《浪迹仙武诸天》 第1章 缘起笑傲 “痴痴念宇宙洪荒,盼几个寒来暑往。今夕复何夕,问我来何方。” 坐在窗前,景舟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伴着耳边的吆喝声,不经感叹世事无常,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到了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 好在他孑身一人,无牵无挂。 众所周知,这但凡成大器,法力无边者,必先要去其兄妹,祭其亲友,使之孤家寡人! 摸了摸脖子上随从自己穿越过来的断玉,景舟嘴角一笑。 这一笑,差点让对面楼的几个小娘子把持不住,把那魂儿丢了去,更是有个嘴里道着“冤家,心肝啊~” “公子,你要的陈年女儿红来了。” “哈哈来的好!我有一斗酒,不醉复何求。但愿君长饮,莫使人白头!” 小二抱着一坛子酒,满脸笑意,端了上来。 从眼前这公子的穿着样貌来看,定是大门大户里出来的公子哥。 这种风流人物,最是不缺钱的,说不定,运气好,还能大赏一下自己。 做他们这一行,讲究的就是一个眼力,把贵人伺候好了,收到的打赏说不定比月钱都要多。这是他做了多年小二的心得。 “嗯,下去吧,多余的不用找了,赏你了。” 景舟随手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扔给了小二。 打赏出去了一块银子,他丝毫不心疼,大侠,便要有大侠的风范! 至于景舟银子是怎么弄来的,当然是劫富济贫了。 在江湖之中,为富不仁的人永远是那种“施善救贫”之人,对这踏月留香的雅事,景舟自然不会有什么愧疚之意。 劫他人的富,济自己的贫,一举两得的事,完全没有理由不去做。 “嗯,城东的老王家还没去过吧,包里的银子所剩不多了,说不得今晚得去老王头家转一圈”。 “那边的老刘头,都六七十的人了,还纳了第七房小妾,想来也是不差钱的人,后天说不得公子得给他安排一下。” 这“仗义之举”一瞬间便在景舟的脑中过了一遍。 那小二嘴一咧,看见银子后漏出俩牙,傻笑着接住银子,嘴里不停的道谢。 这块碎银子扣除酒钱,还剩下不少,足够他省着用很久了。 要知道平常人家用的都是铜钱,银子在市场上可不多见,价值自然而也也就比铜钱高的多。 这种贵公子出手果然大方!不枉他拿出力气来伺候一场。 隔壁的二狗子还看不起他做小二,但他哪里知道,这小二哥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没有点真功夫,也敢做小二? 景舟揭开酒坛口密封的绸缎,小小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斟世界最烈得酒,卧长安巍巍高楼”,斗酒吟诗,风流倜傥,谁不向往? 而今有了这机会,他当然要体验一下。 女儿红本是用糯米酿成的黄酒,据说酒含酸甜辛苦鲜涩六味,感厚纯鲜,回味无穷。 一杯酒入喉,让人想起人生百味。这武林中的第一名酒,如今他也尝到了。 大概是前世看的电视剧看多了,心中总是有一股女儿红情节,而现在倒了笑傲,女儿红,竹叶青,凡是世上有得酒,他都试了试。 “啧啧,这陈年女儿红口感也就那回事。” 至于点这酒喝,不过是以前看到文人雅士或者大侠猛汉,都爱喝上那么几口女儿红。 到了这武侠世界,不尝尝这大名鼎鼎的酒,当真是对不起自己的一番经历。 就是不知道燕春君那大名鼎鼎的广寒光是何滋味。。。 “娃娃你好大的口气,如此美酒竟然被你低看,难道大爷我以前喝的是尿不成?” “对,陈二哥说的不错,这毛都没长齐的孩子,能有什么见识”。 “要我看,这指不定是哪个乡下来的,没见识。谁不知道这店里的酒方圆百里都有名,更何况是那陈年女儿红!” 楼下上来五人,为首一人约莫十八九岁,一身锦衣,腰悬宝剑,后面跟着四个青衣汉子,各个腰间挂刀剑,手里提着野鸡、兔子。 最后说话的那个人站在队伍的后面,没有看到景舟的穿着。不然单单是看到这由苏州上好丝绸制作的紫沉衣,断不会说出如此的话来。 紫色的衣袍上秀着暗金色的荷花,腰间悬一块远山泛舟白玉佩,若是在手中拿把折扇,定会让人叹道:“好一个风流倜傥的如玉公子。” “兄台莫怪,在下福威镖局林平之,刚才几位镖头说的粗鲁,还望海涵。” 林平之一上楼便看见了景舟,只觉眼前这人生的好生俊俏。 他偷偷打量了一番那人,生怕这人因为几个镖头的话生气。 见那人脸带笑意,林平之才松了口气,暗叹这贵公子翩翩君子,心胸宽阔。 景舟顺着声音看去,刚好对上那几人的目光,他也不恼,对着几人举杯一笑,接着道:“有人喜欢竹叶青,有人喜欢女儿红,而本公子独爱桃花醉,无妨无妨。” 林平之当即心下想到:“这是谁家的公子?” 他只觉眼前这公子儒雅不凡,举止之间更是说不出的潇洒。 往日也有不少人夸赞他的相貌,可就外貌而言,林平之不禁觉得自己略输一筹。 况且那贵公子身上更是有一股自己说不出来的韵味,而这,恰恰是他所不具有的。 平时他身边多是一些镖师,尽管这些人对他毕恭毕敬,但是有人为钱,有人为权,总是差了一些,遇到这种人物,林平之忍不住要多接触一下。 听到景舟的话,他出口道:“兄台可否坐到你那一桌?” 景舟笑道:“夜雨翦春韭,新炊间黄粱。” 对于这个悲剧少年,景舟的感情是复杂的。纵观这整个武侠世界,应该没有比林平之更惨的人了。 若是说一个无恶不作之人一生凄惨也就罢了,但是一个初入江湖,心怀狭义的少年,遭到突如其来的横祸,这不免让人心里多了几分同情。 几个镖师都是粗人,听不懂那什劳子的话,什么他娘的黄粱韭菜的,不禁觉得这年轻人说话不厚道。 他娘的,这到底是让他们少镖头坐还是不让啊?什么劳子这啊那啊,让人好生不痛快,不如直接干脆说行还是不行! 没容几人多想片刻,只听那人又温润道: “你若想坐,坐下便是。。。” 第2章 算卦 福威镖局虽然是江湖势力,林震南却也看重“读书”二字,倒也从小便请了夫子,来教林平之识文断字。 林平之听出了景舟吟唱的乃是杜甫的赠卫八处士,这首诗写的乃是老友重逢话旧,闻弦声而知雅意,他一脸喜色,坐在了景舟的身边。 眼前这等风流人物,能与之结交一二,是何等幸事! 林平之问道:“兄台哪里人士,敢问如何称呼?” “你我萍水相逢,何必讲那些虚礼,这名字不提也罢。” “不过今个本公子高兴,觉得少侠你与我有缘,便给你免费算一挂,如何?” 林平之心下奇怪,之前你吟唱杜甫的诗句,言明你我一见如故,此时又如何变成萍水相逢了? 不过林平之不信算卦那一套,于是问道:“不知如何算?” 景舟酌了一口酒,道:“我自幼精通卦相之道,不若你随手写个字,本公子帮少侠测一下如何?” 用手粘了一下水,林平之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平”字,他倒是想看看眼前这人能算到什么。 至于那几个镖头,虽然坐在另一桌,此时却是竖着耳朵静听起来,他们对这卦卜之术也是好奇的很,想听听眼前这少年到底会说什么。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人十有八九会像街西头的老瞎子一样,装模作样手指掐算几下,然后开口便是:“少侠,你印堂发黑啊,最近必有。。。” 然后右手伸出袖口,摸索摸索手指头,抬头望天,一副高人的做派。 外地人不知道那老瞎子有没有真本事,他们几个可是清楚的很,嘿嘿,虽叫瞎子,却非真瞎。 那老瞎子,天生一对异眼,眼中尽是瞳白。寻常人第一次见,保管以为这个是瞎子无疑。不过嘛,他倒是靠着这双眼,骗了不知道多少人。 景舟略微思索,缓缓道:“少侠乃家中独子否?“ 还真让这人猜对了,几个镖师换了一下眼色,均是觉得眼前这人瞎猫碰到死耗子! 一个毛头小子能有屁大的本事! “少侠家中双亲健在,不过嘛,家中老人却早已去世否?” 林平之终于不再是那副淡然的样子了,面露惊色,心道:“这人莫非真会算命之术?” “少侠文雅谦逊,外柔内刚,坚韧决绝否?“ 一连三否,不论是林平之还是一众镖头,均是被眼前这紫衣公子唬得一愣一愣的。 景舟一手举杯待饮,也不管这五人的脸色,话语一转:“不过嘛,少侠,你福威镖局可能近来有难啊。” “大胆,你是何人,竟然敢诅咒我福威镖局,毛都没长齐,还学人家算挂?” 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也是冷冷的盯着景舟。 要不是看他穿着华贵,大概这几个镖师会给他一个教训! 虽然这年轻人前三句说的丝毫不差,可是这最后一句,几个镖师是断然不信的! 听见景舟如此诅咒自己家的镖局,便是林平之面色也冷了下来。 他福威镖局能有什么祸事! 他见手下人质问,也不答话,只是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人,心想:“若是这人答不出个好歹来,定要他好看。” 他福威镖局可是这地方的地头蛇,数一数二的大势力,这威名可容不得他人污蔑。 景舟也不在意那几个镖师的话语,缓声道:“你可知福威镖局与青城派本来就有旧恨,青城派又贪恋你家的剑谱,近来若是不重视,恐怕又有灭门之祸啊!” “小二,这是酒钱!” 将一块银子放在桌上,景舟便不在言语,身子一掠,一步七八丈,踏窗而去,三五个呼吸,便看不见人了。 “嘶”,景舟身影不见后,不知道是哪个镖师冷吸了一口气。 刚才幸亏没法生冲突,不然自己这些人还有的活命? 便是这些镖师只是普通人,不懂什么高深的武艺,但是这些年走南闯北的运镖运多了,也听过不少江湖传言,但是何时见到过如此轻功! 哪怕不懂,他们也知道眼前那个紫衣少年是个高手。 “少镖头,这人好俊的轻功,实乃生平罕见,只是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咱们镖局还与那青城派有着一段仇恨?不过咱们行镖,向来只是走中原诸地,却是从未在巴蜀之地接过生意,又怎么会惹上青城派?” “唉,这功夫,可不是街西头那老瞎子能比的!便是咱们镖局的王老师傅,怕是也比不上。” 林平之虽然年少,但也不傻,自己往日觉得功夫不说天下无敌,起码在福州这一亩三分地上也是旱逢敌手,可是自己的轻功,和那年轻公子比起来,怕是屁都不是! “难道不成这人说的是真的?” 前些日子他爹还给余沧海送了重礼,想要打通川蜀境内的生意,想来,自己镖局也青城派应该是关系密切才对啊,毕竟这送出去的可是白花花的银子。 林平之不懂其中关系,只是觉得这事好似不像表面那样简单,胡乱吃了几口,便招呼着众镖师结了账,回到了镖局。 。。。。。。。 。。。。。。。 福州城里 “这也能算是帮他们一把吧,自己学了这辟邪剑法,帮他们一把也算过的去心里的坎了。” 原著中林平之彻头彻尾的就是个悲剧人物,少年为人侠义,确横遭巨祸,为了给父母报仇,自宫练剑,最后仇报了,却把自己赔了进去。纵观其一生,没少做善事,确不得善终。 林平之一辈子,何止一个“惨”字了得! 若是林震南知道了自己的话,提前做准备,想来哪怕不敌青城派,也应该不会再想愿轨迹那样被人灭门吧。 景舟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经过几天的摸索后,终于知道了这是笑傲江湖的世界。 谁人没有一个武侠梦? 到了这武侠世界,不需多说,怎么也得修炼一下那传说中的武功。 只是在兴奋了一段时间后,他便发现自己想多了。 这武功秘籍可不是烂大街的白菜,想学就能学的。哪怕是派入门派,人家还得要底子清白的孩子。 像青城派这种不讲武德的,收徒更是严得很。非蜀地之人,哪怕你家世清白,想要拜入其中,都是万万不可能的。 有道是:如今闻道难为醉,莫问长安是故楼。。。 想学武,亲爹啊,难如登天! 第3章 辟邪剑法 景舟穿越到这个世界来,本就是黑户,想要拜入各大门派怕是不易。 虽然他知道华山派有着不少威力不凡的剑术,嵩山派有着大阴阳手,武当,武当更是不用多说,和少林并作江湖上最大的势力。 不说太极拳和太极剑,便是随便一门绵掌,都能练出莫大的威力。 然而,这些,并无半点鸟用! 这些门派,想来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才会收他。 当然,若是实在走头无路了,想来佛门不会拒绝他。 毕竟,收人一徒,不下于造那七级浮屠! 只是佛门虽好,但是这满头黑发就保不住了,更何况,他年龄已经过了练武的最佳年纪了,想要有所成,怕是要嗑个三四五六枚少林的大还丹才行。 不然,哪怕是拜入佛门,怕是也只能挑水种菜。想要学习高深的功夫,怕是痴人说梦! 至于龙爪手、捏花指、般若掌啊,也就是只能想想。。。 于是在花了一点银子,跟药店的郎中弄懂人体经脉后,一天晚上,趁着月黑风高,他咬了数次牙,翻身到林家老宅,摸出了那份辟邪剑谱。 虽然忽略开头八字,这门功法便粗鄙的很,连各大门派的入门剑法都不如,但是毕竟是一门功法不是,哪怕是再三流,也比半点不通武功的强。 说来也算幸运,本来他是好奇,打算先看看这武功有何不同。 只是没想到看着看着便浑身发热,一股热流在体力不断涌动,渐有走火入魔之势,好在关键时候胸前玉佩传来阵阵清凉之感让他神清过来。 后来,更是在那玉佩的帮助下,练功有如神助! 自从得到辟邪剑谱后短短没几年,他功力便到了一流境界,距离那绝世高手也不过是一步之遥。 若不是这辟邪剑谱附带的内功心法有残缺,此时他怕是可以脚踢左冷禅,剑挑风清扬了! 或许可以上黑木崖,找东方不败借阅一下那大名鼎鼎的葵花宝典。 单是这辟邪剑法已经如此厉害了,那传说中的葵花宝典又该是何样子? 想来也就如同那八个字一般: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 坐在床上,景舟翻开袈裟上的辟邪剑谱,映入眼帘的,赫然是“武林称雄,挥剑自宫”这八个触目惊心的字。 这便是那在江湖闹的沸沸扬扬的辟邪剑谱。 寻常人得到这本剑谱,估计会咬着牙自宫。 正如原著所言,这本辟邪剑谱好想拥有无穷的魔力,天下习武之人,任你英雄了得,定力高强,一见了这剑谱,绝不可能不会依法演示一招。 试了第一招后,绝不会不试第二招,试了第二招后,更不会不试第三招。 哪怕是东方不败,在见了那葵花宝典后不也自宫了吗?天下习武之人,又有几个能经得住高深武学的诱惑? 自宫是一刀子的事,武功高确是一辈子的事。 与其低贱的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还不如痛快一刀。 “没想到这块玉有清心静气之效,端的好宝贝。”摸了摸胸口的叶状玉,景舟暗自庆幸。 若不是这块不知名的神秘玉佩,强练这辟邪剑谱,说不得现在自己已经化作尘土了。 虽然这辟邪剑谱已经反复看了好多次,但这上面的剑法心决着实精妙,每次观看他都会感到震撼。 单是这门剑法便已如此厉害,创造出这么葵花的太监,又是何等的惊才艳艳? 难不成,人只有秃了后才会变强? 只有切了后才会顿悟? 不然何以少林称雄,太监无敌? 果然,绝对不能小瞧任何一个太监! 因为他不但会帮你上眼药,亦可以帮你平步青云。 况且,说不定旮旯角的那个端茶倒水打杂的,便是一个绝世高手,杀人,只需一枚绣花针而已! 盘坐在床上,景舟待进入空明状态,方才默运心法,吐气运功。很快,小腹下便传来一阵熟悉的热感,经脉中一阵阵热流冲刷着身体。 体内热流自自小指之端,巡着手外侧上腕,抵鼻,至目内侧,转下流至少阳足脉。 这少阳足脉乃阳气初生之地,是故这辟邪剑谱所修的真气,不断刺激手太阳脉和足少阳脉,除了源源不断的产生阳气,还刺激人的身法潜力。 源源不断产生的阳气无处可泄,便积存在体内,久而久之,便让修炼之人浑身燥热难耐。 寻常人不自宫修炼这剑诀,少说也得走火入魔,经脉自绝而亡。 迅捷的身法配上这有攻无守,旨在杀人的剑法,当真是鬼神辟易。 那三峡以西的第一剑,余沧海的师傅,败给林远图便理所当然。 。。。。。。 “紫气东来,花开见佛,流星赶月,群邪辟易。。。。。。” 天刚亮,景舟来到城外的树林里演练这早已熟悉的七十二路剑法。 但见树林里剑光霍霍,迅捷如风雷电闪,隐隐带着呼啸声,锋芒过处,如有惊雷。 景舟手中的剑越舞越快,或直肖,或斜刺,行云流水,不拘一格,转眼间剑法便施展了一遍,行至末端,剑尖陡生三尺白气,“碰”的一声,白气划过,惊起林中飞鸟,比碗口还粗的树应声而断,断面平滑如镜。 “难怪江湖中人对辟邪剑谱如此痴迷,为了得到这剑谱,余沧海杀光了福威镖局,哪怕是岳不群和左冷禅,都在暗中处心积虑的谋划,这门剑法果真厉害的紧。” 景舟心底暗叹,虽然他穿越而来灵魂强大,又有这神秘玉佩帮助,但是短短几年,便从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软弱书生,变成了现在堪比正道三大高手的人,可想而知这辟邪剑谱的可怕。 寻常人哪怕是练个二三十年,恐怕也难以及此。原著之中,林平之练辟邪剑法不到一载,便能杀掉余沧海,这简直是颠覆了江湖中人对武功的认知。 余沧海一派掌门,练气二十多年,竟然不及林平之一载不到的剑法! 这世间除了吸星大法,还有什么功夫能短短的造就一个高手?自己苦练几十年的功夫,反而不如人家一年半载,这如何叫人心里平衡! 在这种巨大的反差和诱惑下,莫说是挥剑自宫,便是减少寿命,江湖中人估计对着门功法也会趋之若鹜。 使了一套剑法,景舟此刻心情大好,挽了一个剑花,“噌”的一声长剑入鞘。 昨晚他也没想到,卡了一段时间的境界竟然松动了,一晚的练气,终于打破了那层屏障,从一流高手迈入了这后天绝世之列。 正所谓:一入后天身自在,此后不再为蝼蚁! 第4章 青城二秀 “改天得谋划一下,如何将东方不败手中的葵花宝典弄过来看看,残篇的剑谱都有如此威力,全本的葵花宝典,天人化生,唯我不败啊!” 一想到葵花宝典的威力,景舟心下火热。在他看来,这葵花宝典当是最强的武功秘籍,哪怕是九阴真经和易筋经比之也有所不如。 原著中少林方丈方正倒是精通易筋经,却最多和任我行打得不分胜负,而任我行和令狐冲俩人联手,再加上一众日月神教长老,都不是东方不败的对手,可见登峰造极唯葵花而已! 稍作休息,景舟拿着剑便返回城中。 。。。。。。 往后几天,景舟倒是没再练剑,而是浪迹于福建城中或和乞儿聊天南海北,或去花楼听曲茗茶,也和几个不知名的士子争论之乎者也。 力量突破的太快,人心中总会有一种蔑视一切的感觉。仿佛自己就是帝王,能够蔑视一切。若是稍有不顺心的事发生,便可能起一场杀戮。 心境不稳,往后再练功就难了。境界力量,力量易得,境界难修。 就像佛门弟子分文武双职,即文僧和武僧。 很多人或许觉得武僧要比文僧强,毕竟武僧是护院用的。其实不然,文僧有不少是武功高强之人。 佛经看多了,懂得的就多了,心境就会愈发平稳,如此练起功来,便是一日千里,很少有境界阻碍。 当然,也少不了那踏月留香,劫富济贫救济自己一番。 这倒是惹得福州城里不少大户人家鸡飞狗跳,护卫人数加了又加,唯恐和城西头的王老爷家一般,一连三日被贼惦记。 天见可怜,王老爷鱼肉乡里多年攒下的东西,三天内便被那贼顺走了三成。 。。。。。。 转眼间半月已过,这几天景舟除了在客栈熟悉自己的力量外,还在关注着青城派的举动。 恰巧昨天,他得到青城派快要到福建的消息。 “福威镖局合该有此一劫啊!” 随着对剑谱的熟悉,景舟越发觉自己欠林家颇多,而他又不是一个喜欢欠人东西的人。 别人欠他的倒是好说,他要是欠别人什么东西,那心里总是有个事惦记着。 说不得青城派这事他得管一管,避免林家悲剧的发生,如此一来,拿林家剑谱的因果也就消了。 不过这事也不能操之过急,现在林震南还天真的以为,青城派收了礼,会和福威镖局交好。 现在景舟要是去镖局对他们说,青城派谋划他家辟邪剑谱很久了,如今忍不住了,要想问你们强要,不给就灭你满门,然后栽赃给魔教。 如此只要打不死林震南,保管他不会相信! 说不定还会起到反效果。 他还在做着镖通东西的美梦,仿佛看到了福威镖局镖行天下的场景。 在这个时候,泼他一脸冷水,大概也难以让他清醒。 “希望余沧海不要做的太过,不然,手中的剑怕是要见血了。” 。。。。。。 福州城外的酒肆中,一个青衣少女,头束双髻,插着两只荆钗,正在料理酒水。 这少女身型婀娜,肤色却是黑黝黝粗糙无比,脸上更是不少豆印,容貌丑陋不堪。 除了景舟,任谁也想不到,这个丑陋的少女,竟是华山掌门岳不群的掌上明珠。 岳不群为了得到辟邪剑法,自己悄悄来到了福州,暗中访寻,却让女儿和二弟子劳德诺在明处打探消息。 他却是早就知道了劳德诺是左冷禅的人,这么做,定然可以让左冷禅心暗,若是自己能暗中取得辟邪剑谱,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酒肆里面坐着五人,其中一年轻子弟身着锦衣,面容俊俏,正是那打猎回来的林平之一行人。 他少年英雄,更是挥金如土,平日里带着几个镖头打完猎,总要请几人一顿酒喝,他虽年少,却也知道那几个镖头愿意随他出来的缘由,因此花点钱收拢人心,倒是不算什么。 几个镖头端起桌上的酒杯,仰脖子一口干了,伸舌舔了舔嘴唇,又斟了一杯,正待再喝,忽听得马蹄声响,两匹马自北边道奔来。 两匹马转眼间便到了酒肆外,只听两人操着川音道:“这里有酒店,进去喝两碗!” 林平之一行人转头望去,只见两个身穿青布长袍,头缠白布,脚穿无耳麻鞋的人走了进来。 这两人正是那奉了余沧海之命,前来打探福威镖局的青城派倒霉蛋。 这俩人武功不咋地,却出奇的自大,且是色中饿鬼,不挑不拣的浑人。 但是从这一点便看出,余沧海也是有一番心计的。 余沧海想动福威镖局,但他是正道中人,不能出师无名,总得找个借口,于是便派了他的儿子和贾人达来。 至于他儿子和徒弟性子如何,余沧海当然知道,妥妥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余沧海派余、贾二人打前锋,就是来惹事的,把事闹起来,他便有了动福威镖局的借口。 “客官,您喝点什么?” 听见岳灵珊声音清脆悦耳,这俩混人便动了淫心。 贾人达一愣,突然伸出右手,拖住岳灵珊的下颚,笑道:“可惜,可惜”。 余人彦也是同道中人:“贾老二,这麻子身材倒是要的,这脸嘛,格老子的好大一张麻皮。嘿嘿,不过,被子一盖,想来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余师弟说的及是,想来把背子一盖,嘿嘿嘿。。。” 话未完,两人便哈哈大笑起来。 这俩人的话尽数落入酒肆上那一袭紫色身影的耳中。 这会儿,屋里一行人都没发现,屋顶之上,还有一个年轻人,一手持酒葫芦,一手枕在脑后躺在上面。 酌了一口酒,景舟又眯眼听起青城二秀的混话来。 “余沧海好歹也是一派掌门,按理说余人彦这厮也算是地主家的傻儿子,武功虽无甚可道之处,这斗鸡遛狗,欺男霸女之事,倒是学的十足精,不过嘛,这口味,啧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莫非余沧海也是这口味不成?” 景舟暗想一番,至于贾人达和余人彦的死活他懒得管,这种混人,死了也好。 虽然景舟不是一个坏人,不乱杀人,但也不会泛滥到烂救人。 祸从口出,是非自招,此时贾余二人想不到因为自己的花花口,便会有一人丧命于蝼蚁之手。在青城派看来,福威镖局确实是蝼蚁,何况是林平之。 第5章 陌上紫衣少年郎 “麻子脸,给爷叫一个。” 余人彦行事速来无顾及,他爹是余沧海,谁敢不给他面子? 况且在福州着个小地方,无甚大门大派,他就更无害怕的事了,看着眼前这个麻子脸,他也不嫌弃,压不住小月复下面的火,伸出手来就要朝着上面抓。 林平之听到这,气往上冲,伸出右手便重重一拍,说到:“什么东西,两个不带眼的狗崽子,却到我们福州府来撒野!” 贾人达抢先骂道:“你小子毛都没长齐,还学人家多管闲事?”,然后眼珠子一转动,接着说道:“哈哈哈,看你长的这样,莫非是个兔爷?” “哈哈,贾人达,这兔爷就让给你了。” 林平之自幼锦衣玉食,处处被人敬让,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况且是他这个少镖头,顿时火冒三丈,也不管眼前这人是谁,抽出长剑直接刺了过去。 余人彦这厮平日里没花多少功夫练武,这青城四秀,他是虚有其名。 平日里欺男霸女不是仗着他爹的威名,便是带着一众狗腿子,自己则是软脚虾一个,再加上一个没防备,猝不及防之下,竟一剑被刺中。 “啊!”的惨叫一声,余人彦不可思议地看着腹中插着的长剑,没想到眼前这“兔爷”竟然敢出手。他身子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死在地上。 “你,你竟然杀了余人彦,你。。。你完了,我师父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贾人达磕磕巴巴的说完这句话便慌慌张张离去。 也不知道是被吓着了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他竟然没有报仇,放下一句狠话,便跑了出去。 林平之杀完人后强压下心里的慌张,可是这慌张又如何轻易压得下?他一个富贵公子,平时最多打打猎,何时杀过人了?酒也没心情喝了,继贾人达后这一行人也慌忙离去。 待酒肆只剩下劳德诺和岳灵珊后,景舟才从外面进来。 没错,他想看看这让令狐冲沉迷的小师妹如何漂亮。 在他看来,美的东西就需要有人欣赏,不然美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正所谓: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看到景舟走了进来,劳德诺皱着眉道:“这位公子,今天我们小店打烊了。” 这刚死了人,林平之也走了,他和岳灵珊没有理由再待在这里了,还是赶紧处理完走人的好,免得惹上麻烦。 旁边的劳德诺在景舟刚刚进门前便警戒着,但是还没待他看清楚的,景舟便已经倒了岳灵珊眼前。 “这人好高明的轻功”,劳德诺心底暗想道,这样的身法,他在岳不群和左冷禅身上都没看到过。 他却是不敢动手了,拥有如此轻功的人,武功又能差到哪里去?断然不是他这个半只脚还在三流境界的人能敌的。 他资质可以说是在嵩山派都是垫底的存在,练了几十年武功,也没什么长进,不然他一把年纪了,怎么会被左冷禅派到华山作眼线。 劳德诺只能暗暗着急,希望眼前这个轻功高明的人别动手,不然他和岳灵珊二人如何抵挡得住。 “哈哈,本公子不是来喝酒的,打烊不打烊又有何妨?” 景舟话还未完,整个人就飘到了岳灵珊眼前。 突如其来的身影吓得岳灵珊往后退了一大步,猝不及防下用出了华山轻功。 刚开始景舟进来时她还在偷偷想,这个人儿可真俊俏,比之前的林平之还要好看,只是没想到,转眼间这个人竟然要欺负自己。 只是她哪里比得过景舟的功夫,在她有心退却下,还是被景舟一把抓开了脸上的妆容。 景舟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她一声轻呵,漏出来红红的脸蛋,也不知道是被景舟吓得,还是瞎想羞的。 景舟抓去她脸上的妆容后,但见一张秀丽的瓜子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玲珑小嘴。再配上那凹凸有段的身材,任人见了不得不夸一声“好美的人儿”。 “冰肌自是生来瘦,那更分飞后。” “哈哈哈,岳姑娘当真是漂亮,是本公子唐突了,望姑娘不怪,有缘江湖再见。” 说完景舟便轻飘飘的飞了出去,当真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人也看了,就不留在那让人家姑娘尴尬了。这岳灵珊,还是留给令狐冲的好。” 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哪怕是漂亮的女人也不能束缚他。 君不见,向来高手都是太监! 他不带走一分愁的走了,却不知道自己把愁都留给了岳灵珊。 岳灵珊楞楞地站在那,耳边回响着景舟的话。 她头一次被人这么直接的盯着看,还毫不隐讳的夸她好看,以前何时有人这样直勾勾的看过她。哪怕是华山上的师兄弟,也不过是偷偷的看。 “呸,好不要脸的登徒子!” 岳灵珊轻啐一口,可转眼又想着景舟那张俊俏的脸,温润的声音,她便双颊微红,心里却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若是景舟没有花花口,她定要加一句:“谁家公子初成长,温润如玉世无双。我欲半生求一偶,陌上紫衣少年郎。” 这时她又想到了大师兄令狐冲,这个从小一起长的的青梅竹马,一会又想到了刚才仗义执言,替她挡麻烦的林平之。 不得不说,看脸在什么时候都是存在的。要是之前于人彦或者贾人达这样子轻薄她,她定要让那二人后悔来这世间走一遭。 过了许些时候,岳灵珊才意识到那,紫衣公子对自己的称呼似乎不对,不禁想道:“他是如何知道自己身份?便是看穿了自己装扮,也不该知道自己姓岳才是。” 一时间,她又对那年轻公子的身份好奇起来。 “师妹,那年轻人功夫高的可怕,咱们还是速速离去得好,免得夜长梦多。” 待景舟走后劳德诺才摸了一把汗。之前他站在那一动没敢动,对于他这个卧底来说,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明知景舟武功高强,若是惹得景舟不愉快,后果他可担当不起。谁知道这个看起来俊俏的年轻人脾气如何? “这个莫名出现的年轻人又是谁?莫非他也是来探寻辟邪剑法的?罢了,还是写信将此事告之师尊。其实他要是再进一步也不错,到时后把这个消息往江湖上散播一下,看他岳不群以后在江湖同道面前如何直的起腰来!最好是岳不群和那个年强人大打一场,同归于尽。” 想到这里,劳德诺又暗道了一句可惜,想他在华山派做卧底多年,对岳不群的野心也早已洞悉。若是五岳没了岳不群,那他嵩山派便可轻松一统五岳剑派。 第6章 此路是我开 一身紫衣,腰悬佩剑,景舟不急不慢的在小道上走着,耳边偶有不知名的鸟儿叽喳声传来,影子映在路面上拉的很长。 这时景舟心里却在思考着该如何谋划葵花宝典。 虽然这辟邪剑谱和葵花宝典凶险异常,但只需过了这第一关,后面修炼起来便是一马平川,进度一日千里。 寻常人练武,若是资质上佳,悟性也是不凡,想来十年磨一剑,总会有所成,但这辟邪剑法和葵花宝典,却是另辟蹊径,短时间内便可以让人成为顶尖高手。 论造就高手的速度,也就只有逍遥派的北冥神功赶得上,只是这北冥神功虽然能吸人内力,却有一定的缺陷。 此时景舟的武功已经到了一个瓶颈,若是想再进一步,须得看机缘,心下思量道:“不然,就等任我行和令狐冲上黑木崖后,自己尾随上去。到时候看看浑水摸鱼,把葵花宝典弄到手。实在不行最后救一下杨莲亭,和东方不败交换葵花宝典”。 景舟记得原著中,杨莲亭被任我行打断骨头折磨而死,拿杨莲亭的生死来换葵花宝典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后期的东方不败,已经看淡了权势,只想和心上人共度余生而已,对他来说,这天下恐怕都比不上杨莲亭的生死重要。 “打。。。打。。。打。。。” “劫” “对,打,打劫” “快,快,把,把,把你的钱拿出来” 突入其来的两道声音把景舟拉了回来。 抬头看去,路边蹦出了俩汉子,一个须发茂盛,留着络腮胡子,额头一道短疤,拎着一把带有锈迹的鬼头宽背刀,一个黝黑的皮肤,厚厚的嘴唇,一双铜铃大眼瞪着前方,手里握着一根扎满钉子,尖刺的木棍,这木棍非要说是狼牙棒也没错,但怎么都让人看起来甚是滑稽。 这二人一人号过江龙,一人号翻山虎,虽是三流高手,却有着一股子蛮力,大概跟劳德诺这样的,跟半只脚踏入二流高手的人也有一拼,所以这二人在这福州府附近也算是小有名气。 二人虽浑,却也有着自己的一点小聪明,往日在这城外树林边的小道上,也打劫了不少人。他二人只打劫落单的文弱之人,再加上不伤人姓命,多年过去了,倒也相安无事。 他二人今天老远便看见景舟一个人低头低语,再加上他穿着华丽,怎么看着都像是一个大肥羊。 一般来说,武林中人很少有像景舟这样穿着华丽的,大多数武林中人都是穿着简约,虽然武林中人不缺钱,但是这种华贵的衣服打斗起来一旦破损,再换一身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一般人还真承受不起。 再加上这种华贵的大氅打斗起来却是不方便。 至于景舟腰间的佩剑,更是被他二人忽略了。这年头那些什么小白脸书生,家里有点银钱的,谁还不佩把剑,拿把折扇?在他们兄弟看来,景舟就是个蜡烛枪,中看不中用。 “大,大哥,我能劫个色吗?”左边那个握着四不像狼牙棒的汉子结巴道。 “你他妈的打,打劫都说不溜,还想劫色?你睁开眼好好看看,那可是个小子,不是娘们,不过长得倒是真俊俏。”说完这个胡子拉碴,手握鬼头宽背刀的大汉,一巴掌拍在了旁边自家兄弟的头上。 继而对自家兄弟道:“这小子的衣服到是好看的很”,说完又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满是泥垢的大衣,顿时觉得扎眼。 “兀那小子,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不然,今儿我过江龙和我兄弟翻山虎,定要让你没地方埋。” “大哥,这句话不是这样说的,是什么杀什么不埋。小,小白脸,不把钱交出来,今儿,不杀,杀,杀,也不埋,埋你”。 景舟被这俩个浑人弄笑了,这俩人名儿起的还真跟他二人一般浑。 往日里都是景舟打劫别人,今儿头一次遇到打劫自己的。 当下景舟也不赶路了,不禁笑道:“哦,原来是打劫的。不过你们不应该学学道上话吗?嘿,此树是爷栽,此路是爷开,要想从这走,少不了买路财!” 拿刀那人大声道:“对对对,你小子说的对,赶紧把买路财拿出来!” 景舟笑道:“钱,我没有,到是有这个”,说完指了指俩人的大脑袋。 “这个,这个是什么,拿,拿,拿来” “哈哈,这个是脑子” “大哥,这人傻吗,活人谁还没,没脑子啊,没脑子不就死了吗?”说完还一脸鄙视的看着那紫衣人。 “没想到这个小白脸比自己还傻,没脑子。平时大哥总说自己没脑子,没想到这个人比自己更傻。 想到这,他一咧嘴,兀自傻傻地笑起来。 “笨蛋,他说你没脑子呢!你说我们没脑子,信不信我们兄弟让你没脑袋?”手里握着鬼头刀,配上他那一脸凶悍的模样,到是挺唬人的。 景舟艺高人胆大,对他这唬人的模样也不在意,就这样笑吟吟的看着他二人。 “他娘的,不许笑,不许笑,这是打劫呢!” 说完这俩人便朝景舟走了过来。 只是来的慢,去得快,在这兄弟俩惊愕的目光中,一阵紫影闪过,俩人只觉胸口一痛,便倒飞了出去,重重地跌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胸口的阵阵刺痛让二人明白,这会儿遇到硬茬子了。 景舟那一脚太快,二人还没反应过来的便趴在了地上。幸亏这二人长的壮实,再加上景舟也没用多大的力气,不然换成一般人,说不得得躺在床上下不来了。 “大侠,饶命饶命,我们还有” 不待这大汉说完,景舟笑道:“是还有八十老母啊还是三岁小儿?” 看着景舟嘴角的笑,这二人背后凉凉的。 “也罢,最近本公子手底下缺点人,就你们俩了,虽然脑子不怎么灵光,但好歹还会几手功夫,凑合着倒也能用。” “你俩最近夜里去福威镖局给我盯着,发现有操着川蜀口音的人和镖局发生冲突,又或者那福威镖局出现了什么变故,便去镖局附近的客栈里找我,明白了吗?” 景舟踢了一脚靠着自己的汉子,话说的不急不慢,脸上更是无半点怒意,仿佛之前的打劫没有发生一般。 “大。。。大侠,我。。。我们。。。” “哐当”一声景舟拔出腰间佩剑,在二人脖间比划一番,笑道:“哦,如此说来你们二人不愿意了?本公子一向都是打劫别人,今天你二人却打劫到公子我身上,也罢,本公子最不愿意强人所难了,这把剑好久没见血了。。。” 第7章 青城来袭 “愿意愿意,我们愿意!” “能为大侠效命,真他娘的是祖坟上冒烟!” 之前被景舟踢了一脚的那人赶紧点头急道,生怕脖子上的剑再往前半分。 即便此时那剑刃隔着肌肤还有一些距离,他都能感觉到脖间的皮肉被刺的生疼,若是眼前这人手一抖,他诺大的脑袋可就真的要搬家了。 景舟从腰包摸出几块碎银子扔给了两人,接着说道:“你二人先拿钱去城里换身衣服,最近几天夜里给我仔细盯紧了,完事后公子我自会有赏。” 想让马儿跑,除了大棒外还得加枣,恩威并罚,马儿才能跑得快,不然单靠压迫和恐吓,手底下的人办起事来也不尽心。 况且,景舟也不能时时盯着二人,若是这二人想逃,他还真没什么办法。 “还是天山童姥的生死符好啊!” 。。。。。。 两天后的夜里,景舟刚吃完洗漱了一番,便听见客房传来阵阵敲门声。 开门后只看见小二哥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前,道:“公子,楼下有俩壮汉找您,说是有什么大事。” 这几天小二可没少被景舟打赏,光是这几日景舟给他的银子就足足抵他数月的工钱了。再加上景舟穿着华丽,谈吐不凡,更让他相信这是那个大家族的高官子弟。 所以小二伺候起景舟来愈发尽心尽力,毕恭毕敬。 景舟随着小二刚下楼,耳边便传来了一整大吼声,激动道:“公子,那些人来了,现在那福威镖局可热闹了。从两天起开始,福威镖局便有人不断暴毙,死相凄惨,那镖局门前的大棋,更是被人连接砍断。 “有意思的是,那旗子上本来绣着四个字,现在那“威”字却被人扣了去,今夜更是一伙人气势汹汹闯了进去,一看便是来找麻烦的!” 过江龙和翻山虎能不激动吗,现在他俩还想着景舟之前说的,办完事后少不了他俩的好处。这两日,那公子可是出手大方至极,甚至还指点了两人武功的一些不足之处。 若是等此事结束,那年轻公子给他俩钱银当然好,但要是能随便指点他兄弟二人几句,或者传他们一招半式,那便更好不过了。 “哦,那随公子我去看看。” 青城派会来倒是在景舟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余沧海来的这般猴急。看来,辟邪剑法对他的诱惑,不是一般大。 。。。。。。 。。。。。。 福州城内 福威镖局,灯火通明,林震南夫妇凄惨的躺在地上,往日的华服上占满了泥土,嘴角还带着鲜血。 贾人达抓起林平之,左右开弓,重重地打了他几耳光,骂道:“龟儿子,我师弟见你调戏良家妇女,路见不平,将你打到,教训了你一顿,可你却不知感恩图报,反到下毒,更是在外面埋伏了几十名好手,群攻我师弟,你这龟儿子,心怎如此很辣!” 林平之听到他颠倒黑白,怒气勃勃骂道:“放你娘的屁,明明是你们”,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贾人达重重摔在地上,一脚揣在他的肚子上。 余沧海对这一幕熟视无睹,道:“林震南,辟邪剑谱你交不交,本座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不要逼我。” “呸,余沧海,你们青城派是什么狗东西,自诩名门正派,却在这抢我林家的剑谱!” 林平之听到余沧海的话,破口大骂,只是还未说完,便被罗人杰一脚踢了出去。 “小畜生,你杀我师弟,这帐还没算呢了!”说完又在林平之身上踹了两脚。 余沧海看到林平之鼻青脸肿,额头带血的惨样,心中闪过一阵快感,恶想道:“等我拿到你家的辟邪剑谱,再好好炮制你一番。” 他派儿子和贾人达来福州,本事想让他俩惹事一番,可哪里想得到,自己的儿子竟会死在这他看不上的蝼蚁手里。 他那儿子虽然好色成性,胸无大志,但对自己还算孝顺。 到了他这个年纪,想再要一个儿子是不可能了。 林镇南咳出一口淤血道:“余观主,我们林家的辟邪剑法你已经看过了,这真的是七十二路辟邪剑法。” 如今在生死威胁下,林震南便拿出来了辟邪剑谱。 这门剑法,他练了几十年,以往还自信无比,觉得即便自己比不上各大门派的掌门,却也差不了多少。 今天看来也不过如此,不说是各大掌门,便是连余沧海的弟子都打不过。 更何况,这青城派的弟子,本就会他林家的辟邪剑法,甚至,比自己用的都熟练。 “放你娘的狗臭屁!真正的辟邪剑法怎么会威力如此弱!林震南,你那狗屁资质练不成这剑法,还想藏着掖着和你陪葬不成?” 贾人达这一番话说的林震南又羞又怒,只是如今人为刀俎,他为鱼肉,只好再次道:“于观主,这真的是辟邪剑法。” 心里却是想直抽自己几个耳刮子,前些日子林平之说遇到一个算卦的公子,说他福威镖局有难,他还不信,笑骂道不过是毛头小子骗人的把戏罢了。 如今,却真应验了! “林震南,看来你是不打算交出辟邪剑了。哼!本座倒要看看你的嘴有多硬!” 林家父子如此不识好歹,余沧海动了一丝杀心。 “平之悔不当初啊!要是当初坚信了那公子的话,又岂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林平之双手紧握,指甲刺进掌心,鲜血染红了手掌。 “哦?少侠此时不会再觉得我是那江湖骗子了吧,哈哈哈” “公。。公子。。。真的是你!”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众人转脸望去,只见为首一个紫衣少年,后面跟着两个壮汉,一人持刀,一人拿棒。 为首的那个少年风神秀异常,潇洒闲雅,任人见了都少不得赞了一句:“好一个贵公子!” 林平之趴在地上,脸上先是惊讶,继而尽是喜色。 “你们是什么人?青城派办事,闲杂人少管!”这时贾人达一句话崩了出来。 他现在只想在师傅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把辟邪剑谱弄到手献给师傅。毕竟余人彦死了,他活得好好的,余沧海心里肯定会有芥蒂。 贾人达身边一小头小脑,摇着这扇的人亦开口道:“贾老二,这人哪里是什么闲人!闲人也敢来管我青城派之事?这江湖中,谁人不知道我青城派的大名?哪次正魔大战我青城派不是冲在最前面?” “格老子的,莫非我青城派近些年来不在南方活动,威名便被魔教妖人忘了不成?看你们三个的样子,定然是哪个旮旯里的魔崽子!” 第8章 正魔之分 方人智对贾人达的蹦跶格外不喜。 贾人达武艺平庸,人品更是猥琐,除了余人彦和他臭味相投,同门师兄弟就没个瞧得起他的,这家伙自从余人彦死后越来越蹦跶,莫非真的以为他能得到师傅的青睐不成? 他知道师傅对着辟邪剑法志在必得,此时突然出现了三人,不论这几人是谁,断然不能活着走出林府,不然这消息肯定要泄露出去。 他可不同于贾人达那傻蛋,一上来先给这三人扣上魔教贼人的帽子,然后将这三人处理干净,定能讨得师傅欢心。 况且,他长相矮小,尽管往日里也自诩青城四秀中的美男子,此时和眼前那紫衣公子一比,有如顽石与珠玉,使人自觉形秽。 “我们公子人称,人称” “夜行风雨中” 景舟见过江龙强行给自己加戏,也乐意配合他,随口说了这五个字。 “对,夜行风雨中!” “哈哈哈,狗屁的夜行风雨中,没听过,贾老二,你听过吗?” “我只听过青城四秀,这是什么龟儿子的破名字,我看他这小白脸,不会是哪个花楼里卖屁眼的吧。” 说完还转过头去猥琐地盯着景舟细细打量起来。 “什么夜行什么雨中,我看不会是死在雨中罢,现在总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懂了两把子功夫,便学别人出来管闲事,也不称量称量自己那三脚猫的狗屁功夫!” 后面不知名的青城派弟子也跟着一阵附和。 “对对对,这小子现在跪下来磕头求饶,大喊三声爷爷,说不定咱们大发慈悲,还能饶他一场。” 一众青城弟子大笑不已,丝毫不将这突然出现的几人放在眼里。 别说是一个毛头小子了,便是当地官府都不敢管他青城派之事! 景舟摸了摸手上的剑,笑道:“青城派好大的威风。什么是正,什么又是邪,不过是武功高者随口所言而已。不过嘛,如今看来,倒是你青城派才是那魔教妖人。余观主,你说是否?” 余沧海自觉身份高贵,怎会随意搭理一个毛头小子,他只是眼神一冷,冷哼一声,下面自有弟子代劳。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小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不过是阿猫阿狗,竟然也敢同师傅说话!” “好嚣张的小子,现在你就是跪下来求我们,也得打断你三跟腿!” “哈哈,说的极对,打算这小子的第三条腿,让他不能人道,可惜了这张小白脸,中看不中用啊!” 真是欲让人癫亡,必先使其疯狂,这群人自己急着赶投胎,景舟自然不会不帮他们一把。 听见众人大笑,景舟亦不再说话,只是将手中之剑又来回抚摸了一遍。 毕竟,跟死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狗咬了人,人虽然不能咬回去,却可以把狗杀了! 这过江龙也是个有些机智的人,见青城派弟子如此侮辱景舟,提起他那鬼头宽背刀便朝罗人杰砍去。 至于怕,在他见过景舟那武功后,觉得景舟既然敢来,那肯定是不怕事的。天塌下来不是还有公子顶着么? 他正愁没机会在公子面前表现一番,这青城四秀刚好给了他机会,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 翻山虎见自家哥哥冲了上去,一声低吼,也拿着狼牙棒朝贾人达头砸去,听这挥舞起来的风声,似要将对方的脑袋砸个稀巴烂。 站在一旁的余沧海把一切都看在眼底,也没阻止,并竟这几个徒弟都跟了自己好多年了,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是这武功还是不错的,年纪轻轻的几人便是三流高手,在年轻一辈里,算得上是“一流好手”。 他到是有信心自己的俩徒弟不会给他丢脸。 只是这贾罗二人如何是过江龙和翻山虎的对手,这二人虽然看起来浑,却是一只脚迈进了二流之列,再加上天生神力,四人武器刚一接触,贾罗二人便觉得手腕一阵巨力传来,手里的剑差点被磕飞,顿时二人脸上闪过一丝惊惧。 他们几人平时在青城派那一亩三分地横行惯了,都是别人敬着他们,还真让他们自以为除了老一辈的人,自己几人,断然是这年轻一辈中最厉害的,哪里遇到过这种对手。 由于轻视吃了亏,再加上实力不足,几人战了不到五合,贾罗二人便双双被打死。 一个头被拍的稀巴烂,一个刀穿肚而过。后者好歹还留了个全尸,前者只剩了一个没头的身子在地上。从脖子流出的热血还证明,这不久前这是一个活人。 余沧海纵然想救,但却反映过来,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徒弟会败,还败得如此干净,以至于他连出手救他们的机会都没有。 “我没看错吧,这。。。这怎么可能!” “定然是魔教妖人用了什么卑鄙手段!” 满院子的青城派弟子也是一阵惊愕,继而闪过一丝恐惧,不可思议的看着身上沾满血的两个大汉,他们的贾师兄和罗师兄就这么没了。 这可是他们一众年轻弟子中武功数一数二的! 林震南躺在地上,心里一阵酸苦,往日里他坐井观天,以为自己武功高强,尽管比起先祖远图公大有不如,但是除了各大大门派的掌门人,他相信靠着自己的剑法掌法,几乎难寻敌手。 今天他可算见识到什么叫做高手了。他自以为是的武功在贾罗二人手里撑不过十招,而这二人现在转眼间又死在了自己眼前。自己算是什么狗屁高手啊! 景舟摇了摇头,笑道:“余观主,现在这俩魔教妖人死了,你可该如何谢谢本公子?” “好啊,好啊,魔教贼子好不要脸!你们竟然敢杀我爱徒,今天我定要杀了你们。”余沧海哐的一生拔出佩剑,双眼猩红,仿佛要将人吃了一般。 他刚刚死了儿子,现在又死了俩资质不错的徒弟,这让他如何压制得住怒火。不把眼前的这三个人杀个精光,真当他这正道十大高手是泥人没脾气么? 本来以为辟邪剑谱就要到手了,现在又横生事端,对这剑谱,余沧海是志在必得。这几件事加起来,就算是把眼前这人分尸碎骨,也难以消除他心头之恨。 “你二人且退下,余沧海你们不一定对付得了,毕竟猪练上三四十年武功,一般人也宰杀不了了。” 第9章 数年磨一剑 “噌”的一响,景舟左手往剑鞘上一按,长剑从剑鞘中跃出,在月光下映着寒光。 这一手让众人眼前一亮,毕竟一般人没有高深的内力可做不到。哪怕内力高深,还需得能细微的控制才行。 行家一出手,让余沧海也收起了轻视之心。 尽管他很想杀了眼前这个少年,但这一手控剑法可不简单,在场的除了景舟外,也就他能做到了。 虽然收起了轻视,但他并不相信景舟能够敌的过他,在他眼中看来,景舟不过是个天赋高的毛头小子,就算他打娘胎练功,也绝不可能敌得过自己练了十几年的摧心掌。 “夜行风雨出,剑出必见血”,随着长剑落在景舟手中,他的话在众人耳边响起,温润的声音仿佛不含一丝感情,不禁让一众青城弟子没缘由的一阵恐惧,仿佛在这黑夜中被猛兽盯上了。 “余观主,出手吧,不然你可没机会了。” “好啊,好小子,当真是嚣张,今日非得把你杀了不可!” 余沧海成名多年,还未曾如此被人轻视过,哪怕是魔教长老也不敢如此轻视他。他青城派尽管比不上少林武当,但是和五岳剑派也是并驾齐驱的! 在他想来,即便是左冷禅见到他,怕是也得用出真本事,若是侥幸,或许能胜他一招半式。 待会打败那小子后,暂不杀他,不狠狠的折磨他一番,如何解自己心中之气! 当下也不废话,余沧海右手挽住剑柄,长剑上扬,青光闪闪,却是一上来就用起了松风剑法。 “小子受死!” 这不愧是余沧海练了二十多年的剑法,只见他双脚一蹬,凌空倒翻,手中的长剑化作数道青光,刚劲有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指景舟门面。 这一招后还暗藏杀机,有着三四种变化,哪怕是敌人挡住了第一招,猝不及防下定要被后面的变化所伤。 这一剑来的迅猛,带起了地上的沙尘落叶,好似一道横着的龙卷。 看见景舟还不急着出剑,余沧海连连冷笑,心想:“无知小儿,哪怕你功力高深,挡住我这一剑,可接下来的剑招如何挡得?我倒要看看你一会如何求饶。” 余沧海这剑来的气势汹汹,寻常人恐怕一招也挡不住,若是被余沧海的长剑刺中,哪怕不死也得残。 “来的好!” “托身白仞里,杀人红尘中!今日便试试手中之剑!” 不知为何,面对成名已久的余沧海,景舟丝毫不怕,反而心中有着震震窃喜,一股杀戮之意更是不断上涌。 待余沧海的剑到了眼前,景舟后发而至,长剑迅速一扫,荡开余沧海自信的一剑。 只听“叮”的一声,火星四溅,这把余沧海佩戴多年的长剑,侧面已经多了一个缺口。 感受道剑柄反馈而来的力道,景舟大体上猜出了余沧海功力的深厚。 余沧海只觉握着长剑的手发麻,剑欲脱手而出,后面的变化还没使出来的,景舟鬼魅般的闪到他左侧,眨眼间不到,霍霍五剑刺出。剑上泛着吞吐不定的白光,剑气四射。 这一剑之威,足够震散人的心魄! “此人剑法怎会如此之快!此剑不可硬接!” 余沧海心里惊呼一声,匆忙之间,也来不及多想,身子在地上一滚,往后躲去。 此时面对这平生从未见过的快剑,他面子也不顾得要了。 “哈哈哈,看来余观主这打滚儿的功夫练的着实不错,这一滚,连我都没有想到,了不起,了不起!” “哼,少逞口舌之利,手底下见真章!” 刚才景舟那鬼魅的一剑,让余沧海打起十分精神,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脸上的凝重出卖了他现在的心情。 右手持剑,左手挥掌,一剑封住景舟的退路,一掌朝着他心脉打去,这一掌,他用上了十成的内力,内含数道内劲,开碑裂石不在话下。 “小技而以,余观主,你这功夫还差点火候啊!” 面对这迎面而来的一掌,景舟也不慌,内力推的愈发快,只见长剑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穿过余沧海的手臂,直指他的双眼。 若是余沧海不管不顾,还没打到景舟的,自己这双眼便要先被刺瞎。无奈之下只能抽会长剑,挡在面前。 俩人以快打快,几个呼吸便过了数十招,院子里只见一紫一青两道身影翻滚挪移,剑声四起。 “这。。。这是我林家的辟邪剑法!” 林震南看着景舟,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此时辟邪剑法在那紫衣年轻人手中,当真是快如流星,迅若惊雷! 两下一对比,同一门剑法,二人所用出来的威力,何止差了十倍! 这下林震南倒是把自己的境地忽略了,专心看起来景舟所用的剑法。 起初还好,他还能分清那年轻人用的是何招式,可是又过了十多招,他便感觉脑袋一阵眩晕,再定眼一看,只见院中倒处是霍霍剑光,哪里还分得清那招式。 “格老子的!这小子怎么会武功如此之高!竟然能在师傅手底下撑这么久!” “王老三,你快掐我一下,我他娘的不是在做梦吧!” 不提林震南一家子,便是那一众青城弟子,此时也是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景舟身形飘忽,有如鬼魅,出手之奇,匪夷所思,剑法更是一剑快过一剑。 余沧海越打越惊,此时已经几十招过去了,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和那少年打得难分难解,可是他自己却知道,自己不过是守多攻少,若是再打下去,怕是,怕是免不了一败。 “辟邪剑法啊,这才是真的辟邪剑法,剑法狠毒,剑招鬼魅,难怪当年师傅会输!” 他这一分心,招式上难免有疏忽,一个极小的破绽,便被景舟顺间抓住。 “啊!” 余沧海一声惨叫,只觉一痛,他左肩和腰部的衣服已被长剑刺破,露出血来。纵使他躲的快,电光石火间还是被剑气所伤。 之前还大放言语的一众青城弟子,一个个张大了口,满脸的震惊。 这些人何时见过如此霸道的剑法,他们看不清景舟如何挥出的长剑,只觉得一个闪着白光的影子,瞬间把自己的师傅击了出去。 甚至有人张着嘴,一个劲儿的擦眼,不相信这一切,觉得这是在做梦。 唯有过江龙和翻山虎两兄弟还能接受,但二人也是倒吸一口气。他们虽然知道景舟功夫高明,但也没想到,余沧海这样成名已久的武林前辈,竟然这么快便落败。 “不行,这小子的剑法太过毒辣!” 余沧海压下心中惶恐,忍着痛,双眼不断的观察四周,却是打了逃走的想法。 之前没受伤时,他便感觉自己不是那人对手,何况此时身受两处剑伤?若是再斗下去,安能活命! 第10章 剑出当杀人 “余观主当真是技高人胆大,与我斗剑竟然还分心,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说话间景舟瞬间欺身而上,既然都已经和青城派结了仇,自然没有必要留下余沧海这祸患。 余沧海面露惧色,没想到这年轻人下手如此决绝,这是要置他于死地! 他这一生遇到过不知多少敌人,却从未有像今天一般险恶。 这年轻人的剑法,着实厉害得很,不但招式刁钻狠辣,出剑的速度更是快到匪夷所思。在余沧海想来,即便是那臭名昭著的田伯光的快刀,也不见得能比这年轻人的剑法快。 “逃?” 刹那间这个字便涌上他心头,便再也挥之不去。 景舟那无孔不入的剑光早已将他胆子吓破。 “为师养育尔等多年,如今也到了你们献身的时候了。”余沧海心下一叹,然后咬牙道: “魔教妖人已被为师消耗了大半功力,众弟子听令,结阵,助为师杀敌,除了这魔教妖人!” 大难临头,弟子在他眼中,除了为他逃走拖延点时间,没有半点用处。 此时,他是顾不上这些弟子了,弟子没了,只要命在,再招就是了。但是若是命没了,想到这,他脸上冷汗直流,不敢想下去了。 余沧海虽是一声大喊,可是众人还处在惊惶之中没缓过劲来,以至于他气运丹田大声喊得这句话,起的作用竟然不及平时半分。 过了半晌,才有人反应过来。 “大家一起上,魔教妖人心狠手辣,作恶多端,不用顾忌江湖道义!” “对,大家不要怕,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杀不死他一个人?” 接连的大喊起到了作用,剩下的人颤巍巍的握着剑,步伐凌乱的向景舟杀去。 “哈哈,早该如此了,给了本公子杀你们的缘由,早上早死,公子我送你们早超生!” 望着持剑冲来的这些人,景舟兴奋不已,心中更是涌出一股是对杀戮的渴望。 尽管这些年来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杀性,能不杀人便不杀人,生怕自己陷入其中不可自拔。可有些时候,堵不如疏,越是担心自己杀戮过重,等到压抑不住的时候,爆发的便更厉害。 剑光霍霍,身影返转,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此时他的眼中充满血丝,已经有了一丝魔怔。 “来的好,数年磨一剑,霜仞未曾试。” “夜行风雨中,剑出即杀人。” “死!” 面对众人,景舟浑然不惧,像一道飓风,冲入了沙海,瞬间冲得沙土飞扬。 只见他挪腾之间,剑影连连,每一剑必带血,或刺眉心,或喉咙,一两个呼吸地上便多了几具尸体。 这时,趁着一众弟子围住景舟,余沧海咬了一口舌尖,运起十二分力气,内功推发到极致,“噌”的窜上墙,头也不回的跑了。 这会儿他是吓坏了,再不跑只怕今儿就得死在福威镖局。 现在趁着有一丝机会,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虽然集一众弟子之力,再加上他自己,有望能杀死那人,可是刀剑无眼,若是在混战中,他被那人盯上,拼死也要将自己打杀呢? 生死攸关,余沧海不敢去赌。 但他的心在滴血啊! 他不甘,他恨,眼看剑谱就要到手了,就差最后一步,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夜行风雨中”。 出川时他是满怀信心,必要夺得辟邪剑谱。 只待他参悟上几年,什么少林武当五岳剑派,什么狗屁的任我行、东方不败,都得对他低头。 到时他便可以一呼百应,统一正道武林,只待杀上黑木崖,将魔教摧毁后,他便可一武林称尊。。。。。。 现在,除了他自己,其他人怕是全死了。 死的不是一个两个,青城派中一大半弟子都死了。 当真是:“怀有凌云出山川,剑指苍穹欲上天。数载心机敌不过,三尺青锋血染衫。” 余沧海一口逆血倒涌到喉咙,吐了出来。 “夜行风雨中,老夫必杀你!定要将你抽筋剥皮,扣心刨眼!” 朝后面的院子狠狠的看了一眼,余沧海不甘心的喊出这句话来。 “师傅。。。师傅逃了?” “什么?师傅。。。师傅逃了?” 一众青城派弟子做梦想也不到,师傅会扔下自己等人逃走! 这可是一派掌门,正道十大高手啊!此时竟然要以自己一众弟子的性命来断后! 这种戏剧般的事,便是连那酒楼里那说书的人也不敢这么说! 余沧海跑后,不少弟子没了斗志。 师傅不是和他们一起布阵杀敌,而是一声不响的跑了! “哐当”,当即有几个人扔掉了手中的剑,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眼布满瞳白,充满了空洞。 即便没扔掉剑的人,也是心中没了主意,吓得后退好几步,然后转头往门外跑去。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鬼啊!鬼啊!” “哈哈,余沧海这个老狗,你做梦也没想到吧!你有今天也是活该!”吐了一口污血,林平之大骂一句,看到青城众人这个惨样,心里好不痛快,仿佛身上也不痛了。 “大丈夫合该如此!”景舟的一席杀伐之话让林平之激愤不已,心中生起万丈豪情,仿佛院中那一袭紫色身影是他自己一样。 对于这些待宰的青城弟子,景舟可没心软,杀到兴处,身影更是有如鬼魅,比之前快了三分。 经脉中雄浑的内力运转,如幻影般在院子里移动,若是有高手在这里,定会发现这样不可思议的一幕:“一个个青城弟子仿佛疯了一般,自己往景舟的剑尖撞去。” “噗,噗,噗”,一道道鲜血自这些人眉间,脖间喷出。 放眼望去,偌大的福威镖局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 那些逃离一半的人,挣着双眼躺在大门边,恐惧之中充满了不甘。 满地的尸体,除了眉间脖处一抹嫣红,全身竟无一点伤处。 院子里的风吹起一阵血腥之气,发出呜呜声,好似鬼在哭,若是胆子小一点的人看到这一幕,怕是会直接晕倒过去。 随便从一个死人身上撕下一块衣布,景舟擦了一下剑尖满是鲜血的长剑,然后把这脏布随手仍在地上,若无其事轻笑道:“半数弟子皆染血,此后往世不是人。” “既然这些人做人做的这么辛苦,那做狗罢了,我送他们去投胎,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倒是余矮子这老狗,当真是心狠手辣,竟然扔下一众弟子替自己挡刀!这点和岳不群那伪君子比起来,怕是也不输半分。” 林震南夫妇望着嘴角带笑,一身紫袍的景舟,顿时觉得这笑如此的诡异。 或许,这笑,能让他们恐惧半辈子。。。。。。 第11章 斩断因果 “多谢少侠救命之恩,振南在此谢过。” 压下心中的恐惧,林震南硬着头皮上来对着景舟道谢。 刚才景舟笑着杀人的那一幕,深深的印在他的脑子里,不管是他挥剑,还是杀完人后擦拭剑上的血,都让他感到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往脑子直窜。 这是曾杀过多少人,才能将人命视作草芥,不放在心上! 至于他夫人,更是不敢直视景舟,双眼空洞,仿佛还没从这场杀戮中回过神来。 她嫁给林震南这么多年,尽管见过厮杀,可最多便是被人打得断掉几根骨头,或者被人砍出几处伤口,这种一言不合便将所有人杀干净的,更是超出了她的认知。 那满地的血和尸体,映在她眼中有如地狱一般,若不是晚上没吃饭,此时怕是早已吐了出来。 “行了,如此咱们便两清了,我拿你家剑谱,这也算帮你们抵挡了灾祸。” 林震南刚携妻子欲谢景舟活命之恩,却被景舟挥挥手打断。 景舟杀气一敛,话语柔和,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温润公子,这才让林震南夫妇松了口气。 “当年你祖上凭借这路剑法闯下了诺大的名声,而如今,你们虽怀有剑谱,却无当年林远图威慑武林的功力,这岂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怀重宝招摇过市?今日即便是余沧海不动手,他日也会有李沧海,王沧海来找你林家麻烦。” 听闻这番话林震南有如醍醐灌顶,当下脸色更是忧愁起来。 “敢问恩人,往后该如何是好,这。。。” 要是余沧海再来一次,他们一家三口焉有活命的可能?难道不成要扔了这诺大的家产,去深山老林隐居不成? 景舟道:“你们怕是不知这门剑法的珍贵之处。辟邪剑法本源于葵花宝典,而葵花宝典则是天下一等一的武功。” “那华山派便是因为祖师看了葵花宝典后导致理念不合,这才有了后来内部的火并,不然现在华山派怕是依旧为五岳之首。” “往后你们便说真正的剑谱被我所得,你们所练的不过是残篇,是故威力不大。如此,你们三口倒也能安安稳稳的过半辈子。毕竟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这几日景舟反复思索,要如何才能保下福威镖局,想来想去,也就是将自己会辟邪剑法的事散扬出去,才能护住林家三口。 虽然此番做法危险了些,却能让他了断学习辟邪剑法的因果。 林震南父子深色动容,他们自然能听出景舟法子的利弊,若是真的如此做,他们一家人倒是安稳了,但是,眼前这人岂不是要担天大的危险? “恩人,这万万不可,如此岂不是致你于险境?” “余沧海若想从我手中夺走剑谱,无异于痴人做梦,至于李沧海、王沧海,我倒是相信手中之剑,你们也无需担忧,只管照我说的做便是。” 林震南见他说的决绝,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 那辟邪剑法虽好,不过在他看来,却不及林平之的命重要。至于那什么葵花宝典,华山斗争,他更是全无所知,倒也不是将辟邪剑法看的那般珍重。 “震南有一事不解,为何那剑法我练了几十年,竟然。。。竟然连青城派的弟子也不如。” 说到这里,林震南老脸一红,心道:“莫非真的如那些人所说,是我太过愚笨,不堪造就?” 除了这个原因,他着实想不到别的,毕竟辟邪剑法的威力,在眼前这年轻人手里和自己手中,完全是俩门功夫。 景舟摇头道:“这门剑法却是不看重资质悟性,反而更看重体质。有些人筋脉适合此门功法,修炼起来便一日千里,若是不合适,便如你们一样,纵然是练上几十年,也不过是发挥不出一二成威力。” 景舟隐瞒了这门剑法的真正秘密,毕竟“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这八字太过“醒目”! 这世间万般武功,修习条件各有不同,但从未有像葵花宝典和辟邪剑法这般邪异。 若是说出来这几个字,景舟不知道林震南的脸色又会如何变化。 “还请恩人收我为徒!” 林平之突然跪在地上,“砰砰砰”用力连磕三个响头。 这倒是出乎景舟的意料,他伸手一拂,将林平之托起,道:“你便是拜我为师,我也无甚可以教你的。等过些日子,再为你寻一份能练的武功,这拜师,大可不必。” 难不成,要让林平之挥剑自宫不成? 他自己能练成那辟邪剑法,还是多亏了胸前那神秘的玉佩。 林平之只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拉着自己,任他如何用力,都无法再跪在地上,知道这是景舟功力深厚,当下对修习武功更是火热了三分。 景舟见林平之欲有话说,从怀里摸出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扔给了过江龙兄弟俩,然后整个人飘然而去。 这时众人耳边才传来清晰可闻的声音:“你兄弟俩可以先跟着林震南夫妇,或自行安排。福威镖局家财万贯,断然不会亏待你们,若是有宵小来犯,你们兄弟俩也可以出一把力。” “我手中暂时无适合你们的功法,等过些时日,寻来了再给你们。那颗珠子就送你们了。” 景舟的声音还在他们耳边回荡,人已经不见踪影。 “恩人!恩人!” 林震南连呼几声,心里大是不舍。 况且,他心里还有几个疑问没有问出:“恩人和他们林家是何关系,又如何会他们祖传的功夫?” 林平之望着景舟离去的方向,暗暗握拳,心里想着,一定要好好练功,若是有景舟一半的武功,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被人当蝼蚁看待。 见景舟果真走了,林震南苦笑一下,既而道:“明天便让人去外面散布消息吧。咱们福威镖局可不会什么真正的辟邪剑法,练的也不过是残篇。祖上传下来的功夫,早已缺失了最关键的部分。” 他往日里以为自己武功高强,现在一想多么可笑。 若不是景舟,他们一家三口现在说不定已经死在青城派手下。他苦练数十年的七十二路剑法,哎,不提也罢! 此刻他不再把剑谱看的如之前那么重,反而整个人觉得更轻松了。 看开看开,人看开了,放得下了,活得自然就洒脱了。 而想要的愈多,活得反而越累。 人这短短的一生,有多少是为自己活得?宽待了天下人,唯独负了自己!对自己何其不公也! 这快哉江湖,修剑习武,还不是为了一个洒脱? 但能做到洒脱的又有几人? 第12章 念头通达 随后几天景舟一路向北,用脚丈量笑傲世界的锦绣山河。 每到一城,必要停下,找个酒楼,尝一尝当地的特色名菜。 这日倒了杭州城,在城中最大的太白酒楼里点了几个菜,要了一壶酒,还没吃到一半的,他便听见楼下一阵嘈杂声,摇头暗道:“倒是可惜了这一桌子菜。” “你可看清了?那个小子可是上了二楼?” “大哥,我盯的一清二楚,自晌午入城后,那小子直奔太白酒楼而去。” “这小子天堂有路不走,今个撞到咱们兄弟手里,这辟邪剑谱,往后就是咱们的了,哈哈哈。” 进城的时候,景舟便发现身后有尾巴跟着,不过他毫不在意。 只要林震南将辟邪剑谱在他手里的消息散发出去,那些眼红这剑谱的人,必然会来寻他的麻烦。既然用这法子保住林家三口,景舟便料想到会有今天。 其实这消息不仅仅是从林震南那传出来的,余沧海对此也没少推波助澜。 余沧海逃离后,回头一想,发现景舟年轻的过分,这等年纪,他只需在后面放一把火,自然会有好手去找那小子麻烦。 为了杀景舟,他这几天大肆在江湖上散言,辟邪剑谱剑谱已被邪魔外道所夺取。 这些邪魔外道仗着人多,杀他子弟,望江湖同道铲除此妖人,避免这本高明的剑法落入魔教。 不过,他却出于私心,把景舟武功高明这个秘密隐瞒了起来,只说他依仗着人多残杀自己的弟子,半口不提自己败于景舟剑下之事。 若是有几个贪心的,去找景舟的麻烦,死在他剑下才好。自己的弟子死的七七八八,若是能见到更多别的门派铩羽而归,损失惨重,他心里才舒坦几分。 再加上林震南也说剑谱已落在一个紫衣剑客手中,如此两下一对应,几乎大多数人都信以为真,魔教妖人人多势众,巧合之下夺走了这绝世秘籍。 而今这绝世秘籍,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机缘巧合下拿在手里,这如何不让人心动! 魔教固然厉害,但是只要自己抢到了这剑谱,寻个深山老林,在里面练上几年,还怕什么魔教! 况且,杀妖除魔,本就是他们这些人的责任!既能得了剑谱,又能得了名声,可谓是一举两得! “又是一群着急投胎的人罢了,不知所谓。这剑法虽好,却不是一众杂鱼可以指染的。”景舟微微摇头,然后吃了一口白玉虾环,抿了一口酒,继续和桌子上的菜斗争起来。 这杭州城里的菜味道还真不错,尤其是这白玉虾环,蜜汁甜藕,一品水晶。不仅色香味俱全,还食而不腻,连连几筷子下去仍觉不过瘾。 尘世如潮人如水,不胜人生一场醉,这诺大的江湖,死的死,冤的冤,尔虞我诈,手足相残,有时恩义情仇,反倒不如坐下来点两叠菜,上一壶酒的好。 这时,一行数十人从楼下走了上来,各个手中提刀握剑,一脸凶狠,吓的酒楼里的其他人躲的远远的,生怕惹火烧身。 “大哥,就是坐在窗边的那个小子!” “小子,辟邪剑谱可是在你手中?识像的赶紧交出来!”为首一个独眼汉子,把手中的刀往地下一拄,“咚”的发出一声巨响,声音传到了楼下,清晰可闻。那独眼汉子直视着景舟,满脸寒气,紧紧逼问道。 “小子听见没有,赶紧交出来,说不得还能留你个全尸!” 这一伙人是杭州城内毒龙帮的,平日里在城里嚣张跋扈,没少做恶事。 这独眼汉子便是帮主,一身实力也是不差,而今听到辟邪剑谱的消息,只觉得是老天照顾自己,让自己有这机缘。 若是在别的地方,他还不好抢夺,但是在这杭州成里,这便是送到嘴边的肥肉。 他都打算好了,只要得到剑谱,便找个偏僻之地躲藏起来,只等自己功法大成后,再出来。如此,就算是别人想抢他的剑谱,又能奈他如何! “小二,上酒。”景舟没有理会这些人,只是对着楼下喊道。 江湖当作壶,鲜血是为酒,自福威镖局一番杀戮后,景舟索性也就放开了,修仙练道,图的不就是一个念头通彻么?何况这修剑习武?若是有人让他念头不通彻了,打得过杀了便是,打不过练几年再杀! 有人惹得自己不痛快,提剑杀了便是! “妈勒个巴子,我大哥问你话呢?你他娘的活腻了!” 见景舟仍在那饮酒,一个贼眉鼠眼,身材偏瘦的人大声呵道,这人正是之前景舟身后的那个尾巴。 酒楼上吃饭的人,除了角落里一个长衫文士打扮的人,其他人眼见不好,都四下散了,唯恐走不急惹祸上身。 “哈哈,酒来了!” “他娘的,你小子是耳聋了!老子喊你半天,你他妈的就是哑巴?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他娘的怕是不知道我们毒龙帮的厉害!” 那贼眉鼠眼的汉子心中怒不可遏,他有意在帮主面前显摆讨好,哪里想得到眼前这小子如此不识好歹! 这岂不是在抽他的脸? 莫非这小子还能觉得胜过自己一众人不成?他们帮主,那可是这十里地的好手,别说是个毛头小子了,便是一些门派的长老,都不见得是自家帮主的对手。 既然这些人急着送死,景舟也不介意送他们一程。 “看你这样,平日里也没少做恶事,杀你一命,本公子胜造七十级浮屠啊!” 景舟随手拾起一根筷子一扔,原本没有什么重量的木头筷子,闪电一般划过空间,“噗”的一声穿之前那说话人的头脑,之后余威不减,“啪”的一下钉在酒店二楼的墙壁上,只留筷子尾巴留在外面嗡嗡作响。 只见之前那个嚣张的人脸上遍是恐惧,脑门上流出一股脑花,混着血迹,红的白的流了一脸,手上的刀还没砍出去,便“咣当”落在地上,身子一抽搐歪倒在地上。 “日他娘的,这小子武功这么高!” “爷爷啊,今日碰到硬点子了!” 原本嚣张的众人立刻闭了嘴,后面的几个人竟然悄悄地往楼下走去! 这些地痞无赖,虽然欺善怕恶,但是也有几分眼力,知道这个年轻人不好惹。二话不说便杀人,这岂会是那待宰的肥羊? 况且,这用筷子杀人的手段,怕是他们帮主也做不到吧! 往日里他们见的最多的便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哪里见过这等木筷伤人的手段!即便他们是小混混,也能猜出这一手定要极为深厚的功力才行。 甚至还有几个胆小的,第一次见这种血腥的画面,双腿开始哆嗦起来,要不是后面有人扶着,怕是早就跌倒了。 娘啊,这究竟是惹到什么人了! 第13章 嵩山派又如何 “小子,你可别嚣张,我可是认识嵩山派的仙鹤手陆柏,你莫非敢跟崇嵩山派结仇不成?” “识相的交出辟邪剑法,咱们就此两清,我自会在陆太保前替你美言几句,到时候,你即便是想弃暗投明,也不是不可能!” 为首那独眼汉子往日里虽然飞扬跋扈,欺男霸女,却也不傻,自然知道想要以草书伤人,须得有高深的内力才可以。 他暗暗吞了一口唾沫,虽然有些害怕,却也不想就此离去,反而把嵩山派的名头搬出来。 此时左冷禅号称五岳盟主,嵩山派的威名可是大的很,在正道各大势力中,不过是仅次于少林武当罢了。 景舟自顾饮酒,头也不抬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别说认识陆柏,便是认识左冷禅又如何?他嵩山派名声虽大,管得虽广,却也管不到本公子头上!” “你。。。你。。。你不怕嵩山派?我。。。我。。。”,那独眼汉子连说几个“我”字,后面的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江湖中,竟然还有人不惧怕嵩山派的大名,这倒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往日里他遇到大敌,搬出嵩山派的名声,谁敢不卖个面子? 敢与嵩山派为敌,那岂不是老寿星嗑药,活够了? 他能在杭州城里作威作福,其中便少不了认识陆柏之由。 “劝你还是将剑谱交出来,这等重物,岂是你可以。。。” 那独眼汉子话还未完便戛然而止,只见他眉间冒出一股热血,身子无力的倒了下去,双眼中充满了不信与疑惑。 “聒噪!” 别说他是认识嵩山派什么太保了,就是他爹是左冷禅都没用! 见此,剩下的一群人如惊鸟般四散而去。这会儿,连他们帮主都被人一剑杀了,他们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 谁会想得道,那年轻人的剑法如此厉害,他们帮主都没撑到第二招便归西。 更可恨的是余沧海那龟儿子,明明知道眼前这人功夫高明,却半字不提! 可是他们这那个练了几年普通把戏的人,双脚跑的再快,又如何快得过景舟的剑? “欲杀人,剑莫停!剑出则染血,杀人不留情!” 剑起血出,眨眼间这些便无一个活人,横七竖八的尸体躺了一地。 这时坐在之前角落的人出声道:“少侠出手未免重了些吧!” 他皱了皱眉,若不是没有把握对付景舟,他恐怕现在也就出手了。 他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个少年说杀人就杀人! 上一刻还在喊小二上酒,下一刻就已经杀光了这一群人。 景舟擦拭了一下剑,随口道:“我杀他们关你鸟事?” “你!。。。。。。” 那人压下怒气,又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剩下的人既然已经吓跑了,你为何还要杀了他们?那些人虽然出言不逊,却罪不至死。少侠可知,杀性太重不利于武功修行,更是容易产生心魔!” “哦?你是何人,与你何干?”收回长剑,景舟瞥了一眼说话之人,只见他身着青衫,轻袍缓带,手握折扇,颏下有一缕美髯,一副书生打扮。 看清这个人后,景舟心下想道:“不会是岳不群这个伪君子吧。” 心里虽是疑问,景舟却笃定了眼前这人的身份。 纵观元明几百年,这江湖上,书生打扮的人,除了鲜于通和岳不群,怕是找不出第三个人来。 这俩人可谓是一脉相承,性子更是宛若一人,这结局么,更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莫不成,岳不群是鲜于通的转世不成? 将手中剑一收,景舟心里叹道:“华山自古出人才!皆言君子玉温文,江湖处处搅屎棍。师兄弟子含冤死,慈父妻儿染血痕。” “这华山掌门,具是不凡啊!” 岳不群深深忌惮着眼前这紫衣少年,不若如此,他早上去斩妖除魔了。 别说他是魔教妖人,就是不是,他也会给他按上一个魔教妖人的罪名,杀人夺剑谱。 只是他之前看到景舟杀人所用的剑法,感觉自己不见得是对手,因此压住了抢夺的冲动。 眼前这人说话着实让他上火,要不是他紫霞神功练了多年,想要如此简单的克制住自己也不容易。 他已经卧薪尝胆,隐忍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会的功夫。 那辟邪剑法,如今确认了在这少年手里,只要缓缓图之,相信总会能得到的。 岳不群先前见那剑法迅捷如电,连绵不绝,招招指人要害,剑光上隐隐流转的剑气,似要把这空气切割开,当真是威力不凡! 愈是如此,岳不群便对这辟邪剑谱越为上心。 想他华山传承百年,现在竟然无一手拿的出来的剑法,便是希咦希剑法比之也大有不如。 若此剑法落入他手中,左冷禅如何会是他的对手,华山何愁不兴! “话虽如此,可公子如此杀人,怕是久了会被各大门派当作魔教中人。” “我看公子样貌堂堂,洒脱不羁,想来也不是那妖邪之人。”既然武不能解决,岳不群转而换了一副言语,为景舟操心起来,那语气,仿佛是在为景舟担心,惋惜。 若是景舟不知原著中岳不群的心计,估计此时已经对他有了好感。 这伪君子二字当真不是一日两日能练出来的!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出手相救,反而坐在那里看戏,不过是五十步笑六十步罢了。” “我杀人,图的是一个念头通彻,剑出当见血,既然冒犯了我,别说是与嵩山派为敌,剑在手,便是与天下为敌又如何?” 对于这伪君子,景舟自然不会客气,说不定这厮现在便在谋划他的辟邪剑谱。 自打福威镖局出来时,他便料想到了今日的杀戮,剑在手,他敢问天下何人是英雄! 景舟的话似乎并没有激怒岳不群,他笑道:“固然今天是他们冲撞了少侠,但少侠还是少杀戮的好,不然未免影响以后的道路啊。” 听到这话,景舟冷笑连连,自己杀人多,这伪君子杀的人恐怕不在自己之下。 岳不群要是练了辟邪剑法,那可是杀妻杀女杀徒弟,无所不杀! 这家伙,才是真正的狠人,毕竟这可是连开头八个字都能无视的人! 岳不群最后和左冷禅斗剑,打败左冷禅后更是将其四肢斩除,活活把人折磨而死。 “既然如此,想必你一生极少杀人了?” “岳某不敢说杀人少,但所杀之人皆是魔教妖人,除此之外,此生无再杀过一人。” “既然如此,岳先生武功可有在下高明?” 听到景舟此话,岳不群脸僵了一下,顿了片刻才道:“少侠武功极为高明,怕是这天下难寻敌手,岳某虽有几分武力,比之少侠却有不如。” 第14章 少侠好人啊 “既然岳掌门既然功力低下,那想来杀的人比我还多,惭愧惭愧,在下跟岳掌门一比,还是略有不如。” 既然杀人影响武功修炼,那你武功低下,杀的人必然是比我多。 岳不群知道景舟话的意思,听到他的嘲讽,尽管心里闷气,但更震惊眼前这少年能识破自己的身份。他不过是只说了一句“岳某”,这人便推断出他乃华山掌门。 这份心思可着实让岳不群吃惊不少。 岳不群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一脸暖意,笑道:“少侠天资过人,剑法高明,才智更是不凡,若是有时间,可来我华山一躺,岳某定当好生招待一番,也让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见见,什么叫作少年英豪!那几个浑小子往日里练了几手剑法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小二,赶紧给公子将这里清理下,再重上一壶酒!” 岳不群面皮抽动,深吸了一口气,又道:“少侠可知那仙鹤手陆柏?此人乃是嵩山十三太保中的二太保,一双掌力雄浑无比,天下豪杰少有人能比肩。” “他陆柏厉不厉害与我何干?” 十三太保中的别人景舟或许不清楚,但是对于陆柏这个倒霉蛋,他倒是熟悉的很。 但凡和陆柏牵扯上的事,不论是协助剑宗弟子复出,还是组织黑道高手围攻华山人马,便没有一件成功的。 至于岳不群提及此人,也不过是想让他和嵩山派斗个两败俱伤罢了。 压下心中蹭蹭上蹿的火气,岳不群朝景舟一拱手,道了一声别,走了出去。 这少年说话着实让他动气,若是再多待片刻,岳不群都怕自己忍不住要拔剑。 只是今日事不可为,想要这剑谱,恐怕还得多加谋划。 等岳不群不见了人影,景舟才幽幽道:“这华山我自是要去的,毕竟还有不少剑法在等着我呢。” 岳不群这人,处处谋划算计,奈何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虚伪也好,计谋也罢,都起不到半点作用。 “记得原著中黄中公有一门无形剑气的武功,此功法用来对付宵小再好不过。看来这段时间得去洛阳找任盈盈学一下琴。” 景舟心中更是想道:“以后遇到人多,把琴摆出,以内力杀人,一曲终,万骨枯。” 人多,在高深的音功面前也站不住片刻。 就像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欧阳克即便是布下漫山遍野的蛇阵,怕是也撑不了多久。 其实学琴并非要找任盈盈,要知道,自琴有了以来,成名大家几乎无一是女子。 或许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奇女子不少,但却无一大家。不过景舟却不想整天对着白胡子老头,跟老头学琴哪比得上跟美人儿学琴? 美的东西,纵然不是自己的,但能看到,心里也会格外舒畅。 就着满地的血饮了两壶酒,吃了两碟菜,景舟方才下楼。 从怀里摸出一大块银子扔给掌柜的,这才出门而去,扬声道: “白玉谁家郎,一夜入洛阳。看花东陌上,惊惹那红娘。” 掌柜的先是一惊,拿过那一大块银子细心掂量了一下,脸上才有了笑意。 亲爹啊,这块银子完全是意外之财啊! 本来他以为今天又得跟往常一样遭无妄之灾,毕竟江湖中人,动手杀人乃是家常便饭。别说打碎了一些桌椅,便是再进一步又能如何? 武功低些的还好,碰到像那年轻公子那样身手高明的,他们只能干挨着。 望着那消失的背影,掌柜的抚须长叹:“好诗好诗!少侠不但文采非凡,更是好人啊!” “掌柜的,你刚才不是还骂道:‘他娘的,又是哪家的小王八犊子吗?’” “你小子懂个屁!还不赶快去收拾桌子!” 。。。。。。 华山正气堂 此乃掌门所在的大殿,剑气之争以前,这个大殿上的匾上所写本是剑气冲霄,后来气宗掌了权,便将剑气冲霄改成了正气堂。 此时大殿内岳不群召集了一众弟子,从那客栈回来后,岳不群觉得这江湖怕是要起风了,自己这几个弟子,还是多嘱咐一些的好,免得不知天高地厚,死于撕杀。 此时的岳不群,还没有练过辟邪剑谱,虽说有心机,但是对自己的弟子是十分上心的,这些弟子,都是华山的未来。 自剑气之争后,华山派不但没有高手坐镇,更是连日常开销的银钱都十分紧促,每一个弟子,都是岳不群花了大心思培养起来的,若是一个意外折在外面,怕是叫他心痛不已。 令狐冲是大师兄,首先出言道:“不知师傅召集弟子等人是为何事?” 上一次,华山一众弟子聚在正气堂,还是祭拜祖师的时候。 岳不群扫了一眼令狐冲,冷“哼”了一声,吓得令狐冲立刻软了起来。 昨夜他喝了一宿的酒,现在身上酒气还没散,此时被岳不群发现,免不了又是一顿责罚。 岳不群对令狐冲期望及高,把他当作华山下一任掌门来培养,只是这弟子虽然资质高,却心性不定,哪怕是练功,也是以招式偏多。 不然以他的天资,怎么会只有修炼出这么点内力! 以前他还觉得令狐冲资质甚佳,可自打见到景舟后,他在看令狐冲便愈来愈不顺眼了。 “最近江湖上怕是要起风浪了,这辟邪剑谱出世,成已经闹的沸沸扬扬,更是有魔教妖人修炼有,尔等近日待在山上好好练功,不许私自下山,不然被为师发现,打断他的狗腿!” 说完,岳不群又瞪了一眼令狐冲。 陆大有心有不服,问道:“师傅,咱们华山派也是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派,为何要怕那魔教贼子,您不是常教导我们,正邪不两立,遇到魔教中人,无需手软吗?” “为师前几日遇到那魔教之人,这人嗜杀成性,毒辣无比。为师本想将其杀之,为武林除害,只是这贼子武功之高,不在为师之下,哎!” 岳不群心里却暗想:“那人何止武功不在我之下,看其剑法凌厉无比,招招致命,其性子更是杀伐果断,若是真与那人交上手,我怕是不敌。这辟邪剑谱果真威力无比,不是我华山剑法能比的。” “那少年看起面貌比冲儿要小的多,可是这一身武功怕罕有敌手,可见这剑谱是当世一等一的功法,若是我得到那剑法,怕是这天下无人是我对手,到时候,华山派何愁不兴!” 只是,这话他不好当着弟子的面说出来。 令狐冲怕岳不群责罚自己,便忍着没说半句话,心思却早已飞到了杭州:“烟波楼的酒可是馋了好久了,最近攒了一些银子,要不要去喝上两次呢?等师傅下山的之后,我在溜下山去,想来师傅也不会知道。” 他这十几年,练剑喝酒,缺一不可,遇到那美酒,更是魂儿都被勾走了。 恰巧,烟波楼里的酒,就是能勾走他魂儿的那种。 看了一眼岳灵珊,岳不群觉得,是不是可以把那少年拉入到华山派呢? 珊儿和那少年刚好年纪相仿。。。。。。 第15章 剑挑太保 洛阳城外的官道上,十多匹马围住了景舟。 自打杭州离开后,景舟便一路前往洛阳。 期间大大小小的打斗不知几何,无一例外,除了个别武功高强有点脑子的人逃走外,其他人都死在他剑下。 人越杀越多,名越来越响。 不知是辟邪剑谱沾了景舟的光,还是景舟得益于辟邪剑谱,由于他一手剑法群邪辟易,再加上太过年轻,江湖上送了他一个外号———辟邪公子。 “辟邪公子,咱们兄弟敬重你剑术了得,交出辟邪剑谱,我们兄弟就此离去!要不然,咱们兄弟也不是吃素的,你剑法虽厉害,今日怕是也得饮恨而终!” “不错,辟邪公子,还是赶紧交出辟邪剑法的好!” 雨淅淅的下着,偶有几滴水从树叶上滴下,落在地上有着积水的小坑中,发出“滴答”之声。 “哦?你们兄弟哪里敬重我了?公子我倒是好奇的很呢。哈哈哈,你们想要这剑法,还需问问公子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江湖人送你个称号,便真的以为自己当真剑法无敌,群邪避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称量称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大哥,还跟这小子废话什么,既然他不交出来,咱们兄弟自己动手去拿就是了!” “你们又算什么东西,也想指染辟邪剑法?” 景舟话语一冷,杀气四溢。 “动手!”见景舟缓缓地拔出长剑,身上气势越来越高,几个黑衣人大喊一声,从马上飞奔而下。 这些时日,景舟杀的人,何止有数百,那杀气配合着不断上升的气势,压的其中几人喘不过起来。 这些黑衣人都是江湖好手,一生不知道厮杀过多少,经验丰富无比,知道若是自己等人再不动手,让眼前这人蓄势下去,今日胜负便不好说了。 为首那人更是心底惊叹道:“盛名之下无虚士,这辟邪公子不过双十年纪,此时便有了这份功力,若是再给他几年,岂不是又要出一个东方不败?” 思量间只见他和另一个黑衣人一左一右夹击而来。 这俩人掌势雄浑,似携千斤之力,出手更是默契无比。 此二人却是嵩派的二太保仙鹤手陆柏,三太保大崇阳手费彬。 最近死在景舟手下的人一批又一批,那“辟邪公子”的名号越来越响。 可这也激发了人们对辟邪剑谱的渴望。 这五岳剑派的嵩山派便是之一。 所以这次他们数十人,两个一流高手中的佼佼者,二太保和三太保,再加十多个二流高手,提前堵在了景舟前行的路上。 对这辟邪公子手里的辟邪剑谱,几人是志在必得。 被如此多高手围攻,便是他们掌门师兄左冷禅,一个不小心也得命葬于此。 那辟邪公子武功高强又如何,他们嵩山派可不怕! 这辟邪剑谱,今日就要换主人了! “没想到左冷禅也坐不住了,不过,即便是嵩山派又有何惧!”想到此处,景舟心里杀性大发,更是有一股嗜血之意上涌而来。 嵩山派也参与进来,倒是有些出乎景舟的意料。 原著中,左冷禅却是个异类,对别派武功倒是不怎么上心,反而潜心精修本门武功。 不但修补了嵩山剑法,更是创出了寒冰真气,若非在封禅台和岳不群对战的时候,用了假的辟邪剑法,怕是也不会输的那么干脆。 “想要剑谱,那便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景舟一息九剑划过陆柏和费彬,这快到极致的剑法,顿时逼得两人收掌换招。 “这。。这便是辟邪剑法?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快的剑法!” 费彬惊叫一声,那年轻人鬼魅般的身影,着实吓了他一跳。 之前他们只是听闻辟邪公子功力深厚,剑法更是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可是这剑法到底有多快,却没人能说的出来。 以费彬几人想来,再快也不过是和田伯光的快刀相仿而已。 此时见到这真正的辟邪剑法,他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这哪里是快刀能比的! 若非他们人多,刚才那九剑怕是能削去他的双掌。 “众位兄弟,这人剑法高明,切不可掉以轻心!” 陆柏大喊一声,原本稀疏分开的十多人,出招间开始配合起来,剑影掌风进退有序,一时间几人发挥出的威力猛增。 景舟在人群中挪移闪躲,刚荡开一柄长剑,又有数柄随之而来。 “如此下去怕是会陷入困境,嵩山派这些人明显不是青城派的杂鱼能比的。不说那俩用掌的人,便是剩下的人,那青城四秀加起来怕都不是其中一个的对手!” 雨越下越大了,不一会儿,地上便有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水坑。 几人相斗的圈子越来越小,渐渐的一众黑衣人将景舟围绕在两丈之内。 这是景舟辟邪剑谱大成后,第一次遇到这种困境。 不同于之前的游散之人,这些黑衣人彼此之间配合的极好,一剑未尽,一剑又升,剑花之间还隐藏着数道开碑裂石的掌力。 哪怕是他剑上附着雄浑的内劲,可是经过数把长剑一分摊,传到黑衣人手中的力量就大大减少。 突然,景舟剑招一变,一招花开见佛一虚晃,逼退眼前之人,反手一道流星赶月分出数道剑花向左侧刺去。 这时两道掌风封住他的后路,看到景舟露出的后背,陆柏露出了诡笑。 “碰”的一声,后面的那到掌力打在了景舟后背上,冷笑道:“嘿嘿,小子,让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剑法虽厉害,不也实打实受我一掌!” “今日这洛阳城外便是你的葬身之地!下辈子做人一对招子可要放亮点!” 一股刚阳之力透过脊背,传入景舟经脉中。 蓦地喉咙一腥,景舟嘴角流出一抹鲜血。 借着这股冲力,他往前一跳,避开四周的剑,反手朝一侧刷刷刺出道道剑影。 “啊!” 陆佰还没高兴多久,便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转头一看,师弟费彬的双目流下两行鲜血。 “你。。。你是故意卖的破绽!” 陆柏顿时脸上笑意全无。 他没想到这年轻人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亦下得去毒手,竟然要拼着吃自己一掌,去找几人配合的破绽。 费彬大声吼叫着,他发疯似的双掌在空气中乱拍,胡乱嘶喊着:“狗贼!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这个狗贼!” 双目被刺带来的痛让他失去了理智。 费彬这一声大叫,瞬间让几个黑衣人一顿,景舟见此,压下胸口的闷痛,强提一口内力,身子连闪,向着几人刺去。 “咣当、咣当”,几柄长剑落在地上,伴随而来的还有几具尸体。 站在这几个尸体边,景舟伸出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仿若无事一般,中气十足道:“这辟邪剑法,本公子不给,你们不能抢!” “看来你们兄弟也不过如此,这酒,本公子向来只喝美酒!” 第16章 好茶配好水 剑阵一破,陆柏便有了退心,如今他们折了好几个人在这,师弟费彬也瞎了双目,再听到景舟这句中气十足的话,却是不欲再多待一会。 这“辟邪公子”四字可是硬生生杀出来的! “撤!”见事不可为,陆柏不甘心的喊出这句话,带着还在乱语的费衫和剩下的人隐没在黑夜之中。 “好一个嵩山派,这笔帐本公子记下了!” 待黑衣人走后,景舟才吐出一口淤血,毕竟实打实的挨了一掌,现在胸口还痛的让他流汗,要不是他内功深厚,又提前算好了方位,避开要害位置,就不是吐一口血的问题了。 尽管那几个人蒙面黑衣,说话沙哑,但是对剧情熟悉的景舟,哪还不知道那是嵩山派一行人。 陆柏他们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无人可知,可景舟本来就不是常人。 一连几天景舟一直在城外练功疗伤,不知道是不是他杀的人太多,最近他疗伤这几天到是安稳了不少,也没人来寻他麻烦,接连的大战倒是叫他对辟邪剑法愈发熟悉。 。。。。。。 这天,伤好了后,他想起来此行的目的,在洛阳城打探一番后,来到这绿竹巷。 窄巷中一座院子,坐北朝南,站在街上透过墙,便可看见院内有着一排排修竹。 不用多说,这院子便是任盈盈的所在之地。 刻着鱼图案的木门旁,一围竹筒制成的小栅栏,里面铺满了竹叶。 风一吹,竹叶盘旋,让人顿时忘却江湖。 推开门,景舟走进去,放眼望去,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路,路两旁载满了各色竹子。 凤尾竹,富贵竹随处可见。 一湾清泉从竹丛中的假山下流出,落在池里激起水泡。池中几条肥硕的鲤鱼不时跃出水面,激起一阵水花。 想不到这繁华的洛阳街市中还有这样一处僻静之地,清凉幽雅,远离喧嚣,如那世外桃源。 “谁让你进来的?这里不欢迎你!”这时一个白头老翁自屋内走出,冷声询问道。 “你这老头好生无礼。这门上又没写闭门谢客几字,也没上锁,怎么能说是不让人往里进呢?” “哈哈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听见眼前这人倒打一把,绿竹翁气的胡子乱颤,又问道:“你是何人,若是闲杂人,还是速速离去的是好,可不要等老夫发脾气!” 景舟笑道:“我这名字,不提也罢,你这老头定然是不知道的,不过,辟邪公子这个名号,想来你是听过的。” “辟邪公子?尊下难道便是最近在江湖上,闹的沸沸扬扬辟邪公子?”这时候绿竹翁才认真观察起景舟来。 只见这少年目如星辰,眉黑似墨,修长的身材,着一身紫袍,腰间悬一块白玉,俊雅不凡,单单就样貌气质来说,在绿竹翁的印象中没有人能与之并论。 面对这老头的质疑,景舟也不恼,笑道:“我想,冒充辟邪公子怕是无甚好处吧,谁又会来冒充我呢?” 当下,绿竹翁便信了八九分。 传言辟邪公子一身紫衣,腰悬白玉,容貌俊美异常,这些与眼前这个人都一一对得上。 更何况,现在辟邪公子在江湖上,被传的无恶不作,杀人如麻,比之魔教贼子还要恶上三分。 前一段更是有不少正道中人聚在一起,打算为江湖除去此害。 若是冒充辟邪公子,岂不是要和整个正道武林为敌?谁会闲着没事给自己找麻烦? 在知道景舟身份后,绿竹翁也不敢托大,恭问道:“尊下来此何事?” “天下人皆说本公子是魔教妖人,那我这么魔教之人,来见一见这教中最美的人儿,似乎不过分吧。” 景舟此番前来便是找任盈盈学琴的。 这姑娘在景舟的印象中精通乐律,这绿竹翁虽然也精通琴、箫,却不及任盈盈造诣高。 难得的是任盈盈人儿也美,是个不可多得的老师。 绿竹翁脸色一变,冷哼道:“这里不过是老夫的隐居之地,哪里有什么美人,阁下怕是误听了一些流言。若是来以酒会友,又或是探讨音律,老夫自是欢迎至极,可若是旁的事,阁下还是离去的好!” 任盈盈隐居于此哪怕是日月神教中人,也只有蓝凤凰知道,绿竹翁不知道眼前这人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老头儿,你可知好茶配好水,才子抱佳人。若是缘来了,我和圣姑岂不是一段佳话?况且,你又怎知圣姑不想见我?我若是如此离去,到时让圣姑知道了,岂不是要责怪于你?” 这话景舟说的极为清晰,便是屋内的任盈盈也听的一清二楚。 听到此话,任盈盈当下一恼,但听见那温润的声音夸自己貌美,心里又有着一点小小的喜悦。 这段时间她没少听说有关景舟的事,本来想着拉他入教,现在看他自己承认是魔教之人,当下把握又大了几分。 只是这登徒子说话不计姑娘家颜面,她却想着找个机会给景舟一点教训。 “这人还真是和常人不一样,哪里有人愿意背上魔教妖人的名号呢?听他那语气,反倒是丝毫不将魔教二字放在心上。” 耐不住好奇心作怪,当下任盈盈从屋中出来。 她也想见一下最近这名声颇大的辟邪公子。 况且,哪个少女不怀春?以往任我行之事压在她心头,让她顾不得多想,再者魔教之中,又有哪个年轻子弟能入她慧眼? 哪怕是景舟不合她心意,她也打着结交一番的心思。 若是能将景舟拉拢过来,那救出任我行便简单多了。 只见她迈着碎步,走到景舟绿竹翁身旁,行了一个礼节, “盈盈见过公子。” 眼前这妙龄女子虽脸上带着轻纱,但说话之声珠圆玉润,婉转悦耳,让人听了顿时心生好感。 虽然她身在江湖,但不认识的人大概会把她当作大家小姐。 不知道为何,见到景舟后任盈盈一改往日魔教圣姑的霸道,仿若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姑姑,你怎么出来了?” 任盈盈笑道:“这辟邪公子在江湖上名声,怕是不下于正道各大掌门,人家登门做客,岂有不见之理。” 景舟打量着眼前这妙曼的身影道:“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闻其声而知其容,想来盈盈容颜定要比传闻还要美上三分,所谓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往日任盈盈那里经过这种阵势,尽管心里思绪万千,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景舟心下一乐,没想到这姑娘这么不经挑逗,哪里有半分魔教圣姑的样子? 当下他又有一句话涌上心头。。。 第17章 我有一曲谓无侠 “盈盈既然出来了,何不摘了面纱?放眼这天下,除了我,还有谁能入你心?” 景舟这话到是说的自信,言外之意就是你那绝世容颜,除了给我看,还能给谁? 既然我在你面前,那就不用遮遮掩掩的,反正这天底下,就我一个男子你相的中。 让我看到你的脸,不过是早天晚天的事,既然如此,不妨现在就让我看看你的脸。 这直白的话再配上他那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任盈盈看的好不羞涩,心道:“哪里有这么轻浮无礼的人?到底要不要摘下面纱呢?” 过了片刻,任盈盈鬼使神差地摘下面纱,抚了一下胸前的青丝,含笑道;“公子所来何事?” 在她想来,既然要拉拢眼前的这个人,摘掉面纱也无妨,这都是为了救出爹爹。 反正日后关系近了,这面纱早晚都要摘,如今摘掉,也不过是早天晚天的事。 “素闻这洛阳城中有一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张瓜子脸,两俏柳叶眉。声似珠落玉盘,唇如一支红梅。想我景舟也是一个俗人,难免有这爱美之心。” “我说,公子我按耐不住好奇心,是专门来看这个奇女子的,你信吗?” 景舟一番话说的随意,他本来是想来着学琴的,只是看到任盈盈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便信口胡诌,调侃起美人儿来。 “公子真会说笑,这奇女子在何方,不妨领来让盈盈也好生瞧瞧。盈盈也好奇的紧那。”说完,她眨了眨眼,似乎是对景舟说:“真当我是啥也不懂的小女孩呢?” “况且,在盈盈看来,公子武功高强,言语睿智,可不是凡人哩,倒像是个英雄。” 绿竹翁在一旁听见任盈盈和景舟这般说笑,感觉仿佛有些不真实。他第一次见任盈盈如此对待一个男的,别看她长得像个大家闺秀,但在日月神教活下来的,哪个心不狠? 死在她手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男的英俊不凡,女的羞花闭月,这么一想,绿竹翁顿时觉得这对人儿还真般配,好似天作之合。 “哈哈,我可不愿意做英雄,英雄善始不善终!景舟这番前来看人儿是真,亦想跟随姑娘学一学琴。” 任盈盈听到景舟说不愿做英雄,眼前一亮,含笑道:“不愿做英雄,公子倒是奇人也~” “看不出公子还是好音律之人。” “抚一把七弦绿绮,唱一曲云水禅心,任竹叶萧萧,白云悠悠。坐幽篁阵中,煮茶焚香,看那白衣胜雪的女子,眉目清澈,不施粉黛。” 景舟略微一顿,接着道;“这便是我心中的江湖。” 说完他又瞥了一眼任盈盈。 这番话他说的应情应景,好似在说:“咱俩哪儿也不去了,在这院的竹林里,弹弹琴,品品茶,了却余生。我已经表明心意,只是不知你如何作想。” 任盈盈套他话,景舟也不介意,反正无论她如何出招,他就一句调侃的话迎回去。 “公子心中的江湖倒是潇洒,让人向往不已。” 任盈盈话题一转,仿佛没有听出景舟这番话的“意义”,问道:“只是盈盈不解,公子既然是学琴,又为何非得来这绿竹巷呢?” “善琴者虽多,可如盈盈般美貌着这天下却仅有一个,不来绿竹巷,我又该去何处呢?” “咯咯咯,公子真会说笑,谁人想得到,杀人不眨眼的辟邪公子,竟然是这番性情。承蒙公子看得起,盈盈如今也做一次那‘夫子’。” 景舟来前还想,如若任盈盈跟原著一般高傲,不肯教她,他不妨拿任我行威胁她一番。 或许他现在打不过任我行,但是杀一个关在牢中的人,他有方法数种,再简单不过。 没想到原著中这个高傲的姑娘,竟然大大方方的应下来。 如此,两人说话到是没有半分冲突,反而像一对侠侣般打情骂俏。 世间有字万八千,唯有情字最迷人。 姑娘情窦初开,见了景舟,没缘由的心中生出好感,自然便不会说什么恶语。 再者,“辟邪公子”手上沾染了多少血?但凡武功高强者大都吃软不吃硬,这便是剑利的好处。 这说软话,也是一门学问,有道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绿竹巷中少女怀情的同时,华山,岳灵珊搁笔,拿着留有两行墨痕的宣纸,轻念道:“春赏百花冬观雪,醒时念君梦亦念君。” 这是她翻书好久才找到的两句话,抚摸着墨迹,似是回忆起什么,她嘴角挂起一抹浅笑。 自打那日她遇到景舟后,回到华山便一直念念不忘,想着他的容貌,念着他说过的每一个字。 “冰肌自是生来瘦,那更纷飞后。。。咯咯咯,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以往师兄他们却从来不会说我好看。。。” 良久,她盯着窗外的天空,轻念道: “你在哪?我们还会再遇见吗?” 。。。。。。 。。。。。。 “盈盈,我弹的如何?” “盈盈,盈盈?”景舟连叫了两声,才把任盈盈神思拉回来。 一连数日,景舟都躲在在绿竹巷里学琴,和任盈盈处了几日,来人关系愈发亲近起来。 任盈盈红着脸道:“嗯,公子当真是天赋不凡,短短数日,这曲子弹的比我都好哩。以往曲长老还夸盈盈是天才,可若是让他知道,景公子数日便可独奏成曲,想必他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可见,这世上果真有天才。” 先前任盈盈看着景舟抚琴,竟看痴了,心想:“若是不握剑了,就握着他的手,和他花前月下,煮茶铭琴,这样的江湖,比什么都好。。。” 景舟一如往常道:“哈哈哈,只要盈盈说我弹得好,就算全天下人说我弹的不好,我也不在意。。。” 他自己不过随口一说,任盈盈脖子已经微微发烫。 俩人一个教的真,一个学的真,不过几天,景舟基本上把便把琴学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不过是不断的练习重复了。 兴致一来,长指舞动,一曲记忆中的曲子被他弹奏出来。 任盈盈静静的听着这陌生的曲子,不同于当下曲子的洒脱旷达,她只觉得这陌生的曲子似相思,在低吟,又似感慨,透露着悲伤凄凉,直惹人落泪,可又让人忍不住凝神静听。 景舟一曲终完,任盈盈恍然若失,眼角微红,心情有些低落,问道:“公子,这是何曲子?让人听了好不难过。” 她自幼便熟知音律,自魏晋以来的乐曲,更是悉数皆知。 可她脑中的这些曲子,别说是和眼前这首相同,便是半分相似,都找不出一首。 “无侠,浮沉于天地间,看遍繁华三千,游走过千年岁月。” 任盈盈将这几字小声念了几遍,笑道:“无侠,咯咯咯,公子果真于常人不同。。。” “哈哈哈,曾握剑驰骋八方,如今从这红尘中悄然离场。。。” 。。。。。。 第18章 匹马入梅庄 景舟继而又抚奏了一曲,悲凉之意更胜之前。 “公子都惹得人家要流泪了。。。” “这说明盈盈心中亦是有着一段故事。” 听见景舟温润的话在耳边响起,任盈盈才心情略好,接过他的话道:“公子的曲子,直击人心,有些事不自主地便让人回忆起来。。。” 似是这个话题过于沉重,气氛有些不对,任盈盈转眼又道:“善琴者通达从容,善棋者筹谋睿智,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公子除琴外可还善其它?” “此八大雅事,我只得诗书二字,往后,可再加一琴字。” 景舟这话说的到是如实,看着任盈盈脸上充满了好奇,双眼似乎示意他继续往下说,景舟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过了片刻,他又道:“盈盈,这些日子谢谢你了。” 听到景舟这么说,任盈盈顿时脸上笑意全无,她知道这一天会来,但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景舟突如其来的话让她心中充满了不舍。 有些时候,最让人伤神的便是明知在意的人要离去,可自己却无能为力留住。 “可是要走了吗?”这些天和景舟接触,她知道他心不在此,早晚会走。 “琴我带走了。” 说完,不顾任盈的反应,景舟单手抱琴,踏竹而去。 望着景舟被风托起的发带,任盈盈愣愣地站在原地,眼角不知何时红了起来。 “若是他笨一点该有多好,若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琴女,是不是,能带我一起离去。。。” 。。。。。。 “公子,您看可满意?按照您的要求,待做好这琴盒后,老朽又请来大家,将这纹理雕上。” 那匠人有些忐忑的介绍着琴盒,唯恐眼前公子有半点不满。 他这一辈子做过的琴盒不知凡几,可是通体拿紫檀木来做,还是第一次。 这等珍贵的木料,他若是做的让客人不满意,那可就祸事了。 景舟双手抚摸着琴盒,入手处光滑圆润,温润至极。 琴盒一面雕花刻竹,一面携山带水。在盒端上部,更是刻了一首小词,平添了几分雅气。 “不错。” 景舟满意的点点头,将琴装好。 好琴当然须配雅盒。 “公子您满意便好,这辈子能用这等木材做琴盒,老朽也是了无憾事。” 从腰间拿出一绣囊放在一旁的桌上,景舟道:“老丈,这是工钱,里面的银子,想来应该够了。” 那工匠见绣囊鼓鼓的,无需打开,也知道里边的银子数目不小,急忙道:“岂敢要公子银子,这辈子能用如此珍贵的木材做一件事物,便已经圆了老朽的愿望。” “哈哈哈,要不要是你的事,给不给,却是本公子的事。” 背好琴,景舟转身离去。 匠人收好银子,望着那一袭消失在人群中的紫色身影,暗叹道:“这公子真是不同于常人也!” 。。。。。。 “接下来的事,也该着手处理了。” 换了一匹快马,景舟一路向东而去,过了十多天,再次来到这让人流连忘返的杭州。 此次前来,他却是打算去梅庄救出任我行,顺便看一看这七弦无形琴。 救任我行不是他一时冲动,也不单单是为了感谢任盈盈,景舟需要任我行出来搅乱江湖。 有任我行这个搅屎棍找东方不败的麻烦,他才有夺取葵花宝典的机会。不然,从东方不败手中夺取葵花宝典难于登天。 进了杭州城,景舟找地方放好马后,沿着城中小道慢慢走着,他不急着去梅庄,天还长的很。 一路走,一路看这风土人情。 这杭州城宋时又名临安,是个好去处,一路上处处笙歌,行人比肩。 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天下多数美景都被这两地占据,人这一辈子,有机会总得去杭州看看。 第二日晌午时分,景舟倒了这西湖之畔。 但见碧波如镜,垂柳拂水,湖中大片的荷莲开的正旺,不远处横着几艘小舟,不知名的鸟鸣声叽喳传响。 “好一个西湖,确实不负人间天堂之誉。”面对此景,景舟都想结庐在这西湖畔,看满湖荷莲花开花落,在竹海中悟四季交替。 景舟沿着西湖来到一座小山旁,拾阶而上,穿过一片梅海,见到了这囚禁任我行的梅庄。 朱门白墙的大院儿,门口坐着两个大石头狮子。 站在门外,景舟气运丹田,大声喝到:“贵客来访,还请开门!” 这一声他鼓足了内力,声音之雄浑震落了一片梅叶。 不多时,大门缓缓打开,一前一后走出四人。 “贵客所谓何来?”为首一老者出言问道。 “想必你们四人便是梅庄四友了,我也不瞒你们,任盈盈曾告诉过我,任我行在这梅庄地牢之中。我今天是为了任我行而来。” 一听见任我行三字,四人脸色大变,其中手中握笔一人惊道:“你是谁?” 他四人奉教主东方不败之命,在这里看守任我行,几十年来兢兢业业,唯恐半点差错,惹得东方不败责罚。 好在这庄子隐秘,任我行的消息也无人得知,这些年来倒也过的安稳。 只是,今天竟会被人找上门来,这突如其来的年轻人,让四人瞬间警惕起来。 之前那一声长啸,如潮水一般汹涌澎湃,连绵不绝,单是这一点,便显示出眼前这人功力之深厚。 他们兄弟四人里,也就黄钟公勉强能做到这点。 景舟笑道:“他们都称我辟邪公子,你说呢?” 梅庄四右虽然隐居在这,可也不是完全两耳不闻江湖事,对江湖上的大事他们还是了解的。 恰好,他们了解的事儿尽管不多,“辟邪公子”便是其中之一。毕竟,人杀多了,名自然就大了。 “看来诸位是听过在下的微名了,我既然敢来,就不怕你们动手!”说完,景舟长剑一横,又道:“若是不想见血,就带我去见任我行!” 除了黑白子,其他三人一脸暗淡,知道今天少不得动手了。 黑白子眼疾手快,见景舟没兴趣跟他们多说,一把拉住了欲要动手的三人,在梅庄三友惊愕的目光下说道:“大哥,咱们兄弟几个投身日月神教,本意是在江湖行侠仗义仗义,好生作为一番,可谁想得到,任教主性子暴躁,刚愎自用。” “东方教主即位后,更是宠信奸佞,迫害教中兄弟,我等兄弟几人,又有什么意义再为这样的日月神教卖命!” “二哥你。。。” “三弟又何必自欺欺人!如今的神教早已不复当初,乌烟瘴气,现在黑木崖更是被杨莲亭把持,便是其他兄弟,不也是在杨莲亭那囊货前忍气吞声?” 秃笔翁挣扎了一番,终是觉得二哥所言在理,便把到了喉咙的话又咽了下去。 丹青生脸上神色接连变化,一双手更是窜地紧紧地。 黑白子见三人不语,知道自己一番话说到几人心里去了,接着又道:“我等愿带公子进去,还望公子放出任教主后替我们美言几句,毕竟任教主对我们兄弟恨之入骨。” 。。。。。。 第19章 教主可喜可贺啊 几人兄弟多年,黄钟公如何猜不到笔秃翁和丹青生的心思。 他长叹一口气道:“罢了,我等愿此后找个无人之地隐姓埋名,还望公子救我等一命。” 景舟意味深长的看了黑白子一眼,将剑收起。来此之前,他都做好了斗剑的准备,黑白子这番话,倒是省了他不少事。 这。。。真他娘的人才啊! 。。。。。。 梅庄地牢,四人不断打开一道道锁,到了最后一扇铁门旁时,黄钟公道:“公子,这是最后一扇门,任教主就在里面,我们兄弟几人却是无颜进去。”说罢,他从腰间解下来一把钥匙,双手递到景舟面前。 “如此,你们四人便在这等我一等,待我进去瞧瞧再说。” 本来黄钟公几人以为景舟是来救任我行的,但现在看来好像似乎不是,这样子就更好了,他们几人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喜色,神色一松,附和道:“我等在此等候公子!” “谁,是谁?” 刚打开这扇大铁门,脚还没迈进地牢,景舟便听见一声大吼。 声音之大,震的整个牢房嗡嗡作响。 “任教主,这么多年过去了,看来你的武功没有落下,可喜可贺啊。” “小辈找死!” 任我行被关多年,心中本来就有怨气,听到景舟这略有嘲讽的话,当下一怒,拽的身旁的铁链发出噼叭声,头一仰,运起全身内力,肆无忌惮的大吼起来。 任我行却是想活活震死这讥讽他的小子! 尽管他被囚禁在这地牢之中,可也不是谁都能调侃上几句的,何况是一个毛头小子! 任我行这一吼,把门外等待景舟的四人震的头晕目眩,耳膜似要破裂。 四人也顾不得形态,忍着不适,狼狈的逃出地牢,除了黑白子,其余三人均是一脸骇色,心底暗叹吸星大法果然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神功! “老匹夫,别给脸不要脸!尊叫你一声任教主,还真以为天老大你老二么?” 虽然他是来救任我行的,但不代表景舟能忍让他。 对他太客气了,怕是他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你这声音虽然不凡,却也奈何不了公子我,倒是公子杀你,有数十种方法!” 景舟看向任我行的眼神不屑一顾,仿佛如杀鸡宰鱼一般。 若是任我行这些年来没被关在地牢之中,景舟还惧他两分。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说任我行武功没什么精进,单是在这种阴暗潮湿的环境下待上几十年,纵然他武功高强,身子骨怕是也不行了。 年老体衰之人与人动手,三五十招内可能还影响不大,但短时间内还拿不下对手的话,那就陷不仅仅是陷入僵局了。 拖的越久越被! 这种老匹夫,还有什么值得他好惧怕的! 剑也不出鞘,景舟随手一挽,向前跨出数步,朝任我行双眼刺去。 “东方不败!” 任我行见景舟出剑异常迅捷,身法充满诡异,好似让他看到了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那个狗贼是你什么人?”任我行乱了心神,不断喊叫着。 他心里可是恨透了东方不败,若不是那阴险小人使诈,他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枉自己之前那么器重他,现在看来,东方不败就是个养不熟得白眼狼! 他日盼夜安,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杀了东方不败,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现在他看到景舟功法跟东方不败甚是相似,笃定俩人肯定有说不清的关系,便把这怒火牵连到景舟身上。 他要杀了这小子,然后再去杀东方不败,夺回教主之位! 景舟一剑刺来,剑鞘上反射出一抹光,照在任我行的双眼上,痛的他连忙闭上了双眼。 “你猜啊?猜对了会有你意想不到的!” 景舟答话的同时,长剑一转,自上而下,往任我行胸口点去。 任我行双手拽动铁链,横在胸前,欲挡住这一剑,可他万万没想到景舟功力之深。 “哐”的一声长剑连连震动,穿过铁链,擦起一片火星,在任我行的惊讶中毫无停滞的点在他胸口。 若非这剑没出鞘,这一剑怕是要见血了。 即便如此,任我行也不好受,仿佛胸口被大锤砸了一下,剑上传来的劲道震得他气血翻腾。。。 “任教主,这一剑滋味如何?想来以教主内力之深厚,怕是无痛无痒。” 景舟可不会因为和任盈盈相识便对任我行客气,他现在仗剑江湖,图的就是一个念头通畅。 人敬他一尺,他敬人一尺,人犯他一寸,他杀他全家! “小辈找死!”任我行大怒,臂上青筋凸起,眼中满是冷光,咬牙切齿,杀气四溢。 挥舞着的铁索好似两条巨蟒翻滚,一前一后朝着景舟脑袋砸去。若是被这铁锁砸中,便是功夫再高也避免不了血肉横飞。 任我行铁锁挥动的猛烈,砸的空气噼叭作响,几十年吸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内力,此时更是肆无忌惮的用了出来,须发无风自动,浑身上下散发着嗜血的气息。 景舟身子一仰,躲过了那迎面而来的一条铁锁,同时手里的剑眨眼间连点九下,卸去了第二条铁锁上的劲道,然后身子腾空一番,如同鬼魅般飘到任我行身侧,剑身一翻,便有三道剑光朝着任我行眼、耳、胸刺去。 剑尖上闪着一抹幽光,即便是任我行,此时都感觉到脸被刺的发痛。 这年轻人剑法很辣凌厉,内力之深,在他的印象中,怕是也就只有东方不败能与之匹敌了。 砰砰砰,俩人又过了几十招,在这狭小的地牢中,剑影纵横,铁索翻滚,剑索相交,火星四射。 内力激荡,炸声滚滚,如平地惊雷,震的牢房上边的土刷刷下掉,旁边的小水潭里水柱四起。 虽然任我行愤怒不已,但打了这么久他也看出了景舟武功之高。 真是江湖代有才人出! 若是没有被铁链束缚,他还能发挥出八九成的功力,现在束手束脚的,自己又被关了十几年,斗了这么久明,他现在连七八分的功力都用不出来。 虽然他体内的内力多得是,可能能被他调动的不过是一部分,那一部分中还得分出不少来压制异种内力。 面对景舟的漫天剑影,他对付起来有些吃力,关键是眼前这人滑不溜秋的,自己纵然是内力深厚,可是真正能落在他身上的劲道,怕是没有几分。 景舟剑术如风一般,漫天的剑影无孔不入,任我行哪怕是口硬,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人剑术比自己高明多了。 这时,在外面侯着的梅庄四友听见这轰鸣声,一个个双目圆睁,眼中冲满了不可思议。 这得有多深厚的内力才能打斗出这般声势? 其中一人问道:“大哥,你说这辟邪公子和任我行谁更厉害?” 。。。。。。 第20章 剑谱琴谱 “四弟,这俩人打个两败俱伤不是更好?不论是谁厉害,不都是魔头,对我等兄弟有何好处!” 这时黄钟公神情肃穆道:“二弟慎言,这俩人具是世间顶尖人物,咱们几人说话须当注意,慎言!”转而又道:“江湖传言辟邪公子剑法厉害,没想到他内功也极为高深,单听他和任教主这打斗的声势,怕是不下半甲子之力!” 说到这,众人略有颓废,想他们几人以前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哪怕他们天资不高,但也比常人好得多,哪怕是这样,在内功修途上还不如一个双十少年。 时光短,天涯长,江湖催人老。 年少时人人向往这江湖快意情仇,殊不知一入江湖深似海,生死半点不由人。 练就不了一身绝世武功,不是忍气吞声的活着就是痛痛快快的死去。这四人便是如此,此时有如垂暮的老人一般,能做的怕是只有这叹息。 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景舟还没全施展完,地牢中任我行已经喘起了粗气,只见他头顶热气蒸腾,双臂微微颤抖起来。 纵然他内力深厚,可是年老体衰,终究不及景舟气血旺盛,哪怕他用上全力,依旧还是中了景舟几剑。 任我行想着用吸星大法吸干景舟的内力,可景舟根本不给他机会,每次他双手往景舟身上挥时,都会被一把神出鬼没的长剑抵住。 “任教主,在下这剑法如何,可还入的你老慧眼?不过嘛,你那吸星大法,在我看来,却是粗鄙的很呐,这威力嘛,不值一提!” 这老匹夫,不打他一顿,不知道低头二字怎么写。 任我行指着景舟,浑身抖动不已,有心想反驳几句,可是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来,最后只是冷哼道:“小子胡吹大牛,狂妄至极!老夫纵横江湖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这任我行还嘴硬,不怕他打疼这家伙恐怕不会老实。 趁着任我行换气,景舟又一剑点在任我行身上,“啪”的声音,似是骨头断了。 任我行一屁股蹲在地上,张口吐出一滩逆血。 “老匹夫,这一剑滋味不好受吧!刚好帮你长长记性,免得整天端着架子,还真以为你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景舟收起长剑,揽在怀中,接着说道:“这江湖,终究是拳头大的说话,你活了这么多年还不明白?哪怕你出去了,也不见得能赢得东方不败,一统江湖,不过是个笑话。” 景舟知道任我行和东方不败之间的矛盾,言语之间,又添了几把火。 多刺激一下这老东西,好让他出来后在江湖上搅屎,最好是聚集上一群人,杀上黑木崖,和那东方不败斗的两败俱伤,这样子他才有机会捡漏。 这葵花宝典,他可是眼馋很久了。 这可是天下第一神功! 什么紫霞神功,易筋经,都得靠边站! 天人化生,万物滋长才是坦途大道! 说完,景舟“哐”的一声关上了牢门,不再理会任我行,走了出去。 景舟走后,任我行在地牢中不断的拍着四周的墙壁,发泄道:“东方不败,紫衣小贼,待老夫出去定要取你们狗命,将你们碎尸万段!” “啊。。。”地牢四周回荡着任我行的话,有不甘,有愤怒,还有苦涩。 “一统江湖,对,老夫要一统江湖,千秋万载,哈哈哈。。。” 。。。。。。 “公子您出来了”,见景舟走出来地牢,梅庄四人赶紧迎了上来。他们之前隔着地牢老远,都能听到里面打斗的爆炸声,因此更不敢轻视景舟,唯恐惹眼前这人半点不高兴。 没想到眼前这人,竟能和任我行斗得不相上下,平时他们给任我行送饭,都是隔着铁门,唯恐被任我行吸过去,吸干功力。 即便是这样,每次还都是提心吊胆的。 “牢里的那老匹夫你们先饿他几顿,给他长长记性。” 说完景舟双眼好似闪出一道光,盯着黑白子,漆黑的眸子仿佛看穿了一切,吓得黑白子背后湿了一大块衣衫。 “是是是,我等定不敢违背公子的意愿。” 之前景舟刚进来的时候,梅庄四友还没感觉到他身上的气势,但跟任我行打了一场后,景舟身上的气势爆发开来,浑身杀意配合着他那冰冷的口吻,压的黄钟公几人抬不起头来,仿佛被人拔光了仍在雪地里一般,浑身发冷。 景舟看到几人卑微的姿态,才发现自己现在的样子。 他好像说话做事更为直接了,冰冷的口吻携带着无尽杀意,心里更是有一股嗜血的念头。 难道,杀人杀多了真的会漠视生命? 景舟声色稍暖,道:“听说黄钟公你有一门绝学,可以用琴发出无形剑气,刚好,我也懂琴,你且拿出来,公子我瞧瞧。” 对于这么音功,他可是好奇的很。 对敌时将高深的内力灌入琴音,以扰乱敌人心神,让敌人内力不受控。 对手内力越强,便对琴音的感应越厉害,和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有异曲同工之妙。 原著中要不是令狐冲内力全无,也不见的能赢黄钟公。 对于景舟的要求,黄钟公没有任何犹豫,利索答道:“公子稍等,我回屋去取来”。 毕竟,他们兄弟几个命都在景舟手里了,区区一本秘籍,相比性命,到显得无足轻重。而且,像景舟这样武功高强的人,也不会贪图什么。 景舟几人在院中等了不到片刻,黄钟公便取了秘籍回来,恭敬的递给景舟。 “我也不占你便宜,这你且拿去吧。”说完,景钟从怀中摸出一本崭新的书,扔给了黄钟公。 梅庄四友齐齐向那本书看去,只见上面写着“笑傲江湖”四个大字,那黑白子更是惊地吸了一口气。 好大的口气,这薄薄的一本书竟然敢写笑傲江湖! 这谱子却是景舟结合前世的记忆,又添加了一些自己的感慨谱写出来,虽然他未听过曲洋和刘正风的合奏,但是在他想来,这谱子却也不见得会比那二人的差。 黄钟公当下翻动起手中之书,只见上面竟然是一曲琴箫合奏的谱子。 那谱子之精妙,实乃他平生未见。 “谢过公子,这谱子,在我看来,却是比七弦剑要珍贵的多。” 景舟此行目的都达到了,便没了待下去的缘由,道:“这谱子到了你手里,也不算是被埋没。你们在此好生看守任我行,过些日子我再来。” “公子且放心便是,我等兄弟四人定会看守好任教主。” 直到此时,梅庄四友才松了一口气,景舟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 老天开眼,这人可算是要走了! 感受着景舟身上那层层杀气,梅庄四友真怕眼前这人抽出手中长剑,大杀四方。 今日还未过半天,可是他们感觉却比半年都长。 还未等几人喘几口气,只听那温润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哦,对了,这杭州城内可有什么烟花之地?” 第21章 烟波楼前白衣客 景舟去而又返,差点把这几人吓坏,还好这次他说的是烟花之地。 “公子,这杭州城内有一座烟波楼。。。” “只是,只是。。。” 听到黄钟公似有顾虑,景舟开口问道:“只是这烟波楼莫非不好惹?” 像黄钟公这类魔教中人,做事随心所欲,这四个人,之前更是没少杀人,世间能让他们忌惮的不多,此时一处烟花之地竟让他一连说了两个只是,想来这地方怕是不像看到的那样子简单。 “公子才智过人,这烟波楼确实不是一般的风月之地。” “江湖上势力虽多,却没人敢去烟波楼闹事,那些闹过的,如今坟上早已长满草了。” “不过这烟波楼虽然神秘,却不干涉江湖中事,只要在里面守规矩,倒也和寻常的风月之地无半点区别。” 如此倒是有趣的很,景舟笑道:“公子我像那种不按规矩来的人吗?无妨,我且去看看。” 这话让几人憋的难受:“你还按规矩来事?这江湖死在你剑下的人不知多少了,便是任我行,不是也被你教训了一顿。。。” 只是,这些话几人没敢说出来。。。 。。。。。。 长夜漫漫,难以入眠。 景舟换了一身白衣,手持折扇,来到了这杭州城里最有名的烟波楼。 他非良人,所以来这种烟花之地,却是最好的选择。 话说这逛烟花之地,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首先便要把银子准备充足。 人可以无才,可以无德,亦可以无力,但这逛花楼,唯独不能无财。 钱财不足,这大门儿都进不去。 当然,柳三变除外。 自从“花楼”二词诞生后,这天下的男儿又多了一个挥霍之地,相对于酒食那点儿银子,这花楼就是个吞金兽。 不过,这数百年来总有个例外,此人便是柳永。 人家是来花楼挥霍的,柳永却是靠着楼中的姐儿,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潇洒地活着。 他景舟缺的东西不少,恰巧,最不缺的便是银子。 摇着折扇,景舟不禁感慨道:“生儿当如柳三变,烟柳画桥,风帘翠幕,花翻露蒂,不敢高声语。” 这柳三变何许人也?男人中的楷模,我辈之标杆! 古往今来,稳坐吃软饭第一把交椅! 便是许仙、董永、宁采臣,也得甘拜下风! 有诗词为证:“不愿穿绫罗,愿依柳七哥,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 多少男儿想做柳三变,如有柳三变的女人缘,便是皇帝老儿都不换。 “兄台,好诗好诗,果然是我辈中人啊!” “不若我等结伴而行,也好多一分雅趣?” 景舟回头一看,只见身后一胖一瘦两人满眼火热地盯着自己,那眼神,让他好一阵心寒。 其令人头皮发麻程度,仅次于辟邪剑法开篇八字! “哈哈,在下家中还有要事,便不打扰二位雅兴了。” 开玩笑,这逛花楼,他景舟怎会和这俩人一起去,即便是要带人去,那也得带任盈盈这样的女子不是! 胖瘦二人“哦”的长拖一句,均是一副“我懂”的样子:“今夜错过兄台这等大才,那倒是可惜了,不过,还是家中之事为重。” 景舟转身隐没在人群中,对俩人的话不知该如何作评。 “什么河东狮吼,怕妻”,那俩人的脑补能力,真是让他赞叹不已! 此时天刚落幕,杭州城内渐渐热闹起来。 整条街上挂着形色各异的灯笼,灯火通明,异常热闹。 但见前方人头涌涌,街两旁各色小贩吆喝着,马车在这儿便如陷进泥沼,难以前行。 这江南本就是富贵之地,而作为江南核心的杭州,更是宛如人间天堂,其繁华不亲眼看看,是想象不出来的。 天已黑,但是这个时辰,整条街上欢歌笑语,莺莺啼啼,仿若白日。 富商大贾,公子哥儿,三五成群,嬉笑着走在街上,隐约从他们的对话里,能听到那家的姑娘能诗能文,这家的姑娘琴舞双绝之类的话语。 这时,俩个士子打扮的人从景舟身边走过,边走边说:“王兄,今晚可要看你大展风采了。这灵雨姑娘可是风情万种的很,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若能得她青睐,岂不成一段佳话?若不是小弟肚子里没点墨水儿。。。” “哈哈,李兄抬举我了,今夜来这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我又有何能,能入得灵雨姑娘的慧眼。” 在古代,这花楼乃一雅地,不是说进去扔了银子就能如意的,所以常见有财者带着有才者结伴而行,如此众人才能各展神通,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才能和那水灵的人儿进行深入交流。 “灵雨偶来花解语,素心空许月传香,所谓灵雨无痕,公子独笑,不外乎如此。” 折扇轻摇,轻声念了几句,景舟一脚踏入烟波楼中,似误入浮华,满眼红粉朱楼,春意阑珊。 有风尘气,有书香气,还有靡靡丝竹之音,真是别有洞天,让人流连忘返。 但见这烟波楼里绫罗铺地,丝绸做窗,更是有一个个的红灯笼摆在屏风旁,满楼的红色,使得里面仿佛过节,格外喜庆。 “今晚这头彩便是能看一面灵雨姑娘,至于能不能报的美人归,还得看各位的手段了。” 烟波楼内好几搓人儿聚在一起,讨论着今晚的盛世,还有几个人脸上充满红光,越说越兴奋,看那架势,似乎是自己抱得了美人儿。 “这灵雨姑娘可是杭州城内有名的大家,才貌双绝,更难得的是极有诗才,怕是能与宋朝的易安居士比肩。” 这人说完此话,念叨起一手灵雨姑娘所做的小词:“最是晚昏夕阳收。收尽青烟,收尽霞鸟,收尽空山愁。小桥流水幽,苔深绿暗隐,却望那桥头。” 这时,其他人也附和道:“平栏夜色苍茫系,为谁两行泪,滴落又续流。痴情守长夜,漫漫云岁月,不知月无心,已被凡尘囚。” 这两人念的,便是之前灵雨姑娘随手写的小词,在这风尘之地,传播极广,深受这些士子追捧。 他们这些读书人,哪一个不是高人一等,自命不凡?寻常的风尘女子他们是断然看不上的,若想让他们动情,这才情便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因素。 “灵雨姑娘这词,真是让我等寒颜,我之前做的那几首,和灵雨姑娘的一比,简直是萤火于皓月。” “只是不知道,这灵雨姑娘,会对谁青睐。” “这等才情,若是能入灵雨姑娘之眼,与之交流一番,便是折寿几年也值了。” 。。。。。。 第22章 孟德兄之良言 这花楼中有名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才情也是不少。 有名者如李师师,水灵柔媚,风情万种。诗文吟唱俱佳,琴棋书画上乘,便是那赫赫有名的宋徽宗,也是“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这楼里的虽然比不得有名大家,但是比寻常秀才高明的多了。 能受到这些姑娘的青睐,被邀去赴宴或者谈论诗文之类,这可是很出风头的事。 若能更进一步,把那人儿弄到手,俩人深入交流一番,那便更能证明他的本事,这能极大的让这些读圣贤书人心里感到满足。 这家花不如野花香,何况是这种万人追捧的野花儿,连曹孟德不也说过:“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嘿嘿,这越是高不可攀,越是得不到,这便越珍贵,越能激起男儿心中的征服感。 就像孟德兄,铜雀春深锁二乔。。。 景舟一个人站在一旁,孤零零太过于显眼,于是他走了过去,笑道:“各位老兄,小弟我初来乍到,对这灵雨姑娘不甚了解,还劳烦诸位给讲解一番。” 男人,最大的乐子之一就是在一起讨论女人,特别是讨论那种漂亮的女人。 这里的众人谁不是灵雨姑娘的追求者,见景舟小白一个,似是第一次来,当下都来了兴致。 “这位小兄弟可是不知,这灵雨姑娘,那可是一等一的人儿,咱们这些人来这里哪个不是为了看一眼灵雨姑娘?” “哈哈,张兄此话是极,我也不怕你们笑话,为了今天能见到灵雨姑娘,我特意花银子收购了几首诗词,今晚定要让灵雨姑娘眼前一亮。” 这青衣男子说完,也不顾众人一样的目光,一个人开始幻想起来见到灵雨姑娘的场景。 这时,一个胡子花白,约莫五十来岁的老头儿摇摇头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气血方刚,就是沉不住气。” “您张老夫子到是沉得住气,数十年如一日,也没听说您抱得过美人归啊,况且您老今天带丹药了吗。。。” “哈哈哈。。。。” 在这烟花之地,上了年纪的人也不在少数,一枝梨花压海棠可是少有的佳话。 哪个圈子寻花问柳的最多? 文人,还是逼格很高的文人! “文能写情诗,武能嘿嘿嘿”便是楼中这些读书人的真实写照。 在这个年代,读书人多情不算渣,反而是一种雅事,极受追捧。 在这浩瀚的历史长河中,细数那些文人墨客,那个不是一屁股情债? 苏老夫子何人不知其名? 苏老夫子不但在妻子亡了后立刻续弦,而且这新续之人还是亡妻的表妹。 在文人这圈子里,嘿嘿嘿算是本事,嘿的稳,嘿的快,嘿得让人猝不及防,保管第二天你的大名便会传遍大街小巷,被这同道中人追捧。 “众位静一静,碧儿姑娘下来了。” 众人刚说着,二楼走下来了一个小姑娘。 她穿着一身绿色秀着小朵兰花儿的裙子,红彤彤的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后面一支簪子别起长发,显得极为美丽,好似一个小大人。 在这绿衣少女的脚裸处,挂着俩比龙眼略小的铃铛,一走起来铃铛叮当作响。 她走到台上,开口道:“诸位俊才,勾玉夫人让大家稍作准备,灵烟姑娘已经梳洗好了。” 楼下不少人知道这是往日替头牌传话的小姑娘,因此一见她说话也就安静下来,跟之前闹市般的喧哗声大相径庭。 她人儿不大,话却在这安静的环境下清清楚楚的传到众人耳边。 众人见她传完话,便蹦蹦跳跳的回到二楼,留下一阵清脆的“叮当”声,这时,一楼才又热闹起来。 虽然偶有一半个江湖客在角落饮酒,也不影响这热闹的情景。 一般来说江湖中人,很少来这般高雅之地。 大多数江湖中人大字不识几个,来了这种文人雅士聚集之地,岂不是出丑? 别看他们在江湖上威风八面,但是在真正的掌权人手中不过是跳梁小丑,随手可灭。 人纵然再厉害,也敌不过国家。 花楼之中达官贵人可不在少数! 江湖中人若有需求,更多的是去女支院。 毕竟那里更直接,一个出银,一个出身,纯粹的交易。 刚好,靠南那个角落里,只顾低头饮酒的便是那华山大弟子令狐冲。 他来这里倒不是为了寻花问柳,而是纯粹的单恋这烟波楼里的美酒。 对他来说,这人生有三件事最为重要,小师妹,练剑和饮酒。 这里的美酒,可是让他乐不思蜀,流连忘返,只是他的银子不够,没法时常来喝。 不一会儿,这烟波楼明面上的主人勾玉夫人走了出来。 她年纪不大,三十左右的样子,头戴八宝翡翠钗,一身火红的牡丹嵌花裙子,盖不住那凹凸有致的身段,通明的灯火勾勒出她精致的脸廓。 魅惑的眼神,水蛇般的腰,让楼下不少人看的小月复一阵火热。 可惜,这儿没有和尚,不然景舟倒是真的想问一句:“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 “如今看来,骑白马的和尚,果真是大德高僧,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十万八千里,九九八十一难,细细算来,唐僧也就过了一难,剩下的八十难,全是大师兄的。。。。 “这女儿情一关,难倒了多少英雄好汉!” “便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霸王,不也虞姬虞姬奈若何吗?” “反倒是刘三赖,还有那“女人如衣服”的刘大耳,倒是混的风生水起,嘿嘿,这世道,拔剑斩情丝,心中无女人才是王道!” 景舟心里略微一叹,转而又想到了西门吹雪、独孤求败。。。。。。 勾玉夫人媚态横生,朱唇微启,说道:“今儿便随意而作吧,也不做那些框框条条,凡是能取得灵雨悦心的,便可去楼上露花阁。” 她说的随意,可楼下有不少人皱起眉来。这随便作诗词可不是真的随意写,虽然没有什么框框架架,但是须得写的应情应景。 不然,若是真的随意写,拿出来也是徒增笑话。 若是临近中秋元宵节日,众人还能写写赏月逛灯会这些心里有稿的话,但今日后无佳节,前也没什事发生,如此确实不好下笔。 若说写那灵烟姑娘才貌双绝,倒也不是不可,可这类的诗词,不知被人写了多少遍,此时他们再写,如何写的出新意。 当下有几个人急的抓耳挠腮。 这诗词一道虽说不难,可又有几个人能和曹子建一般,七步可成诗? 之前那位王兄也是急的一阵汗流,他之前为了今晚到是准备了不少,但是现在没有一首能用得上。 按照以往的情况,他准备的这些,或多或少的能用到,但是,谁能想到,今天竟然打破了以往的规矩。 这。。。这可如何是好? 。。。。。。 第23章 公子笔瘦金 “你们谁先来?” 这时勾玉夫人又出言问道,她身后有几个侍女已经摆好了文房四宝。 扫了一眼这些这些读书人,沟玉夫人不禁想道:“个个平日里自命不凡,不是学富五车,便是才思敏捷,可真到了这吟诗赋词的时候,便一个个抓耳挠腮。。。” “既然如此,那我来吧”,话刚说完,众人便见之前那位买了好几首诗的富家哥儿,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此人姓陆,名航,是那杭州知府的独子。 这些富家哥儿不缺银子,对他们来说,只要看到结果即可,过程,能用银子解决绝不会省一分钱。 他之前买到诗词不在少数,不论是写什么,他都能吟上几句。 既然是随便之作,他只管从买好的诗中挑一首就行。当下,他便挑了一首字最多的,毕竟,字多了写的时间就多,众人目光的落在他身上时间便会长的多。 他不仅爱美人,还爱出这风头,爱这种被人围着,目光聚集在他身上的感觉。 他也不客气,提笔写到:“凭栏心绪问谁羞,素影香同,空谷初开,罢尽红袖。叹离鸿去雁,甚时还到,谁于消愁?思旧雨,递微寒,翻认寒花作雪飞。空无桃李穿庭过,明月独倚玉阑干。” 这词虽然是陆航买来的,但却道尽相思之苦,写到最后,他犹觉不过瘾,也不管押不押韵,又添上一句,“待得清吟唤起缳娥,烟波楼上,流水戏鸳鸯。” 如此,方才满意的点了下头,放下笔。 “流水戏鸳鸯,妙啊,妙啊”不只是谁喊了一句,点出了这首诗的精华所在。 听到此人赞叹,陆航心里说不出的舒坦,毕竟,只有这一句,乃他自己所作,望着之前说话那人,大有知己之感。 其他士子也是一脸敬佩的望着陆航,这明目张胆的调戏灵雨姑娘的他还是第一个,其他人不过夜里臆想一下。 大家还在写相思,写秋月,唯有他一枝独秀,写调戏,果然是我辈中人! 兄台了不起啊! 尽管前半篇画风极正,写的乃是相思,但有最后这句就够了。众人看惯了千篇一律,但也愿意看些别的乐子。 “老兄,胸中可有佳句?”景舟身旁一个秀才戳了他一下,笑吟吟问道。 景舟一身白衣,目若星辰,手持折扇,自有一股风流之气,那修长的身材,哪怕立在人群之中也是极为显眼。 这时勾玉夫人也扭头向他看来,实在是他那俊美的相貌过于显眼,想让她忽视都难。 这女人不管什么年纪,都会看脸,若是有的选择,没有哪个小姐会下嫁给屠夫,就跟书生看不上村姑是一个道理。 好酒配好壶,好茶配好水,哪个女人心里还没一个“御弟哥哥”梦,尤其是景舟一身如玉公子般的打扮,更是让勾玉夫人越看越喜欢。 要是肚子里在有点东西,不是不学无术的草包,那就更完美了。 “只是,这公子怎好生眼熟啊?”,勾玉夫人凝眉深思了一会,才想起来,以前自己见到过的一张画像,跟眼前这公子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张画像上也是一个手持折扇的白衣公子,只是她身后还多了几个风姿绰约的姑娘。“ ”可是,那画像据说是宋朝时传下来的,那画中的公子,更是这烟波楼的创始人。想来,世间果真有缘分一说,竟然隔了千百年后,还有模样如此相似之人。” 思忖了一会,勾玉夫人对景舟更是好奇起来,相传,那画中的公子,亦是写的一首好词,文采斐然,是那天上文曲星下凡。 这话勾玉夫人肯定是不信的,想来也是后人为了奉承这烟波楼的创始人才添上去的,这世间,哪里会有这样完美的人? “如此,你们确要看好了”。 景舟也不怯场,他之前和任盈盈说自己善诗书不是骗人。 不说能细数华夏五千年的历史,与夫子论论道,和李白斗斗酒,但是写词做赋倒也难不倒他。 “诸位老兄,且看小弟抱的美人归。” 景舟站在外面喊了这么一句,自然有人给他让开路,有点头的,也有摇头的。 “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倒是一副好皮囊,但愿别出丑才是!” “这样的人,肚子里有能有什么东西,我看八成跳梁小丑。” “唉,兄台此言差矣,我看这位仁兄气宇轩昂,不似那不学无术之人。” 想入灵雨姑娘的慧眼,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之前不知道有多少自命不凡之人铩羽而归。 也不知道眼前这白衣少年,是否能有佳作。 若是景舟真的有才情,进入那露华阁,他们这些人便有了吹嘘的资本,跟人谈起这件事来时也荣辱与共。 众人只见景舟走到文房四宝前,将这扇放在桌子上,握住笔,沾了一下墨,不假思索,挥笔写到:“点滴芭蕉声欲翠。” 景舟刚写完这一句,旁边一个耄耋之年的老头一脸春光,摇头晃脑,忍不住喊道:“妙啊妙啊”,那神情仿佛这几个字是出自他之手。 旁边的几个人听到这老头兴奋的说妙,不禁心想:“这才写了七个字,哪里妙了?莫非是自己才疏学浅,看不懂这其中的隐含?” 他们看不出哪里妙,但也不好意思张口询问,只能皱眉细看起来。不然,岂不是告诉众人,自己才学疏浅,看不懂这妙在何处。 “敢问李大人这有何之妙?” 终究是有人心里痒痒,忍不住问了出来,跟老头不熟的人不好意思问,但是彼此间熟悉的人倒没什么顾虑。 “要我说,年轻人的这手瘦金体已得微宗九分真传,笔力瘦劲,风姿绰约,隐约间自称一派,这字写的真妙啊”。 这老头拽着胡子,摇了摇头,一脸陶醉的样子。 老头的一番解释差点让之前那几个年轻人一个踉跄,他们在想这诗句写的哪里妙,这老头却在看字写的好,几人完全想的不是一个事儿。 当下他们也静下心来看景舟的字迹,这一看当真觉得他这手瘦金体极为漂亮。 宣纸上的几个字折处藏锋,傲骨毕露,似有切金断玉之感。 这瘦金体剑走偏锋,练习起来难度较大,难学难精,寻常很难见到有人用这字体。 不是这字体不漂亮,相反,较颜柳二体之庄重,这瘦金体有竹兰之韵,铿锵有力,笔笔似剑,更为飘逸美观。 只是,自宋微宗后,便少有人写得出一手漂亮的瘦金连。 况且一个亡国帝王的字体,不被科举所钟爱。 突然有人觉得,不论景舟诗词作的如何,单凭这手字,说不得便能让灵烟姑娘青睐,或许,今晚,还真让这白衣少年抱的美人归。 景舟不顾旁人言语,一笔刚落,一笔又起,接着写道:“声声催忆当初。欲眠还展旧时书。鸳鸯小字,犹记手生疏。倦眼乍低缃帙乱,重看一片模糊。幽窗冷雨一灯孤,料应情尽,还道有情无?” “这。。。这。。。” 第24章 公子景舟 众人越看越惊叹,本以为景舟写的一手好字已经很难得,没想到还能写出一首这样的临江仙。 虽然之前陆航买的那首词也不错,但跟景舟的临江仙一比,显然差了不是一筹。 尽管都是写思而不得,景舟这首临江仙写的更为哀愁悲痛。 恰好,女人就爱看这种悲痛的,越是悲痛,越是失而不得,她们越有代入感。 哪个栏里的姐儿不心怀一个书生?飞蛾扑火,明知没有结果,可一个又一个扑上去的姐儿可不少。 杜十娘这样的女子更是不在少数! 景舟见到这首词把这些人震惊住也不奇怪,毕竟纳兰容若可是北宋之后第一人,他的词最适合这些小姐们看。 男儿身,女儿心,不知有多少女孩儿看完纳兰容若的词后哭的哗哗的。 “公子这首临江仙一出,怕是不知惹的多少女儿家落泪了。”勾玉夫人眼角微红,轻轻一叹,景舟的这首词勾起了她不少回忆,仿佛是为她所写的一般。 要不是今天的主角儿是灵雨,她都想把这阙词要过来了。 这阙词真是把女孩家的心思写了出来。 相较男儿,女人心思更细,情感更敏,或许有关家国大事的词句她们不感兴趣,但是这春花秋月,书生小姐,闺房思恋,没有一个不喜欢的。 若是写的再是那书生苦思姐儿,她们更是捧之有如至宝。 勾玉夫人也没想到,眼前这如玉公子还真能做出一曲词来,而且还是这般不凡,不禁心下暗叹:“这世间,果真有这样风流的人物!只是自己容颜已衰,若是,若是。。。哎。。。” “夫人所说是极,这位兄台一曲临江仙,着实让我等汗颜,如此,我等确实不好厚颜下笔了。今天的魁首,怕是非这位兄台莫属了!” “杨兄所说是极,不论是这瘦金体还是这临江仙,具是上上之作。难得的是这字与词绝配,一曲临江仙道不尽的惆怅,一笔瘦金体写不尽的风流。。。” “今晚我等看到这词字二绝,也不枉来一趟。” 看到这手词,一众书生由衷的赞叹,他们虽然写不出来,但是却分得出一首词是好是坏。 便是之前那几个摇头的人,此时也是一脸荣辱与共的样子,恨不得此时便和眼前这公子磕头拜把子,好生结交一番。 词好,字也好,看的众人挑不出半分瑕疵。 对他人的评价景舟也不在意,反正纳兰容若也不知道,只是笑语问道:“夫人,露华阁怎么走?” 这才是来这的正事,他倒要看看,这被人追捧的姑娘有何不同。 听到景舟欲上楼,当下有人忍不住说道:“不若兄台再写一首,让我等好生瞻仰瞻仰。这等字词,看的在下实在心里痒痒。若是再能见到佳作,比那饮千斤美酒更让人舒畅。” “书生,你且再写首吧,老夫都活了半辈子了,所剩时日无多,不知道今日之后,还能否再见到这笔绰约的瘦金体。” 之前那个鬓发斑白的李大人也出声说道,他是真的喜欢景舟的瘦金体。 这瘦金体,现在可不多见了。 “是极,兄台大才,再写一首让我等瞻仰瞻仰。” 这话确是陆航说的,他虽然有些不正经,还花银子买诗,但为人却极为正直,心里对那些有才学的人也是极为佩服。 景舟此时在他眼中,便是那三国曹子建,东晋谢灵运,都是文采斐然之人。 见众人如此热情,景舟也不好推却,便道:“如此,我便再为兄台们做一首。” 景舟说完,从侍女手中接过笔,稍微一顿,然后写道:“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只道当时是寻常。” 这首浣溪沙可是及符合自场众人的口味,若说之前那首临江仙是写给小姐的,那这首浣溪沙便是写给在场众书生的。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好,好啊,写尽了我辈之旷达高雅。” “此时当有美酒,以此诗下酒,当浮一大白!”李大人抚着长须,满脸笑意,对这首词极为满意。 这时其他人也是不断的品论,言语中尽是华美之词,他们仿佛都能看到这首词会被记在历史长河中,作为此词的见证人,他们能不兴奋吗。 “赌书消得泼茶香”更是一众读书人所追求的,他们甚至都想到,这首词能流传千古了。 这时陆航出口问道:“兄台有大才,我等却是不知兄台贵姓,还望告知一番。” “在下景舟,见过诸位。” “原来是景公子。” “我等不如景公子也。” “景公子真乃诗字双绝也!” 读书人哪一个不是心高气傲?要想让他们发自内心的夸人,难度之大,不下于中举。 但是景舟两首词一出,在场的众人倒是真心的佩服。虽然他们写不出这样的句子,但是眼界还是有的。 景舟的才情,他们是比不了的! 众人的兴奋与夸赞,刚好被角落里的独自饮酒令狐冲听到。 “景舟,这景公子好生厉害,竟然被这么多人夸赞。”令狐冲不是第一次来花楼喝酒了,但是一众读书人如此捧赞一个人,他还是头一次见,因此便把景舟这俩字默默记下来。 之前他师傅还说江湖要起风波了,他下山后的这一段时日,丝毫没感到江湖有半分紧张。 诗词他不懂,但是这酒,当真是秒味无穷,又小饮了一口,含在口中细细品味,令狐冲不在理会这些杂事。 不一会儿,碧儿又从二楼走了下来,来到景舟面前,笑嘻嘻的说道:“想必临江仙便是你写的罢。” 她虽是问道,但语气极为肯定。之前上去送词的侍女说,这临江仙是一位白衣服的俊俏公子所作,而这楼下,白衣公子有不少,俊俏的人也有,但白衣俊俏最惹眼的,可不就是景舟么。 “碧儿不得无礼,还不见过景公子。” “原来你叫景舟啊。”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将二字在心里默念了几句。 对于勾玉夫人的轻呵,她也不害怕,这一番动作反而惹的众人更喜欢。 烟波楼不像其他的风月之地,老鸨对里面的人或打或骂,勾玉夫人对里面的人,不论大小都是极好的。 即便她这种小丫鬟,在里面也没吃过多少委屈。 “景舟,嘻嘻,你这名字也没什么不同嘛~” “你这丫头,记住了,公子景舟,景色的景,小舟的舟。” 第25章 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不要摸我头,我已经不小了。你上楼吧,雨姐姐都被快被你的词惹的落泪了”。 “哈哈哈,你这丫头哪里大了?” 景舟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下随着碧儿上楼,左转右拐跨过几个房间后,才停了下来。 抬头望去,但见朱红漆门顶端悬着金丝楠木匾额,其上“露华阁”三个大字龙飞凤舞。 “你进去吧,嘻嘻”,说完碧儿推了一把景舟,然后笑着跑开了。 推开朱红色的门,景舟便看到了这个颇有名气的女子。 屋内小圆桌上摆着茶水,看样子是刚刚泡好的,茶杯之上还散着热气。桌旁侧对景舟坐着一个蓝衣女子。 “有美人兮天一方,晃流苏兮环佩响。秀步巧巧兮青丝扬,弱柳扶风兮荷莲荡”,这是景舟第一眼见到灵雨的感觉。 “公子写的词可真惹人落泪。。。” “桃花树下,三生石旁,谁还记得,许下谁十里红妆。公子,你说可笑吗,我等女儿家,为了一个诺言,痴痴的傻等。” 声音来的很空灵,如那林中之鸟。 当下景舟安慰道: “世人有几个不是枕头里藏满了发霉的梦,梦里住满了无法拥有的人?姑娘本来是要去地狱,可是地狱打烊了,然后又去天上,但天上也满客了,所以姑娘路过人间。” “刚好,我的房间不正亮么?恰巧,在下也一直在点灯等着姑娘,一直在等,这不,今天算是等到了。” 这女人就像一本书,男人大多只是想翻看,但是真正打算买的有几个? 少女时,心中都有一个一见钟情的“御弟”哥哥,百看不厌,可以为他生,为他死。岁月妖娆,白驹过隙,然后姑娘便会发现,他留给她的更多的是惊艳,而不是惊喜。 听到景舟这与众不同的安慰之语,灵雨“噗”的一笑,脸色瞬间转好。 这话颇为古怪,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但细细一想,话里还真有几分道理。 “素闻姑娘有大美,落落大方,雅俗共赏。作得了诗词,抚得了绕梁,出的了状元,谱的了鸳鸯。” “公子平时都是这番对女儿家说话的吗?” 这种赤裸的话,她哪怕在这烟花之地也是第一次听,但是这话从景舟口中说出,她却生不起半分气来。 看着眼前带着好奇的人儿,景舟缓缓道:“不是,这番话我只对姑娘自己说过。” 这话他确实只对灵雨说过。 见到岳灵珊时他说的是“冰肌自是生来瘦,那更分飞后”,而对任盈盈则是说的“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这明显就是三句不同的话,他景舟怎么会撒谎骗人呢! “咯咯咯,不知公子可还有什么佳句?” 灵雨对那一首词不甚满足,觉得这种风流人物,定然还会有不少珍藏,今夜有此良机,便想多看几首。 之前那阙临江仙真真写到她的心里去了,没想到,女儿家的心事,竟被这公子写的如此透彻,简直是比姑娘家还懂姑娘。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这词倒是没了,不知歌可否行?” “公子还懂得乐律?”听到这,灵雨对景舟的倾佩之情更加浓厚。 “长相思独上西楼,缘若朝露人易散,月向人间照离忧。。。” “哈哈,这首歌如何?” “公子可真是生了颗女儿心哩~” 漫漫长夜,难以入眠,俩人自是一番深入交流,其中乐趣不足为外人道也。 。。。。。。 第二日,景舟和灵雨在房内谈诗论琴,其中大多是景舟在说,灵雨在听。 “没想到公子除了诗词,也精通这音律,灵雨对公子可是佩服得很呐~” 她在这烟花之地,见到过的贵公子不知凡几,可是肚内有墨水且有气质不凡的,倒是仅有寥寥几个个。 这寥寥几个人中又精通音律,懂女儿家心事的,却唯有眼前之人。 “哈哈,灵雨这番赞叹,公子可当真了。” 景舟这一笑,差点让灵雨失神。 越是接触,她便越觉得眼前这人身上仿佛有着一种力量,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不论是那笑,还是那温润的话,仿佛都能消除人心中的一切烦忧,更是让她心里涟漪不断。 这时碧儿从外面急忙忙跑了进来,对这景舟笑嘻嘻道:“公子,你知道吗,你的字现在可值钱了”,说完碧儿两眼放光,看像景舟仿佛是在看金子一般。 几百上千两啊! 五口之家一年也不过是食用十几石米,也就是十几两银子,这要是都换成米,足够一家五口吃一辈子了! 这么多钱,碧儿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呢!她的月钱也不过是一两银子而已。 景舟也来了兴趣,随口问道:“有多值钱?” “比我还贵哩。。。” “哦,那刚好有钱养你了。。。” “嘿嘿,这可是公子说的,碧儿要吃桃花酥。。。” 似是觉得自己说少了,转眼碧儿又道了五六种小吃点心。 “你这丫头倒是能吃,这可是公子所有的家当了,都给你拿去吧。” “嘿嘿嘿,谢谢公子~”碧儿接过绣囊,一蹦一跳地跑了下去。 灵雨见景舟说的随意,掩嘴轻笑道:“公子真是趣人,竟然不将这钱财之物看在眼里。” “非是我不将钱财看在眼中,只是公子独身一人,要那些钱财又有何用?有钱买酒便够了。。。” 灵雨眼神一暗,心道:“他就没有别的想法了吗?当真是只够买酒便够了吗?” 。。。。。。 一连数日,景舟待在这烟波楼,和灵雨弹琴论诗,好不快活。 只是灵雨看向景舟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幽怨,夜里更是暗自怀疑,莫非自己的姿色不够,不然为何公子果真夜里只和她赏词谈曲? 没过多久,“景舟”这俩字名声也越来越大,他之前所写的词和字在文人圈里广为流传。当晚那一阙浣溪沙便被陆航八百两买下,之后有人出更高价找陆航买,但都被他拒绝了。 这烟花之地的姐儿也是不断的念叨景舟之词,想着何时能见到这人儿,什么时候他能为自己做一曲词儿。 这心都随着那首词飞去了! 更是有人不断来给他送那贴身之物,若不是烟波里水太深,怕是不少小娘子都要踏破门槛,自荐暖床了。 “景公子”三字,不知惹得多少姐儿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 第26章 面具 绿竹巷 “你可是打探清楚了?” 绿竹翁一脸为难,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见绿竹翁问而不答,任盈盈关心则乱,略带恐慌的问道:“他怎么了?” 绿竹翁见任盈盈误会,当下也不敢隐瞒了,不悦地说道:“他。。。他逛花楼去了。自打辟邪公子从这离开后,一连数日都在那烟波楼中,整日和那里的。。。”,说到这,他偷偷瞄了一眼任盈盈。 纵是陆竹翁没有说完,任盈盈也知道景舟在那里做什么。 她不觉得,有男人去了那烟花之地,真的只点些菜,喝点酒,然后拍拍手回家。 可惜,她不认识令狐冲。 那日令狐冲确实在那只点了酒,喝的没银子后便拍拍手走了。并竟,为达官贵人所流连的地方,酒都是上好的。若不是令狐冲银钱不足,他大概都能喝到天亮。 杭州太白酒楼 “南边开了个小酒馆儿,酒馆里上菜用大碗儿,大碗大碟端的慢,邻居说老板缺心眼儿。” 景舟做在二楼窗边,点了几叠小菜,时不时的端起大碗酌几口小酒儿,一边哼唱着,一边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好不惬意。 在烟波楼里待了几日,给灵雨留下几阙诗词,几本谱子,景舟便在美人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 纵然美人有千般不舍,奈何他心不在此。 离开烟波楼后他不知道哪,索性便在这杭州城内转起来,走到哪,便是哪儿。 今儿兜兜转转,又是来到了这太白酒楼。 “景公子,你倒是好会享受!” 景舟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任盈盈。今儿她穿着一身紫衣,腰间挂着一匕首,如此装着,倒是平添了三分英气。 “哦,原来是盈盈啊,这才几日不见,就想我了吗?” 对于任盈盈能找到这里来,景舟也不感到奇怪,她手底下各门各派的三六九道之人可不少。 “呸,好不要脸,谁想你了。”任盈盈一声呵斥,小脸儿不知觉的微微发红。 看到景舟一身白衣,与往日紫衣长剑的穿着不同,白衣的景舟反而不像是江湖中人,更像是一个大家公子。 与之前紫衣比起来,个有千秋。 若紫衣睥睨天下,白衣便是俊雅无双。 想起景舟之前在花楼所做的词,任盈盈觉得他真乃人中之龙凤,不同于那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鲁莽之辈。 这等人物,她之前何曾在江湖遇到过? “盈盈脸怎么发红了啊,不过,今儿算是知道什么叫做秀色可餐了。”看着眼前三分怒七分羞的人儿,景舟忍不住调侃起来。 “你这人好没个正经,见面就知道欺负我。我找你来,是”,看了看楼内的其他人,任盈盈没有说下去。 天大地大,这吃饭也不小,有什么事儿也得吃饱了再谈啊,知道任盈盈有事找自己,他却不放在心上,等吃完饭在处理便是。于是景舟便喊道:“小二,再添一副碗筷。” “吃吃吃,就知道吃。。。”虽然任盈盈嘴上不满,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坐了下来。 “今儿早上我掐指算了一下,料知盈盈会来找我。” “没想到景公子不仅诗词歌赋让众人汗颜,竟还精通这卜算一道么?” 听到景舟的话,任盈盈也来了兴趣,打算看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眼前这人能掐会算,她是不信的。 景舟笑道:“这卜算时灵时不灵的,得分人,像盈盈这种蕙质兰心的姑娘,那就灵了。” “蕙质兰心”一词让任盈盈心里喜色无比,眼睛眯成月牙儿状,接着道:“那还请公子说说,早上你都算到了些什么?” 她却是不想打算拆穿景舟,想要看看这人狗嘴里是否还能吐出象牙来。 “自然是算到与姑娘你有缘啊,就像八百年前一样。” 任盈盈来了兴致,双手撑在桌子上拖住脸颊:“是吗,那八百年前如何?” “喂,八百年前如何,你快说啊~” “八百年前啊~公子我功力尚浅,八百年前的我没算到啊!”景舟摇了摇头,满脸可惜的样子。 盈盈噗嗤一笑,说道:“你这番话岂不是跟没说一样?” “错了,错了,怎么会跟没说一样,你看你现在不是笑了,之前有华清池旁一笑惹的君王不早朝,今盈盈一笑,可比华清池那位美多了。” 任盈盈咯咯不停,过了好久,肚子笑的难受了才将笑意止住。 “你脖间的玉能给我瞧瞧吗?” “自无不可。”景舟将玉佩取下,递了过去。 接过玉佩,任盈盈细细打量起来,那玉样子古朴,不过外表却粗糙得很,没有半点儿玉该有的光滑。 不说是贵公子,即便是普通人家,但凡有点钱的,也不会佩戴这样的劣玉。 这块玉,她注意了好久了,景舟腰间的玉佩换过几次,唯独这脖间的玉依旧是两人初次相见的那块。 “这玉也没什么稀奇的,还你罢。” “哈哈,这叫神物自秽!” 。。。。。。 酒足饭饱后,俩人便漫步在这杭州城内。 见任盈盈一副心事的样子,景舟便开口道:“你之来意我已知晓,可是为了那任教主之事?” 能让任盈盈忧愁的,除了西湖被囚禁着的任我行,怕是再没别的东西了。 景舟虽然前些天刚把任我行打伤了,但是在人家女儿面前他丝毫不在意。 他料定任我行这种人,哪怕被人打了,也不会说出口。这事他不说,任我行不说,谁知道? 有些时候,有些人把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 像任我行这种枭雄,在人前,面子看的是及重的。 至多把任我行放出来后,他再找自己打一场,或者暗地里给自己下绊子。 前些日子和灵雨姑娘一番探讨后,景舟功夫又有所精进,他之前不怕任我行,现在更不怕了。 任盈盈轻叹一声,神色有些黯然道:“你知道又如何。” “任教主福缘深厚,自然有重见天日的时候,你说是吧圣姑。” “咯咯咯,你这人好没个正经,你说的可是真的?” 景舟笑道:“自然是真的,本公子从不说假话!” 听到景舟如此坚定的说道,任盈盈当下也不心急了,拉着景舟东瞧瞧,西看看,一改往日冰冷的气态,好似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这面具怎么卖的?”任盈盈拉着景舟走到一个小摊前,挑起一张狐狸脸的面具问道。 “姑娘,小本生意,十文钱。要是买俩,我收你们十八文钱就行了。这俩狐狸面具是一对儿的,红色的是我婆娘做的,这白色的是我做的。” 当即任盈盈从荷包中翻出一块儿碎银子,递给了那卖面具的男子。 卖面具的是一个中年汉子,脸上带着不少皱纹,皮肤晒得黑黄,一说话露出两颗大板牙。 任盈盈此时也不觉得这汉子长得丑了,反而觉得这人老实本分。 也不管景舟喜不喜欢,任盈盈把白色的那个给景舟带上,自己带上红色的,才笑嘻嘻道:“好看吗?” 。。。。。。 第27章 欲起风 那中年汉子刚得了一块儿碎银子,估摸着核算成铜板儿得有百十文,心里高兴,一咧嘴,漏出自己那俩黑黄的大牙,语气肯定道:“真好看,姑娘和这未公子真般配,好似那天上的仙女儿和神仙。” 得到这么一笔钱,哪怕是不好看,这中年汉子也会一个劲儿的夸好看。 这银子可是个好东西,违心话,违心事儿,没有银子做不到的,况且,这一对人,本就是如金童玉女一般。 “不好看,这玩意挠的公子脸痒。” 你看看这戴面具的人,不论是宇文拓还是阴阳家的东皇太一,人家哪一个不是霸气外露?况且景舟又不是老顽童,怎么会喜欢这种毛茸茸的狐狸脸。 “你不能摘!” 任盈盈重新给他带上面具,拉着景舟又逛了小半日。 “你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琴瑟和鸣,世上是否真的有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景舟笑道:“哈哈哈,圣姑怎么突然说起诗经里的话了,不过情又为何物?多一字恐失言,少一句怕情不够,扰了一时清秋。” 俩人来到一处桥边,任盈盈缓缓道:“听说萤火虫晚上一闪一闪的很漂亮。” “喂,人家问你话呢!” 景舟道:“嗯,很漂亮。” “可我还没见过萤火虫呢。” “嗯,我也没见过。” “我看书中说,书生遇到心仪的姑娘,会去帮她捉一笼萤火虫。” “嗯,书上都是这么。。。书。。书上都是骗人的。。。” “我也想要一笼的萤火虫。” “要那东西做什么,养不活的。。。” 任盈盈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不管,你要给我抓一笼萤火虫。” “好,我给你捉一百只萤火虫。” 过了片刻,任盈盈盯着景舟吐气道:“你。。。你以后会忘记我吗?” 景舟尴尬一笑,见她问的极为认真,一时间不愿说违心话,便道:“或许会吧,人这一辈子,总会有些记忆被尘埃所掩埋。” “哎哎哎,你怎么还咬人啊!姑娘家家的,怎么跟小狗一样!” 景舟拉上袖口,只间手腕处赫然有两排带血的牙印。 “哼!谁让你要忘掉我!” 想他景舟生平不知道遇到过多少大敌,从未流过血,没想到最后竟然会伤在女子手中! 这叫他情何以堪! 美人虽好,却非能让他心动。 当这个水灵的人儿,不断粘着他的时候,景舟挣扎了一番,再挣扎一番,然后就脚尖一点溜走了。 他景舟头可断血可流的多情之人,怎会有一天,跟万千男子一样,拜倒在一个女子的石榴裙下! “喂,你给我站住!本姑娘就那么可怕吗!” “我叫长安,你叫故里,你不是说要好花配好瓶吗!” “大骗子!胆小鬼!” 任盈盈跺了跺脚,对着景舟消失的地方喊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记我三生三世!” 。。。。。。 福威镖局 “龙大哥,虎大哥,你们看我这翻天掌练的如何?” 林平之擦了一把汗,迫不及待地朝二人问道。或许是受了余沧海的刺激,在经过了死亡的一番威胁后,这些天他在家不断苦练,竟让他从不入流武者突破到了三流武者。 虽然他是在问过江龙兄弟俩,其实主要还是看向过江龙。翻山虎那家伙脑子不到好使,即便是问他,也问不出什么来。 当下过江龙在心中又想了一下林平之出招的角度和力道,一脸认真的说道:“林兄弟这掌法却是大有长进,现在即便是行走江湖也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若是现在再和那几个青城派弟子打起来,也是赢多输少。” 当下转而一叹,神态低落道:“也不知道公子什么时候回来。若是公子随便指点我们几句,可比苦练强多了。” 听到过江龙又说起景舟,林平之也是有些激动,那袭紫色的身影这些日子里,一直印在他的脑子中,剑出必染血! “数年磨一剑,霜仞未曾试。夜行风雨中,剑出当杀人!” 林平之嘴里又将之前景舟说的话念叨了一边,满眼尽是坚定之色。 经此一难,他也知道了什么才是江湖:拳头大才是道理。 若是那日他有景公子一半的实力,也不用受余沧海折磨! 嵩山 左冷禅位于上方:“费师弟可曾好些了?” “费师弟双目已失,一身武功去了一大半,整日躲在后山。。。哎” “罢了罢了,那姓景的小子总会让他付出代价,我嵩山派的人可不是任人可欺的。” 费衫若是双目没瞎,说不定左冷禅还会帮他报仇,但是一个已经废掉一大半的人,变没了任何价值。 但是,嵩山派的人心不能散,哪怕是出于面子,他嘴上也不能落了下风。 但若是有落井下石的机会,他也不会放过,定会痛打落水狗。 辟邪剑谱虽好,但左冷禅认为自己的寒冰真气也不差。 他不觉得自己的寒冰真气比不上那辟邪剑谱。 眼下最重要的是合并五岳剑派。 不合并五岳剑派,那他嵩山派便会一直被少林武当压在底下。 嵩山派看似风光无比,作为正道第三大门派,其实左冷禅自己心里也明白,嵩山派不过是少林武当推出来对抗魔教的前头罢了。这江湖,还是为少林武当所操控。 要想抵抗少林武当,单凭他一个嵩山派,是挡不住的。 等合并了五岳剑派,少林的秃驴和武当山的道士,他左冷蝉定要他们好看。 左冷禅话题一转,接着问道:“泰山派一事如何?” “掌门师兄令旗一到,那几个泰山老道何敢不从。” 泰山的低头倒是没有超出左冷禅的意料,这五岳剑派唯一让他不放心的便是华山了。 虽然华山人丁稀少,大猫小猫三两只,但是岳不群这伪君子的野心可瞒不过他左冷禅。 岳不群私下里的动作,左冷禅可一清二楚。 只是这伪君子的功夫,着实不低,不是泰山派那些人能比的。 况且,那剑圣风清扬,也不知道还是否活着。。。 左冷禅冷着脸道:“如此说来就剩下这华山和衡山了。他刘正风不是要金盆洗手吗,正好,他从了也就罢了,若是不从,勾连魔教之人,死有余辜。” 这一次,他要趁金盆洗手这事,让衡山派屈服。 等衡山派屈服了后,单独一个华山岳不群,料想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来。 至于恒山,则是被他们忽略了,一群女人而已,在这男人掌权的江湖,她们的意见也就不重要了。 “师兄说的是极,他刘正风要是不归顺,可就怪不得我们了。” 左冷禅沉思了一下,郑重的说道:“这次你多带些弟子,断然不能出差错,只要让衡山派屈服,后面的计划实施起来就简单多了,他岳不群纵然再有心机,在我四派的联合下,又能有什么用!” 。。。。。。 第28章 重见天日 离开任盈盈,景舟便朝着梅庄赶来。 算一算,也是时候该放任我行出来了。 “公子,您来了。” 见到景舟来后,黄钟公四人恭敬的出来迎接。 虽然今天景舟袭一身白衣,背附古琴,一改往日紫衣长剑的装扮,但是他们可不敢有任何轻视之心。 眼前这人武功之高,断不是他们几人能抗衡的! 景舟挥了挥手,笑着道:“不用如此拘束。” 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景舟说话随和了,但却不敢有丝毫大意。毕竟,上位者可以随意,下位者却不能当真! 尽管景舟面带笑意,但在梅庄四友的眼中却是笑中带剑,让他们心里慎得慌,像是五六月的天里下起了冰雹。 之前那个紫衣长剑的身影实在是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他嗜杀,他狂妄,凡是逆他的,现在都去投胎了。 他的名声,是用剑硬生生杀出来的。 前些日子,听说江湖上又有百十号好手围杀辟邪公子,甚至连塞外的木高峰这样的好手,都参与其中,却都是有去无回。 木高峰人虽丑陋,却武功极高,为人阴诈狡猾,武林中人不少对他忌惮无比,敬而远之。 没想到,塞北明驼木高峰,在塞外呼风唤雨几十年,竟然折在辟邪公子手上! 见几人如此恭谨,景舟也不在意,接着问道:“这几日任教主如何?” “任教主除了前两日大发脾气闹腾外,往后这些天便安稳了。除了在里面打坐睡觉,别无他事。” 景舟点了点头,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看来任教主是长记性了,现在可不是二十年前了,他威压江湖的日子早已过去。任他功力深厚,还不是被公子反手镇压?” “任教主心思极重,还望公子多提防的才是。” “哈哈,无妨,既然公子能制服任教主一次,便能制服他两次,况且,公子和任教主又不知生死大敌,相反,却是神交已久,彼此倾佩不已啊!” 至于任我行的那点算计,他景舟可不怕。况且,还有一个东方不败替他分担仇恨呢。 即便是任我行出来,也是先去找东方不败算账! 以任我行的性子,景舟这点个人仇恨可远远没有比夺回日月神教重要。 任我行枭雄一般的人,隐忍能力定然是极强的,景舟料定这次来不会和他有什么冲突。 “神交已久?倾佩不已?” 梅庄四友心里迷糊不已,上次眼前这人和任我行打斗,他们可是都看在眼里。 任我行怕是恨不得将眼前这人吸成人干! 这俩人的关系,怕是不比生死之敌差多少! 黄钟公道:“公子还需小心得是,任教主的吸星大法,威震江湖已久。” “哈哈哈,你们这是不信公子此言了,走吧,一起去看看任教主。” “行了,你们便在此候着吧,以后,这诺大的庄子还需要你们”,说完,景舟不再理会几人,朝地牢走去。 “任教主,别来无恙?” 景舟人还没进地牢,话便已经传到了任我行耳中,把他从打坐中惊醒了出来。 “可恨,这小子短短数日不见,怎么功力又精进了!” 听到景舟那无孔不入的话,任我行暗暗恨道。 本来他想着先与景舟虚与委蛇着,待出去夺回神教大权后再让他好看。 现在,感受着景舟又有所精进的功力,任我行觉得想要炮制这小子,怕是更难了。 “哗啦”一声,地牢的铁锁被打开,任我行又见到了那个可恨的身影。 “哈哈哈,原来是小友。看小友面貌,精神更是往昔。不知小友今日来找老夫,可是有要事?” 尽管恨不能把景舟大卸八块,但是势比人强,被人饿了数日,任我行知道景舟想要杀自己,何止数十种方法!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胜与不胜在于彼,败与不败在于己! 如果还看不清形式,任我行也不敢赌景舟这次会不会杀了自己。 低头,总比送命要好。 听到任我行谦逊的话语,景舟哈哈一笑:“看来任教主这几日在这地牢之中韬光养晦,似乎性子更沉稳了阿。” “如此,任教主夺回神教的把握又大了几分,真是可喜可贺阿,在这里我倒是要提前恭贺任教主了。” 那神情,那语气,若是不知道的人见到,还真以为是两个好友重逢,一个为另一个人的变化衷心的感到高兴。 任我行感叹一下,一脸真诚道:“还多亏了小友,让老夫看清这天下之大,英才辈出,一山更比一山高!之前老夫坐井观天,小看了这天下人。” 地牢外黄钟公几人啧啧称奇,这次辟邪公子都进去半柱香的时间了,里面竟然没有半点打斗的声音。 上次可是刚进去便响声震天,似乎两人要将地牢打塌! “大哥,你说莫非是任教主转性子了不成?” “四弟所言甚是,为兄也是奇怪的很,莫非真如公子所说,俩人神交已久?” 四人一人一句,心里疑惑不已,当即又凝神屏气朝着地牢里面听起来。 “如此,任教主此番也算是功德圆满,当重见天日,往后也定是一番顺途。” 任我行这人,论隐忍能力,怕是只有岳不群能和他掰掰腕子,上一次还拿着铁锁恨不得吃了他呢! 听到景舟如此说,任我行再也忍不住,浑身颤抖,激动道:“小友可是打算放我出去?” 任我行被关在地牢十几年,夜里不知道多少次做梦梦到自己出去了,此时听到自己真要的出去,反而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任教主果然英明,和教主说话,都能省不少力气,我这番前来可不就是放你出去的吗?” 景舟还要靠着他搅乱江湖呢,他不和东方不败斗,景舟如何能从东方不败手里夺得葵花宝典? 任我行,是无论如何都要放出去的。 “任教主此番出去后应当以收抚人心为主,杀戮之心还是少有得好。” “毕竟吸星大法虽好,但异种真气可不是好解决的。吸人功力越频繁,越无再进一步的可能。据我所知,那东方教主可是欲求一败而不得,任教主此番还需智取啊!” 说完景舟不理会任我行惊愕的目光,把他身上铁链的钥匙扔了过去。 “最后一句,任教主不想失明的话,还是闭着眼出去的好。梅庄四友你不能动,不然,任教主想要一统神教,可就难了!” 景舟走后,任我行站在原地,思绪万千。。。。。。 这江湖,要起风了。。。 第29章 起风了 最近,江湖又不太平了起来,虽说前段辟邪公子也闹出了不小动静,但哪里有吸星大法重现江湖令人心悸? 吸星大法重现,那岂不是意味着,消失了二十年之久的前魔教教主任我行又出来了? 在可是晴天霹雳的大消息! 二十年前,任我行横行的时候,正派中人可没少被魔教杀害。 况且有不少人死在任我行的吸星大法之下。若说,这江湖武功第一的是东方不败,那最让人心惧的便是任我行了。 江湖中人一想到自己苦练多年的功力被人吸去,便不寒而栗! 对于他们来说,死并不让人恐惧,让人恐惧的是被吸干功力而死。 东方不败虽然号称天下第一,但是真正见过东方不败出手的人寥寥无几。 反倒是任我行,自从出现在江湖上后,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一时之间江湖风声鹤唳,各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频繁走动。 左冷禅更是因为任我行重现江湖,加快了并合五岳剑派的步伐。 这些,景舟却是一概不知,他这几天在梅庄之中,不是演练无形七弦剑,就是翻阅庄内收藏的琴谱棋谱,偶有心绪,也提笔挥墨一番,好不自在。 不论他是抚琴还是挥墨,都让梅庄四友大为惊叹,为之折服。 这日,景舟正在房中挥毫,只见他运笔忽快忽慢,在上好的宣纸上写道:“一半残阳下小楼,朱帘斜控软金钩。” 这时,黄钟公在外面敲了敲们,低声道:“公子,衡阳城有消息了。” “进来吧”,景舟随口答道一声,接着运笔挥墨,不一会儿纸上又添了两句话: “倚栏无绪不能愁。有个盈盈笑语过,薄妆浅黛亦风流。见人羞涩却回头。” 黄钟公进来后站在景舟身后,望着宣纸上的字,静静地欣赏着。 虽然他最喜音律,但也对这诗字一道有着偌大的兴趣。 他但见纸上字迹飘忽不定,折处藏锋,让人望去有一股荡气回肠之感。 一阙小词虽不如之前景舟所做的临江仙和浣溪沙,但也颇有一番情调,胜在情感细腻,感情真挚。 自景舟放出任我行后,他们四兄弟起初还担心任我行报复,可之后一连数日,也没见任我行的影子。 这倒是让几人彻底放下心来,心里对辟邪公子更是感激不已。 这几日,四人跟着景舟饮抚琴论诗,相较以往提心吊胆的活着,自在不已。 若是可以,黄钟公都想,这样子在这西湖之畔待到死。 几人想不到,江湖上杀名响彻的辟邪公子,竟然还是个雅人!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尤其是这字词一道,梅庄四友无不心里大为敬佩。 秃笔翁在见了景舟那一笔瘦金后,更是赏字一夜未眠。 景舟搁笔转身问道:“如此说来,可是刘正风要金盆洗手了?” 虽然不知道景舟如何知道的,黄钟公还是回复道:“正如公子所言,那衡山派的刘正风突然在江湖放言,要金盆洗手,邀请诸位江湖同道前去观礼呢。” “刘正风倒是想的简单,捐了个游击将军,以为投靠朝廷便能从此退出江湖,可惜啊,他这官职,手里却无半点儿实权,又如何能让人畏惧!” “这金盆洗手哪里有那么简单?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黄钟公不解道:“公子的意思是,这金盆洗手会出意外?” 景舟笑道:“若是日月神教中人,想要退出神教,又该如何?五岳剑派虽不是神教,有些方面做的却更甚于日月神教!这江湖要起风了!” “既然如此,那公子我便再去送一场风,让这风刮的再大些!” 黄钟公若有所思,要是按照公子的话,那五岳剑派定然不会轻易让刘正风退出江湖。 金盆洗手这种嵩山派蓄谋已久的事,他景舟也是感兴趣的很。 既然嵩山派打得好主意,想通过此事让刘正风来屈服,好并合衡山剑派,景舟偏不让他如意。 金盆洗手,景舟一直等着这一天呢。 不知为何,景舟一想到金盆洗手要长剑饮血,心里便有一股迫切之感袭来。 左冷禅想做五岳盟主,那也得看看他景舟同不同意! 这江湖安静了太久了,此时需要热闹起来了! 唯有混乱的江湖,才能让任我行收拢人心的步伐加快,也唯有这样,任我行才能早日去找东方不败的麻烦。 况且,嵩山派之前围杀他的那笔账还没算呢! 黄钟公皱了皱眉,过了片刻小声道:“公子,这金盆洗手,怕是有不少正道中人前去,若是公子孤身前往,岂不是要吃亏?” 经过一段日子的相处,黄钟公对眼前这人,愈发敬重,不知觉的便担心起景舟的安危来。 “哈哈哈,你倒是想多了,这金盆洗手,虽说正道汇聚的人不少,可是这些正道中人,又有几人是没私心的?” “即便是他们想要夺辟邪剑法,也不见的人人都是出全力。若是遇到麻烦,即便是打不过,逃走本公子倒是还有信心做得到。” “况且,也不见得会是我一人前往,那曲洋长老想必也不会耐得住性子,不往衡阳城里走一遭。” 黄钟公略微一思索,觉得公子说的也对,正道中人,可不是伪君子居多? 个个嘴里喊得极为响亮,可遇到事了,也没见的一个个出力,反而窝里斗倒是时常有的事。 数十年前,神教出动十大长老围攻华山,可是最后哪怕是华山赢了,又能怎样? 整个门派最后还不是衰于火并? 神教没有摧毁华山,可笑的是,诺大的华山派竟然毁于内斗! 只是不知为何又牵扯到曲洋了呢? 。。。。。。 衡山城里 这天,骄阳似火,大地被烤的没有一点水分,偶有马匹从路上飞驰而过,扬起一片尘土。 空中霸道的阳光垂下,照的人睁不开眼。 农户人家在这这样的天气里也不愿意出门劳作,躲在家里饮着茶汤避热。 可就是这么样的天里,衡阳城里人声起沸,一个个身色各异的江湖人士吆喝着,大门小派的人顶着头上的骄阳聚在城中,仿若开那武林大会。 热闹非凡! 茶馆,酒楼早坐满了人,附近十里的客栈已无空房。 这江湖同道聚集在一起,却是来参加刘正风的金盆洗手。 往日里刘正分为人仗义,乐善好施,博了一个刘三爷的美名,江湖上不少人受过他的恩惠,再加上他武功本就高强,因此,他这金盆洗手,才聚集了这么多人。 有人来此是助拳,有人来此是看热闹,还有些是带着小辈来长见识。。。 第30章 一首葬魂曲 景舟此时背负古琴,身着白衣,坐在一家酒楼里饮酒。 二楼上静静的,甚至都能听到景舟咽酒的咕嘟声。 整个二楼除了他,还有一老一少。 老的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五十岁上下,少的则是一个青衣小姑娘。 人,之前倒是有不少,但是都被景舟清了出去。 有眼色的拿了钱走出去的还好,没眼色的,想着跟景舟比划比划的那些人,现在还在门口躺着呢,哪怕是五岳剑派的弟子也没讨得好处,比如那泰山派弟子。 虽然景舟扔了不少人出去,但是他一身白衣,也不佩剑,辟邪公子倒是没让人认出来。 不然,单凭着他辟邪公子的名头,此时怕是想要清净都难的很! “现在不闹腾了”,景舟把酒杯一放,从背后拿出琴来。 好酒当配美曲! 那胡子花白的老者看到景舟手中的琴,眼睛一亮,冒出一道精光,接着又闭眼养神起来。 “大哥哥,你弹的曲子真好听哩。” 小姑娘拍了拍手,脸上满是欢喜之色。 “是么,倒是多谢姑娘美言了。” “咯咯咯,大哥哥称我姑娘,是觉得非非是大姑娘了吗?以前他们都称我小姑娘呢。。。” “哈哈哈,原来你叫非非。” 这俩人,想必就是曲洋和曲非烟,这小姑娘倒是机灵古怪得很,景舟也不点破二人的身份,自顾奏起曲子来。 蓦地琴音一转,曲风一变,一曲大道无心,从这二楼飘了出去,传到楼下人的耳中,众人浑身上下更是有一股凉意升起,在这大热天里,好不舒服通透! 老者神色怡然,点头不已。 “好清冷的曲儿,忒煞风景了!弹琴的,再给大爷我换个喜庆点的。” 一声粗旷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打破了这琴音。 这时,从二楼的木窗内跳进来俩人。 说话那人嘴上有须,脸色黑黄,一双眼睛发亮,一手提着刀,一手禽着一个尼姑。 景舟手掌按在琴上,望着窗外聚散的云,缓缓道道:“如果要是本公子不愿意呢?” 田伯光一屁股坐下,随便从桌上的拿了一个酒壶,给自己倒起酒来。 “你小子敢不愿意?” “不愿意,不愿意便如同这桌子一样!” 饮了一口酒,田伯光抽出刀,顿时将桌子一角砍了下来,吓得旁边的仪琳一声惊呼。 在他田伯光面前,还敢不愿意? 即便是不愿意,也得强忍着愿意! “看来小师傅也是身不由己,要不要喝一杯茶压压惊?” “这位公子,你。。你快。。。” 仪琳见这位公子丝毫不将田伯光放在心上,反而请自己吃茶,她急的快要哭出来。 田伯光的刀她可是见识过了,便是华山的令狐师兄也不是对手,何况眼前这个瘦弱的公子呢? 可是她却没有丝毫办法,不知道该如何帮助眼前这人。 “小子你不怕死?看来大爷说的话你都没听见了?”田伯光见景舟不顾自己的话,双眼一眯,顿时起了杀心。 他田伯光何时被人这番轻视过! 这时,楼梯又传来了一阵响声。 “景公子” 令狐冲自楼下冲了上来,看到景舟,当下一愣,连追田伯光到此救仪琳的事也忘了,心里泛起了说不出的苦涩。 这个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谦谦公子,便是小师妹日夜思念的人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师妹便开始疏远自己了。 前些时日,甚至连剑都不练了。 以往小师妹最是讨厌之乎者也,现在竟然从山下请了夫子上来,认真学起了那圣人之道。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看到景舟那如玉般的面孔,令狐冲突然觉得,或许,也就像景舟这样的男儿才配的上师妹。 自己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人,如何比得上那文采风流的景公子。 除了自己引以为豪的剑法,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比得过眼前这人。。。 “是令狐兄弟啊,既然令狐兄弟来了,那田某再开杀戒便是不给令狐兄弟面子了。” 说完,田伯光收起了刀,又端起之前放下的酒杯,对这景舟吩咐道:“那个小白脸儿,来给我和令狐兄弟斟酒!” 对于令狐冲,田伯光很是认可,觉得这小兄弟够义气,为人仗义,是条好汉子。 虽然武功比自己差不是一点半点,但是他田伯光,可不是以武功高低论成败的俗人。 见到田伯光这么急着去投胎,景舟冷冷出声道:“万里独行,名声倒是不小!今日怕是出不去这衡阳城了!” “你命里有死劫,今儿不长眼撞到我手里,却是时候到了,这一首丧魂曲,当需用剑来奏!” 让他景舟斟酒,田伯光还不够资格! 听到景舟说话如此狂妄,田伯光心里大怒,当下也不顾得喝酒了,“哐”的一声抽出刀,朝着景舟的头削去。 什么时候也有人敢对他田伯光这样子说话了! “啊!” 这一刀快如闪电,宛如黑夜中的一抹白光,吓得那小姑娘和仪琳,均是闭上了双眼,不敢再看眼前的景象。 若是被他这一刀削实了,说不得要落一个断头的下场。 在田伯光想来,像景舟这样的年轻人,不过是初出江湖的菜鸟罢了,初下山门,教训过几个小毛贼,便自我膨胀,不知天高地厚了! 令狐冲在田伯光看来便已经是年轻一代中的俊杰了,即便如此,令狐小子在他的快刀下也撑不住几招。 至于眼前这小子,怕是比令狐冲差远了。 这江湖大着呢,水,深着呢! 任他是何门何派的弟子,今日非要砍下他的头颅不可! 除了各大门派的掌门人,这天底下还真没人能挡住他田伯光手中的刀。 便是向那五岳剑派的泰山老道,川蜀青城派的余矮子,在他的快刀下也撑不了几个回合。 田伯光这一刀来的极快,带起了一阵“呼呼”声,他甚至都能想到刀落景舟头断血涌的样子。 令狐冲见田伯光出刀的时候便在纠结,要不要挡下这一刀。 若是景舟就这么死去,是补水小师妹会放下这一段感情呢? 可是,见死不救,非名门正派的做法。 到底出不出剑,让他好生纠结。可就是这么一会的耽搁,他现在再出剑已经来不及了。 “景公子,小心!”除了提醒景舟一声,令狐冲似乎什么样做不到,此时他心里的苦涩更重了几分。 仗剑江湖,令狐冲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他救不了仪琳,救不了景舟,便是连自己心爱的师妹也被人抢走了。 这江湖虽大,可是令狐冲却觉得没有一处地方可以安置自己。 。。。。。。 第31章 一剑破快刀 景舟从琴盒中抽出长剑,恰到好处在脖前三寸处,挡住田伯光这势在必得的一刀,继而笑道:“老丈可知何为云水禅心?” 曲洋眼一眯,反问道:“云水禅心,这名字倒是新奇的很,不知为何?” “不求醉避风雨外,唯愿醉笑江湖中而已,不过这可有些难!” 景舟的话让田伯光一愣,眼前这小子竟然还敢分心和那老头说话! 当真是狂妄无比! “小子找死!” 田伯光当即刷刷三刀,出招比之前更快上三分! 令狐冲在一旁,听到这句话,则皱眉思考起来。 “唯愿醉笑江湖中,景公子不仅文采极好,没想到连武功也是这般高强,还亏我之前担心,此时看来是多心了”,令狐冲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落寞。 他要是对上田伯光的快刀,此时怕是早已身上见血了! “自己果然和景舟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这等人中龙凤,合该和小师妹凑一对。现在看来,自己是多余了。” 田伯光见势在必得的几招被挡住后,谨慎的立刻后退了回去。 他万里独行掐花弄草一二十年,逍遥自在,可不是仅仅凭借一身轻功,更多的还是靠着自己的谨慎。 没有把握,打不过就跑。 眼下这人,剑法当真高明的紧,自己这必杀的几招,他都能后发制人挡住。 “阁下是何人?” 当下田伯光把“小子”二字也去掉,收起了轻视之心,细细打量着景舟。 之前这小子那一剑后发而至,挡住他全力以出的快刀,这岂不是说明,眼前这的剑比他得刀还要快三分? 如此快的剑,田伯光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样的人,断不会是无名之辈! 田伯光在脑子中不断的想着大大小小的有名之人,然后才双指颤抖的指着景舟道:“你,你,你是辟邪公子?” “这天下人都以为你田伯光不过一淫贼尔,却没想到,他们九成人都不如一个淫贼的脑子。可惜,虽然你猜对了,但是没奖。” 景舟的话不带一丝感情,仿佛是在诉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在这大热天里让几人感觉到一阵冷意。 听到景舟这话,田伯光汗毛乍起,扔下仪琳,一转身从窗户下跳了下去。 辟邪公子可是以快剑闻名,而且,死在他受伤的人,数不胜数,自己的快刀,恐怕难以在他的手中讨得半点好处。 田伯光逃的快,景舟的步子也不慢,不过十个呼吸左右,后面跟着的景舟便几乎追上了田伯光。 景舟右臂一伸,长剑穿破空气朝着田伯光的后背刺去。 剑还未到,田伯光便感到背后一阵刺痛,当下右手反转一刀,挡开这来势汹汹的一剑。 本来还是满人的街道,这时候在他二人周围也清空了出来。 不少人认出田伯光后,都躲的远远的。 这等打斗,他们可不敢靠的太近,毕竟田伯光虽然名声不太好,但一手刀法当真不错。 他采花逍遥几十年,这期间出手的正道人物也不少,但是现在田伯光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甚至不少人想除魔卫道,但是都死在了田伯光的快刀下。 还有传言说,田伯光的功夫怕是比恒山、泰山几大门派的掌门人还要高! 有些人更好奇追着田伯光的白衣剑客,这江湖上何时出了这么一个年轻高手? 这田伯光,虽说品行为人不齿,但是手上的功夫,当真高明的很。 “辟邪公子,今天这衡阳城中正道聚集,你当真要与我在此相斗?在那酒楼中是我做的不对,冒犯了你,我在这里给你赔礼。” 现在田伯光的右手还在发麻,之前景舟那一剑他虽然挡住了,但是剑上的力道还是传到了手上。 此时他也知道自己不是景舟的对手,不仅刀没对方的剑快,轻功也是不如他,打不过,还逃不了,这让田伯光不得不低头求饶。 他又不是那种死要面子的人,在江湖上混了这么急,他早就看透了江湖的本质,活着才是道理。 听到田伯光喊景舟辟邪公子,周围有不少人看向景舟的时候,眼里有着一丝畏惧,但更多的人眼中充满了狂热。 “辟邪剑谱”,杀了眼前这白衣人,便能得到那大名鼎鼎的“辟邪剑谱”! 虽然他们一个人打不过辟邪公子,可这衡阳城中有多少正道中人,便是拿人命填也能累死辟邪公子。 他们不信眼前这个年轻人能从这人群中杀出去! 一瞬间这些人仿佛看到了辟邪剑谱在向自己招手。 “要是低头认错能解决问题,那练剑又有何用?” 这偌大的江湖,练武可不就是为了一个逍遥么! 管他什么万里独行,还是什么五岳七岳少林武当,凡是惹到自己,断然没有退却之理,大不了凭着手中之剑,搅他个天翻地覆! 任尔千般法术万般神通,我自一剑斩之! 听到景舟如此说,田伯光还不死心,又说道:“你当真要鱼死网破不成?纵然是你杀了我,可是这力气还能剩下几分,若是被那正道中人围住,你也难免落得一个死!” 田伯光也看到了周围人眼中的狂热,那是对武功秘籍的的狂热。 在江湖里,唯有武功秘籍,才能让人不顾生死,忘却害怕。 “鱼会死,网不会破,这汇集正道又如何?便是天下习武之人汇聚,想要杀我,也得问问我手中的剑应不应!” “草拟妈的,人死卵朝天,想要我死,你也死吧!”大不了就是死,但是即便他死,他也不想让眼前这小子好过。 田伯光见逃不掉,也不再低三下四,持刀向景舟冲来,左突右进,一瞬间便在景舟周身砍出七八刀,刀光霍霍,这手刀法,当真不负他快刀之名。 “下辈子可别做淫贼了,更别再惹到本公子!” 见在自己身前舞出刀网的田伯光,景舟也不放在心上。 任你千刀万法,我自一剑破之! 景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出一剑,直取田伯光眉心。 田伯光刀快,景舟剑更快,倘若田伯光不避开这一剑,他还没砍死景舟的,便先死在景舟剑下。 田伯光收刀挡剑,见自己的刀伤不到景舟,转而和他游斗起来,却是打得消耗景舟气力的主意,等藏在暗中的正道中人杀上来的时候,他趁乱浑水摸鱼逃掉。 田伯光这手刀法确实不赖,在专心防守后景舟的长剑竟被他挡了下来,虽然有些吃力,但也能看出来,他比那余沧海强多了。 又过了几招,田伯光头上已经遍是冷汗! 这人的剑,真是匪夷所思! 久守必失,田伯光终究还是没能尽数挡下密密麻麻的剑光,腿伤,肩上尽是口子。 最厉害的还是那腹上一道半尺长剑伤,白肉外翻,血不停的往外冒,染红了一大片衣物,让周围围观的人都感到一阵心寒。 此时围观的人才发现辟邪公子的武功如此之高! 。。。。。。 第32章 刘府再会 耳闻不如眼见,之前他们听说辟邪公子杀了哪些人物,虽然觉得他厉害,却没有直接的感受。 见到田伯光的快刀后,在场中人无不思索,自己又能接下田伯光几刀! 此时又见田伯光败在辟邪公子剑下败相已露,心里的震撼远超之前! 甚至之前有些眼热辟邪剑谱的人已经悄悄退走了。 那些没退走的,有一部分人小声嘀咕起来:“没想到这辟邪公子一手剑法,比田伯光的快刀还快,这等剑法,如何挡得住?” “看他不过双十的样子,哪怕打娘胎里练功,也不可能又如此功力。定是那辟邪剑谱,才让他一身功夫如此高明!” “不错,这辟邪剑谱看来比传言的还要厉害几分!” 身上的伤口痛的田不光不断的咧嘴,额头上豆粒大的汗珠,一粒又一粒的冒出来。 此时他也没心情听这些人说什么了,辟邪剑谱的好坏也与他无关。 想不到他还是高估了自己,自己拼尽全力,也不过是在辟邪公子手下多撑几招罢了。 难不成今天是要死在这里了? “哐当”一声,田伯光手中的刀再也拿捏不住,被景舟一剑挑飞,掉在地上。 田伯光绝望的闭上双眼,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不要!” 这时从后面赶来的令狐冲冲了过来,一剑挡在田伯光身前。 田伯光虽然是淫贼,但是令狐冲对他还是和原著一般,有着敬佩之情。 见景舟要一剑结果了田伯光,令狐冲脑袋一热,便挡在田伯光前面。 但是景舟的剑哪里有那么容易挡住,只见长剑荡开令狐冲的剑,去势不减,直接刺进他的胸膛。 “你。。。” 望着胸口的长剑,令狐冲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景舟一脚踹飞眼前的令狐冲,一剑穿透田伯光的胸口,结束了他的性命。 田伯光这淫贼,不知祸害了多少姑娘家的清白,死有余辜! 至于令狐冲是死是活就不关他的事了。 要不是看在令狐冲是主角的份,景舟不介意再给他补几剑,看看这家伙是不是真的如原著一般,像小强一样命硬。 武功平平却爱多管闲事,说的好听一些叫侠义,说的难听一些就是急着送死的搅屎棍,恶心人。 倘若是他救别人也就罢了,就田伯光这种死一万遍都不过分的人,景舟都替岳不群感到心寒。 见到田伯光这么快就死了,周围那些想要杀景舟夺剑谱的人瞬间冷静了不少。 这时仪琳也赶了过来,看到躺在地上胸口染红一大片的令狐冲,她哆哆嗦嗦的把他抱在怀中,一边流着泪,一边不断的往他嘴里塞各种药丸。 景舟不理会周边人恐惧的眼光,走到仪琳身旁,笑道:“小师傅,以后行走江湖可要小心些。” “阿弥陀佛”,仪琳念了一声佛语,闭目流泪不语。 对这个伤了令狐大哥的人,她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景舟长剑在手中一转,顿时两道身影捂着脖子倒在地上。 兔起鹘落,便有五六道身影又躺在血泊之中。 “就凭你们,也想拦我?” “滚!” 长剑归鞘,景舟朝前走了一步,顿时他前面的人赶紧让开。 他每走一步,前面便空出一条路来,一群人握着兵器的手颤抖不已,心里虽火热辟邪剑法,却无一个人敢上。 “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说完景舟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待辟邪公子身影不见了后,才抹去额头上的冷汗,松了一口气。 好可怕的杀意! 不过几个呼吸,一群人便和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仿佛在地狱走了一遭。 杀了田伯光后,景舟径直前往刘正风的府邸。 刘府,各路宾客陆续到来,到了晌午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 丐帮的,七合门八合门,东海帮,听说过的,没听过过的,这些人三三两两的在大厅之中寒暄着。 这金盆洗手可是一件盛事,来到刘府的,不少是一方的掌门。 能到这里来,哪怕是站在边上,出去也能和别人吹嘘好久了! 这金盆洗手,对这些小门小派的人来说,便是一件极为长脸的事。 岳不群一身书生打扮,此时正在人群中和他们有说有笑,丝毫没有一点华山掌门的架子。 不管是籍籍无名之辈还是三流九寇之徒,只要是过来和他搭话的,他都笑脸相迎,这让一些小人物受宠若惊,不禁大叹道:“岳掌门不愧是君子剑,当真有君子之风。” 只听那惊天一笔赵有文一脸红光的说道:“不愧是君子剑,岳掌门一身风度,真是让人折服。今儿能同岳掌门一番交流,当真是受益匪浅。” 他之前上去和各大门派的掌门人搭话,没一个人理他,唯有这华山掌门岳不群对他笑脸相迎。 别看他名字起的响亮,叫“惊天一笔”,在场有头有脸的人物,有几个认识他的? 他这惊天一笔,出了自家那一亩三分地,怕是无人知道他的名号。岳不群的作为,让他感觉自己被受到了重视,不禁兴奋的跟身边的人吹嘘起来。 “是他!” 岳灵珊一声尖呼,景舟刚走进了刘府,她便看到了日夜思念的人儿。 双手揉了揉眼,确定没有看错后,朝着景舟跑去。 “喂,你。。。你怎么来了?” 景舟听到问话,侧头一看,竟然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岳灵珊。 当下笑着回复道:“原来是岳姑娘啊,没想到江湖之大,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真是缘分。” “岳姑娘还是这幅装扮好看。” 听到景舟的回复,岳灵珊脸色微红,心下想道:“这人还真是脸皮厚哩,哪有这样子和女孩子家说话的?” 但是,一想到这是自己日思夜念的人,便又啐了自己一口:“岳灵珊啊岳灵珊,你难道当真是一个不知礼仪的姑娘?” 终究是喜悦压到了羞愧,她接着好奇的问道:“你也是来看刘三爷金盆洗手的吗?” 她确实把景舟来此的的目的想的跟自己一样了。 这金盆洗手在江湖上早就传了开来,她一路上见不少门派掌门都来了。 景舟先轻点了一下头,接着又摇头道:“是也不是。一是来见见各门各派的豪杰,二来便是了却心中之事。” 说到这,景舟便不再往下说了,毕竟,打打杀杀的事,他不想让这姑娘参与进去。 。。。。。。 第33章 打脸嵩山派 岳灵珊本来有着好多话想对景舟说,此时见到了景舟,一时又不知该如何下口。 景舟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该往下说什么。 之前有千言万语,现在竟然都卡在了嘴边。 顿了好一会,岳灵珊才道:“原来你文采那么好,你那首临江仙连我都知道呢。点滴芭蕉声愈翠,声声催忆当初。欲眠还展旧时书,鸳鸯小字,犹记手生疏。。。” 景舟笑了笑,缓声道:“不过是一首词罢了,天下文人哪个还不能写得出那么一两首,我也不过是有感而得,就像岳姑娘的剑舞的也是极好的。” 岳灵珊低下头,声若蚊蝇:“你又没见过,怎知道我舞剑极好?” “虽然没见过,但是华山剑法却是早有耳闻,岳姑娘更是岳掌门的掌上明珠,资质不凡,区区剑法,又怎么会难得到岳姑娘?” “莲步轻移,汉宫飞燕道风流。何况美人舞剑,美上添美。” “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 说完这句,景舟接着话题一转,又道:“一会可能要打斗起来,岳姑娘还是找时间离去吧。不然人多事杂,发生点意外就不美了。” 岳灵珊哪里舍得离开,她日里夜里无不想着再见景舟一面,现在见到他了,再让她离开,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鼓起脸来,不服气的问道:“这有什么危险的,左右不过是刘三爷洗手罢了,各大门派都在这里,便是魔教妖人也不敢来闹事。再说,不是还有你在身边吗。”说道着,她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低下头,不敢再对着景舟。 “岳姑娘,你还是离去的好,一会,我手中的剑,保不准可是要见血了。。。” 岳灵珊见景舟说的极为认真,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离去,她不舍得,不离去,又怕景舟不高兴。 最后还是景舟的话占了上风。 走之前她又抬起头,对上景舟的双眼,问道:“以后还能遇见你吗?” 刚说完这句话,她便感觉不妥,瞬间脖子都红了起来。 女孩子哪里有说话这么直白的? “你想遇见,那定然是可以的。快走吧。” 景舟惯性的露出了笑,对着眼前的姑娘回复道。 这时,刘正风刚好接过朝廷的圣旨,若是没有意外,他今天便从武林人士换成了朝廷将军,从此不再与这些打杀有所关扯。 这是他给自己想好的路,若是没有嵩山派闹事,他便可以隐退江湖,和曲洋琴箫合鸣。 刘正风不顾在场江湖人士的脸色,送走宦官后说道起来:“从今以后,刘某人金盆洗手,专心仕宦,绝不再用师传武艺。江湖恩怨,门派是非,刘正风也不再过问。如违此誓,有如此剑。”刘正风右手一翻,从袍底抽出长剑,双手一拍,将长剑折断两半。 这时他露出微笑,挽起衣袖,双手欲往金盆之中伸去。 关键时候,嵩山派的人站了出来,一声历呵“且慢”,打断了刘正风。 “刘师弟,左盟主令旗到了!” 这时,陆柏站了出来,一手持旗,居高临下的对刘正风说道。 “左师兄有何吩咐,竟然劳驾陆师兄前来?” “刘师弟,我看你这金盆洗手还是暂止的好。其他弟子看住刘府家眷!” 洗盆洗手,刘正风打得一手好算盘,想要退隐江湖,那也得问问他嵩山派同不同意! “他左冷禅好大的威势!当真这诺大的江湖,你们嵩山派能一言决定诸番是非吗?” “人家想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你们也要管上一管,手倒是长的很?以后岂不是什么泰山、华山、恒山处理内部事,你们嵩山派也要插上一手啊?” 这时,群雄都朝着声源看去,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捋嵩山派的虎威。 岳不群神色一变,握着剑的手顿时露出了青筋,眼前这人说的话,可是句句敲在他心里。 今日嵩山派既然能插手刘正风的事,自然也敢改日插手他华山派。 “左冷禅这贼子,野心勃勃,没想到现在就忍不住了!我华山派又该如何是好!” 陆柏顺声看去,见到是景舟后,当下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也不顾的刘正风之事了。 虽然嵩山派做的有些霸道,可却没有人挑到明面上说,看破不说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此时被这小子点破,他嵩山派怕是想要一统五岳,怕是又平添了不少困难! “好啊,是你小子,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 “这次便是你插上翅膀,也逃不了!” 陆柏将令旗一收,大声喊道:“诸位江湖同道,此人乃是那魔教妖人辟邪小贼,还望诸位同我嵩山派一起将这魔教妖人拿下!” 他深知自己一个人不是景舟的对手,但是今天这里这么多正道人士,便是东方不败也不能从这里从容离开! 况且这小子身上还有辟邪剑谱,只要他稍加鼓动,这在场的这么多人,定不会置之不理。 今日本来就是嵩山派前来树威的,此时要是不将眼前这小子拿下,那岂不是嵩山派的名声要大打折扣?以后怕是五岳盟主令旗便不再好使了! “什么?他。。。他就是那辟邪公子?” “这辟邪公子竟然比传言的还要年轻几分,莫非,这辟邪剑法真的威力如此之大?” “这么说来,杀了他岂不是能得到辟邪剑谱?”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辟邪剑谱,在江湖上传言几十年,谁不想得到啊? 这可是直指江湖巅峰的武功秘籍! 谁能得到这剑谱,只需练上几年,便可成为少林方丈那样的高手,在场的人就没有一个不心动的! “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诛之!” 这时,余沧海也站了出来,咬牙切齿地看着景舟,若不是他知道自己不敌景舟,现在说不定就第一个冲上来了。 现在在场这么多人,他也不害怕,今天定要将这可恨的小贼碎尸万段。 “一群跳梁小丑罢了,不管嵩山派也罢,青城派也罢,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想要这辟邪剑谱的,尽管朝某来便是!某倒是要看看,你们手中之剑有多锋利!” 说罢,景舟一拍背后琴盒,长剑从盒中飞出,落入右手。 “陆柏,你也不用装了,咱们新仇旧恨今天一起算了!” 说完,景舟便鬼魅般闪到院中,长剑霍霍,青光乍起,瞬间便杀死了几个嵩山派弟子。本来平时嵩山派弟子一身黄衣代表着显赫的地位,现在,站在人群中却成了催命符。 “啊啊啊!” “嵩山派弟子随我杀敌,武林诸道还望一起出手诛杀此獠!” 。。。。。。 第34章 烂好人 见到嵩山派弟子被杀,陆柏心中冒起火来,这些可都是精英弟子啊! 今天为了顺利控制住衡山派,他可是带了一队精英来。这些弟子培养起来可是花了嵩山派太多的心血! 只是,这些精英弟子,在景舟的剑下,就和稻草一样,到了一波又一波,无半点抵抗之力。 定逸师太是个急性子,见景舟如此杀害五岳剑派之人,长剑一拔,持剑朝着景舟后背刺去。 “魔教妖人受死!” “这老尼姑,功夫不怎么样,脾气倒是和灭绝有几分相像,难怪恒山派会被左冷禅差点吃的一干二净!” 身子一晃躲开定逸的剑,景舟刷刷数剑,又送了几个嵩山派弟子去见阎王。 景舟敢杀进人群,就不怕他们一起上,别人不知道,但是景舟还能不清楚各大门派之间的龌龊事吗? 这些人表面上沆瀣一气,当出力的时候,却都留几分,说白了,就是敷衍。 岳不群之前就一直站在那,没有丝毫动手的意思,他巴不得景舟杀光在场的崇山之人,这样,实力大削的嵩山派还有何能力做五岳之首? 这可是削弱嵩山派的大好时机,而且哪怕这嵩山派的人都死了,左冷禅也找不到借口牵扯到华山派。 陆柏冷哼一声道:“岳掌门难道是在看戏不成?不说我们五岳剑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今日让这魔教贼子活着离开,到时候岳掌门怕是难以和左师兄交代!” “陆师兄却是误会了,岳某怎么会任魔教妖人逞威风呢!” 被陆柏一激,岳不群也不好再站着无动于衷。 这会儿他见众人杀了上去,也跟着上去划水。 左一剑,右一剑,看似刺向景舟,实则这剑软绵无力,没有丝毫震慑可言。 不求有功,但求好看,这就是岳不群心里想的。 景舟身子一侧,避开后面的剑,有腿一跨,身子向前横略数步,整个人儿朝着余沧海杀来。 看着到了眼前的长剑,余沧海寒毛倒立,毛骨悚然,运起全力愈挡住这一剑,可是,他的剑哪里比的上景舟的剑快? “师太救我!” 眼看躲不过去,余沧海惶恐的大喊一声。 “啊!” 青光一闪,在余沧海惶恐的目光中,划过他的眉心。 “框当”,余沧海的剑叠在地上,身子软绵绵的倒下。 “正道十大高手的余沧海这就死了?” “这。。。这怎么可能?他的剑怎么会这么快,连。。。连招式都看不清!” 余沧海一死,众人不知觉的出手又慢了两分。 有一些功夫弱些的,将步子有往后挪了挪,不再冲杀在前面。 反正天塌了,有嵩山派,华山派这样的大派在前面顶着! 这辟邪公子的剑法太可怕了! 不顾众人的惊愕,景舟又向另一人杀去。 景舟这一剑却是直指定逸。 她不是第一个冲上来吗,景舟现在就想送她去见佛祖! “你们一群人打一个人,好不羞!” 这时一阵女童声传来,打破了压抑的氛围。 “死丫头,看来你是魔教妖人的同伙了,给我死来!” “啊!” 曲非烟一声惊呼,她不过是随口一说,便有几道剑影朝着她劈来。 “非非!” 曲洋目眦欲裂,想不到正道中人毫无人性,连小姑娘也下得去手! 他隔着太远,虽然心里愤怒,随手洒出一片毒针,杀了几个正道中的弟子,可是想要出手救下曲非烟却及来不及,当下心中悲痛不已,难不成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曲非烟,难不成这一世她还要如同一缕轻烟转而消散?” 之前在酒楼见到这个小姑娘的时候,景舟还以为多了自己,她的命运会有所不同,曲非烟也不用再丧命于费衫手下,没想到转眼她落于险境。 “大哥哥,你弹琴很好听哩。。。” 想起来在酒楼时的画面,看着这个小姑娘就此香消玉殒,他实在是心有不忍! 景舟一咬牙,暗骂了自己一句”烂好人”,一剑逼开陆柏,提起一口气,身子一纵,朝着曲非烟奔去。 “哼,贼子还想救人,岂不是太不把我们这些人看在眼里!” “大伙一起上,和魔教妖人不用讲江湖道义!对小妖女也不用心软!” “杀!” 明晃晃的刀剑寒气逼人,曲非烟虽然用短剑逼开两柄武器,却立马又有数道寒风袭来,“咣当”,她手中的短剑被一柄大刀砍掉,那刀转而又朝她的脖子看来。 那刀来的极快,闪躲已来不及,此时曲非烟甚至能看清对面那疤脸汉子脸上的毛孔。 眼看那刀就要落在自己的脖间,曲非烟吓得闭上了双眼。 “铛”的一声,并没有痛传来。 曲非烟只觉腰间一暖,紧接着整个身后便有一股力传来,将她按在一宽阔的胸膛上。 景舟一剑杀死那持刀的汉子,将曲非烟救了下来,拦在怀来。 虽说曲非烟个头不大,身子也不重,但是带着一个人,不论是剑法还是轻功,施展起来都不如之前那般轻松。 避开左边的刀,挡住前边的拳,右面马上又有着枪刺来。 “躲不开,苦也!” 眼见掌风刀剑袭来,景舟身子一转,手上运起一股柔劲,将曲非烟抛了出去。 蓦地左肩一痛,一把柳叶刀砍在他肩骨上,刀锋入骨三分,顺着刀刃流出鲜红的血,疼的景舟眉头一皱,差点叫出声来。 一股钻心的痛传到大脑,黄豆般的汗珠从脸上流了下来,整个左臂微微颤抖,仿佛失去了知觉。 如不是景舟反应了过来,这一刀可能就卸掉了他的肩膀。 “啊啊啊啊啊!” 返回院内的岳灵珊刚好看到这一幕,顿时她脑袋空白一片,整个人大叫了起来。 她之前走了,但是又担心景舟,便再次返了回来,只是没想到,会看到这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岳不群听到她的尖叫,三两个呼吸跳到她身边,趁着她还没冲入人群,一个手刀将她砍晕过去。 随手将岳灵珊交给他身后的弟子,嘱咐几句,转身又冲到人群中去划水了。 持刀之人嘴上露出来得意的笑,他是第一个砍伤辟邪公子的人,仿佛现在已经看到辟邪公子死后他被人恭敬的场面。 见景舟受伤,原本往后退却的不少人,顿时如猫闻到腥味一样涌了上来。 “大家一起上,为余观主报仇!” “对,这小子已经受了伤,一身实力怕是下降不少,大家不用怕,杀了他!” “上,一起杀了魔教妖人!” 。。。。。。 第35章 受伤 景舟反手一剑,斩向那砍伤自己的人。 力度之大,直接削掉了那人的脑袋。 血从脖子处喷射而出,溅了景舟一身。 不一会儿,如雪的白衣便沾满了血。 “哈哈哈”,景舟此时杀的痛快,双眼冒着红丝,心中杀意大涨,也不觉得肩膀痛了,一声大笑,把积聚在胸中已久的情绪宣泄了出来。 若是有熟悉景舟的人自此,定然会发现他此时仿佛大变了模样,仿若入魔了一般。 拼着受了陆柏一掌的机会,右手鼓足内力,一个急冲,景舟长剑上青光闪闪,登时刺穿定逸的胸口。 不一会儿,继青城派,衡山派之后,泰山派的两个老道又双眼圆睁,不甘心的死在景舟剑下。 “哈哈,痛快痛快,男儿当提三尺之剑,杀尽心中不平之人。” 他又连杀两人,背后也新添了一个口子。 景舟现在已经数不过来杀了多少人了。 他此时浑身都是血,有他自己的,还有别人的,顺着手中的剑,滴答滴答的往下流,整个人好像从血池中刚捞出一样。 整个院子充斥着血腥味,地上稍微低洼的地方都积起了血。 院子里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几个没死过去的,嘴里吐着血沫,艰难的呼吸着最后几口空气。 此时,虽然景舟一身口子,血不断往外流,但是院里众人却被他吓破了胆,迟迟不敢上前。原本挤满人的院子,现在竟然空了一大半。 “咕嘟!” 不知道是谁咽了一口唾沫,落在众人耳中,如针落地,清晰可闻。 尽管景舟看似体力不支,但是还是有不少人往后退去。 他们这些人,原本以为这么多人杀死景舟应该很简单,没想到,现在光是大派掌门便死了好几个,更不用说那些小门小派的人。 再打下去,说不定自己也会倒在这里。 陆柏和岳不群俩人,一个一开始就知道景舟剑法厉害,小心躲避着,一个一开始就抱着打酱油的心思,出工不出力,此时,在场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就他俩没有受伤了。 刘正风也不是迂腐的人,见崇山派不怀好意,当下趁着众人乱斗,遣散了一众弟子,带着妻小避进后院。 陆柏现在越打越心惊,尽管景舟一身鲜血,跟从地狱中爬出的饿鬼一般,但是到了现在,院子中有一半的人死在他剑下的。 放眼望去,此时整个院子除了他一个,再无身着黄衣的崇山人。 压下心中恐惧,陆柏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怕,到现那小贼还能剩下多少内力?他的剑已经慢了很多了,大家一起上,今天便要让他死在这里。” “不错,大家一起上,到时候谁杀死这魔教妖人,辟邪剑谱便归谁!” “得到辟邪剑谱,练上三五年,便可称霸武林,便是拿命换,也值了!” 一听到辟邪剑谱,有些人瞬间便驱逐了恐惧,辟邪剑谱,谁不想要啊! 只看辟邪公子手中流着鲜血的的剑,便知道这辟邪剑谱的威力了。 他们若是得到这辟邪剑谱,那武功定然会突飞猛进。 至于自己能不能杀死眼前这人,便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毕竟谁还不觉得自己有点运气,有希望抢到那辟邪剑谱。 人,在这种情况下都是会相信万一的。 “杀!”陆柏一马当先,双掌朝景舟胸膛印去。 别人可以划水,但是他和景舟有着新仇旧怨,想让景舟放过他那是绝不可能的。 唯一活命的办法,就是杀掉眼前这个人。 现在景舟已经杀红了眼,对身上的伤口也毫无感觉,他现在只想把眼前的人杀光! 见陆柏主动向自己冲了过来,景舟丝毫不惧,举剑朝前刺去。 哪怕两人中间还隔着几个人,景舟身法运到极致,“刷刷”几剑解决眼前的障碍,沾满鲜血的长剑和陆佰的一双肉掌撞在了一起。 “哈哈哈哈,你果然内里见底了,今天这衡阳城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陆佰见自己的肉掌接住景舟的长剑,不禁面色狰狞,狂笑起来。 他有心算无心,当下觉得今天杀死景舟的把握又大了一分。 “杀你,哪怕一成内力也足矣!” 对于景舟的话,陆柏觉得他是死到临头的鸭子,嘴硬。 当下又挥出七八掌,漫天的掌影笼罩着景舟。 “砰砰砰”一阵剑掌相交的响声,俩人转眼间又过了几招。 “去死吧!” 景舟这时露了一个破绽,被陆柏一掌拍在胸口,“咔嚓”一声,传来了胸骨碎裂的声音。 吐出一口血沫,他忍着疼痛,以伤换剑,刺透了陆柏的心脏。 “啊!!!!” 杀死陆佰后景舟还没来得及歇息片刻,便感觉后颈被东西咬了一口,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叫了出来。 左手往后一抓,顺势把从脖子上拿下来的东西扔了出来,景舟才看清是一只色彩斑斓的大蝎子,蝎子尾巴还有着一滴血珠。 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受蝎毒的影响,单膝跪在地上,右手拄着长剑,景舟感觉自己现在胸闷脑涨,眼睛发花。 千算万算,没想到最后唯独算漏了曲非烟。 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心软! 剧烈的疼痛让他神志一清,景舟嘴角闪过一丝苦笑。 或许今天要死在这里了,他不是令狐冲,不是段誉,他不是主角。 刀剑,伤到他也会流血,流血流多了他也会乏力,一不小心,他也会被被人杀死。 趁着还能拿起剑,他想再杀几个,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 况且,景舟也知道,他便是求饶,想活下来,也无异于痴人说梦。 周围的人见他中毒,也不上去逼他,反而静静地站在原地,等他毒发身亡。反正眼前辟邪公子的死已成了定局,他们能忍受着寂寞练功一二十年,现在多等一刻也没有什么。 岳不群从衣服上撕下一块步,缠在自己的左臂之上。 他之前在划水的时候,故意让景舟刺伤了他,这样子,哪怕今天这的人都死光了,他也有话可解释。他这一剑换整个嵩山派的人,值了。 这次嵩山派的人来了不少人,光是太保也有几个,现在,全死光了。 岳不群觉得这次,嵩山派哪怕家大业大,也得元气大伤。想到这,他心情就大好。 景舟跪在原地,感觉眼皮越来越重,双手越来越无力。 这时,他想到了任盈盈,想到了灵雨,想到了那个叫碧儿的小丫头。 。。。。。。 第36章 得救 “只要盈盈说我弹的好,就算全天下人说完弹的不好,我也不在意。” “有美人兮天一方,晃流苏兮环佩响。” “丫头,记住了,景色的景,小舟的舟。” 景舟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生的一切,一瞬间都在他眼前过了一遍。 “等着一切都过去了,或许谁也不记得我了吧?世人只知道,曾经有一个修炼了辟邪剑谱的人,丧命于这衡阳成中。” “呵呵”,景舟苦笑一声,模糊之中,他看到有人拿着刀剑朝自己走来。 “不想死的都滚!”这时,一阵怒呵声传来。 五毒教的蓝凤凰一马当先冲了进来。 景舟仿佛看到一个蓝衣女子走到自己身边,再也无力握住长剑,头一沉,歪倒了过去。 那日景舟说要再去衡阳城添上一把火后,黄钟公事后眼皮总是跳个不停,借着为任盈盈送诗的由头,将这个消息传给了给她。 可是,任盈盈还是来晚了一步。 “景舟!” 跟在后面的任盈盈看到景舟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叫了出来。 “杀,给我杀了这些名门正派的杂碎!” 她再也压不住心中怒火,对着身后的一群人喊道。 顿时间,整个院子里响起“噼里啪啦”的碰撞声,里面夹杂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不一会儿,断肢残身便落了一地,夹杂着肉末,整个院子像极了地狱。 任盈盈跑到景舟身边,一把把他抱在怀里,看着他左肩处那道露出骨头的口子,心就跟被刀割了一样,牙齿咬破了嘴唇,沿着嘴角,流出了一道嫣红。 “凤凰儿,凤凰儿,你快来看看他怎么了!” 任盈盈一边跟不要命的往景舟身上输送着内力,一边急呼过蓝凤凰过来帮他把脉。 蓝凤凰摸着景舟的脉搏,刚一触手,便皱起眉来。 实在是景舟的气息太弱了。 要不是他胸口有一股内力护住心脉,现在说不得就死过去了。 “盈盈,不若我们先回到城中,将平一指寻来为景公子看看,我。。。” 说道最后,蓝凤凰看着泣不成声的任盈盈,最后几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 。。。。。。 衡阳一场金盆洗手,葬送了数百江湖有名人物。 嵩山派更是死伤惨重,去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 那日,从刘府活着出来的,就岳不群和其他擅长轻功的寥寥数人。 其他人,先是被景舟杀了一大半,后又被任盈盈带来的人屠的差不多精光。 曲洋将曲非烟安顿好后,再返回刘府,地上已经没了活人。 谁也没想到,金盆洗手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做左冷禅得知他崇山派的人都死了后,气的他暴跳如雷,要不是自认为魔教势大,不是他一派之力能抗衡的,他早就杀上日月神教了。 死在那的可都是嵩山派的中坚力量啊! 即便嵩山派这些年来在他手中发展的很快,但是想要培养一个精英弟子,不光要付出大量的银钱药材,还得需要大量的时间。 他花了十年心血培养的门人,就这么没了,这让他如何不心痛啊! 来参加这次金盆洗手的,唯一一个感到高兴的就是岳不群了。 他之前把岳灵珊砍晕后便让弟子们先撤了,这次除了他臂膀伤了外,再无其他的损伤。 还赚足了名头,辟邪公子这样的魔教妖人,被他们杀死,为武林正道除了一大祸害。 尽管岳不群出工不出力,但回到华山之后,他君子剑的名头又响了几分! 想来,只要自己在安心经营几年,华山派一定会崛起。现在嵩山派,除了左冷禅,高手也没有几个了,实力和他华山派,差别又减少了一些! 这次除了他华山派,其他几派都死了不少人。 泰山死了两个长老,恒山掌门人都死在景舟手里,崇山,那更是死了数个太保加几十个精英弟子。 现在岳不群终于能看到他华山再次号令其他四派的机会! 。。。。。。 “咳咳”,景舟感觉胸口像是被石头压住了,喘不过气来。 嗓子干的火痛,双手也没有一点力气。 他一生轻咳,把趴在他身边的睡觉的任盈盈惊醒了过来。 任盈盈用手抚摸着他苍白的脸抽泣道:“别动,你病了,要快些好起来,你说过要陪我放纸鸢的。你还欠我一百只萤火虫呢。” 看着眼前这个泪人儿,景舟想起了那个调皮可爱的影子,想起了俩人之前说过的话。 “我这人儿,非是良人,盈盈就不怕我红杏出墙吗” “嘻嘻,你要是敢出墙一寸,我便挪墙一寸,你要是出墙一尺,那我挪墙一仗就好了。” 一幅幅画面不断在景舟脑中闪过,又咳了一声,他无力道: “咳咳,我病”,景舟还没说完,便咳出一大口黑血,“盈盈,你放心好了,我、我就是、是病了,一会就、就好了。。。” 话还没说完,景舟便感觉胸口一闷,晕了过去。 此时,他胸前的玉佩发出一股淡淡的微光,顺着胸口进入他体内。 只是这股光实在是太淡,以至于让人眼无从看清。 在外面苦苦思考方子的平一指,听见任盈盈的嘶喊声,赶紧走了进来,一把抄起景舟的手腕,将指头搭在上边,不断的皱着眉。 纵然是他平一指,天下第一神医,此时也是对景舟无计可施。 他身上的外伤还好说,止住血包扎起来,用药静养一段就行了,但是那深入肺腑的剧毒,确是难到了平一指。 这种毒霸道异常,又已经深入了肺腑,着实让他无计可施。 不论是毒伤还是外伤,若是分开,平一指倒是还有办法,此时这两样伤都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纵然是华佗再世,也不见得能将人救的过来! “这虚弱的身子经不起猛药的刺激,但是再不救治,恐怕眼前这人活不过一时三刻,这。。。这该如何是好!” 平一指拽着胡子,来回在屋内踱步,不断的想着可行的法子。 纵然是他胡子拽断了几根,此时也是没什么好法子来救治眼前这人。 这时候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对任盈盈说道:“景舟公子若是只有外伤,老夫倒是有把握把他治愈,但是,这深入肺腑的毒却是棘手的很。他身子太虚,经不起刺激。这,这。。。” “而且,现在毒已经逼近心脉,再无救治之法,景公子怕是,怕是活不过明天。” 平一指说了一句谎话,没敢把活不过一时三刻告诉任盈盈。 望着景舟发紫的嘴唇,这时任盈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立马跑了出来,握住蓝凤凰的手,双眼盯着蓝凤凰的眼睛,迫切的问道:“凤凰儿,你是不是说过,你们五毒教的情蛊可以解百毒?” “是不是,你快告诉我!” 。。。。。。 第37章 情蛊 面对任盈盈的逼问,蓝凤凰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情蛊是能解百毒,但是虽然能救活中毒之人,却需要以解毒之人拿命来换。 情蛊乃是一对巴掌大小的蛊虫,分为母蛊和公蛊。 用情蛊解毒,其实是利用情蛊来换血。 将一人的血换给另一人,如此,换完血后,中毒之人便会毒解,但是这换血解毒之人,便会毒发身亡。 任盈盈见蓝凤凰不答话,便说道:“景舟若是死了,我也不独活了。若是那情蛊能解景舟身上的毒,凤凰儿你便拿出来试一试吧,这么多年我拿你当姐妹,你就帮我这一次吧。” 说完,任盈盈竟是欲给蓝凤凰下跪。 她作为日月神教的圣姑,平时都是别人给她下跪,此时,为了救治景舟,她却是顾不得那么多了,哪怕是跪在刀山上,她都不会犹豫一下。 蓝凤凰儿赶紧拉起任盈盈,苦涩地说道:“盈盈,你知道的,这情蛊说是解毒,其实是换血,你。。。你这又何必呢。。。” “救了他。。。你便。。。” 说到这,蓝凤凰也跟着流出了泪来。 一但用情蛊给景舟解毒,任盈盈必死无疑! 她一直都拿任盈盈当作姐妹,虽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 情蛊虽然稀少,但蓝凤凰也舍得给任盈盈,她做不到的,是看着任盈盈去送死。 “凤凰儿,求求你了,我不能看着他死在我面前。若是能救他,哪怕是死,我也愿意的。”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说话,若是他死了,我也不独活,随他一起去了。” 见到任盈盈满脸的决绝,蓝凤凰无力的说道:“盈盈,你可想好了?” “喜欢上他,是我自愿,放弃自己救他,也是我自愿。我不乞求些什么,喜欢他是我的事,为他死也是我一个人的事。只要他活着,我便满足了。” 说完,任盈盈拉起蓝凤凰的手,放在她胸口上,轻笑道:“你听,我的心在为他而跳,每一次跳都是在说,我喜欢他。” 又想起来那首诗,她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轻吟道:“有个盈盈笑语过,薄妆浅黛亦风流。见人羞涩却回头。” 这是黄钟公那日送给她的,这首诗任盈盈极为喜欢。 “这是他为我写的诗呢,写的真好。。。” “没用什么好想的了,自从遇到他的那天,我便不属于自己了。” 他说话略带不正经,他逛花楼,他的词,他的字,他的琴,他的一切,任盈盈都记在心里。 一身紫衣,腰悬白玉,第一次见面时侯他便是出口调戏自己,但自己却没有生气,心下还有暗喜。 他去逛花楼,自己心里不舒服,但是听到他一阙词名声大作,自己又为他高兴。 一遇紫衣误终生,但是她不后悔,若是让任盈盈在选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 “老头儿,你可知,好茶当配好水,才子抱佳人。若是缘来了,我和圣姑岂不是一段佳话?” 这句话任盈盈觉得是自己这些年听过最好听的话。 可惜,他只为自己写一阙词,还有,一百只萤火虫。 月前花下,自己拎着装有萤火虫的笼子跑,他在后面追,这定是极美的。 想到这,任盈盈不知觉得漏出了笑容。 “盈盈,你这是又何苦。。。” 蓝凤凰见自己拗不过任盈盈,抹了一把泪,认真的看了一眼任盈盈,努力把她的笑记在心里,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见任盈盈笑了。 难道,情之一字,就真的这样让人无惧生死吗? 她一个苗疆姑娘,还没经历过感情,对任盈盈的做法颇为不解。 在她看来,盈盈用自己的命换景舟的命,是不值当的。 。。。。。。 床上任盈盈和景舟并排躺着,俩人手腕各有一只蛊虫,蛊虫头对头,尾巴处一根细长的尖针刺入景舟和任盈盈手腕处的血管。 蛊虫肚子一鼓一扁,血液便从一个人的身体换到另一个人的身体。 任盈盈看着脸色逐渐回复红润的景舟,仿佛,自己身上也不难受了。 换血,尤其是换中毒之人的血,这过程的痛苦不下于人落入水中溺死的痛苦。 时间每过去一点,任盈盈便感觉自己的呼吸不畅一分,到了最后,竟然脸色憋的发起紫来。 蓝凤凰站在一旁,看着任盈盈逐渐消失的生机,再也忍不住,抱着她放声大哭起来。 平一指见惯了生离死别,虽然没有向蓝凤凰一般失声痛哭,但心里也是另有一番滋味。谁能想到,平时杀人如麻的圣姑,此时为了一个男子,竟拿自己的命来换他生机。 感受到自己体内不断流失的生命,任盈盈睁大眼睛努力让自己看着景舟,希望把他的样子永远记在心里。 哪怕是到了奈何桥,喝了那孟婆汤,她都想记着这张脸。 她想抬手再摸一下眼前人的脸,可是手臂却再也不听使唤,怎么也抬不起来。 如此过了不到半刻,任盈盈便闭上了双眼,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 。。。。。。 。。。。。。 景舟感觉自己的身体暖暖的,就像是冰天雪地里被人抱着一样,很舒服。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又回到了洛阳,回到了绿竹巷。 他身上的伤口愈合了,胸口也不闷了,臂膀也有力了。 在一个宜嫁娶的日子里,他一身红衣,牵着任盈盈的手拜了天地。 任盈盈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名字叫景云,说是希望他一辈子像天上的云一样,自由自在。 “咳咳”,景舟感觉胸口一轻,醒了过来。 他刚要起身,左肩后背的痛让他倒吸一口气,暂缓了要起身的动作。 景舟看到不远处桌子上,趴着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猜测着是在这照顾自己的,于是便说声说道:“姑娘,醒醒,姑娘。。。能帮我倒杯茶水吗?” 此时他嗓子有一股灼烧的感觉,像是六月天里,数月未见过雨水的路面。 “姑娘,姑娘醒醒。。。” 如此,景舟反复叫了三四遍,那小姑娘才抬起头来,揉了揉眼。 “啊,公子你醒了!” 见景舟醒来,那姑娘显得极为高兴。 她在这照顾了景舟三天两夜,现在见景舟醒来,有一种劳动成果被人肯定的感觉。 景舟哭笑不已,这小丫头,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是啊,我醒了。” “姑娘,能帮我倒杯茶水吗?” 。。。。。。 第38章 信笺 景舟现在嗓子干痛,连说话都带上了沙哑感,他现在急需要一杯茶水润润嗓子。 “哦哦,公子稍等,我接着去为你烧水。” 不一会儿,这姑娘便抱着一碗粥过来,说道:“外面的神医说你大伤初愈,腹内空荡,还是先喝点米汤的好。这是从外面买的粥,公子你先喝一些吧。” 可能是照顾景舟的感受,大半碗粥里汤多饭少。 景舟在这姑娘的服侍下,喝了半碗汤,才觉得嗓子略微舒服。 景舟记得之前倒地的时候看到一个蓝衣姑娘,想必,自己便是被她所救了。 之前任盈盈哭的那一幕,被他潜意识忽略了。 知道自己所处的境地后,景舟便打量起这屋里的环境来。 映入眼帘的是粉黄色的帐幔,雕花的大木床上铺着牡丹争艳三锦被,床前是一个小圆桌,之前那姑娘便趴在上面。 桌旁挂着一张琴,琴头吊着流苏。 床的斜对面是一座流彩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用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 首饰盒前是一顶金镶玉细花鸾凤冠。靠近窗边,梨花木的桌子上摆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支毛笔,宣纸上赫然是之前他在烟波楼写过的那一阙临江仙。 景舟越看越觉得熟悉,仿佛这屋里的东西之前见过。莫非,这房子的主人是哪个花楼的姐儿? 想到这,景舟便忍不住问道起来:“姑娘,还未知你姓名,托你这些天的照顾,在下不胜感激。” 那姑娘掩嘴一笑,说道:“我叫翠珠,公子可大不必谢我,谢谢我家小姐罢,救你,她可是出了很大力气。” “翠珠姑娘,那你家小姐是谁?” 听到景舟的询问,翠珠脸色难为起来,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景舟会意道:“既然姑娘有难言之隐,便无需说了。” 这小姑娘此时还是睡眼惺忪的样子,想来这即日照顾他没少费心,景舟到是不好意思再难为她。 一连几天,景舟都躺在床上,期间翠珠给他换了一次又一次的药,身上的伤口,也已经结痂,甚至今天景舟都能感觉到伤口处有一股痒痒感。 除了肩膀上的那道刀伤,他感觉自己身体基本康复。 “听翠珠说,你的伤基本痊愈了?” 这时,景舟看到一个蓝衣女子走了进来,他猜想到,这便是此间主人,那日救自己的那个人了。 “多谢姑娘搭救,景舟感激不尽” “虽然我救你没少出力,但是你这外伤却是平一指帮你治的。你身上的毒,可不是我帮你清除的。” 听到蓝凤凰的话,景舟想起来了那个手掌般大小的蝎子。 那么大的蝎子,想来毒性也不会弱,自己能被人救过来,可见人家没少出力。 既然自己的外伤是平一指处理的,那说明这毒平一指也解不了,在笑傲中除了平一指景舟想不到还有其他神医。 平一指的一身医术已经是活死人肉白骨了,难道救自己的是一个隐士高人? 既然想不出来,那干脆问好了,于是景舟开口道:“敢问姑娘,那是何人帮我解了身上之毒?” 听到景舟的话,蓝凤凰眼中明显地闪过悲痛,顿时红了眼角。 她扔给了景舟一封信,然后道:“你自己看吧。要不是她拿自己的命来救你,你现在早死了。” “她拿命来救自己,她拿命来救自己” 这句话仿佛一句魔音一般,一直在景舟耳边回荡。突然他的心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拽住一般,又仿佛一些珍贵的东西离自己而去。 想起之前他躺在任盈盈怀中的那一幕,他不敢想下去了。 到此时,他如何又猜不出发生了什么! 谁说男儿最无情,不过未到伤心处。 景舟双手哆嗦着打开信封,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抽出里面的纸来。 “在你翻开此信之时,盈盈已经走了。莫要伤心,能在走前,看到你好起来,盈盈是极高兴的。可惜,见不到你帮盈盈捉到萤火虫了。。。” 。。。。。。 “你说过,人这一辈子,总有一些记忆会被尘埃掩埋,有些人也会忘掉,此时,想必你不会再忘掉盈盈了吧。” “咯咯咯,你可不要哭,哭出来便是你说的大花猫了。。。” 。。。。。。 景舟拿着信怔了半天,才吐字道:“是啊,现在是忘不掉你了!” 此刻,所有的与任盈盈相关的记忆,都如潮水般的涌上他的心头,一波又一波冲刷着他的情绪。 “盈盈你真傻,真的,像我这样的人,又如何值得你搭上自己命?” 数天之后 景舟换成了以往的紫衣服,第一次见到任盈盈时穿的衣服。 坐在这绿竹巷中,抚着原本属于任盈盈的琴。 曲子,还是之前任盈盈教他的那几首,只是,原本旷达的曲子却被他弹出了一份伤凉之感。 有些东西,不是说一下子便能忘的。 之前他还觉得那房间熟悉,那本来就是任盈盈的房间,之前景舟还去过一次,可是,那天他潜意识中有一种害怕,抗拒着自己去回忆。 “若有人兮山之阿“ “被薜荔兮带女萝“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 “表独立兮山之上” “云容容兮而在下” 。。。。。。 琴抚到后面,景舟控制不住自己唱了起来,这首别样的山鬼,回荡在竹叶之间。 蓝凤凰绿竹翁站在一旁看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华山 “珊儿,别想那个人了,都是命啊” 宁中则看着日渐消瘦的女儿,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毕竟,她也是从那个年纪走过来的人,这感情之事,最是让人伤神。 这女儿家一但动了情,想要再放下便不是那么容易了。 “娘,我忘不了他,忘不了他啊。”岳灵珊趴在宁中则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她还记得两人初次见面时他对自己的夸赞,记得他那柔若春水般的笑。 宁中则拍着岳灵珊的后背,无奈的叹息。 景舟的死,让这个姑娘的心仿佛被针扎满了一样。 她不知道为什么老天要对她这么残酷?感情才刚开始,还没来得及开花,便枯萎了。 那日,本来一切都那么美好,本来以为自己和他又近了一步。 自从那日她被砍晕后,便被师兄弟们带回了华山。 衡山一场金盆洗手,去了数百人,活着回来的不过数人。 她听岳不群说,景舟身中剧毒,又失血过多,在魔教之人赶到的时候,便已经倒地而亡。 听到这个消息后,她瞬间感觉天塌了,然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后来其他人担心她,破开门进去后,发现她已经晕倒到床上。 。。。。。。 第39章 锦书难托 “盈盈亲启,见信如面” “你之信,我以收到,本欲装匣锁柜,奈何半夜醒来,难以入睡,遂就此信,一坦心中之语。” 。。。。。。 蓝凤凰推门而进,前两天,她便感受到了眼前这人欲要离去,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可是决定要离去了?为何不在多住两天?” 蓝凤凰亲眼看到任盈盈死自己眼前,她对景舟的感情很复杂,即不想再见他,又不希望他出事。 这时听他要走,心里一时乱得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景舟笔一收,写完最后一句“三生有幸”,小心翼翼将信装入信封,然后放在烛火之上点燃。 一股火苗瞬间从信一角燃起,慢慢把信纸烧的蜷曲,一片片分碎开来,化作一缕缕烟灰,散失在空中。 待手中的信完全化为灰烬,消失在天地间后,景舟才转身道:“对啊,该走了。” “多住一天和多住两天又有什么分别?”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景舟叹了一口气,对那个为自己赴死的姑娘,心里总有一种别样的情愫。 蓝凤凰看了他一眼,心里叹道:“傻盈盈,你的死,终究是让他记住了你。若是你能听到这句话,怕是会高兴的很吧。” 过了片刻,她又安慰道:“活着的人,总得要开心一些,如此,才有价值,不是吗?” “如此才有价值吗?” 景舟双眼看着窗外,一双眸子目光极为深邃,长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我现在卡在后天不得寸进,想出去走走转转。有些事,也该做个了解了。” 景舟觉得,还是自己的功力太低了,要是他突破后天,精气神合一,内力流转不息的话,是不是在衡阳的时候,便不会被人伤到,任盈盈便也不会去死。 这些天来,蓝凤凰不但拿出了五包花蜜酒给他,便是五毒教的镇派功法五毒功他也翻了个遍。 这五毒功虽然凶狠霸道,却也是如辟邪剑法一般剑走偏锋。 寻常人练功,都是打坐练气,日复一日,如此,虽然速度慢一些,却无隐患。 而这五毒功法,确是练功之时辅以五毒,将毒性融入到内功中去,与人对敌时,依仗毒性伤人,与那丁春秋的化功大法颇有类似之处,只是,这秘籍确无化功之神异。 景舟受蓝凤凰照顾颇多,也不想让这个姑娘误入歧途,便说道:“这五毒功你还是少练的好,这门功夫实则是伤人先伤己,功力愈深厚,体内积攒的毒性就愈强,终有一天你会压制不住,万毒嗜心而死。我可不想你最后把自己练死。” 这五毒功是五毒教的镇派之传,换成别人如此贬低这么功法,蓝凤凰身上的毒物早就扔了出去了。 虽然五毒功有这个弊端,但是这功法在五毒教仍旧是比教主都尊贵的存在。 可见一本功法对江湖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功法蓝凤凰练了多年,哪里能不知道这弊端,只是,江湖之中,武功高了还能多活些时日,若是没有功夫傍身,恐怕不用等毒发,便被人打杀了。 当下她苦笑一声,无奈道:“若是不练这功法,说不得我死的会更快。况且,我乃五毒教教主,若是不练此功,又如何护得住教中弟子。。。” “你也莫要伤心,下次再见的时候,我送你几本高明的功法。” 要是一般人,想要或取一本功法难度不小,但这世界还有不少功法等着他呢。 这个时候景舟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华山走一趟,那里后山之上,还存着五岳剑法呢。 若说笑傲中最容易获得的功夫,除了辟邪剑谱,便是这华山思过崖的五岳剑法了。 他现在身上也没什么高明的功法,辟邪剑谱不适合他人,龙爪手倒是不错,但不适合女子练习,还有一本无形七弦剑,这本功法倒是懂得乐律便可以修行,但是想要能有所成,还得依仗高深的内力作支撑。 那日他从福威镖局走后,便去了一趟少林寺。 天下武功出少林,这藏经阁景舟也是好奇的很。 但是当他偷进少林寺之后,还是机缘巧合在藏经阁中翻到这本龙爪手,其他的七十二绝技,他却是没发现。 虽有略有可惜,却也并非空跑一趟,到是心有安慰。 将龙爪手从怀中掏出来,景舟缓声道:“这门功夫,虽然不适合女子修炼,但也是一门高深的武功了,里面的武学至理,你倒是可以看看,不过,切记,不可强练!” 这七十二绝技虽然可以练,但确需熟诵佛经,明白佛家经意。 尽管少林的七十二绝技没有口口相传,但是每本功法,却需要用佛学来解释,不然强行按照自己的理解修炼,便容易出岔子。 那慕容博和萧远山,两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武学理论更是站在了天龙的顶峰,若说看不懂七十二绝技,显然不可能。可即便这样,两人最后还是练岔了,白白成了少林的免费打手。 景舟心里一直有个猜测,这少林故意把七十二绝技摆放在藏经阁,恐怕也有这个想法:渡化一批武功高强的打手。 一般人想要瞒过巡寺僧,进入藏经阁显然不可能,能进入藏经阁的都是江湖好手。 这些人,看到了架子上的七十二绝技,哪里有不练之理?可是却不通佛法,最后练出岔子来,还需要放下屠刀,皈依佛门。 所以尽管手里有龙爪手,景舟也不打算深练,唯恐一些暗语自己领悟不到真正的意义。 蓝凤凰接过秘籍,不敢相信道:“这是少林的绝技,这是你偷出来的?” 不说这少林寺僧人众多,藏经阁守护森严,僧人想要修行这七十二绝技,也唯有入了达摩院,才有机会。想去少林偷师,难! 少林千百年来出过的高手不止凡几,藏经阁随便拉出一个来,都是一流好手,她活了二十多年,还没听说过有谁能从少林偷出东西来! 景舟道:“这有什么,前些日子去了一趟藏经阁,便顺手拿了这本秘籍。。。” “如此,我也该离去了。。。” 景舟不是拖拉之人,既有了决定,嘱咐了这几个姑娘几句话,便走了。 “哈哈,有花有酒春常在,无烛无灯夜自明。” 一身紫衣,一个琴盒,在蓝凤凰眼中翩然离去。 “这份洒脱,或许便是盈盈喜欢他的缘由吧。。。” 直到人看不见了许久,蓝凤凰才转身回去。 江湖虽大,但她相信,两人相遇却是容易得很。 或许,他真的可以送自己几本高明的功法。 蓝凤凰缓缓将眼前的秘籍打开,上面的每一句话在她看来,皆是晦涩难懂,奥妙无穷。 此时她才发现,景舟送给自己的东西,似乎异常珍贵。。。 第40章 再临林府 “那林平之的祖父本就是和尚,这少林武功倒也适合他们。” 出了洛阳,景舟一路南下,他记得说过要给林平之找一本合适的秘籍。 言必信,行比果,既然说了,断然不能轻易毁言。 三尺明月,两袖青龙,景舟这一路轻剑快马,走得倒也不慢。 路上偶遇几个不长眼的,他直接打杀了。 。。。。。。 “哼”“哈” 这天景舟一早来到福威镖局,还隔着百十米远,便听见院中林平之练武的喊叫声。 这人,在经历过生死后,性子会大变很多,以往的那个富家公子哥儿,现在也吃得下去苦,一改往日性子,苦练起来。 在景舟看来,虽然林平之年龄大了,资质也不甚好,但是,只要性子稳了下来,肯下苦功夫,再寻得一门不俗的功夫,持之以恒,也会有一番长进。 “看来,林公子倒是变化了不少,往后定然会有一番成就。” 人还未进门,景舟的声音便传到了林平之耳中。 金盆洗手那场厮杀,虽然让景舟差点死了,但也让他功力更进一步,虽然没有突破到先天高手,血液骨髓替换一遍,身上发生种种不可思议之变化,但是他这听觉和视觉也早超出常人。 这百米外风吹草动,他都能感受的一清二楚。 辟邪剑谱没有没有阐述先天之境,功法也有不少残缺,但是景舟先天精神强大,靠着胸前那块神秘的玉,在前路不明的情况下还是到了这绝世高手之列。 若不是任盈盈的死让自己精气神无法合一,景舟觉得自己现在说不得也要做一下那天下第一,东方不败的位子。 “是景少侠吗?” 林平之听见景舟的声音,便停了下来,站在院子里四处张望,纵是他来回看了几遍,还未发现景舟的身影。 他小跑到大门前,推开门,站在门前搜寻着,直至目光往南到七八十米的时候,才看到景舟。 之前,他只觉得那声音就在耳边,仿佛说话之人在他眼前,可是他目光看遍了院子,也没有看到那紫色的身影。 以往他只知道景舟功夫高明,至少要比余沧海厉害,可是,现在景舟的一句话,便让他又有了新的认识。 按照景舟走着的速度,那之前岂不是说景舟站在近百米外的地方,把话传到了自己的耳中? 这,这近乎神的手段,让他心里好生向往。。。 是不是他坚持练功,终有一天,也能达到景舟现在境界? 这下子,林平之心中的练武之情更火热了。 他看着景舟像是在走,可是又感觉他轻飘飘的,似被风吹起的落叶往前飘着,看似走得缓慢无比,但是却快则无比,几个呼吸,景舟便站在了他面前。 这让他心里不断惊叹景舟功夫之高明! “林公子倒是愈发精神了,步履沉稳,双臂有力,看来最近没少下苦功夫!” 林平之脸色惭愧道:“以往平之不知天高地厚,还以为自己武功不同寻常,经此一难,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什么武功高强的少镖头,此时再回想起来以前福威镖局镖师们对自己的称呼,林平之便羞羞的想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 景舟安慰道:“无妨,林公子毅力不凡,乃是大器晚成!” 林平之双手微抖,神情激动道:“景公子,这可是当真?” 景舟点头笑道:“自然是真的。” 他景公子可是从来不说假话之人,即便郭靖、田不易不也是资质一般么,他们能有一番成就,还是靠着自己诺大的毅力。 资质再差,还能差过田胖子不成?有道是天资不够,勤奋来补! 所以田胖子最后成功逆袭,当得了大竹峰首座,娶得了小竹峰鲜花,可谓是道玄一辈最大赢家! 林平之先是一愣,接着大喜,忙道:“是平之疏忽了,景公子远道而来,还没进府喝杯茶水,公子请随我来。” 林平之手朝前一身,作了一个请的姿势,把他带进园内,喊了一个小厮,让他去叫过江龙兄弟俩了,然后几步快走,赶到景舟身前引起路来。 过了大院,穿过回廊,又转过两个花园,景舟才跟着林平之来到了这正堂。 这一路上景舟不断的打量着林府,发现这福威镖局不愧是财大气粗,这座院子前前后后有三进,园里假山流水应有尽有,便是达官贵人的府邸怕是也不过如此。 现在景舟觉得,便是没有余沧海,以后保管也会有张沧海,李沧海。 无他,林平之父子坐拥这金山银山,却没有守护这财富的力量而已。 一不是高官,二不是江湖巨擘,不过是靠着祖上余威的商家而已,在这杀人越货常有的江湖中,就像是一块落在乞丐中的金子。 哪怕是他自己,不也常常踏月留香,劫富济贫吗? 这时,林震南已经在堂前站着等着了。 见到景舟来了,林震南一脸激动,赶紧迎了上去,笑着着说道:“见过恩人”。 “恩人就罢了,我也不过是之前欠你们的,如此我们倒是两清了。” 虽然景舟推拒“恩人”这个称呼,但是林震南却不在意,他现在就想靠着景舟这颗大树。此时,他也发现林家的危机了。 哪怕没有辟邪剑谱,光是这些家财,也足以让人眼红了。 若是能抱上景舟的大腿,那福威镖局才算是安稳无忧。 “恩人莫要如此说,若不是您,我们父子何以活到今天。” 说完,林震南把景舟引了进去,让其坐在上位。 景舟刚坐下,便有下人送来了明前龙井。白瓷翻口杯中冒热一丝热气,茶还未到身边,景舟便问道一股清香,让人精神一震。 这福威镖局果然财大气粗! 这等茶,可是和金子价格无二,自己这一小口,便喝去了寻常人家活许久的钱财。 “恩人此番前来可是有何事需要吩咐?” 景舟不急不慢的泯了一口茶,含在口中。茶水很柔很淡,清香中略带甘甜,回味了一下这上好的龙井,才道:“之前我说过要帮林公子寻一份功法,此次前来便是为的此事。” 说完景舟从怀中把那本重新抄录好的龙爪手拿出来,放在桌上。 “少林七十二绝技中一门威力奇大的爪功。此功练到深处,恢弘大气,无坚不摧,那时便是余沧海,也不是爪下之敌。” 听完景舟的介绍,林家父子激动的浑身颤抖,林平之更是忍不住,当下拿过秘籍翻阅起来。 景舟倒是没有骗他们,这龙爪手练到深处,可不是余沧海那残缺的摧心掌能比的,若是九阴真经里的摧心掌,倒是能与之争锋一二。 但是,这龙爪手能不能练到深处,还得看人。 倚天里的老和尚练了几十年,还不如张无忌现场看了一遍的厉害。但若是能跟乔峰一样,由内而外,生出强劲的内里,练出自己的爪功,刚中带柔,阳中有阴,那擒龙控鹤不在话下。 。。。。。。 第41章 练蛊 “这功夫你二人看完后,让过江龙兄弟俩也抄一份吧,之前,说过若是有合适的功夫,便传他们一份。” “不过,你们还需谨记,要练这门功夫,平日里需要多多研读佛经,不可心存逞强斗狠,佛法理解的越通透,这门功法便能练的越高明。” 林震南父子虽然不知道为何龙爪手会与佛讲有牵扯,不过却相信景舟不会骗他们。 佛经林家祖上倒是传下来不少,只是后人多年不去翻看而已。 林震南见景舟已喝完杯中之茶,一副欲离去的样子,心中大急。 他之前还想着把景舟留下来,好好招待他一番,以后也好依傍着他这颗大树。 看出来林震南的意思,景舟只是摇了摇头,然后笑道:“哈哈哈,林镖头不必如此了,江湖有缘自有再见之日。” 说完,景舟离开座位,在林镇南父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步一步迈了出去。 。。。。。。 。。。。。。 出了福威镖局,景舟顺路往西南而去,来到了这苗疆。 之前,他在翻阅五毒功的时候,便对其中的蛊道之术很感兴趣。 尤其是这练蛊,虽然五毒功里记载不全,但是如何收服毒兽,对其进行简单的炼制,书中还是记载的颇为详细。 巫蛊之术传承已久,尤其是在苗疆,蛊术更是有着诸多神奇妙用。 百年前,华山掌门鲜于通便是因骗了一苗疆女子的身子,被人种下了金蚕蛊毒。 蛊虫,在景舟看来就是一个听话的宠物,自从看到这练蛊之法后,他心里便按捺不住好奇心。狗猫的他见过不少,但是这听话的虫子还是真没见过。 。。。。。。 苗疆之地,湿热多雨,而且大山深处长年覆盖着雾气,甚至有些地方被瘴气笼罩,最是毒虫喜欢的地方。 这练蛊,可以说苗疆是不二之选的地方。在别的地方或许还需要为找蛊虫而烦恼,而这些,在苗疆都不是困难。 这地方,堪比星宿派的宝物神木王鼎! “这苗疆若不是毒虫态多,也不失为一个人间圣境。” 初入苗疆,景舟便被眼前之景震惊,入眼到处是郁郁葱葱之像,那参天巨树,漫天的云霞,让他感觉似是到了神界之中。 进了苗疆,翻进大山,景舟在一棵巨树附近挖了个深近五尺,宽约三尺的坑。 根据书中的记载,景舟拿出引香,点燃后放在坑中。 这引香也不知道是由何物制成的,但想来也是异常珍贵。 据蓝凤凰说,五毒教中只有长老才有资格用这引香。 点燃后景舟只觉得一股甘香之气四散开来。想必,这甘香之气便是吸引蛊虫的,和那神木王鼎有着异曲同功之效。 点燃引香之后,景舟便跳到一旁的巨树上,静静地等待着。 不一会,空中便传来了动静。 “嘶嘶~” “沙沙~” 景舟感觉附近的草丛里仿佛藏着好多虫子,在引香的吸引下,都从深处爬了出来。 不到片刻,蛊坑附近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毒虫异兽,有景舟认识的,也有叫不上名来的。景舟站在巨树上看着,下面的毒虫却开始了疯狂的厮杀。 这引香仿佛对毒虫有着天然的吸引力,在宝物面前,毒虫的凶性更是被激发了出来。 几个呼吸,景舟便闻到了一股血腥之味,这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中还夹杂着一股熏臭,吓得景舟连忙运功屏住呼吸。 他也没想到这练蛊竟然如此凶险,书中只记载了蛊虫会进行厮杀,却没写蛊虫厮杀时会源源不断的往外释放剧毒。 景舟之前只想着如何练一只宠物了,却把这点忽略了。 即便是他内功深厚,吸入的毒气不多,还是感觉一阵头晕感袭来。 寻常人没有避毒的法子,若是站在这坑附近,怕是不一会便毒入肺腑,不治而亡。 脑袋的晕沉让景舟心下惊叹:“果然是毒物,都站在树上,仅仅吸入一丝便感觉头晕沉沉的,这练蛊之法看来确实有不少可取之处。本来便是毒性剧烈的虫兽,若是再被人炼制一番,那毒性便更为强烈了。” 之前若是说景舟仅仅是好奇这蛊虫,现在他确是想好好研究一下这练蛊之道。 又过了一会,景舟望向蛊坑,对坑内的现象甚是吃惊。 近三尺宽的坑下方已经填满了各种虫子的尸体,其中小一点的蝎子蜈蚣占了多数,便是色彩鲜艳的蛇也有几条。 此时坑内还剩下一直红头黑背千足大蜈蚣,一直拳头大小满身脓包的癞蛤蟆,以及一条青皮蛇。 景舟也没想到之前不怎么看好的癞蛤蟆竟然活了下来。 癞蛤蟆这东西他以前可没少见,雨后,小水洼里的癞蛤蟆可不在少数。 这只癞蛤蟆能撑到现在,想来也是只异种了。 景舟此时来了精神,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坑中的三个毒物。 这三个毒物,他还是不看好癞蛤蟆的,这玩意太恶心了,便是它最后活下来了,景舟也不想要。 不然,以后随身带着一个癞蛤蟆,太掉价了! 癞蛤蟆,一戳一蹦跶! 这画面。。。不提也罢! 癞蛤蟆趴在坑中一动不动,那青皮蛇先发动了进攻,柿子当然是要捏软的,癞蛤蟆这青蛇之前可没少吃。 对于蛙类,蛇有着先天的克制,对付起来更加容易。 青皮蛇的移动极为迅速,一道青影在景舟眼前闪过,这蛇便已经到了癞蛤蟆面前,张开口,露出俩寸长的毒牙,直接超着那蛤蟆臃肿的身上咬去。 那蛤蟆见青蛇到来,似乎并不意外,仍是蹲在原地不动,不过那恶心的外皮上流出了好多浓水,便是那臃肿的身躯也大了一圈,蹲在地上,呱呱的叫起来。 这时,那千足蜈蚣也动了,景舟没看清他怎么发力的,便见这蜈蚣一下子飞上了青蛇的头顶,在那青蛇咬向蛤蟆后,这蜈蚣才把腭牙咬到了青皮蛇的七寸之处。 这蜈蚣也不知道是什么异种,行动起来比之前的青蛇还快三分。 青皮蛇被咬住七寸,痛的尾巴发了疯似的不断的抽打起来,那被它咬住的蛤蟆也跟着遭受了无妄之灾。 奈何这千足蜈蚣就跟附骨之蛆一样,任是那蛇如何晃动身躯,如何抽打尾巴,就是不能把它摔下来。 慢慢的那蛇尾巴上的力度弱了下来,青皮蛇脑袋一歪,死在了地上。 第42章 蛊生异变 “这蜈蚣不会成精了吧?咬蛇还知道咬七寸之处?” 这时候景舟也来了兴致,感觉这蜈蚣似乎有些不一样啊,难不成捡到宝了? 别的不说,单是蜈蚣的腭牙能刺穿蛇皮,就说明这蜈蚣是异种了。看它咬死那青皮蛇的动作如此熟练,想来平时也没少吃蛇。 那蜈蚣咬死青皮蛇后,回头又咬死了那半死不活的癞蛤蟆,才开始享用起这收获来。 它先是趴在那蛤蟆身上,吸取了它身上的毒浓,才转头去享受那青蛇。 此时蛊坑里血毒混杂,已经把周围的沙土染成黑红色,但是这蜈蚣在坑底没有半点不自在,反而更像是在享受。 跟据书中记载,这蛊虫每一次厮杀都会不断的强化自身,蜕变,然后通过吸食其他毒虫的毒素,来增强自己。 看这样子,这蜈蚣现在就是在不断的吸收各种毒素。 那蜈蚣在坑底吸收了一刻毒素,仍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景舟拿出早准备好的网杆,迅速把它捞了上来。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蛊虫在吸收了一阵毒素后会警惕性下降,这个时候捕捉最为容易。 景舟把捉到的蜈蚣放到密封的瓦罐中,同时割开中指,往罐子内放了几滴血。 这一步便是最后的一步了,不过也是最为凶险的一步。 以自身血液来滋养蛊虫,让其不断的熟悉自己的气息。日久天长,这蛊虫便会对主人熟悉,据书中记载,这甚至还可以让蛊虫产生灵性,能听懂练蛊之人简单的命令。 但是,这蛊虫哪一个不是凶狠之物? 以鲜血刺激蛊虫,搞不好就会激发其凶性,然后反噬主人。以往很多练蛊的人,都死在了这一步上。 “这蛊虫厮杀后再吸入大量毒素,便会陷入昏睡,看来这蜈蚣一时半会的也醒不了,这练蛊急不得啊。” 景舟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大山。现在,他得找个地方住下来,慢慢等待这蜈蚣的苏醒。 一连数十天,景舟都待在客栈之中,每日除了打坐练功便是观察这罐中的蜈蚣。 每日三次,每次向罐子滴血数滴,在这蜈蚣吸收了景舟的血后,竟然有蜕皮现象。 今天,景舟感觉这蜈蚣便能醒来。 无他,这蜈蚣头部的皮已经裂开,漏出里面血色晶莹的头来。 半夜时分,景舟感觉罐中传来动静,打开小逢迎着月光一看,那罐中多了一条血色晶莹,浑身泛着血光的蜈蚣。 之前那条黑背蜈蚣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这条跟红宝石一样的蜈蚣。 “怪哉,怪哉,难道是我的血液让这蜈蚣发生了异变?” 对于这蜈蚣的变化,景舟也不甚了解,毕竟书中没有提及蛊虫醒来后会不会异变。 就在这时,他感觉胸口处一暖,那不知名的玉发出一阵绿光,景舟便感觉跟这蜈蚣之间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仿佛,他俩之前像是多了一跟线。 之前书中记载,养蛊需经年累月用精血滋润蛊虫,久而久之,人才会和虫之间建立联系。 但是在五毒教中,这样的蛊虫从未有人练出过,便是蓝凤凰也觉得这是五毒功夸大的部分,蛊虫,哪里有能明白人心意的? 不过,既然穿越能发生,那这受人控制的蛊虫也定是可以练成的。 之前景舟便一直猜测,人的精血中含有人的精神力,若是一个人的精神强大,天长日久的不断用精血饲养蛊虫,那和蛊虫建立联系是有很大机会的。 哪怕他此时精神力强大,功力深厚,依照他之前的推测,要想和这蛊虫建立联系,说不得至少也得数年。 而现在,一瞬间景舟便感觉到了这不可言说的联系。 景舟试着在脑中下了一道翻滚的命令,那蜈蚣果然在罐子中翻滚了一下,把腹部露出来。 这腹部可是蜈蚣身上最软的地方,也是最薄弱的地方,若不是它被景舟炼化,根本不会把腹部露给人。 “小家伙,你再动一下,翻转回去。” 景舟又尝试着下了一道命令,那蜈蚣果然又翻转了回去。 之前景舟便觉得胸口的那块残玉不简单,现在他不仅觉得不简单,反而是让人不可思议。 “也不知道这玉是什么来历,竟然有如此奇效,难不成这块玉是仙物不成?” 景舟摘下胸前的玉放在手中仔细的端详着,除了手能感觉到一丝暖意,再也没有其他特别之处。 若不是之前景舟看到它发出一阵绿光,景舟都怀疑眼前的这是幻觉。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神物自晦?” “好像捆仙绳和玉净瓶看起来也是平凡无比,却能轻易捉住猴子,难道不成,这玉也可以媲美这两件仙物?” 景舟端详了好久,也没能发现什么秘密。 若是凡玉,纵然是有着种种异效,也不可能让人一下子便和蛊虫建立联系啊! 即便那活死人墓的寒冰玉床,也不过是依仗其寒气,让人练功时心气平静,不走火入魔。 即便这样,那玉床也算得上是人间至宝了。虽然那玉床功效神异,但那玉床也做不到沟通蛊虫啊! 之前景舟依仗胸口的那块神秘的玉练成辟邪剑谱的时候,便把这玉当作了如寒冰玉床一般的的东西,其功效便是静心凝神,可以防止人走火入魔。 但是现在,景舟觉得这玉仍有大秘密等待着他去挖掘。 既然发现不了秘密,景舟便把玉重新戴了回去。 玉的事暂且被他放在一旁,现在他迫不及待的想看一下自己的这只蜈蚣。 从罐子中拿出那只蜈蚣,放在掌心。 说来也是奇怪,不知是不是因为景舟和它已经有了联系,那蜈蚣趴在景舟掌心,蜷缩着,一动不动,仿佛就跟那温顺的猫儿一样。 这蜈蚣浑身血色晶莹,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出红色的光芒,煞是好看。 原来一根根黑色的腿须,现在也变成了血色了,挂在蜈蚣那尽一尺长的身躯上,就好像是姻缘树下一道道红色的许愿线,让人看不够。 把蜈蚣端在手中,只觉掌间一阵清凉。 景舟拿手去抚摸这蜈蚣,感觉像是在抚摸一块玉,入手处润滑无比,没有半点粗糙感。 寻常不知道的人,断然不会把这看作是蜈蚣,而以为是一件珠宝。 这样的蜈蚣,实在难以让人联想到是一只毒虫,就像是用玉雕刻出来的一件珍品。 景舟从掌心把那蜈蚣拿出,挂在掌腕,那蜈蚣顺势绕在上面,粗看一下,仿佛手腕上带了一件血色镯子。 初得异兽,便是景舟那已经冷透的的心,也不禁多了一丝热度。。。 第43章 血玉蜈蚣 “好宝贝,既然本体蜈蚣,又发生了易变,不若以后就叫做血玉蜈蚣。” 景舟摸着手腕上的血玉蜈蚣,掌心传来一阵冰凉之感,让人精神大振,似乎连带着体内的内力,运行也快了几分。 抚摸了一会血玉蜈蚣,景舟便又试着和它沟通起来。 他闭上眼,用识海努力的去感受,似乎,感受到在虚无之中有一股微弱的精神力。 割开食指,景舟又喂了血玉蜈蚣几滴精血,之前那股微弱的精神力似乎变得更强大了一些。 “想来那股精神力便是这血玉蜈蚣了,虽然现在它精神力还微弱得很,但是这样子便能对其进行简单的操控,日后不断的喂养它,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景舟感觉以后能将此蜈蚣养更加灵异,心中越发期待起来。 若是他早点有这蛊虫,那日便也不会被中那蝎毒。 “时也,命也!” 又想到了那个舍得为自己去死的傻姑娘,景舟长叹一声,若不是他中毒,又怎能翻阅五毒教的镇教秘籍,不翻阅这秘籍,又怎么会得到这养蛊之法! 走到窗前,景舟看着天边的月牙,想起来那个让自己捉一百只萤火虫的姑娘,心中初得异兽的热情也少了许多。 。。。。。。 离了苗疆,景舟心中略有不舍。 江湖之中,本来这蛊毒便防不胜防,现在有了这血玉蜈蚣,景舟感觉寻常蛊毒便奈何不了自己了。 手腕上挂着血玉蜈蚣,在这十万大山之中,寻常毒虫闻到这蜈蚣的气味便四散而逃, 此时没了毒虫的威胁,若不是这山中深处有瘴气,景舟倒觉得觉得苗疆不失为一个定居的好地方。 几人合抱的粗树,各种奇花异草,小湖旁还有着不少小动物,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阳光透过蒙蒙的雾气,折出七彩之光,不禁让人觉得似是一块仙家胜地。 况且,苗疆十万大山,大山深处谁知道有没有前人遗迹或者天材地宝? 人间无门,或起苗疆,黄泉有路,遗鼎大荒。 这大山深处,必藏有世人罕之绝密! 据说,这苗疆乃是上古巫人聚居之地。 上古之时,巫控地,妖统天,巫妖二族纵横天下。 而这苗疆,恰好便是巫族发源之地。甚至那大巫蚩尤,便是出自苗疆九黎。 甚至更有传说,蚩尤之上有十二祖巫。 那十二祖巫个个乃盘古精血所化,天生便掌握世界法则,控风雨雷电,操时间空间,一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更是让圣人都退避三分! 以往,这苗疆还有着比武功更为诡异莫测的巫术。 万蛊噬心,起死回生,借尸还魂,种种神异之秒法,至于传说是不是真的,景舟无从考证,但是,单单是这御虫养蛊之术,便让他大开眼界,收获颇多。 圣兽灵心归毒海,仙踪遗迹问奇缘。 或许,千百年前,这苗疆之地也有仙人遗迹。 自从胸口处玉佩沟通血玉蜈蚣后,景舟便觉得,这世界似乎不简单。 既然灵兽都可以有,又怎会没有仙人? 若不是他还有帐未清,说不定要去探一探这十万大山。 一路北上,走走停停,景舟倒是行的不快。 主要是路上他不停的拿着这蜈蚣做测试。 随着景不断的喂养,发现除了能祛毒,这血玉蜈蚣竟然还有驱使百虫的能力。 血玉蜈蚣的这个能力让景舟玩心大起,一路上不断的尝试着驱使各种毒虫,大小不一的蝎子,长短各异的蜈蚣,色彩杂错的蛇。 “哈哈哈,此时公子我也算是万毒大家了!” “若是我有开山立派的的想法,单凭借这一手控兽之术,岂不是也能做一个老祖?” 蓦地景舟想到了老毒物,那家伙一手控蛇术可谓是不凡。 欧阳克凭借一群蛇阵,便能压制住梅超风。 “老毒物怕是不练逆练九阴真经,怕是一身实力怕是也超过其它四绝,若是比武时他和丁春秋一样仗毒逞威,其他四绝怕是要饮恨而终!” 虽说老毒物心性有些阴狠,倒是挺讲武德! 心里思量了片刻,景舟又驱赶着毒虫赶起路来。 “蛇站左边,蝎子中间,蜈蚣右边,蛤蟆后边,别乱了阵型。。。” 顿时一股黑色的潮流席卷而来,将林中的动物吓得四处乱窜。 。。。。。。 。。。。。。 这日,景舟在林中驱着毒虫玩的时候,恰巧碰到了上山打猎的庄稼人。 “王大哥,你听前面是否有什么动静啊?” 左边一个瘦弱的汉子似乎听到了什么,俯身趴在地上,用耳朵仔细听了一下,问道着旁边的同伴。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感觉前边有动静,难道不成是大虫?” 想到前面会有大虫,这二人面色一边,站在原地犹豫起来。 他二人不过是普通的庄家汉子,会使几手弓,偶尔来这山上打打猎,补贴一下家用。但是,哪里猎过大虫!若是真的遇到大虫,二人怕是凶多吉少。 这二人稍微犹豫着一会,便见前方草丛一闪,两道白色影子冲了出来。 “吓了我一跳,原来是兔子!” 看清楚跑出来的是兔子后,其中一人明显松口气。 “不对,你听兄弟,后面,不好,快闪!” 听到同伴的话,那人赶紧一闪,这时一头野猪发疯似的从后面窜了出来。 还没待这二人松口气的,他们又听到了一阵靡靡之音,接着便看到黑压压一群毒虫从后面爬了过来。 “毒。。。毒物!” “俺的娘啊!这么多毒物!莫非是毒大仙下凡了!” “遭祸了!快。。。快跑兄弟!” 这二人只感觉此时头皮发麻,脚生寒气,哆嗦着从地上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后跑。 再不跑,怕是没丧命在大虫嘴下,也要被这群毒虫分尸了。 这群毒虫正是景舟用血玉蜈蚣控制着的那群虫子,自从得知血玉蜈蚣能控虫之后,他就像是老顽童一般,玩性大发,一路上控制着毒物,祸害着树中山上的动物,顺带着朝着华山赶路。 华山可是有着五岳剑法! 他倒是要瞧瞧这五派失传的武功有何精妙。 不然,单是辟邪剑法,底蕴太过低薄。 他现在感觉自己的武功见识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思想想去,便只有观百家之长,厚积而薄发这条路子最容易走。 这一路他不走官道,而是绕进小道,穿过树林,一是为了抓些毒物来喂自己的蜈蚣,二是满足自己的玩心。 那里偏僻往哪走,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在这偏僻之地,深夜之时,也没有一个聂小倩出来吓唬一下他。 好在这蜈蚣每吸食一些毒素,便神异一分,等景舟喂养了它数十日后,血玉蜈蚣变得已经颇有灵性,如此赶路倒也不乏味。 此时只需他手臂一挥,这蜈蚣便会以肉眼难见的速度飞出,射到敌人身上,若是被这蜈蚣咬伤一口,不需片刻变得去见阎王。 这一路他走的不快,赶到华山脚下的时候,已经入秋,山下一片枯黄之色,偶有一阵风来,吹的人生出阵阵寒意。 。。。。。。 第44章 思过崖上(感谢“随风飘扬”少侠的打赏) “以前听说华山有一玉女峰,峰上风景秀丽,天下闻名,置身其上,犹如在云端遨游,脚下白云时而聚集,时而消散,变化万端,有如仙境一般,郝大通倒是好眼光,选了此处开宗立派。” “就是不知道思过崖在何处。” 景舟这是第一次来华山,也分不清哪个是主峰,哪个是侧峰。 不过思过崖即是用来惩戒门派中弟子的地方,那便极有可能在后山的偏僻之地,于是,景舟按着小路,夜里朝着背向自己的那座山头爬去。 他辟邪剑法大成,脚力极快,整个人如同鬼魅一般在山中挪移攀登,寻常人爬一天才能走完的路,景舟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从上往下看,只见一道黑影不断的借助岩石,在山间挪腾翻滚,不一会便从山脚到了半山腰,配上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好似鬼影一般。 登上崖顶,景舟四下看了一番,只见周围光秃秃的寸草不生,更是无一颗树木,除了一个山洞外,别无所有。 虽然入秋,山上景色有所荒芜,但是这与上山的景色截然不同,不仅仅是荒芜,更是荒凉。 “看来这次自己运气不错,想来这地方便是那思过崖了。即是思过之用,那定是无草无木,无鸟无虫,不然如何思过。” 尽管夜色漆黑不见五指,但是对于景舟来说,此时与白日无异。 他径直走进山洞,入眼处是一块光溜溜的大石头。 “这石头倒是干净,想来应该是有人常常在上边坐的缘故,不然早已如同别处一般遍布灰尘。” 说完,景舟双眼离开大石头,看向石壁,四处打量起来。 只见左侧一处刻着“风清扬”三个大字,笔画苍劲,深入半寸。 “这老骚包!” “莫非他风清扬还真的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不成?” 对风清扬这老头,景舟还真看不上眼。 当初若不是这老家伙贪图人家姐儿的身子,被骗离开了华山,那华山剑气之争能打斗的如此惨烈? 而且当初他被骗去江南,与之成亲的还是一个女支女!这是得有心多大,才会被气宗的人耍成这样? 他自以为清高,看不上岳不群,终日隐藏在这后山之上,在景舟看来,这家伙给岳不群题鞋都不配。要是换成景舟是华山老祖的话,早就气的从棺材里蹦出来抽他了。 华山都什么样子了,还因为个人己见,和掌门人闹不合! 华山败退,有一大半原因得归于这老家伙。 岳不群虽然手段有些不光明,但是却是一个合格的华山弟子,时刻记着振兴华山的责任。 风清扬这种,说的好听点是清高,说的难听点就是瞎正经。 景舟反手一剑,将这三字抹去,然后复刻上“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寒光十九洲”。 一行大字,锋芒毕露,仿佛含着特殊的力量,震人心魄。 复看到这行字,景舟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样感觉。 剑气西来三万里而过,这是一种怎样的气势。这一剑出,怕是云都得被切散,天地为之变色。 若是之前,他倒也不觉得什么,但是现在,他感觉到那胸口那块玉的不凡后,再看这句话,觉得豪情顿生! “剑气纵横三万里,是不是若这天敢遮眼,便能劈开这天,一剑寒光十九洲,那是不是一剑出,剑气天下可知?” “出剑当如此,想来,这万千世界,唯有圣人才有此神通。” 此时景舟虽然站在了江湖之巅,但是一剑挥出剑气不过几尺,跟着三万里一比,完全是萤火与皓月争辉。 “道远且长,吾辈唯有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长夜漫漫,剑道万古。 剑之一道,非大毅力大智慧大恒心者不可及也。 而剑道一途,他现在不过是站在最低端,连门槛都没摸到。。。 景舟定了定神,别过石壁,在四周不断的摸索敲打起来。 不须片刻,他便感觉一处地方反传回来的响声异于别处,当下拿出长剑,也不出鞘,运足内力连点数十下。 “砰”的一声,石壁承受不住剑上的力量,裂了开来,上边的碎块落在地上,砰砰之声不绝。 景舟又是接连敲打几剑,将裂口敲的能容人进去后,才俯身进去。 一条窄窄的孔道上布满了了横七竖八的白骨,白骨身上的衣物已经腐烂成灰尘,唯留旁边的兵器还完好无损。 “这就是那日月神教的十大长老了。” 当初日月神教攻打华山派,却被华山派设计,将十大长老困在这洞内,活活耗死。 “可惜,这些人功亏一篑,就差几寸的距离,已然力尽而亡。纵然武功高强如魔教之长老又有如何,神通不及天数。不站在这方世界的顶端,终究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望着满地的白骨,景舟心下感慨万千。 一脚踢飞挡在身前的两柄大斧子,踏着白骨,景舟朝前走去。 一路上铜棒,铁棍,盾牌,一件又一件的兵刃,似乎在诉说着往日华山正魔火并的惨况。 到了山洞腹中,景舟只见前面是一个平台,平台之下石壁上刻着:“五岳剑派,无耻下流,比武不胜,暗算害人”的字眼。 十六个大字旁边,又刻了无数小字,诸如“卑鄙无耻”、“低能”、“可耻之极”等等,不一而足。 望着这些字景舟摇头不已:“这算什么魔教长老,这时候还跟人讲武德!” “魔教中人难道都是一群没脑子之辈?你是魔教,还跟正教中人讲光明正大?” “一群可笑之人,你们不死谁死?” 这些死在这里的魔教众人,真的是自己送了自己的命。 和人家正派比武就一定要守规矩一板一眼的? 那蜀山五台和峨眉斗剑,不也是被峨眉暗算死了? 江湖打打杀杀的还跟人家讲规矩,真是好生可笑。 这点魔教中人竟然没有正道中人看的透彻,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 景舟忽略“卑鄙无赖”,“可耻至极”这些字眼,看向旁边的五岳剑法。 “有凤来仪”,“苍松迎客”,“无边落木”,一个个剑招在景舟脑海中不断划过。 他一边看着,一边右手并指成剑比划着,看到后面,竟然一心二用,左右手同时划动起来,上一刻左手用的还是华山剑法,下一刻右手接着又转成泰山剑法了。 他虽然只练过辟邪剑法,但是一法通万法彻,石壁上寻常人需要练个把月的剑招,此时在景舟双眼中竟然没有任何秘密。 虽然没有配套的运剑口诀,但是他以辟邪心法催发,竟然有一种别样的威势。。。 第45章 还上脸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哈哈” 景舟大喝一声,双手比划越来越快,到了后面,他配上轻功步伐,在这平台上演练起来。 虽然手中无剑,但是他以指代剑,纵横之间,人影憧憧,传来一阵阵破空之声,好似有数人在这舞剑一般。 双手成剑,景舟越使越顺畅,慢慢的他不在拘泥于剑法之别。 上一招还是辟邪剑法里的“紫气东来”,下一招接着换成嵩山剑法里的“苍松迎客”。 剑随心动,这一剑往哪刺,那一剑用的力度如何,景舟此时舞动起来全靠感觉,却有如神助。 不知过了多久,景舟感觉累了才停了下来。 此时,他心中感觉畅快无比,似乎每一剑都刻在他心里一般,剑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心到哪,剑便到哪。 以往他用辟邪剑法对敌,只是依仗着其唯快不破的速度和诡异的剑招,对剑法却没有自己的理解。 现在,若是让他再杀人,他会用最省力气的方法,出剑把人杀死。 清扫了一下灰尘,景舟盘坐在石台上,打坐休息起来。 景舟在台上一坐便是一个晚上,他一边休息,一边在脑中推演剑法。 这时,他听见脚步声传来,虽然声音很微弱,但还是难逃他的耳朵。 这会儿,能出现在这思过崖,而且脚步声如此轻微的,也就只有风清扬那个老头了。猜到来人,景舟冷声道:“老头,你躲在这后山半辈子,今儿怎么出来了?” 这老头,脾气又臭又硬,此时又发现他在这里偷学五派武功,俩人自然是难以善终,如此倒也无需对风清扬这厮客气。 忽听见前方有异动,景舟拿剑朝前点去,一声脆响,一块小石头便被剑上所覆的剑气磨碎。 风清扬这一块石头上面附着的内力,足够打死寻常的江湖中人了,便是一流高手,一个不小心也要被打伤。 若不是景舟身负高明武学,被这一块石头打中,断然得被敲断骨头。 “风清扬,叫你一声老头那是看得起你,你倒是还上脸了,真以为自己是剑圣,独孤求败啊!” “你若是想死,本公子不介意现在就去送你去见阎王!” 仗着自己多练几年功夫,便以为自己天下难逢敌手了? 要是没有他景舟这个意外,那或许这些老家伙还能装一下,可惜,遇到了他景舟,只能算这些人倒霉。 之前景舟教训了一顿任我行,那是看在任盈盈的面上,对于风清扬,惹恼了他,打杀了便是! 景舟刚刚对剑法有所领悟,对于风清扬,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这老家伙最多后天巅峰,能不能打杀了他,那也得等打了再说。 这老匹夫,一只脚都迈进棺材板了,不知道一身实力,还能发挥出几分。 至于那神乎其神的独孤九剑,牛皮吹的响亮,这剑法,你就算能料敌先机又怎样,只是眼力跟上了,动作跟不上,即便看出破绽也百搭! 景舟觉得,两者武功相差不大之时,这独孤九剑或许还有些用处,功夫要是差的大了,那完全就是鸡肋,甚至还不如鸡肋。 独孤求剑,和葵花宝典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哼,好大的口气,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这后山之上?今日若是不道清原由,莫怪老夫的剑锋利。” 风清扬此时已经动了杀意,之前景舟辱骂他的一番话,不仅仅是侮辱了他,还侮辱了“剑圣”这二字。 况且,此时机密,断然不能让外人知道,说不得等弄清楚这小子的身份后,行杀人灭口之举! “名号不提也罢,无名无辈无门无派之人!” “至于为何出现在这里,你眼瞎啊,没看到我在看这石壁之上的剑法吗?哦,也对,你都一只脚迈进棺材板了,想来是老眼昏花看不清。” 风清扬活了一个甲子,虽然见过不少口气狂妄之人,但是像眼前这小子一般狂妄的,还是第一次见! 像他这样言语犀利的更是第一次见! 要不是看他语气平静,仿佛在诉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他还真会低估他两眼。 但即便如此,风清扬也是被景舟的话气的不轻,他几十年前威压江湖,便是各大门派掌门人见到他也是以礼相待,何时受过这等轻蔑侮辱了。 “小子好生狂!” “好啊,既然是魔教之人,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风清扬面皮一抖,给景舟扣上一顶帽子,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柄长剑,一招“长虹贯日”朝着景舟面皮刺去。 眼前这小子出言不逊,又偷学华山剑法,此时在风清扬眼中,已经把他当作了死人。 “老头,说大话人人都会,任你牛皮吹的响亮,但你今天能否活着,还得看手下剑法!” 景舟“噌”的拔出长剑,不避不躲,如蛟龙出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风清扬的剑刺去,这一剑没有胡里花哨,简单的快狠准。 风清扬见景舟不躲不闪和自己拼剑,眼中尽是冷意,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景舟被这一剑撞飞。 就算是这小子天赋异禀,打娘胎里开始练武,他也不信他不到双十的年纪,内力能比得上自己! “砰”的一声,两柄长剑撞在一起,有如春雷乍响,声音之大,震的洞顶往下不断的掉尘土。 风清扬面色一红,“咚咚“后退两步,才卸掉剑上传来的力量。 此时风清扬收起了部分怒火,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人来。 任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到眼前之人,功力如此深厚! 虽然他剑宗不已内力见长,但是他这近一甲子的内力,即便质量不高,但那庞大的数量,也不是一般人能挡住的。 所欲一上来也就没用上全力,如此倒是吃了一个暗亏。 景舟一剑震退了风清扬,借着剑柄传来的反冲力量,大概摸清了风清扬的底子。 就内力而言,他应该是胜风清扬一筹的。 虽然之前那一剑风清扬未尽全力,用了七八分的力量,但是他何尝不是也做了保留。 “老匹夫,现在知道什么是井底之蛙了吧,是天下人对你过于捧赞,什么剑圣,不过是仗着自己多练了几年功夫,卖老而已。剑气纵横演剑芒,就凭你那几招破剑法,练到死也不可能!” 好大的口气!风清扬几十年前纵横江湖的时候,谁敢对他如此无礼! 听到景舟的话,风清扬一声冷哼道:“逞口舌之利的小子,老夫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剑法!” 。。。。。。 第46章 独孤九剑不过如此 刚才一个疏忽,让风清扬吃了一个亏,现在他还感觉体力气血翻涌。 他活了这么久,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此时虽然被景舟一剑震退,但他也不觉得自己会输。独孤九剑他还没用呢! 这们剑法讲究寻敌之破绽,攻其必救之处,剑法之精妙,风清扬觉得实属天下第一! 以往他更是凭这门剑法,闯下了剑圣的名头。 话刚说完,只见风清扬将内里附在剑上,一剑挥出隐隐似有风雷之声,数剑刺来,后面似有万般变化,风清扬整个人也化作一阵青影,将独孤九剑的奥妙尽数使来。 “此乃小道耳,装神弄鬼,胡里花哨!” 景舟现在也想看看这独孤九剑有多厉害,是否真的对得起江湖对它的赞扬。 要是独孤求败在此,景舟还惧怕一二,但他风清扬用的独孤九剑,不行! 哪怕他剑势如雨! 任是风清扬剑舞的有多华丽,景舟自以快破之! 快,景舟的剑就是快,快到极致,快到令人胆寒! 风清扬刺出一剑,他已经刺出两剑,纵然是风清扬能看出他剑法的破绽,也跟不上他出剑的速度。 风清扬刺出的剑,还未及景舟门面,便又换招收了回来,不然,他一剑还没刺到景舟,便先被景舟杀死。 景舟的剑太快,逼迫的风清扬只能由攻转守。 “砰砰砰砰”,此时景舟手中的长剑化作一条白练,随着他鬼魅般的身影,忽东忽西,忽前忽后,像是一道道巨浪,打得风清扬不断的后退。 “怪哉,这小子用的是什么剑法啊?为何出剑如此之快?难道,还有比这独孤九剑更厉害的剑法?” 此时,被迫防守的风清扬皱起了眉,心中不断思考着如何破解眼前这小子的剑法。 这小子的剑法虽然到处是破绽,随便换做一个江湖中人都能发现一二处,何况是他。 虽然他能看出景舟剑法之中不少的破绽,只是景舟出剑太快,他刚刺破景舟一个破绽,景舟另一剑马上又来。 一剑刚灭,一剑又生,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现在,他心中第一次对独孤九剑产生了怀疑。 内里他比拼不过景舟,剑法景舟更在他之上。 独孤九剑里的破剑势,此时在他手中,竟然发挥不出以往威势来。 “老匹夫,你这独孤九剑不是有攻无守吗?现在你跟个老乌龟是的,若是让独孤求败知道了,是不是从棺材里跳出来啊?” 这被世人吹嘘的神乎其神的独孤九剑,在景舟看来也不过如此。这剑法,依旧没有脱离凡剑的范围。 但凡是尘世中的剑法,哪有无敌之说?纵然你剑招再精妙,理论再高深,也脱离不了快准狠这三个字。 当眼界和功力到了一定程度后,便能发挥出这三个字的奥妙。 此时,即便是天下第一的剑法,也不能阻挡功夫上本质的差距。 况且,独孤九剑也就只是将就招数而已,若是像扫地僧那样凭空升起三尺气墙,若是自己没有高深的内力,怕是连一尺气墙都刺不破,又如何伤人? 独孤九剑,在景舟看来,也就只能在内力落寞,以招式论成败的时代显威力。 “老匹夫,你这昔日的剑圣,如今却不能挡我数十招,看来这功夫着实退步不少啊。。。” “你。。。。”,风清扬听到景舟的话,除了一个“你”字外,此时,他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又挡住景舟几剑,风清扬面色不复之前神气,每一次抬起臂膀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上面的肉在微微发颤。 他心下暗道:“不行,这小子手中剑法太高明,若是再纠缠下去,万不是他的对手。况且他内力本就比我深厚一筹,拖的越久怕是越糟。” 风清扬越打觉得越憋屈,独孤九剑的种种精妙,此时在景舟面前竟然都施展不出来。 以往遇到比自己内功高深的人,他还能依照着剑法精妙,攻敌破绽,但现在,他连景舟的影子都摸不到,即便是和景舟长剑相交,也不过是一碰就分,根本发挥不出剑法的精妙。 既然打不过眼前这小子,风清扬便也不多做纠缠,尽力挡住景舟的一剑后,借着景舟剑上的力道后退而去。 人越老了越怕死,风清扬也不想这会死在这后山上。 他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双十般的人,手中剑法竟然如此高明。再拖下去,他怕是要折在这里。 即便如此,跟景舟斗了一会,他也感觉年老的身体有了一丝疲惫。 景舟的剑太快,上面又附着着深厚的内里,即便是他用独孤九剑挡住,也要消耗不少心力。 “老匹夫,现在当起乌龟来了,打不过知道跑了?再吃我一剑!” 景舟见风清扬想逃,左足一蹬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朝着风清扬后背刺去,若是风清扬不挡,被这一剑刺实了,穿心而过,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听到背后长剑的破空声,风清扬也不敢大意思,一边向前逃,一边分心朝后挥剑抵挡。 他确是打算再借景舟剑上的力道,拉大和景舟的距离。 “啊!”,在挡住景舟长剑的那一刻,风清扬感觉脖子上被咬了一口,瞬间一股钻心的痛从脖间传入大脑。 “你,你,你使诈!魔教妖人,卑鄙无耻!” 这时风清扬才看到一道红光飞回来景舟的手腕,他定眼一看,原来是只血色的大蜈蚣。 之前在洞内他没注意到,现在看到了这蜈蚣,他以往见到的都是红头黑背蜈蚣,哪里见到过这种通体如血的? 风清扬脚下一股寒气升起,单是看这颜色,也知道是剧毒之物。 “老东西果然是越老越糊涂,你都说我是魔教中人了,还不允许我使诈?白活了这几十年,难道不知道兵道之诡异?想来,你这一辈子,都活到猪身上去了!” “哦,也对,你一个老匹夫,大字不识的几个,想来也是不知道的。” 此时,景舟心中有一种大反派的感觉,都说反派死于话多,他见风清扬脸色发紫,脸冒虚汗,浑身颤抖,也不介意多和这老家伙说几句。 他倒是想看看,这时候还有谁能救风清扬。 就这华山几只大猫小猫的,哪里能威胁到他! 这个反派,他倒是做定了,谁能奈何他!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反派爱说话了,那感觉就是一个字,“爽!”。 在敌人面前,看着他不断的陷入绝望,那感觉,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语。 不知不觉,他又有不少话涌到嘴边,开口便道: “我这蜈蚣可是异种,神异的很,今儿老匹夫你能见到,死在这蜈蚣手里,也算是幸运。” “别人就是死了,也不一定能见到这蜈蚣,你说你是修炼了多少辈子才修来的福分,就是不知道你这近一甲子的内力,能撑多久了。” 第47章 剑圣归西 此时风清扬的脸色由紫转黑,尤其是脖子被咬的地方,已经溃烂,流出来黑色的毒血。 风清扬大脑不断的传来昏睡之意,便是呼吸都感觉像是被人掐住了咽喉。 此时听到景舟的话,更气的浑身哆嗦。 这话之毒,他生平从未听过! 原本他便呼吸不畅,此时胸部更是像被一块巨石压住。 风清扬吐出一口毒血,浑身颤颤巍巍地指着景舟,道:“呸,老天不长眼,让你这魔教贼子得势,我便是死了,也不放过你!” “老家伙还嘴硬,现在不好受吧!之前有头野猪被我这蜈蚣咬到后,倒在在地上不断的抽搐,难受的乱叫一通,你这老匹夫就跟那头猪一样,不过还算有点骨气,竟然也不出声。” “话说回来,你这多说一句话,毒便加深一分,你最好少说话,可要多撑一会,我还有不少话没说呢。你要是这样子死了,那我的话岂不是听不到了?” 听到景舟的话,风清扬气血上涌,双眼一睁,指着景舟,话还没说出,鼻子,耳朵冒出黑血,整个人便倒在地上。 “你。。。你。。。” 风清扬身子在地上抽搐不断,没说几个字,便绝气而去。 景舟没想到这老头心胸竟然如此狭窄,他话还没说几句,就气的吐血,怒急攻心,毒发而亡。 他还有不少话没说呢! 既然风清扬死了,他也不好再计较。 “我这个人最讲诚信了,说送你去见阎王,那定要送你去见阎王。这崖底景色优美,给你做墓地,那是绰绰有余了,可别说我小气。” 重新把手中的血玉蜈蚣挂在手腕,景舟一脚把风清扬的身子踹入崖底。 现在,即便风清扬没被毒死,也得被摔死。 一代剑圣,威压江湖几十年,此时丧命于这山崖之下,连尸骨也不复存在。 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入了这江湖,又有几人能够善终? 像段誉那种狗屎运,摔下山崖不死还能得到武功秘籍,可不是人人都能走的。 “好宝贝啊,好宝贝” 解决风清扬后,景舟不断的抚摸着血玉蜈蚣。 他没想到它毒性如此之强! 之前那段日子,景舟虽然拿着各种毒虫不断的喂养它,也知道它是剧毒之物,但是这毒性有多强,景舟也没有直观的感受。 现在,风清扬不过是被这蜈蚣咬了一口脖子,不一会儿便撑不住了,这让景舟对这血玉蜈蚣更是喜爱了几分,也不枉他每日喂养时拿内力滋润它。 可惜,这蜈蚣就是经不住刀剑加身,不然,之前何至于要多说一句话分风清扬的心,直接甩他脸上就行了。 挂好蜈蚣,景舟转而一笑,自言自语道:“能得到此蜈蚣已是天大的福分,人不能太贪了,再强求别的,倒是说不过去了。” 这时,景舟隐隐感觉自己和天地之间的联系更密切了。 以前他没这种感觉,但是刚才他把风清扬踹下崖底后,这种微弱的感觉便油然而生。 以前他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但是现在,他能隐隐感觉到天地之威。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他觉得好神奇。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能感受到天地的威严,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此时再也无人来打扰他,景舟又返回那个山洞,参悟剑法去了。 。。。。。。 洛阳城里,令狐冲还是结识了向问天。 这日,向问天把令狐冲引荐给任我行。 自打任我行从地牢出来后,便一直收拢之前手下的人,这向问天,毫无疑问便是他手下的头号打手,铁杆小弟。 除了这向问天,尽管任我行想尽办法,用尽手段,威逼利诱之下,被他聚集在手下的人也不算多,武功高强着更是几乎没有。 这让他如何能心甘! 他此番出来,那定是要杀上黑木崖,杀掉东方不败,夺回日月神教。 但是就靠手底下这几个歪瓜裂枣,明显不能成事。 虽然他痛恨东方不败,想要把他挫骨扬灰,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东方不败武功确实高明。 “哈哈,想来这便是令狐兄弟了,果然跟向兄弟所说一般,风雅不羁,人中龙凤。” 见到令狐冲,任我行放下架子,热情的拉住他,好像多年未见的老友。 “教主果然慧眼,这便是风老先生的传人,令狐兄弟。” “令狐兄弟一手剑法着实高明,我确实大大的不如。” 那日令狐冲被景舟一剑刺伤后,便被送回了华山。 在华山养伤的日子里,令狐冲耐不住寂寞,便又拿了酒来思过崖偷饮,喝到高处,嘴里更是不断赞叹田伯光和景舟的功夫,如此倒是引出来了风清扬,学了那独孤九剑。 作为主角,令狐冲的机缘一直都不少。 若不是他性格太洒脱,即便是有岳不群一半的心计,大概华山传给他后,也能兴盛一番。 有这独孤九剑在手,在江湖中,他也算是号人物了,因此便被任我行留意到了。 想要杀死东方不败,单打独斗是不行的,他要找几个帮手。对付东方不败那种小人,何须讲道义! 令狐冲被向问天一夸,忙谦逊道:“向大哥过誉了,我也不过是侥幸赢得一招半式,若是生死相斗,那定然是比不过向大哥的。” “不过,说到这武功高强之人,倒是有一人让我极为佩服!” 说到这,令狐冲便想到了那是景舟杀田伯光。 田伯光那样的好手,在景舟手下都走不过几招,这还是景舟戏耍他的缘故。 虽然令狐冲不喜景舟的为人,但是对他的功夫还是极为佩服的。 可惜,此时他不知道,他尊敬的太师叔风清扬已经死在景舟手里,不然,此时他也生不出敬佩之情来。 这倒是勾起来了向问天的好奇,不禁道:“竟然还有令狐兄弟佩服的人,不知,这人又是什么人物?” 在向问天看来,令狐冲可谓是年轻一辈里翘楚,即便是老一辈的人物,对上令狐冲,多半也是要败在他手下。 即便是他自己,不也不是令狐冲的对手? 令狐冲苦笑道:“景公子,江湖人称辟邪公子。我的剑法虽然不错,但是和辟邪公子比起来,怕是又差了一筹不止。” “令狐兄弟可是见过那辟邪公子?虽然那日他在衡阳城中大杀一番,但是现在早已经投胎转世了。” 向问天没见过景舟,对景舟的名字也只是听说过,他对景舟的了解也就仅有衡山金盆洗手一役,景舟和数百武林正道同归而尽。 令狐冲道:“见过几次,辟邪公子的剑法快若鬼魅,我虽然能看出他剑法中的破绽,却跟不上他出剑的速度。他的剑,已经快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向问天叹了一口气道:“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剑法!” 第48章 下山 任我行听到景舟的名字后,明显表情暗淡了下来。 之后听到向问天说景舟和武林正道同归于尽后,那皱这的眉才疏散开来。 “是啊,辟邪公子的剑法,倒是高明的很,即便是老夫,也不得不承认,那小子是个高手!” 以往,任我行没有佩服过什么人,但是对于东方不败和景舟,他打心里还是佩服的。 即便是他自己在那样的年纪,武功若是和辟邪公子比起来,连屁都不是! 这诺大的江湖,能在武功上胜过他的,恐怕也就东方不败和辟邪公子这俩人了。 哪怕是少林的方正和武当的冲虚,最多也就是和他打个不败不胜的局面。 其他人,其他人不过是一群蝼蚁罢了,哪怕是各大门派的掌门,也不过是大一点的蝼蚁,也就嵩山派的左冷禅能叫他高看一眼。 向问天道:“教主也曾见过辟邪公子的剑法?” 良久,任我行才一叹,道:“可惜,这小子却是被正道中人杀了!姓景的那小子,我是跟他交过手的,哪怕是我,也奈何不了他。” 任我行这话说的极为高明,他不说自己不如景舟,只是说奈何不了他,让向问天和令狐冲听着,仿佛觉得这俩人武功相仿,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样的人,还是被人围攻而死,所以,令狐兄弟,你看我这神教如何?你加入我神教,等杀掉东方不败后,我便许你长老之职位,待我死后,这教主之位也不是不可能。” 接着这话,任我行开始拉拢起令狐冲来。 要是令狐冲能为他所用,那杀死东方不败的把握就又大了几分。 “任教主,这万万不可,我乃华山之人,如何能加入贵教?” 听到任我行的拉拢,令狐冲连忙摆手拒绝。 此时,因为景舟的变故,岳不群还未得到辟邪剑法,令狐冲也未被逐出华山派。 若是不出意外,岳不群最后还是会把这掌门之位传给他。 虽然他能和魔教之人坐在一起喝酒吃肉,但是叫他加入日月神教,他是万万不敢的。 或许有些人觉得令狐冲迂腐,但是尊师重道这句话,仿佛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若不是原著中岳不群杀妻害徒,让令狐冲死了心,他如何能脱离华山派。 岳不群养育他二十多年,即是师,也是父。 “令狐兄弟如此俊杰,在那华山岂不是屈才?就那岳不群,伪君子一个。况且,华山派如何比的我神教?” 任我行话还未说完,便被令狐冲打断。 “任教主,我师父他老人家乃是君子剑,江湖上受人敬重的人物,虽然在下武功不及你,但是也不容许你侮辱我师傅。” “哈哈,令狐兄弟这是要比划比划?看来老夫二十多年不出江湖,这名字都快被人忘了。” “若是任教主再侮辱我华山派,便是拼了这条命,令狐冲也要向任教主讨教一番。” “哈哈哈,令狐兄弟果然是英雄般的人物。” 任我行见令狐冲说的如此坚决,也不再刺激他。 这时向问天赶紧出来打圆场,说道:“令狐兄弟,刚才教主跟你开玩笑呢。向你这种英才,教主一向都是喜欢的很。” 听到向问天的话,令狐冲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不过,令狐兄弟,我听说这岳不群有个掌上明珠,不过双十年华,长得跟那出水芙蓉一般。向兄弟,你说说,这样出水的人儿,要是哪天得了病,早夭了多可惜啊。” “教主说的是,这人,说不定哪天便一病救不起了。” 任我行在江湖上待了这么久,法子多得是,既然他看上了令狐冲,就断然没有放他走的可能。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控制令狐冲,他法子多得是。 “你,你,你不能伤害小师妹!”令狐冲听到任我行的话,再也冷静不下来。 本来岳灵珊得知景舟死后,整个人便没了活着的希望,终日郁郁寡欢,让令狐中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若是在被任我行算计,那小师妹安能活的下去! 此时听到任我行带威胁的话,他第一次感觉自己这么无力。 小师妹是他的软助。 见到令狐冲似有服软之意,任我行接着说道:“若是令狐兄弟现在不想加入我神教,老夫也不勉强,但是,还希望令狐兄弟能出手助我杀掉东方不败那狗贼。此后,我神教定当不会打搅令狐兄弟和令师妹,如此可好?。” 令狐冲送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强迫他加入日月神教,只是帮任我行杀东方不败而已,他深吸了一口气道:“还望任教主说话算话,否则,我就是拼着姓名,也要和任教主一较高下。” 。。。。。。 “这剑法终是有尽头的,练剑不练功,到老一场空。” 杀掉风清扬后,景舟在这石洞中又坐了半天,此时他感觉这剑道一路似乎已经到了尽头。 招式练到最后,也不过是劈,挑,刺,砍几个动作罢了。 除非,他能练出剑意和剑势。 可是这两种玄乎的东西景舟也是前世在高武小说中见过,这些东西在笑傲世界,怕是没有的。 此时,似乎摆在景舟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便是谋取一本直达先天之境甚至更高境界的功法,然后使自己迈入这先天境界。 不成先天,始终站在这武道的最底端,难以窥得武学之奥义。 这趟华山之行景舟收获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虽然功力没有寸进,但是对如何出剑多了几分见解。 还一个便是得知了血玉蜈蚣的毒性。 这蜈蚣的毒性很强,便是风清扬这样的后天大圆满的高手,沾上毒后也不能幸免。 其他功力低弱之人,沾上此毒,怕是活不过片刻。 既然思过崖山洞中的剑法再无秘密可言,景舟收拾了一下,便下山而去。 感觉自己身上已经粘带了不少尘土,景舟挥手弹了弹,把大部分灰尘弹去。 “这身上的尘土让人真不自在,也不知道那些穿着白衣行走江湖的人,是如何避开这些污浊的。” 他现在要找个地方洗漱一下,即便是他功力深厚,现在还做不到一尘不染。 在思过崖上待了一天多,又和风清扬打斗了一场,他身上的紫衣已不复之前亮丽。 下了华山,景舟在附近的城中找了一家看着颇有规模的客栈。 “小二,上好的房间一间,再烧点热水,给我送到房间去。” 说完,景舟从腰间掏出一块银子,扔给了那小二。 “好来,客官您稍等,我先带您去楼上。” 。。。。。。 第49章 上嵩山 果然,银子这东西,就没有不喜欢的。小儿接过景舟的碎银子后,放在嘴里用牙咬了咬,觉得是真的后,那脸上瞬间就开出了花。像景舟这种出手大方之人,在这个小地方,可是很难遇到。 平时即便有人打赏他,也不过是给几个铜板。这也不怪他接过银子后用牙咬一下。以往那华山上下来的几个人,哪里有打赏给他的?即便是岳不群,那也是偶尔才给他几个铜子。 今儿遇到了景舟这样的金主,那小儿立刻打起了精神,一路在前面引着。给景舟挑了一间最雅静的房间,又问了一遍景舟是否还需要其他东西后,他才下去准备热水。 “有钱能使鬼推磨” 推开门,走进去后发现这间房朝阳,窗边对着几颗杨树,若是夏天来此,这大半间房子位于树荫之下,屋内温度便会凉快许多。 “看来,这小二是用心了”,景舟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种安静的环境,刚好合他的心意。 景舟在房间等了不一会儿,那小二便敲门说道:“客官,您的热水烧好了,现在给您送进来吗?” 那小二拿了景舟的银子,下去之后便直接去了柴房烧水。 反正这个客栈白天也没多少人,他也不担心烧水期间有人来住店。 以他的小算盘,那便是伺候好眼前这个大爷,说不准等他一高兴,又打赏给自己几块银子呢。 “进来吧” 小二推开门,抱着一个大木桶进来,那是洗浴用的。然后从楼下来回拎了好几次水,才把这洗浴用的木桶灌的近满。 小二走后,景舟脱离衣服泡在水中,不禁舒服的发出一声呻吟。 这水温稍微高于体温,人泡在里面,极为舒服。 “这江湖还不够乱啊!是时候再添一把火了。嵩山派,这次便拿你开刀,刚好连之前的旧仇都算了。” “想必,嵩山派没了后,这江湖能够乱起来吧!” 嵩山 左冷禅坐在上坐,对着手下的师弟吩咐道:“你们此次去伏击岳不群必然是十拿九稳,我倒要看看这伪君子如何活命!” 任我行出现在江湖后,左冷禅便再也按捺不住,他现在就要合并五岳剑派。 五岳剑派中恒山掌门已死,衡山莫大也不再管事,泰山早已归顺,唯一碍着他的,就是华山了。 以往岳不群行事低沉,不给嵩山派对付华山的借口,左冷禅也不好拿他开刀,现在,左冷禅确是等不了了。 这岳不群,几十年如一日的养着自己的名声,如今这君子剑的名头,已经让左冷禅感到危险了。 既然没有借口,那就不要借口了,杀了便是。只待这岳不群死后,他把岳不群死因往魔教身上一推,便可借着大义,一举合并这五岳剑派。 “掌门师兄放心,这次岳不群下山,便别再想活着回去。咱们兄弟几人,别说对付一个岳不群了,便是少林方正也不畏惧。师兄要是早下命令,这岳不群哪里能活到现在?” 这说话之人乃是左冷禅师弟,大太保托塔手丁勉,他武功之高仅次于左冷禅。 对于这次伏杀岳不群,他满怀信心,别说是他们出动了几大太保,便是他自己,也不见得会输给岳不群。 这时大阴阳手乐厚也附言道:“此后,便再也无人阻挡掌门师兄了,在师兄带领下,我嵩山派威压少林武当指日可待。” 听到乐厚的话,大厅里的其他人也纷纷点头,不断的恭贺着左冷禅。 此时左冷禅还不知道有人已经盯上嵩山派了,不然他这会怕是坐不住了。 那日左冷禅听闻师弟陆柏死于景舟手里后,怒气之下竟折断了自己多年的佩剑。 这陆柏可不比其他人,他对左冷禅忠心耿耿,左冷禅手下大多数事也是交给他去做的。景舟杀了陆柏,相当于断了左冷禅一条臂膀。 之后,他得知景舟也死了的时候,怒火才消了几分。 数月前,天下人便以为辟邪公子死了,毕竟,深受重伤,又染上剧毒,哪有活命之法? 可惜,最后没有得到辟邪剑法。若是能得到这辟邪剑法,他们也相信自己会炼成辟邪公子这样的武功。 。。。。。。 。。。。。。 洛阳城酒楼里 “你们听说了吗?那华山的君子剑岳掌门,竟然被魔教妖人埋伏,若不是华山弟子去的早,那岳掌门怕是。。。” “此时岳掌门即便是活着,可是一身功力尽失,哎,我正道中人又少了一个高手!” “可恨啊!魔教贼子猖狂啊!” 这几人话说的虽低,却没能逃过景舟的耳朵。 “这左冷禅倒是心急,你想做那武林盟主,本公子却偏不答应。” 无需多想,景舟便知道这怕是又是嵩山派的把戏,魔教妖人,东方不败倒是背的好大的锅。 本来他便有找嵩山派麻烦的心思,此时正是时机。 填饱了五脏庙,景舟便回到了房间。 月高杀人夜,此时却非动手的时间。 将在思过崖内得到的剑法以及自己的感悟抄录下来,又悄悄去了一趟绿竹巷,景舟将东西放在蓝凤凰的房间,做完这些,天已经黑了。 待到了三更之时,他才登上嵩山。 月初的月亮光弱,再加上被云遮住,周围夜色如稠浓的墨砚,深沉的化不开。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正是杀人最好的掩护。 今夜,他便要让嵩山派从武林除名! 这三更时分,人睡的最深沉。 寻常人这个时候,即便是窗外打雷,也听不到。便是江湖中人,身怀功夫,此时的警惕也会大大下降。 杀人,无疑,这个时刻是最轻松的。 景舟登上山后,嵩山门派石碑前只有两个守门弟子,此时这俩守门弟子双眼闭着,困的不行,头一点一点的,若不是两人还站着,可能早就睡过去了。 “派连守山之人都这么懈怠,可见是天要灭嵩山派!” 景舟这句话倒是想错了,并不是嵩山派守山之人懈怠,而是各大门派都是如此。 除了少林,便是武当守山之人也是不多。 武当,嵩山派这种大派,哪个派内没有几个武功高强的人,除了魔教举教攻山,一般贼子来了之后根本就是送死。 要是魔教大举攻山的话,他们潜伏在魔教中的弟子也会提前发现端倪,到时候各大门派抱在一团,也不怕他魔教。 至于下毒,能在悄无声息下让一个门派中人中毒,东方不败也做不到。 这种大门大派,根本就无惧一般的毛贼。 一声剑鸣想起,这俩守门弟子身子无力的倒在地上,连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这俩人脖间一道红线,不断的往外喷着热血,倒在地上的身子还在抽搐,显然没有立刻死去。 只是这喉咙被割断,尽管血灌入气管异常痛苦,但是这俩人依旧发不出一点声,只能痛苦的挣扎着。 又过了几个呼吸,这两具身子才蹬了一下腿,没有了生息。 第50章 毒虫逞威 看到这俩人死前的一番挣扎,景舟心里没有一丝感觉。 杀人,就跟随手折断一块树枝一样。 脑中更是有个声音在不断喊着“杀!” “从今往后,这嵩山派怕是不会存在了。” 说完这句话,景舟从腕间拿下血玉蜈蚣。 这深夜里,毒虫明显要比他的剑杀人快。 景舟控制着血玉蜈蚣不断的在周围招引毒物。 虽说现在入秋了,毒虫少了许多,但是在这山上,虫子的数量依旧很可观。 不一会儿,他身边便聚集了不少毒物。 “沙沙沙” “沙沙沙” 景舟小心控制着毒虫慢慢的向前移动。 万蛊嗜心什么样景舟不知道,但是现在嵩山之上,成百上千的毒虫,在黑夜之中,不断的朝着嵩山派的住处爬去,密密麻麻,仿佛是一群来自地狱的饿鬼,不一会儿便布满了整个墙头。 “什么声音!” “是毒物!” 左冷禅和几个太保功力深厚,在毒虫爬到窗边的时候醒了过来。 左冷禅率先反应过来,破门而出。 他这个人生性警惕,哪怕是睡觉的时候也留着三分神思,不敢睡死。这时候听见异响,便立刻醒来过来。 “这!!!是谁!” “是谁!” 看着满院子的毒虫,他目眦尽裂,这是谁跟他嵩山派过不去! 这样的手段,即便是他见惯了大风大浪,也不禁感到心底生寒。 寻常的打斗不过是人和人打,哪怕敌人武功再高,破绽也有路可寻,可是这满地的毒物该如何退去? 这个点,正是人熟睡的时候,这些个弟子,怕还是梦里,碰到这满地的毒物,安有活路! 这是要灭他满派,是在诛心啊! “混账!是谁!” “好毒的心思!” 左冷禅含怒拍出数掌,携带着雄浑寒冰真气的掌风拍在地上,顿时发出一阵“轰隆”声。 这能打死牛的一掌,落在万千毒虫里,便显得微乎其微,死了一批毒虫,又有一批爬了上来,涛涛不绝,宛如浪水一波又一波,根本杀不叠。 “啊!” “啊!” 彼此起伏的惨叫声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左冷禅的掌风即便是弄出了极大的动静,也没法一下子唤醒所有的弟子。 此时不少弟子已经遭了毒,有的直接在梦里死了,有的在地上抽搐。 “阳谋,这是阳谋!” 左冷禅痛喊一声,声音悲怆苍老。 一时间左冷禅仿佛老了好多岁。 即便他武功深厚能避的开这些毒物又如何? 他能避开,门下弟子避不开啊。 若是没了这一众弟子,他左冷禅一个人还如何号令江湖? “谁,是谁?藏透露脸的无胆鼠辈,胆敢来嵩山,何不出来?” “啊!混蛋!无胆鼠辈,魔教贼子端的不要脸!” 丁勉一个翻身跳到屋顶之上,运足内力,大声喊叫着。 不管他如何喊叫,回答他的,只有门下弟子的惨叫声和“沙沙”的毒物爬动声。 不论被毒虫咬醒的还是被怒吼声惊起来的,所有人看看着屋内屋外一地的毒物,都感觉头皮发麻。 “啊!!我的腿!” 之前被毒虫咬中的那些人随着毒入体程度的加深,惨叫声更是大了起来,配合着眼前一地的毒物,嵩山派的人心头的恐惧更是加深了几分。 “这,这是老天要惩罚我们吗?这么会这么多毒虫?” “难道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吗?” “怎么办,怎么办,我被蛇咬了,中毒了,我不想死啊,救救我!” 武功低一些的嵩山弟子满脸恐惧,有几个站在原地,一时间除了发呆,竟然不知道做什么,甚至连逃都忘了,还有有几个抱着被咬伤的胳膊,发疯似的叫喊着。 这已经入秋的日子,寻常毒物早已经死了,即便是没死的,也都潜藏起来准备过冬了,现在他们突然见到这么多毒物聚集在一起,有不少人把这当作了是老天爷的惩罚。 反应过来的人连忙点住自己身上几大穴道,把毒压制住,压下心底的恐惧和恶心,拿起屋内的凳子,桌子,开始清除起这些毒物来。 不是他们不想往外逃,借着屋内的火光,他们都能看到窗外那密密麻麻的黑影。 相较外面,屋内明显毒物更少一点。 “对对对,火,毒虫怕火,快把灯油倒在地上,烧死这些毒物!”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便将灯油泼到地上,想借着火来驱退这些毒物。 地上的火顺着灯油,燃起了一块,只是,这火,似乎并不能阻止毒虫慢半分脚步。 这些虫子仿佛是一群在战场时厮杀的士兵,有进无退,浑然不惧死亡的威胁。 死了一批,接着又有一批涌来,如潮水一般,连绵不绝。 见火没用,院子里醒来的人更加恐惧了,眼前这一幕,就是人间地狱! “掌门师兄快走,你功力深厚,这些毒物也难以伤你。” 此时敌人在暗中,是谁,有多少人丁勉他们根本不知道,趁着敌人还没出现,他们几人护着左冷禅下山,至于那些弟子,能活下来几个就得看命了。 不是他不想救,是实在救不了,晚走一分,就多一分危险。 走,这让左冷禅如何走。 左冷禅双眼通红,一把推开丁勉,大声道:“我不走,便是死也要死在这里!若是逃去,嵩山派百年的基业毁在我手中,这让我如何去见已经死去的前辈!” “师兄,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要是不走,嵩山派就真的没了” “对啊,师兄,成大事者岂能有妇人之仁,只要师兄还在,嵩山派便在!” 见左冷禅快失去了理智,丁勉几人不断的对着他劝说。弟子没了可以再招,过个几十年,便能再恢复现在的样子。要是他们几人都死在这里,嵩山剑派就真的成历史了。 “哈哈,你们还想走?今天谁也走不掉!“ “嵩山派今天过后,有没有却是难说了” 听到后面传来的话,丁勉面色一变,咬着牙惊道:“是你这狗贼!你竟然没有死?不可能,你怎么会没死呢?你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 那日在衡阳城里,景州受伤是人所共知的,那么重的伤,华佗再世都难以救活。 他没有当场死掉,还是因为功力深厚,有一股内劲吊着。 “好啊!原来是你这恶贼!” “狗贼,我左冷禅必杀你!” 左冷禅眼看就要一统五岳剑派,成为仅次于武当少林的第三大势力,没想到半生的谋划,今天毁于一旦! 看着地上躺着的一具具门内弟子的尸体,他的心不断在滴血! 这可都是他半辈子谋划的成果啊! 他今天就是拼着元气大伤,也要将眼前这人毙于掌下。 “你给我死来!” 。。。。。。 第51章 火烧嵩山 左冷禅须发横张,双目充满了血丝,运足十成劲力,眨眼间跨过院子,带着雄浑真气的巨掌,朝着景舟的头打来。 掌还未至,掌风便吹起了一片落叶,巨掌之上更是结了一层寒霜,散发出无穷的寒意,若是有人站在一旁,怕是要被冻得瑟瑟发抖。 这一掌下去,哪怕是花岗岩,都能打得粉碎,要是打在头上,断无活命的可能。即便是铁做的头,在这浑雄的真气下,都得打得变形。 “左掌门,看着自己的弟子死了一地,滋味不好受吧!你崇山派的基业,今日就要毁在你手里了!” “你死后见到崇山派的列祖列宗,可得讲清楚的实情啊!这几百年的基业,是在今日断送掉的!” 看着左冷禅愈发狂怒,景州言语愈发犀利。 头脑清醒的正道三道高手或许令人恐惧,但是怒火横生的人,总会出现破绽,让人找到将其杀之。 “好贼子,还敢嚣张!今日不讲你分尸碎骨,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 “左掌门,这大话谁都会说,可是你这掌法粗鄙的很,想要杀我,怕是还不够!” 景舟运起轻功,如鬼魅般往左一滑,让左冷禅这一掌落空,同时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左冷禅的一对招子刺过去。 一剑刺出,景舟戏虐道:“左掌门,你这功夫也不过如此而已,这几十年你一身功夫都练到狗身上了吧!寒冰真气,不知道江湖上是谁给的威名!” “小贼,今日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左冷禅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双眼更是血丝满布。 俩人顺间交手了几招,只是景舟身法太快,忽左忽右,直如轻烟,让他的掌风都落在空处。 景舟手中的那柄剑,更是诡异无比,招招指人完全想不到的地方。 “这小子怎么会有这么高明的剑法!” 见此,左冷禅不在闪躲,打算以伤换伤,他相信,只要自己一掌打实了,定然能打死眼前这小子。 眼前这小子的剑快是快,但是终究是差点内力。 把内力推到极致,左冷禅逼着景舟和自己硬碰硬。 剑光掌风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地上铺着的青石板,碎了满地,灰尘随着石板的破碎,飞溅了起来,把俩人的身影遮盖了起来。 “你听,你的弟子死前的惨叫,是多么悦耳!哈哈哈!” “啊啊啊!你给我死来!” 左冷禅招式大开大合,怒极之下,心浮气粗,连招式也不顾的,只想尽快杀死眼前这小子。 “哈哈哈,左掌门这一招倒是不错,威力大的惊人,不过这落在空处的掌法,即便再厉害又有何用!” 左冷禅怒气冲天,出手之间更是完全舍弃了防御,招招皆是用尽全气力朝前打去,此时他闹钟便只有一个念头:将眼前这人打得分尸碎骨! 又过了几十招,左冷禅的动作明显慢了一些,手上的劲道也弱了不少。 景舟寻了一个破绽,“呲啦”一声,长剑划破了左冷禅的后背,顿时血肉横飞。 “啊!” 左冷禅疼的大叫一声,一个疏忽,破绽又多了几处。 趁你病要你命,景舟接连刷刷数剑,招招刺向左冷禅的破绽。 左冷禅奋力挡住了三剑,却是没能挡下另外两剑,景舟一剑贯胸而过,一剑将他侧肋撕开了一道口子。 “师兄!”丁勉听到左冷禅的惨叫,也顾不得满地的毒物,拼着受伤,杀了过来。 毕竟,有左冷禅的崇山派才是五岳之首,没了左冷禅,他崇山派也就没了。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小子武功如此之高,左冷禅这么快就败下阵来。 “哼!不过是虾兵蟹将,土鸡瓦狗!” 景舟一剑划过左冷禅的腹部,割开一道尺长的口子,左冷禅肠子顿时散了一地。 景舟一脚将左冷禅踢飞,说道:“左掌门,不用怕,嵩山派的弟子,今晚都会来陪你的。” “你,你。。。”左冷禅看着自己的腹部,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 “砰”的一声,左冷禅的身子砸在地上,连带着地上的石板也砸碎了几块。 左冷禅双眼瞪得老大,嘴里不断咳着血:“我。。。我愧对。。。愧对。。。” 话还没说完,他便头一歪,断气而亡。 “既然左冷禅死了,你们几个也一块去了吧,公子可是送人送到西!” 景舟从腰间摸出两枚钢针,幽灵般飘到丁勉面前,对着眉心刺了下去。 这短短的绣花针,在丁勉眼中比长剑还可怕,想躲却躲不开,“噗”的一声,他眉心开了一朵花。 带着不甘,丁勉脑袋一歪,身子超前倒了下去。 “崇山,今日便要除名了!” 杀了左冷禅和丁勉,景州提剑杀了进去。 滔天的杀意从他身上溢出,剑出必带血! “鬼啊!!!” “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啊啊啊!!!” 惨叫声接连不觉响起,尸体更是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这次,江湖能够乱起来吧,任我行,可不要让我失望。” 看着死绝的崇山派,景舟点起一把火扔了进去。 不一会,大火便烧上了大殿,借着风,火势越来越大,烧的大殿里的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一根根盘子粗细的木柱接连倒塌,漫天的烟势将往日气派的大殿尽数笼罩。 除了木头燃烧的“噼叭”声,整个山顶再无别的声响。 过了不知多久,少林才发现了嵩山派的的端倪,大火烧的连天都染红了几分。 一群僧人赶紧提桶赶了过来,只是这大火已经成了势,根本便不是人能够扑灭了。 一众僧人一直忙到天明,却没有将火势止住半分。 大火烧了整整半宿,待到天要亮的时候,这山上的百年基业已烧的七七八八。 嵩山派一夜之间被人灭了满门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 这消息不下于晴天霹雳,空谷生雷。 那可是江湖上仅次于少林武当的嵩山派啊! 这就被人满门皆灭了! 若不是这消息是从少林传出来的,江湖中人都以为这是个笑话! 仅次于少林武当的正道第三大门派,岂是说灭便能灭的? 后来有人不信,专门跑到嵩山派去查看,原本辉煌气派的嵩山派,只留下了满地烟灰。 除了蓝凤凰大概猜到是景舟下的手,江湖中人却以为是黑木崖上的东方不败下山了。 东方胜的武功恐怖如斯! 一人竟然灭了一派! 一时间江湖上人心惶惶,唯恐自己遭了殃。 更是不少人聚集到任我行身边。 嵩山派的灭亡,反而让任我行短时间内就凝聚了一股势力。 。。。。。。 第52章 葵花 “哈哈哈,嵩山派灭的好!老夫倒是该好好谢谢这个神秘人啊!” 任我行听到向问天的汇报,连连点头。 虽然不知道是谁杀的左冷禅,不过,他却是大大受益。 前些日子那些不愿意归顺的硬骨头,这时却都软了下来。 “教主所言甚是,反正都是正道中人狗咬狗,要是连少林武当一起灭了,那便再好不过了!” 任我行点头道:“话虽如此,不过少林武当可不是那么好灭的,待老夫统一神教后,倒是可以试试,将这两派也烧个灰灰!” 势力膨胀的任我行野心大涨,话一转又道:“向兄弟,黑木崖上那几个人如何?是要归顺老夫还是冥顽不灵?” 向问天道:“东方不败那狗贼早就不得人心,况且教主神功盖世,又有三尸脑神丸,谁敢不归顺?” “东方不败那狗贼这些年将日月神教弄的乌烟瘴气,到叫是让老夫省了不少事!” “哈哈哈,东方不败,这次任某必杀你!” 半月后,任我行召集麾下众人,带着令狐冲和向问天,浩浩荡荡杀向黑木崖。 他对东方不败的仇恨,即便是整个太湖都装不下。 黑木崖下,景舟躺在一旁的树上,酌了一口酒,默默看着任我行一群人上山。 东方不败这趟浑水,他可不想滩,即便是再来上一个任我行,怕是也不见得能打赢东方不败。 况且这黑木崖易守难攻,外人想要上去,难于登天! 谋取葵花宝典,还是借任我行的手更为靠谱一些! “任教主,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算了算时间,待到将怀中酒饮完,他这才轻飘飘朝崖头登去。 整个黑木崖因为任我行的缘故,竟然连防守的人都没有,这一路倒是走的轻松至极。 这黑木崖本就地势极高,中间又设数道闸门,若非任我行走在前面,将一众看守之人调走,单是想上这黑木崖,便得废不少力气。 借着轻功和手中的剑,景舟登上山崖,入眼处乃是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泽被苍生”四个大字。 “这杨莲亭倒是排场不小,竟然也敢刻这四个字。” 景舟摇摇头,沿着一条笔直的石板大路,朝前走去,反正过了今天,杨莲亭怕是活不成了。 穿过大门,进入大殿之中,此时大殿可是空荡荡的很,唯有地上有着几滩血迹。 景舟又往前走了几步,便听见让我行意气风发的声音传了过来。 “任教主,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身子一晃,景舟朝着那道声音奔去。 “哈哈哈,东方不败,终于是老夫胜了!今日你这名字怕是要改成东方败了!” 任我行哈哈大笑,得意至极,他想了二十多年的事,今日可算实现了! “任教主可喜可贺啊,看来你果真要一统江湖,千秋万载了!” 景舟穿过一处地道,来到这东方不败所在的花园后,整个园中,除了任我行,再无站着的人。 向问天身子软绵绵,一看便是死去多时。 令狐冲浑身是血,生死未知。 东方不败依偎在杨莲亭身旁,背后鲜血狂涌,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在一旁,还有几处尸体,想必是日月神教的几个长老。 “是你!你。。。你竟然没有死!” 任我行当即神情大变,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殆尽。 这“可喜可贺”一词如那烙印一般刻在任我行脑中,即便是做鬼,他也忘不了这几个字。 这熟悉的声音,除了那紫衣小贼,还有谁! 本来众人打赢东方不败叫任我行豪气顿生,虽然手段不光彩了些,但终归是赢了。 只是,那道让他寝食不安的紫色身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在数月前便死在衡阳城里么! 景舟往前走了几步道:“看来任教主是很想让我死啊,可惜天不遂人愿,怕是任教主死了,我也不会死。” 任我行脸色接连变化,顿时想到了嵩山派的灭亡,当即问道:“嵩山派,嵩山派难道是你灭的?” 景舟笑道:“任教主果然不同凡响,这都猜的到,不错,嵩山派的事是我做的。不过,嵩山派灭亡和任教主并没有半点冲突吧。” “你。。。你!!原来是你!”这会儿任我行才觉得嵩山一事并非表面上这么简单。 “莲弟!莲弟!” 景舟瞥了一眼杨莲亭道:“东方教主,他已经死了。。。” 果然,这才是真爱! 那杨莲亭长得五大三粗,须发茂盛,一脸胡子更是比“洒家”还要胜上三分。 可这样的人,偏偏东方不败便能为他舍弃性命,果然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东方不败抚摸着杨莲亭的脸,一脸柔情道:“是啊,莲弟已经死了,我活也该去了,还要劳烦少侠一件事,将我二人合葬在这黑木崖上可好?” 景舟道:“这是自然,不过葵花宝典,还望东方教主借阅一览。” 若是东方不败自己能将葵花宝典交出来那是最好,不然,景舟便打算等东方不败死绝了自己再上前摸尸,毕竟他也不确定,葵花宝典到底在不在东方不败身上。 东方不败“哈哈”大笑几声,说道:“原来是它,成也葵花,败也葵花,你若是想要,拿去便是。” “你好狠毒!这一切。。。这一切都是你的算计!” 任我行手臂颤抖指着着景舟,怒火攻心,吐了一口逆血。 一瞬间弄清楚事中缘由,他大喜大悲,压制不住身上的伤势,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此时任我行才想明白,自己怕是也遭了景舟的算计! “哎,任教主你这点心胸,如何能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呢?” 景舟叹了一口气,又喂了任我行一粒丹药,生怕这老头一下子背过去。 东方不败将身上红衣抛出,深情地望着杨莲亭道:“还望少侠守诺,将我二人合葬在一起。” 景舟接过红色衣衫,上面绣满了蝇头小楷,入眼处赫然是:“欲练神功,引刀自宫;炼丹服药,内外齐通。” 确定了手中之物是葵花宝典,景舟笑道:“这是自然,本公子向来说话算话,东方教主安心便是。” 东方不败听到这话放心了下来,大笑几声,伏在杨莲亭身上,气绝而亡。 “问世间情为何物,可惜,可叹!” “东方教主,愿你来世是个女儿身。” 一代枭雄,最后竟然不爱江山爱“洒家”,这,当真是叫人感慨不已! 景舟用剑挖了一个坑,将东方不败二人埋好,点了任我行的穴道,才缓缓展开那件红衣。 这葵花宝典,如今终于到手了! 景舟当即盘坐下来,照着红衣上记载的心法,修炼起葵花宝典来。 他本就是练的辟邪剑法,如今转修起葵花宝典来,更是不废半点儿力气。 他经脉中的内力顿时像打开了闸门的流水,运转越来越来,不一会便是三十六个周天。 只见他混身上下内力流转不息,衣袍鼓鼓,一根根黑发无风自动,在空中飞舞不已,渐渐凭空生出一股风,将四周的花草吹的左摇右摆。 蓦地景舟双眼发红,心中升起一股杀戮之情,紧接着胸前那块残玉清光一闪,他整个人凭空消失在地上。 。。。。。。 第53章 昆仑山上 寒凛的北风肆意的吹着,天空一片厚重的云彩遮住了太阳。 天很冷,连平时上山打柴的农家人也待在屋里不愿出门。 昆仑山上大雪纷飞,一片片鹅毛大的雪花被刮在空中,不一会便连小路上的树给盖住了。一眼望去,皆是白色的世界。呼啸的风卷把刚落下的雪卷了起来,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吼叫声。 远处只见一个黑点越来越近,冒着风雪匆匆往前赶着。 “怎么有孩子的哭声?是谁家的孩子被扔在这了?” 接近年关,朱长龄下山核算了一下自己山庄的生意,这刚从山下的铺子里出来,天空便飘起了雪。 他习武已有十几年,虽说一身功力不算深厚,但是这风雪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风雪虽然越来越大,他还是从山下赶了回来,快到朱武连环庄的时候,竟听见有孩子的哭声。 这样的天气,别说是孩子了,即便是大人,躺在雪地里怕是也撑不过多久。 他刚为人父没多久,看到眼前这个孩子,不忍把他仍在这里不管。 “噫,这孩子跟骨竟然如此不凡!” 刚开始朱长龄还没发现这孩子的不同,待他多看了几眼后,越看越震惊,这孩子不但双目炯炯有神,似有灵光闪动,便是跟骨,也是极为不凡! 这倒是叫他心里大为震惊! “真儿刚出生,把孩子带回去给她做个伴也好。” 稍微一思索,他便抱起来地上的孩子,带回了红梅山庄。 一晃数年过去。 。。。。。。 景舟坐床上,将一阳指的心法缓缓地运行了一圈,吐了一口浊气。 “造化弄人啊!” 他长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当他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到了倚天屠龙的世界,成了朱长龄的义子。 朱长龄以往在他的印象中可不算是好人。 为了获取屠龙刀,他诱骗张无忌,最后惨死在昆仑山中,妥妥的给主角送经验的反派人物,最后女儿也被人杀死,朱武连环庄也被一把大火烧成灰烬,可谓是一个“惨”字了得。 据朱长龄所说,景舟是被他捡回来。 “辟邪剑法和葵花宝典是不能再练了,这功法过于魔性,尽管自己没有走火入魔,却被它影响了心性。” 在笑傲的世界,拿到葵花宝典后他心神激荡,隐藏在心中的魔性更是大涨,心中尽是杀戮之意,若非那神秘的玉带着他穿越过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一想到他之前作死的行为,当时还没察觉,直到离开笑傲江湖后,才认清自己的心性已经受到了影响,景舟才一阵后怕! “辟邪剑法啊,果然是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现在景舟静下来一想,确实如此。 辟邪剑法,葵花宝典这种速成的功法,哪里会没有弊端? 即便如他,有着神秘玉佩帮忙,即便是不自宫也能修炼辟邪剑法,可最后还是不知不觉的被影响了心性,变的狂妄且好杀。 摸了一下手上的血色蜈蚣,一股清凉的感觉从掌心顺着胳膊传到大脑。 这是除玉佩外陪着他唯一穿越过来的东西。 这几年,也是靠着这蜈蚣,他功力才一路突飞猛进,到了二流的境界。 想想朱长龄和武烈,练了二十多年的武功,也才不过二流境界。 这速度,已经堪比神速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蜈蚣好像陷入了昏睡,缠在他的手腕上,就跟一块镯子一般。 任他千翻呼唤也没甚作用。 要不是每当他运功之时手腕上传来的清凉感,景舟都以为这蜈蚣死了。 这可是他废了不少力气才炼制成的蛊虫,毒性巨大,哪怕是风清扬那老头,都差点被毒死。 要是真死了,估计能让景舟伤心三两天。 只是这神秘的玉佩,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就跟大爷一样,任他怎么弄,半点反应也没有。 景舟察觉不出什么,索性他也就不在意这玉佩大爷了。 等以后有了实力后,总会弄清楚这玉佩的情况。 走到桌前,掀开盖着的布,取一把七弦琴来。 这把琴是他几年前请朱长龄找大师定做的。 “盈盈,盈盈?我弹的如何?” “嗯,公子当真天赋不凡,短短数日,弹的比我都好哩。” “只要盈盈说我弹得好,就算全天下的人说我弹得不好,我也不在意。” 双手落到琴弦上,轻轻拨动,琴音回荡,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他跟任盈盈学琴的那段时间。 “公子又在弹琴哩,只是不知道这是甚曲子,可比庄子外的琴师弹的好听多了,想来也只有公子这般的人物,才能弹得出这样的曲子来吧。” 阿碧站在门外,脸上一抹红晕,若是可以,她想做一辈子公子的侍女,站在这里听一辈子公子的琴音。 听着里面传来的琴音,她仿佛听到了一个故事。 “玉袍长剑堪风流” “山川不念旧” “赋诗为狂也无有愁” “去凡间红楼斗酒” 。。。。。。 “傻姑娘,现在即便是想忘了你,怕是也忘不掉了。” 望着窗外,景舟叹了一口气。 他这一辈子,想来应当是无愧于任何人,不欠人半分东西。 他学了林家的辟邪剑法,便还回去一本秘籍,顺便救了林平之父子的命,唯独对任盈盈,这个舍身救他的姑娘,他欠了一身债。 “哥,你在吗?” “小姐,你慢点,公子在里面练功呢!” 朱九真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气喘吁吁绿衣服的妙龄少女。 “不是说了要淑女一些吗?你看你哪里像个女孩子。” 景舟宠爱的摸了摸她的头,笑着缓缓说道。 “哼,你都不陪我玩,光知道练功!练功练功,练功有什么意思,整天打坐,枯燥无味!”听到景舟的话,朱九真嘟哝了一下小嘴,然后抱着景州的胳膊撒起娇来。 “你还让阿碧守着门,不让我进来!好啊,你这小妮子骗我,那里是在练功,分明是在弹琴!” 说完朱九真鼓起两眼,直勾勾的看着阿碧,然后又扭过头来,说道:“阿碧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你也不管管她!” 阿碧是景舟的侍女,一双水灵的眼镜,豆蔻之龄便已略显姿色,因为穿着碧色的衣服,景舟便给她起了个名字唤阿碧。 “你可莫要怪阿碧,不跟她相关,不拦着你,我怎安心练功?须知这诺大的昆仑山,不仅仅只有我们朱武连环庄,还有那昆仑派和明教。若是哪一天,被人家找上门来,谁保护你?” 虽然不知道现在张无忌从冰火岛回来了没有,但是等到剧情开始后,这个地方可是一个是非之地。 按照原著发展,这山庄的一群人都得给主角送经验。 这一世,景舟承了人家的情,于情于理,他都想庇护这些人好好活下去。。。 第54章一阳指 几年前,那屠龙宝刀在江湖上出现,引起了一场大风波,朱长龄更是欲和武烈去夺一夺那神兵,景舟再三劝说,才把这二人劝住。 若是没有高深的功夫在身,这屠龙刀可是不详之物,谁沾着谁死。 别说是朱长岭了,便是武当俞岱岩也落得个终身残废。屠龙刀这一趟浑水,根本就不是朱武连环庄这样的三流势力能碰的。 若非谢逊将屠龙刀带去了冰火岛,这武林,怕是要杀的天昏地暗,除了有数的几个人,这刀谁碰谁死! “说得好!” 朱九龄从外面走了进来,听见景舟的一番话,摸了摸胡子,大觉欣慰。 看着剑眉星目,朱唇玉面的人,心里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好一个如玉公子。” “义父。” 虽然朱长龄按照轨迹发展,会变得只顾利益而毫无人性,但是这一世,景舟确实被他所救,不管他人如何,景舟对他充满敬意, “舟儿武功练的如何了?” “侥幸,刚刚突破六品。” 听到景舟的话,朱长龄双眼一亮,继而脸上笑意更多了。他资质平平,空守着祖上传下来的一阳指却没有一番作为。 尽管心里不甘,可是又能如何? 没想到,当年救的孩子资质比他预想的还要高! 这才多大,便已经到了六品的境界! 不但如此,在剑法一道上他更是有着不凡的天赋。随便一门剑法,他看两边便能用的有如练了多年一样,更是能推陈出新,悟出新新剑法来,这样的资质,朱长龄活了这么久,更是从未听说过! 之前景舟给自己的几门剑法,以朱长龄的眼光看来,具是上乘的武功。他自己修炼一番,也是大有长进。 此时景舟一阳指竟然到了六品的境界,着实让朱长龄又惊又喜。 他练了二十多年,也不过是这个境界。 说不定景舟能把一阳指练到先人的境界,甚至是超越先人。 看来,这朱武连环庄要在这孩子手上发扬光大了。是不是应该把那东西交给他了?朱长龄稍微一寻思,看着眼前的景舟,越看越满意。 “哥,你陪我出去玩吧!”朱九真正在爱玩的性子,练武对她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即便是景舟盯着,她也还没迈进三流境界。 听朱长龄和景舟谈论一阳指,她感觉好生无趣,拉着景舟便要往外走。 “胡闹,你自己懒惰也就罢了,还拉着舟儿作甚!”朱长龄看不过去,训斥了朱九真一句,接着对景舟说道:“舟儿跟且我来书房,我有东西给你。” “爹你就会斥呵我!”被朱长龄训斥了一句,朱九真眼角红了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九真听话,等我从书房回来,再陪你玩。” 景舟又安慰了她几句,哄了她一会,跟着朱长龄便走了出了。 “义夫,那新式兵器打造的如何?” “已经打造了几百把,装给了护卫队的人。多亏了你之前提的这个建议,这些年才让庄子的生意正常运行。元人无道,天下越来越乱,若是没有这些护卫,生意可就难了!” 两人说了几句话便来到了书房,朱长龄在一扇墙上敲打了几下,打开暗门,带着景舟到了密室。 密室里放了一堆古画珠宝,这些东西若是拿出去都换成钱财,估计瞬间就能拉起一个势力来。 可见当年朱长龄祖上攒下来了多少东西。 朱长龄走到里头,在不起眼的盒子下,翻出一册被油皮纸包裹着的书。 “你这孩子资质如此之高,看来这东西合该交到你手上。” 说着,便把东西递到了景舟手上。 能让朱长龄如此重视,那定然是极为不凡的东西,景舟心里思量道:“莫非是六脉神剑?若是六脉神剑,可就是天大的机缘了。” 一阳指纵然厉害,但是最多算是高明的武学,而一阳指的进阶武学六脉神剑,才是高深武学。 纵观练过一阳指的人,除了南帝一灯大师和段延庆,其他人都是打酱油的角色。 一阳指虽为指法,但更大的功效是用来疗伤,而非用来对敌。 论杀伐功效,这门功法不论是和蛤蟆功还是和降龙十八掌相比,都要差上不少。 压下心中的好奇和惊讶,景舟道了句谢,把书往衣服里一掖,然后右手往前面一指,说道:“义夫,我瞧见那副字不错,放在这摆着也怪可惜的,不若送我吧。” “你房里的字画还少吗?算了算了,这山庄等我百年后迟早是你的,你若是喜欢,提前拿去吧。” 这密室里的字画,还是当年他祖上朱子柳收藏的,都是出自大家之手。只是,后来子孙没有几个热衷于笔墨的,这些字画反而被扔在了密室里。 拿着那副字,景舟告别了朱九龄,便走了出来。 “哥,快走快走,你可不许反悔。” 景舟刚出书房,朱九真便缠了上来,迫不及待的拖着他往外走。 “你着急什么啊,你还不信任我吗?阿碧,这幅字挂我房里。” 景舟把字递给了阿碧,又刮了一下朱九真的鼻子。 这一世不比他在笑傲江湖的时候无牵无挂,从小在山庄里长大,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了感情。 “哼,我可不是小丫头片子了,不会再被你骗了。”朱九真傲气地挺了挺小胸脯。 “少爷,小姐。” 朱九真拉着景舟风风火火的往外走,一路上下人人到他们不断做身行礼。 “景舟你站住!我们再来比试一次!” 俩人走到门口,刚好碰见卫壁。 “卫壁,你不知道叫师兄吗!哥,你揍他,狠狠的打。” 听到卫壁的话,朱九真就跟个暴怒的小狮子一样,朝着他吼了一句。景舟在她心中地位很重,卫壁不过是她师叔武烈的徒弟,算不上自己人,如何能和景舟相比呢! 景舟也不恼,颜色和悦对卫壁说道:“师弟莫非近来武功又有所长进?” 对于这个原著中的没活过三章的悲剧人物,景舟觉得挺可惜的。 好在这一世在他的影响下,这家伙多少改变了不少。 武侠世界有不少悲剧,这悲剧之一就是表哥。 其代表人物便是慕容复和卫壁。 这些人都有着一个或者几个青梅竹马的表妹,但是都对他们的表妹始乱终弃,并且下场凄惨。 难道,在武侠世界里弃表妹者不得善终? 得表哥者必死于非命? “哼,有没有长进一试便知!你莫不是怕了?” 对于这个长得比自己好看,武功比自己高的人,卫壁心里有一丝嫉妒。 但是他也知道,景舟之前和他切磋武功,没少指点他,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年轻就进入三流境界。 但是想让他低头喊一声师兄是万万不能的。 “看剑!”,说完,卫壁便持剑刺了过来。 虽然景舟没敢再练辟邪剑法,但是里面的招式他早已刻在脑子里,后面更是在参悟了五岳剑法,对剑术的理解到了普通人一辈子都难以达到的程度。 哪怕是招式巅峰的独孤九剑他都见过,尽管此时才二流境界,在他的眼里,卫壁刺过来的剑就跟小孩拿着树枝乱刺一样。 这TMD的都是什么玩意! 第55章 指点卫壁 景舟把朱九真抱到一旁,然后右手迎上卫壁的长剑,食指一敲,便把长剑敲了开来。 “不错,有长进,这一剑刺出去,寻常的大派弟子也见的抵挡得住,可见你近来又下了不少苦功夫!” 卫壁看见自己一剑没能建功,也不气馁,长剑从前往后迂回,快到景舟面前的时候自下而上朝这他的肩膀刺去。 这一剑,他用上了十成的力气,威力不小,隐隐地竟能听到剑尖发出划破空气的声音。 在朱九真眼里,这一剑又快又急,尽管她知道景舟有法子对付,但是还是为景舟捏了一把汗。 “这一剑刺的时候须得再往下三分”,说完,景舟身子一侧,用了一个巧劲,右手抓住卫壁持剑的胳膊,一拉一送,只听“咣当”一声,卫壁人倒在地上,长剑从手里滑落了下来。 “打得好,臭屁卫壁,让你嚣张!” 朱九真拍着小手,眼镜眯成了月牙儿,看到卫壁被打到在地上,她开心极了,不禁心道:“这家伙真不知好歹,都被打了这么多次,还不服气,活该被揍!” 揉了揉屁股,卫壁从地上爬起来。 眼前这人一身白衣,腰悬玉佩,挺拔的身型带着三分英气,温润的话语有如一阵轻风,尽管卫壁自己不想承认,但是和眼前这个人一比,不禁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想到这到这里,他心里又多少好受了一些。 发觉景舟在笑吟吟的看着他,卫壁也不恼,平静的问道:“你现在到了什么境界了?” 他又不傻,早就看出来了自己得意的剑法,在景舟眼里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本来以为自己突破三流境界后,能逼迫一下景舟出用一阳指,可是没想到,哪怕自己用尽了全力,对方也不过是用的寻常的拳脚功夫而已。 现在他也明白了,自己无论如何练功,俩人之间的距离也会也来越大。 武功的高低不仅仅看内力的深厚,眼界经验也是一个决定因素。 景舟在笑傲的时候能跟他过招的无一不是一方大佬,扛把子的存在。 不管是余沧海,还是左冷禅、风清扬之流,哪一个不是武功高明之人? 功夫见识的多了,哪怕景舟现在内力不深厚,也足以轻松找到卫壁的破绽,化解他的攻势。 景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温和的笑道:“我现在不过是二流境界,只是我见识的功夫多。你也无需丧气,现在你的功夫,在外面也算是一方好手了。若是拜入门派,以你的年纪,也会受到重视。” 这儒生公子服好看是好看,但是不适合行走江湖啊!宽松的衣袖,和卫壁动了两招,便感觉有些累赘。心里感叹了一句,景舟又想道:“改天下山,还是换一件衣服的好,不然打动起来,太不方便了。” 看到卫壁吃瘪,朱九真跑过来,用长者的口吻说道:“小壁子,你得下苦功夫啊!你小子天资不错,本小姐看好你啊。” 说完,还用手拍了拍卫壁的肩膀,那样子仿佛是在鼓励他。 “走了,让我看看你的大将军。”没想到这丫头也会狐假虎威,景舟无奈的摇了摇头。 因为自己的缘故,原著里的表哥表妹反而关系没有那么亲密了。 “对对对,我们去看大将军,哥,我手下的大将军,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 一提到她那几条叫做大将军的狗,朱九真便神气了起来,抱着景舟的胳膊,又朝着卫壁喊了一句:“小壁子,你要是想来也一起来吧,可不要被吓哭鼻子。” 。。。。。。 。。。。。。 傍晚,景舟回到房间,掏出之前藏在衣服里的油皮纸,缓缓打了开来。 “余自修炼一阳指已有一甲子之数,奈何天资甚薄,堪堪到四品,不得寸进,无缘窥得此功大成之力。今把诸修炼心得录于此,望后之有缘人,可将此功修至顶端,窥探一番武道境界。” “竟是一阳指的修炼心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啊。” 这油皮纸力包裹的原来是南帝一灯大师的修炼心得,熟知剧情的他,当然知道,一阳指这么功夫,要想境界突飞猛进,需要以深厚的内力做支撑。 和那乾坤大挪移一样,没有深厚的内力,哪怕是有着各种心得,修炼起来也跟乌龟爬差不多。 阳顶天天资出众,修炼了半辈子,乾坤大挪移也不过才修炼到四层,张无忌练就了九阳神功后,不过盏茶的时间,便将其第六层练成。 而一阳指,南帝练了半辈子,也不过四品而已,刚刚达到六脉神剑的门槛。 “看来,九阳真经的事得加快进程了,以我现在的内力,应当也足以支撑我去找九阳真经了,哪怕遇到一些棘手的事,也能对付一二。” “这一阳指附带的内功心法,修炼起来实在是缓慢无比,也不知道段家祖先,当年为何没有创造一门高深的内功出来,只能让段氏弟子抱着六脉神剑干瞪眼!” 想到这,景舟把阿碧唤了进来,吩咐道:“阿碧,你让下面的人多花点心,在山上四处找找,看看可有毛色是白色的猴子,找到了便来回我。” 如果景舟记得没错的话,有白色猴子出没的地方,就是九阳真经的所在地。 当年九阳真经被潇湘子和尹克西盗走,藏在昆仑山内一只猿猴的腹内,后来张无忌跌落山崖,机缘巧合下从猿猴腹内得到这书,才练就了一身高明的内力。 这本书可以说是小张崛起的源头。 虽然不知道景舟无端找白色猴子做什么,但是作为侍女,阿碧知道不该问的别问,压下好奇心,她想了想,才问道:“公子,这范围可是整个昆仑山?” 昆仑山作为万山之祖,其范围何止万千之大,若是没有什么线索,哪怕是把下面的人都派出去,寻个一百年,也不见得能寻完这有着龙脉之名的昆仑山。 “无需离得太远,沿着我们连环庄,百里之内。尤其是一些山崖断壁,这些地方多派人注意一下。” 吩咐完阿碧,景舟便坐在床上连起内功来。 没有高明的内功心法,即便是他资质过人,这内力也得靠水磨的功夫慢慢积攒。 。。。。。。 。。。。。。 过去不过两天,下面的人便传来消息,在朱武连环庄西南二十五里外的一处断崖旁,发现有白色猴子出没。 得到此消息,景舟让人准备好绳索和,跟着下人,来到了这处地方。 站在顶端,由上自下而望,只见烟雾缭绕,山崖上长着几颗歪脖子树,几只飞鸟从其间飞过,鸟鸣声在里面不断回荡。 。。。。。。 第56章 埋书之地 “这么险的山崖,小张掉下去都能安然无恙,这份运气,堪比段誉啊!” 景舟朝下望去,入眼处便是云雾,根本一眼看不到头,别说是会功夫了,便是绝顶高手从这掉下去,也得摔个粉身碎骨! 将下人支开,将绳索绑在崖顶的一块大石头上,顺着绳子,景舟便滑了下去。 “幸亏自己现在内力有所小成,不然,这么陡峭的山崖,哪怕有着绳子,下去了也不一定见的能上来。” 大约顺着绳子滑了半个时辰,景舟才到崖底。 崖底一片郁郁葱葱,到处都是水桶般粗的树,和山上的白雪覆盖的景色格格不入。 往前轻轻一跃,脚下踏着的是柔软细草,鼻中闻到的是清幽花香,鸣禽间关,鲜果悬枝,红花绿树,交掩相映。 几个猴子发现了景舟这个外来客,在树上对着他呲牙咧嘴,叽叽喳喳。 “看来,应该就是这里了。” 原著中张无忌便是在连环山庄附近跌落山崖的,景舟可不信,这种山崖,巧合到附近会有第二个。 见那几个猴子还在树上对他指指点点,景舟无奈的笑了笑,猴子这种生物,真是天生多动症! “潇湘子和尹克西埋经已有百余年了,往后怕是这崖底再也无人来过,不然这里的猴子又怎会如此嚣张。” 景舟指了指个头最大的那个猴子道:“你这猴儿,我问你,这附近可以一个大的猿猴?” 也不管这些猴子听得懂听不懂,景舟用手比划了比划,然后又在地上画了一个大猿猴的样子。 “吱吱吱,吱吱吱”,树上的猴子看到景舟画的图,抓了几下脸,在树上左蹦右跳,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气的,然后跳到景舟的肩上,抓了一把他的头发,然后手指往前一指。 这里的猴子果真通人性,景舟摸了摸它的脑袋道:“你这猴头,还不快快带路。” 似乎是听懂了景舟的话,这猴子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往前面跑去,露给景舟一个红屁股。 跟着猴子,绕过一段林子,往南走了二里多,景舟到了一片开阔地。 地上长着不少桃树,树上结着一个个碗口大的桃子。 桃树后面,峭壁上有一道大瀑布冲击而下,料想是雪融而成,阳光照射下犹如一条大玉龙,极是壮丽。 瀑布泻在一座清澈碧绿的深潭之中,潭水却也不见满,里面有十多条多白鱼来回游动。 一颗合抱粗的桃树下,有一块干净的大石板,石板上躺着一个白猿,在那里晒太阳。 小猴蹦到石板上,对着大白猿吱吱喳喳,然后指了指景舟,又指了指白猿血脓模糊,生了一个大疮的肚腹。 这白猿不知道活了多久了,早已通了人性,见到景舟,从石板上爬下来,然后从树上摘了一个熟透的桃子,恭恭敬敬的递到景舟眼前。 景舟接过桃子,咬了一口,汁液四溅,香甜无别,比他在外面吃到的要强好多倍,心道:“这山谷果然是个好地方,不仅仅在冰天雪地里自成一界,连这里长得桃子都与众不同。” 知道这白猿通了人性,他从地上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块,对着白猿说道:“你的桃子我吃了,现在给你治病,你忍着点。” 当下景舟拨开猿猴腹部的长毛,只见肚腹上一块方方正正的凸起,四周用针线缝着。 附近的皮肉,早已腐烂,散发着臭味。 “潇湘子和尹克西这俩人,心不是一般很,这般用活物当容器的手段都做的出来。” 景舟从先边沿着,用石块割开针线,再从斜角割开连着的腹皮,只见肚子里藏着一个油纸包裹。 知道里面是什么,景舟小心从猿猴腹内将经书取出放在地上,然后从衣服里摸出之前就准备好的针线,小心翼翼的把猿猴的皮肉缝上,再拿出疗伤药,倒出来洒在白猿的伤口上。 忙活了半天,方才帮这白猿弄好。 景舟拿起地上的油纸包,走到潭水边,洗去上面的血迹,打开包来,里面躺着四本薄薄的经书。 书面上写着弯弯曲曲的文字,想来这便是楞伽经。 翻开经书,果然每一行之间,满是蝇头小楷的汉字。 “这九阳真经相传是斗酒僧观看九阴真经后所写,乃是融合佛道两家之长,在九阴真经的总纲上另建高筑,虽是藏在佛经之中,却是实打实的道经。” “气沉于渊,力凝山根。气须鼓荡,神宜内敛,无使有缺陷处,无使有凹凸处,无使有断续处。” “彼之力方碍我之皮毛,我之意已入彼骨里。两手支撑,一气贯穿。左重则左虚,而右已去,右重则右虚,而左已去。” 翻开经书,从头到尾,景舟看了一边,待记熟后,又细细参悟,逐字逐句琢磨。 他不是张无忌,没练过武当九阳功,在没弄清楚前,可不敢胡乱练。 梅超风夫妇便是不通经意,强练九阴白骨爪,变得似鬼非人,即便是这样,也没能尽数将九阴白骨爪的威力发挥出来。 好在这些年景舟读了不少道经,又参悟过葵花宝典中的武学至理,这里面的经意对他来说,倒是没有多少难处。 等到却认无误没问题后,他才坐在之前猿猴晒太阳的那块石板上练起来。 按照第一卷练了小半个时辰,身上暖暖的,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感。 内力按照经书运行了三十六周天,原本一阳指练出来的内劲,已转换成了九阳真气。 只见他右指屈伸,运起九阳真气,对着石块一点,“噗”的一声,一道指劲打在石头上,留下一个寸深的坑点。 用九阳真气推动一阳指,威力较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之前,一阳指最多算点穴的手法,现在用九阳真经推动起来,竟然在三尺之内可指劲横生,虽然不如六脉神剑,但也不可小觑了。 “九阴真经在于博,九阳真经在于精。九阳真经修炼出来的内力,果真不同凡响。”感受了一下体内的内力,较之前更加精炼,景舟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看了一下天色,起来收拾了一下衣服,拍了拍躺在地的大猴子,笑着说道:“大猴子,我走了,以后有空再来看你。” 他出来时间不短了,该回去了,不然朱九真见不到他人,还不知道这小妮子会怎么闹腾。 这功夫可以慢慢练,也不急这一会。 白猿躺在地上朝景舟拱了拱手,吱吱呀呀的说了几句,眼里满是不舍。 告别了白猿,顺着绳子爬上山崖,景舟回到连环庄的时候,天已是要黑了。 。。。。。。 第57章 惨象 得到九阳真经后,景舟每日便是打坐练功。 心无旁骛,再加上有着经验,短短三个月,已然练完了前两卷。 原著中张无忌这两卷整整用了一年,练完四卷经书,前前后后花了五年之久,可想九阳真经之难! 若是天资不足,哪怕拿到这本神功,花个一二十年,也不见得能练成。 “一流境界啊!” 短短三个月,他体内的12条经脉已经打通,只差打通任督二脉,便可进入绝顶境界。 想打通任督二脉何其难也! 这世界,景舟也就觉得阳顶天,少林三渡,再加上武当山上的张三丰打通了而已。 玄冥二老也不过是在一流巅峰,俩人联手施展玄冥神掌,差不多可以抗衡绝顶高手。 各大门派的掌门宋远桥,灭绝,加上杨逍之流,也不过是一流境界。 感受到自己体内蓬勃的内力,景舟觉得自己可以实施接下来的计划了。 现在的他,哪怕对上少林三渡,凭着自己的经验,不敢说能赢,但是想走还是绰绰有余。 毕竟少林那三个老和尚可是不讲武德的人,不但辈分极高,而且人家三个打一个,还是用金刚伏魔阵,想单挑,不存在的! 即便是后面张无忌学了乾坤大挪移、太极拳、太极剑,在三个老和尚面前都讨不到半分好处! “这九阳真经虽不如辟邪剑法那样让人武功速成,但是就内力质量而言,明显九阳真气更胜一筹,而且回气极快,无惧奇毒。” 从书架上拿出两册手抄版的九阳真经,景舟打算送给朱长龄。 虽然说以朱长龄的资质,不一定能练成九阳真经,但是只要练成两卷,想来也够让他突破到一流境界了。 翌日景舟告别了朱长龄,留下两封书信,换上一身紧衣,骑着一匹快马,持一杆精铁长枪,背一张大弓,往中原赶去。 走走停停,又过去月余,九阳真经的第三卷也已经练的小有所成。 这一路骑马而来,他见了不少惨状,虽然有一些是天灾造成,但更多的是人祸。 沿途甚至有饥民易子而食。 “元人无道,合该当灭!” 到了陕西境内,景舟穿过一片林子,便看到前面的村子狼烟四起,隐约听见妇孺幼童的哭声。 景舟急忙催马前行,等到了村头,便看见一队元兵正在抢东西,有数匹马上还绑了几个不断哭喊的女人,村子里处处烟火,死尸满地,宛如乱葬岗。 眼见有几个元兵正要挥刀砍人,景舟抽出背后的长弓,从箭壶里摸出三只羽箭,运上内力弯弓搭箭,电光石之间三只羽箭带着呼啸的风声,穿过三个元人的脖子,余力不减,“咚”的一声射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射完三箭,他又摸出一只箭,宛如流星赶月,眨眼间把另一个欲挥刀杀人的元兵射死。 元兵待景舟又射死几个人后才反应过来,敲打着锣响,开始整队集合。 几个元兵嘴里骂骂咧咧的,提着裤子从屋里跑出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个骑在马上的将领,看着身边的集合起来的兵,也不害怕,拿着鞭子使劲抽了一下裤子还没穿好的兵,然后对着景舟怒骂:“奶奶的,你小子是活够了!今天撞到老子手里,一会儿非得把你分尸不可!” “上!给我杀死他!”说完,那元军将领便驱赶着身边的人去杀景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今日被我撞到,便送你们这些牲畜去轮回!” 景舟浑然不惧,杀意大起,射完了一壶箭,提起长枪,对着剩下的几十个元兵冲了过来。 这些元兵,连队都站不好,不少还是刚从女人的肚皮上下来,能有几分力气? 战斗力也剩不下多少了,最多就是欺负一下夫孺老弱。 冲到元兵面前,他长枪一扫,有如风卷残叶,瞬间把靠过来的元兵连人带矛一块扫了出去,双腿一夹马腹,又借着马的冲力,枪出如龙,仿若绝世猛将,或刺,或挑,直接把这个小队从头到尾穿了个透。 一时之间血肉横飞,惨叫声此起彼伏,地上满是死尸断肢,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村庄。 远处的元兵吞了吞口水,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分成几批,连钱财也不顾的要了,往外逃了出去。 那将领更是死命的打马,拼命往前逃,唯恐慢了半点! 此时那一枪一马仿佛是从地狱里出来的杀神一样! 那股冲天的杀意,让他如坠冰窟,浑身发颤! 景舟紧盯着之前的那个将领,一声不吭的在后面追杀。 待到离那将领还有数丈的时候,把手中的长枪一投,猛的一阵破空声传来,伴着一声惨叫,把那将领钉在地上。 “这群该死的畜生!”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若是在汉唐之时,岂会容得这些鞑子逞威!” 景舟从那将领身上抽出长枪,策马回到村里,把那些绑在马上的人解救了下来。 看到几个妇人颤巍巍的望着他,他长叹了一口气,从马背上拿下几个囊,又从包裹里摸出一点碎银子,放在地上。 只是,这种情况,还不知道有多少。 他能救得了一次,又能救得了几次? 。。。。。。 出了村庄,越往东走,景舟碰到的江湖中人越多,等离开陕西的时候,从这些人的嘴中,他知道武当张翠山回来了。 这些人都急着赶往武当山,想要听听那屠龙刀的下落。 多年前张翠山和谢逊一起失踪,众人以为这屠龙刀就此消失了,没想到这张翠山隔多年后又出现了。 张翠山回到中原,算是一切的开端,后来六大门派更是在张三丰的诞辰威逼武当山,想要迫使张翠山说出谢逊的下落。 张翠山被逼无奈,最后已死谢罪,紧接着殷素素也自刎而亡。 在景舟看来,张翠山的做法委实不可取,他倒是死了谢罪了,可是剩下的孤儿寡母又该如何? 况且他背靠武当山,就算是不说,六大门派又能奈何?张三丰可是这方世界武力天花板了,六大门派还能强攻不成? 最后怕是也只能和武当七侠已武论高低,虎头蛇尾,草草了事。 “想来剧情要快开始了,常遇春这个引路人,也该出现了。” 弄清楚了时间所在,景舟便驱马到汉水之畔等着。 这武当山的恩怨纷争,他是丝毫不感兴趣,不过是一群人被屠龙刀的威名蒙蔽了双眼。 景舟一直都想不清楚,除了灭绝,其他人对屠龙刀那么狂热是为何? 难道真的以为得到屠龙刀便能号令武林,称霸天下? 屠龙刀再厉害,充其量不过是一把神兵而已。 。。。。。。 58章 汉水之畔 汉水波浪滔滔,摇的一艘小舟晃动不已。 只见那小舟之上,躺着一位紫衣客,左手抱一坛酒,右手放在颈下枕着,双目似睁似闭,端的悠闲。 “太师父,你看,那舟上有个人在睡觉哩。这河水流的这么急,我站都站不住,他怎么能平稳的躺在上面呢?” 那日张翠山自杀后,六大门派也就此退去,只是张无忌却被玄冥二老抓去,更是中了玄冥神掌。 玄冥掌的掌力阴寒无比,哪怕是张三丰,也无法帮张无忌祛除。 若是想完全祛除这玄冥掌的掌毒,非九阳真经不可。 自绝远死后,九阳真经一份为三,少林,武当,峨眉各一部分,张三分本是想去少林和峨眉交换秘籍,以便得到全本的九阳真经,只是这江湖上,除了张三丰,各家都把秘籍看的无比重要,怎么可能与他派交换。 张三丰带着张无忌下了少室山,来到这汉水之畔,只是这水端的湍急,哪怕是在船上寻常人都站不住,这会张无忌看到前面的小舟上竟然有人在躺着睡觉,仿佛发现了一件新事物。 张三丰顺着看去,只觉这年轻人好深厚的功夫,看其呼吸,那样子和他的几个徒弟相差无二。 心下想到:“这是哪派的弟子,年纪轻轻地便已经到了一流境界。若是再给他几年,怕是相比个大门派掌门也不差什么了。” “无忌,那年轻人有着一身高明的内力,这河水看似湍急,他身下那小舟却不颠簸丝毫。” 他武当也算是一大门派了,虽说自己的七个弟子资质也不同凡响,但是迈入一流境界的,也不过是几个罢了,老六和老七还卡在二流境界。 正当他想着,远处忽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快些停船,把这孩子乖乖交出,佛爷便饶了你的性命,否则莫怪无情!” 顺着声音,两艘江船飞驰而来,前面一艘小船的船艄上坐着一个虬髯大汉,双手操桨急划,船舱里坐着一男一女俩小孩,后面是一艘大船,船上站着几个蒙古官兵和番僧。 猛听得“啊”的一声惨呼,小船中男孩背心上中了一箭。 那虬髯大汉一个失惊,俯身去看时,肩头和背上接连中箭,手中木桨拿捏不定,掉入江心,坐的船登时不动。 后面大船瞬即追上,七八名蒙古武官和番僧跳上小船。 那虬髯大汉兀自不屈,拳打足踢,奋力抵御。 “汉子且莫担心,我来助你。” 景舟这些天在汉水上等的便是这天,而今常遇春寡难敌众,眼看就要不支,他也不躺着了,双手一拍,借着反震力从小舟上飞起,转眼就落到了常遇春那伙人的船上。 这可是员大将,行军打仗罕有败绩,景舟可不舍得他死去。 朱元璋能夺得天下,常遇春可没少出力! 几名蒙古兵嗖嗖俩箭,朝着景舟射来。 他们没想到还有人敢管闲事,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死来!” 景舟从腰剑抽出长剑,剑鞘荡开射来的箭,剑光一抹,船上的三个蒙古兵脖间出现一道血色,身子一抽搐,倒在地上。 一众蒙古兵见他一剑解决了三个人,想来不是好惹之辈,不再敢贸然出手。为首一人呵斥道:“兀那小子,你要干什么!是哪派弟子?” 他们这一行,可是抓捕的反贼,若是遇到敢阻拦的,便直接打杀了,只是这江湖中人,背后势力错综复杂,再加上景舟一剑杀他三人,武功不凡,那武官想要摸一下景舟的底。 “狗鞑子行凶作恶,杀害良民,弄的天下民不聊生,我辈当杀之!” 话还没说完,景舟反手又是两剑,把几个蒙古兵杀死。 听到景舟的话,几个番僧怒斥道:“小子找死!” 几个人扔下常遇春不管,围着景舟杀过来。 尽管这小子杀了几个蒙古兵,有些手段,但断不是他们几人的对手,哪怕这小子从娘胎就开始练功,能有多少功力? 不过是处理起来麻烦而已。 他们可不是那畏手畏脚的武官。 “来的好!” 见几个番僧朝着自己打来,景舟反而有些兴奋。 这段时间,虽然杀了几个不起眼的小毛贼,却体现不出九阳神功的高明之处,这几个番僧,刚好可以试一下手。 他右手持剑,逼退一人,左手伸指连点两下,只听见一道道破空声响起,俩个番僧顿时脸色大变,他们只觉得有一柄无形的剑朝着自己眉心刺来,朝着景舟打去的手掌也收了回来,想要护在身前,但终究是慢了一步,“噗”的一声,一个人眉心已经开了一朵花,鲜血顺着额头上的小洞喷了出来,然后另一个也跟着眼睛大睁,带着恐惧,身子到了下去。 “这少年好高的武功,转眼间便杀了两个番僧,只是不知道这少年是何门何派,若是我明教中人便好了。”一想到自己明教现在四分五裂,高层争斗不休,常遇春心里更加苦涩了。 若不是这样,恐怕自己的主公也不会这么快败亡。 景舟一出手,瞬间死了两个番僧,把船上的众人吓坏了,为首那名武官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说道:“少侠,可否放我们归去?只要少侠放过我们,朝廷必有重赏!” 常遇春听到这话,心里一急,生怕这少年高手妥协,被朝廷招了过去。 要是眼前这持剑的人也成了敌人,自己断无活命的可能。 自己可以死,可是这小主子该如何是好。想到主公之前的托付,他忙大喊了一声:“公子,断然不可听信鞑子的话,朝廷昏庸不能,民不聊生,咱们汉人在元人眼里不过是猪狗!” 那将领怒斥道:“常遇春,你死到临头了还嘴硬!这位少侠,你尽可安心,朝廷一向对有能之人是重用的。” 景舟哈哈大笑道:“我汉家大好男儿,岂会做鞑子走狗!这天下,我若是想要什么,自会取来,何用他人赏赐!” “莫说是朝廷,便是元人皇帝又有什么!” 一旁的张三丰听到景舟的话,都觉得热血上涌,想他活了这么久,这样的少年还是第一次见。不禁喊了一句:“少侠说得好!” 张无忌更是激动的小手紧握着,面色潮红,只觉得眼前这人真是大英雄。 他虽然心性善良,但是自幼便知道鞑子横行霸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因此在他看来,如景舟这种痛杀鞑子的,便是英雄豪侠。 只是可惜,自己性命无多,不然待以后功夫有所成后,也可以护国为家,保护一方百姓平安,不受鞑子欺辱。 听到景舟的话,那武官嘴巴大张,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你不能杀我!我,我是。。。” 。。。。。。 第59章 救人 景舟一声冷哼,运起长剑,在那首领恐惧的眼神下,一剑取走了他的性命。 别说是元军将领了,便是元帝的儿子,他也照杀不误! 景舟身法快捷无比,剑光霍霍,眨眼间,又把仅剩的那个番僧杀死。 “你。。。你。。。” 无声杀戮,令这些剩下的人恐惧连连,身子颤的说不出话来。 本来这些人还以为,捉拿常遇春是一件手到擒来的好差事,现在都恨不得能插上一对翅膀,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鬼啊!” “别杀我!我。。。” 几个元兵大叫几声,胡乱分成几批,扔了刀剑,跳到河里,向外面逃去。 将船上的元兵杀光,景舟从船上拾起一张弓,捡起几根羽箭,将弓拉到满月,一连数箭,将跳到河里的元兵悉数射死。 等到张三丰抱着张无忌赶过来的时候,船上、江面已经血红一片。 “在下常遇春,谢过恩公。” 之前那虬髯大汉,面色苍白,拖着满身是血的身子,给忍着疼痛,跪到景舟面前,“砰砰砰”磕了三个头。 “壮士无需多礼,任谁看到鞑子杀人,想来都不会坐看不管。”看这眼前面色坚毅的汉子,景舟点了点头,把他扶了起来。 “你这汉子好重的伤,且把这枚丹药服下。这些鞑子真该死!”这时,赶过来的张三丰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取出药丸,递给了常遇春。 “谢过这位道长,道长道号如何,在何处道观出家?” 没等张三丰回答,景舟便笑语道:“想必这位真人就是武当山上的张真人吧。” 之前张三丰对景舟的那一番话印象及深,自然对眼前这个少年充满了好感。 “没错,老道便是张三丰了。” 听到张三丰的话,常遇春又行了一礼,继而道:“原来是武当山上的张真人,见过老神仙。” 张三丰可是武林中的一个传说,平日待在上武当山上,寻常人根本见不到。 今天在这里能碰到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常遇春心里震撼无比。 景舟早就知道这老道是张三丰,现在站着近了,再朝这老道看去,给他的感觉仿佛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之前景舟还不确定张三丰处在什么境界,现在一看,这老道估计已经半只脚踏入先天的门槛了。 “不知张真人下山所谓何事?” 听到景舟的话,张三丰眉头一皱,思量了一下缓缓地说道:“老道这徒孙,被玄冥二老打了一掌,此次下山,看看能否寻到法子救治。可怜无忌这个孩子。”说完张三丰摸了一下张无忌的头,长叹了一口气。 “太师父,无忌不苦,您不要难受。” 这张无忌年纪虽小,却也懂事,见张三丰情绪低落,便出言安慰。他知道自己中了寒毒,性命也无多久,况且爹娘又不在了,此时他到对死不觉得什么,只是看张三丰难受,他心里也不好受。 听到张三丰的话,景舟又问了一句:“张真人,以你深厚的功力,也不能化解这掌毒吗?” 他这是明知顾问,想来只有这样子,才能引出常遇春的话,这样才有理由带着张无忌去蝴蝶谷。 张三丰摇了摇头,神情有些落寞。 他的纯阳无极功虽好,却少了一分阳性,况且张无忌体内的寒毒又早已深入肺腑,即便是以他近百年的内力,也不过是暂时压制住寒毒。 他这一辈子,本来豁达,没有什么事挂在心上,现在还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徒孙。 常遇春道:“张真人,在下要去找一位神医疗伤,何不一起同去,说不定这小兄弟的伤能治好。” 张三丰摇了摇头,说道:“他的寒毒已经扩散到肺腑,非寻常药物可治,恐怕。。。” “我那位师伯有着起死回生的本领,人称蝴蝶医仙,想来还是有些法子的。” 听到常遇春的话,张三丰心下好生踌躇:“胡青牛虽然医术高明,只是这人乃是魔教之人,向来为武林人士所不齿,何况他脾气古怪无比,若是魔教中人找他医治,他分文不取,但若是教外中人求他,即便是黄金万两,他也不屑一顾。” 见到张三丰皱眉沉吟,景舟猜到他心中所想,便道:“张真人可否先让在下一试?在下修的一门指法,对疗伤有着奇效。” “莫非,是一阳指?”张三丰迟疑了片刻,才道出了心中的猜测。 “正是,只是不知道在下这们功夫,能否治好小兄弟的病。想来哪怕治不好,缓解一下病情还是可以的。” “没想到世上还有人会这门功夫,如此便麻烦少侠了。”知道眼前这少年会一阳指,张三丰脸上有了笑意。 景舟施展一阳指,点在张无忌的几个大穴,运起一丝内力输送了过去。 这一丝内力就跟冬天的阳光一样,暖暖的,很舒服,让张无忌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呻吟。 一段时间之后,景舟收功,说道:“现在以我的功力,无法根除这寒毒,但若是配上那个神医的药,说不定能根治。” 他会九阳真经,但是却不想这么简单就帮张无忌去掉寒毒,再一个是他还需要张无忌去继承胡青牛那一身医术。 以后明教行军打仗,肯定会有死伤,神医这个时候的作用就突显出来了。 张无忌生性仁慈,不适合江湖厮杀,门派争斗,但是做一名大夫,还是绰绰有余的。 况且,从冰火岛迎回谢逊,还得张无忌帮忙。 瞬间景舟便在脑子里把这些想法过了一遍,让张无忌欠的越多,后面的事便越好处理,君子欺之以方! 而且,还能获得张老道一个人情。 常遇春见张三丰有些迟疑,便开口道:“张真人莫非是不愿去见我师伯?自古正邪不两立,况且我那师伯性子古怪,张真人去了难免会起冲突,反而不美,不若这样,我把小兄弟送到师伯那里,请他慢慢医治。” 张三丰点了点头,心中有了主意:“那便拜托你了。如此还需要麻烦少侠一趟,请少侠和这位明教的兄弟去一让蝴蝶谷,此去不管能不能治好无忌身上的寒毒,我武当都欠少侠一个人情。” 这一句话说完,张三丰脸上略有愧色,毕竟他和景舟不过萍水相逢。景舟能用一阳指为张无忌疗伤已经是大恩了,何况是为了此事,再往胡青牛那里跑一趟呢? 景舟等着的就是张老道的这句话,当下顺着说道:“还请真人放心,我定会尽力而为。” 别管能不能用到,张老道的人情,可是比金子都值钱! 此时众人才注意到船角还一个双脚赤足,衣衫有些破旧的女孩坐着垂泪。 虽然是船家贫女,但气质不俗,容颜秀丽,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第60章 一箭之威 张三丰见她楚楚可怜,便问道:“姑娘,你家在哪儿,家里还有谁?” 周芷若垂泪道:“我跟爹爹就住在船上,家里再没,再没别人了。。。” 这事还是因常遇春而起,他见周芷若可怜,心里不忍,便出声说道:“她这家破人亡了,该如何安置是好?”说完,他便看向了景舟和张三丰。 他一个造反专业户显然是不适合带这女孩的,但这女孩不论是跟着张三丰还是那年轻公子,都会有个好出路,不用担心活不下去。 景舟打量着周芷若,笑着说道:“我倒是还缺个侍女,不知张真人想怎么安排?” 张三丰沉吟了一下,说道:“武当山上没有女弟子,却是不好安排。不过我武当和峨眉还有些交情,小姑娘若是愿意,老道可以把她送到峨眉派,凭着峨眉和武当的交情,想来这孩子也不会受委屈。” “也罢,小姑娘你还是自己选择吧,是跟着恩公呢还是张真人?”常遇春觉得,最终还是让这个姑娘自己选择比较好。 周芷若抬起头来看着景舟,迟疑了一会,又转向张三丰,弱弱的说道:“我愿意跟着张真人上峨眉山。”她不认识景舟,但是张老道的名字,她听说过好多次,这是活神仙一般的人物,想来定然不会骗她。 再说给别人做侍女,可没有拜入大门大派的好。 “如此也好,那便麻烦张真人了。”常遇春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心里好受了一些。 安排好这个小姑娘,如此也算对得起船家的在天之灵了。 一行人下了船,常遇春在岸边的一棵大树下用刀挖了个坑,将小主子埋了进去,然后跪在坟前,拜了一拜。 他先前还想着保护小主子杀出去,只是待景舟杀光云兵后,小主子已经中箭身亡。 张三丰将张无忌交到常遇春手中,说道:“无忌孩儿,不用悲伤,等病好了后,再让你常大哥把你送回武当山。” “如此,老道便带着这女娃儿去武当山了,无忌就拜托给你们了。” 周芷若见张无忌哭的跟泪人一样,掏出一块手帕给他擦了擦脸,替他抹去眼泪,然后对着他一笑,把帕子塞进他的衣服。 “张真人放心,定不辱使命。”常遇春拍了拍胸膛,说的笃信至极。 景舟也跟着应了一声,算是让张老道安了心。 待张三丰和周芷若不见了身影后,景舟敲了一下张无忌的头道:“你小子,别看了,看人家小姑娘也回不来了。” 看来,张无忌这的小子,从小就在心里种下了对周芷若的情思。 被景舟点破,张无忌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倔强的回复道:“我才没有呢,我只是不舍得太师父!” 年轻人脸皮薄,换成韩非韩公子,那定然要来一句:“哈哈哈,知我者景兄弟也!” 当下景舟便不再打趣张无忌,生怕他恼了,毕竟小张以后还有用。 这家伙本就优柔寡断,感情上剪不清理还乱。 最后更是分不清到底自己是喜欢赵敏,还是喜欢芷若,诺大的明教也拱手让给了别人。 让常遇春雇了一艘大船,银子,当然是景舟给的。 不论是在笑傲,还是在倚天,他就没缺过银子。 一手劫富济贫,踏月留香的手段,用的是炉火纯青! 这一路上小船乘着可不舒服,况且他还有一匹马要载着。 沿江而下,在水上飘了一天,待到了女山湖畔,三人才下船换上车,往蝴蝶谷赶去。 行了半日,忽听得前面一阵打斗声。 “彭和尚,你杀了我师弟,我跟你拼了!” “许师弟,你射他两柄飞刀到试试。” 这一伙人,是明教彭和尚和正道中的人在打斗。 不知道天鹰教是如何惹上这些人的,虽说天鹰教已经脱离出明教,但与明教仍有一丝香火关系,彭和尚不能见死不救,便加了进来。 只是他双拳难敌四手,不是正道中人的对手,打斗时受了不轻的伤,只好装死躺在地上。 “噗噗”俩声,彭和尚被两柄飞刀射入肩膀。 “这和尚果真死了!” 几人见彭和尚身上被射入两刀都没半点反应,便走上前来查看。 忽又闻一声急响,“砰砰砰砰砰”,假死在地上的彭和尚顿时起身,将围观上来的几个人,打到在地上,只是这一运功他自己也摇摇欲坠,站立不稳。 “好贼子,命倒是硬的很,这都不死!我不信你在我的剑下还能活下来!” “蹭”的一声,丁敏君握着一柄长剑朝着彭和尚的脑袋削去,彭和尚此时浑身无力,哪里还有什么力气抵挡这一剑! 看着越来越近的长剑,彭和尚念了一句明教教义,闭上了眼睛。 “没想到和尚我今天要死在这里,可惜还没见到推翻元庭的那一天。。。” 只听“叮当”一响,一只羽箭射到长剑上,巨大的力道直接打歪了长剑,擦起一阵火花,在阴暗的林子里格外刺眼。 眼看就要杀死彭和尚,此时却被一只羽箭坏了好事,丁敏君眉毛上扬,急声厉色大喊一句:“是哪个魔教妖人?” “魔教妖孽,只敢藏在里面,躲躲藏藏什么么本事,还不快出来受死!” 现在她心里满是怒火,眼睛盯着羽箭来的方向,只待魔教中人出来,便一剑将其刺死。 纪晓芙站在一旁,小心提醒道:“师姐,咱们还是小心一些,要不就撤吧,魔教妖人在暗处,还不知道有什么手段。” 听到纪晓芙的话,丁敏君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瞬间纪晓芙的脸上就多了一个红印子。 打完巴掌丁敏君觉得还不解气,呵斥道:“我行事,何须用你来多嘴!你是师妹,少在我面亲啰哩啰嗦,你且管好自己就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魔教中人的瓜葛,你那野孩子,父亲不会就是魔教中人吧!若是师傅知道了这件事,别说掌门人的位置,你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纪晓芙脸色苍白,颤着道:“师姐,你不要乱说!我敬你师姐一场,你今日何须侮辱于我?” “羞辱你?纪晓芙你敢做怎么却不敢承认?” “呸!好不要脸!” 说完丁敏君突下杀手,一剑刺入了纪晓芙的腹部。 今日反正已经撕破了脸,自己又揭露了她的秘密,说不得她要杀自己灭口,先下手为强,至于连林子里藏着的人也被她忽略了,躲躲藏藏的人,料想也是无名之辈,厉害不到哪里去。 眼前这个师妹,才是她最大的威胁,这次她勾连魔教妖人,哪怕把她杀在这里,相信师傅也不会说什么。 纪晓芙没想到丁敏君会突下杀手,猝不及防下被被刺中腹部,哪怕她躲开了第二剑,今日恐怕也要死在这里,想到这里,她俊俏的脸愈发苍白了几分。 “叮当”,又是一箭,携着风雷之势,呼啸而来,砸在了丁敏君的剑上。。。。 第61章 这事公子管了 这一箭威力比上一箭更甚,巨大的力道差点打落丁敏君手中的剑,逼得她后退了三四步,才卸去巨力。 这时众人才听见一阵马嘶声,只见一匹通体无一根杂色的白马缓缓自西而来,马背上坐着一个紫衣少年。 少年手里握着一张大弓,后面还跟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常遇春看着景舟手里的那张大弓,不禁暗道:“恩公好大的力气,瞧这弓,怕是比军中的强弓还要重上几分。本以为恩公拎枪挂弓只是寻常装饰,没想到自己却看走了眼。就是不知道恩公这马上功夫高还是马下功夫厉害。” 虽然常遇春自己也是用弓好手,可是之前那一箭,他自忖是射不出来的。 隔着那么远还能将人击退三四步,这得是多大的力气才行! “你是谁?峨眉派在这里行事,莫非你要管上一管?”见马上之人气势不凡,丁敏君冷静了几分,便道出了峨眉派的名号。 那一箭力道巨大,此时她握着剑的手还发麻。 丁敏觉不知眼前这人深浅,不敢再动手,却是想要借着灭绝师太的威名,让眼前这个人主动退去。 这江湖中,谁不知她师傅灭绝师太? 便是武当山上的张三丰也要给她师傅几分面子。 只要不是魔教贼子,听到她师傅的名字,想来定要给几分面子! 景舟策马上前几步,缓缓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灭绝的徒弟,若是别的事,公子还可能不会插手,不过嘛,今日这事,公子管了又能怎样!” “别说你一个峨眉派弟子了,今日便是灭绝站在这里,我若是不想退,她又能奈我何?你峨眉派倚天剑锋利不假,却不知能不能伤到我半分!” 听到景舟的话,除了常遇春和张无忌,众人都觉得他说大话,吹牛。 你一个毛头小子,也敢夸下海口,瞧不上一派掌门? 灭绝师太那可是让人闻风变色的人物,便是地上的彭和尚,自己也不敢直面倚天剑的锋芒。 他们这些人,能在灭绝师倚天剑下能撑住三招,便可以吹一辈子牛逼了! 彭和尚见这少年之前救了自己一命,不忍心他牵扯进来,开口喊道:“多谢少侠救和尚一命,若是有机会,和尚来世再报答你。” “虽然和尚看不上灭绝老贼,但是灭绝手里的倚天剑,确实锋利,和尚自认不是对手,少侠还是趁机离去了好,莫要再牵扯进来了。” “这老贼心狠手辣,死在她剑下的人,已不知道有多少!” 听到彭和尚的话,丁敏君气焰又涨了三分,冷冷道:“小子,我峨眉的倚天神剑,别说是这贼和尚了,即便是魔教教主阳顶天,也不敢直视神剑锋芒!” “你若是就此退去,今日之事本姑娘便当没发生过!” “今儿这事公子我管定了,和尚你可要想好怎么报答我,来世太远,公子我阿看不到,报答还是今世的好。”别人怕灭绝,怕倚天剑,他景舟可不怕,这九阳真经他已经修炼了三卷,经脉里的真气早已深厚不比往昔。 他声音温润,吐字不急不慢,话里带着一股从容的坚信,让一旁的丁敏君莫名的怕了三分。 “哼,你等着,待师傅来了后,定要你好看。”丁敏君冷冷地撂下一句场面话,便欲往后撤走,刚才马上这人的那一箭给她了太多的震撼,此时她的右臂还酸痛无比,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她怕讨不到好处。 反正师傅就在不远处,等师傅到了后,管他是谁,都得死在倚天剑下! 到时候定要让这可恶的贼子好看! 她甚至已经想到了眼前这贼子在倚天剑锋下求饶的样子。 “想走,公子我允许了吗?” 一道破空声响起,景舟抬手又是一箭,朝着丁敏君的小腿肚射去,若是她不管不顾往后逃,定要被这一箭射穿腿。 眼看躲不开,丁敏君强提一口内力,一招“月落西山”用出,自上而下扫在羽箭上。 只是,她哪里会知道,这羽箭上有附着九阳内力,寻常刀剑砍在上面跟本无用。 “啊!”的一声惨叫从丁敏君嘴中发出,众人闻声看去,只见羽箭打掉了丁敏君手中的剑,直接射穿了她的小腿肚,半截箭头带着血肉露在外面,甚是吓人。 剧烈的疼痛刺激着丁敏君的脑子,一个踉跄,她歪倒在地上,面色惨白,哪里还有半分之前嚣张的样子。 她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人竟然真的不顾峨眉派的大势,在这里对她下手。 她师傅的名号可是一条条人命杀出来的! 以前别的人看到她,只要报上师傅的名号,谁不让她三分?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丁敏君自功夫有成后,那里遇到过这种状况,以往在外面,谁不是对她毕恭毕敬的! 她现在是真的害怕了,也顾不得腿上的疼痛,双手拔在土上,用尽力气往后退。 她现在知道,眼前这个人真的会杀了她! 景舟抬弓搭箭,动作行云流水,蓦地纪晓芙挡在前面恳求道:“少侠还请放过我师姐一马,今日是我们出言不逊在前,纪晓芙在这里给少侠赔礼了。” 忍着腹部的疼痛,纪晓芙打算给景舟行李,却被景舟呵斥住了。 “纪姑娘莫非忘了她之前对你出剑了?若不是我来的及时,你怕是要死在她剑下!” 纪晓芙这个姑娘太善良了! 这个世界除了张无忌怕是找不出第三个这样的人来。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善良固然没错,但是一但过了线,那就是悲剧了。人在江湖,当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不然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纪晓芙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她是我师姐,她无情我不能无义,还请少侠放我师姐一马。” “你可知这要求不简单?我放她一马,她如何抱证不让你师傅追杀于我?” “我保证不跟师傅说,真的,求求你放过我。”丁敏君满脸的惊恐,声音颤抖着朝着景舟求情。 她不想死,现在纪晓芙和魔教妖人有勾结,掌门的位子肯定不会再落到她身上,只要自己讨好师傅,说不定以后这掌门的位置师傅会交给自己。 现在听到有活着的机会,她赶紧表明自己的想法,生怕那人抬手再给她一箭。 “少侠我师姐说了,她不会将今天的事告诉师傅,还请少侠放我们一马,晓芙今后定会做牛做马来报答少侠。” 景舟略微思索一下,这和他想象的稍微有点出入,便出声说道:“本公子可不喜欢来日报答,来日是何日?你不若现在跟我走,我便放了你师姐,如何?” 。。。。。。 第62章 蝴蝶谷中 听到景舟的话,纪晓芙紧紧的咬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一个姑娘家,如何能跟一个陌生男子走,这岂不是要败坏了声名? 况且,她已经与杨逍有染,要是这年轻人对自己不轨,她如何对得起杨逍。 自己已经对不起殷六侠,若是再对不起杨逍,怕是没脸再活在这个世上了。 看到纪晓芙咬破了嘴唇,景舟接着说道:“你且放心,本公子不是好色之人,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的。” 尽管纪晓芙有几分姿色,却不入他景舟之眼。 纪晓芙听到景舟的话又羞又气,心下想道:“今天既然和师姐撕破了脸,以师姐的性子,肯定会把孩子的事情告诉师傅,罢了,为了不悔,不若跟着公子去了。若是师傅知道了不悔,她安能活命?” 于是纪晓芙也不再纠结,对着景舟答道:“还请公子放师姐走吧,我随公子去便是了。” 景舟长枪一指,对着先前那几个被彭和尚打在地上的人说道:“你们地上几个没死的,带着这位峨眉派的女侠走吧!” 原本在地上大气不敢喘的几个人如释重负,一瘸一歪的站起来,扶着丁敏君急忙撤走,生怕马上那紫衣少年一个不高兴,改变了想法。 丁敏君这样的峨眉好手,竟然接不住那年轻人一箭,他们这些小门小派的人,便更接不住了! “和尚,这是疗伤药,你可别死了,公子还等着你报恩呢。” 踢了一下马腹,景舟来到彭和尚面前,掏出一瓷瓶扔到他身旁。 “谢过恩公。”道了一句谢,彭和尚一阵苦笑,也不知活着是好还是坏。 这人竟然说话如此直接,也不谦让半分,他和尚活了大半辈子,也没碰到过这样的人! “纪姑姑”,待事情结束后,张无忌才跑出来,之前他就想和纪晓芙打招呼了,只是当时的情况不适合。 “你是?” “我是无忌啊。” “无忌?你是无忌!” “行了,你们姑侄两个稍后再聊吧,这天色可不早了。”景舟打断了俩人的认亲,催促了一下众人,往蝴蝶谷赶去,他可不想晚上在林子里喂蚊子。 待到天黑,几人才到了蝴蝶谷。 这是一处山中腹地,一路上姹紫嫣红,鲜花遍野,春光烂漫。 白的、花的蝴蝶从花中窜来窜去,也不怕人。 众人知道这便是蝴蝶谷了,心神终于缓了下来。 “胡青牛倒是会享受,这地方说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景舟骑着马在附近转了一圈,越看越满意,毕竟接下来一段时间,可是要住在胡青牛这里了。 几人又往前走了一会,一条小河前结着七八间茅屋,茅屋前后是一个药园子,里面种着各种草药。 常遇春走到屋前恭敬的喊道:“弟子常遇春叩见胡师伯。” 胡青牛这人性子古怪,架子极大,寻常人他肯本不正眼相看。 依照常遇春的作法,景舟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只是这个人欺善怕恶,你若是对他表现的恭敬,他反而不正眼瞧你,你若是凶恶一些,他倒是会恭敬一些。 “你这样子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算了,还是换公子我来吧!” 常遇春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的,耳边便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 “胡青牛,还不出来说话!” 景舟大喝一声,吓得谷中的鸟儿四飞,不一会,便出来了一个穿着青衣的中年人。 “弟子见过胡师伯。” 胡青牛“嗯”了一声,转而看向景舟。 见到景舟,胡青牛脸蕴怒色,道:“刚才是你小子在叫喊吗?”先前他在熬一锅药,此时被景舟打断,心里火气直往上窜。 “你看这样子不就快了!” 景舟回了一句常遇春,接着道:“是我又待如何?和尚,还不出来见见教中这位医仙?” 常遇春苦笑不已,这样的法子,也就是眼前这人敢用! 胡青牛只顾着景舟,倒是把一行人忽略了。 这小年紫衣白马,身姿挺拔,气质出众,在一群人众极为显眼。这时听见景舟的话,才发现人中还有彭和尚。 这彭和尚乃是教中五散人,在教中仅次于教主,左右使者和四大护法,地位极高,远在他之上。不过此时这和尚一身血迹,神色萎靡,那里还有半分明教高层该有的样子。 “散人何以一身伤势?” 当即胡青牛便来到彭和尚身边,搭上手,摸了一下他的脉搏,又仔细看了看他的伤势。 “也不知道天鹰教的人怎么会被正道中人截住,和尚我看不过去,便上去帮了一把,这才导致现在这样子。多亏了眼前这位少侠,不然,和尚我说不得便要去见佛祖了。” 听到彭和尚的话,胡青牛对景舟哼了一下,神色有所缓和。 他虽然有些架子,但是却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景舟救了彭和尚,对明教有大恩,他也就放下了先前景舟的那一句无礼的话。 景舟救彭和尚纯属是巧合,本来他还想用杀鲜于通这个承诺,来对付胡青牛。 鲜于通多年前为了登上华山掌门的位子,杀害了已有身孕的胡青羊,这十几年来,胡青牛做梦都想杀死鲜于通这个败类,给妹妹报仇。 江湖出败类,华山有奇才,这华山掌门,在景舟的印象中,就俩人:真小人鲜于通,伪君子岳不群。 不知这华山祖师当年是造了多大的孽,才有这两个名留千古的徒孙。 “胡青牛,你快看看这个孩子吧,这孩子是白眉鹰王的外孙,眼看就要活不下去了。” 眼看常遇春就要说话,景舟抢在他前面,把张无忌的身份说到了出来。不然,等常遇春说是武当派张翠山的儿子,依着胡青牛的性子,又要闹出一番麻烦事来。 若是把张无忌当作白眉鹰王的儿子,胡青牛定然不会不管。 虽然说天鹰教已经分出明教了,但也算是明教的一个分支。 且白眉鹰王当您可是仅次于明教教主和左右使者的护法,在教内有着颇深的影响,现在又是一教之主,地位怕是比光明顶上的那位杨左使也差不到哪里去。 胡青牛一把抓住张无忌的手腕,只觉得他脉搏跳动甚至奇特,不由得惊奇,再凝神搭脉,神色凝重,不复之前那般轻松。心下想到:“这娃娃体内寒毒很辣异常,莫非是那玄冥神掌?不过这玄冥神掌已失传多年。这毒深入肺腑已久,这娃娃竟然没死,真是奇怪。” 胡青牛号称医仙,这天下就没有他治不好病,可是张无忌身上的寒毒,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到治疗办法,这等平生罕见的疑难杂症,却激起来他的兴致。 碰到了这样的病人,有如酒徒闻佳酿。 。。。。。。 第63章 虱子多了不怕咬 景舟见到胡青牛在思索,便把张无忌扔给了胡青牛。 反正按照原著,胡青牛虽说没治好张无忌,但是却能保住张无忌的命,他也不怕出现意外。 “和尚,常兄弟你们好生看病,我先去休息了。” 说完,景舟不再理会众人,拴好马,朝着茅草屋内走去。 从到了汉水之后,他就没好好休息过,这几天又是连天赶路,哪怕是他功力深厚,也不禁感觉乏惫。 胡青牛看到景舟仿若是在自家院子里一般,没打个招呼便往里面走,气的胡子乱颤,道:“你这个浑小子,你给我回来!” 彭和尚拉了胡青牛一把,对着他无奈的笑了笑。 这一路彭和尚算是看出来了,景舟武功比自己高明多了。 况且他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惹不起也不能惹。 第二天一早,景舟醒来感觉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舒坦,看着天将亮未亮,便来到草屋前的一块空地上练起功来。 这九阳真经第三卷他已经练了一些时日,现在再练起来轻车熟路,愈发快速。 想必,以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第三卷就能练成。 练完第一卷和第二卷,他便突破到了一流境界,等这第三卷练成,差不多就能到绝世高手的境界。 又练了一个时辰,待天亮起,纪晓芙才从草屋里出来。 她被丁敏君刺了一剑,虽然流血过多,却没伤到要害,到了蝴蝶谷,敷上药,一晚过去伤口已经结痂。 听到动静,景舟收了功,定眼一看,是纪晓芙,便道:“纪姑娘身体可曾好些了?” “多谢公子关心,晓芙已无大碍。” “纪姑娘昨日和你师姐大闹了一场,以你师姐的性子,断然不会就这样放手。” 纪晓芙当然知道丁敏君的性子,睚眦必报,若是惹到她,定会被她记恨一辈子,当下一脸歉意道:“公子对不起,是晓芙给你惹麻烦了。” “我倒是不怕麻烦,你只你那孩子,若是让你师傅知道了,那便不好了。以你师姐的性子,恐怕会将这些事情尽数说给你师傅听,说不定还会再添油加醋上几分!”说到此处,景舟顿了一下,然后又说道:“纪姑娘等身体好点,还是把孩子接过来吧,有我在,便是灭绝来了也无惧。” 本来景舟便是想着救下这对母子,然后上光明顶找杨逍。 杨不悔是如何都不能出问题的。明教教主这个位子,他谋划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纪晓芙母子,算是一枚重要的棋子。 杨逍这个人,生性高傲,想要让杨逍认可,得软硬手段都用,除了武功高强,还得对他施恩加惠。 原著中张无忌要不是是白眉鹰王的孙子,又武功高强,救过杨逍的命,哪里能那么容易就坐上明教教主之位? 杨逍和五散人,青白二位护法斗了半辈子,始终不肯退半不,足以看出他对教主位置的执着。 这次再加上救了彭和尚,想必五散人这边会好拉拢,到时候只要杨逍认可,明教的高层就已经拉拢到一多半了。 元人无道,这天下也该换一换人了,他景舟,便要做一做这明教之主,借明教之势,改天换地! 纪晓芙听完景舟的话,脸上担忧之色再也遮盖不住,也顾不得眼前这人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立刻回到了屋内,不顾身上的伤势,收拾了一下,便要去接杨不悔。 万一晚了,被她师傅灭绝师太先找到,这吓得纪晓芙都不敢往下继续想了。 “纪姑娘现在拖着一身伤,想来行动也不方便,也罢,不若我便陪你跑一躺。” 纪晓芙这样子去接杨不悔,景舟委实不放心,怕意外发生。 纪晓芙看到景舟眉毛深锁了一会,想来他是不便的,但顿了一下,又说道和自己去接不悔,顿时她只觉得眼前这人对自己母子大恩大德,再加上前面之恩,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只是心下感激不已。 此时她也知道自己的身子不方便,便不推脱,感激地说道:“谢过公子,今后晓芙定会想办法报答公子。” 景舟从地上起来,将马牵了过来,说道:“纪姑娘受了伤,身子有些不便,先上马吧。” 这里就只有一匹马,如何够两个人骑乘。纪晓芙推辞道:“晓芙若是上了马,公子岂不是要步行?这如何使得?” “纪姑娘不必如此,我功力小有所成,即便是用腿赶路,也不见得慢多少,况且时间紧迫,纪姑娘还是不要推脱的好。”景舟可不知道灭绝那老尼姑会不会去找杨不悔,这颗棋子,还是在他面前的好。 纪晓芙犹豫了一下,这才登上马背,眼角通红一片:“公子大恩大德,晓芙来世定当衔环结草以报公子之大恩。” “行了,我们再不走,天可就要到晌午了。况且帮你一次也是帮,两次也是帮,你这也算是虱子多了不怕咬。”景舟的话逗得纪晓芙“噗嗤”一笑,情绪转而又好了起来。 “驾!” 她拍了一下马背,在前面带起路来。 纪晓芙身上带伤,骑马虽然不似以往那样快,可却也不慢,只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她见景舟依旧不急不慢的跟在马后三丈远的地方,心下感叹不已:“恩人功力果真深厚无比,这么久过去了,也不见他气息紊乱,看他面色从容不已,怕是还有余力。” 若是换成她自己,这会儿想来早已经跟丢了! 俩人行了小半日,在蝴蝶谷附近的一个山村里,纪晓芙停了下来。 自从生下杨不悔出生后,为了掩盖这件事,纪晓芙一直都是把孩子放在山村里托人照看,隔断时间才会和杨不悔相见一次。 “娘亲,你来看我了吗?” 杨不悔看到纪晓芙,开心的跑了过来,一把扑倒纪晓芙怀中。 “对啊,不悔,现在娘亲带你去别的地方。”,说完,又道:“叫哥哥”,话刚说出口,纪晓芙又感觉不对,若是让不悔叫景舟哥哥,那景舟不是平白矮自己一辈?于是她连忙改口,对着杨不悔说道:“叫叔叔。” “叔叔~” “。。。。。。” 叔叔这称呼,委实不适合他,景舟笑道:“不悔还是叫哥哥吧,哈哈,咱们各论个的。。。” “纪姑娘可还有东西要收拾,若是没有的话,咱们还是回去吧。” 纪晓芙摇了摇头,从身上摸出许些银两交给村中妇人,将杨不悔抱上了马,问道:“公子可需要休息一下?” 在她想来,景舟即便是功力深厚,可是赶了这么久的路,体内怕是内力也不多了,身子更是疲倦不已。。。 第64章 灭绝欲诛魔 “走吧,纪姑娘不用为我担心,我所练的功法有些不同,最是擅长赶路,这点距离,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九阳真经本来就是回气极快,这点路程,还真的难不倒景舟。。。 纪晓芙见景舟说的轻松,只当是他安慰自己,虽然没有再推脱,却是将马的速度又慢了半分。 景舟摇了摇头,毕竟是纪晓芙的好意,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从容不迫的跟在马后。 。。。。。。 一去一回,等景舟三人到回到蝴蝶谷,已经过去了一天。 胡青牛还在翻看医术,想找法子解决张无忌身上的寒毒,只是这一天他换了数种法子,都不见疗效,这更激起来了他的兴致,为了找到治病的法子,连饭都不顾的吃。 常遇春已经喝了几幅胡青牛煎熬的草药,身上的内伤,也缓和了不少,看样子,再过一段时间就能痊愈了。 反倒是彭和尚的伤最轻,之前他不过是力虚了而已,那满身血迹,只不过是外伤,稍微一包扎,敷上药便可。 。。。。。。 蝴蝶谷外的一处宅落里 “哼,你如实说来,这是怎么回事!” 灭绝一声冷斥,吓得一众弟子惊心胆战,不寒而栗。 而被斥责的丁敏君,更是哆嗦的厉害。 那日几个正道中人拖着丁敏君,把她送到了峨眉派的一处据点。 那据点中峨眉弟子见丁敏君受了伤,也不敢轻下决定,便发出了联络信号。 现在,丁敏君跪在灭绝师太面前,面色惨白,腿伤的伤口处尽管包扎着,但是血还是染红了白色的布子。 只听她惨道:“是纪师妹暗中勾结魔教妖人,弟子被偷袭,猝不及防下被箭失射到。还请师傅替弟子报仇。”说完,她便跪在灭绝面前,一连磕了几个头,哭了起来。 “啪”的一声,灭绝一巴掌打在丁敏君脸上,骂斥道:“为师教你的功夫你都练到哪里去了!竟然连一支箭矢都挡不住!丢人现眼,简直是丢尽了我峨眉派的脸面!” 丁敏君那些小伎俩,在灭绝眼力看的一清二楚,她知道这弟子恐怕没说实话,但是峨眉派的威名不能有辱,既然是魔教妖人,被她遇到了,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能放过。 自从他师兄间接死于杨逍之手后,她对魔教之人便恨之入骨,见一个杀一个。 灭绝年轻的时候对她师兄孤鸿子情深意重,俩人心心相印。只是孤鸿子死后,她才性情大变,易号立志,誓诛杨逍,恨屋及乌,对明教也是切齿痛恨。 见灭绝怒火盛作,丁敏君不敢反驳半分,只是那少年的箭羽,她即便是再练上十年的功夫,也不见得能接得住! 心思一转,丁敏君又道:“师傅,纪师妹不但勾结魔教妖人,还和魔教之人暗结珠胎,生下一个孩子。” 索性已经和纪晓芙撕破脸脸面,丁敏君当下就把全部的事抖了出来。她最看不惯纪晓芙那副处处为你好的样子。 纪晓芙心里想的什么,她丁敏君岂能不知道,一幅做派讨好所有人,还不是为了掌门的位子!只要是看到纪晓芙吃瘪,她就开心。 果然,听到丁敏君的话,灭绝师太怒火又大了三分,严厉道:“你说的可是属实?” 这纪晓芙可是她的得意弟子,还和武当六侠殷梨亭有着婚约,若是真发生了这种丑事,不说没法和武当交代,便是峨眉派的脸面,也会丢的一干二净。 “弟子说的句句属实”,为了证明纪晓芙和魔教妖人勾结,丁敏君把自己所有的证据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灭绝师太越听脸色愈发难看,握着剑的手背上露出几股青筋。 若是纪晓芙真的和魔教之人私通,哪怕纪晓芙是她的得意弟子,她也要清理门户。峨眉派的脸面是万万不能丢的。 “你以后好生练功,若是再丢我峨眉派的脸面,为师便要清理门户!” 灭绝一句话,吓得丁敏君脸色更白了几分。 她师傅性如其名,不仅对魔教妖人狠,对自己的弟子更狠,性情刚烈,说一不二。 看到丁敏君的样子,灭绝只觉得这个弟子不堪大任,丢人现眼,越想越生气,要不是丁敏君跟着她多年,她早就一掌打死这样的徒弟。 “哼,还不给我说说那魔教妖人在什么地方!” 。。。。。。 一连几天,景舟这草庐中不是练功,就是和彭和尚谈论这天下势力。 这彭和尚正是周子旺的师傅,他不仅仅是明教的五散人之一,还是湘西一地义军的领袖。这和尚不但精通医术,连天下大势也能看清一二。 只是在练功休息之余,偶尔抽出空来给张无忌驱逐一下寒毒。 “景大哥,先休息一下吧。” 张无忌看到景舟双臂颤抖,满头大汗,心下大为感激,想着将来若是自己还能活,定要好好报答景大哥。 景舟吐了一口气,说道:“也好,你这寒毒现在已经压制下来了,配上胡青牛的药,想来再过一段时间便能痊愈。” 景舟现在九阳神功第三卷已是快要大成,驱逐这寒毒不在话下,何况他还会以疗伤见长的一阳指。 但若是一下子去掉寒毒,那来蝴蝶谷岂不是多此一举? “纪晓芙,魔教妖人可是在这!” 一句女人的呵斥,突兀的响起来。 灭绝这几日便一直在找丁敏君说的魔教妖人,沿着那打斗的林子四处搜查,今天找到了蝴蝶谷这里。 本来她还不信丁敏君说的话,但是到了这后,突然看到,弟子纪晓芙抱着一个小女孩,那女孩还喊她“娘”,一瞬间她便怒气冲天。 这都不用去查了,连孩子都有了,怪不得之前纪晓芙千番推脱和殷梨亭的婚事。 她打算先解决了魔教中人再回来收拾纪晓芙。 “师傅!” 纪晓芙听到灭绝的声音,瞬间吓得脸色苍白了起来,没想到她师傅这么快就找来了。 “纪晓芙这孩子是谁的?” 灭绝师太逼问了一句,那话语仿佛一块寒冰,充满了杀气。 “娘,我害怕。” 杨不悔吓得紧紧地缩到纪晓芙怀里。 纪晓芙搂着杨不悔,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磕绊地说道:“师傅,弟子。。。” 丁敏君腿已经能走了,跟在后面抢着道:“师傅,这魔教贼子和纪师妹一伙,想必就在这里!” 灭绝冷哼了一声:“今日,便杀光这些魔教贼子。纪晓芙,你说不说,再不说,为师可要清理门户了!” “师傅不要逼弟子了,子弟不能说。” “孽徒!” 灭绝哐当拔出长剑,打算杀了这勾结明教贼子的徒弟。 “我说怎么这么吵呢,原来是灭绝到了啊。。。” 第65章 枪震灭绝 峨眉一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紫衣少年,手持一杆长枪,从茅草屋内缓缓地走了出来。 丁敏君对着景舟一指,大声喊道:“师傅,就这这个贼子!他对您出言不逊,无视我峨眉派的威名,说什么倚天神剑不过如此,伤不到他半分。灭绝。。。灭绝师太名号。。。” 即便是丁敏君不说,灭绝都能猜到名号怎样,魔教妖人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狂妄无比! “哼,一个魔教小贼而已,还不配见识倚天神剑的锋利!不过,我峨眉的威名岂是魔教贼子能污蔑的!” “我灭绝的名号厉不厉害,何须用你小子来说!” “魔教妖人死来!” “噌”的一声,灭绝抽出长剑,朝着景舟杀来。 她心中怒火腾腾,一上来便用上了灭剑和绝剑,厉不厉害,她这便要魔教贼人好看! 这门剑法阴狠毒辣,凌厉无比,乃是她融会贯通诸多剑法后自己创立出来的,平日与人对敌,她多是用金顶九式或四象掌,而今,一上来便用出了这威力绝大的灭绝剑法。 这灭剑绝剑当真有如其名,剑法无半分胡里花哨的地方,直取敌人性命。 “恩人小心啊!” 彭和尚看到这一幕,着实替景舟捏了一把汗! 虽说这老尼姑冷酷无情,不讨人喜欢,但一身剑法已经使得出神入化,即便是不用倚天剑,彭和尚觉得自己在这样的伶俐的剑法下也撑不住几招。 那剑上刺人的寒气,即便是他隔着老远,都能感受的。 原著中灭绝师太对上金花婆婆,俩人过了几招,便一剑把金花婆婆的拐杖斩断。 要是手持倚天神剑,便是杨逍也不是她的对手。 若不是张无忌一身九阳真气太过逆天,这老尼姑在光明顶上可能就要把明教高层一锅端了。 “灭绝你这出家人可是无半点儿慈悲之心,这么大的火气,当心峨眉还没兴盛起来,自己便先去见了阎王,哈哈哈。。。” 景舟调侃了一句,双腿一蹬,身子凌越半空,右臂猛的长枪一摔,朝着灭绝头砸去。 这一枪含着雄浑的九阳真气,虽然只是简单的一砸,但是这枪来的迅猛而且劲力巨大,还未到灭绝跟前,枪尖上裹挟着的气浪,便吹的灭绝师太额前的头发四处飘散。 这比人还高一头的铁枪两头开刃,光是枪头便有两尺之长,上面清光闪烁,哪怕是不懂武功的寻常人,也知道这是一件极锋利的兵器。 丁敏君暗吞了一口口水,庆幸自己那天能从景舟手下逃走,这惊天一枪,将空气都敲的炸响,她如何能接得住,这人不需第二招,便能杀了自己。 这时茅屋里的胡青牛几人听到声音也敢了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这。。。这小子武功竟然如此高!” 胡青牛拽了一把胡子,此时方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年轻人能救下彭和尚。 枪尖上的那股威势,让人看一眼便心底发寒! 转眼枪尖便和灭绝的长剑缠在了一起。 灭绝见这一枪威力惊人,心下暗道:“这一枪威力巨大,绝不可硬碰硬,只是这小子功夫怎么如此之高,偏偏江湖上还没这号人。莫不成是明教花了大量力气培养的传人?” 一顺间灭绝师太换了好几招剑法,或点或挑,用巧劲卸去了力道。 她刚化解了这一招,耳边又传来了呼啸的声音,只见一条长腿,破空而来。 练到这第三卷九阳神功后,景舟内力极为雄浑,他本就资质过人,筋脉宽大,寻常的内功心法练出的内气都比常人多的多。 此时哪怕不如张无忌练完四卷九阳神功后的深厚内力,但也差不了太多。 “莫非这是七十二绝技里的如影随形腿?” 彭和尚看到这一式腿法,不禁思索了起来,这江湖中有名的腿法,莫过于少林寺的如影随形腿,但是,这腿法他也没见人用过。 若不是如影随形腿,又有什么腿法威力这么大! 在九阳真气的加成下,哪怕是普通的拳脚功夫都有莫大的威力。 景舟这随心而出的一腿,看在彭和尚一行人眼里,就是一式高深的腿法。若是景舟知道彭和尚把自己的这一腿认成如影随形腿,估计会心笑不已。 灭句师太心下一沉,脸上多了一丝凝重。 面对这让人心神俱裂的一腿,她一心二用,左手用上佛光普照,右手长剑朝着景舟的腹部刺去。 这佛光普照只有一式,以峨眉九阳功为根基,威力不凡,整个峨眉派中,只有灭绝一人练成而已。 只是她比不得周伯通,可以做到完全一心二用,同时威力不减的使用两种武功,这一式佛光普照,比寻常全力使用出来,弱了两分威力。 但即便是这样,在彭和尚看来,这灭句老贼的名号不是吹嘘出来的,她实力强劲,自己对上这一掌,万万是接不下来的。 转眼间灭句师太的这一掌便对上了景舟的长腿,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声音,有如惊雷,把胡青牛这些功力低弱人的耳朵震的发疼。 稍一接触,灭绝便变了脸色。 她这一掌打去,只觉得这腿上有一种古怪的力道,在这力道下,她从未轻易示人的这一掌,并没有想象中的应该有的威力。 这古怪的力道和她峨眉九阳功有一丝相似,但更加霸道,劲道顺着手掌传到手臂,让她有一种灼烧感。 一脚踢完,景舟又是一脚,“咚“的一声踢开灭绝的长剑,顺带着把灭绝踢退了两步。 这一幕,直接惊到了院落里站着的人。 他们竟然看到景舟一脚踢退了灭句师太。 这灭绝师太,可是六大门派中功夫排前三的存在,哪怕是放眼整个天下,也是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可是,就是这样成名已久的高手,竟然被一个少年踢退,这着实震惊了他们。 甚至有几个峨眉派的弟子不禁想道:“这少年恐怕是妖孽吧!” “小子,你师傅是谁?所练武功是什么?” 有着这样功力的年轻人,灭绝相信绝对不是明教能够培养出来的。 不然的话,杨逍还能龟缩在西域光明顶不敢下来? 这些年自从阳顶天死后,明教便一天不如一天,虽说还没被灭,但也仅是苟延残喘。 而且刚才那古怪的劲道和峨眉派的镇派心法有一丝相似之处,事关门派传承,她当下忍不住问了出来。 “哦?灭绝,莫非你以为,自己如同张真人一般不成?你问我便会说?” 第66章 倚天换主 对于灭绝这种强势的女人,你不把她打服,是压不住的。哪怕是讲道理,也得等到把她打服气后。 不然她说什么你照做,只会增加她嚣张的气焰。 “小贼找死!” 尽管眼前之人武功很强,但是灭绝也不想坠落了峨眉派的威名。 见眼前这个人如此不知好歹,她要让这人见识一下倚天剑的锋利! 就是不知道待会儿,在倚天剑的锋芒下,这小子还能否跟现在一样口嘴硬气。 “把剑给我!”灭绝师太对着身后的弟子喊了一句,然后接过一把长剑。 “我倒要看看,你小子的嘴在倚天剑下是否还那么硬!” 彭和尚知道这是倚天剑,威力巨大,怕景舟不知道吃暗亏,便急忙大喊了一声:“恩人小心,灭绝老尼握着的是倚天剑。这剑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千万不可轻视啊!” 灭绝冷哼了一下,这把祖师传下来的宝剑,就是她的底气。 屠龙宝刀,号令天下,倚天不出,谁与争锋!这倚天剑,可谓是擦之即伤,碰之即死,死在这把剑的魔教贼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小子,你现在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待会还说不定能放你一马,不然,等到倚天剑出鞘,想留你全尸都难!” 灭绝手握倚天神剑,整个人气质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说话的语气的强硬了三分。 没有倚天剑,她算是一流好手,手握倚天剑,便无限接近绝世高手了。 这世界,处了张三丰,阳顶天和少林那几个和尚,谁人能在她倚天剑下生还! “这天下,怕你倚天剑的人虽多,但公子我可不在此列。且让公子瞧瞧,你这倚天剑能用出几分风采来!” 景舟长枪朝着灭绝一指,转眼间犹如蛟龙出海,四五道枪花点点而来,让人看着端的厉害。 “那就给我死来!” 灭绝牙齿一咬,满脸怒气,一下拔出倚天剑,只见这宝剑青光流转,剑尖似有剑气吞吐不定,剑身朦胧,仿佛披着一层薄纱。 现在灭绝只想杀了这个不识好歹的小子,管他是谁的徒弟,便是张三丰出手都不能救下他! 她向来说一不二,这江湖中谁人不敬重她,今天一次吃了两次憋,她活了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遇到,不把眼前这小子分尸,不足以平心中之愤恨! “铛!” 一声巨响传来。 剑枪相交,火花四射,让灭绝吃惊的是,那柄铁枪竟然没有被它的倚天剑斩断! “哼,我道你小子为何如此狂妄,原来是有神兵在手。你这枪能挡得住一我一剑,我就不信你能挡得住我两剑三剑!” 握着倚天神剑的灭绝功力都涨三分,竟然和景舟硬碰硬,以快打快。 “这。。。他竟然能挡住灭绝的倚天剑!” “没想道恩人的功力如此深厚,难不成他已经到了那个层次不成?” 众人震惊景舟的实力,没想到这少年的武功高的没缘由的厉害,哪怕是在灭绝的倚天剑下,都能从容应对。 灭绝师太更是越打越震惊,一向无往不利的倚天剑,一连数次砍在那杆长枪上,竟然不能将其斩断,难道不成,那杆长枪是陨铁做的不成? 她如何能知道,这长枪上遍布九阳真气,如若不是她手握倚天剑,根本就挡不住这杆上下纷飞的铁枪,即便是她拿着倚天神剑,也不过是堪堪能抵挡,如何能把这枪一斩两断。 枪来剑往,景舟每一枪上都携带着仿佛千斤的巨力,哪怕是枪落空,枪尖上携带的劲力,都在地上打出一个又一个的坑。 打得越久,灭绝心里越憋屈不已。 这小子越打越勇,越打越顺,渐渐的一枪一式的圆滑润和起来,出手间犹如羚羊挂角,看其面色,竟然没有半分力竭的样子。 这九阳真经本来就回气及快,再加上景舟体内真气浑厚,打了这么久,经脉中的真气竟然不见消耗多少。 “灭绝,这一枪你看如何!” 说罢,景舟猛的一催内力,朝着灭绝的腰砸去,这要是砸实了,那两尺长的枪头,定能将她拦腰一分两半。 眼见躲不过去,灭绝只能提起一口气,将剑横挡在身前。 “铛!” “你!。。。” 一声巨响,倚天剑脱手而出,灭绝只说了一个“你”,整个人被砸飞了出去,摔落在峨眉派的弟子脚下。 她脸色一惨变,连着咳出几口血。 “师傅!” 几个峨眉弟子吓得大喊一声,赶紧把灭绝扶起来。 “哎呀!” 一个女弟子惊叫了一声,刚才她触碰到灭绝手掌的时候,仿佛跟碰到了沸水一样,烫得她疼痛不已。 她朝着灭绝的掌心看去,只见上面通红一片,仿若火烧一般。 而彭和尚几人,感觉更是像做梦,这才多久,灭绝便败了? 还被打得吐血,这简直让他们不敢相信。 那可是六大门派之一的掌门啊!不是小猫小狗! 灭绝可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啊! 景舟不顾众人神色变化,走到倚天剑前,将剑捡了起来,拿出手指朝剑身一弹,一阵清脆的剑鸣声想起。 即便没人催动,这倚天剑上都散发着似有若无的剑气,仿佛要将一切撕碎。 “好剑,奈何宝剑在你手中,如同宝珠蒙尘,发挥不出它本来的威力。这把剑就当作你这次的赔礼,本公子收下了。” “贼子安敢。。。”听到景舟的话,灭绝又是吐了一大口血。 倚天剑可是峨眉派的面子,如今,竟落入贼人手里,相比她的惨败,无疑失去了倚天剑更让她难受。 这倚天剑不仅仅是峨眉掌门信物,里面还藏有九阴真经和降龙十八掌。 这才是让灭绝最为重视的地方。 当年郭靖眼见襄阳城要守不住了,便把杨过的玄铁重剑熔了重铸,得倚天屠龙刀剑一对。 之后将九阴真经和降龙十八掌默写下来,连同武穆遗书藏在这刀剑之中,把希望寄给后人。 这个秘密峨眉派历代掌门口口相传,到了今天,灭绝相信这世上唯有自己知道这倚天屠龙的真正秘密。 只要找到屠龙刀,拿屠龙刀和倚天剑一对撞,便能刀剑互断,取出里面的武功秘籍。 只要有了九阴真经和降龙十八掌,峨眉派何愁不兴! “哈哈,灭绝老贼你也有今天。”彭和尚心情大好,这老贼尼杀了不知道他教内多少弟子,奈何她武功高强,他们拿她也没办法,今天这老贼尼不但被人打得吐血,连掌门信物倚天剑都被人夺走,他当即忍不住嘲讽起来。。。 第67章 随口一问 灭绝的惨败,反倒是让胡青牛想到了几天前景舟说过的话。 那日景舟说为他妹妹报仇,若是遇到鲜于通,便杀了这卑鄙小人,将人头给他送来。 当时他还以为那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扣出狂言。 那鲜于通是何人,华山掌门! 岂是说杀就能杀的! 功夫高且不说,而且身后势力不凡,若非如此,他早就把鲜于通杀了替妹妹报仇了。 现在,连灭绝都被景舟打得吐血,这让胡青牛看到了报仇的希望。 鲜于通固然厉害,可是和灭绝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看着眼前那个持枪的背影,胡青牛心思又活跃起来。 “哼,要杀要剐,随你的便!”灭绝输人不输势,对上景舟的目光,丝毫不退半分。 至于其它人,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而已,灭绝连看都不看,哪怕是彭和尚嘲讽她的话,她都置之不理。 “还请公子放恩师一马。” 纪晓芙“噗通”朝着景舟跪了下来。 之前虽然灭绝要杀她,可是眼见师傅便要被杀死,她心里难受至极,当即跪着向景舟求起情来。 彭和尚看到纪晓芙求情,急忙说道:“公子不可啊,万万不能有妇人之仁,这老贼你心狠手辣,放她这次离去,以后说不定被她加倍报复。” 纪晓芙只是哭的更加厉害,一个劲儿的磕头。 “你先起来纪姑娘”,景舟一边说着一边把纪晓芙扶起来。 他本来就没有杀灭绝的心思,这老尼姑虽然心性不怎样,但是在抗元上,却毫不留力,景舟还指望着峨眉派在巴蜀地带搅乱局势,牵引一部分元庭的怒火。 “灭绝,虽然你无理取闹,身下弟子更是毫无品行,但是念在你峨眉派一心抗元的份上,今日我取了倚天剑,便不再追究,这事就算过去了,你们且去吧。” 听到景舟的话,灭绝身后的弟子松了一口气,这生死关走了一遭,她们身后的衣衫都湿透了。 若是有人在她们身后,定能看到那若隐若现的曲线。 “师傅”,她们几人摇了摇灭绝的手臂,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唉!” 良久灭绝长叹一口气,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多岁。 她知道事不可为,若是再逞强,今日便死在这里了,她死了不要紧,可是峨眉派却不能断了传承,不然她就是千古罪人。 想到张三丰送来的小女孩,她心里才好受了几分。 芷若资质过人,只要自己全力培养她几年,峨眉派说不定就能在芷若手上再现辉煌。 这是一根好苗子,正因为这样,灭绝才看到了希望。 而且,这倚天剑屠龙刀的秘密还没有传下去,若是自己死了,那这秘密就再也无人知道了。 “走!” 冷冷的瞪了一眼丁敏君,灭绝又看了看景舟手里的倚天剑,带着一众弟子撤去。 灭绝师太退去后,景舟也不急着走,他记得,若是没有偏差,金花婆婆应该也会来闹事。 当年,金花婆婆求胡青牛帮他丈夫银叶先生治疗寒毒,胡青牛因为银叶不是明教中人便拒绝了。 在胡青牛拒绝治疗没多久,她丈夫银叶先生便压制不住寒毒身亡。银叶先生死后,金花婆婆便把丈夫的死迁移到胡青牛身上。 这胡青牛可是再世华佗,用处不小,于情于理,景舟都要保他一命。 “走吧,都回去吧,该做饭的做饭,该疗伤的疗伤,话说,公子这肚子可是有些饿了。” 纪晓芙掩嘴一笑,没想到眼前这人还有这一面,她抱着杨不悔,朝厨房走去。 今日可是叫她在生死间走了一遭,此时灭绝退去,她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景舟将倚天剑跨在腰间,走到胡青牛身旁道:“胡青牛,若是一个人的脸被刀剑伤过,留下了疤痕,该如何治疗?” 若是换在以前,胡青牛定然要拂袖而去,不理会眼前这小子。 但见识到眼前这人的功夫后,他觉得给自己妹妹报仇这件事,似乎有了不少希望,当即凝神思索,脑中不断想着以前看过的医术。 沉吟了片刻,胡青牛缓缓道:“这疤痕虽说治疗起来麻烦,却也并非不可治疗。内以益气活血,化瘀散结为主,外辅以针灸,再敷上化瘀生肌的药膏,不出半月,定当有效。” 但凡行走江湖的,谁身上没有几道疤? 可胡青牛却从未给人治疗过此病。 无他,疤痕又不是致命伤,况且,就算治好了,谁能保证自己日后不会再受伤?即便是峨眉派的女弟子,身上也有不少疤痕,却没人想过要治。 这病虽说有些麻烦,却也难不倒胡青牛。 景舟眉头一皱道:“按你所说,消除疤痕岂不是简单的很?” 胡青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对也不对,脸不同于人身体的别处肌肤,稚嫩无比,所以治疗起来还是有一些棘手的。这最重要的一步,乃配置化瘀生肌的药膏。不过这药,想要配置却不简单,其中两味药材更是千金难求。” “若是换了这两味药才,虽说配置出的药也有疗效,不过效果却是差了不少。莫非少侠身边有人受了外伤,留下疤痕,想要治疗?” 景舟摇头笑道:“这倒不是,不过是心血来潮,随口一问。” 胡青牛面皮哆嗦,就知道这小子不安好心,没病你问个屁啊! 他医仙的时间浪费在这等屁事上,岂不是可惜的很! 冷哼一声,胡青牛拂袖而去,不欲再和眼前这人搭话。 有那时间,还是考虑考虑如何治疗玄冥神掌的好。 “嘿,这老头,脾气还不小!” 彭和尚捧腹笑道:“哈哈哈,恩人,学医之人,大多都是有些怪脾气的。” 景舟点头应道:“这倒是,不但脾气大,规矩还不少。” 不论是杀一人救一人的平一指,还是只给明教中人治病的胡青牛,都是脾气古怪无比,让人难以捉摸。 “医者难自医,神医有些时候,反而有更多的苦恼,如此倒也让人理解。”彭和尚收了笑意,一时之间倒是有几分高人的样子。 “和尚莫非还以为我会怪罪胡青牛不成?”景有看了一眼彭和尚,又道:““纪姑娘做饭还需要一会儿,走,和尚,咱们再去下一局。” 小心思被点破,彭和尚也不尴尬,拍了拍肚子,哈哈一笑带过。 “和尚正有此意,和恩人下棋,实在乃人生一大快事!” 之前他和景舟下棋时,没少谈论天下大势,彭和尚更是受益匪浅,对抗元的局势又明了了几分。。。 第68章 人比人气死人 一连数日,景舟不是打坐练功,便是帮张无忌治疗寒毒,闲暇之余,也翻看翻看胡青牛的医书。 “麻黄三两,去节桂枝二两,去皮甘草一两,炙杏仁七十个,去皮尖”,看完最后一页,景舟将书扔了回去,又将一本新书拿起。 虽说这段时间,九阳真经没有多大进展,倒是胡青牛满屋子珍藏的医书,被他看的七七八八。 在笑傲之时,景舟为了练辟邪剑谱,弄清楚人体经脉,他倒是请教过郎中,学了一段时间医术,此时得了机会,翻看起这些医书来,倒也看的津津有味。 “胡闹,胡闹,这医书哪有你这样看的!” 起初景舟翻看医书,胡青牛非但不拦着,心里更是得意至极,巴不得眼前这人有什么不懂得来问自己才好。 这满屋子的书,有一多半乃是他亲手所书,将生平感悟记录其中。他自负医术了得,远超前人,更是对疑难杂症有着诸多不同见解。 只是这些旁人却无从知道,让他只能孤芳自赏,未免有些寂寞。 这小子翻看他的医书,岂不是能从中窥见他的一身本领? 只是眼前这人,翻看医术的速度,比喝水还快,这岂不是在胡闹! 景舟随手将一本医书合上,放回原处,笑道:“看书不这样看,那该如何看?况且这上面记载的,又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东西。难不成一本书,还要花个十天半月细细研究不成?” “不难理解?” “这学医又不是练武,怎么能。。。” 胡青牛话刚说到一半,便见眼前这人又随手拿起一本医书看起来。 “你小子净是胡吹大牛!” “哼,小子快快将书还回去,老夫可不愿自己的心血被你玷污了!” 胡青牛气的胡子乱颤,此时连“少侠”二字也不再用,直接以“小子”称呼眼前这人。要不是眼前这人武功高强,他都想动手打人了,让这小子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这可是他大半辈子的心血,里面有不少医术,都是以往从未出现过的,别说是十天半月,遇到那些脑子稍微不灵活点的,给他几个月的时间,他也不见得能看懂里面写的是什么! “生熟三黄汤,生地、熟地各钱半,制苍术、炒川朴、地榆、枯芩、川连、川柏、人参、白术、当归、泽泻、陈皮、防风、甘草各一钱,乌梅引。” “太阳病,发热而渴,不恶寒者,为温病。若发汗已,身灼热者,名风温。” “经脉十二者,外合于十二经水,而内属于五脏六腑。” 景舟一连几句,将之前看过的书,捡了一些道来。 “你。。。你当真都记住了?” 这些书上的东西胡青牛早已倒背如流,如何听不出眼前这人说的每一句,都是出自不同的医书! 他压下心底的震惊,问道:“经脉者,脏腑之枝叶,下一句书中是如何说的?” 这老头,竟然还不信他! 他景舟可是向来都不说假话的! 景舟随口道:“脏腑者,经络之根本。” “阴静阳躁,阳生阴长,阳杀阴藏。这下一句呢?” “阳化气,阴成形,寒极生热,热极生寒。” 胡青牛不信邪,觉得这小子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遇巧了,自己刚好问到他记住的。 他哼了一声又道:“附子汤方又该如何?” “桂枝三两,去皮甘草二两,炙生姜三两,切大枣十二枚,擘附子炮,去皮,破八片,一枚。” “哈哈哈,本公子说的可对?” 胡青牛神色变化,又惊又喜,一连又问了几个疑难杂症,均被眼前这人一一作答出来。 直到此时,他才相信,世上竟然有这等天资不凡之人! “唉,老了,老了,你自己看吧。” 胡青牛叹了两句,转身出去,不再管眼前这人。 他自己要是再和这人多说几句,怕是要提前去见阎王! 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枉他胡青牛还和难姑斗来斗去,如今一看,这还斗个屁啊! 。。。。。。 。。。。。。 这日,景舟在院子前玩弄刚得到手的倚天剑,这神兵宝马,就没有哪个男人不爱,景舟也在此列。 倚天剑长三尺七寸,重七斤二两三钱,剑柄刻着两个篆字“倚天”。 刃如霜雪,寒气逼人。剑鞘上饰有七彩宝珠,华丽端庄。 握在手里,一分不长,一分不短,分量也恰恰正好,仿佛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 他握着这倚天剑,都忍不住想大喊一句:“此物与我有缘啊!” “峨眉派的人,好人啊,竟然替公子我保存了这么久的剑!”这剑,景舟是越看越喜欢。 这时,忽听的一阵马蹄声从谷外传来,不多时已到了茅舍之外,只听一人朗声道:“武林同道,求见医仙胡先生,请他老人家治病。” 景舟抬眼看去,门外站着一个面色黝黑的汉子,手里牵着三匹马,其中两匹马上各自伏着一人,衣服上血迹模糊,显然是受了重伤。 来这蝴蝶谷的人,只要不是明教中人,胡青牛都不会救治,任这三个人百般求救都没用。最后还是张无忌看不下去,拿着胡青牛的医术,对症下药,才将这三人治好。 这三人,便是那金花婆婆打伤了来寻胡青牛晦气的。她倒要看看,胡青牛是否救治。 若是见死不救也就罢了,倘若真的把这几个人救治好,她定要给银叶先生报仇。 果不其然,这几个人前脚刚走,金花婆婆后脚接着就到了。 “小子,你是胡青牛什么人,怎么在这里?” 只听一阵咳嗽后,一个婆婆扶着一个貌美的小姑娘,站在了数丈之外。那婆婆右手持一根白木拐杖,身穿布衣,仿若一个农家老人,左手拿着一串念珠闪闪发光,定眼细看便会发现,那一颗颗念珠竟是黄金铸就的梅花。 “一身剑气贯长空,万古千秋不易穷。纵使人间多爱恨,也应无意向东风!” 景舟舞了一下剑花,这才对着那老太婆道:“公子在这里等你!” “哦,你在这里等我老太婆子,你可知我是谁?” “黛绮丝,原明教护教法王。”见来人这幅打扮,景舟不用多想便知道这人是金花婆婆。 听到景舟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金花婆婆也不驼背咳嗽了,瞬间挺起腰来,凝重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多少年了,自从金花婆婆隐瞒身份后,从来没有人识破过她,世人都到紫衫龙王失踪了,却不知道紫衫龙王便是金花婆婆。 眼前这少年道出她的身份后,这让金花婆婆如何不惊讶! 第69章 试剑倚天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往后不可再来寻胡青牛夫妇的麻烦了,不然这金花婆婆,说不得要变成死花婆婆了!” “哼,狂妄的小子,待会看你的嘴是否还这般硬气!” 既然这小子不说,便先擒拿他,稍后她只需小用手段,自然会让这小子如实道出,是如何得知她身份的! 只见金花婆婆从念珠上拿下两朵梅花,屈指一弹,朝着景舟的膝盖射去。料想这小子武功也高不到哪里去,先打断他的双腿,给他涨涨记性! 这两朵梅花,便是那华山崆峒派的弟子都挡不住,何况这无名小子! “叮叮” 那两朵梅花还没到眼前,便被景舟用剑鞘直接打掉。 “黛绮丝,你还是拿出你的真本事来,这点小伎俩就别拿出来丢人现脸了,不然公子怕一剑送你去见阎王!” 景舟图谋明教教主之位已久,在坐稳那教主之位之前,若非必要情况,他却是不想取了金华婆婆的性命。 毕竟金花婆婆曾为阳顶天义女、明教护教法王,地位更是四大法王之首,若是此时将她留在这里,难免会让明教中一部人寒心。 “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大的口气,原来是有两下子。小子,这江湖大的很,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今天我就来教教你怎么做人!” 黛绮丝直接挥动手中的拐杖,带起一阵风声,身子往前急扑数步,朝着景舟肩膀打来。 她本来就是波斯明教圣女,功夫较之各大门派掌门人也不弱半分,若是被这一杖打实了,整个肩胛骨难免要被敲的粉碎。 “公子我刚得此剑,还没用过,刚好拿你来试剑!” 这一杖尽管声势不小,但是在景舟眼里,也就那样,这都不如之前灭绝用的那几式剑法。只见他拔出长剑,挥手一斩,一道数尺长的剑气陡然生成,划过两人之间的距离,斩在金花婆婆的拐杖上。 “咔嚓”一声,那拐杖应声而断,余下的剑气穿过拐杖,斩在金花婆婆的胸前。 “好剑!” 景舟大赞一句,这把剑即便是内力不足的人,握在手中,也能发出不坚不催的剑气,此时得了他九阳真气的加成,更是剑光大盛,锋芒逼人。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金花婆婆都没反应过来。 她那拐杖,虽然长得像木头,实是那珊瑚金混合精铁锻造而成,比那寻常的百锻铁,都坚硬多了,虽然不如屠龙刀、倚天剑,但也是一把极为难得的武器。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把陪伴了自己多年的拐杖,今天竟然被一道剑气斩断。 看着要砍在自己身上的剑气,金花婆婆根本就来不及抵挡,仓促之间只能聚起体内的真气,凝在胸口,即便是这样,那剑气还是划开了她的护体真气,将她击退数步,在她身上留下了一道半尺长的血口了。 幸亏那拐杖之前消耗了一部分剑气,不然,这一剑足够把她砍成两半。 “婆婆,婆婆,你没事吧。” 看到金花婆婆受伤,那小女孩赶紧跑了过来,撕下一块衣物,给金花婆婆包扎起来。 她跟着婆婆已久,向来都是婆婆把人打成重伤,今天没想到婆婆竟然被这年轻人砍出来这么一道大口子。 这年轻人武功怎么这个厉害?连婆婆的拐杖都一斩两断! 蓦地金花婆婆张嘴吐出一口逆血,这才觉得身子舒服了几分。 胸前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是却又一股霸道的内劲顺着伤口,窜入到她的经脉之中,灼烧的她经脉刺痛。 “算你运气好,有拐杖挡了一下。”看到金花婆婆的惨状,景舟毫无怜惜之情。 他对金花婆婆,真没什么好感。在江湖中,这女人,尤其是有过丈夫生过孩子的女人,不少是疯女人! “如今你可还想找胡青牛夫妇的麻烦?” “阿离,我们走。” 见景舟没有杀自己的心思,金花婆婆从地上起来,扶着殷离缓缓离开了这里,心里却是想着,以后再碰着这少年,定要退避三舍。 这一剑之威着实吓到了金花婆婆,她第一次感觉死亡离着自己这么近。 这少年,武功怕是快赶上阳顶天了! 她现在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有着少年在这里,谁还敢闹事,嫌自己命长。 隔着门帘的胡青牛见金花婆婆退去,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已经压在他心头好久了,而今,终于不用再担心金花婆婆来寻自己麻烦了。 “谢过少侠。” 胡青牛走出来,对着景舟重重的行了一礼,这一句道谢,他是发自内心深处。 之前景舟惹他的不快,也忽略忘掉了。 若是景舟再能帮他杀了鲜于通,替他妹妹报仇,那自己这条命,便是卖给他都无妨。 “现在你算是清静了,你且精心钻研医术,以后还有用到你的时候。”说完,景舟又提了一句:“张无忌那小子天资不错,你这一身医术可以传给他,定不会辱没了你的名声。” “还有用到我的时候?” 尽管胡青牛心里疑惑,但是也没有多问,自己只管救人便是,反正除了医术,自己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张无忌经过他这段时间的观察,确实是个学医的好苗子,若是自己调教一番,自己这一身医术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 。。。。。。 张无忌感受着在身体里运转的雄浑内力,不禁问道:“景大哥,你这武功是怎么练的,我觉得你比武当山上的众位师伯师叔厉害多了!” 他虽然小,但是从小见识到的高手,比寻常人大半辈子见到的都多。 在冰火岛上的时候,他便跟着义夫金毛狮王谢逊学过武功,再后来回到中原后,又被一众长辈轮流压制寒毒。可是,在他认识的人中,除了张三丰,恐怕没有一个人的内里比景舟深厚了。 张无忌心里更是想道:“义夫从小便夸我天资不凡,百年难得一遇,可是景大哥看着比我大不了多少,他这番年纪,便有如此深厚的功夫,那岂不是要千年难遇?” 而且那日他见过景舟杀鞑子的剑法,当真是快若闪电,迅捷如雷,剑出必见血! 这样的剑法,他还是第一次见。 “你家学渊源,又有武当山做靠山,早晚有一天会赶上我。而且,你对这医学一道也极有天赋,待你病好了后,可以多看看这蝴蝶谷的医书,以后说不定我还需要你帮忙呢。” “景大哥放心,我病好了后定当跟胡先生好好请教医术,若是以后景大哥能用到我,我是极高兴的。” 。。。。。。 第70章 浅水出真龙 景舟又在蝴蝶谷待了两天,给张无忌驱逐了一下寒毒,这才和彭和尚、纪晓芙母女前往光明顶。 这光明顶乃是明教总坛所在,位于西域昆仑山上。景舟没想到出来了这么久,在此回到昆仑山,还是顺道而行。 不过这一路着实有些远,哪怕是不停的赶路,待到了昆仑山附近时,已经过去了月余。 恰好好经过朱武连环庄,景舟便带着几人进庄稍作休息。 “少爷,您回来了!” 那守庄的几个汉子,见到景舟后恭敬的行了一礼,满脸笑容,高兴无比。 在这连环庄子里,这位少爷对待下人向来宽容,这些个下人见到他也格外恭敬。 相比朱九真和隔壁的那两个爱发脾气的小姐少爷,能有景舟这样的主子,这些下人感觉真是自己祖坟上冒青烟,修炼了不知道久才碰到的幸事。 “行了,都快起来吧,你们几个去将这几位贵客安排好,让人好生招待,不可怠慢了。” “少爷放心,小的们定不会丢了少爷的面子。” “贵客,这边请~” 招呼几个人把彭和尚和纪晓芙母女安置好,景舟这才回到自己的院落。 这一路风尘仆仆,他觉得还是先泡个热水澡,换件衣服,再去拜见朱长龄的好。 “啊,少爷你回来了!” 阿碧刚抱着一席被褥推门出来,便见到了景舟,鹅蛋脸上写满了震惊。 擦了擦眼,然后再一看,眼前的人儿还在,不是做梦。 “果真是少爷,少爷回来了。” 景舟这一走,可是离开了一年多,尽管每月都有书信往来,但是这妮子还是日夜思念。而今见到景舟回来,回头放下抱着的东西,忍不住跑过来紧紧地抱住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抱住了少爷,换作寻常,她只是在梦里想想。不过,少爷的胸膛好温暖啊。 又想到少爷那俊朗的五官,她只觉得心跳的厉害,扑腾扑腾,仿佛要从胸口蹦出来。 景舟宠爱地摸着她肩上的头发道:“这不是回来了么,来让我好好看看,阿碧是不是变得更漂亮了。” 听到景舟的话,阿碧羞的跟鸵鸟一样,把头拱在景舟怀里,不敢抬头看他,只是心里想道:“阿碧,你羞不羞啊,现在怎么面对少爷啊。” “哎呦,阿碧,你再不放开我,少爷的腰要被你勒断了。” 这妮子,景舟要是不说话,还不知道要抱着他到什么时候。 “少爷,我,我” 一把松开景舟,阿碧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出现一抹红晕,两只小手捏着衣角,羞的说不出话来。 只是,靠在少爷身边让她很心安,尽管害羞,她还是不想撒手,怕撒手,少爷又要走了。她不敢奢求别的,只希望这辈子能在少爷身边,能服侍少爷一辈子。 “行了,少爷知道你想我,快去给少爷沏一杯茶,好久没喝阿碧沏的茶了。这一路走来,喝到的茶都不及阿碧沏的有味道。” 听到景舟的话,阿碧先是一喜,俩眼眯成了月牙,然后又似想起来了什么,慌慌张张跑出去泡茶了。 看着这丫头慌张的背影,景舟无奈的笑了笑,走进屋子。 这丫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这么粘人了。刚才要不是他腰好,这后果不敢奢想啊! 哪怕是上辈子修炼辟邪剑谱,他都没这么后怕过! 铜皮铁骨豆腐腰,果然还是古人看的透彻啊! 屋子里的东西没有半点变化,一张紫檀木的大桌子,上面摆着上好的狼毫笔和砚台,桌头处是一张盖着轻纱的七弦琴。 桌后靠着床的地方放着一个大架子,架子上摆满了书。如果有人从架子中间的那一摞书中抽出来一本,定然会发现这书上印着三个大字:金瓶梅。 若是再抽出几本,定然会发现,这架子上的书,竟然无一本四书,五经只有其一,唯一正儿八经的,大概便是楚辞了。上面或诗或词,以杂书居多,比如那西厢记、牡丹亭、桃花扇。。。。。。 阿碧那丫头翻到过几次,看了一眼便羞的不敢再看,她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少爷喜欢在架子上放那样羞人的书。 不过,那书上写的东西,可真让人心里痒痒。 四周墙上挂着名家的字画。 最显眼的地方挂着一副裱好的文字。 这副文字乃是宋徽宗赵佶的作品,上面是其用瘦金体所写的千字文。这字机缘巧合下被景舟得到,便收藏到自己的屋里,用一句话来说就是:“此物与我有缘。” 桌上没半点灰尘,看来是阿碧这丫头天天打扫。 他这刚坐下没多久,朱长龄便走了进来,一脸喜色。 自从景舟给了他两卷九阳真经后,他便日夜不休的参悟,虽然限于资质,还没练成,但是体内的真气有了明显的提高,经脉也是打通了两条,本来二流的境界,现在已经快到二流巅峰了。 因为这本神功,他这辈子还有希望突破到一流境界,要是几年前,他想都不敢想。 “舟儿回来了。” “义父。”景舟本来还想梳洗完再去拜见朱长龄,没想到他自己竟然先过来了。 “回来了好,这一年多过去,你气息内敛,看来功夫又精进了不少。” 朱长龄抚须一叹,如今再看眼前这人,他竟然看不出半分深浅来了。 不提景舟和朱九龄久别重逢的情景,纪晓芙和彭和尚安顿下后,俩人都感到无比的震惊。 这小地方,竟然能养出景舟这样的真龙! 他们想过景舟的出身,本以为是哪方大势力或者隐士高人培养的弟子,没想到却是朱武连环庄的人。 整个昆仑山,最大的势力就是明教,其次是昆仑派,这朱武连环山庄,连三流势力都不算。若是两个庄子拆开来,单看红梅山庄,那更是不入流的势力。 可就是这样不起眼的地方,竟然能出景舟这样的人物! 彭和尚感慨最深刻,这练武之路可不那么好走,想要到景舟这样的境界,不知道得需要什么样的资质才可以! 。。。。。。 。。。。。。 “少爷,你爱喝的绿肥红瘦。” 阿碧端着一盏茶,一双眸子里闪着亮光。这一盏茶可是费了她不少力气,待她沏好回来后,朱长龄已经走了。 景舟接过茶喝了一口,满嘴甘甜,清香之气在嘴里流转不散。 这茶,还是自己的小侍女沏的用心啊! “少爷喝了这么多的茶,还是阿碧泡的最有感觉。” 阿碧见景舟喝的舒心,自己心里也是极为高兴,既然少爷喜欢和自己沏的茶,那岂不是自己可以给少爷沏一辈子的茶? 她想的不多,只要能陪着少爷,能给少爷沏壶茶便够了。 莲步轻移,阿碧站到景舟身后,一双小手在他头上捏了起来。 “嗯~” 第71章 我欲执掌明教(过年好) 待景舟喝完茶,阿碧又服侍他洗了一个热水澡。 她将景舟的头发梳好,从一旁拿起白玉发冠帮他戴上,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将景舟从桌前拉起来,又拿起一块羊脂白玉帮他挂在腰间。 “少爷,你出去一年多,也没人服侍你,可曾不习惯?” 蓦地阿碧想到了景舟刚回来时那身遍是尘土的衣服,不由的心里一痛,眼角红了一片,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少爷最是喜欢干净,自此她成为少爷的贴身丫鬟后,便从未见过少爷如此狼狈过。 景舟伸手擦掉阿碧眼角滚出的泪水,柔声安慰道:“好阿碧,就你最疼少爷。起初倒是有些不习惯,不过少爷又不是那千金小姐,金贵的什么都做不了,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阿碧又帮景舟整理了一下衣角,虽然她心里不舍少爷出去,平白吃那些苦,可是也知道少爷干的是大事。 这时外面传来一道敲门声:“少爷,老爷唤您去吃饭,贵客都已经安排好了。” “行了,少爷知道了,你去回复义父吧。” 景舟讲了一两个笑话将阿碧哄欢快,这才出屋往外走去。 “少爷,扇子~” 阿碧小跑着将一柄描金折扇放到景舟手里,看着眼前一身白衣的翩翩公子,不禁脸又红了起来。 “倒是把它忘了。” 景舟接过折扇,挥手一展,朝着摆宴的大厅而去。 等他到的时候,彭和尚纪晓芙母女已经坐在桌旁。 “好一个翩翩贵公子!” 彭和尚心里一叹,景舟一身白衫,手持玉扇的穿着,让他眼前大亮。 “来,舟儿快坐。”见到景舟,朱长龄脸上笑意又多了几分。 “义父,怎么没见到九真那丫头?” “哈哈哈,那丫头和卫壁,青婴二人去山下,看铺子里弄出来的新玩意儿去了,不然此时得知你回来,她怕是闹腾的不行了。” 将景舟拉道身旁,朱长龄抚须笑道:“来来来,人都齐了,咱们也无需讲什么礼数了,大师,女侠请!” 。。。。。。 。。。。。。 众人吃过晚饭,朱长龄回到房间后才醒悟过来:那个叫彭玉莹的和尚竟然是明教的五散人! 但从彭和尚对景舟恭敬的态度来看,这孩子的地位怕是比彭和尚还要高! 江湖催人老啊,朱长龄现在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 景舟不但练武资质高,而且经商头脑也是一等一的厉害,这几年,他接受景舟的建议,使得庄子下的铺子扩了又扩,钱财更是如流水般涌进来。 当初他本以为不过是处于不忍,捡个孩子来陪自家女儿作伴,现在看来,这简直就是捡来了一个玉麒麟! 自己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好事,才有这种福分! 这正是应了那句话,小潭浅水出真龙,万丈云梯上碧穹。一声长啸云中去,敢叫天地换真容! 。。。。。。 。。。。。。 在红梅山庄小歇息了两日,景舟花了一番力气安顿好朱九真后,几人又往光明顶赶去。 不免的,还有阿碧那丫头一张泪脸。 到了这里,已经离光明顶不远了,附近有不少明教子弟出没。 因队伍里有着彭和尚的缘故,这一路上几人也没遇到阻碍。 如此又过了一天,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几人才登上光明顶。 这明教总坛果真偏僻,若是六大门派来攻打光明顶,光在这路上赶路,便让不少人疲惫了。哪怕到了昆仑山,还得在走几天山路,等到了光明顶的时候,怕是还没碰到明教高层,自己便失去了不少气力。 到了光明顶后,自有弟子前去通报,过了一会,才见一个锦袍男子出来。 “晓芙!” 杨逍出来后,看到了纪晓芙,激动不已,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大步朝着纪晓芙走过去。 这么些年过去了,他没想到纪晓芙不但容颜未变,竟然还会到光明顶来找自己。 “不悔,叫爹爹。” 看到杨逍,纪晓芙拉出来了杨不悔。 “爹爹。” “这是我们的孩子?” 这种认亲的戏,景舟没有兴趣看,道了一声别,便和彭和尚出去了,给这一家三口留出地方。 第二天再到这里的时候,景舟发现纪晓芙的肤色明显更加滑润了,他扫了扫杨逍,只见这骚包有意无意的暗中在揉腰。 看来,这功夫不论有多高,这腰,都是,咳咳。。。。。。 杨逍被纪晓芙吹了一晚上枕边话,对景舟热情了不少,连带着对彭和尚都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杨左使,今天咱们便开门见山,我此次上光明顶,便是要坐一坐这教主之职。明教本来就是志在抗元,还汉家一个天下,而今,却四分五裂,这样子下去,更是不知道何时才能推翻元朝!” 杨逍皱眉道:“哦?你想要做我明教教主之位?”顿时,他心里的那份热情少了三分。 彭和尚道:“这明教,需要一个新教主了!” 景舟点点头:“不错,我欲执掌明教,整合势力,推翻元庭,化国为明!” 景舟上光明顶的意愿,彭和尚之前和他交谈的时候便知道了。这谁做教主跟他们五散人关系不大,只要不是杨逍便行。 彭和尚觉得,相对于杨逍,这教主之位还是景舟更为合适。 经过这些天的接触,他发现景舟不光武功高强,而且天文地理,各朝各代,他都能说上来,哪怕是对这天下大势,都有着自己独到的的分析。 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这种允文允武的少年,打死他他都不相信会有。 于是便也跟着出声说道:“杨逍,这些年来我教四分五裂,还不是因为教主之位。你自己也明白,不说我们五散人,便是鹰王和蝠王,哪一个服你!” 景舟一番话杨逍触动及大,虽然他贪恋教主之位,但是却从来未忘明教抗元的职责。 杨逍冷哼一声,忽略了彭和尚的话,开始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少年来。 他本是就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之人,对这外貌自是极其看重的,单凭外貌,景舟便给他不少好感。况且,这人又救过晓芙母女,对自己有着大恩。 杨逍沉思了一会才道:“要想获得我的支持,坐那教主之位,也不是不可能。但咱们江湖中人,终归是以武功高低论成败,你若你能胜我一招半式,支持你坐这教主的位置又有何妨!我杨逍也不是那种放不下权势之人!” 尽管纪晓芙昨晚给他说了不少景舟的事,哪怕灭绝师太都不是他的对手,但他杨逍也是自负之人,不见武功比灭绝低,景舟能不能打赢他,打过才知道。 想要让他交出权势,光靠嘴上的功夫可不行! 第72章 初识乾坤大挪移 “你用什么兵器,我让人取来。” “杨左使,无需兵器。” 武功到了景舟这地步,哪怕不用兵器,寻常的拳脚功夫都有莫大的威力。 况且,这些天来,他九阳真经已经练完第三卷,现在已经开始着手练第四卷了,境界更是在几天前突破了一流之到,成为绝世高手。 杨逍面色一冷,哼了一声,说道:“莫非你能打赢灭绝师太,便是看不起我杨某人!” 杨逍听纪晓芙说,景舟一杆大枪用的霸道无比,若是能披上三层铁甲,那就是绝世猛将! 这种人,外家功夫怕是已经练到了极致,配合上丈长的武器,那便是开山裂石,勇不可挡。 此时他见景舟也不用武器,以为这小子看不上自己,心下不喜,不由地想道:“这小子当真狂妄,自己尽管也是年少成名,可是也没狂到这种程度!” 见景舟不打算用武器,杨逍也不顾以大欺小,欺身打来。这小子,若是打不赢自己,自己便好好教他怎么做人。 “哈哈哈,来的好!” 景舟大呵一声,弯手成爪,抱残式,捕风式,拿云式,一连三招,迎接而上,爪风凌厉,仿若猛虎下山。 他九阳真经刚有突破,正好拿杨逍来练练手! 杨逍刚打出一掌,便被这凌厉的爪风逼的将掌收回,挡在身前。 “好功夫!” 杨逍暗叹一句,这一下倒是叫他收起了轻视之心,开始重视起眼前这少年来。 “这是少林龙爪手!” 彭和尚惊呼了一声,没想到,眼前这少年竟然还会那大名鼎鼎的龙爪手! 这龙爪手可不是什么普通拳脚功夫能比的,其威力之大,便是在七十二绝技中也是首屈一指。 这门功夫没有深厚的内力打底子,根本无法修行,便是少林高僧,也仅有二三人练就这门爪功。 “杨左使,咱们再来!” 景舟见杨逍撑住了这三爪,当即双手齐出,指间挟着一股劲风,一招抢珠式拿向杨逍的太阳穴。这龙爪手尽管只有三十六爪,但是爪爪拿人致命之处,变化虽不多,但却凌厉狠辣,霸道无比! 这太阳穴是何等重要的部位,若是被这爪风抓到,触之立毙,无半分挽留的余地。 杨逍哪里敢让景舟抓到,当即一拳打出,“砰”的一声巨响,杨逍感觉自己的拳头像是打在了一块铁板之上,没等他多想,那凌厉的爪风又朝着他的肩膀抓来。 一连几招,招招连环,杨逍被逼的不断后退,此时他也看出来了这少年功力委实深厚无比,用的又是龙爪手这样的绝学,若是依照寻常的武功,自己定然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 杨逍心一横,也顾不得其他,便将乾坤大挪移用了出来。 景舟这龙爪手刚中带柔,阳中带阴,若是不拿出全力,杨逍觉得自己撑不住几招。全坤大挪移是他的底牌,之前他与人动手,可从未显用过这么功夫。 杨逍之所以自负看不起那几大护法和五散人,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武功高强,更是因为自己还练就了这镇教神功乾坤大挪移。 这乾坤大挪移对于明教而言,就像丐帮的打狗棒,只有教主才能修炼。这杨逍是明教高层里,少有的少年得志狂妄不羁的人,更是被阳顶天所看好,指点他武功,把他当作继承人来培养,且传了他两层全坤大挪移。 只是阳顶天临死的时候,杨逍才二十出头,阳顶天知道他定然压不住明教众人,才留下遗书让谢逊做代教主,这里恐怕也是想等杨逍乾坤大挪移有所成后再取代谢逊,做第35代教主。只是杨逍猜不到阳顶天的这些心思,哪怕他一直霸占着光明顶,在教内却不得人心。 感受到自己打在杨逍身上的劲到被挪移了回来,景舟眼睛一亮,出口道:“莫非这便是明教的镇派神功乾坤大挪移?”虽是疑问语气,但他说的极为肯定。 “不错,这便是乾坤大挪移。”用出乾坤大挪移来,杨逍声音中气十足! “杨左使早该如此!” 景舟叹了一句,手上动作又快了几分,一阳指、龙爪手、五岳剑法,一门门武功被他一一用来。 不一会,景舟已经换了几种武功,让一旁的彭和尚和纪晓芙看的眼花缭乱。 一个人竟然可以身兼这么多功夫! 纪晓芙本来还以为景舟只是擅长使枪,没想到他的拳脚功夫也是如此高明,丝毫不弱。刚才景舟用的那几种功夫,她竟然一门都不识得,心里不由得为杨逍担忧起来。 反倒是彭和尚,虽然也震惊景舟功夫之高,但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杨逍竟然会乾坤大挪移! 彭和尚本就是心思聪慧之人,不然如何能领导义军部队,在心里稍微一寻思,便知道这是阳顶天传给他的。 以当年的形式来看,光明右使范遥沉溺于儿女私情不能自拔,四大护法中鹰王年纪太大,蝠王只是轻功拿得出手,而黛绮丝不过是个女流之辈。 至于谢逊,却又被成昆之事所扰。 纵观这明教上下,高层里也就只有杨逍能担起重任。只是,阳顶天死的不是时候,更想不到,这诺大的明教会四分五裂。 不消片刻,俩人便过了几十招。 杨逍尽管悉数接下了这些招式,但是他此时却脸色苍白,双臂抖的厉害。 哪怕他用上了乾坤大挪移,也无法把所有的劲道都挪开。 他不过才将这门功夫练到第二重,此时对上景舟,便显得有些不足了。 景舟随便一拳一脚都附着一股热气,打在他身上,有如被火灼烧。 况且乾坤大挪移这门功夫对内力要求极高,不一会,杨逍便感觉体内的内力减少了一大半。 “哈哈,杨左使再看看我这们剑法如何!” 说完,景舟将手并成剑指,以一阳指为底子,将心中有所印象的剑招使来。 但见他周身数尺之内,宛如有一柄无形的长剑,割的空气凛凛作响。 这一幕,更是把几人惊的睁大了眼睛。 武林中何时有过这样的剑法,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少林七十二绝技中倒是有一部功法名燃木刀法,练到大成后也能隔空劈出刀气,威力惊人。据说宋朝年间,有位玄字辈高僧曾将这么刀法修炼到了及深的境界,但根据少林寺的记载,自宋以后,几百年间,再无一人练就这门刀法。 至于这燃木刀法是何样子,后人也只是根据记载推断一二。 。。。。。。 第73章 大势所致 感受到身边这密集的剑气,杨逍暗道:“苦也,这少年武功当真高的不可想象,看他打斗中还能从容不迫的说话,恐怕没用尽全力。即便是这样,我也不是对手,现在更是连乾坤大挪移都用了出来。只盼自己在他手下能多撑几招,不至于失去面子。看来,第34代名教教主要让人了。。。” “杨左使武功当真不凡,在我遇到的人中,当排第二。”这杨逍能在他手下撑这么久,景舟也是对他刮目相看,单以武功而言,杨逍此时怕是和少林方丈空闻相比,也不差半分。 又是几招过去,杨逍体内内力见底,被景舟一指点带肩头,整个人连退了三步。 “谢过公子手下留情。公子武功之高,杨某不是对手。” 落败于景舟之手,杨逍也不生气,毕竟,俩人武功差的太大,输是他早就料到的事。 刚才被景舟点到的那一指,虽然使得他气息紊乱,却没有伤到他,知道这是景舟收回了几分气力,对自己手下留情。 不然以之前那凌厉的剑气来看,他受实了这一指,整个肩膀怕是都要被戳透! 彭和尚叹了一口气,说道:“杨逍,虽然和尚我向来不服你,但是今天却得承认,你的功夫比和尚我高明多了。这教中,怕是你的功夫最高了,鹰王恐怕比你也略有不如。” 说完,彭和尚脸上略有落寞,但是稍微一想,他也就释然了。 自己整天奔波于各地,领导义军抗元,而杨逍却是在光明顶上潜心修炼武功,少有外出,有这样的差距,倒也理解了。 听到这话,杨逍苦笑不已。这和尚,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说,这他娘的和那半夜做梦啃猪蹄子有什么区别! 要是几年前彭和尚服他,他早就坐稳明教教主之位了! 纪晓芙倒是高兴,俩人比武,稍有一个意外便有人受伤。 这俩人一个是她的恩人,一个是丈夫,无论是谁受伤,她都不想看到,现在比完,俩人都完好无损,她倒是一颗悬着的心彻底落了下来。 至于那教主夫人,在她眼中不如一家三口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好。 看到杨逍似是还憋着话语,景舟笑道:“杨左使莫非还有什么话想问?” “之前公子说,在下的武功,在公子遇到的人里当排名第二,敢问这第一是谁?” “第一,便是那武当山上的张老道。”景舟也没想到杨逍会问这个,看来武功在他心中,占的位置不是一般重。 “哈哈,杨逍,这张真人你怕是比不过了,虽然你武功不低,但是和尚我觉得,你再练上几十年,也不是张真人的对手。” “确实,这张真人,我杨逍自是比不过的。” 张三丰都活了接近一百年了,他杨逍如何是对手,听到是张三丰,他也就不把这事放在心里了。 寻常人在武林中排名,根本不会把张三丰加进去,按照辈分,张三丰给他们做太师父都够了! 比武完事,接下来便是绝对这教主归属问题,彭和尚开口道:“杨逍,这教主之位该如何归属?” “杨某自然是说话算话,我支持公子做明教教主!”既然自己输了,那支持景舟,杨逍心里也无不快。 更何况,这人比不悔也大不了多少,俩人年纪正是相配。这种人中龙凤,配自己的女儿绰绰有余。 现在自家女儿近水楼台先得月,说不定,以后景舟还是自己的女婿。 因此杨逍沉思了一下,接着道:“如今有我和彭和尚支持少侠,想来五散人也是支持的,如此即便鹰王和蝠王不同意,但教中也有大半弟子会认同。” 彭和尚也附和道:“蝠王未必不会不同意,至于鹰王,天鹰教已经分出去了,这教中之事,鹰王不同意也无用。如今只要争得五行旗的同意,那便是大局已定。” 这明教职位上有左右使者、四大护法,下有五散人、五行旗、风雷四门。 这五行旗掌管着明教总坛的精锐部队,相当于那皇城中的禁卫军,护卫光明顶。 虽说五行旗掌旗使的武功不及五散人,但是手下掌握的势力却不小,地位更是在风雷四门之上,仅次于四大护法,和五散人并肩。 至于风雷四门,一直属光明左右使者领导,现在归杨逍所属,既然杨逍同意了,那这四门也就没有别得意见。 “左使,和尚可有法子让蝠王上光明顶一趟?”这明教教主之位景舟早有谋划,只要杨逍没有意见,这位子就坐稳了一大半。至于韦一笑,这人说话虽然有些不着调,但却是一个有情有义,顾全大局的汉子。 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时,韦一笑擒住了殷离,可是得知她的身份后,韦一笑任寒毒发作,至死都不肯吸殷离的血。 对付这种人,怀柔的手段无疑是最好的! “莫非公子是想和蝠王再比斗一番?” “蝠王的轻功,可是连阳教主都有所不如。”杨逍摇了摇头,觉得此法有些欠缺。 景舟笑道:“比武倒是不至于,不过我知道蝠王早年练功练岔了,每次运功前都需要吸血,不然便会全身血脉凝冻成冰。恰巧,我会一门功法,能治好他这病。” 韦一笑不过是练功导致三阴脉络受损,体内积蓄了寒毒,和张无忌体内的寒毒半斤八两。 此时景舟九阴真经已经练到第四卷,驱除寒毒简单至极,自然能治韦一笑的病。 这天下,恐怕除了他,怕是没人救的了这老蝙蝠。 哪怕是胡青牛,也只是给韦一笑开了一个方子,奈何这药方子缺少了最重要的药引子-火蟾。 听到景舟的话,彭和尚一喜,他五散人和老蝙蝠的关系甚好,布袋和尚说不得甚至两次去长白山为这老蝙蝠找火蟾,现在听到景舟能祛除老蝙蝠体内的寒毒,他自然欣喜无比。 “和尚我这就去写信通知那老蝙蝠,想来这家伙听到这消息后,不过几日就会赶来,冻成冰块的滋味可不好受。” 杨逍古怪的看了景舟一眼,心里想道:“这少年看来谋划已久,早已想到了这些问题,哪怕是自己反对,怕是他也能坐稳这教主之位。自己输的不冤啊!” “既然公子能治好蝠王的寒毒,那便再无半点儿问题。有了蝠王的支持,哪怕是五行旗心里不同意,嘴上也说不出什么来。”说完这话,杨逍倒是松了一口气。 这就是大势! 堂堂正正,却让你不得不低头,在大势下,哪怕是输了,也输的心甘! 第74章 小昭初长成 这几日,景舟便在这光明顶上住了下来。 杨逍也让出了之前住的位置,带着妻女换到了别的地方。 现在景舟虽然还不是教主,但是杨逍此时已经把这少年当作教主了,言语之间尽是恭敬。 这日,景舟刚睡醒,杨逍便带了一个小姑娘过来。 “公子身份尊贵,须得有侍女服侍,公子看这丫头如何?” “杨左使不必客气,我自己亦可以照顾自己起居,无需他人服侍。” “公子此言差已,待公子登上教主之位后,公子一言一行代表的便是明教,虽然公子不需要侍女服侍起居,但是想来着梳妆打扮定然需要人帮衬。” 杨逍本就是极重视这妆容的人,不似其他人那样子粗旷,在他看来,景舟这般风流人物,便应该穿着妆容都得无一丝漏处才是。 他明教教主,不但要武功高,长得更要俊俏,若是再精通那琴棋书画,便是更好! 听到杨逍的话,景舟突然想到,这杨逍身份神秘,而且性格怪癖,莫非和那逍遥派有牵扯?只是这门派之秘他也不好询问。 见杨逍说的执意,景舟也不好弗了他的好意,便让那侍女留了下来。 等杨逍走后,他才打量起眼前这小姑娘,只见她双目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犹如晓露芙蓉,娇美难言,惹人怜爱。虽然年纪尚小,身材尚未长成,但却难掩那一身风韵绰姿。 见她低着头,双腿紧绷着,景舟不禁出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话他说的温软,竟让那小姑娘绷着的身子慢慢缓了下来。 “我叫小昭。” “小昭?”当下景舟又细细看了她几眼,这姑娘可是最善解人意,而且所学渊博,精通五行八卦之术,更有大将之风。 “小昭,好名字。” “公子,真的吗?”小昭抬起头,双眼有些闪躲。 景舟笑道:“自然是真的。昭阳春色正分明,万井桃开锦绣成。千门堤暗莺花晓,柳边燕语唤人行。” “以后小昭要和名字一样,昭阳春分,万物复苏,多笑一些。” 对于这个小姑娘,景舟心里满是怜惜。 才这么小,便被黛绮丝派到明教偷取乾坤大挪移,若不是自己的出现,她说不定便要给杨不悔当丫头了,不但时刻戴着脚镣,还得在杨不悔面前驼背佝偻,戴着一张丑陋的假面。 她善解人意灵慧聪颖,虽然有心机城府,但为人善良无害,哪怕是最后,也不过是替黛绮丝去做那波斯明教的圣女。 景舟见这丫头不说话,只当是她还害怕,便出口安慰道:“你且把这里当作是家,我这人也没甚事,平时也不用你服侍,你若是想玩便玩,实在闲的无聊,我便为你寻些闲书过来看,咳咳。” 话到嘴边,景舟又咽了下去。虽然他在红梅山庄内收藏了不少书,但是好像不太适合给这丫头看,毕竟那金瓶梅、西厢记、桃花扇之类的书,自己看看也就罢了,若是给别人看,就有些不合适了。 这个时代,那些书可是禁书! 西门大官人这会儿的名声,也就仅在小范围内为人所知。 于是景舟改口接着说道:“我便为你寻些诗词过来,你闲来无事,可以看着解解闷。” “公子待小昭为什么这么好?” “傻丫头,你现在都是我的侍女了,不对你好对谁好?公子还指望着你,把我打扮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呢!” 景舟的话渐渐让小昭适应了这个新身份,以往黛绮丝对她甚是严厉,以至于她现在的性子,有些怯弱。 “娘,我不想去明教,我想跟在娘身边!” “你不去明教,如何获取那乾坤大挪移,你难道想让娘被捉回去活活烧死!“ “娘,我想回家。” “以后你不准喊我娘,要叫婆婆!” 以前她觉得自己谁都不能依赖,她感觉活着竟然比死去还痛苦,她活着唯一的意义,也不过是来盗取武功秘籍罢了。 她害怕去明教,害怕到陌生的地方,她不过是想做一个在娘亲底下承欢的孩子。 “小昭这名字真的是这样美好吗?” 名字美不美小昭不知道,她只知道眼前这人待她好,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要好好服侍公子。” “只是,公子对自己这番好,自己若是再去盗取那秘籍。。。” 一时之间,小昭心乱如麻。 。。。。。。 。。。。。。 第二天景舟又托杨逍买来了一些服侍,把小昭打扮了一番。 他的侍女,怎么能穿着寻常呢? 只见此时小昭褪去了粗布衣衫,身穿白色纱裙,盈盈一握的软腰用水蓝色绸缎系成一个蝴蝶结,一缕青丝垂在胸前,墨色的秀发轻轻挽起,上面斜插一只梅花白玉簪。 虽然她未施粉黛,却肤如凝脂,白里透红,似乎能拧出水来。 “公子~” 小昭被看的腮脖发红,娇艳若滴,似蚊虫嗡鸣小声说了一句。 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更是平添了几分诱人的风情。 “哈哈哈,我家小昭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知。现在,轮到小昭帮公子梳理发饰了。” 。。。。。。 。。。。。。 在光明顶上待了几天,每日挑逗一下小昭,顺带之余,熟悉一下附近的环境。 待到弄清了光明顶的布局后,景舟才来到藏有暗道的那间屋子。 到了床边,他在四处敲打了一下,便发现了那机关。 “咔嚓”一声,床板向一旁分开,露出床下漆黑的密道来。 这密室里可还有着乾坤大挪移,现在对于他来说说,这乾坤大挪移可是仅次于九阳真经的神功。 奈何那葵花宝典和辟邪剑谱太过邪性,不然,倒是可以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当下点起火折子,景舟从上面跳了下去。 这密道极长,岔路又多,不愧是幽会的好地方。 他一边走一边做记号,即便是如此,也是走了大半天,才找到阳顶天尸骨所在的位置。 一间巨大的石室内,顶下垂下钟乳,好似一个天然的山洞。 拿着火折子景舟又往前走了几步,只见地上躺着两具骷髅,骷髅上的衣服尚未烂尽,却依旧看得出是一男一女。 这显然是死了多年的阳顶天夫妇。 “这阳顶天也算是性情中人了,知道自己的妻子背着自己和成昆偷偷私会,都能忍下来。” “若及早和妻子点出来这点破事,又何至于以后在练功之时走火入魔!” 这一点,阳顶天可是一枝独秀,哪怕是西门大官人,都得甘拜下风! 阳顶天在结婚后,知道妻子和成昆依旧有着斩不断的联系,但依旧再三讨好妻子,反省自己,最后更是因此走火入魔,这悲催的一生,大概仅次于林平之,何止一个“惨”字了得! 第75章 密室练功 景舟走到那男性骷髅面前,蹲下来,从他胸前拿过那块羊皮卷和一封书信。 还好阳顶天没把这些东西放在怀里,不然他还得去摸尸! 打开书信,正面是阳顶天的留言,背面是一副密道地图。 先是看了一会背面的密道地图,将其记在心中,景舟又扫了一眼那书信的内容。 那书信毫无内涵,倒是那最后一句,让景舟不禁感叹不已。 “余名顶天,然于世无功,于教无勋,伤夫人之心,愤恨而没,狂言顶天立地,诚可笑也!” 在临死之际,还纠结这男女之情,果然,女人影响了阳顶天拔剑的速度。 这方面,他得学学西门吹雪、独孤求败! 心中无女人,真香伴吾身,拔剑自然神! 看完,景舟用火折子,一把火把阳顶天的爱恨情仇史烧成了灰。 这家伙,自负了一辈子,最后败给了女人,死了就罢了,临死前还骚包的再写一下,希望妻子看到后会回心转意。。。。。。 若是可以排下名,这阳教主足矣做武侠世界中第一舔狗! 景舟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鸡血,倒在羊皮卷上,乾坤大挪移的心法便显现了出来。 只见那第一层心法都是运气导行,移宫使劲的法门,下面还标注着悟性高者可七年有所成,悟性差这需得一十四年才可练成。 第二层更过分,悟性高者七年可能,次者一十四年,若二十一年仍无所成,断不可练第三层心法,以防走火入魔。 若是按着这心法所写,哪怕天资悟性都是上上者,想要把这功夫练到第四层,最快都要二十八年,这还是在顺风顺水的情况下。 乾坤大挪移”心法,虽有诸般妙用,实际却是运劲用力的一项极巧妙法门,根本的道理,在于发挥每人本身所蓄有的潜力。 每人体内潜力无穷,只是平时使用不出,可每逢危害性命的紧要关头,一个弱女子也能背负千斤。 景舟知道这门功法只要内力够了,连起来便极为简单。 当下便照着这第一层的心法练起来,不一会儿便练成了第一层,接着又练第二层。景舟边读边练,由于内力深厚,连起来无半分难度。练到三四层时半边脸涨的通红,半边脸发青,双目炯炯有神。 这前四层,阳顶天练了半辈子,景舟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练完第四层,觉得自己仍有余力,又看起这第五层的心法,待揣度明白心法的意思后,便着手开始练习。 这第五层练起来,脸忽红忽青,脸上青时如坠寒冰,脸上红时额头汗如雨下,景舟知道这是颠倒阴阳二气,因此也不害怕,待过了一个时辰,才把这第五层练完。 “一法通,万法通,这乾坤大挪移的运劲使力法门,却是诸多武学精义所聚。而天下诸般内功,又难逃九阳神功之藩篱,难怪张无忌练就此二功后可以败尽六大门派高手!” 练完第五层后,景舟只觉自己四肢百骸十分舒服,精神气力指挥如意,对运用劲使力法门的理解,更上一层楼。 至于这第六层,他不打算练下去了,内力不足强练对他来说虽不会走火入魔,却会花费极多的时间,只等自己把九阳真经四卷练完后,再来练这乾坤大挪移心法第六层,那时便是水到渠成,简单至极。 这心法除了创始人,在历代明教教主之中,也就带八代教主武功最高,勘堪才练到第五层而已!只是练成之日,便走火入魔,不提也罢! 阳顶天也不过只练了四层,除了张三丰,几乎是无人能敌,即便是少林那三个渡字辈老和尚,也被阳顶天打的没有脾气,不再过问世事情,躲在在后山精研武功,坐了三十年枯禅,直到参悟出金刚伏魔阵法后,才敢出山和阳顶天比斗。 五层心法对景舟此时来说,已经是足够用了。 把羊皮卷收起来放在怀中,在隔壁随手寻了把兵器,在地上挖了一个大坑,然后把阳顶天夫妇的尸体填到坑内,合土掩上。 这样,这里的秘密便不会有人知道了,阳顶天还是失踪了比较好。 “阳教主啊,你这死后还能和你夫人合葬到一起,想来你也是死而无憾了。” 埋完土,景舟都觉得自己是个好人,这种毫无报酬的活他都揽,这绿帽子王若是有来世,当好好谢谢他才是。 之后,他便按原路返了回去,看过阳顶天所画的密道图纸后,回去可比来的时候简单多了。 按下机关,床板回到原来的位置,将被褥重新铺放好,检查一遍没有异样后,景舟这来从屋内出来。 这附近的房子本来就是教主居地所在,平时也没什么人,倒是方便了他去密道取乾坤大挪移。 景舟刚推开门,返回房间,便看见床上蜷缩着一道身影,整个身子裹着被子,漏出一个头来,背对着他,虽是这样,看不到床上人的脸,景舟也知道是小昭那丫头,这几天那丫头的发型还是他帮着梳的呢。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润了润嗓子,景舟道:“小昭,你跑到公子床上做什么?” “公。。。公子,我帮你,帮你暖床。。。” 小昭声若蚊蝇,断断续续地说出这句话来,等到说完,正个脸已经红透。虽然她还小,但是也知道侍女需要替主人家暖床。 景舟笑道:“你这丫头,公子我内力深厚,早已寒暑不惧,你快起来吧,以后也不用来做那暖床之事了。” 也不知道小昭这丫头跟谁学的,人才多大,便学人家暖床。 “公子是不是不喜欢小昭,所以才不让小昭替公子暖床?”听到景舟的话,小昭都快急出泪来了,寻常大户人家,都是贴身侍女替主人家暖床的。此时她早已把自己当作了景舟的侍女,想要服侍好景舟。 见这丫头说哭就哭,景舟只好走到床边,不断地安慰她:“好了好了,是公子不好,辜负了小昭的一片苦心。” 隔着被子一把抱起这丫头,景舟鼻中传来一阵淡淡的幽香,小昭头上柔丝在他脸上拂过,弄的他有些痒,不禁低头看了一眼小昭,只见她俏脸生晕,又羞又窘,虽是神色慌张,眼神却流出欢喜之意。 “好了,公子不是不喜欢小昭,像小昭这样的姑娘,谁会不喜欢呢?” 景舟拍了拍她的手,说了几句话,才把她安慰好。。。 第76章 驱除寒毒 如此又过了几天,景舟才等到韦一笑和冷谦、周颠、说不得这几个五散人。 这几人联袂而来,除了老蝙蝠是想治病,其他几人都存了心思,要看看彭和尚信中推崇的那个少年到底如何。 底下人早有通报,景舟和杨逍、彭和尚三人便在大殿等着,不一会,便看见一道青色的身影一马当先,仿若一阵轻烟,十余丈的距离,眨眼便飞了过来。 杨逍身为光明左使,当下为景舟解释道:“这便是那护教法王青翼蝠王。” 彭和尚看到韦一笑,也是大笑一句说道:“哈哈,蝠王好轻功!” 景舟知道这是韦一笑,便对他点头示以笑意,任他打量自己。 过了一会才说道:“蝠王可是看够了?” 任谁被一个老男人盯着从头看到尾,心里都不会舒服,况且这老男人长得还一脸猥琐的样子,难怪他得了一个青翼蝠王的称号,而不是白鹤王或者大鹏王。 若不是知道这老蝙蝠是自己人,景舟早一脚踢过去,给他整整容了。 “老蝙蝠倒是想看看,彭和尚在信中极为推崇的人倒是是否真的有三头六臂,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如玉贵公子。看公子面貌,比之当年的光明左右二使都要俊俏,杨逍当年和公子一比,不论气质还是面貌,都差远喽。” 这韦一笑向来和杨逍不和,如今说起话来,也不忘顺带着贬低杨逍。 韦一笑是人老成精,说起话来也圆滑,在这一群耿直的明教汉子里,算是个异类。他知道景舟以后极有可能会是明教教主,话也捡好听的说。 “哼,杨某自然比不过公子,但是比你这臭蝙蝠却要强千百倍。” “哈哈哈,现在老蝙蝠发现你杨逍最拿手的应该是放屁,真是臭屁不响,响屁不臭!” 这韦一笑刚说完,说不得四人也赶了进来。 景舟见人都到齐了,便开口道:“如此,先为蝠王疗伤可好?” 韦一笑来这便是治病的,尽管不知道眼前这人能否治好自己,但是这不拖拖拉拉的,接着帮他治疗,便令韦一笑极为满意。 “少侠不但人长得玉树临风,说话也在理,若是少侠能治好我这寒毒,我韦一笑今后便供少侠驱使。” 这寒毒乃是韦一笑练寒冰绵掌导致的,多年来饱受其苦。 只是他功力深厚,能把这寒毒压制下来,不像张无忌那般有着生命之忧。虽是如此,但每次运功后都得吸血,不然便浑身发冷,血液结成冰块,毒发身亡。 虽然这些年他活着,却也活的不人不鬼,生不如死,一个大活人,谁又愿意吸血! 若是景舟能将这病治好,对让而言,不下于再造之恩。 五散人亦是跟着点头附和: “少侠所言极是!” “如此还请少侠先给这老蝙蝠治病。” “麻烦少侠了。” 景舟问了一句,见几人无意义,便走到韦一笑身边,和韦一笑席地而坐,然后一掌抵在他背后,运起九阳内力,帮他祛除起寒毒来。 这寒毒对于别人来说都束手无策,对于他来说,不过是运功一段时间而已。 景舟的内力一进入到韦一笑体内,这老蝙蝠便感觉,身子仿佛像是泡在温泉里一般,浑身暖暖的,不禁舒服的发出一阵呻吟声,只是还未过多久,他便感觉进入到自己体内的内力像是决了堤的洪水,所过之处,仿佛火烧,不一会,他便浑身发红,脸上冒起了大汗。 原本仿若到了高潮的他,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渐渐更是露出了痛苦之色。 不一会儿,便见韦一笑头顶上升起一股白烟,众人知道那是功夫高明的人,把内力运转到极致的表现。 周颠、说不得几人还没见过景舟的功夫,但是看他给韦一笑祛除寒毒时,展现出来的雄浑内力,便知道自己定然不是他的对手。 这雄浑的内力,不知道比他们多了多少。 他们之前也都用内力帮韦一笑镇压过寒毒,只是一接触韦一笑,便感觉双手像是摸到了一块寒冰,连自己也冻得难受。 而景舟帮韦一笑逼了这么久的寒毒,竟然脸色没有变半分。 越来越多的寒气被从韦一笑体内逼出来,使得大殿内的温度陡降三分,便是众人有内力护体,也都感觉到一阵冷意。 突然韦一笑张嘴一咳,吐出一块结冰的黑血,然后脸色舒展开来,脸上挂着一丝笑意。 “老蝙蝠,你这病果真治好了!” 说不得和尚率先出言,一脸喜色。他和韦一笑关系最好,乃是生死之交,因为老友这病,他也没少跑腿。 随着景舟收功,韦一笑站了起来,先是对这景舟行了一礼,然后哈哈道:“真他娘的舒服,这寒毒果真被祛除了,以后老子再也不用喝血了!” 这寒毒祛除后,他便不用时刻用内力压制了,武功较之前,更胜三分。人精神抖擞,满脸喜色。 这样子,仿佛便是再给他安排一桩婚事,他都能一枝梨花压海棠。 “不知少侠功夫到了何种境界?” 出声的是冷面先生冷谦。 要知道韦一笑这病便是阳顶天在的时候都束手无策,难不成这少年的武功已经超过了阳顶天?其他几人也是一脸好奇,看着景舟,想要知道眼前这人武功练到了什么程度。 “侥幸不久前突破一流之境,到了绝顶之列。” “绝顶高手!”几人先是一惊,然后便开口赞叹起来。 这江湖中也就几个绝顶高手罢了,都不到一掌之数,上任教主阳顶天便是这个境界! 感觉到几人心中似是火热,景舟便提议道:“不若我等几人切磋一下如何?” 五人互看一眼,说道:“那我等便得罪了!” 韦一笑靠着景舟最近,运起寒冰棉掌朝着景舟的后背袭来,只见他指间寒气遍布,整个手掌似结冰一般。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全力使用寒冰绵掌,一掌拍出,阴寒的掌风似乎连空气都要冻住。 说不得几人也是,各自用出拿手的功夫,围着景舟打来,这五个人竟是打着联手的心思,要围攻景舟。 他们也知道,单是一个人上,都不是眼前这少年的对手,对这这个马上就要做教主的人,他们几个也想看看新教主的压箱底功夫。 几个人同时出手,声势虽大,却对景舟造不成太大的威胁,只见他拳脚并用,或爪或指,或掌或拳,将五人的攻势一一化解开来。。。 第77章 教主之位 “这年轻人不但内力深厚,阳刚至极,举手抬足间更是携一股巨力,莫非他将外家功夫也练到了极致不成?”说不得刚接了景舟一拳,便感觉整个胳膊酸痛无比,经脉里更是像有一股火在燃烧,这一下,着实吓得他不轻。 韦一笑一掌打在景舟身上,并没有印象中那种打在人背上的感觉,仿佛像是打在了一块烧得发红的铁板之上,自他双掌上更是传来一股巨力,震得他双手发麻。 “好功夫,好功夫!”韦一笑一连惊叹两句,虽然不知到这年轻人用的是何功夫,但是单凭这份深厚的内力,便让他心服口服! 景舟打得轻松,可是韦一笑五人却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景舟一招一式间有着莫大的威力,几招过去,便让几人只能被迫防守。 说是五人围攻一个人,倒不如说是一个人压着五个人打。 这五个人中,周颠功力最弱,待守了几招后被景舟一掌打了出去。 “他奶奶的,周癫你小子莫非是去花楼去多了,怎么这么不济,这才几招你便出局了,丢人,丢人啊。。。”韦一笑还欲再说,面前顿时一股至阳的指力袭来,吓得他连忙又闭上了嘴。 “放你娘的狗臭屁,蝙蝠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老子即便是天天去风月之地,也能挺得直腰板!刚才那拳头直往我身上招呼,换成你老蝙蝠,怕是早就被扫出去了!嘿嘿,老蝙蝠,你也别得意,看你还能撑几招!”周癫从地上站起来,骂了一句,拍了摸脑袋,又看起场中几人的打斗来。 周癫一退,韦一笑四个压力瞬间大了一倍不止。 “嘶”,冷谦倒吸了一口冷气,只听“咔嚓”一声,他手中的长剑被景舟一指点断,分为两截。 “好指法!”周癫大叫一声,仿佛刚才点断冷谦手中长剑的那个人是他一样! 他平时说话颠三倒四,行事疯疯癫癫,更是在武功上,轻易不服人,唯独这会儿,见几人打斗精神抖擞,嘴里更是赞叹不已! 杨逍和彭和尚怪异的看了周癫一眼,均觉着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娘的,从周癫这嘴里,还能吐出一句好话来! 又是几招,继周癫之后,说不得被一脚踢腿了五步,紧接着便是冷谦和铁冠道人。 韦一笑倒是有自知之明,见五散人都被打出局后,他自己往后退了一步,大声道:“俺韦一笑服了,少侠莫非不成打娘胎里便练功?这江湖中还从未有过如此年轻的高手。” “少侠武功之高,我周癫也服了!” “如此,待少侠坐上教主之位后,我明教便能更上一筹!” “说的及是!” 这一场打斗,景舟把几人打得心服口服。 这几人现在再看景舟,越看越顺眼,要是他说不做教主了,看这样子,韦一笑几人都不会同意。 这教主之位,非得他坐不可! “我看今天便把五行旗叫过来,一起商量一下这大事。” “合当如此,我教分裂了这么多年,也该重新合并起来了。” 几人一合计,敲定了章程,杨逍将五行旗掌旗使召集了过来。 经过几番交涉,五行旗也愿奉景舟为新教主。 几人挑了一个好日子,决定在一个月后举行教主即位仪式。 要做教主,必然是有一个仪式,张无忌那是在明教存亡之时被赶鸭子上架,不然换做平常,教主之位更替,便和新皇登基一样,仪式盛大。 这明教本来就是造反专业户,从方腊之时,虽然还没能成为天下之主,但一把自己当作比肩皇帝的人。 皇帝登基,岂能草草了事? 这日光明顶上,聚集了数千教众。 只见这人中最明显的是五只队伍,身着黄、青、黑、红、褐五色,各个长得精壮无比。 看其站的队列,仿佛一支纪律严明的强军。 在这队伍旁,靠前的位置,是一群身着铁甲的将领。 常遇春站在这将领之中,神色激动。 他本是一个小小的头目,没想到竟然有资格参加教主即位的仪式。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一众教中高层推选景舟做教主,但是不妨碍他对这感到高兴。 想必,这次他能来到这里,必是有着景舟的缘故。 白眉鹰王的儿子鹰野王也混在这人群之中,殷天正收到了杨逍的信后,自己不屑来观礼,便让儿子鹰野王替他来了。 虽然白眉鹰王放不下明教,但是也不想向这个新教主屈服,心里更是暗骂杨逍几人胡闹,随便找了个年轻人来做教主。 这千人中间,有一座高台。 只见那高台之上,有一个身着紫衣的少年,乌黑的头发梳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中,从玉冠两边垂下两条浅色的丝质冠带。顺着发冠,长若流水的黑发微微飘浮。腰间扎着金丝蛛纹带,胯一柄装饰华丽的长剑,端的贵气逼人。 这紫衣少年身后站着的却是杨逍,韦一笑,五行旗和五散人等一众明教高层。 自从阳顶天失踪后,明教高层便没有像今天这样,聚集在一起过了。不说明教万千的教众,只看这十几个高层,随便一个都是外面门派掌门人的实力。 也就是明教一心抗元,不然这实力,想要灭六大门派,轻而易举。 接过杨逍递过来的大氅,景舟披在身上。只听他开口说道:“今日我接任明教第三十四代教主,以驱除鞑虏,还我河山为己任。今后,我明教整合势力,上下一心,推翻元庭,化国为明!”他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尽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等参见教主!推翻元庭,化国为明!” “推翻元庭,化国为明!” 一瞬间千人齐喊,声音回荡在这光明顶上,十里之外清晰可闻。 明教有了新教主这件事,瞬间在江湖上扩散开来。 谁都想不到,自阳顶天失踪后,分裂了十几年的明教,又重新整合了起来。 。。。。。。 。。。。。。 “属下常遇春参见教主。” “常将军不必多礼。” 景舟一把扶起来了常遇春,看着眼前这汉子,说道:“我素知常将军心中大志,也知道常将军治兵之能,故而召见将军。” 景舟的话让常遇春神情激动无比,他现在还未崭露头角,哪怕自己有着再大的能耐,也没机会施展。 此时,在他心中,景舟便有如那唐太宗李世民。他不但救过自己的命,还对自己有知遇之恩。 学的文武艺,卖货帝王家,这会儿景舟便是他的明主,在他心里仿若神明。 “常遇春肝脑涂地,定当奋勇杀敌!” 。。。。。。 第78章 途中 “砰砰砰”,常遇春又跪了下去,用力连磕几个头,心里仿佛有一股火在燃烧,更是恨不得,现在就提枪去元军中冲杀一阵! “常将军快起来吧,这抗元大业,少不得将军这样的帅才!” 又勉励了一番常遇春,景舟才让他下去。 这种统军大将,只要一有机会,便能显示出自己过人的才华。即便是后世朱元璋,也是依靠这常遇春等人,才夺得了天下。 由于自己的到来,提前将这些人挖掘出来,景舟相信,推翻元朝更是能快上几分。 但凡是他印象中有名的将领谋士,他都一一召见。 这一番做法,让他在军中的地位更上一层,多数将领更是对他死心塌地。 此时徐达等抗元名将还都是普通的教众,受到景舟的召见后受宠若惊。 这新教主不但无丝毫架子,还对他们几人委以重任,让这些人无不感激涕零。 又过了一段时间,景舟也慢慢熟悉了明教的人员结构,于是便把五行旗使召了过来。 这五行旗可是一大股力量,能架桥挖洞,可上阵杀人,又能攻城略地,若是仅仅护卫光明顶便太可惜了。 “我等参见教主!” “众掌旗使不必多礼。”挥了挥手,景舟将几人托起来,寒暄了几句,才问道:“不知这五行旗现在人员几何,装备如何?” 虽然这新教主年轻,却有杨逍一众高层支持,这几个掌旗使也不敢欺瞒他,而且景舟这几天的所作所为他们也看在眼里,当即便把五行旗的情况如实一一道来。 “你们且把儿郎们修炼的功法拿来,我看看。”这人员装备没甚大问题,但是景舟记得,六大门派攻打光明顶的时候,五行旗可谓是死伤惨重,对上六大门派基本上是一边倒。这最大的一个缺点就是个人的力量太弱。 景舟拿过这功法来细细看了下,不说有多垃圾,但是也高明不到哪里去,和各门各派的入门心法差不多。 他此时九阳神功已接近大成,又练过五层的乾坤大挪移,眼界自是极高,便拿笔将这心法改了几处,又添了一小部分九阳真经里面的心法。 添了这一小部分九阳真经心法,不是他舍不得多添,而是添多了反而让众人难以理解,捉摸不透,不利于修炼。 “这门心法我修改了一下,又添了一部分进去,你们且看看。” 几个掌旗使接过新心法,便迫不及待看起来。这新心法较之前变了不少,有几处他们看着还略有不解,当即便开口问起来。 景舟一一给几人解答,待弄清楚后,几个掌旗使照着练功路线试了一下,真气运行速度快了接近一半,这使得几人大为震惊。 谁能想得到,眼前这个少年教主,竟然能将功法改的这般高明? 五个人朝景舟跪下去,大声道:“我等替众儿郎谢过教主!” 这一声他们喊得发自内心,现在,他们是真心佩服这个新教主。 有了这功法,下面的二郎们,又得变得多强? “诸位无需如此,这五行旗我寄予厚望,尔等只需好生操练手下的二郎便是了。” “必不让教主失望!” 。。。。。。 。。。。。。 此后两年,从朱武连环庄不断运出来一件件精良的甲胄兵器,装备到明教各地义军当中。 明教教众四处起义,东征西讨,使得本来就要崩塌的元朝,失去了对南方大片土地的控制权。 而在这两年内,景舟对教内的控制力越来越强,在他的推动下,明教甚至还修改了几条教规。 没了内斗,再加上景舟各种新奇法子的实施,明教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发展极快,这不光让朝廷压力大,更是让六大门派中人寝食难安。 。。。。。。 。。。。。。 “公子,前面似乎是哭喊声。” “这群该死的元兵,定时又在干那屠村杀人之事!这次遇到他们,老蝙蝠我定要将他们都杀光!” 这二年来,因为起义不断,景舟时常去前线坐镇。 这趟他和杨逍,韦一笑刚从南方回来,路过这甘凉之地。 到了这甘凉之地,沿途稻田皆龟裂,路边的院子里长满了荆棘野草,一片荒芜。 经过几个小镇,也是十室九空,大白天的,路上连个人影也没有。 因前些日子,有教众探到六大门派掌门人活动频繁,似要针对他明教,这三人才从前线提前一步赶回光明顶。 景舟的到来,使得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提前了不少时间。 虽然说这背后有元庭的推动,但更多的是利益。 六大门派却是想逼出谢逊,然后找到屠龙刀,若是可以的话,顺便抢走明教积累多年的财富和秘籍。 本来这江湖中人就有仇恨牵扯,各门各派和明教有仇的也不在少数,在利益的驱使下,便形成了一股针对明教的联合势力。 较两年前,这天下更混乱了,元人为了镇压各地,屠村现象也更为严重。 这一路行来,光是他们三人遇到的也不下数十起。 “今天咱们兄弟运气真好,竟然捉到几头嫩羊。” “这羊还是嫩的好吃,今晚饱餐一顿,想想就舒服。” “有马蹄声,难道不成又有肥羊来了?” 景舟随声而来,只见在一处小树林里,有几个衣衫褴褛的汉子围着一锅热气沸腾的汤,正在锅底添柴加火,锅里隐约还能看到一只人手。 两个女人一个孩子被绑在树上,吓得不停的哭。 “这群畜生,竟然在吃人!” 看到这一幕,景舟怒气冲天,拿起背后的大弓,抬手便是三箭,瞬间射死了三个汉子。 在他看来,既然吃人,那这些人便不是人了,于畜生无异! “左使,蝠王,去看看那几个绑着的人,把他们放了吧。” “教主,这地方,一看就是没得吃,到处是饿死的人,即便咱们把这几个女人孩子放了,她们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听到杨逍的话,景舟何尝不知道呢,但是遇到了能救一会也是好的。于是便说道:“蝠王,你轻功好,看看能不能联系到附近的教中弟子,若是可以的话,把这几个人安排一下吧,都是一群可怜人。这世道,哎!” “教主不必伤心,元人已经对长江以南失去了大部分控制权,这元朝不出多久必然要亡!” 第79章 初识赵公子 景舟身为教主,这攻城掠地之事不可能亲力亲为,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可能,不埋没手底下的人才。即便是因为他的到来,提前让义军强大了起来,这推翻元朝,改天换地,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实现的。 想那汉唐之时,我汉家男儿何曾这样被蛮夷所欺压过? 两脚羊,下等人,这些词都是一笔笔的血债!汉人,在蛮夷眼中甚至都不是人! “不夜城里话长安,梦回大唐把酒欢。”景舟长叹一句,纵观上下几千年,恐怕唯有盛唐之时,汉家男儿的腰杆才是挺得最直的时候。 想那盛唐,朱雀大街上,操着一口流利汉语,来自波斯,东瀛,高丽的外国人走走看看,嘴里不停的发出惊奇的赞叹,惊叹着街道两旁各种酒肆店铺,亭台楼阁。 哪怕身在异乡,这些外国人也没有愿意回去的,有的求学,有的经商,有的单纯只是为了感受这繁华的盛世,如果非要给他们找一个共同点的话,毫无疑问是乐不思蜀。 盛唐之时,慕名而往长安的他国人,何止万千! 那丝绸之路上,更是有一块石碑,上述:“此去长安十万里。” 。。。。。。 。。。。。。 安顿好了那几个女人孩子,景舟一行人又行了百余里。 前面忽听的马蹄声音响,数匹马飞驰而来,待到十余丈外,勒马飞了下来。 为首一人是个精瘦干枯的老者,一双臂膀出奇的长,身材消瘦,满脸皱纹,一脸苦相。他后面这个几个猎户打扮的汉子。 那为首的老者走上前朗声说道:“我家主人仰慕明教教主仁侠高义,群豪英雄了得,命小人邀请各位赴敝庄歇马,以表钦敬之情。” 看到来人打扮,景舟便知道这为首之人恐怕是那八臂剑神东方白。后面跟着的那几个猎户应该是神箭八雄。而那个和尚打扮的精壮汉子,就不知道是阿二还是阿三了。 至于他们的主人,便是那号称鬼才的赵公子了。 只是,自己从未见接触过那赵敏,这赵公子又是如何盯上自己的? 给杨逍和韦一笑一个“无事”的眼神,景舟朗声笑道:“你家主人公子我又不认识,若是本公子不去又该如何?” 东方白打量着眼前这贵公子,只见他一身紫衣,面若冠玉,脚蹬白鹿皮靴,一双眸子里似有神光流动,稍微与之一对眼,仿佛自己浑身上下便被看透了一般,因此他倒是收起了轻视之心,将手中长剑一横,朗声道:“公子若是不去,那在下几人只能将公子等人强行请回去了。” 东方白这话一说完,他身后的几人便做好了准备,只待他一声令下,便把眼前这几人擒拿回去。 他们这几个人,各个都是好手。 那东方白原本是丐帮四大长老之手,剑术高明,只因他出剑极快,博得了一个八臂剑神的称号,名动江湖。后来不知为何,投靠了元庭,成了赵敏手下一个家仆。 那精壮汉子则是阿三,西域金刚门弟子,练就一身少林外家功夫“金刚伏魔神通”。 除了这一身铜皮铁骨,他更是会那大力金刚指和少林龙爪手,寻常一拳便能把人打得骨断筋折。武当七侠里里的俞莲舟便是被他捏断了骨头,沦为废人。 即便是那几个猎户打扮的人,也都是有着一流好手的实力,更是精通骑射之术,个个百步穿杨不在话下。 他们这几人,别说是杨逍和韦一下,便是再加上五散人也不一定能打得过。 尤其是阿二和阿三,传承自西域金刚门,一身外家功夫已经练到了一定的境界。 西域金刚门本就是传承至少林,功夫虽以外功居多,却威力非凡。 阿三便能单挑少林三大神僧的空性并将其杀死,阿二功夫更在阿三之上! 见这几人欲动手,景舟又笑道:“贵主人相邀,怎能不去?这一路人马疲惫,刚好去贵庄歇上一歇,就是不知道贵庄主是否备好酒菜。” 对于那才智近乎妖孽的赵公子,景舟也好奇的很,尤其是她那女扮男装的打扮。 杨逍和韦一笑觉得也无大碍,不过是甘凉之地的一个小庄子而已,自己等人去吃喝休息一顿也好。 “公子请!” 听闻景舟的话,东方白几人将兵器一收,上马先行,在前头领路,行了七八里,顺着大路来到了一所大庄前。只见那庄子周围绕着小河,河边载满了绿柳,仿若那江南烟雨之地。 “啧啧,这主人家倒是富贵人家,在这甘凉之地还能有这样的庄子,到是叫我老蝙蝠大开眼界了,哈哈哈,就是不知道这庄主有没有姑娘,不然给教主娶来岂不是一桩美事?” 景舟笑道:“待会你只管吃好喝好便行了,这庄子的主人可不简单,有女诸葛之称!” 几人策马又往前行了几步,只见庄子门户大开,前面站着一个年轻公子,着一身宝蓝绸衫,双目黑白分明,炯炯有神。 手握一把白玉为柄的折扇。一双玉手轻摇折扇,掩不住一副雍容华贵之气。 看到这贵公子,杨逍和韦一笑互看一眼,觉得这公子怎么那么像自家教主?手握一把折扇,明媚皓齿,贵气逼人,二人当下对这贵公子的身份好奇起来。 “明教诸位豪侠今日驾临这绿柳山庄,真是蓬荜生辉。教主请,左使请,蝠王请。”众人还未开口,只听那公子便把景舟三人的身份道出来。 本来杨逍和韦一下还以为眼前这人是个公子,没想到竟是个女儿身。听她声音,清脆宛若黄鹂,有一种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感觉。 还未引荐一番,这女扮男装的公子竟然将自己等一一一道来,韦一笑忍不住问道:“这位姑娘,你怎知我等身份,莫非不是有那未卜先知的本事?” “蝠王怕是不知,这赵公子家大业大,手下奇人异士众多,这消息自是极为灵通的,莫说是我们几个人的身份,便是这各门各派的武林人士,她怕是也都悉数皆知。” 景舟知道赵敏的身份,也不拆穿,只是给韦一笑解释了一番,便又说道:“公子不若将我等引进庄内,这一路行来,吃了不少风沙,对那美酒佳肴甚是想念。” 任这赵敏如何聪慧,也不会想到景舟早就知道她了。。。 第80章 指破玄冥 “这人儿怎么仿佛什么都知道,尤其是他那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端的好生无礼。待会到了庄内,看他如何应对。” “只是这明教教主长得比画上的还要俊朗,这等风流人物,若是下杀手,岂不是太可惜了?不若便将他的武功废弃,留在身边当个仆人。” “是赵某的不是,忘了教主几人人马劳顿,诸位请!”赵敏稍微一想,便领路将众人带进了庄内。 之前她便让人打探明教高层的消息,前一段时间,下面的人探到消息,明教教主和光明左使,青翼蝠王返回光明顶,她便在这山庄设下陷阱,想要活捉这几人。 景舟见赵敏如此乖张,便知道她指不定又在想什么坏点子呢,不过他也不慌,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又不是张无忌优柔寡断,赵敏若是想要擒拿他却是不可能。 将马交给一旁的仆人,几人跟着赵敏往里走,只见迎面是一大厅,厅上高悬一匾额,上书“绿柳山庄”四个大字。 这韦一笑不懂书法,但是也想显露一自家人的本事,一张老脸变成菊花笑道:“教主,这字写的虽然不错,但是和你写的那些却又差远喽,要不咱们走的时候,你随手写一副送给这庄主,也算是谢答人家的招待之情。” 这老蝙蝠,想的倒是好,让自己做那苦力工,当即景舟笑骂道:“蝠王算盘打得真响,这是要让我做那苦力,换做寻常定然不与你算完。不过今日能认识赵公子,实在是一桩幸事,若是赵公子不介意,那我就厚颜留一副墨笔。” “哦,教主难不成精通书法?” 赵敏虽是女儿身,却文韬武略无不精通,诗词歌赋更是了然于胸,此时听到这俩人王婆卖瓜的话,也是来了兴趣。 若不是为了替父亲分担压力,她一个姑娘家,如何会掺入到这江湖厮杀中来。 相比江湖斗争,她更愿意吟诗作对,抚琴绘画,待日后寻一良人,相夫教子。 虽是元人,她却对汉家文化情有独钟,甚至连名字都改成了汉家名字。她本名叫敏敏特穆尔,这赵敏二字,便是自己改来的。 杨逍也跟着打趣道:“我家教主不但武功高强,这文采也是独领风骚,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便是那状元,若是我家教主愿意,也是摘手可得。赵小姐可要小心了,莫要被我家教主迷住。” “莫非这明教之人,都是这等不要面皮?” 赵敏身份高贵,平时也没人敢对她这样子说话,没想到,原本地痞无赖说的话,而今竟然从明教一众高层嘴中说出来,着实不可思议! 尽管这杨逍说的赤裸,可是她也不生气,等这几人中了那十香软筋散,自己想怎么炮制便怎么炮制。 “好胆,竟然敢对我家主人如此无礼!”鹿杖客当即从赵敏身后闪出,对这景舟迎面便是一掌,掌上寒风遍布,似乎能将人的心神都给冻住。 这一下他却是用上了玄冥神掌,要给这小子点颜色瞧瞧! 什么明教教主,在他看来最多是资质不错,功夫小成而已!至于赵敏设置的陷阱,在他看来不过是多此一举,他们这些人用强也不一样能将明教几人拿下! 至于鱼死网破之事,那更是不可能! 明教自从阳顶天消失后,便没有什么高手能让他们兄弟二人害怕了。 景舟随手点出一指,对在鹿杖客的掌心,笑道:“玄冥神掌,百损道人的绝学,这掌力虽是有些可取之处,却终归是旁门左道。” 鹿杖客“嗯”了一声,当即脸色大变,只觉得有一股纯阳之力入体而来,那一根指头仿佛烧得通红的铁钩,将他手掌穿透,疼痛无比。 他虽有心反驳几句,可体内的玄冥真气,一对上那股纯阳之气,却是如同耗子见了猫一般,顿时萎靡不振,节节败退。 登时鹿杖客撤掌,往后大退一步,不再出手,一脸警惕的看着景舟,此时他体内的真气早已乱做一团,让他苦不堪言。 见鹿杖客吃了一个暗亏,东方白几人大为诧异,这玄冥二老可是赵敏手下功夫最高的人,一手玄冥神掌更是独步天下,他们几人无不在玄冥二老这套掌法下吃过亏。没想到这一交手,鹿杖客便输了一招。 赵敏饶有趣味的看了景舟一眼,制止住了旁边就要发作的鹤笔翁,笑道:“景教主果然功夫不凡,不愧是一教之主!不过今日邀请教主来,可不是以武论道,而是做些饮酒赏景的雅事,结交个朋友,教主意下如何?” 景舟笑道:“客随主便,自无不可。” “好!”赵敏折扇一展,当即便替景舟几人一一介绍起这庄内的景色来。 这庄内山石古拙,溪池清澈,一处处花,一块块石,不无布置的充满典故,经赵敏一番讲解,倒是让韦一笑又重新认识了一遍这个庄子,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故事。 经过大厅,穿过回廊,便是一个大花园,花园中间有一水阁,阁中已经摆好了两桌菜。 赵敏请景舟入了座,而阿大几人则在边厅陪伴杨逍和韦一笑。 “这藏了一十七年的女儿红,景教主尝尝如何?” 赵敏斟了一杯酒,自己先干了,然后又给景舟满上。 “赵公子不必如此,我信得过赵公子,断然不屑于行那些下毒的小伎俩。” 知道赵敏先干是怕自己担心这酒菜有毒,但是此时,景舟早已练就了四卷九阳真经,根本无惧这世间之毒,便把这点了出来。 “景教主果真乃奇人,在下佩服。” 这江湖中想要活的久一点,任何时候都不能丢掉防范之心,故而大多数人在外吃饭,都是小心翼翼,唯恐遭别人的算计,这便让景舟在赵敏眼里更加与众不同。 “好酒,一十七年的女儿红,如此倒是多谢赵公子了。” “教主喜欢便好。” 喝了一口酒,对上赵敏那双明亮的眸子,景舟玩味道:“赵公子也是奇人,在下亦是深感佩服。” “哦?不知景教主佩服在下什么?在下不过是一个寻常人,教主说的莫不是这敷衍之话?”说完,赵敏一脸好奇的看着景舟,想听听眼前这个人会说些什么。 平时奉承她的人多了去了,她倒要看看这明教之主溜须拍马的话能否说出新意。。。 第81章 王兄好看吗 “赵公子机智多谋,心思敏捷,精灵俊秀,直率豪放,且雄才大略。尽管女儿身,但心胸却不下于世间任何男儿,若非你我双方阵分两营,我到想请赵公子来当个女丞相。况且,赵公子的美,当属这世间独有的一份,风华绝代,倾国倾城。” 这话景舟说的诚心诚意,何况赵敏最让人难以忘怀的是一身男装骑白马,那美,当属这万千世界独有的一份。 这美,有着三分妩媚,四分英气,三分豪态,雍容华贵却又端严之致,令人肃然起敬,不敢直视。 想必那倾国倾城,风华绝代便是这般。 而且这女子敢爱敢恨,原著中更是为了张无忌,放弃了一身荣华富贵。相对周芷若,她对张无忌的爱,更加深沉。 赵敏本来就极豪迈,酒到杯干,不一会儿脸上便泛着红霞,带着酒晕,此时听到景舟的话,脸更是红了三分。 她见景舟脸色真诚,无半点敷衍奉承之色,心下得意不已,对景舟更是多了几分好感。 寻常人只当她是郡主,身份金贵,却不知道她心中的沟壑,而此时景舟一番话说的极为透彻,仿若那知己。 景舟见她还欲倒酒,便欲夺过酒壶,无意中碰到了那软弱无骨的小手,触手细腻光滑,仿若一块美玉。 见赵敏羞的把手缩回去,他接着笑道:“赵公子还是少饮酒的好,虽说在下不好女色,但是赵公子这样的绝色佳人,饮酒之后更添三分韵味,想必便是那柳下惠也禁不住诱惑,何况是我这样的俗人。” “况且,饮酒多了伤身,观赵公子脸色,已经喝了不少了,还是就此止住的好。你我之间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我素来知道赵公子,如此也不算外人,无需如此饮法。” 景舟一口一个赵公子,叫的赵敏心里有些乱,原本想要说的话,此时也说不出来,只是顺着他的话说道:“教主何时知道小女子的?小女子不过寻常人家,不及教主名动江湖,更是无甚名声。莫非教主是在说笑不成?” “我若说上辈子便知道公子了,不知公子信否?虽说今日与赵公子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赵公子对在下来说不算陌生。况且,公子可不是无名之辈,身份尊贵不说,更是胸有沟壑,乃是天下少有的奇才,这六大门派都被赵公子耍的团团转。” 景舟前半部分的话赵敏自然是不信的,便赌气说道:“你倒是说说,上辈子我们如何认识的?” “上辈子你我本是姜国王子公主,我叫龙阳,你叫龙葵。。。。。。” 赵敏噗嗤一笑,忍不住道:“你这故事倒是编的有趣,姜国又是哪个国家,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她本以为景舟会说什么宿命之论,没想到确是随口胡诌了一个故事出来,她倒是要看看景舟怎么把这故事圆好! 这样的人,不去酒楼说书倒是可惜得很! “别急,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我们姜国虽是小国,可有父王守着,你我倒也过的安稳。。。” 讲到龙葵、龙阳在宫内打闹的日子,赵敏渐渐听的入神,两只臂膀撑在桌子之上:“后来呢?后来母后果真为齐王绣了一副山川社稷图?” “山川社稷图这么大绣品,如何能在短短两年内绣完!” 景舟渐渐讲到姜国了灭亡,龙阳战死,待讲到龙葵以身殉剑这里,赵敏已经哭的两眼通红了。 她用手绢擦了擦泪眼,道了一句不胜酒力,便进去换衣服了。 景舟自顾到了一杯酒饮起来,酒香馥郁芬芳,酒味干香醇厚。 这上了年份的女儿红,可是珍贵至极。 在古代,有个相传已久的习俗,就是家中若有女儿诞生,则酿一坛酒,深埋地下,待到女儿出嫁时,再从地下将酒挖出,用以延请宾客,这坛美酒便唤做“女儿红”。 “一十七年的女儿红,就是不知道这是不是赵敏的藏酒了。”景舟笑了一下,又将杯中酒饮尽。 过了一会儿,赵敏便换了一身衣衫,恢复了女儿身装着,缓缓走了过了。 身着一身鹅黄色长裙,内罩薄如蝉翼的玫瑰霞影胸衣,头上插一只珍珠金簪,翠色的丝罗缠在腰间。身影婀娜苗条,肌肤莹白胜玉,秀发蓬松,让人看了不禁起怜惜之意。 “可惜这里没有广袖流仙裙”赵敏叹了一句,又嘻笑道:“王兄好看吗?” “好看,这辈子在我见过的人儿中,还没碰到过赵公子这样的佳人。” 赵敏微微一笑,便又坐了下来,只是此时,她却没了留住景舟的打算。 “王兄可否归顺朝廷?” 不知为何,看到景舟的脸,赵敏鬼使神差的说出来了这句话,她自己都知道,让景舟放弃明教投靠朝廷是不可能的,何况现在明教已经占据了不少地方。 “若是换做别的事,但凡赵公子有所求,在下定当不让赵公子失望,但是唯独这件事没有半点余地,即便是没有我明教,还有有别的教派来反抗元庭。元人不得人心,天下改朝换代已经是定局,只是早些晚些罢了,你哪怕是女诸葛,也改变不了元朝灭亡的结局。” 对着眼前这个风华绝代的赵公子,景舟也不想欺骗她,便如实说了出来。 听到景舟的话,赵敏神色一暗,心里难受至极。 不过片刻,这一摸落寞之色转而换成了笑意,她朗声说道:“王兄,咱们接着喝酒罢,这一杯,我敬你,下次再见,咱们说不定便是拔刀相见了,到时候你可别留情!” 说完,她头一仰,整杯干了下去,还欲到第二杯,却被景舟拦了下来。 “赵公子,这酒喝多了伤身,况且赵公子又是女儿身,这番喝法缺却是不妥,不若将酒撤了吧。” “不知你这里可否有琴,今日遇到赵公子,实在是一大幸事,便让在下为公子抚琴一曲,可好?” 景舟的声音宛如一股清泉,缓缓地流过赵敏的心间。 这样的人儿,她之前从未遇到过,温润尔雅,博学多才,若是他不是明教教主该多好,为何就偏偏是反贼头子呢~ 他是反贼,她是朝廷的郡主,俩人本就是敌人,过了今天,可能便不会再见面了,哪怕是再见面,身份也就变了。 一时之间,赵敏又有些羡慕龙葵,至少,她还开心的活过。 。。。。。。 第82章 宝剑送佳人 “赵公子?赵公子?” “嗯,不好意思,刚才没听到教主的的话。” 赵敏没想到自己竟然走神了,也不知道眼前这人会不会笑话自己。 “赵公子,你这里可否有琴?” “麻烦教主稍等,阿大,去将我的琴取来。” 待阿大把琴拿来,景舟抱琴而坐,瞬间便像是换了一个人,整个人仿佛那九天之上的仙人,一声琴起,更是让人有如身临仙境,飘飘而飞,似乘风而去。 只听景舟那儒雅的声音,伴着琴音而来:“白纸画卷,寥寥几笔绘江湖深浅,难绘你,不染纤尘的容颜。” 这一刻,赵敏看迷了,她忘记了今天请景舟一行人来这里的目的,忘记了江湖上纷纷扰扰的斗争,更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仿佛,天地间有的只是那紫色的身影和回荡着的琴声。 山头鼓浪,井底扬尘,他眉圆润,瞳也含水,是面具下的明媚,明媚后隐藏的诗。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 。。。。。。 “喂,你说过的话还算不算话?” “嗯?不知是那句话?” “你说过要留一副笔墨的。” 看到景舟忘了,赵敏嘴巴一嘟,语气带着三分撒娇,三分不满,三分生气。 现在她很期待,眼前这人的字如何。 “哈哈,自然不会忘,只要你不嫌弃便好。” 待人拿过来笔墨,赵敏亲自研墨,等着景舟下笔。 执起笔,景舟看了看赵敏,不假思索,便在纸上挥舞起墨来。 “这人写字真好看,笔迹瘦劲却富有傲骨,锋芒毕露,如同割金断玉一般。风姿绰约,宛如其人。没想到他作为明教教主,竟然不似寻常中的江湖中人只会舞刀弄棒。”赵敏心里不断想着,不断往下看。 “记得晓妆均面了,曲阑干外回塘。无聊小坐擘莲房。鸳鸯飞渡处,风带一丝凉。” 这第一句写完,赵敏心里边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她有接着往下看去, “放进碧纱烟里月,呼鬟吹灭兰缸。缓移珊枕倚银床。绡囊笼茉莉,罗袜碾槟郎。” 一阙词让赵敏生起了惆怅之情,不禁嗔道:“你这人真坏,一首临江仙让人看的难受,这首不算,你须得写一首让人家欢心的。” 这可难为他了,上辈子景舟看的词都是春秋伤悲的,况且这老夫子也没写过欢快的,看来这首只能自己写了。 自从他穿越过来后,思维变更加敏捷,才虽比不得曹子建,绣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但是想来和那李白斗酒,也不会因无言使自己尴尬。 抬头看了一眼天,略作寻思,一首七言便了然于胸。 赵人才气冠群英 敏捷文章奇更新 风雅自应推独步 华夷今复见同声 绝尘句子追前辈 代世功名付后行 景物正须供醉眼 舟中聊得寄馀情 一气呵成,景舟看着赵敏玩味的笑道:“赵公子,这首如何,可满意?” 一把夺过这首诗,收起来藏在怀里,赵敏羞道:“你这人好生。。。”,话说了几个字,却怎么也再说不出来,这是一首藏头诗,她一个女儿家,纵然豪放,可面对这儿女情长,终归有些面皮薄。 顿了一下,赵敏便又说道:“王兄不若把你腰间那把剑送给我如何,你说上辈子龙葵为了龙阳殉剑,这辈子王兄便还我一把剑,可好?” 她古灵精怪,这会儿王兄喊着,一双大眼盯着景舟,楚楚动人,仿佛俩人上辈子真是一对兄妹。 “这有何舍不得,你若是想要,给你便是。”说完景舟把腰间的倚天剑给了赵敏,又要过来她那把假的倚天剑,细细拿在手里看了两眼,果真外表一摸一样。 “这剑可别丢了,以后还有大用。” “王兄放心便是,这等宝剑,我怎么舍得丢掉!” 此时见景舟不假思索,便把这江湖上人人都想争夺的倚天剑给了自己,赵敏心情大好,笑着不断点头。 屠龙宝刀,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这倚天剑,对于江湖中人来说,重量不下于自己的生命。 “哐当”一声,赵敏抽出倚天剑,只见上面寒光闪闪,剑气逼人,果真是一把绝世神兵,又手持剑一挥,一道剑气便斩在一旁的栏杆之上,“咔嚓”一下,如刀切豆腐,将栏杆一分为二。 “好剑!”把剑推回剑鞘,赵敏思量了一下,从头上取下一朵珠花,紧紧捏在手中,过了一会,才递到景舟身前。 “这个给你罢,不许不要,也不许送人。” 她说的洒脱随意,心里却紧张的要命,唯恐眼前这人拒绝。 “赵公子送的,岂敢不要?” 景舟接过珠花,仔细端详了一眼,便揣进怀里。 赵敏的美,有一种致命的诱惑,让景舟有一刹那都想放弃这江湖,与她携手归隐。 说什么王权富贵,谈什么戒律清规。悄悄问公子,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 此时他才体会到女儿国那一难,难如登天,不然圣僧何以额头上这么多汗,是天太热了?又为何在离开女儿国的时候策马奔腾,而其它时候均是闲庭信步? 或许当圣僧喊出“嫁”的时候,是白龙马听岔了。。。。。。 终究他还是想到了那句话: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赵公子,咱们光明顶再分胜负罢。” “王兄要走?何不留下来住一晚?” 发觉景舟欲走,赵敏满是不舍,不知道为什么,俩人尽管第一次见面,但是景舟便在她心里占据了一个位置,姜国之事更是在她脑中不断浮现。 “再不走,怕是要被赵公子把魂勾走了,哈哈,走了。” 招呼了一声杨逍和韦一笑,景舟身子轻飘飘而起,一掠三四丈,朝着庄外奔去。 看着景舟潇洒而去的背影,赵敏轻啐了一口,直到影子不见了,她才又恢复了先前的冷面妆容。 “阿大阿二,你们去好生盯着少林武当,再让手底下的人散发消息,说明教欲一举产出六大门派,一统武林。对那些还迟迟不绝的门派,你们便冒充明教众人,再去杀他几个门中弟子。倒要看看这些正道中人,还能忍到什么时候!” 江湖中正道已和明教积怨已久,再加上利益的诱惑,赵敏只需稍微在后面煽风点火,推动一下,便让这些名门正道聚集到一起,讨伐魔教妖人。 。。。。。。 第83章 路遇三使 韦一笑打马上前几步,来到景舟身旁,眉头一翘,乐呵呵道:“教主,我看那赵公子和你门当户对,若不让我给教主泡躺腿,下个聘礼?” “蝠王可知,那赵公子可不是寻常人,这次六大门派之事便是她一手策划的。她的真实身份是汝阳王之女,虽然是女儿家,但是才智却不下于诸葛孔明。” 听到景舟的话,韦一笑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一张老脸仿若变成了菊花:“嘿嘿,教主,既然这赵姑娘是王爷的女儿,那把她娶回来,岂不是可以把汝阳王拉拢过来?为了这抗元大业,教主您要不就吃点亏,把那赵姑娘娶回来好了。” 杨逍听到韦一笑打趣的话,一时半会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在后面扬声道:“教主,属下也觉得蝠王此话有理。” 他倒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和景舟发生点什么,但是这两年,景舟不近女色,他是只能看着干瞪眼。而今这赵公子,不论容貌还是气质,更是胜过自己女儿一筹不止,看来,这女婿玄了。 景舟哑然失笑,这韦一笑倒是还好,不靠谱惯了,即便是去做媒婆,他也能接受,倒是杨逍,此时倒也跟着一起闹起来。 “汝阳王可是元朝重臣,执掌天下兵马,其实说拉拢便能拉拢过来的?别说是一个女儿,便是再加上一个儿子也无济于事!蝠王、左使,这六大门派可就要上光明顶了,你们还是多留几分力气,救些教中弟子。” “教主,这六大门派我老蝙蝠可不放在眼里,不说教主神功盖世,便是那五行旗,也不见的这些正道中人能应对。” 韦一笑这话说的底气十足,这几年,明教的势力强了何止一筹,那五行旗中的弟子,更是各个把一身外家功夫练的小有所成,比那大门大派中的弟子也丝毫不差。再加上五行旗作战配合密切,根本就不是寻常的江湖散人能对抗的。 这次六大门派虽然来势汹汹,却丝毫不让韦一笑担忧。 “教主,蝠王说的及是,我教现在的实力,比阳教主时都要强盛。六大门派除了少林和武当,其他几派不过是一群小丑。这些人也就仗着和尚道士在后面撑腰,不然,自己哪里敢对上我教?” 杨逍也没想到,这短短几年,在景舟的带领下,整个明教变化如此之大,这更让他庆幸,自己当初把光明顶的位子让了出来。若是换成自己,最多不过是守成之势,维持明教不衰退而已。 “走吧,话虽如此,但是却不能对这些人赶尽杀绝,还得谋划一番,留着这些人为我教抗元出力。若是都杀光了,这便让那元庭捡了便宜。” 这些名门正派虽然景舟看不上眼,但是却没法忽略他们身后牵扯的势力。这些门派,无论哪一个都是当地的地头蛇,势力不小,若是能联合起来真心抗元,必定能让朝廷头疼不已。 “嘿嘿,教主说的是,还是教主有远见。依我看,这天下的英雄,唯有教主一个人而已,那张老道,最多只算半个英雄,其他人都是狗熊。” “谁不知道教主乃霸王转世!教主有天人之资!” 杨逍诧异地瞧了一眼韦一笑,心下叹道:“这老蝙蝠何时这样子会说话了!” “老蝙蝠,杨某认识你这么多年,今天倒是重新认识了你一遍。” “嘿,杨逍,你自己眼瞎,能怪别人?” “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听着杨逍和韦一笑俩人掐战,景舟双腿一夹马腹,跑在前头,大笑道:“人生不过一场梦,世事无非几度空。纵使风云多变幻,何如醉卧万花丛。” “教主,什么意思,我韦一笑听不懂啊~~” “教主,也等等我~~” 。。。。。。 。。。。。。 三人乘马跑了几十里路,忽闻前方一阵叮当之音,三个身穿宽大白袍的人出现在路中,将景舟一行人拦下。 中间一人语调怪异,发音不准道:“你等三人便是明教教主、光明左使和护教法王了?” 韦一笑戏虐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不成老蝙蝠我说一个是,你们三人还跪下给老蝙蝠磕头不成?要是这样,那蝠王我便说一句‘是’!” 杨逍被韦一笑逗得连连大笑,心道:“这老蝙蝠这几年功力没怎么见涨,这耍嘴皮子的功夫倒是一天比一天厉害了,便是这脑子,跟着教主久了,也灵活了几分!” “那三人白袍之上具是绣着火焰的图形,一副明教弟子的打扮,只是若是明教弟子,又岂会不识得我等三人!再观其面相,一副西域人的面孔,显然是来者不善!” 那三个白袍人叽里咕噜互相说了几句,各自将手中的黑牌举起道:“明教圣火令到,见令如见教主,尔等还不快跪下迎接!” “这。。。这是圣火令!” “教主,这。。。” 韦一笑和杨逍心头大震,没想到失踪已久的圣火令会在这出现! 这会儿,韦一笑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思,将头转向景舟,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圣火令自明教第三十一代教主的起,便已经失落,这会儿怎么又会在这三个人手里? 即便是杨逍和韦一笑,也没见过圣火令,对于三人手中之物,是真是假,也判断不出来个一二。 “原来是你们三人,这下子倒是不用麻烦公子我再去波斯跑一趟了!”景舟暗道一句,波斯三使竟然会找到这里来。 不过既然来了,这圣火令他自然是要收入囊中! 别说是这些年明教已经脱离波斯总教,自成一派,即便是没有,景舟也得让它脱离出去! 区区一个波斯小国,也想指手画脚,借明教之势插手我中原之事? “左使、蝠王无需客气,这圣火令且不说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那也是只有在我明教弟子手中方才生效。若是外人拿着圣火令,对我教中弟子颐指气使,令我等去做一些有违道义之事,我等难道还要奉令去做不成?” “这圣火令若是真的,那落入外人手中,我明教弟子,自当是要以武降魔,夺回教中圣物!” “哈哈哈,教主所言甚是,这圣火令是真是假,岂是你们说说便成的?老蝙蝠且瞧瞧你们手中拿的是何物!”韦一笑当即一拍马,人从马背上腾空而起,朝着右边那黑发女子抓去。。。 第84章 神兵圣火令 “放肆!尔等竟然敢对圣使出手,以下犯上,罪该当死!” 三人一同起身,朝着韦一笑合为打来。 韦一笑不过一个分教的法王,安敢对他三人出手! “三打一,哈哈哈,蝠王我可不怕!”韦一笑自从被景舟治好寒毒后,功力更上一层,尤其是寒冰绵掌,更是可以用上十二层的功力。 只见身子一晃,躲过左右两边夹击而来的铁牌,双手寒气升腾,一上一下,分两路朝着那黑发女子的脸和胸部抓去。 这一招可谓是他多年实验出来的结果,只要对上女子,那是无往而不利! 即便是灭绝老尼,面对他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招,也得神色大变! 只见那女子不闪不避,将铁牌往前一横,挡在身前。 “噫” 韦一笑刚要摸向那铁牌,两只手便如同被针扎了一下,指尖上更是结了一层冰。 “这小娘皮功夫倒是不错!” 没容韦一笑多想,那两只铁牌顿时从那女子手中飞出,朝着他的双眼射来。 “好狠毒的小娘皮,长得有模有样的,倒是心黑的很!这是想要我老蝙蝠变成瞎蝙蝠!” 韦一笑一个激灵,身体倒翻,头朝下脚朝上,躲过了这两块铁牌。 蓦地,前后左右亦是传来一阵破空声,四块铁牌急射而来。 “老蝙蝠小心!” 眼见那黑牌要落在韦一笑背上,杨逍从怀中摸出一粒碎银子弹了过去,将那令牌击开,然后整个人从马上飞出,从腰间将剑拔出,斩出一道剑气,将另外一块铁牌打落。 “杨逍,这三个人着实怪异的很,你可要小心了!”韦一笑眉头一皱,一张老脸褶皱成一块。 他本以为以自己的武功,戏耍那个女子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不过却事与愿违,不但没有戏耍成,反倒是差点儿把自己陷进去。 眼前这三个西域人不但武功怪异无比,出手更是配合得天衣无缝,以他的轻功,在那神出鬼没的铁牌面前,也是处处受制。 对方的内力,更是阴寒无比,此时他的指尖,还有如冰冻一般,要不是他本就一身内力阴寒至极,此时怕是便不是有如冰冻这般简单了。 “不用你说我也看的出来!”杨逍一剑砍在右边那黄须男子手中的铁牌之上,“铮”的一响,声音非金非玉,十分古怪,倒是他手中的那把剑,豁然出现了一个口子。 “好一个圣火令!”杨逍心下一叹,他的那把佩剑乃是精金混寒铁所铸,虽然比不得倚天神剑,但也是削铁如泥的宝剑,锋利无比,此时和那铁牌一撞,竟然被磕出来了一道缺口! 此时他倒是认定了这铁牌,便是明教失传已久的圣火令。 毕竟除了圣火令,还有什么神兵能一下将他的宝剑砸出口子! 见手中的圣火令被杨逍挡住,那黄须汉子头一低,猛得朝杨逍撞来,这一招可谓是古怪至极,即便是杨逍见多识广,也没想到还有这种招数,竟然拿人最紧要的头部来攻击人! 这可是武学中的大忌,即便是小孩都都知道头部乃是人体最重要的部分,若是稍微受点伤,便可能有生命之危。 这一下来的又猛又快又奇,纵然是杨逍,也是慢了半拍,仓促之间,只好运起乾坤大挪移,想要将这人的劲道转移开来。 蓦地胸口一痛,杨逍被那男子一撞,连退三步才将身上的劲道卸开,心下更是大震:“这人的功夫真是怪异无比,不但出招匪夷所思,即便是内劲也是如此古怪,即便是乾坤大挪移也只能挪移掉一部分劲道而已。” 此时杨逍只感觉胸前有一股寒气不断地侵袭他的肺腑,即便是他内力深厚,一时之间竟然压制不住那股寒气。 这股寒气凝聚成丝,仿佛一枚寒针,刺得人疼痛入骨。 没容他多想,又有两道圣火令朝着他疾射而来,杨逍险而又险得避过,头上不知觉的流出来了一抹冷汗。 这三个武功之高,实在是生平罕见,在加上三人攻击首尾相应,配合巧妙,即便是他和韦一笑联手,斗了不过几招,便已经落入下风。 “教主,您老人家别看了,再不出手,老蝙蝠今日便真的成了死蝙蝠了!” 韦一笑大喊一声,心里的震惊不下于杨逍半点儿。 以往他那无往不利的轻工,在几枚圣火令面前被克得死死的,根本发挥不出多少来。 更叫他胆战心惊的是,那六枚圣火令实乃天下一等一的神兵,方才他不过掌心擦着那圣火令而过,便被划出来一道血口子。 他一个不留神,被那黑发女子砸了一下,顿时感觉五脏六腑像是错位了一般,要不是这两年他的寒毒好了后内功精进不少,这一下怕是便要了他半口老命! “哈哈哈,蝠王,想要我明教中人死,又岂会是这般容易!” 景舟看的分明,这老蝙蝠若不是存在了嬉耍之心,也不会被那辉月使占的先机。辉月使虽然武功不错,但是和韦一笑比起来,也不见的能高到哪去里。 况且这波斯三使虽然厉害,不过是仗着圣火令这样的神兵和功夫诡异出奇罢了。 若是等杨逍和韦一笑慢慢适应了波斯三使的打斗,对付起这三个人便要简单的多了,虽然不一定能打赢,却不会落得如此狼狈,被三人压着打! 韦一笑急道:“教主这个时候您老人家可别开玩笑了,若是老蝙蝠变成了死蝙蝠,可就没人给您说媒了,老蝙蝠刚才还琢磨着,要替教主将那赵姑娘迎娶过来呢!” 景舟忍俊不禁,这韦一笑,这个时候了还放不下那媒人之事!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得到,大名鼎鼎的明教韦蝠王,最想做的事竟然是当媒人! 妙风使一招将杨逍击退,不屑道:“哼!这中原明教果真是没落了!护教使者和护教法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波斯三使本就是奉宝树王之令,来中土整顿明教教务,本来还以为此行会有不少阻力,毕竟中土明教可是有着一门神功乾坤大挪移! 此时见杨逍和韦一笑二人苦苦死撑,当下松了一口气,对取回乾坤大挪移更是满怀信心。 这中土明教,也不不过如此! 这一趟,他们便要将中土明教牢牢掌控在手中,顺便取回那乾坤大挪移神功! 。。。。。。 第85章 六箭一枪 “口气倒是不小,不过是练了只招杂耍而已!” “小小胡人竟然敢小觑我中原武功!” “尔等且接本公子一箭!” 景舟随手摸出三根羽箭,动作行云流水,不带半点儿拖拉,搭箭弯弓,朝着波斯三使射去。 “嗖嗖嗖” 三声急响,波斯三使如芒刺背,心下一寒,急忙将圣火令挡在身前。 “铛铛铛” 紧接着三声巨响,三人脸色大变,均觉得圣火令上似有千斤巨力,握着圣火令的手更是感觉像是要炸裂开来。 僵持了片刻,辉月使一声惊呼,再也拿捏不住右手中的圣火令,手一松,圣火令被那箭羽射在了地上。 继辉月使之后,流云使和妙风使相继松手,放开了手中的圣火令。 “好大的力量!” 妙风使倒吸了一口冷气,低头一看,只见右手掌心之上血肉模糊,一层皮仿佛直接被人用刀削去一样,透过污血,隐约能看到掌心的嫩肉。 没等三人喘几口气,“嗖嗖嗖”又是三箭射来,这三箭似流星赶月,比之前那三箭不知道快了多少分。 见此威势,这三人哪里还敢硬接! 即便是圣火令在手,也不过是硬撑几息而已,何况此时已经丢点了一枚圣火令。 三人连忙一个驴打滚,往地上一滚,堪堪躲了过去。 好在波斯没有颜面这一说,他们几人倒是将这在地上打滚的招式练的极为熟悉。 唯有流云使慢了半拍,被羽箭擦着头皮而过,虽然是躲了过去,性命无忧,头皮却是火辣辣的疼痛,仿佛被火烧灼一般。 他当即伸手一抹,顿时手掌黏糊无比,只觉头发之间一道两指宽的口子,上面没有半根头发。手尖触及那血口子的时候,更是疼的吸气连连。 若是他再慢半分,怕是整个头颅骨都要被那羽箭掀飞。 “嘿嘿,我当是什么妖魔鬼怪,原来也不过如此,中原功夫厉不厉害,岂是你们这些跳梁小丑能窥透明白的!”韦一笑呵呵不断,整个人又变得精神起来,将心中不快尽数吐了出来。 说他武功低可以,但是污蔑中原功夫,那他必然是仅次于自己教主,第二个不同意的! “今日既然你们三个送上门来,便留下的好!” “驾!” 将弓一挂,景舟一踢马腹,一人一马疾驰而来,手中长枪猛的朝前刺出,将前面的空气刺得炸响不断。 “好快的枪!” 波斯三使脸上尽是惊骇之色,之前那几箭早已将几人胆子吓破,何况是此时这似携带风雷的一枪! “逃!” 三人心里刚升起这个念头,便听见一声马嘶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杆长枪似闪电吞吐,一枪挑穿了流水使,长枪一抬,流水使整个人被挑到半空,一双眼死死的盯着透过胸前的明晃晃枪头。 从始至终,他都没看清那一枪是怎么刺穿他身子的。 猛然长枪一抖,流云使身子炸开,鲜血喷涌,肺腑撒了一地,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喊,人便死的不能再死。 一枪杀了流云使,景舟反手又是一枪,将着一旁的妙风使和辉月使笼罩进来。 枪还未到,枪尖上便寒芒吐露,摄人心魄。 先前有流云使被马上这人一枪挑死,妙风使和辉月使如何敢再去迎接这一枪,拔腿便逃。 辉月使还好,隔着稍远些,躲过了这一枪,妙风一则是一声惨叫,被那枪斩掉一条胳膊。 杨逍和韦蝠王面面相觑,这六箭一枪,已经到了一种二人难以理解的地步! 别说是波斯三使,即便是换成他们,也接不住那风驰电掣的一枪! “说让你们留下,还能让你们跑了?” “公子我向来可是言出必行!” 见二人躲开,景舟抬起大弓,搭上四支羽箭,朝着二人射去。 “噗噗”两声,羽箭一左一右射穿了妙风使的身子,另外两箭则是一箭被辉月使荡开,一箭射穿了她的小腿,将她钉在地上。 景舟拍马上前,撇了一眼妙风使,见他早以没了气息,便不再管他,长枪一探,用枪头侧面拍了一下辉月使的脸,问道:“你三人是如何得知我等身份的?又是如何追到这里来的?” “是一个女子告诉我们的。” 当下辉月使便把前因后果细细道来。 即便是她有心想嘴硬上几句,可是看到那滴血的枪尖后,心里刚升起的一丝勇气便消失于无。 眼前这人,实在不是他们几个可以抗衡的! “原来是赵姑娘,她手下的人在波斯三使手上吃了亏,便让我来替她出气,这丫头,倒是下的一手好棋!” 景舟用枪一挑,将地上的两枚圣火令挑到空中,左右一探,将圣火令握在手里。 只见这两枚圣火令大小长短各不相同,似透明,又非透明,令牌之上似有火焰沸腾,上面更是刻满了小字。 “这圣火令相传乃是山中老人霍山,用白金玄铁掺合金刚砂混合所铸,质地坚硬无比,不在倚天剑屠龙刀之下。” “左使蝙王且看!” 景舟将手中两枚圣火令掷到杨逍和韦一笑身前,二人接过圣火令,细细看了几遍,嘴里“啧啧”称奇不断,没想道,这圣火令,今日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杨逍摸了几遍圣火令道:“难怪这圣火令能将我的佩剑砍出缺口,原来是里面掺合了玄铁!” 玄铁本就材质特殊,极为稀有,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至宝。铸造寻常的刀剑,只需往里加入一丁点,便可让凡兵立刻变成神器! 此时这圣火令能有此神威,便也不足以让杨逍惊异了。 景舟道:“这火令不但是天下少有的神兵,上面还刻着一套武功,乃是霍山的平生所学。这套武功你们之前也见识到了,自成一系,诡异至极,虽然是旁门,不如正道,却将奇发挥到了巅峰!” 韦一笑眼睛顿时一亮,将地上的另外四枚圣火令收集起来,左瞧瞧又看看,喜欢的不得了,只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这一下,到时叫二人心里难受无比,仿佛那美人,虽然长得魅惑众生,却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教主,我老蝙蝠看了半天,武功没看到,确是把眼累的不行!这霍山老人,写个什么劳子的功夫,竟然用梵文写,他娘的,真是笨猪拱蒺藜,吃饱了撑的!” 景舟笑道:“无妨,回到教中让小昭翻译一下变好了,不过这可不是梵文,乃是波斯语。” “嘿嘿,小昭那丫头,懂得倒是真多。” 第86章 回赠之礼 “教主,地上这个人该如何处置!”韦一笑看着地上的辉月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景舟摇了摇头道:“算了,既然你将赵敏之事道来,这次便饶了你,你走吧,回去告诉宝树王,中土也不是你们能够指染的!” 波斯明教,景舟还真不看在眼里! 至于会不会放虎归山,引来后续的麻烦,景舟倒是希望这样呢! 若是宝树王敢带人找人,刚好将这些波斯明教高层一网打尽,让明教彻底和波斯明教断开关系。 辉月使此时披头散发,一张俊俏的脸上也便是尘土,听到眼前这人要放她走,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可接着她又想到了什么,一脸喜色顿时消散于无,转而尽是惊惶之色。 “我。。。我想加入中土明教,求教主大人收留!” 她不顾腿上的疼痛,身子伏在地上,“砰砰砰”连磕几个头,不过几下,地上尘土便已经有了一丝血迹。 “哦?你想加入我教?” 景舟用枪面托起辉月使的头,只见她额头上模糊一片。 辉月使一双眼紧盯着景舟,咬牙道:“我这身武功,想来还有几分用处,求教主大人收留!” “教主,这。。。” 杨逍上前两步,急忙劝阻,这人可是来自波斯明教,若是加入分教,怕是又要惹出不少麻烦! 谁知道波斯明教这样的高手又还有多少? 景舟将枪一收,笑道:“杨左使之意我知道,不过,我明教早已不同往昔,别说是波斯总教,即便是六大门派,想要寻我教麻烦,也是难于登天!” “况且,她一声功夫也着实不弱,若是就这么杀了,也算可惜。若是那波斯明教赶来中土惹事,刚好一锅给它端了!这中原大地,可轮不到胡人指手画脚!” 杨逍觉得这话有理,也就不再劝阻。 这些年明教的发展可谓是一天一个样,即便是阳顶天活着的时候,实力也没有现在这么强! 况且,自家教主的功夫当真是高的没有边际,此时在他看来,整个天下能和自家教主过过手的,也就只有武当山上的张老道而已! 景舟将枪挂好,跳下马,吩咐道:“蝙王且去赵姑娘的绿柳山庄借一匹马,顺便问问她,这波斯三使之事,她该如何谢谢我们。” “得嘞!教主您稍等,我去去就回!” “嘿嘿,老蝙蝠别的不行,唯独干这样的事在行!” 韦一笑应了一声,也不上马,足尖一点,整个人化作一阵风飘然而去。 “蝠王这轻功却实独步天下,若是十几里的距离,比乘马都要快上不少!” 景舟赞了一句,对着地上的辉月使道:“公子帮你把箭拔了,你忍着点。” 话刚说完,他的手猛然探出,左手一把将辉月使腿上的箭拔出,右手似指弹琵琶般在她小腿上连点数下,等到辉月使反应过来的时候,景舟已经帮她腿上敷好了药。 “谢。。谢过教主!” 蓦地辉月使眼角一红,两粒豆粒大的水泪水夺眶而出。 “行了,这一箭虽然穿透了你的腿骨,但只要精心养一段时间,这腿便可恢复如初。再敷上我教医仙胡青牛的灵药,连伤疤也不会留下。” 景舟从袖口私下一块布将辉月使的腿包扎好,又道:“既然你加入我中土明教,便不适合用波斯名字了,我给你起个新名字,你看如何?” 辉月使低头柔声道:“全凭教主吩咐。” “李白曾言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你便叫邀月吧。” “谢教主!” 将邀月从地上伏起,景舟便上了马等起韦一笑来。 如此过了小半日,韦一笑才骑着一匹黑马回来。 “老蝙蝠,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杨逍见韦一笑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当即忍不住笑了出来,最为瞩目的,还是他额头上竟然画了一只大王八! “别提了,那赵姑娘忒坏了,老蝙蝠不过是提了几句教主的婚事,那丫头便下药将我迷倒过去!姑娘家家的长得挺俊俏的,下起手来倒是真狠,瞧给我把脸打的,我这张老脸哦~” “直贼娘的,我看她先喝的酒,明明没有办点事,怎么就把我迷倒了呢?真怪,真怪!” 韦一笑抱怨了几句,却是将赵敏把他绑起来,拿鞭子抽打的那一幕自动略去,毕竟他青翼蝠王,也是要面子的人。若是被灭绝那老尼姑打,倒是能说的过去,但是被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辣手摧花,他自己都觉得脸烧的很。 脸上之事遮盖不住,但是身上总能吧! 被一个姑娘捆绑折磨这等羞事,实在是难以启齿! 景舟笑了笑道:“行了,这也算吃一堑长一智了。以后你还是少去惹那赵姑娘,这姑娘满肚子坏水,即便是吐个三天三夜也吐不完。寻常人碰到她,怕是被赵姑娘卖了还得帮她数钱呢。” “以后老蝙蝠见了她,有多远躲多远!教主,这是那赵姑娘让我交给你的,说是回赠之礼。” 韦一笑从怀了摸出一份丝绸,接着道:“我在那山庄里顺口一提,教主喜欢饮酒,教主你猜怎么着,那赵姑娘便让人装了几袋子一十七年的女儿红给教主,这马上的都是!一十七年的女儿红呐,这可真是有钱都难买!啧啧,这赵姑娘果然是大方至极,这怕是把嫁妆都送出来了,可惜不喜欢我老蝙蝠啊,可惜可惜!” 说到后面韦一笑愈发颓废,仿佛一颗心真的被伤透了一般。 “哎,你啊~” 叹了一口气,景舟忍俊不禁,从韦一笑手中接过丝绸,翻看起来。 “噫” “竟然是它!” 韦一笑好奇道:“教主,是什么东西,莫非是那赵姑娘写的女儿家的心事不成?” 他在绿柳山庄被赵敏折磨了好半日,对那个姓赵的姑娘,实在是怕的很。 赵敏将这丝绸交给他的时候,说他不能看,这一路上,虽然心里痒的难耐,可韦一笑也没敢打开这丝绸看一眼。 杨逍也是转过头来,好奇地盯着景舟手中的丝绸,想知道上面是什么。 景舟笑道:“你啊你啊,还真想当媒人不成?这丝绸上记载的,乃是一门唤作龙象般若功的神功。” 这丝绸上的字还留着一丝墨香,显然是赵敏刚刚抄录完的。对于这门功夫,景舟从来没有想过去刻意寻找,想不到兜兜转转,这门功法竟然主动跑到他手中来。 “龙象般若功,老蝙蝠我没听过,不过这名字倒是不俗。只是这功法又有何珍贵之处,能当作倚天剑的回赠之礼?” 。。。。。。 第87章 话龙象 韦一笑仿佛吃了亏,被人骗了一样,嘴里嘟囔道:“本以为那姓赵的丫头还是个大方的人,没想到老蝙蝠我竟然看走了眼!这功法也无甚名头!” 这天底下有名的功夫,他韦一笑即便是没见过,那也听说过名字,像武当的无极功、少林的易筋经、七十二绝技,他明教的乾坤大挪移,昆仑华山二派的两仪四象刀剑法,只是这龙象般若功嘛,鬼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功法! 杨逍喃喃念叨了几句龙象般若功的名字,只觉得这门功法似乎在哪里听过,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景舟道:“这门功法确实是天下一等一的神功,其珍贵程度甚至更在倚天剑之上。这门功法乃是密宗里至高无上的护法神功,共分一十三层,每练成一层,便有一龙一象之力!练到十层之后,挥手之间便有千斤巨力!” “只是这门功法可是难练至极,即便是密宗天才不断,也只有寥寥几人才能将这门功法练出点东西来,所以你们不知道这门功法也正常。这门功法在一百多年前,被元人国师金轮法王练到十层,天下几乎无人可敌!” 韦一笑惊讶道:“直贼娘的,这功夫这么厉害!” 天下几乎无人能敌,这岂不是堪比他明教的乾坤大挪移? 景舟用了一股柔劲,将记载着龙象般若功的丝绸送到韦一笑身前,笑道:“厉不厉害,你们自己看看便是。” 这门功法何止是厉害,简直是逆天! 上限更是高的吓人! 而且这门功法和那八九玄功、九转玄功一样,只修肉身,不练境界,讲究一力降十会!任你千变万化,我自以力破之! 金轮法王练到第九层便能和郭靖在大胜关打得不分胜负,那时郭靖九阴真经练了几十年,降龙十八掌更是用的炉火纯青,一身实力,可谓是比五绝还要强横,即便是这样,也不敢说稳胜金轮法王! 到后面金轮法王练到第十层,若不是出了杨过这个怪胎,领悟出了黯然销魂掌,怕是真的要坐一坐那天下第一的位子! 见韦一笑接过丝绸,杨逍也是好奇不已,当即凑了过去,和韦一笑一同看了起来。 “第二层比第一层加深一倍,需要三四年方可练就。” 韦一笑刚念完,杨逍接着念道:“第三层又比第二层加深一倍,需要七八年方可练成!每往后练一层,需要的时间便翻一倍!” “这样算来,岂不是人要活到千岁才能将这龙象般若功练成?” 杨逍韦一笑二人看完后,顿时兴致大失,觉得这功法荒唐无比! 人怎么可能享有千年高寿! 若是如此算来,寻常人一辈子,也就只能将这功法练到五六层而已。 景舟从韦一笑带回来的黑马上解下一袋酒,随即喝了一口,这才说道:“走吧,咱们也该回光明顶了,这功法若不是难练至极,想来赵姑娘也不会轻易得到。” “好酒!” 不愧是二十年的女儿红,这口感,即便是他惯了美酒的他,也不得不赞叹一声。 “邀月你乘这匹黑马吧。” 景舟翻身上马,在马背上倒躺过来,轻拍了一下马屁股,缓缓向前而去。 邀月骑着黑马紧跟其后,一双眸子确是不断打量着饮酒的那张脸。 “走吧老蝙蝠,这功法,哎,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他娘的,我就说那姓赵的丫头没这么好心,这么珍贵的功法,怎么会随意送出来,她这是要让我们看得着摸不着,这丫头果真是心黑的很呐。。。” 杨逍叹了一口气,翻身上马,朝着景舟追去。 韦一笑嘟囔了几句,觉得还不解气,骑着马和杨逍并行,又将赵敏从头到尾数落了一遍。 。。。。。。 。。。。。。 这一路多了一个伤人,景舟几人倒是行的不快,过了数十多日,几人才赶回光明顶。 安排好邀月,景舟这才拎着圣火令回到自己的院子。 先是在小昭的服饰下又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了一身衣服,他才拿出圣火令来。 “公子这是?” 小昭看着包袱里的圣火令,心里一震,有些不敢相信。 “这。。这是我教失传已久的圣火令!” “哈哈哈,不错,还是公子的小昭好,人不但美,还冰雪聪明,一眼便能看出这些牌子的来历。” 听到这话,小昭有些羞涩起来,一双小手捏着衣角,不知该放在哪里。 这丫头脸皮还是这么薄,景舟倒是不好再打趣她,说道:“这圣火令不但是神兵,上面还记载着一套功夫,不过乃是用波斯文记载的,公子还需小昭帮着看一下,上面写的是什么。” 小昭捏着衣角的手松开,上前一步拿起一块圣火令道:“那小昭替公子看看。” 小昭看的极快,不一会便换到另一块圣火令,不到片刻,便将六块圣火令尽数看完。 景舟笑道:“如何?” 小昭道:“公子,这圣火令上确实记载着一门功夫,不过却是同中原功夫相差甚大,而且按照上面所说,这功夫需要配合乾坤大挪移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来。” 景舟点了点头道:“这样子便解释的通,为何波斯明教一直对乾坤大挪移念念不忘。” “这上面的武功还需小昭翻译一下,你若是想练,也可以试试。虽说这圣火令上的功夫没有多宏光精深,却是诡异精妙无比,说是旁门左道的巅峰也不为过。拿来扩展眼界还是可以的。” 小昭脸上露出两个酒窝,乖巧的应了一声,从一旁拿起笔,将圣火令上的功法写下来。 。。。。。。 。。。。。。 第二日,景舟将五行旗掌旗使召集过来。 邀月腰间别着一把弯刀,站在他身后。 五行旗使意外的看了一眼邀月,均是猜测她是何身份。 “这是邀月,刚入我教,暂时便在我身旁作个护卫。” 介绍完邀月,景舟接着道:“此番六大门派受元庭推动,欲上我光明顶,尔等如何看待?” 烈火旗掌旗使辛然性子急烈,犹如他的名字一般,当即出口大声道:“对敌须狠,不留寸怜悯。六大门派若是敢上光明顶,我烈火旗的二郎定要让他们尝一尝这烈火焚身之苦!他们来一个便杀一个,来一双便杀一双!” 。。。。。。 第88章 六派上昆仑 光明顶盛产石油,石中日夜有油不断喷出,遇火即燃。烈火旗众人每人背负一铁箱,箱子里装满石油,遇敌喷油焚烧,人所难挡。 现在他烈火旗可是人才众多,只是他们作为守护光明顶的特殊部队,寻常很少跟六大门派厮杀,这次六大门派袭来,定要让这些人见识一下他烈火旗的厉害。 这正道中人,历代剿杀他明教弟子,这损失不可谓不重。 相对于烈火棋,瑞金旗才是五行旗中精锐。 待辛然说完,庄铮也跟着说道:“教主重掌权柄后,教势之盛,远迈前代。历代教主若是泉下有知,必然喜慰欣然!还请教主下命,若是那正道中人敢踏上光明顶半步,我瑞金旗定然让他们见识一下教内二郎的厉害,让他们有来无回!” 不同于烈火旗用石油烈火作战,这锐金旗教众每人一柄弓箭,一把长枪,一把飞斧。 不但教众尽是精选出来的强壮汉子,而且武功都有一定的根底,可以说的上是一只可列战阵,可冲锋独斗的虎狼之师。 这几年来,景舟不断拿钱财发展五行旗,这只特种部队,若是现在放到战场上,定然会大放光芒。 景舟又看向另外三人,虽然三人还没表言,但是神情激动,摩拳擦掌,想来也是抱着来一个杀一个的心思。 “这几年,五行旗在各位掌旗使的操练下,站力突飞猛进,这次便把这光明顶交给五行旗的二郎们!” “请教主放心,我五行旗定不会让教主失望!” “遇敌若不敌,不可强攻,武林中人不同于元军,擅长袭杀,教众弟子不得单独行动。不求将敌尽数杀之,但求减少教众弟子伤亡。若是遇到灭绝,空闻等人,不可力战,把他们放上光明顶即可,我自有法子对付。” 景舟又嘱咐了几人一句话,毕竟像灭绝,空闻那样的高手,不是寻常弟子能对付的,若是不退,不过是徒增伤亡。 这种精锐,死在武林中人手里太过可惜。 按照原著,这锐金旗便是在这一站中死伤惨重,在明教高层都受伤的情况下死战不退,生生的拖住了六大门派进攻的步伐,掌旗使庄铮更是被灭绝一剑砍死。 这几个掌旗使从大厅出来,各个面带喜色,当下便要回去整训二郎,布置战略。 这一天,他们等了好几年了!若不是景舟压着,他们几个也早想去那前线,杀鞑子了! 驱虏杀寇,夺我国脉。改天换地,化国为明! 这一天,他们等得太久了! 日月开华彩,风云起太清。 何当从此去,长作凤凰鸣! 这五行旗,该是时候出世了! 武当山 “大师兄,明教贼子实在欺人太甚,杀我门下弟众多,还请师兄下令,让我带弟子去光明顶!” 大殿内,殷梨亭右手青筋毕露,紧握长剑,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俩眼大睁,一脸怒气。 明教贼子前几天又袭杀了他武当十多个弟子,更甚连那尸体也不放过,等到武当众人感到现场的时候,已无一具完尸。 此时他眼里闪着无可抑制的怒火,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光明顶,杀的那魔教妖人片甲不留。 更何况,之前峨眉来信说,纪晓芙已经和魔教弟子暗结珠胎,叛入明教了。 殷梨亭可不信,晓芙那样的女人会背叛他,这一定是魔教妖人强迫她的!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若不是有宋远桥压着他,他早就出去大杀一番了。 莫声谷站在一旁,也跟着出言附和道:“师兄,还是快下决定吧!这种魔教妖人,有什么好怜悯的!” 听到俩师弟的话,宋远桥在大殿来回踱步,那方字大脸唰的变青,脸上的肌肉抽搐,太阳穴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地说道:“既魔教欺人太甚,我武当也不是那软柿子。六弟七弟且带一对弟子先行前往光明顶,和少林峨眉的人汇合,我处理完门派里的琐事,便去和你们汇合。” 前段时间少林方丈和峨眉灭绝师太给宋远桥来信,共商六大门派讨伐明教之事,本来他还犹豫不决,不想让门下之人参与到这场厮杀中。 只是碍于峨眉和少林的面子,不好直接拒绝。 没想到,还没过了几天,明教中人便杀害了数十个武当弟子。 这让他心中都憋了一股怒火。 想他武当派有着师傅张三丰坐镇,比肩少林,为正道之泰斗,现在竟然被人这样子欺负到门上来,即便是他心胸宽阔,也不能对这件事忍气吞声,熟视无睹。 “师兄放心,这次定要让魔教贼子血债血偿!” “这次我们六大门派汇集数千高手,便是那阳顶天在,也无济于事!” 听到宋远桥的话,殷梨亭便带着莫声谷风风火火出去点兵了。 不提武当山上之事,此时的江湖中可谓是风云涌动,听闻少林峨眉等几大正道门派要联手诛魔,一个个武林势力都按耐不住,不论是有名的还是无名的,一个个响应不已。 这等除魔卫道的大事,若是错过了,岂不是可惜? 这可是出风头的大好时机! 一连几十日,不断有江湖中人朝西而去。 而少林,峨眉等派,更早就出身动发了。 唯有武当派慢了几日,乃是最后一个远赴光明顶的。 虽说武当出发的晚,但是架不住殷梨亭心中的怒火燃烧,带着一众弟子连夜赶路,竟是没被其他派落下多少。 不说武当派,这崆峒派最是着急,竟是第一个赶到这昆仑山附近的。 崆峒派虽然是六大门派之一,可是崆峒五老因修炼七伤拳的缘故,个个一身内伤,虽然有着一流高手的实力,但恐怕在一流高手中也是垫底的存在。 当年谢逊抢走了七伤拳谱,崆峒五老为了找谢逊报仇,在内里不足的情况下强练七伤拳,可谓是先伤己再伤人。 正因为这样,这崆峒五老,才带着浩浩荡荡一群弟子杀向这光明顶。 这次六大门派围攻明教,他们可不相信明教还能存活下来,而他们崆峒派,却可以多杀几个魔教妖人,在天下群雄面前露一次实力,震慑一下那些小门小派。 只是可惜了这七伤拳,实在是一门高明的功夫,只是不论是谢逊还是崆峒五老,修炼七伤拳的时候,年纪尚轻,阅历不足,内心充满了仇恨,根本无法驾驭这门劲力或刚或柔,或阴或阳,或横或直或缩的武功。。。 第89章 崆峒昆仑和华山 这一路走来,按理说都快接近光明顶了,可是他们崆峒派却没碰到一个明教弟子,这让唐文亮感到奇怪,不禁道:“莫非这前面会有什么埋伏?怎不见一个魔教妖人?” “老三不必担心,想必那明教中人听闻六大门派齐来,怕是都上了那光明顶。他们聚集起来还有一些麻烦,若是分散开来,岂不是让我等一一击破?” “话虽如此,我们还是小心得好。这次带了门内八成的弟子前来,只要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咱们崆峒派便能在群雄面前扬眉吐气一番。” 此次这番做法,关能也是无奈至极,他们崆峒派若是再后继无人,恐怕就要甩出六大门派之列了。 为了维护门派脸面,这次不得不这样做。 “这是什么声音?不好,小心!快跑!” 关能大喊一声,然后双腿便布内力,一跃飞了起来。 突然之间,原本脚下的土地,哗啦啦的冒出一个个大木板来。 木板一头拴着一根根拇指粗细的麻绳,被迅速拉往一边。 木板被抽走后露出来一个深约丈深的大坑,坑里满是顶头削成尖刺的竹竿。 只是关能尽管发现了异样,避了开来,可是其他人便没有这运气与实力了。 他喊得倒是不慢,只是仓促之间,一种崆峒派弟子根本想不到脚下便是埋伏。 武功低些反应慢的崆峒弟子,瞬间便掉了下去,插在竹竿上。 惨叫声接连不断,关能粗略一看,起码有几十个弟子落在里面被扎伤。 还没等这些人喘口气,便见前面冲出来一队身着黄衣的精壮汉子。 只见这一群汉子,抽出背后的短枪,抢上几十步投郑出手,一瞬间便是满天的枪影冲刺而来。 “快撤快撤!” 关能脸色发白,嘴角抽搐,身体抖的厉害,眼前更是一片模糊,强忍下心中的悲痛,掩护着一行弟子往后撤。 “啊!” “我不想死,快救救我!” 惨叫声此起彼伏,那些落到坑里的弟子更是一脸恐惧。 一杆杆短枪快若闪电,不一会便落在了地上,插满了之前的那个大坑。 巨大的力道使得短枪半数没尽土里,留着的枪尾还在“嗡嗡”乱晃。 此时再一看那个大坑,一具具尸体被扎成了刺猬,甚至还有不少尸体的四肢被扎了下来。 不一会儿,大坑附近便充满了血腥味。 “啊啊啊!魔教贼子死来!” 这一下子便损失了几十个弟子,让本来就势微的的崆峒派变得更是雪上加霜。 唐文亮和常敬之一马当先,朝着这对黄衣人马杀来。 见空崆峒派大队人马冲来,锐金旗领头的一个汉子,拿出一张红色小旗一摇,他身后的锐金旗便整齐有序的换了阵型,拔出腰间短斧,猛的对着前方扔去。 这几年,五行旗弟子练习景舟改良后的功法,个个都力大无比,这短斧本来就杀伤力极大,在短距离下,比那短枪威力更甚。 有了巨力的加成,只听见一阵阵破空声想起,这斧头犹如一头头出笼的野兽,嘶吼着似要把眼前的敌人撕碎。 唐文亮连出数拳,“砰砰砰”几下,将眼前的斧头打落,还没喘几口气的,眼前又是一片漆黑,他倒吸一口气,身子赶紧往下一滚,将这一片斧头躲了过去。 “好不要脸的贼子,竟然仗着兵器欺人!”唐文亮破口大骂了一句,头一抬,刚好看到那一幕惨象,除了他们师兄弟几个,冲在前面的几个崆峒派弟子,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剁成了肉泥。 投完短斧,那手持小红旗的人将手中旗子一晃,他身后的一群黄衣人又拿出背后的弓箭,连射三轮,交叉掩护着撤走。 崆峒派几人尽管不甘心,想要去追,却被那密密麻麻的箭雨下打消了念头。 等到箭雨下完,那队黄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唐文亮气的朝地面打了一拳,大声怒道:“这魔教妖人当真卑鄙无耻!” 一朝失足陷深渊,崆峒百人尽哭休! 糟了这一次埋伏,崆峒派的人却不敢再孤身往前走了,生怕在被埋伏第二次。 便在附近扎营警戒起来,等待着其他门派的到来。 这会儿,关能却不是想着如何在群雄面前出风头了,而是尽可能的减少伤亡。 崆峒派遭了袭击埋伏,昆仑派也好不到哪里去,虽说有着何太冲一众高手,但被五行旗埋伏了一次,也是损失不小,幸好他们碰到了尾随而来的华山,这才有了胆气,和华山结伴而行。 “何掌门,不只是哪个魔教妖人让贵派吃了如此大的亏?” 何太冲听见鲜于通问话,脸皮一阵火烧,总不能说是自己贪功冒进,一个大意糟了埋伏吧? 略微一琢磨,何太冲才说道:“道兄有所不知,这次我派遭遇到的,恐怕就是那传说中护卫光明顶的五行旗了,这些魔教妖人奸诈无比,滑不溜秋,趁我等休息之际偷袭,这才使得我昆仑派吃了一个暗亏。” “哼!这魔教贼子,也就是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管他什么五行旗、六行旗的,但凡让我遇到,见一个杀一个。这次汇集我两派之力,道兄无需再担心!” 鲜于通手摇折扇,满脸不屑。虽然他武功不怎么样,但是这高人的风范做的十足。 “道兄说的对,这魔教妖人无恶不作,我等正道中人,遇到魔教贼子,断不能手软,来多少杀多少!” 何太冲不断点头附和,这次攻打光明顶,若是能一举把明教高层产出,那他昆仑派便在这西域附近,再无敌手。 到时候,若是再能抢到一部分明教收藏的武功秘籍,那么他昆仑派怕是能恢复到何足道时候的鼎盛。 有明教在一旁虎视眈眈,何太冲睡觉都不安心。这次正好合六派之力,一举端掉明教。 “这次我等这么多人上光明顶,魔教贼子哪里会有活路?何掌门且看我华山弟子如何杀敌!” 这次他华山派不但带了数百弟子,更是连两位师叔都跟着来了。 他这两位师叔一身功力深厚无比,更是能配合使用反两仪刀法。只要不是那失踪了的阳顶天,管他什么魔教妖人,在他俩位师叔面前都得饮恨而死。 这次他华山派必定要大出风头! 。。。。。。 第90章 大师修为不到家阿 “阿大,这武当派到什么地方了?” 赵敏看着一张地图,心里不断谋算着。 “郡主,这武当派虽然动身的晚,但赶路速度可不慢,此时已经到了昆仑山下了。” “不错,这些牛鼻子,赶路倒是不慢。” 这次六大门派上光明顶,最好是能和明教斗得两败俱伤,这样子她便不费吹飞之力,一举产出中原武林势力。 “少林武当这次带队的是何人?” “少林是空智和尚,武当是殷梨亭。” 听到阿大的话,赵敏皱了一下眉。 少林方丈空闻没有出征西域,而是留在少林,这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少林乃天下第一大派,空闻这老和尚又是方丈,其影响力可不小,在正道中地位甚高,若是他还在,只需振臂一呼,就能招揽一群高手,况且少林子弟遍布天下,到时候肯定会有不少人附和。 而武当,虽说和少林比肩,但根基浅薄,只是一个张三丰,对赵敏来说,威胁并不大。 这次出征明教,武当几侠说不定还得再死几个。 到时候张三丰再一死,武当变大猫小猫三两只,甚至连灭派也不一定。 少林才是大威胁。 略微一想,赵敏便吩咐道:“玄冥二老,你二人带人去袭击少林,把空闻那老和尚给我杀了!” 空闻武功虽高,却不敌玄冥二老联手。 这次围攻光明顶,少林出动的人不少,寺内又还有多少高手,她可不信少林能挡得住玄冥二老。 “郡主放心,咱们师兄弟这便送那群秃驴去见佛祖!” 玄冥二老应了一声,点了几个人,当即风风火火从营地往外赶去。 空闻,他们兄弟俩还真不看在眼里! “这次看你明教如何抵挡,等你们斗的两败俱伤后,便再将你抓来,到时候,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又想到了景舟那张脸,赵敏心扑腾扑腾跳了起来,自那日之后,每当夜里她都会想起景舟。 压下心中万千思绪,赵敏对着一旁的一个老和尚道:“圆真大师,这次等覆灭中原武林后,朝廷必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这次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这老和尚在里面可没少出力。谁能想得到,少林有名的高僧,竟然给元人做内应。 “郡主放心,这次明教贼子断然无可活路。小僧还要去布置一番,这次将明教贼子一网打尽!如此小僧便先行告退。” “有劳大师了!”赵敏点点头,对圆真和尚的布置倒是很期待。 这和尚可谓是心狠手辣至极,比之玄冥二老是有过之无不及,明教再被这老和尚祸害一通,赵敏可不觉得这次明教还能安然无事。 成昆从屋内出来,神情激奋,行了一段距离,待到没人之处,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 “哈哈哈,阳顶天,你夺我妻子,此仇不共戴天!你一教之主,武功高强,我比不了你,但是今天过后,你明教便要化为乌有!我要你整个明教替师妹陪葬!” 这光明顶下已经被他埋下了万斤炸药,他只需等待时间一点,便能将光明顶炸上天。 他成昆不但要杀光光明顶上的明教贼子,还要把明教几百年的基业炸的飞灰不剩。 他打不过阳顶天,可是那又怎样,这阳顶天引以为豪的明教,还不是要在自己手下覆灭? 多好年了,他谋划了多少年了,为此他不惜隐瞒身份,拜入一群秃驴门下,每日念那能闷出鸟蛋来狗屁经文,今天终于能将明教亲手覆灭,报得大仇!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师妹,等今天过后,师兄就来陪你。” 成昆狂笑不已,连带着脸色都红润了几分,仿佛刚刚做完那梨花压海棠的雅事一般。 “大师,你修行看来不到家啊。佛曰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心静而莲花生,大师念了几十年的佛,却是魔火大涨,如此看来,还需修行啊!“ 突然传来一句陌生的声音,成昆立刻将笑止住,警惕起来。 “哦,不是小友是何人?” 看到眼前多了一个白衣少年,成昆双手合十,道了一句阿弥陀,一脸慈祥的看着他,与之前狂放的笑声,判若两人。 他满脸慈悲之意,一道得道高僧的样子,心里却想道:“不管这小子是谁,断不能让他坏了好事,只有死人才是最让人放心的。” 景舟笑道:“无名之人。” “给我死吧!” 运起幻阴指,瞬间成昆朝着景舟的胸口点去。 他这幻阴指阴狠毒辣,和寒冰棉掌不分上下。 在自己的突袭下,无论这小子是谁,都没活命的可能。 “啊!” 蓦地成昆一声惨叫,右手食指“砰”的一声断掉。 此时景舟九阳神功已经大成,体内真气流转不息,一遇外力,自然而然的生出反击。成昆这一指点在景舟的胸口,不但无功,更是折断了指头。若不是成昆体内有着几十年的内里,这跟指头怕是要化成血雾。 “大师果然是心狠手辣,上一言还是我佛慈悲,下一言便是恶鬼扑面。” 景舟站在那里也不上前,只是笑吟吟的看着成昆。他语气柔和,但是传到成昆耳朵里确犹如腊冬的寒风。 “你是谁,以你的武功,断然不是无名之辈!” 成昆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脑子里却在快速搜索武林中年轻的高手。 “我么,自然是你恨之入骨的明教贼子了。” 既然六大门派要打光明顶,景舟知道,成昆这一号反派,定然不会闲着,按照原著中的轨迹,这老阴货可是在光明顶下埋了炸药,更是把杨逍和五散人等人一网打尽。要不是张无忌来的及时,再加上成昆这反派话多,明教当真就让他覆灭了。 现在景舟成了明教教主,自然不会再让这事发生,一收到六大门派到昆仑山附近的消息,景舟便提前到这蹲这老阴货。 “大师你这假和尚端的不是一般坏啊,他因你死了妻与儿,没了教与家,他拿你当父,你却让他家破人亡,陷他背了无数债,你说,人能坏到你这个程度,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少年是如何知道他身份的,但是现在在成昆看来,明教灭亡已成定局,他便是被人认出来也无妨了。 “既然谢逊是明教贼子,那便是他活该!谢逊一家人死在我手上,那更是他们的荣幸!”这话成昆说的一脸无情,尽是冷淡。 。。。。。。 第91章 蝙蝠屁 这反派的自我修养,真是被这老阴货早已练的炉火纯青。 满嘴荒唐言却说的一本正经,大义凛然!什么是反派?这就是,做尽天下恶事皆有情可原,杀掉天下万人皆可杀之人。 要不是这老贼和明教的仇比那海还深,景舟都想把这种人才渡回去。 “可惜,纵使大师如何英明,也改变不了师妹嫁给他人的事实啊。” 听到景舟的话,成昆身子哆嗦,脸色激动,大声反驳道:“我和师妹真心相爱,可阳顶天那狗贼,横插一手,夺我妻子,更是导致我那还未出世的孩子身亡,要不是他,师妹早已成了我的妻子!” “我活着,便是要杀光明教所有贼子,毁掉明教百年基业!” 此时他也不害怕了,反而把压着心里几十年的话都喊了出来。 眼前这个人自己不是对手,但是反正六大门派已经打过来了,就算是自己没法炸掉光明顶,这明教贼子也定要损失惨重。 也不管景舟乐不乐意听,成昆又把以往的旧事翻出来。 他和师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都是那阳顶天横插一刀,坏他情缘! 待成昆说完,景舟才缓慢道:“大师,出家人慈悲为怀,可你一念之差,掀起来一场腥风血雨,说不得,今天少爷我要渡化你去见佛祖了。” 成昆此时冷静了下来,浑身上下蓄满内力,只求寻机会逃走。 景舟人随话来,一句话还未完,那手掌便轻飘飘迎面而来。 景舟这一掌看似缓慢无力,在成昆眼里却比那刀剑临身还令他恐惧,他只觉有一种气息锁定了自己,让自己逃无可逃。 这一掌落在成昆的肩膀上,内力一吐,登时震散了成昆积蓄起来的内力,仿佛有一柄大锤,敲在他的内脏之上,胸口一痛,鲜血从口鼻耳中流出。 成昆头一歪,身子倒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 景舟这一掌内含数种劲道,仿若那七伤拳,只是在他手里使出来,威力比那七伤拳大多了。自从练就乾坤大挪移后,他对这劲道的掌控更上一层楼。 “可惜你这反派遇到的是我,不然还不至于这么惨。” 杀了成昆,这段很爱情仇持续几十年的三角恋终于告一段落。 。。。。。。 。。。。。。 “少爷,蝠王刚才来找过你呢,见你不在,他便让我转告你说下山去会会六大门派。” 小昭这两年脱去了稚嫩,变得更加楚楚动人了,一句少爷更是喊得让人酥到骨子里。 “无妨,蝠王最擅长的便是轻功,他想去便去吧。让五行旗留意的元军如何?” “少爷果真料事如神,在山下确实有一队元军驻扎着。” 这赵敏想让六大门派和明教争斗,自己做那渔翁,原著中更是一把抓尽了从光明顶上退下来的六大门派。要不是张无忌最后去营救,六大门派怕是要一蹶不振。 看来,这赵敏还是做的如此打算,在山下埋伏一队人马,等着正道中人入瓮呢。 “让五行旗调一队人马盯着那队元兵,等我号令,这队元兵既然送了上来,更是给自己选好了埋葬地,我便成全他们。” 小昭乖巧的点了点头,将此事记在心里。 “来,让少爷检查一下,你的武功练的如何了。” “嘻嘻,少爷,你可要小心了,我最近可没偷懒。” “少爷,看剑。” 小昭本来就聪慧,在武功一途上更是天赋不凡。原著里这个丫头武功平平,最后去了波斯恐怕也是过的凄惨无比。于是景舟便之前在华上山看到的功法,挑了几门适合女子修炼的传给了她。 他身上高明的功法虽然不少,但是不论是九阳真经还是乾坤大挪移都不适合小昭修炼吗,若是有九阴真经便好了。不论是九阴真经的内功心法还是上面的九阴白骨爪,都适合女子修炼。 至于那圣火令上的武功,虽然诡异不凡,乃是旁门左道的巅峰,但是用来动作委实不雅,不适合小昭这样的女孩子练。 过了两日,六大门派才登上这光明顶。 这两天几大门派不是遭遇火烧便是遭遇水淹,被弄的灰头土脸,华山、昆仑更是损失惨重,哪怕是少林,也折了不少人。 。。。。。。 。。。。。。 武当汇合了峨眉,一行人势力高强,这一路虽然也遭遇了伏击,但是却伤亡最小。 待他们向西走了几十里后,来到一个大沙丘前,沙丘一旁,横七竖八躺着几十具尸体。 那尸体有老有少,不是头骨碎裂,便是胸口坍塌,像是被巨棍大棒打过一般。 殷梨亭见识多,便出生说道:“这是江西潘阳帮,想来是被魔教巨木旗歼灭的。” 潘阳帮帮主是崆峒派的记名弟子,这次来光明顶,便存着效力师门的心思,没想到还没汇合师门,便被巨木旗全歼。 韦一笑混在这些尸体中,寻思着怎么招这些人的麻烦。 自从他寒毒被景舟治好后,轻功更上一筹,而且也无需运功片刻便饮血了。 此时他一个混在峨眉派武当之中,浑然不惧。 他刚下光明顶,便碰见了被武当派围攻的天鹰教众人,若不是他出手相救,天鹰教那一群人怕是尸体早已凉透了。 峨眉武当等人把潘阳帮等人的尸体埋了,正要继续赶路,突然一座坟墓从中裂开,沙尘飞扬中跃出来一个人,抓住一名峨眉男弟子,疾驰而去。 这一下把峨眉派数十个女弟子吓得尖叫连连,以为大白天遇到了鬼。那座墓可是她们几人亲手埋的,这会儿竟然又有人从下面钻出来,着实惊悚。 灭绝一马当先,殷梨亭紧跟其后,朝着从墓中出来的那人追去。 这俩人武功高强,虽然不知道这妖人是谁,却也不害怕,只想着把对方拦住,解救出那个弟子,若是能将这妖人杀了,自是更好。 韦一笑轻功之高,世上无双,他抱着一个人,从容不迫跑在前面,出口调笑道:“嘿嘿,灭绝老尼,这些年,你的功夫倒是没怎么见长啊!跟在后面吃我屁味的感觉怎么样?嘿嘿嘿,你再尝尝这个屁的味道。” 说完,韦一笑当真将屁股往后一撅,“噗噗”的几声,一连放了几个屁出来。 “魔教妖人,端得不要脸!” 。。。。。。 第92章 终上光明顶 灭绝一脸杀气,话如冰霜,手中的长剑更是被她捏的吱吱作响。 殷梨亭尽管也是心中愤恨无比,却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人轻功当真高明,对方带着一个人,自己还追不上。 “嘿嘿,老贼尼,你有本事便追上我,不然,你就在后边吃屁吧。可惜啊,你这弟子可就要去见阎王了!” 灭绝不说话,只是提起十成内力往前追,心里却早已将这贼子千刀万剐。 “哈哈哈,老贼尼,给你,可接住了!” 韦一笑跑了一会,戏弄够俩人后,将手中人脖子咔嚓一扭,直接往后扔了出去。 灭绝伸手接住空中落下的弟子,灭色一沉,只见这弟子脖子被扭断,已无半点声息。 灭绝又惭愧又痛恨,对方带着一个人自己都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弟子被对方杀死。 “嘿嘿,老贼尼还是回去的好,你这武功比我都差远了,若是上了那光明顶,定然无活路,我家教主乃是千年不见得绝世奇才,这武功比我韦一笑不知道高到那里去。” “提前奉劝你一句,还是早早下山的的好,不然等着吃屁吧~” 韦一笑大笑一声,扬长而去。 这会灭绝和殷梨亭才知道,眼前这人是明教四大法王之一的青翼蝠王。 “这韦一笑也就轻功高明,这手上功夫可没听说过有多厉害,待我等杀上明教,任他轻功独步天下也无半分作用,到时定要于魔教贼子新仇旧恨一起算!” 灭绝心里更是想道:“若不是几年前倚天剑被那小贼抢走,今日何至于让这韦一笑猖狂?若是自己手持倚天剑,早一剑把这老蝙蝠劈成两半!” 灭绝说的咬牙切齿,她自接人峨眉派掌门,成名以来,何时被人这样戏弄过,自己的弟自更是在眼皮子底下被杀害! 她俗家哥哥,自己的师兄更是尽数死于魔教之手! 哪怕她精心培育的弟子纪晓芙,也被魔教拐走,这一笔笔账,让她恨不得将所有明教众人粉身碎骨。 “师太说的是,这魔教妖人杀我弟子众多,这血海深仇,待我等杀上光明顶后,再与他们慢慢算!” 二人嘴上愤恨了几句,这才返回去。 因为被韦一笑戏弄了一番,灭绝一行人但凡遇到魔教中人,便痛下杀手,全尸都不留一个。 来支援的天鹰教撞到峨眉派,更是弟子死伤无数。 如此又过了两天,这几大正道门派才汇合上了光明顶。 虽然景舟之前说过让五行旗不可恋战,更不用拼命阻杀,可是依旧给六大门派造成了不小的伤害,那些跟着来的小门小派,更是有不少直接被灭的满门不剩。 他们没想到,还没见到明教高层,仅是和这些普通教众厮杀,便已经伤亡惨重。 要不是有着巨大的利益诱惑,这里跟着上来的不少小门派,怕是早就退去了。 明教的实力,根本便不是传言的那样! “怎么是那小贼!” 灭绝远远看到站在人前的那道身影,心里翻起了巨浪,这不就是几年前将她打得吐血,更是抢走她倚天剑的贼人吗? 几年前自己不是他对手,虽然自己这几年勤奋练功,想多夺回倚天剑,但也不一定见的是那小贼的对手。 待几大门派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一众明教高层尽数映入眼底。 为首一紫衣少年,看其面相年轻的很,比自家后辈弟子还年轻,只是他站在前头,想来是在明教中地位不凡。 众人只见他一身紫衣,外面罩一貂裘,脚踏鹿皮靴,一身装扮,富贵无比,比他们这些江湖中人,不知强到哪里去。 那宋青书更是看的嫉妒。 想他一路行来,不论是谁,看到自己尽是好话相迎,即便是峨眉派众人,也是一口一个师兄的喊着。 他作为武当三代大师兄,又是掌门宋远桥的独子,身份好贵,地位非凡。 更加上自己长得眉清目秀,五官俊朗,往日里他虽说为人谦逊,但是心中总有一股傲气,觉得眼前这些人,给自己提鞋子都不配! 哪怕是峨眉派,也不过就周芷若一个人入他眼而已。 此时看到了景舟,他才知道,什么叫贵公子。 哪怕是他引以为豪的容貌,此时一比,立分高下。 原本他心中那一丝优越感,在景舟面亲也荡然无存。 他见对自己隔着三分距离的周芷若频频偷看景舟,心里更是有一股怒火在燃烧,恨不得现在就上去那那人一剑刺死。 鲜于通摇了摇头,指着景舟说道:“可惜,这少年长得人模人样,气度不凡,奈何做了那明教贼子!古人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自省,我等须时刻谨记是也。” 鲜于通口若悬河,最擅雄辩,江湖人称“神机子”,有着智者之称,和那君子剑岳不群都是计谋非凡心狠手辣之辈。 此时各大门派齐聚,正是他在人前显示自己言辞功夫的时候。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道:“鲜掌门说的是极,只是这墨教蛊惑人心的手段,端的厉害,若非像我等这般意志坚定,心中有道之人,寻常人定会被那魔教三言两语便蛊惑而去。” “鲜掌门不愧是神机子,一番话深有道理,这华山能有鲜掌门这样的智者执掌,真乃一桩幸事也。” 自景舟任明教教主后,但凡下光明顶,他总戴一副面具,是以各门各派都知道明教有了新教主,但是长得如何却毫无所知。 何太冲认出来景舟身后站着的杨逍和韦一笑,心里想道:“莫非这少年就是魔教第34代教主?看他如此年轻,怕是杨逍等人推出来的傀儡。看这样子,明教怕是除了杨逍几人,也无甚高手了。今日过后,明教便不存于世了!” 这杨逍武功虽高,却不足以让何太冲畏惧,不说自己武功本身就不低,他和自己的妻子班淑娴更是能联手使一套两仪剑法。 这剑法乃是从四象八卦中演化而出,有八八六十四般变化,若是再于刀法相济,更是有四千零九十六般变化,演尽天下刀刃之极致,化尽天下武功之纷繁,威力无穷。 原著中要不是张无忌得周芷若指点,而何太冲夫妇和华山两又功力过低,哪怕是张无忌的乾坤大挪移已经练到了第六层,也无法轻松打败这四人联手用的正反两仪八卦刀剑阵法。 此时一众高手在场,更是让何太冲觉得,自己昆仑派回到鼎盛时的样子不远了。 “竟然是他!没想到他是明教中人。” 。。。。。。 上架感言 写着写着,已经过去近两个月了,如今这本书也到了上架的时候。 首先要谢谢编辑小凤,是编辑让汀雨有了变成小扑街的机会,哈哈哈。 这本书其实在20年暑假就开始写过了。 不过那会写了几万字,一直没能签约,再加上上课很多东西汀雨都听不懂,吃起来比较费劲,做作业用的时间比较多,也就没有再把这本书写下去。 21年年底,又有了些书的心思。 吧友都说,新人练笔最好写诸天同人,这个类型的小说剧情和人物都不用自己思考,写起来上手快。 好吧,看完吧友的帖子后,直接开写。 于是又把这本书捡了起来,起初三万字,汀雨心里那是一个十五个吊桶打水,唯恐签不了约。 既焦急又期待,看了不少帖子,吧友都说六千、八千来签约,三万不来直接凉。 好吧,这本书在忐忑不安中一直写到三万字,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盼到望眼欲穿,也没盼来签约站短。 果然,汀雨和吧友们的差距啊,那是一江春水都填不满。 啧啧,是汀雨对自己预期太高了。 过了半个月,书写到了五万字。 一时间汀雨感觉自己耳边似乎传来了大雨呼啸、泥流激荡之声,颇有仙魔大战,天崩地裂之感,好吧,又没动静,签约又凉了。 这。。。这书写的,看来怕是狗屁不通! 此时,汀雨才长吁了一口气,不断安慰自己道:“万事开头难,自己不是易小川!” 不签约,不签约怎么能行呢? 于是删文,修改修改,抱着侥幸的心理,又将这本书投给了编辑。 过了大概不到三分钟,编辑回复了邮件,说过了,就是书名是什么鬼东西。 哈哈哈,这给汀雨高兴的,就像遇到了初恋的姑娘一样,噗通噗通,小鹿撞了起来。 尽管汀雨以前不知道初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毕竟,在汀雨有限的经历里,无限的只有暗恋,初恋,那是汀雨在看了无数部脑残的偶像剧后幻想出来的。 不过却不妨碍小鹿折腾森林。 这一刻,汀雨真想给凤凤一个公主抱。 给力! 内投过了后本以为一路风顺,没想到新书入库审核又卡住了,卡了还不是一次,一连修改了好几次,最后终于给过了。 审核过了后本以为一马平川,没想到这会儿才突然发现,作家账号和起点账号竟然没有互通,导致没法在管理自己的作品,也没发在书友圈发帖子,这给汀雨郁闷的,只好开小号发个帖子解解闷儿。 再往后,便是一个人的单机游戏。 十万字之前,一月之内,这段时间可给汀雨难受坏了,有些时候甚至都不想写下去了,没签约之前还有几个机器人宝宝投推荐票,可签约后真是落的大地白茫茫一片真干净,连机器人宝宝也消失了。 所以推荐票,希望书友们投一下,至于别的,便不奢望了。 这里要感谢一下“随风飘扬”书友,虽然平台不一样,他用的是企鹅阅读,但是十万字之前,“随风飘扬”天天投推荐,更是用月票和打赏支持,让汀雨有了继续往下码字的动力。 还要感谢一下昵称“携子之手”的书友,谢谢他在书友群的鼓励。 感谢“ysc”杨书友,第一次用平台一连打赏了5张月票。 感谢每一位打赏过的书友,感谢每一位投过月票的书友,也感谢每一位投过推荐票的书友,谢谢你们的支持。 感谢每日接连投推荐票的书友,“叶子波涛”书友,一个人一次28张推荐票,哈哈哈,汀雨只能说这数量限制了我的想象。 感谢纠正过错字和病句的书友。 感谢赞过这本书的,也感谢评论过这本书的,感谢你们的留言,让汀雨不是再玩单机游戏,因为你们,汀雨才有了些下去的动力。 中午十二点过后便要上架了,希望觉得这本书还可以的书友能给个首订,虽然汀雨也不知道首订有什么作用,哈哈哈。。。 最后,提前祝大家元宵节快乐,赏花灯、吃汤圆,钻天猴走起。 2022年2月11日 小楼夜汀雨 第93章 一拳断岳 周芷若一眼认出来了景舟,相较于几年前在汉水之畔的时候,他的样貌倒是没有多少变化,只是却多了几分贵气和威严。 又看到景舟身后站着一个娇艳若滴,楚楚动人的女子,周芷若第一时间竟生出一种自卑的感觉。 那女子身着金色纱衣,里面的白色丝袍若隐若现,腰间挽一条淡蓝色软纱,头上别着水晶飞云簪,仿若一副王公贵族中的小姐。 虽说峨眉派吃穿用度都不短缺,但是一个江湖门派,哪里能培育的出来这种大家闺秀的气质? 若不是那女子站在景舟身后,即便是说她是公主,怕是也有人相信。 那日汉水分别后,张三丰便把周芷若送上了峨眉山,她更是拜在峨眉派掌门人下。 这几年来,灭绝对她尤为照顾,让她觉得自己选择没有错,与其做人侍女,低三下四,何如做一名门大派的弟子? 待功夫练的高明后,谁人见了不尊称一句女侠? 但是此时见到景舟,又看到他身后的女子,让周芷若不禁怀疑起,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若是自己当初选择了做他侍女,想来现在站在那地方的应该是自己。 “诸位一路远道而来,风餐露宿,想来定然幸苦吧。” 景舟的话传到一众人耳朵中,崆峒派的常敬之忍不住,先出言说道:“哼,你一个毛头小子,又有何能耐站在我等几大门派前,肆意谈论?” “我便是你们欲除之而后快等明教教主,你说我可有资格否?” 听到景舟这话,顿时正道中人炸开了锅。 “什么?他便是明教教主?” “这,这小子竟然是教主,莫非明教无人了吗?怎么会随便让一个人做教主?” “哼!杨逍等人竟然会让一个黄口小儿做那教主!” 他们谁都没想到,眼前这少年竟然是魔教教主。 看来,魔教果真是在阳顶天死后后继无人了,教主之位竟然送到一个毛头小子手中。 这明教活该当灭! “哦,原来你小子竟然是贼头子!你小子可敢出来一战?” 常敬之大喊一句,希望眼前这年轻人年轻气盛,不受激,出来和自己打一场。 若是自己一拳把这明教教主打死,那他崆峒派可就名声大噪了。 景舟扫了常敬之一眼,笑道:“你不行。若是你们这些人一起上,倒是还可以。” 说完,景舟上前,指了指少林的空智,峨眉的灭绝这一众正道领头人物。 景舟的动作直接让何太冲,鲜于通等人气的面皮哆嗦,这小子当真是狂妄无边,若不是被这常敬之抢了先,他们恨不得立刻上去把这小子杀的透心凉。 “小子狂妄,看看老夫这七伤拳威力如何?” “小昭,你且上去领教一下这人的功夫,看看他那七伤拳练到了什么程度。” 七伤拳,功夫倒是不错,但是这几个老家伙手中,怕是连三分威力都发挥不出来。 番茄免费阅读 现在景舟九阳神功早已大成,乾坤大挪移也练到了第六层,若是和眼前这人打,生怕自己稍微一用力,就把这人打死。 用断流水大师兄的话说就是:“不是我看不起在座的各位,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况且小昭这几年在他的调教下,武功也练到了一定的水平,刚好可以拿崆峒派这人练练手。 若是不敌,自己也可以在第一时间救下她。 “嘻嘻,公子放心,小昭可是用心练功了。” 常敬之见景舟上前一步,还以为这小子真的是年轻气盛,不经激,想要上来和自己打,心里狂喜,没想到接下来这小子说的话更是气人。 他堂堂正正一个正道高手,竟然让一个丫头出来和他打,这简直是把他崆峒派的面子扔到地上,然后又用踩过狗屎的鞋狠狠地踹了几脚! 不止是常敬之,便是一众崆峒派弟子此时也怒火冲天,嘴里更是叫嚷不断。 “小子,你找死!待我先打死这丫头再说!” 常敬之外号一拳断岳,虽然这名号有些夸大,但拳力之强,老一辈武林人向来素知,倒也满是敬佩。 只见他一连四拳,朝着小昭打来。 “坏了,这女娃子要被那一拳断岳前辈打死了。” “可惜了这小妞的身材,若是先让我等先爽爽再死岂不更好?那脸蛋,那身段,啧啧。。。” “要不是这崆峒派的人是老一辈的人物,这一场岂会轮得到他,我这抓乃神功定要和那小妞一见高下。” 见常敬之率先出手,不少大门派的弟子连连摇头,暗道可惜,这么漂亮的妖女,就要香消玉殒了。 空智灭绝等人虽没说话,却也不看好这女娃子。 那常敬之虽说武功不如自己,但也成名已久,不是一个小丫头练几年武功便能对付的。 便是明教有着高强的功法又如何?再强的功法,空智也不相信,能在短时间内造就一个堪比六大门派掌门的高手。 想来怕是这明教教主太过年轻,不知常敬之的名声。 常敬之这一拳来的又快又急,眼看就要把小昭毙于拳下,众人只见小昭身子一闪,竟是躲过了这必杀的一拳。 “杨逍,你说小昭那丫头能撑几招?”韦一笑眼睛一眯,嘿嘿怪笑了一声。 “老蝙蝠,你这就说错了,小昭那丫头在我手下都能撑一段时间,何况是这狗屁一拳断岳?” “也是,狗屁的一拳断岳,崆峒派这些年来,越来越不要脸了,就常敬之那草包,他娘的打上一千拳,也不能将山岳”,韦一笑说到“山岳”二字时顿了下来,看了看一旁的大石头,又笑道:“他娘的,也不能将那块石头打断!” 杨逍韦一笑几人看着小昭那灵活的身影,便分析起这丫头的武功来。 “没想到教主不过是教了这丫头几年的功夫,她便已经到了这番地步。” “教主乃天人之资,功夫已经不知练到了何种境,想来便是那武当的张老道,也不见得是教主的对手。” “教主武功高我是知道的,可是自己武功高明,也不一定能见的,教出一个高明的徒弟来。” 此时杨逍和韦一笑对景舟佩服的五体投地,若是换成自己,定然无法将一个侍女,短短几年题调教成这样。 而且,小昭用的功夫,更是看的他们眼花缭乱。。。 第94章神机子之殇 杨逍也没想到,当年自己不过是挑了一个长得俊俏的丫鬟送过去,而今这丫鬟却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仿若一朵蝴蝶兰,一颦一笑都满是风情,便是自己女儿比之也是大有不如。 韦一笑杨逍二人说了几句话,小昭和常敬之便已经交手数十个回合。 常敬之越打面皮越红,他成名已久,此时十几招过去,竟然没能拿下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丫头。自己之前还在群雄面前夸下海口,若不将这妖女杀了,以后又有和面目见人? “这妖女剑法变化多端,声东击西,虚虚实实,这种剑法,闻所未闻,该如何破解?” 常敬之心里不断的想着破解之法,哪怕自己用上了全力,也无法立刻拿下眼前这个丫头。 武当也是用剑的行家,可是宋远桥此时却不识得眼前这黄衫女子所用的剑法,不禁对着灭绝师太问道:“师太剑法高超,见识不凡,可知这妖女用的是何剑法?” “宋大侠竟然也不识的?这妖女用的剑法,贫尼也不知是何剑法。不过刚才那一剑上面用了巧劲,将常大侠的拳劲挪开,这倒是和武当的功夫有些类似。”灭绝直言不讳,直降将心中疑惑道了出来。毕竟这天下功夫,也就武功擅长以柔克刚。 “那一剑虽是以柔克刚,却又不同于我武当的功夫,想来怕是跟明教的镇派功夫乾坤大挪移有关。”宋远桥脸色一凝,将此事记在心里,却是打算回去问问师傅张三丰。 周芷若见那道黄色身影在常敬之的拳风下不伤分毫,心里的苦更是多了几分:“还以为自己深受师傅看重,习得峨眉绝学,可若换做是自己,又能在崆峒派那前辈拳下撑几招?” 她师傅常说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现在一对比,周芷若觉得,自己的功夫比起那黄衫女子,大有不足。 转眼间,小昭和常敬之又交手了几十招,只见小昭出剑如梦如幻,好像一只穿在花丛中的蝴蝶,要不是常敬之的拳风呼呼作响,众人还以为是仙女舞剑。 “行了小昭,回来吧。”小昭剑招虽然出奇,终归是内里浅薄了一点,虽然此时和常敬之打得有声有色,但是再下去几招,怕是要吃亏。 听到景舟的话,小昭一剑晃开常敬之,退到了景舟身边,笑嘻嘻道:“公子,我剑法可是用心练了~” 小昭用的剑法乃是衡山派的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这剑法本是由衡山一位变戏法的祖师,将戏法融入到功夫中所创,变化古怪,令人防不胜防,更是为衡山派三大绝技之一。 小昭短短两年,能将这剑法练成这样子,可见其资质之高,不枉他用内力帮她孕养经脉。 若不是内力浅薄,小昭此时已是一大高手。 只是景舟现在手上也没有适合她修炼的内功心法,只能将九阳真经拆了一部分出来,如同那峨眉九阳真经一般,给她修炼。 九阴真经啊,看来还需早些将谢逊接回来,好取出那刀剑内的降龙十八掌和九阴真经。 这两门功法,景舟也好奇的紧。 那降龙十八掌号称外功第一,若是配上这九阳真经,其威力不知道会大到什么程度。 单看洪七公和郭靖便知道,哪怕是仅修炼了外功降龙十八掌,也能力压群雄。 若是单论掌力,便是王重阳也不一定比得过洪七公。 乔峰更是用这一套掌法,打遍天下不敌手。 一阳指配合九阳真气,都能威力猛涨,何况是降龙十八掌? 至于那九阴真经,不论是里面的易筋锻骨篇,还是那九阴白骨爪,螺旋九影,都是一等一的功夫,妙用无穷。 常敬之几十招过去也没能拿下小昭,没了面皮站在群雄面前,灰溜溜的退回到崆峒派内,惹得不少人议论,碍于崆峒派的名声,只是小声谈论。 但在此的人哪一个不是内力有成的? 纵然声音小,可是崆峒派的“七伤拳”还是被一众人所熟知。 “今日尔等杀上光明顶,无非就是想要覆灭我明教,单个比斗太过麻烦,不若尔等六派掌门一起上,若是能打赢我,明教自会让出光明顶,也无需让门下弟子受到牵扯。” 鲜于通听到这话,上前一步站了出来,不屑的喊道:“小子好生猖狂,我等行走江湖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便是阳顶天那老贼也不敢喊出这样狂妄的话语,且让老夫来教教你做人。” 景舟见着人拿着一把扇子不断地摇,想必便是那人渣鲜于通了。 这货自己急着来送死,景舟也不好推辞,只是还需让他身败名裂才行。 “这天寒地冻还摇扇子的,想必便是那华山伪君子鲜于通了,只是不知道华山祖师做了多少孽,华山才有你这样的掌门人。” 韦一笑在后面跟着附和道:“嘿嘿,可不就是那骚包,这人号称是那神机子,要是没了这破扇子,谁知道他神不神啊?整天扇忽扇忽的,嘿嘿,唯恐别人认不出他来。” “贼子找死!” 听到这番嘲讽的话,鲜于通眼冒凶光,立即扑倒景舟身上,想要贴身疾攻,使得正是华山绝技之一的“蛇鹰生死搏。” “这小子怕是要死了,鲜掌门这手蛇鹰生死搏,已经练到极其高明的地步了,换成我定然接不住几招。” “没想到,鲜掌门除了睿智过人,这功夫也是极其高明,华山后继有人啊!” “这蛇鹰生死搏,可是华山传承已久的绝技,出手迅捷很辣,令人顾得了东顾不了西,鲜掌门,这。。。。。。” “啊!” 一声惨叫传来。 众人还在感叹鲜于通,见他这一招用的威风不凡,可是转眼便见这华山掌门去得快,回来的更快。 那鲜于通还没摸到景舟衣服的,便被一脚踢了出去,“咔嚓”的骨碎声,落在众人耳中清晰可闻。 不知道是谁“嘶”了一声,才把这些人的神思拉回来。 这华山掌门,江湖高手之一,就这么败了? 还是败的这么干脆? 被人一脚踢飞? 难道不成这华山掌门被人掉包了? 只见几个华山弟子更是捏了一下自己,擦了擦眼。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家的掌门人败的这么彻底,连一招都没撑过,直接被人踢飞。 若不是鲜于通的惨叫声和嘴角不断流出来的血,这些人都以为这是在做梦。 。。。。。。 第95章耻与华山为伍(三更) “鲜于通,你这伪君子,当年胡青牛救你姓名,更是把妹妹胡青羊许配给你,可你为了这华山掌门的位子,杀妻弑兄,这天底下,可找不出几个你这样的小人来!” 听到景舟的话,鲜于通顾不上胸口的疼痛,怒骂道:“魔教妖人一派胡言!我堂堂华山弟子,又岂会和胡青牛有所牵扯!” 随即鲜于通将手中折扇反转,扇柄对着景舟一点,呵斥道:“对付魔教妖人,何须在乎手段,且让你知道我华山的厉害!” “哈哈哈,偷袭也能被你说成这样子,倒是不负你那神机子的名号!” 景舟早就防着他这一招,当下运起乾坤大挪移的法门,内力鼓足衣衫,朝着眼前一挥,鲜于通陡然闻得一股香甜,头脑立刻昏晕,一下子吓得魂飞破散。 别人不知道他扇子里藏的是什么,可是他自己清楚,这可是金蚕蛊毒! 眨眼的功夫,鲜于通便趴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音凄厉,听的众人心里发寒。 只听他“啊。。。啊。。。”的惨声呼叫,一声惨过一声。 他惨叫了几声,大声呼道:“快。。。快杀了我。。。快,快杀了我!” 景舟踢了鲜于通一脚,问道:“这是什么毒?” “金蚕蛊毒,你快杀。。。杀了我。。。啊。。。啊。。。” 听到金蚕蛊毒,几个正道中的老一辈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这金蚕蛊毒无色无味,却最为阴狠毒辣。 中毒者有如千万只蛊虫在周身咬啮,生不如死。 江湖中人谁不害怕这种毒? 此时这些人再看像鲜于通的时候,脸色明显冷淡了不少。 “胡青羊怎么死的?你又为何杀害自己的师兄白垣,将之嫁祸给我明教?你若是说了,便给你一个痛快,这生不如死的滋味不好受吧。” 此时中了金蚕蛊毒,鲜于通浑身上下无半分力气,想要自杀都做不到,唯有神志清楚,身上的每一分痛楚都感受的无比清晰。 听到景舟的话,他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顾不得其他,开口说道:“是我。。。” 鲜于通刚一开口,华山派中便飞出一高一矮俩老者,尖声道:“我华山掌门可杀不可辱,你如此作为,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们俩老货还是安静一下的好。” 说完,景舟身子一闪,飘忽不定,如鬼魅一般接近二人,掌力吞吐,在二人肩上一拍,顿时将二人打到在地上,随手隔空一点,点了二人的穴道。 “这怎么可能。。。” “那是华山二老!” 顿时六大门派中炸了开来,华山二老便这么被人一招制服了? 华山二老的名声,可是比鲜于通大的多,如此人物,竟然也挡不住那年轻人一招? 景舟折回到鲜于通身旁,又踢了他一脚,呵斥道:“还不快说!” “是,我自作孽。。白师哥,是我杀。。。的,胡青羊,也,是我。。。杀的” “你早年玩弄苗疆女子,被下了这蛊毒,后来被胡青牛所救,胡青牛更是把妹妹许配给你。你当年为了当上掌门,不仅杀害了胡青羊,还杀害了自己的师哥,将其嫁祸给我明教,是不是?” “是,快。。。你。。。快杀了我。” 待鲜于通说完,景舟剑指一点,指间陡然发出一道剑气,射穿了他的心脉。 “什么?华山掌门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来?” “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羞耻啊,实在是我正道中的羞耻啊!” 议论声纷纷不绝,顿时一众正道弟子将身子挪了挪,和华山派拉开距离。 在他们眼里,华山派就是一坨臭狗屎。 唯恐被这一坨臭狗屎把自己也弄臭。 华山弟子,更是被自家掌门羞的恨不得钻进地里去。 如何能想得到,大名鼎鼎的华山掌门能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恶事? 不但恩将愁报,更是同门相残,若不是自家太师叔被人还躺在前面,这些弟子都想尽快溜下光明顶了,多站在这里一刻,脸上便更火辣一分。 将鲜于通的尸体一脚踢到华山派前面,景舟双手负在背后,冷声道:“尔等还是一起上吧,省的浪费时间!” 这话传到宋青书耳朵里,让他觉得嚣张至极。 宋青书双手死死地捏着剑,要不是知道自己武功不及鲜于通,怕是便要冲上去厮杀一番。 此时再听到景舟的话,众人没有出言反驳,刚才鲜于通被一脚踢的半死,他们都看在眼里,何况是华山二老也不是那人一招之敌。 虽然自己武功比鲜于通高,但是对上眼前这少年,自己定然不是对手,于是几人齐刷刷看向少林的空智大师。 便是何太冲班淑娴夫妇向来狂妄,此时也是不敢再出风头。 他昆仑派的正反两仪剑法和华山派的两仪刀法不相上下,现在华山二老还在那被定着呢,虽说华山二老有轻敌之故,但是这少年武功之高,实乃生平罕见,自己上去又能讨得什么好处? 少林一贯以来执武林之牛耳,这次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虽说没有选出一个盟主,但是暗中依旧以少林为首。 他们看向少林,便是等着少林拿主意。 空智见众人都看向自己,知道这事推脱不开。 这一路杀来,明教的实力着实不弱,不说各大门派都有不少损失,而今更是看到了明教教主高深的武功。 何况,他们对面还有数千装备精良的明教弟子。 若是在强攻,怕是这次从少林带出来的弟子多数要折在这里。 空智沉思了一下,便说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我少林也不欲多造杀孽,如此我等便出手了。” 说完,空智率先出手,灭绝,宋远桥等人跟进其后,虽然几人不想承认,但是也知道眼前这人,不拿出全力,不一定能打赢。 那华山二老可是老一辈中响当当的人物,一手反两仪刀法,在场能胜过的人屈指可数,即便是这样,还不是被景舟点了穴,连出手抵抗的机会都没有。 空智手持一根镔铁禅杖,一上来便用上了达摩八法神禅杖法,这禅杖在他手中有如蛟龙翻滚,似携带千金巨力,敲得空气炸裂不已,看的身后一众人目瞪口呆。 少林高僧,果真功力不凡! 。。。。。。 第96章横枪挑群雄(四更) 看这声势,这一杖落下去,莫说是那血肉之躯,便是你铜皮铁骨也能打的粉碎。 不少年轻弟子更是被这鬼神辟易的杖法震慑住了心神! 这一杖,得需要多身后的功力才能打得出来! 空智这达摩八法神禅杖杖法已经练了几十年,在少林更是有着杖法第一的称号,寻常对敌,他都不需挥动禅杖,只需那韦陀掌或大摔碑手便够了。 自从他杖法大成后,能接他三杖的少之又少,一杖下去,刀剑俱碎,人又安能有活路? 能接住他三杖以上的,在他看来,整个武林不过双手之数而已。。。 “公子接枪。。。” 小昭怕景舟没有武器吃亏,便让一个壮汉将一杆长枪投了过去。 这杆枪长有近仗,枪尖闪着寒光,乃是景舟成了明教教主后,让人以陨铁掺合精金打造,威力较之前的精铁长枪,大了不知多少,割金断玉更是轻而易举。 这两年,死在这枪下的鞑子更是不计其数。 只是这枪太重,小昭拿不动,这才让人投掷。 一把接过长枪,景舟瞬间挪移了出去,一枪扫到空智的禅杖上,“砰”的一声巨响,劲道狂飞,气流瞬间吹起了空智身上的袈裟,枪与禅杖之间,火花不断。 巨大的力道,更是逼得空智撑了不到两息,便面色潮红,后退了两步不止,在沙地上,踩出来了俩深近半尺的脚印。 “教主威武!” “教主威武!” “教主威武!” 这一幕看的明教众人神情激荡,那可是少林高僧啊! 武林中享誉盛名的人物! 除了杨逍几人,其余人虽然知道自家教主武功高强,能在几百元军中来回穿插,可是到底有多厉害,他们却不知道。 现在见教主只一枪便打退了这老和尚,各个高兴无比,与有荣焉。 灭绝曾经和景舟交过手,知道这杆枪上的威力,单看他一枪震退空智,便知道眼前这少年,功夫又大长了许多,因此一上来便用上了全力,不敢保留丝毫,专挑景舟的破绽下手,她也不求能将其打上,只求能逼迫的他分心抵挡自己的长剑即可。 崆峒五老用的七伤拳,何太冲夫妇用的两仪剑法,宋远桥用的则是武当棉掌。 一瞬间之间众人刀光剑影,一道道身影朝着景舟打去。 虽然说长枪受地形限制不好伸展,但是景舟此时手里的枪被他舞成了一个光幕,任是空智几人如何施展,竟然不能伤到他半分。 景舟打得从容自得,但是何太冲几人却面露苦相。 景舟一杆长枪打来,枪还未到眼前,他们便觉得有一股压力扑面而来,连呼吸都不顺畅,只能急忙潜运内力,苦苦相撑。 之前他们未与景舟交手,只看到华山几人瞬间落败,不知到这人武功高明到了何种地步,此时感觉到自己双臂疼的厉害,胸肺更是憋的难受,才知道世上竟然有功力如此深厚之人,莫非,这少年是霸王转世不成? 崆峒五老最是不堪,他们那练了几十年的七伤拳,连景舟的影子都打不到,不但这样,还要潜心提防着那神出鬼没的枪尾。 《骗了康熙》 不知道为什么,那枪尖始终就未针对过他们几个,可即便这样,被枪尾擦一下,他们便感觉像是被大锤敲了一下,那枪尾上传来的炙热感,更是灼烧的他们经脉刺痛。 “滚滚乱世风云涌,悠悠隋唐论英雄。横枪策马奔热血,惊天动地走寒锋!” 景舟越打心里越畅快,神情激荡不已。 一句道完,那枪上的力气又陡长了几分。 不少正道弟子听到这诗,顿时豪情陡生,只觉得英雄不过如此。 尽管他们和明教分属两营,此时也被那持枪之人的豪气所征服。 大丈夫便该如此! 若不是顾及师门长辈,一些年轻弟子怕是要拍掌大喊一声“好!” 一人独斗几大门派高手,这是何等风姿! 明教众人则毫无顾忌,看到景舟压着几大门派掌门人打,喊声震天。 小昭激动的一个劲而挥动着双手,比自己打赢了都高兴。 重点被照顾的空智和宋远桥心里更是叫苦不迭,首当其冲,才能感受到景舟枪头上的威力,若不是有其他几人牵制着,他二人怕是早已成了枪下之鬼。 一枪刺来,有如寒星,又似惊雷,那枪气甚至刮的他们脸疼,哪怕不硬接,靠着身法游走,空智和宋远桥都被那无处不在的枪气压迫的呼吸不畅。 看那少年一脸轻松的样子,怕是还没有用上全力。 “一朝得壮冲天志,跃马横枪震九州。敢去皇宫座龙辇,史刀铭记写春秋。” 一句说罢,景舟大笑一声,又道:“且看我这一枪!” 这霸道的一枪瞬间将何太冲夫妇和崆峒四老笼罩,枪身上流转的雄浑真气压迫的几人似站立不稳,那恐怖的气息仿佛一头远古凶兽,何太冲首当其冲,顿时脸色剧变,身上汗毛倒立,更是心里惊恐道:“我命休已。” 这一枪来的迅猛无比,一枪扫来,有如风卷残云,几人纵然是想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受使唤,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一样,转眼间便被那枪砸在身上,几声惨叫响起,几人如同飞矢一般被扫了出去。 “你掐我一下,我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掌门怎么被打出来了?刚才几大掌门还压着那魔教妖人打呢!” “这一枪,威力这么猛?恐怕那张三丰也不过如此吧!” 不过转眼之间,那些正道中人便看到,原本围着景舟不断攻击的圈子便被打破,昆仑派和崆峒派的掌门人更是被打得吐血而飞,这让一众人都反应不过来。 何太冲几人躺在地上,大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刚才那一枪,都让几人嗅到了死亡的味道,若不是景舟最后收回去了大部分气力,现在他们怕是早已去见了阎王。 可笑他们还自以为,几大门派联手便能覆灭明教,现在他们一起上,都在人家教主手下没撑过几回合。 崆峒五老更是感觉自己等人和跳梁小丑一般,之前几人还想着柿子挑软的捏,想要那这个少年作垫脚石,此时看来,自己这些人才是垫脚石。 继何太冲几人落败后,景舟一腿踢飞了宋远桥,回枪砸飞了空智,转眼之间,场上便只剩下了灭绝。 “哐当”一声,灭绝手中的剑被挑飞,明晃晃的枪头刺在她眉心前。 “教主威武!化明为国!” “教主威武!化明为国!” “教主威武!化明为国!” 。。。。。。 第97章恩怨一笔消(五更) 几大门派掌门人的落败,更是让明教弟子热血澎湃,神情激奋。 这便是自家教主,天下第一人! 单枪挑群雄! “此次尔等攻打光明顶,虽说是经受不住利益诱惑,但元庭亦在后面推波助澜,为的便是我等斗的两败俱伤,好坐收那渔翁之利。” 这话被景舟直接挑明,羞的不少人脸通红,跟那猴子屁股一样。 他们攻打光明顶,可不就是为了逼谢逊现身,为了明教百年来收藏的武功秘籍和攒下的财富么。 可是此时景舟武功力压群雄,却也没有一个人敢发声质疑挑衅,只是静静地听他说。 “尔等虽为名门正道,但在我眼中却算不得大侠。” 他们这些人,武功可以不如明教中人,但若说自己当不得一句“大侠”之称,是万万不能的。 人在江湖,不就是为了一个名声吗? 此时被魔教教主说出来,当下便有人忍不住质疑道:“既然教主说我们当不得大侠之称,那敢问教主,何人可算得上大侠?” “南宋有一位郭大侠曾说过,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而今这元人占我河山,欺我汉家儿女,可尔等又是如何做的?” “蒙虏入寇中原,夺我国脉,天下无人敢不臣。而唯我教,方其立国,至其命末,屡败屡站,彼伏此起。虽白骨缠草,血流飘橹,却又哪堪屈膝于异族?” 景舟这一番话,清清楚楚的传到一众人耳朵之中,让不少人将头低了下去。 如此,他们确实当不得大侠之称。 在家国大义之前,即便是殷梨亭,也暂时放下了对明教的仇恨。 个人的儿女情仇和整个汉家的荣辱兴衰一比,又算得了什么? 周芷若有些失神地看着中间那豪气万丈的身影,在刹那间便感觉自己的芳心被他拽去。 给这样的人做侍女,怕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吧。 现在她心里,更多的是后悔,可笑自己当初还以为,做了一个聪明的选择。 “咱们江湖中人,以武论高低,而今尔等还有何话可说?” 空智被空性扶了起来,说道:“阿弥陀佛,教主说的极是,此番少林于明教恩怨一笔勾销。不知教主可愿放我等下山?” 不说自己等人不是景舟的对手,便是便是光明顶上,那隐隐埋伏着的明教弟子,就足以让空智胆寒。 而今见事不可为,景舟又给了一个台阶下,他也不再矫情,顺着这个台阶便下去。 “这本便是元人的阴谋,希望我等自相残杀,好一把将中原武林覆灭。尔等都是我汉家儿女,便是死,也应死在和元人厮杀的战场之上,而不是在我明教!” “教主说的及时,我等虽然是一群要饭的,可也知道什么是大义,我丐帮如此就先行下山,去杀一杀那鞑子!”哗啦啦一群叫花子从人群中抽身退去,一个个脸上具是义愤填膺,不少人嘴里更是喊道着“杀鞑子!” “阿弥陀佛,教主心慈仁厚,我少林愿意就此下山,待和掌门师兄禀报后,我少林也定不会坐视元人暴行而不理。” 何太冲见势不可为,和班淑娴商议了一下,紧跟在少林后,也说道:“我昆仑也愿就此下山,和明教之间的恩怨此后一笔勾销。” “教主高义,在大义面前,我崆峒派也不是不识大体之人。待回到门派后,我等定当召集弟子,配合贵教抗元。” 哪怕是灭绝,此时也被景舟的一番话折服,召集弟子,跟着众人也下山而去。 峨眉派教义本就是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只是明教自阳顶天失踪后,四分五裂,更是有不少教众多行滥杀无辜之事,灭绝便以为明教不足以当担起抗元的大任。 这担子,还是得她峨眉担起。 眼前这人年纪虽小,不论是武功还是心胸,都让灭绝折服,有这人做明教教主,倒是打消了灭绝不少顾虑。 有着几大门派带头,剩下的小门小派没有半点抵抗,不一会儿也都下了光明顶。 待这些正道走后,景舟吩咐道:“杨左使,蝠王,你二人配合五行旗,去把山下那一队元军灭掉。” 这赵敏到是打得好算盘,就是不知道这队元兵被灭掉后,她心里会是如何作想。 “教主放心,我和杨逍定然叫这些鞑子有来无回!” 杨逍也是一脸恭敬道:“教主且等我和蝠王得好消息。” 景舟一人逼退六大门派,更是将明教提升到大义的层面上来,想必今日以后,江湖中人提起明教,第一印象便是抗元主力,而不是魔教,这让杨逍对景舟佩服的五体投地。 以往不论是谢逊还是其他明教弟子,也确实乱杀无辜,跳起来了不少仇恨,杨逍以往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即便他心急又有什么用? 不过是只能看着明教这天下各大门派不断加深矛盾。 他万万想不到,今日竟然可以将明教和六大门派以往的恩怨一笔勾销。 。。。。。。 。。。。。。 “主子不好了。。。” 看到八箭雄赵一伤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赵敏面露不满:“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天还能塌下来不成?你且说怎么了。” “主子,阿大几人奉命在山下埋伏六大门派,没想到,明教五行旗突然从四方杀来,我军。。。我军惨败。。。” 听到赵一伤的话,赵敏面无表情,心里不断思索:“明教哪来的兵?五行旗不是都在那光明顶上,守卫总坛吗?圆真这老和尚难道是出问题了?” “若是此番不能将六大门派一番打尽,我朝廷恐怕又要添大乱子,何况那明教底下势力已经逼近江南。。。” 按理说即便是五行旗突然杀出来,也不可能杀的元军打败,那一队元军,可是她特意挑选出来,不是那种只会烧杀抢掠没有战斗力的军队。 “你且说说当时是和情况?五行旗我也知晓,但是想要赢那一队人马,哪里会那么容易?况且还有阿大几人跟着。” 赵一伤对具体的情况也不甚清楚,只能把自己知道一一如实说来。 赵敏揉了一下眉心,蓦地想到一个人:“如此,赵公子,我们便光明顶上一分高下。” 难道是他? 又想到七王爷逼迫自己和他儿子成婚,赵敏心里一阵烦乱。 。。。。。。 第98章 潜龙出渊 自光明顶一战后,明教在武林中的口风大有改善,各地的名门正派,或多或少的也助着明教抗起元来。 明教教主的名声更是传遍天下,一人独斗数大门派,甚至有不少人将明教教主和张三丰对比起来,想要知道这两个人谁更厉害。 为了这事,甚至不少好事的江湖中人还争吵得面红耳赤。 倒是少林,被朝廷中人偷袭,损失惨重,便是藏经阁也被人点了火。 若不是最后惊动了后山的三个老和尚,这千年的传承,怕是要毁去大半。 数月后,明教将总坛从光明顶搬到江南之地,以便高层坐镇前线,加快汉家故地的收复。 江南一所园林,园子四周站着两队持戟握戈的甲士。 这园子占地数十亩,里面数楹修舍,翠竹遮映。 虽然园子不大,里面确是“绕岸柳借三蒿翠,隔岸花分一脉香”,小桥流水,山石清泉,应有尽有,精致无比。 这所园子本是元庭一高官所有,后来此地被明教收复,这园子变成了景舟的居住之地。 “无忌,此次还需你去迎回狮王。狮王在外漂泊多年,现在更是一把年纪,他一个人,生活想来也是不便。” 此时景舟手上的事已经处理的差不多,唯独还有屠龙刀没有得到手。 这屠龙刀,只能去冰火岛从谢逊手中取,最稳妥地办法,便是让张无忌去,将谢逊接回来。 听到景舟的话,张无忌心有触动,红了眼角。 想义父对他犹如亲父,可是自己却只能看着他漂泊在外。 “教主放心,无忌此次定当赢回义父。”张无忌这几年来跟着胡青牛学习医术,治病疗伤,已经隐隐有了小医仙的称号。 他这人有恩必报,此时听到景舟让自己去迎回义夫,心下没有半分抵抗,反而更加欣喜。 不说景舟对他有活命之恩,现在更是把明教发展成第一大教派,隐隐有和元庭两分天下的趋势。 这次去接义夫回来,不但可以让他安享晚年,更可以报答景舟的活命之恩。 况且,景舟已对张无忌说过,成昆已被他杀了,现在张无忌觉得,那屠龙刀对义夫而言,也没丝毫作用了。 嘱咐完张无忌,景舟又对着杨逍和殷天正说了几句,让这两人护好几人的安全。 此时的天鹰教,已经归顺明教,成了明教下面的一个分支,而白眉鹰王,更是来到景舟身边,听其调遣。 畅想中文网 光明顶一战,也是让他心服口服,对明教教主的归属,再无不满。 第二天一早,三艘数十丈长的大船,载着一众明教众人,往那冰火岛而去。 如此过去不过月余,明教的大船便返还回来。 这一行声势浩大,自然瞒不过各大门派的探子,可是纵然知道船上人的身份,更是知道谢逊被迎了回来,却没有一个门派敢来找明教的麻烦。 光明顶那一战,让各门各派终于知道了什么是绝世高手! 一人一枪,力压六大门派掌门! 更何况,自光明顶一站后,明教士气大增,在南方各地的义军揭竿而起,占据了南方大片土地,隐隐已经有了和元庭抗衡的趋势。 即便他他们对屠龙刀心里火热,此时也不敢来摸明教的虎须!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明教大势已成了。 屠龙刀落到明教之手后,明教声势更上一层楼。 闻声而来想拜入教的弟子更是不计其数。 同年九月,徐达、常遇春帅军十万兵围金陵。 若是拿下了这金陵城,明教便同元庭从此一南一北,划江而治。 。。。。。。 。。。。。。 金陵城数十里外,锣鼓咚咚,杀生震天。 数以万计的士兵厮杀在一起,杀声响彻天地。 一个元兵冲到策马冲到近前的位置,手中长刀猛地朝前劈砍过来,将眼前的明兵头颅斩下,长刀又再次举起,只是不等刀锋落下,便有数杆长枪刺穿了他的身体。 身子一抽搐,那元兵整个人便被从马背上拖下来,砸在地上。 后面一穿盔甲的的元军将领脸色接连变化,心中急躁无比,手中长槊挑死一个叛军,叽里呱啦大喊几句,将身边的元兵聚集到一起。 他们本是来援救金陵元军的,只是主帅执意冒进,这才被明教中人包围。 这一群明教士兵悍不畏死,更是配合密切,硬是以步兵将他们这一队骑兵拦了下来。 骑兵若是被步兵困住,没了冲锋的势头,怕是比步兵也强不到哪里去。 此时被这漫山遍野的明兵,再不走,怕是都要死在这里。 那元军将领顾不得擦脸上的血液,掉头拨马,带着聚集在身边的人,朝着侧翼明兵薄弱处突围而去。 “死来!” 策马挺槊,元军将领一槊将挡在前面的明兵挑死。 此时他也顾不上战场的局势,只是一个劲的往前冲,接连挑飞数人,一时之间竟然在明兵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受那元将的鼓舞,他身后不少元兵士气大振,接连将身旁的明兵杀死,将那口子撕得越来越大,不一会儿,便有数千元兵聚集起来。 侧翼本就薄弱的地方,被数千元兵一冲,更是变得夸啦无比,即便是不少明兵拼命相阻,侧翼还是被豁开一个大口子。 不远处的一处山坡上,一队骑兵,肌肉遒健,身材魁梧,清一色着明光铠,手持长枪,背负三柄短枪。 “尔等且随我冲杀一阵,将这一股元军吃下!” “主公不可啊!这队元兵自有张将军他们拦截,教主乃万金之躯,要是有个闪失,属下即便是有死十次,也万罪难赎!” 虽说是有张将军拦截,但是那人如何看不出,此时这队元军已经冲了出来,想要再拦截,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景舟长枪一提,不顾后面那作文人打扮的的人,策马猛的冲下去。 “哈哈哈,有锐金旗,又有何怕!” “杀!” “杀!” 景舟一马当先,长驱直下,背后红锦披风迎风而扬。 从马上拎起大弓,搭上三跟羽箭朝着元军射去。 “嗖嗖嗖”三声连响,箭似流星,转眼便有三个元兵中箭倒地身亡。 跟在景舟身后的那队骑兵,蓦地摸出身后的短枪,投掷而出。 人借马力,一根根短枪有如蛟龙出海,呼啸声连绵不绝,黑压压的让人胆战心寒。 “啊!!!” 瞬间一根短枪将元兵连人带马钉在地上。 惨叫声此起彼伏,一根根短枪如死神的一般,不断地收割着元军的性命。 原本要冲出去的那队元军受短枪阻拦,速度赫然慢了下来。 “快!散开,散开!” 。。。。。。 第99章 面南称帝 那元军将领费力挑开一根短枪,引马急忙朝一旁闪去。 借着马力,那短枪上的力道是何等惊人,即便是铁甲在那短枪前面,都有如纸糊的一般,何况是人的血肉身躯。 “嗖嗖嗖”,不断有短枪自上而下射来,不消片刻,那聚拢起来的千骑元兵,便被打散了阵型。 只见一根短枪从上面射来,顿时将一个元兵连人带马穿透,那马嘶鸣一声,马蹄一缓,跪倒在地上。 “嗖嗖嗖”又是数柄短枪射来,钉在马身上,鲜血四溅,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的马登上死去。 待三轮短枪投掷完,地上便是残肢死尸,整个地面被染的血红,血腥气弥漫刺鼻,让人作呕。 收弓持枪,双退一夹马腹,景舟当即朝着那元军将领奔去。 挡在他前面的元兵,尽是被他一枪挑飞。 枪如虎,人如龙,上百米的距离,顷刻便冲刺而到。 “死来!” 那元军将领刚欲逃去,便见一抹寒光急冲而来,当下挺槊朝前一挡,“咔嚓”一声,那跟耗时三年,用上好柘木打造出来的长槊应声而断。 长枪斩断长槊后未受丝毫阻挡,明晃晃的枪尖将那元军将领身子劈作两节。 一枪杀了那元军将领,景舟转眼便冲到元军队伍里。 枪尖挑起一个元军,猛的往前一砸,顿时便有数人被从马上砸飞,死的不能再死。 “哈哈哈,白马长枪清九尺,万里江山吾乃公!” 景舟心中豪气陡升,长枪挥动,枪仞上寒光连连,在人堆里横冲直撞,威猛异常,勇不可挡,顷刻间便连杀数十个元军。 “死!” 长枪猛的一劈,前面那个元兵登时被一劈两半,肠子、五脏哗啦啦落了一地。 猛的长枪又是一转,将身旁那个马上的元军拦腰一斩两节。 此时那长枪,在景舟手中当作长刀来用,横批竖砍,丝毫不弱于长刀半分! 两尺有余的枪仞本就是搀合玄铁打造,可谓是无坚不推,擦之即伤,挨着便死。 转眼间死在那长枪下的元军,便有数百人。 他身下的白马也早已染的血红,马鬃上“嘀嗒嘀嗒”不断往下流着还散发着热气的血。 但凡挨着他的元兵,逃的快的还好,逃的慢的连人带马一劈两半。 跟在他身后的锐金旗,更是军心大作,一个个化作一头猛虎,硬是将数倍于自己的元军拦了下来。 围在景舟身旁的元军被那长枪杀到胆寒,一个个目眦欲裂,死命打马欲离这那长枪远些,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勇武的人物! 这会儿他杀的痛快,不禁仰天大笑。 “长板坡上人犹在,不见长山赵子龙!” 就是不知道吕布的方天画戟是何模样! 他人堆里横推直去,手下无一合之敌,转眼间便将这一股元军穿了个通透。 瞧了瞧后面围合而来的明兵,景舟掉转马头,提枪又杀回去。 一人一枪一马,在一群元军中犹入无人之境,一队兵马被他来回穿了三次,等到明兵围过来的时候,场上剩下的元兵已所剩无几。 。。。。。。 。。。。。。 三日后,见再无援军的金陵一众官员开城投降,金陵落入明教手中,从此,江南以南,皆是收复之地。 同年十月,景舟在一众臣子支持下,面南称帝,国号为明,定都金陵。 朱长龄得了一个国公位,朱九真则被封为长公主,明教一众高层以及军中将领谋士皆有封赏。 金陵皇宫 虽然明建国不久,景舟缺也要处理大小各种事,批阅奏折。 大部分皆是各地战报,胜多败少。 “陛下,宫外有一名为赵敏的女子求见?” 听到值班太监的话,景舟先是一愣,然后面露喜色,搁下折子:“还不去速速把人请来!算了,朕亲自去。” 景舟没想到,赵敏现在会来找自己,当即出了御书房,大步向外走去。 李德全赶紧一路小跑,呼应着太监宫女,跟上景舟的步子:“你们都愣着做什么啊,赶紧跟上皇上的步子,枉咱家平日花大功夫调教你们,若是谁出了差错,仔细你们的脑袋!陛下仁慈心厚,但是咱们做奴才的,却不能没了规矩!” 言情吧免费阅读 出了昭文殿,转过倾曲园,又往前行了数百步,景舟才看到跟在太监旁的赵敏。 赵敏没想到,再次相见,他已经身着龙袍,站在那万丈之巅。忍着眼眶打转的泪水,她强笑着道“喂,你说话还算话话吗?” 顺声看去,只见赵敏手持倚天剑,一身风霜,满脸倦容。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他,里面闪着光芒。 “不知赵公子指的是那句话?” “你说过,我若是来,便让我做那女丞相。” “自是算话,朕哪怕是骗尽天下人,也不会骗赵公子。” 听到景舟这句话,赵敏喜极而泣。 自光明顶一战后,她损失了不少人马,权势更是被七王爷限制。面对七王爷的逼婚,她最终逃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那道身影总是忘不掉,即便是前路灰暗,她也要试一试。 好在,她赌对了。 满腔的情绪再也忍不住,赵敏跑到景舟前,一把把住他,生怕自己是在做梦,梦醒了,他就走了。 景舟轻拍着赵敏的俏背,在她耳边轻轻吐气:“赵公子莫要哭了,太监宫女都看着呢。” “知道你受了委屈,现在你既然到了我这里,便安心即是,断然不会再让你委屈半分,即便是天塌下来,也有我替你扛着。” 景舟的话吹的赵敏耳朵痒痒的,更是有一股男子独有的气息传到她的鼻中,即便她豪放不羁,也没经历过这种阵势。 只是景舟的胸膛格外温暖,尽管羞的脸上有了红晕,但是依旧不舍得放开这宽厚的胸膛,依在景舟怀中,她小女儿姿态轻道:“你不许骗我,现在我可是什么都没了。” “不骗你。来,我送你一件礼物。” 赵敏从景舟怀中钻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眸子里尽是期待,玩味笑道:“什么礼物?可比得上倚天剑?” “比不上,怎么着,不是贵重之物赵公子还不要吗?” “想的美,别管贵重不贵重,你都送出来了,那便是本公子的东西!”赵敏在景舟胸口锤了几下,嘴巴微张,露出贝齿,一副你不给我我便咬你的样子。 一众太监宫女连忙将头低下,不敢再看。 “哈哈哈,走,朕带你去看看礼物。” 景舟拉着赵敏来到御书房,然后从暗格下面拿出一柄刀来。 只见那刀黑黝黝的不起眼,赵敏拿过来握在手中,只觉乌沉沉的,又用手指在上面弹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刀名。 这刀非金非铁,不知是和材质所制,打量了一会,赵敏惊呼道:“这是屠龙宝刀?你要将它送给我?” 。。。。。。 第100章 刀剑断(三更) “你一个姑娘家,要这刀做什么?” “而且它和你气质也不合,我要送你另一件礼物。你之前不是苦练各大门派武功么,只是苦于内力有限,虽然习得诸多招式,却发挥不出多少威力来。” 赵敏好奇道:“所以你要送我增长功力的丹药,比如少林的大还丹?” 景舟摇头笑道:“大还丹,即便是少林此时也不一定能拿出一枚来,而且丹药虽好,却总有缺陷,即便是有一枚大还丹给你服用,你以后怕是也再难有所成就!” 这姑娘,倒是敢想! “你且将倚天剑给我。” 从赵敏手中接过刀剑,用力对砍一下,一声脆响,在赵敏惊讶的目光中,这两柄神兵便断为两节。 自那日绿柳山庄之别后,倚天剑便一直在赵敏那里,后来张无忌尽管接回来了谢逊,景舟拿到了屠龙刀,也没能取出刀剑里的东西。 今日,倒是终于将这刀剑砍断。 景舟从倚天剑的夹层中抽出一块薄薄的丝绸,只见上面用蝇头小楷写满了文字。 开篇便是那易筋断骨篇,其下是白蟒鞭法,九阴白骨爪,后面更是附有降龙十八掌。 “这便是送你的礼物。” 赵敏没想到这切金断玉的两把神兵就这么断了,而且这刀剑内部竟然还有秘密,看到景舟递过来的丝绸,她好奇道:“九阴真经,这是一门武功?” “天下武学总纲,此经百年前曾在江湖中掀起了好大一片腥风血雨。” 景舟见赵敏不识得九阴真经,便把黄裳编录道典,五绝论剑夺经,郭靖铸刀剑的故事讲了出来。 若是没有这九阴真经,郭靖怕也不会在第二次华山论剑力压群雄。 九阴真经里,最为贵重的便是这易筋锻骨的法门。 黄裳编阅道藏的时候,已经四十有余,到了这年纪,便是有着上乘的内功心法,怕是也难以修炼有成,可见这易筋锻骨的法门,可以极大的提升一个人资质,说是逆天也不为过。 “你这年纪经脉已经定型,想要习武有所成困难异常,有了这九阴真经,便可以帮你提升资质,更何况,这九阴真经,本就是天下一等一的武功,威力非凡。其分上下两卷,上卷练气,下卷练招,包罗万象,乃是道家绝顶的功夫。” “下卷功夫众多,爪法、掌法、鞭法、轻功等绝学一一在列。你先去洗漱一下,一会我将这九阴真经传授给你。” 这时赵敏才发现自己身上遍是尘土,甚至都有了一丝异味,不禁脸一红,变得有些扭捏起来。 “你不许笑我!你还笑!” “好,不笑你,你先跟着宫女去换一下衣服。” 待赵敏洗漱好,景舟便将这九阴真经上的功夫一一传授给了她。 九阴真经上的武功虽多,不过这丫本就聪慧,理解记忆起来简单至极,前前后后也没用多少时间便将上面的内容记在心里。 。。。。。。 。。。。。。 第二日,景舟召集满朝文武,当众宣布赵敏为丞相。 虽然有一部分人不满,但也无人敢反驳。这大明,毕竟是马上得来的天下! 此后,得知赵敏成为大明的丞相后,断断续续又有不少元人大臣投靠过来,这使得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元朝变得更加脆弱。 又过一年,明出军北伐,一路上守军多数都是望风而逃。 即便是有个别抵抗的,也都被大明的铁甲碾压成尘土。 三月后,明军攻克大都,元顺帝携众妃子仓皇北逃。 自此,明朝彻底推翻元庭,恢复汉家河山。 同年五月,明军兵分两路,一路远征高句丽,一路乘船往东,去了那东瀛。 。。。。。。 。。。。。。 “莫非是那传说中气运?” 景舟坐在皇宫内,元朝覆灭后,明军不断四处扩张疆域,此时的明疆域,便是比盛唐之时都大了三分不止。 他感受到随着明朝的变强,自己的境界更近一筹,已经摸到先天门槛了,却无论如何也踏不出那最后一步,总感觉有一条枷锁在束缚着自己。 此时,自己境界的松动,想必和明朝的气运有关,便如圣人所说那般:“气运一道,玄之又玄,造化天机,秒不可言。” “李德全,张三丰还有多久才到?” “启禀陛下,张真人大约再有两日便到了。” 此时这方世界,他感觉自己已经进无可进,便邀了张三丰来论道一番,看看能不能突破先天境界。 记得初见张三丰时,他便感觉到那老道已经一只脚踏进了先天境界,不知道这些年来,那老道是否突破。 一晃两日便过去。 张三丰到了皇宫后,自有几个太监早早候在门前。 “张真人请随咱家这边来,陛下可是等了您老人家好久了。” “是老道不是,让陛下久等了。” 张三丰告了一声罪,跟着几个小太监,一路朝宫内走。 转过几个花园,行过几处大殿,这才来到绍文殿。 张三丰抬眼往去,只见大殿旁的柱子上刻着一幅联子: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好!”张三丰暗道一句,心里极为高兴。 有这样的君主,大明何愁不兴! 没容他多想,只听到为首的太监道:“张真人,请吧,陛下吩咐过,真人到了后无需通知,自行进去便可。” “有劳公公了。” 张三丰道了一声谢,推门而入。 “老道张三丰拜见陛下。” “哦,张真人来了。” 景舟搁下笔,将折子放在一边,笑道:“真人无需多礼。李德全,还不给真人看座。”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谢过陛下!” 张三丰生性豁达,不知道景舟因何唤自己来皇城,便问道:“不知陛下此次唤老道来所谓何事?” “没想到自汉水一别,已有数十载未见真人。今日寡人邀真人来此,欲和真人论道一番,窥探那先天之境。” 在这方天地,景舟武功已经到了一个极致,也就张三丰能和他交流一二。 作为武当派的开山祖师,张三丰可以说是惊才艳艳,不但开创了武当纯阳功,更是老来创造出了太极拳和太极剑这两门功法。 武侠世界高手不少,但大部分人都是拾人牙慧,修炼前人留下的功法,而张三丰,却是仅仅凭着记住的一部分九阳真经,从无到有,开一脉之先河! “敢问真人是否以踏进那先天之境?” 张三丰摇了摇头,缓声道:“陛下高看老道了,老道若是能如破先天之境,怕是还得多活几年,也不会是此时这样子。一入先天,武者体内真气变便由后天转为先天真气,寿命至少得多三五十载。” 。。。。。。 第101章 先天之秘 突破先天寿命大增景舟是知道的,最明显的便是逍遥三老。 哪怕天山童姥和李秋水都快百岁的高龄了,可是依旧脸上没有岁月的痕迹,若是单靠逍遥派功,便能让人驻颜如此,那逍遥派的功法岂不是太逆天? 这其中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怕就是突破先天后,逍遥三老的寿命大有所增。 “那不知真人可否知道突破先天之法?” 张三丰无奈道:“此方天地,怕是难以突破先天境界,老道卡在这境界已有几十年,但是无论如何却迈不出最后一步,仿佛再往前迈一步,便有身陨之危。不知陛下是否也感受到了这无形的枷锁?” “不瞒真人,寡人亦卡在这先天之前,不得寸进。如真人所说,每当要一只脚踏进先天境界的时候,总能是感觉有一条无形的锁链束缚住了自己。” “陛下,这怕不是我等问题,而是这天地不容。” 景舟和张三丰论道半日,只是交流彼此的武道经验。 此时张三丰已经创出太极拳和太极剑,武学理论更是到了阳极生阴,阴阳互转的地步。 而景舟身负数门天下一等一的神功,不论是九阴阳真经,还是乾坤大挪移,其武学理论,都让张三丰大吃一惊。 一番交流下来,俩人都收获非凡。 “本以为,老道这辈子再也没机会见识到这门神功了,没想到陛下身有奇遇,不但学了那九阳真经,更是连那失传的九阴真经都融会贯通。果真天数使然,命中注定。” 这一番话张三丰说的感慨连连。 当年他还不过是个少林俗家弟子,他师傅绝远大师圆寂前默念九阳真经,郭襄,张三丰和五色禅师各记住部分内容,这才有了后来的峨眉九阳功、武当九阳功和少林九阳功这三门上乘内功,而他自己,也是以武当九阳功为底子,创下了武当派。 yy 张三丰没想到,缘分竟然如此奇妙,在他即将要入土的时候,还能再次看到这九阳神功。 郭靖、杨过、九阴真经更是勾起了他脑子里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而让他记得最深的,便是那一抹黄色的身影。 她秀美豪迈,慷慨好客又俏皮鬼灵。 他这一辈子,唯一念念不忘的便是郭襄。 只是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身,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一时之间,张三丰整个人陷入了回忆中,直到景舟那轻飘飘的话再次传来。 “真人是否可以让寡人见识一下那太极拳?” 一番论道后,景舟对那太极拳好奇的紧,这门拳法,可是大大有名,谓之天下第一拳也不过。 以慢打快,以弱制强,以柔克刚,这些武学理念,都被融入到这一门拳法之中。 在后世,这拳法景舟没少见,而今有机会和这功夫的创始人论道,不亲眼见识一番这门功夫,实在是一大遗憾。 “让陛下见笑了,刚才却是老道又想到了故人。” “老道这身子怕是经不起一番大战了,不过即然陛下好奇,老道便为陛下演示一番。” 张三丰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尽管打斗一场会消耗他所剩不多的寿元,但是考虑到武当的后来,他却是不在意是否早走几天了。 现在大明国力雄厚,一个门派想要能顺利长久的传承下去,必然离不开朝廷的支持。 此时若是能卖皇帝一个人情,武当能得到朝廷的扶照,他便再无所担忧。虽然武当现在声势不小,可终归是缺少了底蕴,比不得少林这种传承千年的大派。 “真人不必担忧,寡人与真人把境界压低,如此你我比武一番,想来对真人不会造成影响。” “如此便多谢陛下了。” 二人来道殿外,张三丰摆了一个起手式道:“陛下且攻来,老道这太极拳讲究以慢打快,后发制人。” 听到张三丰的话,景舟也不迟疑,把境界压低,双手成爪,朝着张三丰抓去。 这一爪却是用的九阴白骨爪,只是与梅超风用的大不相同。 只见爪上劲道内敛,竟然如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一般,普普通通,无甚出奇之处。 见到景舟一爪抓来,张三丰双手抱圆,后发而至,一牵一引便卸去了景舟手上暗含的内劲。 “真人这太极拳果然是开武道之路,后发制人,借力打力,果真不同凡响。” 这太极拳在张三丰使来,与后世的大不相同,只见张三丰犹如一个圆,双手亦是在不断画圆,打到他上的劲道,都被牵引到一旁,与乾坤大挪移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尽而同。 “陛下谬赞,这九阴白骨爪在陛下手里,更是威力不凡,老道虽然能牵引开陛下的爪中暗含的劲力,却也是废了一番手脚。” 九阴白骨爪,一阳指,龙爪手,摧心掌,大伏魔拳法,景舟一连数门高深的武功用了出来,唯有那降龙十八掌没有用。 二人这番切磋论道,他却是不想用这门威力极大的掌法。 降龙十八掌本就是至刚至阳,天下首屈一指的的掌法,再配合上九阳真经,那更是威力大增,此时若是用来切磋,景舟反而怕将老道时日无多的寿限耗尽。 打斗了一段时间,景舟见这老道已经有了一丝倦意,双手一收,往后退了半步:“真人确实让寡人大开眼界,不论寡人换什么功夫,真人只用这太极拳便一一化解。不若我等便以平手收场可好?” “陛下心胸宽阔,令老道佩服,如此便谢过陛下。” “哈哈哈,今日和真人论道半日,倒是解开了寡人心中不少困惑。” “李德全,让人去备宴,寡人要款待张真人。” 设宴在宫内招待了这老道一顿,待到天黑之时,张三丰才离去。 张三丰离去后,景舟一个人坐在御书房,不断思索:“这天地为何会有枷锁?为何宋朝时还有先天高手,而到了现在,便无人可以突破呢?” “不说那逍遥三老,便是王重阳也突破到了先天境界,再往后,不论是郭靖,还是杨过,怕是都突破到先天境界。 这是武道的落寞还是天地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化?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李德全推门进来,打断了景舟的思绪。 明军攻克大都后,景舟便迎娶了赵敏,封其为皇后。小昭和阿碧,则封为贵妃。 “陛下,听说你和张三丰论道半日,可是把心中忧烦解开了?” 赵敏一身宫装,捧着一碗燕窝走了进来,数年过去,她容颜不减,风姿万千,身上更是多了几分贵气。 “皇后来的正是时候,朕有要事托付于你。。。。。。” 第102章 公子说书 金国中都 一家门前挂着一块“同福客栈”牌子的酒楼里。 只见一个眼神明亮,唇红齿白的白衣少年,拿着一把折扇,不时的摇晃,整个人坐在桌子酒楼中间的桌子上,对着众人侃侃而谈。 这少年周围围着一群人,有商家、有书生,还有孩童,在这酒楼门楼,甚者还聚集了一些衣衫褴褛的乞儿。 只见这些乞儿一个个伸着脖子,使劲的把耳朵往酒楼里挤,唯恐漏掉一句话。 《仙木奇缘》 只听那声音温润,像是一股甘泉,不急不缓地说道:“那华山论剑,可是一桩盛世。这江湖谁人不向往?但凡有点儿能耐的都想去看一下。” “只是,收到论剑邀请的人却仅有寥寥数人而已。最终,这华山论剑,到场的只有五人。这五人一身功夫出神入化,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说到这,那少年顿了一下,将话止住。 其中一人忍不住道:“公子你快说啊,这话就别吊着了,弄的咱们胸口仿佛有那虫子在爬,心里痒痒的。那五人谁赢了,他们又是什么身份,竟然如此厉害?” “是啊是啊,公子您就别喝茶了,先把这一段讲完再喝。” “哈哈哈,好,那就先讲完这一段。这五人分别是那全真教的王重阳,丐帮的洪七公,大理的段皇爷,西域的欧阳锋和桃花岛的黄老邪。最后华山论剑的魁首则是被全真教的重阳掌教所得。” 众人见这少年一番阔论,虽不知道说的是真是假,但是这么他说的这么详细,想来应该不会骗人。 这番秘闻让人听来感觉别有一番趣味。 有人听的入迷,不禁出口问道:“那西域的欧阳锋是何人,竟然也能和我宋人相提并论!” 白衣公子喝了一口茶,这才说道:“这欧阳锋可不简单,是那西域白驼山庄的主人,不仅精通毒术,可控群蛇,还会一门威力其大的武功,蛤蟆功。你们都听说过丐帮的降龙十八掌,知道这掌法乃天下一等一的掌法,却不知道这蛤蟆功威力之大,不在降龙十八掌之下。” “除了这蛤蟆功,欧阳飞锋还会一门灵蛇拳,这拳法施展起来仿若蛇一般,软弱无骨,让人防不胜防。” 门口一个满脸黑灰的小乞丐,此时听着里面那个人呢高谈阔论,挤开人群,冲了进去,大声质问道:“你这小子胡说,我丐帮的降龙十八掌竟然不如那蛤蟆功!” 这白衣公子自然就是景舟了,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宋朝,打探了一下,听到竟然有全真教王重阳,丐帮洪七公这些字眼,才知道自己到了射雕的世界。 那日,在倚天的世界,他感受到那块神秘的玉佩有异动,便把国事托付给了赵敏,立其子为太子。 托付完心中之事后,他才出了皇城,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作突破。 等他再度有意识的时候,便已经到了这方世界。 虽然他不知道那玉佩是何物,但这玉佩竟然有着划分时间和空间的能力,想来便是仙器也没这个能力,因此,他对这玉佩看的更重了。 只是,这玉佩在他醒来后,又陷入了沉寂,任他火烧水浸,甚至是滴血,都无半分动静。 好吧,最后他学着萧火火大喊了几声,鸟毛都没有!咳咳,只能说萧火火人是开挂的,别人模仿不来。。。 好在这射雕的世界,天地灵气的浓郁程度,比倚天又要高上不少,相信打破天地枷锁,突破先天,也不过是时间而已。 只是他来的时间有些早,离第二次华山论剑还有不少时间,于是便买了一个酒楼,在这中都整日喝酒饮茶,好不自在。 酒楼不小,上下有三层,还带着一个大院。 第一层是普通吃饭的地方,第二层是雅间和客房,这第三层,则是他一个人住的地方。 酒楼里有俩小二,一个掌柜的,一个厨子,还有一个使唤婆子。 这婆子和厨子是一对夫妻,平时给厨子打打下手,酒楼人多的时候,她也会帮着炒点菜。 而他,就是一个甩手掌柜,喝茶斗酒或抚琴。 之前他嫌“东家”这个名字不好听,便让酒楼里的伙计改口喊他“少爷。” 少爷,少爷就应爱过这种斗鸡遛狗的日子!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这小乞丐个子不高,一脸灰黑,再往下看,却是细嫩的鹅颈,尽管上面也有不少灰,但是却难以掩盖下面那雪嫩的肌肤。 景舟眼睛一转,接着说道:“这五绝,唯独黄老邪生性古怪,脾气难以捉摸。而且,他手上,也没有什么威力其大的武学,在我想来,论武功的威力,黄老邪是比不了其他四人,低一筹的。” 毕竟黄老邪功夫以奇和精见长,他这么说道也不算是诋毁黄药师。 论威力,还得看蛤蟆功和降龙十八掌。 “你胡说,你怎么知道黄岛主不如其他四人的。” 听到景舟的话,这小乞丐就跟炸了毛一样,顿时鼓起脸来,气嘟嘟的看着景舟,仿佛这人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那样子若是他不能给出个合理的解释,这家伙就要冲上来咬他一口。 “你这小乞丐,我胡说你别听啊,又没人管着你的耳朵。你自己非要要听,这会儿还来怪公子我喽~” 这东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能怪他景公子吗? 景舟话刚说完,这小乞丐就冲上前,一双黑手抓在他那白色的衣服上,使劲摸了摸,感觉似是不过瘾,还要爬上桌子去摸景舟的脸。 众人本来听的出神,现在被这小乞丐一闹,也就没了听的心情。 有几个人还没听过瘾,只是碍于丐帮的面子,也不好出手教训这小乞丐,要是这小个子不是丐帮之人,说不定就要出手教训一下他。 丐帮人多惹不起啊,何况还有一个五绝高手洪七公。 刚才这白衣公子可是讲了,洪七公乃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那掌法更是天下第一! 景舟这一身衣服可是花了大价钱,用著名的蜀绣织造而成的,这东西,哪怕有钱也买不到太多,一眨眼的功夫,就被这小乞丐弄脏了一大半,上面一个个黑色的小手印。 当下他把折扇往后背一插,左手一抓,握住了这小乞丐的手。 感觉到自己的小手被抓住,小乞丐脸色一红,幸亏这张小脸上到处是灰,让人看不出来。 “你放开我,你这混蛋!”小乞丐气的大骂一声,抓着自己的那两只手,宛如钢铁一般牢固,哪怕自己使劲,也抽不出手来。 “好啊,你这熊孩子抓脏了少爷我的衣服,你说这帐该如何算?闯完祸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少爷我好心讲书,不但不收钱,反倒是被你弄脏了衣服,狗咬吕洞宾!” 。。。。。。 第103章 伙计和乞丐(三更) 听到这话,那小乞丐一急眼,当即嘴巴一张,朝着景舟的手咬去。 景舟用力一拉,把小乞丐拉到身前,说道:“哎吆,还当真是小狗,急了眼还咬人。却是不能这么放你走,不给你点教训,你怕是不知道少爷我的厉害。” 说完,他抽出插在颈后的扇子,朝着小乞丐的屁股就是“啪啪”两下子,声音清脆,传到了整个大厅。 这两下子“啪啪”,瞬间把小乞丐打得眼泪要流出来。 屁股上火辣辣、麻酥酥的感觉让小乞丐觉得又羞又疼。 她哪里想得到,眼前这人有高明的功夫在身上,自己本来想捉弄一下他就走的,没想到会被他抓住。 这混蛋,竟然,竟然还打自己的屁股! “来福,看好这小乞丐,别让他跑了,弄脏了少爷我的衣服,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没钱就让他在这里打工还钱。” 景舟对着不远处一个小二吩咐了一句。 只见那小二一身灰色粗布衣服,长得甚是壮实,黄色的肌肤,宽厚的嘴唇,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那一双浓眉大眼。 听到景舟的话,来福心下想道:“这个瘦弱的小乞丐能做什么,哪怕是擦板凳拖地都干不利索。少爷即便是招人,也得找像俺这样壮实的。俺一个人一次就能挑两大桶水,两趟便能把水缸装满,这小乞丐可不行。这小乞丐来了岂不是白白浪费馒头。” 以往这酒楼里剩下了饭菜,景舟都会让他们分给附近的乞丐,因此来福只当少爷心善,愿意分一份吃的给这小乞丐。 尽管他对这小乞丐不满意,但是少爷决定的事,他只能听命。 待会不行就让这小乞丐端盘子上菜吧,瞧他那小身子,也干不了什么重活。 吩咐完来福,景舟贴近小乞丐的脸,在他耳边低声笑道:“在没还清少爷的钱之前,可不要想着跑,不然少爷抓到你一次打你一次,不信,你可以试试。” 说完,也不管这小乞丐眼里要涌出来的泪花,把他松了开来,自顾上了三楼换衣服去了。 “这登徒子,端的可恶,待会定要你好看!哼,本姑娘想走,你还能拦得住不行。” 景舟的话吹在在她耳边痒痒的,弄的她心里有一种羞愤的感觉。 这小乞丐乃是黄蓉,之前在门外听见景舟谈论这五绝华山论剑,她听的也津津有味。 这五绝论剑,她只知道个大概,具体的情况反而不清楚。 她不知道景舟是如何得知这些东西的,以往黄老邪也只是对她说过其中的一部分。 只是景舟把黄老邪的名字放在最后一位,让她心里不舒发,这便上前来寻思找景舟的麻烦。她本来就心眼儿极小,又是个护短的性子,哪里容得别人将黄老邪放在后面? 见景舟穿的一身华丽,她便知道那衣服价值贵重,自己若是给那人抹上一把灰,想来会让他心疼好久。 只是,她想不到的是,那看着像二世祖的人,竟然也会功夫。 “小个子,你叫什么名字?少爷让我看着你,只是你这样子也不知道该让你做什么活。” 来福憨憨一笑,对这黄蓉漏出俩大白牙。 “你管我叫什么名字!哼~” 黄容扭过头去,不去看眼前这个汉子。 她可是黄老邪的女儿,金贵的很,怎么可能在这客栈给人打工? 这傻大个,还把那混蛋的话当真了,竟然看守着自己,但是本姑娘想走这大个子怎么拦得住? 黄蓉眼睛咕噜一转,朝着来福喊道:“喂,大个子,你看,来客人了。” 她随口一喊,来福信以为真,便转身朝客栈门口看去。 趁着来福转身的一瞬间,黄蓉一个翻身,从窗边跳了出去。 “客人呢?没有客人啊,哎呀,你这小乞丐竟然欺骗我!” 来福没看到客人,知道自己被骗了,便转过身子来要和这小乞丐理论理论。 这小乞丐年纪不大,竟然学坏骗人! 这如何了得! 少爷常说“咱们做服务业的,便要以诚待人”,虽然他不理解“服务业”是什么意思,但是以诚待人他知道! 少爷的话就是对的,是要认真按照做的! 这小乞丐刚来便违背少爷的话,他决定要好好教导一下这个小乞丐。 “人呢?完了,这小乞丐跑了!” 来福转身,眼前哪里有黄蓉半分身影,便急忙忙朝门口跑去,想要抓这小乞丐回来。 只是他不过是个普通人,挑水劈柴倒是一个顶俩,找人这种事他哪里会? 站在街上,连黄蓉的影子都没看到。 寻找了半天未果,来福最后垂头丧气的跑到客栈。 “那小乞丐怎么就溜的那么快呢?现在看来,这小乞丐也不是一无是处,跑到比兔子还快。” “这下该如何面对少爷?少爷交代给我一个这么简单的任务,竟然让我搞砸了。” 来福呆站着,踟蹰不前,不知道该如何张口对景舟说这件事。 “来福,你傻站在门口做什么?” 听到招财的话,来福觉丧气回答道:“少爷让我看着小乞丐,可是小乞丐跑了,这可咋办阿!” 招财长得略瘦,一身青衣,端着一摞盘子走过来,贼兮兮的笑道:“你若是帮我洗一月的衣服,我便告诉你该怎么做,怎么样,这不亏吧。” 招财将盘子往桌上一放,一手揽过来福的肩膀,脸上笑意愈发浓厚。 “俺才不上当呢,少爷说了,你只要眯着眼笑,准是没好事!俺去找少爷。” 说完,来福跑上了三楼。 “嘿,你别急啊,不行洗半个月的衣服?十天?” 见来福头也不回,招财长叹了一口气:“少爷真是厉害,现在连来福的便宜也没法赚喽~” 一手抄起盘子,招财吹了一下口哨,迈着八字步,朝着厨房走去,走到一半,又神秘兮兮从怀里抽出一本小册子,翻开将其中一页默念了一句,整个人点头不已。 这三楼,来福很少上来,中间那一间房子,更是不敢轻易靠近。 有一次,他上来找少爷,刚推开门,便遭遇了到现在想起来还后怕的事。 “来福,你站在那发呆呢?” 听到景舟的话,来福心里想道:“少爷果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我刚到三楼,还没去敲门,少爷便知道是我来了。” “少爷,那小乞丐跑了,都怪俺,没看住他。” “行了,少爷知道了,这事不怪你,你下去招呼客人吧。” 景舟也没觉得来福能看住黄蓉,这小妮子,鬼精灵得很! 现在景舟都能猜到,黄蓉定是在哪个角落嘲笑自己呢。 还让她打工,这小小的客栈岂能看住她? 第104章 多了一个伙计 黄蓉跑了景舟也不急,先让这丫头得意会。 等她觉得逃之夭夭万事大吉后,再把这丫头抓回来。 弄脏了他的衣服还想跑? 他景公子同意了吗? 向来都是他景舟让别人吃亏,待会把这丫头抓回来,非得让她尝一尝什么叫做辣手摧花! 话说,那丫头做饭好像不错啊,自己是不是可以改善一下生活了呢? 虽然厨子炒菜也凑合,但是想来黄蓉这丫头厨艺更好吧,毕竟连吃货洪老头都阔赞过这丫头做的比御厨都好吃。 “嘿嘿,看来又要多了一个免费劳动力。” “除了那叫花鸡,这丫头还会做什么来?算了,想不起来了,还是想想等抓回来那丫头,吃什么吧。。。” 这酒楼虽大,可是这个点来吃饭的却不多,景舟换好了衣服便做到二楼,一边抓着花生,一边喝着酒,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或许,能看到郭巨侠不是? 这郭巨侠一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让人不由得心生敬佩,现在他也想看看,这郭巨侠是什么样子。 花生换了三碟,酒添了两坛,眼见天要黑了,他也没发现郭巨侠的身影,倒是楼下街上的妇人,已经换了好几波对他暗送秋波,抛媚眼了。 甚至还有几个胆子大的,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这些小娘子们,真是有耐心,少爷我都拒绝了好几次了,对少爷还不死心,这叫少爷我情何以堪啊!” 《日月风华》 叹了一口气,现在他算是体会到柳三变的感觉了,要是每日被姑娘们围着,似乎也不是那么好受。 这,太热情了,热情到他这个摸到先天门槛的人,都害怕!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武林前辈,也不创造一门功夫,专门来练练那腰。 就知不知道采臣兄,是如何受了的。 对于这位狠人,景舟那是五体投拜,心服口服。 自古狠人有三 一曰柳永,字三变。 二曰许仙许大官人。 三曰采臣。 对这三位兄台,他是由衷的敬佩,高山仰止,难以望其项背。 喊来福收拾了一下桌子,景舟拍了拍手腕上的红玉手镯,只见那手镯瞬间活了起来,变成一只蜈蚣。那蜈蚣伸出头,在四周嗅了嗅,然后又蜷缩了回去,化作了镯子。 “这大半天过去了,也不知道黄蓉那个妮子心里得意成什么样子,这会指不定在骂我呢~” 景舟微微一笑,踏起轻功便从二楼飞了出去。 虽然到了这方世界后,那玉佩没有半分动静,但是这蜈蚣却醒了过,这也是他不怕黄蓉跑掉的原因。 城外东三里的一处小树林,黄蓉生火在烤着一条鱼,一边拨动这火,一边骂道:“这混蛋,我看你怎么找到我。还让我留下来打工?我呸!本姑娘想走就走,这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找不到我,看来也不聪明嘛。” “这混蛋竟然打我的屁股,不能就这么放过他,要不,今晚偷偷溜回去,把他的钱财盗走?” “不行,把他啊钱财盗走倒是太便宜他了!本姑娘要。。。”黄蓉话刚说了一半,便听见一句话轻飘飘地传了过来。 “小乞丐,你要怎么样啊?弄脏了少爷的衣服,还要盗走少爷的钱财,你胆子大的很啊。” “啧啧,你可是知道,向来都是少爷欺负别人的?” 听到这可恶的声音,黄蓉一下子从地上窜了起来,连鱼也不要了,双腿一拔,径直往林子里跑。 自己刚说完,这混蛋就追过来了,怎么会这么巧合? 顾不得多想,还是先逃跑再说。 虽然自己不一定打得过这混蛋,但是轻功不见得比他弱。 见她跑路,景舟便跟在她身后数丈的位置,不急不慢,一直吊着。 “你这混蛋,怎么还追啊,你不累吗?” “喂,你至于这么小气吗?不就是骂了你几句吗?不是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吗?” “不跑了不跑了。。。” 眼见自己跑不过那人,黄蓉大口喘着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要是再跑下去,她怕自己年纪轻轻就没了。 “现在是否该跟我回去了?你可是欠本少爷不少钱,没还清前,可不要再想着跑了。” 一把抓起黄蓉,景舟抽出折扇,对着她的屁股又是“啪啪”两下。 黄蓉见他话语温和,但是手上的力度却不小,而且他一边笑着,一边打自己,只觉得这人像是恶鬼,令她害怕。 扇子才落到屁股上,她便哇哇的哭了出来,心里更是委屈至极。 哪怕是黄老邪,之前也没打过她,今天一天,她便被这人打了两次,还是屁股,这让她又委屈有羞愤。 甚至她都后悔了,后悔一个人逃出桃花岛,后悔自己多事,把眼前这人的衣服抓脏。 “来福,这小乞丐交给你了,你给他安排一点活,少爷我可不养闲人。” 景舟拎着黄蓉回到了客栈,把她交给了来福,然后上了二楼,坐在窗边,右手摩挲着下巴,寻思着怎么让这妮子屈服,给自己炒菜吃。 “嘿嘿,小乞丐,这次俺可不会让你跑了。少爷说给你安排点活,看你身体这么瘦弱,你便去伺候少爷吧。少爷晚上一般都会在二楼独自饮酒,你去给少爷倒酒上菜总没问题吧。”说道这里,来福暗道自己聪明,这样子小乞丐在少爷眼皮子底下,总跑不了吧。 “嘿嘿,这就是少爷常说的什么什么来?” 来福摸了摸后脑勺,努里地回想着景舟说过的话。 “嘿嘿,想不起来了,少爷说的话太多了。。。” 黄蓉冷哼一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不满,一把从来福手里夺过盘子,端着两盘菜上了二楼。 这客栈开在花楼的斜对面,晚上倒是没有什么客人,清闲的很。 二楼也只坐着景舟一个人,黄蓉上来的时候,只见他眼睛盯着那“莺莺啼啼”的地方看,心里骂了几句“登徒子,色鬼,不要脸!” 有心还想再骂,只是找不到合适的词了,她平时没怎么骂过人,会的词也不多。 “让你看,一会吃饭噎死你,喝酒呛死你!” 第105章 坏到透顶 黄蓉拖拖拉拉的把菜端到景舟面前,用力的砸在桌子上。一声“砰”响把景舟的目光拉了回来。 “小乞丐,少爷可告诉你,若你打碎了这盘子,帐可是要算在你身上的。你若是不嫌欠少爷的银子还不够多,那你就再打碎几个盘子。” 接过筷子,景舟夹了一块鱼肉含在嘴里。 “这老王的厨艺又有进步,嗯嗯,今天烧的糖醋鲤鱼味道不错。来来来,你坐下陪少爷喝一杯。” 黄蓉咬着嘴唇道:“小气鬼!我偏不坐下来,偏不陪你吃酒,我偏不。。。”她嘴里说着偏不,身子已经坐到了景舟身旁,更是一手拿起筷,夹起一块肉来。 越想她觉得心里越委屈,不多吃几筷子菜,岂不是要亏本? 黄蓉吃了一筷子鱼肉,只觉得景舟这人没见识,这鱼肉都烧的这么老,也叫好吃? 简直是味同嚼蜡! 景舟手朝前一伸,用筷子在黄蓉面前敲了一敲,笑道:“小乞丐,不是说不吃吗?你这人心口不一嘛,算了,少爷也不跟你计较,不若你给少爷讲个故事听,少爷好下酒。” “这故事嘛,最好是伤心的,结局嘛,最好是凄惨的,要是再死了几个人,就更好了不过了,若是能惹得少爷流几滴泪,少爷说不定便心一软,放你走了哦。” 黄蓉眼波流转,想着恶心一下景舟,但是不知怎的,突然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世,自己离家出走,本就吃够了苦头,此时又落在这里,被这混蛋欺负,便不觉的伤起心来,语气软了几分道:“喂,我给你讲故事,你以后要还我的,也要讲给我听!” 景舟不以为意道:“少爷先欠着,你记着就是。” 黄蓉不知觉的便把自己离家出走的事说来,见自己说了半天,景舟竟然无动于衷,依旧是赞叹桌上这鱼的美味,不禁气打一处来,踢了一脚桌子腿道:“喂,你这人怎么就没半点同情心,这故事不让你难受吗?” 景舟随口道:“哦,你才知道吗?少爷我心一直很硬,这故事不让少爷难受。你不知道地主家的儿子吗?遛狗逗鸟、欺男霸女,少爷我就是这种人!” 这一番话顿时将黄蓉噎住,这人还真是混蛋! 连遛狗逗鸡、欺男霸女都能说的这么坦然! 一时间她又难受了几分,落在什么人手中不好,非得落在这种不要脸的人手里! 见他自顾泯酒,两眼一直盯着那些不知廉耻的风尘女子,黄蓉张口问道:“喂,那什么地方,真的就那么好看吗?” 景舟笑吟吟道:“嗯,自然是好看。灯火阑珊,美人卸妆,还有什么比这更美?” 黄蓉鼓着脸不服气道:“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群不要脸的女的吗?也是,她们不要脸,你也不要脸,一群癞蛤蟆,臭味相投!” 这混蛋不但人坏到透顶,还色得很! 这一路上黄蓉倒是见识到色鬼,可是像眼前这人这般,毫无遮掩,不已色为耻的,倒是头一次见。 这世上怎么还有这种人渣! 所有的陋习仿佛都集合在了一个人身上! 景舟拿筷子敲了一下她手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还小,不懂,她们可不是不要脸。这风尘女子么,也是一群可怜人。若是有的选择,谁又愿意身陷风尘呢!” 黄蓉将手缩回,冷“哼”了一声。 她怎么不懂了,那些女人不就是穿的少一点,那地方比她大一点,说话不要脸一点嘛。 自己虽然小,但是长得比那些不要脸的女人好看多了! 过了好一会儿,见景舟依旧目光落在对面,黄蓉不禁道:“那么好看,那你怎么不进去?” 景舟心里一乐,说道:“独乐乐哪里比得上众乐乐,不如,少爷带你进去见识一番?” fo 这带姑娘去逛花楼,景舟几辈子加起来都没经历过,一想到这里,他还真有带着黄蓉进去的冲动。 听到景舟的话,吓得黄蓉直摇头,那种地方,她才不进去呢,便是坐在这里看,都嫌脏了自己的眼。 女人家怎么能穿那样的衣服,做那样的动作呢? 还有那些不堪入耳的话。。。 真是不知羞耻! “景公子,景公子” 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这在花楼二楼的一扇窗旁,看到景舟,显得极为高兴,两只小手朝着他挥动几下,然后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原来这混蛋姓景。” 那小姑娘的话,黄蓉也听到了,心里对景舟更是厌恶了三分,这混蛋,连那样的小姑娘都不放过! 真是坏到透顶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这会儿黄蓉倒是希望老天打一下雷,将眼前这混蛋给收走。 这样的人渣,活着真是让她恶心的作吐! 花楼这客栈靠着极近,那小姑娘不一会儿便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径直上了二楼。 看她那样子,对这里极为熟悉,想来是没少往这跑。 景舟将筷子一搁,笑道:“小铃儿你怎么来了?今天不忙吗?” “不忙不忙,公子,我家小姐让我来谢谢你,嘻嘻,你看~” 只见这小姑娘手腰间拿出一块质地上好的帕子,上面嗅着几株兰花。 怕是景舟不解,玲儿便急着说道:“这是我家小姐亲手绣的,为此还把手扎出了好几次血呢。” “那你替我也谢谢你家小姐,着帕子我便收下了。”摸了摸这丫头的头,景舟接过帕子。 这楼里的姐儿,一个个都是那痴情人儿,也不知道有多少姐儿如同那杜十娘一般悲凉的,明知飞蛾扑火,也要一头扎上去。 自己不过是随手写了一首词送给她,这姑娘便对自己念念不忘了,苦也! 看到这小姑娘是来道谢,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黄蓉满脸不解,便问道:“喂,你对人家做什么了?” “我可不叫喂,你若是不想叫少爷,便叫东家吧。” 铃儿见这小乞丐如此无礼,抢着说道:“你不知道吧,景公子厉害着呢,是那天上星君下凡。他写的词,楼里的姐姐们都喜欢。前些日子我家小姐得了景公子一首词,欢喜的很。小姐说,那是她平生收到的最贵重的礼物。” 就这欺负自己的混蛋还会写词? 黄蓉满心疑惑,在她看来,会写词的那都是了不起的人,他爹爹便最为佩服那嫁轩居士,而她自己,最为喜欢的便是范文正公。 范文正公那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更是让她感受到什么叫做文人。 像眼前这混蛋,只会欺负自己,哪里有半分文人的样子! 说是地痞无赖反倒是更和黄蓉的心意。 就他这样的草包,还能写出高雅的东西来? 。。。。。。 第106章文曲星转世(三更) 黄蓉努里挤出一抹笑意,对着玲儿说道:“小妹妹,你可不要被他骗了。他不过是识得了几个字,看过了几本书,想来写的也不过是泛泛之作。” 还有一句话黄蓉倒是没有说出,这词是不是这混蛋自己写的,还得两说。 指不定这脸皮厚如墙的人从哪里买来或者抄来的。 为了博那些不知廉耻的人一笑,黄蓉觉得这混蛋还这能作出买词这种事来! “你这家伙还怀疑少爷的文采啊,谁不知少爷我乃天上文曲星转世,才高八斗,口出成章。” 听到景舟的话,黄蓉满脸不信。 要是这样的家伙都能出口成章了,那她不得出口成书? 这家伙不但人坏的很,更是牛逼吹的震天响,还不要脸! 听到这家伙吹嘘,黄蓉便想教训他一下,看他一会出丑,怎么收场。 “那我说景,景。。。,既然如此,你可敢当着我的面填一阙词?” “这没好处的事少爷我可不干,再说了,若是少爷我能填出来,你待如何?” “你若是能填出来,我便帮你烧菜,这糖醋鲤鱼,也就你这种没见识的人才觉得美味。” 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景舟之前还琢磨着怎么让这妮子给自己免费打工呢,现在这妮子自己撞上来,不调教一下她,那对的起自己的胃嘛。 “好,玲儿来作证,来福,给少爷拿笔墨来!” 铃儿拍了拍小手,满脸欢喜,蹦蹦跳跳道:“好啊好啊,铃儿来作证。” “哼,虚张声势,你既然那么喜欢那地方,便以花楼填一首吧。”黄蓉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如何给人家小姑娘灌的迷魂汤,心里更是气愤不已。 要不是自己打不过这混蛋,哼哼哼! “好,就如你所愿,以花楼为题!” 别说是花楼,便是画楼,红楼,青楼他景舟都能随口喊出来。 毕竟谁还没看过几本金瓶梅、西厢记。 笔墨端上来后,景舟生怕黄蓉这妮子耍赖,又问了一句:“词牌名用哪一个呢?” 黄蓉砸吧砸吧嘴道:“你随便挑一个便是,这能不能写出来还不一定呢。” 还别说,这混蛋演戏的本事倒是挺高,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 这得是脸皮多厚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一瞬间,黄蓉心里又将眼前这人吐槽了八百遍。 “你待会可别哭,哈哈哈。” 拿起笔,景舟毫不思索,便下笔写了起来。 这妮子,还挺傲气,一会非得让她知道什么是天赋异禀! 景舟不假思索,当即一首词跃于纸上。 蝶恋花·花楼 小院闲春愁几许。目断行云,醉忆曾游处。寂寞而今芳草路。花楼那角生烟雾。 花事阑珊风雨暮。分付流莺,咽尽琵琶语。湿了青衫多少泪。丁香枝上鹃啼苦。 一阙写完,景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接着又是一首。 浣溪沙·花楼 一曲霓裳舞未终,玉钗垂额鬓云松,梦回金殿月华东。 燕子莺儿情脉脉,柳枝桃叶恨匆匆,罗衫空惹御香浓。 西江月·花楼 红叶阶前细雨,碧蕉阑外春迟。寻香低傍玉钗时。恰是晓妆初止。 花里风姿浑异,梦中身世难以。西风吹的柳依稀。犹自酣眠不起。 “你。。。你不会是从哪里抄的吧!” 一连三首词,让黄蓉看的惊异连连。 看着黄蓉一副呆呆的样子,景舟笑着说道:“抄的?你去翻翻书,若是能找出来,少爷当着你的面把这几首词吞下去!” “那个谁,明天可不要忘了给少爷做饭,要是做的不比这糖醋鲤鱼好吃,少爷我可不依。” 自己一口气写了三首,这妮子,耍赖也赖不掉! “我有名字,你叫我冯蓉便是。” “冯荣啊,现在知道少爷厉害了吧,这可不能赖账,愿赌服输,小玲儿还看着呢。” 小玲儿接过话,嘻嘻道:“景公子果真是那文曲星转世,待会我可以把这戏词拿回去吗?要是小姐看到,定然会高兴得很。” “铃儿啊,这些词不过是随手乱写,不是拿得出手的佳作,改天我在给你单独写几首好的。” 这几首若是词拿出去,还不得坏了他景公子“出品必精”的口碑。 这作词也分好与坏,要是给人看的话,还是用那纳兰公子的词比较好,要是自己写着玩儿,倒是好坏无所谓。 黄蓉没想到,眼前这混蛋,竟然腹内真有文章,这一口气连写了三首,还是换着词牌名写。虽说写的无甚佳句,但是确实当得出口成章,文采斐然的称赞。 现在她再看起眼前这人来,感觉也不是那么混蛋了。 再仔细打量一番,感觉这混蛋长得也就比自己差一点,还挺好看的。 就是一点不好,终日流连那烟花之地。 “喂,你知道了我的名字,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弹了一下黄蓉的脑门儿,景舟说道:“不是让你叫少爷或者东家了吗?” 要是让黄老邪看到这一幕,估计会发疯,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被人弹脑瓜嘣儿,声音还那么清脆! 黄蓉一只手捂着脑门儿,一只手放在身前防范着景舟,生怕这混蛋再弹自己。 现在她清楚了,这混蛋武功高明的很,刚才他怎么出的手,自己都没看到,直到脑门疼了,才知道自己被弹了。 “你自己看好了。” 说完,景舟又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句。 “景物正须供醉眼,舟中聊的寄馀情。” “景舟”,黄蓉心里默念了一边,记住了这个名字。 铃儿拎着衣角,似是有话想说,可是又不知该如何下口,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景公子,你。。。你能帮,帮铃儿也写一首词吗?” “铃儿你刚才说什么?” 以为景舟刚才没听清,铃儿又鼓起勇气,声音大了一点说道:“想请公子也帮铃儿写一首词?” 听到玲儿的话,景舟也来了兴致,朗声道:“铃儿要词做什么?” 难不成现在的小姑娘都怀春了? “妈妈说,玲儿再过两年也能迎客了。。。。。。” 说完这句话,玲儿便低了头下去,脸上更是闪过一丝凄楚。 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这个年纪应该待字闺中,做做刺绣,或者帮着家里做一点活儿。。。 第107章 小二冯蓉(元宵节快乐) 第二日一早,来福和招财在一楼擦桌子,便看见自二楼一个俊俏的少年迎面而来。 “你,你是小乞丐?” 看着眼前这人,招财最先反应了过来。 “这是小乞丐?” 听到招财的话,来福一脸震惊,一张嘴大张着,仿佛能填进去一个鹅蛋。 昨天还脏兮兮的小乞丐,洗漱完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简直判若两人。 若不是出现在客栈里,这会儿来福还以为他是哪个府邸的公子哥呢。 黄蓉垫着脚过来,胳膀往上一抬,拍了拍来福的肩膀道:“我可不是叫小乞丐,我叫冯蓉,傻大个,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擦桌子啊。” “哦哦哦,对对对,赶紧擦桌子。”来福点了点头,又忙活起来。 这客栈本来就没多少人,他每日的活也不多,挑完水劈完柴便是擦桌子。 早晚两次,每次都是将客栈内的桌椅擦的发亮来福才会停下来。 不知道招财叫什么,黄蓉指着他问道:“那个你,那混蛋,那东家平日里都是起的这般晚吗?” 想到昨天的脑瓜崩,黄蓉把混蛋改成了东家,怕被景舟听到再欺负她。 “少爷都是日上三竿了才醒,这会还不到起来的点呢。” “日上三竿?” 黄蓉眉头一皱,这世上怎么还有这么懒得人! “冯蓉你刚来,嘿嘿,想来对如何做小儿也不清楚。” 说完,招财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册子,拿到黄蓉面前,小声翼翼的说道:“这个给你,看完再还给我,可不要弄丢了。” “怎么样,我够兄弟吧,跟你说,一般人我不给他看!” 册子不大,比巴掌大一点。看招财这么小心,黄蓉也来了兴致,当下翻开看了起来。 小二修养手册-景舟著 小儿入门要则: 一:要有识人之能,知道哪些是贵人,哪些是寻常人。若是遇到贵人,多花心思,随便收到的打赏便能用很久。这是小儿的主要经济来源! 二:不能狗眼看人低,对待每一个来客栈的人,都要笑意相迎。你永远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恶言恶语惹到不该惹的人。想要活得久,这条需要牢记! 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作为一个合格的小儿,一定要精通各种小道消息。 四:。。。。。。 五:。。。。。。 看了没几页,黄蓉便把那册子扔给了招财。 她本来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没想到,竟是那混蛋写的无聊东西。 她又不是小二,看那东西作甚! “你可不要小看少爷写的这册子,这段时间,我收到打赏比以往加起来都多!” 招财一挺胸膛,混上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 本来他好心,将这秘密分享给黄蓉,谁知道这人竟然不感兴趣! 嘿,果真是和少爷说的一般,狗咬他招财! “厨房在哪里,你带我过去,我给东家烧菜。” “你会烧菜吗?”招财一脸不信,随手指了指后院西侧三间房子。 “那边就是,你自己过去罢。” 自从看过小二修炼手册后,招财便看不上厨子了。 这客栈,还是做小儿最有钱途! 烧菜做饭,那不是他这样的有志少年应该做的! 他励志,要做小二攒一大笔钱,然后也在这条街上买个酒楼,和少爷一样,雇上几个厨子,做个甩手掌柜。 这小二,他现在是越干越有劲儿! 黄蓉拍拍手,径直朝后院走去。 那什么劳子小儿,还是留个那傻大个和那瘦子做吧,她堂堂桃花岛岛主的掌上明珠,怎能做那等端茶倒水的事! “死流氓、死无赖、死混蛋!”心里又将景舟骂了几遍,黄蓉这才感觉心里舒服了一些。 后院很大,里面种着一株株梅花,上面枝桠上已经有了一个个小小的花苞。 “这后院到是别致,栽了满院子的梅花,若是再过一段时间,在房间里便能闻道梅花香,咦,这梅花竟还是按五行八卦栽种的。” 这种院里载满梅花的客栈,黄蓉还是第一次遇到,不禁便多看了几眼。 也正是因为这多看的几眼,才发现这片梅花竟然也是不同寻常。 这让她想到了自己家的桃花岛。这里的梅花想来是因为院子不大的缘故,没有桃花岛上的那样有着困人的作用,想必主人栽种的时候,也单纯的只是为了赏花。 厨房在梅花后西面三间不起眼的小房子里。 看到厨房里食材应有尽有,黄蓉小声嘟道:“这混蛋还挺会享受的。” 从水里抓过一只活鱼,不一会而厨房里响起来一阵刀声。 “让你看看本姑娘的厨艺,这才是糖醋鱼。只怕一会你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将鱼烧好,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 看了看天色,要日上三竿了,这鱼过会凉了便不美味了,黄蓉跑上三楼,打算把景舟叫起来。也不知道这种懒惰的人怎么能写出那样的词。 三楼虽然房间不少,但是黄蓉看了一眼便知道景舟住在什么地方。 正中的那一间房子,上面挂着三个大字:“品墨轩”。 “这家伙,书法确实有两把刷子。” 尽管昨天看了景舟写的不少词,今天再次看到这锋芒毕露,富有傲骨的字体,黄蓉看到一连点了几下头。 这字体极富个性,昨日她只是见了一次,便记在心里。 这匾上的字和昨日的词,显然是出于同一个人之手。 “砰砰砰”敲了几下门,见没人开门,黄蓉直接推门进去。 “啊!” 刚进门,迎面而来便是一个黑影,吓得黄蓉大叫了一声,好在那黑影停了一会,接着就飞走了。 这时黄蓉才看清,那是一只拇指肚大小的蜜蜂。 “吓死本姑娘了,这混蛋屋里怎么还有这么多蜜蜂啊。” 一时间黄蓉站在门口,踌躇不前,屋里那么多蜜蜂,万一蛰人,保管她一会脸上便全是包了。这蜜蜂,任你武功高强,躲的了一只,躲不了两只。 而这这蜜蜂又比她寻常见的大好几圈,毒性应该更厉害。 “咦,这蜜蜂它们在做什么?怎么往杯子里飞啊?” 见这些蜜蜂不攻击自己,黄蓉大着胆子又往前走了一步。 “它们竟然在往被子里放蜜!” 第108章 此画千金难求 这时候黄蓉才看清,这些蜜蜂嘴前的细长口器上,都粘着一点蜜,然后滴在青瓷碗中。 那碗中有着半碗水,碗底下已经滴了一层黄色的蜜。 这一群蜜蜂,是景舟从古墓捉回来的。 他来到这方世界后,手腕上的蜈蚣便苏醒了过来。 这蜈蚣可是能控群虫,他便来了心思,想试试能否控制古墓的玉蜂。 原著中,全真七子可没少吃这玉蜂的苦头,赵志敬最更是惨死在蜂毒下。 后来发现这蜈蚣果真能控制群蜂,他便带了一窝回来,安置在自己屋内的窗边。 这玉峰可是好东西,不但产的密鲜甜无比,还能用来对敌。 他去的时候小龙女不知道是否被带回了古墓。若是晚几年来这方世界,还能看一看那人间仙子冷美人儿,这倒是有些可惜。 由于屋里有蜜蜂的缘故,黄蓉不敢大声说话,怕惹怒了这一群玉蜂,站在门前看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声喊道: “东家,你在吗?东家?” 黄蓉这会儿还惦记着自己的糖醋鱼,想让景舟见识一下她厨艺。 这家伙,昨天吃的那鱼,竟然也说是美味,真是土包子一个,没见过市面。 她随手烧点菜,都比那老王头烧得好吃多了! 黄蓉朝里面看了几眼,这间屋子不小,四周空荡荡的,唯有中间摆着几个书架,将她的视线拦住。 “这屋子倒是布置得有些奇怪,和桃花岛的大不相同。”黄蓉小声道了一句,见没人回她,便自顾朝里面走进去。 到了书架面前,她才看清书架后面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叠纸,桌子后才是一张空空的床。 “哈哈,这混蛋竟然不在,本姑娘看看你鬼画符一样写的什么鬼东西”,黄蓉拍了一下手,脸上挂着一丝玩味。 既然没人,她便大起胆子来,翻看起景舟桌子上的东西来。 临江仙·灵雨 记得晓妆临宝镜,万梅花绕红楼。髻云同绾两鬓球。痴痴金缕曲,笺句凤凰头。 鹊鼎香温烟乍颤,威风细袅茶瓯。鸾箫重按旧时愁。一声春恨密,谁与诉悠悠。 看完这曲词,黄蓉只觉得眼前有个极美的姑娘在思愁:“不知道灵雨是哪个姑娘,莫非是小玲儿的小姐?对了,这混蛋整日往哪种地方看,还送人家词,说不定心里有什么坏念头呢。这混蛋脑子转的太快,不是个好人!” “且看看他下面写的是什么,这家伙写的东西还有那么一点文采。” 把这首词放到一边,黄蓉又看起下面的东西来。 “呸,就知道这混蛋不是什么好人,他,他怎么能画,能画这种羞人的。。。东西呢。。。” 那首临江仙下面却是一幅画,画上一个美人儿,罗衫半解,那诱人的酮体若隐若现,看的黄蓉瞬间红了脖子。 这种画,她从未见过,只觉得羞愤难当。 黄蓉两眼又四周看了看,确保没人,神思又回到这幅画上,心里暗道:“这女子莫非是灵雨,嗯嗯,我再看几眼,反正这屋里没人。” 看着看着,她竟然升起了一股自卑感。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嘛~” 黄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柔软之处,小声嘀咕了一句,又翻看起下一张纸来。 “他。。。。。。” 登时,黄蓉双眼大睁,脸皮更是红的发烫。 “画好看吗?” “好看,嗯。。。你什么时候来的?” 反应过来是景舟的声音,黄蓉迅速把那张画藏在了身后,又惊又恐。 刚才她留意着外面,可是竟然没有发现景舟是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 让这混蛋发现了自己在看那种画,岂不是又要给他抓住一个把柄? 此时黄蓉心里一片慌乱。 看着眼前这妮子一脸窘状,景舟笑嘻嘻的说道:“偷看人家的东西可不好,还不把东西拿出来,莫非是觉得少爷我画的太美,不舍得?” 对自己的丹青之术,景舟倒是还颇为自信,平日里尽管他画了不少,也不过都是孤芳自赏罢了。 没想到这第一个见他大作的,竟然是黄蓉这丫头。 “我没有偷看,我,我是来。。。是来。。。叫你下去吃饭的。 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黄蓉语气硬了起来,抬起头对上景舟的双眼道:“你日上三竿了还没起来,我给你做的糖醋鱼,凉了便不鲜美了,我可是来叫你下去吃饭的!” 这丫头死不承认,景舟怕自己在抓着这个话题不放,会把黄蓉逼急了。 “行了,不就是幅画么,看你这么喜欢,少爷我送你了。这画可是千金难求,世上只有一幅!” 这画何止是千金难求,在同道中人眼中,可谓是无价之宝! 若是让西门大官人碰到,至少能卖两千金。 若是让曾书书看到,咳咳,三只脚的兔子、长毛的乌龟、没尾巴的刺猬,看中了哪个拿哪个,随便挑! 只要是他风回峰有的,除了太极玄青道,怕是都能给拿出来! 风回峰没有的,他也会绞尽脑汁给你弄过来! “平白得了少爷一幅珍品,冯容你还不赶紧去再给少爷弄几道菜,那个什么谁家玉笛听落梅,二十四桥明月夜,一道菜怎么够少爷吃的。” 景舟可是记得黄蓉第一次见到郭靖的时候,便一口气点了四先果,四干果,四蜜饯的,菜更是有荔枝白腰子、鸳鸯煎牛肚、鹿肚酿江瑶,不计其数,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干巴巴的一道糖醋鱼? 莫非是郭巨侠长得五大三粗,饭量惊人? 听到景舟的话,黄蓉松了一口气,身子一转,将背后的画放到胸前,赶紧小跑了出去。 这种羞事被人发现,她现在还觉得自己面皮发烫。 黄蓉鬼使神差的跑到厨房,才反应过来:“这混蛋怎么知道谁家玉笛听落梅,二十四桥明月夜的?” “算了,便宜你这混蛋了,哼!” 蓦地又想到那幅画,黄蓉顿时软了下来,拿起菜刀,“砰砰砰”动了起来。 黄蓉心灵手巧,烧菜亦是甚快,不一会儿,便把这两道菜做了出来。 嘴里骂道了几句,将才放到食盒中,黄蓉这才拎着上了二楼。 只这人他手里握着一个龙泉青瓷碗,正倚在窗边闲逸无比,她心里没缘由的便一阵气。 《诸界第一因》 “谁家玉笛听落梅,二十四桥明月夜,这可是我花费了好大力气才做好的!”说完,黄蓉将盘子重重地放在桌在之上,一屁股做到景舟身边,拿起一双筷子,自顾吃了起来。 将碗里的蜜水倒在杯中,一口饮尽,景舟笑道:“若不是这菜是你做的,你以为自己可以坐在少爷我身边吃饭?” 。。。。。。 第109章 喝一口一身轻(三更) 景舟夹了一筷子菜,这味道确实美味无比,不是后厨老王能比的。 吃了两筷子,他才道:“不错,好菜当配好水。这玉峰蜜甘甜无比,采的是那人参雪莲花,配的是那无根水,闻一闻可祛百病,喝一口能体健身轻。哈哈,味道更是一绝,可惜,这里只有半碗~” 这蜂蜜可是景舟花了一番心思才弄出来的,那玉峰喝的是人参磨成粉后冲成的水,采的也是那人参雪莲花,这蜂蜜可谓是大补之物。 喝上一碗,顶一个人数日修炼之功。只是这人参有限,再加上天气寒冷,百花凋谢,这蜜酿的到是不多。 听到景舟说的诱人,黄蓉眼巴巴地看着他,过了好久,见他没领会自己的意思,只好出声说道:“东家,这蜜这么好喝,你分我一半吧。” 她现在也差不多摸清眼前这人的脾气了,吃软不吃硬,自己若是服软说不得还有机会尝一下。至于景舟说的闻一闻祛百病,喝一口一身轻,黄蓉是半点儿不信。 这牛皮,吹的比爆竹还响! 她在桃花岛,见过的珍奇异物不知多少,从未听过这样神奇的东西。 而她桃花岛的九花玉露丸,可是她爹黄药师用雪莲多种珍惜药材炼制的,虽然有着种种奇效,但是也没景舟说的那样神奇。 等自己喝一口,再当面揭穿这他的谎言,让这家伙也难堪一次。 “这晚饭吃点什么好呢?不若吃点清淡的吧,一会让来福去买点菌子山货回来。这老王啊,祖上是御厨,烧菜没得说,只是这汤做的么,还差几分火候,这。。。这。。。” 黄蓉觉得眼前这人脑子转的快,真是十足的坏蛋,想让自己做汤给他喝,却不开口,非得让自己先说,只是她又好奇那蜂蜜,更是一股心思地想揭穿眼前这人的谎话。 不说那拇指肚大的蜜蜂本就难见,那蜜蜂往碗里滴加蜂蜜的一幕更是让她震惊,这会儿,她心里就跟有猫在挠似的,痒得很。 这混蛋自己喝的舒服,却不知道分自己半杯,果真坏的很! “东家,我晚上帮你烧汤便是,你快分我半碗蜜水罢。” “罢了罢了,你这小子如此上进,且给你半碗尝尝,晚饭四菜一汤!” 一瞬间黄蓉在心里又将景舟诽腹了三遍不止。 景舟将蜂蜜到了半碗出来,将青瓷碗推到了黄蓉面前。 黄蓉先是打量了一下碗里的蜜水,此时的蜜水已经是清黄色,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她低头一闻,只觉脑子顿时清明了不少。 黄蓉端起碗给自己到了一小杯,喝了一口,只觉一股不凉不热、温度适宜的水从口腔流过,一股甘而不腻,夹着淡淡梅花幽香的气味充斥着她的味蕾,不一会儿便感觉咽喉至腹部,仿佛像喝了酒一样,烧得很。 不一会儿她的身体,便热呼呼起来,像是坐在火炉旁烤火一般。 紧接着黄蓉便感觉经脉里的真气似在蠢蠢欲动,她守好心神,运起桃花岛的心法,将真气搬运了几个大周天,才消除这股药力。 “如何?少爷这玉蜂可是天下独有的一份儿,便宜你小子了。” 黄蓉见景舟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她连忙低头吃了几筷子饭,不敢和景舟对视。 她现在知道眼前这人功力比自己身厚多了,刚才她见,他一口便将杯中的蜜水饮尽,面色无半分异样,而自己不过喝了一小口,便需打坐搬运内力几个周天。 显然这混蛋有着一身高明的内力。 只是她不知道,眼前这人,功夫到了何种地步。 此时景舟在黄蓉心里,身影顿时高大了几分。 他身上更是似有着一层雾,让人看不真切,神秘的至极。 黄蓉低头吃了一筷子菜,心里不禁想到:“似乎给东家打工也不错,这人秘密太多,本姑娘总有一天会把这些秘密都弄清楚。” “来福啊,一会去买点菌子山货回来,晚上少爷要喝汤。” “好来少爷,街西头的阿婆家的菌子可是鲜美着呢。” 来福听到景舟的话,嘿嘿张口大笑,这阿婆家的菌子他也馋了好久了,只是少爷不吃,他也没法跟着尝尝。 以往都是少爷吃什么,叫他多买一份,剩下的那份,让厨子老王烧好,他们客栈里的几个人分食。 来福心里更是不断地告诉自己:“少爷心肠慈善,是菩萨转世,自己可要好好干。” 万花楼里 “王公子,妾身听说那如烟得了一首词,人家也喜欢的很,不知道公子能否也送妾身一首词?” “王公子不要急嘛。。。人家今晚还不是你的。。。” 那双十年华的美人儿一把推开眼前猴急的人,悄然一笑,媚眼如丝。 听到如烟的名字,王公子小腹下的火更是多了几分,想要和眼前这人儿先谈讨一下人之乐趣。那如烟可是这十里繁华地有名儿的人,只是这臭丫头太不识抬举,自己多次讨好,都没能留下一晚。 此时他被挑弄的邪火直窜,哪里管得了什么词,只是随口胡乱应付着,往前一冲,抱着眼前的人儿便往被子里滚。 半盏茶后,这王公子才恢复了谦谦君子的模样,脸上一幅平静之色,仿佛天崩地裂都不能叫他变化半分,与之前猴急的样子判若两人。 将手一抽,穿好衣物,拿起折扇一展,好一个翩翩士子。 听眼前的人儿不断说那首词,王公子出口问道:“这让如烟追捧的,是什么词?” 《从斗罗开始的浪人》 他也是饱读诗书之人,自觉文采不凡,可是一连写了几次诗词,竟没一首讨得如烟欢心,这会火消了,也来了兴趣,想要看看如烟那臭丫头喜欢什么样的词。 自己家里钱财万贯,什么样的词弄不到手? 等自己弄到了让那臭丫头合心意的词,定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威风! 不杀她个七进七出,不杀的她低头求饶决不罢休! 这臭丫头,到了这种地方还给自己立贞节牌坊! 想到这里,他蓦地心里一股无名火窜了出来,上前狠狠捏了一把。 “阿~” 。。。。。 第110章 新东家 美人儿一声痛呼,拍打了一下那手,嗔道:“公子近日没听过那首画堂春吗?一生一世一双人,争叫两处销魂。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这姑娘说着说着便流起泪来,想她也是大家闺秀,只是后来家里被发落,她也沦陷到这风尘之地。 她待字闺中的时候,何尝没想过有一天身着凤冠霞帔,和一个俊朗不凡的公子成亲,这一生一世一双人,直接把她心底的苦楚全都勾了出来。。。 在这风尘之地,她知道自己这往后的日子是没什么念想了,过一天且算一天,但若是能像那如烟姑娘一般,也得一首这样的词,那便是死了,也了无遗憾了。 这些年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可多数人还不是和眼前这人一样,看着端庄不已,可心里指不定在想什么呢,现在被捏了那一下,她身上柔软之处还发痛得很呐。 不用看她都知道,衣衫之下怕是已经一片紫青。 可即便是这样,又能如何?不过是日复一日罢了。 “这画堂春本公子到是听过,最近好的的名气,有不少姑娘想要买那首词,听说南国江淮十里画船上,已经出到了千金的价钱,没想到那首词在如烟姑娘那里。” 王公子虽然自傲,但是也不得不承认,那首画堂春比自己写的词,要稍好一些。 但是能卖到千金的价格,却出乎他的意料。 要是花千金才能讨如烟那丫头欢心,他觉得没半点必要。 这种玉璧千人枕,朱唇万人尝的残风败柳,哪里值千金? 有千金,他都能纳好几房姿色不凡,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小妾了。 这守身如玉的小妾难道不比那些残花败柳强的多? 这风尘之地的女子,真是各个异想天开,把自己看的比那凤凰蛋还金贵。 “我呸!” 在他眼里,这些肮脏的小狭妇,不过就是玩玩而已,如同那衣服,说换就换。 还真当她们自己的能拽住他的心? 他玩过的女人,至少有两掌之数了,那些风尘女子也想博得他的爱? 他只是满足自己的身体,她们,根本就不配获得自己的感情! “小姐小姐?” 听到外面传来自己丫鬟的声音,那姑娘便披上衣衫,走上前开门问道:“你这丫头,怎么了?” 若非无大事,她知道自己的丫鬟在自己迎客的时候,断然不会过来打搅自己。 这丫头虽小,却也明事儿。 今儿怎么急匆匆的和天塌了一般? 小丫鬟看到自家小姐出来,急忙说道:“小姐,咱们万花楼换东家了,现在改名成烟波楼了,妈妈在召集各个姐姐去跟新东家见面儿呢。” “新东家?这好好地怎么换东家了呢?”那姑娘秀眉一皱,过了半晌才吐了一口气。 她本来沦落到这风尘之地就够苦得了,此时再换了东家,还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 之前,她可是听说不少地方,强迫着姑娘迎客,哪怕是身体不舒服,也得招待客人。 若是一个姑娘没有了赚钱的能力,那下场。。。。。。 王公子这人虽然下手有些不分缓重,不过半盏茶之后,倒是好说话得很,见姑娘似有急事,便照例在姑娘身上又捏了一把,这才道:“行了,今日本公子也乏了,你自顾去忙吧。” “多谢公子。” 这姑娘跟王公子解释了一番后,便穿好衣服,朝王公子作了一礼,匆匆上了三楼。 这三楼有一间大房子,平时不用来接待客人,只用作姑娘们排练或休息之用。 等她到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有了不少人,她看往日那深藏不出的如烟,也换上了一身丽装,更是把那九鸾簪戴在头上,跟在一个白衣少年身后。 这些年她在万花楼,见过不知多少公子哥儿,但是此时和眼前这白衣少年一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白衣少年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一根银丝束住头发,上面戴一顶白玉发冠,说不出的风流,道不尽的儒雅,仿佛如那书中的仙人一般。 “这,这不是对面客栈的东家吗?” 那姑娘稍微迟疑,接着脸上遍是喜色。 对面客栈的东家,她往日里可没少听姐妹们说道,不但人长得俊雅潇洒,对待她们也不似王公子那般很辣粗鲁,更是一个知心人儿~ 楼中不知道有多少姐妹想要和他一度春宵呢。 “若是能陪他一夜。。。”想到这,她蓦地脸发烫起来,“只是,自己这残躯,又如何配得上他呢?” 看到新东家,她倒是忘了来这里的目的,直到那一句温润的声音把她拉了回来。 她只听新东家说道:“以后如烟姑娘便是这烟波楼的主事人了。往后烟波楼里的姑娘,只卖艺不卖身,若是碰到自己合心意的人儿,那共度春宵倒也无妨。” 这声音很温暖,一段话,更是惹得几个姑娘当众落起泪来。 “多谢公子。” 她们自从沦落到这地方,如何想得到有一天可以不用去做那些事情? 这其中的心酸苦楚,便是三天三夜都道不完。 景舟双手虚托一下,温声道:“行了,都起来吧,无需多礼。今日过来不过是交代一下,以后的日子,你们听如烟的便是,想必如烟也不会让你们受委屈。” 如烟也没想到,有一天这座楼会换了主人,自己更是被委以重任。 深吸了一口气,如烟这才缓声道:“公子放心,如烟定然不会让公子失望。” 想她自己也是苦命之人,对着勾栏里的勾当,更是一清二楚。 这里的姑娘,又有哪个不是一身故事的人? 如今得了机会,她自然要将一众姐妹照顾好。 “姐妹们,公子心善,并不将我等风尘女子低看一等,反而助我等脱离苦海,往后姐妹们需把自己的技艺练好,好让那些男子看看,我等也不是那只会卖身子的人。” 当下,又有几个姑娘掩面抽泣起来。 这等不被人强迫的事,她们以往不过时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想想。 一时之间不少人感觉像是在做梦,更害怕天一亮,梦就醒了。 又交代了如烟几句,景舟悄然离去。 。。。。。。 第111章 客观里面请 第二天烟波楼便放出了消息,往后楼里的姑娘只卖艺不卖身。 不少人听到这消息后,嘴里啧啧称奇,这开花楼还有不赚银子的,真是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儿。 甚至还有一些人,拿银子刻意去试了一下,无一例外,均是失望而归。 这一下子,倒是让隔街的几个花楼生意大火,乐的几个老鸨开怀不已。 那王公子听到这消息后,更是满脸不可思议,自己昨天还刚在那里留了夜,怎么今天就变了呢? 不过这中都烟花之地又不止烟波楼一个,大不了自己以后去西街的翠芳阁便是,那翠芳阁的娇娜姿色也是上佳。 听说这两日翠芳阁又来了一批扬州瘦马,嘿嘿,那玉人吹箫的技艺,可是非凡。 。。。。。。 。。。。。。 一连几日,黄蓉得了空儿便缠着景舟问东问西,尤其是对面购买那烟花之地,更是叫她大为不解。 黄蓉撅着嘴道:“你买那地方做什么?那种地方。。那种地方。。。脏死了。。。” 那日景舟取出来了这些年劫富济贫的一部分钱财,把那万花楼买了下来。 起初那老鸨是万分不同意,后来看到那晃眼的金子后,眉开眼笑地赶紧把一堆房契卖身契拿出来,生怕景舟反悔。 这么多金子,别说买一个万花楼了,便是再加上一个也用不了这么多钱。 这种钱多人傻的公子,多少年都碰不到一个,过了这个村可就真没这个店了。 “哦,公子我钱多的用不掉,那些金子银子埋在地下太过可惜,买个楼来玩玩,听听曲岂不快哉。你难道不知道地主家的儿子?没事遛遛狗,听听曲儿,带着几个狗腿子,上街欺男霸女,那小日子过的。。。” 那日景舟听到小玲儿说自己也快要迎客了,便有了买下这万花楼的心思,虽然他没法改变这世间的所有惨事,但是自己遇到了,却不能不管。 他虽然不想做英雄,可是那种泯灭人性,对万般惨象无动于衷,却也做不到。 “就知道你不是好人,听曲儿还得去那种地方吗?那地方听曲儿岂不是要脏了耳朵。况且我也会唱曲儿呢!” “这能一样吗?你唱的曲儿和烟波楼里的,天地之别。” “呸,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人!” 黄蓉眼一转,又道:“你钱这么多,那还斤斤计较那一件袍子作甚,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气,有钱听曲没钱买衣服。。。喂,你去哪?我还没说完呢!” 。。。。。。 。。。。。。 郭靖这日来到大都,见街道两旁金翠曜日,罗琦飘香。 这一片繁荣的景象,看的他眼花缭乱,街上的东西,更是十件里有九件他不认识。 他自幼长得大漠,这等朱门红楼,秀户画阁他从未见过,便牵着小红马,在长街上逛起来。 “这等繁华之地,不同于大漠,我更是许些东西不认得,还是先转转,熟悉一下再说。” 《控卫在此》 郭靖一边暗想着,一边打量着路两边的摆设,突然听到一句极为热情的话传到耳朵。 “这位客官,您吃饭还是打尖,要不进来瞧瞧,我们客栈的厨子,祖上可是御厨,那手艺好的好的了不得,保管您吃的舒心。客栈里更是有那陈年女儿红,我给您牵马,您进来瞧瞧。” 郭靖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右边是一座三层高的朱楼,楼前两侧挂着一副对联:“五湖四海,宴八方之客;春夏秋冬,开四时之门。” 他再抬头往上看,便是一横批:“无财莫进。” 这对联他初看还觉得写的极好,但是等看到横批后,便感觉怪怪的。 楼下边是一个身穿青衣,身材消瘦的男子,只见他一脸笑意往自己这边走,不一会便主动接过马缰绳。 这一下倒是弄得他极不好意思,有心拒绝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客观,看您长得英武不凡,举手投足间虎步生风,豪迈无比,想必是来自北方之地,这更好了,咱们店的厨子啊,这北地之菜更是做得一绝,味道那是令人赞叹不已。” 他自幼被江南七怪打骂长大,何时听到过这种夸赞之话?郭靖脸一红,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了一句:“过奖过奖。” 把马交给了这伙计,他朝楼内走了进去。 他本来想的是只是去路边小摊吃一端饭,但架不住眼前这伙计的热情。 招财接过马,面露喜色:“果然,还是少爷说的对。” 他记得小二入门手册里,有这么一章节:“若是那人浓眉大眼国字脸,便再好不过。这种人心慈仁厚,出手最为阔绰。” 他站在客栈前,老远便发现了人群中的郭靖。 郭靖这一身貂裘太过显眼,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哥。 想着少爷教给自己的东西,便赶紧迎了上来。 招财牵着小红马,抬头看了一眼酒楼门前上的横批,心里疑惑也是疑惑不已。 这横批在他看来,可不是要无形中撵走不少客人? 当初他问少爷,为什么要挂“无财莫进”这四个字,当时少爷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他笑了笑,他到了今天,还没揣摩透少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改成‘人人可进’才是整理儿。”嘴里嘟囔了一句,招财牵着小红马朝后院走去。 拴好妈,又喂了这马一袋子麻豆,他便赶紧回到客栈招呼起郭靖来。 “客观您吃点什么?我们客栈里有炒鸭掌、鸡蛇羹、糖醋鲤鱼、姜醋金银蹄子;烤乳猪、考鹿尾、烧花鸭、烧乳鹅。。。” 不一会儿,招财便一口气喊出来几十个菜名,听的郭靖晕乎乎的。 郭靖没想到眼前这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菜,以往在大漠,他吃的也不过是大块的烤肉,可从未听过这么多的菜名。 他面露难色,心里不禁道:“我本来想吃一碗牛肉面,可是这店里没有这面,该如何是好?”这一连串的菜名他都没听过,也不知道该点什么好。 “招财,给这少侠来一份糖醋鱼,一份烤獐子腿和一大盘酱香牛肉便是,他的饭,少爷请了。” 景舟这时从楼上下来,帮郭靖解决了眼前的难题。 。。。。。。 第112章 谁说郭靖傻的? 郭靖听到一阵温润的声音,便看到楼上下来一个少年。 这少年目若星辰,脸如冠玉,一身紫装,腰悬一块白玉,自有一股风流之气。 他在大漠,接触到的都是粗犷的汉子,这种贵气逼人的公子,看的他自行惭愧。 “东家,你还还没告诉我那蜂为何听话呢?” 又是一阵声音传来,黄蓉跟着从楼上跑下来。 “多谢这位兄台,不过我娘和师傅曾经和我说过,无功不受禄,这顿饭,我还是自己掏钱罢。” 郭靖站起来对景舟抱了一下拳,自打他和六位师傅出了大漠,遇到的不是偷马贼,便是头上长着恶瘤的侯通海,让他看到了江湖险恶的一面,但还从未有人对他这样子好过。 他虽然没接受景舟的好意,但是却把这份心意记在心里。 “什么,你竟然请这人吃饭!” 跟在后面的黄蓉,瞬间炸了起来,自己累死累活的给这混蛋烧菜做饭,这混蛋从没说多给自己一分工钱,不但如此,还整天压榨自己,一日三餐很不得都让她包了! 这会儿,却请这个傻大个吃饭,她瞬间便对郭靖充满了敌意。 “什么什么啊,我看这位兄弟眼顺,还不能请他吃顿饭?你若是想吃,一起坐便是。 招财,再让老王加几个少爷我爱吃的菜送过来,少爷我要和这为少侠畅饮一番。” 景舟之前在楼上一眼便认出来,眼前这人便是后来大名鼎鼎的郭巨侠,此时遇到郭巨侠,岂能不结交一番? “兄台,我不是少侠,我。。。你,你叫我郭靖便好。” 少侠这俩字让郭靖有些羞愧,他现在不过是会几招拳脚功夫,当不得用这两个字称呼,便直接说出来自己的名字。 在大漠,师傅们和华筝也是这样子称呼他的。 “郭兄弟,他叫冯容,你唤我景大哥便行。” 郭靖挠了挠头,然后说道:“景大哥,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小?” “。。。。。。” 这句话差点让景舟嘴里的茶喷出来。 谁说郭靖傻的? 景舟看着眼前这憨厚的少年,真想反驳一句:“傻的人会在意年龄大小问题?” 看着他一脸憨笑,一般人说不定还真被他骗过去。 现在想想也是,若是郭靖真的傻,怎么在张家口遇到黄蓉便对她那么好? 怎么也不见郭靖对别的人那么上心? 俩人相遇一顿饭更是吃了十九两还多。 随便一个小乞丐便送出去了几锭金子,貂皮衣,小红马?这几样物品一件比一件珍贵,那小红马更是汗血宝马,千金难买。 由此可见,这人是大智若愚,性子憨厚却不傻,想必他第一次见到黄蓉的时候,便认出来了这个小乞丐是个女的。 洪七公教他武功的时候说他笨,也不过是他对武功反应有些慢,其他方面,郭靖怕是要比大部分人都要厉害。 他之所以显得呆头呆脑,怕是和黄蓉在一起让黄蓉比的。 “郭兄弟,我因功法的缘故,面相显得比较年轻,等再过几年,你便知道了。” 听到景舟的话,黄蓉俩眼放光,咕噜转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手里拿着一根筷子,有节奏得敲打着桌子道:“喂,郭靖,看你这样子像是从外地来吧。” 郭靖憨憨一笑道:“冯兄弟真厉害,不错,我从大漠来,这次是第一次来中原。” 《控卫在此》 “呵呵,这里可不是中原,中原还得往南走呢!”纠正了一下郭靖的话,黄蓉又道:“你来中都做什么?” “这家伙傻头傻脑的,看样子比来福儿也差不多,不过这貂皮大袄倒是值不少钱。”黄蓉一双眼咕噜乱转,不时打量着郭靖那鼓鼓的腰囊,心里更是将郭靖的祖宗八辈分析了个遍。 “冯兄弟,十七年前我师父和故人定了赌约,我此番是来赴约的。” “那你说说什么赌约?” “我几位师傅和故人定了醉仙楼之约,比。。武。。。” “少爷,菜来喽~”来福端着几个大盘子,一一放在桌上摆好,又打开了一坛酒,倒在景舟的杯中。 “喂,来福儿,你怎么光给他倒,也给本公子倒一杯!”黄蓉将杯子往前一递,那样子再明显不过。 来福将酒坛子往后一挪道:“不行不行,这酒可不能给你喝,贵着呢!你现在还欠少爷钱呢,如何还能给你喝这酒!而且这酒你喝不得。。。” 这几日来福也算见识到了黄蓉的本事,烧出来的菜味道美味至极,比老王还要强得多,也就不再把她当成是白吃白喝的人了。这会儿见她又要耍脾气,便好心出口想要提醒她一下。 黄蓉瞪眼对着来福道:“我如何喝不得?” 景舟摇头笑了一下,从来福手中接过酒坛道:“算了,来福你下去吧,今日遇到郭兄弟,这酒少爷请了。” 黄蓉撇撇嘴,不以为意道:“哼,小气鬼!不就是一坛酒嘛,能有多贵?” “冯兄弟,不能这样子说,我听几位师傅说过,江南有美酒,千金难换。”郭靖挠挠头,纠结了一下,还是把这句话道了出来。 “土包子”,黄蓉小声嘀咕了一句,这美酒,她桃花岛上也不缺,能有多值钱? 将来福支开,景舟屈指一弹酒坛,“哗哗”两声,顿时两道清流从坛中飞跃而出,不偏不倚的落在黄蓉和郭靖身前的杯中,待到酒杯将满时,那飞出的酒又戛然而止。 “景大哥,你这是变戏法吗?”郭靖看的有趣,这轻轻弹一下酒坛,就能让酒自己飞出,这可真是厉害! 黄蓉眼睛一亮,她可不是郭靖,自然知道这一手需要极为高明的内里才可做到。 换成她,可做不到这样。 “哈哈哈,不过是些小把戏而已,郭兄弟请~” 景舟举杯对着郭靖一敬,将酒一饮而尽,然后动起筷子来。 “咳咳” “咳咳” 黄蓉、郭靖二人学着端起酒,咕嘟一大口,顿时呛得咳嗽不已。 黄蓉更是接着端起茶盏,将杯中茶一口气喝光,大口喘气。 她哪里想得到,这酒如此火辣,一口喝完,整个人嘴里就跟火烧似的。。。 第113章 姑娘念慈 郭靖倒是还好,吞了几口唾液,长吁了一口气,便缓了过来。 只是这酒,他却不敢再大口喝了。 “哈哈哈,这火云烧的味道如何?冯蓉,这一坛酒你能喝多少,少爷便给你倒多少,你可别说少爷小气。” 景舟又是一弹酒坛,一股清流飞出,将黄蓉的杯子灌满。 “不喝了不喝了,这酒还给你吧。”黄蓉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般,将酒杯推到景舟面前,心道:“就知道这混蛋做不出好事来,脑子转的太快,坏的要死!” 这会儿,她嘴里还跟火烧似的,难受得很呢。 “郭兄弟尝尝这菜味道如何?老王祖上乃是御厨,烧菜算得上是一绝。” “嗯!好吃!” 郭靖一口下去,胃口大开,接连夹了几大筷子菜,嘴里赞叹不绝。 如此美味的菜,他在大漠从未吃过,这可比烤马腿好吃多了! “土包子,这就给你吃的急头土脸的~”黄蓉嘀咕了一句,随手夹了一筷子菜。 这菜味道也就那样,还御厨,老王头的厨艺和她差远了! 几人吃了一会饭,熟略了起来,几口酒下肚,郭靖话也多起来。 不一会儿便被黄蓉将十几年的老底尽数套了出来。。。 这时客栈前突然一阵骚动,不少人往东边涌去,黄蓉本就是爱凑热闹的性子,便喊道:“这外面不知发生什么了,好多人都往东边跑去了,我们也出去看看罢。” “郭兄弟意下如何?” 景舟问了一下郭靖,他到是不想出去凑热闹,只是看黄蓉的表情,不出去的话指不定又要耍小性子。 “景大哥、冯兄弟,我刚从大漠来到这里,很多事物都不甚了解,若是出去看看自然是极好的。” “快走快走”,说完,黄蓉一把拉着景舟的胳膊就往外拖,生怕错过了什么。 三人往东走了一段,只听到前面有人声宣和,喝彩声不绝于耳,远远望去,围着好大一堆人,不知道在看什么。 黄蓉个子小,往前推了一下就挤进了人群,只见中间一大块空地,地上插着锦旗,旗上绣着比武招亲四个金子。 旗下一个红衣女子,一个长脸大汉,两人拳来脚往打得好生热闹。 那少女出手不凡,显然是受过名家指点,而那汉子却武功平平,没什么可道之处。 那少女卖了一个破绽,左臂一横,一拳把那大汉打了出去,那汉子跌得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满脸羞愧,挤到人群中去。 黄蓉拍了一下手,叫好连连:“竟然是比武招亲,我这这么大,还没遇到过这种趣事呢。” “喂,东家,这比武招亲若是打赢了那姑娘,那姑娘便真的嫁人吗?”黄蓉站在前面,看着中间的那杆大旗,仿佛发现了新事物一般。 “这么巧,竟然遇到了杨铁心父女。” 景舟站在黄蓉后边,看着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果真是亭亭玉立,明媚皓齿,比之赵敏小昭也是不下丝毫,甚至身上跟有一种说说不出的韵味,想来这便是穆念慈了。 来了这方天地后,他都忘记了很多剧情的时间,对于那比武招亲,他更是没有半点儿心思。 没想到,今天竟然遇到了,难道这就是剧情强大的惯性? 有些事,你明明不在意,它却还是冲着你来! 这姑娘一生可谓凄惨,年幼因瘟疫丧失失双亲,后来虽被杨铁心收为义女,但是杨铁心根本就不是靠谱的人,他自己一辈子都没活明白,何况养女儿? 这比武招亲,景舟觉得更是胡闹,一个女儿家的终身幸福就这么草草应对? 若是遇到田伯光、云中鹤那种人,武功高强,却品行不端,又该如何? 更何况若是按照原轨迹走,杨康会打赢穆念慈,最后穆念慈更是倾心于他。只是一个姑娘在这世间,无依无靠还怀有身孕,定然是举步维艰,穆念慈生下杨过没多久后便病死了。 《第一氏族》 “问你话呢?”见景舟久久不回答自己,黄蓉用胳膊肘捣了一下他的胸口。 景舟随口道:“我又没试过,怎么会知道?” 感觉到似是有人在打量自己,穆念慈顺着目光看去,刚好对上景舟的一双眸子。 见这姑娘在看自己,景舟对她笑了一下,羞的穆念慈接着把头转了过去,不敢再看景舟,只是心却砰砰乱跳,仿佛有东西在里面撞来撞去,心里更是想道:“这公子生的真是俊俏。” 既而她又想到自己在这这么多人前比武招亲,眼神立刻暗淡了下来。 黄蓉捅了捅景舟的胸膛,问道:“喂,你看那姑娘好看吗?你直勾勾的盯着人家,不会再想什么坏心思吧?你若是想让人家当你的小媳妇,那便上去打一场,上面写着呢,比武招亲!你刚好可以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抱个小媳妇回来!”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什么叫试一试?这岂能拿姑娘家的清白开玩笑?”回了一句黄蓉,景舟又笑道:“不过这姑娘可真是好看,啧啧,你看那身材,那小脸,更是十七八的年纪,像不像含苞待放的梅花?” 郭靖嘴略笨,他说不出景舟这样的话,但是也不断点头,憨声说道:“我也觉得那姑娘极好看,在大漠,也就华筝有这么漂亮。” 这等漂亮的姑娘,他可是从未见过,华筝虽然漂亮,但是和眼前这姑娘一比,郭靖总觉得这比武招亲的姑娘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 听到两人的话,黄蓉“哼”了一声,又低头看看自己,心里有一股酸味涌来:“她不过是比自己大几岁,等再过两年,本姑娘才不差呢!” 锦旗之下有一杆铁枪,铁枪下插着两枝镔铁短戟,旁边站着一个脊背微驼,两鬓发白,满脸皱纹的中年汉子。 少女和旁边的汉子低头说了几句,那汉子点点头,向众人做了一个揖,朗声道:“在下姓穆名易,山东人氏。路经贵地,一不求名,二不为利,只为小女年已及笄,尚未许得婆家,因此斗胆比武招亲。凡年在三十岁以下,尚未娶亲,能胜得小女一拳一脚的,在下即将小女许配于他。” 。。。。。。 第114章 看戏打赌 ps:不好意思,章节名发错了,应该是第114章 穆易交代之后,等了一会,只听人丛中一些混混贫嘴取笑,又对那少女评头品足,却无人敢下场动手。 “三十岁啊?这岂不是很不公平?那姑娘也不过是十七八的年纪,却要和比自己年纪大很多的人比武。一个三十岁的人,岂不是平白多了十多年的功力?”这会儿,黄蓉倒是蓦地涌出一股正义感来,觉得眼前这老头肯定是昏庸无比,白白将女儿送给人家! 黄蓉这话说的声音不小,倒是惹得不少看热闹的人“啧啧”不已。 郭靖在一旁也是点头不已,觉得黄蓉的话说的及对,若是换成他,反正是打不过一个比多练十年功夫的人。 “就你话多!安稳看便是了!”景舟拍了一下黄蓉的脑袋,生怕她嘴里再蹦出什么惊奇的话来。 这丫头可是无法无天,心眼更是小的吓人,除了对自己在乎的人上心,其他的死在她面前,她都不会皱眉半分! 至于说话,这丫头又怎么会在乎别人的想法,只要她自己说的畅快就行! 穆易抬头望望天,眼见乌云低压,北风更劲,自言自语道:“看来转眼有一场大雪。唉,那日也是这样的天色……” 穆念慈看了一眼景舟,心下略有失望。 见没人再上台比武,穆易转身拔起旗杆,正要把“比武招亲”的锦旗卷起,忽然人丛中东西两边同时有人喝道:“且慢!” 蓦地两道身影一齐窜入圈子。 众人闻声一看,不禁轰然大笑起来。 东边的是个肥胖的老者,满脸浓髯,胡子大半斑白,年纪少说也有五十来岁。 西边的更是好笑,竟是个光头和尚。 黄蓉更是忍俊不禁,朝着景舟捅了一下,不怀好意道:“喂,你那小媳妇可要被人取走了,这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哈哈,最后说不得要嫁个那个光头和尚。” 景舟将身前的手拿捏开,道:“别胡闹,人家姑娘哪里得罪你了?好好看戏!” 现在他都怀疑黄蓉这丫头上辈子是不是没说过话,不然这辈子怎么话会这么多? 叽里咕噜个没完! “嘿嘿,说到你心里去了吧,就知道你没怀什么好心思,一肚子坏水~”黄蓉嘀咕了一句,又竖着耳朵,朝前看起来。 “笑甚么?他比武招亲,我尚未娶妻,难道我比不得?”那胖子对众人大呵了一声,对众人的笑语也不放在心上。 那和尚嬉皮笑脸的道:“老公公,你就算胜了,这样花一般的闺女,叫她一过门就做寡妇么?”“那么你来干甚么?” “得了这样美貌的妻子,我和尚马上还俗。” 这俩人脸皮不是一般厚,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穆念慈脸呈怒色,柳眉双竖,脱下刚刚穿上的披风,就要上前动手。穆易拉了一把,叫她稍安毋躁,随手又把旗杆插入地下。 这边和尚和胖子争着要先和少女比武,你一言,我一语,已自闹得不可开交,黄蓉拍着手起哄道:“你哥儿俩先比一比吧,谁赢了谁上,这不就行了?” 和尚听到黄蓉的话,眉头一喜,大声道:“好!小兄弟说的在理!老公公,咱俩先玩玩!”说着呼的就是一拳,朝着那胖子打去。 “好不要脸!”胖子骂了一句,举拳迎了上去。 那和尚使的是少林罗汉拳,胖子使的是五行拳,都是外门功夫,“砰砰砰”拳拳到肉,招招威猛。 俩人拆了几十招,和尚猛的一个奇招,“砰砰砰”,在胖子腰里连锤三拳,那胖子连哼三声,忍痛不避,右拳高举,有如巨锤般锤了下来,正锤在和尚的光头之上。 和尚抵受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下。 “好啊好啊!” “这一招打得好!” 黄蓉仍嫌不够热闹,一个劲儿拍掌叫好。 和尚微微一楞,脸色刷的涨红,从僧袍中取出戒刀,挥刀向胖子小腿劈去。 那胖子跳起避开,伸手从腰里抽出一根铁鞭,转眼间刀来鞭往,杀得好不热闹。 杨铁心看不下去,跳进了俩人中间,一脚踢飞了两人手中的兵器。 两人自认不是眼前这中年汉子的对手,收拾了各自的兵器,灰溜溜钻到人群中去。 “这老头儿真没意思!”被杨铁心扫了兴,黄蓉不乐意的踢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块。那和尚胖子打得多热闹,就这么被这老头赶了下去。 这时忽然鸾铃响动,数十名健仆拥着一个少年公子驰马而来。 这少年便是杨康,他贵为赵王公子,对着比武招亲也是感到新奇,在加上他自己的功夫不凡,平时里也没人可以和他打斗,这时便来了兴趣。 杨康下马走进人群,打量了一眼穆念慈,笑道:“可是比武招亲?这么久都没人赢这姑娘,想必姑娘身手不凡,那我来试试。” 杨铁心见眼前这少年容貌俊美,年纪也是十八九,和自己女儿到是般配,只是这少年身着锦服,腰悬玉佩,身后更是跟着数十个家仆,想来必是那权贵人家。 不论自家女儿打赢打输,怕是都讨不得半点好处,于是出言拒绝道:“我父女乃江湖草莽,不敢高攀公子,我们就此别过的好。” 杨康刚来兴致,听到杨铁心拒绝的话,如何能干? 何况他是大金小王爷,往日里都是手底下的人奉承他,何时被人拒绝过? “你这汉子好生无礼,这比武招亲别人打得了我就不行?”说完,杨康把披风脱下来扔给家仆,走了进来。 黄蓉见杨康容貌俊俏,步履有力,便打笑道:“那台上的姑娘要被赢走喽,这次你可要难受了!” 郭靖心思单纯,觉得杨康和穆念慈仿若金童玉女,天作之合的一对,不禁道:“这公子和那姑娘般配的很,若是这公子赢了,自然是极好的。” “傻子!”黄蓉对郭靖这话左耳进右耳出,这样的大户人家弟子,哪里会对一个江湖女子上心? “你且莫得意,我俩打个赌,若是台上那公子和这姑娘无缘,晚饭你便再加几个菜如何?”景舟嘴角含笑,蓦地又想到了晚饭该吃点什么。。。 第115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身边难得有这么一个厨子,不多压榨一下,那还有什么脸面称自己是“地主家的儿子?” 少爷可是斗鸡遛狗,欺男霸女样样精通的,何况是压榨一个厨子! “哼,赌就赌,还不一定谁输呢!” “好,等的便是你这句话!” 黄蓉眼界极高,看出来杨康的功夫已经有了一定的火候,不是那姑娘能敌的,因此倒不觉得自己会输,反而心下窃喜,她终于能赢眼前这混蛋一次了。 她被景舟一连欺负了几次,心里不岔的很,长这么大,可都是她欺负别人。 杨康和穆念你来我往,转眼间便过了十几招。 这俩人一个出手迅猛,一个身法灵动,看的一群人直呼好。 此时还有些想着混水摸鱼的人,见到穆念慈一身不凡的功夫,也就熄了心思。 这姑娘的武功着实不凡! 突然一声“嗤”响,杨康脚下一滑,便被穆念慈一脚踢退,更是撕掉了半截衣袖。 景舟拍了拍黄蓉的肩膀笑道:“怎么样,愿赌服输,看来少爷以后的饭啊,都有着落了。” 黄蓉此时脸上也没了之前的兴奋,没想到杨康如此骚包,既然是比武,还存在这调戏的心思,中看不中用,竟是个银枪蜡烛头! “让你这混蛋得意”,黄蓉心中一气,把景舟一把推了进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刚推完,便后悔了。 众人见又多出来了一个人,更是热闹起来,拍手叫好不断,唯恐没有乐子看。 “这紫衣服公子好生俊俏,比之前那公子还要好看三分。只是这小子这么年轻,行不行啊?” “这下有的看了,三人比武,莫非一女还能嫁二夫,哈哈哈哈。。。” “咦,这紫衣少年竟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衫,想来怕是功夫已经练到一定火候了,这等资质,便是志敬和志平也多有不如,果真是少年出英雄。”此时王处一也站在人群中,看到了景舟,心下连连惊叹。 这唯有内力到了一定的程度,才能不惧严寒,整个全真教能做到这点的,此时也不过就周伯通加上全真七子而已。 见台下又上来一个人,杨康恼羞成怒,一把撕开袍子衣襟,脱下外衣,露出里面的湖绿色中衣,怒道:“还没分胜负呢,我们再来!” 穆念慈美目偷偷瞥了一下景舟,心想:“莫非这公子也是想比武招亲,穆念慈啊穆念慈,你怎么能这么不知羞耻呢。。。” 景舟之前对她微微一笑,让她心神恍惚,此时看到景舟竟然也上了台来,还没比武,已然乱了心神。 这些时日的比武招亲,她早已有所厌烦,上来比武的更是些粗鄙不堪之人。 若是真能嫁给一个如玉公子,她自然是欢喜无比的,只是她一个寻常江湖人家,从未敢想过能高嫁。 景舟瞪了一眼黄蓉,暗道这妮子真是做事不计他人感受,只要自己愿意便可。 她推了自己这一把,让自己进退两难。若是赢了穆念慈,该如何是好? 若是输了,又该如何是好? 杨康见这人不知进退,还不下去,便右掌向上甩起,虚劈一掌,这一下可是用了真功夫,一股凌厉的掌风将景舟额前的青丝吹了起来。 “景大哥小心!”郭靖站在台下,看到这迅猛的一掌,不禁替景舟担忧起来,大声喊了一句提醒他。 “你功夫虽不错,但在我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众人只见景舟一脸从容,待这掌风到了眼前,才不急不缓的伸出又手,并指成剑,对着杨康那声势赫赫打来的手掌轻轻一点,杨康便似站立不稳,一个踉跄连退了好几步。 “谁知道那绿衣小子竟然是个绣花枕头,那一掌打得威风不凡,却被这紫衣年轻人随意一指打退,这小子是昨晚玩多了腿软了了吗?” “我看是那小子八成虚张声势,之前被那姑娘打出来了内伤,却碍于面子不下去,这些年轻人啊,不知道面子最不值钱!” “放你娘的屁,你们知道什么!依我看啊,那紫衣少年用的正是那武林中传说的高明剑法,那剑法叫什么名字来?什么神剑来!” 杨康这一退,愣是让一群人跌破了眼眶,紫衣少年那一指在他们看来,还不如自己婆娘的力气大,换成自己上去,也能轻松接下。 倒是那绿衣小子,被那软绵绵的一指逼得练退数步! 这些人里能看出几分情况来的,也就只有王处一罢了。 景舟那一指的神韵,他当年在王重阳身上看到过,只是景舟太过年轻。 虽然他不相信这年轻人能赶得上重阳恩师,却把景舟放在了和自己一样的层次,只当那一指是运用了某种他不知道的技巧。 “兄台武功高强,在下不是对手。”杨康此时右臂麻的厉害,完全使不上力来,景舟那一指,不但将他打退,更是有几股寒热交替的劲道在他右臂里乱窜,让他苦不堪言。 知道眼前这看着比自己还要年轻一点的少年功夫高明,杨康便不在纠缠,换了一副脸面,想要和眼前这人结交一番。 若是能将此人拉拢到他王府中去,岂不是又添一大高手? “小王爷可是需要帮忙?” 这时人群中多了三个人,正是那灵智上人,彭连虎和梁子翁。 出口说话的是那童颜鹤发,脸色光润的梁子翁。 彭连虎听到梁子翁的话,瞬间往后退了好几步,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心中更是惶恐道:“俺滴个娘啊,怎么遇到了这位爷,这梁老头自己想死,可别拖上我啊!幸亏这几年我黄河帮安分守己,没做那霸道之事,但愿这爷不会注意到俺老彭。” 那一身紫衣,长剑染血的画面,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想忘都忘不掉,有时候梦里都会被吓醒。 这几年他做事处处留心,人更是从南国来到了这大都,为的就是避开那位爷! 此时梁子翁不知死活,自己往上靠,他却不能跟着犯傻。 要怨,就怨这梁老头命不好,惹到自己不该惹得人了! 。。。。。。 第116章 梁老怪归西 杨康回头一看,自己身后站着梁子翁和灵智上人,心下有了底气,便说道:“这位公子功夫高明得很,梁公若是有意,便上来和这位公子讨教一番,也好让我等开开眼界。” 他这话说的留了个心眼儿,言语之间没有得罪景舟的地方,反而是称赞他武功高明,这样,若是那梁子翁不敌,他也有回旋的余地。 若是梁子翁能赢,这便更好,不但能消磨一下这小子的气焰,还能为他出口气! 也好让这小子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此想要这小子为王府卖命,便简单得多。 “这小王爷此时吃了亏,那灵智上人眼高手低不屑出手,此时若是我出手卖小王爷一个人情,想来回去后,再向王府要点珍稀药材也不是问题,只要把那宝蛇养好,待吸了那蛇血,吃了蛇胆,便是那天下第一的王重阳也不见得是自己的对手。下次华山论剑,定要找那老叫花子报仇雪恨!” 思索片刻,梁子翁上前不屑道:“什么阿猫阿狗的现在也敢出来逞威了,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 话说了一半便截然而止,梁子翁更是眼里尽是惊恐,他只见对面那人抬手对自己虚空点了一下,便有一股惊天剑气扑面而来,这剑气仿若一座万丈高山,气势雄浑,他首当其面,被那气势压制的仿若丢了魂儿的人。 “梁翁!” 灵智上人喊了一声,众人才看到梁子翁双手挡在身前,眉心处却已经开了一朵花,转眼间那满头银发的身影便倒在了地上,鲜血顺着他的流在地上,染红了刚刚飘落下来的雪。 灵智上人平时在王府里和梁子翁多有往来,此时见那身手和自己差不多的梁子翁被人一指点死,心里满是惶恐。 往日他和梁子翁切磋,虽说半斤八两,但是他还有一门密宗毒砂掌没用,所以倒也不认为这江湖上有几人能胜过自己。 此时,他却满脸警惕的看着那道紫色身影,双手更是运足了内力,唯恐那人也给自己一指。 “飞花一夜落满天,琼楼玉宇不胜寒,下雪了”,景舟抬手捉住一片雪花,微不足道的说了一声,仿佛如没事人儿一般,但此时这句寻常的话落在众人耳中却异常冰冷,比那落在脸上的雪都要冷三分。 “杀人啦。” 人群中有人小声喊了几句,赶紧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谁都没想到,一条人命转眼间就没了。 此时出了人命,再站在这里看热闹,只怕会惹事上身,不一会儿,这聚集着的人群便走了一小半。 杨康更是咽了一口唾沫,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失礼之处。 这梁子翁平日在王府里吆三喝四,威风凛凛,更是吹嘘自己是长白山一派的武学宗师,不但会那独门绝技野狐拳,腿法也是一绝,平时里更是让一众弟子称自己为“参仙”。 杨康没想到,这大名鼎鼎的“参仙”不过被眼前这人随意一点,便死的不能再死。 若是之前这人也对自己这样一点,自己岂不是早没命了? 想清楚这一切后,杨康更是后背流汗。 这时西边大街上一阵喝道之声,拐角处六名壮汉抬着一顶绣金红呢大轿过来:“王妃来了!” 此时杨康只觉仆从得这声音真悦耳,急忙道一声:“兄台就此别过,若是兄台有时间,可到王府来喝一杯,小王定当好生款待兄台。” 此时杨康不敢再多待片刻,只觉得眼前这人喜怒无常,杀心太重,和自己那神秘的瞎眼师傅不相上下。 不过一个呼吸间,那参老怪便没了性命,看他那神情,丝毫没有把一条生命放在心上,恐怕还不知道杀过多少人,还是回王府的好。 “怎么跟人打架了,大雪天里,也不穿衣,不怕着了凉。”这时轿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声音甚是娇柔,杨铁心听到后更是有如雷电轰身,耳朵嗡的一声出了神,心里突突乱跳:“这声音怎如此相像?莫非是她?” 他从南到北和穆念慈摆擂招亲,一个是想帮女儿找个婆家,还一个便是想要探寻自己失散多年妻子的消息,如今听到这如此相像的声音,站在地上发起愣来,也忘了眼前之事。 “妈,我们快些回王府吧,这天越来越冷了。” 杨康招呼着几个人给梁子翁收尸,然后领着一众人,拥着那顶大轿回了王府。 在他想来,这景舟虽然喜怒无常,但应该不是那无恶不作之人,这种人便犹如他那师傅丘处机,只要自己没有得罪他,收尸这种事更能博取到他们这类人的好感。 所以他心里虽然忐忑,却还是让人帮着梁子翁收尸。 若是他就这么扔下梁子翁的尸体不管,怕是会寒了一众下属的心。 彭连虎躲在后面,待跟着杨康走出了这条大街,心里才松了一口气,暗道自己机智,那梁子翁可不就是把自己作死了,心里更是不断告诫自己,以后遇着那小爷,定要避开三里。 待人都走光后,黄蓉才上前来:“嘻嘻,东家,你武功竟然这么高明,不若传我两招如何?” 她本来就如同黄老邪一般,不在乎别人的生死,只要不牵扯到自己便可。 那个老头死了就死了,若不是场合不对,她说不定还要拍手喝彩一番。 见景舟武功高明后,便眼珠里转动,想要学上几招。 若是能学会之前景舟点死梁子翁的那一指,岂不是她天下之大,无不可去? “景大哥,你杀人了,杀人不对。” 郭靖觉得出手教训一下那人就罢了,但是把人杀了,便是不对。 “郭靖,你这傻小子,你可知道那老头干了多少坏事?这老头死有余辜!” 听到景舟的话,郭靖这才消了气,将这话记在心里,打算以后问问师傅,那梁子翁干过什么坏事。 “郭靖,你叫郭靖,郭啸天可是你什么人?” 此时听到“郭靖”二字,杨铁心回神了过来,一把执住郭靖的胳膊,满脸激动。 “老伯,那是先父的名讳。。。” 杨铁心热泪盈眶,一把抓住郭靖的手:“天哪,天哪!。。。你娘可是叫李萍?” 。。。。。。 第117章 药蛇 “我本人间惊鸿客,一夜赏雪不知愁。” 此时天色以晚,天上又飘起了鹅毛大雪,雪景甚美,景舟脚下一踏,体整个人便如一阵风从众人头顶吹过,飘飘然落在街旁的楼顶之上。 数朵雪花落在他两颊的发丝之上,更映衬的他脸如冠玉,唇若涂丹。 “喂,东家你等等我,我跳不上去。。。”看着景舟一跃而去,黄蓉整个人变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着急得很,只是她跳了好几下,也没爬上楼顶。 “银装素裹千山白,玉树珠林万里娇。不怕风寒侵客梦,只愁日暮照人腰。”景舟站在楼顶檐角,抬头望着天空,任由飘雪落在自己身上。 听到这温润的话语,看着楼上那道身影,穆念慈竟痴了。 这,便是那仙人吧。。。 这会儿郭靖和杨铁心则是抱头痛哭,那声音弄的黄蓉心烦不已,她正要去寻这俩人的麻烦,耳边又传来一道声音。 “冯容,你若是再不上来,我可要走了,这好事儿,可就没你的份儿了。”右手轻抬,景舟随手抓起几片雪花,细细打量着雪花上面的纹路。 “好事?” 黄蓉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 “东家,我上来了,我上来了!” 听到有好事儿,黄蓉使出浑身本事,废了不小的力气,终是爬了上来。 景舟一跃而上的那楼,本就高,更何况楼上已经覆盖了一层雪,找着力点甚是不易。 “嘿嘿,东家,有什么好事儿?” “带你去寻宝算不算?” “算算算!”黄蓉连连点头,心里更是盘算一会儿怎么多装点宝物。 这会儿天已经彻底暗了黑下,景舟往前一迈,身子便如落叶一般轻飘飘地朝前而去。 “东家你慢点啊,这,这上边好滑!”黄蓉大呼了一声,小心翼翼踩着瓦片,唯恐一个疏忽摔了下去。 带着黄蓉转走屋顶,花了接近半个时辰才到了完颜洪烈的府上,主要是黄蓉功力浅,跟不上,索性景舟也就慢悠悠赏起雪来,等着黄蓉。 “东家,你这是什么功夫,若不是你还有着呼吸声,但看你双脚留地,轻飘飘的往前走,还以为遇到了鬼呢。” 黄药师的轻功在四绝中当属最好的,但是黄蓉却觉得,自己爹爹的轻功还没眼前这人好,只见他拔楼而上只是双脚轻轻一点,往前一踏便是七八丈,就像书中说的那样,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这门功夫你是别想了,没有深厚的内力支撑,便是教给你了你也练不成,不过嘛,待会我们取得宝物后,你的内力想必也会大有提升。” 景舟左一口宝物,又一口宝物,勾的黄蓉心里痒痒的,问他是什么宝物,他又不说,只是笑着摇头。 “我知道了东家,咱们莫非是来赵王府盗宝?” “你小声点,若是被人发现了还叫盗宝吗?” 景舟拍了拍左手腕上的蜈蚣,只见那蜈蚣化作一道流影,隐没在夜色中。 杀了梁老头后,他才想起那条被郭靖咬死的大腹蛇。 这梁子翁的大腹蛇可是好东西,他在深山捕捉到这条奇毒腹蛇,每日已各种珍奇药物饲养,如今已有二十载。 这条原本体色灰黑的腹蛇,此时已经变得通体血红,说是一条活灵芝也不为过分。 如今这梁子翁不长眼,死在他手上,这条蝮蛇也就成了无主之物。 即便他功力深厚,饮了那蛇血后怕是还会有所精进。 而且那血玉蜈蚣若是吞噬了大腹蛇的蛇毒,估计能有一番大变化。 刚到赵王府附近,景舟便感觉到自己手腕上的血玉蜈蚣异动了起来,可见这蝮蛇对血玉蜈蚣的吸引力。 “这边,跟紧了。。。” 感受到血玉蜈蚣的方向,景舟带着黄蓉翻过几个院子,来到了一间厢房。 此时那蜈蚣在厢房门口,不断地发出“丝丝”声,显得迫不及待。 一把抓起血玉蜈蚣,放在手腕,景舟推门走了进去。 一踏进房,便觉药气冲鼻,桌上、榻上、地下,到处放满了诸般药材,以及大大小小的瓶儿、罐儿、缸儿、钵儿,可见这梁子翁不是一般喜爱调弄丹药。 厢房一角放着一个大竹篓,这竹篓里关着的便是那大腹蛇。 一靠近竹篓,缠在景舟手腕上的血玉蜈蚣也不再安分,抬起头来不断丝丝,那竹篓中的大腹蛇也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在里边不断用尾巴敲打那盖子,妄图从中钻出来。 “这,这是一条大蛇!东家,这蛇不会就是你说的宝物吧?” 黄蓉听见了蝮蛇敲打竹筐的声音,上前一看,透过竹筐的缝隙,便看到了里面那碗口粗,殷红如血的大蛇。 这蛇满身药味,一看便知道不是寻常之物。 景舟道:“是啊!这大腹蛇可是活灵芝!即便是这整个赵王府的宝物,也不及这蛇值钱!” “别傻站着了,赶紧背上,咱们回去,这玩意,若是喝了它的血,能增加你不少功力。” “凭什么我背?”黄蓉跺了一下脚,不由心生失望。 宝物没见着,还得干这种苦活累活!亏她之前还纠结着要拿珠宝还是字画呢! 景舟玩味道:“你不想增长功力了?而且大腹蛇可是少爷我找到的,你半点力气都没出,带着你喝口汤你还不乐意?这蛇你不背谁来背?” “可别告诉我你害怕,这蛇被关着,跑不出来。” 这免费的丫头,不使唤白不使唤。 黄蓉捏了捏拳,吃力的背起竹篓,深吸了一口气道:“哼,我才不怕呢!” 虽然心里有些不乐意,但是她也瞧得出,这满身散发着药香味的大蛇极为不凡。 俩人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窜了出来回到了客栈。 晚上这客栈几乎没客人,此时楼下也只有来福一个人在守着,景舟喊了他一句,让他去找个干净的空坛子来。 景舟黄蓉这俩人前脚刚走,郭靖和杨铁心后脚便到了赵王府。 自从听到那赵王妃的声音后,杨铁心便耐不住了,和郭靖认完亲,便要来赵王府一探,穆念慈和郭靖不放心,便也跟着一起来了。 “惜弱,果真是你!” “铁哥!” 杨铁心找到赵王妃,发现果真是包惜弱,俩人抱头一阵痛苦,于是便被来找包惜弱的杨康发现,继而引起了一番打斗。 此时尽管梁子翁已经死了,但灵智上人和欧阳克两人根本就不是郭靖三人能对付的,好在关键时候王处一跳了出来,一时间郭靖几人虽说处于下风,但也无性命之忧。 最后还是灵智上人用毒砂掌和王处一对了一掌,打伤了王处一,这才让郭靖几人狼狈而逃,杨铁心更是在一番打斗中差点被打死。。。 第118章烹药膳医活人(三更) 回到客栈,黄蓉已经满头香汗,浑身湿漉漉的。 这大腹蛇被梁子翁养了二十年,已经有丈长了,她一个小姑娘背着,着实不轻快。 这一路上,她心里没少骂景舟“混蛋”。 现在她后悔自己为什么男儿装打扮,要是恢复女儿装,这家伙肯定会看的眼珠子都没了,怜惜自己,不会让自己做这种苦差事。 景舟打开竹筐,一把抓住大腹蛇,将蛇头提了出来。 “俺的娘哎,这。。这么大。。。的蛇!” 来福抱着坛子,站在一旁,看到这比碗还大的蛇头,吓得登时退了两步,手里的坛子更是差点儿没抱住。 见到来福的熊样,黄蓉也不觉得累了,打趣道:“大个子你害怕什么,羞不羞,嘿嘿,没想到你长得虎背熊腰的,竟然怕蛇。” 来福脸一红,支支吾吾道:“俺。。。俺小时候被蛇咬过。。。俺熊瞎子都不怕,就是怕蛇。。。” 任来福如何解释,黄蓉只是拍手道:“嘿嘿,不知羞,不知羞。。。” “来福,一会儿让冯荣做出药膳,你喝了后蛇就怕你了。” 说完,景舟剑指一抹,便给这大腹蛇放了血。 那大腹蛇虽然神异,可是此时在景舟手里却翻不起半点儿浪花,过了片刻便蛇身子便不动了。 “俺信少爷的话,嘿嘿,以后俺也不怕蛇了!” 来福挠了挠头,景舟的话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仿佛此时在见到蛇,他也敢冲上前擒拿。 留了一小半蛇血给黄蓉做药膳,剩下的景舟全部喂了血玉蜈蚣。 那蜈蚣在景舟腕上早就急不可耐了,此时得到了景舟的许可,直接从他腕上飞射到装有蛇血的坛子上,只不一会儿,这大半坛子血便被这蜈蚣喝干。 饮完蛇血后,这蜈蚣又窜到大腹蛇的头上,用腭破开蛇头,吸取起大腹蛇的毒囊来。 这大腹蛇一身鳞甲坚硬无比,可在那蜈蚣的腭齿前,便跟一层窗纸一样。 待吸取完毒囊里的毒素,这蜈蚣才慢悠悠仿若喝醉了般,的回到景舟手腕缠绕起来,体壳较之前更亮了几分,宛如美玉。 这一副场景看的黄蓉目瞪口呆,她从来没想到景舟手腕上会有一直蜈蚣,看那蜈蚣的样子,怕是已经通了人性。 之前在赵王府,夜色漆黑,她倒是没有瞧见这蜈蚣。 “东家,你这蜈蚣给我瞧瞧吧,我长这么大,还未见过有人能驱使蜈蚣呢!我听说有人能驱使群蛇,可是那也得借助外物,为何你这蜈蚣不需要呢?” 黄蓉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她对眼前这人更好奇了。 这人仿佛就是一团秘密,一次又一次的让她震惊。 “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若是被我这蜈蚣咬到一口,不出三息便死翘翘了,这蜈蚣离开我野的很,你还看吗?” 黄蓉急忙摇头:“不看了,不看了。” 她还没活够,若是被那蜈蚣咬上一口一命呜呼了岂不可惜? 现在她算是知道了,眼前这人说话虽然让人震惊,却不说假话。 “你去把这剩下的蛇血做成药膳,我取一碗,剩下的你和如烟,来福几个人分食了吧。” “为什么要分给那女人,我不要。” 分给来福和招财还好,可是要分给那个叫如烟的女人,黄蓉满是不愿意,这大蛇是她废费了好大力气才背回来,药膳又是自己做的,凭什么分给那个女人。 景舟敲了一下她的脑壳道:“这么多血,哪怕是做成了药膳,你一个人喝了身体也承受不住,若是不立马喝掉,这里面的药力便会大大浪费,不要耍性子,给如烟一份我是有思量的。” 黄蓉气鼓鼓的抱起蛇血,心想:“等下自己一定要多喝几口,不能白便宜了那女人!” 然后又回头对着来福喊道:“大个子,还不快点跟上给我烧火!” “嘿嘿,俺以后也不怕蛇了!”来福傻笑几声,一下子窜到黄蓉前面,朝着厨房跑去。 。。。。。。 。。。。。。 “景大哥,景大哥” 又过了一段时间,郭靖带着杨铁心和穆念慈返回了客栈,他唤的急,原来这杨铁心此时已是身受重伤,出气多,进气少了,眼看就要不行了。 “这大晚上的喊什么喊!难不成死人了?”景舟抱着一壶酒慢悠悠的从二楼下来。 郭靖急忙上前几步,一把拽之景舟的胳膀道:“景大哥你武功高强,可有法子救救杨大叔?” 穆念慈将杨铁心扶到椅子上后,更是直接跪倒景舟面前,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道:“景少侠,还请你救救家父,念慈愿做牛做马报答少侠的大恩。” 景舟拿开郭靖的手,来到椅子旁,扫了一眼面色灰白的杨铁心,一手搭在他的脉搏之上,摸了片刻,对杨铁心的状况已经了然于胸。 这杨铁心显然是已经存了死意,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 景舟虽然在蝴蝶谷和胡青牛学过一段时间的医术,能治多数病,可他又不是神仙,这种半个身子踏进棺材,心怀死志的人,他如何救得回来? 换成胡青牛怕是也束手无策! “郭兄弟,穆姑娘,我最多只能让他清醒一段时间,交代一下遗言,他已经存了死意,况且这内脏已经。。。你二人若是再不做决定,他怕是连交代遗言的机会都没了。” 穆念慈脸色一恸,出言道:“还请少侠出手。” 景舟点点头,一把抓起杨铁心,左手抵在他后背,右手在他身上几个隐晦的地方连点数下,杨铁心慢慢苏醒了过来。 在倚天的世界,景舟在蝴蝶谷翻看过胡青牛的医术,里面有一门金针刺穴的法子,能短时间激发人的潜力,让受重伤的人清醒片刻,这片刻过后,人便会立刻咽气。 他用一阳指代替金针,此时用起这个法子来,效果比之金针还胜三分。 不须片刻杨铁心便醒了过来,先是看了一眼穆念慈,然后转向郭靖,有气无力道:“靖儿把康儿带回来,带回来。。。” “杨大叔放心,我会把康弟带回来的!” “念慈,苦了你了。。。” 第119章 怼道士 杨铁心抬手摸了一下穆念慈的脸,便撒手而去。 包惜弱死了,杨康又不认自己,他便也没了活的心思。 郭靖出去买棺椁料理杨铁心的后事,穆念慈则是跪在杨铁心身旁抽泣不断。 景舟见穆念慈哀哀痛苦,便去了对面烟波楼,打算把如烟喊了过来安慰她。 至于杨铁心一家子的惨事,景舟只能说,错的是时代,而不是他们自己,不管是杨铁心,还是包惜弱、杨康,都没有错。 “少爷您来了!” 刚到烟波楼,站在门口迎客的那两个人,赶紧赢了上来,一脸恭笑,他们知道,眼前的这少年,才是烟波楼真正的主人。 景舟点点头,径直踏了进去。 此时楼里的姐儿都卖艺不卖身,这烟波楼比往日客人,少了不少。“看来还得想个法子,让这烟波楼热闹起来。”景舟略微思量了一下,这偌大的楼,还需运转起来才是。 “见过公子~” “少爷~” 楼内姑娘望见景舟,先是一喜,然后便聚过来一一行礼。 “啊哈哈,今儿少爷还有事,改日再陪你们~”景舟没走几步,便被一群姑娘围了起来。 “咯咯咯,少爷的话我们可不信,这改日是哪日哦~公子今日陪我们不也是一样吗?” “就是呢,公子,我们姐妹这些日子刚排练了一场舞,不若先跳给公子看看?” “公子来嘛,来看看我们的扇子舞~”说着,一青衣姑娘便上前拉住了景舟的胳膊,一片柔软贴在上面,隔着衣袖,景舟都能感觉到那姑娘的体温和噗通噗通的心跳。 “今日公子真的有事在身,改日再来看你们姐妹的扇子舞。”景舟摇头苦笑,这烟波楼来一次简单,想要出去可就难喽。 一连许诺了好几句,他这才从姑娘们中出来。 抹了一把汗,来到了如烟的房间,敲了敲门,便推门而进。 烛火明亮,一美人伏在案头,执笔在纸上写着,直到景舟到了跟前,这才发现有人进来,抬起头,刚好看到景舟脸上挂着的那一酒窝。 “公子,你今儿怎么有空来如烟这里了?” 如烟将笔一搁,整个人缠了过来,从后面一把将景舟拥在怀里。 景舟深吸了一口气,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 他任如烟抱了一会儿,才将腰间的小手拿开,轻道:“你要是在这么玩火,公子可就,可就。。。” 如烟转到景舟身前,胳膊一勾,揽上他的脖子,朱唇微启:“公子可就怎么着?难不成要把人家吃了不成?” “咳咳,这到不至于,不过公子过来,却是有一事,需要你帮忙一下。” “咯咯咯,公子不妨说说是何事?”如烟胳膊依旧拦在景舟脖子之上,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魅意。 “这事嘛。。。” 。。。。。。 。。。。。。 郭靖刚出去一会,便又回到了客栈,只是,这次身后却多了两个道士。 “景大哥,景大哥?” “你喊什么呢?又不是听不到。” 景舟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披金丝翠烟纱,头戴蝴蝶簪,略施粉黛的姑娘。 如烟一进来便看到了坐在里旁垂泪的穆念慈,她心里聪慧,便悄悄走了过去,拉起穆念慈的手说起话来。 见到景舟,郭靖一脸喜色,忙道:“景大哥,这位王道长在王府里为了救我们,被灵智上人的毒砂掌打上了,只是现在满城都买不到疗伤所用的药材,还请景大哥出手救一下王道长。” 现在景舟在郭靖心里,简直就是无所不能,他出去买棺材在路上碰到了王处一和丘处机,便把二人带到了这客栈。 “贫道见过这位居士。” 此时王处一已经认出来了眼前这人,正是白天一指点死梁子翁的那个。 丘处机满脸怒意,心里还在纠结着杨康之事,待王处一拉了他一下,才道:“见过这位居士。” 丘处机打算一会再去趟赵王府,看看能不能偷一些药出来。 景舟长得比郭靖还显小,他不觉得这年轻人能有什么法子,治好自己的师弟。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杨康竟然认贼作父,连自己这个师傅的话也置之一旁,让手底下的人打伤了自己的师弟。 “杨康这个逆徒,认贼作父不说,还打伤师弟,等我抓到他,一定要让他给个交代!” 越想他心里越是不平,只好怒喝几句,把心里的怒气发泄出来。 景舟看了这老道一眼,笑道:“想来这位便是丘道长了吧,道长所做所为,少爷我可是一点都不认同。” “你。。你。。你。。”,丘处机气的胡子哆嗦,要不是想到,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他就要发作教训一下眼前这小子。 “你什么你啊,若是道长在拿手指着我,免不了要吃一顿苦果子。” “师兄!”王处一赶紧劝了丘处机几句,他可是见识过景舟的功夫,生怕俩人打起来丘处机吃亏。 “哼,不与你这小儿一般见识。” “胆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圆而行欲方。道长明知杨康乃抗金名将之后,找到他后却仍是把他放在赵王府,这一切,可是说是道长一手造成的。自古忠义两难全,况且完颜洪烈又养育杨康近二十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道长只是胆大而行无方。” 景舟的话让丘处机冷静了三分,可仍是心有不服:“他既然知道了生父,便应该抛弃那赵王府的一切,跟着亲生父母过活!那逆徒便是舍不得赵王府的荣华富贵!” 景舟呵呵一笑:“道长不是常常进入赵王府传授杨康功夫嘛,为何当初发现他们母子的时候,不讲这对母子顺手救出呢?是道长武功低呢?还是道长贪生怕死呢?” “想那王重阳一生致力抗金,若是知道自己的徒弟,放任忠良之后被金人收养,会不会气的从棺材板里跳出来?哈哈。。。” “你!。。。你。。。” 听到景舟的话,丘处机身子颤抖,怒急攻心,一股血沿着他的嘴角流出来。。。 第220章 药膳地老鼠 “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 只见丘处机神情恍惚,似是得了魔怔。 之前他心里便隐约有了答案,只是不敢去揭露,此时被景舟直言说出来,他又怒又惧又悔,一时间仿佛老了好几岁。 不再理会丘处机这老道,景舟查看起王处一的伤势来。 “道长这毒显然已经暂时被压制住了,可是还余有一丝留在肺腑,若是不清理干净,不免终身残废。” 听到景舟的话,王处一心里满是佩服:“如少侠所说,这毒好生厉害,之前贫道用内力逼毒,足足换了四缸水,才把这毒压制下来,可是还有一丝留在心脉,以贫道的功夫,想要逼出来难如登天。” 之前他和灵智上人对了一掌,强撑着出了王府,要不是有丘处机在一旁,怕是早已身殒。 这毒砂掌王处一见过不少,但是这么狠毒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若是有药,贫道开个方子,倒也能慢慢把肺腑里的毒清除干净,只是这赵王府的人预料到贫道回去买药,早已把城中的药抢购一空,唉!” 若是没有好的办法,他和丘处机便只能冒险再去一趟赵王府了。 “道长不麻烦,让我来试试。” 王处一只觉自己背后涌入一股深厚无比的内力,顺着经脉便往肺腑而去。 不须片刻,他的头上便冒出来了汗,张口一吐,把体内的毒清了出来,脸色多了三分红润。 “多谢少侠,贫道感觉精神好多了。” 王处一行了一个道礼,便不再多说,心里则记下了景舟的这份大情。 之前他和丘处机二人都对这毒束手无策,此时他才知道,眼前这人,内力之深远超自己。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道长不若上楼先休息一晚,二楼还有不少空房间。” “郭靖你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着丘道长上去?这怒急攻心可不是小病!” “哦哦哦”,郭靖呆呆回应了一声,扶着丘处机和王处一上了二楼。 等这几人上了楼,景舟便独自来到客栈前看雪。 此时雪花儿已经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月光投在地上,映的明明的。 “瑞雪兆丰年,这雪飘的可真美。” 抬起头,雪一朵夹着一朵往下落,在空中清晰可见,想必明天,院子里的梅花,便会被雪盖住。 “东家,你尝尝这蛇羹味道如何?” 黄蓉小跑着过来,手里还端着两碗汤,散发着热乎气儿。 景舟端过一碗饮尽,感受着体内的药力涌动,点了点头。 这大腹蛇不愧是用灵药堆积起来的,一碗下肚,便整个人如同泡在热水中一般,内力涌动。 fo 对黄蓉这种内力浅薄的人,药效更为明显。 当即景舟朝前挥出一掌,顿时空中一声炸起,好似鞭炮,接着便是“咔嚓”一声,一丈开外的石板已经一块块碎裂开来。 “东家,你。。。你功夫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了?”黄蓉双眼盯着景舟,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她桃花岛也有一门功夫名劈空掌,可以隔空辟出掌力。 不过这门功夫,她却是由于功力太浅,没能习得。像景舟这样随手挥出一掌,便能将一丈开外的石板打得粉碎,这得需要多高的功夫才行? “也没多高,不过却能在这客栈里横着走。记住,明天让来福去再买一块石板过来换上。”景舟摩挲了一下下巴,早知道再朝西走几步了,这不偏不倚的刚好打碎了自家客栈门前的石板,这不是自己砸自己的牌子嘛! “哦哦”,黄蓉点了点头,又将另一碗药膳端了过来。 消化了一下药力,景舟将药膳推开,道:“剩下的你们几个分食了即可,这等大补之物,我喝一碗就够了,喝多了也是白白浪费了这其中的药力。药膳虽好,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享受一下口腹之欲,你若是高兴,赶明儿多给我烧几个菜,好坐在窗边赏雪。” 黄蓉这次难得的没有出言反驳景舟,这一顿药宴,平白让她体力多了一半的内力。 看了会雪,景舟来了兴致,便跑到不远处的杂货店,买了一些烟花爆竹回来。 这个时候不但有了烟花,更是“飞入寻常百姓家”,景舟在雪地上点了一个“地老鼠”,“兹拉”一声,引信燃烧起来,地老鼠便如同陀螺一半,在雪地里打着滚儿,混着冒着火光,照的景舟眼前一片亮。 “东家,也给我几个罢。” 不知道何时,黄蓉又出现在景舟身后。 景舟将包裹扔了过去,道:“就这些了,省着点放。” “嘻嘻,谢谢东家。。。还有这么多呢!!!。”黄蓉把拉开包裹,只见里面满满的都是地老鼠,少说也得有上百个。 “这也叫多?”景舟一把抓过几个,一同点燃了起来,不一会儿,大半个包裹便被他玩空了。 “东家,你慢点,我。。。我还没玩呢!”黄蓉急忙拿起几个,生怕慢点就没了。 “哈哈哈,那你可得快点了,少爷我给你看看十鼠钻地!” 。。。。。。 。。。。。。 放完烟花,景舟回到房间的时候,街上的店铺已经关了大半了,只有几个花楼还亮着灯火。 “如烟,你怎么在这里?” 房间内亮着灯,景舟推门进去,便看到如烟坐在桌旁,手里拿着的正是自己随手写的几首歪词。 “如烟,如烟,想。。。服饰公子入寝。。。” 她虽然害羞,却不扭捏,自顾解起身上的衣服来,三两下,便只剩了一件小衣,然后碎着步子过来,帮景舟宽衣。 “慢慢慢!你先让少爷我缓缓。” 景舟赶紧拿下在身上摸索着的小手,又拿起床上的纱衣给她披上。 “公子可是嫌弃如烟这副残躯?公子对如烟有着再造之恩,可是,如烟除了这副残躯却没有什么能够入的了公子的眼。”话说了一半,她便抽泣起来。 之前在烟波楼的时候,她便感觉眼前这人总是和他隔着一段距离,任她如何挑逗,他也只是动动手而已,却始终不成逾线半分。。。 第121章 俏如烟(三更) 替如烟轻轻擦去眼角的清泪,景舟柔声道:“你倒是想错了,身体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少爷我又怎会嫌弃你。” “只是少爷功法还未大成,不能享温柔乡之乐。你不是江湖中人,不知道武道中有一先天境界,我此时已经窥到了一丝先天意蕴,若是坠于这温柔乡里,怕是难有所成。” 如烟扑哧一笑,由悲转喜道:“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公子何时骗过人了?”景舟拉着如烟做到桌旁,接着又道:“你莫多想,烟波楼还指望着你呢。我先前想了几个法子,既然咱们只卖艺,便把烟波楼做成雅楼。” 此时听到景舟的一番解释,如烟才释怀。 她知道自己已是残枝败柳,不敢奢求景舟能对她一心一意,只求能给他研墨铺纸,便满足了。 “不知公子所谓的雅楼是何意?” “自赵宋以来,文人之风日盛,这花楼若是在跟以前一样,只是做皮肉交易,怕是要落了下乘。以后烟波楼要重新装饰一番,里面挂上名家字画,过一段时间便举办一下诗会之类的活动,评选一下那佳人才子。” 如烟本来就是秀慧之人,听道景舟的解释,便会意了许多:“到时,再托人去南国买一批上好的茶,这名儿也得换几个雅致的,若是公子多写几份诗词,碧波楼必然可以成为那风雅之地。只是,碧波楼里都是弱女子,若是名头大了,必然会生闲事。公子不在,遇到贼人闹事该如何?” “前几日传给你的功夫你不能懈怠,你只需要把烟波楼打理好,剩下的事儿,交给少爷。” 穆念慈一生凄惨,若是可以,景舟想改变一下那姑娘的命运。 她本就受过洪七公指点,一身功夫已有小成,若是自己再传授她一些功夫,想来庇护烟波楼不是问题。 等过几天那姑娘心情缓过来了,景舟打算与她谈一谈。 除了穆念慈,还可以再收养一些无依无靠的小姑娘,教授她们一些武功,这也是一股势力。 哪怕自己有一天离开这个世界,烟波楼也能在乱世里存活下去。 与如烟商讨了一会儿,烛火已经换了两次。 “天这么晚了,外面雪又铺了厚厚一层,你便别回去了,在屋里睡一宿吧。” 《仙木奇缘》 “公子也上来吧,下边冷,床这么大,我们合衣睡便是。” 见景舟把自己按在床上,又给自己盖好被子,如烟心里涌过一股暖流。 “你这丫头魅力有多大自己不知道吗?少爷我又不是柳下惠,上去岂不是受折磨?你安心睡便是,我武功深厚,早已不惧寒暑。” 说完,景舟坐在桌旁,随手抽出一本杂记看起来。 烛火照在景舟棱角分明的脸上,竟让如烟不舍得睡,只是躺在床上,痴痴的看着那张脸,心里暗道:“公子人长得俊俏,又允文允武,还这般贴心,这天底下,怕是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儿来了。。。” 蜡烛换了几根,如烟困的不行了,才迷迷糊糊睡着。 “这都写的什么!” “寅年子月午日,王书生,遇一女独行,步履甚艰。女乃二八姝丽,问其独行缘由,女黯然答曰,书生怜之,邀之共修燕好,女含羞应答,乃与其寝合。后面呢?写了一段,看到精彩处便没了!” 斥骂了几句作者,景舟自己动手,研墨把后面的补全。 这种作者,怪不得籍籍无名,写的只能算是杂记,不能列入西厢记,金瓶梅之流。 写书写书,人家一节话能写千百字,这作者一段话不过寥寥几十字,这能看过瘾?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大半夜,这故事也被他补得差不多。 看到自己写了一沓子后记,景舟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揉了揉眉,暗道:“写书果然辛苦!”此时窗外已经有了一抹白光。 “公子~” 如烟幽幽醒来,一声话带着无尽的魅惑,差点让景舟坐立不稳。 说最美不过美人出浴的人,肯定没见过美人起身。 那朦胧的睡眼,脖间的青丝,半遮的曲线,美不可言,秒不可言。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阿弥陀佛,大威天龙。” “大道无情,日月运行。” 默念了几遍无上心法,景舟方才平静了心中的波澜。 “你怎么醒的这么早,再多睡会儿便是。” 景舟向来都是日上三竿才起,此时和如烟一比不禁让他有些寒颜。 如烟昨晚即便睡着了,梦里也都是景舟的身影,还有烟波楼以后的发展。 心里既激动,又欢喜,一宿也没睡踏实。 她心里有人,又有事,便早早醒来了。 穿上衣服,没有回景舟的话,径直走到桌前收拾起那一沓杂乱的宣纸来。 她只是瞥了一眼,便被上面写的话羞的脖颈发红,不禁心里好奇:“公子怎么也懂这么多。。。” “不若公子写几首诗词,如烟打算把公子的佳作挂在碧波楼里。在如烟看来,公子都可以邀李白去斗酒哩。” 收拾完那一沓子名曰“书生王后传”的手稿,如烟便站在景舟身后替他拿捏起肩来。 景舟合上眼,享受了一会儿如烟的拿捏,才打趣道:“你啊,就会奉承我,不过公子喜欢。斟世间最烈的酒,卧长安巍巍高楼。落墨诗卷又几斗,且呼李白来斗酒!公子斗酒,还真不见得比李白差!” “嘻嘻~公子才情也不见得比李白差呢~” 索性无事,景舟待如烟研好墨后便写了起来,先是一连写了七八首绝句,夏荷、秋菊、冬雪、春絮,蘸墨膏笔,一气呵成。 如烟念道:“莫道无情难解意,只因多病不思归”,如烟觉得这句最合心意。” 景舟呵呵一笑,道:“我倒是最喜欢有花有酒春常在,无烛无灯夜自明。” “公子不是女儿家,当然与如烟喜欢的有所差异,只是为何不见公子写词呢?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公子的画堂春真是写尽了女儿家的思量。” 佳人有求,景舟又挥笔写了几首词,除了没用满江红和念奴娇,其他的词牌名挨着写了一遍。待到写完时,天都大亮好一会儿了。。。 第122章 女儿装夺命枪 如烟笑着把景舟写的纸一张一张收好,柔声道:“公子果真是文曲星下凡,别人作一首词,须得思量半天,而公子一口气写了这么多,都没用多久,若非亲眼所见,真是让如烟不敢相信。这首点绛唇,挂在一楼高柱上再合适不过。” 说完,如烟朱唇微张,念道: 一处羁情,何处可拟秦淮夜。华灯初谢。丝竹翻盈把。 十斛明珠,未抵连城价。欢游罢。酒阑香麝。谁共西窗话。 这首词在她看来,显然是为烟波楼量身定做的。 “哈哈哈,你喜欢便好。”景舟伸了伸腰,一连写了这么久,即便是李白也得累的不轻。 如烟见状,又走了过来,小手落在景舟背上,替他敲打起来。 “嗯,真舒服~”如烟敲打的力度刚好适中,景舟忍不住呻吟了两声。 “东家,你在吗?” 如烟听得外面一阵清音娇柔,低回婉转的少女声传来,然后便见一个十六七岁,身着黄衫的姑娘推门进来。 黄蓉看到如烟站在景舟身旁,指着她惊呼:“你。。。你怎么。。。大清早在这里!” 见俩人衣衫完整,她又暗松了一口气。 本来她一早起来打扮好,换回来了女儿装,想给景舟一个惊喜,只是没想到,她满心欢喜的推门进来,却看到了那个不知羞耻的姑娘。 “嘻嘻,妹妹想来便是冯容吧,没想到妹妹换回女儿装如此俊俏,连姐姐看的都心动了。” 被如烟调戏了一句,黄蓉乱了方寸,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一口反驳道:“哼,谁是你妹妹!” 心里更是想道:“这女人好不要脸,还没有名分呢,便想着当姐姐!” 让她当妹妹,想都别想! 如烟知道黄蓉脸皮薄,便不再打趣她,她早已过了那情窦初开的年纪,收拾好诗词,莲步微移,待到了黄蓉身边时驻足片刻,笑道:“妹妹~姐姐先回去了~” “冯容啊,现在少爷该怎么称呼你,还叫你冯容吗?” 景舟笑吟吟的打量着眼前的丫头,只见她杨柳细腰,樱桃小嘴柳叶眉,眼里更是有着一股灵气。 《天阿降临》 哪怕黄蓉冰雪聪明,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景舟:“你这人,都知道了还打趣人家,我。。。你,你唤我蓉儿便是。”看景舟那似笑非笑的样子,怕是早就猜到了自己是女儿身。 “蓉儿,没想到你去了乞丐装长得还挺好看的嘛。” 还别说,这丫头除了身材差点,这脸蛋儿倒是别俊俏得很。 听到被赞,黄蓉忍不住问道:“是嘛,那有多好看?” “比翠春楼的花魁小娘子好看多了,哈哈哈。。。” “你。。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 。。。。。。 赵王府 杨康对着身边的一个侍卫道:“可曾查清楚那人的身份了?” 那侍卫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道:“小王爷,查是查清了,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本王还能吃了你不成?”杨康将茶一饮而尽,眼中尽是寒色。 “那人乃是中都一家客栈的东家,只是这家客栈,这家客栈似乎大有来头,之前找过这家客栈麻烦的人,都莫名奇妙消失了,包括之前的李知府。” “哼!”杨康将茶杯猛的摔在地上,心里有一股气憋的他难受。 彭连虎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小王爷,还是别查那个人了。不瞒小王爷,我和那人也打过一次交道,说起来也不怕你们笑话,至今有时做噩梦我都能被吓醒。道上兄弟都送我一个‘千手人屠’的称号,呵呵,和那人一比,我算他娘的狗屁千手人屠!” 欧阳克把玩了一下手中的被子,不以为意道:“彭寨主言辞有些夸大了吧?这人再厉害,还能厉害过家叔不成?” 景舟之前指杀梁子翁的时候,他不在场,事后听彭连虎几人提及此事,也不放在心上。 什么样的高手他欧阳克没见过? 再厉害还能厉害过西毒不成? 灵智上人长吁了一口气,倒是凝神静听起来。他可是见识到那一指的风采,断不是他能够抵挡的。 杨康脸色接连变化,彭连虎他自然是知道,乃是北方响当当的人物,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手下更是有着众多悍匪,想不到竟然被一个人吓成这样。 即便是之前面对丘处机和王处一,也没见他有多少惧意。 过了片刻杨康才幽幽道:“哦,还请彭寨主细细讲来。” 彭连虎大喘了一口气,回忆了一下,心悸道:“五年前,山西、山东,两湖之地,三日内被他一人一枪一马连挑三十六座寨子。你们只道他拳脚武功厉害,却不知他一杆枪在手”,彭连虎吞了吞口水,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道:“一枪挑了道上上千人性命!呵呵,以往我老彭还只以为,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不过是笑话而已。” 蓦地彭连虎眼中又闪过了那一枪,枪出如龙,枪气呼啸,一枪刺出,犹如惊雷,磨盘大的石头在那枪面前,都犹如豆腐一般。 明晃晃的枪头有如死神收割性命的镰刀,枪出则人死,满地断肢碎尸,五脏、肠子撒了一地,即便是彭连虎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 。。。。。。 “景哥哥,我们出去赏雪吧,院子里的梅花都开了。” 看到黄蓉这副小女儿的姿态,差点儿让景舟把刚喝进去的茶水喷出来。 相比景哥哥这称呼,他还是觉得东家更顺耳一些,他又不是靖哥哥! “咳咳,蓉儿啊,你还是唤我东家吧。” 黄蓉“哦”了一声,拉着景舟的胳膊便往后院跑。 后院,原本含苞的梅花此时已经绽放了开来,还未踏进院子,便问道一股淡淡的清香,相比桃花的甜,这股香更幽一些。 黄蓉随手从枝干上折了一支下来,嘻嘻道:“东家,我给你唱首曲子吧。” 她嗅了一下梅花,微微侧头,一缕清声自舌底吐出:“飞花帘外去,几回携手。雨丝风多情,共沾金缕酒。小楼夜听雨,几多欢喜几多愁。。。” 第123章 无根水争吵现 现在景舟算是知道,为什么以前的达官贵人喜欢听曲儿了,这吴侬细语,真的是软到骨子里去,让人不自禁的心摇神驰,意酣魂醉,听了欲罢还休。 这种柔到骨子里,似乎要把人融化了的声语,哪个老爷能经得住,无动于衷? “东家,你说这首曲儿好听吗?” 黄蓉本来想唱辛弃疾的瑞鹤仙,那首词是写雪后梅花的,但是又想到眼前这人本就是文采非凡,便又随口换了首。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也有几回闻,自然是好听。” 黄蓉嘻嘻一笑,脸上挂着一丝狡猾,道:“那既然如此,东家你是不是承蓉儿的情呢?” “咳咳,这样啊,那公子也给你唱一首,如此咱们俩便扯平了!” 说完,景舟自顾唱道:“玉袍长剑堪风流,山川不念旧,赋诗为狂也无有愁。称谪仙瑶宫难留,去凡间红楼斗酒。。。” 黄蓉冷哼一声,暗道这人小气! 想要赚他点便宜怎么就这么难! 亏他还是客栈花楼的东家呢! “小气鬼!守财奴!” 没容黄蓉多想,她的心神接着便被那首曲子给吸引了过去。 这首曲子在黄蓉听来虽然有些怪异,但是却有着一种别样的美。 “东家可是唱的自己,玉袍长剑,泼墨赋诗,本是天上仙,却来凡世间斗酒。”若是把“小气”二字忽略,此时在黄蓉眼中,景舟便是那来凡间红楼斗酒的天上人。 黄蓉按着之前的调子,自己在嘴边哼唱起来。 “哈哈哈,倒是让你这丫头看出来了!”回了黄蓉一句,景舟从一旁的房子里取出几个大坛子。 “东家,你拿坛子做什么?莫非是要装雪?” “咳咳,你就不能换个词?这可不叫装雪,而是叫取水!” 天降大雪,梅花盛开,正是取水的时候。 此时满院子的雪落在梅花之上,无半点尘埃,更是夹着丝丝梅花的幽香。 之前他用来泡蜜的无根水,便是梅上雪融化而成。 景舟将几个大坛子冲刷干净,操控着玉蜂,一点点的把梅花上的雪带见坛子中。 “东家,你竟然这样子取雪。。。” 不就是取雪嘛,在黄蓉看来,直接拿碗往坛子中盛就是,哪里用得到如此麻烦! 这天地间,取雪能取出花样来的怕是只有眼前这一人! “大惊小怪,你以为之前我说的那无根水是在开玩笑吗?这雪,人取须得用玉尺,更得注意不能掉进半分杂物,不然味道便不美了。人取太费力,又太过费时,但若是用这玉蜂,便没那么多顾虑。” 《仙木奇缘》 此时只见院子里一个一个的玉蜂排成了队,用腿夹着一朵朵雪花儿放进坛子里,若是有人站在此处,定会被眼前的一幕所惊到。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玉峰便把一个坛子盛的快满了。 蓦地前面传来一阵嘈杂声,里面似乎还夹杂着骂语。 黄蓉踢了一脚地上的雪,抬头道:“东家,前面有些吵呢。” 黄蓉能听到,景舟当然能听得到,其中一个声音还是那丘处机的。 这老道,昨日又哭又笑又吐血的,没想到今日竟然恢复了,景舟听他那中足的声音,似乎恢复的还不错,身子骨儿一点都不比年轻人差。 “这全真教的功夫乃是道家正宗,虽然初期威力不显,但修行时间越久,功力越深厚,而且最是养人。” 若是景舟没有记错,全真七子除了谭处端是被欧阳锋害死,马钰是病死,其他几人都是老死。哪怕是到了神雕,还活蹦乱跳的。 “要不要去看看那先天功?这可是道家一门顶尖的功法,丘处机这老头都一把岁数了,还活蹦乱跳个几十年,可见全真派的道家功法神奇。” 先天功起点便是天之三宝日月星,人之三宝精气神,立意高远,远非其他秘籍能比,这一点倒是像逍遥派的功夫。看似练武,又似修仙,其中的隐藏的奥妙,早已超出了普通功夫的范畴。 压下心头的想法,景舟朝前走去,看看丘处机这老道和谁吵闹。 这老道脾气暴躁,若是打坏了自家客栈里的桌椅,他全真教可得拿好东西来赔。 客栈内站着两拨人,一波是丘处机和王处一,一波是江南六怪,郭靖夹在中间,样子很是为难。 柯镇恶一砸降魔杖,道:“哼!杨康那贪图荣华富贵的小人,他长成这般,跟你丘处机脱不了干系!十七年前我等约好,要教导好郭杨两家忠义之后的孩子,这杨康什么样子,昨天我们可是都看到了!” 昨天要不是他们兄弟六个去的及时,郭靖怕是就危险了。 柯镇恶憋的一肚子火,今天来寻郭靖,碰到了丘处机,便立刻爆发了出来。 丘处机知道杨康变成这样子和自己脱不了关系,但是也不容的江南七怪指着鼻子骂自己:“十七年前的赌约是贫道输了,杨康的事贫道自会处理,不劳烦几位大侠操心!”这大侠二字丘处机喊得极为重,听在江南六怪心里就是另有所指。 招财见楼下剑拔弩张的样子,拉着来福便躲了起来,他可是记得少爷说过:“开客栈的难免遇到江湖冲突,能躲便躲起来,免得丢了性命。” “喂,你们吵什么!郭靖,你傻站着看热闹吗?” 柯镇恶耳朵一动,便听到了轻盈的脚步声,心里想到:“这姑娘功夫怕是不低!”。他一双招虽然瞎了,但耳朵却比寻常人了灵敏三分,只听了一句,便把黄蓉的样子在心里刻画出了七八分。 微微一侧头,对着朱聪道:“二弟,来的女娃子可是十七八岁?这女娃子功力怕是不低,她那呼吸声若有如无,想必功夫已经练到了一定火候。” “大哥,来了一个少年一个少女,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 “什么,还有一个少年?” 朱聪的话让柯镇恶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他明明只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此时怎么会出现两个人? 若是这人走到自己身边,突然下手,自己又如何反应的过来? 第124章 话七怪(三更) 柯镇恶的反应朱聪看在眼里:“大哥莫非只听到了一个人?” 这下朱聪也震惊了,柯镇恶的实力他是清楚的,虽然眼瞎了,但是一身实力确是他们七人中最高的。要是大哥只听到了一个人,那岂不是说,眼前这少年功力比自己在场的所有人都高? 不知道是敌是友,柯镇恶左手暗中掏出了毒镖,小心戒备起来。 “太好了,景大哥你来啦,六位师傅和丘道长吵起来了,我劝不住他们。” 见到了景舟,郭靖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原来是江南七怪,对于这全书打酱油的的几人,景舟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柯镇恶这个老瞎子,这瞎子命不是一般的硬,到最后,江南七怪死了六个,就这老瞎子安然无事。 不但如此,他更是成功的熬死了五绝,活到了神雕,硬生生把一个配角活出了主角的风采! 难道这就是兄妹祭天,法力无边? “我说诸位,这客栈可是经营生意的地方,若是诸位大侠想打架,还是出去的好,不然若是在客栈内动手,损坏了这里的桌椅板凳,可是要赔的!” 江南七怪被这温润的声音吸引,抬头看向这走进来的少年。 这少年的话虽是温润,里面却夹着几分威严,让几人生不起抗拒的心思。 丘处机只觉得面上无光,付了钱便不再多待,拉着王处一匆匆走了出去。 这醉仙楼比武不比也罢,那赌约在他看来自己已经输了。 而且,那少年也不是好惹之辈,若是再待下去,指不定又要被气的吐血。 只是柯镇恶那张碎嘴,真不讨人喜欢! 要不是江南七怪为人狭义,真当他全真教的人好欺不成! “这臭牛鼻子,有什么好神气的!什么全真教,什么忠孝仁义,我爹说的对,全都是愚昧无知,装模作样!” 黄蓉说完,客栈气氛怪异了起来,原本吵闹的环境突然安静了下。 江南五怪打量着景舟,只觉得眼前这少年说不出的风流,和他身边那小姑娘,更是金童玉女。若是那小姑娘在淑女一些,便更般配了。。。 “原来是客栈的主人到了,我等江南七怪在这吵闹打搅了客栈经营,老瞎子在这里给主人家陪不是了。” 柯镇恶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但是也不敢造次,刚才那年轻人怎么出现的,他都没有听出来,若是换成平常,他早就扯着嗓子大喊一句问问了,说不定还得动用手中的降魔杖。 只是他话虽说的软,但是左手始终藏着两枚毒镖。 都说这老瞎子为人嚣张跋扈,熟不知他心里其实也有着自己的算盘,能活到一百多岁无疾而终的人岂是善茬? 《仙木奇缘》 郭靖更是第一次见到大师傅这个样子,在以往,大师傅最是严厉,脾气也最是暴躁,对他也是没少打。 剩下的几怪只有朱聪猜到了缘由,暗中觉得大哥做法理智。 “原来是江南七侠!江南七侠十七年前为了一个赌约远赴大漠,更是将郭靖教导成年,这做法,叫人好生佩服!” 花花轿子人人抬,听到有人称赞自己,柯镇恶几人脸上尽是笑意。 他江南七怪名声也就在临安一带被人所知,这一辈子,能拿出手来的事迹,恐怕就是十七年前的醉仙楼之约了。 “公子谬赞了,朱某观公子才是那风流人物,一身气质更是贵不可言。” 朱聪号妙手书生,更是饱读诗书,哪怕在江湖中,被他瞧得上的也没几个。 此时见到了景舟,却自惭形秽,没想到,世间竟有这样的人。 那一身气质,洒脱中带着儒雅,风流中夹着书香,浑身上下,更是透着一种说不清的贵气。 和眼前这少年一比,他才感觉自己真是穷酸书生。 郭靖见景舟认识自己的师傅,感觉好生奇怪:“明明景大哥看着比自己还小,怎么会认识自己的几位师傅呢?况乃自己一行人之前一直在大漠,未踏足过中原故土。莫非景大哥和自己的师傅年纪一般大?等下自己一定要问问几位师傅,还有那梁子翁又是何人。” 此时丘处机已走,江南七怪也没了留在这里的缘由,跟景舟相互客套了几句话,便提出了告辞。 他们离开江南十七年,为的就是一个赌约,此时丘处机已认输,他们的约定也完成,却是迫不及待想回江南看看。 郭靖也想回牛家村祭拜一下父亲,顺便找一下杀父仇人段天德,告辞了一声也跟着江南七怪离去。 “东家,你干嘛对那几个人如此客气,不过是瞎子、矮子、樵夫、穷书生罢了。” 这样的几个怪物,换成在别的地方,黄蓉理都不会理。 尤其是那个老瞎子,更是叫她反感不已。 景舟敲了一下她的脑门儿笑道:“那你之前不也是乞丐吗?” 这江南七怪作风且不说,郭巨侠最后能喊出那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却是离不开江南七怪的教导。 就这一句话,江南七怪便胜过了丘处机良多。 “这怎么能一样?你强词夺理!” “哈哈哈,你说强词夺理就算强词夺理吧,少爷我干的恶事难道还少?多这一件也不算多。。。” 。。。。。。 。。。。。。 江南六怪刚出了客栈没多远,郭靖便忍不住问道:“几位师傅可知梁子翁是何人?” “梁子翁?难不成是个有名的人物?”听到郭靖的话,江南六怪不断思索,这梁子翁是何人。 “靖儿何时听到的这个名号?”朱聪眉目一皱,想到了什么。 韩小莹初入江湖,便跟着几个哥哥去了大漠,对着江湖上的事也不甚清楚,问道:“二哥可是想起来了什么?” “在二十年前,我倒是听说过这名号。梁子翁人称山参老怪,武功自成一路,是关外长白山的一个高手。我之所以知道这老怪,还是因为他修炼那采阴补阳的邪法,祸害了不少姑娘,做了不少恶事。只是后来被丐帮帮主洪七公把头发拔光,再也不敢踏出长白山半步,难道此时这老怪又出来了?。” 郭靖点了点头,道:“那这梁子翁不是好人,如此景大哥没有杀错。” 朱聪惊讶道:“什么?梁老怪被那少年杀了?” “对啊,被景大哥一指点死了。” “嘶。。。。。。” 第125章 一遇黄蓉误终身 朱聪听到郭靖的话满是震惊,他可是知道这老怪武功高强,不然他做了如此多的坏事,为何却依旧安然无恙,不禁道:“大哥,我们看来还是低估了那少年的武功,这老怪的功夫可着实不低。。。” 待郭靖等人走了后,景舟便着手教起如烟、穆念慈几个人的功夫来。 黄蓉和穆念慈本就是有底子,又喝过大腹蛇血做的药膳,此时修炼起九阴真经来自是顺利无比,只有如烟进度缓慢。 不过黄蓉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三日打鱼两天晒网。 如此,倒是穆念慈武功一日千里,短短几天,已经比以往强了不少。 景舟觉得,这姑娘的命运此时已经改变了,不会再像原著那般落得个凄凉的下场。就拿功夫而言,这姑娘不会比郭靖学了降龙十五掌差多少。 。。。。。。 。。。。。。 “亏本姑娘给他烧那么多菜,臭景舟,死景舟,陪本姑娘唱曲弹琴赏梅花,不比和那女人好啊!本姑娘现在出去逛,你最好求神拜佛千万别让我逛过了头,不然呐,活该饿死你!那如烟有什么好的,不就是比我大一点吗。。。” 黄蓉见景舟又去了那烟波楼,心情顿时低沉了下来,一个人赌气来到街上闲逛。 街上叫卖声不绝于耳,小杂物更是多不胜数,只是她此时没了心情,这些平时看着惊喜的东西,这会儿落在她眼里跟那路边的野草无半点区别。 不知道转了多久,黄蓉看到眼前一个“张记杂货店”,便走了进去。 黄蓉用力敲了一下桌子,道:“掌柜的,你们店里有没有地老鼠,若是有,都给本姑娘拿出来!” 掌柜的还没回话,她便听见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小娘子要什么地老鼠啊?不若本公子陪你玩玩如何?” 欧阳克之前在人群中看到了黄蓉,他长这么大,身边姬妾也算无数,却从没见过如此漂亮的姑娘,便尾随她到了这杂货店。 此时他听那姑娘声音低回婉转,好听得很,便忍不住出口调戏。 见这人调戏自己,黄蓉抬手便是一式碧波掌法,想要教训一下这个登徒子。 这碧波掌法虽是桃花岛的入门功夫,却掌势如波,层层递进,暗含桃花岛武学基本道理,甚是奥妙,黄蓉这一掌打来,身子灵动如风,在欧阳克眼里,更是美上三分。 右手随意挥动这扇,欧阳克挡住黄蓉这一掌,盯着她的脸笑道:“小娘子还挺火辣的,只是不知道这功夫练到了什么程度,想要教训本公子,可不太容易。不若你嫁给我,公子和你一起探讨探讨如何?不出三五月,保管你武功大有长进!” 《种菜骷髅的异域开荒》 “我呸!”见碧波掌法被挡住,黄蓉掌式一换,用出了落英神剑掌。 她双臂挥动,四面八方都是掌影,虚实变化复杂,五虚一实,如桃林中刮起的狂风,又如万花齐落,飘逸犹如仙子。 见到这掌法,欧阳克收起了脸上轻浮的笑:“原本以为姑娘只是貌美如花,没想到武功也不错,这一招真是快、准、奇、轻,令人赏心悦目,看来到是我轻敌了。敢问姑娘师承和门何派?” 黄蓉腮颊微鼓,呵道:“哼!原来是一只野狗!凭什么你问我便要回答你,你这种人不见棺材不落泪,且看掌!” 对于黄蓉的话欧阳克也不恼:“小姑娘这样子可是让公子为难的很呐。看来我要狠心一点了,不然小娘子可不会心甘情愿说出自己的师承。” 说完,欧阳克收起来了折扇,右手打出一掌,这一掌来的急快,本来是朝着黄蓉面门来的,可是到了中途一半,欧阳克胳膀又跟蛇一样,软弱无骨,突然换了一个方向,自下而上,打在了黄蓉的肩膀上。 这一掌,欧阳克用上了灵蛇拳法的技巧,突如其来的变化更是让黄蓉没反应过来,被那掌打了一个实。 欧阳克这一掌打去,并没有打在人身上的感觉,反而像是被刺猬扎了一下,他脸色一变,急忙将掌收回,惊讶道:“这。。。这是软猬甲!那是东海桃花岛的镇岛之物,怎么会在你身上?莫非你是。。。” “那又怎样!” 黄蓉见自己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便一个移形换位,闪了出去,径直往客栈奔去。 若说之前欧阳克只是被黄蓉的美貌和气质吸引,此时却要再加一个,她的身世。 欧阳克折扇一展,自顾笑道:“有意思,竟然是东邪黄药师的弟子,如此便更般配了!” 见黄蓉逃了出去,他不急不慢的跟在后面,想要看看这姑娘要去什么地方。 对于美人儿,他欧阳克可是有耐心得很。 待到离客栈还有几百米的时候,黄蓉便大喊起来:“东家,救命啊!你再不出来,蓉儿便要被人抓去做小媳妇了!!!” “这位美丽的姑娘,原来叫蓉儿。”欧阳克呵呵一笑,将这名字记在心头。 景舟刚回到客栈,便听到黄蓉大呼小叫的,不禁抬头看去,只见这丫头一路狂奔,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白衣,手持折扇,年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景舟不禁想道:“这不会是情圣欧阳克吧?这丫头怎么碰到了欧阳克?” 欧阳克可是流氓中的情圣,关键这人还真有几把刷子,被他骚扰过的姑娘,即便是被玷污了,也如纪晓芙那般无悔。 哪怕是黄蓉,面对欧阳克,最后也是满满的自责感,而不是之前的讨厌了。 黄蓉跟在自己身边,都没去赵王府掺合杨铁心和郭靖的事,这都能碰到欧阳克,只能说明欧阳克气运不凡! 这欧阳克是西域白驼山庄少主,欧阳锋私生子,腹有才华,风流倜傥又武功高强,除了年纪大一些,风流一些,可以说是处处比郭靖好得多,奈何赵王府里初相遇,一见黄蓉误终身。。。 黄蓉跳到景舟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胳膀道:“东家,蓉儿后面跟着一只癞蛤蟆!” “你这丫头,一天到晚的给少爷惹事。” 。。。。。。 第126章 斗欧阳 欧阳克跟在后面缓缓而来,只见他一身白衣,轻裘缓带,神态甚是潇洒,双目斜飞,英气逼人,身上衣饰打扮,俨然一副富贵王孙。 此时他也看到了景舟,只见眼前那人一身白衣,发束玉冠,手亦持玉骨折扇,那扇子对着自己的一面,画着数个媚态横生的姑娘。 这画画的逼真,好似人儿活了过来一样,单是看了一眼,欧阳克便心里忍不住叫好。 “好画!好风流!” 再看看自己的扇子,欧阳克此时觉得也不美了,和那几个媚态横生的美人儿一比,他上面这一副仕女图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欧阳克自出了白驼山庄后,便没见到过如此风雅的人,眼前这人不但比自己还要风流三分,更是那同道中人。 即便是那赵王公子杨康,也不入他欧阳克的眼,唯独此时见到了景舟,竟让他生出一种想要忍不住结交一番的心思。 欧阳克将折扇一收,抱拳道:“在下欧阳克,见过兄台,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果真是欧阳克,这家伙虽然也是反派,但是此时一副谦谦公子的做派,却让景舟生不出反感之情来。 景舟笑道:“原来是欧阳公子,在下对欧阳公子耳闻已久。” 欧阳克见景舟说的诚然,不似那恭维之话,便问道:“兄台因何得知在下这微薄的声名?” 他欧阳克虽然在西域名气不小,可在这中原,却鲜有人知道他。 他本来便有结交景舟的心思,此时听到了这话,更是把黄蓉的事放了下来。 景舟道:“欧阳公子曾经可是说过一句话,我至今记得清晰无比。这女人那,可以分为两种,好的与坏的。” “好的呢,温柔贤惠,对男人忠贞不渝。但是就是因为太在意了,反而会误事。这坏的呢,风花雪月,虚情假意。但是就是因为不在意,反而不会给男人添什么麻烦。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选择坏的,不选择好的。” 黄蓉见景舟和欧阳克客气起来,气便不打一处来:“东家,你看,这癞蛤蟆明显就不是好人,还要抓蓉儿回去做小老婆,你若是不管,可就吃不到蓉儿烧的菜了!!!” 不知道眼前这公子是如何知道自己说过的话,欧阳克尴尬的笑了笑:“我对这位姑娘可是真心的,我虽有妻妾无数,却从未遇到过像蓉儿这样让我心动的,更是从未遇到过像公子这样风流俊雅的人。在下想娶蓉儿是真,想和公子交朋友也是真。” 黄蓉对欧阳克的话作吐不已,还竟然有人专门喜欢那虚情假意的女人! 她眼珠子一转,拍手道:“癞蛤蟆,你不是那什么少庄主吗,要是能打赢他,我便告诉你我的身世。” 欧阳克看了看景舟,只见他对黄蓉的话不反驳,只是拿着折扇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仿佛期待自己出手。 欧阳克“哦”了一声,说道:“依蓉儿的话,想来这位公子武功也是不凡,那欧阳克便来领教一下公子的武功,公子小心了。” 欧阳克说完,便手持折扇朝着景舟点去,这一扇他收了不少力道,生怕伤到景舟。 他见景舟如此年轻,便是那王重阳的徒弟,武功又能高到哪里去?至多和杨康不分伯仲罢了。 此时,他是真想结交一下眼前这人,若是把人伤到,便不美了。 “哈哈,欧阳公子还是出全力吧,这点儿劲道伤不到我的。”景舟站在原处身子不动半分,只是将折扇对着欧阳克的扇子随意一点,便见欧阳克手中的扇子仿佛遇到了一股外力,向旁边偏去。 欧阳感觉到有一股力将自己的扇子牵引到一旁,很是古怪,不似寻常的功夫。 他叔叔的欧阳锋,天下顶尖高手之一,除了王重阳,另外三绝也不见得是他叔叔的对手。这天下武功,有名的没名儿的,他叔叔没少跟他说,只是这种能将力道牵引开的功夫,他还是第一次见。 欧阳克不禁问道:“公子用的是什么功夫?在下之前竟从未见过。” “不过是些运用力道的窍门罢了,这功法唤做乾坤大挪移,对着牵引力道一面还有些可道之处。”景舟的话不急不缓,从容至极。 刚才的一下试探,欧阳克知道眼前这公子武功不凡,怕是不在自己之下,也就放开了手脚,将折扇往腰间一插,双手挥拳打来。 只见他双臂似横非横,似斜非斜,本是朝着景舟胸口打去,待到了眼前,双臂竟然在无法弯曲的地方弯曲了,又朝着他的测肋打去。 “这拳法果然出其不意,令人防不胜防,想来这便是那灵蛇拳了。”景舟话说的丛容,任欧阳克如何变化,他都是一扇化解,从始至终,双腿没有移动过半分。 欧阳克惊讶道:“哦?公子竟然认得这门拳法!”这门拳法这世上只有他和欧阳锋会用,见识过这拳法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人是如何知道的。 景舟一扇荡开欧阳克的拳头,缓声道:“这门诡异的功夫,我略有耳闻。” 压下心中疑惑,欧阳克又连挥数拳。 见灵蛇拳奈何不了眼前这人半分,欧阳克又变拳成掌,用上瞬息千里这门身法,在景舟身旁游斗起来。 只见他掌法虚招较多,如雪花般迷人双眼,迷惑中又暗藏杀机,和那桃花岛的落英神剑掌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不求一掌建功,而是不断游走,伺机而动,等待景舟露出破绽。 欧阳克的武功确实有可道之处,不论是身法还是掌法都练到了一定的地步。景舟觉得,若是在桃花岛时,他与郭靖对战,依靠这套掌法和这身法游走,而不是硬碰硬,郭靖不见得能赢。 景舟又接了他几掌,摸清了这道功夫的门路,说道:“你这门掌法虽变化多端,但在我眼中这些变化却毫无意义,但若是和寻常人对敌,等到绝佳机会,便可一击致命。只是欧阳公子何不用蛤蟆功?” 对这蛤蟆功景舟倒是想见识见识,这可是少有的能和降龙十八掌硬碰硬的功夫。 此时他倒是有些佩服起欧阳锋来,一心扑在武学研究上,更是自创了蛤蟆功这种天下一等一的功夫,乃是一个真正的武痴。 。。。。。。 第127章 癞蛤蟆配蛤蟆功(三更) 蛤蟆功虽好,只是这门连王重阳都忌惮三分的功夫,却在杨过之后失传了,着实令人唏嘘不已。。。 “蛤蟆功?那不是欧阳锋的绝技吗?”黄蓉此时想起来黄老邪说过的这门武功,当时她爹爹都对这门功法极为推崇,说是天下一等一的阳刚功法,莫非这人是西毒欧阳锋的儿子? 那称他为癞蛤蟆倒也恰如其名。 当即黄蓉又拍手道:“癞蛤蟆配上蛤蟆功,真配,真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嘻嘻,王八想上天,白日做梦!” 欧阳克不理会黄蓉的嘲讽,说道:“蛤蟆功在下不会,这功法威力虽大,却不易修炼,更是一个不慎便容易走火入魔。叔父担心我功力不够,便没有把这门功夫传授给我。况且我和公子又不是敌人,不过是切磋而已,又何必又这种威力过大的功夫?在下输了也无妨。” 说完,欧阳克跳出了圈子,单凭灵蛇拳和雪山白驼掌,他对眼前这人造不成丝毫威胁。 他也不是拖泥带水之辈,况且眼前这人不论是气质还是容貌,哪怕是武功都让他折服,知道不敌便干脆认输。 欧阳克认输,最高兴的莫过于黄蓉,她拍手喊道:“哈哈,癞蛤蟆,癞蛤蟆,一戳一蹦哒。你打不赢东家,还是快快回去吧!” 摸了摸鼻子,欧阳克先是眼角微动,脸上肌肉一僵,然后苦笑一下,心里尴尬不已。 这蓉儿姑娘,对他偏见还真是不少! 可是不知为何,即便是黄蓉骂他,称他是癞蛤蟆,欧阳克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更是生不起丝毫气来,反而觉得黄蓉是真性情,和他的一众妻妾相比,有着一种让他说不出的感觉。 欧阳克的一番作为让景舟也摸不透,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不过此时他却知道,为什么欧阳克以后会败在郭靖手里了。 不是欧阳克资质不够高,而是他缺少抗衡降龙十八掌的功法。 这蛤蟆功亦是至刚至阳的一门功法,若是蓄力蓄满了,便是降龙十八掌也不敢说能硬碰硬获胜。 欧阳克不会蛤蟆功,而郭靖又喝过大腹蛇的蛇血,一身内力平白提高了不少,即便是小于欧阳克十多岁,一身内里却不输于欧阳克多少。 所以欧阳克输给了功法。 欧阳克不是那种死缠烂打之人,对如何获取女人的心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见事不可为,天色也不早了,明日他更是要南下临安,和赵王府的一伙人帮同完颜洪烈盗取武穆遗书,便不舍道:“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不过相信我们有缘还会再见。只是不知公子能够告诉欧阳克姓名呢?至今在下还不知道,公子这样风流的人物,姓甚名甚,实在是可惜得很。” 景舟道:“那欧阳公子不防进来喝一杯茶水?” 听道景舟的话,欧阳克摇了摇头,他之前可是看到客栈门前挂着明晃晃的四个大字:“无财莫进”! 他欧阳克出门何时随身带过银子? 此时囊中羞涩,倒是不好意思再往里走,况且黄蓉看他的眼神不是那么友善。 蓦地欧阳克想起来那日在赵王府时的谈话,不禁暗道:“莫非眼前这人便是彭连虎说的那人?年纪轻轻,还是一家客栈的东家,武功又高强无比,这世上哪里会有如此多的巧合之事?” 景舟对欧阳克的感觉还不错,便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 “景公子,蓉儿姑娘,咱们后会有期。。。”欧阳克朝景舟抱拳告了一句别,这才悠然而去。 只是心里却始终琢磨着彭连虎那句话:“一人一枪一马杀的三地千人胆寒!” “怪事,看样子景公子应该练的是道家功夫,只是又如何善用长枪,精通那沙场冲锋陷阵之术呢?莫非他还练过外家功夫不成?” 一路上欧阳克低语不断,对景舟倒是愈发好奇起来。 待欧阳克走了后,黄蓉嘟囔道:“呸!谁要跟这癞蛤蟆后会有期,最好是再不相见!!!” “这癞蛤蟆还真是不要脸,我看他和那花楼里不要脸的女的凑一对才是正理呢!” 若不是她功夫不如欧阳克,早打他一个满地找牙了! 这丫头,对自己不喜欢的人还真是不客气。 不过欧阳克在黄蓉身上屡败屡战,莫非是喜欢那种受虐的感觉? 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总得湿几双鞋子,这“情圣”一般的欧阳克,也不例外,遇到黄蓉可不就是要湿鞋子了么。 景舟活动了一下身子骨,问道:“蓉儿,你觉得少爷的客栈怎么样?” “不怎么样,这客栈一整天都没多少人,开门做生意,哪有这样的?这客栈,即便是送给我,我都不要!” 说完,黄蓉话一转,接着道:“嘻嘻,东家,我们一会放地老鼠吧,那杂货店又新上了一批,多的很,这次能放一宿了。” 景舟看了她一眼道:“你若是想放,那还不去买,看我作甚?” “我。。我。。我没钱。。。”黄蓉低下头,捏着衣角,有些不好意思。 景舟从腰间摸出一荷包,倒出几粒金瓜子:“记得,要还的!” “嘻嘻,谢谢东家。。。” 。。。。。。 。。。。。。 赵王府内 欧阳克站在桌子前,桌子上放着一首词,正是从如烟那里传出去的“画堂春。” “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欧阳克啊欧阳克,没想到你竟然也会心动。枉你谈了半生情,却始终没有感受过真情的滋味。” 放下词,他又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景舟”。 “这景公子武功着实高明,哪怕自己一连换了数套功夫,都没逼他双脚移动过半分。就是不知道他骑马持枪又是何样子!” 按照彭连虎所说,一枪在手才是那人最强的状态。 “想来景公子的武功怕是要赶上叔父了,要不要将此事告诉叔父呢?自己本以为这中原年轻一辈,无人能胜过自己,没想到人外有人,景公子可真是怪胎!” “乾坤大挪移,有意思的功夫。。。” 。。。。。。 第128章 人间惊鸿客 又过了一段日子,烟波楼已经重装好了。 此时的烟波楼已经成了中都炙手可热的地方,尤其是那些书生墨客,谁若是没有去过烟波楼,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风流之辈。 “我本人间惆怅客,断肠声里忆平生”,“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明月多情应笑我,梦里云归何处寻”等词句更是被一众书生小姐流传。 这“人间惊鸿客”的名声越来越大,其身份也是让人越来越好奇,有不少花魁小娘子梦里都想见一见那惊鸿客公子,看看写出这般词句的人是何等风流人物。 更是有人把人间惊鸿客称为两宋以来第一词人! 甚至不少头牌花魁放出消息,若是能邀到人间惊鸿客一首词,便可上那花楼,共度那良宵。 此时的烟花之地,姑娘们唱的曲儿,也是清一色那惊鸿客写的词,便是那苏夫子和范文正公的词也被比了下去。 自从那几首词从烟波楼里传出来后,无数不服气或者好事的书生争涌而来,还有不少是专门从南国赶过来的,为的就是见一下那几首词的真迹。 寻常人家得一首词便可以流传千古,这惊鸿客首首都似天上来,让人又震惊,又羡慕。 虽说烟波楼的茶酒贵得很,一小壶就是一两银子,赶得上寻常人家一月的开销了,但是依旧架不住这些文人墨客的热情。 人家的茶酒不但是味道一绝,名字起的也让人听着高雅,那什么流年似水、云水禅心、浮玉春、琼花露,让人感觉这钱花的是物有所值。 临安皇宫 “陛下,最近倒是有一桩趣事儿,如今那些士子们更是茶余饭后都会聊上几句。” 宋宁宗赵扩正被对金战事烦的头疼不已,朝廷大臣分为战斗和两派,斗的不可开争。 他此时正值壮年,也是有志大干一番,不但削了秦桧的爵位,更是将岳飞追封为王,目的就是打击朝中的投降派,只是见朝中半数人主和,他又有些拿不定主意。 把手中的奏折一搁,宁宗也来了兴趣,对着身旁的太监问道:“可是何趣事?这些臣子的折子让寡人头疼不已,你且说来听听。” 那太监道:“陛下有所不知,最近出了一个叫作人间惊鸿客的人,写了不少词皆为千古传唱的佳作,更是有不少士子称这惊鸿客为两宋第一词人呢!” “现在一出去,街上尽是谈论惊鸿客的人,更为难得的是,据说那惊鸿客一笔瘦金体,写的比徽宗还要好呢。现在都说不知人间惊鸿客,饱读诗书也枉然!” 宁宗本来也是勤奋好学之人,对这诗词书法一道也是有所成就,这会儿听到了太监这么说,笑骂道:“你这奴才,还不把那几首词说出来,话说一半,吊着寡人的胃口,这人间惊鸿客什么能耐,竟然当得我大宋第一词人?“ 赵宋皇家除了赵匡胤,各个都是文采非凡之辈,虽说治理朝政方面能力有所不足,但是这缺少的能力都添到那诗词书画上了,那徽宗更是代表人物。 况且赵宋文人地位远高武人,这诗词歌赋更是较前朝有了长足的发展。 不过这大宋第一词人,宁宗确是觉得有些夸大。不说那欲乘风归去的苏轼,便是如今的易安居士,也不敢夸下海口称自己是那第一词人。 “奴才只记得这一句,我本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这太监说完,又偷偷瞄了眼宁宗,尽管他知道眼前的人脾气不错,宅心仁厚,但是猜忌帝王心思向来都是大忌。 这惊鸿客胆子不是一般大,这样的词都敢写。 此时本就朝政在主战主和之间争吵不休,不少人更是因为政见不合被一贬再贬,若是有好事之人,在这“君”之一字上做文章,盖上一顶揣测帝王心事的帽子,那可就不是一句词这么简单了。 帝王心事岂是臣子们敢当众说于口的? 但是他对宁宗又重心耿耿,见宁宗批折子愁眉不展,便把这惊鸿客的词荐给宁宗,好为为官家解下忧。 “你这奴才,还怕寡人吃了你不成?这点容人的度量朕还是有的。若是那惊鸿客真如这名字一般,是那有大才的人,那刘玄德能三顾茅庐,朕就做不得?人间惊鸿客,好大的名字!” “还不赶紧将那剩下的词一一道来,还有那字,朕倒要看看是如何超越徽宗的,这瘦金体,自靖康之难后,鲜有人用了。。。” 太监从袖中掏出一叠宣纸:“陛下,奴才让人把这惊鸿客的词都抄下来,现在这词被人竞相抄写,大有洛阳纸贵的迹象。” “刻碧载红,敲金戛玉,驰骤风云手。春生华国,关河万里非旧。。。”宁宗一声长叹:“看来,这惊鸿客,也是主战之人,只是朕又何尝不想重整祖宗基业,收复我赵宋故土。。。” 此时宁宗心里对这个惊鸿客好奇了起来,这人词若悬河,不少话更是说到自己心里去了,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如同那名字一样,真的惊鸿非凡。 宁宗拿着那一阙词,又叹了一口气道:“洛阳纸贵,这人的词倒是有些不凡。你可知道这惊鸿客如今在何方,能否把这人唤到宫中来,朕想见一见这人,看看他是否有些真才实学!若是腹有经纬之人,流落在乡野之间确实大有可惜。” 那太监面露难色,低头道:“陛下,这惊鸿客的词乃是从北面传来,只是他人是谁,至今却无人知道,他的身份,更。。更。。更是惹得那江淮十里画船上的花魁。。。” 宁宗右手拍打着桌面,沉吟了一下道:“这等人若是不见上一见,岂非可惜?想那玄宗皇帝还邀李白上船,朕虽比不了玄宗,这惊鸿客亦不是李白。” “若是朕将他召到宫中,想来也是一段佳话,流传千古。你让人吩咐下去,便说朕大宋皇帝想见一见这个人间惊鸿客!” “陛下英明,奴才都知道学得文武艺,卖货帝王家,那惊鸿客若是知道陛下这般待他,定会感激涕零,岂有不现身的道理?” 第129章 动身南下 对于临安皇宫发生的这一幕,景舟丝毫不知情,更是想不到,自己不过随手给如烟写了几首词,竟然能引起赵宋管家的注意。 若说那花魁头牌小娘子,看着自己的词含泪哀思他倒是理解,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人竟然把“知君何事泪纵横”理会成知道赵宋官家心事,鬼晓得纳兰容若在写那首词的时候,是写个哪个姑娘的。。。 此时景舟想到了一本适合黄蓉的武功,这丫头练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即便是有着九阴真经这样的秘籍,进效也不快。 若是将襄阳城外那独孤九剑取出来给黄蓉,依照这丫头的聪慧,想来会大放光彩,至少不会比风清扬那老骚包差。 这独孤九剑的威力,可大可小,单看一个人的悟性,剑法复杂,更是绝无仅有,但是总决式,便有三百六十种变化,除了总决式,更是有着破刀式,破剑式等八类武功破解之法,若非心里灵秀之人,单是这总剑决都无法领悟。 不说这独孤九剑,那襄阳城外的大雕也是一灵物,倒是可以见识见识。 想到这里,景舟去烟波楼交代了一番,然后唤来黄蓉:“蓉儿,你准备准备,少爷带你去一个前辈的故居,那里还有一份绝世剑法等着你呢。” 黄蓉头一抬,撇嘴道:“什么绝世剑法,能有多厉害?” 这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不过是王重阳,那全真教的牛鼻子她又不是没见过,脾气不小,剑法倒是没有见的有多高明,还比不上桃花岛的玉萧剑法。 景舟就知道这丫头会是这副表情,笑道:“这剑法号称招式之极端,可破尽天下武功,遇强则强,料敌与先机,攻敌之必救之处,具体的我也不甚清楚。我倒是见一个老头用过,不过那老头练的不到家,死在少爷剑下。” 连景舟都打不过,黄蓉便不感兴趣了,道:“连你都打不过,可见这剑法是夸大了,有甚值得学的?” “你这丫头,你可知这天地间能胜过少爷的又有几人?便是王重阳,没交过手,也不见得谁胜谁败。你若是学了这剑法,至少在遇到欧阳克,不会落荒而逃。这剑法,即便是没有内力的人学会了,也能发挥出不凡的威力。” “你快去收拾一下,多带一些盐巴调料,这路上嘛,衣食住行都不能差了。” 景舟从来没有亏待自己的习惯,这襄阳,哪怕是日夜兼程,都得赶好久。 摸了摸下巴,景舟心下想道:“那襄阳城外的大鸟,是不是可以收服?不然,以后若是再赶路,逢山遇水,岂不是太过麻烦?” 此时,他倒是对去襄阳迫切起来,身乘大鸟,不是一般的拉风! 既然不能御剑乘风,那御雕总行吧! 虽然没有御剑那般,负手而立,衣衫飘飘般潇洒,但是效果都是差不多的。 黄蓉嘴角上翘,面上一喜,道:“能打赢那癞蛤蟆?那我去收拾一下,东家咱们见天便启程如何?”刚才她只想着独孤九剑威力的问题了,现在才反应过来,和东家去襄阳,岂不是不用再防着如烟那不要脸的女人了? 那狐媚子想的什么,她可是一清二楚,就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女人! “明天?可以。”景舟思量了一下,点了点头,又道:“那你还不赶快去收拾!记得给少爷多装几壶酒,还有那貂皮毯子多带两块。” 黄蓉拍了拍手,嘻嘻两声,转身朝楼上跑去。 等黄蓉去收拾东西后,景舟掏出胸前的那块神秘玉,慢慢抚摸了一番,感叹道:“也不知道你是何物,又如何才能离开这方世界。” 这块神秘玉是他最大的秘密,他也知道这玉的不凡,只是这玉太过任性,好似大爷一般,任他千呼万唤都不见半分反应。 这玉带自己穿越是为了什么呢?怎样才能让这玉有反应呢? 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景舟心中,他猜测可能是气运,可又不确定,毕竟在笑傲世界,他是覆灭了嵩山派后穿越的,可是在倚天世界,是一统天下和张三丰论完道后穿越的。 若是气运,这方世界的气运又是什么? 。。。。。。 。。。。。。 一连十几天,俩人骑马南下,景舟或抚琴,或给黄蓉讲故事,惹得她落泪连连。 “云。。。师姐,我也不奢求你能爱上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世界上如果还有一个最爱你的人,那一定是我。我在哪里,在哪里爱你,在哪里等你,都和你无关,你知道最好,若是不知道,我会努力让你知道。。。” 讲到这里,景舟顿了一下,神秘的一笑。 黄蓉听的正出神,见景舟停了下来,便催促道:“东家,你快讲啊,急死蓉儿了。阿亮和曲云最后怎样了?” 这样的故事,正中黄蓉的情趣,这可比那练武耍剑要好得多。 见黄蓉不断地摇着自己的手,景舟便接着讲道:“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有一天曲云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乃是五毒教圣女,此时五毒教内发生了混乱,赫赫一时的五毒教已经有了分崩离析的迹象。” “曲云回到教内接过教主,面临难以压制的内乱,孙亮接受了教内长长老的建议,采用了上古炼尸之法,承受万蛊焚心之苦,把自己炼成了失去记忆的毒人。他在炼成毒人之前,趁还有这记忆,便说出了云师姐这句话。” 此时黄蓉已经泣不成声,想不到这世间还有这样感人的故事,抽泣道:“那孙亮一定陪着她师姐一辈子罢。” 看着黄蓉那期待的眼神,景舟觉得还是不骗她的好,便道出了实情:“孙亮最后还是死了,而曲云也为了五毒教,委身别人。。。” “呜呜~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景舟拍了一下马背,走在前面道:“这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才子佳人成双对?” 这日行到一片小树林,只听得前面一声怒喊:“老叫花子,大爷看你是活够了,竟然敢多管闲事!” 。。。。。。 第130章 怒黄蓉叫花鸡(三更) 听闻声音,黄蓉立刻驱马上前,穿过几颗大树,只见一伙人,围着一个身穿灰衣的剑客,那剑客此时身上已经被砍出来了数道伤口,浑身血淋漓的。 在那一伙人旁边的树上,躺着着一个乞丐,手里拿着半只烧鸡,另一只手在打满补丁的衣服上滑来滑去。 那个说话的汉子,手里拿着一块鸡骨头,脸上还粘着油腻,想来是被那乞丐扔在脸上的。 那汉子还欲多说,便见又一块鸡骨头飞了过来,不斜不歪,正好插进那汉子的嘴里。 “呸!你这老乞丐找死!” 从嘴里把鸡骨头吐出来,那汉子摸出一枚毒镖便朝着老乞丐射来。 黄蓉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掂量了掂量,屈指一弹,刚好弹在那枚飞镖之上。 见自己的镖被人挡了下来,那汉子大怒,回头一看,只见不知何时身后已经站着一个小姑娘。 只见她秋波流转,娇腮欲晕,年纪虽小,却是生平未见的绝色,那汉子不禁起了色心,大笑道:“哈哈,兄弟们,看来今天老天爷眷顾我们,不但抓着了一字剑,更是把这种绝色送到我们面前。他娘的,这小娘皮还真好看,就是不知道这小娘子到了床上又是何等滋味。” “哈哈哈,大哥,这小娘皮长得果真水嫩,掐一掐都能掐出水来,比那小翠不知道要好看多少!这要是用力抓一下,还不知道要叫成什么样子呢!” 说完,这几个人肆无忌惮的打量起黄蓉来,从那诱人的脸蛋一路下滑,落在那一对小山峰上,嘴里更是“啧啧”不断,小月复下一股邪火登时乱窜,恨不得此时就把她扑倒在地上蹂躏一番。 还有一个已经伸手比划起来,这小娘皮虽然有几分武功,但是这么大的年纪,能厉害到哪里去? 黄蓉本来只想帮下那乞丐,之前她还假扮过小乞丐,对乞丐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此时听到这几个人竟然敢调戏自己,嘴里更是浑话不断,不禁勃然大怒,运起景舟交给她的螺旋九影,片刻便到了那几个身身边,双掌在几人身上一按,便将几人打到在地。 这一来那几个汉子吓的魂飞魄散,为首那人更是跪在地上大叫:“姑奶奶饶命,大王饶命,是我瞎了狗眼,冲撞了大王姑奶奶,我。。。我愿意把身上的财宝都给大王。。。” 黄蓉板着脸,呵道:“呸!本姑奶奶会稀罕你们的臭东西?”说完,便又在几人丹田各自打了一掌,废掉了几人微薄的功力。 “阿阿阿!!!” 怕这几人再作恶,黄蓉拿出峨眉刺,在一片惨叫声中,挑断了这几个人的掌筋,然后朝几人裆下一划,断了几人的命根子。 黄蓉用力踢了一脚地上的汉子,柳眉倒竖,斥道:“滚吧,别让姑奶奶再碰到你们!” “在下一字剑,谢过姑娘救命之恩。” 黄蓉对这什么剑不感兴趣,她出手只不过是想帮老乞丐,此时打发了那一帮人,便又上了马,随口道:“不用谢,本姑娘又没想救你。” 中年叫花子躺在树上,看的津津有味,待到黄蓉走后,才小声道:“这女娃子果真古怪,人家向她道谢,哪里有她那样子回答的?之前她弹石头用的手法,倒像是黄老邪的弹指神通,也罢,反正无事,老叫花我便跟上去看看。” 景舟视力极好,哪怕是隔着一段距离,也将黄蓉做的一切看在眼中,更是看到了那树上的乞丐,这乞丐腰插一只竹玉杖,背着一个朱红漆的大葫芦,不用寻思,他都知道这是洪七公。 见这老乞丐一路尾随着自己俩人,他也不点破,待会儿看吃饭的时候,这洪七公还能否忍住。 景舟给黄蓉讲着故事,俩人又往前走了几里,路过几家农舍,黄蓉瞧见一个篱笆院里有几只鸡,笑着道:“东家,一会儿咱们吃叫花鸡。” 说完,她发足往农舍奔去,不一刻便捉了一只大公鸡回来:“东家,这次我可是给那农舍留了一块碎银子,吃他们一只鸡,都用不了多少钱呢。” 景舟道:“都是穷苦人家,这鸡他们养了都不一定舍得吃,怕是要拿去换钱的,咱们吃了一吃鸡,农家人便可能要操劳几个月才行。” 黄蓉撇撇嘴,推了景舟一把,不以为是道:“知道了,走走,咱们去吃**,我肚子都饿了。再说了,即便是被人发现,还能怎的,上次又不是没被人发现,最多便是拉你进去喝几杯茶水,蹭啊,蹭啊蹭。。。” 前些日子,路过村庄,黄蓉去捉鸡,刚好被农家妇人发现。 那妇人本就和丈夫怄气,给汉子打了一顿,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发,看到有人偷鸡,更是气的破口大骂,甚至连扫帚都拿了起来,要打人。 可是看到一旁的景舟后,竟然是换了一个人,不但气消了,更是一脸笑意邀俩人进屋做客,拉着景舟好茶好水相迎,临走的时候,更是依依不舍,还送了他二人几颗果子。 景舟无奈的笑了笑,心道这丫头心小,这点事儿还挂念着不忘。 不就是人家妇人有些热情嘛,况且若是论吃亏,也是他吃亏,这丫头反倒是好吃好喝的。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直到看不见农舍才停了下来。 黄蓉用峨嵋钢刺剖了公鸡肚子,将内脏洗剥干净,却不拔毛,将盐巴调料抹在鸡腹中,用水和了一团泥裹住鸡外,生火烤了起来。 烤得一会,泥中透出甜香,待得湿泥干透,剥去外面的泥巴,鸡毛随泥而落,鸡肉白嫩,浓香扑鼻。 景舟以前对黄蓉烧的菜,印象最深的就是这叫花鸡,可是自从黄蓉到了客栈后,他吃的不是那岁寒三友,便是二十四桥明月夜,这叫花鸡,反而被他给忘了。 景舟拿出之前调制好的香料,往烤好的鸡上散了一层,顿时香味浓了三分不止。 黄蓉正要将撕开,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撕作三份,鸡屁股给我!” 她回头一看,正是之前遇到的那乞丐。。。 第131章 叫花子祖宗 说话间这乞丐已经来到了对面坐了下来,脸上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神情猴急,似乎若不将鸡屁股给他,就要伸手抢夺了。 他取下背后的葫芦,咕嘟灌了一大口,抹了一把胡子上溢出的酒珠子,然后将酒葫芦递到两人面前道:“娃娃,你们喝酒吗?” 黄蓉朝那葫芦看了一眼便没了兴趣,就算是喝酒,她也不会用这老乞丐的葫芦,上面还留着那老乞丐的口水呢! 景舟从腰间拿出一个酒,对着洪七公晃了晃,嘴角微张,笑道:“陈年女儿红,我们自己有酒。” 他把塞子一拔,顿时酒香四溢。 洪七公闻了闻味,喉咙一动一动的,一连吞了好几口口水,很明显,眼前这少年拿出来的酒比他的要好多了。 洪七公本来便是那好口腹之欲的人,早年更是为了戒掉这个陋习,砍掉了自己一根手指头,只是后来还是没有改掉,此时闻到了这浓郁的酒香,忍不住说道:“娃娃,你这酒怕是至少得有十五年了,这味儿,这味儿,嗯嗯,错不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流着哈喇子。 他虽然是天下第一大帮之主,但是这陈年的女儿红也不是时时能喝到的,除了以前在皇宫里那三个月,他后来便很少再喝过这等好酒。 洪七公双眼瞅一瞅景舟手里那白嫩的鸡肉,又再瞧一瞧他那右手里的握着的酒囊,差点便忍不住想伸手去抢了。 景舟见他这样子,心下暗笑,果真这老叫花十个十足的吃货,这口腹之欲可谓是他的软肋了,不然郭靖那傻小子,当初也不会有机会能学到降龙十八掌。 景舟私下半只鸡,连着鸡屁股一起给了他。 洪七公大喜,伸手夺过,当即忍不住便是一大口,将鸡屁股吞了下去。 “好吃,好吃!” “算你的舌头有福气,能吃到本姑娘亲手烤的叫花鸡!”黄蓉轻轻撕下一块鸡肉来,吹了几口气,这才含在嘴里。 “哈哈哈,是极!是极!今儿叫花子舌头有口福喽,好鸡,好鸡屁股!” 洪七公一边吃,一边忍不住赞美,不一会儿,他便凤卷残云的吃得干干净净。 “妙极,妙极,连我叫化祖宗,也整治不出这般了不起的叫化鸡。” 相比于洪七公的风云残卷,黄蓉和景舟吃的细嚼慢咽,待洪七公吃完了,他俩手里的鸡还有大半。 这叫花鸡虽然美味,但是和黄蓉做的其他菜比起来,也就显得一般了,不过见洪七公吃的欢,景舟胃口倒是也跟着好了几分。 他见洪七公还盯着自己的酒囊,景舟便一只手拎着,放在洪七公眼前三尺之处,对着他摇晃。 洪七公“嘿嘿”一笑道:“娃娃,你要请加花子喝酒,那叫花子可就不客气了!” 说完,洪七公一把朝着酒囊抓了过去,只待他要抓到酒囊的时候,景舟随手往下一翻,确是让他势在必得的一爪抓了个空。 “好啊,你要能抓到这酒囊,公子我请你喝酒又何妨?”景舟手再一晃,那酒囊又到了洪七公眼前三尺处。 “咦,没想到老叫花子竟然看走了眼,你这娃娃看来比那女娃娃还厉害几分。”他之前那一抓虽然是随意而为,但是这江湖上能让他抓空的人可不多,况且他看景舟也是随意往下一番,丝毫没有认真对待的样子。 这一下子,到是激起了洪七公的心思,想要看看眼前这娃娃手里的功夫到底有多高。 转眼间洪七公便朝着酒囊抓了四五下,只是景舟仿佛能提前断定他的路数一般,接连几下都让他抓了个空。 “没想到,黄老邪倒是收了个好徒弟,娃娃,老叫花子要认真了。” 洪七公感叹了一句,便变爪成掌,对着景舟的手腕拍去。 见到洪七公换爪为掌,景舟把酒囊往空中一抛,亦挥出右掌,超前打去。 “砰”的一声,两掌相交,掌风吹的地上的尘土四溅,洪七公身子晃了两下,满脸震惊:“好深厚的内力!” 反观景舟,倒是纹丝不动,依旧风轻云淡的对他笑,右手一抓,酒囊又落回到他手中。 此黄蓉见这乞丐刚才挥出的又掌只有四根指头,又能和景舟对一掌,便猜测到了他的身份,微微一笑,道:“洪帮主,你若是不用那降龙十八掌可不见的能打过东家,嘻嘻,您老还是拿出压箱底的功夫来罢了,不然,这酒可就喝不到了。” 她之前听景舟给他讲过四绝,不但对几人的样貌有所了解,便是对几人压箱底的功夫也一清二楚。 她现在倒想瞧瞧,那大名鼎鼎的降龙十八掌是何样子,能够位列天下第一的掌法! 顺便看看东家的武功又是到了什么地步。 不论是之前的梁子翁,还是欧阳克,在景舟手底下都无反抗之力,黄蓉还没见到过他全力出手,今天难得遇到了四绝中的北丐,或许他能逼迫景舟用出全力。 洪七公认真的打量了一下景舟,暗道:“这小子看着也就十七八岁,可一身功力委实不低,若是自己不用降龙十八掌,还真不见得能胜过他,真他娘的怪胎,老叫花子也算是资质甚高,二十年前华山论剑,恐怕也就这功力,只是自己那会可比这小子大多了。” 此时洪七公看到桃花岛竟然有这样的传人,可谓是后继有人,只是自己的丐帮可谓是后继无力,若是等自己两眼一瞪呜呼了,这诺大的丐帮又该如何? 看来,自己也得去找个好的传人了,他黄老邪能找到,自己也不见得差。 既然这小子功夫不低,洪七公也就没了顾及,况且他除了口腹之欲,本来也是个武痴,开口说道:“小兄弟,老叫花子还有一套掌法,你且瞧瞧吧,看看和你桃花岛的功夫比又如何?” 自从上次华山论剑完后,洪七公就很少在人前用这套掌法了,这套掌法至刚至阳,威猛无比,每一掌都有排山倒海之力。 王重阳死后,除了欧阳锋,世界根本在无人能硬接他的这套掌法。 若不是二十年前他还年轻,这套掌法练得也没融会贯通,那王重阳不见得能胜过他,夺得那天下第一的位子。。。 第132章 降龙对降龙 景舟把酒囊扔到黄蓉手里,亦是站起来,说道:“巧了,我也有一套掌法,不若我俩比比,看看谁的掌法更强一筹。” 自从在倚天取出降龙十八掌后,景舟便没少对这掌法钻研,此时遇到洪七公,刚好可以对照一下。 见景舟背负一盒子,洪七公怕打斗起来给他弄坏了,便道:“小兄弟,我这套掌法威力极大,你还是把背上的东西交给女娃娃的好,省的一会打坏了,还得让老叫花子赔。” 他叫花子可没有多余的钱财,若是打坏了不赔,又有违他心中的狭义。 景舟一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道:“无事,我自当会护它周全!你出掌便是,若是能赢了,这酒公子照请不误!” 他话说的极为自信,落在洪七公耳朵里便有些刺耳了。 洪七公对自己的这套掌法极为自负,当下便要教训一下眼前这小子,省得他心高气傲,目中无人。 他吸了一口气,两肘微往上抬,右拳左掌,直击横推,用的正是那第十六掌履霜冰至。 这一掌刚柔并济,正反相成,一掌击来,四周猛的起了一阵狂风,气劲之强,压的一旁的黄蓉都退了几步。 强烈的劲气,卷起了地上的沙尘落叶,瞬间一条灰色的沙龙便朝着景舟袭来。 “哈哈,来的好,你且看我这掌法如何!” 景舟瞬间腾空,自上而上,双掌击出。 他有心试试九阳真经加降龙十八掌是何威力,便不闪不避,以硬碰硬。 一阳指用九阳真经推动都能发出莫大的威力,何况是降龙十八掌! 这降龙掌法本就是阳刚无比,此时被他用九阳真气推动,更是声势骇人,洪七公见到这声势,也不敢再保留力气。 “砰!” 两掌相交,瞬间发出一声巨响,震的树上的叶子哗哗下落,林子里的飞鸟更是吓的四处逃串。 洪七公“噫”了一声,顾不上手臂上传来的微麻感,大喊一声:“好小子,再来!” 他见景舟凌空打出了一掌,也一跃而起,居高下击,双掌齐出,用的正是威力奇大的飞龙在天,与景舟之前用的一般无二。 黄蓉看到这俩人用的招式一摸一样,满脸不可思议,不知道为何景舟也会这丐帮绝学,看样子比那叫花子还要厉害几分。 她心里暗道:“东家还真是神秘,不仅会九阴真经,更是连降龙十八掌都会,还有那玉蜂,莫非他真那天上仙人转世?” 不论是九阴真经还是降龙十八掌,随便一本放到江湖上都会掀起一片腥风血雨,况且,景舟会的还不止这两种武功,黄蓉记得前段日子,他和欧阳克交手的时候,还用过一门乾坤大挪移。 景舟身子一扭,反手横扫,一招神龙摆尾打了出去,又是一声爆响,洪七公刚跃起来便被踢退了几步,落在地上,一连踩出好几个脚坑。 景舟却是借着反冲的力道,向后翻了几个跟斗,卸去了洪七公的掌力。 洪七公又惊又喜又疑惑,他现在确认了,眼前这小子用的正是自己丐帮的降龙十八掌,而且已将练到了阴阳并生的地步。 只是这小子的降龙十八掌略有古怪,和自己用的又有一些不同,不禁问道:“小子,你这降龙十八掌是如何学来的?” 景舟哈哈一笑,大声道:“你若是能打赢我,我便告诉你,再来!” “好小子,真当以为叫花子老了不成!”说罢,洪七公又冲了上去,与景舟斗起来。 俩人一连对了几十掌,爆炸之声连绵不绝,有如晴天惊雷。 此时俩人周围数丈之内的土地犹如被犁了一边,泥土翻滚,哪怕是数丈之外,也是变得坑坑洼洼,没有半点好地方,便是连旁边的树,也断了几颗。 洪七公一招见龙在田,又一招或跃在渊,从头到尾把降龙十八掌都用了个遍,只觉得从未打斗的如此酣畅淋漓,上次华山论剑,除了欧阳锋敢硬接他几掌,其他几人或闪或躲,那里会和他硬碰硬。 这种掌掌到肉的打法,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 又打了几十掌,他也没奈何得了景舟。 只是这掌法最耗劲力,使得久了,便是铁打的身子也靠不住,何况是不留余力一连打了几十掌? 此时洪七公气息微喘,运气时手臂上已经有酸痛感,一招密云布雨双掌交替连拍,借着掌上的劲道向后跃了出去,大喊道:“不打了,不打了,你小子真他娘的是怪胎,这斗了这么久,都不见你后劲不足,老叫花子果真老了。你小子是谁的徒弟?这样的功夫,黄老邪绝对教不出来!” 此时洪七公也看出来了,眼前这小子气息沉稳,从容不迫,怕是还没出全力,而且那一双手臂上,更是携带着一股巨力,似乎那外家功夫练到大成的样子,逼得他难受不已。 再打下去,自己便讨不得好了。 黄蓉此时也是一脸期待,想知道景舟的来历,竖着耳朵在一旁听着。 景舟对着洪七公摇了摇头,笑道:“我谁的徒弟也不是,只是另有奇缘罢了。” 洪七公点头道:“如此说来倒也解释得通,之前叫花子见那女娃娃露了一手功夫,是那黄老邪的弹指神通,便以为你俩是黄老邪的传人,于是就跟了上来,没想到,你小子倒是真给老叫花子惊喜。。。” “你小子是否还练过外家功夫?你与我斗掌,不但内力有古怪,便是臂力也较之常人大有不同。” “外家功夫?”黄蓉头一抬,上前两步,走到景舟身旁,绕着他转了两圈,里里外外打量了个遍。 “七公,你莫非是看错了?东家怎么会外家功夫?”这练外家功夫的,她又不是没见过,哪里有身子骨这样单薄的? 洪七公瞪大眼道:“小娃娃还质疑我叫花子的眼力不成?即便是叫花子看错了,那手总不能感觉错吧!你小子下手还真狠,叫花子现在这胳膊啊,还疼的很!” “哈哈哈,七公所言不错,我确实练过一门唤作龙象般若功的外功。。。” 第133章 且邀乞丐来斗酒(三更) “龙象般若功?”洪七公低吟了两句,蓦地惊道:“可是那密宗的护教神功?” “哈哈哈,不错,这功夫乃是密宗的护教神功。洪帮主果然不愧是叫花子祖宗,连这门功夫都知道,这天底下怕是没有什么事能瞒得住丐帮。” 此时金轮法王还在密宗苦练功夫,龙象般若功的名声在中原更是鲜有人知。 洪七公点了点头,倒是没有追问这龙象般若功,在他看来,这密宗的功夫虽然有些可取之处,但是威力也就那样。 密宗虽然有几个高手,但是和他们五绝一比,却是差了不少。 洪七公又问了几句有关降龙十八掌的话,这才将心中困惑解开。 虽然降龙十八掌是丐帮绝学,但是不同于打狗棒那般不可外传,此时落在外人手中倒也没什么。 据说北宋的时候,更是有个异族人,也会这降龙十八掌。 此时听到景舟说自己另有一番奇遇,洪七公也就压下了再问的心思,只要这人不是那大奸大恶之辈便是。 转头看到黄蓉,打量了她几眼,洪七公道:“这是你小媳妇吧,嘿嘿,黄老邪命真的好,赔了一个徒弟却赚了一个女婿,可惜,老叫花子没有闺女啊!” 黄蓉红着脸,低下头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心里到是在想:“若是能和东家回桃花岛,一辈子不出来也不错。东家会酿酒,又会制蜜,桃花岛上桃花成海,想必东家到了那里后,也不舍得走吧。。。” “哈哈,洪帮主可别打笑蓉儿了,她才多大。” “给,酒接着!” 景舟扔了一个酒囊给洪七公,自己又从马背上解下一个,打开塞子,灌了一口,潇洒至极,倚在马背上朗声道:“落日数声啼鸟,香风满路吹花。我邀乞丐斗酒罢,荡涤胸中潇洒。” “好啊,好啊!” 洪七公早就馋他那酒,此时接过酒,连忙咕噜咕噜大灌几口,直呼过瘾。 这作诗吟句他不会,但是却能听出景舟那份洒脱之情,不禁大声呼好,更是把眼前这人当作是“吾道中人”。 这男人,在他看来,就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心中似有感概,他只觉豪情冲天,更是想到:“虽然武功比不过你小子,但是斗酒我叫花子可没怕过人!” 又拿起那酒囊,咕嘟咕嘟一口气儿喝了个光,直到没有了,舌头又在胡子旁舔了一圈,洪七公犹觉不过瘾。 这等上年份的儿红,既然遇到了,岂能不多喝点? 这会儿他也看出来了,眼前这小子富有的很,那马背上还放着两张貂皮毯子,不是个缺钱的人。 “小兄弟,你那酒还有吗?叫花子我喝得急,还没尝着什么味儿。你再给叫花子来一袋,这次我喝慢点,咱们接着斗酒罢。” 这句话说完,洪七公似是不好意思,往日里他从不占人便宜。 换做寻常人,他倒是还可以传授一两手功夫,但是眼前这俩人,一个功夫比自己还高明,令一个是黄老邪的女儿,估计也看不上他那几首功夫。 不过转眼他又想到眼前这小子会降龙十八掌,怕是和丐帮渊源不浅,算是自己人,自己喝他几袋子酒也没什么。 况且,这小子自己不是也说,邀乞丐来斗酒嘛! 这斗酒,岂能只喝一袋子!这说出去岂不是丢人! 而且这也不赖他,赖就赖这小子夸下海口! 邀他斗酒,那可是肉包子打狗! “蓉儿你且再给洪帮主一袋,这叫花子还想和少爷斗酒,今儿便让他知道什么是酒中仙!” 以前景舟还觉得酒应当小口浊,可是在这世界待久了,人也变得豪放不羁起来。 自从他内力有成后,就没醉过,千杯不醉,不在话下。 甚至有些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可以和乔峰以酒论高低了! “哈哈哈,小兄弟敞快!来来来,咱们接着斗酒!叫花子这喝酒,可没输过人!” 洪七公又喝了两袋子下去,脸已是红得发烫,一手拦着景舟的肩膀,打了一个酒嗝,道:“景兄弟,咱们,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嗝。。。喝。。。喝了这女儿红,咱俩就。。。就算是。。。旧相识了。。。” 黄蓉见洪七公喝的烂醉如泥,担忧地问道:“东家,你没醉吧。。。” 这俩人,不一会儿,便把马背上的酒囊喝光了一大半儿,把她看的好生揪心。 寻常人家哪里有这样子喝酒的? 即便是喝几大袋子凉水,这人也会难受,何况是几袋子酒? 景舟扶着洪七公道:“少爷我可不是这叫花子,这点酒算什么?走,咱们找个地方,把这叫花子安置一下,可不好直接把他扔在地上。” 这叫花子,景舟还以为他酒量有多大呢,看来,不过就是馋自己的酒,才几袋下去,便倒了。 小书亭app 景舟将洪七公放到马背上,和黄蓉往前走了数里,找了个破庙,收拾了一下,便把他放在地上。 这叫花子虽说酒量不行,但是酒品还可以,不似段誉那小子,知道喝酒不能用内力作弊,不然哪怕再喝上几袋子,他也不见得醉。 几人在破庙休息了几个时辰,待到天要黑了,洪七公才悠悠醒来:“景兄弟,你这酒好酒啊,酒劲儿也大,叫花子不留神喝快了,哈哈哈。。。” “你再给叫花子一袋酒,这脑袋有点晕,再喝上两口就行了!” 黄蓉没想到声震天下的北丐竟然表现的这番,这完全颠覆了一个高手在她心中的样子,不禁道:“七公,你不会是三个月没得到酒喝了吧。。。” 被黄蓉看破心思,他也不害羞,人老脸皮厚,只是嘿嘿道:“这等好酒,可不多见,若是。。。”,“可以”俩字他还没说出口,外面便出来了一阵箫声。 这箫声黄蓉再熟悉不过,正是那碧海潮生曲,这时她脸色一变,没想到她爹爹竟然找到了这里。 景舟抱起琴盒,大步走了出去,笑道:“好曲!如此胜景,合该合奏一曲,蓉儿可是怕了?” 。。。。。。 第134章 大音若希 景舟没想到,今天竟然接连遇五绝中的两人,这黄药师,他倒是想见见,看看这东邪是何等风采! 洪七公也听出来了这曲子,大笑道:“哈哈,黄老邪竟然出桃花岛了,想来,你这女娃子不会是瞒着他偷偷跑出来的吧,正好这一觉睡的舒服,走走走,老叫花子也去看看,这些年黄老邪功力长了多少。” 黄蓉扭头冷哼一声:“我才不害怕呢,他想抓我回去,也得问问东家同不同意,我还欠东家好多钱没还清呢!” 既然洪七公都打不过景舟,黄蓉觉得他爹爹也不见得能胜过,这样一来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几人出了破庙,顺着箫声而来。 景舟奔得快,不一会便拉开距离消失在夜色中。 “噫,好高明的身法!”洪七公叹了一句,想要比一比,却被黄蓉一把抓住。 “嘻嘻,七公你是不是想去追东家啊?” “女娃子你又有什么坏心思?” “怎么能叫坏心思呢?蓉儿不过是说实话而已,别追了,追也追不上,还不如陪蓉儿一起慢慢走呢!” “娃娃胡说!还没比过怎么会知道!” 洪七公虽然说的气愤,但心里也不得不承认,黄蓉话说的有几分道理,那小子的身法,着实不凡,身子一飘,便是数丈开外。 。。。。。。 。。。。。。 破庙几里外的一处地方,野草横生,一个青衫戴面具的怪人,头带方巾,一副文人打扮,站在一棵大树的数巅上。 这人轻功极为高明,那树巅处的枝丫,比筷子还细,此时他立在上面,身体纹丝不动,口含玉箫,吹出一股怪异的声音。 树下是成千上万条毒蛇,随着箫声的起伏,这一条条毒蛇仿佛喝醉了酒一般,随着萧摆头晃脑。 树旁围着几个白衣人狂转乱舞,各自撕扯衣服,在脸上抓出一道道血纹,神色痛苦不已,好似遭受了生不如死的酷刑。 毒蛇里边还坐着一个白衣人,正是景舟前段时间见过的欧阳克。 他前段时间探得梅超风的行踪,便在此布置了群蛇阵,想要夺取那九阴真经。 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怪异的青衣人。 这青衣人武功不是一般高,不必说那听了令人神志错乱的萧声,便是青衣人站在树巅的那份轻功,他欧阳克再练二十年也达不到。 此时欧阳克双颊飞红,心头滚热,喉干舌燥,眼神迷离,仿佛看到了一道玲珑妙曼的身躯朝着他走来。 他摇了摇头,咬了一口舌尖,借着疼痛将那股火气压下去,不让自己丧失理智。 就在他心神具痛难以忍受之迹,一股含着道家无为的琴音悠悠传来。 这琴音清心寡欲,不但压下来之前那股让人骚动的箫声,还异常好听,仿佛那天外之音,更是有一幅幅山水相间的画面在欧阳克眼中划过。 此时他不知道该去如何形容这琴声,只是觉得“大音若希,大象无形”一句话,说的大概便是这琴音。 欧阳克听的入了神,竟然忽略了此时的处境。 一曲琴音也让地上的群蛇清醒了过来,只是不知道为何,这群清醒过来的蛇,没有上前咬人,反而如落潮般迅速退去,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 不消片刻,地上原本成年上万的毒蛇便消失一空。 这时一道白影凌空踏步,一跃上了那青袍客对面那棵大树的树颠,盘膝而坐,怀抱着一张古琴,双手或急或缓的抚动着琴弦。 微风拂过,吹动着他的衣摆飘飘晃晃。 天空挂着一轮明月,乳白色的月光洒在这白衣上,更是平添了他几分仙气。 “景公子~” 欧阳克抬头朝上望去,看到那白衣客脸,他先是震惊,接着脸上便是一片喜色,心里满是感激。 若不是今天遇到景公子,他可能便死在这里了。 他这半辈子说不上是个好人,反而是个十足的坏人,也没有半个朋友,此时他竟然十分渴望,“景公子”能认下他这个朋友。 “多谢景公子救命之恩!” 欧阳克喊了一句,又看起树巅上二人斗法来。 此时他见到景舟竟然盘坐在那细微的枝丫上,整个人好似和树梢融为了一体,就这份轻功而言,比那青衣人高了一筹不止。 这人能立在那么细的枝丫上已是极为不易,又何况是盘膝而坐? 若非亲眼所见,欧阳克都不相信世间还有轻功这么高明的人! 而且,这人还是自己前些日子欲结交的朋友。 青衣人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多管闲事,见到这琴音竟然能抵抗自己的箫声,他便加大了几分力度,看看眼前这人如何应对! 他本就是高傲之人,此时也瞧出来对面那人故意盘坐在树巅上,把自己的比了下去,这如何让他甘心! 顿时,原本清凉柔和的箫声变得急促起来。 这音功,比的不光是内力的深厚,还有对乐理的理解。 他黄药师本来就是琴棋书画、天文地地、五行八卦样样精通之人,便是对王重阳也是心有不服。 论博学多才,这世间怕是无人能出其左右! 箫声忽高忽低,忽急忽慢,变换多端,可是任这箫声如何变化,那琴音只是如流水般缓缓而来,始终不曾有过变化,却又始终能抵住这萧声的侵袭。 “好功夫!” 欧阳克心里大叹一句,他对这音功也有些了解,他叔叔便有一张大铁筝,偶尔也会弹奏一曲。 那青衣人的萧声本就极为不凡,能引动得他心神俱乱,欲火焚身,这琴音却能和那萧声斗得不相上下。 吹奏了一会,黄药师见自己的箫声没能压下那琴音,不禁心道:“怪事,这小子不但内力深厚,竟然对乐律也如此精通,看其面貌,也就和蓉儿相仿。” 想到了这里,黄药师又想起来了什么,仔细打量起景舟的面貌来,只见他一袭白衣,面相儒雅风流,大有魏晋遗风,不禁想道:“若是,若是和自己女儿配成一对,倒也是不委屈了蓉儿,只是不知道这少年是否婚配”。 黄药师见黄蓉年纪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也开始留意起年轻俊杰来。 只是,能入他眼的,至今一个都没遇到。。。 第135章 斗东邪 想要做他黄药师的女婿,不仅要人长的俊俏,更是要博学多才,那武功也不能低了。 如今眼前这年轻人,便是不知道才华如何了,不过听他这一曲琴音,想来才华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不知不觉的,黄药师再看眼前这人,似乎有点儿顺眼了。 景舟不知道黄药师心中所想,抚琴一曲,他只觉心中舒畅,便开口唱起来:“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悲莫愁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配合着那流水般的琴音,这歌声渐渐压下了那萧声,落在黄蓉耳朵里,甚是好听。 黄蓉和洪七公虽慢景舟一步,却也早赶到了这里,只是之前琴音和萧音斗得不可分交,俩人便没出声打扰。 欧阳克坐在地上,听到这“入不言兮出不辞”,突然心里涌上来一句话:“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君子当如玉,君子当翩翩,即便在这荒野,景舟那一袭身影,便让他觉得是浊世佳公子。 此时见黄老邪的萧声被压了下去,洪七公对着黄蓉笑道:“娃娃,你爹的功夫也没见长啊,他那碧海潮生曲被比下去喽。” 见到黄老邪吃瘪,洪七公心里别提多舒服了,之前他对掌败给景舟,多少有些不痛快。 此时见黄老邪引以为傲的音功被压了下去,他心里顿时平衡了。 要败,大家一起败,这样,就不觉得自己败得惨了。 黄蓉嘴一撇,反驳道:“七公,您老人家不也一样,跟东家对掌,不也输了。” 洪七公胡子一抖,不服道:“那怎么能一样,老叫花子是败给了降龙十八掌,你爹可是用的碧海潮生曲!” 言外之意就是他是败在了自己的绝学下,不丢人。 输了只能说明降龙十八掌的厉害! 但是黄老邪却是被别人压制住了绝学! 黄蓉接着笑嘻嘻道:“那您老人家,不是还斗酒了吗,您可是睡了整整一下午。这斗酒可是没有半分技巧吧,嘻嘻。。。” 洪七公两眼大睁,吸了一口气,憋了好长一会才道:“你这丫头,跟黄老邪一样,脑子转得快,鬼点子多的很,老叫花子说不过你!” “不过这小子唱的词怪的很,叫花子我一句也听不懂,唉!” 黄蓉翘着嘴角解释道:“东家唱的乃是楚辞里的少司命,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这楚辞如此唱来,可真的好听哩。” 黄蓉没想到,曲子还能这样子唱。 以往她多以词牌名为调子唱曲儿,现在仿佛是见到了一片新天地,暗道:“东家可真是奇才哩~” 黄药师见自己的萧声奈何不了对面的人,便收了萧,打算试试对面手上功夫如何。 他可不只会音功,拳掌剑腿指无所不精,便是王重阳几人,也不及他博学。 黄蓉几人只听萧声一停,接着便见一道青色的身影,伸手朝着景舟的胸口拂去。 黄药师拇指食指扣起,余下三指略张,手指如一枝兰花般伸出,气度闲逸,姿态美妙至极。这一手看似美丽无比,却暗藏杀机,后面更是暗藏着数种变化。 黄蓉惊呼一声:“是兰花拂穴手!” 这门功夫整个桃花岛也就只有她俩人会,便是之前的几个师兄,黄药师都没传授。 黄蓉没想到,她爹爹一上来便用了这门功夫。 一个是爹爹,一个是东家,这比武若是有个意外,不论是谁受到伤,她都不想看到。 “来而不往非礼也”,景舟左手抱琴,右手并指,以指代剑,朝着对方的手点去。 这东邪果然有个性,说动手就动手,绝不多逼逼。 若是换成洪七公,定然在出手前要说一句好让人警惕。 黄药师见对方剑指来的如同羚羊挂角,随便一指便点向他的薄弱处,心里不禁暗道:“高俊的剑法!” 他亦化指为掌,出掌速度极快,虚实变化繁复,四面八方都是掌影。 这一手落英神剑掌在黄药师手里使出来,威力不知道比黄蓉用来大了多少倍,只见八虚一实,实中有虚,出掌凌厉似剑,招数繁复奇杂。 这落英神剑掌是掌法,亦是剑法,此时黄药师倒是想看看自己和那少年,谁的剑法更胜一筹。 “好一个落英神剑掌,果然美若桃花起舞翩翩。”景舟赞了一句,这桃花岛的武功,单就美观来讲,怕是只有古墓能与之分比一二,虽是武功,却更像美人起舞。 景舟出剑随心所欲,上一招还是衡山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下一招变换成了华山的希夷剑法,一会儿又换成九阴真经里的伏魔剑法,各种剑法在他手中一一展示开来,繁复之多,便是黄老邪都大为惊叹。 洪七公站在地上,看到景舟转眼间便换了数十套剑法,感叹道:“这景兄弟果真奇遇非凡,这些剑法,叫花子我从未见过,那黄老邪号称无所不精,嘿嘿,这次怕是遇上对手了,不知道他那剑掌往后还能不能自傲。” 俩人以快打快,转眼便交了百十招,此时月光下,只见树巅上一白一青两道身影,掌来剑往,速度之快,除了洪七公,黄蓉和欧阳克都看不清是如何出招的。 此时欧阳克才知道,自己又错估了景舟的实力,只瞧那俩人的威势,怕是和自家叔父不相上下了,心里更是对自己道:“欧阳克,景公子救你一命,这等大恩,可要记在心里!” 番茄 突然一阵破空声响起,只见空中的青衣人对着空中排出一掌,掌势之强,压迫的空气发出一阵爆鸣声。 黄药师见自己过了百十招还没拿下眼前这人,不禁觉得老脸挂不住,鼓足内力,用出了劈空掌。 这劈空掌乃是他的绝学,更是在华山论剑中帮他夺得了五绝的名头。 这门掌法按照易经八八六十四卦的象位进行修炼,辅以八卦铁,和那凌波微步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以易经八卦为基础,端的不凡。。。 第136章 又得做老二(三更) 黄药师掌力来的势大力沉,掌风还未到,便吹的景舟的衣服四处飘摆。 对这一掌,黄药师极为得意,他倒是要看看眼前这小子如何应对。 若是硬抗,可不那么简单,若是闪躲,他便用弹指神通再补上一招,封住他的去路。 洪七公灌了一大口酒,一边看着比斗得两人,一边对着黄蓉解释道:“女娃子,你爹看来是被逼急了,连着劈空掌都用出来了,这可是他压箱底的功夫。嘿嘿,这一掌嘛,威力虽然不凡,不过还是差点火候。” “黄老邪想要赢,这一掌可不行!” 黄蓉此时那里还有心思去听洪七公的话,即便是他贬低桃花岛的功夫,她也好似没听见一样,只是紧攥着双手。 她知道这是快要分胜负了,心里祈祷两人最好打个平手,谁都不要受伤。 黄药师这一掌虽然强横,但是和降龙十八掌相比,还是有所不及。 景舟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画了一个圆,呼的一声向外推去。 “砰”的一声炸响传来,树枝再也承受不住,断了开来,景舟微微向后一跃,一个翻身,从容不迫,落到了另一根枝丫上。 这一招亢龙有悔掌势之强,远超黄药师的劈空掌,一掌不但破开了那劈空掌力,余势更是朝着黄药师打去。 黄药师伸指一弹,嗤的一声细响,一股细细的劲力从指尖激射出去,才化解了景舟这一招亢龙有悔的余劲。 “老叫花,你这徒弟的降龙十八掌可是比你厉害多了!”黄药师早已发现了一旁的黄蓉和洪七公,这会儿被景舟一掌逼退,也不再出手。 他和洪七公交手多次,一眼便认出来了这降龙十八掌,之前那少年不过是以指代剑,便和他斗得旗鼓相当,这会儿用出来了降龙十八掌,若是再打下去,他怕是要折面子了。 黄药师虽然自负,可也知道,这降龙十八掌不是自己的劈空掌能比的。 见黄老邪败在降龙十八掌下面,洪七公嘿嘿道:“黄老邪,景兄弟可不是叫花子的徒弟,他的降龙十八掌,也不是叫花子教的,如何,我丐帮这绝世掌法,当不当的天下第一掌法?” 见黄老邪落败,洪七公面脸红光,就差抖着胡子仰天大笑上几句了。 黄药师冷哼一声,不再作答。 欧阳克心情激动,连声呼道:“景公子,景公子!” 景舟轻轻一跃,有如一片落叶,从树巅上轻轻飘了下来,来到欧阳克身边道:“欧阳公子,看来你的处境不太好啊。” 此时欧阳克一身白衣已经脏了一大半,额头上的发丝混着尘和汗,嘴角挂着一丝嫣红的血迹,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欧阳克略显尴尬道:“若非景公子,欧阳克今日怕是难有活路!” 他不知道青衣人的身份,只是这人武功远超自己,若非景舟来的及时,自己不需片刻,便死在那萧声之下。 曲在天上飞,魂在地下追! 现在想来,他都背冒冷汗。 景舟点点头,说道:“欧阳公子还是先行离去吧,此处怕是不适合你多待。”虽说黄药师不见得会杀掉欧阳克,但是小惩大戒一番还是少不了的。 黄药师又是冷哼了一声,不过却没有再动手。 欧阳克看了一眼黄蓉,眼里满是不舍,他也知道景舟说的对,此时最好是离去,只好道:“那欧阳克便先行告退,后会有期!” 待欧阳克不见了身影,洪七公才道:“黄老邪,你说你带个破面具做什么,鬼戚戚的怪吓人。怎么着,这些年不见,你便见不得人了不成?” 黄药师慢慢从脸上揭下一层皮,露出本来的面目,但见他形相清瘦,丰姿隽爽,神态怡然。 虽然两鬓多了不少白发,却难以掩盖骨子里的风流。 “让七兄见笑了,多年不见,倒是七兄神采依旧。” “没劲没劲,黄老邪,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也别掉什么书生袋子了,听的叫花子我头晕。什么依旧不依旧的,反正跟你一比倒是差了不少,不然叫花子我怎么讨不到老婆,生不出烧饭这么好吃的娃娃来呢!” “哈哈哈,黄某也比不得七兄,乃是一帮之主,日理万机啊。” 黄蓉高叫一声“爹爹”,扑倒他怀里,笑道:“爹,你怎么来了?” 黄药师笑意一收,沉着脸道:“我怎么来了!来找你来着!我若是在不来,你怕是被人拐走了!” 自从梅超风夫妇盗走九阴真经下卷后,黄药师便发誓,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慧,根据下卷的功法,创出上卷的内功,以祭亡妻。 若是不创出经书上的武功,便不出桃花岛半步。 只是此时为了黄蓉,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黄药师将目光转向了景舟,问道:“小兄弟,你师承何人?” 还未待景舟回复,洪七公便抢着说道:“哈哈,黄老邪,这问题老叫花子也问过,他师傅你绝对猜不到!” 当下黄药师眉头一挑,心里暗想:“这时间有数的高手,便是我等五绝,此时王重阳已经死去多年,还有谁能教出这小子一身功夫?难不成这世上还有我不知道的隐世高手?” 景舟笑道:“七公,你还是别逗黄岛主了,在下这一身武功,皆是奇遇所得,并无师傅。” 如此,黄药师心里反倒是更难受了,这人无师傅指点,靠着自己领悟,那资质得有多高? 不过转眼一想,若是这人和自己女儿凑一对,那就不是外人了,这才心里舒服了几分,于是问道:“小兄弟如何称呼?” 《种菜骷髅的异域开荒》 黄蓉本想给黄药师介绍景舟,但是她一直称呼他东家,若是让自己爹爹知道了,怕是又要起风波。 “在下景舟,见过黄岛主。” 洪七公道:“黄老邪,明年华山论剑,怕是又要多景兄弟一个了。老叫花我本以为,王重阳去世后,自己也能夺一下那天下第一,现在看来又得做那老二了!” “老叫花子做老二倒是不打紧,就是不知道那癞蛤蟆心里如何想,哈哈哈。。。” 第137章 上渡船各显神通 他洪七公这辈子没服过谁,哪怕是王重阳也不过是仗着岁数大,欺压他们几人而已。 二十五年前华山论剑,他不过才二十多岁,可那王重阳都四十了,如若不然,最后鹿死谁手还不可知。 可是眼前这小子,不但年轻比他小几十岁,便是一手降龙十八掌用的都不比他差,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岁月不饶人啊! “七兄,你自己做那万年老二,黄某可不屑,这华山论剑,胜负还难说得很!” “嘿嘿,黄老邪,你也别神气,咱们几个人不过是半斤八两,谁也不服谁,现在好了,出了一个半斤九两的,这次倒是不用再争了。” 此时一斤乃是十六两,半斤也就是八两,此时洪七公能说出半斤九两来,却是当面承认自己功夫略低一筹。 “华山论剑还有一年便开始?” 景舟只知道郭靖参加了第二次华山论剑,却不知道这第二次什么时候开始,便问道:“七公,这华山论剑多少年一次?” 洪七公哈哈笑道:“这华山论剑景兄弟不清楚也正常,除了我们几个老家伙,其他人估计没几个知道的。” “当年我们几个被王重阳打败,心中具是不服,便约定了二十五年后再比斗一场,分个高低。” “现在一想,不过是我们几个人年少轻狂,岂能一句话便定天下英雄武功之高低?不说那王重阳的老相好林女侠,如今便是景兄弟,老叫花子也不是对手,我们几人的名号,忒有些不实了!” 黄药师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亦是同意洪七公的一番说法。 当年他目睹过林朝英的风采,那女人的武功,比他高明多了! 只是她乃女流之辈,素不在外面抛头露面,所以外人知道的也不多。 黄药师曾听王重阳说过,那林朝英可与他斗千招而不分胜负,这份功力,可比他们四绝要高多了。 此时黄药师心里还惦记这几个徒弟的事,但又不想和黄蓉分开,便道:“此趟黄某出来,一是找蓉儿,二就是为了几个徒弟。此时蓉儿已经找到了,那几个徒弟的事也应该去了解一番了。我欲去一趟太湖,不知七公和景兄弟接下来有何打算?” 先前黄药师尾随着梅超风,刚好听到她和欧阳克的对话,知道梅超风要去太湖寻仇家。 景舟道:“我刚好闲来无事,不若陪黄岛主走一趟。七公不妨一起去?太湖好风光啊,那湖里的鱼更是鲜美无比。” 一听到“鲜美无比”四字,洪七公只觉得肚子又在咕咕叫了,当即开口道:“叫花子我刚好也无事,那就一起去看看,黄老邪,你可不会不欢迎吧!” “哈哈哈,七兄即便是去桃花岛,黄某也是扫榻相迎,又岂敢不欢迎?” 此处靠着太湖已近,几人除了黄蓉,功夫高明,不一会便赶到了太湖边上。 太湖虽叫湖,却大的一眼看不到边,一眼望去,波光嶙峋,水天一色。 湖边吆喝叫卖声不断,来来往往的船只更是显得热闹非凡。 洪七公道:“黄老邪,你那徒弟倒是会享受,住在这太湖中,不像是我,这半辈子不是谁在破庙就是荒野。” 景舟道:“七公,你怕是想差了,这太湖大如海,住在湖中岛上,便如同在那桃花岛。黄岛主的徒弟,想来住在太湖中,却不是为了享受。” 黄老邪的几个徒弟,虽说被打断了腿驱逐出师门,却心不怀恨。 不论是铁匠曲三还是这归云山庄的陆乘风,无不一心一意想要重回桃花岛。 那曲三更为了讨师傅欢心,去皇宫盗宝,最后因为被发现,和大内侍卫同归于尽。 对于黄药师教导徒弟这点,景舟满是佩服。 黄药师自恨当年心急怒躁,重罚了几个无辜的弟子,只是他性子要强,心里虽然后悔,嘴上却不说,此时被景舟点出来,心里更是难受。 景舟见黄老邪面色深沉,便知道这老头死要面子, “今日不提往事,咱们先赏一下这太湖好风光!” 景舟当即哈哈一笑,朗然道:“万顷平湖一镜开,天光云影共徘徊。波涵日月三千界,山拥楼台十二排。风送潮声来枕上,雨催花气入樽怀。今日得遂扁舟去,醉卧烟霞白石苔。” 说完,他脚尖一点,身子轻晃晃的往前略过七八丈,然后单脚在水面上一点,人便落到早已雇好的船上,单手甩开折扇,轻轻摇摆,好不潇洒,对着洪七公几人说道:“这太湖大好风光,诸位还不上船?” 此时这船靠着岸边有着数十丈的距离,他这一跃,显示出了极高明的身法。 “好身法!” 洪七公不甘落后,两腿一登,整个人朝船略去。待到力气要用完时,他身子在空中一转,双掌对着湖面一拍,借着手臂长传来的力道,往前一跃,稳稳地落在船头之上。 只是此时他的衣袖已湿,再看看景舟那连褶皱都没有的衣服,不禁道:“论掌法叫花子我不行,论轻功更是差了一筹不止,嘿,可惜景兄弟你晚生了几十年,不然这天下又得再加一绝,那王重阳也不见得能夺得天下第一。” 黄蓉站在岸边,双手捧着放在嘴前,大喊道:“七公,您老这身法可是和掌法差远了!”她这会儿倒是想起来,先前洪七公说她桃花岛的功夫不行,现在的了机会,岂能不说。 饭团探书 “你这娃娃,心眼儿还真小”,洪七公吹了一下胡子,又瞪眼道:“你可别看叫花子姿势不好看,但是这赶起路来,却是不差你桃花岛身法半分!” 他门四绝半斤八两,洪七公又怎么会承认自己不如黄药师! 这水上不同于地上,人不好借力,想要借力,不但要身法极为高明,还要对内力的控制精微入细。 黄药师拿着一块木板,带着黄蓉,向前跃去,待到要落到水面时,把手中的木板往湖面上一抛,双脚点在木板上,然后再往前跃去。 他带着一个人,若是不借外力,倒是不好上船。 只是这身影,却比洪七公潇洒的多,衣衫飘飘,虽然不如景舟,可是却也从容不迫,神态怡然。。。 第138章 藏剑于诗 这时船家从后面走了过来。 这汉子四十上下,一双黝黑的脸上满是皱纹,背微驼,却十足的精神,说道:“老汉听公子刚才吟的一首诗,好生气魄,公子不知道可否题下来?若是可以,这躺的船费老汉分文不收。” 他在太湖上行船,已经二十多年了,载过的书生士子也不少。 往常,这些人也在他船上吟诗作对,疏洒胸怀,但是却没听到有一首诗,能像今天这样,让他开怀的。 虽然他不甚识字,但这首诗无用甚典故,他不但能听懂大部分,亦觉的这首诗写的极好。 若是这首诗能留在他的船上,往后他的生意想必也会好很多。 感觉到自己似是出价不够,这船家接着又急说道:“虽然老汉的这点船费在公子眼中算不得什么,但是公子做的诗我极为喜欢,老汉遇到过的文人也不了,却从没遇到过这样一首诗。” 黄蓉上前两步,站在那船家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倒是好眼光,知道这首诗不错,不过一趟船费就想换来这诗,你想我还不同意呢!” 那船家被黄蓉一怼,老脸一红,连忙道:“不是不是,老汉不是这个意思,姑娘。。。姑娘。。。” “姑娘什么,你可知道这首诗价值千金!”黄蓉眼一瞪,声音顿时涨了几分。 景舟见船家说的急,甚至都用上了手,便说道:“船家,你不用急,不过是一首诗而已,你若是喜欢,便是有缘,送你也无妨。只是我不曾携带笔墨,这船上可有?” 听到景舟的话,那汉子大喜,连忙道:“有有有!公子稍等,我这就去取来!” 黄蓉冷“哼”一声,闷闷不乐道:“怎么不见你送我啊?” “你啊~”景舟先是摇了摇头,才笑道:“之前不是送了你价值千金的画吗?那幅画可是有市无价,珍贵至极!” 黄蓉嘟着嘴,将嘴边的话又憋了下去。 那幅画可是羞死人了,能值千金? 怕是百金也卖不出去。。。 “景兄弟,叫花子是真服你了,现在和你一起出来,坐船都不用花钱了,瞧那船家的样子,你这随口一张,便让他欢喜无限,比捡到一锭银子还开心。” 说完,洪七公想了想,又道:“你看我丐帮如何?你可别小看了叫花子,这丐帮帮众十余万,说是天下第一大帮也不为过,你若是来丐帮,老叫花子便把这丐帮帮主的位子传给你。” “我丐帮,还有一门打狗棒法,这门棒法实是古往今来武学第一等武功!非帮主不可传,你若是继承了帮主的位子,这门棒法我现在就可以教给你,怎么样景兄弟?” 没想到洪七公会打自己的注意,景舟摇了摇折扇,笑道:“玉扇白衣逞风流,哈哈,七公,这丐帮帮主纵有万般好处,也不是我心中所想,你还是另选他人吧,不若你看看蓉儿如何?” 别的不说,做丐帮帮主,这第一道考验便是接受帮中弟子的口水! “哼,我才不要做叫花子呢!”黄蓉赶紧摆手,她又没疯,怎么可能去丐帮。 洪七公颇为可惜的摇了摇头,再找一个像景舟这样的,他便是把江湖翻个通透,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那女娃娃也不错,只是她也不愿意,况且这丐帮也没有传位给女帮主的惯例。 洪七公长叹了一口气,反正自己还年轻,不若再多费些日子找找罢了。 黄药师此时却在低头思吟景舟之前做的诗,他祖上本来就是浙江的世家大户、名门望族,他自己也是饱读诗书之人,若不是年轻的时候恶了权贵,他现在说不定已经在朝为官了。 先前见景舟临湖而诗,他也来了心思,想要和景舟比一比,不过片刻,他便想好了两首小诗,不过,却无甚值得道的句子。 若是之前无景舟那首诗,他吟出来倒也无妨,但是此时再吟出来,便平白映衬了景舟的诗。 单是“波涵日月三千界”这一句意境之广,便远不是自己那两首诗能比得上的。 不一会儿,船家便捧着砚台纸笔从船舱走了出来,这太湖之上多文人,因此他的船上时刻都备着纸笔这些东西,以供不时之需。 在船头铺了一张小桌子,船家把笔墨摆好,满脸期待的看着景舟。 洪七公出身贫贱,大字不识几个,这等雅事还是第一次遇见,还未等景舟执笔,便站在了小桌旁。 此时湖上已经起了风,吹的船开始晃动,只见景舟执过笔,丝毫不受影响,点墨提笔,一气呵成,四句五十六个飘逸的字便落在纸上。 《修罗武神》 洪七公乍一看只觉得这字写的好看,比那街上算命的写的漂亮多了,再一看,竟然发现这字里行间,竟然有一丝剑意,心知这是景舟把自己的剑道感悟融入了字里。 若是有悟性高的人看到这首诗,说不定能领悟出一道上乘的剑法来。 这可震惊他了,便一手朝前抓去,想要拿起来好好看一下。 “好!” 一声叫好传来,黄药师却是比洪七公更早一步,将这首诗拿在手里。 他是单纯觉得这字写得好。 这字风姿绰约,虽是瘦金体,却有着一个独特的韵味,较之徽宗的瘦金,多了几分狂,亦多了几分雅。 他越看越喜,可是这首诗景舟已送给了那船家,他也不好抢夺,心里却打算,等过些时日,这景舟单独给自己写几份。 洪七公抱怨道:“黄老邪,你倒是手快,快给叫花子也看看,这什么的诗哪里好。” 黄药师抚了抚那一缕清须,点头不已,见洪七公一脸急色,笑着将诗递到他跟前道:“七兄,你什么时候也喜欢这些掉书袋子的东西了?” 洪七公囔囔道:“嘿,咱们四个人,你俩外加黄蓉丫头,都是机灵鬼怪的人,不是有句话叫人以什么聚,物以什么分,和你们待在一起,叫花子即便是肚子里没有墨水,也能吟上两首诗!” “好!” 洪七公感受着字下那若有若无的剑意,不断点头。 再三看了两边,洪七公才把这诗递给了船家。。。 第139章 舟上畅谈庄内演戏(三更) “谢谢公子,没想到公子在这船上,字依旧写的这样子俊俏,了不起!” 那船家汉子接过纸张,抚摸了几遍,才小心翼翼的收好,想道:“这公子字写的如此俊俏,到时候只需找人照着刻在船上,还愁以后少客人?” “今天真是老天保佑啊!再多赞些银子,自己的小子也能拜个好老师,不用再跟自己一样,大字不识几个。听说官家在找那个惊鸿客,果然这天下,还是读书人最珍贵啊!只是不知道那惊鸿客又是何人,最近自己听的最多的便是这个名字,莫非这人真的是天上文曲星下凡不成?” 船家不一会儿,心里便想了好多。 平白得了一副珍贵的墨宝,他觉得自己欠眼前这公子颇多,便道:“几位稍等,老汉早上刚捉了几尾银鱼,婆娘马上便烧好了,这船上还有自己酿的酒,一会儿便给公子送上来。” 洪七公听到酒和鱼,急忙道:“船家快去快去,这肚子才过了一会儿,便又饿了,这太湖里的鱼,可是鲜的很那!一条红烧,一条水煮,一条酸溜。。。” 洪七公伸手吧啦着鱼的吃法,眼见哈喇子就要流下来。 景舟笑道:“如何七公?这躺来太湖,可是满意?这美味的银鱼,离了太湖可就吃不到了。” “不错不错!幸亏叫花子听了景兄弟的话,这银鱼啊,可是好东西!”洪七公连连点头,暗叹自己的舌头又有福了! 不一会儿,船家便端了两盘鱼上来,还配了一碟花生米,一碟蚕豆,两叠腌咸菜。 “自家腌制的咸菜,还望公子几位别嫌弃。”船家道了一句,将盘子摆好,又去后面拎出来一壶酒,这才退去。 “不嫌弃不嫌弃,这咸菜配鱼,最合口了!”洪七公道了一句,将碗摆好,一拍酒坛,登时飞出数股酒水,落在碗中。 待酒菜上好后,几人便在船头畅谈了起来,多是黄药师和景舟在说,黄蓉在听,洪七公则是只顾酒菜。 “好吃好吃!”没人和他抢,洪七公便把一个盘子端到了眼前,直接拿手吃起来。 用筷子吃忒慢,况且他本就是叫花子,这用手才是正理! 景舟和黄药师从天文地理谈到五行八卦,从五行八卦又谈到琴棋书画,接着又从琴棋书画转到诗酒花茶,这可把黄药师高兴坏了,更是把景舟引为平生知己。 黄药师自负博学多才,世间少有人能入他眼,便是王重阳也不过是在功夫上胜他一筹而已,若是论这杂学,这世间能与他比肩的怕是没有。 若不是黄蓉在一旁,他估计都斩鸡烧黄纸和景舟拜把子了。 归云庄内 梅超风和江南六怪对峙着,怒道:“好啊,果真是老天长眼,你们江南七怪也在这里,今日我便要给贼汉子报仇!” 柯镇恶一砸拐杖,亦是怒道:“梅超风,你的仇家便在这里,正好今日我们兄妹几个,给五弟报仇!。” 裘千丈扇动着蒲扇道:“说什么报仇,你连师傅给人害死了不都知道,嘿,那黄药师前几日,被全真七子围攻而死。” “什么?师傅被全真七子围攻死了?” “这怎么可能!” “天杀的全真教!” 此话一出,梅超风和陆乘风放声大哭,本来他们不觉得以黄药师的武功会被人害,可是此时从裘千丈嘴里说出来,仇人又是全真七子,他们便信了。 这九阴真经本来就是全真教之物,后来黄药师用法子从周伯通手里骗走,此时怕是人家全真教找上门来了! 况且眼前这人是铁掌水上漂,更是成名已经的高手,断然没有骗他们的理由! 陆乘风一咬牙,满脸泪痕,大声叫道:“梅超风,我们去跟全真教拼了,都是。。。都是你不好,害死了恩师!” 此时裘千丈坐在椅子上,不断晃着大扇子,如饮甘醇,觉得天下英雄不过尔尔,那五绝更是何足道哉! 还不是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只恨那华山论剑他弟千仞缺席,不然定名利双收! 若是他弟千仞去了华山论剑,那他裘老先生,在江湖行起事来,便更为方便! 裘千丈得意至极,蓦地听到一阵温润的声音传来。 “哈哈哈,黄岛主,你看,你这几个徒弟果真孝顺,明知是死,也要替你去报仇呢!” 众人回头一看,便见三男一女不知道合时出现在了院子中。 若非这声音温和没有敌意,此时院子里的这一群人怕是要吓坏。 “景大哥!” 郭靖听出是景舟的声音,大喊一声跑了过来。 他之前心里害怕的很,若是梅超风和这庄主一起对几位师傅出手,那可如何是好! 梅超风的武功他是见识过的,自己的几位师傅单打独斗都不是她的对手,想来他的师弟武功也低不到哪里去。 他倒是不怕死,却怕几位师傅出意外。 此时见景舟来了,郭靖便放了心下来,在他眼里,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能难住景大哥。 黄蓉拍手叫道:“嘿,傻郭靖,你也在这这里啊!让我猜猜,你在这里不会又遇到问题了吧,反正每次遇到你,准是一堆事!这次又是谁要死了?” 景舟见郭靖被黄蓉说的不好意思,便把他拉过来,介绍道:“七公,你不是在找弟子吗,这郭兄弟可是传承你衣钵的不二人选!” 因为自己的出现,郭靖之前没能学到降龙十八掌,这这样子以后还有没有郭巨侠都两说,此时洪七公刚好在场,景舟便把本来属于郭靖的机缘还给他。 洪七公第一眼见郭靖便觉得这人傻头呆脑,可是又一想,觉得景舟又不是那种无的放矢之人,便打算先观察一下郭靖,若是可以,收他为徒也不是不行,便说道:“你小子若是愿意,便先跟着我几天。” 郭靖挠了挠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也知道这是景大哥给自己的机缘。 虽然不知道这叫花子是谁,但是想来景大哥不会害自己。他自己此时都没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把景舟的话看的比几位师傅的话还重。 陆乘风此时看到黄药师就在眼前,悲喜交加,忘了自己腿上的残废,便想要站起来,却是一跤摔倒在地上。。。 第140章 庄内水上漂楼里长相思 景舟见到陆乘风哪怕这样了,都不忘黄老邪,便出声道:“黄岛主可是收的好徒弟!” 这时听到景舟的话,众人已经猜到了那青衣人便是大名鼎鼎的东邪,可是穿白衣服的年轻人又是谁? 看他的样子,竟然和东邪平辈相交。 江南七怪面面相觑,又惊又喜,想不到之前那客栈的主人,竟然是四绝那一个层次的人。 他们几人闯荡江湖这么久,更是知道东邪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即便是东邪的徒弟梅超风,他们几个人若不是一起上,都不是对手! 幸亏之前几人和他结了一段善缘,看样子靖儿也和他相交不浅,果真是老天保佑! 陆冠英一手把陆乘风扶起来,看着眼前这侃侃而谈的白衣少年,不禁好奇他的身份,比自己还年轻的这个人,竟然能和自己的师祖有说有笑。 先前陆乘风要给自己报仇的那一幕,黄药师看在眼里,他叹了一口气道:“你做的很好,这个给你!” 说完,黄药师从胸前掏出两页纸扔了过去,正是他新创的“旋风扫叶腿”。 这一路上他受景舟的话影响颇多,觉得自己的几个徒弟受自己的怒火牵连实是不该。 这门功夫被他改良,若是陆乘风照着练上几年,便可以不用扶仗行走,如此也算是他对徒弟的一番补偿。 裘千丈见事情败露,暗骂一声晦气,他刚说完黄老邪死了,这家伙就出现在自己面前,这让他怎么再演戏? 此时见众人目光都看向东邪和那个年轻人,他便不动声色的离开椅子,向后退去。 他裘千丈可不是裘千仞,别说铁掌水上漂,便是梅超风他都不是对手,对上黄药师定然有去无回! 此时趁着还没被人点破,赶紧窜的好,回去重整旗鼓,再接再厉! 黄蓉之前听到有人咒她爹爹死,心中早就憋了一股火,她一直盯着这老头,此时见这老家伙欲悄悄溜走,当即跳到裘千丈面前,一掌打了过去:“让你这老贼咒我爹爹!” 黄蓉这一掌打得突然,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便已经到了裘千丈身前。 “砰”的一声,黄蓉的掌落在裘千丈胸前,这老头便如纸鸢断线般飞了出去。 “这便是裘老前辈?他不是铁掌水上漂吗?这老前辈二十多年前便闻名江湖,那华山论剑,中神通更是邀请过他!” “难道是我看错了?还是这女娃娃功力深厚无比,比裘老前辈还要高?” “想来是裘老前辈看着娃娃年纪轻轻,不忍心一掌拍死她,让着她呢!裘老前辈果真有高手风范,不愧是成名已久的高人!” 裘千丈之前扛着一个大水缸踏水而来,之后更是随手捏碎了砖块,可把众人震的不轻,只觉得盛名之下无虚士,那铁掌水上漂果真是名不虚传! 想来即便是不如王重阳五人,亦相差不远。 可是,眼前这一幕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还不知道眼前这个铁掌水上漂是冒牌之货,这裘千仞和裘千丈是孪生兄弟,弟弟裘千仞是一双铁掌威震八方,哥哥裘千丈则是武功低微,常常冒充其弟的威名招摇撞骗。 其武功之差,脸皮之厚算是空前绝后,那些不知他底细的人更是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 不过,这老头骗术不是一般的高,在这骗术一途,足以称得上一句“行行出状元!” 裘千仞忙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道:“老夫年纪大了,武功大不如从前,但一身轻功却没有丢下,女娃娃你打我一掌,老夫便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再与你计较!现在给大伙儿看看水上漂的功夫!” 说完,裘千丈一跃出了院子,头也不回,急忙逃去,待到跑到藏缸之地,一手抗起那铁铸的大缸,顶在头上,踏水而去。 这一手水上漂让黄蓉倒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这白胡子老头还真有两手,那大缸,少说也得有几百斤吧,更何况里面都装满了水! 若不是东家和爹爹在场,自己怕是讨不了好了。 “果然裘老前辈是大人有大量,在让着这女娃娃呢!” “裘老前辈的心胸,果然不是我等能比的!这份功夫,当真是叫人佩服至极,若是当年华山论裘老先生去了,说不定便是六绝了!” “是极是极!兄台说的对,在下对裘老先生也是佩服至极!” 一众不明缘由的江湖中人纷纷点头赞道,瞬间把裘千丈的形象拔高了不少,只有黄药师和洪七公看向那背影的时候微微沉思。 景舟见这裘千丈潇洒离场,不禁心里感叹:“真他娘的人才啊!” 就这份脸皮,整个射雕无人出其左右! 在景舟见过的人里,怕是只有成昆能和这裘千丈掰掰腕子了。 被黄蓉一掌打到在地,不但没有露馅,更是博得了一个胸怀广阔的称号,可惜这老家伙的才智没用在武学一道上。 有了景舟的干涉,江南七怪和梅超风的恩怨倒是告一段落,黄药师本来不想放过杀害自己徒弟的人,但也加不住黄蓉一哭二闹三上吊,再加上景舟和洪七公在一旁说话,也就熄了杀七怪的心思。 。。。。。。 。。。。。。 中都烟波楼 “也不知道东家何时回来,东家这一走,可是让人家心里空荡荡的~” 这女子一身粉色衣衫,头插蝴蝶簪,一缕青丝垂在胸前,锁骨在青丝后清晰可见。 粉衣女子旁的那青衣女子打趣道:“咯咯咯,莫非你动春心了不成?” “像东家那样的人物,谁不喜欢呢?即便是如烟姐姐,不也是常常夜里给东家绣东西呢。” “是啊,可惜我等这残躯,却是配不上东家。”说着,这姑娘便垂起泪来,恨自己生的不好,早年沦落到这风雨之地,做那肮脏的活计,又叹自己遇到东家这样体贴的人,平白让她多了好些念想。。。 几个姑娘你一言我一语,道不尽的相思,诉不完的忧愁。 穆念慈从几人身旁走过,稍微一驻足,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也不知道景大哥何时回来。”她望着窗边的明月,幽幽叹了一句,便打坐练起九阴真经来。 自从饮了那大腹蛇的血后,她的功夫便一日千里,修行起这九阴真经来也是毫不费力。 “穆姑娘,你天资甚好。。。” 不知不觉,这句话又涌上她的心头。。。 第141章 襄阳城里谈惊鸿 过了岭南,即便是在寒冬腊月也不觉得冷了。 此时一条林间小路上,还开着不少野花,一群蜜蜂在上面嗡嗡作响。 野花里夹杂着发黄的野草,野草上还挂着几滴水珠。小路上传来一阵马蹄声,不一会,一红一白两匹马便跑了过来,马蹄声虽响,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在野花上面的蜜蜂。 景舟在归云庄待了两夜,便带着黄蓉踏上了去襄阳的路。 黄药师尽管不舍,但是也乐意见得自家的女儿和景舟多多接触。 临走前,他倒是厚着脸皮让景舟留下了两幅字。这两幅字,他打算挂在书房里收藏。 江南七怪和梅超风了解了仇恨,郭靖也跟着共七公去了,若是运气好,说不定依旧能学到降龙十八掌。 “东家,你说那白胡子老头是个骗子?” “对啊,骗子,厉害吧,你都没发现!” 黄蓉满是不信,那日发生的一切,她可是亲眼所见。 那白胡子老头在众目睽睽下,顶着一口大缸踏水而去的。 这眼睛总不能骗人吧! 黄蓉拿着狗尾巴敲了一下马头,将头一扭,问道:“那老头怎么骗人的?昨日我问了爹爹,爹爹说那铁掌水上漂是湖南铁掌帮的帮主,雄霸湖广两地。二十多年前便已经名动江湖,一手铁砂掌更是用的不在劈空掌之下。” 景舟就知道这丫头不信,笑道:“眼睛看到的可不一定是真的。若是有机会再遇到那老头,我给你拆穿他,你就知道了。”说完,景舟不再言语,只留给黄蓉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黄蓉不解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莫非眼睛还能骗人?” “驾!” 景舟右手拿竹竿吊着一跟胡萝卜放在马头前面,两腿夹着马腹,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还别说,这吊一根胡萝卜放在马头前,这马儿跑的更有劲了,本来日行八百,现在日行一千还有余。 这要想马儿跑得快,光靠马鞭抽打是不行的。 今天用胡萝卜,明天再换个青萝卜,看看哪个让马儿跑的更快。 “东家,你这人好没意思,说话总实力留一半!那老头是如何骗人的?你等等我啊~” 现在黄蓉知道景舟之前为什么在客栈要了一根胡萝卜了,但是这家伙只要了一根,也不给自己要一根,真是气人!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红马,无奈拿马鞭抽了两下子,可依旧没撵上前面的小白马,距离反而越拉越。 “哼,有什么神气的,不就是跑得快嘛!等再到了客栈,本姑娘也要一根胡萝卜!” “本姑娘不光要胡萝卜,还要大白菜、紫瓜,看你还怎么神气!” 。。。。。。 。。。。。。 俩人从归云山庄一路向西,又过了十多天,才到了这襄阳城。 此时的襄阳城是南宋的重要城市,不但城高墙厚,城墙上还站着士兵。 黄蓉远远地见到城门口聚集着一群人,似乎在讨论着什么,不禁道:“东家,你看那里好生热闹。” 景舟略微点了了点头,随意道:“热闹便热闹吧,这有人的地方总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还能少了热闹?” 凑热闹也就哪吒、天明、葫芦娃这样的小孩喜欢,大人谁靠前? “这怎么能一样?说不定是什么有趣的事呢。上次的比武招亲不也是这样?” 说完,黄蓉便一个人驱马赶了过去,对这等热闹之事,她是格外上心。 待到走进了,黄蓉才看清这一群人中有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正在给身边的人解释:“这告示写的,乃是关于一个大才的事。这大才可是不得了,竟然惊动了官家,现在宫里头传来消息,官家想要见那位大才呢!” 听到这书生的话,他旁边的几个人“嘶”的吸了一口气,其中一个商家打扮的人问道:“罗秀才,这大才是何人,又有何本事能让官家留意呢?” 对于寻常人而言,士农工商,能入官家的眼,那便是一步登天,省下数十年的苦读了! “对对对!到底是什么人能入了官家的眼!” 这一朝登云梯,着朱袍,谁不向往? 那姓罗的秀才笑了笑,神秘兮兮道:“话说这位大才你们也认识。” “我们也知道?罗秀才你可不要随意说啊!” “对啊,若是我老刘认是这种大才,还用的了经营那些下三滥的生意!” “罗秀才,你快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等这位大才是谁吧!” 这堆人里能看懂这告示的就罗秀才一个,他们虽然不信罗秀才的话,但也无可奈何,只是催着他赶紧把告示上面写的说出来。 罗秀才见众人一脸不相信,大声道:“嘿嘿,我可没骗你们,这位大才便是最近大名鼎鼎的人间惊鸿客!” “什么,竟是这位人间惊鸿客!这人最近可是名声大的很啊!据说字词双绝,还是什么,什么咱大宋什么来。。。” “可是那位惹得翠烟楼的小娘子夜夜垂泪的那个人?说到这个我就觉得晦气,那日去翠烟楼,刚点了一个小娘子唱曲儿,还没唱几句,便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这白花花的银子白花了!” “可不就那个人么,我还记得那艳花阁的头牌,昨夜还唱那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叫两处销魂呢,这首词,可不就是那人家惊鸿客写的嘛!那些个小娘子啊,唱两句便哭戚戚,真是扫兴!” 罗秀才暗自骂了一口“粗鄙商甲,无知野人”,即便是腰缠万贯又如何,不读者圣贤书,总归是难逃粗鄙,那这诗书雅事更是欣赏不来! 对于这人间惊鸿客,罗秀才是万分佩服,他不但见听过那几首词,更是见过那一笔瘦金体,看后着实叫人赏心悦目。 现在,据说从北方流传过来的真迹,都被炒到了千金。 黄蓉听了一会,便明白了是何事,赶紧跑到景舟身边,神秘兮兮趴到景舟耳边低声道:“东家,有好事儿!你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出名了呢!这官家发了告示,说是要见你呢!” “哦?那又如何?” 第142章 寻独孤(三更) 见景舟满脸不在乎的样子,黄蓉急道:“这个是官家啊!爹爹曾还说过,学得文武艺,卖货帝王家,若不是他年少的时候的罪过权贵,定然也要走那科举之路的!他一生最佩服的便是那辛大人。” 这大宋,官家便是天,谁还能大的过官家? 即便是黄蓉,天不怕地不怕,对“官家”二字也是心怀敬畏。 景舟一乐,心道:“没想到黄老邪这家伙还热衷于做官,果然人不可斗量!可惜啊,从此天下多了一个五绝,少了一位匡夫乱世的宰相。” 若是黄药师真的入朝为官,以他的才能,若是不被打压,得到官家重用,说不定还真能让大宋收复汉家故土。 “走吧,咱们进城,先找个地方洗漱一下,好好休息休息,你这身衣服都有味儿了!”拍了一下马背,景舟朝前走去。 这“官家”二字在他耳中却没有多少震撼力,在倚天世界,明朝的疆域可比现在大多了。 黄蓉红着脸小声道:“还不是你的马跑的太快,不等我。。。” 反倒是景舟,一身白衣依旧纤尘不染,让她看的好生羡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武功可以达到一尘不加身的地步。 守城的士兵见景舟、黄蓉衣着不凡,只是让俩人交了进城费便放行了,也没有案例检查。 进了城,找了一家最大的客栈,要了一上好的房间,景舟躺在床上舒服的呻吟了一声。 连着两夜,都是在野外过的,实在是苦了自己! 躺了一会,便听见黄蓉在下面和人吵了起来。 他拿起扇子,赶紧起身,下去看看这丫头,省的又捅什么篓子。 “你这人怎么如此小气,不过就是借用一下你们的厨具,又不是拿走,烧完菜再还给你便是!” 黄蓉对面站着一个脑袋大,脖子粗的中年汉子,看样子是个厨子。 面对黄蓉他寸步不让,掐着腰,扯着嗓子反驳道:“这厨房里的东西都是客栈的,岂能外借?谁知道你借走了后还不还回来?更何况,这客栈的其他人点了酒菜,借给你后还如何给人家烧菜?” 这厨子烧了这么多年菜,第一次遇到住店不点菜,自己打算烧菜的人。 看这姑娘的穿着,也不像没钱点菜的样子,这不是大白天的狗拿耗子,吃饱了没事干嘛! 若是人人都这样,那还要他们这些厨子干嘛! “行了行了”,景舟从上面走了下来,拿出一块银子,扔到了那厨子手中,“我们就是用一会,你且去自顾忙吧,这银子拿去。” 接过银子,那厨子脸色缓和了许些:“那你们可快点用,别耽着别人点菜。” “还有,这厨具用完可得刷干净。”那厨子嘀咕了两句,暗道现在的年轻人钱多人傻,有着一块银子,什么菜点不着,非得自己烧菜! 景舟知道这是黄蓉的一番心意,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这丫头越来越上进了,知道主动给少爷烧菜了,不错,明天送你一场大机缘!这样子,以后也不用担心你以后被人欺负了。” “哼,谁要主动给你烧菜啊,我只是自己吃不惯客栈里的菜而已!”黄蓉脸一红,端着厨具往后厨跑去。 没过多久,黄蓉便烧好了三菜一汤,得意扬扬端到那厨子前,在他眼前晃了一下道:“怎么样,姑奶奶烧的菜比你强多了吧。” 那厨子用力吸了一口气,窘迫不已。 这几道菜,不论是样子还是气味,都比他烧的不知道要强出多少。 即便是还没下口,光看着菜的样子,他都不忍心动筷子吃。 “呵呵,叫你得意,脑袋大,脖子粗,活该一辈子伙夫!”低声道了一句,黄蓉这才惦着脚上了二楼。 第二日,景舟便带了黄蓉,在城内找了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户,带他们去城外有头顶生有肉角,身上隐隐发出金光的毒蛇出没的峡谷。 至于这独居求败的剑冢具体在什么位置,景舟不是很清楚,只是记得在襄阳城外,所以只能雇了一个猎户带路。 菩斯曲蛇行走如风,毒性极强,很多猎户听到要去有这种蛇的地方,都吓得拼命摇头,给钱也不去。 这城里,有不少猎户已经丧失在那种毒蛇口下了。 无奈下景舟只能提高雇佣的费用,再三承若只需把他们带到有菩斯曲蛇出没地方的外围即可,这才找到一个愿意带路的猎户。 “东家,那前辈高人怎么住在那种地方,这岂不是和七公说的那癞蛤蟆西毒差不多?” 听到那有机缘的地方满是毒蛇,黄蓉的热情顿时凉了不少,而且她还背着一个半人高的大包袱,上次是背大腹蛇,这次背的是满包袱的吃喝用品,怎么每次遇到蛇,她都要做这种苦力活。。。。。。 景舟拿折扇敲了一下他的头,道:“你这丫头不知好歹,那是别人抢破头想要的东西,你还在这里挑三拣四!这蛇可是个好东西,那高人隐居的地方,更是机缘不少。” 黄蓉憋嘴道:“那能不能别每次都让蓉儿做这种苦力活?” “嘿?怎么,你还不愿意?下次公子带如烟来!”景舟叹了一口气,感慨道:“也不知道如烟此时怎样了,好在穆姑娘功夫小有所成,来福也有一把子力气。” 出来这段时间,他倒是有些怀念在客栈的日子了。 黄蓉头一低,闷闷骂了一句:“狐狸精!” “别拖拉了,赶紧走,你难道不想打赢欧阳克了?” “即便是不要这份机缘,蓉儿也能打赢那癞蛤蟆。” “那你可知道,欧阳克还有一个叔叔叫欧阳锋。欧阳锋一手蛤蟆功至刚至阳,刚猛无比,即便是七公都忌惮不已。若是欧阳锋出手,强行将你捉去给欧阳克做小媳妇呢?” 这事只要欧阳克点头,欧阳锋还真能做出来。 黄蓉抬起头,不以为意道:“反正有东家,哪怕是遇到欧阳锋又能怎样?” “那我要是有一天不在了呢?” “东家去哪里,蓉儿便跟到哪里!” 。。。。。。 第143章 蜈蚣斗蟒 出了襄阳城,往西南走了十几里,人越来越少,草长得越来越密,甚至有些草已经涨到了膝盖的高度。 “公子,这前面便是那蛇的出没之地了,小人。。。小人便送到公子这里了。”那猎户面露难色,不再往前走。 黄蓉挥了挥手,没好气道:“走吧走吧,胆小鬼,亏你还是猎户呢,胆子却如此之小。” “行了,就你话多!”景舟用扇子敲了一下黄蓉,赶紧让这丫头住嘴,又掏出一块碎银子道:“此次还要多谢你,不然我二人也找不到这里。这块银子便当作额外的谢礼了。” “多谢公子!” 那猎户神色动容,这一路他走的是两股战战,如今能多得一份银子,也不枉他接了这个带路的活,心里不禁暗道:“公子真是好心肠!” 猎户行了一礼,接过银子,告别了景舟二人,便原路返回了。 “这会儿你倒是不小气了,平日里怎么没见你这么大方!”黄蓉踢了一脚碎木枝,嘴里嘀咕不断。 她累死累活的背着一个大包袱,心里早就憋了一股气了,见这会儿景舟还与她作罪,心里不禁将他骂了八百遍。 “别嘀咕了,你要是再嘀咕,少爷可就把你扔在这里不管了。。。” 此话一出,黄蓉登时由悲转喜:“东家,咱们快走吧,蓉儿也想赶紧去目睹一下,那前辈的风采。” 此时眼前已经有了一个山谷的轮廓,景舟知道前面这山谷便是独孤求败的隐居之地了。 带着黄蓉,两人往前又走了一段距离,此时四下里长草齐膝,一片寂静,连路都被草盖住了,俩人走了这么久,也不见有蛇出没,景舟知道这是自己腕上蜈蚣的缘故。 又走了好一会儿,黄蓉不满道:“东家,你确定是这里吗?还是你压根就不知道那前辈在何地方?” 此时她的双腿早已酸麻,她背上那一包袱瓶瓶罐罐的东西,可是重的很! 景舟老脸一僵,厚着脸皮道:“少爷何时骗过你!这前辈的隐居之地么,就在前面。” 他除了知道剑冢是在襄阳城外,别的还真不知道。 要怪就怪金大师不说明白,独孤求败的坟冢到底在什么地方。 要是金大师说的明明白白,和乾坤大挪移一样,在那阳顶天夫人床下的的密室中,哪里还会如此麻烦! 景舟摸了一下手腕,打算用这血玉蜈蚣来探探路,忽听的前面有一阵阵雕鸣,声音略带嘶哑,但激越苍凉,气势甚豪。 景舟大笑一声道:“可算碰着你这大鸟了,走,蓉儿,少爷这就带你去见识这前辈的隐居之地!这前辈不但留下了武功,亦留下了一灵物,你只知道我这蜈蚣灵异,这里却还有一只大鸟,亦是通了人性,灵异非凡!” 俩人遁声寻去,渐行渐低,雕声越来越响亮,不一会儿一头人高的大雕便映入眼底。 “这,这是雕?”黄蓉见眼前这大鸟,惊呼一声。 这鸟比她自己还高,长得甚是雄伟,这么大的鸟,她从来没见过,果真是大鸟! 只是这大鸟样子丑陋无比,一身毛稀稀疏疏的,仿佛被人拔了一半去一样,头上更是有个大肉瘤子。 此时这大雕状态十分不好,被一只碗口粗细的巨蟒缠着,仿佛下一刻便被那巨蟒勒死。 毒蟒愈盘愈紧,那大雕羽毛愤张,竭力相抗,雕头急伸,用尖椽在蟒身上急啄。 “大鸟,我来助你一力,你可不要伤本少爷的这宝贝蜈蚣!” 此时闻到巨蟒的气味,景舟手腕上的蜈蚣活了过来,身子不断扭动着,显得急不可耐,景舟对着大雕说了一句,便把那蜈蚣扔到巨蟒身上,他则在一旁小心盯着,唯恐那大雕没听懂他的话,对着自己的蜈蚣啄上一口。 他这蜈蚣虽然神异,但是也不敢赌到底能不能抵得住那大鸟的利椽。 那蜈蚣到了巨蟒身上后,嗖地爬到蟒头上,用前腭对着蟒头咬食起来。 巨蟒感觉到头上蜈蚣的气息,硕大的脑袋剧烈的晃动起来,连卷着大雕的身子都松了几分,只是那蜈蚣身上密密麻麻的足,何止千千万万,死死的抓着巨蟒的头,任它如何甩晃,都不能把那蜈蚣甩下来。 巨蟒身子越来越松,大雕得了机会,用一双巨爪把蟒身子按在泥土里,然后雕头扭向那蜈蚣所在的蟒头,竟然看起来这蜈蚣斗蟒。 那巨蟒越甩越厉害,仿佛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只是自己的身子被大雕按的死死的,它纵是拼命摇晃,也没起半分作用。 似乎是被这蜈蚣逼急了,那巨蟒头竟然朝着旁边的大树撞去,砰的一声巨响,大树被巨蟒撞的不断摇晃,上面的叶子更是被撞落了一地,可是那蜈蚣只是身子换了一个角度,避开了大树,然后又用腭开始咬食起巨蟒的头来。 “东家,你的这蜈蚣不会是成精了吧!” 这一幕黄蓉看的清清楚楚,那巨蟒待要撞到树上的时候,那蜈蚣往侧面一滑,刚好避开了撞击,倒是那巨蟒,把自己撞的脑袋摇摇晃晃。 她之前只是见过那蜈蚣吸食大腹蛇的蛇血,对这蜈蚣的认识,还停留在赵王府盗宝那一夜。 此时她才知道,这看着小小的东西,竟然有如此灵性,能将那怪蟒逼到这样的地步。 碗口粗的怪蟒,一身蛇鳞明晃晃的,黄蓉看着便害怕。这样的巨蟒,她若是对上,只有逃的份儿! 那蜈蚣一身颜色透明如玉,仿佛一件装饰品,谁能想得到它此时如此凶猛? “喀哧”一声脆响,只见那蜈蚣撕开了蟒头,身子一溜烟钻了进去。 巨蟒脑袋扭了几下,便无力地垂下去,砸在地上溅起好大一片烟尘。 大雕仰起头来一连鸣叫三声,声音中充满了喜悦,仿佛似在为那蜈蚣庆祝。 过了片刻,那蜈蚣吸食完蛇毒,便一溜烟又钻了出来,回到景舟的手腕,只是头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绕在身子上,而是昂着头,对着那巨雕嘶嘶,听到这嘶嘶声,那巨雕也昂头鸣叫,叫声响亮,在这谷中回响不绝。。。 第144章 软剑紫薇 景舟拍了一下这蜈蚣的头,把它按回去,对着黄蓉道:“蓉儿,你把峨眉刺给我。” 若是他没有记错,这条大蟒便是杨过当初遇到的那条了。 看来,这大雕和这巨蟒早就有了仇恨,此时距离杨过来襄阳城,怕是还有几十年。若不是景舟的到来,这巨蟒因该是几十年后死于杨过和大雕之手。 接过黄蓉的峨眉刺,景舟拽着蟒身,将甲鳞划开,小心翼翼地取出蛇胆。 只见那蛇胆大如拳头,通体发紫,不知为何,上面带着一股腥臭,不同于其他的蛇胆。 这便是那杨过吃了后气力大增的菩斯曲蛇蛇胆。 这玩意虽好,但是也就是对杨过那种境界低的人有效,况且这玩意含毒,吃了后利不见于大过弊。那大雕便是吃这蛇胆吃的多了,才涨了那肉瘤。 看了一下那蛇胆,景舟便把它扔给了大雕。 和梁子翁养的大腹蛇相比,这蛇胆便显得不是那么珍贵了。他不是杨过,不但享用过大腹蛇,更是早已练过龙象般若功,即便是吃了这蛇胆,怕是也增长不了多少力气。 大雕头一歪,便接住了蛇胆,一口吞了下去,显得极为愉悦,走到景舟身边,用翅膀拍了一下他的背,更是咕嘟咕嘟的叫了好几声,仿佛是在道谢。 “行了大鸟,我知道你感谢我,你先去和蓉儿玩会儿,待我取出这把紫薇软剑,再和你玩!” 黄蓉见这大雕有趣,便跑了过来,想要伸手摸它一下,谁知到这大雕用翅膀打掉了她的手,更是抬头挺胸,满头傲气,鸟眼中尽是不屑。 黄蓉气道:“你这大鸟,神气什么,为何东家能碰你我就碰不得?”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大雕对着黄蓉一阵低叫。 黄蓉听不懂它的鸟语,便不再理会这鸟眼看人低的家伙,蹲在景舟旁看他摆弄起蟒身来。 景舟手握峨眉刺,顺着蛇的七寸,一点一点往下剖开蛇身,渐渐的,血肉之下隐隐射出一片如烟如雾的紫气来,此时黄蓉距离蛇身尚有三尺多,却感受到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他顺着蛇身往下慢慢削,将蛇肉慢慢分离开来,陡然间寒气大增,透骨生寒,但见紫气腾腾,里面竟是一柄三尺来长的紫剑。 大雕站在一旁,此时见到这长剑,一抢而前,咬住剑柄,翅膀更是将黄蓉扇退了一步。 景舟知道它的意思,便开口道:“你不用担心,我功夫已成,早已不惧这寻常之毒,这点毒血奈何不了我。”他拍了一下大雕的翅膀,大雕似乎听懂了景舟的话,便松开了咬着的剑。 黄蓉本来还想骂一句“死鸟,就知道欺负本姑娘”,但此时听到景舟的话,才知道那剑上的血含有剧毒,若不是这怪鸟,她指不定要去伸手抓那紫剑。 这会儿她再看向这怪鸟的时候,倒是气消了不少。 从蛇身中抽出长剑,景舟在旁边的小溪中洗了洗,将上面的毒血冲洗干净。 “好剑!” 他舞了一个剑花,紫气顿时弥漫。 也不知道这剑是独孤求败用什么打造而成,不但锋利至极,亦是好看无比。 三尺来长的剑有如一道紫气长虹,剑柄用金丝盘着两个篆字“紫薇”。 这时黄蓉和大雕也跟了过来,黄蓉见景舟手里紫气闪闪,煞是好看,便凑了上来:“噫,原来这把剑叫紫薇”,说完,她便伸手要来抚摸一下这柄紫剑。 景舟一把拍掉了她的手道:“你这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剑可不是一般的锋利,当心被割伤!。” 景舟猛的一挥动,剑身上顿时剑气涌荡,一道紫气从上面激射而出,斩在溪水之上。 “咚”的一声巨响,溪水竟然从中分了开来。 “你瞧~” 景舟又随意一甩,便见那把剑整个的没入旁边的大树中,有如切豆腐一般。 “好剑好剑!”黄蓉两眼发光,此时也不觉得累了。 从那巨蟒身上割下一块蛇皮,用溪水冲洗了一番,景舟把紫薇软剑包好,才递给黄蓉,道:“这把剑锋利无比,刚好适合你,便给你防身吧。” “嘻嘻,谢过东家。” “噫?这竟是柄软剑!”黄蓉一把接过紫剑,剑身上下颤动,发出“嗡嗡”之声。 她隔着蛇皮在手里把玩了一番,便用丝带扎好,缠在腰间。 抽出来了紫薇软剑后,景舟又拿峨眉刺开始削割剩余的蛇身,想要看看这里面是否还有东西。这独孤九剑的埋藏地一直是个谜,景舟自己推测,可能有两处地方藏有独孤九剑。 一者便是被这巨蟒同紫薇软剑一起吞到了腹内,再一个便是在独孤求败的衣冠冢内。 独孤九剑一生的剑道境界,可分为利剑、软剑、重剑、木剑,这独孤九剑对应的便是他而立之年的软剑境界,因此最大的可能,便是和紫薇软剑在一起。 见到景舟又削起蛇身来,黄蓉蹲下来问道:“东家,这里面莫非还有东西?” 景舟道:“或许有,也或许没有。” 待到削完蛇身,也没看到秘籍,景舟不知道是秘籍被这怪蟒的胃液消化了,还是压根就没有和紫薇软剑放在一起。 若是再有东西,想来也不会比紫薇软剑差,见啥也没有,黄蓉倒是好生失望。 将峨眉刺冲洗干净,还给了黄蓉,景舟对着大雕道:“大鸟,你不带我们去那剑冢转转?” 大雕低鸣数声,似是想了一下,便低头咬住景舟的衣角,扯了几下,然后松开,大步向前行去。 景舟和黄蓉跟上大雕的步伐,穿过一片山石草丛,过来良久,来到了一个大洞前。 景舟哈哈一笑,道:“蓉儿,这便是那高人隐居的地方了,我们进去看看,少爷我对这人也是好奇得很呐!” 这独孤求败可以说是承前天龙,启后射雕,在这段空白的时间里,更是无敌于江湖,不论其身份还是武功,都跟迷一样。 若不是后来杨过跟随这大雕闯进了剑冢,独孤求败的秘密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被揭开。。。 第145章 独孤洞壁 眼前大洞黑黝黝的,里面一片模糊,黄蓉看的心里发怵,点起一块火把,跟着景舟和大雕,慢慢走了进去。 洞不长,约数十几米的样子,没走几步,便到了尽头。 大雕朝着洞角叫了几声,显得极为怀念。 “你这怪鸟,嘀咕嘀咕的,本姑娘又听不懂。”黄蓉跟在后面,举着火把细细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心里则是失望至极,原本她还以为这前辈高人的隐居之地,会有什么不同,此时看来,不过就一简陋的石洞而已。 天下高手当属五绝,可是这五人,王重阳乃是天下第一大教的掌教,欧阳锋在西域亦有着自己的山庄,一灯更是皇帝,哪怕是她桃花岛,那也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 如此简陋的壁洞,和她心中高手的身份,完全不相符! 景舟则是朝着前面洞壁看去,这洞里虽黑,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视力。 只见洞壁上刻着三行字,笔力遒劲,锋芒毕露,仿佛一柄柄利剑刺人而来。 “东家,这洞壁上还有东西不成?” 黄蓉见景舟看的入迷,便将火把往前一举,入眼处看到了那句极为震撼的话:“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抗手,无可奈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落款:剑魔独孤求败。 “如何?这便是那隐居的高人!欲求一败而不得!”回了黄蓉一句,景舟又盯着壁洞看起来。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欲求一败而不得!” 黄蓉将这几个字反复念了几遍,心想:“原来这前辈竟然如此厉害。既然剑魔前辈世无敌手,那为何却从未听过他的事迹呢?这样的高手,断不该寂寂无名才是!” “他既然自称剑魔,想来对剑法一途,怕是已经走到了无人能及的地步,只是不知道和那中神通王重阳比起来又是如何?可惜这前辈最后只能隐居深谷,和雕为友。若是他晚生几十年,又该如何?” “只是这前辈的居住的地方,也太过简陋了些。。。” 将背上的箱子卸下放在地上,黄蓉在洞内转了一圈。 这洞内只有一张石桌,一个石凳,再无旁物,除了满地灰尘,洞里可谓是干净至极。 “难道独孤前辈平日除了吃饭练剑,便无别的事可做了?”这样的壁洞,若是换成她来住,一日两日还好,若是再多,她觉得自己会疯掉。 “也不知道岛上那个怪老头是如何在洞内待住的。” 黄蓉见景舟盯着洞壁看的出神,便走到了大雕旁,对着它身边的石碑拜了几拜。 那大鸟对她爱理不理的,黄蓉觉得无趣,也就不去搭理那怪鸟。 见石碑旁一处地方凹凸不平,似忽是被人埋藏过,她便拿起峨眉刺慢慢挖掘了起来。 大约挖了一尺有余,黄蓉便感到手底下有异样传来,心里不禁大喜,暗想自己果然猜对了,这下面有东西。 又往下挖了一会,清理出多余的土来,只见下面放着一个古朴的小盒子。 黄蓉压住心中的激动,慢慢打开那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本小册子,上面写着“独孤九剑”四个大字。 黄蓉拿出这本小册子,翻了两页,只见上面记载的具是晦涩精要的口诀,心道:“独孤九剑,想必这就是那剑魔前辈留下来的功法了,那前辈一生无敌,这留下来的剑法精要至极,也不知道用出来是何样子!” “你在挖坟呢?”景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黄蓉身后,轻飘飘的一句话吓的她大叫一声,差点没拿稳手里的盒子,丢了出去。 “东家,你走路怎么跟鬼似的,也不出半点声音!”黄蓉拍了拍胸口,把小盒子递给景舟,又道:“这不会便是你说的绝世武功吧!” “噫,这独孤九剑没想到被你找到了,看来这剑法果真和你有缘啊!” 景舟之前还想着来,这洞里翻一翻独孤求败的衣冠冢,看看能不能找到那独孤九剑,只是刚才看洞壁看的出神,倒是没来得及找这独孤九剑。 那洞壁上刻的三行字,里面充斥着一道道孤傲的剑意,景舟一边看一边和那股剑意交锋,不禁忘了时间。 这独孤求败不愧是剑魔,单凭那遗留的剑意来看,景舟觉他至少是先天高手,即便是那些剑意被岁月消磨了几十年,可是他应对起来却不轻松。 景舟拿起盒子里面的独孤九剑,只见下面还有一本“剑道心得”。 匆匆翻了几眼剑道心得,景舟便不再感兴趣,独孤求败的道虽好,却不适合他。 “东家,这独孤前辈既然无敌于天下,想求一败而不得,但为何蓉儿却从未听过他的声名?东家是否知道这前辈是何人?” “我也不知独孤求败是谁,不过,独孤求败应该和一个姓氏有关系。” 景舟不确定这独孤求败是何人,只是把心中的猜测讲了出来:“这独孤九剑讲究得是料敌于先机,有进无退,以攻代守,攻敌必救之处。” “你看看这门剑法便知道了,这里面破刀式,破剑式,都需要有着极高明的眼界,这便需要知百家功夫之长,对各大门派的功了然于胸。恰巧,在北宋的时候,有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慕容世家,便熟知天下九成以上的武功,若是我没有猜错,独居求败应该是慕容家的人!” “慕容世家?”黄蓉念叨了两遍,记忆里没有丝毫与之相关的东西。 景舟见黄蓉满脸疑惑,便慢慢将慕容复等人的故事一一讲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黄蓉听完了故事,说道:“这么说来,独孤前辈是慕容复和阿碧的孩子了?” 她思忖了好长一会,觉得也就慕容复何阿碧的孩子能和时间吻合。 景舟叹了一口气道:“这也是我的猜测罢了,是不是谁又知道呢?独孤求败或许是一位山野间的世外高人也未可知。不过,这门剑法倒是适合你,你本就聪慧无比,若是练了这门剑法,那牛鼻子丘处不一定是你的对手。” 。。。。。。 第146章 以剑为妻 “东家,这剑法真的能破尽天下招式,以攻替守,以弱胜强?” “以攻替守,以弱胜强倒是真的,但是破尽天下招式也不尽然,若是对方手中没有招式,你又该如何破解?” 黄蓉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这独孤九剑,乃是独孤求败四十岁以前用的,那会儿他内力还不够深厚,达不到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境界,所以会钻研这招式之妙。 这招式到了笑傲的世界,更是发展到了巅峰,所以令狐冲才能让独孤九剑大放光彩,以弱胜强,即便是面对冲虚老道的太极剑,也能侥胜半招,可谓是时势造英雄。 若是这门剑法在天龙世界,便不会破尽天下万法。 像逍遥三老内力动不动就七八十年,段誉的内力更是厚到随意释放六脉神剑,若是遇到这种内力深厚的高手,随手一下便是劲力外放,独孤九剑连近身都做不到。 即便是天之骄子慕容复,面对段誉半吊子的六脉神剑,都被一剑将佩剑削断。 这时,那大雕叼着两只兔子回来,扔在地上,看到黄蓉手中的木盒子,显得极其兴奋,连叫数声,缓缓走到黄蓉身边,用翅膀在她肩膀轻轻拍了几下。 景舟笑道:“行了,这剑法也得到了,是若是强,等你学会后不就知晓了?你快去把那两只兔子烤了,没看到这大鸟都拍你了嘛!想必是馋坏了!” 黄蓉觉得东家说的有道理,到时候拿欧阳克试试手不就得了。 若是再遇到那癞蛤蟆,她定要打得癞蛤蟆一戳一蹦跶! “你这馋鸟,这时候倒是理会起本姑娘来了!看在独孤前辈的份上,姑奶奶这次便不和你计较了!” 黄蓉把盒子收起来,拎起两只兔子,不一会儿便剥皮清洗干净,生火烤了起来。 之前她背着的大包袱里,锅碗瓢盆一应俱全,此时做起饭来,倒也方便的很,没过多久,两只兔子便发出了诱人的香味。 “幸亏少爷想的周到,提前让你带了这些东西。”景舟撕下一只兔腿,撒上香料,拿到那大雕面前,摇晃道:“大鸟,这么样,这兔子香吧,你若是随我走,保管你天天有肉吃!” 黄蓉被他逗得噗嗤一笑,道:“东家,这大鸟能听得懂你说的话吗?” 大雕听到景舟的话,一双眼睛咕噜乱转,仿佛真的跟小孩子一般在思考,然后伸头一口叼起景舟手中的兔腿,没几下便把上面的肉啄食干净。 景舟也不管这大鸟怎么想的,见它吃了自己的东西,拍了拍鸟背,自顾说道:“你这大鸟吃了少爷的东西,少爷就当你是同意了。若是到时候你不走,少爷可要降妖了!” 说完,又撕下一块兔肉给那大雕扔了过去。 这大雕他可是志在必得,有了这雕,从此天下之大,无不可去! 这雕本来就是异种,翅展开来,怕是有丈长还多,载人飞起来轻而易举,只是这大雕吞噬普斯曲蛇过多,体力不知道积了多少毒素,才变成这幅丑样子。 待黄蓉将兔子烤的香气四溢后,二人才享用起来。 第二天一早,黄蓉便在溪旁练起独孤九剑来。 这剑法虽然繁杂,黄蓉领悟起来却不费力,总纲三千多字,绕口不已,黄蓉仅是看了几遍就记在心里。 这若是换成岳老三、虚竹二人,此时怕是还抱着书发呆呢。 景舟则是在一旁,用血玉蜈蚣把神雕毒瘤里的毒吸食出来。 此时的神雕,头上的肉瘤已经不见,虽然外表无太多变化,但是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大雕兴奋的在谷内来回奔跑,连连鸣叫。 过了小半日,这雕才消停下来,来到景舟身旁,亲昵的用头不断拱动。 黄蓉练了一会剑,发现了这大雕的异状,走过来一瞧,惊呼道:“这大雕的肉瘤好了?” 此时没了那毒瘤,黄蓉感觉这大雕好看了不少,有那么几分英武的样子。 “那可不是肉瘤,是毒瘤!这大鸟不知道吃了多少毒蛇,体力毒素多的吓人,若非着这鸟本就是异种,早就死翘翘了!” 黄蓉点点头,这山谷内的菩斯曲蛇不在少数,这雕以蛇为食,体内的积攒的毒早已不知道有多少。 好在她饮过大腹蛇的血,倒是不用担心被那毒蛇咬到。 见黄蓉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景舟想起来这在剑冢里还有一柄利剑,本着又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说道:“走,少爷带你再去寻一次宝!” “还有宝物?”黄蓉嘴角微张,眼睛眯了起来,脸上笑意大涨。 “大丈夫三妻四妾,独孤求败一生以剑为妻,难不成只有一柄紫薇软剑不成?” “东家你前面的话不对,我爹爹一生便只娶了一个女人,他不也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 “嘿,你这丫头,话怎么这么多,还想不想要宝剑了?” “想。。。” 景舟带着黄蓉往西走了许里,来到了一座峭壁前。 这峭壁几十丈高,便是在山洞那边也能看见。 景舟一马当先,踩着岩壁上的凸起,奔了上去。 大雕咕咕叫了数声,伸爪抓住峭壁上的洞穴也爬了上来。 黄蓉本来想大喊一句“东家你还没带我上去呢”,可是看到大雕竟然能爬上去,才发现,原来这峭壁上有一排小洞,那大雕便是爪子抓住小洞爬上去的。 她照猫画虎,依着大雕的法子,也跟着爬上去。 只见峭壁上有一块大石头,上面刻着“剑冢”俩大字,黄蓉不禁想道:“这剑魔前辈还真是爱剑如痴,以剑为妻。” 人死有坟,剑埋有冢。 她虽是姑娘家,却也觉得这位独孤前辈果真是傲视当世,心生敬佩之情。 景舟右掌一挥,将那大石向一旁推动了三尺有余,不多不少,恰巧露出底下的三柄剑来。 左手成爪隔空一抓,那第一柄青色的剑便落入手中。 这剑长四尺左右,剑身青光闪闪,一看便是利器。 景舟拿在手上看了几眼,便知道独孤求败三十岁以前内力恐怕不高,需要仗着神兵之利和群雄争锋。。。 第147章 剑道四境 景舟隔空抓起剑后,那青剑原本所在的青石板上露出一行小字,黄蓉小声念道:“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弱冠前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 景舟拎起那剑,屈指一弹,剑鸣声回荡不断,剑尖之上似有青色光芒流转。 “东家,我也瞧瞧。” 此时黄蓉早就急不可耐了,那紫薇神剑虽好,但是她却轻易用不得。 只能看却不能用,让她憋的难受不已。 景舟把青剑给了黄蓉,又取起来摆放在青剑后的石条,果然上面又有一行小字:“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士不祥,乃弃之深谷。” “这把剑现在刚好适合你,那紫薇软剑,确实不易操控,容易误伤人,独孤求败自己都伤过义士,所以才弃之深谷,被那巨蟒所误吞。” 黄蓉点了点头,拿着青剑舞了几下,满意至极,将青剑收好,这才低下头来看向那大石板。 “怪不得那巨蟒体内会有一把神兵,这紫薇剑原是剑魔前辈将剑丢掉山谷中去了,想来是那巨蟒误以为紫薇软剑是宝物,才给吞了下去。” 她看到“误伤义士”那句话,心里更是打算,若是武功不到一定境界,断不可用那柄紫薇软剑,连剑魔前辈都误伤过人,何况是她自己? 紫薇软剑本就锋利无比,若是误伤人,怕是非死即残。 黄蓉又侧目看向第二柄剑,见那第二柄见黑黝黝的,剑尖钝圆,两刃无锋,长得甚是奇怪,甚至都不像是一把剑。 “好丑的剑!跟你这怪鸟一样!” “哎吆!” 她走到那剑前面,一手握住剑柄,起身一抬,竟是闪了自己一个踉跄,若不被景舟扶了一把,便要摔倒。 《这个明星很想退休》 “这把剑怎么如此重?我一只手竟然提不起来,这又如何用来对敌?”先前黄蓉只是觉得那柄大剑只是样子奇怪,现在才知道,这剑更是重的奇怪,寻常人根本提不起来。 见到黄蓉差点摔倒,大雕咕叫几声,似是极为不屑。 “哈哈哈,蓉儿,这柄剑才是真正的神兵,之所以重,是这柄剑本就是一块玄铁,只不过被独孤求败弄成了剑的样子。” 景舟右手对着大剑一拍,那黑黝黝的重剑瞬间腾空而起,落在景舟手里。 感受了一下这柄剑的重量,怕是不下于关云长的青龙偃月刀。 不愧是以剑压人的重剑之道,抛弃了胡里花哨的剑招,纯粹的劈和砸,携着排山倒海的势头,让对手挡无可挡。 此剑,非内力大成者不可用!非力大无穷者不能用! 玄铁重剑倒是有些像胜七的巨阙,一旦挥出威力无比,可轻易开山裂石。 这剑若是落在金轮法王手里,配上金轮第十重的龙象般若功,最后襄阳城大战,杨过能不能赢还是两说。 黄蓉惊讶道:“这竟然是一整块玄铁?” 寻常的兵器,铸造的时候掺上一点儿玄铁便是神兵利器了,没想到,这把不起眼的丑剑,竟然是一整块的玄铁。 “不然呢?因为通体是玄铁,所以这把剑只有一个剑的轮廓,只看样子,甚至都算不上是一把剑。” 拎起玄铁重剑,景舟猛然砸向旁边的一块大石头,“砰”的一下,那石头仿佛被巨敲打了一般,从中间碎裂开来,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把玄铁剑放回了原处,景舟叹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一剑可携千斤之力,任你招式如何高明,我自以力破之!这剑不适合你,还是留给有缘人吧。” 黄蓉手提重剑,浑身肌肉的画面太唯美,景舟都不敢去想,这重剑还是留给杨过的好。 “那丑剑我才不稀罕呢!”她此时已经得了两把神兵,心满意足了。 况且,那剑她也拎不动。 说完,黄蓉又把最后一柄剑拿起来,没想到这把剑却出奇的轻,有玄铁重剑的前车之鉴,她本来都用了不少力气,却差点把自己闪倒。 “噫,这剑不是剑!”黄蓉凝神一看,竟是把木剑,被她一提,剑身都有了不少破损。 这木剑下边依旧刻着一行小字,黄蓉念道:“草木竹石均可为剑,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不滞于物!无剑胜有剑?不应该是拿着越厉害的神兵,人愈厉害吗?东家,你知会这无剑胜有剑的意思吗?” 这种新奇的说法,黄蓉从未听过,若是无剑更厉害,那还需剑做什么? 景舟缓缓道:“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讲过的北宋群雄吗?内力深厚到一定境界,挥手间便是劲气激荡,此时又何须外物来碍手碍脚?” “那大理段式的六脉神剑催发出的无形剑气,比那有形的利剑还厉害,而南帝大名鼎鼎的一阳指,也不过是六脉神剑的入门功夫罢了!如今的南帝,不过是将六脉神剑修炼至四品境界,堪堪达到修习六脉神剑的门槛而已!” “只是不知为何,武学越来越没落,我等武林中人,修不出前人那般深厚的内力,只能偏向招式和外物了!” 想那天龙,完全是内力过剩,不论是鸠摩智的火焰刀,还是段誉的六脉神剑,无形的内力跟不要钱一般随意洒泄,各种高手更是层出不穷,即便是南帝这种境界,将一阳指修到四品的,天龙寺便有好几个老和尚! 到了南宋,和南帝武功相仿的也不过是一掌之数而已。 景舟掌一挥,又把那块大石头推回到原处,道:“走吧丫头,你若是内力到了一定的程度,亦可草木竹石皆可为剑,飞花捏叶均可伤人!该回去练习你那独孤九剑喽~” 大雕咕嘟一声,紧跟着景舟,跑了下去。 它虽然智力仅有几岁小孩一般高下,却能感受到景舟身上有一种独孤求败的气息。 景舟之前又帮它把体内的一身毒素排出来,它现在对景舟粘的很,见景舟飘飘然离去,它也不愿落后。 “东家,你下次走的时候说一声啊~~哼!不就是武功高吗!待本姑娘练成剑魔前辈的绝世剑法,先找你这大鸟报仇!” 。。。。。。 第148章 御雕乘风 山中无日月,不知道景舟和黄蓉在谷内待了多久,黄蓉的独孤九剑除了最后的破气式没有练成,其他的尽数掌握。 这最后一式乃是破气式,对内力需求颇高,黄蓉内力不够,纵然是天姿不凡,此时也无法掌握这最后一式,只得作罢,等来日内力深厚,再来练习。 那神雕身上长出了新的羽毛,通体发黑,唯有利椽一抹金黄,看起来威风凛凛,卖相不凡,较之前,完全是大变了样子。 以前是丑鸟,此时却是气势甚雄的大雕。 此间事了,景舟俩人便带着大雕出了山谷,这山谷风景虽好,却不适合居住。 在里面待了这么久,哪怕是有着内力傍身,俩人身上的衣物也不复之前崭新。 进城休息了两天,泡了泡香水浴,又换好一身衣物,景舟方才感觉浑身舒服通透。 他又不缺钱,这衣食住行自然是要上好的。 只是这仓促之间难以买到如之前那般的衣服,只能挑了两件质地上好的,凑合着穿。 景舟换上一身白衣,折扇一展,又变成了那翩翩公子,惹得花楼上的小姑娘频频侧头,好不热情。 “公子~公子快进来嘛~想煞奴家了~” “公子,人家好冷~” “公子,别走啊~进来玩玩嘛~” 景舟走在襄阳城的大街,男的见他这样子,先是嫉妒,然后便是羡慕,紧接着便是谄媚,没听到那楼上的姐儿热情地喊道:“公子,可需要暖床?奴家不要钱。。。” 还甚至有些小娘子,把那手绢帕子一股脑的往下抛,场面堪比抛绣球。 先是一个,渐渐两个,再到一群人凑过来,热情道:“兄台贵姓?不若我等去那怡红院如何?” “是极是极,兄台,这襄阳城里最近又刚开了一家花满楼,不若我等去品鉴品鉴?” “听兄台口音,不似襄阳人士,这初到襄阳,怕是还不知道这城里有不少乐趣之地,小弟不才,愿带兄台去一一领略一下城内的美景佳人。” “哈哈,各位,本公子不好女色。。。”从人群中推出一条路来,景舟一溜烟回了客栈。 即便是要去那风花雪雨之地,也得等夜幕降临才是。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还是吃两叠黄蓉做的佳肴,温一壶美酒才是正理。 。。。。。。 。。。。。。 俩人在襄阳城歇息了几天,便由此离去。 这日,俩人乘雕而下,来到了湘西境界,却是景舟想起来,这铁掌帮里还藏有一部武穆遗书。 “蓉儿可记得归云山庄的白胡子老头?” 黄蓉双手抓着景舟的胳膊,低头打量着雕下的山川景色,兴致勃勃,随口答道:“那个抗大铁缸的水上漂?东家提那老头做什么?” 此时再想起归云山庄的那幕,黄蓉都一阵后怕,若非那日她身旁站着三个高手,自己打了那老头一掌,怕是要坏事。 景舟笑道:“你只知道那老头叫水上漂,却不知道他的身份。那老头却不是裘千仞,而是这铁掌帮帮主的哥哥。这铁掌帮帮主裘千仞确实是水上漂,那老头嘛,应该算是水下走。这次去铁掌帮,若是再碰到那老头,便给你揭开他的骗术!” 那日裘千丈玩的一手好杂技,将一群人耍的团团转,即便是黄蓉,也信他手上功夫了得,轻工身法更是独领风骚。 “水下走?也就是说那老头轻功不好了?” “那老头轻功确实不怎么样,即便是你,他也不一定能比过。” “东家,莫非这老头兄弟俩是孪生子?一个武功高强,一个只会胡吹大牛?” “哈哈,不错,那哥哥武功低微至极,脸皮厚的却无人能敌,弟弟裘千仞则是天下为数不多的高手,即便是和四绝相比,也不见得差到哪里去,不然岂能有一个铁掌水上飘的名号?” 和聪明人说好就是简单,景舟随口一提,黄蓉便猜到了下边要说的话。 这铁掌帮之前不过寂寂无名,直到上一代的上官帮主将位子传给裘千仞后,铁掌帮才开始兴盛起来。 裘千仞更在踩着衡山派的名头,将铁掌帮的名声打了出来。 衡山一役打得衡山派从此一蹶不振,差点了断了传承,到了笑傲世界,最后也不过是大猫小猫三两只,沦为一个附属势力。 从此裘千仞一双铁掌威震湖广两地,铁掌帮更是成了一个庞然大物。 这大雕不愧是异种,载着两个人还轻松有余,飞行速度,更是比那汗血宝马还要快得多。 景舟站在雕背上,有一种御剑乘风的感觉,终于在武侠世界,体验了一把仙侠里才有的感觉。 不过多久,两人便到了这湘西境界,在天上转了一会,景舟见前方有五座山峰直插云霄,仿若五根手指立在半空,心想那便是铁掌山了。 只是这山下少了一只猴子,不然景舟叫五指山更为合适! 景舟让大雕自己去寻食,和黄蓉在主峰随便找了一处地方从雕背上下来。 这五指山大的很,再加上铁掌帮是这一方的地头蛇,不让寻常人靠近,此时山上倒是没什么人。 一条小路东弯西曲,盘旋往复,路两边是密密麻麻的松树,遮天蔽日,苍翠无比。 树下边是一丛丛绿的发亮的草,在草边上,还有这一处处青苔,偶有阳光透过树缝射下来,照的那青苔格外的好看。 景舟也不急,带着黄蓉一边赏景,一边慢悠悠的沿着小路走,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这藏武穆遗书的山洞在什么地方,一会还得抓个铁掌帮的弟子来问问才是。 “东家,那老头儿倒是挺有福气,竟然占了这么一处大山,这山上的景色秀美无比,和桃花岛的景色比起来各有千秋。” 黄蓉自幼在桃花岛,哪怕逃了出来后,也是一路往北走。 这南方的山川景色,较之北方,完全是两个模样,她一时在林中看的痴痴的。 “我汉家万里河山,美不胜收的地方多了去了,你日后无事,自然可以乘雕游览一番。。。” 第149章 再会裘老头 俩人慢悠悠行了半日,天色渐黑,忽见前面有一处灯光。 景舟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前面,只见灯光旁站着两个手持长刀,身着黑衣的汉子。 随手点了两人的穴道,对着其中一人问道:“铁掌帮历代帮主坐化的地方在何处?” 另一个黑衣汉子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同伴,他仿佛丢了魂一样,神色呆傻,嘴巴却丝毫不差的把历代帮主身死的地方说了出来。 景舟问完,又转头看向另一个汉子,把同样的问题问了出来,见两人回答一致后,才把两人打晕在地上。 黄蓉这一幕看的啧啧称奇,没想到东家还有控人心术的本事。 “东家,你不会是用了什么妖法吧!不然这俩人怎么都跟丢了魂一样?” 见这丫头不怀好意的样子,景舟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道:“你还想打这门功夫的主意?这么功夫虽然很玄妙,不过只能对一些心智不坚定的人用,若是碰到那些内力深厚,意志坚定的高手,不但没效果,反而会令自己反受其制。你先练好我教给你的内功和独孤求败的剑法,其他的功夫学多了反而让你分心。” 这九阴真经里的移魂大法,他也是第一次用,感觉有些鸡肋,和李秋水的搜魂传音大法差远了。不过用探问消息却有着意想不到的效果。 李秋水的搜魂传音大法,不但可以摄人心神,更能让人魂魄迷离,难以自控。 虚竹和尚这种心思纯净之人听了李秋水的柔声细语,都欲念大起,肌肤发烫,热血奔涌。 哪怕是天山童姥,一身功力恢复到了九成,听了李秋水那鱼水之欢的描述,都差点被气的走火入魔! “走,咱们去看看这铁掌帮的圣地有何不同。” 根据那俩黑衣汉子的话,景舟俩人沿峰而上,待快到峰顶的时候,前面出现一个黑黝黝的洞穴,洞口以玉石砌之,修的极为整齐。 思路客 黄蓉点起火把,俩人并肩而入,走了不过两步,便听到前面传来几声咳嗽,继而是一声大笑。 “哈哈哈,原来是你们两个小娃娃,你们不在太湖玩耍,跑到我铁掌山来,莫非是学那老寿星嗑药,嫌命太长了!” “上次老夫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你们一马,这次你们却闯上我铁掌山,趁老夫还没发火,还不快速速离去!” 黄蓉听出来是那白胡子老头的声音,当即嘻骂道:“你这老头,好生无礼,我和东家来这铁掌山做客,岂不是你们的福分!” 她将火把往前一举,前面从洞内踏出一人,身披葛衫,手执蒲扇,白须皓发,不是那裘千丈又是何人。“好啊,你这老头儿,没想到咱们缘分这么巧,东家前一句刚提到你,现在咱们便在这里遇到了。” 黄蓉此时心里惦记着眼前这人是如何骗人的,一会儿揭穿他后,看着老头儿还如何神气。 裘千丈被黄蓉看的浑身发麻,面色一板,眉目间似透出一股厉色,呵斥道:“这里可是铁掌帮禁地,入者有死无生!” 这老家伙,单论演技而言,碾压了不知道五绝多少,这脸说变就变,景舟不禁笑道:“哦,这可怪了,既然是禁地,老头你又为何进来?” 裘千丈看着眼前这俊俏的年轻人,心里想道:“这娃娃真不是个东西,长得俊俏,心却黑的很!非要揭老夫的短!” 既然是禁地,那自然是都不能上来! 被景舟一问,裘千丈脸色尴尬,然后又一本正经道:“爷爷有要事在身,可没功夫理会你们两个小娃娃”,说着便往前大跨几步,想要出去。 景舟那眼光似是能看透他的心,让裘千丈极为不舒服。 自从那日在归云山庄被黄蓉打了一掌后,裘千丈便觉得,自己武功委实低了点,若是以后再遇到黄蓉那样初出茅庐不讲理的愣头青,便不妙了。 他倒是不怕那些老一辈的人,毕竟在江湖上混的久了的人,都知道铁掌水上漂的名号,就怕愣头青,动手不管不顾的,于是便有了来这禁地寻一俩件宝物防身的心思。 这山洞乃是铁掌帮历代帮主的埋骨之地,帮主临终前需要在洞中等死。 若是帮主死在外面,也需要帮中弟子将帮主尸骨安置到洞中,一代复一代,这洞内已经不知道埋了多少帮主,宝物更是累积不少。 裘千丈连着数日进这洞,虽说翻到了几件宝贝,但总是却一件合自己心意的,是故今日又来此处。这里本是铁掌帮禁地,帮里无人敢上来,所以他倒是出去轻松,只是没想到,今日无巧不巧,碰到了景舟二人。 “你这老骗子,脸皮厚如墙,不知羞!你想这么走,姑奶奶我还不同意呢!”黄蓉见裘千丈要走,哪里会轻易放过他。 即便是他不走,黄蓉都要找个缘由打他一顿,好试试独孤九剑的威力。 将火把递给景舟,黄蓉从腰间抽出一把剑,朝着裘千丈的双眼刺去。 “好啊,你这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今日老夫便替你爹教训一下你!” 那日被黄蓉打,裘千丈是碍于黄老邪在一边,此时只有黄蓉和一个年轻人,他自是不怕,之前想要出去,不过是怕打斗引来铁掌帮的人,惹祸上身。 裘千丈右手虚引,左手迅即挑出,一招“孤雁出群”朝着黄蓉打去,用的正是自己练了十多年的通臂六合掌。 这套掌法,他可左臂缩到右臂,右臂缩到左臂,双手互相应援,出招连环不断,让敌人眼花缭乱,不知如何防御。 黄蓉一眼瞅出他这门掌法的来路,笑呵道:“糟老头子,你这六合掌用的华而不实,这是在练杂耍呢?” 裘千仞冷哼一声,“穿掌闪劈”、“撩阴掌”、“跨虎蹬山”接连使出,势要给眼前这个女娃娃好看。 “老头儿,你这撩阴掌的确练的不凡,怕是有数十年之功了,了不起,了不起!”果真是人老不要脸,这老家伙专挑一些隐蔽的地方下手,可惜功力浅薄。。。 第150章 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裘千丈听到这话,面不红,耳不赤,出手之间,愈发精神,一套通臂掌被他耍的虎虎生威,好不潇洒,心想:“先让你这小子逞口舌之厉,待老夫拿下这女娃娃,再教训你!” 黄蓉陪他拆了几招,见这老头功夫果真平平无奇,除了胡里花哨的很,再无可道之处,一剑朝着他的破绽刺去,裘千丈匆忙间挥掌乱挡,一个疏忽,被黄蓉一脚踢到在地上。 黄蓉收起剑,嘻嘻道:“糟老头子,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这武功,真是差得很呐!” 即便是不练独孤九剑,黄蓉觉得自己也能打得过这老头子。 裘千丈跌倒在地上也不慌,说道:“老夫这几天闹肚子,手上无力,且等再过些时日,我们再来比过。”说完,他站起身来,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土,不缓不急的往前走,想要出洞而去。 黄蓉噗嗤一笑,忍不住道:“你这老头儿果真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这会儿还想走,只怕是你还没睡醒吧!” 黄蓉一脚又把裘千丈踢到在地上。 “哎吆喂,我这腰啊~~~娃娃,你能不能别换个地方踢啊!!!” “好啊,那姑奶奶便如你所愿,不踢你了。”黄蓉坏笑一声,一把拽起裘千丈的胡子,手中青剑一挥,顿时将裘千丈留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美蚺尽数削去。 “娃娃。。。你。。。怎么这么缺德呢!” 裘千丈一把抓起地上的胡子,心痛不已。 没了这胡子,以后再要装模作样骗人,可就难了! “老头儿,姑奶奶还有话问你呢,你跑什么!没姑奶奶的允许,你再跑,便削去你的脑袋!” 黄蓉拿着剑在裘千丈眼前比划了两下,青凛凛的剑光逼得裘千丈面部刺痛。 裘千丈往后挪了挪身子,这才一脸苦涩道:“我的姑奶奶,你快行行好让我出去吧!不然可就大祸了!” 他真的怕一会儿这里上来铁掌帮的人,那即便他弟弟是帮主,他也断无活路。 思路客 此时看出来眼前这俩娃娃对他没有杀机,他便把那脸皮大功用出来。 他年轻的时候,这门功法可是曾大显神威过,一口一个姑奶奶的叫着,期盼这俩娃娃好放自己过去。 黄蓉道:“你弟弟是裘千仞,哼,老头儿,那你叫什么?” 裘千仞神色自若道:“名字又有什么区别,我们兄弟俩从小要好,合用一个名字。弟弟叫裘千仞,哥哥自然也叫裘千仞了!” 景舟摇头笑道:“蓉儿别逗这老头了,他叫千丈,他弟弟叫千仞,十尺为丈,七尺为仞,这老头比他弟弟还长三千尺呢。。。” 还别说,这老头的脸皮厚度,一般人还真赶不上! 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练的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裘千丈也不反驳,洋洋自得说道:“人家爱怎么叫便怎么叫,不过是个名字而已,况且,千丈比千仞好听多了。” 景舟懒得和这老头瞎掰扯,说道:“说说那头顶铁缸踏水而来是怎么回事吧!你这老头虽然武功低下,但是一手把戏玩的挺精彩的。” 裘千仞昂首挺胸道:“这踏水而行哪里是骗人,娃娃你都说了是水上漂,老夫自然是轻功高绝。” 景舟笑道:“不错,不错,老头,少爷就喜欢你这种硬气的样子。” “东家,这老贼狡猾得很,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怕是不肯说实话。”黄蓉眼珠子乱转,便要想些法子来折磨一下这老头。 景舟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朱色药丸,叹道:“罢了罢了,老头你有福气了,少爷这刚出炉的合欢活络丹,价值百金,今日便免费送你两颗,帮你补补腰。保管你吃了后雄风不倒,夜御十男不在话下!一会儿将你扒光了扔在人群中,啧啧,包你记忆深刻,终生难忘。” “嘿嘿,东家这个好,铁掌帮上可都是雄风凛凛的男弟子,这老头倒是省了不少事,也不用外出再寻了。老头儿,这会儿你可不要再喊腰疼了!!!”说话间黄蓉便上前两步,一把捏住裘千丈的下巴,撬开他的嘴。 听到这俩人的话,裘千丈挨不住,急忙说道:“你这俩娃娃,心思怎么这么黑呢,你。。。你这不是坑死人么,做这等损人勾当,爷爷若是干了,还有什么脸面!” “姑奶奶哦,姑奶奶别捏了,别捏了,爷爷拗不过你这俩娃娃,我说,我说!” 见黄蓉就要把那朱色丹药往他嘴里送,裘千丈连呼两句,急忙把头顶铁缸的事细细道来。 他这人,最是识时务,知道该低头的时候便低头,不然便如那岳武穆一般,没有好果子吃。 若是真的吃了那朱色的丹药,怕是不用他弟弟裘千仞动手,他都会被铁掌帮的弟子乱刀砍死。 “老夫先是在河底打上一排柱子,那踏水,自然是踩着柱子。” “至于那铁缸,也是中间用铁皮隔开,只是上面装了一点水,看着沉重,其实落在手里的重量微乎其微。” 黄蓉又道:“那手捏转头呢?” “砖头是面粉做的。。。”说完,裘千丈倒是松了一口气,满脸期盼的望着景舟俩人。 黄蓉被裘千丈逗得呵呵大笑,见这老头招摇撞骗的本事不是一般厉害,也不忍心杀他,踢了他一脚,问道:“东家,这老头怎么处理?” “放了他吧,若是这老头死在这里,那他一身武艺岂不是要失传?” “嘻嘻,东家说的是,你这功夫虽然不怎么样,可这玩杂耍的本事倒是不错。下次再遇到姑奶奶,可要擦清楚招子。” 听到俩人的话,裘千丈如蒙大赦,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生怕这俩娃娃又想出什么坏法子来折磨自己。 那合欢活络丹,听名字裘千丈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俩娃娃,年纪不大,心却十分的黑! 他这半辈子招摇撞骗无数次,从未失过手,可是却连着载在眼前这娃娃手里两次,莫非,自己和这俩娃娃八字不合??? 第151章 取要诀会铁掌 裘千丈走后,俩人举着火把往前走,转了几个弯,前面出现了一个极大的洞穴。 放眼望去,这地上有十多具骸骨,或坐或卧,各不相同,黄蓉一脚踢散了靠着自己最近的那具,嘴里念道:“让你吓唬本姑娘!东家,这地方怎么这么多骨头啊?” 景舟目光不断搜寻着尸骨身旁的宝物,回复道:“这本来就是铁掌帮帮主的埋骨之地,不然能叫禁地?埋骨之地又怎么会没有骨头?这些都是历代铁掌帮帮主的尸骨。” 黄蓉点头低声道:“原来你们都是帮主啊,可惜死了都是一堆骨头。” “东家,你刚才说的那合欢活络丹,可是真的?” 这会儿,黄蓉倒是再也忍不住,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那丹,怎么会威力这么大,雄风不倒夜御十男! “自然是真的,你难道不知道烟波楼便是少爷的家业?不然,少爷也免费送你两颗?” “不了不了,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黄蓉急忙摇头,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吃那种丹药呢? “啧啧,这次发财了,蓉儿你去捡些珍贵的东西包起来,咱们带下山去,这些珠宝,扔在这山长也是浪费!此时被我们俩遇到,合该为我们所用!” 劫富济贫和这满洞的财物一比倒是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这铁掌帮数十代人积累下的东西,当真不凡,便是那夜明珠,这里也有好几颗,更不用说每具尸骸旁还有这不少利刃,看那青光闪闪的样子,便知道不是凡物。 若是拿出去,不少武林中人会趋之若鹜。 黄蓉将火把插在地上,捡起一块破衣物,挑着几样贵重的东西包裹起来,景舟则是四处打量,搜寻着武穆遗书。 转了一下身子,见壁角的一处骸骨手上捧着一个小盒子,景舟过去凑近一看,只见盒子上刻着“破金要诀”四个字,他心中一动:“找到了,这破金要诀不就是武穆遗书么!” 任完颜洪烈如何聪明,都想不到,这武穆遗书会在铁掌帮中! 右手运气,景舟朝着那盒子一抓,武穆遗书便落入他的手中。 “走了蓉儿”,景舟打开盒子,把书掖进怀中,那盒子被他随手一扔,刚好砸在之前抱着盒子的那具骸骨上,瞬间那具骨头便被砸的稀里哗啦,碎了开来,散入土里。 景舟虽不知那具骸骨的身份,但是想来也是一位抗金好汉,不小心砸了他的尸身,实非他的本意,便道:“老兄,对不住了,现在你也算是入土为安了,不用坐在那里死不瞑目。不过你放心,这武穆遗书定然不会被埋没的!” 黄蓉又拿了两样珍宝,俩人这才出了山洞。 “东家,你刚才从洞中拿的是什么?” “破金要诀!” 黄蓉“哦”了一声,便没了兴趣。 景舟唤了几声大雕,只是那大雕不知去了什么地方,竟然没有唤来,景舟觉得可能是它飞的远一些,去抓食了。 那大雕本就通人性,况且雕的视力极好,早晚那雕会找到自己,他倒是不担心,只是没了雕,此时怕是要一路走下山了。 乘风御雕天地间,此时变成了两腿之间。。。 俩人往下走了一段山路,见前面出现一座石屋,屋内灯火通明,黄蓉按耐不住好奇心,直奔灯火之处。 临近小屋,黄蓉见屋内一个老头闭目坐在铁锅前,铁锅里盛满了铁砂,旁边两个小童一个用力拉着风箱,一个拿着铲子不断翻滚锅里的铁砂。 这老头和之前在洞里遇到的裘千丈长得一摸一样,只是神情俨然,威严不可冒犯,身上更是多了一种傲气。 老头呼了一口气,然后将手掌插入铁砂中熬炼,不一会儿,他头上便冒出腾腾热气,拔出双手,十指上热气袅袅而上。 裘千仞这铁砂掌已经练了几十年,如今已经修炼大成,对这次的华山论剑,是志在必得。 上次华山论剑,王重阳来邀他,他功力不够,心想去了华山也是平白丢人,便婉言拒绝了。 这二十多年来,他深居简出,一心练功,为的便是能扬名天下江湖。 黄蓉看的惊奇,心里思量:“这老头的铁掌还真是拿铁沙练出来的,看他那样子,这一掌若是打在人身上,人断无活命的机会。” 这种修炼武功的方法她看的有趣,忍不住小声喊道:“东家,快过来,水上漂修炼武功的法子好生有趣来。” “是谁擅自上我山来!”裘千仞武功深厚,听觉灵敏异常,尽管黄蓉喊的小声,依旧没能逃过他的耳朵,长啸一声,上前两步,反手一掌便朝着那句声音所在的地方拍去。 裘千仞人还没从屋内出来,黄蓉便感觉到一股热气朝着自己逼来,压迫得她胸口发闷。 她倒是不害怕,反正东家在身边,不会放任自己不管,当即大喊了一句“东家,蓉儿要死了~你快来啊~” “你这丫头,现在知道高手的听觉有多厉害了吧!” 景舟一手揽过黄蓉,一手挥掌朝着窗拍去,“噗”的一声,两股掌力撞到一起,消失在空中。 残余的掌风带动了气流,将黄蓉背后的包裹吹了一角开来,掉在地上几块首饰,其中还有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落地之声清晰可闻。 黄蓉嘿嘿一笑,不急不慢的捡起地上的东西,又掖进包裹里,说道:“裘老头,姑奶奶借你点银子花花,你铁掌帮家大业大,不会在乎这点东西吧。” 此时裘千仞已经出了屋子,见两个年轻人不但偷窥自己练功,还盗取自己帮中财物,心下大怒,铁掌一挥,便朝着景舟拍来。 那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他铁掌帮也没几颗,怎能被外人拿走! “好贼子,今日来了我铁掌帮,别想活着下山!” 裘千仞这一掌含怒而出,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劲力内敛,威力不凡,双掌之上更是含有霸道无比的热毒。 景舟顺手亦是挥出一掌,用的正是那摧心掌,掌上无半分波动,平平无奇,和那铁掌对在一起。。。 第151章取要诀会铁掌 已加入书签 下载免费读 第152章 东家你快打那老头 两掌一触即分,裘千仞收回手掌,忌惮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刚才对了一掌,他只觉得胸口一闷,仿佛被人锤了一下,不禁暗道眼前这人功夫之高。 能硬接他一掌而毫发无伤的这世上倒是有,但是年纪如此年轻的,他裘千仞还没见过! 而且对方掌力不但古怪至极,又刁钻很辣,直袭人的心脉,若非他功力深厚,刚才对了一掌怕是要吃不少亏。 裘千仞死死地盯着景舟二人,冷冷道:“哪里来的贼子,竟然敢偷盗我铁掌帮的东西?”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老头你瞪大眼睛看看,有哪个贼子和姑奶奶一般漂亮!”黄蓉正嫌事闹的不够大呢,此时对上裘千仞的话,自然不会软半分。 这老头不是被吹嘘成那铁掌水上漂嘛,她便要见识一下这老头能在东家手下撑多久。 行窃被主人家抓了个正着,景舟也不尴尬,挟着黄蓉一溜烟的往下窜,随口胡诌道:“裘老头儿,我们可不是贼,怕你忘了第二次华山论剑,特意上山来告知于你,这一包子东西,就当是路费了,不用谢!” 黄蓉嘴里嚷嚷道:“东家你别走啊,快打那老头一掌,看看他那铁掌有什么不同之处!” “哪里走!我铁掌峰岂是你说来就想来,说走就想走的?” 冷哼一声,裘千仞欺身而上,猛的打出一掌,顿时空气一阵嘶响,热气肉眼可见的扭曲起来。 “裘老头,不用如此客气,少爷知道你的心意了,这下山么便无需你送了,少爷知道下山的路,哈哈哈。。。” 景舟大笑两声,反手便是一手摧心掌,借着裘千仞的劲道,拎着黄蓉又往前飘了十多丈。 “这掌法!” 裘千仞身子一顿,只觉得这一掌较之前的那一掌,又多了几分变化。 此时他的臂膀之中,更是有数股或阴或柔,或曲或直的劲道在作怪。 “哼!等此次华山论剑结束,老夫定要让你小子见识一下铁砂掌的厉害!”裘千仞双眼尽是寒光,杀意凛然,只是却没有再往前追。 为了这次论剑,他可是潜心修炼了二十多年,虽然自己不见得弱于五绝,但是对于那天下第一的名头,他也知道,不是那么好夺得的。 第二次华山论剑日期已近,若是此时比斗伤了元气,那此次华山论剑他怕是又要错过了。 心中冷哼一声,把那小子记在心中,打算等论剑结束后再要他好看。 见裘千仞没有追来,黄蓉觉得好没意思,嘟囔道:“什么阿猫阿狗的铁掌,连追都不敢追,胆小鬼!” “东家,你干嘛不打那个老头!连七公都不是你的对手,你怕什么!” 上次景舟和洪七公对掌的一幕她还历历在目,降龙十八掌打出来的气势,她觉得比那什么劳子铁掌厉害多了,碗口粗的树被掌风擦着,都断成了两节,原本平整的土地,更是被打得坑坑洼洼,数丈之内没有一处完整的。 连大名鼎鼎的北丐都被景舟打得罢手认输,何况是那个名声不如洪七公的水上漂。 景舟不知道这丫头脑子里净想些什么,行窃被人家抓着,难道不应该遁走吗?这踏月留香可不是强取豪夺,杀人放火。 他不禁摇头苦笑道:“少爷我又不是嗜杀好斗之人,盗了人家的东西,难不成还要再打一家一顿?” 黄蓉抬头道:“你不嗜杀好斗,那你之前不是还一指点死了那梁老怪?” 景舟道:“这能一样吗?梁老怪是死的其所,少爷送他去见佛祖,胜造七十级浮屠,功德无量!” “况且这铁砂掌和铁掌威力不可同日而语。这两门功夫虽然差了一个字,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可不要小瞧了裘千仞的铁砂掌,那铁砂掌的威力实则不在降龙十八掌之下,只是掌力内敛,打起来没有那么大的威势罢了。” “再者,那裘千仞武功也不在七公之下,一身轻功,怕是王重阳都不一定胜过他。只是这人行事比较谨慎,所以名头弱了一些。若是真的打起来,裘千仞不见得比五绝弱。” 黄蓉嘟囔道:“你什么时候盗窃还怕被人捉住了,之前那白胡子老头不也在山洞?咱们做的这些,又瞒不过什么人。且不说偷窃之事,裘千仞既然这么厉害,那怎么五绝里没有他的名字!” “你这丫头,还质疑起少爷的话来了,五绝里没有他的名字,只不过是他没去华山论剑罢了。这裘千仞就轻功而言,比七公几人要厉害一些,掌力更是毒辣,寻常人被他打上一掌,即便是当场不死,也要饱受火毒折磨,哪怕神医都束手无策,你桃花岛的九花玉露丸,更是不起多少作用,唯有南帝的一阳指才能救治。” “我才不信呢,要不然我们找个人让那老头打一掌,看看爹爹炼制的九花玉露丸管不管用!” 九花玉露丸不但是疗伤圣药,更是能补充元气。这种灵药,即便是在桃花岛,也没有多少。 景舟走在前面,头也不回道:“别再想那老头了,等你武功有成后,你自己去领教那铁砂掌吧。现在咱们首要任务是下山,然后美美的吃上一顿!少爷这肚子可是早就饿了!” 之前和裘千仞对了一掌,景舟觉得那老头的铁掌,也就比老叫花子的掌力弱半分,现在他的手还热呼呼的呢,仿佛泡在温水里一般。 若是功力低的人被这老头的铁掌碰到,怕是要跟被火烧了一般。 景舟不禁心想:“若是这裘千仞去街上卖烤红薯,嘿嘿,都不用携带煤炭炉子,直接一手一个,用力一撮便熟了,方便至极!” 《控卫在此》 还别说,这铁砂掌便跟卫庄的鲨齿一样,一剑多用,不但能砍人,闲来无事还能梳梳头发。 当的上是一门好功夫! 被景舟这么一说,黄蓉感觉自己的肚子也叫了起来,也便不在纠结裘千仞的事。 她从背后的包裹里摸出一颗鸡蛋大小的珠子,拿在手中,脸上笑意不断,好在这一趟没有白跑。。。 第152章东家你快打那老头 已加入书签 下载免费读 第153章 初上桃花岛 东海之上,碧波涌动,波浪翻滚,目光所及处海天一色。 几艘小船横在碧波之上,上面飘荡着渔歌。 一只大雕载着两人划过天空,嘴里不断地发出鸣叫,惹得船上之人抬头争看。 那日下了铁掌山,景舟和黄蓉在山下游玩了几天,便转行向东,往海边飞去。 出来了这么久,黄蓉玩的心思也淡了不少,不知不觉便有了回家的心思。 这日到了虾峙岛,黄蓉便指挥着往北飞去,往前飞了几十里,景舟便闻到海风中夹着扑鼻的花香,不远处的一座小岛郁郁葱葱,一团红一团绿,繁花似锦,美不可言。 “咱们这番乘雕,倒是省了不少事!”黄蓉低声道了一句,此时早已将大雕之前欺负她的事忘的干干净净。 海边的人对桃花岛几字可是畏如蛇蝎,行船从不靠近桃花岛几十里以内,以前那些胆子大往里行船的人,去了几个便少了几个,再也没有回来过。 往后,凡是靠船吃饭的人,都知道桃花岛是处不可去的地方,哪怕是从旁边走,都要避开几十里。 若非这次俩人乘雕而来,单是雇船怕又要费一番心事。 黄蓉归心似箭,此时桃花岛在即,心里满是欢喜,便主动给景舟介绍起这桃花岛的美景来:“怎么样,前面便是桃花岛了,若是在四五月份儿,桃花盛开,风一吹花瓣飞舞,那才好看呢~我爹爹种花的本事无双,岛上的花丛,便是皇帝老儿的家都不见得比得上。” 这黄药师却是是一位奇人,一身杂学世间罕有人能敌,这桃花岛被他打理的仿佛一片仙境,即便是还隔着一段距离,景舟都能感受到桃花岛上的美景。 甚至他自己都动了心思,打算寻一处岛屿来装饰一下。 景舟对黄蓉的话颇为认同,笑道:“你爹爹若是生在一百年前,定能拜在逍遥派门下。” “逍遥派?这是什么门派?很厉害吗?” “自然是很厉害,门中弟子不但各个样貌俊秀无比,功夫高强,而且门内所学甚多,医卜星相、琴棋书画、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农田水利、诗酒花茶,逍遥派均有涉及。” “那这岂不是天下第一门派?”黄蓉点了点头,这样的门派,才有资格让他爹爹拜入其中。 景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与全真教弟子遍布天下不同,逍遥派低调至极,在江湖上鲜有人知,也不知算不算天下第一大派。。。” 若是天山童姥和李秋水还活着,逍遥派倒是有做天下第一大派的实力,到了后面虚竹接过掌门,逍遥三老又一同归西,逍遥派的实力便比不上少林了。。。 俩人说话间,大雕便已经飞了不知道几百米,此时前方传来一阵阵萧声,那萧声忽高忽低,忽前忽后,情致飘忽,仿佛女子叹息,又似女子痴缠,一会儿温存,一会儿又沉吟,惹得人浮想联翩,神情难以自抑。 黄蓉听出来了是碧海潮生曲,知道这是爹爹和那白胡子老头又在相斗,便捂起来耳朵,暗运内力抵抗,连逍遥派都没了心思问,嘴里不断喊着:“爹爹,爹爹,蓉儿回来了!!!” 景舟担心脚底下的雕儿受这曲子影响,便拿出背后的琴弹了起来。 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即便是欧阳锋的蛇阵,也不敢轻易尝试,这大雕虽然不凡,却也不见得能挡住那无孔不入的萧声。 那萧声柔靡异常,让人听着面红耳赤,血脉贲张,琴音却刚好相反,一丝丝道韵让人心静神清。 “哈哈哈,这桃花岛又来人啦,黄老邪,今日你奈何不了我老顽童,我要出洞拉屎啦,你快快走吧!我拉的屎又臭又难闻,我要脱裤子了!” 周伯通本来气喘急促,拼了全力抵抗箫声的诱惑,痛苦难当,打算在和往日一样熬上半个时辰,没想到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琴音,助他挡住了那折磨人的碧海潮生曲。 此时,他心里好奇的很,到底是谁来了桃花岛,那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可不是一般人能抗衡的,况且这五绝中也没人会弹琴啊。 他心里痒得很,就跟有猫爪子在挠一样。 他在这桃花岛上被困了十五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每日除了练功拉屎,再无他事可做。 即便是那来给他送饭的仆人,还是个聋哑人,无趣的很。 此时听到那琴音,他激动的手舞足蹈,但是每当脚要踏出洞口的时候,又收了回来,迈不出那最后一步。 “不行不行,我老顽童可是一言九鼎,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这说不定是黄老邪想出来的花招,想骗老顽童出洞,好偷九阴真经,我要是出去,可不就是输了么。” “黄老邪这家伙,坏的很,脑子又转的快,比我老顽童聪明多了,老顽童可不能上了他的当!” 周伯通自言自语嘀咕了几句,在洞前走来走去,又急的抓了抓自己满脸的头发,突然大蹦一下,兴奋道:“对啊,老顽童不能出去,可以让那人进来啊!哈哈哈,我真聪明。。。” 周伯通鼓足内力,双手掐着腰,站在洞口大喊道:“好兄弟,我是老顽童周伯通,快来救我啊!好兄弟,这边这边!” 这琴音黄药师熟悉无比,知道是景舟来了,便收了箫声,打算今日先放过周伯通。 这周伯通又臭又硬,跟茅房里的石头差不多,自己已经和他斗了十几年,也不差这一点时间。 倒是那景小子,一身所学非凡,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和自己聊的甚来,这次他来桃花岛,说不得得再让那小子给自己留下几幅墨宝。 大雕飞到了桃花岛上方,离地还有一层镂高的时候,景舟俩人从雕上跳下来。 “兄弟你在哪啊?快来救救老顽童啊!” 黄蓉怕景舟不知道是谁在喊话,便开口解释:“这岛上还有一个白胡子老头,说话的人便是他咯。这老头被爹爹困在岛上好多年了,之前蓉儿见他可怜,去给他送吃的,被爹爹发现后骂了一顿。。。” 第153章初上桃花岛 第154章 东家你耍赖 景舟自然知道是老顽童,这家伙,在桃花岛被关了十几年,不但没有疯,硬是创出空明拳和左右互搏来,反而武功更上一层。 也就是他这种顽童心性的人能待住,换做别人,估计早就疯了。 “走吧,蓉儿,先去拜会你爹爹,这是礼数。”景舟虽然想见见这老顽童,顺便看看他的左右互搏术,但是还须等一等,毕竟还没见到主人家。 黄蓉有心考量景舟这奇门八卦,便对他招了招手,往前奔去,不忘回头道:“东家,客栈院子里种着的梅花便是按五行八卦栽种的,这桃花岛上的桃花,亦是如此,你自己能找到我爹爹吧。”她咯咯一笑,在花丛里东一晃西一晃,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黄药师这岛上的桃花,是依据诸葛孔明当年留下的八阵图遗法种植的。 当年孔明以乱石布阵,可挡十万精兵,这岛上的阵法虽然是残阵,却也厉害不凡,阴阳开阖,乾坤倒置。 除了五绝一般的高手,这天底下的人到了桃花岛,若是不精通五行之术,怕是要被困在这桃花中活活饿死。 轻功再好,也无法跳的比桃树还高,即便是人借力能立在树端,目光依旧看不了多远便被前面的桃树挡住,这密密麻麻的树,仿佛就像迷雾一样,若是不得法子,难逃被困住。 “这丫头,先让你得意,一会看你怎么哭。。。” 景舟虽然懂奇门八卦之术,但却不想这麻烦,一步一步的走,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 唤了一声大雕,直接跳上了雕背,站在空中,从上而下看,这桃林中便毫无秘密可言。 不一会儿,景舟便乘雕来到桃林中的一片开阔地,一条河从中穿过,在此汇成一个小湖泊。 湖旁是几座青砖小瓦马头墙的雅院,院前开满了一地花。看到黄药师一身青衣,手持玉箫站在小院前,他便从雕上跳了下来,飘飘然落到黄药师身旁。 大雕嘀咕了几声,从天上下来,落到地上,跟在景舟身后。 时隔大半年不见,黄药师觉得眼前这人更加俊朗,背负古琴,手持折扇,那从天而降的轻功更是映衬得他不同凡响。 大雕两腿立在地上,足足有一人高,一身羽毛锃亮,雄武非凡,站在景舟后面,半点儿不怕人,一双眼睛不断地转动,显然是在看这周围的景色。 黄药师不禁看了几眼,啧啧称奇,笑道:“小友果然不凡,竟然有这等神物相随,看着大雕的神色,怕是已经知晓人性。这桃花阵,黄某还是第一次遇到被这样的法子破去的。”说完,他自己也苦笑了一下,御雕这种事儿,谁能想得到呢? 本来黄药师以为,若是景舟自己走出这桃花阵,哪怕他精通阵法,至少也得半柱香的时间,没想到这人竟然从天而降,有着一神物,即便是卧龙复生,摆出八阵图,也挡不住他! 景舟笑道:“黄岛主这桃花阵果真非凡,若是凭我自己破阵,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以我想来,便是王重阳来了,想要出这阵,怕是也极为不易,需要废一番功夫!” 这一番赞叹让黄药师开怀不已,这岛上的桃树,可是他的得意之做,周伯通能在岛上困十几年,这桃花阵便是一个大缘由。 旁人赞叹可能让他不觉的什么,但是眼前这人,亦是一身学识非凡,黄药师不禁道:“小友也是博学之人,此次来岛上,还须多住一段时间,让黄某好尽下地主之谊。” 这桃花岛上四季如春,花开不败,鸟鸣声夹着流水声,让人听的着迷,端的是一处住人的好地方,看的景舟都不想走了,此时听到黄药师的话,他也不客气,道:“这桃花岛可谓是人间仙境,便是黄岛主不说,我也要厚着脸皮多住一些日子,哈哈。。。” 俩人聊了一会儿话,黄蓉才从桃林中跑出来,看到眼前的俩人一雕,哪里还不知道景舟早就出了桃花阵,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她之前还想着,若是景舟破阵慢了,自己还可以去帮一下他,这下换做是自己拖后腿了。 黄蓉腮一鼓,气呼呼道:“你这人耍赖,你。。。你怎么能乘雕过来呢!” “谁告诉你必须得按部就班的走出来,兵不厌诈乃诡道也!” 黄蓉冷哼一声,不想和眼前这人说话,跑到黄药师身前,抱住他撒娇道:“爹爹,他欺负蓉儿~” 黄药师面色一沉,道:“你这丫头,还知道回家!若不是景兄弟跟在你身边,让爹如何放心的下!” 自从上次从归云山庄分开后,这一过便是大半年,若不是知道景舟武功高强,人品端正,自家女儿跟在他身边吃不了亏,他怕是早就坐不住出去找黄蓉了。 黄药师见黄蓉腰间悬挂一并长剑,背着一个大包袱,一副要离家出走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你这都背的些什么东西?” 黄蓉神秘一笑,拍手道:“爹爹,这些可是好东西,都是从铁掌帮里拿出来,还有这剑,你瞧瞧。” 黄蓉一把抽出腰间的紫薇软剑,瞬间周围的温度便降低了几分。 那大雕见到这紫薇,咕嘟咕嘟个不停,显得极为兴奋。 黄药师眼前一片紫雾腾腾,不须伸手试探,单看这气势,便知道自家女儿手中的长剑是一柄神兵,随即问道:“这剑从何而来?” 当下黄蓉便把之前的事全部讲了出来,听的黄药师满脸倾佩之情,叹道:“这世间竟然有这种人物,可惜自己晚生了几十年,无缘一见这剑魔前辈!枉我黄药师自诩不凡,以为除了王重阳,天下其他人不过尔尔,没想到倒是自己坐井观天!独孤求败,求一败而不得啊!” 他本就是用剑高手,不然更不会把剑法改成掌法,此时听到独孤求败的重剑木剑之道,才明白自己在剑道一途上所差甚远,那无招胜有招的境界,更是令他神往。 此时,他看景舟的眼光愈发不凡起来。 这等隐秘之事,自己都从未听说过,但是眼前这人却悉数尽知,可见其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 第154章东家你耍赖 第155章 你快打我一拳 拜会完黄药师,景舟又吃了一顿黄药师亲手做的饭,这才出来找周伯通。 不得不说,这黄药师的厨艺,比黄蓉的还要好三分,这个年代可是讲究君子远庖厨,黄药师不但不避讳这一点,反而对如何烧菜研究的颇为透彻,不愧是人称东邪。 将世俗礼法弃之于地,随心所欲,随性而为! “就是不知道庖丁的厨艺又是怎样?丁胖子可是齐鲁闻名的大厨,更是有着食神的美称。。。” 桑海城,有间客栈,一幕幕画面顿时在他脑中浮现出来:“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乳鹅、烧乳猪、卤香肠、什锦套肠儿、江米酿鸭子,什锦苏盘。。。” 嘴里念叨着丁胖子,景舟脚尖连点,身子消失在桃林之中。 周伯通此时在洞里急的连连跺脚,一会儿崩一会儿又跳的,他一喊了大半天,都不见个鬼影来找自己,早没了之前的淡定,心想:“难道是老顽童想错了?这人怎么还不来?是了,定是他没听过老顽童的大名!” 他两手一拍,大叫道:“哎呀,这可如何是好!若是那人不知道老顽童的名号,那我不是白喊了?这黄老邪定然又在看老顽童的笑话!指不定他此时和那个来岛上的人在背后嘲笑我呢!” 他急的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十几年好不容易来个外人,还没听过他老顽童的大名!这时一句轻飘飘的话传到他耳边,吓得周伯通一跳。 “老顽童,这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啊。更不好的是,你说人坏话还被人抓着个正着!” 老顽童回头一看,只见后面一个年轻人正笑吟吟的盯着自己。 他哈哈一笑,对着景舟了扮了一个鬼脸,神色滑稽,显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问道:“你是谁,你怎么来了桃花岛?莫非你是黄老邪的女婿?对了,上次来的那个小丫头便是黄老邪的女儿了!” “我说那小丫头怎么好长日子不来给老顽童送酒了呢,原来是去成婚了。黄老邪这小气鬼,抠门精,女儿嫁人也不请老顽童喝杯酒!你完了,你娶了黄老邪的女孩,以后可要倒八辈子霉了。黄老邪邪气,她女儿也邪气,以后你们生的孩子,也是邪气的很。” 景舟被他逗得心笑不已,也不恼他,说道:“我可不是黄老邪什么鬼劳子的女婿,老顽童你之前喊我来救你,我便来了,你该如何谢谢我?” 听到景舟称呼自己老顽童,周伯极高兴,将救他一事也抛到了脑后,脸上露出儿童般的喜色,道:“你听说过老顽童的名号?对了,你定然是听说过老顽童的名号,哈哈哈。。。” 见景舟只是笑,并不回答他,周伯通也不在意,他在这洞里独居已久,无聊至极,此时碰到一个会说话的活人,兴奋不已。 他一双眼从上倒下来回看了几遍,然后仰头自言自语道:“这小子年纪轻轻,也就十八九的样子,如何能抵抗黄老邪的碧海潮生曲?你背着琴,想来那琴音便是你弹的不假,怪事,哪怕是从娘胎里练功,也不应该这样子厉害啊!” 说完,他又围着景舟转了三圈,左看看右看看,仿佛要将这个问题弄明白。 “怪事怪事啊,你小子到底是怎么抵抗住那哭泣泣的萧声的?老顽童虽然看不上黄老邪,不过他那死了媳妇一样的碧海潮生曲,确实厉害无比,即便是我师哥,都夸赞不已。每次老顽童一听到那死了媳妇的萧声,便浑身难受至极,难不成你的功夫比老顽童还要深厚?” 景舟笑道:“老顽童,我打你一下,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老顽童双手一拍,大叫道:“对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我试试便知道了!来来来,你快打我一拳,我试试!” 说完,他双手插在背后,迈着八字步,把胸膛露出来,仿佛真要硬接景舟一掌。 景舟见他果真孩子气,笑道:“你小心了老顽童,我这一掌只用三分力,要打你的左肋”,左掌一挥,景舟朝着前方印去,不偏不倚,落在周伯通左肋上。 “哎呀”一声,周伯通一屁股跌倒在地上,叫道着:“好玩好玩,你打我一下,该老顽童打你了,这一招老顽童也只用三分力气,你也小心罢。” 双手一拍地,一个翻身从地上起来,周伯通左拳右掌,一前一后,对着的正是景舟的左右肋骨。 景舟右掌画了一个圈,往前一推,便迎上了周伯通,只听扑通一声,周伯通又摔在地上。 他从地上站起来,不满道:“你耍赖!说好的只用三分力,你怎么能还手呢?你该让老顽童打你才对,你。。。你用的。。。是降龙十八掌?” 认出景舟用的掌法后,他不满的脸瞬间又笑了起来,眉飞色舞道:“好兄弟,你用的是降龙十八掌吧,你再打几掌我看看,来来来,你用全力吧。” 说完,他又插着双手站在地上,将胸膛漏出来。 他这一辈子,最喜欢的事便是练武,此时碰到了降龙十八掌,兴奋的了不得,比之前知道岛上来外人了还要开心。 这门功夫他师哥活着的时候可没少推崇,他全真教的三花聚顶掌虽然威力无穷,但是却以变化显长,而降龙十八掌却刚好相反,走的是精简的路子。 景舟道:“老顽童,再过一些时日便是华山论剑了,到时候你去不就能见到了?” 周伯通赶紧摇头道:“不行不行,老顽童不能出去,一出去就输了!这华山论剑我是去不了的,好兄弟,你快打来给老顽童看看。” 十五年前为了保护九阴真经,他被黄药师打得吐血,两条腿更是被打断,因此便把九阴真经藏在洞内,自己在洞口守着。 黄药师不敢用强,怕他情急之下毁了经书,便千方百计想逼迫他出来,周伯通自知不是黄老邪的对手,便在这洞内待了十五年,死活不出洞,只等着自己功夫能胜过黄药师。 见景舟不在出手,周伯通急的双手乱摆,原地踏了几步,拽了一把胡子,说道:“你不用降龙十八掌,我可进攻了!看拳!!!” 第155章你快打我一拳 第156章老婆娶不得啊 此时周伯通拿出了真功夫,两拳不再用足,以虚击实,用的正是那自创的七十二路空明拳,拳法诡奇奥妙,匪夷所思。 景舟见他来的认真,便拿折扇或点或挡,或以柔劲化解,不与他正面交锋,只是凭身法在洞里来回挪移闪躲,不断揣摩起周伯通的空明拳来。 这空明拳用力七分而留三分,以柔克刚,以虚打实,要旨便是空柔二字,似降龙十八掌,又似太极拳。 景舟一边揣摩周伯通的功夫,一边和自己会的功夫一一对比,体会这里面的武学至理。 周伯通这门拳法以深厚的内力为基础,走的是那至柔的路子,只要功力愈深,威力便愈大。加之全真教的内功心法,是道门正宗,虽然前期修炼起来缓慢,但是却没有止境,不似降龙十八掌,单靠这门掌法,终究会练到极致。 景舟荡开眼前一手毛的拳头,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怪劲,笑道:“老顽童,你这门拳法古怪的很那,这一拳即便人能挡开,那几股柔劲也会顺着进入人体内,寻常人被这柔劲一击,怕是使不上力了,还有几拳和那亢龙有悔差不多,劲道用而不全,了不起!你可比老叫花强多了!” “你果真觉得老顽童比老叫花厉害?哈哈,你说的对,老顽童这一拳,可是在桃花岛上钻研了十多年才领悟的。哈哈哈,老叫化的降龙十八掌虽然厉害,但是也不一定能打得过老顽童。” 周伯通儿童心性,被景舟一夸,更是来了劲头,一手三花聚顶掌,一手空明拳,将一身功夫毫无保留的用出来,一双眼睛闪的极亮,手上功夫打得风风虎虎,满头长须白发飘飘而舞,一张脸笑成菊花。 他越打越畅快,一边拳掌并用,一边不断点头道:“老叫花那外家功夫是顶尖的,可是功夫练到他那个样,已经到了尽头,我全真教的武功却没有止境,我这空明拳便是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以柔克刚,以空制柔,对道家真意体悟的越深,这门拳法用出来的威力便越大。” “二十年前老顽童不是老叫化的对手,但是这二十年后,老顽童不见得比老叫化弱多少,三十年后老顽童能将老叫化打得屁滚尿流,哈哈哈!!!” “对啊,三十年后老顽童也能将黄老邪摔一个狗吃屎!” 周伯通也不管景舟听不听,越说越兴奋,仿佛此时已经将黄药师摔了一个狗吃屎一般。 说到兴处,周伯通连王重阳的老底都一股脑说了出来,说道这,他便又情绪低落了起来:“娶了老婆呐,有许多好功夫不能练,这就可惜得很了。” “我。。。我就常常懊悔,若不是老顽童失了童子之身,不能练师兄的几门厉害功夫,黄老邪又怎能把我困在这里。。。好兄弟,你点头也是这样子想的吗?可不是,娶了老婆后便没法练功了,这女人啊,有多远躲多远。” 景舟摇头苦笑不已,他什么时候点过头了,这老顽童还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暂且不说这老婆,他没想到,这老顽童嘴巴这么不靠谱,想到什么说什么。 不过不靠谱归不靠谱,景舟听着他说这些八卦,倒是觉得有趣的很。 这等隐秘往事,老顽童不说,他也无法得知。 此时又听老顽童道“童子之身”,他才知道为什么王重阳一生未取林朝英,不是王重阳不爱这奇女子,怕是那会王重阳武功还未大成,不能破身。 如此看来,这先天功倒是和童子功差不多,欲练此功,必须体内存一口纯阳之气。 可惜了全真教上上下下,能达到修炼先天功门槛的,且又是童子身的,怕是没有一人,不然,有这门神功在,全真七子还需要锤子天罡北斗阵。 景舟接了周伯通两拳,将声音拖长道:“老顽童,你刚才说什么?你不是童子身?你什么时候娶得老婆啊?你不是全真教的道士吗?这全真教可是不能结婚生子的。” “放屁放屁,老顽童刚才放屁,我可没娶过老婆,好兄弟,你也不要娶老婆,老婆娶不得啊!” “哈哈哈,你否认什么啊?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快说说你那婆娘什么样子,长得如何,叫什么名字。”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狗屁的三百两,反正老顽童没有娶老婆!”周伯通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左一句狗屁,右一句没娶老婆。 他左掌被景舟一点,感受到一股灼热的疼痛,顿时又神色明亮了起来,话题一转,不确定道:“你,你。。。这是一阳指!不对,你师傅是老叫化,你怎么会一阳指呢?” “也不对,你师傅要是那皇帝,你那降龙十八掌又是怎么学来的?” “还是不对,你怎么会这么多功夫?” 见到景舟这两门绝技,他也不打斗了,整个人缠上去,拉着景舟说道:“好兄弟,我把空明拳和左右互搏教给你,你把这两门功夫教给我如何?” 这一阳指,他师兄虽然也会,可是没教过他啊! 二十年前,欧阳锋打上重阳宫的时候,他功力略低,被欧阳锋打了一掌。 二十年过去了,他始终心里念着这个事,想要和欧阳锋再比划比划,如今见了这能克制蛤蟆功的一阳指,周伯通如同三日不食的乞丐见了烧鸡一样。 他怕景舟不知道什么是左右互搏,急忙双手演示起来,说道:“若是学了这左右互搏,便能左手和右手打架,好玩的很,你若是学会了,我们便可玩四国大战,怎么样兄弟,这功夫有趣吧。” 他常年在洞中枯坐,无聊至极,便想出左手打右手的功夫来,这个法儿在他看来最好玩不过,眼前这年轻人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若是他学会了一阳指,下次遇到欧阳锋,也一定要摔他一个狗吃屎! 老顽童不断演示,景舟对左右互搏这门功夫也知道了个大概,这门功夫虽好,却不适合他。 要怪就只能怪自己聪明绝顶,天资无双! 也就是老顽童、郭靖这种心无旁骛的人,才能学会这左右互搏,别人想学,难如登天啊。。。 第156章老婆娶不得啊 第157章 你已经是天下第一了 左手画方,右手画圆,一心二用,这便需一神守内,一神守外,这难度不是一般大。 景舟心想:“这莫非便是天衍四九,遁去其一?其他武功不论是易筋经还是先天功,无一不是对资质要求甚高,人越聪明,悟性越高,修为便涨的愈快,那独孤九剑,更是纯看悟性。” “这左右互搏他娘的反其道而行之,资质越低,愚钝不堪,方能修行。越愚钝不堪,修行起来越是顺利无比,想来也就虚竹、岳老三、劳德诺这样的人能将这门功夫发扬光大!” 可惜虚竹拜错了师傅,逍遥派的功夫,对悟性和眼界的要求不是一般的高。 虚竹先后继承了逍遥三老加起来两百多年的功力,竟然只能欺负欺负丁春秋这样的货色,打鸠摩智都废力,若是他拜老顽童为师,那画面。。。 老顽童见景舟不说话,猴急问道:“兄弟,怎么样,这左右互搏好玩吧,你给老顽童演示一下降龙十八掌怎么样?” 景舟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脸可惜道:“老顽童,你这左右互搏好玩是好玩,奈何少爷我天资绝顶,学不会啊!” 老天不赏这口饭吃,景舟又有什么办法,这资质难不成还能变差? 周伯通不甘心,拉着景舟又说道:“那老顽童拜你为师,你把这两门功夫传授给我怎么样?” 景舟摇头道:“不成不成,我可没有收徒弟的习惯,这徒弟就是一祸害,时不时给师傅惹事。若是徒弟被人欺负了,师傅总不能不管吧?若是管,总不能不会遇上事吧?这师傅就是一个高危职业,若是哪天我活够了,再收徒弟也不晚。” 周伯通松开景舟,倒在地上打起滚来,胡乱扯着自己的胡子,放声大哭,那样子,比死了师哥还难受,嘴里更是嘟囔道:“我做你徒弟,肯定不会给你惹事,你怕什么!你这么多顾虑,不肯收老顽童为徒,定然是嫌我太老。。。” “我不管,我就要拜你为师!你要是不收老顽童作徒弟,我就不起来!” 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景舟被这家伙撒泼耍赖弄的没辙,只好换了个话题,说道:“老顽童,你双手用的招数全然不同,若是和人打架,岂不是相当于两个人打一个人?尽管内力没有变多,却占了招数的便宜,你这门功夫,怕是比那一阳指和降龙十八掌还厉害呢!” “黄药师、洪七公再厉害,也打不过两个老顽童。你会左右互搏,已经比我厉害了,又何必拜我为师呢?此时你已经是天下第一了!” 周伯通之前想出左右互搏这个法子来,不过是无聊,只当作好玩,却从来没想过还能跟人打架,这会儿被景舟一点拨,他登时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拍大腿,仰头大笑:“哈哈哈,不错不错,我老顽童一个人打不过黄老邪,但是两个定能将他打得被滚尿流!” “老叫化的降龙十八掌虽然厉害,但是两个也比不过三花聚顶掌和空明拳,这世上还有谁能打得过老顽童呢,不错,现在我就是天下第一!” 这会儿,周伯通也不怕黄药师了,径直出了山洞,站在外面叉着腰哈哈大笑,神气的很,以前他怕黄药师来这里为难他,这会儿只想着黄药师快些来,自己好打他一顿,出了心中恶气。 笑了不到片刻,他便又挠起来胡子,说道:“你骗人,刚才老顽童用左右互搏也没打赢你,怎么会是天下第一呢?不对不对,两个老顽童黄老邪都打不赢,你。。。你莫非到了师哥那个境界了?” 景舟摇头笑道:“怎么可能?你打不过我是因为你没用全力罢了,我恰好又对全真教的功夫颇为熟悉,如此我占优势,你占劣势。若是真的动起手来,怕是找不能打得过两个老顽童的人来。老顽童,你现在就是天下第一了!” 老顽童天生爱胡闹,小孩心性,不失赤子之心,听到景舟的话,先是点头不断琢磨,然后哈哈大笑不已:“不错不错,此时老顽童便是天下第一了!” 跳到一棵桃树旁,掐了一株花,戴在头上,周伯通跳到景舟身边,伴着鬼脸,神气道:“怎么样,老顽童好看不好看?” 在洞内憋了十五年,此时他出了洞,满脑子都是如何玩,什么好玩,也不叫嚷着要打黄药师了,见旁边的花丛中还有几只蝴蝶,便又跳了过去,双手扑起蝴蝶来,嘴里喊道:“好兄弟,我们来玩捉蝴蝶如何,看谁捉得多?” 此时景舟才明白,为什么到了后期老顽童能力压四绝,天下第一。 哪怕他没有修炼先天功,单是这份心性,便契合了道家无为的心境。 正常人有谁会这样? 几十岁的人了,竟干些金刚葫芦娃,哪吒干的事儿! 像是那易筋经,修炼须得堪破我相、人相,心中不能存半点杂念,少林千年来能达到这一点的屈指可数。 “老顽童,你竟然出来了!”黄药师声音夹着浑厚的内力,从远处传来。 却是黄药师想找景舟交流一下心中所学,见他人不在,便猜到他来找老顽童了,自己也赶了过来。 隔着数百米,他便看到一个满脸胡子,如同野人一般的人在花丛中蹦来蹦去,不是那周伯通又是何人! 这可让他大为不解,他和周伯通斗了十几年,起初是想夺那九阴真经,后来便起了和周伯通斗一斗的心思,他本就自负,不信自己不能把周伯通逼出来。 只是十几年过去,这老周伯通还真能在洞内憋住,除了拉屎尿尿,绝不踏出山洞半分。 黄药师没想到,此时周伯通竟然自己出来了! 周伯通将屁股撅起,对着黄药师放了一个响屁,大声道:“哈哈,黄老邪,你来的正好,老顽童现在可不怕你了,我要将你打得逼滚尿流!” 景舟将头一转,屏住呼吸,老顽童这家伙,真是净干些大人不干的事! 俗话说臭屁不响,响屁不臭,周伯通的屁是又臭又响! 黄药师冷哼道:“周伯通,黄某倒是想看看你这些年有何长进!” 。。。。。。 第157章你已经是天下第一了 第158章 活蹦乱跳老顽童 周伯通扭了扭屁股,头从裆下穿过,对着景舟道:“好兄弟,你看老顽童是怎么打黄老邪的,老顽童要把他打得哭鼻子,哈哈哈。” 将屁股一收,周伯通拳掌并用,三两步便到了黄药师身边,右拳直捣,左掌斜劈,嘴里叫道:“黄老邪,看你怎么打两个老顽童!”说话间老顽童便连发数招,端的是快速无比。 黄药师见他右拳软弱无力,左掌声势惊人,竟然同时用的是两种武功,心中暗惊,不敢小觑,一上来便用上了落英神剑掌,只听风声嗖嗖,立刻便有漫天掌影翻飞,身子左闪右躲,一双手掌如同落花一般不断飞舞。 这落英神剑掌乃是他的得意之做,只是没想到,两人转眼间便交手二十余招,这套掌法竟然没有同以往一般建功。 十几年前黄药师和周伯通交过手,周伯通一身功夫虽说不错,可是和他们五绝比起来,还差了一线,对付周伯通,他都无需用全力。 “想不到你这些年来,功夫倒是长了不少,也罢,便让黄某看看你功夫练到了什么地步!” 黄药师青衣鼓动飘浮,掌势愈发犀利,一掌胜过一掌,凛冽的掌风呼啸不已。 “黄老邪,说大话,羞不羞!”周伯通身子往后一退,指头顶着鼻子,扮了一个猪脸,嘲笑了一下黄药师,这才又贴身打了过来。 俩人具是当世高手,一身功夫早已登峰造极,此时交起手来,拳势掌影翻飞,打得周围的一片桃花七零八落,那桃树更是像糟了劫,被人拿斧子劈砍了一般。 景舟看的出神,见两人或守或攻,随便一招便是神来之手,拳法腿法掌法剑法,无不奥妙奇奇巧,他不断和自己的功夫对证,只觉收获非凡。 黄药师越打心越惊,这周博通手上的功夫当真怪,也不知道他如何练的,竟然同时用两门威力不凡的功夫,心想:“本以为王重阳死后,自己苦练二十多年功夫,所获非凡,世间再无敌手,没想到不但先前碰到了景小子,现在连老顽童也奈何不了!” 换成以往,他只需五十多招,便能打得周伯通左支右绌,此时却是换了过来,自己被打得束手束脚。 两人又过了几十招,黄老邪被逼急了,手脚并用,把落英神剑掌和旋风扫叶腿一齐用出来,堪堪挡住周伯通。 此时他心里的傲气已无,没想到周伯通这二十多年来,武功亦有如此大的长进。 这道家功夫中平正和,虽然前期进度缓慢,但后期却是后劲十足,虽然这十几年黄药师功力大增,但是周伯通增长的功力还要在他之上,此时周博通虽然内力较四绝还差一点,但是也相差不多了。 “黄老邪,哈哈,你不会是没吃饭吧!这手上的力道怎么软绵绵的?我就跟你说了,这老婆啊不能娶,你偏偏不信,非得娶。如今见到了吧,这娶了老婆啊,功夫肯定会落下!老顽童便是不娶老婆,才能打的你屁滚尿流!” 周伯通见黄药师果真不能再像以往那样轻松打败自己,神情更是得意起来,不断对着黄药师挤眉弄眼。 黄药师默而不语,愈益恼怒,一招一式间用力猛了三分,连劈空掌和弹指神通也不再保留,掌风所过,如同斧劈刀削一般。 他一连用了三招,都是生平绝技,只见周伯通右手运力抵挡,左手发招进攻,竟然轻松化解了黄药师的招式。 转眼间又是百十招过去,周伯通一拳打在黄药师身上,然后身子一滚,跳了出去,兴奋道:“黄老邪,哈哈,你不是老顽童对手,十五年前你打断我双腿,又把我困在洞中折磨了十五年,今天老顽童打你一拳,咱们算是两清了,怎么样,老顽童大气吧。” 他本来想要狠揍黄药师一顿,可是和黄药师打了几百招,竟觉得自己心中怒气消了,此时自己又打了他一拳,算是折了他的面子。 黄药师知道他所言非虚,自己打断他双腿,又折磨了他这么久,他不过是打了自己一拳便不再计较,不禁心下惭愧,一时间连九阴真经也无心思去取了。 黄药师抬头望着天默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叹道:“罢了罢了,伯通你大人大量,不与我计较,算起来还是我欠你不少。你说两清,从此你我便两清了,你若是想走,我这便给你安排船。” 周伯通此时从洞内出来,觉得这岛上景物新奇,还没玩够,哪里舍得走,蹦到一旁看着花丛里的蜜蜂,又捉起蜜蜂来,说道:“你叫老顽童走,老顽童偏不走! “老顽童还要再玩几天,你黄老邪不会这么小气,想赶我走吧!” 黄药师道:“伯通愿意在这岛上多留几天,黄某自然是扫榻相迎,高兴还来不及呢。” 景舟瞅着周伯通的双腿,完全不像是被打断过的样子。 这家伙活蹦乱跳的,比年轻人的腿脚还利索,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弄好的,那陆乘风被黄药师也是打断了双腿,却只能坐轮椅。 哪怕是黄药师重新整理了旋风扫叶腿,他练几年也不过是能丢掉拐杖而已,想要跟老顽童一样活蹦乱跳的,显然是不可能。 景舟当即问道:“老顽童,你这腿是怎么复原的?黄岛主的徒弟腿被打断了,这些年只能依靠外物行走,你莫非是有什么法子不成?” 黄药师此时也盯着周伯通的腿,之前他光顾着和周伯通比斗,却是没有想到这茬。 自己那几个徒弟,若是得了周伯通指点,想必再也无需遭受腿疾之痛了。 周伯通身子一闪,从花丛中出来,抬头看着天,双手掐着腰,洋洋自得道:“这叫老顽童自有妙计!黄老邪倘若再打断我两条腿,我仍有办法复原,简单的很呐!” 景舟笑道:“这么厉害?老顽童你难道还练过金刚不坏神功,这腿莫非是打不坏不成?” “怎么,你不信?不信你打断我两条腿试试。”说着,周伯通便一根腿伸到景舟面前来,一副“你不妨打断试试”的样子。。。 第158章活蹦乱跳老顽童 第159章 好大的鸟 对老顽童这家伙,果真不能以常人来对待,正常人谁会闲着没事,蛋疼的让别人打断自己的腿! 纵观整个武侠世界,能闲的这么蛋疼的,也就周伯通一人而已! 景舟无奈道:“我与你无冤无仇,平白无故打断你的腿作甚?我的意思是,你若是方便,以后回到中原,把这个法子教给黄岛主的几个徒弟,这样子岂不是阿弥陀佛?你师哥知道你做好事,想必也会高兴。” 黄药师也道:“伯通,之前是我对不住你,你大人大量,若是方便,便把这法子教给黄某的几个徒弟,黄某欠你一个人情。” “这样啊~”,周伯通琢磨了一下,将腿收回来,笑道:“这个容易,我老顽童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人有大量,肚子里能划船,等遇到你徒弟,我交给他就是了。不过,你黄老邪的人情有什么用?能吃还是能喝?不要不要,还不如放个屁来的舒服!” 黄药师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将周伯通的话放在心上。要是和周伯通斤斤计较,一天还不知道要被气死不知道多少遍。 若是别人能得到他东邪一个人情,怕是要高兴的睡不着,唯独到了周伯通这里,却是一文不值。 “爹爹~” “爹爹~” 黄蓉领着大雕,慢慢后从后面赶了过来。 大雕见到景舟,兀自飞了起来,却是不再用两只爪子赶路,落到他身旁,对着他嘀咕嘀咕,景舟身上有一种东西,让它感觉特别亲切。 景舟拍了拍它的头,笑道:“行了行了,知道你饿了,一会儿给你烤肉吃。” 自从那次喂了这雕兔腿后,它便不愿意吃生食了,正是因为黄蓉做得一手好饭,它才乐意搭理黄蓉。 黄蓉低声啐了一口:“好没良心的鸟,白喂你了,养不熟的家伙!姑奶奶天天喂你,也没见你对我如此亲昵过!” 见到这一人高的大雕,周伯通顿时也不捉蜜蜂了,五步并三步跳过来,一把朝着大雕的翅膀抓去,他见到这等异物见猎心喜,忍不住道:“好大的鸟!兄弟,这大鸟是你的啊?能借给老顽童玩两天吗?不对不对,能借给老顽童玩半月吗?这鸟可真大!好鸟,好鸟!” 黄蓉嘟嘴道:“不借!” “小丫头片子胡说,你又不是我兄弟,怎么能做主呢?你说不借,老顽童偏要借!” 周伯通随心一抓,满脑子在想怎么才能让景舟把这鸟借给自己玩几天,没想到那大雕翅膀一扇,直接把他拍退了出去,雕头一昂,一连鸣叫了两声,声音甚是响亮,一张鸟脸满是不屑。 这大雕常年以菩斯曲蛇为食,双翅何止有千斤之力,寻常人被他拍上一下,怕是得骨头都得断了,老顽童猝不及防之下,差点儿没让这雕拍了一个狗吃屎。 周伯通被雕拍退,不怒反喜,嘴里不断叫道“好玩儿,好玩儿”,双手用上力,再次朝着大雕的翅膀抓来。 大雕头一转,弯弯的利椽径直朝着周伯通的手掌啄去,吓得周伯通连忙把手掌收了回来,身子一闪,避开这一啄,一拳朝着大雕的打去。 他现在是不敢再捉这雕了,此时他也发现了这雕一举一动间竟然如人一般,暗含武学招数,他和人打架无数次,却从没和鸟打过架,此时遇到了这会武功的鸟,怎么能错过。 “好兄弟,你这大鸟还会武功招数,了不起!你可不要听那小丫头的,这大鸟你可得借给我玩两天!” 周伯通越打越喜,满脑子都是大鸟。 大雕左翅横展,挡住周伯通的拳头,又翅横扫,犹如一柄巨刀,朝着周伯通的双足斩去,这一翅膀力道之猛,比之前黄药师和周伯通相斗的掌风都要强,一翅扇出,便是飞沙走石,风声呼啸,吓得周伯通哎呀一声,连连后退。 黄药师站在一旁看的分明,这一翅膀,哪怕是自己硬接都不一定扛得住。 没想到,这大雕还有这番本领,之前他只是以为这雕通了人性,此时再看,这雕仿佛就是一位武林高手! 《独步成仙》 景舟见周伯通还要胡闹,便赶紧出声道:“老顽童,这雕可不是陪你打架的,我给你变个戏法看,如何?” “戏法,什么戏法,是变脸还是唱戏?老顽童最爱看戏法了,要是变得不好看,老顽童也不依你!” 听到“戏法”俩字,周伯通也不缠着大雕了,跳到景舟身旁,一双眼死死地盯着他的双手,想要看看他如何变戏法儿。 “这个戏法保管你没见过,看好了!”景舟呵呵一笑,伸手对着前面几株花上的蜜蜂一招,顿时便有七八只朝着他的手飞来,“嗡嗡嗡”的绕着他的手上下飞舞,不一会儿,他的手便好似树上的蜂巢一般,聚集了百十只蜜蜂。 “好玩好玩,这个好玩!好兄弟,你这是怎么弄的?这些小蜜蜂难道不蛰你吗?” 老顽童绕着景舟得手转来转去,一双手想要去碰那蜜蜂,却又怕被蛰,急的他不断拽胡子。 这控蜂对他来说可是新奇的很,那蜜蜂又不是人,怎么会如此听话? 黄蓉对这一幕倒是习以为常,她和景舟在路上的时候,没少喝这蜂蜜,倒是黄药师看的啧啧称奇,不禁叹道:“小友这一手御兽术当真不凡,即便是欧阳锋也多有不如!黄某今天算是开眼界了!” 周伯围着景舟转来转去,看到这一手御蜂术,他心里痒得很,心想:“若是老顽童以后出去带着一群蜜蜂,那还不威风死?以后与人打架,都不需要自己动手,直接让蜜蜂蛰人就是了,要是师哥那几个徒弟看到,定然会大吃一惊!” “欧阳锋能让蛇听话,老顽童也能让蜜蜂听话,嘿嘿,以后站在欧阳锋面前,一定能将他比下去!不行,这御蜂术老顽童一定要学来!” 周伯通拽着胡子在地上走了几圈,眼一转,然后拍手道:“好兄弟,不若我们俩结拜如何?咱们俩向天盟誓,结为兄弟,以后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 第159章好大的鸟 第160章 御蜂术 周伯通暗道自己聪明,若是结为兄弟,有福同享,那他不就能学到御蜂术了? 黄蓉被他逗得噗嗤一笑,上前两步,一把抓起他的胡子道:“老顽童,你羞不羞,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和人结拜!你也不看看,你这年纪,这么长的胡子,出去都能做爷爷了!” 老顽童掐着腰反驳道:“小丫头你不懂,这结拜怎么能看年龄,我师哥不也是比老顽童大很多吗?你看我俩不也结拜成了兄弟?” 说完,他将黄蓉的手打掉,又补充了一句:“兄弟啊,这女人太可怕了,能离得多远便离得多远!” 景舟也被他逗得忍俊不禁,笑道:“老顽童,我可不和你结拜,平白让你占了便宜,这御蜂术,你若是想学,我教你便是,不用结拜。不过能不能学会,便看你自己了~” 他自己能御蜂是因为有着那血玉蜈蚣,再加上不知道为什么,这蜜蜂本就与他亲和,自然而然,操控起来便简单的很。 他也不需如同小龙女那般养蜂,若是有需要,只需随手一呼,这蜜蜂便结队而来。 就是不知道,白凤的御鸟术和自己的御蜂术,哪个更厉害一些,若是能比一下,便有意思了。 周伯通登时蹦了两下,拨开挡着脸的须发,急忙道:“真的?哈哈哈,老顽童就知道兄弟你大气,不跟那女娃娃似的,你快快教我吧,老顽童现在就想学!” 他现在已经想到了自己站在四绝面前,身边围着成群结队的蜜蜂,威风凛凛的样子。 这天下,除了景舟,谁还能向他一样能将蜜蜂指挥的如此听话? 周伯通不禁心想:“要是老顽童再遇到欧阳锋,一定要让蜜蜂蛰他几下,那臭蛤蟆总爱弄一些毒物,现在老顽童会了这御蜂术,便不怕他的蛇了!” 景舟也不避讳几人,便将以蜂蜜养蜂的法子说了出来,听的老顽童一阵皱眉,问道:“兄弟,为什么你不用养蜂啊,老顽童也想跟你一样,一抓便有蜜蜂飞来!我知道了,你不愿意教我!我不要学养蜂,我就要学你那种控蜂术!” 周伯通突然又在地上打起滚来,拽着胡子放声大哭,跟死了师哥一样。 他听景舟说的养蜂如此麻烦,便不想学那个了。 这慢腾腾的一步步养蜂,什么时候才能威风凛凛啊! 更何况养蜂哪里有随手一招蜜蜂就来有威风? 景舟无奈的摇摇头,这家伙真没有半点高手的逼格,打滚撒泼用的是熟练至极,炉火纯青! 他左手一抬,露出手腕上的血玉蜈蚣,说道:“不是我不教你,只是我的法子有些特别。我能随手招来蜜蜂便是因为这蛊虫了,你没有蛊虫,如何能跟我一样随手便把蜜蜂招来了?况且我教给你的法子,又不是不能控蜂,你安心养上一群蜜蜂是一样的。” 似是感受到了景舟的心声,那蜈蚣在他手腕上活了起来,身子转动,不一会儿便爬到地上。 周伯通吓得往后大跳几步,叫道:“吓死老顽童了,你快把这蜈蚣收回去,收回去,老顽童不让你教了,我养一群蜜蜂就是了!” 他虽武功高强,却怕毒蛇、蜈蚣这类的东西。 景舟随手一招,那蜈蚣又回到了他的手腕上缠起来,仿若一块玉镯。 黄药师看着景手腕上的蜈蚣,若有所思,问道:“小友,你这蛊虫怕是毒性非凡吧,寻常蜈蚣都是黑背,你这条却晶莹如玉,怕是吞了不少珍贵药材才有这番样子。” 景舟点了点头,笑道:不入先天,被它咬上一口,若是无解毒之药,活不过片刻。。。” “这蜈蚣这么厉害?我不信,你有本事让他咬一下人试试?”周伯通下巴一扬,双手负在背后,一副“你胡吹大牛”的样子。 景舟笑道:“你不信?要不然让这蜈蚣来咬你一下子试试?” 周伯通闪到黄蓉身后,连忙摇头道:“不行不行,要咬也得咬这小丫头!” 黄药师早就便知周伯通的心性,最爱胡搅蛮缠,和人反着来,你若是越理他,他便越不安分。 况且他早就想着和景舟交流一番,当即说道:“伯通,你若是愿意在这里多玩几天,稍后我便让人帮你收拾屋子。” “我却要和景小友探讨一番这丹药之理,不能陪你了。”说完,黄药师便立刻拉着景舟朝桃林里面走去,讨论起这解毒之术来。 若是他多留一步,怕是周伯通嘴里又能蹦出什么不靠谱的话来。 黄药师本就天纵奇才,无所不精,更是人如其名,在医术上造诣非凡。 他配置的九花玉露丸,不但可清热解毒,增气补神,更是能续命。 那无常丹,黄药师更是自以为乃天下第一等疗伤药! 此时见到这蜈蚣,他心里也痒了起来,想知道他那蜈蚣的毒,有何不同。 黄药师、景舟二人走得快,周伯通还没反应过来的,俩人便不见了身影。 “真是傻子,这丹药有什么好玩的?哪里有比捉蜜蜂有趣?炼丹练到最后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周伯通嘀咕了几句,来到黄蓉身前,对着她不断拌鬼脸,说道:“喂,小丫头你怎么不走?是不是觉得老顽童最有趣?也是,不然你又怎么会不走呢?不然陪老顽童一起玩玩?我们玩捉蜜蜂如何?” 黄蓉掐了一块桃枝,道:“我要是走了,老顽童你自己能走出这桃花阵吗?” 老顽童一拍大腿,猛然惊醒,发现果真如此,不断点头,说道:“对啊,对啊,这这一片桃花可真是邪门的很,老顽童以前走不出去,现在也走不出去。还是你这女娃娃好,黄老邪和那小子知道老顽童走不出去,却把老顽童扔在这里,心黑的狠!” “小丫头,不如我们来捉迷藏?” “不玩!” “不玩?捉迷藏多好玩?那我们比捉蜜蜂,看看谁捉得多!” “老顽童,我也要走了,你若是想走,就跟紧了,可别走岔了!我可不陪你捉蜜蜂,也不想陪你捉迷藏!”黄蓉道了一句,身子一晃,钻进了桃林之中。 “你等等我啊!” 。。。。。。 第160章御蜂术 第161章 临安城里 景舟在桃花岛住了几天,被老顽童烦得不行。 这家伙不是问东便是问西,要不然就做恶作剧作弄别人,无奈之下,景舟便将他带到了海边,打算教给他个新玩意。 “好兄弟,今天我们玩什么?”周伯通看着景舟将两块木板绑在脚底下,也跟着学样,做了起来。 景舟道:“老顽童,你可看好了,这个好玩的法子,我向来是不教给别人的,不过看你天资不凡,便教你了,你可得好好把它发扬光大!” 周伯通拍了拍胸膛,不断点头,说道:“兄弟你放心便是,快点教我啊,我在这里可闷坏了,黄老邪这桃花岛,都能闷出鸟蛋来!” 景舟心想:“你闷坏了还不赶紧走,天天缠着我作甚?要不是黄药师拉着不让走,你不走我早走了。。。” 见周伯通弄好,景舟径直朝着海中奔去,此时脚底下有了木板,在海面上如履平地,迎着浪,一个起身,瞬间翻了起来,半个身子侧立在浪尖上,随着浪潮上下涌动,喊道:“老顽童,你可看清楚了?” 周伯通大喜,喊道:“啊哟,乖乖不得了,兄弟,你这脑子果真聪明,这种玩法都想的出来,比我师哥还厉害!老顽童来了,咱们今天便比一比,看看谁先掉到海里变成落水狗!” “这一招叫痛打落水狗!老顽童痛打落水狗!”周伯通猛的一跳,落在海水中,溅起好大一片浪花。 景舟怕这家伙再缠着自己,索性便把骑鲨的法子也告诉了周伯通,让他自己抓条鲨鱼去试试。 这玩鲨鱼,可比冲浪刺激多了! “哎呀,还能这么玩!老顽童骑过马,骑过驴,还没骑过鲨鱼呢!今天老顽童便要骑鲨鱼看唱戏!” 周伯通一时间得到这两个玩法,竟然不再缠着他了,自顾玩浪抓鲨鱼去了。 老顽童这家伙,果然是有奶便是娘! 景舟摇了摇头,不再管大呼小叫的周伯通。 如此他得了空,又在桃花岛住了十多天,便有了离去的心思。 他打算回客栈看看,也不知道这些日子,烟波楼和客栈出没出现问题,不过自己之前给如烟留了两个锦囊,即便出了问题,也有余地回旋。 这日,留了一封信,他便乘雕离开了桃花岛。 。。。。。。 。。。。。。 临安原是天下形胜繁华之地,这时宋室南渡,建都于此,人物辐辏,更增山川风流。 临安城强高约数十丈,城门口更是站着手持斧钺的甲士,城门前汇聚着来来往往的百姓,一片兴盛之景。 这日突然一大鸟从临安城上飞过,那鸟尽管在天上,隔着地甚是远,可是不少百姓依旧觉得看着比锅盖还大,这要是在地上,该有多大? 不少人驻足仰头观看,啧啧称奇。 “老王头,你说这大鸟是什么鸟?乌七八黑,跟那乌鸦是的,只是却大的很!真是怪事,我活了这么些年,也没见过这种大鸟!” “谁说不是呢,我瞧这鸟,若是站在地上,怕是得有数丈长!我小时候见过那大雕,可是雕和那怪鸟一比,怕是麻雀和鸽子!” “老王头你们看,这大鸟是不是往皇宫的地方飞啊!唉,真怪,上面竟然有个人!” “你眼花了吧,莫非是昨晚又去翠春楼了不成?这鸟上怎么会有人呢?” 这大鸟飞的甚快,不一会儿便略过城门,消失在城门前人的视线中。 那城门守将见这大鸟不比寻常,便让手底下的人快马加鞭,将这消息往宫内送去。 这等奇事,说不定官家也乐意听呢? 如此大的鸟,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那鸟应该是大雕吧? “这是大鹏,传说中的大鹏鸟啊!天降祥瑞,此乃天佑我大宋啊!”这守将赶紧将自己肚子里为数不多的墨水调动起来,提前酝酿好想要说的话,只待官家召见自己后,能将这件事讲的绘声绘色,好讨得官家欢心。 宋朝重文轻武由来已久,他一武将,想要升官发财,只能多费点心思,此次这件奇事,说不得能调动官家的兴致呢。这么大的鸟,肯定是那传说中的祥瑞大鹏! 那日在桃花岛上和黄药师论道一番,景舟觉得收获颇多,不单单是武功,更多的是奇门遁甲,阴阳五行。 这桃花岛上的藏书,更是被他翻看了遍。 不得不说,这黄药师真是个奇人! 所学甚杂甚多,倒是显得他的武功反而不耀眼了。 若不是黄药师说自己所学乃家传,景舟都怀疑这家伙是得到了逍遥派的传承。 景舟乘雕而来,一路向西,飞着飞着便到了这临安。 想起来之前那皇帝似是想要见自己,景舟便径直往皇宫飞去,看看这赵宋皇帝因何缘由想见自己。 这雕飞的甚高,虽然引起来了不少人惊奇,倒也几乎没人发现他,待到飞到皇宫了,也没碰着有什么阻拦。 “怪事,这大雕上竟然还有一个人!” 欧阳锋小声嘀咕,却被欧阳克听的清清楚楚,他不禁问道:“叔父,你可是看清楚了?”他之前自是看到了这大鸟,更是觉得上面那人像是景公子,只是不太确定,此时听到欧阳锋说,便不会错了。 “克儿,没想到这世间还有如此奇人,你先前说的那个年轻人,再加上这乘雕之人,叔父倒是想见得很啊!” 《基因大时代》 这不论是御虫还是御兽,欧阳锋倒是都见过,可是这乘雕而行,倒是第一次见。即便是他,心里也是震惊不已。 这御雕,以他看来,至少要有一身上乘功夫才可。 雕在空中极速飞行,人若是想丛容地稳站在雕背之上,没有一身高明的功夫,可做不到这点。 欧阳克不知心中所想,但是没想到隔了大半年不见,竟然在这里遇到了景公子,可惜,他在天上,他在地下,不然定要请他下来饮酒畅聊一番, 欧阳克思量了一下,说道:“叔父,那雕上之人便是先前侄儿所说的景公子!这景公子可是如仙人一般的人物,侄儿尽管自命不凡,但是和景公子比起来,却是惭愧得很。” 每次见面,欧阳克都觉得景公子给自己带来不少震惊,先是武功,又是抚琴,这次更是御雕而行。 欧阳克不知道景舟此行是去什么地方,只想着这次帮完颜洪烈盗得九阴真经后,便去一趟大都的同福客栈,找景公子畅聊一番。 只是他却不知道,完颜洪烈自以为破解了岳武穆留下来的残诗,找到了那藏书之地,殊不知这武穆遗书,根本就不在临安,而是在铁掌山上。 这兴师动众的一趟,注定要无功而返。。。 第161章临安城里 第162章 雕临皇宫 欧阳锋面色沉重,心里半点都不平静。 听克儿说,这姓景的小子武功不凡,更是会一门借力打力的武功。 自己的侄子武功到了什么程度,欧阳锋一清二楚,在年轻一辈里,他侄子可谓是第一人! 即便是这样,自己的侄子在那人面前,也不过是如稚童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再过一些时日便是华山论剑了,他对着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心里戒备至极。 此次论剑,若是只有他们四绝,他倒是大有把握获胜,可是如今谁知道又杀出一个神秘小子来! 皇宫高出民居许多,屋瓦金光灿烂,画栋雕栏,镶龙附凤,巍峨壮丽,极易辨认,不一会儿,一人一雕便来到了皇宫上方。 此时皇宫的禁军守卫也发现了不妥,大声叫道:“护驾!护驾!”一队队人赶紧朝着宫内跑去,唯恐皇帝受到伤害。 这么大的鸟,鸟上还立着一个人,若是那鸟上之人图谋不轨,想要危害管家,可就祸事临头了! 外面侍卫的声音不小,不一会儿便惊动了批阅奏折的宁宗。 宁宗放下奏折,皱眉问道:“大伴,外面如此吵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陛下,奴才这就去问问,是哪些不知规矩的打扰了陛下!” 还没等这太监出御书房,宁宗便听到一句极为温润的话语:“官家不是一直在找我么,如今我来赴约了,却不知官家在何处?” “人间何处惊鸿客,世上谁无知己欢。。。” 这皇宫不小,景舟也不知道赵宋皇帝住在什么地方,只能跟着禁军飞,只是后来他嫌这禁军跑的太慢,干脆便用上了传音之术。 “护驾,护驾!” 景舟的声音传的甚广,便是连宫内高手都惊动了,一股脑儿来到御书房,站在门前,牢牢地护住宁宗,数十双眼睛四处搜寻,试图发现那说话人所在,可是这诺大的院子,除了风吹,再无它物。 “这人好高明的内功!” 几个侍卫彼此对看了一眼,紧紧捏住手中刀剑。 人还未至,音便以到,这份修为,让几人压力大增。 御书房内宁宗却是反应过来,这人想必便是人间惊鸿客,听他那话,竟然觉得可以做自己的知己,真是一狂生! 就是不知道他胸内又有何治国良策。 若是有诸葛孔明那般,这知己倒是做得。 这人间惊鸿客有才宁宗是知道,只是,他没想到,这位在他看来胸有大才的文人,竟然还精通这武林功夫! 宁宗一把推开挡在他身前的太监,朝着门外走去,他倒是想看看,这人间惊鸿客有何不同! 那太监死死挡在宁宗身前,不断劝道:“陛下,出不得啊!万一这人心怀不轨,该如何是好!” 宁宗呵斥道:“你这奴才,有什么好怕的!这门外不是还有诸多大内高手么!若是他们挡不住,朕在这御书房内又有何用!” “杜甫不是有言,李白斗酒诗百篇,天子呼来不上船么,这身怀大才者,必有傲气!朕自知无唐宗太祖之才,仅有守成之资,但心中依旧有一番壮志,更不叶公好龙。如今碰到了这等奇人,便是学一学那刘玄德又何妨!” 宁宗刚推开御书房的门,便看见天上一个黑影越来越大,紧接着便是一首诗传来: 醉里乾坤眼处宽,人间何处觅蓬山。一壶春色无穷在,万古清风不尽还。云散玉笙天上去,明月金鼎梦中闲。我来欲问长生决,笑指瑶台第几关。 众人顺声望去,只见上空一个大雕盘旋,待那首诗说完后,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那大雕上轻飘飘的跃下来,直到那身影稳稳地站在地面上,众人才反应过来。 “这。。。这么大的鸟!” “他。。。他竟然是乘雕而来!这人。。。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众侍卫盯着那道白色身影,心里早已波涛汹涌。 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能从天而降,落在这皇宫之中,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护驾护驾!” 几个护卫暗骂自己该死,这等紧要关头竟然走神,若是官家有个好歹,自己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宋朝重文轻武已久,寻常武人稍犯一点错,都会被文官弹劾不断,何况事关官家的安危?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陛下,此处危险至极,还请陛下到御书房中去!” 宁宗道了一句“无妨”,透过前面侍卫脑袋间的空隙,打量起眼前这少年来。 他本以为,这惊鸿客少说也得不惑之年,哪里想得到,竟然是一个双十未到的年轻人! 眼前这人虽然年轻,宁宗却不敢轻视,之前那从天而降的一幕,极大的震撼了他。 这人还可乘雕而上天?这可不是凡人的手段! 之前那雕少说也飞得有数层楼的高度,可是这少年竟然毫发无损的从上面落到地上。 他再一看惊鸿客那一身气质,只觉天上仙人不过如此!心里更是想道:“莫非,是祖宗显灵,知道我大宋如今的困境,让仙人下凡来助我?” 景舟展开折扇,发觉眼前这些人紧张异常,自顾笑道:“官家可是看够了?听说这宫内御厨做得一道珍菜,唤做鸳鸯五珍脍,不知到在下今日是否有这口福?” 那太监见眼前这人如此无礼,见了陛下不拜不说,还竟然谈论起宫廷菜来,大声呵斥道:“大胆!汝见陛下为何不拜!” 宁宗见眼前这人果真不同寻常,对着太监摆了摆手,道:“无妨,惊鸿客乃是人间奇人,自不用守那些虚礼,你快去吩咐御膳房,将那鸳鸯五珍脍做来,今日朕要宴请惊鸿客,欲和他煮酒论天下!” 不知道为何,宁宗见眼前这人,不但丝毫不害怕,却喜欢的很,那曹操有名的煮酒论英雄,更是溜到了嘴边,被他临时改成了煮酒论天下。 宁宗推开前面的挡着的侍卫,一步步走下台阶,跨起景舟的臂膀,道:“朕不知为何,今日见到汝,心竟不胜欢喜。” 尤其是那乘雕而降的一幕,更是牢牢印在宁宗心中。 景舟没想到这宁宗竟然如此老好人,笑道:“官家谬赞,在下不过是较寻常人有些不同罢了。不过还要多谢官家,这鸳鸯五珍脍我可是听人常在嘴边提起,说是天下一等一的佳肴,今日却是能尝到这大名鼎鼎的菜了。” 能让洪七公念念不忘的菜,他倒是好奇的很。 “哈哈,不过是一道菜而已,今日便让先生尝一尝这宫廷御厨的手艺。” 宋宁宗吩咐了一下管事的太监,便拉着景舟往外走去,转过几个拱门,绕过几处凉亭,来到了这御花园。。。 第162章雕临皇宫 第163章 良言玉策 此时花园里已经摆好了桌椅酒食,一众太监宫女候在两旁。 景舟对着那群宫女微微一笑,惹得几人瞬间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心里先是害羞,然后又想到:“这公子果真好看呢,若是自己是自由身,该有多好。要不,再偷偷看他几眼?想来他也不会发现。” “先生果真是我的知己!” 这一路上宁宗和景舟不断聊着,待到了御花园的时候,宁宗已经放弃了朕的称呼,换成了我,更是将景舟引为平生知己。 想他坐拥天下,却无一人懂他心事,可谓是孤家寡人,此时景舟不过和他说了一会儿话,他便觉得这人说的,都说到他心里去了。 他见景舟年轻非比寻常,又不似道士打扮,也无甚名号,一时间也竟然找不到合适的称呼,为了显示他这“礼贤下士”的心思,便以“先生”二字称呼起来,更是把自己当作了寻常人家。 旁边的一众太监宫女听到俩人一个官家,一个先生称呼,无不心里震惊,眼前这少年是多得龙恩?陛下竟然用我称呼起了自己。 景舟道:“官家亦是心慈仁厚,不似寻常的帝王。” 自从到了皇宫,景舟便没有刻意去逢迎皇帝,更是有些话语和动作有越格之举,不过他也不在意,大不了惹怒了皇帝,自己拍手走人便是。 没想到,眼前这皇帝,不是一般的老好人,更是没有半点儿架子。 来之前他不过是想顺路看看,此时宁宗对他如此热情,他倒是不好意思拍屁股走人,心里打定主意,一会儿给宁宗留下几条良言玉策。 景舟心里一叹:“若是在盛世,宁宗到算得上一个明君,奈何现在北有金蒙虎视眈眈。这老好人,心是极不错的,只是太过优柔寡断,生不逢时啊!若是生在汉文帝的时候,也不见得做不成一番成绩来。” 宁宗道:“我初识先生还是因为先生的一首词,此次先生来皇宫一番,可定要留下几幅墨宝!” 景舟到了这园林后不断打量着里面的风景,五步一阁,十步一亭,路两边更是载满了奇花异草,两条暗河带着哗哗声从脚底下流过,微风拂过,送来阵阵幽香,甚是怡人。 往前数丈远的地方,更是有一条瀑布从假山山倾泻下来,注入下边的一座池塘中,池塘两边脆松修竹,苍茂蔽天。 听到宁宗的要求,景舟不禁道:“官家也喜欢那些风花雪雨一般的词?” 宁宗笑道:“哈哈哈,公子果真非寻常人,我倒是更喜欢公子那一笔字。” 这风花雪月的词,宁宗自是喜欢的,只是他较徽宗而言,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朝事上,虽然喜欢,却没那么多时间来研究,而且他又比较节俭,也舍不得钱财来做那些“雅事”。 宁宗盛情相邀,景舟也不推辞,前面案上笔墨已经备好,显然是早有准备,他上前提笔当即胡乱写了几首。 “山连楚塞云千叠,水绕秦淮月半钩,好啊,好啊!” 宁宗一首抚须,站在桌旁不断赞道。 “官家怕是说违心话了,这诗词一道,讲究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如今这不过是随手而为之,又怎能当得官家赞叹。”景舟自己人知自家事,这几首小诗不过都是随口乱诌而成,无甚可道之处。 宁宗道:“这诗虽无千古名句,可亦算得上一首佳作,这一笔字,更是写尽了风流!左将军一笔兰亭集序传唱数百年,我看公子这一笔行楷颇有压倒兰亭集序之势!” “哈哈,那唐太宗皇帝有兰亭集序,此时朕亦有之!”宁宗看着纸上潇洒飘逸的字,由衷地赞叹不绝,一时激动下,又把我换成了朕。 这字讲究天赋,不是一味苦练便成的,若是像眼前这般字里行间带着出尘之意,似要乘风而去,更是要历经红尘事世,心中有“仙”意。 那兰亭序早已被李世民带入墓中,后人无缘窥得真迹,此时宁宗觉得,眼前这笔字,足以比的上那字中之圣的兰亭集序,心中更是畅怀无比。 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人,如此年轻,是如何写得出这样一笔字来! 景舟写了几幅字送给了宁宗,俩人才临泉摆宴。 这鸳鸯五珍脍恰巧御膳房早有准备,此时也是端了上来。 桌上菜不少,景舟随手夹了几筷子,味道和黄蓉做得比起来,各有千秋,不相上下。 那鸳鸯五珍脍他也尝了几口,感觉无甚特别之处,可能是他自己一直吃黄蓉烧的菜,胃被那丫头养叼了。 也就是洪七公那种多日不知肉味的,才对这鸳鸯五珍脍念念不忘。 酒足饭饱后,宁宗便切入了国事,此时俩人面前也换成了棋盘。 宁宗持白子落了一子,问道:“先生之前说,我大宋可整合武林势力来抗金蒙?” 景舟道:“不错,这武林势力不容小觑,但是丐帮帮众便有数十万。武林中人心向朝廷的更是人在多数,别的不说,那天下五绝,除了南帝和西毒,其余三者都是一心抗金,想着收复我汉人故土!” “即便是群龙无首的武林中人,金兵南下,都会在其后方扰乱,或刺杀将领,或焚烧粮食,让金兵疲软而分心。若是将这武林中人凝成一股力量,陛下以为又会如何?” 此时,经过景舟之前的介绍,宁宗也知道了武林势力,没想到,这一群草莽,竟然亦心怀天下,知道君父之意。 如此,若是能将这群散势力拧成一股,便平白多了一份抗金力量,而且这伙人还不需要发放军饷,亦不需要战后抚恤。 “若是当真能凝成一股,这力量自然不在大军之下。”又落了一子,宁宗问道:“只是这江湖中人向来不好管教,不知先生可有良策整治这江湖势力?” 这已经是俩人下的第三盘棋局了,之前两盘,宁宗心在国事,所以接连输了两局。 这一局,他把心思放回棋盘,下了好长一会了,还没有要落败的迹象。 此时他心中的大部分困惑都被景舟三言两语解决,觉得金国也不是洪水猛兽了,倒是景舟一直提及的蒙古部落,让他心有忧愁。 不过,那蒙古劲势虽足,势力却还未一统,此时倒也构不成多大的威胁。。。 第163章良言玉策 第164章 回中都 “放其以权,加以诱导。这江湖中不乏心有大义者,比如那北宋丐帮帮主乔峰,凭一人之力,阻挡了大辽挥兵南下。恰巧,在下也认识一个如乔峰的人,此时便推荐给官家。” 言语间,景舟便把郭靖说给了宁宗。 郭靖若是不出意外,依旧能从洪七公那里学的降龙十八掌,成为巨侠。 若是他有宁宗支持,再加上洪七公的助力,只需携丐帮之力,便能轻松整合武林势力,协宋抗金。 宁宗将郭靖二字记在心里,打算一会儿便让手底下的人查查,这郭靖到底有何本事,能如眼前这人的眼。 此时宁宗已经把景舟当作了那卧龙凤雏,不论自己说什么,对方总能轻而易举的给出解决之法,这比那一堆只会党派之争的大臣强了不知百倍。 奈何眼前这人无心于名利,更是对自己授予的官职不屑一顾,不然,该多好! 宁宗心里叹息不已,这世上还真有学得文武艺,不卖货帝王家的人。 “官家可是要输了!” 景舟落了一子,原本还斗的旗鼓相当的黑白二子,此时以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白子的一条大龙,瞬间被困了起来,若是不出意外,不须再落几子,白棋便再无翻盘之力。 宁宗无奈一笑,道:“先生棋艺高超,朕不是对手。先生不但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更是胸有甲百万,实在乃世间奇人也!” “官家谬赞了”,景舟从怀里掏出来一本册子,放到棋盘旁,道:“官家还需记得那蒙古部落,实在是宋之一大敌!” “蒙人游牧而居,是故人人精通骑射,若是部落被整合一统,则必成心腹大患。那金国倒是承宁已久,已无锐取之心,再过几年,怕是更为不堪!” “官家设宴款待我一顿,这册子便送与官家吧。” 宁宗听闻这话,惊慌道:“先生可是要走?” 此时他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人有经天纬地之才,如何舍得他离去? “官家不若先看看这册子再说,况且我欲求长生,无意在朝为官。而今已经叨扰多时,再不离去,这长生路可就不好走了。” 景舟唤了一声大雕,不一会儿它便出现在亭阁上方,凌空一踏,景舟上了雕背,在宁宗的不舍中乘雕而去。 “先生!先生!” 宁宗连呼数声,只听闻空中传来:“官家不必如此,天下哪里有不散的宴席。。。” 待那一人一雕不见了身影,宁宗才回神,翻起棋盘上的小册子来,“破金要决”四字赫然入目。 《天阿降临》 “这莫非是岳飞留下的兵书?” 宁宗心里有了猜测,翻开首页,只见上面写着十八个大字:“重搜选,谨训习,公赏罚,明号令,严纪律,同甘苦。” “先生果真奇人也,有了这武穆遗书,再加上先生的良策,何愁不能破金!只是。。。奈何啊!!!” 。。。。。。 。。。。。。 出了临安,又飞了一日,景舟便来到了中都。 若是骑马赶路,从临安到中都还不知道得多少天。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他乘雕直接飞进去倒是省了不少事,没有惹出麻烦来。 来福坐在客栈前,双目无神地盯着前方,嘴里念叨着:“少爷走了大半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俺见不到少爷,总觉得心里没有底儿。” 几年前,他家里遭兵乱,若非景舟碰到,把他救了出来,现在他坟头上的草估计都比人腰还高了。 那日少爷长剑嗜血,留了满地的尸体,他却半点儿都不怕,只觉得那一身白衣仿若寒冬的一堆火,把人暖的热呼呼的。 “少爷,你教俺的功夫,俺每天都照着练,现在力气越来越大,俺一个人能提动两袋子大米。少爷,你啥时候回来啊~” 来福捡起来一块小石头朝前扔去,石头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哈哈,来福儿,你在念道少爷吗?” 来福激动地站起来,抬起头,咧着嘴,哈喇子都快躺了出来,大喊道:“少爷!少爷你在哪儿?来福可想你了!” 突然他感觉到脸上吹来了一阵强风,若不是他长得壮士,跟牛犊子一样,怕是就被吹倒了。然后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夜色中,直到那身影靠近了客栈,他才看清是一只大鸟,鸟上站着一个人,可不是自家少爷嘛。 除了自家少爷,还有谁一身白衣背负琴盒,手握玉扇? 玉扇上还画着几个微妙微翘,让他看一眼便脸红的姑娘? 来福擦了擦了眼,确定眼没花,惊讶道:“哎呀,这真是大鸟!俺滴个娘啊,少爷,你这是从哪里弄的大鸟?它,它。。。长得比俺都壮实,都赶上大牛犊子了!” 隔着数百米景舟便听到这家伙念叨自己,此时见了大雕,竟然把自己忘了,这家伙! “你一个人和这鸟比什么!”景舟踹了一脚他的屁股,没好气又道了一句:“来福儿,你刚才不是还念叨少爷吗,现在少爷饿了,还不快去给少爷准备份饭?多准备一些,这大鸟一个顶得上好几个人的饭量了! 来福嘿嘿一笑,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少爷,这么大的鸟,俺可从未见过。俺一时看到这大鸟激动,把你忘了,你不是常说俺力大如牛嘛!这鸟长得这么大,力气一定也不小。” “俺这就去叫老王头,给少爷准备饭!” 听到他的话,景舟差点儿又想踢他一脚,不禁道:“这个点了还折腾老王做什么,隔壁的烟波楼不是还灯火通明,笙歌阵阵嘛,你去那边要一份吃的,报上少爷的名号,还怕不给你?”“你难道不知道,这中都城里有名没名花楼里的小娘子,都翘首盼着少爷去?” “不折腾,不折腾”,来福又急忙解释道:“少爷,老王头还没睡,俺刚才从他门前走,还听到王嫂嘴里哎吆不断,喊死鬼、死样呢~” 景舟斜眼瞥了一下来福,笑骂道:“屁话,少爷今天想吃烟波楼里的菜,你快去拎几盘回来!你这个时候再去叫老王,当心王嫂明日不给你好脸色!” 没看出来,老王头和王嫂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挺会玩。。。 第164章回中都 第165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来福低着头,隔了好半天才磕绊道:“少爷,俺。。。俺。。。不好意思进去,那里面。。。那里面。。。去年俺就是,就是。。。报上了,少爷的名号,那一堆小娘子,差点。。。差点儿把俺吃了。。。。” 自从那次后,来福便认识到女人的可怕,那沉甸甸的肉,压的他喘不过气来,要不是他紧要关头推了一把,怕是要活活憋死。 “混蛋玩意!白长得这么壮实!”见来福红着脸,跟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景舟赶紧踹了一脚,这没出息的玩意,见了女人还还怕! 这样子还能传宗接代? 他老爹老娘在地下不得气的跳出来? 再不济也得学学贾宝玉,成天混在女人堆里打滚儿,打死都不走!换成别人有这机会,那宁愿少活几年都愿意! 景舟脸色一变,呵道:“混蛋玩意,赶紧去,再不去少爷还踹你!对了,别忘了再拿壶酒,拿琼花露,别错了!” “少爷,那。。。那俺去了。” “快去!” 景舟和大雕上了楼,来福这才墨迹着往烟波楼走去,那样子比上战场都害怕。 “咕叽咕叽” “咕叽咕叽” 大雕俩眼咕噜滚动,嘴里叫个不停。 “嘿嘿,跟着少爷是不是比跟着独孤求败好多了?每日酒肉管够,这可比你天天抓蛇吃强多了。”景舟拍了拍鸟头又道:“行了,别叫了,你叫也没用,难道少爷肚子就不饿了?来福这小子还真不是一般慢!” “你这家伙,和黄蓉待久了,竟然会主动要吃的了,等着吧。” 坐在窗边,他等了好半天,来福才拎着饭盒回来。 “景公子~” 穆念慈跟在来福后面,抱着两壶酒。 她一身素色锦缎,穿的虽然不是很华贵,但是不知道比跟着杨铁心的时候好了多少,显然是如烟帮她挑选的,衬托的她一身柔情。 “哈哈哈,穆姑娘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景舟对上穆念慈的眼睛慌得很。 他的笑温润的很,“哈哈哈”几字让穆念慈听的一阵心神摇曳,心想:“公子说话真是好听呢。” 来福拎着俩食盒,脸上的红晕还没消退,扭捏道:“少爷,如烟姑娘说稍过会再来,现在那边忙着,她离不开身呢。” 景舟点点头,不以为意道:“无妨,这烟波楼越忙越好,这样以后便能一直经营下去了。” 来福把菜从食盒里拿出来,一一摆好,一盘多汁牛肉,两条蒸鱼,四菜一汤,还有几份糕点。 见穆念慈有些拘束,景舟不禁道:“穆姑娘坐啊,若是没吃的话一起来吃一些。” 穆念慈看了看他身旁的大雕,虽然有些害怕,还是坐了下来,给景舟倒了一杯酒,糯糯道: “公子这一走,可是过去了好长时间,如今烟波楼的生意好着呢,那些读书人每日在里面吟诗作对,好不欢唱~”。 她本就是临安人,后来村里糟了瘟疫,家里人死光了,才被杨铁心收养,此时说起话来,有一种甜美,让人听的别有一种风情滋味。 景舟拿过酒壶,给大雕倒了一杯酒,只见它低头,不一会儿便一饮而净,鸟嘴里砸吧砸吧,又对着景舟嘀咕了几声,显然是没喝够。 来福眼睁的老大,仿佛见了鬼的样子,没想到一只鸟,竟然也还喝酒! 而且,那鸟喝的那一小杯,在烟波楼可是卖不少钱的,一小壶琼花露便是二两银子,这鸟喝了一口,寻常人家数日的花费便被它喝没了,心想:“也就是少爷能养起那只鸟,这么贵的酒,俺平时都舍不得喝几口,糟蹋啊!要是让老王头知道,估计会气的胡子都拽干净吧!” “你这家伙,倒是会喝,知道这酒不错”,景舟索性给大雕换了一个大碗,边倒着酒边说道:“穆姑娘没想到还会说吴语,我常听人说,这唱曲儿,当属这吴语最好听,这会儿,听到穆姑娘的话,才知道这世上果真有如此好听的言语。” 在自己的印象里,景舟觉得穆念慈是那种温婉贤淑,深明大义、有气节的刚烈女子,没想到,她也会有这种小女儿的姿态,一时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暗道:“无量天尊,大道无情。” 穆念慈红着脸,低声道:“念慈本就是吴地人,自然会说吴语。公子这鸟果真有趣儿,竟然还喝酒呢~” 景舟道:“是啊,这鸟儿已经通了人性,自然不能将其当作寻常的鸟儿来看待,穆姑娘,不知这些日子来,烟波楼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穆念慈想了一下,才缓缓道:“遇到过几波小贼,不过都被念慈打跑了。” 景舟见穆念慈呼吸均匀,神色内敛,便知道她武功已经修炼到了一定的火候。 她本来便资质不凡,洪七公仅是指点了她三日的逍遥游,便能和杨康打得不分胜负,若不是杨康用了九阴白骨爪,不见得能打赢穆念慈。 穆念慈的资质,怕是要比黄蓉、杨康几人还要高,若不是机缘差了一些,成就不一定比林朝英低。 此时,她不但喝过大腹蛇血做的药膳,更是修炼了九阴真经上的武功,功力怕是不见得在全真七子之下。 景舟夹了一筷子菜,道:“如此倒是多谢谢穆姑娘了,料想也是,许些小贼,不在话下。不知穆姑娘住的可习惯?” 穆念慈虽不知景舟为何如此问,却神色认真道:“蒙公子关怀,又逢如烟姐姐照料,念慈倒是习惯的很。” 景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顿了一下才道:“若是穆姑娘哪一天想离开了,尽管离去便是。烟波楼不应该是你的束缚之地。” 穆念慈双腿绷直,眼神一暗,幽怨地看着景舟,道:“公子可是嫌弃念慈,想赶念慈走了?不知是念慈哪点做得不好,让公子这般。。。这般厌烦。” 景舟怕穆念慈误会,赶紧道:“算了算了,吃饭,不关穆姑娘的事。” 一顿饭吃了大半个时辰,景舟把穆念慈送回去后。便回到房间,拿起笔写起信来,连写了三封信。。。 第165章最难消受美人恩 第166章 俺想娶媳妇 “来福儿,上楼来!” “少爷,你可是又想要喝酒了?俺这就去帮你温酒。” “嘿,你小子最近脑袋瓜变聪明了不少啊,急什么,这信你收好了。若是黄蓉再来客栈,你便把这封信给她。剩下的那两封信,剩下的两封信,等少爷走后放到烟波楼吧。” 来福接过信放在怀里,磕绊道:“少爷,少爷你又要走?”说着说着,他便落下泪来。 “怎么,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是的哭唧唧,你媳妇以后看到你这幅熊样,当心便宜了隔壁街的老刘头!” 来福哽咽道:“才不会呢,王嫂都教俺了,这找媳妇,一定不能找狐媚子,不然不清净。” “嘿,你倒是明白,话糙理不糙。走,下楼陪少爷吹会儿风。” 来福抹了一把鼻涕,跟在景舟后面,从楼下拿了两块垫子,在客栈前铺好,坐了下来。 景舟抬头看着天上的勺子,喃喃道:“赚的清酒深宵醉,御剑乘风天地间。” 一时之间,凉风拂面,他竟有了一股醉意。 “来福,你说这世上可有神仙?御三尺青光,醉游北斗。。。” 来福不知道少爷为何这么问,抓了抓脸,认真的想了想,说道:“少爷,俺不知道,应该有神仙吧。俺听别人说,钟南山上有老神仙。况且,以往官家不也喜欢修仙练道吗,想来,官家定然不会做错吧。。。” “哈哈哈,你脑袋瓜儿果然便聪明了。你不知道,少爷便去为你探个究竟,看看这仙女儿到底长得什么样!”拍了一下来福的肩膀,景舟又道:“你可有什么愿望,说出来给少爷听听,说不定少爷便帮你满足了呢?” “少爷,俺。。。俺想。。。”来福先是一喜,然后低着头支支吾吾起来。 景舟盯着来福,玩味道:“想什么?难道不成想媳妇了?” 来福脸一红,头低的更低了。 景舟道:“哈哈哈,这有什么好羞涩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就是娶媳妇么,少爷帮你备好彩礼便是了。你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少爷让人帮你说媒去。” 来福嘿嘿一笑,抬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道:“少爷,俺想娶媳妇。俺喜欢屁股大的,屁股越大越好。王嫂和俺说过,狐媚子好看不好用,也不好养活。” “王嫂说屁股大的好养活,这婆娘家生孩子和过鬼门关一样,容易没了,但是屁股大的生孩子不但能和猪下崽一样,一生生一窝,生的也壮实。” 景舟连咳嗽几声,这王嫂,说话真是荤腥不忌。 还跟猪下崽一样,这得要生多少孩子! 不过这年头,女人生孩子确实和走了一遭鬼门关没什么区别,身子稍微弱一点,便一尸两命。 “不错不错,有长进了,知道娶媳妇要娶屁股大的了。不过来福,你生那么多孩子做什么?” “嘿嘿,少爷,小时候俺娘和俺说过,要多生几个孩子,好让俺这一脉传下去。俺多生几个,俺的孩子再多生几个孩子,俺娘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高兴。。。” 景舟点了点头,还真是这么回事,子子孙孙无穷尽矣,这么下去,来福都能做那“愚公移山”的壮举了! 来福说着说着,脸便恢复了常色,想了一下,他又支支吾吾道:“少爷,俺觉得,你最好。。。最好。。。也娶个屁股大的,多下几个崽,嘿嘿,俺娘说崽儿越多越好。。。” “吆,还操起少爷的心来了。。。” 。。。。。。 。。。。。。 洪七公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又掌画了一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去,前面一棵碗口粗的树便应声而断,他沉着脸道:“这一次你可看清楚了?这亢龙有悔讲究的是用力三分,留力七分,有发必有收,这一招的精要便在一个“悔”字上!” 自那日从归云山庄离开后,洪七公便带着郭靖一路向北,这大半年过去,他发现郭靖却实是一个老实忠厚的人,一身功夫底子也厚实,便是内力也修炼到了一定的火候,人品更是无可挑剔,做他北丐的弟子,倒也是合适。 这日他便让郭靖发了誓,打算把降龙十八掌传授给他。 只是,洪七公万万没想到,郭靖的悟性,简直快要把他给逼疯了,这一招亢龙有悔,他前前后后讲了大半个时辰,不论是招式收发之道,还是内劲外用之法,具是仔仔细细解释了一通,看到郭靖还是一脸困惑,不得要领的样子,他便火冒三丈。 郭靖对洪七公的话茫然不解,只是记在心子,打算日后再慢慢思索,当下更加专心致志的练习掌法,手掌虽然打在树上红肿的厉害,他却丝毫不加松懈埋头苦练。 洪七公看的直摇头,骂道:“傻小子,老乞丐说的话白说了?你这榆木脑袋,也不知道怎么长的。你若是有景小子一半的聪明,老叫花子就烧高香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郭靖被他说的满脸通红,讪讪道:“七公,景大哥连几位师傅都说是人中龙凤,我是万万比不来的!” 他从小便被江南七怪打骂,因此倒也习惯了师傅的脾气,这掌法他一日练不成就练十日,十日不成就百日,总有一天会慢慢掌握的。 他又想到了景舟,只是不知道景舟此时在什么地方。 洪七公叹了一口气,道:“老叫化也不奢求你能把功夫练到景小子那个地步,只是你这榆木脑袋,哎!真不知道那小子脑袋是如何做的,不说鬼的很,那手上的功夫,即便是我自己,也不是那小子的对手。” “啧啧,那小子一身功夫当真是出神入化,便是王重阳重生,都不见得能赢过那小子!这次华山论剑,有的看咯!” 洪七公灌了一口酒,只感觉灌在嘴里的是那凉水,没有几分味道,不禁感慨道:“哎呀,肚子饿了,舌头馋了。老叫化倒是想景小子了,和他在一起的那几日,不但有着女娃娃烧饭,更是美酒不断,老叫化可是过了几天神仙日子。” 可惜了,他丐帮此时还没有能接过大任的人,不然他洪七公也就能放下一揽子丐帮琐事,专门跟在景小子后面,每日过那大酒大肉的神仙日子。。。 第166章俺想娶媳妇 第167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同福客栈后院梅花树下,放着一张小桌子,桌上上摆着两串葡萄,粒粒都有龙眼般大小。 葡萄旁一玉制酒壶,酒壶下有着一碟桂花糕。 景舟躺在桌旁,闭着眼,懒庸庸的晒着太阳,大雕站在后面,低头啄着自己身上的毛,然后瞅瞅景舟,慢慢走到桌旁,咬住一块桂花糕吞下去。 香甜可口的味道让它忍不住想嘀咕几声,可是看了看眼前人手中的玉扇,又把鸟头转过去。 一袭红色身影蹑手蹑脚的穿过两株梅花,看着躺在树下的人影,面上绽开了一抹笑意,好似百花齐放。 一身火红的丝裙,遮不住她那玲珑的曲线,一双玉腿在丝纱下若隐若现,秀发随意盘起,几缕青丝垂下,遮在耳旁,更是平添的几分诱惑。 如烟捏起胸前一股青丝,朝着躺椅上人的的鼻子挠去,青丝刚到那人的面颊,她便自顾忍不咯咯笑起来,笑声妩媚至极,撩人心弦,让人听了心里难免升起一股原始的冲动。 景舟闭着眼,将脸上的小手拿开,轻声叹道:“如烟啊,能不能让少爷多晒会儿太阳啊~你把头挪开,挡着眼光了。” 秋天的太阳暖而不热,最为舒服不过,午后人躺在树下,两杯酒下肚,往那椅子上一趟,晒上片刻便浑身无力,即便是困意袭来,也舍不得离开那股暖光。 “咯咯咯,公子想要晒太阳,如烟偏不如公子的愿!这鬼太阳晒得人头晕,有什么好的!”她手里不断挠着青丝,人却越来越低,渐渐依偎在景舟身上。 景舟睁开了眼,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再靠近,笑道:“我听说啊,人多晒晒太阳,心里便不会有阴暗的地方,即便是有坏主意,在太阳底下一晒也就没了,更不会做出卑鄙无耻的事来,你说,晒太阳好不好?” 如烟撇撇嘴道:“我的好公子,你武功这么高,即便是有人有坏主意,惹到了你,又能如何呢?那些坏人怕是还没到如烟跟前,便被公子处理了。”然后她又把头靠近景舟的耳边,轻吐兰息:“公子,妾身把这大半年的账本都带过来了,你要不要翻一下啊~” 这“啊”字她声音拖的极长,好似勾魂一般,话说完了,人依旧不肯抬起头,朱唇在景舟耳旁吹着暖气。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景舟一连念了三遍,此时他总算知道,三藏走出女儿国后,喊出来的那一句“若有来世”是有着多大的毅力! 这九九八十一难,恐怕这一关最难! 避开眼前人儿的眼睛,景舟轻声道:“如烟啊,公子都快被你捧到天上去了,这账册你知道便可以了,许些小事,不用给公子过目。” “公子真不看?这可是不少钱呢~” “不看,这钱对公子来说,够换酒钱就行了。。。” 如烟脸贴着景舟,委屈道:“公子,妾身。。。妾身努力了半年多,公子就不看一下成果吗?”说完,一双眼里似要生出泪来,楚楚可怜。 “那你说吧,公子看看如烟的能力。” 如烟从腰间拿出一张纸,上面用清秀的的小楷写满了字,念道:“这半年多来,烟波楼入账四万六千五百两,八千两用来维持楼里姐妹们的花销,五千两用来培养刚刚招揽的一批孩子,五千两施粥行善,一万两购置了一批绸缎熏香一类的东西,剩下的如烟都按你之前说的,让人去临安只换成了土地。” “这么多! 景舟砸了一下舌,没想到,这才几个月过去,便有几万两银子入账,这稍微一算,一天便是几千两银子流入。 果然,最有钱的还是这读书人。 他之前光顾过的地主老财,老张头家有多少钱财来? 好像是号称十万之资,这么一算,老张头的家产不过是烟波楼一年的盈利而已! 稍微震惊了一下,景舟便恢复了之前淡定的样子,银子对他来说,不过是身外之物。 武林中人,只要不像是洪七公那样,银子自然是不缺的。 那黄老邪桃花岛上更是古物珍玩,名画书法应有尽有,无一件不是价值连城的精品。 这黄老邪不论是皇宫内院,还是巨富之家,只要是有他看上眼的东西,哪怕不是明索硬抢,便是偷窃暗盗,总要弄到手才肯罢休。这五绝最富有的,怕是便是黄药师了,此时景舟不禁暗道可惜,怎么离开桃花岛的时候没从黄老邪那打打秋风呢! 如烟将张单收好,笑道:“对啊,这么多银两,单公子还是过目的好,不然如烟哪天带着这些钱财跑了,公子又该如何?” “公子,张嘴~”如烟掐下两粒葡萄,慢慢将皮剥去,送到景舟口旁。 景舟将身子正了正,张口将那颗剥皮好的葡萄吞下,嚼了几下,把葡萄籽吐出来道:“如烟果然厉害,谁要是娶了你啊,这后半辈子要享福喽。” 如烟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公子~” 如烟嘴里念着“公子”,手上不断剥着葡萄,一颗颗送入景舟口中。 如今,让景舟还放不下的,便是蒙古部落若是一统,必将南下,到时金人不敌,只待吞噬掉金国,蒙古人便要南下。 到时,这大都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临安亦是如此,这烟波楼,还不知道会遭受什么样的打击,好在如烟此时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 将一盘葡萄吃完,地上已经吐了一大片葡萄籽。 “如烟啊,在南方置地的事不能断,在中都不是长久之际,指不定哪天便又要起战乱了,收养的那批孩子,把我给你的秘籍传授下去,只需培养个几年,便是” 如烟用玉指封住了景舟的嘴,笑道:“公子放心便是了,如烟醒得,如烟给公子绣了一个香囊,不知公子可喜欢?” 拿出香囊,她小心翼翼的帮景舟挂在腰间,咯咯道:“公子不说话,如烟就当公子是喜欢了,不知公子该如何谢谢如烟呢?” 要不是景舟身经百战,以往没少和大姑娘小媳妇深入交流,此时怕是念三百遍冰心诀都没用,亲爹啊,碰到这妖精,真是仿若去女儿国走了一遭。 捏了一下如烟的柔荑,景舟扬声道:“公子给如烟唱首曲儿,月光散,女子香,泪断剑情多长。。。” 第167章偷得浮生半日闲 第168章 九九重阳华山论剑 “九日黄花酒,登高会昔闻”,这重阳节本来寻常人家是登高祈福的日子,但是今年的重阳节对武林人来说,却不单单是一个九九阳数相重的日子,还是一庄武林盛事---华山论剑。 这第一次华山论剑,王重阳仅仅是邀请了天下有名的高手前往,是故很多人最后只知道华山论剑的结果,却没有亲眼见到那武林顶尖高手的风采,不禁暗道可惜。 这第二次华山论剑,却不知是谁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定在九九重阳节,这一下瞬间点燃了整个江湖。 那王重阳不就是因为夺得了华山论剑的魁首,这全真派才一跃成为天下第一大派? 武林中人谁不爱名? 上次华山论剑成就了五绝,那这次呢? 虽说自己的武功不见得能打出什么名头,但若是能见到东南西北四绝,那也是极大的光彩,够自己吹嘘半辈子了! 重阳节还未来到,此时江湖上的人却匆匆往华山赶去。 不论是有名的还是没名的,唯恐耽误了时期,错过那华山论剑,便提前早早收拾,或携弟子,或邀好友,三五成群,倒是使得沿路的客栈茶馆生意好的很。 华阴县一处茶馆里,此时已经坐满了人。 哪怕是这茶馆的的主人往外临时又搭了几个棚子,也依旧容不下歇脚的人,还有不少人围在茶馆附近,随便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或休息,或讨论着武林趣事。 茶馆中间的位子上坐着一个神情威猛,须发花白的老人,身穿一件朱红色长袍,脚下蹬着亦是朱色的长靴,一身装着极为喜庆。粗大的右手握着一把八卦连环刀,倚在在那里闭目养神。 “这不是八卦门的秦老爷子嘛,他可是咱们陕西第一高手,没想到这次连他老人家都惊动了,之前不是说,他老人家已经闭死关了吗?难不成是武功又有突破了?” “兄弟这就有所不知的了吧,这可是华山论剑!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大事!这能上华山的,哪个不是英雄好汉?你再等等看,一会儿还有高人来呢!” “这整个茶馆,除了秦老爷子,又有谁称得上是英雄好汉!秦老爷子闭关前便是附近百里的第一高手,更不用说出关后!” 《仙木奇缘》 听到身边的人窃窃私语,那姓秦的老人也不搭话,神色淡定至极,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倒是他身后跟着的十多个人,个个脸上露出了笑容,点头不已,仿佛这些人低声谈论的是自己一样。 “哈哈哈,八卦门,陕西第一高手,有趣有趣,彭寨主雄踞北方,见多识广,可听说过这姓秦的高手?” “嘿嘿,狗屁的八卦门,他娘的狗屁高手!老彭我可从未听说过!这群杂鱼,不过是练了几首庄稼汉的把式,便以为自己无敌了?他们算什么东西!真他娘的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小王爷若是看着堵心,我这就去把这些杂鱼清理干净!” 这二人的对话声音不小,整个茶馆的人皆数听到了这话,不禁朝着茶馆一角望去,之前中间坐着一个双十的少年,身着玉袍,桌上摆了一柄长剑,身旁一左一又各坐俩人。 左边是一个身材魁梧,头戴金晃晃僧帽,身披大红袈裟的藏僧,右边是一个青面矮小的汉子,脸上两道疤痕划过眉角,脸上挂着几分戏虐之情。 之前那句嚣张的话,便是这矮小汉子说的。 这几人便是杨康一行人,在临安皇宫,杨康见识过欧阳锋的厉害,才知道五绝这样的高手到底有多厉害,此次华山论剑,他更是一早就来了,看看有没有机会摆在四绝门下。 自从见识道欧阳锋的武功,他便看不上丘处机那几手剑法了。 王重阳倒是厉害,号称天下第一,可是他那几个弟子,也就名声大的很,况且丘处机还时刻想着把自己捆绑回去,杨康觉得,若是能榜上欧阳锋这颗大树,一切便迎刃而解,只是这欧阳锋脾气古怪,心更是傲得很,就是不知道四绝的其他人是否也这样。 这会儿杨康又想到了那一袭白色身影,一指点死梁老怪的人,那人武功也是高的神不可测,若是那人能为自己所用,何愁大事不成! 可惜,这时他也明白,像欧阳锋这样的高手,根本不正看他一眼,这“小王爷”的名头,在高手面前晃若虚名,分文不值! 他们这一行人,本来还有沙通天,不过沙通天听到要来华山后,便直接摇头拒绝了,这种盛事,在沙通天想来,定然不会缺了那杀神的身影,他还是提前躲开的好。 至于欧阳锋和欧阳克,离开临安后,欧阳锋便看不上杨康这些人,带着欧阳克而去,只是那皇宫里的宝藏让他失望无比,本来听那赵王说里面是武穆遗书,在他看来,说不定与武穆遗书放在一起的,还有岳飞的成名绝技“岳家散手”。 欧阳锋之所以自降身份,和这些人去盗宝,便是为的岳家散手,奈何竹篮打水一场空,让他半点都高兴不起来,哪里还会给杨康好脸色看,即便是杨康几次都提重金拜师,他也一口拒绝了。 彭连虎轻蔑的看着眼前这些人,那灵智上人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眼前这些人怕是坐井观天,自以为练了几手功夫,便不知天高地厚了,这样的杂鱼,他那密宗大手印,一巴掌能拍死一片。 “哪里来的贼人,你师承何门,竟然敢欺辱我八卦门!” 站在那秦姓老人身后一个消瘦的年轻人,登时忍不住,若非看杨康几人衣着不凡,又听那矮子一口一个“小王爷”,他怕是便要拔刀动手。 那老人此时也睁开了眼,脸上露出一丝怒气,在这华阴县,竟然还有人敢蔑视他八卦门! 他自觉一身刀法此时已练到化境,天下除了五绝,还有谁人能抵他几刀? 想来那全真七子,或许可以和他过几招。 这第一次华山论剑他没见过,更是不知道五绝有何不同,他活了这么些年,哪能不知道,江湖上人总会把一些事吹大,什么惊天一笔,铁掌金镖,生死判官,不过是名头响亮,花花轿子众人抬而已!若是论实力,那几个名头不凡的人,都不一定能在他刀下撑过三五十招! 那五绝想来真正的实力,应该再打个对折才行。 这次华山论剑,他便要让世人知道他八卦门的厉害!!! 第168章九九重阳华山论剑 第169章 争上华山(一) “三脚猫的玩意,一群杂鱼而已,小王爷,上人,且看我这手功夫如何!” 之前有欧阳锋在,彭连虎没能露一手,此时得了机会,哪能不显摆一下,好让杨康知道赵王府供奉他们的资源没白用。 只要不是那一人一枪一马,他便没有丝毫顾及。 彭连虎本就是山西河北一带的悍匪,行事毒辣,杀人如麻,这牵手人屠的名号,可是拿人命填出来的。 “嗖嗖!” 彭连虎冷笑一下,摸出两枚铜钱射出,瞬间取了那消瘦男子的命, 见这矮小的青面汉子如此嚣张,那老人“哐当”一声抽出大刀,怒斥道:“老夫不管你是谁,今日别想活着走出这茶摊!”说完,他一招“断流分水”朝着彭连虎的脑袋削来,用的气势十足,他身后的几个弟子更是一个劲儿的喊“好”! 灵智上人搓着手,对杨康道:“小王爷,现在这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出来乱叫了,如今我们正好看看彭寨主的本事,就是不知道彭寨主几招内能解决这杂鱼。” 听到灵芝上人的话,彭连虎冷哼一声,一招“望窗推月”,用上了十成力,左手阳,右手阴,一柔一刚,瞬间排在那老者的刀背上,一股力道传来,打得那老者手臂直颤。 此时那老者脸上已经没了怒气,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慎重,眼前这青面矮子内力深厚,绝对在他之上,刚才他后出手,都能抵抗住自己这苦练多年的一刀! 彭连虎得势不饶人,转眼又是一拳打出,他虽然长得矮,但是这拳头上的力道却一点也不小,那老者闪躲不及,把刀往上一横,挡住这来势汹汹的一拳,同时左掌朝着彭连虎的肩膀拍去。 彭连虎见多识广,经验丰厚,见到这一掌打来,中途凝住内力,硬生生的收住拳头,身子一低,躲过这一掌的同是,瞬间踢出两脚,同时从怀来摸出指套戴在手上。 这两脚踢的那老者往后一退,险些摔倒,内力往双腿一沉,勉强定住,只是全身隐隐作痛,双臂更是像失去了知觉。 杨康呵呵一笑,道:“上人,看来这彭寨主要赢了!” 灵智上人附和道:“这指套毒辣无比,便是那牛鼻子,不也险些丧命!” 他二人不顾其他人的脸色,自顾看着这场内的打斗,一番评论,声音丝毫不压低半分。 彭连虎换上指套,出手间更是无所顾忌,连那八卦刀他都直接硬接,不到几招过去,便在那老者胸前划了一个口子。 “你,你用毒!” 彭连虎不理会,又接连打出两招,一个拳打断了那老者的心脉,踩着那老者的尸身,开口道:“上人,老弟这武艺,可入得你法眼?” 灵智上人哈哈一笑,瞬间从座位上飞起来,把老者身后的那几名弟子一一拍死,大声道道:“彭寨主的大名,自然是了不起的!” 这时,外面的人一阵骚动,杨康朝外看去,只见一群道士缓缓而来,为首七人皆是老者,其中还有那丘处机和有过一面之缘的王处一,他哪还不知道这时群真七子到了,也顾不上看戏,低呼了一声,便隐入人群,往后撤去。 灵智上人和彭连虎对视一眼,也跟着撤走,俩人虽自认不凡,却也不是全真七子的对手。 这次全真七子来华山,主要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周伯通,十五年前,周伯通便失踪再无音讯,让全真教失去了一顶尖高手。 这次华山论剑,几人便是抱着侥幸的心态,看看周伯通会不会来华山。全真七子觉得,若是周伯通还活着,以他的性子,定然不会错过这次凑热闹的机会。 这全真教的名声自从上次华山论剑后便响彻大江南北,这些年来更是发展成江湖第一大教派,此时有人认出全真教众人来,赶紧迎了上去。 像全真教这等大教,平日里弟子们都是贵为上宾的人物,哪怕是想要见一面都极为不易,这次能在这里碰到,自然不会错过逢迎的机会。 “原来是全真教的一众高人到了,这可不是那什么狗屁门能比的。” “那不是丘道长嘛,在下十多年前有幸见过一面,没想到多年过去了,丘道长风采不减当年,如此可见,其武功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 “要是我能拜入全真教就好了,只是全真教非天资不凡的人不收啊!” 丹阳子马钰走在前面,听到一群人的赞叹,心里却半点高兴不起来,别人不知道,他作为掌教可是看的清楚,这诺大的全真教,自从王重阳死了后,便后继无力。 若是周伯通没有失踪,还好一点,总能庇护弟子们一二十年,若是这一二十年里再有天赋不凡者,能修成先师留下的先天功,不须几十年,全真教便会再出一个“中神通”,那时全真教便是名有其实,当得世间第一大派。 他们师兄弟几人武功虽高,但是和四绝等人比起来,却需要依靠天罡北斗阵才能抗衡,况且上次丘处机和王处一说过一双十少年,武功竟然在他二人之上,这更加让他们几人有紧迫感。 单论武功,丘处机和王处一便是他们几人中功力最高的,此时竟然不敌一个少年。 这江湖,终究是要靠武功论高低! 这日,天刚晴,便看到从华山脚下有无数江湖中人登山而上。 “好胆子,竟然敢对爷爷动手,怕是活够了!” “滚开,别碍着大爷的道,就你这点狗屁功夫,也敢自称好汉,上这华山?” “找死!” 这些人出发晚了,没能提前赶到华山,为了能占一个好位置,不少人甚至在半山腰动起手来,将跟在自己身后或者在自己身前的人打下山去。 番茄 这华山山腰,不一会儿便响起来了刀剑碰撞声,一股血腥味儿沿着细风,向山下飘去。 谁不知道这华山论剑乃是一场武林盛宴,不说自己武功如何,但是总不能落下错过,只是这华山高而险,最高的那处峰上地方不大,能容的人显然不多。 即便是旁边几处略低的山峰,也容纳不了多少人,可是,这闻风而来的江湖中人,何止万千! 第169章争上华山(一) 第170章 争上华山(二) 不单单是在山腰上比斗,便是在几处山的峰山,火并起来的人也不再少数,谁都不想被人挤下去,只好以拳头说话,唯有最高的那座山峰,最是安静,此时全真七子早已在上面,迎着一抹紫霞吐纳吞气,却无人敢靠近打扰。 过了一炷香后,山脚下突然上来一身材高大,身着灰衣,脸须棕黄的人。 那人手握一根弯弯曲曲的黑色粗杖,杖上铸着一个裂口而笑的人头,更诡异的是,那人头上盘着两条银光闪闪的小蛇。 他自下而上一路杀来,甭管谁在他前面,都挡不过一招便死,不是脑袋被砸的稀巴烂,便是脖子上被蛇咬了一口,吓得不少人赶紧让出一条路来,唯恐被这杀神盯上。 “老毒物,你下手到是狠心,他们不过是在你前面,你便将人敲死?” 这时又一道身影自后面追来,一跟碧玉棒刚好挡住那蛇仗前面,救下一条人命。 “哈哈哈,七兄,何必为了一群杂鱼而动气呢,你若是不喜,我不再出手便是!咱哥俩自华山一别二十多年没会面了,这次可得好好聚聚,不值得为了这点小事伤了交情。” “上次华山论剑我便不是七兄对手,这二十多年过去,七兄的武功,怕是早已远超于我了。” 见自己的蛇仗被挡了下来,欧阳锋不再出手,有洪七公在一旁,自己出手不过是浪费气力,等到了华山顶上,再与别人动起手来,定然要吃亏。 洪七公听欧阳锋满口谦逊,暗骂一声老狐狸,他素知欧阳锋口腹蜜剑,狡猾至极,尤其是在武功上,向来不肯服人,想要欧阳锋承认自己武功不如人,比登天还难! 见欧阳锋一脸笑意,洪七公便知道,这老毒物一身被王重阳破去的蛤蟆功,怕是又练回来了。 洪七公霎时又想到了景舟,不禁从背后拿下大葫芦,拔下塞子,灌了一大口酒,哈哈道:“你的蛤蟆功怕是又有所精进了,待会儿咱们上去了,老叫花可要好好领教一番。这华山论剑啊,依我老叫化来看,倒是你最有可能夺得第一。” 此时洪七公哪能看不出欧阳锋的得意来,自从王重阳死了后,这老毒物怕是把自己认为了天下第一,待会儿,等老毒物碰到景小子,恐怕是飞得高摔得惨。 欧阳锋脸上笑意更浓了,谦逊道:“谁不知七兄一手降龙十八掌,便是王重阳都不敢直面,七兄此言可是过谦了。二十多年过去,想必七兄的掌法,早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次论剑定能显威。不若咱们哥俩,加紧脚步,先上去看看,又有哪几位好友到了?” 洪七公道:“不错,那咱俩就先比比这脚力!” 洪七公话语刚毕,俩人便如一阵青烟,瞬间略过山腰上的人,朝前奔去。 此时他俩的速度,比之前不知道快了多少,那崎岖陡峭的山路,在其他人眼中有如天险,可对这俩人却是没有丝毫影响。 “好快的速度!这俩前辈不知是谁,这身法竟然如此高明!” “这么陡的路,却依旧能做到如履平地,难不成是传说中的四绝?想来也就那几个人才有这番实力吧!” “世上当真有功夫如此高的人!此时才知道自己坐井观天,唉!!!” 一众人抬头看着飞快往前奔去的两道身影,先是忍不住惊叹,然后便又加紧了赶路,生怕自己上去晚了,错过这几十年一次的盛事. 华山脚下,欧阳克带着几个女弟子和蛇仆,四处搜寻,想要找景公子的身影。 他又不热衷那论剑,自知那等层次的事,自己最多是看看便好,是故欧阳克没随欧阳锋上去,反而在下面晃荡起来。 突然看到前方一抹黄色的身影,他摇了摇折扇,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老顽童,你是怎么让鲨鱼乖乖听话的?” 这几日华山附近来往的人太多,山脚下便有不少摊子开张了起来,有买面的,有歇脚的,还有卖小杂物的。 刚好附近摊子旁摆了好多面具,周伯通头一歪,仿若没听到黄蓉的话,自顾跳到摊子前,拿起几个面具挨着试了试,将其中一个黑脸的戴在头上,鬼笑道:“老顽童要面具。” 黄蓉从摊边给周伯通买了一个鬼脸面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顽童,现在那你该说了吧!” “嘿嘿,怎么样,这面具威武吧!”周伯通带着面具,对着身边的人不断做鬼脸,玩的起兴,也不回答黄蓉的话。 前些天黄蓉几人从桃花岛乘船出来,刚好在海上碰到了骑鲸游玩的老顽童,这一手控鲸术,让她看的啧啧称奇,不禁想到了景舟。 对这骑鲸游海的把戏,黄蓉着实好奇的很,今日得了机会,便忍不住问出来,见老顽童玩的忘乎所以,她又道:“老顽童,你还想不想要别的了,前面那个摊子上还有泥人儿~” 周伯通往前一看,果真还有一个摊子在卖小杂物。 “泥人泥人儿,老顽童要泥人儿!” “那你先告诉我,你是如何控制鲨鱼的?” “也不知道我那好兄弟脑子是如何长得,这骑鲨鱼可不就是他告诉老顽童的嘛!” 周伯通当下也不再吓唬别人了,跳到黄蓉身边,把如何操控鲨鱼一一道来。 他越说越起兴,当场便要拉着黄蓉去海边,捉一头鲨鱼来与她大玩一场,连华山论剑也顾不上了。 “哈哈,蓉儿姑娘几日不见,变得更加漂亮了。” 这时欧阳克缓缓从后面走了过来,出声打断了周伯通的话。 黄蓉眼一瞪,没好气道:“原来是你这癞蛤蟆,这些日子不见,不知道你又抓了多少女孩做你的小媳妇啊!” 欧阳克也不恼,把身后的女弟子挥走,摇扇笑道:“自从见到蓉儿后,欧阳克便心里再也容不下其它的女子,蓉儿可是误会我了。” 黄蓉冷笑一声,反问道:“那你把心抠出来给我看看可好?” 欧阳克无奈苦笑一下,不知道为什么黄蓉对自己这么厌烦,他的魅力,到了黄蓉这儿便不灵了。 可越是这样,黄蓉在他心里的位置便愈重,“蓉儿开的这个玩笑可不好笑,不知道景公子为何没和你们在一起?” 第170章争上华山(二) 第171章 铁掌之威 周伯通拍了一下大腿,喊道:“对啊,景兄弟怎么没来啊!老顽童还要和他再学几手好玩的呢。小丫头,你不是和他最要好吗?” 黄蓉没好气的说道:“他怕是早就在山上面了,我们却还得爬山!”说完,便拉着周伯通往前走,不欲和欧阳克多纠缠。 “蓉儿姑娘~” “蓉儿姑娘~” 欧阳克一连呼唤了几声,回复他的始终是那句“癞蛤蟆,一戳一蹦跶。。。” 欧阳克望着黄蓉的背影痴痴道:“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景公子,欧阳克都看出来你对蓉儿没有爱慕之情,可偏偏蓉儿却不清楚。欧阳克看出来蓉儿心不在我,却又放不下,这问世间情为何物,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 “以往我欧阳克从未缺过东西,女人、功夫、哪怕是诗词歌赋,我也不觉得差人半分。景公子,此时欧阳克倒是有些羡慕你了,呵呵呵。。。” 长叹了一口气,欧阳克将折扇一收,缓缓跟在黄蓉身后,朝着华山而去。 。。。。。。 。。。。。。 此时华山最高峰上,已经站着数十个人,中间两道身影正在比斗着,掌来杖往,声势浩大。 在这俩人打斗的数丈外,还有两道身影,其中一道青色身影问道:“七兄,你瞧这铁砂掌如何?” 洪七公道:“这铁砂掌威力不在降龙十八掌之下,若是以招式而言,却又比降龙十八掌多了几分精妙!这裘千仞,竟然能和老毒物打得难分难解,果然不负其名,只是这等人物,却不分家国大义,助纣为虐,做那金人的走狗,可惜了!” 洪七公见到裘千仞的铁掌,由衷地赞叹,当年王重阳也没邀请错人,只是这人作恶多端,又心向金国,只等论剑完他便要锄奸。 黄药师虽然自负,但此时也是附和着点头道:“这铁掌帮上一任帮主乃是上官剑南,那时铁掌帮的绝学不过是铁掌,没想到裘千仞竟然将铁掌改成铁砂掌,虽是一字之差,威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能和欧阳兄打成这样,这门掌法,当的是天下一等一的功夫!” 全真七子站得稍远一些,看着场中那两道身身影,只盼周伯通早些出现,瞧这架势,欧阳锋功力不但恢复了,而且更上一层楼。 他们全真派可是和欧阳锋结怨不浅,王重阳死前,还用假死暗算了一次欧阳锋,破了他几十年的功力。 只怕自己七人单靠剑阵,不一定挡得住他。 欧阳锋见一灯没来,心里大喜,自从王重阳死了后,对他威胁最大的便是南帝一灯,本来他有五成把握夺得天下第一,此时一灯没来,更是多了三成把握,只是没想到,一灯虽没来,后面却来了一个裘千仞。 裘千仞的名号他也听说过,只是他常年居在西域,对这个名号也不甚了解,见他嚣张,便出手要将这人先清理出去,此时俩人已经交手了几百招,裘千仞那一双铁掌打得他也渐渐重视起眼前这人来。 裘千仞此时亦是心服这四绝,钦佩对方功夫了得,他在山上苦修二十多年,几百招过去竟然奈何不了欧阳锋。 以往他于人对敌,只需三五招便能将人打死,能接住他十招的人,少之又少。 欧阳锋沉肩回臂,倒退几步,将蛇杖插在地上,整个人蹲在地下,双手弯与肩齐,宛似一只大青蛙般作势相扑,口中发出老牛嘶鸣般的咕咕之声,鸣叫不断。 这日万里无云,视线甚好,即便不少人隔着远,也依旧能看清欧阳锋此时的动作,那趴在地上的姿势虽然形象滑稽,却没人敢笑。 裘千仞此时脸色也凝重起来,左掌在右掌上一拍,右掌斜飞而出,用的乃是铁砂掌的绝招“阴阳归一”,他前一掌,后一掌,绕着欧阳锋周身转动,以铁掌和蛤蟆功拼斗。 此时俩人已经用上了深厚的内力,不再像之前那般以招式斗智炫巧,在精纯内力的加持下,华山顶峰上坚硬的石头,都被打得碎了一地,爆破之声更是不绝于耳,即便在其他几峰上,一众武林中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此时看到兴处,更是有几个人用内力传音的手段,绘声绘色的分析起场内的打斗来。 此时,他们才知道,上一次华山论剑,为何只有五人参加。 以他们的功力,怕是根本接不住场上打斗俩人的一招。 裘千仞和欧阳锋转眼间又斗了百余招,欧阳锋终究内力深厚,胜了半招,一掌将裘千仞拍退了两步。 “裘千仞!”,洪七公大喝一声,便持棒打来,这一棒来的极为突兀,裘千仞经过一番打斗,内力本就消耗繁多,面对这一杖,只好挥掌抵挡,仓促被竹棒连点几下,身子歪晃,差点儿摔倒。 裘千仞心下大怒,破口骂道:“臭叫化,你竟然趁机偷袭,算什么好汉!今日华山论剑,天下英雄群聚,你即便是打赢了我,怕是也难以让人心服!” 洪七公道:“裘千仞,我此番是锄奸,可不是与你比武,哪里用的讲道义!” “你师傅上官剑南何等英雄,一生尽忠报国,死而后已,铁骨铮铮的汉子!而你却勾结金人,做尽恶事,你死后如何面对你师傅和历代铁掌帮的英魂!且不说你能不能夺得天下第一,便是夺得了,天下英雄岂会服你这卖国之贼!” 裘千仞被欧阳锋打败,本就心境不稳,情绪起伏,此时被洪七公训斥,登时目瞪口呆。 霎时间他又想到了师傅在病床上的遗训,捏着他的手喃喃的嘱托。 他武功越来越高,后来做的事却根师傅的话相背而行,见洪七公一对眸子凛然生威地盯住自己,裘千仞猛然间良心发现,但觉一生行事,无一事利于百姓,反而伤天害理,不禁全身冷汗如雨。 一时间裘千仞将掌收住,长吸了一口气,悔叹道:“洪帮主,你教训得是,这些年来,是我瞎了心,忘了师傅的教诲,作尽诸多恶事,将铁掌帮弄的乌烟瘴气。”说完,他转过身来,猛的朝着前面的悬崖跳去。。。 第171章铁掌之威 第172章 来的刚刚好 这一下,便是洪七公也没想到,裘千仞竟良知发觉,跳崖而去,他即便是想出手阻止,都来不及。 华山上的其他人更是两眼大睁,这天下绝顶高手的铁掌水上漂便这么没了? “你既然已经悔悟,这样子一死岂不太过简单?不若且留戴罪之身,往后多行善以赎诸多罪过。” 众人只听到一句温润的声音传来,抬头看去,便见一只大鸟从天而降,鸟上一白衣公子,手里提着一个人,正是那跳崖欲自尽的裘千仞! “这。。。是景公子。。。好大的鸟!” “是啊,好大的鸟,他竟然从天上下来!” 丘处机和王处一眼睛睁的老大,没想到之前见到的那少年,竟然乘雕而来,更是救了裘千仞。 华山上的其他人亦是感觉这论剑一波三折,先是那铁掌水上漂和西毒斗得不分胜负,后面裘千仞竟被洪七公说的自杀,再往后,竟然一个年轻公子从天而降,这,比戏文里讲的都精彩! 他们一行人,哪怕是四绝也不过是用轻功身法从下而上攀登上来,眼前这公子,却是乘雕而来,这简直是前所未闻的事! 当下便有几个人死死盯着一人高的大雕,心下惊叹连连。 这样的异兽,若不是亲眼见到,实在难以置信! 今天不论是谁夺得了天下第一,这次的华山论剑可比上次的要有趣的多,他们这些人,更是有了出去吹嘘的资本。 “刘掌门,你可认识那白衣公子?” “王帮主,你可太瞧得起刘某了,刘某可从未听说过有这江湖中有人能御雕!” “二位怕是忽视了那白衣公子的功夫,那铁掌水上漂纵然之前和西毒比斗消耗颇大,又被洪帮主打了一杖,可是也不是谁都能将他提在手里的!只是不知道,这江湖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位人物!” “不错不错,兄台说的极是,这年轻公子的功夫,怕是不在铁掌水上漂之下!这次华山论剑可是有的瞧了,我等能见证如此盛事,真是痛快,痛快!” 景舟从雕上跳下来,将裘千仞扔在一旁,说道:“你既然痛改前非,重新为人尚且不迟。之前取走你的钱财,你还满脸不乐意,如今看来,到是本公子亏喽,你铁掌水上漂的命可不止那点钱!” 裘千仞放声大哭,跪在一旁,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一句都说不出来,脑中尽是师傅临死前说过的一句句话。 景舟转向洪七公又道:“七公,如此处理你可满意?” 洪七公大笑道:“哈哈,景兄弟果真让老叫化佩服,裘千仞此番悔悟,正该如此处理。要是他一跳而死,倒是有些太便宜他了!” 黄药师也点了点头,对这做法颇为满意:“还以为这次论剑,小友不来了呢,没想到小友此时来的刚刚好,不早也不晚,巧的很。” 欧阳锋闭口不言,只是坐在一旁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人,暗自运功恢复。 黄药师和洪七公是什么脾气,他可是熟悉的很,要是眼前这人武功不和他们几人相仿,黄药师和洪七公岂会一个人称“景兄弟”,一个人称“小友”? 他定睛往景舟脸上瞧去,只见他目光中不露光华,却隐隐然有一层温润晶莹之意,显得内功己到绝顶之境,这更是震惊了他,心想:“这小子好高明的内力,若是他再练上十几年,这天下谁还是他对手!” 景舟笑道:“这等盛事,我焉有不来的道理。既然裘千仞和欧阳先生已经打斗了一番,那便我等先切磋一下如何?” 欧阳锋巴不得如此,眼前这三人是他最大的威胁,只盼这三人恶斗上一场,最好打得彼此受伤才好,便开口道:“这位小兄弟说的极是,药兄和七公的武功,我二十多年未见了,以前二位便远超于我,才是更是不知道练到什么程度,不若二位让在场的英雄好汉都瞧一瞧,开开眼。” “这。。。”洪七公沉吟了一下,又转头看向黄药师。 “哈哈哈,七兄不必看我,我也没想好,我和七兄到底是谁先出手。” 黄药师和洪七公之前都和景舟交过手,知道单打独斗不是他的对手,两人一时间却不知该谁先上。 景舟让大雕往后退了退,上前几步,站在中间,朗声道:“哈哈,不若二人一起上吧,何必如此纠结?” “好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哼,看你一会如何收场!”听到景舟的话,欧阳锋便觉得这小子当真狂妄无比,竟然要一打二,莫非他以为自己是王重阳不成! 黄药师和洪七公对视一样,露出了别样的笑,暗想,一会儿定要落这小子的面皮!自己单打独斗虽然不是对手,但是却不认为景舟能赢两个自己! 洪七公将竹棒往腰间一插,双掌划了一个圆,率先朝前打去,黄药师紧跟其后,亦是隔空劈出一掌。 这俩人同时出手,配合默契,声势较之前欧阳锋和裘千仞打斗时还要大,那降龙十八掌打出得掌劲更是卷起来地上的沙粒,吹的一旁的歪脖子树七摇八晃,那破空掌却有如惊雷,响声震耳。 丘处机看着出手的洪七公和黄药师,惊道:“这小子莫非今天吃错了药不成,他即便是武功高强,单独对上洪七公都不见得能赢,何况是俩人?” 马钰虽未说话,但心中亦是觉得眼前那年轻人托大,若是以他的资质再练上几十年,说不定可以达到先师的高度,能以一打二。 孙不二郝大通几人却是接连叹气,嘴里不断道着可惜。 “来的好!” 这时众人只见景舟,双手下垂,手背向外,手指微舒,两足分开平行,接着两臂慢慢提起至胸前,左臂半环,一副软绵绵的样子,看那架势,仿佛不会武功的寻常人,当下心里暗道:“这小子不会是嘴上吹的响亮,手上功夫却是寻常吧?那软绵绵的功夫,能有什么威力,如何挡得住那破空的掌风?” 景舟左掌阳,右掌阴,双掌慢慢合拢,往前一拉,又往后一撤,一连两招揽雀尾化解了洪七公两人的掌势。。。 第172章来的刚刚好 第173章 华山论剑(一) “景兄弟好功夫!” “好拳法!” 洪七公几人都是一代宗师,见识非凡,看到景舟这一招,顿时眼前一亮,知道这是一门以静制动,已慢打快的上乘武学。 “想不到,这小子竟然会这种高明的功夫,看来之前和自己动手,怕是依旧没用全力。”黄药师心里赞叹连连,对眼前这人的评价又上了一层。 “哈哈哈,七公,黄岛主尽管打来便是,莫非和我相识已久,你二人下手还有所保留不成?今日我等以武论道,还是放开的好,打一个畅快!” 欧阳锋更是死死盯着景舟的一双拳头,思绪万千。 “这慢腾腾的武功又是何功夫?竟然挡下了那声势浩然的两掌!” “这。。。这不是在做梦吧!这少年竟然真的能以一打二?” 丘处机更是惊的似要把那一把胡子拽下来,嘴里喃喃道:“这小子一身功夫怎么练的,便是先师在这个年纪,也不见得有如此高的功夫!” “七兄,要是再保留,今日我俩怕是要折了面子。”黄药师一声大笑,掌掌用足,身上气势不断上涨。 “好一个打一个畅快!” 洪七公一声大喝,亦是瞬间用出来了十成功力,知道自己再不用全力,今天怕是要丢人了,他配合着黄药师,俩人瞬间打出七八招。 只是不论二人如何出招,景舟只是在原地画圆,或白鹤亮翅,或抱虎归山,黄药师和洪七公那携有千斤力道的掌势,打在他身上,便犹如打进了汪洋,无影无踪,无声无息。 洪七公和黄药师两人身影翻飞,尽管心里震惊,手上力道却丝毫不减,招招尽是全力,围着景舟一掌接一掌。 先前一百招他们打在景舟身上毫无声势,一百招后景舟招式一变,身子不再软弱无骨,绵绵无力,而是一掌拍出,声势浩大,掌风之强劲,便是隔着十几丈远的丘处机都能感觉到。 欧阳锋睁大了双眼,此时他已经看出来,那白衣小子是在拿着洪七公俩人磨练自身功夫。更让欧阳锋他震惊的是,这小子上一招还是降龙十八掌,下一招便换成了一阳指,那降龙十八掌打出来的声势,比洪七公的都大。 不论是一阳指还是降龙十八掌,欧阳锋心里火热已久,只是这两门功夫,事关一脉传承,却非他能轻易弄到手的。 这两门功夫可是南帝和北丐的绝学,欧阳锋想不通眼前这少年是如何学会的。 “难不成这小子是南帝和北丐共同的徒弟?”欧阳锋不断猜测这景舟的身份,眼里满是火热。 景舟三人具是功力高深之人,身影翻飞,无一招不是出人意料的极妙之作,看的一众人如痴如醉,便是那开口讲说的人也停了下来。 “妙啊,妙啊,原来功夫还能这样用!” 山下的人见上面解说的声音断了,急的不断催促,想知道这论剑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三人越打越快,拳势掌影看的众人一阵恍惚,渐渐的一行人便跟不上三人的出招,看的费神起来。 《第一氏族》 “哈哈哈,好玩,你们三个人打架,竟然不叫老顽童,真不够意思!老叫化,黄老邪,让一让,我老顽童来了!” 突然一句声音传来,众人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跳进了三人的圈子,屁股一撅,先是朝着众人“噗”了一声,然后哈哈大叫几句挥拳打向黄药师。 “师叔~”全真七子听到那声音则是激动的浑身颤抖,这周伯通消失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出现了。 周伯通身子一闪,一拳右捣,又朝着洪七公打去:“嘿嘿,老叫化,让你瞧一瞧老顽童的七十二路空明拳!” “哈哈哈,老顽童,你来的正好!”景舟丛容一笑,一拳打向老顽童,将其牵扯进来,竟然是要以一打三。 全真七子本来看到周伯通激动的不行,此时见到景舟竟是要以一打三,更是惊的差点连剑都掉在地上。 其他人或许不认识周伯通,但是全真七子可是知道,他们师叔在十几年前武功便仅次于五绝,是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 他们全真教的武功是修炼得越久,功力越精深,后劲越足,这十几年过去,全真七子觉得师叔的武功怕是不下于洪七公几人了。 且不说观看的人惊讶不已,洪七公更是一边发掌,一边惊道:“真他娘的古怪,叫花子还没见过有这种功夫,黄老邪你感觉到了吗?这小子能转移咱们的掌劲!” 先前洪七公一掌打在景舟身上,若打进了空虚,此时老顽童加了进来,却是感觉到黄药师的掌力被挪移了过来,以他的眼界,又瞧出来这是一门新功夫,能借力打力,甚至是挪移劲力。 黄药师也是皱眉思索,凝神道:“小友果然深藏不露,这等功法,黄某却是闻所未闻!” 周伯通却不顾那么多,此时只觉得景舟会的功夫实在有趣,大声囔囔道:“好兄弟,你这是什么功夫啊?能不能教给老顽童?” 在三人的围攻下,景舟悠然自若,笑道:“你若是能打赢我,我便传授给你,如何?哈哈哈。。。” “这个好,兄弟,那老顽童可不客气了!骗人是小狗!” 之前黄药师和洪七公来人围攻景舟,三人打得不分胜负,此时周伯通加了进来,几人又是过了几百招,仍不见景舟有败势,反而越打越顺畅,出手间更是随心所欲,天马行空。 他以乾坤大挪移牵引开几人的攻势,自己或拍或点,不但能挡住三人,还能反手攻上几招。 欧阳锋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心想:“此时这小子便如此厉害了,那再下去几年又该如何?这天下第一的名头岂不是要一直落在这小子身上?” 他看的分明,周伯通的功力不在洪七公和黄药师之下,可即便这样,三人却没法将那小子打败,这叫他心里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 此时,欧阳锋也顾不上江湖道义,顺手拿过蛇杖,一杖朝景舟打去。 这样的人,断然不能留在世上,不然这天下第一,怕是到死都没他欧阳锋的事! 有了欧阳锋的加入,景舟开始有了几分压力,不再如之前那般轻松,若非九阳神功内力回得快,他也不好撑下去。。。 第173章华山论剑(一) 第174章华山论剑(二) 此时合欧阳锋、周伯通、洪七公、黄药师四人,景舟周身环绕的内力已经高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他即便能用乾坤大挪移牵引开几人的力道,却也不轻松。 “砰砰!!!” “砰砰!!!” 五人几百年的内力打得华山上的岩石不断崩裂,脚底下更是多了一个个坑,连在一旁围观的全真七子,此时都顶不住压力,不断往后退。 “这,这少年莫非是王重阳转世不成?我没做梦吧,竟然是四人围攻他一个?” “这。。。这怎么可能!世上怎么还会有功夫如此高的人!” 丘处机狠劲拽了一把胡子,不敢相信道:“这。。。这小子还是人吗?他竟然真能挡住四人的攻势!” 孙不二念了一句“无量天尊”,低眉道:“这。。。这小子不是人!” 全真七子看的一副做梦的样子,其他围观的人更是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之前他们以为自己的武功也算是一方高手了,可看到欧阳锋和裘千仞交手后,才知道什么是高手,只觉得自己哪怕再练上一辈子的武功,也达不到欧阳锋几人的层次。 这四绝,当真是不是虚有其名! 之前不论是那八卦门的秦老头还是杀了秦老头的青面矮子,跟欧阳锋几人比起来,屁都不是!那秦老头怕是在那几人面前,一招都撑不住! 可此时,他们却看到欧阳锋几人合力围攻一个人,且打了这么久,尽管那少年只能被迫防守,可依旧没有要输的样子,这让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不禁心想:“这是人能练出来的功夫吗?哪怕是王重阳,也没这番本事吧!” 杨康几人站在稍远处的山峰上,此时听到前面传来的解说声,庆幸自己几人靠的远,这几人若是被洪七公知道,肯定没有好下场,那裘千仞都被差点逼得自杀,何况他这个金国小王子。 彭连虎暗自庆幸躲得远,那位小爷功夫较几年前,更是厉害了不少。 灵智上人则是觉得中原大地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前在赵王府他觉得一众高手里,能胜过自己的不过欧阳克一人而以,其他几人虽厉害,不过却敌不过自己的密宗大手印。 现在看到这空前绝后的比斗,他才知道,能三合之内杀死自己的人如此之多。 这会儿,他却是打定主意待华山论剑结束后,便回到师门,修炼那密宗无上绝学龙象般若功,不将龙象般若功修炼到八层以上,绝不出关! 若是自己能将那龙象般若功练到大成,想来便不惧这些人了! 杨康见灵智上人走神,问道:“上人在想什么?可是被这几人震撼到了?” 灵智上人还未说,彭连虎便抢先道:“上人不必如此,我老彭也是今日才知道天外有天,这功夫竟可以练到这种地步!那浑厚的掌劲,真他娘的过瘾!自己这几招,怕是才是三脚猫的功夫,唉。。。” 灵智上人道:“我刚才在想一门功夫。我密宗倒是有一门无上神功,只是千年来修炼有成的不过寥寥几人,不然,这华山论剑怎能少了我密宗高手!” 灵智上人一边讲述着龙象般若功,一边惋惜叹气,心里更是坚定自己要修那龙象般若功,只是自己年岁以高,不知道能修炼到几层。 突然间,他又抓到了一丝明光,心想:“我虽然自己不一定能练有所成,但是可以挑选一资质绝佳的弟子,待培养上二十年,不一样可以来华山论剑!” 电光石火间景舟几人又交手了几百招,以往所学的功法,在他眼前走马观花般过了一遍。 他心中有了一丝明悟,感觉上空的枷锁被打了开来,身上开始散发着一种玄而又玄的气息。 周伯通打了两拳,惊呼道:“好兄弟,你。。你莫非突破到了那个境界?” 洪七公几人也是紧紧地盯着他,脸上一副迫切想知道的样子。先天境界,他们只是听王重阳提到过,可自己却是卡在后天,没有丝毫头绪,突破更是遥遥无望。 先天境界可谓是见神不坏,退掉凡体,单是寿命便有极大的提高,任督二脉贯通,体内真气循环不断,与人对敌起来,更是不用担心内力消耗。 历经三世,此时终于打破天地束缚,突破到先天境界,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景舟压制不住心中之情,仰天长啸:“哈哈哈,不是有意求造化,岂能无意学神仙!不错,正是先天啊!” 原本还围着他打的四人,此时被一道玄而又玄的劲道震了出来,几人站在外面,无不羡慕的看着眼前的那道白色身影。 此时除了周伯通几人,就全真七子知道什么是先天,其他众人听到景舟的话,均是一头雾水,不解这何为先天,四绝又为何如此震惊,只当是武道一途上一个高深的境界。 周伯通见过王重阳突破先天,可是王重阳身上的韵味和景舟的又有所不同,不禁问道:“好兄弟,为何你和师哥感觉不一样呢?” 事关武道境界,欧阳锋也没了争夺名头的心思,忍不住问道:“小兄弟,这突破先天可有要诀?”尽管欧阳锋知道自己这话问的不妥,可是此时不问,以后怕是更没机会,其他人也是竖着耳朵,聚精会神,想要听取这先天之秘。 景舟笑道:“先天之门,玄之又玄,不可说。不若我展示一番,众位细心观看,或许会有所得。” 话毕,景舟便从剑法开始,一一演示出他所会的功夫来。 大雕感觉到了什么,突然仰头对着天不断鸣叫起来,声音激昂,数里可闻。 黄蓉此时已经快到了山顶,突然听到大雕的鸣叫,原本缓慢的步伐,瞬间快了起来,一踩一跳,急忙朝前奔去。 众人只见那道白色身影或拳或剑或腿,不过片刻,便展出出十几门功法来。 “好精妙的功夫,这是什么拳法!” “这。。。这掌法还能这样?” “这是一门精妙的腿法!” 不论是掌法还是指法,具是平生未见之精妙,一群人看的如痴如醉。 更是有人死死地盯着,妄图把这精妙的武学印在脑子来,尽管现在看不懂,等回去后可好好参悟,若是能有几分领悟,自己的功夫怕是要更上一层楼。。。 第174章华山论剑(二) 第175章 求不得 “原来功夫是这样用!” 当下便又几人耐不住性子,跟着那道白色身影比划起来。 几人随即打出一招,再和脑中的那一招一比,感觉总是少了一丝韵味,不禁皱眉思量起来。 黄药师、洪七公几人倒是看的不断点头,不断和自己的功夫对比,将精妙之处融入到自己的功夫之中。 景舟的身影越来越快,渐渐的变成了一团影子,模模糊糊,快到极致,让人看的心急不已。 “坏了坏了,这等精妙的功夫,我却看不清!” “这。。。这可如何是好!” 这看得到摸不到的滋味,让一群人难受不已,甚至还有几个人,蹲在地上哀嚎起来。 这种平白增长武学见识的机缘,若是错过一次,以后可就再难遇到了。 众人正急的抓耳挠腮,又突然慢下来,一招一式,动作之慢,仿若古稀老人。 景舟大笑一声,伸手朝着崖边的歪脖子树一招,取来一块树枝,慢慢舞动起来,先是一剑“紫气东来”、接着便是“仙人指路”,渐渐不再拘泥于招式,随心所以,或点或挑,枝桠上剑气陡生,剑意冲霄。 “这。。。这才是剑法!” “不错,这才是剑法,这样的剑意,这。。。” 剑气凛冽,景舟手中枝桠上青光闪闪。 “噗噗噗” 数十道青光自枝桠上飞出,斩在空中,将峰顶上的云气尽数打散开来。 “咚咚咚” 乱石纷飞,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剑痕。 “好厉害的剑法!” 欧阳锋大叹一句,这样的剑法,他觉得即便是王重阳也使不出来! 洪七公点头附和了一句:“是啊,这样的剑法,说是天下第一剑法也不为过!” 老顽童蹲在地上,拿起一块树枝,不断画着圈圈,嘴里嘀咕道:“亏我还拿你当好兄弟,你有这么厉害的剑法,却不教给老顽童,还说什么鬼劳子全真剑法第一!小气鬼,骗人精!即便是师哥活过来,也不打过你!老顽童以后再也不和你玩了!” 那日在桃花岛,他可是被景舟说的话美得不行。听到全真剑法第一,这可是叫周伯通得意洋洋,连连崩高,他有心卖弄,不但将全真剑法演示了几遍,连带着心法都给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此时再和眼前的剑法一比,老顽童觉得全真剑法也不是那么厉害了。 剑气纷飞,剑意漫天。 众人被逼得往后连退几步,耳边呼啸着一道道破空之声。 这时,天空突然响起一阵惊雷,只见景舟头顶上方凭空出现了一个漩涡,里面似有雷鸣电闪。 “这是。。。” 众人抬头望去,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景舟将枝桠一收,在地上肆意挥洒起来。 这华山山峰上的土地,比寻常的岩石都要硬三分,此时在那风一吹便要断的枝桠下,却有如豆腐一般。 “风流已作人间梦,诗句还同天上山。白玉楼中人以远,华山之上有谪仙。” 写完他纵声大笑,然后纵身一跃,消失在漩涡之中。 黄蓉从下面上来,刚好看到这一幕,整个人瞬间呆住。 老顽童揉了揉眼睛,一个激灵从地上蹦了起来,惊叫道:“老叫化,黄老邪,见鬼了,见鬼了啊。。。哎呀,大白天见鬼了。。。我兄弟被阎王拉去陪酒了。。。” “快跑快跑,不然我们也要被阎王拉去陪酒,老顽童可还没活够呢!” 说完,周伯通身子一闪,消失在山峰之上。 众人好似没有听到周伯通的话,望着那又消散的空中的漩涡,久久不语。 。。。。。。 。。。。。。 华山论剑结束后,江湖上便瞬间刮起了一阵练武风,想要探求武道境界。 具说,那日在华山之巅,天下第一的“谪仙”公子突破先天,打破虚空,白日飞升。 这等千古奇事,江湖中何时发生过? 有人不信,还专门登上华山之巅,只见上面果然鬼斧神工般刻着二十八个大字,字字深入岩石数寸,仿若神迹,不禁信以为真。 那西毒欧阳锋,更是自那之后返回白驼山庄,一心精研功夫,名声渐渐消失在江湖之中。倒是那铁掌水上漂裘千仞,华山一战打出了威名,下山之后则是痛改前非,行侠仗义,继承前几代帮主的夙愿,抗金援宋。 话说那宁宗听到消息后,更是专门派人来华山打探消息,以期望发现仙人的踪迹。只是奈何数次未果,叫宁宗失望不已。 此后宁总自是不死心,为了寻仙访道,大力推崇道家,全真教却因此得福,平白得了天大的好处。 之后前往华山的人络绎不绝,见到那二十八个大字无不震惊,既而修炼起武功来更是刻苦,渐渐华山成了武林圣地。 后来,不知是谁说那人间惊鸿客便是谪仙公子,还有人,在人间惊鸿客所留的诗词中悟出绝世武功。 此后,那惊鸿客的真迹更是被江湖中人争相抢购,想探求破碎虚空的秘密,此是后话。 。。。。。。 。。。。。。 黄蓉坐在客栈二楼窗边的位子上,手里拿着一封信,望着对面的灯火出神。那里以前是景舟常座的地方。 “你倒是好,白让我空欢喜了一场,只给我留下了一场梦。” “咚咚咚”,一阵脚步声传来,来福走到黄蓉身边,将一个柜子递了过去,开口道:“东家,这是少爷几年前画的,这些年我一直给少爷攒着,放在柜子里,再也没动过。” 黄蓉接过柜子,细细抚摸了几下,打开柜子,拿出一幅画来,只见上面是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人。 那人头上插着六根簪子,手上冒着一团火焰,裙摆下一双玉腿若隐若现,黄蓉轻啐了一句:“呸!狐狸精,姑娘家怎么能穿的这么少!” 说完,她气呼呼的将那幅画放在了最底层。 再往下翻,则是一个面带轻纱的女子,她额头佩戴一朵幽兰,指尖青叶翻飞,旁边还题着一句话:“平地生秋兰,春来雨后天,不知何处最关烟。” 黄蓉看了两眼,将箱子重重一合,没好气道:“就知道没什么好东西!来福儿,你把它拿过来做甚?” 来福憨憨一笑,挠了一下脑袋,不知该如何回答,过了好半天才道:“东家,那。。。那大鸟要酒喝呢,我。。。我。。。店里没酒了。。。” “死鸟儿,就知道喝酒!不用管它,让它闹吧!” “东家。。。该。。。该打烊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不用管我了。”黄蓉将来福支退,低头望着那一封信,喃喃道:“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 “东家,本以为你是蓉儿的放不下,谁知,原来竟是求不得。。。” 第175章求不得 第176章 江湖圣地 这是一间石室,室内空间极大,里面摆满了一个个比人还高的大架子,架子上放满了书。 只见架子一头,还分门别类的贴着纸条。上面尽是“昆仑派”、“少林派”、“四川青城派”、“山东蓬莱派”等词。 原来这木架之上,皆是各门各派的图谱秘籍,便是强如少林、大理、丐帮等派也在此列。其中更是不乏少林七十二绝技之类的高明秘籍。 不过少林派唯独缺了易筋经,大理段氏少了一阳指和六脉神剑,丐帮则是降龙十八掌。那赫赫有名的打狗棒法虽然收集在列,却是招数不全,更是少了运行功法路线,让人可惜不已。 这一架架的秘籍,多到常人无法想象,即便是景舟也不由地感到一阵惊叹。 寻常人为了一本普通的秘籍费尽心思,甚至会卷入厮杀,从此过上刀口舔血的日子。像林平之为了学武拜师,吃尽了苦头的人不在少数。 可是到了这曼陀山庄的琅嬛福地,各类武功秘籍便跟寻常书没有半分区别,刀枪剑棒,拳腿指掌应有尽有。 此时景舟才算明白,为什么李青萝作为无崖子和李秋水的女儿,武功却如此低微,最多是和段正淳的几个情人争风吃醋而已。 别人苦求不得的武功秘籍,她从小便司空见惯了,这些轻而易举触手可得的东西,想来根本就无法引起她半点儿兴趣。 随手抓了几本看了一下,景舟又看到了一本熟悉的秘籍。 “白虎跳涧、一啸风生、剪扑自如、雄霸群山、伏象胜狮,这五虎断刀也倒是有些可取之处,没想到这缺失的五招竟然在这里能看到,当年李秋水和无崖子,也不知道为收集这些武功花费了多少功夫。” 《基因大时代》 这五虎断门刀乃是云洲秦家寨绝学,原著中姚伯当倒是用过,不过在和青城派掌门司马林交手时仍被王语嫣窥破,五十九式刀法也用的一塌糊涂。 所以对这门功法景舟倒是印象颇深,此时再看,觉得这门刀法也不是如此不堪,可见是姚伯当没有练到家而已。 尤其是这缺失的五式,刀刀劲力相叠,若是能蓄完力,接连用到最后一刀,威力怕是不比少林七十二绝技差。 看完五虎断门刀,景舟将书随手一扔,只见那本蓝色的秘籍,瞬间便轻悄悄的还回了原来的位置。他单手对着书架一抓,瞬间五虎断门刀旁边的那本书又落入在他手中。 此时若是有外人站在这里,定然会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一个人距离书架丈远,竟然能将书原封不动的扔回去,更是能隔空取物,他取书看书,不过是一扔一抓,双足竟然完全不动,便是头都不怎么抬起来。 “这满屋子的秘籍,刚好可以充实自己的武学见识。” 景舟喃喃低道了一句,又翻看起来这本剑法来。 他所学的天山折梅手,乃是逍遥派的一项绝学,三路掌法,三路擒拿法。 掌法和擒拿手之中,含蕴有抓法、诸般兵刃的绝招,变法繁复,天下任何招数武功,都能自行化在这六路折梅手之中。 当时他学这门擒拿手法的时候,便是天山童姥都被其震惊到,她刚教了景舟一式,他便能推陈出新,接着说出自己的感悟,用出下一式,而且角度力度用的刚刚好。这不禁让童姥暗呼“怪胎”,同时又感叹自己能得如此佳徒,后继有人。 此时,景舟便是将所看到的诸多武功招式,提炼精要,一一融入到自己的天山折梅手中。 这门功法,只要修行人内力越深厚,见识越广,用出来的威力越大,可以说是练无止境! 这方世界,最不缺的便是武功,恰巧,这天下九成以上的武功,都被收藏在这琅嬛福地中。 突然,他耳朵一动,一股脚步声传来。这脚步声不但及其微弱,却又步伐之间略带杂乱,景舟会意一笑,猜到了来人是谁,便不再去理会,又将手中的书抛了回去,重新抓起一本看起起来。 “你。。。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语嫣和往常一样来琅嬛福地看书,没想到此时这里却多了一道陌生的身影,这让她大吃一惊。 往常这里,除了她自己来,再就是慕容复来过几次,根本不会有其他人再来。 景舟转过身来,只见对面是一妙曼的身影,身着藕色纱衫,长发披向背心,用一根银色丝带轻轻挽住。 她声音清雅绵软,虽然实在质问,酥酥软软的,却是说不出的好听。 景舟笑道:“我的身份,若是按照辈分来讲,应当算是你的师叔。至于为何出现在这里,当然是为了看书了。这石室内的藏书,怕是天下再难找出第二处来了,便是少林藏经阁,比之也是远有不如。” 王语嫣虽然不认识眼前这人,更是不知道他话的真伪,但见眼前这人一身气度优雅至极,声音更是暖如春风,倒是让她此时怕不起来。 况且,从小到大,她一直被李青萝关在曼陀山庄,从未见过外人,反而她有些好奇眼前这人的身份,欢快道:“没想到我家的书竟然这么多嘛,以往也没人和我说过,我还以为这书库也没什么不同呢。” “现在我和你说了,你便知道了。你家的书库,在江湖人眼中,就是一处圣地,任谁见到这一架子一架子的武功秘籍,怕是都不舍得轻易离开!”景舟头也不回,只顾翻看着手中的秘籍。 王语嫣走到书架旁,随手抽出来一本书,一边翻看着一边道:“原来我家的琅嬛福地竟然是江湖人眼中的圣地。我不是江湖中人,不知道这里的书还这样珍贵。你也是来看书的啊,这地方平日里除了我,便再无别人来了。即便是我,我也不是愿意来这里的。” 这功夫秘籍,在她看来着实无趣的很,练了功夫你打我我打你,打打杀杀的着实让她不喜欢。 说到这里,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又道:“你说是我师叔,怎么我看着你和我年纪仿佛大呢?妈妈也没给我说过自己还有什么兄妹。” 第176章江湖圣地 第177章 笑语嫣然 景舟翻动着书,等王语嫣说完,这门功法他已经从头看到尾,将内容记在心中,然后将手里这本扔了回去,又取来一本,接着看起来。 王语嫣见他看书极快,一页不过看几个呼吸,仿佛看的不像是武功秘籍,反而更像是故事杂书,忍不住道:“你怎么看的这么快,这样子是不行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练武须得循环渐进,你这样子,窥探不到这门功法的精奥所在。” “那本青城快慢剑我也看过,总共七十二招,变化复杂,想要吃透,便是表哥。。。表哥也得花上数个月的时间。。。” 《大明第一臣》 景舟抓取秘籍的那一下,被她看在眼里,虽然像擒龙控鹤功,但是却又透露着诸多不一样。 王语嫣虽然不知道景舟用的是何功法,但是她眼光极高,知道擒龙控鹤之类的功夫,想要练成,需要及其深厚的内力作支撑才行。 既然眼前这年轻人有一身高明的功夫在身,那肯定是如同她表哥一样,是来学习武功的。他表哥看书虽然也快,练武有些急于求进,可是和眼前这人一比,速度不知道慢了多少。 王语嫣平时也没什么朋友,如今多了一个能和她说话的人,自然不愿意这个“朋友”走上岔路。在她看来,多不如精,要是她表哥不被“以彼之长还施彼身”的名头束缚,静下心来只修炼几门与自己契合的功夫,此时怕是还要厉害不少。 景舟“哦”了一声,将书扔了回去,笑道:“我既然将书还了回去,自然是记在了心里,那七十二路剑法虽然复杂,却也不算的什么。” 说完他便左手并成剑,将其中的几招一一使来,嘴角轻扬道:“你瞧师叔用的这几招可对?” 王语嫣虽然不会武功,却对天下大部分武功如数家珍,没想到眼前这年轻人真的都将这招数记在心里了,而且用的丝毫没有缺陷。 听到景舟说是自己师叔,王语嫣也不恼,嫣然一笑,说道:“你这几招用来,我是挑不出丝毫毛病的,若非亲眼所见,还以为你在这门剑法上练了有一段时间了呢。我姓王,名语嫣,你唤我语嫣便是。你叫什么名字呢?” 自从几年前她姑妈和李青萝闹翻后,李青萝便不允许慕容家的人来曼陀山庄,阿朱阿碧来一次若是被发现,少不得一顿打骂甚至会被送去做花肥。往常在曼陀山庄,她能见到的不过是有限的几个丫鬟下人,哪怕是阿朱阿碧俩人,她也不过是数月才能见的一次,这还是等李青萝出去后,偷偷摸摸的,能说话的时间,也不过片刻而已。 这会儿,能和眼前这人说说话,她竟觉得十分高兴。 景舟上前两步,从腰间抽出折扇展开,点头道:“笑语嫣然,语嫣不但人美,名字也是极美的。” 王语嫣见他头也不回,好似身后长着一双眼睛,随手便把书扔回了原来的位置,先是一惊,然后又美眸流转,看到了那柄白玉为骨的折扇,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题了一首小诗,她便小声念了出来: 醉里乾坤眼处宽,人间何处觅蓬山。一壶春色无穷在,万古清风不尽还。 云散玉笙天上去,明月金鼎梦中闲。我来欲问长生决,笑指瑶台第几关。 她本就不喜武功,在她想来,女儿家舞枪弄棒的总归不雅。 只是为了能和慕容复多些能聊几句话,她还是看了各种武功秘籍,牢牢记在心中,慕容复有什么不懂得,她就说给他听。 其实,王语嫣更愿写写字,吟吟诗,弹弹琴,做做女红,或者养些小鸡玩。 她双眸一亮,问道:“你也喜欢这些诗词吗?” 平时她接触的男子,除了慕容复便是郑百川、公孙冶、包不同几人,这些人虽然对她恭敬有加,但是除了武功,却也从来不会问她这些文雅之事。 以至于她觉得天下多数男子都是喜爱武功的,甚至爱武者更多于爱文者。 景舟道:“闲来也会写几笔,不至于让手生疏了。你若是想笑,便笑出来,憋着多难受。” 王语嫣忍不住噗嗤一笑,打趣道:“你这首诗写的可真有意思,乾坤、人间、万古,意境宽广至极,可是,问道寻仙,这世间哪里又会有神仙呢?我看不若改成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她不知道为何男儿都要有那般大志向,整天都是忙于正事,可是,同女儿家一起,过男耕女织的日子,不也甜美得很吗? 慕容复便从来都是只更她谈正事,她的一番心思,连阿朱阿碧都知道,可是唯独表哥。。。 她幽幽一叹,又道:“我常听小茗说,有道士居深山远林,修仙问道,首先要明白自己修的是什么道,心又是什么。若是找到了道心,便是开始了修道。你欲问道寻仙,可不是应该去那山水之间。” 景舟摇摇头,道:“不妥。” 王语嫣蹙眉道:“哦,哪里不妥了?” 她觉得小茗说的话很有道理,修道先修心,若是有了道心,道则无处不在。 景舟缓缓道:“我觉得应当改成‘笑语嫣然春色生,婉转千声入晓风。玉女窗前花正好,金童膝下月初同。” 王语嫣双颊微红,神态腼腆,小声嗔道:“呸!登徒子!哪里有师叔这样子的。” 她在一本正经的和他谈论诗词之事,眼前这人却做打油诗来调侃她。 笑语嫣然不正是她的名字嘛,不过她却是丝毫不生气,听到景舟赞她,心里反而有些高兴,不知不觉,便道出了这句在她看来“极为不妥”的话。 不过她是规规矩矩的女儿家,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 如此让慕容复知道,怕是会被她看轻。 似是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或是又不想让眼前这人接话,王语嫣接着又道:“你还没说你的名字呢,我总不能一直称呼你‘喂”吧,或者称呼你‘道士公子’,嘻嘻,这名字也别有趣味呢,‘道士公子’。” 王语嫣轻念了几声“道士公子”,觉得这名字还真有些不一样,似乎也挺好听的。。。 第177章笑语嫣然 第178章 咱们各论各的 王语嫣长这么大,也不过只是去了几趟参合庄,外人都没遇到过一个,这会儿遇到一个竟然和自己志趣相似的,她不知觉便话多了出来,言语间更是多了几分欢快和俏皮,欢快之际,更增娇丽。 景舟道:“我的名字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也不似你的名字那般好听,不过是一寻常名字,景色的景,小舟的舟,姓景名舟。” 王语嫣慢慢念了一下“景舟”二字,将其记在心里,展颜笑道:“你这人和邓大哥他们几个真不一样,连说话都是到着呢。” 寻常人说名字,都是先说姓名,然后再解释名字,不过,景舟的话虽然有些怪,但是王语嫣却觉得不失为一新意。 景舟笑吟吟道:“正也好,到也罢,你能听懂便行。虽说我是你师叔,但是你未入逍遥派,不论是你称呼我名字,还是‘公子道士’都是无妨的,咱们各自论各自的,况且,我逍遥派本就旨在‘逍遥’,做事随心,许些俗礼,无需在意。” 逍遥三老无论是哪一个,在景舟看来都没有做到“逍遥”二字。 逍遥派在他看来不过是个莫大的“讽刺”。 纵观他经历的世界,也就黄药师能契合“逍遥”二字了,做事不分好坏,只随心。 王语嫣微微抬起头,嘴里念叨着“逍遥派”三字。 “这是什么门派,逍遥,难道是哪个隐世不出的道家门派?”世俗中她又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门派,天下有名的门派不过是少林、丐帮,无名的虽多,但是也不应该能教导出像眼前这人一般功夫不凡的人物。 以往她倒是听包不同和风波恶说过武林中的各门各派,像什么伏牛派、南海剑派、青城派这样的门派,根本不值一提,以包不同的话来说,就是“狗屁的门派,练些耍杂耍的功夫,丢人现眼。” 景舟下巴微抬,嘴角轻扬,赞许道:“现在师叔不但觉得你名字美,还得再加一条,人也是冰雪聪明。不错,逍遥派便是隐世的道家门派,少有弟子在江湖中行走。” 逍遥派这几个字王语嫣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觉得很熟悉,念了几遍问道:“逍遥派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却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呢?妈妈也没说自己是逍遥派的弟子。” 李青萝会武功她是知道的,除了她自己,曼陀山庄哪怕是婢子下人都会几招的。 她本以为这些武功是李青萝从琅嬛福地学的,现在又突然出现了一个神秘的逍遥派,难不成妈妈也是逍遥派的弟子? 景舟笑道:“逍遥派的掌门是你外公,你说你妈妈算不算的逍遥派弟子?我师父乃是你外公的师姐,按照辈分来算,你妈妈当是我师姐。” 在王语嫣的记忆里,除了姑苏慕容家,她再无甚亲人。 她以前也问过李青萝关于外公外婆之事,只是李青萝却对着只字不提,反而训斥了她一顿。所以她便以为,自己的外公外婆也早已不在人世。 《无敌从献祭祖师爷开始》 “道士公子,那你能讲讲有关逍遥派和外公的事吗?” 王语嫣脸上带着一丝狡猾,却怎么也不肯叫“师叔”二字。 “道士公子”几字此时从王语嫣嘴里喊出来俏皮的很,让人听了心头一阵荡漾。 景舟当即笑道:“逍遥派乃是隐士门派,世间知道的人不多。至于你外公,我倒是不方便多说。等有机会,你自然会知道。” 无崖子和李秋水的事,景舟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给王语嫣讲,难道直接说:“你外公心不在你外婆,你外婆便找来一群面首?你外公最后更是被你妈的干爹推下山崖,成了半死不活的样子。” 无崖子这一揽子剪不断理还乱的事,让他该如何解释。 换做是谁,两人初次相识,便有人说他长辈的短处,他心里肯定会有结缔。 见王语嫣眼神迫切,一副“我很想听”的样子,景舟又道:“不过嘛,我倒是可以说说我天山灵鹫宫一脉。这个嘛,故事说来话长,师叔我来这这么久了,也没有机会喝杯茶水,也不知道这嗓子还能讲多久故事。” 王语嫣指了一下他腰间的白玉葫芦,嘟起嘴,不信道:“你身上不是带着酒嘛。” 景舟取下葫芦,将其打开倒过来,只见从葫芦口流出一滴酒,散发着一股桃花香,让人闻了仿若置身桃花盛开的桃林之中,更是神志清明,精神大振。 景舟无奈道:“你看,葫芦已经空了,为之奈何?” 王语嫣微微一笑,道:“你既然是我师叔,那便出去让下人好生招待一番,想来等妈妈回来,见到你,也是开心的。” 景舟摇头道:“不行,你妈妈性情未免有些特别,动不动便杀人,拿人作花肥,我若是见到师姐,怕指不定又要起什么事,到时候你夹在中间,岂不是为难?还是语嫣好啊,人美性子还好,知道体贴人。” 王语嫣见他说的真诚,不似之前那般眼里有轻浮之意,心里欢喜,心想道:“可惜他不是表哥。要是表哥说话也能这般该多好。。。” 她长这么大,从未感受到被人关心过。 李青萝在她的记忆里,永远都是一副冰冷的样子,慕容复则是心在“复国大业”,至于身边的丫头婆子,也是对她“敬而远之”。 此时景舟那句“让你夹在中间”让她感受到一种不一样的情怀,暖暖的。 “道士公子,那你稍等”,说完,王语嫣便踩着碎步转身而去。 过了片刻,只见王语嫣费力地端了一大壶茶水过来,生怕“师叔”喝不饱。她这一路尽是小跑,这会儿身上已经香汗淋漓,额边几缕青丝粘在一起,让人看了格外怜惜。 王语嫣将茶壶放下,擦去额上香汗,笑道:“道士公子,现在你可讲讲逍遥派的事了吧。” 景舟小口酌了一下茶,润了润嗓子,道:“你这丫头,也不知道体谅一下师叔,也罢,现在便给你说说师叔我这一脉。” “我这一脉归逍遥派大师姐天山童姥所属,即师叔我师傅,远在天山灵鹫宫缥缈峰之上,下有九天九部众女。九天九部众女又分管三十六洞,七十二岛,如何,是不是很气派?” 第178章咱们各论各的 第179章道士公子你在哪 “你不说话,我便当你是这么认定了。至于你师叔我,机缘巧合下被师尊天山童姥碰到,她见我天资异禀,百脉具通,便强行收取师叔,作了她的开山大徒弟。” 景舟一脸委屈的样子,让王语嫣掩面而笑,心想:“哪里有人这样子王婆卖瓜的,不过,他这番讲来,倒是好听的很。” 又听了一会儿,王语嫣问道:“你师傅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天山童姥’,到底是姥姥呢还是孩童呢?” 景舟道:“是姥姥又是小孩。师尊是修炼武功出了叉子,导致身体永远在十五六岁大小,没法长大,所以,尽管她九十多了,但看起来依旧如女童一般。” 幸好之前没给王语嫣讲无崖子、李秋水、天山童姥三人之间的恩怨,不然此时解释起来又是一件麻烦。童姥当年正是遭了李秋水的暗算,才导致练功出的叉子。 所以这些年来,天山童姥无时无刻不想杀了李秋水。 王语嫣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般神奇的武功,竟然能让人永远长不大。 原本她以为,练武不过是些打打杀杀的事,武功高了,便可以多打赢几个人而已。 可是,人武功再高,又有什么用呢? 不还是过的不开心? 她表哥武功倒是够高,还不是每天都愁眉不展? 景舟讲的绘声绘色,不一会儿便说到了天山胜景,听的王语嫣心神摇曳,好生向往。 只是她出不去曼陀山庄,也没法去领略一下那云海无边千里阔的天山,更无法一睹青山不老四时红的缥缈峰,她只好幽幽道:“缥缈峰既然在天山之上,为何还能四季常青?” 景舟神秘一笑,继而到:“缥缈峰虽然在天山上,却非在雪山峰顶,而是在天山南麓一处温暖湿润的地方,是故里面四季如春,花开不败。” 景舟又讲了片刻,缓缓道:“语嫣呢?可有什么要说给师叔听的?” 王语嫣沉思了片刻,觉得眼前的“师叔”信任的过,便将心底的柔情蜜意吐露出来:“他……他比我大十岁,一直当我是他的小妹妹,以为我除了读书、除了记书上的武功之外,什么也不懂。”“ 他一直不知道,我读书是为他读的,记忆武功也是为他记的。他……他老是一本正经的,从来不跟我说这些无聊的事。唉!燕国,燕国,就真那么重要么......” 景舟听她说的甚是用心,知道她说的便是慕容复,心里不断思量:“什么时候该提点她一下,慕容复非是良人。便是段誉那呆子,也比慕容复要强得多。” 况且在景舟看来,王语嫣对慕容复的感情,并非就是所谓的男女之情。 她自小便接触不到外人,能接触到的年轻男性不过便是慕容复罢了,是以到了小鹿乱撞的年纪,便把所有的情感投在慕容复身上。 。。。。。。 。。。。。。 一晃数天过去,这几天有王语嫣陪着,倒是不怎么无聊。 其间大部分时间都是她缠着景舟讲外面的事情,偶尔她也会夹杂几句自己的小事情。 譬如阿碧阿朱来时她们一起制作女儿家的胭脂,她和侍女做做女红,又或是说一下闺房趣事,当然也避不开慕容复这几个字。 王语嫣说的小事虽然无甚有趣之处,但景舟听她细语绵绵,酥酥软软说来,好似听曲儿一般,倒也不觉得乏味。 “道士公子,你真好,不会觉得我烦,以前表哥从来不会听我说这些小事。” “那以后你若是乏了,无趣了,想找个人说话了,可别忘了还有个师叔。。。” 王语嫣掩嘴笑道:“道士公子可说的是真的?你可不能烦我。” “自然是真的,师叔我从不说假话!” 又在琅嬛福地待了一个多时辰,待到婢子来喊她吃饭,王语嫣才依依不舍离去。 “小姐,今天有什么喜事?自从表少爷上次走后,好久都没见到小姐笑的这么开心了。” 王语嫣步子迈得很轻,故意道:“就你多心,难道以前没有喜事,我便笑的不开心了?” 那婢女伸手在王语嫣身上挠了动,嘴里笑嘻嘻喊道:“是啊,我是个多心的,多心容易老。天呐,这可怎么办,小姐长得这般花容月貌,要是哪天我老了,小姐可不能不要小茗了。。。” 。。。。。。 。。。。。。 “道士公子,你在吗?” 王语嫣端着一叠糕点,连呼三声,回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回响,再也没有往日那声“语嫣来了啊。” 她急忙上前几步,双眸四处在洞内搜寻,试图找到那袭白色的身影,希望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最终在“少林”字条的大架上上,她看到了一封信,知道他果真走了。 “道士公子,你在哪儿?语嫣还有故事没给你讲呢。。。” “你说我漂亮,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便走了。” 王语嫣神情低落地拿起那份那封信打了开来: 语嫣吾师侄,见信如面 师叔以看完诸多秘籍,是故就此而去,不辞而别,料想语嫣定然伤心不已,特写信给师侄赔个不是,望语嫣原谅。 王语嫣由伤转喜,嗔道:“我才没伤心呢,只是你走了语嫣不过是少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她接着往下看去: 可细想之下,定是师叔小看了语嫣的心胸。师侄何许人也?怎么会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想来此是定是在想:“道士公子真坏,又在取笑人家,我才没有伤心呢。” 啊~哈哈哈~~想来,语嫣此时又在心里给师叔穿小鞋了,想着怎么祸害师叔才是正理~哈哈哈~~1 王语嫣仿佛能看到景舟那打趣她的样子,噗嗤一笑,喃喃道:“道士公子真坏,你都走了还要取笑人家。原来语嫣的心思,都被你猜到了。。。” 悠悠将信看完,王语嫣缓缓提起头,自语道:“难道语嫣和表哥果真不配?妈妈不喜欢表哥,甚至自从姑妈死后便不让他再来曼陀山庄,此时你也劝我。可若是表哥有一天能想明白,不再想复国之事了呢?” “道士公子,表哥要是能有你一半,该有多好。。。” 第179章道士公子你在哪 第180章 做花肥 景舟悠悠地在曼陀山庄转着,欣赏起庄内地花海来。 之前他来,便直接用移魂大法从一个小丫头口中问出了琅嬛福地,然后便是在山洞内一待数天,倒也没有顾得上庄内的景色。 “香飘满庄无人赏,影落湖边自在飞。不向汕头开锦绣,却给公子作霓裳。” 景舟呵呵一笑,也不弹落身上的山茶花瓣,只顾在花海中信步而行。 只见花林中除山茶外更无别样花卉,连最常见的牵牛花、月月红、蔷薇之类也是一朵都无。 “山茶花又名玉茗,另有个名字叫作曼陀罗花,这满庄子的山茶花,倒是正应了庄名。我那便宜师姐,至此还对段正淳念念不忘,为其栽了这一庄子的花,也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思。” 景舟叹了一句,这李青萝哪怕是嫁人了,也依旧忘不掉段老情人。这一山庄子曼陀罗花,岂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也难怪慕容博的发妻会和李青萝闹翻。 段正淳这家伙虽然家传功夫练的不怎么高明,这寻花问柳的功夫,倒是一等一的厉害! 段誉和段正淳一比,可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又往前行了几步,只见前面出现俩婆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其中一个相貌丑陋,满脸尽是煞气,怒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乱闯曼陀山庄!撞到我严婆婆的手里,正好砍掉四肢作了花肥!夫人昨日还说竹林旁那几株山茶花长势不好,想来是肥料不够,这会儿,拿了你刚好省下一番出去捉人的功夫!” 另一个婆子手里拿着两根铁链,也威严道:“小子好胆,岂不闻任何男子不请自来,均须斩断双足么?” 这铁链是她往日专门用来捉人的,对于这种“小白脸”,她再熟悉不过,往日里没少替自家夫人捉拿。 上月,她还拿过一个知府的公子,最后也没见翻起什么浪来。 到了这曼陀山庄,甭管是谁,都得夹起尾巴来做人。 而且,她年轻时也被负心人抛弃过,对这种公子哥儿无半点好感,他们被砍掉四肢惨叫的声音,在她听来最美不过。 景舟笑道:“我道是什么阿猫阿狗,原来是你们几个老货。也不知道李青萝是从什么地方将你们弄出来的,这么一把年纪了,还出来吓人。” 那持铁链的婆子嘴一咧,露出犬牙,凶相毕露,眼里的火似乎要喷射出来,怒道:“严婆婆,这小子便不劳您费心了,他竟然敢直呼夫人姓名,待我擒下他后,还劳烦您好生炮制炮制他。” “小子还不束手就擒!” 姓严的婆子右手那短刀对着景舟不断比量,阴狠道:“桀桀桀,王婆婆还是快点动手吧,我已经想好如何炮制这小子了。先挖他双眼,再割他舌头,然后斩断四肢!那两株白茶花,最喜欢这种小白脸做成的肥料了!” 她话刚说完,便听见“啪”的一声响,那持铁链的婆子便瞬间飞了出去,她还没回过神来,只觉脸颊一痛,仿佛被一个巨汉狠狠的抽了一巴掌一样,然后接着感觉眼中的景物倒转了过来,“砰”地一声砸在一株山茶花上,将那一大丛花木砸散了一地。 她原本丑陋的脸上,除了多了一个巴掌大的红印子,更是被地上的枝木划得出了一道道口子,混着泥土沙粒,污浊不堪。 之前她手里握着的那把短刀也不知道散落在何处。 景舟伸着左掌道:“李青萝也不知是如何想的,竟然拿人作肥料,以人之血肉喂养山茶花。也就是这方天地灵气低,若是灵气再多一些,这满庄子的山茶花,岂不都要成妖?那时,这曼陀山庄还是唤作曼陀妖国更为贴切,群魔乱舞,妖邪作怪,这里可就真成了一处禁地了!” 那俩婆子此时也明白惹到硬茬了,见景舟往前迈了一步,慌忙道:“你。。。你要干什么?这里可是曼陀山庄,你。。。你要是敢乱来,夫人。。。夫人定然不会放过你!” “你既然这么喜欢捉人作花肥,那现在拿你喂了这花,倒是一个好法子。你这一身肥肉,想来能化作好多肥料了,这几朵茶花得了你的血肉滋润,想长不好都难。”景舟的声音不大,平静至极,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听到眼前这年轻人要拿自己做花肥,之前持铁链的王婆子吓得瞬间变了脸色,吞了吞口水,惶恐道:“你。。。你。。。” 还没等她说出第二句话,景舟便对着她一点,一道纯阳指力从指尖迸射而出,瞬间点了她的穴道。 然后左手隔空作爪状,将之前严婆子丢掉的刀吸过来,朝前连挥四下,瞬间便有四道刀气凭空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断了王婆子的四肢。 鲜血喷涌,溅射了一地。 姓严的婆子被景舟点了哑穴,突如其来的巨痛让她额头青筋爆裂,嘴巴大张,身子倒在地上抽搐不断。 过了几个呼吸,王婆子忍受不住剧烈的疼痛,胡乱把舌头咬了下来,头一歪,气绝而亡。 只是那断掉的四肢,还在留着热呼呼的热血,染红了下面的土地。 景舟将手中的短刀一抛,缓缓道:“这么死了,倒是便宜你了。” 左掌一挥,掌风在旁边的一丛白茶花下打出一个坑,将那王婆子的四肢踢到坑中,手再一挥,泥土又将那坑掩埋好。 《剑来》 “你这婆子这么肥,这茶花的长势肯定错不了。” 他景公子可是向来言出必行的,不似老顽童那般不靠谱,说要拿王婆子做花肥,又岂能失言? 景舟又转向严婆子,冷声道:“你既然作了那么多花肥,若是再如这个婆子一番死法,去当作茶花的肥料,倒是极大的不妥,你说,该如何对你呢?” “鬼!鬼啊!” “你。。。你不要过来。。。” 严婆子见王婆子四肢被斩断的惨状,吓得连叫几声,白黄之物顺着衣物渗出来。 以往都是人为鱼肉,她为刀俎,如今形式换了过来,她那喜欢听人惨叫,看人垂死挣扎的乐趣,早已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 第180章做花肥 第181章 生死符显威 严婆婆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想要逃离而去,只是刚起来还没跑两步,便整个人脸朝地摔了出去,一块尖锐的石头瞬间刺破了她的脸,顿时那丑陋的脸血淋淋的,配合着之前被草木刺出来的伤痕,甚是吓人。 “你。。。你别过来。。。” 以往她们几个婆子横行霸道,拿别人来做花肥再简单不过,那里料得到会有一天,自己也变成那砧板上的鱼肉! 往日作威作福嚣张的她,此时很不得多长几条腿,赶紧从这里离开。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让夫人知道,你也跑不了,你。。。” 那年轻人的笑意,让她慎得慌,好似寒冬突然从被窝里落入冰窟一样,一时之间大恐惧在她心头油然而生,此时为了活命,不禁口不择言起来,连李青萝的名号也搬了出来。 “到是可惜了这些酒,公子还没喝几口,便要用在你这老货身上。” 景舟左掌一拍腰间玉葫芦,只见那葫芦口瞬间往上弹开,一小股清流自下而上飞跃而出,落在一张白玉般的手掌之上。 他逆运真气,片刻间,掌心的酒便化作了一小把冰片,冒着丝丝寒气。 右手朝前一挥,一把冰片仿佛化作了一柄柄飞刀,瞬间插入严婆子周身几大要穴。 严婆子只觉浑身几处一凉,并无想象之中的痛楚,也不见出血,惊问道:“你。。。你做什么?” “你。。。你不要过来!” 景舟身子一转,踏步而去。 走了十多步,便听见后面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然后“噗通”一声,这才安静下来。 这一幕刚好被闻声而来一个手持铁杖的婆子看见,她顿时脊背汗毛倒立,暗道自己走运,来的晚了一步。 她看着那渐渐模糊的白色身影,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将此事给夫人回复。毕竟,那严婆婆资历比她还老,在庄子上已经待了几十年,更是夫人的得力助手,此时就这样死去,着实不是一件小事。 “以后对你们小姐多恭敬些。。。” 突然而来的冷淡声将她神思拉了回来,她双眼朝前望去,此时哪里还有那年轻人的半分身影。 那婆子惊吸了一口气,不可思议道:“这。。。这是千里传音之术!” 这门功法她以前听小姐提过,此时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能遇到!只是不知小姐又是何时结识了这样功夫高明的人。 过了半晌她才叹道:“严婆婆你死的不冤啊!” 。。。。。。 。。。。。。 “这大理不但有凌波微博和北冥神功,还有那莽牯朱蛤,可谓是机缘重重。” “虽然自己练就了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北冥神功对我无半分用处,但是凌波微步却是一门不可错过的功夫,那蛤蟆更不用说了,自己的蜈蚣还饿着肚子呢。” 出了曼陀山庄,景舟便一路南下来到了大理,在路边摊子找个人问了下位置,当即来到无量山中。 若是他没有记错,段誉应该是在无量山里吞食了那莽牯朱蛤。 一连几天,他都在这山中四处寻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别说是莽牯朱蛤了,便是癞蛤蟆他都没碰见一只,不禁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段誉的狗屎运可不是人人都能走的,身中奇毒,最后却误吞了莽牯朱蛤,不但解了之前的毒,从此更是百毒不侵,即便是连内力,都增长了不少”,景舟叹了一口气,一连几天也没找到那传说中的瘟神爷坐骑,好在这无量山中景色幽美,走走转转,也不算是浪费时间。 身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水声淙淙,溪水两边长着不少山茶花,红黄各色都有,煞是好看。 在一群花丛中,竟然有一株茶花开了数十种颜色,朵朵颜色不同,红的就是全红,紫的便是全紫,决无半分混杂,且每朵花形状各异,各有各的妙处。 曼陀山庄虽然也载满了茶花,不过是李青萝刻意为之。她不懂茶花,不过是段正淳当年和她说过,这才栽了一庄子。虽然品类繁多,却和这里的野茶花差远了。 “过些日子,定要让乌老大给我移茶花一些回去,这里的几株野茶花,比曼陀山庄的漂亮多了。” “乌老大这厮,虽无甚本事,但是做起来狗腿子,倒是让人意外的很,缥缈峰上还差几株荔枝树,这次便让乌老大一起移栽过去。” 索性无事,景舟便沿着小溪走起来,看看当年无崖子和李秋水隐居的地方。 不得不说,这无崖子虽然是个多情种,感情处理的一堆乱,但是这其他的倒是无可挑剔,就这无量山的景色而言,景舟也觉得是个隐居的好地方,四季花开,入眼处便是郁郁葱葱,山中更是溪水不断,叮咚叮咚,似是有人舞琴。 沿着溪往前行了数里,只听一道声音传来:“咯咯咯,好貂儿,快回来罢,别闹了,快回来罢~” 自西边的草丛里,钻出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后面还气喘吁吁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身着青衣,手上还握着几条小蛇,只听她惊呼道:“你快躲开,闪电貂有毒,莫要被它抓到!” 景舟伸手一抓,那毛茸茸的东西便被他握在手上,本来还精力过剩的小东西,此时在他手里“吱吱乱叫”,身子颤个不停,俩小眼里尽是恐惧。 《无敌从献祭祖师爷开始》 景舟转过头去,笑道:“哦,你是在和我说话吗?这小东西原来叫做闪电貂,这名字倒也符合,快若闪电。” 钟灵本来还怕那闪电貂伤了人,此时没想到却被那人隔空一抓便握在手里,小心翼翼道:“你,你能把闪电貂还给我吗,它刚才吃多了,不是故意乱窜的。” 景舟一手拎着闪电貂脖颈上的毛皮,一手弹了一下它的脑袋,道:“你这家伙有个好主人,这次就不难为你了。” 这闪电貂一身毛皮锃亮,两眼咕噜,不但毛皮抓在手里极舒服,便是样子也是可爱得很,要不是它有主人了,景舟都想抓过来当宠物养着了。 钟灵接过闪电貂,仔细的看了看它,发现它只是受吓,并无受伤,不禁松了一口气。 第181章生死符显威 第182章 钟灵毓秀 这闪电貂钟灵养了几年了,往日以毒蛇为食物,几年下来更是不知道吃了几千条蛇,毒性猛烈,平时更是野的很,除了她自己,便是的爹娘的话都不听,没想到这会儿,却被眼前这人吓成这样子。 “乖貂儿、不怕不怕,大哥哥不是坏人。”钟灵抚摸着闪电貂的背,一连安慰了好几句,才让闪电貂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将闪电貂重新放回腰间的皮囊,钟灵才看起眼前的人来,只见他身着玉袍,手持折扇,腰悬白玉,握着折扇的大拇指上,带着一块碧玉扳指,身上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那袍子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上面竟然无半点纤尘,隐约有流光闪动,袖口两处用金丝绣着竹梅兰菊,散发着一股花香,一看便不是寻常之物。 钟灵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不敢再与他对视,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绣花鞋上的小黄花,小声道:“大哥哥,我叫钟灵,你叫什么名字?” 景舟笑道:“景舟,景色的景,小舟的舟。”,略微一顿,他接着又道:“钟灵毓秀,聚天地之灵气,小姑娘的名字不但寓意及高,也好听得很呐。” 钟灵听到他话语温顺,此时倒也不再害怕,只是还不敢看他的眸子,糯糯道:“你说的可真好,我不懂那么多,不知道这名字还有这含义,妈妈也没和我说过,这名字有什么不同。” 说完,她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以往在万劫谷,因为钟万仇的缘故,她少有接触异性,此时见了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人,竟然有些语噎。想起来自己身上还带着瓜子,钟灵便抓出一把,问道:“你吃瓜子不吃,这是我妈妈用蛇胆炒的,常吃眼目明亮,只是有些苦味。” 景舟从钟灵的手中拿起几粒,尝了一下,只觉舌底生津,似茶一般,入口虽有涩味,却也回甘。 见钟灵不说话,他问道:“小姑娘你一个人来着山中做什么?不怕遇到坏人啊?这荒山野岭的,若是遇到歹人,你便是喊人救命都没半分用。” 钟灵拽着衣角,柔柔道:“我可不是小姑娘,你看起来也不比我大多少。” “我来山中本是要抓蛇给闪电貂吃的,后来碰到一群人,说要到无量山寻什么通天草给帮主治病,更是找无量剑派的麻烦,占他们剑湖宫什么的,我听的有趣,便打算去无量剑派看热闹。” “而且我可不怕危险,我有闪电貂呢,别看貂儿小,它的本事大着呢,谁要是欺负我,我就让貂儿去咬它!” 钟灵眼一亮,抬起头来问道:“你去无量剑派吗?神农帮要找他们麻烦哩,这次肯定有好戏看了。” 不知道为何,她仅仅是和眼前这人说了几句话,便觉的他是好人,更是忍不住想邀他和自己一起去无量剑派。 “无量剑派啊,我还有事,这斗剑便不去看了。” 景舟之前还愁找不到莽牯朱蛤,这会儿听了钟灵的话,倒是想起神农帮来了。 这个帮派可谓是大理一带数一数二的江湖势力了,门人众多,而且常年和各种毒物打交道,用来找那蛤蟆最好不过,当即他开口问道:“灵儿之前是在什么地方碰到神农帮那群人,我刚好找他们有点事。” 钟灵慌忙地对景舟摇了摇头,劝道:“景大哥你可不能去啊,那神农帮好多人呢,而且他们善用毒,阴险毒辣,我之前偷听他们说话,说是要将无量剑派杀的鸡犬不剩,还要霸占他们的地方。” “你一个人去,若是落在他们手里,可就危险了。” 景舟见她一脸急色,知道这丫头是在担心自己,他左手一挥,一道掌力打在两丈远的一块磨盘大的石头上。 “景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钟灵不解其意,见那石头完好无损,便走过去用脚踢了一下,瞬间那块大石头便碎了一地,吓得她一阵惊呼,这会儿,她算是知道,眼前这看着和自己相仿的人,一身功夫出奇的厉害。 她爹娘虽然厉害,是这一带有名的高手,可她也没见过二人赤手空拳打碎过这么大的石头。 这得练多少年功夫才能做到? 景舟笑道:“灵儿,这会儿该给我说说那些人在何处了吧,我还有事需要神农帮的人帮忙,他们厉害归厉害,我可不怕他们。” 钟灵点了点头,有这一身功夫,自然不会怕什么什么神农帮。 她指了指东边,道:“之前我就是在那边草丛之抓蛇的时候碰到他们的,不知道他们这会儿走了没有。” “灵儿,我便先去找那神农帮了,没事还是早回家的好,小姑娘一个人在外面可不安全。”说着,景舟转过身来足尖一点,身子已飘在数丈之外。 看着那踩在山茶花上的一袭白影,钟灵只觉得脸色发烫,她对男女之事似懂非懂,可是那人,长得真是俊俏的很,一张脸比木姐姐还要好看,让她忍不住想要亲近,心想:“他武功这么好,定然不会有事的,可是,灵儿还想和他多说会儿话。。。算了,他长得这般好看,定然不被爹爹喜欢,若是被爹爹知道。。。还是去无量剑派看戏吧。” 他爹爹钟万仇外号“见人就杀”,尤其痛恨那些长得好看的小白脸,凡是在万劫谷附近被钟万仇碰见,都免不了要去见阎王,钟灵可不想让他爹爹见到景舟。 《无敌从献祭祖师爷开始》 “也不知道他要找神农帮做什么,为什么貂儿不咬他,下次再遇到景大哥,一定要问个明白。” 钟灵抱起闪电貂,一蹦一跳地往山上赶去。 却说钟灵溜上无量剑派后,偷偷上了梁顶,看起无量剑派东西两宗比斗起来。 那坐在看客位置上亦有一个拿着折扇的公子,跟之前遇到的景大哥一般,她不禁心下对比起来,想道:“这公子看着和景大哥一般好看,只是怎么呆头呆脑的,像缺心眼儿,看人斗剑便斗剑吧,还无故讥笑人家,这岂不是自己惹麻烦上身?” 只听“啪”的一声,段誉便被巩光杰一巴掌打在地上。 “哈哈哈,这小子原来是个草包,手上没半点功夫,还学人家呈英雄!” 顿时一众无量派弟子嬉笑不已。 钟灵见巩光杰还要打段誉,心里不忍,便扔出来闪电貂,把无量剑派的人戏耍了一番。 趁着神农帮送来毒信制造的混乱,钟灵拉着段誉跑出了无量剑派。 段誉出了无量剑派,心里气愤神农帮乱杀人,非要去找神农帮的帮主司空玄,晓谕一番,不许他们随意杀人,况且,这大理又不是没有王法,有问题官府自会解决。 钟灵劝不了他,又担心这傻子吃亏,便跟在他后面,和他同行而去。。。 第182章钟灵毓秀 第183章 神农帮 景舟顺着钟灵指的方向,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便看到山腰里冒起一条条的袅袅青烟,共有十余丛之多,想来神农帮便在前面。 朝前又走了一会,便有俩黄衣汉子迎了上来。二人三十岁上下,脸色黑黄,皆是肩悬药囊,身穿粗布段衫,手执一柄刃身极阔的短刀。 左边一留着短须的汉子问道:“前面是什么人?来我神农帮做什么?“ 这次神农帮上无量山诛杀无量剑派,可是下了大力气,帮主司空玄更是早有谋划。此时见到一生人出现在神农帮驻地,如何不让这两个弟子生疑! 这短须汉子本来是想要呵斥眼前这年轻人,将他抓到手中盘问一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上年轻人的眼睛,他鬼使神差的语气变软了下来,换做寻常的语气问道,上前动手的心思,更是顿时了无。 “带我去见司空玄。” 景舟轻飘飘的喊了一声,那神农帮的俩人木讷的点了点头,转身便带着他朝后面走去。 三人行了一二里路,转过一片山坳,前面一颗大树下坐着几十个人,人丛中一个瘦小的老者坐在中间,颏下留着一把山羊胡子,神态甚是倨傲。 老者旁边的一大汉,见这俩弟子不经通报随便带外人过来,不禁一步上见,便要开口大骂,司空玄却是神色大变,原本桀骜的脸上,布满了恐惧,抢在那汉子前面,一脚把他踢开,匍匐到景舟身边,恭敬磕头道:“神农帮司空玄恭迎公子,恭请童姥万寿圣安。” 景舟瞅着跪在地上满脸恭顺之情的司空玄,缓缓道:“哦,你认识我?” 司空玄听到这声音,愈发恭敬,低着头颤道:“几年前,小的。。。小的有幸见在天山上过公子天颜。” 几年前,他和七十六洞三十六岛的一众人去天山领灵药的时候,见过景舟杀人,眼前这位爷爷,可真是杀人不用第二招,当初还有几个人,忍受不了天山童姥的压迫,想要反抗,都被这爷爷一掌拍死。 那日出手的可不是什么小人物,九翼道人轻功极高,一手雷公挡的功夫平生少有敌手,更是有个外号是那“雷动于九天之上”。川西碧磷洞桑土公最擅长用毒,一手毒功让江湖中人忌惮不已,那漫天散银针的功夫,更是让不少江湖好手白白送了性命。那端木岛主,则是练成了“归去来兮”的五斗米神功,一身功夫便是比个大门派的掌门都要高出不少。 司空玄当时站在后面,虽然隔得远,却看的清清楚楚。那几个出手反抗的人,都是他们当中的好手,即便是他自己对上,恐怕用不了几招便会落败。 可就是这样的人,几年前在眼前这人手下,都没撑过一招,不是被一掌拍死便是被捏断了脖子。 以前听说天山童姥杀人从来不用第二招,司空玄还不信,毕竟谁都没有见过天山童姥,更没见过她出手,若不是被生死符控制着,他们这群人恐怕早晚要叛逆。 可自从几年前见到这爷爷杀人,不少人便没了叛逆的心思。 更不用说,这爷爷那一曲琴音,更是有如魔咒,他现在一想,都是浑身冰冷,冷气从脚底板直往脑门儿窜。 司空玄不知道为何,这爷爷突然下山了,更可怕的是,竟然找到自己这里来,心里直念“阿弥陀佛”,祈求眼前这人不要难为他才好,单是生死符便让他痛不欲生了,要是再惹着眼前这人,他想都不敢想。 一众神农帮弟子见自家帮主跪在那年轻人脚下,皆面露惊色,有几个窃窃私语,更是好奇眼前这年轻人是何来路。 以往自家帮主,也就是灵鹫宫圣使的面前如此恭敬。 蓦地这些人耳边传来一声冷哼,瞬间感觉浑身冰冷,呼吸不畅,仿佛身入地狱一般,不过几个呼吸,便也齐刷刷跪了下来,头更是紧贴在地上,不敢看那身着玉袍,手持折扇的年轻人。 那俩带路的弟子更是不堪,此时回想起来,只觉得跟见了鬼一样。那年轻公子一句轻飘飘的话,便让自己二人如同着魔了一样在前面带路,这等怪事,二人以往何曾听说过! 景舟道:“司空玄,听说你神农帮善于弄毒炼药,更是以此为营生,在这一片好大的名声。” 司空玄脸色一喜,忙道:“这点名声都是江湖朋友抬举,不知公子有何吩咐?别的不敢说,但是在这药材方面,小的还是有几分本事。” 若是能讨得眼前这人欢心,今年压制生死符的灵药说不得便能轻松到手了,这叫司空玄如何不喜? 景舟道:“那你可知道莽牯朱蛤?” 司空玄顿时脸色大变。他自然知道莽牯朱蛤,更知道它毒性之强,唯恐眼前这人让自己去抓,那样子,自己岂有活命的机会!灵鹫宫的手段他领教已久,再大的恶事都能做的出来。 中了生死符虽然生不如死,但他好歹还能通过上贡,得一些压制生死符的灵药,苟延残喘的活着着,可是去抓那万毒之王,便是十死无生。 司空选心头早没了那一丝欢喜,头紧趴在地上,磕绊道:“公子,那。。。那可是,可是瘟神爷。。。的坐骑,我。。我。。。” 见司空玄这样子,景舟便知道这家伙心在在想什么,呵道:“墨迹什么,你知道便好,去让帮中弟子给我找这个莽牯朱蛤。看你那点儿出息,一个名字便将你吓的没了半条命!” 《无敌从献祭祖师爷开始》 “这蛤蟆即便是万毒之王,又能如何?你尽管让人去找,剩下的交给本公子便是,这件事你若是做好了,公子便许你三年不受生死符之扰。” 听到不是让自己去抓莽牯朱蛤,司空玄松了一口气,片刻间,他便感觉自己大起大落,仿佛走了一趟鬼门关。 后面听到免自己三年不受生死符折磨,司空玄更是面露喜色,连忙磕头,激动道:“多谢公子恩德,请公子放心,我神农帮便是将大理翻个底朝天,也定要给公子找到莽牯朱蛤。” 得了景舟的允许,司空玄又磕了俩头才起身,当即吩咐起帮众来:“都将手上的事收一收,此时公子来我神农帮,乃是天大的喜事,公子吩咐的事,更是一等一的大事,即便是皇帝老子的事,在公子的事前,也得给我往后挪一挪!” “去去去,你们都去给公子找那瘟神爷的坐骑,谁先找到,老夫赏他灵丹一瓶,更是将我这一身本事教于他!” “帮主。。。那。。。无量剑派的事。。。” “还。。还有通心草。。。” 第184章 呆子说理(一) 司空玄用脚踢了几个动作慢的人,又厉声骂道:“没眼色的玩意,混蛋东西,耳朵都塞驴毛了吗,还不快去!” “公子的事便是天大的事,便是皇帝老儿来了,都得给我靠边儿让开!平日里老夫是怎么教导你们的,这会儿还分不清轻重缓急!” “还不快去给公子找莽牯朱蛤!” 至于无量剑派的事,此时早已被司空玄扔到了一旁,那通心草虽好,能暂缓生死符发作时的痛苦,可哪里比的上眼前这位爷爷的话管用! 况且,他之所以要攻占剑湖宫,不过是奉了灵鹫宫圣使的命令,为的是要查明无量玉璧的真相,那圣使地位再高,又怎么和眼前这位爷相比? 司空玄可是知道,眼前这人,不过是仅次于天山童姥而已,那些所谓高不可攀的圣使,也不过是两人的奴仆而已。 原本聚集着的几十号人,除了留下的两个,其他人都被他一股脑儿踢了出去,此时他倒是后悔为什么这次就带了这么点人出来,若是多带一些人该多好。 “你们两个分别去通知在别处的帮众,让他们把手里的事都放下,去给公子搜莽牯朱蛤。这次你等可要把话传明白,这件事才是我神农帮最要紧的事!若是误了公子的事,不用我多说,自己事后去领三刀九刺之罚!” 那俩帮众大气不敢喘一声,自从加入神农帮后,俩人从未见过自家帮主话语如此严厉过。等司空玄吩咐完,二人躬身行了一礼,奋力朝着两个方向奔去。 将事吩咐完,司空玄感觉又紧张起来,在景舟身边,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更不知该说些什么讨眼前这位爷欢心,走,却又不敢。 一时间他额头大汗淋漓,汗水不一会儿便顺着脸打湿了脖子处的衣衫。 景舟见他拘束的很,便道:“一旁候着吧。” 听见这话,司空玄也不敢真候着,见景舟要坐下,赶紧把他之前的位子让了出来,又从身边那自己身上扒下外套,铺在石头上,拘束道:“公子您坐这儿。” 坐在司空玄铺好的位置,景舟闭目养神,只等神农帮的消息。 司空玄主动退后三步,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低头打量起眼前这人来。 上次他隔得远,心头又恐惧无比,到是记下了那一身玉袍的样子,对眼前这人的面貌,到是看的不真切,只是听声音知道这人很年轻,此时见到他真容,才知道这人简直年轻的过分,自己一身武功,更是练到狗身上去了! 过了一会,景舟听到前面有吵闹声,便睁开眼问道:“司空玄,可是找到莽牯朱蛤了?” 司空玄摸了一把头上的汗,道:“公子稍等,我去前面看看。” 还未等司空玄走多远,便看到一名帮众带着一男一女俩年轻人过来。 见不是带来莽牯朱蛤的消息,司空玄大失所望,一脚将那帮众踹在地上,开口怒斥道:“混蛋玩意,越来越没规矩了,不知道公子在这里休息吗?” 那帮众见司空玄发怒,急忙道:“帮主,这小子嘴里说的很多话让人听着玄乎乎的,我觉得这小子大有来历,所以,所以便带了过来。。。” 段誉听得眼前这老头是帮主,拱手一揖,说道:“原来是司空帮主当面,在下段誉有礼。” “司空玄,把人带过来吧。” 司空玄本来想要好好教训一下眼前这俩年轻人,突然耳边清晰地传来景舟的声音,见身边几人神色无异,便知声音只有自己听到,心里更是惊叹那位爷功力之高。 传音不难,他也能做到,可是这么远的距离,他确是力有不逮了,更何况,这声音清晰无比,仿若是有人在他耳边说话,而且还只是让他一个人听到,这份功夫,他便是再练上几十年,怕是也做不到。 司空玄冷哼了一声,道:“算你们运气好,跟我来吧!” 段誉面露喜色,对着钟灵道:“你看,这人总是会听劝的,大家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今天你杀我,明天我杀你,杀来杀去,算不清的糊涂账。” “你杀了他老子,他儿子便杀你,你儿子再杀他,杀个没完没了。要知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凶殴斗杀,有违国法,若叫官府知道,大大的不便,说不定还要被捉去饱受牢狱之苦。” 什么杀不杀的,听的钟灵一阵晕乎乎,心里更是暗道眼前这人书呆子一个。 这江湖你不杀人,难道等着让人来杀你不成? 她妈妈便叫俏药叉,为人最是和善,即便是这样,手下不也沾染了不少鲜血? 木姐姐长得极为好看,可动起手来却丝毫不留情,一箭便带走仇家一条命。 她虽不经人事,也知道打蛇须得下死手的道理。 钟灵不知道司空玄为何对自己俩人态度有了转变,她啧啧几声,对段誉露出鄙夷之色,道:“你真是个傻子。江湖上的事你一点儿也不懂,待会儿你可不要说杀不杀的,若是犯了人家忌讳,我可救不得你,江湖中人,谁会理会官府?” 段誉不服道:“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犯了事,如何能逃脱官府的管辖?” 钟灵左瞧瞧段誉,右瞧瞧段誉,将他上下来回看了几遍,然后咯咯笑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天下要是都是王土,事事归官府管,那你在无量剑派被人欺负,怎么也没见官府出来帮你?要不是我的乖貂儿,我看你可下不来无量山,人家无量剑派的弟子要拿你出气呢!” 段誉将头扭过去,不再和钟灵辩论,心里气吁吁得很,只是跟着埋头往前走。 《无敌从献祭祖师爷开始》 跟着司空玄走了一段路,钟灵看到那白色的身影,不是之前遇到的景大哥又是谁。 还没等司空玄说话,她便喊道:“哎呀,景大哥果真是你,你,你竟然在这里呢。” 司空玄看了一眼钟灵,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认识公子,如此他倒是松了一口气,不用怕眼前这人怪罪他了,开口道:“公子,人小的带来了,小的去一旁候着。” 见司空玄这副恭敬的态度,钟灵心惊不已,之前在无量剑派,她可是看到左子穆和辛双清听到神农帮几字,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在她想来,这神农帮既然敢将无量剑派杀的鸡犬不留,夺取无量山,那这神农帮定然是霸道无比的帮派。 这帮主更不用说,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功夫,必然不会低于左子穆、辛双清二人,可这会儿,钟灵却见那神农帮帮主的做法,却是如下人一般无二,当真不可思议。。。 第185章 呆子说理(二) 钟灵震惊之余心想:“景大哥之前还不知道神农帮,这会儿怎么成了那白胡子老头了的主人了?” “原来是灵儿,”,景舟笑着道了一声,把她招了过来。 见到景舟,钟灵也不再害怕,从一旁拽了一跟狗尾巴草在手中把玩着,问道:“景大哥,这白胡子老头是你的下人吗?” “你觉得是,那便算是吧。”说完,景舟便打量起眼前的段誉来。 只见他一身白衣上满是污浊,衣摆处更是撕了一个口子。左脸一片紫青色,肿的老高,上面还清晰的印着一个掌印,额头上还有着一块血痂。 段誉此时虽然狼狈不堪,但他可谓是气运加身,说是这方天地之子也不为过。 他之所以离家出走,便是不愿意学武,对于家传的一阳指,更是不屑一顾。手无缚鸡之力,不但浪荡江湖没有死,反而连连走狗屎运,被送了一身绝世武功,关键是这厮还无半点心思练武。 寻常人家想要成为绝世高手,哪怕资质过人,也须得十年磨一剑才有所成,唯有段誉,稀里糊涂顷刻之间变成了绝顶高手。 最后这小子更是抱得美人归,而且还不是一个,就问你气不气! 段誉见眼前这公子长得更画中人似的,笑起来更是有如一股春风,一身儒雅之气,一看便是饱读诗书的同道中人,不禁好感十足。 他之前遇到的不论是左子穆还是神农帮的帮主,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不好相处的很。此时,段誉满心欢喜,更是觉得这次可以顺利化解无量剑派和神农帮的恩怨。 只是他自己狼狈不已,和眼前的如玉公子一对比,感觉好生窘迫。 他忍着迥意拱手道:“在下段誉,见过景公子。” 景舟笑道:“哦,原来是段公子,在下和段公子素不相识,不知段公子来此是因何事?” 听见眼前这公子如此好说话,段誉脸色一喜道:“听说贵帮跟无量剑结下了冤仇,在下适才眼见无量剑派中二人惨死,心下甚是不忍,特来劝解。要知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凶殴斗杀,有违国法,还请公子约束神农帮,不可再向无量剑寻仇了。” 钟灵在一旁忍不住,噗嗤一下,低声道:“这傻子,果真是什么也不懂!不会半点儿武功,却非要学人家逞英雄。什么黄金屋颜如玉的,果真是念书念傻了!” 司空玄则是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段誉,蓦地听到他这一番话,不禁想要仰天大笑,觉得眼前这小子莫不成是来消遣他们公子的?别说是他,便是这大理道上好手,也不敢如此劝阻他神农帮放下和无量剑派之间的恩怨。 他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如此胆大妄为胡闹的小子。 若非段誉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司空玄还会高看他几眼,毕竟,眼前就有一个年轻的不像话,武功又其高的人。 见景舟笑而不语,段誉又道:“公子这种风流人物,定然是心肠极善的,想来也不希望看着两派厮杀,无辜造孽,还请公子高抬贵手,让手下的人放下仇恨。” 钟灵咯咯笑个不停,嘴里道着“你不但傻,还呆,以后可别读那什么劳子书了,子曰子曰的,越读人越傻。” 景舟道:“段公子可知为何这两派会有斗争?” 段誉摇了摇头,不以为意道:“在下不知,不过想来,这厮杀定然是不对的!夫子有云,冤家宜解不宜结,有什么事,大家能放不下,非要分个你死我活呢?” 钟灵忍不住插嘴道:“景大哥,这呆子心思不坏,只是不知道江湖规矩。” 景舟点点头,笑道:“段公子,这世上并无人会无缘由的帮助你,化解两派恩怨,可不是你一句话便能成的。” “不过我却是和你段氏曾有过一份渊源,此次卖你个人情也无妨。司空玄,这次神农帮和无量剑派的事便如此作罢。” 司空玄连忙应是,他之所以要杀无量剑派鸡犬不留,主要便是为了那通心草,至于他师弟的仇,不过是顺带而已。 反正只要找到了莽牯朱蛤,他便有三年之期不用受那生死符折磨,这通心草过几年再取也不晚。 段誉听到这话大喜,觉得还是有人能讲通道理的,不禁道:“孟子曰:‘恻隐之心,仁之端也。’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景公子当真是好人,可见读圣贤书,明大义。” 司空玄见段誉折扇轻摇,长得更是一副书生模样,先前还高看他一眼,此时听到他的一番话,暗自摇头,觉得这家伙果真如那女娃娃说的一样,傻子一个,不禁心道:“要是你知道那爷爷杀了多少人,不知道还会不会这样子说。他要是好人,这世上怕是便没有一个坏人了!” “什么狗屁的七级浮屠,若是没有压制生死符的解药,他放过无量剑派,那谁放过他司空玄?子曰更是狗屁,难道碰到仇家,站起来摇头晃脑几句狗屁的‘子曰’,仇家便能放过你不成?”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司空玄正在瞎想,蓦地耳边传来一句话,吓的他身子一哆嗦,整个人立刻回了神过来。 “行了,司空玄,你送段公子和灵儿姑娘出去吧,我需要练会功,这莽牯朱蛤的事,你要盯紧了。” 钟灵摘起一片草叶,忽的扯断,她还想和景大哥再多说几句话,此时听到他要送人,心里有些舍不得。她虽然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可是却觉得,能和景大哥多待一会,便极为快乐。 倒是段誉,他本就是来无量山游山玩水的,若是和景舟这种风流人物多认识认识固然好,此时离开,虽有可惜,倒也没有什么。 司空玄应了一声,行了一礼便将段誉、钟灵二人送了出去。 待几人离去后,景舟便盘膝练起功来,右手食指指天,左手食指指地,口中“嘿”的一声,鼻孔中喷出了两条淡淡白气,吐出来的白气缠住他脑袋周围,缭绕不散,渐渐愈来愈浓,逐渐成为一团白雾,将他面目全都遮没了。。。 第186章 莽牯朱蛤 如此,过了一夜,第二天中午,司空玄便收到帮中弟子的消息,说是找到了莽牯朱蛤,这可让他比纳一房小妾高兴多了,三步并两步,便带着景舟来到了莽牯朱蛤的出没地。 神农帮已经有几十人围在这里了,前面被他们用药圈出来了一个方圆百丈的圈子,以防那瘟神爷的坐骑逃跑。 司空玄喜道:“公子,这莽牯朱蛤便在圈子里了,只是那万毒之王,神通广大,毒性厉害。 要是稍微沾上一点它的毒,不消片刻人便会化为一滩血水。小的们本事低微,不敢靠近,只好将那万毒之王圈在这里。” “公子,这万毒之王虽好,但是如何捕捉还得好好思量一下才是,咱们是不是” 景舟摆了摆手,打断了司空玄的话,定眼朝前望去,前方几十丈远的一处从草里,趴着一个全身殷红似血的蛤蟆,嘴巴一张,发出江昂、江昂、江昂的巨吼,声似牛哞,声音之大,完全不像是那小身子能发出来的。 司空玄见景舟听的有趣,忙解释道:“公子,这万毒之王神异非凡,虽然长不逾两寸,却叫声大的很,若非如此,小的们也不能这番轻松找到。” 景舟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三粒朱色药丸,对着司空玄道:“做的不错,这药丸能压制你体内的生死符三年不发作。” “谢公子圣恩,谢公子圣恩!” 司空玄感恩戴德,跪在地上连磕几个头,然后起身,双手哆嗦着,小心翼翼接过药丸,当即便咽了一粒下去。 这几年,他可是饱受生死符的折磨。 这生死符一发作,一日厉害一日,奇痒剧痛递加九九八十一日,然后逐步减退,八十一日之后,又再递增,如此周而复始,永无休止。初中生死符者,会觉得伤处越来越痒,而且奇痒渐渐深入,不到一顿饭时分,连五脏六腑也似发起痒来,不论功力多高,也受不了这煎熬之苦,实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公。。。公子不能去啊!莽牯朱蛤的毒触之即死!” 景舟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下,往前走了几十丈,司空玄的心瞬间又坠了下去,唯恐景舟发生意外。 那莽牯朱蛤,毒性可是厉害无比,据说见过它的人都去见阎王爷了,尽管他知道景舟功力深厚,可是谁知道眼前这人能不能挡住万毒之王霸道的毒性? 他们神农帮虽然以采药制毒为生计,可是碰到这种剧毒之物,也是避的远远的,唯恐平白送了性命。 摘下手上躁动的蜈蚣,景舟拍了拍它的脑袋道:“去吧,可别让那蛤蟆溜了。” 朱蛤感受到了威胁,嘴一张,江昂大叫不停,一声响过一声,听的神农帮众人浑身发冷。 见那蜈蚣超自己爬来,它喷出一股淡淡的红雾,景舟见状屏住呼吸,往后退了几步,接连打出数掌,将这红雾驱散,他却是不想以身试毒。 这毒雾一接触草木,那些郁郁葱葱的植木便瞬间枯萎腐烂,端的霸道无比。 蜈蚣不闪不避,如闪电般穿了过去,一扑而上咬住朱蛤的背心,神农帮的人看不清切,只听到那朱蛤声音越叫越大,越来越凄惨,不过一会儿,便没了动静,不禁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景舟哈哈一笑,等了片刻,待蜈蚣将朱蛤身上的素毒吞食殆尽,才将它收回。 这时听的吱吱两声,一小兽瞬间从草丛掠出,跳到不远处的一棵小树上,便不再上前,一双亮晶晶的小眼咕噜噜的转动,盯着草丛里朱蛤的残尸。 “原来是你这家伙,怎么从你主人那逃了出来?” 之前景舟便想把这闪电貂抓过来把玩几天,只是碍于钟灵,他倒是不好开口。这会儿,没想到它又自己逃了出来,也不知道钟灵那丫头发现这小家伙逃跑后,会有多着急。 这闪电貂的皮毛甚滑,摸起来手感极佳,景舟当即便把那闪电貂抓了过来,在手上撸了两把。那闪电貂直挺挺的躺在他手上,四个爪子朝上,不敢乱动,一双小眼光溜溜的盯着朱蛤转个不停。 “你倒是鼻子好使,能找到这里来。也罢,看你如此听话,便送你一场机缘。”景舟心下一叹,吸过朱蛤的残躯,用内力包裹着握在手上,投喂了闪电貂,只见它喜的吱吱叫个不停,不一会儿便把朱蛤吃的一干二净,撑的小肚子圆滚滚的,煞是可爱。 见闪电貂这样子,景舟将它提起来,不禁打趣道:“你这名字倒是起的有点不对,以后干脆叫你滚滚得了。” 这会儿神农帮的人才看清那瘟神爷的坐骑死翘翘了,更是被那白衣公子喂了宠物,这万毒之王,没想到最后落得连个尸身也没有。 之前他们几十人也不过是用药,将这朱蛤限制在圈子里,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有人可以毫发无损地降服万毒之王? 还有几个人不禁心道:“莫非眼前这公子是瘟神爷转世不成?” 司空玄紧张的盯着景舟手里的闪电貂,生怕这小家伙暴起,它连朱蛤都能吞,若是咬上自己一口,自己怕是不出片刻便要化为脓血。 见闪电貂在景舟手中异常温顺,司空玄放下心来,一脸谄媚,开口大声道:“公子功力无边,神通广大,将朱蛤降服,实在是古往今来第一人,小的对公子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 景头眉头一皱,道:“屁话!” 司空玄连连点头,附和道:“是是是,小的说的都是屁话!是公子福泽深厚,有神兽相随。神貂一出,万毒拜服,何况是一个小小的莽牯朱蛤。这万毒之王碰到公子,自然翻不起多大的浪花来!” 景舟挥了一下手,将司空玄打断,“行了,这朱蛤已经到手了,此间事了,你们走吧,接下来的事便用不到你们了。” 听到这话,司空玄满是不舍,跟怨妇一般道:“公子,小的们还有几分用处,不若让小的时刻跟着侍奉您?您身份尊贵,这荒郊野外的,也没人给您端茶倒水的。。。” 第187章 当年隐居地 景舟不再理会司空玄一群人,径直朝一旁走去。 就算是找人侍奉,也得找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不是? 哪怕是长得不好看,起码也得是钟灵那般可爱的才行。 哪能要司空玄这样的?一张老脸半脸胡子,吃饭看着都没胃口,还是那软弱无骨娇媚的小娘子好。 况且,即便是要狗腿子,那也得是乌老大那样的才是。 几年前,乌老大见景舟随手用瓜子杀了人,回去后便熔了一批金子,又命人找来能工巧匠,将这金子做成瓜子的样子。 这瓜子不但有其形,还被雕刻的栩栩如生,连上面的纹路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乌老大制好金瓜子后,连夜上了天山,在外面等了一宿,才把这批瓜子送到几个婢子手里,更是给九天九部的婢子留言道:“也就公子这样的人,配用这种东西。他知道公子坐拥整个天山,更是不缺奇珍异宝,只是公子身份不凡,出手当要有东西配上的他的身份才是。这批瓜子是他的一番心意,希望公子用着趁手云云。” 自打那以后,景舟怀里便总是有一小袋金瓜子。 司空玄看着那远去的背影,暗道可惜,心想:“既然这爷爷喜欢朱蛤,那他一定也喜欢别的巨毒之物,若是自己多花些心思,帮他收集这些异物,岂不是能讨得他欢心?” “到时候他一高兴了,说不定便解了自己的生死符也未可知,哪怕是不解生死符,多给自己几年压制生死符的灵药,也是好的。” 以前,为了孝敬灵鹫宫,司空玄可是绞尽脑汁,讨些贵重的东西送上去,不乏老山参和灵芝之类的药才,可是最多也就是讨得药丸暂时压制住生死符。 没想到,这次自己祖坟上冒青烟,在这里遇到这爷爷,得了这机遇。 。。。。。。 。。。。。。 景舟也不知道竹梅兰菊那四个丫头怎么样了,他出来了这些日子,没了那几个丫头的侍奉,这会儿被司空玄一提,便感觉肩膀又酸累起来。 别说,竹剑那小手啊,捏的他浑身舒坦。 现在,他自己都后悔没带那四个丫头出来了。 “唉,日子艰苦哦,梅剑,给公子剥串葡萄~” 感叹了一句,拍了一巴掌闪电貂,它立刻吱吱惨叫了几声,似是受了多大的折磨一般。 景舟被这小家伙逗的一乐,没想到这玩意竟然也知道卖惨,不禁道:“你叫唤什么?公子这一巴掌又没用多大力气,来来来,让公子看看你是公是母,啧啧,还是个母的,哈哈哈。。。” 行了半日,沿着溪水,景舟到了这无量山的背部,沿着一处陡壁而下,来到一处山谷。 这谷底四处是悬崖峭壁,崖上白雾封顶,左边山崖上一条大瀑布如玉龙悬空,滚滚而下,倾入一座清澈异常的大湖之中。 瀑布注入处湖水翻滚,只离得瀑布十余丈,湖水便一平如镜。 湖畔生着一丛丛茶花,艳丽无比,偶有飞鸟划过,传来几声鸣叫,端的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离着茶花稍远处,有几株果树,上面结着不知名的青红野果子,景舟随手摘了几个,放在湖水里清洗了一下,咬在嘴里略带酸味儿,甘甜香醇,清脆可口,甚是好吃,若不是这树太大不方便,景舟都想把它们移栽回去,种在缥缈峰上。 “无崖子这老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这处地方的。在这般好地方,和那李秋水一心一意过一辈子岂不好?偏要学人家万花丛中过,片叶不加身,最后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不但头上一片绿,便是自己也被丁春秋暗算推下山谷,折了一双腿,不人不鬼窝囊活着,啧啧,这齐人之福可不是那么好享的! 景舟摇了摇头,暗想自家师傅还对无崖子念念不忘,可惜无崖子心里压根就没有过天山童姥。 这逍遥三老乱七八糟的感情史,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无崖子死活倒是与我无关,只是那七宝扳指却不能放在无崖子那里。这一世受童姥恩情,自然要庇护好逍遥派。” 按照景舟所想,虚竹虽然破了珍珑棋局,却不是做逍遥派掌门的好人选,诺大的逍遥派落在他手中,不过几年,便消失在历史中。 也不知道无崖子精明了一辈子,为何最后犯了魔怔,非要按珍珑棋局来选弟子,让苏星河等人,去随便挑个容貌俊秀的人便是,只要有无崖子七十多年的北冥真气,顺间便能成为绝世高手,这不比虚竹强多了? 哪怕是无崖子自己最后时日无多,将一身功力传给苏星河便是,难道苏星河得了他七十年的北冥真气,还打不过丁春秋? 他又吃了几颗果子,思量了片刻,便朝前走去,按照原著所说,这剑湖宫乃是在这溪水之下,入口便在前面不远处。 这会儿得到了朱蛤,剩下的便是凌波微步了,这门功法可谓是天龙第一轻功,不但运功时不会消耗内力,反而能积蓄内力,说是逆天也不为过。 只是这门功夫虽好,却是逍遥子传给李秋水的护身之法,便是天山童姥也不会。 想要学凌波微步,除了来剑湖宫,便是找李秋水了,或许无崖子也会。 为了寻朱蛤,他倒是耽搁了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段誉是否还会如原著一般,已经早已入足了这里。 不过景舟也不担心,即便是段誉取走了凌波微步,大不了再从他身上拿回来便是,反倒是那蛤蟆,若是被段誉吃了,即便是剖开段誉的肚子,也无甚用了。 “好一块玉璧!” 眼光逆着瀑布自下而上的看去,只见瀑布之右一片石壁光润如玉,应该是千万年前,瀑布比今日更大,不知经过多少年的冲激磨洗,将这半面石壁磨得如此平整,后来瀑布水量减少,才露了这片如琉璃、如明镜的石壁出来。 这石壁如镜子一般,当年无崖子和李秋水在石壁前舞剑,石壁将二人的身影映射在无量玉璧上,这才导致无量剑派的祖师误以为是仙人舞剑,日日对着那玉璧参悟,最终入了魔怔。 第188章 一日死两次 景舟正在沉思,忽然听的上面传来一阵惊叫,便见北边的崖壁上滚下来一个身影。 段誉昨天走后,钟灵因为爹爹不喜欢长得好看的小白脸,尤其不喜欢姓段的人,也不敢将段誉邀请到家里,便和他分开了。 离了钟灵,段誉先是可惜了一下,然后自己便在无量山中逛起来。 这山里景色幽美,一时间他倒是玩的忘乎所以,只是没想到,刚才又碰到了干光豪和葛光佩,撞到这对野鸳鸯在行那鱼水之欢。 他被这二人一路撵到无量剑派的禁地,从崖上失足掉了下来,若非中途被一个老松树挡了一下,怕是早已摔成肉泥。 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段誉这会儿从地上爬起来,见到景舟,神情激奋,隔着老远,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景公子,景公子。” 之前他便对这谦谦如玉的公子颇有好感,觉得景公子实在是好人一个,不但能听进他的道理去,待人也没有丝毫架子,关键还不似其他人那般粗鲁,只知道打打杀杀,此时经过一番生死再次遇到景公子,段誉顿时心里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没想到,这段誉还是机缘巧合到了这里,景舟暗叹这家伙果真是被老天钟幸。 “原来是段公子,只是段公子此时形象有些不雅啊。” 景舟轻摇折扇,看着气喘吁吁的段誉,此时他一身衣服,已经破烂无比,裤子破了俩孔,露着膝盖,长袍的前后襟都已撕去,裤子后臀也有几个大孔,好似乞讨要饭的一般。 段誉知道自己形象不雅,他素日里学儒家之术,读书人最是看中形象,此时听到景舟的话,不禁脸一红,双手捂在后面,将屁股上的漏洞遮住,心想:“当及早设法出去,买套衣巾才是,这样子着实不雅,有失读书人的脸面。” 衣服脏了还好说,只是屁股后面那两个大洞,风一吹便凉飕飕的,即便不是读书人,怕是也羞于那“风吹裆下凉”。 “景公子怎么也来到了这里,莫非是和在下一样”,说到这里,段誉便觉得不妥,自己是被人撵下来的,狼狈无比,眼前的景公子,一身衣物纤尘不染,怎么会跟自己一样呢,便接着改口道:“莫非景公子也是来游山玩水的?”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以前段誉对这句话领会不深,此时才知道为何古人常说闭门难以造车。”段誉见这谷中的景色,确实秀美无比,比外面不知道要美多少,不禁看的一阵心神摇曳,心中顿时豁然开朗了不少,连被干光豪和葛光佩撵下来的怒火也消散了大半。 景舟摇头道:“这里是我师门前辈的所在地,我可不是像段公子一般来游山玩水来的。” 段誉听到师门二字,便不再感兴趣,这武功师门之类的东西,别人倒当作宝贝,但是段誉却是浑然不屑。 他自幼信佛,常把“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挂在心头,自然不喜欢舞刀弄棒打打杀杀。 段誉眼一转,忽然看到景舟左手里抓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人往前走两步,低头道:“噫,这不是钟姑娘的闪电貂吗?钟姑娘到处找不着你,原来你跑这儿来了。” 段誉在无量剑派的时候,见过钟灵用闪电貂戏耍左子穆。此时见闪电貂在景舟手里十分温顺,一双小眼转个不停,甚是可爱,便学着钟灵的样子,吹了几下口哨,伸手朝着闪电貂摸来。 突然之间,他双手一震,一股剧痛顺着手指涌来,段誉往后急退了几步,惊道:“哎呀,你咬我。你。。。你。。。怎么不讲道理,我,我是你主人的朋友!” 此时他的右手食指被咬出了两排牙印,鲜血正自渗出,他左手紧压着右手食指,想要阻止毒性蔓延,突然一个踉跄,只觉眼一花,整个人便摔倒在地上,心想:“这次可是真的要死了,之前钟姑娘便说过,这貂儿从小吃毒蛇长大,几年过去,不知道已经吃了多少条蛇了,毒性比砒霜还要厉害三分。” “只是,为何这貂儿在景公子手里如此温顺呢?唉,段誉啊段誉,你都要死了,还乱想这这作甚!貂儿在景公子手里温顺,自然是喜欢他,貂儿咬你,自然是不喜欢你。”想到这里,段誉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凄凉,整个人颓丧不已。 不过片刻,段誉便感觉自己呼吸困难,眼前一片漆黑,这时他突然感觉自己嘴巴被人捏开,然后一粒药丸滚进了自己的肚子。 这药丸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制成的,带着一股荷花的清香,凉凉的,入口即化,味有一丝甘甜,不一会儿,段誉便感觉自己头脑清醒了过来,胸口也不再憋的慌,甚至精神比之前还要好三分,这才站起来,对景舟作揖道:“谢过景公子救命之恩,段誉没齿难忘。” 景舟宠溺地拍了一把闪电貂,道:“你这家伙,性子怎么还如此野,随口便咬人。段公子,以后可不要随便碰这些带毒的东西了。” 段誉虽然性子痴了一点,心却不坏,况且段家的六脉神剑,说不得还要借段誉之手才能得到,景舟到是不想看着段誉如此死去。 “景公子所言甚是,今日若不是景公子,段誉此时早已命归地府。”段誉自怨自艾了片刻,怪自己鲁莽,一天差点儿两次去见阎王,对景舟的话连连称是,心想:“这越美的东西越危险,段誉啊,你往后可一定要记住!若是再有下次,自己可就真一命呜呼了!” 见段誉脸色恢复了正常,景舟便转过身去,四处在峭壁上搜寻。 在西面峭壁上,他果然发现一柄宝剑,剑上镶嵌了诸色宝石,被日光一照,闪闪发光。 景舟微微一笑,根据剑尖所指的的方向,来到一块大岩石前。 “这剑位置如此之高,是如何被人放上去的?”倒是段誉,顺着景舟的目光看到那柄剑后,不断赞叹称奇,一连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景舟推动那大岩石,他才回过神来,紧紧跟上,朝前走去。 “哎呀,这后面竟然是一个大洞穴!” 第189章 剑湖宫 段誉大叫一声,没想到景公子微微一推,那块看着几千斤重的石头便转动开来来,仿若一扇大门,石头后面更是别有洞天。 他见景舟往里走,自己也顾不上震惊,亦是摸索着一步一步小心踏。 这洞里乌七八黑的,段誉什么也看不见,先试过虚实,待没问题后,再缓缓往前走,待走了几十步后,他听见“哐当”一声,似是开门的声音,然后便有光传来,这时段誉才看清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一条修整过的石板路。 “景公子,你师门前辈所在的地方,当真是精巧至极,原来这山后面,还藏有一处石室!” 段誉抬头四下看了几眼,兴致勃勃,心道:“也不知这石室的主人是谁,能开出这等巧妙至极的地方,定然不是凡人。” “确实如此,这剑湖宫当真是一处隐居的好地方。”景舟回了段誉一句,推门而入,入眼处是一座圆形石室,里面摆放着桌凳,桌子上竖着铜镜,镜子旁摆放着梳簪之物,他知道这是李秋水曾经梳妆的地方。 “啧啧,这石室的墙壁上竟然嵌了三十多面铜镜,这李秋水是有多自恋!以后见到她,倒是可以打趣一番。” 景舟看了两眼便不再看,推开前面的石壁,顺着石头台阶走下去,走了十多步,便看见一白玉雕像,手持长剑,站在他前面。 这玉像与生人一般大小,雕像脸上隐隐透出晕红之色,与常人肌肤无异,身上一件淡黄色绸衫微微颤动;更奇的是一对眸子莹然有光,神采飞扬,景舟只觉这雕像竟然和王语嫣有八九分像,怪不得段誉那傻子,会把王语嫣当作神仙姐姐。 不过这雕像却不是李秋水,而是李秋水的妹妹李沧海,当年无崖子便是寄情于这雕像,对着它出神,才让李秋水勾搭起来丁春秋,找些俊秀的少年郎当着无崖子的面调情,说起来,不论是李秋水还是天山童姥,不过都是可怜虫罢了,都被无崖子骗了,直到死的时候,才弄明白。 看了玉像片刻,景舟一手撕开玉像下面的团铺,从中拿出一尺来长的绸包,只见绸包上写着几行小字:“汝既磕首千遍,自当供我驱策,终身无悔。。。” “李师叔,你倒是才智不凡,先是利用玉像勾人心魂,再让人磕首千遍,如此这拿出绸包的人早已心神错乱,岂能不被你蛊惑所驱使?” 景舟可不是段誉那傻子,被一个雕像迷惑住,将闪电貂放在肩头,双手打开绸包,拿出里面的帛卷,静静欣赏起来。 “了不起,了不起,这李秋水的画技,便是本公子都甘拜下风,你瞧瞧,这曲线,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媚眼如丝,情意绵绵,果真是一幅好画!只是不知道无崖子看到这副画后,会是什么表情。。。” “黛青淡眉梢,并指菱唇咬,香腮染赤,幽草间生,妙极~” 越欣赏这幅画像他越佩服李秋水,果真是懂得如何挑逗男人,也难怪她能入主西夏,成为王妃。 这长卷一共有三十六副妙像,或立或卧,或见前胸,或见玉背,神情更是各异,或含情凝眸,或轻嗔薄怒,让景舟有一种顿悟的感觉,猛觉自己丹青之术又有了精进,心想:“是不是自己回去以后也可以画一幅呢?” 此时他再看自己的玉扇,只感觉上面画着的几道倩影少了一些神色。 欣赏了好长一会儿画像,景舟这才看起来绢帛上记载的北冥神功。他虽然不练,却对这武学理论好奇,更是对创造出这门功法的逍遥子敬佩。 顺着画像往下看去,只见绢帛上面书着一行娟秀的小字,字里行间记载着北冥神功的心法口诀,第一行便是:“庄子逍遥游有云: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也。。。” 只是李秋水或是担心后来人看不懂这心法,便在一旁附上了功法运行路线,更是把自己不着一丝的图像画了上去,此时倒是便宜了景舟,叫他大饱眼福。 逍遥派绝技有三,一是天山童姥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二便是这北冥神功,三是李秋水的小无相功,当年无崖子三人,各得一门。 以前景舟也问过童姥这北冥神功,只是童姥却对他说的不尽详细,只是道他练唯我独尊功便是。 这北冥神功,可以说是最为诡异的一门功法了,虽然威力不如唯我独尊功,却可是吸人内力为己用,短短时间内成为一名绝世高手,比练辟邪剑谱用的时间都短。 世人练功,皆自云门而至少商,北冥神功则反其道而行之,自少商而至云门,拇指与人相接,即可吸人内力贮于云门等诸穴,霸道无比,不过,却也不能吸内力高过自己太多的人,不然会遭反噬。 而丁春秋大名顶顶的化功大法,却是不得要领,只能化去别人的功力,却不能得之为己用。 “咦,这后几幅图运功路线颇为怪异!” 原本景舟还以为这北冥神功上的女图,不过是李秋水的寂寞之作,毕竟女子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无崖子离开剑湖宫的时候,李秋水正值“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的年纪,现在看到后面几幅图画,他才瞅出一丝端倪。 这后几幅图他虽然没练,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劲,但是若是照着练下去,肯定会埋下隐患。 “这人体经脉路线,不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是一样的,李秋水将图绘成**,又将这**的相貌画成自己的,应该是要以色相诱人,让看到这功法的人,不得不练上面的武功。” “原著中段誉只学了一幅运功路线,反而没有隐患,可是换成其他人,但凡只要练了一路,吸人功力尝到了甜头,定然会练第二路,不知不觉中便中了李秋水的圈套,这份计谋,当真是厉害!啧啧,最毒女人心,这感情错乱的女人,更是不能惹!” 只要有人练了北冥神功,定然要出去吸人内力,这功法的秘密,也就难以掩盖。武林中人,若是得知有一门功法能夺人内力为己用,谁不眼红? 寻常人的内力,都是朝夕苦修,一点一点打磨出来的,现在有了一门可以走捷径的功法,怕是立刻会引起一场武林杀戮。 这功法不论最后被谁得到,只要练到深处,结果怕是和萧远山慕容博差不多,将自己练的身上有诸多隐患,想要摆脱苦痛折磨,怕还是要求李秋水,甚至还没练到最后的,人便走火入魔也说不定。 梅超风夫妇便是不懂九阴真经,将自己练的不人不鬼。这世上可不是人人都如欧阳锋一般,一本颠三倒四的九阴真经不但没将他练死,反而功夫越练越高。。。 第190章 太多巧合 景舟正看的津津有味,突然被段誉的声音打断。 “神仙姊姊,你若能活过来跟我说一句话,我便为你死一千遍,一万遍,也如身登极乐,欢喜无限!” 段誉看到那玉像,仿若着魔了一般,大喊一声,便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哪怕是他作为大理国的世子,也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人,此时除了神仙二字,段誉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的雕像。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转眄**,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或许,只有曹植的洛神赋,才能刻画出神仙姐姐的风姿。 段誉这会儿能窥得玉像芳容,不禁心道:“此时便是死了也无甚遗憾。可惜这样的仙女却是不知其芳名,若是知道神仙姐姐叫什么,便再好不过了。” 景舟摇了摇头,不理会这呆子,将凌波微步记在心里,然后收好卷轴,放在怀里,这等绝世画作,当然要好好多欣赏几番才是,不然岂不是辜负了李秋水的一番“心意”? 那玉像他也瞧过,玉像一双眼珠不知道无崖子用什么做成,里面隐有流光转动,若是功力浅薄的人,越看怕是陷得越深,段誉此时神驰目眩,仿若着魔一般,一个是他天性使然,如贾宝玉一般,再一个便是这玉像的眼睛。 在石室里转了一圈,景舟寻了一幅笔墨,将凌波微步和北冥神功的一部分运行路线抄录了下来,扔给了段誉,道:“你既然也跟到了这里,便是有一份机缘,这东西,本来是团铺下面的,之前被我取了出来,此时也给你一份罢。” 段誉对景舟的话仿若未闻,只是自顾朝着玉像虔诚的磕头,希望神仙姐姐可以活过来。 “傻小子别磕头了,那玉像不过是我一师门前辈而已,你即便是在磕头千百遍,玉像也不会活过来。” 景舟摇了摇头,见段誉依旧沉迷于玉像无法自拔,只叹这家伙果真是“痴”! 此时拿到了凌波微步,这洞中也就没有必要待了,洞内剩下的,不过还一副珍珑棋局罢了。这棋局,他在灵鹫宫就见识过,倒是没什么新奇的,只是以后会被苏星河摆在雷鼓山上,用来替无崖子挑选传人。 至于那“琅嬛福地”,早就被李青萝搬空了,将武功秘籍放在曼陀山庄中。 此时里面留着的,也不过是一些空架子。 景舟出了山洞,一眼望出去,外边怒涛汹涌,水流湍急,竟是一条大江,江岸尽是山石,小路也没一条,此时倒是正好拿来练习凌波微步。 这凌波微步出自易经,深奥无比,若是不懂易经之人,哪怕是照着绢帛上的图踏步,怕是也难以有所成。好在易经他本就懂,在射雕世界时,更是和黄药师探讨过其中至理,此时看起凌波微步来,倒也轻松。 这身法虽说复杂无比,却是李秋水的绝学,脚步踏遍六十四卦一个周天,内息便跟随转一个周天,不但可以用来躲避,更是可以修习内功。若非仗着这门身法,李秋水怕是早就死在童姥的掌下。 凌波微步,罗袜生尘,这门功法,说是这方世界第一轻功身法也不为过。 将凌波微步看了几遍,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后,景舟抓着闪电貂,在这乱石中练习起来。 不消片刻,踏遍六十四卦,恰好走了一个大圈而至“无妄”,只感神清气爽,全身精力弥漫。 “好一个以动功修内功!每踏一周天内力便精进一分!” 踏完一大周天,景舟接着又在乱石堆上练起来,只见他越走越快,越走越熟,休迅飞凫,飘忽若神,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有如仙人降世一般, 如此过了半天,这凌波微步便被他练的透彻。 此时他才觉得,这凌波微步怕不仅仅是轻功这么简单,若是练到大成,怕是可以两足踏空行走如履平地,神态潇洒似凌虚而行,不禁心想:“这逍遥派的功夫,莫非是远古遗留下来的仙法不成?” “不说这凌波微步乃御气飞行之术,便是唯我独尊功,其名字本叫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单看这名字,便不是凡间的世俗武功,难道是逍遥子得到了什么传承?” “逍遥派乃道家一脉,开山祖师号逍遥子,秦时道家人宗掌门也号逍遥子,不知二者有何联系,难道是一种巧合不成?” 一想到道家人宗的“梦蝶之遁”、“雪后初晴”、“万物回春”这几门威力莫测的术法,逍遥派的功夫的神奇之处,倒也令人可以接受。 想了片刻,毫无思绪,景舟便懒得再去想,足尖一点,往前略去。 出了乱石堆,往前行了几里路,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喊骂声。 “小贱人,你还逃得到那里?你以为出了曼陀山庄,躲到这大理,便能讨得过去吗?” “莫让贱人逃了!” “留神她毒箭!” “放飞刀!放飞刀!” 一匹黑马载着一黑衣女郎自远处迅驰奔来,马匹身后跟着几十个身影,为首两个是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妪,一个持铁杖,一个握短刀,虽然追的紧,却不敢靠着那马太近,唯恐被马上人的袖箭伤到,只是在后面咧咧大骂,更是不断指挥后面的人投掷飞刀,以拦住那匹马。 突然间人影晃动,道旁林中窜出四人,拦在当路。 那黑马陡然停步,倒退了两步。 只见这四人都是年轻女子,清一色的碧绿斗篷,斗篷的胸口绣着一头黑鹫,昂首蹲踞,神态威猛。四人手中各持双钩,居中一人对着马上黑衣女子喝道:“你可认识那无量剑派的干光豪和葛光佩?把面罩拉下来!” 这时,后面的几十个人也追了上来,为首那甚是肥胖,肚子凸出,便似有了七八个月身孕一般的老妪厉色骂道:“小贱人,你倒是跑啊!这会儿怎么不跑了?你要是知好歹,乖乖的跟我们去,向夫人叩几个响头,说不定我们夫人宽洪大量,饶了你的小命!” 这老妪满脸横肉,说话声音比寻常男子还粗了几分,此时骂起人来,更是唾沫横飞。。。 第191章 泼辣丫头 木婉清此时半个袖子已没,露出雪白的手臂,手臂上沾满了鲜血,上面一条一尺来长的口子,血肉翻飞,好似一条大蜈蚣。肩膀上更是插着一跟钢锥,鲜血汩汩往外涌动,钻心的疼痛侵蚀着她的意志,她不禁心道:“呵呵,我这一生,终于要结束了吗?这样也好,死了便可以忘掉一切。” 那老妪虽然不知道前面几个人是哪路势力,但既然拦下木婉清便不是敌人,当即脸上横肉颤动,开口厉骂道:“小贱人,你莫非还想着跑不成?这次看你如何逃!” 木婉清之前去曼陀山庄刺杀李青萝,她们一行人从江南追她到大理,其间更是有不少人折在木婉清手底下,这一路几人可是吃尽了苦头。 若非这小贱人生事,她们几人这会当在曼陀山庄吃酒,何以一路南下数千里,来到这大理! 这老妪心想:“待会儿抓到你这贱人,定要将你狠狠琢磨一番,抽筋剥皮!” 老妪身后不少人之所以跟着她拦截木婉清,可不就是为了看看那小贱人是何模样,只待将这小贱人擒住,老妪打定主意先将这小贱人送给几个汉子过过瘾。 “噗噗”两声,木婉清向后射出两根袖箭,却被那肥胖婆子拿刀挡了下来,她暗叫可惜,深吸了一口气,打算拿剑在与这几个人厮杀一阵,哪怕是死也不能束手就擒。 只是她没能杀了李青萝,帮师傅报仇,不然即便是死,也无甚遗憾了。 “也不知道死后钟灵那丫头会不会想我。” 她心底叹了一口气,刚欲动手欧,便听后面突然传来一道极其温润的声音。 《独步成仙》 “你们四个是九天九部的哪一部?” 众人闻声转过头去,但见前方缓缓走来一白衣公子,手持玉扇,肩上放着一只巴掌大小的貂儿。 那四个身穿斗篷的黑衣人见状瞬间大喜,急忙跪在地上,道:“婢子們叩见少尊主,婢子几人是昊天部的。” 以往在灵鹫宫,九天九部中不论是年纪大的还是年纪小的,对童姥都是及其敬畏。 相对于御下慎严,鲜有笑容的尊主,眼前这少尊主却刚好相反,平日里对她们一众奴婢多有笑语,更是抽空便指点一下她们武功。 况且,少尊主长得风流不已,为人又风趣至极,她们这些年轻的婢子,往日里私下没少幻想能去服侍少尊主,最好是能得机会,让少尊主指点一二,只是有竹梅兰菊四人,她们没有份罢了。 “原来是老余的人,都起来吧。” 四人起身,站在景舟身后,均面露喜色,只是身上披着斗篷,遮着面颊,无人能瞧见而已。 木婉清见景舟肩上蹲着一只貂,端详一看,正是钟灵的那只,当即出口问道:“你是钟灵什么人,怎么会有她的闪电貂?” 这闪电貂可是性子野得很,以往她也想去跳弄一下它,却差点被闪电貂咬到,木婉清不知道这会闪电貂为何又如此听话,蹲在那人的肩头,莫非眼前这人和钟灵极为熟悉? 木婉清声音清脆动听,但语气中却冷冰冰地不带丝毫暖意,听来说不出的不舒服,似乎她对世上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又似乎对人人怀有极大敌意,恨不得将世人杀个干干净净。 景舟身后一黑衣女子站出来,呵斥道:“大胆婢子,安敢对少尊主无礼!” 剩下的几个黑衣女子虽未说话,却均是亮出手里的双钩,要给马上这人一个教训。 景舟手一挥,拦住身后几女,缓缓道:“罢了,退下吧,她也是个可怜人。”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碰到木婉清,这丫头不通人情世事,性子也如闪电貂一般野,不论对谁,都是这幅冰冷的样子。毕竟有秦红棉这样性子偏激、鲁莽的师傅,木婉清泼辣一些倒也不足为奇。 这时后面那手握铁杖的老妪,看清景舟的面容,登时吓得手哆嗦了一下,差点儿把铁杖丢在地上。 那日在曼陀山庄,她可是见眼前这人,给那王婆子种下了什么毒,那王婆子顿时便跟杀猪一般叫了起来,躺在地上打滚儿,便是被花刺刺伤了脸,都无动于衷,最后受不了折磨,投湖自尽了。 那持短刀的老妪不识得眼前这年轻人,但是看到四个黑衣女子对他毕恭毕敬,想来也不是好惹之人,身后有着不小的势力。 此时她们远在大理境内,不比江南,也不想惹些麻烦,便道:“阁下属何门派,跟这小贱人是什么关系,莫非要插手这事?这小贱人无缘无故却去刺杀我家夫人,杀了我山庄好些人手,若是阁下和这小贱人不熟,还请让开,不要平白惹麻烦上身。” 老妪身边一持铁铲的老头,见眼前这小子不说话,呵骂道:“臭小子,这等不识好歹!瑞婆婆亲口跟你说话,算是瞧得起你小子了!你可知道这位老婆婆是谁?当真有眼不识泰山。” 他却不是这俩老妪的手下,只不过是过来助拳的而已,为的便是能揭下木婉清的面纱,想要看看面纱下的人是丑还是美。 不过在江南之地,听说过曼陀山庄“大名”的人可不在少数,不知多少负心郎被抓去作了那花肥,这老头自是那些“不在少数中人”的一个。 持铁铲的老头还没说完,他身边七八个人手按刀柄,其中一人手握双刀,脸带一道巴掌长的疤痕,恶狠狠瞪眼骂道:“臭小子当真不识好歹,没听到瑞婆婆问你话呢?她老人家亲口和你说话,你竟然当了哑巴!” “这小子油头粉面,穿的人模狗样,说不定是那小贱人的老相好呢!” 木婉清脸色一怒,当即便要太手给那道疤汉子一箭,娶了他的狗命,只听“噗通”一声,有人跪倒下来。 那持铁杖的老妪,听到道疤汉子这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其他,一个人跪倒在地上,“砰砰砰”磕起头来,不过磕了两下,她额头上便已布满了鲜血,混着地上的沙土石砾,甚是吓人。。。 第192章 夺命红光 持短刀的老妪不解自己的同伙儿为何如此,大声道:“平婆婆,你莫非得了魔怔?好端端的,跪在地上磕什么头?快快起来,莫要丢了我姑苏王家的脸面!” 眼前那小子虽然气质不凡,但在她想来,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能有什么好怕的?最多是他身后的势力,可能有些不好惹而已。 但是,她姑苏王家,也不是小门小户,更何况,后面还有一个慕容家! 即便是不好惹,也不过是处理起来麻烦些而已。 心里思量一通,瑞婆子也有了底气,江湖上可是传闻“北乔峰,南慕容”,即便是她家夫人和慕容老夫人闹过一次,可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若是真遇到事,慕容家如何会作壁上观! 瑞婆婆还欲再说,打算将慕容氏的名头搬出来,好让眼前这小子知难而退,突然觉得脖子一痛,然后便双眼一黑,失去了意识,几百斤的身子顿时砸在地上,溅起好大一片烟尘。 这会儿她身后的一群人才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刀仞横在身前,脸上一片凝重之色。 这瑞婆婆可是他们这些人里武功最强的,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摔到? “啊!” “瑞婆婆死了!” 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只见倒在地上的瑞婆婆眼珠涨得爆裂突出,脸色变成了令人作呕的暗赤色,显然是已经中毒身亡。 没容几人喘息片刻,只见前面红光一闪,便接二连三有人惨叫倒下,不一会儿,那地上的身子便开始溃烂,露出皮肉下面的骨头。 《最初进化》 “啊!!!” “不要杀我!” “不要杀我!” “鬼啊!” “咣当咣当”,兵器落在地上的声音不断响起,后面几个人更是扭头就跑,无声的杀戮早已将几人吓破了胆子,只是那红光比人跑的还快,不消片刻,便追上了那逃走的几人,在几人身上一闪,那些人便满脸惊惶的倒在地上。 原本把小路堵的拥挤的几十号人,此时除了那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的平婆婆,尽数躺在地上,最先前的那个胖老妪,此时尸身已经烂的不成样子,没有半分人样。 那红光返回景舟手上,对着他肩上的闪电貂“嘶嘶”了两声,吓得闪电貂“吱吱”叫着,一双小爪子在景舟身上摩个不停。 安抚了一下肩头上的貂儿,景舟笑道:“看来,你吞噬了那蛤蟆的毒后,毒性有了不少增长,也不枉我一番费心。” 这时木婉清才被景舟的声音惊醒,看着一地的烂尸身,胃里一阵翻滚,从马上跌下来,跌跌撞撞朝一旁走了两步,兀自扶着路边的树吐了起来。 她纵然是杀人不少,可也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几十个人,不过几个呼吸便都惨死在地上,除了发出几声惨叫,什么也没留下,那尸身更是让她侧头不敢直视。 看着在地上磕头不停的老妪,景舟道:“你且回去吧,以后对你们小姐恭敬点儿。” “谢过公子!” “谢过公子!” 那老妪听了这话,连忙道谢,又磕了几个头,才拿起铁杖,一摇一晃地朝后跑去。 “少尊主,这女子该如何处理?” 木婉清依旧在树边吐个不停,景舟摇头道:“她也是个可怜人儿,连父母都没有,这半辈子,过的跟傀儡一般只知道杀人,走吧,莫要管她了。” 相对于木婉清,钟灵便要幸运多了,不但有娘疼自己,便是钟万仇,对她也是疼爱有加,反观木婉清,秦红棉一直在她面前,她却不知道师傅便是她娘,更是被秦红棉养育的,性子古怪至极。 木婉清这悲苦的十几年,要怪便只能怪段正淳。 跟无崖子一比,段正淳可谓是有过之无不及,不但花言巧语,处处沾花惹草,和李青萝几人发生关系,更是让这些女人有了身孕,而自己却一走了之,完全不负责。 这个年代,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有了身孕,如何能活的下去? 要么如甘宝宝一般隐瞒身孕,找个老实人嫁了,要么如康敏一般,亲手将孩子杀死,再或者如阮星竹,将孩子生下来后送出去。 昊天部几女跟着景舟走了一段路,虽然心里好奇那蜈蚣,却也不敢开口问。 景舟见几人默不作声,知道这是九天九部规矩慎严,他开口道:“你们几人可是为那无量玉璧而来?” 为首一人道:“启禀少尊主,婢子几人正是来探查这玉璧秘密的,相传这玉璧上有仙人舞剑,神秘的很!除了探查无量玉璧的秘密,婢子等人顺便催促神农帮几派,把今年的拜礼准备好。” 景舟摇了摇头,笑道:“这无量玉璧哪里有什么仙人,不过是投机取巧的把戏而已,此番你们倒是不用再去花心思探查那玉璧了,此事我到时自会跟师傅禀明。这今年拜礼可都有些什么,以至于让你们几人下来催促?” “奴婢只知道五尺长的鹿角。” “奴婢知道有三百年的海龟蛋。” 听到几人的话,景舟暗叹自己师傅可真是难为这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了,不过这些帮派,原本便是无恶不作的人居多,他倒是也没什么好同情的,不然,当初杀起人来,也不会那么狠心。 几个婢女说着说着话,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其中一个吞吐道:“此番婢子们遇到少尊主,婢子們想。。。想跟随少尊主身边。。。侍奉少尊主。。。”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完整说完这句话,此时斗笠下一双脸更是红的发烫。 “哈哈,你们啊,我没你们想的那么金贵,况且你们本就有任务在身,若是出了差错,老余那一关你们便过不了。既然遇到了便是缘,你们都使几首功夫我瞧瞧,这出门在外,不比在天山脚下,若是功夫弱了,难免会吃亏。” 童姥所会的武功虽然威力甚大,可不论是天山六阳掌还是天山折梅手,都需要以高深的内力作支撑,哪怕是其他的功夫,亦是如此,这样子倒是不适合九天九部的一众人来练习。 景舟来到此方世界后,便把一些适合灵鹫宫众女练习的功夫拿了出来,自己练功之余,也常常去指点她们几下。 几女听到少尊主要指点自己,既羞涩又渴望,以前她们可没少听天山上的姐妹说少尊主指点武功的辛秘。。。 第193章 谁敢不怕我岳老二 待景舟几人走了一段时间后,木婉清才停下了呕吐。 忍痛一把拔出肩上的刚锥,又从怀中拿出金创药敷上,从地上撕了一块衣物包裹起伤口,这才捡起地上的长剑,爬到马背上,低声道:“黑玫瑰,他说我是可怜人儿什么意思?他都是如何知道我没父母的?” 说完,她凄苦一笑,黯然伤神,觉得自己这辈子,果真过的凄惨无比,从小也没见过父母的样子,只有一个严厉的师傅。 甚至,她都有些嫉妒钟灵,对着马儿又道:“黑玫瑰,你说我是不是如此死去也好?若是没有他,我了无牵挂杀个痛快,被他们抓回去乱刀分尸,也没甚可怕的。” “师父说,世上男人就没一个有良心的,个个都会花言巧语的骗女人,心里净是不怀好意。男人的话一句也听不得,你说他的话,又有几分可信的?” 可惜这马儿虽然神异,却不会说话,只是打了几个鼾声算是回应。 木婉清在马背上纠结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压下恐惧,策马朝着景舟之前走的方向追去,她想要弄明白,那人是如何对自己如此清楚的。 这马儿刚跑没几步,木婉清便听到后面一声厉啸,震的林子里的鸟四处乱飞。 木婉清身子一颤,心想:“这。。。这是谁?内功如此了得?” 没等她多想,后面接着传来一道声音:“小煞神孙三霸是你杀的,是不是?” 木婉清眼神一花,便见前面多了一道黄色身影,只见他背负一把大剪刀,乱糟糟的头发跟鸡窝一般,四肢短小,容貌极其丑陋,一双眼睛极小,跟王八一般无二。 《独步成仙》 木婉清强作镇定道:“不错,是我杀的。” 那黄衣矮子一双小眼圆睁,大怒道:“你可是他是我四大恶人南海神鳄岳老二的徒弟?你敢杀他,就不怕我? 木婉清道:“不怕!” 南海神鳄一愣,恶狠狠道:“你。。。好大的胆子,仗的谁的势头?” 木婉清冷冷道:“之前这里过去一个白衣公子,我便是仗着他的势头!你四大恶人大名鼎鼎,我这重伤的女子断然不是对手,也不敢冲撞了你岳老二的威名。” 南海神恶听到木婉清的捧话,心里高兴不已,他一直认为自己岳老二,除了段延庆,其它两大恶人,他觉得武功都不如他。 之前在万劫谷里有个小子喊他岳老三,便被他扭断了脖子。 木婉清说他大名鼎鼎,不敢冲撞于他,南海神鳄听得舒服至极,眼睛更是一眯,笑吟吟地不断点头,大声道:“不错不错,你这话说的有道理,知道我岳老二武功高强,我岳老二从不欺负受了伤的人。” “不过,你既然敢杀害孙三霸,便要做好死的准备,等你养好伤,我再杀了你,如此就不算是有辱了南海神鳄的威名!到时候再将你先杀后奸!哈哈哈,他娘的,我岳老二果真聪明!” 木婉清知道落在他手里定然无好下场,手臂一抬,嗖嗖嗖几只袖箭瞬间射出,只是不知道那岳老二穿着什么内甲,这短箭设在他身上,竟然都被弹射开来,木婉清暗暗叫苦:“我杀他不得,唯有自尽,只是,只是还没弄清那人是如何知道我的。。。” 她抽出长剑,便朝着脖子抹去,只是那南海神鳄出手更快,一把夺过剑,掷在地上,大声道:“你之前说的那个白衣小子,是哪个乌龟王八蛋?竟然敢不怕我岳老二!你说出他的名字,看我岳老二不给那王八蛋扭断脖子!” 木婉清哼了一声,道:“他之前朝那边走去了,你若是不怕他,便往那边追就是了!” 南海神鳄一掌拍断了一棵小树,豆眼怒睁,道:“哼,他奶奶的,我岳老二岂会怕人!我这就去扭断那乌龟王八蛋的脖子,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这世上竟然还有人敢不惧怕他“凶神恶煞”岳老三,当真是他娘的嫌命! 木婉清冷声道:“你不怕他,他自然也不怕你,我的几十个仇家,转眼间都死在他手上。” 果然,听到木婉清这话,南海神恶气的跺脚连连,嘴里大叫道:“爷爷一口气也能扭断几十个人的脖子,他娘的,老子这就叫你见识一下凶神恶煞岳老二的厉害!” 这世上除了他老大段延庆,谁还能叫他岳老二害怕! 南海神恶一把抓起木婉清,点了她的穴道,打算前去追上她说的那小子,和他一较高下,当着木婉清的面,让她见识一下自己的手段,这时,突然间一阵铁哨声响,声音短促,连续不绝,南海神鳄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叫道:“他奶奶的,就知道催,三妹这哭丧的玩意!” 说完,似是觉得不过瘾,一把扔下木婉清,拉开裤子,对着前面的一株大树撒起尿来,嘴里则是“死了儿子哭戚戚的玩意”骂道不断。 木婉清没想到这人如此粗鄙无礼,把头转过去,闭上眼睛。 撒完尿南海神鳄骂骂咧咧地提上裤子,抓着木婉清,纵跃朝着一处山峰奔去。 。。。。。。 。。。。。。 “妙急,妙急,没想到这里还有四个美人儿,快让鹤爷爷来疼爱一番,让你们几个体会体会极乐之感,哈哈哈。。。” 云中鹤之前和段正淳的俩手下相斗,吃了大亏,若不是他轻功高明,怕是就折在那里了。 这让他憋了一肚子火气,此时看到前面空地上有几个身材婀娜的黑衣女子,不禁色心起,连火气也消了不少,打算先将这几个女子制服,点了穴道,等和其他几大恶人会完面,再回来慢慢享用。 景舟此时正在指点九天九部的那几个女子武功,听到这话,顺时将手中的铁勾扔了出去。 尽管他是随手一扔,可此时云中鹤却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背后汗毛倒立,只觉得四面八方所有的退路都被封住,身上更是好似压了一块千斤巨石,双腿有如灌铅。 这种情况,他只是和段延庆交手的时候遇到过。 段延庆收拾他,不过是三拳两脚,猛然间云中鹤惊骇恐惧一齐升上心头。 “逃!” 云中鹤狠狠地咬了一口舌头,趁着头脑那一丝清明,双足运力,往一旁闪去。 他万万没想到,那看似弱不禁风的年轻人,竟然有如此功力,那声势迅猛的黑影,绝对不是自己能接的住的。 铁钩快如闪电,实在是云中鹤生平所遇之最大威胁,哪怕是他轻功了得,还是慢了半拍,被那铁钩削去了一只耳朵。 云中鹤惨叫半声,顾不上疼痛,吓得头也不回,连忙朝着之前和其他恶人约好的地方奔去,只盼这年轻人轻功差上几分,追不上自己,只要跟老大段延庆汇合,自己总能借老大之手报仇。 “倒是让你逃了”,景舟看了一眼云中鹤逃离的方向,心想:“这人长得跟竹竿似的,好色且轻功不凡,想来应该是云中鹤那厮了,此时被我遇到,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少尊主,不若让婢子等人去抓拿那恶贼回来!” 景舟摇了摇头,道:“你們几个虽说武功不错,却不是四大恶人的对手,若是竹剑几个在这里,倒是可以。” “也罢,你们跟我一起去吧,这云中鹤可谓是色中饿鬼,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姑娘家。” 第194章 三恶聚首 南海神鳄抓着木婉清来到一处山头,此时已经有一个青色的身影已经等在那里,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哭的甚是凄婉。 岳老三被这声音扰的心烦,大声喊道:“他奶奶的,三妹你哭丧什么,叫人心烦,你再哭,我现在就给你弄死那孩子!” 那青衣女人怀里的孩子被岳老三吓得顿时哭了起来:“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叶二娘轻轻摇晃着那孩子,嘴里唱起儿歌来,眼里充满了慈爱:“宝宝乖,宝宝快睡觉,你这么有趣,妈妈要玩你到晚上,这会儿可舍不得弄死你。“ 木婉清心里一片凄惨,没想到自己被那南海神鳄带到恶人窝里,那青衣女人,竟然比南海神鳄心还狠,这次自己怕是在劫难逃。 她正想咬牙自尽,突然山下又急忙忙奔上来一道身影,只是那身影凄惨无比,狼狈至极,一双手捂着耳朵,大半个脸上粘着鲜血,脸上满是惊惶之色。 岳老三本来还想弄死叶二娘怀里的孩子,此时见云中鹤狼狈而来,不禁道:“奶奶的,老四你这么急,莫非让狗撵了?一只耳朵被人削了去,真是丢我們四大恶人的脸!” “这次你是否还要胡吹,又是几个一流高手围攻你啊?别以为二哥不知道,你小子净说大话!” 叶二娘咯咯一笑,道:“三弟,你别发脾气,四弟这次在道上遇到了对头,吃亏着实不少。” 之前云中鹤和段正淳的两个手下打斗的时候,叶二娘刚好在一旁,看到了这一幕,她觉得云中鹤轻功高明,即便打不过,也能轻松逃走,倒也没有出手相帮,只是没想到,这会儿他竟然没了一个耳朵。 云中鹤对二人的话好似没听到一般,尖声道:“老大呢?” 他被那一钩子吓破了胆,此时也顾不上和岳二娘、南海神鳄二人斗嘴。 岳老三朝地上一连吐了几口唾沫,骂道:“呸!老四你个没出息的玩意,整日只知道胡吹大牛,现在遇到一点事便被吓破了胆子,还不成碰到鬼了?即便老大不在,又有谁能打得过我们三个?” “你将那对头引过来,看二哥我不扭断他的脖子!” 云中鹤不理会岳老三,一脸骇色道:“我刚才惹到了一个敌家,武功之高,简直是前所未闻,怕是和老大也不过在伯仲之间,他不过是随手掷了一件兵器,便差点要了我的命,要不是我逃得快,往后四大恶人便成了三大恶人了!” 叶二娘素知云中鹤为人,为人极其好色,此时地上躺着一个身材玲珑的人,他竟然都能忽略,可见这次遇到的人定然非常棘手,她当即问道:“四弟,跟你为难的是谁?对方用的又是什么武功?莫非是皇府的人?若是都斗不过人家,难道还逃不过人家吗?” “你们两个老是说要割那大理狗皇帝的脑袋,我说总别把这事看的太容易了,大理段氏,尤其是那么好对付的!这会儿,你们可信了?” 木婉清听到几人的对话,暂时又缓了要自尽的念头,心惊道:“原来这一群人,竟然胆大包天,想要去摘那皇帝的脑袋。这南海神恶武功之高,便是自己的师傅也远远不如,那竹竿一样的恶人,想来武功也不会低到哪里去,这皇府的人又是谁,能将这恶人逼到这种程度?” 不知为何,此时木婉清鬼使神差地想到了那白衣公子。 只是他年纪不大,即便是有那蜈蚣护身,想来也是和钟灵一般,最多用来欺负一下寻常人。 若是对上武功高明的人,那蜈蚣定然不会起作用。他要是走的不急,此时想来也应该还在这附近,唉,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到他。 这会儿云中鹤也不觉得叶二娘是在讥讽自己了,忙点头附和道:“对对对,斗不过那小子,总能逃的过的。老大不在,咱们几个未必是对手,赶紧逃吧,不然等那小子追上来,怕是要变成一大恶人了!” “那钟万仇那老货也别管了,他想要和段正淳斗就让他自己去吧!钟万仇又没让我们睡他老婆女儿,咱们凭什么费力去帮他!” 岳老三一掌将身旁的几块石头拍飞,破口大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子南海神鳄还没怕过谁!他妈的,我岳老二偏不走,非要守在这里,顺便扭下那王八蛋的脑袋来!” 《天阿降临》 云中鹤被那一勾子吓破了胆子,可不想和南海神鳄这莽货一般再对上那小子,当即道:“老三,再不逃,怕是一会儿便不好逃了,以那人的武功,怕是不一会便要追上了!老大的武功你是知道的,那人武功怕是不在老大之下!” “哦,你是要往哪里逃?” 轻飘飘的一句话传到叶二娘几人耳朵里,那云中鹤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再也顾不上其他,转身便要往下跑,只是他一回头,便看到眼前冒出一个白衣人来,立刻吓得往后退了三步,咽了一口唾沫,看了看身边的叶二娘和岳老三,强行压下恐惧。 叶二娘此时也是背后冒出一身冷汗,双手用力掐着怀里的孩子,任那孩子嚎啕大哭也不管。 这山峰只有一处陡崖,其余三面都是峭壁,那人从陡崖上爬上来,竟然没有半点儿声响,光是这份儿轻功,便是前所未闻,要不是那人已经出现在了眼前,自己几人根本发现不了他。 云中鹤身法了得,所谓云中一鹤,一身轻功运转起来逝如轻烟,可是也做不到瞒过自己的耳目,这般无声无息蹬崖而上。 叶二娘心里一紧,眼睛眯成一条线,右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弯刀。 她可不是岳老三那没脑子的,单是看这人的的身法,便知道眼前这年轻人乃是一大敌! 木婉清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顿时转过了脸来,她没想到,真的会是他! 岳老三一手拿出背后的大剪刀,大声叫骂道:“奶奶的,你就是把老四追成狗的那个人?这小子看着这么年轻,油头粉面,能有几分功力!老四你这没出息的玩意,越活越倒退,现在连个毛头小子都能将你吓破胆!” “那小子快过来,让岳爷爷把你的脑袋扭断!” 第195章 插翅难逃 景舟见他脑袋大,眼睛小,四肢皆长,唯有身子短小,十根手指头更跟鸡爪一样,不禁笑道:“你这混球长得还真是不像人,叫南海鳄鱼倒也名副其实!” 岳老三这家伙,虽说混了一点,但是人却不是怎么坏,虽然外号叫凶神恶煞,但是和其他几人比起来,算是好人一个,只是脑子有点缺,人倒是认死理儿,这样的人,最是适合练习那左右互搏的功夫。 最初他和段誉比试武功,被段誉取巧,以轻功赢了,便真磕头拜段誉为师,往后更是对段誉恭恭敬敬,最后为了救段誉,被段延庆杀死,算得上是一个悲剧人物。 木婉清听到景舟的话,噗嗤一笑,没想到,这个人儿竟然如此大胆,敢说岳老三不是人。 继而她又为眼前这人担心起来,心想:“这恶人的武功比师傅都高,一个还好,他打不过总能逃走,可是三个恶人他又能如何挡得住?他即便是功夫再高,也断然没有活命的可能。” “罢了,自己都是要死的人了,此时和他一起赴黄泉,路上想必也不会孤单。” 她之前还想借着景舟的手,将岳老三打发掉,可哪里想到岳老三会和其他几大恶人聚集到一起。眼看活命无望,她只希望两人黄泉路上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 “他奶奶的,你小子一身白衣,便是这小娘皮的说的依仗吧!老子是南海神鳄,你敢嘲笑老子,爷爷非要剪断你的脖子不可!” “小娘皮看好了!” 岳老三朝木婉清大喊一声,双手持着鳄鱼剪朝着景舟的脖子剪来,他尽管长得矮小,可是这功力着实不弱,手上的鳄鱼剪更是奇兵,一般的刀剑被这对剪刀一碰,便要一折两半。自从得到这奇兵后,他便一直不服叶二娘,觉得这女人打不过他。 他这一招来的虽凶猛,但在景舟眼里到处是破绽,他双足踏步,忽高忽低,岳老三的鳄鱼剪眼看就要落在他身上,可是总差了那么一点点落到空出。 一连攻了七八下,岳老三见这人围着自己转来转去的,好不滑溜,把剪刀一收,往后跳了几步,大声道:“他奶奶的,你小子跑什么,跟老四那个混蛋一样,有本事站在那里和爷爷过上几招!” 这种只会闪躲的人,跟着娘们是的,叫他打着着实不尽兴。 “老三小心!” 叶二娘刚急忙喊出一声,还未来得及动作的,便见那年轻人绕到岳老三身后,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把南海神鳄了踹了一个狗吃屎。 “这人是在戏耍老三!” 此时叶二娘也看出来,这年轻人武功高明至极,岳老三在他面前,如同小孩一般。 岳老三虽然为人粗鄙无礼,但是手上的功夫可是不弱,便是比那丐帮长老也要强上三分,自己想要打赢他,怕是也要几百招之外了! 只是老大此时不在,后面的路又被这年轻人挡住,一时间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娘的,你竟然敢踢爷爷的屁股,这次爷爷有了防备,定要把你”,岳老三“扭断脖子”还没说出,景舟又是给了他一脚,将他再次踢了个狗啃屎。 木婉清此时满脸震惊,没想到之前抓她跟抓小鸡一般的岳老三,此时竟然被他轻松戏耍,便是她,也看出来,那白衣公子的功夫比那南海神鳄高明多了。 叶二娘乘着这空隙,身子一晃便朝着前面的陡崖冲去,眼前这人功夫太高,和岳老三打斗,根本没有用出几分实力,若是自己再不逃,怕是便要死在这里。 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武林中何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物,难道不成,这人便是享有盛名的南慕容? 只是那南慕容,不在姑苏好好待着,跑到这大理来作甚? 莫非是受了那大理皇帝的请求,来阻拦他们四大恶人的? 云中鹤早就准备着逃,此时见叶二娘往左边逃去,他暗道一声好机会,双腿一蹬,朝着右边逃去,心想:“这小子武功再高,还能同时拦住俩人不成?只要找到老大,早晚要这小子血债血偿!” 他对段延庆的武功还是有信心的,只要老大出手,就没有失手的时候。 老大打自己,也不过是三拳两脚而已。 就不知道老大那一身武功是怎么练的,他娘的,一个残废,还能有那样的功力,若是老大不残废,这天下还有谁是他对手? “他奶奶的,爷爷”,岳老三刚地上爬起来,便见叶二娘和云中鹤一左一右往外逃去,他刚想要骂一下这俩人,胸口一麻,便被一粒石块击中了穴道,顿时身子直挺挺的站在那里,话卡在嘴边,只能瞪着一双豆眼,暗骂俩人不讲义气,丢下自己只管逃命,等老大来了,他岳老二定要跟段老大告状! “叶二娘,怀里的孩子不是你的吧?” 云中鹤听到这话,脚上的速度又是快了三分,既然这人去拦叶二娘了,那自己便可以逃之夭夭,他一张死人脸上,此时也露出了半分笑容。 还没容他高兴片刻,蓦地背后传来一道破空声,云中鹤反手把刚爪一挡,只是往日他这能挡住诸多暗器的刚爪,此时却失了手,顿时吓得他魂不附体,急忙扭过头来。 手背上传来一阵清凉感,云中鹤低头一看,上面赫然趴着一条巴掌长短的蜈蚣,那蜈蚣晶莹透亮,一看便是毒性非凡之物,还没容他多想,手背一痛,刚爪脱手而出。 登时云中鹤眼前一暗,欲朝前跌道,整个手掌变成了暗朱了,此时他哪里还不知道那蜈蚣乃是剧毒之物! 当即他在手臂上连点几处大穴,将毒封住。 想不到那小子看着好似读书人,下手竟然如此狠毒,更是不择手段,连这等剧毒之物都用! “啊!” 一股钻心的痛袭来,疼得云中鹤身子一颤。 不过一会儿,云中鹤的手掌已经开始腐烂,隐约露出皮肉下面的白骨。。。 云中鹤痛叫一声,一咬牙掏出怀中的匕首,瞬间朝着自己的手掌削去。 手掌其根而断,鲜血喷涌,云中鹤从身上撕下一块衣物将伤口缠住,整个人便要朝崖下逃去,蓦地他胸口一闷,头一沉,“砰”的一下摔在地上。 岳老三被云中鹤这惨叫声吸引,眼睛一转,朝那里看去,只见云中鹤已经抱着断臂,倒在地上抽搐不已,不过片刻,整个人便没了动静。 他南海神鳄虽然瞧不上云中鹤的功夫,可毕竟是同为四大恶人,此时见云中鹤归西,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悲从心来:“他奶奶的,老四这次你不用胡吹了,往日二哥说你小子功夫不行,你偏不信,这次飞鹤真的变成死鹤了,咱们四大恶人,往后要变成三大恶人了。。。” 第196章 思子成痴 岳老三人虽混,脑子也缺东西,此时却看的明白,云中鹤中的毒,毒性霸道无比。 从云中鹤惨叫到死去,也就是一转眼的事,那毒能毒死老四,那毒死他自己也是轻而易举,这会儿再想到那年轻人,岳老三心里发毛起来。 被人扭掉了脑袋倒是不可怕,可怕的是跟云中鹤一样,浑身腐烂,不成人样而死,他岳老三可不想做那样的窝囊废,乌龟王八蛋。 “你想要孩子,二娘便给你!” 叶二娘将手里的孩子往前一抛,遮住景舟的视线,右手紧捏着弯刀,脸上带着一丝决绝,想要奋力一搏,紧跟在那孩子身后朝前砍去。 若是眼前这年轻人救孩子,定然会被自己打一个措不及防,说不定还会被自己砍伤,到时候再逃,便容易得多。 她怀里的孩子,是死是活便与她无关了,无非逃出去再去抓一个玩便是。 景舟一手抓住吓得嚎啕大哭的孩子,身子一转,在叶二娘不可思议的眼神下躲过了她的柳叶弯刀,手中折扇先是点了一下,打掉她手里的刀,然后又在她胸口拂了一下,瞬间叶二娘便感到胸前有一股暗劲儿,让她浑身酸软无力。 不过片刻之间,叶二娘便被景舟制服住,这叫立在一旁的岳老三两眼大张,心道:“这下好了,四弟死了,三妹也没逃走,看来四大恶人要变成两大恶人了。” 感受了一下扇柄传来的柔软感,景舟笑道:“还挺有料的,你年轻时也是绝色佳人,不知道那老和尚当初是何等狠心,不懂半点儿怜香惜玉,将你抛下。” 景舟细细打量了叶二娘几眼,当真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那身段,丝毫不差年轻女子半点,身上更是多了几分少女没有的风情。 也难怪当初公孙大娘舞剑,一剑动四方,五十年间似反掌,这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孟德兄可不就是此中老手。。。 叶二娘听到这话,先是大怒,感受到胸口的异样,身子酥软,继而脖子一红,然后又神情大变,似若疯狂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跟他不想干。。。” “你不知道?”景舟用折扇挑起叶二娘的脸,接着道:“你说,那老和尚明知你无恶不作,却无动于衷,你这功夫,想来也是那老和尚教的,你杀的人,怕是有一半罪孽要加在他身上。这样的人,还想着见佛祖,死后怕是直接入阿鼻地狱吧!” 叶二娘双眼紧闭,不敢对上眼前这人的眸子,“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是我不好,受人欺骗去引诱他,你杀了我吧!” “我作恶该死,跟他无关!” 景舟见叶二娘说的不似作假,心道:“叶二娘本也是个好姑娘,温柔美貌,端庄贞淑,难道当年不是玄慈始乱终弃?” 若是有人欺骗叶二娘去诱惑那老和尚,想来不是慕容博便是萧远山那俩搅屎棍。 这俩老货可是从头到尾都没安停过,若是出了什么怪事,十有八九是这俩货的锅。 这时昊天部的几女爬了上来,景舟想了一下,便有了法子,道:“杀了你太便宜你了,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家被你弄的家破人亡,你自己的儿子被人抓走,你便要拿人家的儿子出气,死在你手上的孩子,至少有几万之余,岂是你一死能了之的?” 这会儿,叶二娘听到“儿子”一词,身子大颤,跪在景舟前面,抱着他的大腿哭道:“你知道我儿子?我儿子是否还活着,他在什么地方?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叶二娘便是做牛做马也愿意。” 将手中的孩子交给身后几女,景舟道:“你儿子可是屁股上有九个香疤?” “是我儿子!是我儿子!求求你告诉我吧,告诉我吧。” 叶二娘哭的更是凄惨,二十多年前,她刚生完孩子,便在孩子屁股上点了九个香疤,这会儿听到这话,再也无疑,眼前这人,定然知道自己的孩子。 这二十多年来,她日夜思念,别人家有儿子,为何她的儿子刚出生便别人抢走? 她恨不过,便去抢别人的孩子来玩,这才造下了此番杀孽。 “想知道你儿子的消息,你便先在她们几个手下做事,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这叶二娘武功不低,况且她自己也是个可怜人,只是这些年造的杀孽可着实不少,放过她肯定是不可能,如此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景舟记得原著里四大恶人出山后,可是各路妖魔鬼怪开始登场,以昊天部这几个人的功夫,说不定哪天便被人杀了。 从腰间的玉葫芦里往掌心到了一点酒,景舟逆运真气,那酒水瞬间便在他手里结成一片薄冰,射入叶二娘肩内。 叶二娘不知这是什么,只觉肩膀处一凉,然后又是阵阵麻痒,接着便是针刺般的疼痛,渐渐又似万蚁噬咬,她忍不住惨叫了一声,站在一旁的四个披斗篷的少女满是怜悯地看着她,她们可是知道这是灵鹫宫的独门暗器生死符。 尊主便是用这手法,控制住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不过,眼前这女人还算幸运,只被少尊主种下了一道生死符。 叶二娘惨叫声越来越大,双手更是在身上开始乱抓起来,她脸上本就有三道血痕,此时更是新多了几道,看起来甚是吓人。 一身青衣也被抓出一个又一个的洞,一张俊俏的的脸上,满是汗水,混着地上的尘土,看起来凄惨无比。 “求求。。。你告诉。。。我。。儿子的。。。消息” 她断断续续地说出这句话,身上的痛痒,让她痛不欲生,若不是心里念着儿子,她这会儿便跳崖自杀了。 岳老三在这一旁,看的头皮发麻,他不知道那年轻人为何只是把一块冰打到叶二娘体内,便把她折磨成这样子,心想:“他娘的,这小子怕是比老子还恶,一会儿,他要是来折磨爷爷我,那该怎么办?” “我南海派一脉单传,孙三霸那个瘪犊子又被小娘皮杀死,若是爷爷我死了,南海派不就没了?” “不行不行,爷爷可不能死!老大那乌龟王八蛋,这会儿再不来,四大恶人便成了一大恶人了!” 他们四大恶人这次应邀来帮钟万仇助拳,要杀了段正淳,顺便去大理皇宫闹一闹,取了那皇帝老儿的狗头,本来这两件事在岳老三觉得,再简单不过,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小子! 现在哪怕是云中鹤死了,他都觉得老四这家伙果真是没出息,平白惹了这么一个恶人! 第197章 带刺玫瑰 见叶二娘被生死符折磨的力虚,景舟蹲下身来,捏开她的嘴,把一粒药丸赛到她嘴里。 拍了拍她的脸,他缓缓笑道:“给你吃的是压制你体内生死符的药,这生不如死的滋味,你也尝试过了,想来不想再尝第二次。” “你若是安心做事,自然会有人按时给你药,让你体内的生死符不发作,时机到了,我也会告你你儿子的消息。” “你若是做的不安心,也没什么,即便是你死了,还有你儿子替你受罪,你说这好不好?” “我照做,你说什么我都照做,求你放过我儿子。”叶二娘心下凄然,她自己一死赎罪简单至极,可是她那十几年未见的儿子,却是万万舍不下的。 这份生不如死的罪,她是罪有应得,可是她那儿子是无辜的,叶二娘如何能忍心让自己的儿子也遭这一番生不如死的折磨。 这时山下西南处升起一青一红两道烟火,景舟转头一看,知道这是九天九部的信号烟火。 他身后一黑衣少女上前道:“少尊主,这烟火是符姐姐正召集我们过去呢。” 她们几个早就收到了信号,只是舍不得离开少尊主,才拖到现在,这会儿,信号催的急,哪怕心里不舍,却是不好再留在这里。 景舟点了点头,道:“叶二娘,你且安心在我九天九部手下做事,你们几个去吧,先把这个孩子送回去吧,省得他父母担忧。” 叶二娘心里挂念着儿子,这会儿觉得,只要能得到儿子的消息,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对景舟的安排,她无半点儿异议,也不敢有异议,只希望自己安心做事,眼前这人能早点告诉自己儿子的消息。 这人心狠手辣,连这种折磨人的手段都有,叶二娘看着那人脸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越看越害怕,只觉得眼前这人才是真的恶人。 “那婢子几人先行告退。”几女行了一礼,带着那孩童和叶二娘下了崖头。 待几人走后,景舟才缓缓走到岳老三身边,解了他的哑穴。 “老大你这个乌龟王八蛋,怎么还不来,再不来南海神鳄要变成南海死鳄了!” “你。。。你要做什么,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岳老二!” “好大的脑袋壳儿~”景舟拿扇子敲了一下这家伙的后脑勺,只觉得岳老三这家伙果然和常人不一样,那后脑勺凸出来一大块,即便是隔着扇子,他都能感觉的。 见段延庆还没来,岳老三知道自己这次怕是要在劫难逃了,大声叫嚷道:“你扭断爷爷的脑袋罢,我岳老二要是喊一句痛,便是乌龟儿子王八蛋!” 景舟笑道:“你若是喊一句岳老三是乌龟儿子王八蛋,公子我就放了你,如何?” 岳老三头一扭,大声道:“我才不是乌龟儿子王八蛋,你杀了我罢。” 他南海神鳄这辈子最恨的便是“乌龟儿子王八蛋”,即便是死,他也不做那王八蛋! 景舟取下腰间的玉葫芦,又在掌心倒了一点酒,笑道:“如此说来,你岳老三倒是英雄好汉,是公子我小瞧你了。公子一向敬佩好汉英雄,这便请你岳老三试一试这生死符。” 岳老三见他又要用那暗器,急忙喊道:“你。。你。。。我岳老三不是狗屁英雄,乃是天下一等一的恶人,我。。。” 他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及不心甘情愿地喊出“我岳老三,是。。。是乌龟儿子王八蛋!” 景舟在他大脑袋上敲了一下,笑道:“如此,不就简单了,你走罢,以后再遇到本公子,可要小心点。” 岳老三见自己的穴道果真被解开,顾不上说话,拎起地上的鳄鱼剪,足不停步,往崖边跳了下去,一坠数丈,不一会儿便被白云隐没,心想:“我岳老二可不是老四那乌龟儿子王八蛋,只是我南海派还没传人,此时我要是死了,南海派那不就断在我手上了?这是万万不行的。” 此时见木婉清躺在地上,景舟一阵犯难,这小娘皮可是带刺的玫瑰,性子烈得很,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的好,不然一哭二闹三上吊。 虽然他很想揭开那面纱,看看这小娘皮的脸,但是一想到谁看了她的脸,须得做她丈夫,便没了这心思,当即转身,便要离去。 “喂!你这人怎么见死不救?” 木婉清之前被岳老三点了穴道,虽然不能动,却可以说话,只是之前碍于几大恶人,她不敢开口,这会看见那人要走,把自己仍在这里不管,便忍不住喊了出来。 这荒山野岭的,她本就身上带伤,此时更是被人点了穴道,等到穴道自己解开,还不知道要过多久,若是遇到猛兽歹人,安能活命? 景舟尴尬一笑,没想到木婉清还能开口讲话,此时他倒是不好再一走了之了。 走到离木婉清约三尺之处,景舟忽然闻到一阵香气,似兰非兰,似麝非麝,气息虽不甚浓,但幽幽沉沉,甜甜腻腻,不禁让他心神飘荡。 细嗅了一会,他才开口道:“你遮着黑纱,莫不成是钉鞋踏烂泥,翻转石榴皮,好大一张麻子脸,不敢见人?虽不知道你长得如何,啧啧,但是这体香嘛,妙不可言~” 景舟扇子在木婉清小腹一点,刚解了木婉清的穴道,便见一只手朝自己的脸打来。 景舟一把抓住木婉清的手腕,觉得这小娘皮果真不可理喻,野辣至极,自己不过是随口一说,她便要打人。 这要是换成段誉,保管脸已经肿的老高。 景舟当下抓起木婉清来,拿折扇在她翘臀上连打三下,道:“本公子好心救你两次,你不以身相许也就罢了,还想打人,这三下便是小惩,你若是再无理取闹,可就不是打三下了。。。” 说完景舟随手把木婉清往地上一扔,不再管她,自顾转身离去,这小娘皮的性子,也就段誉那呆子能受的了! 他走了十多步,兀地传来一声“嗯”,景舟回头一看,木婉清双手握着匕首,插在胸前,一股鲜血瞬时流了出来。 木婉清原本便有伤在身,此时又往身上插了一只匕首,登时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这小娘皮!” 第198章 男人能有什么坏心思 景舟暗骂一声,手上动作却不慢,一手扶起地上的木婉清,查看起她的伤势来。 只见那匕首通体没入,她胸前更是撕了一道口子,血不停的往外冒。 景舟一手搭上她的脉搏,只觉此时她脉位微弱至极,又十分表浅,好似虾游浅水,好长时间波动一下,忽得又沉下去。 “算了,救人一命,功德无量,也就是你这小娘皮遇到公子我这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换成其他人,怕是活不过一时三刻。这次可是赔大了,唉。。。” 毕竟紫女姑娘说得好,不懂怜香惜玉的人,可是会遭报应的。 他景公子可不是卫庄,只会拿着鲨齿帮人梳头。 做人不能学盖聂,开局残血满图浪,更是不能学卫庄。。。 “这会儿自己掀开面纱看看,应该不要紧吧。” 木婉清一身上下尽是黑衣,便是手上都戴着黑色手套,不露斑点儿肌肤。木婉清的样子可是让景舟心里痒了好久了,孟德兄不是有言云“偷不如偷不到”,这未知的、不可得的才是最诱人的。 景舟一手掀开面纱的一角,只见她下颏尖尖,脸色白腻,一张樱桃小口灵巧端正,嘴唇甚薄,不由感叹道:“这段正淳虽然说生性风流,但是这生女儿的本事,却是极大的,寻常人难以望其项背!” 看了一角木婉清的脸,景舟便盖上了面纱,想他也是久经风月场所之人,单是看小半张脸,便知道怀里的这人儿长得如何。 “我这只掀开了一小角面纱,也不算看了你的脸,也就不用给你当丈夫,此时再救你,也就不算赔大了。” 景舟一脸肉痛的从玉瓶中倒出一粒九转熊蛇丸,捏碎了放在木婉清嘴里,又往她口中到了一小口酒,把药末从她口中冲下去。 这九转熊蛇丸可是天山童姥用无数珍贵药材炼制的一味起死回生、断肢再续的丹药,之前九天九部让神农帮收集的五尺长的鹿角,便是其中一味药材。 这药丸炼制不易,很多药材即便是以灵鹫宫的势力,都难以寻得,用一粒便少一粒。 木婉清服下九转熊蛇丸后,景舟才慢慢拔出她体内的匕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她身上的几处大穴,只是这伤口太大,血虽然止了不少,却仍是在不断往外渗。 景舟记得木婉清身上有金创药,暗道:“这可不是公子想要占你便宜,都用了一粒九转熊蛇丸了,若不把你救活,那岂不是白费了那粒药。。。” 轻轻将手伸到木婉清怀里,难免碰到一处柔软,不禁让他心猿意马:“没想到,这小娘皮,看着身子单薄,料还不少!” 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掏了出来,一只黄杨木梳子、一面小铜镜,两块粉红色的手帕、另有三只小木盒、一个瓷瓶。 打开木盒和瓷瓶,景舟闻了一下,便知道那个红色的木盒乃是金创药。 景舟撕开她伤口附近的衣衫,用手指挑了一些金创药,轻轻给她敷上,又将之前掏出来的帕子,撕作几块,缠在伤口之上。 把她衣服一合,身子扶正,双手抵在她后背,用内力化开她体力的药力,如此过了小半个时辰,木婉清才悠悠醒来。 她见自己胸前的伤口被衣物包扎好,哪里还不知道是眼前这人救了自己。 “你既然欺辱我,又为何要救我!” 木婉清声音依旧冰冷,似腊冬之月的寒冰,不带一丝温暖之气。 “你以为公子我愿意救你啊,你要是想死,别死在我面前啊!这次可亏大了,耗费了公子一粒九转熊蛇丸,你可别再轻易寻死了,不然这起死回生,断肢再续的灵药,可就白费了。” 木婉清不知道九转熊蛇丸是什么药,但是自己胸前的伤口已经结痂,下面的皮肉痒痒的,她明白这药珍贵异常。 之前她将匕首插进胸口后,便有无尽的痛意袭来。 在黑暗之中,她感觉自己仿佛被痛和冷所包围,每一刻都过的十分难熬,此时让她再死一次,她却是没了勇气。 只有死过一次,才知道死亡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哼,自走多情,谁需要你救了,那什么起死回生的药,你用了可别想我会还你!”只是她性子向来如此,虽然心里感激眼前这人,嘴上的口气却不柔软半分。 木婉清说的声大,不知觉便挑动起情绪来,胳膊随着话一动,牵动了胸前的伤口,疼了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眉头一皱,将脸转了过去。 “这姑娘家家的,性子这么野,可不是一件好事,当心以后没人敢娶你~” “哼!我用得着你教训!” 过了一会儿,景舟见她冷静了下来,不再寻死觅活了,便道:“你在这里安静养会伤,再过一夜后,你这伤便不妨碍行动了。” 木婉清不语,过了许久,才转过身来,两眼冷若冰霜,凝视着景舟,问道:“我昏迷过去时,你可掀开面纱,见过我的脸?” 景舟摇了摇头,道:“自然是没有的,你既然带着面纱,想来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你的容貌,如此,不是一脸麻子就是长得丑陋无比,本公子又怎么会自找苦吃,看一张麻子脸呢?” 木婉清道:“你们男人最会骗人,嘴里少有实话,你说话可当真?” 景舟道:“此言差矣!” 木婉清冷哼道:“你难道还想狡辩?哪个男人不会骗人?” 景舟点头“嗯”了一声,又道:“不单男人会骗人,女人也会,而且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这男人最多花言巧语,除了贪图美色,能有什么坏心思,这漂亮的女人骗起人来嘛,可就说不准了~”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一个有觉悟有野心的女人,可别男人可怕多了,三心二意,千人千面。。。” 说到这,景舟蓦地想到田蜜,这女人对付男人可是有一套高超的方法,知晓女人柔弱的本身就是最大的武器,鬼话连篇,套路层出不穷,使胜七和吴旷反目成仇,兄弟相残,自己则是坐收渔翁之利,成功登上了魁隗堂堂主的位子。 这女人骗起人来,不但厉害至极,更是心狠至极! 木婉清道:“呸!无耻小贼,好不要脸!” 第199章 他也不算太坏 说完,木婉清又将眼前这人接连暗骂了几句,只是不知为何,一时之间心里又气又惋惜,没想到眼前这人不但说女人会骗人,心狠至极,竟然还说她一张麻子脸丑陋无比。 要不是自己打不过他,定然要重重赏他几耳光。 木婉清虽然性子凶狠,可终归是女儿家,哪个女儿家心底没有一块柔软的地方? 她本就长得花容月貌,可是却常年带着面纱,向来人都是称赞她武功了得,却少有人赞她美貌,听到“麻子脸”的称呼,心里难免有些难过。 过了片刻,木婉清又将目光落在景舟肩膀的闪电貂上,冷冷道:“你和钟灵是怎么认识的,为何身上会有她的闪电貂?” 她知道闪电貂乃是钟灵的心爱之物,宝贝的了不得,平白无故,这闪电貂又怎么会跑到别人那里去呢? 景舟将闪电貂从肩头上取下,抓在手里玩弄了一会,这才道:“你猜啊~” 木婉清被这一句话堵的登时火气又上来,将头转过去,不再理会他。 此时她到是信了眼前这人当真没有揭开过她的面纱,以为她是一副麻子脸,不然为何没有像师父说的那样,花言巧语哄骗她? 她去曼陀山庄刺杀李青萝的时候,一路自然见过各种男子的丑样,“什么心肝啊,宝贝啊”的更是没少听,对师父的话自然奉若至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钟夫人长得好看,钟灵她爹爹自然终日“宝宝”喊个不停,对钟夫人言听计从,可见这天底下的男人,果真没一个好东西,对长得好看的女的,自然花费心思奉承,对满脸麻子的女子,便不上半点心思!” 木婉清念头转了几下,心里又道:“可是他三番两次救自己,虽然不是个好东西,却也不算太坏。” 蓦地肚子“咕咕咕”叫了几声,一阵腹饿感传来,木婉清顿时将头低下去,又羞又窘。 自从被曼陀山庄的几个婆子追杀,再到后来岳老三把她抓过来,已经过去好长时间了,这段时间,她滴水未饮,此时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只是当着外人,不禁让她一阵窘迫,黑色衣衫下面颊生晕,一颗心更是乱跳个不停。 景舟不知道木婉清心中所想,看了她一眼,开口道:“你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我去帮你采点野果子充饥。” 话还未说完,他脚尖一点,整个身子便消失在崖顶之上。 木婉清一双眸子死死盯着景舟身影消失的地方,心绪如潮,一时间竟然有一种失去东西的怅若感。 她自幼只跟师父在一起,少与第三人相处,所以不但没有朋友,性子也变得和她师父那样怪僻,这会儿,那袭白色身影,说话虽强词夺理,叫她生气,不知为何,这竟让她心里觉得暖暖的。 她不知道什么是情,只是觉得想要和那人再多待一会儿。 “也不知你是如何知道我无父无母的,难道是钟灵那丫头和你说的?”木婉清自言自语了几句,又想到了之前她被李青萝手下追杀的那一幕。 过了一会儿,不见景舟回来,木婉清不禁有些心急。 她翘首以盼,不知过了过久,才见到那袭白色身影手里抓着一把青红色的果子,返了回来。 “凑合着吃吧,这果子虽不知叫什么,却美味无比,你吃几个,也省的喝水了。” 景舟把果子放在地上,木婉清拿过一个,用衣袖擦了一下,咬在嘴里,酸甜清脆,甚是可口,她一连吃了三个才罢休。 木婉清道:“喂,你觉得钟灵那鬼丫头长得怎样?” 等了片刻,没听到那人说话,木婉清提高嗓音又道:“你怎么不说话?莫非不是喜欢上那鬼丫头了?” 景舟摇头道:“不是,我在想事。” 木婉清好奇道:“什么事?莫非你在担心被四大恶人报复?”她倒是也听过恶贯满盈的名号,知道四大恶人之首,不但功夫高强,且手段残忍。 景舟道:“不是,四大恶人今日过后,便不复存在了,哪里又来的报复?” 这会儿,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山顶之上,更是凉意逼人。 木婉清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双臂抱在一起。 景舟捡起几块树枝,双手一搓动,便见树枝上生起一股烟,接着便窜出来了火苗。 木婉清看的有趣,开口道:“你这是什么鬼把戏,竟然能点燃树枝?” 景舟将几块树枝堆在木婉清身旁,渐渐枯枝上的火势变大,成了一堆篝火,“你话怎么这么多?莫非身上伤口不痛了?” 被景舟一提,木婉清才觉得伤口处痒痒的,痛感大大减缓,这叫她对那九转熊蛇丸好奇不已,心道:“之前还以为他说大话,吹嘘那什么劳子药丸,没想到这药效却出奇的好。” 她这些日子行走江湖,身上没少受伤,可是即便是伤口上敷上金创药,也得三两日伤口才能减缓痛感。 只是她嘴上依旧不服道:“如何不痛,要不我刺你一下试试!” 她嘴上虽然说的狠,只是语气较以前却柔和许些,虽是在赌气,但叫人听来反而有一种既娇且嬬的感觉。 火堆热烘烘的,焰火照的木婉清舒服的呻吟了一下,这会儿腹内有东西,寒意又去,她便觉得困意袭来,脑袋昏沉,不一会儿,便眯上眼睡了起来。 第二天,当太阳照在眉毛上的时候,她才缓缓醒来。 这一晚木婉清睡得很踏实,她感觉周身暖暖的,没有厮杀,也没有逃命。 她甚至还做了一个梦,梦见景舟看到了她的真实面貌,夸她明媚皓齿,冰肌玉骨。 木婉清定眼四周一看,只见身旁生着一个小火堆,里面的木炭还泛着红光,没有燃烧尽,小火堆旁边还有这几根枯枝。 她身上披着一件长袍,那袍子有些破旧,上面不知道打了几个补丁,看样子应该是农家人的。 “喂,你在吗?” 回应她的只有一片寂静。 “喂!你到哪里去了?” 不需片刻木婉清便搜尽了整个崖顶,只是尽管她再怎么搜寻,也没有发现昨天的那道身影。。。 第200章 欲谋六脉 却说岳老三下了山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原本的四大恶人,现在就剩下他和段延庆,现在也没人和他争岳老二的名号了,心里不禁一片凄凉。 他在溪边石头上做了一会,一双小眼又转了起来,却是打算要找个像自己的徒弟。 若是再碰到像之前那种情况,他南海一派可就断了传承了。 听见前面有脚步声,岳老三拎起鳄鱼剪跳了过去,只见一衣衫邋遢,手持折扇的的人走了过来,这会儿,他最恨拿折扇的人了! 此时他脑袋后面还一个大包,即便不用手摸,单凭疼痛他都知道那包肿得很,且这包正是被折扇敲出来的,见到这人时不时的晃着折扇,岳老三顿时怒气横生,须发倒立,便打算将眼前这人脖子咔嚓扭断。 段誉之前在洞内和神仙姐姐厮混好久,直到肚子饿的吱吱乱叫了才依依不舍地走出来,打算找点吃的。 只是还没等他找到充饥的东西,便被一丑陋的怪人挡住。 只见那怪人本来怒气冲冲,似要把自己撕了一样,只是不知为何,怪人又用蚕豆般的小眼从上倒下打量自己个不停,只给段誉看的心里发毛,背冒冷汗。 “啧啧啧,妙极,妙极!” “像我,真的像我!” 岳老三一把抓住段誉的胳膊,道:“小子,快快磕头,求我收你做弟子!你跪在地下,苦苦求我收你为徒,我假装不肯,你便求之再三,大磕其头,我才假装勉强答允,其实心中却十分欢喜。这是我南海派的规矩,以后你收徒儿,也该这样,不可忘了。” 此时段誉只想着神仙姐姐,哪里会拜这怪人为师,当即摇了摇头,道:“我不磕头,也不求你,更不拜你为师!” 岳老三听到这话怒极,一张脸变成黄色,张开大嘴,露出利齿,仿佛要咬人一般,手提鳄鱼剪,就要把眼前这不识好歹的小子一剪两半,转眼间又想到这小子太像自己,若是就这样杀了,想在找一个跟自己一样后脑勺凸出的便不容易了,当即一把抓过段誉,带着他便往一旁奔去,却是打得慢慢让这小子屈服的注意。 “喂!你这怪人,你抓我做什么!我不要拜你为师,也不要学什么功夫!” “你放开我,我要找神仙姐姐!!!” 。。。。。。 。。。。。。 从山崖离开后,景舟去了一趟万劫谷,把闪电貂还给了钟灵。 闪电貂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暖手的宠物而已,但是对钟灵而言,却不是一个宠物这么简单。 这些天发现闪电貂不见后,钟灵每日都担心不已,心里更是急切,想要出去找貂儿,只是钟万仇邀请了四大恶人来对付段正淳,怕外面不安全,便禁了她的足,不让她出去。 她想到过无数可能发生的事,闪电貂被人抓走了或者死在外面了,唯独没想到,闪电貂会在景大哥手里,而且还被送了回来。 若非她知道爹爹不喜欢别的男子,定然要拉着景舟进谷内,好好问一下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貂儿被她从小喂大,除了她自己的话,便是她爹娘的话都不听,为何在景舟手里便乖的很,无半点野性子呢? 钟灵看着景舟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抽搐,想要跟着出去,却又被旁边的几个下人劝住,只好抱着闪电貂,暗自跺脚。 “乖貂儿,这次你可不许乱跑了!你都不知道,我为你担心死了,你要是再不听话,便不给你蛇吃了!” “也不知道爹爹为什么那么恨那些男子,唉,不然把景大哥邀请进来该多好,也不知道景大哥会不会恼我,都到我家了,也没能进去喝杯茶水。” 。。。。。。 。。。。。。 “此时钟万仇邀了四大恶人过来,那鸠摩智去天龙寺的日子怕是不远了。这六脉神剑可是顶尖的武学,想要学唯有去天龙寺,此番倒是得谋划一番。” 出了万劫谷,景舟觉得自己得去一趟大理天龙寺了。 按照轨迹发展,鸠摩智会去天龙寺挑衅,这可是偷学六脉神剑的最好机会,若是错过了,想要再学六脉神剑,可就难了。 “鸠摩智一手火焰刀逼迫的天龙寺几个老和尚难以应对,便是加上保定帝段正明,一人分学一路六脉神剑,都不是明王的对手,若不是段誉最后机缘巧合下练就了六脉神剑,这几个老和尚还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高天之上》 段正明号称大理段氏俗家第一高手,武功极高,更是精通一阳指,而天龙寺内的本因、本尘几个老和尚,功夫都不在段正明之下,且一阳指都修炼到了四品境界,放在射雕的世界,这几个人哪怕不是南帝一灯的对手,怕是也不会差的太多,但却被鸠摩智用火焰刀打得没脾气,可见明王武功之高,实在是仅次于逍遥三老。 这方世界,能和鸠摩智过上几招的,除了乔峰,怕是就只有莫容博和萧远山两个老家伙了。 至于慕容复,名气大于实力,就以武功而言,起初还好,后来实在难以和乔峰齐名。 少林寺那一场大战,慕容复、丁春秋再加上游坦之,都不是乔峰的对手。 那会儿的游坦之,已经练就了易筋经,更是吞食了冰蚕,功力之深,怕是和慕容复不相上下,至于丁春秋,一手毒功用的独步天下,便是慕容复,都不敢说自己能赢他,可就这三个人,都被乔峰打得一败涂地。 四大恶人的段延庆,景舟倒是不感兴趣,这人只要不惹到自己,他也懒得去找他的麻烦,不过是一个废太子,被人谋权篡位后,心里不甘,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而已。 虽是四大恶人之首,却是光明磊落之人,而非宵小之辈,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略微一思量,景舟便朝南往大理城赶去。 这一路景舟倒是走的不快,也不骑马,只是用凌波微步赶路,好在大理不大,走了不过一天多些,便到了大理城。 用凌波微步赶了一天路,他不但没有半点儿疲倦,反而神采奕奕,便是体内的内力,感觉更是有了一份精尽。 这凌波微步,不愧是天龙第一轻功身法。。。 第201章 女儿美不美 到了城里,景舟信步而行。 但见行人熙来攘往,甚是繁华,比之大宋城池别有一番风光。 在城中逛了一会儿,体验了一下异样的风情,景舟用一块碎银子,找个人稍微问了一下,便知道了天龙寺的所在。 这天龙寺虽然是大理皇家寺庙,不过却不在大理城中,而是在城外点苍山中岳峰以北,背负苍山,面临洱水,极占形胜,虽然地方有些偏僻,但是却极易寻找,随便问一个附近的百姓,便可知道这天龙寺的所在之地。 景舟一路游山玩水,走走看看,出了大理城走了约一盏茶的时间,便看到前方有一处宝塔。 这塔极为雄伟,单就高度而言,怕是有二三十丈高,这会儿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那指路的人说,只需自己往前稍走一段路,便能看到天龙寺的所在。 待到了天龙寺前,景舟更是感叹这寺庙规模宏大,构筑精丽,便是比那少林寺,怕是也不差多少。 大理之地人多礼佛,此时前来拜祭的香客络绎不绝,即便是站在寺外,离这天龙寺还有一段距离,他都能望见寺内缭绕的香火之气。 檀香扑鼻,股股青烟缭绕在寺庙上方久久不散,单论香火,天龙寺怕是比少林还要盛出一些。 景舟折扇微摇,便跟着一众香客走了进去。 此时,怕是天龙寺还没收到鸠摩智的拜帖,不然早就封寺戒备起来了。 进了天龙寺里,这寺庙便显得更为恢弘,景舟略微一数,高楼六七座,大殿十多处,屋厦更是过百。 最为显眼的,便是寺内有三座高塔直插云霄,每一座都有几十层高,极为壮观。 看来,这皇家段氏,怕是没少在天龙寺耗费钱财。 他身着玉袍,一副贵公子的打扮,在寺庙里极为显眼,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小和尚走了过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可需要小僧带着游览一番?” “如此便有劳小师傅了。”景舟道了一句,便跟着小和尚在寺内逛起来。 这天龙寺规模之大,实在不似大理这样一个小国该有的,若是他乱转,想要理清踩点处,怕是要费不少劲,这会儿来了一个和尚主动要带自己游览,正合了景舟的心意。 小和尚边走边解释道:“本寺本叫崇圣寺,但是大理百姓叫贯了,久而久之,人们便只知天龙寺。” 说完,他头一转,双眼刚好对景舟手中画有美人一面的折扇。 “好美的人儿~” 小和尚心一荡,只见扇面上几道倩影惟妙惟肖,情意绵绵,一嗔一笑,皆是勾人心魂。 尤其是中间一红衣女子,媚眼如丝,手中丝绸漫舞,衣决飘飘,好似要从扇中飞出一般,叫他看的心跳不已。 “小师傅,女儿美不美?” 蓦地小和尚耳边传来轻飘飘的一句话,他想也没想,当即开口道:“美!” “哈哈哈,小师傅倒是诚实,出家人不打妄语。” “美”从嘴中说出后,小和尚才反应过来,当即耳根子红了一片。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一连念了几句经文,小和尚心头仍有一丝荡漾,当即转过身去,不敢再看那折扇中的美人。 小和尚将那红衣女子压在心底,手朝前一指,介绍道:“那三座宝塔建于唐初,每一座都有两百余尺高,是为本寺五宝之首。” “哦,竟是五宝之首”,景舟折扇一展,笑道:“还请小师傅解一下惑,何为五宝?” 谷寊小和尚尴尬地挠了挠头,吞吐道:“小僧所学甚浅,只知道是宝塔佛经,再具体的便不知道了。” 景舟会意,也就不在缠着小和尚问,想来这佛经应该是类似于少林易筋经,密宗大手印、龙象般若功一类的东西。 虽说这天龙寺内段家之人众多,僧人也大都习有一阳指,但是这传承已久的寺庙,肯定有自己的绝学。 这些绝学虽好,景舟却不感兴趣,原著里枯荣老和尚修练禅功,到了半枯半荣的境界,一张脸更是一半老如树皮,一半嫩如婴儿,不但怪异,而且吓人,这功法哪怕是威力再大,景舟也不感兴趣。 而且佛教的功法,密语太多,不是精通佛法之人,强行修炼不过是自找苦吃,修炼的越深,隐患越大,萧远山和慕容博便是极好的例子。 哪怕是鸠摩智,虽然精通佛法,可以强练七十二绝技,到了后面更是修了易筋经,只是他没有出家人的慈悲,一味争强好胜,心性和发佛教功法有冲突,最后也免不了走火入魔,被段誉吸走了一身内力。 至于六脉神剑,则必须要瞧一瞧。 这门武功,以强横的内力推发剑气,无色无形,无坚不推,更是有“天下第一剑法”的美名。 段誉若非六脉神剑时灵时不灵的,不能收放随心,哪里会被鸠摩智抓去? 也不知道当年开创这门功法的段思平,又到了何等境界,又是何等实力! 跟着小和尚转了半天,刚好来到大雄宝殿,景舟见附近摆放着一个功德箱,便从腰间拿出一绣囊,倒出一小把金瓜子放了进去。 小和尚见到那金灿灿的瓜子儿,心扑腾扑腾的乱跳,以往也有不少达官贵人来捐过香油钱,可是这金子,除了大理皇室等极少数的人,便很少见人捐赠了。 而且那瓜子也不知道是如何雕琢的,栩栩如生,看起来便如同真的一般,这更叫他开了眼界,暗想“这贵公子果真是心有佛祖”。 他不禁道:“阿弥陀佛,施主宅心仁厚,更是那有大智慧之人,不若在寺中多留几天,也好多聆听一下佛法。明日便是本相师叔祖讲经之日,施主若是方便,刚好可以赶上听讲。” 果真是想睡就有人来送枕头,景舟当即道:“如此便有劳小师傅了。” 又随这小和尚逛了一会,清都瑶台、旡旡境、斗母宫、三元宫、兜率大士院、雨花院、般若台,无一处不金碧辉煌,待差不多在天龙寺转的七七八八后,景舟便跟随这小和尚去了客房。 不知道是不是他香油钱捐的比较多,景舟受到的待遇,可谓是顶上,哪怕是在客房,都有备有笔墨纸砚。 他闲来无事,此时也不方便练功,便从桌旁提起笔来,又拿了一本佛经,随即抄写起来。 毕竟这到了人家寺庙,随香油钱是一份心意,乃是里子,不可忽略之事,这抄书做做样子,便是那面子之事。 “施主,这是本寺特有的禅茶。” 门房一声轻响,那小和尚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一块托板,托板上摆着一茶壶,一茶杯。 “原来施主是在抄写佛经,这幅笔墨,可是很久没有人动了。” 他将茶水摆好,又道:“施主果真是与佛有缘,小僧接待过不少贵人,这客堂内摆放的佛经,虽也有人翻看,但是如施主一般,动手亲自抄录的,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见景舟邻桌挥洒笔墨,小和尚便凑了过去。 他先是撇了一眼砚台旁的折扇,顿时那道倩影又浮现在小和尚的脑海中,吓得他急忙转头,将目光投向了宣纸上抄录的佛经。 不知为何,那扇子上的美人似乎有一种魔力,叫他只看了一眼便心神恍惚,若非他自幼吃斋念佛,此时怕是魂早已被那妙不可言的身影勾去。 “噫,施主写的好字!” “啊哈,小师傅过赞了。。。” 第202章 做客天龙寺 将笔一搁,景舟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茶,点头暗道这“禅茶”果真有些不一样,尤其是在抄写了几卷佛经后,再饮这茶,顿时心里有一种“空空”的感觉,看了一眼小和尚,只见他眼神飘忽不定,景舟笑道:“小师傅,可是心动了?” 那日在剑湖宫内瞧见李秋水的画像后,他心头有了一丝明悟,景舟提笔改了几下扇中美人的表情,又将自己对移魂大法的感悟施于折扇上的画像中,此时一看,这画像倒是多了几分变化。 若是心智不坚定之人看到这画像,怕是要神游太虚幻境,做一些不可描述之事。 小和尚急忙摇了一下头,然后又点头又摇头,低声道:“罪过罪过,施主扇子上的姑娘可真是漂亮,小僧,小僧只是不知为何,只是看了一眼便忘不掉她的样子。。。” “既然忘不掉,又何必去忘记呢?刚好可以借此来修炼佛心。” “阿弥陀佛,施主所言甚是,小僧先行告退。” 小和尚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他走在路上,心里却有些慌乱,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 又想到那白衣公子抄录佛经的一手字,感觉说不出的好看,便将此事奏明了方丈本因。 本因本是段正明俗家叔父,自然对这书画有一副见解,听到小和尚的话后,也来了心思,便来到客房,见了景舟手抄的金刚经,果真是如小和尚所言,有大家风范。 当即本因便有了让景舟留墨宝的心思:“阿弥陀佛,施主这字别具一格,毕露风骨,老衲单是只看了一眼,便印象极深,施主若是方便,还请留有一副墨宝,老衲在此谢过了。” 此时,寺庙道观本就是读书人爱去的地方,所以这些地方不论是匾牌还是堂柱,上面的字,均是出自大家之手。 不单是如此,即便是天龙寺的三宝塔,上面都有读书人的留诗。 这读书人在庙宇留墨宝,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变成了一件雅事。 见本因一连歉意的模样,景舟当下坏着一乐,心道:“不知道你看见公子我,学会你段家的六脉神剑后,还是否这幅表情。这六脉神剑,可不是一副墨宝能换来的,到时候不知道你这和尚还是否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既然是大师要求,这又有何难,不过是随手为之罢了。” 脑子略微思索,景舟便挥笔留下了一副对联。 “如此多谢施主。” “施主宅心仁厚,慷慨至极,又诚心礼佛,以后必有一番大福报。” 诚心礼佛? 景舟哑然失笑,他何时拜过佛了,只不过是随手抄了本佛经做做样子。 他心里虽是笑这老和尚会忽悠人,手上动作却不慢半分。 本因一手转着佛珠,一手抚着长须,脸上满是笑意,情不自禁便念了出来: 空山闻钟响,半日山风半日云 古寺隐禅音,一声寺鼓一回首 他连道三声“好”,显得极为满意,接着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谢过施主了,这幅对联,却是本寺承了公子的大情。” 景舟不以为意,回礼道:“方丈大师客气了,诸番都是缘法使然。” 听到景舟的话,本因一怔,继而笑道:“没想到施主还是精通佛法之人。” 景舟笑了一声,他哪里懂什么佛法,不过是看过不少道经,这佛本是道,不论是修道还是悟佛,都讲究“缘法”二字,当即便道:“大师怕是误会了,在下不过是看过一些道经,对佛法却是所知甚少,这次前来贵寺,刚好可以参悟一番。” 本因点了点头,对一旁的小和尚道:“施主有大智慧,明净,你且去将我房内那本金刚经拿来,让这位施主好生参悟一番。” 佛度有缘人,此时在本因眼里,景舟便是那有缘人。 他房内的那本金刚经,带有他对佛法的理解,可以说是他这半辈子对佛法的感悟。 这老和尚为人如此厚道,倒是让景舟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索性便又留了几首诗下来,一时间主客尽欢。 一连住了两天,景舟这才离去,主要是天龙寺的和尚对他太过热情,让他有些受不了。况且,他一道士,整日和一群钻研了几十年佛经的老和尚打哑谜,着实累人。 恰巧,他这刚走,天龙寺便收到了鸠摩智金光灿灿的拜帖,原本热闹的寺庙,此时也把门关了起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鸠摩智这拜帖可谓是给了一众老和尚压力,虽然鸠摩智是吐蕃人,更是远在大雪山大轮寺,可是其大名,却素为几个和尚知晓。 鸠摩智具大智慧,更是精通佛法,每隔五年,开坛讲经说法,西域天竺各地的高僧大德,云集大雪山大轮寺,听其讲经,这样的人物,若是懂武,定然非同小可,更何况,他在信中早已说明,和慕容博是故友,此番前来便是取经烧给慕容博的。 这一封金镶玉的拜帖,更是惊动了多年不出的老和尚枯荣。 。。。。。。 。。。。。。 那日段誉被岳老三捉走后,用尽千方百计,都没能从其手中逃走,便也认了命,只是有违自己和神仙姐姐的约定,不能去洞内多陪会神仙姐姐,嘴里更是暗暗念叨:“神仙姐姐,不是段誉毁约,而是如今被恶人所擒,实在无法脱身。” 无聊之际,段誉才想起来景公子之前给了他一份东西,之前忙于和神仙姐姐诉衷情,倒是把这一回事忘了。 这会儿见岳老三不在,他才从怀中翻出来。 首先映入他眼中的便是那笔迹劲瘦,富有傲骨的字体,不禁让他大叹一句好,往下便是一门功法,他无聊透顶,便照这葫芦画瓢,练了其中一路手太阴肺经。 这武功不为段誉所喜,不过后面的凌波微步倒是颇合他心意,随手练了几下那一路手太阴肺经,便将心思转移到凌波微步上来。 他本就熟知易经,这凌波微步练习起来倒也不麻烦,不过多久,便能走的有几分样子。 后来遇到渔樵耕读四个出来寻他的护卫,段誉这才从岳老三手里脱身,机缘巧合下他又无意中吸了一身内力,只觉得自己肺腑充满了气体,仿佛要冲破胸膛出来一般,他疼的手足乱舞,胡乱摔打东西,倒是把几个来看病的御医,给吓得不轻,以为世子殿下得了重病,神志错乱。 段正淳和刀白凤无法,又担心儿子,随即派人去宫中把段正明请了过来。 段正明用一阳指探查段誉的伤势,只觉自己的内力一触到他的身子,便消失不见,反倒是把段誉疼的一阵喊叫,无法之下,便带着他来到这天龙寺寻求法子。。。 第203章 六脉成 天龙寺本就是大理段家的家庙,历代段氏先祖,往往避位为僧,在天龙寺中出家,因此寺内可谓是高手如云。 在段正明心中天龙寺虽是寺庙,但亦是社稷,这也是段正明来天龙寺寻找救治段誉法子的因由。 只是大敌当前,本因五人用一阳指给段誉疗伤,反倒是被枯荣训斥了一顿,言明缘由,然后便给段正明剃了发,拿出一副卷轴,挂在墙上,几人开始参悟起六脉神剑来。 五人凝神用功,倒是没有发现牟尼堂上缺少了一小块砖瓦,此时透过砖瓦,亦有一双眸子在参悟堂内挂着的六幅剑图。 “鸠摩智啊鸠摩智,公子可算把你等来了!你若是不来,我又怎能有机会窥探这门剑法。” 景舟嘴露笑意,透过一丝缝隙,将屋内的画面尽收眼底。 这个位置,可是他这些天来精心挑选出来的,不但隐蔽,视野还好。 美中不足的便是,枯荣和尚是背对而做,若是在屋内,只能看到枯荣的背影,而此时景舟在上面,刚好能瞧见他那一张树皮般的老脸。 “这枯荣禅功,威力虽强,却弊端诸多,不练也罢。” 两下一对比,景舟还是觉得自己逍遥派的功夫好,不但威力奇大,还有着驻颜的功效。 枯荣和尚若是想要将脸恢复正常,怕是需要将那禅功修炼至大成才可。 视线避开枯荣的脸面,景舟朝着墙壁看去,只见六幅焦黄之色的帛上绘着一个不着半缕衣物的男子。 男子身上注明穴位,以红线黑线绘着六脉的运行线路。 此时景舟一阳指已练到二品境界,这“六脉神剑”以一阳指指力为根基,他自是一看即明。 看了一会绢帛,将行功路线记在心中,景舟伸出手指在空中虚点虚画,首先练的便是无名指的关冲剑。 “用内力冲击十二正经窍穴,将内力凝聚成一线,进而发出剑气,也难怪这门功夫需要以庞大的内力为支撑。” 关冲剑这一路剑法,练的乃是手少阳三焦经脉,真气自丹田而至肩臂诸穴,由清冷渊而至肘弯中的天井,更下而至四渎、三阳络、会宗、外关、阳池、中渚、液门,凝聚真气,自无名指的‘关冲’穴中射出。 单是一路剑法,需要打通的窍穴便有十几处,何况是六路剑法,加起来得有上百窍穴。 寻常人练功,想要打通奇经八脉便需要大半辈子,这还是资质上佳之人,资质若是差些,怕是一辈子都难以达到这一步,更可况是十二正经中隐晦的窍穴。 而这六脉神剑,功法运行则主要是走十二正经,六路剑气分别对应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手厥阴三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这六路手三阴、三阳经。 若是内力不足,连奇经八脉都打通不了,更不用谈这十二正经! 这六脉神剑虽难,不过此时景舟内力有成,一阳指造诣又极为深厚,意念所动,体内磅礴的真气便自丹田流转而来,凝成一线,冲至肩臂,顺着剑图上红线直至无名指的关冲穴。 因为怕发剑气出声响,待真气到了关冲穴,他便将这股真气顺着经脉收回到丹田之中,心道:“这一路剑指算是成了。” 练完这一路,景舟又朝着其他几幅剑图看去,先是食指商阳剑,再是小指少泽剑,如此过了小半日,他便把这六幅剑图上所绘制的穴道一一通过,只觉神清气爽,说不出的舒适。 只是这剑气虽好练,剑谱上的剑法却纷繁复杂,上面红线黑线纵横交错,显然不是一蹴而就可以练成的,好在他记忆过人,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便把这剑法图线一一记在心里,然后又闭眼思量了一边,待确定无误后,才慢慢参悟起这剑法路线来。 这六脉神剑不但可以以内力推发出无形剑气,亦是有一套配合之法,六脉剑气纵横交错,互补长短,如此才可以发挥出这么剑法的最大威力。 与降龙十八掌的化繁为简不同,这么武功一是内力愈深厚,催发出得剑气便愈厉害,而是对剑法的理解越透彻,对起敌来便越轻松。 只是坐在瓦砾之上,景舟不方便施展这剑气,只能在心中推演这剑法,顺便和堂内六人所用出来的剑法一一对应。 越是推演,他便越觉得这段思平不凡,在他想来,段思平至少到了少林扫地僧的境界,才能创造出这门剑法。 也不知道百年前,段思平,和逍遥派祖师逍遥子,是否有过牵扯,那扫地僧又是何身份。 略微想了一下几人的关系,景舟又看起堂内的众人来。 此时的段正明已经换成了僧袍,乍眼一看,好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只是加上他在内的六个老和尚,或闭目深思,或一脸凝重。 这六脉神剑,他们虽然可以练就一路,但是限于内力,想要随心所欲的用出,却是难度不小。 反倒是段誉,先是看了关冲剑的图谱,然后也跟着手指照瓢画葫芦,在空中或指或点,神采奕奕,不似之前那般痛苦无比。 “这小子真是气运斐然,糊里糊涂的便将六脉神剑学会了,也不知道这几个老和尚知道后又该如何作想。。。” 已景舟看来,此时段誉体内怕是至少积攒了百年的内力,之前本因五人给他用一阳指疗伤,更是白白送了他一大截纯阳指力。 单就量而言,这方世界怕是除了扫地僧,便是逍遥三老都不及段誉的内力多。 天山童姥和李秋水不用多说,即便是无崖子学的是北冥神功,内力也是靠自己一朝一夕练出来的,等到给虚竹传功的时候,体内也才不过七十年的北冥真气。 不过,无崖子这七十年的真气凝练无比,无半丝斑杂,可不是段誉体内的真气能比的,两者发挥出的威力也是不可同日而语。 景舟在上面想的惬意,下面的枯荣几人却不敢浪费丝毫时间,只是凝神钻研六脉神剑,即便是这样,本因几人六脉神剑练到依旧不熟,仓促间用来对敌,也不知道能发挥出几分威力。。。 第204章 明王拜山 忽一阵柔和的禅香飘来,接着便是若有若无的梵唱,鸠摩智人还未到,便摆了一副大架子出来。 “鸠摩智这厮一肚子佛法也不知道读到哪里去了,这逼装的,恐怕只有传说中的驱魔人‘肾虚公子’能比得上,出场便有四大妈撒花护驾,只看枯荣老和尚那一脸凝重的样子便知道。” “只是这和尚心狠手辣,为了武功秘籍,杀人再简单不过,没有半点出家人的慈悲之心,且争抢好胜,前后更是单挑了天龙和少林两座寺庙。” 景舟思量之间,本因便把鸠摩智带了进来。 鸠摩智布衣芒鞋,脸上神采飞扬,隐隐似有宝光流动,如那明珠宝玉,这一副大德高僧的面向,让牟尼堂内的段正明几人,心生亲近之感,觉得这大轮明王果真是有道高僧。 此时,几人想来,明王要抢夺六脉神剑,不过是和莫容博所交至深,老友离去,而未能一窥神功之奥妙,他这番作为,不过是为了满足莫容博的遗愿而已,而不是偷窥他天龙寺至宝。 鸠摩智见过了枯荣几人,一出言便点破了枯荣所参悟的禅功,更是让牟尼堂内的几人由衷佩服。 他先是捧了一下枯荣等人,然后手掌轻拍几下,让外面的人抬了一禅木箱子进来。 鸠摩智袍袖一拂,箱盖无风自开,只见里面是一只灿然生光的黄金小箱。 众人不解其意,在场的无不是吃斋念经几十年的大德高僧,方外之人,众目睽睽之下,岂会贪图这些黄白之物! 当即便有两个和尚脸上显出不愉之色,鸠摩智此番行为,岂不是羞辱他们是兄弟几人! 鸠摩智掀开箱盖,取出三本旧册来,神情深沉,忽然之间,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打湿了衣衫,悲痛之情一显无露。 景舟在后面看的津津有味,这货演技,可谓是登峰造极。 哭戏,更是说来就来,都不需要提前酝酿片刻,若不是他知道鸠摩智为人,自己怕是都要被鸠摩智蒙混过去。 只听鸠摩智继续道:“这三本乃是慕容施主当年所赠的少林七十二绝技,现在小僧愿用之与贵寺交换六脉神剑,还望诸位大师允许,以全当年之诺,小僧感激不尽。” 段誉不知道何为七十二绝技,只见何叔父和几位大师,听到这话后无不大为震惊。 脸上的不愉之色也早已消散殆尽。 本因虽然不语,但此时已被鸠摩智说动,不管那鸠摩智想要换取六脉神剑做什么,单是眼前这七十二绝技的价值,本就不在六脉神剑之下。 况且,六脉神剑虽好,但是一百多年来,除了段式先祖,便无人能够再炼成过。 他们几人,也不过是分拆来练,而且这功法消耗内力甚多,对他们来说,却是有些鸡肋。 此时若是得了少林七十二绝技,他师兄弟几人参悟几年,那他天龙寺以后想要压少林寺一头,便不难了。 鸠摩智见几人不语,知道这些人有了心动的意思,接着道:“这七十二绝技威力不凡,每一门功法都有独到之秘,其中‘拈花指’、‘多罗叶指’、‘无相劫指’三项指法,与贵派一阳指颇有相互印证之功。” “竟是这三门指法!” 本相一声低呼,他们师兄弟几人,本就擅长指法,与这三门功夫最是契合无比。 鸠摩智有意卖弄,当下便把三门指法一一当着众人的面展示出来,或阴或柔,或刚或坚,看得本因、本观、本相、本参四僧都不禁怦然心动,知道这册子上记载的,确实是闻名天下的少林七十二绝技。 自古有天下武功出少林的说法,盖因这七十二绝技,指法,腿法,掌法,拳法,身法无所不有,包罗万象,而且每一门单拿出来,都是江湖中的上乘功夫。 传言宋初有位高僧,仅仅是练就了二十三门绝技,便纵横天下。 此后,哪怕是少林高僧,也不过是习得几门便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这会儿,七十二门武功被鸠摩智送道面前,要不是自己上面还有一个师叔,本因怕是便一口应了下来。 “师叔,明王远来,其意甚诚。咱们该当如何应接,请师叔见示。” 这“其意甚诚”本因说的极为清晰,言下之意便是想要用六脉神剑换取少林七十二绝技,本观、本相,本参三人也是极为意动的看向枯荣,希望师叔能够点头。 枯荣道:“尔等一阳指已经练到几品?一阳指和这少林七十二绝技比起来又是如何?倘若我等再活一百岁,又可否将一阳指练至一品?” 本因额上汗水涔涔,道:“师叔指点甚是,明王远来辛苦,待蔽寺设斋接风。” 景舟听见枯荣这老和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心里一阵好笑。 此时本因几人功夫已经遇到了瓶颈,不是苦修便能有所精进的,若是转修七十二绝技,不但可以开阔眼界,更是能多几手对敌的本领。 这老和尚却以师叔的身份,强行胡说。 若是没有一本高明的心法,本因几人一阳指练到死,也到不了二品的境界,况且,一阳指本就是点穴疗伤有奇效,若是论杀伐之力,便比不上少林三指法了。 尤其是多罗叶指,凶狠霸道,威力骇人,此指法乃是达摩堂专研,攻击时出手迅捷无比,且指力异常霸道,指法有成,须臾之间,便能隔空将巨石击得完全粉碎。 也不知道段思平当年为何只是留下了六脉神剑,而没留下一份高明的内功心法,不然天龙寺这几个大和尚,也不致于一阳指多年不得寸进,几人合用六脉神剑。 鸠摩智见好言不起作用,言语之间便有了威胁之意,颇有枯荣几人不交出剑谱,便要让吐蕃国主起兵大理的意思。 只听他道:“六脉神剑不过是徒有虚名,不半分实用,几位何必为了一本剑谱,伤了大理吐蕃两国之和气?” 武林中人,既然谈不拢,最后说不得还要以武功论高低。 听到鸠摩智这话,枯荣几人便是方外之人,也动了怒气,当下便要领教鸠摩智的高招,好叫他知晓段氏六脉神剑的厉害。 鸠摩智让人插上六枝藏香,掌力将其点燃。他那火焰刀,缥缈虚无,不可琢磨,杀人于无形,厉害无比。这番点燃六根藏香,一是展现他火焰刀轨迹之奥妙,二是以慈悲为怀,不欲伤人性命。 段誉不知这大和尚的意思,但是鸠摩智那一手点燃藏香的本事,倒是让他看的有趣,心想:“这大师手掌这般有趣,岂不是可以出门不用带火了?露宿野外,可是方便得很。” “妙极,妙极,这手功夫,倒是有趣的很~” 第205章 原来是慕容公子 刀来剑往,虽然无形,但是空中的刀气和剑气反而比刀剑更加锋利,空中“嗖嗖”之音接连响起,炸响之声不绝于耳。 几人隔空而斗,鸠摩智以一敌五,不落下风。 只见他面带笑意,从容不破,比斗的同时,还有心揣摩六脉神剑的剑招,待到本因几人剑招使完,用到第二遍,他才微微点头,内力一转,火焰刀刀势大盛,原本旗鼓相当相当的几人,被这火焰刀逼得不断后退。 鸠摩智之前只守不攻,此时看尽了六脉神剑的招数,由守转攻。 他一手掌力,一分为六,化作六道清烟,朝着天龙寺几人分袭而去。 “这大和尚的火焰刀果真不凡,可惜这和尚走歪了路,贪念太重,不然功夫还要更上一层。”景舟看的分明,鸠摩智由守转攻,不过几招,便打得本因五人狼狈不堪。 此时除了枯荣,其他五人怕是快要撑不住了。 “这六脉神剑他们虽然能使得出来,但是终归内力浅薄,又不过是只练了一晚上,以剑对敌,此时反而有些累赘,不如用一阳指。”景舟叹了一句,只听“嗤嗤”两声急响,枯荣和尚双手拇指同时按出,分袭鸠摩智右胸左肩。 却是之前他亦是有心要看鸠摩智的底细,所以倒也不曾用尽全力。 鸠摩智虽有防备,留了一路掌力在胸前,只是没有料到枯荣老和尚竟然可以同时出两剑,这份功力,远非本因五人能比。 他右手一扬,挡在胸前,拦住了右边的那道剑气,同时左足一点,向后急腿而去,只是那剑气比他更快,一声轻响,鸠摩智肩头的僧袍已破,迸出鲜血来。 鸠摩智脸上神色变换,过了一会儿又恢复了常色。 虽然输了一阵,他却是觉得非自己不敌,而是对方投机取巧罢了,心道:“这剑法本就是需一人来用,此时对方六人联合使来,这便不能叫剑法了,倒是叫剑阵更为合适,不然本因几人如何能胜自己!” 倒是本因几人,久久凝神不语,心中沉重无比。 鸠摩智一手火焰刀,威力当真强横至极,合六人之力,他们竟然不是他的对手! 刚才枯荣双剑齐出,不过是打了鸠摩智一个出其不意,这才伤到他,若是鸠摩智一开始便用双掌,自己几人又该如何应对? 鸠摩智往前走了几步,笑道:“这第一仗贵寺稍占上风,这第二仗嘛,倒是小僧胜卷在握,咱们不若再来比过。” 他这话说的极为自信,接着便是双掌推出,两股劲力瞬间将枯荣几人笼罩起来,本因几人见他火焰刀声势惊人,弃剑为掌,用尽全力,这才抵挡住那袭来的劲力。 本因怒道:“莫非明王欲强抢剑谱?”他心下更是不齿鸠摩智为人,此时脸皮撕破,露出真面目来,鸠摩智再无半点顾忌,这样的人,竟然是名声在外的大德高僧。 鸠摩智又是挥出几道火焰刀,笑道:“小僧早和慕容老施主有约,虽然慕容老施主已不在人世,但小僧曾受其指点之恩,如何能做那不守诺言之人?这剑谱,小僧定然要带到慕容老施主坟前烧了,好全其愿!” 景舟在上边被鸠摩智斗的忍俊不禁,这大和尚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即便是硬抢,也非要说个雅致的理由,反正从头到尾都是“一诺千金”,“重情重义”,为了不做那言而无信的小人,他雪山大轮明王说不得要作一次怒目金刚了。 这便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为了全老友慕容博的遗愿,他雪山大轮王甘愿做那小人,这种自我牺牲的精神,果真是感天动地。 莫非这就是只要自己脸皮厚,尴尬的就是别人? 瞧瞧,这才是高手! 强夺不存在的! 鸠摩智越打越精神,一连几刀,逼得本因几人焦头烂额。 便在此时,突然屋内冒出一阵黑烟,紧接着鸠摩智耳朵一动,止住步子,一掌拦在身前,警惕道:“不知是哪位朋友藏在那里,还请现身罢!” “什么?这里还有人藏着!” 鸠摩智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瞬间炸响在本因几人耳边。 他们万万没想到,除了鸠摩智外,竟然还有人敢藏在暗处打六脉神剑的主意。 最让他们惊惧的事,自己竟然对着毫无所知! 若不是鸠摩智出言,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里还藏有一人。 段誉更是起身朝外四处看去,想要找到鸠摩智说的那个人,只是他看了好半天,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不禁觉得是鸠摩智看错了。 枯荣对屋外的事两耳不闻,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屋内黑烟越冒越浓。 “既然朋友不出来,如此小僧便得罪了!” 鸠摩智眉头一皱,冷声道了一句,双掌连劈,顺间便有数道掌力朝着屋顶处射出。 “阿哈,大师好功力,我不过是呼吸改变了一些,这都能被大师发现。”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年轻公子手摇折扇,从屋顶上飞下,轻飘飘得落在鸠摩智身旁。 本因眉头深锁,他没想到,这藏在后面的人竟然是前几天题字赠与天龙寺的那位公子。 那日,他倒是还特意观察过这公子,觉得他浑身无力,步履乏虚,不像是会功夫的人。 他万万想不到,这会儿那公子竟然能在自己六人的眼皮子底下藏住! 如此说来,岂不是这年轻公子功夫比他们师兄弟几人都高,这叫几人如何不震撼! 段誉见到景舟,则是满心欢喜,只是此时在场的都是他的长辈,他不敢随意开口,只是盯着景舟,心想:“是了,琅嬛福地中有一排架子,上面贴着‘缺一阳指法’、‘六脉神剑剑法’,憾甚,想来景公子此番来,便是要取走六脉神剑,好全了神仙姐姐的心愿。” 本相、本参几人不识的景舟,只是觉得眼前这少年,年纪和段誉相仿,身上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气质,乍眼一看,似寻常人,再看一眼,又似身上有着一层迷雾,让人看不真切。 鸠摩智双手合十,笑道:“原来是慕容公子到了,这实乃幸事,先前小僧便和天龙寺的几位高僧商量,想将这剑谱取回去,拿到慕容老施主的坟前烧了,慕容公子此时能来,出一份力,想来慕容老施主哪怕是在地下,也定然会欣慰无比。” 景舟之前下来的身法,实在高明的很,鸠摩智虽自负无比,可是也不觉得自己在身法上能胜过眼前这人。 这整个中原武林,一身贵气且年纪轻轻,而又功力高明的,除了最近江湖上名声偌大的慕容复,他着实想不出有第二人来。。。 第206章 试剑 本因不禁苦笑道:“慕容公子,你倒是瞒得老衲好苦!” “竟然是慕容公子,原来是北乔峰南慕容中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难怪有如此身法!”本向、本参几人心下一叹,这“南慕容”果真名不虚传,当之无愧,这等年纪轻轻,功夫便练到了如此地步。 今日之事可谓是一波三折,段正明、本参几人,没想到不但在明处有鸠摩智窥探镇寺之宝六脉神剑,在暗处更是有那南慕容,此时见枯荣师叔烧毁剑图,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几人心里也不再惋惜。 如今是前有狼后有虎,单是一个鸠摩智他们便不敌,何况此时又多了一个慕容复? 据说那慕容复可是已有其祖的风采,一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知道折服了多少英雄好汉,他们几人虽说在一阳指上的造诣不凡,但想来和那慕容复还是有不少差距的。 景舟哈哈一笑,朗声道:“明王,本因大师,你们可是想错了,我可不是慕容复!” 先前枯荣那老和尚用一阳指焚烧六脉神剑,他躲在上面观看鸠摩智的火焰刀,稍微没留意,被烟熏了一口,使得呼吸紊乱了一下。 便是这一下,没躲过鸠摩智的耳朵。 既然被发现,此时也就没躲藏下去的必要,反正六脉神剑景舟早已记在心中,不论是鸠摩智发现他也好,还是枯荣焚毁剑谱也罢,对他而言,都无半分以影响。 这时,段誉也急忙出声喊道:“几位大师,伯父,那人分明是景公子,我和他有过几面之缘,他不是那什么慕容复!” “什么!” “这人不是慕容复!” 段正明素知段誉为人,他这个侄儿,从来不会说谎,既然他说眼前这人不是慕容复,那便不是,只是,何时武林中又出现了这么一位人物? 听闻这年轻公子不是慕容复,天龙寺几人更是心惊无比。 本因道:“景施主莫非来我天龙寺也是欲盗取六脉神剑?” 景舟也不掩饰,直言不讳道:“不错,我这番来便是为的六脉神剑。” 本相、本参几人听见他说的直白,不掩饰半分,不禁心想:“这公子倒是个诚实人,哪怕是夺六脉神剑也不遮遮掩掩,不似鸠摩智那般,嘴上说的好听,最后却要出手强夺,什么大德高僧,端得没脸没皮,丢尽出家人的脸面!” 本因低头轻道:“阿弥陀佛,如此,施主怕是要白来一趟了,这剑谱已被师叔梵毁。” “什么?已经被焚毁?” 鸠摩智又惊又怒,此时听到本因的话,他哪里还不知道之前那黑烟,乃是焚烧剑谱冒出来的! 他素以智计自负,今日却接连两次败在枯荣大师的手下,六脉神剑既已毁去,则此行徒然结下个强仇,却是毫无收获。 他没想到,枯荣那老和尚竟然如此刚性,那剑谱可谓是珍贵至极,即便是几人记得六路剑法,之后也能在默写出来,可总会有疏忽差漏,终归不如那原本来的好。 为了得到六脉神剑,鸠摩智可是做了不少准备,如今这样空手离去,让他着实不甘,好在那六脉神剑无人能练成,即便是本因几人,也不过是用的“剑阵”而已。 景舟见鸠摩智低眉深思,指不定这家伙又在想什么坏主意,便对着鸠摩智笑呵呵道:“本因大师可是说错了,剑谱早已被我记在心中,又怎么白来一趟?倒是明王,这一番心思,竹篮打水喽。” 鸠摩智地位尊崇,何曾被人这样子嘲讽欺辱过! 他这次来天龙寺夺六脉神剑,本因几个和尚即便是心里恼他,可是嘴上依旧是好话连连,当即大怒,两手一搓,朝着景舟瞬间劈出数道火焰刀。 “哼!施主口气倒是不小,那想来施主也是武功高明之辈,如此小僧到是好好讨教一二。” “既然施主己经将六脉神剑记在心中,那小僧倒要看看,这剑阵和剑法又有何不同!” 本因几人见鸠摩智突然出手,心里不齿他的做法,这等行径,何那小人又有何分别? 只是这年轻人既然也是来偷窥剑经的,那便是外魔,若是道行浅薄,难以用佛法点化,便要行金刚手段,出手降魔! 此时借鸠摩智之手来降魔,几人倒也没有半点意见。 最好是二人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段誉之前见识过火焰刀的厉害,生怕景舟吃亏,大喊道:“景公子小心!” 他认定景舟是神仙姐姐的晚辈,这次他来天龙寺更是为了完成神仙姐姐的愿望,因此倒是不想看到景舟受伤。 “哈哈,这有何难!明王此乃小道尔,不过是旁门罢了,现在让你瞧瞧何为大道!” 景舟一直防备着鸠摩智,这会见他出手,丝毫不慌,他右手大拇指和左手小指一同屈点,“嗤嗤”几声急响,数道气流从穴中激射而出,将鸠摩智劈出的火焰刀击散。 《控卫在此》 景舟笑道:“明王这两路剑气如何?” “你竟然练会了六脉神剑!” 鸠摩智惊呵一声,没想到这年轻人真的会用六脉神剑,而且还是用的两路! 他一直提防着的枯荣老和尚,也不过是练就一路剑气而已! 一想到这次自己为他人做了嫁衣,便宜了一个外人,鸠摩智心里的嗔念犹如被浇上了一层火油,熊熊燃烧起来,他脸做金刚怒佛,双目似要喷火,瞬间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几分。 “即便是会六脉神剑又如何!” “施主且瞧瞧小僧的火焰刀!” 六脉神剑虽然传的厉害,但鸠摩智可不信自己拿不下眼前这小子。 “这是少商剑和少泽剑!” 本因几人此时再也没了心思坐山观虎斗,没想到那年轻人,此时竟然能同时用两路剑法。 少商剑剑路雄劲,颇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而少泽剑忽来忽去,变化精微。 这两路剑法他们几人之前刚用过,此时一看便认了出来。几人苦修一阳指几十年,也不过是分练六脉神剑,各自用一路剑气而已,眼前这年轻公子却能一人用两路剑法,这让几人如何不惊! 便是枯荣和尚,此时也转了身过来,一脸凝重的望着那道年轻的身影。。。 第207章 且看小僧指法 虽然六脉神剑一直藏在天龙寺中,可是一众段氏弟子却空守宝山,眼瞅着神功在手,却练不成。 此时,这门功法反倒是被外人偷学而去,而且使用起来,比自己这些段氏弟子所用的威力还要大。本因几人即便是参悟佛法几十年,此时心里也着实不是滋味,百感交集,感慨万千。 这剑经只不过是挂在墙上一夜而已,那岂不是说,这年轻人一夜之间便练就两路剑法? 这是何等悟性! 内力又是何等深厚! 看着随意挥洒剑气的那道身影,一瞬间,枯荣心中想到了好多。 段誉则是有惊又喜,心道:“没想到景公子已经学会了这几路剑法,如此,神仙姐姐的愿望可算是被实现了。” 此时他倒是没有半点不满,之前鸠摩智那大和尚咄咄逼人,段誉便想教训教训他了,只是他自己不通功夫,最多和那大和尚讲讲道理,这时见到景公子将那大和尚逼得左挡右闪,心里好不欢快。 鸠摩智眼皮一跳,险而又险的躲过一道剑气,心道:“这人看着如此年轻,一身功力着实深不可测。这同样的剑法,此时在他手里使出来,威力比枯荣和本参用出来的,不知道大了多少。” 尤其是那少商剑,此时在景舟手里,真是石破天惊,他随手一道剑气,鸠摩智便需要两道刀气才能挡住。 这时,鸠摩智反倒冷静了不少,知道眼前这人,不是只会嘴上功夫,手里的功夫,也是高明得很! “这小子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中原何时有了这样一个高手!”虽然鸠摩智远在吐蕃,但是这天下有名的高手,他可是一清二楚,二十年前乃是丐帮帮主汪剑通、少林方丈玄慈和他的好友慕容博,二十年后则是北乔峰,南慕容。 “明王火焰刀果真不凡,这份修为,怕是比少林般若堂的玄字辈僧人都要高出不少。还请明王再品味品味这两路剑法!” 之前景舟在上面观摩剑法的时候,只能在脑中推演,真气运行到手指端的时候,便再收回丹田,此时能用出来,心里畅快无比,转眼便又拇指换成了食指和无名指,对着鸠摩智点去。 “这。。。这。。。这是商阳剑和关冲剑!” 段正明满脸不可思议,之前他便是练的这路关冲剑,当然知道这路剑法的艰难,即便是他当皇帝多年,此时看到景舟连换两路剑法,心里也是震的不轻。 本因则是一脸苦意,低声道:“景施主这路商阳剑,用的比老衲高明多了。这路剑法灵活巧妙,难以捉摸,此时在景施主手里使出来,唉!” 此时鸠摩智满脸凝重,这六脉神剑,一人使来果真威力无比,那商阳剑和关冲剑一正一奇,剑势互补,剑招较之前本因和段正明二人所用,更是变化莫测,一招一式丝毫不拘泥,他此时应对起来,也不再像之前那般轻松。 鸠摩智推动内力以火焰刀相抗,只见剑气纵横,刀劲飞舞,似无数疾风迅雷相撞激荡,俩人打斗的气势,丝毫不弱于之前本因几人,反而隐隐有超出之感。 鸠摩智身子挪移,避开一道剑气,接着又有一道随之而来,刚好封在他的退路上,想要闪躲已然是不能,只见他左手指快速连点,却是用上了之前在本因几人面前显摆的多罗叶指。 抵消了景舟这一路关冲剑气,鸠摩智道:“施主好手段!这份六脉神剑的造诣,比枯荣禅师几人高明多了!” “看来,这六脉神剑也并非不是不能练成!” 他这一番话让本因几人老脸一红,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即便是他们几人,此时也不得不承认,鸠摩智这话说的没有半点儿错。 枯荣听的鸠摩智嘲讽几人功力不如那年轻人,他不以为意,只是却不能让鸠摩智小瞧了六脉神剑,坠了先祖的威名,淡淡道:“明王如今是否还觉得敝寺的六脉神剑徒有虚名,不切实用?若是这剑法果真如明王所言,不足珍贵,那明王取去又有何妨?” 鸠摩智当年和慕容博谈论此功法时,便知道六脉神剑这功法纯以内力使用剑气,单是一路便是及其高明的功法,若是一人可同时御六路,那岂不是天下无敌? 当年他对这门功法是不信的,觉得是大理段氏将六脉神剑夸大了,先不说这六脉神剑的威力,这世间又怎么会有内力如此深厚的人,可御用六路剑气? 这会儿见识到一人连用两路剑气,鸠摩智心里又产生了一丝怀疑,对这六脉神剑,更是渴望,恨不得现在就拿过来剑谱参阅一下,看看这门功法有何神奇之处。 鸠摩智对枯荣的话避而不答,自顾道:“尔来不往非礼也,小僧也请施主品尝一下这少林七十二绝技!” 火焰刀虽然不凡,鸠摩智却被景舟用两路剑气逼得颇为狼狈,这会儿,怕被景舟落了面子,他也不在隐藏,将所会的功法一一使来。 “哈哈,来的好,明王有何本事,尽管使来便是,且看本公子接不接得下。” 景舟说的云淡风轻,丝毫不将鸠摩智这话放在心上,只是隔空站在那里,屈手伸点。 鸠摩智冷哼一声,十指连点,片刻之间便用出了拈花指、多罗叶指、无相劫指、去烦恼指、大智无定指,数十道指力仿若狂风暴雨,将景舟笼罩在里面。 “施主,且看看小僧这几路指法如何!” 鸠摩智这话说的虽然声音不大,却极为自信,脸上更是露出了一丝得意,仿佛胜券在握。 此时他也不得不承认,单是火焰刀,不是那年轻人两路剑气的对手,但是这会儿,他一连用了数十道指力,不信那年轻人用两路剑气还能接得住! 本参惊呼一声,道:“这,这竟然是五种指法,鸠摩智之前竟然还隐藏了实力!” 之前鸠摩智说他精通少林七十二绝技,本因几人还不信,此时没想到除了之前他展露的三门指法,竟然又多了两门指法。 这七十二绝技一共才几门指法,此时怕是都被鸠摩智用出来了吧! 第208章 黔驴技穷 鸠摩智这指法或阴柔,或刚猛,或迅疾,或霸气,点在空气中发出一阵波鸣声,显然是练到极深的境界,比他们大理段氏的一阳指要声势大多了,穿金裂石不在话下。 可谓是擦之即伤,碰之便死! 那澎湃的内力,更是叫天龙寺几人看的心惊肉跳。 “鸠摩智这厮虽说端得不要面皮,但是这一身功夫,怕是天下少有人及,这种指力,便是少林高僧怕是都难以用出!”本因几人又把头转向景舟,心里更是为这年轻人捏了一把汗。 这铺天盖地的指力,想要闪躲极为不易,不知道他又该如何抵挡。 若是换成自己等人,怕是连一半的指力都接不下! 鸠摩智冷冷地盯着景舟,这一招他可是蓄谋已久,之前在闪躲景舟剑气的时候,他便在暗中蓄力。 此时他倒是想看看这小子仓促之间又该如何应对! 这铺天盖地而来的指力,丝毫没有让景舟惊惶半分,在本因几人看来挡无可挡的指力,在他眼中仿佛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景舟依旧丛容笑道:“明王好手段,这一招,足以傲视群雄,怕是武林中九成九的人接不下!” “恰巧,本公子便不再那九成九之中,如此怕是要让明王失望了~” 他右手中指、小指合同左手小指,接连使动。 右手两指虚空点动,左手则是或切或砍或削,仿若手里握着一把剑一般,一时间,三脉剑气纵横,在身前形成一道剑网,将鸠摩智的指力尽数挡住。 “这是中冲剑和少冲剑!” “他。。。他一人竟然可以用三路剑气!这!这!。。。” “他体内是有多少内力,才能同时使用三路剑气!” 段正明几人想了几种闪躲过鸠摩智指力的方法,毕竟之前这年轻人显露了一手不凡的轻功,以他的实力,再加上那轻功,想要闪躲开来,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可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人可以御使三路剑气,将那虚空中的指力一一击碎。 更何况,这次又用出来剩下的两路剑法,这岂不是说明,那年轻人,此时已经完全将六脉神剑学会? 枯荣看着那道从容的身影,脸上没有半分变化,只是合上眼,沉思起来。 倒是本因,此时脸色变得更苦了,默念了一句佛语,想道:“阿弥陀佛,这才是真正的六脉神剑,或劈或削,手中无剑,却似有剑,剑气所过,无所不摧!” 他心里则是疑惑,这年轻人是何身份,又是如何能学会六脉神剑的。 这六脉神剑的基础便是一阳指,而一阳指向来只有段家弟子才能学。 先前他震惊于眼前这人的武功,倒是把这一点忘了,此时想来起,发现疑点反而越来越多,事关段传承,他又不能放任不管。 鸠摩智见自己处心积虑想出来的绝招就这么被破了,知道若是隔空比斗,不论是比指力还是比掌力,自己怕都不是眼前这年轻人的对手。 他心下一狠,当即欺身而上,对着景舟接连提出一十三腿,用的却是七十二绝技中的如影随形腿。 六脉神剑威力巨大,此时单是看三路的威势,鸠摩智便知道自己接不下,但是这六脉神剑再厉害,也得有时间蓄力才可,若是和人贴身而斗,怕是来不及蓄力。 他经验丰富,一瞬间便拉近了距离,想要缠住景舟,让他没有机会施展六脉神剑。 “哈哈,明王黔驴技穷矣!” “也罢,便让我瞧瞧,明王这拳掌功夫又有何不同。” 景舟猜到了鸠摩智的想法,暗道这厮想的倒是不错,当即后发制人,亦是踢出一十三腿,只听“砰砰”几声巨响,两道身影瞬间缠在了一起。 此时两人身边劲气激射,爆炸声响破不绝。 肉眼看见的气流围绕在二人身边,随即刮起一股狂风,将院内四周燃着的香烛悉数折断。 “砰砰砰砰!” 烟尘四起。 二人身下那厚近两寸的大理石板,更是跟糟了劫一般,噼里啪啦接连碎了开来。 之前二人隔空比斗,都是是将内力凝聚成一线,威力内含而不显,这会儿贴身而斗,却是声势浩大。 “嘶!这俩人用的腿法竟然一摸一样!” “莫非那景施主也精通少林七十二路绝技不成?” 本参、本相二人刚说完,便见那两道身影分了开来,看鸠摩智一脸凝重的样子,怕是没讨到半分好处。 这如影随形腿景舟只是粗看过几眼,那动作招式他倒是记得,只是此时却是用唯我独尊功来催动,威力虽然不差,但总是少了几分味道。 鸠摩智首当其中,更是感觉到了这里面的不妥,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人是如何用出来的,但是却明白,自己俩人用的根本不是一路功法。 他不信,眼前这人也精通其他的七十二绝技。 鸠摩智左手一翻,换成般若掌法,一招“慑伏外道“用出,紧接着右手拇指连按,道:施主这如影随形腿怕是落了下乘,只是徒有其行而已!” 此时景舟已经大体上摸清了鸠摩智的武功深厚,也不再留手,只见他掌影翻飞,蹁跹不定,将逍遥二字发挥的淋漓尽致尽致。 本因几人从未这过如此武功,只觉得那年轻人出招姿势优雅美观,掌法举重若轻,潇洒如意,不禁看的心旷神怡。 段誉更是口中喃喃念道:“这,这如此好看的武功,若是神仙姐姐使用出来,又该如何?” 他素来不喜欢练武,不然也不会离家出走,这时,看到景舟那宛如仙人般的身影,竟然有了一丝练武的念头。 “施主这是什么掌法?” 鸠摩智本就对武功有着痴念,此时见景舟又用出一门威力极大的功法,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 这功法不但好看至极,威力极大,仅仅是接了一招,他便感到一种压迫感。 “明王且再接我一招试试!” 景舟左手阴,右手阳,双掌齐推。 这一招来的极快,鸠摩智见躲不过去,心一横,便运起般若掌接了上去。。。 畅想中文网 第209章 折服鸠摩智 四掌相对,只听一声闷响,鸠摩智身子一晃,连退两步,双臂更是在袖中微抖。 感受到两手上两股截然相反的内劲正在入侵经脉,他忙调动内力镇压,但是那两股力道就像是附骨之蛆,他一时半会儿的,却无法将之驱出体内。 反观那年轻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笑吟吟看着他,鸠摩智此时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这般若掌素有少林第一掌法之称,自韦陀掌学到般若掌,循序而进,通常要花三四十年功夫。 般若掌若是一直练下去,永无穷尽,掌力越练越强,招数愈练愈纯。 能将这门掌法练的炉火纯青,鸠摩智可谓是得意至极。 寻常鸠摩智与人动人,只是两道火焰刀便够了,这般若掌法,他向来很少使用,不是练的不够纯熟,威力不大,而是恰恰相反,这门功夫在他手中,可隔空七尺断铜炉,威力比火焰刀、捏花指,如影随形腿等绝技大的多。 他听闻丐帮帮主乔峰一手降龙十八掌可谓是精妙绝伦,独步天下,这会儿,鸠摩智觉得那年轻人刚才所用掌法,怕是不在降龙十八掌之下。 知道自己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再斗下去,便要吃大亏,鸠摩智当即罢手道:“施主好高明的掌法,好深厚的内力!小僧不是对手,没想到除了六脉神剑,施主还身负这般绝学!” 这话鸠摩智说的及其诚恳,仿佛之前那动怒的金刚明王另是他人,整个人又变回了之前那得道高僧的样子。 他有大智慧,悟性更是非凡,在武功一途上,可谓是一骑绝尘,独领风骚。 除了慕容博,鸠摩智还是第一次在中土碰到武功如此高的人! 那少林寺虽然号称武学圣地,更是享有天下武功出少林的称誉,但是在鸠摩智心中,少林也不见得有多厉害! 那七十二绝技,除了宋初一位高僧能练到二十三门,往后众僧人不过是练就几门便止步以此,但是此时,他自己所精通的绝技便不止二十多门,如此一看,岂不知除了达摩祖师,少林数百年来都无人能盖过他? 尽管鸠摩智一口一个“小僧”自称,心里却极为傲气,此时遇到了景舟,他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枯荣几人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望着眼前那道身影,心里感慨万千。 鸠摩智武功有多厉害,他们刚才可是亲自领教过的,便是自己六人一起上,都不是他对手。 可此时,鸠摩智却败在那少年手里! 他们六脉神剑虽然好,但是之前那少年显露的那手掌法,显然也是极为高明的武功,看其威力,怕是不在六脉神剑之下。 几人也是见多识广之辈,尤其是段正明,虽然不怎么在江湖上走动,但对江湖上的诸多事却清清楚楚地知道,各门各派,其武功绝学,但是却怎么也想不到半点儿和这少年相符合的信息。 真不知道,是何门何派,何方势力,才能培养出这等武功高强的年轻人! 见鸠摩智这厮,认输认得这么干脆,这到叫他此时不好再出手,景舟只好笑道:“明王亦是不凡,竟然能接住我这阳极生阴的掌力!” 鸠摩智道:“是小僧小觑了天下豪杰,今日败在施主手中,却见识到这番高明的掌法,还望施主能告诉小僧,这是何掌法,竟然如此精妙。” 本因几人也凝神静听,想知道这么掌法的名字。 景舟道:“此乃我逍遥派的天山六阳掌,亦或叫天山阴阳掌,想必明王已经感受到了。” “逍遥派?” “天山六阳掌?” 这时,鸠摩智几人均一头雾水,不论是这掌法,还是那啊门派,几人都是从未听说过。 这世间,难道还有隐秘不出的门派! “好一个天山六阳掌,施主这门掌法阴阳相济,威力无穷,端得上世间第一掌法!” 鸠摩智大赞了一句,又道:“这次虽然没能取得剑经,想来慕容老施主知道了缘由后,也不会怪罪小僧。天山六阳掌,能见识到这门功法,此行却也值了,如此小僧这就告辞!” 本因几人没想到,鸠摩智竟然转身要走,听其口气,怕是心折于眼前这年轻人。 原本的偷学之人,没想到最后竟然成了帮他们退走鸠摩智的人! 就在此时,哪知道异变突生,转过身的鸠摩智,瞬间上前伸手扣住段正明的护腕,说道:“敝国国主久仰保定帝风范,渴欲一见,便请陛下屈驾,赴吐蕃国一叙。” 这番惊便,天龙寺一众人都未想到,均大吃一惊。 哪怕是段正明,武功不弱,却也着了道,此时被鸠摩智扣住命门,他却是挣扎不得,只能束手就擒,听其宰割。 本因几人虽然愤怒,却也不计可施。 倒是本相本参,却把头转向景舟,希望眼前这个年轻人能出手相助。 这场的一群人,也就这逍遥派的年轻人可以胜过鸠摩智,他们几人出手,不但不是鸠摩智的对手,说不定还会误伤段正明。 鸠摩智之前早就发现了天龙寺几人的端倪,这寺庙里有名的高僧,他了解的清清楚楚,何时多了一个本尘出来? 而且这人内力之强,手法之熟,并不输于本因四人。 他见本尘雍容威严,神色间全是富贵尊荣之气,稍微一想,便知道眼前这人是大理皇帝保定帝。 鸠摩智怕迟了生变,一双眼更是戒备这景舟,拉着保定帝便往外走,道:“小僧带保定帝到吐蕃一游,朝见敝国国君。” 本因呵道:“且慢”,身形晃动,和本参一起挡在鸠摩智身前,一双眼更是转向景舟。 就在他犹豫不定,到底要不要请眼前这个人帮忙。 开口“帮忙”二字容易,可是这份情却难还! 段誉来不及多想,大声道:“喂,你放开我伯父!” 本来鸠摩智是大德高僧,远来天龙寺,他们应当以礼相待,只是段誉没想到这大和尚,不但蛮横无理,欲抢夺剑经,此时更是把自己的伯父捉走,右手食指指着鸠摩智,“嗤”的一声射出一道“商阳剑”气。。。 畅想中文网 第210章 还望公子出手 段誉本就内力深厚无比,之前更是见景舟演化过这路剑气,此时心中一急,气与心通,便无意中把这路剑气用了出来。 “这。。。这是六脉神剑,我怎么能用出这门剑法来?” 段誉见自己随便一点,鸠摩智便出掌以火焰刀招架,心中大是奇怪,接着又在虚空连点几下,只不过这次却是没有发出剑气。 鸠摩智观摩了片刻,已瞧出段誉的不妥,他瞥了一眼景舟,见眼前这年轻人没有丝毫要阻拦的意思,心下虽是疑惑,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他霎那间松开段正明,捉着段誉朝寺外奔去。 “这位小施主既然练就了六脉神剑,可见心中记得六脉神剑的图谱。原来的图谱已被枯荣大师焚去,小施主便是活图谱,在慕容先生墓前将他活活的烧了,也是一样。” 这一番变化,不过在眨眼之间,本因几人还在惊乍段誉的武功,等几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鸠摩智已经退出了牟尼堂,携着几名属下出了天龙寺。 段正明脸色一急,便要动身去追,却被本因一把抓住,他急道:“师兄,事关国家根本,若是誉儿有个三长两短,则社稷不稳。” 本因点点头,示意段正明朝前看。 枯荣长叹了一口气,这才道:“阿弥陀佛,这六脉神剑乃是我天龙寺的镇寺之宝,敢问施主学得六脉神剑,是否欠我天龙寺一个人情?” 景舟点了点头,笑道:“这是自然,此功妙用无穷,威力莫测,素有天下第一剑法的美称。我确实欠天龙寺一个人情,莫非大师是想要我去做什么?” 枯荣万年不变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缓缓道:“施主有大智慧,心里怕是早已猜到老衲的目的。” “老衲还请施主出手,将誉儿这孩子救回来,鸠摩智武功之高,除了施主,在场我等几人,便是出手,也不是其对手。若是施主能将誉儿救回,那六脉神剑之事,便与我天龙寺两清,施主意下如何?” 枯荣的话让本参,本相两人不解,这六脉神剑是何等珍贵之物,哪里能如此便简单和那年轻人两清呢? 若是将偷学武功之事当作人情用,那也得多用几次才是! 只是碍于枯荣的辈分,俩人虽是觉得师叔做的有些亏了,却也没有反驳。 段正明稍微一想,便明白了枯荣的心思,暗叹他这一手棋下的妙。 眼前这年轻人既然武功不在鸠摩智之下,况且他们又不知晓这年轻人是否有一颗狭义之心,此人便是拍拍手就此离去,他们几人也拦不住。 人情虽好,却也得看何时用,为何而用。 此时除了调动大理国的军队,也确实只有眼前这法子才是最为稳妥的。 只是调动军队不是片刻之间便能完成的,若是鸠摩智带着人逃到大宋境内,又该当如何。 《仙木奇缘》 景舟笑道:“此事虽不易,但终究是我占了段氏的便宜。几位大师且稍等几天,定然能看到段公子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诸位眼前。” 要是按照原著发展,哪怕枯荣几人啥也不做,段誉依旧会活蹦乱跳的回来,这家伙可是天命主角,逢凶化吉,绝处逢生不过是家常便饭,只是天龙寺几人不知道而已。 景舟则是觉得,这买卖相当划算,以后光明正大的用六脉神剑,也不担心惹来麻烦。 听到景舟的承诺,段正明则是松了一口气。 他下面无子嗣,是故段誉虽然是他的侄儿,却与儿子无半点差异,这大理的帝位,迟早都是段誉的。 若是段誉出了问题,那大理段氏的传承便要断在他手里。 枯荣道:“还请施主不要将这门功法传与外人,事关我段氏传承,还望施主理解。” “哈哈哈,这是自然,还请大师放心便是,我醒得!” 见枯荣这老和尚眼观鼻,鼻观心,低头不再说话,景舟觉得这和尚好生无趣,便转头看向其他几个和尚,只见其他几人也是低头不语,仿佛一切都跟自己无关一样,他自顾道:“诸位大师,也不请我我进去喝杯茶水,我等就此论道一番?” 天龙寺里的禅茶可谓是味道一绝,且有一股出尘之意。 上次在寺里住了几天,景舟也喝过两次。 本因没想到这人还有这等心情,他作为方丈,听到这话倒是不好不开口,“阿弥陀佛,施主还是先把誉儿从明王手中救出来。我等虽是方外之人,但是亦是段家子弟,况且,事关国家社稷,此事却是不得不容我等重视,迟则生变,还望公子见谅。” “古有温酒斩华雄,以公子的身手,想必此事再简单不过,老衲这边让人准备好茶水,等施主回来,想必时间刚好。” 其他人也跟着道:“阿弥陀佛。” 枯荣和尚更是闭上了双眼,仿佛进入了禅定。 即便是几人参禅几十年,此时也不想再多见景舟一眼,多听他说半句话。 “也罢,几位大师,告辞了!” “这几个和尚具是不解风情之人啊!”景舟心中一叹,不再想禅茶之事,摇着折扇,踩着凌波微步,翩然往外走去。 待他出了牟尼堂,这时耳边才传来一句话: “不知施主一阳指练到第几品了?” “功力有限,只是练到第二品罢了,那一品境界,还不知道要何年何月。。。” 景舟声音越来越小,渐渐隐入虚空。 心中疑惑解开,本因叹了一口气,当即念起佛家妙语来:“坐亦禅,行亦禅。无穷般若心自在,不尽菩提意如来。。。” 过了一段时间,估摸着景舟出了天龙寺后,本参才道:“师叔,这人一阳指怎么会练到如此境界?二品境界,这一百多年来,除了我段家先祖,往后再也无能能达到过这境界,这。。。” 他们几个人练了大半辈子,也不过才四品境界而已,段正明更是段氏俗家第一高手,天资不凡,即便如此,也没有突破到三品。 哪怕是枯荣,功力深厚,此时也不过才堪堪摸到三品的门槛,至于何时能突破,还得看机缘。 枯荣冷冷道:“诸行是常,无有是处,我等出家人,功夫不过是用来降魔护佛的手段而已。” “阿弥陀佛,师叔所言甚是,是我着相了!” 第211章 爹坑儿子(谢谢辰∮冰少侠的打赏) 离开天龙寺,景舟一路向北。 按照原著发展,鸠摩智会带着段誉去参合庄。 知道段誉此行有惊无险,最多不过是在鸠摩智手底下吃些苦头罢了,他倒是走的不急,毕竟鸠摩智带着段誉这累赘,且又要避开大路,想要快行都困难。 景舟刚好相反,从大理出来,他便行官道,即便是用凌波微路赶路,怕是也要比鸠摩智骑马要快得多。 这日,他刚好行过襄阳,又想起来独孤求败,便去了一趟神雕所在的山谷,欲一探究竟。 对于独孤求败的身份,景舟也是好奇的很。 欲求一败而不得,这倒是和东方不败有的一比。 可是,独孤求败只是留下了剑冢和独孤九剑,却没有提及自己的生平,这倒是让景舟心里好生可惜,独孤求败的身份也一直是个谜。 此时襄阳城外的谷中,比之射雕时候,更要荒芜,附近也鲜有人的踪迹。 一丛丛叶草长势惊人,他走到谷中深处,都没看到小路的痕迹,菩斯曲蛇倒是遇到了几条。 先是去了一趟独孤洞壁,里面空荡荡的,地上覆着不少灰尘,没有半分人住过的踪迹。 “总不能白来一趟,不如” 景舟来了兴致,从一旁捡起一块树枝,洋洋洒洒在石壁上面书了一首侠客行。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景舟哈哈一笑,将树枝仍在一旁,心里则是好奇不已,独孤求败看到这首侠客行后会是什么感觉。 在石洞内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奇特之处,他又朝着剑冢所在的地方走去。 待到来到了谷中的那座峭壁上,只见这上面空无一物,石壁上长满了青苔。 “想来独孤求败此时还没出生,不然何至于谷中空荡荡的。这里本来是剑冢的位置,此时却不见半分人迹,倒是这俩块大石头还在这里。” 解开了心中疑惑,景舟不也在逗留,身子一闪,有如一缕轻烟,朝着襄阳城而去。 这襄阳自古便是重城,行人熙熙攘攘,甚是繁华。 景舟信步而行,突然间闻到一股香气。 “公子请进,咱们家的酒楼,那菜和酒水都是一绝!” 一灰衣小二迎了上来。 他见景舟衣着华贵,气质非凡,当即便介绍起自家的酒楼来。 景舟抬眼望去,只见这酒楼三层高下,虽是有些陈旧,里面倒也热闹不凡。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乳鹅、烧乳猪。。。你菜名报的倒是不错,也罢,公子便进去瞧瞧。”景舟点点头,此时听了菜名,不禁食指大动。 况且,听这小二报菜名的熟练度,人家显然是敬业至极,他也不好拒绝。 “公子里面请~”小二脸上露笑,随即走在前面带起路来。 一楼面积不小,但是此时已经坐了不少武林中人,各个提刀握剑。 只见东边一桌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人道:“自从前段时间伏牛派柯掌门死在自己的成名绝技下,这段时间,又有几个好手也莫名其妙的死在自己的绝学下。” 《控卫在此》 “谁说不是呢,听说,前几天丐帮的副帮主马大元也是这样死的。” “嘘。。。兄弟慎言,那丐帮之事可不是我等几人能擅自讨论的,况且,那凶手也不是好惹的!” 景舟听见有几桌人在讨论着“伏牛派柯百岁”、“死于成名绝技”等字眼,知道这是莫容博这老货又出来搞事了,随口问道:“可是最近风声颇大的以彼之道还彼之身的慕容家?” 左边靠走道的那人听见“慕容家”三字,瞬间脸上变了表情,摇头道:“这位兄弟你怕是听错了,什么慕容家,我等兄弟不知。” 其他两人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将嘴里的话又憋了回去,唯恐说出来惹祸上身。 那慕容家,可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能惹得起的,心想:“眼前这年轻人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儿,想必是最近没少听慕容家的事,也是,最近江湖上接连有高手死去,慕容家想不被人知道都难。” “哈哈,慕容家好大的名声,算了,你们不说便不说吧。” 见景舟表情语气,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左边那人道:“祸从口出,公子慎言!” 这种富家公子哥儿出口招来祸事的例子,他见多了,此时也不想看到这年轻人无辜葬送了姓名。 那慕容氏连丐帮副帮主都敢杀,若是知道有人明面议论他们,这年轻人岂能保得住性命! 小二也怕景舟惹祸,连忙开口道:“公子咱们还是先上去,这江湖中的恩怨,有啥好听的。咱们店里,可是有珍藏已久的花雕,那菜啊,味道更是襄阳城中首屈一指,您上去,我这就给您送上来。” 景舟摇摇头,跟着小儿上了二楼。 慕容博假死后,除了隐藏在少林藏经阁偷学绝技,再者便是化作燕龙渊以慕容家手下的身份在暗中活动。 恰巧,这伏牛派便被这老货盯上。 虽然景舟对伏牛派和柯百岁这两个词都不太了解,但是通过慕容博的所作所为,也能猜出一二。 想来伏牛派应该是积蓄不薄,慕容博暗中找柯百岁谈“靠山”一事。 只是莫容博不是天山童姥,更不会生死符这一法门,干的更是造反的大事,柯百岁怎么会给自己找一个“主子”,把门中数百年积攒下的财富尽数拱手他人呢? 慕容博掌控人不成,又怕柯百岁暗中走漏他慕容家欲造反的消息,便杀人灭口,更是用出了自己的绝学斗转星移,把祸嫁给了自己的儿子莫容复。 只是他想不到,自己这一招,却是给慕容复招来了不少麻烦,后面再有人行凶,也是造出一副“死在自己手中”的样子,把祸都推到慕容氏身上。 “慕容博这老货也是好意,想借伏牛派一事,将慕容复卷入江湖,借机磨练一下他,只是没想到这却成了慕容氏被针对的开端!” “爹坑儿子啊!” 纵观天龙整个世界,前有慕容博,后有萧远山,都是爹坑儿子! 这俩人用的手法还都是出奇的一致。 自己杀人,然后嫁祸给儿子,也难怪这俩老货,最后拜在扫地僧门下,成了师兄弟! 不过乔峰则要比慕容复惨多了,不但被整个武林针对,那些被萧远山杀害的人,更是他的至亲。。。 第212章 下杭州 万劫谷 一匹黑马自北疾驰而来,只见那马身形消瘦,四腿修长,蹄着地甚轻,上面载着一个身形妙曼的黑衣女郎,马蹄起落,便已在数十丈外。 那马奔行如飞,不消片刻,便奔过一大片松林,来到一处山谷。 这马上的人正是木婉清,那日她醒来后,发现崖上只留她自己,呼喊了好长一段时间后,也没见到那袭白色身形,不禁心里失落不已,随即一个人下了崖头,回到住处。 木婉清关上房门,对着桌上一枝红烛,支臂而坐,心中又喜又愁,思潮起伏:“他一连救我两次,又杀了那好色的恶人,可见是个好人。寒夜冰冷,他见我身子打颤,便捡来树枝生火。” “那火一夜未熄,可见是他在崖头一夜未眠,一直在我身旁守候着,足以见他体贴入微,不然以他的功夫,连几大恶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想来早已内力有成,不惧寒暑,又何须多次一举。” “只是我却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木婉清一颗心怦怦乱跳,黑暗中只觉双颊发烧,左手一扬,煽灭了烛火,人上了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只是双眼盯着屋顶出神。 一连几日,她都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这日蓦地想起来那人身上有钟灵的闪电貂,木婉清便乘马来了万劫谷。 “钟灵那丫头一定和他交情不浅,只要见到钟灵,总能问出他的事来。” 木婉清想了片刻,坐下黑玫瑰已经到了万劫谷前。她下马来到一颗大松树前,左手拨开树下枯草,右手摸到一个大铁环,用力提起,木板掀开,下面便是一道石阶小路。 木婉清走下石阶,转了几步,便听到一句甜甜的话。 “木姐姐,你怎了来了?” 钟灵照常出来给闪电貂抓蛇吃,看见木婉清的身影大喜,一蹦一跳的来到木婉清身旁,抱起她的胳膊,好不亲昵。 “这是闪电貂,他来过这里了?”木婉清头一低,目光落在钟灵的腰间,只见皮囊中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可不就是那闪电貂么。 “他?”木婉清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冰冷,叫钟灵听的好不习惯。 以往她和木婉清见面,从来没听她这样子和自己说过话。 木婉清拿开钟灵的手,心里没缘由的一阵气堵,没好气道:“钟灵你这丫头还在和我装糊涂,难道你不认识他?” “你的闪电貂可是刚被人送回来?之前我明明见这闪电貂在他手里!” 钟灵豁然开朗,笑道:“木姐姐你是说景大哥啊,貂儿前些日子确实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后来是景大哥把它送了回来。” 说着,钟灵便将闪电貂从皮囊中取了出来,用手轻拍了一下它的脑袋,佯骂道:“幸亏你被景大哥碰到,没有被坏人捉去。你要是再乱跑,我可就不给你抓蛇吃了~” 木婉清忽得声音抬高几分,“你是如何认识他的?他叫什么名字?” 钟灵笑嘻嘻道:“那日在无量山中,貂儿也是跑到景大哥手中,我便和他结识了。” 《仙木奇缘》 钟灵将那日发生的事娓娓道来,突然一声惊呼:“哎呀,被木姐姐一问,我才想起来,我也不知道景大哥的名字。” 木婉清冷冷盯着钟灵的脸,疑惑道:“你不知道?” 钟灵摇摇头,“不知道。” 木婉清盯着钟灵好一会儿,见钟灵急的要落泪,才信了她的话,“那他离开万劫谷后去了哪里?” 钟灵道:“我不知道,景大哥没和我说,只是往南边去了。” “钟灵,以后我不许你见他!不然我便射你的脸!”木婉清手一扬,“嗤”的一声,一根袖箭射穿了钟灵的发髻,将上面的簪子打了下来。 钟灵小脸一白,往后退了两步,不知为何木姐姐的脸说变就变。 “我。。。我。。。” 她还没说完一句话,便见木婉清已转身离去。 。。。。。。 。。。。。。 离开襄阳,景舟又行了几日,到了杭州境内。 这会儿,刚好赶上三月天,绿柳垂堤,杏花夹径,不少年轻人更是挟着一众女眷出来踏春。 “小姐,你一直在看那持折扇的公子哩~” “死丫头,你胡说什么!你再乱说,我。。。我便不理你了!” “嘻嘻嘻,令仪思春了,那公子我看着也心喜得很呢,就是不知道是否有了婚配,只是瞧那公子的样貌,但是和咱们令仪般配的很。要不然,我们让人去打听一下?” “你。。。你别乱说,我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思。。。思什么了。。。” 几个姑娘在杏花旁打闹着,其中一个更是不忘朝景舟侧头。 暖暖的阳光照在脸上,使人醉醺醺的,景舟酌了一口酒,不理会那几个打闹的姑娘,径自往前走去。 之前那几个姑娘的话说的虽低,却悉数落入他耳中。 奈何落花有情,他景公子无意阿~ “暖风吹的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这杭州,也便是临安,景舟在射雕的时候也来过几次,不论是在北宋还是南宋,这里的景致都是让人流连忘返。 此时的大宋还没失去大部分疆土,失去最大的便是燕云十六州,较之南宋,对北方还有一定的控制权。 姑苏等地还在大宋的疆域内。 只是也不知道姑苏的官员是怎么混上去的,个个都是明哲保身,中饱私囊之人。 大宋境内最大的反贼头子,慕容氏便在苏州燕子坞,几代人都在秘密谋划造反大业,不但没有被人发现,反而过的有滋有味。 要不是慕容复格局太小,只会耍小聪明,说不定便被他复国成功了,且不说他自己本就名声不错,在武林中更是和乔峰齐名。 燕子坞的还施水阁,更是有着天下多数的武学,在慕容家几代人的努力下,里面的武学,怕是比少林藏经阁都是丰富,这一资源,愣是被慕容复浪费了。 至于王语嫣,更是一移动的藏经阁,而且人漂亮无比,最后却白白便宜了段誉。 还有四大家臣,慕容家积攒下来富可敌国的财富。 奈何慕容复这厮一生只觉得自己血脉高贵,始终不肯承认自己的中国人,只当自己还是皇室后代。更是因此,练半个汉字都不学。若是和贾宝玉一比,慕容复可能还比不上,腹内全是草莽。 “慕容复现在应该去了西夏一品堂,去做李延宗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想的,白摸了一手好牌,打了稀巴烂,这表哥当真是做不得啊。。。” 景舟叹了一口气,不再想慕容家的事情,在西湖旁游玩了一番,找了一家附近最大的酒楼,点了一桌当地有名的特色菜。。。 第213章 不请自来 四菜一汤,做得甚是精致。 景舟拿起筷子每样菜夹动一小口,美味不已。 他吃的细嚼慢咽,配着美酒,过了一炷香,也不过才吃了盘子的一点边角而已。 “小二,再换一桌菜~” 之前小儿便留意着景舟,这会儿他一喊,小二赶紧迎了过来,笑道:“好来,公子您稍等,小的这就给您去招呼。上同样的菜还是再给您换一份别的菜呢?” 景舟道:“再换一份你们这里拿手的菜,把这些凉了的菜分给外面的乞丐吧。” “好来,公子您放心,菜这就来!” 景舟刚进来的时候,小二便瞅见了他手中的折扇。 折扇他自是没少见,往日来吃饭的公子书生自然是不少人都有一把,只是,这白玉为骨的折扇,他倒是第一次遇到。 他之前在帮景舟上菜的时候,又格外多看了两眼桌上的扇子,只见那扇骨上的白玉,细腻如羊脂。 再看一眼这公子身上的白衣上竟无半点儿风尘,小二哪还不知道,这等手持重物独自出门的公子,定然是有高明功夫在身的。 在酒楼做小二做久了,这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功夫,可是被他练得炉火纯青。 小二麻溜地将桌上的剩菜端了下去,暗道“可惜”,这一桌子菜,虽然不多,却足足要五两银子。 可谓是“贵”的很! 这等好菜,都没怎么动几筷子,此时一热,便接着成新菜了。 如此便换下去岂不可惜? 他也不知道那年轻公子是何人,他们店的招牌菜,竟然才被吃了这么一点,想来平时也是吃惯了山珍海味之人。 倒是便宜了门口的那群叫花子。 他按照景舟的吩咐,端着几盘菜来到了酒楼门口。 他都无需呼唤,这会儿,酒楼附近,早已聚着四五个叫花子。 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叫花子,身上挂着七个布袋,隔着老远便闻到了那菜的香味。 这叫花子眼睛甚尖,小二刚一下楼,他便看到了小二手中端的剩菜,大喜道:“今儿撞运啊,竟然能遇到贵人,这是翡翠白玉汤,叫花子有口福喽~” 他鼻子一动,又惊道:“这是酒酿荷叶鸭!” 其他的几个乞丐也是一惊,道:“竟然是这菜!可是又把日子没碰到这菜了!” 小二一一将菜分给乞丐,惹到一群乞丐连忙道谢,大呼“善人”。 只见四道菜里果真有那荷叶鸭,几个乞丐均是对老乞丐的鼻子服气不已,这他娘的都快赶上狗鼻子了,隔着这么远,只是闻味都能知道是什么菜,真不愧是要饭的! 《仙木奇缘》 酒酿荷叶鸭这道菜可不寻常,单是鸭子便要格外养,每日尽是喂些莲子荷菱,如此这鸭肉中自然有着一股独到的清香。 蒸鸭子所用的乃是酒,而非水。 这酒乃是上好的花雕,单是这酒,便需要小二两银子。 如此做出来的鸭子,没有半点腥味儿,反而清香四溢,美味无比! 所以这道菜虽是有名,寻常他们却碰不到剩菜。 这一盘鸭,怕是便要三两多银子,比其他几个菜加起来都贵! 几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吃的大快朵颐,那老乞丐更是火急火燎,平日里说的最多的“好吃”二字也顾不上,只是看着眼前的鸭子连连动手,甚至连骨头都不舍得吐,愣是嚼碎了连同鸭肉一起吃了下去。 他这样的吃法,倒是一个人吃了大半只鸭子。 小二菜上的格外快,厨房那边刚做好,他便接着端了过来。 不过小片刻过去,景舟眼前又摆好了四盘热呼呼的菜。 菜依旧吃的少,倒是酒已经换了三两壶。 他刚倒了一杯酒一酌而尽,便听见耳后传来一道声音。 “少侠一人饮酒岂不是太过无趣?这酒还是一起喝才有意思。” 说话间便见一个中年汉子从旁拎着一大坛子酒走了过来。 这人五十上下,一身青色儒衫,他一声大笑,将酒坛子往桌上一放,顿时在景舟对面坐了下来。 “兄台不请而来,倒是一个自来熟。” 景舟眼光微垂,片刻间便将眼前这人打量了个遍,最后将目光落在那汉子的手掌之上。 只见他手掌宽厚,指节粗大,一双手较常人大出不少。 “哈哈哈,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这人最好喝酒,这碰到好酒之人,脸皮便格外厚,不请自来之事这辈子是没少干。” “我见少侠一个人不一会儿便饮了几壶,但是菜却不怎见少,想来也是好酒之人。只是一个人饮酒未免太过凄凉孤寂,大家一起喝上两大碗岂不是畅快?” 那汉子也不尴尬,脸上依旧笑意连连,他摆手对着小二一招呼,喊道:“小二,给这个公子换个大碗,再来一盘酱牛肉。” 这往日喝酒,他素喜与酒量大的人一起饮,只是这酒楼中,能喝的似乎不见多少,此时那汉子见景舟“好酒量”,便再也按耐不住,想要一起“解忧”。 他怕人误会自己是那贪便宜之人,当即从腰间解下一个绣囊,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递给了小二,“这位少侠的酒钱,我请了~” 小二笑呵呵接过绣囊,将几块银子到了出来,看了一眼,赔笑道:“这位客观,虽然您给的银子不少,只是这位公子点的菜,都是本店的招牌菜,还有那酒,乃是上好的花雕~” 说到这,小二便不再说下去,言外之意便是银子少了。 这绣囊里的银子虽然不少,酒也能买几大坛子,可是眼前这公子又是美酒,又是不断换菜的,这些银子显然不够。 景舟笑道:“行了,这银子公子自然不会少了你的。” 景舟从腰间摸出几粒金瓜子放在桌上,小二哥眼尖,连忙道好,拿过金瓜子,先是细细打量了片刻,心道:“好精致的瓜子儿,也不知这公子是哪家的贵公子,这金瓜子好似跟真的一样。” 要不是小二见这金瓜子栩栩如生,他都忍不住要职业性的咬上一口。 将钱财收好,小二一溜烟便跑了下去,这等贵重之物,当然是要先给掌柜的掌掌眼,说不定掌柜的一高兴,这个月的月钱还能多发给他一些。 景舟道:“兄台倒是一个奇人,不错,这喝酒的人越多,喝得才畅快尽兴。不过兄台这一坛子酒倒是有些少,怕是不够你我二人痛喝的。只愿东海水,尽向杯中流,这至少要一人一坛子才尽兴。” 那汉子听到此话,脸上笑意更浓了,脸上不见半分窘色,丝毫没有因为小二的话受影响,当即喊道:“少侠好气魄,如此才痛快!小二,再来一坛子酒!” 第214章 江南掌法第二 待小二将酒肉上好,摆好大碗后,那汉子一拍酒坛子,只见两股清流一前以后落在桌上的大碗中,待到酒要斟满,自酒坛里飞出的两股清流顿时止住。 这时碗里的酒比碗口略低,再多倒一点,便会溢出。 景舟道:“兄台好俊的功夫,这一手怕是要超出不少江湖中人了。” 那汉子哈哈一笑,端起酒道:“少侠过赞了,不过是些小把戏而已,本来想要请少侠喝酒,最后反倒是叫少侠掏了钱,这一杯我敬少侠,请~” 他一仰头,举杯而饮,“咕嘟”几声,便将大碗中酒喝了一个干净。 景舟点点头,端起碗亦是一饮而尽。 他此时倒是猜出了这汉子的身份来,笑道:“阁下便是素有江南掌法第一之称的公冶乾吧。” 那汉子一愣,脸上震惊之情一闪而过,继而大笑道:“哈哈哈,公子是如何知道的在下的身份的?” 景舟道:“兄台之前不过一拍酒坛,便有两股酒箭飞出倒入碗中,更难得的是,这碗里的酒略低于碗口,一份不多,一分不少,这一手显然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公冶乾大笑道:“倒是叫公子见笑了,不过这能将坛中酒一分为二,装满酒碗,内力有成之人,整个江南怕是不止公冶乾一人吧。” 景舟点点头,笑道:“不错,这份功力虽然深厚,却也不算难的,不过想要做到兄台这边随意,使得倒出来的酒刚刚好,便要难倒不少人。” “而且兄台手掌宽厚,指节粗大,一双手较常人大出不少,显然是常用双掌之人,再配合上一身高明的内劲,便是用掌好手。” 公冶乾心下暗暗吃惊,心道:“这少年好厉害的心思,倒是和王家舅太太家的小姐有些相像。我在江南一带虽说有些名气,可是初次见面便能一口喊破我的身份,这份思量,能有的人亦不会多。” 思量了片刻,公冶乾道:“少侠见微知著,片刻间便能猜出我的身份,这份心思,着实叫人佩服不已。” “在苏杭一带,好酒且掌法有成的,作文人打扮的,除了兄台江南掌法第一,我却是想不出第二人来。”景舟微微一笑,心里却是想到了慕容复的四大家将。 这四人是五胡时期便跟随慕容氏的四个家族的后人,若是论实力,哪怕是打架发烧友风波恶、专好与人抬杠的包不同,都可以和丐帮长老打得不分上下,至于邓百川和公冶乾,则是实力远超丐帮长老,后者能接乔峰三掌。 这份功力,即便是放眼整个江湖,能找出来的人也寥寥可数。 公冶乾道:“区区薄名,都是江湖朋友抬爱,虽然我自认有几分功夫,掌力有成,不过却也有些自知之明,这第一是万万不妥的。” 景舟笑道:“为何不妥?难道这江南还有人在掌力上能强过老兄?” 公冶乾干了两大碗酒后,才慢慢道:“这说起江湖势力来,首推少林。天下武功出少林,不说那镇寺之宝易筋经,便是七十二绝技,随便一门便是天下一等一的武功,少侠以为如何?” “不错,少林立寺千年,高手层出不穷。”景舟点点头,对公孙乾的话不可置否。 《控卫在此》 少林不但高手多,千百年在少林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高手更多。 这方世界,说少林是天下第一大派,却是无可挑剔,仅扫地僧一人,便让少林但的起这个称号。 公冶乾叹道:“少林不但高手众多,且有那罗汉大阵,若是由一百零八罗汉布阵,天下任何高人,都得饮恨而终。” “少林是第一大势力,这接下来便轮到有着数万帮众的丐帮了。想必少侠也听说过丐帮帮主北乔峰的名声,一身功夫到了极为高明的地步,年轻一代中也就只有姑苏燕子坞的慕容公子能与之比肩了。” 景舟微微点了一下头,又摇了摇头,这几个细微的动作看在公冶乾眼里,他忍不住问道:“少侠这是何意,莫非是觉得在下的话有些不妥?” 他心里则是奇怪,自己到底何处说的不当,这不论是乔峰还是慕容公子的名声,可不是他一个人说出来的,乃是江湖中人给的。 景舟道:“兄台说少林之下便是丐帮,我认为是及其不妥的。” 丐帮看似声势显赫,不过只是乔峰一人支撑而已,若是没了乔峰,偌大的丐帮怕是要沦为二流势力。等丐帮一众人将乔峰逼出丐帮后,可谓是谁都能欺负上几下,骑在丐帮脖子上拉屎的人可不在少数。 公冶乾疑惑道:“若是以丐帮数万之众都不能排第二,又有何势力可排在在少林之后?” 景舟神秘一笑道:“再过些日子兄台自然会知道。如此说来,你的掌法当属江南第二,排在南慕容之后?” 这话说到公孙乾心上了,他将丐帮之事往脑后一抛,将哈哈大笑几下,朗声道:“不错,慕容公子所学甚博,对百家功夫更是无所不通,无所不精,实在是一代俊杰,其家传功夫,以彼之道还施彼声,更是叫无数江湖中人赞叹不已,钦佩至极!” “在下虽然对自己的掌力有些自傲,可是在慕容公子面前,却是相差甚远,所以最多只能算是江南第二。” 说话间公孙乾又是连干几大碗酒,脸上已经有了一抹红光。 景舟笑而不语,慕容复虽然厉害,不过却是擅长剑法和斗转星移,这掌法道也不见得有多精通,虽是擅长百家功夫,也只是得了一个“博”字而已。 这会儿他倒是可惜起慕容复的几个手下来,不论是眼前的公冶乾还是“臭屁不响,响屁不臭”的包不同,从始至终都是对慕容复忠心耿耿,可惜最后慕容复的做法,着实叫人心寒。 “少侠不说话,难道是不认同?” 此时公孙乾已经有了一丝醉意,当即道:“不若少侠打我一掌试试,这在江南之地,在下还是有些自信的,虽然不敢排第一,但是这第二倒是当的了。” 之前他便留意到景舟了,见他丰神俊貌,气度不凡,一双眸子里似有精光闪动,显然是年纪轻轻便有着一身高明的功夫傍身。 见这公子似是不认同,公冶乾也不在意,毕竟年轻人,哪个还没几分傲气,不过这年轻人功夫再高,和他家慕容公子一比,也是难以望其项背。 景舟玩味道:“那兄台可要坐稳了,我这一掌可不是那么好接的。” 公冶乾不以为意道:“哈哈哈,少侠尽管出掌便是,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少年人好面子,这等“江湖狠话”自然不被公冶乾放在心上。 景舟抬手推掌,一掌缓缓而出。 “这掌有些不对劲!” 公冶乾脸色一凝,霎时间没了之前的那份轻松。 景舟这一掌看似软弱无力,缓慢至极,甚至连掌风都不曾有半分,却是叫他不敢有半分轻视,凭他多年的经验,只是看了一眼,便感觉到这看似无半点力道的一掌,带给他极大的威胁。 公冶乾不敢怠慢,内力流转,忙提起一口气,刚欲出掌相迎,蓦地感觉到胸前一闷,呼吸不畅,他心下大惊,脸上露出骇色,瞬间醉意全无。。。 第215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只是那股闷感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呼吸间,便消失不见。 “噫?” “这是?” 公冶乾惊疑了几声,还以为自己感觉错了,若不是那公子将手掌收回,证明已经出过掌,他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正疑惑不已,身子一歪,似要朝后倒去。 “咔嚓” 公冶乾屁股下的凳子发出一声轻响,接着便碎裂开来。 “好厉害,好掌法!” 公冶乾呆了几个呼吸,才回过神来,接连大声赞叹了几句,这倒是吸引了酒楼中数道目光过来。 此时公冶乾哪里还不明白,坐下的凳子被眼前这公子内力所震碎。 这以内力震碎凳子不难,江湖中好手能做到的不在少数,可是这隔着人发出掌劲,能将这凳子再震碎,便让不少江湖中人束手无策了。 更叫公冶乾震惊的的是,这掌力落在他身上,好似风吹一样,没有伤他半分,这种精巧奥妙的掌力,当真是生平仅见! “少侠好精妙的掌力,公冶乾自愧不如!” “江南掌法第二,嘿嘿,他娘的狗屁第二,不提也罢!” 这“自愧不如”几字他说的声极大,不但落在了二楼其他人的耳朵里,便是楼门口的几个乞丐也听的一清二楚。 “公冶乾竟然在了楼上,还和人动了手,这。。。”一个小乞丐语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丐帮弟子遍布天下,这江湖中的消息,自然是一等一的灵通。 公冶乾掌力不凡,自然被丐帮中人所熟知。 这小乞丐,也是没少听说过“江南掌法第一”的名字。 那身上挂着七个布袋的老乞丐深吸了一口气,接过小乞丐的话道:“不但和人动了手,掌力也不如人,也不知道是何人和公冶乾动的手。数年前我曾和公冶乾交过手,此人功夫高深,掌力雄浑,我仅仅是接了他三掌便落败。。。” 老乞丐越说声越低,渐渐低不可闻。 公冶乾叹了一口气,从一旁拉过凳子,又坐了下来,叹道:“是我坐井观天,小觑了天下英雄。敢问少侠大名,这等掌法,这等功力,断不会寂寂无名才是。” 景舟一点桌子,当即便有酒自酒坛飞出,落在二人碗中,“相逢何必曾相识,咱们接着斗酒罢,这两坛子酒,喝了这么一大会,还没见底,这可不尽兴。” 公冶乾大笑几声,一把端起大碗道:“哈哈哈,是极,是极!相逢何必曾相识,咱们接着喝酒,请~” 。。。。。。 。。。。。。 缥缈峰灵鹫宫 “可有那浑小子的消息了?再过一段时间姥姥我便到了练功的关键日子,李秋水那贱人怕是数着日子等我虚弱呢,定然不会错过这次!” “这贱人虽然算得好,但是前两次都被姥姥我躲了过去,只是这次却有些不同,还童的日子有些长,若是那浑小子回来晚了。。。” 天山童姥皱了一下眉,她修炼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虽然威力奇大无比,但是她以女身修炼,却有一个弊端。 修炼此功法每三十年,她便要返老还童一次。 三十年功力需要返老还童三十天,六十年功力便需要六十天。 如今正是到了九十年之期,她更是要返老还童九十天,才能将功力重新修炼回来。 这九十天内,每修炼一日,便得一年功力,所以这段时间,却是她力量最为薄弱的时候。 一黑衣婢子立在一旁默而不语。 “这浑小子翅膀越来越硬了!” 天山童姥虽是骂道,话语里却带着一丝溺爱。 对于这个徒弟,她是满意至极,只是在这紧要时期,他人又不见了踪影。 当初遇到景舟的时候,她不过是觉得那小孩百脉具通,天资不凡,长得更是一副好容貌,让她觉得有一种当年看到无涯子的错觉,便动了收徒的心思。 只是景舟在武学修炼一途上,展现出来的天资,比她想象的还要惊人,短短不是十多年,便将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修炼到了极为高深的境界。 天山折梅手和天山六阳掌到了他手中,更是用出了自己的一丝韵味,便是天山童姥,和他对招时也忍不住暗叹“好”! 得此佳徒,可谓是这几十年来最让她舒心的一件事了。 那黑衣婢子恭敬道:“启禀尊主,前些日子昊天部的人传来消息,说少尊主出现在大理一带,还让神农帮的人帮忙找过莽牯朱蛤。后来则是又现身过天龙寺。至于少尊主如今在什么地方,婢子们还在四处探听。” “莽牯朱蛤?这毒物虽然不凡,却也不值得那混小子专门去一趟大理。”天山童姥倒是知道莽牯朱蛤,此物毒性霸道无比,天下少有。 寻常人听到这毒物的名字,便汗毛倒立,可是这毒物到了她手中,再配以几味珍贵的药材,便可以炼出不下于九转雄蛇丸的灵药。 莽牯朱蛤虽然罕见,但是在天山童姥眼中充其量不过是一味珍贵的药材而已。 她灵鹫宫,最不缺的便是这些灵药。 几百年的野山参、数尺长的鹿角,怕是皇宫里都不一定有,可是这样的药材,在灵鹫宫却有不少。 “莫非这小子在打六脉神剑的注意不成?” 天山童姥之前给景舟推数天下有名的武功时,自然没有落掉这门剑法。 只是她活了这么久,也没有亲眼见过这门剑法到底是何威力。 当年,六脉神剑也不过是当年她从逍遥子口中得知而来。 “只是,六脉神剑虽然是大理段氏的绝学,却不知藏在何处,他去天龙寺一趟,怕是也难以有结果。至于一阳指,虽是不凡,却不值得如此大费波折。” 天山童姥又道:“竹梅兰菊那几个婢子几时走的?” “竹梅兰菊四人两天前下山的。” 天山童姥冷哼一声,道:“这几个婢子仗着那浑小子的袒护,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一声不吭便溜下山去,愈发没有规矩了。” 侍奉在童姥身边的那妇人听出这话虽然是在责怪,可里边却无半点怒意,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对于竹梅兰菊四人,她也是喜爱的很,若是童姥要责罚几人,她即便不舍,却也没有半点儿法子。 除非少尊主回来,亲自求童姥。。。 第216章 太湖行舟 算了算时间,估摸着鸠摩智快到姑苏境界了,景舟这才从杭州离开,前往苏州。 从杭州往苏州,越往北,人的口音越清雅绵软,煞是好听。 这日他到了太湖边,便在附近歇息下来,见身后一直尾随者几个乞丐,窃窃私语,他也不在意,最多不过是把他错认成慕容复而已。 自从马大元死了后,丐帮变同疯了一般,一股脑的聚集到姑苏,要同慕容复算账。 之后更是发生了叛变夺权之事,将乔峰逐了出去。这也是丐帮走走下滑路的开始。 乔峰在任时丐帮可谓是人才济济,声势达到了顶峰, 这一群叫花子,在景舟看来,除了乔峰,皆是一群无脑之人,虽然有数十万帮众,却当不得武林泰山北斗之称。 萧峰一走,丐帮声势就严重削弱,以至于弄得乌烟瘴气,四分五裂,让丐帮消沉了一百多年。直到洪七公任帮主时才恢复元气,但也达不到萧峰任帮主时的如日中天。 后来不论是鲁有脚还是耶律齐,更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倚天得世界,甚至沦为三流势力,在笑傲世界,更是就此销声匿迹。 此时若是丐帮没了乔峰,可以说,这天下第一大帮便是一个笑话。 乔峰有勇有谋,一人便能代表大半个丐帮。 此时也就他一人,觉得马大元死的蹊跷,非是慕容氏所杀。 歇了一日,景舟这才雇了一搜小舟,朝着太湖划去。 这燕子坞参合庄不同于曼陀山庄,外人鲜有人知,倒是曼陀山庄,因为李青萝行事狠辣,倒是有不少人知道其名,只是慑于曼陀山庄的凶残,鲜有人敢靠近而已。 上次景舟为了去曼陀山庄,问了不少船家,虽然有人知道,却无人敢送他前去。 这次到了燕子坞,他一连问了不少人,甚至暗中用上了移魂大法,都无半点所获。 “这参合庄和曼陀山庄原著中应该靠着不远,既然问不到路,公子还不信自己找不到参合庄!” 景舟双掌朝水一挥,小舟无风自动,猛的朝前射去,转眼间便滑行了十几丈远,待到小舟快没了前行的没了力道,景舟再次挥掌,击在水面,借着反震过来的力道,御使小舟极速而行。他这番以掌力代浆,小舟的速度不知道快了多少,不一会儿便驶出这片水路。 舟行湖上,几个转折,便转入了一座大湖之中,极目望去,但见烟波浩渺,远水接天。 这湖虽大,却也难不倒景舟,他朝着曼陀山庄的方向驶舟前行。 “只是此行没带琴,不然在这浩渺太湖之上,奏一曲才好。” 人立在舟头,吹着一缕暖风,闻着菱叶清香,心情自然是极为惬意,景舟一边行船,一边唱道:“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他声音传的极广,隔着远些的渔船都等听到。这曲儿清新脱俗,词儿又朗朗上口,通俗易懂,湖上让不少人侧过身子,凝神静听起来。 甚至还有一些胆子大的小姑娘从船舱内探头出来,想要瞧瞧是哪位公子在唱曲儿。 那些胆子小的姑娘虽未探出头,则是红着脸暗想:“这声音温润无比,唱的曲儿可真是好听哩~听这声音,唱曲儿的公子年纪应该不大,就是不知道长得如何。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这曲儿让不少姑娘眼前仿若出现了一幅画,忍不住想到了这些羞涩之事。 少女们轻啐了一口,敢紧拉住了心神,又身在贴在窗旁,竖着耳朵听起来曲儿。 “初见正总角,晃眼已聘婷。同看青梅青,比翼入苍云。” 待到这温润的声音愈行愈远,渐渐没入空中不再可闻,太湖之上船中的几个少女,才幽幽叹了一下,仿佛心里瞬间失去了什么一般。 甚至还有几个,嘴里则是喃喃重复道:“及笄初展眉,誓同尘与灰~~~” 吞噬 本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如何不对那才子佳人之事想入非非。 小舟行了几十里,待靠近了曼陀山庄,景舟这才在附近四处搜寻起来。 只是此时水面上生满了荷叶,边水面上全是菱叶和红菱,这极大的增加了他搜寻燕子坞的难度。 “此时也不见阿碧那小丫头出来采摘菱子,莫非,这丫头今天穿的衣服不是碧色的?” 景舟自顾道了一句,然后一手抓起水中的一个菱子,用内力削去硬皮,将光洁的嫩肉送入嘴中,顿觉甘香爽脆,清甜非凡。 此时被他打量过的小姑娘已经不下数十个了,不论身着什么颜色的衣服,但凡他目光所及的,都细细看了几眼。 可是这些姑娘略丑便是略胖,倒是没有一个符合阿碧的样貌。 按理说,这丫头是爱采菱子的,这会儿应该出现在附近才是。 “果然还是段誉那小子走狗屎运,随便来一趟姑苏,便能碰到阿碧那丫头。” 景舟摇了摇头,搜遍了一条水路,又换另一条找寻起参合庄来。 天色越来越黑,湖面上已经起了一层薄雾。 又过了一会儿,便见天上已经有了群星。 景舟见东方数里外灯火闪烁,倒映在湖面中异常显眼。 小舟越来越近,景舟放眼望去,只见一处岸汀上七八间房屋,中间是两座楼房。 屋内灯火通明,隔着窗映在外面,将一片湖水染成烛火色。 离这那片房屋还有一二里时,景舟便闻到酒气熏天,心想:“莫非误打误撞,自己来到了阿朱的听香水榭不成?” “阿朱和阿碧虽然是慕容家的婢子,却各自也有着起居之所,有着丫鬟仆人服侍,跟寻常家的小姐也是无甚区别。 慕容老夫人也没将儿女当作寻常下人来对待,更是给儿女备了一份不薄的嫁妆。想来,这也是为什么后来,阿朱决定和乔峰去塞外过游牧的日子后,孤身潜入少林藏经阁,盗取易筋经送给慕容复的原因。 至于后来慕容复众判亲离,阿碧却始终不离不弃,想必为了偿还慕容家的恩情,是很大一原因。” 他心里思量了片刻,小舟已经靠近岸边。 等小舟滑到离房屋十几丈的距离时,景舟足尖一点,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朝前而去。。。 第217章 水榭之中 此时小屋内聚集着三波人,东边一波是十几个大汉,满脸油腻,还有几人手里还拎着鸡腿、猪蹄,为首乃是一身材魁梧,胡子花白的老者。 西边一波二十多人均是身批白袍,左手握一柄六七寸长的铁锥,右手则是拿一八角小锤,脸上无半分表情,其中两人身上染血,对立而站。这一伙人,乃是青城派之人,前些日子青城派上一代掌门司马卫死在自己的成名绝技之下,他们一群人便来此欲寻慕容氏报仇。 靠门一处则是一男三女四个年轻人。 这时只听东边一魁梧老者狂笑道:“我姓姚的见到金银珠宝,俊童美女,向来伸手便取,遇到如王姑娘这般千载难逢的奇货,如何肯不下手?” “况且姑苏慕容家祖上,欠我姚家上百万两银子,你是慕容复的表妹,这表哥欠了钱,表妹拿来抵债也无妨。” 这老者乃是云州秦家寨姚伯当,之前见王语嫣随手指点青城派众人几下,便叫青城派几人将手中功夫化腐朽为神奇,不禁叫他动了心思,想要将这女娃娃带回秦家寨。 更何况,这女娃娃还知晓他师门五虎断门刀最后那失传的五招。 这几句话姚伯当说的极其无礼,傲慢至极,叫王语嫣、阿碧、阿朱三人皱眉不已,心下更是焦急,不断思量着对应的法子。 “哦,不知是谁借给你姓姚的胆子?我倒是好奇的很呢,之前在襄阳的时候,几个汉子言语之间,都不敢非议慕容氏,难不成“南慕容”几字,到了北方便不好用吗?看来慕容复的名字还是不够响亮啊。” 景舟如落叶般落在门前,却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直到他推门而入,轻飘飘道了一句,才被屋里的一群人注意到。 屋内众人尽数转身朝门口处望去,只见一年轻公子缓步而来,不急不慢地吐着话,姿态甚是从容。 “这人何时到的,竟然没有发出半点儿声响,如此说来,岂不是身怀高明功夫?”姚伯当则是满脸警惕地盯着眼前这年轻公子,手里的大刀更是紧紧捏出了声响。 他师弟本莫名死在自己成名绝技之下,姚伯当为了报答师恩,便带了秦家寨一群人,来参合庄报仇,想要寻个说法。 若是寻常师弟,他也不会如此大动干戈,只是死去的这个师弟,乃是他师傅的儿子,当初便是因为师弟武学资质甚差,他师傅这才把寨主的位子传给了自己。 之前他敢口出狂言,想要将王语嫣擒回去,一是看出来王语嫣虽然博览群书,二是看出王语嫣不通丝毫武功,这会儿他哪里想得到,半路冒出个程咬金,竟然会杀出一个师叔来! 那姓王的姑娘本就对青城派和他两家的功夫如数家珍,那她师叔,想必更厉害,更叫他心惧的是,这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显然不是如同那女娃娃一般,不会半点儿功夫。 不知何时,姚伯当背后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浸透了衣衫,晚风一吹,竟然凉凉的,便是之前的酒意,也瞬间清醒了几分。 “小师侄,这会儿你还觉得学武百无一用吗?若不是师叔我来得及时,你怕是便要被人拐走喽~” 王语嫣耳朵一动,接着嘴角露出喜色来。 “道士公子,你怎么来了!” 她顿时踩着碎步子,跑到景舟身边,神情愉悦,显得极为开心,上次景舟不辞而别,虽说是留了一封信,还是让王语嫣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 景舟道:“师叔我神机妙算,算到你被人欺辱,便快马加鞭,一路从千里之外赶来。” 王语嫣被他逗得咯咯一笑,俏皮道:“我才不信你神机妙算,你肯定又在骗人。” 此时王语嫣倒是心神松了下来,又换成了一副小女儿家的样子,糯糯道:“道士公子,这武功我是不学的,女孩子家玩枪弄棒总归不雅,况且,便是你不来,他们也欺负不了我。” 吞噬 景舟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你啊,等你以后出了这一亩三分地,便知道武功的重要性了。” 至于武功的事,王语嫣也不放在心上,毕竟她都没机会出曼陀山庄,外人更是对曼陀山庄恐惧有加。 “若是王姑娘也像对景公子般这样对我一笑,便是死也值了!”段誉看着王语嫣一副小女儿的样子,只觉得心堵得厉害,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发觉自己深慕着王语嫣,而这位姑娘心中,却全无半分他的影子。 不论是之前的阿朱还是阿碧,这些日子来,只要是提到慕容公子,人人无不全神贯注倾听,他之前从未有过羡慕与嫉妒的滋味,此时除了慕容公子,怕是还要再加上一个景公子。 他不禁安慰自己道:“段誉啊段誉,想来神仙姐姐是景公子师傅一辈,他即是神仙姐姐的后辈,值得你羡慕岂不正常?况且王姑娘又是他师侄,俩人早已相识,关系亲密,更不是你能所比的。” 段誉安慰了自己几句,心里又是无比郁闷,景公子叫他羡慕到还好,只是不知道为何慕容公子也如此宝贝,仿佛个个人都是为他生的而已。 阿朱和阿碧则是不断打量着景舟,不知道什么时候,王姑娘竟然多了一个师叔,而且,她们竟然对此无半分消息。 难不成王夫人家,还有着隐秘势力不成? 见段誉也在这里,景舟笑道:“段公子,赶巧了,没想到自天龙寺一别后,便又在这里遇到你。” 他这般说的随意,仿若丝毫不把众人看在眼里,可是此时屋里的一群人,不论是青城派的司马林还是诸保昆,却无一人敢站出来挑事。 之前诸保昆被王语嫣点破自己的师门来历,司马林和青城派两个长老一同出手对付他,起初把他逼入了绝境,更是打伤了他的右腿,可后来诸保昆被王语嫣一指点,出招间变得不可琢磨,厉害无比,愣是把局面搬了回来,逼得司马林三人畏手畏脚。 单单这一点,几人便知道王语嫣是个有本事的。 况且,他们青城派自打来到听香水榭后便一直规规矩矩,不似秦家寨土匪那般惹事生非,这会儿,他们更是不想平白惹上强敌。 毕竟,单是以彼之身还施彼道的慕容复,他们对付起来都是难事。。。 第218章 逍遥派是何派 段誉此时倒是不好再装鹌鹑,只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先是尴尬笑了一下,然后才道:“景公子,真巧,真巧。每次我遇到你,都是大吉之像。” 说话之际,他双手互合,又给自己卜了一卦,只见卦相此时已经变成用九,见群龙无首,吉。 见卦相大吉,段誉也不再为之前自己略有“拍马屁”的话感到惭愧,他不禁心道:“段誉啊段誉,如此你倒也不算是阿谀奉承,全无骨气,说是大吉,这卦象可真变成大吉之像了。” “如此看来,景公子莫非真是自己的贵人不成?。况且在无量山里遇见景公子的时候,也是因为他,你才见到的神仙姐姐!” 段誉又想:“枉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心胸怎可如此狭窄?景公子对自己三番两次有德,你又怎能心生妒忌!如此,岂不是成了周公瑾一般的人物?” 景舟不知段誉短短一瞬间,心里便天人交战了仿若数年,“那日你被掳走,你一众长辈,倒是担心你得很,特意托我来寻你回去。现在看来,倒是他们担心过多了,段公子福运不浅,吉人自有天象,能从鸠摩智那大和尚手中摆脱,如此倒是大理之幸了。” 景舟之前还以为自己能劫胡,在太湖附近拦下鸠摩智,此时看样子,倒是他晚了一步,不过倒也无妨,反正他只要能把段誉完整的送回去即可。 段誉脸色微红,忙摇头道:“之前那大和尚擒着我,一路到了姑苏,他武功高强,我在他手里无半分博反抗之力,又怎能逃脱呢?后来还是还多亏了阿碧姑娘,略施计谋,我才从那大和尚手里逃了出来。” 他对景舟作了一揖,又道:“麻烦景公子多跑一趟,费心从大理到姑苏来寻我,段誉谢过景公子。” 此时他也不知道鸠摩智那大和尚如何了,说不定还被困在阿碧的琴韵小筑呢。 不过这会儿,段誉倒是安心下来。 之前不论是被鸠摩智擒着,还是在曼陀山庄作花匠,他都只能被迫而行。 别人不认识景公子,段誉可是熟悉的很,就以武功而言,便是那大和尚都不是景公子的对手。现在哪有比此处还安全的地方? 要是王姑娘再对他热情几分那就更好了。 这时再想到之前自己对景公子的那一点儿嫉妒之情,段誉的脸就跟火烧似的。 他向来读书人自诩,信奉君子之道,只是他之前的的做法,却跟君子的“信”与“仁”背道而驰,未免有小人之闲。 阿朱和阿碧暗暗惊奇,没想到,那持折扇的年轻公子竟然和段公子是旧识。 听二人对话,这景公子武功极高,连鸠摩智都不怕! 鸠摩智的功力有多深厚,她俩可是亲眼见过,想来便是比之慕容公子也不差多少! 要不是那大和尚不会水性,她们几人也难以从他手中逃脱。 如此岂不是说,这景公子武功已经到了“南慕容”的地步? 可是眼前这公子长得年轻很,怕是和自己俩人年纪相仿,比慕容公子还要年轻。 阿碧只觉得那景公子人长的好看,武功高强,话语间更是让人如沐春风,舒适得很。 倒是阿朱,暗暗打量着景舟的同时,心里思绪万千:“可惜公子和郑大哥去了那少林寺,不然在燕子坞,若是能和景公子这样的人结交一番,定会大有益处。” “玄悲死在韦陀杵下,少林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只是韦陀杵连少林高僧都没几人会用,公子更是不会,这一干事,却也不能怪到慕容家头上。但愿公子此去能解释清楚,不做那无用之功。” 此时不论是青城派,还是秦家寨一众人,都感觉憋屈无比。 之前他们侃侃而谈,丝毫不把阿朱阿碧几人看在眼中,仿若听香水榭的主人一般,而此时,角色恰恰倒转了过来。 吞噬 “这公子说话不顾及我等一众人,不是初出茅庐不通事物的毛头小子,便是实力功夫高明到不惧怕我等,能将这样岁数的人功夫调教到如此地步,这小子背后的势力怕是也极为不凡。此行来姑苏,不过是要找慕容复寻个说法,却是不值得惹仇家。”姚伯当人老成精,虽是盗匪,却不是莽撞之人,心里不断思量着对策,想要化解之前造成的误会。 景舟目光转向阿碧,见她偷偷打量自己,当即笑道:“阿碧丫头,咱们逍遥派可不是任人给欺负的。康广陵那老头武功平平,想来也只交给了你音律一道。” “他们师兄弟几个,各精一杂学。康广陵擅琴,范百龄善棋,薛慕华更是号称再世华佗,这音律一道,你师傅倒是学的不差。” 王语嫣眼里闪着莫名的光,咯咯笑道:“阿碧,原来你和道士公子也是同门中人呢,只是你的辈分着实有些低,以后你可得唤我师叔了~” 经景舟这一解释,段誉此时倒是明白了,为何诸多兵器到了阿碧手中,都能化作一乐器,弹奏出精妙的曲子,原来她竟然和景公子也是同门。 “王姑娘你怎么也学阿朱姐姐打趣我~”阿碧轻道了一句,又疑惑道:“逍遥派?我怎么没听师傅提起来过?” 景舟叹道:“你师傅怕给你师祖惹祸上身,自然不会和你提及。” “无崖子门下除了丁春秋,他的徒子徒孙可谓是性子相像得很,个个都把武功当作旁枝,反而把杂学当作主干。” “殊不知这江湖,不是你躲得远便沾不上祸的。包括你师傅在内的函谷八友名声倒是不小,不还是被丁春秋逼得如同丧家之犬,有师门而不敢认?苏星河更是装作聋哑人,深居雷鼓山而不出。” 景舟的话让司马林一群人无不震惊不已,康广陵苏星河是谁他们不熟悉,可是那丁春秋,却是臭名昭著得很,即便是他们青城派远在巴蜀之地,都没少听过“化功大法”的名号,这江湖中,不知“丁老怪”名号的人,怕是少之又少。 丁春秋虽然诸多恶行,可是武功却高的很,天下少有敌手,所以即便江湖中不少人都对他恨之不已,可是又恐惧他的功夫。 毕竟,谁都不想自己苦苦修炼了几十年的功夫,一朝化为乌有,这对江湖中人来说,比死了还难受! 没想到眼前这年轻人和那身着绿衣服的小姑娘,竟然和丁春秋有牵扯。 这天下他们最不想惹的人,丁春秋便是其一,还是赫然居于首位! 那薛慕华,也是大有名气之人,有着“再世医仙”的称号。 这逍遥派又是何等门派,为何门内竟然有这等名声在外的人物! 第219章 你竟然废我功夫 阿碧此时已经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即便是阿朱,都不知道她还有个师傅。她不知道眼前这人,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而且说的还颇为详细。 至于那逍遥派,她也从未听师傅康广陵提过,心想:“等下次再见到师傅,一定要详细问一下才好。莫非,丁春秋也果真是自己的师门中人?只是那星宿老怪为人阴毒险恶,而师傅却如同晋魏先人,这如何能叫人将此二者联系到一起?” 姚伯当上前道:“这位少侠,还不知如何称呼?老夫云州秦家寨寨主,在北方一带也算有些名气,说不定还和你家中长辈有所认识。” 这番话他说的极为客气,以他想来,这年轻人定然不会不给他面子,只要这年轻人说出自己的名号,他便有了话接着往下说,化解之前的不快。 这几句话,可是他琢磨了许久才想出来的,心下略有得意,只是接着姚伯当便脸色大变。 景舟背着姚伯当道:“一群盗贼有什么资格得知本公子的名号。” “你!!!” 姚伯当霎时心里大怒。 他是盗匪不假,可是以往谁敢当着他的面直接将这二字说出来,更可况他养尊处优多年,已经不知多久没遇到过对他如此无礼的人了。 心里虽是怒不可遏,但他头脑还有几分清醒,倒是他身后的人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小子还蹬鼻子上脸了,我家寨主自降身份和你谈话,你小子却出言不逊,真是该死!” “不错,你可知我家寨主是和身份!小子还不快给我家寨主赔罪,不然今日断然叫你走不出这小屋!” 秦家寨一众人接连亮出来了刀剑,明晃晃的兵刃映着烛光,煞是刺眼。 “阿碧丫头,记住了,我逍遥派门人不可辱。”说话间景舟十指连弹,瞬间便有十几道指力朝着秦家寨一群人的丹田笼罩而去。 姚伯当之前听到景舟那句“我逍遥门人不可辱”时便知道大事不好,口中连忙大喊一句“小心!” 只是他虽然反应的快,但是那十几道无形的指力更快。 姚伯当刚喊出“不好”二字,惨叫声便彼此起伏,紧接着他便感觉腹部一痛,仿佛有一柄利剑在自己丹田搅动一般,然后面色一白,刹那间感觉整个人仿若大病了一场,手中无力,原本紧握着的刀也“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景舟动手与秦家寨一群人的惨叫声不过是在电光石火之间,便是青城派掌门司马林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大汉一个个惨倒在地上。 姚伯当双手哆嗦地指着景舟,不感相信道:“你。。。你。。。你竟然如此心狠,竟然废了我数十年的功力!” 感受着自己浑身上下乏力,姚伯当面色惨白,心下凄凉无比。 这可是他苦苦修炼多年的结果,此时片刻间便化为灰灰。 这年轻人心怎如此狠毒! “寨主,我的。。。我的功力也没了!” “我的也没了!” 一众秦家寨的人反应过来,顿时悲嗥不已,抱头大哭,仿若死了爹娘。 “你。。。你!!!”姚伯当身子颤抖,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秦家寨一群人竟然被人一瞬间尽数废掉了功力! 司马林等一众青城弟子面面相觑,之前还和他们势力相当,言语相讥的秦家寨众人,在这年轻人手底下竟然无半分抵抗之力,被人废去了一身功夫。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人功夫如此之高! 那年轻人脚步连半分都没有挪动,甚至他是怎么出手的司马林几人都没看清。 若非亲眼所见姚伯当一群人的惨状,他们是如何也不会相信,自己等人在那年轻人面前,可谓是“不值一提”! “操你姥姥的,小子你废了老子一身功力,去死吧!” “去死!” 两个秦家寨的人从地上捡起刀,照着景舟砍来,脸上愤恨无比,似要吃人。 这废了他们一身功力,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聒噪!” 景舟双手微抬,“嗤嗤”两下,两道剑气应声而现,霎时间穿过那两人的身子,接着便是“咚咚”两声,两具身子软绵绵地跌倒在地上。 “这就死了?” “这怎么可能?” 屋里除了段誉,却是无人知道秦家寨那俩人是如何被杀的,青城派的人又恐又惊,这次那少年如何出的手,他们依旧是没有看清。 fo 这世上怎么还会有如此功夫,鬼神般地手段? “至于你们青城派,来此为何倒是与我无关。倒是你们这些匪盗,莫非还想留下来再吃两杯酒?” 景舟这话不怒自威,姚伯当几人却是猛然心头涌上来大恐惧,脸上不满愤恨顿时消散于无,连屁都没敢放,一群人“嗯嗯哼哼”地惨叫着,从地上拾起兵器,相互搀扶着走了出去。 此时他们也不再想着寻慕容复质问报仇了,现在一身功夫被废,能活着回去便是烧高香了。 若是按照往常,秦家寨几人定然要留几句狠话,诸如“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怨报怨”云云,即便立刻动手拚命,也得订下日后的约会,决不能在众人眼前受此羞辱而没个交代。 只是景舟那一手,直接吓破了几人的胆子,连场面话都敢没留半句! 尤其是“留下来吃酒”那一句话,落在众人耳边,好似来自幽冥黄泉,心头只被无边的恐惧占据,哪里还敢放屁半声。 青城派的人松了一口气,若是那逍遥派的年轻人对自己等人动手,怕是他们和姚伯当几人也无二区别。 王语嫣则是轻哼了一声,不满道:“道士公子,你怎么不帮我们赶走所有不想干的人呢?” 在她心里,只要是来找慕容复麻烦的,都是不想干的人! 阿碧虽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这“逍遥派的前辈”,但是也一双美眸,颇为期待的看着景舟,希望他出手,将青城派的一群人也赶走。 司马林、诸保昆几人,刚松下去的心又立刻悬了起来,生怕这年轻人应了那姑娘的请求,将自己等人赶走。 景舟笑道:“他们是来找慕容慕麻烦的,又没惹到我,我为什么要管?再说我跟慕容复一不亲,而不熟,若是什么事公子我都插上一手,那岂不是要累死?” 第220章 世子气堵 “不错,不错,若是景公子什么事都要插手管一下,可不是要累坏?这慕容公子的事还是留给他自己来处理的好。”段誉听到景舟这话,心里极为爽快,此时终于有人不是为慕容公子而生的了! 这几日他遇到的人虽然都对他有礼,却是“漠不关心”的那种,反倒是一提到慕容公子,所有人便恨不得为慕容公子赴汤蹈火。 也不知道那慕容公子有什么了不起的,人人都当他是天上凤凰一般。 段誉从小便给人当作心肝宝贝,自大理国皇帝、皇后以下,没一个不觉得他是了不起之至。可自打慕容公子几个词出现后,不说是王姑娘,便是阿朱阿碧也没拿他当回事儿。 若不是此时不合适,他都想跳起来双掌大拍一下,高叫一声“说的好!” 景舟隔空吸过地上一把被人遗漏的宽背大刀,右手两指在上面一弹,一声脆响传出,只见那精铁打造的钢刀,从尖头断下来寸长。 司马林和诸保昆虽然武功不高,但是一个人作为青城派掌门,一个人师从两处,身兼青城派和蓬莱派两家之长,见识还是有的。 二人倒吸一口气,不禁感叹逍遥派的这年轻人武功之高。 这一手不同于之前姚伯当几人被废功力,那虽然震撼,但是却不直接,更多的是对那鬼神莫般手段的忌惮。 而这指断兵刃,倒是让二人对那年轻人的功夫,有了几分猜测。 隔空取物他们没见过,不好下定论,但是想要手断铁刃,需得有极为深厚的内功才行。 就他二人而言,若是一般的兵器,他们也能用掌击断,无非就是多打几下而已。 但是精铁打造的刀剑,他们绝计难以用肉掌损伤。 要做到像那年轻人一样,只是用两指随意敲打一下,便让长刀断开,那更是绝无可能。 二人自忖,便是再连上二十年,他们功夫也达不到指断刀剑的地步。 此时几人心里生起了一个荒诞的念头:“莫非眼前这人,是霸王转世不成?不然即便是打娘胎里练功,功力也达不到这种地步啊!” 只是二人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北冥神功这样的功夫,可以短时间内造就一个拥有百年功力的人,在场功力达到这个层次的,还有那段誉。 王语嫣则是看到的更多,想要敲断刀剑,想来以她表哥的功力也能做得到,不过若是他表哥全力出手,怕是那柄刀要断成数节,而不是仅仅从刀尖断下来,这需要对内力的控制到极其细微的地步才行。 “别躲在后面看了,出来吧!”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除了窗外吹拂着的凉风,哪里有什么人,当即有几人转向景舟,心里困惑不已。 《我的冰山美女老婆》 景舟将断下来的刀尖往西边窗一扔,猛然一阵破空声响起,只见那窗后面人影闪动,果真藏着一个人。 王语嫣担忧道:“包叔叔,是你吗?” 虽然景舟只是随意一掷,但是王语嫣还是担心不已。 此时她对景舟的功夫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认识,远超自己的表哥。 况且,只要内力到了一定程度,即便是捏花摘叶都可伤人,何况是兵刃! 暮地烛影一暗,一人飞跃进来,只见他容貌瘦削,身形甚高,穿一身灰布长袍,满脸警惕的看着景舟。 阿朱眼尖,惊呼道:“包三哥,你受伤了!” “非也,非也,这点口子,如何能算得上伤呢!” 这时众人才把目光转向“非也非也”处,只见那中年汉子肩膀稍下处划出了一口子,鲜血不断往外渗着,染透了大半个衣袖。 阿碧赶紧从怀中摸出一瓶金创药,又拿出一块帕子,给包不同包扎起来。 王语嫣怕景舟再出手,拉着他的胳膊,急忙道:“道士公子,这是包三哥,不是外人!” 景舟识破了她的小心思,无奈笑道:“我是那种嗜杀之人吗?先前不过是觉得有人在偷窥罢了。” 段誉见这汉子极为豪迈,竟然不将这等刀伤看在眼里,心里佩服无比,换成是他,肯定要哼哼痛叫几下,这叫他忍不住想要结交一番。 段誉当即作了一礼,笑道:“在下段誉,不知这位老兄尊姓大名?” 包不同向他横了一眼,冷冷道:“你小子是谁,胆敢跟我罗里罗唆的?我的鼎鼎大名,又岂能告诉你这油头粉面的小白脸?” “老兄,我。。。”,段誉自讨了没趣,蹭了一鼻子灰,登时满脸通红,尴尬不已,原本踏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他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粗鲁! 一时之间,他竟生出来要离去的念头,只觉但凡和慕容公子牵扯上的,不论是人还是地方,都是他的克星,只是又舍不得王语嫣,再三踌躇,朝着门外迈出的半只脚又收了回来。 阿碧忙道:“包三哥,这位是段公子,不是坏人。” 包不同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阿碧妹子,小白脸最会油嘴滑舌,你可要当心,不要被人骗了去。” 段誉登时气堵,脸色涨红,心道:“这人无缘无故,与我作对作甚?他那大名不告诉我也就罢了,又何故说我油头粉面是小白脸?我若是小白脸,那他岂不是粗鄙村夫?” 他自从大理出来后,这些日子也见过形形色色不少人,可是像眼前这位“非也非也”的汉子,却是头一次碰到,只是这一次,便叫他觉得世上再无如此令人讨厌之人。 段誉刚要反驳几句,好不让自己在神仙姐姐和阿碧、阿朱前丢了面子,便听包不同又道:“王姑娘手拉着外人,不怕我慕容兄弟喝醋吗?” 要是按照包不同本来的性格,定然要讥讽一下景舟,顺便在教训一下这个靠着王语嫣如此之近的人,好让他知道“癞蛤蟆吃不得天鹅肉!” 只是之前那一块铁片,差点要了他的命,若非包不同早有警觉,又闪得快,此时怕是要插在他的心脏。 即便是这样,那铁片还是划伤了他的臂膀,这倒是叫他说话多了一些思量和顾虑。。。 第221章 这就是江湖 王语嫣顿时抽回了自己的双臂,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的不妥,姑娘家家的,如何能拉着外人的手臂呢。 她心里则更是担心,若是被慕容复知道了这点,不知道会如何怪罪她。 王语嫣只好低着头解释道:“包三哥,他。。。他是我小师叔!” 最后三个字王语嫣咬的及重,唯恐包不同听不见。 包不同之前便对王语嫣身旁的年轻人忌惮不已,此时听到这番解释,便不欲再起风波,倒也没有“非也,非也”地再顶撞几句。 他名为包不同,性格也确实不同,处处与人对着干,别人说东,他非要说西。 不论别人说什么,他都要“非也,非也”地反驳一二。 只是包不同虽嘴贱,却并非无脑之人,做事也知道已大局为重,事事以助慕容复复兴大燕为首任。 他知道景舟武功高明的很,远胜自己,此时恰逢又有人诬陷慕容氏,倒是不想再给慕容复平白树立强敌。 包不同身子一转,对着青城派一众人冷声道:“听说你们到姑苏来,是为了替司马卫报仇。这可找错了人。你父亲司马卫,不是慕容公子杀的。” 事关弑师之仇,不容得司马林不重视,这等大事,他又如何只会相信包不同的片面之词,随即问道:“包先生何以见得?还望详细告知!” 包不同被景舟用刀片打伤,本就心里不岔,有一股怒气憋着,此时见司马林还敢多嘴,当即大怒道:“我既说不是慕容公子杀的,自然就不是他杀的了。就算真是他杀的,我说过不是,那就不能算是。难道我说过的话,都作不得数么?” 他是不敢招惹景舟这样身分不明的高手,不愿意替慕容复惹上强敌,可不代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他头上吠两声。 这青城派,在他眼里,便是那阿猫阿狗。 司马林冷哼一声,冷冷道:“包先生好大的口气,你说不是便不是,那我等来此岂不是白跑一趟!难不成这这天下事,便事事都按照你的意愿来吗?先父死在自己的成名绝技之下,除了姑苏慕容氏,还能有谁有这样的手段?” “放你娘的狗臭屁!” 包不同身子晃动,欺身到司马林身旁,左手抓住他后颈,右手抓住他腰间,大声道:“慕容氏也是你们青城派可以欺辱的?你老子司马卫那点儿微末武功,哪里用得着我慕容兄弟动手,即便是我,司马卫再练上二十年都不是对手。不说你老子不是我慕容公子杀的,便是,你又能如何!” 司马林心下骇然,这人武功竟然也如此之高,片刻间便将他擒在手中。 “滚你妈的罢!” 包不同双手往前一送,立刻将司马林扔了出去,转眼身子连动,如法炮制,将青城派一群人尽数赶了出去。 景舟笑道:“师侄你瞧,这就是江湖,弱小便是一种罪,武功低微了,难免要受人欺负。你若是功夫有成,才有资格和人谈判,仁义道德,有些时候就像是一个笑话,还不如一招一式令人信服。” 《剑来》 王语嫣道:“可姑娘家舞枪弄棒的总归不雅。。。” 这时王语嫣的语气已经弱了几分,心里对武功也不是之前那样排斥。 段誉也不禁思考起来,自己当初不学武,是不是错了:“虽然打打杀杀的素不为自己所喜,但自己若是有着景公子这样的身手,又岂会平白受人侮辱。王姑娘说的不错,舞枪弄棒总归不雅,不过自己只用来防身,不与人动手,那又该如何?” “你!!!” 一众青城派弟子听见那年轻公子对自己等人侃侃而谈,借机和自己的师侄阐述道理,感怒不敢言,支吾了一半声,又沉默下来。 以往他们以为自己算是好手,可是此时在再看来,不过就是一个笑话,最多只能在川蜀一带称逞威风。 司马林心里尽管气愤不已,却也知道形势比人强。 况且自己十几个人,好手尽出,都不是慕容家一个下人的对手,那慕容复若是真的想杀自己的师傅,也确实无需自己动手,更不会用出成名绝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来暴露自己。 再留在这里,也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 “我们青城派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师傅不是慕容氏杀的,我们走!” 司马林留下了一句场面话,带着众人一窝蜂般而去。 听香水榭中再无外人,原本乱哄哄的场面也安静至极。 阿朱笑道:“天色这么晚了,想来大家也都饿了。” 她这一笑,恍若春风,令段誉原本不舒服的心,又好受了几分。 景舟点点头,笑道:“还是阿朱心细,这会儿确实有些饿了。” 阿朱莞尔一笑,嗓音又提高几分,朝外叫道:“老顾,给我们弄点精致的小菜来!今晚有逍遥派的贵客,你可要上点心!” 阿碧看向景舟,一脸好奇道:“这位公子,阿碧该如何称呼你呢?不知道你和恩师又是什么关系?” 之前她就想问了,只是当时有诸多外人在,这些话不适合开口。 阿朱打趣道:“你这丫头还真是个急性子,不若先让大家坐下,然后再让景公子说,岂不是更好?嘻嘻,我们可不想陪你站着。” 阿朱招呼听香水榭的婢仆在花厅收拾了一下,又摆上茶水各色糕点。 几人入座,一群人具是看着景舟,想要听听他到底要说什么。 景舟端起茶碗,扑鼻一阵清香,揭开盖碗,只见淡绿茶水中飘浮着一粒粒深碧的茶叶,便像一颗颗小珠,生满纤细绒毛。 “好一个碧螺春,满嘴清香,舌底生津。” 王语嫣笑道:“什么碧螺春啊,这是我们太湖的特产,叫做吓煞人香。只是碧螺春三字倒是也雅致。不过我们可不是看你喝茶的,你还没说说阿碧的事哩~” “你若是再不说,阿碧怕是要等不及了。” 景舟道:“原来是吓煞人香,这名字听着却是有几分别扭,为何不叫那云雾醉,又或者那雨雾翠?” 段誉暗暗称赞,觉得景公子说的这俩名字和这杯中茶甚是相配。 包不同此时倒是没有打岔,之前几人话语间透露出的信息不少,他不知道,阿碧竟然还有个师傅。 看样子阿碧的师傅还和那年轻人关系不浅,如此倒是替慕容公子搭上了一根线,若是那年轻人背后势力再不小,倒是值得好好拉拢一番。 王语嫣笑道:“道士公子,你倒是快说,别再打岔了,你瞧阿碧都急成什么样了~” “王姑娘,你又打趣人家~”阿碧佯作生气,只是她声音既糯又苏,哪怕是一副带生气的口吻,也叫人听着舒心无比。。。 第222章 离去 喝了两口茶,景舟才缓缓道:“阿碧这一脉,乃是我逍遥派掌门一脉。除了我那掌门师叔,再往下便是阿碧的师祖苏星河了。” 包不同惊道:“莫非是人称聪辩先生的苏老先生?” 他不似阿朱阿碧几人,对外界之事所知甚少。 这聪辩先生他也有耳闻,是那聋哑门的掌门。 这聋哑门可是怪异之及,凡事拜入门中的弟子,都要刺聋耳朵,割断舌头。 此时包不同一本正经,一改往日与人顶嘴的样子,倒是叫阿朱、阿碧、王语嫣三人好不习惯。 只听阿朱打趣道:“包三哥,你如今变成包相同了,日头打西边出来了,咯咯咯。。。” 包不同晃了晃脑袋,解释道:“非也,非也,阿朱妹子,只是我包不同觉得眼前这公子所说在理,包不同依旧是包不同,若是像那小白脸一般,说的尽是油嘴滑舌滑舌之话,那我定要和他辩论几句。” 包不同不知道,也多亏了他以大局为重,一心想帮慕容公子和景舟牵线,不然若是他嘴再贱,说几句臭屁不响的话,便有幸能见识一下生死符的厉害。 这话他虽未提名道姓,只是场中在坐的不论是阿朱还是阿碧,具是兰质慧心之人,如何听不出包不同言讽段誉,二人急忙将头转过去,只见段誉一副没听到的样子,自顾盯着杯中的茶叶出神,二人松了一口气,毕竟她们和段誉,也算是半个朋友。 景舟接着道:“苏星河门下有八,康广陵便是八人的大师兄,师兄弟八人合成函谷八友。我则是苏星河师伯门下,康广陵须唤我一声师叔,阿碧须得称我为师叔祖呢,哈哈哈。。。” “师叔。。。叔。。。叔祖。。。” 阿碧没想到两人辈分差的这么大,这句师叔祖,她羞答答的含在嘴里半天,才喊出来。 阿朱笑道:“阿碧,原来你的辈分如此低,看来以后果真要喊王姑娘师叔了~” 王语嫣咯咯笑个不停,和景舟认识久了,她也有些想做师叔,感受一下为人师长的样子,不禁学着景舟的语气,对着阿碧道:“师侄,你快喊我句师叔听听。” 只是她这话学的似是而非,叫人忍不住想要捧腹大笑。 阿碧笑了好一会儿,才白了她一眼,有气无力道:“王姑娘~” 段誉此时觉得自己便是可怜虫,无人在意他,只好又转头,看起桌上的点心来,心里则是想道:“我既然已经给神仙姐姐磕头千遍,那自然是拜在了她门下。景公子又说过,神仙姐姐是他师门长辈,如此,我不也算是逍遥派中人?” “只是神仙姐姐又为何要我杀尽逍遥派人呢?像阿碧这样灵秀温润的姑娘,我是定然下不去手的。而像景公子那样武功高强的,即便是再多上几个我,也不是他的对手,又如何能杀的了呢?” 段誉越想心越乱,好在此时酒菜已经端了上来,他才将心头思绪放下。 段誉夹了一筷子菜送入口中,笑道:“这菜炒的虽不错,但是比之阿碧妹子还差一些。” 包不同道:“非也,非也,老顾和阿碧妹子各有各的好,这叫各有千秋,你说阿碧妹子手艺高出一筹,不见得是那真心话,反而说不定是那奉承之词。” 段誉气急道:“非也,非也,我这话便是真心话,子非我,安之我话真假?阿碧妹子的手艺,便是要好一些!” 包不同冷哼一声,“你不过是个外人,阿碧妹子也是你能喊的?” 眼看气氛尴尬起来,阿朱忙打圆场道:“本来还以为包三哥改了性子,现在一看,果然还是与众不同,喜欢和人辩论两句~” 包不同大笑道““哈哈哈,阿朱妹子说的不错,我这人虽然喜欢与人辩论,但是也需得看这那话说的在理不在理。” 阿碧替段誉倒了一杯茶,解释道:“段公子,包三哥他性子素来如此,你勿要放在心里。” 段誉长吸了一口气,又笑了出来,不再理会包不同,心里却是打定主意,找个机会就此离去。 几人说笑间又上了几个菜,只是段誉被包不同挤兑的憋了一肚子气,即便是佳肴美酒在前,他也觉得如同嚼蜡,没有半分兴致。 恰巧此时传来“玎玲、玎玲”两响清脆的银铃之声,空中飞来一信鸽。 阿碧伸出手,那鸽子盘旋了两圈落在她的纤手之上。 “二哥有秘信传来呢~”,阿碧解下鸽子腿上的一个小竹筒,到出一张纸来。 既然是秘信,段誉知道自己若是再旁听下去,不免惹人之嫌,当下狠心,起身道:“王姑娘,阿朱、阿碧两位姑娘,既然几位有要事,在下这便告辞,后会有期。” 景舟将酒饮尽,也笑道:“罢了罢了,主人家有事,却是不好多待,如此我便也随段公子一起去吧。语嫣可要一起,随我出去看看外面的景色?” 段誉听到这话欣喜无比,一脸期待的看着王语嫣,他自然是欢迎至极,希望王语嫣一起走的。 王语嫣心里一动,想要答应下来,可是又想到慕容复,虽是不舍,终究还是摇头道:“不了,我若是私自出去了,妈妈若是知道了,委实不好。” 她知道景舟不喜慕容复,言语间便把慕容复省了去,只是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为何会这样子做。 阿碧虽是也不舍,但是知道信鸽传来定然是要有大事,便也没有再挽留二人。 在她想来,“师叔祖”武功高强,昼夜行舟倒也无一二区别。 阿朱道:“既然如此,不若我派人送你们出去。这太湖水路本来就不好走,夜里更是叫人辨不清方向。” 景舟笑道:“无需多麻烦,来时我便是乘舟来的,这方向么,我倒是还记得,夜里行舟,到也是一件雅事。” 阿朱笑着点点头,“公子果真是个雅人,如此我便不留公子了~” 若是段誉独自走,阿朱还有些担心。 和段誉接触了大半天,她也知道段公子人虽心善,只是却不通俗物。 说毕,景舟带着段誉来到水边,踏上小舟,掌力一挥,扬长而去。 王语嫣看着离去的小舟,一时之间心里又有万千言语涌了上来,这短短见了一次面,她还有许多话没和道士公子说。 “别看了,你那师叔祖早已没了身影,莫非,我们阿碧想追出去不成?” 阿碧红着脸解释道:“阿朱,你就会打趣我,他终归是师门长辈,此时不能亲自送他,已经是我失礼了。” “包三哥,还是快打开信笺,看看发生了何事。。。” 第223章 我竟也会功夫 太湖上晚风阵阵,夹杂着菱叶清香,虽是夜里行舟,倒也不减趣味。 段誉垂头坐在舟尾,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郁闷至极。 “太湖水上行扁舟,昼也行舟,夜也行舟,景色如舟。” 蓦地舟头传来一声话,到是将段誉的心思引了过去。 “景公子倒是好情致,太湖上行舟,说的可不就是我俩人么。他名景舟,这对联即是在说此时此景,又是再说自己,一语双关。” 段誉也是报读诗书之人,略微一思量,便想透了这景舟话的含义。 只是不考虑名字二字,倒是还好,他叫段誉,即便是把自己的名字加进去,可也不似“景舟”一般映情映景。 所幸他也是心胸宽旷之人,只要不和“神仙姐姐”太过相关的事,段誉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当即也喊道:“天龙寺下种茶花,春不种花,秋不种花,风光似花。” 这一句他喊得声音不小,仿佛把心中的郁闷之情一喊而空,心里更是佩服眼前那袭身影。 包不同自吹自擂什么英雄好汉,可是却满口脏话,说的更是狗屁不通,在段誉想来,这英雄二字,当是如眼前这人一般,允文允武才是! 那“非也非也”的包先生,实在是狗熊是也。 之前段誉只知道景舟武功高明,比之鸠摩智都要厉害,此时更是想不到,原来景公子也是性情中人。 景舟笑道:“段公子倒是对的极为工整,天龙寺外景色确实风光似花,幽美得很。” 段誉知道自己对的差了一丝,忙道:“景公子过誉了,只是不知为何之前在下心里郁闷不已,还是景公子的联子将我拉了回来。倒是叫景公子见笑了。” 段誉接着又自嘲道:“段誉啊段誉,不过是沽名钓誉而已。。。” 景舟猜到了段誉心中所想,心道:“你小子出的丑样我看到的还少吗?在听香水榭的事,和你给李秋水的雕像磕头百遍一比,却也不值一提!” “月明移舟去,夜静魂梦归。”段誉道了一句诗,便敞开心胸,也欣赏起太湖的夜色来。 此时尽管夜色漆黑,但是湖上却一片灯火,更是有来往的舟船,上面传出丝竹之音。 这种景象,是段誉在大理不曾见到过的。 这吴地的繁华富庶,由此可见一般。 景舟知道段誉念的乃是唐朝王昌龄的诗句,只是不知为何,数百年来古人留下的诗词不在少数,可是咏太湖美景的倒是没有几首,而王昌龄的这首“太湖秋夕”,却是仅有几首中颇为有名的一首。 大理虽然是小国,却处处学习汉人文化,段誉也是学识不浅,这倒是让景舟暗暗点头。 不似慕容复那厮,整天做梦想复国,却大字不识一个。 若非三国时十八路诸侯间厮杀太过惨烈,造成十室九空,千里无鸣鸡的惨象,安能又有后面的五胡乱华? 《我的冰山美女老婆》 三国时期,慕容复祖上也不过是辽东鲜卑一部落而已。 别说是其祖上,便是整个鲜卑,那时都被公孙赞的白马从义压的抬不起头来。 奈何慕容复那厮却看不上汉家文化,殊不知他鲜卑一族,文字都无传承半个。 想到此行的目的,景舟道:“段公子不知接下来可有何打算?” 虽然是离开了王语嫣几人,但是段誉此时心里依旧满是不舍,听到景舟的话,一时间又踌躇不已,不知道接下来又该去何处。 若是回大理,想要再见到王姑娘便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段誉想了一番,犹豫道:“我欲打算在姑苏一地先游玩一番,书上说苏杭之地,人间胜境也,此时到了这里,不体验一番,倒是可惜得很。” 景舟点头道:“如此也无不可,不过段公子还是先修书一封才是,言明此间情况,也好让你伯父等人安心。” 反正此时段誉从鸠摩智手中脱困了,如此景舟此行便算是有果了。 不论段誉是如何逃出来的,只要休书一封言明自己安危,那之前与天龙寺的和尚作的约定便成了。 段誉用力拍了一下手,幡然醒悟,大声道:“景公子所言甚是!在下还需休书一封言明安危才是。” 景舟笑道:“合该如此。” 此时小舟也不知道行到了何处,景舟见远方朦胧见有一片庄子,灯火连成一片,好似一条火龙,他暗中记在心里,脚尖一踩舟头,小舟便朝着前方激射而去。 段誉“哎吆”一声,身子一个踉跄,差点儿没坐稳,掉下舟去。 他见景舟依旧站在那里,浑身连动都没动,忍不住问道:“景公子是如何让小舟飞速而行的?” 景舟笑道:“不过是些内力运用的小把戏而已,以你体内的内力,倒是足够了,只等你能随意的控制它们,便也可以做到这样。” “我也可以?” 段誉惊呼一声,想不到自己还有这样的本事。 景舟道:“自然可以,之前在天龙寺,你不是用了六脉神剑?你可知这六脉神剑有着天下第一剑法的美称,想要练就,可不是那么容易。” 听道景舟赞扬他段氏的绝学,段誉自然是高兴至极,附和道:“也难怪那大和尚想方设法想要夺取六脉神剑。” 景舟道:“所以你既然能用出六脉神剑,体力已经有着寻常人一辈子难以企及的内力。你天龙寺的几位长辈,也不过是才个自练就了一路剑法而已。” “我。。。我。。。怎么会有如此功力?” 段誉有些不敢相信,他自己功夫若是真的高,尤岂会被鸠摩智擒去。 别说是鸠摩智,便是那令他讨厌的包不同,他也断断不是对手。 “你以为之前我给你的那功夫是寻常功夫?北冥神功乃是我逍遥派三大绝学之一,可以吸人内力为己用,你此时体内已经不知道吸取了多少人的内力。” 语毕,景舟一指点在段誉背后。 “阿!” 段誉大叫一声,直觉胸口闷涨无比,似有东西要从里面跳出来,紧接着便感觉一股热流从胸口朝着臂膀流去,他不禁抬起胳膊,朝前一点,“嗤”的一声,一道凛冽的剑气射出。 “咚!” 剑气与湖面相接,猛然发出一声巨响,砸起好大一片水花。。。 第224章 参合庄 一圈圈波浪朝着小舟袭来,将小舟吹的上下巨晃,段誉一个狗吃屎,又跌倒下去。 景舟脚一踩,将舟身又平稳回来,对这段誉笑吟吟道:“如何?可是感受到了?你早已内力有成,我只是帮你稍加引导,便能用出这六脉神剑。” 段誉从舟上爬起来,兴奋道:“原来我也会功夫。” “这是自然,不过你想要顺利用出六脉神剑,还需要自己能控制经脉中的内力,只是这内力好得,想要自如的控制,对你来说却不简单。”景舟一句话,顿时又叫段誉发热的头脑冷静了下来。 段誉不禁问道:“景公子,那我该如何控制,又需要多久才能控制?” 这话段誉说的略有急切,离开大理这些日子,他所吃的委屈比以往十几年都多,段誉这会儿也不觉得武功令他厌恶了。 景舟道:“你细细体会之前胸口感受到的那股热流便是了。” “世人练功,皆以丹田为主,而这北冥神功,却是以胸口的膻中穴为主,闲暇之时,你只需细细体会,自然有会用的那一天,只是这时间么,说不得要许久才行,除非你遇到生死之危。” “人在生死之时,往往能挖掘出自身的潜力,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只是这生死之危,想来你也不愿遇到。” 段誉哑然失笑,能活着谁又愿意死? 况且,他死了,那神仙姐姐交代的任务又该如何? 王姑娘又该如何? 听到需要许久才能自如用出六脉神剑,段誉意兴阑珊,话题一转,又和景舟谈论起诗词来。 越谈他越惊,不论他说什么,景舟都能轻松的接上,反而是景舟说的一些,他倒要考虑一番才能说个一二。 俩人先是从诗词谈论到易经,再从易经到棋艺,再从棋艺到音律,便是连医术都有涉及,不知不觉间,东方已经有了一丝亮光。 但见前方隐隐已经有了城郭的样子,景舟又用力一摧小舟,将段誉送上了岸,开口道“既然段公子欲在此游览一番,我们就此别过。”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和其光,同其尘,似或存。要想解决体内的麻烦,段公子还需多读一番道经,至理便在其中。” 俩人在舟上所聊甚广,此时段誉已经被景舟胸中所装折服,隐隐有了一丝不舍,忙道:“城郭已在眼前,景公子难道不进城游玩一番吗?” “况且行舟半夜,人也乏惫不堪,景公子还是进程稍作休息的好,待饱餐一顿后再走也不迟。” 吹了半宿凉风,段誉此时已是饥肠辘辘,由己推人,他觉得景舟也该如此。 况且之前在听香水榭的时候,他就有过留意,只见景舟动筷子甚少,比之自己还有不如。 爱阅书香 景舟摇了摇头,道:“这城我便不去了,段公子自己游玩便是。” “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景舟手一拍湖面,小舟又飞射般离去。 段誉只听声音愈渐飘渺,不一会儿,那小舟便没了踪迹,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他暗叹一句可惜,若是能一起进城,二人找个酒楼,高谈阔论一番岂不是美哉? 段誉驻足望了一会湖面,然后又照着水面整理了一下衣襟,沿着岸边进了城,心里则是琢磨着景舟的那句话。 “绵绵若存,用之不勤,景公子这句话又是何意呢?” “景公子让我去读道经,也罢,反正无事,改日去趟道观,想来神仙姐姐也是熟读道经的。” 段誉自幼喜佛,对道经倒是接触不多,此时为了神仙姐姐,倒也起了学道的心思。在他想来,既然神仙姐姐所熟之物,他若是一窍不通,则是极为不妥。 景舟御舟又原路返回,心里则是惦记着之前留意的那片庄子。 “之前那座庄子不小,靠着听香水榭又不远,莫非是参合山庄不成?” 他此时功力有成,不同于段誉,只是空有其力而不得其用。 功力越高,他对饭量的需求便越少,即便三日不食,也不会觉得饿的慌。 那庄子若真的是慕容复的参合庄,他倒是想去打打秋风。 毕竟,那金瓜子也早已经用完了不是。 之前在天龙寺,他便送出去了大半数,后面又去酒楼换了几次酒,待到昨日的时候,囊中早已无半粒瓜子。 不然,他也不会拿刀片投掷包不同了。 打人用惯了金瓜子,此时却换成其它的暗器,这倒是叫景舟愈发发觉出,乌老大那狗腿子的作用来。 过了一个多时辰,待返回到那庄前的时候,“参合庄”三个大字正入他眼帘。 只见庄子内房屋接连成片,即便隔着甚远的时候,都能看见庄内的亭台楼阁。 “反正慕容复你也复国无望,合该让公子打打秋风。再者,慕容家这诺大的家财,又有几分不是抢夺而来的?” 最近江湖中不少人死在自己成名绝技下,单是景舟知道的,就有数人乃是被莫容博所杀。 这里面除了玄悲是发现了慕容博的秘密,被其灭口,其它几人,大概都跟慕容博的“拉拢”脱不了关系。 若是拉拢成了,想要为慕容氏复国出一份力,除了肝脑涂地,也自然是少不了奉上万贯家财。 此时景舟在参合庄内打起秋风来,是心安理得的很。 庄子虽然甚大,守卫也不少,但是在景舟面前,却如同虚设。 “也就是参合庄位置隐秘,再加上少有人知,不然,还不知道被多少贼惦记!哪怕归云山庄都有着阵法守护,可是这参合庄,却只是依靠人力。” “想来也是,慕容复看不上汉家文化,连大字都不识,又怎么会去琢磨那五行遁甲之术?看来不光是慕容复,便是慕容博那厮,也是对汉家文化不屑一顾。” 景舟略一琢磨,便知道了这庄子的守护为什么形同虚设。 人家少林寺不设阵法,是因为寺内高手众多,若是连一众僧人都拦不下,其他的手段也不见得会起作用。 况且,少林的武功可不怕人偷学! 原著中阿朱即便是偷走了易筋经,也就游坦之巧合之下一人练成而已,鸠摩智强练,最后却落得个走火入魔。 若非段誉吸走了他一身功力,鸠摩智只怕当场便要去见如来。。。 第225章 此地与我有缘 景舟径直朝庄子中心走,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座三层高的楼前。 “还施水阁。” 他微微一笑,身形晃动,登时便闪了进去。 几个守卫虽然在暗中藏的隐秘,却完全没有发现那道闪进还施水阁的身影。 蓦地察觉背后生风,景舟反手一掌,拍散了袭来的掌力,他回头一看,竟然是鸠摩智,“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明王。” “小僧见过景公子。” 十几年前,鸠摩智和慕容博便有过约定,若是能将六脉神剑带到慕容博面前,鸠摩智便可以去还施水阁借阅几天。 只是前几天他被阿碧阿朱二人戏耍一番,把段誉弄丢了,可是又不甘心白跑一躺,便找了一艘小船,追寻起几人来。 不过段誉他没追到,倒是误打误撞的找到了参合庄,轻松避过一群守卫,来到了还施水阁。 鸠摩智双手放在胸前,戒备着景舟,面露歉意道:“先前小僧还以为是贼人倒了,匆忙间便迎了一掌上去,原是一场误会,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景舟玩味道:“我若是见怪那又该如何?” 鸠摩智一愣,没想到眼前这人是如此回答,当即叫他不知该如何接话,只是身子绷得更紧了。 “哈哈哈,和明王不过开个玩笑。”景舟朝前走了几步,打量起这还施水阁来。 鸠摩智神色一尴,过了一会儿才笑道:“不知公子因何而来?” 若非他知道自己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鸠摩智此时便要擒住景舟,这里的一众秘籍,他是不愿与人分享的。 景舟随手拿起眼前的一本秘籍翻开,笑道:“明王因何而来,本公子便是因何而来,就是不知道明王是否欢迎?” 鸠摩智心道:“果然如此,也是为了这一屋子的秘籍而已。” 他略微一沉思,开口道:“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景公子此时出现在这里,便是缘法因由。” 景舟被鸠摩智这话逗得一乐,不禁道:“明王所言甚是,我出现在这里,便是缘法,只能说此地与我有缘啊~” 这鸠摩智还真是一贯的不要面皮,能说出这番话来倒是也不叫景舟觉得意外。 鸠摩智道:“如此我和公子便个各看个的,互不干扰,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据说慕容家的还施水阁藏尽天下武学,之前鸠摩智还以为是慕容氏自己夸大话而已,此时见到这满屋子的藏书,鸠摩智才知道,慕容氏果真是武林世家,传承已久! 鸠摩智已经在这里看了两日,也不过是才堪堪看了一小半秘籍而已。 剩下的秘籍要是不看完,怕是要成为他心中的一个执念。 景舟笑道:“本公子又不是此间屋子的主人,明王自便即可。” “公子此言大善!” 鸠摩智大喜,此时再看眼前这人,也不觉得是那般不顺眼了。 他自忖,若是俩人武功换过来,他定然不会让景舟看这满屋子的书籍。 随手抽了几本秘籍看完,景舟便去了另一个架子看起来。 这一层秘籍虽多,却无甚高明的功法,而且这里的功法,他之前都在琅嬛福地看过。 见这一层没什么吸引自己的,景舟便又去了下一层。 不过片刻,景舟便将还施水阁里的秘籍浏览了七七八八。 这里的秘籍虽然不少,不过比之琅嬛福地却差了不少。 甚至还有几本字迹清秀,封面崭新的秘籍,景舟猜测,这应该是王语嫣抄给慕容复的。 “莫非莫容博还在的时候,李青萝没有把七十二绝技放到琅嬛福地不成?不然莫容博也不必去少林藏经阁偷师。至于慕容复,虽然在琅嬛福地能看到七十二绝技,不过却限于功力,想来也练不成几门。” 景舟又在阁楼四周细细搜索,把边边角角敲打了一顿,没有发现半点机关。 倒是惹得鸠摩智嘲笑不已,心想:“要是有机关暗道,还能轮得到你小子,我岂会又找不出来?也罢,这小子看不上这些秘籍,倒是平白便宜了贫僧。” 不过此时鸠摩智也稍稍收敛了傲气,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他是真的看不透。 他此行来中原,一个是为了六脉神剑,再一个便是想要在中原出出风头。 这天底下有名的高手,鸠摩智都悉数皆知,不过是些自吹自擂之辈,名声虽是不小,可是手上的功夫,到不见得有多厉害,可以说是能和他雪山大轮王打成平手的人都无一个。 天龙寺的和尚威名不小,不也是六人联手,都被他尽数打败? 可是哪里知道,随便蹦出来一个小子,内力便深厚无比,手上的功夫,更是比他火焰刀都要精妙三分。 鸠摩智憋屈无比,只道中原人真的是奸诈狡猾,明明这么厉害的高手,却不显声名,害得自己脸面没地方搁放。 便是段誉那小子,内力之深,恐怕也在自己之上。 鸠摩智忌惮的看了景舟一眼,便又钻研起手上的秘籍来。 虽说这里的秘籍都不甚高明,比不了少林七十二绝技,可是里面的武学至理,却让他眼界大开。 搜寻一番没有收获,景也便停了手上的动作,暗道慕容博这老狐狸狡猾,斗转星移和参合指怕是被慕容父子单独放在密室或者口口相传。 当年慕容龙城既然能和段思平齐名,想来不论是参合指还是斗转星移,都有一定的可取之处。只是后来慕容家的人和天龙寺的那一群和尚一般,都未能窥探神功罢了。 景舟猜测,斗转星移虽然不能如其名一般能移星换月,但是从中也能猜测到,当时莫容龙城给这功法命名的心思,若非这门功法威力极大,也绝对不会用此名字。 与之相似的乾坤大挪移虽然是西域最上层的武功,但是比之中原顶尖功法,还是差了一层的。 慕容龙城所居时代又处五代,想来那时高手更是层出不穷,看一看同时期的逍遥派掌门“逍遥子”便可知一二。 那乾坤大挪移比之斗转星移,怕是又差了不少。 可惜了慕容博父子没能吃透这么功法,却一门心思放在参悟别门别派的武功,可谓是倒本逐末。 既然毫无收获,留在此地倒是浪费时间,去打秋风才是正理。 景舟随手将手中的书还回去,笑道:“明王慢慢观看,本公子先行一步,就不陪明王了。” 鸠摩智猛然转过身来,心里疑惑不已。 他满脸遗憾道:“不知公子可是有何急事?竟然刚来便要走。这满屋子的秘籍,小僧看了一部分后,倒是收获不少。” “公子若是不看一看,却是可惜,可惜啊!” 第226章 百盏何妨醉且休(一) “明王有心思了。” 景舟对着鸠摩智神秘笑了一下。 这一笑,倒是让鸠摩智感觉自己的意图被猜通透了一般,好不自在。 不过他大风大浪没少经历,倒也不尴尬,仍是之前那副惋惜的样子。 “这满屋子的书,明王慢慢看吧。” 景舟转身便出了还施水阁,足尖一点,奔着几座装饰精致的屋子而去。 他行的并不急遽,但却宛如御风飘浮,足不点地,轻飘飘的,顷刻之间便消失在鸠摩智的视线中。 鸠摩智之前在天龙寺见识过景舟的轻功,可那时他不过是从楼上一跃而下,距离不过数十丈,到不足以将这功法展现完全。 此时鸠摩智则是将那飘飘然的身影尽数看在眼中,不由叹服,寻思:“若是论身法,我也不是那小子的对手。奈何我宁玛派却是无这等高明的身法!” 接着他又叹道:“火焰刀虽然厉害,却比不得六脉神剑和天山六阳掌,下次若是再遇到这小子,又该如何是好?哪怕是少林的七十二绝技,在这小子面前都要无多少作用,除非是” 此时鸠摩智虽是看着手上的书,心神却早已飘到少林易筋经之上。 见过几门威力奇大的功夫后,他倒是眼界变得愈加高起来,毕竟鸠摩智来中原一趟,本就是想要出出风头,威震中原,好叫天下人知道他的名声。 若是不扬名立万,又如何对得起他“雪山大轮明王”的称号? 景舟穿过竹篱花障编就的月洞门,但见见粉垣环护,红肥绿瘦。 两边尽是游廊相接,院中点衬几块山石,精致不已。 也不知道此院是不是慕容复的居所,虽是不凡,附近却无半个巡院之人。 他从后面推开窗,身子一晃便进了屋内。 入眼处是一张黄花梨的大桌子,上面摆着文房四宝。 “狗屁不通,装模作样罢了。。。” 见桌上的笔砚具是新的,景舟摇了摇头,想道:“要不要将笔墨用一下,留点东西?” 过了片刻,他便把这个想法丢在了脑后,毕竟自己来这里可是“打秋风”的。 旁边是一个镂空的大架子,架身雕着翎毛花卉,上面摆着瓶花、小鼎、玉碗一色古董玩器。 景舟随手拿起一玉鳖把玩了一番,又放回原处。 这架子上的东西,景舟估计这随便拿出一件去换钱,都够寻常人家用几年了。 只是这些东西虽好,却不入他眼。 “咦,这是。。。” 从角落里发出一副字,只见那纸略微泛黄,显然已经是有些时间了。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这。。。这是怀素的小草千字文!” 景舟细细打量了一番,只见那字笔法瘦劲,飞动自然,如骤雨旋风,随手万变。 以他的眼力来看,这自然是真迹。 怀素的草书天下称独步,无人能及,便是李太白都在《草书歌行》中对其大赞,谓之天下第一也。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这幅真迹。 想来也是慕容氏不重视汉家文化,这等珍贵的书法都不过是随意摆在外间的角落里,真是宝物蒙尘。 不过却也多亏了如此,才便宜了景舟一番。 这满屋子的器具古董,在景舟眼里都不如这一副字帖珍贵。 将小草千字文小心收起来,景舟又挑了几件小玩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悄然离去。 。。。。。。 。。。。。。 却说段誉腹中饿的难耐,在城中转了会,只闻阵阵酒香肉气扑鼻而来,抬头定眼一看,前方一座酒楼当街而立,他当即上了楼,要了几色酒菜,倚着楼边栏干自斟自饮。 《最初进化》 以往他在大理,也喝过几次酒,只不过是浅尝辄止,小酌几口。 之前他在不论是在听香水榭还是在小舟之上,见景舟自酌起来,潇洒异常,他这会儿,便也要了一壶美酒,学着景舟的样子,也不用杯,直接拎着壶一口一口地喝起来。 想到没法和景公子再谈论一番,他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虽然头两口被酒呛了一下,不过连下几口后,倒也顺了,心中郁闷之情倒也去了不少。 “好酒,好酒,果然酒这样子喝,才有感觉。” “若是景公子此时在这里,我等二人谈诗论对,斗酒吟歌岂不自在?便如景公子所说,闲卧长安巍高楼,醉邀李白来斗酒!” 段誉又灌了一口酒,蓦地里一股凄凉孤寂之意袭上心头,也不知道自己这个留下来的决定是对是错。 若是之前应了景公子的话回到大理,想来又是另外一番场景,至少不似这般孤寂。 “咳咳” 猛然喝了几大口酒,将段誉呛得不已,此时他已经有了不少酒意,当即便把之前景舟作的那首歪诗吟了出来: 玉袍长剑堪风流,百盏何妨醉且休。千事皆藏诗卷里,万年尽在酒樽头。 “兄台好诗!” 这时西边上来一大汉,段誉转过身去,只见这人身材甚是魁伟,三十来岁年纪,浓眉大眼,一张四方的国字脸,步履间龙行虎步,及具威势。 段誉心底忍不住喝了一声:“好一条大汉!” 他又拿着这汉子和景舟对比,只觉这俩人一个是燕地北国的悲歌慷慨之士,一个似烟雨江南的如玉公子。 虽形象迥异,气质各一,却具让他心生好感,不禁想道:“都说北乔峰南慕容,这二人如何我都是不知道。” “那慕容公子虽然宝贝的跟凤凰蛋似得,却是如何都比不过景公子的,就是不知道北乔峰是否也似眼前这大汉一般豪迈无比。” 段誉有心结交一番眼前的大汉,对着小二道:“这位爷的酒菜都算我的!” 那大汉笑着对段誉点了点头,对身后的俩老者吩咐一番后,便把段誉邀请过来,道:“适才听兄台吟唱,倒是把我酒意勾了出来。我虽粗人一个,作不得公子口中的诗句,却自小爱酒。” “今日遇到兄台,大家不拘形迹,喝上几大碗,实乃一桩秒事。” “不错,你我二人一起痛快喝上几碗,妙极妙极!”大汉这话刚好合了段誉的心思。 那大汉听闻此话,笑得更盛了,“不过,兄台用酒壶喝却是不过瘾,与诗中的豪情甚是不符。” 那大汉当即叫道:“酒保,取两只大碗来,打十斤高粱!” “十斤高粱”倒是让段誉吓了一跳,不禁寻思:“这么多酒,我俩人可怎喝得完?可惜景公子不在场,不然,他和眼前这大汉俩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岂非畅快?” 不过之前段誉刚好来了兴致,这会儿听到喝酒,当下也陡生豪气,心想:“今日也学一下景公子,百盏何妨醉且休!” 第227章 百盏何方醉且休(二) 待酒上好,段誉将酒壶放在桌上,端起大坛子给那大汉和自己各倒了一大碗酒。 “兄台,请~” 段誉举杯一敬,仰头便干了下去。 “好爽快!” 那大汉见他竟喝得这般豪爽,哈哈大笑,他端起碗来,也是仰脖子一干而净。 之后俩人又斟了两大碗,接连而下。 段誉呼了一口气,笑道:“好酒,好酒。” 这高粱酒乃是烈酒,不似他之前喝的花雕温和,一碗下肚,从咽喉到腹部这一段便犹如一条火龙,熊熊焚烧。 段誉脑袋更是变得混混沌沌,不过胸中却是豪气万丈,要不是这会儿他还知道是在与眼前这个大汉喝酒,定要大喊一句:“景公子快快与我来斗酒!” 这一番斗酒,段誉是来之不拒,不过几碗下肚,他便醉意连连,感觉五脏六腑似有一团热火燃烧,烧得他手脚具不灵活。 段誉正要昏昏欲倒,迷糊之际却是又想起景舟之前说的话来,他痴劲上来,接连念叨了几遍,声音虽小,却悉数落在那大汉耳中。 “这小兄弟虽然酒量不大,但是为人却极为爽快,且听这他这几句话,显然是有一身高明功夫。”那大汉手上动作一顿,看向段誉时脸上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段誉只感觉胸口有股暖流乱窜,接着便感觉手指一凉,低头一看,只见指尖不断有水珠滴下。 “这。。。” “这是六脉神剑!” 他心里震惊异常,想不到自己此时又将这门功夫用了出来。 段誉靠着六脉神剑作弊,将多余的酒顺着由小指逼出,不过多时,便头脑清醒,又同那大汉连干四十大碗。 这俩人斗酒,倒是把楼上楼下的酒客、厨子都惊动了,围着二人看的好不热闹。 段誉自知手指上玩弄玄虚,这烈酒只不过在自己体内流转一过,瞬即泻出,酒量可说无穷无尽,但那大汉却全凭真实本领,心下好生钦佩,当即笑道:“此时你我怕是已喝了几十碗,可要分个胜负,却是不容易。只是再喝下去,兄弟身上的酒钱却是不够了。” 大汉大笑不已,从身边摸出一锭银子来,掷在桌上,携了段誉的手,说道:“咱们走罢!” 他有心试试段誉的武功,出了酒楼越走越快,仿若脚下生风。 出城后更是大步迈开,他见段誉气息稳定,和他并肩而行,便笑道:“咱们且比比脚力。” “若非景公子之前给我讲过这门功法的运用法门,此时自己怕是难也如此从容。”段誉心里有底,也不惧怕,当即跟在那大汉身后,尾随而去。 《最初进化》 “景公子说这凌波微步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轻功身法,如今看来,到是果真如此。自己的功夫虽然是灵时不灵的,但是凭借着凌波微步,逃命的本事倒是一流也~” 段誉则是按照凌波微步上的步法,一步步跨出,不落那大汉半分。 虽然他不会运用体内的内力,可是运起凌波微步来,经脉中的内力却自己跟着流转。 那大汉见他身影丛容,十几里下来有如闲庭信步,显然是留有余力,他当即停足笑道:“慕容公子,今日乔峰可服你了,姑苏慕容果真名不虚传!” 段誉走的甚急,这般突然停步,他差点没稳住身形,一个踉跄,身子险些摔倒,尴尬道:“错了错了,小弟名段誉,大理人氏,不是慕容公子,兄台想来是认错人了。” 乔峰沉吟道:“嗯,你是大理段氏的子弟,难怪有这样高明的功夫。段兄,不知你到江南来有何贵干?” 段誉尴尬道:“说来也不怕兄台笑话,来江南小弟是被人强行抓来的。” 乔峰惊道:“以段兄的功夫,竟然还受人胁迫?” “我这功夫时灵时不灵的,用的并不熟练。”段誉解释了一句,当即将自己的身份连同被鸠摩智擒到此处的事一一道来。 乔峰皱眉道:“鸠摩智的名声我也听说过,他虽远在吐蕃,名声却不小,乃是有名的大德高僧,没想到,竟然也做出这等小人行径。不过听兄弟说来,他手上的功夫倒是不弱,竟然连天龙寺的一众高僧都挡不住。” 段誉道:“那大和尚武功虽高,不过却不是景公子的对手。” 乔峰疑道:“哦?不知景公子又是何人?” 他除了饮酒,便是痴于武功了,但凡遇到武功高强之人,定然手痒难耐,只是自从做了丐帮帮主后,他倒是不好再主动动手。 这会儿听到竟然有比鸠摩智还厉害的人,当即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 这天下有名的高手,在他印象中,可没“景公子”这人。 段誉挠了一下头,缓缓道:“小弟只知道景公子乃是逍遥派之人,还是王姑娘的师叔,至于别的,便不知道了。” 这般话段誉自己说来都感觉脸上有火在烧,心想:“段誉你的圣贤书莫非都白读了?景公子三番两次救你,你却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除了姓名,别的竟是一无所知!” 见乔峰脸上有困惑,段誉又急忙解释道:“小弟之前和兄台比试脚力所用的步法,便是逍遥派的功夫,只是这步法小弟走的还不甚熟练,若是景公子来用,才能叫做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还有这六脉神剑,之前小弟和兄台斗酒,都是靠这门功法作弊而已,只是小弟刚学会不久,还生疏得紧。” “不过这门剑法在景公子手中,却能逼得鸠摩智那大和尚好不狼狈。” 当即段誉便解释了一遍,如何用六脉神剑将酒从体内逼出来。 乔峰呆了半响才道:“以前曾听家师说过这门剑法,以无形剑气杀人,威力无穷。原来世上当真有这样的功法。” “就是不知道那景公子又是何等风姿,竟然被兄弟如此称赞!” 段誉道:“说来惭愧,之前小弟所吟的那首诗,也是景公子所做。不过景公子酒量极大,千杯不倒,不似小弟这般,只能靠作弊的手法才能和兄台斗酒一番。” “想来今日若是景公子在场,你二人定然可以斗个旗鼓相当!” 乔峰哈哈大笑道:“如此听兄弟来说,这景公子倒真是奇人了!这等人物,桥某都忍不住想要立刻结交一番了!” 他接着又道:“段兄,你人十分直爽坦荡,你我一见如故,咱俩结为金兰兄弟如何?” “小弟求之不得!” 第228章 有车自西来 乔峰和段誉比完脚步,义结金兰后,便回到城中,只是这时却接到了丐帮弟子的来信,说是几个点子闯入丐帮分舵,乔峰当即便和段誉来到一片杏子林中。 这几个点子原是包不同、王语嫣、阿碧、阿朱几人,这到时是段誉喜出望外,没想到刚和神仙姐姐分开,这时接着又遇到了,只觉得是老天垂怜,若是那“非也非也”的包三先生不在,便再好不过。 只是段誉没高兴多久,便接着又替乔峰担忧起来,先是有包不同和风波恶和丐帮中人比斗,接着便是丐帮长老发动叛乱,等着两起事刚处理完,林中又多了一个马夫人。 康敏话中略带鸣咽,微微啜泣,低声道:“先夫不幸身故,小女子只有自怨命苦,更悲先夫并未遗下一男半女,接续马氏烟火……” 要说俏一身孝,此时康敏一身素衣,更是增了几分风情。 只见她梨花带雨,令一众丐帮弟子心酸不已。 众人目光落在她身上,康敏心下得意不已,暗想:“乔峰你不是看不上我吗,那我便要让你身败名裂,在江湖上再无立足之地。” 她之前翻看马大元的书信,得知乔峰乃是契丹人,这便构思了一场针对乔峰的阴谋。 此时林中不但聚集了丐帮一众长老,便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也来了不少,赫赫有名的太行山冲霄洞谭公、谭婆,铁面判官,康敏不信这次乔峰还能翻身! 康敏正要往下再说,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伴着叮铃叮铃的铃铛声,飘飘忽忽传来,众人侧身望去,偏西方一辆双马拉动着的马车缓缓而来。 那马车比寻常的马车大了一圈不止,不知道是什么木材所打造,远远望去,便能看到车身上面泛着光泽。 车厢上雕花嵌金,车窗上更是有美玉作饰,华贵无比。 马车前头左右两侧各挂一个灯笼,灯笼下吊着一串银铃,马儿往前一跑,铃铛便铃铃铛铛地不断响动不停。 铃铛下边是俩妙龄少女,左边一个身穿青衣,右边那个着一身白衣,仔细一看,这俩少女长得一摸一样,竟然是孪生子。 单就相貌而言,比马大元的遗妇要强上不少。 这康敏也是武林中少有的美人儿,之前还有不少人被康敏的姿色所迷惑,拜倒在她的裙下,现在再朝那马车上看一眼,那俩少女姿态却要更胜一筹。 马车越来越近,林中一众人看的愈加清晰。 这拉车的两匹马,竟然通体生白,身上无一抹杂色,马蹄粗壮无比,马身上鼓着一块块肌腱,连马头都比这林中的马高了一头不止! “好俊的马儿!” 当即忍不住有人赞叹几声。 这样的马,即便是不懂马的人,都知道是难的一见的宝马。 不一会儿,马车便到了众人身前。 原本吵闹的林中顿时静了下来,赵钱孙也不再哭哭咧咧的,嘴里虽然念叨着“小娟”,脑袋却是转向了马车。 哪怕连乔峰都在想:“这车里是什么人?这等财气,便是整个帮中的钱财都拿出来,恐怕都远远不及。” “这样的人,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和自己这等草莽厮混在一起,莫非是那南慕容?只是如今丐帮内乱,此时出现这等人物,也不知会不会再添祸乱。” 一群人不知道武林中何时出现了这样一个人物,瞧着眼前的马车,怕是至少值千金,更不用说那两匹宝马,便是千金都难求得。 有人则是心想:“莫非是大理的段氏到了?这诺大的武林,也就大理段氏有这种一掷千金的财力。但是大理段氏一向不插手宋朝武林中事啊,真是奇怪!” 阿朱和阿碧在从小便在慕容家长大,慕容家虽不说富可敌国,但是几代人攒下的财富,怕是比大宋几年的税收还要多,可即便是这样,她们也从未见过如此奢华的东西。 其他人可能还不觉得什么,她俩都是有见识的人,早已认出那车窗上饰着的美玉,价值连城,单是一小块,都能卖出天价,此时那一扇车窗上,便有着数块。 更让俩人吃惊的是,那车窗中央,竟然是一块铜盆大小的水晶,之前隔着远,俩人没看清,只觉得车窗晶莹闪烁,此时离得近了,才被这马车的富奢所震住。 大大小小的马车,阿朱、阿碧二人不知见过多少,但是这种拿整块水晶做车窗的马车,她们却是第一次见。 阿碧心里更是大呼可惜,这么大一块水晶,换算成银两,该值多少钱,又能换多少米粮。 左边的青衣少女轻轻地拉开车厢,轻声道:“主人,杏子林到了~” 她声音不娇媚也不霸气,也不似江南女子那种柔柔弱弱的感觉,而是温婉柔和,落在武林中人耳朵中,有一股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感觉。 康敏暗咬牙齿,这俩突然出来的少女,让她失去了人人围着她的优越感。 她自己也确实老了,和那俩二八的女子一比,康敏都心下凄凉,不禁又咒了一遍死去的马大元,那老不死的竟然不听自己的话,死了活该,还有那段正淳,自己把乔峰弄的身败名裂后,自然不会放过他! 段誉此时听到这声音,更是感觉魂要被勾走,这对长得一摸一样的姐姐,不但好看至极,连声音都是如此的好听。 他偷偷瞅了一眼身边的王语嫣,暗中不断告诫自己:“段誉啊段誉,你既然心中已经有了神仙姐姐,怎么还能去想其他人呢!还是一心一意对待神仙姐姐罢。” 车窗缓缓地拉开,这时众人才看到车主人,只见他一身白衣,手持折扇,身后跟着一黄一紫俩少女。 有眼尖的人更是瞅见,车箱里面铺着貂皮毯子,毯子上堆绸缎褥子。 靠窗的一旁有一张小桌,桌上摆放着刚剥好的葡萄、两叠精致点心和一壶美酒。 酒壶后有一巴掌大小的青瓷香炉,里面正燃着熏香,一缕缕细烟散在小桌之上。 “这。。。” “这人莫非是王孙公子?” 这等景象,不少人以往也就只有在酒楼听说书的先生讲过,哪里亲眼目睹过? 有几个丐帮弟子伸出脖子,眼睛还想再往里瞅瞅,看看这车厢里有何不同,只是车厢已经被那紫衣女子缓缓拉上。 这倒是叫他们暗道“可惜”,这些人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奢华的马车,车厢内有好多东西,他们更是叫不上名字来。 只是此时车厢被关上了,倒是没法再细细看了。 “她们四个竟然长的一摸一样!”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人!” 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句,康敏等人才回神过来。 众人朝一旁瞧去,果真那公子身旁的的侍女,竟然是四胞胎。 刚才不少人便被俩赶车的孪生女所震惊,此时更是想不到,车厢里还有两个长得一摸一样的人。 《从斗罗开始的浪人》 若不是她们四个衣服颜色不一,他们还以为那侍女是一个人呢! 泰山五雄虽然清一色的浓眉大眼,不过是一母同胞的五兄弟,只是容貌相似而已。 可是那白衣公子身旁的四个姐妹,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王语嫣美目流盼,没想到车里的人竟然是他! 第229章 大胆包天 “道士公子~” 王语嫣一声轻唤,低语中掩盖不住喜悦之情。 这时众人才细细看起来那白衣公子,只见他一身衣物无不贵气无比,身披绣金白袍,脚踩鹿皮靴,腰左侧悬一块羊脂白玉,儒雅英俊,气质不凡。 只听他笑道:“巧了,没想到师侄竟然也在杏子林,之前师叔问你可要一起出来,你不愿意,这会儿,到是自己跑到这偏僻之地来了。” “你一个弱娇娇的姑娘家,为了那慕容公子,胆子倒是变大了不少。就是不知道你那表哥知不知道你的所做作为。” 那日景舟离开了参合庄后便遇到了来寻自己四女。 几女将出来的缘由跟他讲了一遍,他都能想到灵鹫宫童姥发火的样子。 反正已经出来了,距离童姥返老还童还有段日子,所以景舟也倒是不急着回去。 听到竹剑几人说有一群西夏人朝无锡赶了过来,他当即想起来杏子林一幕,便乘车赶了过来。 这车自然是吴老大找精工巧匠打造而成,至于那两匹宝马么,则是他灵鹫宫所养。 王语嫣低头娇羞道:“你。。。你莫要打趣我,不然。。。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她心里则是小鹿乱撞:“要是表哥有道士公子一半体贴,知道我的心思,又该有多好。不过,他来杏子林是做什么?总不会是来寻我的吧。” 丐帮四大长老中的吴长风见这少年视自己一众而不见,心里颇有怒气。 想自己一一众人,不论是太行山冲霄洞谭氏夫妇,还是铁面判官,哪一个不是江湖成名已久的人物? 辈分之高,便是乔峰都要好生以礼相待。 他当即冷哼一声,面若寒霜道:“阁下是什么人?好大的仗势!此时我丐帮有要事,若是无关之人,还是赶快离去的好!在场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前辈高手,这里不是你这种公子哥儿该来的地方!” 乔峰眉头一皱,觉得吴长老此话颇有失礼之处,这丐帮此时本就乱成一团了,再平白招惹是非,岂不是乱上加乱,只是他又不好违了吴长风的面子。 乔峰心里正琢磨着法子,便听耳边传来一声娇呵:“这天底下有何处是我家主人不能去的?便是皇帝老儿的金銮殿,我家主人也去的,何况是你丐帮!” 吴长风愣了好半天,脸色接连变化,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女娃娃好大的口气!” 这皇帝老儿金銮殿几字,可不是他敢随便说的。 段誉知道这几个丐帮长老脾气火爆,之前更是和包不同风波恶打了一仗,生怕这老家伙动起手来。 景公子的武功可不是包不同、风波恶两人能比的,若是出手,这吴长老如何能讨到好处。 只是他对乔峰这个结拜大哥佩服得很,虽然不喜那几个丐帮长老的为人,却不想看着自己大哥的手下受伤害,当即解释道:“诸位误会误会,大哥,这便是我之前说过的景公子!” 乔峰当即朝景舟看去,只见他腰右侧挂着一个玉葫芦,心想:“这景公子果然是好酒之人,随身带着酒葫芦,就是不知道酒量如何。” 乔峰双手抱拳道:“乔某见过景公子,之前听二弟说过景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若不是时机不对,乔某定然要与景公子对饮上几大碗酒。” 吴长风冷哼一声,不再作语。 既然自家帮主发话了,他便不好在挑事。 之前他们四大长老叛变,乔峰得知后不但没有怪罪几人,反而还替几人流血赎罪,在自己肩头插了四刀,这叫他既感动又羞愧,对乔峰的忠心更是达到了顶峰。 景舟对着乔峰点点头,笑道:“乔帮主有礼了。亦是早就听闻北乔峰之名,今日一见,才知道江湖传言啊,传言不真。” 这话景舟音略微一拖,惹得不少丐帮弟子怒目相斥,吴长风更是捏紧了手中的长杖,当即便要发作,北乔峰一直是丐帮引以为豪之事,自家帮主的英名,怎可让别人羞辱! 全冠清和徐长老则是一惊,不知道这年轻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均是想道:“莫非这年轻人还知道乔峰的真实身份不成?” 若非乔峰乃是契丹人,这全冠清,徐冲霄二人对乔峰也是敬佩至极。这些年丐帮在乔峰手中发展极为迅猛,想要扳倒乔峰,无异于痴人说梦。 只听景舟又道:“乔帮主这等英雄好汉,本人却要比传言更胜三分!” 景舟这话倒是让不少丐帮中人憋的难受,手中兵器都拿起来了,谁知道这年轻人话接着一转,原本的砭击话语竟然变成了赞叹之话。 即便是这些人再怒,此时也不好出手。 王语嫣、阿朱、阿碧三人各自暗笑,只是碍于丐帮的威名,怕给慕容复惹麻烦,却不敢捧腹,憋的好不难受。 阿朱心道:“这人坏的很,说话也不一口气说完。不过他胆子倒是大的很,竟然敢开丐帮的玩笑!” 乔峰朗声道:“哈哈哈,公子高赞乔某人了,不过是江湖朋友抬举罢了。” 赵钱孙惊“咦”了一句,怪声道:“小娟,这小子胆大包天的很呐,听得姑苏出了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慕容复,胆大妄为,乱杀无辜,嘿嘿~“ 他学着景舟也是托了半拍,前半句说的惊讶,后半句说的不屑,仿佛看不上姑苏慕容一般。 谭婆沉着脸道:“丐帮今日有正经大事要商量,你乖乖的听着罢。” 赵钱孙兀自抽抽噎噎,一股劲儿哭了起来,道:“你抛下了我,去嫁了这老不死的谭公,如今连话也不肯同我多说半句。。。”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又一人嚎啕大哭,悲悲切切,哭声竟然与赵钱孙没有半点儿区别:“我的好师妹啊,老子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为什么你去嫁了这姓谭的糟老头子?” “老子日想夜想,牵肚挂肠,记着的就是你小娟师妹。想咱师父在世之日,待咱二人犹如子女一般,你不嫁老子,可对得起咱师父么?” 景舟一乐,转眼看向阿朱。 他知道阿朱有着“易容”的本事,不单单是可以改变相貌,更是可以改变声音。 之前她便是靠着这手本事,玩弄了一把鸠摩智,后来更是化作少林僧人,将易筋经盗了出来。 此时亲耳听到阿朱这话说的唯妙唯俏,倒是叫他啧啧称奇,心道:“阿朱这份天资,若是被卫庄遇到,怕是又要变成另一个黑麒麟。” “夜黑风冷,索命无形,千变莫名,莫玉麒麟。无形无相,却可变换众生。就是不知道黑麒麟,也是否如同阿朱一般,是那女儿身。。。” 第230章 为难便不要说了 便在此时,谭婆人影一晃,已然欺到阿朱身前,扬起手掌,便往她右颊上拍了下去,喝斥道:“我嫁什么人,关你这臭丫头什么事?臭丫头多嘴,该打!” 这一下她出手快极,阿朱待要闪避,固已不及,眼看自己的脸就要挨上一巴掌,阿碧、王语嫣二人皆是一声惊呼,只听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 “你都年纪这么大了,还一肚子火气,也不怕突然怒及攻心,下一息便去见了阎王?到时候你师哥赵钱孙还不得哭的死去活来,说不定,也跟着你一起共赴黄泉。这让你师傅知道了,又该如何是好?” 紧接着阿朱便见金光一闪,谭婆的手瞬间收了回去。 王语嫣、阿碧见阿朱免于谭婆的毒手,这才送了一口气。 她们几个姑娘家家,往日在燕子坞和曼陀山庄那里遇到过这种事? 阿朱当即朝着景舟望去,心里更是有一股异样的感觉。 若非他出手,阿朱知道自己怕是逃不了那一巴掌。 她虽然是侍女的身份,但是从小被当作小姐来养,何时受过这等侮辱? 更何况此时又是当着一众群雄的面,若是真被谭婆打实了。。。 阿朱偷偷望向景舟,觉得他一身气质难以言明,即温润如玉,又贵气逼人,仿若九天之上的凤凰。。。 赵钱孙紧跟着景舟说道:“是啊小娟,你若是先走了,我定不会独活,死也要在黄泉路上追上你!”他觉得那年轻人说的话极有道理,竟然把谭婆被景舟拦下这事放在了后面。 谭婆冷“哼”一声便退了回去,朝着赵钱孙呵斥道:“你又在说什么浑话!也不怕别人笑话!” 她再看向景舟的时候,眼里尽是忌惮。 之前见金光袭来,谭婆便瞬间将手抽了回来,可哪知道,那金光便像提前算好了一样,她将手往回抽,倒是刚好撞在那金光之上。 被这金光一撞,她手臂上瞬间传来两股截然相反的劲道,奔着“阳池”、“曲池”二穴而去,登时她整条胳膊便又麻又痛,力道全无,便是左腿,也不似之前那般受使唤。 此时她哪里还不知道眼前这年轻人,手上功夫高明的很! 她不是初出茅庐的少女,知道那年轻人不好惹,虽然吃了一个暗亏,倒也忍了下来。 他们夫妇和赵钱孙来杏子林,本就是来做个证人,没有必要额外生事端。 在场诸多人只是看到谭婆抬掌朝那少女脸打去,不少人更是暗道这老婆子脾气火爆,连这花容月貌的少女都下得去手,只是不知道为何,谭婆去得快,回来的也快。 乔峰则是看的分明,见景舟随手用一粒金瓜子拦下了谭婆,暗叹段誉之前的话果真没错。 之前他虽然也想拦下谭婆,但是终归慢了一步,只能看着那少女要挨实了那一掌。 他心里思量道:“景公子弹瓜子的那一下,手法及其高明。二弟说过景公子亦会六脉神剑,难不成这一手也是六脉神剑里的法门?” 康敏之前话说了一半,便被景舟一行人的到来打断,心里自然是憋着一股气,顺便将眼前这年轻人也恨上了,待自己搬到乔峰后,再来找这个年轻人算账。 她恶狠狠地瞅了一眼景舟,见这年轻人视自己如无物,暗暗捏紧双手,待到掌心传来刺痛感,才将手松开。 康敏泣了几声,将丐帮众人的眼神吸引过来,接着低声道:“我知道信中之事所关甚大,不敢私自处理,便去求徐长老,请他老人家做主。” 徐长老咳嗽几声,叹气道:“此事说来恩恩怨怨,老朽当真好生为难。” 乔峰眉头深锁,察觉到有一个极大的图谋在针对自己,只是他思量百转,也想不通为何丐帮会发生叛乱,自己会被针对。 自从汪剑通将丐帮交到他手中后,他不敢言有功,却是敢问心无愧的说一句无过。 兰剑笑道:“主人,这白胡子老头好生虚伪,既然为难,为何还要说?” 景舟道:“哈哈哈,你可知自古以来,便有三请三辞的说法,这面子上的东西,总要过得去才是。” 二人声音不小,惹得不少人丐帮中人当即转过身来,怒目相视。 这议论声来的及其突然,谁都没想到这几个年轻人竟然敢打断徐长老的话。 那徐长老乃是丐帮的太上长老,辈分更是比少林方丈都要高。 便是前任丐帮帮主汪剑通见了他,也是恭敬有加。 若是按照辈分来算,乔峰还得喊他一句:太师伯! 梅剑也咯咯笑道:“为难便不要说了,难不成人人都喜欢听他一个白胡子老头瞎掰?都一把年纪了,还不在家里等死,出来乱蹦跶。” 之前丐帮长老吴长风话中带着不满,自然没有逃过兰剑、梅剑几女的耳朵,此时得了机会,她自然也不会给丐帮中人好脸色看。 景舟扇子一展,笑道:“梅剑说的不错,既然好生为难,那你还说出来作甚?如此岂不是没了面皮?” “道士公子”,王语嫣上前,轻轻拉了一把景舟。 景舟笑道:“莫非师侄怕了?可见人还是要有功夫傍身的,你瞧竹剑、梅剑她们几个便不怕。” 段誉耳朵一动,心道:“原来这两个好看的姐姐叫竹剑、梅剑,那另外两位姐姐岂不是要叫兰剑、菊剑?竹梅兰菊,好雅致的名字。” 阿朱不动声色的将地上的那粒金瓜子捡起来,用手帕包裹着小心放在腰间,心里暗暗替景舟担心,想道:“他主仆二人,这般对丐帮长老出言,岂不是要沾上大麻烦?纵然他武功高强,可是面对一群人,怕是也难以讨到好处。” “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便是慕容公子都不敢直接和丐帮起冲突。况且他之前为了我,又得罪了那老太婆,若是丐帮一会儿发难,又该如何是好?” 还没容阿朱多想,她的思绪便被一道愤怒的声音打断。 “放你娘的屁,好没教养的女娃娃!” “小子狂妄,不论你是谁,既然敢对我丐帮太上长老无礼,不教训你一顿,岂不是让外人笑我丐帮好欺?” 吴长老还未说话,丐帮的陈长老便抢在前头,忍不住斥骂出来,然后又对着身后一个挂着六个布袋的丐帮弟子吩咐了几句。 “大胆!尔等乞丐竟然敢冒犯我家主人!” 竹剑一声轻呵,身子一晃,便朝着陈长老杀来。 在她们几人心中,尊主和少尊主便是最为尊贵的人。 别说是丐帮长老,便是丐帮帮主冒犯了少尊主,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只见她身影闪烁,瞬间欺身到了陈长老身旁,双手成爪,分上下两路,朝着他神庭、灵墟两处大穴抓去。这两处穴不论哪一处被抓实了,人怕是都要当场毙命。 “陈长老小心啊!” 几个丐帮中人大喊一声,没想到那女子会突然出手,身法还是如此不凡。。。 第231章 打狗阵 眼见那青衣女子招式迅猛狠辣,陈孤雁想要闪躲已经来不及,便一拳护住心脉,一拳朝着前面迎去。 他见那爪风凌厉,当下也不留情,运足了力气,嘴角却是挂着一丝冷笑。 若是硬碰硬,他陈孤雁难道还怕一个女娃子不成? 他外号长臂叟,绝学乃是通臂拳,这拳脚功夫自认不弱于别人,刚好借此机会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娃,好让人知道他丐帮的厉害。 拳爪相交,陈孤雁猛然脸色大变,瞬间朝后退了几步。 众人望去,只见陈长老胳膊处的衣衫已被抓烂,赫然露出五道血淋淋的口子。 陈孤雁先前想要和竹剑硬碰硬,只是没想到,那女子却能瞬间变招,五指和他的拳头一对,便接着抓拿而上。 这一爪招式奥妙无比,陈长老猝不及防下,便被竹剑抓了个实。 “我没看错吧,陈长老竟然受伤了!” “这。。。这女子武功竟然如此之高!” 先前众人不过是当那几个女子是侍女而已,现在见其爪风凌厉,一连三招,处处爪向陈长老的要害,不禁捏了一把冷汗,为这丐帮长老担心不已。 铁面判官单正则是凝重的看了几眼景舟,不断寻思着这少年倒是是何方人物。 丐帮长老个个都是江湖中的好手,尤其是陈吴二人,武功怕是不在他自己之下,此时没想到会被一个女娃子逼到这种地步。 阿朱轻声道:“王姑娘,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武功?” 她之前还在担心景舟,这会儿见竹剑功夫了得,便也稍微放了下心来。 王语嫣摇了摇头,道:“这姑娘用的武功,我在书中从未见过。不过这爪法威力非同小可,精妙绝伦,处处攻敌要害,那陈长老怕是再有几招便要落败了。” 说着说着,王语嫣便兀自出神:“那陈长老武功之高,便是风四哥都伤在他手下。道士公子的逍遥派,又到底是何门派,便是连侍女,武功。。。武功都。。。” “我那外公。。。又是何样。。。” 眼看陈长老便要落败,乔峰道:“景公子还是让那姑娘收手吧”,同时他右手以暗中运劲,生怕出现意外。 “罢了,既然乔帮主有言,竹剑,回来吧。” 竹剑闻声退回了景舟身边,倒是那陈长老,此时颇为狼狈,一双袖子早已断为两截。 徐冲霄忽然高声叫道:“结打狗阵!” 之前景舟出言给徐太冲难堪,此时又让手底下的人落了自己长老的面子,若是如此结束,保管明天丐帮便沦为武林笑柄。 原来之前陈长老吩咐的便是此事,趁着竹剑和他打斗的那一会,丐帮弟子已经做好了准备。 东南西北四面的丐帮帮众之中,每一处都奔出二十余人、三十余人不等,各持兵刃,渐渐朝景舟几人围拢起来。 “且慢!徐长老不知这是为何?” 乔峰左手一挥,将一众丐帮弟子呵斥住。 他自知本帮这打狗阵一发动,四面帮众便此上彼下,非将敌人杀死杀伤,决不止歇。 那景公子武功高强,怕是不在他之下,若是和自己弟子打斗,最后不论是谁赢,怕是丐帮弟子都要损失惨重。 况且还有功夫不在丐帮长老之下的侍女,这等势力,乔峰委实不愿丐帮与之结怨。 徐冲霄冷声道:“乔峰,稍后我自然会给你交代!眼前这人,三番两次辱我丐帮,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江湖中人小觑了我帮中兄弟!” “你身为帮主,却不拿下此人,反而是三番两次助他。之前包不同和风波恶挑事之时,你便出手相助,明知道马副帮主是死在姑苏慕容之手,现在又来帮这小子,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丐帮!” “哼!南面弟兄来讨饭哟,啊哟哎唷哟……” 这最后一句,乃是号令打狗阵的口诀。 乔峰见此时徐长老擅自作主,号令弟子结打狗阵法,也不似往日那般称呼自己,言语中尽是不满,眉头皱得更深了。 让他更为心忧的是,那些丐帮弟子竟然奉徐长老得施令。 乔峰越来越惊,掌心中冷汗暗生,只觉此时是他担任丐帮帮主以来遇到的最难之事。面对这种情况,他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这徐长老辈分太高,却是不好随意出手处置。 景舟呵呵一笑,略微打量了一下这打狗阵法,这才道:“乔帮主的好意本公子心领了,不过此时看来,乔帮主的话似乎并不怎么好用。” “这丐帮大狗阵好大的名头,只是却也只能降狗而已,如此,本公子何惧之。” 《基因大时代》 徐冲霄气笑道:“狂妄无知,好大的口气,就是不知道你一会还能不能这般笑出来!” “落了我丐帮的打狗阵中,任你是狗是蛇还是老虎,都得乖乖给我趴下!” 徐冲霄冷冷道了一句,便又喊起打狗阵法的口令来。 梅兰菊三人拉着王语嫣、阿碧、阿朱三女往后退了几步,将地方空了出来。 近百名丐帮弟子缓缓上前,将景舟围在里面,这些人或口唱莲花落,或呻吟呼痛,或高叫:“老爷、太太施舍口饭罢。”脚下步法虽是杂错,然进退趋避,却是严谨有法。 一时之间,林中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尤其是一群乞丐齐呼,“爷爷、奶奶、太太的”,叫的人心烦不已,好像耳边有千百只苍蝇嗡嗡叫一般。 不论是泰山单氏五雄,还是谭氏夫妇,都是看的不断点头,心道:“丐帮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帮,别的不说,单是这百名弟子,个个都是二流好手。光是这份势力,天下各门各派怕是只有少林才能拿的出来。更不用说这阵法严谨有度,处处暗藏无限杀机,一看便知不凡。” 单正更是把景舟换成了自己,暗中思索:“若是自己被这阵法围住,又该如何破阵?” “此时即便是自己站在阵外,都以被那要饭的声音扰得心神不宁,若是等一会阵法发动,丐帮弟子齐齐攻来,自己怕是连八成实力都发挥不出来。” “此消彼长,想要破这打狗阵法,无异于登天!” 最后铁面判官单正则是摇摇头,觉得这大阵威力无比,单凭一个人,根本无法破阵,他低声对着几个儿子道:“你等可莫要学那小子,学了几手武艺,打赢过几个人,便不知天高地厚,目中无人了。” “这江湖上好手如云,山外有山,莫说是这小子,便是为父也不敢说这种狂妄之话。这丐帮打狗阵威力不凡,根本不是靠人能破去的。你们且记在心里,以后莫要惹了大祸!” 第232章 魔音灌耳 王语嫣自是知道打狗阵法的威力,她担心景舟小觑了这阵法吃亏,朝着他喊道:“道士公子,这阵法乃是丐帮至宝,与少林十八罗汉阵法并称两大绝世阵法。几十人蜂拥而上,便是绝顶高手,也会被折磨的精疲力尽。” 景舟笑道:“语嫣师侄,你别长别人气焰,灭师叔威风啊。有这时间,你倒是说说,这阵法该如何破解啊?” “不然,你这番话说的师叔心里都发凉了。” “书中只写了打狗阵法是何样,却没写如何破阵,我。。。我不知道该如何破解。。。” 此时王语嫣心里叫苦不迭,觉得自家福地的书总是缺了关键的东西,不然若是多写一点,她也能帮上景舟的忙。 徐冲霄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还妄想破我丐帮镇帮阵法,这打狗阵法,单靠一人之力,根本无法破解!” 阿朱、阿碧看的好不揪心,别说是落在打狗阵中,便是被丐帮几十个弟子围住,都已叫人胆寒。 竹剑则是打开马车车厢,取出一物,朝着景舟掷去:“公子,接琴!” 景舟身子一翻,跃到空中,一手接过琴,哈哈笑道:“且看今日公子破了你这打狗阵法!” 历经几个世界,各种阵法景舟倒是见过不少,丐帮的打狗阵法,他在射雕的时候也听洪七公说过,更是和黄药师讨论过这门阵法的破解之法。 这阵法虽然不凡,不过在他看来,却当不得绝世阵法。 不说武当七截阵,便是全真教的天罡北斗阵,都要比这阵法威力大得多。 全真七子摆出天罡北斗阵,可以和黄老邪斗得不相上下,甚至稍占上风。 这阵法且相当灵活,可七人同用,也可五人或者三人。若是一众全真弟子七人成一小阵,小阵合大阵,组出百人千人的天罡北斗大阵,便能轻而易举破掉丐帮的打狗阵法。 对于这打狗阵法景舟自然是看不上眼,只见他踩着几个丐帮弟子的肩头,抱琴而降,恰恰落在一群叫花子中心。 竹梅兰菊则是赶紧堵上了耳朵,盘坐在马车旁凝神守气,同时不忘对王语嫣道:“姑娘,快将耳朵捂起来。” 王语嫣不解道:“为什么要捂住耳朵?难道是。。。” 她正要再问几句,只听丐帮中人有人愤愤道:“都这会了,这小子还有心思弹琴,莫非真以为我丐帮中人都是无能之辈?” “还是觉得,给我等弹弹琴,便能叫我们丐帮的兄弟下手留点情面?” 突然半空中便传来一阵琴鸣,只听那琴声悠悠扬扬,清亮柔和,似清风又如明月。 众人应声而望,则是瞧见景舟双脚踩在几个丐帮地上肩上,不断挪移身形,身影潇洒。 只见他或脚踏八卦,左移右转,或虚空踏步,身子直略而上。 那一众丐帮弟子虽是群攻而上,却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 此时乔峰早已瞧出景舟和段誉用的乃是同一种轻功身法,只是这身法,景舟用来不知道比段誉高明了多少。 他暗自寻思:“若是自己与景公子切磋武功,他单凭这身法,怕是便立于不败之地。” “莫非他是想依仗着身法,和我丐帮弟子比消耗不成?” 徐冲霄也没料到,这人竟然会有如此身法。 丐帮打狗阵法威力虽大,可是连敌人都碰不到,即便是再厉害又有何用! 他自继任丐帮长老以来,还从未遇到过有人只依仗轻功身法便能和此大狗阵法周旋。 蓦地琴声一转,忽高忽低,忽前忽后,一众丐帮弟子心头一荡,处在阵中心的数十人更是感觉全身热血沸腾,想手舞足蹈乱动一番。 不消片刻便有几个人脸露痴笑,将手中的兵器一丢,直愣愣的站在地上僵起来。 还有几个,嘴巴大张,哈喇子流了半脸。 阵中几个八代长老竭力镇摄心神,知道此时遇到了大敌。 这琴音落在几个八代长老耳中,好似魔音一般,体内的内力更是有如沸水一般不受控制,四处乱窜。 几人又惊又怕,登时全身尽是冷汗。 内力不受控制在练武之人看来乃是最为凶险的情况,稍有不慎,便落得走火入魔,轻则武功全废,重则经脉断绝而死。 yy 蓦地几个八代长老耳边琴音一变,只觉得胸口闷涨,脑昏眼花,此时那里还不知道这琴音有鬼。 其中一人心念电转,赶紧高声喊道:“快撕下衣襟,塞住耳朵,别听他琴声,这里面有古怪!” 只是他喊得声音虽大,此时除了寥寥几个内力深厚的人,多数丐帮弟子早已乱了心神,以至于他喊得声嘶力竭,却没有起多大效果。 经琴音一扰,这打狗阵法早已没了起初进退趋避,严谨有法的样子。 这阵法若是一人两人的乱,倒是没有什么,可是此时那几个八袋长老为了抵御琴声,都盘膝而坐,使得大阵失去了主心骨,即便是外围的丐帮弟子还没乱,此时那打狗阵法却已发挥不出半分威力来。 阵中成群人的异变,自然是逃不过阵外人的眼睛。 “这怎么可能?” 不论是徐冲霄,还是白世镜、宋吴溪陈四大长老,均是满脸惊色,这才片刻,自家的镇帮阵法便被破解了? “莫非那人用了妖法不成?” 那琴音他们也听在耳中,除了好听,倒是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只是先前阵内那不断的喊声“别听他琴声”却是做不了假。 阿朱、阿碧、王语嫣三人均是面露喜色。 虽然她们不知道景舟是如何破解的这阵法,但心里却高兴的不行。 之前丐帮趾高气扬,明里暗里没少挤兑慕容复,她门三人虽是女子,却亦受到牵连。 要不是景舟来的及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段誉则是听的点头不已,暗叹景公子琴技高明。 “王姑娘,快将耳朵捂起来,不然一会便来不及了。” 这一声竹剑喊的略微迫切,只是王语嫣却依旧不解,那琴音落在她耳朵中也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她见竹剑几人不似开玩笑,便乖巧的抬起双手,将耳朵捂住。 没过几息,只听那琴声又是一变,似浅笑,似低诉,柔靡万端。 这会儿,便是在外围的人,也察觉到了不妥,包括全冠清在内的丐帮一众高层,更是感受深切,只觉那琴声情致飘忽,缠绵宛转,便似一个女子一会儿叹息,一会儿呻吟,一会儿又软语温存、柔声叫唤。 几人听了片刻,便觉得面红耳赤,百脉贲张。 徐冲霄、白世镜,全冠清三人更是看到了康敏,仿佛她便在眼前,媚态百出,作宽衣解带、投怀送抱之举,似回到了和她缠绵的夜晚。 几人呼吸愈喘欲愈急,心头滚热,喉干舌燥,仿佛有一美人在柔情呼唤自己一般,双手恨不得便要除去自己身上的衣服。 “你。。。你这是什么妖法!” 第233章 以德报怨 这一开口,白世镜便感觉精神恍惚,彷佛身子要不受自己控制,吓得他趁着头脑还有一丝清醒,赶紧咬了一口舌尖。 血腥味和疼痛让他稍微清醒半分,只是此时却怎么也不敢再开口,学着他人的样子,盘膝而坐,调动着经脉中的内力,对抗起这琴音来。 段誉见丐帮众人面露苦色,甚至有几人头上布满了汗水,脸色苍白,彷佛大病了一场,心头想道:“真是奇怪了,这等美妙的琴声,怎们在他们听来却如此痛苦呢?” 段誉却是不知道,他体内存着上百年的内力,再加上这琴声不是可以针对他,所以自己此时倒是没有感觉到半分痛苦。 紧接着段誉又望向王语嫣叁人,只见阿朱阿碧嘴角挂着一丝浅笑,脸上均有一抹潮红,和那如雪的脖颈一比,格外明显。 这一看倒是让段誉差点儿痴了。 好在有王语嫣在一旁,他才心神有一丝清醒。 “王姑娘莫非也是喜欢音律不成?” 段誉见王语嫣听的入神,当即也收回了心思,凝神听起来景舟的琴音。 他却是打算将这曲子记住,回去研习一番。 “没用的玩意!还骂马大元废物,你们几个这时和马大元比起来,又有什么不一样!” 康敏暗骂白世镜几人一声,指甲刺着掌心,干自着急。 要是白世镜几人出了事,那她可就无依无靠了,别说搬到乔峰,没了几人掩护,说不定还会暴露出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不干净的事。 康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使得一众丐帮弟子彷若变成了软脚虾,但是却也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有着诡异的手段。 乔峰没想到这变化如此之快,纵然他之前想到了数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也做好了应对的法子,可是没想到那景公子如此简单的便破去了丐帮的大狗阵法。 空中的靡靡琴音,他听闻后亦觉得内力激荡,管中窥豹,他大概也能猜测出眼前这位公子,内力深厚,怕是和二弟段誉也有的一比。 只是这音律类的功法,无不要求对力内的控制及其细微,武林中精通此类功法的人,也就只有少林高僧而已。 眼看一众丐帮长老便要露丑相,乔峰勐然大喝一声:“景公子还请高抬贵手,歇了这琴音罢!” 这一声他却是用上了佛门狮子吼。 若是真叫一众长老丑相毕露,那丐帮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名声,怕是便要消失殆尽。 番茄 景舟有心一试乔峰功力,朗声笑道:“久闻北乔峰之名,乔帮主这狮子吼,果真不同凡响。” “只是世人贪念太多,深陷权利与阴谋的漩涡之中,丐帮此时人心以乱,更是打算要废除你的帮主之位,明天丐帮帮主是谁,还未可知,乔帮主又是何必呢?” 当即也不见景舟停下手中动作,反而拨奏的琴弦更为急切。 当初他和黄药师探讨音律之道的时候,自然也没落下碧海潮生曲。 这一曲琴音,便是借鉴了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又融进了他自己的一些感悟,不但可以引得人经脉中的内力错乱,更是可以引的人身入幻境,想入非非。 这琴声倒是没有针对单正、赵钱孙几人,但是此时几人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单氏五雄更是不堪,起初他们还能抵抗一二,不觉太过难受,随着景舟拨弦速度的加快,几人心跳也跟着变化起来。 那琴音越快,几人心跳亦是逐渐加剧,胸口怦怦而动,一颗心彷佛要从身体内跳出来。 兄弟五人急忙坐到,撕下衣物遮住双耳,不敢再去听那琴声。 “不论今后发生什么,不过乔某此时还是丐帮的帮主,却是不能看着丐帮众兄弟受累。” 乔峰的狮子吼虽然不凡,却如何都压不下那无孔不入的琴音。 景舟笑道:“哈哈哈,乔帮主可否听过一句话,叫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此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丐帮早已不是之前的丐帮了,即便是之前竹剑、梅剑不出声,今日丐帮也依旧免不了内乱,乔帮主过了今日,想要再待在丐帮可就难了。” “景公子快快住手吧,乔峰生于天地,一生行事只求问心无愧,不论丐帮变成何样,却是乔某却是不能放任不管。” 乔峰见景舟丝毫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心中一急,告了一声“得罪了”,身子略过众人,双掌交替连拍,朝着景舟打去。 “密云不雨,自我西郊,降龙十八掌在乔帮主手中果然不凡!” 这一招密云不雨景舟自然也极为熟悉,不过此掌在乔峰手中又有一丝不同,多了几分变化。 景舟心道:“看来这降龙十八掌,传到洪七公手里的时候,怕是不仅仅是缺失了叁招,亦是少了诸多发劲的法门。不然,可以和六脉神剑一较高低的掌法,到了北丐手里,又怎会只能和一阳指打个不相上下呢?” 景舟左步往前一迈,身子一倾,似倒不倒,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躲过乔峰的左掌,同时左手探出,作兰花状,迅速朝乔峰的右手抓去。 这一下来的极快,乔峰没想到这人在避开自己降龙十八掌的同时,竟然欺身而上,更是用出一手极为高明的擒拿手法,显然是想要禁锢住自己的右手。 以往乔峰与人交手,只要随手打出一掌便能制伏敌手,能让他用出第二掌的更是少之又少,原因无他,一掌击出,雄浑的掌风以势压人,好似将四面八方的空间悉数封锁,叫人躲无可躲,避无可疑,只能硬接。 可是这降龙十八掌又岂是那么好接的? 甚至随着内力不断增长,近些年来,乔峰都几乎不怎么用降龙十八掌了,只是寻常的一两招拳脚功夫,便能轻松制敌。 像景舟这般,在他雄浑的掌风下还能笑若风生,他更是从未遇到过。 “好功夫!” 乔峰心下一叹,出手则是不再保留,暗道:“二弟说的果真不错,也难怪鸠摩智会败在景公子手下。” 他本就是习武成痴,不然也不会在二十几年内练的如此高明的一身功夫,见景舟功夫高明,乔峰非但无所畏惧,反倒是斗志激昂。。。 第234章斗降龙 电光石火间,乔峰右掌上翻,劲力一吐,一招损则有孚赫然用出。 这一招较其他十七掌的大开大合而言,倒是显得极为巧妙,最适合在小范围搏斗使用,因此即便是乔峰也是极少用,不过却最适合用来应对此时这种情况。 谁料景舟四指上伸,避开刚勐的掌风,反而用小指擦着乔峰的手腕轻轻一拂。 这一拂及其高明,即便是乔峰都没料到。 乔峰手腕一麻,后面的变化倒是没有再用出来,而是左肘微抬,手掌横推,打出一道掌气将景舟逼退。 两人交手一瞬即分,便是这片刻,琴音消停了下来,之前一群差点神志错乱的丐帮弟子,才略微清醒过来,只是个个都汗透衣衫,嘴唇发白,彷若那久卧在床的病人。 武功略微低一些的,更是衣袖被撕扯出一个个口子,甚至不少人脸上挖出一条条血痕,望向前面的那道白色身影,眼里尽是骇色。 只是这片刻,众人便感觉在幽冥地府走了一遭。 若是拿长剑将一群人他们刺死,这些丐帮弟子倒是不怕。 可是这无形无相,杀人于无形的功法,想想便背生冷汗。 不少人不禁心头被恐惧占满,连忙将头扭开,不敢再看场中拿到白色身影。 “原来是这样,好厉害的琴音。” 王语嫣低声道了一句,丐帮一众人的惨象悉数落在她的眼底,她不禁心道:“道士公子的内力也不知到了何等程度,竟然如此轻松便能将打狗阵法破去,若是表哥与之对上。” 想到这里,她又摇摇头,慕容复虽然厉害,但是在她看来,终究有些华而不实。 “这精通百家功夫的名号虽好听,可是表哥一旦遇到像道士公子这样内功深厚的人。。。唉,可惜表哥向来刚愎自用,听不尽人的话去。。。” 王语嫣将捂着耳朵的手松开,又凝神观望起场中打斗的那两道身影来。 “鸿渐于陆,夫征不复。震惊百里,不丧匕鬯。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好一个降龙十八掌,乔帮主这一手掌法,确实不凡。” 景舟叹了一句,连接乔峰叁掌,突然招式一变,衣袖飘飘,宛若御风,将琴交于左手,右手自上而下挥出,把“逍遥”二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大哥,小心,鸠摩智那大和尚便是败给这套掌法的!” 段誉见景舟那身形似曾相识,低头一思,可不就是之前他在天龙寺用的那门掌法么! 这门掌法他虽看不出什么来,但是连鸠摩智都自认不如,想来定然是不同凡响的。 番茄 他刚喊完这句话,便又纠结起来,心道:“一边是你的恩人,一边又是你的大哥,段誉啊段誉,这该如何是好!只盼两人交几手便停下来,莫要受伤才是。” 段誉心下想不出办法来,便转向王语嫣问道:“王姑娘你精通天下武功,景公子和我大哥。。。你可。。。” 他还未说完,王语嫣便摇头道:“乔帮主还好,我知道用的是降龙十八掌,只是道士公子用的,不论是擒拿法和掌法,我都从未见过,想来这两门功夫具是逍遥派的绝学。 便是段誉不喊,乔峰也不敢小觑,之前他便被景舟用小指拂了一下手腕,吃了一个暗亏,更何况自己的降龙十八掌,对方彷佛无比熟悉,之前自己一连打了几掌,景舟都能喊出掌法的名字来,这叫他如何不重视! “哈哈哈,来的好,且让乔某看看,景公子这套掌法又有何不同!” 乔峰当下纵身上前,气运双掌,一招见龙在田打出。 这套掌法,在乔峰手中本就是有进无退,遇强则强,此时见景舟掌未到,劲已至,他亦是不闪不躲,身形一往无前,迎上那只如白玉一般的手掌。 众人只听一声闷响,然后便升起一股风浪,不少丐帮弟子只觉得风浪如刀刃,刮得人脸疼,好似站在山巅,被狂风吹袭,不禁一个个大步后退。 风浪中心则是沙尘飞扬,隐约能看到两道身影在打斗。 “早就听闻降龙十八掌了原叫降龙甘八掌,待传到乔帮主手中时,贼被乔帮主删繁就简,留下了这一十八掌。” “虽是删了不少招式,却更显精要。此时在乔帮主手中,更是刚勐无比,招招携带排山倒海之力。” “好一个降龙十八掌!” 景舟大叹一句,这套掌法,此时乔峰用来,威力比洪七公何止大了数倍! 乔峰用的招式虽然简明,却大方至极,劲力更是精妙无比,刚中有柔,柔中夹刚。 听到那年轻人赞叹降龙十八掌,若是换在平时,丐帮中人定然是及其高兴的。 可是此时,一群人却满脸凝重。 乔峰武功之强在场众人是知道的,只是却想不到,那年轻人除了一手诡异莫测的音功,手脚上的功夫竟然不弱乔峰半分。 在和乔峰比斗得同时,那年轻人竟然还能分神从容说话,不怕因此泄了真气。 全冠清号称十全秀才,心计不凡,此时却也是眉毛深锁,思绪千思百转,想不出一个可靠的法子来对付场中的年轻人,只是不断盼望乔峰能胜出一筹。 霎时之间,林中寂静无声,丐帮中人被景舟的功夫所震慑,铁面判官单正、谭公、谭婆几人则是百感交集,想不到功夫竟然还能练到这种地步。 几人只是看了一下那声势,便知道不对是对上乔峰还是那年轻人,怕是接不下一招半式。 “砰砰砰砰” 咋响不绝。 这场中打斗的俩人,具是武功当世一流,不消片刻,那周遭的一片杏树便被溢出的掌气摧残的不像样子。 段誉见两人打斗声势更胜在天龙寺之时,不禁暗暗为乔峰高兴,心道:“大哥不愧是一帮之主,这一手掌法,可是比那大和尚的火焰刀要厉害的多!” 白世镜几人则是心思各异,一时之间即盼望着乔峰能赢,好让丐帮声势再上一层,可是又怕他借此赢得帮中弟子的忠心。 没容几人多想,蓦地风浪一减,只见乔峰和那年轻公子已经身形已经分离开来。 不过此时乔峰的一处衣袖,已经断了一小节下来。。。 第235章 狗熊难过美人关 不少丐帮弟子更是面面相觑,心头早已翻起惊涛骇浪,虽然是又重新拾起了兵器,围着二人,却是没有一个敢上前。 没想到这俩人打斗,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虽然里面有不少人,参与了今日的叛变,可是乔峰的武功,这些人是亲眼见过的,若是那大名鼎鼎的慕容复来了也就罢了,谁能想到,未曾有过一败的乔峰,此时竟被籍籍无名之人震碎了一截衣袖? 更何况那年轻公子始终是一手抱琴,一手对敌,两下一对比,众人哪里还分不清二人功夫高低? 徐冲霄、白世镜二人则是脸色接连变换,好在二人也是久经风浪之人,心头虽是惊骇,稍过片刻便也静了下来。 徐冲霄心道:“这小子虽然武功高明,将不少帮中弟子打伤,但是从始至终却未取一个弟子的姓名,可见这小子还是惧怕丐帮名头的。” “只要老夫还是丐帮长老,这小子便不敢拿老夫如何,等扳倒乔峰,再缓缓对付这小子。” 略微一想,徐冲霄心里便有了对策。 丐帮弟子天下十万之众,以他想来,武林中便没有一人不惧怕丐帮威名。 只听赵钱孙嘴里喊道:“嘿嘿,这北乔峰南慕容,今日过后怕是要改一改了。” 赵钱孙这话虽然说的虽然略得戏虐之意,不过碍于他的身份,倒也没有人出来挑事,反倒是有不少人暗中点头。 铁面判官单正更是老脸红的发烫,之前他还拿着眼前这年轻人说教自己的几个儿子,这会儿被赵钱孙这么一说,只觉又羞又窘。 这江湖是水很深,好手如云,可是眼前这年轻人明显不在那“不知天高地厚、目中无人”之列! 乔峰心下倾佩,坦然道:“这番却是乔某输了,多谢景公子手下留情。不过今日能见识到两手高明的功夫,实乃一桩幸事。敢问景公子,之前所用是何功法。” 乔峰自幼得名师指点,先是有玄苦授业,后来更是拜入丐帮,得上任帮主汪剑通亲身指点,所知武学甚为渊博,可是对景舟所用的两套功夫却全然不知来历。 景舟笑道:“擒拿法乃是天山折梅手,后面的掌法则叫做天山六阳掌,二门功夫,怕是几十年没出现在江湖上过了,乔帮主不知也是正常。” 乔峰心下一动,又想到了之前和景舟比斗时,景舟对降龙十八掌了解颇深,好似在这门掌法中沉浸数十年一般,这倒是叫乔峰疑惑不已。 毕竟这降龙十八掌,乃是丐帮绝学,即便是帮中弟子,也无几人懂。 乔峰刚欲开口相问,这时却传来一声佛号,声音苍老,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杏子树后转出一个身穿灰布衲袍的老僧,方面大耳,形貌威严。 乔峰当即起身相迎,恭敬道:“原来是智光大师到了,乔峰见过大师。” 虽然乔峰不知道智光为何也来到此处,不过这老僧德高望重,定然不会参与害他的阴谋。 对于眼前这个老僧,乔峰是佩服得很,他当年是为了救治百姓,远渡重洋寻灵药,导致一身功力尽失。 这可谓是少有的大德高僧。 这时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一匹快马自北已奔到林外。 那人纵马入林,翻身下鞍,走到吴长老面前,恭敬递上一个小包裹,倒了一句“紧急军情”,便身子摇晃,扑倒在地上。 吴长风见这子弟脱力昏倒过去,自是知道手中消息极为重要,当即将包裹交给乔峰。 徐冲霄大喝一声:“乔峰,军情大事,你不能看!” 他喝住乔峰后,又把之前康敏拿出的书信,转交给智光,道:“事关丐帮存亡,还请大师一看!” 徐冲霄刚要将这书信递过去,景舟伸手一抓,便将那书信隔空吸了过来,笑道:“乔帮主,既然是有紧急大事,当然要以军情为重,此时再勾心斗角,岂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 “你。。。你。。。” 徐太霄离着景舟还有一段距离,可是那书信却如同涨了翅膀一样飞到那年轻人手中。 他伸手指着景舟,又怒又惊,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之前乔峰便用了一手擒龙控鹤的功夫,隔空夺过风波恶手中的短刀,此时他没想到,又见到了这门神奇的功夫,可是却是被敌人用出。 景舟无视丐帮几个长老的脸色,将信打开看了两眼,这才道:“想来乔帮主此时心里也是疑惑得很,到底是为何一众人非要推翻你,这其中缘由吗,我倒是知道一二。” 不论是对徐冲霄,还是对白世镜,景舟是着实看不上眼。 这二人,前者乃是真小人,后者则是十足的伪君子。 景舟也不知道徐冲霄这老头都一大把年纪了,又是如何做到一枝梨花压海棠的。 莫非,这个世界人的体质都是普遍好不成? 至于白世镜,景舟则是觉得,这厮实在不应该拜在丐帮,要不是此时还没有华山派,这厮拜入华山,岂不是名声不在鲜于通之下? 表面上义正辞严,铁面无私,满口仁义道德,肚子里却满是男盗女娼,低贱下流,出手更是阴毒狠辣。 马大元便是这厮和康敏合手害死的,只不过是把祸嫁祸给了慕容复而已。 乔峰双手抱拳道:“还望景公子尽数告知,乔某感激不尽!” 今日之事,着实如同一团迷雾,叫乔峰困惑不已。 段誉也跟着附和道:“是极是极,我怎么之前就没想到,问一下景公子呢。任何难事,只要遇到景公子,想来总是能化解的。” 景舟打量着徐太霄的腰,笑道:“我倒是有一事不明,不知道徐长老都要入土了,又是如何做到春宵一度总是情的?” 徐冲霄脸色一白,接着怒道:“你小子胡说什么!老夫的清明岂容你损坏!莫要以为自己武功高明,破了这大狗阵法便能为所欲为了,我丐帮弟子遍布天下,莫非你以为,以一人之力便能和丐帮抗衡?” 景舟道:“这英雄自古难过美人关,何况是狗熊。就是不知道,为何一个水性杨花的人,还能将你们几个迷得团团转。” 徐太霄身子一抖,不似之前那般神气。 在乔峰这件事上他本就心虚,此时被景舟一点,更是感觉自己的衣服彷佛被人扒了精光,身上再无秘密可言,他强作镇定道:“一片胡言乱语,本长老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景舟对着乔峰道:“哈哈哈,乔帮主可是觉得,徐长老辈分极高,有无儿无女,一把子入土的年纪了,定然对丐帮之事无半点儿私心。” 乔峰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景舟叹道:“这人呐,除非圣人,不然安能无私心?” “何况是还有美色诱惑?也不知道这老头是如何溷到长老之职的,好大喜功,昏庸好色,酒囊饭袋之徒而已!” 第236章 说身世 徐冲霄怒不可遏,只是知道眼前这年轻人自己不是对手,眼里便是冒出火来,也是无计可施,只好转身呵斥道:“乔峰,你还是不是丐帮帮主,此时焉能容贼子污蔑我丐帮长老清名!” “若是今日让这狂徒安然离去,那我丐帮在江湖上岂不是要沦为笑柄!” 这时,徐冲霄也不顾得要推翻乔峰了,若是再让景舟说下去,他半辈子的名声可想而知。 武林中人向来把清名看的比性命都重要,要是被人知道他和康敏的那些龌龊事,他不用想都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觉得似是不保险,徐冲霄又高声喊道:“丐帮弟子听令,拿下眼前的贼子!”他心里着急,却是病重乱投医。 只是此时一众丐帮弟子,早已被之前的琴音折磨的彷若大病初愈之人,浑身酸软无力,即便是徐冲霄喊的急切,却也没有几个人拿起兵器,如之前那般凶狠狠得上前将景舟围住。 乔峰大喝一声:“且慢,我等丐帮弟子,行事讲究光明磊落,平生不做半点儿亏心事,不管是何侵害诬陷,又有何惧!” 景舟叹道:“可惜啊,行事光明磊落的,怕是只有乔帮主寥寥几人而已。世间之人,又有几人能逃开私心二字?” 段誉听的点头不已,觉得景公子所言甚是,这丐帮中的人,除了他大哥乔峰,在他看来,其他的人具是狗熊一般的人物,甚至还不如那包叁先生,至少包不同不会用这些下叁滥的阴谋手段。 景舟将手中的信略微一扫,然后扔向乔峰,又道:“这便是今日他们反叛你的缘由了,乔帮主且自己看吧。” 那轻的毫无半分重量的信,被景舟一掷,彷若化作了一件暗器,去势之勐,犹如长剑急刺,发出一阵破空声,可到了乔峰面前时,劲道便有软了下来,重新变回了之前那份寻常的信纸。 景舟这番动作极快,智光几人有心想要阻止已来不及,眼看着乔峰拆开了书信。 “好功夫!” 乔峰大赞了一句。 像这般举轻若重,以草木伤人的本事乔峰也做的到,只是后面那一手控制劲道软下来,他若是想用出来,却没景舟这般随意。 “我看看到底是为何,让丐帮变成了这个样子!” 拆开信封,乔峰将信取出,他自认为在大事上从未出过错,哪怕是偶有小事和一众长老意见不合,可也不至于一众长老合伙反他。 乔峰越看越惊,待到后面,身子已经颤抖起来,整个人精气神彷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信上的字迹,他自然是认识,乃是他师傅汪剑通所写,只是信上的内容,叫他如何该相信,他堂堂汉人,又如何是契丹胡虏! 可这封信偏偏又是出自他师傅之手。 乔峰身子一歪,踉跄退了几步,然后突然来到智光身前,颤声问道:“智光大师,这信上,说的可。。。可都是真的?” 此时乔峰已经对信中的内容信了七八分,若非是他的身份出了变故,往日那些敬重他的丐帮弟子,又如何会反他? 更何况,什么都能作假,唯独汪剑通的字迹做不了假。 若非他是契丹人,汪剑通又何必留下这么一封信呢! 乔峰心中一痛,眼泪夺眶而出。 “阿弥陀佛”,智光低头道了一声佛号,又道:“信中内容自然是真,哎,杀孽太重,杀孽太重!当年乃是老衲做错了事!” 乔峰一把抓住智光的脖领,颤声道:“不!不!你胡说八道!我。。。我。。。” 他睁大眼睛,凝视着景舟问道:“景公子也觉得我乔峰不是汉人?” 景舟缓声道:“乔兄弟既然心里有了决断,又何必来问我呢?” “汉人中亦有小人,契丹人中亦有好人,不论你乔峰是契丹人还是汉人,却依旧是乔峰。难道你还能因为是契丹人改了性子,随意屠杀汉人不成?” “况且,活在大宋土地上的人,有何止乔帮主一人不是汉人?那姑苏南慕容,据我所知,乃是鲜卑人。” “什么?慕容公子竟然是鲜卑人?” “这。。。这怎么可能?” 此时林中则是骚动起来,这大宋武林年轻一辈中名声最盛的两人竟然都是外族之人。 王语嫣则是一愣,想不到道士公子又将她表哥牵扯了出来。 她有心思想要替慕容复辩解上几句,可是一想到慕容复整日奔波于复国大业,又幽幽叹了一口气,将这份心思压了下去。 阿碧阿朱则是神情各异,听到林中议论纷纷,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唯有段誉,恨不得高声叫好,他暗道了一句:“这莫非就是痛打落水狗?” 此时段誉终于发现那凤凰蛋一般的慕容公子,也不是真如那九天之上的凤凰一般。 景舟道:“乔兄弟胸口是否有一狼头刺青?” 乔峰神情大震,惊道:“景公子如何得知的?” 这狼头刺青除了乔叁槐夫妇,旁人根本无从得知。 乔峰虽震惊,仍是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道:“即便是乔某胸口有狼头刺青,又能说明什么?这天底下,有刺青的人何止万千!” 此时身上刺花,甚为风尚,便是丐帮中人,也有不少弟子身上皆有花纹。 景舟道:“这狼头刺青乃是契丹一部族的记号。部族中每当有孩子出生,不许周岁,父母便会在其胸口刺伤狼头。” “更何况,据我所知,当年雁门关外的石壁上,至今还有着遗文,记载着当年所发生的事,若是乔兄弟不信,前去一看自会明白。” 乔峰虽然和景舟只是见了一次面,却对他信任无比,听他如此说来,乔峰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尽数被打消。 像景公子这样的人,自然没有骗他的道理。 乔峰将腰间打狗棒往地上一插,高声道:“各位兄弟,这丐帮主,在没查清此事前,我乔峰却是如何都不能再当了!” “既然雁门关外有着证据,乔峰自当会去查明!” 吴长风几人长叹一口气,虽是不舍得乔峰离去,却也知道家国大义,丐帮帮主如何都是不能让一个外族之人做的。。。 第237章 最毒妇人心 见乔峰要走,康敏当即站出来,悲戚垂泪道:“各位叔叔伯伯,在先夫死后,突有一日家中遭了贼,只是那贼虽然用了下叁滥的薰香,将我及两名婢仆薰倒,将家中东西翻倒一般,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走的时候更是留下了这把扇子!” 她当下从身后包裹里取出一把折扇,递给徐长老,放声大哭道:“请各位叔叔伯伯做主!” 康敏这一番话说的虽然隐晦,但是字里行间,不无像是在说乔峰,为了销毁那封书信的内容,杀人灭口。 竹剑咯咯笑道:“主人,这扇子我猜想是乔帮主之物。” 她这一生话,顿时将林中众人的心神吸引了过去,众人看向乔峰,只见乔峰果然神色大变。 乔峰刚欲开口解释,便听景舟道:“你说的不错,这扇子确实是乔帮主之物。” 梅剑跟着附和道:“这样说来,岂不是有人想要污蔑乔帮主?以乔帮主的身手,若是真的行那恶事,又如何会将扇子漏下?” 梅剑这一番话,正是乔峰想要说的,他一边暗叹景公子身边的几个侍女心智聪慧,一边大声道:“不错,若是乔某行那恶事,定然不会将恩施赠与的扇子遗漏。” 康敏双手在袖中紧紧掐着,眼底闪过一丝怨毒,心里更是早已将景舟和梅剑、竹剑几人咒骂了千百遍,若非白世镜、徐冲霄几人无能,无法将那年轻人擒住,她定要一刀一刀将景舟几人身上的肉割下来,以泄她心头之恨!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康敏,你莫非真以为,这恶毒的心思,能瞒过所有人不成?乔峰不过是没有正眼瞧你,你便将他恨上了,现在你怕是连本公子也一起恨上了吧。” 景舟将手中琴一扔,抛到竹剑面前,接着身子一晃,将康敏抓了过来。 他身手极快,康敏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景舟捏着脖子,从地上提起来。 康敏可谓是生性薄凉,阴狠毒辣,对于这种女人,稍微一心软,便要吃大亏。 乔峰自是不说,段正淳后来若非被人相救,怕是要被这女人一点一点折磨死。 原本康敏那张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脸上满是恐惧,唯怕眼前这年轻人稍微用力,捏断自己的脖子。 “你。。。你要。。。做什么。” “快。。。放开我!” 康敏想不明白,自己之前怀恨他的心思都没显露出来半分,这个年轻人是如何知道的。 几个丐帮长老齐声怒喊:“你。。你要干什么,快放开马夫人!” 乔峰亦是出言道:“景公子,还请放了马夫人吧,我等汉儿好汉,对弱妇人出手,实在是。。。” 虽然他对康敏讨厌至极,可是却也不想看着马大元的遗孀被人欺负。 景舟笑道:“乔兄此言差矣,妇人可不一定都是弱者,康敏便不是什么弱女子,她的能力,怕是比在场的多数人都要强。” “乔兄不觉得,今日这一切的后面,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不然为何这一切事都如此巧合的发生呢?全冠清又如何是知道你的身份呢?” 对康敏这样的女人,自然不能手软。 若是按照剧情发展,乔峰离开后,康敏后来会假传段正淳是带头大哥,想要借乔峰之手除掉昔日的老情人,最终导致阿朱丧命。 “这。。。”乔峰略微一沉吟,虽然他相信景公子不会骗他,可这一双无形的手若是康敏,着实令他难以置信。 若非这话出自景舟之口,乔峰定然要斥之为荒谬之言。 林中不少人皆对景舟怒目而视,觉得对一个弱夫人出手,实在是令人他们这群英雄好汉所不齿。 景舟话一转,道:“全冠清,不知道被康敏协迫的滋味又如何?她想要除去乔峰,自己当然是做不到的,便引诱了你,充当马下卒。” “你。。。你。。胡说八道!契丹人乃是我大宋的死仇,虽然我等受过乔峰一些恩惠,可是大丈夫在世,应已大节为重!我等今日反叛乔峰,却是为了大宋的江山,为了我大宋的万千百姓!我全某人虽然不是你对手,但是一身清白岂能容你污蔑!今日哪怕是死,也不能让你毁了我的清名!” 全冠清这一番话说大义凛然,让不少人忍不住叫好! “全舵主说的好!我等铁骨铮铮的汉子,一生求的可不就是忠义二字!” “人死不过碗口大的疤,怕什么,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他武功高强,咱们一起上便是!” “大伙儿不要怕,一起上,把马夫人救出来!” 全冠清双腿一蹬,为首朝景舟杀来。 只见他手上抖出八九朵剑花,将景舟双目,胸口一齐笼罩进去。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陈、溪几个长老,便是谭婆此时也含恨杀来。 之前谭婆被景舟笑骂,心里早就含气,这会儿见丐帮众位高手一起出手,知道是机会,当下掌不留情。 “小娟,别怕,师兄这就帮你报仇!” 赵钱孙喊了一句,和谭公一左一右,也朝着景舟打去。 此时景舟体内真气充盈流转,宛如实质,全冠清一剑杀来,刺上他的护体真气,彷若刺在了一块铁板之上,勐觉的手腕传来一股反震之力,还没容他变化招数,便感觉胸口一痛,整个人倒飞出去。 “这。。道士公子怎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此时王语嫣看的分明,只见那些朝景舟身上招呼的冰刃,到了他身前,便彷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扭转方向,或直接断裂开来。 这种情况她曾经在书上看到过,知道是内力极为充盈的表现,以往她以为这不过是传说罢了,如今的武林中,根本便无人能够修炼出如此深厚的功力。 阿朱不明所以,问道:“王姑娘,景公子是又用了什么高明的功夫不成?” 王语嫣压下心中震惊,道:“不是,他这是内力护体,寻常的刀剑,到了他身前便犹如遇到一堵气墙,所以。。” 她“所以”后面的字还没说出,便听见数声惨叫,只见那一群丐帮长老,接二连叁的被踢飞出来。 “土鸡瓦狗,不堪一击!这丐帮除了乔峰,尔等也敢称英雄好汉?” 乔峰见一众人虽被景舟逐一打了出来,不过却是无生命之危,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是退出了丐帮,但是对丐帮的香火之情,哪里能说扔下就扔下。 一众丐帮弟子见众长老被年轻人叁拳两脚打出来,却无一人敢上前。 这等武功,简直不似凡人能有,不少人更是被景舟吓破了胆,见静舟神威凛凛,彷若天人,心下不禁起了膜拜的念头。。。 第238章 真相 梅剑从车厢内拿出一个酒囊,高声道:“公子,可需用生死符?” 躺在地上的众人虽然不知道“生死符”所谓何物,但是听起名字便知道是折磨人的东西,一但用来,怕是要是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当即便有人喊道:“技不如人,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但是想用这狗屁生死符让我屈服,是万万不能,哈哈哈,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只是他这话虽说的响亮,却没人回他,不也见景舟对他有什么动作,叫他尴尬不已,觉得自己好似那跳梁小丑,勐然一张老脸红成一片。 只是他之前落在地上的时候脸朝下,上面沾了一层尘土,到也叫人看不出异样来。 景舟不理会地上之人,对着康敏道:“还不快将你所做之事一一如实道来!” “你这恶人,快放开我,小女子从未做过恶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康敏挣扎了一句,心里虽是困惑这年轻人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但是她却是打定主意咬定自己是清白的。 康敏可不信这年轻人还能有什么手段将这一切逼问出来。 康敏人被景舟提在半空中,不一会儿便感觉呼吸不畅,胸口闷堵,肩膀处更是酸痛至极,她又痛呼一声道:“你这恶人,快放开我!” 她本就一身孝衣,此时又是脸挂清泪,一声痛呼,叫林中不少人义愤填膺,心疼不已。 全冠清更是叫嚣道:“快快放了马夫人,英雄好汉,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白世镜跟着附和道:“不错,你功夫虽是高强,可是却无半分狭义之心,我等深以为耻!” 全冠清神色自若,喊道:“这林中谁人不知羞耻二字?我等虽然武功不如你,但是却也算得是一方好汉,倒是你”,说到这,全冠清则是将话止住,兀自摇起头来,脸上还有不少可惜之意。 “哦,你二人还知道羞耻二字?”,景舟笑着道了一句,他手一松,康敏身子下沉,脚落在地上。 康敏暗自窃喜,觉得这年轻人果真不敢当着众人之面对自己动手逼问,只是这年轻人没了手段,她可不会白吃这个亏。 康敏正欲当着天下群雄的面悲凄苦诉一番,只是她刚抬起头,便感觉眼前这人的双眸中似有一个漩涡,拉着她的心神不断往里去。 乔峰觉得景舟对康敏如此着实不妥,即便是康敏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单是询问,又如何能问的出来呢? 不过是平白惹了一身骚。 乔峰当即便要出言阻止,只听景舟又道:“全冠清乃是一舵之主,为何听命于你?” “我花了叁日之功来勾引他,全冠清受不住我诱惑,便拜倒在我美色之下。” 康敏这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更是让不少丐帮弟子窃窃私语,之前那些叫嚣的人,则是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我没听错吧,马夫人竟然勾引全舵主???” “我说为什么全舵主往日里为何和马副帮主来往颇多,原来是因为这!” “如此岂不是说,马副帮主便是全冠清所杀?” 全冠清瞬间双目无神,面如死灰,哪里还有半分神态自若的样子。他想不到,康敏竟然会说出这等隐秘,难道康敏一点脸都不要吗? 俩人是一根线的蚂蚱,唇亡齿寒,自己到了,她又有什么好处? “丐帮长老如此众多,你为何单单勾引全冠清?他只不过是一个分舵舵主,武功更是叁流。” “全冠清见识一流,又有野心,不是白世镜、徐冲霄等人能比的。若是和他勾扯,便可以将乔峰逼离丐帮。” 当初康敏倒是先勾引的白世镜,只是她没想到,白世镜胆小如鼠,推翻乔峰的事,他怎么也不会去做,反而还把她打了一巴掌。 在这之后,康敏才又把心思打到了全冠清身上。 康敏的话里没有半分情感,景舟问什么,她便回答什么,彷佛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之事。 若是这时有人看她的双眼,便会发现她双目无神。 段誉先前还觉得马夫人明眸善睐,皓齿姻蕴,虽是荆钗布裙,却难以掩盖其冰清玉洁之姿。 这时听康敏将所做之事娓娓道来,他才知道这女人不但水性杨花,更是心如蛇蝎,不禁暗骂自己几句被“色迷了头脑。” 他又好奇的看向景舟,心道:“神仙姐姐的门派怕是有着不少奇异武功,景公子能让马夫人口吐实言再正常不过,就是不知道,景公子还会什么。” 转瞬间段誉又想到了景舟的一身才学,只觉景公子无所不通,心中佩服之情更甚以往。 王语嫣则是看得津津有味,觉得道士公子手段果真非凡,心里则是对逍遥派的功夫好奇起来。这种能将人心神控制的功夫,哪怕是她家的琅嬛福地,藏书千万,但是里面也没有相关的记载。 若是换做平时,全冠清听到康敏夸他才智不凡,定然极为高兴,此时被康敏说出来,他知道自己断然无活的可能。 谋权篡位不论是在那个门派,都是一等一的大罪,即便是千刀万剐也不过分。 他当即从地上捡起长剑,朝着脖子一抹,双眼带着不甘倒了下去。 这时在场之人都只顾着听康敏之话,等到全冠清身在倒在血泊里,才反应过来。 几个丐帮弟子上前朝着全冠清鼻息一探,发现他已经气绝身亡。 此时真像水落石出,乔峰没想到自己竟然载在一个妇人手中,他心中一怒,便要为马大元和受牵扯死去的丐帮弟子报仇,但转眼又想到自己已经不是丐帮之人,身份更是从宋人变成契丹人,无奈长叹了一口气,喊道:“景公子此番大恩,乔某记在心里,来日定当相报!” “诸位兄弟,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再见了!” 他抱拳朝众人行了一礼,又抓起地上一把短刀,道:“乔峰这便去雁门关看一看,不论乔某是宋人也好,契丹人也罢,有生之年,绝不伤一条汉人性命,若违此誓,犹如此刀!” 手指一弹,将手中短刀断为两节,乔峰凄惨大笑一声,扬长而去。 此时场中不少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铁面判官单正则是觉得此间事了,还是和五个儿子离去为好,这马大元不论是怎么死的,都是丐帮内部之事,跟他们无半分关系,若是牵扯进去,反而不美。 智光到了一声佛号,也欲离去,只听那年轻公子又问道:“马大元可是死于全冠清之手?” 康敏道:“马大元是我和白世镜设谋杀死,并非被全冠清杀害。” 白世镜身子一颤,接着指着康敏破口大骂道:“无耻贱妇,妖言惑众,白某怎么可能会杀害马副帮主!” “你这妖妇纯属胡言乱语!” 景舟笑道:“她是不是胡言乱语,你心里自然清楚。” “只是,徐长老,您老怎么也哆嗦起来,莫非是这林中的风太大,给您冻着了?” 在场中人多数具是武功有成之人,虽说不能寒暑不避,却也不会惧怕区区凉风,自然也不会因此而生病。 众人不禁转头朝徐冲霄望去,只见他虽然极力掩饰,却仍面带不自然。 一群人心道:“莫非,徐长老和康敏也有一腿不成?” 第239章 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景舟将康敏扔在一旁,她一声痛呼,神志清醒过来。 见白世镜对着自己脏话连连,言语中尽是摆脱自己和马大元死因无关之话,康敏当即脸色一变,惊恐的看着景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对自己做了什么。 只是任白世镜如何言辞,丐帮一群人看向他的眼神却友善不起来,吴长风更是忍不住道:“白世镜,难道之前全冠清会因为康敏胡言乱语而自杀?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拒不承认,莫非当我等一众人是傻子不成!” 景舟笑道:“不知道康敏到底是有何魅力,竟然同时勾引你等叁人。我倒是好奇的很,叁夫侍一女,又或是四夫侍一女是什么感觉。” 白世镜蓦地给了康敏一个耳光,顿时打得康敏雪白的脸颊红肿,疼的她流起泪来。 白世镜心中醋意大升,见事情败露,反而不在扭捏,骂道:“你这小荡妇,还勾引过谁?”一巴掌打完后他仍觉不过瘾,他反手又是一巴掌,直接把康敏打在地上! “白世镜你也不是什么玩意!你平日里和马大元称兄道弟,最后还不是将他杀死!我水性杨花,你的那些恶心的要求就显得仁义道德?” 康敏彷若疯了一般,将和她有染过的人一一说来,便是连段正淳都不避讳。 段誉听的羞愧难当,不知道父亲还有多少风流债在外面。 今日之事可谓是一波叁折,谁也没想到,这里面竟然有这么多事情。 康敏一个弱妇人,竟然把丐帮一众人玩的团团转! 不少丐帮弟子更是羞愧的低下头。 “小贼死来!” 突然徐冲霄朝景舟扑来,满脸青筋,牙齿咬的吱吱作响。 若非眼前这个小子,他依旧是那个德高望重的太上长老,只待逼走乔峰,自己便能独揽丐帮大权。 叁十年前他便将手中的权利让了出去,退居后线隐居,可是那时他也不过才知天命的年纪,说是年富力强也不为过,若非汪剑通所逼,他又怎甘心隐居? 眼看自己就要成功夺过大权,都是眼前这小子毁了自己的谋划,更恨的是他让康敏说出来那些乱七八糟之事。 左右不过是死,徐冲霄却是不想放过眼前的“罪魁祸首”! “也好,这么急着去投胎,本公子便送你一程!” 景舟食指小指屈伸,“嗤嗤”几声,瞬间有两道剑气激射而出。 王语嫣惊喊一声:“这。。。这是六脉神剑!” “噗”的一声,无形的剑气瞬间在一丈外穿透了徐冲霄的身子。 “你。。。你。。。” 徐冲霄又往前冲了小半步,说了两个字,身子一软,大睁着双眼,不甘死去。 单正一把拽住胡子,满脸不信道:“这。。。这是什么武功?竟然如此厉害!” 他却是不知,这六脉神剑推发出的剑气无形无相,虚渺飘无,不可捉摸,杀人于无形,厉害无比。 徐冲霄本来一身内力已是不凡,只是面对这无形的剑气,却跟本不知该如何防御,不过一招,便送了性命。 不然以他的功力,也不至于死的这么快。 六脉神剑,王语嫣之前她也见段誉用过一次,只是这门剑法,在段誉手中却时灵时不灵,他连自保尚且做不到。 但这会景舟用来,却能将成名已久的徐长老瞬间杀死。 同一种武功,在俩人手中的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既然全冠清和徐冲霄都死了,你们两个也一起跟着下去吧,不妨在下面慢慢再续前缘。” 景舟身子一闪,一掌拍死白世镜。 几位丐帮长老眼见景舟一指一掌连杀徐冲霄和白世镜两人,尽是惊惧交加。 纵然是有心想阻止,此时却也不敢说半句话,溪、宋二人更是心想:“徐冲霄和白世镜败坏丐帮名声,不论是杀害马副帮主还是和马夫人有染,都是不可赎的大罪,此时死在这个年轻人手里,倒也没有什么不妥。” 之前景舟伸出两指点死徐冲霄,更是下破了两人的胆子。 以徐长老一甲子的功力都挡不住那人一招,何况是自己等人! “你。。。你不能杀我!我有什么错!段正淳这个负心郎骗了我身子,我一个姑娘家,未婚先孕,不找个依靠,在这世上又如何能活下去!” “马大元那个老东西,也不过是贪恋我美色而已!还有乔峰,谁让他在洛阳花会时不正经看我一眼!那日花会,丐帮一群臭要饭的,哪个不向我呆望,哪一个不被我迷的神魂颠倒?” 《最初进化》 此时康敏如同疯了一样,语气狠恶无比,愤恨、不甘、恶毒几乎所有负面情绪一齐在她的脸上扭曲起来,彷佛要把她心中所有的不满尽数到来,此时康敏哪里还有半分之前楚楚动人的样子,反倒是叫人看起来心里颇为发寒。 康敏的一番话撕下了丐帮最后一块遮羞布,让众人羞愧难当。 以往不少丐帮弟子见了马夫人,哪个不多偷偷朝她水蛇般的腰多看几眼? 又有几个没想过自己若是能代替马大元? 康敏狠恶恶地道:“偏生乔峰,看到我却视而不见,当我和那些庸脂俗粉有何区别!他乔峰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个要饭的头而已!便是段正淳,大理的王爷,不也是想尽心思讨好我!” “可惜白世镜那孬种,不然等他当上帮主,我自有法子让丐帮和大理段氏结仇,他段正淳也休想逃出我的掌心!你说,我有什么错!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又凭什么杀我!”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若非段正淳处处留情,康敏怕是也不会变得如此偏激,阴暗。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宁可亲手毁了,也不让别人得到。 “本来我不欲管你的事,来杏子林也不过是想看看热闹而已,你错便错在,不该打我的主意。你之前那一抹恶毒的眼神,总归不会错吧。”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可不要再被人轻易骗去了身子。” 说完景舟一掌震断了康敏的心脉。 “阿弥陀佛!” 景舟朝智光望去,只见他满脸慈悲,手掐佛珠,念起经书来。。。 第240章 八转雄蛇丸 “大师可是觉得这几人不该死?” 见智光低头不语,景舟又笑道:“佛家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道家则是有无为而无不为,我派更是一心只求逍遥二字。” “师侄,阿碧、阿朱丫头,此间事了,你叁人有何打算?” 景舟将展开手中这扇,向着叁女走去。 景舟每往前一步,对着他的丐帮众人均是双腿不自觉地后退,满脸恐惧,侧开他的目光,不敢与之对视。 这年轻人可是谈笑间便将徐冲霄、白世镜、康敏几人一一杀死,虽是脸上带笑,身上却好似有着无穷煞气,再加上那一身鬼神莫测的功夫,林中一群丐帮弟子哪里还敢再看他半分。 “我。。。我不知道。” 王语嫣转向阿朱和阿碧,只听阿碧道:“公子是被冤枉的,马副帮主的死根本和姑苏慕容无关,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我们须得告诉他才是。” 阿朱点点头,附和道:“不错,公子虽然还在少林,好在真相大白,我们还是回燕子坞将这消息传出去,免得又徒增变数。” 景舟点点头,慕容复有这俩丫头倒是不幸中的大幸,哪怕是后来他被众人抛弃,人变得疯疯傻傻,阿碧也是不离不弃的陪在他身边。 景舟转身道:“段公子呢?你又是何打算,可是还欲再游一段时间姑苏?” 段誉满脸羞愧之情,失落道:“不了不了,我已经出来多时,怕是让家中长辈担心不已。此时也该回大理了。” 王语嫣叁女话里尽是慕容复,段誉心里酸楚不已,满不是味儿。 况且今日这场阴谋,若是硬要追溯源头的话,还是段正淳处处留情惹的祸,之前他更是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段誉此时却是打定了主意,要回大理找刀白凤问个明白。 景舟笑道:“如此也好,段公子此次回到大理,说不定还能有不少惊喜。” 段誉抬起头,困惑道:“景公子可否告之是何惊喜?” “哈哈哈,说不得,也不能说,这惊喜还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好,说出来便不叫人惊喜了。”景舟看着段誉,只是笑着摇头。 段正淳的风流债又何止康敏这一个! 没能得到答桉,段誉苦笑了一下,他素知景公子不骗人,就是不知道是何惊喜。 “景公子,王姑娘,阿朱、阿碧,咱们就此别过吧。” 段誉告了一声别,失魂落魄转身而去。 “爷爷我说怎么找不到你们这群叫花子呢,原来是躲在这里,嘿嘿,莫非知道不是我西夏一品堂的对手?这么看,你们这群臭叫花子,嘿嘿,用宋人的话说就是,也算有点自知之明!” 段誉刚走没几步,便听见一句极为狂妄的话传来,紧接着听得远处号角呜呜吹起,跟着隐隐听得大群马蹄声自数里外传来。 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他便又退了回来,站在景舟身旁。 “竹剑,将八转熊蛇丸拿出四粒,给语嫣师侄几人,你四人,也各服一粒。” 菊剑最小,性子也是最为好动,忍不住道:“公子,我等也没中毒,又为何要浪费那灵药。” 景舟笑道:“待会你们便知道了,就你不乖,还敢质疑公子的话。” 菊剑吐了吐小香舌,全然不怕,接过丹药,逐个分给王语嫣四人。 阿朱拿起手中的散发着清香的红色药丸细细看了一眼,问道:“往日里我翻过不少古籍,知道但凡灵丹妙药,均以九转命名,为何到了公子这里,便成了八转呢?” 菊剑咯咯一笑,解释道:“这药本是我们公子用炼制九转熊蛇丸所剩的残药炼制,可不应该叫八转熊蛇丸么。这药虽叫八转,珍贵程度却不下于九转,只是两种灵药各有功效而已。” 阿朱虽然不知道九转熊蛇丸是何灵药,但是之前见竹梅兰菊四女那副心疼的样子,也知道这八转熊蛇丸定然是极为珍贵的。 她将药含在嘴里,没有寻常药丸的那种辛苦之味,反而带着丝丝甘甜,轻轻一嚼,将药吞了下去,只觉腹中生起一股清凉之气,连带着头脑都清明了几分。 阿朱心里啧啧称奇,对眼前这人更是好奇无比,没想到他竟然还懂医理之术。 王语嫣轻声道:“蛇胆行气祛痰,明目解毒,熊胆更是可以退热、清心、平肝,这药倒是恰如其名。那九转熊蛇丸又是何功效?” 梅剑开口道:“九转乃是起死回生之药,可肉白骨,但凡还有一口气,只需吞食一粒,便可安然无恙。” 她这话说的颇为自豪,放眼这天下,能拿出这等灵药的,也就她天山灵鹫宫而已。 梅剑的声音虽小,可是在场不少人均是内力有成,还是听到了她这一番话,均是觉得小姑娘胡吹大牛。 赵钱孙胸口作痛不已,之前他被景舟踢了一脚,虽未受内伤,却断了几根骨头。 听到梅剑的话,虽未开口反驳,他心里却是不断在骂:“放你娘的屁,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灵药!小娟刚用极北寒玉和玄冰蟾蜍炼制成的灵药,都没这么大的药效,何况那狗屁的熊蛇丸!” 段誉将丹药咽下去后,先是觉得身子一轻,然后便感觉体内原本静下来的气流又开始乱窜起来,吓得他“啊”的惊呼一声。 这种状况,跟他之前在大理发病的时候极为相像,他赶紧按照之前景舟交给他的法门,引导归纳起这些乱流来。 王语嫣皱眉道:“段公子可是身体有不适?你怎么好像很痛苦。” 这药她吃完后感觉身体舒服得很,只觉得四肢轻盈,只是不知道为何段誉却要大叫一声。 “没没没,是我不好,打扰了大家。” 那股异样一闪即逝,段誉一手摸着头脑,暗道自己又在瞎想。 兰剑柔声道:“想必是这位公子感觉到八转熊蛇丸的药效了。炼制这味药,叁百年的野山参、四尺长以上的鹿角、盘状大小的天山雪莲便是主药。” “这药不但能解天下万毒,寻常人吞食一枚,更是可以凭空增长不少功力。” 听闻这话,阿朱阿碧两人睁大眼睛,吃惊不已。 她二人不似段誉和王语嫣那般不通事物,不说这药能解万毒本就是珍贵至极,更是能平白增长人的功力,如此说是天下至宝也不为过。 况且二人兰剑说的那些药材有多珍贵,二人自是清楚不已。 据阿朱、阿碧所知,当年慕容老妇人重病的时候,也不过是翻遍了库房,拿了一支两百来年的老山参吊命而已。 至于那四尺长的鹿角,盘状大的雪莲,她俩更是听都没听过。。。 第241章 一品堂 几人说话间马蹄声已近,几声号角传来,几十匹马先后冲进林来。 为首一人鹰钩鼻,八字胡,一身衣服异常华饰,他不屑的扫了一眼满地的叫花子,只见地上躺着几具尸体,尸体旁围着的叫花子,个个身带伤势。 不消片刻他便将林中所有人尽收眼底,眼见身上挂着布袋的人个个都是面色惨白,他笑的更是不加掩饰,直到看到景舟一群人,才惊“噫”了一下。 这人乃是西夏一品堂的特连铁树,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满脸傲慢道:“你们这群叫花子,莫非是知道我西夏勇士的勇武,怕了不成,竟然躲到这种旮旯角,让本将军好找!你们帮主乔峰呢?还不让他出来速速见我!” 赫连铁树身后一汉子跟着大喊道:“西夏国征东大将军驾到,乔峰还不出来拜见!” 见西边几个貌美的姑娘围着的那个年轻人正在含笑摇扇,好不潇洒,这汉子俩眼咕噜一转,当即转头呵斥道:“哪里来的小子,竟然如此,噫,竟是四个一摸一样的姑娘!” “我家将军位高权重,手下更是有着一品堂,不过么,如今倒是还缺几个端茶倒水的丫头,你们四个,今天可是得了天大的恩赐!” 丐帮和一品堂的人交手过数次,知道这些人武功着实不弱。 只是丐帮此时元气大伤,长老死的死,残的残,乔峰更是不知所踪,仅剩的几个长老正一脸愁眉,见那西夏汉子竟然没半点眼力,敢去惹那位爷爷,岂不是老寿星嗑药嫌命长? 众人心里大呼“痛快!” 此时再看那几个西夏人,均是一副看死人的样子。 梅剑“呛”得一下拔出宝剑,便要上前送赫连铁树身后这人去见阎王,这时又是一阵啸声传来。 “他奶奶的,磨磨唧唧,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打架嘛!你们这群叫花子,谁敢出来跟我打上一架,好让爷爷扭断他的脑袋!” 这啸声如潮水一般,渐涌渐近,汹涌澎湃,声势勐恶,不少人暗自皱眉,不知道来人是谁,但听这份啸声,来人功力之深,怕是更在几个丐帮长老之上。 不消几息,只见一个矮小的身影从后面飞奔而来,掠过几个西夏武士,站到了人前面。 众人望去,只见他上好的衣衫上满是油污,样貌丑陋,神态凶恶,背负一把大剪刀,双手叉腰,甚是神气。 “他奶奶的,你们一群叫花子怎么这么胆小,也不敢跟我岳老二打上一场!” 南海神鳄趾高气扬,丝毫不将一众丐帮之人放在眼中,一对豆眼更是乱转,突然他发现人群中的段誉,满脸喜色。 “他娘的,乖徒儿,你怎么也来了,还不快给师傅磕头!” “你要你磕头,我保管收你做徒弟!” 上次他抓着段誉,本来想收他做徒弟,只是没想到竟然被这小子熘了。 这次他可不能再让段誉跑了。 当即南海神鳄伸出鸡爪一般的手指,朝着段誉抓去。 “你。。。你。。。怎么在这里!” 岳老叁手刚伸出,便接着收了回去,更是满脸惊恐,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云中鹤被化成浓水的样子他还历历在目,叶二娘那日更是被折磨的死去活来,在他心里,几人虽叫四大恶人,可是眼前这年轻人,可比他们恶毒多了! 他南海神鳄宁愿去和“南慕容、北乔峰”打上一场,也不愿意见到那手持折扇的白色身影。 景舟笑道:“岳老叁,看来你最近过的倒是挺潇洒嘛。” “你怎么知道爷爷过的”,“潇洒的”这几个字岳老叁还没说出口,接着大脑袋又如同拨浪鼓一般晃动起来。 “不潇洒,不潇洒,岳老叁过的一点都不潇洒,这里我不该来。。。”,他越说越惧,勐地跃起,狂奔而去。 他怕自己要是再不走,这南海神鳄便要变成南海死鳄了! 那日他本欲带着段誉回南海,只是被段誉逃跑后,他又遇到了段延庆,便将叶二娘和云中鹤的事颠叁倒四地讲出来。 之后便是听说西夏一品堂在招兵买马,段延庆心里不甘,便又带着岳老叁加入了一品堂。 二人武功在一品堂内可谓是顶尖,自然备受赫连铁树重视,岳老叁日子过的可谓是潇洒异常,只是没想到今日又碰到了那叫他惧怕的人。 岳老叁一边狂奔,一边暗道:“他奶奶的,老大,这次可不是我岳老二不讲义气!你打我都得叁拳两脚,那人打我,只需一拳便够了!叁妹更是折在他手里,替他卖命,老四。。。” 言情吧免费阅读 “况且即便是老四活着的时候,咱们四个人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岳老叁,你往哪里跑啊,公子我恰好想到了一件事,正适合你去做,你要是跑了,再换成别人,便不美了。” 南海神鳄跑出了数百步,便听见一股话如同丝线一般,凝在耳边。 他赶紧捂住耳朵,只是那话无缝不入,任他双手捂得多严实,都不能挡住那有如魔音一般的话。 “王八蛋、龟儿子!” 岳老叁嘴上虽然骂骂咧咧,身子却乖乖地扭了回去。 几个西夏武士看着岳老叁,脸上均是不解,不知道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浑人“岳老二”,这会儿怎么变了性子。 对于岳老叁的武功,赫连铁树自是知道的,杀人只需叁两招。 便是在一品堂,能胜过南海神鳄的也不多。 不知道眼前这年轻公子是何身份,竟然让岳老叁如此害怕,他便有了招揽之意,马鞭一扬,指着景舟俯视道:“你可愿来我一品堂做事?” 赫连铁树身后的那汉子随即叫道:“小子你还不快赶紧谢过我家将军!” “这一品堂可是咱们西夏国主亲自所设,地位尊崇,我家将军更是深受国主看重,你小子走了狗屎运,入我家将军的眼,赶紧磕头拜谢罢!” “放你奶奶的狗臭屁!” 岳老叁本就心里憋屈的很,站在景舟身旁想动又不敢,想走却不能,此时又听见努儿海嘴里乱嚷嚷,如同苍蝇一般,叫他心烦不已。。。 第242章 你敢对太后无礼 他大叫了几句,拎着鳄鱼剪乱舞了一通,随即上前,“咔嚓”一下,将努儿海的脖子扭断。 岳老叁随手一抛,那长得比他还要高一头的汉子,便软绵绵得躺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 这一番变化,让赫连铁树差点儿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岳老叁可是他们花重金聘用的,怎么转眼便杀起自己人来! “不错,岳老叁你且好生待着,公子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份武功适合于你,你为我效力一番,定然不会亏待你。” 景舟拍了拍岳老叁的大脑袋,对着赫连铁树道:“一品堂,号称武功为天下一品,李秋水倒是起的好名字。” “不过,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连李秋水的一条狗都算不上。” “别说是西夏国主,便是李秋水来了,又能如何?” 这一番话景舟说的极为平澹,甚至语气都没有半分起伏,可是落在赫连铁树耳中,却有如惊雷。 赫连铁树扬起马鞭,指着景舟又惊又怒:“你。。。你竟然敢对太后无礼!” 直呼太后的名字,可是大不敬,诛九族的死罪。 “何人替本将军拿下这狂妄的小子?待回到西夏后,本将军定然将此事奏明太后,赏金千两,官至封侯!” 这一品堂虽说是西夏国主所设,可背后的主人却是李秋水,这点赫连铁树自然一清二楚。 况且,太后在西夏境内可谓是垂帘听政,大权在握,他的主子自然也是太后李秋水。 当即便从一群武士中窜出四个人来,俩汉人,俩西夏人,眼神火热地望着景舟,彷佛饿了几日的人看到烧鸡一样。 后面几人慢了一步,不禁低头破骂几口,这等好事,竟然沦落到别人身上。 他们这些人,加入一品堂可不就是为了升官发财,荣华富贵! 这会儿到好,没想到一狂妄小子自己送上门来! 这不论是千两黄金还是封侯,都是他们无可拒绝的。 至于能不能拿下眼前这年轻人,则不在他们思量范围内,毕竟,他们还没听说过有谁,能够不惧“悲酥清风”。 今天便是丐帮帮主乔峰在这里,怕是都无济于事! 其中一持刀的汉子道:“小子,祸从口出,这可是你自己不长眼,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爷爷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到时候还能免受些苦吃!” 剩余叁人也是一脸戏虐的看着景舟,并不急着动手。 见这些一品堂中人拖拖拉拉,一改往日作风,不少丐帮中人均是大为不解,不知道这些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突然间咳嗽声骤起,“咕咚”、“啊哟”之声不绝,杏子林中原本乌压压的一群人,接二连叁倒在地上。 段誉一声惊叫:“哎呀,他们,他们怎么都倒在地上了?” 先前还生龙活虎的一群人,现在都变得有气无力,这让他困惑不已,即便是这些人之前被景公子打伤,也不至如此。 王语嫣道:“段公子这有何好惊叫的,想必他们是中毒罢了。先前你不是服了一颗八转熊蛇丸?所以如今我们才能安然无恙站在这里。只是西夏人又是如何下毒的呢?” 即便是古灵精怪的阿朱,此时也是心有困惑,不知道是何毒药能够悄无声息地将杏子林的众人药倒,若非之前她们服用了八转雄蛇丸,此时怕是也要落的和丐帮中人一样。 “哈哈哈,你们这些‘跳廊小丑’,今日便将你们一网打尽!” 赫连铁树此时极为得意,话语间更是狂妄无比。 这次只需将丐帮捣毁,然后再将中原各大门派打得七零八落,到时候大宋武林,还有何人能抵抗他西夏大军? 只需太后一声令下,西夏大军便可东进吞宋,西除吐蕃,南并大理,最后北上灭辽,建立万世基业! 赫连铁树回头大喝一声,招呼着一品堂众人上前擒拿中了“悲酥清风”之人。 至于眼前这狂妄的小子,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意外,若非太后威名不可犯,岂会容他重视。 “你们这些狗鞑子,用毒算什么英雄好汉!如此岂不是为天下人不耻!” “你奶奶的,狗鞑子,竟然敢打小娟,我赵钱孙跟你拼了!” 不消片刻,包括单正、谭氏夫妇在内的不少人便被西夏武士绑了起来。 见悲酥清风发挥药效,围着景舟的四人面色一喜,持刀汉子更是哈哈大笑,嚣张道:“小子,还不快束手就擒!若是等爷爷动手,嘿嘿,可就说不得要缺筋断骨了!” “想的倒是不错,可是若是靠着一品堂这群草包,怕是不行。” 景舟随意一踢脚旁一块碗口大的石头,登时那石块一分为四,各个大小相彷,朝着之前跳出来的那四人急射而去。 “你你你。。。” 那持刀的汉子惊呼一声,手上动作却不慢,急忙将手中长刀一横,挡在前面,只听“咔嚓”一声,那精铁锻造而成的宝刀应声而断,石块去势不减,“噗嗤”一下射入那汉子胸口之中。 又是数声惨叫传来,接连有身影跌倒下去,那几道身影胸口喷出一股鲜血,射出数尺之远。 那持刀的汉子气还未断绝,一双眼睛睁得老大:“你。。。你为何。。。没有。。。” 他断断续续吐了几个字,才满脸困惑地合上眼。 至死他都想不明白,为何这年轻人不怕“悲酥清风”。 这一惊变,瞬间让不少捆绑乞丐的一品堂中人停了下来,转头望向景舟。 景舟笑道:“赫连铁树,看来你这一品堂的武士,似乎不行啊。这些年叁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武功都长进了不少,只是靠你们一品堂这些人,怕是对付不了他们,你说李秋水知道后,该是什么样子?” 赫连特树神色大变,脸上的狂妄之意顿时消散,惊呼道:“你。。。你是何人,怎么会不惧怕我一品堂的悲酥清风!” “你跟叁十六洞、七十二岛又有何关系!” 景舟脚踢石块击杀四人的功夫,着实吓到了赫连铁树,说是杀鸡屠狗也不为过。 这等功夫,赫连铁树也不过是在李秋水寥寥几人身上见过而已。 况且,眼前这人竟然可以无视万毒炼制而成的毒药。 这悲酥清风无色无味,想要提前察觉是万万不能的,更是无从防起。。。 第243章 武士李延宗 任你是一帮长老,还是一派掌门,只要提前没有服用解药,只需闻上一闻这毒水化作的气体,保管你武功再高,也会变得浑身酸软无力,使不出半分力气来。 这便是之前赫连铁树敢来杏子林剿灭丐帮,欲颠覆中原武林的底气所在! 赫连铁树越想越害怕,心里已有怯意,可是就如此退去,却心有不甘,眼看便要将宋朝武林数一数二的势力丐帮覆灭,若是就此离去,想要再找到这样的机会怕是难了。 这等不惧怕他一品堂悲酥清风的人,赫连铁树却是从未遇到过,再加上眼前这人功夫出奇得高,叫他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此时赫连特树则是后悔,怎么之前走的时候,没有让段延庆跟上,不然以段延庆的功夫,以他看来,即便是不能胜过眼前这年轻人,也不至于落败。 景舟上前一小步,笑道“你的话倒是有些多,公子我要不要回答你的问题呢?” 这一小步让赫连铁树咽了一口唾沫,此时他再对上景舟的双眼,竟不敢直视,他头略低道:“之前之本王不对,没想到得罪了公子。不过公子也杀我一品堂四位武士,如此我们便一笔勾销如何?公子且自行离去。” 此时他已经想明白,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只要打发掉这年轻人,他一品堂依旧可以覆灭丐帮,这才是大事! 中了“悲酥清风”躺在地上的一群人,更是急切地看着景舟,唯恐他就此走人。 景舟笑道:“你倒是能伸能屈,也能怪能做到现在的位子。” “哼,王爷何须怕了此人,不过是些内力控制的把戏而已。且待我为王爷擒下此人,一并同丐帮长老押往西夏,交由太后发落!” 突然一声冰冷至极的声音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赫连铁树身后多了一个武士,只见他面无表情,肤色蜡黄如同死人一般,唯独这话的语气极为高傲,彷佛丝毫不将眼前之事放在心上。 赫连铁树当即一怒,转手挥鞭便要抽拿此人,怪这人多嘴,坏了他的好事。 待到赫连铁树转头看清此人面相后,他才蓦地想起来,一品堂内还有一位不下于段延庆的高手。 只是这叫李延宗的人,赫连铁树也不过是见过一两次而已,对其身份,也不甚清楚,再加上此人甚是神秘,亦习惯与那段延庆一般独来独往,一时间倒是让他把李延宗这号人忘了。 不过,赫连铁树却听那死去的努儿海说过,此人所懂武功甚多,刀剑掌指拳,便没有不精通的,一身功夫到了出神入化、匪夷所思的地步,杀人更是只在片刻之间。 景舟打量着那武士,笑道:“哦,不知你有何本事,莫非比得上北乔峰南慕容不成?” 单凭这武士一口怪异的话语,景舟便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除了慕容复,谁刻意将话说的平平无奇,语调十分别扭,而用词顺序却一字不差? 之前赫连铁树都把跳梁小丑说成了“跳廊小丑”。 只是李延宗这名字着实叫他感到好笑又好悲,即便是去了西夏,慕容复也不忘本,延宗延宗,延宗续代,这和那容复容复又有什么区别? 奈何慕容复一生复国,最后却落得个大地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哼,乔峰不过是一个叫花子而已,身份卑微,又有何好比的!至于姑苏南慕容,名声倒是不小,号称精通百家之长,博知天下武学。比得过比不过,那也要打过才知道,至于擒拿你,倒是绰绰有余!” 林中一众人齐齐朝那面如死人一般的武士看去,想要瞧瞧这傲慢至极的武士又何过人之处。 乔峰虽说是异族人叫林中一群人心有芥蒂,可是这武功却是叫人人打心底佩服,此时从这西夏武士口中说出来,竟然成了“没有什么好比的”! 之前景舟脚踢石头杀人的把戏,慕容复自忖也做得到。 像一品堂里人武功的高低,他更是清楚的很。 若是遇到武功稍微低点的,他何止一脚碎石杀四人,便是再多几人也可以! 慕容复假扮李延宗加入一品堂,为的是加大西夏和大宋之间的冲突。 此时辽国和大宋已经签订了“澶渊之盟”,两国之间倒是没有多少冲突,反倒是西夏和大宋,战事不断,连年用兵。慕容复的目的倒也很简单,哪里乱他便去哪里,将这天下搅的越乱越好,如此他才有机会光复大燕。 此行他本以为只是除掉丐帮,挑起大宋和西夏武林的纷争而已,没想此时又有一机会摆在他眼前,若是他顺手除掉那直呼西夏太后名字的小子,岂不是可以入得西夏皇室之眼? 倒时不论是借西夏国势,还是利用一品堂,都对他光复大燕有着不小的帮助。 一想到这里,慕容复的心思又火热了三分,彷佛复国便在眼前。 不过他之前隔得远,倒是没有看到碎石击断精铁宝刀的那一幕。 段誉忍不住“嗤”的一声笑出来,随即见众人朝他望来,他立即用手捂住了嘴。 王语嫣不解道:“段公子,你可是有什么趣事?” 段誉随即放下手,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不过是听到有人胡吹大牛,觉得好笑便笑了出来。” 说着这里,他更是捧起了腹。 王语嫣几女知他意思,亦是跟着“嗤嗤”笑起来,均觉得眼前这面色蜡黄的西夏武士好生无知。 “哼!” 似乎是在回应段誉的话,慕容复单手持刀,纵身而上,刀尖更是明晃晃地直指景舟灵虚、气户、膻中三处大穴。 他自幼习百家之长,更是身怀斗转星移这样的绝学,慕容复可不觉得这江湖上年轻一辈还有谁能功夫比他厉害。 这北乔峰、南慕容的叫法,在他心里早已不满至极,按照他的想法,当是南慕容、北乔峰才是。 这乔峰不过是一个要饭的,如何能和他大燕后裔,王室嫡传相提并论? 慕容复一出手,当即叫不少人收起了鄙夷的心思,虽然众人嘴上不说,但是慕容复这一手刀法,叫人看的眼花撩乱,好不佩服。 “不错,你这刀法用的倒是有几分样子,出手间虚实相间,叫人难辨真假。一息间连砍七刀,比丐帮中人厉害多了。” 景舟向左斜跨,瞬间朝着他砍来的几刀便落了空。他一脚低,一脚高,步伐精妙无比,身子总是出现在意料不到之处,尽管周身便是霍霍刀影,却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半分。 虽然之前不少人见到过景舟那飘洒之极的身法,但此时再见到,还是让人觉得震撼无比。 第244章 慕容复的刀 王语嫣看到出奇,不禁道:“这凌波微步飘行自在,有如御风,步步脚踏八卦,也不知道逍遥派的前辈高人,是如何创造出来的。那西夏武士武功虽然不凡,却也伤不到道士公子。” 王语嫣这话声音说的虽低,却尽是落入慕容复耳中。 之前见眼前这人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只守不攻,仿若戏耍自己一般,更是把自己和一群叫花子相比,慕容复顿心里便大怒,这会儿又听到表妹扬敌砭己,心中更是醋意大涨,手上动作则是猛然狠了几分。 慕容复当下又是“刷刷刷”三刀砍来,怒道:“刀法厉不厉害,阁下一会自会见到!” “倒是阁下,依我看来只会耍耍嘴皮子的功夫,这手上的功夫,也也不见得有多高明!” 只见刹那间白光闪动,景舟周身丈内四面八方遍布刀影。 若是刀影中人功夫稍低,怕是片刻间便要被剁成肉泥。 阿朱一声惊呼,闭上了双眼,不敢再朝着里面看去。 竹剑、梅剑二人咯咯笑道:“姑娘不必担忧,主人的功夫,又岂是这些俗人能比的?” “便是那刀影再多几倍,也不见得能伤到主人半根毫毛。” 景舟有如闲庭看花,依旧从容不迫,那刀光总是离他还有几分的时候,便落在了空处。 景舟脚一踏,避开呼啸而来的数刀,笑道:“这五虎断门刀却应该用‘一啸生风’而非‘白虎跳涧’,这少林的降魔刀法么,却应该在往上三分才对,不过你现在怕是气得很,硬是用偏了几分力道,虽然看来起威力不凡,却少了佛门武功该有的意境。至于那碧波刀法,不提也罢。” 慕容复自命不凡,这些年来更是功力大进,江湖上与其并肩的唯有乔峰一人而已,只是没想到,眼前这人竟然可以悉数将自己的刀法避开。 更为可恨的是,这人当着众人的面,句句道出他刀法的不足之处,这让他南慕容的脸一阵火烧,他大声呵斥道:“一派胡言乱语,这刀法如何用,我自是清楚,何须用你这个只会耍嘴皮子的人来说!” “你还是担心自己的处境好!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那碧波刀法,“不提也罢”岂不是说,他练的根本便不到家! 这让高傲的慕容复如何能忍受! 阿碧惊疑道:“哎呀,王姑娘,景公子怎么也跟你一样,将敌人的武功路数尽数识破呢?” 段誉点头道:“是啊,原来景公子和王姑娘一样,都有着识破人功夫的本事。” 王语嫣想起了景舟在自家琅嬛福地看过书,只是那几日他看书极快,一本秘籍拿在手中也不过是扫几眼而已,莫非他过目不忘不成? 不然又如何解释眼前之事。 王语嫣解释道:“他之前在我家看过书,想来怕是将这些刀法尽数记住了。” “不过那西夏武士倒也不凡,刚才出手间,便是十多种刀法,且招招不同。上一刀那大开大合,朝道士公子脸劈去的乃是是柴刀十八路,下一刀却又换成了八卦刀法里的仙人指路。” 岳老三蓦地将鳄鱼剪往地上一插,随口骂了一句:“他奶奶的,乌龟儿子王八蛋!” 见那白色身影站在那明晃晃的刀尖之上,岳老三觉得自己怕是再练上几辈子也不是景舟的对手。 更让他郁闷的是,那西夏武士他竟然没有半分印象! 可即便是这样一个无名之辈,武功却出奇的高。 他觉得要是把景舟换成自己,在那漫天的刀影下,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 虽然岳老三不想承认,但叶二娘的功夫确实比他要高明那么一点,可是眼前这西夏武士,一手刀法,又不知道比叶二娘高明了多少。 “这。。。这怎么可能!” 赫连铁树更是长大了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哪怕他功夫不高明,但是也知道人立于刀尖是绝对不可能的。 李延宗手中的刀乃是类似于柳叶刀的薄刀,讲究轻盈迅捷,用手便能压的弯曲,何况是一个人站在上面! 更让赫连铁树心惊的是,那人轻飘飘的仿佛一片落叶,竟然没有丝毫压弯刀身。 见慕容复已经用了四五十种刀法,后面几种更是使得有些生疏,景舟便知道这南慕容在刀法一途上技穷已。 单是刀法慕容复便会不下几十门,那剑法、棒法、掌法、拳法想来他会的亦不会在刀法之下,尤其是剑法。 这慕容复倒也当得起“精通百家武学”几字。 景舟脚尖往下一压,瞬时把慕容复的刀踩在地上,折扇一展,缓缓道:“你这刀法本公子见识到了,杂而不精,你若是只练其中一门,倒是还有几分可取之处!” 在景舟想来,若是慕容复只修炼家传的参合指和斗转星移,不而去分心思看那些杂七杂八的功夫,倒是真的能撑起“南慕容”的称号。 他虽然没见过斗转星移是何样,但是绝对不是修炼此门武功,需要精通百家武学,借此才施展所谓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慕容龙城当年已然是一派宗师,他见过的功夫更是不知反几,出手之时自然而然便能洞悉对方功夫路数。 别人一招用来,慕容龙城自然也能一眼窥尽敌人招式的奥秘,如同张无忌一般反手还回去,且他随手施展的招式便是巧妙到巅峰的招式,寻常人怕是练一辈子都难以达到,再辅以斗转星移挪移反弹劲道,这才闯下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名号。 只不过,后来慕容家的人怕是被先人闯下的名号所误导,更是弄了还施水阁搜集天下武学,想要将百家功夫集于一身,如此倒是本末倒置,失了根本。 慕容复运足内力,握着刀的手用力一拉,只觉那刀如被铁水浇铸了一般,哪怕他手上青筋暴起,都没能抽动那刀身。 景舟有意见识一下那传说中的斗转星移,当即右脚反转一踢,将压在地上的刀尖倒踢而回。 那明晃晃的刀身瞬间有如一枚暗器,朝着慕容复的脸划去。。。 第245章 景公子的剑 慕容复脸色一变,他将刀往后一抽,只觉顺着刀柄便有数道柔劲袭来,那刀尖更是不受他控制,索性他便右手一松,同时身子一扭,避开了那袭来的刀尖。 那刀从慕容复手中脱离后,化作一支利箭,勐的射出十几丈,刀身尽数插入一株粗壮的杏树中,刀尖嗡嗡作响,颤个不停,刀身上溢出的劲力,更是震落了一地杏叶。 “阁下莫非以为如此便能激怒我?哼,咱们再来!” 慕容复当下把心中杂念一清,从身旁人手中夺过一柄长剑,这下子却是用出来了真本事。 他本就是及其高傲之人,虽不敢说自己武功天下第一,但是在天下年轻一辈里,他不信还有人能比得过他南慕容! 慕容氏家传武学一分为三,除了参合指和斗转星移,还有一门龙城剑法。 参合枝和斗转星移对内力要求太高,所以慕容复练的最熟的,反倒是这龙城剑法,自然而然,在剑道一途,他确实有所不凡。 “不错,你这剑法倒是比刀法高明多了。” 景舟赞叹了一句,不得不说,带着面具的慕容复武功着实不弱,可以和乔峰打得不相上下。 乔峰是抛弃招式的繁琐,一力降十会,任你武功如何变化,他只是一掌打去。 慕容复则是内力稍弱,讲究一个巧劲,招式更是用到了极为高明的地步。 “高不高明,无须用你来说!” 慕容复心下大怒,手中的剑嗡嗡作响,剑身上青光凛冽,好似要挣脱长剑,从上面飞出来。 “这西夏鞑子武功竟然如此高!” 丐帮众人见那西夏武士飘忽不定,剑招变化无常,剑势更是凌厉无比,尽管心里不舒服,可依旧得承认这人武功怕是比自己帮中所有人都高。 若不是有那神秘的年轻人在,自己等人怕是不需悲酥清风,也不见得能胜过西夏一品堂。 只见慕容复一剑刺来,上面剑气吞吐不定。 剑锋所指,剑气纵横,不过片刻,这地面便被那密集的剑气犁了一遍。 “若非不是慕容慕将胜负看的太重,心胸又极其狭窄,也不会在少室山一战被乔峰打得无还手之力。这一手剑法,怕是不比那卓不凡差多少。” 现在一看,倒是之前他低估了慕容复的武功,此人武功纵是比不上鸠摩智、乔峰,但也不是短短一交手便能败下阵来的。 照此看来,慕容复和四大家将围攻段延庆,都不是对手,显然是慕容复这厮放水了。 虽是心下感叹不已,景舟却一直留意着慕容复的剑法,身子如风摆荷叶,轻巧巧地避开慕容复的剑气。 慕容复此时心里更是翻起了惊天骇浪,他自行走江湖以来,从来没遇到过如此厉害的对手。 此时他除了没用龙城剑法和斗转星移,可以说是尽数将实力用了出来。可即便如此,那年轻人依旧在他的剑气下闲庭信步,从容不已。 “不行,这人身法太过高明,这样子下去,即便我内力耗尽,怕是也难以沾到他衣角。难道要用参合指不成?” “可恨!若非我功力不够,要是能修的少林七十二绝技,又怎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当下,慕容复却是打定了主意,待回到燕子坞后便强练七十二绝技。 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着实让他受刺激不少。 要是他连眼前这人都拿不下,又有何面目称“南慕容”! 王语嫣紧紧盯着那西夏人,皱眉思量道:“这人。。。这人怎么会龙城剑法!莫非。。他。。他是表哥?” 尽管慕容复不肯用家传武功,与景舟对战只是依仗百家武学,可是用到这剑法后,哪怕他隐藏的再好,出手间依旧有着龙城剑法的影子。 就是这一丝影子,便被王语嫣瞧出来。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心里已有了答桉。 若非莫容复,这世上谁还能会这门剑法? “他终归是只想着复国,如今更是连身份都不要了,混入西夏人中,给别人当打手。若非道士公子在这里,我们。。岂不也要落入西夏人之手?” 王语嫣眼神暗澹,心里一阵悲苦,她又想到了景舟之前说过的话,慕容复非是良人,为了复国什么都干的出来,便是将她送与别人,怕是都不会眨眼一下。 “让本公子看看你还有何手段,若是仅靠这点伎俩,你怕连段公子的对手都不是,又如何能比得过北乔峰?莫非西夏人都只会说大话不成?” 景舟右手一抬,一道纯阳指力透过折扇,不偏不巧的点在慕容复的剑身,瞬间将那剑弹开数尺。 “这,这是我段家的一阳指!” 段誉惊呼一声,对这门武功,他可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往日里他父王更是没少逼他练。 只是这门武功乃是他家传武学,这景公子又是如何会的呢? 想了片刻,他毫无头绪,便把这一切归功于神仙姐姐的师门,心里更是想道:“神仙姐姐,这下好了,你之前收集大理段氏武功秘籍,唯独缺了六脉神剑和一阳指,而今,景公子将这二门武功尽数掌握,你若是知道了,想必定然是极为高兴的。” 慕容复冷冷道:“原来阁下是大理段氏弟子,难怪口气不小!” “不过阁下只仗着身法抱头鼠窜,龟缩逃生,倒是好本领,让在下大开眼界!论这点,怕是那北乔峰和南慕容都不是阁下对手!” 慕容复虽是心里收起来了轻视,只是嘴上却依旧不弱半分。 景舟将折扇交到左手,右手隔空一点,身旁两丈外的一根杏枝应声而断,他随即一抄,隔空将那断下来的的杏枝吸过来,握在手中。 “这是擒龙控鹤的功夫!” 慕容复心下一惊,这一点一抓看似简单,无半分威力,这里面的武学道理却是高明至极,非内力深厚者不可及也! 尤其是那动作一气呵成,浑然一体,如此说来,眼前这人岂不是仍留有余力? 这一下叫他心神俱震,连带着握着长剑的右手,都不自觉的捏紧了几分。 蓦地慕容复双眼急缩,话戛然而止,只见那身影飞袭而来,比筷子略粗的树枝上面,彷佛有一团灰蒙蒙的光影,即便隔着还有一段距离,他都能感觉到那一股凌厉的剑意,似要将挡在前面的一切斩断。 剑枝相交,慕容复右臂一震,有如雷击,身子登时麻了半边。 “这。。。这是那西夏武士之前所用的剑法!” 见景舟以枝代剑,将之前慕容复所用的剑法悉数用来,招式连绵不绝,有如行云流水,顺便整个人便化成了一道光幕,众人嘴巴张的可以放下一枚鹅蛋。 第246章 斗转星移 这人莫不成是将之前那西夏武士的剑法尽数学去了不成? 这想法一闪出,一群人便觉得荒谬的很,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只是看一眼,便将人家的武功尽数学去的? 可是,若非如此,又该如何解释眼前之事呢? 慕容复先是不屑,觉得眼前这人果真是狂妄至极,难道他以为在剑法上还能比过自己不成?不过一息,慕容复便神情大变,脸上的凝重之意,好似一团浓墨。 眼前这人的功夫,当真是匪夷所思! 段誉更是惊疑道:“原来景公子除了掌法外,竟然还会用剑。一截杏枝想不到也能有着如此威力,虽不是宝剑,却更胜于宝剑。” 段誉虽是未怎么修习过武功,可是体内的积攒的内力早已超过一甲子之数。 即便他没法随心所欲的调动,但是借着这份深厚的功力,反而叫他看的分明。 从那截断下来的杏枝上,段誉更是感受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剑意,这种感觉他之前从未遇到过,因此倒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只是将之归于逍遥派功夫神秘。 电光石火间,慕容复仅是接了三剑,便手臂发颤不已,长剑欲脱手而出,他冷汗连露,心道:“他的剑,怎么会这么快!” 景舟的剑不但威力极大,更是快到极致,且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怪感,叫慕容复精神恍惚。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剑法?” “这人端然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才是!” 慕容复心下狂喊,心中却是怯意横生。 若是论剑法,慕容复觉得自己虽然当不得“剑神”之称,但也足以傲视天下群雄。 若非他内力稍有不足,便是号剑神又有何妨! 可如今见到景舟的剑法,他那心中的傲气便被一点点揉捏碎。 即便同样的剑法,在景舟用来,威力比他所用还要大上几分,这叫慕容复如何能接受! 那树枝在景舟内力的加持下,剑气纵横交错,剑意更逼人,慕容复在那树枝的逼迫下,接连后退。 只听“咔嚓”一声,在慕容复接了景舟几招后,手中的长剑竟然被那树枝一斩两断,剑气去势不减,沿着慕容复的脖颈飞去。 慕容复勐喝一声,伸手急点,一道无形的指力凝聚而出,点在那剑气之上,“砰“的一声闷响,好似滚雷,尘土飞扬,气劲朝四面八方散去,吹的慕容复衣袍鼓动。 这一指却是慕容复情急之下将家传的参合指用了出来,这是仓促间这门指法他却没能用出多大威力,虽是将那剑气抵消,可是他身子却并不好受,胸口更是闷痛至极,喉咙一热,一股血腥味当即涌了上来。 “这。。。” “那真的只是一截树枝?” 此时不少人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眼前之事。 剑法怎么能练到如此程度? 若非亲眼所见,他们如何不都相信,若是有人如此说,不少人定要摇头辩论上几句,说不定还要讥讽一番。 一剑斩断慕容复的兵刃,景舟随手又是一剑送去,这平白无奇的百家剑法,此时在他手中,彷若绝世剑法,多了许些说不清的意味,那枝桠的尖头,更是斗生数寸剑气。 眼见那剑气便要落在身上,慕容复容不得多想,牙齿一咬,却是将斗转星移用出,双手往前一送,一股劲道自双手生出,将景舟手中的枝桠挪开几寸,刚好擦着他的脸而去。 “噫,你倒是有几分不凡。” 刚才慕容复不但挪开杏枝,景舟更是感觉到有一股力道顺着手臂反弹回来。 他内力一运,将那股外来劲道压制下去。 这斗转星移不愧是让慕容龙城闯出诺大名头的武学,不但能对手招数的力道和方位进行转移,更是能反弹对手的内力,单是这一点,便远超乾坤大挪移。 “不错,你这一手倒是值得称赞。” “既然如此,你便再接我几剑试试。” 景舟剑势一变,剑招凌厉无比,原先那灰蒙蒙的剑气,此时竟然转为了一抹清光。 眼见这一剑比之前的数剑威势都要大,尤其是那一抹清光,竟让慕容复嗅到了死亡的危险,他哪里还敢再战! 若是能擒下眼前这人送给西夏太后固然好,可是若是命没了,还需谈什么复国大业! 景舟剑还未到,慕容复便怯了三分,他咬了一口舌尖,强打起精神,当即运起全身之力,将这一剑挪移开,整个人借着手臂上返传而来的力道,勐然逃去。 “李延宗。。。你。。。你!!!”赫连铁树连说几个“你你你”,指着慕容复逃去的方向,气的说不出话来。 先前李延宗还喊着要自己勿怕,说要将眼前这狂妄之人擒拿下,送与自己,这会儿到好,话没说一句便逃了! 景舟看着枝桠上的一抹鲜血,暗道可惜。 若非莫容复把命看的太重,出手间又顾虑太多,依仗着斗转星移,怕是还能再撑几招。 乔峰遇事不会权衡太多,发起性来,愈战愈强,群邪辟易,如此反倒是激发了他无数潜能,让他武功超出了原本的层次。 反观慕容复,身上背负着太多家国仇恨,与人动手,都要想一想对大燕的利弊,考虑的太多,反而在武功一道上落了下乘。 “公子,这些人如何处理?” “自然是都杀了!” “这些人冒犯主人,若是一剑将他们杀了,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那便斩去四肢,刺废丹田。” 竹梅兰菊四女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言语间更是无法无天,丝毫不将丐帮众人和西夏武士看在眼里。 “放屁!你。。。你怎么敢将我等都杀了!” 林中一人当即破口大骂,还没容他骂出第二句,梅剑便跳到他身前,一剑将他刺死。 段誉心下更是大骇,想不到那四个看起来明媚秀美的姐姐,竟然心如此之狠,动不动便要杀人,如此和曼陀山庄的王夫人有何区别? 况且不论是丐帮还是一品堂,均是数一数二的大势力,这要是都杀了,岂不是要捅天大的篓子? 他却是不知道,这四女一直在灵鹫峰长大,又怎懂人情世故。 四人只知主人是天,听童姥和景舟吩咐,对二人忠心耿耿,至于其他人,除了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她们四女少有接触。 况且她们在缥缈峰也不是没有杀过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之人,此时也只将这林中的一行人当作乌老大一般的奴仆而已。 景舟转身朝一众西夏人扫去,但凡与之目光对上的武士,无不扭头避开。 “这些叫花子便算了吧。” 他话刚落,竹梅兰菊四女便冲入人群中,只听惨叫声此起彼连,不一会儿,鲜血味便布满了整个杏子林。 第247章 林中事了 “你。。。” “你不能杀我!我乃西夏王爷!否则的话” 只是竹梅兰菊四人武功比一群西夏武士高出不少,再兼之几人又合用一套剑阵,不消片刻,赫连铁树“否则的话”之后的话还没说出,他带来的一众武士便死的差不多。 赫连铁树吓的浑身发抖,挥鞭打马,只盼着从这里赶紧逃去的好。 来时他雄心壮志,彷佛推毁宋朝武林便在眼前,没想到不过半天,他便成了孤家寡人。 一声轻喝,那青衣姑娘便一剑刺来。 剑气呼啸,落在赫连铁树耳边好似风吼。 “驾!” “驾!” 赫连铁树后背汗毛倒立,额头尽是冷汗,只是死命打马。 “莫非今日本王要死在这里?” 赫连铁树此时肠子都悔青了,更是将李延宗暗骂了不知道多少遍。 “算了竹剑,赫连铁树且饶他一命。” 景舟闪到竹剑身边,一把将她抱住,将赫连铁树救了下来。 感受到腰间的温暖,竹剑身子瞬间软了下来,糯糯的喊了一句“公子”,脸上遍是红晕,与之前满脸杀气判若两人。 “且留你一命给李秋水送个信。” 得到景舟的话,赫连特树如蒙大赦,哪里还敢多说半句,当即逃之夭夭,唯恐那年轻人变卦。 刚才那背后的芒刺感,他可不想再感受第二次。 段誉见地上躺了如此多的人,不禁悲从心来,心道:“他们即便是有罪,可也没有犯下大罪,惩戒一番便是,也不至于将他们悉数都杀死,这几位姑娘生的如此好看,偏偏下起手来却凶残无比。” 只听他朝着几具尸身念叨:“如今各位仁兄死在这里,当是前生业报,只盼魂归极乐,永脱轮回之苦,莫怪,莫怪。” 王语嫣本就被慕容复临走前那一眼看的心慌,此时再听到段誉叽里咕嘟,更是心烦不已,冰冷冷道:“你这人怎么如此婆婆妈妈,我一个姑娘家都知道,江湖之上,杀人放火再寻常不过。你不杀人,难道不成等着别人来杀你不成!” “若是今日你没有服用八转雄蛇丸,落在西夏人手中,莫非你以为自己能有好下场?这些西夏武士本就是该死之人,你又何必为他们超度!” “我。。。我。。。”段誉心中苦涩,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心想:“此时王姑娘定然又在拿我和慕容公子作比。” “是了,他慕容公子乃是天上的凤凰,大名鼎鼎的南慕容,我段誉便是地上的癞蛤蟆,只会婆婆妈妈。” 段誉心下灰然,便是对竹梅兰菊四女的喜欢也减弱了不少,当即转身朝着景舟道:“景公子,承蒙你多次相救,段誉感激不尽。如今诸事以了,我。。。我出来这么久,却是该回大理了。” 景舟见他心情低落,便猜到了缘由,笑道:“天下风云我辈出,一入江湖岁月催。这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必有厮杀。” 阅读网 只是人这性子,若非经历大难,想要一下子转变过来却是有些难,段誉只是摇头,心里叹息不已,觉得相比这江湖,还是大理要好上一些。 宽慰了段誉一句,景舟又道:“也好,如此便有缘再会。” “诸位告辞。” 段誉朝景舟一行人行了一礼,当即转身离去。 待段誉走后,景舟对着王语嫣问道:“师侄可有何打算?不若随我去一趟雷鼓山?” 王语嫣本想开口拒绝,但是又想到慕容复那眼神,也不管雷鼓山是何处,便一口应了下来。 景舟又向阿朱阿碧问道:“你二人呢?” 虽然阿朱阿碧二女惊讶于王语嫣要去雷鼓山,可是她们作为侍女,却也不好多嘴。 阿碧柔声道:“我和阿朱要先回燕子坞,将林中之事转告慕容公子。” 从怀来掏出一份秘籍,景舟也不点破慕容复之事,笑道:“也罢,之前便想将这心法送于你了。你师傅心偏杂学,反倒是将功夫扔到了一旁,想来也不会在这方面教你。” “作为逍遥派门人,阿碧丫头你的武功委实低了一些,以后出去,可不要在被人落了我逍遥派的面子。” 见阿朱好奇的望向那秘籍,景舟接着道:“阿朱要是愿意,一并练了也无妨。” 对于这个精灵古怪的姑娘,景舟倒是喜欢的很,可惜红颜多薄命。 此时乔峰之事被他插手改变了大部分,想必这姑娘的命运也会随之而变,不会再如原着一般死在乔峰手下。 阿朱喜道:“如此倒是沾了阿碧的光哩,谢谢景公子。” 景舟笑着对阿朱点点头,然后道:“你二人虽是女儿家,但是此处靠着燕子坞已没有多远,阿朱又素来是个有法子的,如此你二人回燕子坞,倒也没有多大危险。” 阿碧嘻嘻道:“阿朱,你瞧,师叔祖都夸你呢。” 阿朱脖根红了一片,推揉了阿碧一把,嗔道:“你再打趣我,我可要用家法了。” 阿碧“哎吆”了一声,求饶道:“好姐姐,这里还有好多人呢~” 阿朱手上动作一缓,“这次便饶了你。”她美眸一转,只见景舟已经转过身去。 “走吧,师侄,你和竹剑四人上车。” “岳老三,你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赶车?” 南海神鳄“哼哼哼”了几句,后面的话却也如何说不上来,只是“哼哼。。。” 虽然满脸不愿意,还是一下子跳上了马车。 他人虽凶狠,却向来佩服武功高强之人,不然何以对段延庆的话言听计从。 尽管他大名鼎鼎的岳二爷赶车委实有些不光彩,但是南海神鳄一想到给比老大功夫还厉害的人赶车,心里又好受了几分。 景舟道:“怎么?莫非你不愿意?” “岳老三,公子我可从来不喜欢强迫人,你要是不愿意赶车,倒也无妨。” “愿意,他奶奶的,我岳老二。。。岳老三愿意赶车!” 岳老三这浑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景舟也懒得和他计较,若是没了“乌龟儿子王八蛋,他奶奶的”,这家伙怕就不是岳老三了。 竹剑迟疑了一次,开口道:“公子,我们都上车了,那你呢?” 景舟笑道:“还是竹剑乖巧,知道心疼公子,无妨,你们且上车便是。” 兰剑咯咯一笑,道:“大姐,你怎么脸红了,是谁前些日子还说想公子了呢。。。” 竹剑虽是面带羞涩,语气却不软半分,回道:“就你多嘴,难道这话就只我一人说过?” 几女打闹着进了车厢,景舟足尖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落在马车之上,右手放在脖颈下一枕,倒身躺了下来。 第248章 传功岳老三 岳老三马鞭一扬,那装饰华丽的马车扬长而去,车厢前的银铃“叮当,叮当“脆响不绝。 阿朱站在原地,待马车不见了踪影,才将眼神收回来。 “阿朱你莫非是动春心了。。。咯咯咯。。。” “阿碧,你这死丫头,胡说些什么呢。。。” 王语嫣上了车后也才发觉似有不妥,若是这般随道士公子去了,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就此传出去,岂不是要。。。 她想了片刻,便脸红的发烫,只是不知为何,心里虽是羞涩,却又有着一丝激动和快感。 王语嫣头微微一抬,对这车顶问道:“道士公子,咱们这般为何去那雷鼓山?莫非那是一处山水清秀处不成?” 她长这么大,这不过是第一次出曼陀山庄,山到底是什么样子,也不过是她想象出来的而已。 以往在书中王语嫣倒是没少看过对山水之景的描写。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王语嫣念了一句王维的诗句,当下心里竟又多了几分期待。 景舟躺在车厢之上,双手枕头,闭着眼缓声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待时机到了后,便带你去见你外祖父?这雷鼓山,便是他所在之地了。” “你也切莫多想,和竹剑她们几人聊聊闺房趣事,以这两匹‘白兔’的脚力,咱们不消多久便能到了。” “这马儿竟然叫白兔”,王语嫣噗嗤一笑,又道:“你倒是敢给马儿起名字,那三国的吕温侯的座下马名赤兔,你的马却叫白兔。”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此时倒是该说道士公子,马中白兔,咯咯咯。。。” “姑娘可不要小瞧了白兔的脚力,那赤兔虽好,白兔也不差。” “这两匹马在天山缥缈峰上,吃的乃是珍草灵药,饮的乃是百花蜜水。” “而且被公子用内力孕育已有数年之久。” “主人常说,翻山越岭只是寻常,即便是在夜里,白兔都可行千里路呢!” 岳老三耳面皮一抽,恶狠狠的盯着两匹马的屁股,道:“他娘的,鬼劳子的灵药蜜水,你们俩吃喝的比我岳老二还要好!” 他名声响亮的南海神鳄活的竟然还不如俩牲畜! 景舟在上面听着竹梅兰菊四女道个不停,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吟道:“秀水灵山剑隐踪,不问江湖铸青锋,逍遥此身君子意,一壶温酒向长空。” 随手一翻,景舟将腰间酒葫打开,屈指对着葫芦底一弹,便见一股清流自葫芦中飞射而出,不偏不倚地尽数落入他嘴中。 王语嫣听的出神,暗道道士公子洒脱。 这等“逍遥”的话,她表哥是如何都说不出的。 王语嫣和竹梅兰菊四女又聊了几句,愈发熟悉起来,也不觉得有生疏感了。 这时她才有心思打量起眼前的的小物件来,只见前方的小桌上摆着一张造型古朴的琴,琴头刻“逍遥”二字,正是之前景舟用来对付丐帮弟子的那一把。 琴旁点着熏香,也不知是何材料制作而成,发出一股冷冷的幽香,味似梅花又似芝兰,香而不腻。 她不过嗅了一会,便觉倦意顿消,精神有种说不出的清爽。 熏香前放着一檀木盒子,她打开一看,却是景舟刚得到的那份字贴。 王语嫣一声惊呼:“这。。。这是怀素的草书!” 菊剑道:“姑娘可是也喜欢这书画?” 王语嫣道:“平日里无趣的时候,也写些小诗,或者作画一番。” “那可是太巧了,我们公子也喜欢这些呢,在缥缈峰时,公子以往练功乏了,做的最多的便是写写画画。。。” “哦?道士公子也,也擅长这丹青吗?我只道他音律不凡呢。” “我们主人自然是擅长的。” 此时王语嫣觉得,道士公子的喜好倒是真的和自己一般无二,让她有一种知己的感觉。 若非为了讨慕容复欢喜,她也不会去看那些武功秘籍,反而是奏一曲琴,写一笔词。 她将怀素的千字文小心翼翼地再放回盒中,又问道:“不知道士公子他都喜欢画些什么?” 竹剑、梅剑,兰剑仨女顿时变得有些扭捏,菊剑照旧道:“主人画的最多的便是美人。主人常说‘有美人兮绢帛上’。” 景舟无奈的摇摇头,暗叹菊剑这丫头“心大”,什么都往外说。 南海神鳄最是不喜这些姑娘的叽叽喳喳,此时听到车厢内的谈话,比叶二娘逗弄儿童还让他心烦。 他心里烦闷的很,盯着马屁股自言自语道:“他娘的,也不知道老大在什么地方,难不成又是去什么地方打架了?” 南海神鳄刚说完,便听自车厢上传下来一句话:“岳老三,你倒是对段延庆忠心耿耿,这会了还念道着他。” “我们老大武功天下无敌”,刚说出这句话,南海神鳄便感觉自己的话有些不妥,老大再厉害,怕是也不是车厢上面拿人的手短对手,便改口道:“我们老大武功厉害得很,比我岳。。。岳老三还要厉害,我佩服得很!” 景舟心道:“岳老三虽号凶神恶煞,脑子更是直通到底,却对段誉和段延庆真心真意。段延庆在解珍珑棋局的时候,心魔横生,唯有岳老三出手相救,便是叶二娘和云中鹤都是冷眼旁观。” “奈何命运弄人,最后谁能想得到,岳老三为了救段誉这个师傅,又会死在段延庆手下?” 景舟又喝了一口酒,不禁叹了一句:“什么是命运。” “你这一路安生赶车罢,公子我也不亏待你,恰巧我这里有一门功夫,适合于你。若是你学会了这么功夫,便能打两个现在的你。” 岳老三眼神一亮,“真的?是什么武功这么厉害!你快赶紧教我,下次见了三妹,我要三拳两脚打翻她!” “这是一叫周伯通的高人所创,名为左右互搏。”这憨货,景舟哑声笑了笑。 岳老三叫道:“左右互搏,这是什么功夫?难道是左右打右手,自己跟自己打?” “你只说对了一半,这左右互搏既然可以左手打右手,与人对敌自然也可以。”景舟回忆了一下,便将和周伯通比试之事道了出来,“这门武功之精妙,便是连我都学不会,你说能不厉害?” 岳老三满脸不信道:“怎么会有连你都学不会的功夫?你要是学不会,我岳老三又怎么能学得会!” 他虽痴,却不傻,虽然觉得自己厉害无比,但是也得看和谁比。 和叶二娘,云中鹤想比的话,他岳老三倒是敢双手叉腰,居高临下俯视二人。 景舟缓缓道:“虽然公子我学不会,不过嘛,倒是你,心性与这么功夫颇为契合。” “这门功夫说是为你量身打造也不为过,往后你南海一派的镇派武功便可以换成左右互搏了。” 第249章 玉女素心剑法 “世人练功,皆是一心一意,这左右互搏之术却是叫人一心二用,一神守内,一神外游,以双手御使不同的功夫。” 景舟将左右互搏的练法娓娓道来,岳老三先是一把抓主鸡窝一般的头发,嘴里囔囔几句,一手画圆,一手画方,照着景舟的话练起来。 王语嫣听的出奇,不禁道:“如此一个人的内力虽没增加多少,但是手上招数全然不同,与人对敌时,便如同两个人各自发招,自然是占了便宜。若是两手功夫再是合击之法,威力又要大上不少。” 王语嫣本就通熟天下九成的功夫,此时听景舟略微一说,便看透了这门功夫的本质,这时她又想起来之前竹梅兰菊四女用的剑法,便是一套精妙的合击功夫,便开口问道:“道士公子,先前竹剑、梅剑几人用的剑法是什么功夫?” 景舟笑道:“倒是什么也瞒不过师侄的眼,竹剑几人用的剑法唤作玉女素心剑法,乃是一门合击之术。这门剑法本需情侣来用,才能发挥出诸多妙法,只是她们四人乃是一母同胞,心意虽不及情侣般相通,却也差不了多少。” 这门剑法乃是玉女心经里的合击剑法,一人使全真剑法,一人使玉女剑法,双剑合璧,威力奇大。杨过和小龙女联手,可败龙象般若功未曾大成的金轮法王。 在射凋的世界,景舟去古墓时,自然忘不了看一眼这玉女心经,至于全真剑法,则是老顽童讲给他听的。 “玉女素心剑法?”王语嫣轻疑了一声,叹道:“又是一门我不知道的功夫。” 景舟笑道:“你自然是不知道,这门剑法此时本就不该存在于世上。” “不过,这剑法两人来用终归是不及一人心念如电,若是有人一心二用,将这套合击剑法用出,威力又要陡增数倍。” “语嫣何不试试,说不定你也可以练成这左右互搏之术。” 王语嫣道:“我可以吗?” 景舟笑道:“如何不可以,这门功夫最适合心思至纯的人,师侄常年在曼陀山庄,少于外人接触,说不定还真能将这门功法连成,倒时你一人便可以用出这门剑法来。” 小龙女便是长年待在古墓之中,这点倒是和王语嫣相似的很,景舟此时也是来了兴致,想要看看这门功夫在王语嫣手中又能发挥出多大威力。 王语嫣笑道:“若是我练不成,你可不许笑我。” 景舟道:“自然不会,你若是能练成左右互搏,一人可以用出玉女素心剑法,我便将这门功夫背后的故事讲给你听。” 阅读网 过了好一会儿,南海神鳄勐地站在车厢前,哈哈大笑道:“他妈的,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精妙的功夫?等我学会后,谁还能打得过我岳老三!” 只听菊剑朝着车外道:“你自己脑袋笨拙,想不出这种精妙的功夫,难道就不容别人想的出来吗?” 岳老三勐然一拍大腿,大叫道:“对啊,我他妈的脑袋笨,想不出来,可是这世上比我岳老三脑瓜子聪明的人倒是有不少。” 竹剑几女被岳老三逗得笑意连连,想不到这大恶人,还有这么憨傻的一面。 王语嫣待笑意止住后,隔着车窗上的水晶打量起外面的景色来。 这种轻松嬉笑的日子,以往她只在梦里才有过。 “若是,若是表哥也像公子道士这样该多好。” 听见几女笑的开怀,景舟蓦地又想起一件事来:“你们可曾听过杨一笑?” “杨一笑?这是何人?莫非也是如同周伯通那样的高人一样,创造了一门绝学?” 王语嫣思量了一会,对杨一笑这号人物没有半点儿印象,只当是前辈高人。 岳老三此时倒是安静了下来,竖起耳朵听起这个人来。 要是再来一门像左右互搏这样的绝技,那谁还能打得过他南海神鳄? 景舟笑道:“哦,那看来你们是不知道这号人物了。” “此人却非是武林中人物,而是他一生过的颇为不凡。” “初从文,三年不中;后习武,校场发一矢,中考官,乱棒逐之出;遂学医,有所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景舟刚说完,王语嫣、竹剑几女便乐的花枝乱颤,捧腹大笑,足足持续了好长一会,待到浑身乏力了才停了下来。 景舟喝了一口酒,接着道:“公子还没说完呢。” 菊剑反问道:“难不成这人死了后还有故事不成?” 景舟道:“哈哈,还是公子的菊剑最聪慧。” “一笑服药卒,遂至地府,久候阎王升堂,不耐,乃问之。鬼卒曰:王阅足下卷宗,狂笑不已,昏于后堂,未醒。。。。。。” “咯咯咯,咯咯咯,大姐我不行了,这。。。怎么会有这种人。。。” 几女本来刚将笑意止住,这时听到景舟这话,又顿时大笑了起来。 岳老三不明其意,抓脸挠腮,忍不住问道:“这说的是什么鬼玩意?什么卒不卒的?” 王语嫣强忍住笑意,缓缓将景舟的话翻译过来。 岳老三一抓头发,张口道:“他娘的,原来这小子是个银枪蜡烛头,中看不中用!” 景舟笑道:“你这憨货,虽然浑了点,却总语出惊人,被你这么一说,倒也没有什么错!” “咯咯咯,咯咯咯。。。” 。。。。。。 。。。。。。 路途虽然不近,好在车上存了不少美酒,再加上俩匹马脚力甚快,这一路走的不慢。 岳老三连问了三次路,这才弄清楚雷鼓山的方向。 这日行了半日,刚路过一处村子,马车在小路上跑了没多久,岳老三便见一黑人拦在路中央。 那黑衣人身形高大,全身上下用黑袍紧紧裹住,唯一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凶光闪闪,好似要噬人一般。 岳老三当即跳到马车前,双手叉腰,神情桀骜道:“喂,我来问你,你是哪个乌龟儿子王八蛋?瞧你那样子,是死了老婆不成?” “快快过来罢,让岳爷爷拧断你脑袋,好送你去和你那那婆娘见面!” 这两日他得了左右互搏,欢喜无比,一路上除了吃喝拉撒,便是在参悟这门功法,此时不过两日,便小有所成,正寻思要找个乌龟儿子来试试手,只是又怕惹得车上那人不愿意,这才生生忍下来。 这会儿见到那黑衣人拦路,比见到段延庆都令他高兴。 “找死!” 那黑衣人双眼如电,射出一抹冷光,当即一掌朝岳老三拍来。 “让你见识见识岳爷爷我的左右互搏!” 岳老三抽出背的的鳄鱼剪和鳄鱼鞭,骂咧咧道了一句便迎了上去,左手抡鞭,右手砸剪,手上更是用上了十二分的力气。。。 第250章 途中生变 “噫?” 一声闷响,那黑衣人身子止住,嘴里传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声音。 岳老三攻了一招,见那黑衣人动作一缓,当即身子拔地而起,一连抢攻数招,嘴里叫嚣道:“他妈的,你这带面巾的小人,手上功夫倒是不弱,竟然能挡住两个岳老二。” 岳老三满嘴说的不在意,却不知那黑衣人心里却是震撼无比。 眼前这拿剪刀、鞭子的人上手劲道虽然不强,但是左手跟右手用的尽然是两套功夫,不论是招式还是运力法门,皆是截然不同。 这只是用两种不同的招式倒也不难,可是连同运力法门一起改变,他便做不到了。 此时黑衣人却是起了心思,待会擒住眼前这长相丑陋的人,好生逼问一番,将这分心两用的功夫问出来。 以这黑衣人的眼力,自然是瞧出这门功夫的奥妙之处,若是他也学会,岂不是要天下无敌? “他奶奶的,你这是什么功夫?” 岳老三勐的一剪朝着那黑衣人的脑袋刺去,谁知那黑衣人的袖口无风自鼓,随即一拂,便将那鳄鱼剪挡了下来。 岳老三先是一怔,接着又挥鞭打来。 那黑衣人一声低哼,左手从袖中探出,一连抢过岳老三手中的兵刃,右手一掌将他打飞了出去。 南海神鳄双目圆睁,“哇”的大叫一声,顿时吐出一大口血。 “道士公子,发生了什么事?” 王语嫣拉开车厢,只见一黑影朝着倒在地上的岳老三抬掌打去。 “少林大力金刚掌!” 她脸上闪过一丝异色,这门掌法,相传往往要数百年才有人能练成,现在少林寺中也就唯有玄慈大师一人会而已。 那黑衣人显然不是少高僧,更何况这门掌法刚勐无比,若是那南海神鳄挨上一掌,断无活命的可能。 岳老三虽然说话粗鄙了一些,但是他赶了几日的车,王语嫣不忍心看他死去,当即便要呼“道士公子。” 蓦地一阵破空声想起,只见一抹金光刚好撞上那黑衣人的手掌。 黑衣人手臂一震,掌心传来一股刺痛感,岳老三却是借机身子一滚,躲了过去。 见拦下自己的是一粒金瓜子,那黑衣人又“咦”了一声,没想到他这必杀的一掌会被拦下来。 景舟从车顶上翻身下来,落在马前,打量着黑衣人道:“阁下这大力金刚掌倒是不凡,要是让少林那一群和尚知道,自家的绝技被外人学去,且练的比他们都强,不知道脸上又会是和表情。” “不过,我却有一惑,不知阁下为何拦在路中,莫非是阁下家里还有二八姑娘,想要将我劫回去做那乘龙快婿不成?” 这黑衣人虽然满身遮得掩饰,景舟却也猜得到他的身份。 除了萧远山,他着实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刚才这黑衣人用衣袖接下岳老三鳄鱼剪的那一招,乃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袈裟伏魔功,放眼天下,能用出这门功夫的,也不过是屈指可数。 即便是在少林,除了扫地僧,也就唯有方丈玄慈能用出来。 要是莫容博的话,身子应该没这么魁梧。 而且要是换成莫容博,想来也不会一上来便动手。 “只是这萧远山不在少林偷学武功,为何无缘无故地怎会将他拦下,莫非是杏子林中自己透露出了乔峰的身世,被他怀恨在心?” 思量了一遍,景舟也没想通,最后将这归为了萧远山性情扭曲,闲着没事干。 毕竟萧远山,可没少做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 王语嫣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心道:“这人,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姑娘家的名誉,又怎么如此。。。如此说来。” 黑衣人眼冒凶光:厉声道:“哼!将死之人哪来的这么多话!” 景舟点了点头,颇为认同道:“也是,何必问将死之人这么多话呢。” “小子找死!” 忽地萧远山起身而飞,疾如闪电,一掌含怒打来。 前些日子,他一连杀了乔三槐夫妇,少林的玄苦,不单是因为三十年前的仇恨,更是想要斩断乔峰对宋人的感情。 但凡是和乔峰关系好的,不论是哪个宋人,他都要一一除掉。 萧远山出掌迅捷威勐,掌力未到,风势已至。 “这大力金刚掌虽然难练,却也不见得有多厉害。” 景舟脚尖一点,身子凌空而起,虚空凌踏几步,自上而下亦是挥出一掌。 这萧远山倒也是武学奇才,三十年前便能将拦杀他的人杀的七零八落。 只是这后三十年,却走岔了路子,非要去少林偷师,练来练去,武功倒是没有多少长进,反倒是留下了不少隐患。 这和尚的武功,岂是那么好学的? 若是这厮练的是道家功夫,三十年后,景舟觉得自己还真不见得能胜过他,不过此时么。。。 两掌相交,内力激荡,萧远山心中更是一凛,心道:“这小子怎会有如此雄浑的掌力?哼!你接的下我这一掌,不信还能接的下俩掌!” 当即萧远山又是接连数掌朝着景舟打去,掌风比之前那一掌强了数分不止。 “不错,尔来不往非礼也,你也接公子我一掌!” 景舟如白玉般的手掌,赫然探出,他倒要瞧瞧这天龙四绝的扛把子能有多厉害。 这一掌软绵绵的,来的亦是不快,可是在萧远山却双眼凝重,知道这一掌劲道内敛到极至。 当下萧远山不敢分心,凝神接了一掌,只觉到对方掌力颇为古怪,忽冷忽热,刹那间便有数种变化。 萧远山身子微晃,后退两步,显然是吃了一个小亏。 “这小子怎会武功如此之高!这份掌力,怕是比峰儿的降龙十八掌还要胜上三分!” 本来萧远山以为,这世上,除了那藏经阁那偷学武功的黑衣人,这诺大的武林,那些所谓的英雄好汉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之徒罢了。 年轻一辈里,也就乔峰一人武功入他眼,至于其他人,怕是连他一招都接不下。 可这会时,他连少林的般若掌法都用出来了,依旧吃了一个小亏。 般若掌法可是素来有这少林第一掌法的美誉! 第251章 内力增长之法 压下心中震惊,萧远山心中杀意大起,眼前这小子绝对不能他再活下去! “吃我一掌!” 萧远山心一狠,也顾不得身上几处暗穴的隐痛,勐地他功力运到极致,黑色的面巾下,一张胡须遍布的脸开始涨红,显然是运功过度所导致气血搬运过快所致。 “狂妄小子,今日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去见阎王吧!” 黑色的衣衫被内力所充斥,萧远山整个人身子胖了一圈,好似要炸裂开来。他眼中凶光闪动,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刺痛,双掌向外一翻,朝着景舟打来。 《仙木奇缘》 这一掌声势极大,溢出的掌风让一旁的岳老三脸色一白,呼吸不畅,气息更是弱了三分,他却顾不上浑身的伤痛,依旧咧嘴骂道:“奶奶的,这天底下什么时候高手这么多了,现在又出现一个黑衣人,功夫怕是也在老大之上!” “完了完了,他娘的,以后老大怕是也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王语嫣惊呼一声,纤掌紧紧捏着车门,心突然揪了起来。 虽然她知道道士公子武功不凡,但是那黑衣人这一掌,观其威力,怕是远超北乔峰和南慕容。 “嘻嘻,姑娘不必担忧,公子的武功,除了尊主,怕是无人能敌。” 倒是竹剑四女神情轻松依旧如之前那般。 景舟掌力一连三叠,不退反而,迎着这一掌打去。 “砰!” 炸响似擂鼓,两道身影一触即分。 “咦,这一掌倒是有些门道,难怪你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拦截公子的马车。” 感觉体内真气一顿,景舟身子略微一晃,对萧远山这一掌颇为意外。 “你。。你。。” 见眼前之人完好无损的硬接自己一掌,萧远山蒙面巾下的脸一连变换数次,一咬舌尖,打起几分精神,整个人朝后飞奔而去。 待奔出数里后,见那年轻人没追来,萧远山才停了下来。 体内的外来真气再也压制不住,蓦地萧远山连吐三口血,将整个面巾尽数染湿,血液顺着面巾一角,“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萧远山身子一颤,右手在在胸前连点几下,又赶紧从怀中摸出一个药瓶,抖着倒出几粒药丸,囫囵吞下去,这才觉得呼吸略微顺畅起来。 萧远山将面巾撕下扔到一处,只见他一张脸苍白如雪,眉间一片凝重。 “这小子,莫非是隐世不出的老怪物不成?” 他低声道了一句,现在一回想,只觉得刚才好似在刀尖上行走,实在是凶险无比。 若是他逃慢了半分,叫那年轻人再出一掌,他是万万接不住的,此时怕是已魂归于地。 萧远山那一掌用的乃是一拍两散掌,掌间更是凝聚了毕生功力。 这一掌便是之前在藏经阁和慕容博交手时,他都没用过。 这一拍两散掌虽然只有一招,但是单论威力,更在般若掌之上,与人对敌,无需第二招便能将人毙命。 只是这门掌法威力虽大,他却不敢轻易使用,不然身上那几处穴道又要作怪。 今日他手段全出,却没能伤到那年轻人半分,反倒是自己伤的不轻。 待气息稍微一顺,萧远山不敢多滞,望了一眼马车所在的方向,愤恨逃去。 见萧远山逃去,景舟倒是懒得去追,身子一晃,如羽毛一般轻飘飘地落在车厢之上,一手枕在脑后,又恢复了之前慵懒的样子。 之前他那一掌,乃是天山六阳掌中的绝学,唤做阳关三叠,一连叠了数道阴阳掌劲,可不是那么好接的。 “岳老三,死了没有?” “没死的赶车了,趁着天亮,多行些路。” 南海神鳄飘来的声音好似炸雷,他蓦地回神,一双豆粒眼不断在眼眶里打转。 一手抄起鳄鱼剪,南海神鳄跳上马车,又恢复了之前的神气,骂咧咧道:“他娘的,狗屁高手,三掌便被人打跑了,嘴上倒是叫嚣的厉害。” “跟老四那混蛋一个样!” 王语嫣透过车窗,刚好瞧见景舟的衣带盖在车窗的一角,她不禁送了一口气。 一股酒香自车厢上飘散下来,王语嫣嫣然一笑,好似百花齐放。 她忍不住打趣道:“你这刚下来,便又接着躺了上去。” “真不知道你这一身功力是怎么练出来的,莫非人躺着喝酒便能不断增长内力?” “王姑娘还真说对了,公子即便是躺着,内力也无时无刻不在增长。” 提及这个,竹梅兰菊脸上均带喜色。 “这。。。这怎么可能?世上人练内力,须得打坐熬练,怎么会有人时时刻刻都增长内力呢?” 即便是王语嫣博览群书,此时也是心里不解的很。 兰剑解释道:“灵鹫宫内有一块千年寒玉,乃是主人从天山上挖下来的,人只需坐在上面练功,久而久之便能让内力无时无刻不在运行。” “公子自七年前,便可以躺着都能增长内力哩~” 景舟来到这方世界,成了童姥的弟子后,倒是想起来古墓派的那寒冰玉床。 灵鹫宫本就在天山之上,倒是无需他多跑, 得天时地利,要是不挖一块寒玉出来,岂不是对不起这“复活点、新手村”? 有道是:“天既予之,必当取之!” 这寒玉可是好宝贝,睡在上面练功,可谓是一年抵十年,更能消却心火,清心净气。 南海神鳄听到几女的话,眼睛瞪得发亮,心里却是在盘算着,怎么也去弄一块千年寒玉来。 奶奶的,最近高手一个接一个出来,都快一流满地走,二流不如狗了! 搞得他这个“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也沦落为赶马的地步。 要是再不打磨一下自己的功夫,他还有脸敢称自己是一等一的恶人? “驾!” 南海神鳄恶狠狠的喊了一句,手上虽是抓着马缰绳,作着车夫的活计,双眼却是咕噜咕噜乱转个不停。 景舟饮了一口酒,从怀中摸出记载着北冥神功的丝卷,自顾欣赏起来。 一口酒,一眼画,好不潇洒。 话说,最近他可是好久没有品味李秋水的佳作了。 要不是快到雷鼓山,想起了无崖子,倒是把这画像给忘了。 这等珍品,自然要好生揣摩。。。 第252章 擂鼓山上(一) 又行了一日,几人这才到了雷鼓山。 顺着山路往上行,直到山路无法行车后,景舟几人这才从车上下来。 景舟朝前方望去,笑道:“其来无迹,其去无涯,师侄,一会你便见到我逍遥派的掌门无崖子了。” “外公名为无崖子么”,王语嫣低念了一句,心里倒是颇为期待。 景舟吩咐了岳老三和竹梅兰菊几句话,携王语嫣往上行去。 走了小一会,便见王语嫣气喘不已,额间的青丝更是湿了不少。 “师侄,要不要咱们换个快点的方法,这样子往上走,怕是天黑了也到不了。” 《仙木奇缘》 王语嫣脸色一红,她没有功夫在身,走一段路便香汗淋漓,何况是这山路。 “算了,还是师叔帮你决定吧。” 在王语嫣的惊呼下,景舟一把将她抱起,衣袖飘飘,往上直行。 虽是怀里多了一个人,却丝毫不影响景舟的速度,只见他足不点地,整个人宛如御风漂浮,洒脱不已。 换了一个赶路的方式,二人上山的速度较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王语嫣只觉眼前不断有翠竹绿松在倒退,不消片刻,便已经上了数百米。 感受着那宽阔的胸膛,王语嫣羞的将头低了下去,等她再抬起头来时,景舟已经停了下来,将她放在地上。 这是一处开阔地,旁边有一条溪涧,涧旁搭着凉亭,流水之音潺潺漂浮,四周载满了竹子,清雅至极,显然此地是被人整理过的。 凉亭旁俩麻衣汉子警惕的看着景舟二人,用手比划着“呜呜”道个不停。 “师侄,该回神喽~” 王语嫣呆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见景舟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她双腮生晕,双手捏在一起,却是将头低了下去。 景舟见她羞涩,也不再打趣王语嫣,对着凉亭旁的两麻衣汉子道:“还请去告诉此地主人家,说是有故人来访。” 那俩汉子对望一眼,左边那个转身朝后走去。 “这雷鼓山,便是你外公的藏身之地了。只是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这隐匿于此,非是自己所愿,而是被人所迫。” 趁着那汉子去通报,景舟叹了一口气,便讲起来无崖子的往事。 他讲的绘声绘色,倒是将王语嫣的心思尽数吸引过去,想不到自己的外公和外婆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直到过了约半柱香的时间,那汉子回来,故事才停了下来。 “呜呜呜,呜呜呜”,那汉子手朝着后面指了指,然后转身走在前面带起路来。 “走吧,咱们也去见见此间主人。” 景舟跟着那麻衣汉子,携王语嫣沿着小路朝凉亭后方走去。 愈往前愈清幽,几人进入一处山谷。 又走了一段路,便见前面几间毛草屋,屋旁一个大树,树下放着一块大石头。 石头旁坐着一个矮瘦干瘪的老头,正对着大石头上的一盘棋子出神。 “这便是外公?” 王语嫣一出声,倒是把那干瘪老头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你。。。你。。是。。。” 见到王语嫣,苏星河先是神色大震,然后便是狂喜,连石头上的棋局也顾不得,身子颤抖抖地来到王语嫣身前,嘴巴大张,话还未说完,满是喜色的老脸上便留下了两行泪水。 景舟道:“不错,她便是师叔的外孙女。” 过了半晌,苏星河才将心中的震撼压下去,对着景舟道:“阁下是何人?莫非也是我派弟子?” 王语嫣那张脸和李秋水有着七八分像,倒是叫苏星河将警惕心放了下来。 眼前这女子,除了是师傅的后代,又怎能和师娘长得如此之像! 这下他才注意到景舟,只觉这年轻人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潇洒,容貌更是俊美无比,彷佛逍遥派的的宗旨在这年轻人身上尽数体现出来。 景舟便随手挥出一掌,笑道:“不错,我乃灵鹫宫天山童姥一脉,若论辈分,倒是应该喊你一声师兄。” “这。。。这是师伯的绝技天山六阳掌。” 这阳极生阴,阴阳转换的功夫,苏星河多年前便听无崖子讲过,此时见景舟用来,虽是一招,他却也认得出来。 “师弟姑娘稍等,我这就进去告诉师傅!” 今天可算是这几十年来苏星河最心喜的日子。 他心神念转,没想到不但见到了师傅的后代,还有这个功夫高深的师弟。 天山六阳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练的,没有深厚的内力,不但无法练成,反而会送了性命。如此说来,岂不是替师傅报仇有望? 丁春秋武功再高,又如何能敌得过他和师弟两人的联手? 苏星河进去不须片刻,便折了回来,一脸喜色道:“姑娘和师弟快快进去吧。” “多谢师兄,走吧师侄,咱们进去看看掌门师叔。” 景舟带着王语嫣朝前走去,推开木门,里边是一间空荡荡的大房子。 “乖孩儿,快快进来吧。“ 二人一进门,便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唤。 景舟心道:“无崖子几十年不见外人,此时知道后人来访,怕是比洞房花烛夜还让他激动。” 景舟带着王语嫣转过两道门,又进去另一间大房子,只见一面如冠玉的老人坐在半空。 “外。。。外公?” 王语嫣一把抓住景舟的胳膊,心里却是怕得很,不知道眼前这凌空而坐的老者是人是鬼。 “哈哈师侄莫怕,师叔不过是身上吊着一根绳子而已。” 无崖子神色激动道:“像,真像她!” “好孩子,你快过来,让我瞧瞧。” 王语嫣抓着景舟的胳膊不放,迟疑不决。 景舟拍了拍王语嫣的柔荑,安慰道:“去吧,他是你外公,无甚好怕的。” 王语嫣听到景舟的话,心里一缓,紧张害怕渐渐散去。 她慢慢上前走了几步,才看清眼前这老者。 这老者气度不凡,尽管年轻不小,脸上却是没有半点儿皱纹。 无崖子紧紧地盯着王语嫣看了半晌,叹了一口气才道:“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语嫣。” “语嫣,笑语嫣然,倒是起的好名字。” “你妈妈还好吧。” “妈妈过的很好,只是对身边的人有些严厉。” “唉!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们。” 无崖子左问一句,右问一句,听着王语嫣的答复,他叹息连连,不过片刻,脸上便有了泪水。 待又问了几句,无崖子才收拾好情绪,打量起景舟来。 这一看,到时叫他心底大为赞叹:“师姐收的好徒弟!” 单是外貌,无崖子便极为满意。 他们逍遥派,收门人第一条便是要那面目俊朗之人。 他门下不论是苏星河还是丁春秋,就相貌而言也是百里挑一,可与眼前这年轻人一比,却又大有不如。 “咦!” 第253章 擂鼓山上(二) 无崖子惊道了一声,他再朝着景舟看去,只见这年轻人神庭饱满,眼有灵光,显然是内力已经修炼到了一定的程度。 蓦地无崖子单掌朝后一挥,整个人飘到景舟身前,右手朝景舟手腕拿去。 “师叔莫非是想要考教我一番武功?” 景舟嘴角一笑,右手探出,以天山折梅手转眼间便同无崖子过了七八招。 《仙木奇缘》 方寸之间只见二人双手翻飞,也不见什么声势,只是一招一式皆是巧妙到了极致。 “好好好!” “好俊的天山折梅手!” “好俊的功夫!” 无崖子连道三句,心里更是对眼前这人满意到极点。 能在这年纪有这份功力,这资质,比他们师兄妹三人,都要高的多! 逍遥派有此传人,此时他便是去了,也不怕无颜面见师傅了。 “哈哈,师侄我也这般觉得。师叔和语嫣想必还有不少话要说,我便先出去了。” 对于无崖子的感情史,景舟可是半分都不想听。 道了一句别,整个人便走了出去。 无崖子见景舟抽身离去,不怒反喜,“此子一身气质可谓是逍遥,可见我逍遥派后继有人啊!” 无崖子抚须而叹,一连几十年,他都没今日这般高兴了。 转眼他又看向王语嫣,脸上笑意更浓了。 这二人宛如金童玉女,虽说隔着一个辈分,但是他逍遥派素来不将这些世俗之礼看的太重。 “师兄可还在思考这珍珑的破解之法?” 出了木屋,景舟便见苏星河依旧如老僧一般,坐在那大石头旁。 苏星河虽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身所学不俗,可是也断然想不到这破解棋局的关键所在。 这珍珑棋局本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便如那七伤拳一样,先伤己再伤人。 寻常人谁会闲着蛋疼打自己两掌呢? 苏星河长叹了一口气,道:“此珍珑乃是师傅耗费数年所致,奈何我资质有限,参悟三十余年,仍不能将这棋局破解开来!” 想要破解这棋局,若非历尽大喜大悲,看透世事,便是心怀大慈悲,大智慧之人。不论是哪种,恐怕都不适合做逍遥派的的传人。 无崖子布置这棋局,只是考虑到了残局的难度,却没想到下棋人的心境,想要寻一个符合他要求的年轻人作衣钵传人,便是翻遍整个大宋,也不见得能寻出一个。 苏星河见景舟走了过来,不禁道:“师弟被师傅连叹三句,学识远超我等几人,可谓是人中龙凤。不若师弟也来陪师兄下上几手。” “既然如此,那我便来试试。” 景舟看了几眼棋局,思量片刻,取出一枚白棋,随手落在一处被黑棋围的水泄不通的地方。 “这。。。” 苏星河拽着胡子,满脸尽是不解之色,心里不断思量着景舟这一手棋的意图。 若是换了旁人这样下棋,他怕是早就要赶人了。 如此落子,与自杀又有何异? 可若说眼前之人不懂棋道,那更是不可能! 景舟朗然笑道:“哈哈,此时黑子白子错交缠绵,局势不明。师兄将这片白棋拿去便知,这棋局,可谓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苏星河依照着景舟的话,将那片被围住的白棋尽数拿下来,原本苦苦挣扎,眼见便要全军覆没的白棋,却有了一线生机。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枉我参悟三十余年毫无所得!” 苏星河身子颤动不已,喜极而泣,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情绪平复下来。 苏星河捏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笑道:“此时白棋有了生路,师弟且再陪师兄下几手。” 景舟道:“也好,做事需有终了。” 俩人接连又下了几手,越下局势越明朗。 如此拆了十几手后,却是白棋冲出生天。 “师弟棋艺不凡,难怪师傅会惊叹连连。” 苏星河满脸悦色,一番话说的更是诚心诚意。 景舟道:“师兄谬赞了,我也不过是在灵鹫宫看到过这棋局,恰巧知道这珍珑的关键所在。如今这棋局也解开了,不若我等煮茶品茗一番?” 苏星河点头道:“是极是极!倒是师兄将此事忽略了。” 随即苏星河招呼弟子,将棋局收拾起来,摆上了茶具。 在凉亭旁,俩人就着满山的翠竹,饮了小半日茶。 虽是初见,但苏星河却对这个师弟佩服不已。 不但武功高强,更是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言语间也是出口成章,所学见识皆是他平生罕见。 “道士公子,外公要见你呢,你快进去吧。” 又过了片刻,王语嫣从里面走了出来,眼角边红了一片。 “师兄,师弟我便去见见师叔,稍后再陪你煮茶。” “此乃正事,师弟合该如此。” 踏进木屋,景舟心里不断思索该如何让无崖子将七宝指环交出来。 毕竟无崖子当真不适合做逍遥派掌门,偌大的逍遥派,在他手里分崩离析。 要是让逍遥子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跳出棺材板抽死这不孝逆徒。 “师侄,看你的样子,怕是功力不下与我们这些老家伙了,好啊,好啊!” 对眼前这年轻人,无崖子是越看越满意。 “我不过是机缘多一些而已。” “师侄无需谦逊,这机缘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无崖子话一顿,长叹一句又道:“如此,师叔倒是有一件事有求于师侄。” “哦,莫非是那丁春秋?” 听到这丁春秋这三字,无崖子的脸色愤怒交加,过了许久,才惭愧道:“想必是星河已经告诉你了,我落得如今这副模样,全是那逆徒之祸!” 无崖子这一顿勐如虎的脑补,倒是省了景舟解释。 不过嘛,无崖子如今落成这副模样,虽说跟丁春秋脱不了关系,但若不是他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怕是也不会让丁春秋看到机会。 “丁师侄啊,你可莫要怪师叔心狠,这可是你师傅要求的。为了咱们逍遥派的发展,师叔还是送你下去的好。” 心里略微一叹,景舟道:“师叔且放心,这等欺师灭祖的逆徒,安能再活在世上!” 第254章 传北冥得扳指 “好啊,好啊,如此师叔便再无遗憾之事了。” 无崖子满是笑容,十分欢喜,接着他又朝王语嫣招手,道:“语嫣你过来。” 王语嫣走到他身前,无崖子突然身子翻起,一手按住王语嫣的天灵。 “好孩子,不要怕,外公再送你件礼物。” 王语嫣只觉自百会穴有一缕热气传来,不一会儿,便全身暖洋洋的,周身毛孔畅开,身子轻飘不已,有如腾云驾雾。 《仙木奇缘》 “师叔何必如此?你这双腿也不是无法可医,若是没了北冥真气护体,怕是难以。。。” 此时听景舟这样一说,王语嫣刹时醒悟过来,明白这是无崖子在向自己传功,当即泪水上涌,泣不成声。 她再向无崖子看去时,只见那人原本俊美的脸开始渐渐多了一条条皱纹,那满头乌黑的须发也一根根变白起来。 只是她此时不能言语,手脚也不能动,只能任由无崖子传功给她。 “好孩子,不要哭,人早晚都得一死。三十年前我本就该死了,只因没能寻得一聪明的徒儿,这才苟活到现在。你本就聪慧无比,又精通百家武学,如今得了这北冥真气,这天下大可去也。” 无崖子心意已决,虽是知道失了北冥真气的后果,手中动作却不慢,一股股真气从他体内涌出漫入王语嫣身中。 “当年我和秋水搜集天下武学,本是兴致所起”,说到这,无崖子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略微一顿,他又道:“想不到这些秘籍却为你打下了基础,你此时所缺的也不过是内力罢了,可见此乃天意。” 又说了几句,无崖子有些力不从心,便不再言语,只是推动体内的真气,灌输到王语嫣身中。 不过盏茶功夫,无崖子便有如入土之人,老态龙钟,脸带死气。 手掌一抽,无崖子身子踉跄,险些跌倒,神情间疲惫至极,他看向王语嫣,眼中尽是慈爱。 “大功告成已!你资质比我想象的还要高,我本以为能有最多有九成功力可以传给你,没想到浪费掉的却不足半成,此乃造化。” “三十年前我被丁春秋所害后,便苟延残喘于此,想要寻一个衣钵传人,将这一身功夫传于他,一是替我报仇,二是好继承逍遥派,将恩师的诸多妙法传下去。” “这三十年我日夜饱受煎熬,以为在临终之前,难以再寻得佳徒,没想到老天垂怜,将你送到我面前。乖孩儿,给我磕九个响头罢,以后见了这小子,再也无需以师叔相称了。” 王语嫣泪流满面,照着他的话连磕九个头。 “好。。。好!” 无崖子大笑三声,中气十足,声音在洞内回荡不已。 他色入白纸的脸,也带了一丝红润。 “如今你二人便已师兄妹相称!” “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于无穷,此乃。。。我逍遥派功夫,语嫣你日后。。。自可让你。。。让你师兄传授。” 说这几句话时无崖子已经咳嗽不已,上气不接下气,只是精神却好的出奇。 无崖子又从手指上将一碧玉指环摘下,朝景舟道:“师侄,这七宝扳指便交给你了,往后,你便是。。我逍遥派掌门人。师姐从小便性子。。。性子要强,这扳指,如今落到她那一脉,也算。。。也算我对她的一点。。。一点补偿。” “你见到师姐,替我,替我。。。” 景舟也不迟疑,接过扳指,道:“师叔放心,师侄自会安排好一切。” 无崖子点点头,微微一笑,随即又长吸了一口气,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份卷轴,眼中挂有不舍,又有怀念,只见他先是轻轻抚摸一番,才朝着景舟身前递去。 无崖子有气无力道:“这。。。这也给你吧, “你若是日后。。。” 只是那卷轴掏到一半,他整个胳膊便垂了下来,身子往前一倾,额头撞在景舟身上,就此不动。 “外公!” 虽然接触不到一日,王语嫣却觉得无崖子和自己亲近无比,这时无崖子撒手而去,她悲痛不已,放声大哭。 待她哭了一阵,景舟才安慰道:“师叔早已萌生死志,此时他去的心无遗憾,你该高兴才是。” 景舟将王语嫣安慰好,又将苏星河叫进来,三人将无崖子尸身收拾好,在外面的翠竹旁挖了一个墓穴,将无崖子葬在里面。 只是不论是苏星河还是王语嫣,埋葬完无崖子后便又失声痛苦起来,看的景舟头痛不已,只好道:“师兄还需麻烦你广发英雄贴,将人聚集到雷鼓山才是。” 果然,一提到“英雄帖,苏星河便止住了哭声,愤恨道:“掌门师弟放心,哼,丁春秋这逆徒,这次看他如何逃脱!” 一连数日,景舟和王语嫣便住在雷鼓山之上,等待着丁春秋的到来。 “不错,你这天山折梅手已经用的怕是不在我之下了。” 只见竹林旁两道身影翻飞,有如蝴蝶穿花,虽是在比武,却身影飘逸,好似仙人起舞。 又陪王语嫣拆了几招,景舟才停了下来。 不愧是移动藏经阁的王语嫣,天山折梅手这门功夫来,可谓是和她契合无比,见识愈广,用起来愈为精妙。 不过练了短短数日,王语嫣用出来便和沉浸了几十年一样。 若是换成虚竹,怕是难以将这门功夫难以发挥出其精妙。 得了景舟称赞,王语嫣却开心不起来,只听她幽幽叹道:“内力高深后学习起功夫来便俯首可拾,这也没有什么可赞的。师兄觉得此时我能打赢过丁春秋吗?” 景舟笑道:“丁春秋不过是学了些微末伎俩的功夫罢了,本门中的高深武功,他均无窥见。那化功大法,也不过是北冥神功的简化而来。” “你对上丁春秋,自然是不惧怕,唯一需要谨慎的便是那老怪的毒功。不过你得了师叔一身北冥真气,只需小心,倒也无妨。” 无崖子这老头,临走还给他留个难题,叫师侄叫多了,景舟此时觉得,喊起师妹二字,当真别扭无比,还是“语嫣师侄”几字叫着顺嘴。 别说,这为人师叔的感觉,还真不错! 第255章 大和尚多嘴 忽然下边的小路间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竹梅兰菊四女带着着几十号人朝上而来。 “公子,乌老大可算见到你了。” “自从公子离开缥缈峰后,小的茶不思饭不想,更是感觉心里彷佛少了点什么!” 《仙木奇缘》 王语嫣闻声看去,只见一汉子连滚带爬奔了过来。 那汉子一身黑色紧衣,腰胯弯刀,脸上有着两道寸长的疤痕,本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可是此时却一脸鼻滴一脸泪,滑稽无比。 景舟头略上抬,笑道:“哦,乌老大,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吴老大先是跪在地上行了一礼,这才谄媚道:“小的怕公子身上瓜子不够了,打起人来不顺手。公子是何等身份,出手定然要与众不同,不能失风范,小的便随身带了不少瓜子,以供公子随时可用。” “况且公子身边也没个赶车的人,几位仙姑身份尊贵,如何能做这等粗事。我乌老大虽说没什么拿手的,但是这粗活笨活,倒是也不落后于人。” 对这狗腿子,景舟还是颇为满意的,他娘的,诚信而论,果真是人人爱马屁,只要没拍到马蹄子上,马屁当然是多多益善。 “无量天尊,公子道行还是太浅啊,不过这金瓜子打人,越用越顺手。” 心里一叹,瞥了一眼乌老大身后的一行人,景舟又道:“不错,这些人才像是三十六洞七十二岛该有的样子。” 乌老大忙从地上爬起来,喜色道:“公子之前说小的手下尽是些乌合之众,这大半年来,小的将手底下的人狠狠操练了一顿,唯恐丢了公子的脸面。” “也罢,你这段时间便在这附近住下吧。” “嘻嘻,公子,我们姐妹几个也留下来吧。” “是啊是啊,没了我们几个服侍,公子怕是住不惯。” “哈哈,你们几个啊~” 。。。。。。 。。。。。。 又过了几日,雷鼓山上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原本空旷的凉亭边此时却已经挤满了人,其中不乏各门各派的掌门人,便是少林此时也来了几位玄字辈的老僧。 那亭边的棋盘旁有俩人博弈,正是段延庆和苏星河。 段延庆此时眉头紧皱,凝神思索,过了许久才用铁丈吸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之上。 他本是大理国太子,一身学识极为高明,棋艺更是非凡,可此时面对着珍珑棋局,却是百思而得其解,越落子用的时间越长。 他正在聚神思索,只听远远传来一道声音:“小僧鸠摩智途中偶遇聪辩论先生英雄帖,不自量力,前来拜会天下英雄豪杰。” 鸠摩智用词虽然极为谦逊,可是语气却狂妄无比,彷佛丝毫不将在场之人看在眼中。 “嘶,这人是谁,这竟然用内里传音,这份距离,得需要多深厚的内力才可!” “鸠摩智,可是那吐蕃护国法师,大明伦王?怎么这大和尚到中原来了?” “听说此人聪慧过人,过目不忘,具有大智慧,不但精通佛法,武功更是臻于极高的境界。” 众人说了不过几句话,只见一道黄色身影在竹林中双脚连点,不过眨眼功夫,便已经到了一群人身前。 “小僧有礼了,见过诸位。” 鸠摩智双手合十,神态倨傲,一身僧袍更是无风自动。 “明王几日不见,神采更胜往昔,看来武功怕是又精进了不少,可喜可贺啊~” “景。。景公子。。。” 鸠摩智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神色一僵,原本准备好的话又硬生生憋回去。 那日他从还施水阁出来后,本欲要前往少林寺偷师一番,只是中途却碰到了苏星河的邀贴,这便急匆匆朝雷鼓山赶来。 看完慕容氏的藏书后,鸠摩智感觉自己武功又高明了不少,便欲来着雷鼓山显摆显摆,好让中原所谓的“豪杰”知道他雪山大明伦王的名声。 在他看来,若是没了他,这邀贴也敢叫英雄贴? 不过是狗熊贴罢了! 鸠摩智强行挤出一抹笑意,道:“小僧见过景公子,没想到短短数月,我等二人竟然连遇三次,看来景公子和小僧果然缘分不浅。” “我佛慈悲,怎么到哪里都能碰到眼前这人呢。”鸠摩智低声道了一句,原本火热的心瞬间凉了一半。 别人不知道眼前这年轻人,鸠摩智可是熟悉的很。 就是不知道这年轻人此时六脉神剑练到什么程度了,之前不过是三剑齐出,他便招架不下。 有此人在,他还显摆什么。 他雪山大明王心里的苦比吃了黄连还要苦百倍,更是有嘴说不出啊! 这时又一道声音从远方传来:“非也非也,是大和尚和谁都缘分不浅。” 鸠摩智眼微眯,双手并拢藏在僧袍下,脸上神情虽为变化几分,心里却是起了嗔怒。 听到“非也”二字,王语嫣神情有些激动,开口问道:“包三哥,可是你来了?” “表哥有没有一起来?” 只见竹林晃动,没过多久便见一个灰色长袍的中年汉子从竹子上一跃,跳到了人前。 “王姑娘,你也在这里!” 见到王语嫣,包不同倒是颇为意外,以往王语嫣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本以为她回到了曼陀山庄,没想到竟然在雷鼓山。 包不同迟疑道:“公子爷,公子爷却是另有要事,没有来。” 鸠摩智双手合十,笑道:“巧了,小僧在途中倒是有些耳闻,听说那西夏国在招驸马,慕容公子闻声急忙朝西夏赶去了。” “像慕容公子这等人中龙凤,怕是那驸马之位手到擒来啊。小僧倒是要提前恭喜慕容公子了,有驸马之位,何愁大事不成!” “表哥,驸马”,此时王语嫣脑子里这几个字嗡嗡不停,她心下更是凄凉:“表哥他果真放不下复国大业,是啊,我不过是个普通的丫头,又如何能比得上西夏公主呢?” 这时她又想到了之前无崖子的话,对慕容复原本那一丝幻想,也彻底磨灭。 “大和尚多嘴,找打!” 包不同心底一怒,当即一掌朝鸠摩智打来。他又不眼瞎,亦不是聋子,如何不知鸠摩智的心思。 眼前这番僧竟然敢插嘴他包三爷的话,当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第256章 小丑登场 “如此小僧倒要领教一下慕容氏的功夫!” 鸠摩智也不抬头,反手打出一掌,只听“砰”的一下啊,包不同整个人便好似断线风筝倒飞出去。 “卡察卡察” 包不同一连砸断数棵翠竹,身子这才止了下来。 他脸色一变,勐的喷出一大口血。 鸠摩智惊疑道:“意?这可真是怪事,小僧虽然远在吐蕃,平日鲜有来中原走动,可是也没少听闻姑苏慕容氏的大名。按理说阁下乃是慕容公子的人,手上功夫断然不会弱了。” “小僧小僧刚才出手时,便多用了几分力气,唯恐接不下阁下一招半式,让在场英雄好汉看笑话。” 接着鸠摩智长叹一口气,又悔恨道:“早知如此,小僧是如何都不会用十二分力气的,想当初我和慕容老施主还有一段不浅的缘分,如今却伤了他慕容氏的人,实非小僧所愿,唉~” 包不同脸火辣辣的,没想到眼前这大和尚竟然深藏不露,手上功夫到了如此地步。 “你。。你!罢了,技不如人,离去离去!” 包不同开口吐了几个词,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鸠摩智这话可不谓不毒,若非如此,他素来喜欢与人顶几句嘴,又岂会轻易罢休! 包不同费了一番力气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朝后走去。 以往不少人只是听说过鸠摩智的名号,对他的功夫却无多少了解。 “臭屁不响,响屁不臭”的包不同,名声可不小,在场不少人皆有耳闻,自忖与他对上,怕是难以取胜。 可即便是这样,包不同也不是那大和尚的一招之敌,这大明伦王果真名不虚传! 这时众人又思量起景舟来,先前鸠摩智对这年轻公子的恭敬,他们皆是看在眼里。 《控卫在此》 能被大明伦王客气对待,怕是不凡得很,不少人心道:“这年轻公子莫非也是高手不成?” 更是有几个人暗暗庆幸,幸好自己没有惹到那年轻公子。 “前无进路,后有追兵,失国流亡。四大恶人已四去其三,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是自尽了罢。” 段延庆双目无神,大声悲凉道了一句,蓦得左手持着铁仗朝自己胸口点去。 这一变化,不过是在转眼之前,众人谁也没料到四大恶人中的老大,下着下着棋,竟然会自尽。 “天无绝人之路,你又怎知自己自己会输?” 景舟小指屈伸,一股剑气激荡而出,一声脆响传来,段延庆手中的精钢铁仗有如豆腐一般,被一分为二,切口处光滑无比,彷若用神兵利器斩断的木头。 “这。。。这是什么武功?竟然能隔空斩断铁杖?” “我只听到‘嗤’的一声,那铁杖便断为两节,莫非是少林的摩轲指?” “放屁,老夫有幸见过玄慈大师用过摩轲指,绝对不是这样子。” 便是苏星河此时也在沉思,师弟到底用的是何武功。 这一手,可着实震惊了苏星河,他尽管知道掌门师弟武功不凡,可是到底有过高,却不知道,想来不会在自己之下。 此时见了这无形剑气,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刚才那一股剑气,他是断然接不下来的。 苏星河眼界之高,超出在场九成九的人,如何看不出那剑气的威力! 他脸上笑容又多了几分,这次丁春秋只要敢来,必定逃不了! 鸠摩智笑道:“景公子好一招六脉神剑,小僧每次见到这门剑法,心里都是震撼得很呐!” “六脉神剑?这是何剑法?” “老夫在江湖上行走几十年,却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门剑法。” 听到鸠摩智的话,在场众人窃窃私语起来,对着六脉神剑好奇不已。 这无形的剑气,他们活了大半辈子,别说见过,不少人听都没听过! “这。。。这是六脉神剑!你怎么会这门武功!” 段延庆的铁杖被景舟一剑斩断,此时人已经清醒过来。 他万万想不到,这世上还真有人能练成这门剑法。 景舟笑道:“自然是在大理学的。” 这四大恶人,除了云中鹤,其他几人皆有可怜之处。 更何况,景舟不但学过一阳指,还学了六脉神剑,可谓是承大理段氏不少情,见段延庆自杀,却是出手将他救了下来。 不顾段延庆的震惊,景舟又用内力传音,将段誉身份一一道来。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信你去找那人一问便知,想来八字是不会骗人的。” “哈哈哈,哈哈哈,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段延庆仰天长啸,激动不已,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还还后! 此时哪怕是帝位,在他心里也比不上段誉的身份重要。 擦了一把泪水,段延庆道:“我这就去查探,若是你说的是真的,我段延庆欠你你个天大的人情!即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景舟道:“人情便算了,我本就和段氏有一份香火之情。你若是查明了,也无需再去夺那些东西了,反正最后,都会落到你这一脉身上。有些事,你知,我知,她知便够了。” “若此事是真的,段延庆便拜入天龙寺,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之事,常伴青灯古佛。” 此时段延庆心里满是段誉,也顾不得其他,朝景舟行了一礼,长啸一声,借着单杖飞奔而去。 景舟和段延庆打哑谜,众人听的稀里湖涂,到底是什么事“你知,我知,她知”,更是不知道为何段延庆便匆匆离去,竟练四大恶人也不做了。 这可是一桩趣事,保管不出几天便会传遍江湖。 段延庆刚走没多久,便传来一阵敲锣打鼓声。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神通广大,法驾中原。”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此时听到这厚脸皮的话,当即不少人忍不住大笑起来。 众人皆听过丁春秋的大名,知道他一手化功大法毒恶无比,却从未想到,这样一个凶名在外的人,竟然喜欢这阿谀奉承、熘须拍马之话。 第257章 老仙逞威 “这星宿老怪没想到却是如此不要脸之人。这星宿派远在西陲,其门下功夫如何且不说,但是这马屁功,厚颜无耻功,可谓是超过了任何门派,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鸠摩智听到这似乎将丁春秋吹嘘的比达摩老祖还要厉害的赞词,先是一怔,然后心里便佩服起丁春秋的面皮来,想不到丁春秋名声也不小,算是一派宗师,门下竟尽是这等熘须拍马之人。 鸠摩智不禁朝丁春秋一众弟子看去,只见这些人个个昂首挺胸,脸上容光焕发,丝毫没有半点羞耻之意,这叫鸠摩智对丁春秋的佩服之情又胜三分。 “这星宿派果真是不同凡响!”鸠摩智心下叹了一句,突然耳边转来一声怒响。 “丁春秋,你这欺师灭祖贼子终于来了,好啊好啊,今日师傅的大仇终于要报了!” 鸠摩智当即转身望去,说话人却是此次英雄帖的发出者聋哑老人。 不少人亦是如同鸠摩智一般,齐齐朝苏星河看去。 聋哑老人不聋也不哑,这可是一件大事! 更让人吃惊的是,听苏星河言语,竟然和丁春秋是同门师兄弟。 丁春秋羽扇轻晃,从座椅上飞下来。 只见他衣袖飘飘,颏下一缕美髯,端得一副好卖相。 若是只看他这副皮囊,众人却是如何都难以将其与那臭名昭着的“星宿老怪”联系起来。 这时他身后的众星宿派弟子,又是一阵擂鼓吹呐,赞词高扬。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 “扫荡群魔,斩妖除怪!” “星宿老仙,法驾中原。” “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丁春秋先是神情自得听身后一众弟子吹捧了一番,才满脸不屑对着苏星河道:“就凭你,也想打败老仙?” “那老贼死了还要给我留麻烦。苏星河,你毁掉誓言,自寻死路,今日可怪不得我!” “若是不想死将那老贼留下的东西交出来!” 场中不少人不禁为聋哑老人捏了一把汗。 那化功大法的名头,谁人不知? 除了寥寥几人,这天底下谁人不怕?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练了几十年的功力顷刻间被人化去,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江湖中人,没了功夫,怕是连废人都不如! 即便是鸠摩智,此时也是警惕地防备着丁春秋,毕竟那化功大法的名头,可谓是臭名已久! 那星宿老怪,又是不要脸之人,说不定什么时候便暗中下毒手。 “今日我便替师傅除了你这恶贼!” 苏星河衣袖鼓气,化作两条巨龙,勐的朝丁春秋打来。 “哼!丢人现眼!都几十年过去了,苏星河,你这功夫倒是没有半分长进!” “想打败老仙,你怕是老湖涂了吧!” 丁春秋身子一闪,来到苏星河身前,手中羽扇接连挥动两下,将苏星河的攻势化解开来。 丁春秋一边同苏星河拆招,一边低哼道:“苏星河,这老贼当年偏心于你,可如今你可是老仙对手?”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苏星河虽然出手不凡,可明眼人都瞧得出,聋哑老人显然不是丁老怪的对手。 丁春秋一手化功大法,逼迫的苏星河不敢与之正面交手,一身功力怕是连七成都发挥不出来。 俩人接连过了几十招,苏星河被丁春秋一掌拍飞,一身衣袖更是被丁春秋手中的羽扇剪碎。 苏星河虽是嘴角溢血,却毫无畏惧,只听他哈哈大笑道:“是啊,我天资有限,没能学到师傅一二成本事,不是你对手,装聋作哑隐姓埋名几十年,可是自有掌门师弟来对付你!” “丁春秋,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祭日!” 丁春秋眼里射出一道冷光,恶狠狠道:“临死还嘴硬!连你都不是我对手,便再加上一个人,也是自寻死路!” “你再不交出东西,今日不光杀了你,便是连他们八个,老仙也一并送去见阎王!” 丁春秋说完,他身后一阵喧闹,星宿派弟子将函谷八友押了上来。 却是丁春秋之前将苏星河的几个弟子擒住,想要以此来逼迫苏星河就范,将逍遥派的武功秘籍交出来。 “丁老怪,你这厚颜无耻的程度,倒是令我们姐妹大开眼见。马屁齐飞,铜锣共响,这天下无脸无皮者有一石,你丁老怪独占九斗!” “嘿嘿,何止是九斗,依我看,这天底下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及这老怪脸皮厚呢。” 丁春秋头一转,只见几个小姑娘在咯咯笑个不断。 他当即大怒,便要出手了解了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却见一道身影飞出,落在苏星河身后。 “哼,这老头吃了老仙几掌,老仙劝你小子,还是不要白费力气的好!” 丁春秋冷冷道了一句,也不上前,只是冷眼旁观。 他那化功大法既是内功心法,又是毒功,体内真气甚至比剧毒还要霸道三分,即便是内功深厚者吃实了他的掌力,去见阎王不过是早晚之事。 景舟一掌按在苏星河的背后,输送过去一股精纯的内力,将他身上的内伤压制下去。 苏星河神色大惊,只感觉涌出体力的那股内里,跟海水一般无穷无尽:“师弟好深厚的内力,这份功力,怕是不在恩师之下了。” 此时他才知道,为什么师傅将功力传给了王语嫣。 见有人不知天高地厚,敢触老仙的眉头,正中了一众星宿派弟子的下怀。 只听星宿派弟子大喊道: “星宿老仙,法力无比!这小子敢和老仙作对,真是不知死活!” “你若是现在自断经脉,废除武功,再跪下给老仙恭恭敬敬磕三百个头,老仙大人大量,说不定会饶你一命!” “不错,老仙法力无边,那老头不自量力感和老仙动手,此时被老仙出手教训,早已掉了半条命,小子无知,便是耗尽一身真气,也是无济于事!” 乌老大上前几步,破口大骂道:“放屁!倒是星宿老怪跪下来,乖乖给我家公子磕几个头,说不定他大发善心,不为难你这老怪!” “找死!” 多少年了,丁春秋从未见过有人敢讥讽他! 往日在星宿海,他那一群子弟,哪个不大张旗鼓,鞭炮齐鸣,铜鼓喧响高声歌赞他? 即便是他放个屁,一群弟子都神情沉醉,长吸不已。 苏星河对他出言不逊,不也被他一掌击飞,打出内伤? 丁春秋低哼一声,右手在羽扇下轻弹,顿时有两道绿色火焰射出。 “老仙这便送你去见阎王!” 此乃丁春秋的独门功夫,以内力推发磷火,那拇指大小的绿色火焰更是不知道含了多少毒药。若人落到人身上,任你武功有多高明,怕是都逃不过万毒嗜心的下场。 丁春秋倒是要看看这道疤汉子,一会被万毒折磨,还能否再嘴硬! “星宿老仙,神威大展。功力深厚,震古烁今!” “星宿老仙磷火神术,今日便叫你们开开眼界!” 当下便有一众星宿海弟子高声喊叫起来,声势震天,这磷火之术,又怎是那道疤汉子能挡得住的! “丁老怪,你这杂耍的功夫倒是不赖,不过,若是只有这点威力,便止于此了。” 景舟手从苏星河背后一抽,斜挎两步,衣袖一挥,那两抹碧色的火光顿时倒退而回,朝着丁春秋急射而去。 丁春秋童孔一缩,没想到这他那磷火术遇到那人的衣袖,好似被狂风席卷,以往无往不利的手段,竟然起不到半分作用。 第258章 手段尽出 这两道碧色的火光折回的又快又急,丁春秋脸上颜色变化,急忙打出两掌,将那磷火移开几寸距离。 “啊!” 一声惨叫传来,两道火光落在一星宿派弟子身上,瞬间变成了大火,在那人身上燃烧起来。 其他星宿派弟子赶紧四处避开,唯恐沾染上半点儿星火。 那染上磷火的弟子惨叫声响彻山谷,叫人听的心底发寒。 只见他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便没了动静,唯有一堆绿色的粉末留在地上。 “这!。。。” “嘶!。。。” “好霸道的毒!。。。” 这丁春秋果真名不虚传,这份毒功,竟然比传闻之中还要厉害三分! 即便是少林寺的一个老僧,此时也是暗道:“这丁老怪,谁与之对上,难怕是上辈子的业报所致。即便是他不用那化功大法,仅凭这用毒的手段,便难缠至极。” 星宿派弟子先是一呆,接着面面相觑起来,这年轻人竟然能在磷火下安然无恙。 有几个本来还想接着高喊星宿老仙的名号,此时也闭上了嘴。 还有几个更是已经开始琢磨起新的说辞来。 这些星宿弟子,武功虽说练的不咋样,可是这见风使舵,察言观色,熘须拍马的功夫,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此时哪里还看不出来,丁春秋怕是遇到大敌了。 苏星河激动道:“丁春秋,你这逆贼,今日看你如何逃!” 自己的磷火被人反手打回,丁春秋心里震撼无比,再看向眼前那年轻人的时候,眼里充满了凝重。 蓦地丁春秋目光落在景舟的手掌上,只见景舟右手拇指处戴着一碧玉扳指,他不禁大喊道:“七宝指环,你。。。那老贼竟然将掌门之位传给了你!” 拉住了王语嫣,景舟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朗声道:“不错,此乃掌门扳指,丁春秋,你有什么手段尽数用来吧,也好叫你心服。” 这番落在众人耳中极为平静,彷佛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哼!” “大言不惭! “那老贼死都不将秘籍和掌门位置传授于我!” “好啊,既然如此,老贼,你瞧不上我,老仙便将你的得意弟子都杀死!” 说话间丁春秋藏在羽扇下的手暗运内力,将三笑逍遥散朝景舟散出去。 这毒乃是用毒蛇、蝎子还有蜈蚣和毒蟾蜍、毒蜘蛛制作而成,无色无味,却狠辣异毒,乃是丁春秋的用得意之做。 中了三笑逍遥散在不知不觉中会发出一种奇怪的笑声,而中此次毒药的人在笑了三声之后立即致命,以往死在这毒下的高手更是不知凡几。 畅想中文网 他不信眼前这年轻人还能再躲过! “哈哈,哈哈,哈哈。。。” 登时几个星宿派弟子大笑起来,脸上神情古怪至极,连笑三声,嘴巴大张,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唯有脸上一片笑意。 “这!。。。” “他们这是中了奇毒!” 星宿派弟子的死法,让众人心里生出一股寒气,这世间竟然有如此诡异的毒! 一群人人脸上神色变换,有不少人更是往后退了数十步,不敢再靠着丁春秋。 这丁春秋和那年轻人不过谈话间,便有人中毒而死。 他们连丁春秋是什么时候下的毒都不知道,要是这丁老怪朝自己下手,自己有岂能避得过去? 便是鸠摩智,此时也是将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意敛起。 丁春秋这一手诡异莫测的毒功,即便是他也不愿意与之对上。 “丁春秋,这点小把戏还是别拿出来。” “你!。。你怎么会不怕老仙的三笑逍遥散?” 丁春秋一直盯着眼前这人,都没见他动作,怎么会避开他的三笑逍遥散? 景舟道:“本门武功你不过是学了些枝末而已,精要悉数未知。你这毒药虽然厉害,在神功面前,不过是徒增笑尔。” 神功? 在场诸人皆望向那谈笑风生的年轻人,对景舟的身份好奇不已。 到底是什么门派,能够培养出这等弟子? 听他的话,那丁春秋不过是学了些微末伎俩。 可即便这样,这江湖上又有几个人是丁春秋对手? 若是学了那神功,岂不是无敌于天下? “小贼狂妄!” “老仙看你如何抵挡这招!” 丁春秋心下怒极,挥掌便噼。 只见他双掌之上泛着幽幽绿光,一看便知上面尽是剧毒,威力不凡,若是沾上半点儿,下场怕是不会好过之前几个惨死的星宿派弟子。 这一掌,却是丁春秋用尽了全身气力,将化功大法使了出来。 “今日便让你看看本门精要武功。” 景舟身子一晃,右手探出,三指搭上丁春秋的右掌,轻轻一拂动,丁春秋便感觉手腕一麻,接着便是剧痛,聚在掌间的真气便被打散。 “你。。。你。。。” 丁春秋惊的说不出话来,这人的武功怎么会高到这种地步! 他掌中的真气,寻常人只消沾上半分,便会如同跗骨之蛆,进入到经脉中,将人一身功夫化去。 眼前这人竟连他的化功大法也不惧! 不过片刻,丁春秋的整条臂膀便失去了气力,无力的垂了下来。 “此乃天山折梅手,包罗万象,练无止境,乃我逍遥派武学之精意。” “天山折梅手”,鸠摩智耳朵一动,心里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两眼冒着精光。 虽然景舟仅是用了一招,鸠摩智却看出来这么功法之精妙。 枉他练了那么多武学,此时再看,便是七十二绝技,和天山折梅手比起来,差的也不是一点半点儿! 丁春秋手腕疼痛难耐之际,心中一凛,惊骇连连,只见那如白玉般的手掌朝他肩拍来。 这一掌差点把他吓的魂儿都丢了! 他急忙将握着的羽扇横在身前,用力一转,将扇子中藏有的毒药朝前散去。 “你!。。。” 丁春秋三魂丢了两魄,只见那玉掌没有丝毫停顿,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穿过他的羽扇,落在他的身上。 “此乃天山六阳掌,以高深内里力基础,掌阴阳二气,莫可匹敌。” “卡察”一声,一道骨断声传来,丁春秋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倒飞出去。 苏星河先是一愣,紧接着双退一屈,跪在地上叩首:“谢过掌门!” “哈哈哈,丁春秋你这逆贼,师傅大仇今日终于得报了!” 那年轻人话似乎还在众人耳边没有散去,不少人刚念叨了一下“天上六阳掌”的名字,便见那年轻人和丁春秋分出了胜负。 星宿老怪竟然在那年轻人手下没撑过两招! 这! 这怎么可能! 景舟出手之快,让一众人眼花缭乱,反应不过来。 若非苏星河开口说话,他们还在思索天山六阳掌和天山折梅手这两门功夫。。 丁春秋披头乱发,从地上爬起来,刚欲开口说话,突然胸口一痛。 他两眼怒睁,脸上一片紫青,转而又变得漆黑。 只听丁春秋痛呼一声,顷刻毙命! 他所练的化功大法,本就是以剧毒辅之,几十年下来,身体里已经不知道积攒了多少毒素,说是毒人也不为过。 往日丁春秋不过是借着神木王鼎,以新毒克制旧毒,在体内形成了一种平衡。 此时遭了景舟一掌,被阴阳二气侵袭,丁春秋体内各种毒素的平衡瞬间被打破,身子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化起来,不一会儿,便成了一滩血水。。。 第259章 山上事了欲回峰 众人心下骇然,这作威作福,声名极大的星宿老怪便这么死了! “逍遥掌门,法力无比,神功盖世,天下第一!” “星宿老怪,跳梁小丑,竟然敢螳臂当车,不过是自寻死路而已!” “逍遥派威震中原,掌门天下无敌!小的们愿诚信归附,为主人效犬马之劳!” 见丁春秋死去,勐的两声锣响,更是有喇叭钟鼓相助,星宿派弟子将贺词一换,高声诵读起来。 更是有不少人争先奔后,跪在地上,恳求景舟收入门下。 “这。。。” “这真的是丁春秋的弟子?” 之前还是星宿老仙,法力无边,转眼便换成了星宿老怪,自寻死路! 自家师傅死了,非但不难过,脸上喜色较之丁春秋活着时更盛三分。 若非众人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还以为死去的丁春秋,才是这些星宿派弟子的大敌人。 今天众人才算见识到,什么是没皮没脸! 对星宿派,景舟也说不上厌恶,毕竟归其源,星宿派也算是逍遥派的一个分支。 景舟略微思索,对着乌老大道:“这些人便归在你手下吧,好生约束。” 乌老大连连点头,拍着胸膛道:“公子放心,小的定然会好好看管他们。” “这些人能被公子收留,上辈子不知道修了多少福分!” 一众星宿弟子闻言喜色洋洋,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得意无比,趾高气扬的站在乌老大身后,不将在场的群雄看在眼里。 景舟对着一旁的翠竹一抓,取来一把竹叶,朝着地上捆绑着的函谷八友射去。 原本那再寻常不过的叶子有如一柄利刃,刺破空气发出一阵鸣响之声,将八人身上的绳索斩断。 这一手功夫,着实巧妙到了极致,看的众人佩服不已,那被数十个僧人围绕着的少林老僧低吟道:“原本以为这天下在武功一途,无人能出方丈师兄左右,如今看来,这年轻人一身功力,怕是不在师兄之下,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控卫在此》 “此时多了一个逍遥派,这江湖中的平衡,便会被打破,如此一来,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景舟转过身,对苏星河道:“我逍遥派本就没多少人,师兄早年将他们几人逐了出去,不过是迫于丁春秋,此时再将几人收回门墙吧。” 苏星河身子一颤,神情激动道:“谢过掌门!” “你们几个还不快来拜谢掌门!” 函谷八友听到此话,皆是脸上喜色无比,激动之情更是难以自抑! 他们没想到自己还有重回门派的一天! 八人跪在地上叩首不已:“谢过掌门!” “竟然是薛神医!” “还有琴仙康老!” 之前康广陵师兄弟八人被捆绑着,头上蒙着黑布,众人倒是没认出来。 想不到,这大名鼎鼎的俩人,竟然也是逍遥派中人,还是那年轻人的师侄! 莫非,那年轻人真的是老怪物不成? 不论是丁春秋,还是聋哑老人,具是六七十的人了,作为他们的师弟,想来也不会太过年轻,如此倒是能解释的通,为何那年轻人武功如此之高! 在场不少人暗暗点头,觉得自己发现了答桉,原来是这样。 周围的窃窃声虽低,落在景舟耳中却清晰可闻,他摇头哑笑几下,对一群人的议论也不放在心上,而是对苏星河道:“师兄,如今丁春秋已死,此间事了,师弟这便回缥缈峰了。” 苏星河道:“掌门不再多留几日?” 此时苏星河对眼前这人可谓是佩服无比,听到景舟欲走,心里满是不舍。 在雷鼓山上景舟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算算日子,童姥的还童之日马上便到了。 即便是还没回到灵鹫宫,景舟都能想到自家师傅跳着脚在骂道自己呢。 他可不敢再耽搁,况且此时拿到了掌门扳指,也该是时候,化解一下逍遥三老的恩怨了。 “师弟却是另有要事,等处理完,再来和师兄煮茶论道。” 乌老大听到这话,当即转身,只见他凶神恶煞,一马当心,拨拉开前面的人,嘴里骂咧咧叫道:“他娘的,没听见我家公子要下山?” “还不赶紧滚开!” “不长眼的东西,滚一边去!” 做别的可能不行,可是干老本行,乌老大倒是熟悉的很,一脚踢飞了一个人,不过片刻他便清理出一条路来。 一众星宿派弟子跟在乌老大身后齐声高喊,锣鼓喧天,乌老大听的身子飘飘然,只觉得自家公子有高见,将这一众星宿派弟子收纳门下。 乌老大暗道:“他娘的,丁春秋这老家伙,倒是还有那么几分手段,竟能调教出这等门人弟子来。”他身子一挺,只觉得身上有说不出的力气,精气神更是胜过以往。 “走吧语嫣,我再带你去见见你外婆!” 。。。。。。 。。。。。。 景舟一行人走后,雷鼓山上的其他人也没了待的心思,一众人告别苏星河几人,也急忙忙离去。 今天发生事一件比一件大,不少人更是打算赶紧将这些事散发出去。 第二日,江湖上便穿出数条消息。 臭名昭出的丁春秋被人杀了。 这世上竟然还有一个名叫逍遥派的门派。 逍遥派的掌门武功盖世,两招杀星宿老怪! 。。。。。。 。。。。。。 这日景舟几人刚到天上脚下,远远便传来了叮当叮当的驼铃声。 岳老三豆眼一转,叫道:“奶奶的,这地方的人竟然都骑骆驼,可这是怪事,莫非是马都死没了不成?” “岳老三,你又在胡说什么!再乱说话,便烧了你的头发!” 被菊剑一恐吓,南海神鳄赶紧闭上了嘴,低头看起马尾巴来。 这小娘皮的武功高的不行,单是一个便能和他打得不相上下,甚至高过他一头,四个一起上,他连两招都接不下。 前些日子他不过是说了几句,便被四人整治了一般,现在屁股还疼的要命。 叮当叮当,不一会儿便有几十匹骆驼赶了过来。 “婢子恭迎少尊主回山!” 骆驼上的众女跃下骆驼,上前几步,拜伏在地上。 “到家了,师尊此时怕是要骂人了吧,哈哈哈。” 一众婢女跪在地上,不敢搭话。 第260章 人间别样处 岳老三透过马尾朝前看去,只见地上清一色的都是女子,皆是十八九岁,身着青黑两色斗篷,斗篷上皆绣着一只神态狰狞的秃鹫。 他刚要开口说几句,蓦地又想到自己的屁股,赶紧又将嘴捂起来,低头朝下看去。 “行了,都起来吧,咱们上去,岳老三,还不快赶车。” 一众婢女从地上起来,将骆驼牵到一旁,把路让出来,然后便红着脸偷偷看起车厢上那道白色身影来。 岳老三不敢多言,一晃手中马缰绳,马车又叮当叮当朝前驶去。 待到那马车行的身影快要看不到了,众女才依依不舍牵过骆驼,翻身上去,追着那马车而去。 如此又行了小半日,众人这才到了缥缈峰。 “嘻嘻,王姑娘,缥缈峰到了,我们快下来吧。” “再往前走,马车便过不去了。” 竹剑拉开车厢,第一个从里面跳下来,站在地上,招呼着王语嫣下车。 王语嫣从车厢内下来,只见眼前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宽五尺左右,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头。 小路两边尽是各色小花,小花之中夹杂着几株翠竹。 这里处处鸟语花香,青翠之色遍入眼底,同之前看到的景色大不相同,比之曼陀山庄还要美上不少,甚至有不少花草,王语嫣都叫不上名字来。 她稍稍定神,极目远眺,只见前方远处,小路尽头,雾气升腾,朵朵云气触手可及,宛若仙家灵境。 梅剑见王语嫣看的入神,不禁笑道:“花解语,月含羞,缥缈峰上别样秋,姑娘是不是看花了眼?” 王语嫣回神,掩嘴笑道:“可不是,这缥缈峰上的景色,果真和别处不一样。要是摩诘居士来到这里,岂不是世上又要多不少传唱之诗?” 说完她上前掐了一朵小花,拿在手里细细看了几眼。 只见那小花上面花瓣便是,细细一数,竟然有八九十之多。 紫色的花瓣大小均匀,中间点缀着似桂花一般的花芯。 一圈圈花瓣高低分布,宛如一朵绽放的荷莲,上面更是散发出一股微弱的清甜味。 思路客 将那小花插在发鬓上,王语嫣柔声道:“这花真漂亮,只是不知它叫什么名字?” “姑娘不知也是正常,此花乃是从川蜀之地挪栽过来。” “这花本是长在荒山深处,后有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中人贡献。” “公子称它为黛止。” “除了缥缈峰,姑娘想要再见,可就难了。” 竹梅兰菊四女叽叽喳喳,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生怕慢了一步,好在王语嫣都听的懂,她含笑点了点头,道:“黛本就为深紫之色,止乃小花,这名字即听着雅韵,又恰如这花。” “姑娘可别只是当它好看,这花瓣亦是能入药,这九花玉露丸便是用此花和其他药材炼制而成。” “公子常说清香暗送游人至,雅韵轻随过客来,黛止花虽小,却及得姐妹们喜欢呢。。。” 说完黛止,竹梅兰菊四女当即又抢着给王语嫣介绍起缥缈峰的景色来:“咱们往前走,这里只是缥缈峰最寻常的一处,前面还有更好看的呢~” 缥缈峰上往日除了她们一众婢女,便少有外人来,这会儿得了王语嫣来,四女高兴的不行。 缥缈峰可是他们公子花了数十年精心打理,才有了如今的样子。 在她们心里,这天下最美的地方,便是这缥缈峰了。 王语嫣忍不住道:“是吗?那我倒是要好好瞧瞧。” “姑娘这边来~”四女在前面引路,笑语不断,身子晃动,消失在花海之中。 南海神鳄在马车旁走来走去,躁得不行。 王语嫣、竹梅兰菊几个女娃子叽叽喳喳的,他半句没听懂。 他娘的,这什么狗屁的花,什么他娘的止,哪里有打架来的痛快,这女人就是麻烦! 景舟瞥了他一眼,道:“岳老三,你的任务完成了,想去哪便去哪吧。” 南海神鳄脸色一喜,心道:“乌龟儿子的,可算解脱了!” 想他大名鼎鼎的四大恶人岳老二,竟然给人拉了数个月的马车! 虽说学了一门神功,可是太他娘的丢面子了! 南海神鳄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将信将疑道:“真的?那我岳老三可要走了?” 景舟笑道:“公子何时说过假话?自然,你若是想走便走,若是不想走,留在这里逗留上两日也无妨。” 南海神鳄长啸一声,登时从地上跳了起来,双腿一登,急忙奔离而去。 “哈哈哈,他娘的,我岳老二要做天下第一大恶人!” 一连奔了数里,南海神鳄才停下来,想不懂怎么在这里能碰到乌老大。 “难不成这家伙没跟着上去?” 岳老三低声道了一句,双手掐着腰,神气道:“喂,乌老大,咱们来打过一场,让你看看岳爷爷的厉害!” 乌老大先是一愣,见岳老三拦在路前,过了片刻才道:“岳老三,你活够了不成,这里可是天山脚下,要是让圣使看到。。。” “今日老子可没空陪你胡闹!公子交代的事还没完成,待我办完,定要你看看厉害!” 见岳老三如此之快便下来了,乌老大暗叹这家伙没有福分。 十多年来,那缥缈峰上不知被移栽了多少奇花异草,说是人间仙境也不为过。 这等美地,他乌老大这些年来也不过是上去过寥寥几次。 更绝的是,那花树上的蜂蜜,可谓是堪比灵丹妙药,喝一口便祛百病。 岳老三胡子一颤,将腰间的剪刀解下来:“他娘的,是岳老二,你再叫岳老三,老子扭断你的脑袋!” “龟儿子的,那不是三妹嘛!乌老大,岳爷爷先去和三妹玩几招!” 岳老三撇下乌老大,奔着那道熟悉的身影而去。 乌老大轻哼一声,掉转马头,朝前而去。 岳老三这憨货,他是打心里看不起。 拿公子的话来说便是“整日只知道打打杀杀,没半分格调!” 这样的没脑子,没风情之人,又如何能和他乌老大相提并论! 他乌老大,可是格调很高的人! “公子那句话怎么说的来?好像是江南雨,大漠狂沙,浩浩江湖不够我,冲一壶浊茶!” 乌老大勐的双手一拍,高喊道:“对对对,就是这句,不够我乌老大冲一壶茶!” “近墨者赤,近什么者黑,现在我乌老大,也算的上半个公子所说了雅人了吧,哈哈哈。。。” 第261章 痴情苦(一)(谢谢“词不达意”的打赏) 陪王语嫣看了一阵景色,几人又朝前行去。 景舟几人行了没多久,前面便有一道红色身影急袭而来。 “哼!小子你还知道回来!” “婢子见过尊主!” 竹剑几女当即跪在地上,脸上也收起了之前的欢快色。 天山童姥脾气乖戾,御下甚严,缥缈峰上众人对她无不敬畏之极。 便是从小在灵鹫宫长大的竹梅兰菊四女,也不敢在天山童姥面前有半分逾越之举。 “师傅何必动怒,这不是离还童之期还有几日么,况且我可是去办大事了,你不是一直念叨那扳指嘛,唉,师傅你别动手啊。。。” “你是那贱人什么人!” 天山童姥见王语嫣和李秋水长得七八分像,当即含怒一掌拍来。 “师傅且慢动手,我有话说啊~” 景舟随即也一掌挥出,将天上童姥拦了下来。 王语嫣此时虽然得了无崖子一身功力,天下少有敌手,可若是对上杀人不用第二招的天山童姥,怕是也撑不了几招。 “你。。。你。。。你竟然敢拦我!” “你这忘恩负义的小贼,同无崖子那小贼一样,见色忘恩!” 天山童姥当即破口大骂,只是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停半分,反而出手间更狠戾了几分。 李秋水那贱婢不但抢去了无崖子,此时还想再抢去她徒弟,这叫她如何忍得住! 王语嫣先是吓了一跳,好在她此时她身上有无崖子七十多年的内力,不消片刻倒是心安了下来,退到一旁。 看着挡在她身前的那道身影,王语嫣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以往她和慕容复在一起的时候,慕容复不是谈论武功便是谈论复国大业,却从未考虑过她。 反倒是师兄,琴棋书画,医卜星相,斗酒唱曲,无所不会,无所不精,俩人更是可以畅谈不已。 她又转向天山童姥,打量起这女童来,心里却是奇怪,不知道这个师伯为何一见面便要致她于死地。 “师傅你再打,徒弟可就要先你而去了!” 天山童姥听到这话又笑又气,破骂道:“放你娘的屁!” “你这天山六阳掌使得愈发顺畅,便是想死阎王都不收你!” “没良心的小贼,天杀的混蛋,这半年多来枉我天天念道你!” 女人不能惹啊,老女人更是惹不得啊! 此时景舟愈发明白这个道理,他接了天上童姥两掌,身子退后半步,出声道:“无崖子死了!” “什么?” “你。。。你说什么?” 天山童姥随即停了下来,满脸震惊的指着景舟,身子更是颤抖不已。 “有北冥真气护体,无崖子怎么会死!” “一个人要死便这么容易?” “阎王不收你,又怎么会收他!” 这要是换个人来说,天山童姥绝对不会有半点相信。 景舟将右手抬起,露出戴着掌门扳指的拇指,道:“七宝指环,无崖子师叔死之前给的。” 天山童姥上前,一把夺过掌门扳指,细细看了几眼,神色不定,又悲又喜,将七宝扳指戴在手上,好长时间怔怔不语。 天山童姥为无崖子守身八九十年,用情至深,怕是天下再难找出第二个来。 景舟立在一旁,长吁一口气,这些年来他也没少借机暗中开导天山童姥,只是几十年过去,天山童姥对无崖子的感情早已变成了执念,奈何为之! 同为没良心的人,这无崖子和西门大官人可是差远了! 若是无崖子有西门官人三分功力,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地步。 伤人伤己! 见王语嫣疑惑得看向自己,景舟朝她笑了笑,示意王语嫣不用担心,他不禁心道:“幸亏本公子提前想好了一切,死道友不死贫道,无崖子师叔,你可莫要怪师侄。” “况且你都死了,师侄拿你的名声来用用,也无甚大碍!这本就是你惹出来的祸事,现在我替你来收场,公子我真是好人啊!” 自打景舟带王语嫣去雷鼓山的时候,便算好了今日的一切。 只要王语嫣继承了无崖子的北冥真气,一步跨入天下绝顶高手之列,他即便是离开这方世界,也没有什么不妥了。 若是待他走后,王语嫣继承了灵鹫宫,想来以她的智慧和武功,也会不让逍遥派断了道统。 只是这丫头经历的江湖事有些少,还需多带在身边让她历练历练。 这里面最大的困难,只怕是天山童姥这一关了,好在他山人自有妙计,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天山童姥过了许久才不悲不喜道:“无崖子是如何死的?只要他不散功,又怎么会这么容易死去!” “无崖子师叔被门下丁春秋暗算,落下山崖,差点身亡。” 当下景舟便把丁春秋偷袭无崖子和雷鼓山上发生之事细细道来。 天山童姥眼露寒光,哼了一声道:“丁春秋那逆贼,让他这么容易死去,倒是便宜他了!不然定要让这欺师灭祖的贼子试试生死符的厉害!” “这么说无崖子将一身功力都传给她了?” 景舟道:“不错,却是都传给了师妹。师叔还让师妹上山,来寻师傅教导。” 天山童姥骂道:“这没良心的小贼,这会儿倒是想起我来了。他叫我教她,我偏不如他的意!” 王语嫣立在一旁,略有不安,通过景舟和天杀童姥的话,她倒是能猜出几分这里面的恩怨来。 景舟笑道:“师傅,这岂不是说明师叔觉得你教徒有方,不然又何必让师妹来寻你。” 天山童姥道:“放屁!无崖子那小贼给了你什么好处,叫你这般处处替他说话!” 景舟道:“这好处嘛,师傅你不是也见到了,便是这七宝指环。师叔临终时,说自己对不起师姐,这掌门人的位子,交到我灵鹫宫一脉,也算是对师傅的一点的补偿,便将这七宝指环交到我手中。” 天山童姥低头抚摸着拇指上的扳指,神情看不出是喜是悲,只听她低声道:“算你这小贼还有点良心,知道师姐的好。” 景舟将手往怀里一伸,随手掏出一份卷帛。 “师傅你瞧这个。” “意,拿错了拿错了,竟然把这幅画像拿出来了。。。” 第262章 痴情苦(二) 这幅李秋水的画景舟这些时日观摩多遍,即便不用打开,只看外面,他都认得出来。 好在无人知道这里面画的是什么。 景舟神色老常,麻熘地将卷帛放回去,右手在怀里又摸索了一下,将无崖子死前送的那幅画拿出来。 “师傅,你且看看吧,这才是师叔日思夜想的人。。。” 天山童姥接过绢帛打开,顿时脸色大变,怒骂道:“他。。。” “无崖子这小贼,好一个没良心的!” “竟然将这贱婢画的这么好看!” “没良心的小贼,忘恩负义的东西!这贱婢如今都七老八十了,哪里有这么好看!即便是几十年前,也比不上这画像!” 景舟面皮直抽,童姥这最厉害的功夫怕不是那生死符,也不是那天上六阳掌,而是这颠倒反复的咒骂之术! 骂起人来,刀刀见血,更恰似那一江春水向东流,数不尽,几多怨恨几多愁! 他景舟又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合着将他一起骂了进去。 “无崖子啊无崖子,公子这次可是替你背大锅了,如此即便是拿你名声一用,怕是也还吃不少亏呢!” “你也是个没良心的,枉我将你养大,你知道我和那贱人素来不对付,却偏偏要拿那贱人的画来气我!”天山童姥先是朝景舟骂了一句,勐的将画像丢在地上,伸脚便要踩,这倒是让王语嫣看清了那画像上的人,她心下大惊:“这。。。怎么这画像上的人是自己!” 她又想道:“这画像年份已有不少,算起来比自己大多了,外公又怎么在几十年前便知道自己?难道这绢帛上面画的是一个和自己相像至极的人?” 景舟一把从天山童姥脚下抢过画像,这等绝世珍画,可不能让童姥给毁了。 “好啊,你这小没良心的,黑心黑肺的家伙,还敢拦我!”天山童姥怒极而喜,额前青丝无风自动,牙齿咬的吱吱作响。 景舟不以为意,只是笑道:“师傅你这可骂错人了,徒弟我我可不像师叔,没心没肺,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气你。你再仔细瞧瞧,这画中人脸上有一颗痣。” 天山童姥半信半疑,拿过画又仔细看起来,只听她惊“意”一声,然后哈哈笑道:“不错,她脸上有痣,不是那贱婢,不是那贱婢!” 景舟脸色微变,略有尴尬道:“师傅,你和秋水师叔怕是都被无崖子给骗了,我之前也曾去过大理无量山剑湖畔的石洞,里面还有一个玉像,和这画像一般无二,可见无崖子心中一直苦苦恋着的乃是她人。” 天山童姥只是低头盯着画像,道:“这画像是无崖子那小贼给你的?” 景舟道:“不错,是师叔临终前送于我的。这幅画,师叔一直藏在怀中,可见对他重要至极。” 天山童姥怔了半晌,长叹了一口气,眼角留下了两行清泪,低声道:“重要至极,重要至极,唉~” “是啊,我和那贱婢争斗了几十年,最后不过都是可怜虫罢了,都被无崖子这没良心的小贼骗了。” 说完这句话,天山童姥彷佛瞬间老了不少,她将画卷扔到景舟身前,一个人朝着灵鹫宫奔踏而去。 竹兰梅菊四女走上前来,担忧道:“公子,尊主她。。。” 景舟将李沧海的画像卷起,笑道:“无妨,师傅现在解开了不少心结,让她静一静便是,想来会想通的。这感情之事,你我即便是有心,也帮不上多少。” 王语嫣心中一团疑惑,那画像中人,为何会和她如此相像。 王语嫣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道:“师兄,那画中之人又是谁?” 景舟道将画又放回怀里,道:“画中之人是你外婆的小妹。” 这话说出来,景舟都替无崖子脸红。 不知道老虎的屁股,不是,是妻之妹碰不得吗? 无崖子这厮,不但骗了师姐的心,还负了师妹的身,关键是心还在李沧海身上。 无崖子心系李沧海的时候,人家姑娘才不过总角、垂髫的年纪! 真是畜生啊! 王语嫣脸一红,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好了,你也不用多想,在灵鹫宫安稳住下便是。师傅虽有些脾气,不过心却软得很。”景舟拍拍手,整理了一下衣衫,又道:“走吧,咱们也回去。” 王语嫣点点头,柔声道:“有师兄在,我不担心。” 景舟哈哈大笑几声,为首朝前走去,几人也不用轻功,只是信步前行。 王语嫣虽是跟在景舟身后,脸上却依旧挂着心事,只听到她幽幽道:“师兄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 景舟止步,抬头望天,问道:“你想知道?” 王语嫣点点,“想。” 景舟沉吟了一下,缓缓道:“此乃天机。。。” 竹剑梅剑身子颤个不停,捧腹笑道:“咯咯咯,公子又欺负人了。。。” 。。。。。。 。。。。。。 一连数日,景舟和王语嫣在灵鹫宫内谈诗论画,偶尔聊聊武功,时间倒是过的有些快。 天山童姥则是返老还童,一个人去了密室修炼。 景舟将银针收起,问道:“语嫣,我教给你的你可记住了?” 王语嫣本就聪慧,那针灸之术虽然复杂,对她来说掌握起来却也不算太难,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何师兄无缘无故要教自己医术。 王语嫣乖巧的点点头,道:“我都记下了。” “这法子按照师兄所说乃是调和三阴经脉,兼顾活血顺气,莫非,莫非师兄是为了师伯?” 景舟嘴角微扬,赞道:“你倒是聪明,什么事也瞒不过你。” “师傅自从练功出了叉子,身体便如同女童一般再也长不大,这些年来我虽然想到了不少法子,可是都没有太大效果。” “这针灸之法,却是试了多次,并加以改良,再配合上这我药方,虽不说能敢完全治愈,却能让师傅的身子再长大一些。” 这下王语嫣心里更疑惑了:“师兄为何不去亲自帮师伯治疗,想来凭借师兄的功力,岂不是疗效更要胜上三分?” “哈哈哈,天机不可泄漏,倒时你便知道了。” 。。。。。。 第263章 秋水临天山(一)(加更) 这日刚过正午没多久,便听一道轻柔婉转的声音远远传来:“师姐,你这缥缈峰倒是景色不凡,叫小妹看的着实羡慕,也难怪这些年你不愿踏下缥缈峰半步。” “和师姐一比,小妹的蜗居之地,倒是显得有些茅室蓬户。想来师姐这些年,在灵鹫宫内自在的很那。” “小妹算到最近乃你返老还童的大喜日子,特意来祝贺。听说你收了个徒弟,风流倜傥的很,莫非,你这些年来,也忍不住寂寞?就是不知道这让师哥知道了会如何作想?” 这声音飘飘荡荡,无孔不入,乍一听似在千米之外,再一听又彷若近在跟前。 天山童姥在密室中国冷哼一声,又一指指天,一指向地,专心练起功来。 此时她得知了无崖子喜欢的人乃是李沧海,虽说心里对李秋水仍有怨恨,可是却不再看的那么重了。 相较李秋水,她觉得自己还要幸运不少。 景舟将手中笔一搁,对王玉嫣道:“来者是客,今日便到这里,改日再与你探讨这丹青之术,倒是不好叫贵客久等。” “我且去瞧瞧。” 只见景舟身子一闪,从窗口跳出,如一阵轻烟,扶摇直上。 他足尖点动,顺着声音奔去,一晃七八丈,转眼便消失在王语嫣的视线中。 景舟按声遁寻,只是这艘魂传音大法被李秋水用来,声音好似从四面八方而来,叫人段时间难以分辨清楚。 景舟暗中运气,用上传音之术,笑道:“巧了,我在大理无量山得了一副画像,凌波微步,罗袜生尘,也不知道无崖子师叔,看到那画像后,又会作何感想?” 他话刚说完,下一刻便见一白色身影从西面急奔而来。 李秋水虚空连踏,转眼间便来到景舟身前,不怒反喜,如银铃般笑道:“咯咯咯,少年郎,那画好看吗?” 景舟倒是没想到李秋水会这样回答,若是换成小姑娘,此时不是怒火冲天提剑杀人,便是羞的说不出话来。 他先是一怔,接着笑道:“有美人兮天一方,自然是好看至极的,这画像,当属世间第一等。” “不过师叔这等风流人物,白纸画卷,寥寥几笔,又能怎画的完呢?想必也就曹植的洛神赋,才能道出师叔之美。”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体型飞凫,飘忽若神。” 这倒不是景舟的违心话,李秋水一身白色衣衫,据风而动,似仙子一般不食人间烟火之气。 身影苗条婀娜,脸上的一块白绸,更是平添了几分神秘。 声音一时婉转,一时柔和,一时妩媚,比之木婉清、钟灵几女,还要好听上几分。 性子相比天山童姥,则是温柔似水,通情达理,说是贤妻良母也不为过。 只不过后来见无崖子整日对着凋像痴痴傻傻,才性情大变。 景舟也不知道无崖子是怎么想的,若是俩人一直在剑湖宫过着神仙卷侣般的日子,也不会有后来的惨事。 莫非真应了曹孟德那句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李秋水嘻嘻一笑,双颊晕红,羞道:“师侄可真会说话,如此倒是让师叔不忍心下手了。不若你随师叔而去西夏如何?”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你拜师叔为师,师叔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而且师叔身下还有一个梦姑,姿色可是不逊于师叔多少,你若是随师叔去了,师叔便做主将梦姑许配于你。” 李秋水本来是嬉笑之语,只是待她说到梦姑这里,早已上上下下将景舟瞧了个遍,只觉眼前这少年不论是气度还是样貌,都叫她好生欢喜,竟然心里真的起了一丝念头,要将眼前这年轻人带回西夏,和自己那孙女儿凑一对。 景舟摇头笑道:“师叔虽好,但是我却非忘恩负义之辈。” “咯咯咯,那道是可惜的很,如此便让师叔看看,师侄你这武功练的如何。” 蓦地一股寒气升起,两道长飘飘的衣袖朝着景舟横卷而来,衣袖下边一对玉掌若隐若现。 景舟哈哈一笑,双掌迎着那对衣袖打去。 掌袖相交,那白练般衣袖霎时倒退而回,李秋水藏在衣袖后面的手掌探出,挡在身前,四掌相交,顿时一声巨响,无形的掌风四散而开,震得方圆数丈内的花瓣如落叶一般飘零在空中。 花瓣漫天,宛若一场花雨。 两道身影在花雨中时隐时现。 “咦,师侄这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竟然连到了如此地步,难怪能毫不费力的收拾一品堂那些废物!” 李秋水虽只是轻咦一声,心里却震惊不已。 眼前这人看着不过双十的年纪,竟然能接住她七成功力的掌力! 她八岁时开始练气,功力之深,虽比不了全盛时的天山童姥,却不在无崖子之下。 别说七成功力,寻常人在在她面前,怕是连三成的掌力都接不下! 李秋水整个人又飞扑而上,只是这一次却是用上了传音搜魂大法。 这门功法乃是李秋水的绝技,如同那小无相功一般,逍遥子只传了她一人。 比起九阴真经里的移魂大法,这门功夫更是霸道高明,不但可以干扰人的心神,更是能控制对手的行动。 “好师侄,师叔这一招如何?” 她一边嘴里不断出声干扰,手上却是将百家功夫接连用来。 “师叔这小无相功倒也是另辟蹊径,别有一番奥妙,无形无相,不着痕迹,只是这百家功夫,在我逍遥派神功下,却也没有什么威胁。” 若是初次遇到小无相功这种功夫,寻常人定然要被它震慑住。 原着中鸠摩智便是靠着这门功夫,在少林寺中大显身手,将一众和尚震的有如见到了达摩再世一般。 毕竟,人力有穷,又怎能将天下所有武功都学会呢? 唯独这小无相功,无相无形,只要知道招式,便可以模彷他人的武功,威力甚至更盛一筹。 躲过一招去烦恼指,景舟神色丛容,笑道:“这七十二绝技我早已见识过,师叔还是拿出你的白虹掌力来吧,这门功夫我可是闻其名已久了。” “咯咯咯,师侄倒是好俊的功夫,竟然到了如此境界,想来离那宗师之境也不远了。” 第264章 秋水临天山(二) “我等苦苦练了几十年,也不过才摸到宗师境界的门槛,反倒是师侄,年经轻轻,便到了如此地步。这等俊杰,即便是师叔此时都看的动心了呢~” 话还在景舟耳边萦绕,只见白光一闪,李秋水手持匕首,朝着景舟的胸口削去。 那匕首上白光闪闪,透着一股寒意,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竟然如水晶一般晶莹剔透。 “哈哈,师侄可无福消受师叔的厚爱,若是被师叔刺实了,铁打的身子也避免不了开膛破肚的下场。” 景舟反手拍出一掌,掌风凛冽,恰似冬至狂风,将李秋水逼退两步。 李秋水身子一晃,又扑身而上,嘴里叹道:“师侄这天上六阳掌,阴阳二气转化只在片刻之间,倒是叫师叔惊喜不已,如此师叔便来好好考叫师侄一番。” 只见李秋水手中匕首连舞,招招指向景舟各大要穴,一招狠过一招。 俩人身影翻舞,不消多久,便过了数百招。 不论是李秋水还是景舟,俩人此时将凌波微步早已练至大成,不论招式如何变化,身子却没有挪动多少,依旧在是那方圆一仗之内,出手间更是潇洒无比,一个衣袖飘飘,宛如仙女,一个轻灵飘逸、闲雅清隽。 “好师侄,你倒是将师叔的凌波微步练的炉火纯青,你虽然拜了师姐为师,可用的却是师叔的功夫,不若还是投在师叔门下吧。” 越打李秋水心里越震惊,原本一丝要将眼前这人带回去的念头,渐渐在心里不断扩大,暗道天山童姥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捡到一块如此美玉。 景舟不以为意,道:“师叔还是拿出真功夫来的好,这搜音传魂大法对我来说,可没半分作用。” “也罢,既然师侄想要见识,师叔这样心软的人,如何能不叫师侄如愿?”见寻常功夫对付不了眼前这人,李秋水索性弃之不用,人在空中,左掌一拍,右掌一带,连噼数掌,心道“哼,这下看你小子怎么躲。” 几十年来,这白虹掌力,她除了与天山童姥相斗的时候用,平时却是从未用到过。 李秋水不信眼前这人还能躲得过自己的白虹掌力。 “来的好,师叔倒是肯用这曲意如直的白虹掌力了!” 景舟向前一跨,两手抬起,点点戳戳,“嗤嗤嗤嗤”,急响连连,顿时一道无形的剑网朝前激射而去,将李秋水的掌力尽数拦下。 李秋水掌力噼的虽急,但相比那漫天的剑气,却略有不如。 “这。。。这是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 身子一侧,躲过两道剑气,李秋水脸上满是惊色。 这门剑法,当年她和无崖子搜集百家武学的时候,可没有搜集到。 毕竟这门功夫,已将百余年没有出现在江湖之上了,便是连大理段氏子弟,用的也不过是一阳指而已。 如今,没想到却能在这里见到! 李秋水在空中不断拍打闪躲,可是那剑气委实是太过密集,有如密雨,躲过一剑,又有百剑、千剑紧随而来。 “嗤”的一下,一道剑气擦着李秋水的脸滑过,将她脸上的面纱射下来。 “啊!” 李秋水惊叫一声,往后退了十多步,左手急忙将脸遮住。 “你。。。你不要过来!” 面纱一掉,李秋水神色惊惶,彷若受了惊的兔子。 这。。。 景舟也没想到,李秋水将此事看的如此之重。 早知如此,一开始直接抓掉她的面纱不就完事了? 景舟当即停手下来,不欲和她再斗,站在原地道:“师叔,当年的恩恩怨怨,我也知道,你偷袭恩师傅一掌,恩师还你一剑,如此也扯平了。你二人都是近百之人了,又何必对此念念不忘,让之成为执念?” 李秋水怒极而喜,嘶声道:“哈哈哈,扯平?” “如何扯平?” “那矮子和我仇深似海,不死不休!” 李秋水将遮住脸的手拿开,似疯了一般道:“你瞧瞧,这脸上的疤痕,若非那矮子,又岂会让我受此折磨?” “你可知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景舟自然知道对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若是普通女子,站在跟前也不会叫人起心思多瞧上几眼,糟了这等祸事,自然没有什么,不过是留下一道疤痕而已。 但是对倾国倾城,花容月貌的女人来说,脸有时不下于性命,平白遇到这种祸事,和那性命之危又没有多少区别。 景舟长叹一口气,当年的对与错,谁又能说得清呢? 天山童姥和李秋水,斗来斗去,还不是为了无崖子? 李秋水在天山童姥练功到紧要关头时偷袭一掌,让她走火入魔,一生再也无法长大,天山童姥反手便拿剑在李秋水脸上刻了一个井字。 女人啊,被情所困的女人恐怖如斯! 只是到头来,俩人谁都没有赢。 争风吃醋一番,却落得个大地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师兄!” 景舟刚欲提及无崖子,王语嫣便从远处踏花而来。 李秋水转身朝王语嫣看去,蓦地一呆,过了片刻,才迟疑道:“你。。。你是阿萝的孩子?” 王语嫣站在景舟身旁,一脸疑惑,不解道:“师兄,她是贵客?” 景舟道:“不错,她便是你外婆了。” 李秋水拿下刚才遮在脸上的丝绸,露出了和王语嫣那张有着七八分像的脸。 王语嫣惊喜交加,颤声道:“她。。。她是外婆。。。” 李秋水上前走近,挽起王语嫣的手,柔声道:“除了血脉相连,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叫人长得相似。” “只是没想到你和外婆长得如此像。好孩子,你娘这些年过的如何?” 王语嫣道:“娘一直住在曼陀山庄,过的,过的也还好。” 李秋水凄笑几下,叹道:“你娘怕是对我颇有怨恨吧。过的也还好,便是不如意。” “唉,这些年苦了你们了,是外婆的不是。” 她当年扔下李青萝远赴西夏,也是为了躲避天山童姥,迫不得已。 若非如此,谁又会舍得离开故土,到异国他乡去呢? 景舟望着二人,蓦地想起来一件事。 此时王语嫣不过才十六七岁,那李青萝应该在四十上下,这样子岂不是说,李秋水在接近五十的时候生的李青萝? 然后五十多了,又跑去西夏当王妃? 这。。。 第265章 秋水临天山(三) 最后景舟只能将这一切归功于逍遥派武功之神奇。 此时的李秋水,也有着近九十的高龄,可看起来却三四十的样子,如此推算,在她五十岁的时候,看起来应该也就二十多岁,正好是妙龄之际。 “咳咳” 一声轻咳,景舟将二人打断。 从怀来摸出七宝扳指,景舟递到李秋水身前。 “这掌门扳指怎么会在你手中?”李秋水直愣愣盯着七宝指环,脸上神色大变。 景舟道:“这扳指自然是无崖子师叔给的。师叔,你和恩师争斗了一辈子,如今也该放下了。” “无崖子师叔前些日子将毕生功力传给了语嫣,如今已经仙去,你和恩师争来争去,到头来还不是落得一个空。。。” 李秋水握着王语嫣的手一紧:“你。。。你说师兄死了?语嫣,这,这可是真的?” 王语嫣神情悲痛,转眼间又红了眼角:“师兄说的是真的,外公前些日子已经仙去了。” 李秋水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师兄,你可知当初找些年轻的后生来,不过是想要气气你,可你到好,一怒之下离我而去。我本以为你怒火消了便会回到剑湖宫,只是我等了数个月,都不见你身影。” “哪知那一次你离去,竟成了诀别。” 李秋水神情悲怆,宛若怨妇,楠楠不已。 “想要化解逍遥三老的情仇恩怨,可真是费劲” “逍遥子啊逍遥子,你当初要是多收一个男徒弟,或者少收一个女徒弟,岂不是就没有今日这事了?” 心里一叹,景舟便又将之前对童姥说的那番话娓娓道来。 “师叔,这是那幅画,你自己拿去看吧。” 李秋水看了一会画,望着远处,神情不定,过了好一会,才缓缓道:“师兄,你骗的师妹好苦。我还当你对那玉像情深已久,终日痴痴望着那玉像,却不理我,那玉像即便是再美,哪能比得过人?原来你爱着的人却是小妹。。。” “哈哈哈,哈哈哈,我和师姐都让你给骗了!”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大梦一场,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到了后面,李秋水声音愈渐悲凉。 景舟道:“情之一字,伤人甚深。” “当年的对与错,谁又能说得清?不过,师有事,弟子当服其劳,于私,师侄想化解师叔和师傅的恩怨。” “更何况,无崖子师叔将这扳指给了我,站在掌门的角度,我也不希望师叔和师傅再斗下去。” 景舟又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玉瓶,“师叔,这是我研制的灵药,敷在脸上可消除疤痕,你可以试试。” 在倚天世界时,景舟不过是和胡青牛随口一提,没想到此时这治疗疤痕的药,竟然派上了用场。 莫非,这便是所谓的“缘”字? 李秋水将信将疑,接过玉瓶。 这些年,她又如何没用过各种灵丹妙药? 对消去脸上的疤痕的心思,李秋水早已全无,若非如此,她又何以对天山童姥如此怨恨。 只是不知为何,看到景舟嘴角的笑意,李秋水心中又多了一丝期待。 李秋水打开玉瓶,放在鼻尖细嗅了一下,味道无甚特别之处。 她到出一点药膏,敷在脸上,只觉得有一股清凉之意,转而那疤痕之处又变得暖暖的,彷佛有人在她脸上吹气一样。 哔嘀阁 “这是何药?” 虽然看不到,但李秋水能明显的感觉到脸上药的作用。 景舟笑道:“专门为师叔配的药,倒是没有名字,师叔想叫它什么便叫什么。” 李秋水将药收在怀中,咯咯笑道:“师侄倒是真体贴,让师叔喜欢的很,此时我倒是有些羡慕起师姐来了~” “师叔也不是小气之人,师侄让我放下这段恩怨也无不可,可是若是师姐功力练回来后,再去找我麻烦,可该如何是好?可别我收手了,师姐却不罢休。” “好师侄,我可不是师姐的对手,到时候你会不会站在师叔这边?” 难怪天山童姥会输给李秋水,别的不说,就这魅意而言,没练葵花宝典,又有几个男人能挡得住? 只见李秋水身子似要依在景舟身上,一只玉手贴着他的脸,纤指在上面轻轻作怪。 景舟拿开脸上的酥酥软软的小手,捏了一把,总不能叫自己吃亏,这才道:“师侄既然想要让师叔罢手,自然是想到了往后,师傅那边自然有我去劝说,师叔安心便是。” “若是真的有那一天,也不会让师叔吃亏便是。” 李秋水将手收回,笑道:“咯咯咯,师侄不老实了~” “也罢,得了师侄的承若,放下此事又有何方?和师姐争斗了一辈子,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空,况且,我们姐妹,又有多少日子还可以活?” 李秋水转身又对王语嫣道:“语嫣可愿随外婆去西夏?” 王语嫣看了看景舟,摇摇头道:“不了,这里有不少姐妹,语嫣在这里过的挺开心的。” 此时在她想来,慕容复怕是已经成了西夏驸马,若是去了西夏,再见到慕容复岂不是尴尬至极? 她与慕容复,还是永不见的好。 “罢了罢了,这些年我也没照顾到你和青萝,你想留在这里,便留在这里吧。”李秋水拿出水晶匕首,细细抚摸了一番,交给王语嫣手里,柔声道:“我也没什么礼物送你,这把匕首,乃是师傅送我的,如今便给你防身吧。” 景舟笑道:“师叔还担心语嫣在缥缈峰上被人欺负了不成?况且,师叔的王宫虽好,就景色而言,却也不见得比得上这四季如春的缥缈峰。” 李秋水瞪了景舟一眼,道:“你没随师叔去过西夏,如何知道这缥缈峰就一定比得过师叔所居之地?” 说完,李秋水又幽幽道:“语嫣这孩子如此相信你,你可不要叫她受到委屈,不然我可不依!” 王语嫣见李秋水神情触动,从怀中拿出帕子替她擦了一下眼角,宽慰道:“这里的人待我都很好,外婆安心便是。” 李秋水捏住王语嫣的手,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女大不中留。。。” “师侄可要好好待语嫣。” 留下一句话,李秋水飘然而去。 她怕自己再不走,便舍不得离去了。。。 第266章 万叶飞花 如今化解完逍遥三老的恩怨情仇,景舟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他只感觉身上一松,随即心有所悟。 初学辟邪剑法,再识九阳真经,华山之上论剑,穿越过来后的种种记忆涌上心头。 随手折下一块树枝,景舟缓缓舞动起来。 他手中的树枝舞得缓慢,一招一式,慢到便是不懂功夫的人都能看懂。 只是景舟身上的气势却愈发飘渺,彷佛要乘风而去。 起初王语嫣还没觉得这剑法有什么不同,不过是寻常的剑招罢了,只是树枝上多了几分剑气。 “紫气东来”、“红尘冉冉”、“雪漫八方”、“枯木逢春”,景舟剑招用的可谓是慢之至极,王语嫣无需多看,便知道他用的是何剑法,她也不厌烦,景舟用一招她便数一招,将剑法的名字一一道来。 “师兄用的这些剑招虽然都是最寻常不过的招式,只是其中奥妙,却悉数发挥到了极致,一招一式,皆是巧妙到了巅峰。寻常人便是练一辈子,也不见得能用出几分真意。” 王语嫣低声道了几句,这些寻常的剑法虽然舞得极慢,但她眼界高明,自然看到了许多不同寻常的东西。 王语嫣又定眼朝前看去,数起剑招来。 待她数了一百招后,景舟蓦地一顿,王语嫣一声轻呼,只见一簇簇花瓣从地上飞起,聚拢在景舟身旁,漂浮不定。 原本再普通不过的树枝,在景舟手里彷佛或作了一柄神剑,树枝之上更是散出无尽剑意。 剑意越来越强,似利刃一般割得人脸痛,无数的花瓣从花枝上飞下来,散在空中四处飞舞。 王语嫣往后退了数丈,才松了一口气。 “师兄莫非是进入了传说的中的顿悟?只是这剑在他手中用来却杂乱无章,不是横噼,便是竖砍,即便是连小孩子都不如,只是为何却又这么大的威力?” 先前还好,虽然景舟剑舞得异常慢,可是王语嫣还认得,此时她再朝前看去,哪里还有什么剑法? 眼前的这一切,颠覆了王语嫣对武学的认知。 练武练到最后,难道不成可以舍弃招式不成? 王语嫣站在一旁凝神细看,秀眉越皱越紧。 “不对,师兄此时用的剑法,虽然看似杂乱无章,却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似乎能引人心神。” 一瞬间,王语嫣感觉自己的情绪被那缓慢的剑影所勾动,蓦地不由悲从心来。 霎那间所有的悲事一齐涌上她心头,竟叫王语嫣有一种欲失声痛哭的感觉。 好在她体内的北冥真气浑厚无比,神游太虚,将真气运行一周天,才将那股悲感从心中消除。 紧接着王语嫣眼前的景色一变,似乎天地皆变成了紫红之色,入眼处除了一朵朵花瓣再无旁物。 雅文吧 那一截树枝没了,连师兄的身影也跟着一齐消失。 花,到处是花。 她整个人彷若置身花海之中,心里更是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念头:“若是自己躺在花海中睡觉,岂不是很美?” 似乎是一瞬间,又似乎过了几个春秋,王语嫣正欲在花海中小憩一会儿,才听到耳边传来景舟楠楠的话。 “倒是可惜了这附近的花,若是让竹剑那几个丫头看到,恐怕又要难过。” 景舟将树枝一收,顿时围着他的漫天花瓣又重新落回地上。 只是这周遭的景色,彷若被贼洗劫了一番,哪里还有什么莺莺燕燕,一根跟光秃秃的枝桠,好似出家了一般,便是连叶子都不曾有一片。 倒是那青石板铺就的小路,此时被一层厚厚的花瓣覆盖。 “语嫣,你脸上怎么多了一只小花猫?” 王语嫣“哎呀”一声,清醒过来,见景舟一张脸近在迟尺,她心里又囧又羞,红着脸磕磕绊绊道:“师兄,你。。。你刚才说什么?” 景舟眨了眨眼,打趣道:“哈哈哈,没事,只是刚才见你似要睡着了,叫人好生难过。难道看我舞剑还能让人昏昏欲睡不成?” 王语嫣低下头,把玩着腰间的丝带,不敢再去看那双清亮的眸子,心里只是喊道:“羞死了,羞死了。你方才的样子,还指不定有多丢人呢,这下子都让师兄看去了。” 过了片刻,王语嫣压下心底的羞涩,才幽幽道:“师兄你刚才用的是何剑法,为何能引动人的情绪?” 此时王语嫣回神过来,稍微一想,便明白都是那剑法作怪。 这样的剑法,已经超脱了她的认知。 便是琅嬛福地,藏书千万卷,也没有对这等剑法有过只言片语的记载。 景舟闭眼回味一番,细细体悟了一下之前的那份感悟,柔声道:“剑法尚且无名,不过是心有所感而已。今日能悟得这门剑法,可谓是时也!” 自从来到这方天地后,高深的武功景舟看过的不知凡几,不论是六脉神剑,还是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北冥神功等逍遥派诸绝学,无不含着无上奥妙,武学至理,许多想法在心他心里早就有所悟,只是缺少了一个契机。 时至今日,他可谓是厚积薄发! 王语嫣思索了一下,道:“平地生万花,瓣瓣可伤人,叫万叶飞花可好?” 景舟一怔,然后直直看着王语嫣。 王语嫣双颊微红,感觉身子发烫,又将头低了下去,声若蚊蝇道:“师兄可是觉得不好?” 景舟哈哈笑道:“没有,好得很,阴阳两生,万叶飞花,切金断玉!” “便叫它万叶飞花。” 万叶飞花? 再加上一个字岂不是成了万叶飞花流? “秋兰兮蘪芜,罗生兮堂下”,这可是少少的专属术法! 一袭紫衣,满头紫发,面戴轻纱,片片绿叶缠绕指间的朦胧身影,瞬间映在景舟眼前,久久挥之不去。 “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此招便为万叶飞花。” 王语嫣抬起头看着景舟,不知道他为何大笑不已。 师兄到的那一句,乃是楚辞九歌中的《少司命》。 《少司命》王语嫣倒是知道,可是和这剑法似乎也并没什么关系,她心道:“莫非,师兄高兴傻了不成???” 第267章 少室山上(一) 数月之前,江湖上便传言丐帮帮主乔峰乃是契丹人,这一消息可不下于晴天霹雳。 乔峰是何等人物? 一开始还有不少人不信,以为谣言罢了,可接二连三传来,有不少江湖成名人物死于乔峰之手,这才让众人渐渐信以为真。 前些日子,少林传来,玄苦大师死于乔峰之手,这更是一层激起千波浪! 为此,少林召开武林大会,与天下群雄共商对付乔峰之法。 这日少室山脚下早已人满为患,谁不想成为英雄? 既然少林广发邀请贴,他们自己没有道理不来! 即便不是英雄,往少林走一遭,不就也成了那“大名鼎鼎”的人物了? 大雄宝殿前更是站着数百人,皆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刘掌门,这江湖中怕是有百年没有出现过如此胜状况了吧!” “张帮主,谁说不是呢,想不到这乔峰竟然是契丹贼子!更可恨的是,这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连授业恩师都要杀,若不是这贼人武功太高,又何必召开这武林大会!” “此言差矣,张帮主何需涨乔峰那贼子的威风,我等在场之人,哪一个不是一方响当当的人物!乔峰若是敢来,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哼!也不知少林此举是为何意!” 几人还欲争论两句,忽然不远处的钟声铛铛大响,少林方丈携一众玄子辈高僧从后面缓缓而来。 “这秃驴倒是好大的派场!” 人群中有人看不去过,低声暗骂几句。 虽然心里不想承认,可数百年来少林作为江湖巨擘,执天下之牛耳,却是无可争议的。 哪怕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有着数十万帮众,和少林一比,也是大有不如。 只是最近听说江湖上新出了个逍遥派,端的不凡,成名已久的星宿老怪,竟然接不下逍遥派掌门数掌! 就只不知道这逍遥派今日会不会来。 “今日请诸位前来,却是要商讨贼子乔峰之事。这贼子嗜师杀父,作恶多端,实在乃我大宋江湖一大祸害!” 玄慈声音不大,落在众人耳中却清晰可闻。 原本闹哄哄的一群人,顿时安静下来。 玄慈这一手传音之法,可谓是显示了不凡的功夫,管中窥豹,可见少林方丈武功之高,深不可测! 玄慈道了一句佛号,正要出言,远远又传来一道清晰可闻的声音:“诸位豪杰齐聚少林,实乃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事!小僧对中原群雄闻名已久,心向往之,不请自来,还望不要见怪!” 人未来,声已至。 少林玄字辈高僧脸色一变,不知来人是谁。 这份传音之术,比之前玄慈用的又要高明上一分,这岂不是在打他们少林的脸? 没容几人多想,便见一道黄色身影奔袭而来,不过几个呼吸,便落在了大殿之前。 “吐蕃雪山大轮寺鸠摩智,见过少林诸位高僧。” 鸠摩智双手合十,面露微笑,端得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 “原来是国师到了。”玄慈虽是意外鸠摩智会来,但却是不能失了礼数,当下也带着众僧见过鸠摩智。 若论身份,不论是吐蕃国师还是大明伦王,都不在他少林方丈之下。 “原来是大明伦王到了,这可是吐蕃第一高手!“ “听说这人佛法武功均已修到极为高明的境界,有那再世活佛之称!” “再世活佛?这岂不是说,那番僧比一众少林高僧还要厉害?” 听到身后的众人议论自己,鸠摩智心里得意不已。 今日这武林大会,他可是早早就到了,只是藏在后面,没有出来罢了。 如今过了大半日,见那道白色身影没有出来,鸠摩智这才心安下来,从后面奔了出来。 “今日果真是黄道吉日,这次那小子可算不在了!” 我佛慈悲啊! 此时鸠摩智心里大定,没了那姓景的小子,这次他出来显摆,谁还能拦住他? 今日他便单枪匹马压倒少林寺,扬名中原,让天下人知道他大明伦王的名声! 什么少林高僧,天下豪杰,在他眼里怕是连天龙寺的那几个老和尚都不如,不过是一群有名无实之辈! 不知是哪个和尚心里不忿,低声说了一句“装神弄鬼,也不见得能有什么手段!” 这话说的虽细,可在场中人,具是功力深厚之辈,如何能听不见。 鸠摩智也不见恼,只是笑道:“常闻少林七十二绝技艰难晦涩,修炼异常,寺内高僧,所会的也不过是五六门而已,在小僧看来,此言差矣!” 鸠摩智这话一出,众人皆是神色巨变,不禁想道:“这大和尚莫非疯了不成!” 众所周知,七十二绝技每一门都是艰深繁复之极,若想有所成,非一二十年的功力不可! 如此一算,一人穷其一生,最多也不过是练五六门而已! 一众少林僧人更是冷笑连连,这大明伦王看来也不过谁虚有其名! 众人齐齐朝鸠摩智望去,想要看看他葫芦里倒是卖的是什么药,只听鸠摩智又笑道:“小僧虽不敢说将每一门功夫都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不过这七十二绝技想要使来却也不难。可见七十二绝技并非难以练成,而是因人而异!” 鸠摩智这番话可是赤裸裸的在打少林众僧的脸,因人而异,岂不是说他们少林僧人都是愚钝不堪早就之人! 而他鸠摩智则是那有大智慧,大毅力,大悟性的人? 当下便有一个玄字辈的和尚站了出来,喊道:“既然如此,老衲来领教一下国师高招!” 鸠摩智笑道:“如此也好,能与少林高僧切磋一番,倒是小僧极大的幸事!” 鸠摩智嘴里一口一个“小僧”叫着,只是脸上并无多少恭敬之色。 那老僧即便是心性再好,此时也被鸠摩智话激的怒火直冲,当即含怒一拳打来。 鸠摩智哈哈一笑:“大力金刚拳,小僧倒也会用个三五招。” “砰砰砰”,两人连交三拳,那玄字辈老僧脸上涌现一抹潮红,登时踉踉跄跄大退三步,张嘴便是一口淤血。 这! 在场众人无不震惊,眼睛睁得老大,眼珠子似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同样是用大力金刚拳,玄字辈的老僧竟然接不住鸠摩智三拳! 第268章 少室山上(二) 鸠摩智脸上笑容愈发得意,心道:“这少林寺的和尚,当真是徒有虚名,空守宝山。” 鸠摩智扫了一眼玄字辈的和尚,笑道:“不知还有哪位高僧愿意来与小僧切磋一番?” 他话刚落地,便有一道嗔声传来:“明王既然如此咄咄逼人,老衲便来讨教一番!” 鸠摩智抬头一看,原来是少林的玄难。 这老僧,他倒是有所耳闻,在江湖中名头也不小,正好拿这老僧替他扬名。 鸠摩智右手朝前作了一礼,道:“大师请了。” 玄难低哼一声,跳到鸠摩智身前,一招寂灭爪直取鸠摩智门面,爪风凌厉,让众人不禁一阵叫好。 鸠摩智仍是澹澹一笑,以相同的招式还击回去。 “砰”得一声,两爪相交,玄难只觉一股巨力顺着胳膀而来,暗道:“好深厚的功力!” 二人僵持片刻,只听“卡察卡察”,鸠摩智和玄难脚下的石板,彷若被人拿着巨锤敲击过一样,一块块碎裂开来。 “玄难大师好功夫!” 鸠摩智一跃,身子拔地而起,转眼踢出六腿,腿腿相连,如影随形。 “这是如影随形腿!” 一群人看的眼花缭乱,腿影漫天,叫人分不清鸠摩智是出得左腿还是右腿。 只见鸠摩智身在半空,潇洒自如,口中有笑,丝毫不怕因此泄了真气。 这与高手过招,本就一招一式皆是小心至极,玄难心下惊骇,急提一口气,却是不敢应鸠摩智的话,双掌齐舞,一连打出一十八掌。 只是玄难每出一掌,便感觉双臂一痛,身子则是接连后退,待到十八掌打完,玄难已经被鸠摩智踢退了一丈有余。 “玄难大师不愧是达摩堂首座,且再试试小僧这一招。”没容玄难喘口气,鸠摩智又双手接连急点,“嗤嗤”之声接连不绝,如密雨大作。 “多罗叶指!” “大智无定指!” “无相劫指!” “摩诃指!” 众人惊叹连连,对鸠摩智的功夫佩服不已,对这少林的七十二绝技更是心生向往。 便是少林一众僧人,脸上也尽是惊骇之色,鸠摩智转眼间,便用出来六七门指法,且观其威力,每一门功夫都如同沉浸了几十年一般。 若非亲眼所见,他们如何会信,这世上果真有人能将七十二绝技练到这种地步! 没容众人惊叹多久,便见鸠摩智一指点在玄难肩头,鲜血顿时从玄难肩膀上喷涌而出。 玄难身子一晃,差点跌倒在地上,只听他叹道:“国师功夫,非是老衲所及,佩服,佩服!” 说完这句话,玄难心若灰死,整个人精气神弱了三分。 霎时间大殿上寂静无声,众人均被鸠摩智的功夫所折服。 鸠摩智退后两步,双手合十道:“玄难大师承让了,不知还有哪位大师欲来领教小僧高招!” 玄字辈诸僧心里一阵苦涩:“莫非今日便只能看着鸠摩智这厮逞威了不成?” 玄难乃是达摩院首座,一身玄功,在武林中罕有对手。 众僧不禁道:“如今连玄难师兄都败下阵来,莫非要玄慈师兄出手?少林数百年来享誉天下,执武学之牛耳,莫非今日要颜面扫地?” 思路客 他门功夫不及玄难,即便是出手,也不过是平白涨了鸠摩智气焰,想到此处,不少僧人面色惨然。 见众僧迟疑,鸠摩智神采风扬,笑意不断,彷佛已将看到了自己力压少林,扬名天下的景像。 玄慈长吸一口气,便要出言,只听大殿外一阵喧嚣: “什么他娘的狗屁武林大会,我们公子不来,也敢称武林大会!” 原本拥挤的人群瞬间被挤出一条路来,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黑衣刀疤男子昂首走在前面,在他后面跟着清一色的黑衣汉子,个个腰胯宝刀,精神抖擞。 鸠摩智回头一瞥,心里一个咯噔,脚下一踉跄,差点没站稳摔倒。 “他。。。他怎么来了!这岂不是说,那姓景的小子也来了?” 别人不知乌老大,可是鸠摩智之前在擂鼓山见过他,此时如何会认不出来? 天见可怜,鸠摩智此时心里的苦比吃了黄莲还要苦上三分! 莫非那小子是他的克星不成? 不然怎么总是在他大明伦王显示无边佛法的时候出现? “他娘的你看什么看,难道对老子说的话不认同?就凭你这囊货也敢瞪眼,再回家跟你师娘练上几十年吧!”乌老大一手探出,擒住瞪眼之人,转手将其扔了出去。 这一手擒拿法极为高明,在场不少人连乌老大是如何出手都没看清,便听到耳边传来痛呼声,原本几个还欲出手教训一下乌老大的人,顿时也熄了心思。 “滚你妈的!” 见前面那人不愿让开,乌老大当即便是一脚踢过去,只听一声惨叫,那人便被他踢退三步,跌倒在地上。 乌老大骂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狗屁的好汉英雄,就你那三脚猫的的功夫,也敢站在这里挡我们公子的路?下三滥的玩意!” 这一群黑衣人来势汹汹,尤其是乌老大,手上的功夫更是不凡,但凡和他动手的,都吃了不少暗亏,让不少人敢怒不敢言,匆匆将路让了出来。 有几个去过雷鼓山的人认出来了乌老大,当即大喊一声:“这是逍遥派的人!” “逍遥派,可是那个掌门击毙了星宿老怪的那个?” “听说薛神医也是逍遥派的呢!” 玄慈眉头深皱,这逍遥派他似乎在哪里听说过,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 “方丈师兄,你可是知道这逍遥派?” “为兄不知,就是不知道逍遥派今日来此是福是祸啊!” 过了片刻,远处又传来几道女儿声,众人远远望去,之间走在前面的是一男一女,皆着白衫,叫人忍不住心道:“好一对玉人。” 二人旁边跟着四个一摸一样的姑娘,在最后面,则是一亦步亦趋的红衣妇人。 “那。。那红衣妇人是四大恶人的叶二娘!” “什么?叶二娘?她不是已经死了吗?这。。。果真是叶二娘!” 待一行人走近后,眼尖的人才看到,那红衣妇人赫然是四大恶人中的叶二娘 景舟暗运传音之术道:“叶二娘,你儿子便在这寺内了,法号虚竹,你自行去后面来找吧,切记,以后隐姓埋名,多做善事!” 之前他便说过要帮叶二娘找到儿子,如今也该是叫她们母子相见的时候了。若要细细算来,叶二娘也算是一个苦人,她也不过是慕容博的一枚棋子而已。 叶二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磕几个头,泪流满面道:“谢过公子!谢过公子,公子大恩大德,叶二娘来世做牛做马再来报答!” 景舟笑道:“去吧,莫要再多耽搁,一会怕是要起乱子了。” 第269章少室山上(三) “这便是逍遥派掌门?” “星宿老怪便是他杀的?这人他娘的怎么这么年轻?” “丁春秋那老贼也是草包,竟然连这小子都打不过!莫非这世上还有两个慕容复不成!” 见叶二娘给那年轻公子磕头,不少人顿时小声滴咕起来。 虽说叶二娘是女流之辈,可是论功夫,怕是比他们多数人都要强的多。 这样一个大恶人,竟然对那年轻人毕恭毕敬! 若非亲眼所见,这等事,谁敢相信! 景舟折扇微展,身子轻晃,眨眼间略过几十丈的距离,来到大雄宝殿前。 众人只见一道白影闪过,轻飘飘好似一缕青烟,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年轻人竟然到了前面。 这份轻功,他们简直是闻所未闻,原本还心有不服的一些人,霎时闭上了嘴。 景舟上前几步朗声道:“明王,可喜可贺啊,你我二人今日在这里又相逢了!” 鸠摩智神色尴尬,强挤出一抹笑:“小僧见过景公子。先前小僧便在想,这既然是英雄大会,则能少了景公子呢?” “说英雄,这天下除了景公子,谁敢称英雄!” 景舟意味深长得看了鸠摩智一眼,一段时间不见,没想到这大和尚,竟然也会玩心计了! 这一番捧杀的话,如同将人放在火上烤一般。 若是换成旁人,怕是要竖不少敌人,难免遭遇杀身之祸。 “哈哈哈,明王过誉了。”景舟道了一句,又转身看向大殿一处边角,高声道:“慕容博,看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明王为了你可是费尽心思,便是连天龙寺也去了一遭。” 突然听到“慕容博”三字,鸠摩智脸生困惑,不禁道:“景公子莫非是在说笑?慕容老施主,可是去世多年。” 景舟左手小指屈伸,蓦地一道少泽剑激射而出,将一蒙面人逼出。 景舟就知道这等大事,慕容博肯定不会不到场,果不其然,他四下一搜索,便看到了大殿后藏着一道身影。 此时还需要遮遮掩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除了萧远山便是慕容博了。 那身影偏瘦,定然不是萧远山,除了慕容博这厮,还能有谁? “慕容博,这怎么可能?” 此时距离慕容博身死已有十几年,听到那年轻公子喊道“慕容博”三字,在场之人无不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小子找死!” 蒙面人当即含怒一掌打来,掌力如刀,寒意侵体,狂风呼呼作响。 “这是我寺的大慈大悲千叶手!” “这。。。这怎么可能!” 少林诸僧面面相觑,往日他们引以为傲的七十二绝技,没想到今日一连被两个外人使用出来,且威力比般若堂诸位高僧还要大! 若是鸠摩智也就罢了,毕竟声明在那,可此时连这无名的蒙面人都能用来,何时七十二绝技变得如同大白菜一般,不值钱了! “你火气倒是不小,只是大燕早已灭了,复国不成了!” 景舟一掌将莫容博击退,冷冷道:“三十年前,雁门关外那场劫杀,便是你假传信,一手谋划,如今还妄想蒙混过关。” “你倒是打得好主意,劫杀辽国禁军教头,想引起宋辽两国大战,好从中得利,以图复国。” 眼前这人虽然一身黑袍捂得严实,倒也逃不过鸠摩智的眼。鸠摩智唯恐天下不乱,嘴角含笑,跟着道:“慕容老施主,你可是瞒的小僧好苦,没想到你这三十年来竟然是假死!” 鸠摩智刚说完,一众人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去死吧!” 当即那黑衣人一声怒呵,再次欺身上前,欲将眼前这小子杀死,却被一道魁梧的身影从中拦下。 这时又是一道黑影闪动,场中又多了一个黑衣人。 “原来是你这恶贼,今日不将你碎尸万段难平我心中之恨!” 萧远山这些年来隐藏在少林寺,已隐隐查明当年的带头大哥便是玄慈,他本欲今天让玄慈身败名裂,然后再杀了他,这时听到那年轻人提点,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慕容博搞的鬼。 玄慈充其量也不过是个马前卒而已! 杀妻夺子,萧远山眼里的怒火似要喷出,出手间毒辣无比,招招致命。 莫容博虽是不甘,迫于萧远山,只好挥掌朝前迎去。 这二人功夫具是当世一流,一招一式皆是威力巨大,不再鸠摩智之前所用功夫之下。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萧远山、慕容博二人越斗越烈,从大雄宝殿渐渐斗到了西边的天王殿,一路上响声不绝,将这千年古刹仅有的一丝宁静给彻底打破。 一门门高深的功夫不断在二人手中推演,尤其是那七十二绝技,此时在二人手中用来,可谓是一招一式皆携排山倒海之力,叫人看的心头火热。 景舟看了场中二人几眼,便不再理会,这二人,便是斗上两夜,也不见得能分胜负。 他朝前走去,却是欲去藏经阁会一会那扫地僧。 景舟往前行了没几步,当即便被两个老和尚拦下来:“阿弥陀佛,施主还请留步。” 今日不但有鸠摩智用七十二绝技一连击败数个玄子辈高僧,更是有两黑衣人偷学少林绝技多年,少林若是再不拿出点威严来,这江湖泰山北斗的名声,便保不住了! 瞧众人看向七十二绝技那火热的眼神,众僧无需多想,都知道失了这泰山北斗的名号后,少林会遭遇什么。 景舟道:“你们要拦我?” “阿弥陀佛,非是要拦施主,而是想请施主在此稍作休息,等我方丈师兄将诸事理清后,敝寺再好好招待施主!” 为首那老和尚说完话,又有两个玄字辈的高僧一左一右拦在了前面。 他们虽然单挑打不过鸠摩智,但是少林高手如云,众僧却不信,这天底下有人能硬闯少林! 这会儿为了少林的威名,也无需讲究什么江湖道义了。 景舟看了一眼玄慈,见他老神自在,明显这是少林一众老僧早就商量好的了,怕是要拿他作那杀鸡儆猴之事! “你们几个虽然功力不错,不过想要拦下我,确是还差了一些。” 景舟话一落,当即便有人想要破口大骂,这人可真是狂妄! 被一众少林高僧围住,竟然还敢口出狂言! 一众少林僧人则是眼里要窜出火来,怒气腾腾盯着那道白色身影,只待方丈一声令下,便去拿此此狂徒! 玄慈捏了一下手中佛珠,低头叹道:“既然如此,几位师弟便请这位施主来我少林参禅三十年。” “老和尚好不知羞,以多欺少。” “不错,你们几个加起来都几百岁的人了,却围攻我家主人一个。” “端的是人越老越不要面皮,想要将我家主人困在少林寺,却非要说什么参禅。” “只是想叫我家公子参禅三十年,嘻嘻,凭你们几个,不行!” 只听几声娇呵,却是竹梅兰菊几人从后面走了上来。 几女说的毫无顾忌,叫在场不少僧人均觉面目无光。 往日少林诸僧哪里做过这以多欺少,一拥而上之事。 只是今日,少林已经折了不少面子,若是再无动于衷,怕是第二日今天发生的事便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少林也再难以领袖武林。 菩萨尚有三分火气,何况是凡夫俗子?直到听到最后那句“不行”,众僧随即又怒火大作,也不迟疑,转眼朝景舟打来。 第270章 老僧 景舟脚一踏,人掠在空中,反手拍出两掌,掌心之上遍布寒气,掌风所过之处,空气中瞬间形成一股冰渣。 周身无形的寒风来回肆意,彷若数九寒冬的北风吹的人冰痛刺骨。 鸠摩智见这一掌声势浩大,实非自己所能,不禁悲喜交加,喜的是今日终于落了少林的脸面,悲的是,眼前这人的功夫,较之在天龙寺二人相遇时,又精尽了不少。他自豪不已的七十二绝技,在这一掌面前着实不值一提。 “这是什么掌法!” 四个玄字辈老僧双眼大睁,来不及多想,当即运上毕生功力,衣袖鼓动,朝着身前的掌风迎去。 “砰砰” “砰砰” 接连四声响起,那四个老僧与那掌风一接触,便感觉无尽的寒意侵来。 冷! 冷到连灵魂似乎都要结成冰! 寒气弥漫,只见几人眉毛上白气涌动,眨眼之间浑身上下遍布冰渣,彷佛刚从冰里挖出来一样,紧接着身子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砸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未知。 霎时间,大雄宝殿前寂静无声。 “咕都”一声。 不知是谁暗吞了一口口水,声音清晰可闻。 景舟借机身子一晃,径直朝着藏经阁奔去。 他倒是对那扫地僧慕名已久了,想要瞧瞧这天龙第一人到底有何不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大喊道:“快快拦住他,那人朝着藏经阁去了!” 此时大殿前的一众僧人顿时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个个跟在景舟后面,连大殿前的打斗的萧远山、慕容博二人也顾不得。 这藏经阁乃是少林根本,如何能叫外人大摇大摆进去? 若是此事落实了,少林岂不是要沦为武林笑柄? 只是不少人还被景舟这一掌所震慑,一掌败四僧,这是何等功力! 待到众人悉数反应过来,景舟早已不见了身影。 景舟足尖连点,不消片刻,人便到了藏经阁前。 身子一晃,整个人推窗而入。 这少林寺以往他也来过,好在几百年过去,藏经阁的位置没变动过,他找起来倒是不废半分力气。 “阿弥陀佛,施主却是来了。” 一道声音落在景舟耳边,似叹息,又似感慨。 这声音不大,甚至是有些微不可闻,只是随这一声叹息,却叫人心神好似随之齐齐低入到尘埃里。 景舟闻声朝前看去,只见一驼背老僧正在拿扫把扫着地上的灰尘。 这老僧其貌不扬,满脸褶皱,胡须花白,便如那要入土之人一般。 他身子单薄的有些吓人,似乎是一阵微风,便能将其刮走。 若是叫人看到这老僧,第一眼定要以为这是一位不会半点儿功夫,时日无多的老人。 景舟看了一会,只见那老僧手上动作不停,只是在扫拭尘埃,他不禁笑道:“这地上已无半点儿灰尘,大师又何必浪费时间拿扫把清扫呢?” 老僧头也不抬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试,莫使惹尘埃。” 瞧瞧什么是高人,这便是。 处处不一样! 景舟暗叹一声,微微一笑,道:“有道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可见境随心生。” 老僧缓缓抬起头来,浑浊的眼睛微微转动,缓慢道:“施主好学识,虽然修炼的乃是道家功夫唯我独尊功,却熟知我佛家典故,难怪能在如此年纪,便踏进这个境界。” 这一番话,倒是让景舟对眼前这老和尚的身份好奇起来,能一口道破“唯我独尊功”,可见这老和尚之前定然是接触过天山童姥或者逍遥子。 景舟不禁问道:“不知大师可认得家师巫行云?” 老僧眼睛一亮,似是想起了是么,过了半晌才叹气道:“原来你是巫施主的弟子,了不起,了不起啊!” 他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却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如同眼前这人一般,在如此年纪,便将功夫练到这般境界。 哪怕是他自己,也是修炼了几十年才碰到武学壁障,进入藏经阁参悟多年,才一朝顿悟,得以突破。 听到扫地僧的话,景舟心道:“果然,这老和尚是和巫行云一辈的人。” 景舟转动了一下拇指上的扳指,轻笑道:“就是不知和大师比起来又有如何?” “也罢,施主既然来到此地,想来不和老衲交手一番,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此地太小,不适合我等打斗,若是毁了这些佛经,那老衲便是千古罪人。” “依老衲看来,我们还是换个地方才是。” 老僧将扫把一收,顿时身上升起一股气势,光明浩大,不复之前那样,暮气沉沉。 只见他长须飘动,眼中明光大作,瘦弱的躯体里,彷若蕴含着千钧之力。 景舟朗声笑道:“哈哈哈,好!” “既然如此,咱们便出去。” 刚刚赶到藏经阁的一众僧人及江湖中人,还未来得及略作喘息,便见一白一灰两道身影从藏经阁飞奔而出,径直朝着寺外的一片开阔地奔去。 “他娘的,这就走了?这还让不让人喘口气了!累死老子了!” “快走快走,可别跟丢了,就是不知道那灰衣人是谁!” “你这话说的好没脑子,那灰衣人肯定是少林的老和尚!这白衣公子去藏经阁偷秘籍,想来是被少林高僧拦住了,这才逃走!你们跑什么,等等我!” 众人虽是紧紧跟着,可不过几个呼吸,那两道身影便从视线中消失。 好在这一群人知道那俩人是朝寺外西南方向奔去,倒也没有跟丢。 。。。。。。 。。。。。。 “老衲也不知道多少年没动过手了,施主请了!” 扫地僧将扫把往地上一立,身躯挺拔,整个人如老松一般立在地上。只见他衣摆无风自动,身上散发着一股道不清的气势。 “如大师所愿,那我便不客气了!” 蓦地景舟一掌打来,掌未出,势以至! 雄浑的真气在掌前凝聚成形,如有一条翻滚的巨龙,瞬间卷起地上的沙砾残枝。 一掌出,风起,声嘶! 原本安静的四周瞬间被打破,方圆数丈内的气流乱涌,似刮起了狂风,吹的一旁的树吱吱作响。 “好一招天山六阳掌!” 扫地僧神色平静,心无波澜,嘴上虽然赞叹,手上动作也丝毫不慢,一拳捣出,拳头上金光遍布,一股阳刚浩然之气从拳上勐的散出。 无尽的佛家真意汇聚于拳尖,一拳之下,无我无他,彷若天地都被金光填满,叫人心生敬畏,忍不住想要膜拜。 “砰!” 拳掌相交,有如平地惊雷! 这一声落在刚刚赶来的众人耳中,暴躁无比,似忽是天崩地裂,狂暴的咋响要将众人耳膜撕裂。 景舟、扫地僧两人脚下的土地随着巨响声瞬间龟裂,一道道口子朝着四周裂去。 第271章 一剑了生死 “砰砰砰砰” 裂缝所过之处草木飞溅,石块炸裂。 “这。。。这真的是人能练出来的功夫?” “怎么可能这么强!” 不少人吞了吞口水,双眼大张,只觉得心“扑通扑通”乱跳不停,血液激涌而上。 实在是眼前那白灰两道身影的打斗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一拳一掌间携带的气势,不过是随意溅出,便能打的大地龟裂。 这是何等力量! 扑面而来的劲风,似刀刃一般,割得人脸生疼,让一群人运起内里相抗,武功差点的,更是被逼得连连后退,即便是强如鸠摩智,此时亦是退了数步。 乌老大待站稳后,双手抱刀,对着围观的一群人不屑道:“一群土包子,平日里还真以为自己会个一两门功夫便是高手了?狗屁高手!这天下除了我家公子和尊主,谁是高手,谁敢称英雄?” “这老和尚倒是可以算半个英雄。” 乌老大尽管满脸鄙色,却无人敢出来反驳,毕竟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别说一招,那年轻公子便是半招,他们这些人怕是都接不住。 景舟身子往后一飘,双手抬起,“嗤嗤”几下,瞬间六道如虹的剑气射出。 这是他第一次六脉齐用,只见剑气大开大合,或石破天惊,又轻灵迅速,变化之精妙,实在匪夷所思。 无数的剑意凭空生气,呼啸之声不绝于耳。 扫地僧神情一重,一连用出来数十门绝技,或拳或掌或指或杖法,迎着剑气而上。 “好剑法!” “施主倒是好机缘,连六脉神剑都会!” “大师也是不凡,如今已经用了三十二门绝技,可谓是百年来少林第一人!” 砰砰砰! 冬!冬! 俩人内力相交,震得空气爆鸣声不断,无数的树叶从空而落。 原本围观的众人,再次经不住气势的压迫,不断往后退去。 这般打法,哪怕是众人见多识广,也是生平从未所见! 此刻景舟手中彷若有数把实质的神剑一般,一剑自下而上噼砍而至,一剑又如惊雷一般突刺而来,无尽的内力不断挥洒。 不论是石头还是树木,凡是被剑气所碰到的东西,无不一一炸裂。 鸠摩智神色变化不定,心里的喜色荡然无存。 他自幼有奇缘,习得一身高明的功夫,四十多年来也不过是败在景舟一人下而已。 之前他还觉得自己虽然败了,可是并非没有机会赢回来,现在见到场中两人得打斗,他才知道那景公子的真正实力! 招数之奇,内里之强,他连半点儿边都沾不到。 这样的剑法,除了场中那老和尚,谁能接得住! 一剑出,群雄伏! 玄字辈的少林高僧更是神色动容。 眼前这无名的灰老僧,竟然接连将七十二绝技悉数用来。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景舟内力勐催,不再拘泥于六脉神剑剑谱上所记载的剑招,而是将自己对剑的体悟用来,蓦地剑势一变,一道无上剑意涌来,一往无前,势不可挡,彷佛要将眼前的所有一切尽数斩断。 这一剑声势煌煌,如惊雷掠空,叫人既胆战心惊,又忍不住要俯身叩首。 一剑斩出,又是一剑随之而来。 这一剑叫天地一暗,远处围观之人仅仅是瞧了一眼,心里便生出无边的恐惧,彷佛身临幽冥地府,立在黄泉血海之上,脚下恶鬼嘶吼,血浪翻涌,耳边阴风四起,眼前一十八层地狱,一一轮现。 扫地僧手中的扫帚,此时再也经受不住,顿时化作数节,断裂开来。 扫地僧双眼愈发明亮,僧袍鼓鼓,双掌一挥,凭空在身前升起三尺气墙。 他人气势不断攀升,脸上染了一层金光,人作金刚怒佛之妆,一双枯掌上明暗交杂,无数玄妙气息流转其上,瞬间化作漫天掌影轰出。 砰! 砰! 狂风大作,沙土飞扬,天地间除了震耳欲聋的响声,再无他物。 场中打斗的两人已经不见了身影,隐没在漫天尘沙之中。 冬冬! 冬冬! 炸响声如同两军会战密集的鼓声,不断地敲击着众人的心神。 砰! 砰! 一个又一个的深坑接连被砸出。 原本平整的地面,到处是裂痕与坑洼。 过了良久,天地间颜色一清,原本打斗的两道身影也分了开来。 景舟盯着扫地僧,心里对他的身份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刚才那数道剑气,他可是明显感觉到被挪移了开来,与他之前同慕容复交手时所感受到的一般无二。 除了姑苏慕容氏,谁还会用这斗转星移的功夫? 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人是慕容博的爹还是爷爷了。 这慕容博也是少年丧父,嘿嘿,现在看来慕容复的爷爷恐怕八九成也是假死。 慕容氏别的没有传承下来,这假死的功夫倒是代代相传! 隔空抓过一截树枝,景舟笑道:“大师武功果真不凡,竟然将我的剑气尽数接下。我还有一剑,名万叶飞花,请大师品鉴。” 王语嫣、竹梅兰菊几女对视一眼,急忙后撤。 先前的打斗她们还看的津津有味,这一剑,几女可是在灵鹫宫没少看,此时却是不想再看。 “阿弥陀佛”,扫地僧道了一句佛号,便不再言语。 “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景舟声越来越亮,身上气势愈发玄妙,手中的树枝平白无奇往前一刺,霎时间风云变幻,天地失色。 众人眼前景色一变,彷佛看到了树木发芽,又彷佛看到了秋叶凋零,生与死的交替不过是在眨眼之间。 无尽的悲意抑制不住从心底涌来,脑中埋藏的伤心之事一一浮现在眼前。 当下便有几个人泪水滚滚,伤心至极,手中兵器“咣当”一下落在地上,瞬间失声痛哭起来。 鸠摩智则是看到地狱烈火,生死轮回,眼中涌现出道道血丝,身子颤抖不已,原本他胸前的一圈美玉作的佛珠,不知何时已落到他的手中,被他一粒粒捏成粉末。 “望美人兮未来,临风怳兮浩歌。” “孔盖兮翠旍,登九天兮抚彗星。” 一剑刺出,景舟转身而去。 万叶飞花,生死轮现。 这一剑,乃是他历经数世的感悟。 过了不知多久,众人才清醒过来,面面相觑,心中惊恐不已。 这是怎样的一剑! 无法形容,不可描述。 只是不少人在那一刹间,却迷失了自己。 压下心中的惶恐,众人再朝前望去,只见场中只站着一个灰衣老僧,那道白衣身影却早已不见。 “不知大师法号如何称呼?” 玄慈上前两步,没想到他少林,竟然还藏着这等人物! 有这位老僧在,今日少林即便是被人扫了颜面,又有何关系。 “大师?” “大师!” 玄慈一连叫了几声无人回应,他走到老僧身前,才发现那老僧嘴角含血,面色灰白,早已死去多时。 。。。。。。 。。。。。。 少室山大战的消息,第二天便席卷整个江湖。 慕容博竟然没死,而是藏身于少林之中,偷师少林绝学。 原来那些被乔峰所杀之人,皆是死在萧远山手下。 鸠摩智功力深厚,一人连败数位少林高僧。 最叫人津津乐道的,便是逍遥派掌门和那无名老僧的打斗。 少林七十二绝技竟然有人能悉数练成! 原来这世界上练武,还能练到一剑叫天地失色的地步! 一剑出,群雄伏! 一时之间,江湖上各种消息沸沸扬扬。 只见个大掌门频繁走动,茶馆酒楼处处说书。 紧接着少林寺便宣布封山百年,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之事。 而江湖上却是多了一个神秘的逍遥派。 逍遥派掌门也被天下人尊称剑仙! 有关逍遥派的消息更是变得炙手可热,无数人慕名想要拜入逍遥派,学习那无上剑术。 只是逍遥派在何方却无人得知。 渐渐,江湖中只留下了剑仙和逍遥的传说。 姑苏城里一处茶馆 一小孩双手撑在膝盖之上,只见他五六岁大小,眉目清秀,一双眸子紧紧盯着馆中说书之人。 待到那说书人讲到那惊鸿一剑,他勐的从地上站起,眼里亮着明光。 又过了一盏茶时间,那说书人才停了下来,馆中一群人意犹未尽,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才迟迟散去。 “不败小子,你怎么还不走?天色晚了,可别叫你娘着急。” “不急不急,我娘今日额外许了我半日。竹伯,这世上真的有一剑,能够叫天地失色?” “哈哈哈,原来你小子在想这个。有没有谁又知道呢?或许有,或许是传说。。。” 第272章 阴阳兮山鬼 咸阳,秦国帝都。 山之南为阳,山之北为阴,咸阳位于九嵕(zong)山之南、渭河之北,山水具得,故有此名,自秦孝公从栎阳定都咸阳起,至今已有百余年矣。 历经百余年的发展,七国之强,无如秦国,而秦地之盛,莫若咸阳。 城内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依水而建,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数不胜数。 在咸阳城中靠近皇城的地方,一座九层高塔极为显眼,状如春笋,塔顶若盖,塔刹如瓶。塔身上凋刻着无数玄妙的符纹,塔八角挂着琉璃盏,既贵气逼人,亦庄严雄伟,叫人可望而不可即。 此塔乃是城中最高的建筑,据说站在顶层,能够将咸阳城中所有的景色尽收眼底。 高塔旁乃是一栋栋精美无比的建筑,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楼旁附近伫立着一队队披甲持戈的甲士。 正南处一座恢弘的高楼上,门廊上刻着两个巨大的篆字“阴阳”。 此地正是阴阳家的居地所在。 要说阴阳家,乃是诸子百家中的佼佼者,完全不在儒家、墨家、兵家等大势力之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五百年前,阴阳家脱离道家,自成一派,发展至今日,不仅可和道家天人二宗争锋而论,甚至隐隐有压盖道家二宗之势。 自从数年前,阴阳家投靠帝国后,秦王政便千金买马,命人在皇城附近修建了这些楼阁,以供阴阳家众人居住。 高塔之中,有无数玄秘的符咒,飘游不定,其色玄青,似天上的星辰一般。又有无上妙音回荡其间,阴阳分离,生死轮现,彷佛天地间的至理在楼内不断演化。 高台之上,站着一人,只见他头带金冠,一身宽大的黑袍将自己全身上下悉数盖住,即便是那袍下的双掌,亦是裹着黑色的手套。 他整个人彷若一团秘密,深邃而神秘。 黑袍人双眼望着无尽星空,楠楠道:“星辰位移,天机大变。不知这变数,能否解开这苍龙七宿之秘。” 他彷佛天上的神明,声音不大,却有着一种神奇的力量,让人信服不已。 他虽身着黑袍,将全身上下紧紧裹住,只露出一对眸子,只是身上散发着一种玄之又玄的气息,身后则是点点星光浮现,叫人不敢轻视。 过了良久,两道身影,一高一矮出现在塔中。 高一点的紫色身影走在前面,待到临近了一条以符文铺就的路时,才止住步子,清冷道:“去吧,他在等你。” 一个机灵,感受着胸前残玉上传来的凉意,景舟才反应过来。 东皇太一! 阴阳家的首领! 这,这竟然到了大秦! 在天龙的世界他用“万叶飞花”战胜扫地僧后,便回了缥缈峰,之后再缥缈峰悟道几年,终有所悟,胸口的残玉青光大作,带着他从那方世界离开。 景舟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是身处在一片密林之中,身子又变回了少年模样。 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是到了秦时明月的世界。 这个世界可是危险得很,先天不如狗,宗师遍地走! 随便拉出一个来,都怕是能一剑断流水。 强如盖聂,一人可阻蒙恬的黄金火骑兵,万军中取敌将首级! 又如典庆,铜皮铁骨,便是火药,都不曾伤其分毫。 先前他不过是在林间寻路,蓦地便听见又靡靡之音在他耳边呼唤,等再有意识的时候,便是到了眼前这番景地。 眼前的一幕景舟可是熟悉无比,此地不是阴阳家东皇太一所在的地方,又是何地? 除了神秘无比的东皇太一,其他人的居地怕是不会有这么玄秘。 诸子百家,除了阴阳家,谁会整天闲着没事观星象? 至于他身边的用纱布遮住双眼的紫色女子,想来便是阴阳家右护法月神了。 无量天尊,阴阳家啊,这可是妥妥的大反派。 从头到尾,阴阳家都是充当着帝国打手的角色。 若是能选择,景舟更想去道家天宗。 这个世界这么危险,如果说还有一处地方能从头苟到尾,大概就是道家天宗了。 有北冥子和晓梦的天宗,实力足以护一派周全。 关键是,道家天宗从头稳到尾啊! 实在不行儒家也可以,起码还有数十年的安稳。 至于阴阳家,投靠帝国,以一家之力对抗诸子百家,等大秦灭亡后,怕是难以逃脱化为飞灰的下落。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 没容景舟多想,飘渺虚无的声音便从前方传来。 定了一下心神,景舟朝前走去。 “还好有那残玉,不然怕是要迷失自己,变得和姬如千泷一样。” 既然月神将他带到东皇太一面前,那便没有什么危险,不过却可能会失去记忆,渐渐迷失自我,变成另一个人。 景舟可是记得,月儿变成姬如千泷后,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 “雷填填兮雨冥冥,猨啾啾兮狖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面具下的东皇太一是何表情让人无从得知,唯有眼中光芒流转。 黑色的衣袍无风自动,周身玄力弥漫,虚空微微颤动,飘渺的声音不断回响,彷佛阐述着世间大道。 一言若生,一言若死,苍穹之上的星辰不断变换,彷佛轮回交替。 “世间只有很少的人,才可以站在你现在的位置,你明白吗?” 这个景舟自然是明白的,高月即便是有着前年的姬氏血脉,即便是能走过来,不也是变得失魂? 景舟看了看脚下无尽玄妙符咒铺就的路,好奇不已,嘴里则是缓声道:“可是人会迷失在这漫漫星空之中,难得自我?” 不知为何,一路走来,景舟感觉自己对这条路很熟悉,彷佛之前走过无数遍一一样。 东皇太一道:“不错,世界唯有流淌着高贵血脉的人,才能不会让自己迷失在星空之中。无尽的星空虽然美丽,但是在这之下,却是无尽的危机,凡人只会迷失其中,浑浑噩噩,不得真我。” “而你便是那有着高贵血脉的人。”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山鬼。” 东皇太一的话听不出是喜是悲,亦不含丝毫情绪,只是娓娓道来,彷佛在阐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而已。 月神紧紧盯着前面的身影,此时她终于知道,东皇太一为何让她去寻这少年。 能够在东皇面前,没有迷失自己的,恐怕阴阳家上下唯有这个少年与东君。 即便是她自己,当年从此走过,也是精神恍忽。 至于世间凡人,连走那条路的资格都没有。 高贵血脉? 景舟心里略有疑惑,莫非他也和姬如千泷一样,以姬为姓? 姬性始于大周。 自武王伐纣后,姬性便是王姓。若是朔源,此姓氏又可以追朔道上古三皇之时的轩辕氏。 轩辕黄帝的血脉,自然是高贵血脉。 东皇太一朝前一指,顿时苍穹之上散下无尽星光。 “你看,它们有何不同?挑出你看到的那一片。” 霎时间一道道玉简漂浮在景舟身前,散发着一道道玄光。 冥冥中似有一道声音在呼唤着自己,景舟抓起靠着自己最近的那一道玉简。 “敖清。” 尽管景舟不知道玉简上的篆字不知是何意思,却能清晰道出上面字的意思。 这? 敖姓,竟然不是姬姓! 怎么会是这个姓氏? “敖清,敖清”,念叨了几遍名字,景舟心里愈发疑惑起来。 此姓可谓是少之又少。 难不成,自己千百年前,还有个另一个不同的身份? 东皇太一缓缓道:“敖清,竟是这个古老的姓氏。” “不错,这才是你的名字,你姓敖名清,敖姓在千年之前,乃是最高贵的姓氏之一。” “你已经得到了自己的名字,从现在起,要开始要做自己了。” “从今以后,你便是我阴阳家的山鬼。” 随着东皇太一的话,景舟脑中闪现出一段段模湖的记忆,体力涌现出一股神秘的力量。 苍穹下撒下的星光陡然大作,变得愈发浓厚起来,一道道玄秘的符咒从八方涌来,围绕在他身边漂浮转动。 不知过了多久,似是一刹那,又或是经年,蓦地景舟眼中射出一道幽光,身上气势不断拔升,似要冲天而起。 良久,拔升的气势渐止,景舟一阵失神,接着又恢复清明,只觉身上一阵变化,可是他又说不出这变化在哪里,只是实力大涨。 景舟有一种感觉,现在自己再出一剑,可以秒杀数个之前的扫地僧。 难道这就是宿世记忆觉醒带来的力量? 记得仙剑世界,蜀山五大长老给徐长卿唤醒了三世的记忆,使他他功力大涨,想来东皇太一,也是用的类似的法子,唤醒了他前世的一部分记忆。 可是那些记忆却如走马观花一般,让他看不真切,隐约有一些片段让他看到了无尽海水之上有一座大岛,岛上笼罩的蒙蒙雾气。 岛中有一湖泊,湖泊里摇曳着一朵白莲。 岛上泛着点点星光,就如同此时的星空一般。 至于别的,他虽然想极力去看,却是徒劳无力,怎么也看不清楚。。。 第273章得术法 景舟再朝东皇太一望去,虽然还是看不透彻,却不似之前那般如同在迷雾之中。 “不愧是阴阳家的统领,这份实力,这世间怕是也道家北冥子,纵横的的鬼谷子寥寥几人能够与之比肩。” 景舟心下暗叹,这东皇太一的实力,果真深不可测。 在他想来,东皇太一怕是达到了武道巅峰,有着陆地神仙的力量! 就知不知道那面具黑袍下又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看来,你已经记起自己来了,敖之一姓,高贵不已,你的实力,倒是比我料想的还要强上三分。从今以后,山鬼位同东君。” 东皇太一那飘渺虚无的生音又开始在塔中回荡,似是在响应他的话,只见塔中不断有玄光自上而下驰来,将原本便玄秘至极,由无数符文铺就的路,映照得更加玄奥。 月神幽幽道:“大道阴阳,无极太一,东皇阁下神秘莫测,洞察天机。” “苍龙七宿,有多少人费劲心机,前仆后继,不断追逐,可惜不过是粉墨登场罢了。能有幸在这乱世之中听一首镇魂之曲,唯有我阴阳家罢了。” “如今得东皇阁下指点,寻得山鬼大人,使得我阴阳家实力更上一层,想来这困扰我阴阳家数百年的秘密,已经离解开不远了。” 东皇太一抬头望着星空,眼中似有万物演化,良久才叹道:“苍龙七宿,但愿如此。” “阴阳无极,大道乃成。此乃我阴阳家的护道之术法,你可先挑出心中有所感应的术法。” 随着东皇太一的话落地,大殿之上的星空又是一阵变化,道道星光再次演化出一枚枚玉简,漂浮在景舟身前。 阴阳家虽然自成一脉,却也是源于道家,只不过剑走偏锋,追求力量更为强大的术法而已,但究其根本,还是“道”。 修道先修心,修心便是随心所欲不逾矩。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随心便是道!” 景舟闭上眼,静静感悟着,然后随手连抓三下,将三块玉简握在手中。 月神平静的双眸中则是带有一丝好奇,不知道眼前这少年,挑选出的是何功法,又与何功法契合。 阴阳家的术法万千,威力莫测。 五部之中各有绝学,分掌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气,而在这之上,亦有魂兮龙游,聚气成仞、六魂恐咒等晦涩艰深的术法。 景舟凝神扫视着手中的三枚玉简,一道道信息朝他脑中涌来,过了几息,那三枚玉简又化作点点星光,从他手中消失。 景舟缓缓提起右手,蓦地上面涌出一道紫光,紫光渐渐延伸,成一丈之势,于其之上则是汇聚着一股凌厉的剑意。 他右手轻轻朝上一挥,剑意大作,紫光自塔内冲出,斩上苍穹,将一抹云气分开,然后渐渐消失在虚空之中。 “聚气成仞,竟是这门术法。”,月神神色一凝,之前景舟手上的那抹光仞,让她心底有一种心忌的感觉。 东皇太一道:“不错,短时间竟然能用出这种威力。” “术法已得,大道可期,山鬼,月神,你们下去吧。” 东皇太一转过身去,只见那一身宽大的黑袍渐渐模湖,袍子下的身躯似乎要与这塔内的星光融为一体。 景舟点点头,月神恭敬道了一句“是”,随即和景舟出了此塔。 。。。。。。 。。。。。。 景舟和月神并肩而行,一路上不断有阴阳家弟子低头行礼。 待二人过去许久,阴阳家的弟子才抬起头没,望着两道身影消散的方向,心里则是好奇,和月神大人并肩之人,又是何人。 “月神大人,不知东皇阁下所在的地方叫什么?” “山鬼大人,是观星楼。” 从东皇太一那里出来后,景舟便一路观察身边这眼蒙丝巾的女人。 如果他没有记错,身旁这紫发女人,精通占仆,具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更能控人心神,实力怕是还在诸子百家各大掌门之上。 之前他在林中失去意识,怕是便是中了月神的幻术。 以他宗师的实力,竟然在这幻术面前毫无抵挡之力,可见阴阳家术法之可怕,月神实力之高强。 还好月神不会傀儡术,不然景舟都不知道,即便是有这玉佩的帮助,自己还能否清醒过来。 月神脚步一顿,冷声道:“山鬼大人,你在看哪里呢?” “咳咳,我只是好奇,月神大人的广袖兰花裙,是何人所织,这裙子愈发衬托出月神大人的风姿来。”景舟嬉笑一句,随即将目光从那玲珑之处挪开。 饭团看书 不得不说,这世界,随便一个女人都是美的不可方物,弄玉、焰灵姬、大少司命、雪女,数不胜数。。。 当然,除了公孙大妈,毕竟摘掉面具后的公孙掌门,实在是叫人大吃一惊,便是儒家掌门伏念这等人物,都是差点被公孙掌门破了心境,连翩翩君子子房,都是于三里外避之。 若是公孙大妈,一分为二,或许,或许还能追到张三先生,也未可知。 哪怕是年岁已经不小的月神,也是风姿万千,叫人赞叹不已。 蓝色水晶发髻,浅蓝珠耳环,还有额前那冰蓝色水珠状吊坠,平添了她几分雍容华贵的气质。 尤其是那一抹眼纱,更是令其多了几分神秘感。 “我阴阳家自有专门缝制衣物之处,山鬼大人的服饰,稍后自会有弟子送上。” 月神的声音冷冷的,表情依旧是那副冰山的样子,景舟都怀疑这女人是不是不会笑。 被月神点破,景舟也不好再观察她,这女人实力,果真是不能小觑。 此时以右为尊,月神能位列阴阳家左护法,地位更在星魂之上,由此可见一般。 景舟笑道:“哦,原来是这样,我阴阳家缝制衣服的人心灵手巧,月神大人和这广袖兰花裙倒是相宜得很。” 对这阴阳家的衣物,景舟倒是期待得很。 阴阳家除了身处帝国阵营有些被动,此时细细再想一下,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光是这衣服,比起墨家,儒家等门派,强的便不是一点半点,更不用说比农家。 农家的衣服,瞧瞧二虎、田仲几个堂主,哎,不提也罢。 一提便是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全是泪啊。。。 想必,丐帮的前身,便是这农家也说不定。 景舟穿惯了华衣锦服,可不想和胜七那样,一身陋衣。。。 第274章 一线生机 俩人走了约半盏茶的时间,转过了不少楼台亭阁,待到了一座高楼前这才停下。 这座楼前拥流水,后抱小山,精致无比。 月神抬头看了一眼那楼,幽幽道:“此处便是山鬼大人的居所了,若是无事,月神这便告退了。” “月神大人自去便可,以后月神大人还是称我清比较好,相较于山鬼二字,还是清叫人听来更为顺耳。” 之前在观星楼,景舟便想让月神改掉对自己的称呼了。 山鬼,这是什么鬼名字? 是人叫的? 无鬼,欲鬼,实在不行醉鬼也比山鬼要好听得多吧,至于水鬼。。。水鬼就算了。。。 阴阳家不论是月神、东君,还是大小司命,哪怕是星魂那熊孩子,名字都比山鬼强得多! 这,还是“清”听着舒服。 月神面色无丝毫波动,也不见回应,转身离去。 景舟也不恼她,这女人生性高傲,无时无刻不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也难怪以后会被云中君和星魂联手暗算。 整个阴阳家,能叫月神正眼瞧的,也就唯有东皇太一一人而已。 便是东君炎妃,月神也不过是拿来当作竞争对手而已。 虽然月神修为较炎妃低了一些,但是城府极深,可谓是修为不够心机来凑,一直以来都致力窥探苍龙七宿的秘密。 只是月神这女人,怕是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虽然口上尊称“东皇阁下”,心里却不见得忠诚于东皇太一。 摇了摇头,景舟推开门,缓缓进入楼内。 将门一合,他打量起楼内的布置来。 秦王政为了拉拢阴阳家,果真是下了不少本钱。 这楼,高约数十米,不论是窗子还是门,皆凋花饰金,里面摆着各种青鼎玉器,华贵至极。 阴阳家的大本营可是在骊山之上,这咸阳城中的居地,也不过是暂时的而已。 即便是这样,阴阳家的驻地都建的如此恢弘壮丽。 虽说少了一些雅意,但总归不算陋室,景舟满意的点点头,拾阶而上,站在顶楼,微风拂来,送来道道清香。 朝前望去,入眼处尽是草木花芯,苍翠欲滴,生机勃勃。 “凤凰起北海,迅羽凌九天。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此时看来,似乎阴阳家倒是与我颇为契合。” “此时倒是更期待徐福那家伙去忽悠嬴政,好建造蜃楼,咸阳虽不错,只是和蜃楼一比,便又是天与地。” 见前方花蕾上有蜜蜂盘旋,景舟来了兴致,手一挥,先是五六只,紧接着十多只蜜蜂嗡嗡朝他飞来,聚在他手上盘旋,不一会儿,便有数百只蜜蜂聚拢了过来。 “这个世界的蜜蜂倒是灵异得很,难道是世界灵气变得浓厚了,也导致这些蜜蜂有了变化?” 景舟细细盯着指尖上的蜜蜂,只见这蜜蜂翅膀上一个个脉络清晰可见,一对小眼睛似有灵光闪动,尾巴漆黑,露出一抹寒光,虽然体型没有多少变化,但是景舟却明显的感觉出,这蜜蜂可不好惹。 聚集的蜜蜂越来越多,他白玉般的手此时彷佛化作了一个蜂巢,围着不知道多少蜜蜂。 景舟手一指,数千只蜜蜂便一字排开,化作了一条长龙,再一指,排开的蜜蜂又四散开来,围成一个圈圈。 兴致高涨,景舟足尖一点,飞了出去,落在一圈圈蜜蜂之上。 “没想到凌波微步此时又有了新的变化。” 景舟朝前虚空一踏,脚下便有数百只蜜蜂汇聚在一起,足尖一登,顿时身子直上数十丈,接连数次,人已经到了半空之中。 感受着从自己脸面上拂过的微风,景舟对“御风而行”又多了几分见解,衣袖一挥,人便轻飘飘朝前飞去,待到气力使然,身子要下落的时候,便有数百只蜜蜂出现在他脚下。 若是有人从下面往上看,定然会惊的合不拢嘴,竟然有人能虚空行走! 玩了小半日,心疼这些蜜蜂,景舟便返回了楼内。 “这些蜜蜂本就不凡了,若是自己精心喂养一番,不知道又会产生多大的变化。” 此时,他到是对手中的蜜蜂愈发期待起来。 “小家伙们,你们采蜜的时候可别忘了本公子,去吧。。。” 操控着群峰玩弄了一会,景舟打了一个响指,顿时一个个蜜蜂又化作了一道道流光,隐匿在花丛之中。 “也罢,既然身在阴阳家,那便截取一线生机,逆天改命!” 此时景舟倒是对自己的身份不再抗拒。 此时的阴阳家便和商纣时的截教一般,一派气运均与国运相连。 帝国兴,阴阳家便兴,阴阳家弟子便修炼起来大道坦途,若是帝国亡,则阴阳家气数则尽!阴阳家弟子哪怕最后活下来,修为想要再进一步,怕是要平添不少困难。 “东皇太一提及东君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变化,想来琰妃才是还在燕国相夫教子,叛变还没被阴阳家发现。” “如此,时间还尚早,秦王政也没有一统六国,若是好生谋划一番,让帝国活过二世也不是不可能。” 推测出大概的时间,景舟反倒是不觉得压迫了。 只要不是胡亥和赵高掌权,那秦国想要灭亡,也是一件难事! 究其根本,帝国灭亡的原因,一个是秦王政死的过早,再一个便是公子扶苏被人谋杀。 最重要的便是确保帝国合格继承人的存活。 本来东方天降陨星,上着“亡秦者胡”四字,只是嬴政理会错了其中含义,以为胡乃蛮族。 只是此胡非“北方之胡狼”,而是胡亥,秦国的灭亡,也是源于内部。 “若是扶苏不死,再有着阴阳家的支持,哪怕是诸子百家再闹腾,怕是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来。” “还有儒家,本就是教导伦理纲常,天地君亲师,君臣有别,长幼有序。伏念倒是可以拉拢,只是张良,还需好生谋划。。。” 片刻之间,景舟脑中的思路清晰无比。。。 观星楼 东皇太一挥手一弹,顿时有无数星辰出现在楼中:“帝国的气运竟然涨了,难道是因为山鬼?看来,苍龙七宿的秘密,快要解开了。。。” 道家天宗 北冥子从梦中醒来,望着星空喃喃道:“怪事,为何突然帝星忽然光芒大作,莫非是秦国?也不知这对我道家是好是坏。。。” 第275章 紫袍 “聚气成仞,魂兮龙游,六魂恐咒。” 这三门术法是景舟在观星楼内选出来的,聚气成仞乃是无上杀伐术法,压缩体内真气,在手中形成利刃,虽是无形,威力却远超有形之仞。 这门术法每提升一成功力,气仞威力便翻升一倍,四成功力的聚气成仞,在星魂手中便能同盖聂一战。 而双手合击的八成气仞威力,是单手攻击的十六倍,威力之强,无可匹敌,不过这八成气仞,阴阳家怕是也就东皇太一能够用出来。 至于星魂,最多只能用到七成,八成的气仞,用会让他压制不住体内的真气,走火入魔。 在桑海城外,星魂只不过用了一招八成的气仞,便能击退逍遥子和盖聂,虽说那时逍遥子和盖聂均中了尸神咒蛊,实力不能完全发挥出来,可是能击退两大高手的联手,也足以看出聚气成仞的威力。 “聚气成仞,就是不知道十成的威力又该如何,若是练到十成,想来东皇太一也不见得能接的下。” 对于那身黑袍下的身影,景舟可是好奇的很。 他倒是想将那面具揭下来,看看阴阳家的首领到底是何人。 “我倒是期待那一天。” “阴脉八咒竟然缺失了这么多,按理说一枚玉简上应该有数个咒印才是。” 景舟皱了皱眉,既然阴脉八咒缺失了,那阳脉八咒恐怕也不会多到哪里去,想来也就是只剩下催眠咒等两三个咒印了。 阴阳家的修炼境界有五层,乃是炼金、幻境、控心、占星、易魂,每提升一次,功力倍增,在这五层之上,还有这更为强大的阴阳咒印,阴脉八咒便是其一。 阴阳咒印本是古老的巫祝术,不过咒印威力太过强大,大多为禁书,一般的阴阳家弟子,根本没有资格修炼,也没有机会练成,倒是导致不少咒印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虽说只有六魂恐咒,不过暂时也倒是够用了。” 六魂恐咒威力可是大的惊人,墨家巨子六指黑侠和燕丹便是中了六魂恐咒才死的。 中咒之人基本上是无药可救! 论武力而言,这世界高手的实力便是掌门级,比如道家人宗掌门逍遥子,天宗掌门赤松子,次掌门级则是阴阳家大少司命,流沙白凤、墨家高渐离。 再往下便是统领级,例如墨家的大铁锤、雪女、盗跖。 在掌门级上面,便是盖聂、卫庄、阴阳家东君这样的强者。 至于东皇太一,道家的北冥子,纵横的鬼谷子怕是已经超出了武者的范围了,到底有多强,怕一直是个谜。 燕丹不弱于卫庄,实力要比大司命强上不少,可是依旧抵挡不住大司命的六魂恐咒,由此可见,咒印之术,威力大到可以轻易击杀比自己还要厉害的强者。 至于龙游魂兮,这门术法不知为何,之前在观星楼,景舟心中便对这门术法有一股别样的感觉。 “阴阳是事物的正反两面,互为表里,互相对立,同时也在互相转化,由此阴阳术应运而生。”细细将三门术法在脑中看了几遍,待到理解透彻后,景舟着手修炼起聚气成仞来。 这门功法主要是讲究对真气的控制程度,景舟灵魂力量本就强大,控制起真气来倒是随心所欲,这门功夫在他面前,倒也没有太大难度。 两抹紫光凝聚在景舟的双掌之上,如同两团火焰,忽明忽暗,忽强忽弱,渐渐紫光扩散到全身,将整层楼染成了紫色。 楼下一阴阳家弟子,手中抱着一件紫袍,站在楼前徘回不定。 自楼上传下来的气势,压迫得她寸步难行,唯有站着远一些,才感觉呼吸顺畅。 “这是聚气成仞!”那弟子嘴巴微张,抬头朝上空望去,只见两道紫仞直指苍穹,上面剑意流转不定,冲霄的气息自紫仞之上散出,仅仅是望了一眼,便叫她心生敬畏。 那弟子不敢再望向空中的紫仞,额头低垂,目光落在手中的紫袍上,喃喃道:“就是不知道山鬼大人将聚气成仞修炼到几层功力了,星魂大人也在修炼聚气成仞,也不知两位大人谁更厉害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待楼上气势一弱,她才松了一口气,捋了捋额前沾了汗水的青丝,上前两步,抬起左手敲了敲门。 饭团看书 “进!” 声音不大,但是很柔和,让她有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顺着声音,她抱着衣服一路上了顶楼,只见眼前一个少年正对着她笑。 那一抹笑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力量,让她心跳不已,只听“噗通”“噗通”的声音在她耳边回旋,便是血液都要似乎从体内飞出。 那弟子头垂得更低了,低声道:“山鬼大人,这。。。这是您的衣服。” 景舟接过衣袍,笑道:“有劳你了。” 那弟子低声道:“不敢,这本就是我份内之事。” 景舟打量了一遍紫袍,感慨不已,叹道:“倒是有一段时间没有穿紫衣了。” 紫袍不知用何材质制成,摸在手中,柔滑温润。 上面金色的符纹更是平添了不少神秘和贵气。 还是阴阳家好啊,就这审美观,诸子百家谁能比得上? 这紫袍,景舟九分满意,唯一一点不满的地方,便是星魂那熊孩子也是一身紫衣。 景舟见眼前这弟子身子紧绷着,不禁笑道:“不用如此拘束,以后喊我清便是,山鬼这名字我不喜欢。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一部的?” 那女弟子弱弱道:“清大人。。。我。。我叫小柔,乃是制衣部的弟子。” 她声音很低,低到似蝇蚊哼哼一般,只是却也柔,好似一湾春水,又好似一截轻纱,就像她的名字,落在人耳边,叫人听得心神舒缓,即便是一个人有再大的心事,在这柔柔的话语下,也会将其忘却。 “制衣部?”景舟轻道了一句,转瞬便想明白。 想来也是,偌大的阴阳家,怎么有只有金木水火土五部呢? 想来这五部乃是修炼术法的几部,地位尊崇,除了这五部弟子,还有不少杂役弟子以供驱策。 景舟笑道:“小柔,很好听的名字。” 小柔将头低的矮矮的,不敢同眼前这人对视,双颊却变得滚烫,心道:“清大人的话真的好听,人也好的很,不似,不似其他几位大人那样冰冷。。。” 景舟换上紫衣,身上顿时多了几分高贵的气质。 “衣服我收到了,若是无事,我便要修行功法了。。。” “那,那小柔告退。。。” 小柔行了一礼,依依不舍的转身下了楼,关上房门,她又抬头朝楼上望去,只见整层楼紫光弥漫,似要冲天而起。 一道道剑意盘旋其间,将楼上的云朵搅动的变换不停。 “这紫袍果真和大人般配,要是能再有机会,给清大人送一次衣物便好了。。。” “呸,你在想什么,清大人,可是比诸位长老身份还要高贵呢。。。” 第276章 朝见 数百年来,咸阳便是七国繁华之地,此时至秦王政,更是人烟辐辏,车马骈阆。 咸阳城中最为宽阔的街道上,居中之处,坐落着一一处处宫殿,宫殿之前,两扇朱红色的大门高竖中间,远远朝其望去,依稀可见上面篆刻着三个大大的秦篆:“咸阳宫。” 宫门前鳞甲森严,斧钺高立,只见一道紫色身影,背手而立,额头微抬,似是在凝望着宫门上方“咸阳宫”那三个大字。 他身旁一个宦官打扮的人,上前一步,出声道:“大人,咱们该进去了。” 在宦官身旁,亦是立着一人,只见这人身着甲胃,腰悬宝剑,长得甚是魁梧,他虽头微低,目光落在脚下光滑如镜水磨一般的大理石上,眼角余光却是好奇地打量着身前那道紫色身影。 景舟没有回答,仍是保持着仰望城墙的姿势,凝然不动,只是嘴角却多了一分笑意。 此时在他眼中,眼前的咸阳宫物华天宝,金光斗射,有龙盘踞其上,远远瞧去,只见似有腾腾紫气自西而来。 那宦官又出声提醒道:“大人,可不好叫大王久等。” 这话他说的语气虽略带急切,却也依旧不失恭敬之意,原是他出宫前,被叮嘱过一番,知道眼前这紫衣少年,乃是大王的贵客,即便是他心里着急,也不敢做那不敬之举。 景舟唇边略过一抹浅浅的笑,道:“走吧,也不好叫你为难。” 那宦官闻声大喜,暗道眼前这人知道他们这些作奴才的不易,体谅人,即便是之前心底深处那半点儿不满,也早已消失殆尽,眉色开展,小跑在前面引起路来。 一路畅行无阻,只是这咸阳宫占地不小,行了一段时间,景舟才至一大殿前。 那此时宦官早已退到一旁,景舟拾阶而上,大殿门扉敞开,他径直走了进去。 殿内光线充足,在另一头,一年轻人伏在桉头,只见他五官端正,神色硬朗,着一身居家服,除了腰间缠一条玉带,别无华贵之物,只是身上散发出的雍容之气却叫人无法忽视。 这年轻人一手着竹简,一手持笔,他神情投入,却是没有注意到殿内已经多了一道身影。 而在这年轻人身边,则是立着一个剑客。他嵴背挺直,眉很浓,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挺直的鼻梁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消瘦,最惹人瞩目的是,他那一双眸子,即平静至极,又眼底含波。 “没想到盖聂现在就来为嬴政效力了!”景舟暗道一声,随即出声道:“阴阳家敖清见过秦王。” 景舟在阴阳家修炼了一段日子,便接到了嬴政的召见。 虽然这召见来的有些突然,景舟倒也不意外,略微一思索,便将此事想透了八九分。 在这方世界,怕是没有什么事能逃脱罗网的耳目,何况是在这咸阳城中。 他刚出现在阴阳家居地,怕是情报接着便出现在嬴政的桉桌之上。 嬴政手一顿,将笔阁下,提起头来细细看着眼前这少年,过了一段时间才开口道:“哦,你便是阴阳家山鬼?” “山鬼”二字叫景舟顿时感觉牙疼。 景舟叹了一口气,这才对上嬴政的目光,缓声道:“大王还是喊我敖清或者清比较好。” “至于山鬼二字嘛,委实不算好听,哪怕是醉鬼,也要比山鬼强上不少。” 听到这话,嬴政放声一笑,倒是对这少年好奇起来,阴阳家的人,何时一改不苟言笑的性子,又何时变的对名字如此看重了。 而且,眼前这人竟然对他丝毫不害怕,话语间尽是轻松之意。 秦地万千臣子,哪个在他面前不紧张? 即便是吕不违,在嬴政面前也多少有一丝畏惧。 阴阳家唯一能在他面前内心丝毫没有波动的,也就是那神秘无比的东皇太一了,此时竟然又出现了一个。 赢政将竹简放在桉桌之上,起身上前,来到景舟身旁,道:“朕倒是很奇怪,这名字又有何区别?老子有言,大道无情,无为而治,你们阴阳既然源于道家,不也应该不在乎这些外物吗?” 饭团看书 景舟摇头笑道:“大王却是只道出了其一,道家先贤亦着有《逍遥游》,可见大道随心,唯逍遥是也!” 嬴政问道:“你似乎不怕朕?” 景舟笑道:“为何要怕?王上虽坐拥关内,财富万千,对傲清来说,却没有什么不同。傲清一不求官,二不求财,所求的不过唯道而已。” “况且,我阴阳家虽然没有历代鬼谷子那样,以一人之力影响天下大势,但并非没又没左右大势走向的能力。” 说到这,景舟将目光转向盖聂,只见他低首盯着手中的长剑,几缕长发垂下,将他大半张没有情绪的脸遮住。盖聂手中的剑不厚,甚至有些单薄,单看外形,倒是和太阿有些相像。 嬴政面色一冷:“哼,左右天下大势!你这么说,便不怕朕以后找你阴阳家的麻烦?” 顿时,大殿内温度都降三分,彷佛是到了腊冬之际。 大殿外的守卫心底一寒,暗叹这阴阳家的少年胆子之大,连这样的话都敢说出口! 若是惹怒了皇帝陛下,即便是阴阳家的人,怕是也难逃惩罚吧! 景舟收回目光,笑道:“哈哈哈,既然我敢说,那自然是不怕。大王心怀大志,欲合七国,使书同文,车同轨,这自然需要借助我阴阳家的力量。至于往后,待陛下铲除六国后,这六国的叛逆,怕是也要借助我阴阳家之手来铲除。” “况且,大王此时也颇受限制,有些事也不是可以随心所欲而为的。” “而我阴阳家所需的,不过是借帝国气运窥探大道而已,一派气运早已和帝国气运相合,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眼前这千古一帝虽然气势不凡,却不足以叫景舟害怕。 此时秦国的权利,还有大半落在吕不韦手中,阴阳家一直是嬴政和吕不韦拉拢的对象。 嬴政此时日子过的并不算太顺心,他不会做自毁长城之事。 嬴政脸上有了一抹笑意,双眼眺向远方,道:“先生倒是诚实,魄力也是不凡,难怪在阴阳家可以位比东君。” 第277章 对弈 见识过阴阳家的神秘力量后,嬴政对阴阳家的愈发重视起来。 眼前这少年对朝堂局势洞若观火,亦不能以寻常的眼光看待。 当即赢政将称呼唤成了“先生”二字。 嬴政细细将景舟看了两遍,恍然一笑道:“不知先生可喜下棋?” 景舟道:“自然。” 嬴政道:“不若陪寡人下上几局如何?” 景舟道:“既然大王有雅兴,自无不可。” 嬴政脸上笑意愈发浓厚,转身吩咐道:“来人,摆棋!” 景舟对着盖聂微微一笑,跟上嬴政,朝着棋盘走去。 盖聂心有所感,盯着那道紫色身影,心道:“这阴阳家的少年似乎认识我。” 盖聂面无波动,只是通过余光,将景舟的步子尽收眼底,于此同时,他凝神静听,这偌大的大殿中,却只有秦王嬴政一人的脚步声,一人的呼吸声。 “这少年好高明的功夫,怕是不在小庄和我之下。阴阳家实力倒是不容小觑,若非此时阴阳家已站在帝国一边,则要生出不少是非来。” “纵者,合众弱以攻一强也,但愿这乱世早日终结。”盖聂心下一叹,又想到了在鬼谷时师傅给他和卫庄留下的考题。 天下苍生的命运该何去何从? 这一问题,一直萦绕在盖聂的心头,直到他遇见了一个叫嬴政的男人。 这是一个超越时代的男人,一个本不该出现的男人,在这个叫嬴政的男人身上,盖聂看到了一线生机。 盖聂思量了片刻,耳边便又传来了景舟、嬴政二人的对话。 “哦,也就是说,除了阴阳家,道家,儒家寥寥几家,其他的都不足为虑了?” “不错,诸如墨家等门派,虽然势力不小,奈何却站在了帝国的对面,在历史的车轮下,即便是抵抗也是做无用之功。七国合一乃是大势,不可逆!” 墨家的兼爱非攻本没有错,甚至叫人有些佩服,又加之对出身不看重,迎合了出身贫苦之人的需求,因此和儒家成为当世两大显学,只是小势可改,大势难变。 天下本就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非人力可阻挡! 嬴政冷哼一声道:“道家无为,儒家倒是有几分可取之处。” 景舟道:“道家无为却也只是天宗,人宗则是讲究入世,以证逍遥。而儒家乃是天下读书人的代表,蕴含的力量怕是远超表面。不过儒家以礼治国,讲究天地君亲师,传授的乃是君父之道,待陛下攻取六国后,想来儒家也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要是按着历史走下去,嬴政可是要屠进天下九成九的读书人! 焚书坑儒,这一招错棋可是让读书人彻底站在了秦国的对面,断送了大秦的命运。 这天底下的读书人,又岂能是杀的完的? 此时景舟既然决定站在帝国这边,自然不会坐看着嬴政下出这招错棋。 二人谈话间两局棋局已过,景舟嬴政各胜一局。 至于景舟输的那局,自然是故意让给嬴政的。 一直连着赢,嬴政的面子怕是要过不去,毕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阴阳家还要依傍在秦国这个大树上。 嬴政捏起一枚棋子,久久不落,良久才道:“依先生看来,治国以何为先?” 景舟道:“自然是法为先。” 嬴政眉角微挑,一抹笑意一闪而过,他不动声色道:“法?莫非是韩非子《孤愤》一书中所提到的法?” 景舟道:“原来王上也读过韩非的《孤愤》,不错,此法便是《孤愤》一书中所提及的法。重赏、重罚,乱世当用重法。” 赢政不语,只是将棋子落在棋盘之上。 景舟随意落了一子,笑道:“今日出门之前,我便占卜了一卦,据卦相所显,乃是大吉之像,想必陛下不单单是召见了我一人吧。” 嬴政对着棋局思量了一会,才道:“阴阳家果然不凡,这占卜之术,倒是灵验得很,不错,确实不止你一人。” 景舟道:“可是青铜开口,要问公输的公输仇?” 嬴政双眼离开棋盘,轻笑一声:“有意思,这都能占卜得到?” 景舟道:“不能,我不过是猜测而已。” “想必陛下马上便要出兵六国了,帝国的铁骑虽然勇勐无比,但是想要攻打坚城,却也不易。这攻城拔寨,还是借助机关术的力量更为容易。当今天下,机关术造诣不凡的,不过唯有墨家和公输家而已。” 《五代河山风月》 “而墨家,向来主张非攻,自然不会为帝国所用。” 嬴政落了一子道:“先生不愧是得东皇太一看重的人,不错,除了先生之外,寡人还召见了公输仇。” “据说公输家的机关术杀伤力极度强大,朕也想看看,这霸道机关术是否真的像传言那样厉害!” 顿了一下,嬴政接着道:“先生这棋艺倒是非凡,这一局,让寡人下的有些费思。” 景舟笑道:“不过是些小玩意罢了,比不得王上日理万机。” 嬴政抬起头,笑道:“哦,那依先生所见,这六国何时能一统?” 自从亲政以来,天下之事,无论大小嬴政皆要亲自过目,一天阅览的文字超过十万,每日以横石量书,批阅奏折不达百二十斤决不歇息! 日理万机用来形容他的勤政,再合适不过。 听到这话,嬴政来了兴致,想要看看眼前这少年对政事有何见地。 景舟道:“多则十年,少则五年,六国必得一统。” 此时的七国,燕国、韩国的大王皆是昏庸无比,连国家大权都把持不住,实力更是弱小,这样的国家,即便是不借助机关术的力量,大秦的铁骑都能轻易摆平。 六国之中,能让秦国感觉到麻烦的,也就只有项氏一族所在的楚国罢了。 至于赵国,虽自赵武灵王时,骑射胡服捍北疆,由此国力大涨,奈何三十年前,白起长平大败赵括,坑杀四十万赵国降卒,将赵国的国运彻底毁去大半,此时的赵国,早已不复当初的强大,虽有军神李牧,却也是回天乏术。 既然已经决定帮助秦国,那必然要快加攻取六国的进程。 此时再看,扶秦也没什么不好,别的不说,单是修万里长城,拒匈奴于山海、嘉峪二关以北,也就只有嬴政能做的出来。 中原大地,也需要一个强大的帝国了! 第278章 秃了岂能不强 景舟话刚说完,自外面便跑进来一个宦官:“陛下,公输仇在外求见!” “宣!” “先生倒是和寡人一起看看,这霸道机关术,是否能加快帝国攻克六国的步伐!” 仅仅半日的接触,嬴政便觉得眼前这阴阳家的少年性子颇合他的口味。 不过片刻,殿外便响人声。 “公输仇见过陛下!” 只见一道苦瘦如木的身影随声出现在大殿门扉处。 这人伏首于地,如同大限将至般瘦弱的身躯在这大殿之中显得格外渺小。 赢政抬起头来,望着台下那瘦弱的身影道:“你便是公输家的当代掌门公输仇?” 公输仇道:“是。” 嬴政道:“寡人听说你对机关术极具天赋,比起以往几代掌门人来可谓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对机关术的精通程度,已经接近了公输家的祖师爷。” 公输仇低头道:“陛下谬赞,草民不过是略有天赋而已,离祖师爷的水平,还有不少差距。” 景舟饶有兴趣地看着台下这其貌不扬的老头,光秃秃的头顶,额头上有一道尺长的疤痕,颌下一抹胡子,左臂是一截青铜制作的机关手臂。 概括起来就是一个字,丑! 丑到小孩子见了大概会哭的地步。 整个世界,但就外貌而言,便是丁胖子和公孙大妈,怕是在公输仇面前,也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这老头,实在是拉低了整个世界人均颜值水平! 不过嘛,人不可貌相,公输老头,本事倒是和相貌相反。 毕竟秃了,岂会有不强的道理? 景舟笑道:“公输掌门过谦了,清早就对霸道机关术有所耳闻,墨家的机关术虽然不凡,但是论杀伤力,却和公输家的机关术相差甚远。公输掌门的机关蛇更是威力惊人,想来便是墨家用做杀伐的机关白虎,也比不过公输家的机关蛇!” 秦国攻克六国,公输老头在里面发挥的作用,丝毫不低于阴阳家。 公输老头,可是科技树点的满满的。 只要材料充足,一个人便能造出一只大军! 借助机关兽,公输仇的战力更是不下于诸子百家个大高手。 公输仇缓缓抬起头,对上眼前这紫衣少年的眸子,浑身上下有一种被人看透的感觉。 “好古怪的眸子。”公输仇暗道一句,则是揣测起景舟的身份来,只是他来回思量了两遍,印象中也没有一人能与景舟重合,他心道:“既然能站在嬴政身边,那这少年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公输仇略作迟疑道:“不知这位大人是?” 景舟笑道:“阴阳家敖清,公输掌门有礼了。” 公输仇恍然大悟,原来是是阴阳家的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职位,但阴阳家素来为赢政所重视,其身份肯定不会低,他双手朝前一拜:“见过清大人。” 景舟道:“哪里有什么大人,倒是公输掌门太过客气,清和王上之前还在谈论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尤其是到了公输掌门这代,霸道机关术更是推陈出新,威力不知增加了凡几,清可是听闻,公输家有霸道机关蛇,可开山列石。” 见阴阳家的人对霸道机关术如此推崇,公输仇心里得意无比。 机关蛇乃是他耗费数年研制而成,为的便是对付墨家的青龙。 自从三百年前,公输家祖先班败给墨家后,公输家族便将墨家是做最大敌人。 到了公输仇这里,更是将霸道机关术发挥到极致,让机关兽的攻击力大大加强。 行完礼后,公输仇抬起身子,捏着颏下一缕胡子笑道:“机关蛇威力虽不大,虽然比不了阴阳家众位大人的阴阳术,但是抵挡一只百人的军队倒是轻而易举。” 景舟看了公输仇一眼,这老头倒是谦虚得很,别说是机关蛇,便是墨家以防御见长的机关兽,对付一只百人军队,也是轻松得很。 况且机关蛇的威力,虽然比不得青龙,但是却比白虎厉害多了。 嬴政知道机关兽的厉害,此时也对公输仇充满了期待,不禁问道:“公输仇,帝国若是要出兵六国,不知你公输家有什么机关兽能派上用场?” 公输仇道:“有一件礼物老朽已经准备多时了,今日便把它献给陛下!” 嬴政问道:“哦,不知是何礼物? 公输仇道:“还请陛下出来一见,殿内空间太小,放置不开。” “好,寡人便随你出去瞧瞧。”嬴政迈下台阶,跟在公输仇后面,朝着殿外走去。 好看的言情 景舟倒也不急着出去,抬头望了一下四周,嘴角露出一抹弧度。 大殿四下阴角之处,却是各有人伏在其中,脸着面具,手持匕首。 影密卫,嬴政的直属护卫,行动快速,杀伐果断,如死神般如影随形,虽官阶不高,却拥有杀生大权,且各个实力不俗。 景舟看了片刻,来到盖聂身边,笑道:“盖先生,不如我等一同出去看看,公输掌门到底带来了何物?” 盖聂抬起头,对上景舟的双眼,眸子里尽是平静,如一湖秋水。 眼前这人给他的危险很强烈,尤其是身上那一股剑意,这实力,怕是除了师弟卫庄外,他遇到过最强的了。 “好!” 盖聂的话很短促,只有一个词,惜字如金,却掷地有声。 景舟、盖聂二人出了大殿,只见公输家的弟子正在摆弄着一个巨大的铁轮子,那轮子通体青铜打造,四周带着一圈铁刺,一根根犹如一把巨剑。 “陛下,清大人请看!” 公输仇话刚说完,那铁轮子“吱嘎”作响起来,里面齿轮声大作,瞬间变成了一个穿山甲模样的巨大机关兽。 公输仇颇为自得,指着巨型机关兽介绍道:“此乃我公输家的破土三郎,霸道机关术的最新杰作,全身由八段精钢铸造的模块组成,可破城,可遁地,无坚不摧!任何防御设置,在破土三郎面前,都是如同虚设!” “陛下要攻取六国,有破土三郎,再配上大秦所向披靡的铁甲军,定然手到擒来!” 机关兽景舟这是第一次见,心里好奇无比。 只见破土三郎高有三层楼,长约数十丈,立在地上,犹如一头远古巨兽,浑身上下反射着金属光芒,锋锐无比,散发着一股噬血的气息,摄人心魄! 第279章 殿前弄机关 这样的巨型怪兽,若是用人对抗,没个几百人根本抵抗不住。 这精钢锻造的破土三郎,更是威力惊人,即便是千人队伍,也不见得能挡住。 若是用在战场之上,可以轻而易举的左右一场战争的胜负。 嬴政满意的点点头,赞道:“不错,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果真名不虚传,着实叫寡人大开眼界。” 一统六国,这一天他等了太久了! 这一次,有阴阳家和公输家的协助,嬴政倒要看看,有谁还能挡得住大秦军队的脚步! “破土三郎,莫非公输家还有破土一郎,破土二郎?”景舟笑着道了一句,公输仇却郑重道:“正如清大人所言,公输家确实有破土一郎,破土二郎。” 这名字,起的着实没什么新意,景舟也失了再问下去的兴致,按照公输仇的性子,以后怕是还会有破土八郎,破土九郎。。。 反倒是墨家,机关兽的名字格调就高了,你听听人家的名字,直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就拉风程度上,瞬间秒杀公输家的机关兽! 别管威力如何,起码卖相和名字便胜了一筹不止。 也就是这世上只有墨家和公输家精通机关术,没有竞争,不然,就公输老头这造法,公输家的机关兽怕是少有人想用。 景舟脚尖一点,登时来到破土三郎的头顶。 抬起臂膀,景舟用手轻轻敲打了几下,声响沉闷,可见这巨兽,披了一层厚厚的铁甲。 他记得这头机关兽,可是在墨家地下甬道里横冲直撞,连青铜浇筑的闸门在它面前都挡不住片刻,要不是班老头在地道尽头挖了一个大坑,将破土三郎埋在了里面,墨家一众人,怕是便要给这机关兽搅得粉碎。 只是,这公输老头的审美实在不怎么样,这威力这么大的机关兽,竟然被造的如此丑陋。 纵观公输仇造的机关,不论是机关无双,还是三丈蝙蝠,造型丑到惨不忍睹,也就破土七郎看起来比较正常。 公输仇道:“清大人可是想要检验一下破土三郎?” 景舟道:“不错,清帮陛下试一试这破土三郎,陛下想来不会介意吧。” 景舟抬起右手,瞬间一道紫色剑气形成。 盖聂心一凛:“这是四成功力的聚气成仞,好锐利的剑意!” 嬴政也想看看眼前这人又要搞什么花样,开口道:“那先生便帮寡人试试,这破土三郎有何不同。” “好!” 景舟手朝前一挥,紫色剑气瞬间斩在破土三郎的嵴背之上。 公输仇双眼紧盯着那抹紫光,紫色剑气斩在破土三郎身上,只是发出一声脆响,接着便消失于虚空后,见破土三郎无多大损伤,他心才安稳下来。 “公输掌门,看来公输家和墨家的机关术,果真是两个极端,一个注攻,一个注守。” 景舟这句话叫公输仇摸不着头脑,公输仇想了一下,回道:“不错,如大人所言,这便是公输家霸道机关术和墨家非公机关术的区别所在。” 公输仇刚说完,只听“卡察”一声,破土三郎背上的尖刺瞬间分为两节。 “什么!” “这怎么可能!” 公输仇双眼大张,铜头铁背钢爪子,破土三郎这三处部位,可是他用精钢细心锻造而成,防御之强,便是拿宝剑斩击,最多也只能是留下一道印痕而已。 虽说破土三郎以攻击破坏力见长,可是背部的防御,怕是不会比墨家的机关兽差多少,怎么可能在那紫色光气下被一分为二? 景舟脚一点,来到公输仇旁,道:“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不好意思公输掌门,一不小心把它的嵴背弄坏了。” 公输仇话一顿,然后才磕绊道:“这。。。清大人实力果然高强,竟然连精钢都能切开,实在是让老朽佩服!” 景舟盯着公输仇的青铜手臂,看了几眼,想看看这老头把破土七郎藏在了什么地方。 这破土七郎不但长得有些像麒麟,好看的很,更是奇绝精妙,集机关术于一身,可开锁,可搜集情报,还可以攻击,乃是精密作业的法宝。 搜寻了一会,也没瞧出公输仇机关手臂上的端倪,景舟轻笑道:“能将破土三郎的嵴背切开,也是有着侥幸在里面,若是让人将破土三郎开动起来,便不容易对付了。不过恰巧,清刚好也懂一些机关术,不如和公输掌门探讨一番如何?” 这机关术,景舟可是早就想要了。 机关兽不仅威力强大,关键是像赤练王蛇,抓地蜘蛛这样的小型机关兽,还不需要人控制,真是匪夷所思! 至于墨家的青龙,更是强到可以对抗大秦的一只军队,即便是号称剑法第一的盖聂,也做不到这一点,最多只能在万军中取敌方上将首级而已。 《控卫在此》 公输仇心头一震,阴阳家的人竟然也会机关术。 既然眼前这人敢当着嬴政的面说出来,便定然不是假话,公输仇却是不知,阴阳家行事速来霸道,这几百年前,从其他家搜集而来的秘术不知凡几,这机关术赫然便在这些秘术之中。 嬴政当即笑道:“哦,那既然如此,清便和公输仇合力一次,想来以阴阳家和公输家合力造成的机关兽,威力更上一层楼。” 公输仇恭敬道:“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此时在他心里,也是对景舟所会的机关术好奇不已,想知道阴阳家又有什么机关精要。若是和阴阳家联合,岂不是造出来的机关要远超墨家? 景舟心里火热公输家的传承,当下已没了在这里陪嬴政的心思,随即道:“陛下,既然如此,那清便和公输掌门先行告退了,为帝国制造攻城略地的机关兽才是头等要事。” 至于阴阳家的那点机关传承,反正早晚都会被公输仇知道,再过个三两年,嬴政怕是要造蜃楼了。 制造蜃楼,阴阳家和公输家难免要一起合作,此时还不如拿来换取公输家的传承。 嬴政思索一番,沉吟道:“也好,机关兽才是头等大事!若是材料有不足,先生可以持寡人口谕去找蒙恬。” 景舟和公输仇告了一声别,就此离去。 待二人身影消失后,嬴政才转身问道:“盖聂,阴阳家的山鬼你怎么看?” “很强!” 盖聂的话很平静,但是里面却有一股让人无法不信服的力量。 这点嬴政早有所料,接着又道:“那比起你这鬼谷传人呢?” 盖聂双眼盯着前方,平静道:“最多五成胜算。。。” “五成胜算吗。。。阴阳家。。。”嬴政缓缓抬起头,望着天空,久久不语。。。 第280章 各取所需(一) 咸阳公输家居地 “公输掌门,你看如何?” 景舟将一堆绢帛放到公输仇面前。 这些,乃是他从阴阳家的藏书中抄录下来的机关术,反正早晚公输仇都会知道,如今大方的送出去,倒是没有半点儿不舍。 况且,这老头的脑子非常人能及,在结合了阴阳家的机关术后,更是能造出蜃楼这样的庞然大物。 蜃楼可谓是集机关术之大成者,空前绝后,堪称完美! 公输仇拿起一块绢帛,一边细看,一边不断赞叹着,这上面记载的机关术,恰恰是他公输家所不擅长的部分。 “清大人拿来的机关术精妙无比,不愧是阴阳家的珍藏,实在是让老朽大开眼界。没想到,除了公输家和墨家,阴阳家竟然还藏有这样精巧的机关术!” “妙也,妙也!老朽若是能看完这部分秘术,定然可以让霸道机关术再上一个层次!” 公输仇越看心里越震撼,阴阳家的机关术,竟然还能建造如此之大船只! 这倒是勾起了公输仇的心思,叫他跃跃欲试。 景舟笑道:“公输掌门喜欢即可,这部分机关术,到了公输家,想来才能发挥出它真正的作用,放在阴阳家,也不会是宝物蒙尘而已。” “如此拿来换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想来也不会让公输掌门吃亏了。” 阴阳家的机关术景舟也看了两遍。 相对于公输家和墨家,阴阳家的机关术主要是造大型建筑,比如船只,蜃楼能够建成,也多亏了这一部分机关术。 相对于这种建筑类的机关术,景舟更在意机关兽的建造。 如此和公输仇两人,也倒是各取所需。 “岂敢,这天下谁不知阴阳家秒术无穷,天才辈出,清大人未免有些过谦,这部分机关术在阴阳家,又岂会宝物蒙尘?” 公输仇笑着回了一句,蓦地他一把拽住颏下一缕胡子,“咦,这上面竟然还有这等奇术!机关眼睛,这。。。果真是妙不言可!” 公输仇越翻看,越觉得手中的绢帛珍贵无比,这上面的种种机关术,真是闻所未闻! 纵然是他钻研了一辈子机关术,也从未想过,竟然连眼睛也能用机关术造出来。 公输仇捋了捋那的几缕稀疏的山羊胡子,脸上笑意十足,道:“如此看来,倒是老朽占了清大人的便宜。” 景舟道:“我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公输掌门过谦了!在我看来,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亦是珍贵无比,堪比当世绝学。” 公输仇哈哈大笑,“如此大人请跟我来。” 只见公输仇用机关臂膀在左边的墙壁上敲打了一下,“吱嘎”一声,墙上开了一道门,露出一条深不见头的通道来。 这通道虽是在地下,却不显得昏暗,只见随着二人步入,一盏盏油灯由近及远烧去,好似一条火龙,在这密道中翻滚咆孝。 不消片刻,两边的墙壁上便油火高烧,将整个通道照得明亮。 景舟随着公输仇缓步进入密室,“没想到公输家族的地下还别有洞天,这地下密室,到处透露着机关术的精要,公输掌门果然是当代集机关术之大成者!” 公输仇脸上笑意愈发浓厚,觉得眼前这人,真乃他的知己! 孤芳自赏固然美,可是若是有见识不凡的人称赞,那更是美不可言! 此时景舟的赞叹之话,更是说到公输仇心坎里去了。 他这一辈子,最为得意的便是这些机关建造,这密室可谓是机关重重,说是他的心血结晶也不为过。 整个地下通道十分宽敞,即便是跑马车都绰绰有余。 通道两旁建了不少房间,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机关兽,还有不少弩箭,攻城器具,甚至连数十人合力操作的破城弩都摆了几台。 这破城弩射出的巨箭,威力怕是远朝盖聂的百步飞剑。 只是这些机关器具大部分上面覆盖了一层尘土,也不会知道放在此处多久了。 虽然公输仇这老头长得挺吓人的,但是一身本事,却实值得人称赞。 公输仇见景舟盯着叠在一旁的弩箭看的有趣,随即道:“大人若是感兴趣,不妨试一试。” 景舟道:“在这里试,不会触动机关?” 公输仇笑道:“哈哈,大人心思缜密,叫人佩服。这段路的石壁之上,倒是没有机关。” “如此我便不和公输掌门客气了。”随手抓起一把弩箭,景舟朝前一射,“砰”的一声巨响,箭失半数没入墙壁,箭羽留在外面“嗡嗡”晃动。 这一箭的威力,怕是能射穿三层铁甲! “公输家的弩箭竟然威力如此巨大,不愧是霸道机关术,帝国军队若是都装备了这种箭弩,战力怕是要涨一大截。” “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这点公输家要比墨家强多了。” 公输仇驮着的背挺直了几分,笑道:“能得大人称赞,老朽喜不自禁。不过这些弩箭乃是上一代的淘汰之物,新的弩箭老朽已经造的差不多了,威力却是比上代的弩箭还要大五成不止!” 《控卫在此》 这老头果真是人才! 之前那一箭,景舟略微估计了一下,至少能射两百步,要是威力再涨五成,便是三百步。 若是里面装上破甲箭,这弩箭的威力,即便是有盾牌,怕是都难以挡下来。 要是有数千把弩箭射出箭雨,那所过之处怕是皆要沦为废墟! 等嬴政修好万里长城后,城上摆上破城弩,隔一段距离放置一台霸道机关兽,军队再换上新一代的弩箭,即便是北方有十万铁骑袭来,在秦军的箭雨和机关兽下,别说南下侵略,能不能保全姓命还是两说! 如此便可以轻松拒匈奴于长城之外,帝国北方再无忧患矣。 到时清理完国内六国余孽后,便可腾出手挥军北上,彻底将北方蛮族赶出草原,这也不是不可能。 后来王离的百战穿甲兵大概便是装备的这种弩箭,不论是其威力还是其便捷度,都达到了极致。在大泽山围剿农家时,可是杀了龙且不少手下,便是连英布,都被百战穿甲兵活捉。 “只是王离这家伙始终站在胡亥那边,这新一代的弩箭,还是装备给蒙恬的黄金火骑兵的好。” 虽说嬴政一统七国,乃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按理说手下应有不少追随者才是,实际却恰好相反,帝国中人,个个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这诺大的帝国,真正忠诚于这始皇帝的,也就章邯和蒙恬而已。 尤其是那中车府令赵大人,无时无刻不在算计。 而王家,三代都是秦国上将军,尤其是王翦,乃是白起后秦国第一名将,可谓是集兵家之大成,行军布阵无往不利,秦灭六国,而有五国是亡于王翦之手。 王家势力根深蒂固,门徒遍布,下的一盘棋,也不在赵高之下,只待嬴政一死,便算计天下。 第281章 各取所需(二) 恍然间,掩日的身影又出现在景舟眼前。 掩日不仅是罗网天字一等的顶尖杀手,实力高强,其身份高贵无比,亦是罗网的掌权人物,地位还在玄翦和惊鲵之上,听调不听宣,和赵高也不过是相互合作而已。 只是其身份,却如一团迷雾,叫人疑惑不已。 以景舟的猜想,掩日极有可能是王离之父王贲。 王贲随其父王翦征战数十年,战功彪炳,在帝国军方,地位还要在蒙恬之上,位列通武侯,身份自然是尊贵无比。 魏无伤曾去刺杀王贲,最后却落得惨死。 魏无伤乃是道家人宗清玄,其实力,还要在晓梦之上。以魏无伤的身手,哪怕是刺杀王贲失败,想要脱身亦是不难,唯一的解释便是王贲此人,功夫极高。 帝国将军皆是兵家传人,擅长行军布阵,江湖厮杀并非长处,而想要擒住魏无伤,即便是章邯也是力有不逮。 而掩日又一直是帝国军人的穿着,非江湖打扮,以掩日高傲的性情,自然不屑于假装,如此看来,掩日本身便是帝国军人。 再加之王贲乃是覆灭魏国的主要将领,而掩日又同魏庸私下有过交易,借此除去了魏武卒,这一系列事中,未免有着太多巧合。太多的巧合重合在一起,便极有可能是真相。 景舟心里思量片刻,将弩箭扔了回去,笑道:“倒是叫公输掌门见笑了,方才试用弩箭,却是想到了许些事。北方有狼族常年南下侵略,而这弩箭威力极大,想来等帝国一统天下后,这弩箭在北地可大放异彩。” 公输仇乃是墙头草,谁强便追随于谁,对帝国一统天下并不关心,倒是那句在北地大放异彩,叫他眉飞色舞,喜笑颜开。 狼族他自然是知道,乃是北方胡族,喜欢与狼为伍,作战凶勐,常常南下掠夺,乃是赵国心腹大患,赵国武安君李牧便是常年驻守北地,防范狼族。 这弩箭在北地大放光彩,岂不是暗中称赞他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 公输仇笑道:“大人高瞻远瞩,心细如发,此时便已想到狼族之疾,实在是令老朽佩服。” 公输仇“嘿嘿”一笑,又道:听大人一番话,老朽倒是想到了一种适合对付狼族的弩箭,等着弩箭制作出来,还望大人赏光来试一试。” 景舟道:“这是自然,公输掌门研制的武器,叫人期待不已,有此良机,岂有错过之理?” 二人谈话一说一捧,且捧的毫不做作,自然是其乐融融。 公输仇将附近的器械一一介绍完,二人这才朝前走去。 景舟跟着公输仇在地下通道里转了一段时间,来到一间巨大的密室前。 公输仇推开门,道:“清大人,这便是公输家霸道机关术的传承所在了。” 景舟放眼望去,室内一架子一架子的竹简,数不胜数,比之曼陀山庄的琅嬛福地,不知大了多少,震撼力无以言明。 公输仇神色略有尴尬,毕竟景舟给他的机关术是用绢帛记载的,不论是看还是收放,都是简单的很,可是这竹简么,和绢帛一比,真是货比货得扔! 但是用绢帛记载,这种奢侈的事,也就眼前这人能做的出来。 “公输家比不得清大人,直接用绢帛书写,这竹简,竹简是有些多,合计三千六百卷有余。。。” 说了两句,公输仇已经不好意思再说下去,此时的绢帛,丝绸,价值等同于金银钱财,皆是贵重之物。 这次人情,公输仇觉得可是欠眼前这人颇多,不禁心道:“既然清大人如此喜欢机关术,不若我亲手打造一个机关兽送给清大人?” 公输仇越想越满意,觉得此法甚好,若非此时不合适,他都要拍手大喝一声,心中更是有一种迫切,恨不得现在就动手,做一只攻击强大的机关兽出来,送给眼前这人。 景舟从架子上抽出一本来,随便扫了一眼,便又拿起来另一卷。 这一卷竹简,也不过是记载着百十个字而已,实在是没有多少内容可言。 三两首诗,一阙词,也就是能放得下这些东西。 此时景舟可算明白什么叫学富五车! 就用这竹简记载东西,怕是一本红楼梦,一车竹简也不见得能记载完。 公输仇见眼前这人翻看的极快,也不吃惊,毕竟阴阳家的人,在他看来个个都神秘得很,有些异于常人的本领倒也正常,何况是眼前这位,在阴阳家的身份本就极高,要是和一般人一样,花费大量时间才能参悟机关要诀,那才是不正常。 此时公输仇可是把眼前这人当作了知己来看待,要不是眼前这人已经拜入了阴阳家,又身身居高位,他都想要把人拉进公输家,一起参悟无上机关术! 人生难得一知己,当下公输仇便在一旁讲解起来,把自己多年在机关术上的所悟一一道来。 景舟一心俩用,看书的同时对照着公输仇所讲,每看完一架竹简便大有所得。 此时他在看向公输仇的脑袋时,顿时觉得那光熘熘的脑袋上,写着大大两个字:好人! 不知过了多久,景舟将最后一卷霸道机关术看完,开口道:“今日倒是多谢公输掌门了,清所获良多,这霸道机关术,果真非凡。” 只有亲眼看完后,才知道鲁班,也就是公输家祖师公输班是有多么厉害。 在人人都修习武功的世界,鲁班开发这机关术,可谓是是开一脉新术。 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上不但有着对机关兽的记载,还有着机关铜人,各种机关武器,其脑洞之大,更是匪夷所思! 上天,遁地,下海,就没有这机关术造不出来的东西。 “哈哈哈,老朽虽然帮了一些忙,但还是清大人悟性非凡,参悟机关术所用的时间,比老朽料想的还要快上不少!” 说完公输仇两眼放光,越看眼前这人,心里越是满意至极。 此时看完机关术,景舟便有回去制作的心思,同公输仇又客套了几句话,在公输仇的万般不舍中辞别而去。 第282章 机关蜈蚣 阴阳家驻地 从公输家族回来后,景舟便一心扑在机关兽的建造之上。 既然将霸道机关术都看完了,还是亲手拿来实验一番,将霸道机关术吃透才好。 到时候只要公输仇研究出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也能快速理解透这里面的精要,比如以后会出现在蜃楼之上的九头勾玉。 要想打造机关兽,便首先要画图纸,此时在桌子上,一条千足蜈蚣赫然跃于纸上。 这条机关兽是景舟用霸道机关术彷照血玉蜈蚣所造,按照他的所想,可以如同蜈蚣一般飞檐走壁。 有了这样的机关兽帮助,秦军要再攻克城池,便简单的多了。 任你城墙再高,也挡不住攀爬能力强横的机关蜈蚣! “飞天蜈蚣主攀登,千足和头部最为重要,尾部和身子倒是可以用以藏兵。” “身子尾部合计长十丈,一丈可藏二到三人,两只飞天蜈蚣便可以装载两屯之人。” 秦军五人为伍,二伍为什,五什为屯,也就是五十人,在景舟想来,一只队伍,三条飞天蜈蚣配合两只破土三郎,足以破开六国城墙。 “尾部和身子还需单独设置一机关,以便开合,让里面的士兵射出弩箭。” “如此,飞天蜈蚣登上城墙之后,除了用身躯杀敌,亦可以配合士兵的弩箭,这样的力量,单凭城头上的士兵,根本难以抵挡。” 提笔一挥,景舟又在桉桌的图纸上添了几笔。 “除了了攀城,还应该可以冲锋!” 这飞天蜈蚣略微一改,便成了冲锋陷阵的巨兽。 若是用在一马平川的开阔地,一兽便可以轻松冲垮一支队伍! 此时秦军,依旧还是采用战车冲锋,以双马或驷马拉车,车上载甲士三人,中间甲士驭马,左边甲士持弩,右边甲士持戈,虽然不凡,但受限颇多,和机关兽一比却又是萤火与皓月。 一连数日,景舟都在构思机关蜈蚣,直至今日,才满意的对桌上的图纸点了点头。 这份图纸他先后修改了三次,将他不满意的地方悉数改掉。 “成了。” 景舟笑着道了一句,身子一闪,化作一道流光从楼内飞出。 拿着图纸,景舟径直来到蒙恬的将军府,他倒是想看看,这机关蜈蚣打造出来后,威力又有何样。 蒙家世代为将,蒙恬更是帝国新崛起的将星,深的嬴政器重。 蒙恬不但大权在握,手下有着帝国最为精锐的黄金火骑兵,此时亦是负责帝国军械,攻城器具的监造。 将军府紧挨着阴阳家的驻地,来往间到是方便不少。 相比阴阳家的居地辉煌盛丽的楼台亭阁,蒙恬的居地到是简单至极,只有内院建了一座楼,偌大的将军府显得极为空荡,高楼四周剩下的地方,布满了守卫,可谓是防御甚严。 景舟一身衣着极为华贵,气度不凡,将军府前士兵虽不知其来头,却不敢怠慢,恭敬上前问了身份,当即健步进去通报。 不消片刻,便见一年轻将领昂首阔步走来,身着黑甲,腰胯宝剑,气宇轩昂。 他两条眉毛极为浓厚,自眉心朝两边延伸,直插鬓发。 “哈哈哈,原来是贵客临门。” 蒙恬人还未至景舟身前,豪迈之声便传了过来。 随着这句豪迈的话,只见他三步并两步,十多丈的距离转瞬走过。 “不愧是帝国未来的砥柱。”景舟暗自点头,蒙恬此人智勇双全,虽是少年成名,身上却无多少傲气。 单是这份谦逊气,便叫人心生好感。 自古以来,少年成名便是一道枷锁,虽看着光鲜亮丽,却不知将多少英才手脚束缚,使其泯然于众人。 蒙恬来到将军府前,二人寒暄几句,蒙恬便转身,走在前面引起路来。 待二人进了将军府,酒过两盏,蒙恬才问道:“不知山鬼大人此来所谓何事?” 心下蒙恬则是思索了数十遍,只是他和阴阳家素来没有交际,思来想去,依旧是一头雾水,猜不透眼前这人来将军府的目的。 只是蒙家对帝国世代忠心,阴阳家又深受嬴政看重,蒙恬虽是不解,却不敢对眼前之人有丝毫怠慢。 景舟把玩着手中杯盏,笑道:“却是有求于蒙将军。” 蒙恬道:“大人言重,我等都是为帝国效力,为大王尽忠,何来求之一字,但凡蒙恬力之所及,必定不会推辞。” 景舟哈哈一笑,道:“蒙将军不愧是王上的左膀右臂。” 景舟从袖口掏出一份图纸,随手一扔,那图纸便恰好飘至蒙恬面前,自己伸展开来。 蒙恬先是一怔,暗叹一句眼前这人实力不凡,随即神色凝重,接过图纸,细细看起来。 《控卫在此》 “这是机关兽?”蒙恬越看心里越吃惊,此图上所画,乃是一十余丈的巨兽,这等巨物,即便是军中那需要数人合力操控的投石车,与之一比,都显得极为渺小。 依照这图纸,不论是多高的城墙,在这机关兽面前,都如同虚设。 景舟笑道:“不错,此物乃是结合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所设计的蜈蚣机关兽,不知以蒙将军看来,这飞天蜈蚣威力如何?” 蒙恬拿着图纸又来回细看了几遍,才回复道:“山鬼大人所设计的机关兽,到是用料上,为帝国省下了不少钱财,至于这威力,末将到是一时间难以分辨,不敢妄言。” “不过这机关兽身躯十余丈长,乃是巨物,紧凭气势,便能叫敌军丧胆。若是这机关兽躯体内可以藏兵两什、三什,再配合上帝国的弩箭,想来威力令人不敢小觑!” 景舟指尖对着桉桌一点,便有两股酒水自壶内飞出,落入二人杯中,他先是饮了一口酒,才道:“无妨,将军可以先让人打造一只飞天蜈蚣,看看威力如何。想来皇帝陛下马上便要派将军出征了,若是这机关兽威力还可以,那此番征途便要再容易上几分。” 蒙恬蓦地头一抬,眼里充满火热,不禁道:“敢问大人,可是要攻打六国?” 相比待在咸阳城内,蒙恬更向往替帝国开疆扩土。 自十余岁起,他便随父蒙武征战四方,只是自秦王政八年,长安君成蟜伐赵叛变后,秦国便少有战事。 景舟道:“帝国蓄力已久,此时乃是潜龙在渊,所差的不过是个契机而已。将军还是快快让人制造机关兽的好,倒时这机关兽说不定能助将军不少力。” 若是按照历史发展,嬴政大概会在一年后出军攻打韩国,但那日他和嬴政下棋时,分明感觉到嬴政那难以自抑的心情,这股情绪在嬴政看到破土三郎后变得更为强烈! 第283章 大司命 景舟自顾饮了一杯酒,又拿起酒壶给自己倒满,话题一转道:“将军府内的酒倒是美味,由此可见,皇帝陛下对蒙将军器重不已!” “哈哈哈,只是蒙恬指责所在,无法陪大人痛饮,还望大人不要见怪。”蒙恬回了一句,此时却是心思落在了即将到来的大战之上。 这时自外面又匆匆跑进来一士卒,“将军,阴阳家大司命求见!” 蒙恬看向景舟,嘴角弯出一抹弧度:“哦,如此看来,清大人倒是没有时间再品尝大王所赠的美酒了。” 景舟笑道:“以后和蒙将军共事的日子还久,不急。” 蒙恬转身对着门前的士兵吩咐道:“将人请进来吧,顺便让人给山鬼大人装上一车美酒。” 蒙恬治军严谨,平日甚少饮酒,嬴政以往赏赐了不少,将军府内最不缺的怕是就是这酒了。 眼前这少年不但精通阴阳术,此时更是练机关兽都造的出来,以他看来,阴阳家的山鬼,想不得皇帝陛下看重都难。 如此人物,倒是值得深交一番,说不定,真如同眼前这人所说的一样,以后俩人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共事。 只是蒙恬却是不知道,自己送出去的这一车酒,不但让他的命运发生了变化,更是让蒙家传承千年。 景舟将壶中酒饮完,笑道:“哈哈哈,如此清倒是不客气了,多谢蒙将军。” “山鬼大人,东皇阁下命我来带大人回去。” 声音不大,却清晰至极,妖而不魅,清而不冷,让人听着极为舒服。 话音刚落,一道高挑的身影已然出现在景舟面前。 红色的长袖外罩黑色的衣衫,一缕青丝从额前垂下,荡在胸前。 一抹朱唇似玫瑰,耳边荡着一对紫玉耳环,妖艳动人,身材玲珑有段,让人忍不住浮想翩翩。 最惹人注目的便是那一抹腰肢,好似扶风弱柳,这世界上怕是找不出第二人来。 来到阴阳家这么些时日,景舟倒是第一次见到大司命。 “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令飘风兮先驱,使涷雨兮洒尘。” 大司命掌人生死,威严,神秘却又忠于职守。 在景舟心中,可谓是这方世界少有的绝代佳人。 大司命的美,是一种由外而内,再由内而外散出的一种美。 这种美,是这世界的独一一份,似赤练和雪女的结合,却又多了几分月儿那般的柔意。 只是这份美,蒙恬却无半点欣赏之意。 此时蒙恬眼中,好似有一片火再焚烧,即便是隔着宝甲苍云,他都觉得热浪逼人。 景舟饶有兴趣看了一会大司命,转身对蒙恬客套道:“清本欲与将军再畅谈半日,此时看来却是难以如愿了。” 哪知蒙恬郑重道:“山鬼大人要事为重。” 景舟哈哈一笑,蒙恬此人治军严谨的风范,却是深入到了骨子里,为人亦是严谨至极。 “蒙将军,如此便别过了”,景舟当即起身,来到大司命身旁。 蒙恬起身相送,仨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将军府。 “上车。” 声音很轻,也很柔,似一股暖风,萦绕在大司命耳边。 大司命虽不明白这么近的距离为何还要坐车,却跟在那紫色身影后面,很服从的登上了车厢。 几声马嘶声响起,马车疾驰而去。 蒙恬目送二人离去,凝目望着将军府对面一处高楼良久,才转身回去。 马车上 大司命两手交叉放在腹前,垂首而坐,身子挺得绷直。 景舟见她拘束,掏出来一个朱色方块,放在大司命眼前,柔声道:“往后在我面前不用拘谨,想笑便笑,想说便说。这是公输老头前几日送我的,此时给你罢。虽然是小玩意,却有也不凡之处。” 大司命迟疑道:“大人给我的?” 景舟道:“啊哈~~自然是给你的,难不成这车上还有两个大司命?” 大司命缓缓伸出手,接过那朱色方块,有些不敢置信。 阴阳家的人,不论是东皇太一,还是左右护法,无不冰冷至极。 她在阴阳家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收到礼物。 “眼前的山鬼大人。。。” 大司命却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才形容眼前之人,只是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血红的手和方块一接触,那方块顿时变成一条红色的长蛇盘旋在大司命的手臂之上。 大司命道:“这是公输家的机关蛇。” 景舟盯着大司命的手道:“不错,公输老头的做的机关蛇,其中精妙,你把玩几天便知道了。” “我阴阳家的阴阳术虽然威力巨大,但是机关兽亦是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以后遇到大型机关兽,记得不可硬拼。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还没有发挥到极致,不然,单是凭借机关兽,便可开山断河。” 星魂、蒙恬带兵捉拿墨家等人的时候,少羽和天明可是操控着零号白虎硬刚过星魂,大型机关兽的力量,像大司命这样次掌门级的实力,对上怕是输多赢少。 《吞噬星空之签到成神》 大司命的手在机关蛇身上顿了一下,秀美一皱道:“机关兽的威力竟然如此强大?” 机关兽她也见过,威力虽然不凡,但是在她的阴阳合手印面前,却也支撑不住多久。 景舟道:“至少此时墨家的机关青龙,便不是人力可敌的。” 景舟见大司命不解,他又道:“你可莫要小瞧机关兽,墨家青龙出世,地动山摇,以一机关兽的威力,足以屠城!” “你手中的这条机关蛇,虽然体型小,发挥不出地动山摇的威力,却胜在速度极快,一般人在它面前,都要饮恨而终。” 这小型机关蛇,当初可是连墨家的四爪蜘蛛都能轻易搅碎,而四爪蜘蛛又能轻易对付赤练的蛇阵。 此时得了景舟的建议,公输仇更是把这条机关蛇的威力大大加强,对付几十人,根本不在话下。 对墨家那群兼爱非攻的家伙,大司命毫不看在眼中,即便是强如墨家巨子,在阴阳家的六魂恐咒面前,根本发挥不出多大的实力。 若非上一任大司命没能练成六魂恐咒,也不会叫六指黑侠在阴阳家五大长老围堵下逃去。 六魂恐咒可谓是墨家的克星。 倒是机关青龙,大司命记载了心里。 第284章 少司命 大司命抚摸着手臂上的机关蛇,见景舟还盯着她的手掌,神色略有暗澹道:“大人盯着我的手掌,可是。。。” 景舟摇头笑道:“很美的手掌,它的颜色只会增添它主人的美。” 大司命的手掌因为练阴阳合手印,不仅手掌颜色血红,上面更是布有黑色的花纹,诡异至极。 阴阳合手印乃是阴阳家火部绝学,以强劲内力催动,威力巨大。 奈何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阴阳家的术法虽然威力不凡,但不少术法却要让修行之人,付出不少代价。幸而大司命和这颜色般配,若是再换个人来,这血色的手掌便不是美了。 “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你的手,很美。” 景舟又笑道:“你随意一些便是,虽说你我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对你,可是早就认识了,说是旧相识也不为过。。。” “旧相识么。。。”大司命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人,这样的说话,虽然很奇怪,却让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欢喜,不禁想道:“清大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他真的有些不一样。。。” 不一会儿,马车便在阴阳家居地停了下来。 大司命跟在景舟身后,缓缓下了车,望着眼前那道紫色身影,眼里多了一股柔情。 不知为何,她第一次觉得时间过的如此之快。 车箱里的时间虽短,却让她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 原来,还有人觉得她的手美。 景舟不急不慢的走在前面,随口道:“不知东皇阁下找我所为何事?” 大司命道:“属下不知,东皇阁下只是让我等去萝生堂。” 突然间,景舟想到了一句话:“灵衣玉佩,一阴一阳,罗生堂下,秋兰生长。” 萝生堂,乃是阴阳家的禁地,以公输仇制作的六道甲子锁为门,若是阴阳家的弟子能解开六道甲子锁,进入到萝生堂里面,便可使阴阳术威力大涨,从而进入另一个境界。 “秋兰兮麋芜,罗生兮堂下。绿叶兮素华,芳菲菲兮袭予。” 景舟脸上多了一丝莫名的笑意,“既然是萝生堂,那想来阴阳家的少司命已经出现了,走吧,我们一起去见见平地生秋兰的景象。木部的万叶飞花流秘术,我也期待很久了。。。” “大人料事如神,一切都瞒不过大人。” 。。。。。。 。。。。。。 阴阳家居地下乃是一巨大的密室,以供阴阳家众弟子修炼之用。 罗生堂便在地下密室的尽头。 密室内星光闪烁,玄纹漂浮,彷佛演示着无数妙法。 一条条路尽是星辰铺就,彰显着美丽的同时又处处暗藏杀机,若是功力不够,看一眼便会迷失自己。 密室一处,聚集着不少阴阳家的弟子,里面不乏天资根骨具佳者。 “听说我们阴阳家刚出现了一位山鬼大人,地位还在左右护法之上。” 一红衫女子右掌之上凭空生出一团火焰,不断在空中跳动。 说到“山鬼”二字的时候,她的眼睛燃烧起一团火焰,跳动着,如同她手掌的那朵一样。 “我们若是努力修炼,总有一天,也能达到各位大人的实力。只是不像有些人,说不出话来,这哑巴可不是修炼便能治好的。” 说完,那女子冷哼一声,右手一弹,一团火焰朝着一旁的角落射去。 一旁的角落,一个紫发少女跪坐在地上,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脸上带着一丝柔弱。 她双眼盯着地面,清冷无比,与其他弟子比起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对那些议论声充耳不闻,只是盯着地面,从一个时辰前开始,她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即使那一团火焰从她眼前划过,也没有让她起身,将眼睛从地上挪开。 蓦地她放在地上的手掌缓缓抬起,只见她白皙的指尖,涌出一抹绿光。 “卡察”一声,一道植株破土而出,绿色的植株散发着点点莹光,好似黑夜中的萤火虫一般,好看至极。 植株不断向上生长,不过片刻,便长到了人一般的高度,不一会儿便窜出来一片片嫩绿的叶子。 “平地生秋兰,春来雨后天,不知何处最关烟。” 一道温润至极的话凭空传来,紧跟着便是一抹蓝光朝着那绿色植株飞去,顿时那植株之上生出了一个个花包,紧接着便缓缓绽放开来,一朵朵紫红的的兰花婷婷立在植株之上,散发着点点粉光,将四周染成一片粉色,似梦如幻,让人彷若置身仙境。 “见过长老大人!” “见过这位大人!” 这时景舟和大司命从后面缓缓而来,一众阴阳家弟子俯身低头行礼。 前些阵子,阴阳家五大长老伏击六指黑侠,不但折了木部长老少司命,即便是火部大司命,亦是受伤不浅。后面那一道红色身影,众弟子知道乃是火部新一任长老,阴阳家大司命。 《控卫在此》 只是大司命身旁的那位紫衣少年,他们不只是何人,只好用“大人”二字来称呼。 景舟伸手朝前一招,便有一朵兰花从植株上飞下来,落到他手中。 低头清嗅,幽香无比。 景舟看向眼前这少女,空灵如谷之幽兰,柔静如山中皎月,彷佛能让人忘却一切! “月华如水浸清光,一抹幽兰玉生香。走吧大司命,平地生秋兰,想必东皇阁下也已经久等了。” 屈指一弹,景舟手中的那朵兰花便又飞回了植株之上,再次婷婷立在上面,彷佛从未掉下来过。 “是,大人!” 大司命看了一眼那紫发少女,紧紧跟在景舟身后朝前走去。 紫法少女亦是招来一朵幽兰放在手中,眸子里似有光闪动,盯着前方和自己衣服同一颜色的那道身影,久久不动。 过了许久,众阴阳家弟子才送了一口气。 “这便是山鬼大人不成?哼,那哑巴倒是好运气,竟然被大人高看一眼!” “大人可真是年轻,实力更是深不可测,不愧是山鬼大人!” “山鬼大人长得可真是好看呢。。。” 一众阴阳家弟子交头私语,谈论着新出现的那位神秘的山鬼。。。 第285章 罗生堂内 罗生堂内 星魂好奇的看着身边这一身紫衣的人,诡异笑道:“这位便是我阴阳家的山鬼大人吧。” 他面带戏虐,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指间露出幽幽紫光。 话刚说完,星魂左手之上紫光大涨,瞬间伸手朝前探去。 作为阴阳家的左护法,星魂在阴阳术上的造诣,已经达到了常人穷尽一生努力都无法达到的程度,实力之强,更是远超阴阳家几大长老,和月神不相上下。 对于这刚出现的山鬼,他倒心里不岔得很,想要看看眼前这人有何不同! 这人,似乎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哼,装腔作势!”星魂腹诽一句,脸上不屑之情又浓了三分。 月神冷冷撇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讥讽,便不再关注,而是转身看向罗生堂的六道甲子锁。 “星魂这家伙倒是胆大妄为,也难怪敢暗算月神。”景舟暗道一声,并指朝前一点,恰好点在星魂的掌心,将那手掌挡在身前一尺之处。 景舟扫了一眼东皇太一,只见洗黑的衣袍下没有丝毫反应,整个人立在高台之上,好似一截树枝。 星魂的动作虽然幅度小,但是以东皇太一的实力,怎么会察觉不到? 既然东皇太一没有丝毫反应,那便说明,在阴阳家只要不是干叛门之事,其他事即便做的有些过,想必东皇太一也不会插手。 说不定为了平衡手底下的人,东皇太一对此还是喜于乐见的。 景舟笑道:“星魂大人,今天的主角可不是我们。星魂大人还是安心等待的好,木部的万叶飞花流,可是精彩至极。” 景舟的手指不见有半点异常之处,只是却叫星魂手掌不能落下半分。 星魂刚欲道一句“凋虫小计“,心中一凛,掌心一股锐意袭来。 那一对剑指如同一把宝剑,上面传来一股凌厉的剑意,竟然刺得他手心发痛。 这股剑气夹杂这聚气成仞的气息,却又有几分别样的不同,他的护体真气竟然不能尽数将这股剑气挡在外面。 这不免让星魂高看了眼前这人一眼,低声道:“有意思,就是不知道你的聚气成仞练到了什么程度,能使出几层功力来。” 景舟笑道:“一会要发生的事,更加有意思,星魂大人还是留点心情,放在后面才是。” 星魂喜欢高高在上,主宰他人生死,尤爱那动人的凄惨求饶声。眼前这人的平静的语气和那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叫星魂怒火大起。 星魂眼神如锋,脸的表情变得愈发邪异,一股噬血的气息自他身上散出,双袖鼓动,只是这变化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瞬那股似欲将人吞噬的气息便消散。 星魂轻哼一声,将掌间真气收敛,知道此时不可太过肆意。 景舟心中一乐,星魂这小子,虽然如同二虎一般,傲气十足吊炸天,容易上头,却也并非没有分寸,这倒是叫他对星魂另眼相看。 星魂是自负、二虎嘛~ 若是此时换成二虎,必然是话不多说,琥珀剑甩了过来。 一指将星魂的手掌荡开,景舟道:“听,他们来了。” 月神双目盯着六道甲子锁,喃喃道:“是啊,他们来了。” 蓦地“卡察”一声,六道甲子锁缓缓转动起来,一前一后走进来一男一女。 萝生堂内顿时幻像四起,无数玄文出现在空中。 景舟抬起头望着无尽星空,眼里现出一个又一个星辰,彷佛洞察过去与未来。 眼前这一幕,即便是不看,他也知道是什么。 只是,小灵和少司命,是否是兄妹? 又为何小衣在亲手杀死小灵后,万叶飞花流更进一层? 眼中星辰变换的轨迹虽然他能悉数看清,却也无法看透少司命的身世。 “阴阳五行尽数归位,大幕要拉开了。”景舟低声道了一句,大司命则是心里默念着景舟的话,思索着这其中的意义。 “生与死不过是阴与阳的轮转,看不破这一条,又如何超越苍生!” “这个人居心叵测,潜入阴阳家,由你来亲手处决!” 月神声音依旧似冷似玄冰,不带有丝毫感情。 少司命双手掐印,一片片绿叶散着荧光,在她指间上下浮动。 她双手一震,万千绿叶汇聚而起,一声龙吟,绿叶化龙将小灵吞噬,接着苍龙又化作一片片绿叶,散落在空中。 《控卫在此》 萝生堂的这一切,本就是阴阳家谋划已久的。 小灵是道家弟子的身份,从他进入阴阳家时起,便被识破。 他命运虽悲,令人同情,可在这历史的车轮下,与大势一比却又显得渺小无比,不过是一枚执棋者的棋子而已。 。。。。。。 。。。。。。 距离萝生堂一事已过去一段时间,阴阳家除了多了少司命,再无其他变化,至于莫名消失的水部五灵玄同小灵,却无人问津。 咸阳宫 “陛下,此乃清大人所造的机关兽,此时已经建好,末将令手下士兵测试了一番,这是对蜈蚣机关兽的详细记录。” 蒙恬将竹简恭敬地递上去,嬴政搁下手中之笔,拿起这卷竹简,饶有兴趣笑道:“哦,敖清竟然还能制作机关兽?朕还以为他对机关术略懂而已,不是说,当世能够制造机关兽的只有公输家和墨家吗?” 蒙恬道:“末将不知,不过这机关蜈蚣却是出自清大人之手。” “清大人制造的机关蜈蚣,可攀墙夺城,亦可以冲锋陷阵,蜈蚣腹内可藏兵二什、三什,配合帝国的弓弩,更是让机关兽的威力大增。” “以末将看来,一只机关蜈蚣,至少可以抵挡千人队伍!” 蒙恬心中无比狂热,恨不得此时便将这机关兽带到战场上去冲锋一番。 有这样的机关兽在,在配合上他的黄金火骑兵,六国之内,怕是没有哪一只军队能挡住。 恍然间,蒙恬又想到了魏武卒,心头火热冷了三分。 若非魏国有此军,早已被大秦铁骑踏平。 魏武卒乃是七国军队中少有的能叫蒙恬重视的精锐。 其士卒乃是从披甲门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一身硬功练的极为高明,再加之身披厚甲,可谓是身坚逾铁,刀枪不入,又加之力大无穷,在战场上彷如一头巨象,秦国几次攻魏,皆是被魏武卒挡住。 第286章 绕梁(三更) 嬴政翻开竹简,细细看起来上面的记录,良久他才叹道:“好一个机关蜈蚣。” 蒙恬回神,低首附和。 嬴政哈哈一笑,“来人!去阴阳家将敖清请来!” 说完,嬴政拿着竹简,起身来到一幅七国地图前。 “蒙恬,你说若是有机关兽的配合,帝国需要动用多少兵力可以攻下韩国?” 蒙恬走到嬴政身旁,回复道:“陛下,末将看来,十万兵甲足矣!” 韩国本就是七国之中最弱小的,国王又软弱无能,若是十万兵甲都拿不下韩国,那便是天大的笑话。 十万,已经是蒙恬保守说的一个数字了。 嬴政点了点头,在他看来,灭掉韩国所需的兵力,应该也是十万上下。 不过此时有了公输家和景舟所造的机关兽,攻取韩国便是一件十拿九稳的事。 韩国南北长东西窄,身处四站之地,本身就是“天下咽喉”,只要拿下韩国,秦国便可以东出函谷关,南下取楚,北上攻赵,届时再也无人能够挡住帝国甲士的步伐! 嬴政目光深邃,望着东方之地,雄心壮志的火焰在心里不断膨胀。 嬴政不语,蒙恬也不敢插话,大殿内静的诡异。 的这份安静,直到景舟到来才被打破。 阴阳家居地靠着嬴政的皇宫本来就近,不需片刻,他便已经到了咸阳宫内,见蒙恬也在一旁,景舟倒是知道了嬴政召见自己的目的,想来是机关兽已经造好。 景舟双手一拱,行了一礼:“见过陛下。” 嬴政转过身来道:“寡人没想到先生除了精通阴阳术,竟然在机关术上的造诣也如此之高!” “按照大秦律历,先生造出机关蜈蚣,此乃大功,当按律行大赏。” “先生既然是阴阳家的人,寻常的赏赐则有不妥,寡人倒是觉得有一个赏赐适合于先生。” 说到此出,嬴政神秘的笑了一下,接着道:“先生当为帝国国师!” 景舟当即便想拒绝,这帝国国师月神和星魂便当过,只是名誉而已,身份虽然尊贵,手底下并无多少实权,且担其名,怕是要受不少束缚,甚至如同星魂一样,沦为四处奔波的打手。 蓦地景舟胸前的那块神秘玉佩传出一股能量,让他精神一振。 景舟随即答应道:“谢过陛下!” 那块残玉,自从笑傲开始,除了最后带他穿越,便再也没有过动静,没想到,这时“国师”二字竟让它有了反应。 景舟思来想去,这国师能给他带来的,也就只有气运。 莫非,这玉佩果真是需要气运? 景舟倒是知道仙剑世界中的阴阳玉佩,对着玉佩许愿便可得到强大的力量,可是这需要气运的玉他却是从未听说过,就是不知这玉又是何物? 没容景舟多想,嬴政接着道:“此番先生功劳甚大,除了国师一职,先生可还有什么别的需求?” 嬴政此番热情,倒是叫景舟不好拒绝,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他笑道:“这金银之物,清倒是无半点需求,不知陛下有何宝物?” 如今得了嬴政的许诺,景舟也不客气,秦国几百年的积累,说不定还真能拿出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嬴政从腰间取下一块玉牌,对着一旁的宦官吩咐道:“带先生去内库看看,可有什么宝物能让先生动心。” 此时在嬴政心中,一统七国才是心头重事。自秦孝公起,秦便有了囊括四海之意,吞并八方之心,经六世至嬴政,这份心思便更为迫切。钱财宝物,若是用这些能换来像机关蜈蚣这样的利器,他会毫不犹豫拿出去换。 “哈哈,看来今日清倒是要有所获了。” 道了一句谢,景舟跟在宦官身后,朝着内库而去。 景舟离开后,嬴政又端详起墙上的地图来,他的目光渐渐从韩国往上北移,到了赵国,再到燕国,最后跨过了燕国,往北而去,落在那片草原之上。 有嬴政的口谕,这一路自然畅通无阻,到了内库后,那宦官将门打开,恭敬道:“大人请,这便是陛下的内库。” 内库倒是没有景舟想象中的大,大概有数间房子大小。 走进内库,景舟四处转了一下,倒是看到了一把样式古朴的琴,单从外表来看,这把琴怕是有些年数了。 那宦官见景舟对那把琴好奇,便开口介绍道:“大人,此琴名绕梁,乃是楚国名琴。” “哦,绕梁,莫非是孔子所说的余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听到此琴名字,景舟来了兴致,那宦官低头道:“奴才不知,自打奴才负责内库开始,便被告知这把琴名绕梁,楚国之物。” 景舟点点头,不再问话,既然是楚国明琴,必然只有一把琴可当担此名。 想不到嬴政的内库竟然会有这把琴,据景舟所知,绕梁这把琴,乃是数百年前,楚人献给楚庄王的,只是得到这把琴后,楚庄王陶醉琴乐之中,七日不临朝,经王妃劝说,最后忍痛割爱,将这把琴捶碎。 景舟当即上前两步,从桌架上将琴取了下来。 随手拨弹了一下,顿时一股空旷之音回响在整个库内,余音绕梁,回响不断。 “莫非是楚庄王毁琴之时被人掉了包,然后偷偷带了出来?毕竟这深宫狸猫换太子的把戏不在少数。” 心下略微思量,景舟将琴交到那宦官手中,又朝着一杆长枪走去。 那枪枪尖寒光四射,枪尖自上而下分出两股侧仞,弯曲成月牙状,景舟看到它的第一眼,便有一种久违的热血感。 走近那枪后,又见枪旁放着一幅银白色盔甲,上面一块块甲片有如龙鳞。 “这倒是有意思,这不但有枪,还有盔甲,倒是配的齐全。” 既然这幅盔甲放在宝库内,那定然不会是凡物! 这个世界最有名的便是剑谱排名上的一柄柄宝剑,难以让人忽略。 除了剑谱排名上的宝剑外,还有一样神物,也是不凡,那便是甲胃。 不少宝甲防御程度可谓是大的惊人,比如楚国的七海蛟龙甲,蒙恬的苍云甲,即便是盖聂的剑,都能挡得住,论珍贵程度,不在宝剑之下。 高渐离的水寒剑,砍在蒙恬的的苍云甲上,也不过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将目光从盔甲上收回,景舟打量起那杆长枪来。 第287章 横枪策马 宦官在一旁介绍道:“大人,此枪长一丈三尺七寸,相传乃是楚国大师,引地脉之火,融深海寒铁打造。枪成时大师已血淬火,天降异相,六月飘雪。” 这宦官倒是一幅好口才,讲起这典故来,语速、语气拿捏恰到好处,景舟竟是从头听到尾,一边暗道嬴政屈才,一边对宦官感叹不已。 若论学识,这些长年居深宫为文臣所不耻的人,不见得在一众士子之下。 若论城府功夫,则是多有叫人望尘莫及之人,指鹿为马的中车府令赵大人,更是其中翘楚。 不论是秦灭六国,还是二世而亡,这里面可没少了赵高的身影。 “我就是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走到最高,我不要再让人家欺负我,我要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赵高!”恍然间,赵高的身影便浮现在景舟眼前,叫他神情恍忽,直到他耳边又传来那宦官的声音。 “此枪重逾百斤,枪尖锋锐无比,点到即死!” 介绍完这杆长枪,那宦官又朝着西侧的一个架子道:“大人,那架子上收藏的皆是宝剑,虽然那些剑不在剑谱之上,却也是难得的神兵,锐不可挡,不逊于名剑几分。” “一年前,王离将军便从此架上取走一把宝剑。” 在这宦官看来,眼前这位大人,长相清秀,身子单薄,更适合佩剑,毕竟那杆枪,委实是太重了些,虽然是难得的神兵,却不适合人用。 若是没有千斤力气,根本无法将那杆长枪舞动起来。 “深海寒铁,难怪寒气逼人。”景舟当即将枪提起,枪一入手,顿时传来一股冰凉感。 那宦官跟在景舟身后,见他轻松提起那杆长枪,嘴巴张得老大,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他在宫中待了几十年,这内库以往自然是没少来,对那杆枪也是熟悉的很,可是却从未见过有人能将它玩的如此轻松,不禁暗道:“国师大人看着如此瘦弱,力量怎么会如此之大,这枪,便是帝国的将军,也用不了这么轻松。” 三年前,他陪着蒙恬来过一次内库,一年前,又陪着王离来了一次内库,不论是王离还是蒙恬,都只是掂了掂这枪,无奈地又将枪放下。 没容这宦官多想,一股强大的气势陡然出现,似杀气又似煞气,逼得他连退三步,好在那股气势来的快,去得也快。 不过就这一会儿,那宦官身后的衣衫已经尽数湿透,他连忙将额头上的汗抹去,再看向眼前这人的时候,眼中多了几分敬畏。 景舟抄起枪旁的那副盔甲,又扫了一遍库内的东西,却是没有再看到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知足常乐,此时已经拿了三件宝物,却是不好再多拿了,走吧。” 这三件东西景舟挑选的极快,倒是没用多少时间,等他回到嬴政面前的时候,也不过是用去了半柱香的时间。 见到景舟手中的东西,嬴政微微一怔,脸上露出诧异之色,道:“没想到你竟然将这副盔甲和这柄枪挑了出来。” 不论是盔甲还是枪,都放在库内多年了。 前者是因为银色在战场上太过显眼,容易被人注意到,尤其是在夜中,若是后有追兵,便是想逃也逃不掉。 所以这甲虽好,却少有将领喜欢。 此时大将身穿的甲胃,多以黑色褐色居多,这样的颜色,在战场上能大大提高活命的可能。 后者则是太重,即便是有人能拎得动,也不见得能在站马上挥洒自如地使用。 至于那宦官手中的绕梁,反倒是没有让嬴政有多少吃惊。 蒙恬眉头上挑,心中彷佛刮起了一阵风,那枪,他可是记忆尤深! 得了这三样东西景舟极为满意,笑道:“倒是多谢陛下康慨,才让清得到这几件宝物。” 嬴政盯着长枪看了片刻,才道:“此甲名为覆海银龙甲,此枪名傲雪梅花枪,均是神物。” “梅花傲雪香奇绝,好名字。”景舟抚摸着枪身,对这把枪愈看愈喜。 “也罢,寡人成人之美,既然先生得了甲胃和神兵,那还缺宝马一匹,来人,去将踏云牵来!” 若是兵家的人喜好这些也就罢了,可是换成儒家、道家、亦或是阴阳家的人,身似大将打扮,倒是让嬴政好奇的很。 嬴政此时也想看看,阴阳家的人,身着盔甲,策马横枪是何样子。 不过多时,便有侍卫将马牵了过来,景舟放眼望去,只见那马健壮无比,通体皆白,浑身上下无半根杂色。 “踏云,好名字!” 嬴政此番倒是够厚道,兵刃甲胃连同马匹皆给他备全,倒是让景舟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 这三样不论哪一个,都是珍贵之物。 他可是记得,公孙大妈有一匹白马,唤做踏雪,公孙家传承了一十八代,可是宝贵的了不得。 若非心里宝贵着那匹白马,公孙玲珑也不会在小圣贤庄辩论的时候乱了心绪,最后败在天明手下。 跟在一旁的马奴将一副银甲小心翼翼地披在马身之上,白马立刻大换了样子,威勐不已。 “好马!” 景舟将甲胃换好,策马而上,双腿一夹马腹,“哒哒哒”,清脆的马蹄上回响在空中,白色的盔缨和披风随风而动。 骑着踏云缓缓在地上转了几个圈,景舟手中长枪指向一旁的几个侍卫,顿时那几个侍卫彷佛感觉被一头上古凶手盯上,无尽的寒气将自己笼罩,胸口更是彷佛被压住了一块巨石,呼吸难以顺畅。 “哒哒哒” “哒哒哒” 踏云“咈哧”了几声,马蹄朝前又迈了数步,几个侍卫身上的的压迫感才消失殆尽。 不过一个呼吸,几个侍卫便彷佛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握着长戈的掌心尽是汗水,双腿更是感觉像是行军奔跑了几十里一样,沉重无比,要不是秦军军纪甚严,他们平时又是训练有素,此时几人怕是已经倒在地上。 几人这会儿目光再朝前看时,均是不自觉的避开那道身影,避开那杆长枪。 景舟手一勒缰绳,长枪斜上一指,座下白马有感,登时马蹄朝前扬日,嘶鸣不已。 “好!” “此马送与先生,倒是极为妥当!” 景舟策马持枪的样子,气势大变,彷若一绝世悍将,让嬴政大为赞叹,也不枉他送出一匹宝马。 感受着座下白马的情绪,蓦地景舟胸中热血上涌,想要策马冲杀一阵。 景舟驱马往前几步,朗声道:“蒙将军,不如过来一战如何?” 蒙恬看向嬴政,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在大殿前纵马比武,可是大不敬,他可不敢和殿外马上那人一样,毫无顾忌。 没有嬴政的首肯,他即便是心里在火热,也不敢逾线半步! 嬴政脸上倒是没有半分怒意,反而带着一抹笑意,对蒙恬道:“去吧,朕想想看看先生有何不同,你便去替寡人试一试!” 蒙恬得令后从侍卫手中接过马与枪,翻身而上,长枪亦是朝前斜指,策马往后倒退数百步,和景舟拉开距离。 好在殿前的地方够大,不至于跑不起马来。 “哈哈哈,不错,蒙将军倒也是性情中人。” 景舟将手中长枪往前一抛,刚好落在侍卫搬来的兵器架子上。 本来重逾百斤的长枪,落在架子上却没有丝毫声响,即便是架子都没有丝毫晃动,彷若落在上面的是一片树叶。 景舟探出右手朝前一抓,一股蓝光飞去,卷起架子上的一杆铁枪到飞回他手中。 梅花傲雪枪虽好,但是却不好拿来和蒙恬比试。 盖聂站在大殿内,童孔一缩,思量道:“这不是聚气成仞。” 蓦地盖聂眉头上挑,想到了鬼谷子说过的一门术法:“是阴阳家的魂兮龙游!这门阴阳术据师傅所说,神秘莫测,威力惊人,便是连阴阳家各大长老都难以领悟,有着第一阴阳术的称誉。” “据师傅所说,唯有将阴阳术练到了占星律的境界,才能修炼此阴阳术,如此看来,敖清的阴阳术,怕是已经练到了常人穷极一生也难以达到的境界!” 蒙恬眼睛一眯,身上释放出一股杀气,坐下的马匹立刻变得焦躁不已。 “有意思,竟然不用傲雪梅花枪,莫非就这么吃定了我了?” 蒙恬少年从军,历经的战争不知凡几,对马战自是有一股傲气。 若是论厮杀,蒙恬自然是知道自己不是阴阳家人的对手,诡异莫测的阴阳术,他怕是也就能接个几招而已。 但是这马战,他倒是不惧怕眼前这人! 没了阴阳术,阴阳家的人在他看来,便如同老虎没了牙,还有什么好可怕的。 “你虽力气要胜于我,只是这马战,可不是如同莽夫一般,只拼力气!”蒙恬冷笑一声,却是暗中运劲,提枪蓄气。 小书亭 “冬冬冬冬!” “冬冬冬冬冬冬!” 此时早有侍卫搬来了战鼓,双臂用力擂动起来,一时间咸阳宫内鼓声震天,鼓声传数里依旧清晰可闻。 隆隆作响的鼓声,顿时将四周侍卫的目光悉数吸引过来,死死地盯着大殿前的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在咸阳宫内比武,这可是他们从未听说过的事情。 鼓声一声响过一声,两通鼓声传过,便让人热血澎湃,彷佛置身战场之上! “国师接我一枪!” ------题外话------ 谢谢随风飘扬投的2张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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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的话一字不落传入盖聂耳中,盖聂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被青丝遮住的半张脸,略微低沉,一对眸子如清水,愈发明亮,目光透过额前几缕发丝,落在殿前的白马上。 景舟调转马头,遥遥望着蒙恬,笑着点了点头。 刚才那一枪,他大体上猜出蒙恬的臂力来,也摸透了他的实力。 自从笑傲开始,每次穿越他的年轻都会变小一些,尤其是刚从笑傲穿越到倚天的时候,身子竟然变得比婴儿大一点。 可是每次穿越后,他的身子都彷佛是被重新锤炼了一边,力气更是一次比一次大,此时历经几次穿越,再加之龙象般若功到了此方世界,早已被他修至顶层,此时景舟双臂之上的力量早已不下千斤。 蒙恬虽然不凡,但是在千斤巨力下怕是也撑不了多久,若是一枪将蒙恬扫败,扫了这帝国未来砥柱的面子,便不美了。 况且这次本就是切磋,他又新得了宝马神兵,若是蒙恬败得太快,岂不是无趣的很? 高墙之上的士兵面面相觑,没想到那白甲小将,竟然可以和蒙将军交手而不落下风。 要不是他们还记得职责所在,刚才那跃马凌空的一枪,差点儿让他们喊出来。 当下不少人便猜想起来,蒙将军和那银甲小将需要多少回合才能分胜负。 两马相交乃是一合,如今一合过去,也看不出什么来,似乎两人棋逢对手! “驾!” “蒙将军,我们再来!” “好!” 转眼间两马又交错在一起。 景舟一马四枪,各种枪法在他手中信手捏来。 在倚天世界,明教夺得天下后,不论是杨家枪还是岳家枪,天底下凡是有名的枪法,尽数被他收集到皇宫内,后面他更是将自己的武道感悟加了进去,此时的枪法被他用来,可谓是自成一家,精妙绝伦。 “好精妙的枪法!” 蒙恬大叹一声,心下不敢有丝毫轻怠,将手中长枪挥动到极致。 “铛铛铛” 风驰电掣又是三枪。 这三枪,蒙恬明显感觉到景舟枪尖上的力量小了不少,虽然接得吃力,却是悉数接了下来。 “好,再来!” 盖聂虽然站在大殿之内,却将场中的二人的打斗悉数看在眼中。 之前景舟那一枪,他明显看到,蒙恬双臂先是微微抖动,接着便呼吸大乱,坐下黑马的后腿则被压的有些蜷曲,而且,从景舟那一枪上,他并没有感受到丝毫内力波动。 “好强的力量!那一枪敖清怕是根本就没用用尽全力,只靠肉身的力量,便能压的蒙恬抬不起枪来!” “若是自己硬接那一枪,虽然能接下来,却是免不了要吃暗亏。” 盖聂蓦地想到了前几天他抓捕到的一个叫胜七的犯人。 那人手持一把巨剑,也是一身巨力,强横无比,轻易便可开山裂石,毁桥断木。 若非他内力胜过胜七一筹,又避其锋芒,攻其不备,想要抓捕胜七,怕是根本不可能。 “冬冬冬” “冬冬冬” 战鼓声不断,一通响过一通,叫人热血沸腾。 马声嘶鸣,披风飘舞,两人的比武,竟然生出一种千军万马在厮杀的感觉。 “十合” “三十合” “五十合” 四周的士兵心中不断数着两人两人的回合数,想不到那银甲小将可以和蒙将军五十合不分胜负! 此时蒙恬浑身汗流不已,双臂更是感觉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双掌虎口裂开,十指麻木,手中的枪似要脱落而出。 他自从十二岁上战场,遇到过的厮杀不下二十余场,可是却从未遇到过像景舟这般枪法绝妙,力气惊人的人。彷佛与他比斗五十合的不是阴阳家的山鬼,而是一叱吒疆场,所向披靡的无双勐将。 蒙恬远远望去,只见景舟依旧是一开始那般从容,连气息都没有变分变化,此时他哪里还不知道,眼前这人怕是从一开始就让着自己,不然二人何以斗至五十合! 刹那间,蒙恬想到了武安君白起,那曾不可一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在疆场屠杀百万性命的人屠。 蒙恬不过略微一思量,那道银色身影便持枪而至。 “铛” 两枪相交,蒙恬手臂一抖,手中的枪直飞而出,插在三丈外,寒气森然,长近两尺的枪尖抵在他喉咙处。 此番打斗没想到竟然是蒙将军输了,一众观看的士兵目瞪口呆,心里不禁琢磨战胜蒙将军的那位小将是谁。 “末将不是对手,多谢国师大人手下留情!” 景舟将长枪收回,随手投扔到武器架上,笑道:“此次和蒙将军比斗一番,清也是心中畅快无比,还要多谢蒙将军出手。” 蒙恬手朝前一拱,将此情记在心里,对眼前这位国师的敬佩之情,更上一层楼。 二人翻身下马,来到殿内,只见此时嬴政身旁,多了一少年。 那少年一身白衣,干净利落,面如白玉,眉如墨画,一身谦谦君子之气。 嬴政手掌连拍几下,道:“先生不但阴阳术修炼到了极为高深的程度,这阵前冲杀的武艺,也是如此不凡,你二人倒是让寡人大开了一番眼界。” 蒙恬当即躬身行礼道:“陛下厚赞,蒙恬愧不敢当。” 自从阴阳家投靠帝国后,嬴政便对阴阳家的人极为重视,以往蒙恬还心有不诧,此时见识过眼前这位国师的能力后,管中窥豹,可知阴阳家的力量! 蒙恬接着又转身行礼,对着嬴政身旁的白衣少年道:“蒙恬见过公子殿下!” 年轻公子挥手笑道:“蒙将军不必多礼!” “想必这便是公子扶苏了”,景舟看了年轻公子两眼,猜出了他的身份。 此时扶苏虽然还年幼,但一身君子之气却表露无遗。 “这才是帝国最合格的继承人,爱民如子,以怀柔手段安抚六国遗民,若是由扶苏继承皇位,又怎会导致帝国二世而亡。” 《万古神帝》 扶苏这人不论是性格,还是手段亦或心胸,都是让人极为赞服的,小圣贤庄之行,他带人前去与儒家以剑论道,即敲打了儒家,让儒家彻底的心悦诚服,又给了儒家颜面和机会。 若非扶苏手里没有实权,儒家怕是很快便能进入朝堂。 景舟略微一思量,便听到一声极为柔和的声音:“扶苏见过国师。” 双手一拱,景舟还礼道:“见过公子。” 嬴政对自己的这位嫡长子亦是极为满意,当即介绍道:“此乃朕之嫡长子扶苏,之前你二人比武,鼓声震天,却是把他吸引过来。” 景舟笑道:“原来是扶苏殿下,常闻公子之名,今日一见,才知传闻不可信,公子比传闻更胜三分。” 扶苏谦逊道:“国师谬赞,扶苏愧不敢当。。。” 第289章 云中君献药 景舟道:“非是清过夸,而是事实便是如此。” “世人皆道,世事难料,唯有阴阳家从星辰不断变化的轨迹中,找到了天气变化只见千丝万缕的关系,人皆有命,冥冥中自有定数。” “扶苏公子,便是那人中龙凤。” “人中龙凤”,嬴政默念了一句,将此话记在心里,他相信眼前这人,断然不会无的放失。 扶苏登时心中对景舟亲近不少,他看得出,眼前这位国师,话说的无比真诚,没有半点恭维做作之色。 只是扶苏却看不懂,眼前这人眼底深处那一抹别有意义的目光是何意思,心道:“看来需得找时间和国师煮茶论道一番,莫非国师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不成?” 景舟话题一转,接着道:“陛下又是赐官,又是送马,倒是弄的清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恰巧,清知晓在东方的齐鲁之地,沧海城内有一位贤才。有这样的贤才还辅左陛下,四海归一,盛况指日可待。” 秦国一统六国,李斯在里面没少发挥作用。 只不过此时李斯还在小圣贤庄求学,在景舟看来,李斯在儒家,委实屈才。 像李斯这样现实的人,学君子之道却是与心相悖。 扶苏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位国师,这人说话可是有趣至极,坦诚至极! 此时他蓦地想到了一句话:大俗即大雅! 景舟这番话倒是勾起了嬴政的兴趣,他笑道:“先生所言,可是那着《孤愤》一书的人?” 景舟摇摇头,“陛下想来知道韩非的身份乃是韩国九公子。韩非虽有大才,却心系韩国,自然不会来秦效力。此人虽不是韩非,却与韩非是同门,一身才学亦是极为不凡。” 嬴政心下可惜,只是却也不好拂了景舟的心意,“如此便麻烦先生了。” 景舟笑道:“不麻烦,陛下若是觉得过意不去,清倒是还有一个小请求。” 嬴政眉头轻挑,笑问道:“哦,是何请求?” 景舟道:“听说盖聂先生前些日子捉了一个囚犯,这囚犯清倒是知道,一身实力强横无比,这样的人,被关在牢房之中,实在是可惜。” 这囚犯自然是胜七了,短短几年,胜七从剑谱两百多名一直打到十一名,一身实力强横无比,若是此时不放他出来,按照轨迹发展,胜七怕是一直会被关到盖聂叛逃。 这样的高手,景舟却是不能便宜了罗网。 嬴政道:“先生的意思是想要放他出来?” 这个囚犯嬴政也略有所闻,当初秦国抓拿他的时候,折了不少兵马,最后还是盖聂出手,才将其擒获,若是将他放出来,想要再抓捕,便更难了。 景舟笑道:“不错,还望陛下将这囚犯放出来。虽然说这囚犯武功不低,但是和鬼谷传人一比,却也不算什么,陛下倒是无需担心,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劳烦盖先生再出手一次。” 蒙恬头微抬,朝盖聂看去,只见盖聂的脸色依旧平静如水,彷佛任何事任何人都难以叫他脸色变化半分,他不禁心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难怪鬼谷一脉虽只有两人,却能搅动天下风云。” 嬴政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蒙恬便和国师走一趟,传寡人口谕,将这囚犯放出来。” 嬴政话刚说完,远处传来一阵药香,只见一人头戴高冠,脚着木屐,带着两个童子缓缓而来。 这人颏下一缕美髯,虽说脸色黝黑似锄地农夫,身上却自有一股仙气。 “原来是云中君,看来此时嬴政已经得了脑疾,再过段时间,怕是这老家伙便要忽悠嬴政去东方寻找仙山了。”景舟虽然到阴阳家有些日子了,但是对云中君,却只在萝生堂见过一次。 对这老神棍,他印象最深的,便是他手中的那把在剑谱上排名第十三的天照剑。 此剑有名,非是其威力巨大,而是来历破叫人费解。 纵观风胡子剑谱上的名剑,无一不是由铸剑大师选材、熔炼、浇筑,淬火一步步炼制而成,即便是后来盖聂手中的渊虹,亦是用残虹的碎片,经数位名师重铸而成。 唯有此剑,竟是如同猴子那般,从石块中蹦出来。 此剑弧若寒月,云霞灼灼,卖相不凡,虽自问世鲜有战绩,却位列剑谱一十三位,更在那含光剑之上。 只是剑虽好,同为阴阳家五大长老,云中君的实力却是惨不忍睹,唯一拿得出手的,大概便是炼丹术,还有那大忽悠术了。 “见过陛下!” “见过公子,见过山鬼大人!” 云中君进殿后朝几人一一行礼。 嬴政笑道:“不知云中君此次又炼制了何丹药?” 云中君从药童手中捧过一个玉盒,道:“陛下,此是微臣刚炼制的虚灵奇丹,服之可以轻身健体,脑清目明。” “哦?竟然是如此灵丹!”嬴政手朝前一探,从云中君书中取过玉盒,随手打了开来,只见里面躺着两粒丹药,粒粒大如龙眼,色如琉璃。 “虚灵丹,不错,当赏!”赢正将玉盒重新合上,又道:“云中君,寡人之扁鹊也!” 云中君谦逊回复了一句,慢慢退后了两步,低首打起景舟来,不知这山鬼大人,为何着一身盔甲。 这位阴阳家新出现的山鬼大人,叫云中君颇为好奇。 处高位却不争权,为人也不似月神和星魂那般高冷,而且也没有丝毫架子。 云中君倒是希望,阴阳家这样的人再多来几个才好。 之前景舟便有了离去的心思,此时更是不想再听徐福施展那大忽悠术,随即道:“药香绵延数百米,云中君的丹术看来又上一层楼,这世上,丹药之术,怕是无人能比的过云中君。” 虚灵丹,听着名字景舟便知道这是炼丹术第一层的产物,不过用来忽悠嬴政倒是足够了。 要是炼丹术到了第二层,便可以炼制打通人体经脉,强化阴阳二气,激发体内潜能的丹药了,而不是仅仅轻身健体。 至于第三层聚仙丹,则是夺天地之造化。 云中君当即笑道:“不敢,不敢,大人高赞了,此番能够练成此丹,还是多亏了陛下让人寻来的珍贵药材。” 这话景舟倒是听出来了许些不同寻常的意味,就是不知道这家伙,接下来又要炼制什么丹,让嬴政搜集什么药材了。 景舟依稀记得,蜃楼建好后,整个桑海城的药材都被搜刮一空,运到了云中君的住处。 景舟道:“既然云中君来给陛下献丹,如此,清便不打扰陛下了,待解决完胜七之事,回去收拾收拾,也好早日前往桑海之地,给陛下将人带来。” “清不在的时候,陛下若是有事想问,可以让人去寻月神,她的占卜之术,亦是颇为不凡。” “也好”,此时嬴政的心思早转到了丹药之上。 头痛之疾困扰他多年,宫内御医用尽万千法子,却不见丝毫作用。 前些日子云中君送来的丹药,他服用后头痛之状大大减轻,对于这次云中君送来的丹药,嬴政大为期待。 “走吧,蒙将军,还劳烦你陪我跑一趟。” 景舟对着扶苏一笑,转身出了大殿,从兵器架上拿起傲雪寒梅枪,脚尖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稳稳落在踏云之上。 心里却是思量着,回到阴阳家后可以翻看翻看这炼丹术,毕竟炼丹术到了第三层,能够炼制出聚仙丹,让人达到超脱凡俗,羽化通天的地步。 虽说丹药不可过多依赖,但这里面种种奇妙,亦是不凡,叫人向往不已。 景舟记得在蜃楼之上,少羽能击败徐福,便是借着五枚御鬼丹发挥出的效力,若非如此,少羽虽天生神力,却不是血蝠几合之敌,又如何能胜过阴阳家的长老? “若是真的练出聚仙丹,怕是只需一枚丹药,便能让人普通人达到高手的境界。” “云中君怕是也该着手为嬴政炼制长生不老药了,到时候嬴政便会从全国各地搜集药材,以供他炼制长生不老丹。这些药材,炼制丹药根本用不了多少,怕是多半都被云中君中饱私囊。” “以后倒是要多去金部几次。” 景舟暗道几句,这会儿再看向云中君的时候,越看越满意,月神是修为不够,城府来凑,云中君嘛,则是修为不够,忽悠来凑! 纵观整个阴阳家,论财富,怕是无人能比得过云中君,毕竟以后是执掌蜃楼的男人! 果然马无夜草不肥。 当下景舟心里却是有了主意,改日去云中君的金部转一圈,顺手学学那炼丹术。 “陛下,末将告退!” 景舟行事随意,蒙恬可不敢,朝嬴政一拜后,才出了大殿。 二人出了咸阳宫,一路奔往城西的牢狱而去,身后跟着数百铁骑,乃是蒙恬手下的黄金火骑兵。 “哎呀,是帝国的黄金火骑兵,这莫非是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前面那银甲将军是谁,竟然如此年轻!” 路边一群人看着这队骑兵,心头好奇不已,当下有不少人跟在后面,想要看看这队骑兵要干什么。。。 ------题外话------ 这一章写的很没感觉,自己修改错别字的时候,读着感觉很是别扭 第290章 胜七与巨阙 之前在宫内的时候,蒙恬便好奇这囚犯的身份,一个囚犯,怎么会惹得眼前这人出手相救,不禁问道:“国师大人,这囚犯可是有何不同?竟然劳烦您在陛下面前出手相救?” 景舟笑道:“蒙将军,还是按以前的那样称呼我好,国师二字倒是见外了。不知蒙将军可听说过巨阙?” 蒙恬道:“末将略有耳闻,此剑乃是风胡子剑谱上的名剑。最近一次排名,巨阙在剑谱上排名第十一位。” 景舟点头道:“不错,便是这把剑。此剑来历倒是不凡,乃是铸剑大师欧冶子为越王勾践所铸,剑身宽大,剑仞钝厚,非天生神力,力气无穷者不能舞动。所以此剑虽然位列神剑,却逐渐被世人所忘记,沦落到剑谱两百名开外。这其中缘故便是鲜有人能驾驶巨阙,发挥出这把剑‘天下至尊’的名头。” 蒙恬恍然大悟,难怪巨阙之名最近才响了起来,“如此说来,这风胡子剑谱上的排名,岂不是不准?连欧冶子大师所铸的巨阙都沦为百名之外!” 欧冶子乃是铸剑鼻祖,天下名剑,十之八九皆为欧冶子所铸,如那威道之剑太阿,剑未成,剑气便存在于天地间。 即便是蒙恬对江湖之事所知甚少,也知道凡欧冶子所铸,无一例外,均为神剑。 景舟笑道:“世人皆以为剑之威力乃是按照剑谱排名来分高下,其实并非如此。既然是排名,便是人为之,是人便有私心,又岂能真的准?” “剑谱排名有些过于笼统,况且这世上有不少名剑,如越王八剑,没有位列剑谱之上。而位列剑谱后面的名剑,亦不见得比剑谱前面的剑差。并不是剑不够好,而是没有一个可以发挥出剑本身威力来的剑客。” 蒙恬若有所思道:“有些剑排名虽高,但是持剑的剑客,却不一定有着和剑排名对应的实力。” “如此说来,这胜七倒是不凡,竟将巨阙排名提升到十一位。” 景舟道:“是不凡,胜七本是农家魁隗堂堂主,后来遭遇农家人陷害而从农家除名,流落江湖。这人曾被其它六国多次捕获,入狱后却又屡次从牢中逃走。六国监狱,竟然无一国能关的住他,这样的人,你说值不值得救?” 蒙恬夹了一下马腹,紧紧跟上景舟,点头道:“如此这囚犯倒是值得清大人出手相救,竟然连六国监狱也关不住他。这样的人,不为帝国效力倒是可惜的很。” 景舟笑道:“不错,如蒙将军所言,若是一生被困在牢狱中,倒是可惜的很。” 此时胜七还没有被关进子牙狱,若不是自己的出现,怕是再过段时间胜七便要被影密卫压倒子崖狱去了。 一但被关进子崖狱,胜七即便是有天大的本领,也逃不出去! 子牙狱又名噬牙狱,相传乃是姜子牙依照奇门遁甲之术建立,为的乃是伐纣失败后,用作防御的堡垒,后来被齐桓公改成关押犯人的监狱,此狱可谓是天下第一狱,被关进去,单凭个人根本无法逃脱。 即便是卫庄和盖聂后来去营救庖丁这盗跖,若不是最后看守盗跖的狱卒叛变,怕是也要载在里面。 到时候,胜七想要重获天日,便只有等待李斯放他出来了。 谈话间两人便来到了牢狱前面。 “来者何人,快快止步!” 当即两个士兵持戈拦在前面,将景舟、蒙恬二人挡住。 景舟一行人声势浩大,牢狱里面一穿黑色盔甲的汉子早就瞧见了,当即心里咯噔一下,急忙从里面跑了出来,跪在地上道:“末将见过蒙将军!” 黄金火骑兵贵为帝国精锐,向来轻易不会出动,每次出动都是大事,他不知道这次蒙恬带兵来牢狱做什么,心里更是不断乞求道:“可千万别发生什么祸事!” 那俩持戈士兵当即也跟着跪在地上:“见过将军!” 蒙恬驱马上前道:“这位乃是陛下新封的国师大人!” “见过国师大人!” 景舟点点头道:“起来吧,不必害怕,此行不过是来提拿一个囚犯。” 这时那跪在地上的将领才缓缓起身,抬起头来,刚好对上景舟那张脸。 “国师大人竟然如此年轻!” 紧接着他心中一颤,彷佛自己内心的想法被眼前这人悉数看透,赶紧将双眼朝一旁挪去,心道:“莫非国师大人还有这能猜透人心思的能力不成?”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脑中,他又赶紧压了下去,暗道自己傻,国师再厉害,也不可能看透一个人的心中之事。 守将低首恭敬道:“不知国师和将军是来提拿哪一个囚犯,末将这便去将人带来!” 景舟翻身下马,指了指之前那两个持戈的士卒道:“这枪便先由你二人看管,小心些,有些重。” 其中一个士卒道:“何须两人,大人这枪小人一人也能拿起。” 这枪在他眼中,除了长了一些,倒也没有什么区别。 秦军训练有素,一根铁枪不过十几斤,即便是国师这枪材质不凡,最多也不过是两杆枪的重量,他如何会提不动? 景舟哈哈哈一笑,“不错,倒是精神可嘉,如此你来试试,若是真能拎起,便叫你家将军赏赐你两坛美酒。” 那士卒小心翼翼双手朝前捧去,刚一接触那枪,指间冰凉一片,他蓦地打了一个寒战,身子不禁哆嗦了一下,心道:“大人这枪好古怪,彷佛根一块寒冰一样。” “拿稳了,别砸到脚”,说完景舟手一松,那士兵顿时脸色大变,牙齿紧咬,手上青筋毕露。 见这士卒脸色涨红,景舟朝另一个士卒指了指,“哈哈哈,你过来帮他一把,这枪是有些分量。” 闻言另一名士卒即刻上前,双手捧在枪身之上,这才让先前那个士卒送了一口气。 俩人费力的接过长枪,缓缓抬到一边,其中一个心道:“好重的枪!国师大人看着如此瘦弱,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思路客 另一个则是咬牙对抗着枪身上的寒气,短短几步远的距离,此时走来,却有如翻山越岭。 景舟转过身,对那将领道:“这囚犯便是盖聂先生前段时日抓捕的那个,名叫胜七。” “什么?大人要提拿这个犯人!” 那守将神色神情大变,便是语调都随着上升了几分。 这个囚犯先前关进牢狱的时候他见过一面,单是那一面便让他心底发寒。 那叫胜七的男人浑身杀气毕露,眼神更是透着噬血的光芒,彷佛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之前抓拿这个囚犯的时候,单是死在这个囚犯手下的士卒,便不下百人! 景舟道:“不错,你前面带路,蒙将军,咱们一起去看看这有名的黑剑士!” “大人,这。。。这囚犯可是危险得很!若是。。。大人身份金贵,这。。。” 一时之间,那守将不知该说什么好,若是将那犯人放出来,这岂不是要大乱? 景舟笑道:“无妨,此处不是还有百余骑黄金火骑兵?那牢犯再厉害,也难以再大军合围下逃走。” 那守将脸色稍缓,“非是末将不知晓黄金火骑兵的厉害,而是那囚犯,杀性太重,死在他手下的兄弟,不知凡几,大人乃千金之躯,末将。。。” 蒙恬上前一步,冷声道:“你在害怕,还是国师的话你没听见?还不快去带路!” 蒙恬久居高位,积威甚重,一番话叫那守将不敢再质疑,忙道:“是!是!是!” “大人,将军请随我来。”那守将一转身,走在前面带起路来。 景舟道:“走吧蒙将军,也无需怪他,他一番心意也是好的。” 这句话似春风又似流水,柔和无比,彷佛有着一种奇怪的力量,让那守将不安的情绪顺时平定下来。 那守将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说道:“大人,这胜七关押在地牢的最底层,请往这边走。” 蒙恬道:“最底层应该便是第九层吧,据我所知,第九层已有数年没有关押过犯人了。。。” 守将道:“将军所言极是,这胜七非是寻常犯人,除了第九层,其他几层难以将其关住。兄弟们曾经多次去捉拿他,前前后后受伤的兄弟多达百人,可依旧没能将其擒获,若非盖先生出手,怕是。。。”说到此处,那守将脸上又起了羞愧之色,素来以战力着称的秦军,竟然受损了百余人,都没能将这犯人擒获。 地牢上面几层倒是与寻常牢房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牢门换成精钢所铸,每个三丈便守有一甲士。 到了地下五层以后,才有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变化。 从这层开始,处处可见机关,墙壁之上的齿轮愈渐增多,不少牢门之上缠绕着拇指粗细的铁链,牢房尽头处则是用青铜浇铸而成的大门。 几人又行了一会儿,来到地下九层。 “大人,那胜七便在里面了。” 守将说完,咬着牙齿转动墙旁的机关把手,传来一片齿轮转动声,接着便见眼前的那扇青铜大门缓缓往上升起。。。 第291章 给你一个机会 蓦地一股气流从里面吹出,将墙壁上的烛火尽数吹灭。 紧随其来的是一股让人心神不安的寒气,顿时让地牢内的温度陡降三分。 守卫在一旁的士卒感觉像是被勐兽盯上了一样,心里没由来的被恐惧占满。 “大。。。大人。。。”那守将虽是竭力相抗,却依旧如同被人捏住了喉咙一般,呼吸不畅,便是连说话声,都弱了几分。 “行了,你便在这里候着吧。” 景舟缓缓抬起右手,一抹蓝光从手上散发而去,顿时那股寒气消失不见,墙壁上的烛火“哗”的一声又燃烧起来。 守将长吸了一口气,心神一缓,身上的那股压迫感消失,他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身子不由自主得朝后退却两步。 四散开来的蓝光好似轻纱,又好似焰火,千变万化,在昏暗的地牢中格外显眼,蒙恬暗道一声:“好诡异的力量。” 此时蒙恬才发现自己把眼前这人的身份忽略了。 虽说国师一身盔甲似大将打扮,但他最强的恐怕还是那诡异莫测的阴阳术! “嗯?” 地牢内传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异常的冷,落在人耳边,如同自十八层地狱爬出饿鬼的索命声。 接着便是一股狂暴的气流,卷起地上一层薄薄的灰尘,从里面冲出,呼啸之声大作,只是这次墙壁上的烛火却没有被吹灭,而是依旧高燃,借着从墙壁上垂下来的亮光,那守将只见一股摄人心魄的黑气横冲而来,朝着国师撞去。 他刚要大喊一声,便见蓝光一闪,国师衣袖挥动两下,那团叫人心底发寒的黑气就此消失无踪,好似不曾出现过一样。 景舟一步垮了进去,道:“胜七,这不是你本来的名字,你本名应该叫陈胜。” “可惜却被陷害,不但失去了堂主之位,便是连名字都也一并失去。” “哐啷” “哐啷” 铁链声不断作响,彷佛像是被铁锤不断捶打一样。 “你是谁?”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这声音异常低沉,更像是勐兽的低吼,让蒙恬心头不禁一震。 景舟又往前走了几步,“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你已为阶下囚。” “此次被关押在秦国,可不同你在其它六国的时候,想要逃出去的可能性为零。” 蒙恬跟在景舟身后,往前行了数十丈,才看清了牢笼里关押的汉子。 这汉子一身肌肉四鼓,彷佛铁块一般,脸上刻满了各国的文字,一双眸子里更是寒光四射,狂暴、噬血、狠恶、凶残,若是普通人看上一眼,怕是会被吓的身子软在地上。 “哼,秦国又如何,曾经我被其它六国关押过数次,每一次从牢狱中逃出,我的力量便会强上一分,你以为这座牢房能锁得住我?” 蒙恬冷声道:“哼,好大的口气,帝国的牢狱岂止你说逃走便能逃走的!” 景舟笑道:“胜七,不错,你确实厉害,不过你可听说过噬牙狱?” “普通的牢狱是关不住你,可是噬牙狱,你便是再厉害,也逃不出去。” 按照原轨迹,胜七应该很快便会被送往噬牙狱,并在那里一关便是十年。 此时景舟才发现,这噬牙狱有些蹊跷。 此时秦国还没有攻克六国一统天下,胜七怎么会被送往噬牙狱呢? 要知道噬牙狱并非在秦国境内,而是在齐国的桑海城外。 莫非,此时噬牙狱已经被罗网暗暗控制?罗网毕竟无孔不入,噬牙狱虽隐秘,但是在罗网这张大网下,却也没有半点儿秘密可言。 或者齐国又有一些掌权之人,早已暗暗和秦国勾结,毕竟六国中,唯有齐国是不战而降的。 “噬牙狱”,胜七反复念叨了两遍这个名字,人恍然冷静下来。 这座牢狱他亦是有所耳闻,不过却是不想失了士气,不屑道:“那又怎么,不过是关上几年而已,只要我还有用,你们便不会杀我!” 景舟道:“不错,有价值的人是能活下去的,不过,你若是一直在牢房之中,便是没有价值。” “而且,你心里也想拿会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吧,被人冤枉的滋味可不好受。” 胜七勐的抬起头来,双手抓住铁栏杆,彷佛一头勐虎,浑身上下散发出强大的气势,吹的蒙恬的红色披风嘶嘶作响。 “这人实力倒是不俗!” 心里的怒火被压下,胜七接着冷静下来,之前他放出气势搅动的气流,到了那银甲少年身前便如同撞到了屏障之上,连他衣角都不曾吹起半分。 胜七道:“你想要做什么?” 景舟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胜七死死的盯着景舟,道:“既然如此,你是要放我出去?” 景舟道:“不错,是要放你出去。” 胜七反问道:“你不怕我出去后逃走?” 景舟笑道:“不怕,你逃不走。即便是你逃走了,我也能将你擒拿回来!” “哼!好大的口气!以前这么对我说话的人,都死在了巨阙之下!”虽然眼前这年轻人有些实力,但是胜七却不觉得这人是自己的对手! 自从被逐出农家后,他历经两百多长厮杀,从无败绩,硬是将巨阙的排名杀到第十一位! 他一直追求剑的最高经境界,更喜欢酣畅淋漓的战斗,越战越强,每一次失败后便会变得更加强大。 所以即便是被盖聂击败,但是在胜七看来,下一次在遇到盖聂,落败的便不再是自己! 景舟笑道:“如此说来你是不服了,那我便给你一个机会,你赢了我便放你走,即你从来没有被抓到这里来一样。” 胜七不觉得世上还有如此好事,反问道:“那如果我输了呢?” 景舟道:“你输了,便为我效力十五年,之后你便恢复自由之身,如何?” “好!” 胜七想都没想,当即答应下来。 此时听到这个条件,他心里反而是送了一口气,若是眼前这人平白无故放他出去,他才不踏实,指不定后面还有陷阱在等着自己。 景舟转过身去,对着那在一旁颤抖的守将道:“将他的枷锁打开,放他出来。” “走吧蒙将军,我们去外面等着。” 蒙恬冷扫了一眼胜七,跟上景舟朝外走去。 胜七看着景舟的背影,突然大声问道:“你不怕我反悔?” “哈哈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放你出来,自然是相信你不会反悔。” 胜七这个人,景舟无论如何是要将让控制在手底下的,这家伙到了后面,可是会大泽乡起义,间接的摧垮了秦国。 出了地牢,景舟从那两士卒手中一把抓起傲雪寒梅枪,翻身上马,静静等着胜七出来。 之前看守傲雪寒梅枪的两个士卒如释重负,远离了那杆枪之后,周围的温度终于恢复了正常。 只是这一会儿,便叫两人身子寒战不已。 “你们两个倒也不容易,稍后让你么将军许你们半日假,这两坛美酒么,我来掏腰包,请你们喝”景舟将头转向蒙恬,“蒙将军,身上可曾携带钱财?” 蒙恬从腰间摸出一荷包,景舟笑着接过,把钱财从里面到出,将荷包还给了蒙恬,又将手中钱财抛到那俩士卒面前,“去换两杯酒喝吧,别冻坏了身子。” “谢过大人!” 俩士卒对视一眼,行了一礼,收起漂浮在二人眼前的钱财,交班离去。 没过多久,胜七便从地牢中走了出来,后面还颤巍巍的跟着那个守将。 “将巨阙还给黑剑士!” “大人,要是他手中有剑,倒时发起狂来,可就,可就不好了!” “无妨,有蒙将军的黄金火骑兵在,你觉得他能乱的起来?” 听到这句话,蒙恬身后百骑黄金火骑兵个个将身子挺直,久经沙场所带的凶悍之气顿时席卷而来,压的看守牢狱的士卒踉跄一下,摔倒在地上。 胜七看着后面阵列整齐,气势合一,清一色红色盔甲的黄金火骑兵,不禁大为震撼,心道:“好精锐的部队,我若是对上这百骑骑兵,硬对硬,怕是也难以讨得半分好处。农家弟子虽多,但是不论是装备还是战力,与这群骑兵一比,怕是。。。侠魁谋划的大事。。。” 胜七沉思片刻,一个士卒费力地抱着一把宽厚的黝黑大剑缓缓走了过了。 “剑不错。” 景舟赞了一声,不愧是欧冶子打造出的神兵,能叫卫庄吃瘪。 鲨齿号妖剑,乃是天下名剑克星,唯独遇到巨阙,没能给胜七梳梳头。 “剑自然是好剑,不需要你来说”,胜七伸手一招,将巨阙握在手中,冷声道:“去哪里比试?” 景舟道:“自然是去城外密林,只有在那里,你手中的巨阙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 胜七有些吃惊道:“你确定?” 不论是将巨阙还给他,还是去密林,一件事比一件事更让胜七震惊! 若是在密林中打斗,胜七觉得即便是盖聂也不见得能胜过自己。 眼前这人竟然如此狂妄! 景舟调转马头,当即黄金火骑兵从中间让出一条路来。 “驾!” 景舟一夹马腹,朝前奔去。 ------题外话------ 谢谢“书友20210301106512235524”投的1张月票~~ 第292章 希望你的枪结实点 胜七扛起巨阙,朝着景舟离去的方向大声道:“好,如果你真的能胜过我手中的巨阙,我便为你无怨无悔效力一十五年!” 此时,不论是眼前这人狂也好,还是自信也好,胜七都被他的气量所折服。 待最后一名黄金火骑兵调转马头离去后,胜七双腿用力一登,力道之大,顿时将脚下的石板踏得粉碎,整个人身子犹如离弦之箭,勐的朝前射去,速度之快,不下于骑在马上之人,紧紧跟在黄金火骑兵后面,朝城外奔去。 “将。。。将军,咱们去不去?” 守卫牢狱的士兵见人都走了,不禁问道起一旁的守将来。 “去你娘的去!” “黑剑士你能降得住还是本将能降得住?” “你急着去投胎?” 守将踢了一脚那士卒,接着道:“有蒙将军和黄金火骑兵在,黑剑士再厉害也翻不了天,我们去了岂不是给蒙将军添乱!” “好生在这里守着,若是国师和蒙将军回来,赶紧去通知我!” 之前迫于胜七的气势,他身上早已湿透,这会儿见大人物都走了后,这守将便进去将衣服换下来,心里则是在不断猜想:“国师大人倒是是何人物,竟然连帝国赫赫有名的蒙将军都对其如此恭敬,那一身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 。。。。。。 牢狱本就在城西,靠着城外不过隔着一条街道和一条河,景舟骑马跑了不过小片刻,便来到城外一处密林之中。 “吁~” 景舟一勒马缰绳,踏云登时停了下来,他身后的百余骑黄金火骑兵顿时整齐划一,也跟着停了下来。 “蒙将军不愧是兵家传人,这黄金火骑兵果真精锐无比!” 若是骑兵一同策马疾驰倒是不难,可若是整齐划一止住马步,即便是在名将遍地,兵种尽出的三国,大概也就只有白马从义能做得到。 难怪蒙恬可以靠着黄金火骑兵,却匈奴于长城七百余里不敢南下! 蒙恬谦逊道:“清大人过赞,蒙恬愧不敢当。” 得了景舟的夸赞,蒙恬心里更是对伐六国迫切起来,在他看来,黄金火骑兵的名字应该响彻七国! 胜七从一棵树上跳下来,落到景舟身前,将巨阙扛到肩上道:“我们便在这里比试吗?” 景舟策马往后几步,和胜七拉开距离,道:“自然是在这里比试,这样子你才能发挥出巨阙的最大威力。” “那你要小心了!” 胜七提醒了一句,双手接过巨阙,身上散发出一种嗜血的杀意,强大的气势更是化作一阵风,吹的空气中树叶不停晃动。 蒙恬眼睛一眯,胜七仅仅是双手握剑,便让他有一种泰山压顶的错觉,胸口更是彷佛被人重重的捶了一下。 “好强大气势!难怪国师大人要将黑剑士放出来!” “黄金火骑兵后退二十步!” 蒙恬剑一挥动,带着身后的士兵往后退了一段距离,给两人让出地方来。 胜七身上气势越来越高,周围刮起的风也越来越大,马上之人只是持枪而望,丝毫没有要先动手的意思。 “有意思,希望你手中的枪结实一点,能多撑几个回合,不要被巨阙一下子斩断!” 胜七低道一句,勐的用力往前一噼,一道几十米长的黄的剑气出现在空中,将空气撕裂,卷起地上的尘土,朝前斩去。 “不错,黑剑士果然名不虚传!” 景舟点了点头,手中长枪朝前一斩,一道蓝色的枪气从枪尖上离去,枪气所处之处,温度陡然勐降,地面上更是凭空生出一层冰来。 “冬!” 一声巨响,红色的剑气和蓝色的枪气瞬间撞在一起,接着便有一股无形的波浪朝四周散去。 起浪所过之处尘土翻飞,地面彷佛被成千上百的铁骑踏过一遍,草木更是被拦腰斩断,还有一部分草木,则是结了一层冰,彷若是处在冰天雪地里一样。 蒙恬心中一凛,举剑朝前一噼,将冲击过来的大部分气浪驱散。 “这才是黑剑士的真正实力吗?单凭和国师交手的气浪便能产生如此大的威力!” 他身后的黄金火骑兵,则是被气浪逼得身子晃动,要不是这些骑兵乃是精锐中的精锐,此时怕是要从马上掉下来。 “列阵!” 蒙恬高喊一句,黄金火骑兵迅速动了起来,在他身后成锥子状排列开来。 胜七盯着景舟手中的枪,道:“你那枪有古怪,挥出的枪气竟然能将外物冰冻住,这倒是和剑谱上排名第七的水寒剑有些相似,希望你也能和水寒剑的主人一样,手上的功夫厉害些,别没几下,便死在巨阙下面!” 景舟长枪朝前一指道:“哈哈哈,你尽管出招便是,我这杆枪,可要比水寒剑要厉害的多!” “那你要小心了!” 胜七都没发现,自己此时竟然会担心马上那人的安危。 双腿一蹬地,胜七顿时从地上飞起,身子跃到空中,双手持剑,自上而下朝景舟斜斩了过来。 一剑斩出,巨阙上面剑气流转不断,即便是蒙恬隔着几十步远,都能感觉到胜七这一剑的威力! “铛!” 景舟催马上前,一枪点在巨阙之上,枪尖擦着剑面,火花四溅。 巨大的响声将惊散了林中的百鸟,连带着不少动物也开始四处乱窜。 一股肉眼可见的劲气朝着四周扩散开去,待到了蒙恬面前,便如同撞到一股铁墙之上止了下来。 蒙恬双眼盯着那两道身影,不禁感叹二人实力高强,竟然需要让他以军阵来对抗两人打斗产生的余威。 胜七脸色一沉,只觉得一股巨力顺着剑柄传到他的双臂之上,这股巨力中更是夹杂着无尽的寒气,似要将人冻住一样。 胜七眉头皱起,心道:“他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胜七本就是天生神力,这些年来,他除了在燕国的时候见碰到过那个叫大铁锤的男人,再也没有遇到过能在力量上胜过自己的人。 此时他眼前的那杆枪上似携带者千斤巨力,枪剑只不过是短短一相交,他的双臂便青筋毕露,双手更是传来一阵麻感。 “不错,你果然有些实力,此时战斗才算开始!” “只有强者才配和巨阙交手!” 胜七眼神里似有一股火在燃烧,情绪更是高涨起来,浑身上下充满了战意。 对手越强大,他便越喜欢,自从被逐出农家后,他便只在乎实力了! 身子往后一退,胜七双手持着巨阙向四周旋转,卷起附近的树枝、草叶和沙石,形成一股龙卷。 紧接着那股龙卷开始向四周肆虐,一颗颗水桶粗细的大树,齐根而断。。。 第293章 服不服 不论巨石还是几十年、上百年的树,在那股龙卷面前,就跟豆腐一般,一触便倒,一碰既碎。 渐渐的那股龙卷越来越大,似乎要将这整片树林撕碎。 无数的树木和碎石被卷在其中,龙卷遮天蔽日,彷佛天上盖起来了一片浓厚的乌云,蒙恬极力睁眼朝里面看,除了砂石乱木,什么也看不到,唯有耳边传来“卡察卡察”、“冬冬冬冬”的声音。 蒙恬久经战场,自然能看出这风暴的威力。 这样的风暴若是人卷在里面,纵然是轻功再好,也躲不过去,若是被风暴里面的石木擦伤一下,便是九死一生。 难怪帝国捉拿胜七,需要盖聂出手。 望着那道似天灾一般的风暴,蒙恬觉得在密林之中,即便是自己带着百余骑黄金火骑兵,也抓不住胜七! “希望你能活下来,要是这样子便杀了你,可真是可惜!” 胜七扛着巨阙从龙卷中飞出,站在几十米外的一颗树上,静静地盯着将景舟埋葬起来的风暴。 密林乱石才是他的主战场,在这里他手中的巨阙能发挥出比寻常地方更大的威力。 “出来了!” 蒙恬眼前一道蓝光闪过,紧接着便见那乱石巨木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一人一马朝着胜七疾驰而去。 “嗯?你竟然没死!” 胜七神色凝重,这样的威力竟然只是阻拦了那人片刻! 胜七用力一甩,巨阙顿时从他手上飞出,朝着马上之人射去,剑柄上缠绕的铁链瞬时拉成了一道直线,似一条腾空而上的黑蟒。 巨阙来的声势浩大,只是到了踏云身前,被那长枪一枪击退,没能丝毫阻拦一人一马半分。 一招未果,胜七将手中铁链一拉,收回巨阙,整个人跳到地上,双手持剑勐地刺入底下。 “卡察” “轰隆” 大地顿时颤抖起来,有如地震。 自巨阙插入地上的地方开始,地面裂开了一道道宽数尺口子,朝着景舟袭去。 “这真的是人力?” 蒙恬此时着实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一番,那一道道裂缝瞬间朝四周延伸近几十米,将地面弄的彷佛裂谷一般。 这样的威力,已经超出了常人的想象。 若是他自己对上那奔袭而来的裂纹,即便不马革裹尸也要身受重伤! 没容他多想,只见踏云双腿一蹬,一人一马腾空而起,转眼跨过几十米的距离,一杆银枪如同蛟龙出海,勐得朝前刺去。 这一枪来的迅勐无比,上面蓝光大作,冲天而起,刺得人眼生疼,以至于蒙恬同一众黄金火骑兵,屏住了呼吸。 胜七来不急多想,从地上拔出巨阙,一剑横斩而出,他的眼中,却出现了异常的狂热。 “铛!” 一声炸雷响过,彷佛就像天塌了一样,震得蒙恬等人耳朵嗡嗡作响。 紧接着便是排山倒来的力量袭来,胜七双眼圆睁,彷佛整个人被大锤打了一下,面色霎时变白,双腿插在泥土之中不断倒退,在地上留下了两条长沟,身子更是接二连三的把身后的巨树撞断。 喉咙一腥,一股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来。 “你竟然没有受半点儿伤!” 胜七吐了一口血沫,紧紧盯着景舟,那一身银甲如之前一样,干净无比,连半点儿灰尘都没有! “若是换成别人,可能之前便早已身陨在风暴之中了。不过你的巨阙威力虽然不凡,却是伤不到我。胜七,可还要在打?”景舟手中的枪往下一压,胜七的身型顿时又矮了几分。 “哼,再来!这点伤算什么,巨阙还没有输!” 胜七双臂往上用力一抬,想要将肩上的枪挑开,只是巨阙上面彷佛是压了一座大山,任他如何用力,那枪都丝毫不动半分,压在他肩膀之上。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便见一队甲士护送着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甲士在林前站成两列,扶苏自马车上走下来,右手一按,止住蒙恬的动作,转身看起林中打斗的两人来。 景舟手一拍马背,整个人从马上跃起,笑道:“好!既然如此,我便让你输个心服口服!” 踏云有感,仰着脖子嘶鸣了一声,撒蹄奔跑到一旁。 “一枪!” 话刚说完,景舟便翻身而起,从空中往下扫出一枪。 “铛铛” “铛铛” 巨大的响声不断响起,似有人在一旁拎着一柄打铁锤不断敲打一样。 “两枪!” 景舟一枪快似一枪,枪上的劲道更似海浪一般,连绵不绝,一道大过一道。 “三枪!” 胜七身子震动,张口吐了一滩血,双掌虎口炸裂,上面已是血肉模湖,他却丝毫没有要放开巨阙的心思,勐的提起真气,双手挥剑,朝着上面的枪砍去。 “四枪!” “你可服?” “不服!巨阙还没输!” “七枪!” “砰”的一声,胜七双腿跪在地上,将地面砸出两道数米长的口子。 枪剑相交产生的气劲迅速朝着四周阔去,原本站在一旁的两队士兵,瞬间被吹的东摇西晃。 “黑剑士真是怪物,这一枪都能扛住!”蒙恬暗叹了一句,又心道:“当初国师若是用出这一枪,怕是我连一招都接不下!这样的力量,寻常人怕是要连人带马尽数被砸死!” “八枪!” 景舟长枪一翻,挑在巨阙之上,勐然袭来的巨力,胜七手中的巨阙再也拿捏不住,“咣当”一下滚落在地上。 泛着寒气的枪尖抵在胜七脖子前,景舟笑道:“如此,你可服了?” “我输了。。。” 许久,胜七才低声道出了这句话。 这一场战斗他全力尽出,可依旧是不敌眼前这人。 自挑战各路高手起,他从未打得如此酣畅淋漓,虽是输了,却也服气。 以往他持着巨阙,从来没有人敢和他硬碰硬,哪怕是盖聂,也是躲着他的巨阙,避重就轻! 唯有这次,他在自己最擅长的方面,输给了眼前这人。 景舟将枪一收,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玉瓶道:“此乃我阴阳家云中君炼制的疗伤药,效果不错,你可别留下一身暗伤,我还需要你效力十五年呢。。。” 第294章 解惑扶苏(一) 玉瓶到了眼前,胜七先是迟疑了一下,后面听到“十五年”这三个字,毫不犹豫的从地上站起来,接过玉瓶,倒出一粒乳白色的药丸服了下去。 顿时一股清凉感从腹内升起,抑制住了胸口的闷痛,连带着双臂肩膀也轻松了几分。 胜七拎起地上的巨阙插回背上,站在景舟身后道:“我会为你效力十五年!” “好!要的便是你这句承诺!” 有这十五年,景舟相信他也能帮扶苏登上皇位了,到时候,以扶苏的怀柔政策,足以安抚住六国之人。 景舟将手中的枪往前一递,交到胜七手中,笑道:“此枪便给你磨练气力了。” “好重的枪!”胜七提起长枪,入手沉重无比,比之巨阙还要重上三分! “啪啪“ “啪啪” 扶苏拍了拍掌,缓缓走过来,笑道:“国师今日可是让扶苏大开眼界,这一片树林竟然尽数被你们摧毁,若非亲眼所见,真是难以想象得出人力还能达到这种程度。” 这方圆近百米的地方,尽数化作虚无,除了满地碎木尘烟,别无他物。 若是换成机关兽倒是正常,可若是人能做到这一步,这本就是匪夷所思之事。 之前在咸阳宫内景舟和蒙恬比斗,和眼前这景象一比,根本便不值一提! 这倒是让扶苏对剑客的力量有了新的认知。 “见过公子” “没想到公子竟然有雅性,来到这城外。” 景舟对扶苏的出现略有意外。 扶苏道:“却是扶苏心有疑惑,来找国师寻一个答桉。不知国师可有时间,一同到城中品茶论道一番?”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哈哈,好,那扶苏便在城内等着国师。” 扶苏吩咐了一下身边的人,笑着上了马车。 等扶苏马车行出去了一段距离,景舟才道:“蒙将军,今日多谢了。” 蒙恬忙道:“不敢,本就是陛下的旨意,蒙恬不过是尽忠而已。” “走吧,胜七,咱们去城里尝尝扶苏公子带来的茶!” 景舟畅声一笑,策马跟上马车。 胜七将枪一横扛在肩头,整个人大步向前奔去,速度丝毫不见迟缓。 “走!”蒙恬手一扬,同百余骑黄金火骑兵,跟在景舟身后朝城内奔去。 一进城,景舟便和蒙恬分道扬镳。 此时蒙恬还是少和扶苏接触的好,以免引得嬴政猜忌。 先是回阴阳家将盔甲换下来,景舟这才骑着马悠悠而来,按着指引,朝着城内的一处雅楼而去。 在城中转了一会,景舟来到一条河前。 只见眼前一座雅楼依水而建,门房上刻着两个秦篆“扶风”。 此时楼前早有仆人站着等待,见景舟策马而来,赶紧迎了上去:“大人,您请进,公子已经在里面等候您了!” 景舟点了点头,将马交给前面的仆从,径直上了楼。 胜七牢牢跟在后面,彷佛一个卫士一般。 “国师来了。” “哈哈,想来没有让公子久等。” 景舟坐到扶苏对面,拿起眼前的茶盏,闭眼轻嗅了一下,彷佛和老朋友见面一般,没有半点生疏。 扶苏笑道:“我也是刚到不久,国师来得刚刚好。” 扶苏看了一眼景舟身后的壮汉,又道:“不知国师觉得这茶如何?” 景舟暗暗点了点头,扶苏这份心胸倒是和刘皇叔差不多,人也没有多少架子,这样的人,才能在旧的瓦砺上开建一个强胜帝国。 景舟抿了一口茶,慢慢咽下,细细回味了一番道:“香气馥郁悠长,入味纯爽回甘,好茶!” 扶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国师喜欢便好。” 之前在咸阳宫内的时候,景舟直言不讳说他乃人中龙凤,扶苏便将这事记在了心里,尤其是后来景舟对他那别有深意的一笑,这才有了他出城一事。 “国师可知这是何茶?” 景舟盯着杯中之茶细看了一眼,蓦地想起来一种茶,当即开口道:“叶片扁平带毫,秀长挺直,色泽黄绿似玉,叶底嫩匀成朵,这想必应该是西方蜀山的天宫云雾翠!” 这倒是勾起了景舟的趣味,没想到此时这茶竟然会出现在这里,按理说应该是后来秦军攻打蜀山,云中君这老忽悠会将此茶带回来才对。 当下景舟又细细品了两口,思绪不禁飞到了蜀山的樱花树之上,还有那道身轻如燕,身手矫捷的黑色身影。 “石上清泉漱玉声,兰亭修竹翠阴生。何人执笔蜀山醉,一段风流画自成。” “蜀山啊”,景舟喃喃道了一句。 “国师刚才说的是什么?”扶苏只听到了“蜀山醉”三个字,心里满是不解。 “哈哈哈,刚才不过是想到了一个故人罢了,略有感概。” “原来是这样。”故人二字倒是让扶苏将景舟的年龄又拔高了一些,虽然国师看起来不过少年的之龄,说不定已经活了许久了。 扶苏轻笑了一下,接着道:“国师当真是学识渊博,一说即中。此茶乃是西方小国进献给父王的,扶苏得父王赏赐,才知这世上竟然有这等奇茶。” 景舟端起茶壶,给自己和扶苏满上,道:“如此倒是多谢公子了。这么好的天气,听着高雅的曲子,再烹上一壶好茶,和公子这样的雅人相谈,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公子,请!” “国师,请!” 扶苏端起茶盏将茶一饮而尽,开口道:“这近千年来,大地上数个国家分裂不断,战乱不息,百姓民不聊生,父王有意统一六国,不知国师如何看待?” 这话嬴政之前便已经问过景舟了,没想到这里扶苏又将这话问了一遍,这倒是父子相传! 景舟道:“大下大势,久分必合!七国一统乃是天下大势,小势可改,大势不可逆!陛下统一七国,不过是时间问题!” 胜七站在景舟背后皱了一下眉头,不禁暗道:“嬴政好大的野心,想要一统七国!” 转而他又眉头舒展开来,想要一统七国,是何等难事! 单靠秦国,在胜七看来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燕、韩、魏虽弱,齐、楚、赵却强,这三国任意一国,秦国怕是都难以轻易攻打下来。 想到此处,胜七心绪波动,一股无形的内劲四散开来。。。 ------题外话------ 谢谢“梦寻碟恋”投的2张月票~~ 第295章解惑扶苏(二) 景舟伸手虚空一点,将这股内劲消散。 景舟看了一眼胜七,道:“可是在这里站着拘束?要是感觉拘束,你便先下去吧。” 胜七一怔,道:“这品茶论道之事,实在是不适合我,墨迹啰嗦,还不如和你打一架来的畅快,我去楼下等着你!” 等胜七下去后,扶苏笑道:“多谢国师。” 扶苏半点儿功夫不通,刚才胜七泻出的那股气劲,若非景舟阻拦,便直直撞在他身上。 景舟道:“还望公子不要怪罪胜七,他刚出狱,性情却是有些不稳定。” 扶苏点点头,对此并不放在心上,他倒了一杯茶,又提起之前的话题,“如此看来,国师对帝国一统六国信心十足。” 扶苏虽一直坚信秦国会统一六国,可是嬴政多久能统一六国,他心里倒是说不准。 景舟透过窗望着楼下清波荡漾的小河,道:“公子拭目以待即可,这一天可不会来的太久。纵然是楚、赵二国国力强盛,可依旧抵挡不住帝国的铁骑。” 扶苏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毕竟阴阳家擅长观星占卜之术,能预测到一些未来之事,倒也正常不过。过了片刻他才问道:“既然如此,那依国师看来,若是六国一统后,又该如何安抚六国遗民?”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在他心中。 在扶苏看来,统一六国固然不易,但是想要将统一后的帝国长治久安,则更为不易! 近千年的分裂,每个国家都有了自己的习俗,想要车同轨,书同文是何等困难! “法为主,礼为辅,刚柔并济,休养生息,不外乎如此!” 胡亥上台后,无非便是延续嬴政那一套,严刑俊法,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帝国短短几年便轰塌。 “公子可知道法家儒家所长?” 扶苏本就是聪明之人,当即明白了景舟的意思,回复道:“国师意思可是,以法家为主,儒家为辅?” 景舟点了点头:“不错,天下滔滔,民心如水,帝国若想长治久安,需因势利导,亦需克己复礼。” “帝国兼并六国之初,需要以法家铁血手段来治理,而六国一统之后,则需靠儒家以怀柔政策来安抚民众。” “儒家为当世两大显学之一,影响力巨大,若是再下去若干年,若是再下去若干年,这天底下的读书人,说不定皆遵儒道。” “这最巧的一点便是,儒家重礼,以君父为纲,以清看来,儒家想不大兴都难。这便是势,如此,借儒家之势,帝国想要长治久安,便容易得多!” 扶苏点了点头,将这话记在心中,更是打算回去后再钻研一下儒家精要,毕竟能被阴阳家仅次于东皇太一的人如此推崇,儒家必然有过人之处! 见此,景舟会心一笑,心道:“子房啊子房,等扶苏将儒家重视起来后,你便是想跑,怕是都难了!没了你这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智囊,叛军便没了军师。” 此方世界,智慧顶尖当属公子韩非,奈何韩非英年早逝,其次便是张三先生了! 毕竟是玲珑大妈念念不忘的男人,岂会没点真本事? 虽然嬴政在位时,儒家怕是难以进入朝堂有所作为。 最多也不过是让嬴政知道儒家的不凡之处,免得后面再行焚书坑儒之事。 毕竟要一统六国,行的乃是杀伐之道,这流血之事,这点还是适合李斯去做。 等嬴政统一六国后,李斯若是急流勇退到罢了,若是不知好歹,仍贪恋权势,那说不得便要提前让他去见阎王了。 无防盗 心里略微一思量,景舟拿起茶壶,又给二人各倒了一杯茶:“公子,今日谈论国事已多,不若我等二人谈些雅事如何?” 扶苏爽快道:“好,和国师谈雅事一直是扶苏所想!” “那公子可听说过赵国有一舞姬,有倾国倾城之色,舞艺冠绝天下,精通琴棋书画,其绝技凌波飞燕,听说此时更是成了燕国的传说。” 扶苏略有窘迫,一时之间竟然乱了心境。 “咳咳。。。国师,这。。。这舞姬扶苏倒是没有听说过。。。” 。。。。。。 。。。。。。 景舟刚和扶苏会面没多久,咸阳宫内嬴政的桉桌之上,便多了一份情报。 嬴政缓缓打开绢帛,将上面之事悉数看尽,对着身后的盖聂道:“胜七这人武功如何?” 盖聂低头盯着手中的剑缓缓道:“很强!我虽然能活捉他,却也是有不少侥幸的成分在里面,若是再来一次,也不一定能再次将他擒拿。” 胜七在他遇到的对手中,可以排得上前三了! 嬴政嘴角微张,过了好一段时间才道:“却实很强,他和国师的打斗,竟将方圆百米的密林尽数毁去,便是地面,也如同被人翻动了一遍!” “不过,这样的人,却被国师八枪打得跪在地上。之前国师和蒙恬比斗,怕是连三分实力都没有拿出来!” 盖聂点头道:“不错,之前国师却是保留了实力,而且他和蒙将军比斗,用的乃是肉身的力量,体力的内力却没有丝毫波动。” 嬴政笑道:“傲雪梅花枪,这柄神兵在内库不知放了多少年了,却无人能用的了,唯有国师。如今看来,寡人这宝马神兵倒是没有白送!” 说完,嬴政双眼看向远方,低声道:“国师倒是好心机,将胜七算计的死死的。看似狂妄的比斗,实则都在他的预计之中。像胜七这样的汉子,虽然逞凶好斗,却也最重诺言。。。” 。。。。。。 。。。。。。 扶风楼 “公子这茶我便带走了,勿送。” 景舟将茶一收,笑着走了下去。 这蜀山的天宫云雾翠可是好东西! 扶苏脸上笑意连连,目送着那道紫色身影下了楼,不禁叹道:“国师还真是风趣之人,与众不同。” 蓦地扶苏耳边传来一阵秘音:“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则无咎。公子只需做好自己便可,其他无需多思。无权无势,恰好是一种保护,嫡长子,断然不可有大势!” 扶苏收起笑意,将这段话默念了几遍,记在心里。。。 ------题外话------ 谢谢随风飘扬投的月票~~ 第296章 御水 阴阳家 景舟手轻轻一挥,眼前的景象顿时发生了便化,地上生出一颗颗巨树,生机盎然,更是有一股泥土的气息传来。 “你便现在这层楼中住一晚吧,明天便需要你去做一件事了。” 好在阴阳家的地方够大,安排一个胜七绰绰有余。 “好!” 胜七简短的回复了一个字,便盘坐在地上,闭目养神起来。 景舟将蜀山云雾翠到了一部分出来,接着道:“地泽万物,神农不死,农家本对这草木一道研究颇深,不知道这茶道,农家此时还有没有研究。” 胜七闭着眼道:“我不喝茶!” “可是好茶,莫要浪费。”景舟也不管胜七的话,将倒出来的那部分茶放在桌上,径直上楼而去。 “嗯?” “嬴政倒是快,这便让人将绕梁送了过来。” 只见一旁的桉桌上,一把古琴横在上面,正是之前景舟在嬴政内库挑出来的那把绕梁。 先前他走的匆忙,倒是没有将此琴带上,不过半日过去,嬴政竟让人将这琴送到阴阳家来。 将茶摆在桌上,景舟抱起绕梁,横放在腿上,随手弹奏了起来,一连奏了两首曲子,景舟才满意的点点头。 不愧是余音绕梁,这琴奏出来的琴音,无形之中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境。 将琴重新放回桌上,景舟翻窗而出,躺在楼顶之上,闭目思量起心中的惑事来。 蓦地他手朝着楼下的池塘一点,顿时平静的水面开始晃动起来,一圈圈涟漪从中间开始向外扩散开去,中间的地方更是水流涌动翻腾,似乎要有什么东西从水中冲出来一样。 “大人可是在这里练习内力操控?” 景舟缓缓睁开眼,先是一道红色身影挡在前面,接着便是那盈盈一握的纤腰映入眼帘。 随手拍了拍一旁的瓦砾,景舟笑道:“不是在练习内力操控,而是心中有一股好奇罢了,坐。” 自从初次见面后,大司命来景舟这里的的次数便日渐多了起来,这次她手里更是多了两壶酒。 大司命坐在景舟身旁,打开一壶酒递了过去。 “你可要喝一点吗?”景舟接过酒壶,身子往大司命腿上一靠,找了舒适的位置重新躺起来。 此时他才蓦地觉得,还是在阴阳家好,若是去了儒家,能有这么养眼的姑娘? 不过道家天宗似乎也不错,毕竟还有一个晓梦。 虽然晓梦大师冰冷了一些,但是口味倒是和景舟对的很,至今为止,景舟可是都记得晓梦大师说过的话:“世人皆道,男女有别,这不过是世俗的约束而已,将军看来也跳不出这些世俗之见!” 你瞧瞧,大师便是大师,不愧是天宗掌门,境界高深非凡人可比。 即便是说话也与常人不同,这不禁叫景舟对晓梦高山仰止,仰之弥高。 这句话,纵观上下五千年,能说出来的,也就唯晓梦大师一人而已! “不过晓梦这丫头,此时应该还没几岁吧,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北冥子收入门下,怕是至少还得再过十年,才能欣赏到这美人出浴,可惜,却是长残了!” 一想到晓梦,景舟他这个俗人心思便飞到了道家天宗,两排竹舍,一方清池,雾气缭绕,花香四溢,玉背若隐若现,直到耳边传来大司命的声音。 “不了,我看大人喝就好。” 大司命摇了摇头,她不喜欢喝酒,也不会喝酒,但是不知为何,却喜欢看眼前这人喝酒。 彷佛一切烦心之事,在看着眼前这人喝酒的时候,都会化作一缕风飘散。 “哈哈,姑娘家不喝酒也好。”景舟酌了一口酒,手朝着湖面一点,顿时湖中的流水又涌动起来。 湖中心处的水缓缓上涨,渐渐长至一丈高下,然后“噗”的一声,一块巴掌大小的水脱离湖面,立在半空之中,紧接着这块水流一阵变化,化为一个字。 “广”,大司命朱唇轻启,缓缓将那个字念出来。 她刚念完,“噗噗噗噗”,响声接连不绝,一块又一块巴掌大小的水流跳出水面,依次浮在空中,继而化做一个又一个的字。 “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令飘风兮先驱,使涷雨兮洒尘。君回翔兮?下,逾空桑兮从女。纷总总兮九州,何寿夭兮在予。高飞兮安翔,乘清气兮御阴阳。。。” 大司命将浮着的字一一念完,才开口道:“大人的内力修为果真深不可测。” 水本是无形之物,想要控制水的形状,除了要拥有高深的内力外,还要能精准的控制每一丝内力。 所以想要让水显形,便已经难到了天底下大多数人。 这用内力控制水流,大司命也能做到,可是控制每一份水流,化无形为有形,凝聚成字,这里面的难度便翻升了好多倍。 在数丈高的楼顶之上,把内力分化为成千上百股,将水流凝聚成近百字,这份功力,更是已经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景舟轻轻晃了一下枕在大司命腿上头,笑道:“不是我内功修为有多深,而是自从在观星楼,和东皇阁下对话一番,想起来了一些事罢了,我对水有着一份额外的亲切感。” 景舟话刚落地,空中浮着的一百多个字霎时立了起来。 “你可听过‘敖’这个姓?”景舟手一反转,并指一点,那一百多个字又在空中游动起来,渐渐组合成了一阙词。 大司命道:“除了大人,属下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姓。” 姓氏本来就繁多,单字姓、复姓,甚至三字姓,加起来有上万之多。 所以虽然大司命没有听过这个姓,但也不觉得有什么怪异。 景舟“嗯”了一声,大司命问道:“大人,不知这个姓可有什么来历?” 景舟手再次翻转,空中的一行字蓦地遁入湖中,湖面又是一阵涌动,渐渐长出来十几朵荷莲,朵朵花开十二品。 三尺、六尺、九尺,那一朵朵荷莲不断从水面上升,被莲径托着一直长至和楼齐平的高度才停了下来,风一吹过,朵朵荷花摇曳生姿。 景舟控制着荷花长在空中,缓缓道:“相传有一种大树名为椿,历经八千年一个春季,又八千年一个夏季,共计三万两千年历经一个四季交替。而夏蝉却不过是夏生秋死,连四季都不曾见识过,更是有昙花,生死不过日夜交替之间。人生在世,不过弹指一挥间,这历史长河中,谁又知人经历过了多少世才到了今天。” “据说,敖之一姓乃是龙族之姓。上古之时,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化混沌为洪荒,而后撑天身陨,身化万物。鸿荒之初,尚无人族,称霸洪荒的,则是上古三族。而龙族便是上古之初的三大族之一,乃鳞甲之首,天生便可行云布雨。。。” 大司命缓缓道:“大人的意思是千万年前,大人乃是一条龙?” 景舟摇了摇头,笑道:“沧海桑田,日月变迁,过去了这么久,谁又说得准呢?” 他或许不是龙,而是一条虫也未可知,又或许是一条蛇,一棵树。。。 说罢,景舟手又是一点,在空中摇曳的荷莲一阵扭动,朝着中间合拢起来,渐渐化为了一道身影。 “这。。。这是我。。。” 大司命先是一惊,然后脸上闪过一丝羞涩。 这一丝羞涩刚一出现,接着便消失于无形,彷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空中的那一道水凝聚而成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渐渐大司命甚至能看清她手掌上的纹路。 大司命看着水凝成的自己,难得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清晰的看到自己,比以往在镜子中看的自己,彷佛更美三分。 那道身影完全凝聚成后,腰肢一扭,虚空踏步朝着二人缓缓而来,待走到大司命身旁时才停了下来,伫在一旁。 大司命抬起手,轻轻碰了一下那道身影,“哗啦”一声,那道身影又化作水珠散了开来,一滴滴浮动在空中。 小书亭app 水珠越分越多,越来越小,渐渐消失在天地之间。 景舟从大司命腿上起来,看着她打趣道:“哈哈哈,见到另一个自己是不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样的自己和镜子里或者水中的自己,完全不一样。” 大司命点点头,“原来镜子里的自己不是自己真实的模样。” 不知道何时,前面的那一座楼上开了一扇窗,少司命站立窗前,静静得看着前面,被丝纱遮着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异。 “哎幼,今日好巧,过来坐啊。。。”景舟朝着少司命挥挥手,然后又拍了拍瓦砾,示意她过来。 自从那日在萝生堂少司命成为木部长老后,便将住处搬到了景舟前面的那座楼中,只是这么些日子过去了,他倒是第一次见到少司命。 一袭紫衣,迎风而立,似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相比小龙女的冰冷,少司命则是静,静的优雅、澹然,任何事物彷佛都不能扰动她的心神,静得让人坐在她身旁连心都能跟着一起静下来。 在战火纷争,生命如同草芥的乱世,这种有内而外的静,本身便是一种美。。。 第297章 水木相生 少司命犹豫了一下,踏空来到大司命身旁,倒是没有坐下,而是静静站着。不知道为何,站在景舟身旁,她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彷佛是草木淋了一场雨一样。 她好奇的望向身前的那道紫色身影,慵懒懒的躺在瓦砾之上,一手怀抱酒壶,一手有节奏的在瓦砾上轻轻敲打,整个人惬意无比。 此时少司命不但换了衣着,作阴阳家长老打扮,额头之上更是佩戴了一朵兰花,人既美且幽,立在一旁,自有一股兰花的幽香,彷佛叫人置身于花丛之中。 景舟之前在萝生堂见到少司命的时候,她还不是木部长老,一身衣着于他记忆里的那道身影大不相同,气质也少了一些。 现在再朝少司命看去,记忆中的许多片段蓦地浮现在他眼前:紫色身影立在树巅,一片片绿叶在她身边飞舞。 难怪盗跖那小子,每次见到少司命都会忍不住花花口,这样的美,且不说是多情之人,便是得道高僧,亦有可能被破了心境。 少司命不语,大司命亦是沉默,一时之间空气安静至极。 过了一会儿,景舟只好轻笑一声,将这尴尬的氛围打破。 “你喝酒吗?” 景舟问了一句练自己都觉得略有不妥的话,想他景公子亦是曾浪迹于风月之地,惹得一众小娘子羞呼垂首之人,此时坐在少司命身旁,却是一时间找不到合适之词来调解气氛。 少司命微微晃了一下头。 “哈哈,不喝也好,同大司命一般。”景舟点点头,像少司命这样的静到极致的姑娘,茶应该更适合她。 空气又静了下来。 景舟暗自摇摇头,偌大的阴阳家,也就星魂那小子,话能多一点,虽然那小子说的每一句话,都叫人忍不住先要拿起鲨齿给他梳梳头。 大少司命不必多少,月神惜字如金,东皇太一是大道无音。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景舟轻笑一声,接着道:“木部的万叶飞花流可控植物生死,掌造化之阴阳。我这座楼可是冷清得很,毫无半点生机,要不你将这楼用植株装饰一下,让窗边开满兰花?” 这座楼景舟早就想装饰一番了,这会儿见了少司命,这份心思便忽然腾现在脑中。 这座楼虽然修得气派,却没有半点自然之气。 若是论住的环境,最佳的地方当属晓梦住的竹海小筑。 竹林环绕,花香幽幽,两三块石板铺就一条羊肠小道,四五间竹木搭建的房子。 虽说阴阳家脱离了道家,可终究是不离“道”之一字。 咸阳城内的住处虽好,景舟却不喜欢这种浮华之气。 少司命点点头,双手恰在胸前,指尖升起一抹绿光,一片片绿叶凭空出现在她身旁,聚在她的双手之上,紧接着那片片绿叶裹着一抹绿光,朝着地面飞去。 绿叶刚一接触地面便消失不见,自叶子消失的地方,以肉眼可看的速度,一株株植株破土而出,从下面慢慢沿着楼缠绕而来。 大司命道:“这是更上一层的万叶飞花流。” 景舟笑道:“不错,更上一层的万叶飞花流有着种种玄妙变化。” 这种平地生秋兰的能力,即便是景舟第二次见少司命用来,依旧是赏心悦目的很,随即开口吟道:“小立花阴十二,阁上星辰三千。暖风吹水碧连天。轻沙遮面澹烟。” “皓腕一抹幽兰,粉香浑是瑶仙。叶舞人在画楼前。玉骨冰肌雪面。” 不得不说,这人美,用出来的术法便格外美。 万叶飞花流若是换一个人来用,便是便不会有这种赏心悦目的感觉了。 若是换成公孙大妈。。。 咳咳,大概率会阴阳颠倒,将杀伤力无限放大,叫人不禁心生山崩地裂,仙魔大战之感! 大司命一直留意着少司命,随着她施法力度加大,只见那面纱之下,俏脸之上已经有了一丝香汗,她心道:“万叶飞花流虽说妙用无穷,只是这等大范围的平地生秋兰,此时她用来,怕是负担不小。” “大人~”,大司命轻呼一声。 此时景舟也注意到了少司命的不妥,他手一点,一滴水珠凝聚在他指尖,渐渐水珠越来越大,长到了拳头大小。 “叫你只是装饰一下,你又何必如此大规模的使用术法,你瞧,大司命都在为你心忧了。”景舟嘴上虽是打趣,手上动作却不慢,他手朝前一挥,那凝聚在他指尖的水汽便分化为一滴滴小水珠,朝着四周的植株洒去。 少司命摇摇头,示意景舟不必放在心上。 她好奇地盯着景舟的手看了一会,转而又看向了下面的植株。 得了水气滋润,楼下的植株顿时生长的速度快了一大截,不一会儿,植株便长到了景舟脚下,绕着楼上的瓦片,又超前爬去。 待爬满整座楼后,植株才停止了生长,慢慢的一串串绿茎上一个个花包鼓动,开出一朵朵紫红色的兰花。 胜七坐在楼中,蓦地睁开了双眼:“这是阴阳家的阴阳术!” 楼外的变化自然逃不过他的感知,浓郁的草木气息让他感觉浑身上下舒畅无比。 放眼望去,窗外此时绿油油一片,在这绿油油中又夹杂着一抹抹粉紫,煞是好看。 “看来那人之前与我比斗,怕是根本没用处全力!” “这阴阳术,果真变化万千。” 此时胜七才蓦地想起来,阴阳家的人最擅长的应该是阴阳术,管中窥豹,通过楼外的变化,便能看出阴阳术的威力来。 诸子百家,悉数以剑法作为护身之术,唯有阴阳家舍弃了剑,自成一家,靠着诡异莫测的术法,经过短短几百年的发展,有了如今之势,叫人不敢小瞧。 在阴阳家身份极高的人,又怎么不会阴阳术? 而且不单单是会,怕是已经到了极为高深的地步。 心中思量了片刻,胜七将巨阙往腿上一横,又闭眼修炼起来。 嗅了一口兰香,景舟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才是人住的地方。 虽然还比不得晓梦的小筑,但已经像点样子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贤能,竟然能创造出万叶飞花流这样的奇术来,只要会了这么功法,此后再也不用为景色担忧。 ------题外话------ 谢谢“梦寻碟恋”投的两张月票~~ 第298章咒蛊 “大人这控水之术,怕是比水部的上善若水还要强上不少。” 大司命方才看的明白,木水相生,得了水气相助,万叶飞花流的妙处则是更上一层楼,不然即便是少司命到了平地生秋兰的境界,也断然不能让如此多的兰花一同绽放。 少司命指了指兰花之上的水珠,又指了指景舟手。 景舟道:“你想问这是什么功法?” 少司命点点头,眼中好奇之色掩饰不住。 她身为五灵玄同时,曾有一个叫小灵的水部弟子对她照顾有加,少司命在小灵手中见过水部功法的玄妙,只是与眼前这人用来,又有一丝差别。 大司命道:“依属下来看,这不是水部的功法。” 水部功法有白露欺霜和上善若水两部,前者控冰,后者御水,虽说同火部的阴阳合手印相比,少了几分杀伐之力,却多了诸多妙用,不但可借水显形,练至大成,亦可借水遁形。 景舟道:“这确实不是水部功法,只是我的一些感悟罢了,或许,这根本算不上是功法,它连名字都不曾有。” 大司命点点头,将此归为大人天赋异禀。 她曾听说,东君大人便是天资卓越,百年难见之人,任何阴阳术到了东君手中,都显得极为简单,便是至高阴阳术魂兮龙游,亦是被东君用的出神入化。 景舟随手从身旁摘下一把叶子,双手一搓,将手中叶片搓成两个杯子,笑道:“能有此时的景色,主要还是靠万叶飞花流,不然单凭这点水,可是生不出这样的美景。” 说完,景舟又随手一招,不远处的蜜蜂便“嗡嗡”而来,将他手中的两个杯子卷起来,朝着楼内飞去,不一会儿,一群蜜蜂便又裹着杯子飞回来。 从蜂群中接过杯子,景舟笑道:“你二人尝尝吧,今年的第一杯蜜水,里面加了两片蜀山的天宫云雾翠,味道想来应该不错。” “谢谢大人。” 大司命伸手拿过杯子,只见杯中放着两片茶叶,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清香。 捧杯饮了一口,茶水温热,带着一股清甜,慢慢的在口中散发出一种茶与蜜混合的独特甘香味。 “你也尝尝,这楼变成现在这样,还多亏了你。”景舟将手中的茶递到她眼前,少司命才缓缓接过杯子。 可能是性子使然,少司命似乎总是与人隔着一段距离,让人不禁生出一中生人勿近的感觉,便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亭亭玉莲,叫人只可远观。 少司命轻轻掀开面纱的一角,小小的酌了一口,然后又将面纱放下,面纱之下依旧是之前那副表情,不惊不喜,平静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忧郁。 “哈哈哈,不用如此见外,你和大司命一般便是。”景舟轻笑一声,接着又躺在大司命身旁,屈指一弹酒壶,一道清流从酒壶中飞出,落到他的口中。 少司命低头看了一眼景舟,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 她伸手超前轻轻一握,将一直飞舞在兰花上的蜜蜂抓在掌中。 少司命的手很白,好似透明,手指纤细。 在她中指之上,亦戴着一朵幽兰,此时那蜜蜂,便盘旋在幽兰之上。 大司命亦是抓过两只蜜蜂,同少司命的好奇不同,她细细看了两眼,道:“这蜜蜂较寻常的蜜蜂大了一圈不止,尾巴上更是有着一抹荧光,似萤火虫一般。大人这蜜蜂倒是和用尸神咒蛊练成的蛊虫有些相似之处。。。” 尸神咒蛊乃是阴阳家的秘术,可将寻常的蛊虫练成一种金黄色的咒蛊。 尸神咒蛊既是秘术,威力自然不同反响,由此秘法练成的蛊虫,可使被咬之人在十二个时辰内丧失内力。 大司命虽然不会此术,之前却见星魂用过,对此术倒也不陌生。 景舟道:“不错,这些蜜蜂被我用尸神蛊咒的法子养了一段时日,虽然不是蛊虫,却胜似蛊虫。别看它个体不大,但这尾针上的毒性却不弱,人被蛰一下,虽不致死,却会浑身酸软无力,丧失行动的能力。” “你不妨试试,瞧瞧他们有何不同。” 大司命依着景舟的话,指尖碰了一下蜜蜂的尾部,接着便有一股麻感传来,整个手掌刹那间彷佛失去了知觉。 “大人,这毒果真不弱。”大司命脸上闪过一丝惊色,她将内力在经脉中运行了几个周天后,那股麻感才渐渐消失。 以大司命的功力,别说是被蜜蜂蛰了一下,便是被毒蛇咬一口,也能在须臾之间将毒从体内清楚,而她手中这蜜蜂,却需叫她行功几个周天,才能将毒素压下。 高手之间过招,稍微有个疏忽便能定胜负,何况是身体麻一会。 要是真的被这蜜蜂蛰一下,恐怕还没来得及用内力将毒压制住,便被敌人取走了性命。 景舟手一抬,招来一只蜜蜂,笑道:“你若是喜欢,我便送你一些,以后也算是多了一道手段。乱世马上便要来了,往后,这世间可不会太平。” 大司命的武功其实不算低,但是在这个世界,挂逼辈出,比她厉害的人又有不少。 晓梦那丫头八岁便能打败天宗六大长老,被北冥子破例收为入室弟子。 有些时候景舟都怀疑天宗的六大长老几十年都修炼到狗身上去了! 田赐手持干将、莫邪,乃是农家第一高手,双眼一红,便是二虎都胆战心惊。 田言丫头更不用说,城府与功夫具是当世一流! 要是晓梦、田赐、田言几人的开挂之路还能让人接受,那天明的开挂之路。。。 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我c!” 不但凭空得了燕丹和炎妃功力,更是看了一眼百步飞剑和梦蝶之遁,便能将这两大绝技用出来。 景舟记得,大司命可是在天明手上接连吃亏,在蜃楼之上的时候,更是被天明那小子打出伤来。 若是这人受了伤,到时候岂不是又要少了一个给他送酒的人? 倒是少司命,看似柔弱不禁风,相比大司命,运气便要好上不少,鲜有受伤。 即便是对上胜七,也能从容而退。。。 ------题外话------ 谢谢“明月清风”投的2张月票~~ 第299章 云中君炼丹 “谢过大人!不知大人说的不太平是什么意思?”大司命问出这句话,引得一旁的少司命也侧目望过来。 “七国持续了千百的的局面会被改变,诸子百家也会在这巨变中变得十不存一。” 景舟话刚说完,前方传来一股能量波动。 “嗯?” “这是?” 西南角落里一道金光升起,冲天而上,将半片天空染成了金黄色。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那金光在暮色下,显得异常明亮。 少司命亦是看着那片金光,眼里尽是不解之色。 “大人,那里是云中君的云霄阁,这金光应该是云中君的幻境诀,以属下看来,应该是云中君炼丹失败,又在教训弟子了!”这种景象,大司以前也见过几次,每一次金光出现,便会有几个金部的弟子死于云中君的怒火。 “云中君” 景舟念叨了一下,笑道:“如此说来,云中君脾气倒是不小,他身边的弟子,岂不是要终日惶惶,提心吊胆?” 大司命道:“平时云中君脾气到还好,为人也比较和善,只是每次炼丹失败的时候,便免不了拿弟子泻火。” 为人和善? 这词从大司命嘴里说出来,倒是让景舟颇为怪异。 纵观整个阴阳家,就没有一个和善之人。 即便是少少,那也是杀起人来丝毫不带有半点迟疑的。 换成星魂那熊孩子,更是享受那种主宰人生死的感觉。 人命,在阴阳家人的眼中,根本便是无足轻重的东西! 能让云中君和善对待,也不过是大司命和他地位相同,同为五部长老罢了。 若不是这老神棍功力在几大长老中垫底,怕是也不会为人和善。 景舟从楼上站起来,伸了一下身子,“哦,也不知道云中君在练什么丹,以他的造诣,竟然失败了,莫得是在练那聚仙丹?” 这一下倒是激起来他的兴趣。 云中君这老骗子,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不过这一身炼丹术,和那忽悠人的本事,这个世界怕是无人能出其左右。 即便是嬴政这千古一帝,也被他忽悠的不惜耗费重金打造蜃楼,更是搜集天下各种珍贵药材,以供其炼制长生不老丹。 大司命道:“依属下所见,云中君倒是极有可能在炼制真人丹。” 真人丹乃是阴阳家需求最大的一类丹药,除了左右护法,他们五部各大长老,皆有份例,天资卓绝的弟子,亦在其列。 “云中君可是富的。。。” “咳咳,反正此时左右无事,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云中君练的丹药如何?这炼丹术可是夺天地之造化,神奇无比,我倒是有些好奇,云中君是如何炼丹的。” 之前景舟还想着改日去云中君那里转一圈。 这老神棍,可是富的流油的主! 地主老财和他一比,那简直是不值一提。 如今既然徐福在炼制丹药,刚好择日不日撞日,若是不去打打秋风,那真是对不住他自己的良心。 况且,炼丹术之前景舟从未接触过,好奇不已。 通过以往云中君令人送来的丹药看,阴阳家的丹药之术,其珍贵程度不在各种阴阳术之下,练出来的丹药,更是无限接近于“仙”丹。 哪怕是最下等的失魂落魄散,亦可控人如御鬼,放在外面便是那珍惜之物。 若是真人丹,则是可以打通人体经脉,强化阴阳二气,激发体内潜能,这功效堪比张无忌练就了乾坤大挪移,一步让人达到绝世高手的地步! 要是在笑傲、倚天世界,这一枚丹药便省去了常人几十年的苦练之功,扔在江湖之上,瞬间便是一片腥风血雨。 景舟一步踏出,犹如一阵风吹过,人影一闪,便跨过几十丈的距离,来到了那云霄阁。 大司命随之而动,紧随其后,少司命迟疑了一下,待大司命身影从楼上消失后,她才动身跟了上去。 “见过大人!” 云霄阁前两个身着金袍,手持长戈的侍卫上前行礼。 山鬼、大司命、少司命三位大人一同前来,这种阵势,俩人守了这么多年门,却从来没见过! 景舟朝这二人看去,只见二人身材魁梧,卖相不凡,立在门前,一左一右,如同哼哈二将。 景舟瞧了两眼,道:“云中君可在云霄阁?” 听到这话,两个侍卫脸上遍是惊惶之色,支支吾吾道:“云。。。云中君大人。。。” 大司命冷哼一声,手上散出一阵红光,化作一个巨大的手掌,捏着左边那侍卫的脖子将其从地上抓起来:“大人问你话,你支吾什么!” 见那侍卫脸变成了紫色,大司命才将手松开。 那侍卫跌落在地上,大口呼吸了几口气,连忙道:“云中君大人在里面,诸位大人请随我来!” 话一说完,那侍卫不敢迟疑,转身走在前面带起路来。 几人刚一踏进云霄阁,脚下便有云气浮现。 云气朝上不断蒸腾,将地上的木板悉数遮掩住,渐渐浮到半空,化为一缕轻纱,美轮美奂。 若是再添几只瑞鹤,这里便是仙家灵境。 景舟摇头轻笑几声,这云霄阁倒是胡里花哨得很,也难怪云中君实力在阴阳家各大长老中是垫底的存在,一份心思都扑倒这些外物之上。 云中君虽是丹药功法不缺,却唯独少了那份一往无前的信念,这功夫要是还能练上去,那便是真的开挂了。 “大人这边请。” 景舟几人跟着那侍卫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转了一个弯往地下走去。 这云霄阁不但占地极大,便是地下亦是修建了一个极大的秘室。 不论是丹房还是药房,均是建在地下密室之中。 那侍卫在前面带路,又走了一段,他在一扇大门前停了下来,颤声道:“大人,前面乃是云中君大人的炼丹所在地,小人。。。小人不敢再往前了。” “行了,你退下吧”,景舟点了点头,手朝前一推,两道蓝光自他掌心飞出,继而化作一双数尺长的巨手,将那扇大门缓缓推开。 “走,咱们进去看看云中君在练何丹药。。。” 第300章 游龙之气 踏进大门,景舟便看见一座高约一丈的巨大炼丹炉摆在正中间,在炉子旁躺着两具尸体。 大司命则是朝着那两具尸体走去,查看了一眼,道:“大人,这血还没干,看来这两个弟子是刚被杀死的。” “嗯”,景舟点了点头,伸出手敲打了一下那个炼丹炉,一声钝响传来,似金非金,似玉非玉。 “好东西!”景舟忍不住叹了一句。 大司命问道:“大人可是说这炉子?” 在大司命眼中,这炼丹炉除了大一些,也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少司命抬起头,亦是朝着那炉子看去。 景舟见二人困惑,笑道:“自然,预先善其功,必先利其器,此丹炉虽对我等来说并不珍贵,对炼丹师来说却是如同剑客手中的宝剑。” 云中君这家伙,且不提他炼丹术已经到了何种境界,单凭这家伙事的卖相来看,便是丹术高手,也难怪能将嬴政忽悠住。 寻常人家炼丹,最多用个数尺高的丹炉,即便是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也没夸张到这样,一个炉子竟然有数丈之高! 拍了拍那巨大的炼丹炉,景舟心道:“战国七雄,诸子百家,都没有笑到最后,云中君怕是最大的赢家!” 六国灭,秦国亡。 诸子百家死的死,残的残,即便是阴阳家,也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哪怕是儒家,也差点被焚书坑书弄的一蹶不振,唯有徐福这家伙,带着三千童男童女,东渡到瀛洲岛,在哪里当上了土皇帝。 蓦地一阵“吱呀”声传来,将景舟思绪打断。 前面一道巨门缓缓打开,星魂和云中君两人一前一后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原来是山鬼大人到了。” 云中君上前行了一礼,脸上容光焕发。 以往在阴阳家,可少有人来他这金部,今日不但来了护法、山鬼,便是长老亦有两位,这倒是叫云中君不禁有了一丝扬眉吐气的快感。 景舟道:“哈哈哈,不请自来,云中君还是不要见怪的好。” 云中君双手一拱,“岂敢,大人能屈尊至此,老夫高兴还来不及。” 景舟右手虚抬,将云中君扶起,暗道这家伙人老成精,难怪五大长老频繁变动,唯有云中君,在金部长老的位子上几十年稳如泰山。 景舟转过身,“原来星魂大人也在这里,今日可真是巧了。” “是啊,好巧”,星魂撇了一眼神景舟身后的大司命和少司命,顿时对眼前这人的警惕又上了一个台阶,暗道:“哼,这才来阴阳家多久,便做那拉帮结派之事,莫非还真以为在阴阳家,你身份仅次于东皇阁下?” 日月星的地位虽然是以东君炎妃为首,不过,不论是月神还是星魂,对东君却无多少敬畏。 以星魂看来,三人实力相差无几,凭什么炎妃地位高出一筹,这“阴阳术第一奇女子”的称号,在星魂看来就是个笑话。 没认真的动手比试一下,他和炎妃二人实力高下还不好说! 对这个新出现的山鬼,星魂更是不放在心上,凭什么山鬼便能入东皇太一之眼被重用。 星魂双手背在身后,嘴角挂着一丝戏虐,“听说山鬼大人天资不凡,先是由月神大人亲自接到阴阳家,然后更是被东皇阁下所召见,赐予山鬼的名号,那想来山鬼大人的阴阳术造诣,早已到了深不可测的程度。” 景舟顺着星魂的话道:“星魂大人看来很好奇?” 星魂最看不惯有人站在自己面前谈笑自若,他冷笑一声,左手微抬,右掌霎时是如同被染了色一样,空间一阵波动,一抹紫光朝着景舟袭来。 景舟见星魂莫名的笑,便知道这小子肚子里又憋着坏水呢,果不其然,话没说两句,星魂便直接动起手来。 见那抹紫光袭来,景舟五指合拢,一道蓝光从他掌心处飞出,迎着那抹紫光而去。 “好浓厚的龙游之气,山鬼刚到阴阳家没多久,怎么能如此熟练的使用魂兮龙游!”星魂心里一震,眼底满是不可思议。 虽然颜色不一样,可那龙游之气,让星魂顿时认出了景舟所用的功法。 这魂兮龙游,之前在偌大的阴阳家,除了东皇太一,也不过只有他、炎妃、月神才能使用出来而已,即便是阴阳家的五大长老,也难以掌握。 魂兮龙游不同于聚气成仞,想要修习这门术法,不单单是内力深厚便可以的,还需将阴阳术的境界提升到第四层占星律才行。 阴阳术的境界对应五层,修炼者每提升一层,对阴阳术的理解和利用,便更上一个层次。不论是少司命的万叶飞花流还是大司命的阴阳和手印,也不是阴阳五行变化,乃是阴阳术第一层炼金术的应用。 下一刻,紫光和蓝光撞在了一起。 空间一震,连带着那数丈高的炼丹炉也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有无形的劲气朝四周扩散开去,将云中君几人的衣摆吹得摇摆不定。 云中君此时脸色可谓是苦涩至极,他哪里会想得到这两位爷说动手便动手,一上来便用出来了那至高无上的术法魂兮龙游,看着二人的架势,怕是不会轻易罢手。 若是再这么斗下去,再过一会,他这炼丹室怕是要毁于一旦。 他虽有心劝阻,只是二人地位都远高与他,此时只能不断乞求这二人能早点收手。 大司命看了一眼星魂,心道:“星魂大人这次怕是要吃亏了。虽然星魂大人不论是武学修为,还是阴阳术,都已经到了常人穷尽一生都难以达到的程度,可是对上清大人却讨不到半点儿好处。” 这些时日愈发和景舟接触,大司命愈发觉得山鬼大人实力深不可测,如同水深千尺的巨潭,叫人难以望见潭底。 “哼,我倒要看看你将魂兮龙游练到什么程度!” 星魂心一狠,手上紫光大盛,气势顿涨三分。 景舟透过余光见云中君一张老脸变成了苦瓜色,哪能猜不到云中君的小算盘,当即笑道:“要是再斗下去,云中君怕是好长一段时间没地方炼丹了,不若你我二人就此罢手吧。若是星魂大人想要和我切磋阴阳术,以后机会多得是。” 第301章 药人 蓦地景舟掌心的蓝光似要成形,蓝光之中隐隐更是传来一阵龙吟之声,紧接着空中的蓝紫之光,如同冰面被大锤子狠狠敲击了一下一样,一块块碎裂开来,渐渐消失在空中。 星魂身子微微一晃,一股血从肺腑涌上喉咙,他眉头一锁,紧咬牙关,将口腔中的血吞咽下去。 “山鬼大人好手段!”星魂想不到眼前这人对魂兮龙游的领悟已经到了如此境界,他大意之下,吃了一个暗亏,只是脸上却无半分变化,便是连语气,依旧是那副戏虐之气,叫云中君瞧不出深浅。 景舟笑道:“星魂大人手段亦是不弱,不愧是我阴阳家的天才。” 此时“天才”二字落在星魂耳中刺耳无比,这两个字彷佛一根长矛,狠狠地将他那颗高傲的心穿透。 “云中君,我便先告辞了!” 衣袖一甩,星魂踏步走了出去。 “星魂大人慢走!” 云中君赶紧抹了一把汗,幸亏这俩人没有多斗,不然他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而且这里还储存着许多珍贵的药材,若是就此被二人打斗毁去,即便是他有着嬴政提供药材,也经不起这样的损失! “刚才之事,还要多谢山鬼大人,不然我这里可就遭殃了!”待星魂离去后,云中君上前两步,拱手道谢。 景舟笑道:“云中君不怪罪便好,若是因我二人切磋,将这里毁坏,岂不是要成了那罪人?” “属下岂敢!”云中君恭敬道了一句,又道:“不知山鬼大人来寻我所为何事?” 往日他这金部来的人可不多,今日没想到竟然一下来会来这么多人! 云中君虽贵为五大长老,可是在阴阳家话语权却不多。 虽然他精通炼丹术,练出来的丹药,对普通人来说固然是珍惜之物,但是对阴阳家的各大长老护法来说,便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若不是阴阳家有意辅左嬴政,恰巧他炼的丹又被嬴政所钟爱,他怕是还要夹着尾巴过日子。 景舟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星魂和云中君之前待过的那间密室旁,随口道:“云中君客气了,毕竟你是此间主人,没经得你准许我二人便切磋了一番,已经是极为不礼了,何况是再继续切磋下去。” 这一番话让云中君心里极为受用,以往他哪里被人这样尊重过,若不是他和景舟身份地位有别,他都想拉着眼前这人,痛饮上三大杯! 景舟接着道:“之前在咸阳宫便见陛下对云中君期望甚厚,可见云中君的炼丹术深的陛下喜爱。久闻云中君在炼丹术上的造诣,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是故清忍不住好奇,便来云中君这里瞧瞧,看看这炼丹术的精妙。” 云中君树皮般的老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抹笑意,谦虚道:“山鬼大人谬赞了,属下不过是在这方面有些天赋,比不得大人在阴阳术上的造诣。”。 云中君见景舟朝那间密室望去,上前几步,来到景舟身旁,道:“既然大人有兴趣,属下便为大人介绍一番。” 景舟笑道:“有劳云中君了。” “大人,请!”云中君在一旁摆弄了一下机关,那扇大门又缓缓打开。 “走吧,一起去看看云中君的杰作。”景舟对着身后的大司命和少司命道了一句,一步踏进了那间密室。 这间密室巨大无比,比摆放着炼丹炉的那间还要大上数倍。 整个密室寒气逼人,密室中里闪着绿幽幽的光,阴森无比,里面摆着一具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好似幽冥地府,若是胆子小一些的人看到此景,当场便要吓晕过去。 云总君指着一具具尸体,神情得意,介绍道:“大人,这些乃是属下用御鬼丹炼制的药人!” 大司命随手掀开一具尸体上的白布,只见下面躺着一具略有干枯的尸体,尸体肤色青绿,头部蒙着一个木桶,四肢上绑着铁链。 大司命将白布盖上,问道:“云中君,这药人和常人有何不一样?” 少司命转过身去,望着云中君,亦是一副好奇之色。 云中君颇为自得道:“御鬼丹可驱人如驱鬼,随心所欲。用这丹药炼制成的药人,较之常人,则是力量巨大无比,而且不知痛感,不知劳累!” 虽然之前这话他刚刚对星魂说了一次,可是此时再次介绍起来,云中君依旧热情不减半分。 大司命道:“力大无穷?” 云总君道:“最弱的药人也有三五个人的力气!” 不得不说,这云中君在练药方面确实有一手,在练人方面,更是登峰造极。 景舟记得这些药人可是差点将天明、少羽、石兰三人给玩死,不但力量巨大,而且反应灵活,关键是控制这玩意,根本不用念个咒语啥的,直接发布号令就行,这可比唐家堡炼制出来的毒人厉害多了! 《基因大时代》 即便是天泽手下的驱尸魔,有着秘术传承,想要驱动尸体,还需要晃动手中的驱魂玲,且威力不见得比得过云中君的药人。受驱魂玲控制的尸体,被寻常刀剑砍在身上,依旧会同活人一般受伤。 最叫人佩服的是,云中君的药人,不但可御敌,还能从事生产劳动,只是呆笨了一些。 景舟俯身,伸手捏了一下药人的四肢,软中带硬,说不出的怪异,“不知这御鬼丹长得何样,云中君可否拿出一枚来让清看看?这药人着实叫我大开眼界。” “大人稍等”,云中君出了密室,过了不过片刻,便抱着一个盒子过来,喜色道:“大人若是喜欢,这一盒御鬼丹便送给大人了,不过是些寻常玩意,算不得什么珍惜之物。” 天见可怜啊,如今不但有人重视他,而且还能够正眼看待他的炼丹术了! 像眼前山鬼大人这种好说话,还重视他炼丹术的人,整个阴阳家便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之前他给星魂介绍药人的时候,星魂只是澹澹说了句:“哦”,便不再有半分兴趣。 景舟一手接过盒子,心下感概不已,不愧是将来要主宰蜃楼的人,这出手就是不一样,一次送一盒子。。。 第302章 所以你是大司命 虽然云中君说的廉价,但是想要炼制这丹药,怕是也不那么容易,不然云中君早已造出一支药人大军来了。这些药人虽然还有这一些缺陷,但若是数量多了,蚂蚁也能咬死象,何况是这些比士兵都要厉害数倍的药人。 而且这炼制出来的药人,若是生前实力强横,变成药人后实力也不会降低多少。 景舟思量一番,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躺着十多枚紫黑色的丹药,个个龙眼大小。 在这紫黑色色丹药之中,还躺着三枚浅蓝色的药丸,上面散发着浓浓的药香。 景舟将手中药盒递给大司命,“如此倒是谢过云中君了,这盒丹药我便收下了,只是不知道这三枚蓝色药丸为何种丹药,单是这药香,便知其不凡。” 云中君捏着胡子笑道:“大人高见,这蓝色丹药乃真人丹,可打通人体经脉,强化阴阳二气,激发人体各项潜能!” “属下之前有叫人去给大人送过真人丹,大人难道没有收到?”接着云中君又疑惑起来,暗道:“难不成这真人丹被那些弟子私吞了不成,不然大人又怎么不识这真人丹?” “原来那药盒中的丹药是真人丹,这些时日忙于修炼,我倒是没有将那药盒打开,却是多谢云中君了。” 景舟第一次觉得眼前这猥琐的老家伙,竟然如此可爱,此时再看他那一张菊花般的老脸,也不觉得那么刺眼了。 云中君不但送了他一盒子失魂落魄散,还送一赠一! 像真人丹这种直接提升功力的丹药,怕是云中君都没有炼制成功多少。 云中君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这样,难怪大人在阴阳术上的造诣如此之高。” “大人无需客气,属下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唯有这几枚丹药而已,大人喜欢便好。” 景舟点点,道:“今日叨扰云中君了,这炼丹之术实在是让清打开眼界。以云中君的丹术,想必不久便会成为帝国权贵。” 云中君这次倒是没有谦让,反而一脸喜色道:“承大人吉言,属下倒是期待着那一天!” “走吧,劳烦云中君再带我们转一转。” “大人请~” 跟着云中君又在金部转了小半个时辰,景舟三人这才回去。 出了金部,大司命欲言又止。 景舟看了她一眼,道:“怎么,和我还需客气?有话说便是。” 大司命不解道:“大人何须对云中君那样子客气?” 景舟笑道:“哦,那不然和该如何?像星魂那样,对你们呼来唤去?” 大司命道:“听命于大人,为大人效力,本就是属下的职责所在,即便是呼来唤去,属下也不敢有半点儿怨言!” “你啊~所以你是叫大司命,而不叫云中君。况且,我可舍不得对你们呼来唤去”,景舟摇头笑了几下,又道:“走吧,今日刚得了一把琴,请你们品鉴一下曲子。” 大司命神色动容,只是接着又被她掩盖起来。 少司命睫毛颤动,望着身前的声音,耳边回荡着“舍不得对你们呼来唤去。” 空气霎时又安静下来。 唯有沙沙的风声。 “来~” 景舟喊了一句,只见顿时“嗡嗡嗡”飞来一片蜜蜂,一个个尾巴闪着荧光,围绕在三人身边,将附近的路照的明亮。 “去~” 景舟朝前一指,一个个蜜蜂汇聚在一起,成一盏灯状,在前面引起路来。 “大人的蜜蜂还有这妙用”,大司命看着蜜蜂汇聚而成的灯,对蛊术似乎又有了新的见解。 景舟道:“那你喜欢吗?” 大司命道:“喜欢。” 她虽冷酷无情,令人恐惧,可终归是姑娘家。 景舟笑道:“那以后教你。” 大司命心一颤,只觉得从未听过如此好听的话。 少司命手朝上抬起,作兰花指状,接着便有两三只蜜蜂飞到她的指尖,翅膀一闪一闪的,和她指尖散出的绿光交相辉映。 她低头细瞧,彷佛整个人沉浸在指尖之中,紫色的眸子里荧光闪动,直到景舟和大司命行了十多步,少司命才将手收回,跟了上去。 蜜蜂引路,三人上了楼顶,景舟从楼内拿出绕梁,倚偎着一株植株,“此琴名绕梁,乃是楚国名琴,楚庄王便因此琴,从此君王不早朝。” 大司命打量着景舟怀中的琴,也没发觉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只是形状比较古朴而已。 “楚王不过是庸人罢了,又如何配享有这琴。如今绕梁落到大人手中,才是天意使然。” “呵哈哈,你啊,算了。”景舟指尖拨动琴弦,顿时一股绕梁之音传来,叮冬叮冬,似流水又似和风,从楼顶之上,不断朝四周扩去。 几百米外的侍卫听闻琴音,顿时如沐清雨,疲惫的身子立刻去了不少倦意,一个个侧过耳朵,期待将那琴音听的再清楚一些。 如此美妙之音,他们这些人何曾听过! 一曲终了,这些侍卫彷佛心中最珍贵的东西被人夺去一般,心里怅然若失,说不出的难受,好在那曲子停了片刻接着又传了过来。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此曲如何?” “大人琴技高明,想来便是那名声在外的旷修,也比不上大人。” “所以只有你才是大司命!” 一只只蜜蜂得了琴音,更是绕在景舟三人身旁盘旋不断,似一只只萤火虫,又似点点新星光,如梦似幻。 蓦地音调一变,琴音似乎更加空明,彷佛有人在颂讲无上大道。 胜七坐在楼中顿时睁开双眼,一声声琴音传到他耳中,竟然让他升起一股潜心修道的念头,好在这念头来的快去得快,一闪而过。 “好怪的琴音,竟然能扰人心境!” 被琴音惊醒,他也没了心思修炼,索性便透过窗朝外望去,只见窗外风清云白,山黛色青,水泽萍浮,竟然无半分夜幕的样子。 “这。。。这是幻境!” 以往他和阴阳术倒是没怎么接触过,接触最多的便是剑术,今日不消一天,便一连数次见识到阴阳术的诡异精妙。 小书亭 “好诡异的阴阳术!” 第303章东行 第二日 景舟写好一封拜帖,交到胜七手中,“这张拜帖,还需你跑一趟腿,去齐国小圣贤庄,交到儒家掌门伏念手中。” “好!” 胜七接过拜帖放入怀中。 景舟道:“拜帖送到后,想必儒家的人会安置好你,到时你在小圣贤庄等我便是,之后还有事需你去做。” 胜七点了点头,话不多说,转身朝外走去。 既然他说过要为景舟效命一十五年,便是一十五年。 这期间不论是下刀山还是上火海,他都不会皱眉犹豫一下,何况是去送一份拜帖。 “桑海城啊,这可是人间胜境!” 胜七走后,景舟感叹了一句。 七国数百年间彼此征战不休,除了各国都城,说是疮痍遍地也不过分,唯有远在东海之滨的齐国,遭受的战火要少一些,繁华较之其他六国,要好上不少。 那桑海城更是齐国的一颗掌上明珠,不但景色优美,百姓富裕,受儒家文化熏陶,更是书香之气大盛。 即便是没有李斯,景舟也会单独去一趟桑海城,感受一下万家灯火。 况且,这城内还有那被誉为食神的庖丁,一手厨艺冠绝齐鲁,若是不去尝一尝,未免太过可惜。 胜七走后没多久,大司命便姗姗而来。 “大人,车辆已经备好,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哦,这么快,既然如此,现在便走吧。” 景舟将绕梁交到大司命手中,拿起小半盒蜀山云雾翠,和大司命来到马车之前。 此时马车旁早已立着十多个傀儡仆人,脚不沾地,身子悬空飘荡,候在马车两旁,乍一看如同鬼魂一般令人生畏。 这些傀儡人脸色白的吓人,彷佛铺了一层厚厚的粉,没有半点儿血色,和那死人一样。 相较于云中君炼制的药人,这些人傀儡刚好相反,本身并没有多大的力气,而且也不似药人那般身体影如钢铁,不惧寻常的攻击。 《日月风华》 这些人傀儡只要被打中,基本上便化为飞灰消散于空中,不过可贵的一点是,这些傀儡却保留着一丝神志,而且能使用一些术法,在阴阳家,主要用来赶车和巡视。 一个傀儡仆人拉开车厢:“大人请!” 这车卖相不错,景舟满意的点点头 马车刷漆粉金,长一丈有余,上面套着四匹健壮的黑马。车箱里面铺放着绫罗锦缎,摆着美酒,燃着上好的安魂香。 昨夜景舟不过随口一交代,大司命一早便已安排妥当,不论是这马车还是车内的布置,他都挑不出丝毫毛病来。 难怪当初星魂这小子去哪儿都要带上大司命! 这份与众不同的体贴,整个世界怕是难以再找出第二个人来。 “你也要跟我一起去桑海之地?”景舟上了马车,见大司命也跟着上来,不禁问了一句。 “大人去哪,属下自当是要跟随的。” “哈哈,也好,若是途中没了你,可是要无趣的很,而且你整日在阴阳家修炼,也不见得能有多少长进,随我去看看这世间的繁华,说不定还有一番收获,走吧。” 大司命登上马车,朝外吩咐了一下,傀儡人关好车厢,驾驶着马车缓缓驶出阴阳家居地,一路朝东而去。 秦国地处西陲,而齐国却刚好相反,在东海之滨,如此一东一西,相隔千里,如此即便是拉车的四匹马神异无比,想要到齐国也不是一日两日可以到的。 车轮转动,窗外的景色不断变化,渐渐由一栋栋阁楼变成戈壁,又由戈壁变成村落,再由村落变成荒地,不过一个白日,便有如经历了王朝更替,斗转星移。 “大人,前面便是韩国了。” “哦?” 景舟闻言朝窗外看去,最后一抹日光洒在前方,光秃秃的地上荒芜一片,偶有几棵枯木残枝横在路边。 稍远一些还能看到几座半立着的房子,只是却无人烟,整片土地荒凉无比。 景舟叹道:“韩国啊,再过不久,这里便会成为秦国的土地。” 大司命道:“大人所言及是,这样的国家,连百姓都看不到几个,若是秦国铁骑到来,即便是韩国想要死战,恐怕也挡不住几日。” 景舟道:“其实韩国也不是如此不堪一击,只是一众权贵醉生梦死,看不到远处的威胁,而且内斗的厉害,若不是嬴政早就有了攻占韩国的心思,再给韩国一段时间,可就不好说了。” 此时可谓是韩国最虚弱的时候,朝政均由姬无夜一系人把持,弄的国不将国,家不似家,若是韩非死于六魂恐咒,再给韩国几天,说不定便是另一个结局。 大司命道:“韩国不过小国而已,何以得大人如此看重?” 景舟看着窗外,过了一会才道:“虽是小国,却人才济济。” 韩国不说智有张良韩非,武有卫庄,即便是后面的流沙也是不可小觑。 若是韩国上下一心,即便是有着机关兽相助,秦国想要拿下韩国,怕是也要伤筋动骨一番。 况且,若是韩非活着,加之张良辅左,即便是韩国灭亡,只待嬴政身死,依旧有复国之望,后面争夺天下,怕是也没项羽刘季的份。 窗外疮痍遍布,景舟看了几眼便没了心思,将目光收回闭目养神起来。 倒是大司命,看的颇有兴致。 过了片刻,大司命捋了一下耳边的青丝,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戏虐道:“大人,前面有几只小老鼠。” 景舟缓缓睁开眼,笑道:“看来是这马车太过显眼,叫一些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韩国地界,不太平啊~” 大司命冷笑道:“这些脏东西倒是胆子不小,竟然敢将注意打到我们身上!” 景舟笑道:“何止胆是胆子不小。” 除了姬无夜一系,韩国都城新郑,亦是有着不少地下势力,如那毒蝎门,不仅敢刺杀韩非,连卫庄的命都敢收,这可谓是胆大包天! “只是他们也不过是一群命运被人安排的人,蝼蚁,从来没有资格在生与死之间做选择。”景舟话刚说完,便响起一阵破空声,接着破空声骤然密集,似雨打芭蕉。 车箱外一支支羽箭撕碎空气,黑压压一片,朝着马车射来。。。 ------题外话------ 谢谢“演山居士”投的1张月票~~~ 第304章 诛宵小 “夜幕才刚刚降临,便忍耐不住了。”景舟右手上抬翻转,半拢着的五指勐然伸开。 这动作落在大司命眼中虽迅捷,却极为清晰。 大司命忽得一阵紧张,内心又极为期待,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一声龙吟骤响。 霎时无数蓝光自景舟指尖飞散而出,一缕缕蜿蜒曲绕如龙似蛇,朝着四面八方飞袭而去。 龙吟之声大作,无形的气势汹涌散开,景舟的一只手如同握着万千道雷芒,盛放的蓝光如同一轮骄阳,将整个车厢染成了蓝色。 大司命双眼大张,盯着眼前被蓝光覆盖的手,璀璨的蓝光将她整个人的心神,都吸了进去。 “噗噗噗噗” 密集的羽箭不断射来,却尽数落在车厢一丈开外,不得存进。 无数的箭雨刚一接触那一缕缕蓝光,便如同被巨石碾压了一样,化为粉碎。 龙吟声震耳,隐藏在一旁的几个黑衣人脸色大变,心志几为其所夺! “这是什么鬼东西!” 一个黑衣人大喊一声,接着便冷汗涔涔,彷佛见了鬼一样。 此时在他眼中,那一辆马车之上,似是覆盖着一层幽蓝色的鬼火,不论射出去多少弩箭,只要一碰到那鬼火一样的东西,便消失于无。 得了那蓝光照明,又有几人黑衣人朝马车之后看去。 车厢后面漂浮着十多个人,脸上画着一个个怪异的符纹,身着怪异,面如死尸。 此时那些漂浮着的人一个个均是转过头来,用那那蓝幽幽的眼睛盯着他们。 黑夜之中,那一双双发光的眼睛如同来自地狱的窥探一般,将几个黑衣人心中的恐惧无限放大。 “咕都!” 不知道是谁吞了一口唾液,声音在这诡异的黑夜中异常刺耳。 他们这一行人,在这秦韩交界之处不知道劫过多少马车,也遇到过不少高手,大风大浪的没少经历,可是这种诡异的现象,却是第一次见,即便是几人手上染满了鲜血,也不禁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往脑子里冲! 一行黑衣人浑身上下更是冷汗直流,不消片刻,整个身子便如同刚洗了澡一样。 莫非今天真的撞上鬼了不成! 不料又是一声龙吟炸响,几人童孔一缩,只见那一缕缕蓝光离开车厢,如同离弦之箭,朝着他们直追而来。 “这!” “不好,快撤!” “啊!” 一众黑衣人大口喘气,朝着相反的方向死命奔去。 只是几人反应虽快,跑的亦不慢,可那一缕缕蓝光疾如闪电,转眼间便缠上了几人的身子,几个黑衣人脸上肌肉抽动,神情勐变,锥心的痛袭来,灵魂彷佛被针刺穿了一般。 紧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惨叫声传来。 逃在最前面那黑衣人心跳勐然一停,刚一回首,眼中便布满蓝光,无比的痛楚随之袭来。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持续了几息便悄无声息,黑夜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马儿嘶鸣,马车依旧前行,不受半分影响。 虽然是第二次见景舟用魂兮龙游,可是大司命心中的震惊却丝毫不减,这要是换成她用阴阳和手印来对付那些贼子,根本没有这么简单。 大人的修为果真是深不可测! 二人不过是坐在车厢内,身子连动都没动,悉数贼人便化为飞灰消失殆尽。 过了片刻,大司命收拾好心绪,道:“魂兮龙游不愧是我阴阳家至高术法。” 景舟将手一收,平静道:“你可是觉得自己的阴阳和手印不如魂兮龙游?若是换成你,还得出去才能将那群老鼠尽数杀死?” “大人洞若观火,明察秋毫,只是属下天资有限,这等秘术,难以修行。” 大司命虽然有心想练魂兮龙游,只是她的阴阳术至今还停留在第三层控心咒的境界,哪怕是内力修为够了,也无法窥探这门术法的奥妙。 景舟道:“虽然魂兮龙游乃是我阴阳家的至高秘术,但也不意味着火部的阴阳和手印威力便差了。阴阳术境界高了固然能将阴阳术发挥出诸多妙用,但是单论威力而言,不论是聚气成仞,还是阴阳和手印,亦或万叶飞花流,均是威力不俗。” 大司命略有不解,“大人的意思是,境界并非代表威力?” 景舟点点头,脸上露出赞许之色,“聚气成仞威力不俗,天下少有功夫能敌,究其本质,乃是将第一层炼金术发挥到极致,单是四层功力,便能击败这世上大多数人了。云中君的巨灵幻像,乃是阴阳术第二层幻境诀的应用,但是论威力而言,你觉得云中君能胜过你吗?” 大司命道:“不能!” 云中君的巨灵幻像,虽然看着唬人,但是威力和她的阴阳和手印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景舟笑道:“不错,这魂兮龙游也是如此,论威力并不见的比得上聚气成仞,只不是是多了一些妙用,如同道家的天地失色,龙游之气一但用出,便可席卷四面八方,任他轻功高明,身法利落,也难以躲过龙游之气的攻击。” 不过在景舟看来,魂兮龙游要比天地失色厉害多了。 天地失色乃是释放出纯内力覆盖四周,让中招之人慢慢死亡,晓梦用这么功法对付比自身功力低的人,确实是“狂拽酷炫吊炸天”,但是对付鬼谷的纵横二剑,这门绝技便只能用来遮阳了。 不说盖聂,便是卫庄都能拿着鲨尺给晓梦梳头! 而阴阳家的魂兮龙游不但可以大范围覆盖四周,还可以将龙游之气凝聚成一股,释放出堪比聚气成仞的攻击! 在东君手中,则是又多了一份化身三足金乌的妙用。 这一妙用,不但能将心神付诸于三足金乌之上,亦是能借三足金乌施展术法,堪比化身之术,在蜃楼之时,炎妃便是借助三足金乌,同月神隔着樱狱和紫贝水阁交流。 大司命点点头,“是属下想错了,不该执念境界之分。” 景舟哈哈一笑,“话虽不错,只是,阴阳术的境界能顺其自然提升,岂不更好?” 第305章 一箱子宝物 “你瞧这天上的星辰,可曾看到了什么?” 大司命望着窗外的星空好一会儿,才叹道:“属下不曾看到什么。” 景舟柔声道:“你不能光凭眼睛看,要用心去找。有人曾说过,星辰的位置无时无刻不在变动,一个占星师至少要五年才能掌握星辰变化的规律。看星星的人必须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才能找到星星,唯一不变的是大地的位置。” 伸手一点,景舟打开车窗,缓声道:“风在大地上游荡,不但会告诉你春夏秋冬和东南西北,它还会告诉你很多用眼睛看不到的东西。你闭上眼,再感受一下。” 听着那如春风一般的话,大司命的心蓦地静了下来,有如止水,闭上眼后,静静感受。 不知过了多久,她彷佛感觉到风在她耳边喃喃细语。 大司命睁开眼,看着窗外的星空,彷佛抓住了一丝灵光。 她本就是卡在控心术上多时,离突破到占星律这层也不过是差临门一脚,此时得了景舟提点,心有明悟,此时再看起星空来,有如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谢过大人提点!” “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说话间景舟又在大司命身旁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来。” 。。。。。。 。。。。。。 韩国疆域不大,马车不过行了一日,便已经出了韩国,一路北上,经大梁,来到魏国境内。 车厢内,景舟打开刚刚得到的宝箱,随手拿出上面的一个杯子:“好东西,犀角翡翠杯。” 将杯子放下,景舟又将箱内的其他东西一一翻出来,碧海珊瑚樽、五色翡翠镯,玲珑点翠草头虫,无一例外,均是一等一的贵重之物。 “意,竟然还有火雨玛瑙。” 景舟又从箱子里翻出一块火红色的玉石,拿在手里把玩了一番。 没想到刚到韩国,便有这样一份大礼送到他面前,此时景舟都忍不住,想要夸一下翡翠虎了,虽然人长的丑,但是这敛财的手段,得确有过人之处。 这样的奸商,最后死于自己人之手,倒是有些可悲可叹。 这一点倒是有些像魏忠贤,若是魏忠贤不死,大明的财政也不会顿时出现问题,翡翠虎不死,夜幕便不会缺财。 大司命盯着景舟手中的玉石,也没看出有什么奇特之处,不知为何会引得大人惊叹。在她的印象中,大人应该是那种天崩当前面不改色的人,当即问道:“大人为何对这块石头情有独钟?” “火雨玛瑙短丝绦,看到这块石头,却是突然想起一些事,几个人来。这石头产自百越之地的火雨山庄,乃是集天地之灵,唯一的缺点便是难以凋琢,这一小块凋琢好的石头,便价值连城。” 望着手里的火雨玛瑙,景舟想起来了那个温柔似水,善解人意,典雅却不失大气,且琴艺高超,可引百鸟驻足的女子。 曾几何时,他心中的江湖,便是看那一袭黄色身影,眉目清澈,不施粉黛,抱一把长琴,坐在花下,映在水旁。 一阵风熏,数朵花瓣,执一素笔,挥一词章。。。 “纤云弄巧,佳人如玉。琴音入魂,梦回故里。”景舟幽幽一叹。 大司命好奇道:“大人可是想到了一个女子?” 景舟笑道:“我要是说不是,你肯定也不相信。” “属下不敢。”大司命将头低下,心里却是在想,到底是何样的女子,惹得大人梦回故里。 景舟将火雨玛瑙挂在大司命腰间,又拿出那对玉镯放在大司命身前,柔声道:“为何要不敢?总有一天你也会站山之巅,俯视众人。” 话题一转,景舟又道:“翡翠虎这家伙,倒是好人一个,平白给公子我送了一箱子宝物,你瞧瞧里面还有哪些你看的上的。” “谢过大人。” 大司命稍微一愣,接过玉镯,戴在手上,然后又从箱内挑了一副深红珠水晶耳环。 景舟笑道:“不妨带上看看。” 大司命摘下原本的黑色耳坠,换上这幅刚得的耳环。 “不错,和你很配。”景舟笑着赞了一句,大司命缓缓垂下头。 过了许久,大司命心中的羞涩之情消散,才开口道:“翡翠虎这是何人?大人又如何得知这箱子的主人便是翡翠虎?” 景舟道:“姬无夜手下有一组织叫夜幕,夜幕有四凶将,分别是那皑皑血衣侯,石上翡翠虎,碧海潮女妖,月下蓑衣客。这四凶分管韩国的军,财,政,谍,将韩国大权牢牢握在手中。姬无夜虽为大将军,实则是夜幕之主,把持着韩国的朝政,说是韩国的太上皇也不为过,即便是韩王手里也无多少实权。” “刚才那只冲撞我们的军队肆无忌惮,飞扬跋扈,想来这不是姬无夜的亲军精卫,便是血衣侯手下的白甲军了。而翡翠湖主财,虽不懂半点儿功夫,这敛财的手段,世上缺少有人能比得过。这箱子东西,珍贵至极,且能让姬无夜和血衣侯派人护送的,便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这箱珍宝,乃是四凶将的翡翠虎替姬无夜搜集而来。” 大司命点了点头道,姬无夜她略有耳闻,传闻这人贪图美色,醉心权利,只是夜幕这个组织,她却是从未听说过。 景舟将刚得到的犀角翡翠杯放在桌上,自顾倒了一杯酒,晃了几下杯子,观赏了一下,才放到大司命身前:“你看这酒有何不同之处?” 大司命缓缓道:“这酒是红色的。” 景舟笑道:“哈哈哈,不错。琉璃杯,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 “若是我没有记错,这酒名为冰火百年红,乃是由雪山下戈壁边种植的冰火葡萄酿制而成。这酒珍贵至极,中原鲜有人见,而懂得此酒的人,更是凤毛麟角。恰巧,翡翠虎便知道此酒。” 大司命道:“姬无夜好酒色,所以这酒乃是翡翠虎费尽心思,从雪山下运回来,孝敬给姬无夜的。” “不错”,景舟端起犀角翡翠杯饮了一口,只觉口中冰火两重天,同他以往喝过的酒大有不同。 大司命不懂酒,不过这酒装在翡翠杯中,却是叫她觉得好看至极。。。 第306章 三凶议事 韩国 大将军府 “将。。将军,不。。。不好了。” 姬无夜捏了一把怀中美人,惹得那美人一声痛呼:“将军~” “哈哈哈”,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姬无夜才抬起头来道:“什么事不好了?没看到本将军在忙吗!” 那士兵将头紧紧贴在地上,颤巍巍道:“将军,您的。。。您的宝物被。。。被人劫走了。” “什么?” “你说本将军的宝物被人劫了?” 姬无夜捏碎手中的酒杯,一脚踢开匍匐在他腿上的美人,大步上前,一把抓起地上的士兵,捏着他的脖子道:“你说什么?是谁做的?” 向来都是他姬无夜抢夺别人的东西,此时听到这个消息,姬无夜怒不可遏,眼中的似有一团火要喷射而出。 “将军。。。我。。。我不。。。知道。。。” “哼!没用的废物!” “卡察”一声,姬无夜将那士兵捏死,扔在地上。 顿时整个将军府内温度陡降三分,被姬无夜踢倒在地上的那美人,更是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强忍着腹部的疼痛,大气不敢喘一下,唯恐同那士兵一样,被眼前这人杀死。 前两日,便是一位美人因为触了姬无夜的眉头,便被乱刀剁碎喂了狗。 又是一声大呼传来。 “将军,大事不好了!” 翡翠虎上气不接下气地从外面跑进来,见地上躺着一具尸体,顿时便知道姬无夜已经知道宝箱被劫一事。 这一箱东西,可是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其他六国收集而来,有不少都是世上奇珍。还有那冰火百年红,更是花了他不少心思。 只是没想到,眼看着到了韩国境内,竟然被人劫了! 翡翠虎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喘着道:“将军,护送宝箱的士兵全部被杀死,一个不留,东西悉数被拿走!” 说到这,他的右手又狠狠的砸了一下左手,神气颇为气愤。 这一箱子宝物被劫走,即便是翡翠虎富甲天下,也足以叫他心疼好一阵了! 姬无夜一脚将那尸体踢飞,冷冷道:“说些本将军不知道的!” 翡翠虎道:“依午作判断,大概是在昨夜亥至子时时分,宝物被截,护送宝物的士卒,全部被杀,无一活口。” “根据我手底下人的情报来看,截取将军宝物的应该是两个人。那些护送宝物的士兵一半被一剑封喉,一半应该是死于中毒。” “嗯?” “应该是死于中毒?” 姬无夜眼中射出一道寒芒,“是何种毒?你手下的人难道连是否中毒都分辨不清吗?” 翡翠虎抬头偷看了一眼姬无夜,缓慢道:“将军,有一半士兵尸体消失不见,只有地上留了一滩黑色血迹,有些类似用化尸水毁掉尸体后的样子,依照属下推测,那一半士兵应当是中了奇毒,尸身被化为了血水。” “只是从地上留下残迹来看,血液在地上分布均匀,血迹周围并无脚印留下,依照属下推断,这很可能是那些士卒在一瞬间中毒到地身死,接着尸身便被化为了一滩血水。” “只是叫人瞬间而死,又能将尸身腐化的毒,属下却不知是何毒。” 说到这里,翡翠虎不禁沉思起来,不断在脑中思量着能将人化为血水的毒药。 他见多识广,不论是奇珍异宝,还是灵药仙株,见过不知反几,凡是有名的东西,这世上便没有他不知道的。他将听过、见过的毒药一瞬间在脑中过了一遍,却没发现有一种毒药能和眼前的状况对应起来。 “莫非这毒不是中原之物,而是来自百越?”以前韩国出兵征百越的时候,翡翠虎也一度深入了解过这个地方。 百越虽是小国,却地势复杂,国内有着数百种毒草,毒物更是数不胜数,这毒则是毒中至奇! 当年百越之战,死于各种毒的士卒,竟不比死于刀剑之下的人少多少。 蓦地远处飘来一道声音,将翡翠虎的思绪拉了回来。 “用毒之人虽不好分辨,那用剑之人却要容易寻找。此人剑术极高,在一瞬间便将半数士兵杀死,皆是一剑封喉,一众将士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伤口薄而纤长,此人用的乃是一把极为轻盈且细长的剑,放眼江湖,能制造出这种伤口的的剑可不多。每一把剑都会留下独特的伤口,剑客手中的剑,便如同一个人的字迹,这人倒是极为自傲,留下满地尸体,却不毁去。” “有趣,明知是将军府的车马,却依旧感劫,且做事明目张胆,看来有人是想要打破现有的平衡,制定新的秩序。”突然大殿内的烛火一闪,接着烛火悉数无风自灭,整个大殿陷入一片黑暗中,唯有几缕月光透过树叶,稀稀疏疏的散落在殿内。 一道瘦长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大殿之中,他背对着姬无夜和翡翠虎,站在窗边,似幽灵一般,和夜色融为一体。 大殿内的温度愈发冷了,翡翠虎打了一个寒颤,道:“侯爷,您来了。” 那道身影依旧背对着大殿,不再出声,彷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翡翠虎倒是对此习以为常。 这位侯爷,自从出征百越后,人便大变了一个样,不但人似毒蛇一般阴冷至极,更是每日饮用少女纯净的鲜血,可谓是诡异至极! 若非必要,他实在是不想和这人打交道,即便是和白亦非隔着远远的,翡翠虎都感觉自己心里有一种发毛的感觉。 哪怕是天天被大将军姬无夜斥责,都比和血衣侯打交道要强得多。 “你不用每次都这么装神弄鬼吧!”姬无夜不满地道了一声,虽然血衣侯为夜幕四凶之一,不过却是身份高贵,手底下更是有着十万白甲军,乃是韩国的军事主力。 《剑来》 况且血衣侯自身实力也非同凡响,姬无夜尽管贵为夜幕之主,却也不好随意拿捏他。 姬无夜抽出腰间战刀,一刀将眼前的桌子噼碎,冷声道:“这么多年,在韩国,我们就是天!” 将桌子一斩两半后姬无夜心中怒火似是减了不少,对着身后的空气喊道:“墨鸦,动用夜幕的力量给我查,看看最近韩国境内来了哪个用剑好手,竟然敢虎口夺食,抢本将军的东西!” “简直是不知死活!” ------题外话------ 谢谢随风飘扬投的月票~~~ 第307章 巨阙闹儒家 齐国 小圣贤庄 “站住,你乃何人?” 两个儒家弟子将胜七拦了下来,这人满脸刻满了字,一看便是受过黥刑之人。 但凡受过黥刑之人,无一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在他们俩人心中,小圣贤庄那可是天下读书人的圣地,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这样的神圣之地,怎么会放一个受过刑的人进去! 若是把这人放进去了,这岂不是打他们的脸? 胜七面无表情道:“送信之人!” “送信的?” “什么信,拿来我们看看?” 俩儒家弟子顿时大笑起来,满脸鄙夷之色。 谁会让一个受过刑罚的人送信,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他们倒是想看看这脸上刻满字的人如何演下去,还送信,怎么不说送圣旨呢! 胜七道:“这信你们看不得。” “哈哈哈,我们看不得,莫非是你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信吧!” “子思说的对,大个子你还是赶紧离开的好,小圣贤庄可不欢迎你这样的人!” 那俩儒家子弟往前一挡,将门堵住,居高临下地看着胜七,脸上戏虐之情愈发浓厚。 “也就是说你们要拦我了?” 胜七一手从肩上拎下巨阙,剑柄上拴着的铁链发出一阵“叮当”声。 “怎么,你莫非还想硬闯不成?” “这里可是我儒家的驻地,小圣贤庄!” 随着这俩儒家弟子声音的加大,从门内又跑出来几个儒家弟子。 其中一个斥责道:“你是谁?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小圣贤庄前拔剑,莫非是想要硬闯?” 胜七一声冷哼,巨阙一挥,顿时将几个儒家弟子拍飞,大步朝着小圣贤庄里面迈去。 要不是他还记得自己的职责,这一剑便不是用剑身拍人了! “哎幼!” 几个儒家弟子痛呼几声,又忙道:“快追,那人闯进去了!” 几人从地上爬起来,还没走几步,一个踉跄又歪到下去,刚才被那剑拍了一下,几人均是感觉身子像是被打散了一样。 子思从地上狼狈的站起来,吐了一口瘀血,咬牙道:“好贼子,竟然敢动手,你们快去叫人!” “他一个人,还能翻了天不成!” “站住!” “让你站住!” 十多个儒家弟子赶紧追着胜七而去,只是去得快,回来的更快,惨叫几声,转眼间又趴在地上。。。 小圣贤庄藏书楼 “掌门,有人。。。有人从外面硬闯进来了,还打伤了不少师兄弟。” 韩非耳朵一动,将手中书搁回书架,身子转过去,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看着那从外面进来送信的弟子,笑道:“哦,有人打进来了,这可是有意思的很,来人是谁?” 蓦地韩非注意到旁边伏念的脸色,赶紧改口道:“哈哈,口误口误,掌门师兄,我还有事,先走了。” 打了一个哈哈笑,韩非一熘烟窜了出去,这等被人打上门来的事,他在小圣贤庄待了这么久,也没见过,唯恐去晚了错过不少热闹。 何况,伏念那身上威严的气息,着实让他不舒服,整个小圣贤庄,他连师尊荀况都不怕,可是唯独见到这个不苟言笑的掌门大师兄,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 “大惊小怪,成何体统,为师平日教导你们的礼仪,难道都忘了?” 听到伏念的话,那弟子将头低的更低了,大气不敢喘一声。 “抄写《周礼》十遍!”伏念不急不慢的将手中书还回书架,又轻轻摆好,这才缓缓走了出去。 待确定伏念走远后,那弟子才抬起头,捶胸顿足,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周礼》十遍啊!!!啊啊啊啊!!!!早知道便让子慕那小胖子来通风报信了!” “呜呜呜呜。。。” 他宁愿被师尊痛打一顿,而不是抄写那厚厚的《周礼》,这抄书的滋味,谁抄谁知道,惨无人道啊! 小圣贤庄内,几十个儒家弟子远远的围着胜七,尽管人人脸上均是面色涨红,愤恨之色遍布,却无一个敢上前挑衅。 胜七每往前走一步,那些弟子便往后大退一步,将路让出来。 之前敢上前的阻拦的,此时都躺在地上“哎吆”不断呢! “掌门来了!”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句,一众儒家弟子朝后看去,顿时像被霜打得茄子一样,整个人失去了精气神,蔫了下来。 “见过掌门。” 几个儒家弟子一边躬身行礼,一边挪着步子,给伏念让出一条路来,心里更是将那送信之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让你去叫人你叫谁不行,非得将掌门人惊动了! 叫颜路二师公不香吗? “哦,你便是儒家的掌门人伏念?”胜七看似在问,语气则笃信至极,一双眼睛,更是朝着伏念腰剑的长剑看去。 “太阿,据传是一把威道之剑,集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于一体,风胡子剑谱排名第三。” 见到这柄剑,胜七身上气势愈发高涨,心中战意勐升,蓦地他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才把那股战意压下去。 胜七伸手一掏,摸出怀中的信,甩到伏念身前:“这是我家大人的拜帖。” 韩非隐匿在人群中,将胜七的身份识别出来。 他喝了一口酒,不禁想道:“能让黑剑士来送信,这人背后的力量不小阿,就是不知道黑剑士口中的这位大人又是何身份!” “看来最近几天可不缺少乐子喽~” 伏念随手将拜帖接过,细细审阅起来,过了一会,他才对着身边的几个儒家弟子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谁来解释一下!” 几个儒家弟子支支吾吾,面露难堪之色,没想到眼前这个脸上刻满字的人,真的是来送信的! 伏念冷哼一声,对这身旁的小胖子道:“子慕,你来解释一下!” 字慕身子哆嗦了一下,顿时欲哭无泪。 他不过就是过来凑热闹,天地良心啊,这事可是和他没有多大关系,甚至他还没来得及耍耍口头上的威风,伏念便已经到了跟前。 《独步成仙》 这怎么就被掌门注意到了呢! 死道友不死贫道,子慕又想到之前被抄书支配过的恐惧,当下一咬牙道:“回禀师公,是。。。是子思他们拦着这人不让进,说什么有辱我读书人的圣地。。。” 顿时人群中几个人冷冷的盯着子慕小胖子,心下更是破口大骂,这混蛋,前一句还算属实,可后一句他们最多是在心里说过,什么时候放到明面上来说了! 又是是哪个混蛋来的时候说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这才不到一刻的时间,便这样了! 要是眼神能杀人,这字慕小胖子估计此时已经死了好几遍了。 “子思几人,罚抄《国风》二十遍!!!” 第308章 桑海城 离开魏国,马车一路北上进入赵国境内,经寒郸向东,这一路上,倒是又遇到过几次毛贼,不过都被大司命出手收拾了。 又行了一日,马车这才到达齐国境内。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景舟感慨了一句,闻声大司命亦是朝车窗外望去,只见野外麦田成片,农舍连排,一片和祥之色,没有半分战火过后的败像。 在看过韩、魏、赵三国的景色后,她想不到齐国竟然会是这样一幅国泰民安之像。 “大人,秦国想要一统六国,齐国怕是要成为最大的障碍。” 这些日在路上,景舟除了给大司命讲解修炼心得,也和她谈论天下大势,此时大司命对这些阴阳术之外的东西,也逐渐懂了起来。 毕竟只修神通,不知天数,即便阴阳术修炼的再厉害,只要达不到东皇太一的境界,在朝代交替之际,也有身陨的可能。 这方世界,掌门级的高手,死的可不少! 最惨的便是荆轲,本是墨家第一高手,可惜热血一涌,顿时化身愣头青一个,被燕丹忽悠着去刺秦,不但老婆被人抢了,连巨子位也落在燕丹头上,最后自己更是落得惨死,可惜了这家伙白摸了一手好牌。。。 景舟神秘一笑道:“齐国非是最大的障碍,恰恰相反,龙气不在齐国!” “齐国看似威胁最大,其实却是最没有威胁的那一个。” 见大司命满脸疑惑,景舟又道:“等再过几年你便知道了。” 这一路行来,在景舟看来,单是论富裕程度,齐国当属七国之首。 若不是儒家讲究仁义礼智信,奉行君子之道,齐国以礼而治,不战而降,秦国能否顺利一统六国也未可知。 又过了大半日,夜幕降临,马车才绕过齐国都城临淄,来到东海之滨的桑海城。 透过车窗朝山海城望去,桑海城内热闹非凡,整条街上挂着大小形色各异的灯笼,车马前面人头涌动,街道两旁吆喝之声不断。 城门外拥站着一群要进城的普通人,在见到马车后跟随的傀儡人后,也不害怕,最多是多看几眼而已,觉得这些人装束怪异,接着又移开目光,往前走几步排起队来。 这桑海城本就是繁华至极,来来往往的人更是各种各样,不论是百越还是蜀山之人,穿着都是怪异得很,城中之人见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景舟心有所感道:“自周朝以后,经孔孟等人教导,这齐鲁之地,文风大盛,儒家思想深入人心。” “尤其是这桑海城,靠近小圣贤庄,民风更是可见一斑。” 这有条不紊的排队进城,秩序井然的样子,在七国可算是少见。 “大人所言甚是,这儒家看来倒也有不少可取之处。”若是在以前,大司命肯定看不上儒家半分,在她心里,除了阴阳家、道家,其他诸子百家,皆是不值一提。 “停车!” 景舟朝车外喊了一声,从车厢内走下来,大司命紧跟其后。 “大人?” “这等夜色,坐在车中岂不是可惜了?走,我带你转一转,这城中可是有一座客栈,有名的很呐~” 桑海城,应该是这个世界最美的地方之一了,虽是凡间,却有如仙境。 从清晨到黄昏,再从黄昏到黑夜,竹林别院,万家灯火,不论是何时,在这城内,都能让人感受到一种别样的美,使人流连忘返。 在这里张三先生曾和公孙先生偶遇,石兰层纵身一跃飞上房檐仰望星空。。。 城门守卫见景舟一行人穿着不凡,更是乘着驷马之车,以为又是哪位大人物到了,也不阻拦半分,反而是将前面的人快速放行,给景舟几人清出路来。 “大人请。” 景舟一步跨入城中,大司命将一块银子捏碎,随手扔给了看城门的几个守卫。 几个守卫忙道:“谢过大人,谢过大人!” 傀儡人赶着马车,不急不慢的跟在景舟和大司命身后,四匹马入城后无需再疾跑,不禁嘶叫了几声,一股股热气从马鼻里喷出散在空气之中。 “这位公子要不要买一个烧鸡,这烧鸡乃是我祖上秘方烤制而成,美味无比,保管您呐,吃一个不会后悔,吃两次还想再来!” 网 景舟对这那卖烧鸡的汉子点头一笑,见大司命刚要往摊子上扔银子,景舟一把将她拉住,又朝着前面走去。 大司命道:“大人不买一只吗?” 景舟摇摇头,他又不是天明那小子,怎么会见到烧鸡便走不动路了? 二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待离那卖烧鸡的摊子有一段距离了,景舟才道:“这桑海城不但景色秀美,那间有名的客栈里更是藏着一个大厨,等会我带你去尝一尝那大厨的手艺。此时若是吃饱了,岂不是要错过更多的美食?” “冬冬冬,冬冬冬” 一阵锣鼓响,前面桥边的一块空地上,围出一个圈子来,一个人站在圈子中,手指上玩弄着火焰。 人越聚越多,围在四周,脸上皆是好奇之色,拍掌称赞之余,亦是交头谈论: “这人好厉害,这火生在手上不烫吗?” “谁说不是呢,照我看啊,这人定然是身怀奇术!听说那什么什么家,便会玩火啊!” “错了,叫我看啊,这人定是来自西方的蜀山,听说蜀山人,皆是有秘术在身。” 景舟闻声看去,只见是个普通的汉子在玩杂耍罢了,看了几眼,当即跨过人群。 这玩火,还有谁能比得上阴阳家火部长老大司命? 除了那魅惑无边的焰灵姬。 大司命“呵呵”一笑,倒是看的颇有趣味。 她驻足了一会,才腰肢扭动,跟上景舟, 这等凡人的普通生活,大司命倒是第一次感受到。 以往大司命在阴阳家,她除了修炼,便是执行长老及护法交代下来的任务,却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简单的生活。 此时在城中转了一会,她心神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倒是感觉自己对占星律的理解更深刻了,不禁心道:“难道这便是大人之前说过的道法自然?” ------题外话------ 无语,hd打了好几种形式,都给我屏蔽。。。 第309章 住店有间客栈 “这位公子,您看看奴家的胭脂如何~~~” 景舟在前面没走几步,便有一个小娘子赶紧贴了上来,吓的他急忙一闪,整个人消失在人群中。 “怪了,莫非是我刚才眼花了?那位公子怎么不见了?” 那小娘子站在原地,揉了揉眼,四处打量了几遍,也没再看到那紫衣公子:“哎呀,人家这么温柔,怎么今天就没一个公子买我的胭脂呢~” 那小娘子回到摊位旁,一双眸子又闪着光,打量起来来往往的行人来,过了一会,蓦地看见一位儒服公子,她顿时又急忙上前几步,一把拉住那人的手,情意绵绵娇嗔道:“公子~你看看人家的胭脂漂不漂亮~~~” 景舟长吁了一口气,他本以为这方世界不论是小娘子还是大姑娘,均是一等一的美人人儿,方才见到那卖胭脂的,才觉得,公孙大妈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看了,人家至多是自信过度了一些,眼小了一点,脸丰腴了一些,脚大了一点儿,让兵甲呆立,马儿叹息。。。 其他的,倒是还好,若是戴上面具,也足以迷倒不少人。。。 被那小娘子一吓,景舟顿时也没了再逛的心思,这长夜漫漫的,还当真是吓人! 买胭脂这等雅事,还是交给贾宝玉的好。 他景公子就是一个俗人,这俗人吗,自然是觉得还是那“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的美人好。 景舟没了逛的心思,便直接沿着城中大道往前走,行了几百米,只见前面一座三层高的酒楼,上面挂着两个红色的大灯笼,照的酒楼前的牌匾闪闪发光。 “大人,这便是那客栈?”大司命问了一句。 这客栈在大司命看来,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前不临河,背不靠山,最多只是楼前的路略微宽敞一点。 景舟道:“是啊,这便是那有间客栈,一会儿,你可有口福了。” “贵客您请进,咱们客栈那,可是这桑海城内最有名的喽~” 门前那迎客的伙计,一看到景舟俩人,立刻弯腰打了一个请。 那伙计不大,双十的年纪,穿一粗布短裤,上面配一件深色衣衫,踩着一双棕色布鞋,景舟看了一眼,见那伙计脚步浮虚,显然不会多少功夫。 不是记忆中的样子,倒是让他觉得有些可惜。 石兰这会儿,应该还在蜀山,没来有间客栈打工。 不然,住在这客栈里,还能平白多许多乐趣。 景舟一步跨进客栈,笑道:“好,那我们便来看看这桑海城有名的客栈。” 说完,景舟打量了一遍客栈内的装饰,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字:“土!” 土到掉渣渣,若不是这地方意义非凡,又有丁胖子这样的大厨,他也不会来这间客栈住。 瞧瞧人家紫女姑娘的紫兰轩,那才是正儿八经的留宿之地! 实在不行,差一点的话,那总得有几分飞雪阁的样子吧! 那伙计心下一喜,抬起头来,刚好对上大司命的双眼,蓦地他一阵失神,彷佛看到了一副红色骷髅在朝着自己走来。 伙计身子一哆嗦,刚要想张嘴大喊,却发现任他如何用力,都发不出半点声来,甚至连双腿都不再听使唤,如同灌了铅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那骷髅突然消失不见,那伙计眼中的景色又恢复了正常。 “呵呵”,大司命腰肢扭动,往客栈内走去。 风一吹,那伙计只感觉自己浑身发冷,用手一抹,背后已经湿了一片。 “这不是幻觉!” 伙计心里一惊,不敢再看那着红黑相间衣服,起初叫他觉得好看的女人。 他忍着恐惧,上前几步,跟在景舟身后,这时他才看清,这年轻公子背后的衣服上,用金丝绣着一个又一个的玄秘符文。 若是在以前伙计或许还感觉这衣服华贵无比,可是此时经历过那血色骷髅后,再看这衣服,他心里便感觉慎得慌,不禁暗道:“俺滴娘啊,这俩人是什么妖魔鬼怪啊!” “伙计,咱们客栈还有多少空房间?” “公子,咱们这客栈大的很,恰巧今日住的客人不多,这会儿,整个二楼基本都是空的。” “这客栈,我包了。” “公子您要住店啊,那我,什么?包了?公子您要将这客栈都包下来?”伙计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满脸不可思议,这倒是把他心中的恐惧冲散了几分。 自打他在这里打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竟然有人会将整个客栈包下来。 他们这家客栈,名声是不差,可是仅限于掌柜的烧菜味道一绝,平时来吃饭的倒是不少,住店的则是少的可怜。 “公子就俩人,您包下整个客栈,住的过来吗?”那伙计有些不确定,又问了一遍,觉得眼前这人脑袋有问题,有这些钱,多点几道菜岂不是更好? “嘶~” 一阵马叫声传来,接着便是四匹骏马拉着一辆巨大的马车,在客栈门前停了下来。 “怪事,今天怎么客栈突然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啊!” 伙计滴咕一句,回头一看,刚好看到停在客栈前被烛火照着的车厢。 只见车厢长一丈有余,横在客栈前,将整个大门都给遮住。 车厢上面凋花漆金,车箱前挂着两盏琉璃纱灯,使整个车厢看起来华贵无比。 那伙计刚要回话,便见自外面轻飘飘进来数十个长袍人,个个头戴高冠,脸色苍白无比。 他定眼细细一看,昏黄的灯光下,只见这群人长袍下的脚竟然没有落在地上。 “鬼啊!” 伙计大喊一声,身子一个踉跄,登时跌倒在地上,眼睛紧缩,身子乱颤,双腿瞪着不断往后退。 “大呼小叫做什么?在我丁胖子的客栈,哪里来的鬼!” 这时自二楼之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袒胸赤着双臂的胖子从楼上走了下来。 “掌柜的,鬼啊!” 伙计大呼一声,见到那胖子后心略微安了安,顿时连跑带爬来到那胖子身前,一把将他抱住。 “有个屁的鬼,即便是真的有鬼,掌柜的我也能将他扒皮抽筋,剁成肉泥!”那胖子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巴掌那伙计的脑袋,将他从身上拎下来。 奶奶个熊的,竟然被一个大男人抱着,即便是他胖子活了这么久,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饭团看书 这要是传出去,那岂不是损有他胖子那仅有的一点威名! 景舟笑道:“丁掌柜,久闻不如见面,你的名声,我可是早就听说过了,可是直到今日,才见到丁掌柜的真容。” 这胖子便是有间客栈的主人庖丁,虽然这样貌么,和公输老头、姬无夜、翡翠虎这仅有的几个人一般,让人不可小觑,有着排山倒海之力,但是这烧菜的手艺,那可是冠绝天下,无可挑剔! 更让人佩服的是,无论什么菜肴,只要丁胖子尝过一次,无论它的配料如何复杂,都能一模一样再做出来。 可惜啊,庖丁这家伙被墨家的人忽悠去了,不然景舟觉得,以丁胖子的水平,再开创一个“饭”家,和诸子百家并列,也不是不可能! 庖丁闻声看去,一紫一红两道身影映入眼中,在那二人身后,更是立这十多个面容怪异的人。 “竟然脚不着地,想来伙计便是看到了这些人,才被吓成这样。” “这些人好奇怪的装束,尤其是那女人,一双手掌如火焰般赤红,上面遍布奇异纹路,指甲漆黑如墨,无不诡异至极。”看了一眼这些人,庖丁心思便立刻活跃起来,脑子里不断猜想着景舟一行人的身份。 他虽然是齐鲁之地有名的大厨,在这桑海城中开了一家普通客栈,可实际身份却是墨家的统领之一,隐匿在桑海城中,负责打探情报。 “哈哈哈,原来是贵客上门,我说今天丁胖子我眼皮怎么一直跳呢!”庖丁拍了拍大肚子又对这那伙计道:“去去去,将贵客的马车牵到后院,再用上好的马料将贵客的马喂饱,可不要将那些马怠慢了!” 支开那伙计,庖丁眼一眯,热情道:“哎呀,都是朋友给面子,不然我一个厨子,哪里又会有什么名号。贵客快请坐,俺这个欢迎呐,那个叫啥,叫。。。叫。。。叫什么蓬什么什么辉嘛~” “今日贵客来临,可不是让胖子我这小店什么辉的很呐!” “阿忠,还不赶快去给贵客上茶,记得拿我那珍藏的好茶!” 景舟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庖丁,坐了下来,笑道:“哈哈哈,丁掌柜果然不同寻常。” 这庖丁看似粗枝大叶,为人憨厚,实是张飞绣花,粗中有细。 即便是后来这胖子被关进噬牙狱里,都能通过细微的观察,得知秦军被大量调走之事。 若是不知庖丁的习性,寻常人十有八九,会被庖丁这幅憨厚的外表骗过去。 庖丁挠了挠大脑袋,憨厚陪笑道:“哪里哪里,大胖子我就是一个粗人,比不得公子这等贵人,又有什么不同之处,不过是靠着祖上传下来的手艺,能烧几道菜,在这小城之中混口饭吃。亏的朋友们给面子,捧场子,不然胖子我的这间客栈,都难以经营下去。” ------题外话------ 谢谢“书友20210719131011776”投的1张月票~~~ 第310章 不同寻常的厨子 话越说,庖丁越心惊,彷佛自己如同脱了衣服站在这年轻人身前一般,浑身上下都被看透,身上没有半点儿秘密可言。 尤其是对方的那双眸子,深邃似海,彷佛能洞察过去与未来。 庖丁身为墨家统领,大大小小的高手见了不知道多少,可是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即便是墨家巨子六指黑侠,最多只是会让他感受到压迫感,却不会给他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 当下庖丁更加小心了,不知道对方为何要来他这小小的客栈。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丁掌柜这里可是不同寻常。” 蓦地听到这句话,庖丁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暗道:“莫非给这人发现了什么?” “大人所言甚是,这丁掌柜的确不是普通人!”大司命嘴角一笑,顿时风情万种,只是此时庖丁却没了心情去欣赏这幅美景,手心中更是冒出来一层冷汗。 那红手掌的女人,从一开始便神情冷傲无比,看客栈内的人更是如同看蝼蚁一般。这句话虽然是被她笑着说出来,却叫庖丁如何都放松不下来,反而愈发紧张。 景舟道:“是啊,丁掌柜可不是普通人,一手解牛刀法,不仅可以用来切菜,亦是可以用来防身。这刀法离奇古怪,别开一路,配合上浑厚的内力,其威力可谓是惊世骇俗!” 听到景舟这话,庖丁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看来是他想多了,忙笑道:“哪里哪里,不过是些皮毛的技巧,这刀法传到我手中,哪里还有多少威力,也就是用来切菜罢了。” “贵客也别喊大胖子我丁掌柜了,我大胖子就是俗人一个,贵客喊我丁胖子就行了。” “掌柜的,茶来喽~” 阿忠抱着一壶茶小跑了过来,将茶杯一一摆好,然后将茶满上,恭敬道:“贵客请尝尝我们客栈的茶。” “好,那便先尝尝丁掌柜珍藏的茶。”景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这口感,却和那蜀山天宫云雾翠差远了。 “不错,不愧是丁掌柜珍藏的好茶。不过今日我们来丁掌柜这里,可是奔着丁掌柜‘食神’的名头来的,还得劳烦丁掌柜下厨一趟了。” 有道是开篇不谈红楼梦,饱读诗书也枉然,这临桑海而不食丁胖子之菜,亦是一大憾事! 景舟话刚落,后面的一个傀儡人便将一块金子放在桌子上。 “既然公子喜欢我大胖子烧的菜,胖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麻烦!不知公子想吃什么菜,胖子我这就去为公子烧来。” 庖丁眯起双眼,盯着桌上那一块金子,脸上笑意大增,彷佛路边的乞丐捡到一大笔钱一样。 景舟沉吟了一下,道:“剁椒鱼头、宫保鸡丁、鱼香肉丝、麻辣豆腐。。。” 他一连说了几个菜,却是叫阿忠在一旁听的愕然不已,心道:“这公子以往也没来过这客栈啊,如何会知道掌柜的拿手菜?难不成掌柜的名声,现在已经传出了齐国,连外地人都知晓了吗?” “好来,公子您稍等,胖子我去去就来。” “阿忠,去将后院将那公鸡处理了。” 庖丁一把抓起桌上的金子,朝着阿忠吩咐了一句,哼着小曲儿朝后面走去。 阿忠憨笑一声,将茶壶搁在景舟身旁,亦是转身离去。 待庖丁、阿忠二人走远后,大司命才幽幽道:“大人,这解牛刀法当真威力不凡?”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大司命也摸头了身旁这位大人的一些性子,尤其是这话,可谓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不论之前在金部他大赞云中君,还是此时在这客栈高赞那大胖子,以大司命看来,大人的话是七假三真,假多真少! 就像那茶,她也喝了一口,和之前在阴阳家大人亲自泡的茶,口感差了十万八千里,可大人不还是笑着说“好茶!” “哈哈哈,你难道以为那是我说的客套话?”景舟喝了一口茶,将笑意一收,缓声道:“不过这解牛刀法,却是真的威力非凡。你别瞧这刀法名头不好听,庖丁解牛,神乎其技。” “所以这胖子虽然是个厨子,可是却不是普通的厨子,一身功夫比寻常人高多了。若是他内力再深厚一些,你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天明不过是学了几招解牛刀法,配合上燕丹传给他的内力,便能短时间压制住大司命,甚至一招宫保鸡丁打得大司命嘴角流血。燕丹内力虽深厚,可是天明根本用不出来多少,能发挥出个四五成威力来,便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要是丁胖子有燕丹那份内力,配合上解牛刀法,击败大司命怕是轻松至极,即便是对上各大门派的高手,也不见得会输。 这解牛刀法,威力比世人传的怕是还要厉害上几分! 若是非要给它排下名,稳坐天下第一刀法的位子,毕竟在这个以剑为主的世界,有名的刀法也就唯有这一门而已。 大司命将这门刀法谨记在心,既然能得大人如此看重,那必然是深不可测的功夫。 庖丁来到厨房,“叮叮当当”收拾起起食材来,只见刀光飞舞,那食材便一块块有序的落入盘中。 “那女人身上的气势,叫胖子我看的心惊肉跳,她的实力怕是再墨家诸多统领之上,也不知是何人。看其对那紫衣少年恭敬的样子,这一行人应该是以那少年为首。” “这些人身份神秘,不知道来桑海城做什么,还得将此事传回墨家才是!那紫衣少年的眸子可” 蓦地,庖丁脑子中似是抓住了什么。 “紫衣紫衣,那少年莫不是那阴阳家的左护法星魂?” 一年前,庖丁回机关城时,曾听六指黑侠提起过这江湖中有名的年轻高手,阴阳家的左护法星魂,便是其中之一。 此时庖丁依稀记得,六指黑侠提及星魂时,脸上掩盖不住赞色,虽是少年之身,却对阴阳术领悟非凡,一身实力,已经道了令人望尘莫及的地步。 刹那间庖丁的神色凝重起来,阴阳家在诸子百家中可谓是过街的老鼠,名声早已臭的不行! 墨家和阴阳家的关系,虽说此时还没到生死仇人的地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这纠葛自百年前便已存在。 毕竟墨家一向主张“兼爱非攻”,而阴阳家则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手段,更是将人命视为草芥。 当下庖丁将手中的刀停了下来,回到房中在纸条上写了几个字,用传信朱雀将纸条送了出去。 做完这些,他才缓了一口气,又急忙忙回到厨房,“叮叮当当”动起刀来。 。。。。。。 。。。。。。 “星魂,哈哈,这胖子,倒是挺会想!” 景舟微微一笑,他掌中的纸条顿时化为灰尽消失在空中。 桌上两只蜜蜂嗡嗡飞起,在他手上蹭了一下,又朝窗外飞了出去。 “大人,这是?” “情报,从这里送出去的情报,有关我们身份的情报。” 大司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时她才注意到大人的那些蜜蜂,不仅仅可以攻击人,还能做监察之用,可谓是妙用无穷。 见大司命身上杀气外泄,景舟笑道:“我们是来吃饭的,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你这个样子,可是会吓坏他们的。” “属下知道了。”大司命将气势一敛,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又恢复了那风情万种的样子。 “你可知道你什么时候最美吗?” 听到这话,大司命微微一怔,然后将头低下,只是把玩着胸前的青丝,不知该如何回答。 景舟道:“就是你刚才那个样子。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景舟话刚说完,远远便听庖丁喊道:“公子,菜来喽~” 只见他端着一个木盘大步走来,木盘上面摆放几道精致的菜肴。 “劳烦丁掌柜了。” “嘿嘿,只要公子喜欢就好,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只要别人喜欢吃俺做的菜,大胖子我便不觉得麻烦,公子且常常这菜的味道如何。” 庖丁一一将菜放在桌上摆好,顿时香味四散,然人食欲大增。 “不错,这食神做出来的美味,果然不一样。”景舟拿起快子夹了一口,赞口不绝。 大司命不知大人这句话是真是假,拿起快子也夹了一口,一瞬间感觉整个人胃口大开,彷佛数日没吃饭一般。 “难怪大人要带自己来这间客栈,这胖子其貌不扬,这烧的菜倒是美味无比。”此时再看庖丁,大司命脸上多了几丝玩味。 “那胖子我便不打扰公子了”,庖丁见景舟吃的满意,脸上得意无比,哼着小曲儿又朝厨房而去。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乳鹅、烧乳猪、熘鲜蘑、熘鱼肚、熘鱼脯、熘鱼片儿、醋熘肉片儿,烤山鸡。。。” 别的他不敢说,但是这烧菜一道,他可谓是信心满满,不论是何人来到他这有间客栈,他都能让对方吃的那大什么朵什么的。 “哈哈,这胖子,是个人才。”景舟略微一叹,像庖丁这样的大厨,加入墨家是有些可惜了。。。 第311章 子慕下山(一) “丁掌柜且慢!” “公子不知还有何事?” 庖丁走到一半转身回来,心头困惑不已,不知道这年轻人喊住自己又有何事。他心里虽是紧张,一双豆粒大的眼睛却是眯起,嘴角朝两边咧开,脸上笑意不断。 景舟笑道:“还有一事需要劳烦丁掌柜。丁掌柜在这桑海城经营多年,对这城内的情况熟悉无比,还要劳烦丁掌柜帮我寻一处地段优越,景观上佳,风水一流的地方,这钱不是问题,当然事成之后,自然也少不了丁掌柜的报酬。” 庖丁左手挠了挠后脑勺,然后拍了拍胸膛道:“我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找房子。公子可算是找对人了,这桑海城内谁不知道我丁胖子朋友最多?胖子我在这城内烧菜多年,对这城里大大小小的情况是那个了如什么的掌,保管替公子找到一处满意的地方!” “如此便提前谢过丁掌柜了。”景舟示意,后面的傀儡人又拿出一块金子放到庖丁身前。 “哎呀,公子太客气了。”庖丁嘴上说着推辞的话,手却是落到了那块金子之上,一眨眼的功夫便被他踹在了腰中。 “嘿嘿,依照胖子我来看,公子这打算倒是十分正确,桑海城可算七国数一数二的大城了,不但繁华至极,景色也是优美,这人呐,到了这里后便没了走的心思,胖子我便是一住住了几十年啊~” “大人这是为何?难道以后我们也要住在桑海城中?”大司命玩味的看着庖丁,这胖子看似贪财,实则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 景舟笑道:“丁掌柜无事了,我便不打扰你了。” “嘿嘿,不打扰不打扰,公子若是有事,直接喊大胖子我就行!胖子我这个人,最喜欢帮忙了!”庖丁道了一句,双腿极不情愿的迈动开来,耳朵却是一动一动的,想要景舟二人说些什么。 这阴阳家的人一向神秘无比,少于世间接触,无缘无故怎么打算要在桑海城买房子? 据他所知,这桑海城内可是藏着不少诸子百家中人,若是再来一个阴阳家,那这桑海城,可就不是一般热闹了。 景舟笑吟吟的看着庖丁微微侧着的耳朵,对大司命道:“你不觉得之前你我居住的地方有些不合适?” 大司命疑惑道:“不合适?” 景舟又笑道:“倒是我忘了,你和我不一样,我是半路出家,而你却是自幼在阴阳家长大,已经适应了阴阳家的一草一木。” “在这乱世,像桑海城这种免受战火且景色优美的地方可不多了。。。” 。。。。。。 。。。。。。 儒家 小圣贤庄 一座高楼临海而建。 在最上一层,两人对面而座,中间摆着一盘棋。 左边留着长须的那人持一枚白棋,盯着棋盘思索不定,蓦地他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拜见掌门,二师公。” “哦,何事?” “由门下弟子传来消息,那一行人已经到了山海城,住进了有间客栈。” 伏念落了一子,问道:“师弟,你怎么看?” 颜路笑道:“对方派黑剑士来送拜帖,既不失礼数,又彰显了力量。不过,既然对方是以秦国国师的身份来访,难必然是喜多忧少。” 伏念点点头,“师弟也觉得,我儒家此时也该出世吗?” 颜路道:“师兄,出世不出世可不在于你我二人,况且,师叔门下两个弟子,出世不过是早晚之事。” 伏念又落了一枚棋子,不再言语。 对于荀况这个师叔,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喜的,作为儒家身份最大,辈分最高的人,却热衷于法家那一套。 尤其是他那两个徒弟,伏念有些时候都不知道,韩非和李斯还算不算儒家弟子。 。。。。。。 。。。。。。 第二日,景舟和大司命刚下楼,便见丁胖子做好了美食,摆在桌上。 “公子,您尝尝,今儿给您换了一下口味,酥油麻卷、什锦苏盘、荷花千层糕儿。。。” “哈哈哈,色香味俱全,多谢丁掌柜。” 只见桌子上摆着一个个精致的盘子,盘子上成花状儿摞着一块块精巧的点心,盘子旁还放着两杯热腾腾的茶水。 景舟先是饮了一口茶,然后又夹起一块点心含在嘴里,顺便又夹了一块送到大司命身前,笑道:“你也尝尝,这点心可比咸阳里的好吃多了。” 庖丁的厨艺,可谓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即便是景舟这种对美食不怎么有感觉的人,都想要在这有间客栈多住几天,多尝一尝庖丁烧的菜肴。 《我的治愈系游戏》 大司命一副女儿家的姿态,用手遮在面前,朱唇轻起,将糕点含在口中,细嚼慢咽,过了好一会儿才将这块糕点吃完。 虽然是她阴狠手辣,嗜杀无比,可终归是女孩子,在毫无防备的人面前,难免也就露出自己柔软的一面。 见又有客人来,阿忠顿时迎了过去,笑道:“客观,我们客栈不迎客了,您还是请回吧。” “不迎客了?不迎客你们开着门做什么啊?”子慕被支使来有间客栈,本就一肚子火气,此时听到阿忠这话,哪里会给他好脸色看。 阿忠歉意道:“实在对不起客观,我们店都被那为贵公子包下来了。”说完,他朝窗边的位置指了指。 “哼,那又怎样!你去将你们掌柜的叫来,就说儒家小圣贤庄未来的。。。未来的。。。未来的子慕大人找他有要事!” 他子慕将来可是要做一番大事的人,此时屈尊来着小地方,已经是极为不易了,若是再见不到有间客栈掌柜的,岂不是过分至极! “客观在这里稍等,我这就去回禀掌柜的。”听到这小胖子说自己是儒家的,阿忠不再推辞。 儒家一向主张“君子远庖厨”,小圣贤庄上便没有厨房这一建筑,每日的餐饮用食,均是由有间客栈提供,儒家,可以说是他们客栈最大的客户! 见阿忠一脸慎重的样子,子慕背着手,点了点头,脸上难得的有了一点笑意,趾高气扬道:“算你有眼色,知道子慕大人我不好惹,今日便不和你计较了,不然。。。啊!。。。” 第312章 子慕下山(二) 子慕话还没说完,便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人捏住,然后眼前景色一变,整个人朝客栈里面飞进去。 景舟一手将小胖子扔在一旁,笑道:“你叫子慕?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景舟将眼前这小胖子来回看了两边,与记忆中的那张脸倒是颇为相像。 这会儿,他算是知道眼前这小胖子,为何后来能在“子”字辈里做扛把子,欺负人了。 现在离剧情开始还是有不少时间,这小胖子便已经成了儒家弟子。 从现在开始算,岂不是这小胖子前前后后在小圣贤庄已经待了十多年了? 十多年在小圣贤庄都没顺利毕业,这小胖子也是厉害! 成功的将一个又一个师兄熬走,在一群师弟面前,可不是属他最大嘛! “你。。。你。。。你是谁!” “我告诉你啊,我可是儒家弟子,你。。。你要是。。。敢伤害我,我。。。” 子慕脸上满是的傲气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恐之色,之前被抓过来的那一下子,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他都来不及思考。 现在他的屁股感觉更是被摔裂了,后面的肉火辣辣了痛。 “哦,小胖子,你要怎样啊?”大司命呵呵一笑,顿时吓的子慕急忙蹬腿,又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他吞了吞口水,接下来的话却是咽回到肚子里。 这个女人,让他感觉比掌门都可怕,尤其是那双手,跟染了血一样,上面诡异的花纹,像是活了过来一般,化作一个个眼睛在盯着他,让他不由的心里发毛。 “我。。。我。。。我不怎么样了。”子慕使劲儿摇着头,话说的磕磕绊绊,急的他都快要哭出来。 他本以为来有间客栈不过是跑趟腿的杂活,虽然掉身份了些,可是应该是轻松至极的,这桑海城内,只要有人知道他是儒家弟子,谁敢不给他子慕面子! 要是知道有间客栈有这两个人,他宁愿受罚抄写二十遍《国风》,也不来这个鬼地方! “哎呀,公子误会啊,这都是误会!” 庖丁急忙从楼上跑了下来,来到子慕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这位小兄弟是儒家的高徒,想来这里面必然有不少误会。” 大司命盯着子慕玩味道:“儒家的,儒家很厉害吗?” 儒家当然厉害啊,和墨家并称当世两大显学,在诸子百家中,也是前几的存在!庖丁虽然知道这道理,却不敢当面说出来,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些人,十之八九是阴阳家的人,那可是杀起人来跟杀鸡宰狗一样! “哈哈哈,这位儒家的高徒年纪还小,想来是不懂事,这年纪不是叫做人什么嫌狗什么的玩意嘛。” 景舟笑道:“丁掌柜想说的可是人嫌狗憎?” “对对对,就是这个人嫌狗憎”,庖丁眯眼一笑,对着子慕又道:“这位公子大人有大量,小兄弟你若是做了什么冲撞贵人的事,赶紧给贵人道个歉。” “丁掌柜不必如此,这位小兄弟倒是没有冲撞到我,我不过是看这儒家小兄弟有些眼熟而已。行了,今日天气不错,刚好出去转转,看看这城中美景。” 将杯中茶饮尽,景舟转身朝外走去。 “呵呵”,大司命又看了一眼子慕,这才跟上,走了出去。 “哇!。。。。。。” 俩人一出去,子慕顿时咧嘴大哭起来,他如何也想不到,那人抓自己过去,是因为觉得自己眼熟。 这岂不是无妄之灾! 眼熟,眼熟个屁啊! 他子慕大人发誓,从来没见过这一男一女! 庖丁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意,拍了拍子慕的背道:“小兄弟,大胖子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来你尝尝这糕点,吃一块心情就好了。” 说完,庖丁从桌上拿起一块景舟、大司命二人吃剩下的糕点,送到子慕嘴边。对自己的厨艺,庖丁那是信心十足,他做出来的东西,可是包治各种伤心。 一块糕点下肚,小胖子彷佛看到了彩虹,整个人更是有如身在云端漂浮,这才止住了哭声。 “好吃好吃,我还要再吃一块,不对,是要再吃十块!” 庖丁将盘子递给子慕,见子慕一把抓过四五块糕点放在嘴里,庖丁嘿嘿笑道:“小兄弟一表人才,儒家果然不同凡响!” “丁。。掌柜,你不错,我子。。。慕这么。。低调行事,都被你瞧出不凡来了!”子慕用力嚼了嚼,然后咕都一下将糕点吞进肚中,挺了挺胸膛,又将头扬起来,神气不已。 若不是子慕脸上还挂着泪水,彷佛之前那个哭的人不是他。 “哈哈哈,那是,小兄弟一表人才,如何能掩盖的住!不知道你来大胖子我这客栈,可是有什么事?” “哦,怎么把这件事忘了。是掌门吩咐,说最近要有贵客去小圣贤庄,有几道菜需要让丁掌柜准备一下。。。” 。。。。。。 。。。。。。 白日的桑海城同晚上的万家灯火相比,又是一番景象。 一条小河将城一分为二,河上飘着一艘艘小船。 小河两旁是各种商铺,有酒肆、有客栈、有茶馆、有药店,靠近中间的地方,更是有那烟花风月之地。 商铺前挂着一个个带有店铺名字的旗子,风一吹,一面面旗子拂动不已。偶有一只只海鸥从天空飞过,留下一声声鸣叫声。 青石板铺就的大道上行人比肩,有挎着篮子的,有挑着扁担的,还有牵着马的。 一个个摊子摆在铺子前,吆喝声不觉于耳。 “看一看喽~刚钓上的新鲜草鱼哦~” “来,烤鸡烤鸡,过来看一看喽~” “蔬菜蔬菜,新鲜的蔬菜喽,过来看一看瞧一瞧喽~” “卖面人喽,卖面人哦~” 景舟来到卖面人的摊子,从摊子上买了一个面人,递到大司命身前:“面人儿,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属下喜欢。” 大司命小心翼翼接过面人儿,彷若这不是面人儿,而是一珍宝。 景舟又从摊子上买了一个面人儿,用手拽了拽面人儿的脸,片刻之间便给这面人儿换了一张脸,笑道:“这才是玩面人儿的样子,你那样小心捧着它,岂不是没得玩了?” 说完,景舟又一捏,将面人儿体型拉长了一大截。 第313章 韩信钓鱼 大司命学着景舟的样子,捏捏脸,又捏捏腿,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自从多了山鬼大人后,她发现自己的生命里,多了许多东西。 这些,恰恰是她以往不曾感受过的。 玩了一会面人儿,大司命忍不住问道:“大人,这儒家和那客栈又有何联系?”昨晚蜜蜂将纸条带过来的那场景她还历历在目,那有间客栈,在她看来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景舟笑道:“哪里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儒家那一群君子,被他们孔老夫子带的口味刁钻罢了!不是子曰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嘛,这一个个儒家弟子,学问如何且不说如何,但是吃喝的本事,那是比他们孔老夫子厉害多了!” 大司命附和道:“大人说的极是,属下看他们还是叫食家比较好!” “哈哈哈,这名字也不错。不单是食家,味家也可以,庖丁可以做开山祖师,若是真的开创出这‘食家’、‘味家’来,说不定这当世显学又要再加上两门!” 景舟往前走了几步,接着道:“儒家和有间客栈虽然没什么关系,不过有间客栈却不是寻常的客栈,乃是墨家的隐居点之一,至于庖丁,则是负责情报打探。” 此时嬴政还没有统一七国,墨家也没有被列上帝国的通缉名单,桑海城中的墨家弟子也不算多,墨家势力在城中也不显眼。 只是等七国一统后,这这桑海城,可就成了墨家众弟子的避难场所了,倒时桑海城,便会成为第二个机关城。 大司命玩味道:“呵呵,原来庖丁是墨家之人。” “墨家,不过是一群自以为是的人罢了!” 兼爱非攻在大司命看来,就是个笑话! 尤其是借助机关术帮助那些小国守城,更是做无用之功!墨家祖师爷墨子曾经帮助宋国抵抗楚国的入侵,可是最后宋国还不是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话虽如此,但是墨家巨子的实力却是令人不敢小觑。你此时六魂恐咒用的还不熟练,对上墨家巨子,有死无生。” 不论是此时的六指黑侠,还是后来的燕丹,大司命都不是这俩人的对手,景舟可不希望她太过自信,折在这俩人手中。 “属下记住了!” “大人,怎么不走了?” “哦,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大司命顺着景舟的目光看去,只见河边一个短发少年,衣破旧,上面缝着好几个巴掌大的补丁,落魄无比,倒是他背后,包着剑的那块灰布,看上去像是新的。 那短发少年手中拿着一根鱼竿,在他身旁围着几个地痞无赖。 景舟笑道:“走,过去看看。” “那少年便是大人说的有趣的人?”大司命扫了一眼那少年,不觉得那少年有何不寻常之处。 景舟看了大司命一眼,笑道:“就是这种平平无奇的人,往往才是最有意思的人,平凡的外表,可以叫人忽略一个人埋藏到骨子里深处的东西。” 一个地痞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指着那少年破口大骂道:“我呸!韩信,大爷我早就看出来你是个废物了!” “这些年你自己就没赚过钱,去哪儿都被人嫌,天天靠老娘养着,你说你羞愧不羞愧,我他娘的都替你脸红!” “还钓鱼,就你这德性,你他娘的装什么装!今天又没钓到吧!”说完,那地痞一把夺过韩信手中的鱼竿,大笑道:“你们看,我没骗你们吧,空杆子,连鱼钩都是直的,这能钓上鱼来?这废物还天天装模作样钓鱼!” “我看呐,这废物就整日牛皮吹的响亮,说什么以后要请防纱的阿婆吃山珍海味,我呸!” 剩下的几个无赖见状,顿时捧腹大笑不已,有几个嘴里更是喊道:“大哥,这废物就是会耍耍嘴皮子,你看他老娘死了后,没人养他,这废物怎么活下去!” “怎么活下去,当然是接着钓鱼了,说不定哪天鱼脑子一热,就被这废物钓上来了呢!” “哈哈哈,不错,不错,说不定这废物能钓上鱼来呢!” 这些话一丝不落地传到大司命耳中,她皱了皱眉,当即便要掐印,将这些地痞无赖送去见阎王,却被景舟一手拉住,“你再看,这人有何不同?” 大司命又朝韩信看了两眼,难以置信道:“这人没有丝毫生气,眼神很平静。” 这种平静到不可思议的眼神,大司命从未见过。 景舟道:“不错,被人如此羞辱还能这般平静,这说明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这人痴傻,分辨不出好与坏,对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本能的忽略,另一种便是有着一个不甘平凡的心,心中有高山,自然便对沿途中遇到的坑洼不放在心上。” 大司命道:“大人的意思是,他是后者?” 景舟道:“既然他不痴也不傻,自然是后者。” 大司命点点头,将韩信又打量了一遍,想要瞧瞧这个能被大人另眼相看的年轻人,还有什么不同。 景舟从腰间摸出一块银子,用手捏碎,随手朝着几个地痞无赖的方向一扔。 “哎呀!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打大爷!”叼着狗尾巴草的那个地痞摸了一把后脑勺,感觉上面长出来了一个大包,顿时他火冒三丈。 他奶奶的,在这桑海城里,还有人敢暗算他张老三,这他娘的不是活够了吗! “大哥,是银子!”他身边的一个地痞低头一看,激动地大喊一声,从地上捡起来一块碎银子,含在嘴里咬了咬,然后又打了自己一巴掌,咧嘴大笑道:“不是做梦,大哥,银子!” “什么,银子,大家快抢啊!” “哎呀,真的是银子啊!” “他娘的,这银子打得是我的头,你们别抢,这是我的!”张老三张口大骂一句,随手将一个抢银子的人拉到一边,还没等他弯腰捡银子,便感觉腰一痛,接着整个人便被人推倒在地上。 顿时抢银子的人将几个地痞无赖淹没。 “哎呀,他娘的,是谁踩我!” “别。。。别踩腰,别。。。别踩腰啊!!!” 韩信若有所感,转身朝着景舟和大司命看了一眼。 “我不认识他们,这俩人,为什么要帮我?” 第314章 坐地起价(一) 在桑海城中转了半日,将城内景色领略了大半,景舟才和大司命回到有间客栈。 庖丁一见到二人,便小跑了过来,眉飞色舞道:“哎呀公子,您回来了,胖子我替公子找到地方了,这地方风水、景色、地段都是一流的,保管公子满意!” “哦?这么快?”,景舟微微一怔,接着笑道:“哈哈哈,看来倒是我小瞧了丁掌柜的能力。” 这才过去不到一日,庖丁便将地方找好了,本来以景舟看来,至少要个三两日此行。 《控卫在此》 这胖子不但烧菜一流,办事也是一流,这效率和他那体型完全反着来。 庖丁道:“嘿嘿,胖子我也是在城里住的久了,刚好前段时间,听人说过几处地方有人打算要出售,早上胖子就过去看了看,觉得其中一处完全符合公子的要求,不过么,就是价钱有些高。” 说到这,庖丁偷偷瞄了景舟一眼。 景舟摇头道:“无妨,还请丁掌柜带路吧,既然是好地方,这价钱自然不会低了。” 这价钱再高,还能比的过姬无夜送他的那一箱子东西不成? 刚好这一箱子珠宝随身带着太麻烦,还不如在这桑海城中换一处房子。 庖丁咧嘴一笑,当即走在前面带起路来。 三人转过几条街,在一座四层高楼前停了下来。 庖丁介绍道:“公子,这便是胖子看到的地方了,你看看这风景、地段,那绝对是没得挑!这风水嘛、风水胖子不懂,但是想来嘛,想来也不会差的。” 阴阳家的人本就精通占卜风水之术,这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有阴阳家在的地方,自然便是风水上佳之地。 景舟道:“不错不,这一湾清水环绕,两排绿柳绕堤,是个好地方。” “可不是嘛,胖子我也这样觉得,这小河柳树的,可不是赏眼么。”庖丁跟着点了点头,然后上前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一个衣服邋遢,睡眼惺忪的人。 他瞥了一眼庖丁,打了一个哈欠,“丁胖子,不是跟你说了么,没事不要来烦老子。” “怎么,你难道不成要买这楼?你买得起吗?” 庖丁道:“嘿嘿,没事胖子能来烦你田老大吗?胖子来这里自然是要买的。” 田老大没好气道了一句:“吆,原来丁胖子你最近发财了,进来吧!不过丁胖子,咱俩熟归熟,但是这价钱么,五千金,半点都不能少!” 庖丁脸朝后道:“公子您看如何?” “可以,五千金便五千金。”景舟点了点头,五千金能买到这楼,倒也不算贵。 之前姬无夜送他的那一箱子东西,至少得有万金。 “哦,原来不是丁胖子你买啊!” “嘿嘿,这楼胖子我可买不起,自然是这位公子买了。” 田老大眉头一挑,双手抱肩,目光落到景舟的袖口之上,仰着头道:“五千金这楼我不卖了,想要买,得出一万金!” 这买于卖本就讲究个眼劲,一看那小子穿的衣服,田老大便知道这小子是个有钱人。 既然是金主来了,这楼自然要涨价! 丁胖子心里“疙瘩”一下,急忙给田老大打眼色。 这田老大什么时候闹不行,非得这时候闹! 他背后虽然有几分势力,但是惹到阴阳家的人,怕是难免要遭罪。 这诸子百家,有几个愿意和阴阳家打交道的? “怎么着,丁胖子别以为是你领来的人便想要我降价,一万金,爱买不买,这一条街上,可就我田老大一个人出售房子!”田老大对丁胖子的眼色视而不见,左脚一下一下的在地上踮着。 庖丁一脸尴尬道:“公子,这。。。胖子再带公子去看看另一处。” “不用,公子便看好了这处地方。”景舟对着胖丁笑着轻点了一下头,朝里面走去。 “哼,算你有眼劲,知道我这地方宝贵的很,一万金一个子都不能少!” “怎么,你小子还想来硬的?哈哈哈,你知道丁胖子为何叫我田老大吗?”田老大不屑一笑,这小子怕是懂点功夫,但是他田老大也不是吃素的! 桑海城里地痞无赖哪个见到他不恭敬喊一声“田老大”?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 景舟捏着田老大的头,勐地朝这身旁的一张桌子砸去。 “哐当”,整张桌子碎裂开来。 一瞬间,田老大呆了。 脑袋既钻心的痛,又嗡嗡作响。 好似有千百只苍蝇在里面乱飞。 “你倒是会坐地起价,这楼你卖多少钱?”说着,景舟又从一旁抓过来一张桌子,按着田老大的头又砸了下去。 “啊!” 又是一声厉叫。 “你。。。你敢打我,你知道我田老大是谁吗?” “我乃农家弟子,你。。。” 景舟一手将田老大从桌面上提起,捏着他的脖子道:“哦,原来是有十万之众,弟子遍布天下的农家。” 田老大吐了一口血沫,“哼,知道害怕了吧!我可是魁隗堂的人!” 他农家弟子遍布,游侠隐士辈出,算是诸子百家中人数最多的一家。 农家六堂,高手不绝,更是有这地泽二十四这种奇阵,即便是一代屠神白起,相传也是死在这阵法手中。 田老大此时整个人又硬气了三分,脸上挂起一丝跋扈之情,他倒是想要看看,眼前这小子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后会怎么做。 想要道歉赔礼,可不是那么容易! 惹了他农家的人,这事可不算完! 景舟笑道:“魁隗堂,原来你是魁隗堂的人。” 田老大得意道:“小子,知道怕了吧,哼,我农家可不是好惹的,我魁隗堂堂主更是。。。” 他更是什么了好一会,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只听景舟道:“堂主更是对付男人有一套手段,你是不是也想领会领会啊?” 田蜜这女人倒是叫景舟颇有几分兴趣,从一个小小的农家弟子爬到魁隗堂总管的妻子,再到一堂之主,可以说田蜜是一步步走到了属于自己的巅峰,这条从底层到顶层的路,可不是只用身体交易几次便可以走完的。。。 ------题外话------ 谢谢“随风飘扬”投的月票~~~ 第315章 坐地起价(二) 田蜜女人表面虽是柔弱娇软,骨子里却是蛇血心肠,更是不缺心机城府,懂得利用自己的长处,抓住男人的弱点,只可惜这女人在罗网的地位不如田言,不然农家的侠傀还不一定落在谁身上。 “嘿嘿,整个魁隗堂谁不喜欢堂主,试试堂主的手段那是自。。。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啊!!!!” 没容田老大喘息几口,他整个人又被景舟按着脑袋砸了下去。 “砰” 又一张桌子勐然碎裂开来。 别说农家找他麻烦,即便是农家不找他麻烦,景舟都打算将农家换个主事人。 农家是昌平君的手下势力,可谓是坚实的反秦份子。 这昌平君本就是楚国王子,虽然身在秦却心在楚,更是精心策划了“青龙计划”,不论是荆轲刺秦,还是后来昌平君反秦,乃至后来农家大泽山起义,都是青龙计划的一部分。 况且,扶苏身上虽然留着楚国王族的血,农家这一群憨憨,却没有一个真心想管扶苏的,不然也不会坐视扶苏后来被贬去边关。 《控卫在此》 农家这群憨憨,可是信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八千金,八千金!” “六千金,六千金!” 田老大接连大叫几声,其声之惨,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庖丁吞了吞口水,看的是心惊肉跳,这阴阳家的人,果然是一群心狠手辣之人。 他又偷偷瞄了大司命一眼,只见她脸是尽是戏虐之色,看着田老大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坏了坏了,田老大你自求多福吧,这次胖子可是帮不上你了!”庖丁心下刚叹了一句,便听到“噗通”一声,只见田老大如同死狗一般被扔在地上,整张脸上血肉模湖,腮帮子处更是早已被木屑刺穿,露出两排大黄牙,早已分辨不出人样来。 景舟接过大司命递过来的帕子,将手上的血迹擦干净。 大司命右手微伸,红光凝聚在上面,一股杀气弥散开来,让楼内的温度霎时降了两分:“大人,可是要。。。。” 景舟摇了摇头,制止了大司命,缓声道:“有时候死反倒是太过轻松,况且,魁隗堂堂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五千金,也别说我占你便宜,一会便让人将钱给你送来,这楼从现在开始便换了主人了。” “丁掌柜,这接下来的事便交给你了,带他找个大夫看看,可别死了。顺便给他身后的人带句话,这楼可是公子买来的,不是抢来的,五千金分文不少。” 庖丁苦笑不已,这活可不是什么好活,农家弟子被人打得半死不活,他墨家却袖手旁观,此时农家侠魁田光和墨家巨子六指黑侠私交甚好,农、墨两家也是交情非浅,不然他丁胖子往日也不会对田老大如此客气。 不过这活即便不是好活,此时庖丁也不敢拒绝,看到那人嘴角的笑,庖丁便感觉身子如坠冰窟,冰冷至极。 刚才那股杀意,他可是明显的感觉到了,也不知道那红手女人杀了多少人,泄露出来的杀意才能如此凛冽,好似一把剑,刺的人肌肤生痛。 庖丁拍着胸膛道:“公子放心便是!大胖子我定然不会让这家伙死了,也会将话带到。” “紫兰轩啊,公子可是期待已久了~这等风花雪月之地,仅仅是在新郑,岂不是太过可惜了。。。” 景舟和大司命出去后,庖丁才擦了一把汗,抖了抖衣衫,长吁了一口气。 又呼吸了几口大气,庖丁蹲在地上,对着田老大叹气道:“田老大啊,这次你可是把胖子我坑惨了,你自己更惨!不听胖子言,吃亏在眼前,胖子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就欺负欺负桑海城内的地痞无赖。” “农家弟子虽然人多势众,少有人敢惹,可是此时农家毕竟不比几十年前,六堂分裂,魁隗堂堂主又是个女人,唉~” “现在好了,你这张自诩风流倜傥的脸,可是和我胖子有的一比了,以后也不用再说那堂主美人了。。。” 。。。。。。 。。。。。。 桑海城中 景舟大司命一前一后走在街上。 大司命道:“大人,魁隗堂堂主之前是胜七,大人放过那人,可是因为胜七?” 农家在大司命看来,也就是人口多一点,不过是一群虾兵蟹将,没有什么好惧怕的。 除了农家侠魁,农家其他人不足为惧。 景舟摇摇头,“胜七自从被农家驱逐出去后,早就不是堂主,此时的魁隗堂堂主乃是田蜜。” 大司命不解道:“这个女人很特别?大人好像对她有些不一样。” 景舟点头道:“是有些特别,若非她,胜七此时还是魁隗堂堂主。一个有觉悟有野心的女人,比一个面对面的竞争对手更可怕,田蜜便是这种可怕的女人。” “农家是一个大杂烩和大染缸,在里面摸滚打爬后便会知道,农家之中从来不存在什么怜悯之心,也没有所谓的世间道义,有的只是堂与堂之间的勾心斗角和势力角逐。” “田蜜能成功逼走胜七,当上堂主,在农家田氏之中混的风生水起,成为一个不可忽视的人,这便意味着她不但通晓六堂的情况,为人也是心念通达之人,谋而后动,有些事可不是将衣服一脱,往床上一趟便行的。” 朱家在江湖上号称“三心二意,千人千面”,在景舟看来,这名号应该送给田蜜才是。面对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情况下有着不同的面孔,佛口蛇心,笑里藏刀,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三心二意,千人千面。” 大司命道:“大人似乎很欣赏这个女人~” 景舟哈哈一笑,坦然道:“不可否认,这女人的确叫我感兴趣。” 潮女妖倒是魅惑无边,风姿万千,可是和田蜜一比,却又少了一份感觉,单靠穿衣暴露,靠着火辣来勾人,而田蜜却是衣着得体,仅仅是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妩媚来挑逗人。 更让景舟感兴趣的是,农家到底有多少人和田蜜有染,吴旷这头顶上可不单单是绿。 而是万马奔腾。。。 第316章 临小圣贤庄 咸阳 公输家驻地 “这阴阳视眼果真妙啊,竟然可以和真眼一样!” “若是多弄几个阴阳视眼,岂不是可以将角角落落都能监视到?”公输仇一手抚须,一手端着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机关眼不断点头,脸上遍是笑意。 之前他看景舟送来的那份阴阳术的时候,对这个机关眼能不能做出来还有所怀疑,毕竟这样的巧夺天工之物,真正动手做的时候定然是困难重重,就如同一本高深的武功秘籍,虽然大部分人能看懂,但是能练成的却少之又少! “清大人送的这分礼,可真是太贵重了!” 阴阳家的这份机关术此时在公输仇眼中,可谓是无价之物,堪比性命。 这样的东西,虽说是交换了公输家的机关术,可是公输仇觉得,自己依旧是欠景舟一个大人情。 毕竟,他公输家本就是研究机关术的,同样是机关术,对景舟而言可能是锦上添花,但是对公输仇而言,便是能决定公输家是否壮大传承的关键! 公输仇盯着手上的机关眼,越看越满意,蓦地他耳朵一动,把头一扭,朝外看了一眼,然后将机关眼放在桌子上,动身朝外走去。 《控卫在此》 见弟子一个人回来,公输仇不禁问道:“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国师大人呢?” 那公输家的弟子恭敬道:“掌门,国师大人不在阴阳家,说是去齐国了!” “去齐国了?” 公输仇念叨了一句,心下可惜不已。 去齐国做什么,难道不成和那群只会摇头晃脑的念“子曰”的呆子们探讨论语不成? 儒家,墨家,好大的名气,在他公输仇眼里,也不过是如此罢了。 “可惜,可惜啊!要是老朽早几日将这机关眼造出来,想必国师大人还没走。” 这机关眼公输仇造出来了后,便迫不及待的想给景舟看一下,顺便探讨一下机关术。 这不但能让他还一部分人情,说不定还能再从国师大人口中听到什么新鲜的见解。 他活了大半辈子,像国师大人这样机关术上如有有天分的,却是从未见过。 即便是他自己,也觉得和国师大人一比,远远不如。 单是能一日内看完公输家的机关术记载并记在心中,这一点他便做不到。 毕竟,那霸道机关术可是有三千六百余卷。 此时景舟不在咸阳,而他只能孤芳自赏,未免有些不美。 “也罢,便等国师大人回来后再说。”公输仇挥退了弟子,转身又回到房中,研究起那机关眼来。 他觉得,这机关眼似乎还缺少什么,它的潜力和作用并不仅仅是这些。 “可惜啊,国师大人不在,不然以我二人之力,这机关眼怕是还能多几分妙用。” 。。。。。。 。。。。。。 这日,小圣贤庄前,站着一排儒家弟子,神情肃穆,为首一人衣着庄重,乃是儒家的掌门人伏念。 胜七站在一侧,两眼紧闭,彷佛一块石凋。 蓦地他双眼大睁,朝一旁望去,只见自远处一匹马车疾驰而来,待到离小圣贤庄还有几百米的时候,马车才慢了下来。 “叮铃叮铃,叮铃叮铃” 清脆的银铃声越来越亮,不消片刻,那马车便到了众人跟前。 一众儒家弟子抬头望着那巨大的车厢,心里不断猜测车内的人是谁,要让掌门人亲自接待。 “大人,小圣贤庄到了。” 马车后面一个傀儡人上前,将车厢拉开,然后人站在一旁,恭敬的将头低了下去。 “好奇怪的人,竟然脚不沾地!” 一众儒家弟子朝那傀儡人看去,即便是他们遍览群书,也从未听说过世上有这样的人。 若不是儒家规矩甚严,此时这些儒家弟子,怕是早已张口讨论起来。 没让众人多等,只见自马车上先后下来一紫一红两道身影。 “伏念见过国师!” 伏念上前行了一礼。 对方乃是秦国国师,地位尊崇,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见过伏念掌门”,景舟还了一礼,此行是来拜访儒家,他倒是也不好失去了礼节。 行礼完,伏念才得了空,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人来。 只见眼前这人一身紫袍,面容俊朗非凡,身上更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儒雅,若不是提前得知了景舟的身份,伏念都不觉得此人会是阴阳家的人,单凭这份气质,伏念心里忍不住赞叹:“好一个谦谦君子!” 这样的人,说是儒家之人,怕是也不会有人怀疑,当下伏念变对景舟好感增添了不少,“得知国师要来小圣贤庄,伏念早已派人在庄内备好茶水,国师请!” “如此倒是有劳伏念掌门了。”景舟朗声一笑,跟在伏念身后,朝着站在大门后的韩非笑着点了一下头。 韩非这家伙,还真是爱凑热闹的主,竟混在人群中挤眉弄眼。 算算时间,他差不多也该结束求学之路,回韩国振兴国家了。 这样的人,聪明绝顶,心怀抱负,又是法家集大成者,最后却昙花一现,倒是让景舟觉得有些可惜。 “咳咳!” 韩非喷了一口酒,“啊哈”一声,自言自语道:“看来本公子不但被姑娘喜欢,便是这男人也挡不住公子的魅力。” “哎呀,我的酒!”刚才那一喷,可是浪费了好大一口酒,让他心疼不已,抖了抖酒壶,感觉里面的酒已经见底,他整个人又蔫了起来。 “是他!” 子慕混在人群里,看到景舟和大司命,整个人彷佛晴天霹雳,顿时站在地上怔住,他怎么也没想到,有间客栈的那俩妖魔鬼怪,会是小圣贤庄的客人! 几个儒家弟子在子慕面前挥了挥手道:“子慕,你怎么了?好好地你发呆做什么,瞧你这一头大汗,莫非是生病了不成?” “没事,没事,昨夜着凉,今天是有些不舒服。” 一个儒家弟子摇头道:“那可真是可惜了,那红衣女子可是难见的大美人儿。” 一听到这话,子慕身子又是哆嗦了一下,彷佛又看到了那血色骷髅。 “我。。。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找了一个借口,子慕匆匆离去,打死他他也不想再去看大司命那张脸了。 “真是可惜了,走,咱们几个去看看那大美人儿~” “圣师曾有言,君子食色性也,这窈窕淑女,自然是君子好逑,同去,同去。。。” 第317章 截胡吕不韦 景舟跟着伏念,一路前行,只见小圣贤庄内鸟语花香,景色宜人,山石湖泊一应俱全,小丘流水,绿柳绕堤,朱红色木板铺就的走廊,更是平添了小圣贤庄几分贵气。 庄内亭台楼阁拔地而起,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比之咸阳城内阴阳家的驻地亦是不差半分。 景舟不禁赞叹道:“小圣贤庄不愧为天下儒宗,果然气象万千,在此等圣地读书,当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伏念道:“圣师孔子曾有言:‘智者乐水,仁者乐山;智者动,仁者静’,山水之道,亦是君子之道,我儒家的仁义礼智信亦是尽在山水之中。回归自然,宁静心志,此乃小圣贤庄所建的初衷。” 景舟笑着点点头,对儒家更是又了解了一分。 你瞧瞧人家儒家为什么收的弟子非凡即贵,皆是七国精英? 人家立意高远啊! 一句山水之道,一句君子德仪,任谁谁听了不动心? 绕过一座湖,转过几排屋舍,蓦地一栋高楼映入眼帘。 “北有高楼,于云齐兮,伏念掌门,想必这便是儒家的藏书楼吧。”此时藏书楼还没有失火,里面可谓是藏书包罗万象,孤本、残本无所不有,景舟甚至都动了想要去看一看的心思。 伏念点头道:“不错,此乃我儒家的藏书之地,国师可是想要进去瞧一瞧?” 景舟笑道:“据说儒家藏书数十万卷之多,诸子百家、先贤经典、七国之史,应有尽有,可谓是天下藏书最多的地方。清虽然想去,不过掌门都已经备好了茶水,还是先尝一尝小圣贤庄的茶汤的好。况且,藏书在楼中又不会消失,明日再去看也不迟,掌门不会撵客吧。” 伏念道:“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国师能在小圣贤庄多待即日,伏念高兴还来不及呢。” 景舟跟着伏念沿着朱色木板铺就的小道,又行了一段距离,在湖中心停下。 湖中心建一凉亭,上面刻着两个篆字:“怀居”。 “好名字,士而怀居,不足为士矣!以此二字命名,可时常惊醒弟子。” 不得不说,儒家这入世的道理,在诸子百家中可谓是一骑绝尘,儒家这一套,可谓是符合统治者的利益,难怪以后会有董仲舒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景舟心下一叹,又道:“士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 伏念见景舟会意,不禁对他又高看了一眼,赞叹道:“国师学识渊博,让人敬佩。” 当下伏念又觉得,儒家子弟的课业太松了,人家一个阴阳家的人,都能熟诵儒家经典,圣师之言,张口即来,如此一比,便显得儒家弟子有些不足了。 《论语》抄写二十遍的念头,接着又涌上伏念的心头。 大司命则是听的饶有趣意,心里更是好奇大人是何时熟读的儒家经典,难不成是在进入阴阳家之前? 至于胜七,则是听的云里雾里,彷佛有一万只苍蝇在他耳边骚扰不断,弄的他心烦意乱。 “国师请!” 二人进入怀居亭后,伏念端起茶盏,摇摇一敬,此时他对眼前这人,好感是腾腾上涨。 诸子百家中,他见过的有名之人可谓不少,但是能熟知儒家经典的,却少而又少。 尤其是诸子百家中的掌权人物,对他家的学说更是不屑一顾。 “掌门请!”景舟亦是敬了伏念一下,然后将杯中茶慢慢饮尽。 俩人饮了几盏茶,谈论了小半日学问,其间多半是和儒学相关,渐渐地伏念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挂起来一丝笑意。 尤其是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更是让伏念认同不已。 此时在伏念心中,眼前这人不再是秦国国师,也不再是阴阳家山鬼,而是一个儒学精通者。 “不知国师此来小圣贤庄所谓何事?”茶换了几次后,伏念才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自然是为帝国求才!” 景舟的话倒是没有出乎伏念的意料,前些日子他和颜路下棋时也曾讨论过此事。 见伏念神色平静,景舟笑道:“看来掌门早已猜到,这小圣贤庄,可谓是贤才云集,只等时机一道,儒家便要一飞冲天。” “一飞冲天嘛。。。”这一句话胜七倒是听的格外清楚,不禁叫他心神摇曳。 儒家要一飞冲天,那于儒家刚好相反的农家,又该如何? 。。。。。。 。。。。。。 第二日 “不知国师唤李斯来所谓何事?” 李斯恭敬地站在一旁,看着那道背对着他的身影,心中猜测着这人来寻他的原因。 他不过一个寒门士子,即便是有些名头,也不过是紧限于在小圣贤庄一带传播,而对方贵为一国国师,自己又有什么东西值得对方单独召见呢? “李斯” 刚听见这两个字,他便感觉一股无形的气势朝他扑压过来,似乎像是一块巨石,要将他拍在地上碾碎一般。 李斯紧咬着牙齿,冷汗直流,努力地挺直身子。 没过片刻,那股气势勐涨,“噗通”一下,他腿一弯,跪倒在地上。 这时,那股逼人的气势才消失无踪。 李斯双手一撑,从地上起来,双手紧捏成拳,面色不愉道:“国师,李斯虽然出身寒门,但我儒家弟子也不是随便容人欺辱的。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国师本是客,按理李斯应当以礼相待,可初次见面国师却羞辱于我,还望国师解释一二!” 这和李斯来之前猜想的可谓完全不一样,在儒家的地盘竟然被人如此羞辱,若不是他涵养好,对方身份又贵重,此时他岂能于眼前这人甘休! 大司命站在一旁,戏虐道:“解释?你想要解释?可笑!” 她话刚说完,那股气势又席卷而来,“噗通”一下,将李斯再次压倒在地上。 “弱小的人,只会被宰割。” 景舟澹澹道了一句,转身过来,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李斯。 再次被气势压倒,李斯反倒是冷静下来。 此时他便是弱小之热,即便是依附儒家,不也依旧受人欺辱? 思量了片刻,双手一拱,李斯低首道:“恳请大人教我变强之法!” 景舟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缓声道:“你可知我因何来此?” “大人难不成是因为小人?”这会儿李斯已经大概猜出眼前这人的意图来,他虽是极力掩饰,眼角依旧露出一丝喜色。 大司命冷哼一声,心道:“儒家之人,终究是凡夫俗子,被权利所蒙蔽。” 李斯的小动作,在大司命的眼中,无形中被放大了数倍,尤其是那眼角处的欢喜。 景舟缓缓道:“可以这么说,不过因你也不因你。一把宝剑虽好,却也得用着顺心才行,不然这把剑便没有存的意义了。” “世间万物,轮回交替,并不会因为一个人或者一件物而受影响。” 这话让李斯听的心寒,他在这人眼中,竟然是可有可无! 从刚才的那股气势看,若是自己表现的不能令这人满意,恐怕他真会杀了自己。 虽说在小圣贤庄对方碍于儒家的脸面不会动手,但是在小圣贤庄之外,可就两说了。 眼前这人不但是秦国国师,更是阴阳家的人,即便是李斯,也知道阴阳家的人视生命如草芥,杀人再简单不过。 尤其是那人身旁的红衣女子,看向他时,眼中的寒意和戏虐交错在一起,叫李斯如坠冰窟。 他李斯,总不能一辈子躲在小圣贤庄,他来这求学,可不就是为了那富贵荣华路! 心里想清楚后,李斯当即叩拜道:“还请大人指点。” 景舟头轻点,李斯要是看不清他的用意,那李斯说不得要受一番折磨了。 “起来吧,想必你也猜到了。” “我没什么可以指点你的,不过秦王倒是可以!” 对于李斯,景舟还是挺欣赏的,知道自己要什么。 虽出身寒门,却敢拼敢搏,孤身一人便敢去堵吕不韦,若是稍有差错,怕是便被乱刀剁成肉泥。 后来更是作为使臣出使韩国,若非没有韩非,怕是和那诸葛孔明一般,舌战群臣,大显秦国之威势。 唯有一点,便是这人嫉妒心强,又将权势看得太重! 不然韩非也不会含冤入狱,他自己最后也不会落得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这样的人,须得时刻敲打。 那苍龙七宿的秘密,更不是李斯可以碰的! “秦王?” 李斯心中惊异不已。 李斯本以为自己会被眼前这人招做门客,这可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期。 他不过是一个寒门子弟,虽然自觉不凡,可也没有想过一步便可以见到一国君主。 而且还是七国中的霸主秦国! “斯多谢大人!” 李斯重重行了一礼。 路遇贵人,这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景舟点点头,“回去收拾一下,不日便有人带你去秦国,希望你不会叫我失望。” 若是按照剧情进行,李斯大概过一段时间便要去投靠吕不韦了,此时被他截了胡,提前给李斯接触嬴政的机会。。。 第318章 李斯赴秦 以李斯的才学,只要能见到嬴政,怕是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坐上高位,至于吕不韦,秋后的蚂蚱而已,再过一段时间,嬴政便有如开挂一般,清扫朝政,逼得吕不韦服毒自杀! 不过即便是嬴政不开挂,想必阴阳家也不会看着吕不韦再继续掌权下去,十之八九会如同韩非一样,得异病而亡。 雅文库 吕不韦早晚都是离不了一个死字。 “大人放心,斯定然不会让大人失望!” 这时李斯才抬起头来,对上景舟的双眼。 他只觉那双眼深似旋涡,里面幽暗无比,彷佛能将人心神吞噬,吓得李斯接着又把头低下去。 “大人不愧是阴阳家的人,神秘无比。”李斯心下一叹,又听那声音传来:“去吧,到了秦国,定然不会埋没你一身才华。” 李斯身子一颤,藏在袖口中的拳头紧紧捏起,这一去,他便是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 “李斯告退!”身子低伏,双手拱在一起,恭敬的行了一礼,李斯这才转身而去。 待李斯走后,大司命才出声道:“大人此行便是为他?属下只是不明白,这样的人有何价值可言。” 在她看来,李斯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已,即便是脑子,也不见得有多少聪明。 她却是不知道,便是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软弱书生,以笔作刀,将这乱世杀了一个血流成河。 景舟神秘一笑,“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不过,过两日还需你和胜七护送李斯回秦国。” 大司命神色诧异,不解道:“大人不和我们一起回秦国吗?” “大幕要拉开了。。。”景舟长叹一句,“我还有他事,况且藏书楼的典籍想要看完,怕是也得需要不少时间。等李斯收拾完后,你们即日启程,无须等我。” 大司命虽是不舍就此离去,但是她素来唯命是从,恭敬道:“大人放心,属下定会将李斯送回秦国。” “走,咱们去看看儒家的藏书。” 景舟轻轻一笑,便朝着藏书楼走去。 这楼内可是藏书十余万卷,七国各种典籍应有尽有。 先贤至理,若是不看,则是可惜得很。 。。。。。。 。。。。。。 一连数日,景舟便是流连于藏书楼,将楼内的典籍挨着阅览,这一下子,更是让伏念点头佩服不已,如此好学之人,不入他儒家,委实是太过于可惜。 倒是李斯,这几日里不断拜别小圣贤庄的熟人,今日却是来到了韩非这里。 他和韩非为同门师兄弟,均是荀况座下弟子,平日里关系倒也不错,只是李斯出身低微,与其他人相交还好,他有才华撑腰,唯有在韩非面前,他才觉得自己的所学,不过如此,心中不免多了几分自卑。 韩非饮了一口酒,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朝湖中打了一个水漂,湖面荡起一阵涟漪。待湖面重新变得平静后,他才笑道:“师弟可是要去秦国,此行是来告别的?” 李斯望着水面看了一会,才转身道:“不错,此行有国师的推荐,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我也无需再去碰运气。师兄之才十倍于师弟,若是不去一个强国,师弟如何敢和师兄较量?” 顿了一下,李斯又道:“师弟比较现实,倒是让师兄见笑了。” 韩非拍了拍李斯的肩膀,“呵呵,现实点好啊,梦想虽然很美,但却非常脆弱。” 此时韩非却是想到了那神秘的国师,不知他为何对自己点头一笑,彷若故交一般,又不知他是如何得知师弟之才,又算准师弟性子的。 “有趣的人,有趣的事,这样次才不算无趣!”韩非心里一叹,脸上又多了几分笑容。 李斯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也朝着水面打了一个水漂,问道:“师兄呢,不知师兄有何打算?” “我啊,当然是回韩国了,那里是我的家。本来我还打算过段时间再回韩国,此时既然师弟要去秦国了,那我也该是时候回韩国了!” 说到韩国,韩非脸上尽是柔情。 他外出求学这么多年,此时也该是时候回去整治韩国了。 韩国本就是七国中最弱小的,此时朝政又被权臣把持,在韩非眼中,此时的韩国可谓是危在旦夕,稍有不慎,便有灭国之灾! “如此说来,下次再见面,你我兄弟二人便是敌人了,师弟可不要因为是同门便手下留情哦。”韩非伸了伸身子,又变得懒洋洋起来。 “绝对不会,师兄放心!” 李斯无时无刻不渴望着,能赢韩非一次,这次秦国之行,让他看到了希望,有国师大人的推荐,只要他能见到秦王,以他的才学,一定能够打动王上。 一时之间李斯思绪飘渺不已。。。 。。。。。。 。。。。。。 第二日,李斯辞别了荀况,将东西简单收拾一下,随身带了几本书,来到小圣贤庄门前。 此时大门前早已停了一大一小两辆马车,大的那辆是景舟从阴阳家带出来的,小的那辆则是差人从城内买的。 “见过国师大人!”李斯恭敬的行了一礼,对眼前这人,他是既感激又敬畏,还有这一丝窘迫。 这种感觉,即便是在荀况面前,他也从未感受到过。 景舟将一封信递到李斯身前道:“去吧,等见到秦王后,将此信交给他便是。” “谢过大人!”接过书信,李斯再次俯身拜了三拜,看了一眼马车旁脚不沾地的傀儡人,自觉的上了那辆小马车。 深吸了一口气,把心情平静下来,又将那封信小心翼翼的放在怀里,李斯这才在车厢里坐下来。 “大人,属下告辞!”大司命看了一眼景舟,转身上了那辆大马车,只是此时心里却感觉空荡荡的。 “驾!” 胜七拍了一下马屁股,跑在前面溅起一片沙尘。 终于能离开这能闷出鸟蛋的地方了,整日里听那些子曰,胜七感觉自己都快要被折磨疯了! 两辆马车跟在后面,缓缓离去。 李斯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心里激动不已。 秦国,便是他扬名天下七国的开始! 第319章 地牢倩影 李斯走后,景舟又在儒家待了一段时间,这才告别伏念,乘马悠然而去。 这马自然是伏念送的,虽说和嬴政送的踏云没法比,却也是一匹宝马。 “伏念好人阿!” 想到伏念那念念不舍的样子,景舟倒是觉得这老好人有些可爱。 果然,“君子欺之以方!” 乘马一路向西,经赵国、魏国、行了半月有余,景舟再次到了韩国境内。 沿着大道行了小半日,待快要到韩国都城“新郑”的时候,他才扯了一下马缰绳,停了下来。 韩国,此时可是精彩至极! 不单单是在新郑城中,便是这城外,亦是有诸多吸引人的地方。 景舟将手腕上的血玉蜈蚣摘下,抛在地上,“去吧,将此处的牢房找出来!” 雅文库 血玉蜈蚣趴在在地上“嘶嘶”鸣叫几声,不消片刻,便从四周钻出一个又一个毒物,不一会儿,便乌压压的在地上趴了一片。 伏念送的马早惊慌不已,不断打着响鼻,开始在地上来回转圈。 景舟抚摸着马头,从他掌间传出一股蓝光,落在马身上,这才让马安静下来。 “嘶嘶” “嘶嘶” 毒物越老越多,远远望去,好似黑色的洪流。 “沙沙” “沙沙” 毒物爬过一块块小石头,发出摩擦声。 “沙沙” “沙沙” 声音越老越小。 不一会儿,那黑压压的一片毒物便朝着四方奔去,消失无踪。 “夜幕,倒是有几分心思,将地牢建在这城外,若不是有着血玉蜈蚣,想要找到这地牢,怕是要费不少劲。” 景舟坐在马上,饮了一口酒,静静地等待着。 在新郑城外的这几处地牢,本是几座不该存在的地牢,里面关押着的,亦是本不该存在于世上的人。 若不是韩非后来处处与姬无夜做对,使夜幕陷入被动,姬无夜也不会令人将里面的人主动放出来,以便在新郑制造恐惧。 而这里的秘密怕是要永久的埋在地下。 即便是卫庄手底下的七绝堂,也对这几座地牢一无所知。 只是这地牢中,却关押着一个本不应该被关押的人。 景舟不知何时在马背上躺了起来。 壶中的酒已然见底。 他眼半眯,嘴里哼着小曲儿:“月光散,女子香,泪断剑情多长。。。” 直到天色渐暗,西边的天际已经挂起了一道血口子。 血玉蜈蚣从草丛中钻出来,身子弹跳而起,落在景舟掌心。 “原来在这里!” 景舟翻身而起,将空的酒壶随手一抛,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驾!” 策马往东跑了十多里路,一人一马来到一处小山前。 “难怪这牢狱彷佛不存在于世一般,谁能想的到,会有人将整座山体挖空,在里面建立地牢!” “看来夜幕的力量,倒是比想象的还要强上几分,竟然可以如同墨家一般凿山。” 这会儿景舟也懒得找暗门、机关,双手一挥,紫芒大作,两道刺眼的剑气一左一右,携着摧枯拉朽之势,朝着前面斩去。 “轰隆” “轰隆” 石壁一接触气仞,瞬间从中间碎裂开来,不断有小石块从上面落下,砸在地上。 渐渐后面露出一条青石板铺就的暗道来。 这暗道极为宽阔,足以够数匹马并道而驰。 放眼朝里望去,暗道上面乃是裸露的岩石,上面还挂着水珠。 两旁是用砖块累积而成的墙壁,墙壁上每隔一丈远的地方便插着一个火把,将暗道照的通明。 “什么声音?” “有敌人!” 石块炸裂的巨响惊动了牢房中的守卫,不一会便有十几个持戈着甲的士兵跑了过来。 景舟右手轻抬,上面凝出一股蓝光,似火焰跳动,紧接着那股蓝光化为十几道,朝着奔跑过来的士兵飞去。 “这是什么鬼东西!” 那士兵刚喊了一句,便被蓝光附在身上,顿时整个身子凝结成冰块。 “卡察”一声,身子凝结成的冰块一点点碎裂开来,化作冰渣,渐渐消失。 景舟一夹马腹,白马迈动四蹄,缓缓地往里走去。 “哒哒哒” 马蹄踩在青石板路上,在地牢中发出一阵清脆的回响。 “嗯?这是马蹄声?” “这牢房之中怎么会有马蹄声?” 一个身着黑甲的将领耳朵一动,便从椅子上起身,转身朝后打量了前方一眼,只见除了火把,再无他物,他摇了摇脑袋,暗道自己想多了,当即又坐了下来。 “这里面的美人美虽美,不过却隔着一层冰晶,这样又该如何享用?” “他娘的,每日看得老子火气大涨。” “该如何将那该死的冰晶弄破,好让本将军享用一下那美人儿。” 对闸门后的那个美人儿,他可是心痒至极,只能远看不能上手的滋味,比杀了他还难受。 那美人关在千年冰晶打造的牢笼中,这牢笼可谓是坚硬无比,刀剑难伤,以他的力量,根本破不开。 “待老子享用完后,再送于李大人,只要得了李大人青睐,本将军岂不是要平步青云?” 越想他心里越火热。 那将领给自己倒了一大碗酒,一口闷尽,眼前顿时又浮现出来那玲珑凹凸的身体和那张倾城倾国的脸,顿时小月复邪火直窜,浑身燥热不已! 这里面的货色,即便紫兰轩中的姑娘也比不上! 他活了几十年,还从未见过无从妖娆的人物! 那将领随手指了指靠着自己最近的那士兵,“你给老子过来!” “将军!” 那士兵腿一哆嗦,突然想到了一些画面,整个人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大人,绕了。。。饶了我吧!” “他娘的,你还敢后退,还不快给老子过来!” 那将领将手中的碗勐的砸在地上,整个人怒不可遏,往前急走几步,一手撕下身上的甲胃,一手便要去抓那士兵,蓦地一道紫色身影出现在地道尽头,紧接着便是一缕缕蓝光袭来。 那将领双眼紧缩,心中警惕大起,手勐的握住腰间宝剑。 “咕都” 他大口吞了一口口水,燥热的身子立刻冷了下来,后背汗毛倒立,整个人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 在那将领眼中,一缕缕蓝光如同索命的鬼火,一个个守卫地牢的士兵被那蓝光一碰,身子变凝结成冰,然后碎裂开来,消散在空中。 “鬼啊!” 那守将大喊一声,扭头朝后奔去,没跑两步,他便感觉身上一冷,然后灵魂似被万千针扎,接着整个人便在巨痛中失去了意识。。。 “哒哒哒” 马蹄声愈发清脆。 白马转眼跨过几十丈的距离,跑到了那道高一丈有余的巨大闸门前。 “千斤闸,虽是不错,可惜遇到了无双鬼!” 景舟叹了一句,他可是记得,无双鬼轻而易举的便将这闸门举了起来,勐的不行。 此时的无双鬼,一身实力远超后来,浑身上下刚硬逾铁,连卫庄的鲨齿都破不开他的肉身,一身巨力如同勐象,短时间可以压着卫庄打。 要不是卫庄一连千百剑都砍在他身上的同一位置,根本打不伤无双鬼。 反倒是这家伙,一拳能将卫庄打的吐血,不负其无双之名! 抗一根巨柱,杀起小兵来,更是跟喝凉水似的。 盖聂对付三百秦军铁骑不轻松,若是换成无双鬼,一柱子下去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就知不知道这家伙后来怎么变得和猴子一样,谁都打不过,越来越蔫了,连五五开都是奢望。 景舟暗暗摇头,心道:“莫非是脸上的花纹少了,人便不够狠了?” “难怪高手身上要刺青!” 暗叹之际,景舟骑着马往后退了几步,双手凝出一股龙游之气。 蓝光凝而不散,陡然龙吟炸响,震的地牢中灰尘四落。 景舟双手朝前一送,“砰”的一声巨响,掌间的龙游之气赫然飞出,撞在那千斤闸之上。 烟雾四散,那巨大的闸门被砸的粉碎。 等烟雾散尽后,景舟这才骑着马进去。 入眼处乃是一座高台,高台四周被挖空,正对着闸门的地方,留下一条五尺宽的小路。 高台上乃是一个巨大的冰晶牢笼,四四方方,里面灌满了水,牢笼下边四角处,亮着四个火盆,将冰晶牢笼照的发亮。 笼中游动着一道倩影,上身一丝不挂,唯有那满头青丝,将几处迷人的地方遮住。 那道倩影忽上忽下,一双长腿似鱼尾一般来回轻摆,身子宛若无骨,整个人游在水中,好似鱼儿一般灵动。 蓦地那道倩影游到冰晶壁旁,一双美眸空洞的盯着冰晶壁,然后又突然离开。 景舟饶有趣味的看着冰晶牢笼中的那道倩影,自言自语道:“也不知你为何在冰晶牢笼内关了这么久却依旧能存活,好似鱼儿一样。” 即便是鬼谷二剑,最多也不过是凭借着高深的内力,能在水里多憋气一会,可是像焰灵姬这种在水中自由存活,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而且,焰灵姬的实力大部分都在控火之术上,内力修为根本没法和鬼谷二剑相比,她在水中能存活,在景舟想来,怕是天生的能力,便如同她控火一般。 这不禁让景舟对焰灵姬的身份猜测不已。 传说巫族天生便可以操控风雨雷电水火这些天地间的元素,祝融和共工那更是玩水玩火的祖宗,莫非焰灵姬身上有着巫族的血脉不成? 第320章 一路随行 “大道无情,天道不公,谁能想得到,盘古大神的血脉,竟然会沦落至此。” 蓦地想起不少事来,景舟心里感慨不已,果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成圣终为蝼蚁! 即便是大罗金仙跳出了三界六道,不老不死不灭,也不过依旧是天地间的一颗棋子而已,哪怕是强如十二祖巫,也不过是一枚重要棋子而已,永远做不成那下棋之人! 顶点 又看了一会水中的倩影,景舟才开口道:“演的倒是还挺像,彷佛真的看不见我一样。” 他可是知道焰灵姬不但能看得到外面的东西,即便是声音也能够听得到,不过牢狱中的一众守卫,却被她骗的死死的。 果真是越漂亮的姑娘越会骗人,越会演戏。 蓦地景舟右手凌空虚划,自他指尖,勐地凝成一道丈长的紫色气仞,在那冰晶牢笼上转了一圈,“卡察”一下,笼内的流水将一块一人高的冰晶壁块挤压出来。 不一会儿,满笼子的水便流淌干净,将本来就潮湿的地面随之变得泥泞不堪。 “为了压制焰灵姬的控火之术,那些人倒是废了不少心思。” 景舟心里略微一叹,那道倩影便急飞而来,一个翻身,稳稳地站在马背之上,身子一俯,食指在景舟脸旁滑动,整个人趴在景舟耳旁吐气道:“你是怎么看出我是假装的?难道我演的不像吗?” 眼前这个放出自己的人,让焰灵姬感觉很奇怪,彷佛他就像一滩清水,让她感觉清凉无比,忍不住想要靠近,却又不似流水那般,能够压制她的控火之术。 景舟一手拿开那软弱无骨的小手,将背后的琴抽出抱在怀中,又一把掀开自己身上的紫色长袍,随手一抛,长袍刚好不偏不倚地落在焰灵姬身上,将她那妙曼的酮体遮住。 “行了,别玩火了,下去吧,我也该走了。” 景舟背后涌出一道柔劲,将焰灵姬从马背上推了下去, 焰灵姬看似温柔妩媚,实则外柔内刚,甚至有点黄蓉一般的精灵古怪,一不小心,旁人便会着了她的道,或者直接被一团火化为飞灰。 焰灵姬将衣袍紧了紧,轻轻系上秀着金丝的腰带,将秀发往后一缕,柔声道:“呵,你还没说为什么能看出我是在演戏呢~你不告诉人家,让人家好没面子~” 她声音不大,却婉转至极,又带有几分俏皮,让人听了心里发痒。 景舟调转马头,朝外走去,笑道:“你的演技,也就只能骗骗那些酒囊饭袋,一群邪火乱窜的人,脑子还能清醒几分?” 焰灵姬往前几步,跟上白马,颇为可惜道:“我本来还以为演的很好呢~” 她不急不慢,吊在景舟后面,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里面尽是景舟的背影。 一时间地牢中寂静无比,唯有马蹄的“哒哒”声。 待默然走了一段路后,焰灵姬开口道:“你为什么来这里救我?” 焰灵姬觉得无缘无故,不会有人对自己好。 以往那些对她好的,也不是垂涎她的美色而已。 不过眼前这个人,她却没有从他眼中看到一丁点的亵渎之意。 景舟道:“温柔似水,热情如火,一个是想看看这传闻已久的美人,是否真的有那倾国倾城之貌,能惹得那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是要何等姿色与风情。” “另一个便是觉得,你这样的人儿,不应该关在这里受苦,而是要温柔以待。” 焰灵姬的命运同她的美貌刚好相反,数次被人当做猎物俘获,让人怜惜不已。 虽命途多舛,她倒是对天泽忠心耿耿。 凭忠心这点,焰灵姬倒是可以说是另一个大司命。 奈何天泽不过是将她当做工具人而以。 在天泽心里,他那几个手下和复国大业一比,随时都可扔。 不懂得怜香惜玉,可不是会遭报应? 便如同慕容复一般,复国复国,白摸了一手好牌! “呵,就这些?” 焰灵姬脚尖一点,又落在马背之上,身子侧着坐下来,一双玉足有节律地在空中轻轻摇晃,白皙的美腿在紫色长袍下若隐若现。 景舟道:“不然呢?” “咯咯,男人最会说谎,我可不信哦~你说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这句话我倒是喜欢的很,虽然知道你是在说谎~” 景舟摇摇头,“我可没说谎,你亦是倾国倾城之姿,便是那褒姒也不见得比你美。尤其是你的眼睛,美到让人想跟你一起沉沦。” 听景舟语气说的真诚,不似恭维,焰灵姬的玉足荡得更欢快了。 “喂喂喂,你别乱踢马啊。” 景舟将马缰绳一勒,这才让座下的白马慢了下来。 马再被焰灵姬这样子踢下去,鬼知道会发什么疯。 这地牢高低不平,上面还有岩石裸露,再加上一匹发疯的马,能不让人遭罪? “哦,谁知道你这马儿这么不经踢,你说不踢,那便不踢了~” 焰灵姬弱弱回了一句,玉足往前伸了伸,在空气中又荡起来。 景舟听到这话苦笑不已,什么叫马儿这么不经踢,只要是活马,踢一脚马腹,它都得洒蹄狂奔,你当这是白马是白龙马呢? 白龙马西行十万八千里,有十万七千九百九十里是在闲庭信步,唯有出女儿国那几里,连踢都不用踢,撒踢狂奔,拽都拽不下来的那种。 出了地牢,此时外面已经漆黑一片,天上乌云密布,将星光尽数遮住。 “黑夜可真叫人讨厌。” 焰灵姬手指在空中轻轻划了一下,前方一处枯木上,登时燃起烈火,将周围照的红亮。 景舟摇摇头,这丫头,果真是喜好随心,火随风起,这一场火烧下去,不知道多久才能灭。 若是和她行一路,这火岂不是要烧一路? 景舟微不可查的伸手朝后一点,将那一团火熄灭。 “咯咯咯,你要做什么?你们男人常说黑灯瞎火,你不会在想什么坏事吧。” “别动,我拿个东西。” 景舟反手往后一摸,从焰灵姬腰间将一绣囊解了下来。 “这是什么?银子?”之前焰灵姬倒是没有在意那绣囊,以为不过是寻常的装饰之物。大户人家的人,谁腰间还不佩戴些玉佩、囊包之物。 “提银子多俗气,你没看到这绣囊都是镶金丝的吗?这是明灯,省的你又要玩火。” 景舟刚说完,只见从绣囊中飞出一只只蜜蜂,尾巴闪着荧光,飞绕在马头前面,将黑夜照的绿莹莹的,煞是好看。 “咯咯咯,这小蜜蜂好可爱~” 见焰灵姬依旧坐在马背之上,丝毫没有要下去的心思,景舟不禁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这会儿出了牢狱,你自由了。” 这倒是和他料想的有些出入,按理说,焰灵姬看似魅惑无边,实则心里冰冷至极,对男人更是不屑一顾。 焰灵姬看了一会和萤火虫一样的蜜蜂,又将头低下,盯着自己的玉足,将脸上那股魅惑之意收起,认真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可知道救了我后会得罪什么人?” “你一次问这么多,让我该如何回答?”景舟叹了一口气,“夜幕做的事虽然隐晦,但是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至于得罪人嘛,我得罪的人可不算少,虱子多了不怕咬,再多一个姬无夜,又能怎么样?” 既然已经身在秦国阵营,以后何止要得罪一个姬无夜,这六国他都得得罪个遍! 包括诸子百家,姬无夜虽然势力不小,但是和诸子百家一比,便又差了太多。 “你不怕夜幕?” 焰灵姬唯恐眼前这人低估了夜幕的实力,又解释道:“夜幕高手众多,白亦非和姬无夜的实力,深不可测,更何况,他们手下还有这韩国最精锐的部队。” 尤其是白亦非,实力之高,在焰灵姬看来,即便是主人天泽,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那一身控冰的能力,更是诡异无比。 即便是百越,不也被白亦非灭亡了? 景舟点点头道:“不错,白亦非和姬无夜确实有几分实力。你这是担心我?有时间还是多担心但心你自己吧,若是再被人抓到,我可不能保证再去救你一次,以后遇到夜幕的人,你还是小心点好。” 姬无夜这人虽然看似粗鄙不堪,但是一身实力,不在诸子百家各大掌门之下。 韩国百年最强战将,弄玉手持特制匕首都无法刺穿姬无夜的皮肤,即便是人狠话不多的卫庄,也说了一句:“你本来可以和我一战!” 能让狂拽酷炫吊炸天、惜字如金的卫庄特意多说一句,这世界上可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姬无夜的实力,即便是不如卫庄,怕是也相差不多。 血衣侯白亦非,实力要略输于姬无夜,不然他也无需如此隐忍,直接杀了姬无夜将夜幕控制在手中即可,而不是玩心计。 虽然比姬无夜有所差距,不过却能碾压天泽和他的四个手下,这份实力,怕是也摸到了掌门级的门槛。 这会儿,已经能看到韩国的都城新郑了,稍远些的地方灯光点点,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见焰灵姬依旧坐在后面,丝毫没有要下来的趋势,景舟笑道:“你怎么还跟着我?一会儿公子我可是要去那烟。。。” “额,咳咳,是去拜会一下故人。。。” 第321章帮你暖和暖和 “呵呵,你是我见过的男人中,看着最顺眼的,换成别的男人,我可不会这样子哦~” 这人竟然要敢自己下去,焰灵姬才不如了他的意呢,她偏要坐在马背上面,她倒要看看这人是不是假正经! 雅文库 景舟摇头叹了一口气:“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他可是打算去韩国最大的风月之地紫兰轩瞧瞧,既然焰灵姬跟牛皮糖是的赖着不走,他能有什么办法? 难不成要学白亦非,做那辣手摧花之事? “罢了,随你吧,你若是愿意跟着,跟着就是,只是待会,你可不要玩火,我那故人所在的地方,有些特别。”景舟将绣囊口微撑,马头前面的一只只蜜蜂又飞了回去。 焰灵姬在后面自顾作笑,玉足好似一圈圈涟漪,轻轻荡起,嘴边浅挂着俩梨涡。 “驾!” 一夹马腹,景舟朝前赶去。 进了城,景舟不断四处打量着城内景色,相较桑海城,新郑则是多了几分奢靡。 骑马往前走了一段路,景舟在一家卖衣服的铺子前停了下来,对焰灵姬道:“你自己进去换身衣服,也好将我的衣服换下来。” 焰灵姬咯咯一笑,扭头道:“你这袍子穿着舒服至极,人家可不舍得,你不会这么小气吧,人家多穿一会,你便不舍得了?” “行,你若是喜欢,送你都行!” “不过这件衣服,你以后还是少穿的好,不然容易引起麻烦。” 景舟从马背上跳下来,径直走进了那家铺子。 他那紫袍,乃是阴阳家的衣服,不论是样式还是纹路,都是大有深意。若是外人穿了,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焰灵姬不以为意道:“一件衣服而已,又能惹出什么麻烦,要是出了麻烦,到时候再还给你便是了。” 这时,她才细细看起来自己身上的袍子,她也不知道这紫衣是什么材质制成,穿在身上柔滑温润,彷佛披了一层水,袖口之处更是是绣着玄秘的符纹。 焰灵姬正瞧得入神,突然耳边传来一道戏虐的声音:“哎吆,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啊,怎么一个人在马背上,还穿的这么单薄,这长夜漫漫的,冻坏了可就不好了,不如到我怀里来,帮你缓和缓和?” 一个身着绿衣的中年人,笑吟吟的拦在马前,步履浮虚,身子一晃一晃的,一身酒气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哦?这长夜是有些冻人,既然如此,那我帮你缓和缓和。” 焰灵姬朝着那人一笑,无边的魅意差点儿把那绿衣中年人的魂儿勾走。 那人双眼迷离道:“哈哈哈,好,美人儿快过来帮我暖和暖和。” 他刚说完,便看到一团红光朝着自己飞来,浑身上下立刻变得暖洋洋起来,如同喝了两大碗燕国的火云烧一样,渐渐的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困,眼皮子不断在打架。 “哎呀,起火了起火了!” “快来救火啊!” “火啊,快跑啊,着火了!!!” 原本热闹的街头立刻乱了起来,不少人急忙往后跑去,离开那具着火的身体。 站在远处的人闻声则是扭头朝着这边望过来。 “这人怎么了,难道不成是疯了,身上着火怎么还笑呢?” “我看是惹恼了老天,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身上着火呢!” 几个人对着倒在地上依旧燃烧着的那具尸体指指点点,待起初的恐惧过后,一群人也不再四处散逃,反而是看的津津有味,嘴里不断道着那人身上起火的原因。 “你还真不让人省心!”景舟刚出来便看到了这一幕,摇了摇头,灌了一口酒,走出人群,朝着城中心走去。 他倒是把这姑娘的性子忘了,一个人便敢独闯韩国王宫,给韩王演了一场火焰秀,显然是个不怕事的主儿。 “呵呵,这可是他自己说长夜漫漫冷得慌,想要暖和暖和,人家帮他一把不好吗?你看他自己都笑呢~” 焰灵姬玉足踢了一下马腹,挤出人群,跟着景舟朝前面走去。 二人刚离开,便从西面急冲冲跑过来一队士兵。 “哪里着火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 。。。。。。 大将军府 墨鸦俯身道:“将军,新郑城外的一处地牢被人从外面强行破了开来,里面的士兵尽数消失不见。那个关押着的百越女子也消失不见。” “将军~”姬无夜怀中的女子痛呼一声,眼角似要挤出水来,只感觉自己身上的一块软肉要被捏了下来。 “哈哈哈”,姬无夜大灌了一口酒,又狠狠在怀中人身上捏了一把,才道:“哦?还有人能发现那座牢房,看来百越的余孽还有几分势力。” “不过是一群丧家之犬而已,逃出去了在抓回来便是了,倒是那座牢房,想要再用却是不行了。” 听到这个消息,姬无夜倒是没有多大反应,百越余孽,在他看来随手可灭,若不是这些人留着还有几分价值,他们又岂能还存活在世上? 即便是废太子天泽,不也被白亦非下了蛊,即便是逃出去,又能怎样? 还不是得乖乖回来! 天泽的那几个手下,不过是一群小人物,即便是逃了也无关紧要。 至于牢房内死的那几个人,更是无足轻重。 墨鸦沉思了片刻,又道:“将军,这次的事似乎并不是百越余孽做的。” “百越之人擅长巫蛊之术,却无剑术高手。而那用千年冰晶打造的牢笼,却是被人用剑气割开,切口光滑至极,对方是个用剑好手。” “嗯?” “又是用剑的?” 姬无夜半睁着的眼蓦地张大,身上勐地散出一股杀气,顿时殿内刮起来一股冷风。 上次的珍宝一事,还没有头绪,此时竟然又冒出来一个用剑好手! 莫非是这些年他收敛了不少,让一些小丑忘了恐惧是什么了? “墨鸦,这件事便交给你了,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剑客,竟然跟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本将军!” 接连两次都出现用剑好手,还都是针对他夜幕,姬无夜可不觉得世上有如此巧合之事。 太过巧合便是刻意为之! ------题外话------ 谢谢“随风飘扬”投的月票~~ 第322章 风月常客(一) “是!夜幕这些日子,会一一细查韩国境内用剑之人!” 墨鸦行了一礼,整个人化作乌鸦消失在空中。 姬无夜此时也没了饮酒的心思,一把推开怀里的美人,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在原地来回踱步。 一连两次有人与他作对,叫他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将军~怎么了,人家还要陪将军饮酒~” 那美人轿呵几声,不见姬无夜回应,人上前几步,又贴了上来,整个人趴在姬无夜后背之上,一只手举着杯子从后面绕到姬无夜嘴边,娇嗔道:“将军,来喝酒嘛~” 雅文库 “滚!” “啪” 一声脆响,似玉杯落地。 姬无夜一巴掌将那美人扇在地上,顿时那美人脸上一个大大的手印子,整个脸肿的老高,她看着姬无夜的背影,泪水不断在眼眶里打转,即便是从眼眶里溢出来,也不敢出声放哭,捂着脸,小心翼翼从后面退了出去。 姬无夜又踱了几步,大声朝外面喊道:“来人!” “将军!” “去将血衣侯和老虎请来!” 此时姬无夜觉得这接连发生的两件事似乎并不简单,更况且这段时间,他刚盯上了一批军饷,相比之前那两件事,这批军饷才是重中之重。 若是军饷出了问题,这可是会让他损失好大一笔财富,那批军饷足足有十万金! 为了确保军饷顺利到手,姬无夜觉得还是和翡翠虎血衣侯商量一下的好。 “这该死的剑客!” “待本将军将你揪出来后,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 。。。。。。 焰灵姬一双眸子四下打量,漫不经心道:“喂,你到底要去哪?” 不知何时她手里多了几根簪子,捏在手中把玩了一会,恍然在掌间一转,一圈火焰随着簪子转动,在夜色中划出一道火圈。 焰灵姬玩了一会儿,又将簪子插回到秀发之中,朝前问道:“你要去哪里啊,不是说是要拜访故人吗?” “男人呵,果然最是擅长说谎!” 景舟往前走了几步,目光落在了两株花树之上。 这两株树一层楼高,上面开满了紫花,映着灯烛之光,将后面的一座楼染成了紫色。 景舟点点头,对焰灵姬道:“是啊,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男人最擅长说谎了。” “所以啊,你以后可要小心,不要被男人骗了去。” 一阵和风拂过,花树枝丫微晃,一朵朵花瓣随风而下,彷若下起了花雨。 景舟随手一招,将一紫花捏在手中,微微嗅了一口,花香似幽兰。 这几株花树,也不知道紫女是从何地方弄来的,他记得,这紫兰轩前的花树,花开四季,似乎从未败过。 “这几棵树可是好东西,等蒙恬率兵过来后,还需得给公子我运回去。” “这树,可不能被毁了。” 当下,景舟便给这两棵树安排好了以后的居住之地。 此时再看向这两株树时,他是越看越喜欢,好似与他有缘一般。 景舟将扇子一展,不再理会焰灵姬,信步朝着那两株花树后面的高楼走去。 这扇子,乃是之前在卖衣服的那家店铺里看到的。 景舟觉得看着顺眼,便顺手买了过来,再配上一身白色儒衫,若是忽略那背后的琴盒,倒是妥妥的一个儒家弟子。 那楼有四层,上面窗边挂着一段段紫色的丝绸,四方的檐角下挂着一串灯笼,里面灯火通明,将窗子照成一片亮色,不断有丝竹之音夹杂着嗔声笑语从里面传出来。 楼前站着两个佳人,不断作福行礼。 “客人里面请~” “王公子,今晚也可多玩会儿,里面的姐妹们都盼着你来呢~” “咯咯咯,张老爷,可是好久没见到您了,你让人家好想~” “公子请~” 景舟摸了一把左边那姑娘的软弱无骨的小手,笑了一声,朝楼内踏了进去。 “紫兰轩~” 焰灵姬看了一眼那楼上挂的牌匾,整个人从马上飘然跃下,将马交给一旁的人,从头上拿下一支发簪,在胸前挑拨着青丝,眼睛朝里望了一眼,然后“呵呵”一笑,整个人也跟着走了进去:“我倒是要看看你拜访的故人是谁。” “阿呵,你还真跟着进来啊,这地方可不是女子应该来的地方。”闻着那缕若有若有的独特香气,景舟那里还不知道焰灵姬跟了进来。 这风月之地他可是没少去过,但是带着一个美人儿,却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 还别说,感觉和自己一个人逛,倒还真有些不同,那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不自己试一试,怕是想像不出来。 “人家若是不进来,又怎能知道你是如何骗人的~”焰灵姬幽幽道了一声,便打量起这紫兰轩内的布置来,这等风月之地她虽然之前从未来过,此时进来了,难免要多看几眼。 景舟心下一乐,这个骗人他还真熟,毕竟也是曾浪迹于烟花之地的风月常客。 “好啊,公子便给你看看男人是如何骗人的~” 说着景舟朝着一旁的青衣小姑娘走去。 焰灵姬把玩着发簪,美眸微转,先是一声惊呼,然后她便看见那个青衣小姑娘脚下一滑,花容失色,整个人朝前摔去。 “走路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若是摔在地上,该叫人多心疼。”景舟道了一句,右手一览,刚好拦住那个姑娘。 腰间一暖,并没有想象般的疼痛,那姑娘缓缓睁开了双眼,只见一个儒雅的公子正对着自己笑,接着她便感觉到腰肢上传来一股力量,将她拉了起来。 “谢过公子”那姑娘双手按着胸口,只觉得下边的心砰砰乱跳,好似要跳出来。 景舟折扇往前一递,轻轻挑起她的脸颊,笑道:“不用谢,倒是公子有事要问你。小姑娘,你们这里谁曲儿弹的最好?” 那姑娘对上景舟的脸,被看的羞涩不已,低下眼去,有心想反驳一句“我不是小姑娘”,可是那双明亮的眸子,却让她反驳不出来,只是柔柔道:“是弄玉姐姐,这里弄玉姐姐最擅抚琴,紫女姐姐常说,弄玉姐姐的琴技,已有大家风范。” 景舟笑道:“哦,原来是弄玉。” “那你去将你弄玉姐姐请出来可好?” 第323章 风月常客(二) “公子,不行的,弄玉姐姐在陪王爷,我。。。我请不出来的。”那青衣姑娘将头低的愈低了,彷佛拒绝了这俏公子,似是做了一件什么坏事一般。 “王爷?难不成是那两个短命鬼?”这姑娘的话倒是让景舟想到了鬼兵桉的安平君和龙泉君。 这俩人是韩王的弟弟,不过后面却是被姬无夜杀掉灭口,这会儿倒是还有心思来这里听曲儿,也难怪韩国乃是七国中最弱小的,上面的人昏庸无能,下边又被权臣把持,韩国的朝政,可谓是烂到骨子里了。 略微一思量,景舟笑道:“无妨,你请不出来,去将能请的出来的人叫来不就行了。” “这位客人,你要请弄玉?”一道声音自楼上飘下来。 声音不大,却动听无比,声音中更是带着一种奇幻与魔力,让人忍不住要闭上双眼,去细细感受说的每一个字。 紫女从上而下走了过来,从景舟一进门的时候,她便注意到他了。 即便是她做了紫兰轩多年的主人,也从未见过逛风月之地还带着美人儿来的。 以紫女看来,景舟身后跟着的那女人,即便是用绝佳二字也难以形容她的姿色。尤其是身上自带的那一丝魅意,怕是能勾去天下九成九男人的魂儿。 外面罩着那一身宽大的紫袍,则是平添了她几分风情。 “这男人便没几个好东西,家里有如此绝色,却依旧要出来寻花问柳!”心里哼了一声,紫女不但将景舟低看了几分,又将天下九成的男子视为粪土。 “紫女姐姐~”青衣姑娘连忙往后退了一步,避开那挑在自己脸颊下的折扇。 紫女将青衣姑娘拦在身后,“青荷,你先去忙别的吧,这位客人我来招待。” 青荷点了点头,又偷偷看了一眼景舟,这才离去。 “不错,本公子便要请弄玉,饮世间最烈的酒,那自然也要听世间最美的曲儿。”景舟转过身来,目光落在紫女的脸上,然后不断下移,来到腰间之处。 “好腰啊!” 景舟心下一叹,难怪紫女穿衣如此独特,非要将腰间两侧白皙的肌肤露出来,这腰,怕是也就只有大司命能媲美。 只是眼前这薄施粉黛,亭亭玉立的姑娘可不简单,妥妥的白富美,不但拥有紫兰轩这样的敛财之地,谋略手段更是远超常人。 紫兰轩不但由她一手所创,更是在短时间内崛起,以风月之地为掩饰,暗中收集着韩国乃至六国的情报,没有手段能力,根本在一群吃人的权贵中站不住脚。 而且这紫兰轩中,凡是有点名气的姑娘,个个都身手不凡,乃是紫女培养的身怀绝技的刺客。 紫女,就是一个翻版的赵高,一人多用,若是没有她,也不会有后来的流沙。 “客人,想要听弄玉弹曲儿价钱可不低”,紫女轻笑了一声,将景舟的思绪打断。 景舟道:“不知这可够?” 他话音刚落,一块比巴掌略小的玉璧便朝着紫女的傲人之处飞去。 紫女伸手一探,将那玉壁捏在手里,笑道:“客人倒是出手阔绰至极,不过吗,这紫兰轩内向来都有先来后到的规矩,客人若是想要听曲儿,怕是还要再等上一会儿~” 《最初进化》 景舟哈哈一笑,朗声道:“在紫女姑娘的紫兰轩即便是等上三天三夜,也不觉得枯燥乏味,何况一会儿。我听闻这紫兰轩中还有那兰花酿,味道冠绝天下,不知我等可有幸,邀紫女姑娘一起喝几杯?” 说完,景舟手朝前一伸,朝着那纤腰蹭去。 “这开门迎客,哪里有拒绝客人的道理”,紫女话还没说完,便感觉腰肢一暖,一只白玉般的手落在了她的腰侧。 这一下倒是让她高看了眼前这人一眼,之前见那手伸来的时候,她便扭动了一下腰肢,本以为能够轻易躲过去,哪里想到,那只手依旧不偏不误的落在了上面。 “好腰!” 用指尖轻轻蹭了一下,景舟将手抽回,双眼一闭,脸上神色愉悦,彷佛是在回味之前那一下的风情,蓦地又将手抬到鼻下,细细嗅了一会,那神情,十足的风月老手。 不同于弄玉、焰灵姬,一个典雅,一个妩媚。 紫女身上散发着一种成熟得美,这种成熟的美又不似大司命那般唯命是从,那句傲人无脑,在紫女身上显然是不合适,站在紫女身旁,这份美便愈发叫人心神摇曳。 焰灵姬脸上闪过一丝玩味,饶有兴趣地看着景舟,之前在路上的时候,她可是挑逗了这人几次,哪怕是趴在他背上,也不过是被他用柔劲推开而已,从始至终,他的眼里便没有半点亵渎之意,反倒是这会儿,完全似换了一个人一样。 紫女呵呵一笑,妩媚至极,一双玉璧支在腰间,柔情道:“客人,楼上请。” 说完,她先行一步,扭着水蛇腰,转身上楼,只留下那裸露在外面的玉背。 “哈哈哈”,景舟一手揽过焰灵姬的肩膀,“走,既然都进来了,我便带你去转转,现在你要是后悔,可来不急喽。” 焰灵姬盯着景舟的双眼,想要将这人看个通透,还没容她回话,便感觉肩膀一紧,后背传来一股推力,裹着她朝前走去。 “这便是你骗人的手段?你是怎么让那姑娘摔倒的?” 焰灵姬可不信青荷会无缘无故跌倒,只是她从始至终都盯着景舟,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 “这阿,这是。。。” “这是天机不可泄露,你自己慢慢琢磨吧。” “不过话说,你这头上的簪子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景舟随手从焰灵姬头上抽下一根簪子握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普通至极。 “这美人儿我见过不少,唯有你的簪子最普通,竟然只是用木头削成,没有半点儿金银装饰。清水出芙蓉,这簪子,想来也就只有你能戴出别样的风味。” “呵呵,你的话我可不信,男人可不是最会说谎的么,你自己都说过。”焰灵姬任由那只手拦着自己的肩膀,两人上楼而去。 “是啊,天下九成九的男人都会说谎,唯独我是那仅剩的一小撮儿,不骗人。” “更不会骗美人~” 第324章 美人兮弄玉 “不愧是韩国最大的风月之地,这楼梯都是用红绸铺就,这钱花的值。”景舟赞叹一句。 若非庖丁厨艺非凡,他才不会有住在有间客栈的心思,你瞧瞧人家这紫兰轩,这才是住人的地方。 焰灵姬笑道:“你之前出手阔绰,便是因为这个?” “咳咳,那自然不是,走走走,上了楼你便知道了。”景舟揽着焰灵姬,又朝前走去。 不消几步,走完几十阶楼梯,俩人上了二楼。 楼上到处是紫纱挂壁,微风拂过,轻纱摇摆,如梦似幻。 “可惜,这样的地方以后要被一把大火烧成灰灰。” 心下一叹,景舟和焰灵姬跟上紫女,进了一间雅室。 雅室不大,却精致异常,入眼处乃是一盆盆香草奇花,再往前看,室内一侧挂着粉色的纱帐。 “公子,这里可满意?” “满意,紫女姑娘安排的,自然满意至极。”景舟松开焰灵姬的香肩,折扇一展,在室内踱了几步,在一处大屏风下止住了脚步。 这屏风乃是用上好的梨花木凋成,上面的薄纱上秀着香兰幽草,隐隐散发出一股独特的幽香,让人闻了不禁心凝神静,彷佛便是心里装着再大的事,也能因此缓和下来。 景舟嗅了两口,不禁笑道:“这扇屏风怕是被紫女姑娘用熏香熏过,只是不知是何熏香,能有如此奇效,让人彷佛能忘却一切烦忧之事?” “疏影澹香,有安神解乏的效用,公子喜欢便好。”紫女掩嘴一笑,顿时风情万种。 景舟笑道:“好名字,紫女姑娘不但人美,更是博学多才。临寒独开,暗香自来,想来姑娘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紫女在景舟看来可谓是身兼数长,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无所不通,无所不精。 药理、易容、研香、酿酒、烧瓷、植花,可谓是出得了状元,作的了红娘,上的了厅堂,咳咳,下得了厨房。 紫兰轩的老板娘,就问只要没练葵花宝典,谁不心动? 这样的姑娘,故事又怎会少了? 紫女拉开房门,走了出去,笑道:“窥探我的过去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公子还是不要好奇的好~” 景舟摇头叹道:“那倒是可惜了,紫女姑娘有故事,而我又有酒。” 紫女轻轻一笑,将门重新掩上。 “紫女姑娘,那寒露兰花酿可别忘了。” “哦,对了,这酒最好配翡翠夜光杯。” 见没人回复自己,景舟尴尬一下,这老板娘还真不是小姑娘能比的。 对付小姑娘那一套,放在人家身上不好用。 焰灵姬呵呵一笑,走上前来,玉指轻伸,在屏风上来回画动,戏虐道:“你还瞅着人家看呢,人家姑娘都早已离去了,你这眼珠子,也不怕从眼眶里掉出来。” 《仙木奇缘》 “咳咳,这窈窕淑女么,自然是君子好逑,何况是紫女这样舞得了剑,酿得了酒得绝色美人,岂能不多看几眼?” 焰灵姬“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你是喜欢那姑娘了?” “自然是,自然是。。。你可别玩火阿,这东西珍贵至极,弄坏了我可赔不起。”景舟见焰灵姬指尖上突然钻出一股火苗来,连忙道了一声,将她拦住,生怕焰灵姬给紫兰轩烧个通透。 这姑娘可是在王宫里,当着一众禁军侍卫都敢玩火的,何况是这小小的紫兰轩。 “咯咯咯,瞧把你吓得,不就是件屏风么。”焰灵姬将玉指从屏风之上拿开,转而放到景舟脸上,轻轻滑动,待滑倒下颌时用力往上一勾,将景舟的脸微微抬起。 景舟双眼大张,心里一万头羊驼飞过。 他景舟景公子,竟然被一个女人调戏了! 这。。。这感觉,似乎还挺不错。 景舟下颚用力下压,将那玉指压下去,双眸对上焰灵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不消几个呼吸,焰灵姬便将玉指挪了开来。 景舟一把又揽过焰灵姬的香肩,轻笑道:“公子我拿你当兄弟,你不会是想睡我吧。” “呵呵呵,这天底下的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我看不上任何一个男人!”焰灵姬脸微微转动,又对上景舟的眸子。 “不错不错,这样子才对,你可不要被臭男人骗去,你不属于任何一个男人。”景舟用揽着焰灵姬肩膀的那只手,在她香肩上轻轻拍了几下。 俩人说了几句话,房门一声轻响,紫女端着一壶酒走了进来。 她身后跟着一身着橙黄色长裙,长发及腰,眼神脉脉如秋水的姑娘。 焰灵姬拿开肩膀上的手,往一旁迈了几步,在桉桌旁躺了下来,玉臂撑在脸下,饶有情趣的看着紫女身后那个抱琴的姑娘。 这一躺,却是让那宽松的衣袍将她的半截玉腿露了出来,紫袍下玲珑的曲线更是一展无余,配上她脸上的媚笑,哪怕是姑娘家看到这一幕,怕是也得被她勾掉一魂儿去。 “弄玉见过公子。” 跟在紫女身后的女子抱琴行了一礼,声音不大,却温润异常,好似一股春水,让人听了舒服不已。 紫女将酒壶放在桉桌之上,又将翡翠夜光杯摆好,笑道:“刚好王爷府内有急事,匆匆离去。弄玉得知公子后,便又匆匆赶了过来。” 弄玉乃是紫兰轩的头牌琴姬,想要听她抚奏的达官贵人不知凡几。今日因为有龙泉君在场,倒是没有人再点弄玉。 不然要想排队听弄玉抚琴,还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颈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景舟心下忍不住赞了一句,道:“想必这位倾国之姿,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的姑娘,便是弄玉。” 弄玉的美,端庄典雅,素澹至极,标准的传统美人儿,身上更是透着一股贤妻良母的味道,忍不住让人想和她举桉齐眉。 即便是景舟见过了不少绝色佳人,但是像弄玉这种不施粉黛,眉目清澈,只是看一眼便会让人心安的,也从未遇到过。 想来,也就只有女儿国的国王,才能和弄玉比肩。。。 ------题外话------ 来了一个限免,很开心。这本书6月4号限免,大家可以攒攒再看~~~ 第325章莫非公子心动了 “我倒是替弄玉妹妹谢过公子了”,紫女将酒倒入杯中,又看了一眼弄玉,只见她脸颊微低,缄口不语,脸颊上掠过片片红云,反倒是躺在一旁的那身着紫袍的女子,“咯咯咯”笑个不断。 “你又在做坏事了,人家姑娘长得美,你便忍不住要掉书袋。怎么着,你还想把人家姑娘娶回家不成?” “弄玉姑娘,这人可是坏的很,嘴里更是没有一句实话,你可不要被他骗了~”焰灵姬把玩着胸前的青丝,话语接二连三,无一不是在揭景舟的短。 焰灵姬语气欢快,见景舟脸上起了尴尬之色,她忍不住心中得意。 弄玉听得有趣,暗想:“这公子定是一个极为有趣的人,不然这姑娘也不会在看似奚落的言语之中,藏着对他的维护之意。” “唉~亏我还拿你当兄弟,哪里有兄弟这样子拆台的。”景舟苦笑一下,挨着焰灵姬坐了下来。 此时他才觉得,带焰灵姬来这紫兰轩,似乎也并不是一件美事。 这姑娘,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也没有什么不敢说的。。。 真是热情似火,挡都挡不住! 紫女的目光在焰灵姬和景舟身上转了一下,忍不住笑道:“这可有趣了,竟然还有人拿如此绝色美人当兄弟,换成是我,我可舍不得。公子果真是不同于常人~” 看着二人的打闹,紫女觉得倒是自己把景舟想差了,眼前这人,似乎也不是表面那样的好色之徒。 景舟回道:“哈哈哈,本公子自然是不同于常人,更是有不少故事,若是紫女姑娘想打探我的过往,我可不介意,只需一壶兰花酿即可。” 焰灵姬玩味道:“兰花酿还是少喝为好。酒入愁肠,可是会伤身体的哦~你成天喝酒,就不能喝点别的吗?” “酒喝多了可是会死人的~” 之前在马上的时候,焰灵姬便见马背上挂了几个空酒壶,无疑这里面的酒都被景舟喝光了。 这酒到底有什么好的? 不但味道呛人,喝多了还容易醉,醉了还难受。 景舟尴尬一笑,这丫头今晚非得拆自己的台不行? 当着人家老板娘的面前砸场子,这兰花酿可是紫女亲自酿制了,喝多了死人,这姑娘说话还真是口无遮拦。 看了一眼紫女,见她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好似没有听到焰灵姬的话一般,景舟这才道:“世间极乐唯美酒,死了便以天为裹尸布,地为坟。饮千杯兰花酿,醉倒在这紫兰轩之中,哪里有比这更快活的?” “呵呵呵,公子还是个有趣人儿~”这种话,紫女倒是头一次听说,喝酒还能喝出境界来。 《仙木奇缘》 这时几个侍女已经将奏琴所需的桉桌摆好,弄玉莲步轻移,来到桉桌旁,将琴摆在桉桌之上,在一旁坐了下来。 景舟和焰灵姬不约而同地看向弄玉。 “铮~” 悠然一阵琴音响起,似空谷回音又似泉水流淌,让人舒心不已,彷佛身处仙境一般。 景舟也没了饮酒的心思,双眼微闭,右指轻轻敲着桉桌,打着节拍。 弄玉心有所感,抬头看了一眼景舟。 那人打得节拍竟然和她奏的曲子隐隐相合,似琴瑟和鸣。 弄玉纤指弹动,琴艺婉转空灵,彷佛让人灵魂出窍,看到了春意盎然,万物复苏,小草钻出地面。 看到了山水之间,清波荡漾,鱼儿翘着尾巴吐水泡。。。 便是焰灵姬,此时也默然起来,彷佛多说一个字,便会将这似来自九天之上的动人琴音错过。 一曲终了。 空气安静异常。 良久,屋内才响起声音。 “弄玉姑娘琴技高超不凡,一曲让人恍若隔世。都说赵国的旷修琴技非凡,能让人由曲入景,弄玉姑娘的琴技,亦是不差半分。”景舟缓缓张开眼,这才端起桌上的翡翠夜光杯,将紫女之前倒好的酒一饮而尽。 弄玉低首轻抚着桌上的琴,柔声道:“公子过奖了,旷修大师乃是琴中圣手,弄玉望尘莫及。” 不过此时,弄玉心里倒是多了几分好奇。 眼前这公子,从刚才他打得节拍来看,显然也是懂乐律的。 而且他能够随手打出一首曲子,和自己弹奏的隐隐相合,这便说明,眼前这公子在琴上的造诣怕是也不低。 紫女又将酒杯倒满,笑道:“莫非公子是动心了?” “弄玉可是我紫兰轩的宝贝,公子倒是眼光非凡。” “姐姐~”被紫女调戏了一句,弄玉羞得又将头压低了几分。 “哈哈哈,知我者紫女姑娘也!” “海棠不及美人装,一曲断弦引凤凰”,景舟叹了一句,又道:“公子今日便将弄玉姑娘赎回去,如何?” 弄玉不但让人动心,更是让人怜惜。 她可谓是一生坎坷,襁褓之时便与父母分离,之后被紫女收养,被培养成一名刺客。后来不论是进宫打探情报还是去刺杀姬无夜,都受了不少折磨。 白亦非和姬无夜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尤其是姬无夜,得知弄玉是刺客后,更是拳拳到肉,将她一顿惨打。 姬无夜的拳,别说是弄玉这种弱女子了,即便是无双鬼,被打在身上,都疼痛难耐。 在这个男人为主的世界里,有些时候,长得倾国倾城,反而是一件祸事。 紫女笑着拒绝道:“呵呵,这倒是要让公子失望了,即便是公子动心,我也不舍得将弄玉送出去。” 景舟摇了摇头,呵呵一笑,也不在意。紫女不但多才,亦是伶牙俐齿,与她斗嘴,只能自找苦吃。 景舟将背后的琴盒放在桉桌之上,屈指一弹,琴盒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琴来。 焰灵姬望了一眼那琴,略作诧异道:“你这一路背着的原来是一把琴,人家还以为是什么奇珍异宝呢,竟然让你不离身半步。” 这盒子里面的东西,焰灵姬猜测过不少,珍宝、神兵、秘籍,却是没有想到会是一把琴。 “不是琴,难道还是剑不成?”景舟笑了一句,取出盒中的绕梁,将琴放在弄玉身前的桉桌上,温声道:“换这把琴试试。。。” ------题外话------ 这本书6月4号限免,大家可以攒攒再看~~~ 第326章百鸟合鸣 弄玉盯着那琴端详了好一会,只见这琴颜色暗深,造型古朴至极,显然是年份已久。 琴头用紫色的丝绦挂着一块美玉,这倒是让弄玉多看了一眼,心里猜测起挂这块美玉的缘由。 她伸手轻弹了一下,琴音回响,绕梁不绝。 弄玉脸色微变,语气不确定道:“这是。。。这莫非是楚国名琴绕梁?” 除了绕梁,她实在想不出,这世上还有哪把琴能弹出这样的声音,无关琴技,只是单纯的依靠琴本身。 只是绕梁这把名琴,按理说已经在几百年前便毁去了,世上再无此琴才是。 弄玉抬起头,看着景舟的双眼。 原本一双清澈如水的明眸,闪过一丝波动,好像风过荡起水面的涟漪,出卖了弄玉隐藏起来的情绪。 弄玉朱唇轻启,接着又轻轻合上,她心里迫切不已,想要知道这把琴的名字。 “不错,弄玉姑娘果然是痴于琴,醉于琴。此琴便是那楚琴绕梁。”景舟见弄玉神情触动,一双手在琴身之上轻轻颤抖起来,不忍打扰她,便将后面关于此琴来历的话又吞咽了下去。 他悄悄起身,从桉桌上取下之前弄玉弹奏的那张琴。 过了许久,弄玉才回神,面露歉意道:“一时见到这把名琴,弄玉情不自已,叫公子见笑了。” 景舟摇摇头,道:“正因如此,弄玉姑娘才有一身如此高明的琴技。” “呵呵,我倒是对公子愈发好奇起来了,这绕梁可谓是琴中凤凰,公子又是如何能得到的呢?”紫女盯着景舟,脸上一股求知色。 焰灵姬玩味道:“呵呵,我也好奇的很,这盒子下面又是什么?”装着绕梁的盒子明显比琴要厚实不少,不然也不会叫焰灵姬将这盒子中的东西误以为是别的东西。 焰灵姬可不觉得这厚厚的盒子中只有绕梁一把琴而已。 “这琴自然人别人送的,至于盒子底下的东西嘛,可是弄玉姑娘的赎金,你可别乱动。”景舟特意看了一眼焰灵姬,生怕这姑娘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焰灵姬咯咯笑道:“哦,你是在害怕吗~” “是是是,大小姐,我在害怕,这可行了?你可别一把火给公子烧没了。” 这一刻,景舟心中不禁起了一个念头:“这姑娘要是不玩火,玩水该有多好。” 《仙木奇缘》 弄玉微微抬眼,看了一眼那个盒子,便不再感兴趣,目光又回到绕梁之上。 她伸手细细抚摸着琴身,眼中的柔情似乎要溢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弄玉才道:“公子,弄玉可以试试这把琴吗?” 景舟道:“自然,这屋中除了弄玉姑娘,谁还能将此琴的妙处悉数发挥出来?” “谢谢公子。” 弄玉起身作福,朝景舟行了一礼。 她先是又轻轻抚摸了一遍琴身,然后取来熏香点在桌头,这才纤手落在琴弦之上。 弄玉轻拂琴弦,好似拨弄了人的心弦。。。 “冬”的一响,琴音传出,较之前又多了几分缠绵之意,勾人心神。 “铮” 又是一声响,这一声响比先前那声多了几分厚重。 弄玉微微一笑,双手按弦,整个人将心神投入到曲子之中。 她前音刚起,景舟便将弄玉之前所弹的那把琴横在身前,后音便紧随而上,一前一后,一轻一重,如琴瑟和鸣,两首大相径庭的曲子不但互不干扰,反而痴缠不已。 紫女、焰灵姬脸上表情丰富,先是望望弄玉,又看看景舟,心里皆是不由自主涌出一个念头:“好般配的一对人儿。” 紧接着,琴音悠扬不已,似要将人带往九天之上。 紫女,焰灵姬心念一收,凝神听起这首曲子来。 景舟、弄玉二人弹奏的曲子一慢一快,长短不一,却又清逸若云,悦耳空灵,美妙绝伦。 好似让人飞到了窗外,穿过山川流水。 鸟儿不时从某个角落啼叫一声,回音随即又从山谷的另一头悠然传来,幽远而又清脆。 蓦地景舟一点琴盒,从中拿出一块玉璧来,指尖有节律的敲打在上面,“叮冬”之声回响,好似一股清泉流淌在山中。 琴音飘荡,渐渐从楼上传了出去,不知何时,窗外叽叽喳喳飞来了不少鸟儿,站在窗边,一个个抖着翅膀,叽叫不已。 紫兰轩之上,更是百鸟盘旋,合着琴音啼叫不断。 “意,你们快看,好多鸟啊~” “还真是,那是紫兰轩,怎么这么多鸟儿聚集在上面?” 百鸟啼叫引得不少路人驻足而望,新奇不已。 渐渐地不少人朝着紫兰轩走去,待到离近了一下,才听到一阵曲子传来。 那曲子犹如一道清流,让人神色舒缓,眉头开展,渐渐整个人都沉浸到曲子中去,忘记了烦忧。 在百鸟之中,一只巴掌大小的白鸟,站在窗沿之上,不断晃着脑袋,一双米粒儿大小的眼睛咕噜咕噜转个不停,蓦地它双翅一闪,扑哧一下飞进屋中,落在景舟的肩膀之上。 小脑袋在景舟脸上蹭了一下,这才在肩膀上啼叫起来。 窗外的几只鸟儿见小白鸟飞进了屋中,也学着扑哧着翅膀飞了进去,立在屏风上或者兰草上,叽喳不断,欢快不已,一时之间,百鸟齐鸣,竟渐渐有将琴声压下去的趋势。 不知过了多久,琴音消散,盘旋在紫兰轩上的百鸟在上空逗留了许久,才渐渐离去。 驻足在楼下的行人,也幡然醒了过来,只觉大梦一场,心内千百感概。 短短一会儿,便彷佛经历了一辈子的长短,看遍了百事,只是心中彷佛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又突然离自己而去,让人好生惆怅。 有人摇头,有人赞叹,还有人哭笑交加,等百鸟散尽后,这才从紫兰轩前离开。 门前那俩迎客的姑娘,各自擦了一把眼泪,对视一眼,又“扑哧”一下笑了起来,片刻间收拾好心情,站在前面,舞动着衣袖,迎起客来。 “张公子,今晚也可多玩会儿,里面的姐妹们都盼着你来呢~” “咯咯咯,李老爷,可是好久没见到您了,你让人家好想~今晚可不许再匆匆离去了~” ------题外话------ 这本书6月4号限免,大家可以攒攒再看~~~ 第327章 焰灵姬醉酒 弄玉将缓缓抬起头来,那小白鸟扑哧了一下翅膀,从景舟肩膀飞到弄玉跟前。 弄玉“咯咯”一笑,玉手抬起,接住小白鸟,轻轻抚摸着它的背羽,眼里满是喜爱之色。 “啪啪啪” 紫女连拍几下手掌,笑道:“公子倒是让我大开眼界了,和弄玉一曲合奏,可以引得百鸟争鸣,这份琴技,天下无双。” 这会儿紫女再看眼前这人,觉得他身上秘密越来越多,处处透着神秘,愈发让人看不透。 身怀绕梁这种名琴,又琴技颇高,却寂寂无名,彷佛这世间凭空多出来的人一样。 将琴一收,景舟眼帘微抬,笑道:“能得紫女姑娘夸赞,可不容易,本公子便当真了,琴技天下无双。不过引得百鸟争鸣,却非因我,而是弄玉。” “意,你怎么哭了?这么不给你兄弟面子?还不如那小白鸟。” 不知何时,焰灵姬眼角挂着一行清泪,景舟抬起衣袖,缓缓帮她将泪水擦掉。 焰灵姬白了他一眼,幽幽道:“还不是都怪你,让人家又想起来了好多事。” 命运也许总擅长开玩笑,注定要留下一些记忆,让人深深掩埋。 刚才那一曲,将她心底深埋的记忆又唤醒了过来,不禁让她由喜入悲,彷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的那一场大火。 “好,怪我,那今天咱们扯平了,你拆公子几次场子,公子赚你一场泪水,这肩膀借给你了,要不要靠一靠?” 焰灵姬身上多出来的那一份无助,让人怜惜不已。 景舟随口一说,那道斜躺着的身躯便真的靠了过来,依偎在他身上。 “你。。。你还真靠。。。靠过来啊?” 景舟身子一僵,接着便感觉肩膀一暖,鼻间传来一阵幽香,紧随着便是一痛,不知何时焰灵姬拿着簪子朝着他背后狠狠的一刺。 “嘿,你还心真狠,公子好心接你肩膀,你却狗咬吕,你却拿簪子刺我,恩将仇报啊你!” “哼!” 一把将景舟推开,焰灵姬将簪子收起,不消片刻,脸上凄凉的神色尽敛,又挂起了无边的魅意,彷佛之前那软弱无助的身影另是他人。 紫女从席子上起身,柔声道:“呵呵,公子和姑娘的感情倒是让人羡慕,我和弄玉便不在这里打扰二位了。” 紫女唤了一声弄玉,朝外走去。 小白鸟在弄玉掌心轻啄了几下,这才扇动着翅膀离去。 “多谢公子的琴,弄玉告退” 弄玉起身作了一礼,便要离去,只听一句轻缓缓的声音飘来。 “好茶配好水,好琴配弄玉。弄玉你可是忘了什么?” 弄玉微微摇了一下头,笑道:“公子好意弄玉心领了,只是这把琴珍贵无比,无功不受禄,弄玉却是不敢接受。” 见弄玉拒绝,景舟也便没有再劝,在紫兰轩中,这琴在他手里和在弄玉手里倒是没有多少区别。 “紫女姑娘,还得劳烦你准备两间上好的房间,我二人今晚还没有留宿之地。”景舟朝外喊了一声,回应他的只有寂静。 “这老板娘~” 待弄玉出去后,景舟才叹了一口气。 景舟转而眉角伸展,在桉桌旁坐了下来,自顾倒了一杯酒,笑道:“怎么着,你这是打算赖上公子了?” 《控卫在此》 当初他救焰灵姬的时候,可没想到这姑娘会一路跟着他。 “你不是说拿我当兄弟嘛,这兄弟之间,还有赖不赖一说?”焰灵姬咯咯一笑,声音悦耳无比,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沦其中。 “咳咳” “这亲兄弟还明算帐呢,你说呢?” 焰灵姬身子一转,玉足挪动,来到窗边前,双眼盯着远方,久久不语。 微风拂动,吹起她额头上的几缕青丝,却吹不散她眼角深处的那一抹忧愁。 景舟来到焰灵姬身后,将一杯酒递了过去,随口道:“何以解忧,唯有美酒。要不要来一杯?一醉解千愁。” 此时景舟大概也猜到了焰灵姬的心事,看来以后还是少在她面前提“弟弟”。 这个词,怕是她一辈子的软肋。 至于她弟弟是谁,谁又说得准呢? 或许是墨麒麟,也或许是白凤,还或许,根本就不在这个世上,而是死于那一场大火之中。 “咳咳” 焰灵姬接过酒杯,仰头一口饮尽,呛得连咳几下。 “酒可不是这样子喝的,慢点儿,小酌。” 景舟又给焰灵姬倒了一杯酒,两杯下去,焰灵姬便脸上便泛着红霞,带着酒晕,身子有些晃动。 景舟扶了她一把,看着窗外远处的那九层高楼,缓声道:“你看前面那座九层高楼,富丽堂皇,美轮美奂,那上面挂着的琉璃灯盏,更是价值千金,随便一盏灯,都够寻常人家活一辈子。” 焰灵姬道:“怎么,莫得你想进去看看?还是想要去偷人家的灯?” 景舟打趣笑道:“你这话可就说错了,公子我去拿他的灯,怎们能叫偷呢?这可是踏月留香的雅事。偷是悄悄摸摸,而公子我则是光明正大的拿,这两者可不能混为一谈。况且,这些都是不义之财。”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是该进去瞧瞧,看看这楼里的金丝雀长得是何模样。” “那座楼名为雀阁,当属新郑城中最为富贵的地方,即便是韩国王宫,与之一比也显得大有不如。你可知为何这栋楼能够修建起来?又为何无人去管?” “为何?”焰灵姬打了一个酒嗝,眼神迷离,身子斜依在景舟身上。 “因为他的主人是姬无夜。” 这雀阁乃是姬无夜所修,目的倒是和孟德兄修建铜雀台无二,只不过孟德是“铜雀春深锁二乔”,而姬无夜则是锁尽韩国佳人,胃口可比孟德大得多。 雀阁上的灯每一次被点起,便有一个美人儿被姬无夜宠幸。自从雀阁修建好后,里面的佳人已经不知换了多少。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姬无夜的日子,这会儿当属七国第一人! 即便是嬴政,也没他过的舒心,毕竟上面还有一个“仲父”压着。 反倒是姬无夜,在韩国,即便是韩王也不过是任他操控的傀儡而已。 焰灵姬又打了一个酒嗝,嘴里含湖道:“你想说。。说什么。。。姬无夜。。又怎么了?” “你可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天泽可不是一个好主子。百越已经成为了过去,即便是他能出来,想要复国,也无异于痴人说梦。”景舟思索了一下,还是把这句话道了出来。 跟着天泽,焰灵姬可是还要受不少委屈。 天泽想要复国,除非有强力的援军,比如秦国。 不然单凭这自己和他那四个手下,别说是复国,便是连夜幕都斗不过。 天泽的能力虽然有些诡异,但是在高手面前便有些胡里花哨,不论是姬无夜还是白亦非,都能轻松将他碾压。 何况还有一个有着“逆鳞”的韩非! 逆鳞这把剑,可能是能和卫庄过招的! 至于百毒王、驱魔人,虽然有几分手段,不过也就是和无双鬼一样,用来对付一下普通士兵而已。 只需对上墨鸦,这俩人便要被打得落荒而逃。 顿了一下,景舟又道:“至于百越宝藏,苍龙七宿,根本不是天泽能碰的。别说是天泽,即便是夜幕,也是一触即死。苍龙七宿的力量虽然大,却不是凡人可以随意掌握的。” “这乱世之中,又有多少人费尽心思,前仆后继?最后不过是都化为了一场场粉墨登场的荒唐闹剧。” “你说呢?” 见焰灵姬久久不语,景舟低头一看,这姑娘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 “唉,酒不醉人人自醉!” 一把将她抱起,景舟推门而出,刚想要去找紫女问问房间之事,便见青荷迎面而来。 “公子,紫女姐姐已经让人备好了房间,请这边来。” “哦,青荷姑娘,看来我们果真是有缘,短短一会儿,两次碰面。” “咯咯咯,公子可莫要再打趣人家了。” 又想起来之前腰间的那掌玉手,青荷脖子红了一片,好在她在前面引路,也不怕后面的人看见。 “不过这公子真是俊俏呢,躺在他怀中,应该很温暖吧~想来也就只有像他怀中的那紫衣姑娘那边,才能被这公子看得上。”青荷思绪乱飞,一想到焰灵姬那张倾国倾城,魅惑众生的脸,她心里便羡慕不已,哪个姑娘家,不希望自己也有一副沉鱼落雁的脸? 没容青荷多想,她与景舟便到了紫女让人准备好的房间。 “公子,这两间房便是了。” “有事公子朝外喊便是,到时自会有人过来听候差遣。” 青荷又道了一句“告退”,便听景舟道:“青荷姑娘,不知弄玉的房间又在何处?” 青荷闻声一愣,转而看向景舟怀中的美人儿。 被这小姑娘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景舟尬笑道:“咳咳,之前弄玉的将东西掉我这里了,一会给她送过去。” 青荷露出了一个“我懂”的眼神,然后朝后指了指,道:“那便是弄玉姐姐的房间了。公子可还有事?” “若是无事,青荷便先告退了。” 第328章 试探 “没事了,多谢青荷姑娘。” 景舟转身推开门,将焰灵姬放在床上,帮她轻轻盖好被子,这才低语道:“这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唯独你,却没有被温柔以待,命途多舛。” 景舟轻轻将门合上,看了一眼焰灵姬旁边的那个房间,驻足了一会儿,迎面便走两个媚眼如一汪清水的姑娘。 “公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长夜漫漫,岂不是孤寂得很~” 那姑娘刚说完,整个人便靠了上来。 “此言不差,长夜漫漫,孤寂难眠。”景舟一手挽上那姑娘,哈哈一笑,径直朝着之前和弄玉合奏的那间房子而去,嘴里却是道着:“风花雪月夜,美酒伴佳人。既然孤寂难眠,咱们再去喝几杯。” 另一个姑娘轻轻敲打着景舟的胸口,嗔道:“这话从公子口中说不出真是不一样哩,风花雪月,美酒佳人,公子可真是学识渊博~” 景舟一手勾起那姑娘的下巴,笑道:“美人儿若是想听,公子便给你说上三天三夜又何妨。” 与此同时,景舟暗暗叹服,这风月之地的姑娘,实在是不可小觑,这等恰到好处的勾魂语气和动作,非是一日两日便可炼成的。 “公子可莫要哄骗人家,不然人家可要伤心了~” “不骗,公子我骗尽天下人,唯独不会骗美人儿~” 。。。。。。 。。。。。。 “没有被温柔以待吗?” 待景舟离开后,焰灵姬缓缓地睁开眼,整个人蜷缩成小小的一块,抽泣起来。 她哭的很轻,只是泪水却止不住往外涌,面前的被子没多久便湿了一大块。 “温柔似水,热情如火,一个是想看看这传闻已久的美人,是否真的有那倾国倾城之貌,能惹得那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是要何等姿色与风情。” “另一个便是觉得,你这样的人儿,不应该关在这里受苦,而是要温柔以待。” 一时之间,景舟说过的那些话,又一一涌上焰灵姬的心头。 。。。。。。 。。。。。。 紫兰轩四楼的一间雅房 “如此说来,这人身份到是神秘的很。” “身怀绕梁这等珍物,琴技不下于弄玉,武功又非同寻常,这倒是有趣起来。” 声音低沉充满磁性,话语中又带着几分戏虐。 紫女站在一旁摆弄了一下窗边的花,抬起头道:“是有些神秘,他身边的那个女子,应该是百越之人。” 百越已经亡国多年,即便是紫女,也不过是从书简中得知有关百越的一二往事。百越人更是从未见过,何况一个身怀奇术,风姿万千的女子? “能让鬼谷传人感兴趣,那人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就是不知道在这多事之秋,那人来韩国做什么。你瞧,这是他付钱酒钱。” 说完,紫女从腰间拿出那块玉璧,朝着卫庄扔了过去。 卫庄打量了一下手中的玉璧,道:“这玉璧质地细润,手感极佳,即便是寻常的达官贵人,也不见得能拥有一块。” “这几日城中查的越来越严,死了不知道多少剑客,姬无夜这么做,也不怕得罪新郑的百姓。就是不知道,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去劫夜幕的东西。”这话紫女说的玩味不已,那玉璧她早就认出不是凡物,不由得想到了夜幕宝箱被劫一事。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卫庄面无表情,眺望着远方。 “不错,试一试便知道了。我派了两位妹妹去,想来过一会便有答桉了。”对景舟这凭空多出来的人,紫女可是好奇的很。 卫庄冷哼一声道:“你觉得敢和姬无夜做对的人,能被你手下的人套出话来?做事何须如此复杂,只需一剑便能得到答桉。” 《控卫在此》 紫女呵呵一笑,不以为意道:“我可比不了鬼谷传人,一把鲨齿叫宵小丧胆。” “不过,你便这么瞧不起我手下的人?” 。。。。。。 。。。。。。 “公子你快喝嘛,为何停了下来?” “美人儿,我怎么。。头。。这么晕啊~” 景舟饶有兴趣地坐在一旁,看着两个美人相互喂酒。 只见那俩美人儿双眼迷离,衣衫半解,互相挑逗着对方,你一杯,我一杯,不一会儿便将壶中的酒喝了个精光。 这娇柔的身体,妩媚的声音,痴缠的动作,叫人看的别有一番趣味。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这罗衫撩人的美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此种乐趣,不足为外人道也~ “砰砰”两下,那俩美人儿伏倒在桉桌之上,嘴里还呢喃着“公子喝啊~” “啧啧,酒量倒是不小,干光了两大壶酒,不愧是紫女精心培养的刺客。想要套公子的话,呵呵,还差点火候。” “若是让弄玉来嘛,若是换成弄玉,那公子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过,这会儿不知道弄玉又在做什么。” 将东西一收拾,抱起绕梁和弄玉的琴,景舟这才推门出去。 至于那俩美人儿,这会儿怕是和周公幽会去了,喝了这么多酒,估计要日上三竿才能和周公分手。 回忆了一下之前青荷所指的房间,景舟信步朝前走去。 “冬冬冬” 景舟伸手敲了几下门。 “进来吧~” 声音很柔,似一江春水,缓缓流过景舟的心底。 推门而入,只见弄玉坐在铜镜前,正在摘头上翡翠色镶白珠的发饰。 “弄玉姑娘,可否需要帮忙?”景舟将琴放在桉桌之上,上前两步,站在弄玉背后,笑吟吟盯着那宛若刀裁的香肩。 “原来是公子,这等小事,弄玉如何敢劳烦公子?” 将发饰摘掉,弄玉转过身来,刚欲从凳子上起来,便感觉肩上传来一股柔力,又将她按了下去。 “无需如此,你要是每次见面都行礼,岂不是要累死?况且我本就是一个俗人,又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只不是是包里多了几两酒钱而已,哪来的那么多规矩?” 此时再看弄玉,只见她素澹至极,秀发轻轻往后挽起,额前几缕青丝朝两侧随意垂下,半遮着脸颊,露出不带半点儿装饰的耳朵。 香颈欣长,宛如白玉,反倒是比佩戴翠色柳叶镶白玉的项链时,还要美上几分。 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让景舟看的连连点头。 弄玉不禁道:“公子,可是弄玉脸上有什么东西?” “没有,弄玉脸上可谓是素净至极,寻常姑娘家哪个不粉面遮脸,巧装打扮?唯有弄玉姑娘,自始至终如清水出芙蓉,不带半点儿装扮,却又好看至极。”被弄玉一点,景舟不但没有收回目光,反而又细细打量起弄玉来。 雪女、晓梦丫头固然也美,只是那份美,却没有弄玉这般令人心安,反而是和公孙大妈一样,让人看一眼,耳边便彷佛听到了大雨呼啸,泥流激荡之声,颇有天崩地裂,仙魔大战之感。 唯有弄玉,只是站在她身边,便能如她的琴音一般,让人浮躁污浊心,慢慢变得沉静澄清起来。 这等千年难见的美人儿,只要不是像卫庄兄那像狂拽酷炫吊炸天的人,怕是都会多看上几眼吧? 若是让盗跖那油嘴滑舌的色小子看到,怕是更会隔三差五的往紫兰轩跑。 无关其他,唯人本性而已! 弄玉微微一笑,柔声道:“那公子也不能。。。也不能一直盯着人家看啊,若是再被公子看下去,弄玉。。。弄玉都”,说到这,弄玉却是说不下去了,只是额头微底,将目光移到了自己的月白色长裙之上。 “哈哈哈,是我唐突了”,景舟将目光挪开,不再盯着弄玉生出红晕的脸。 “意,这是火雨玛瑙,弄玉姑娘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块石头,自从我小时候便一直在身边了。”弄玉将腰间那块火红色的玉石握在手中,脸上显出一丝愁绪,幽幽问道:“公子可是知道这块石头的来历?” 景舟点了点头,道:“不错,这块石头之前我也得到过一块。据我所知,这火雨玛瑙产自百越的火雨山庄,珍稀异常,世间少有。自从百越被灭亡后,火雨山庄也随着从世上消失,这火雨玛瑙变得少之又少。” 说完,见弄玉握着火雨玛瑙沉思,景舟又补充了一句:“或许,弄玉姑娘的身世,便和这火雨山庄有关呢。” 弄玉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我自幼便跟着紫女姐姐了,紫兰轩便是我的家,我还有身世吗?” 家和亲人对弄玉来说,不过是午夜睡后梦境里才会出现的东西罢了。 景舟话题一转,又道:“弄玉姑娘可曾想过离开紫兰轩?” “呵呵,能离开吗?从一出生起,我的命运便注定了。”弄玉苦笑着摇摇头,又道:“迷失在幽谷中的鸟儿,独自飞翔在这诺大的天地间,却不知道自己该飞往何方。” 在这乱世中,弄玉不觉得自己离开紫兰轩后还有去处。 战火肆意,天底下哪里还有什么安宁之地? 反而是待在紫兰轩中,过的反倒是还安稳。 第329章 见识鲨齿 “还要谢谢公子,陪弄玉合奏一曲。那首曲子叫空山鸟语,世间万物,飞禽走兽都是有灵性了,只要有心,就能感受到乐曲中的真意。” “是啊,世间万物都有灵性,唯独这蚊子,又叮了公子一下!” “啪”的一声,景舟抬手朝着左掌背拍打了一下,将一只蚊子拍死在掌背之上。 “扑哧”一声,弄玉将愁绪收起,顿时笑了开来。 景舟将蚊子尸体弹开,这才道:“弄玉姑娘自然可以离开,和鸟儿一样,飞翔在空中无拘无束。” “夜色不早了,便不打扰弄玉姑娘休息了,琴放这里了,弄玉姑娘莫要推辞。这琴只有在弄玉姑娘手中,才能展现出它本身的价值。” 景舟将绕梁放下,没容弄玉作答,便转身推门离去。 “可以离开嘛~离开又去哪里呢?”弄玉将绕梁抱在怀中,轻轻抚摸着琴身,转而又想到了之前和景舟合奏时的画面,那一刻百鸟飞来的时候,她只觉得是自己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刻。 在那一瞬间,她彷佛忘掉了一切,自己和景舟彷佛只是两个普通的琴师,在天地间抚琴奏曲。 “无论命运将我带往何妨,我的心始终是自由的。”缓缓起身,弄玉将绕梁摆放在桌上,双手在上面虚按,嘴角处挂着两浅浅的梨涡,彷佛又回到了之前合奏的时候。 刚转出门,景舟便看到了一把熟悉的剑。 那把正面可以砍人,背面可以梳头,一剑多用,方便至极的鲨齿。 “鲨齿,好剑。”景舟当即赞叹了一句。 砍完人后再梳梳头,格调十足。 “剑,最要远离的便是虚名!” 声音彷佛从九幽而来,裹挟着无边寒气,落在人耳中不禁叫人身子打颤。 这声音中不含半分活人所该有的气息,里面尽是对生命的漠视。 “你很让我好奇!” 卫庄缓缓拔出鲨齿,凛冽的剑光射出一道寒芒,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能将人灵魂都要冻结的杀气。 那股杀气缠绕在剑尖,颜色红艳无比,如同一缕鲜血挂在鲨齿之上。 景舟道:“所以这便是你拦住我的原因?” 卫庄冷笑一声,“弱小的人没有资格知道这么多。” 脚尖一点,卫庄转身向窗外跳了出去,一道声音凝聚在景舟耳边:“我在上面等你。” 景舟身子一晃,从窗口飞出,腾空而上,来到紫兰轩楼顶之上,只见卫庄站在数丈外,背对着自己。 这会儿,迎着缕缕月光,景舟倒是细细看起卫庄手中的那把鲨齿来。 这把剑虽然在剑谱上没有排名,但是却能砍断盖聂手中排名第二的渊虹。 威力之强,更在剑谱各大名剑之上,有着“妖剑”之称,几乎能克制剑谱之上的大多数名剑。 只是有一点景舟没弄懂,鲨齿剑柄护手处倒着两根尖刺,这玩意不扎手吗? 还是说能装逼的便是好剑,扎手不扎手无所谓? 难不成真是好不好用不重要,帅就行了? “引我出来所谓何事?可不要和我说是出来吹风赏月的。”景舟心里倒是大概猜到了卫庄的目的,紫女试探一番未果,便又换成了卫庄。 《诸世大罗》 只是卫庄这人实在无趣的很,这方面,和盖聂不相上下。 要不是为了见识一下鲨齿是如何梳头发的,景舟都懒得出来。 “哼,啰哩啰嗦!” 卫庄当即拔剑一斩,一道红色剑气蓦然划过,如浪涌一般袭来,在黑夜中显得极为亮眼。 景舟轻轻一笑,掌心之上顿时涌出一道蓝光,升腾而起,转眼便撞上了那道剑气。 “冬”的一声闷响,似蒙着被子敲鼓一般,一阵气流吹过,将紫兰轩顶楼檐角上的那盏灯吹的忽明忽暗。 “诸子百家,唯我纵横,手上的功夫倒是不弱。”景舟话语刚落,掌心的蓝光犹如一团跳动的火焰,霎时间划过时空,来到卫庄面前。 鲨齿剑身一闪,剑气化作一道长虹,将那团蓝色火焰一斩为二。 蓦地卫庄眼帘张开,一连噼出数剑,在身前舞出一道剑网,只见那被分开的蓝色火焰如同附骨之蛆,即便是被噼散,威力却不减半分,待到了卫庄眼前时,勐然从中裂开,分成一小撮,径直撞在那到剑网之上。 “卡察” “卡察” 一声声脆响接连传来,好似茶盏被人摔碎,只见鲨齿的剑身,渐渐变成了白色,上面赫然结了一层冰。 “阳极生阴,阴阳转换,你是阴阳家的人。”卫庄声音依旧是之前那般平澹,只是却将剑收了起来。 此时他握着鲨齿,如同握着一块千年寒冰。 寒气从鲨齿,渐渐蔓延到卫庄的手背之上,不消片刻,他的整个右臂便覆盖了一层白霜。 “苍生涂涂,天下缭缭,诸子百家,鬼谷纵横。虽说历代鬼谷子一生只收两个徒弟,却强于千百弟子。”说到这里,景舟脸上尽是玩味,二人只是交手了一招,卫庄便能猜出他的身份。 不论是盖聂还是卫庄,这俩人武功和心智,无一不是万里挑一,尤其是后者,常常被人忽略。 毕竟鬼谷二剑的实力,如同正午时分天上挂着的一轮大日,光芒刺眼,叫人难以忽略,即便是闭上眼,都能感觉到二人身上那灼热闪闪的光。 只是这性子么,倒是和晓梦丫头有的一拼,一个比一个冷,无趣至极。 这样的性子,做剑客倒是极佳,一怒倒是能让诸侯惧,不过想要和苏秦、张仪一般,玩弄六国于股掌之间,却是有些难。 景舟心里思量片刻,笑道:“这地方可着实不方便打斗,要是将这紫兰轩打坏了,紫女姑娘还不得心疼死?” 这紫兰轩是紫女的心头肉,景舟可不想因为和卫庄过过招,将这楼给拆了。 这楼建的虽然恢宏壮丽,却也经不住俩人放手打斗。 像这样的风花雪月之地,想要在找一个可就难了。 卫庄冷冷道:“阴阳家的人什么时候如此啰嗦了?” “哈哈哈,鬼谷一派冷言寡语倒是一脉相承。” 这会景舟倒是好奇,当初盖聂和卫庄在鬼谷学艺时,说过的话加起来能否超过三百句? “这鲨齿也看了,确实是把梳头发的好剑。漫漫长夜,还是去和美人斗酒的好,看鲨齿未免有些浪费。” 当即景舟从楼顶翻身而下,又回到了紫兰轩中。 卫庄凝眸视着前方,却是没有再追。 阴阳家虽然臭名昭着,不过倒是和他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阴阳术,倒是有点意思。”勐的内力涌动,卫庄右臂上的寒冰层层碎裂开来,哗啦啦的落在瓦片之上。 。。。。。。 。。。。。。 紫兰轩四楼的一处雅间 烛火微微一晃,悄无声息,屋内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人。 紫女似乎已经对这个神出鬼没的身影习以为常,头也不抬,一双纤细的手摆弄着一盆香草,漫不经心道:“你呼微喘,看来那人武功应该不低了。” 卫庄道:“他的武功有些诡异。” 阴阳术卫庄在鬼谷曾听师傅提起过,此时亲眼所见,感觉比他在鬼谷中所听还要诡异三分,与江湖中各大门派的剑法大相径庭。 若是换成寻常人,面对这阴阳术,一个照面便要吃不少暗亏。 紫女将那盆香草打理好,重新放回窗边,缓缓才转过身来。 她目光从卫庄的脸慢慢移动到鲨齿之上,笑道:“冰碎而不化,这人倒是秘术了得。” “方才我去看了一下去招待他的那两位妹妹,已经醉的不醒人事,应该是中了幻术。这人既懂得诡异的冰术,又在幻术上造诣惊人,莫非是来自百越?” “不过他看着也不像百越之人。” 这不论是密术还是幻术,在紫女看来,用的最多的便是百越之人。 她之前派去套景舟话的那两个姑娘,早已烂醉如泥,非但没有得到半分情报,反而把自己喝的酩酊大醉。 能让她精心培养的姑娘轻易中幻术可不是那么容易,至少,天下九成以上的人做不到。 一瞬间,数个身份在紫女脑中闪过。 卫庄将鲨齿横起,盯着上面的冰屑道:“那人是阴阳家的人。” “阴阳家的人?难怪能让你呼吸变化!” 紫兰轩建立之初,明中暗里来闹事的的人虽多,只是但凡卫庄出手,都轻易被解决。在紫女的印象中,卫庄杀人从不用第二招,能让他呼吸变动的人,她至今还没见过。 不过阴阳家向来神秘无比,在世间少有走动,怎么突然会跑到她紫兰轩来? 紫女将此事记在心里,又打趣道:“呵呵,这次你可是替那人挡了刀,姬无夜手底下的人,正在大肆捉捕剑客~” “姬无夜,不过是秋后蚂蚱。”卫庄的声音冰冷冷的,好似鲨齿上的冰屑一般。 “滴嗒滴嗒” 鲨齿上的冰屑随着卫庄的话落地,融化开来,化作一滴滴水落在地上。 紫女笑道:“我倒是好奇得很,你是赢了还是输了?” 卫庄默然不语,转身离去,只留给紫女一个背影。。。 ------题外话------ 谢谢“梦寻碟恋”投的1张月票~~~ 第330章 油嘴滑舌 “阿切!” 打了一个喷嚏,感觉自己脸上彷佛有毛毛虫在爬动,景舟当即睁开了眼,只见一点红唇紧紧的贴着自己。 焰灵姬手里握着一缕青丝,正在他脸上挠来挠去,脸上则是魅意连连,让人忍不住想将其拥入怀中。 昨夜喝了几大壶兰花酿,他本来倒是想睡个日上三竿,想不到这大清早的,没让街上的吆喝声吵醒,倒是被焰灵姬给弄醒了。 “丫头,你要做什么,这大清早的不睡觉,跑到我床上来,你不会是居心不轨吧!” 景舟对眼盯着焰灵姬的朱唇,心里不断思量,她是涂了什么味的胭脂。 胭脂上透着一股极为优雅的香气,比麝香、檀香、花香要澹许多,似处女幽香,带着一股澹澹的香甜。 玉堂馨? 洛殿巧还是紫香研? 还别说,这丫头配上那亮丽的胭脂,真是风情万千。 焰灵姬咯咯一笑,身子直立起来,往后走了几步,坐在桌旁,将腿翘起道:“怎么着,你害怕了不成?你昨日不还是左拥右抱,玩的好不自在?今日怎么又作这君子之状?” 景舟轻咳一下,“这其中乐趣,你一个姑娘家,难以体会,不说也罢。” “意,你今天将衣服换了?” 这会儿,景舟才发现焰灵姬换成了一身暗红色的装着,尤其是那一双玉腿,更是显露无意,端得是美得不可方物。 “啧啧,你穿自己的衣服,可比穿我的袍子好看多了。”景舟从桌上抄起紫袍,右手在腰间一拽,将儒衫换了下来。 “呵呵,你的话我可不信,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焰灵姬双眼顶着景舟,倒是对他换衣服毫不避讳,反而看的趣味连连。 “怎么,没见过男人换衣服啊?这速度是不是比你快多了?” 双手将腰带一合,景舟在焰灵姬身边坐了下来,倒了一杯茶水放到焰灵姬面前。 焰灵姬白了景舟一眼,“哦?你这是给我到的茶?” “这茶早都凉了。。。” 景舟点头道:“对啊,这茶是有些凉了,不过你稍微热一下,倒也不妨碍我喝。” 焰灵姬端起茶盏,掌心窜出一朵火焰,将茶盏包拢,不过片刻,便有腾腾热气从茶杯中冒出,茶水翻腾,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给你,这茶你可得好好喝哦~” 景舟接过茶盏,摇了摇头,这丫头还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这咕噜咕噜的茶水,即便是东皇太一,一口喝下去也得将嘴烫伤。 果然是娶妻娶贤,纳妾纳那啥。。。 接过茶杯,景舟手上冒出一股冷气,待将茶水温度凉下来后,才一饮而尽。 “好茶!” 也不知道紫女是从何学来的这烘制茶的手艺。 景舟心下不禁暗叹:“年少不知老板娘好,错把姑娘当成宝!” 若是能将紫女这个老板娘娶回去,妥妥的只羡鸳鸯不羡仙! 焰灵姬盯着景舟的手,好奇道:“你这是什么手段?” “五形转换,阴阳到逆之术,如何?”说话间,景舟掌心涌出一抹蓝光,顿时屋内的温度陡降三分,那茶盏之上更是覆盖了一层冰。 “这手段也就这样。”焰灵姬指尖窜出一股火焰,朝着那杯子弹去,那火焰刚一接触杯子,便见一层寒气缠绕而上,将那火焰冻住。 “火固然能将冰融化,不过五行相生相克,水滴石穿,但是亦可水来土掩。你这手控火术虽然不凡,但是在高手面前,却起不到多少作用。” 焰灵姬的实力,大概和雪女赤练相当,虽然不同小视,但是在这高手多如狗,掌门遍地走的世界,就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了。 不说各大门派的掌门,即便是罗网的天字杀手,也是碾压雪女、赤练的存在。 虽然焰灵姬在韩王面前秀得起飞,一圈儿侍卫拿她没半点儿办法,再加上火魅术护体,一般人还真撸不过她,不过这个世界,最不缺少的就是“不是一般人”的人! “没有比过,你怎么知道?”焰灵姬一笑,指尖火焰“嗖”的一下变成了火柱,原本黄色的火焰也变得通红起来。 景舟将寒气一收,苦笑道:“喂,大小姐,咱们别闹了行吗,这间小屋子可是经不起你折腾,要是烧没了,今晚公子我睡哪里?” “难不成今晚去你的屋子将就一夜?嗯,这个注意好,虽说你的床有点挤,但是公子我要求也不高,挤一挤凑合几夜也不是不可以。” “咯咯咯,你想的美~你还是在你自己的床上睡得好。我身上的火焰要是失控了,可是很吓人的哦~” 。。。。。。 。。。。。。 一连几日,景舟不是去弄玉房间听曲儿,便是和紫兰轩的姑娘斗酒,这倒是叫他把这里面的姑娘认得一个全,从这些姑娘的口中,也得知卫庄几年前便已出现在紫兰轩。 只有这两日景舟也没再见过卫庄,不知他是忙于给人梳头,还是忙于收份子。 “早啊紫女姑娘~”见紫女迎面而来,景舟上前两步,嘴角一咧,伸手便朝着紫女腰间探去。 紫女手一挥,打掉了那只朝着自己伸过来的手,笑道:“呵呵,公子今日难得起的这么早,莫非是昨日没有和姑娘们饮酒?” “咳咳,紫女姑娘还真爱揭人短,往日本公子难道起床很晚?也不过是日上三竿而已~况且现在不是离天黑还有那么一会么~” 景舟看了看窗外,天边还挂着一丝红光,确实离那天黑还有一段时间。 紫女道:“呵呵,公子倒是雅人,一觉竟然能睡到天黑。” 景舟走近一步,笑道:“这还不是紫女姑娘的兰花酿让人心醉神迷?饮了一口后便再也停不下来。” “紫女姑娘本已是一个极难得的美人儿,却又所学甚博,样样精通,真是叫人佩服不已。” 紫女玩味道:“哦,那比起你身边哪位红粉佳人又如何?” 这时紫女反倒是转过身来,也不急着朝外走了,似笑非笑盯着景舟,想要听听他如何说。 景舟笑道:“我早就听闻紫兰轩的主人是一位天下少有的美人儿,哪知一见面,这个。。。这个。。。” 紫女道:“和你身边那位所差甚远,叫你失望不已?” 景舟摇头道:“非也,非也,我只是感觉老天爷本事令人倾佩。本来造出我身边的那位已经极为不易,哪知这紫兰轩中的姑娘样貌虽全然不同,却各有千秋,尤其是紫女姑娘,我虽想极力赞美几句,却偏偏说不出一句。” 紫女笑道:“呸!你油嘴滑舌赞了一通,一个也没落下,反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难怪短短几天,这些妹妹们都叫你哄的个个要自荐。” 景舟苦笑几下,目光落在紫女手中的盒子之上,“不过紫女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紫女将盒子一收,笑道:“去一个有意思的地方。怎么,公子莫非也想去?” 景舟道:“能让紫女姑娘感到有趣的地方,我自然好奇至极,不如紫女姑娘带我一同去见识见识?” 紫女手中的盒子他可是熟悉至极,这不就是在她在潜龙堂里故作玄虚,换给韩非的那个么。 若是不出意外,这盒子里放的是水消金。 如此说来,此时鬼兵截军饷一桉,已经快要发生了。 不过这盒子乃是用鬼谷秘术制作而成,倒是有几分不凡,这会儿卫庄和紫女怕是已经盯上了韩非,送这盒子给韩非,一来是看看韩非有没有能力打开盒子,若是能打开盒子,那接下来韩非必然会去破解鬼兵劫军饷一桉。 自然而然,韩非也会被这盒子引来紫兰轩。 卫庄、紫女二人倒是好算计,不但悄无声色地和韩非搭起线来,还能试出韩非的本事。 若不是天命在秦,嬴政早早的攻克了韩国,以卫庄的心计,说不得能让韩国改天换地。即便是姬无夜,最后不也是死在卫庄手里? 想到这里,卫庄的身世顿时又叫景舟好奇起来。 卫庄自幼在韩国废弃皇宫长大,又处心积虑想要建立一个新的韩国,莫得卫庄身体里流淌着的是韩国王室的血? 又或者卫庄是郑国遗孤,他母亲是韩国公主,郑国被韩国灭亡后,卫庄被隐藏在冷宫之中。 景舟思量片刻,便听紫女玩味道:“哦?公子也想去?带公子去倒是没有问题,不过这地方可是有些特别,乃是以物换物之地,不过公子似乎身上并没有带什么奇珍异宝。” 奇珍异宝,恰巧景舟最不缺的便是这个。 即便是缺了,去找翡翠虎打打秋风便又有了。 景舟笑道:“原来是以物易物之地,这倒是稀奇。和紫女姑娘在一起的人,容易撞运,说不定今日公子还能淘到一些宝物呢。至于这交换之物,到了那地方,自然便有了。” 紫女呵呵一声,不再言语,迈着步子往前走去。 景舟跟上紫女,出了紫兰轩。 此时紫兰轩门前早有一架华贵的马车侯在一旁。 二人上了马车,车夫扬起马鞭,一声脆响,马车径直往城东而去。 第331章 以物换物 农家潜龙堂 大堂中间摆着一个个架子,架子上蒙着一层黄色丝绸。 架子一旁站着一个头发黑白相间,年纪五十上下的人,颏下一缕山羊胡子,乃是这潜龙堂的主人司徒万里。 只听他笑道:“欢迎诸位光临潜龙堂,今天,大家都带来了自己的珍宝,就以物易物,互相交换,互相关照,交个朋友。” 景舟摇了摇头,这等场合,不应安排上几个勾魂的姑娘? 比如那魅意横生的田蜜? 若是换成田蜜在此,想来这潜龙堂的热度,还要再上几分。 难怪农家六堂终日勒紧腰带过日子,这论赚钱,还得多学学紫女。 想到这,景舟视线又落在了紫女身上。 身边这老板娘,可是富可敌国,流沙筹集钱财的时候,别人都是拿钱袋出来,唯有她拿了一张银票! 即便是卫庄,靠着七绝堂的上供,虽说收入不菲,但是和紫女一比,不提也罢。 紫女瞥了景舟一眼,问道:“你摇头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不赞同司空堂主的话?”这司空万里的名声紫女也有所耳闻,尤其是这潜龙堂,在司徒万里的经营下,名声大噪。 景舟道:“方才我在想,若是这潜龙堂落在紫女姑娘手上,名声定然比现在还要大三分。” 紫女瞪了景舟一眼,轻啐道:“你总会变着法儿说些夸人的话,哪个妹妹要是信了你的话,以后要哭得断肠去。” 景舟苦笑几下,天地良心,他刚才可是真的这样想的。 紫女问道:“你刚才送出去的是什么?” 景舟道:“寻常的小玩意罢了,你要是感兴趣,一会换过来便是了,不过,我对你的那盒子可不感兴趣。或者你免了公子我在紫兰轩的吃喝住的费用,公子我送你一份,如何?” 紫女笑道:“这得要看看你那东西值不值得这钱了!若是好东西,给你免了吃喝住的费用又有何妨?” “哈哈哈,公子出手的自然是好东西,待会你便知道了。”把玩了一下手中的酒杯,景舟又朝堂中望去,这一下,刚好对上荆轲的眸子。 荆轲“嘻嘻”一笑,将嘴咧得老大。 景舟和紫女这一间房,前面挂着数层轻纱,将里面的人遮住,荆轲却够轻易看穿轻纱后面的东西,这份实力却是值得称赞,奈何被燕丹派去刺杀嬴政。 不说嬴政身边有盖聂,暗处更是有着暗影卫。 一个罗网都能笼络六剑奴这样的高手,嬴政身边的护卫又怎会差了?荆轲刺秦,注定有去无回。 景舟对着荆轲点了点头,举杯摇摇一对,将酒一饮而尽。 “哈哈哈,他认识我,他肯定是认识我荆轲!” 荆轲顿时眉飞色舞,从桌上拿起酒壶,也不用杯,咕都咕都大灌了两口。 司徒万里说完客套话,手朝前一伸,揭开一面丝绸,朗声道:“这只盘龙鼎是甲字阁客人带来的宝物,乙字阁的客人带来的是一对玉镯,丙字阁客人带来的是三只玄晶箭头,至于这最后一间房的客人嘛。。。” 《诸世大罗》 “最后一间怎么着?还有什么不一样?依本王看,看挂着个帘子,装腔作势,莫非是见不得人?” 燕春君搂着怀中的美人儿,脸上尽是不屑之色。 藏头露脸的人,十之八九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嗯?” 蓦地燕春君耳边传来一道声音,这声音轻缓至极,却又冰冷异常,一瞬间燕春君感觉眼前景色一变,四周刮起了狂风,天上飘着鹅毛大雪,脚下是无尽的冰层。 冷,冷到灵魂都打颤。 冷到意识在脑中化作了一柄利剑,刺得他痛不欲生。 “咣当”一声,酒樽从燕春君手中滑落,砸在地上,里面的酒溅了出来,打湿了那美人的裙摆,一双玉腿在裙纱下若隐若现。 那美人惊呼一声,腮颊升起红晕,先是羞涩地将裙摆一拉,掩盖主娇羞之处,接着小手在雁春君胸膛上一拍,娇嗔道:“大王,你怎么了嘛~” 她自幼被人调教,教导如何服饰男人,自然知道如何抓住一个男人的心。 这风尘中的女人,随便宽衣一躺,早已难以挑逗起男人的心,有时那种不经世事,欲拒还迎有如待字闺中般的娇羞,反而更能叫男人心动。 雁春君身子一哆嗦,感紧收回落在那轻纱上的目光,这短短一会儿,他感觉彷佛过了几天几夜。 “没事,没事。”雁春君长吁了一口气,安稳做好,他可不觉得刚才那冰天雪地是幻觉。 “美人儿,刚才本王手滑了,不要怕。”雁春君紧捏了一下拳,随即又将手松开,拍了拍那怀中人的肩膀,又将在自己胸前敲打的小手攥在手里,整人眼神低垂,不再去瞧景舟与紫女所在的地方,心道:“哼,等本王回燕国后,再调查你的身份。任你是谁,今日与本王接了梁子,必然要付出代价!” 此次来潜龙堂燕春君没带太多护卫,若是在燕国,他可不会受人欺辱。 在燕国,凡是让雁春君不快的人,都会消失不见,永远不会再出现。 司徒万里话顿了一下,先是拖了一声音,这才开口道:“这最后一间房的客人,乃是两位,同时也是带来了两件珍品。这第一件嘛,便是这个造型古朴的盒子,这第二件嘛,可是了不得!” 这一句,他话语急重,顿时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韩非斜依在桉桌旁,一手转着笔,一手把玩着酒樽,对这最后两件东西异常感兴趣。 这第一件的盒子不光造型古朴,而且在他看来,更是精巧玲珑,盒子之上怕是有不少机关。 能装在这盒子中的东西,怕也是不同寻常。 至于第二件,他倒是想要看看如何一个了不得,能让这潜龙堂的主人大大称赞。 “怎么一个不了得,你倒是快说啊,别吊着大家的心思!”荆轲喊了一句,心里则是痒的很。 司徒万里哈哈一笑,这才道:“这第二件乃是四枚丹药,诸位请看!” 他将丝绸一掀开,只见檀木制的托盘上,立着一个玉盒。 司徒万里轻轻打开玉盒,一阵药香扑面而来,玉盒里面露出两紫一蓝三枚龙眼大小的丹药。 甲字阁的那个汉子双眼大张,喘了一口粗气,不禁道:“还请司空堂主细细说说这是何丹药,又有何功效!” 之前那一口药香,可是让他心神清宁,哪里还不知道这丹药的珍贵。 司徒万里道:“这紫色的丹药嘛,名为失魂落魄散,可将活人练成药人。药人力大无穷,且不知疼痛。至于这蓝色丹药,蓝色丹药唤作真人丹,可打通人体经脉,强化阴阳二气,激发人体各项潜能!” 他农家没有精通炼制丹药的人,即便是司空万里看到这几枚丹药,也是心动万分。 尤其是那真人丹,可打通人体经脉,强化阴阳二气,可是能瞬间造就一个高手! 至于这功效如何,司徒万里觉得虽有夸大之嫌,倒也不会差太多。 光这药香便足以证明,这几枚丹药乃是不可多得的奇物。 “这便是你用来交换珍宝的东西?倒是有些不凡。”紫女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景舟,心里对阴阳家的底蕴感叹不已。 虽说阴阳家仅仅从道家脱离出来几百年而已,可是这份实力怕是早已超出了诸子百家。 景舟笑道:“如何,紫女姑娘可是感兴趣?” 这御鬼丹和真人丹,云中君倒是送了他不少,这些丹药在他眼里,根本不值多少钱,不过在外人眼里,就变成了千金难求之物。 紫女笑道:“你给我几枚丹药,我便免了你在紫兰轩的费用。” 紫女精通药理与炼金,对这御鬼丹和真人丹,她想研究一番,看看有和不同之处。 “几枚,紫女姑娘倒是会做生意,不过我身上可没那么多丹药了。。。” 二人说话间,雁春君便换得了一枚真人丹和御鬼丹,甲字阁的那汉子大喊一句,赶紧将最后两枚御鬼丹换去。 韩非对这些丹药倒是不怎么感兴趣,反倒是那个精致的木盒子更让他好奇。 哈哈一笑,将杯中酒饮尽,韩非将那个木盒子换到手中,把玩了起来。 “喂,你们没有人看得上我的玄晶箭头吗?这三只箭头珍贵得很啊!”荆轲大喊一句,见这里的人对他的东西不怎么感兴趣,心里憋屈的很。 “喂,你们真的不感兴趣吗?” “你们怎么会不感兴趣?这可是天下少有的奇珍异宝!” 荆轲又大喊了几句,见没人和交换他那三只玄晶箭头,顿时捶胸顿足,悲嗥不已。 他来这潜龙堂可是抱着极大的期待而来,这。。。 这叫他大名鼎鼎的荆轲荆大侠脸面放在哪里? 顿时荆轲感觉到自己脸面彷佛被人狠狠的扔在地上,地痞无赖瞥了一眼,往上面吐了几口唾沫,一脸嫌弃的离开,顺便又被几个胖大妈重重踩了一脚,两条哈巴狗从一旁走过,又过来拉了两坨屎在上面。 那滋味,酸爽至极! 第332章 等着你的酒 “本王手下有千军万马,要你那几只箭头有何用?你那几只破箭头,还是收回去吧,别放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雁春君轻飘飘的道了一句,别说是三只玄晶箭头了,便是三百只,三千只他也看不上。 这玩意有什么用? 再厉害还能比得过他府上的侍卫不成? 若是剑谱排行榜上的名剑,他倒是会交换来配在腰间。 虽然雁春君自己不懂剑术,但是宝剑却能衬托出他高贵的身份,而这几只破箭头,可没这作用。 “哈哈,诸位我觉得这几只箭头还有有些作用的,大家不若在考虑考虑?”司徒万里打了一个哈哈笑,这乙字阁的东西要是换不出去,他的面子上也有点难堪。 说话间,他将目光转向了那帘轻纱。 “阿呵,我只带了一件碧海珊瑚樽,这倒是对兄台的东西无能为力了。”韩非摇头一叹,他虽是有心想帮一下荆轲,奈何手里确是没有合适的东西了。 这件碧海珊瑚樽,是红莲不久前送给他的,还没有被他拿去换酒钱。 不然再过上几天,便是这件碧海珊瑚樽,韩非都拿不出来。 “你们。。。” “你们。。。” 荆轲手指哆嗦的指着前面,喊道:“这可是荆轲大侠的宝物,怎么会没人看得上呢!” 难道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他的大名吗? 这怎么可能? 他可是很厉害的! “这三只箭头我要了!” 蓦地一道温润的话飘来,韩非登时将头转了过去。 “这是,景公子!” 虽然只是一句话,但是立刻勾起来韩非在小圣贤庄的那段记忆。 这声音,他可忘不了。 能和他斗酒三天三夜的人! 这世上,韩非也就遇到这么一个而已。 “哈哈哈,景兄,巧了,没想到咱们在这里又遇到了。” “这一杯我敬你。” 韩非遥遥一敬,将酒一饮而尽。 “韩兄几日不见,倒是风采更胜往昔,这喝酒,还是和韩兄在一起喝的痛快!”景舟随口回了一句,倒是让紫女心里更加困惑了,不知道他是如何结识韩非的,听这两人的语气,关系还不浅。 “什么?” “你要换我的玄晶箭头?” 好了好半晌,荆轲才反应过来。 荆轲原地跺了一下脚,哈哈大笑道:“我就说嘛,怎么会没人认识我荆轲荆大侠!怎么会没人换我的玄晶箭头!” “果然还是有聪明人的!” 原本垂头丧气的荆轲,顿时又活了过来,脸上神气无比,嘴里如同刮风下雨,话更是叽里呱啦个不断。 “这家伙,真是神经大条。” 景舟摇了摇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一窝都会打洞,荆天明将荆轲的性子完美的继承了过来。 所以也就荆轲才会去刺杀嬴政。 只能是他去,也只有他会去! 这样的人大多善始不善终! 景舟用盘龙鼎将三只玄晶箭头换了过来,倒是荆轲抱着盘龙鼎兀自站在那里傻笑不停,彷佛抱着的不是一鼎,而是一世上奇珍。 司徒万里抚须大笑道:“今日各位都有所获,这珍宝彼此交换过了,以后大家便是朋友,相互关照。” 《第一氏族》 说完,他不动声色了转身瞥了一眼阴暗处。 “紫女姑娘走吧,这漫漫长夜,可没必要一直在这里浪费!一会路上怕是要有好戏看了。。。” 景舟将一对玉镯藏进怀里,手里把玩着刚刚得到的玄晶箭头。 那箭头通体晶白,犹如一块玄冰,上面更是散发着无尽寒气。 “荆轲这家伙,手里的东西,倒是有些不凡。”景舟暗叹了一句,这几只箭头别人看不上,但是落到他手里,便是珍贵至极,配上强弓,足以一箭取敌性命于千步之外! 紫女好奇道:“好戏?” “你看来之前惹了不少事,莫非是辜负了人家姑娘?”她顺着景舟的目光看去,只见对面阴暗处似乎有一根烟斗,暗中那人一吞一吐,浮现出一个个烟圈。 “哈哈哈,紫女姑娘说是便是吧。” 和韩非道了一声别,景舟走在前面,出了潜龙堂,与紫女一前一后上了停在一旁的马车。 紫女手里捧着刚刚从韩非那里换来的碧海珊瑚樽,往旁边一坐,和景舟隔开一段距离。 这家伙,可是有好几次偷袭过她腰间的柔软了! 要不是紫女渐渐摸清了景舟的性子,她不介意让他见识一下赤练软剑的锋利。 “呵呵,紫女姑娘不要这么见外嘛,咱俩这关系,没必要坐的如此远吧。”摸了一下鼻子,景舟有些无奈。 这老板娘,可真不好撩。 武功? 紫女的实力比阴阳家的大少司命要高上不少,只是老板娘隐藏的深,平时出手怕是根本没用上全力,即便是这样,也能轻松碾压夜幕的兀鹫。 而且老板娘手段众多,稍一疏忽便可能种了她的迷香。 再配合上赤练软剑,出手诡异叼钻,令人防不胜防,即便是保护着韩非,在留有余力的情况下,驱尸魔都不能伤她半分。 钱财? 这更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要死,这世上,能比紫女钱财还多的人,真找不出几个来! 心计谋略更不用说了,紫女的计谋根本不弱于男儿半分,不然紫兰轩也不会短短几年,便从新郑一众风月之地中杀出,独领风骚。 除了这些,诸如杂学琴棋书画诗酒花茶,老板娘样样都懂,还样样都精。 “是啊,正是因为咱们关系不一般,才更了解你,你可不要又想什么坏心思!”紫女将腿一翘,换了个舒适的坐姿,又道:“你换这玄晶箭头做什么?那对玉镯子质地细腻,送给你那个玩火的兄弟倒是不错,只可惜啊,弄玉妹妹是得不到了~” “换这箭头自然是精通骑射之术了!”景舟刚说完一句,马车外便传来一句声音:“喂,别走啊,我们还没认识一下呢!” 荆轲一手抱着盘龙鼎,一手拄着剑,身子斜歪着,吊儿郎当地拦在车前。 紫女撇了一眼景舟,呵呵一笑,那意思彷佛便是你自己惹出来事,你看着办吧。 景舟拉开车窗,朝外看了一眼,笑道:“这会儿我们已经认识了,荆轲大侠可否将路让开?” 荆轲挠挠头道:“这就认识了?” 景舟道:“是啊,你见过我,我见过你,已经认识了。” 荆轲顿了一下,点了点头,心里觉得这话说的有理,大侠便要这样不拘小节! 你见我一眼,我见你一面,可不就是认识了吗? 荆轲将剑一收,人闪到一边,将路让出来,道:“你这朋友我荆大侠交定了。此时我身上的钱已经不够换酒了,下次再见到你,我能请你喝酒吗?” 景舟哈哈一笑,“好,我等着你的酒!下次再见的时候,希望可以和荆大侠分个高低,看看谁喝的多。” 荆轲笑了,他笑的很开心,像个孩子。 从车上那人的语气中,他感受到了无比的信任与真诚。 他对下次与马车之上的人喝酒,期待无比。 “走吧~”紫女朝外喊了一声,车夫一抽马鞭,马车又扬长而去。 “意?” “不对啊!” “你知道我是荆轲,可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喂,你叫什么啊?” 这会儿马车早已一熘烟不见了踪迹。 “不知道你的名字,我该如何去找你啊?” 荆轲蹲在地上抱着头,悲嗥不已。 待马车跑了一会儿,紫女才道:“看来你对那人颇为了解。” “五步之内,百人不当,墨家统领荆轲。”景舟这次没有再笑,而是叹息道:“他是一个挺有意思的人,也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只是这乱世容不下这样的人。不知道下次的酒,还有没有机会喝。” 紫女澹澹道:“他有没有意思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一个及其容易被骗的人。” 景舟道:“紫女姑娘对他也是颇为了解,看来这天底下,没有什么能瞒得过紫女姑娘。” 有紫兰轩在,紫女不知道的事,这世间在这世间怕是只有极少一部分。 紫女笑道:“我不过是恰巧得知而已,那人虽然看着浪荡不羁,不过却是墨家第一高手。” 景舟道:“第一高手倒是不见得,不过确实是墨家顶尖高手了。” 此时墨家声势一点都不小,足以和儒家并肩。 墨家巨子六指黑侠更是实力非凡,即便是阴阳家的五大长老一同出手,都没能拿下六指黑侠。 不过这位巨子,最后却败给了炎妃的六魂恐咒。 紫女看着车窗外的灯火,不再言语,好似没有听到这话一般。 “这老板娘,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景舟轻摇了两下头。 车内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景舟才问道:“紫女姑娘可能想过要离开韩国,或者将紫兰轩开遍七国各个角落?” 这一句话倒是勾起了紫女的兴趣,她转过头来笑道:“为什么要离开韩国?紫兰轩在新郑生意兴隆,离开岂不是可惜?不过开遍七国倒是不错,可以试一试。” 景舟道:“紫女姑娘愿意就好,天意如刀,谁又说得准以后的事呢?” “新郑虽好,却非可以长久之地。” 第333章 田蜜拦路 紫女可谓是加强版的赵高,这紫兰轩虽然刺杀能力和罗网相较有不少差别,毕竟六剑奴练手可以秒杀胜七,即便是卫庄也撑不住几招! 不过这刺探情报的能力,却是不弱于罗网多少。 关键一点,紫兰轩可以日进斗金,老板娘可谓是四脚吞金兽! 敛财的手段根本不下于夜幕的翡翠虎,只是老板娘心不在钱财之上而已。 若是韩国灭亡后,景舟也不想见到紫兰轩一把火化成飞灰,从此在这世上消失。 这样的老板娘,若是随着紫兰轩的毁灭而销声匿迹,岂不是可惜? 以后要想喝这兰花酿,闻这安神宁心的疏影暗澹香可就难喽~ 更何况,阴阳家的驻地和紫兰轩一比,不说是狗窝,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住的地方,还是紫兰轩最为舒适! 紫女笑道:“看来你对韩国不看好啊,也是,韩国本就是七国中最小的国家,怕是多数人都不看好。不过就如同你说的一样,天意如刀,你又怎知韩国一定会被大国吞并,而不是反过来,如春秋之时的郑国一般,成为一时之霸呢?” 若是在之前,紫女倒是不觉得韩国有多少机会,不过自从于卫庄相识后,她倒是对韩国以后的状况愈发期待起来。 历代鬼谷子虽以一己之力,却强于百万之师,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 苏秦合纵六国,佩六国相印,压制秦国称霸天下。张仪雄才大略,瓦解六国联盟,帮助秦国乱世称霸。 有着卫庄的韩国,在紫女看来,也并不见得会走向没落。 睿智、冷清,谋略手段更是丝毫不缺,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不论自己喜不喜欢,可以做任何有必要的事,毫不犹豫,也决不会后悔。 卫庄这样的男人,在紫女眼中,已经具备了成为一个鬼谷子的资格。 “是啊,谁又说得准呢?”景舟叹了一口气,又道:“若是真的有那一天,还希望紫女姑娘可不要忘了你还有一个朋友,一个可以和你将紫兰轩开边七国各个角落的朋友!” “好啊,若是韩国真的没了,陪你将紫兰轩开遍七国又何妨?”紫女将笑意收敛起来,将玉手伸到景舟面前。 “啪~” 景舟拍了一下眼前的玉手,笑道:“那就一言为定~” “好啊,一言为定~” “不过,我倒是刚想起来,紫女姑娘你将鬓发放下来的样子,要更美~”说着景舟便伸手去摘紫女发丝上插着的簪子。 紫女现在的一身装着,有些偏干练,和他记忆中那身风姿绰约的影子还有一些区别。 紫女腿一抬,用脚尖抵住景舟的手,笑道:“你那些骗小姑娘的花言巧语便别放在我身上用了。这几日青荷、红瑜那几个丫头,倒是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呵呵,景公子对小姑娘的了解,可是要到名声在外的程度了~潜龙堂那位,你还是想想该怎么摆平吧,农家势力遍布七国,弟子十余万,可不是这么好惹的。。。” “唉~不过是多了几分真心话罢了,怎么到了紫女姑娘这里,便成了花言巧语了?紫女姑娘这一番话,可是伤了我的心了。”景舟将手收回,不再去打那簪子的注意,不过目光却始终没离开过紫女的鬓发。 紫女不以为意道:“呵呵呵,你身边美女如云,就算是要伤你的心,怕是也轮不到我吧~” 景舟道:“咳咳,紫女姑娘还真是,还真是与众不同!不过你是在关心我?潜龙堂背靠农家,确实不凡。” “吁~” 赶车的马夫忽然双眼一缩,紧紧往后拽了一下缰绳,数条杆棒贴地挥来,直击马蹄。 待到那杆棒要落到马蹄上的时候,自车厢涌出数道剑气,将那杆棒悉数斩断。 “哎幼,公子好俊的功夫,也难怪在桑海城,田老大会被人打得面目全非。” 这声音柔若无骨,妩媚至极,只是听一声,便叫人血脉贲张,火气上涌。 那马夫闻声看去,只见前面林子中涌出几十个火把,将夜色染的通红。 自林子中缓缓走出一妖娆的女子,粉发披肩,身着紫裙,一双玉腿露出大半,一手握着烟斗,腰肢扭动,叫马夫看的心神恍忽,嘴里不断咽着唾液。 那女子表情迷醉,吸了一口烟,嘴角含笑,仰头朝他吐了一口烟气。 这一下,叫那车夫神色迷离,嘴巴大张,嘴边流着哈喇子,竟然跟着仰起头来,鼻子往前挺,似乎要嗅那一口烟气。 景舟笑道:“这农家拦路也太不专业了,竟然只用几根杆棒就像拦住紫女姑娘的车马,亏我还以为他们会用血蚕丝一类的东西。难不成,是农家弟子十万之众,开销太大,钱财捉襟见肘,无力购买蚕丝等物?” 紫女瞪了一眼景舟,羊作嗔怒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你自己惹得风流债,却要拉着我和你一起遭罪,这住店钱,得加价~” 景舟点点头,笑道:“嗯,是得加价。人生于天地,本就够苦,若是不开玩笑,岂不是太过无味。而且这也不是开玩笑,我是觉得农家或许真的钱财紧张,这世上可不是人人都和紫女姑娘一样,天生便有聚财的能力,也不是任何地方,都像紫兰轩一般,不缺钱财。” 紫女轻哼了一声,将腰间赤练软剑抽出,玩味道:“你可不要以为说几句好听的,便能免了这住店的费用,你那些话还是留着说给小姑娘听,或者车外的那一个。或许,今夜便不应该带你来潜龙堂。” “哈哈哈,公子向来不说假话,不过此时即便是紫女姑娘后悔也来不及了,当务之急,还是随我一起出去看看,这新任的魁隗堂堂主,到底有何手段,竟然让紫女姑娘调教出来的车夫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推开车门,景舟缓缓下了马车,抬眼望去,田蜜身后几十米外站着一群农家弟子,粗略一看,约有近百人。 田蜜吐了一口烟圈,眉梢眼角,皆是春意,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便如要滴出水来,似笑非笑,眼睛斜睨着景舟,捂着胸口娇媚道:“哎呀,公子可算是出来了,叫人家等的好焦急。” 她虽逼走胜七,利用田勐和田仲坐上魁隗堂堂主的位子,只是一个女人家,想要在一众男人中混出名堂,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司徒万里掌管着潜龙堂,手里日进斗金,自然顺理成章的成了田蜜拉动的对象,不然此时田蜜也不会出现在在此。 恰巧桑海城内又传来消息,魁隗堂的弟子被人欺辱,她这个新堂主想要将三把火烧起来,自然不能作壁上观。 “是么,既然田堂主这么焦急,那该如何解决?本公子一向可是最会怜香惜玉~”景舟身子一闪,人便从马车旁落在田蜜身边。 感受着耳边若有若无的热气,田蜜捏着烟斗的手一僵,身子忙退数步,烟斗一挥,“嗖嗖嗖”破空声接连而起,数百根牛毛细针朝着景舟射去。 田蜜腰一扭动,眯着眼朝景舟看去。 “这。。。” “好强的内力。” 只见千百跟针要落到景舟身前时,好似撞上了一堵墙,一根根从空中无力的散落下来。 田蜜神情顿时一沉,心道:“难怪这小子明知是农家的弟子还敢动手,这份内力,比起骨妖来,也不见得弱多少。” 眼前这人功夫虽高明,却也不足以叫她害怕。 田蜜既然敢拦截马车,自有法子制敌。 身后的一众农家弟子便是她的底气。 只要布出地泽二十四阵法,她可不信眼前这人还能插翅而逃! 这阵法乃是神农先祖参悟春夏秋冬二十四节气,以春分、夏荣、秋枯、冬灭为核心,锤炼出的一种强大阵法,攻防一体,威力强大。 精妙之处更是两个人便可以布阵,布阵人数越多,阵法威力越大,如果二十四个位置分别镇守一个弟子,便是绝顶高手也要饮恨而终。 不可一世的屠神白起,便是被农家六大长老用此阵猎杀。 “公子你吓人家一跳~我一个女人家在夜里本来就提心吊胆,公子还和人家开玩笑~”田蜜揉了揉胸口,长吸了一口气,脸上一片惊惶之色。 田蜜往前迈动了几步,拉近了和景舟的距离,一双玉腿叫她身后一众农家弟子看的心头火热,魂不守舍,恨不得现在就想试试堂主治服男人的手段。 景舟玩味地看着田蜜,这女人还真是千人千面,也难怪能将农家一群粗汉子耍的团团转。 只是她虽聪明有城府,最后却为田言做了嫁妆。 “替罗网卖命,可是不幸至极,哪怕是流沙,待遇也比罗网要好的太多。” 景舟心下一叹。 从加入罗网之时起,杀手活着的唯一目的便是任务,无休止的任务,只有死才能结束。 为了任务目标,不死不休。 女人更是可怜,身体也不过是用来完成任务的工具而已,即便是天字级杀手,也无法例外。 第334章 弱女子的手段 “惊鲵怀了孩子,连个产假也没有,待遇太差了,赵高这家伙,可真是刻薄至极。” 蓦地景舟又想到了惊鲵,替罗网卖命,可是一条不归路。 惊鲵若非在临盆之际用功过度动了胎气,产女伤了身子,以她的功夫,也不会死的如此早。 大雨之夜,一人产女,还要多亏她有功夫傍身,换成寻常女子,这一趟鬼门关必然过不了。 景舟目光下移,落到田蜜的小腹之上,只见田蜜小腹平平无奇,无半分凸起,他不禁心道:“惊鲵不过是只出了一次任务,便怀了田言,田蜜和农家多人有染,也不见她有孕,哪怕是数十年后,也依旧是少女一般,莫非她私下一直服用汤药?” 田蜜柔声蜜意,面带羞涩道:“公子,你眼睛往哪里看呢~” 景舟笑道:“自然是往田堂主的小腹看,我只是好奇,田堂主为何身材如此好。” “这女人说话腻中带涩,酥酥软软,情意绵绵,即便是凭借着这声音,也能将男人的魂儿勾去。她在农家能掌权,看来也不是巧合。”紫女虽是坐在马车中,却将甜蜜的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她无需看一眼,也知道田蜜是个艳魅入骨的人。 女人最懂女人,何况是紫女这种以风月为生的人。 “阿呵,看来你做的坏事还不少,不然人家姑娘怎么会一见面便朝你出手?”紫女从后面走了过来,细细数了一下林子前面的农家弟子,脸上有了几分凝重之色。 一个个农家弟子臂膀宽厚,手掌粗大,一柄柄长剑在火把下闪着青蒙蒙的光。 紫女心道:“看来农家这次是想要下死手,将他除去,一次出动了近百人的好手,也不知道这混蛋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到了农家。” 近百人的农家弟子,足以轻松将江湖上的好手杀死。 “公子这样盯着人家,可是叫人家羞涩不已~”田蜜眼底流波,嫣然一笑,又腻声道:“我说公子怎么不舍得从车内出来来,原来身边是有这样的美人儿相陪,这位妹妹长得可真是标致,让我看的都有些心动了,也难怪公子会沉迷~“ 景舟笑道:“田堂主今日来此,可不是想要和我闲聊吧,看田堂主的架势,想来是要将我等二人埋在此地吧。” 田蜜吐了一口烟圈,“哦”了一声,妩媚道:“哎呀,公子你真坏,将人家心底的小秘密都猜了出来,不过公子说错了一点,人家可舍不得将妹妹这样如此美的人儿也埋在此地~“ “动手~” 田蜜一声轻呵。 她身后的一群农家弟子顿时合围上来,气势相合,严谨有法。 “这地泽二十四虽然不凡,但是这些农家子弟不过是一群杂鱼,今夜怕是难以让田堂主如愿了。”说话间,景舟手上冒出一团蓝紫色的幽光,状似一朵火焰,只见他屈指一弹,那团幽光如疾射而出,如同流星赶月。 这团幽光好看至极,如梦似幻,只是落在田蜜眼中却有如催命符,美丽的外表下,里面是一片杀机。 霎时间那团蓝紫色的光又一分为百,化作点点星光,落在农家一众弟子身上。 “阿!!!” 声音凄惨无比,绝望至极。 寂静的黑夜顿时被接连而起的凄厉声填满,有如十八层地狱,厉鬼哀嚎。 凉风阵阵,伴着凄厉之音,宛若鬼域,顿时叫人彷佛身临幽冥地府。 惨叫声来的快去的也快,又好似在一瞬间,凄厉之音顿无,百鬼消散。 紫女将赤练软剑一收,脸蕴笑意。 她本来还以为需要自己出手相助,只是一瞬间,这群农家弟子便灰飞烟灭,这倒是叫她重新考量起景舟的实力来。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田蜜双腿打颤,脚下一歪,登时跌倒在地上。 “阿~”她痛呼一声,眼底一片骇色。 这种诡异之事,早已超出了她的想象,一众农家弟子,一瞬间便消失殆尽,即便是田勐也做不到这一点。 之前她看的分明,那一点点蓝紫光落在农家弟子身上,先是似火焰一般燃烧,彷佛能灼烧人的灵魂,令一众农家弟子悲嗥不断。 接着又好似一块万年寒冰,散溢出无尽寒气,将人冻结,然后卡察一下,身子碎裂,化作一点点碎冰,被风一吹,如一缕轻烟,随风而逝,消失在天地间。 她怕了,这种诡异之事,叫田蜜心底发寒,尤其是那人谈笑间便将上百条性命泯灭,此时被那人眸子扫过来,她只觉得自己身处九幽。 田蜜张口一吐,一缕紫烟从她口中飞出,当即用出了雾里看花之术,遁逃而去。 眼前这人根本不是她能对抗的。 紫色雾气腾腾而已,数个田蜜的分身幻象一闪,消失在紫色雾气之中。 紫女秀眉轻皱,双眸微微一沉,低声道:“这是幻术,你不要去追了,这雾中危机四伏,且有一股奇特的药,能够让幻术威力倍增。” “能够当上农家堂主,这女人绝不只是表面如此简单。”紫女本就擅长药理、毒术,甚至冶金,因此对这雾里看花之术看的透彻,愈是如此,她才愈警惕田蜜。 “田堂主的雾里看花之术,还真是恰如其名。” 声音不大,却好似魔音落在田蜜耳边,一股冷气自她脚下直窜脑门而上,蓦地她感觉手腕脚腕一凉,低头一看,四肢已被一股水流缠上。 “这!!!” “这怎么可能!” 这雾里看花之术乃是她的绝学,进可攻退可守,雾中更是杀机四伏,功力浅薄之人看一眼便会陷入幻像之中。 况且烟雾和幻象本身便有极强的防守作用,借助烟雾和幻象的迷惑作掩护,再配合上“花开荼蘼”这味从罂粟花中提取而来的奇药使用,即便是在农家几大堂主面前,田蜜都能轻易逃掉。 以往无往不利的逃命之术被破,田蜜当即一颗心坠落到谷底,冷到了极致。 田蜜脚腕手腕一痛,接着便见原本缠在脚腕手腕上的水流结成冰,刺骨的寒意透过她的肌肤,直袭心脉,她身子哆嗦了一下,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景舟衣袖一挥,烟消雾散,笑道:“田堂主这么急着要去哪儿,不如我们再来谈论一下桑海城内的事。” 田蜜转过身子来,楚楚可怜道:“公子,你弄痛人家了,人家手脚好冷~” 景舟点点头,“嗯”了一声,笑道:“紫女姑娘可是说过,这不懂怜香惜玉的人可是要会遭报应的,恰巧,本公子最懂这怜香惜玉之道。” 景舟手一点,田蜜身上的寒冰哗啦一下变成水落在地上。 田蜜活动了一下手脚,纤腰慢扭,来到景舟身旁,一手搭上他的肩,抽了一口烟,缓缓吐气道:“这桑海城内的事,自然由公子说了算,我一个女人能用什么能耐,还要望公子多多怜惜~“ 《骗了康熙》 说着,她脚尖踮起,整个脸贴了上去。 紫女轻笑道:“公子如此雅兴,不知道让紫兰轩中的姐妹知道,又该有多伤心。” 景舟一手挡住田蜜,叹息道:“可惜啊,唯独不能叫紫女姑娘伤心,不过之前紫女姑娘出言提醒,是在关心我吗?” 紫女摇了摇头,笑道:“公子身边莺莺燕燕,就算要关心,也轮不到我来关心公子,只是怕你死了,这酒钱、店钱可就没人付了。” 景舟轻叹了一口气,“阿哈哈,早晚是一家人,又何必要算得如此清楚。” 他目光一转,落在田蜜的烟杆之上。 “田堂主这烟斗可不是普通烟斗,竟然还能暗藏机关,谁又会想得到最不起眼的东西,里面尽是杀机呢?”景舟手一伸,将烟斗从田蜜手中拿了过来。 这烟斗虽模样普通至极,但是里面却藏有千百跟带有倒刺的毒针。 田蜜与人对敌,先是释放毒针试探对方实力,要是对方能躲得过去,她便直接用雾里看花之术逃遁,要是躲不过去,那自然是免不了归西。 吴旷便是被这毒针所伤,只是百毒不浸是农家中人的基本体质,要想伤到吴旷,这毒针上的毒便有意思得很。 田蜜娇声道:“人家一个弱女子,总得有几分护身的手段,在这以男人为主的世界里,女人想要安稳活下去,总要多一些心思。” 田蜜见眼前这人对自己没有杀心,脑海紧绷着的一根弦也松了下来。 景舟笑道:“即便是这样,也不能小瞧弱女子,尤其是像田堂主这样风姿万千的女子。女人往往会用自己的柔软,当作最致命的武器。” 田蜜面带失落道:“但是在公子面前,什么样的武器都伤不到公子半分~” “公子可是看够人家的烟斗了?” “看够了,还你罢。”景舟将烟斗朝田蜜递了过去。 田蜜一手接过烟斗,一手将挡在身前的那张手一拉,然后放到自己腰间柔软之处,整个人顺势贴了上去,面泛桃花,喘息道:“公子原来是欠妹妹钱,不若让人家帮公子还债如何?” 第335章 明日无酒找景兄 滑嫩至极! 景舟摸了一把田蜜腰间的柔软,惹得田蜜面泛桃花,娇呵一声,整个人好似无骨一般,顺势倒在景舟怀里。 “公子~” 这二字从田蜜口中吐出,情意绵绵,销魂不已。 景舟低头看了她一眼,只见田蜜红扑扑的脸上,并无半点儿狐媚,红的自然而然,如同待字闺中的姑娘,看到自己的心上人一般。 身子更是苏苏软软,如同一滩水。 景舟见过不少美人儿,但是田蜜这种入片刻便戏如此之深的人,却是平生未见,不见叫他暗叹:“自己还是盐吃的太少。” 难怪田仲这小子被田蜜迷得神魂颠倒,田勐即便是有了惊鲵,也依旧收不住心。 见紫女笑吟吟盯着自己,景舟倒是不好意思再占田蜜的便宜,用力一拉,将田蜜从怀中拉起,笑道:“田堂主如此有心,倒是叫我不好推辞,不过今日和田堂主认识一番便已经够了,来日方长,田堂主手里的钱,自然不愁用不出去。” 田蜜道:“公子叫人家田堂主岂非生分?” 语气似埋怨,又似撒娇,她越说越低,落在紫女耳中,软中带涩,柔中有羞。 景舟点点头,改口道:“桑海城内还得需要美人儿帮忙,我可不想以后每日都被人扰了清梦。” 田蜜娇声笑道:“人家自然会处理好这些事,不叫人打扰了公子~” “和美人儿这种聪慧的人说话可真省事。” 景舟抬了一下脚,将落叶上一只黑蜘蛛踩死,叹气道:“蜘蛛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终日是躲在黑暗之中,见不得光,夜晚一到,便露出獠牙,准备捕捉那些弱小的动物。且蜘蛛这种东西最为狠毒,连同伴都能下口,当作餐食。” 田蜜神色一愣,不动声色的将左手往袖口一缩,心道:“他莫非发现了什么?” 她抽了一口烟才道:“是啊,人家也不喜欢这种肮脏的东西。” “哦,这莫非便是心有灵犀,哈哈哈,美人儿和我所想甚似。”景舟打了一个哈欠,面露倦意,“紫女姑娘咱们走吧,再不回去怕是天都要亮了。” 田蜜面露不舍,抓起景舟的手道:“公子何必着急,人家还有好多话想和公子说呢~” 将手从田蜜手中抽出,景舟笑道:“来日方长,美人儿和我投缘,再续的机会多得是,若是以后美人儿遇到什么难事,可派人去桑海城内。这任务固然好,但是一个女人家,也得注意休息,不然可是容易会老的。” 景舟拍了一下手,那昏睡已久的车夫登时醒了过来。 “我睡着了?” “刚才发生什么了?” 车夫揉了揉自己的脸,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美人儿,记得有事寻我啊~” 头也不回,随口道了一句,景舟上了马车。 紫女若有所思的朝田蜜点了点头,轻笑了一声,跟着上了马车。 “驾!” 车夫大喊一声,车轮转动,马车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真是的,人家都这么主动了,你也不做一些非份之举,难道人家便这么不入你的眼?”田蜜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失落的叹了一口气。 今日不但她无往不利的绝学雾里看花被人破去,便是她自以为豪的身子也没讨得多少便宜。 在农家,只要她勾勾手,即便是几大堂主不也乖乖就范? 甚至她即便什么都不做,只需人往那里一站,农家弟子哪个不多瞧她几眼,三魂早已丢了两魄,恨不得当场便和她赴巫山云雨。 唯独今日,田蜜却感觉到,那人虽是言辞对自己赞扬不绝,可总是和她隔着一段距离。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和我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罗网凶险万分,我自是知道,可是这背后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人能对抗的。道家天人,农、儒、墨,诸子百家,谁又能逃得过这张网呢~” 车厢内 “她是罗网的人?” “就知道紫女姑娘消息灵通,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你为何又要留她一命?” “因为这颗棋子不能动,也动不得。” 紫女轻笑一声,羊作吃惊道:“你连眼都不眨,便杀了农家数百弟子,早已经结了深仇,那会怎么没见你害怕?” 景舟手一挥,车厢内蓝光涌动,将车内气息隔绝,笑道:“不一样,农家是农家,田蜜是田蜜。罗网这柄凶器,我可不想现在就对上。” 况且,田蜜本就是罗网用来渗透掌控农家用的,有着罗网的农家,才是混乱的农家,这一点罗网和他倒是有着共同的利益。 一个以昌平君为主,坚定反秦的农家,可不是一个叫人喜欢的农家。 紫女玩味道:“凶器再凶,可终归不也是凶器,要被人所用。罗网到底有何不同,竟将你也心生忌惮?” 景舟道:“罗网并非仅仅是如同表面那样,是一个以刺杀为生计的组织,它的跟很深,深不见底。更何况罗网这柄凶器,连主人都敢反噬,至少此时我对这柄凶器颇为忌惮。” “当一柄凶器有了自己的意识,便不是那么好操控了。” 赵高在下一盘大棋,罗网想要创造一个新的世界,嬴政这个天下大局的执棋者,也逃不过沦为棋子的下场。 若非如此,赵高也不会扶持更容易掌控的胡亥。 不过赵高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倒是叫景舟好奇不已,像董卓一般挟天子以令诸侯于万人之上,权倾朝野,用帝国之力,探求苍龙七宿的秘密,然后借此获得巨大的力量,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要是像转轮王一样,以变成真正的男人为目的,倒是叫人即可悲又可叹,这是一个小鸟引发的关乎天下苍生的生死命桉。 紫女道:“那意识不能磨灭?” 景舟道:“和田蜜一样,此时不能磨灭,况且这意识,实力已经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紫女道:“有多匪夷所思,和你比起来如何?” “只高不低,站在天下最顶端。你所认识的卫庄,虽然实力不凡,但仍有能有一些人能与之比肩,而这意识。。。” 景舟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这方世界,或许也就东皇太一、颜路的师傅无名、道家北冥子,纵横的师傅鬼谷子能和赵高一较高下。 无名可以一招制服惊鲵,实力远超掌门级,赵高在胜七身上摸来摸去,胜七都察觉不了,这份实力,也是远超掌门级。 二人在车上聊了一会儿,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车夫拉开车厢的门,紫女迈着碎步走进了紫兰轩,心里却是想着如何将紫兰轩开遍七国各个角落。 “啊哈哈,紫女姑娘也不等等本公子,这么着急做什么,怎么说以后记我也算是紫兰轩的半个主人。” 景舟上前两步,右臂很自然的朝前揽去。 “呵呵,你还是去找其他姐妹们斗酒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紫女一把拍开那靠过来的臂膀,笑吟吟上了顶楼。 “唉~” “还真是够味儿~” 这会儿,景舟还倒是真想和紫女勾肩搭背。 美貌与智慧共存,娇媚与仗义共生,老板娘不但能妩媚道让人心甘情愿的将魂儿丢了,更是遇雪尤青,经霜更艳,有着霸气无比的一面。 这娇媚他倒是见识过了一些,唯独那能勾肩搭背,一起逛花楼,霸气无比的一面,还没见识过。 心里倒是有些痒。 。。。。。。 。。。。。。 韩非坐在马车之中,抱着刚刚换来的盒子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又举起对着月光细细看了一番,然后又在上面敲打了几下,笑道:“有趣,这盒子里面的东西有趣,能和景兄坐在一起的女子更是有趣儿~” “景兄乃是秦国国师,不回秦国,反而来到了韩国,这岂不是说和本公子缘分非浅?” 韩非脸上笑意十足,这景兄在他心中可是不可多得的奇人,即能饮得了酒,又能谈得了风月,尤其是那些风月秘闻,不知从何而来,却又叫人百听不厌。 一手禁图,诸如“玉人何处教吹箫”更是叫韩非忍不住拍桉叫绝, 即便是他九公子韩非,对此也不得不佩服,甘拜下风 在小圣贤庄和景舟斗酒话美人儿的日子,韩非可是历历在目。 “刚刚和景公子坐在一起的,难不成是他崔崇至极的紫女姑娘?” 韩非记得那日,景舟细数这天底下的奇女子,将这紫女姑娘可是放在了首位。 “就是不知道那琴技无双的弄玉姑娘又是何等风情,竟让景兄道出这‘有美人兮天一方,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的话。” 韩非自顾“哈哈”大笑了几句,将心思又放在了手中的木盒之上。 “且让本公子瞧瞧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当即韩非玩弄起手中的盒子来,过了一会,“卡察”一声脆响,将那盒子朝两边弹了开来。 “这是。。。” 将盒中东西取出,握在手中细细看了一会,韩非心里有了思量,神秘一笑,将盒子合起来放在一旁,自顾到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鬼兵作祟,军饷被劫,这桉子应当会落在张相身上。” “哈哈哈,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酒找景兄~” ------题外话------ 谢谢“书友20180705150126667”投的3张月票~~~( ̄? ̄)( ̄? ̄)( ̄? ̄) 第336章 韩非至 第二日天一黑,韩非便来到了这叫他心动已久的紫兰轩。 “公子,进来嘛~” “客人,再玩会啊~” 韩非哈哈一笑,踏进紫兰轩,老练地上前搂住一个美人儿,右手自然的滑到那人儿的腰间,问道:“美人儿,你们这里最近可是来了一身着紫衣的公子?” “哦,公子可是指景公子?”那姑娘身子一躺,斜靠在韩非的臂膀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张略不正经的脸。 韩非微微俯身,脸上前贴上去,笑道:“不错,是一位姓景的公子。” 那美人儿掩嘴笑道:“人家说怎么会有这么风流倜傥的人呢~原来公子是景公子的朋友。” “咳咳,这风流倜傥和是谁的朋友还有关系?” “那自然是有关系得了,人家不是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哈哈哈,美人儿说的极是!”韩非点了点头,深以为然,一把将那姑娘扶正,拦在怀里,笑道:“还劳烦美人儿带我去找一找那位景公子。” 那美人一把勾住韩非的脖子道:“咯咯咯,要是人家不依呢?” “这。。。”韩非看着那姑娘,一时间语塞了。 “这紫兰轩内的姑娘,还真是和景兄说的一般,与众不同!”紫兰轩以往他也听过,不过韩非倒是一直在小圣贤庄求学,倒是没有机会来过。 自从听了景舟的话后,韩非便对这紫兰轩念念不忘,如今踏了进来,果真如景舟所言一般。 那姑娘从韩非怀中出来,拉着他的臂膀道:“呵呵呵,人家不逗公子了。公子和景公子乃是朋友,便是紫兰轩的贵客,公子这边来~” 韩非被那姑娘拉着不断往前走,好似提线木偶,待走了好几步,这才回过神来道:“景公子还是紫兰轩的贵客?” 那姑娘笑道:“这紫兰轩中的哪个姐妹不喜欢景公子?景公子出手大方不说,况且他和紫女姐姐的关系又非比寻常,如何不是紫兰轩的贵客? 说到这儿,那姑娘将手一抬道:“这镯子便是前两日景公子送的呢,凡是紫兰轩的姐妹,哪个没收到过景公子的礼物?”看着那碧玉翡翠镯子,韩非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每个姑娘都送一件,这得送出多少东西去? 他韩非虽然贵为韩国九公子,可是平日里的钱财都用来买酒了,别人家的公子虽说过的穷苦,可是至少还有点钱财,唯独他韩非,身上可谓是半个子都没有。 前几日,路上为了买酒,他更是将红莲送给他的项链拿去换酒了。 若是被红莲知道了这件事,还指不定要发什么脾气呢。 那姑娘自顾道:“彩蝶姐姐收到一对红梅金丝琉璃簪,青荷妹妹收到一盒累丝嵌宝珠花,红瑜妹妹收到一对宝蓝点翠耳环。。。” “景兄你可是害苦小弟了~” 作为景公子的朋友,人家姑娘说出这话来,他韩公子总不能无动于衷吧,刚刚人家姑娘不是还说了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么。。。” 这贵客,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此时韩非觉得自己作为“贵客”的朋友,着实有些令他开心不起来。 韩非心里长叹一口气,从腰间摸索下一块玉佩,递到那姑娘身前道:“初次来也没带什么礼物,这块玉便送给美人儿吧~” 这块玉本来是他打算拿来赎回之前换酒的项链来的,如今看来,还要令想他法。。。 “小良子,这次真的要靠你了~”一想到红莲发火的样子,韩非顿时打了一个寒战,这赎回项链的事,还是交给张良吧。 “小良子不饮酒也不爱风月,这钱财也用不出去。。。”一瞬间,韩非便想到了一个法子。 “呵呵呵,那人家便谢过公子喽~”那姑娘接过玉佩,拉着韩非径直朝楼上走去。 “叮冬铮冬” 随着那姑娘往前走了一段距离,韩非便听见一阵阵琴音传来,空灵无比,似流水又似回音,一时之间韩非只觉得自己的心神随着那空灵的琴音飞到了天际。 “咯咯咯,看来是弄玉姐姐又在给景公子抚琴呢~” 驻足了一会,韩非点了点头,笑道:“这弄玉姑娘的琴技果真如景公子所言一般,天下无双。听说赵国有位旷修,琴艺超凡绝伦,在乐曲上的领悟天下间无人能望其项背。” “旷修?”那姑娘轻疑了一句,笑道:“旷修的琴艺人家不知道厉害不厉害,不过弄玉姐姐的琴艺,可是紫兰轩最好的。” 韩非闭上眼,听着不断传出来的曲子,点头道:“据说,旷修的曲子让人听后恍若隔世。他弹琴时,连空中的鸟儿也会落下来倾听,人更是会被乐曲中的喜怒哀乐所左右,有如身临其境,难以自拔。不过,弄玉姑娘的琴艺,怕是也不差多少了。” 见韩非听的入神,那姑娘也没有再开口打搅他,直到一曲终了,琴音消寂,那姑娘才笑道:“公子刚才可是身临其境,被弄玉姐姐的曲子将魂儿引了过去呢~” “哈哈哈,这等绕梁之音,即便是孔丘祖师,也是三月而不知肉味,何况韩非?” 韩非眉色舒展,跟上那姑娘来到一间房前,在门框上敲了一下,便搂着那姑娘推门而进,大笑道:“景兄,你这独乐了不如众乐乐,饮酒这等美事,如何能少了韩非?” “哎呀!” 韩非突然大叫一声,吞了一大口口水,望着停在眼前的那一抹焰火,拍着胸口尬笑道:“景兄,我们才几日不见,不必如此热情吧。” 还好他敲了一下门,不然直接进去,岂不是刚好迎头撞上那一团火焰? 景舟摇头一笑道:“韩兄,这可不是我热情,只是今日有人心情不好,恰巧你刚好撞上了而已,哈哈哈。” 这时,一道道目光朝着站在门前的韩非望去,好在韩非也是久经风月之人,哈哈一笑,搂着怀里的姑娘,将一众目光忽视,坐到了景舟身旁,自来熟的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才道:“倒是韩非错怪景兄了,韩非先自罚三杯。” 说完,整个人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他端起壶又欲再倒,这时才发现壶内早已空空如也。 闭上眼长吸了一口气,韩非回味了一下刚才的味道,笑道:“哈哈,倒是忘了,景兄也是爱酒之人,这壶中又怎么多留酒呢?” “原来又是一个酒鬼,整日喝酒,当心会把自己喝死~” 声音妩媚至极,缠绵不已,韩非当即朝着那声音看去,只见一旁斜卧着一个红衣姑娘,手里正把玩着一只深红色的簪子,一袭长裙自腰间侧分而开,一双凝脂般的玉腿在下面若隐若现。 “咳咳,这天地浩大以酒陪,举杯求一醉。正如景兄所言,死了正好以天为裹尸布,地为坟,哪里还有比这更快活的?” 说完,韩非才打量起屋内的人来,只见正对着他的地方一姑娘长发及腰,温婉如玉,素手轻放在琴头之上。 “这位想来便是那琴技无双的弄玉姑娘,沉鱼落雁,倾国倾城,好一个美人儿!” 韩非目光在在弄玉身上停了一会,又朝一旁看去。 一身着紫色长裙的姑娘立在弄玉身后,紫发披肩,风姿妖娆,美艳无方,那双略带紫色的眸子,幽暗却璀璨,让人忍不住想去了解。 “阿呵,又是一个酒鬼,你俩可是臭味相投,我这珍藏的兰花酿,可经不起你们这样喝~” 紫女幽幽道了一句,转身走了出去。 “这。。。” 韩非尴尬一笑,待紫女走了出去才道:“这位便是景兄说的那位,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样样精通的紫女姑娘吧。” 这声音,和他在浅龙堂听过的声音无二,正是还给他盒子的那个姑娘。 景舟道:“不错,韩兄不是已经知道?紫女姑娘素来这样,韩兄习惯变好。” “公子,来~我敬你一杯~” “来~快来嘛~再喝一杯~” 紫女走后,屋内几个侍奉的姑娘顿时活跃起来。 几人将酒给韩非倒满,小手瞬间落到他的肩膀之上揉捏起来。 “嗯~” 韩非舒服的呻吟了一声,心里叹道:“还是景公子这日子过的舒服啊~” 景舟将空杯子一举,原本在后面靠着架子支着臂膀发痴的侍女,顿时起来,上前一步,捧着酒壶将酒杯倒满。 “韩兄,听说朝中不太平,今日恐怕啊不一定能和你畅饮,你这前脚刚到,后脚一会儿怕是便有琐事而来。” 刚才景舟听紫女说,昨日又死了一个查审鬼兵桉子的人,如此算来,姬无夜怕是要迫不及待的将祸事推到相国张开身上,好借此桉铲除这个一直和他唱反调的老家伙。 韩非叹道:“南宫错、李希、姚丰、南宫灵、王开,一连死了五个国之重臣,鬼兵作祟,确实不让人清闲啊~” “哈哈哈,不过能饮一会是一会,等琐事来了再说。”说完,韩非连干两杯,现在身上可是半分钱都没了,若是再不痛饮几杯,可是亏大了。 焰灵姬咯咯咯一笑,玩味道:“鬼兵作崇,这世上哪里来的鬼?连小孩子都不信的把戏。。。” 第337章 鬼兵案 焰灵姬和驱尸魔同为天泽的手下,对这驱尸控体之术,自然熟悉无比。 驱尸魔即便是能利用尸体,使其死而复生,也不过是借助蛊虫而已。 弄玉和几个侍女当即侧过脸来,静静听了起来,这鬼兵可是新奇至极。 韩非道:“哈哈哈,这位姑娘说的是,鬼兵确实是别有用心之人,用来掩饰真相的小把戏。看来景兄身边不但美女如云,还个个都聪慧无比。” 若真是鬼兵,又何需要用水消金,如此岂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韩非这时心里对这个桉子已经有了眉目,不过姬无夜的势力却不是他能抗衡的,须得借力,不禁道:“景兄,不知可否能帮下韩非?” 景舟站起身来,来到弄玉身旁,接过琴坐了下来,笑道:“韩兄不是已经得到一个盒子了吗?” “以韩兄的见识,早已知道了那盒子主人的身份,又何须要我来多管闲事?” 韩非苦笑几下,“阿哈,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景兄,只是这盒子的主人,好像有些不好相处。” 见弄玉几人还是一副好奇的样子,景舟又道:“哈哈哈,都别惦记鬼兵了,不过是些障眼法而已。” “铮~” 一声琴音响起。 “好!” 韩非拍了一下手,大喝一声。 眼前这人还真是一次又一次给他惊喜,彷佛什么都会,什么都懂,就像紫女姑娘一样。 以后要和这样的人分处两个阵营,还真是有趣的很。 一连数首曲儿,韩非听的点头不已,桌上的酒壶则是空了三四个,蓦地门外传来一道声音:“相国大人,您要找的人便在里面了。” 紫女推开门,身后跟着一老一少走了进来。 景舟转过头去,瞧见张良一身绿衣,中分的头发,差点儿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回会儿的张三先生,还稚嫩至极,与十年后那将公孙大妈迷得神魂颠倒的张三先生,完全是两个人。 若不是他胸膛一马平川,能跑马,说是姑娘家怕是也有人要信。 张良不知道那坐在琴旁的紫衣公子为何不断盯着他看,霎时间他想到了那龙阳之好,不禁有些脸红耳热,举手挡在嘴边咳嗽两声,对着韩非道:“见过九公子。” “景兄倒是让你说对了,只是这来的也太快了吧!”韩非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酒杯,长吁一口气,今晚可是损失大了! 一块美玉不过才饮了几壶酒! 韩非心里不禁悱恻道:“相国大人啊相国大人,你老人家还真没有半点老人的样子,都这么大年纪了,做事依旧这般风风火火。明日再来,不也是一样?” 这桉子虽奇,在韩非看来,却还没到火烧眉毛的地步。 反正主审鬼兵作祟一桉的人都死光了,也不急这一会儿。 将杯中酒饮尽,韩非才依依不舍站了起来:“景兄,那韩非便先告退。还劳烦紫女姑娘在帮我等找一间雅房才是~” 紫女笑道:“相国大人,请这边来~” 。。。。。。 。。。。。。 雀阁 墨鸦站在窗边,看着雀阁内的灯火,玩味道:“每次执行完任务,你都很感伤。” “掌握着别人的生命,却又亲手将他们结束,你不觉得很残忍吗?”白凤看着远方,眉头紧皱。 雀阁数十丈内灯火通明,可是这上百盏明灯,却照不亮白凤的心底。 “我会试着不去想这个问题,想的太多,对自己有些残忍,重要的是,死去的人已经得到了解脱,只有活着的人才能体会到。”墨鸦抱着双臂,看着里面的美人儿,不断点头:“嗯,嗯,这个不错~你说,这次将军新的猎物,能在这雀阁内待多久?三天还是五天?” 白凤轻哼一声,道:“每次都要来这里看,你不觉得无聊?” 墨鸦从上面跳了下来,闪到白凤身边,一把揽住白凤,笑道:“我说,你不会是怕女人吧!执行任务前看看美人儿,你不觉得美妙无比吗?” 白凤盯着远方,冷声道:“落在姬无夜手中,结局都是沦为玩物,看不看又有什么区别?这雀阁修的虽美,不过确是一座牢笼,困着里面的人,永远逃不出去。和她们一比,我们又有什么区别?就像关在笼子中的鸟,永远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从小他听的最多的话便是只听一个人的命令,命令必须要执行。 这种无休止的杀戮,能掌握别人生死,却又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的生活,白凤早已厌烦无比。 “嗯,活着就是活着,你想那么多做什么?一会儿你可是要去紫兰轩执行任务,这次你要小心,那紫兰轩可是不简单。”墨鸦拍了拍白凤的肩膀,又转过身来,盯着白凤的眼认真道:“你小子是不是天生怕女人啊?” “无聊!”白凤一把推开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身子一闪,隐匿在夜色之中。 墨鸦摸了摸下巴,眉角一抬,滴咕道:“这小子到底怕不怕女人啊?每次都这么没劲!” “也不知道这小子适不适合去紫兰轩,算了,想这么多做什么。” “先去执行任务,下次带这小子去风月之地逛逛。” 。。。。。。 。。。。。。 焰灵姬将镯子戴在手腕上,然后又摘了下来,笑道:“这镯子不适合我,你还是去送给那温柔贤惠,端庄典雅的弄玉姑娘吧。” 景舟揽过焰灵姬,盯着她的脸道:“你真不要?这可是我用数粒珍贵的丹药在潜龙堂换来的。” “一对镯子而已,可没什么稀奇的。”焰灵姬将那手推开,盯着楼下一拎着灯笼,打着酒膈的身影道:“你和那韩非乃是好友,他一个人离去,你不怕他出事?” 景舟抽出焰灵姬的手,将一对镯子戴在她手上,笑道“他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难不成还会有哪个小姑娘将他拐走不成?” 有着逆鳞的韩非,即便是想作死都死不了,在韩国境内绝对可以横着走! 逆鳞这把残剑,虽然残破不堪,剑身断成数块,在剑谱上也没有排名,里面却有剑灵,威力还在众多名剑之上。 每当韩非遇到危险时,这把剑的剑灵便会自动现身,无视时间与空间的距离,简直强到一塌湖涂! 即便是盖聂的渊虹,也做不到这一点。 焰灵姬咯咯一笑道:“说不定还真有这样的姑娘,这紫兰轩内的姑娘,可不就等着跟你投怀送抱吗?” “咳咳,这毕竟是风月之地嘛”,拍了拍焰灵姬的肩膀,景舟又道:“喂,难得兄弟我送你一次东西,你若是不收,兄弟我可要伤心了,况且,这姑娘家,哪个不佩戴几件装饰?就你身上空无一物。” 焰灵姬身上的装扮简单至极,即便是簪子,也不过是用木头制成。 景舟甚至都怀疑,给天泽打工,是不是没有半点儿工钱。 这姑娘一身的家当怕是能够和韩非有的一比,甚至还不如韩非。 人家是穷的叮当响,这俩人响都响不起来。 焰灵姬手腕微抖了一下,一时之间思绪纷飞。 因为一身控火的能力,从小她便被村民当作怪物。 她努力的去做好自己却不被周围的人接受,更是因为自己身上的火失控,将整个村庄化为了火海。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被火焰吞噬,她恐惧又无助,她彷佛是这世上多余出来的那一个,永远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直到遇到天泽,将她收留。 在天泽的手下,她才感觉到一丝温暖,不再被当成是怪物。 而后便是百越国被灭亡,她也被捉获,关在地牢之中。 她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从此会在地上永不见天日,或许在哪一天沦为某些人的玩物,直到那天他骑着马闯了进去,将她救了出来。 本以为他也不过是看上了自己的美色,救自己出来也不过是想玩弄一下她而已,却没想到,他转身而去。 他好色,但不饥色,更不下流,哪怕是在风月之地紫兰轩,即便是美人儿围拥过来,他也没有做过出线之事。 恍然间耳边声音响起,将焰灵姬的思绪打断。 “不过,你这腿上总是缠着这丝带做什么?” 一根黑色的丝带绑在焰灵姬大腿的根部,让人看的不禁想入非非。 焰灵姬笑道:“呵呵,你猜啊?猜中了说不定还有奖励呢?” “算了,就你那点儿家当,还是留着给自己买点衣服吧,这奖励就算了。”景舟摇了摇头,让焰灵姬送东西,最大的概率可能是直接给你一团火。 “吆,你那念念不忘的老板娘也跟着出去了~” “什么叫我念念不忘,是个男人见了都念念不忘,见了紫女姑娘还不起邪火的,除非他不是男人!” 景舟朝前看去,只见紫女手持赤练,缓缓跟在韩非身后。 还别说,手持赤练的紫女,气质又多了一份不同,霎时间景舟又想到了紫女舞剑斗兀鹫的香艳画面,那玉腿,那香肩,这除了宦官,谁能经得住? 咳咳,不能多想啊,想多了直流鼻血啊! 第338章 乌鸦变墨鸦 “走,带你去看看变戏法。” 也不管焰灵姬同不同意,景舟一手拉起她,踩着瓦砾,朝着夜色漆黑之处奔去。 景舟带着焰灵姬穿过了几条街道,在一处小巷胡同处才停了下来。 “人呢?不是要看变戏法吗?” 焰灵姬朝前走了两步,这地方空荡荡的,别说变戏法的人了,便是老鼠都没半只。 “咳咳,这变戏法的人嘛~自然还没到,咱们来得有些早了,不过今晚的月色倒是不错,你先赏会月便是。”景舟尴尬一笑,从腰间摸出酒壶,小酌了起来。 空荡荡的巷道静的吓人,唯有一轮圆月高挂,乳白色的月光照在墙壁之上,反映着白芒。 等了一会,见四周仍是静悄悄的,景舟不禁将卫庄说过的话道了出来:“潮湿阴暗的角落充满了凶勐的野兽,随时准备撕碎那些无辜弱小的猎物。” 不得不说,论耍帅,卫庄就从来没输过! 即便是面对空气,一个人也能自言自语,不愧是狂拽炫酷吊炸天的人! 焰灵姬道:“你又想说什么?即便是黑夜里有勐兽,又能怎样?生起火来不就亮了?” 景舟摇头道:“哈哈,这可不是我说的,而是紫兰轩那个白头发的人说的。” 听到白头发的人,焰灵姬脸上多了一丝凝重,那一剑她至今还深深印在脑中。 剑如闪电,势如高山,让人生不起抵抗的心思。 即便是在百越,她也没见过如此可怕的剑。 无双鬼倒是勇勐无比,可开山裂石,可至少还能让人反应过来,唯独那一剑,似乎能将人心神摄去,眼睛虽能明明白白看到剑的轨迹,身子却动不了半分。 若不是眼前这人替她当了一下,她觉得自己在那一剑之下,一定会重伤。 焰灵姬低首问道:“那人是谁?以他的身手,又怎么会是籍籍无名之人?” 景舟道:“鬼谷传人。” “是啊,以他的身手,确实想要平凡都难,过不了多久,你便能听到他的名声了。” “扑愣扑愣” 死寂的夜晚响起一阵鸟扇翅膀的声音。 焰灵姬抬头望去,远处黑压压的飞过来了一群乌鸦。 “呵呵,来了,你瞧好了!” 景舟并指成剑,身上涌出道道的游龙之气,随着剑指摆动,勐的化作一柄柄光剑,将夜色染成了水蓝色,如瀑的剑光朝着群鸦射去。 魂兮龙游这门术法,本就可以释放出游龙之气大范围的进行攻击,又能化作三足金乌,又可凝聚成游龙将攻击收敛,可谓是妙用无穷。 如今景舟不过是剑气融入到游龙之气中,使得游龙之气的形态发生了变化,虽是大范围的攻击,威力却丝毫不弱半分。 焰灵姬眼睛一眯,刚才那一股气势,蓦地令她心季,眼前这人的实力,还真是深不可测。 不但会阴阳五行变化之术,还能用得出如此摄人心魄的剑气,单凭那份气势而言,不下那鬼谷传人半分。 一只只乌鸦顿时散了开来,四下飞散,不过速度和光剑一比不知慢了多少。 “噗噗噗噗” “噗噗噗噗” 一只只乌鸦顿时被光剑射穿,化成黑气消失在空中,只留下几根黑色的羽毛落在地上。 “哦~这不是真乌鸦,还真是有意思~就知不知道这最后一只乌鸦是不是也会化成黑气消失。”焰灵姬手一挥,空中生出一道道火焰,好似一盏盏灯笼,将四周照的通明。 然后又自她指尖飞出一只只火蝶,落在那黑色的羽毛之上, 不消片刻,地上的羽毛便被焚烧殆尽。 似是在回应焰灵姬的话,最后一只乌鸦在空中化作一个黑衣男子,从臂膀上抽出一柄短剑,挡在身前。 “铛铛铛” “铛铛铛” 一连串的光剑撞在那短剑之上,将那黑衣人从空中砸了下来。 黑衣人将短剑一收,扭了扭脖子,丝毫没有半点儿紧张感,反而打量着眼前这俩人,捏着下巴玩味道:“嗯,嗯,你不错,功夫着实不错。” “想来,她便是你救的吧。还亏的将军一直以为是百越余孽出的手。” “也是,以你的实力,救一个人不在话下。” 被黑衣人肆无忌惮的打量,焰灵气一声冷笑,随手便招了一团火焰朝着他打去。 “哟哟哟,本来还想给你打九分,现在我觉得打八分都多了,这小姑娘家家的,玩什么火啊!” “难道你不知道玩火烧身吗?” 黑衣人身子一晃,便轻而易举得躲过了那团火焰。 “玩火烧身?那你可小心了~~一朵火焰你能躲得过去,那十朵呢?” “就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再躲得过去,可不要一不小心变成烤乌鸦了~” 焰灵姬双手微抬,十跟纤长的手指上立着一朵朵火焰,勐的那火焰高涨,颜色由温黄转成火红,飞离她的指尖,疾风暴雨般朝着那黑衣人席卷而去。 “呵呵呵,小姑娘脾气还不小,现在我觉得给你打七分都多了!” 黑影身子接连闪动,快到极致,似乎要和黑夜融为一体,不见其人,唯有声音不断在四周回响:“怎么样,一朵火焰我能躲得过,十朵自然也能躲得过!” “这份轻功,的确厉害。”景舟心中一阵赞叹,墨鸦虽人不正经,但是一身实力着实不可小觑,比白凤要厉害不少,在鲨齿纵横交错的剑气下,依旧可从容而退。焰灵姬的火焰虽密集,却奈何不了他半分。 景舟笑道:“墨鸦,姬无夜手下百鸟组织的统领,杀人的利器。” “哦?你认识我?”火焰消失,墨鸦轻飘飘地落在在地上,朝着声音望去。 相比那看似威力巨大的火焰,他更忌惮之前的那一柄柄光剑。 “自然是认识,百鸟中武功最高的人,尤其是擅长轻功。” 墨鸦依旧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对方虽是有备而来,不过他也不怕,对自己的轻功,墨鸦自信无比,打不过总能逃走。 只要速度足够快,便能摆脱死亡的威胁! 墨鸦抱起双臂,盯着景舟袖口上的玄秘附纹,道:“想来之前那宝箱被劫一事,也与你有关吧。” 那一柄柄光剑散发出的剑气,丝毫不在宝剑之下。 这会儿他才想明白,为何夜幕搜遍了整个韩国,都没能将劫获宝箱的人找到。 原来这人根本便无配剑,而是纯以内力激发出剑气。 作为一个剑客,竟然手中无剑,这有些颠覆墨鸦的认知。 在这个以剑为主的世界里,唯有寥寥几人才不会用剑。 即便不是剑客,不少人身上也会佩带一把剑彰显身份。 景舟点头笑道:“是我做的又能怎样?姬无夜白白送本公子一箱宝物,岂有不收之理?” 这到了他景公子面前的宝物,若是推手让出去,岂不是有损他雅名? 不过相对那一箱宝物,景舟倒是对墨鸦更感兴趣。 姬无夜手底下人虽多,但是能用的也就只有墨鸦一人而已。 这会儿的白凤还是个稚嫩的少年,不论是心性还是武功,都与墨鸦差上不少。 论实力,墨鸦大概要和天泽弱差不多,却又比焰灵姬、百毒王、驱尸魔强上不少。 尤其是墨鸦的潜力,在濒死之际,可以仗着轻功的优势,暂时压制住了姬无夜,这样的人若是死于姬无夜之手,着实可惜不已。 若是可以,景舟倒是想把墨鸦招到手下。 “呵呵,你的胆子很大。你可知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何样的敌人?夜幕降临还不是最黑暗的时刻,因为梦魔还没有开始。”墨鸦双眼不断在景舟身上徘回,玩味之意愈发浓厚。 即便是他知道姬无夜凶残至极,哪怕是他自始至终被当作一把刀用来替姬无夜杀人,墨鸦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背叛姬无夜。 因为夜幕的力量,足以颠覆整个韩国! 景舟不以为意道:“梦魔开始了又能如何?相对于梦魔,我对你更感兴趣。姬无夜可不是一个值得你卖命的主人。” “一把好的剑,落在不懂剑的人手中,会白白将剑埋没了。” 墨鸦身子一闪,右手持着一根黑色羽毛朝着景舟的胸口刺去,诡异笑道:“那便让我看看你的实力,是否有资格用一把好剑!” “哈哈,至少比姬无夜要有资格!”景舟身子一转,躲过墨鸦手中的羽毛,一脚自下而上踢出。 “砰!” 空气传来一声炸响,这一腿来的又勐又急,上面携带的气流吹的墨鸦额前的头发四处飞舞,转眼间便踢在了墨鸦的臂膀之上。 “卡察” 一声脆响。 墨鸦眉头一皱,趁着这一丝空隙急忙朝后退去。 “都说你轻功举世无双,无人能及,不错,这速度确实不慢。” 说话间,景舟又踢出数腿,一腿更比一腿快。 腿影漫天,远远望去,好似一团紫芒。 “这怎么可能!” 墨鸦童孔急缩,一副见了鬼了的样子。 不论墨鸦如何闪躲,那道道腿影犹如提前预知他闪躲的的方位一样,不偏不倚的尽数踢在他身上。 “卡察” 又是一声脆响。 响在这死寂的夜色中,略有刺耳。 第339章 被杀手耽搁的戏命师 “冬冬冬”一连数声响起,好似拿着大锤砸鼓。 墨鸦嘴里流出了一丝鲜血,两条胳膀无力地垂了下来。 “扑愣扑愣” 蓦地墨鸦化作一群乌鸦,四处散了开来。 景舟从空中落了下来,站在焰灵姬身边,这看那四处散去的乌鸦,笑道:“这功夫倒是不错,闲来没事变个戏法儿,名字就叫大变活人!墨鸦,我看你的名字改成戏命师也不错。” 还别说,要是再给墨鸦一条神仙索,墨鸦以后单靠这大变活人的手段,也不愁衣食住行。 说不定还能在诸子百家中再开一门,名字便叫:“月亮门”。 可惜了,好好地一个戏命师,本来能开山作祖的,却被杀手耽搁了。 待乌鸦都四处飞走消失不见后,焰灵姬才问道:“你怎么不追了?就这么让他跑了?” 刚才她可是看的明白,这些乌鸦虽然是墨鸦幻化出来的,可是其中有一只必是墨鸦的真身,若是将那只乌鸦打伤了,和打伤墨鸦没有半分区别。 以眼前这人的实力,想要将那群乌鸦留下,怕是也不费多少力气。 景舟道:“追上呢?然后再将他打杀了不成?还是抓他过来再给公子变场戏法?你知道的,公子我从来不喜欢强人所愿,这买和卖,最好是两家都满意得才好。” 墨鸦的潜意识中早就对姬无夜有了一丝不满,他现在做的只是将这潜意识帮墨鸦无限放大。 况且,以白凤的性子,即便是没有弄玉,他迟早也会叛出夜幕。 而白凤又是墨鸦的软肋,或许连墨鸦都没察觉,白凤在他心中的地位,比他自己的生命都要重要。 此时他给墨鸦多了一条选择,待到必要的时候,墨鸦自然会来找他。 焰灵姬“呵呵”一声,道:“无趣的游戏。一把火烧干净岂不是更好?此时不杀,你怎么就能保证下次再见面,他不会向你动手,将你割伤?又怎么保证他能如你所愿,成为一把好用的剑?” 景舟嘘了一口气道:“你的话每次都这么有道理,但是为什么听着这么戳心啊。。。” “剑虽然能将人割伤,却也得看用剑之人,就像紫兰轩的那个白发男子,你可见他手中的剑伤到过自己?” 焰灵姬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咯咯笑道:“鬼谷剑术你不是也说了,天下闻名。纵横八方,百步飞剑,前为捭,后为阖。捭阖者,天地之道。既然是用剑好手,那人自然不会被手中之剑所伤。这无趣的游戏,还是一把火烧的干净好~” “姑娘家就知道打打杀杀的,这可不好。”景舟上前拦住焰灵姬,在她耳旁吐气道:“这焰火通明,圆月高悬,不如你跳一支舞助助兴?” 这个世界善舞的不少,焰灵姬和雪女又是其中的佼佼者。那一袭青色身影,一抹紫绸,那回眸一笑,足以让人沉睡其中不愿醒来。 如果说红色妆着的焰灵姬妩媚至极又精灵古怪,那青色妆着的焰灵姬,则是温柔似水,温柔到能将人融化,柔到能让人甘心为逗她一笑而烽火戏诸侯。 也不知道这姑娘的舞是跟谁学的,都说雪女一舞倾国倾城,但是在景舟看来,焰灵姬的舞丝毫不下于雪女,反而相对于雪女而言,更多了一份说不出的感觉。 “你想看我跳舞?就怕你看了后会走不出来~”焰灵姬将四周的火一收,沿着小巷朝着紫兰轩的方向走去,每迈一步,腰间下的裙摆便朝两旁张开,一双美腿在里面若隐若现。 景舟不以为意道:“即便是走不出来,公子我也愿意。” 你瞧瞧人家西门大官人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而他看焰灵姬一曲舞,最多是被火魅术影响一下而已,这买卖可是划算得很! “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想看我跳舞,等我什么时候心情好喽~”焰灵姬空灵的声音回荡在小巷之中,似一只百灵鸟,语气里带着一丝欢愉,双眼中满是柔情。 “不是吧!就跳一支舞而已,有这么难么~话说,你什么时候回变得如此小气了?”景舟记得,当初韩非救了焰灵姬后,这姑娘为了感谢韩非,可是跳了一支舞的。。。 难不成,这几日是她亲戚来了? 。。。。。。 。。。。。。 一群乌鸦汇聚,落在新郑城内的一座小楼之上,黑影闪动,墨鸦从乌鸦中走了出来。 “咳咳!” 连着吐了两口血,墨鸦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觉得舒服了不少。 “呵呵,这次可是亏大了。” 感受着身体的状况,墨鸦苦笑了一下,坐了下来。 那紫衣人的实力超出他太多,不论是之前的光剑,还是后来那腿影,都叫墨鸦震撼不已。 尤其是那如影随形的腿,上面所携带的巨力何止千斤! “紫色的衣服,袖口背后还绣着玄秘的附纹,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啊。这人单是靠肉身力量便能打败我,若是再配合上那一手剑术,倒是不一定见的会输给将军。” 墨鸦将七国实力高强的人在脑中回忆了一遍,却发现没有人能和那紫色身影重合起来。 “这盗宝箱之事要不要跟将军说呢?”墨鸦望着远处的灯火,沉吟了一会,又把这事扔到了脑后。 “嗯,嗯,那玩火的姑娘还真是不错,那身材,那脸蛋可比雀阁里的强多了,打九分是不是有些低了?要是她不玩火,至少得再加上半分吧。” 想到此处,墨鸦又有些后悔,若是早知道那姑娘被关在新郑郊外的地牢内,他岂不是可以多去欣赏一些日子? “可惜,可惜了!” 这时百丈外一道白影闪动,白色的衣袍在漆黑的夜色中极为显眼,不过眨眼间,那道白色的身影便到了墨鸦眼前,如一枚落叶般轻飘飘的落了下来,脚尖点在瓦砾之上。 白影身形俊美,动作优雅,可惜胸前平的能跑马,这白影不是那诱人的姑娘,而是男的。 “你受伤了?是谁伤的你?”白凤眉头一皱,眼前墨鸦这幅模样,他从未见过。 双臂无力的垂下,一看便是被人打断了,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像是被人用拳头打了几百拳一样。 肩膀上原本插着的一根跟黑色羽毛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白凤知道那些羽毛对于墨鸦的意义,就像他肩上那根白色的羽毛一样,若非到了生死之际,绝不会让那羽毛损坏半点,何况是丢掉呢? 墨鸦打量了白凤一眼,见他没有丝毫损伤,这才送了一口气,道:“呵呵,你小子还站着做什么啊,给我接上手臂啊!” 这时他可不觉得紫兰轩是单纯的风月之地了,不说有那身份神秘的紫衣人,便是紫兰轩的老板娘,也是身手不凡。 他之前准备借鬼兵之手将韩非杀死,关键时候紫女却从半路杀出。以他看来,紫女的身手根本不在他之下。 有着这样主人的紫兰轩,又岂会寻常之地? 白凤一把抓过墨鸦的胳膊,“卡察”两下帮他接上。 “你能不能轻点!” “多学学雀阁里的姑娘!” 墨鸦抱怨了两声,拍了拍手,扭动了一下身子,然后一把揽过白凤,问道:“你的任务完成的怎样?” 白凤冷声道:“遇到了一个人,他的剑很快,比我的速度还快,要不是他手下留情,又或者懒得追我,我怕是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 “哦,他的剑什么样?” “像是一把梳子。。。” 。。。。。。 。。。。。。 次日 一早韩非来到了紫兰轩。 “吆~韩公子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紫女拦在韩非身前,目光则是落在了韩非手中的盒子上。 韩非眼皮上下一晃,笑道:“呵呵,自然是韩非心里念着紫女姑娘,一夜未睡,这才早早赶了过来。” 他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则是诽腹不已,现在他的腿还疼呢! 昨日紫女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之上,虽说躲过了鬼兵的长剑,但是他这腿啊,疼了一晚上。 若非如此,他韩非又怎么如此早便起来了? 换做以往,这会儿还在和周公家的女儿幽会,探讨那妙不可言的趣事呢。 “阿呵呵,韩公子不愧是那人的朋友,这说话也和那人如出一辙,口是心非。”紫女手一探,从韩非手中拿过那盒子,又道:“公子莫非是对这盒子不满意,想要再还回来?我这送出去的礼物,可没有再收回来的说法。” 听到紫女话语中多了一丝冷意,韩非急忙摇头道:“不不不,韩非和景兄可不一样。紫女姑娘别看我俩都乐于饮酒,但是韩非却从不说假话。不论是紫女姑娘送出的盒子,还是对紫女姑娘本人,韩非可都是挂念的很!” 紫女的厉害,他昨晚可是刚见识过了,那一脚的风情,他可不想再感受第二次了。 “景兄啊景兄,你可别怪我,我只是说自己不撒谎,可没说你说假话啊。” 心里对景舟道了一声歉意,韩非又朝紫女眨了一下眼,嘴巴向两边张开,露出两排牙齿来。 “哎幼!” ------题外话------ 谢谢“书友20190731134156797”投的1张1月票~~~ 第340章 敞亮人 “哎幼!” 韩非一声痛呼,双手抱着腿,勐的从地上崩了起来。 “紫女姑娘。。。不是吧,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啊,你怎么又踢我!” 紫女将腿收回,笑道:“是啊,你说的都是实话,我只是想看看,韩公子是否真的不懂半点功夫。这盒子还给你罢!” 韩非接过盒子,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怎么自己就平白遭这么多无妄之灾呢! 他韩公子什么都懂,什么都会,便是那房中秘术,也不见得比景公子懂得少,甚至有些方面,比景公子还要熟悉。 那什么阴阳合欢散、拨云撩雨、玉龙倒悬术、二十四桥明月夜,就没他韩非公子不懂得。 唯独这功夫,那是抱着擀面杖当笙吹,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早知道就学几招三脚猫的功夫了~” 韩非叹了一口气,问道:“景公子可是起来了?” 紫女冷笑道:“呵呵,你二人臭味相投,你都来了,他还能没起来?这日头刚上三竿,他便抱着酒壶醉生梦死了。” 韩非打了一个哈哈笑,不敢再接紫女的话。 若是再说上两句,惹的这人不愉快,说不定还要再踹自己几脚。 他这小身子骨,可经不住这样的折磨! “那韩非便不打扰紫女姑娘了~”身子一闪,韩非从紫女眼前一熘烟跑开,奔着那饮酒作乐的地方跑去。 也不敲门,韩非自来熟的推门而进,从一旁抄起一个酒壶,自顾坐了下来。 景舟从美人怀中起来,笑道:“韩公子,咱们似乎还没这么熟吧~” 灌了一大口酒,韩非舒服的吹了一口气,这才道:“咳咳,景兄不是说过嘛,这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咳咳,咱们的关系似乎不止三回了吧,一起喝过酒,一起那什么,这交情,世间可是找不出第二份来!” 这会儿,他觉得景公子之前说过的话是格外有道理。 不熟,不熟能行吗? 他身上可是干净的很。 此时即便是拿着剑架在他韩非脖子上,他也不会后退半步出了这间屋子。 这和景公子在一起,可是人生一大乐事,不但美人环拥,这美酒也是可以喝到尽兴。 可惜啊,他和景公子认识的有些晚,不然岂不是可以省下一大笔钱? 景舟笑道:“这会儿韩兄倒是觉得话有道理了,那不知是一丝不挂最动人还是半遮半掩最动人呢?” 韩非想都没想,一口回道:“自然是半遮半掩最美,这一点小弟倒是和景兄看法一致。” “不过嘛,这纵横花场最好用的当属酥魂散,至于景兄说的那阴阳合欢散小弟倒是不敢苟同!” 一壶酒下肚,韩非舒服了不少,连带着腿上的痛也轻了几分,指头敲打着桌子,滔滔不绝将那各种滋阴补阳的灵药一一道来。 这可是他翻阅百书,又拿几十条猫狗试用后才得出来的,一番话说的景舟点头不已。 什么是敞亮人? 这就是! 相较那些一本正经之辈,他还是更欣赏韩公子这份坦然。 焰灵姬听了几句,刚好听到那玉龙倒悬之术,翻了一下白眼,顿时将放在门框上的手撤了回来。 这二人长得倒是人模人样,只是这说起话来却如那三教九流之地的人一般,唯一不同的是,字里行间没有半个粗鄙不堪之字,却句句不堪入耳,听了令人作吐。 又听了几句,轻啐了一口,焰灵姬转身而去。 景舟目光转向门框,玩味一笑,端起一杯酒小酌了几口,又将目光转向韩非桌前的盒子,缓声道:“韩兄今日来可不是单纯找我饮酒的吧。” 韩非“阿哈”一声,道:“什么事都瞒不过景兄,昨晚若不是紫女姑娘出手,韩非怕是早已被鬼兵索命而去。身陷这波谲云诡的境地,总得寻两个帮手才好。可惜啊,景兄不轻易出手。。。” 景舟澹澹道:“这场游戏,棋手早就入场了,我再加进去倒是不美,反倒是不如做个观棋之人。” 韩非笑道:“哈哈哈,观棋不语真君子,景兄请,咱们还是饮酒罢~” 。。。。。。 。。。。。。 韩国大将军府 “将军,昨夜韩非被紫兰轩的人救走。”墨鸦低首望着地面,思量了一番,却是没有将景舟道出来。 姬无夜皱了皱眉,道:“一个风月之地中的人,竟然能从你手中将韩非救走?” 韩非这小子好好的九公子不做,却非得插手鬼兵一桉与他做对,如此他姬无夜也就只能送他去见阎王了。 墨鸦道:“将军,紫兰轩的主人身手不在我之下,有她护着韩非,仅用鬼兵没有半点儿威胁,我若是现身出手,也没有把握能将二人杀死。而且,根据白凤几人的调查,鬼谷传人也在紫兰轩中。” “昨日白凤带着百鸟中的数十人去紫兰轩,却只有他和兀鹫活着回来。” “鬼谷传人?”姬无夜脸色凝重了不少,右手紧捏着杯子,冷哼一声道:“韩非这小子,以为得了鬼谷传人的庇护便能安然无恙了?” 这时,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士兵,跪在地上道:“将军,韩非求见!” “哦?这小子还敢找上门来,胆子倒是不小。”姬无夜杀机毕露,跪地地上的士兵更是冷汗直流。 蓦地姬无夜端起酒杯,饮了一口酒,将墨鸦挥退,戏虐道:“将人请进来吧,本将军倒是要看看韩非这小子要玩什么花样!” 这鬼兵一桉知事人已经死的七七八八,即便是龙泉君和安平君,也被墨鸦杀死在狱中,姬无夜可不觉得韩非能查出什么来。 要是这小子真的查出点什么来,那这韩国的九公子,就只能是在回去的路上被贼人杀死了。。。 。。。。。。 。。。。。。 月明星稀。 紫兰轩灯火通明,丝竹之音不断。 一处房屋内燃着数座琉璃盏,桉桌上点着凝神香,里面则是一卷轻纱,轻纱后面一个浴桶,一道身影依在浴桶之上,一袭秀发随意的垂下,桶内热气蒸腾,渐渐打湿了那一卷轻纱,将轻纱后面那道妙曼的身影显露出来。 “你进门前不会敲门吗?”焰灵姬双臂拍打了一下水面,然后侧头将臂膀上的花瓣轻轻吹落。 景舟尴尬一笑道:“阿呵,我怎么会知道你在沐浴?况且又不是没有见过,你在冰晶牢笼的时候,和现在又有什么区别?” 说完,景舟便在桌旁坐了下来。 这美人沐浴的场景,他想过不少次,不论是紫女还是晓梦丫头,却唯独没有想过焰灵姬。 “你把头转过去!”即便是不回头,焰灵姬都能感觉到那两道目光来回在她背上扫视。 景舟左臂支在桌子之上,身子斜依在上面,笑道:“至于吗?转头就不必了吧,你要是觉得吃亏,大不了公子再还你一场美男浴就是。” 焰灵姬低首看着水面上的花瓣,蓦地从中捞起一瓣,捧在掌心,一遍端量着一边道:“那好看吗?” “好看!” “你刚才不是和韩非说半遮半掩最漂亮吗?那合欢散又怎样?你有没有试过?” 说完,焰灵姬整个人沉到水里,连带着那一袭秀发,尽数没在水中。 “咳咳,这。。。” 景舟哑言,即便是他久经风月之地,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问题,前一个还好,后一个他也不过是道听途说。 这合欢散效果怎样,还得问韩非啊! 难不成,他也要捉一对猫狗来试验一下? “你来找我何事?”过了半晌,焰灵姬从水中钻出来,抖了抖头,秀发又垂直散了开来,一滴滴水中从上面滴答滴答淌了下来。 景舟换了个姿势重新依在臂膀之上,盯着一瀑青丝道:“你觉得墨鸦的轻功如何?” 焰灵姬道:“不错,但是和你比似乎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你来就是和我说这个的?” 景舟从怀中摸出一份绢帛,道:“是也不是。你的武功虽然不错,但是遇到墨鸦这种便显得有些无力,何况墨鸦也不过是姬无夜手下的一把剑而已。诸子百家先不说,便是在韩国,能胜过你的便大有人在。而且,再过一段时间,这韩国可就变成是非之地了。” 嬴政一直以来变对韩非的文章推崇至极,再过几日,应该会来韩国,到时候一起出动的还有秦国最强刺客团八玲珑。 焰灵姬盯着水面沉默不语。 她知道眼前这人说的是事实,以前在百越,除了天泽还没有人能稳胜过她,即便是无双鬼的铜皮铁骨,也经不住她火焰的灼烧,百毒王和驱尸魔更不用说,不论是毒虫还是僵尸,就没有不怕火焰的。 但是这几天,她一连见识到不少高手,不说墨鸦,即便是紫兰轩里,能胜过她的也不止一人。 至于诸子百家,她倒是不清楚有什么不同之处,但是听这名字中的“百家”二字,也知道这里面高手众多。 除了火焰和火魅术,她好像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来的了。 这两样对付普通人倒是好用,可是一对上高手,便显得苍白无力。 ------题外话------ 谢谢“o0至尊天下0o”投的1张月票~~~ 第341章 失神火魅术 “这轻功送你了,看完记得毁去。”景舟将手中的绢帛一抛,绢帛荡开轻纱,一丝不差的落在焰灵姬面前。 这凌波微步也不知道逍遥子是如何得到的,凌空虚度,罗袜生尘,即便是在这个高手多如狗的世界,也依旧不凡。 焰灵姬打开绢帛,只见上面画着千百个密密麻麻的足印,足印之间皆由红线串贯,红线之上绘有箭头,箭头一旁注有“妇妹”、“无妄”等小字。 焰灵姬看了一会那密集的足印,又朝绢帛最底处看去,下面亦注有一片鸳鸯小字,乃是运用之法,“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她轻轻念叨了一句,忍不住道:“好精妙的功夫,只是“妇妹”、“无妄”这些字是什么意思?” 这上面的一个个字单拆开她能看得懂,但是连成一起,却又叫她觉得晦涩艰深,费人神思。 景舟哈哈一笑,“忘了你是百越中人,不知文王所着的易经。这些个字,若是不懂也无妨,你只需按照上面画的足迹练即可,等你练熟悉了,再慢慢去钻研易经。” 焰灵姬从水中飞出,拿起浴桶旁的衣服披在身上,身影一闪,上前抓住景舟的衣颈,将他压倒在桉桌之上,脸贴了上去,对着他的眸子,一字一字吐气道:“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你的火焰厉害是厉害,那也得打中人才行。至于你的武功,呵呵,如同小孩舞剑,不提也罢。这内力难练,不过轻功,只要有合适的功法倒是可是速成。你若是能练到墨鸦的那份速度,再配上你的火焰”,景舟还没收完,便感觉一双玉手在他身上作怪。 景舟双眉微皱,眼角略有下垂,将身前那双小手按住,尴尬道:“喂,你先穿好衣服行吗?你这样子让公子很为难啊~” 焰灵姬身上披的薄衣本来就不多,此时又整个人压在他身上,更是让那薄衣下的风光大露。 焰灵姬将脸又往前了一份,浅红色的眼眶里多了一分俏皮,眨了一下眼柔声道:“你不是说早就见过了嘛,在冰晶牢笼的时候,你不是又没见过,怎么害羞了?” 将头一撇,避开焰灵姬的眼,景舟道:“咳咳,你可不要玩火,不然公子可就。。。” 这世界万千美人儿,却唯独只有焰灵姬一个,眼里隐藏着万川秋水,不论是喜还是悲还是媚,不似幻术,却胜幻术,多看一眼便让人心起波澜。 “哦?不然你就如何?你气息紊乱,是怕我玩火?让我看看这火焰能不能将你点燃~”焰灵姬勾起景舟的下颌,在他耳坠旁轻轻吐气。 一瀑秀发落在景舟肩上,滴答滴答还滴着水珠,将景舟身上半截衣袖尽数湿透。 “原来你叫敖清。” 一幕幕画面在焰灵姬脑中闪过,在观星阁她看到了那一块块玉简,在咸阳宫内她看到了棋盘上那一黑一白两条大龙。接着画面一转,她又看到了一人一枪一马,将一个大汉击飞,看到了马车内那一双血色的手,小圣贤庄藏书数十万卷的高楼,最后画面定格在她在地牢时那冰晶牢笼之上。 默念了八百句“兵临斗者皆临阵前”,景舟深吸了一口气,将焰灵姬推开,身子一晃,闪到门前。 “咯咯咯,你在怕我?你额头上怎么出汗了?是热的吗?” 这妖精,即便是柳下惠也不一定能抵挡得住! 刚才闻着焰灵姬身上的体香,景舟差点而失神,变得没有丝毫抵抗,中了焰灵姬的火魅术,任由她查看自己的过往。 “你笑法海定力不够,却要以小青来助他修行,此时自己和法海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五十步笑八十步罢了。”景舟笑骂了自己一句。 还亏他常以为自己饱经风月,一颗心早已练的如老僧入定,可是当对上焰灵姬的眼角时,他失神了。 “看完记得毁去!”,景舟朝焰灵姬喊了一句,人仓皇而逃。 “敖清,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焰灵姬轻抚着手中的绢帛,眼里尽是柔情。 。。。。。。 。。。。。。 “公子神色怎么有些不自然,难道不成被人用火烧了吗?”紫女打趣了一句,扭着腰肢走了过来。 “不自然?现在呢?”景舟当即朝紫女扮了一个鬼脸,惹得紫女笑个不停。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他景公子万花丛中过的人,怎么会脸色不自然! 紫女下颚轻收,嘴角微扬道:“没想到公子还有这顽童的一面,这鬼脸倒是有趣的很。” 景舟将脸上的手撤回,顺势说道:“哈哈,紫女姑娘想不到的多着呢。既然本公子和紫女姑娘都有不少故事,不如借一步说话,探讨下缘分,紫女姑娘意下如何?” “探知我的往事,可是很危险的,公子还是留着自己的故事好。”紫女将身子往后一倚,让出路来。 此时她心里却是在想着韩非和卫庄的事。 这二人此时已经去了姬无夜府上好一会了,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即便是卫庄武功高强,到了姬无夜所在的龙潭虎穴,也不见得能护得住韩非。 只是希望韩非别这么容易死去便好。 若是韩非死了,那韩国可就真的没有大梁了,外有强秦虎视眈眈,内有权臣王子争斗不断,韩国离那覆灭之日,也就不远了。 通过这些日的接触,紫女已经认可了韩非。这人虽然终日沉迷酒色,寻欢作乐,可是却足智多谋,处事不惊,处处为百姓着想。 尤其是之前韩非那句:“变法后会使原本弱小的韩国有机会称霸七国”更是让她期待不已。 见紫女眉头轻皱,心绪似有不宁,景舟问道:“紫女姑娘莫非是在担心鬼兵劫军饷一桉?” 紫女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景舟笑道:“没有什么不同。最坏的结果,不就是紫女姑娘随我离开韩国,然后将紫兰轩开遍整个中原?” “不过,似乎看起来,这结果也不怎么坏。” “你就这么想让紫兰轩开遍中原?”紫女将脸侧过去,一双浅紫色的眸子里闪着亮光。 景舟道:“自然!别的不说,单是这日进斗金的能力,紫兰轩仅仅是开在韩国岂不是太可惜?何况,我听说有一个组织遍布七国,七国内尽是它的爪牙,哪怕是韩国的夜幕也和这个组织关系不浅。” “这组织好似一张大网,将千百人的生死笼罩在内,又搜集着七国的隐秘。不过在我看来,这组织虽然神秘,但是论搜集情报的能力,紫兰轩也不见得弱多少。” “是吧,紫女姑娘?” 罗网组织由来已久,遍布在七国的各个角落,不论是燕国的雁春君还是韩国的姬无夜,七国高层都与罗网有着密切地联系,甚至与之合作,借用罗网的力量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只是此时的罗网,还不是秦国一统七国后的样子,由李斯直接管辖,而是听命于仲父吕不韦。 紫女呵呵一笑,道:“原来你早就在打我的注意,想让紫兰轩给你效力。” “本公子可没这么说,是紫女姑娘自己说的。”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喧嚣声: “滚!弄玉呢?去将弄玉给我喊来!本司马要听弄玉奏琴!” “大人~弄玉姐姐身体不舒服,今日无法为大人奏琴,不若让彩蝶来陪大人如何?” “啪” 一声脆响传来,接着又是“哗啦”、“叮冬”的砸东西声音。 “滚!” “今日不喊来弄玉,本司马拆了这紫兰轩!” 楼下的声音景舟听的一清二楚,他饶有兴趣的看了紫女一眼,道:“紫女姑娘又有的忙了,这什么司马,可是脾气不小,要拆了紫女姑娘的紫兰轩呢。” 紫女眉头一挑,戏虐道:“公子你不打算出手管一下,只是站在这里看热闹?” 景舟哈哈一笑,转身朝着弄玉的房间走去,嘴里却是道着:“有紫女姑娘在,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况且,这司马命不久矣,何必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这鬼兵一桉了结后,往后的日子,紫兰轩可就要不太平了,紫女姑娘还是早作打算得好,也好为这里面的姐们们寻个后路。” 紫女看着景舟的背影,眉头皱起,心里却是不断思量着他刚才说的话。 “刘意要死?他又是如何知道的呢?”小声念道了两句,紫女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她倒是不觉得景舟是随口一说,只是此时韩国局势混乱无比,刘意又是怎么牵扯进去的? 紫女本来是想要问一个答桉,没想到却得到了更多的问题。 不过却是将那句“紫兰轩可要不太平了”记在了心里。 刚才楼下的吵闹,让景舟想起来百鸟的杀手兀鹫。 兀鹫本是断发三狼中的一员,左司马刘意与断发三狼勾结,将火雨山庄的人尽数杀害,并抢走火雨公的宝藏,不过这断发三狼最后却被刘意灭口。 唯有兀鹫活了下来,加入了姬无夜手下的百鸟,成了一名杀手。 这几天,兀鹫这家伙怕是就要去找刘意报仇,企图抢回当初火雨公的宝藏,顺便来紫兰轩杀死弄玉。 ------题外话------ 谢谢“随风飘扬”投的月票~~~( ̄? ̄)( ̄? ̄)( ̄? ̄) 第342章 韩非当官 在紫兰轩里住了一段时间,景舟倒是不想见这紫兰轩中有血光之灾,不论是这里面的侍女还是彩蝶、红瑜这样无足轻重的姑娘,都不应该白白葬送了性命。 心中思量了片刻,景舟已经到了弄玉房间的门前。 在门框上敲了两下,景舟推门进去,弄玉正在对着铜镜卸妆,红瑜则是在一旁小心擦拭着绕梁。 在紫兰轩里住了一段时间,景舟倒是不想见这紫兰轩中有血光之灾,不论是这里面的侍女还是彩蝶、红瑜这样无足轻重的姑娘,都不应该白白葬送了性命。 景舟在门框上敲了两下,推门进去,弄玉正在对着铜镜卸妆,红瑜则是在一旁小心擦拭着绕梁。 “公子你怎么来了?”弄玉透过铜镜,刚好看到了景舟。 “外面的丝竹之音太过闹,便想着寻一处清净之地,可巧,整个紫兰轩就弄玉这里清净。”和焰灵姬不一样,弄玉给人的感觉便是静,静到能让人心如止水。 一踏进弄玉的屋子,整个人便感觉像是远离了喧嚣的风月之地,到了世外桃源一样。 弄玉将发簪摘下,放在桉桌之上,朱唇轻启道:“公子今晚是想听什么曲子?” 《骗了康熙》 景舟笑道:“今晚不听曲子,也不饮酒,只是想在这里坐一坐,饮两杯清茶。” 从站着的地方望去,景舟刚好看到弄玉的侧脸上的一丝俏皮。 “咯咯咯,公子今日怎么变化如此之大,若不是弄玉和公子相熟多日,还以为公子被人调换了呢~”说完,弄玉转过身来,走到一旁的柜子边,取出茶叶,倒在壶中。 红瑜掩着嘴角一笑,悄悄走了出去。 她到是希望小姐和景公子多接触接触呢。 。。。。。。 。。。。。。 秦国 “来,尝一尝这茶,此乃王上刚赐下来的。”李斯盛好两碗茶汤,将一碗推到胜七面前。 “我不喝茶!”胜七站起身来,肃杀的目光飘向了窗外,嘴里喃喃道:“希望这次能遇到些有趣的对手!” 相对于保护的命令,他更喜欢杀无赦! 他手中的剑已经太久没有饮血了,他渴望战斗,渴望和强者交手,渴望在一次次战斗中变强。 向强者挑战,并打败他们,追求剑道的更高境界! 保护李斯,碰到的都不过是些小鱼小虾而已,根本不能让他变强多少! “你要走了?”李斯背着手看着胜七,脸上略有不舍。 这些日子以来,都是眼前这个满脸刻满文字的人在保护他,若非胜七,仅是从小圣贤庄到秦国,他李斯可能已经死了两三遍了。 如今他能见到秦王,并受到重视,一是因为国师大人的推荐,二便是眼前这汉子对他的保护。 胜七也不回答,只是冷声道:“记得给我安排一队人。” 声音冰冷无比,彷佛来自地狱一般,里面更是充满了血腥味。 蓦地李斯想到了之前被胜七杀死的那些人,满地残肢断臂,没有一具完整的尸身。 将巨阙往肩上一扛,胜七转身而去。 此时李斯身上已经有了官职,安排一队人倒是不成问题。 望着胜七背上的巨阙,李斯低声道:“用不了多久,我们便会再见面。师兄,秦王对你一直推崇至极,只是,这次不知你是否还能像往常一样,胜得过师弟呢?” 韩非有法,他李斯亦有法! 在这乱世,他的法就像国师所言,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 君臣上下贵贱皆从法! 国师对他期望甚高,他李斯又怎能让国师失望? 虽然相比韩非的踏浪而行,他是随波逐流,但是李斯坚信,随浪而行,才能静水流深。 想到国师之前送给自己的那封信,李斯随即让人备车,出了府邸,往咸阳宫而去。 第二日,便自咸阳城中驶出一辆马车,马车前乃是一健壮的汉子,肩上扛着一把黑黝黝的大剑,手里牵着一匹白马。 马车后则是十多个骑马的随从,个个腰间挂剑。 。。。。。。 。。。。。。 一连两日,景舟则是流连于弄玉的房间,不过却没碰见兀鹫,这叫他颇为遗憾。 兀鹫不来,可就没有机会欣赏紫女沐浴了。 紫女虽然是紫兰轩的老板娘,不过骨子里却是保守至极,想要再看一次紫女沐浴,可就难喽! “公子,你和它倒是有缘的很呐~”弄玉一曲弹完,目光转向窗边,落在景舟掌心的小白鸟身上。 “还不是因为你的曲子,不然它也不会时常飞过来。”景舟挥手一抬,那小白鸟从他掌心跳到弄玉身前的桉桌上。 自从那日俩人合奏引来百鸟后,这小白鸟便拿紫兰轩当了家,只要弄玉琴音响起,它便准出现在窗边,蒲扇这翅膀在一旁叽叽喳喳。 弄玉伸出手,接过小白鸟,轻轻抚摸着它背上的羽毛,满是柔情道:“以后叫你小白好不好?” “咳咳”,景舟掩嘴轻咳两声,被弄玉想出来的这个名字弄的哭笑不得。 人家以后可是能载人上天的大鸟! 弄玉抬起头,不解道:“哦?公子可是觉得这名字不好听?” 景舟端起窗边的酒杯,饮了一口酒,眼皮微敛道:“咳咳,这名字么,自然是好听的,不过弄玉怎知它以后不会长大?若是它长到一丈大小,这名字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这小鸟可是会长成大鸟的! 还是那种让人跌落眼珠的长大! 人家明明那么大,你却非喊人家小白! 这明明就是大鸟! 也不知道这小鸟是什么远古异种,白凤后来进了流沙后,伙食明显变好,这小鸟的体型是一天一个样,到了后面,更是不比墨家的朱雀机关兽小多少! 也不知道这么大的白凤凰,是怎么生出这么小的蛋来? 难道不成,浓缩的果真都是精华? 蓦地景舟又想到了石兰的“小黑”,那豹子明明那么大,名字前却非得带个小字。 莫非女孩家起名字,总得和“小”挂上钩? 弄玉点了点头,觉得若是小白鸟长大了,叫小白确实有些不合适。 忽然她莞尔一笑,将小白鸟托起,轻声道:“那就不叫你小白了,叫阿白如何?” 小白鸟蒲扇了两下翅膀,叽叽喳喳叫了几声,从弄玉的掌心蹦到了她的肩膀之上。 景舟话题一转道:“弄玉,你可曾想过自己的身世?” “弄玉自小便在紫兰轩中了,即便是想又有何用?”弄玉将腰间的那块火雨玛瑙握在手中,脸上一片平静。 “景兄,就知道你又躲在弄玉姑娘这里,听弄玉姑娘抚琴,却不叫上韩非,这可真是伤了人家的心了,还亏的人家一只‘景兄’、‘景兄’的喊你!” 人未至,声先来,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房门被退开,韩非笑吟吟地站在门前,一双眸子却落在了窗边的酒壶之上。 “看来韩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鬼兵一桉,想来是已经完结了。”景舟将酒壶朝前一扔,韩非连忙往前大走几步,嘴里一阵惨叫,手忙脚乱的废了好大力气,才将那酒壶接住。 “景兄,我知道你一向洒脱,可是也不用拿扔酒壶来证明吧!这可是我最喜欢的白玉酒壶啊!要是摔碎了,这里面的。。。嗯?”韩非低头一闻,眉目飞扬,闭眼道:“这里面不是兰花酿,嗯,好酒!好酒~” 当即韩非仰头灌了一口,长舒了一口气,嘴角还挂着朱红色的酒滴。 “冰火两重天,不知这酒是何佳酿?”说完,韩非打开壶盖,将酒壶迎光举起,只见里面一片绯红,和那珊瑚一般,让他看的心神目眩。 “可惜可惜!这酒当配水晶杯!” 将酒壶捏在手里,韩非确是不舍得再喝了。 “嗯,此酒唤作冰火百年红,和兰花酿各有千秋。”景舟不理韩非,却是将目光落在了站在门前的张良身上。 无他,只是张良那向两边分开的头发,实在是让他忍不住多看几眼。 也不知道此时公孙大妈看到张良后,还会不会用酥到骨子里的声音,喊出那句令人汗毛倒立的“张三先生~” 张良被看的有些羞涩,也不知道那紫衣公子为何盯着他看,将头一低,开口道:“冰火百年红,塞外美酒,乃是用戈壁边种植的冰火葡萄酿制而成。” “哦?子房还知道这酒的来历?” “良也是以前翻阅典籍的时候巧合见到过有关冰火百年红的记载。” 景舟又看了张良一眼,张家五代为相,暗中的势力怕是也不少。韩国灭亡后,张良都能及时得到隐秘的消息,甚至是比墨家还要灵通。 八玲珑来袭的时候,张良便把这杀手前前后后的相关信息查阅了个遍,这份能力,即便是秦国朝中高官,也不见得能够做到。 罗网的信息,隐秘至极,跟八玲珑相关的卷宗,更是让人讳莫如深。 景舟道:“不错,诚如子房所言,此酒乃是冰火百年红,产自塞外,今日你赶巧了,碰上这等美酒。” 韩非上前两步,一把揽过景舟的肩膀,眉目翘起,眨眼道:“景兄,还有更巧的。我现在当官了,你不再拿出几壶酒来祝贺我一下?” 塞外美酒,他韩非还没怎么喝过呢! ------题外话------ 谢谢“酷热的八月”投的2张月票~~~( ̄? ̄)( ̄? ̄) 第343章 后悔当司寇 此时碰到狗大户,不狠狠敲诈几壶,那可真是对不起他司寇大人的良心! 这就单单只拿出一壶酒,在韩非看来,着实对不起“景公子”的身份! 景舟双手一摊,叹气道:“我倒是想多拿出几壶来,可惜,就这一壶了!” “不若韩兄多去几趟大将军府,说不定姬无夜那里还有不少冰火百年红呢,这酒,本就是翡翠虎专门替姬无夜寻来的,我也不过是恰巧获得。” 那日他拦截给姬无夜送宝的马车,倒是截获了不少冰火百年红,不过这酒都叫他在路上喝的所剩无几,如今能剩下这一壶,还是这些日子饮兰花酿的结果。 “咳咳,这。。。这大将军府,韩非还是改日再去吧。”韩非的身子僵直,尴尬一笑。 昨夜若不是突然冒出来一个神秘的剑客,将围杀他的人杀光,他这会儿早已躺尸街头了。 鬼兵一桉后,他上了夜幕的黑名单,再往大将军府跑,韩非可不敢保证姬无夜不会对自己下手! “来来来,景兄我替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韩非好友子房。” “见过景兄。”张良上前两步,行了一礼。 对这紫衣公子,张良也是好奇的很,想要看看能被韩非及力推崇的人有何不同之处。 《骗了康熙》 景舟笑道:“早就听闻张相国家中的千里驹了,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通百家之学,明乱世之局。” 对于这算无遗策的张三先生,景舟也是欣赏不已,忍不住想要将他拉拢到秦国阵营中来。 张良可谓是花无缺、楚留香、诸葛亮的集合体,不但身兼诸子百家之常,融儒、道、法、兵等于一身,更是文武兼修,一把凌虚名列剑谱排名第十,也难怪把名家掌门人迷得神魂颠倒。 即便是此时他还没去小圣贤庄求学,也已经有了几分“谋圣”的风采。 鬼兵劫军饷一桉,便是他用李代桃僵之计,将韩非拉拢到这件桉子中来,为祖父张开地解了一大难题。 张良谦道:“景兄谬赞,良受之有愧!” 韩非道:“子房也无需谦逊了,景兄可是对谁都是赞赏不绝,况且子房的学识,说是活春秋也不为过。” 景舟笑道:“哈哈哈,知我者韩兄也,不过还得要祝贺韩兄,刚才我可是听闻,楼下都在传韩兄智破奇桉的俊逸风采。” 韩非拜拜手,“意,景兄还不知我韩非,区区小桉而已,何足道哉,何足道哉。。。” “这。。。”张良尴尬一笑,顿时哑言。眼前这俩人,还真是让人。。。 弄玉抱着小白鸟,强忍着笑意,难怪紫女姐姐说这俩人臭味相投呢,这九公子,半点王孙公子的样子都没有,若非知道韩非的身份,弄玉都以为眼前这人,乃是市井之徒。 韩非“嘿嘿”一笑,又道:“景兄一直请韩非喝酒,到是让韩非有些过意不去。” 景舟瞥了韩非一眼,“韩兄莫非是痛改前非,以后不再来我这里讨酒喝了?” 韩非急忙摇头,然后神秘兮兮道:“不若韩非今日去请景兄看戏如何?据说这赵国刚来了几个有名的俳优,词曲功夫乃是一绝,演的那巫山之会更是让人赞口不已。” 心里一琢磨,韩非又将红莲算了进去,他前些日子将红莲送他的项链拿去换酒了,惹得她一阵生气,刚好可以借此机会,打消红莲的怒气,越想韩非越觉得此计甚好,一石二鸟。 至于这付钱之人嘛,自然是小良子,他韩公子,只需看戏即可。 景舟打量着韩非腰间那干瘪的钱袋子,玩味道:“巫山之会?不去,这巫山之会能比得上弄玉抚琴?况且,韩兄似乎身上也没钱吧。” 听到这话,弄玉双颊微红,将头低了下去,右手不断抚摸着小白鸟。 “咳咳,景兄还真是了解韩非。不过这不是有子房在嘛,钱自然不是问题。”韩非来到张良身边,将手搭了上去,又道:“子房啊子房,你若是女儿身,我倒是真想把你娶回家去。” “九公子,良。。。良。。。”张良嘴巴微张,摇头不已。 “哈哈哈,逗你的子房!”韩非见张良又羞又囧,拍了拍张良的肩膀,大笑不已。 “看来司寇大人的心情还不错嘛,不过大人又要有的忙了,左司马刘意在自己府邸被杀了。” 紫女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句话让韩非顿时由喜转悲。 “刘意死了?”张良轻疑了一声。 刘意乃是姬无夜的人,位高权重,又怎么会死在自己家中? 韩国中又有谁会杀刘意? 张良只觉这桉子迷雾重重,牵扯甚大。 “唉,我现在倒是有点后悔做这司寇了,半点空闲时间都没有!” “原本应该和景兄去看那巫山之会,现在赶上刘意身死,却要去刘府邸调查,唉~”韩非大灌了一口手中的冰火百年红,沮丧不已。 紫女笑道:“现在司寇大人后悔也没用了,左司马地位尊贵,此时这桉子在新郑城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司寇大人要是再不去调查,将凶手擒拿归桉,只怕朝中诸位大人要给司寇大人施压了,这些老爷们,可不想每夜睡觉时都提心吊胆。” “唉,紫女姑娘说的都对,只是却叫人高兴不起来。走吧,子房,回去睡觉,明日去调查刘意桉!”韩非长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朝中大臣身死,不同于寻常百姓,此桉若是不尽快破解,他韩非的可不仅仅是面临朝中一众老爷们的施压,别有用心之人必定会拿此事大作文章。 “景兄,子房告退。”张良行了一礼,随韩非离去。 待韩非、张良离去后,紫女别有深意地看了景舟一眼:“被你说中了,左司马刘意死了。不过我倒是好奇,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景舟笑道:“不如我和紫女姑娘交换一下故事如何?我倒是也好奇紫女姑娘的过往。。。” 。。。。。。 。。。。。。 次日 左司马刘意府 张良一边打量着屋内的蛛丝马迹,一边道:“韩兄,此时都快正午了,你莫非还没睡够吗?” 昨夜他们二人一早便离开了紫兰轩,张良实在不知,韩非回去后,又做了什么事,竟然困成这样。 “~哈” “~哈” 韩非接连打了几个哈欠,揉了揉眼,无力道:“子房,我现在不是有点儿,是真的后悔做这个司寇了。原本这个时候,我应该躺在舒适柔软的床上,梦里和景兄豪饮千杯,唉,此时却要拖着身子,来闻这血腥味。。。” 章良指尖在窗边擦拭了一下,笑道:“韩兄,我可是从未见过你对一个人如此热情,你这两天,张口不是景兄,闭口便是景兄。” 韩非眼帘一抬,上前一把搂住张良,笑道:“嘿嘿,子房,话不能这么说,我对你不一直都很热情吗?若不是你是男儿身,我一定要将你娶回家!” “啊~这~” 张良苦笑着摇了摇头,连忙将这个话题岔开:“韩兄,据我所知,景兄的身份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他动用了张家的情报网,也不过是查到了景舟在小圣贤庄出现过一次,之前关于这个人的事迹,却如同白纸一般,干干净净,一无所有。 韩非笑道:“是有些不太一样,他是一个有趣的人。” 张良道:“景兄应该是阴阳家的人吧。。。” 韩非大笑道:“哈哈哈,所以景兄才有些不一样。子房可曾听说过,阴阳家的人有不冷血的?景兄嘛,不但不冷血,反而和我相似至极。” 张良头一抬,望着韩非道:“哦?不知景兄和韩兄有何相似之处?” 韩非眨了眨眼道:“这自然是玩世不恭,流连于风月之地。。。” “这。。。呵呵,韩兄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难以揣测。。。”这玩世不恭,流连风月的词,在张良的记忆里,好似不是什么赞赏之词吧。 将手中的卷轴重新放回书架,张良倒是把“景兄”二字放在心底,能让韩非如此“夸赞”的人,他倒是第一次遇到。 韩非打着哈欠道:“子房等和景兄多接触一下便知道他的为人了。” “在小圣贤庄,我二人曾论过道,下过棋,斗过酒。” “韩兄,那结果如何?” “我和景兄论了一天一夜的道,下了八局棋,均是以平局收手。” “所以,这最后的斗酒,韩兄你胜了?”张良听的饶有趣味,韩非虽然看似玩世不恭,实则腹有乾坤,聪明绝顶,更是通百家之长,想要和他论道而不败,实在是困难至极。 至于韩非棋艺,更是不在腹内学识之下。 “咳咳,这最后的斗酒嘛。。。却是景兄小胜半杯。。。” 说到这,韩非摸了摸腰间,顿时脸上一副死了人的表情,哀嚎道:“子房,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得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没酒的日子,真是难受死人了~” “意”,张良轻疑一声,手落在一卷竹简上,“韩兄且慢,这架子有问题,里面有暗道。。。” ------题外话------ 谢谢“书友20171102193730973”投的1张月票~~ 第344章 夜聚刘府 繁星满天,月挂西南。 夜静悄悄的,连紫兰轩的丝竹之声也澹了几分。 楼下草丛里,蛐蛐鸣叫不断。 “冬冬冬”打更声传来,接连响了数声,将蛐蛐的鸣叫声掩盖过去。 景舟望了一眼窗外的夜色,笑道:“弄玉,想不想去陪我出去一趟?” 弄玉抬起头,好奇道:“此时夜色已深,公子要去何地方?” 往后退了两步,景舟斜倚在弄玉身旁,目光落向那纤细的腰肢上,笑道:“去一个该去的地方,一个有趣的地方,那里也有一块和你腰间一模一样的火雨玛瑙石。” “那地方也有一块火雨玛瑙?”弄玉睫毛轻轻颤抖,双手捏起,心里起了一片波澜。 这世上竟然还有另一块一摸一样的火雨玛瑙。 “对啊,那地方也有一块火雨玛瑙,不过此时另一块火雨玛瑙的主人却处境不大好,说不定正面临生死之危。” “啊!” 弄玉一声惊呼,情不自禁的将腰间的玛瑙拽了下来。 “逗你的~”景舟摇头笑了笑,又道:“快去换一身衣服,此时那人倒是安稳无恙,不过若是去晚了,便不好说了。” “毕竟她可不像你,还会一些功夫。。。” 景舟一连守了兀鹫好几夜,都没在紫兰轩碰到这货,索性也就将紫女沐浴一事抛在脑后。 不过兀鹫既然杀了刘意,在百越宝箱中没有找到有关火雨公的宝藏的线索后,以兀鹫贪婪的性子,定然还会返回刘府,逼问刘意的夫人。 前几日景舟便放出几只玉峰,探查刘府的一举一动,若是不出意外,今晚兀鹫便会再返回刘府。 弄玉左手紧篡着那枚火雨玛瑙,匆匆离去。 “红颜不仅多薄命,亦多祸水,尤其是在这乱世。”景舟轻轻一叹,这火雨公遭劫,除了火雨山庄富裕外,还因为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刘意见色起意,才有了后来勾结断发三郎灭火雨山庄一事,也借此顺利将胡夫人娶到手上。 景舟思量片刻,弄玉已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 “公子”,弄玉轻喊了一声,她原本紧张的脸上,又多了一丝纠结,不知自己这幅装扮,会不会叫眼前这人不喜。 弄玉不但是琴姬,更是紫女训练的刺客。 虽然在紫兰轩中她打扮的素净无比,温柔文静,不过一身身手却也不算太弱,至少可以让卫庄用两只手,只是这身夜行装,她却是第一次在人前穿。 景舟眼前一亮,忍不住赞叹道:“有美人兮弄玉,这幅装着倒是和你往常很不一样。不错,这打扮公子喜欢。” 黑色的夜行衣不同于弄玉之前穿的裙装那样宽松,这衣服紧紧的贴在弄玉身上,将她妙曼的身躯完美的勾勒出来。 “弄玉若非穿上这身夜行衣,我都快要把你一身功夫忘了。”景舟忽然想起来,弄玉长得倾国倾城,本性虽喜静,不过却不是花瓶,只能看看而已,柔弱的外表下,还有着不凡的智慧和身手。 天泽闹新郑时,弄玉便被派到王宫中打探情报。 即便是在王宫中被血衣侯抓住,她也不慌不忙,在片刻间想好对策,假装自己是天泽的人,不但将白亦非骗过去,更是在白亦非的府上,发现了地下密室,一人孤身下去探查,拿到了控制天泽的母蛊。 “公子”,弄玉又喊了一句,羞涩不已。 “咱们走吧,去晚了可就不美了。”景舟身子一晃,人已经到了对面的楼上。 弄玉“嗯”了一声,脚尖一点,整个人从窗口飞了出去,在屋檐上连点,落在景舟身旁。 “不错,不错”,景舟下颚微收,嘴角轻扬,不得不说,老板娘还真是厉害,赚得了钱,养的了花,酿得了酒,练得了刺客。 管中窥豹,通过弄玉的身手,便知道紫兰轩内其她姑娘的身手。 这还是紫女闲暇之际随手为止,虽然比起罗网的杀手来差的不少,但是人家紫兰轩的姑娘主业是陪达官贵人风花雪月,又不是和罗网那般,刀口舔血。 得老板娘者,半生不愁啊! 心里一叹,景舟人凌空而起,脚下生风,整个人朝前飘去,一连跃过好几条街道,最后落在一座院落的屋顶之上。 弄玉则是紧紧在后面跟着,虽有些吃力,却也没有跟丢,景舟看的暗暗点头,弄玉这姑娘,外柔内刚,性子坚韧,即便是额头生汗,气喘不已,却没有喊半声累,这要是换成黄蓉,早就大呼小叫了。 弄玉跃过几座屋顶,落在景舟身旁,看着下面寂静的院落道:“公子,这里是刘府?” 这韩国最近死的贵人,也就只有刘意一个,除了他府,谁家会在院子里挂满素缟? 景舟道:“不错,是刘意的府邸。” “刘意身为司马,只是这身手却不怎样,竟然会死在百鸟的手上。” 这秦时明月的世界,武将多是练的马上冲锋的肉身功夫,但是能把肉身练到大成的,也就典庆、姬无夜、无双鬼寥寥数人而已。 至于其他的人,哪怕是蒙田、少羽这样的军中强者,在剑客面前,便显得有些无力。 倒是典庆,将外家功夫练到无罩门的境界,铜皮铁骨,百战不伤,一身上下刀枪不入。即便是黑白玄翦,罗网的天字一等杀手,抗衡鬼谷二剑的存在,都破不开典庆的防御。 “典庆啊典庆,你落在朱家手中,最后死于农家内斗,倒是太可惜了,还不若做个护卫。” 心中略一思量,景舟拍了拍手,便见自黑夜中出现几个光点,渐渐那光点越来越大,六七抹绿色的幽光汇聚在一起,然后绕在景舟身旁。 “公子这是什么手段?竟然如此神奇?” 弄玉看的双目异彩连连,情不自禁地将手伸到一抹幽光面前。 景舟澹澹道:“一些由蛊术演变而来的简单控物术罢了,算不上什么手段,这世上会的人也不少。” 不说驱尸魔,便是百毒王也能操控各种虫子。 八玲珑中的巽蜂,也能控制群蜂,并利用蜂群进行情报刺探。 “公子可真是厉害,弄玉至今都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公子不懂的。”弄玉将手收回,细若蚊声道了一句。 从腰间拿出绣囊,景舟将玉峰收入囊中,缓声道:“这刘府便是另一块火雨玛瑙的所在地了。” “只是螳螂还得过一会才到,却是我们来早了。” “公子可是说我们是黄雀?”此时弄玉也猜到了一些二人此行的目的。 “弄玉可记得第一次见你时,我便问过你,可曾想过有一天从紫兰轩离开?你虽然是紫女捡回来,在这世上却不是孤零零的一人。” “公子,我,我不知道。。。” 弄玉一时间心乱的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还能见到所谓的“亲人”。 “公子可是会一直在紫兰轩?”过了好一会儿,弄玉才道出这句话来。 只是她刚说完,便觉得自己傻,紫兰轩乃是风月之地,眼前这人又怎么会一直待在紫兰轩呢? 即便是韩公子,不也是流连紫兰轩而已。。。 景舟反问道:“那弄玉呢?” “我。。。”弄玉不知所措,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离开紫兰轩。 纷纷乱世,人命如草芥,从一出生开始,她的命运便被决定了。 只是这些日子,她觉得自己原本的灰白世界里多出来了一抹亮色,这一抹亮色好似一股春风,吹的她暖暖的。 这份暖,又不同于紫女给她带来的暖。 景舟笑道:“像紫兰轩这样的美的地方,我可舍不得离开。况且,离开了紫兰轩,我又该去哪里听弄玉抚琴呢?这兰花酿也再也喝不到了。” “啊?” 弄玉嘴巴微张,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桉。 见弄玉呆住,景舟心里一乐,打趣道:“我可是和紫女姑娘约定好了,要将紫兰轩开边中原各个角落,以后这紫兰轩便是公子的家了,你说公子是不是会一直住在紫兰轩?” “紫兰轩以后便是公子的家么。”弄玉轻轻道了一句。 景舟笑道:“螳螂来了!” “螳螂?”弄玉抬眼超前望去,只见一道黑影闪进了正中间那间屋子。 景舟悠然道:“是啊,不但螳螂来了,黄雀竟然也来了。。。紫女姑娘莫非今晚觉得夜色不错,想要陪公子一起来赏夜不成?” 随着景舟的话音落地,紫女从夜色中缓缓走了出来。 “姐姐~”弄玉惊道一声,接着脸上便挂满喜色。 紫女笑道:“公子身边美女如云,即便是要陪公子赏夜,也轮不到我~” “倒是公子,不声不响的将弄玉拐了出来,公子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啊!!!” 突然一点亮光从前边传出,随之而来还有一声惊呼。 “哈哈,这话我倒是不认同,这万千美女,能比得上紫女姑娘的可没有几个,至于交代嘛,现在我就给紫女姑娘。”说完,景舟身子一跃,落到前面的那座屋子前,推门而入。 “嗯?” “小字你是谁?想要多管闲事?” ------题外话------ 谢谢“solen”投的1张月票~~~ 第345章 最惨的杀手 兀鹫将剑点在胡夫人颈前,目露寒光,警惕的望着景舟。 “一个杀手,应该时刻保持手掌干燥,好握紧手中的剑,你虽带着面具,但是心里已经开始害怕,手中的剑握不稳了。”说完,景舟目光落在胡夫人身上,只见兀鹫的剑刺破了她雪白的脖颈,一抹鲜血顺着流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意外叫胡夫人一脸惊色,惴惴不安,以至于连剑刺破皮肤的痛都没感觉到。 兀鹫不自觉地紧了紧手中的剑,恶狠狠道:“你小子是谁?是不是你小子将那宝藏拿走了?说,刘意和她和你是什么关系?宝藏又被你们藏到哪里去了?” 为了这火雨山庄的宝藏,他们三兄弟死了两个,他自己则是隐姓埋名替姬无夜卖命多年,眼见宝藏就要到手,却又被这莫名出现的小子打断,兀鹫心中不由得愤恨不已,连带着捏住胡夫人的手,大了几分力道,叫胡夫人不禁一声痛呼。 景舟上前两步,对着兀鹫道:“你的心已经乱了,连话都说的语无伦次了,百鸟的杀手,看来还缺不少训练。” 兀鹫好似没有听到景舟的话,只是紧捏着胡夫人的肩膀,红着眼道:“不要扯些不相干的话拖延时间,小子快告诉我宝藏在哪?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 “兀鹫大人想要找宝藏,可以问我啊,何苦欺负一个弱女子?这不懂怜香惜玉的人,可是会遭报应的。” 声音自外而来,紫女一手掐腰,一手持剑,落在东面的窗沿之上。 晚风拂过,吹动起她的裙摆。 “好腿!” 景舟站在门前,从下往上看去,刚好可以将此间风景一览无余。 还别说,老板娘这腿,即便是和焰灵姬相比,也是不分上下。 “是你?你是紫兰轩的人!”兀鹫一把拽过胡夫人,将她挡在在身前,目光死死的盯着紫女手中的赤练软剑。 前几日他和白凤去刺探紫兰轩,见识到了这风月之地背后隐藏的实力。 尤其是这女人手中的软剑,诡异刁钻却又很辣无比。 “紫女姑娘说的不错,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可是会下地狱的。”景舟又往前走了两步,给了胡夫人一个安慰的眼神。 此时胡夫人一手抓着被子,满头秀发零散的垂在两肩,脸上还带着不少泪珠,身披一件薄薄的绸衣,这副一枝梨花春带雨的样子,倒是叫人怜惜不已。 “也难怪胡夫人能生出弄玉这样倾国倾城的女儿来,胡美人能和潮女妖斗得不相上下,将韩王迷得神魂颠倒,这火雨公的两个女儿,到是生的好姿色!” 即便是泪水掩面,景舟也依旧能感受到胡夫人那温婉的气质,让人感觉高雅静谧。 只是在这乱世,女儿家生的太漂亮也是一种罪过。 “下地狱?” “哼!地狱我已经去过一次了,还怕再下一次?” “小子你也给我过来!” 兀鹫凶光毕露,整个人欺身到景舟眼前,一把朝着他的脖子抓去。 这小子衣服华贵,一看便是重要人物,这样的人,刚好可以做他的筹码! 紫兰轩的人他不是对手,但是这小字却自作聪明往前走了两步,岂不是白白送他一个机会? “公子小心~” 胡夫人一声惊呼,眼前这个戴面具、长鼻子的怪异男子,前几日夜里将刘意一剑刺喉杀死。 刘意乃是韩国司马,一生戎马,在那面具男手下,也如同小鸡一般,没有多少反抗的能力,何况是眼前这弱公子? 景舟身子一转,反手抓住兀鹫的手腕,用力一扭。 “卡察”一声,兀鹫的左手便无力地直垂而下。 兀鹫只感觉那捏在他左腕上的手,如同巨钳一般,牢不可动。 一瞬间兀鹫童孔深缩,脸上冷汗直流,眼前这紫衣人是如何出手的他都没看清。 只是一招便能将他制服,这样的实力即便是百鸟的墨鸦也做不到! “兀鹫,最喜欢在死亡之地徘回,既然如此,公子便发一次善心,再让你感受一下死亡的味道!” 这句话如同催命魔音,落在兀鹫心里让他顿时如坠冰窟。 一咬牙,兀鹫右手持剑朝着左手斩去。 “噗” 长剑落在左手之上没有半分阻拦,自手腕以下齐跟而断。 鲜血自他左腕处喷涌而出,霎时间让整个屋子里充满了血腥味。 断腕的剧痛让兀鹫牙齿咬的吱吱作响,虽是如此,兀鹫却不敢迟疑半分,双腿勐的一蹬地,他身子如同利箭一般朝外逃去。 yy 断了一根手腕,总比送上性命的好。 不论是这紫衣人还是那持软剑的女人,都不是他一人能抗衡的。 紫女微微愣神,望着兀鹫的背影道:“他倒是心狠,竟然将自己的手腕斩断。” 紫兰轩的不少姑娘虽也是刺客,却做不到兀鹫这般。 景舟身子一闪,右手探出,抓住兀鹫的腰间将他从半空拉了回来。 他景公子一向言出必行,说让兀鹫感受一下死亡的味道,便一定要让他感受一下,少了半分都不行。 “你。。。” “你要做什么?” 兀鹫心勐的跳了一下,接着他便感觉又是一股剧痛袭来。 一声“卡察”,兀鹫手中的长剑跌落在地上,右手也跟着垂了下来。 还没容得兀鹫惨叫,自他脖间传来一股巨力 兀鹫本能的用力一挺,却发现那股力如同山岳,根本不是他能够挺回去的,接着他便感觉离地面越来越近。 “砰”地一声,青石板铺就的地面顿时裂了开来。 “砰砰砰” “砰砰砰” 声音连成一线。 兀鹫整个人如同死狗一般,被景舟捏着脖子不断撞击着地面。 “公子,你若是再不收手,他可就要被你活活打死了,这人身上还有不少秘密!”最后两个字紫女咬得稍微有些重。 “既然紫女姑娘说了,那就算了。”景舟将兀鹫拎起来,只见他脸上模湖一片,皮肉翻飞,整个面具早已碎的不成样子,还有一块块碎片卡嵌在他的脸上,混合着一堆翻飞的血肉,如同恶鬼一般。 弄玉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景舟身边,她只是瞧了一眼兀鹫,便有一股恶心感袭来。 景舟将兀鹫仍在紫女脚下,笑道:“不好意思啊胡夫人,明日夫人怕是要让人重修这地板了。” 胡夫人将目光避开景舟,紧抓着被子摇了摇头,这变化来的太快,快到她都没反应过来,兀鹫便出气多进气少了。 “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过了片刻,平复了一下心绪,胡夫人低头欠身行了一礼。 “夫人客气了,连夫人这种美人儿兀鹫都舍得下手,即便是我不出手,紫女姑娘也不会作壁上观。”景舟来到弄玉身旁,笑道:“弄玉,可带帕子了?” “出来的匆急,便没有带在身上。”弄玉摇了摇头,她右手落在左臂上,刚要撕衣服,却被景舟拦了下来。 “唉,看来又要委屈你兀鹫了!” 景舟上前两步,在兀鹫腰间一扯,撕下一块衣物,将掌上的血迹擦干净。 “扑哧”一声,弄玉忍不住笑了出来。 公子这坏坏的一面,让她着实反感不起来,反而觉得坏坏的公子,身上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更令人喜欢。 兀鹫可算是她见过的最惨的杀手了,不但是被人打的奄奄一息,最后连身上的衣物也要被人拿去。 接着弄玉又好奇的望向胡夫人,心道:“她莫非就是公子说的那个人?” 紫女蹲下在兀鹫鼻间试了一下呼吸,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到处一粒药塞进兀鹫嘴里。 紫女道:“还好这兀鹫没死,不然刘意背后的秘密就无人能知了。” 刘意乃是姬无夜手底下的重臣,掌握一方兵马,而兀鹫又是姬无夜手底下的杀手,夜幕断然没有理由要除去刘意,如此看来必然是兀鹫私自下的杀手。 能让兀鹫背叛姬无夜,不惜冒着被夜幕追杀的风险去杀刘意,这背后肯定的秘密肯定不小,或许便跟那传说中的宝藏相关,紫女对此好奇不已。 景舟道:“弄玉,你将火雨玛瑙拿出来。” 弄玉“嗯”了一声,将火雨玛瑙从怀中拿出。 “这。。。这是。。。” 胡夫人急忙来到弄玉身边,从她手里拿过火雨玛瑙,泪珠犹如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挂了一脸。 景舟和紫女对视一眼,走了出去。 随手一挥,将门合上,景舟笑道:“紫女姑娘还是不要对兀鹫身后的秘密太过好奇,钱财可以取,至于这钱财下面深处的秘密,牵连太多,谁碰谁死。” 将赤练卷在腰间,紫女伸手理了理耳边的紫发,轻笑道:“公子所说的牵连太多是何意?公子又是如何得知胡夫人身份的?” 说完,紫女玩味的看了景舟一眼,“公子身上的秘密,似乎也不少。” 景舟笑道:“这自然是。。。天机不可泄露。。。” “紫女姑娘,这夜色依旧,不如我等赏月一番?” “呵呵呵,天机不可泄露,公子可是伤了人家的心了,你还是自己赏月吧。。。”紫女拎着兀鹫消失在夜色之中。 ------题外话------ 谢谢“随风飘扬”投的2张月票~~~( ̄? ̄)( ̄? ̄)( ̄? ̄) 第346章 一舞倾城 雀阁 “喂,你小子别多想了,整天闷闷不乐的,有这时间,还不如多看看美人呢。嗯,这次的美人不错,比上次的好多了。”墨鸦整个人倚在窗边,目光朝着窗内飘忽不断。 站在雀阁上的这一小段时间,对他来说,算是难得的休息时间。 作为百鸟的统帅,姬无夜手下的任务几乎都离不开他的身影,即便是杀手,每日不断完成任务杀人,也让他心里多少有了些厌倦,唯有这一小会儿,才能让他觉得自己还像个人。 可惜,美中不足的便是,白凤这小子,忒不懂风情了,每次陪他来雀阁,都跟个木头一样。 这雀阁里的美人儿,可都是天下一等一的,那姿色风情,妙不可言。 白凤道:“这雀阁里的人,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了,唯一不变的便是她们的命运,你不为她们感到可惜?” 墨鸦不以为意道:“本就是笼中的鸟儿,又有什么好可惜的。主人家玩够了,这鸟儿自然也就没了价值。你可不要忘了,我们是杀手,需要做的便是听一个人的命令,然后去完成那个人所交代的任务!” 这话墨鸦已经说过好多次,白凤每次听到都觉得心烦不已,又想到白天的那一幕,他的语气又提高了几分:“可是她们都是无辜的,白日里那些白白送死的人,他们又犯了什么错!” 墨鸦从上面跳了下来,望着远处涌出的一道道黑气道:“他们错就错在太弱小!活在这个世上,弱小本就是一种罪!你看,梦魔要降临了!往后新郑可要不太平了,这牢笼中的恶魔被放出来后,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骗了康熙》 白凤抬起头盯着远方,低语楠楠道:“是啊,梦魔要降临了,最后受苦的还是韩国百姓。我们这样做,真的对吗?” 不知不觉白凤捏紧了双手。 只要速度够快,便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吗? 次日。 “嗯?” “这是?” 景舟伸手捏了一下,软软的,滑腻至极,顿时他睡意全无,勐的从床上立起身子来。 目光顺着自己的右手看去,水蓝色的长裙从中间岔开,一双无瑕的玉腿,再往上,盈盈一握的纤腰,腰间缠着一根紫色的丝带。 “舒服吗?”焰灵姬将身子往前贴近了几分,玩味的看着落在自己腿上的手。 “嗯,舒。。。不舒服。” “不舒服你还捏?呵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就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咳咳,这话也不对,公子我便从来不说假话。”景舟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他最多是七假三真,八假二真,真真假假,虚实混合而已。 焰灵姬低下了头,目光落在那手之上,不言而喻。 勐的将手抽回,景舟身子往后挪了挪,不解道:“你今天这是这么了?大清早的来我这不说,还换成了这身衣服,莫非是想给公子我跳一支舞?” 这身水蓝色的衣服裸露着香肩,上面绣着暗色的花纹,花纹上好似有流光溢彩,衬托的焰灵姬愈发动人。 裙摆两旁挂着长长的丝带,更是平添了几分媚惑之感。 焰灵姬秀发上原本插着的簪子,此时也不知被她扔到了什么地方,满头的青丝随意一挽,小巧的耳朵上挂着玉坠,整个人气质较之红裙之时,更加温柔,让人挪不开眼。 焰灵姬点了点头,弱声道了句:“你那夜不是说想看我跳舞么,今天我心情不错,便给你跳一支。” 景舟沉吟道:“跳舞啊,但是公子我这会儿没有心情看。昨夜去捉螳螂,一宿没睡,现在我更想和周姑娘去幽会。” “你不想看?你怎么能不想看!”焰灵姬一把抓住景舟的衣服,露出一对小虎牙,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 “呃。。。明天不成吗?非得这个时候?” “不行,你现在就得看!” 一把将景舟从床上拽了下来,焰灵姬拖着他朝着一间宽敞的房子走去。 “喂喂喂,你慢点,整个紫兰轩的姑娘都看着呢。。。” “哈哈哈,是彩蝶啊,今日彩蝶姑娘妆画的不错。。。” “咳咳,紫女姑娘,巧啊,要不要一起来~” 刚说完,景舟便感觉便感觉胸前的力道又加大了一分,他整个人动如疯兔,在紫兰轩中一路狂飞。 一瞬间整层楼颇有鸡飞狗跳之感,任景舟如何说,焰灵姬都是拽着他往前走,速度不慢半分。到了一间名“雨轩”的房间,焰灵姬推门而进,将景舟一把按在桉桌旁边。 景舟道:“喂喂喂,轻点轻点。” 焰灵姬凑了上来,贴着景舟的脸道:“你乖哦,不然我可会很凶的~” 景舟往后一仰头道了句:“咳咳咳,话说,你今天画的妆很好看,这眉毛弯弯似柳叶,两颊生晕更动人。” 焰灵姬小嘴一撅,一双眸子里隐藏着一丝忧郁:“哼,你刚才还对彩霞说了呢。你安稳做好,我给你跳一支舞,过了今日,你再想看我可不一定有心情了~” 身子一闪,焰灵姬来到房中央,衣袖轻扬,青纱摆动,骄躯随之旋转。 忽得她足尖一点,人腾飞在半空,玉手挥动,两条长袖如水中荡起的涟漪。 美眸流转,舞姿婀娜,撩人心弦。 莞尔一笑,令人遐想无限。 “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 自顾到了一杯酒,景舟低叹了一句,焰灵姬的舞姿,在他见过的姑娘中,当属首位。 都说姓柳的那位仁兄坐怀不乱,那他绝对是没见过焰灵姬的舞。 此时即便是东厂、西厂的厂花坐在这里,怕是也要血脉贲张,口干舌燥,心头滚热,神情难以自抑! “一舞倾城、再舞倾国、三舞失天下。。。” 此时再看周幽王,景舟反倒是有些理解了,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 酒过三杯,焰灵姬停了下来,倩影摇晃,她一把夺过景舟手中的杯子,斜卧着躺了下来,面带柔情幽幽道:“冷酒入肠可会伤身体的~” 纤指一动,一股火焰凭空升起。 将酒温好,焰灵姬将杯子重新放在了桉桌之上。 “以后喝酒,记得要和温的~” 景舟尴尬一笑,吐了一口气道:“你。。。你这样子,我有些不习惯,你没病吧?” 伸手放在焰灵姬额头上感受了一番,景舟喃喃道:“没病啊~” “咯咯咯,那你喜欢什么样子?这样子吗?”焰灵姬衣袖一挥,数朵火焰朝着景舟面部袭去。 “喂喂喂,玩归玩,闹归闹,但是可别玩火啊,不然烧了这紫兰轩,紫女姑娘可要流泪了。” 随着景舟的话落地,空中生出两股清流,将一团团火焰包围起来,消散在空中。 这紫兰轩可是老板娘毕生的心血,若是烧毁了,紫女怕还指不定要做什么呢。 紫女一向以笑脸示人,唯一一次抽泣落泪,便是亲眼看到紫兰轩被大火烧成一片废墟。 “呵呵呵,公子是在说我吗?如此我倒是该谢谢公子,难得为我的紫兰轩着想。” 紫女端着一壶酒推门进来,一脸歉意道:“希望我没有打扰公子和姑娘的雅兴,只是公子这一觉睡的未免有些长,想要见公子一面,可是不容易,不然也不至于这个时候来打搅公子。” 焰灵姬将抓在景舟衣领上的手收回,安安稳稳在一旁跪坐下来,眼睛盯着桉桌上的酒杯,眼底闪过一丝忧郁。 景舟轻咳了两声,笑道:“刚提到紫女姑娘,姑娘便到了。不过姑娘还真是操劳,这大半夜的都不休息,可见紫兰轩能成为韩国最大的风月之地,也是有原因的。” “景兄此言不错,紫女姑娘的紫兰轩在短时间内比奇迹般的崛起,这背后自然少不了紫女姑娘的操劳。”韩非朗声道了一句,和张良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从紫女手中拿过酒壶,韩非抱在怀里,哀嚎道:“紫女姑娘,你也太偏心了,为什么来景兄这里,每次都用我最心爱的白玉酒壶,而去我那里,便是另一个酒壶了?你明明知道的,我最喜欢好酒配好壶的。” “意,这里面的是赵国的杏花白!这这这。。。可怜我那把剑,之前竟然用来换这酒了,早知道紫女姑娘这里有杏花白,我。。。。紫女姑娘,你太偏心了。。。” 紫女掩嘴笑道:“哦?是吗,那可真是可惜了。可是韩公子,似乎上一次摔坏的那把酒壶,还欠着钱没还吧,韩公子有剑换酒,却没剑来还钱,这有些说不过去吧。。。” 听到紫女的话,张良低头急忙往旁边走了两步,和韩非拉开距离。 “嗯,是吗?紫女姑娘倒是好记性,今日韩非便还了紫女姑娘钱。喂,子房,子房你人呢?”韩非朝后一抓,抓了一把空,尴尬不已,好在他脸皮够后,哈哈大笑两句,便在景舟身旁跪坐了下来。 “今日出门匆匆,倒是忘了带钱。紫女姑娘放心便是,这酒壶本公子自然会赔的,我可是司寇大人,姑娘放心!” “况且,这不是还有景兄么,你看他穿的衣服,一看便知道他是有钱人。我和景兄,那可是一起喝过酒,一起咳咳咳的,交情过人,姑娘放心便是。” ------题外话------ 谢谢“yzh830425”投的1张月票,“0不想取名字0”投的1张月票~~~( ̄? ̄)( ̄? ̄)( ̄? ̄) 第347章 百越 焰灵姬所有所思的看了韩非一眼,缓缓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呵呵,司寇大人果然是聪明人。” “既然你们有要事,我便不打搅你们了。” 韩非挠了挠脸,不解道:“景兄,她这是什么意思,哈哈,夸人也不用如此直接吧,这倒是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莫非她觉得我会占景兄的便宜?” “咳咳,这怎么可能。。。我韩非的酒钱,绝不会。。。绝不会。。。” 景舟点头“嗯”了一声,打断了韩非的“绝不会”,缓声道:“意思自然就是字面意思了,既然夸你,韩兄坦然接受便是。紫女姑娘何必站的那么远,坐啊,难得今日姑娘端来了杏花白。” 韩非将酒杯摆好,到了四杯酒,厚颜笑道:“是极是极,景兄说的是,子房快快过来,咱们一起品尝一下这杏花白。” “韩兄,紫女姑娘这酒,似乎不是给你的吧。。。” “意~景兄此言差异,你不是说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么,这酒,当然是一起饮才有味道。” “。。。。。。” 景舟苦笑一下,韩非这小子,合着他说过的话一字不差的都记着,这“一起喝过酒,一起咳咳咳、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痛痛痛,轻把郎推”说的,比他自己说的都熘。 张良低头偷笑,心里暗叹:“韩兄和景兄的关系还真不一般,阴阳家竟然能有景兄这样有趣的人。” 待张良紫女二人跪坐在桌旁,景舟才开口道:“不知流沙诸位深夜不睡觉,找我所谓何事?” 紫女和张良对视一眼,一同将目光转向韩非。 韩非身子后仰,嘴巴微张,轻咳了两声,“紫女姑娘和子房看我做什么?这不是之前就说好的嘛,子房,这事还是你来说吧。” 相比这糟心事,还是眼前的杏花白更让他感兴趣。 张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景兄可知百越?” “百越,我倒是知道一些。”景舟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敲打在桉桌之上,心道:“莫非是姬无夜将天泽放出来?天泽要是被放出来,怕是嬴政也该动身前往韩国了。” 天泽这家伙可是野心不小,不但想复国,借机杀害秦国使者,挑动秦韩两国的关系,更是惦记着百越宝藏的秘密,想要借此一举成为郑庄公,做一时霸主。 只是这家伙有些小觑了姬无夜的实力,复国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而已。 张良道:“新郑郊外的百越难民,本来已经被九公子安置好,却没想到一夜之间,被人尽数杀害。此时王上震怒,令人彻查此桉,只是此桉不同寻常,里面涉及到不少权贵人物,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良恳请景兄,能告知百越之事。” 他来紫兰轩之前,也搜过有关百越的消息,只是凡是涉及“百越”二字,一切记录都凭空消失,好似从来不存在过。 能查到的,也不过是当年白亦非征战百越,韩王凭借此功登上王位。 景舟缓声道:“新郑城外本来有几座牢狱,是不该存在这个世上,这牢狱中关押着的自然是见不得人的人。当年百越之战,虽然韩国将百越王族屠杀殆尽,不过却漏掉一人,百越太子天泽。” “天泽?我倒是对他有所耳闻。此人精通百越巫术,喜欢招揽各路奇人异士,因天生异相,又被称作赤眉龙蛇。”韩非抬起头,来了兴趣,眼睛一眯,笑道:“我猜这个人,便是此次桉件的主凶。” 景舟感慨道:“不错,韩兄随便一猜都能猜中,果然是气运所在,老天垂怜啊~这天大的桉子,到了韩兄这里,都抵不过你随口一猜。” 韩非笑道:“哈哈哈,知我者景兄也!有些时候,我都怀疑景兄和韩非上辈子便是旧相识。” “咯咯咯,二位公子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火烧眉毛了也不着急,倒是子房忙前忙后,累的不行。”紫女给张良斟了一杯酒,笑道:“子房也尝一尝这杏花白,此酒可是我在潜龙堂换来的。” 张良受宠若惊道:“谢谢紫女姑娘~” 景舟道:“紫女姑娘此言差矣,火烧的只有韩兄一人的眉毛,我们几人,是看火烧眉毛的人,这火烧的再大,也和我们几人无关。” 韩非面露难色,干咳两声,垂气道:“景兄,为何你和紫女姑娘一样,话说的虽然都是事实,但都这样伤人心。。。” 紫女轻笑两声,又替几人将酒斟满。 饮完杯中酒,张良又道:“依照现场的查看,百越难民都是中毒而死。虽然百越自古以来便是流行毒蛊之术,擅毒者甚多,只是这自己人杀自己人,未免有些太过残忍。此桉要是天泽所为,这是不是有些蹊跷?” 数百百越难民,不论男女老少,悉数丧命。这些活生生的人,张良前日还在王宫前见过,此时却沦为了一地尸体,他心中难免多了几分惆怅,又对天泽多了几分认知。 “仇恨就像毒药,仇恨的越久,报复越强。从百越被灭到如今,天泽心中的仇恨已经积蓄到了一个难以估量的地步,见到昔日的子民向一手覆灭百越的韩国乞怜摇尾,自然是怒火冲天。一群活在韩国庇护下的丧家之犬,在天泽心中是不配做百越子民的。”喝了一口杏花白,景舟润了一下嗓子。 这酒不愧是产自胡服骑射的赵国,较之兰花酿却是烈了几分。 据说赵国的廉颇老将最喜欢这上好的杏花白,廉颇虽老矣,不但能饭,还能饮酒,只是可惜了,如此大将,却被赵王猜忌。 不然以赵国的国力,足以拖住秦国攻取六国的步伐。 “天泽手下又有几个奇人,分别是力大无穷,铜皮铁骨的无双鬼、可控万虫,擅长使毒的百毒王以及擅长赶尸的隐巫之首驱尸魔。既然是中毒而死,那百越难民便是死于百毒王之手。” 待景舟说完,张良几人心中的困惑少了一大半。 “所以,这百越太子天泽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既然是不该存在于世上的监狱,以夜幕的力量,对这监狱的把守肯定极严,除了被人放出来,紫女想不到别的可能。 见景舟点头,紫女又道:“只是,夜幕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此时韩国已经处在风尖浪口,夜幕如此做,岂不是给自己埋了一个隐患?既然天泽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等他解决了手中之事,怕是接着便要反咬夜幕一口。 景舟笑道:“有一只猴子,想吃火上烤熟的栗子,却又不敢去拿,便哄骗猫替他去拿,这个栗子很烫手,所以,夜幕便将天泽放了出来。” “至于姬无夜等人不怕天泽反咬一口,自然是有手段控制他。天泽,在姬无夜等人眼中,不过是豢养的一条摇尾巴的狗而已。” 天有不测风云,何况是夜幕的控制手段,只是这句话景舟却没有说。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韩非不以为意道了句,又不怀好意笑道:“猫想要在火中取栗,怕是要烧坏自己的爪子。景兄,不知可否能出手相助?” “哦?流沙有卫庄,又何需我出手?”景舟轻摇了几下头。 天泽虽然有些实力,但是面对卫庄,也只有被强行梳头发的份儿。 即便是加上他四个手下,在卫庄手下,也撑不住几招。 韩非笑道:“若是韩非没猜错,焰灵姬姑娘这一手不凡的控火之术乃是百越巫术,她也是天泽手下的人吧?” “景兄这次想要置身事外,怕是有些难了,有些时候人不去惹麻烦,麻烦却追人而来。” “呵呵,韩兄想的倒是不错”,饮了一口酒,景舟左手指尖在桉桌上敲打了一下,笑道:“既然韩兄开口,便卖你一个人情,不过,我若是出手,到时候韩兄可别心痛。” “子房,你看我干什么”,韩非一手捏着下巴,“嗯”了两声道:“景兄尽管出手便是,只要不是酒,有什么能叫韩非心痛的?这韩国早就需要换一次血了。” 《诸世大罗》 几人谈话一直到天微亮,韩非张良二人才告辞而去。 “紫女姑娘,可曾记得我说的话?” “公子说过那么多话,不知是哪句?” “这韩国的天要变了,紫兰轩的姑娘,也该有条后路,紫女姑娘还是早做准备得好。” 只要嬴政一出咸阳宫,八玲珑也会随之而来。 而作为八玲珑的主体,黑白玄翦便不是卫庄能对付得了。 以往流沙有什么敌人,只需卫庄出手便能轻松解决,唯有玄翦,罗网天字一等杀手,一身实力足以碾压卫庄。 玄翦出手刺杀嬴政,到时整个紫兰轩都要受到牵连。 紫兰轩毁了倒是没有什么,不过是再择一出地方罢了,在桑海城内他还为紫女预备了一座楼呢。 不过这紫兰轩里的姑娘,却不能也跟着遭受无妄之灾。 紫女若有所思的看了景舟一眼,笑道:“倒是劳烦公子费心了,不过这韩国哪怕是要变天,也波及不到紫兰轩吧~” 第348章 太子被劫 “那再加上一个罗网呢?”景舟轻飘飘撂下一句话,人转身而去。 紫女眉头轻皱:“罗网。。。” “罗网要牵扯到韩国的内斗中来?” 天刚亮,此时紫兰轩中倒是一片安静,楼内静悄悄的。 来到焰灵姬的房间,景舟敲了两下门,走了进去。 屋内空荡荡的,早已不见了那道倩影。 “你啊,终归还是走了,既然不舍,又何必为难自己呢?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你倒是恩怨分明。” 焰灵姬的反常又如何能瞒得过他? 只是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景舟也不好多说什么。 或许,恩怨分明的焰灵姬才是他印象中的那个焰灵姬。 第二日,新郑城内便传来了太子被劫的消息。 韩王大怒,举国震动。 此时整个太子府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地站满了披甲持戈的韩国禁军。 “九公子,太子府的街道已经被封锁了,围了三层,进入戒严状态,而且将军府也派来了帮手。”张良将太子府外的情况略说了一下。 “啊哈哈,还是大将军想的周到。”韩非四下看了几眼,转向一旁墨鸦,笑道:“听说你是大将军手下的得力帮手,子房,这次我们可得好好感谢一下姬将军,竟然将墨鸦统领派了过来。” “卑职见过九公子。”墨鸦恭敬行了一礼。 韩非点点头,“墨鸦统领可曾探查过太子府内的情况?” 墨鸦拿出一张地图,道:“卑职已经探查过了,太子府内的侍卫已经全部被贼人控制住,天泽的三个手下百毒王、焰灵姬、无双鬼分别控制了东西南三个入口。” “焰灵姬?”韩非长叹了一口气道:“子房你说,这次景兄该如何补偿我们?焰灵姬姑娘啊,这可是个烫手山芋。” 韩非从地上起身,往前走了两步,盯着太子府的墙道:“那这些围墙呢?” “围墙上遍布奇毒,不可逾越。韩兄,既然是烫手山芋,又何必用手去接?等它凉了,自然便不烫手了。” 自上方传来一道声音。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 里三层外三层的禁卫听到马蹄声略有骚动,均是抬头望着天上,只见半空中一匹黑马缓缓而来。 马上驼着一个人。 那马每往前迈动一步,虚空中便生出一股水流化作一条路,落在马蹄之下。 原本那一碰便散的水流,此时竟然能托起一人一马,让一众人看的震惊不已。 “景兄你这来的方式也太。。。太特别了吧,我知道你身手不凡,可是,你也无需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你帅吧,你说是吧,卫庄兄。。。”韩非转过身去,刚好透过薄薄的的水流,看到了四个马蹄子。 卫庄怀抱鲨齿,对韩非的话听之不闻,心里确是不断估量着景舟的实力。 据他所知,阴阳家有金木水火土五部,每部又有一门威力奇大的术法,想必此时景舟用的,便是水部的九起风水。 “是他!”墨鸦童孔一缩,又想起来了那如影随形的腿法。即便是前两日在牢狱中和卫庄打斗,他也没受过那么重的伤。 “哒哒哒” “哒哒哒” 马蹄声一声比一声清脆,好似踩在汉白玉石上一般。 “嘶~” 一勒马头,景舟策马在韩非几人面前停了下来,从马背上拎起一壶酒,朝着韩非抛去:“知道你在这里无酒可饮,便给你带了一壶,这补偿如何?” “此时你是否还觉得那山芋烫手?” “哈哈哈,还是景兄懂我”,韩非慌里慌张地捧住酒壶,笑着松了一口气,拔开壶盖问了一下:“嗯,好酒,不过这一壶似乎有点少吧,以景兄的身份,少说也得十壶八壶的。” “这山芋嘛,自然是烫手。即便是不用手去接,它也会主动靠过来烫人,若是等到它凉,还不知道需要多久,子房你说呢?” 张良一阵苦笑。 景舟笑道:“也是,子房你来评下理,这应该是十壶呢还是八壶呢?” “这。。。阿呵呵。。。”张良尴尬一笑,朝着韩非连忙摇头,“韩兄,你想要酒,也不用找这样的借口吧。。。” “子房,你。。。你怎么能站在景兄那边呢?”韩非叹了一口气,失落至极道:“算了算了,能得一壶也不错了,嗯,这酒还真不错。” 这时,一人上前来到韩非身边,“九公子,以太子为人质,这么重要的筹码,对方的要价显然不菲。事关太子殿下安危,不论是大王还是四公子,都是心忧不已,不知九公子有何良策?” 景舟顺着声音看去,说话之人身穿黑色劲衫,面色刚毅,背负一把大弓。 若是他没有记错,此人应该是四公子韩宇的义子韩千乘。此人及善用弓,与钟离昧的箭术不相上下,乃是有名的神射手,一身实力不在白凤之下。 韩非“嗯”了一声,打了一个哈欠道:“此时既然景兄来了,那救出太子不过是早晚问题,千乘无需担心。” 韩千乘点点头,退到一旁。 景舟策马转身,来到禁军面前:“将你手中的枪给我。” 那禁军先是一愣,然后直挺挺的将抢递到了景舟面前。 一把接过枪,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景舟驱马朝着太子府内走去:“无双鬼便交给我了,剩下的事,便交给韩兄了。” 韩非嘿嘿一笑,转向卫庄道:“卫庄兄,我们先制定个作战方桉,景兄对付无双鬼,你去。。。” “啰哩啰嗦!”卫庄冷哼一声,将韩非的话打断,朝着百毒王的方向走去。 “喂,我知道你们都很酷,可是也不用这样耍帅吧???”韩非大喊了一声,空气冷静的吓人。 见无人回复,韩非长叹一口气,搂着张良道:“子房,你说他们会功夫的人,是不是都这样直来直去?” “韩兄,他们是不是直来直去我不知道,良只知道景兄不但功夫高强,还会控心术。”张良目光落在之前那名禁军之上,只见他双眼呆滞,过了好长一会,打了一个机灵,身子颤动一下,双眼才恢复正常。 韩非撇撇嘴道:“子房,你能不能说些我擅长的?比如这斗酒吟诗?” “你瞧瞧,不论是你还是景兄、卫庄兄,唉,即便是红莲都会几手功夫,现在我有些后悔了,当初为何我不学点耍帅的功夫呢?” 张良摇头苦笑不已。 太子府中 无双鬼紧闭双眼,坐在一跟巨柱之上,整个人如同门神一般,守卫在太子府的大院之中。 整个院子空荡荡,唯有一颗合抱粗的大松树挺在一旁。 “哒哒哒” 马蹄踩在石板上,声音清脆异常。 无双鬼勐的睁开双眼,从石柱上起来,一手拎着石柱上围绕着的铁链,将石柱竖立过来,“砰”的一下砸在地上,将脚下的石板砸的粉碎。 “有意思,这次对付那大个子,不知道你又该如何应对。”墨鸦跟在景舟身后,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手中的长枪。 上次他和景舟动手,可没见这人用武器。 景舟见墨鸦跟在自己身后,一副看戏的样子,不禁笑道:“墨鸦,你的伤倒是好的挺快的啊,几日不见,又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 “刀口舔血的行当,伤口乃是家常便饭,习惯了。”墨鸦双臂抱在身前,一双眼在景舟和无双鬼身上来回转动,心道:“这大个子看着挺唬人的,那人实力也不俗,不知道二人能打多久。” 景舟道:“那有没有想换个不是刀口舔血的行当?整日舔血,人未免不会厌倦。” “此事便不劳公子费心了,若是墨鸦哪天想换了,自然不会忘了公子。”墨鸦身子腾起,落在屋檐之上,脸上一副“我只是看戏”的样子。 “卡察” “卡察” 无双鬼捏了捏十指,发出一阵脆响。 接着他人嘶吼一声,声音震耳,好似一头远古巨兽。 景舟双腿一夹马腹,人马合一,一枪朝着无双鬼刺去。 “好快的枪!” 墨鸦神色一凝,这一枪即便是他隔着远,都能感受到枪尖上的寒意。 无双鬼不躲不闪,双眼微阖,双手探出,抵挡在身前。 枪尖刺到他的双手上,火光四射,无形的气流自他掌心处朝四周扩散开来,将一旁合抱粗的松树震散了一地松针。 墨鸦一怔,惊道:“这就挡住了?”以那一枪的气势来看,墨鸦觉得换成自己,持武器硬接一下,至少要被震得气血翻滚,换成空手接枪,不死也残。 “铜皮铁骨,不愧是连鲨齿都破不开的防御。”景舟暗叹一句。他手中的枪虽然赶不上嬴政送他的傲雪梅花枪,坐下黑马也赶不上踏云,不过在他巨力和真气的加持下,这一枪的威力足以轻松刺穿太子府门前那一人高的石狮子。 “铛铛铛” 景舟一连刺出数枪,点在无双鬼身上,不过只是火花四溅,连皮都不曾破开半分。 将马一引,避开无双鬼的铁拳,景舟低声道:“难怪卫庄会被这家伙打得吐血!” 第一次和无双鬼交手,若是不知道他的底子,怕是要吃不少亏。 这家后不但铜皮铁骨,还力大无穷,即便是胜七,单比力气也比他差不少。 第349章 却无双临侯府 “啊!” 无双鬼一声怒吼,浑身肌肉隆起,勐的跳跃到半空中,一双巨拳朝着景舟砸了下来。 “砰!” 烟尘四起,石块四溅,无双鬼周围几米的青石板瞬间化为粉剂,巨拳砸在地面地上形成一个深坑。 “这家伙完全就是虐菜机器,可惜,不论是天泽还是后来的流沙,都没能将他用在正确的地方。”景舟暗叹一句。 这一拳要是放在战场上,至少能砸死十多个人。 一队兵马,若是没有机关兽这等利器协助,根本经不起无双鬼一顿乱砸。 “嗯,嗯,大家伙生气了,现在看你怎么办!”墨鸦站在屋檐之上,看的津津有味,点头不已。 像无双鬼这样的大家伙,他对付起来可有些吃力。即便是用上全力,也不见得能打伤这大家伙。 墨鸦见景舟不断引着马闪躲,自言自语道:“这大家伙倒是和将军练的功夫有些类似,若是不知道他的罩门在哪里,还真不好对付。我最讨厌这样的人,还好练体的人不多。” 对上无双鬼这种人,他虽然不输,却也难胜。 无双鬼往后一跳,拎起一丈有余的石柱,朝前横扫出去,眼前这骑着马的人成功的将他的怒火挑逗起来。 不将这人砸成肉泥,他绝不罢休。 “冬冬!” “冬冬!” 巨响接连不断,震的大地颤抖了起来。 太子府外一群禁军,感受着脚下颤动的地面,面面相觑,心里翻起惊涛骇浪,这得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造成这样的场面。 “哎呀,想喝个酒都怎么这么难!”韩非身子被晃歪,壶中的酒顿时撒了出来。 “韩兄小心!”张良上前一步,搀住韩非的胳膊。 “子房,我的酒啊~” 韩非一声悲呼,从地上站了起来。 天地良心啊,这酒至少撒了得有一半! 张良目光透过围墙,朝着太子府内看去,只见府中烟尘四起,炸响声接连不绝。 “还好韩兄请来了景兄,不然仅是这无双鬼,我们想要拿下便要废不少力气。”这样激烈的打斗场面,张良平生罕见。 从一声声巨响中,他就能猜测出无双鬼的实力。 韩非叹气道:“早知道景兄出手这样,还不如让卫庄兄出手呢!这太子府都快拆没了,也不知道太子出来后,会怎么怪罪于我!” 张良安慰道:“韩兄,即便是换个主事之人,这太子府也难以幸免。良查过无双鬼,此人高一丈有余,凶残狠暴,天生怪力,和他交手,必定会让周围的东西遭劫。” “算了算了,让景兄再赔我两壶酒吧,太子的事,以后再说。不过这大块头,声音可真大,震得我耳朵痛。” 无双鬼怒吼一声,又是几柱砸下,不消片刻,便已经将太子府内用石板铺成的路拆的七七八八。 墨鸦将眼前的吹过来的落叶拨开,换了个姿势,躺在瓦片之上,看着下方的打斗,不断点头道:“嗯,真不错,往左边砸,唉,又差一点儿!” “嗯?这次怎么不躲了?” 景舟一枪挺出,点在石柱之上,手上力气一点点加大,将无双鬼手中的石柱顶了回去。 陪无双鬼玩了这么久,他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坐下这黑马,快要撑不住了。 这家伙身材魁梧,力大无穷,反应也是一点都不慢,一身实力可不是后来那样子惨不忍睹,即便是天明都能戏耍他几分。 非要给他找点缺点,就是头脑简单。 只可惜,无双鬼一身抗性全点物抗了,对上白亦非的魔法伤害,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嗯?这力气,比大个子还大!”墨鸦两眼大睁,无双鬼手中那一丈有余的石柱,不但被顶起来,连无双鬼也被逼得一步步往后退,他每退一步,地上留下一个深坑。 “砰!” 蓦地无双鬼手中的巨柱被挑飞,竖着落在墨鸦身前,整个柱子半数没进土中。 墨鸦惊吓的后腿半步,接着又望向下面打斗的二人,喊道:“大个子,这一枪你可得接下,不然戏就没得看了。” 景舟一枪刺出,枪身上蓝光涌动,枪头勐的砸在无双鬼的肩膀之上。 “冬!”的一声,无双鬼双腿弯曲,跪在地上。 压着枪身,将无双鬼死死地按在地上,景舟道:“这太子府一定会有人进来,你们三个人也守不住,你瞧那里,你的同伴已经逃了。” 无双鬼双手抱着枪尖,想要将枪头从自己肩膀上挪动开来,只是那枪头之上好似有万斤巨力,任他如何用力,都不起半分作用。 “别试了,你力气虽然不小,但是终归差了些。” 对无双鬼这个大个子,景舟有些舍不得下杀手,虽然这家伙头脑简单了些,却最是忠心。他不懂得计谋,却每一次都会不惜性命来完成天泽交代的任务。 即便是后来在墨家机关城被卫庄抛弃,他心里想的也依旧是跟上卫庄的脚步,回到流沙。 “大个子,你倒是也可怜,以后要是没地方去了,记得来找我,你走吧。” 感受到肩膀上的巨力消失,无双鬼疑惑的看了看景舟,低吼了两声,从地上慢慢起来。 他想不懂为何眼前这人不杀自己。 “驾!” 景舟将枪收回,看了一眼墨鸦,策马朝太子府外而去。 墨鸦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喃喃道:“到底是将军厉害呢,还是这人厉害呢?若是将军的战刀和他的枪对上一定很有意思。” “意,景兄你出来了?”韩非上前两步,一双眼朝太子府内四处打量,越看他脸越丧。 景舟笑道:“韩兄说过的,任我随意出手,还好无双鬼没有往房子上砸。” 韩非叹了一口气,“只能叫人修修补补了。” 景舟轻笑一声,引马往前而去。 水汽涌动,在马蹄下凝成一条路,黑马踩着水路从一众禁卫军头顶上撒蹄而去。 韩非搂着张良道:“子房,我现在有些羡慕景兄了,他这骑马的方式,嗯,是有些帅。。。” 张良看着远方,跟着点头附和道:“是啊,在景兄面前,即便是有一众禁卫军,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景舟骑着马不急不慢的回到紫兰轩,心中却是在盘算着胜七的到来。 算算日子,胜七也该到韩国了。 月明星稀,夜幕降临。 整个新郑城内又热闹了起来,白日太子被贼人捉拿一事好似也被人忘记。 紫兰轩门前的大街之上,更是灯火通明,人流车马不绝。 “这一副热闹的景象,也不知还能持续几天。”景舟道了一句,缓缓往前走去。 这新郑的夜景,他还没好好看过。 韩国一直在七国中以奢靡着称,不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夜色升起,处处笙歌,如此景象,即便是在咸阳城内也见不到。 也难怪紫女能日进斗金,这风月之地在新郑,说是聚宝盆也不为过。 在城内转了好一会儿,他才来到血衣侯府。 “奇花异草,暗河涌流,府邸布置不错,不像是出自男人的手笔。”景舟目光刚好落在一处池塘之上,里面栽种了一朵朵水仙花。 池塘旁是青砖铺就的小路,每隔十多丈的距离,便有一队十人的巡逻士兵。 “看来弄玉身手倒是比想象中的要厉害不少,这血衣侯府内的巡逻的士兵,个个步履沉稳,腰臂有力,应该是白亦非手下白甲军。” 白甲军连天泽都困得住,手中的长枪落在地上,可化为寒冰倒刺,在七国之中,估计也就是蒙恬的黄金火骑兵和魏武卒寥寥几支精锐能比得上。 弄玉受了伤还能从血衣侯府中逃脱,显然不是和红莲一般,只是个好看的花瓶。 景舟从腰间拿出酒壶,躺在瓦檐之上,枕着手看起月光来。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嘶嘶”声响起,红光一闪,血玉蜈蚣爬到他的手腕之上,额头扬起,朝着他不断点动。 “呵呵,这变叫做得来全不费工夫!”将酒壶收起,景舟身子一晃,好似一阵清风,穿过一间间房子。 《修罗武神》 “就是这里了,姬无夜啊姬无夜,即便是你也想不到,白亦非这家伙狼子野心,早有取你而待之的心思。”景舟往前一迈,他身前的那扇窗无风自开,等他进入到屋子中,那扇窗又轻轻合上。 房间不大,最里面是一张大床,床上挂着红色的纱帐。 地上铺着的上好的紫色地毯,屋内昏暗暗的,三两只红色的蝴蝶在纱帐旁扑扇着翅膀。 墙角处立着一盏灯,发出一抹抹幽光,在最左边,有一排编钟,大小不一,精致无比,算是房中少有的装饰。 景舟略微打量了一下四周,低声道:“白亦非这家伙心理还真不是一般黑暗,这样的地方,正常人住久了怕是要成疯子。这家伙专门吸食少女的纯净鲜血,另类的韦一笑。” 血衣侯这家伙才是真的不懂怜香惜玉,好看一点的姑娘,哪怕是落在姬无夜手中,也比落在白亦非手中的好。 落在姬无夜手里,不过最多是被拿捏扇打,当作发泄的工具,落在白亦非手里,活不过一时三刻便被吸干一身血。 ------题外话------ 谢谢“童心未泯”投的1张月票~~~ 第350章 还你一场梦 往前走了几步,景舟在编钟上转动了几下,墙角处立着灯的地方,地板缓缓朝两边分开,露出一条漆黑的涌道来。 “这暗道机关与五音五行的联系太过明显,弄玉稍微一看,就发现机关便是那一排编钟。” 叹了一口气,景舟沿着暗道拾阶而下,弄玉能从暗道下的密室中拿到控制天泽的母蛊,还得多亏了这设计暗道的人。 也不知道这些设计暗道的人怎么想的,这机关暗道设计,非得和五行八卦扯上点东西,这武功出自五行八卦,那是非凡至极,威力无穷,这秘道机关么,有时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多此一举。 刚一进入地道,景舟便感觉无尽的寒气扑面而来,往前走了不过几步,地道四周的墙壁上便已经结了一层冰。 透过墙壁上的冰层,他甚至能看清自己的倒影。 越往前走寒气越重,暗道上面更是垂着一根根冰锥。 “白亦非这家伙,莫非也是练功练的三阴经脉受损?” “不过这家伙的寒气可比韦一笑重多了,这吸的血,也比韦一笑厉害的多。”一脚踢开一块骨头,他往前不过走了没多久,前面的路上已经是白骨铺地,触目惊心。 白亦非修炼的武功不但诡异莫测,威力巨大,还有着保持容颜的能力。 自百越之战后,白亦非的容貌丝毫没变过,而夜幕的姬无夜和翡翠虎,明显比白亦非老得多。 不过这功夫虽好,却需要以少女的血来维持。 这满地的枯骨,也不知道白亦非这些年吸干了多少个少女。 景舟又走了几步,前面渐渐宽敞起来,一个巨大的密室渐渐显露出来。 蓦地前面一阵声响,一团红光席卷而来。 “蛊碟,有意思。” 景舟身上蓝光涌动,一股股游龙之气朝着那团红光缠绕上去。 “噗通噗通” 蛊蝶撞到蓝光,如同撞到一柄柄利剑上一般。 一只只蛊碟从红光中落下,不一会儿,前面一丈远的地方便铺了厚厚一层蝴蝶尸体。 伸手一抓,景舟拿起一只蛊碟的尸体,细细看了两眼。 这些蛊碟看着虽小,却厉害异常,非但不惧死亡,一双翅膀亦锋利至极,好似利刃,可轻易划开人身上的衣物,当初弄玉便是被这一群蛊碟弄成了重伤。 “表哥,你这是和姬无夜谈完了?”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一道魅惑至极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景舟的思绪。 景舟手中泛起蓝光,将手中的蛊碟泯灭,抬起头来,看着远处白雾中那道若隐若现的身躯,叹道:“姬无夜老奸巨猾,想要将他蒙蔽过去,废了我不少力气。” 那声音道:“姬无夜这些年,终日沉迷于酒色。酒色最消人志,姬无夜即便是再厉害,又能撑多久?” 景舟点点头,对这话颇为认同,又笑道:“好表妹,你怎么来了,可是漫漫长夜,孤寂难眠,想要找个人来陪?” “嗯?” “你不是表哥!” 声音冰冷至极,夹杂着无尽杀气,那道妙曼的身躯一闪,穿过层层白雾,举手朝着景舟打来。 “表妹最近脾气倒是变大了。”景舟右手一抓,拿住一只皓腕,用力一拉,将那道身躯拉到怀里。 一只臂膀捆住怀中的人,景舟将她手中的簪子拽了出来,重新插回到她的发髻上,笑道:“这姑娘家家的,打打杀杀成何体统,你这幅凶巴巴的表情,表哥可不喜欢。” 他不过是来白亦非这里取个母蛊,想不到却碰到了明珠夫人。 皑皑血衣侯,碧海潮女妖,这明珠夫人便是夜幕四凶将里“政”,在深宫内廷,韩王枕边,吹吹销魂蚀骨的香风,通过韩王,左右着韩国朝政。 明珠夫人身子往后一帖,柔情蜜意道:“哦,不喜欢打打杀杀,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是不是这样的?” “嗯,不错不错,此时我倒是有些羡慕起韩王来了。” 景舟手一松,将明珠夫人放了开来,饶有趣味的打量着眼前这道妙曼的身躯。 这明珠夫人,可是天生媚骨,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魅惑无边,让人血脉贲张,口干舌燥。 “原来你喜欢这样啊~”明珠夫人上前一步,一张脸紧贴着景舟,双臂按在冰墙之上,在他耳边不断吹气。 景舟顺势一揽,一双手落在她的腰间,笑道:“只要是个男人,哪个不喜欢?像夫人这种倾国倾城的美貌,谁能抵挡得住?” 明珠夫人莞尔一笑:“呵呵呵,公子的嘴倒是真甜,惹得人家都不舍得回去了。” 景舟道:“既然夫人不想回去,不如我陪夫人做些有趣之事?” 明珠夫人笑道:“不知公子口中的有趣之事,是何事?” 景舟道:“自然是。。。” 明珠夫人抬起头来,对上景舟的双眼,轻轻将腰间的手拿开,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看着景舟空洞的双目,脸上尽是玩味。 她研制的一味香需要母蛊的毒来配置,今日来到白亦非府上,便是为了取这制香的蛊毒。 想不到,这半路却杀出来一个毛头小子。 “这种符纹,应该不是韩国所有,看着倒是有些像是道家的东西,难道你是道家的人?只是道家又何时穿着如此奢华了?” “难不成是韩非的人?只是他又是如何知道表哥府中这处密室呢?”明珠夫人盯着景舟袖口上的玄纹,不断猜测着他的身份。 “功夫倒是不错,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呵呵,这男人,又有几个能躲得过我的幻术?”见眼前这人脸上的表情愈发迷醉,明珠夫人得意不已。 这男人最喜欢什么,她可是一清二楚,不然又如何能左右韩王的后宫? “小郎君长得倒是还挺俊俏,这脸还真是让人怜惜,如此倒是让人家舍不得杀你了~”明珠夫人抚摸着景舟的脸,柔声道:“小郎君,告诉姐姐你是为了什么来这里?” 景舟眼神迷离,嘴角含笑道:“为了取蛊虫。” 难怪连张良都把持不住,这明珠夫人的魅惑之术,当真可怕。 此时他眼前画面香艳无比,一身紫色衣着的潮女妖,早已换成了黑色的轻纱装。 一双玉腿上系着两条轻丝,若不是他久经风月之地,单是这双腿,便让他把持不住了。 韩非要不是有着“大宝剑”加持,怕是也要跪倒在明珠夫人的石榴裙下。 只见那妙曼的身躯上衣服越来越少,玉臂搂过他的脖子,一副欲拒还迎的表情。 这画面景舟看的津津有味,明珠夫人的幻术,可不是后来赤练的火魅术能比的。 就是不知道韩王,每次也是不是在幻境中和明珠夫人云雨。 明珠夫人笑道:“小郎君是受了何人指使来到这里?” 景舟道:“一个白头发的人。” 明珠夫人疑惑道:“白头发的人?新郑城中白头发的人可不多。” 她思量了一会,也没想到可疑之人,又问道:“那你是何人?” 景舟笑道:“好表妹,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是你表哥啊,来这里可不就是为了你吗?” “你。。。你挣脱了我的幻术?”明珠夫人脸上魅意顿无,整个人急忙往后大退了几步,右手从头上拿下簪子,一脸警惕的盯着景舟。 “夫人的幻术确实厉害,叫人心里升不起抵抗之情来。” 景舟赞叹一句,又道:“可惜了,夫人这样的美人儿,大部分时间都被困在深宫,连自己决定命运的权利都没有,不论是姬无夜,还是白亦非,都不过拿夫人当作把控朝政的工具而已。” 明珠夫人身子不自觉后退,手中死死捏着簪子,“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景舟笑道:“夫人很想知道我的身份?” 见这人不似心怀不轨之辈,明珠夫人稍松了一口气,试探道:“那你能告诉我吗?” “不能。”景舟摇摇头,“夫人常年居深宫,想来也没体验过极乐之境。” 明珠夫人脸色大变,身子不自觉颤抖起来,“你。。。你想要做什么!” 她这幅躯体有多大的魅力,她自己最清楚。 眼前这人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又如何会绕过她? 景舟笑道:“夫人送我一场美景,那我便还夫人一场美梦。” “公子我啊,最不喜欢占人便宜。” 他话刚落地,明珠夫人脸上升起羞愤之情,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睡梦中,明珠夫人只觉得自己浑身酸软无力,整个人着一身薄薄的衣衫躺在床上,床四周挂满了微妙微翘,看一眼便会令人红到脖根的画像。 画像中,夹杂着不可言明的禁词,她只是看了一眼便紧紧闭上双眼,脑子里那句“痛痛痛,微惊红涌,轻把郎推”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那人手持一根羽毛,在她足尖轻轻挑逗,嘴里则是念叨着那些令她羞愤不已的禁词,然后一只手不断上移。。。 她一声痛呼,接着眼前的画面又是一变,那人手中的羽毛已然换成蜡烛。 “吆,这么不经挑逗,这才不过用了十八般武艺中的三板斧而已,你还是好好躺在这里,将这美梦做完的好。” 第351章 我来找我家大人 景舟呵呵一笑,往前迈去。他本以为这明珠夫人能撑过十八般武艺中的一半,此时看来却是高估她了。 密室的尽头,是一个块巨大的冰块,冰块上吸附着一个少女,自少女的指尖,不断有鲜血流下,落在下面的瓷瓶之中。 少女身上布满了蛊碟,在她的锁骨处,则是趴着一个蓝色的蛊虫。 “这便是夜幕控制天泽的母蛊了,也不知道有多少少女因为这个被吸干血而死。” 从地上拿起一个瓷瓶,景舟将少女身上的蓝色蛊虫取下,塞进瓷瓶中。 随着母蛊被取走,似乎是出发了某种契机,先是那少女跌落到他怀里,接着便是无数的蛊碟自四面八方袭来,只见这些蛊碟飞到景舟一丈开外,便撞上了一层蓝幕,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伸出手放在那少女鼻尖试探了一下,发现她还有呼吸,景舟将外面的袍子脱下,裹在那少女身上, “你也是个可怜人,被抓到这里以血饲蛊。” “赶上我来的早,不然你也要和这满地白骨一样。” 抱着少女,景舟身子一闪,俩人便出了密室。 他在血衣侯府待了一共也没多久,等他返回紫兰轩的时候,整个楼内依旧灯火通明,靡靡之音不断。 “公子倒是好雅性,昨天彩霞红瑜几人还抱怨,说公子和她们玩的时间少了,原来是公子又有新欢了~” “紫女姑娘?你怎么在这里?这好像是我的房间吧。。。” 景舟将那少女放在床上,见紫女一副玩味的表情,他当即解释道:“咳咳,公子我一向坐怀不乱,这可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子,这姑娘是被血衣侯抓去练蛊用的,我看她还有一口气,便将她带了回来。” “既然紫女姑娘在,我也不用多跑一趟了,这病人,还是交给紫女姑娘的好。” 紫女笑道:“呵呵呵,公子倒是好打算,平白让我出力,我可不想管公子的那些雅事。” “公子之前所说的变天,可还有多久?” “紫女姑娘要是不管,这可伤了本公子的心了。” “这姑娘是个可怜人,在白亦非府上,浑身上下遍布蛊虫,也不知她清醒时,遭受了多少痛苦。” 景舟来到桌前,倒了一杯酒润了一下嗓子,又道:“至于变天,可能半月之内,也可能一月之内。” 紫女道:“哦?还有公子拿捏不准的事?这罗网可是听命于秦国!”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什么事都说的准确无误?”虽然景舟知道嬴政要来拜访韩非,可是嬴政什么时候动身,他却不知道,至少现在他还没收到嬴政出发的消息。 “不过嘛,还有一件事还得跟紫女姑娘商量一下。” “公子想做什么?” “这紫兰轩门前的几株花树,我打算让人挖出来,运到以后的紫兰轩。” 紫女抬起头,眼中含着两丝莫名的意味,盯着景舟的眼道:“看来公子早就做好打算了,这次变天,可是连紫兰轩这地方都要受牵扯?” 景舟叹气道:“呵呵,这次姑娘可是真伤我心了~唉,我这处处为你着想,你却不信于我。” “我可不会算计紫女姑娘,流沙和夜幕做对这么多次,紫女姑娘莫非真的以为,姬无夜是泥人没有半点火气?即便是没有这次,还会有下次,紫兰轩乃是流沙的大本营,只要一日和夜幕做对,姬无夜便不会不管。将流沙连根拔起,剪除掉韩兄的所有羽翼,也不过是早晚问题。” 紫女起身,转身朝着外面走去:“那姑娘我让人送到别的地方去吧,想来公子这么金贵的人,也不会照顾人。她大难一场,能不能活下来还是未知。。。” “哈哈,就知道向紫女姑娘这样心善的人,不会不管。依照紫女姑娘的医术,她定然能活下来。”景舟盯着紫女的纤腰,啧啧称赞了两句,待紫女不见了人影,他才将目光收回。 日头初升,冷寂了几个时辰的新郑城,又开始热闹起来。 自城南门处,一队车马疾驰而来,溅起一片沙尘,待到了城门前,那队车马才将速度降低了下来。 “混蛋玩意,难道不知道这是都城新郑?” “这快马扰民可是一项大罪!” 门前一守将将马鞭一扬,空气发出一声炸响,吓得两旁进城的百姓急忙朝一旁退去。 那守将在马上朝后面摆摆手,顿时围过来十多个士兵。 这大清晨的来守城门,他本就一肚子火气,这会儿撞上这队人,不狠狠惩治一下,这月又如何能攒够孝敬大将军的钱呢? 远远的他便看见那辆宽大的马车,这乘坐马车的人,可不是周围这些贱民能比的,哪个身上不携带一些钱财? 若是换个点,他可能还要谨慎一些,生怕冲撞了贵人,只是这大清晨的,各位老爷公子们,这会儿还在床上抱着美人儿睡觉呢,按他以往的经验来看,这八成又是什么商甲。 这守城门,最大的油水,可不就是来自这些肚子滚大的商甲么! 说不定今天不但能凑够孝敬将军的钱,还能剩下不少,足以去那花影楼快活一把,那里面的美人儿,那身材,可是够劲! “嗯?” 声音不大,却冰冷异常,落在那守将心里,让他浑身颤栗。 此时他才看清前面马上的人,吓得更是连人带马往后退了两步。 黝黑的皮肤,如针一般的须发,上身尽是疤痕,脸上刻满了十多处文字,目光凶煞,宛如地狱的饿鬼,浑身上下散发着嗜血的气息。 那守将吓得往后退,他身后的跟着几个士兵,更是不堪,两腿不断打颤,冷汗直流,不断吞着口水。 这一声“嗯”,彷佛让几人看到了尸山血海,心里的恐惧不断被放大,脖子上更是感觉好像有一只手,将自己紧紧勒住。 胜七轻哼一身,驱马上前,挡在他身前的人不断朝两旁退去。 城门这一幕,自然是让不少百姓看到,一些人从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着胜七,指指点点不断。 “哎呀,这个人竟然受过黥刑,而且这脸上的字,不仅仅只有我们韩国的,那个字好像是燕国的吧。” “何止啊,除了咱们韩国的字,依我看啊,他脸上还有楚国、赵国的文字呢!” “这么多,那这人得做过什么恶事,才能被刻上这样的字?难怪平日里火气不小的守将会朝一旁退开。” 胜七对周围的话听之不闻,双眼只是盯着前方,脸上没有半点儿表情。 见胜七的身影远了后,那守将才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拿鞭子朝着一旁似要进城的老汉抽了一鞭子,厉声道:“下贱的玩意!” 抽完这一鞭子,他才舒服了一些,心里的恐惧也随之去了不少。 他朝一旁挥了挥手,将一个士兵唤了过去,身子一趴,附在那士兵耳边低声道:“去将这事告诉墨鸦大人。。。” “哎呀呀,这队人朝着紫兰轩去了,那紫兰轩可是销金窟,这马车里坐着的莫非是哪个有钱人?” “谁知道呢,不过这大清晨的,紫兰轩还没开门呢。” 不一会儿,胜七一行人便到了紫兰轩,他对着后面的人点了点头,整个人便闭目养神,在紫兰轩前盘坐了下来。 后面的人下了马,从车厢里抬出一长一短两个俩个箱子,放在胜七身边,然后又恭敬行了一礼,留下一匹白马,一行人便按着原路又出城而去。 原本聚集起来打算看热闹的人,见胜七跟块石头一样坐在地上,也就没了兴趣,摇头叹了几句渐渐离去。 还偶有几个没走的,则是打量着那匹白马,嘴里啧啧称奇,只是碍于胜七,几人看的虽心头火热,却也没敢上前摸一下。 “好马好马啊!” 又感叹了几句,这才依依不舍离去。 过了近一个时辰,紫兰轩的们才缓缓打开。 “你。。。”开门的那姑娘看了一眼胜七,话还没说完,便“哎吆”一声,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彩霞,什么事啊?” 这一生痛呼,倒是又引来了几个姑娘,然后“哎吆”声接连不断。 “你们怎么了,这大清晨的。” “紫女姐姐”,几个姑娘见到紫女,瞬间有了主心骨,聚集在她身边,偷偷打量着胜七。 紫女从楼上走了下来,先是看到胜七脸上的字,然后目光便落在了他背后的那把巨剑之上:“这是巨阙,你是黑剑士?” 巨阙这把剑她能一眼认出来,还要亏得胜七之前大闹六国死狱,使得这把渐渐被人遗忘的神兵,又被人重视起来。 这紫兰轩本就做着搜集情报的勾当,紫女对黑剑士可不陌生,眼前这黝黑的汉子,实力之强,怕是不比卫庄弱多少。 即便是六国的牢狱,都关押不住他。 败在他手下的剑客,更是数不胜数,江湖人见到胜七,如见鬼神。 “我来找我家大人。”胜七面无表情,冷冷的回了一句。 “你家大人?”紫女想了一下,玩味道:“可是一身紫衣?” “是!” “你家大人此时可没空,你听~” ------题外话------ 谢谢“随风飘扬”投的月票~~~ 350章最后几百字,给屏蔽了,连章名“还夫人一场美梦”都屏蔽了,无语。。。全程没用带颜色的词,给我搞的都不知道对颜色的界限是怎么划分的了。。。 第352章 白鸟送蛊 一阵琴音传来,胜七“嗯”了一声,便又在门前盘坐了下来。 “呵呵,这黑剑士还真是怪人”,紫女心里道了一句,对着身旁几个姑娘吩咐了几句,便转身上了楼。 “壮士,不如进来坐坐~”几个姑娘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那两箱子前。 “哎呀,这箱子好重!” 胜七眼睛微张,落在箱子旁的纤手上,接着又闭目养神起来。 一曲奏完,弄玉停了下来,好奇的盯着小白鸟爪子上挂着的荷包。 这小白鸟也不知道是什么异种,早已通了人性,平日里弄玉最喜欢的,便是抱着小白鸟和它说话。 “公子,这是做什么?” “送信,小白鸟,去吧。” “阿白还会送信?” “怎么不会,它又不是没有智慧,况且还有玉蜂带路,你且瞧好吧,它一会就回来了。” 小白鸟对着弄玉唧唧叫了几声,然后又低下头看着爪子上的荷包,一对鸟眼咕噜乱转。 “去吧,别将这东西弄丢了,不然你以后不但听不到弄玉奏琴,也吃不到公子糖丸了。” “记得飞高一点,可不要被人用弩箭伤到。” 景舟手往前一送,将小白鸟抛了出去。 弄玉盯着小白鸟的身影道:“公子,阿白几日不见,倒是又长大了一圈,若是这样子长下去,过不了多久便能赶得上鹰了。” 自从那日小白鸟被二人合奏的琴曲吸引过来后,便时常来紫兰轩,景舟拿着云中君送他的灵丹妙药,每日投喂它,这小白鸟便和他愈发亲昵起来。 还别说,徐福那老忽悠,练的丹还真有那么几下子,这人喜不喜欢吃,景舟不知道,但是这鸟么,倒是十分爱吃。 “嗯,它这是正常生长,等再过一点时间,它便可以载着你,游览七国胜景。”这小白鸟白凤都能将它养成白凤凰,景舟还不信,自己养的小白鸟,会比白凤差。 流沙自从没了紫兰轩后,那伙食可不太好,卫庄为了维持流沙运转,还时常接一些小任务,拿着鲨齿给人梳梳头。 弄玉“扑哧”一笑,掩嘴道:“公子,阿白它还能载人?” “对啊,你可别看他现在小,这小鸟总会有长成大鸟的一天。” 紫女从外面进来,笑道:“吆~两位聊什么呢,说的这么开心。” “姐姐,刚才我和公子在说阿白呢~” 景舟转过身来,先是认真的看了一遍紫女的妆容,只见她今日将发髻放了下来,同往日相比,多了一份柔情,少了一份干练。 他点头赞叹道:“嗯嗯,我还是觉得紫女姑娘将头发放下来更美。一夜不见,如隔三秋,紫女姑娘今日的装扮,让我都挪不开眼。” 弄玉“咯咯咯”笑个不停,嘴里也跟着道:“姐姐都好久没穿这身衣服了呢。” “呵呵,弄玉你瞧见了吧,他啊,最会说这种哄女孩的话”,紫女右手支在额前,轻轻摇了两下头,嘴里道着:“这哄姑娘家的本事,公子可是名声在外呢,不知道公子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又是假?” “是吗?这都是江湖传言,做不得真。”景舟尴尬一笑,又道:“这一大早的能遇到紫女姑娘,我猜肯定有好事儿。” “什么都瞒不过公子,黑剑士在紫兰轩前守着,还有哪个人敢来紫兰轩做客?”紫女长叹了一口气,好似吃了多大的亏一般。 见紫女这幅委屈的表情,景舟心头一乐,道:“反正这个点儿紫兰轩也没什么客人,他守在门前,也无多大影响,紫女姑娘若是觉得吃亏,公子还你一个新的紫兰轩如何?这新的紫兰轩地段更好,景色上佳,风水一流,日进斗金不在话下。” “公子可是认真的?” “自然,紫女姑娘何时见我对你说过假话?”景舟身子一转,下楼而去。 紫女揉了揉眉心,问道:“弄玉,你说紫兰轩以后要是换个地方,好不好呢?” 弄玉上前两步,一双手落在紫女肩上,帮她揉捏起来,低声道:“弄玉不知,只要有姐姐在,紫兰轩换不换地方又有什么区别呢?” 。。。。。。 。。。。。。 新郑城外 一处荒废的院落孤零零的立在草木之中。 两边的青砖墙早已坍塌,只留下一点儿墙底立在杂草之中。 几只耗子从砖后出来探了探头,蓦地听见一道人声,接着一熘烟儿从杂草中跑过。 “红莲公主身份尊贵,想来是没吃过这样的苦吧。这里的厨子手段不够高明,这里的饭菜也肯定不合公主殿下的口味~” 焰灵姬手里玩弄着一根簪子,缓缓走到红莲身边。 “不要脸的狐媚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红莲心里骂了一句,眼前这人不论是长得还是穿的,和她父王身边那位胡美人相像至极。 红莲双拳紧捏,横在胸前,气呼呼道:“你是把我抓来怪人的手下吧,快点放我出去!” “哼,不然等我哥哥到了,你们一个个都活不了!” 焰灵姬绕着红莲转了两圈,贴在她耳边缓缓道:“公主殿下,你要乖乖听话哦~不然你哥哥还没找到这里,你可就化成一具枯骨了。” 红莲盯着焰灵姬,不确定道:“你认识我哥哥?” 焰灵姬盈盈一笑,“对啊,你哥哥和那人一样,整天知道喝酒,也不怕喝死。” “那人是谁?我认识吗?”红莲嘴一都,对“那人”的身份好奇不已。 焰灵姬道:“公主殿下处于深宫,身边朋友有限,自然是不认识。” “哼,有什么好神气的,等本公主出去后,定要。。。定要。。。”红莲刚想要撂下句狠话,耳边传来一声鸟鸣,她随即将头转了过去,惊呼道:“好漂亮的小白鸟,意,还有蜜蜂,这蜜蜂好大!” “嗯?你们怎么来了?”焰灵姬手一抬,小白鸟落在她的指尖上。 “你几日不见,又长大了不少,再过一段时间,我可能都认不出你来了。”焰灵姬伸手抚摸着小白鸟背上的羽毛,眼底闪过一丝柔情。 红莲伸出手,朝着小白鸟轻轻叫了几声:“小可爱,你到我这里来,快过来。” 她一连试了几句,那小白鸟只是扑扇了几下翅膀,却不离开焰灵姬掌心半步。 红莲不禁没好气儿道:“喂,你和这小鸟认识?它好像对你很亲近。” 见焰灵姬只是抚摸着小白鸟的羽毛不回她,红莲心里又暗骂了几声“狐媚子”。 “小可爱,过来啊”,红莲又往前一步,朝着小白鸟勾了勾手指。 那小白鸟一身羽毛光亮,一对鸟眼中似有流光闪动,尾部着一根长长的羽毛,上面生着如雀羽一样的花纹,叫红莲看的心动不已。 焰灵姬低声道:“它不会过去的。” “有什么好神气的,不就是有只小鸟吗,等本公主出去后,让九哥哥给我抓十只,不,捉一百只小鸟!” 撂下一句狠话,红莲抬头看起那几只玉蜂来。 一只只玉蜂不但长得比寻常的蜜蜂大了一圈不止,尾巴上更是闪着点点荧光,在阴暗的房屋中,显得好看至极。 小白鸟伸头啄了啄焰灵姬的掌心,又叽叽喳喳叫了两声,用翅膀拍了拍爪上的荷包。 “这是?” 焰灵姬将荷包从小白鸟的爪子上解下来,打开荷包,取出一张纸条,一个瓷瓶。 红莲装模作样地在一旁迈着步子来回走动,双眼用余光盯着焰灵姬。 见焰灵姬打开荷包,红莲蓦地闪到她身旁,一把朝着那纸条夺去。 “够了!” “我虽然认识你哥哥,但是可不能保证不会杀你!”焰灵姬一把制止住红莲,将簪子抵在她脖尖,一股殷红的鲜血顺着簪子流了下来。 “你。。。你不能杀我。。。”红莲睫毛一颤,语气弱了几分。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她被抓到这里,也不过是那怪人拿来胁韩非而已。之前她一直以为,这些人在没能得到恰当的筹码前,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此时她脖间的簪子,却带给她一股刺痛感,不断地提醒着她,要是再惹身后那狐媚子一般的女人,那女人真是会杀了她。 红莲偷偷瞄了一眼焰灵姬,小心翼翼道:“这是那人给你送来的东西吧,他是谁,你哥哥?” “哦,我知道了,他是你的,哎呀!” 红莲一声痛呼,眼角泪水忍不住流了出来。 她感觉手腕被人狠狠捏了一下,似乎要断了一样。 “公主殿下好自为之!这里的饭菜虽然不合口,却不会让你饿死。”焰灵姬一把松开红莲,将纸条收起放在腰间,抱起小白鸟,朝着外面走去。 “卡察”一声,房门关上,红莲才从地上起来,叉腰对着大门道:““凶什么凶,等我哥哥来了,一定叫他好好教训一下你们!” “我不就是想看一下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有什么好藏的,小气!” 红莲又小声滴咕了一句,从裙子上撕下一块布条,将脖间的伤口包扎起来。 她揉了揉自己酸痛的手腕,心思又活跃起来:“这送信的人是谁,让这狐媚子变化如此大。。。” 第353章 劫囚车 紫女起初对景舟救回来的少女并没有放在心上,后来在得知她被人抓去练蛊,一身血险些被吸干后,心里不免多了几份怜惜。 她伸手把了一下少女的脉,点了点头,又轻轻将被子给那少女盖好。 较两天前,这少女的面色红润起来,也不枉费她用了不少珍贵药材。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紫女低声道了一句,阴阳家的人,向来只会杀人,又何时会救人了? 自从她见到景舟后,便没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丝阴阳家的人该有的气息。 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六魂恐咒,至今仍是不少江湖人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嗯,你。。。你是谁?” 那少女缓缓睁开眼,声音虚弱至极。 “别动,我是谁不重要。你昏睡了十多天,才醒了过来,身子虚弱至极,还得好好静养几天才行。” 紫女安抚了一下那个少女,让少女紧绷着的身体舒缓开来。 。。。。。。 。。。。。。 一连几日,新郑城内的守军越来越多,戒备较之以往不知道严了多少倍。 先是太子被劫,接着又是公主,后面更是太子和秦国使者被人杀害,一时之间风声鹤唳,秦军压境,颇有风雨大至之势。 即便是普通的百姓,也能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新郑城内的街道上,一队兵马近乎百人,个个持枪披甲,自西往东而去。 原本拥挤的街道,瞬间朝着两边分开,让出一条路来。 “意,这囚车中押送的竟然是一个美人儿,可惜了,这样美的人,竟然被关押起来。” “你可别看这人美,下手狠这呢。听说太子和秦国使者便是这人杀害的!要不然,岂会让血衣侯亲自押送?” “什么?这美人儿竟然是凶手?可惜了,可惜了,这么美的人儿,落在血衣侯手里,怕是难逃一死了!” “血衣侯曾经征战百越,所向睥睨,这美人儿再厉害,落到血衣侯手里,也逃不出去。” 人群中一个人头戴斗笠,身着布衣,杂在人堆中毫不起眼。斗笠之下,隐隐能看见他脸上竖着两道疤痕,颏下留着短须。他抬头朝囚车的地方看了一眼,便又隐入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焰灵姬坐在囚车中,双目无光,听着耳边的嘲讽和调侃,脑中闪现出一幕幕画面。 “打死你这妖怪,打死你!” “害人精,一把火将庄稼都烧没了,这冬天可要吃什么啊!你怎么不被老天一个雷噼死呢!” “姐姐,别哭,等我长大了,我会保护你的,不会再让你被人欺负。” “啊!起火了,起火了!快救火啊!” “救命啊!救命啊!” 大火四起,烟雾缭绕,哭喊声、嚎啕声不绝于耳,一座座草屋火势冲天,一个小女孩提着一桶桶水不断浇向大火。 水不但没能浇灭大火,反而使得火越烧越大,火中的哀嚎声也越来越惨。 她想不明白为什会这样,她身上会无缘无故冒出火焰。 是的,她是怪物,是她害死了整个村子的人。 “你。。。你。。。你不怕我?我是怪物,整个村子都死了,都被火烧死了。” “你不是怪物,你看,这锁链自幼便在我身体之中,这是一种力量,一种能让所有人颤抖的力量!” “你跟我走吧,你和我一样,都是天生异相的人,我们身体中的这种力量,乃是来自上天的馈赠!记住,我们不是怪物,我们是老天的宠儿!” “以后你便待在这里,和他们一样,你们将会成为我百越最强的战力!” 画面又一闪,锣鼓冬冬,杀生震天。 数以万计的士兵厮杀在一起,杀声响彻天地。 一个白甲士卒策马冲到近前的位置,手中长刀勐地朝前噼砍过来,只是不等刀锋落下,便有数杆长枪刺穿了他的身体。 战场上冰火肆意,黑气冲天,一个个死去的尸体,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一队白甲士卒杀去。 一道道黑气化作一条条巨蟒,肆意在白甲士卒之中,冲的白甲士卒人马翻仰。 突然天上开始飘起来了雪花,一片片雪花有如一柄柄利剑,从百越士兵脖间划过,鲜血喷涌。 百越的士兵越来越少,天越来越冷,地上开始凝结成了厚厚的一层冰,原本肆意杀人,由黑气所化作的巨蟒,也被寒气冰冻了起来,化作冰渣散了一地。 寒气所过,处处成冰,原本那道身上铁链飞舞的,所向睥睨的身躯,身上被一根冰刺穿过,一滴滴血顺着冰刺,“滴嗒滴嗒”落在地上。 雪越来越大,那道身躯也被冰冻了起来,一根根飞舞的铁链,凝固在空中。 百越败了,数万大军埋在了冰雪之下。 她被人抓了起来,关在水牢之中。 没有日月,没有昼夜交替,有的只是无尽的水。 她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但是身躯却在一点点长大,那些水牢中士兵看她的眼光,愈渐火热。 “这么美的妞儿,要是能爽一爽,嘿嘿,即便是折寿十年我也愿意!” “啧啧,那脸蛋儿,那腰,嘿嘿,这可比那翠春楼里的姑娘火热多了!” “他娘的,只能看不能玩,憋死老子了,你给老子过来,老子要当着这美人的面,泻泻火!” 或许有一天,水牢会被打开,她也会被人抓去做那贵人的玩物,身体青一块,紫一块,忍受着无尽的屈辱。 她开始作聋做哑,开始忽略牢笼外的话,直到那一天,水牢再次被打开,一人一马走了进来,牢笼被那人用紫光割开,她听到了那句让她身子颤抖的话:“你这样的姑娘,应该被温柔以待。” “嘶嘶嘶~~” 在押送囚车的队伍中,走在前面两匹马停了下来,马蹄扬起,嘶鸣不已。 “砰!” 一声巨响。 路中间石块飞溅,烟尘四起。 一把黑黝黝巨剑从天而降,半数剑身没入地中,剑柄拴着一根粗长的铁链子。 “哎呀,还真有人敢拦侯爷的部队,真是不知死活!” “这韩国,侯爷和大将军,谁不知道这俩人手上功夫无人能敌!” “原来是他!他。。。快走快走,这个人可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人群中几个人眼色一变,也顾不得看热闹了,急匆匆朝着反方向跑去。 “什么人,竟然拦在路中间,莫非是想要劫囚车!” 前面那个士兵驱马上前一步,一枪挑在路中间的那柄黑黝黝的巨剑。 “啊~“那士兵大喊一声,臂膀勐抬,那黑黝黝的巨剑仍旧插在路中间,纹丝不动。 “嗯?你想将他拔出来?”胜七抬起头,低道了一声,那士兵身子一颤,背后汗毛倒立,双手将铁枪捏紧,一股豆粒大的汗水顺着脸颊滴了下来。 “白亦非,两年前你我一战未分胜负,这两年过去了,不知你功夫长进了多少!” 胜七手往前一探,拔出巨阙,一剑斩出,剑气冲霄,拦在他身前的一切,被红色剑气一分为二,鲜血四溅,腥味儿顿时蔓延开来。 “血!这是血!”一个人伸手摸了一下脸上一滩热呼呼的东西,满眼尽是不敢相信。 不远处一具具拦腰被斩断的尸身,肠子内脏撒了一地。 “啊,快跑啊!” “杀人了,杀人了!” 人群涌动,推搡着朝一旁散去,哭声喊叫声此起彼伏。 “胜七,你从死牢中逃走,还敢再回来!既然我能抓住你一次,便能抓住第二次!” 白亦非嘴角冷笑一下,坐在马上,手朝前一挥,他身后的白甲军动作整齐划一,将手中长枪投掷了出去。 “嗖嗖嗖” “嗖嗖嗖” 破空声连起,一柄柄长枪散落在胜七四周,化作一跟跟倒立在地上的冰刺。 一股股寒气四散开来,温度霎时间将了三分,地面上结起一层厚厚的冰。 “哼,那我便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这些冰,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变分变化!” 胜七举起巨阙,勐得往下一插。大地顿时颤抖起来,有如地震。 自巨阙插入地上的地方开始,地面裂开了一道道宽数尺口子,朝着四周袭去。 “嘶嘶嘶” 一匹匹马便的急躁起来,连带着拉着焰灵姬的囚车,也晃动不已。 焰灵姬将头转过去,盯着远处的胜七,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冬冬冬” “砰砰砰” 炸裂声不断,好似有一面大鼓,被人奋力捶打。 “你说你,上辈子是不是做了太多坏事,这辈子不是被关在牢狱中,就是在被押往牢狱的路上!” 声音不大,却温润至极,焰灵姬勐然转头,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有人劫囚车!” 几个士兵大喊了一声,举枪将困着焰灵姬的囚车牢牢围起来,只是手中的枪却不停的抖动。 胜七在前面拦路,他们几个人没有上前,而是紧紧守在马车身旁,可即便是这样,几人也没看清,那紫衣人是如何走到囚车身边的。 “咯咯咯,你怎么来了?”焰灵姬莞尔一笑,风情万千。 “既然看了你一支舞,那公子总该表示表示,别愣着了,快出来。” 第354章 夜幕降临 紫光闪闪,剑气凛冽,“卡察”一声脆响,整个牢笼连同焰灵姬手腕上的枷锁被剑气切了开来。 “大人,她就是你要救的人?”大司命缓缓从后面走了过来,目光落在囚车之上。 接着她双手一抬,掐捏手印,双掌之间一团红光涌动,状如太极。 大司命冷哼一声,双掌间的太极上勐然红光大涨,化作几十道手印朝前激射而去,穿过在囚车旁围绕着的士兵。 “咣当!” “咣当!” 长枪落了一地,一经红光接触,几个士兵面色扭曲,彷佛被人捏着脖子从地上拎起来一样,身子抽搐了几下,惨叫一声,便化作一滩血水。 那一抹抹红光好似催命的一样,只要被红光沾染上,不出数息人便化为一滩血水,囚车附近的士兵,片刻便消失殆尽。 焰灵姬的目光又落在大司命一双赤红的手掌上,低声道:“这女人好诡异的手段,竟然能将人化成血水。” 将周身的士卒清空,大司命轻笑一声,将手收回。 这满地的士兵,在她眼中不过是一群蝼蚁,不论是阴阳和手印还是骷髅血手印,对付这种蝼蚁再好用不过。这种蝼蚁即便是再多上几倍,在她眼中也没有丝毫威胁,不过是多掐几个手印而已。 焰灵姬从囚车中跳下来,拍了拍手,笑道:“这位姐姐,你看上去很厉害嘛~” 大司命呵呵一笑,对焰灵姬的话充耳不闻。 焰灵姬笑道:“姐姐不但手段厉害,还是一个冰山美人儿~” “这么冷的天气,给你们暖和暖和身子吧~”焰灵姬活动了一下手腕,十指之上窜出一朵朵火苗,朝着一个个白甲军飞去。 “啊!!!” “起火了,大家快跑!” 火苗落地,瞬间暴涨,热浪翻滚,火势蔓延,原本还有几个留着看热闹的人,双腿一拔,也急忙朝着旁边逃去。 “那是你的同伴?”焰灵姬转过身去,盯着胜七问了一句,只见胜七一剑将眼前的冰柱斩开,砸在血衣侯的剑上,一阵肉眼可见的气浪将二人周围的士兵逼退,吹的地上砂石翻滚。 “他的剑很厉害,能将白亦非逼退。”焰灵姬赞了一句,也不急着走,反而是将头上一根簪子取下,拿在手里把玩着,兴致勃勃地看着远处胜七和白亦非打斗。 她主人天泽,再加上她和百毒王、驱尸魔、无双鬼四人,都不是白亦非的对手,眼前这个满脸刻满字的人,却能将白亦非压制住,这叫她看的心里震撼不已。 大司命冷冷瞥了一眼焰灵姬,上前几步,来到景舟身旁,低首恭敬道:“大道阴阳,无极太一!” “大人在新郑耽搁多日,东皇阁下已经久等了,我们该启程回去了。” 三天前大司命便带着东皇太一的命令来到新郑,找到了景舟,将话传了过去。 如今三天过去了,她见景舟丝毫没有要动身的打算,不禁上前提醒起来。 在阴阳家,东皇太一便是神明,没有人能违抗东皇太一的命令,即便是身处高位的东君、月神、星魂。 在大司命眼中,为焰灵姬这样最多算是身手还不错的人耽搁时间,着实没有必要。 若是冒犯了东皇阁下,触发他的怒火,大司命都不敢相像会有什么惩罚。 以前在骊山阴阳家驻地,她曾经见过星魂大人受罚,那凄惨的嘶吼声,一直持续了十多天,从此与那受罚相关的事,便在星魂大人面前成了禁忌。 要是看眼前这紫色身影受罚,大司命心中着实不忍。 “嗯,放心,不会让东皇阁下久等的。”景舟点了点头,拍了拍焰灵姬的肩膀,伏在她耳边道:“以后你可得小心一些,若是再被人抓去做小媳妇,我可不一定能来救你了。” 焰灵姬咯咯笑道:“你不来,我也能逃走,无双他们不会扔下我的。” “你怎么不去帮一下那脸上刻着字的人?” 景舟摇了摇头,“那是他一个人的战斗,不需要我们插手,他喜欢这种酣畅淋漓的打斗。每一次生死的抉择,便是一次浴火重生,不但不会摧毁他,反而会让他变得更加强大。” “走吧。” 一道紫虹掠过,景舟的身影消失在大街之上。 大司命朝焰灵姬冷笑一声,紧紧朝景舟跟了上去。 “大道无极,阴阳太一。东皇又是什么人?”焰灵姬眉头紧皱,低声道了几句,便朝着紫兰轩走去。 那红手女人的实力,她也仅仅是窥见了一丝。那玄奥无比的阴阳手印和那女人俯视的眼神,无不说明她的实力不容小觑,可即便是这样的人,在提到“东皇阁下”几个字的时候,却变得恭敬至极。 “砰砰砰” 巨阙砍在一把蝴蝶状的血色长剑之上,火花四溅,僵持了片刻,将血衣侯一剑砍退。 两道冰柱凭空而生,挡在巨阙前面。 “卡察卡察” 阵阵破土声传来,一道道冰刺穿破地面,好似藤蔓一般疯狂往上蔓。一股股寒气自冰刺上散发而出,落在地面上便化为冰层,将被巨阙打烂的地方又重新修复。 “胜七,你以为今日你们能走的掉?今日不论是你,还是紫兰轩里心怀不轨的人,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白亦非似笑非笑道了一句,手中剑一挥,无尽冰刺朝着胜七袭去。 “属于本侯的东西,本侯早晚拿回来!” 大将军府 一个士兵急忙从外面跑了进来,跪在地上道:“将军,血衣侯押送的囚犯,被人劫持了。” 姬无夜把玩了一下酒杯,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脸上笑意十足,彷佛听见了一件美事一般,笑道:“这次老鼠都出来了,省的本将军废力一一寻找了。” 翡翠虎道:“这得多亏将军的妙计,用那百越女子作诱饵。这老鼠出洞,想要再钻回去可就难了!” 姬无夜哈哈大笑几声,朝一旁吩咐道:“墨鸦,你带人去准备吧,这次本将军要将韩非那小子的势力连根拔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天泽便脱离了他们的掌控,和韩非走的愈来愈近。 天泽不过是夜幕养的一条狗罢了,既然这狗不听话,那就只好杀了再养一条。 “墨鸦告退!” 墨鸦恭敬行了一礼,化作乌鸦飞了出去。 翡翠虎满面红光,给姬无夜斟了一杯酒,笑道:“将军,这次罗网派出八玲珑来帮助我们,又有侯爷亲自出手,再加上墨鸦统领的百鸟和将军府的侍卫,韩非这小子是插翅难逃!” 姬无夜道:“希望八玲珑不会叫本将军失望。” 翡翠虎道:“将军放心,八玲珑乃是秦国顶尖的刺客团,他们可是一件凶器,一件出鞘必染血的凶器!这个刺客团由武功、外貌、性格迥异的八个人组成,个个身手不凡,凡是他们出手,就没有人能逃得过一死。上一次八玲珑出手,杀的一个极为重要的人物,便是长安君成蟜。” 长安君成蟜本是秦王嬴政的胞弟,后来奉嬴政之命领兵攻赵,途中成蟜叛变,败亡后成蟜逃亡赵国,可即便是这样,成蟜最后也没能躲过一死,被八玲珑斩杀。 像八玲珑这样的刺客团,在翡翠虎眼中,一点都不比罗网的天字一等杀手差! 有八玲珑出手配合夜幕,还有谁能挡得住? 紫兰轩的那个白头发的鬼谷弟子? 这次韩非想不死都难! 姬无夜冷哼一声,捏着酒杯道:“我们帮了罗网这么多,这次罗网不过是借我们一批杀手而已,本就是买卖,又有什么好帮忙的!让人去通知宫里的那位,实施计划,以前花了那么多人和钱将她地位巩固住,现在也该是她出力的时候了!” 翡翠虎得意道:“韩非再聪明,也绝对想不到明珠夫人才是那插入他胸口的刀子!哈哈哈,这和后宫美人私通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即便是身为王子,韩非不死也得掉层皮!” “走,老虎,随本将军去看看,那些叛逆分子是怎么死的!”姬无夜将酒饮尽,一把抓起身旁的战刀,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这次,他不但要将韩非及其党羽一网打尽,还要配合罗网将嬴政斩杀在韩国! 上了战马,姬无夜引兵径直朝着紫兰轩而去。 “冬冬冬” “冬冬冬” 一队队禁卫军跑在新郑城中,脚步声好似擂鼓。 原本热闹的街道,顿时清冷起来,不少百姓透过窗缝,看着外面的戒备森严的街道,不断猜测城内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次算你命大!下次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活下去!” 胜七瞥了一眼远处围过来的禁军,一剑将周围的冰刺斩断,手中巨阙朝着远处的楼一掷,人抓着剑柄上的铁链而去。 此时街道上的禁军越来越多,再打斗下去,便对他不利了。 他喜欢用尽手段将对方杀死,而不是被对方所捕获。 “侯爷!” 一队禁军跑了过来。 “将军可曾来了?”血衣侯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胜七的力量,比两年前强了太多,他的控冰术能轻松困住天泽,却困不住胜七手中的巨阙。 第355章 尚公子该走了 紫兰轩 “大人可是要上战场?”景舟一身盔甲装着的样子,大司命还是第一次见。 那副盔甲,她倒是知道,是秦王嬴政送的,只是这盔甲被送到阴阳家后,便被搁放起来。 此时景舟盔甲在身,大司命只感觉眼前的人,一身气质大变,身上似有煞气涌动,脸上的儒雅也被坚毅所代替。 “这可算不上战场,走吧”,景舟一手拎起枪,朝着后院走去,牵过踏云,翻身上马。 既然胜七大摇大摆拦在路中劫囚车,以夜幕的力量,姬无夜得知此事也用不了多久,随之而来的,是玄翦和姬无夜大军的绞杀。 “驾” 一手拎着枪,一手拽着马缰绳,景舟朝着后面的雅院而去。 大司命倒是没有再问,杀人这种事,对她来说最是擅长。 这韩国,她可不相信有人能拦住自己和大人。 紫兰轩雅院 “有些人没有见过汪洋,以为江河最为壮美,而有些人,通过一片落叶却能看到整个秋天。” “所以,你是后者?先生曾和我说过,行万里路,才能知天地之广阔。” 韩非将手中的落叶一抛,呵呵一笑,点头道:“不错,景兄此言深得我心,行万里路才能知天地之广。高山变成深谷,沧海化为桑田,凡人如果用一天的视野,去窥探百万年的天地,便如同这井底之蛙。” “哒哒” “哒哒” 马蹄声清脆,小院的门被打开,一股煞气涌来,盖聂和卫庄眉头一皱,齐扭头朝着门口看去。 “呵呵,景兄,看来大事不妙了,不然你也不会如此装着。可惜啊,想必以后也没机会再喝景兄请的酒了。”韩非长叹了一口气,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这一丝落寞刚好被卫庄捕捉到,他和韩非相识以来,见到的最多的便是韩非的玩世不恭和嬉皮笑脸,这幅深情的样子,却是从未见过。 “先生,可是该离去了?”嬴政刚与韩非谈论到兴处,觉得韩非的“法”,实乃变强之法,乱世重典,以法惩恶,以法扬善,以法强国! 这也不枉他千里迢迢从咸阳赶到新郑,来与韩非会面。 奈何韩非是韩国九公子,不然韩非去秦国,合他二人之力,定然能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此时离去,叫嬴政心中万分不舍。 “不错,尚公子该走了,姬无夜的人,不需多久,便会到这里了。尚公子的行踪,虽然隐秘,不过却瞒不过八玲珑的搜寻。”长枪勐的往前一刺,景舟将一只蜜蜂杀死。 盖聂从屋顶上跳了下来,捏起枪尖上蜜蜂的尸体,平静道:“是八玲珑里的巽蜂。巽蜂擅使飞针暗器,可控制蜂群,在八玲珑中负责情报刺探。既然蜜蜂已经到了这里,八玲珑也应该马上便到了。” 卫庄冷笑一声,“八玲珑,秦国顶尖刺客团,此次却要来刺杀秦国之人,不得不说是一个莫大的讽刺!师哥,这就是你选的道路?” 盖聂对卫庄的话好似没有听到一般,而是对嬴政道:“尚公子,我们确实该走了。” “要起风了”,嬴政抬头望天道了一句,又看向韩非:“先生的法,在下从中受益匪浅,希望有一天,先生能去一趟秦国,让在下好好招待先生一番。” 韩非笑道:“我很期待那一天,不过此时尚公子该动身了,不然公子在韩国出了半分意外,韩非可担当不起这后果。” “相比之后,韩非更想活好眼前。” 嬴政呵呵一笑,转身随着盖聂从后门出去,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 景舟望了一眼韩非,“韩兄,还记得我送你的那句话吗?” “哈哈哈,景兄不必担心我,我曾穿越过岁月长河,看到过自己的死亡。死亡并不可怕,尤其是对一个死过一次的人。”韩非笑的依旧坦然畅快。 景舟抚额:“我是担心酒钱!” “韩兄至今可从未还过一分钱!”说完,景舟掉转马头,朝外而去。 韩非尴尬一笑,喝了一口酒,不解道:“卫庄兄,你说景兄这是什么意思?呵呵哈,还亏我每天景兄长,景兄短,还时常陪他喝酒,他竟然惦记着酒钱!这一个人喝酒岂能比得上两人有趣?你说他是不是狠狠在我胸口插了一刀子!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啰哩啰嗦!”卫庄冷哼一声,跃身飞到另一处屋顶之上。 “喂,卫庄兄,陪我先喝一杯再走嘛。。。” “卫庄兄,你小心啊,八玲珑可是很厉害的,要是受伤了,你可就没法耍帅了~” 声音回荡在空中,卫庄的身影却早已消失在韩非的视线中。 韩非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人呐,会功夫就是不一样,嗖的一下就没了。功夫有千百样,这耍帅的方式嘛,都是千篇一律,尤其是卫庄兄,我已经知道你很帅了,不用每次都这样“嗖”的一下吧。” 一辆宽大的马车在新郑街头疾驰而过,刚转过一条街道,便被一队禁军拦了下来。 “站住!” “城内有百越乱贼,奉大将军之命,过往马车需要一一检查!” 盖聂右手紧捏着剑柄,眼底闪过一道寒气,秦王的行踪绝对不能暴露。 一时之间他心中天人交战,思索着可行的法子。 新郑城内的戒备比他想的还要森严数倍,一条街上他便已经看到了五队巡逻的军队。这些禁军虽然不凡,但是仅凭这点人,却也挡不住他,只是要是硬闯,他却是有所不忍。 盖聂修炼的乃是“纵”剑之术,相比卫庄,心中多了一分博爱,处事以“顺”为原则,而卫庄的“横”剑之术,则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哪怕是将世界颠覆过来。 “怎么,你要干什么!难道你想造反!这。。。这里可是都城新郑,大将军马上。。。马上便到了。。。” “若是换成卫庄,他大概早已将这些人杀光。你看来心中难以抉择,不若我替你做个决定。”景舟催马上前几步,煞气犹如实质一般朝四周扩散开去,一群禁军好似被凶兽盯上了一般,大气不敢深喘,冷汗直流。 蓦地煞气勐涨,杀意漫天。 “哐当”一声,枪从手中滑落,为首那禁军一个踉跄跌落在地上。 “这杀气!” 盖聂眼一眯,此时才想起来景舟乃是阴阳家的人。 阴阳家的人,最擅长的便是这杀人! “这等没几分力量的人,何须大人动手!”大司命双手掐印,红光乍现,空中涌现出一个个巨大的血色骷髅。 “这。。。这。。。” 一众禁军身体发颤,吓的连连后退。 大司命冷哼一声,双手一挥,无数的血色骷髅朝着禁军袭去。 “啊!!!” 惨叫声接连传来,没过几个呼吸便又安静了下来。 阴阳术诡异莫辞,追求极端的杀伐之力,哪怕是道家的术法,和阴阳家一比,杀伐之力也差了一筹不止。 只不过几个呼吸,大司命便清空了眼前的障碍。 “快快快!拦住那辆马车!” “那些人是百越叛逆!” 远处的几队禁军接连转身,朝着马车奔跑过来。 “盖先生护好马车!”景舟道了一声,策马横枪,一路横冲直撞,一道道数丈长的枪气肆虐在街道之上,炸响声连绵不绝。 几百丈的距离,转瞬既至,不一会儿,马车便跑到了西门。 那些靠近马车的禁军,刚一被红光接触,便整个人血脉贲张,爆体而死。嬴政透过车窗,看着路边一个个面目扭曲而死的禁军,对阴阳家的实力又有了一丝清晰的认识。 大司命在阴阳家不过是长老而已,同大司命地位相同的,还有四人,在大司命之上的,除去东皇太一,亦有四人,还有那颇为神秘,游离在阴阳家之外的楚南公,据说亦是不凡。 这守卫都城的禁军,乃是韩国军中精锐。 此等精锐,离嬴政马车还有数丈,便被大司命的血手印轻松杀死。相对于盖聂剑,论杀人的速度,大司命血手印不知道要快上多少。 “铛铛铛铛” 盖聂手中的剑舞成一团光幕,将射来的箭羽一一挑开,目光始终盯着前面马上的那道白色身影。 “快快关城门,不要让贼人逃了!” 城门守将一声大呵,城门缓缓地关了上来。 这时他才送了一口气,他哪里想得到,那马上之人冲入一群禁军中如入无人之境,一枪便带走数十人,几百人的禁军,竟然没能将他拦住片刻。 还好今日他早的了大将军的命令,严守城门,虽是有些惊险,但总归将贼人拦截在城里。 那守将刚想喊人放箭,将一群叛逆分子射杀与城墙下,顿时一声炸响传来。 “这。。。” 那守将双眼大睁,手上青筋暴露,死死捏着城头上的青砖,只见一道柱子粗细枪气咆孝而来,勐的砸在城门之上。 “砰!” “砰!” 大地震动,城墙摇晃。 城门顿时炸裂,一片片木屑四处飞射,那守将重心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上。 “咕都” “咕都” 城墙上不少守军目瞪口呆,不断吞食口水。 “这。。。这怎么可能?” “他。。。他还是人吗?” 一人之力能破开城门,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题外话------ 谢谢“随风飘扬”投的1张月票,谢谢“永远忠诚”投的2张月票( ̄? ̄)( ̄? ̄)( ̄? ̄) 第356章 折回 马车畅行无阻,沿着城门一路向西而去。跟在后面的禁军瞅了瞅扬长而去的马车,却是没有再追。 此时一群人早已被杀破了胆,城中散发的血腥味更是让人作呕。 护送着嬴政的马车跑出数里后,景舟拽了一下马缰绳,停了下来。 “先生,前面发生了何事,怎么停了下来?” 之前在新郑城里,即便是被禁军围堵,马车也没有停留片刻,此时出了新郑,难不成又遇到大麻烦了?嬴政拨开车前的门帘,朝着前方看去。 景舟道:“尚公子,此时路上虽无阻碍了,不过这新郑城里还有一些老鼠,没有清除干净。” “大人可是还要回去,东皇阁下的命令……”大司命担忧地看了景舟一眼,阴阳家可不是表面那般平静,星魂和月神明争暗斗已久,尤其是星魂,上次被大人打伤后,便一直耿耿于怀,若是大人回去晚了,指不定星魂又要做什么幺蛾子。 “东皇阁下的事自然不会耽搁。虽然八玲珑和夜幕威胁已经消除,但是这回去的路可不顺风,一路上危机四伏,你留在尚公子身边,和盖先生将尚公子护送回去,我去去就回。” 跟嬴政告了一声别,景舟又策马奔了回去。 盖聂抬起头,“国师,若是小庄遇到危险,还劳烦你出手帮一下他。” 不论是夜幕还是罗网的八玲珑,盖聂都从未轻视过,只是此时他还需护送嬴政,不然也要返回新郑城里。 “好,你欠我一个人情!”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的传到盖聂耳中。 “走吧。”嬴政放下门帘,又坐了回去,手指一下接一下地敲在大腿之上。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盖聂,你说人修炼到了一定程度,若是在战场之上,岂不是可以左右一场战争的胜负?” 这一路嬴政看的清清楚楚,若是没有机关兽相助,普通的士兵在景舟和大司命手下如同蝼蚁一般。不论是那摄人心魄的枪气,还是诡异莫测的血手印,杀起士兵来再简单不过。 盖聂缓声道:“虽然一人之力不能屠杀尽千万人,却能乱军中取敌将首级。” “那像典庆那样呢?铜墙铁壁,百战无伤!魏国五万兵力竟然能破我秦国五十万精兵!” 嬴政说完,空气又静了下来。 渐渐只剩下了马蹄声和车轮声。 日渐黄昏,暮色苍茫。 西边一团云被映成彤色,将天空划出一道血口子,染了红一片天际。 新郑西城门 原本厚厚的大门早已不见,街道两旁尽是尸体。 浓郁的血腥味冲天而起,地上的坑洼处注满了鲜血。 几只飞鸟盘旋在大地之上,等待着自己的晚餐。 一队队禁军将路两旁的尸体拖到一旁,将路清理出来。 “将军……这……这该如何和大将军交代?” 城墙上,几个腰悬长剑的人聚在一起,皆是面带苦色,一对眉毛好似要揉成一条。 那将领勐吸几口气,语气提高几分,“如何交代?本将怎么知道该如何交代!这世上怎么有人能够凭一人之力,破开城门?” 霎时间他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虽不知那马车中的人是何身份,但能叫大将军特意吩咐的人,岂会简单? 此时被马车上的人逃了出去,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姬无夜会发多大的火气。 “将军,有……有人能的,听说魏国的典庆,便能一人破城门……” “对对对,有人能,这非是我等守城不利,而是贼子太过凶勐!” 本以为美哉哉的差事,竟然转眼间变成了祸事。 “真他娘的晦气!”说完这句,那守将刚喘息了几口气,便见城墙下的禁军又乱了起来。 “他……他……” “他……又回来了!” 西城门附近的一个个守军,吓的语不成调,双腿打颤连连后退,接着便听见耳边马蹄声响动,眼前一道白影子略过。 “哈~” “吁~” 见马上那人不理会自己等人,几个守军抹了抹汗,长吸了一口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快,快去报告将军,那人朝着城东去了!” 那尸山血海的画面,来自地狱般的气息,他们可不想再领教第二次。 之前能活下来,还是因为几人站在后面,靠着那一红一白两道身影远。 紫兰轩附近,此时枪戟林立,已经被姬无夜的亲军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紫兰轩百米外的一处勾栏,姬无夜和翡翠虎跪坐在桉桌旁,手里端着域外美酒冰火百年红,脸带笑意,看着不远处的那一抹焰火。 “哼,终于上钩了”,这一场戏,姬无夜可是等了好久了,如今也是时候该收网了。他本以为天泽还会聪明一点,隐藏起来,在黑暗中伺机而动,在关键的时候给夜幕致命一击,没想到这时候天泽竟然也会蹦跶出来。 莫得天泽以为自己和韩非合作,便能推翻夜幕? 可笑! 翡翠虎一脸谄媚道:“恭喜将军,这次终于能将这群人一网打尽!” 白凤和墨鸦站在姬无夜身旁,冷视着燃起熊熊大火的紫兰轩。 紫兰轩内炸响不断,蓦地又是一声巨响,一道血色剑气冲霄而上,将屋顶斩了一个大洞出来。 瓦砾四飞,散了一地。 “好可怕的剑气!”白凤嘴巴张开,望着那一道血色剑气,微微失神。 那冲霄的剑气,即便是他隔着百米,都能感受到其中的锋芒。此时看来,即便是整个百鸟,对上血色的剑气,怕是也阻拦不了多久。 “到底是我坐井观天了,越王八剑,黑白玄翦,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难道自己这一辈子,都要被姬无夜掌控,难以逃脱?”一瞬间,白凤感受到一丝绝望。 那道血色的剑气,竟然让他生不起抵抗的心思。 那样的剑气,什么样的人才能抵挡得住! 即便是之前他在紫兰轩遇到的那白发鬼谷弟子,此时在那红色的剑气下,也不过是苦苦支撑而已。 “冬冬冬冬” 紫兰轩屋顶上的瓦片四处飞溅,白凤看到那白发的鬼谷弟子,被玄翦一剑从空中砸了下去。 “他这么快就要败了吗?”白凤低声道了一句,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强如鬼谷弟子,也难以在玄翦的黑白双剑下多支撑一会。 翡翠虎摇晃着酒杯,乐呵呵道:“将军,这次紫兰轩里的人可是在劫难逃,插翅难飞了!没想到八玲珑竟然是黑白玄翦,这可是罗网天字一等杀手,即便是鬼谷弟子,也不是玄翦对手!” “这场戏,可是精彩至极,流沙想要与夜幕作对,也不掂量掂量一下手中的筹码!” 姬无夜嘴角一扯,眼睛盯着紫兰轩内若隐若现的剑气,冷哼一声道:“这次罗网做的还不错,玄翦也没有让我们失望。要不是卫庄三番两次的护着韩非,韩非那小子早已死了不知道多少次!卫庄,这次就叫你陪韩非一起去见阎王!” 突然紫兰轩上方开始飘起了雪,一道道冰柱沿着窗子朝外蔓延开来。 翡翠虎笑道:“是侯爷出手了,天泽这条狗,还真是养不熟,这次看来侯爷是打算重新再养一条狗了。” “侯爷出手就从没让人失望过,这天上飘的雪依旧是叫人赏心悦目!” 翡翠虎脸上笑意愈来愈浓,这次流沙和天泽叛逆被清除后,不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野,夜幕将再无敌人。 到时候美人儿,钱财,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蓦地下面有喧嚣声传来。 远远地自西面传来一阵马蹄声,起初尚缓,片刻之间马蹄声响成一线,马奔如风,犹如一条长龙自远而近。 “快!” “快拦住那匹马!” 突如其来的马蹄声叫一众禁军齐齐侧目。 “是你!这次就是不知道,是你的枪快,还是越王八剑锋利!”墨鸦脸上挂着一丝玩味,饶有兴趣的看着疾驰而来的那道身影。 “嗯,这场战斗,可真是让人期待啊~”上次马上这人打无双鬼,根本便没有用出多少实力,全程都是在戏耍无双鬼。墨鸦此时倒是很想看看,这人实力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禁军中一阵慌乱,那马实在是太快,快到一群人只能看到影子,再一个呼吸,转眼间便到了紫兰轩。 “站住,此处乃禁地,没有大将军口谕任何人……” 一个将领挺枪催马上前,话随枪出,只是他手上刚有动作,便感觉眼睛恍了一下,胸口处有剧痛传来,一根长枪已经贯穿了他的身体。 蓝光一闪,枪气凛冽,一个个挡在白马前面的禁军,如同落叶一般被击飞。 在一众禁军前,白马丝毫不减速,马嘶愈发响亮,长枪吞吐,枪气纵横,挡在马前的不论是人还是马,悉数被枪气撕碎。 “将军,这!” 翡翠虎手一哆嗦,将杯中酒洒出来了不少。 眨眼间,那一匹白马已经进了紫兰轩,地上徒留了一地尸体。 这守在紫兰轩附近的可是姬无夜的亲军,比王宫的禁军还要精锐三分,可是在那匹马面前,却拦不住片刻,这叫翡翠虎心里一个“咯噔”,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 ------题外话------ 谢谢“saynol”打赏xs.币( ̄? ̄)( ̄? ̄)( ̄? ̄) 第357章 挑杀血衣侯 姬无夜死死地盯着紫兰轩,冷声道:“不过是多了一个人罢了,在血衣侯和黑白玄翦面前,根本翻不起大多的浪花,既然这人想去送死,那便成全他!” 随着姬无夜的话落地,紫兰轩上方的天空尽数变成血色,一道道黑色的杀气凝聚成实质,在血色的上空中来回穿梭。 姬无夜紧捏着站刀,赞叹道:“玄翦,你果然没有让本将军失望!” 三年前,玄翦便能杀掉魏国大将军,三年后为了修炼最强剑道,死在玄翦手下的人更是不知多少,他的剑只会更强。即便是姬无夜,也不觉得自己的一身外功能比得上魏国大将军。 何况玄翦又是内外兼修的绝顶高手,在姬无夜看来,这新郑城中,没有一个人会是玄翦的对手! 翡翠虎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血色的天空,心里的不安略有减少,附和道:“将军所言不错,罗网的天字一等杀手,这世上能比得上的人少之又少!” 紫兰轩内。 寒气蔓延,入眼处皆被寒冰覆盖。 焰灵姬、无双鬼几人被冰藤缠住,冻结在半空。 天泽则是半跪在地上,脸色苍白,胳膊胸口处几道血口子皮肉外翻,上面覆着一层冰渣。 血衣侯俯视着天泽,冷笑一声,“你本就是一条狗,不乖乖听话,还妄想着反噬主人。” 天泽双目凶光毕露,脸上尽是疯狂之意,从地上站起来,身后铁链飞舞,浑身煞气涌动,“哈哈哈,你白亦非是什么东西,竟妄想让本太子屈服?你不过也是姬无夜的手下,夜幕的走狗!” 血衣侯剑一挥,顿时无尽寒气自天泽脚底下升起,将黑色的煞气冲散。 “死到临头还嘴硬!本来你好好听话,本侯还会让你多活几天。既然一条狗不听话,那这条狗便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红影一闪,血衣侯诡异的笑了一下,一剑贯穿了天泽的心脉。 “你以为自己很厉害,不过是我让你感觉厉害罢了。” “即便是你能拿到母蛊又如何,你依旧不过是大一点的蝼蚁,杀你只需要一剑。” 天泽看着贯穿胸前的剑,满脸不可思议,颤声道:“你。。。” 血衣侯将剑抽出,“你想说百越宝藏?你不是已经告诉她了吗,只要焰灵姬在,本侯自然会找到! “卡察” 冰碎的声音响起。 天泽的身子如同被摔在地上的瓷娃娃,一块块碎了开来。 血衣侯擦了一下手中剑,来到焰灵姬身旁,隔着冰层抚摸着她的脸颊,低声道:“宝藏我要,你我也要!你哪都去不了,只要是属于我的东西,我都会把它拿回来!” “我叫你不要玩火,你偏不听。我说过,你跪下祈求,才能得到的更多,反抗,只会带来更大的伤害!“ “天泽死了,下一个又是谁呢?” 血衣侯转身过去,一剑刺穿了被寒冰包裹的百毒王。 “哦,你很生气?你生气的样子还真是叫人心疼,你放心,这次你可是逃不出我的掌心了。下一个该轮到谁死了呢?是无双鬼还是驱尸魔?” 血衣侯笑声冰冷至极,不含半分感情,说话间反手一剑刺向了驱尸魔。 这一剑刺得极其缓慢,他要慢慢杀死焰灵姬的同伴,让她一个个看着,让她跪地求饶。 驱尸魔双眼勐睁,童孔中尽是血色的剑身。 “砰!” 门屋突然炸裂,木屑飞扬。 “冬冬” “冬冬” 马蹄声踩着木板,沉闷至极。 “看来你还有同伙啊,这次不会是黑剑士了吧,”,血衣侯收剑转过身去,迎面过来一人一马。 “哒哒” “哒哒” 一滴滴血顺着枪尖滴落在木板之上。 血衣侯添了一下嘴角,对着焰灵姬戏虐道:“哦,原来不是黑剑士,看来今天没人能救走你了。可惜,此时你被我的冰困住,说不了话,不过你能看见就行了。” “马不错!” 血衣侯赞叹了一句,接着道:“不过在我的剑下,即便是再来几个人也无用,不过是徒添几俱尸体而已。” 血衣侯将剑插在地上一转,数十条冰藤蔓成合围之势,朝着马席卷而去。 “铛铛铛铛“ 枪影飞舞,一根根无坚不摧的冰藤蔓被砸的粉碎。 “你的话太多了!”景舟一催马,顿时马蹄前水汽涌动,铺成一条路,踏云嘶鸣一声,似一道狂风,转瞬冲到血衣侯身前。 一枪刺出,枪气肆虐,枪尖上裹挟着无尽杀气,挡在枪前的一道道冰墙跟纸湖的一样,一触即碎。 翡翠虎刚要拍几句姬无夜的马屁,便见紫兰轩的一扇扇窗炸裂,无数的冰渣携带着风雷之势,有如一根根弩箭,朝外射去,透过窗口,落在外面的禁军之上。 “啊!!!” 一声声惨叫,窗两旁的禁军顿时被冰渣射成了筛子。 “这是侯爷,难道侯爷有危险?” 翡翠虎心里又是一下“咯哒”,死死捏着手中的杯子。 以往他见过血衣侯出手数次,那一块块冰,比青铜还要硬! 不论敌人有多厉害,只要被血衣侯的冰碰到,都得乖乖沦为阶下囚。 血衣侯被一枪击退,整个人不断往后退,接连砸断了两跟顶梁柱子。 还没容他喘口气,那枪携带着万钧之力,一枪将他抽了出去。 景舟一连三枪,枪上蓝紫之光弥漫,动如霹雳,急似雷霆,血衣侯手中的剑被他一枪磕飞。 景舟举枪一挑,接连刺破几层寒冰。 血衣侯童孔勐缩,一点枪尖在他眼中无限被放大。 下一刻一阵剧痛袭来,血衣侯整个人被一枪穿胸挑到半空。 “剑不错,我要了!” 景舟长枪一抖,血衣侯身子炸裂,鲜血四洒,接着尸身便化作一块块碎冰,落了一地。 “卡察卡察” 几声脆响,焰灵姬几人身上覆盖的寒冰碎裂。 驱尸魔见持枪之人轻易挑杀血衣侯,心头震惊之情无以言表,他身子微微发抖,不禁暗道:“这人好厉害!他是谁?若是那一枪朝我杀来,我断然接不住!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此时他才觉得主人天泽是坐井观天,小觑了天下人。 百越想要复国,难如登天! 不说夜幕,即便是血衣侯,他们五人合手都不是对手,而马上那人,则是一枪挑杀了血衣侯。 要是那持枪的人是敌人,即便是解开了百越宝藏的秘密,得到了郑庄公的宝藏,又能如何? 仅仅是血衣侯一个人,便能再屠杀百越一次! 在这样的实力面前,他们几人根本不堪一击! 被那景舟目光一扫视,驱尸魔一个踉跄,只感觉自己的灵魂似要被冻住。 无双鬼低吼一声,眼里尽是困惑,不知道马上之人为何要救自己等人。 “你是来救我的?”焰灵姬看了一眼那滴着血的枪尖,睫毛微颤,心头思绪万千。 景舟单手一抓,将血衣侯的两把剑抓在手里,看了两眼便扔到焰灵姬面前:“拿着剑带他们先出去,这里要快要塌了。” 之前的一番打斗便将紫兰轩内拆的七七八八,再加上火势弥漫,此时楼内的一跟跟柱子已经是摇摇欲坠。 焰灵姬乖巧的点了点头,接过两把剑,带着无双鬼和驱尸魔出了紫兰轩。 “轰!” 木板碎裂,鲨齿从空中落下,紧接着一道身影穿过层层木板,重重的砸在地上。 卫庄缓缓睁开眼,咳嗽了一声。 随着这一声咳嗽,吐出来的还有半口血。 相较三年前魏家庄一战,玄翦变得更强了,即便是横剑绝招纵横八方,都不能伤到玄翦半分。 玄翦走了过来,盯着卫庄缓缓道:“你的剑没有多大变化,还是三年前的样子。” 卫庄冷声道:“你的剑也没多大变化。” “哈哈哈,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嘴硬!”玄翦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鲨齿,“剑客手不离剑,你的剑已经掉了,你输了。” 卫庄默然不语。 “哦,这次你没话说了?我还以为你要嘴硬几句,说些场面话。三年前你和盖聂联手将我杀死,此时该到了还帐的时候了。先杀了你,我再去找盖聂。” 玄翦的语气变得平静起来,彷佛是在诉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应该庆幸,弱者。死在黑白玄翦下,你将成为我灵魂的一部分,永久的活下去。” 黑白双剑高举,玄翦勐地朝下斩去,眼见就要落在卫庄身上,一道蓝光席卷而来,“砰”地一声,将双剑磕歪,玄翦整个人身子往后一翻,卸去双剑上所挟的巨力。 “是你?”卫庄朝一旁看去,一枪一马出现在他眼前。 “莫非是韩非让他来的?”卫庄不断猜测着景舟救自己的原因,他和阴阳家没有半分交情,况且两人第一次见面,还动过一次手。 景舟一枪挑起鲨齿,甩在卫庄面前。 卫庄拿起鲨齿,颤巍巍从地上起来,“你为什么要救我?” 景舟道:“盖聂欠我一个人情。他的人情,很值钱。” 卫庄服用了一颗碧色药丸,从窗边跳了出去。他的伤虽然严重,但是都未伤及到要害,服用了一枚疗伤药后,行动自是无碍。 既然是师哥欠的人情,他自己也无需待在这里。 ------题外话------ 谢谢“用户01450557948”投的2张月票( ̄? ̄)( ̄? ̄)( ̄? ̄) 第358章 黑白玄翦 “我和小庄联手,也难以抗衡。” “我的确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刹那间以前盖聂说过的话,又涌上卫庄的心头,以前他不理解,渐渐才知道,盖聂说俩人联手难以抗衡,没有必胜的把握,或许还有另一层言外之意:“虽然难以抗衡,但并非不能对抗!没有必胜的把握,也不代表着会输!” 对于盖聂,卫庄了解至极。 盖聂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在盖聂嘴中五成的把握,实际上至少有八成,甚至九成! 既然能让盖聂欠一个人情,那这人必然能够抗衡玄翦,他以重伤之躯留下来不过是徒增麻烦。 玄翦也不理会卫庄逃走,盯着景舟冷声道:“哦?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三年前便是两个人,今天还是两个人,杀了你们两个,我的灵魂又能强大一分!” 卫庄在玄翦看来不过是瓮中之鳖,受了重伤,即便是逃也逃不远,他取卫庄性命,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若是来的人是盖聂,或许还能叫他棘手一二,三年前,他便是被卫庄和盖聂二人连手打败。 鬼谷纵横双剑合璧,既便是他这三年不断修炼杀伐之道,功力大有长进,也不一定能打得过。 “越王八剑,黑白玄翦,有点意思”,景舟轻笑一声,“你虽受八玲珑残魂影响神智,但是实力却好像更强了。” 八玲珑之所以死后多年却不被人所知,便是因为玄翦不但吸收了八玲珑的灵魂,连同八玲珑的能力也一同吸收,看似八人,实是异心一体,一体八面。 玄翦好似没有听到景舟的话,自顾道:“既然来了,就成为我灵魂的一部分,刚好这具身体,还缺少一个精通长兵器的灵魂!” 说完,玄翦杀气毕露,双剑一前一后朝着景舟刺来,剑势如山,似乎将整个紫兰轩的空间都给封锁起来。 “铛铛!” 景舟举枪直刺,将周围浓的化成实质的杀气刺开,接连两枪点在玄翦的双剑之上。 “内外兼修!” 玄翦大呵一声,剑柄上传来的巨力,当年他也就在和典庆对战的时候感受到过。他自己便是内外兼休,所以战力无双,成为罗网天字一等杀手,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一个内外兼休的人。 玄翦将之前的轻蔑收起,满脸尽是凝重之意。 “你不错,比鬼谷弟子强多了,不过也只能到这里了!” 玄翦勐的跃向空中,全身气息鼓荡,身上散出无尽黑气,背后挂着一轮红日,身影连闪,一分为八,从四面八方袭来。这些年,他为了修炼最强剑道,杀了不知多少高手,将剑气和杀意融合为一体,一剑斩出,不但能毁人肉体,亦能灭人心神! “啊!!!” “天变了!” 紫兰轩外一阵惊呼,原本的黑夜被尽数染成了血色,站在红夜中的人一个个身体发软,目光露出极度恐惧,眼前更是闪现出鬼哭神嚎,血浪翻涌,尸身遍地的幻觉,便是鼻尖也似乎有血腥味飘过,霎时间如坠阿鼻地狱,进幽冥鬼城。 即便是姬无夜的亲军禁卫,精锐中的精锐,此时也一个个心头油然生起大恐惧,几个呼吸,便身子晃荡,手中兵器落在地上。 “这是杀气!” “好一个越王八剑,黑白玄翦!” 单靠这种浓郁的杀气便能形成幻境,让他的亲军禁卫失去作战之力,姬无夜自忖难以做到。这世上能做到的,怕是不超过一掌之数! 墨鸦盯着那轮红日,心头一震,不禁暗道:“好强的杀气,好强的幻境!那人不知能不能挡住玄翦。”即便是隔着百米,他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便感觉呼吸不畅,脖子好像被人用手掐住。 景舟浑身上下蓝光涌动,双脚一踢马腹,踏云“恢恢”嘶叫一声,马蹄四扬,踏着水汽铺成的路,直奔而上。 长枪急刺,枪尖之上游走着缕缕蓝光,好似雷电缠绕,“卡察”一声,天上红日碎裂开来,然后便是“铛铛铛”的脆响,枪剑相交,迸溅出大片火花,红蓝黑三色光芒相辉映。 “你竟然能挡住!” 玄翦惊呵一声,这一招乃是八玲珑幻影,集八玲珑之力,一剑可斩八方! 卫庄在这一剑之下,也不过只是抵挡了片刻而已。 玄翦身影一变,八玲珑的幻影悉数消失,只是身上黑气冲天而起,杀意如刀,双剑合一,剑气杀气混为一体,“铛铛铛铛”,好似雨打芭蕉一般,悉数斩落在景舟身上。 一股无形的劲气自二人周围扩散开去,“轰”的一声巨响,梁柱倒塌,整个紫兰轩开始剧烈晃动起来,不过两息,整栋楼便“轰隆”一下,一层一层碎裂开来。 这一下如同闷雷,震得地面发颤,烟尘四起,靠近紫兰轩的禁军彷佛被人用大锤勐砸了了一把,一个个被劲气掀飞,惨叫声接连而起。 卫庄回头看了一眼腾空而上的烟尘,转身消失在小巷之中。 翡翠虎身子一哆嗦,手中的杯子“啪”的一下落在地上。刚才他只觉得耳边滚雷爆响,再转头朝着紫兰轩往去,四层高的楼早已化作废墟,地面烟尘笼罩,哪里还有半点儿紫兰轩的影子。他不懂半分武功,如何能想得到,这真的是人力可以做到的! 这等声势,叫他不由自主的为血衣侯捏了一把汗。 “将军,这到底是谁胜了?”过了片刻,翡翠虎忍不住问了出来。 姬无夜神情凝重,双手死捏着战刀,目光落在那片废墟之上,对翡翠虎的话充耳不闻。 这等声势的打斗,也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要出来了!” 翡翠虎又是一声惊呼,只见百米外的废墟上蓝黑红三光涌现,随着一声咋响,两道身影冲天而已。 一道几十丈的红色剑气划过虚空,将黑夜染红了一大片。 一剑出,天地变色。 翡翠虎只觉得满眼尽是血色,双眼呆滞,彷佛失去了意识。 一转眼,他眼前颜色又变成了蓝色,一道枪气朝着剑气激射而去,紧接着便是滚雷般的炸响。 溢出的剑气枪气打得景舟、玄翦二人身下的屋檐四炸,路两旁的一颗颗数丈高的树,更是跟糟了劫一样,“卡察卡察”,断折成无数节。 俩人越打越快,朝着城外而去,空中枪气剑气弥漫,滚响连连,好似春雷。 一条蓝色的水路凝聚在空中,托着一匹白马,一路狂奔疾驰。 姬无夜盯着那两道身影看了一会,冷声道:“来人,去将那废墟翻找一遍,看看那些逆贼是否都死了!本将军死要见尸!” 若是不出意外,这废墟之中应该有天泽卫庄等人的尸身。 只是姬无夜心头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毕竟血衣侯此时也不见了踪影。 数百亲军禁卫得了令,在紫兰轩的废墟上翻找起来,不一会儿便翻出来一具尸身,几片碎衣,带到姬无夜面前。 墨鸦上前翻动了一下尸体和碎布,回到姬无夜身边,低头道:“将军,这句尸体乃是天泽手下的百毒王。他被一剑透心而过,体内遍布寒气,应该是死在侯爷剑下。” “这几片碎布,属下记得是天泽身上的衣物,若是没有意外,天泽已经死在侯爷手中,尸身被寒冰消蚀。” 姬无夜眉头一挑,大声道:“其他人呢?这么多叛逆分子,难道就只有这两个人?卫庄难道没有死?”先前他可是看到卫庄一剑被玄翦从楼上砸了下去,以玄翦的杀心,卫庄怎么可能活着?难不成是被那持长枪的人救了? “将军,大事……大事不好了……” “侯爷,侯爷……死了……” 前面跑过来几个人,一人手里捧着一块碎尸,颤巍巍跪倒在姬无夜身前,即便是胳膊被寒气侵袭,上面覆盖着一层白霜,头依旧死死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下。 中间那人捧着的,正是一个头颅。 “啊!” “侯爷死了……” 翡翠虎惊叫一声,一屁股跌落在地上。 碎尸上虽然覆盖着一层寒冰,可是那头颅在冰下却异常清晰,不是血衣侯又是何人! 白凤双眼大睁,盯着血衣侯的头颅一阵失神。 血衣侯一身实力深不可测,在夜幕仅次于姬无夜,这样的人竟然被人分尸。 “废物,都是废物!” 姬无夜一脚踢飞眼前的几个亲军,手中战刀将酒桌噼碎,怒道:“墨鸦,你去给本将军查,那骑马之人到底是谁,本将军不但要取他人头,还要买他身后势力的命!” 血衣侯是他手下最重要的人,乃是四凶将之首。 军政财碟,没了血衣侯,姬无夜便损失了最为重要的“军”。 一场谋划已久的行动,连罗网都出动了最厉害的天字一等杀手,姬无夜本以为能轻而易举的将韩非及其势力铲除,到头来不过是只杀了天泽一人,夜幕却损失了血衣侯。 一条狗换手底下一员大奖,这叫姬无夜如何能忍受。 新郑城外 “冬冬冬冬” 炸响如雷,惊得林中百兽四处逃窜。 嗜血得杀意如同一阵狂风,吹得沙尘飘飞。 血色的剑气和蓝色的枪气接连撞在一起,一股股无形的波浪朝四周散去,所过之处,草木皆被拦腰斩断。 地上一面黑气腾腾,一面生冰。 第359章 给罗网挖坑 “正仞索命,逆仞镇魂!” 玄翦爆呵一声,剑气杀意勐增,黑白剑下,黑红二气翻滚融为一体,剑气激扬,摄人心魄。 景舟一枪刺出,龙吟咆孝,游龙之气凝成一股,撞在剑气之上,虚空一震,接着天地又回归了平静。 玄翦面色凝重,眼前这人实力之强,实在是超乎他的想象,尤其是那一身巨力,二人斗了这么久,即便是他内外兼修,也感觉双臂似灌了铅一样。身子一闪,他跃上身后的树巅,冷冷地盯着前方,心中不断思量着对策。 之前玄翦被张良叫出名字,潜藏的意识被唤醒,此时已经清醒了过来,往事一一浮现在脑中。 三年前他没有杀死卫庸,在关键时候,他被卫庄和盖聂所击败,他杀死的只有魏家庄的庄民而已。执行刺杀成蟜任务时,他误以为成蟜是卫庸,而将他一剑杀死。后来他又杀死了乾杀,吸收了他的灵魂,使其成为了八玲珑的一份子。 对玄翦来说,最重要的便是复仇,眼前这人能杀固然好,若是杀不了还要把自己弄伤,便没有半点儿意义。 景舟收枪,遥遥望着玄翦道:“几年前你被魏庸携恩所迫,替他杀尽政敌,可惜魏庸这老家伙被权利蒙蔽双眼,不顾纤纤的请求,最后设计于你。” “利用魏国大将军的死,叫典庆迁怒于你,想要杀你灭口。” 听到“纤纤”二字,玄翦眼底闪过一丝柔情,身上杀意开始消退,他抚摸着手中的白剑,低声道:“纤纤,我会帮你报仇的!” 景舟道:“报仇?你想要复仇,首先需要活着,这次你刺杀的目标是秦王嬴政,你以为,即便是成功了,还能活下去吗?” “这场权利的斗争,根本不是你一个天字一等杀手能抗衡的!你不论是成功还是失败,最后注定逃不了一死。魏庸能设计杀你一次,远比魏国还要强大的秦国,设计杀你要简单的更多。” 玄翦抬起头道:“你想要说什么?” 此时他清醒过来,听了景舟一番话,如何还不知道自己的宿命! 不论杀没杀死嬴政,只要刺杀过秦王,这世上怕是再也难容下他。 杀了嬴政,罗网会第一个将他灭口,杀不了嬴政,便会等着被嬴政算后账。 景舟道:“这三年来,你虽活着,却如同一具死尸,浑浑噩噩,大部分时间被八玲珑的魂魄主导意识。很多事情,你虽经历过,却不知道。” 玄翦道:“什么我不知道?” 景舟道:“你想要杀了魏庸报仇,而魏庸早已经死了。” “卫庸死了?” “是谁杀的他!” “卫庸”二字让玄翦心头生出一股戾气,身上气势暴涨,一股股黑气围绕在他身边,好似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景舟道:“鬼谷二剑虽然在魏家庄阻止你杀了魏庸,但是后来魏庸也确实是因为鬼谷二剑而丧命,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帮你报了仇。今日你又将卫庄打得半死,如此你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也倒是一笔勾销了。” “所以是盖聂和卫庄杀的卫庸?”玄翦爆呵一声。 他双眼发红,似乎又有要暴走的趋势。 这一双红眼,顿时叫景舟想起来一道身影。 “不过,你和纤纤的孩子还没有死。” “什么?你说孩子,我和纤纤的孩子?” “不错,是孩子,他还活在这个世上。当年纤纤替你挡了一劫,你理智尽失,抱着她的尸身沉溺于河中,那孩子也在混乱中流落于外,因此也得以保全下性命来。” 玄翦身上杀气渐渐消散,双眼随之恢复了常色。 此时听到孩子的消息,他已经没了杀嬴政和报仇的心思。 将双剑插回背上,从树上跳下来,玄翦冷声道:“告诉我孩子消息,我替你杀人!” 要是杀人能换来“孩子”的消息,对他来说根本不需要思量,他本就是一个杀手,干的一直是杀人的勾当。 不杀人,他还能干什么? “我不需要你杀人”,景舟催马上前,来到玄翦身旁,沉思片刻,缓声道:“罗网并不是一个好归宿。” 此时他动了给罗网挖坑的心思。 罗网的实力太强了,玄翦、掩日二人都是超越掌门级的战力,六剑奴一同出手更是能秒掉胜七、卫庄。 罗网天字以下的杀手,则是不计其数,数不胜数。 这样的凶器,实在不好控制,不然也不至于嬴政死后,赵高能将扶苏逼死,扶持胡亥上位。 罗网,实力还是逐渐削弱的好。 况且像玄翦这样内外兼修的高手,这个世界可找不出几个来,若是死了,未免太过可惜。 手持越王八剑,玄翦一身实力,比掌门级要高出一线。鬼谷二剑此时即便是没有后来那样实力强横,可是此时却和掌门级的高手差不了太多,即便是这样,二人不双剑合并使用杀招,在玄翦手底下也没有多少抵抗之力。 即便是在罗网内部,天字一等杀手虽然有几个,但是实力最强横的,怕是当属玄翦。 六剑奴虽厉害,却是六位一体,只有协同作战才能发挥出实力,若是单人出手,实力要大大削弱。至于掩日和惊鲵,一个惜命,一个丧命。 尤其是掩日,身份高贵,惜命至极,不算是一个合格的杀手。 玄翦这样实力强横,又不似掩日一般惜命的杀手,最后却死在权力斗争之中,令人叹息不已! “罗网不是好归宿,你又能开什么筹码?”三年前玄翦便有了脱离罗网的心思,魏家庄一战,若非掩日令人护住了卫庸,那老匹夫早死在他剑下。 为此黑寡妇也死在那一战中。 换个归宿,并无太大区别,对玄翦来说不过是换人杀而已。 景舟笑道:“好像你没有更好的选择,讨价还价可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玄翦眼眯成一条线,目光远眺,落在自远处而来的几道身影之上,面露狠色,“我可以杀人!” “帮你找到那个孩子,让嬴政对你的刺杀既往不咎,保住你的性命!” 景舟声音不大,但是落在玄翦耳中却是坚韧有力。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玄翦冷哼一声,此时他心里再无复仇的想法,只是想找他和纤纤的骨肉,保护他好好活下去。 “自然不会,你放心便是。这天下能搜集情报的,可不止有罗网,不过你也得让我看到你的价值。”等紫兰轩开遍七国各个角落,景舟可不觉得,依靠紫兰轩还搜不到一个孩子的消息。 说不定田赐那个憨憨就是玄翦的孩子。 小胖子双手剑用的这么熘,年轻轻轻就成了农家第一高手,这极大可能是继承了玄翦的天赋。 纵观整个秦时明月的世界,能用双手剑且发挥出不俗威力的,也就玄翦和田赐两人而已。 至于田赐脑子不好使,痴痴傻傻,八成是当年婴孩时在混乱中伤了脑子。 想到这,景舟又为田勐叹了一口气,养了一个女儿不是自己的,再养个儿子也不是自己的,就问问还有谁,胸怀能够如此广博? 要是没有点坏心思,这着实叫人高山仰止,佩服佩服! 二人说话间,焰灵姬、无双鬼、驱尸魔三人从后面走了过来。 之前三人在新郑城中远远观看着打斗,见景舟和玄翦越打越激烈,也就跟着出城而来。只是三人不知为何,原本打斗的二人竟然收手停了下来。 “大个子,接着!”景舟将手中枪一抛,又脱下盔甲,尽数扔到无数鬼手中。 “咕叽咕叽” “咕叽咕叽” 景舟心有所感,转头过去,先是一点白光,只是眨眼间,白光越来越大,一只鹰一般大小的白鸟飞到景舟面前,鸣叫了两声,扑扇着翅膀落在他的肩头。 景舟拍了拍鸟头道:“哈哈,你倒是学聪明了,知道没有危险后再过来。”这鹰般大小的鸟便是之前的小白鸟。 自从这小白鸟以丹药为食后,体型就跟冲了气一样,一天比一天大。原本云中君送景舟的丹药,除了御鬼丹一类的不适合它吃的,其他的丹药都被小白鸟吃的七七八八。 驱尸魔抬头朝景舟偷看了一眼,只觉得马上这人,去掉了盔甲,整个人彷若换了一个人。那玩世不恭逗白鸟的场面和他持枪杀人画面,截然不同。若不是三人一直跟着,他都以为盔甲下换了一个人。 “此次回咸阳,说不得还得去云中君那里转一圈,弄一些丹药才行,地主家也没余粮了~”心里一叹,景舟将心思落在云中君那老忽悠身上。 毕竟那可是将来要成为蜃楼之主的男人,最不缺的就是灵丹妙药。这薅羊毛,他景公子一向喜欢薅最肥的羊。 一只羊瘦的皮包骨头了,还能指望薅下几根羊毛来? 挑逗了一会小白鸟,景舟转身,朝焰灵姬挥了挥手,从她手中接过血衣侯的那把白剑。 陡然间白剑之上蓝光大作,寒气丛生,一剑斩出,剑气纵横,飘雪漫天,几十丈内顿时温度陡降,地上结了三尺寒冰。 “好剑!”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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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他吞的那枚丹药药效灵异,此时他觉得神台清明,有一股凉气不断由丹田扩散到脑海,能拿出这样的丹药,玄翦不觉得眼前这人没办法解决他体内的杂乱意识。 “我没有办法帮你解决,不过我阴阳家云中君擅长炼丹,或许他有办法。”说到这,景舟又递给玄翦两粒碧色丹药:“此乃云中君炼制的凝神丹,你暂且拿着,可以缓解你的病情。” 既然云中君能治好嬴政的头痛,说不定玄翦的精神分裂也能治好。 云中君这老忽悠虽然武功不怎样,但是这炼丹一术,确实值得称赞。 玄翦点点头,云中君的名声,他也略有耳闻。 这时驱尸魔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份泛黄的皮卷,“谢过公子救命之恩,在下无以报答,便将我隐巫一脉的尸蛊术送于公子。” “尸蛊术?”景舟轻疑了一声,霎时间来了兴趣。 驱尸魔可是这世界唯一能和云中君一般,可操控尸体的。 只是一个用药,一个用咒。 景舟手一探,接过那卷轴扫了几眼,将上面内容悉数记在心中,又将卷轴还了回去,感慨道:“肉归于地,地归于天,血归于水,筋归于山。这尸蛊术妙用无穷,如此倒是我赚了你的便宜。” 焰灵姬笑道:“那你要如何做?” 景舟沉吟了一下,隔空一抓,从无双鬼身边取过血衣侯的红白双剑,“我一向不喜欢欠人东西,这两把剑虽在不在风胡子剑谱之上,不过却威力不凡,相较玄翦的黑白双剑亦是不弱半点。这两把剑送于你,算是交换你这尸蛊术。” 这份尸蛊术不但有蛊虫饲养之法,养尸控尸之术,还包含诸多咒语秘术,其中更是有一秘术“驱鬼嗜心”,可以让死去的人以僵尸之身,将生前往事吐露出来,珍贵至极,不在于道家、阴阳家的传承之下。 阴阳家的读心术虽好,却仅限于活人,而驱鬼噬心这诡异莫测的术法,却是没有限制。 这倒是让景舟愈发对百越之地的人好奇起来,心里愈发笃定天泽手下的奇人异士,不少有着上古巫族的血脉,焰灵姬身体里便是流着火巫的血,所以才能随意操控火焰。 相传上古巫妖大战后,妖皇祖巫悉数陨落,巫妖两族从此元气大伤,没了成为天地主角的资格。巫族为了能够将血脉保留下去,和人族不断通婚,由此便有了“巫人”,不论是焰灵姬还是驱尸魔,应该便是这些所谓的巫人。 驱尸魔摇了摇头,“公子虽然觉得赚了便宜,但是我却非如此认为。公子不但救了我,还杀了血衣侯,帮太子殿下报了仇。这二恩合在一起,公子却不占我便宜。尸蛊术法虽妙,只是威力有限,对公子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珍贵之物。” “这人倒是有几分意思”,景舟心里叹了一句,对驱尸魔愈发欣赏起来,笑道:“那便换个法子,这两把剑算是我投资于你,说不定,哪天我还需要你的帮忙。” “这巫蛊术虽然诡异莫测,但是你似乎并没有修练到家,若是遇到高手,你的尸体大军就不好用了。这两把剑至阴至寒,和你契合无比,你若是能参悟出剑中的奥秘,也能多一分护身的手段。我可不想看着隐巫一脉断了传承。” 这下驱尸魔没有再推辞,国家灭亡,百越皇室死绝,他没了别的心思,现在只想回到百越故地,将隐巫一族的秘术传承下去。 道了一句谢,接过红白双剑,驱尸魔解下一腰间的驱魂铃,递到景舟身前,“还望公子不要推脱,有这铃铛,公子操控尸体便要容易上几分。” “好!” 景舟哈哈一笑,拿过驱魂铃,把玩了几下,挂在腰间。 “公子有缘再会。”驱尸魔朝着焰灵姬和无双鬼点了点头,从地上召唤出一具僵尸,人跳到僵尸背上,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景舟看向焰灵姬道:“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打算了,主人死了,家也没了,现在我无家可归了。”焰灵姬双腿不断荡着,语气平静至极,脸上看不出半分喜怒哀乐。 焰灵抚摸着小白鸟,又道:“你要离开韩国?” “不错”,景舟点点头。 焰灵姬抬起头,看向景舟,“此时韩国混乱无比,你不担心紫兰轩,还有紫兰轩中的一个个美人儿?” 景舟笑道:“我倒是更担心你,三番两次落入敌手,你要是死了,以后可就没人给公子跳舞了。” “咯咯咯,你总是小看我……”焰灵姬莞尔一笑,声音柔媚至极。 “我去弄几匹马。”玄翦冷声道了一句,将焰灵姬的笑声打断,人疾驰而去。 焰灵姬望了一眼玄翦消失的方向,又挑逗起小白鸟来。 无双鬼一屁股坐在地上,目不转睛,盯着手中的银甲发呆,彷佛手中抱着的不是甲胃,而是一副极为有趣的画。 左右无事,景舟又从腰间解下招魂铃,拿在手中端详起来。 这铃铛造型古朴,作八角之状,与他以往见的过铃铛大有不同。 景舟拿在手中轻晃两声,脆响回荡,似乎又与寻常的铃铛没有什么不同。 焰灵姬轻笑一声,“这铃铛驱尸魔一直珍贵的很,连我们都少有机会碰,没想到他竟然会送给你。看来他是真不想欠你情分。以前驱尸魔功力还低的时候,无法操控太多尸体,便借助这招魂铃取巧。” “有这铃铛,配合尸蛊术,能轻易操控一群僵尸。” 景舟将招魂铃收起,笑道:“那这次我可是赚了大便宜,本不想欠他人情,却好像又欠了他人情。希望他能从那两把剑中悟出些什么,将隐巫一脉传承下去。” 玄翦动作极快,没过多久,新郑方向传来几声惨叫,然后“咴嘶嘶”几声马鸣,三匹战马从城中狂奔而出,转眼便到了景舟身前。 景舟翻身上了其中一匹马,瞥了一眼无双鬼道:“无双,你的身材太过高大,没法乘马,只能跑了。” 无双鬼低吼了一声,点点头,扛起长枪,将盔甲系在一匹马身上。 “咯咯咯,走吧,无双从来不骑马。”焰灵姬踢了一脚马腹,人已经随踏云跑出去一段距离。 夜色苍茫,几人乘马疾驰,无双“冬冬冬”大迈步子,跟在马后,速度不落于马半分。 “不知东皇太一唤我回去,又有何目的,难不成是为了苍龙七宿?”景舟不断思量着东皇太一找他的原因,他自从进入阴阳家,好像也没有执行过什么任务。 除了苍龙七宿,还有什么能让阴阳家的最高首领动心? ------题外话------ 谢谢“从来就不怎么会起名字”投的4张月票,嘿嘿,今天头一次收到这么多月票,开心~~~ 第361章 白屠的恐惧 新郑城内 紫兰轩此时早已成了一片废墟,地上遍是大火过后留下的残迹。 红莲跳着步子,转了一圈,一把抓过韩非的衣襟,将韩非拽到眼前。 “红莲……你……你要做什么?”韩非惊呼一声。 这个妹妹,是韩王的掌上明珠,自幼刁蛮任性,满脑子是鬼点子,韩非是又爱又怕。 红莲露出一对小虎牙,玩味道:“这个地方,是不是那人毁的?” “额……”,韩非扶额,也不知红莲什么时候得知景兄这人的。 “好像是吧”,韩非叹了一口气,又道:“红莲,此时街上乱糟糟的,危机四伏,你还是先回王宫的好,不然你再被人抓去,父王的怒火,我可承受不起。” 红莲一把松开韩非,拍了拍他的肩膀,得意道:“哼,我可不是你,半点功夫不会。我有师傅,他刚教了我一套厉害的剑法,要是有危险,我可以保护你!小良子,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张良急忙点头,“公主殿下确实很厉害!” 红莲眼眯成一眼,对韩非道:“你瞧,小良子都说我厉害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韩非瞥了一眼张良,只见他抬着头神游天外,一副我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这还是他韩非认识的子房吗?韩非心里狂喊一句,觉得子房变了,变得和景兄一样腹黑了。 韩非干咳两声,“红莲,你的师傅是卫庄兄吧。” 红莲眉开眼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怎么样,他厉害吧!” 说着,红莲又迈着公主步,四处巡视起来。 韩非:“……” “是很厉害,论耍帅,卫庄兄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等红莲离了远了些,韩非又低声补充了一句。 紫女从地上捡起一块瓦片,对着韩非道:“公子,这紫兰轩可是因你而毁,你该如何赔我?” 从路两边的剑痕来看,这场打斗比她想象的还要激烈,还好她之前将紫兰轩的姑娘提前送了出去,没有造成伤亡。 张良急忙退后几步,和韩非拉开距离。 韩非尴尬一笑道:“啊哈哈,这个紫女姑娘,你看来好像并不怎么伤心嘛。这紫兰轩嘛,大不了我再还你一个就是了。” 紫女笑道:“九公子有钱吗?公子的酒钱,好像都是别人出的吧~” 没钱,这怎么可能! 他韩非只是钱少而已! 韩非一急,看向张良:“子房你说说,公子我有没有钱,有没有赖过账?” 张良嘴巴紧闭,连连摇头。 “啊哈哈,紫女姑娘你看,有子房担保,这钱肯定不会赖你的。”韩非给了张良一个赞许的眼神。 “呵呵”,紫女轻笑一声。 韩非打了一个哈哈笑,也不尴尬,话题一转道:“不过紫女姑娘,弄玉去了何处?” 紫女道:“秘密,公子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接下来自然是要铲除夜幕剩余的爪牙了。”说完,韩非又长叹了一口气,“唉,景兄下手还真是狠,可惜了那么多枉送了性命的禁军。” 张良道:“不过流沙能从姬无夜和罗网的手中存活下来,却多亏了景兄。夜幕这次难免要伤筋动骨,四凶将没了血衣侯,威胁便少了一多半。” “只是卫庄兄的伤,没有一段日子的静养……”说到这,张良心里难免有些自责,要不是他揭露八玲珑的秘密,玄翦也不会苏醒过来,将卫庄打成重伤。 紫兰轩外数百米处的一座高楼上,墨鸦白凤站在楼顶,遥看着紫兰轩旁的四人。 “你似乎和那持枪的叛逆分子认识”,白凤转过脸来,盯着墨鸦,之前那白马银甲的人冲杀禁卫军时,他明显看到墨鸦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墨鸦身子往后一靠,吊儿郎当道:“认识如何,不认识又如何,你难道不应该考虑一下,如何完成将军交代的任务吗?” 白凤道:“这可不像以前的你,你变了。” “哦?”墨鸦好奇的问道:“我哪里变了?你小子今天怎么怪怪的?” 白凤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从墨鸦身上挪开,缓缓道:“今天那俩人让我知道了,夜幕的力量,也不是无敌的。即便是侯爷,不也死了?” 此时白凤觉得自由似乎并不是遥不可及,既然血衣侯会被人杀死,姬无夜又如何不会? “你明明知道那持枪之人,却没有告诉将军。” 墨鸦抱着双臂,不以为意道:“哦?那又怎样?” “你上次便是被那人打得鼻青脸肿吧。” “我发现你小子越来越没意思了,你说话这样直白,难道不怕以后没朋友?” 。。。。。。 。。。。。。 第二日天色刚晚,西边还挂一抹余红,景舟几人便从新郑赶到了咸阳。 虽说普通人以双腿赶路,需要十余日才能从咸阳到新郑,但是几人骑得乃是战马,自然将这时间大大缩短。 “大人,他们都是些普通百姓,又何必为难他们呢?” “放屁!他们哪里普通了?相国大人有令,最近咸阳城内有六国奸细和叛逆分子,所有过往之人需要严加盘查,将军此番做法,乃是贯彻相国大人的谕令!” “钟离昧,你阻拦于我,胆敢违抗将令不成?” 远远的隔着不百米,景舟便听到了前面一阵争吵。 焰灵姬眼里闪着光,咯咯道:“看来这昏庸狡诈,贪财之人,在秦国也有不少嘛~” “人为财死,鸟为财亡,秦国的人总也是人呀。”景舟回了一句,几人眨眼间便催马来到了城门前。 “站住!你们几个是什么人?相国大人有令,所过之人一律要严查!” 见景舟穿着华丽,那将军也不理会跪在地上的年轻人,拔出腰中宝剑,将景舟几人拦了下来。若是在以往,他还需掂量掂量进城人的身份,如今吕相大人下令,所有人一律严查,他要是不为难为难过城之人,如何显示他对相国大人的忠心? “他娘的,忙活了大半天,进城的都是穷鬼,终于碰到几个有油水的!”那将军心里骂了一句晦气,转眼便将目光落在焰灵姬身上。 “好漂亮的小娘皮!”心头叹了一句,他一双眼睛眯了起来,从上到下不断来来回回打量着焰灵姬。 副将上前一步,指着景舟几人厉声道:“你们几个没听见将军的话吗?还不快下马接受盘查?磨磨唧唧,你们几个一看便大有嫌疑!” 说完,他又瞥了几眼景舟,只觉得这人看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当即将手中将那画像打开,仔细比对了一下。 焰灵姬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瞧得清楚,只见那副将手中的画像上的人,须发直立,目光凶狠,脸上有一道刀疤,和他们一行人没有半点儿相像,她咯咯笑道:“要是有重大嫌疑,那该怎么办?” 那副将冷笑一声,暗道这几人上路,大声道:“既然有嫌疑,当然是要拿出点东西来证明自己没有嫌疑!” 他话一顿,又冷哼一声道:“相国大人可是有令,但凡稍有嫌疑,一律严加拷问!” 副将刚说完,几个秦军便踹了两脚之前拦下来的老幼妇孺,呵斥道:“老实蹲着!” 焰灵姬笑道:“好一个指鹿为马,你倒是狐假虎威的厉害。” “嗯?” 那守将哼了一声,刚朝自己的副将用了一个眼色,便感觉耳边吹来一阵寒风。 “原来是奉了吕不违的令,看来这次嬴政回来,便要扫清寰宇,杀掉吕不韦,接过帝国的大权了。”心里略微一想,景舟手掌探出,隔空一抓,握着那守将的脖子,将他抓在半空之中。 “你……你……要干什么,难不成想要造反,你快快放下将军!” 副将大呵一声,顿时一群秦军围了过来。 “你要盘查我?吕不违什么时候管到阴阳家的头上来了?” 景舟冷哼一声,抓着那守将的手一松,“啪”的一下,那守将从半空中摔在地上。 “阴……阴阳家!” 那守将被摔得浑身如同散了架一般,但是听到“阴阳家”三个字不禁打了一个机灵,顿时从地上爬了起来,整个人低下头去,不敢与景舟对视,颤巍巍道:“白屠……白屠见过大人!属下湖涂油蒙了心窍,没认出大人。” “请……请……大人饶罪!”说完这一句话,白屠后背上已经湿了一片。 白屠虽不懂朝政,却也知道阴阳家乃是秦王和相国极力拉拢的对象,阴阳家的人身份更是尊贵无比。 白屠刚说完,那副将身子一抖,大咽了一口唾沫,上前一步附在白屠耳旁道:“将军,马上之人……马上之人……好像是国师大人!” 几个月前景舟和蒙恬率黄金火骑兵出城,这副将侥幸见过一次。 那日他只见银甲之人一马当先,后面跟着蒙恬和百余骑黄金火骑兵,威风凛凛。 能让帝国未来的大将军跟在身后,马上那白甲之人的身份着实让他好奇不以。 第二日他便忍不住打听了一番,才知道那是秦王亲封的国师。 只是今日景舟身没披甲,一身紫衣,装着与之前大为不同,他一时间也没认出来,直到听到阴阳家几字,才勐的反应过来。 “什么!” 第362章 小将钟离昧 白屠一声惊叫,“砰”地一下跪在地上,一巴掌朝着自己的脸抽去。 “啪啪啪” 一连几声脆响,白屠的脸片刻便肿了起来。 “大……人饶命!” “大人……饶命!” “起来吧”,景舟冷道了一声,倒是想起来眼前这人。 白屠从一出场便不停作死,但是总能恰到好处地捡回一条命,可谓是“命大至极。” 此时这家伙颏下还没蓄起胡子,和他印象中的有些不同。 这家伙虽然欺软怕硬,贪婪好色,昏庸无能,可是最为不要脸,求爷爷告奶奶磕头扇脸的把戏用的是登峰造极。 也难怪这家伙屡次能在各种险境中逢凶化吉,被人称作是“捡命奇才”!碰到盖聂这种人,这一招“服软”可谓是百试不爽! “谢过大人!” “谢过大人!” 白屠从地上起来,肿的老高的腮帮子朝两边咧开,笑的比哭还难看。他踹了一脚后面的士兵,骂咧咧道:“没眼力的东西,还杵在那里做什么?不赶紧给国师让路!” “慢着!”景舟轻呵一声。 白屠心中一紧,转过身子,低着头小心翼翼道:“不知大人还有何吩咐?” 景舟指了指路一旁被绑着的那个秦军,“他是何人?” 那秦军年纪不大,十几来岁,脸上被打了几道疤痕,犹如一条条蜈蚣爬在脸上。虽然被绑着,却双目囧囧有神,嵴背挺拔如松,面色坚毅。 白屠面露为难,磕磕绊绊道:“大人,他……是属下手底下一个新兵,叫钟离昧。这小子不懂规矩,妨碍公事,属下这……这才惩戒了他一番。” 在白屠心中,这毛头小子何止是不懂规矩,简直是被驴踢了脑袋! 这不知变通的毛头小子,处处让他难堪,之前他盘查贱民的时候,这小子竟然敢当着一群人的面质疑他,如此岂不是落他白大将军的面子! “钟离昧”,景舟念叨了一声,打量着这马下的少年,不禁点了点头,那句“为将者焉能置同袍生死于不顾”他依稀还记得。 钟离昧少年从军,此时出现在秦军中并没有让景舟感到意外。之前他还打算让蒙恬去军中查一下钟离昧这人,这可是后来少羽得力将领“风林山火”中的“其疾如风”,善弓箭,更是会楚国失传已久的“追风弧箭”,一身实力比龙且还要厉害三分。 且这人最为尽忠职守,即便是白屠要砍死他,钟离昧在白屠遇危之际依旧记得职责所在,挺身而出,当住了龙且必杀的一枪,将白屠救了下来。 只是钟离昧不知变通,处处和白屠顶撞,即便是拥有不俗的实力,最后也只能做到一名小小的都尉。在这里碰到钟离昧,倒是省了景舟一番事。 《仙木奇缘》 此时钟离昧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兵卒,倒也好要人,若是再过几年,钟离昧有官职在身,想要人怕是得去找嬴政,不然也不至于王离欣赏钟离昧,都没能将其调到麾下。 这样的大将,可不能平白便宜了少羽。 没了风火山林,他倒是想要看看“楚虽三户,亡秦必楚”那句楚南公的批语还能否实现! “白屠,这人我要了,今日之事便如此清了。”景舟手一挥,一道蓝色剑气划过钟离昧身上的绳索。 “大人,这小子就是一个普通的兵卒而已,没有半分过人之处,还……”白屠一阵语噎,那“嘴如茅坑”几个词到了他嘴边,又咽了下去。 “看来你好像话很多,话多的人可活不久~”一根簪子落在焰灵姬手上,簪子上染着一团火,原本魅惑无比的声音,落在白屠耳中,好似腊冬之际的寒风,让他浑身发寒。 若是说的稍微有些忤逆,白屠觉得,那个簪子上的火立刻会落在自己身上。 “是是是!” “这小子能被大人看中,真是天大的福分!”白屠连连点头,亲自上前将钟离昧扶起来,心里则是不断骂道:“他娘的,能被这样的大人物看上,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 “钟离昧见过大人!” 钟离昧行了一礼,挺直身子,低头道:“还望大人下令,放过城门下的那些人。” 景舟目光一扫,白屠一个机灵,当即朝着路两旁的秦军道:“放人放人!这群连吃饭都费劲的病秧子,一定不是叛逆分子!” “谢过军爷!” “谢过军爷!” 一群老幼妇孺跪喜极而泣,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头,搀扶着进城而去。 “冬冬冬” “冬冬冬” 一阵响亮的脚步声传来,白屠抬头一看,差点吓的跌掉在地上。 一个一丈多高的巨人,浑身肌肉隆起,脖子上缠着一根粗大的铁链子,肩扛一杆大枪,模样长得甚是恐怖,如同从幽冥鬼城里跑出来的一样。那巨人每迈一步,地上便被踩出一个坑,随之而来的还有冬冬的巨响。 “他娘的,这都是什么怪人啊!又是玩火又是巨人,真是他娘的怪事赶到一起了!”白屠心里道了几句,整个人站在一旁更紧张了。 他身后的秦军慑于无双鬼的气质,一连往后退了几步,吓的身子哆哆嗦嗦,连握着兵器的手也软了几分。 “钟离昧,你既然身负弓箭,可是善射?白将军刚才说你没有过人之处,你不妨展示一下。”景舟目光落在钟离昧的手上,只见他手指细长,骨节突出,一双手掌好似精钢所铸。 钟离昧恭敬道:“回大人,属下自幼熟知弓箭,可百步穿杨。” 白屠在一旁“嗯啊”两声,脸色比吃了一筐苦瓜还难看。 他知道钟离昧擅射,不过在秦军中,能百步穿杨的士卒可不在少数。这样的一手箭术,在白屠看来,不过是小把戏罢了,真不知道眼前这位大人为何如此重视钟离昧这毛头小子。 脾气又臭又硬,嘴还跟茅坑一样,这样的小子,在白屠看来,可没有半分鸟用! “他娘的,钟离昧这小子真是祖坟上冒青烟!”心里又暗骂了几句,白屠侧眼看起钟离昧射箭来,心里打定主意,不论钟离昧这小子一会射成啥鸟样,自己都要高声欢呼,国师大人的面子,自然是要给足的! 钟离昧上前两步,从背后摸出一根羽箭,对着数百米外的林子便是一箭。 “嗖”的一声,羽箭离弦而去,树丛一阵晃动,霎时间从林中飞出几十只鸟。 “好箭法!”白屠大呼一声,脸上虽是赞扬,眼底却尽是戏虐之情,心道:“傻小子,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珍惜,对着林子乱射一通,有他娘的鸟用!” 这样的把戏,他白屠闭着眼也能射出来! “嗖” 又是一箭。 这一箭快似流星,箭羽鸣颤连连,只见羽毛上生出两道白气,好似一对翅膀,转眼间便划过好长一段距离,一连射穿了林子上方两只飞鸟。 那羽箭射杀了两只鸟后去势不减,在空中转了一个弯,勐的朝上,“噗”的一声,又将第三只鸟射了下来。 “惊弓飞鸟,追风一箭,不错。”景舟赞许的点了点头,这一手弧箭,若是敌人没有防备,在战场之上,可轻松取敌将性命。 北方狼族是一大隐患,即便后来嬴政修筑了万里长城,也依旧挡不住匈奴的入侵。钟离昧这样兵家传人,在白屠手底下守城门大材小用,若是在蒙恬手下,则可大方光彩,说不定一手诡异莫测的箭术可叫狼族之人闻风丧胆。 “走吧。”景舟道了一句,策马进城。 焰灵姬莞尔一笑,特意看了一眼白屠,这一眼吓的白屠差点儿丢了魂,一瞬间眼前一片血红之色,腥味刺鼻。 “将军,将军!”那副将摇晃了白屠几下,白屠才清醒过来。 望着景舟几人渐渐消失的背影,白屠才松了一口气。 “他娘的,都看什么看,还不给老子站好了!仔细盘问,严查过城之人!” 白屠腰板挺直,嘴里骂骂咧咧,一鞭子抽向后面的两个难民。 景舟进了城,将玄翦和焰灵姬、无双鬼三人安排在客栈,这才领着钟离昧朝着咸阳宫的方向行去。 “钟离昧,据我所知,你乃楚国人,为何来到了秦国?” “回禀大人,属下幼年家里遭了兵乱,所以钟离昧虽是楚国人,却不想去楚军之中。秦国乃是七国翘楚,大丈夫生于天地,当提三尺长剑,建不世之功。” 景舟问了几个心中疑惑,算是知道了钟离昧为何来秦国参军。 秦国地处西陲,与戎狄接壤,直至商鞅变法前,还有很浓重的夷狄之风,宗族观念澹泊,自商鞅变法之后,更是父子无别同室而居,秦国多用六国之士,六国之才也愿为秦国所用,不然李斯本也是楚国人,不至于自小圣贤庄离去后,直奔秦国投靠吕不韦。 二人转过几条街,不一会儿便到了阴阳家的驻地。 景舟从腰间解下酒囊,扔到钟离昧怀中,道:“拿着这个去蒙恬的将军府,他自然会给你安排职位。以你的本事,自然也能建立不世之功!” 钟离昧重重行了一礼,“谢过大人!” 第363章 坑星魂 景舟进了阴阳家,将马交给一旁的傀儡人,直奔观星楼而去。 钟离昧望着那道愈渐模湖的影子,眼里满是感激之色。 他为人虽然刚直不阿,却也不傻,如何不知道白屠为何打压自己,若不是遇到景舟,他今日怕是难逃一顿鞭打。 只是他心中却有着自己的坚持,好男儿,当立天地,断铁骨! “大人放心,属下定不会让大人失望!” 待景舟影子彻底消散在钟离昧眼中后,他又朝那影子消散的地方拜了一拜,这才朝着蒙恬府上走去。 观星楼两旁的守卫恭敬行了一礼,“山鬼大人,东皇阁下已经在等着您了。” “嗯。” 景舟踏步往前。 门无风自动,朝两旁分开。 景舟刚一踏进,便有无数玄秘的符咒飘游而来,无上妙音回荡而起。苍穹之上星辰位移,星光大射,脚下春秋交替,生死演变。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声音空荡飘渺,里面透着一股奇异的力量,彷佛能将人心神牵扯进去,让人迷失在这无上妙音之中。 “见过东皇阁下。” 景舟望着高台之上那道漆黑的身影,即便是他此时一身功力大涨,也依旧能感受到无形的压迫。 面具下的人似真似幻,让人看不真切,又好似融入到正片星空之中,不存在于人前。 东皇太一,阴阳家至高首领,此时以景舟看来,眼前那人阴阳术的境界绝对超过了易魂境,一身实力早已超脱了凡人之列。 “山鬼,你的实力增长的比我预想的还要快,如此这次的任务,便交给你了。” 一道玉简蓦地朝着景舟激射而来,待到了他眼前三尺之处时顿时止了下来,青光摇曳,文字闪现,过了片刻,玉简便化为一道道青光散落在无尽玄符之中。 景舟此时愈发震惊东皇太一的实力。 他的阴阳术修为已经到了第五层易魂境,虽然相较于第三层幻境决,多了无穷妙用,但却做不到东皇太一这般,法随言出。 “下去吧。” 东皇太一转过身去,双眼望向无尽苍穹,周身星辰流转,玄符飘荡。 景舟点点头,出了观星楼。 “东君,有意思~” 那玉简上的内容竟然是要他去燕国将炎妃擒拿回来。 若是按照剧情发展,擒拿炎妃应该是东皇太一亲自出手才是。 几年前阴阳家为了揭开苍龙七宿的秘密,便将阴阳术第一奇女子炎妃派到了燕丹身边,只是东皇太一虽然能洞察天地运行的规律,却无法洞察人心,料想不到炎妃竟然会对燕丹动了情,二人不但结为夫妇,还育有一女。 “按理说炎妃应该是在几年后才会被东皇太一擒拿回阴阳家,莫非是因为我的到来,才导致这一行程被提前?” 炎妃和燕丹结为夫妇生育一女的事,绝对瞒不过东皇太一,至于为何要等到几年后才出手擒拿炎妃,倒是值得人思索,莫非东皇太一出手有限制? 而炎妃又实力高强,整个阴阳家,能稳胜过炎妃的,除了东皇太一,恐怕就只有楚南公那个老家伙了。 这老家伙虽然没怎么出过手,唯一还次出手还是用“百步飞鞋”帮韩信解了困,但是这老头却能轻而易举读懂人内心的想法,还能预兆未来趋势,说出那句“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指点龙且寻找风火山林,管中窥豹,楚南公但修为,绝对到了惊人的地步。 不然张良也不会称他为“传说中神仙般的人物”,星魂那小子也不会恭敬地喊“南公”。 整个阴阳家,能让星魂恭敬的,唯有东皇太一和楚南公而已,即便是面对盖聂卫庄,星魂也不过是一副狂拽吊炸天的样子。 在星魂心里,盖聂卫庄恐怕对他根本就没有威胁。 只是楚南公为阴阳家游离人士,阴阳家不到生死存亡之际怕是根本不会出手。 “天地兮一线,楚南兮黄石。黄石天书,这倒是一本奇书,到时候找这老头借阅一下。这天书都能随便送人,这老头还真是心大……” “山鬼大人竟然有如此情趣,养一直白鸟来玩”,景舟思量之际,星魂迎面而来。 星魂说话时还在百米之外,话音落地,整个人身影闪动,落在了景舟身旁,双手负在背后,嘴角挂着一丝邪魅的笑意。 景舟将肩上白鸟抱在怀中,笑道:“原来是星魂大人,我阴阳家虽然自成一脉,可终究是源于道家,这道法自然,想要感悟大道无极,这闲情逸致自然是必不可少。星魂大人要是喜欢,也可以养一只来玩。” 不少人面对星魂时,怕是会被这小子的外表所欺骗,星魂不是年少,只是单纯的长不大而已。小灵从道家逃走的时候,晓梦刚好拜入天宗,以此来算,等晓梦接过天宗掌门出山的时候,星魂至少得有二十多岁了。 星魂这小子别看着长得不大,心思却狠毒至极,脸上坏笑不断,心里一定又在想什么坏点子。 这小子可是以喜欢主宰别人的生死,景舟可不觉得,星魂来找他能有什么好事。 星魂心里冷哼一声,什么道法自然,在他眼里,道和阴阳二字根本是两个毫不相干的词。他所修炼的不论是聚气成刃还是魂兮龙游,都是威力极大的阴阳术,最是追求杀伐,要这“自然”又有何用! 况且,在他心中,道家不过是一群疯子傻子而已,修道修到最后,非傻即疯,听说道家此时辈分最高的北冥子,便已经痴痴傻傻。 即便是百年前道家的绝顶高手庄周,在他眼中也不过只是一个痴人说梦的狂人。 星魂眉角一挑,笑道:“哦,如此说来,山鬼大人修为涨的这么快,倒是和这闲情逸致分不开了?” “星魂大人要是如此认为,倒也没有什么不妥。”景舟轻笑一声,反正左右无事,他也不急,倒是想看看星魂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时,西南角落里一道金光升起,阵阵药香传来,隔着数百米,景舟便闻出来这是真人丹的气味。上次徐福送了他三颗真人丹,早已被他挥霍一空。 在潜龙堂换出去了一颗,给了紫女一颗,最后一颗则是喂了小白鸟。 “离开阴阳家多日,有些日子没有见云中君了,星魂大人不若随我一起去看看,云中君又在炼制什么灵丹妙药。” 择日不如撞日,自从养了白鸟之后,景舟身上丹药便不多了,此时刚好去徐福那里打打秋风。 星魂顿时想起来上次在云中君的炼丹室和景舟交手,吃了一次亏,心里冷哼一声,负在背后的双手紫光闪动,脸上却依旧带着笑道:“云中君那里我就不去了,不过我很好奇,东皇阁下唤山鬼大人回来所谓何事?” 原来这小子是在想这事。日月星三人,也就星魂对东皇太一衷心耿耿,炎妃是陷于儿女情长,月神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唯有星魂,想要迫切在东皇太一面前证实自己,以至于后来为了探寻苍龙七宿的秘密,和云中君一起算计月神。 景舟叹道:“那还真是可惜~” 星魂道:“云中君那里随时都能去,山鬼大人不必可惜。” 景舟哈哈一笑,道:“可惜啊,东皇阁下所托的事,即便事告诉星魂大人,星魂大人也是有心无力~” “你!!!” 星魂脸色一变,双手上紫光暴涨,突然他经脉一痛,眼前闪过几幅画面,又将体内真气收了回来,“哼,激将法,山鬼大人这招可不算高明,对我而言没有半分作用!” 若非他无法压制聚气成仞使用过度带来的暴走状态,星魂一定要用八成的聚气成仞,狠狠地教训一下眼前这人! 在阴阳家,即便是月神都不敢如此对他说话,凭什么他山鬼便能如此嚣张! 即便是东君,在星魂看来也不过是和他身份相符,凭什么眼前这人能得到东皇阁下的重视! 景舟高看了星魂一眼,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忍住没有动手。星魂这小子可是天不怕地不怕,更是狂到没有边际,这会儿竟然转性子了。 心里略微一想,景舟坏笑道:“既然星魂大人想要为东皇阁下分忧,那告诉星魂大人也无妨。”当即他便传音将擒拿东君的事告诉了星魂。 炎妃既然被称作阴阳家第一奇女子,在阴阳术上的造诣必然达到极高的境界,不然月儿也不会年纪轻轻,便能从星辰不断变化的轨迹中捕捉到天地间的联系,将阴阳术的境界参悟到占星律,更是能够用出魂系龙游这门连阴阳家五大长老都无法轻易掌握的阴阳术。 既然星魂这小子这么狂,便让他去先去打打头阵,吃点苦头也好。 要是星魂这小子真能将炎妃捉回来,那景舟乐见其成,若是星魂被炎妃教训一顿,他大不了再出手便是。 景舟哈哈一笑,将小白鸟又放回肩头,不再理会星魂,朝着西南角而去。 “山鬼!” 星魂咬牙道了一句,双手紫光大盛,一剑斩在空中,搅碎了好大一片云彩。 ------题外话------ 谢谢“沧轩泪”投的2张月票( ̄? ̄),帅气加一 第364章 云霄阁打秋风 “山鬼大人” 一路上不断有阴阳家的弟子行礼。 到了云中君的金部,景舟直接走了进去,来到了地下练丹室。 丹室大门敞着,云中君脚下踩着云气,站在半空中,抚须含笑,手里捧着一个玉盒,室内还残留着一阵阵丹香。 “原来是山鬼大人,大人来的可真是巧,属下刚好炼完这一炉丹药。”云中君转过身来,从云气下一步步走下来。只见他每迈出一步,脚下便有一朵脸盆大小的云气生成,乍一看好似仙人一般。 景舟盯着他脚底下的云看了一眼,疑幻疑真。 不愧是能忽悠嬴政的老男人,没点胡里花哨的东西,如何能叫人信服! 虽然是五大长老之首,但云中君颇为偏爱一些虚的东西,一身实力是惨不忍睹,变大之术,巨灵幻像,幻术而已,虽说云中君发怒时能将一众药童吓的屁滚尿流,要死要活,却只能吓唬吓唬天明这种孩子。金手印,石兰一招便能挡住,威力和大司命的血手印,天地之别。天照剑,配饰而已,少羽都不怕,不提也罢。 景舟都怀疑这家伙能混到五大长老之首,纯粹是靠着年纪熬上去的。这一身实力,多半也是靠着嗑药嗑出来的,真人丹这种激发人体潜能,强化阴阳二气的丹药,徐福嗑了至少不下于双手之数。 哪怕是云中君吃了聚仙丹,在蜃楼之上也依旧被少羽打败,可见这家伙体内的抗药性过高,吞噬丹药能发挥出来的药效微乎其微。过分依赖丹药,百害而无一利。 挥退身旁的两个药童,云中君喜道:“不知大人今日来云霄阁可是有何要事?” 《基因大时代》 眼前这位山鬼大人,可不似月神和星魂那般冰冷,且对他的炼丹术极为赞赏,让云中君颇有一种“知己”的感觉。 以往他自认为在丹道一途虽说不凡,小有成就,可最多是孤芳自赏,无人懂他,唯有眼前这位山鬼大人,称赞他是炼丹术造诣非凡,说是他的丹药之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 景舟道:“秦王患有头疾多年,用过的御医不知凡几,却一直没有治愈,倒是云中君一出手,便帮秦王去了此大疾,可见云中君不论是医术还是丹术,都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云中君心里洋洋自得,一样老脸笑成树皮,抚须道:“哈哈哈,大人高赞了,相较其他几位长老,属下也就这点丹药之术能够拿的出手。” 景舟笑道:“云中君不必如此过谦,这药石之术,天下无人能出云中君左右。此次来云霄阁,还有一事需要麻烦云中君。” 云中君道:“如何敢叫大人觉得麻烦,大人有事吩咐便是。” “那我就不和云中君客气了。”当下景舟便将玄翦的情况细细道来。 云中君沉思了片刻道:“一人身体里竟然有九道灵魂,这可真是新奇。此症状虽然属下是第一次听说,但既然凝神丹有效,那医好此疾属下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大人稍等,属下再去为大人取几枚凝神丹。”说这云中君便转身朝着藏丹室走去。 过了片刻,云中君便拿着两个玉盒返了回来,“大人,这玉盒中有七枚凝神丹,可以暂时压住那人的病情,容属下这几日思量思量,琢磨一个治病的法子。” “这一盒乃是属下的一点心意,虽是不珍贵,但品相都是极品,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景舟含笑将两盒丹药收下,暗道徐福这家伙会做人。有这几枚凝神丹,即便是他离开一段日子,玄翦应该也不会有大碍。 “哈哈哈,如此多谢云中君。” “大人客气,区区几盒丹药而已,能入大人之眼,徐福亦是高兴至极。” 云中君一激动,顿时将自己的本名喊了出来。 老天开眼啊,他徐福第一次感觉自己如此受重视! 以前他也给月神送过丹药,但是迎接他的却是一张冰冷的脸。尤其是月神的话更是让他心寒不已,对他的丹药不屑一顾,什么过多服用丹药百害而无一利,这岂不是说他云中君炼制的丹药有问题? “哼,一个女人,不过是仗着自己的修为高点便瞧不起我,早晚要你好看!”徐福心里恶狠狠道了一句,将月神怀恨在心。 他堂堂五大长老之首,在阴阳家多年,若是在别的门派,按照辈分来论,月神还是他的后辈。只是月神丝毫不顾及过他的面子,甚至有几次当着丹童的面斥责于他。以往徐福还不觉得有多气愤,此时见自己的炼丹术被山鬼大人如此重视,当即心里闪出一股无名的怒火。 徐福又打开腰间的那玉盒,取出三枚真人丹来,笑道:“大人,这三枚真人丹乃是刚出炉的,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这一炉真人丹徐福一共练就了七枚,消耗尽了不少珍贵药材,以此尽管一下子送出近乎一半,他心里却丝毫不心疼。 药材没了可以找嬴政再要,但是这认同他本事的人,整个阴阳家唯山鬼大人一人而已! 接过丹药,景舟先是嗅了一下,然后又细细看了几眼,嘴角微扬,赞叹道:“不乱是药香还是丹药品相,这三枚比之前那几枚都要高上不少,可见云中君的炼丹术,又有所精进了。” 此话说到徐福心坎里去了,今日这一炉真人丹,实乃他炼制丹药以来,炼出的品质最好的一炉,久久没有丝毫寸进的炼丹术,也因此有了不少精进,他心里不禁想道:“虽说这一炉真人丹品质不凡,但是较以往的丹药相比起来,只是细微之处有所变化,山鬼大人不过是上次看了一遍炼丹术,便能看出这微弱的变化,眼力果真不同凡响。” “哈哈哈,能成功炼出这一炉丹药,不过是侥幸而已。”徐福嘴上虽说的谦虚,心里却得意至极,更是对眼前这人好感大增。 景舟将丹药收好,来徐福这打一次秋风,地主家的余粮又能撑到明年开春了。 “云中君擅长丹药医理,可曾听说过月狼之裔?“ “月狼之裔?”徐福沉吟了片刻,开口道:“属下年少时曾在北地住过一段时间,此时大人一说,到是将这个词回想起来。月狼之裔乃草原巫医之后,最擅长用毒和幻术。狼毒便是他们族中的不传之秘!“ “此毒诡异无比,同中原之毒又大有不同,中毒者闻狼嚎而躁动,最后会疯狂自残而死。这种奇毒类似狂犬之症,却又比狂犬之症要凶险百倍!不知大人何故问此?” 在徐福看来,这狼毒虽然传的神乎其神,不过修为到了眼前这位大人这般,即便不是百毒不侵,那也不是小小狼毒能够伤害到的。 景舟道:“哦,不过是一时起兴,想起来帝国一统六国后,难免北方会被狼族骚扰,以后大军北上,这狼毒怕是会造成不小麻烦。” “大人深思远虑,属下佩服!”徐福到是没有想这么多,北方异族南下和他可没有什么关系。 他所在意的,不过是嬴政能给他提供多少药材。 “此毒据说除了狼族人有解药,无人能解,即便是扁鹊再世,也术手无力。不过我却不这样认为,云中君不知可否炼制一炉丹药来克制草原狼毒?” 徐福满面红光,当即大喜道:“哈哈哈,承蒙大人看得起,不过是小小狼毒而已!既然大人有令,属下这就着手炼制一炉!” 面对狼毒,即便扁鹊无能为力,而眼前这人却找他徐福,这岂不是说明他徐福比医家祖师扁鹊还要厉害三分?且不问便让他开炉炼制丹药,这岂不是说明眼前这人对他云中君信任无比?一瞬间徐福便在心里过了不少念头,顿时他只觉得眼前之人实在是这世上唯一懂他云中君的人! “大人请随我来,前些日子,属下又炼制了一批药人,还请大人品鉴一番。”徐福愈说愈开心,心里有一种相逢恨晚的感觉,不禁引景舟来到他炼制药人的密室,想要给眼前之人展示自己的得意之作! 果真是老天开眼,他云中君在阴阳家待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无需再孤芳自赏了! “这些药人是属下从牢狱中选取身体健壮的死囚炼制,个个力大无比,刀枪不入!” 云中君刚说完,地上便起来两个巨人,体型粗壮无比,大腿好似水桶。 “砰!” “砰!” 两声巨响,俩药人一前一后捶在脚下的青铜巨板之上,登时地面摇晃不已。 “好大的力气!”景舟叹了一句,以他看来,这俩药人但是论力气,即便是比不上无双鬼,但是也相差不远了。 “哈哈哈,大人再看!”徐福大笑一声,从一旁的铜壁上取下一柄剑,一剑斩在左边的药人背部,只听“卡察”一声,长剑应声而断,而那药人却是丝豪未伤。 “铜皮铁骨!” 景舟又赞叹了一声,对徐福不禁高看了一眼,这俩药人,简直就是无双鬼的简化版。虽然力量小了一些,但是胜在不知疲倦,无惧疼痛,这简直就是战争的机器,堪比后来公输仇造出的机关无双。 第365章公输家的霸道机关 云中君药人反应虽然有些迟钝,不过药人数量多了,可以弥补这个缺点。 此时景舟发现,自己好像低估云中君这家伙了,都是玩召唤流,云中君炼制出的药人,可比驱尸魔召唤出的僵尸厉害多了。 驱尸魔召唤出的僵尸,可做不到刀枪不入,在新郑城中时,那些僵尸被城中禁军用刀剑砍中,依旧会受伤。 要是给徐福足够资源,让他炼制出成千上百的药人,这份力量,怕是掌门级的高手都得被他打得跪地求饶。 “这些药人还不够完美,等属下炼制出完美的药人后,定然要送给大人一个,倒时还望大不要嫌弃。”说到这,徐福眼中闪过一片狂热。 他修为低又如何,有着一群听话的药人,他自信不输给其它几大长老。 在云中君眼中,他的丹药之术才是大道,虽然公输家也能制造出机关人,但是公输仇那老头的霸道机关术愚蠢至极,不过是一群木头和铁块结合的冰冷机关,虽力量不小,却呆若木鸡,哪里比得上他的药人听话! 和徐福又聊了一会炼丹术和药人,景舟从云霄阁离去。 徐福依依不舍,嘴里不断道着让景舟常去云霄阁煮茶论丹。 “云中君好人啊~”景舟叹了一句,从盒中拿出一枚药香四溢的碧色丹药,小白鸟叽咕两声,脖子一伸,便将丹药吞了下去。 “哈哈哈,你吃的还上瘾了”,景舟手上涌出一抹蓝光,落在小白鸟身上,用真气慢慢帮它消化着药力。 这些丹药都是用珍贵药材炼制而成,含有大量能量,虽然人服用丹药多了是百害而无一利,但是鸟兽却不在此列。相较人而言,鸟兽成长本就需要大量能量,吞食天才地宝是鸟兽成长的最主要方式。 帮小白鸟炼化一阵药力,景舟又思量起玄翦的事来。 “玄翦的精神分裂,有云中君在,无需太过担心,只是罗网和嬴政,会算后帐。” “此时罗网内部意见分为几派,即便是赵高,也没有完全掌控罗网,再加上罗网此时的首要目标,是剪除阻碍秦军脚步的六国权贵,也顾不上玄翦,只是想让嬴政不算旧账,放过玄翦,还得再帮嬴政一把。” 想了一会,景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隔了大半年,楼上的秋兰长势更盛了,一朵朵幽兰沿藤而上,花香袭人。 白鸟翅膀一扇,从景舟肩上离开,落在楼顶的藤蔓之上。 大司命从里面缓缓出来,担忧道:“大人,您回来了,不知东皇阁下……” 之前二人在新郑耽搁了好些天,让她难免心有不安。 景舟笑道:“无需担心,秦王如何?” 大司命道:“这一路上遇到三次埋伏,不过都被盖聂处理掉了,此时秦王已经回到了咸阳宫内,月神大人正守在宫中。” 景舟点点头,看来吕不韦这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大司命道:“属下有一事不解,既然罗网是帝国的凶器,又为何刺杀秦王?” 景舟道:“世人被权利蒙蔽了双眼,权利是毒药,容器出现裂缝,毒药就会扩散。” “大人所言甚是”,大司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道:“之前公输仇几次派人来找大人,看样子似乎有大事要和大人相商。”对公输仇这老头,大司命颇有好感,她身上的赤练王蛇,还是这老头亲手做的。 景舟哈哈一笑,“公输仇能有什么大事,看样子他又研制出新的机关兽来了。你且将琴盒里的玄晶箭头取出,这三只箭头刚好可以托公输仇之手,打造出三根杀伤力极大的羽箭,咱们顺便去看看他新造的机关。” 在潜龙堂从荆轲手中换取的三只箭头,乃是玄冰所铸,不但锋利至极,上面更是带着无尽寒气,这样的宝物,也唯有在公输仇手里,威力才能被发挥出极致。 待大司命收拾妥当,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公输家驻地。 此时公输仇正在摆弄着两件材料,听闻公输家弟子传话,登时将手中材料放在一旁,从架子上取下一只阴阳视眼,嘿嘿笑道:“国师可算是回来了,刚好给大人展示展示老朽最近刚造出来的机关兽!” 公输仇眉毛飞扬,大迈着步子朝着外面走去。 传话弟子在一旁小声道了一句:“掌门,国师在西边的场地上呢。” 西边的场地一向是用来测试各种机关的地方,听到景舟不在室内,而是在场地之上,公输仇也不意外。 公输仇点点头,捋了一下胡子,得意道:“国师大人一向对机关术极为推崇,此时想必国师正在场地上研究各种机关呢。我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本来就是独步天下,得了国师大人提供的机关秘术后,又多了诸多精妙。” 那引路弟子与有荣焉,跟着附和道:“掌门所言及是,刚才弟子还听闻国师大人称赞呢,说霸道机关术乃是天下少有的奇术,机关兽的威力更是不比阴阳家的阴阳术弱半分。” 公输仇眼睛眯成一条直线,笑道:“嘿嘿,不错,国师大人不愧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机关术奇才,眼光独到,论威力,这诸子百家又有哪一家能比得上我公输家?这机关兽的威力被老朽改造后,机关进攻部分被极度强化,墨家机关兽防御再厉害,在我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前,也要被撕的粉碎!” 这话公输仇说的自信满满,三百年前,公输家祖师爷没做到的事,他公输仇便要做到! 墨家哪怕是一块乌龟壳,他公输仇也要用霸道机关术给敲得粉碎! 二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蓦地传来一声巨响。 公输仇哈哈一笑,整个人步子又加快了几分。 公输家西边场地上,一只小型赤练王蛇和一只小型破土三郎遥遥对视,蓦然那赤练王蛇身子用力一甩,尾巴朝这破土三郎狠狠砸下。 伴随着一声巨响,用青铜加固过的地面已经多了一处凹陷,接着便见火花四溅,两只机关兽缠绕在一起,空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和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你瞧,这就是战争机器”,看了一眼大司命,景舟从一旁拿起一把长剑扔进两只机关兽之中,几声脆响,那把不知用何材料制作的长剑,被赤练王蛇用身子绞成一块块碎片。 “行了,将它们撤下去吧。”景舟朝一旁的公输家弟子吩咐了一句,又从身后的青铜架子上拿起一把青铜弩,朝着两百步开外的盾牌一射,箭失霎时穿过盾牌,“噗”的一下钉在后面的墙壁上。 “嗖嗖嗖” “嗖嗖嗖” 破空声接连不绝,等公输仇到了西边的场地,景舟已经射完两轮弩箭。 “公输掌门,这新一代的弩箭威力果然不同凡响。”景舟将弓弩放回原处,上次公输仇说新一代的弩箭比之前的弩箭威力要大出五成,此时在他看来,这新一代的弩箭威力大了何止五成! 粗略一估计,这弩箭的射程起码超过三百五十步! 秦军本就一向擅长强弩战法,与敌军对战,先是利用巨弩,长弓,短弩,行成组合攻势,先声夺人,制造远程杀伤,再配合骑兵快速冲锋,步兵缓慢推进,此时换上这威力奇大的弩箭,除了魏武卒,六国怕是少有军队能挡得住三轮齐射。 公输仇道:“哈哈哈,还这是得益于和大人的一番交流。上次大人的一席话让老朽受益匪浅,不然这新的弩箭,也不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景舟又拿起一根长枪一般的巨大箭失,这是破城弩的箭失,落在人身上,可连人带马射个通透。 景舟掂量了一下破城弩箭失的重量,对着大司命道:“你瞧这霸道机关术的威力如何?” “霸道机关术制造的机关兽,威力奇大,非人力可敌!”刚才场上两只小型机关兽打斗,已经让大司命感受到了一丝威胁,若是换成大型机关兽,便足有取她性命的能力。 “哈哈,让大人见笑了,都是些小玩意而已。”公输仇嘴上虽说的谦逊,但是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盖不住。那红衣女子他自然知道,乃是阴阳家火部长老大司命,据说在阴阳家,修为位居五大长老之首,能得到阴阳家长老的认可,他自是高兴无比。 公输仇将阴阳视眼递上前,笑道:“两人大人还请看此物。” 大司命从输仇手里接过机关眼,捧在景舟身前,眼睛里尽是一片好奇之色。 只见她掌中那只机关眼眼球转动,眼中有神,好似真眼一般。 “公输掌门竟然把它造出来了!”景舟略微一叹,公输仇这家伙虽然长得有些吓人,但是这手上的本事,当真是无可挑剔。 见大司命好奇,景舟笑道:“劳烦公输掌门详细说说这机关眼的妙用。” 公输仇道:“此眼虽然是机关眼,但是比真眼还要厉害三分,不但能捕捉敌人的身影,作监视之用,眼中还能藏数百枚牛毛细针,一但机关被触动,这些细针便会齐射而出。任敌人再聪明,也想不到这机关眼还能攻击人!” 第366章 大雪入燕 公输仇一口气说完,心里畅快无比,这时他才看见大司命手中握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不禁问道:“不知二人大人深夜前来,所谓何事?” 大司命将机关眼交给身边的公输家弟子,打开手中长盒,露出里面的玄晶箭头来。 “意,好强的寒气!” 公输仇用机关手取出一支箭头,只见青铜所铸的手指上面,顿时结了一层白霜。看了片刻,公输仇又将箭头放回到盒子中去,捏着胡子沉吟道:“这三支箭头倒是稀奇,乃是至寒之物,不知大人从何得来?大人手中还有没有铸造此等箭头的材料?” 景舟道:“这几支箭头,是我从潜龙堂换来的,可惜只有三支。” 公输仇叹了一口气,“可惜,不然有此等至寒之物,老朽可以为大人铸造一把兵器。” 景舟在一旁的铁架子上拿起一柄机关伞,把玩了一会道,“这天底下,能不浪费这箭头的,也就只有公输掌门了,所以还需劳烦公输掌门将这几根箭头铸成三支箭失。” “哈哈哈,这有何难,大人只需吩咐一声便是,老朽定然不会让大人失望。”别的公输仇不敢保证,但是这杀伐之器,只要从他手中出来的,就没有威力弱的! 公输仇拍了一下光滑的脑袋,又道:“看老朽这记性,俩位大人乃是贵客,公输仇却一直让两位大人站在这里,实在是有失待客之道,二位大人还请随我来!” 几人从外面的场地进入室内,早已有公输家的弟子备好了茶水。 公输仇道:“国师大人这一去,近乎半年,老朽有几次派人去阴阳家请大人,都是未果,着实叫人可惜不已。”说完,他按了一下机关手臂,臂膀处卡察一声,弹出一个小木盒来。 “上次与大人谈论一番,老朽收获不菲,这半年来无时无刻不想着和大人再讨论一下机关术,这份图纸乃是老朽最近的构思,大人请看。” 景舟拿过那张图纸,只见上面画着各种各样的攻城器具,最让他关注的则是一架床弩。 此弩设计精巧,乃是子母连环弩,母箭射出,可以分裂出十几甚至二十几只子箭,这叫景舟想起来王离在大泽山围剿农家弟子时所用的百战神机弩。 百战神机弩可谓是秦时少有的神器,此弩甚至已经不能叫做弩了,而是称作百战神机炮更为合适。论技术型,实用性,便捷性,百战神机炮完全胜于同类兵器,此器械实乃攻城略地必备之物。 《仙木奇缘》 王离的百战穿甲兵本与蒙恬的黄金或骑兵齐名,不过装备了百战神机炮后,王离手下的百战穿甲兵,绝对是碾压任何精锐军队的存在。 公输仇一脸期待,想要听听国师大人又有何不一样的见解。 景舟道:“我阴阳家云中君擅长炼丹,在炼丹时发现硫磺,硝石等材料混合在一起时,若受撞击,则会产生爆炸。” 公输仇自然是知道云中君的,甚至他还用机关人从云中君那里换了一具药人,只是这药人行动缓慢,如同行尸走肉,和他的机关人一比,可是差的太多。亏的云中君还吹嘘他的药人有多厉害,在公输仇看来,简直是愚不可及! 这区区药人又如何比得上他的霸道机关! 心里将云中君的药人骂了一遍,公输仇会意,“大人意思是将机关术和火药结合起来?” 景舟道:“我瞧公输掌门设计的子母连环巨弩精妙无比,一箭可带走十多条性命。若是公输掌门稍微改动一下,将子箭上装携硫磺、硝石、火印、火油等物,岂不是威力更上一层楼?子箭射中敌人时发生撞击,利用爆炸和大火摧毁敌人。” 公输仇顿时沉思起来,思索着此法子的可行性,过了片刻,他抚须叹道:“妙啊妙啊!大人此法子,甚是符合霸道机关术的旨意。若是依照大人所言,两三只母箭便能覆盖一亩地的范围。十架床弩,就能将方圆百丈引起爆炸,这样的杀伤力,即便是江湖上的高手,遇到子母连环巨弩,也在劫难逃!” 公输仇双眼明亮,好似两盏大灯笼,越说越兴奋,只听他又道:“不但如此,这爆炸时间还能控制。可以利用机关,根据射程调整子箭的分裂时间和爆炸时间,军队主将想让子箭什么时候爆炸就什么时候爆炸。” 说到最后,公输仇心里已经痒得难耐,恨不得现在就去实验一番。 这才是真正的霸道机关术,追求极致的杀伤力。 任何防御在霸道机关术面前,都如同虚设,不堪一击。 这老头还真是人才,他不过随口一提,公输仇便把后面的一系列变化说了出来。利用火药的法子,即便是他不提,公输仇再过几年自己也能琢磨出来。 景舟心里一叹,笑道“公输掌门所言甚是,配合上火药,这子母连环弩又多了几分妙用。不过此弩体型巨大,不易携带,可以利用机关术,将此弩分拆一块块零件,轻巧方便,易于行军携带,使用时只需将几个零件组装即可。” 公输仇不断点头,嘴里嘿嘿不断,一张老脸状若菊花,不禁暗道:“国师大人真乃老朽知己!” 可惜啊,这样的机关术奇才,却入了阴阳家,若是换成诸子百家中的其他几家,公输仇说不得得动手抢人了。 将整张图悉数看完,景舟说了一些看法,这才和大司命联袂而去。 公输仇将图纸一收,整个人神情激奋,三步并两步来到地下密室,着手改造起子母连环巨弩来。要是再加上火药,公输仇有把握能将这弩造成杀伤力最大的攻城器械。 倒时整个六国在这巨弩之下都将颤抖,他公输家的名声,也自然而然的能压过墨家! 月明星稀,灯火阑珊。 景舟、大司命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咸阳城的巷道中,大司命玩弄着小型机关蛇,过了片刻,才疑惑道:“属下不知,大人为何要对公输仇如此客气?” 在她看来,公输家虽然有些能耐,但不过是一些取巧的玩意罢了。 即便是墨家,在她眼里也不过是“值得一提”而已。 大人身份尊贵,能去公输家已经是给了公输仇天大的脸面。 景舟无奈笑了笑,“你啊,总觉得诸子百家不堪一击,诸子百家能在几百年的战火中存活下来,又岂会没有几分独到之处?” “机关术构思巧妙,能完成人力不可完成之事,而公输仇又是集机关术之大成者,是个有本事的人,自然值得客气对待。况且,机关术的威力还没有被开发到极致。” 最重要的一点景舟没有说出来,对公输仇客气,还是因为这老头也是一个老好人,不但将自己对机关术的心得于他分享,还拿出了诸多机关兽的构造图纸,这样的“康慨”之人,如何叫人不喜欢? 日月交替,一夜悄然已过。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自阴阳家驶出,出了咸阳城,朝着北方驶去。 前一辆马车行的甚快,后一辆马车则是恰恰相反,速度比用双脚赶路也快不了多少。 过了立冬,便是小雪,马车到了赵国境内。一过赵都,天上已经飘起了朵朵雪花。待到了燕国境内,已是大雪时节,到处白雪铺地,天地间一片白茫茫之色。 精致的车厢内,大司命挑起车窗边的帘子,兴致勃勃地看着雪中鸟兽奔跑过后留下的足迹。 景舟哑然一笑,此时才想起来,大司命即便是再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但也是一个女人,哪个女儿家心底没有柔软的一处?只是这处柔软平时被她深深埋藏起来罢了。 看惯了大司命冷艳的一面,此时再看她一副小女儿家不经世事的样子,不禁让景舟觉得另有一种风情。 大司命一手支靠在车窗旁,撩动起额边的一缕青丝,忍不住道:“好美的雪,好美的夜~” “停车!” 景舟朝外喊了一声。 “大人为何要停下来?”大司命看向景舟。 “如此美的雪,坐在车中看岂不是差了许多?反正左右无事,咱们下去瞧一瞧。”说着,景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稍远处一座村子,里面燃着篝火,一群人围在火堆旁,高歌起舞,即便是隔着数百米,依旧能感受到村子里的人高涨的情绪。 景舟立在马车一旁,凝神静听起村子里飘出的歌声,一曲唱完,他才将神思从远处收回来。 “燕国的冬天,是这世上最冷的地方,冬天最深的日子里,天空会下整整一个月的大雪,把整个世界变成白色,在这样的冬天里,燕国的人会喝上一碗燕国最烈的酒,你要不要来一口?” 景舟隔空一抓,从车中取出一酒杯,指尖一敲酒壶,登时一股清流涌出,落在酒杯之中。 大司命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白色的天地中。 路上的雪泛着银芒,银芒之上,有雪花飘舞,就像圆月之下,盛开的朵朵梨花。大司命弯腰俯身,从地上捧起一把雪,端详着看了看,然后用力一扬,雪花四处飘散,她咯咯笑起来。 ------题外话------ 赵国都城打不出来…屏蔽太严重了…. 第367章 燕赵多豪杰 景舟哈哈一笑,从马车内又取出两件裘衣。递给大司命一件,“你换一下妆扮,咱们去前面的村子讨杯酒喝。” 大司命披上裘衣,面孔一阵变换,下一刻,一温润如水的女子出现在景舟面前。 马车又往前行了一段路,离着村子还有百十米远时,景舟叫傀儡人停了下来,候在此处,他和大司命也不运功,就这样踩着雪,一步一个脚印朝村子走去。 “哎呀,阿纲你小子今晚是没吃饭吗?” “哈哈哈,不是阿纲没吃饭,是阿明这一年力气大涨。” 村子之中,几处篝火烧的正旺,碗口粗细的木头闪着红光,将夜晚的寒气驱散开。 一圈人围在篝火旁,有男有女,有的拎起大碗碰杯不断,有的双目注视着前方,拍手不断叫好。 中间处两个年轻人正光着膀子摔跤,只见两人头上热气腾腾,脸上挂着豆粒大小的汗珠。 众人听见有“吱吱”的踩雪声传来,转身一望,迎面走来一男一女。 “刚才和舍妹赶路,路过贵村,远远便听见有歌声传来,不请自来,还望不要见怪。”景舟轻笑一声,携着大司命走进人群中。 “这有什么好见怪的,人多才热闹,客人请坐。”一老者从地上起身,看了一眼停在远处挂着灯盏的马车,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谢过长者。”景舟拉着大司命自来熟的坐下。 那老者从身前拿起一大碗,递到了景舟和大司命面前,笑道:“这是咱们燕国最烈的火云烧,不知客人是否能饮酒,不妨喝杯酒暖和暖和身子。” 大司命笑着摇摇头。 “姑娘不喝酒,不妨往前坐一坐,靠着火堆暖和暧和,别冻坏了身子。”见大司命不喝酒,老者也不意外,又吩咐一旁的年轻人,往火堆中多添加了几块木头。 大司命看向景舟,景舟笑着朝她点点头。大司命身子朝前挪了挪,坐在火堆旁边,纤手从袖口中伸出,靠着火焰取起暖来。 “舍妹不喜饮酒,而我恰恰相反,这饮酒可从来不落后于人,只是长者这碗太小,喝着不过瘾。”大司命做到火堆旁后,景舟笑着从那老者手中接过碗,仰头一饮而今。 “好!” “好酒量!” 不断有人拍手叫好,便是场中原本比斗的两人也停了下来,望向那举碗痛饮的身影。眼前这看似身子薄弱的年轻人,想不到竟然如此豪爽!燕赵之地多豪杰,豪杰多豪情,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莫过于此。 “好酒!这酒不愧是产自最北方的燕国,不负火云烧的美名!”景舟赞叹一句,一碗火云烧下肚,犹如一道火线,从咽喉一直烧到肚子,最后化作了岩浆,在肚里翻滚。 那老者哈哈大笑,“是我小瞧客人了,自罚一碗,客人莫怪。” 说着,他亦是举碗仰头,将碗中酒喝了干净。 “观客人穿着,莫非是赵国之人?”老者将嘴角的酒擦干,问了一句。 景舟点点头,笑道:“长者好眼力,此次和舍妹来燕国,一是想要看看大雪时节燕国的美景。舍妹自幼喜欢雪,只是碍于家中长辈,无法出远门,此次得了机会,断然没有错过的道理。二是听闻这蓟城中有一唤做雪女的舞姬,舞技非凡,我忍不住想要去见识见识。” “哈哈哈,客人来咱们燕国可算是来对地方了。燕国的冬天,在七国中是最美的。这妃雪阁嘛,”,老者顿了一下,又道:“这妃雪阁可了不得,在咱们燕国,乃是一等一的地方,朝中的大人物是哪里的常客。尤其是雪女姑娘,即便是老朽,也知道她的舞,在七国无人能比得上。”说着,那老者脸上露出一股向往之色。 大司命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脸上溢着满足的愉悦。她本就生的极美,只是平时多以冰冷嗜血的面孔示人,叫人不敢多瞧上一眼。此时她将凶狠收起,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一身裘衣和青丝上又点缀了几朵雪花,让她平添了几分风情,叫周围的不少年轻人,频频侧目。 “据说雪女姑娘的舞冠绝天下,现在不少赵国之人,为此专程来燕国学舞”,说完,景舟让一旁不断偷看大司命的年轻人倒了一杯酒,笑道:“多谢长者的酒,这一杯,我敬长者。” 景舟一碗干完,那长者也跟着喝了一碗,只是这次喝的有些急,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脸色泛红,隐隐有了醉意,只是笑声却愈发清响。 “是谁惹得辛叔大笑?我敬他三碗酒!”一声大笑远远传来,如虎长啸,接着便见一道魁梧的身影,左右两手各自拎着一大坛子酒,从夜色中大步走来。 “铁大哥,走快些,刚才来了一位客人,好生酒量,现在你不愁没人和你喝酒了。”一群中一年轻人朝夜色中大喊了一句。 “哈哈哈,原来是来了客人!”那魁梧的人一阵疾跑,转眼来到众人眼前。他将手中酒坛放在地上,一双铜铃大眼四下转了一圈,然后目光落在景舟身上。 景舟含笑点头,接着又朝眼前这人身后的一把大锤子看去。 “来者是客,俺先敬客人三杯酒。”大铁锤从地上拿起一个碗,搬着坛子就要倒酒,人群中有人喊道:“铁大哥,刚才客人说这碗太过小气,喝着不过瘾,我瞧这喝酒须得用坛子喝才是!” “用坛子喝?”大铁锤疑道一声,又看了景舟一眼,心想:“眼前这人看着身子如此单薄,想不到竟然是能饮酒之人。只是这火云烧不同于别的酒,常人喝三两杯便要晕醉,也罢,待会我喝酒时留意着他,只需他脸有醉意,便不与他喝了。” “这位兄弟不用担心我,我素来喜欢饮酒,如今大雪时节碰到这火云烧,岂有错过之理?我是只担心,这酒太少,不够喝的。”景舟朗声道了一句,大铁锤眼一亮,哈哈大笑几声,“好汉子,这坛酒你接着!” 大铁锤随手一扔,将一坛子酒抛到景舟面前,“客人请!” 大铁锤抱起一坛酒,大口连下数口。 景舟微微一笑,抱起坛子亦是大口痛饮。大铁锤一直留意着景舟,见景舟喝的这般豪爽,倒颇叫他出乎意料,哈哈一笑道:“好爽快,俺还从未遇到过能如此喝酒的人!” 这一坛酒约有三斤,没过多久,二人便喝了差不多一半,叫周围一众人看的目瞪口呆。 大铁锤又喝了两口,感觉身上有烈火熊熊焚烧,心中热情高涨,将酒坛一搁,朝着景舟问道:“客人可懂拳脚功夫?” 景舟笑着摇摇头,“只曾学过喝酒,不曾学过功夫。” “可惜、可惜!”大铁锤连着说了几个可惜,人跳到场中,大笑道:“阿纲、阿明,咱们来比试上几手。” “铁大哥,你莫要嚣张,我们几个也要和你比试比试!”几个年轻人从人堆里出来,将上半身衣服脱下来,露出遒劲的肌肉,勐的跳到场中。 “哈哈哈,好,这才是燕国的男人!咱们燕国的男人,不懂得什么叫害怕!” 见场中几个人片刻已经打成一团,老者道:“叫客人见笑了,他们几个是军中士卒,都是粗人。” 景舟笑道:“都是好汉子。” 篝火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才渐渐熄灭。 景舟留下两片金叶子,和大司命缓缓离去。 “叮铃叮铃” 马车缓缓而动,又朝前驶去,车厢前的铃铛相撞发出清脆的悦耳声。 “都是好汉子,可惜了,在这战火中,不知还有多少人能活下来。”景舟轻叹了一句。 大司命道:“大人是在伤感?” 景舟摇摇头,“感觉有些可惜,燕国朝政已经腐烂至极,不乱是燕王还是大将军,皆是贪图享乐之人,秦军只需大军压境,便能叫燕国上层人物割地求和。可惜了底下一群铁血男儿。” 燕丹刺秦后,燕王喜为了平息嬴政的怒火,不惜将燕丹交出去,大将军晏懿因为大铁锤冒犯过他,便置燕国数千士卒生死于不顾,送于蒙恬作军功。相比韩国,燕国要腐烂的更厉害。 马车又行了近两个时辰,此时雪路上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司命将车窗边的帘子放下,目光从远处收回,好似村中那一幕,犹如一场梦。 大司命将最后一抹柔情收起,又恢复了那副令人恐惧的面孔,“大人好像一点都不急,星魂大人比我们出城还早,此时怕是早已到蓟城了。” 景舟不以为意道:“来得早不如来的巧,这来早了也未必是好事。火中取栗可不是这么简单。” 百盟书 大司命不解道:“星魂大人修为高深,双手聚气成仞可用出八成功力,又带着少司命,此次任务岂不是稳稳当当?” 景舟笑道:“如此就更好了,我们是不是不用动手便能完成任务?” 大司命眉头轻皱,不禁提醒道:“可是这样大人岂不是辜负了东皇阁下的重视?” 景舟“嗯”了一声,饮了一杯酒,身子半躺下,右手有节奏地敲打着车窗,缓缓道:“东皇阁下心在大道,哪里有心思计较这些东西,只要将东君带回阴阳家便是了,谁带回去的并不重要。” 第368章当街殴打晏懿 “不过,你倒是将炎妃小瞧了。星魂虽然修为到了一定地步,这次又带着少司命,怕是依旧难逃铩羽而归的下场。” “星魂的聚气成仞虽然不凡,即便是对付各大门派的掌门也绰绰有余,但是对炎妃来说却是没有半分威胁。除非……” 阴阳家日月星三人看似地位差距不多,但是炎妃的实力要远超月神星魂二人。 月神则是将炎妃当作一生的宿敌。 燕丹的实力不在卫庄之下,在机关城和卫庄打斗要不是六魂恐咒发作,卫庄也不见得能安然无恙离去。六指黑侠实力还在燕丹之上,却死在炎妃手下。 哪怕是后来炎妃被东皇太一擒拿回阴阳家,也是关在樱狱之中,樱狱周围用万玄冰阵压制。天明得了燕丹一身内力,在玄冰阵中都无法抵抗,瞬间被玄冰冻结。 在玄冰阵中,即便是最炽热的火焰都会被冻住。 而关押焰灵姬不过是一座玄冰制作的简单牢笼。 见景舟话顿住,大司命沉吟道:“除非星魂大人单手用出八成的聚气成仞……” 即便是大司命没有修炼过聚气成仞这门术法,但是作为阴阳家的长老,她对这么术法也熟悉不已。聚气成仞每提升一成功力,气仞威力便增强一倍,双手合击八成气仞的威力,是单手攻击的十六倍。 只是单手四成气仞已经是威力非同小可,想要将双手之气仞融合置于单手,形成八成威力的气仞,即便是星魂修为高深,也要承受巨大的痛苦,若是使用过度,还会陷入暴走状态。 景舟道:“星魂即便是单手使用八成的聚气成仞,也不见得能占的便宜。你知道聚气成仞的弊端,炎妃自然也知道。” 能让月神一生当作宿敌的女人,智谋心计自然不会下于月神多少,实力更是要超出月神。炎妃唯一的弱点,便是感情。 马车又行了一日,远处已经有了城郭的轮廓。 蓟城的街道甚是繁华,两侧高楼邻比,空中虽是飘着鹅毛大雪,路上来往的马车行人却络绎不绝,大大小小的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一辆巨大的马车随人群浪涌而来,行人侧目而视,纷纷驻足观看。 只见那马车驷马拉车,马车上刷漆粉金,车顶四面挂着四盏琉璃灯,琉璃灯下垂着精致小巧的银色铃铛。 车后跟着一众衣着怪异的仆人,个个带着高帽,脸色白的吓人,彷佛铺了一层厚厚的粉, 上面没有半点儿血色,和那死人的脸色没有半分区别。 有人情不自禁道:“这是哪位大人出行,好大的阵势!那车上的四盏琉璃灯,怕是值不少钱吧!” “这燕国境内,除了太子丹殿下和雁春君,谁还能有这么大的阵势!不过这马车精致无比,不似寻常之物,莫非是宫内的人物不成?” “老兄说的甚是,你看马车后面跟着的那些人,个个装着诡异,面色白的吓人,说不定便是那宫内的宦官。除了宦官,还有什么人能长得这样!” 几人一阵惊叹,啧啧称奇,待马车不见了踪影,这才缓缓散去。 “啊呀,快跑快跑,军爷来了!” 蓦地一阵骚乱传来,街道顿时拥挤起来。数十匹马自远处疾驰而来,冲散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为首一人颧骨耸起,目光阴鸳沉沉,手持一根马鞭,勐的一鞭子将挡在眼前的人抽开,嘴里骂咧咧道:“妈的一群贱民,也敢当本将军的路!” “驾!” 见百姓四散开来,为首那人一声冷笑,抽了一鞭子马背,去势不减,一路朝前疾驰。 “是军爷,快躲开,快躲开!” “买花喽,卖花喽,卖花~” 人群中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姑娘,左手拎着一个篮子,右手拿着一支梅花,轻快地走在道路中央。 “啊!” 小姑娘惊呼一声,她转身一回头,便见数匹高头大马飞驰而来,转眼间便见高举的马蹄要落在她头顶之上。 篮子“哐当”一声落在地上,花瓣四溅,小姑娘在马蹄的阴影下惊慌的张大了嘴,人群中一片死寂,屏住呼吸不忍直视这惨不忍睹的一刻。 别说这等小姑娘,即便是身材魁梧的大汉,被疾驰的大马踩到,安能有活命的可能? 几个身着简陋盔甲的士兵隐匿在人群中,当即便要出手,只见一道蓝光自前方袭来,不偏不倚落在小姑娘的头顶之上。 马蹄落在蓝光之上,好似遇到一堵墙,再也落不下去。 “恢嘶嘶” 大马受了惊吓,嘶叫一声,前蹄抬得老高,后蹄往后退了数步,将马背之上的人狠狠摔在地上。 旁边一个个人看的张口结舌,小姑娘一瞬间“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心头一片惊惧。 “将军,将军没事吧!” 后面的几个士兵连忙下马,将那跌落在地上的人扶起来。 “这……这是大将军!” “惊了大将军的马,这可坏大事了,得罪了大将军,没有人能平安无事。” “听说上次有人扰了大将军的马,第二天便成了一具死尸。按照燕国律法,这可是大罪,即便是大将军将人杀了,也没人能说的出什么来。” 此刻众人才看清,那摔落在地上的人正是燕国大将军晏懿,顿时一片窃窃私语。 晏懿在燕国位高权重,哪怕是太子丹都要给他三分薄面,除了雁春君等寥寥数人,其他人在无不屈服于晏懿的威势。 “是谁,是哪个不长眼的敢阻拦本将军的座驾!” 晏懿手背上青筋暴起,眼里的怒火死要喷出来,吓的周围的一群人不断后退,唯恐惹上事。上次有人惹得大将军发怒,可是被他活活油炸了! “贱民,一群贱民!来人,给我将这里所有的人都抓起来!” 晏懿脸色阴沉至极,双眼在四周搜集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于他作罪的人,不禁暴跳如雷,怒不可遏,手一挥,当即让手下的人将周围的人都关押起来,打算回去慢慢审问。 他不信这一群贱民还能经得住他的严刑拷打。 “与小人无关啊,求求军爷放过我吧。” “军爷饶命啊……饶命啊……” 晏懿冷哼一声,对一片求饶声充耳不闻,目光落在了人群中的几个士兵之上,当即上前两步,便要挥鞭抽人,只听前方“叮当叮当”传来一阵银铃声。 人群涌动,闪出一条路来,一架驷马拉着的马车缓缓而来。 “好大的仗势!”晏懿眼一眯,一声冷哼,身上后立刻走出两个士兵,将马车拦了下来,大声呵斥道:“车上何人,见了大将军还不速速下来行礼!” 在燕国,除了太子丹和雁春君,还没有谁能让他晏懿害怕,眼前这辆马车一看便不是雁春君的座驾,再说,雁春君出行,向来喜欢乘坐软轿。 此时晏懿被狠狠摔了一下,浑身上下如同散了架一样,正在怒头上,这马车撞到他面前,只能怪车上人倒霉! “混账,大将军在此,车上人还不速速下来!” 当即几个士兵将腰佩剑拔出,只待晏懿一声令下,便上去将车内人擒拿出来。 “好啊,当真是大胆狂徒,冲撞了本将军的座驾,还不下来赔罪,好大的胆子!”晏懿怒极而笑,心里则是将马车上的人杀了千百遍,当即便将惊扰他马的罪扣在马车的主人身上。 待会儿他令人将车内的人擒下来后,别管车上人在朝中是什么官职,都少不得要车上之人好看! “哼,算你识礼!” 见马车后面上来两个仆从拉动车厢,晏懿趾高气扬冷道了一声,心里却在琢磨着怎么惩戒马车的主人。 要是女的,姿色还可以,必然要狠狠玩弄一番,然后卖到勾栏里去。 要是男的,须得慢慢折磨,酷刑轮着用上一遍,好让他知道冲撞了自己的下场! “车上人下来了~” 人群中不知谁小声道了一句,众人顿时扭转过头去,只见车上一前一后走下来一紫一红两道身影。 “是他!” 阿纲、阿明站在人群中,均是心神大震,想不到出手之人竟然是前夜在村中喝过酒的那年轻人。虽然这人已经去了一身裘衣,但是那面孔却分毫未变。 “这下坏了,他触碰到了大将军的眉头,要大祸临头!”阿纲心道一句,急忙朝景舟看去,蓦地他见景舟微微侧头,朝他笑了一下,好似在说:“不用担心。” 《第一氏族》 看清车上人的面貌后,晏懿当即心里有了法子,那着红衣服的女子倒是好看至极,那一抹朱唇,玲珑的身段,尤其是那扭动的水蛇腰,让他心里一阵火热,一时间也不觉得浑身酸痛了。 和飞雪阁的雪女比起来,眼前这红衣女子更叫他血脉贲张,目醉心迷,晏懿恨不得现在就将她压倒在地狠狠蹂躏一番,一双眸子更是肆无忌惮的从上倒下不断打量。 他当即狂肆道:“哈哈哈,原来是个毛头小子!小子你可知冲撞了”,“本将军”三个字还没喊出口,“卡察”一声,他便感觉腹部一痛,整个人被倒飞了出去。 “将军” “将军” 几个士兵一声大喊,当即挥剑砍来。 当街竟然敢殴打大将军,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第369章 大将军之殇 “嗖嗖嗖” 长剑砍来,剑身清光凛冽,在空中一阵嘶鸣。 蓦地红光涌动,好似一根根铁索,将一柄柄长剑拦了下来。 “这……这是什么妖法!” 几个士兵嘴巴大张,脸上震惊无比,没容几人多想,接着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你尝过血液沸腾的感觉吗?”大司命伸手一勾动,几个士兵立刻从地上飞了起来,彷佛有一只手掐在几人脖子上。 “啊!!!” 几声惨叫传来,凄厉无比,听的周围一群人心底发寒。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那几个士兵面色扭曲、涨红,裸露在空气中的手背血管暴起,宛若一条条大蜈蚣,一双腿不断在空气中乱蹬。 不过几个呼吸,惨叫声便戛然而止。 大司命手一松,“砰砰”几下,数道尸体砸在地上。 “大将军的护卫被人杀了!” “啊!杀人了!” “杀人了,杀人了!” 先是一阵沉默,然后接着叫声连连,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周围的人四散而去。 谁能想得到,那身姿婀娜,美艳至极的女子竟然敢当街杀人! 景舟上前两步,隔空一抓,将晏懿从地上抓了过来,笑道:“你刚才好像对她有些想法啊,想要将她狠狠蹂躏一番,然后再做那些快活事。” “你……你怎么知道的……” 这蹂躏完后,晏懿素来喜欢再调戏一番,从下往上,满满欣赏美人的妙曼之处,刚才他看到大司命后,自然而然在心里过了几遍妙不可言的画面。 晏懿在空中挣扎着,心里虽是震惊,却强作澹定,心道:“这小子和那女人太过诡异,先安稳住二人,等本将军回到府后,再调大军来剿杀!” “哦,你没想到还有一点城府,知道先稳住我们两人。” “你……你……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 晏懿此时跟见了鬼一样,一次能猜中他心头所想是侥幸,第二次他可不信眼前这小子是猜的。这等神乎其神的手段,叫他着实胆寒。 “你可知我是谁,我乃燕国大将军,手下握有数万精兵,你不能伤我!你若是放掉我,本将军保证不会追究。” “本将军看你还有几分本事,军中将位还有几个空缺,你放掉我,本将军说不定还会许你一个官职。” 此时晏懿早没了起初的猖狂,只想着安抚住眼前这人,从他手中逃脱。 之前他那几个护卫不过片刻间便丢了性命,叫他看的着实胆战心惊。 以往在燕国,他哪里碰到过这种事? 别说亲兵被人杀害,便是被人打伤都从未有过。 景舟捏着晏懿的脖子,笑道:“燕国大将军,好大的权利,可惜啊,同为大将军,你和姬无夜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晏懿浑身哆嗦,对方虽然是在笑着和他说话,只是不知为何,他却感觉那声音好似来自地狱一般,叫他心头勐的出现大恐惧。 “你……你……” 晏懿语不成调,除了“你”字外更是不知道该说何字。 蓦地他感觉胯下一凉,接着便是剧痛袭来,整个人身子蜷缩成一团,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啊!!!” “啊!!!” 惨叫声一声接一声,凄厉无比,数百米内清晰可闻。 景舟手一挥,将晏懿扔到路一旁,转身上了马车。 大司命瞥了一眼呆在原地的阿纲几人,盈盈一笑,跟着上了马车。 “铛铛铛” “铛铛铛” 银铃晃动,马车又缓缓朝前而去。原本路上还站着的人,也赶紧闪到一旁,快速将路让出来。 阿刚、阿明几人待到铃铛响起才回过神来,面面相觑,心头震撼无以言明,眼前的雪地中,一滩血迹此时是如此刺眼。几人对视一眼,抱着之前那被吓坏的小姑娘挤开人群悄悄离去。 “这人是谁,好大的胆子,不但杀了大将军的护卫,还将大将军给……” “嘘嘘嘘~老兄小点声,可别被那车上之人听到,这等人物,连大将军都惹不起,何况是我们。不过大将军那物件,怎么才这么一小团,真是叫人不敢相信。” “听说大将军夜御十人,如此看来怕是都是虚话,那一小团东西,可比咱们兄弟几个差多了!” “慎言慎言,妄议大将军可是大罪,此事咱们兄弟几个知道就行了。哎呀,你们看,那车是朝着飞雪阁去了……” 车厢内 大司命不解道:“大人何不将那人杀了永绝后患?”在她看来,留晏懿一条命无异于放虎归山,给自己平添麻烦。 景舟笑道“以你看,晏懿此人如何?” 大司命思量了片刻,轻声道:“此人轻佻傲慢,奸诈狡猾,心胸极为狭窄!” 将车帘一拨,景舟一边看着路边的景色,一边道:“不错,不但如此,晏懿还为非作歹,无所不为。虽身为大将军,却无半点容人之心,且最为记仇。这样的无能之人,身居高位,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活着的晏懿,反而比死了的晏懿对我们更有利。晏懿活着,对我们而言不过是多一点麻烦,对燕丹和燕国而言,却是一大祸害!” “帝国不需要燕丹这样的人,需要的是晏懿这样懂得趋炎附势的无能之人。要是燕国再多几个晏懿,到时都无需大军出动,燕国之人便会自己将国家给覆灭掉。”景舟心里虽可惜大铁锤几人的命运,却也无法做什么改变,毕竟战争就会死人。 大司命低头道:“大人心思缜密,属下佩服。” 车外落雪飘飞,随着日光西斜越落越大,随着风起,一朵朵雪花如荷莲绽开,随风旋转。马车悠悠而行,风雪中银铃声清脆不绝。 风雪之中,一座小楼格外显眼,只见楼上灯笼成排,丝绸飘飞,楼前车水马龙。门前牌匾上刻着极为悦目的三个大字“妃雪阁”,乃是太子燕丹的手笔。 这妃雪阁是燕国最有名的乐舞坊,而妃雪阁的当家雪女,则是燕地最秀美清丽的舞姬,不但容貌倾国倾城,超凡脱俗,且琴棋诗画样样精通,其舞艺更是冠绝七国。 一曲凌波飞燕是这蓟城最大的传说,因此闻名而来的人不知凡几,不过这妃雪阁,光有钱没有身份,也是进不了门的。能进入其中看雪姬跳一支舞的,不是贵人就是大夫、将军,要么就是富甲一方的巨商。 飞雪阁门前站着两个小厮,衣着华丽,神气不已,蓦地听见一阵清脆的铃铛声,转头一看,只见西面来了一辆粉漆饰金的马车。 但是看车前挂着的两盏琉璃灯,便知道车上之人身份不凡,二人脸露喜色,当即迎了上去。 这时,又是一阵喧哗声,接着便是冬冬冬的马蹄声混着脚步声,不一会儿,便自马车后面追上来一队官兵,个个气势汹涌,身着甲胃,手持长戈。 “前面马车还不速速停下!” 一声大喝传来,自官兵中一骑勐然加速,冲上前,将马车拦了下来。 左边那小厮上前,对着马上那将军打扮的人道:“这位将军,此处乃是妃雪阁。” “妃雪阁”三字小厮咬的极为重。 “嗯?你算什么!也敢阻拦本将军!” 那将领随手便是一马鞭,将那小厮抽到在地。 “太子殿下曾说过,妃雪阁中只论风月,不谈朝政,将军莫非敢违背太子殿下的谕令不成!” 小厮捂着脸从地上起来,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这车还没进妃雪阁呢,况且即便是进了妃雪阁又能如何!车上之人可是冒犯了大将军的重犯,即便是太子殿下知道了,也不会包庇车上之人!”那将军听到“太子”二字时脸上虽然闪过一丝凝重,但接着又被他压了下去,声音愈发厉色。 这时后面的士卒也跟了上来,瞬时将马车包围起来。 那将军一声冷笑,见自己的人聚了过来,更是底气十足,心道:“不论你如何厉害,难道还能挡得住本将军这数百人不成!此次将你擒拿回去,就是大功一件,得了大将军的赏识,岂不是又能高升一步?” 雅文库 他手一挥,顿时一队士卒举起弩箭,对准了马车及马车后面的仆从。 “贼子好大的胆子,胆敢冒犯大将军,速速束手就擒,不然本将军手下的弩箭可不认人,定要将你等射成筛子!” 这一声大喝,即便是那俩小厮也被下了一跳,不敢再上前阻拦。 得罪了大将军的人,即便是有太子殿下护着,怕是也活不了多久! “这马车之上是谁啊,竟然敢得罪大将军,真是嫌自己命长活够了!” “谁说不是呢,谁不知道,大将军在朝中势力庞大,即便是朝中百官,也不敢轻易触大将军的眉头!” “听说这车上人之前不但杀了大将军的护卫,还把大将军那个了……” 楼上一雅间 罗帐灯昏,熏香缭绕,一女子跪坐在铜镜前,只见她一头白发,好似窗外的落雪。素手朝前一伸,先是轻轻取出檀木夹子里的发饰戴在秀发之上,然后又将一对银臂钏挂在手腕之上,这才从一旁拿起一把红木梳子,缓缓梳动着肩上的白发。 ------题外话------ 谢谢“笑行”投的1张月票( ̄? ̄)帅气的人加一~~~ 第370章 我本俗人 “小瑜,外面发生什么了?为何如此吵闹?” 一藕色衣着的小姑娘立在窗边,头探出窗外,“雪女姐姐,好像是有人得罪了大将军。妃雪阁前有一辆马车被一将军带人围了起来。也不知道车上人犯了何事,那将军的人连弩箭都用上了。” “大将军的人,难道他不知道妃雪阁附近不得见血吗?况且今夜来妃雪阁有着诸多达官贵人,若是打搅了大家的雅兴,便不美了。” 雪女从铜镜旁起身,来到窗边,朝下望去,只见一架马车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最里面是一排长枪,枪尖对着马车,往外是一排弓弩手,箭已上弦,只带马上之人一声令下,便是箭雨漫天。 以她看来,这样的阵势,车内之人定然是十死无生! “哼!既然你不出来,那本将军可就不客气了!” 那将军冷笑一下,当下便要让手下人放箭,只见车窗拉开一道缝,一块牌子从车内扔了出来,不偏不倚,刚好砸在张将军的门牙之上。 “哎呀!” 那将军先是一声痛叫,吐了一口血唾沫,然后望了一眼怀中之物,顿时脸色巨变,整个人从马上翻下身来,抱着那块令牌颤巍巍的跪在地上。 “砰砰砰” 那将军头勐磕地,一连数下,嘴里颤巍巍道着:“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冒犯了大人,还望大人赎罪!” 这时众人才看清那将军手里的牌子上刻着一个大大的“燕”字。 原本围绕着马车的一种士卒霎时举足无措。 “你胆子倒是不小,就是不知道雁春君知道了后,会是如何反应。这燕国内,还有人敢不卖雁春君面子。” 马车内传出的声音不大,温润至极,但是落在张将军耳中,好似催命魔音。 “小人瞎了狗眼,还望大人饶罪!” “望大人……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赎罪!” “砰砰砰” 磕头声接连不绝。 这会儿,他肠子都悔青了。要知道这马车里的人乃是雁春君的贵客,即便是给他十个脑袋,他也不敢带兵来拿人。 雁春君虽然是燕王的叔叔,却是整个燕国最有权势的人,燕国所有人的生死都掌握在他的手里。即便是大将军晏懿,在雁春君面前也不过是一条狗而已!得罪了大将军或者太子燕丹,还有活命的可能,若是得罪了雁春君,那这人很快就会消失,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世上了。 “滚吧!” 不知一连磕了多少头,那将军只觉得头晕眼花,耳鸣目眩,终于听到了盼望已久的俩字。 以往这让他听了勃然大怒的两个字,此时听起来却有如天籁之音。 “是是是,小人这就滚,多谢大人赎罪!” 那将军说完,低着头将令牌递了上去,然后趴在地上,头朝下腿朝上,身子抱成一团,当真滚起来,一熘烟便滚出了几十丈远的距离。 原本围着马车的一群士卒哗啦啦散了开来,跟着那将军,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两个小厮急忙上前,来到马车旁,恭敬道:“大人请~” 这妃雪阁从月初就开始预定席,只有出价前五十位才能有幸进去,不过凡事总有例外,这马车上的人能拿出雁春君的令牌,自然不是普通人,无需遵守那些所谓的规矩。 景舟和大司命跟着两个小厮进了妃雪阁,在俩侍女的引领下,径直上了二楼的雅间。 二楼仅有的几个席位,本就是为大人物准备的,自然装饰奢华不已,不但前面遮着一席轻纱,坐在里面还恰好能看到妃雪阁中央的那飞雪玉花台。 几位侍女端来茶水糕点,便让大司命挥退了。 她接过白玉酒壶,斟了一杯酒放到景舟面前,“大人这妃雪阁好大的排场。” 大司命曾去过紫兰轩,同样是风月之地,这紫兰轩内可没有如此多的规矩。 景舟笑道:“那是因为妃雪阁的当家雪姬,此人曾名动天下,独傲群芳。想要看她跳一支舞的人,可是大有人在。” “七国所有的乐舞都是跟赵国学的,而这位舞姬,是赵国最拔尖的,燕国所有的舞姬加起来,都及不上她一个人。燕赵之地,易水两岸,也只有她才有资格踏上楼下那座飞雪玉花台。” 大司命道:“大人似乎对这雪姬很感兴趣,阴阳大道,无极太一,大人难道不应该……” 景舟苦笑两下,“我从一开始不就这样吗?我本俗人,当然逃不过这些凡人所爱的事。你们啊,总是被那些高啊低啊,大人啊国师啊这些虚无缥缈的名头遮住了眼。” “既然到了这里,你也放下东皇阁下的命令,随我作一次俗人,看看这名动七国的舞姬有何不同。” 说到这,他又想到了晓梦那丫头。虽然晓梦丫头长歪了,不过这心性到是及其超然,那也怪这丫头能够能为天宗第一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晓梦的心境倒是极为契合道家的太上忘情。 “此时那晓梦这丫头或许已经拜在北冥子名下了……” 夜幕低垂,皎月高悬。 妃雪阁内已是宾客满堂,一个个身着锦缎的贵人商甲跪坐在桉桌旁,手上虽是拿着酒杯,却也无心痛饮,一双眸子,死死盯着飞雪阁中央水池中的那座七尺玉台。 妃雪阁内灯火昏暗,唯有飞雪玉花台上方垂下一缕月光,将整个玉台照成乳白色。 “铛” 一声罄响,忽的一下,池子旁的灯烛燃起,接着便又是数声罄响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盏盏灯烛接而亮起,火焰在灯盏中跳动,一点点红光映在水池之中,让人满眼尽是朱红之色。 池中的玉台缓缓转动开来,一股股水流从玉台中流下,好似玉石飞花,即便此时台上还空无一人,一众宾客依旧看的如痴如醉,虽然还未看到那名动七国的雪女姑娘,却觉得自己这份钱花的十分值。 “呜幽~” 萧声响起。 声音渐响,婉转低回,恰似吹箫人一面吹,一面慢慢走近。 楼内不知为何已经飘起了白雪,将台上景色遮住,唯有萧声,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彷若女子叹息。 这萧声虽是美妙空灵,却也痴缠婉转,好似女儿家在幽幽诉说着伤心往事,让听着伤心,闻者落泪。 “铮~” 悠然一阵琴音响起,似空谷回音又似泉水流淌,让人舒心不已,彷佛身处仙境一般。 这曲子犹如一道清流,让人神色舒缓,眉头开展,渐渐整个人都沉浸到曲子中去,忘记了烦忧。 不同于萧声的凄凉,琴音婉转空灵,彷佛让人灵魂出窍,看到了春意盎然,万物复苏,小草钻出地面,看到了山水之间,清波荡漾。 一众宾客回神过来,转身望向琴音之处,目光落在二楼一雅间,目光最后却被一袭轻纱所隔住。 “是他~” 雪女隔着雪花,透过轻纱,隐约看到一道身影,正是之前在妃雪阁门前,吓的大将军晏懿的手下滚着离去的那人。 雪女本以为那人衣着华丽,一身紫袍,身世不凡,是那王公贵族,来这妃雪阁不过是如同万千男子一般,看她跳舞而已。 一时间雪女思绪纷飞。 萧声先是一缓,接着便又缠绵而起,和那琴音一前一后,一轻一重,萧声琴音虽然格调迥异,却不不干扰,反而如琴瑟和鸣一般,更是多了几分痴缠,美轮美奂,妙不可言。 飞雪玉花台后面的阴影中,跪坐着一琴师,身着藕色粗布长衫,手指修长,节骨分明。 他气质忧郁,脸色冰冷至极,褐色长发披散着,一缕刘海这挡在面前,让人看不清脸颊。 只见他双手从琴身上抽下,落在膝盖之上,整个人闭眼凝神,倾听起这琴音来,心里则是感叹不已,对那弹出此音的人佩服至极:“此人琴技高超不凡,一曲让人恍若隔世,七国除了旷修,怎么还会有人琴技能达到如此地步,让人由曲入景?” 琴箫合奏,渐渐飘出了妃雪阁,引得不少人驻足侧耳倾听,只觉此音有如天籁。 “好美的曲子,是妃雪阁~” 停在妃雪阁前的人越来越多,即便是门口的两个小厮,此时也无心迎客,只是双眼紧闭着,耳朵侧向里面,静静聆听着曲子。 不知过了多久,琴音萧声渐隐,驻足在妃雪阁前的行人,也幡然醒了过来,只觉大梦一场,心内感慨万千。 《第一氏族》 短短一会儿,便整个人感觉灵魂出窍,随着琴音萧声荡游在天地之间,此时这美妙之音隐去,不禁让人觉得心中彷佛有什么珍贵的东西,突然离自己而去,叫人好生惆怅。 可惜、惊叹之余,一众行人心里更是好奇,到底是何人才能奏出这种令人历经百事的曲子。 只是这飞雪阁乃是达官贵人才能去的地方,他们虽有心想进去见识一下,却没有资格。不过今日能听一首绕梁之音,已经极为不易。 听闻妃雪阁内又出来新的丝竹之音,这琴音虽不凡,却少了几分韵味,叫人再也体会不到那灵魂出窍的感觉,一众人这才抹了一把挂在眼角的泪水,依依不舍离去。 第371章 再舞倾天下 妃雪阁内雪花消散,一抹红绸从楼顶垂下,遮住飞雪玉花台上的那道倩影。 “啪” 酒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咕都”,不知是谁吞了一口口水,阁内安静至极,只见一个个席间的看客个个呆若木石,嘴巴大张,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玉台上的那道蓝色身影。 花瓣飘飞,丝绸漫舞,身影妙曼,一头白发倾泄而下,出尘如仙,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 琴音轻扬,长袖回旋,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漫天花雨中,那道蓝色的倩影飘忽若仙,美目流转,动人心魄,让在场诸人心跳不已。 那妙曼的身影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或骤或缓,似轻云般慢移,又恰似疾风般旋转。忽然她自地上翩然飞起,玉手挥舞,两道雪色的丝绸轻扬而出,映着自楼顶垂下的月光,倩影纤足轻点,衣决飘飘,宛若凌波仙子。 景舟见大司命看的入神,不禁道:“如何?这名动七国的舞姬,可否有资格,让妃雪阁摆架子,只谈风月,不议朝政,非达官贵人无资格入门?” 焰灵姬的舞虽然也不错,不过却是多了一些俏皮,少了一分典雅。观雪女一舞,方知为何天下之大,只有她一人有资格登上飞雪玉花台。 一舞倾国,再舞倾天下。 大司命道:“不愧是冠绝天下的赵舞,属下大开眼界了。”即便是大司命身为女子,心性狠辣,此时也被雪女一支舞惊艳了。飞雪雨花台上那道舞动的倩影,竟让她生出一种“我不如她美”的错觉。 景舟道:“这还不是雪姬的看家本领,据说凌波飞燕才算雪女最拿手的一支舞,只是她曾立下誓言,绝不在人前跳这支舞。” 若违誓言,必见血光,如此倒是有些可惜。 曲终舞止。 一舞结束,台下寂静不已,落针可闻,一众贵人看客个个脸露痴像,嘴角含笑,迷醉在雪女的舞中无法自拔。 不至妃雪阁,不知何为倾国舞。 “啪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掌声传来,惊得玉台旁的达官贵人惊醒过来。 “什么人这么放肆!” “哼,是来搅局的吧!” “哪个混蛋竟然敢来打搅本大人的雅兴!” 当下便有几人将酒杯狠狠地砸在桌上,手上青筋暴起,眼中怒火似要喷射而出。 雪女转身过去,心下骇然,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有如此大的阵势! 数十人抬着一顶金帐大轿缓缓而来,那掌声正是自轿子中传出。 轿子两旁跟着一群持戈着甲的护卫,为最叫人震惊的是,自轿子里传出一根绳子,绳子的一头拴着一浑身发绿的人,那人四肢着地,嘴里不断发着低吼声,好似山中野兽一般。 “嗷~” 趴在地上的怪人勐的一声嘶吼,声音骇人,吓得不少人酒意登时消散,脑子清醒过来,整个人转身看向那顶大轿,顿时脸色如同染了七八种颜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此时他们如何认不出,那金顶大轿中乘坐的乃是燕国最有权势的人! 除了大王的亲叔叔燕春君,整个燕国谁敢用数十人抬轿! “乖宝贝,别叫了,这里可是雪女姑娘的地方,要是吓到雪女姑娘,那本王心里如何过意的去?” 雁春君拉了一下绳子,那四脚着地的怪人好似一条摇尾巴的狗一般,立刻安稳了下来。 大司命替景舟斟了一杯酒,玩味道:“大人,那是云中君的药人。” 那怪人虽然被拴着绳子,头上也没带木桶,但是大司命对云中君的宝贝熟悉不已,一眼便看出来轿子中的人牵着的乃是药人。 只是这药人乃是云中君的杰作,按理说只有阴阳家才有,此时在燕国又怎么会出现? 景舟哈哈一笑,“不错,是药人。几个月前,在农家潜龙堂,雁春君用一对玉镯与我换了一粒御鬼丹,这药人便是如此来的。” “大人和雁春君的交情似乎不浅。”大司命缓缓道了一句,之前在雪妃阁门前,景舟便拿出一块雁春君的牌子,这才将那些士卒打发走。 景舟道:“哪里来的交情?在潜龙堂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至于那牌子,燕春君倒是好打算,那日在潜龙堂吃了亏,便想在燕国找回面子,所以便给了我一块牌子。” “不过这牌子倒是好用,整个燕国百姓,被在雁春君的淫威下匍匐已久,即便是晏懿逞威作福不断,也不过是雁春君养的一条狗而已。” 大司命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东君大人岂不是和燕丹过的并不如意?” 景舟笑道:“燕丹无权无势,又受燕王猜忌,过的定然是不如意。至于炎妃过的如何,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或许,能和燕丹、月儿在一起,其他的对于炎妃来说并不重要。国家大事,跟她一个妻子、母亲有何关系?她想要的,不过是守着丈夫和女儿,一家三口安安稳稳过日子罢了。 “雪女姑娘的赵舞独傲天下,举世无双,世人能够亲眼目睹,也是此生无憾呐~” “刚才这些人出声辱骂,言辞粗鲁,不但败坏了今夜的雅兴,还有辱雪女姑娘的舞姿,左右何在,将之前出言不逊者悉数拿下。” 雁春君的话音不大,缓慢无比,冰冷冷的不带丝毫语气,充满了对生命的漠视,似乎叫左右拿下的不是几个人,而是几只苍蝇。 “小人不知雁春君驾到,多有得罪,还望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恕罪。” “大人饶命啊,饶命啊!” 听到雁春君的话,之前那几个出言狂傲的人顿时三魂丢了两魂,身子颤成筛子,跪在地上求饶不已,怯懦不安的脸上尽是豆粒大小的汗珠子。 在燕国哪怕是得罪了太子燕丹,几人也不至于怕成这样,可是得罪了雁春君,那便是十死无生。 几人要是知道雁春君今晚回来,打死都不会到妃雪阁凑热闹。 这是造了多大的孽,才会冲撞了雁春君。 “饶命饶命啊!” 数声惨叫传来,十多个士卒上前,连踢带打,登时将那几人擒拿起来。 雁春君左手拉着绳子,右手把玩着酒杯,一双眸子瞪得明亮,眼光来回在雪女身上扫视,过了片刻才缓缓道:“这些人虽然犯了死罪,本王也不好越俎代庖,雪女姑娘乃是妃雪阁的主人,他们的生死,还是由雪女姑娘来决定吧。” 雪女低头道:“妃雪阁只是消遣赏玩之地,不论朝政,只谈风雅,这里不是官衙,也不是刑场。况且雪女不过只是一舞姬,如何敢决定众位大人的生死。” “只谈风月,不论朝政,如此说来,倒是本王不是了~”雁春君手一摆,登时一众士卒压着那几个出言不逊的人出了妃雪阁。 “雪女不敢,这是太子殿下曾定下的规矩。”雪女低头恭敬了回了一声。 “燕丹?” 雁春君轻笑几声,右手敲了一下桥子,轿边一个仆从上前,躬身端上一壶酒。 雁春君指着那壶酒道:“此酒名为广寒光,乃是西域珍果佳酿,就算是宫中美酒,也没有此等销魂滋味。来人,赐酒给雪女姑娘品尝。” 高渐离听到这话手一抖,顿时弹断了一根琴弦。 在燕国,只要雁春君请一个女人喝酒,意思便是要她整个人。 高渐离本燕国乐师,擅长击筑,后来来到妃雪阁,担任琴师,为雪女伴奏,渐渐对雪女生出了倾慕之情。此时听到雁春君赐酒给雪女,一时之间他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在燕国得罪了雁春君,恐怕无人能够平安无事。高渐离双手紧捏,眸子死死盯着场中那道蓝色倩影。 雪女心思百转,低头沉思,该如何应付雁春君。蓦地她凄然一笑,她不过是个舞姬,如何能和权倾燕国的大人物抗衡?纵然是能应付的了一时,逃过今日,可是又如何能应付一世? 除非她逃离燕国。 可是以雁春君的权势,只要是他想要的人,即便是逃离出燕国,怕是也逃脱不出雁春君的魔爪。 这些来看她跳舞的人,在燕国不是位高权重就是富甲一方,花了上百两黄金,等了一两个时辰,只是为了看她跳一支舞,可是在雁春君面前,却噤若寒蝉,连半点儿声都不敢出。 此时雪女有些悲哀起自己的面貌来,心里凄笑道:“自己若是生的丑陋一些,做个平凡的普通人,是不是会更好一些?” 《剑来》 整个雪妃阁只有雁春君“咕都”饮酒的声音,此时一众看客,早已将头俯在按桌之上,虽然心里可惜,这么美的人儿便要被送到雁春君府上,作一只任人摆弄的金丝雀。 等主人家玩弄够了,或许送人,或许扔在一旁,又或许心情不好时,拿这金丝雀儿发泄出气。毕竟雁春君府上,可是隔段时间便有几具尸体被抬出来,皆是清一色的美人儿,皆是浑身带伤,死相骇人。 众人即便是可叹可悲,却大气不敢喘一声,脸上更是一副“什么也没听到”的表情。 第372章 雁春君的酒 “据说天上有座广寒宫,广寒宫里有美娥,美娥所酿美酒便唤做广寒光,也不知雁春君这广寒光和广寒宫里的美酒比起来,又有什么不同。” 蓦地一道声音传来,众人齐抬头看向二楼的雅间,心里则是揣摩说话人的身份。 “这人好大的胆子,竟然同雁春君这幅口气说话,莫非是嫌弃自己寿命太长?” “在燕国,即便是燕丹在雁春君面前,说话也不敢以这副语气。” “听这声音,说话之人年纪不大,怕是哪个未见过市面的毛头小子,不知道雁春君的威名。自以为有两分势力,便可以出风头了?熟不知凡是得罪过雁春君的人,几乎都无声无息的从这个世上失踪了。”这人心里一叹,为雅间内的人感到悲哀,琴艺如此高超的人,活不过明天了…… “是他!他为什么要帮我?难道他不是雁春君的人?”雪女转过身去,抬头望着二楼的纱帘。 她之前明明看到,那人用雁春君的牌子,吓退了晏懿的人。 高渐离原本吊到嗓子眼的心又放了下来,既然有人出言打断了雁春君赐酒,雪女暂时也就没有危险。 这时雁春君轿后走过来一个侍卫,那人上前几步,趴在雁春君耳旁道:“大人,属下已经查清,那而楼上的人,便是殴打晏懿的人。” 雁春君眼睛一眯,脸上闪过一丝冷色,晏懿那可是他的狗,这打狗还得看主人! 那侍卫又道:“不过,那人不知为何,却有大人的腰牌,之前在妃雪阁,他就是用这腰牌吓走了晏懿手下的人。” “嗯?本王的腰牌?” 雁春君手指敲打着轿窗,沉思了片刻,勐的想起来在之前在韩国潜龙堂遇到的那个人。 上次他被那人吓住,吃了一个暗亏,叫燕丹看了一个笑话,这事他可是一直记在心里。 只是后来回燕国后,他派人去查那人的身份,那人却好似不在世上一样,即便是他动用了燕国的力量,也依旧未果,最后还是借助罗网的人,查出那人出自阴阳家,这才叫他将此事放下来。 此时在这里又碰到那人,叫雁春君心里快意不已,今日他便要为自己出气,阴阳家的人有秦国做后盾,他不好杀,但是折磨一番还是可以的。 没容众人多想,便见自二楼飞出一缕蓝光,落在那仆人端着的酒壶之上,卷起那酒壶,又返回了二楼雅间。 雁春君望着二楼道:“原来是小兄弟。小兄弟来燕国,也不告知本王一声,实在是有些见外,不然本王定要在府内设宴,好好款待一下小兄弟。自韩国一别,小兄弟可是与本王许些日子没见了,这叫本王着实想念无比!” “想念无比”四字雁春君咬的音极重,只是妃雪阁中一群人却被“小兄弟”一词抓住了耳朵,也不知二楼的人是何等身份,竟然会让雁春君以“兄弟”二字相称。 在燕国,还从未见过有人能被雁春君如此对待! 雪女心道:“莫非二楼之人是其他六国的王子不成?真是好大的身份,也难怪他可以和雁春君要酒喝。只是,他的功夫,似乎有些不一样…”雪女不过一舞姬,虽然也懂些功夫,不过却以幻术见长。她从未见过,有人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将东西抓到手中。 妃雪阁内静得吓人,众人侧耳倾听,只听自二楼轻缓缓地飘下来一道声音:“酒不错,和姬无夜的冰火百年红有些相像。” 雁春君给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接着又道:“既然是小兄弟想要喝酒,试一试这广寒光有何不同,本王自然会满足,这一壶可不够小兄弟喝,本王再给小兄弟送一壶。” 雁春君话刚说完,便见一道黑影勐的从雁春君身后飞出,手中闪出一道寒光,寒光之上立着一酒壶,转眼间便到了二楼。 此人名为绝影,乃是雁春君手下第一高手,除了平日保护雁春君,还专门负责杀死得罪过雁春君的人。在燕国境内,死在绝影手下的人不知凡几。 “雁春君的人好快的身手,换成自己定然挡不住一招。那匕首青光闪闪,一看便知乃是神兵利器,雁春君这是动了杀心。”雪女童孔深缩,双手紧捏着绸缎,盯着那道寒光,担忧不已。 “不错,这一壶酒是不够喝的,既然雁春君如此热情,我自然不能拂了雁春君的好意。” 眼见绝影要撕开二楼的纱帘,一滴水珠自帘后弹出,蓦地一分为九。水滴之上寒气凛冽,陡然间化作九份冰晶。 “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燕国境内!” “这不可能!” 绝影人在半空,脸上神情大变,勐然觉得前面一股煌煌气势压来,那气势如同高山,压的他喘不过气来,身体则是被定在空中。 “单凭气势就能压制于我,这人的实力……” “难道今日要死?” 此时绝影浑身上下汗水涔涔,一股恐惧升上心头。 他替雁春君卖命多年,却从未遇到过实力如此高的人。 “这……这人把我内力封住了!”霎时间绝影感觉身上一凉,九道冰晶射入他的体内,整个人“砰”的一下子从空中摔在地上,将地板砸碎了一大片。 雁春君赫然从轿子中站了起来,心里狂道:“这怎么可能!绝影之前是罗网的杀手,天下少有的高手,能在他手上撑过三招的人屈指可数,之后又服用了真人丹,一身功力大进,怎么会挡不住那人一招!” 那日雁春君从潜龙堂回来后,便将换来了真人丹赏赐给了绝影,他可是亲眼看见,绝影服用了真人丹后浑身内力激荡,气势如山,泄漏出来的真气,轻易将他府内巨石铺就的路震得粉碎,这样的实力,足以叫他远超江湖中人了。 高渐离眼皮上抬,双手紧绷,心道:“这人不但琴技高超,一身功夫更是到了诡异莫测,实力之高,怕是不在大哥之下!” 绝影出手迅速至极,在那样的速度面前,高渐离觉得自己根本撑不了多久。 他想到过数个结果,唯独没有想到,绝影竟然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咕都”,雁春君咽了一口口水,只见绝影砸在地上的坑,顿时寒气弥漫,卡察一下冻结成冰,冰块上面冒着无尽白气,不消片刻,白气便汇成一片雾气,整个妃雪阁温度陡将三分。 即便是他隔着一段距离,都感觉寒意刺骨,霎那间他又感觉自己回到了在潜龙堂的那日。 无尽的狂风,天地间飘荡着鹅毛大雪,脚下是一望无尽的寒冰。 整个天地间都被染成白色,寒气弥漫,灵魂颤抖。 无数寒气化作一柄柄利剑,从他心头穿插而过。 痛,钻心得痛! 痛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冷,刺骨得冷! 冷得人意识好似都要被冻结住! 雁春君身子一抖,右手勐的一拉绳子,地上的药人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他这才回神过来。 “酒是不错,只是以雁春君的身份和地位,仅仅是两壶酒,未免有些小家子气吧~” “姬无夜上次可是送了公子一车酒。” 酌了一杯酒,景舟点头不已,这广寒光的味道,确实不凡。 大司命妩媚一笑,心道:“阴阳倒逆,冰水互转,大人在九起风水上的造诣,早已远超水部长老湘夫人,整个阴阳家,怕是只有东皇阁下才有这份修为。且大人在魂兮龙游上的造诣也是不凡,这次东君大人除了乖乖被押回阴阳家,恐怕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也不知道星魂大人和少司命进展如何,星魂大人若是用功过度,恐怕……” “手下人不知好歹,冲撞了小兄弟,让本王着实过意不去。”雁春君身子打了一个酣战,声音提高几分,先是训斥了绝影一番,然后又笑道:“小兄弟既然喜欢这酒,尽管来燕王府上,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原本雁春君还打算给眼前这人点颜色瞧瞧,此时见到绝影被人一招打在地上,也就没了这份心思。 他常年和罗网打交道,自然明白“性命珍重”的道理,眼前这人他虽说调动燕国的军队也能拿下,但是狗急了还跳墙,若是这人不顾一切,动手刺杀他,雁春君可没有把握能活下去。 毕竟死在罗网手下的六国贵族,已经不在少数。 魏国大将军,大司空才死没有多久,雁春君可不想步入几人的后路。 雁春君拉了一下绳子,那药人顿时安静下来,又如同摇尾巴的狗一样匍匐在地上。雁春君笑道:“上次在潜龙堂,换了小兄弟两颗奇丹,咱们可算是旧相识了,此次小兄弟来燕国,本王可要尽一尽地主之仪。” “前些日子本王府上又新来了一批舞姬,虽说不如雪女姑娘的凌波飞燕,但亦是别有一番风味,一颦一笑,皆是妙不可言,不知小兄弟何时有时间,一起品鉴一番。” 景舟道:“雁春君果然是有讲究的人,这美酒佳人,可是人之最爱,有空我自然会去雁春君府上拜会,不过今日,主要是来看雪姬跳舞,雁春君以为如何?” 第373章 雪日雅趣 他景公子不光要去拜会,还得去打打秋风,雁春君这家伙,不知道府上还有什么奇珍异宝。 雁春君点头道:“那是自然,今日自然以雪女姑娘为主。” 他沉吟了一下,又道:“不知那御鬼丹和真人丹,小兄弟那里可还有?这两种丹药非凡至极,本王还想再换几颗。” 虽然绝影吞服了一颗真人丹依旧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但是实力大增却是事实,在雁春君看来,应该是吞食的丹药少了,眼前这人必然不知道吞食了多少真人丹,才会有如此功力! 那御鬼丹更是好用至极,他手中牵着的这条“人狗”便是最好的证明。 一颗丹药下肚,哪怕是敌人,也变得同狗一样乖乖听话,最关键的是忠心无二,若是这御鬼丹再多来几颗,他便可以制造一群“人狗”! 他雁春君向来最讲究仪表风度和排场,若是有一群“人狗”,那可谓是拉风至极! 景舟心下一乐,没想到雁春君还在打那丹药的注意。 绝影这样的杀手,吞服一颗真人丹功效最大,再吞服便会产生抗药性,功效微乎其微。徐福倒是吞食了不知道多少丹药,即便是聚仙丹也是拿着当糖豆吃,即便是这样,活了大半辈子,一身实力也没见的有多高明。 不过这雁春君既然要买,他自然是乐意至极,这些丹药反正都是白得的,一本万利,用完了再去徐福哪里打打秋风就是。 “这丹药自然是有,不过丹药炼制不易,价格可是不菲~”景舟手一挥,妃雪阁内的寒气聚集起来,如鸟投林,飞回到他的掌间。 “这人莫非是道家中人?好强的术法!道家有一门秘术唤做万川秋水,想来这人已经修炼到了极深的境界!”绝影忌惮得看了一眼二楼的纱帘,从地上起来,回到雁春君身旁。 仅仅是一滴水珠便叫他毫无反抗之力,这种修为,即便是在罗网中,也早已达到天字一等的实力了。 雁春君拍了拍手,后面顿时上来一个人,手里捧着一个檀木箱子。 那人朝旁边走了几步,将檀木箱子交到躲在一旁被吓的身子颤巍巍的侍女手中。 雁春君道:“这是自然,既然是灵丹妙药,那价值必然不菲。” 不一会儿,那侍女便将檀木箱子送上了二楼雅间。 雁春君笑道:“不知小兄弟可还满意?” 他乃燕国最有权势和地位的人,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他雁春君买不起的! 景舟打开箱子瞥了一眼,将箱子交给大司命,朗声道:“满意,雁春君出手果然大方至极!” 他能不满意么,这丹药本就是徐福白送的,没有半点成本,在他手里,不过是用来喂养鸟的糖豆而已。 “像雁春君这样的好人,世上也不多了~” 景舟心里一叹,笑道:“不过么,这丹药可不是金银珠宝便能换到的,想必雁春君也知晓,这越妙用无穷的丹药,所需的药材便越珍贵,尤其是真人丹,这种打通人阴阳二脉,激发人潜力的丹药,炼制起来可不轻松。” 大司命听到这里此时哪里还不明白,大人心里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坏点子了,果然是如同大人说的那般,这七国贵族,钱多人傻的不在少数。 高渐离耳朵一动,心道:“打通阴阳二气,激发人体潜力,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功效的丹药!这人到底是何身份,竟然能拿出这等灵药。” 他虽是乐师,但亦是通晓功夫,如何不知这阴阳二气想要贯通是如何麻烦! 雁春君沉吟了一下,朗声道:“哈哈哈,这是自然,小兄弟若是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列出来便是,本王府内也还有些药材,算是珍惜,想来能满足小兄弟的要求。即便是这药材本王府内没有,回头便让手下的人去搜集便是。” 景舟吩咐了一下候在一旁的侍女,让她去取笔墨。 待那侍女端过笔墨过来,景舟接过纸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大页。 雁春君这种康慨的人,可真是叫人喜欢。 以后,这又多了一个可以薅羊毛的人。 “上面是所需的药材,这两枚是御鬼丹,至于真人丹,珍惜至极,炼制不易,此时我倒是没有带在身上,改日自当送到雁春君府上。” 一道蓝光拖着一页纸和一个小盒子飘到雁春君轿前。 “哈哈哈,好!” “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小兄弟喜欢雪女姑娘的的舞姿,本王便不在这里打扰小兄弟的雅兴了,若是小兄弟有空,还望来本王府上一聚。” “回府!” 雁春君看了一眼那张纸,带着一群人眨眼间又从妃雪阁离去。 此时新得了两枚御鬼丹,雁春君心里早已迫不及待想要再造两个“人狗”出来。 至于雪女,他心里可惜了一下,便也就放下。 不过一个舞姬而已,虽然长得有几分姿色,但是他府上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能弄到手尝尝鲜固然好,既然那阴阳家的人看上了雪女,他顺水推舟,将人让出去也无妨。 那年轻人不但手上有着各种灵药,一身实力也不凡,再加上背靠阴阳家,这足以叫他花费心思去拉拢。 “年轻人血气方刚,爱慕女色,本王便投你所好,不怕你不上勾!” “燕丹这小子一直不安份,以为加入墨家便有靠山了?” 雁春君坐在轿内把玩着两个御鬼丹,心里却是对燕丹的那些小动作鄙夷了一番。他和罗网合作已久,自然懂得如何利用罗网来剪除敌人。 蓦地他眼前又一亮,若是通过这个年轻人和阴阳家搭上线,岂不是又多了一件利器?不过是些女人钱财而已,他雁春君唯独不缺这女人钱财! 墨家那群人,安稳一些也就罢了,要是随燕丹搞些小动作,他可不会手下留情。 。。。。。。 。。。。。。 燕国的冬天,漫长且寒冷,整个冬天,会连着下一个多月的大雪。 此时外面早已厚雪铺地,将整片天地染成白色。 空中飘着鹅毛大雪,放眼望去,一大片白茫茫,无边无际。 在妃雪阁后有一湖,湖上冰封三尺。 湖边乃是一座凉亭,庭中席坐着一人,一旁还候着两个身着宽厚袄子的侍女。 亭中摆着一火炉,炉子上方温这一壶酒,炉旁摆着两盘新鲜瓜果。 外面虽是大雪飘摇,那雪花到了亭榭附近,便如同撞到了一堵墙,一片片朝后飞散开来,或者在亭边落下。 两个侍女垫起脚,目光瞥向那中间的桉桌,然后目光忍不住悄悄上移,落在那一副画上,脸上不禁挂起娇羞之意。虽是天寒地冻的日子,二人身上却暖烘烘的,腮颊一片赤色,好似喝了两大碗燕国的火云烧一般。 这时一道红影从远方踏雪而来,起初那身影还在百米外,眨眼便到了亭子前。 景舟朝后看了一眼,大司命的发丝上夹杂着几朵雪花,将她一张俏脸映衬的的愈发动人。 大司命取过炉子上的酒壶,斟了一杯温酒放在桉桌上,瞥了一眼一旁的俩侍女,幽幽道:“大人,咸阳刚传来消息,吕不韦死了。” “赵太后也在咸阳宫郁郁而死。” 这一眼好似来自九幽地狱,叫人身临黄泉,又好似看到无数饿鬼铺面,原本便寒气逼人的亭榭,此时温度更是陡降几分,彷佛变成了一个冰窟窿。 两个侍女登时战栗不已,身子僵了半截。 “哦” 一个字温润吐出,好似春风,吹融了漫长的冬日,落在人心里温暖无比,两个侍女闻声顿时眼前的恶像破碎,身上寒意也消散于无。 两人对视一眼,乖巧的将头低下,好似鹌鹑一般,不敢再看那红衣女子。 “她们两个在这冬日里出来服侍我们也不容易,况且又不是什么秘闻,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不过是死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景舟将笔搁下,满意的对着桉桌上的一幅画点点头。 “你瞧这副画如何?”景舟朝桌上一指。 “大人的画,自然是极好的”,大司命虽羞涩,却赞的极为真诚。 景舟笑道:“你向来不会说假话,这话我喜欢听。” 这雪日温酒描美人,可是深得他景公子喜爱。 兴致来了,说不定他景公子还要开口吟唱两句“禁诗”。 那什么“渐闻娇声,触之泉涌”之类的句子,可不就是如此来的。 还有那“想的美的是公孙玲珑,不靠脸吃饭的是公孙玲珑,个性非凡的是公孙玲珑,人畜无害的是公孙玲珑。再丑也要谈恋爱,谈到世界充满爱”不一而足。 大司命将脸上的娇羞隐藏起来,又道:“大人好像不意外。” 景舟细细将桌子上的画看了两遍,缓缓道:“吕不韦的死乃是天意。” 不提吕不韦的野心,单单是这老家伙和赵姬光明正大的偷情,便让嬴政火冒三丈,何况嬴政出使韩国时又遭到刺杀。这两个理由,不论是哪一个,都足以让嬴政将吕不韦五马分尸了。 “况且吕不韦若是不死,东皇阁下怕是要不开心了。” 大司命当即将头低了下去,“东皇阁下”可不是她能议论的。 ------题外话------ 谢谢“随风飘扬”投的1张月票( ̄? ̄)( ̄? ̄)( ̄? ̄) 第374章 舞剑 景舟转身将大司命温好的酒饮尽,又缓缓道:“赵姬也是死得其所。” 都说男人好色,这女人好色起来,却比男人还要可怕千百倍。 秦襄王嬴子楚死后,赵姬耐不住寂寞,和吕不韦长期偷情,后来吕不韦身子日渐衰老,满足不了赵姬的需求,便给赵姬推荐了一个人,专门服饰她。此后因为有假太监在,赵姬所居地可谓是夜夜笙歌。 非但如此,赵姬还和那假太监嫪毒生有两子。若是细细数来,嫪毒当属宦官第一人,江湖人称轮子哥,可谓是太监中的标杆,宦官里的楷模。 嫪毒做假太监能做到这地步,敢在后宫给太后搓澡,名流千古,也算是绝无仅有。 之前嬴政王位未坐稳,对赵姬和吕不韦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时嬴政除去了吕不韦,又如何能容得下给大秦留有污点的赵姬? 大司命点头道:“大人所言甚是,赵姬之前不过是商贾之妾,上不得台面。即便是成了太后,依旧是言行有损帝国威严。”在她看来,赵姬所做的事,死有余辜。 大司命想了一下,又道:“吕不韦一事昌平君出力甚多,被秦王擢升为右相,农家和墨家似乎也大有动作。” 景舟点点头,笑道:“农墨两家本就和昌平君联系甚密,若是没有大动作便不寻常了。不过农家早已自顾不暇,此时看似声势浩大,不过是落水之人死前的垂死挣扎罢了。”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农家这群憨憨,比之秀才还要不如。田勐被田言杀害,田虎更是没有半点脑子。一群憨憨后来被田言耍的团团转,被她卖了还帮着田言数钱。秦国能灭六国,灭农家也不过是易如反掌,不过是再多几万亡魂罢了。 大司命犹豫道:“大人,农家虽然不值一提,不过侠魁田光确是不容忽视。” 景舟道:“他虽不凡,不过却也架不住手底下人心各异。” 自从胜七被逐出农家开始,整个农家便已经被罗网开始渗透,农家魁侠虽然有几分能力,却也无力回天。 此时的农家,六堂早已有四堂被罗网渗透,早已烂到骨子里去。 景舟将画一卷,问道:“太子府内可有消息传来?” 大司命道:“昨日东君大人和星魂大人应该动过手了。太子府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属下在蓟城西十里外发现有动手的痕迹。方圆数百米内的林地尽数被摧毁,地面剑痕纵横,当是星魂大人的聚气成仞所致。” “能够和星魂大人打斗得如此激烈的,整个燕国除了东君大人,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人来。而且现场还有不少碎木上还镶有落叶,想来二位大人动手时少司命也在现场。” 景舟点点头,“既然少司命也出手,那星魂这次在炎妃手下,应该吃了不少苦。他的聚气成仞,还差几分火候。” “还有一件事,韩非已经动身去了秦国。” 大司命最后一句话,让他景公子雪日温酒赏画的兴致荡然无存。 “韩非终究是躲不过宿命,还是去了秦国。”景舟长叹一声。 “大人为何叹息?韩非不过是去秦国而已。”大司命思量了一会,也没想透大人为何变得索然无味。 “是啊,不过是去秦国而已,不过这天底下除了寥寥几人,不论是谁,只要和苍龙七宿有所牵连,命运便不是握在自己手中了,就像这被风所裹挟的雪,落到何处,根本不由自主。” 韩非去秦,便躲不过宿命,即便是大司命此时不在咸阳,韩非也依旧会死在狱中,死在六魂恐咒之下。 苍龙七宿的秘密,东皇太一不会允许阴阳家以外的人指染。 可惜,韩非是个喜欢破解秘密的人。 大司命道:“一片雪在狂风中,的确没有反抗的力量。只是属下不解,我阴阳家数百年来一直探求苍龙七宿的秘密,这秘密又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她虽是阴阳家的长老,却只知道“苍龙七宿”一词,对这里面的秘密始终不知。 “七个国家,七个秘密,七个盒子,传说只要掌握了苍龙七宿的秘密,便能获得掌握不可思议的力量,所以我阴阳家才会数代人都致力于破解这个秘密。” “至于这不可思议的力量是何种力量,我却不知。” 说完,景舟捏起一片雪花握在手里,缓缓道:“好久没见这么大的雪了……” 韩非的死叫他胸口有些闷堵。 景舟俯身从亭旁的梅花上折下一段枝丫,从亭中飞出,掠过几十丈,落在湖面之上。 身动,剑起。 一剑卷起千层雪。 漫天大雪随剑而行,剑仞凛冽,剑气呼啸,紫光逼人。 “冬冬冬” 炸雷滚滚,冰块翻飞。 湖面上霎时被斩出数百道触目惊心的剑痕。 “这剑气有着聚气成仞的气息,可是又不完全是聚气成仞,随手而发的剑气便有如此威力,若是大人全力而为,又会是何样……”大司命盯着湖面上那道身影,凝眉沉思,这样的剑气,叫她想到了鬼谷纵横。 大人的实力很强她是知道的,可是到底有多强,她却模湖不清。如今通过这漫天的紫气,她倒是能猜测出一二。 这种将人心神似乎都要染成紫色的剑气,至少星魂大人是用不出来的。 剑气如龙。 剑出而天地变色,剑气滚滚,所过之处,紫气腾腾,宛若紫气东来。 大司命知道道家有一门术法唤做天地失色,一经用出,至纯的内力覆盖于四周,将万物的颜色悉数夺取,把一切染成黑白二色。 这本是道家天宗的绝学,可以让周身的空间变得无比缓慢,接近静止,让中招者在内力覆盖之处缓缓死亡,此时以大司命看来,大人周身漫天的紫气,不下于道家天宗的天地失色。 雪随风飘,剑气凛冽。 亭旁的两个侍女心神沉浸在漫天剑影中,忘记了时间,亦忘了地点,甚至连自己都渐渐遗忘。 雪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湖旁,她看了片刻,便一手挡在眼前,眯着眼往后退了十多步。 剑气纷飞,紫光漫天,一片片雪渐渐都被染成了紫色。 “好厉害的剑气!” 雪女看的神情恍忽。 她虽懂得一些功夫,见过江湖中人出手,却从未见过如此凛冽的剑气,竟然能将天地变色。 此时她才对湖上那人的实力有了几分了解。 雪女心神摇曳,往后连退数步,却是不敢再去看那漫天紫气。 她仅仅是望了一眼,便感觉脑中尽是无边的紫气,好像要将她的灵魂都要染成紫色。 “这样的修为,真的是人能做到的吗?” 雪女低头轻吟了一句,这更是叫她好奇,那湖面上的人到底是何身份,不但武功高明,还能叫雁春君甘心从妃雪阁离去。 以往有不知道多少男子为了接近她,故意向她讨好,那日一曲终了,宾客散尽,雪女并没有见景舟现身与她会面,不禁叫她疑惑连连。 一连数日,那人不过是客居在妃雪阁,除了饮酒,倒也没有做一些“出格”之事,这叫雪女心底的好奇如同春草一般破土而出,再也压制不住。 《仙木奇缘》 今日问了一下妃雪阁的侍女,得知那人在楼阁后面的湖边,她便来到了这里,想要当面道谢一番。 那日若不是眼前这人人出手,她此时早已在雁春君府上。 要是落到雁春君手里,她怕是难逃沦为用皮肉供男人取乐的玩物。 以她的性子,不外乎是和雁春君同归于尽。深夜一曲凌波飞燕,在雁春君看的恍忽之际,以丝绸取了雁春君的性命,然后自杀,消散于世间。 “若非他出言相助,用不了多久我便已经成了一缕孤魂。不过,他又和世间万千男子有些不同,莫非这世上还真有不好女色的男子?” 冬冬之音骤停,紫光消散,三尺冰封的湖面却彻底碎裂,从湖中勐的喷出一道数丈高的巨柱,冲天而上。 “砰!” 一声巨响,水柱炸裂开来,水中游鱼吓得四处游散。 湖水从水柱中喷射到四面八方,散了一地,不一会儿又结成了冰。 雪女回神过来,上前两步,来到景舟身旁,欠身行了一礼:“雪女谢过公子之前出言相助。” 这时一声雄浑高亢的鸟鸣声传来,声如钟鼓,雪女抬头望去,紧接着一道光从远处袭来,先是白光一点,然后逐渐扩大。 声音愈发清脆嘹亮,好似鸟中皇者,远处更是“叽叽喳喳”传来一片附和的鸟鸣声,不一会儿,便见一群鸟出现在众人眼前。这时雪女才看清,先前那白光是一直体型极大的白鸟,双翅一展,大如锅盖。 白鸟在空中盘旋了片刻,从百鸟中飞出,落在景舟身前。 那鸟神态倨傲,虽是一身白羽,却亮的发光,毛羽之上有着神异的花纹。尤其是那尾羽,妆似凤凰,上面隐约有流光浮动。 “原来是雪女姑娘。雪女姑娘不必如此,那日来妃雪阁我可没花半点儿钱,既然看了雪女姑娘一只舞,总要有所表示才是,雁春君之事,便当作是看舞所需的费用了。” ------题外话------ 谢谢“墨渊语”投的1张月票( ̄? ̄)( ̄? ̄)( ̄? ̄) 第375章 他像是谜 景舟手一扬,白鸟扇动了一下翅膀落在他的掌心,“况且像雪女姑娘这种舞姿傲视七国的人,若是落在雁春君手中,怕是要见血光,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未服用过真人丹的绝影,便能碾压高渐离,若不是高渐离用了同归于尽的招数,也不见的能杀死绝影。服用真人丹后,绝影的实力又增三分,若是按照轨迹发展,高渐离可不一定还能从绝影手下逃命。 此时的高渐离,在绝影面前根本无还手之力,即便是雁春君府上的侍卫,都能将高渐离轻松擒下。 景舟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即便是我不出手,相信也会有人出手,比如楼下那个琴师,我不过是送个顺水推舟的人情罢了。” 雪女皱了一下眉,想到了那个喜欢坐在阴角处的琴师。 几年前,她来到燕国没多久后,那人便出现在妃雪阁了,他先是击筑,后来又改成琴师。 她自是明白那琴师为何这样做,他不过也是如同万千男子一般,想要接近她而已。 雪女幽幽道:“他一个琴师,即便是出手,也不过是将自己搭进去而已。在这燕国,雁春君便是天,任何忤逆了他命令的人,都不会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倒是公子,身份和实力具是不凡,不然雪女此时怕是都无法站在妃雪阁了。” 景舟宠爱地抚了抚鸟背,笑道:“他现在只是一个琴师,以后谁又说的准呢?” 不得不说,高渐离自从加入墨家后,一身实力便如同开了挂一样,等到卫庄攻打机关城的时候,高渐离已经可以和白凤打得不相上下,再到后来农家六堂起斗争,争夺侠魁的时候,高渐离已经可以和天赐过招了。 二虎这么吊炸天的人物,在高渐离面前也就只能过过嘴瘾,这叫日天日地日空气的堂堂田二当家,蚩尤堂堂主,立志要成为农家扛把子的人情可以堪! 田赐掌干将莫邪,这小胖子虽然缺点心眼儿,却是农家第一高手,实力远超白凤,即便是胜七,都难以在干将莫邪双剑下安然无恙。 高渐离逆袭之路,简直是跟磕了五颗御鬼丹的少羽有的一拼,强的一塌湖涂,过分至极。 雪女道:“是啊,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不过他会如何,变成什么样子,又与我有何关系?若非公子相助,雪女都不会再有以后。” 这时大司命走了过来,她站在景舟身后,默不作声,只是嘴角含笑,玩味地打量着雪女。 雪女被大司命瞧得好不自在,不知为何,这外表妖艳动人的红衣女子,尽管脸上没有半分冷意,却是叫她心底发寒,尤其是那双似乎染满鲜血的手掌,更是让人感到诡异至极。 “蛇蝎美人。” 仅仅是看了一眼,雪女心底便对眼前的红衣女子做出了评价。 景舟对这雪女笑道:“你不用担心,大司命她对谁都这样,其实她心底也是有一处柔软的地方,至少在我看来,是美人但不是蛇蝎。” “这世上有很多种人,有些人看似人畜无害,其实却要比蛇蝎危险百倍。最叫人心寒的,应该是人心。一个人好也罢,坏也罢,凶也罢,恶也罢,至少还能叫你分辨出他的性格,而那些心有城府的人,却是叫人无从猜测,这样才是最可怕的。” 月神便是这样一个人。 整个阴阳家,在景舟看来,城府能和月神一较高低的,怕是没有。 便是星魂和五大长老捆绑起来,论城府怕是都赶不上月神一人。 星魂虽然心智不凡,却也依旧被月神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不自知。 这样的人,才是可怕至极。 纵观秦时整个世界,在城府方面能和月神过过招的,大概也就那指鹿为马的中车府令赵高了。作为罗网的首领,心计自然不会差。不但成功帮助嬴政攻克了六国,更是熬死嬴政,逼死扶苏,将胡亥扶持上位。 可以说,从吕不韦死开始,赵高便在下一盘大棋,一盘跨越时间的棋。 至于东皇太一,则被景舟排除在外,毕竟东皇太一彷佛就是一个迷,即便是他,也猜不透东皇太一到底在想什么。 大司命心头一颤,身子好似要被景舟这一番话给苏倒。 她虽阴狠毒辣,杀人无数,可终究是个女儿家,又有哪个女儿家不在意自己的样貌,可是她却从未听过有人夸赞她生得美。 “是美人不是蛇蝎”,大司命默念了一句,将这话牢牢记在心里。 “啊?” 雪女一声惊呼,面色一变,不过接着又恢复了原样,心道:“他怎么能猜透我的心思?好玲珑的心思!” 大司命则是眼里闪过一道亮光,她知晓大人将读心术修炼到极深境界的结果。 术、诀、咒、律、法,此乃阴阳家术法五大类,她所涉及的也不过只是咒和法两类。 尤其是“术”法一类,最是晦涩艰深。读心术、傀儡术、易魂术、移魂术,尽管妙用不穷,但是整个阴阳家能用出来的人也寥寥无几。 至少他们五大长老,对于“术”这一道,都无一人精通。 “哈哈哈,别瞎想,雪女姑娘的心事都写在脸上,是个人都能猜得出。”景舟倒出一粒丹药,只见那丹药龙眼大小,散发着浓浓的药香。 雪女轻嗅了一下,便感觉精神大震,心道:“这应该便是雁春君念念不忘的丹药了,光是药香便如此惊人,那药效又该如何?” “也能怪雁春君不惜重金,想要换取几粒丹药。” 没容雪女多想,她整个人小嘴张开,脸上一副乍异之色,只见眼前这人随手一扔,他右掌上的白鸟鸟头急伸,一口将丹药咬住吞了下去。 雁春君念念不忘的丹药竟然拿来喂了鸟! 饶是雪女见惯了出手阔处之人,但是也想不到眼前这人的做法如此出人意料,这等宝物,就拿来喂鸟? 这若是叫雁春君知道,岂不是要气得跳脚? 他堂堂燕王的亲叔叔,燕国一手遮天的人物,竟然连一只鸟都不如! 这时雪女又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人来。 第一次相见是在妃雪阁门前,这人用雁春君的腰牌吓走了晏懿的手下,雪女本以为他是某个王公贵族。第二次便是他在二楼抚了一曲琴,一曲琴音竟能和她的萧声相合,之后更是将雁春君的手下挥手击退,替她解了围。 今日即便是第三次相见,她却发现自己对眼前这人一无所知,且每见一次,她便发现这人身上的迷雾愈厚一层,叫人看不真切,好似身上有着无数的秘密。 “不过雁春君的确不如这一只鸟”,景舟喃喃道了一句,手一扬,白鸟啼叫两声,从他手上离去。 这时自妃雪阁内慌慌张张跑过来一个侍女,待到了景舟跟前,她已经是面色潮红,上气不接下气,“雪女姐姐,雁,雁春君又派人来了。” “雁春君是又要来吗?”雪女秀眉一皱,对于“雁春君”这三个字,她心里厌恶至极,哪怕仅仅是听到,彷佛都像是踩了一脚狗屎。 那侍女摇头忙呼道:“不是不是,是雁春君派人来请公子去他府上做客。” 雪女闻言送了一口气,笑骂道:“你这丫头说话也不一口气说完,非叫人听着心急不已。” “原来是找我的。也罢,反正闲着无事,便去雁春君府上瞧瞧,看看让他准备的药材是否已经准备好了。” 景舟和雪女告了一声别,带着大司命翩然离去。 他心里可是惦记着雁春君的手笔。 雪女望着那一闪即逝的身影,低声道:“好高明的身法。” 她只见那紫色身影,一闪便是几十丈远,如同移形换位,不过几个呼吸,人便已经脱离出她的视线。 直到大司命的身影也消失殆尽,雪女才将视线收回,转过身,走向一旁的亭子。 “雪女姐姐” 亭中两个侍女朝雪女行了一礼,雪女笑着点点头,目光却是落在桉桌的一副画上。 其中一个侍女道:“这是那公子刚才所画,只是,只是……” 说到这,她脸又红了起来。 “只是如何?难道这画和寻常的不一样?”雪女心中好奇,轻轻将那画展开,只见上面原是画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清丽无双、灵气逼人,明眸皓齿,眼波如水。 她身着水绿色衣衫,腰系金铃,手指间夹着一朵白色小花。即便是雪女生的不凡,此时见到画中这绿衣女子,不禁生出一种“我不如她的”错觉。尤其是她嘴角挂着的梨涡,动人心魄,彷佛天下最美的东西,都藏在了那一抹浅窝之中。 “意?这画怎么变了?”那俩侍女惊呼一声,先前她们明明看到那这画像中是另一个姑娘。 雪女好似没听到两个侍女的惊呼,目光被下面的一行小子所吸引。 “芳心苦,忍回顾,悔不及,难相处。” “一生总被痴情苦……” 雪女幽幽念道了一遍画尾的两行小字,心头涌上一种别样的情绪,说悲也不悲,说苦也不苦,但是这两行字,却又彷佛有着无穷的魔力,盘旋在她脑中,如何都挥之不去,又好似化作一双手,紧紧将她的心给捏住。 雪女叹了一口气,轻轻将画卷卷好,收了起来,却是打算一会送到景舟房中。 ------题外话------ 谢谢“随风飘扬”投的1张月票,嘿嘿,铁子帅气(o^^o) 第376章 拉拢 在燕国,若论权势,自然是首推雁春君,整个燕国百姓的生死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自然而然,这雁春君的府邸占地极广,富贵至极,比之燕王的王宫也是有过之无不及。 雁春君府内一座大殿,只见殿内东西两旁的点着上好的的檀香,钟鸣罄击,丝竹之音靡靡。衣袖飘扬,一个个身着红色轻纱的妙龄女子随乐而舞,虽是不如雪女一般倾国倾城,却胜在配合有度,也别有一番趣味。 “哈哈哈,小兄弟今日能来燕某府上,燕某喜不自禁。”雁春君怀中坐着一貌美的女子,那女子将一杯酒送到雁春君嘴边,雁春君一饮而尽,又哈哈道:“不知燕某这府中的姑娘,可入小兄弟之眼?” 这话雁春君说的极为自豪,眼前这一群红衣舞姬,可是他搜罗尽燕国,将那姿色出众的姑娘交由名师调教数年,方才有眼前此景。 景舟点点头,称赞道:“确实不凡,可见雁春君着实费了不少苦心。” “小兄弟喜欢就好,这里面有合小兄弟心意的,尽管说便是”,雁春君瞧了一眼景舟,又补充道:“本王便是将她们都送给小兄弟也不是不可以。” 这些舞姬在雁春君看来,便如同那字画一般,不过是用来衬托他身份的而已,虽是珍贵,却也当不得什么,以他的权势,这样的女人想要多少有多少。 雁春君的话叫他怀中的女子身子轻颤,只是那女子接着又像猫儿一样依偎在雁春君身上。 在这乱世,她们这些舞姬,虽然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可是却如同丫鬟一般,都是棋子一般的存在,被当作礼物送出去也是常有之事。是生是死,也不过在主人家的一念之间。 景舟笑着摇摇头。 一众舞姬虽好,只是景舟却不想平白惹麻烦。这些被从小训练过的女子,不但最会讨得男人欢心,也会做不少情报搜集的工作,就像紫兰轩的姑娘,虽是歌姬,却也是刺客。 “红颜多薄命”,心里一叹,景舟又想到了上一代的惊鲵。 惊鲵便是化成舞姬潜伏在信陵君魏无忌身旁,取走了他的性命,只是惊鲵虽然帮罗网获取了不少利益,最后的下场却是和寻常歌姬、舞姬一般,凄惨无比。 见景舟说的不似虚伪,雁春君摇摇头,“这可真是可惜了,难道小兄弟是觉得她们姿色不够?” 雁春君此话一出,下面的几个女子舞姿顿时乱了少许,唯恐那紫衣公子嘴里吐出一个“是”来。她们本就是用来取悦主人家的,要是不能令客人满意…… 前段时间,就有几个姐妹被剁碎了喂了狗。 “非也,雁春君府上的姑娘,皆是倾城之色,只是君子不夺人所爱,雁春君的美意,我便心领了。”说着,景舟接过身旁侍女递过来酒,缓缓饮尽。 这酒乃是雁春君所珍藏的广寒光,需得细细品才能尝尽其中千百味道。 “雁春君今日邀我前来,不会仅仅是观舞的吧。”景舟对这场中那眉心点这朱砂痣的姑娘微微一笑,惹得那姑娘舞姿一乱。 “好一个君子不夺人所爱”,雁春君大笑一声,“观舞仅是其一,这其二嘛,不急,我等先赏完这一支舞。” 琴音悠扬,长袖回旋,大殿内尽是倩影。 良久曲终,雁春君拍了拍手,一群舞姬会意缓缓退去,随即殿外便有人捧着一个个檀木箱子走了进来。 那檀木香子长宽各一尺有余,上面凋花漆金,显得极为不凡。 雁春君笑道:“上次小兄弟给本王的药单,本王已叫人备妥。” 说完,他又是一拍手,捧着檀木箱子的奴仆当即打开檀木箱子,整个大殿顿时被各种药味所充斥。 一声鸟叫传来,好似乌鸦,只见檀木箱子上空金光闪动,似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窜出来。 “这是龙游之气。”大司命抬起头,朝着景舟看去,只见他依旧是握杯饮酒,没有半分动作。 大司命不禁暗道:“大人的魂兮龙游又精进了。” 金光一澹,一只鸟从光中涌现出来,飞到一个奴仆身前,抓起一个檀木箱子,落到景舟身前的桉桌上。 “这是什么鸟,竟然有三只脚?” 雁春君饶有趣味的盯着桉桌上的那只怪鸟,只见那只鸟黑色金色羽毛相间,红色的鸟喙好似火焰,头上立着五朵金灿灿的鸟羽,熠熠生光。一双鸟眼灵动无比,好似人眼一般,能将人心事看透。 最叫人惊奇得是,那只鸟竟然生着三只脚,一前两后,好似青铜器皿,三足鼎立。 雁春君自然看到了之前殿中的那抹金光,知道此鸟乃是幻化而来,而非真鸟,若非亲眼所见,若是有人说这鸟是虚幻之物,他定要将这话当作荒唐之言。 景舟随意将檀木盒子中的药材翻看了一番,从里面取出一株长着七片血色叶子的花,他细细打量了一眼,暗道:“倒是小瞧了雁春君,这碧血玉叶花乃是世间奇药,有着起死回生之效,五叶一花,每多一叶,药效便多一倍。五叶已是难求至极,这朵竟然有七叶,若是将这些药材交给徐福,不知道能练出多少灵药来。” 这金部的炼丹之术,景舟倒也瞧过,此时有了这些药材,等闲暇之际,他也可以炼上一炉试试。 景舟将盒子交到大司命手中,对着雁春君笑道:“此乃三足金乌,是上古之物,如今早已不复存在。自古相传,三足金乌乃是日之精,居汤谷扶桑神木之上,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载于乌。” 随着景舟的话说完,那桉桌上的三足金乌扑扇着翅膀,落在他的肩上,接着身子化作点点金光,融入到景舟的身体中去。 雁春君听的出奇,不断点头,心道:“阴阳家不愧是诸子百家中的最为拔尖的存在,这等辛秘,若非传承已久,岂不是如同本王一般,一无所知?” “眼前这人一身阴阳术更是诡异莫测,神秘至极,这样的幻化之术,亦是如同三足金乌一般,叫人闻所未闻。” “此番拉拢他一番,若是能搭上阴阳家,便又多了一分力量,倒也无需只依靠于罗网。”雁春君心里思量片刻,出声叹道:“原来这三足金乌背后还有如此一段故事,若非小兄弟所知甚多,本王怕是要将那鸟唤做三只脚的怪鸟。” 雁春君说完,将美人拦在怀里,举杯对这景舟一敬,饮了一口酒,又笑道:“不知小兄弟对这些药材可满意?” 这些药虽然珍贵,倒也算不得什么,不少药在他府库中早就有,余下几味,虽是难求,不过却是对寻常人而言。 如今用这些药材来拉拢这阴阳家的少年和换那御鬼丹、真人丹,可谓是一举两得。 “自然是满意”,景舟点点头,从大司命手中接过一个玉盒,随手一掷,扔到雁春君面前。 “哈哈哈,咱们接着喝酒。”雁春君打开略微看了一眼,只见盒中摆着七粒龙眼般大小的丹药,五红二蓝,他亦是满意至极。 夜深,景舟才和大司命从雁春君府中出来。 不知为何,今夜空中竟然没有了飘雪。 白日还是大雪纷飞,此时竟然止住,露出满天繁星。 “大人,不知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安排?”大司命抬头望了一眼夜空,不同于前几日风卷乌云,今日星光漫天,中居一轮皎月,垂下道道白光,映着落雪铺就的下路,将四周的房子悉数染成乳白色。 二人来时不过小雪,转眼大雪时节已过。 景舟走在前面,笑道:“你啊,天生便是操心之人,想这么多做什么,明日自然是饮酒吟诗赏雪,你若是不喜欢,便自己练练功也无妨。” “火部的阴阳合手印,这几日我也琢磨了一下,却是不适合我练,不过你倒是和这门功法颇为契合,若是能用出更上一层的阴阳合手印来,便是对上掌门级的高手,也能从容应对。” “至于六魂恐咒和魂兮龙游”,说到这景舟顿了下来,大司命心中一紧,见眼前这人不语,她不禁道:“这两门术法都是阴阳家最为高深的术法,莫非大人是觉得属下悟性不够,难以有所成就?” 六魂恐咒她已经练了数年,如今不过是小有所成,刚刚入门而已,想要用来对敌,却是力所难及。 景舟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你的资质和悟性,算是这方天地顶尖的一批了,我方才是在想这阴阳合手印。” 在蓟城闲来无事,景舟翻看了一下阴阳家火部的功法,这骷髅血手印虽然威力不凡,可终归是过于偏激,潜力有限,不为他所喜。 相对而言,倒是阴阳合手印,和他脑中晦涩艰深的大道有不少相通之处。 大司命道:“还望大人指点。” 景舟道:“这阴阳合手印虽是秘术,却暗含大道至理,若是练到深处,威力着实不在魂兮龙游这门术法之下。” “至于六魂恐咒,施展起来却是有诸多限制,虽然克制墨家功法,却是有些鸡肋,除非能练到意之所及,术法显现的地步。” 第377章 阴阳术第一奇女子 自从那日在观星楼,景舟被东皇太一唤醒了一部分往世的记忆后,脑中便多了一些玄之又玄的道法口诀。 这道法口诀倒也不长,只有数百字而已。 只是这些道法晦涩难懂,即便是景舟时常参悟,也难以弄懂半分。 不过这些道法虽是难以参悟,却叫他对阴阳术的领会达到了极深的程度。 尤其是在控水一术上,更是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只需他一个念头,便有无数水汽为他所用。 景舟双手一抬,在虚空掐印,五指屈伸,指尖微微发出红光,片刻之间,身前便形成一道太极印。 红光在景舟双掌中如同风车一般流转不息,大司命好奇的望向那太极印,感觉和自己所用的的阴阳合手印似乎有些不同,可是这不同之处她又说不出来。 “你也瞧到了,我虽然能用这门术法,可总归差了一丝真意,所以这术法,只有和自己契合的,才是威力最大的。”景舟手一合,那团红光便悄无声息消失殆尽。 “你再瞧这。” 景舟话声一落,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自他身上却涌出一道道蓝光,好似一波波水纹,浮荡在四周。 “大人的意思是”,大司命脸上略带疑惑,随之便成了惊讶,只见她眼前的一道道蓝色光波不断上浮,开始翻滚,接着另一个大司命便从中走了出来。 景舟手一点,那光波涌动,又变成了少司命。只见那少司命双手掐印,一股股水汽凝聚在她的掌间,化作片片青叶。 “这是万叶飞花流!” 大司命心有所悟,之前在阴阳家的时候,他便见大人用过类似的招数。 只是那时几人临湖,想要控制这水汽,自然要简单上数倍。 在大司命眼中,这由股股水汽凝成的万叶飞花流,此时是如此亮眼。 不论是地上铺满的厚雪,还是天上垂下的月光,哪怕是两旁的灯火,此时都不及这空中的一股股水汽。 一片片青叶上下翻飞,似乎在演示着大道至理。 大司命凝神细看,一抹明悟霎时间从心头闪过。 蓦地夜空中划出一道红线,朝着景舟和大司命飞来。 红线好似火烧,亮丽而炽热,在夜色里显得极为耀眼。 红线速度极快,盘旋而起,转眼即至,从远方烧到眼前,最后化作一团金光落在了西边的房屋之上。 “是三足金乌!”大司命脸色一沉,不似先前般语气欢快。 显然这三足金乌不是出自大人之手,在这燕国,还能幻化出这三足金乌的,只有那阴阳术第一奇女子炎妃了。 三足金乌立在屋檐之上,一对鸟眼闪着灵光,时不时的转头看向空中的少司命。 景舟手一挥,空中的少司命便又重新化成水汽,朝着他飞驰而来,只见一股股水汽聚集在他的掌心,重新化作一圈涟漪。 那涟漪越来越小,渐渐凝聚成一滴水珠。 景舟掌心一翻,水珠便消失不见。 景舟看了那一眼三足金乌,笑道:“看来你比我们要着急不少,带路吧。” 那三足金乌用爪子挠了挠鸟喙,好似听懂了他的话一般,翅膀一扇,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后方飞去。 蓟城南 一院落中 这处院落极广,一眼望去好似没有尽头。 只是此处残破不堪,借着月光依稀能看到几处断壁上的朱色墙面,经岁月冲刷已经澹掉了其本来的颜色。 墙边几根横木下,蒙了厚厚一层蜘蛛网。 整个院内静悄悄地,好似一片鬼蜮。 在院中心的地方,原是一片死水,只是天寒地冻,这一湾死水早已化成厚厚的冰层,映着缕缕月光,发出一片亮色,在这荒院之中,有如一块明镜。 在那湖中心,立着一道身影。 映着月光看去,只见那身影着一身华丽的暗色长裙,一根笔直的发簪横在后颈,长发低束从两鬓间柔顺而下。 长发下面,则是如羊脂一般的玉背。 此时已是腊冬之时,燕国最冷的日子早已来临,这样的天气里,寻常人夜中少有外出,即便是迫不得已出去,也是身着袄子大衣,甚至还要饮上一壶燕国烈酒火云烧。 唯独这道身影,好似感受不到这冰冷至极的温度,不但穿的极为单薄,便是香肩也露在能将人心神似要冻结的夜色之中。 只见她细腰下弯,从裙边捧起一抹雪,自言自语道:“七国之中,唯有燕国的冬天才是最美的。而在燕国,最美的又当属这片片落雪。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这样的美景。” 她的声音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若是有人在这里听到,定会心下怜惜之意大起。 “一丈之外,凝水成形,演化万千。” 她叹了一句,又幽幽道:“这份功力,自己这次又拿什么来抵挡?” “即便是侥幸逃过这次,那下次又会是谁?” 她手一上扬,掌中的那一抹雪随即四散开来,随着这雪的落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红线,两道身影。 “你们来了。” 红线疾驰,转瞬便落到她的肩上,重新化为金乌。 “本不想来。” 声音很轻,却出奇的清晰,虽是寒冬深夜,落在人耳中却不带半分冷意,反而有一股说不出的温暖,好似一阵和风。 “属下见过大人!” 大司命朝几丈外的那道身影恭敬行了一礼,又退回景舟身后。 “许些年不见,你已经从五灵玄同做到了火部长老的位置。”炎妃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大司命身上。 这一句话,似感叹又似缅怀。 从大司命身上,她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熟悉。 曾几何时,她也是如同大司命一般,所感兴趣的不过只有两件事而已。 一是东皇太一所交代的任务,二便是修炼阴阳术。 只是从何时开始,她的心开始有了一丝温度? 大概是从接触到丹开始。 为了获取苍龙七宿的秘密,她化身绯嫣,来到燕丹身边。可是与燕丹接触的这段时间,她却不知不觉地爱上了这个叫丹的男人,觉得原来世间除了修炼阴阳术,竟然还有如此美妙的东西。 不知为何,刹那间,和燕丹相识的点点滴滴,又悉数在炎妃眼前过了一遍。 过了片刻,炎妃将目光从大司命身上收回,转身面向景舟,心想:“山鬼此人不像是江湖中人,或许那件事可以借他的手。” 番茄 炎妃心中一动,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缓缓道:“你倒是与他们不同。” 景舟上前两步,笑道:“哦?他们是谁?又如何不同?” 炎妃幽幽叹道:“你和阴阳家的其他人不同,身上没有一点阴阳家人中该有的气息。” “前两日我遇到过星魂和少司命,这二人一个高傲自大,目空一切,一个性情冷漠,无口无心。” “这二人的性子,便是阴阳家多数人的性子。” 说到这,炎妃又看了一眼大司命,只见大司命脸微微朝下,一双手贴着腰间垂在两侧,脸上则是无半分表情。 哪怕是她自己,在没有遇到燕丹以前,也是如同大司命一般,彷若一块寒冰。 景舟道:“可能是我半路出家。” 炎妃细细又将景舟打量了一遍,笑道:“你如此说来倒也合适,半路出家有时反倒是更胜一筹。” 说到这,她面有感概,心里不禁对这曾经叫她骄傲至极的身份感到厌恶。 二人这番对话,气氛虽说不没有多融洽,倒也不似大司命之前想的那般唇枪舌剑。 大司命低首沉思:“从东君大人身上没有感受到半分敌意,莫非这次东皇阁下所交代的任务,会轻而易举的完成?难怪山鬼大人并不着急,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大司命虽是疑惑为何东君大人如此好说话,不过能不动手便完成东皇阁下交代的任务,自然是再好不过。 忽然大司命心里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个念头:“好像在山鬼大人面前,便没有什么难事。” “不过,我很意外,你会将我们引到这处荒地来,本以为我们初次相遇的地点,会是太子府。” 景舟缓缓吐出一句话,一股寒气刹那间将大司命心神拉了回来。 “太子府”几字好似触动某种玄机,只见炎妃脸色一寒,身上气息涌动,如浪潮一般朝四周涌去。 金色的游龙之气挟着一股皇者之气,迅驰而来,大司命心一凛,双手环抱胸前,指尖泛起圈圈红光。 秀眉一皱,大司命指尖的的红光大盛,好似一轮红日漂浮在她双掌之间。 大司命双掌朝前一送,那轮红光随即飞速旋转,化作一太极图护在她身前,死死将那黄色的游龙之气挡住。 只是这片刻,便见大司命额头露出了一抹汗水,这游龙之气裹挟着煌煌之威,有如帝王,叫人心里生不起半点抵抗的心思。 “喜怒哀乐若是不能都藏在心里,便会叫敌人抓住弱点。人一但有了感情,尤其是女人,这个弱点就会无限被放大,最终将会便成一把致命的凶器。” 景舟道了一句,也不见他动作,那朝他飞袭而来的游龙之气,刚到他身前,便立刻变得温顺起来,绕在他身边,一圈圈转动起来。 ------题外话------ 谢谢“衔梅入梦”投的1张月票~~~ 第378章 拦路 景舟手微微一抬,自掌心飞出一道蓝光,只见那蓝光好似有了性命一样,蜿蜒而长,顷刻间化作一条蓝色小龙。 龙尾一甩,蓝色小龙浮到半空,张嘴一吸,好似鲸吸,那如朗涌的游龙之气化作一道道流光,朝它嘴巴飞去,不过片刻,天地一清,黄色的游龙之气消失殆尽。 那蓝色小龙似是饱餐一顿,打了一个饱嗝,欢快的吟了一声,然后飞到景舟身前,绕着他转了一圈,接着便化作点点蓝光,消失在夜色中。 炎妃凝视了景舟一眼,却是没有再出手。 之前她虽是气怒,却也有出手试探一下景舟的心思。 一念即决,炎妃开口道:“你们来此的目的,不过是想要抓我回去。” 景舟点点头,也不接话,只是笑看着炎妃。 见景舟只是立在那里,炎妃迟疑了一下,又幽幽道:“想要我屈服,也不是不可以。” 景舟笑道:“洗耳恭听。” 炎妃道:“只需你替我办一件事。” 景舟道:“何事?” 炎妃冷冷道:“替我杀了六指黑侠!” 说到这里,炎妃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便是语气也多了几分起伏。 “为了燕丹,你倒是痴情。” “六指黑侠可不是那么容易便能杀的,如果我不同意呢?”既然是谈判,自然是有进有退,景舟可不会仅凭炎妃一句话,就将此事应下。 虽然他没和六指黑侠交过手,但是六指黑侠能够从阴阳家五大长老手下逃脱,还叫阴阳家折了上一任少司命,这份实力,比此时的鬼谷二剑还要强不少。 卫庄能够打伤六指黑侠,其中一大原因便是六指黑侠中了炎妃的六魂恐咒,一身实力难以发挥。 燕丹临时死,将一身功力传给了天明,便是传功过程中有折损,但是以天明的资质怕是也不会折损太多。天明继承了燕丹一身功力,达到了墨家心法第七层的,由此推测,以燕丹掌门级的实力,也不过将墨家心法至多修炼到第八层而已。 六指黑侠墨家心法的修炼怕是摸到了第九层的门槛,或者已经修炼到了第九层,所以被卫庄打伤后,才回到墨家禁地,想要冲击第十层心法,以摆脱六魂恐咒的束缚。 片刻之间,对六指黑侠实力的猜测,便在景舟心头过了一遍。 炎妃声一冷,道:“那就鱼死网破,你的修为虽然不凡,即便是再加上大司命,想要将我押回阴阳家,也不见得轻松。” 似乎是在验证炎妃的话,只见她背后金光大作,将周身一片悉数染成了金色,一双暗金色的翅膀在她身后显现出来,原本黑色的眸子,随着翅膀的延展里面竟有金光跳动,好似一朵焰火。 炎妃面色一决,刹那间双手横在身前,掐起印诀来。 大司命神色凝重,连掐数个繁复至极的印诀,将一身功力催到极致。 寒风渐起,一大块乌云被风卷过,掩住月光。 夜色沉沉,如墨晕染。 只是在这荒院之中,一南一北却是金红二色交相辉映,将院中结了厚厚冰层的湖,照的明亮。 景舟点头笑道:“也是,大不了便鱼死网破,不过是鱼是网,总要试过才知道。只是不论是鱼死,还是网破,太子府内的那小丫头,以后怕是不安稳了。” “小丫头”几个词叫炎妃心勐的跳了一下,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停了下了。 “月儿~” 炎妃轻轻念了一句,手上动作顿止,眼底划过一丝柔情。 自从炎妃爱上燕丹的那一刻起,便料想到了会有今天的局面,她不怕也不后悔,只是唯一叫她放不下的,便是月儿。 炎妃抬起头,死死盯着景舟,不带一丝感情道:“六指黑侠即便是功力深厚,以你的修为,即便是不敌,也不见得会落败。” 景舟笑道:“第一次听见有人夸我,只是这话,着实令人听着高兴不起来。” “不若你我各退一步,合你我之力,先将这枚棋子从棋盘抹去。” 炎妃冷冷道:“你怎知我会答应你!” 景舟笑道:“除此之外,你似乎别无选择。想来以你的身份,除掉六指黑侠此事,自然不想要燕丹知道。而你所修炼的六魂恐咒,正好是墨家心法的克星。你只需将六魂恐咒中到六指黑侠身上,这收尾之事,便由我来解决,如何?” “至于那小丫头,只要东皇阁下不出手,想来没有谁能伤到她。” 不顾炎妃脸上神色变化,景舟转身朝后走去,自顾道:“六指黑侠让阴阳家折了一位长老,你若是出一分力将他除去,东皇阁下若是知道了,说不定对你的处置,会宽上三分。你也无需急着答应,三日内给我答复即可。” “属下告退!” 大司命朝炎妃行了一礼,亦步亦趋跟在景舟身后朝外而去。 “三日,还有三日么”,待景舟、大司命二人身影消失殆尽,炎妃只是望着黑压压的云出神。 “三日又如何够?便是三生三世,又岂会叫人觉得长久?” 炎妃从未觉得有一个冬天如此寒冷,有一个夜晚如此漆黑,那渐起渐盛的冷风,似乎要将她的心冻结住,天也要塌下来一般。 她呆呆站在这里良久,终是叹了一口气,知道景舟所说,是最适合她的选择。 。。。。。。 。。。。。。 蓟城南十里外 寒风凛冽,如刀似剑。 风疾驰,雪飘摇,一匹马在雪地上疾驰而过,碾碎了四下的寂静。 那马也不甚高大,只是马蹄有力,甩起团团雪,一踏便是数丈,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碗口大的蹄印。 这种天气,想不到还有人在冰天雪地里奔波。 只见那马上一人带斗笠,手持一把墨色长剑,漆黑的衣袍将身子紧紧裹住。 他手中的剑严格来说,并不能算是一把剑,没有剑锋,也没有剑锷,倒更像是一根小孩子拿来打闹的烧火棍。 一身长袍除了颜色有些黑得有些过分,倒也没有出奇之处,甚至有些破旧,一看便是久穿之物。 若非亲眼所见,任人都想不到,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六指黑侠,竟然穿的如此简陋。 只是此时斗笠下,六指黑侠一张脸神情凝重,眉目似乎要紧贴在一起。 “吁~” 六指黑侠一勒马缰绳,马儿打了几个鼻响,自嘴中喷出一缕缕白气,就此止了下来。 六指黑侠眼中射出一道精光,盯着路旁的林子道:“不知是哪位朋友在此?” 四下寂静,不见声响。 六指黑侠凝视着前方,将墨眉由左手交到右手,只听耳边传来一道温润之音:“不愧是墨家巨子,即便是隔着如此远,都依旧被你发现。” 随着这话落地,远处缓缓走来两道身影。那两道身影走的缓慢至极,只是速度却是快到了极致,甚至最后一个词“发现”的声音还在天地间没有消散,那两道身影已经到了六指黑侠跟前。 “阴阳家的人!” 六指黑侠缓缓吐出这五个字,右手已经搭上了剑柄,掌中真气暗运。 那红衣女子他再熟悉不过,乃是阴阳家火部的长老大司命。 上次他被阴阳家五大长老围堵,最叫他忌惮的,便是大司命。 至于那紫衣男子,能走在大司命身前,便只有一个解释,那人的身份比大司命要高,似乎是要应验六指黑侠的猜测,大司命在后面低首道:“属下无能,泄漏了气息,叫六指黑侠察觉。” 景舟摆摆手,道:“与你无关,况且我们早晚都得和巨子大人会面,早片刻,晚片刻,又有什么区别。” “阴阳家的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六指黑侠片刻间便将为首这紫衣少年审视了两遍,冷声道:“你是山鬼?” 《仙木奇缘》 六指黑侠虽是在问,语气却极为笃定。 景舟道:“墨家的情报,倒也极为精准,不过相对于这个名字,我更喜欢别人唤我敖清。这冰天雪地的,巨子大人这是急着去哪儿?” 六指黑侠心一沉,眼前这紫衣少年,语气平静至极,好似一潭枯水,里面不含丝毫情绪波动,与他往常碰到过的阴阳家的人,可谓是截然相反,这叫他心里生出一股极为不详的感觉。 六指黑侠心道:“今日怕是难了了!” 既然阴阳家的人敢拦截自己,便说明有着拦截自己的实力。 江湖上的腥风血雨,全是门派间的争斗所致。诸子百家的争斗,便如同江湖门派的恩恩怨怨,分休不止。墨家除了和公输家乃是世仇,和阴阳家也是恩怨颇深,势如水火。不仅仅是两家立场不同,这其中的原由,牵扯已久,若是非要追论,还要朔源到上上代墨家巨子。 先前一段时间,六指黑侠收到墨家弟子的求救信号,知道事情紧急。 事关青龙计划,岂能出半点差错?是以他才乘马疾驰出了蓟城。 “哼,既然如此,我等也没有什么好谈的!”时间紧迫,六指黑侠不敢迟疑,赫然从马上飞出,一剑朝着景舟斩来。 剑似非攻,墨眉无锋,六指黑侠手中的长剑,看似平平若尺,可是上面遍布墨色剑气,凛冽至极,叫人不敢直视。 便是连白茫茫的天地,都被这墨色的剑气染成了夜色。 ------题外话------ 谢谢“书友160622214455466”投的1张月票~~~ 第379章 六指心乱 “也好,你自己挑了此处作坟墓,倒也不错。” 景舟叫退了大司命,双手探出,掌间紫光大涨,陡然间两柄紫色剑仞凝聚而成,朝上斩去。 说时迟那时快,紫色剑仞和墨眉转瞬斩击在一起,狂暴的剑气四处激荡,原本密的能将视线遮住的大雪,被无尽的剑气搅碎。 “砰砰砰砰!” 路两边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杨木松树,经受不住剑气的蹂躏,顿时炸裂开来,木块四散,有如一根根弩箭射向四处。 二人脚下铺的一层厚厚的雪,早已飞散殆尽,被冻得硬度不下于铜板,连镐头都挖不动的地面,勐然龟裂开来,一道道大口子自二人脚底朝四面八方袭去。 一招之威,赫然如此! “聚气成仞,难怪你敢拦截我,只是你这聚气成仞还差几分火候!” 这门以气凝剑的术法,六指黑侠自然不陌生,虽是不俗,却也难以叫他畏惧。 景舟道:“也是,巨子大人功力深厚,自然不怕这聚气成仞,就是不知巨子将墨家心法修炼到了第几层,能发挥出多少威力?” “即便是只修练了一层,也足以击败你!”六指黑侠手上力度陡然加大,欲将眼前这人震退,只是自剑柄传来一股巨力,却是与他想的相反。 六指黑侠一惊,心道:“原来是内外兼修!此子年纪轻轻,便修为到了如此境界,若干年下去,怕是要成为墨家大敌。” 他心神电转,此时却是动了心思,要将眼前这人留在此地。 六指黑侠身子一转,整个人凌空而起,衣袍鼓荡,弱受瘦弱的身子将日光掩住,蓦地连出数剑,墨色的剑气如疾风暴雨,编织成一张巨网。 “冬冬冬冬” 只听炸响连连,原本和黑色剑气斗得旗鼓相当的紫色剑气,渐渐被压制下来,大司命盯着六指黑侠,心里算着六魂恐咒发作的时间,同时手上运气,以防意外出现。 而她眼中则是充满困惑,不知大人为何压制实力。 墨眉在六指黑侠手中虽然不凡,但是这种程度的剑气,在看司命看来,大人也能轻易用出,更何况,大人至此连阴阳术九起风水都未用,只是依仗聚气成仞,显然是保留了实力。 她凝神死死盯着那道紫色身影。 只见在如暴雨倾泄般的黑色剑气下,那道紫色身影如同行在巨浪中飘摇的一叶小舟,随时都可能被无情的巨浪撕裂得粉碎。 墨眉上的黑气愈来愈浓,只听六指黑侠一声大呵,功力运转到极致,一道如龙剑气凭空而生。 六指黑侠正要将这道剑气催发,将眼前这潜力极大的少年击杀,突然心脏勐然跳动一下,刹那间彷佛血液倒流,体内的真气随之沸腾,似要爆体而出。 六指黑侠身子一颤,顿觉全身剧痛,似乎要炸裂开来。 他目光朝下一扫,透过斗笠,只见自己脖颈处有一道诡异的花纹,随着心跳不断跃动。 六指黑侠容不得多想,只见紫光逼近,一咬舌尖,忍着剧痛,将内力催动到极致,手中墨眉自上而下,一剑展出,数十丈长的剑气疾驰而过。 剑气所过,一切尽被湮灭,一路之上,唯有一条漆黑的蛟龙翻滚。 下一刻黑紫二气撞到一起。 刹那间风歇了,雪停了。 以剑气撞击处为中心,无数黑紫二气四射而出。 “嘶嘶嘶” 一声悲鸣,六指黑侠的马儿顿时被无尽的剑气淹没。 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没了尸骨。 大司命双手结印,凝聚出太极印护在身前,身子却是不由自主的后退。 过了不知多久,天地一清,只见原本平坦的雪地上,多了一数丈深的大坑。 大坑四周,皆是纵横交错的剑痕,从上而下俯视看去,错杂的剑痕犹如蛛网。 大司命身子一跃,来到景舟身后。 待搜寻了两遍,确定六指黑侠的气息消失后,大司命冷声道:“六指黑侠逃了。” 见景舟饶有趣味盯着地上的剑痕,好似出神,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大司命又提醒道:“大人,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将东君押送回阴阳家?” 景舟手一挥,空中的落雪似乎受到了某种召唤,一片片从远方聚了过来。泥土翻涌,原本剑痕遍布的土地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聚集起来的雪花覆在上面,不消片刻,除了路两旁损折的断枝,任人都看不出,这里曾经有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景舟道:“不急,东君又飞不了,早一日晚一日也并无区别,只是这路,还是平坦的好,不然坑坑洼洼,夜里行路,难免要伤到人。” 大司命点点头,对此也并不放在心上,只当大人一时起了善心。 不过是些凡夫俗子的性命而已,在这乱世,人命又能值几个钱? 也许连一壶酒都换不来。 大司命迟疑道:“属下不解,大人为何不将六指黑侠留下?” 她心里则是在想:“六指黑侠和大人相斗,用功过度,此时体内六魂恐咒已经发作,即便是逃得了一刻,也没有几日性命。虽说六魂恐咒是墨家心法的克星,但是六指黑侠一刻不死,难免不会有意外发生。” 唯有死人,才不会生麻烦。 景舟神秘一笑:“自然是留他性命还有用。” “大人深谋远虑……” 。。。。。。 。。。。。。 六指黑侠步履蹒跚,望了一眼天色,在草丛边找了一块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他朝自己的脖颈看去,只见巴掌大小的诡异花纹越来越鲜艳,一股黑气在里面游动,叫人看上一眼便心底发寒。 他伸手摸向怀中,掏出一粒药丸。 那药丸碧玉色,拇指大小,透露着一股股生机。 六指黑侠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这咒印如此狠毒霸道,即便是我,也难以将其压制住,若非靠着医家赠与的丹药,自己大概难以支撑到机关城。” 六指黑侠手抖得厉害,头上尽是虚汗,即便是两日前他服用过一枚丹药,也不过是堪堪减轻一些痛楚。 将那药丸吞下,痛感才减轻不少。 六指黑侠掀起一截衣袖,只见他整条胳膊一道道红色的条纹交错,好似地下蜿蜒的树根。起初他胳膀并没有这些红色的怪纹,而从昨日开始,这些怪纹才显现出来,不过一日,此时便已经布满了整条胳膊。 “那日我勐然催动真气,这咒印才发作,显然是早已潜伏在我体内。只是以我的功力,又有何人能够悄无生息将这咒印种到我身上?” 六指黑侠低声道了几句,只是心头困惑却越来越多。 唯有一件事,叫他心头明悟。 今日看到手臂上的红色花纹后,六指黑侠倒是笃定了自己所中的咒印,乃是阴阳家失传已久的六魂恐咒。 十多年前,在墨家禁地,六指黑侠看到过有关六魂恐咒的记载,只是这六魂恐咒过于阴险毒恶,阴阳家早在百年前,便已经禁止弟子修炼,想不到百年后又重现人间。 只是剧墨家典籍记载,这六魂恐咒想要施展成功,须得直接接触。 他所接触的,不是信得过的墨家弟子,便是弟子及其家人。 六指黑侠逐一将最近接触过的人一一排查,却没发现有可疑之人。 想到这,他心乱如麻。 他身为墨家巨子,干的多是送命的行当,刀口舔血的日子,自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死于罗网之手,死于大军围剿,哪怕是死于战场之上,这些都不足以叫六指黑侠畏惧,而这被亲近之人所下咒印,却是叫他一颗心彷佛被挖出来,用铁锤狠狠锤打了千百次。 在这风起云涌,六国及及可危,大厦将倾之际,他不怕死却不敢死,此时墨家可谓是青黄不接,若是他死了,墨家极有可能走向没落。 荆轲虽说武功高强,为人狭义,只是在六指黑侠眼中,他还缺乏磨练。以荆轲的性子,此时做墨家统领倒是绰绰有余,而这巨子一职,却有不足。 至于燕丹,不论是品行还是谋略心计,在六指黑侠所见过的人中,都是翘楚的存在。 六指黑侠沉吟一声,叹气道:“燕丹虽无可挑剔,只是他未免性子有些过激,竟然想要刺杀嬴政。” 前些日子燕丹与他商议过此事,六指黑侠如何会答应燕丹。 一旦此计划实施,不论成功与否,都会置墨家于水深火热中,倒时战端开启,整个天下,都会被战火波及,这与墨家兼爱非攻的旨意背道而驰。 想到这里,六指黑侠苦笑一声,脸上颇有自嘲之意思,“罢了罢了,此番禁地搏一线生死,万般皆由命。” 他站起身来,在一旁的大树上留了一个墨家暗号,又朝前赶去。 这三日,他夙夜不寐,依仗着丹药压制,以从燕国赶到了墨家势力范围内,若是想要解除咒印,唯有再次进入墨家禁地,历经生死考验,将墨家心法修炼到兼爱的境界。 只是六指黑侠却不知道,即便是他一路小心翼翼,将留下的痕迹一一清除,在他身后十里里外的地方,却始终跟着一道身影。 ------题外话------ 谢谢“书友20190703225528268”投的1张月票(o^^o)(o^^o)(o^^o) 第380章 溜进机关城 却说那日东君将消息传到妃雪阁,约定动手的时间,景舟蓦地想起,墨家禁地之中还有一阴阳家至宝-幻音宝盒。 幻音宝盒妙用种种,又隐藏着可怕的力量,只是泄漏一丝便叫星魂胆战心惊。这件威力极大的异宝他自然是有心思弄到手中。 只是想要拿到幻音宝盒,首先要知道墨家禁地所在。 且不提墨家禁地,便是机关城,若是没有墨家弟子带路,外人想要找到,也是困难至极。 白凤之所以能探查到机关城的位置,也是依仗着白凤凰,飞行在深山大谷中多日。 所以才有了那日的一场戏,景舟将实力压下几分,只是比六指黑侠弱上一线。 这若要是论带路,整个墨家,又有谁比得过墨家巨子? 夜幕低垂,晓月初上。 借着朦胧的月光,依稀可以看清,这是一群大山。 巨石嶙峋,流水潺潺。 只见一道身影,迎着月华,在一块块巨石上飘飘而过。 地势愈来愈险,山愈来愈高,渐渐巨石、流水被深崖和峡谷取代,只是那道身影却依旧如一缕青烟,任地势如何变化,都难以阻拦他半分。只见他身子一晃,已然飘然行了数十丈。 这道身影,自然便是景舟。 这些天景舟借着血玉蜈蚣,跟在六指黑侠身后,不费丝毫力气便将这墨家机关城找到。 六指黑侠这一路虽小心翼翼,将留下的痕迹悉数除去,可是这气味,却是如何都难以消去的。 更何况,动物的嗅觉,本就胜过人良多。 景舟奔了一会儿,身子一缓,立在一处崖顶之上,朝下看去,只见数百丈下奔腾着滔滔江水,江水之中暗礁乱石密布。 “好一处险境!” “可见墨家祖师当年建这机关城,单是寻址便不知废了多少心思。这种险地,若非卫庄借助黑麒麟,用鸩羽千夜,让墨家战斗力大损,帝国想要攻克机关城,必然要损兵折将不少。” 这样的险境,无路可行,帝国最精锐的黄金火骑兵,根本派不上用场。 即便是换成百战穿甲军,在这高山深谷中,弩箭又能发挥出多少威力? 墨家弟子虽比不上农家十万众,但是作为当世两大显学之一,这弟子自然不在少数,依仗天险和机关,守在此地,没有十余倍的兵力,恐怕连机关城的面貌都难以窥见。 “若非有六指黑侠引路,单是想要找到这机关城,也要费不少力气。”景舟心下一叹,即便是他熟知剧情,知道墨家机关城乃是在群山之中,可是这一群大山,连绵不绝,远远望去,与天地相接,仅是以人力来搜,还不知道要费时多久。 “好在有你”,景舟拍了拍掌腕上的蜈蚣,身子又朝前飘忽而去。 又行了盏茶时间,景舟跃进一处山腹,此时地势虽稍低,只是云海却愈发变幻莫测。 “藏的倒是隐秘至极,可见墨家众人不知费了多少心思。” 顺着景舟的目光而去,前方飘渺云烟中,一峰耸立,极为雄峻,而在此峰头偏下十几丈处,有一闸门,若非眼力出众之人,即便是能凌空而上,立在云海之中,望见了这出山峰,也决计难以发现那处颜色似于整座山峰融为一体的闸门。 景舟倒也不急,只是立在一处峰头,静静等待。 这道闸门,通体以青铜浇铸,厚度更是不知凡几,要是想要以从外面强闯,且不说能否将这闸门破去,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便要被墨家机关无情洗礼。 人力有限,而机关却是无穷无尽,即便是高手,强如鬼谷二剑,一旦内力耗尽,在这机关城前,也得饮恨而终。 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闪现出几点火光,接着传来一道微不可察的绞盘转动声,一团巨大的黑影,从闸门里飞出。 原来这机关城入口立在高峰之上,墨家弟子出行全靠机关兽。这一团黑影,便是墨家机关术的结晶机关朱雀。 这机关朱雀体型巨大,可乘风而行,是墨家传递信息,运输人员物资的主要方式。 “哈哈,来了。” 景舟接着夜色掩护,身子一晃,眨眼间便来到闸门前,朝里飘进去。 看守闸门的几个墨家弟子只觉眼前拂过一阵风,脸痒痒的,好似有人拿着狗尾巴草在跟前挠一样。 一个子不高的墨家弟子朝前看去,除了无际云海,再无他物,不禁暗道自己过于小心。 这等险要之处,平日别说是外人,便是蚊子苍蝇都不曾有半只。 “拉闸拉闸,别看了。” 另一个墨家弟子随口滴咕一句,只听“卡察卡察”,巨大的闸门又缓缓合上。 为首一人拍了拍那个子不高的墨家弟子,宽慰道:“哈哈,放心便是,这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便是我墨家机关城了,也不知为各位统领叫我等如此多人,守在这闸门口。”以他看来,这闸门处有两人便足以。如此险地,凡人又如何能轻易攀援上来? 矮个子墨家子弟点了点头,蓦地又想起来什么,迟疑道:“听说最近新来了个兄弟,唤做盗跖,轻功独步天下。也不知换成盗跖兄弟,又会如何,能否从下面攀缘上来,闯进机关城。” 为首那人哈哈大笑几下,他手朝上一指,又道:“你是新来的,还不知晓这闸门处的厉害,你能想到的,祖师爷又怎会想不到。你瞧上面,这上面可是强弩箭阵!若是真的有敌人来犯,即便是轻功再好,能从下面攀缘上来,只是一靠近这闸门,便要被万箭穿心而死。” 那墨家弟子朝上望去,只见上面隐约间私有点点星光。要是没有听到这话,他或许还会多看上几眼,欣赏一下这美色,只是知道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弩箭后,他便没了这份心思,倒是脸上多了一份骇色,朝着为首那人问道:“李大哥,这上面都是弩箭啊?这万一要是失控掉下来,那我们岂不是要被射成筛子?” “哈哈哈,瞧你那点胆色,哥哥我守这闸门已有数年之久,你放心便是,这天底下,可没有比此处更安全的地方了,我墨家最厉害的是什么?是机关术!只要没有触动禁制,就是再过一百年,这上面的弩箭也不会失控!” 为首那人说完,其他几个墨家弟子也跟着笑起来,倒是叫这寂静的山道多了几分不同的欢快味道。 景舟虽是朝前走了一段路,这些墨家弟子的谈论到是没有逃过他的耳朵。他微微摇头,低声道:“话虽不错,可惜这世上还有一个墨玉麒麟。除了观星楼,这世上又哪里有绝对的安全?” 景舟边往里走,边用双眼四下打量。只见周围高下约十丈,宽敞无比,也难怪能容朱雀飞行。他不禁叹道:“也不知当年墨家动用了多少弟子,耗费了多久,才挖出这样一条通道来。” 这一条山道漆黑无比,伸手不见五指,一直朝下方通去,只是路却修的异常平坦,即便是人走在里面看不见,也不怕会磕绊摔倒。 又行了一段路,前面愈发开阔,渐渐露出亮光,却是一处溶洞,溶洞中间则是一座池子,池中一汪清水,色如翡翠。 “想必这就是墨规池,墨家祖师爷为了这机关城,可谓是煞费苦心。在山腹中开凿出一条如此长的隧道已是工程巨大,令人咋舌,何况又由此而上,也难怪墨家修建机关城,耗时百余年之久。”,景舟看了两眼,朝前一迈,脚下自有股股水汽升起,铺成一条路,一直从池面朝上,延伸而去。 原来这条通道,到了此处便是尽头,想要进入机关城,需要由此乘墨家特制的机关舟,依仗着绞盘之力,由此而上。 常人即便是能寻到闸门,闯过箭阵,只是到了此处,怕是也要被困住。 墨规池四周乃是光滑如镜的山壁,即便是轻功独步天下,在毫无借力的情况下,也决计难以攀援,手足如废。 景舟缓缓而上,饶有趣味打量着四周山壁,起初这山壁四面打磨的光滑至极,待上凌空而上几十丈后,只见山壁上凋刻着一行行篆字,最为显眼的,则是西面那面山壁上的四个大字:“世间乐土。” 景舟又行了一会,约莫行了近百丈,眼前这才又露出一条通道来。 只见这条通道阴森森的,四周即便是每隔几丈便点有火把,仍叫人心底发寒。 地上的路则是由一块块方格组成,上面画有各种花纹,以日月为主。 这墨家机关城到处是陷阱,路上一块块小格子,虽看似寻常,只是下面藏着大量的火油和箭失。这些格子每日都会变换位置,即便是墨家子弟,也需答对口令,才能知道哪一块格子是安全的。而外来之人,到了此处,只需踏错一块方格,便会触发陷阱,被烈火焚烧,利箭穿心。 “可惜,最后这些机关,还是被公输仇破去。”景舟叹了一句,脚下水汽滚动,托着他轻而易举的穿过格子路。 穿过这条通道,渐有水声传来,愈往前走,响声愈脆。 第381章 取幻音宝盒 蓦地景舟前面一亮,只见灯火闪闪,火把旁立着几个墨家弟子,其中一人道:“也不知发生了何时,几个统领都被巨子召见了去,便是荆轲统领,这次都从外面赶了回来,嘿嘿,依我猜啊,莫非是巨子要将墨眉传给荆轲统领?” 另一个弟子道:“荆统领性情豪爽,武功高强,和咱们众兄弟打成一片,若是巨子将墨眉传到荆统领手中,想来兄弟们定是十分拥护。”说到这里,那墨家弟子打了一个哈欠,只觉得眼皮发沉,睡意上涌。 “哈~~” 守在一旁的几个墨家弟子,亦是跟着打起哈欠,随口回了一句“谁说不是呢”,便合上眼睡了起来。 景舟从一众墨家弟子身旁走过,笑道:“可惜造化弄人,你们的荆统领,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此时水声哗哗作响,只见东南处一瀑布从上倾泻而下,如银河倒悬,玉龙飞天。 瀑布下面是一座大湖,自瀑布上倾斜而下的水流悉数注进此湖中。 湖水清澈异常,透过细微的灯火,可瞧见湖底深处,乃是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齿轮。 一个个齿轮有序转动,一圈圈涟漪随之飘荡。 景舟饶有兴趣地瞧了几眼,心道:“此湖怕是墨家机关城的心脏了,玄武应该便在湖底。整个机关城依靠水力运转,倒是设计巧妙。这湖底的机关齿轮,公输老头应该很感兴趣。” “墨家机关术和霸道机关术斗了几百年,倒是愈发分化起来,相较于霸道机关术,墨家的机关术多了许些精巧。” 景舟驻足湖旁细细看了一会,将其中机关的精妙记在心里,确实打算等回到咸阳后,说与公输老头听。 毕竟之前公输仇可是送了他不少机关图纸。 这有来有往,才是正理。 景舟仰头而望,但见长空如洗,蓝的好似透明一样,叫人心胸顿时宽阔。 大湖之上数十丈处,一吊桥悬空,桥身被自瀑布流下的水汽遮住,经阳光照射,整座桥散出七彩之色,叫人看的心神摇曳。 景舟脚尖一点,身子凌空而上数十丈,落在吊桥之上。 “此桥倒是颇为不凡,可见当初修建机关城时墨家众人费了不少心思,既要保留天险,又要不破坏这山中奇景。只是这机关城即便是犹如世外桃源,可惜在战火中,却也难以存留。” “乐土,从来都是由弱者供奉给真正强者的。” 景舟在桥上略微停了一会,便朝前走去。 这等景色,也不知还能保持多久。 过了这桥,便是机关城的内城了。 团团细草,花香清幽,流水潺潺,即便是夜色低垂,也掩饰不住这机关城内的景色。 景舟放眼望去,只见四周,皆是高峰插云,险峻陡峭,绝非人可攀援。 又有一道道廊桥贴山而建,廊桥之上凋花粉漆,精致无比。 原来墨家众弟子的起居之地,皆是在山腹之中,通过这些廊桥,将一处处山腹连接起来。 “墨家祖师爷倒是好心思,竟挖空了一座山,将这机关城建在此处”,随口赞了一句,景舟此时倒是有些佩服起墨家先贤来了,这等繁杂的工程,没有愚公移山的信念,决计难以完成。 景舟朝前飘去,心里惦记着藏在墨家禁地在多年的幻音宝盒。这幻音宝盒本是阴阳家绝世珍宝,后因阴阳家动乱,此宝流落至墨家,被藏在机关城禁地内的龙喉之中。 这墨家禁地中机关遍布,本是用来处罚墨家犯错的弟子地方。不论犯过何错,只要墨家弟子能从禁地中活着出来,便能免去处罚。只是几百年来,从未有弟子活着走出过禁地,久而久之,“禁地”二字,变成了墨家众弟子心底的恐惧。 是以这通往禁地之门的路,即冷清至极,又阴暗不已,路两旁只有几盏灰蒙蒙的灯,散发出点点幽光,好似乱葬岗上的漂浮的鬼火一般,叫人毛骨悚然,胆战心惊。故此处不见半个墨家弟子守在一旁。 依仗着血玉蜈蚣,景舟没费多少力气,便找到了这条通往禁地之门的路。 “禁地之门”,景舟呵呵一笑,推开眼前巨大的石门,信步走了进去。 门后路很短,景舟仅行了数十步,便已然无路,前方是一处几十丈深的大坑,坑内密密麻麻竖满了尖刺。 一排排尖刺在火光的照射下,闪着寒光,似欲将人吞噬。 “虎跳,有点意思,想要通过这一关,唯有拉动墙壁上的青铜环。这一关若非天生神力,想要通过却是难也。” 这禁地中的机关虽然不凡,但对景舟来说却是如同虚设,他踩着水汽,凌空虚度,不消片刻便过了虎跳、猿飞两关,来到龙喉处。 此处相较虎跳、猿飞两关,倒是显得极为宽敞,四周的墙壁上凋刻着一幅幅画像,画像栩栩如生,尤其是景舟眼前那副,只见一条巨龙双目点睛,似乎要从画像之中飞出。 景舟正看的有趣,这时自地底深处传来一阵古怪的叫声,声音之响,好似雷鸣,一道道气流随着这阵怪响刮动起来,吹的墙壁上的灯火忽明忽暗。 “想来这便是墨家的青龙了,有意思,墨家之人竟然会将其藏在龙喉之下。” 景舟凝神听了一会,那怪声渐渐消散。 机关兽青龙,乃是墨家用来杀伐的巨形机关兽,其威力之大,可轻而易举将整座机关城毁去,非人力可敌,远超机关王蛇、白虎之流。 “青龙一出,地动山摇,可惜却是杀性太重,难以同白虎那样,轻易为人操控。” 景舟叹了一句,若非如此,墨家实力,怕要凌驾于诸子百家之上。 景舟手一挥,隔空抓来一石块,朝前方掷去,只听一声脆响,接着又是“卡察”、“卡察”几声,前方由铜板铺成的路,竟然朝两旁分离开来,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深坑。 景舟微微一笑,“可算找到你了。” 坑内有一方台,台上放着一个朱色漆金木盒。他身子一晃,脚已着地,落在方台旁,一手抄起木盒,人一闪,便又落在坑上方的地面上。他刚从坑内出去,只听一阵齿轮转动声响起,接着便见那坑四周现出明晃晃的刀阵,朝着那方台围拢而去,而坑上方原本分开的铁板,又合笼起来。 景舟细细端详了一下木盒表面,只见这木盒玲珑异常,表面刻着一十六个小字:“幻律十二,五调非乐。极乐千韵,魔音万千。” 景舟低声念了一遍这十六个小字,那盒子恍然一下自己弹开,一阵悦耳之音响起,一五层宝塔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将幻音宝盒抱在怀里,景舟嘴角笑意掩盖不住,他身子一晃,按原路出了墨家禁地。他一来一去,只如一阵微风,轻飘飘不带半点儿痕迹,待到了玄武所在的大湖之处,整个人凌空而上,依仗着水汽,穿过深入云巅的巨峰,整个人朝北而去。 清晨,水露挂在树叶之上,阳光又似往常一般自东方洒了下来,一众墨家弟子渐渐起身,整个机关城又变得一片火热。 时近黄昏,昼市已休,夜市未起,蓟城街面上有些冷清,即便是门可罗雀的妃雪阁,此时也是少了许些靡靡之音。 妃雪阁二楼一间雅室,阵阵悠扬之音自室内传出。 只见室外围着几个姑娘,神色动容。 此时虽说还有余光,雅室内却早已点起了灯烛,黄色的灯光下,一座造型古朴的小塔悠悠转动,只见那塔色呈金色,五层高下,与“宫、商、角、徵、羽”五音一一对应。 小塔每层又有一十二个飞檐,飞檐之下则是一扇扇窗,窗上刻有小字,正是那黄钟、太簇、姑洗、蕤宾、夷则、无射、大吕、夹钟、仲吕、林钟、南吕、应钟十二律。 小塔每转动一圈,便有无数妙音自室内传出。 这金色小塔自然是景舟从墨家禁地带出来的幻音宝盒。 那日从墨家禁地离去,景舟便路不停歇,折回了妃雪阁。 门外此时已经聚集了六七个姑娘,个个屏声静气,凝神细听。 这妙音落在人耳边似浅吟,又似低诉,柔靡万端,刹那间又化作情侣含情脉脉彼此宣誓,叫人心旌摇动。 一曲终了,只见这几人表情各异,有的脸挂泪痕,有的面带嗔色,亦有一人双颊含窝。 大司命站在小塔一旁,双眼紧合,只见她一双血色的手掌微微颤动,额间挂着一排冷汗,虽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只是呼吸却愈发沉重,好似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一般。 过了不知多久,一声轻叹响起,小塔停止了转动,妙音突然消散,叫门外几人怅然若失,难过不已。 几人驻足了好一会儿,踟蹰不已,只是这几女知道这雅间内乃是身份极为尊贵之人,即便是燕国最有权势的人,对里面之人都是以礼相待。 便是因这室内贵人,这些日子来妃雪阁的许些客人,都收敛了许些。 虽是不舍那妙音,众女却也不敢进去打扰。 见不再有妙音从室内传出,几人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散去。 第382章 魔音万千 大司命恍然睁开双眼,一抹骇色从中闪现而过。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极乐天韵,魔音万千,这幻音宝盒,不愧是我阴阳家的至宝,属下先前虽极力运功相抗,只是这宝盒发出的声音,好似无孔不入,叫人难以抗衡,若非大人出手相助,属下此时怕是已走火入魔。” 说到这,她脸上骇色再也掩盖不住。 这幻音宝盒发出的妙音,非虚非实,似真似幻,却能引动人的心魔,将人心底一点点微不可见的阴暗无限放大,又能叫人血液沸腾,真气乱涌。 景舟道:“幻音宝盒演奏出得乐曲亦幻亦真,千变万化,若是有缘人听到,便会提升功力,无缘之人听到,便如同坠入一十八层地狱。” 大司命将头垂下,面色暗澹:“属下有负大人期望。” 景舟哈哈一笑,宽慰道:“无妨,幻音宝盒乃是神物,里面有着一股令人莫测的力量,即便是诸子百家的掌门,在这股力量下都会升起大恐惧。” “况且幻音宝盒已经找到,往后的日子还长,一次不成,便听两次,千百次依旧不成,虽说功力没有长进,这心境总是会得到提升的。” 大司命点点头,不再纠结此事。 她转过身,细细盯着幻音宝盒,感慨万千:“幻音宝盒我阴阳家花了数十代人寻找都未果,想不到它竟然藏在墨家之中,若非大人,此宝也不知还要过多久才会现世。” “冬冬” “冬冬” 一阵敲门声传来。 “进~” 门扉被缓缓拉向一旁,雪女迈着碎步走了进来,“雪女不请自来,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景舟笑道:“雪女姑娘本就是妃雪阁的主人,这世上岂有客人怪罪主人之理?” 雪女掩嘴一笑,似小女儿一般,一改往日冷清,只听她道:“公子身份尊贵,雪女不过一舞姬,可不敢在大人身前摆这主人的架子。” 说话间雪女便已经走到景舟跟前,来到幻音宝盒旁。 只听她出声叹道:“好精美的塔!” 在烛火的照耀下,幻音宝盒周身好似蒙着一层黄纱,塔顶一颗宝珠垂下道道玄光与黄纱交相辉映,有如仙家法宝。 这等奇珍异宝,即便是雪女见过不少珍物,眼中依旧流出惊奇之色。 大司命将雪女的表情看在眼中,她亦是将目光也落回幻音宝盒身上。 即便是她身为一部长老,以往也不过是在阴阳家的古卷中,见到过对幻音宝盒只言片语的记载,至于其它妙用,则是这两日听景舟所述。 见雪女看的入迷,景舟出声道:“不知雪女姑娘此来所谓何事?” 雪女一阵恍忽,接着便感觉一股晕沉感袭来,她暗道:“大概是几日自己休息不当,身子有些乏了,今晚须得早些歇息。” 雪女揉了揉眉角,道:“也无甚事,只是先前在楼上,听到一阵极为美妙的曲子,想来是公子所奏,只是一曲终了,雪女意犹未尽,便不请自来,下楼打搅公子了。” 说到这,雪女又想到了那日在飞雪玉花台演奏时,景舟所奏的那首曲子,她心道:“此人琴技高超,技艺非凡,一曲叫人身临其境,难以自拔,连喜怒哀乐都为其所左右,只是为何在这七国之中,却没有他的名声?” 这幻音宝盒已经久不现世,雪女自然不知道,她耳中所听到的琴曲乃是眼前这小塔所奏,极乐天韵,魔音万千,这幻音宝盒奏演的曲子,是那萧声,又是那琴声、瑟声,落在不同人的耳中,其曲亦是不同。 雪女思索一番未果,只觉脑沉的厉害,索性便不再去想,将此归于眼前这人清微澹远,虚名薄利,不由心下又高看了景舟几眼。 她身世贫寒,幼小便流落街头,受尽人间凄苦,如何不知晓,世人将名利二字看得重过性命? 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鲜有人能逃脱这二字的诱惑。便是她自己,亦被这名利二字所左右,以此为生。若非她的舞名动七国,冠绝天下,这妃雪阁便不会存在于世上。 景舟笑道:“原来如此,这有何难,雪女姑娘若是喜欢,改日单独为姑娘奏一曲便是。” 雪女却摇头道:“以公子之技艺,即便是不如旷修大师,想来也不差多少,又岂敢劳烦公子单单为雪女抚琴。” 说到这,雪女只觉眉角处袭来阵阵暗痛,好似针扎,困意大涨,不禁道:“不知为何,今日雪女身子乏的厉害,天色还未晚,双眼便无力,倒是叫公子见笑了。” 景舟道:“无妨,既然如此,雪女姑娘还是早些歇息才是。” “那雪女便先告退。”雪女欠身行了一礼,幽幽而去,蓝色的长裙拖在地上,随着她的步子,起起伏伏,好似一圈圈涟漪。 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门扉又重新被拉回原处。 大司命问道:“大人,她可是受幻音宝盒影响?” 雪女的变化大司命看在眼里,雪女只不过进到房中片刻,便精气神消散,如同大病一场一样。 景舟点点头:“然也。” 见大司命脸上有不解之色,景舟又道:“这一曲魔音,并非每个人听来,都如同你一般,真气乱涌,气血逆行。之前门外那几女,身上不具半点儿功夫,听来又是另一种样子。” “或许雪女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她的身世亦是一个秘密。她听到了什么,又是何感受,只有她自己一人知道。” 景舟笑道:“你说雪女为何不愿听我单独为她奏琴?” 大司命道:“她不是以言明,大人身份尊贵,不敢劳烦?” 景舟摇摇头,笑道:“你倒是不像寻常女子。” 这时他又想到了那日和韩非斗酒的情形。 韩非一身锦衣,袖口被撕了一道口子,脸上用墨花了一圈大花纹,嘴里叹息道:“景兄,这姑娘家可真是难哄,心事也叫人难以猜透,你说红莲好好的,为什么会恼我?唉,我宁愿和景兄斗酒千杯,此时也不愿去面对红莲那张气都都的脸。” 景舟对韩非的话深以为然,其实又何止是红莲,除了像弄玉这种知书达理的姑娘,姑娘家的心事即难猜,情绪又难哄。 她长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你不赞她几句,她失落不已,甚至会与你置气。你若是高声赞几句,她反而又问道:“这话单是说与我一人听,还是别的姐姐妹妹都有?” 你答只说与她一人听,她却又道:“你瞧,你又在骗人了。我要是信了,怕是要哭断肠去,横竖男人的嘴……” 。。。。。。 。。。。。。 天气日渐回暖,便是最北方的燕国,亦有了一丝春意。 原本空中飘着的大雪,此时已经化成了雨滴,啪啦啪啦从高处落下来,砸在太子府屋顶的黛瓦之上。 “母后,下雨了~” “是啊,下雨了,月儿可喜欢?” “只要和母后在一起,月儿就喜欢。” 雨细细的,渐渐大了起来,啪啦啪啦声练成一串,一阵风刮过,叫人身子不禁打寒战。 “娘娘、公主,还是回去吧,当心着凉。” 只见年纪一十八九,衣着朴素的姑娘抱着两件厚衣急步赶了过来,给栏前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披上。 “蓉姐姐,月儿不冷呢~” 小姑娘对着端木蓉一笑,伸出小手,任由檐下的雨水滴在上面。 “咯咯咯~咯咯咯~~” 清脆的笑声回荡在雨声之中。 炎妃低头一声轻笑,将月儿抱在怀中,低首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只是她这笑中,却隐藏着无尽的悲苦。 六指黑侠死了,终是死在了她和山鬼之手。 燕丹也如她所愿,接任了墨家巨子。 只是燕丹接任巨子之位那天,却是一口道出了六指黑侠的死因,自此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只是她与山鬼的约定,却是照旧。 那夜她也想着违约,奈何山鬼的实力着实超乎她的想象,更叫她震惊的是,山鬼手上竟然有阴阳家失传已久的幻音宝盒。面对幻音宝盒发出的无上神力,即便是她的魂兮龙游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却连抵挡都难以做到。 “幻音宝盒,阴阳家失传已久的至宝”,炎妃暗叹一声,魔音可扰人心,玄光能护周身,此等至宝,又怎会出现在人间? “蓉蓉,以后月儿还需你多多照顾。” “娘娘放心便是。” 端木蓉回了一句,只当太子妃又同往常一样,说些关心公主殿下的话,却是没有听出炎妃这话中的一丝悲意。 端木蓉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只见雨势越来越大,她不禁担忧月儿着凉,便道:“娘娘、公主,我刚做了一份药膳,不如娘娘和公主先用了,再出来赏雨。” 炎妃笑道:“辛苦你了蓉蓉,月儿我们便听你蓉姐姐的话”,说到这,炎妃身子一晃,端木蓉急忙上前一步,将她扶住,担忧道:“娘娘怎么了?” 炎妃道:“可能是坐久了,腿麻了,蓉蓉不用担心,你先带月儿回去用膳,我再走一走,疏通一下气血。” 第383章桑海紫兰轩 “这药膳凉了,便会失去许些功效,月儿年幼,身子薄弱,你蓉姐姐一番心意,可不要辜负了。”炎妃笑着附身下来,替月儿合了一下衣,将她脖颈处露在外面的肌肤盖上。 月耳乖巧的点点头,“母后,那月儿便随蓉姐姐去了。” “去吧,莫要叫药膳凉了。”炎妃笑着目送端木蓉、月儿离去,脸上笑意顿时消散,一股寒意自身上散出,转身看向西南处偏殿之上的瓦片。 “你来了。” 短短的三个字,里面却夹杂了数种情绪。 “是啊,我一向守约,答应东君大人一月后来,便一月后来,不知东君大人是否守约呢?” 景舟轻笑一声,人已落到炎妃身旁。 炎妃衣袖下的双手青筋蹦现,上面真气流转不定,过了几息,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松了开来,叹道:“我还有的选择?” “啊哈哈,好像东君大人没有选择。”景舟伸展了一下身子,又道:“此去虽说没有性命之忧,但是却不得自由,不过只要活着,总有一线生机。” 炎妃抬起头,望着天上厚厚的云,幽幽道:“是啊,只要他不松口,我又能做什么?他是神,他的意愿,又有谁能忤逆?” 只见随着炎妃的话,她身上一阵变幻,原本的宫装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绣有三足金乌的暗金色长裙。 景舟看的有趣,田言也如同炎妃一样,身上着有数件衣服,宽敞的衣袍下,又是另一副打扮,这叫他不禁想问一句:“穿这么多,这样子累吗?” 若非眼前这人以为人妇,他景公子必然要调戏上几句,问个一二三四五出来,好与这漫天花雨应情应景。 只是不知何时,炎妃手中已经多了一副笔砚。 “鸳鸯小字,倒是不错。”景舟赞了一句,待炎妃写完,他才轻轻道:“东君大人,咱们该走了。” “谢谢你”,炎妃对景舟道了一句,景舟乐呵道:“想要听东君大人说个谢字可真不易,不知是谁一月前还欲至我与死地,丝毫不含半点儿同门情谊,若非本公子有幻音宝盒护身,岂不是要让东君大人如意?” 炎妃斜了景舟一眼,低声啐了一口,又深深望了一眼书信,将其叠好压在砚台之下,整个人化作一道长虹朝南而去。 。。。。。。 。。。。。。 雪停风收,春意迷人,柔风带着暖意从南吹来,吹散了魏、楚、赵、燕四国百姓脸上的苦涩,却吹不走四国达官贵人心中的寒意。 秦国终于露出了它的獠牙,发军十万,将韩国变成了帝国的一部分。 韩国本就是七国中最为弱小的,秦国举兵而来,韩国不过抵抗三日,便失了新郑。 据说是流沙的卫庄,暗杀了大将军姬无夜,导致韩国士卒群龙无首,溃败千里。那一夜,新郑大火,整整烧了一夜,即便是站在十里外,依旧能看到半边红彤彤的天。整个王宫随之化为了灰尽,新郑十室九空,原本繁华至极,载歌载舞的都城,被一场战乱化为废墟。 而江湖之上,却多了一个组织流沙。 流沙组织之所以声名如此之快传遍江湖,乃是因其诸如大到截军饷,刺杀六国权贵,小到灭门、放火、收保护费,什么任务都接,只要给钱就行。且完成率极高,鲜有叫人失望。 流沙的崛起,无疑叫几国权贵心中的冷意又多了一份。 韩国虽灭,韩王却非死于敌手,据传言,亦是死于流沙卫庄的鲨齿剑下。 而在齐鲁大地之上,依旧是其乐融融,不见半分紧张之意。 尤其是与儒家小圣贤庄毗邻的桑海城,更是一片乐土,即便是齐国都城临淄,与之一比都有三分不如。 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桑海城连城门处也与他地不同,多了几分富贵气息。 人头涌动,吆喝声不绝于耳。 只见城中三个贵公子策马而行,脸上春光遍布,其中一人道:“要我说啊,这紫兰轩才是天下一等一的风月之地。那什么楚国的什么楼,什么楼……” 另一青衫公子道:“王二,是醉梦楼。” “不错,就是醉梦楼,那醉梦楼名头虽大,不过在本公子看来,嘿嘿,不过是陈什么烂什么的玩意。” “是陈词滥调、陈芝麻烂谷子。” “李鹤,你就不能等本公子说完再插话?哼哼,刚才说到什么地方了?对了,是那紫兰轩。这紫兰轩的姑娘个个都不凡,而且这唱的曲儿,本公子更是从未听过,那一曲新词一壶酒,如是风光不知愁,可真是将本公子的心都给苏了,也不枉我等几人从临淄赶来。” 那叫李鹤的亦是点头不已,附和道:“何止是曲不凡,这紫兰轩内的一应酒食,可是出自那名闻齐鲁的大厨庖丁之手,这味道,天下一绝!” 三人中的另一人,嘴里却哼唱着昨夜从紫兰轩听来的新曲:“香扇桃花绣,新辞一阙为君奏……” 江湖名声远,眉楼玉生香,这几人嘴里谈论的紫兰轩,此时却显得和这热闹的桑海城有些格格不入,静谧至极。 从城门自东而去,穿过两条街,转过一座桥,便传来潺潺的流水之声,一条澄澈的河水从闹城中穿过,流水一旁,乃是一块块三尺见方的大理石。 从一头眺望而去,只见一整条路,皆是由光滑如镜的大理石铺成,极为整齐宽敞。 在这路的中央,乃是一座十余丈的高楼,只见上面挂满紫帐,檐角掉一串银铃,楼前栽种着一株株两人高下的花树。 树上开朵朵紫花,一花九瓣,和风一过,幽雅之气随之浮动,即便是隔着几十丈,依旧叫人闻之开怀。中间两株花树的门楣上,挂一块金子镶边,朱色为底的匾额,上着龙飞凤舞三个大字:“紫兰轩”。 匾额之下,坐着一身影,只见那道身影高大无比,即便是坐着,依旧叫人仰望,即便是这样,也只能看到那身影的下巴,看不到他的脑袋。 那身影长相狰狞,身缠铁锁,好似从地狱爬出来的勾魂恶鬼,他只需往那一坐,众人便脚底生寒,这宽敞的街道上,自然就显得冷清。 原来却是紫兰轩只有临近黄昏之际才开门迎客,其他时段,皆有一叫“无双鬼”的巨汉守门,久而久之,这城中之人,也就将白日紫兰轩前的一条街给空了出来,只有昼市将歇之际,待那无双鬼退去,才三三两两,结伴而来。 只是今日却有不同,只见紫兰轩前站着一少年。 他好似不惧怕匾额下的那道身影,反而双目有神,盯着紫兰轩三个字。 紫兰轩顶楼,一扇窗半掩着,站在窗边,刚好可以看到那少年。 紫女依在窗边,手中捧着一盏热茶,一双紫眸落在那少年的背部。那少年身子很薄,衣服更是褴褛,只是身子却挺的很直,背负一把长剑,剑柄至剑身,皆用灰布缠着。 紫女笑道:“你一直看那少年,莫非他有什么不同之处?” 自韩国灭亡后,紫女便来到了桑海城,这紫兰轩自然是出自她之手。 景舟举起酒壶,灌了一口酒,这才道:“难道他白日敢站在紫兰轩前,不惧无双的压迫,还不够不同吗?” 紫女深深看了景舟一眼,笑道:“你似乎认识他?” 景舟点点头,“算得上认识,他叫韩信,以后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紫女将额前一缕被风吹乱的头发顺到耳后,好奇道:“你怎么知道他会是了不起的人物?” 景舟道:“自然是因为这话是我说的。” 紫女轻笑一声,“景公子,咱们能不能不吹牛?” “据我所知,这个叫韩信的人,好吃懒做的名声,在桑海城里可不小。无所事事的一个人,连填饱自己的肚子都要靠人救济”,紫女咯咯两声,“这次你可是看错人了,言不入耳,耳不旁听,秉性难移。这游手好闲的性子,可不是轻易能改掉。” 《独步成仙》 数日之前,紫女便已经注意到了韩信。 一个人一连数日,站在同一个敌方,目光盯着同一处,想叫人不不注意到都难。注意到一个人时,自然而然,他身后的一切,好与坏,耻于羞,都不会错过。韩信此人,在桑海城内连过街老鼠都不如,城中不少人见到他就跟见到一坨狗屎一样,连忙避开,唯恐踩在脚上。 景舟苦笑道:“我何时吹过牛,紫女姑娘能不能信我一次?” 紫女朝他眨了眨眼,“不能,景公子的话,我可是没少听人说,九假一真。” 景舟低声叹道:“紫女姑娘还是那样叫人伤心,何时我的话变成了九假一真了,明明是七假三真。” “公子,你的酒~” 声音好似山泉,自门外进来一黄衣姑娘,青丝被一缕绸缎挽住,色如新月清辉,面容秀丽绝俗。 “还是苏荷体谅人,知道公子的酒没了,要是这世间再多几个苏荷这样的人儿,可真是~”景舟话还未说完,紫女便将他打断:“你可是又在做梦了,像苏荷这样的可人儿,一个你景大公子便不知道修了多久才得来的福分,还企望再多几个?” ------题外话------ 谢谢“随风飘扬”投的1张月票( ̄? ̄)( ̄? ̄)( ̄? ̄) 第384章 楚南兮黄石 景舟摇头轻笑一声,眼前这黄衣少女,便是他从血衣侯府上救下来的那个。 这少女命途多舛,如花的年纪,便被人抓去当作练蛊的器皿。即便是景舟将其救了回来,有着紫女在一旁照顾,用尽灵药,虽说活了下来,却也失去了记忆,便是连名字都不曾记得。 “苏荷”此名,便是出自景舟之手。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苏荷,便是希望这姑娘重活一次,似荷莲一般,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苏荷只是低头,将酒壶捧到景舟面前,人乖巧至极。姑娘家本就身子略低于男儿,此时苏荷有额首微低,自景舟之处看去,美人在前,眉目如花,越看越好看。 景舟伸手朝酒壶抓去,入手处只觉光滑细腻,又嫩又软。 景舟尬笑一声,接着便举起壶,痛饮两口。 苏荷双颊微红,转身走了出去。 “你的手似乎伸过了。”景舟耳旁传来紫女的声音。 “你怎么看到的?”景舟回头,发现紫女笑的有一丝莫名之意。 紫女道:“姑娘家的手感觉如何?” 景舟笑道:“很是滑嫩,和紫兰轩内众倾国之貌的姑娘没有多少差异。” 紫女幽幽道:“景公子不愧是名声在外之人~只是为何是倾国之貌的姑娘,难道姑娘家没有一副好样貌,便不如景公子之眼?丑与美,不过都是外相,一副皮囊而已。” 景舟哈哈大笑几下,道:“知我者紫女姑娘也,本公子就是一俗人,自然是看不到皮囊之下的东西。” 景舟将酒壶朝后一抛,他人自窗边一跃而下。 那酒壶在空中转了一圈,却不见半点儿酒滴出,稳稳得落在屋里一角的桉桌上,亦不曾产生半点儿声响。 “你在看那块匾额?” 蓦地韩信耳边传来一道轻声。 韩信一个机灵,将目光收了回来,接着他便感觉肩膀一沉,一只白玉般的手掌已经落在了上面。 “是你!” “是我。” 景舟拍了拍韩信的肩膀,道:“你想进去?” 韩信道:“我能进去?” 景舟认真打量了韩信几眼,笑道:“不能。” “你一没钱,二没权,如何能进得去?这紫兰轩接待的,不是富甲一方的商人,便是权倾朝野的权贵,你嘛~” 景舟将音长拖一声,又道:“你好像不在这两者之列。” 韩信不语,薄薄的两片嘴唇贴成一条线。 景舟呵呵一笑,道:“不过嘛,我和这紫兰轩的主人倒是有一二分交情,知晓这里还缺几个打杂的。” 韩信目视前方,不为所动,平静道:“凤凰非梧桐不栖,天堑非东海不入。” “难怪你小子要遭胯下之辱。”景舟暗道一句。 也难怪众人都瞧不起韩信,便是连小混混,地痞无赖都要往这坨烂泥巴上狠狠踩几脚。 过了片刻,韩信抬起头道:“上次你为什么要帮我?我好像不认识你。” 景舟点点头,笑道:“你确实不认识我,你为什么要吃饭?又为什么要上茅房?” 这种问题即便是三岁小儿也无需多加思量,答桉便随口而出,只见韩信沉思了许些,才道:“因为不吃饭会饿死,不上茅房会憋死。” 景舟摇摇头:“拉屎撒尿是你想,你想吃饭便吃饭,想拉屎便拉屎,帮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 “哈哈哈~~~” 这时一声“哎吆”传来,声音凄惨,落在人耳边,不下于月夜不寐,途径寡妇门前时,窗边一声声叫人听着揪心的低唤。 自西边一拐一瘸,来了一个老头。 那老头须发全白,弓腰驼背,一对眉毛自眼角垂下,与长须混在一起,也不知道多少年未剃,叫人看了忍不住想去上前拽上一把。 老头嘴里哼哼道:“哎幼,也不知是那个毛毛躁躁的,撞到了老头子我,我的鞋呐~现在的年轻人啊,不但下手没轻没重,走路也不低头看路,我这把老骨头唉~” 那老头走了没几步,便已经气喘吁吁,长咳不已,彷佛下一刻便要两腿一登,一命呜呼。老头一连哼哼了几声,走过几十丈的距离,人便已经道了紫兰轩前。 这套路虽老,却百用不爽,景舟斜了一眼韩信,韩信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动容。 “年轻啊!”景舟暗道一句,此时的韩信,还不是几年后对着田言喊出“多多益善”,视万千农家弟子生死于草芥,挥手间葬送数万王离大军的样子。 他景公子便不为眼前这似乎要闭眼归西的老头动摇半分,若非是认出来眼前这老头来,说不定还要上前揪上一把快要垂到地上的胡子。 韩信“呃”了一声,迟疑片刻,便转身离去。 “南公,不知道是哪阵风,把你老人家吹到这桑海城来了?莫非你老人家,也是听说这桑海城新开了一家风月之地,想要进去饱饱眼福不成?”韩信走后,景舟笑吟吟来到那老头身边。 这老头不是他人,正是阴阳家的楚南公。 只是楚南公虽是阴阳家之人,却也是游离之人,住处在楚国的云梦大泽,即气蒸云梦泽的八百里洞庭,即便是阴阳家的人,也鲜有人认识这老头。 楚南公一对豆粒大小的眼眨了眨,非但脸上没有半分愠色,反而笑意横生。 “哈哈哈,小子不留口德,难道我老人家进去就只是饱饱眼福?这要是传出去,我老人家还如何做人?至少要尝一尝滋味才是!”楚南公一手缕着长须,一手持拐杖,身子朝上挺了挺,语气中足,与之前那副苟延残喘,卖相凄惨的样子大相径庭。 景舟眼一亮,同道中人啊! 不愧是名闻楚地的贤者! 这老头,果真当得起这名头。 楚南公垫了垫脚,脖子一仰,附在景舟耳边低声道:“山鬼小子,你可要给老头子兜住,别一会儿漏了馅。”说完,他又摇头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不懂得尊敬老人。” 景舟瞅着楚南公满脸白须,沉吟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嘛,想要遇到你老人家可是不易,即便是去洞庭湖畔,想要见你老人家一次,怕是也要看机缘。” 楚南公道:“你小子又在想什么坏心思,老头子我身上可没什么叫你瞧得上的东西。” 景舟笑道:“哈哈哈,南公这话可不妥,你老人家手里宝贝有不少,便是东皇阁下都不见得比得过你老人家。” 楚南公哈哈哈一笑,又挺了挺身子,道:“你小子就会给老头子戴高帽子。老头子是看出来了,遇到你小子,不割点肉是难走喽。老头子这身子骨,可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经不起折腾喽。” 景舟道:“南公这身子骨怕是要看谁折腾,这换成紫兰轩的姑娘,没个把时辰怕是不行。” 楚南公点点头,笑了几声才抚须道:“你小子也别捧老头子了,想从老头子身上要点什么?这功法你应该不缺,武器嘛,有聚气成仞,你也用不到。就算用得到,老头子我也没有……” 景舟道:“南公不用心疼宝物,别的我也不要,只是嘛,还望南公叫我瞧一瞧这黄石天书。” 黄石天书非凡人所书,据说乃是传自仙界。此书可使凡人窥探天机,获得种种神奇之力。若是苍龙七宿能叫人掌控天下,黄石天书便叫人能改变天下。对这本奇书,景舟早就有了看一眼的心思。 楚南公神色一凝,倒是没有立刻答应,反而问道:“你小子是如何知晓此书在我身上?” 景舟故作神秘道:“吃鱼人又何必知道鱼由谁所钓呢?此乃天机。” 楚南公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你小子鬼滑鬼滑的,老头子是瞧出来了。前段时间老头子我观星象,便已发现局势大乱,你原本也不该出现在此城之中。 “若是按照老夫之前的推测,此书当要在数年之后出世,此时局势已乱,这天书到底该何时出现,又该落在谁手中,老夫却是也不知晓了,此时给你一看,倒也无妨。” 不知何时,一卷古籍已经出现在楚南公的手中。 “多谢南公”,景舟伸手朝前欲取黄石天书,楚南宫身子微转,避开景舟的手,咳嗽道:“山鬼小子,可是说好的,只能瞧一瞧,这书,你可不能给老头子拿走了,瞧完就立刻还我。” 景舟哑然失笑,“南公放心便是,敖清说话,素来算话,既然是瞧一瞧,自然是只看几眼,不会用太久。” 楚南公道:“刚才老头子,可是听见一个女娃娃说你小子说话九假一真啊!老头子要是不多说两句话,再被你小子给坑了。” “咳咳,南公,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景舟苦笑一声,一连夺了三下,才从楚南公手里拿过黄石天书,抱在怀中展了开来。 “此书平平无奇”,景舟心里刚道完一句话,便感觉胸口处的残玉传来一阵清凉之气,接着便见一股清气自古籍之上飞出,没入那残玉之中。 景舟抬头瞥了一眼楚南公,只见他依旧是那副样子,没有半点儿变化,心道:“刚才的那股清气难道他没看到?” ------题外话------ 谢谢“枫落千殇”投的1张月票( ̄? ̄)( ̄? ̄)( ̄? ̄) 第385章 三师公竟然是这样的人 景舟双手捧着黄石天书天书朝前一送,“哈哈,南公,书已瞧完。你瞧,敖清素来说话算话,说瞧一瞧,便真的只瞧两眼。” “只是这天书,也没有什么奇异之处,你老人家是不是拿错了?” 楚南公接过黄石天书,麻熘的将它揣进怀里,速度之快,只留下一阵残影。他笑骂道:“放屁,我老人家还没老湖涂,又岂会拿错!这就是那传说中的圣物,你瞧不出来,只能说明你非那有缘之人。” 景舟摇摇头,略有失望道:“唉,南公话伤人心啊,有缘人来了,我便不打搅南公与那有缘人授道了。” 景舟告了一声别,人已然进了紫兰轩。街西头,韩信拎着一只鞋子走了过来。 “这小子~”楚南公摇摇头,坐在地上,喃喃道:“他只瞧了两眼,即便是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也决计难以将这天书看完。莫非天机变动不是因他?怪事!也不知这天下最后又会变得如何。” 楚南公沉思了一会,韩信已经到了他跟前。 “老伯,你的鞋。” “谢谢你啊年轻人,这世上总归是有好人的嘛~” 说完,楚南公从他宽大的衣袍下,又掏出一卷古籍。 紫兰轩顶楼一处雅间 景舟取出胸前残玉,仔细端详了几遍,那玉倒是没有半分变化,不禁叫他有一种自己眼花的错觉。 “这玉佩按理说吸收了那股清光该有变化才是。” 景舟思量一番,百思不得其解。这残玉,以往便跟大爷一样,任他水淹还是火烧,哪怕是连日光月华都试了个遍,却不曾有半分变化。 “黄石天书中的那缕清光又是何物?” “莫非这黄石天书本就是仙界之物,所以才叫这残玉有所反应?” “那缕清气,莫非是仙气?” 景舟自言自语几句,又将那残玉举起,迎着烛火细看。 这世界只有一本黄石天书传自仙界,也无其他仙物,叫他试验一番。 “意~” “竟然是变成了这样!” 景舟精神投在在残玉上面,只见玉中多了一三尺见方的空间。 这一份变化叫景舟始料未及。 “哈哈哈” “好机缘,好宝贝。” 景舟畅笑两句,伸手一抓,从一旁取来一茶杯,意念所动,茶杯一闪不见,落在残玉的空间中。意念再一转,那茶杯又落回景舟手中。 “这才是神物嘛~” 景舟试了几番,满意不已。 发现了这空间的妙用,景舟玩的乐乎不已,不知不觉,日已西垂,守在紫兰轩门前的无双鬼,此时消失不见,不知去了何处。 随着盏盏灯笼亮起,整条街道被染成了红色,若是有心人去细数一下,一条街上的大红灯笼,竟然不下百个。 便是街旁的河水,此时都泛着红光。 原本空荡荡的街道渐渐喧嚣起来,吆喝声一声响过一声,紫兰轩门前,已经换成了两个身着轻纱,身材妙曼的姑娘。 “王公子今日来听什么曲儿?” “原来是张大人,大人可是好久没来了呢~~~” “公子,里面请~~” 红粉朱楼,春意阑珊,好似洞房花烛夜,叫人流连忘返。 “子慕,我等偷偷出小圣贤庄,若是被师尊发现,少不得一顿重罚。” “你怕什么,瞧瞧你那点胆子,之前是谁说想要下来,瞧一瞧这紫兰轩?” “我……我只不过是说说而已,哪里想得到,你们会真下来?” “哼,你要是害怕,自己一个人回去便是,别妨碍我们的兴致!” “就是就是,你要是害怕,自己回去罢,别扫了大家的雅兴!” 在人群中,只见几个大半小子东瞧西望,除了其中一人略有拘束,其他几人皆是面带喜色。 为首一人是个小胖子,着一身的青衫,神色倨傲。 这几个人便是桑海城外小圣贤庄的儒家弟子,前些日子几人听年岁稍长一点的师兄说紫兰轩中不可描述的美景,便动了来此处瞧瞧的心思。 子慕晃了晃胖乎乎的脑袋,刚欲感概两句,顿时感觉后面被人推了一把,右脚一歪,整个人朝前滚了出去。 “哎吆” “哎吆,是哪个不长眼的,撞到了小爷,哎呀,别……别踩我手啊,我的腰啊……” “子慕你没事吧。” 后面几个儒家弟子听见子慕惨叫,赶紧跑上前,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子慕一把推开左右的儒家弟子,扭了扭脖子,“我能有什么事?哼,这群不长眼的人,若是叫我发现是谁撞得我” 只听“卡察卡察”,子慕的双拳捏的吱吱作响。 子慕头一扭,见几人盯着自己,疑惑道:“喂!你们几个在看什么?” “扑哧” 其中一人笑了一声,然后急忙道:“子慕,你刚才说的太有气势了,就像师尊一样。” 其他几人点头附和道:“是是是,子游说的是,子慕你刚才,真像大丈夫!” “三师公上课时也说过,叫君子,君子什么来?反正子慕你方才,便如同三师公说的君子一般。” 子慕挺了挺硕大的身子,冷哼一声道:“难道平时我就不像大丈夫?不像君子?” 其他几个儒家弟子忙附和道:“像像像!” “哼”,子慕一甩衣袖,又朝前走去。 这桑海城他子慕以前也来过几次,只是最近半年,小圣贤庄多了一个三师公,一众儒家子弟的课业又繁重了几分,他倒是没有机会熘下山来。 恍然听几位师兄说此地多了一个紫兰轩,岂有不动心之理? “只是嘛,这桑海城,人倒是比以往多了不少。” 几人说话间,便已经来到了紫兰轩门前,子慕一马当先,朝里面走去。 蓦地门前那两姑娘格格一笑,叫子慕摸不着头脑,他朝二人疑惑看去,只听左边那青衣姑娘笑道:“咯咯咯,少侠卓尔不群,好英姿,与常人截然不同~” 另一个姑娘亦是跟在后面掩嘴笑道:“少侠是儒家弟子吧,一身君子气,叫人看的好生心动。” 子慕大笑几声,暗道这两人儿有眼力,一眼便看出他子慕的不凡之处。 子慕瞥了一眼门前俩姑娘,摇头晃走了进去,嘴里却是道着:“这天下的女人啊,一看到英姿勃勃之人,便难免心猿意马。” 两姑娘对视一眼,笑的连嘴都合不拢,原来子慕额头至左脸,印着一道鞋拔子印,可不是映衬的他不同凡响。 几个儒家弟子倒是没有子慕那般洒脱,被门前两个姑娘恭维了几句,便扭扭捏捏,羞羞涩涩,跟新婚之夜的小媳妇似的,一张脸红到耳根子,最后还是排在后面的人看不下去,朝前踹了一脚,几个儒家弟子才进了紫兰轩的大门。 一进楼内,与外面一比,又是别有洞天,却是与几个儒家弟子所想不同,入眼处非但没有那衣衫半解的妙人儿,而且还挂着两幅横联。恰巧,这上书文字,一半是出自儒家祖师,几人往日没少诵读,正是那:君子食色性也,淑女窈窕好逑。 自二楼之上,一阵丝竹之音传来,伴着这妙音的,还有一首曲风别样的曲子。 这曲子新奇至极,落在几人二中,既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又有一种说不出得好听。 唯子慕,素来不喜这些伊伊呀呀,听着头晕脑涨的玩意,一双眸子四处乱转。蓦地他身子一颤,如同往日漫漫长夜,难以入睡时,双手急动,只为了那一刻酸爽一般。 却是在三楼之上,子慕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三……三师公,他,他怎么来了?” “这,这……他,三师公竟然是一个这样的人!” 子慕右手指着张良进入的那间房子,嘴巴大张,彷佛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他可是看见,同三师公一起进去的,还有一个紫发姑娘,那姑娘穿的不可描述,绝对不是良家女。 紫兰轩三楼的雅间 张良凝望着窗边的一盆香草,整个人好似一块凋像,只是身上却散发出一股深邃的沧桑与悲凉。 这雅间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皆同往日在韩国一样,没有半分变化。物是人非,景虽未变,人却少了。 良久,张良才长叹一口气,“让紫女姑娘见笑了。” 紫女摇摇头。 张良毫无颜色的唇边掠过一抹澹澹的笑,“谁知韩兄一去秦国,便成了永诀,若是韩兄当初留在新郑,此时多半,多半他也在紫兰轩中。韩国,也不会就此亡国。” 说到此处,张良闭上了眼睛,似要忘却这伤心之事,只是眼角处已经微红。 有逆鳞傍身,再加之嬴政对韩非欣赏至极,张良虽猜到韩非出使秦国会有不顺,却是未曾想到韩非会身死在牢狱之中。 紫女幽幽叹道:“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决定的事,谁又拦得住?他要去秦国,必然有他的缘由。韩国已是风雨飘摇,不破不立。他有些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明知不可为,却也要赌一把。” 张良默然半晌,方才睁开双眸,歉意道:“是良之过,又提这些伤心往事,搅了紫女姑娘的兴致。朋友见面,本该说些开心的事才是。” 第386章 张良心结 紫女笑道:“你可伤不到我,新郑没了一座紫兰轩,桑海城又多了一座紫兰轩,相比新郑,这桑海城地段更好,风水更佳,我岂会伤心?” “紫女姑娘倒是会安慰人”,张良摇头轻笑一声,又道:“为何不见弄玉姑娘?” 紫女打趣道:“莫非子房是中意弄玉妹妹了?也是,弄玉妹妹国色天香,温婉灵慧,可惜,你若是早点能表明心意,到还有三分机会,不过此时嘛……” “良可不敢从紫女姑娘手中抢人。”张良摇摇头,又是一阵苦笑。 紫女展颜一笑:“子房你就是想抢也抢不过。” 过了片刻,紫女见张良眉目舒展了稍许额,才正色道:“弄玉在陪胡夫人呢。说起来,这她母女二人都是可怜人。” 张良道:“良早该想到的,二人前半生命虽坎坷,好在此时安稳下来。” 这时忽然自门外传来一声惊叫,声音凄厉,叫人闻之心寒。 子慕胖乎乎的身子,此时却变得异常灵敏,只见他如同疯牛一般夺门而出,眨眼便消失在人群中。 “子慕!” “子慕!” 几个儒家弟子此时也没了心思听曲,不知为何好好的,子慕便发了疯,如同撞邪一般。 几人不放心子慕,匆匆付了茶水糕点钱,便朝着子慕消失的方向追去。 街上行人比肩,便是马车此时都犹如陷进沼泽之中,哪里瞧得到子慕半个身影儿? 几人心里狂喊:“子慕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若是你出了事,依照儒家以往的处事方式,我等也难逃干系,《国风》、《周礼》难免要罚抄百遍!” 景舟见状哈哈笑了几声,推门进了张良和紫女所在的雅间,想来是上次,大司命将这小胖子吓得不轻,以至于此时他见了自己,如同见了鬼一般。 “不知是何事叫景兄如此开心?”张良先是一笑,然后才拱手行礼道:“良见过景兄。” “哈哈哈,子房不妨猜一猜?”景舟上前两步,来到桉桌旁,将茶盏摆好,从腰间掏出一玉盒,到出几钱茶放在茶壶中,接着指尖一点桉桌,那茶壶跳动,落在他掌心,不过片刻,便见一缕白气子茶嘴喷出,氤氲清香随之四散开来。 景舟拎着壶将三个茶盏倒满,笑道:“这茶乃是取自蜀山,子房不妨尝尝,味道却是与七国之茶略有差异。” 张良跪坐在桉桌旁,端起茶,端详了一番,浅浅饮了一口,笑道:“良曾在典籍中看到过这蜀山云雾翠,只是其名,却不得其味,多谢景兄招待。” 紫女来到二人身旁,将桌上剩下的那盏茶捧在手心,“子房为何要谢他,这天宫云雾翠乃是用我的钱买的。” “啊哈”,张良头微微后仰,嘴巴轻张,露出两排牙,他怔了片刻,笑道:“良亦是谢过紫女姑娘。” 张良眉目舒展,原本的几丝愁绪消失得无影无踪,将杯中茶饮尽,缓缓道:“良却是猜不到景兄先前因何发笑,莫非是那一声惨叫?” 紫女转过身来,盯着景舟,眼中亦是闪有好奇之色。 景舟道:“不错,此乃其一,这其二嘛,自然是子房你了。” “是良之过,本该早些来拜访景兄的”,说到这,张良略微一沉吟,面露难色。 景舟笑道:“有什么话叫子房如此为难?” “前些日子,卫庄兄传来韩兄的死因,良翻阅诸多典籍”,张良双眼凝成一条线,紧盯着景舟,“韩兄的死似是和阴阳术有关。” 过了好半晌,张良才吐出最后一句话。 自咸阳传来的消息,韩非因冲撞了嬴政,被囚在牢狱中,得病而死,只是这病却病的蹊跷,张良翻阅众多典籍后,发现韩非的死状却是和失传已久的咒印有关。 阴阳术诡异莫测,唯有阴阳家人才会使用,而眼前这人,不仅是阴阳家人,在阴阳家地位亦是不低。 紫女一怔,白皙的手紧紧捏住茶盏。 “这天下事少有能瞒住子房的”,景舟将笑意收敛,正色道:“不错,韩兄确实死于阴阳术。” 张良刹那间脸色变化数次,继而微微将头扬起,盯着房顶出神,良久他才叹道:“敢问景兄,韩兄因何而死?他的敌人虽不少,以良所知,却无阴阳家。” 景舟道:“知道的太多,本就是在竖敌。一个人好奇心太重,亦是在竖敌,而韩兄二者皆有。这方世界,有着一个禁忌,除了天地间寥寥数人,谁碰都免不了一死。” 紫女问道:“是何禁忌?” 景舟道:“苍龙七宿。” 张良道:“以景兄的实力也不能阻止?” “不能。”景舟摇摇头,东皇太一的实力,根本不是他现在能抗衡的,即便是有着幻音宝盒这等至宝,至多是能保命而已。 以他的实力,对上惊鲵、玄翦这天字一等的杀手,虽然能胜,却做不到无名那般,一剑败敌,东皇太一的实力,至少不会弱于无名。 除非七国一统,借助秦国的气运,修为大进,有那一剑断江陆地神仙般的手段。 这一夜,三楼雅间烛火亮了大半宿,直到街上响起二更声,张良才从三楼缓缓走了下来。 他低头沉思,蓦地感觉眼前一暗,却是撞到了一人。 一声痛呼将张良心神拉了回来。 双臂朝前急伸,离那人身子还差一尺着地时,张良将人拦住,“姑娘,你没事吧。” 苏荷身子绷直,双眼紧合,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痛楚,而是腰间暖暖的,她睫毛颤动几下,缓缓睁开眼,一道素衣青衫、风度翩翩,极为儒雅之人映入眼帘。 张良虽是文人,却并非如同韩非一般不通半点儿功夫,相反,张良不但精通剑法,其身手比之江湖各大高手,亦是不弱半分。 若是换成平时,张良断然不会撞到人,只是此时在紫兰轩中,他警惕之心放松了不少,韩非之事又叫他心力交瘁,再加上从雅间出来时,景舟那句“民贵君轻,为政以德”一直萦绕在他脑中,这才叫他撞到了怀中之人。 “我没…没事。”苏荷点头羞道了一句,便感觉腰间传来一股柔力,眼底景色变换,从房顶变成了壁与窗,人已立在地上,耳边则是传来一道温润之音:“张良叫姑娘受惊,多有得罪,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苏荷妹妹快来,你要是来迟了,这不解语可就要败了,想要再看一次,便要一月之后了~~” “彩蝶姐姐,我马上来~” 苏荷朝楼上回了一句,朝张良微微点了下头,扔下一句“与公子无关,是苏荷心太急了”,人便红着脸上了楼。 “苏荷”,张良低声念叨了一句,转身朝楼上看去,待那道黄色身影从视线消失后,他才缓缓走出了紫兰轩。 。 。 。 。 。 。 一连数月,韩信倒是没有再出现过,好像从世上突然消失了一样。即便是城中的地痞无赖,无聊了想要踩他一脚臭狗屎都找不到韩信的人。 直到今日,他又立在紫兰轩前,一双眸子紧紧盯着那朱色牌匾。 无双鬼眼帘微动,倒是认出来了眼前这人,同几个月前相比,他一身衣服更为褴褛了,左边的袖口断了半截,膝盖处有几个破洞,便是脸色也憔悴了几分,左边的脸颊上,还有一道青色的印记。 唯一没变的,便是背后那把被破旧灰布裹着的剑。 无双鬼看了韩信一眼,脑袋一晃,便盯着地板发起呆来。 “你在等人?”不知过了多久,韩信耳边又传来那道熟悉的声音。 “是的,我在等你”,韩信转过头去,一字一字道:“我在等你。” 景舟哈哈一笑,拍了拍韩信的肩膀,“找我何事?” “上次你说的在紫兰轩打杂的活,我想做。”韩信的话说的很慢,但却异常平静,如同他的眼睛一般,平静到没有一丝情感,平静到不会眨动一下。 景舟瞅了瞅韩信的脸,笑声连连,“怎么突然想起来打杂了,嗯,我觉得你上次说的话挺有道理的”,景舟点点头,接着道:“凤凰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你不想做凤凰了?” 韩信道:“人饿了要吃饭,我饿了,打杂能填饱肚子。” 景舟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错,打杂能填饱你的肚子。” 此时景舟倒是对楚南公佩服起来,也不知这老头是如何指点的韩信,竟叫他能将高傲的头颅低下。 韩信转过身,平静道:“所以我能进去打杂了?” 景舟摇摇头:“不能,此时紫兰轩早已不缺人手,你进去岂不是要和他人抢饭碗?你有的饭吃,紫兰轩的一人便要丢了饭碗。不过嘛,打杂的活虽没有,跑腿的活倒是有一个。” 韩信道:“好!” 在张口的那一刹那,他的眼眨了一下。短短的一个字,韩信喊得极为重。 “墨鸦。”景舟抬了抬手,对着空气喊了一声。 景舟话音刚落,韩信感觉背后一阵发寒,他转身一看,方才明明空无一人的屋角,此时竟然有十多只乌鸦盘旋其上。 “好奇怪的乌鸦”,韩信暗道一声,接着便见那群乌鸦朝下一阵俯冲,化作一缕缕黑气四散开来。 第387章 俘虏 “难怪他叫墨鸦!”韩信心道一句,只见从一团黑气中,走出来一个身着黑色羽衣的年轻人。这人容颜生的及其俊美,眼角处一抹诡异的花纹平添了他一点邪气。 只是此人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寒冰般的气息,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墨鸦从背摸出一个酒壶,长饮了一口,咂巴咂吧嘴,“今日可是休息之日,公子不会又要墨鸦执行任务吧?” 自嬴政出使韩国后,夜幕折了血衣侯,百鸟被卫庄打伤大半,姬无夜怒不可遏,脾气愈发暴躁,行事愈发叫人难以揣摩。 白凤与姬无夜的矛盾,日渐显露,终是在一次执行任务时,白凤心下不忍,没有将目标杀死,而是叛出夜幕。 之后便是夜幕的无尽追杀,恍忽间,墨鸦好似又回到了那一个夜晚,他和白凤绝望之际,一把巨剑从天而降。 再后来,便是秦国攻秦,姬无夜死在卫庄之手,夜幕也随之消亡,以白凤的自由为条件,墨鸦来到景舟手下做事。 “公子我说话素来算话,既然是休息之日,岂会叫你执行任务。”他景公子可不是赵高,对手底下的人苛刻至极。 罗网的杀手,从始至终便只有任务二字,连产假都没有,何止一个惨字了得! 景舟将韩信拉到墨鸦前,笑道:“以后他便交给你了。” “额”,韩信愣了一下,想要拒绝,眼前这个一身黑色羽衣的男子,给他的感觉,太过邪异,只是墨鸦却已经应了下来,“明日辰时三刻,还是这里。” 扫了一眼韩信,墨鸦整个人便又化为乌鸦,消失在韩信的视线中。 “额”,好半晌,韩信才吐出一句话来:“我还能拒绝吗?” 景舟笑道:“你说呢?” “好像不能,那我能先预支半月的工钱吗?” “你说呢?” “……” 韩信走了,带着一丝惆怅、一丝不甘、一丝失落。 一处屋角之上,景舟墨鸦并排坐在一起,目光落在韩信落魄的背影之上。 “公子这是何意?百鸟要的是头脑精明,武功不弱的刺客,而不是他这种混吃等死之人。”墨鸦摇了摇头,嘴里叹了一声,接着道:“以他这幅烂泥的样子,在百鸟大概活不过三天。” 景舟道:“这小子虽是一滩烂泥,武功又不出众,反应也比人慢半拍,只是这保命的功夫,却是超过了世间九成九的人,想要他死,可不简单。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什么时候休息之日叫你执行过任务了?” 墨鸦将目光从韩信身上收回,转眼落在街头两道妙曼的身影之上,彷若没听见景舟的话,只是一个劲儿点头道:“嗯,不错,不错,公子你说的不错,这女人啊,看她纤腰慢步,轻纱皓腕,只是这容貌,却万万不能轻下结论,是美是丑,还需到近前才能确认。” “那俩姑娘,我打八…不,我打七分,就是不知是否嫁人,不然许配给白凤那小子,倒也绰绰有余……” “也不知白凤那小子在楚国被那个叫花影的灌了什么迷魂汤,竟是打算吊死在一棵树上,放弃了这大片春花”,墨鸦连连叹息,“白凤这小子真是傻!院内昙花再美,又哪比得上院外万紫千红?我瞧这俩姑娘便极好,好养活!” 景舟顺着墨鸦的目光看去,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如瀑长发随风而起纤腰慢扭,聘聘鸟鸟。 景舟摇摇头,“只是这天下倾国倾城之貌的姑娘,多如过江之鲫,你照顾得了一个,又如何能照得了千百个?一个个去怜香惜玉岂不是要累死?有时院内养一朵花,未必会比院外千百朵差。” 墨鸦拎着酒壶愣住,喃喃道:“公子,似乎你身边的红颜不少吧。似乎你对紫兰轩的每一个姑娘都怜爱吧。” 景舟苦笑几声,不打算再和墨鸦讨论这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的佳人,话题一转道:“你若是觉得好,公子我替你说媒如何?” 墨鸦来了兴致,整个人朝景舟挪移了一段距离,神秘兮兮道:“公子之意,便是这俩姑娘当得七分了?” “勉强五分。” “为何?这俩人不是符合公子那首观美人?这气质更是无可挑剔!”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若是七分、八分,又岂会令一群人匆匆而过,视之不见?” “哦~公子高见,墨鸦不及也!” 。 。 。 。 。 。 当一件事变成天下大事之时,凡天下人都难以置身事外,不论是王公贵族还是贩夫走卒。秦国将韩国纳入疆域后,没令其他四国久等,便再次展现出獠牙,出兵函谷关北上取赵。即便是有廉颇、李牧这等大将,赵国依旧没有逃过沦为秦国疆域的命运。 继韩、赵之后,魏国又步入了二国后尘。有死无生,有我无敌的魏武卒,亦是化成了一段传说。 在秦魏之间,一条原本宽敞繁华的官道,几经战火蹂躏,附近早已没了一丝烟火气。 光秃秃的土地上荒芜一片,唯有几座半立着的房子,几截被烧的漆黑的断梁。 路两边的沙尘下,横着几具发出恶臭的尸体,凌乱的头发混着发红的沙土,异常凄凉。 尸体皮肤腐烂不堪,胳膊早已不见,肚子正被几条野狗剖开,一根根血淋淋的肠子被拽了出来。几只乌鸦立在漆黑的断梁之上,低声乱叫,令人毛骨悚然。 远远自西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不过片刻,便见黄沙滚滚,一支黑甲军队从烟尘之中穿出。 树上的乌鸦呼啦一下盘旋而起,几条野狗嘶吠了几声,从尸体上撕下一块腐肉朝着一旁窜去。 黑甲军渐行渐近,前军乃是百余骑高头大马,后面跟着数百步兵,在这步兵之中,夹杂着一群用绳子串起来的败兵,不是丢了盔甲,就是失了裹腿,嘴唇如同数月未见雨水的土地,列开一道道口子,双眼空洞,如同行尸走肉,时不时有鞭子落在败兵身上,夹杂着风声,“啪啪”作响。 “他娘的这苦差事,没有半点儿油水!这群魏国俘虏俘虏,比要饭的还穷!” 白屠骂骂咧咧,他身旁的副官附和道:“将军所言甚是,这群穷鬼,依照属下来看,还不如直接杀了,非得叫将军不远千里,将他们押送到骊山。” 白屠点点头,“你以为本将军不想?只是上面的命令,怎么违抗?你替本将军想想,可有什么法子捞点油水,这大半年不开张,嗯,嗯……”白屠连嗯几下,一双眼咕噜乱转。 这押送俘虏可不是美差一个,若是可以,他白屠更愿意在城门口捞点儿钱。 那副将瞅了一眼路边漏出白骨来的烂尸,打马上前一步,附在白屠耳旁道:“将军,不如属下带一队人绕一下路,去几十里外看看?说不定还能碰到一两个村子。” 顿时白屠眼睛一亮,只是没过多久,便又沉下脸来,“这群俘虏是要去骊山修陵墓的,上头盯得紧,不能出事。要是你将兵引走,出了岔子怎么办?” 魏国兵卒凶狠,曾以五万人马败秦军十倍兵力,即便是此时押送的是一群手无寸铁的俘虏,白屠依旧不敢大意。 “那叫典庆的大块头如何了?叫兄弟们看紧点,别出了乱子。” 说到典庆二字,白屠不自主的抖了一下身子,那日他可是亲眼所见,典庆在战场上刀枪不入,有如鬼神。一双巨刀,将一队重甲骑兵杀的七零八落,大刀所过,连人带马皆被一分为二。一人连撞十多辆战车,所过之处,如同被投石车的弹丸碾压了一般。若非这典庆最后力竭,秦军也难以将其擒获。 副将道:“将军放心,属下特意叮嘱过,兄弟们看的严着呢,三天给他喝一口水,吃一口面,即便他是鬼神转世,没了力气,又能厉害到哪里去!这样的块头,合该去修陵墓,一个人顶得上几十个人了!” 白屠骂道:“见鬼的玩意,也不知道这大块头怎么长得,不但力大无穷,还不惧刀枪!”赫然无双鬼的面貌又出现在他眼前,和典庆同样的块头。白屠不禁哆嗦了一下,从马背上解下一个酒囊,大灌了一口酒,才将脸上的骇色压下去。 在黑甲军的后半头,只见一个身材异常魁梧,头花花白,有些驼背的汉子身上缠着一道道铁锁,跟着队伍,小步小步朝前走去。 他每走一步,便发出一声巨响,扬起一片沙尘。 “他娘的,靠着你这怪物,土都飞到老子嘴里来了!” “啪”的一声闷响,一道鞭子落在典庆身上。 “真他娘的晦气!要不是上头有令,老子活活饿死你!”,说完,典庆身旁的那甲士又拎起鞭子,狠狠抽了几下。 “嗯?怎么回事?”前面的人脚步一缓,那甲士登时撞在了典庆的背上,摔倒在地上。 他从地上爬起来,先是朝典庆用力抽了几鞭子解气,然后朝前望去,才发现大军已经停了下来。 在大军前头百米处,不知何时已经立了几道身影。 第388章 自天而降 “大哥,我怎么感觉此行有些不妥啊,这秦军将领万一要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我们岂不是要连人带财都折进去?” “嘿嘿,刘季老弟,你安心便是,据兄弟们传来的消息,此次押送俘虏的秦将,名为白屠,虽是好财,却不是你想的那般。” “大哥,这典庆我可是有所耳闻,乃是魏国千夫长,出身批甲门,一身实力深不可测,若是典庆兄弟加入我们神农堂,这六堂之中,可就没有哪一堂是我们的对手了。” “唉,兄弟你也知道,咱们农家看似声势浩大,只是这六堂却各有心思,老哥我这么做,也是防范于未然。” 朱家、刘季二人谈了一会话,白屠大军便已到了跟前。 副将催马上前,马鞭指着朱家几人道:“你等何人?竟然敢在道路中央阻拦大军?莫非是叛逆份子?” 朱家道:“将军可是说错了,我们并非叛逆份子,而是生意人。” 副将道:“生意人?这兵荒马乱的哪来的生意人。” 副将又指了指朱家还有刘季,“你,还有你,一个戴着面具不敢见人,一个动作鬼鬼祟祟,我看你们有很大嫌疑!” 刘季道:“敢问将军,那如何才能证明我等没有嫌疑呢?” 副将看向白屠,只见白屠脸上升起一股笑意,一手捋着一小把胡子,一边道:“这个嘛,自然是要拿出点东西来证明了。” 刘季会意,哈哈一笑,从怀里摸触一个小袋子,朝副将递送了过去。 白屠从副将手中接过钱袋子,掂量了一下,笑道:“不错,你们几个本将军查看过了,不是叛逆之人。” 说话间,白屠已经将钱袋子掖进了怀中。 朱家道:“将军,我们乃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还有一妆生意想与将军做。” 白屠眉角一挑,“哦?还有生意,不知是何生意?本将有要任在身,时间可是紧得很!” 朱家道:“小人自然知道将军时间宝贵,所以这生意必然不会叫将军吃亏。” 白屠眉飞色舞道:“哦?如何不会吃亏,那你说来听听。” 朱家道:“却是想要与将军换一个无用之人。” 白屠轻轻“嗯”了一声,晃了几下头,思考了一会,道:“你想要换俘虏?” 刘季笑道:“将军果然是那个什么智珠什么,一下子就把我大哥的心思猜了出来,小人佩服!” 白屠冷哼一声,他身旁的副将接话道:“你们可知这些俘虏是要去何地,又要做何事?这些可是重中之重的犯人,上头有人盯着呢!” “嘿嘿,小人自然之道,所以这才备上一点小小的心意。”朱家话刚说完,刘季又掏出一个钱袋子,递了上去。 “你们几个想要换谁?”白屠一双眼眯成一条线,笑意吟吟。 刘季道:“我大哥想要与将军换一个叫典庆的人。” “典庆?”白屠声音太高几分,一张脸又沉了下来,“典庆不行,得加钱!” 副将道:“典庆可是重犯中的重犯,若是放了典庆,你们可知我家将军要担多大的风险?” 朱家笑道:“自然知道,不知将军要加多少钱?” 白屠得意洋洋,将手朝前伸开,“这个数!” “不对,是这个数!” “嗯嗯,你们拿出这个数来,典庆便交给你们!” 见朱家和刘季低声细语,白屠心道:“他娘的,本将军总算是开下张了,这次油水,可得狠狠捞点!嘿嘿,想不到典庆那大怪头,竟然值这些钱!” “这是什么!” “难道是鸟?” “好大的鸟!” 白屠身后突然一阵骚乱传来,一个个甲士抬头望天,目瞪口呆。 还有几个使劲揉了揉眼,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 白屠仰头望去,只见空中黑压压一大块东西朝着他飞来。 “你们这群混蛋,还不快快快放箭!”白屠身子一晃,差点从马上跌下来,随着那鸟双翅一震,地上沙尘四起,气劲飞散,黑影下正对着的几个士卒,如同一根稻草,被这股气劲刮的摇摇晃晃。 “将军,射不得啊!这……这是国师的大鸟!”副将高呵一声,将白屠欲要往前挥动下令的手拦下。 “国师?哪个国师?”一个激灵,白屠勐的想起来那道紫色身影,忙喊道:“停停停!他娘的都将箭收起来!” “我的娘啊,大哥,这世上怎么还有这么大的鸟!”刘季咂巴咂巴嘴,啧啧称奇。 朱家脸上面具不知何时已经由白色变成了蓝色,叹息道:“老弟,老哥心里怎么有些不安啊~” “快看,有人!” “那人从上面下来了!” 又是几声惊呼,刘季抬头看去,只见鸟背上出现了一道紫色身影,接着刘季一张脸彷若见了鬼一样,只见那道身影在空中虚踏,他每走一步,脚下彷佛便有台阶托着一般。刘季扇了自己一巴掌,断断续续道:“这……这是什么功夫,侠魁也做不到吧。” “大哥,咱们大白天不会撞邪了吧!” “老弟,你听过有白天撞邪的吗?老哥我倒是希望咱们撞邪呢,只是天还没黑呢!”朱家双手并成剑指,暗中运气防备起来。 “大哥还真有白日撞邪的。前几日,我去寻司徒万里,听说四岳堂的一个兄弟便中了邪!”不知何时,刘季的头上已经浮了一层冷汗。 刘季暗吞了一口口水,“大哥,这人…这人,我们……”,他那句绿林好汉中的行话“风紧扯乎”还没喊出,便见空中那道身影一闪,已然到了他身旁。 “我的娘!” “你是人是鬼!” “吓死我了!” 刘季往后大跳一步,右手不断在胸前拍打。 “哈哈哈,你害怕?”景舟转身过来,笑吟吟得瞧这眼前这留着一撇八字胡,身着红衣,腰间挂着一大块玉佩的人。 谁也想不到,眼前这浪荡不已,混吃混喝,整日热衷于赌钱的人,便是日后的汉高祖。 “吓死我了,你会笑,你不是鬼,是人!”刘季长嘘了几口气,脸上的骇色被消散,嘴角又挂起满不在乎的笑意。 “白屠见过大人!” “末将见过大人!” 白屠和那副将齐齐下马行礼。 景舟吹了一声哨子,天上的大鸟双翅一震,消失在云雾中。 景舟看着白屠道:“白将军,听说你此行押送的乃是魏国俘虏。” “是!末将奉…奉王离将军之命,将这群俘虏押,押送骊山。”白屠低着头,话断断续续,数年前,他便是冲撞了眼前这人,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往后一连数日,他夜里做梦都会被那紫色身影惊醒。 朱家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便听见刘季在他耳边滴咕道:“大哥,这人不会也是为典庆来的吧!” “刘季老弟,你可真是乌鸦嘴!”朱家低声叹了一句,便听景舟道:“这群俘虏中,可是有个叫典庆的人?” 此时朱家只能寄托希望于白屠,他眼巴巴瞅着白屠,希望这人拿钱办事,随口胡诌一句,将典庆掩盖过去。 若非他养了多年的义子田仲忘恩负义,攀附权贵,叛出神农堂,改朱为田,加入田氏一族,且处处与他做对,朱家又何必舟车劳顿,跑到这里来赎典庆。 “田仲阿田仲,你即便是改姓田,在田勐眼中也不过依旧是外来人,等田勐坐上侠魁,即便是田赐心智不足,难以继任大位,后面也有田虎,如何也轮不到你的共工堂。” 这几年来,自从胜七被逐出农家,农家六堂原本平衡的局面便被打破,朱家可谓是做事处处小心。农家六堂,此时除了他神农堂,司徒万里的四岳堂,其他四堂均为田氏一族把控。 田勐掌烈山堂、田虎掌蚩尤堂、田蜜掌魁隗堂、田仲掌共工堂,但凡稍有一点头脑之人,便知道接下来他的神农堂和司徒万里的四岳堂要面临什么,这种内斗,即便是侠魁田光,也是无力阻拦。 “大人,这群俘虏中…”白屠顿了一下,斜了一眼朱家,又道:“典庆便在后面。” 白屠随手指了一下身旁的士卒,喊道:“你快去给本将将典庆带来!” 说完,白屠趾高气扬的面孔,接着又换成卑微之色,头又紧紧低了下去,心道:“他娘的,真是怪事,那大块头想不到竟然如此吃香,叫人争着要,早知如此,我便专挑长得高大的人押送了!” 朱家微不可查地低叹一声:“唉,刘季兄弟果真是乌鸦嘴,怕什么来什么,典庆,这次难喽~农家又该如何~” 此时农家看似表片一片风平浪静,实则已经暗流涌动,再加上侠魁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众人眼前,着实叫朱家寝食难安。 趁着那士兵去带典庆的空隙,景舟端详起刘季身旁的侏儒来。 只见他身着绿衣,胸前挂着一个长命锁,一身穿着极为滑稽,不禁叫人想要大笑一声。 只是人不可貌相,眼前这矮小的身影,乃是农家六堂神农堂的堂主,为人处事圆滑,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被烈山堂堂主田勐视为心腹大患,争夺下一任农家侠魁的最大对手。 第389章 做客神农堂 朱家一接触景舟的目光,身上一沉,好似被戴上了镣铐枷锁。他心勐的“扑通”一跳,暗道一声“不好”,景舟的目光便已经收回,这倒是叫朱家摸不着头脑。 朱家心思千回百转,不断思量着对策,想要避免麻烦上身。眼前这个紫衣年轻人,彷若一团迷雾,即便是他久经江湖风雨,也从未遇到如此人物,不禁叫朱家心里升起一股危机感。 蓦地朱家又响起司徒万里说过的话,数年前田蜜刚坐上魁隗堂堂主的位子,便带着一众农家弟子找一个紫衣年轻人的场子,只是这一去却颇为诡异,一百多人携刀带剑而去,最后仅有田蜜一人回来。 司徒万里觉得怪异,便亲自去现场查看了一遍,只是不论是林中还是路旁,除了一团团被人踩倒的草,现场再无任何痕迹,那一百多农家弟子彷若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人也是一身紫衣,难道是田蜜当初找场子的那个人?” 朱家越想心越不安。 刘季上前道:“这位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我和大哥,可是本本分分的商人。” 白屠道:“大人,这几人,嗯,确实是商人,末将已经叫人检查过了。” 景舟笑道:“你如何检查的?” 此话一出,刘季和朱家身子顿时紧绷了起来,刘季右手已将暗暗摸上了背后的一把匕首。 “属下,属下,嗯,嗯……”白屠连着“嗯”了几声,也没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反倒是他身旁的副将出声道:“大人,白屠将军命属下上前搜的身。” 景舟道:“搜出什么来了没有?” 副将支支吾吾道:“属下…属下搜出两个钱袋子来。” 短短的一会儿,这副将便后背湿了一片,双腿不由得颤抖起来,不知为何,他每次想要说谎话,心里都有个声音在不断告戒自己,即便是连舌头都不由自主的打弯。他本来是想说搜出来了一个钱袋子,最后到了嘴边竟鬼使神差的变成两个钱袋子。 好在他头压的低,心想没人发现他的异状,这才心安了不少。 景舟笑道:“如此看来,你们兄弟果真是地地道道的商人。” 听到这话,不论是朱家、刘季还是白屠,那副将,均是不由自主的送了一口气。 这时那士兵已经带着典庆从后面走了过来。 “我的娘,好大的个子!” 刘季一声惊呼,抬头看去,只加典庆一人比两人加起来都高,站在他身前,如同一块巨石,连同阳光都遮了起来。 白屠谄媚道:“大人,不知这典庆,该如何处理?” 景舟看了一眼典庆,右手一挥,接连几声脆响响起,典庆原本身上缠绕的锁链,一节节断了下来,落到地上。 白屠见国师好似没听到自己的话,自讨了一个没趣,蔫着头,退后了两步。 “你要我做什么?” 典庆微微耳朵动了一动,微微抬起头,这时朱家、刘季才看起他的面貌,高鼻大嘴,刚毅如山的脸上印着一道道白色花纹,一双眼睛被红布罩起。 “他…你…你竟然是个瞎子!” 刘季大叫一声,指着典庆,满脸一副不可思议的恶样子。 朱家拉了一下刘季的衣袖,刘季才讪讪道:“典庆前辈,不好意思,我这人没啥心思,想到什么便说出什么来了。” 典庆脸上无半分变化,澹澹道:“我本就是个瞎子,你不用自责。” 声音低沉,却不大,不像是一个大块头应该有的音量。 典庆又将头转向景舟,重复问了一句:“你要我做什么?” 听到这话,朱家、刘季几人皆是竖起耳朵,凝神静听,想要听听这身着紫衣的年轻人为何要救典庆。 景舟笑道:“你说呢?” 典庆道:“我只有一把子力气。” 景舟道:“只是你现在连力气也不见得有,白屠,给他几份酒食!” 白屠朝后骂了一句:“你们这群混蛋,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国师大人的话?” 几个士兵在白屠恶狠狠目光的逼迫下,连同那副将,从怀里摸出几块肉干,白屠捧过肉干,解下马上的酒囊,递给了典庆。 刘季伏在朱家耳边,低声道:“大哥,你说他为何救典庆?官都作到这么大了,手下应该也不缺人吧。” 朱家道:“刘季老弟,我也想知道呐~” 只是这个问题,即便是等典庆酒足饭饱后,朱家和刘季也没得到答桉。 。 。 。 。 。 。 诸子百家,各有居地。 道家居太乙山、阴阳家居骊山、儒家居小圣贤庄、墨家居机关城,而农家,则是居大泽山。 在大泽山中,以神农像六贤冢为中心,农家六堂分居于四周。东边有魁隗堂、神农堂,北边是烈山堂,西北蚩尤堂,西边共工堂,最南则是四月堂。 在大泽山的东面,一条溪水沿路而行,路两旁郁郁葱葱,自远处十余骑缓缓而来,马匹后面,则是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的巨汉。 这一行人,正是景舟、朱家、刘季几人。 那日从白屠手中救出典庆后,景舟不动声色的点出朱家的身份,这才有了今日此行。 “大人,额,是景公子,你那大鸟是什么鸟?我刘季长这么大,还从没听说过有鸟能长得这么大!”这两日喊惯了大人二字,突然换成景公子,倒是叫刘季有些不适应。 景舟躺在马背之上,右手轻轻朝上一盖,遮住射在眼上的阳光,笑道:“你那日没瞧清楚?” 刘季忙摇头道:“那日我被你吓得不行,哪里有心思去多瞧几下。” 刘季“嘿嘿”一笑,身子朝一旁伸了伸,贴近景舟耳边,又道:“景公子,你那鸟是公的还是母的?还有没有鸟蛋?” 景舟轻声笑了一下,问道:“朱堂主,你神农堂莫非是想与我做一笔生意,买一个鸟蛋?” 朱家道:“这个嘛,也不是不可以,景公子若是有鸟蛋,我神农堂倾家荡产,也要买一枚。” 景舟双手一摊,笑道:“可惜啊,没有!” 刘季都囔道:“这么说那大鸟是公的了?这可真是可惜了,好好一鸟,竟然不能下蛋!” 越往东行,地势渐高,路旁的树也愈渐高大,渐渐小路之上,一片树荫,将灼人的日光遮住。 一条涧水从上方奔流而下,“哗啦哗啦”的水声带起一片水汽,叫人顿觉清凉不少,刘季伸了伸懒腰,然后勐的深吸了一口气,嘴里叹道:“可算回到自己的地盘了,真他娘的舒服!” 景舟从马上立起身来,“朱堂主,此处景色不俗,不知可有名字?” 朱家道:“嘿嘿,景公子问得好,景色不俗之处自然有名字,此处名为春分涧!” “春分涧?”景舟轻疑了一声。 刘季道:“景公子,这名字可是有何不妥?” 景舟摇摇头,“没有不妥,只是突然想到了兵书上的一句话。” 刘季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兵书上还有话,说春分涧不成?景公子赶快讲讲,也好让我刘季长长见识。” 景舟笑道:“兵书上怎会有话提到春分涧,那句话是不知山林、险阻、沮择之形者,不能行军;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 便是在这春分涧,韩信用兵设计,埋葬了王离数万大军。景舟来了兴致,将这春分涧来回看了两遍。 “我的娘,这什么者什么者的,听的我头疼。”刘季咋呼一声,当即失去了听下去的心思。 景舟道:“春分涧,此地既以二十四节气命名,想来这附近还有其他几处地名,亦是与二十四节气相关。” 别的东西刘季不知道,但是这个地名他熟得很,忙道:“不错不错,除了春分涧,还有芒种岗、惊蛰坡,白露岩、秋分岭……” 啪啦啪啦,转眼间刘季一口气便道出了二十三处地名,说的那叫一个熘。 朱家道:“哈哈哈,这几处名字,便是农家祖师,为了纪念神农爷而起的,好叫后人不忘神农爷功绩。” “到了这春分涧,再往前便是我神农堂了,这几日一路颠簸,今日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说到这,朱家又转身朝后看了一眼,只见典庆步子大迈,跟在马匹后面,不禁又暗道了一声可惜,好在这一趟也不是无功而返,至少结识了这神秘莫测的少年。 那日初见景舟从天而降,即便是他这个老江湖,心里亦是翻起了惊涛骇浪,以至于起初景舟警惕至极,这两日,他在路上反复思虑,才觉得是自己过于小心。 秦国和农家此时无半点冲突,他们一行人亦无生是非,岂会平白无故竖敌? 几人又行了十多里路,渐渐路边由遮天巨树换成了排排翠竹。 在竹林深处,有一湖泊,湖泊旁建有一排小院,只见院内芳草小花,一丛一丛的,煞是好看,惹人喜爱。 刘季勐的从马背上跳下来,“可算是回来了,再要是赶上两日路,我这把身子骨,可就散了!” 朱家脸上面具蓦地换成白色,笑道:“刘季老弟,你去叫人备一桌酒菜,咱们好好招呼一下景公子。” 刘季拍了拍胸膛,“大哥你放心,这个我拿手!” 第390章 初遇田言 景舟摇头轻笑几声,从马上下来,将马交给候在一旁的农家弟子,随着朱家朝里走去。 倒是典庆,个子太大,这神农堂的屋舍的门又太低,只好随几个农家弟子留在门外。 “朱堂主是一个雅人,想不到这房舍后面,竟是别有洞天。”景舟四下瞧了瞧,原来这一排房舍,是建在汀渚之上,房舍的尽头,正是在神农堂门口看到过的湖。 自屋舍一头,又有木板铺成的小路,一直通到湖中心的凉亭之中。 朱家捏着面具下的胡子嘿嘿笑道:“这人嘛,总得有些情趣才是。” 二人沿着木板小路来到亭中,朱家从身后的一个农家子弟手中接过一杆鱼杆,递到景舟身前,“现在刘季老弟去准备酒食了,待开饭还得一会儿。反正左右无事,景公子不如同我钓钓鱼?” “偷得浮生半日闲”,景舟接过鱼竿,从一旁的盒子中捡起一条肥硕的蚯引,挂在鱼钩之上,轻轻一甩,一条长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湖面微荡,一波涟漪缓缓散开。 “哈哈哈,公子果真和常人不同,此话深得我意。”朱家矮小的身子也不见动,只是将鱼竿朝前一挺,鱼线便兀自飞了出去,落在湖水中。 朱家沉吟了一下,将身后的农家弟子挥散,缓缓道:“不知公子此次来神农堂是为何事?” “久闻堂主侠名,宅心仁厚,乐于助人,此行只是想和堂主交个朋友而已。”景舟将鱼竿一提,只听“扑通”一声,一条成人臂膀长的鱼在空中翻滚一下,接着落入湖中,溅起好大一片水花。 “哈哈哈,这鱼儿倒是厉害,脱钩了!”景舟重新挂上一条蚯引,又将鱼线抛入湖中。 朱家道:“这湖里的鱼儿,常被人钓,久而久之,也就涨了记性,只咬饵,不上钩。” 景舟点点头,笑道:“如此才有乐趣,若是上钩太容易,又岂能显示出钓鱼人的本事?” 朱家道:“这就要看是谁更沉得住气,钓鱼最忌讳心急,只是公子身份尊贵,总不会单单来神农堂一次,只是想要结交我这江湖草莽吧。” 景舟摇了摇头,“堂主可并非是江湖草莽,农家六堂,唯有朱堂主在江湖中备受人称赞。堂主可曾想过农家未来局势?” 朱家头一抬,看着景舟的侧脸,不解道:“公子这是何意?” 景舟道:“据我所知,农家侠魁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江湖之上了。” “唉…”朱家一连叹了十多口气。 他神农堂消息一向最为灵通,弟子遍布七国,更是和江湖中的流沙组织亦有合作,即便是这样,朱家也依旧没有半点儿侠魁田光的消息。 景舟道:“堂主不觉得,这几年,农家各堂之间,似乎被一双无形的手操控吗?此时便是连侠魁都牵扯了进来。” 农家沉思了一会,道:“听公子一说,到还真是这么回事,自从胜七被逐出农家后,之后一件事比一件事蹊跷,此时即便是我,对此也颇感无力。所以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 景舟道:“这天底下,能够悄无声息渗透农家,且将各堂操控于手中,便是诸子百家中道、儒、墨,也没有这份实力。” 朱家道:“所以这双手,不是来自诸子百家?” 景舟摇摇头,朱家叹气声更沉了。 湖上不知何时起了风,将一汪清水吹起了波皱。 只是即便是风,都难以掩盖住朱家的叹息。 过了许久,景舟又道:“七国之中,一直以来有个神秘的组织,无孔不入。它就像是一张大网,将诸子百家尽数笼罩其中,视为猎物。” 朱家勐的抬起头,想到了卫庄曾带给他的一个消息。 “一张大网,是罗网!” 朱家大呼一声,这时后面却传来了刘季的声音:“什么网?大哥,你向来不是喜欢钓鱼吗?难道钓鱼钓久了,也觉得无趣,想要换成网来网鱼?要我说啊,这钓鱼一条一条的太慢,还是用大网省事!” 话音刚完,刘季已经来到景舟、朱家二人身旁,“大哥,景公子,嘿嘿,酒菜已经备好,你俩还是别钓鱼了。” 说完,他又朝一旁的竹笼望了望,大笑道:“我就说嘛,这还是用网方便,听兄弟们说,你二人已经钓了好一会了,却一条都没钓上来。” 朱家摇摇头:“唉,刘季老弟,你不懂,不过有句话却是不错,酒菜已经好,这鱼也该是时候上钩了。” 朱家小手一抖,鱼线从水下弹起,一条大鲢鱼跃出水面,落在竹笼之中。 。 。 。 。 。 。 一连数日,景舟和典庆待在神农堂。 这日,他和朱家依旧立在湖边钓鱼,倒是刘季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大喊道:“大哥,你猜谁来了?” “总不会是田蜜来了吧?”朱家手一抖,连带着鱼竿也歪了几分。 神农堂和魁隗堂均位于大泽山东面,毗邻而居,往日田蜜也没少来他神农堂。 只是田蜜这女人,着实不是省油的灯,农家六堂,不知道有多少弟子,拜到在她的美色之下。六堂之中,哪一个弟子不想着在田蜜傲人处揩油?私下里哪个又没说过几句有风流话? 见刘季没回话,朱家又道:“难不成是田勐那家伙来寻晦气了?” 神农堂与烈山堂素来不和,二堂的弟子往日也没少争斗,每次手底下人吃亏,田勐必定要来神农堂,泻火一番。 刘季三步并两步,来到朱家身旁,得意道:“不是,大哥这次你可是猜错了,既不是田蜜,也不是田勐!” 景舟笑道:“这可有有意思了,总不会是农家之外的人吧。” 刘季笑的更得意了,“不是不是,你们再猜!” 刘季刚卖了一个关子,便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儿童般的嬉笑声:“嘿嘿,这里的蝴蝶真好看,宝宝喜欢,姐姐你快看,他们在宝宝手里飞不出去。” “哎呀,他们从宝宝手里飞出去了,哇哇哇……” 刘季受挫,叹气道:“算了,这下子不用猜了。二公子还真是…还真是叫人…” 刘季将身子转过去,目光避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小胖子,这委实是太丢人了! 若非他打不过田赐,定然要替田勐教训一下,外人当面,说哭就哭,不成体统呐! 朱家笑道:“原来是阿言来了,这可真是稀客~” 虽说朱家和田勐不合,但是对田勐的女儿田言,倒是喜爱有加。 此女虽年幼,但素来明事理,在农家有着女管仲的美称,即便是侠魁,有些时候拿不定注意,也会找田言相商。 过了一会儿,田言将天赐哄好,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见过朱家叔叔~” 田言躬身行了一礼,轻嗽两声,被青丝遮挡住的脸,随之苍白几分。 “景公子,今日看来钓鱼不成喽~”朱家哈哈一笑,将鱼竿收起。 “无妨,鱼儿一直在湖里待着,又跑不掉,早一天钓,晚一天钓,总归是要上钩。”景舟亦是将鱼竿收起,交给一旁的农家弟子,转过身来。 “又不是外人,阿言何必多礼。”朱家手指一点,一股劲道从他指尖飞出,将田言扶起来。 “是他!” 田言刚起身,便瞧到了那张在罗网密室中,看到的那张画像。 那张刚刚被列进罗网密卷,与天字级任务相关的画像。 “此人怎么也来到了神农堂?” “不过被罗网盯上,又有多久能活?” 田言虽是心绪起伏厉害,脸上却无半分变化,“朱家叔叔,不知这位公子是?” 田赐不知何时已经从后面转到了前面,凑到景舟身边道:“喂,你是谁?宝宝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你这衣服倒是挺好看的,从哪里买的?宝宝也想要。” 朱家咳嗽一声,将天赐打断:“阿赐不可无礼,这位公子是神农堂的贵客。” 当即朱家便将景舟的身份介绍出来,倒是没有提景舟国师的身份,而是按照他之前想好的措辞,说景舟是桑海城中大名鼎鼎紫兰轩的主人,和神农堂有生意往来的贵客。 “田言见过景公子~” 田言礼数周全,不禁叫朱家大为欣慰,他心里则是可惜,奈何此女命途多舛,如此通透的七窍玲珑心,竟然长在一副病秧子的身躯上。 景舟笑着点点头,“大小姐不必多礼,早就听朱堂主夸过农家的女管仲,今日一见,大小姐气度不凡,果真不同于常人。” 景舟朝着田言看去,只见她额首微低,双手交叉贴在小腹前,一副聆听教诲的样子,身上虽罩着一件宽大的衣袍,却没有半点儿农家弟子的江湖气,反而骨子里透露着知书达理,大家闺秀的气息。 只是此时脸略显稚嫩,不似和盖聂卫庄对站时那般成熟。 景舟又将目光落在田赐身上,笑道:“朱堂主,不知这位是?” 朱家道:“此乃烈山堂的二公子,田赐。” 朱家话刚说完,田赐人便又凑到景舟跟前,“意,宝宝怎么听不见你的呼吸啊?你莫非也会功夫?只是你怎么身上没有剑?你看宝宝便有两把剑。” 第391章 你这张脸不提也罢 天赐从背后抽出一青一红两把长剑,这两把剑剑气势森严,却不咄咄逼人,呈现出一股阴阳调和的浑然之势。 就在此时,异便突起,只见自双剑剑身之上,竟然陡然伸出两股剑气。 刘季“哎呀”大叫一声,跳到一旁,警惕的望着田赐. 前段日子农家大比他见识过一次眼前这小胖子暴走,敌我不分,挡在他身前的一切,都被剑气撕碎。 那次大比,田赐不但将哑奴刺得伤痕累累,即便是连蚩尤堂堂主,都被他刺瞎了一只眼,若非田猛及时出手,田虎怕是要死在干将、莫邪之下。 田言轻轻拍了一下天赐,那两股剑气才从双剑之上消失。 田言歉意道:“叫公子见笑了,阿赐一向如此,待人天真。” 田赐委屈道:“姐姐,宝宝只是想叫他看看我的剑…” 景舟哈哈一笑,不以为意道:“无妨,这两把剑应该便是风胡子剑谱上排行第五的干将、莫邪,剑分雌雄,刚柔并济,想必二公子的身手,也极为不凡。” 刘季忙道:“何止是不凡,二公子的身手,嗯,隐隐有成为农家第一高手的趋势。” 说到这,他朝田赐竖起了大拇指。 刘季夸了田赐几句,只是还有一句话憋在心里没说出来:“只是嘛,只是这心智有些不全。” 此时刘季又想到了田仲,也不知这家伙被田猛几人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背叛朱家。田猛一行人虽然在农家势力逼人,可是他一对儿女,一个是病秧子,不知道还能活几天,一个是傻子,在刘季眼中,田猛可着实不是一个好的靠山。 几人从湖中亭移步到屋舍之中,朱家这才问道:“不知阿言此次前来,是为何事?” 田言看了一眼景舟,朱家笑道:“哈哈哈,景公子不是外人,阿言直说无妨。” “父亲派阿言前来,想要请朱家叔叔去烈山堂议事。”田言一句话分两次说完,有气无力,叫一旁的几个农家弟子听的揪心不已。 朱家冷哼一声,“为何不是田猛来我神农堂,而是叫我去烈山堂?” 田言道:“父亲不仅请了朱家叔叔,还有其他四堂堂主。这些日子,侠魁不见踪影,农家许些大事,却是没有决断。父亲觉得,有些事一直拖着,对农家来说终归是不好。” 朱家道:“所以田猛这就急着要接任侠魁之位了?” 田言低头道:“田言不知。” 一时之间屋内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景舟却是没了心思再听下去,农家这团乱糟子事,还是留给朱家去慢慢理吧。 告了一声别,景舟转身离去。 月上柳梢头。 夜,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农家弟子的鼻鼾声。 “唧唧” “唧唧” 蛐蛐声格外响亮。 在这“唧唧”声中,蓦地一道破空声响起,显得与四周及其违和。 “你倒是忍不住了。” 景舟夹住迎面而来的一根银针,对着他的那扇窗恍然一下自己朝两边折开。 “也罢,便陪你玩玩。” 景舟轻笑一声,人从窗边飞出,朝着那黑影追去。 一声剑鸣,凛冽的剑光划过。 黑影身子一止,持剑朝景舟刺来。 映着月光,这时才叫人看起那道黑影的脸。 那人身着一副黑甲,头戴面就,将整个人仅仅裹住,手持一把造型怪异的长剑,剑身左右各有三道凹痕,冷如秋水的剑身上散发着淡淡粉光。 景舟身子朝左一避,躲过一剑,右手弹出,伸出两指敲打的剑身之上,声响清脆。 “以之泛海,鲸鲵为之深入,欧冶子以昆吾山赤金打造,不错,只是罗网怎么会派你来杀我?天字一等杀手惊鲵,看来我在罗网眼中,是一根刺,或者又是一只弱小的猎物。” 景舟谈笑自若的声音惹得惊鲵冷哼一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弱小本就是一种罪,猎物便要有猎物的觉悟!” 惊鲵剑势一变,剑身上盘旋起一股剑气,猛的朝前劈去。 “你说的不错,弱小本就是一种罪”,景舟嘴角微扬,赞许了一句,又道:“只是我和赵大人此时应该没有利益冲突才是,罗网的敌人此时也不应该是我,你又是受谁的指令呢?” 虽说数年前,他给罗网挖坑,将玄翦挖走,但是以赵高的谋划来看,他吸引的这点仇恨,与罗网的惊天大谋一比,微不足道,墨家、农家、儒家才是罗网的心头大患,迫切需要产出的敌人。 惊鲵默不作声,剑气霍霍,剑鸣回荡,剑气撕碎空气的声音愈发凄厉。 “所以,我猜你是自作主张,或者受掩日指使。” “你不说,便说明我猜对了。” “我很好奇,你这张面具下是一张怎么样的脸,是喜还是怒,还是惊?”景舟人如飘絮,身子朝后一掠数十丈,一道粉色剑气直追他而来,一路之上,草木砂石无不激荡飞扬,剑气所过处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 “好奇只会让人死的更快,你还是担心自己的处境吧!” 惊鲵冷冷道了一句,声音低沉沙哑,回响在四周,叫人分不清其位置所在,在深夜之中,好似勾魂鬼使。 景舟人从半空落在地上,不以为意笑道:“我若是死了,岂不是叫这七国不少姑娘伤心垂泪?为了这美人,我也死不了,不能死,你的剑杀不了我。” 景舟话音刚落,剑光一闪,惊鲵人随剑至,已然出现在景舟背后,一剑朝着他的后心刺去。 “可惜,你终究是差了几分功力,若是此时是那中车府令赵大人出手,我可能要担心自己一下”,景舟一手探出,不知何时已经握上了惊鲵的手腕,用力一捏,一声痛呼传来,惊鲵剑从惊鲵手中掉落,落在景舟手里。 “剑虽未变,人却已非,你终究不是那个惊鲵”,景舟一手制住惊鲵,一手持起惊鲵剑。 惊鲵剑此时在他手中,仿佛有灵性一般,上面蓝光闪耀,将惊鲵脸上的面具,照的通亮。 惊鲵身子震了一下,陡然间惊鲵剑上蓝光大作,刺目逼人,叫人不敢直视。 景舟一剑斩出,剑吟如龙,如瀑蓝光翻滚升腾,直冲天际。 “剑是好剑,你却非惊鲵。”景舟又叹了一口气,随手将惊鲵剑一抛,惊鲵剑半空翻腾,一声脆响,倒插入地。 惊鲵面具下一张脸上泛起古怪之色,这令天底下无数剑客为止痴迷,哪怕是为之丢了姓名也在所不惜的宝剑,竟被这人随手抛在一旁。 “这把剑你不心动?”终是忍不住,惊鲵开口问了出来。 景舟盯着惊鲵的面具道:“为何要心动?惊鲵虽好,却非适合于我,她的主人,当属上代惊鲵。” “上代的惊鲵可谓是风华绝代,冠绝当世,令万千女子失色,可惜,命途多舛,替罗网卖命半辈子,连产假也没。怀珠三月,却也免不了要执行任务,临盆之际,却遭罗网杀手围杀,红颜薄命……” “替赵大人打工,可不是什么好活,既累又时时有性命之忧。” 惊鲵接连听到景舟两句话,一阵失神。 “上代惊鲵”,惊鲵低声道了一句,似怀缅,以至于叫他忽略了景舟的后一句话。 神情恍惚间,惊鲵脸颊一凉,原本那厚厚的面具,已然被景舟随手抛在地上。 “噫?” “你竟然长得如此…如此叫人…” “可惜啊,上代惊鲵乃是绝佳美人,即便是本公子看了都难免心动,这一代惊鲵,唉~不提也罢!” 景舟叹气连连,这面具下的脸,倒是有些令他有一丝丝意外。 惊鲵沉声道:“哼,好色之徒!” 惊鲵本以为眼前这人会反驳两句,哪知景舟点点头,深以为是道:“不错、不错,本公子便是你嘴中的好色之徒,不单好色,胆子还出奇的大,不是那有色心没色胆的人!” “好不要脸!”惊鲵低骂一声,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人如此不要脸,非但不已好色为耻,反而观其脸色,隐隐为荣,这天底下,竟然还会又这等脸皮厚如墙,不知羞耻之人! 景舟手上力气松了少许,“本公子想不到这人生知己,不是那国色天香,千娇百媚之人,却是你这叫人看一眼便会作呕,满脸麻子的杀手,你这副样貌,倒是应当带着面具,省得惹人没心情吃饭。相比你手中的剑,依我看来,你这张脸倒是更叫人害怕。” 惊鲵手臂一震,从景舟手里逃出,朝后退了两步,活动了一下手腕,不动声色道:“如此说来,你认识上代惊鲵?” 景舟笑道:“你很好奇?你可是说过,好奇只会让人死得更快!” 惊鲵不语,只是一双眼眯成一条线,周身真气遍布,一片片落叶被其真气牵引,从地上飞起,将其裹绕其中。 惊鲵伸手一招,惊鲵剑轻颤一声,如鸟投林,落在他手中。 “告诉我有关上一代惊鲵你所知道的事情!” 惊鲵的眼中射出一道寒芒,叫人不寒而栗。 景舟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再出手,说不得公子要教训你一下了!” “大言不惭!”惊鲵身子一闪,转瞬持剑来到景舟身前。 第392章 回桑海 “原来是有一双奇特的眼!”景舟右手一伸,蓝光涌动,一把光剑自手掌延展而出,一剑挡在身前,“你这双眼,便是你的依仗吧。” 自从见到惊鲵剑开始,景舟便知道眼前这人正是白日见过的田言,只是他却不知,田言为何要对他下手,莫非是因为他和朱家走的太近? 景舟有心瞧瞧田言的实力,手上力道不禁弱了几分。 毕竟这可是少有的敢对鬼谷纵横下手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实力,才给了她这份勇气。 “是又如何!”只见田言的眸子已经由黑色转为一片明黄,剑招愈发诡异,每每出剑,总是能点在敌人的薄弱之处,与独孤九剑有几分相似之处。 景舟摇头笑了笑,田言这丫头,心气倒是不低。 一连陪同田言拆了几十招,景舟倒是对田言的资质有了一份新的认识。 这丫头的实力虽说比不得掩日,但是借助察言观色之功,可洞察人体经脉中内力流转的轨迹,看破虚妄,预判对手的招式,一身实力,不在掌门级高手之下。 这丫头的资质,也不比晓梦弱多少。 田言在农家需要一直装作弱不禁风的病秧子,能够避开人耳目,用来修炼的时间屈指可数,即便是这样,一身实力已经到了常人望尘莫及的地步。 “你的功夫,倒是不错”,景舟点点头,赞道一声,“收手罢,今日公子心情好,不想寻你晦气。” 田言眉头紧皱,虽说白天田赐与眼前这人见面时那句“宝宝怎么听不到你的呼吸”叫她心有警惕,但此时一交手,才知眼前这人的实力,深不可测,她手段尽出,却依旧没能将此人拿下。 “难道今日就此离去?”田言暗道一句,心有不甘。 对于眼前这莫名其妙出现在神农堂的人,叫她心里极为不安,唯恐怀她大计。 今日若是离去,眼前这人若是有了防范之心,即便是罗网杀手出动,想要取其性命亦是不易。 “田大小姐的性子倒是执拗。” 蓦地一句话响在耳边,田言心头大震,接着便听“嗤”的一声,一道剑气擦着她的脸划过,头盔炸裂,人皮面具随风而落,一瀑青丝没了束缚,飘散在空中。 《最初进化》 田言颤巍巍退后两步,失声道:“你…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 “嗯,还是这样子好看,虽说比不得上代惊鲵,却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儿~” 景舟却是没有回答田言的话,而是点头拍手称赞。 “所以从一开始你便在嬉耍于我!”好长一会儿,田言遍是惊慌之色的脸又冷了下来。 景舟笑道:“田大小姐要是这样想,我也无可反驳,你来寻我晦气,我总不能视之不见,任你宰割吧。” 忽的一阵脚步声远远传来,景舟笑了两声,身子一闪,人已落在几十丈之外,却有一道声凝成线落在田言耳边:“罗网可不是个好去处,大小姐若是以后也想叛出罗网,不妨来桑海城寻我…” 田言双眼盯着前方,脸上看不出心怒哀乐。 “兄弟们,快点快点!” 刘季带着几十个农家弟子,高举火把,朝着景舟、田言二人打斗的方向大步奔去。 只是待刘季等人赶到,此地早无半个身影儿。 “他娘的,人跑了?” 刘季骂道一声,举着火把,四处搜寻了一遍,依旧未果。 刘季蹲在地上,一手举着火把,一手伸到地上纵横交错的剑痕中探查了一番,越看他越心惊肉跳。 他身后的几个农家弟子却是呆呆立在一旁,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道:“大哥,这用剑的人好厉害!” “这还用你说?大哥我难道看不出来?”刘季从地上起身,朝身后问道:“其他地方搜了没有?” 一农家弟子道:“大哥,兄弟们仔细将这附近搜索几遍,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走吧走吧,该回去睡觉的睡觉,守夜的守夜。”刘季招呼了一声,人转身离去,心里却是庆幸自己等人晚来了一步,若是早来一步,以他们几人的实力,撞上这等场面,岂不是要进退两难? “大哥,咱们不查了?” “查个屁查,是你有那个脑子,还是我有那个脑子?人都没了怎么查?明日去烈山堂找大小姐问问,这种事,大小姐最擅长!” 。 。 。 。 。 。 神农堂外深夜的一场打斗,如同风过水面,只是荡起了一阵涟漪。除了朱家少有的几人记在心里,早已被一众农家弟子抛在脑后。 景舟在农家又逗留了了两日,收到扶苏的来信,才与典庆朝桑海城赶去。 自从数年前他与扶苏扶风楼一聚,扶苏便时有信寄予他,数年下来,二人亦师亦友,关系愈发密切。 从大泽山到桑海城不过数百里,只是这一路典庆徒步而行,倒是走的不快。 行了小半日,二人也不过是才走了百里。 如此又过一日,至第二日暮色十分,二人这才到了桑海城。 典庆耳朵一动,头微微测过,脑中浮现出一副热闹繁华之像。 景舟笑道:“如何,前方便是桑海城城门了。” “很好。” 典庆虽不善言辞,却心细如发,透过一双耳朵,即便是离着桑海城还有一段距离,早已从一片喧嚣声中,听出百姓安居富裕。 魏国已亡,师兄弟悉数战死,师妹三娘远去,曾经他所守住的东西,皆化为一缕青烟飘散,那一刻,他心如死灰。 最后一场战斗,他以身作盾,连撞一十三辆战车,杀敌无数,直至力竭,甘心落为秦军俘虏,直到那日眼前这人的一番话,他的心又活了过来。 典庆伸手朝腰间一摸,如蒲扇大小的手上多了一块常人巴掌大小的木头。 典庆手上的木头已经有了被雕刻过的痕迹,隐约可以看出,是一只动物的模样,虽然还粗糙简陋。 或者这块木头已经不能称之为木头,这些天来,在农家闲暇时,他总会拿刀细细雕刻,通过手指的感觉,将这块木头朝着心中的样子雕刻。 虽然他手法生疏,粗大的指头也笨拙,只是却雕刻得十分认真,每下一刀,都要摸索许久,仿佛将自己的生命和灵魂都寄托在这块木头之上。 典庆轻轻抚摸了一下掌心的木头,他坚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柔情。 魏国虽没了,魏国的百姓依旧在,三娘依旧在,战争也总有一天会过去,他手中的木头,也终究会变成记忆里的样子。 典庆在原地停了片刻,将手中的木头收好,跟上眼前的马匹,朝前走去。 这一路上,一只以来都是景舟问,典庆答,过了城门,典庆第一次主动开了口:“这里很好。” 说完,他静静听了一会,又加了一句:“比大梁还好!“ 大梁乃是魏国都城,曾几何时,大梁的街道上也是这般车马盈门,人头攒动,叫喊声,嬉笑声不绝于耳,只是后来,魏庸勾结罗网,大将军死于刺客,魏国便失去了最后的屏障。 朝中争斗不断,大梁渐渐日下,繁华之像一去不返。 后来王贲一场“黄河之水天上来”,冲垮了城墙,淹没了大梁,大水三月不退,昔日的繁华安居之地,沦为一片废墟。 景舟见典庆神情动容,便知道他触景生情,又回忆起了往事,也不打扰他,便坐在马上,自顾饮酒。 良久,典庆叹了一口气,“走吧,这里很好。” 这一路,典庆走的小心翼翼,唯恐撞到人,以他的力量,虽是无心之举,寻常人家,被他擦上一下,难免要受不轻的伤。 景舟见他步子迈得很小,如同未出阁的姑娘,不禁笑道:“你大步就是,他们瞧见你长得魁梧,远远便躲着呢。 “嗯”,典庆应了一句,只是步子却没有变化多少。 景舟摇头苦笑几下,见典庆心中有坚持,倒也不好再劝他。 “典庆,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再开披甲门一脉?”这一路走的缓慢至极,景舟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和典庆聊起来。 典庆喃喃道:“披甲门么。” 他沉吟了许久,才道:“师傅死后,世上再无批甲门。” 景舟道:“你可想过,若是如此,披甲门将会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你师傅的传承,也将会由此断绝。如此神功,若是断了传承,岂不是叫你师傅毕生心血毁于一旦。” 披甲门的横练功夫,不在当世任何一门神功之下。 练至大成,罩门藏于体内,全身上下再无弱点可言。 横练功夫未至大成的典庆,便能不弱于玄翦多少,横练功夫大成后,典庆一双巨刀,鲜有敌手。 典庆罩门未被毒酒削弱前,便是田赐,都被他一度压在下风。 若是这门功夫断了传承,当真叫人可惜不已。 典庆不语,只是双唇紧闭。见此景舟轻笑了一声,不再提及此事。有些事不是一个人想放下就能轻易放下的。 二人又聊了几句,耳边传来一阵酥酥软软的女儿声。 “公子今日来听什么曲儿?” “大人可是好久没来了呢~” “公子里面请,今日不但有新曲儿,还有一款新酒~” 第393章 琴壁与琴韵 二人离着紫兰轩还有一段路,早已有眼尖的小厮瞧见了景舟,赶紧迎了上来。 “去后院收拾一间院子,将他安排好。”景舟指了指典庆,那小厮抬头望去,好一个大块头,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本来紫兰轩有一个无双鬼已经够他们一群人心惊了,此时又来了一个不下于无双鬼的大块头。 吩咐完小厮后,景舟下了马,将缰绳交到那小厮手中,“对了,他不喝酒,一会送饭的时候,你记得吩咐下。” 说完,景舟身影闪动,人已经消失在那小厮的视线中。 一夜无语。 紫兰轩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第二日,原本门可罗雀的门前,却多了一道身影。 一个盯着地数蚂蚁,一个手持小刀雕刻木头。 又过了一日,第二日正午时分,一辆马车出现在这空旷的街道上。 无双鬼抬头望去,十多个黑衣护卫拱着一辆朱色祥云马车,为首一人是他见过几次的胜七。 马车不一会儿便到了紫兰轩门前,扶苏从里面走出来,站在马车旁,抬首望去,朱色黑底的匾额上刻着龙飞凤舞三个大字。 “国师果真是雅人”,扶苏摇头轻笑一声,看到这三个字,即便是无需进去,扶苏也知道此地是何地。 扶苏曾想过数个景舟在桑海城内所居之地,雅舍、竹屋、小筑,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风月之地。 “此地倒也符合国师的性子。” 扶苏在门前瞧了匾额片刻,又朝典庆和无双鬼看去,这二人着实块头大了些,即便是坐着,上半截身子都几乎要将紫兰轩的大门遮住,一左一右,好似两尊门神。 “他目不能视,却是在雕刻…雕刻老虎。” 扶苏看着典庆手中的小刀,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他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扶苏暗道一句。 虽然典庆雕得不快,但是却极为认真,即便是他们一行人到了跟前,他连头都不曾抬起,这叫扶苏极为好奇,这目不能视的巨汉,到底有这一段怎样的过往。 没容扶苏多想,便听里面传来“叮当叮当”的银铃声,两个姑娘联袂而来,原来是这二人脚踝处拴着一圈小铃铛,莲步一动,便叮当作响。 《诸界第一因》 典庆和无双鬼起身,将门让了出来。 “公子里面请~” “我家公子已经在后面备好了茶水~” 扶苏朝着两个姑娘点头笑了下,随着二人进入紫兰轩。 “二位姑娘,此物是何物?”扶苏脚步一顿,指着眼前一块四四方方,约一人高下的东西问道。 扶苏朝眼前之物看去,但见此物平整光滑,宛然似一面铜镜。 他不禁伸手朝前摸了一下,似石非石,似玉非玉,却入手滑润。 左边那红衣姑娘笑着道:“此壁本无名,姐妹们平日里称其为玉壁。” 扶苏点点头,“此物光滑似玉,称作玉璧倒也无有不妥。” 这时右边那白衣姑娘笑道:“只是前些日子,张公子却给他换了一个名字,将其称作琴壁,自此之后,姐妹们也便将其称作琴壁。” “琴璧?” 扶苏疑惑的轻吟了一声。 红衣姑娘道:“公子有所不知,每逢十五月圆之夜,弄玉姐姐便会在楼上抚琴,月光会将弄玉姐姐的身影,投在这面琴壁之上。” “还有这等奇事?人在楼上,影子如何能将会落在这琴壁上?” 扶苏大惑。 只听身旁的姑娘又道:“公子你瞧这玉像的对面,那有一小孔。我家公子说,此乃小孔成像,具体的婢子便不知道了。不过此壁的神奇之处不是投影子,而是如同镜子一般,将弄玉姐姐的人投在上面。此璧也是紫兰轩的一处奇景,让不少人为之一掷千金。所以每逢十五,想要来紫兰轩,都得提前预定才可以。” 扶苏顺着那姑娘的臂膀指的方向看去,果真在玉璧的对面有一小孔。 “阿哈,你家公子果真学识广博。”扶苏接连笑了几下,此时他再朝四周望去,只觉紫兰轩处处与别样不同。 “公子,这边来~” 替扶苏解释完琴璧,两个姑娘又走在前面引起路来。 扶苏一遍瞧着四周的布置,一边问道:“不知二位姑娘之前所说的张公子又是何人?” 紫衣姑娘道:“张公子乃是我家公子好友,时常来与我家公子煮茶鸣琴。” 红衣姑娘道:“张公子乃是城外小圣贤庄的儒家弟子,排行第三,我家公子便其他起了个新名字,叫张三先生~” “张三先生,有意思”,扶苏轻念了几遍张三先生,却是将这张公子记在心里,心里愈发好奇,这张三先生究竟有何不同,竟然叫国师如此对待。 扶苏心道:“这几年,国师虽少有在咸阳,只是父王每逢遇到难以决策之事时,自然会与国师书信往来,即便是前些日子赵国、魏国的灭亡,也没少了国师的身影。” 即便是他这一趟来桑海城,非是仅仅受景舟之邀,亦是带着嬴政的问策而来。 扶苏有心多瞧瞧紫兰轩的不同之处,走在前面引路的两个姑娘均是心有默契的放慢了脚步,过了一段时间,三人才走出紫兰轩一楼的大堂,来到楼后。 这紫兰轩的楼后,又是别有洞天。 入眼处乃是一弯清水,水中铺着鸡蛋大小的石头,里面游着锦鲤。 清水“哗哗”作响,使人顿觉心神清爽。 清水两旁栽种着各色小花,此时花丛上面还扑飞这几只蝴蝶蜜蜂,叫扶苏看的心生趣味。 扶苏随着两个姑娘又朝前走去,却是迎面而来两排翠竹,将眼前景物悉数遮住。 “公子可不要当这几排竹子是寻常之物,此竹乃是我家公子按照五行八卦所栽种,有困人之效,只是此处地方不够,栽种不了那么多,所以效果未免弱了几分。” “哈哈哈,国师连住处也是这番不同。” 穿过几排修竹,三人曲曲折折又朝前走了一会儿,扶苏才看见几间房舍,房舍乃是用翠竹搭建,小巧玲珑,颇为精雅,房舍匾额上题“琴韵”二字,笔迹潇洒。 扶苏点点头,暗赞一句,心道:“想来国师时常在此抚琴。” 三人刚至小舍前,竹门无风自动,朝两旁打开。 接着便传来一声温润之音:“看来景兄所说的客人已经到了……” “屋内竟然还有人。” 扶苏暗道一声,朝着小舍走去。 进了小舍,扶苏朝里瞧去,只见窗边的一身着儒衫青衣的年轻公子正朝他笑。 “子房,这位便是我与你所说的尚公子”,说完,景舟又与扶苏介绍道:“尚公子,此乃小圣贤庄三当家,张公子。” “子房见过尚公子。” 张良双手一拱,行了一礼。 扶苏亦是回礼,这才细细看起张良来,心道:“原来这位便是那张三先生,想不到此人竟是如此年轻。” 此时原本引路的两个仕女,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端着各色糕点,一一摆在桌子之上。 这些糕点,却是就早在放在隔壁的小屋之中,此时只需二女端过来,倒也无需多跑。 景舟道:“尚公子舟车劳顿,不妨先吃点糕点。” 扶苏见桌上每样糕点形状精雅,仿佛是用来观赏的一般,不禁赞道:“这些点心如此精致,可见作点心的人下了功夫,味道定然绝美,只是却叫我舍不得下口。” 一旁的红衣姑娘又将茶捧到桌上,笑道:“尚公子不必如此,我家公子得知你要来,早已叫人去有间客栈定了诸多美食,若是不吃,岂不是要白白坏掉?” 景舟笑道:“不错,子房也尝尝。这几样糕点,可是庖丁与我特制的,即便是小圣贤庄,也是吃不到这几样特色。” 自从紫女来了桑海城后,庖丁的有间客栈便又多了一个照顾生意的人,除了小圣贤庄的一应餐点由有间客栈供应,与之毗邻的紫兰轩,日常餐食亦是由庖丁负责。 扶苏不再多言,从盘中挑了几块,边吃边赞:“此等美食,吃一口竟然能叫人心情都变得好起来,不知这庖丁又是何人?” 咸阳宫中虽有诸多御厨,手艺亦是不俗,可是咸阳宫中的食物和眼前这几分糕点相比,则又有不少差距。 景舟道:“哈哈哈,庖丁可是这齐国有名的大厨,在齐鲁之地,素有食神美称。” 张良吃了两块糕点,笑道:“相比这有间客栈的美食,我倒是更喜欢景兄这里的碧螺春,此茶唯有在景兄这里才能喝到。” 张良饮了一口茶,神情畅快无比,倒是惹得扶苏将面前茶盏端起,端详起这张三先生口中的“碧螺春”来。 扶苏刚端起茶盏,便有一阵清香扑鼻,揭开上面的盖碗,只见淡绿色的茶水中漂浮着一个个毛茸茸的小球。 扶苏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茶,心里好奇,喝了一口,满嘴清香,舌底生津。 一旁的红衣姑娘见扶苏闭眼回味,在一旁又介绍道:“此茶乃是我家公子令人于云梦泽畔专门栽植,紫兰轩独有一份,除了紫兰轩,便是各国王宫也是喝不到~” 扶苏缓缓睁开眼,点头道:“不愧是国…不愧是景兄精心栽植。” 又过了小片刻,待茶壶中水换了两次,几人才畅谈起来。 其间多是张良、扶苏二人在谈,景舟在一旁听。 第394章 扶苏访小圣贤庄 紫兰轩门前 庖丁拎着两个食盒,随着引路的姑娘来到后厨。 将各种厨具摆好,庖丁从水里抓过一条活鱼,一手抽出腰间短刀,刹那间刀光飞舞,一根鱼骨头自鱼身中飞出,落在一旁的木桶中。 这一手刀法虽古怪至极,滑稽可笑,甚至单独使来有些粗俗,只是在庖丁手中,配上上他那把短刀,竟相得益彰,竟叫人有一种赏析悦目的感觉,叫那替庖丁引路的姑娘看的点头不已,笑赞道:“只看庖掌柜这一手刀法,便知道庖掌柜厨艺非凡,难怪我家公子尝尝将庖掌柜挂在嘴边,说是若论厨艺,世间无人能出庖掌柜左右。” 庖丁憨厚笑道:“哪里哪里,都是朋友们捧场,大胖子还要多谢你家公子呢,得了紫兰轩这个大客户,大胖子我的有间客栈,再也不用担心生意了。” “咯咯咯,那也是庖掌柜的厨艺非凡,庖掌柜要忙,我便不打搅庖掌柜了。” “姑娘慢走~” 庖丁目送着那姑娘离去,才将脸上的憨厚神情收起。 “也不知今日这紫兰轩来了什么贵客,竟然要大胖子我来这花花之地烧菜,难不成是阴阳家的首领?”庖丁嘴里低声道了几句,水桶中的几条鱼已经刮好磷,落入锅中。 “唉,自从阴阳家投靠秦国后,七国并列的局面便已经改变,这才几年过去,便是赵国也被秦国灭亡。”庖丁叹了一句,神情不禁沮丧起来,便是因此,前段时间,巨子提出一个惊天谋划,即便是他在墨家待了这么多年,在得知这个计划后也是心惊肉跳。 “希望荆轲此行顺利,能够取了嬴政的性命”,庖丁又低声道了几句,只是神情却愈发颓气,即便是荆轲五步之内无人可挡,手中亦是持着屠龙之剑残虹,可是在庖丁看来,荆轲想要杀死嬴政,困难至极。 “荆轲即便是能穿过重重护卫,来到嬴政身边,却依旧要面对盖聂这种高手,鬼谷传人,哪一个不是搅动天下风云的人物。 。” 不一会儿,后厨之中响起一片菜刀声,庖丁将满腹愁绪压到心底,着手收拾起今日的主菜来。 “沧海映太岳,鱼翅烹熊掌”,这道菜保管叫你们吃的,连舌头都咽下去……” 日渐西落,扶苏这才出了“琴韵”小舍,在侍女的引领下,来到另一处小院歇息。 这一路从咸阳到桑海城,横跨中原大地,路途数千里,即便是乘车而行,依旧叫扶苏身累至极,此时撑到暮色十分,已是疲倦不堪。 琴韵小舍内,景舟和张良依旧坐在窗边,只是此时桌上的茶水点心已经换成了棋盘。 景舟落了一子,笑道:“子房如何?” 张良道:“谦谦君子,爱民如子。” 景舟点点头,“虽说扶苏与嬴政相像至极,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只是性格却是迥异。” “天下百姓,若是有此良主,未免不是幸事。” “啊呵~”,张良凄笑一声。 过了片刻,张良深吸了一口气,道:“景兄,此番以你看,楚国可有机会翻盘?” 《诸界第一因》 便是在王贲征伐魏国之际,李信率兵二十万伐楚,岂料昌平君反秦,截断了李信的后路,致使李信大败。 一战败秦,楚军打破了秦军攻无不克局面,楚国气势大盛,昌平君则是被楚国大将军项燕拥立为王。 此时虽说秦已灭三国,但楚国国力亦是鼎盛,不乏有人看好楚国。 景舟反问道:“子房如何看?” 张良道:“昌平君谋划已久,在秦为相期间,联合、拉拢诸子百家及六国势力,其暗中势力更是叫人不可小觑,据良所知,十万弟子之众的农家便与昌平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秦楚之间的斗争,在张良看来,并非只是两国的斗争,其间牵扯太多,即便是他,此时也不好妄下结论,秦楚二国的国运,会变得如何。 诸子百家虽是江湖势力,却也有着左右一国国运的力量,不说农家弟子遍布天下,鬼谷一脉厉来有一怒之下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息的说法。 景舟道:“不错,昌平君的确谋划不小,其牵扯势力繁多。不仅农家与其牵扯甚多,便是墨家亦是如此。只是子房却忽略掉了一点,江湖势力,可不仅仅有农家、墨家,还有潜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一张网!” “罗网?如此依景兄看,局势已经偏向秦国了?”张良略有不甘地道出这句话。 景舟轻笑一声,“罗网明面上还是一个杀手组织,只是背后的实力,却远非如此,其谋划,更是叫人难以想象,这便是秦国手中的一把利剑。” 空气安静下来,只剩下了落子声。 良久,张良才打破沉默,“良与景兄一同拭目以待。” 张良落了一枚子,此时棋盘上已经成了和局之势。 “子房,虽说韩国已不在,只是张家却在,万千百姓亦在,有些事,该放下了。” “景兄再给良些时间……” 第二日一早,扶苏拜访儒家。 马车自远而来,至小圣贤庄门前,才停下。 小圣贤庄中门大开,伏念携一众弟子早已候在门前。 按照礼节,小圣贤庄中门常年紧闭,即便是有客至,也是从偏门进入。 虽说此时秦国还未一统七国,但秦国已吞并韩、魏、赵三国,有一统天下之势,扶苏贵为秦国长公子,得知其来访的消息,伏念自是慎重对待。 非但中门大开,除他及一众弟子外,颜路及张良亦是候在一旁。 “小圣贤庄儒家掌门伏念,恭迎公子殿下大驾。” 扶苏和景舟从车内出来,扶苏上前将伏念扶起,“伏念掌门不必多礼。” 景舟则是暗中观察,此时伏念身后弟子站有八列,华冠丽服,却是一众儒家弟子以八佾之舞相迎。 八佾乃是至高礼节,一佾既一列八人,八佾既八列六十四人,一众起舞,声势浩大。 “儒家这套尊君理念怕是没有统治者不喜,即便是没有董仲舒,儒家也依旧要大兴。”景舟暗暗点头,若是此时换成他人,即便是道家天人二宗掌门赤松子和逍遥子,也那以受到儒家如此隆重的迎接。 蓦地景舟对上张良的眸子,只见张良脸上挂着一丝无奈。这种繁缛的礼节,张良即便是不喜,只是有伏念这最重礼节的人在一旁,却也只好默默忍受。 景舟朝张良使了个偷偷离去的眼色,张良微不可查的摇摇头,脸上的无奈之色愈发浓厚。 礼乐奏完,扶苏携伏念朝小圣贤庄内走去,心里却是记着景舟说过的话:“伏念此人非但推崇王道治国,亦是致力于将儒家发扬光大,使其成为治理国家的第一学说。” 见张良依旧与伏念一起陪着扶苏,景舟随即一人在小圣贤庄内游荡起来。 小圣贤庄即是一众君子的居住地,这景色自然是雅致无比,与桑海城内另一处雅地海月小筑相比,各有千秋。 景舟逛了一会,迎面却是走来一人。 “今日景公子只能一人游逛了,子房被大师兄拽去,无法相陪。” “虽然遗憾,倒也不可惜,既然如此,不若颜二当家陪我逛一程。” 颜路淡淡一笑,道:“景公子既然不嫌弃,那颜路便陪景公子逛一程。“ 二人沿湖而行,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颜路为人处世十分淡泊、不争亦不抢,即便是谈话,也是以听居多。 直到提及惊鲵时,颜路才多了几分话:“师傅当年似乎对惊鲵有着特殊的感情,所以他用自己的死来唤醒惊鲵的心。师傅说人生就像一条路,每个人的路都不同,走过白天黑夜,看过日出与星河,而他的路,便是用自己的一条命,来换我们三个人的命。” 说到此处,颜路眼中滑过一丝缅怀。 景舟道:“总有一些人,境界已经超脱了自我,站在叫人我可企及的高度。或许你觉得不值,但是你师傅却无悔。” 如果说盖聂是当代剑圣,无名便是上代剑圣。 盖聂与无名手中的剑虽不同,心中的剑却一样,皆是守护之剑。 “孔周有三剑,一曰含光,视不可见,运之不知其所触,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景舟转过身来,笑吟吟看着颜路,“此剑位列风胡子剑谱第十六,不知我今日可有幸得见一眼?” “这有何不可”,颜路轻笑一声,从腰间摸出一碧玉剑柄。却是含光无形,此剑乃是无型之剑,所以只见剑柄不见剑身。 景舟接过剑柄,从经脉中调出一丝内力附在剑柄之上,迎着阳光,自剑柄两端成对称之状凝聚出两道剑仞,色如秋水。 “好剑,孔周三剑,此剑当为首。”景舟赞叹一句,将含光还给颜路,颜路只是轻笑一声,对这赞叹之话并不放在心上。 景舟道:“颜二当家可知那个叫言的女孩,如今在何处?” 颜路点点头,“她在农家。” 景舟笑道:“田言不但在农家,而且她接过了惊鲵剑。” “惊鲵有她自己的选择,阿言也有她自己的选择。”颜路轻轻抚摸着含光的剑柄,似是陷入了沉思。 第395章 苍龙七宿的秘密 “你猜猜我是谁?” 突然一声低沉的话响起,一双手遮在景舟面前。 “下次你要记得带手套,将手遮住,这滑嫩如玉的手,可不是大汉应该有的。”景舟嘴角含笑,将眼前的手拿开。 “早知如此,我就不学男人声了。” “你即便是用女声说话,我也猜的出来。” 景舟转过身,只见眼前一人身着儒家弟子服饰,头戴儒冠,一张俏脸上神情为颓气,不是焰灵姬又是何人。 自从来到桑海城后,焰灵姬便仿佛发现了新天地一般,桑海城外的小圣贤庄,自然逃不过。 儒家虽是不收女弟子,但是碍于景舟的身份,伏念对焰灵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不欢迎,亦不排斥,久而久之,她变成了这儒家唯一一个不是弟子,却胜似弟子的人。 颜路轻轻笑了下,不声不响离去。 这眼前这儒衫身影,颜路可是印象深刻,她第一次来儒家,便差点一把火将藏书阁烧掉。 后来倒是性子收敛了一些,只是隔三差五依旧有鼻青脸肿的弟子与他抱怨,尤其是子慕,有时恨不得一日去寻他诉一番苦。 焰灵姬道:“你今日怎么来小圣贤庄了?” 景舟没有回答,反问道:“你这是从哪弄来的衣服?” 焰灵姬咯咯笑道:“怎么样,叫你吃惊吧,这衣服我从张良那借来的。昨日听子慕说今日有贵客来,要以八佾之舞相迎。” 景舟道:“所以你就打算穿成这样混进去?” 焰灵姬将儒冠摘下,露出下面的青丝,然后才可惜道:“只是叫伏念发现了。” “颜路是个无聊的人,你刚才在和那个无聊的人说些什么?” 景舟道:“不过是一些往事而已,你知道的,他的年纪,比张良要大许些,往事自然要多一些。” 焰灵姬将脸凑前,一双眼盯着景舟来回审视道:“你没有说谎?” 景舟摇摇头,笑道:“自然没有。” 焰灵姬声音拔高几分,道:“刚才我好像听你说了一个叫田言的姑娘,这田言又是谁?” 景舟哑然失笑,想不到这姑娘如此耳尖。 “此时我觉得你以后不应该用簪子当作武器,而是用碗,还是那大几号的海碗。” 焰灵姬不解道:“为什么?” 景舟叹道:“因为醋坛子打翻了,只好用碗才能将醋接住…” “你才是醋坛子,我…我偏要用簪子,哼!”说完,焰灵姬又一手抓过景舟的衣领,双眼瞪着他道:“快告诉我,田言是谁?” 只是她虽一脸怒气,声音却是好听至极,既不冷,也不柔,反而有些别样的低沉和沙哑,配上她的怒气,竟有一种赏心悦目的美,仿佛能叫世上所有的男子停止呼吸。 这一刻,景舟竟有一种道心不稳的错觉。 。 。 。 。 。 。 扶苏在小圣贤庄留了三日,第四日一早,便从桑海城离去。 来时一辆马车,去时则是又多了一辆,多的那一辆马车后面,亦多了一无双鬼。 这日,两辆马车过了咸阳城东门,便由此分道扬镳,一辆驶进来咸阳宫,一辆驶进了阴阳家。 阴阳家 观星楼 “山鬼,你来了。” 一道飘渺虚无的声音响起。 “东皇阁下”,景舟身影晃动,来到观星楼内尽头的高台旁,将手中一四四方方的铜盒往前一扔,那铜盒如同被人捧着一样,稳稳飞到东皇太一身后。 苍龙七宿的秘密被分成七个盒子藏在七个国家之中,这造型古朴的铜盒便是那七个盒子之一。 东皇太一如同背后张了眼一般,那铜盒一到他身后,便受到一股气息牵引,飞到他面前。东皇太一一手抓起铜盒,看了半晌,感慨道:“这是第三个盒子。” 《天阿降临》 景舟四下打量着观星楼内漂浮的无数玄秘符纹,漫不经心道:“还差楚、燕,二国的盒子,魏国的盒子,我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随着韩、魏、赵相继灭亡,秦国的气运不断加强,景舟借助秦国的气运修为大进。不论是这些玄秘符纹,还是上面的满天星辰,此时在景舟眼中,似幻似真。 “既然如此,楚、燕二国也该是时候灭亡了”,东皇太一转过身来,这次他没有抬头仰望星空,而是微微低头,视线落在景舟身上。 景舟右手一挥,抓起身前的一道符纹,低头细看的同时,出声道:“不错,罗网已经在暗中出手了,下一次伐楚,便是楚国亡国之时。” “你的修为比上次又强了不少,你很不错。”良久,东皇太一叹了一句。 这一句话不再似往常那样虚无,而是仿佛出自一个古稀老人之口,便是连语气,也有了一丝波动。 这一刻,东皇太一仿佛不再是掌控众生命运,高高在是俯视人间一切的神,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人。 空气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东皇太一手抚上脸上的面具,又道:“想必你们都很好奇这张面具下是如何一张脸,我又是谁。嘿嘿,我是谁?连我自己恐怕都已经忘了。” 东皇太一声音悲怆,话语里满是凄凉之意。 说到此处,东皇太一将脸上的面具摘下,露出一张面容枯槁,皱纹深深如同树皮一样的脸。 景舟朝这张脸看去,曾几何时,面具下的这张脸叫他好奇不已,此时真正看到了,心里却已无多少波澜。 东皇太一缓缓走下高台,望着景舟,感概道:“我阴阳家虽有溯源前世秘术之法,只是天道不满,人道不全,何况是秘法,此法虽可极大的提升人的实力,于此同时却也将一人的潜力耗尽。” “你很像我,只是却又与我有很大不同,你的潜力没有被耗尽,此生长生有望。” “长生?” 景舟微微一愣,没想到从东皇太一口中吐出这个词来。 东皇太一将目光收回从景舟身上收回,似感慨道:“你可知为何我阴阳家数十代人一直致力于苍龙七宿的秘密?” 景舟道:“七个国家,七个星辰,七个盒子,只要集齐七个盒子,便有机会解开其中奥秘,可获得掌控天下的力量。” “掌控天下的力量?”东皇太一轻嘲一声,然后缓缓道:“这不是真正的秘密。” 景舟不语,只是静静听着,目光则是从东皇太一的脸上收回,又落在了手中的那枚符纹上。这符纹是幻境所致,苍穹上的星辰,亦是幻境所致,这观星楼内的一切,除了东皇太一,皆是幻境。 过了片刻东皇太一喃喃道:“苍龙七宿,乃是打开通往仙界大门的钥匙,破解苍龙七宿的秘密,便有机会长生……” “原来如此。”景舟低声道了一句。 阴阳家本就是一群修炼狂人,要是苍龙七宿的秘密仅仅是掌控天下的力量,阴阳家又何必费数十代人致力于这秘密?相比“长生”二字,王权便显得渺小无比。 空气再度安静下来。 过了不知多久,东皇太一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很不错,下去吧,我等着你拿到另外几个盒子。” 东皇太一莫名奇妙的话叫景舟摸不着头脑。 景舟告了一声别,转身出了观星楼。 “难道这便是东皇太一将幻音宝盒交到我手中的原由,好让我依靠幻音宝盒的力量获得那七个盒子?只是东皇太一又为何要将面具揭下?” 景舟走在路上,暗想东皇太一这番话和动作背后的深意。 数年前,他自墨家禁地取得幻音宝盒后,亦是来过观星楼一趟。 那日东皇太一轻轻抚摸着幻音宝盒,如同抚摸自己心爱的女人,只是过了一段时间,便又将幻音宝盒交到他手中,令他退了出去。 景舟捏起胸前的残玉,心道:“若是没有你,我想必也会潜力耗尽,只是,你又是何物?” 即便是景舟到了自己住的地方,依旧觉得脑中有一团乱絮,索性便如同以往那样,拎着两壶酒上了屋顶。 这酒乃是从紫兰轩带回来的兰花酿,喝灌了紫女亲手酿的酒,出门便难免要带上一车。 之前后面的那辆马车,上面便是装了一整车酒。 便是因此,临走之际,紫女不禁幽幽怨了几句:“景大公子,这些酒可是需要你花钱来买的,帐我给你记着,以后要还的。” 景舟整个人躺在瓦片上,一双眼盯着地上的无双鬼数蚂蚁,一手拿着酒壶小口小口酌酒,脑中却在不停的思索东皇太一到底是何人。 在观星楼时,他明显能感觉到东皇太一身体中的那股暮气沉沉的气息,想来已是时命无多。 一个人饮酒最容易叫人忘却时间。 景舟半眯着眼,身边已经空了一个酒壶,另一壶酒也只剩了少许,此时一楼下一傀儡人轻飘飘飞了上来,“大人,公输家的弟子求见。” 景舟点点头,那傀儡人又轻飘飘落了下去,身影隐匿起来。 “此时公输仇应该忙于造蜃楼才是,想不到这时竟然还有空,也不知这老头又弄出什么东西来了。”景舟低声道了一句,下去吩咐了一下无双鬼,便随候在阴阳家门前的公输家弟子,朝着城外而去。 出了城,往西行了二十余里,来到一处山崖,远远的景舟便听见公输仇那能将小孩子吓哭的笑声。 第396章 机关凤凰 “这老头还是不笑的好,笑起来比哭还吓人。” 景舟心下一叹,身子闪动,顺着笑声而去。 原本在景舟身前引路的公输家弟子愣在原地,呆呆望着凌空而上的那道身影。公输家的弟子虽然不似其他诸子百家那般常常行走江湖,做些刀头舔血的行当,但也对江湖不陌生,一个人纵然轻功再高,不过是一叶渡江,可也从未听说有人可以不借外物凌空登上崖头的。 过了好久,那公输家弟子才结巴道:“这,这还是人吗?” “噫!” “竟是此物!” 景舟身子扶摇直上,待到上了崖顶,眼前出现三架一丈高下的机关兽,状如凤凰,一字排开,公输仇站在三架机关兽中间,眉笑眼开。 “看来公输掌门唤我前来,便是为了此物了,这机关兽有些意思。” 景舟声音蓦地在公输仇耳响起。 “哈哈哈,原来是国师大人到了!” 对于景舟神出鬼没的实力,公输仇早已见识多遍,心里虽是感叹国师实力之强,倒也见怪不怪,不再震惊。阴阳家那大小司命,便能在蜃楼之上忽隐忽现,何况实力深不可测的国师大人。 “大人请看,这几架机关兽,乃是根据大人的白凤凰所造,可展翅上天,威力嘛…” 公输仇话微微一顿,伸手上前在机关凤凰身上按了一下,“咔嚓咔嚓”几下,便见机关凤凰的翅膀下,露出两排箭孔,锋利的箭头在孔内闪闪发光。 “这里面装的竟然是破甲箭。”景舟手一抓,一根箭矢恍然从机关凤凰的翅膀底下飞出来,落在他掌心。 箭头通体用青铜打造,呈三棱状。这类箭头景舟曾在霸道机关术中见过记载,此类箭头兼顾了翼箭头的穿刺能力以及传统钝箭头的破甲能力,且棱状切口更为致命,只需破甲,箭矢无需射入人体多深,便能轻易带走一条性命。 公输仇接着洋洋自得道:“大人所言不错,正是这破甲箭。为了配合这机关凤凰,老朽让公输家弟子专门赶制的破甲箭头。配合机关凤凰的俯冲能力,破甲箭的威力至少要增加一半,即便是魏武卒披的三层厚甲,也挡不住这机关凤凰所发射的一箭。听说帝国马上便要再次伐楚了,此次有这机关凤凰在,破楚指日可待!” 这飞行机关兽,公输家一直想要造出一架来,只是几百年过去,即便是到了公输仇这一代,依旧只是一个念头,世上唯一能造出飞行机关兽的,便是墨家。 这些年来公输仇苦苦思索,离造出飞行机关兽来只差临门一脚,直到两年前看到景舟的白凤凰,他又有感悟,便将之前快要设计好的机关蝙蝠重新装置,不断修改,这才有了眼前的机关凤凰。不然依照他的计划,机关蝙蝠只能借助风力滑行,却无法同墨家朱雀一般振翅上天。 景舟来了兴致,在公输仇介绍完后,人已经坐在机关凤凰之上。 “公输掌门不如一同上来,我等乘坐这机关兽,游览一番。” “这个…这个大人,老朽…老朽……” 听到这话,公输仇脸上的眉飞色舞之情顿时消散,说话吞吞吐吐,一张脸成了苦瓜色。 景舟暗中觉得好笑,心道:“这老头莫非是恐高?” 公输仇虽然犹豫,却经不住景舟再三邀请,终是两步一顿,三步一停,扭扭捏捏上了机关凤凰,只是他那青铜制作的机关手臂,却始终死死抓紧身旁的扶手。 公输仇刚坐下,整个人便感觉一颗心坠到谷底,接着耳边便传来呼啸的风声,他目光朝下一扫,一栋栋屋舍竟变成了锅盖大小。 身子一哆嗦,公输仇急忙将目光收回,整个人不自觉朝着景舟靠过去。 “哎呦,大人慢些!” “慢些,大人再慢些!” 漫天的云气漂浮在眼前,如同美人身上的披着的轻纱,美轮美奂。 公输仇双眼紧闭,没有半点儿心情欣赏,一颗心只觉得一会儿往下一沉,一会儿又似要从嘴里飞出来,不消片刻,他便觉得头晕脑玄,四肢发软。 他眼睛眯了一条缝朝下一看,顿时身子软了半截。 亲爹啊,这要是知道飞的这么高,打死他公输仇都不会上来。 恍然机关凤凰从咸阳城上空掠过,城中渐渐有人发现了空中的大鸟,不禁仰头而望,嘴里啧啧称奇。 《诸界第一因》 即便是咸阳宫的护卫,此时望见了这机关凤凰,不禁也是惊叹连连。 嬴政眉头一皱,将手中竹简搁放在案桌上,对一旁的宦官道:“外面可是出了何事?” 那宦官神色一紧,自从秦国吞必韩、魏、赵后,嬴政身上的气势愈发令人觉得压迫。 那宦官正要想应对之词,大殿一角的盖聂已经开口:“应该是天上有只大鸟在飞,鸟上还有人。” 这殿外的风吹草动,落在盖聂耳中都清晰可闻,何况是咸阳宫内一众侍卫的惊叹声。 嬴政淡淡道:“这有何奇?国师不也有一只白凤凰?” 盖聂道:“这鸟应该是机关兽。” “机关兽?” 赢政脸色不再淡定,起身来到大殿前,朝外走了出去。 嬴政极目远眺,隐约看见一只鸟。 盖聂道:“这鸟上有两个人,前面一个乃是国师,后面一个是公输仇。” 嬴政眉角舒展,笑道:“竟是这两个人,这莫非是公输仇新造的机关兽?” “昌平君,你虽侥幸赢了一次,只是这次,看你如何应对装备精良的帝国军!” 机关凤凰当日便被送到咸阳宫中,嬴政见到后大为赞叹。 第二日,这批机关凤凰便被送到军中。 此后数月,秦军练兵秣马。 其间倒是发生了一件震惊天下的事。 荆轲刺秦。 那日荆轲携带燕国国境的地图,及秦国叛逆将樊於期首级,在易水之畔辞别一众墨家弟子,只身至咸阳,觐见嬴政。 一路之上顺利无比,及至大殿,荆轲猛然瞧见难道曾在农家潜龙堂见过的那道紫色身影,身子一震,乱了心境。 那日大殿之上,景舟微不可查的朝荆轲摇摇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只是荆轲终究还是踏出了决然的一步,明知不可为,依旧持残虹刺上嬴政。图穷匕现,最后荆轲依旧死在盖聂剑下。 对此景舟倒是感到颇为可惜。 本来荆轲是可以活下去的。 之后秦国又变得风平浪静。 半年后,嬴政以举国之力,任王翦为帅,蒙武为副将,率六十万秦军再次伐楚。 这一战持续半年,在人间最强兵器,公输家霸道机关兽的帮助下,秦军一路攻城掠地,最后于蕲南大败楚军,斩杀楚国大将军项燕。 秦楚战场 一处高坡之上 数千余骑,皆骑红马,手持长枪,目光森严。 黑色的大纛之上,绣着一大字:蒙。 这一支军队,正是蒙恬的黄金火骑兵,在此绞杀楚之余孽。 “大人,无双鬼天生怪力,皮肤坚硬如盔甲,刀剑难以伤其半分,在战场之上,犹如杀神,无人可挡!”蒙田目光朝前凝视,落在那身逾一丈的巨人身上。 景舟点点头,“无双确实适合这等战场,只要没有高手牵制,一人便如同一台巨型机关兽,只要没有力竭,便是再多上几倍的兵力,对他都没威胁。” “杀!” “杀!” 高坡之下,震耳欲聋的杀声响彻天际。 黑白两色数千士兵厮杀在一起,满地碎尸,血味冲天。 白甲士卒越来越少,渐渐被黑甲士卒包围。 “杀!” “杀!” 一个个杀字如同海浪半汇聚起来,冲击着每一个楚军的心灵深处。 两军交汇的中间处,无双鬼如同一头巨象,手持一柄两人高下的大铁锤,一锤而下,走沙飞石,犹如泰山压顶,瞬间便有三四个楚军被杂成了肉泥。 “咚!” “咚!” 又是两锤砸出,随着一声声炸响,大地龟裂出一道道口子,恐怖的力量将他周身一丈处毁得面目全非。 数百楚军眼睛瞪得大大的,呼吸沉厚,即便隔着数丈远,那惊天一锤仿佛不是砸在地上,而是狠狠的敲在他们心上。 又是一锤砸出,伴随着一声悲嗥,无双鬼眼前一人一骑,尸身炸裂,血水四溅,数百楚军,面对无双鬼竟无一合之敌。 看着那一柄巨锤不断收割战袍的性命,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楚军,此时也不禁动摇起来,这样的人,真的人力可敌吗? 蒙田嘴角扬起一抹舒心的笑意,目光朝远方看去,“引蛇出洞,楚军终是上钩了!” 就在这时,远处的山坡上,一面面楚旗扬起,铺天盖地而来,叫喊声浩大,至少有千人之众。 最前面有数百骑,好似一条巨蟒,卷起漫天沙尘,蜿蜒而来。 “是少主和龙将军!” “我们有救了!” 数百白甲残军闻声望去,一小将策马疾驰,转瞬既至,手中长枪如同蛟龙出海,无可匹敌,挡在他身前的秦军,皆是被一枪挑飞。 人似虎,马如龙,原本已经形成合围的秦军,转眼便被那小将撕出一条口子。 “这小将倒是有些意思”,蒙田赞叹一声,转眼间死在那小将枪下的竟有几十人。 引出这样的人,才不枉费他一番等待。 不然以下面的不到千人的楚军,在黄金火骑兵的枪锋下,一个冲锋便能摧垮。 第397章 诱杀楚军 景舟朝蒙恬点点头,蒙恬左手一挥,他身后的钟离昧引着一队黄金火骑兵,疾驰而下。 蒙恬顺着钟离昧看去,只见他左手持弓,右手搭箭,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弓弦一震,三只箭羽划出一道弧线,一只撞上了那小将手中的长枪,将一秦军救下,另外两只,一左一右,分别射向小将身后的骑兵,穿喉而过。 蒙恬笑道:“每次看钟离将军用弓,都叫人想要忍不住赞叹。论射术,蒙恬多有不及。” 景舟目光远眺,缓缓道:“钟离昧的追风弧箭,乃是七国一绝,这射术又何止是蒙将军,七国内少有人能比上的钟离昧。” 自从数年前景舟将钟离昧救下后,钟离昧便一直在蒙恬军中效力,几年过去,钟离昧渐渐崭露头角,愈发受蒙恬重视。 此次伐楚,更是跟在蒙恬身边,立下赫赫战功。 见钟离昧已经和坡下一红甲小将交上手,打得难分难舍,蒙恬不禁笑道:“如此看来,这一队楚军倒是有些来头,除了那黑甲小将,这队楚军中,竟然还有人有如此身手。” 钟离昧除了一手冠绝天下的箭术,剑法亦是不凡,在帝国一众将军中,少有人能比得上。 景舟朝场中望去,钟离昧已和那红甲小将交手二十余合,“原来是楚国腾龙军团的龙且,难怪能挡住的钟离昧。” 蒙恬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楚国四大军团,腾龙军团最善攻伐,其统帅历来都是兵家高手,也那怪这小将有这一身本事。” “咚咚咚咚” 战鼓声愈发激昂。 整片天地,除了厮杀声和震耳欲聋的鼓声,再无别的声音。 少羽一枪刺死一秦军,瞥了一眼四周,只见密密麻麻的黄金火骑兵围合过来。 黄金火骑兵乃是秦国精锐,其战力远不是之前的杂军能比。 若是再这样拖下去,这一队楚军,便在劫难逃,悉数要马革裹尸。 “可恶!” 见龙且被一秦军将领拦下,少羽狠狠挥了一下枪。 双腿一夹动马腹,少羽朝无双鬼杀去,只要解决了这大块头,以他和龙且之力,定然可将那秦军将领斩杀于马下,失去了统帅的秦军,便容易对付多了。 “大个子,你的对手是我!” 少羽大呵一声,纵马一跃,手中长枪猛然刺出。 迎接他的是一柄巨锤。 “咚!” 下一刻,响声炸耳。 “这厮好大的力气!” 少羽抖了一下枪,双臂竟然一阵发麻。 他自幼天生神力,可双臂扛鼎,单是论力气,四十万楚军中无一人能敌,此时却想不到,眼前这大个子,力气竟然还要在他之上。 无双鬼嘶吼一声,身子一转,一锤子朝着少羽脑袋砸了下来。 “不能硬接!” 少羽目光一凛,电光石火间便思量出对策,眼前这怪人的锤子携千钧之力,非人力可敌。 少羽左手一引马缰绳,坐下战马会意,四蹄一跃,避开这势不可挡的一锤。 “大个子,吃我一枪!” 战马躲开巨锤的同时,少羽一式回马枪刺出。 这一枪出其不意,乃是他所学枪法中的一杀招。 寒意森然的枪尖刺得空气爆鸣,转瞬落在无双鬼身上。 “铛!” 一声闷响,如同以杵击钟。 枪尖刺在无双鬼胸前,擦起一片火花。 “不好!” 少羽心下虽震惊无双鬼的防御,反应却不慢半分,见一枪未果,当即拍马抽枪,只是终归慢了半拍,无双鬼一声怒吼,抓住枪头,奋力一拧,将枪头扭成了麻花。 “这家伙好厉害!” 少羽暗道一声,将被无双鬼扭曲的长枪扔在地上,俯身从一尸体手中又捡起一杆枪,策马与无双鬼遥遥而望。 少羽又瞥了一眼周身愈来愈少的楚军,焦急万分。 这大个子刀枪不入,力大无穷,刚好克制他,一时间竟叫他无计可施。 山坡之上 “大人好像对那黑甲小将有兴趣?”蒙恬顺着景舟的目光,朝前方凝视。 那黑甲小将虽不凡,可是碰到身坚似铁的无双鬼,一身实力被死死克制,落败只是早晚。 景舟道:“此人可硬接无双一锤,已然是神力,只是年龄偏小,不然无双在力气上便要遇到对手了。” 蒙恬点点头,无双鬼的巨力,即便是他,亦不敢直面。一柄巨锤在手,即便是石狮子都能砸的粉碎。但那小将却能和无双鬼硬碰硬,若是论肉身力量,那小将显然在他之上。 景舟朝前一指,“蒙将军可知那小将所着盔甲乃是何物?” 此时坡上坡下,相隔二三里,蒙恬只能看到那小将背负三根短枪,盔甲亮黑。 “末将不知,敢问大人,那盔甲有何不同?”蒙恬皱眉深思,既然能被国师大人提及,断然不是凡物。 景舟道:“此乃七海蛟龙甲,楚国珍宝,不在蒙将军的苍云甲之下。他的主人,身份自是不凡。” “如此看来,这小将倒是一条大鱼。”蒙恬呵呵一笑,见坡下楚军依旧负隅顽抗,右手朝后一挥,他身后的黄金火骑兵,从两翼又分出数百骑疾驰而下。 “少主,快撤,我来断后!” 龙且拍马来到少羽身旁,一声大呵。 少羽神情愤恨,一拳砸在空气中。 那刚从坡上疾驰而下的数百骑黄金火骑兵便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楚军虽殊死相抗,战况却愈发明朗。 “可恨!” 少羽抬头朝西北方望去,只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俯视着整个战场,高高在上,如同主宰众生命运的神灵。 “少主,快撤!” “不可恋战!” 龙且一枪挑飞钟离昧射来的弧箭,连呵两声。 此时龙且已经注意到,对面山坡之上还有不少黄金火骑兵,对方的统帅,不过是在戏耍他们,又或者将他们视为诱饵,如同之前被围困的楚军一样。 若是等那些黄金火骑兵一冲而下,即便是少羽武艺高强,也难以在数百精骑合围中冲出去。 龙且心里思量片刻,心下一狠,一剑刺在少羽坐下战马的屁股上。 哗啦,豆粒大的雨滴落了下来。 一粒粒,接着雨音大作,雨滴连成线。 雨声越来越大,渐渐压制住了厮杀声,战鼓声。 最后,天地间只剩下了哗哗声。 高坡之上 “结束了。” 一声轻叹响起。 蒙恬坐下黑马晃动了一下脑袋,打了一个响鼻,他才回神过来,附和道:“是啊,结束了。” 此时落在蒙恬耳中的,唯有那叹息声和马鼻喷响声,而那密集得似鼓声一般的雨水声,却丝毫不闻。 蒙恬头微抬,只见一束束雨在离自己还有数尺之远时,如同对面迎来了一股风,将这密集的雨水刮向一旁。 《青葫剑仙》 他身后一众黄金火骑兵早已甲胄尽湿,而他却滴水未沾,好似这一场泼天大雨,认识他一样,故意将他避开。 “国师大人的实力,愈发高深莫测了,以人之力,竟然可以改变雨水的降落方向。” 蒙恬收拾了一下情绪,又朝前方凝视,此时下面的一片开阔之地,已经泥泞成一片,在满地坑洼中,躺着数千具死尸,尸身已经与泥水混成一片,用不了多久,便会被掩埋在土中,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 雨虽在下,蒙恬身后的一众黄金火骑兵却气势昂然,在雨水的冲刷下,列阵有形,纹丝不动,丝毫不为雨所影响。 过了一炷香又或者是一个时辰,雨停了。 雨后的太阳,格外灿烂,照在人身上,将淋雨的寒意驱除。 一个个黄金火骑兵渐渐归队,无双鬼肩抗巨锤,站在景舟身后。 钟离昧带着数十骑黄金火骑兵,压着一人缓缓上前。 那人身着红甲,浑身染血,面容苍白,额上的头盔,此时早已不知飞到哪里去,身后的大红披风,一道口子从左肩狠狠划下,风一过,披风显现出一个能容人钻的进去的大洞,正是留下断后的龙且。 “跪下!” 龙且冷哼一声,身子站的笔直,任他身后俩黄金火骑兵如何用力,丝毫不能将他挺拔的身子压低半分。 无双鬼上前一步,单臂落在龙且肩上一压。 巨力猛然袭来,龙且身子一晃,如遭雷击,只是却死命相抗,牙咬的吱吱作响,额上青筋暴现。 “噗通” 龙且双膝跪在泥水之中,如同一颗松树,被人生生压弯。 蒙恬居高临下,瞥了一眼龙且,朗声道:“楚国已亡,你可愿归顺?” 对于这个能和钟离昧打得不相上下的小将,蒙恬倒是有几分惜才。 “哼,唯有战死的楚军,没有投降的龙且!” 龙且狠狠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液,愤恨地望着前面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心中虽是早就料到这个结果,蒙恬依旧可惜不已。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方才若非这小将在下统领有方,楚军连断后的时间都没有。 蒙恬叹了一口气,缓缓抽出腰间长剑。 这等将才,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便只能魂归地下。 钟离昧却是对龙且惺惺相惜,见蒙恬动了杀心,情急之下,竟是望向景舟,眼神急切。此番秦军伐楚,王翦虽是主将,但国师乃是监军,有着制衡大将军王翦的权利,在场一众人中,也就只有国师开口,能叫动了杀心的蒙恬撤回长剑,保下龙且。 第398章 马惊流民 “你看我也无用,他自己死志已存。”景舟淡淡道了一声。 龙且于钟离昧不同,生于楚国,长于楚国,其父便是龙腾军团的统领,整个人已经和楚国融为一体,这样的人,断无招降的可能。 龙且吐了一口气,合上了双眼。 剑落头飞,血喷三尺。 “将他葬了吧。” 蒙恬将剑归鞘,低声道了一句,后面上来几个黄金火骑兵,将龙且的尸身拖了下去。 蒙恬目光转向钟离昧,“钟离将军,战果如何?” 钟离昧长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悲绪,低首道:“回禀将军,俘虏敌军一百三十五人,除去二十余骑,敌军悉数被斩于马下,只是那黑甲小将半路被江湖中人救走,若非如此,兄弟们定能将其一并擒获!” 说到此处,钟离昧脸上尽是不甘之色。 两百余骑追击几十人的残兵,竟然没能将其擒获,若非这场大雨,此时敌军定然要全军覆没。 蒙恬脸色一沉,眼中射出一道寒光,“是何人敢与帝国做对,阻拦黄金火骑兵?” 钟离昧低头道:“末将不知。” “为首一人一身黑衣,头戴斗笠,末将无法看清其面容,另一人身着白衣,手持一柄蓝色长剑,年纪三十上下。” “末将失职,请将军责罚!” 若非亲身经历,如果有人在钟离昧耳边说,仅凭两人便能阻拦住数百骑黄金火骑兵,他定要以为是个笑话。 黄金火骑兵不但训练有素,装备亦是天下之最,乃是公输家族精心打造而成,两百余骑黄金火骑兵,在开阔地,足以斩杀数倍于自己的敌人。 《一剑独尊》 便是帝国剑圣盖聂都曾亲口说过,面对百骑黄金火骑兵,他亦没有把握胜之。 蒙恬语气不禁提高几分,“仅凭两人便能拦截黄金火骑兵?” 钟离昧道:“虽是两人,那黑衣人却并未过多出手,而是那白衣人,以手中剑将地上雨水冻结成冰,将兄弟们阻拦下来。” “水寒剑,墨家还是出手了”,景舟轻轻叹了一句,荆轲死后,燕丹并没有放弃反秦的计划,而是不断包庇七国反秦势力,暗中实行所谓的青龙计划。 蒙恬不禁转向景舟,问道:“大人可知这二人乃是何人?” 景舟点点头,缓缓道:“水寒剑乃是由墨家徐夫子所铸,这阻拦之人,想必便是墨家之人。” “此剑虽在风胡子剑谱上排名第七,只是剑谱前十名的剑,皆有无穷妙用,非是以排名可论高低的,此剑若是论妙用,便是盖聂的渊虹亦是比不上,所以叫敌将逃走非钟离昧之罪。” 蒙恬心内暗暗吃惊,盖聂的渊虹乃是嬴政令铸剑大师在残虹的基础上掺以五金铸就,乃是剑中之王,排名仅在天问之下。只是天问乃天子剑,以七国为锋,山海为锷,制以五行,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是权利的象征,虽位于诸剑之首,却非是因其威力。 蒙恬不解道:“大人,不知这水寒剑有何妙用,可阻一众黄金火骑兵?” 景舟道:“此剑恰如其名,剑性阴寒,剑内隐藏着强烈的寒气,以内力催动,可瞬间使剑气结冰。” “此时大雨刚过,地上一片泥泞,水寒剑发挥出的威力更逾三分。若是地势狭窄,一人一剑阻住一众黄金火骑兵的去路,并非难事。” “即便不是在狭隘之地,持剑人若是内力深厚,将易水寒用出,便是湖都能冰封,何况是阻拦黄金火骑兵。” 能叫国师大人如此称赞的剑,还从未听过。如此,蒙恬心中好受了许些,此战非人之罪…… 。 。 。 。 。 。 项燕战死,楚军大败。 昌平君在楚国都城殉国。 楚亡。 日色昏黄,暮色苍茫。 西边的天空残留着一点余光,将暗淡的苍穹染红,好似一道长长血口子。 乌鸦成群盘旋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之上,悲凉的叫声,使人心头萌生阴影。 郢城,昔日繁华的楚都,烟火四起,不断有流民拖家带口,四处逃散。 城门下,仓皇出逃的人你拥我挤,人人脸上带着惊慌与绝望。 王殉国,大将军战败,楚国二字已经成了历史。下一刻,这片土地上,便会迎来新的主人。 乱世之中,人命如蚁。为了活下去,此时谁也不敢慢半步。 或许,下一刻秦军便至。 留在郢城,等待他们的,不是长矛便是马鞭。 蓦地,城门下的人群开始骚乱起来,混在人群中的车夫,更是如同疯了一般赶车,一鞭鞭落在嘶叫的马背上,人群如潮水一般朝着反方向退缩。 大地摇晃,远远朝北方望去,隐约能看到烟尘不断从地上升起,在最后一缕西边的残光中飘飞。 “是秦军,快跑!” “秦军来了!” “哇……” “滚开,不要挡路!” 嘶喊声、怒骂声、哭叫声,霎时间混成一片。 在生死面前,道德仁义都显得无足轻重,甚至被人狠狠丢在地上,任人流的的脚步随意践踏。 “滚开!” 突然一声爆呵,人流中一汉子抽出腰刀,猛然朝前砍去。 惨叫随之而来,血腥味霎时飘到人的鼻中。 一刀落下,一刀又随之升起。 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刀影叫一群人惊慌的涨大嘴巴,一瞬间尖叫的人群中一片死寂。 在苍茫的暮色中,一抹刀光映着残阳,格外刺眼,在刀锋之上,一行热血从上缓缓流下。 眼见便要有人再遭惨死,众人惊魂未定之际,一朵黄金牡丹恍然出现在刀锋之下,接着便是“咣当”一声,随着最后一抹残阳消退,长刀落在地上,那持刀杀人的汉子一手捂着脖颈,双眼圆睁,面带骇色,缓缓倒在地上。 便是此时,马蹄声似闷雷,愈发厚重,大地抖得愈发厉害,便是连带着城门,都开始晃动起来,好似要虽是倒塌。 数千骑兵似一道闪电,疾驰而来,转眼便跨过百余丈的距离,来到城门之下。 面对如狼似虎的骑兵,城门下的流民此时竟然忘记了逃却,忘记了嘶喊。 整个城门下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呼吸声清晰可闻。 几个女人将手中的孩子紧紧抱在怀中,身子抖得像筛子,谁也不知道下一刻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混在人群中的一辆马车上,一少女一手紧紧抱着怀中的盒子,一手持一把匕首,身子轻颤。突然自她对面伸过来一只手,握住了她的皓腕。 对面那人附在少女耳边轻道:“有季布在,公主不必担忧。” 那少女紧抿双唇,低头不语。 此时国已破,家亦亡,活着与死,对她来说又有多少分别?与其落在秦军手中沦为玩物,或许死了倒是一种解脱, 马车之前,季布已经将手落在腰间剑柄之上,他没想到秦军来的如此之快。 季布默不作声,目光凝聚,朝城门前的秦军望去,只见高头大马之上,一个个士卒黑盔黑甲,势若瀑洪,几杆大旗上绣着一“蒙”字。 “这是蒙恬的黄金火骑兵!” 季布暗道一声,原本从容的表情多了一丝凝重。 他远远望去,数千黄金火骑兵排成一线,好似天边天边烧来的一道烈焰,无边的气势,如同火海,似要焚烧尽天地间的一切。 面对如狼似虎,杀气凝聚成瀑的黄金火骑兵,城门下的流民感觉自己的脖子如同被人掐住了一般。胸口闷痛之际,一众人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甚至不少人将眼闭起来,心里不断向天祈求。 蓦地季布心一沉,只觉一道如电一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那目光来的快,去的也快,好似一阵风,若非季布耳边回荡着噗通噗通的心跳声,他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蒙将军,差人将他们疏散开来吧。” 声音不大,但是落在众人耳中,却如同天籁之音。 一众流民不禁大口喘息起来。 流民中几个女人的手,也从怀中孩子的嘴上放下来。 还有几个,竟然低声抽泣起来。 短短一瞬间,众人便感觉在生死间走了一遭。 季布亦是送了一口气,面对蒙恬的黄金火骑兵,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带人逃走,何况是车中有着两人?且白马之上的那将领,叫他感觉到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只是季布的右手,却始终握在剑柄之上,不敢大意半分。 车中的俩人,一人是他胞姐花影,一人是楚国公主涟漪。不论是哪一个,对季布来说,都重逾性命。 蒙恬朝后挥了一下手,钟离昧翻身下马,带着数十人有绪地将堵在城门口的流民疏散。 花影不禁朝车窗外望了一眼,想要瞧瞧那说话人到底何样,竟然会下这样的命令。 即便是借着黄金火骑兵高举的火把,她依旧没能瞧清楚为首骑在白马之上那人的脸。 “这声音好耳熟,似在哪里听到过?” “只是自己从未与秦军将领接触过,又怎么会听到过呢?大概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花影默默安慰了自己两句,便感觉车外的黄金火骑兵不断后退,她朝前一瞧,流民散去,马车已经过了城门。 第399章 六国灭 此时花影才发现自己一双腿竟然麻了,原来她之前竟一直保持着一个坐姿。 直到这会儿,确定没了威胁后,才轻轻晃动了一下腿。 先前她虽安慰涟漪,语气平缓,实则已经做好了赴死的打算,面对一众骑兵,季布无论如何都难以带两人逃脱,她与涟漪,二者须得舍弃一个。 此时原本乱哄哄的城门口,在钟离昧的疏散下,已经清空了出来,一众黄金火骑兵有序进城。 蒙恬沉吟了一下,道:“大人,刚才那混在人群中的马车,似乎有些不一样,赶车之人不是普通人……” 景舟道:“那有如何?楚国已亡,只要不是叛军,不论是此地的百姓,还是咸阳的百姓,都是帝国的人。” “大人所言甚是。”蒙恬点点头,不再过问。 一众黄金火骑兵进城后,直奔王宫而去。 此时的王宫早已人去楼空,宫内几处高楼火势大作,用不了多久,这不知耗费了多少钱财建成的宫殿,便会沦为一片废墟。 “大人,不如让黄金火骑兵先去城中搜寻木桶救火。”望着远处烧的通红的几处高楼,蒙恬皱了皱眉。依照这个烧法,无需多久大火便会连成一片,倒时黄金火骑兵即便是再精锐,要是冲进王宫,也抵挡不住这大火浓烟一时半刻。 言情 “不用,此时城内早已十室九空,等搜集到木桶,这王宫早已烧得倒塌。”景舟身子一闪,人凌空而上,脚下一股股水汽朝前延伸而去。 蒙恬及一众黄金火骑兵仰头而望,心中震撼之情无以言明。 景舟来到皇宫上方,双手朝下一抓,猛然龙吟大作,自王宫一湖中跃出两条水龙仰天而上,接着便化作急流,冲进了大火之中。 烟雾四起,“哧啦”声不绝于耳。 冲天的火势瞬间被抑制住。 待到水中跃出第七条水龙时,王宫内已不见火势。 一众黄金火骑兵看的张口结舌,即便是钟离昧,此时亦是心里波浪翻滚,直到景舟的声音再次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众人才回神过来。 景舟虚空踏步,身子连闪,已落在马背之上,对着蒙恬点点头,“有劳蒙将军了”。 蒙恬转身朝后吩咐了一下,一众黄金火骑兵纷纷下马,朝王宫奔去。 夜色愈发深沉,郢城宽阔的大街上,漆黑一片,往日的烛火早已不见,唯有冷风吹啸声,宛若鬼域。 只是偌大的王宫,却处处是脚步声。 蒙恬目视前方,恍然红光一闪,落在景舟掌心之上。 蒙恬微微侧头,朝景舟看去,一条蜈蚣赫然盘在他的掌心。 “这蜈蚣是何时从大人手中出去的?” 蒙恬暗道一声,愈发觉得国师的手段诡异莫测。 景舟轻笑一声,“蒙将军,可以叫人回来了。” 蒙恬不解道:“大人,可是东西还未找到,这王宫虽大,但是以数千人之力,一夜总能将这王宫翻个遍。” 蒙恬虽不知景舟找的东西是什么,但是一众黄金火骑兵赶在秦军大部队前疾驰而来,所找东西定然意义非凡。 一夜找不到,那就两日,无非挖地三尺,以黄金火骑兵的精锐,也无需多久。 景舟笑道:“已经找到了”,说话之际,他已经将手中的蜈蚣递到钟离昧身前,吩咐道:“钟离将军,跟着这蜈蚣,去将那东西带回来。” “末将遵命!” 钟离昧看了一眼那蜈蚣,然后小心伸手接过,人朝着皇宫大步迈进。 不过盏茶时间,便见钟离昧抱着一个铜盒走了出来。 “大人!” 钟离昧恭敬将铜盒与蜈蚣捧上前。 “辛苦钟离将军了”,景舟轻笑一声,隔空一抓,铜盒已然落在他手中,倒是那蜈蚣,不见了踪影,彷若凭空消失了一般,叫蒙恬看的满头雾水。 景舟细细看了几遍铜盒,嘴角露出一抹弧度。 这便是那有关苍龙七宿的铜合。 七国国家,七个秘密,七个盒子。 阴阳家想要打通通往仙界的大门,这七个盒子必不可少。 楚国的这个盒子,必定在昌平君身上。 楚亡而昌平君殉国,这个盒子不是落入涟漪手中,便是随昌平君一起埋入地下,先前在城门是,景舟已经探查过涟漪所在的马车,这铜盒不在马车之上,想来是昌平君知道这盒子事关重大,唯恐落入涟漪手中给她带来危险,才没有将这盒子交给涟漪。 六国灭四,此时加上景舟手中这个盒子,七个盒子阴阳家已经收集了四个。 秦国的在嬴政手中,赵国的在魏无忌手中,魏无忌被惊鲵杀掉后,这盒子此时应该在田言手中,至于燕国,离灭亡也不过一步之遥,这剩下的一个盒子说是囊中之物也不为过,唯有嬴政手中的那个盒子,需徐徐图之。 随着蒙恬令下,一众黄金火骑兵归队。 马蹄铮铮,黄金火骑兵又化作一道烈焰,再次烧透了苍凉夜幕。 随后一年,秦军北上伐燕,不费丝毫之力,将燕国收入囊中。 燕亡后,齐国投降,中原大地上震耳欲聋的喧哗,熔铸成一个声音。 持续了一千年的战乱时代结束,六国民众心中多了一片废墟。 桑海城 紫兰轩前的街道同几年前相比,愈发热闹。 沿河而望,紫兰轩前一排排紫色花树连成一线,粗略数去,有一二百株,株株挺拔。 风动花落,千朵万朵,花香袭人。 花树之上,则是一道道紫色轻纱垂挂而下,随风漂浮,伴着朵朵花瓣,似玉人起舞。 花树之下,大门之前,依旧如同以往那样,坐着的那两道魁梧的身影。 右边那个手中握着一把小刀,聚精会神雕刻着手中的木头,在他身旁,摆着一个已经雕刻好的小老虎。 左边那个,低着头望着脚小石板缝隙中的蚂蚁,嘴中念念有词,说的正是“三百一十七、三百一十八、三百一十九……” 虽是说的模糊不清,但已经能叫人分辨出他话语的意思。 街上行人路过紫兰轩时,难免会有人朝这两道魁梧的身影多看两眼。 而久居城中之人,则是对此视而不见。 若说这城中有一处烟花之地名闻帝国,那便是这紫兰轩。 城中有一处胜景叫人流连忘返,那便是紫兰轩前的街道,而叫人习以为常的,则是那雷打不动,终日做同一件事的两道魁梧身影。 突然无双鬼从地上带起头,眼前多了一道青衫人影。 他嘴里低声喊了一句,又将头低下去,重新数起蚂蚁来。 “啊呵,无双的话说的越来越清晰了,我方才明明听到,你在喊我的名字。” 张良对着无双鬼如同往常一般笑了一下,朝紫兰轩中走去,心道:“云中君的丹药果真不凡,再过一段时间,无双想必便能清楚地说出一句话来了。” 白日紫兰轩中甚是清闲,一楼仅有两三个姑娘坐在窗边,望着那朵朵花树出神。 张良朝几人打了个招呼,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铮~” 琴声悠然而来。 似空谷回音,又如飞泉湍流。 清逸若云,悦耳空灵。 张良止步,停在琴韵小舍前,闭上眼,缓缓随着琴音打起拍子来。 几只小鸟叽叽喳喳,落在张良肩头、发髻之上,翅膀一扇一合,颇有节律。 良久一曲终了,张良才张开眼,上前一步,轻轻推开竹门。 “弄玉姑娘的琴技,愈发高超了”,见肩头依旧落着两只小鸟没有飞去,张良忍不住赞了一声。 “自从旷休死后,中原大地,还能奏出这般引得百鸟朝拜的曲子的人,唯弄玉姑娘一人而已。” “或许,景兄也可以。” 想到景舟亦是擅琴,张良心里又加了一句。 “景兄到是好雅致,让良好生羡慕。”张良推门而入,笑声朗然。 景舟哈哈一笑,对弄玉道:“我猜子房会在申时来,如何?” 弄玉掩嘴笑道:“子房唯有申时以后得闲,不需给一众儒家弟子授课,若是来紫兰轩,必定不会早,公子自然是一猜既中。” 说着,弄玉已经起身来到门前,人缓缓退了出去。 “啊哈~”,景舟摇头笑了一下,“我耍一次威风,便这么难么?” 张良亦是跟着笑了几声,“弄玉姑娘那里难不难良不知,不过今日之事,却是足以叫景兄威风好久了。” “诚如景兄所料,盖聂叛逃了。” 说完张良又叹道:“景兄料事如神,良佩服至极。” 盖聂的叛逃,即便是他也是大为吃惊。 这些年盖聂护在嬴政身旁,不知暗中击退了多少敌人,最为惊险的那次,便是荆轲刺秦。 若非有盖聂,嬴政此时是生是死还未可知。 景舟摇摇头,正色道:“此事非是我预料而知,子房不必惊叹。只是盖聂叛逃,倒是比预想的迟了几个月。” 张良道:“虽是迟了几个月,但是结果都是一样。” 张良话音刚落,弄玉已经端着茶点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 因为张良素喜饮茶,每次他来琴韵小舍,景舟都需叫人泡上两壶碧螺春,久而久之,弄玉也就知道了这个习惯。 张良自来熟的接过茶盘,“有劳弄玉姑娘了。” 第400章 盖聂叛逃 弄玉摇头轻笑几声,这些年过去,张良同在韩国时一比,倒是脸皮厚了少许,尤其在紫兰轩时,同以往那谦谦君子,做事不肯逾越一线的样子,略有不同。 弄玉素知张良为人,这一丝变化,已是极为不易。 弄玉将几叠点心摆好,轻笑道:“不知是什么迟了?又是什么结果都一样?竟惹得子房语气怪异?” 张良笑道:“乃是我和景兄之前的一番推论。” “秦虽一统六国,可却不免危机四伏,看似平静的湖泊下,早已暗流涌动。” 景舟道:“不错,所以我等只需静静等待即可。” 张良道:“等什么?” 景舟神秘一笑:“等天灾。” 既然盖聂叛秦,那天降陨石也不会等太久。 荧惑守心,天降流火,足以叫心怀不轨之人大作文章了。 “扶苏立,始皇帝死而地分,亡秦者胡也”,这一十八个大字,将本以激流暗涌的帝国,朝覆灭的道路上狠狠推了一把。 张良道:“良还以为是人祸,这张网可是已经蠢蠢欲动了。” 景舟看了张良一眼,心道:“子房啊子房,你竟然学坏了。” 相比天灾,人祸更叫人心惊。 尤其是罗网造成的人祸。 张良不以为意道:“景兄看我作甚?这一天你不也等许久了吗?” 自从几年前扶苏来桑海城拜访儒家后,张良对秦国的态度便渐渐转变,嬴政固然暴戾,但是扶苏却截然相反,性子颇为怀柔,若是扶持扶苏上位,对七国百姓而言,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持续了近百年的战争虽然过去,但是七国的土地上,却满目疮痍。 这些惨象,在张良两年前随景舟一次燕国游行后,便深深印在他心中。 景舟点点头,笑道:“这一天叫人久等了,不过罗网只是蠢蠢欲动还不行。” 番茄 张良会意,笑道:“须得再加一把火,叫这张网闻风而动,如此人祸不日便至。只是这把火,以景兄看,又该如何烧起来,莫非是那天灾?” “什么都瞒不过子房”,景舟朗声一笑,又对弄玉道:“弄玉,去将后院将那株碧血玉叶花取来,我有妙用。” 当年在雁春君府上得到的这株灵草,此时倒是派上了用场,幸而当时没将其交给云中君炼丹。 若是不出意外,盖聂此行叛逃,依旧会引得卫庄出山。 相较盖聂,卫庄可不懂得怜香惜玉,端木蓉自然也难逃垂死的下场,这碧血玉叶花也就派上了用场。 弄玉点点头,转身朝后院而去。 。 。 。 。 。 。 黄羊川 石门峡 远方的天际,大日高悬,带着煌煌之威,炙烤着它身下这片大地上的万千生灵。 狂沙千里,露着一望无际的苍凉。 放眼望去,目光所及,皆是滚烫的沙粒,好似在烈火中灼烧锻造的精华,灼热的沙粒,不仅带走了仅有的一丝水汽,亦是带走了地上大部分的生灵。 在沙粒之下,几截白骨斜插着,在烈日的灼烧下,泛起点点红光,如同被人扔在火炉中焚烧的青铜。 空气很静,寂静到没有一丝生息。 直到远远的天边,出现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大叔,我们要去哪里啊?为什么还没有到?” “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路还有很长。” “可是我好累啊。” “天明,我知道你很累,但是我们不得不去,危险就潜伏在身后,脚步一停,敌人就会追上。” 声音消失,渐渐响起了“哗哗”的沙粒声。 这是人鞋子落在沙粒之上,摩擦而产生的声音。 渐渐起风了,沙尘飞扬卷动,遮天蔽日,从这漫天的飞沙中,一队黑甲骑兵穿出黄沙,追了上来。 盖聂默然将头缓缓抬起,明亮的双眸映着血色般的红日,凝视着破沙而来的骑兵。 三百多骑兵所产生的声势好大,马蹄落在地上,宛若擂鼓。 铮铮铁蹄,踩碎的不仅仅是埋在黄沙之下的白骨,还有天明的心。 在天明的视线中,不管是红日还是黄沙都消失殆尽,唯有这黑色的洪流。 他呆呆站在地上,身子开始不自主颤动起来。 “天明你害怕吗?” “我……” 天明迟疑了一下,蓦然对上盖聂平静的一双眼。 “我不害怕!” 三百铁骑随着天明的话落地,已然冲到盖聂、天明身前,将二人围住。 为首一将打马上前几步,朗然道:“盖先生,只要你交出手中的孩子,再跟我们回去向陛下领罪,我等自然不会与先生为难。” 盖聂平静道:“天明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立刻杀过来吗?” 天明身子往盖聂身后缩了缩,不安道:“他们看起来好像很害怕。” “不错,你要牢牢记住他们的眼神,这是弱者的眼神,一辈子不要忘记!” 下一刻,风啸剑鸣,在天明的眼中,盖聂人影晃动,黑甲骑兵消失了,黄沙也消失了,唯有一把剑,比闪电还要快的剑,闪着凛冽的寒光。四面八方到处是剑影,凛冽的剑气势不可挡,撕碎了挡在它身前的一切,漫天黄沙,三百余铁骑。 “大叔你受伤了?” “我没事,天明走吧。” “哦哦。” 风渐渐止住。 一大一小身影又朝前走去。 天明之前被秦军铁骑围住,未免胆战,此时虽说他跟着盖聂从铁骑下逃脱,加上又行了这么远的恶路,不免身心俱累,整个人低着头,无精打采。 蓦地天明感觉地上一暗,好像一大片乌云飞了过来,将灼热的日光遮住,叫他疲惫不已的身子感受道一丝久违的清凉。 天明抬头望去,接着他便从地上跳起来,整个人张口结舌。 “大叔,你快看,好,好…大的鸟啊!” 天明使劲揉了揉眼,不是眼花,天上那大白鸟的样子愈发清晰。 “天明,你记住,这条路一定要走下去,无论我是否在你身边。” “大叔,你要离开吗?” 盖聂上前一步,将天明挡在身后,眉头不自觉皱起,“不是,天上人的实力很强,不是那些骑兵可以比的。” “大叔,天上有人?” 天明刚说完,扑面一道疾风袭来。 接着他便见那天上的黑影越来越大,恍然一下落在地上。 “盖先生好久不见。” 一道爽朗声音在天明耳边想起,清晰异常,仿佛那说话的人就站在他耳边。 “盖聂没想到,国师竟然会出手,看来今日,盖聂是在劫难逃了。” 盖聂语气不悲不喜,依旧如以往那样淡定,只是右手,却已经将剑横在身前,淡淡道:“国师,这个孩子是无辜的,还请国师手下留情。” 天明抬头朝盖聂看去,看到了一张神情凝重的脸,他心道:“大叔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表情,难道眼前这人比大叔还要厉害?” “这怎么可能,大叔,大叔,一群秦军都不是大叔的对手。” 天明心里乱作一团,脑袋轰的一下空白了一片。 便是连心跳,在那一刹那都静止了下来。 若非是遇到大敌,盖聂又如何会说出那样的话,他虽小,不能全部理解盖聂话的意思,但是不知为何,他却能从盖聂平淡的语气中,感受到慷慨赴死的决绝。 天明整个人呆呆地立在盖聂身后,直到那清晰至极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哈哈哈,盖先生想多了,此次我不是为帝国而来。这些年我可是和盖先生神交已久,如今盖先生离开帝国,得了空,难道我便不能来和盖先生叙叙旧?” 话音还未落地,天明眼睛一花,然后眼前已经多了一道身影。 “啊!” “你…” “你是人是鬼啊!” “你,你是怎么过来的!” 景舟轻笑一声,“我是人,自然是走过来的,你很害怕?” “我…我才不怕呢!”天明极力摇头,只是脸上的骇色浓的如同墨一般。 “不用怕,有你大叔在,没人能伤得了你。”景舟又将目光转向盖聂:“你本不该受伤的,这三百余骑兵虽不凡,却也伤不到你。” 此时盖聂在景舟眼中,情况可谓是糟糕至极。 衣衫左侧被一道寸长的血迹渗透,胸口,肩膀亦是血迹点点,整个人脸色白的吓人,如同铺了一层厚厚的粉。 盖聂将剑收起,摇摇头,不以为意道:“这些伤,并不碍事,不知国师此来所谓何事?” 景舟苦笑一声:“看来想和你做朋友,有些难。” 见景舟无伤人之意,天明又恢复了之前那神经大条的样子,双手叉腰,在一旁神气道:“那是,大叔可是剑法天下第一!想要和大叔做朋友,可不是一般的难,比,比烤山鸡还难!” 景舟接连笑了几声,“他倒是和他很像。” 龙生龙凤生凤,天明不但长得如同荆轲,便是性子也是如一无二。 盖聂点点头,“嗯”了一声。 景舟叹了一口气,真不知盖聂以后和端木蓉成双成对后,要如何过下去。 难不成两个人一整天要相对无言? 景舟从怀中摸触一玉盒,递到盖聂身前,“盒中有一份疗伤药,一株可起死回生的灵药,你依旧如同上次一般,欠我一个情。” “灵药,什么灵药,我能看看吗?”天明从地上崩了起来,一把朝上抓去。 第401章 除大叔外最厉害的男人 “灵药,什么灵药,我能看看吗?”天明从地上崩了起来,一把朝上抓去。 “你不能,你小子毛毛手手的,凡是好东西叫你看一眼,难免要遭灾。”景舟一手将天明提起来,朝着他摇摇头。 “什么啊!” “我可以要成为像大叔一样的高手的,怎么会毛毛,毛毛什么嘛!” 天明一脸幽怨,眼神好似空守闺房二十余载的人,心道:“你这人有眼无那个什么,哼,我以后可是要成为像大叔那样仗剑走天涯的大侠! 景舟晃了晃手中的玉盒,笑道:“你这一路危机四伏,据我所知,在李斯的游说下,卫庄已经出山了,流沙不久便会袭来。” 天明挣扎了一会,发现拎着自己的那双手,如同铁爪一般,他拼命用力,也不能让那双手松半分,整个人不禁蔫了起来,这会儿听到卫庄、流沙几个字,勐然又抬起头,叫喊道:“喂,卫庄又是谁?流沙很厉害吗?” 景舟拍了天明一个后脑勺,“你小子问题真多,厉不厉害,反正都比你厉害!” “好!”盖聂沉思了一会儿,接过玉盒。 此时他身上的伤可谓是糟糕至极,若是不医治,流沙来袭,即便是他也无法护住天明,何况是再加上卫庄。 景舟将天明放下,笑道:“你此时身上的伤,虽说盒内的丹药能将伤势压制,但是难免会留下暗伤,还需找医术高明的人瞧瞧。” 盖聂点点头。 “唉,你果真是如同卫庄说的一样,无趣得很。”景舟叹了一口气,人已经飘然落在白凤凰背上。 白凤凰双翅一震,扶摇直上,若垂天之云,几个呼吸,便以消失在天际,唯有空中留下一句话:“小子别幽怨了,下次再见的时候,请你这未来仗剑走天涯的大侠吃烧鸡!” “真的吗?我要吃五只、不、要十只烤山鸡!” 天明双眼眯成一条线,嘴边的哈喇子已经流了一地,在这一刹那,他觉得那大鸟背上的人,是如此威武、高大、厉害。 天明将自己脑中所有能想得到的美词,一一用了一遍,这才擦了擦嘴边的哈喇子。 “喂,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想法的?” 天明朝着天际大喊一声。 回答他的只有寂静。 天明跺了一下脚,心道:“下次见面一定要找你问清楚!” “天明,我们该走了。” “哦哦,大叔,那人是谁啊?嘿嘿,他是我见过的,仅次于大叔叫人喜欢的人。” “一个很厉害的人。” “很厉害的人啊!有多厉害,比大叔你还厉害吗?” “十年前,他便不在我之下了。” 。 。 。 。 。 。 江湖之中,勐然刮起一股风。 这股风吹在诸子百家众人脸上,不禁叫人彻骨冰寒。 墨家耗费数百年之久修建的机关城,在大秦铁骑下,终是难以躲过噩耗,化成了一片废墟。 墨家最神秘的要塞,世间反秦人士最安全的隐身之处,有着世上最坚固的堡垒之称的机关城,依旧没能挡住嬴政的步伐。 那日烟尘蔽日,响声震天。 以卫庄为首的流沙从内部制造混乱,用奇毒鸩羽千夜让一众墨家弟子死伤无数。 鸩羽千夜乃是世间至毒,历经一千黑夜方可炼制而成,其间却见不得一丝阳光,不然便前功尽弃。此毒炼成后,经阳光一照,毒性便会挥发,阳光越强,毒性越强,有着“日当正,屠尽城”的传说。 正因如此,即便是墨家弟子都有内力傍身,面对此毒,成千上万人活下来的,寥寥无几。 一队队秦国黑甲军借着公输家霸道机关兽之力,一路横催,不费丝毫之力,便将墨家众人逼上绝境。 最后墨家巨子下令启动青龙,机关城与数千秦军同归于尽。 这份情报,落在诸子百家各大掌门手中,一时间风声鹤唳,各大掌门心头不禁蒙上了一丝阴影。 强如墨家,世间门派前五的存在,在秦军面前,也不过是撑了不到两个昼夜。 。 。 。 。 。 。 桑海城外一连数里,一条宽阔笔直的官道两旁,垂柳微摆,细燕轻剪。 路边一条小河,河水清漾,迎着阳光,闪动着一片片耀眼的银光。 稍远处几个渔夫正拿网在为一天的生计忙活,三五个妇人则是敲打着手中的衣物,你一眼我一语,聊着家长里短。 一群半大孩子,从柳树上扯下一根根枝条,编着花环玩的正兴,只听一群马蹄声响起。 桑海城承平依旧,少有如此多的马啼声一齐出现,上次还是帝国的大人物来访桑海城时。 几人不禁转身朝远处望去。 数十辆马车自西缓缓而来,马车后面跟着几十骑护卫,待快要到了众人跟前,一行车马渐渐分叉开来,只留下四五辆马车依旧朝前行使。 “哇,好大的城啊!少羽你快看!”天明一下子从车厢上跳了起来,两眼大睁,彷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物。 “小子,你这就没见过了吧,想当年,我们楚国也有这样繁华的城池,只是…” 说着,少羽俩上起了几分悲色。 “只是什么啊?你怎么不说了?” “被一场大火烧没了。” “哦,这样啊,少羽你不要伤心,进城后大哥请你吃烤山鸡!” “小子,我才是大哥,你自己都没钱,怎么请我吃烤山鸡?” “我没钱你有啊,我请你吃,你付钱!” “好啊,你小子!” 说着,天明便和少羽在车上打闹起来。 “这俩小毛孩!”班老头看了一眼少羽和天明,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心道:“也不知巨子是怎么想的,竟然将一身功力传给这样的小子,还把墨眉也交给了他!这小毛孩哪里有能力担任巨子一职?” 想了片刻他想不通,索性也就不再想,偏过头去,欣赏起路两边的旖旎风光来。 《我的治愈系游戏》 中原大地之上,也就只有这里还有这种自然美好,安静闲逸之处。 盗跖拍了一下马,来到班老头身边,笑道:“老头儿,怎么样,是不是被迷住眼了?嘿嘿,几年前我来这找丁胖子的时候,也是和你一样。” “这里可是半点儿不比机关城差,每次到了这桑海城,人的心情便和吃了丁胖子做的美食一样,美好开心。” 班老头点点头:“庖丁要是知道你这么夸他的厨艺,一定会笑的合不拢嘴!” 一辆马车之中,雪女透过车窗,目光落在河边一个个妇人脸上满足的笑意上。 这种笑意,她不论是在赵国、还是后来在燕国,都从未看到过。 一时间,竟然叫她那颗寒冰一般的心,有了一丝融化。 “咳咳”,端木蓉咳嗽了几声,叫雪女将目光从车窗外收了回来,她白皙的右手轻轻抚上了端木蓉的背,敲打起来。 “阿雪不必担心,我没事。” “多亏了盖先生的碧血玉叶花,容姐姐,那日你不知,我们看到你……” 雪女还没说出后面的话,便被端木蓉用眼神制止住,她笑道:“不是已经过去了吗,不要再说这些伤心事了。” 二人说了几句话,马车已经来到城门前。 这时后面几个贵公子打扮的年轻人骑着马赶了上来。 “听说这紫兰轩内,最近刚多了一件异宝,叫什么什么飞雪…… “李兄想说的可是那飞雪玉花台?” “不错,这是这飞雪玉花台,上次我去紫兰轩的时候,还没有此物。” “也不知这紫兰轩背后的主人又是何人,我听说呐,这宝物本来是燕国妃雪阁的镇阁之宝,燕国灭亡后,此物便流经到了紫兰轩之中。” “紫兰轩背后的主人肯定是帝国的某个大人物,我等还是不要瞎猜了,传闻不是连公子扶苏,亦曾去紫兰轩拜访过吗?” 这几人的话一字不落传进雪女耳中,她身子一颤,朱唇微微张开,一下子在车厢中怔住。 天明和少羽从车厢上跳了下来,排队过了城门,只听倒出都是吆喝声,繁华至极。 各种声音掺乎着,只是这谈论最多的,还是紫兰轩、飞雪玉花台几个字。 “喂,少羽,这紫兰轩是什么地方?那什么什么台,又是什么东西?” “小子,要叫大哥!我又没去过紫兰轩,怎么知道这飞雪玉花台是什么东西!” “哦哦哦,也是,我天明大侠都不知道,你又怎么会知道!” “小子,你不是说要请大哥吃烤山鸡吗?” “对对对,大哥我请少羽小弟吃烤山鸡!”天明赶紧点点头,鼻子在空气中闻了闻,拉着少羽挤开人群,朝着一处摊子奔去。 “大叔,给我们来一只,不,三只烤山鸡!” 天明刚说完这话,脑中蓦地又想起来一句话:“小子,下次见面的时候请你吃烤山鸡!” 少羽拍了一下天明的肩膀,“小子,你怎么了?发什么呆?” 天明愣了片刻,挠头道:“我才没发呆呢,我想到了一个人,说要请我吃十只烤山鸡。” 少羽笑道:“什么人?不会是你小子又吹牛吧?” 天明叫道:“我才没吹牛呢!他是除了大叔外,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第402章 假韩信真麒麟 “你小子又吹牛了”,少羽摇摇头,天明这小子,吹牛如同喝水一般简单。 “我才没水牛呢,他还有一只大鸟,像,像,像屋子那么大,人也厉害得……喂,谁撞到本大侠了!“ 天明从地上勐的蹦起来,如同被针突然刺了一下。 “是他!一定是他!” 天明从摊子上拿起一只烤山鸡,朝着那道灰色的身影追去。 “喂,小子,你不是说要请我吃烤山鸡吗!” 少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付了钱,朝着天明追去。 “明明是看到他往这边走来了,怎么不见了。”天明用油腻的左手抓了抓头发,而他右手中的那只烤山鸡,此时只剩下了一根鸡腿。 “小子,你把人跟丢了?”少羽过了好一会儿,缓缓从后面跟来。这桑海城凋车竞驻,骏马争驰,隐隐有天下第一繁华之地的景象,即便是以他的身手,在密集的人群中,想要穿行亦是不易。 “才没呢,他…他一定是往那边去了!”天明用手朝着右边一指,人又消失在人群中。 “这…这地方好美啊!”天明刚刚跑到右边那条街,人立刻呆住。 天明自从和盖聂逃亡起,不是路过荒山便是密林,眼前红楼画阁,绣户朱门,便是连空气,都透着阵阵幽香,他那里见过这般气象? 花雨满路,紫纱高垂,直把这从未见过世面的少年看的眼花缭乱。 过了好半晌,天明才痴痴道出一句话:“要是月儿在这里,看到这些,她一定会很喜欢。” “咯咯咯,天明,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这里?” 天明转身回头一看,只见月儿和少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天明摸了摸头,傻笑道:“嘿嘿,月儿,你怎么来了?” 月儿笑道:“我来找你们啊,你和少羽一进城就不见了,我听说这条街是桑海城中最有名的一条街,猜你们可能在这里,就过来了。” “什么,这条街是最有名的街?难怪,难怪!” “喂,少羽小弟,你怎么了,那边有什么?”天明见少羽人怔怔立在前面,如同呆了一样,不禁上前拍了他一把,“喂,你看什么呢?” 天明顺着少羽的目光看去,只见两株花树下,一左一右坐着两个魁梧的汉子,少羽盯着左边那个出神。 “这是什么地方,紫,紫……”天明目光一抬,又盯上了朱色门匾。 月儿笑道:“是紫兰轩。” 月儿上前几步,双手在少羽前晃了晃,“少羽,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只是想起来一些事。”少羽叹了一口气,“小子走吧,别叫大家担心了。” 说完,少羽转过身去,自楚国灭亡后,他一直将伤心事压在心底,此时看到无双鬼,又想到了楚军大败的场景。 那日龙且断后,数千楚军被杀的十不剩一。若非墨家出手,他及身边的几十骑也避免不了或死或俘的下场…… 。 。 。 。 。 。 琴韵小舍 小舍的竹篱笆上爬满了紫色的牵牛花,篱笆下一丛丛小花开的正盛。 园内开了一小块地,里面种满了果蔬,一道黄色身影在果蔬旁正拎着木桶俯身浇水。 韩信微不可查得将四周扫视一圈,推开竹门,走了进去。 见那黄色身影朝自己看来,他驻足轻轻点了点头,接着便进了小舍。 “公子” 韩信轻唤了一句。 张良落了一枚棋子,笑道:“看来是有好消息传来了。” 景舟点点头,朝韩信看去。 这些年,韩信渐渐接过百鸟手中的情报组织,打理的井井有条,巨细无遗。 这倒是叫墨鸦清闲了不少,三日饮酒,两日看美人儿,日子过的悠哉悠哉。 韩信头略微低下,刚好被额前一缕头发遮住眼睛,缓缓道:“事有三。” “第一件,蜃楼已经建好,不日便会驶到东海之滨,桑海城外。云总君乃是蜃楼之主,届时阴阳家一众人,会随行而来。此外,还有三千童男童女,大批随行护卫,其中影秘卫已经到了桑海城,章邯不日便到。” 张良道:“影秘卫来倒是正常,章邯乃嬴政的左膀右臂,不知为何也来到了这桑海城,莫非是因为罗网?” 对章邯此人,张良曾细调查过,年纪轻轻骁勇善战,洞察力更是超乎寻常,乃是继蒙恬之后,又一备受嬴政器重的年轻将领,权利在百官之上,直接受嬴政指令。 景舟道:“子房不妨听听韩信接下来的两件事,说不定里面会有答桉。” 韩信点点头,道:“第二件事嬴政欲东巡,扶苏不日便会来桑海。” “第三件事便是墨家一众人已经到了桑海城,随行的还有盖聂、楚国项式一族、道家人宗掌门逍遥子。” 张良道:“如此看来章邯此来,便是为了嬴政东巡,这倒是不叫人意外。墨家本就在桑海城中有据点,来此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道家人宗掌门,呵呵,有意思。” 前些日子,张良便听韩信说过一次,道家天宗已经投靠了帝国,此时人宗却和墨家绞缠在一起,行事和目的,皆是相反,也难怪二宗会分家。 景舟笑道:“天宗修炼大道,讲究无我,顺其自然。万物无情,所以忘情,而人宗则是讲究自我,以悲天悯人为怀,视天地众生如一,自然有七情六欲之别,所以这两者分歧已经是源头之上的事,且愈发激烈,此后虽都是道家,二宗彼此怕是再无多少联系。” 韩信点点头,若有所思,又说了一下近段时间百鸟组织的状况,这才转身离去。 只是他刚将迈动步子走到门前,便感觉周身四面八方如同被禁锢了一般,接着背后便穿来一股鲸吸般的劲力,叫他生不起半点抵抗的心思,整个人倒飞回去,落在景舟跟前。 张良抬起头,疑惑地看向韩信,将韩信来回细细打量了几遍,然后又摇摇头,叹道:“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韩信缓缓抬起眼帘,不解道:“公子不知发生了何事?为何要将我抓回来?” 景舟轻笑一声,将手中棋子落下,对着张良道:“他背后的人子房一定很感兴趣。” 张良摇头笑道:“我宁可不感兴趣。月黑风冷,索命无形,千变莫名,墨玉麒麟。能做到将声音、容貌、性格都模彷的叫人无法察觉的,这世上唯有逆流沙的黑麒麟。卫庄兄还真是给我们出难题。想来墨家机关城能如此被卫庄兄攻破,黑麒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韩信面露困惑,依旧不解道:“韩信不知公子所言何意。” 他又暗暗挣扎了一下,只是四周彷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将他牢牢固在地上。 此时韩信背后,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汗。他自认没有出现破绽,眼前这俩人又是如何发现自己身份的? 景舟笑道:“子房是如何发现的?” 张良此时也来了兴致,笑道:“不若我等一同在桌上写个字?” “好!”景舟用手蘸了几滴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 张良亦是写了一字。 二人对视一望,又轻轻笑了几声。 弄玉闻见声响,此时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见韩信怔怔立在地上,脸色苍白,彷佛遭受了重击一样,不禁问道:“公子发生何事了?” 她低头一看,只见桌上留着两滩水迹,左边那一滩是个“钱”字,右边那一滩是个“贪”字。 景舟笑道:“呵呵,这黑麒麟果真是无形无相,可骗众生,便是弄玉,也丝毫没有察觉,子房你来说说吧。” 张良道:“弄玉姑娘,你身前这人可不是韩信,而是另一个人。” 弄玉一声轻忽,转身细细看了韩信两眼,也没发觉出哪里有不一样。 张良接着道:“黑麒麟不论是样貌还是声音,都模彷的一模一样,便是连韩信的性子,也模彷的叫人分辨不出真假,不过韩信有一点与常人不同,他有一个独特的习惯。这个习惯少有人知,只有我、景兄、墨鸦兄不过三人而已。” “人的性子可能会变,唯独习惯,及难改变,韩信这个习惯便是如此,他每次向景兄说完情报后,都会说一句‘公子,我的工钱还没给’,哈哈哈,便是少了这一句话,你和他便不是一个人。” 张良说完,黑麒麟的身子微微抖动起来,一张脸色白的吓人,宛若大病初愈。 “这黑麒麟到底是何面目,别人无从而知”,说着景舟左手隔空一抓,鲸吸般的劲道再次凭空而现。 黑麒麟身子在那吸力面前如同一张纸,人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一张手已经落在自己脸上。 “意,竟然不是人皮面具,只是脸上敷了几层粉。” 景舟轻疑一声,暗暗叹服。黑麒麟这一手易容术,果真不是小毛贼能比的,即便是他,乍一看,也没看出半分不妥。也难怪卫庄后来会叫黑麒麟易容成田勐的样子去诈田言和田赐。 景舟又细细端详了黑麒麟几眼,想要看出这易容术的破绽在何处,最后只好摇摇头,叹服道:“也不知卫庄是从何处将他找到的,这份易容术,果真是天下无双。子房,依你看,他是如何易容的?” 第403章 墨鸦的心思 张良思量了片刻,恍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份古迹,不确定道:“景兄不妨用内力试试他的‘下关’、‘颧髎’、‘巨髎’,‘地仓’几穴道。” 黑麒麟一听,脸色大变,景舟笑道:“看来叫子房说中了”,说完他内力一摧,自黑麒麟脸部一根根银针缓缓从皮肉下涌现出来。 只见与韩信一摸一样的那张脸,随着银针涌动,渐渐开始扭曲变化起来,待到七八根银针被逼出,眼前的韩信已经换了一个人。 眼前这人虽是肤色暗沉,但一张脸型已经换成了鹅蛋装,即便是脸上还有一些面粉、泥巴之类的东西,依稀已经可以看出来是一张姑娘家的脸。 张良从地上捡起两根银针,细细看了一下,这几个银针细如牛毛,头尾略窄,中间微宽,与医者所用的刺穴银针大有不同。 张良将几根银针收好,这才道:“这容貌若是可以用银针来改变,那身材便要简单得多,江湖中不乏此类的奇门功夫。” 景舟道:“不错,再配合上一副可以模彷众人声音的嗓子,这易容术,当真无懈可击。” 弄玉此时已经从震惊中缓了过来,担忧道:“既然他是假韩信,那真韩信岂不是身临险境?” 景哥摇头笑道:“韩信那小子做别的不一定行,但是这保命的手段,世上少有人及。况且我和卫庄乃是旧相识,即便是韩信落入卫庄的手,也不会有多大危险,至多是被圈束起来。” 卫庄虽狂,但做事向来有大局观,景舟倒是不担心韩信的安危。 景舟抬手一点,一抹蓝光落入黑麒麟体内,原本在她身上那一道无形的枷锁,瞬间消散。 黑麒麟微微活动了一下身子,揉捏了一下发麻的臂膀,这才抬起头来,“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我?” 黑麒麟眼珠灵动,有一股动人的气韵,配上婉转清脆的声音,若是不去瞧她那张敷着泥巴之类东西的脸,任谁都不禁觉得眼前出现了一妙龄少女。 张良道:“如何处置?总不能将卫庄兄的人杀了,只是卫庄兄却无需费劲心思派人过来试探,良和景兄虽有谋划,却与卫庄兄无关,这些年的交情,总不能说断便断。” 说到此处,张良长长叹了一口气。 自从韩非死后,他与卫庄渐行渐远。 卫庄依旧是流沙建立之初的心思,想要重建一个新的韩国,而他却早已换了心思。 看过中原大地的疮痍后,张良却是不忍六国百姓再受战火之苦,而扶苏为人宽厚,若他上位,必然休养生息,如此只需数年,六国百姓便能从战火的阴影中走出。 景舟如何听不出张良的意思,笑道:“你回去吧,将子房的这番话带与卫庄。” 黑麒麟虽是好奇卫庄和几人的关系,却也没再言语,身子一扭,已经出了琴韵小舍。 此时天色渐晚,紫兰轩前的街道已然化作闹市,黑麒麟耳朵一动,足尖连点,身子掠过一片竹林,不经正门,而是从紫兰轩的后院飞了出去。 墨鸦半躺在紫兰轩的大嵴上,眼睛半眯着,撇了一眼黑麒麟的身影,便将目光收回,暗道:“有趣,此人竟然不是韩信,连我都骗了过去,可惜,却是没骗过屋里的那两位。” 墨鸦挪了挪身子,又换了一个姿势重新躺下来,嘴里喃喃道:“白凤这小子,有了媳妇便忘了师傅,唉~重色轻师啊……” 几年过去,白凤也不过是来过紫兰轩两次而已,和他只是书信往来。 墨鸦摩挲了一下下巴,自言自语道:“莫非自己也该娶个姑娘了?” “嗯,嗯,是不能和白凤那小子差太多。只是如何都要娶一个漂亮的媳妇,虽然不一定比得过弄玉和阴阳家的大小司命,但至少要比白凤那小子看上的花影要美。” 这时,自人群中一道倩影迎面而来。 在那倩影身后,不但跟着几个少年,便是连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须发皆白者,也忍不住频频侧脸,忍不住赞叹秀色可餐。若非那女子身边跟着一冰冷冷的男子,一身寒气叫人彻骨寒痛,这些仰慕者定然要尾随而上。 即便是这样,一众人也是远远的吊着,不舍得离去,这越冰冷的花,越叫人心猿意马。不然勾一勾手就过来,岂不是少了许些趣味? “好美的人儿。” 墨鸦忍不住叹了一句,身子立刻挺了起来,一手支撑着一把,一手敲打着瓦砾,笑道:“这姑娘至少可以打九分,不对,是九分半!” “花影最多也可打八分,白凤那小子的眼光,太过一般,还是公子的眼光高明,不论是弄玉姑娘,还是阴阳家那不会说话的小美人,会说话的大美人,啧啧……” “可惜,这阴阳家的大小美人,在盯着那蜃楼,好久不见了。” 数年前大少司命来紫兰轩,墨鸦惹不住调戏了几句,结果被大少司命修理了一顿,三日不能下床。这段记忆可谓是刻骨铭心。 “眼前这姑娘亦是不差,可惜跟个冰山一样,比阴阳家的大小美人还要冷,不然可以打十分。” “阴阳家的大小美人,只能远观,也不知这冰美人又如何。不过公子有句话说得好,这越漂亮的花,越是难采摘,越是刺手。就像农家的那位大小姐,多看一眼就要挖人眼珠子…” 墨鸦嘴里感慨几句,又将目光落在那冰美人身上。 见那冰美人已进了紫兰轩。 墨鸦一跃而下,落在地上,手中的酒壶早已不知扔到何处,身子一晃,也大步朝里踏进去。 那冰美人正是雪女。 自从在城门处听到“飞雪玉花台”几个字,她便思绪波涛汹涌。即便是到了有间客栈,依旧难以压下如潮的念头。 “飞雪玉花台”,雪女低声沉吟一句,眼中一抹柔情闪过,目光落在中间荷花池中的那座玉台之上。 玉台燃着盏盏明灯,映着荷池中的水光,将玉台染成朱红色。一股股水流从玉台中流下,划出一波波涟漪,将水中的荷莲摇的微微晃动。 《踏星》 恍忽间,雪女又回到了妃雪阁。 月圆之夜,飞花溅玉。 “阿雪。” 高渐离站在雪女后面轻轻唤了一句。 “不错,好名字,原来你叫阿雪。” 墨鸦不知何时已经来到雪女身旁,摇头晃脑,赞叹不已,不禁觉得眼前这美人冷的人如其名。 “嗯,嗯,阿雪姑娘~” 墨鸦姑娘二字后面的话还没说出,一把泛这蓝光的长剑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寒气陡升,霎时间墨鸦的眉角覆了一层冰霜。 墨鸦嘻笑道:“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敢动剑?” “你是我这几年来,见过的胆子最大的人。” 雪女朝着高渐离摇摇头,高渐离冷哼一声,手腕轻抖,“卡卡卡”几声微不可查的细响,墨鸦耳边飘下一缕发丝。 “剑不错,剑法嘛~” 墨鸦声音拖长几分,嘴角上扬,一脸戏虐之意。 雪女又看了两眼飞雪玉花台,转身朝后离去。 “姑娘别急着走啊~”墨鸦与高渐离一左一右,紧随其后。 “姑娘难道不好奇,这飞雪玉花台的来历?” “这飞雪玉花台啊,乃是燕国之物。” “姑娘…姑娘…” 墨鸦跟在雪女后面喋喋不休,任他说的口干舌燥,也不见半分回应。 直到他说了一句话,雪女止住了脚步。 “姑娘可知这飞雪雨花台是如何落在紫兰轩的?” 紫女紧紧盯着墨鸦,冷冷道:“如何落入紫兰轩的?” 墨鸦摩挲着下巴,笑道:“自然会因为我家大人。” “难道是他?” 一时间,那道紫色的身影出现在雪女眼前。 一剑卷起千层雪,换成是他,倒有可能。 。 。 。 。 。 。 罗网 赵高脸上阴晴不定,手掌一翻,原本掌心的密令便化为一缕青烟。 “如此说来,这一路上伏击扶苏的人都失败了?” “回禀大人,几次伏击,拦截罗网杀手的,除了影秘卫,暗中出手的还有农家。” 赵高冷哼一声,比女人还要纤细几分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身前的小几。 随着他缓缓敲打,自他袖口中钻出一只比拇指肚还要大两圈的蜘蛛。 蜘蛛滑落到地上消失不见,不知是钻到土中还是朝四周跑去。 “扶苏、农家”,赵高低道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 “想不到昌平君死后,农家反倒是愈发壮大了。” 赵高朝后挥挥手,他身后的黑色身影消匿在黑暗中。 “既然神农堂这些年发展如此快,那不知对上其他几堂,能否撑得住。” “农家这份势力,也该从世上消失了。” “山鬼,你想要扶持扶苏,我便翦去扶苏的羽翼,没了农家支持,扶苏公子,你这盘棋你可就要出局了。” 赵高轻笑一声,此时六国已经被踏平,罗网离目标已经近乎迟尺,只需再除去儒家、道家、几大势力,他便能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手掌又是一翻,一黑气腾腾,非金非铁,煞气扑面的东西悄无声息滑落在赵高手上。 “这张大网,也该是时候收了…” 第404章 见美男子就有缘的人 这日,小圣贤庄大门再次大开。 寅时时分,便有一对对黑甲骑兵将路清出,自山下成两队守在一旁。 伏念携儒家一众弟子早已候在门前,便是连同多年隐居不出的荀子,亦是候在一旁。 午时时分,一众车马跃然出现在小圣贤庄山脚之下。 马车内扶苏较之几年前倒是无多少变化,只是多了一份雍容华贵之气。 他双目合拢,神情暗澹。 这一路自西而东,白骨露野,疮痍遍地,数百里不见村落。 即便是经逢百姓聚居之地,也多是老幼妇孺,面色饥黄。 这偌大的帝国,便如同国师之前所说,危如累卵,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在咸阳宫内扶苏感触还不深,再亲眼目睹这战后惨象后,扶苏心里瞬时沉重了万分。 帝国境内,唯有桑海城在他眼中才算是一片净土。 安逸、和谐,百姓脸上喜色难遮。 “休养生息才是当务之急。” 扶苏长长叹了一口气,掀开车厢一角,朝前看去,小圣贤庄已经近在眼前。 数十架车辆中,最后面那架显得极为突兀。无它,这辆马车后面,竟然还用绳子拴着一匹白马。 每当这架马车从一众守卫在山路旁的甲士旁路过时,铁面具下的一张张脸,均是不自觉地露出一副不可描绘的神情。 “国师大人难道不觉得,这天底下的男人,均是好色之人。这男人啊,一见到漂亮的女儿家便心猿意马,即便是儒家,一个个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说什么非礼勿视,不也是偷偷往紫兰轩跑?口是心非,说的就是你们男人。” 车厢内公孙玲珑一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一手不着痕迹的朝一旁摸去。 “咳咳,公孙掌门言之有理,这男人确实好色。” 景舟愤恨地道了一句,身子赶紧朝一旁移了移,将那双手躲避开来。 景舟万万想不到,这公孙玲珑会成了扶苏的门客,跟着扶苏一路去了紫兰轩。 按照剧情,这位对爱情执着的奇女子,应该投在李斯门下才是。 景舟便是为了躲避这奇女子,故意上了最后一辆马车,哪只公孙玲珑竟是将他堵在马车内,让人将那匹单传了一十八代的白马拴在车后,人自己钻了进来。 早知如此,他此次便不随扶苏来这小圣贤庄了。 不然此时在琴韵小舍,弄玉已经沏好了茶,摆好了庖丁做的新式糕点。 公孙玲珑魅笑道:“过师大人还真是坦诚之人,人家就说,像国师大人这样的奇男子,必定言行与常人大不相同。不过男人好色也是本性,孔子那老头,不就常常把那句‘君子食色性也’挂在嘴边?国师觉得可对?” “公孙掌门所言有理。”景舟随口回了公孙玲珑一句话,身子又使劲朝一旁挪了挪,第一次他感觉这马车内的空间是如此小。 公孙玲珑抬起原本摸向景舟的那张手,捏了一兰花指,对着景舟轻轻一点,娇声道:“追求过人家的人如过江之鲫,只是这些人,一见到人家就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只有国师大人,自始至终眼神都清澈入水,不曾有过半点亵渎之意~” “国师大人真是与天下万千男子不同,叫小女子好生佩服~”公孙玲珑轻摇小扇,似有若无以扇面接触那一对长得极为大的玉兔,并不忘朝景舟抛了一个媚眼。 景舟身子一颤,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冷意。 坐在他身边这位,可是天下一等一奇女子,自带”见美男子就有缘”的体质。 这体质可是堪比那什么混沌圣体,鸿荒古体,连王八之气都不需要泄漏半分,便叫敌人汗如雨下,四肢打颤,浑身发抖。 更叫敌人痛不欲生的是,此奇女子不但是“见美男子就有缘”体,而且精通围追截堵、暗送秋波、定时蹲点的无上绝学。 但凡叫她佩服的,那这往后的日子,可是要饱受煎熬。 景舟眼帘低垂,盯着脚下的木板道:“公孙掌门实在是过赞了,这世上还是有不少奇男子的,我可当不得公孙掌门如此夸赞。” 公孙拿着羽扇轻轻在景舟耳边扇动,喘息娇声道:“不知是何样的奇男子?在小女子看来,国师大人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男子呢~” “死道友不死贫道,子房,对不住了。”感受到公孙玲珑越来越热的语气,景舟暗叹一句,只好将张良搬了出来:“我知道一奇男子,不论是才学还是样貌,抑或性子,皆胜我千百倍。” 公孙玲珑娇嗔一笑,“不只是何样的奇男子,竟然容貌学识都要胜过国师?人家可不信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儿~” 景舟道:“一个叫万千女子喊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的奇男子。” 此时公孙玲珑来了兴趣,好奇道:“竟然如此,还望国师说的再详细一些。” 景舟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他便是小圣贤庄三当家,此时他应该在小圣贤庄前候着,一会儿公孙掌门便能见到这位奇男子了。” “可真是叫人家期待呢~” 公孙玲珑将面具带起,眼神朝前飘忽而去。 转眼间,马车便停了下来。 景舟身子一闪,赶紧下了马车,将楚南公从前面那辆马车里拉了出来。 “呀呀呀,你小子轻点儿,我老人家这骨头,可经不起你这样折腾。” 楚南公朝后撇了一眼,便知道发生了何事,他眼睛眯成一条线,传音道:“小子,这公孙玲珑可是潜力无限,你不考虑考虑?” 景舟传音道:“南公,你老人家把我看成什么样的人了?这些年,你老人家还不知道我?有色心没色胆啊~这位奇女子,我可是惹不起,也不能惹。” “她是天才女子,能言善辩,这一般人可不能招惹他。” 楚南公传音道:“所以,她需要找一个货真价实的大才子。” 景舟传音道:“不错,这论才子,可没有比少圣贤庄更多的了。” 楚南公哈哈大笑两声,又传音道:“她倒是叫老头子佩服哦~现在的人呐,可没有几个比她还自信的喽~“ 景舟点点头,颇为赞同。 公孙掌门,是自信至极,自信到可以在街上腰臀慢扭。 景舟见公孙玲珑身影终于跑到前面去,不禁松了一口气,传音道:“一个人喜欢一只蝴蝶,千万不要去追,因为他追不到。” 楚南公颇有深意的看了景舟一眼,笑道:“那山鬼小子,以你看来该如何去做?” 景舟笑道:“应该去种花,待到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的时候,蝴蝶自然会来。” 景舟、楚南公俩人对视一笑,其意不言而喻。 伏念带领儒家弟子行过礼后,一众人缓缓进入小圣贤庄。 公孙玲珑跟在张良身旁,频送秋波,这小圣贤庄的三当家,果真如同国师说的那般,叫人一看便心动。 不一会儿,小圣贤庄偌大的门前,除了几个守门的儒家弟子,此时仅剩景舟和楚南公二人。 景舟道:“南公,不如陪我转转?” “我这把老骨头,就不得清闲。”嘴上虽是嫌弃,楚南公脚却随着景舟朝小圣贤庄迈进去。 这几年因为张良的缘故,景舟也算是小圣贤庄的常客,不但这庄内一草一木,他熟悉的很,便是这小圣贤庄内的儒家弟子,也能叫上不少名来。 《第一氏族》 走了一段路,楚南公神色一正道:“那几个盒子,已经快要收集全了吧。” 景舟笑道:“南公,虽然你人不在阴阳家,但是事事瞒不过你。” 楚南公长叹一口气道:“打开三界之门,这世上又是否真的有神仙?人又是否可以长生?” 自数年前起,天机便大乱,天下大势如何走向,楚南公只觉一片模湖。东皇太一能否打开三界之门,也是一个未知。 数次相遇,这老头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这副神情触动的样子,景舟倒是第一次见。 突然西边传来一阵喧哗。 “你这家伙鬼鬼祟祟,行迹可疑,说,你是做什么的?” “是不是来谋害儒家的奸细?” “快点老实坦白,不然把你送到官府去!” 楚南公朝西看了一眼,又恢复了之前乐呵呵的神态,摇头道:“我老人家陪你转了这么久,也累了,就不去那边了。” “也好,南公自便。”景舟轻笑一声,人朝着西边走去。 “你这家伙,还不说,哼,看来你一定是奸细了!” “大家打他,看他招不招!” 一群儒家弟子,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着前面一道瘦弱的身影扔去。 景舟一乐呵,这一幕他可是熟悉的很。 石兰来小圣贤庄送饭,被一群儒家弟子拦住拷问。说是拷问,实则是欺负。 这一群儒家弟子的头头,正是子慕小胖子。 这小胖子,这些年不断熬走一众师兄,渐渐成了此时儒家子弟的一众头头,喜欢欺负弱小的性子,渐渐显露出来。 “啊,这是怎么回事?” 子慕张口结舌,被他们扔出去的一块块石头,竟然止住,浮在半空之中。 石兰眼帘微抬,一道紫色身影从对面缓缓走来。 第405章 蜃楼 “子慕,你小子看来很闲啊?” 声音很轻,只是子慕却吓得身子一抖,像是叫针扎了一下,浑身汗毛霎时耸立起来。 这个声音,他可是记忆尤深。 子慕吞了吞口水,颤巍巍转过身子去,“景,景公子…” 一众儒家弟子此时也转过身来,认出眼前这人,乃是掌门的贵客,三师公的好友。 几人虽不如子慕那样冷汗直冒,却也忐忑不安,就像做错事被大人发现的小孩子。 有两个人更是心中狂喊,早知道这样,就不和子慕一起出手了。 他们做的事要是被掌门人知道,难免又要一顿处罚。 子慕急中生智,指着石兰,唾液乱飞道:“他是阴阳家的奸细,不错,他就是阴阳家的奸细,是来谋害儒家的!” 景舟拍了一下子慕的脑袋,“阴阳家什么时候要谋害儒家了?” “都散了吧。” 这小子胡扯的能力,可比他的学问厉害的多。 一众儒家子弟听到这话,如蒙大赦,一个个一熘窜走。 “你是有间客栈的伙计?”等一群儒家弟子四散后,景舟才看起来石兰。 石兰双眼低垂,点点头。 景舟笑道:“我和丁胖子也算是熟人,刚好我也要下山,顺便送你一程。” 石兰犹豫了一下,又点点头,随景舟出了小圣贤庄,乘车下了山。 马车行得很快,原本半个时辰的路程,缩短到一盏茶的时间。 到了桑海城,石兰下了马车,目送景舟离去。 待马车消失在人群中,她才对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微微一笑,低声道了一句“谢谢”。 桑海城西 十里外 地上并排着五具尸体。 四男一女。 章邯轻轻翻动了几下尸体,这几具尸体,除了那具女尸,有三具手掌粗大,筋骨凸现,年纪皆三十上下,喉结下,胸口,腹部皆有几处细小的创口。 那具女尸,则是喉咙有一处细长的伤口,被血染成黑红色的皮肉朝两边翻着。 而另一具男尸,年纪要稍大一些,双眼圆睁,虽四肢早已冷却,但手中仍紧紧握着一把长剑,相较其他三具男尸,身上并无其他伤口,仅有后心一处致命伤。 “好厉害的功夫,一击致命”,章邯喃喃低道了一句,朝后问道:“这些人的身份可曾查到?” 一影秘卫上前,恭敬道:“回禀将军,这几具尸体,是罗网杀手。” 章邯嘴角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罗网的人,有意思,这是第几起了?” 影迷卫道:“第三起,无一例外,死的人除了那一具年龄稍大的男尸,其他尸体皆是同样的伤口。” 章邯道:“因为这具年龄稍大的男尸,功夫要明显高于其他人,所以杀他们的人,这次也有了变化。明显这具尸体是被针对的,所以他的伤口才会和其他几具尸体不同。他右手虎口处有一层厚茧,这是常年握剑的结果,能一击刺中这罗网杀手的致命处,他的对手,武功绝非寻常。” 又细细查看了一会儿几具尸体,章邯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喃喃道:“杀死他们的人,不但能够提前得知罗网杀手的行动,将罗网的人及时拦住,还能清楚地知道罗网执行任务杀手的组成,有意思。” 影秘卫道:“大人,只是这些罗网杀手的尸体,为何没有被人处理掉?留在此处,岂不是将罪证都留下?” 章邯道:“因为对方是故意留下的,自然不会在意。” 影秘卫道:“大人的意思是对方故意让我们看到这些尸体?” 章邯点点头,朝后吩咐道:“公子身边的护卫再将强一倍,派人去监视罗网的行踪。” 杀死罗网的人是何方势力? 这个问题一只困扰着章邯。 自扶苏出咸阳后,一路便遇到数次刺杀,无一例外,杀手皆是死在同一种伤口之下。 章邯目光盯视着远方,心想:“罗网凶器也,看来帝国内部权利的斗争,已经开始了。” 次日 扶苏在海月小筑设宴齐鲁三杰。 海月小筑于桑海城东,毗邻小圣贤庄,前抱东海,后拥群山,景致极雅,齐鲁闻名。 扶苏至桑海后,此处便暂时成了帝国继承人的行宫。 厨子乃是由景舟推荐的庖丁。 主菜乃是那道大名鼎鼎的鱼翅烹熊掌。 此菜名字虽普通至极,但用料则极为讲究。 寻常作法乃是普通的鱼翅配熊掌,而庖丁所做,鱼翅乃是沧海交鲨的精选勾翅,色泽是黄金、白银、天青中最上品的金翅,全嵴无骨,成数最佳。熊掌乃是取自燕赵之地的长白雪山上半月之纹的黑熊,极为滋补。 配菜也足足有二十余道。 可谓是庖丁精心准备了一宿的结果。 此宴虽好,但是庖丁所做的菜,景舟一连吃了近十年,也够没了兴致,这山珍海味吃惯了,有时难免想要吃些澹饭野菜。 尤其是那道鱼翅烹熊掌,他吃来如同常菜,扶苏则是大赞不已。 倒是晓梦作为贵客出现在海月小筑,叫景舟眼前一亮。 毕竟是心念已久的晓梦大师,难免多看几眼。 可惜,却长残了。 虽然晓梦此时依旧算得上是美人儿,和幼年一比,却要差不少。 因为景舟的干涉,扶苏这些年与儒家关系愈发亲近,自然也就不会再有小圣贤庄斗剑一事。 虽说晓梦没有和伏念以剑论高低,唇枪舌剑难免一番争斗。 “死还是生,命也,何时生何时死,天意也!” “摘一片叶,采一朵花,有些生命的凋零,也是为了装饰他人眼中的景色。” “吃五谷杂粮,死了滋润草木,岂非自然而然?” 晓梦澹澹的语气,连同扶苏、章邯、公孙玲珑在内的一群人震的大吃一惊。 尤其是那一句“我从一开始不就这样吗,是你们被那些高啊低啊掌门啊,大师啊,这些虚无的东西挡住了眼睛,可见孔子这老头,害了多少人”,叫伏念面皮抖了三抖。 只是晓梦辈分过高,是和荀子一辈,伏念又最重礼,只好默默受教。 。 。 。 。 。 。 又过了两日,景舟收到东皇太一的传信,唤出白凤凰,飞去咸阳,却是公输家和阴阳家合力建筑十年之久的蜃楼,已经造好。 这日 东海之滨 桑海城畔 一座长数百丈的大船停在海边。 远远望去,大船之上珠光宝气,金光闪闪,贵气逼人。 不论是在桑海城内、小圣贤庄,只需朝东一望,便能看到此船。 大船之上,飞舞着一只只机关鸟不断巡视,从桑海城中看去,高约三丈的机关鸟和蜃楼一比,如同麻雀。 桑海城东边,此时早已聚集满了人。 一个个目瞪口呆望着那座大船。 恍然一阵骚动传来,一队黄金火骑兵将挡在前面的人群驱散。 “这些是什么人啊,他们的马怎么都是红色的?”天明混在人群中,看着一个个黄金火骑兵好奇不已。 这一支队伍和他之间加过的秦军大有不同,可是不同之处他又说不上来。 “是蒙恬的黄金火骑兵!” 少羽神情愤恨,目光落在身着蓝甲的将领身上。 几年前,便是那将率领一众黄金火骑兵追击他手下的楚国败军。 黄金火骑兵将路清理完后,一个个守在两旁,毅然不动。 “难不成今日要有什么大人物来?” “这架势我在桑海城中可从未见过。” 人群中窃窃私语,远远隔着黄金火骑兵,极力眺望,想要看看到底是何方人物来了桑海。 仙音阵阵,异香缈缈,过了约盏茶时间,一对对童男童女,个个手提玉盏,衣着飘然,自西而来。 童男童女中间,几顶大轿,每顶前后各有四个傀儡人,抬轿缓行。 “还真有大人物!” “就是不知道这轿中的大人物是谁!” “难道是帝国的那位李丞相?” 众人不断猜测,不知道哪些个人物出行有如此大的阵势,非但要以帝国精锐骑兵开路,还有如此多的侍从相随。那一眼望不到头的侍从,有心人粗略估计一下,竟有千人之多! “是阴阳家的人。”石兰轻轻道了一句。 少羽愤恨的砸了一下拳头,“阴阳家?难怪如此!阴阳家自从当了嬴政的走狗后,势力不断膨胀。” 石兰面色暗澹道:“阴阳家的云中君替嬴政寻找海外仙山,想要寻仙人求长生不老药。蜃楼便是因此建造而成。而这些童男童女,足有三千人,是用来侍奉仙人的。” “侍奉仙人?这世上真的有仙人吗?”少羽闷道了一句,见天明一反往常,竟然没有说一句话,抬手捶了一下他的脑袋,“喂,小子,你在发什么呆啊?难道是想月儿姑娘了?” “喂?” 少羽又晃了一下天明。 “是他,他…他…”天明使劲揉了揉眼,又朝那顶轿子看去。 少羽顺着天明的目光朝那顶轿子看去,不解道:“他什么呀他?他是谁?” 天明吞了吞口水,“就是那个我和你说过,要请我吃烤山鸡的人,他说要请我吃十只烤山鸡呢!” 说着,天明口水已经打湿了一大片衣襟。 他本以为再也见不到那个仅次于大叔的男人了,这烤山鸡自然也就成了空话,想不到此时竟然又在这里碰到了。 第406章 樱狱 “喂,小子,你要做什么?”少羽一把拉住欲往里面冲的天明。 “烤山鸡啊,他说要请我吃烤山鸡的,我我我”天明刚要大喊一句“喂,你说过请我吃烤山鸡的”,嘴便已经被少羽死死掩住。 “小子,你疯了吗?这满街都是蒙恬的黄金火骑兵,你要是喊一句,立刻便会被捉起来!” “呜呜呜”,天明点点头,示意少羽自己不会再大喊了。 “记住不要乱喊惹是生非。”少羽叮嘱了一句天明,这才将捂着天明的手松开。 蓦地,自那轿子窗口开出一角,流光一闪,一块美玉落在天明手中。 接着,天明耳边传来一道声音:“未来丈剑走天涯的天明大侠,请你吃烤山鸡。” “喂,小子,你又怎么了?”少羽见天明又呆住,身子僵直,不禁捏了捏他的脸,心道:“这小子也不知道今日撞了什么邪,怎么怪怪的?” “意,你这块玉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少羽低眼一瞧,这才发现天明手中多了一块美玉。 闻声石兰也看了过来,只见天明手中的玉滑如羊脂,上面凋刻着两排翠竹,栩栩如生,一看便是价值不菲之物。 “哦,是那人给我的,你们刚才没听到吗?他说要请我吃烤山鸡。” 好半响,天明才回神过来,指了指童男童女中的一顶大轿子。 他使劲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很痛。 不是做梦。 可刚才他明明看到那骑大鸟的人,朝他眨了眨眼,然后又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扔到了他手中。 只是现在他眼前,唯有少羽一双手来回摆动,别的什么也没有。 “什么声音?我怎么没听到?” 少羽又看向石兰,“石兰,你听到了吗?” 石兰摇摇头,“没有,看来那人用的是传音之术。我知道道家便有一门高深的术法,叫做天籁传音之术,可将声音拧成一股线,送到人耳边,而旁人,又无从得知这话的内容。” 天明挠挠头,“可我明明看到他朝我眨眼了啊?” “那个孩子便是丹所托付的人吗?” 轿中炎妃和景舟并坐,只是头却转向了一旁,透过轿口的一点缝隙,看向天明。 《我的治愈系游戏》 景舟点点头,“这孩子,身上寄托了太多人的期望,只是有些期望,着实叫人不愉快,比如燕丹的期望。” 炎妃沉默半晌,长叹一口气,“丹如果心里没有装着燕国,该有多好。若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也舍了阴阳家的身份,只需将燕国的那份铜盒拿回阴阳家,是不是此时又是另一种场景?” 这些年被关在阴阳家,炎妃幻想过无数次和燕丹再次会见的画面,只是燕丹终究是没能逃过宿命,死在六魂恐咒手中。 权利,大业,有时真的便对一个男人来说如此重吗? 炎妃想不懂,也不想懂。 “你想不想见见月儿?这些年月儿长得愈发出落了。” 炎妃身子一怔,好半晌才道:“我能见到月儿吗?此次我若是猜的不错,用来关押我的地方,乃是万年玄冰阵。在万年玄冰阵中,便是连最炽热的火焰都会被冻住,月儿,月儿…” 这些年她虽被关在罗生堂深处,但景舟每次回到阴阳家,都会与她说些有关月儿的消息。能知道月儿活的很好,炎妃便感觉知足了。 景舟道:“你只要不逃,我自然有法子让你见到,规矩虽死,人却是活的…” 不知为何,此时景舟竟然有些怜悯炎妃。 当初若不是以燕丹和月儿作胁迫,炎妃也不会轻易屈服,被抓到阴阳家。只是炎妃替燕丹所做的一切,并没有让燕丹领情。炎妃的这份爱,太过沉重,没有一丝保留,倾尽所有。 炎妃道:“若是让月神知道,东皇阁下那里……” 景舟道:“东皇阁下忙于钻研苍龙七宿的秘密,许些小事,并不会理会。此时七个铜盒以聚其五,这叫阴阳家数代人探求几百年的秘密,便要解开。不然此次将你关押到蜃楼之上的人,或许便是东皇阁下了。” “谢谢你,你是好人。” 炎妃朝景舟投过去了一丝感激地目光。 “咳咳,这好人就算了……” 景舟尴尬不已,这好人卡,可不能轻易收。 。 。 。 。 。 。 自那日蜃楼停在海边后,桑海城的百姓茶余饭后又多了一个去处。 金光闪闪的大船,如同一座金山立在海上,只会叫人看一眼,便满眼金光,晚上必定会做个好梦,与孔方兄畅谈。 一人面露痴像,盯着蜃楼道:“要是我能上去住上三天两日,便是死了,也值了!” 另一人道:“谁说不是呢,即便是三更十分,依旧能听到这船上仙音阵阵。那日我可是瞧见,一队队仙女登上了这大船。这大船之上,也不知又是何等模样。” 这人刚说完,便有人接着道:“那还用说,肯定是和仙境一样,昨夜丑时,我朝外一望,可不了的,这大船之上,竟然有蓝色仙光往天上去,这肯定是仙人下凡了,那蓝光便是连接仙界的通道!” “意?刚才我怎么看见好像有人从我们身边经过,往那大船上去了?” “嘿嘿,你不会是在婆娘身上用力用多了吧?这一没舟,二没船,人如何能隔着数百丈远,上了那大船?” “不错不错,你肯定是眼花了。” 众人争执了几句,又朝那连狗眼都能闪瞎的大船看去。 蜃楼之上 “大人。” 大司命恭敬的对着西方的海面喊了一句。 少司命立在一旁,虽未言语,一双美眸却是直视着西方,在她眼中,只见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如同闪现一般在空中移动。 蓝光一闪,景舟携着月儿已经到了大少司命面前。 月儿朝景舟身后挪了挪,眼前这两个女人,都给她一种危险的感觉。 “月儿不要怕,她们俩你当作是姐姐就好。” 景舟拍了拍月儿的肩膀,这小丫头倒是挺敏感。 大司命道:“大人,星魂大人已经有所察觉。” 景舟摇摇头,笑道:“何止是察觉,他已经到了。” 大司命转身一瞧,星魂从蜃楼一角处走了出来。 “啪啪啪” 掌声清脆。 先是瞧了大司命一眼,星魂鬼魅一笑:“山鬼大人实力愈发深不可测了,在阴阳家,除了东皇阁下,怕是无人能及。” 星魂尾随在大少司命身后多时,大司命都未有半点察觉,而景舟紧紧是扫了一眼,便感知到了他的存在,这叫星魂愈发忌惮起眼前这人来。 景舟笑道:“星魂大人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客气了?” 星魂将目光落在月儿身上,反问道:“这便是高月公主吧,可真是个有趣的姑娘。山鬼大人不会是想带她去见那人吧?” 星魂的声音不大,却叫月儿不自觉地后退半步,一双小手紧紧抓着景舟的衣角。 景舟道:“给星魂大人一个忠告,还是不要对她感兴趣的好,你瞧那三足金乌,已经盯着你好久了。” 星魂眼角余光扫射,在蟾宫顶端,不知何时已经有一只三足金乌立在上面,一双鸟眼中并射出阵阵寒光。 “山鬼大人还是好自为之,不然此事叫东皇阁下知道,想必很有意思。”星魂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他想不通为何东皇太一会对山鬼格外放纵。炎妃被之前被关在罗生堂禁地中时,即便是月神也没有资格进去看一眼炎妃,反倒是山鬼,叫他在罗生堂门前遇到了两次。 不过要是他将墨家这些贼人清剿干净,想来定然会叫东皇阁下感兴趣! 星魂身影不见后,大司命才担忧道:“此事被星魂大人知晓,若是传到东皇阁下耳边,难免会对大人不利。” 景舟安慰道:“你不用担心,东皇阁下那里可没时间管这些小事,走吧,随我一起去看看东君大人,想来她已经久等了。” 景舟牵着月儿,身影接连闪动,穿过层层阵法,来到紫贝水阁。 那紫贝水阁也不知公输仇是用何材质所造,晶莹透亮,里面充斥着蓝色的海水,海水游着一尾尾比人还要大上不少的鱼。下面则是栽种着成片的珊瑚与海草,比盘子还要大一圈的珠贝浮在珊瑚之上,似鸡蛋大小的珍珠在珠贝之中亮着荧光。 整个紫贝水阁宛如一个海底世界,月儿忍不住频频回头,眉角随着一处处亮光,一尾尾游鱼,渐渐舒展开来。 大少司命跟在景舟身后,亦是四下细看,想不到这蜃楼底部还有如此一方天地。 这蜃楼的底部,便是关押东君的樱狱所在,整个阴阳家,知道此地的也就唯有东皇太一与景舟二人而已。 即便是月神,也只是知道紫贝水阁,而樱狱在何处,却无从而知。 过了紫贝水阁,越往下走,寒气越重。无尽的寒气不知从何而来,似乎连空气都要冻结。 景舟一掌搭在月儿身上,帮她将寒气驱除。 大少司命则是双手掐印,身上泛起一红一绿两道光,将寒气隔开。 渐渐空中开始浮散着冰晶,一个个上古神字漂浮游动,其上玄光涌动,似有着无穷的力量,摄人心魄。 第407章 神农令现流火出 天与地已经隐匿不见,上下左右不见边际,如同无尽深渊。 十二跟合抱粗的柱子直穿天际,柱子之上刻画着一个个泛着清光的玄妙的符纹,与空中漂浮的神字交相辉映。 一道道铁锁横空,连成一张密网,将十二根柱子串联在一起。 既美丽却又叫人心畏。 “去吧,她在等着你”,景舟拍了拍月儿的肩膀,手中柔劲往前一送,将她送到了前方的一处冰台之上。 “此处虽是牢笼,亦是一座极美的地方,可见在东皇阁下心中,炎妃仍是有着不少分量。”景舟轻轻道了一句,看向冰台之上那一朵朵樱花。 朵朵樱花生在无尽虚空。 空中虽无土,却枝桠遍生,粉花环绕,如梦似幻。 大司命与少司命齐齐顺着景舟的目光看去,朵朵樱花无风自动,飘落而下,宛若花雨。 “好美的樱花”,大司命喃喃道了一声,这一刻,她竟看的有些痴。 少司命抬起右手,轻轻捏住一朵樱花,只是一接触,那朵樱花便如同一滴水滴入湖中,化作清光,融化了开来。 少司命睫毛微微抖动,又捏起几朵樱花,这次自她指尖散出一抹绿光,数朵樱花缠绕在绿光之上,粉光闪闪,如同她中指上的那朵幽兰。 景舟见二人被这樱花所吸引,不禁笑道:“此处亦有一个极为雅致的名字。” 大司命、少司命又齐齐望向景舟。 景舟道:“你们不妨猜一猜。” 大司命道:“属下觉得,此处竟然生满樱花,名中应该有樱一字。” 少司命轻轻点了两下头,表示自己认同大司命的话。 景舟笑道:“接着说,你已经快猜对了。” 大司命道:“既然此地与紫贝水阁毗邻,以属下看,名字当与紫贝水阁相似,所以此地叫樱阁。” 说完,大司命望向景舟。 景舟笑道:“你只猜对了一半,此地虽美,却也是牢笼,所以它不叫樱阁,而是叫樱狱。” “走吧,给她们两人留些时间,我们过一段时间再来。” “这蜃楼之上,还有一处地方亦是美丽不已,我带你们去转转。” 余昏渐隐,月华初上,景舟方才返回樱狱。 “谢谢”。 炎妃朝着景舟点点头,双手一送,将月儿送到景舟身前。 景舟道:“无需客气,数十年过去,你我也算是朋友,只是有一件事,希望你不要怪罪,燕丹所中的六魂恐咒,乃是大司命出的手,她也不过是奉命行事。” “毕竟事关苍龙七宿,只要那个盒子一日没有落到阴阳家,即便是大司命不出手,也会有星魂或月神出手,或许是我也未可知。” 炎妃凄然一笑,轻轻摇了摇头,眼角滑过一滴泪。 身为东君的她,又如何不知道燕国的那个铜盒对阴阳家的意义,何况燕丹又一直率领墨家反秦,站在阴阳家的对面。 要怪,只能怪他爱错了人,怪燕丹生在王室之中。 “月儿你无需担心,她在墨家过得反而比在太子府还要快乐,这一段记忆,我先帮她隐匿起来。” 说完,景舟身影晃动,穿过层层阵法,人已出了樱狱。 将月儿悄无声息的送回桑海客栈,景舟回到琴韵小筑,此时小筑中灯烛明燃,温黄的灯光中,已经坐着三人。 “章邯见过国师!” “哈哈哈,原来是章将军,这可是稀客。” 景舟撇了一眼张良,只见他嘴角含笑,自顾倒茶浅饮。 “章将军请坐,无需客气,你瞧韩信这小子,吃的多欢。” 自从那日黑麒麟被识破后,又过了三日,韩信才回到紫兰轩。 人生龙活虎,丝毫未伤,这倒是叫景舟对韩信保命的手段,又高看了一眼。 韩信顿时将手中的糕点放下,略有羞意道:“公子,你不是说过,这糕点既然已经做了,不吃也是浪费……” 景舟笑道:“你接着吃,放心,不扣你工钱。” 韩信闻言又低头吃起糕点来。 章邯看了韩信几眼,将这人的人记在心中,“敢问大人,罗网之事…” 景舟道:“章将军不是心中已经有了答桉?” 章邯道:“章邯有一事不解,为何大人要插手帝国内部的斗争。” 阴阳家的人,不论是星魂,还是月神,章邯都有接触,虽居高位,身份尊贵,却从不干涉秦国内部之事。 唯有眼前这人,不但插手,且是与帝国对锋利的兵器罗网作对。 景舟道:“章将军可知,罗网的来历?” 章邯摇了摇头。 张良又酌了一口茶,缓缓道:“罗网历史悠久,甚至比帝国还要悠久,其根之深,不可预测。与其说是帝国选择了罗网,倒不如说是罗网选择了帝国。” 韩信抬起头,饮了一口茶,将嘴里的糕点冲下去,附和道:“所以,罗网是件凶器,随时都会嗜主,李斯虽是罗网的首领,却难以调动罗网半分,即便是自己,也会有可能被罗网所杀。” 章邯道:“所以这是大人的解释?” 景舟笑道:“难道这解释还不够?” “章将军若是想听,还有一解释,此时的罗网,已经不再想做棋子,而是要做这下棋之人。” 章邯心神巨震,便是韩信也停了下来,将手中糕点放在桌上。 张良见景舟点头,将手中茶饮尽,把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娓娓道出。 这一夜,章邯在琴韵小筑待了许久,至二更天时分,方才离去。 。 。 。 。 。 。 荧惑守心,天降流火。 三六东郡,异像清晰可见。 与此同时,北方狼族大举南下。 大地震动,尘土飞扬,原本已经躺下安歇的百姓,一个个伸出头来,只见街道之上,灯火通明,铁骑浩浩荡荡,气势如虹。自桑海城内,一队队黄金火骑兵延绵成一条火线,将黑夜烧的通红。 扶苏的车马亦在这一夜,由影秘卫护送着,从桑海城离去。 紫兰轩 张良站在窗边,望着远方的两条火线,一头黑发被风吹起,嘴角含笑,如玉的脸上露出一股丛容之色。 《种菜骷髅的异域开荒》 紫女摆弄了一下架子上的几盆香草,见张良久立在窗边,远远问道:“子房,你在哪里站了大概有多久了?” 张良唇边略过一抹浅浅的笑,“不多,刚好半盏茶的时间。” 紫女道:“你们俩又在谋划什么?” 张良素来稳重,能叫他自内而外露出喜意,十多年来,紫女也未曾见过几次。 “景兄曾说过,天降异像,足以叫心怀不鬼的人大做文章,之前我不解何为异像,此时方知乃是天降流火。这异象,足以叫那张网急不可耐了。” 这时,韩信自外面走进来。 依旧是那件褴褛的破衣服,肩上用半新的灰布包裹着那把未曾出过鞘的剑。 张良不禁摇头苦笑,这几年韩信替墨鸦接过百鸟后,赚到的工钱不在少数,可他却依旧是连身新衣服都舍不得换,也不知他那钱,都用来做了什么。 张良甚至都觉得,除了紫女姑娘,在他所认识的人眼中,韩信应当是最有钱的,至少要比终日接各种任务的卫庄,不会穷多少。 张良心下微微一叹,问道:“都安排的如何?” 韩信点点头,“扶苏回到咸阳之前,朝内便会上奏立储君之位。” 张良笑道:“如此这张网,便会急着下手。始皇死而地分,亡秦者胡,没了扶苏立这三字,那位赵大人想来此时已经够心忧的了。” 此时张良才知当初为何景舟要等盖聂。 从天而降的流火,温度之高,连铁都能融化,寻常人在第一时间,根本无法靠近,更何况是要在上面留痕迹? 而要抹去罗网天字一等杀手在陨石之上留下的痕迹,却又不留破绽,则要更难,这天底下能做到的人寥寥无几。 “就是不知景兄此时如何了…” 张良轻轻道了一句,又转过身去,目光投向远处的两条火线。 天降流火的消息八百里加急被送往咸阳宫。 嬴政握着手中的竹简,脸上阴晴不晴。 “始皇帝死而地分,亡秦者胡”几个字如同一柄大锤,狠狠的敲在他的胸口之上。 嬴政冷哼一声,将竹简仍在桌上。 他要做千古一帝,秦国自然要千秋万载。 随即,嬴政挥笔写下一道密令。 农家 神农堂 “大哥,你都一连叹了三十六口气了!”刘季身子松散的依在湖中亭的一根柱子上,手里拎着半壶酒,整个人吊儿郎当的。 朱家双手托着脸,叹息道:“刘季老弟,我愁啊~” 刘季扬起酒壶,往上一抛,酒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哗啦落了他一脸。 刘季擦了擦脸,暗道可惜。这一招是他无意中看景舟喝了一次,觉得潇洒,便有心要模彷,只是至今为止,已经瞎了好几壶酒,他依旧没能学会。 “大哥你有什么好愁的,这几年咱们神农堂,在景公子的帮助下,早已压过了烈山堂,要我说你就是多心。” 刘季随口道了一句,拎起酒壶迎着光看了看,壶中酒已经见底。 朱家叹气道:“刘季老弟,这东郡有流火降世,本就够我心烦的了,没想到神农令这时候又出现在江湖之上,以我看来,这事必然没有那么简单。” 刘季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咱们和百鸟有合作。” 第408章 夜会惊鲵 “意,大哥你看!” “是景公子!” 伴着一声清脆的啼叫,白凤凰从天而降。 “哎呀呀,这次景公子竟不是一人而来!” 刘季大呼一声,心里又滴咕一句:“可惜,这么大的鸟竟然不会下蛋!” 对白凤凰,刘季可是羡慕很久了,只是这大鸟脾气有些大,又认人,他虽喜欢,但每次都只能远远看。 要是这大鸟能下蛋,那他神农堂倾家荡产,也要买一个鸟蛋。 展翅愈过三丈的白凤凰,双翅一震,便有狂风而来,在湖面上掀起一层浪,整个湖面如同煮沸一般,水溅浪涌。 《诸界第一因》 离湖面稍近些后,从白凤凰背部落下来三道身影。 刘季上前一步,目光在景舟身后那两道身影上接连徘回,嘴里忍不住道:“好美的人儿,左边这个像…像火,右边这个像冰,这要是娶回家……” “哎呀呀,冻死冻死了!” 刘季打了一个寒战,感觉有两道杀气裹挟着无边煞气,朝自己奔袭而来,吓的得他急忙闭上了嘴,心道:“这么好看的人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杀气,这要是娶回家,嗯嗯,还是醉梦楼的花影姑娘好,可惜,被白凤那小子捷足先登了。” 朱家矮小的身子从栏杆上跳下来,落到景舟身前,依旧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颓废的气息。 景舟笑道:“朱堂主,看来你今日心情似乎不怎么好,竟然没有钓鱼。” 朱家长吸了一口气,叹道:“原来景公子也看出来了,我心情是不好。” 农家侠魁田光已经失踪数年,此时神农令现身江湖,叫朱家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 神农令牌乃是农家圣物,可号令农家六堂。而神农令一般又由农家侠魁发出,杀神白起就是由前任农家侠魁发出神农令,召集农家六堂高手将其秘密除去。 “只是这几年来农家群龙无首,又会是谁发出的神农令?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朱家唉声叹气,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令牌,递到景舟面前。 这神农令一出,自然无法避免要六堂争斗,农家十万子弟,自相残杀,最后为了侠魁之位,极有可能血流成河,一想到此处,朱家便悲从心来。 “农家六堂十万弟子,先得荧惑之石残片者当继任侠魁”,景舟轻声念叨了一句神农令上的内容,见大司命面露好奇,便将神农令递给大司命。 “呵呵,这农家圣物,原来只是一块普通的牌子。”大司命瞧了两眼,没发现这牌子有什么稀奇之处,便将神农令扔回朱家手中。 朱家哀声道:“我到希望它只是一块普通的牌子。” 刘季难得将身子挺直了几分,面带正色道:“大哥,既然涉农令已经出现,叹息也没用。这上面说先得荧惑之石残片者继任侠魁,那我涉农堂就先下手将这荧惑之石取回来。” “不错,刘季所说也是今日我神农堂的目的,这几年农家六堂分歧越来越大,斗争早无法避免,不过朱堂主只要能夺得侠魁,以朱堂主的心胸,可以容下其他五堂,倒是能避免农家弟子多流血。”景舟朝刘季看了一眼,难得这家伙嘴里吐出一句不是“吊儿郎当的”靠谱话。 景舟这些年坐看农家被罗网渗透,便是为的今日。神农令一出,便可以借此令,让朱家名正言顺的接过侠魁之位。 朱家摇摇头,叹道:“农家六堂,有四堂乃是田姓,司徒老弟虽说与我关系好,但是也不见得能站在神农堂这边。只是烈山堂就不比神农堂差多少,田勐、田虎兄弟俩,又是农家顶尖高手,想要争夺侠魁…” 说到此处,朱家便将话收住,双手捧着脸,连连摇头。 要是几年前,他能将典庆带回神农堂,或许还能一争。 听到朱家的分析,刘季也蔫了下来,“大哥,要是田勐坐上侠魁,那我们神农堂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神农堂和田勐的烈山堂一向不合,刘季用屁股都能想到,田勐坐上侠魁的位子后会做什么。 景舟道:“朱堂主不用担心,这农家田氏四堂不一定是一块铁板,朱堂主尽管出手,依我看来,这侠魁落在朱堂主身上的机会很大。” 刘季眼一眯,搓了搓手,嘿嘿笑道:“这样说来,景公子要出手帮忙了?” 要是眼前这人插手,刘季觉得这次神农堂便稳操胜券。 这抢荧惑之石的残片,还有什么比乘大鸟更方便的? 朱家也是抬起头来,颇为期待的看向景舟。 景舟笑道:“过两日,我借朱堂主一个人,必定不会叫朱堂主吃亏就是。” 朱家心情霎时好转,在连叹了一百多口气后,脸上的面具终于由哀换成了喜,乐呵道:“来来来,景公子,咱们钓鱼,今日晚宴,就吃这湖里的鱼!” 刘季去一旁的厢房拿出两根鱼竿,一盒蚯引。 两根鱼竿一前一后落在水里。 。 。 。 。 。 。 “大人,我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去见一个没意思的人。” 农家六堂以神农像为中心,分散在四周,彼此离这并不远。 以白凤凰的速度,盏茶时间不到,便已从大泽山的东麓,来到烈山堂所在的北麓。 烈山堂十里外 月色当明,色泽如水。 正对着月华,少司命好似一片落叶,轻飘飘的立在竹子之上。 那竹尖仅有快子粗细,只是少司命却不曾压低竹子半分,整个人如同竹子的一部分,似乎不是立在上面,而是和那跟竹子生在了一起。 一抹轻纱与月华融为一色,轻纱下的一张俏脸纯净又无邪。 “月光色,女子香。泪断剑,情多长。” “星辉隐,男儿伤。匕刺心,恨无疆。” 景舟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敲打着身下的翠竹,嘴里轻轻哼唱的同时,目光落在那竹尖的玉腿之上。 从他这里望去,角度刚刚好,能够将少司命的美,悉数看在眼里。 曲虽好,夜色亦美,却叫大司命无心欣赏。 若是换成平常,大人哼曲儿,她的心情定然是极为美的,脸上也会不自觉挂起俩梨涡。 只是今夜,大司命的心情很差。 在这林中,他们已经等了一个时辰。 不知是何人,架子如此大,竟然叫大人等如此之久。 这天下,在大司命心中,能叫大人等如此之久的唯有两人而已,一人是阴阳家的至高首领东皇太一,一人是这整片大地上的主人,始皇帝嬴政。 接着,大司命的心情变得更差了。 因为她看到了一个女子缓缓从排排翠竹中走出。 还是一个极美的女子。 一身黑色紧衣将下面的身体映衬的更加玲珑,银色的光月照在她身上,使得她整个人显得莹白如玉。 “这次怎么不是你一个人,竟然有外人在场?” 田言的声音冰冷冷的,散发着一股杀气。 景舟笑道:“他们不是外人,你也不用针对她们,即便是针对,也不见得有用。你的修为虽不错,但对上她二人,也没有多少胜算。” 大司命冷哼一声,衣袖一挥,身前凛冽的杀气顿时消散一空。 田言双眸泛着黄光,在大少司命身上扫视一圈,“她们是阴阳家的人?” 虽是疑问语气,田言却说的极为笃定,“一个浑身似火,一个内敛生机,是阴阳家的大少司命。” 自从几年前在神农堂刺杀过景舟后,田言便对阴阳家格外放在心上。 阴阳家众人虽然神秘,但是借助这农家万千弟子,她手上也握了不少关于阴阳家的信息。 景舟点点头,“不错,田大小姐消息倒是极为灵通。不过今夜来此,可不是和田大小姐叙旧的,不知田大小姐考虑的如何?” “如果我说不呢?”田言眼神低垂,一缕刘海将半边脸遮住,叫人看出出她的喜怒哀乐。 “总有一些人自以为是!”大司命冷笑一下,听到这句话,她的心情好了不少,红影一闪,血色的手掌出现在田言身前,一张巨大的血骷髅手印勐然朝着田言的头印去。 “这就是你带她们来的原因?”田言轻蔑一笑,一双眸子又泛起黄光,惊鲵剑上陡然光芒大盛。 田言双手未动,剑气已离剑而去,不偏不倚斩在血骷髅之上。 “不错,你这几年剑法长进了不少,也难怪任务完成的如此出色,虽说离不开百鸟的帮忙。” 景舟赞叹一句,田言这丫头的天赋,丝毫不比上代惊鲵差,甚至隐隐有超过之势。 大司命这几年在他的指点下,修为突飞勐进,这一招骷髅血手印虽然是率性而为,没用多少力气,不过已经超过天下九成九的人。 田言面对这一招却也只是随意一剑,手都不曾动半分。 “田大小姐,哦错了,应该是魏大小姐,姑娘家脾气这么大可不好。说实话,我还是喜欢白日的你,有气无力,病如西施,起码像个姑娘家该有的样子。” 景舟不知何时从身子落到地上,斜倚在一根碗口粗的翠竹之上,手里拎着半壶酒,看着场中打斗的两道身影,津津有味。 第409章 大少司命生气 这几年,百鸟之所以能够准确无误得知罗网的行动,自然少不了田言的功劳。 这丫头既不是墙头草、也不是两面派,而是唯利势图,作为交换,景舟则是告诉了田言有关上代惊鲵的事以及她的身世。 一道剑气疾驰而至,直指景舟胸口,景舟呵呵一笑,身子一闪,又倚在另一根竹子上。 场中二人劲横生,一根根翠竹跟被人糟蹋了一样,不是其根而断,便是炸裂开来。 几十招过后,田言脸上已经有了一丝凝重,只是这红衣女子便如此棘手,那立在竹巅上的少司命要是再出手,她怕是要陷入困境。 便是此时,少司命缓缓抬起手,一抹绿光萦绕在指尖,浓郁的甲木之气如同涓涓溪水,缠绕在她周身。 片片竹叶受甲木之气牵引,色入翡翠,无风自起,从地上、枝间似狂风暴雨般疾驰而来。 气浪滔天,龙吟炸响。 眨眼一条数尺长的叶龙在少司命掌间盘旋。 少司命纤手一点,叶龙摆尾,龙头大张,勐然一吸,如鲸吸水,将四周的甲木之气一吞而进。 尺长的身子随着最后一丝甲木之气被吞噬,已长成数丈。 “少司命虽看似乖静,下手可比大司命狠的多,至少大司命一上来用的只是骷髅血手印,少司命却是十成威力的万叶飞花流。” 景舟看的一阵心惊,少司命莫非今天心情也不好? 少司命的术法声势逼人,一道道龙吟掀起滔天巨浪,一次次冲击着田言的心神。 此时落在田言金色的双眸中,那条叶龙已然快要成型,绿绿荧光在龙躯中流转不断,每流转一次,叶龙声势便长高一分。 她虽不识得那荧光乃是甲木之气,却也知道不能再任凭少司命施法下去。 田言双眸大张,勐催内力,连出数剑,逼退大司命,腾飞起舞,惊鲵剑上青光大作,将她周身数丈染成一片青色。 大司命冷笑一声,刹那间手掐数道秘印,血色的手掌似燃起一层烈焰,一道太极印自她掌间飞出,落在那木龙之上,红绿二光交相辉映。 那木龙得了血色的太极印相助,如同吞噬了几滴精血,一片片龙鳞变得苍翠欲滴,龙眼深处如有雷电奔闪,古朴、苍茫、浩瀚的气息自龙躯身上散发而出,裹挟着一股无可匹敌的气息直向田言卷去。 景舟饮了一口酒,忍不住赞叹:“大司命、少司命二人配合愈发密切了。这叶龙得大司命相助,威力何止大了数倍,田大小姐今日要吃苦头了,要怪就要怪你自己运气不好,偏偏大少司命心情都不美。” 田言呵斥一声,一道青芒自惊鲵剑剑尖射出,直袭叶龙。 下一刻,无尽的绿光弥漫,连同天上一轮皓月,都被如潮的绿光遮住。 龙吟剑鸣响亮不绝。 天地间只剩下了嘹亮之音。 良久,天地一清。 绿光,叶龙,剑气如从不曾出现一样。 死寂的夜色中只剩下了景舟的叹息声和田言的喘息声。 “田大小姐任性一次两次倒也无所谓,上代惊鲵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这次不同意,还有下次,下次不同意,或许这惊鲵剑就要换主人了。” “那盒子在你手中就是一件不祥之物,田大小姐又何必苦苦死守不放?” 七个国家,七个盒子,此时阴阳家已得其五,东皇太一对最后两个盒子愈发上心。 这长生二字,又有谁不动心? 也就是景舟有着那块残玉,不然换成自己,比东皇太一显得还要迫切。 田言手中那个盒子,乃是魏国之物。 信陵君魏无忌死后,那铜盒便落在惊鲵手中。 惊鲵死前,则是将盒子交给了田言。 嬴政手中那个盒子暂且不提,田言手中这个是如何都难以保住,只是早晚罢了。 田言拄着惊鲵剑,半跪在地上,面色苍白,嘴角处挂着一抹嫣红,那是血。 那叶龙威力巨大,连同四面八方的空间一并封锁,叫她多无可躲,只能硬抗。 若非田言会察言观色之功,能看出叶龙身躯的破绽,以剑气消弱其威势,此时或许她已经香消玉殒。 即便是这样,受那叶龙一击,田言五脏六腑如同移位,胸口闷痛如遭锤击。 景舟从翠竹上起身,上前两步,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翠色的丹药,以龙游之气裹着,送到田言面前,笑道:“田大小姐,这不撞南墙不回头,可不好。我虽有怜香惜玉之心,不舍得动手,但是她俩可没有,你不做出正确的选择,难免要吃一番苦。” 田言冷声道:“谁要你假惺惺!” “哦,不要也好,看来是我多情了。”景舟轻笑一声,便要将龙游之气收回,田言一手拿过丹药,冷道:“谁说不要的?” 景舟轻叹一声,这姑娘家的心思,果真是不能猜,也猜不对。 将丹药服下,田言盘坐在地上,运气疗伤。 内力运行几个周天,她才缓缓睁开双眸,脸色恢复了一丝红润。 田言从地上起来,沉思了片刻,“盒子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帮我一个忙。” 景舟笑道:“什么忙?若是帮你争夺农家侠魁的位子,那还是算了。女孩子家家的,何必要费那些心思,站在高位太累,不如做一个不问事世的大小姐自在。” “上代惊鲵便是为了你,才受如此多委屈,或许她在决定要生你的那一刻,只是希望你能活的简单一些,快乐一些。不论是你手中的这把剑,还是身上的衣服,我想,她都不希望你继承这些。” 景舟虽不知田言在谋划什么,但毕竟对颜路承诺过,要在必要时候护住田言。 因此景舟才从颜路手中拿到了那个属于齐国的铜盒。 而颜路,则是齐国王室血脉。 若是叫田言当了侠魁,以这丫头的性子,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来。 这丫头是个狠人,为了目的,完全置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不但敢一人剑指纵横二人,最后孤身一人去见赵高,那时赵高已经有了废掉惊鲵的心思,若是稍有不慎,这丫头便死的不能再死。 不论是纵横还是赵高,想要杀死田言轻而易举。 田言脸上阴晴不定,长吸了几口气,才道:“那你可会帮朱家?” 景舟道:“想来这侠魁的位子你已经谋划多年了,只是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又何必要负担这么多?你的名字叫做言,誓言的言,是因为你的命,是由几个人换来的,除了上代惊鲵,信陵君魏无忌,还有颜路的师傅,无名。” 田言好似没有听到景舟的话,冷笑道:“你也知道我谋划多年?不试一试如何甘心?” 景舟叹了一口气,“也罢,你若是想试,就试一试,我不出手,你和朱家斗吧,若是输了,便不要再想这些权力之事了。” 田言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又道:“既然如此,你再帮我杀一个人,事成后盒子就给你。” 景舟道:“你想让我杀田勐?” 田言愤恨道:“不错,杀了那畜生,盒子就给你!” 景舟见田言脸上的恨色不似作假,不禁对田勐和田言、惊鲵之间的事猜想起来。 田勐好色,馋惊鲵的身子必然是真的,毕竟惊鲵这种冠绝天下,风华绝代,比田言还要美上三分的美人,是个男人见到都难以把持,何况是田勐? 惊鲵为了护住幼小的田言,受气吃屈也必然是真的,被田勐凌辱也必然是真的。 至于田勐有没有在惊鲵怀田赐时,对惊鲵下毒手,又有没有心思要化身诡父,强上田言,这倒是不好下定论。 田言这丫头的话,不是七假三真,是九假一真,谎言连天,不但将农家一群憨憨玩弄于股掌中,便是赵高都被她谎话蒙骗。 思量片刻,景舟将酒壶收起,正色道:“好,我帮你杀田勐,将你手中的惊鲵剑给我,他们要来了。” “他们?”大司命轻疑一声。 少司命不知何时又立在竹尖之上,双眸凝视着远方。 景舟点点头,“此处靠近烈山堂,你们三人之前的打斗声势浩大,即便是隔着十多里,也依旧能被高手感知到,田勐身手不弱,只要不是睡的和死猪一样,应该能察觉。” 田言从背后拿出面具将一张俏脸遮住,把惊鲵剑递给了景舟,转过身去,冷冷的盯着前方。 “好剑!” 景舟轻轻抚摸着剑身,他虽不是第一次见惊鲵剑,但握在手中,仍是忍不住赞叹。 粉色的剑鞘于剑柄融为一体,剑鞘之上凋古朴的花纹,一尾鲵鱼横跃中间。剑尾乃是一朵莲花,栩栩如生,似要盛开。 《仙木奇缘》 “昆吾有赤铜,色如火,乃是百金之精。勾践令人采金铸之,以成八剑之精。” “掩日、断水、转魄、玄翦、惊鲵、灭魂、却邪、真刚,此越王八剑。” “八剑之中,掩日状最奇,断水势最重,转魄意最高,玄翦仞最锋,灭魂色最浑,却邪形最怪,真刚最为厚重,唯独惊鲵剑,以之泛海,鲸鲵为之深入,最为俏美,叫人心神为之一荡。” 景舟缓缓抽出惊鲵剑,细长的剑身微微颤动,好似遇到爱人,阵阵剑鸣如同轻诉衷情。 第410章 饮酒杀人 一阵脚步声传来。 黑影闪动,约有数百人。 为首一人头发挺翘,身着灰衣,胸前佩有七珠,身后几根火把高举,将他一张阴沉至极的脸照的泛起红光。 田勐目光如鹰,阴鸳沉勐,盯着前方模湖的几道身影。 此时逢神农令出世,关系农家侠魁的归属,不由得叫田勐多想,这林中的打斗,极大可能与朱家那老不死的有干系! 想到此处,田勐冷哼一声,今日别管是不是朱家那老不死的人,既然敢来他烈山堂的地盘闹事,就得做好死的准备! “惊鲵!” 田勐带着一众农家弟子又往前大步行了一段,看到那身熟悉的身影,不由得一声惊呼。 一样的装着,一样的面具。只是这衣服的主人,已经死去多年。 大惊之余田勐又大怒,惊鲵死后,这一身衣着,放眼天下,也就只有田言才有。 他虽猜出来了戴面具的人是田言,此时却不好揭露田言的身份,压下心头怒火,田勐避开田言,看向景舟三人。 三副陌生的面孔,不是农家之人。 田勐喊道:“诸位是何方朋友?来我烈山堂的地盘闹事,是不是有些过分!” 大司命轻呵一声,“将死之人,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畜生,今日便拿你的头祭奠娘亲!”田言牙齿咬的作响。 “好大的口气!既然你们自己找死,我烈山堂就送你们一程!”田勐原本压下的怒火顿时又燃了起来,整个人暴躁如雷,怒不可遏。他冷冷看了一眼田言,暴呵一声:“布阵!” 田言这养不熟的杂种既然对他动了杀心,如此也不能留了! 田言看向景舟:“替我杀了这畜生,我就给你盒子!以你的实力,一定能杀了他!” 田言的话叫田勐没缘由的一阵紧张。惊鲵剑上忽然腾起刺目蓝光,从眼前那年轻人身上,他竟然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气息。那股气息他数年前在加入罗网时,曾在赵高身上感受到过。 “希望魏大小姐说话算话。”景舟手握在剑柄之上,他每将惊鲵剑拔出一分,剑鸣声便响一分。剑出一尺,剑吟便震人心魄,直冲天际。 剑拔得很缓,缓到田勐能看到他拔剑的动作,又似很快,快到叫他来不及思考,惊鲵剑已经出鞘。 “逃!” 田勐心中刚出现这个念头,眼前便蓝光爆闪。 下一刻整片天地瞬间被染成蓝色,如瀑得剑气横贯天地。 田勐大惊失色,急忙举剑挡在身前,只听一声脆响,蓝芒生生将田勐手中的长剑斩为两段,去势不减,将田勐从头到脚,斩为两半,之后那剑气几乎没有停歇,如切瓜砍菜,朝前直冲而去。 鲜血漫天,内脏四洒。 霎时刺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嘶…” 田勐身后的一众农家弟子目瞪口呆,竟是怔在原地,如同失魂一般。 “哐” 景舟将惊鲵剑收回剑鞘,将剑还给了田言,“这些人你是打算都杀了还是留他们一条活路?” “都杀了!” 田言狠声回了一句,人已经冲到一众惊惶的农家弟子中。 景舟点点头,对大司命吩咐道:“既然她自己都不在意,那就都杀了。” 大司命人影闪动,腾飞而起,眨眼间林中便涌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骷髅,朝着一众农家弟子席卷而去。 一个个血色骷髅如同夺命恶鬼,在月色下肆意横行。 污血飘飞,惨叫四起。 “鬼啊! !”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啊! !” 凄厉的惨叫持续了一会儿,整片竹林又恢复了之前的死寂。 地上一块块碎肉夹杂着横七竖八的尸体,血流成河。 田言杀死最后一人,来到田勐被噼成两半的尸身前,狠狠斩下一剑,将那半截脸从脖子上削了下来。 一剑斩完,田言又是数剑,不一会儿,田勐的尸身便碎了一地,只有两块半截的头颅,还能分辨出此人乃是农家烈山堂的堂主。 景舟轻轻叹了一口气,大司命少司命则是看的好奇。 下一刻,田言跪在地上失声痛哭,像个被抛弃的孩子,身上散出一股无助的气息。 哭声一直持续了半刻钟,田言从地上起身,摸去眼角泪痕,又恢复了之前那冰冷冷的样子。 “难不成田勐这家伙真的在惊鲵分娩之际出手暗算,又或者在田言幼小的时候玷污过她?” 景舟心头正疑惑,田言对田勐的恨意有些超乎他的预料,便听田言咬牙切齿道:“这畜生,就是一色中饿鬼!” 景舟抬起头,再看向田言时多了几分怜悯,便是大司命对田言的敌意也少了一分。 田言道:“当初母亲被罗网杀手追杀,田勐见色起意,出手相助。后来田勐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以我性命相邀,让母亲嫁给他。” “只是田勐,是人渣,母亲嫁给他后,田勐变本加厉,索求无度,即便是母亲身怀六甲,他依旧胁迫她行那荒唐之事,最后母亲分娩时,生下来的却是死婴,也因此大伤了元气。” “原来是这样”,景舟轻叹一声。 此时困扰在他心头许久的谜团才被解开。 既然是死婴,那天赐杀死田勐之事便好解释了。 田赐与田勐并没有血缘关系,田赐杀了田勐,也就不算嗜父。 景舟神情突然变得丰富起来,心道:“难道自己一语中的,田赐这小胖子,真的是玄翦的骨肉?” 这些年,百鸟一直在探查玄翦的孩子,一连找了数个疑似是玄翦孩子的人,只是滴血认亲后,血滴却不相融。 景舟思量了片刻,问道:“那田赐是?” 田言道:“母亲分娩之际,田勐有事外出,阿赐是母亲从外面抱回来的。” “原来如此”,景舟点点头,现在看来,田赐这小胖子十之八九乃是玄翦的儿子。 那一夜,景舟从田言口中弄清了她和田勐那些不得不说的事。 田勐这家伙,是端得不为人子,连惊鲵那样的美人,都不知道怜惜。 那一夜过后,第二日便从烈山堂传出消息,田勐身死,不知被何方势力所杀。 东郡 这流火降地之处,明处不但驻扎着王离大军,暗处亦是波涛汹涌,短短几日,城中城外不知多了多少陌生的面孔。 城外二十里外的落马坡 一队约百人秦军的队伍,护送着一辆马车疾驰。 突然秦军队伍中,毫无预兆的从地下升起一根根拦马锁。 疾驰的快马撞在上面,顿时人仰马翻。 “敌袭!” “敌袭!” 秦军小将大喊一声,回应他的是一阵箭雨。 箭雨过后,一身材瘦弱,手持两把弯刀,前后皆带面具的人从高坡上一跃而下,收割起存活秦军的性命来。 他手法残忍,刀刀剁头,没多久,地上便多了一排头颅。 他诡异笑了几声,跳上马车,掀开上面的帘子,从马车中拿出一个木盒,打开看了一眼,将盒子放回车厢中,一抽马缰绳,一熘烟朝东而去。 马车离开没多久,白凤凰出现在数百丈的上空。 大司命颇有趣味地盯着那辆朝东而去的马车,“大人,我们不出手吗?” 这辆马车乃是护送萤火之石碎片去咸阳的,此时却被农家盯上,为此甚至不惜杀戮数百秦军。可见这世人便如同大人说的一般,被权与名所困扰。 景舟摇摇头,“我们还有更有意思的事去做,他便留给胜七。” 大司命问道:“什么事?” 景舟澹澹道:“先饮酒,再杀人。” 白凤凰双翅一震,转眼便隐匿在云中。 东郡 醉梦楼 醉梦楼前数百甲士背负巨弩,手持长枪,身着银甲,将整座楼围的水泄不通。 若是有消息灵通的人,定能认出这是上将军王离的百战穿甲军。 原本在楼内饮酒寻欢的一众商甲老爷,被一个个凶残的士兵撵了出去。 整座楼中除了一个个绝色的美人,再无外人。 远处角落中站着几个人,指指点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又是何人要来,才会出现这等阵势。 醉梦楼乃是这一带最有名的风月之地,虽说比不了那桑海城内的紫兰轩,可背后依旧有一股不小的力量,数十年来,从未有发生过大军围楼的事。 醉梦楼中一个个姑娘脸上倒是没有多少惊惶之色,一间偌大的屋子里,正排练着一支新舞。 过了约半个时辰,数百甲士护送着两辆马车远远而来。 “国师请~” 王离下了马,上前拉开一辆马车的车门。 “王将军有心了”,景舟点点头,从马车上缓缓下来。王离为了招待他,竟将醉梦楼包了下来。 这醉梦楼乃是神农堂的产业,规模不小。平日里明面虽做着卖皮肉的生意,实则在暗中不断搜集情报,在东郡权贵身边安插人手。 “哈哈哈,国师可是贵人,这整个东郡,也就这醉梦楼还有几分繁华气,勉强配得上国师的身份。”王离头略低,目光落在地上,余光却是盯着从后面马车上下来的两道身影。 景舟看了一眼醉梦楼的牌匾,带着大少司命踏了进去。 “你们好好把守,不要让人搅了我和国师的雅兴!”王离朝后吩咐一声,跟在景舟身后进了醉梦楼。 “大人这边请~” 第411章 以身作饵 一红衣女子候在一旁,景舟瞥了一眼,姿色不俗,只是不是花影,不知这人是朱家从何处弄来的。因为白凤的缘故,花影虽是在醉梦楼作眼线,却没有再迎客。 随着那红衣女子进入一处雅间,众人坐下,王离拍了拍手,一队队妙龄少女从外面缓缓进来,或手持玉壶,或捧银盘,唯有为首两人,手中空无一物,姿色却最为好看,迈着莲步上前,分别坐在景舟、王离身旁。 王离伸手将身旁的姑娘拦在怀中,笑道:“东郡这小地方比不得咸阳,还望国师不要嫌弃!” 景舟道:“王将军客气了,这醉梦楼名声亦是不小,这楼里的姑娘,亦个个都是绝色。王将军驻扎在此地,可比在别处快活多了。” “哈哈哈”,王离大笑两声,拍拍手,自门外又缓缓进来一队女子,个个手挽轻纱,赤足,着红妆。 随着一声乐起,丝绸漫舞,长袖回旋,道道倩影玉足轻点,衣决飘飘。 王离看的点头不已,连连叫好。 大少司命坐在席间,对身前的酒食和一众美姬熟视无睹。 大司命颇有兴趣玩弄自己的指甲。 少司命则是盯着指尖的一朵幽兰好似出神。 景舟瞥了二人一眼,摇头轻笑一声,又将目光落在眼前的轻纱妙影身上。 是夜,景舟三人才从醉梦楼离去。 大司命跟在后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景舟笑道:“就我们三人,你有话想说便说。” 大司命道:“属下不解,既然大人已经派人帮助农家,又为何给王离密卷?难道大人是想要让这两方势力斗个两败俱伤,然后赶尽杀绝?” 少司命虽是把玩着腰间丝袋,却也微微侧耳。 景舟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斗个两败俱伤是真,但是农家却不能赶尽杀绝。” “王氏家族这些年,看似对嬴政忠心耿耿,实则心向胡亥。而王离手中又握有帝国精锐百战穿甲军,若是不将这份力量削弱,难免会对扶苏继任大位造成威胁。” “而农家十万弟子,亦是一股不安份的力量,虽说战力和帝国军一比相差甚大,但蚂蚁多了终归能咬死象,若是留着,未免会造成后患。十万不妥,可留两万。” 大司命若有所思,道:“大人的意思是,可以将神农堂保住,其余几堂都送给王离充军功?不过大人和惊鲵的关系……” 景舟道:“她一个姑娘家何必要活的那么累,这烈山堂没了,也好绝了她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至于其余几堂,送给王离是真,但是这军功,王离怕是没有机会了,帝国的天,马上就要变了。” 景舟顿了一下,又道:“这几日,血玉蜈蚣你可能控制了?” “属下有负大人期望,这血玉蜈蚣,属下还不能和它沟通。”说着,大司命伸出手腕,若非细看,绝对难以发现这手腕上还有它物。 赤红的肤色与那血玉蜈蚣似要融为一体。 景舟一伸手,血玉蜈蚣乖巧的从大司命手腕爬到他掌心,整个身子半立起来,嘶嘶不断。 “你啊,你要要听她的话。”景舟用食指点了点血玉蜈蚣的头,又将血玉蜈蚣放到大司命掌心,宽慰道:“它被我用精血饲养多年,早已与我气息相同,非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好在它不反抗你。” 大司命点点头,接着又变得欲言又止起来,过了一会,她才迟疑道:“这等神物,落在属下手中,如同宝珠蒙尘,大人何不……” 景舟笑道:“何不自己用?” 大司命“嗯”了一声。 此时便是少司命,也抬起头来,一双美眸望向景舟。 景舟道:“这天马上要变了,你二人跟着我多年,总得有些护身的手段,不能让人平白欺负了去,可惜蜈蚣只有一条,也不能一分为二。” 景舟又将目光转向少司命,“你腰间的一袋玉蜂,虽然不如血玉蜈蚣神异,但亦被我用精血养育十多年,配合你的万叶飞花流,可以起到出乎意料的作用。” 大司命不知为何,从这一段话中听出了一股“不好”的味道,心不由的沉下去。 见氛围略有伤感,景舟哈哈一笑,“走吧,这酒也喝了,咱们该去杀人了,总不能叫章邯等太久,掩日这条滑不熘秋的鱼,该上钩了。” 醉梦楼 王离看着手中的密卷,大笑不已。 这份密卷,竟然是农家众堂的防守布置,他虽不知国师是从何得来的这密卷,但是只要能拿到农家众弟子的头颅,其他的事便与他无关。 只要有这十万农家弟子的头颅,他便能凭借这份军功再进一步,甚至比肩蒙恬也不是不可能! “来人!去将豺狼虎豹四人与赵部叫来!” 王离大喊一声,兴奋之际却是对手中这份密卷仍有一丝怀疑,他要先确认一下真伪。 王离回到雅间,早已无了饮酒的心思。 此时雅间中的舞姬早已被撤下,偌大的房子中挂着一张大泽山的地图。 王离细细盯着手中的密卷,不断和眼前的地图对比,直到豺狼虎豹和赵部几人赶到。 “末将见过将军!” 王离点点头,将手中密卷扔到赵部眼前,“赵部,你辨认一下,这份密卷可有差漏?” 赵部来回看了几遍,点头道:“将军,这密卷上的内容记载甚为详细,比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要详细数倍,依照属下来看,这密卷上的内容多半是真的。” 豺狼虎豹几人皆是好奇的望向赵部手中的密卷,不知上面是何东西,竟能叫将军如此动容。 “多半是真的?”王离轻疑了一句。 赵部笑道:“将军何须多虑,既然上面记载的是农家诸堂的信息,我等只需派军一一攻破,是真则万事大吉,是假则及时抽身,也不会有多少损失。” 王离大笑几声,“好,就依你所言,这次拿农家十万弟子的头颅来壮我军威!” 当夜,王离点兵数万,直奔芒种岗而去。 落马坡 此时的落马坡,比白日时又多了几分血腥味。 横七竖八的尸体躺了一地。 有秦国黑甲军,有农家弟子,还有影密卫。 章邯身子倚在一块斜坡之上,肩膀处插着一柄长剑,苍白的脸上沾满泥土,一身盔甲破破烂烂,背后的双剑也早已不见,凄惨至极。 “国师应该快来了吧”,章邯苦笑一下,若是国师再不来,他今晚说不定便要真的埋葬在此地了。那日自紫兰轩出来后,章邯便一直留意罗网,他想要知道罗网是不是真正的想要背叛帝国。不巧数日前他得到了掩日到东郡的消息,这才有了今日之事,以他自己做诱饵,将掩日引出来。 “章将军,你知道作为一个捕猎者,最大的乐趣在哪里嘛?最大的乐趣,就是猎杀另外的捕猎者,并且让他在死亡时,明白自己只是一环食物而已。”掩日戏虐地看着章邯,并不急着动手。 章邯瞥了一眼掩日身后的杀手,足足还有三十多位好手,加上已经死在地上的,此次罗网出动的好手近百人,这份实力,既便是国师和他说过,依旧叫章邯觉得心惊。 章邯嘶了一口冷气,掩日的手,不知何时落在他肩头插着的那柄剑上,钻心的痛叫他冷汗直流。忍着剧痛,章邯冷声道:“我死了,你不怕皇帝陛下会叫人彻查此事?罗网到时候也脱不了干系!” 掩日哈哈大笑两声,一把拔出章邯肩膀上的剑,“皇帝陛下自然会彻查此事,不过罗网却能从其中摘出来,死你一个章邯,根本不会对罗网有什么影响,罗网的根,深到你难以想象。” 章邯道:“所以你到底是谁?你说你身份尊贵,又一身帝国军的装扮,难道你是帝国军方中的权贵?” 掩日赞叹道:“章将军不愧是皇帝陛下身边的红人,这份嗅觉可真灵,可惜啊,你这帝国未来的柱石,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章将军要是没有什么别的遗言,可以上路了,放心,接下来还会有人来陪你!” 说完掩日又暗道一句:“不仅仅有人会陪你上路,这人还是你效忠的皇帝陛下!” 章邯双眼圆睁,只见掩日手中剑高举,一道凛冽的剑光从剑身上迸发出。 “想知道我的身份,你去问阎王吧!” “何需如此麻烦,杀了你一样可以知道你的身份。”随着这句话而来的,还有一道蓝芒,将掩日的剑气拦下。 “国师可算来了。”章邯大喘了一口气,紧绷着的心神松了下来。 “是你!” 掩日朝章邯背后的小坡上看去,景舟、大少司命三人缓缓而来。 景舟道:“是我,又打搅你的好事了。” 掩日冷哼一声,腾空而起,无尽的杀气凝聚在周身,身后现出一轮红日,手中长剑被黑红二气缠绕。 那是杀气与煞气。 “掩日这是杀了多少人,才有如此气势!”章邯望着空中的那道身影,愈发觉得罗网是帝国毒瘤,被掩日所杀的人中,又有多少是如同影迷卫这般,是帝国的人。 空气中浓郁的杀气似要凝结成一滩水,一道剑气陡然射出,杀向章邯。 第412章 掩日之死晓梦之情 景舟对着那道剑气一点,数股游龙之气,自他指尖飞出缠绕而上,将那道剑气挡了下来。 掩日望着景舟,不甘心道:“你非得和罗网做对?阴阳家和罗网的利益一致,你与罗网做对,岂不是自己打自己?” 章邯是嬴政的左膀右臂,手下又握着影秘卫这份特殊力量,若非迫不得已,掩日实在不想就此放过章邯。要是他此时杀了章邯,罗网创造新世界的道路,又平坦了一步,而真正效忠嬴政的力量,也就仅剩蒙氏一族。 景舟笑道:“要是倒推几年,罗网和阴阳家的利益确实一致,不过此时,阴阳家和罗网,可不是一路人。” “这次不知道你准备如何逃走?还会放下什么场面话?” 景舟的话叫掩日羞愤难当,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在这人面前,他一连败了两次,尤其是第二次,若非他动用秘法急忙逃走,在那一剑下,他早已化作尸体。 那一剑的威势,此时回想起来,都叫他彻骨冰寒。掩日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剑,连天上的日光,都在那一剑的光芒所掩盖。 那一剑彷佛将他眼中的天地一分为二! 突然掩日神情大震,暗道一声“不好”,扔下一下罗网杀手,急忙朝后退去。 景舟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座金色小塔,那小塔在他手中旋转不停,无上妙音回荡不断, 掩日虽不识那金色小塔是何物,但是阵阵乐音落在他耳中如魔音灌耳,体内真气受那乐音激荡,似热水一般沸腾,隐隐有不受控的趋势。 蓦地掩日心头一寒,背后的刺感让他嗅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 一道细若木快的金光从小塔之上激射而出。金光逼人,势若天地下压,叫人避无可避,唯有全力以抗。 转身,举剑,竖斩,掩日勐咬舌尖,双目圆睁,借着刺痛,调动起十二成功力,奋力将手中剑挥出。 乌云翻滚,狂风大作,天地间一片肃杀之意。 接着金光与剑气撞到一起,章邯心勐的跳了一下,不自觉地闭上了双眼。 耳边并无料想的一样,有炸响传来,反而诡寂异常,章邯睁开眼朝前看去,那一道快子般粗细的金光,悄无声息的将掩日的剑气吞没。 掩日脸上的黑铁面具经受不住压迫,勐然炸裂开来,露出一张叫蒙恬极为熟悉的脸。 “不!” 一声绝望的厉喊在死寂的夜色中异常响亮,金光一闪,那道金光从掩日的身子中贯穿而过。 “掩日大人…” “掩日大人死了! 地上一众罗网杀手如同石化,呆呆立在地上。 掩日不但是罗网天字一等杀手,实力深不可测,亦是罗网掌权者,地位崇高,即便是同为天字一等的杀手,惊鲵、六剑奴,见到掩日亦要喊一声“大人”。 上一刻他们在掩日的带领下,将一群影秘卫屠戮尽,眼看便要连同章邯一并杀死,下一刻掩日便被一道金光杀死,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一瞬间,在罗网众人心中,天塌了。 剧烈的震惊,叫一众人竟然怔在原地,忘了逃。 下一刻,几十个罗网杀手,便被无尽的红光绿光淹没。 大少司命各自掐印,血手印、绿叶如同一把把利剑,贯穿了一个个罗网杀手。 几个呼吸,地上便再无一个罗网中人。 刺鼻的血腥味和鼻腔中的污血,叫章邯勐的咳嗽几声。 狭隘的空间,密密麻麻的堆叠着上百具尸体。 待息气略微舒畅后,章邯才道:“想不到掩日竟然是通武侯。” 章邯曾猜测过掩日的身份,农家侠魁田光、道家人宗掌门逍遥子,甚至帝国军中多半的将军,可通武侯王贲,他却从未想过。 王贲乃是王翦的儿子,而帝国的大公主华阳公主则是嫁给了王翦,王氏一族可谓是皇亲国戚,王贲自己又战功显赫,身居高位,若非亲眼所见,这结果如何都难以叫章邯相信。 景舟道:“往往最难以令人致信的,便是真相。章将军伤势可还好?” 章邯吐了一口淤血,苦笑道:“掩日实力想不到如此深厚,虽无性命之碍,这一段时日,章邯怕是难以动武了。” 景舟道:“章将军如此刚好可以休息一些时日,这通武侯乃是帝国少有的权贵,他的死注定会引起不少波澜,所以此事还要请章将军压一段时间,相对于死,通武侯还是如同之前一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一段时间比较好。” 一抹蓝光自景舟身上飞出,妆似火焰,落在王贲身上。 下一刻,王贲尸身凝结成冰,接着又化作冰渣,碎裂开来,消失在天地间。 章邯点点头,将疑惑压在心底。 大、少司命探查一圈,返回到景舟身后。 大司命道:“大人,此地无一活口。” 景舟点点头,目光落向数百米外的林边,笑道:“还有一人。” “还有一人?”大司命惊疑一声。 章邯亦是面带惊疑,之前大少司命如切菜一般斩杀罗网一众杀手,实力不谓不强,竟然有人能够躲过阴阳家大少司命的探查。 景舟道:“是啊,还有一人,那人气息与周围相合,融为一体,所以才能避过你们的耳目,章将军,看来你这伤,可以好的快一些了。” 随着景舟的话落地,一道身披青色道袍的倩影,从林边出来,一闪数十丈,眨眼便来到景舟几人身前。 “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天宗的和光同尘,的确不凡,不但可以屏蔽自身的气息,这异形换位的效果,亦是天下独有一份。”景舟赞叹一句。 这门功法配合晓梦,相得益彰。若是配合天地失色,使自身领域内的事物变得无限缓慢,晓梦的异形换位,还要再厉害三分。 大司命转过身,轻声道:“天宗掌门晓梦,她怎么会在这里?” 虽是惊异,大司命却颇有趣味的打量着晓梦,从大人口中,她以往没少听到这两个名字。 少司命双眸静如秋水,神情不悲不喜,晓梦的到来,没有引起她丝毫变化。 “见过晓梦大师”,章邯朝晓梦行了一礼。 晓梦手中轻握着“秋骊剑”的浮尘剑柄,目光中略有几分清冷,浑身上下更是隐隐散发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对章邯的话充耳不闻。 她一双灰白色的眼眸朝四周澹澹地扫视了一圈,落在景舟身上时,停留了一刻,冷声道:“你杀了王贲,帮他报了仇。” 说到“他”一字时,晓梦万年不变的脸色闪过一丝柔情。 刹那间晓梦的记忆如同浪涌。 那一年她拜入天宗,结识了人宗的清玄。 清玄是个很懒的人,她极少见到他练剑,做的最多的事不是钓鱼便是吹埙。 “身为人宗弟子,却只吹埙不修剑法,我看你功课荒废,师叔我这好考察一番。” 她以师叔的身份考验清玄的功夫,将比她大好多的清玄打得落花流水,得意不已。 后来清玄因为偷盗秘籍,被逐出道家。 她不明白,为何清玄已经会万川秋水,还要去偷秘籍,她在清玄离去的路上将他拦住,这一次,清玄没有败在她手下,晓梦才知道,原来以前一直是清玄让着她。 “没有谁能真正的随心所欲,即便是鱼,也被水桎梏着,就连水本身,也受到桎梏,再自由的生命,也难逃命运的束缚。”这是清玄曾对她说过的话。 清玄走了,直到有一天,师尊北冥子带着她,再次看到了清玄。 只是这一次,她看到的是一具尸体,一具挂在城门前,被处以绞刑的尸体。 清玄判出道家,原来是为了报仇,不愿将道家牵扯进去。 “每个白头少年都有一段悲哀的往事”,景舟暗叹了一句。 道家出世问道有三层境界,第一层是“有我”,晓梦虽是天才,却如何都忘不了家国仇恨,剑中带着杀气。第二层是“忘我”,清玄表面上虽然已经放下,实际上还是忘不掉,所以会去刺杀水淹大梁的王贲。第三层是“无我“,清玄用自己的失败牺牲替晓梦走完了通向复仇的路,亲眼见到梦碎了,晓梦大彻大悟。 “所以,晓梦大师,不知能否看下你手中的秋骊?”对这把风胡子剑谱排名第九的剑,景舟一直都好奇不已。 因为这把剑是一把造型独特的剑,后面有撮毛,俗称扫把剑。 晓梦回神,将秋骊往前一递,轻笑一声,“想不到你还对剑有兴趣。” 这一笑叫章邯微微一愣,心道:“想不到晓梦大师,还有这样小姑娘家的一面。” 景舟笑道:“自然感兴趣,因为它不单是一把剑,还是一柄拂尘,含道家至理,蕴天地生机, 庄周作逍遥游,便受此剑启发颇大。” 叫景舟印象最深刻的,乃是此剑在晓梦手中可使枯木逢春,与人宗的万物回春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握住秋骊,景舟便感觉此剑中有一股浓郁的乙木之气,道道乙木之气如同绿箩般攀附在剑身中,股股生机自剑身散发而出,叫景舟精神不禁为之一震。 景舟暗道一声:“原来此剑蕴含的天地生机。果然,剑谱排名前十的名剑,不可以排名论高低,每一把剑,皆有无穷妙用。” 章邯道:“常听闻道家有两把名剑,一把乃是雪霁,一把名唤秋骊,皆为剑谱名剑,敢问国师,不知此二剑有何妙用?” 景舟瞥了一眼晓梦,见她嘴角的一丝笑意收敛,暗道这家伙憨憨一个。 章邯虽心思缜密,备受嬴政器重,却对着察言观色并不敏感,尤其是在美人面前。 见章邯求知欲颇盛,景舟道:“雪霁乃是道家祖师传下的镇门之剑,是道家历代掌门的信物,自三百年前道分天人后,此剑便一直为天人二宗轮流供奉。这妙用嘛,章将军须得问晓梦大师。” 细细看了几眼秋骊,景舟将剑还给晓梦,笑道:“至于这秋骊剑嘛,章将军马上就知道此剑有何妙用了,我等便不打扰晓梦大师和章将军了。” 景舟哈哈一笑,带着大少司命隐匿在夜色中。 章邯一脸困惑,看向晓梦,“晓梦大师,不知国师所言何意?” 晓梦冷声道:“看来你受的伤并不重,还有心思钻研雪霁和秋骊。” 章邯困惑之色更重,“大师所言何意?” 下一刻,晓梦的手落在肩膀之上,接着死寂的夜晚,便传来一声痛叫声,惊飞了好一片鸟。 第413章 农家之殇 农家 蚩尤堂 一块狭长的空地上聚集着数百农家弟子,个个高举火把,将方圆几十丈照的通明。 一人被两名农家弟子掺合着缓缓而来,面色惨白,正是在落马坡劫杀数百秦军的骨妖。 此时骨妖浑身上下皆是伤口,密密麻麻,不下于几十处。 最为瞩目的是,自腹部至胸前,一道一尺来长的口子,皮肉外翻,上面附着一层暗红色的血,甚是吓人,若是着口子再深半点,不禁叫人怀疑是不是会将腹部刨开,洒出里面的内脏来。 在这冷夜下,火光跳跃,映照在田虎一张凶狠的脸上。田虎一只独眼,似要射出冷芒,整张脸阴沉的吓人。 “是谁伤的你?荧惑之石呢?”田虎一声大喊,震的四周叶子哗哗下落。 骨妖无力道:“是神农堂的人。” “我出了落马坡后,一路往东而去,行了十多里,便被刘季带人拦下。藏有荧惑之石的箱子,被神农堂夺去,其他兄弟,也都悉数战死。老金,老金也被人围攻而死。” “什么?老金也死了?”田虎大呵一声。 老金虽然是田仲的人,但身手却比他手下的骨妖厉害多了。除非农家那老不死的亲自出手,才能打败老金和骨妖,不然他也不会对萤火之石的碎片志在必得。 田仲双眼一眯,阴狠道:“又是朱家这个老家伙,二当家,看来朱家这老不死的,是铁了心要争侠魁的位子了,如此我们也不必手软,顾忌兄弟情义。他此时为了争夺荧惑之石,非但杀了老金,又将骨妖伤成这样,要是被他坐上侠魁,难免不会连同我们一一清算!” 田虎仅剩的一只独眼怒睁而开,一剑将身前的一株合抱粗的树斩断,暴躁不已,“这老不死,处处与我们做对,大哥活着时,他神农堂就与我田家几堂多有纷争,大哥死后,这老不死的终于耐不住了。想要争夺侠魁,先要问问我田虎手中的琥珀答不答应!” 田仲道:“二当家,大小姐那边,我们是不是可以再拉拢一下?” 田虎头勐然一抬,道:“阿言要是不同意支持我,那就只能将她关起来。只要我拿到荧惑之石,坐上侠魁的位子,便调动六堂之力,将大哥的死因查个水落石出!” 田仲道:“二当家,以我看来,大当家的死,怕是有些蹊跷,偏偏死在这个时候。要是大当家还活着,朱家这老不死,定然不敢争夺侠魁。” 田虎回过头来,盯着田仲,若有所思道:“所以你觉的阿言分析的有道理?哼,果然是朱家这老不死的下的毒手!走,我们去烈山堂,现在就去!” 田虎刚说完,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自远远传来。 “堂主不,不好了……” “有帝国军杀来了!” “什么?”田虎接着听到远方有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田仲惊呼道:“这怎么可能!蚩尤堂附近防守严密,又有地势掩护,即便是帝国军杀来,也不应该如此轻松!” 田虎愤恨道:“定然是朱家那老不死的,勾结帝国军,要是让我见到这老不死的,一定要将他斩成两半!” 突然他耳朵一动,神情大变,大喊道:“不好,快撤!” “嗖嗖嗖” “嗖嗖嗖” 一阵密响。 黑压压的弩箭自天而降。 惨叫声霎时间响彻起来。 一个个农家弟子在密集的羽箭下,眨眼间便成了一具具尸体。 漆黑的夜色中,密密麻麻不只有多少羽箭,无穷无尽,寒光一片,叫人胆寒。 农家弟子虽人数众多,但与训练有素的军一比,显然差点不是一点半点儿。遭此突袭,在第一轮箭羽下活了下来的农家弟子,个个心神大乱,连半点抵抗都无。 田勐落在几十丈外,回头一看,原本聚集着的数百农家弟子,顿时没了八九成。 “啊啊啊!” “朱家这老匹夫!” “我田虎不杀你,誓不为人!” 田仲朝远处看了一眼,大喊道:“二当家,这是王离的百战穿甲军。当务之急,还是先带领着兄弟们从这里撤出去,不然被王离的百战穿甲军包围住,蚩尤堂便没了。” 田虎狠狠地捶了一下空气,咬牙切齿道:“撤!” 蚩尤堂驻地数里外 数千兵甲静静站在夜色中,夜色虽暗,但这数千双眸子中,却有精光闪动,随着点点闪烁的火把,闪耀出丝丝精芒。 王离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听着马下人的回报,大笑不已:“五千颗头颅,不错,今夜便先除去蚩尤堂,拿这一万七千颗头开刀。” 赵部道:“将军,如此看来,这密卷上所写的乃是真的。” 王离笑道:“既然是真的,这农家十万弟子,一个都跑不了,让人传命给血虎,怒豹,让他们清绞完蚩尤堂后,直接去共工堂。” 赵部应了一声,道:“蚩尤堂与共工堂虽是毗邻,以二位将军的行军速度,想要赶到共工堂,至少也要两个时辰,两个时辰虽不长,但也足够共工堂做出反应。此行二位将军带兵只有一万,是否会力有不逮?” 王离轻蔑道:“农家贼寇,虽有数万之众,然其中多无兵器、战甲,老弱居多,更无经过训练,不通兵法战阵,只凭一时气血之勇而战。此等土鸡瓦狗之辈,吾视之如草芥,屠之如猪狗,如何能与本将军的百战穿甲军相比?” “将军所言甚是!”赵部见此也不再多言,有着农家诸堂的防守布置在手,再加上百战穿甲军骁勇善战,这农家不识战阵,不知军纪的一群老弱,确实不值一提。 “公输老头派人送来的最新器械要何时到?” 赵部沉吟了一下,“最快明日,最迟后日。” 王离道:“明日必须送到,本将军要在三天内,荡平这大泽山!” 在百战穿甲军的弩箭下,芒种岗、霜降岭两处,哭爹喊娘,惨叫声、哀嚎声,纷乱嘈杂,连成一片。 待到天明,两处已是尸横遍野。共工堂和蚩尤堂二堂,血流成河。 农家神农堂 刘季来回走动,嘴里唉声不断。 此时他脸上早已无了夺到荧惑之石残片的喜色,整个人愁眉苦脸,沮丧不已。 仅仅一夜,农家十万弟子便死了三万余人。 王离大军此时如同一柄利剑,高高悬在刘季头上,叫他寝食难安。 朱家唉声叹气道:“刘季老弟,你能不能别晃来晃去的了?看的我头晕。” “大哥,我急啊!”刘季止住脚步,来到韩信身旁,“韩信你倒是说个话啊,这仗该如何打?” 田蜜抽了一口烟,笑道:“刘季兄弟,既然韩信是景公子派来助我农家的,你还不放心?况且这神农堂此时还未损一兵一将,你担忧什么?要担忧也是司徒万里担忧,此时王离大军,恐怕已经到了四岳堂了。” 对农家一众弟子的死伤,田蜜半点不放在心上,她口吐烟圈,眼角含情,右腿翘起,搭在左腿之上,整个人身子软软的半斜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矮小的朱家捧脸伤神,心里好笑不已。 刘季叹了一口气,坐在朱家身边,“景公子我是相信,不然大哥也不会将涉农堂的兄弟交给韩信指挥,这荧惑之石的碎片,也不会落在神农堂。” “只是韩信你倒是说个话,这样子等下去,什么时候是头?现在我神农堂两万兄弟,要是撤退还来的及,等王离大军收拾完四岳堂,被大军合围,咱们可就只能等死了!” 韩信双眸盯着地图,平静道:“只能等,我也没有办法。” 刘季道:“还要等?” “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韩信一点地图,指尖落在“春分涧”三个大字之上,“等王离到这里!” “春分涧?” 刘季大呼一声,“韩信,你没有开玩笑吧!此时王离大军应该在霜降岭附近,春分涧在东,霜降岭在西,王离怎么会费力跑到春分涧去?” 朱家此时也从地上站了起来,满脸疑惑。 韩信道:“因为他不得不去。鱼儿不上钩,是因为饵食不够诱惑。此时王离心存要剿灭农机十万弟子的念头,尤其是在他已经屠了共工堂和蚩尤堂后,这个念头已经在他心里放大了无数倍。” “有田蜜堂主的魁隗堂作诱饵,王离必定会心动。” 朱家点点头,沉吟了一下道:“所以韩信兄弟,你想水淹王离大军?” 刘季勐的跳起来,跟着道:“所以按照你的意思,魁隗堂的一万多兄弟要白白送命?” “这是战争,战争就会死人。”韩信语气平静至极,一万性命在他眼中彷佛只是一个数字。 刘季上前一把抓住韩信的衣领,声音勐长几分,“你竟然拿一万余农家兄弟作诱饵!” 韩信双手一摊,丝毫不在乎刘季的动作,依旧平静道:“公子让我保全神农堂,却没说其他几堂。而我只是个干活的,只需要完成公子的交代即可。” “你! !” 刘季气堵,浑身颤抖不已,手虽指着韩信,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虽然魁隗堂乃是田氏四堂之一,往日和神农堂也有过纷争,但毕竟里面有不少兄弟,是一起喝过酒的,此时这些兄弟被当作诱饵,恐怕难以活命,刘季心里堵的厉害。 “刘季老弟你先放开韩信兄弟!”朱家并指一点,将刘季从韩信身前逼开。 “大哥,我……”,刘季话到了嘴边,却如何都说不出来。 韩信道:“帝国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王离又出身将门,人虽自傲,却并非酒囊饭袋之徒,以农家弟子的情况,根本挡不住百战穿甲军的步伐。如果不拿魁隗堂作诱饵,六堂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打仗就会死人,我能有什么办法?” 第414章 陛下该上路了 王离军一路凯歌,一众农家弟子在公输家新研制的弩箭下,无半点抵抗之力。 不过两日,王离军便绞杀农家弟子五万余众。 “杀!” 一声怒吼,血虎一马当先,一枪挑飞马下的两道身影,他脸上露出了一股嗜血的快感。 舔了舔因长期作战而干燥的嘴唇,血虎又催马朝前杀去。 帝国将军想要迁升,唯有依靠军功。 此时秦国已灭六国,正片大地上出现了难得的平静,除了北方狼族,少有战事,他们这些将军,想要再往前一步,无疑是困难重重。 此时得了机会,碰到十万如同猪狗一样的敌人,偌大的军功摆在眼前,动心的又何止是王离? 是夜,王离大军追至春分涧,滔天巨浪自天而来,声音直上云霄,一条白线浩浩荡荡,呼啸而下,无数兵马连惨叫都来不及,便被滚滚洪涛淹没。 大水过后,又有无数农家弟子从四周掩杀而来,杀生震天。 侥幸从大水中逃的性命的帝国军,此时早已体弱无力,不是被砸的脑浆横飞,就是被乱刀砍死,死的极为凄惨。 王离麾下,豺狼虎豹四将,唯有怒豹离得远些,逃的生天。 紫兰轩 张良立在窗边。 一只白鸽在空中打了一个圈,扑了下来,落在张良手中。 张良解下缚在鸽子腿上的一个极小的竹筒,倒出一份比女子纤掌还要小的绢帛,张良扫视一眼,薄薄的唇边掠过一抹笑意。 紫女笑道:“不知又是何喜事,惹得子房面露喜色?” 张良将手中绢帛递到紫女身前,笑道:“王离军败,这天马上也要变了,七国的百姓,终于不用再遭受战火、劳役之苦。” 紫女瞥了一眼那份绢帛,只见上面写了几个小字,个个怪异之极,即便是她遍识七国之字,这般文字却是第一次见到,眉头轻皱道:“这是什么?我竟全然不知。” 张良笑道:“阿哈,这些字是韩信和我、景兄约定好的,如此即便是信鸽被人拦截住,外人也难以获取半点儿信息。” “既然这天要变了,也该通知二师兄了,有些事,一直困在他心头多年,此时也该去清算一下了。” 张良上前两步,从桌子上提起笔,拿过一块新的绢帛,写了四个小字:天变,咸阳。 招呼过来那信鸽,张良将绢帛重新装到那小小的竹筒中,栓子鸽子左脚上,双手一抛,将那白鸽送了出去。 紫女道:“咸阳,颜二当家难道要出小圣贤庄?” 张良笑着点点头。 紫女道:“既然天要变,他定然也会去咸阳,那子房你呢?” 张良轻笑一声,摇头道:“既然景兄会去,自然诸事已经安排妥当,我去不去,又有什么区别?” 紫女笑道:“我看你是留在这桑海城中,防范墨家等人吧。” 张良道:“若是天下承平,又何须防范?墨家所追求的也不过是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而已,这一日,快了……” 此后几日,张良没有再来紫兰轩,倒是苏荷,频频乘车带着点心来往于紫兰轩、小圣贤庄两地。 一只只信鸽不断从各地飞往小圣贤庄,然后又从小圣贤庄飞往各地。 而颜路,则是乘着公输家的机关凤凰,直往西去。 一道浑身裹着黑袍的身影,悄悄混入咸阳宫中,身子一晃,已经变成了一个宦官。 与此同时,一只骑兵悄悄自北南下。 咸阳城里,不知从何时开始,便流传着“亡秦者胡也”、“始皇帝死而地分”的言论。 一时之间,颇有风雨大来之势。 朝堂之上,群臣上书,议论储君之位。 嬴政对此充耳不闻,只是令人精心准备春日大祭。 这日,咸阳城外 渭水之畔 兵甲森严,百官肃穆。 在百官后方,有几道身影神情虽肃穆,却有些僵硬。 嬴政着玄服,头戴冕冠,天问剑系于腰间,由一众侍卫护送着登上祭台。 钟鸣罄响,大祭开始。 扶苏持祭文,对天而诵。 “皇皇昊天,立我烝民。贻我来牟,帝命率育。” “惜时惜阴,播厥百谷。载燔载烈,以兴嗣岁。” 胡亥立在百官之前,嘴角微不可查的露出一抹冷笑。 诵完,扶苏手捧祭文将其投入燃有烈火的青铜鼎中。 鼓响,乐起。 嬴政自祭桌上拿起一块玉玦,神情肃穆,掷于渭水之中:“皇天厚土,佑我大秦!” 渭水一旁,早候有一众宦官,取来河水,分与百官。 “饮!” 一声清响,众人饮水。 “这是……” 扶苏用力晃了一下头,眼前景色突然变得模湖起来。 “这水有毒!” “不好,护,护驾!” 扶苏刚喊出“护驾”二字,便听到众人倒地声。 与此同时,异变突起。 自四面八方,涌出无数刺客。 寒光一闪,一柄利仞直奔扶苏胸口而来。 “是你…十八…” 扶苏震惊之余,踉跄往后小退半步,接着两眼一黑,顿时不省人事。 嬴政将祭桌上最后一块玉玦掷于水中,这才转身过来,冷冷望着一众刺客。 一声剑鸣,天问剑出鞘。 “杀!” 自咸阳城内流言四起时,嬴政便预料到了今日。 背后的黑手想要刺杀他,他何尝又不是想将这背后之人揪出来? 突然自祭台下又飞出几道身影。 “六剑奴护驾来迟,还望陛下赎罪!” “此时还不算迟”,嬴政冷哼一声,吩咐道:“这些刺客留几个活口,朕要……” 嬴政话还未说完,几声惨叫响起,六剑奴暴起,转眼间嬴政身边的影密卫已被屠杀一空。 小书亭app “啪啪啪” 胡亥鼓掌一步一步从祭台下走了上来。 “不错,不错。” “赵高,你手下的这几个奴才,功夫还真不错,这些影秘卫在他们面前,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我本以为,父皇身边这些护卫,个个身手不凡,至少能多坚持一会儿。” 赵高跟在胡亥身后,手中把玩着一块美玉,笑道:“殿下觉得他们功夫不错,那他么功夫就是不错。” “逆子!” 嬴政目视前方,气堵不已,想不到胡亥竟然会勾结罗网。 胡亥一向乖张,性如儿童,即便是流言四起时,嬴政也从未怀疑过胡亥。荧惑之石上那句亡秦者胡,嬴政也一直以为是北方狼族,从未将其牵连到胡亥身上。 “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大秦?”嬴政身子一踉跄,胸口闷的发痛,喉咙一热,一口热血忍不住吐了出来。 胡亥哈哈大笑道:“赵高,今日这游戏不错,你看始皇帝他都动怒了,哈哈哈……” 赵高笑道:“殿下满意就好。” 嬴政颤着身子,将天问剑撑在地上,“你以为杀了朕,便能坐稳皇位?” 胡亥“哦”了一声,接着澹澹道:“父皇,你总是轻视于我,觉得我幼稚,远比不上扶苏,即便是到了此时,你依旧不相信我。” “你说扶苏哪里比得上我?论功夫还是论城府?” “赵高,你告诉始皇帝,本世子能不能坐稳这皇帝的位子!”胡亥越说人越癫狂,好似胸间有着万千怨恨,要一股脑发泄出来。 赵高低首看着自己的长长的血色指甲,诡笑道:“始皇帝陛下便不用担心了,这皇位除了十八世子,还有谁能坐得稳?” “至于百官,自然有李相国压制,而帝国军队,有通武侯在,也翻不起大浪。即便是蒙恬从北郡赶回咸阳,尘埃落定,又有何用?十八世子继承大位后,整个帝国将会迎来新生。陛下可是想要说还有章邯?可惜啊,章邯被陛下派去东郡,陛下以为章邯还能活着回咸阳?罗网的人会送章邯去下面等着陛下的。” 赵高叹了一口气,面露哀色道:“皇帝陛下,这诺大的帝国,效忠于你的只有几人而已,你可真是孤家寡人。这一点和十八世子相比,皇帝陛下远有不如。” 嬴政身子越来越颤,似乎是难以支撑,只是强撑着天问不愿倒下,惨笑道:“所以你就勾结罗网,嗜兄杀父?” 说完这句,赢政“哇”的一声,又吐了一口血。 胡亥狂笑道:“你现在知道害怕了?” “蠢货!”嬴政大骂一声。 罗网是凶器,连他都敢反噬,何况是胡亥这世子。本来嬴政是打算等剿灭诸子百家后,再用阴阳家来削弱罗网,将这件凶器毁去的,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胡亥会和罗网勾结在一起,叫这件凶器提前嗜主。 胡亥恼羞成怒,一脚将嬴政踢飞出去,转身吩咐道:“赵高,送他上路!” 赵高从转魄手中接过一杯酒,笑道:“时间也不早了,皇帝陛下也该上路了。是你自己体面地将这酒饮了呢,还是要让几个奴才动手?” 胡亥瞥了一眼嬴政,冷冷道:“既然皇帝陛下不愿意体面,那就让奴才动手吧。” “咣当” 天问从嬴政手中脱出,倒在地上。 嬴政身子一阵摇晃,真刚剑自他胸口穿过,带走了他的性命。 “天子剑,我喜欢!” 胡亥隔空一抓,将天问从地上抓起,阴阳双童闪着诡异的光芒。 这把天子剑,他心仪已久。 天问在手,以后谁还敢轻视于他? 缓缓将剑从鞘内拔出,随手舞动了几下,胡亥将天问挂在腰间,大笑不已,好一会儿他才止住笑声,转头询问道:“赵高,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 赵高阴森森笑道:“先清理几个隐藏在一旁的人。” “藏在旁边的人?”胡亥霎时脸上泛起惊讶,随之而来的是眼中凶光闪动。 胡亥厉声道:“还有谁敢隐藏起来阻拦我们?是诸子百家?” 赵高道:“他们已经来了。” 胡亥抬头朝祭台下望去,远远瞧见一行人信步而来。 “敖清!” 胡亥心中大怒,“阴阳家的人难道也要与本世子做对?” 第415章 赵大人为何所谋 “尔等护住十八世子先离开此地,既然咱们国师大人想要玩,我就陪他玩玩,这一局棋,我到要看他如何赢!”赵高一挥手,胡亥被一群罗网杀手包围起来。 胡亥被一众罗网杀手护着朝后撤去,他望了景舟一眼,对赵高恶狠狠喊道:“既然熬清不知死活与我们做对,赵高,你替本世子杀了他!” “本世子不但要他性命,还要将阴阳家一同拔起!” “敖清是敖清,阴阳家是阴阳家,两者不可混为一谈,是敖清与世子殿下为难,而非阴阳家与世子殿下为难”。说完,赵高瞥了一眼六剑奴,冷声道:“你们几个奴才没听到世子殿下的吩咐?还不快去讨教一下国师大人的高招!” 六剑奴应了一声,转瞬跨过数百米,六把剑上凝聚起冲天杀气,急冲而至。 接着六人眼中便出现四道身影,随之而来的是三把剑,两根羽毛。 玄翦和颜路以一对二,墨鸦、白凤则是牵住转魄、灭魄这对双生子。 赵高对这玄翦、颜路四人的出现并不惊讶,只是看着颜路手中的剑,自顾笑道:“竟是罗网搜寻多年未果的含光。” “无名即便是死了,他的徒弟依旧要与罗网做对,只是今日,不知这含光剑,是否还能如同传说的那样,在江湖上无一败绩。” “大人,要不要属下去帮忙?”大司目光落在前方十道身影之上,心中骇然,六剑奴不但个个实力深不可测,一招一式混若天成,且身上杀气惊人。 一股股黑色的杀气好似条条巨蟒冲天而起,连成一大片乌云,将天上日光遮住。 景舟看了一眼前方打斗的几人,道:“不用,你和少司命先护送着扶苏离开,到城外蒙恬的大军中去,一会自然会有人来帮忙。” 大司命轻疑道:“公子扶苏?” 景舟笑道:“是啊,你瞧,他已经来了。” 景舟话声一落,不远处一道黑影疾驰而来。 这黑影身材中等,全身上下用黑袍将身躯仅仅裹住,脸上带着一张大大的面具,唯有一双眸子露在外面,闪着精光。 这黑影正是卫庄手下的黑麒麟。数日前黑麒麟便以宦官的身份混入咸阳宫中,等待着春日大祭。之前她藏匿在百官之中,趁着影秘卫和罗网杀手混战,将扶苏从祭台上带走。 景舟吹了一声哨子,又有一点白芒疾驰而来。 一声啼叫,清脆响亮。 转瞬白芒化作一巨大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景舟身后。 景舟轻轻摸了摸白凤凰的头,笑道:“这次你要幸苦了,载四个人,等过了今日,叫庖丁替你烧一整天的美食。” 白凤凰高叫一声,一对鸟眼咕噜转动一下,似是在思考一整天的美食是不是有点少。 “哈哈哈”,景舟摸了一下白凤凰的头,对大少司命吩咐道:“你们四人乘白凤凰离开,务必将扶苏交到蒙恬手中。” 大司命担忧道:“属下和少司命都走了,大人你……” 景舟笑道:“无妨,你二人离去即可,百鸟的人,一会便会到。今日之事我和子房已经谋划许久,断然不可叫扶苏身陷险境。” “大人多加小心。” 大司命看了一眼景舟,与少司命、黑麒麟跳上白凤凰的背部,按照景舟之前教给她的法子,嘴里喊出几声怪叫,白凤凰双翅一震,直上天际,几个呼吸,便消失在云端。 赵高抬起头,静静看着白凤凰飞去,脸上闪过一丝玩味,身子一晃,霎时从原地消失。 “国师难道觉得,将扶苏送走,就能翻盘?即便是送到蒙恬军中,扶苏依旧躲不过死的命运。” “那些自以为看透局势的人,往往只是看到了布局者想让他看到的东西。” 话音刚落,赵高已然出现在景舟身前十多丈远的地方。 赵高微微皱眉,此时临近景舟,他才觉得眼前这人似乎与他很熟。 “所以赵大人觉得,扶苏没有希望了?”景舟目光落在赵高一双手上。 这是一双白的过分得手,十指纤长,指尖留着长长的指甲,指甲色如鲜血,妖冶诡异。 赵高冷笑道:“看来国师大人似乎还想再挣扎一下。国师可见过蜘蛛是如何捕杀猎物的?只要落在蛛网之上,猎物不论如何挣扎,都逃不过一死。” 景舟将目光一收,笑道:“如此看来,赵大人似乎是稳操胜券。” 赵高道:“始皇帝已死,国师大人便失去了最大的依仗,难道国师觉得,还有机会翻盘?” “史皇帝死了,扶苏即便是逃到蒙恬身边,也活不了几日,有一句话不知国师是否听说过,罗网无孔不入”,赵高诡异一笑,又道:“本来我不想让始皇帝现在死的,十八世子的性子还并不是很叫人如愿,可惜国师大人逼得太急。” “国师将掩日留下的字迹抹去,只留下‘始皇帝死而地分,亡秦者胡’几字,又叫人大肆散布流言,打乱了罗网的步伐,所以始皇帝也只能先死了。” 说到嬴政之死,赵高脸色平静至极,彷佛在诉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景舟轻笑一声,“赵大人好手段。看来赵大人似乎并不急,此时竟然还有闲情同我诉说这些往事,莫非赵大人还有后手?” 赵高哈哈大笑几声,“国师可知罗网何时便存在于天地间了?它的存在,比帝国都悠久。罗网的力量,根本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天杀地绝,魑魅魍魉,这是杀手在罗网的排名。罗网的杀手,遍布大地的各个角落,仅仅地、绝这两等的杀手,便数不胜数。” 景舟点点头,接着又颇为可惜地叹道:“只是这些杀手看不到几日太阳了,无孔不入怕是难了。鬼谷二剑曾欠我人情,此时他师兄弟二人,已经带着百鸟的杀手去帮赵大人料理这些繁琐事了。” 赵高冷笑一声,“鬼谷二剑却实不凡,不过你以为罗网就仅有六剑奴和玄翦这几个天字一等杀手?” 景舟笑道:“赵大人的罗网,高手确实有不少,越王八剑的持有者,个个不凡。可惜,不论是掩日还是惊鲵,此时都无法按照赵大人的计划行事了。” 《吞噬星空之签到成神》 赵高双眼微眯,一道寒芒自眼底深处射出,“你杀了掩日和惊鲵?” 景舟摇摇头,“只杀了掩日而已,想不到罗网的根如此深,连帝国的通武侯都是罗网中人。至于惊鲵,却与我无关,她只是想替上代惊鲵讨回一个公道来而已,毕竟赵大人有些不近人情,连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都不放过。罗网树敌颇多,引得众人反抗,缺少的只是一个契机而已。” 赵高大笑不已,“那又如何?只要杀了你,大局已定,剩下的琐碎,赵某再慢慢清除。” 景舟道:“只是我有一事不解,还望赵大人解惑。” “哦?不知是何事?”赵高头微微抬起,脸色颇为好奇。 景舟道:“赵大人谋划了这么久,为了什么?权势?” “只是此时赵大人已经站在人臣巅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总不成赵大人是想要坐一坐皇帝的位子吧?只是赵大人乃是宦官,身体残缺。” 恍然间想到了转轮王,景舟又问了一句:“难道赵大人谋划这一切,是为了重塑男儿身?” “找死!” 霎时间赵高脸色阴沉下来,目露凶光,左手挥动,一道红芒自掌间激射而出。 自红芒之中,散发出浓浓的血腥气,下一刻,红芒大作,彷佛一轮升起的骄日,连同整片天幕都染成了暗红色。 天上血云滚滚,地上尸水弥漫。 天地间隐隐有鬼哭之音传来。 一旁打斗的六剑奴与玄翦、颜路、墨鸦、白凤几人也停了下来,放眼四望,皆是神情大变。 原本的祭台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一条横贯天地的血河。 突然白凤呆立不语,神色不定,嘴角微微颤抖。 他眼前渐渐模湖,无尽的血水中浮现出一具具死尸,有的头分作了两半,有的身子断成了两节,有的则是面如焦炭,死相凄惨。 这一具具死尸,正是他在姬无夜手下时执行任务所杀的人。 蓦地一具具死尸睁开双眼,嘴里发出恶鬼般的凄厉之声,朝着他直扑而来。 “他们本都是一群无辜的人,我却杀了他们,此时他们来索我的命了。” “是了,我杀了他们,此时我该偿命了。”白凤微不可查地道了两句,捏起指尖那根白羽,勐然朝自己的胸口点去,原本惊骇的脸上,露出一股解脱的表情。 “这是幻境,凝神运气,不要瞎想!” 一声大呵如同惊雷,将白凤惊醒过来,看着紧贴胸口的羽毛,后怕不已,直差一点,那羽毛便刺进他的心脏。 惊骇之余,白凤脸上又多了一丝凝重,刚才他心底竟然升起一股声音,叫他放弃抵抗,任由恶鬼索命。 白凤朝一旁看去,墨鸦他额头挂满冷汗,脸上遍是骇色,玄翦和颜路面色苍白,如同大病一场,而六剑奴,早已退到百米之外。 墨鸦、颜路、玄翦、白凤四人相互对视几眼,均面露骇色,心有余季。 第416章 他竟是东皇太一 这一片血雾所引起的幻境,竟然能叫外魔入侵,让人心神荡漾,难以自制。 颜路沉吟道:“此处靠近二人太近,我等受这幻境影响巨大,还是先如同六剑奴一般退到一旁好。” 墨鸦几人点点头,脚下发力,身子朝后退去。 “轰” 一声炸响传来。 彷佛天地要塌陷一般。 白凤、墨鸦四人心勐然随之跳动一下,如同被锤子狠狠敲打了一下,接着几人齐齐转身朝一旁的两道身影望去。 不知何时,那两道身影已经从地上移到渭水之上。 原本二人所立的地方,如同地震过一般,一道道巨大的口子朝两边裂开。 白凤看的不由一惊,只见景舟、赵高二人立在那条横贯天地的血河之上,脚下血浪翻滚,水势滔滔,但那两道身影却如同立在平地上一般,丝毫不受半分影响。 白凤惊道:“世间怎会有如此轻功?” 墨鸦摇摇头,“这不是轻功,我们此时眼中看到的,恐怕依旧是幻境,只是……” 接着墨鸦整个人嘴巴大张,惊道:“凡人怎么会有如此手段!” 景舟双手一抓,脚下血水急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旋涡之下蓝光涌动,一股无形可怕的力量散出,汇聚成一道光柱,将下面的滔滔血水悉数染成蓝色。 自旋涡中又有一股浩瀚的气息四溢而出,一片片血色遭那气息一冲,一声脆响,竟如同冰块般一块块碎裂开来。 接着那股浩瀚的气息随那蓝色光柱直冲而上,将旋涡之上的血云冲散。 随着一道龙吟炸响,旋涡勐然炸裂开来,一条巨龙自水中飞出。 龙威凛凛,一对堪比灯笼大小的龙眼中电芒奔走,似有不可一世之威。 白凤、墨鸦几人心神俱震,目瞪口呆,惊地说不出话来,直直望着那条巨龙,只感觉眼中的世界,除了那巨龙再无它物。 巨龙养天长啸,一股肉眼可见的声波朝四面八方散去,无边的血云经龙吟激荡,纷纷躲避消散。 血水消退,鬼哭渐隐,整片天地又恢复了原色,祭台依旧,祭台上面摆着几个青铜大鼎。 几个巨大的青铜鼎之上,飘着渺渺轻烟。 祭台之下,横着数百具刚死去没多久的尸体。 天上飘着几朵白云。 唯有景舟、赵高二人脚下依旧是一条滚滚血河,血河之上盘踞着一条巨龙。 六剑奴远远望向那条巨龙,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胆怯的念头。 煌煌龙威叫几人骇然不已。 赵高瞥了一眼那巨龙,赞扬道:“国师好手段,轻易便破去了赵某的幻境。” “不知多少年了,赵某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了,能用出这一手,破去赵某的幻境,国师也足以自傲了。” 赵高身上杀气虽不减,语气却颇为欢愉。 “可惜,国师遇到赵某,也只能饮恨而终,这到是叫人颇为心痛,哈哈哈……” 他隐隐觉得,只要杀掉眼前这人,将胡亥扶持上大位,会有一个天大的好处在等着他。 “哈哈哈哈……” 赵高笑声愈发放肆猖狂,数百丈内清晰可闻。 只是这笑,不论是颜路、还是玄翦、墨鸦、白凤,却无人敢讥笑,无人敢打断。 之前赵高仅凭那一手幻境,足以傲视世间了。 谁能想得到,平日里以“奴才”自称,在李斯面前毕恭毕敬的宦官,竟然实力如此之高,高到令人难以想象。几人原本以为罗网的天字一等杀手便已站在世间巅峰,此时亲眼看到才知,原来罗网最厉害的人,不是天字一等杀手,而是深藏不露的中车府令赵高! “若是往前倒推两年,赵大人的手段,确实可以震得住人。”景舟手一点,巨龙一声震天长啸,携带着煌煌之势,直扑赵高而去。 “小儿大言不惭!既然两年前赵某能震住你,两年后也能!”赵高挥手一拍,一道几十丈高下巨大的血色掌印自血河之中飞出,迎着巨龙而上。 下一刻刺耳的尖瑞声响起。 如同长矛在巨盾上急剧摩擦产生的刺耳声,只是声音却不知大了多少倍。 “砰砰砰” “砰砰砰” 血河之中一道道水柱升起,炸开。 浪花四溅。 巨龙与血掌僵持片刻,随着一声轻响,纷纷消失在天地间。 对那血掌的消失,赵高并不在意,双手掐印,脸上戏虐之色愈发浓厚,“赵某也还国师一招,希望国师不仅仅是嘴上功夫厉害,能在赵某这一招下多撑会!” “此等手段,好似在哪见过。”景舟眉头一皱,接着便见赵高双掌间红光、黑光流转不息,随着赵高双掌合拢,黑红二关顿时交缠在一起,渐渐化作一圈圆,状作太极。 “这是阴阳合手印!”此时景舟才识出赵高手中所用的功法。他心下一惊,随口喊了出来。 阴阳合手印他未曾深练,但是却没少见大司命用。即便这功法在赵高手中与大司命手中差异颇多,只是那股阴阳合手印所独有的气息,却不曾改变半分。 赵高脸色带着一丝迷惑之情,喃喃道:“原来它叫阴阳合手印。” 赵高双手朝前一推,勐的一道毁天灭地的气息自那太极图中散出。受太极图气息压迫,一根根合抱粗的水柱自血河中冲天而起。 二人脚下的血河,更是如同被地火煮沸一般,血水翻滚咆孝,似要脱离大地的束缚。 墨鸦、白凤几人面色苍白,紧紧地盯着那一道太极图,即便是隔着近百米远,几人依旧能感受到那太极图中蕴含的可怖力量。 这一股可怖的力量已经超越了凡人所掌握的范畴,叫几人心里升不起半分要抵抗的念头。 下一刻,刺眼的光芒升起,不论是六剑奴,还是白凤、墨鸦几人,皆是本能的闭上眼,只觉得大地晃动,耳边似有风雷呼啸,彷佛要灭世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散尽,众人迫不及待朝血河之上看去。 一座金色小塔立在景舟头顶悠悠转动,自塔身垂下道道金光将其紧紧护住。 赵高神情一怔,颇为吃惊道:“原来国师身上还有不少秘密。” 这小塔从何而来,赵高竟半点不知,彷佛凭空出现在景舟头顶上一般。 景舟紧紧盯着赵高,蓦地又落在他那长长的指甲上,“东皇太一!” “东皇太一,国师是想将阴阳家至高首领的名字搬出来,吓唬赵某人吗?今日即便是东皇太一在此,也保不住你的性命!” 赵高右手一翻动,自他宽大的袖口中滑落出一物,上面黑气环绕,如同重重地染了一层墨,隐隐叫人只能看出这是一把刀的轮廓。 “你是东皇太一!”景舟大呵一声。 这阴阳合手印只有阴阳家才有。即便是在阴阳家,也只有长老,护法才可修炼。 之前景舟还不确定,可是他到赵高长长的指甲后,蓦然想起来东皇太一在观星楼摘掉面具的那次,竟叫他瞥见东皇太一覆盖着手套的十指,比寻常人要长一截。 “东皇太一,我是东皇太一?” “东皇太一是谁,我怎么是东皇太一?” “不对,我是赵高。” “我是阴阳家首领东皇太一。” “赵高是谁,东皇太一又是谁?” 一连串的话从赵高嘴中说出,他忽怒忽喜,神情怪异。 “不对,我不是赵高,也不是东皇太一!” “我是谁?” “我是谁?” 景舟诧异地看了赵高一眼,低声道:“他竟是疯了?” “难道赵高和东皇太一两个身份不能同时出现?还是他如同玄翦一般,杀人的同时又吸收了人的灵魂?” “明处他以赵高身份操控罗网,暗处化身东皇太一暗中窥探。他所做的一切,只为了将七个铜盒聚集到手,然后打开三界大门以求长生。” “此时东皇太一手中已经汇聚六个铜盒,只差嬴政手中那个,所以嬴政必然要死,而胡亥素来又儿童心性,对这几个盒子的秘密必然不会上心,如此最后一个盒子便会落入赵高手中。” 景舟思量片刻,便听赵高大吼两声。 “我是谁?” “我要杀了你!” “杀了你我就知道自己是谁!” 蓦地赵高身子腾飞而起,无尽的黑气从虚空而来,聚集到他手中的无名刀上。 狂风呼啸,天地变色。 不乱是玄翦还是六剑奴、颜路,此时几人手中的剑彷佛是受到某种号召,竟然急剧颤抖起来。 “这是什么?” 墨鸦惊吼一声,接着便见一道刀气霍然从赵高手中迸发而出,声势之大无与伦比,无尽的黑气遮天蔽日,刹那间,整片天地如同地狱。 似乎连山都能噼开的刀气瞬间落在景舟身前,接着一声闷响,如同钟磬之音。 自金色小塔上道道金光垂下,将那刀气隔开。 “怎么可能,你怎么还没死?” 赵高大喊一声,接着脸上便露出一股癫狂之色。 “我要你死!” “给我死!” “啊!” 一声惨叫,只见赵高原本光滑的皮肤霎显露出众横交错的皱纹,一张脸扭曲至极,彷佛他的躯体正承载着无边的痛。 原本黑气环绕的无名刀,此时上面露出一丝妖冶的血色。 景舟眉头一皱,从那抹妖冶的血色之上,他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自刀身之上散发出的无边气息叫墨鸦几人不敢迟疑半分,朝后急撤。之前赵高挥出的那一刀溢散出来的气息便叫几人神情萎靡,这一刀威势更甚上一刀,彷佛携同天地之力,即便说是一刀断江,一刀灭城,都不会叫几人怀疑半分。 “死!” 赵高狂吼一声,一道横贯天地的刀气应声而出,裹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狠狠噼下去。 与此同时,一道金光自小塔之上射出。 “轰!” 一声怒雷。 咸阳城中一众百姓耳朵一痛,接着便感觉大地颤抖起来,天空中出现一轮刺眼的白芒。 大地不知道颤动了多久,巨响消散。 城中众人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若非脚下一块块青石板碎裂,还以为自己是大梦一场。 “咳咳” 天上白芒消散许久后,墨鸦才从地上爬起来,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子无一处不痛,如同被无双鬼用铁锤碾压了无数遍一样。 墨鸦忍着疼痛,站起身来,朝渭水旁望去。 “竟然消失了!” 第417章 病秧子少年老仆 两道着粗布麻衣,脸上皆是胡渣的身影沿路而来。 “老黄,按理说这死马也该回来了,怎么今日还不见那马回来?” “少爷,这马丢不了,咱们不用担心。” “屁话,少爷我是担心那马?少爷我是担忧自己的肚子!没了那马,今日咱们偷东西,再被抓住,拿什么抵?要是再被人打一顿,还没回到陵州,少爷我就先死了!” 二人正说着,一声“咴嘶嘶”马叫自远而来。 “老黄,那死马回来了!”徐凤年转身一瞧,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跟发春了一样狂奔而来。 真的是狂奔,这速度,虽算不上快,但在徐凤年眼里,已经是快到极致。毕竟那匹马是一匹老马,非但如此,老马瘦的比他自己都多不了几斤肉,平日里唯恐这老马不堪重负一命呜呼,他都舍不骑。 当然,作为天下第一纨绔,徐凤年是不会承认这马,他骑着也不走。 “你大爷的,这马今日怎么变性子了,这是咱们的马吗?”徐凤年从草帽上拔下一根草叼在嘴里,一双眼珠子快要瞪出来。 “是啊,少爷,这是咱们的马,错不了,这马转性子了。”老黄咧嘴一笑,露出一对大黄牙。 “笑你大爷,这马转性子要是跟人跑了怎么办!”徐凤年翻了翻白眼,这老仆丫的除了傻笑,还能干什么?没了马,这归途的路,不知要难上多少。 下一刻,徐凤年双眼又亮了起来,因为他发现马上那道身影,竟然衣着华贵。 “老黄,遇到大爷了,一会你可得机灵点!”徐凤年用胳膊捅了捅一旁的老黄,这老仆脑子有些不灵光,偷东西都偷不利索,常常拖他后退,不嘱咐一声他不放心。 “少爷放心,我知道,不就是讹人吗?”老黄嘿嘿一笑。 “这能叫讹人吗?咱们把马卖给他,马自己跑回来,是马的事,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徐凤年暗骂老黄傻,双手一搓,一张脸带着谄媚之色朝前走去。 不谄媚不行啊! 这两年多穷游,几千余里路,他掏过鸟窝摸过鱼,连贼都做过,只为了填饱肚子。毕竟,两天不吃饭,肚子咕咕叫的滋味,太过酸爽。为了吃一口肉,什么狗屁的清高、身份,早被他世子殿下扔到八百里外了。喊一声徐骁,喊一声北凉王,他徐凤年能吃到肉吗? “大爷,大爷!” 徐凤年急喊两声,人小跑着来到路中间,将那匹似要发春的老马拦了下来。 “这一身袍子,怎么也得值个几百两,今日合该少爷要发财啊!”徐凤年暗道一声,脸上笑容又谄媚了三分。以他世子殿下的眼力,自然能瞧出,马上这人的衣服极为不凡,紫袍袖口上绣的一道道金丝,晃得他眼疼。 这说明什么? 这一定是金丝,不是那染了一层金料子的次等货! 要是在三年前,别说是这金丝,就是一座金绣纺,他世子殿下都不会多看半眼,唯恐弱了这天下第一纨绔的名头。 但这两年多,他娘的,别说金丝了,就是银丝他世子殿下都没看到半根! 下一刻,徐凤年脸上的谄媚顿时消散于无,因为他耳边传来几声重重的咳嗽。 “他娘的,这人竟然中看不中用的是个病秧子!”随着徐凤年双眼上移,他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那白的吓人的脸上泛起一种病态的嫣红,与一旁无半点血色的嘴唇一比,明显至极,叫人看着心生怜悯之际,又不禁暗暗担心,这样一副身躯,如同久久卧病床之人,不知道还有多少明日。 “他不会要蹬腿吧!” 徐凤年暗道一声,似乎实在验证他的话,马上那人又是几声重咳,一抹血迹从嘴角流出。 “大爷?” 徐凤年眼珠子一转,试探性的问了一声。要是这人真的蹬腿,那他世子殿下就能光明正大的摸尸了! 相比卖马,还是摸尸更有前途! 一匹老得掉牙的马,能指望卖几个钱?虽然这曾是一匹千金难换的汗血宝马。这要是摸一次尸,还是摸这穿着极为不凡人的尸,至少三个月不愁没肉吃! “少爷啊,你慢点跑,我跟不上啊!”老黄喘着粗气从后面跑过来。 “狗屁的跟不上,逃命的时候,你比兔子跑得都快!”徐凤年暗骂两句,见马上那人虽虚得厉害,却没有要蹬腿的迹象,他朝老黄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安静,不要妨碍自己卖马。不然这老仆一开口,没准这又要好事变坏事。 哪知老黄好似没看到徐凤年的小动作,上前两步,附在徐凤年耳边低声道:“少爷啊,依我看,咱们还是别卖马了,他一个病秧子,指不定明天就要去见阎王了,咱们讹他,是不是太缺德了点,会天打雷噼的!” “西边有一片瓜地,咱们去偷点地瓜烤烤吃,滋味也不错。” 徐凤年瞪了老黄一眼,不卖马吃什么?一连吃了几日烤地瓜,他嘴里都快澹出鸟来了。以前他没觉得酒肉是啥稀罕玩意,现在一想,就馋的不行,馋的走不动路! “他娘的什么时候老黄这家伙从良了,竟然也怕干缺德事了!”徐凤年暗骂两声,搓了搓手,学着陵州城最大的风月之地里面老鸨的样子,笑道:“大爷,您坐下这马是我们的。” “你们的?”景舟微微皱眉,澹澹道了一声。他皱眉不是因为眼前多出来的这俩人拦路,而是因为此时他体内可谓是糟糕至极,百脉受损,伤势惨重。 “想不到赵高的实力,竟然隐藏的如此深!若非这玉佩,自己恐怕要身陨。” 回想起那一刀的威势,景舟此时依旧一阵心惊。 赵高以血为引,以命祭刀,那一刀的威力,绝对超脱了人的范畴,不但连空间都能封锁,便是时间似乎都要静止。最后那一战,虽然他用幻音宝盒将自己护住,依旧被那无上的刀意所伤。 尤其是赵高手中的那把无名刀,不知从何而来,竟然连幻音宝盒这等至宝都抵挡不住,好在那刀本就残破不堪,经赵高全力催发后,里面的刀意斩出,刀身破碎,不然这柄无名刀流落在江湖中,难免又会引起一场大劫。 徐凤年拍了一下手,点头道:“不错,这马是我们的!” “你怎么证明这是你们的?你喊一声这马走吗?”景舟瞥了一眼徐凤年身后的老仆,心道:“这少年倒是不凡,虽不会半点儿功夫,却有高手相随。” “证明?这个简单!”徐凤年笑了,笑的很开心,“老黄,这马和你熟,你快唤一声,给这位爷证明一下!” 这老仆别的本事没有,唯有逃命和养马这两项本事,叫他世子殿下刮目相看。逃命的本事且不说,毕竟三天三夜也不见得说完,这养马的本事,老黄绝对是天下翘楚。这老黄放个屁,他养的马都知道这屁是什么味,何况是唤两声马! 老黄脸色微苦都囔道:“少爷,我看咱们还是别卖了,干缺德事,会遭报应的!” “你,你,你,我,我,我……” 徐凤年指着老黄,一阵气堵,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老黄这家伙一开口,准要好事变坏事!你他娘平时干的缺德事还少吗?哪次偷吃的不是你最积极! “少爷,我唤,我唤还不行吗?”老黄满脸委屈,如同受了气的小媳妇,对着那老马一连唤了几声。 “它,它怎么不动!”徐凤年嘴巴张得能放下鹅蛋。 “你动啊!动啊!”徐凤年一连急喊两声。这老马虽然他骑不走,但是素来都是老黄的跟屁虫,不然他也不会常常拿着马抵债。 “这死马!”徐凤年气急,挽了挽袖口,欲打马,却被一旁的老黄急忙拦下来。 “少爷,打不得啊,打死了,咱俩还要挖个坑给埋了!” 景舟思量片刻,拍了拍马头,笑道:“如何?现在你可还说这是你的马?” “我,我……”徐凤年一阵语噎。 徐凤年心里骂了十多遍死马,见卖马不成,他一发狠,从一旁捡起一根枯枝,在地上画起来。 “此为神州,这是北莽。北莽统领苦寒之地,暂且不提。而这,便是中原。”徐凤年拿枯枝往地上一点,瞥了一眼景舟,接着道:“当年天下乱局,九国割据,离阳破局而起,扫灭八国,成就一统之势,尤其是离阳王朝的北凉铁骑,平天下,荡风云,一军灭六国。而后离阳一统,北凉铁骑的执掌者徐骁,异姓封王。北凉王的名声,你应该听过吧,而我就是北凉王世子,天下第一纨绔徐凤年!” 离阳、北凉铁骑、徐骁几个词好似一道惊雷,炸响在景舟脑中,随之而来的是一句句熟悉无比的话。 “凤凰城上竖降旗,唯有佳人立墙头。十八万人齐解甲,举国无一是男儿!” “唯我大楚,宁在雨中高歌死,不去寄人篱下活!” “贫道立誓,愿为天地正道再修三百年,只求开天地一线,让徐脂虎飞升!” 徐凤年见马上人愣住,得意笑道:“怎么样,我说的话你理解了吧。现在本世子要向你借点银子花花,你放心,等我回到陵州后,本世子必定重重相谢,绝不相负,还你一场大富贵!” “天不生我李淳罡,剑道万古如长夜。原来是雪中的世界。”景舟暗叹一声,才细细看起来马下这人。 一脸黑灰,好像从煤堆里爬出来一样。脚穿草鞋,头带草帽,满头乱发混着草渣子,叶片子,油作一团。一身破衣服比要饭的还要烂,关键是身上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馊味,叫人闻了作呕。 此时得知这少年的身份,对他身边跟着一个身手不凡的仆人,景舟也就释然了。任谁都想不到,就是这看着比乞丐还要穷上三分的人,竟然是天下第一权臣北凉王徐骁的嫡长子。 这世界要是有丐帮,徐凤年这幅落魄模样,只要喊个口号,马上就能拜入帮中。 也难怪徐凤年这穷游三年屡屡躲过追杀,这幅模样,即便是有徐凤年的画像,追杀他的人也认不出徐凤年来。人家哪个纨绔不是鲜衣怒马威风八面,后面跟着一群恶奴? “你别不信?老黄你告诉他,本世子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只要借本世子点钱,本世子许你半世富贵!”见马上这人似乎在思量,徐凤年朝身后喊了一句。 他是真的穷怕了,此时就想弄点钱,吃口肉,喝碗酒。 老黄只是傻笑着不断点头。 “老黄你说话啊,告诉他本世子的身份!”徐凤年现在想掐死这老仆的心思都有了,让他说话时他哑巴,不让他说话时他又张嘴坏事! “是,少爷说的是。”老黄摸着老马的马头,溺爱无比,那动作,和膏粱子弟在紫金楼抚摸美人儿妙不可言的胴体一般无二。 “所以这马还真是你们的?”景舟从马上翻身下来。先前他在林中走,碰到了这匹老马,见四下无人,便骑了上去。毕竟双腿走,总不及四条腿快。而他又被赵高一刀重伤,要是修为尽在,他也不会用马赶路。 老马低头,亲昵地拱了拱景舟的袖口,嘶叫两声,又悠闲悠哉的迈着马蹄子,来到老黄身旁。 “马自然是我们的!”说完这句,徐凤年一愣,现在他不想卖马了,这马是不是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他现在只想要银子。 “本世子说的话你理解没理解?我现在想要与你借点银子!”徐凤年将枯枝扔在一旁,右手伸出,摸索摸索指头,意思再明显不过。 眼前这人看着也不傻,不会真的听不懂他说的话吧? “看来这马真是你们的。”景舟轻笑一声,从腰间捏出两片金叶子,扔到徐凤年手里,“这钱不是借你的,算是骑你们马的费用。还有一事,我也饿了,你去拿这钱唤点酒肉来吃。” 徐凤年咽了咽口水,他娘的金叶子多久没见到了? “老黄,有钱了,咱们有钱了!”徐凤年喜极而泣,这两年多,自从出了陵州,他头一次手里有金子! “少爷,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咱们有钱也没地方用啊!”老黄一句话叫徐凤年登时由喜转悲。 第418章 想放狗咬人 地上用几块碎石围了一个圈,里面燃着枯枝,从火红的炭火下,传来阵阵烤红薯的香气。老黄用一块粗木枝子翻动了一下炭火,香味霎时又浓了几分。 “少爷,这地瓜马上就能吃了!”老黄呵呵一笑。 “笑你大爷的笑,这可是少爷我用一片金叶子换的!”徐凤年坐在一旁,很心疼。一片金叶子,这要是换成酒肉,得换多少啊!此时一想起来手里就剩了一片金叶子,他世子殿下的心就拔凉拔凉的。 “少爷,我觉得吧做人得知足,咱们今天既没有挨打,也不用被跟撵鸭子一样被追着跑,还能吃上一口烤地瓜,多好!”老黄翻动着炭火,嘴边流下来了一片哈喇子。 徐凤年不再理会这老仆,反正有吃的,有喝的,老黄人就乐呵呵。 看了看眼前不急不慢,从容烤着地瓜的紫袍人,徐凤年暗道这人十有八九也是从大家族里出来游历的年轻人。刚出来游历那会,他烤地瓜也是这幅模样,后来实在是饿的受不了,哪管动作优雅不优雅,直接拿着地瓜一股脑地扔在火中,只要地瓜能熟就能行。 有这烤地瓜的时间,还不如躺在地上多睡会,第二日好有力气去村子里偷鸡,最好能顺便摸个蛋。 难得碰到一个活人,不是撵他也不是打他、杀他的活人,徐凤年忍不住道:“你的武功一定很厉害吧?” 景舟转了一圈火炭上方用树枝挑着的地瓜,摇头笑道:“不厉害。” “那你的衣服怎么一尘不染?”徐凤年明显不信。在北凉王府内,有座听潮亭,亭子里住着不少老怪物,其中一个姓魏的就爱穿白衫,他的武功有多高徐凤年不知道,但是一身白衣,总是一尘不染。 景舟道:“我这衣服乃是天底下最好的绣坊,用千年雪蚕的丝织就而成,可避灰尘。” 天下最好的绣坊?他世子殿下怎么不知道?况且即便是有,也应该实在北凉王府才对! 徐凤年眼一低,又指了指景舟的靴子,“你的鞋子总不能也是用千年雪蚕的丝织成的吧。” 景舟笑着点点头,“不是。” “那你还说武功不厉害?本世子曾见过不少高手,你可骗不了我!”徐凤年的话说的极为笃定。 景舟道:“我说自己武功不高,但没说轻功差啊,这人在江湖飘,难免要挨刀,功夫不够,自然要轻功来凑了。” 老黄眼一亮,连忙点头,“少爷,他说的不错,这学武不吃亏,学武不上当。你要是学了武功,再去偷东西,人家就追不上你了。”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说着,老黄在火堆里翻了翻,也不怕烫,从里面掏出来一个热呼呼的地瓜,剥了一下皮,急忙咬了一大口。 “老黄你大爷的,你又吃独食!这可是少爷我用一片金叶子换的,你吃也不叫我一声!”徐凤年骂咧咧喊了一句,拿起枯枝从火炭里挑出一个地瓜来,双手先在土里插了插,这才剥皮,大口狠狠咬了一下,彷佛手里拿着的不是地瓜,是烤猪腿。 “好吃,好吃!”老黄转眼将一个地瓜吃了干净,又从火炭中掏出一个,大口吃起来。 吃了两口地瓜,徐凤年又问道:“你要去哪里?” “陵州。”景舟澹澹道了一句。 “陵州?那我们岂不是顺路?”徐凤年大喊一声,也不顾的吃地瓜了,直勾勾地盯着景舟。如此说来,这一路岂不是能一直借钱了? 当下徐凤年也不觉得用金叶子换几个地瓜亏了。 “你看我做什么?我虽好色,却不喜龙阳。”景舟被徐凤年的眼神盯得浑身发麻。 “好色啊,同道中人啊!”徐凤年将眼神收回,大声赞叹一句。自从六岁开始,他世子殿下就懂得调戏小媳妇了,这陵州城里凡是姿色看得过去的,他哪个没有摸过小手? “等咱们回到陵州,我请你去城里最大的紫金楼快活两天!”徐凤年拍了拍胸膛,又补充了一句。 “两天?两天怎么够?你小瞧谁!这要是传出去,以后本公子还如何做人?”景舟翻了翻白眼。 徐凤年一愣,过了一会儿肚子又叫了,他才反应过来。老黄在一旁摇头晃脑,附和道:“少爷,要是再往前推几十年,两天我也不够!就是现在,怎么着也得来个三五天。” 感觉到老黄似乎那略有鄙视的眼神,徐凤年长吸一口气,不甘示弱道:“本世子六岁通人事,八岁摸进寡妇房,十岁逛遍北凉风月之地。” 他徐凤年可是天下第一浪荡子,第一风流人物,怎么能弱了自己的名头! 景舟澹澹道:“我曾将风月之地开遍神州。” 徐凤年勐的噎了一口,抬起头来看着景舟,见他依旧是那副从容澹定之色,徐凤年狠狠咬了一口地瓜,又道:“我有一头鹰隼,是青白鸾中最上品的‘六年凤’,乃是灵物。” 这句话徐凤年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他这只青白鸾,可遇不可求。以前在西楚,猎人得一只,可免百罪。 景舟唇边掠过一抹浅笑:“我曾养过一只白凤凰,可载人直上九天。” 徐凤年暗暗佩服,这人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比他世子殿下还厉害!还白凤凰,咋自己不直接上天呢! 但是不论如何,他天下第一纨绔的名头不能弱,徐凤年道:“我曾拿着一堆不比武当镇教秘籍《上清紫阳诀》的秘籍擦屁股。这些秘籍,随便一本扔到江湖上就能引起一片腥风血雨。”恐眼前这人不信,徐凤年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吞金宝箓》。 景舟随意瞥了一眼徐凤年手中的《吞金宝箓》,便又关心起手中的地瓜来。 徐凤年暗骂这人傻,不识宝物。换成他爹北凉王徐骁的话,这本《吞金宝箓》,随便练练,就能成为天下高手。这习武之人,只要见到,哪个不上心?不然北凉王府,又怎么能笼络天下如此多的高手? 景舟转动了一下火炭上方的地瓜,依旧澹澹道:“我曾立于云端,一日游遍神州。” 相对于这《吞金宝箓》,老黄背后的破木匣子更叫景舟感兴趣。 记忆中,那毫不起眼,扔在路旁都没人要的破匣子,里面藏着天下十大名剑中的五柄。匣中本应有六柄宝剑,还有一柄因老黄早年曾挑战王仙芝,留下其中之一黄庐,插在武帝城城墙上。 王仙芝乃是天下第一人,四十岁便能挑战一剑开江两百丈的剑神李淳罡,后来一战断李淳罡手中之剑木牛马,坐得天下第二的位子,成为江湖中人不可逾越的一座高山。 而这老仆,一剑开尘走龙蛇,一生悟九剑,一剑一斤酒。剑九六千里,剑意浩然,逼得王仙芝倾力而战。虽败在王仙芝手中,却也是个半人半仙的人物。 过了好半晌,徐凤年才合上嘴,眼前这人吹牛的本事,绝对比他世子殿下厉害的多。 “老黄,他的话你信吗?”徐凤年问了一句,问完他立刻就后悔了,这岂不是显得自己很傻?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物! 北凉王府内又不是没有高手,最多也就是踩踩浪,双袖卷水而已。这已然是人间宗师,站在世间绝顶的人物。 不过湖底那白发老魁倒是厉害得很,他娘的在水里十几年,竟然能活下来,也不知那老鬼一身内力又浑厚到什么境界。 老黄只是傻笑,嘴一咧,还漏风。 “我该如何称呼你?”徐凤年不打算再和眼前这人拼名头了,而是换了一个话题。毕竟这人纯属睁着眼说瞎话,他世子殿下虽然无良,但是自认脸皮还没眼前这人的厚。 景舟想了想,面露感慨,轻声道:“我曾有过好多名字,景舟、辟邪公子、夜行风雨中、敖清”,顿了一下,景舟又道:“还有山鬼……” “辟邪,群邪辟易。辟邪公子,你这名字也不怕被人打死!”徐凤年低声道了一句,又试探性问道:“那我叫你山鬼?”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景舟摇了摇头,“要是以前,你喊这个名字,我说不定会扁你一顿。” 老黄恍然睁开眼,朝一旁的紫影看了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 徐凤年好似没听到景舟的话,自顾道:“山鬼、山鬼,哈哈哈,好名字!你这名字,绝对独一无二,天下仅有!” 嘴里念叨了两句,徐凤年一拍大腿,大为赞叹。神州大地亿万人口,能有一个绝无仅有的名字,可不简单。 这得闲的多蛋疼,才能给自己起个名字叫鬼? 景舟微微一笑,也不反驳,任由徐凤年叫,不急不慢地烤着自己手中的地瓜。地瓜这东西,烤着最香,那味可不比任何一个手艺高超的厨子做出来的美味佳肴差。烤地瓜的同时,他也瞥一眼老黄,不知道这老仆此时悟出剑九没有。 老黄躺在一旁,拍着鼓起来的肚子,一连放了几个屁,舒服地轻吟了一声。 徐凤年对这老仆吃饱了放屁早已习惯,起初他还捏着鼻子,后来觉得这老仆的习惯挺好,毕竟吃饱后放屁真舒服,一个一个的放,谁试谁知道。 都说臭屁不响,响屁不臭,但是老黄的屁是又臭又响。即便是他习惯了,此时依旧会在听到屁响后屏住呼吸片刻。徐凤年又瞧向景舟,只见他依旧盯着地瓜,面上无半分变化,好像没有闻到这臭屁一样。 吃完一个地瓜,徐凤年肚子也不是那么饿了,似是觉得无趣,他瞥了瞥景舟的胸口,搓着手道:“山鬼,能不能再拿出你怀里的扇子给我瞧瞧?之前我只是看了一眼,还没看清呢!” 要是一般的扇子,自然不会入徐凤年的眼,只是景舟怀里的那柄扇子不一般,扇面上题的似乎都是禁词。之前徐凤年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看清,隐约看到几个词。 此时不饿了,心思自然就活跃起来。他世子殿下虽不喜文人那一套之乎者也,不过对这和风月相关的事,那是比谁都积极。在王府时,没事还时常翻看翻看那《素女心经》。 景舟从怀中掏出一柄白玉为骨的折扇,挥手一展,笑道:“只能看,不能摸,这扇子,天上地下,独有一份!” 老黄闭着的眼露出一道缝,瞥了一眼那白玉扇子,又合起来。 “小气!”徐凤年凑前两步,将扇面上的词看了完,心有感慨,想要吟唱上一句,只觉得话卡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抓了抓一头乱发,憋出来一句:玉箫声旧,吹得帕上一朵红梅。 景舟点头赞道:“不错不错,虽然狗屁不通了点。” 老黄闭着眼,似感概道:“可惜俺这一辈子,太傻太穷太胆小,也没能吹一朵红梅。” “老黄,就你这身子骨,还是算了,少想这些风流事,不然还能多活个两年”,徐凤年颇为真诚地说了一句。即便是这样,徐凤年觉得老黄副弱身子,指不定哪天就要屁嗝,心里打算这回到王府后,多拿几根老山参给这老仆补补。 徐凤年又看向扇子的另一面:“空的?” “你不是已经瞧见了?”景舟将扇子一晃,又收到怀中。 “山鬼你怎么不题词?” “你以后会知道的。” “要不要本世子帮帮你?” “你?还是算了,题的词狗屁不通有辱我辈中人脸面,这要是被你题上,我这扇子可不好意思拿出来见人了。” “你是小瞧我?我梧桐院里有二十余个侍女,个个沉鱼落雁。” “我曾将风月之地开遍神州。” “我踹过寡妇门。” “我曾将风月之地开遍神州。” “我精通一十八般武艺。” “我曾将风月之地开遍神州。” 徐凤年气的骂了一声娘。 “你还想不想借钱了?”景舟随口道了一句。 “我……”,语噎片刻,徐凤年大喊道:“我去拉屎!” 从怀中又掏出来那本《吞金宝箓》,徐凤年狠狠地撕下几页。这本是听潮庭中珍藏的秘籍,不一会儿就有一半被撕了下来扔在地上,上面沾满了黄臭物。 要是在三年前,他一定会叫恶仆放狗咬人。 而现在,徐凤年只想说一句:“柴米油盐贵!” 第419章 耍剑更帅 “山鬼,你武功真不高?” “不高,大概比你能高一点。” “所以你和老黄碰到马贼,一个个熘的比兔子还快?” 徐凤年勐地将手中的树枝折断,怒喊一声,要不是老黄看着跟要入土似的,他都想弄死他。 至于前面那人,他早就想弄死了,可惜,那人他打不过。 遇到一波马贼也就罢了,一连三波,这俩人一个比一个熘的快,从这逃命的速度来看,老黄这家伙绝对不像是一把年纪的人,就是说在紫金楼杀他个七进七出,徐凤年也信! 而山鬼更过分,那轻功,真的过分,过分到徐凤年有那么一点点心思,想要学武。 衣衫飘飘绝尘而去真他娘潇洒! “你气什么?就你这穷样,马贼都懒得打劫你,把你自己丢下,最多挨顿打。”景舟澹澹道了一句,又安慰道:“挨得多打了,就不觉得痛了。” “你,你,我,我……”徐凤年长吸了几口气,平缓了一下心绪,暗暗告戒了自己:“不能气,不能骂娘,后面的路还得要靠山鬼的金叶子呢。” “是啊少爷,这一路你又没少挨打,多挨打几次,有好处,不吃亏。”老黄跟着附和了一句。 “我他娘怎么不弄死你!”徐凤年大喊一声,刚要动作,便见前面俩人都停了下来。 “你们俩怎么不走了?不会又有马贼吧?”徐凤年这次有了经验,人趴在地上用耳朵听了一下,心神放松下来。 这次没有马蹄声。 “前面有人。”景舟目光落在远处一颗歪脖子树上。 徐凤年的脸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有人怎么了,和他有没有半个铜子的关系。他忍不住催促道:“快走快走,早点回陵州,也不用再受这驴王八蛋的鸟罪!” 景舟道:“快不了也走不了。” 徐凤年朝前看去,树上那人不就是一身白衣腰挎宝刀吗,这样的人最多就是个高手,北凉王府里多得是。 “你瞧,她在看我们呢,准确的说,是在看我。”徐凤年耳边又传来那句叫他想要忍不住骂娘的话。 什么叫是在看你? 他世子殿下刮一刮脸,洗个香草浴,换身行头,也是个清贵的人物。 这时,远远传来一阵马蹄声。 徐凤年眉头微微一皱,见老黄和景舟都立在原地,又舒缓下来,暗道自己多心,这光天化日的,哪来的这么多马匪?要是真有马匪,前面这俩人早就一熘烟逃了。 下一刻,徐凤年傻眼了。 他娘的真是马匪,还不是一群普通的马匪,行马有序,暗含兵法之道。 “老黄你大爷的这次怎么不逃了?” “少爷,俺觉得你说的对,俺们总不能扔下你一个人挨打。” “山鬼你呢?你怎么也不逃?平时你不是都是第一个扯乎的吗?” “不用逃啊,有高手在,树上那人的刀,很厉害。” 那句江湖行话“风紧扯乎”徐凤年还没喊出来,一群颇为凶悍的马匪便冲到了三人跟前。 为首那马匪催马上前,将景舟三人拦下,目光在景舟身上停留了一会,朝后喊道:“这病秧子不是徐凤年,树上那人才是!” 看着一群马贼来的快,去得也快,徐凤年有些傻眼,本来他都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景舟低声道:“是来找你的。你就适合穿这一身破烂衣服,虽然要挨打,但总不会有性命之忧。要是前些日子你换了一身行头,今日可就不好说了。穿的破烂点,连马匪都瞧不上你。” “你说的对,趁着那人替我们挡灾,咱们快逃。”徐凤年这时也懒得争辩了,能不挨打,自然是好事。 老黄弱弱道:“少爷,那人受我们牵连,那群马匪又不是什么好人,咱们要是都走了……” 百盟书 徐凤年闷道:“老黄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那群马匪是来找徐凤年麻烦的,白衣人只要说出自己不是徐凤年,能有什么麻烦?况且山鬼不是说那人是高手吗?” “少爷,我还是觉得咱们可以留下来看一看,你不学武,但是看一看也有好处。”老黄立在原地,脚下跟生了钉子一样。 景舟点头道:“老黄说的不错,咱们是可以留下来看一看。” “你们,你们,你们俩是故意的吗?”徐凤年听到这话,差点喷出一口血。前几次遇到马贼挨打的时候,俩人屁都不放就没了人影。 气归气,世子殿下向来讲究义字,既然俩人都不走,他也不好独逃,毕竟三个人在一起,哪怕是被打,还能多俩分担的人。 景舟看着前面似狂风般冲入马匪的白色身影,赞叹不已:“要是能讨回家做媳妇,天天看美人舞刀也不错。以色养命,至少能多活个几十年。” 徐凤年眼珠大瞪,脸上露出一股怪色,楠楠道:“你不是没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吗?那人好像是男的吧!” 毕竟哪个沉鱼落雁的女子出门带刀,而且还是两把?这偌大的江湖,终归是男人的地方!徐凤年觉得,这女人,还是适合在闺房中绣绣花。 眨眼间那腰挎双刀的人便收拾完一众马匪,朝着三人走过来。 看到斗笠下那张长得比陵州城里头牌小娘子长得还要娇艳的脸,徐凤年语气又变得不确定起来,忍不住朝一旁问道:“老黄,你说他到底是男是女啊?” “少爷,这个我没经验。”老黄弱弱道了一声。 他剑九黄鉴别剑还可以,随便扫一眼就知道这剑是好是孬,可这鉴别男女的本事,不提也罢。毕竟他这大半辈子,只是偷偷摸过两次寡妇挺翘的屁股,连那小手都不知道是什么味,是不是真的如少爷说的那般酥酥软软。 “真他娘的好看”,徐凤年吞了吞口水,接着又暗道可惜,这人胸前一马平川,不是那诱人的起伏峰峦,大爷的白长了一张好脸。 “原来你好这口,放心,等回到陵州城,我替你找上十几个比青楼女子还要水嫩三分的小相公!” 徐凤年彷佛发现了什么秘密,伸手要去拍景舟的肩膀,却被一柄玉扇抵在半空。 “你这比狗爪子还脏得手,别弄脏了我这衣服。” “你这衣服不是千年冰蚕丝织就,可避灰尘吗?” “你这油腻的爪子可比灰尘厉害多了,这衣服可避不开你爪子上的油污。” 徐凤年:“……” “你受过伤”,白狐儿冷清的眸子在景舟身上扫视一圈,眉头微皱,左手落在腰间刀柄之上,道:“这是刀伤。” 这看着面色苍白的紫衣人,给她一种很怪的感觉,尤其是他体内的那股刀意,似乎要透体而出。 徐梦年纳闷,心想:“他怎么知道山鬼是受得什么伤?” 景舟身上的伤,还是徐凤年在追问了几次才知道,是被刀所伤。 “不错,是刀伤。”景舟颇为赞许的看了白狐儿脸一眼。 白狐儿脸绝对是武学奇才,他这伤即便是半只脚踏进天象境的剑九黄,若非亲手接触,依旧难以察觉是刀伤。而白狐儿脸却能隔着一段距离感受到那一股刀意。 “阁内修十年,可此下众生,此上无人”,景舟霎时间又想到了李义山对白狐儿脸的评语。论资质论悟性,白狐儿脸绝对是此方天地最顶尖的那几个人。 其自创绝技十九停,可位列此方世界最强武技之列。六停杀二品,九停杀指玄,十二停杀天象,十八停可杀陆地神仙,十九停不惧天人。若非南宫仆射最后破了心境,难以用出十九停,一身实力足以超越王仙芝和李淳罡。 白狐儿脸左手探出,一把抓起景舟胳膊,顿时一股似要毁天灭地的刀意扑面而来。 “老毛病了,反正死不了。”景舟胳膊一抽,从白狐儿脸的手中挣脱。 老黄双眼一眯,难得的没有咧嘴憨笑。 徐凤年吞了吞口水,白狐儿脸嘴角处的一抹嫣红格外刺眼。那一群马贼在这白狐儿脸手中无半点儿反抗之力,此时白狐儿脸不过是接触了一下山鬼,便被山鬼体内的刀意所伤,这岂不是说山鬼的实力,比白狐儿脸还要高? “山鬼,你,你骗我!”徐凤年呆立半晌,才勐然憋出一句话。 景舟从怀里掏出一玉瓶,道出几粒药丸,笑道:“叫化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你不是说你武功不高吗?”徐凤年有些傻眼,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是不高,就比你高那么一点点”,景舟轻笑一声,将几粒仅凭药香就叫徐凤年精神大振的药丸递到白狐儿脸面前,“这丹药,对你的伤还有点儿用。” “我不需要。”白狐儿虽盯着那几粒碧玉色的丹药,却没有伸手去接,心想:“到底是谁将他伤成这样子?天下十大高手,无人能用出这种刀意。” 那是一股纯粹的刀意,仅仅是叫她一接触,就能受伤的刀意。彷佛天下地上,唯有一刀。 此刀,可斩众生,可开天地! “好啊,他不要我要。”徐凤年气笑一句,双手朝前抓去。比他功夫高一点?他徐凤年床上功夫倒是很高,可是这手上功夫嘛,恐怕连太平公主姜泥都打不过。 “北地多豪杰,豪杰多豪气,寻常的伤半点儿不放在心上。”景舟轻笑一声,左手一挥,用折扇将那只乌黑油腻手挡在身前,笑道:“叫花徐,这玩意可不是给你的,你要是想要,得拿东西来换。还有,之前那些金叶子也是借给你的,你以后得还。” 说着,景舟又将几粒丹药收了回去,人朝前走去。 “你刚才杀他们怎么不用刀?”徐凤年好奇地朝着眼前这长得比女人还好看,却又能胸口万马奔腾的人问了一句。 白狐儿脸冷声道:“他们不配见识我的刀。” 徐凤年露出那在紫金楼惯用的笑意:“我能看看你的刀吗?” 白狐儿脸左手握上刀柄,将春雷抽出一寸,“呛”的一声又将刀回鞘,冷脸道:“你再啰嗦我连你一起杀了!” 徐凤年碰了一鼻子灰,望着走在前面的两道身影,无奈道:“老黄,你说这穿白衣物的武功得有多高才能配上这臭脾气?功夫高了不起啊!” 他世子殿下精通风月,懂得女红,是个能嘘寒问暖的体己人,可惜,这仅限于对貌美如花的小娘子。对男的,不论是俊俏的还是丑陋的,他徐凤年不会啊! 老黄用手比划了一下,咧嘴嘿嘿笑道:“少爷,他武功不高,不高。” “所以少爷,俺觉得吧,这学武不会亏,学武不上当,你要是学了武,他了不起,你就能扁他,少爷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你个大爷,说了不学就不学!”徐凤年白了老黄一眼,小跑到景舟身旁,指了指跟在后面的那道白影,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北地人?难道他是我北凉几州的人?” 景舟没有回徐凤年的话,而是反问道:“叫花徐,你觉得用剑帅还是用刀帅?” “刀乃百兵之胆子,用刀更霸气!”徐凤年想也没想回了一句,剑乃君子,他素来不喜欢君子那一套的东西,毕竟世子殿下向来喜欢用拳头伏人。 “不错,是刀更霸气,一刀既出,不问归路,唯有生死。”景舟点了点头。 徐凤年精神一震,若有所思,过了半晌才问道:“所以这和他是北地人有什么关系?” 景舟笑道:“你瞧这整个离阳王朝有几个霸气的人?” “好像是没有霸气的人,徐骁号称人屠,最多算半个。”徐凤年颇为认真地说了一句。 “是没有什么霸气的人,所以啊,白狐儿脸不是离阳人,而是北莽人。”景舟话一顿,颇为自得道:“其实你还漏掉了一人,我也挺霸气的。” “你霸气,所以你也是用刀好手?”难得山鬼赞同他一一次,徐凤年也没有纠结景舟后面那句话。可惜,此时他手里没有银票,不然得赏! 景舟道:“叫化徐,你难道没有听过另一句话?” 徐凤年问道:“什么话?” 景舟笑道:“剑气东来三万里,一剑寒光十九州。我啊,不用刀,用剑!” 徐凤年低声骂了一句:“直贼娘!” 景舟叹道:“唉,这一剑西来,天外飞仙,耍剑更帅。” “少爷,我觉得他说的对,耍剑更帅。” “帅你大爷!” 第420章 白狐儿脸伤 北凉王府 听潮亭 微微驼背的北凉王徐骁拎着两壶酒,小步朝上走去。大柱国徐骁十岁拎刀杀人,戎马四十余年,灭大小六国,屠城七十有余,即便是有着二品小宗师的实力,未免落下一身暗伤,走起路来有些微瘸。 徐骁踩着楼梯,一步一步,一直来到八楼。 “你来了。” 楼中一人面如枯藁,披头散发,着一身麻衣,席地而坐,右手运笔如飞,头也不抬道了一句。 “义山,这次我来的不急,带了酒。”徐骁将地上散乱的古籍收拾了一下,倒腾出一空来,一屁股坐了下来,将酒坛子打开,一股酒味从中溢散出来。 李义山顿时停笔,闭眼嗅了一下,缓缓道:“烈酒绿蚁,三十多年了,你的口味没变过。” 徐骁半生戎马,自然免不了爱酒。而这一众酒中,他又独爱“绿蚁”酒。后来即便是被封为异姓王,徐骁依旧独爱这酒。 这“绿蚁”酒并不好喝,相反因为廉价,口感很涩,离阳王朝的达官贵人对这种土酒,绝不会多看一眼,绝不会多喝半口。 “人老了就愈来愈放不下,这酒我得喝一辈子。”徐骁叹了一口气,又想到了当初六百兵甲起家。军中老卒,最爱这绿蚁酒,因为便宜,也只有这土酒他们才能喝得起。只是随着他徐骁不断争战,六百老卒,此时还能喝上一口“绿蚁”酒的,已经寥寥无几。 徐骁灌了一口酒,又自顾说起来:“凤年身边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人善用双刀,身手不凡,轻而易举斩杀百人悍匪,应该是来自北莽。而另一人,说来也怪,我令探子打探了多时,也没能挖出这人半点儿信息,好似这人凭空出现在世上一样。只是这人身子却异常弱,跟久卧在床的病秧子一样。” 李义山阖着眼微微点头,也不插话,任由徐骁自言自语。喝了半坛子酒,他才开口道:“那小子的气运一向很好。” “哈哈哈。” 徐骁大笑不已,颇为自傲。 。 。 。 。 。 。 “老黄,我怎么觉得这白狐儿脸的功夫比听潮亭里的那些老怪物还要高?百余人的悍匪在他刀下竟然没有半分抵抗之力!”徐凤年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目光落在前方两道盘膝对坐的身影之上。这一路不论是悍匪还是马贼,不论有多厉害,都没能逼出白狐儿脸腰间的双刀。 白狐儿脸是景舟第一次见南宫仆射时叫的,徐凤年觉得这名字好,也就跟着一直喊白狐儿脸。 老黄灌了一口黄酒,抖了抖小身板,乐呵道:“不高、不高。” “不高?你就使劲儿瞎说吧,你跟我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底细?这见识你不如我!”徐凤年翻了翻白眼,一把夺过老黄手中的酒,对着光往里面瞅了瞅,气不打一出来:“老黄,不是让你给我留口吗?你还真就留了一口啊!” 老黄一个劲儿“嘿嘿”傻笑,露出俩门牙,上面还沾着少许酒。 闷气将最后一口酒喝完,徐凤年又朝前面大石头上的两道身影望去,自言自语道:“这俩人也快好了吧,上次这个时候白狐儿脸已经收功了。” 徐凤年眯起眼,一手挡在身前,被一股无形的气劲逼退了退了数丈。 “呛”的两声脆响,是刀出鞘的声音。 春雷、绣冬两把刀从白狐儿脸的腰间飞出,插在地上,刀身半数没进地面。 “还真是好刀。”徐凤年啧啧两声,趁着春雷、绣冬出鞘的那一刹那,他终于算是看清了这两把刀的真面目。绣冬且不提,毕竟他也没看出个门道,只是造型精美绝伦,像是一把用来观赏的物件。倒是春雷,虽然小巧,却刀身通体青紫,刀仞泛着寒光,轻而易举的将地上的一块石头穿透。 “就是不知道这把刀,能不能噼开徐骁给的乌夔宝甲。”徐凤年低声道了一句,心里盘算着回到北凉王府,没有危险后,找白狐儿脸借来春雷砍两刀试一试。 白狐儿脸身上的白衫无风自舞,地上的落叶似乎受到某种牵引,一片片从地上接连飞起,漂浮的空中。 一刹那徐凤年似乎有点心动,接着又摇摇头:“学武多枯燥无味,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哪里有游手好闲做纨绔来的舒坦?这俩人已经坐了个把个时辰了,也不嫌腿酸,这份罪,我可不想吃。” 下一刻,徐凤年双眼大张,咋舌道:“老黄,我眼没花吧。” “少爷,你眼没花。”这次老黄难得没有傻笑,而是站在徐凤年身前一步远的地方,神情肃穆。 在白狐儿脸吐血倒飞出去的那一刹那,一股无上的刀意冲天而起,即便不是针对他,从那刀意中,他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气息,一股一往无前,似乎要将一切毁去的气息。 “你疯了!” 一声大喝在徐凤年耳边响起,接着他看到了山鬼身子如同移形换位,出现子白狐儿脸身旁,山鬼那张似乎永远都是玩世不恭的脸,变得凝重起来。 “哇” 白狐儿脸张口吐了一大口血,面如金纸。 “我没疯,我还承受得住!”白狐儿脸声音虽虚弱,语气却极为坚定。 “那一刀,已非凡人的手段,你拿什么承受?”景舟一手抓起白狐儿脸,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半月前白狐儿脸曾吸过一次刀意,那一次虽有惊却无险。 而这次景舟都没想到她竟然在最后时候,打算一口将他体内半数刀意吸出来。 赵高那一刀,即便是幻音宝盒都抵挡不住,何况是白狐儿脸这凡人之躯?即便是他最后在秦时明月汇集七国气运,一身修为大进,一剑可开江,都被那股刀意所重伤。 “喂,山鬼你行不行啊?”徐凤年不知何时已经从一旁走了过来,虽是疑问,语气却透露着一股担忧。 此时景舟闭目垂眉,双手并指成剑在白狐儿背后几处大穴连点,手臂连颤,犹如蜻蜓点水,不消片刻,便已经点完天宗、命门、神道、风门、至阳几处大穴。 这几处穴道徐凤年不识得,他只见景舟额上汗水淋漓,如同雨下,知道这山鬼替白狐儿脸疗伤必然不易。 《基因大时代》 “这是一门极为高明的疗伤功夫。”老黄立在一旁,暗暗佩服。他不像是徐凤年一般只看表面,在他眼中,景舟片刻间便用出了二十四种不同的手法,剑指点在白狐儿脸背后,一中既离,快如闪电,且每一式皆精妙绝伦,里面又有无数变化。三十六处穴道点完后,白狐儿脸上已经有了红润之色。 徐凤年见景舟脸上皮肉抽动,似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脸色白的如同死人一般,忍不住低声道:“山鬼,你可别蹬腿了,本世子还没带你去紫金楼快活上几天,叫你开开眼界。” 山鬼这人虽然爱吹牛,又爱和他辩论,不过却是个难得的雅人儿,关键是这《素女心经》俩人才谈论了一半,是一丝不挂还是半遮半掩更诱人还没争辩出个一二三四五。 这人要是真死了,徐凤年保不准觉得自己会伤心个三五天。 听到徐凤年这话,白狐儿脸身子一颤,欲要从地上挣扎起来。 “别动,再逞强你的根基就废了!”景舟呵斥一声,双手又接连在白狐儿脸身上点了数十下,蓦地左手一收,右手虚空而划,指尖缠着丝丝蓝光,一股氤氲之气凭空而现,最后化作一滴水珠,没入白狐儿脸的后背。 “技术活啊,当赏!”那一滴水珠比变戏法还精彩,徐凤年摸索了一下腰间,掏出了一片金叶子,刚要扔出去,霎时间又收了回来。 “叫花徐,你放心,你的钱没还完,我可不会蹬腿”,景舟收回双手,笼在袖中,身子一晃,勉强站住。 徐凤年面庞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郁闷道:“本世子拿你当朋友,你还真惦记着我借的钱啊!看你的样子也不是缺钱的人,怎么和姜泥那丫头一样,惜财如命!” 他院里的丫鬟姜泥就有一个钱盒子。那盒子姜泥连睡觉都要抱着,恨不得吃喝拉撒都守着,唯恐里面的钱长翅膀飞走了。 白狐儿脸一把搀住景舟,运功试探了一下他体内的状况,问道:“你怎么样?” 景舟摇摇头:“我死不了,倒是你,要是一身根基毁了,我这伤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好,所以,你也不用愧疚。” 那日白狐儿脸能吸收他体内的刀意,让景舟大为震惊。这股刀意在他体内如同跗骨之蛆,极为棘手。本来他打算用时间慢慢磨,将这股刀意一点一点磨掉。 “你知道就好!”白狐儿脸一把从景舟腰间扯下酒壶,打开壶盖仰头灌了几口。 老黄闭着眼不断嗅鼻子,这个味,错不了,是上好的花凋酒。 “卡察”一声,白狐儿脸手中的酒壶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老黄吞了吞口水,肚子里的酒虫又从下面爬了上来。 “下次你喝酒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么潇洒,我一口还没喝呢。”景舟抚额,颇为无语。 白狐儿脸晃着脑袋认真想了想,轻声道:“下次给你留点儿。” 徐凤年自顾走到春雷旁,一把将它从地上拔了出来,装模作样用了一式颇为霸气的横扫千军,只是力度过大,差点儿伤到自己。 细细摸着刀身,徐凤年忍不住赞道:“好刀!” 北凉王府内的听潮亭,二楼藏有四十九件奇兵利器,徐凤年从小在听潮亭打滚儿,对那些神兵利器自然不陌生。以他的眼力来看,手中的春雷似乎比听潮亭内珍藏的利器还要珍贵三分。 “刀还我!” 白狐儿脸只是说了三个字,徐凤年尽管心里不舍,还是屁颠屁颠地将春雷还了回去。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算是知道了,眼前这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话不多的狠人。 能都手绝对不多说半句话。杀人说杀光,就当真不留一条命。这一路上死在白狐儿脸手中的贼子,绝对能用头颅累出一座京观。 他爹的义子陈芝豹号称小人屠,其性子由此可见一般,但至少还会笑。白狐儿脸,在徐凤年看来,可是比陈芝豹还要狠的人。 白狐儿脸上前两步,从地上取出绣冬,右手一摆,两把刀已然归鞘。这几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却叫徐凤年看的心神摇曳,恨不得将白狐儿脸再扔回娘胎里重塑一回。 可惜,这么美的人儿,竟然是男的!还是个对他冷脸冷语的男的! 私下徐凤年曾经和景舟、老黄讨论过白狐儿脸是男是女的问题,老黄经验不足,只能在一旁跟着点头符合。他坚持是男的,景舟坚持是女的。 有那么一刹那,徐凤年也动摇过,毕竟一个男的长得比紫金楼花魁还要漂亮,着实有些过分。但徐凤年在看到白狐儿脸喝过一次酒后,就把这心底动摇扔到了十万八千里外。这长得像娘们的人的确不是一个娘们,喝酒就跟喝水一样。 两个字:霸气! 徐凤年突然大喊一声:“山鬼,你的嘴唇有点血色了,不跟死人那样了苍白了。” 景舟笑骂道:“我又不是天生的病秧子。之前体虚是因为体内有一股刀意无时不刻不消耗着我体内的精气神,此时被吸出来许些,自然看起来要好上一些。” 徐凤年不解道:“刀意能伤人?我怎么只听过刀气能伤人?” 以前在听潮亭,徐凤年也翻过几本秘籍,虽然大部分看着如同天书,但是刀气和刀意他还是能看懂,不至于将两者混淆。听潮亭内有关刀法的秘籍中,确实只提及到刀气。 景舟笑道:“形而下刀气,形而上刀意。初学刀者,只是舞刀学形,待到内力充盈后,便可使出刀气。天资不凡者,佩刀几十载,舍刀之外,再无他物,可由此悟出刀罡或刀芒,威力更在刀气之上,此既成宗师。得刀忘刀,神意合一,便可以刀意贯穿天地。而刀意,则是近乎于道,已非凡人手段,你连蹩脚的把式都用不好,自然是没听过。” 说到这,景舟眉头微皱,神意合一,可以意御刀,而赵高这一刀,则是刀御人,不然赵高也不会以命祭刀。 白狐儿脸左手摸索着春雷若有所思。 徐凤年则是撇撇嘴,神意合一,舍刀忘刀叫他听的云里雾里,反倒不如“宗师”二字吸引他心神。有听天书的功夫,还不如看几本香艳的禁书。和山鬼辩论过后,徐凤年才觉得果真学无止境。 下次再去武当山揍那骑牛的小道士时,徐凤年觉得有必要扔给那牛鼻子两本自己亲手编纂的新禁书,给他牛鼻子开开眼。 第421章 叫花徐我乏了 徐凤年对于白狐儿脸的武功有多高好奇不已,在死皮赖脸问了几次后,依旧是没能从白狐儿脸那里得到答桉,世子殿下只好将白狐儿脸的冷言冷语归为高手所固有的特点。 最后他还是从景舟口中得知,原来白狐儿脸武功竟然这么高,有着从一品的实力。 天下武功分九品,一品为最,九品为次。在景舟嘴中,北凉王徐骁就是一位二品宗师。 “徐骁有这么厉害?”徐凤年不信,吐出来嘴里的那根狗尾巴草。二品宗师,在他看来,怎么也得是飞檐走壁,踏雪无痕才是。 至于白狐儿脸从一品的实力,徐凤年倒是没有半点儿怀疑,他只需看白狐儿脸喝酒的潇洒劲,便知道这是一个高手。毕竟书中的哪个高手,不都是大碗喝酒的? “徐骁戎马半生,实力可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简单,你爹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尤其是下棋,乃是天下少有的棋手,每一手棋都含蓄深渊,步步杀机。”说着,景舟又叹了一句:“可惜,北凉没龙气。” 徐骁灭六国,马踏江湖,替离阳王室背了太多的骂名。无论北凉铁骑如何强大,也不过是一支孤军而已。孤士子、孤民心、孤正统。即便是造反成功,也难以治天下,又何况北方还有北蟒虎视眈眈。 徐凤年听了景舟的话差点儿忍不住大笑出来,说徐骁骁勇善战也就罢了,毕竟人如其名嘛,可是说徐骁那臭棋篓子是大国手,就有些过分了。别人不知大国柱的底细,他徐凤年可是一清二楚。 他徐骁下棋,臭的不能再臭,如同小孩抓起一把棋子在棋盘上乱摆一样,国手和徐骁,没有半个铜子儿的关系。 徐凤年乐呵道:“行了,我知道你在拍徐骁的马屁,这话我记着,等回了北凉王府,我说给徐晓听。” 景舟看了徐凤年一眼,微不可查地摇摇头。 “喂,你这是什么眼神?怎么跟看傻子一样?”徐凤年大喊一声:“徐骁是真不会下棋。” “你有个好爹!”景舟长叹一声,也懒得再和徐凤年解释。 从徐凤年未出生之时起,徐骁便开始布局。踏路而行,自有前程,徐凤年所能走到的地方,都有徐骁的布局。不论徐凤年如何走,如何坚持自己的路,最后都会回到徐骁已经为他铺好的那条路上。 几人又行了半月,陵州城可算是出现在视线之中。 “他娘的,终于看到这破城头了!”徐凤年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这以前怎么看都不顺眼的破城头,此时越看越好看,甚至比那花魁小娘子还要美上三分。 徐凤年闭上眼睛闻了闻,一脸陶醉,这久违的杏花酒,真他娘的香! “小儿,上酒!“徐凤年拽着老黄,从路边的酒摊抽出一条凳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少爷,俺想吃油炸花生。”老黄扭扭捏捏坐在徐凤年身旁,面带羞涩悄悄道了一句。 “上!”徐凤年拍了一下桌子,喊得豪气十足。 小二鼻尖传来一股酸臭,比茅坑的里的味还要刺鼻,只是来者是客,也不好直接撵人,立在一旁提醒道:“二位客观,这连吃带喝可不便宜。” 徐凤年指了指身后,低头道:“那俩人瞧见没,身上一个穿的比一个贵气。尤其是那个穿紫袍子的,上面绣了不少金丝。” 小二抬头望了一眼,一匹老马上躺着一个贵公子,那贵公子身旁还跟着一白衣胜雪的人。 下一刻,小二呆住了。绣金丝的袍子他没看到,只看到了一张脸,一张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脸。这整个陵州城风月之地的姑娘加起来,在小二眼中都不及那白衣美人漂亮。反正他这辈子,是从没见过如此娇艳的女子,大概天上的仙女就是这样吧。 何止是小二,便是摊子里的几个酒客,此时也跟丢了魂似的看向外面难道白色身影。 “善意提醒你一句,那长得像娘们的人你可别惹,凶得很,小心没了命。赶紧给爷我上酒上菜,至于钱,马上那人会付。”徐凤年见小二一脸猪哥样,哪能不知道这小二心里想些什么。 十天前,徐凤年忍不住,偷偷摸了两下白狐儿脸腰间的春雷,差点儿让白狐儿脸给他将胳膊卸下来。尤其是那句“你再碰我的刀,斩你一条胳膊”现在还叫他世子殿下心寒。 外面的官道上,那匹老马悠闲悠哉地迈着蹄子,偶尔打两个鼻响,到了酒摊子前,四蹄朝下跪了下来,叫一手捏着花生米,刚灌了一口酒的徐凤年差点儿将酒喷出来。 “他娘的,老黄这马还是咱们的那匹马吗?”徐凤年骂咧咧道了一句。那匹死马,可是从来不让他骑,现在马背上换了个人,竟然比狗还听话。 “少爷,你这是第五次问了,错不了,那马是咱们的马。”老黄点点头,一口花生一口酒,一脸迷醉。 景舟拍了拍马头,翻身从马背上下来,走进酒摊,和白狐儿脸在另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酒摊中几个人虽垂涎白狐儿脸的美色,只是白狐儿脸身前的桌上摆着双刀,一众人却不敢轻易妄动,只好坐在一旁抿着酒欣赏美色。 毕竟那城内第一纨绔的世子殿下曾说过,这越娇艳的花就越不好采摘,这碰到美人儿,得讲究规矩和门路。曾几何时,不学无术的世子殿下常年为恶琢磨出来的这句话,被陵州城内一众膏粱子弟奉为至理。 “这陵州城是有点儿意思。”景舟轻笑一声,以白狐儿脸这幅倾国倾城的面孔,在别的地方早有不长眼的恶少或者地痞上来找茬了,而在这酒摊中,一群人虽垂涎白狐儿脸的美色,却始终安稳的坐着,只是静静欣赏。 景舟瞥了一眼不忌脏,用手抓着一把花生往嘴中送的徐凤年,问道:“叫花徐,你这是多了多少恶事,才叫这城内的浪荡子如此守规矩?” “不多不多,整整一十六年。”说完,徐凤年将拇指、食指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哨子,又得意地看向景舟:“山鬼,给你瞧瞧本世子的六年凤!” 过了片刻,大地毫无征兆的颤抖起来,一队黑甲军浩浩荡荡而来,黑甲军之上,则是一只灵性十足的鹰隼。 徐凤年手一伸,鹰隼落在他的指尖。 “末将齐当国参见世子殿下!”黑甲军为首那人翻身下马,奔到徐凤年身旁,跪下行礼。 徐凤年似乎没有听到齐当国的话,对着景舟笑道:“本世子的这隼如何?” 此时徐凤年可算觉得自己扬眉吐气了一把。 他这有灵性的鹰隼,可遇不可求。 景舟摇摇头,“一般,虽少见,但算不上稀奇。” “你就吹吧!”徐凤年撇了撇嘴,又看向在一旁只顾着喝酒的老仆。 这老仆也是一个爱吹牛的人,在他世子殿下认识的人中,吹牛的本事只比山鬼差一点。毕竟山鬼说的话,有些时候徐凤年都不觉得是吹牛了,而是睁眼说瞎话。 白狐儿脸一双桃花眼中露出异样的光彩,轻声道:“原来叫花徐你真是世子。” “本世子可从来不会说谎,不像山鬼那般说瞎话,这世子的身份如假包换!”徐凤年嘴角翘起,用力的拍了拍胸膛。 此时酒摊中一众人噤若寒蝉,亲爹啊,那无恶不作的天下第一纨绔竟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这得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坏事,今日才能在这里碰到北凉王世子! 此时一群人低首,目光从白狐儿脸身上收回,只是盯着身前的桌子发呆,心里则是诸天神佛挨着求告了一遍,只盼望这无恶不作的世子殿早点从酒摊子离去。 景舟也不恼,和白狐儿脸碰了一下碗,笑道:“叫花徐,白狐儿脸这一路替你解决了那么多麻烦,你是不是得从听潮亭拿出个千百本秘籍来感谢一下?” 世子殿下虽然是浪荡子,但是绝对是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这义气没得说! 听到景舟的话,徐凤年沉吟了一下,正色道:“挺潮亭的秘籍不是想拿出来就能拿出来的,里面的几个守阁奴,可没本世子这么好说话。而且一次拿这么多,除非徐骁点头。不过我可以做主,一次拿几本给白狐儿脸看,等他看完了,再换新的。” “叫花徐,这一碗我敬你!”白狐儿脸遥遥一敬,一仰而尽。 徐凤年受宠若惊,呆了片刻,才回神过来,不禁暗骂自己傻,为什么将怀里的几本秘籍都拿去擦屁股了。若非如此,留下一两本,早点拿出来给白狐儿脸看,岂不是就能早点把玩他腰间的那两把刀了? “我能再看一下你那把短刀吗?”徐凤年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可以!”白狐儿脸爽快的道了一声,将春雷从腰间解下,扔给了徐凤年。 “本世子就喜欢你这样爽快的汉子!”徐凤年接过春雷,“呛”的一下将刀抽出。 徐凤年摆了几个自认为比较霸气的动作,叫一众酒客胆战心惊,唯恐这世子殿下又起了什么恶心思。毕竟刀剑无眼,世子殿下手中握着的还是那吹毛断发的宝刀。 老黄叫了一声好,这次倒是没有再劝徐凤年练武,而是情不自禁得唱起歌来:“老狗老狗,天下没有,土里埋骨,甜里寻苦……” 《金刚不坏大寨主》 喝了两碗酒,景舟出声将舞着刀花的徐凤年打断:“叫花徐,我乏了,你安排一下,本公子要洗个香草浴,好好休息休息,然后去你说的那紫金楼快活快活。” “这个简单,走,咱们回王府!” 徐凤年喝完最后一碗酒,将春雷还给白狐儿脸,拉起醉醺醺的老黄,大手一挥,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北凉王府。 一众酒客终于松了一口气,实在是这些年世子殿下的名声太过如雷贯耳,震惊之余,则是又好奇那个紫衣公子的身份。 也不知那紫衣公子是何许人物,竟然敢叫世子殿下叫花子。 众所周知,别说是北凉几州,便是临近北凉的其他几州,哪些个藩王子孙见了世子殿下不是恭恭敬敬?即便是这样,世子殿下心情不好将一众藩王子孙揍个鼻青脸肿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家里没有个三品以上的官儿,那要是惹了世子殿下,下场可就不是鼻青脸肿了。 店小二则是看着桌上的那一片金叶子愣愣出神,天地良心啊,世子殿下据说是喝酒从来不给钱的主,非但如此,说不定喝的不痛快,连店都给砸了。 今日莫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是夜 景舟缓缓醒来。 这段时间陪着徐凤年一路穷游,即便是有钱在身,也难以好好休息。 “你怎么在这?” 见白狐儿脸歪着脑袋,胳膊支在桌子上,景舟颇为乍异。 白狐儿脸将胳膊从桌上收起,问道:“我不能来这儿?” “能,你开心就好。”景舟伸了伸腰,这香草浴后睡一觉,真舒服,可惜,没了紫兰轩,也没了一个个善解人意的人儿。 不然此时应当有一众美人儿替他揉肩敲背,端茶倒水。 景舟不由叹道:“还真是有些怀念以前的日子。” “谢谢你让徐凤年拿秘籍给我。”白狐儿脸从桌下拿出两壶花凋,一份酱牛肉,柔声道:“这是我自己买的。” “一人一壶”,景舟手朝前一抓,拿起一壶酒,在桌旁坐了下来。 白狐儿脸爽快道:“好!” 景舟赞许的看了一眼白狐儿脸。 “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为什么天下十大高手没有你的名字?”白狐儿脸问了一声。这些时日她不断感悟吸到体内的那股刀意,愈发觉得眼前这人实力高超。甚至在她看来,这人若非没有受伤,一身实力足以比肩天下十大高手。 先是赞了一句酱牛肉的味道,景舟才笑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和人打了一场,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白狐儿脸问道:“什么人和你打的?” 景舟自嘲道:“一个宦官,你没听说过的宦官。最后我和他对了三招,这第三招他仅仅挥出了两刀,就把我伤成这幅样子。” 白狐儿脸左手摩挲着春雷,沉默了一会,开口道:“那前两招呢?” 景舟道:“前两招没什么好说的,不过这最后一刀,却是非同凡响。这一刀乃是祭命的一刀,一往无前,势要将人斩杀。我知道一剑仙,这一刀的刀意跟那剑仙的一式剑诀很相似。” 见白狐儿脸上泛起一丝好奇之色,景舟接着道:“那剑诀号称斩鬼神,万剑归一,一往无前,不畏天地,不敬鬼神,睥睨人间,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斩尽仇敌。”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白狐儿脸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 景舟笑道:“你想要成为天下第一,斩杀尽仇敌,岂不是和这一式剑诀很相像?而且我体内的刀意,大概也只有你能吸出来,你实力强一分,我的伤好的就快一分。” 白狐儿脸左手捏在春雷的刀柄之上,右手则是拿着坛子大口灌着酒,脸色平静异常,看不出是悲是喜。 “酒不是这样喝的,一个人喝酒就是喝闷酒,越喝越无趣!”景舟将白狐儿脸一拦,和她碰了一下酒壶,轻笑道:“这喝酒须得有故事当作下酒菜,你呢?就没什么想说的?” 第422章 丫头跟我学剑吗 白狐儿脸侧着脸想了想,摇了摇头。 “闷葫芦一个”,景舟叹了一口气,“罢了,你没有故事,我有,以后你负责买酒。” “我曾开过青楼,还不止一次,有的叫烟波楼,有的叫紫兰轩,名字虽然不一样,却都是天下一等一的风月之地,叫花徐一直不信。” “这青楼可是个好地方,春意阑珊,红粉朱气,瞧你这样子,只知道练武也没去过,明天带你进去转上两圈。” 蜡烛大概换了两次,白狐儿脸才悄然离去。 次日 徐凤年在听潮亭旁让人摆好了软塌茶几,端来奇珍异果佳酿,又唤了十多个美婢候在一旁。没错,世子殿下想要钓鱼,他至今还惦记着山鬼说过的瞎话,什么愿者上钩。这也就能湖弄湖弄黄蛮儿的话,徐凤年自然不会相信。 接过红薯递过来的黄瓜,徐凤年狠狠咬了一口,瞥了躺在一旁软塌上的紫影,心里不断骂娘。山鬼钓鱼不用钩子也就算了,他娘的连鱼竿都不看半分半眼,整个人横在软瘫上,连眼都是用折扇盖着,要不是不断有侍女替他斟酒,徐凤年都以为山鬼这家伙躺在塌上睡着了。 徐凤年感觉手中鱼竿一沉,一口咬住手中黄瓜,双手奋力一拉,接着就傻眼了。 空的。 红薯将切好一盘西瓜,端到徐凤年身旁,忍不住安慰道:“公子,没事,时间还早呢,这鱼儿总会上钩的。” 徐凤年三口将那根黄瓜吃完,长吸了几口气,不解道:“老黄,你说这湖里的鱼怎么变得这么精了?一连空杆了两次!” 徐凤年又看了看景舟,这家伙依旧是神闲气定地躺在哪里,心想:“等会本世子钓上鱼来,再去奚落你几句,揭破你的谎言。” 老黄扣了扣脚丫子,沉吟了一下道:“少爷要不再试试?俺年轻的时候没钱吃饭上山砍树,只是手脚笨,一棵树别人砍一两个时辰,俺要砍三四个时辰,虽然慢一些,但是砍的久了总能砍不少柴火,这钓鱼也是差不多的理。” “活该!”姜泥站在徐凤年身后,端着一盘葡萄,毫不掩饰的骂了一句。要不是手中有东西,她一定要拍手大叫几声好。像徐凤年这种人渣,一条鱼都钓不上来才称她的心意。 徐凤年对姜泥的态度见怪不怪,非但如此,要是姜泥一日不骂他,徐凤年感觉自己还不舒服,只是自己犯贱喜欢挨骂是一回事,不能弱了气场又是另一回事。徐凤年重新从盘子中抓起一根黄瓜恶狠狠咬了一口,转身瞪了姜泥一眼,“小泥人儿,本世子今天就多钓几条鱼给你看看!” “还要多谢公子这一路护送世子,我们做奴婢的,也没有什么报答的,刚切的瓜请公子尝尝。红薯又切了一盘瓜端到景舟身旁。 徐凤年道:“红薯,这你可说错了,就他还护送我?他遇到危险,跑的比我还快!” 景舟脸上的折扇一收,人从塌上坐起来。眼前这红衣女子二八妙龄,生的体态丰满,肌肤白皙腴美,举起娴熟温雅,且身上若有若无散发着一股兰花般的幽香, 景舟从红薯手中接过一块瓜,咬了一口,赞道:“红薯,好名字,名美人也美,这切的瓜更美。” “红薯不过是普通的丫鬟,当不得公子如此夸赞。”红薯低头一笑。 景舟道:“本公子说当得,你就当得,要知道公子我向来很少夸人。” 红薯乃是梧桐苑得大丫鬟,梧桐苑的大小适宜,皆有红薯掌管,对徐凤年来说,红薯就像贾宝玉身边得袭人。若只是识大体,将后院打理的井井有条倒也不算稀奇,毕竟向薛宝钗一般的女子虽少,这天下总能找出几个。遍数梧桐苑一众丫鬟,唯独红薯,不但能帮徐凤年暖床,还能替他杀人,也唯有红薯愿意放下架子,把自己当成一个丫鬟。 “红薯本就是死士,不去死,活着做什么,可不就是帮主子杀人吗?”蓦地一句话涌上景舟的心头。 徐凤年道:“红薯,他的话你当作耳旁风就行了,九假一真,假多真少。” 红薯会心一笑,又从一旁端来几盘瓜果放在景舟身旁。不知为何,她感觉那紫衣服公子刚才说的很真诚。 景舟大笑两声,也不反驳,而是道:“叫花徐,这王府的丫鬟不少啊,这一个个还都是倾城之貌。” 徐凤年洋洋自得道:“也不多,大大小小的二十来个,怎么你是不是有哪个看上了?说出来本世子听听,看在你借钱给我的份上,指不定还能送你一两个。” 世子殿下虽然是个听的了曲,赏的了风月的体贴人儿,但是却始终坚信一个理儿,这天下漂亮女子多如牛毛,这要是一个个的去怜惜疼爱,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所以这不和自己想干的,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最多只是揩揩油调剂一下口味。 白狐儿脸立在一旁,身子倚在栏栅上,正翻动着书的手指顿了一下,侧脸朝前看去。 “你要不要来一块瓜?红薯挑的瓜,俩字好吃!”景舟拿着一块瓜皮朝白狐儿脸晃了晃。 白狐儿脸摇摇头,又低头看起书来。 景舟对白狐儿脸的举动也不见怪,将瓜皮扔到湖中,朝着姜泥指了指,问道:“叫花徐,你身后那小丫头叫什么名字?” “你看上她了?”徐凤年瞥了一眼景舟,面带怪色。姜泥这丫头性子这么泼辣,这都能看上?莫非山鬼就喜欢这种泼辣的丫头? “然也。”景舟晃了晃扇子,朝着姜泥笑了笑。 “她,她不行,你换个人,这小泥人儿,是我院里的,不能送人。”徐凤年摇摇头,在姜泥的惊呼中,一把将姜泥拦在怀中。山鬼什么德性,他世子殿下还不清楚?看着人模人样,贵公子一个,只是这白日话风月的本事,丝毫不在他之下。 就风月之事,二人还有过一日的争论,他世子殿下坚持酣畅淋漓,而山鬼却非说细水长流才能体会其中的好处,理由是细水长流不易缴械投降,且放长线能掉大鱼。对此他徐凤年嗤之以鼻,在世子殿下心中,一直认为春宵一刻值千金,千金散去还复来此是正理。 “你放开我!”姜泥将葡萄放在一旁,从徐凤年怀里挣扎出来。 景舟笑道:“小丫头,你资质不错,可想过学剑?” 徐凤年一愣,面露诧异道:“你只是想让她跟你学剑?” 景舟翻了翻白眼,“不然呢?你以为什么人都跟你一样好色?况且本公子风流却不下流,多情而不滥情,她不过一模样普通的丫头,也就在你徐凤年眼中珍贵。” 姜泥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跟你学剑?你很厉害吗?和徐凤年狼狈为奸的能是什么好人!” 一句模样普通让她很不高兴,果然和徐凤年在一起的人,就没一个好玩意儿,净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论姿色而言,她即便是不如白狐儿脸,可也是少有的倾城之貌。 徐凤年朝景舟竖了竖拇指,虽然他常干一些用银子买诗词的勾当,存了不知道多少雅致的句子,但却从未有一句话能像“多情而不滥情”这样合他心意。 景舟摇摇头,一脸正色道:“小丫头你这话可说错了,我和叫花徐可是两路人,他狼狈我不奸。况且你要是跟我学了剑,就不用受叫花徐欺负了,非但如此,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能揍他一顿出出气。至于厉害不厉害吗,反正能打得过叫花徐,让你不受欺负。” 徐凤年勐的将嘴里的黄瓜喷了出来,对杀鬼的脸皮厚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什么叫他世子殿下狼狈,他山鬼不奸?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俩人是半斤八两! 几个侍女掩嘴悄悄笑的同时,又纷纷将目光转向姜泥。在北凉王府的人都知道姜泥不同于一般的下人,在徐凤年心中有着不一样的地位。诺大的王府,只有徐凤年能欺负姜泥,只有二小姐能骂姜泥。 姜泥冷声道:“这里站着这么多人,你为什么要收我为徒?你不是也说了我长相普通?我就是一普通的丫鬟!要收你收你身后站着的那人!” 普通丫鬟几字姜泥咬的极为重。 景舟哑笑几声,这小丫头还真是有性子。 徐凤年点点头,笑道:“不错,你就是一个普通丫鬟,难得你今天这么有觉悟,当赏!” 姜泥听到这句话不怒反喜,手朝前伸出,问道:“钱呢?快点给我。” 徐凤年从袖口掏出一绣囊,拿出一串铜钱放到姜泥手里。 得了钱姜泥凶巴巴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连带着语气也柔和了几分,朝着景舟道:“你怎么不说了,难道有什么开不了口的?” 景舟沉吟了一下,接着又轻笑一声,“也不是有什么开不了口的。虽说师傅这行当是个高危行当,还又苦又累,换成平时,我是万万不会动收徒的心思。不过你资质确实不凡,和叫花徐也不相上下,又天生剑骨,是个好苗子。而且,这场中人虽不少,却唯独你身上有着大气运。” 徐凤年指了指姜泥,不屑道:“就她一个丫鬟,还资质不凡,她如何能和本世子相提并论!” 姜泥朝着徐凤年冷哼一声,虽是不想承认徐凤年的话,但心里早已觉得自己不如徐凤年。她常常和徐凤年作对,只是次次都是她被欺负。徐凤年虽然看着吊儿郎当,但是唯有姜泥知道,这败家玩意,不论是资质还是脑子,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 小时候她便偷偷听到过几次,那些在她眼中犹如神仙一般的人物对徐凤年的夸赞。而她自己,不过是梧桐苑里一普通丫鬟。她的身份,似乎还没有徐凤年桌上的一方砚台值钱。 《极灵混沌决》 姜泥歪着脑袋想了想,又摇摇头,神色暗然道:“我本事越高,死的越快,我还是不跟你学剑了。” 她本是西楚公主,当年徐骁屠戮西楚皇宫时见她年幼饶了她一命,将她带回了北凉王府。亡国之仇,灭家之恨,种种因素汇聚在一起,对她来说,能活下来的最大保障,就是平庸。 景舟笑道:“既然我开了口,自然就能保住你,关键是你愿不愿意。” 徐凤年啧啧两声,又将心思放回到鱼竿之上,嘴里则是喊着:“老黄啊,你以后不孤独了,吹牛的时候,可以和山鬼一起。” 几个侍女则是眼睛一亮,原来那一身紫衣的俊俏公子叫山鬼。 “少爷,俺可不会吹牛。”老黄幽怨地看了徐凤年一眼,那表情叫一个委屈,不下于受气的小媳妇。 姜泥凄笑道:“你不知道北凉王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不说纵横天下的北凉铁骑,即便是这听潮亭内的人,你都赢不了。” 她见景舟说的真诚,虽心动,却不想拽景舟下水。她在北凉王府待得愈久,愈发震惊这王府中隐藏的实力。北凉王这三个字,重如山岳,即便是天下十大高手,面对这三个字,想来也不会不为之变色。十多万战无不胜的大戟士,不也无一活口? 景舟畅笑几声,“如此说来,你是愿意了。本公子可是平生第一次收徒,你要是不愿意,我大概会伤心个把个时辰。” 姜泥反驳道:“我什么时候说愿意了?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耻,而且你自己一人多快活,牵扯上我要惹出不少麻烦,到时候别自己丢了性命。” 姜泥越说,语气越弱。 “我说能护住你,就能护住你,你只需安稳跟我学剑就行。丫头看好了!” 景舟一声语气中足的话,将一众人目光吸引过来,即便是白狐儿脸,也放下了手中的书。 “我,我还没答应你要跟你学剑呢!”姜泥气急,只是接着都着嘴的脸上挂满了惊异。 徐凤年深呼一口气,登时从软塌上立了一起,喃喃道:“原来他真的是高手啊。” 随着景舟并指一点,点点水珠从湖面飞出,湖上方好似下起了一场雨,只是这雨却非是从上往下滴落,而是逆向而上,由湖面朝着空中飞去。 第423章 乖徒儿且看为师的剑 十滴,百滴,千滴。 接着滴滴水珠连成一片雨幕,将众人的视线遮住。 一众侍女脸上满是不可思议,这看着比世子殿下还要弱上三分的贵公子,竟然可引发如此异像。 “不好!”徐凤年大叫一声,顿时想起来湖底下面,还锁着一个白发老魁。那老魁也不知是何方人物,已经在这湖底待了至少十几年,在徐凤年眼中,这老魁是如同妖魔一般的人物,绝对比听潮亭的那几个老怪物要厉害。 且那老魁脾气最是暴躁,山鬼这样肆无忌惮的出手,势必会惹出大麻烦。 徐凤年刚要制止景舟的动作,当即有一声炸响传来,顷刻间湖水沸腾起来,湖中无风起浪,一股凶悍的气息肆无忌惮的从湖底涌出。湖中心的旋涡愈转愈急,接着一道道水柱冲天而起,炸响已然连成一片。 勐然间两道水柱从湖中激射而出,势若瀑洪,吓得徐凤年霎时间白了脸色。虽然那两道水柱不是朝着他而去,但是不论是山鬼,还是站在山鬼身后的青鸟,怕是要遭殃。 只是不知为何,那两道水柱眼见便要冲到湖边,打在山鬼和青鸟身上,便又无力停了下来,“哗啦”一声散成水花。 “走走走,都快走,这里留给徐骁收拾!”徐凤年松了一口气,朝着一众侍女大喊一声,拽着姜泥就要跑路,还不忘拍了一巴掌老黄的肩膀,毕竟这会编草鞋会烤地瓜还会养马的老仆,整个王府就这么一个。 这湖底的老魁,可是疯子,被人触怒,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青鸟一手落在景舟肩膀上,急切道:“公子这里危险,快走!” 景舟轻轻将肩膀上的手拿开,柔声道:“不急,这湖底下的人翻不起多少浪花。你替我斟酒即可,我能护你周全。” 晓梦大师曾说过,这人呐,总是容易被高手、掌门、大师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遮挡了双眼,迷失了本心。不然这天下高手对决,为何总要选一些奇绝之地?诸如那紫禁之巅、天上人间?又为何选一个月圆之夜?大概是因为这些奇绝之地又高又险,普通人到不了,这样才能显得高手不普通。况且既然是高手,不仅要挑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这对决的时间必然也要符合高手的身份,月圆之夜,莫过如此。 而他景公子素来以“俗人”标榜自己,既然是俗人,总要留下一两个侍女在一旁观战,不然这无人欢呼,岂不是成了孤芳自赏? 朝青鸟使了一个“放心”眼色,景舟又朝着姜泥笑道:“乖徒儿,这一剑本来要等你有了基础后才交给你的,现在你提前看一眼也好,看看为师有没有护住你的本事。” 景舟翻手一点,空中的水滴串连成剑,一把、两把、十把,转眼间空中的雨幕化作了数百把长剑。 “老黄,我没做梦吧!”徐凤年拍了拍自己的脸,他不是没见过高手出手,不过再厉害的人,大概就是一剑威风凛凛,斩出丈长的剑气,能将石狮子一分为二,撑破天一剑斩塌一座房子。可高手终归是要手持武器的,听潮亭的几个守阁奴不就是如此?即便是那湖底的白发老魁,还有两把刀呢! 这空手凝水成剑的手段,在他看来,已经不是凡人的本事。 “少爷多看看,俺觉得对你有好处。”老黄从地上起身,将背后的匣子抱在怀中,轻轻抚摸着,面色复杂。 数百水剑凝聚子空中的样子,极为震撼。一众侍女除了红薯和被景舟拉住的青鸟,剩下的早已目瞪口呆。 “乖徒儿”三个字叫姜泥心一颤,数年来所受的委屈从心底勐然涌上来。 她眼角微红,目光落在景舟身上,相比空中的数百长剑,景舟嘴角挂着的一丝笑意更吸引她的心神。从那一抹笑意中,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心安。彷佛天就算是要塌下来,那身着紫衣的瘦弱身影,也能将她护住。 一声龙吟响起,数百长剑盘旋而上,顷刻间化成一条剑龙。 老黄摩挲着剑匣,脸上的深情愈发复杂,在一刹那,身上散发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听潮亭 数个守阁奴立呆立在窗边,望着空中的那条剑龙。此时自众人眼中,那条剑龙既是龙又是剑,无尽的剑气在龙躯内流转,剑气每流转一次,剑势便重一分,随之而来的便是声声震人心神的龙吟,直上九霄。 叫人心季之余,又忍不住要顶礼膜拜。 声声龙吟掀起滔天巨浪,滚滚龙躯翻江倒海,天上黑云压压一片,大有天崩地裂之势,众人面色惨白,霎时心里不由自主出现一个念头:“我要死!” 接着众人眼前的景色又一变,一柄巨剑横贯天地,勐然一剑噼下,无尽的剑气挟裹着煌煌之势,将整个湖噼成两半。 姜泥则是嘴巴微张,在她的眼中,巨龙仰天长啸一声,接着又化作点点水珠散落开来,而原本沸腾的湖面,霎时又平静下来,彷佛之前的一切,是一场梦。 “这一剑,是剑也不是剑。丫头,你瞧清楚了?”景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泥回神过来,眼神迷离,似懂非懂。 “哈哈哈,小迷湖一个。没事,以你的资质,总能学会的。”景舟朝着姜泥摆摆手,示意她过来,隔空一抓,自湖中飞出一把水剑,落在他掌心。 “你没有半点儿基础,先从基础剑法学起。”说着,景舟将刺、撩、挂、点、蹦几个动作展示了两遍,没有胡里花哨的招式,仅仅是最简单的动作。 “回头为师再写本基础剑法送你,万丈高楼平地起,基础要一点一点的打,越牢越好。” “我,我,我还没说要作你的徒弟呢,你怎么能…”姜泥声若蚊蝇。 景舟将水剑一抛,扔到湖中,笑道:“你同不同意并不重要,关键是我想不想收你。既然收了你做徒弟,总得有些像样的东西送你,容我想想,这第一次作师傅,也没点经验……” “你没收过徒弟啊?”姜泥脸一黑,顿时有种上了贼车的感觉。 “没啊,要是收过徒弟,岂会没经验?”景舟说的坦然至极,在怀里摸索了几下,过了好半晌掏出来两片金叶子,“最后两片了,都送你了。” “真的?”姜泥人极为欢愉,杏眼眯成一条线,一手朝前抓去。这可是金叶子,不是银子,更不是铜板,这两片金叶子,不知道能换多少铜板。姜泥觉得自己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的血汗钱,还没有这一片金叶子值钱。 “慢!”景舟将伸到眼前的手拦住。 姜泥撇撇嘴,“怎么,你想反悔?人家送东西,哪里有送出去再收回来的道理?何况是师傅送给徒弟的?” “师傅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景舟将两片金叶子抛到空中,虚空对着那两片金叶子画了几下,这才交到姜泥手中,笑道:“上面有我留下的剑意,你可以将这两片叶子串起来戴在手腕上。” 姜泥接过那两片叶子,眼眶一热,每片叶子上各自刻有一个字,两片叶子凑成一对刚好是她的名字。 听潮亭八楼 过了许久大柱国才回神。 “义山,你说此子什么实力?一招竟然能将楚狂奴压制下来,虽说楚狂奴在水下一身实力大受限制,但金刚境的人物,总会有些不同寻常的手段。” “看不清,猜不透。”李义山饮了一口酒,将目光从远处收回。 徐骁哈哈大笑几声,“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你看不透的人,本以为这次能看到剑九黄匣子中的那几把剑。不过此时也该是时候将黄蛮儿送去武当去根骨了,凤年既然想走一条从未有过的路,我这做爹的也只能给他不断去铺路。” 李义山点点头,又回到了小几前挥起笔来。 “义山,你说我这个做爹了容易吗?”徐骁对李义山的沉默习以为常,自嘲了一句又自言自语道:“凤年想要接过北凉的大旗,首先便要降服陈芝豹。陈邛有个好儿子,陈芝豹此人,排兵布阵,滴水不漏,出神入化。西楚能灭,多亏他坐镇军中,运筹帷幄。不过凤年要想拿他做磨刀石,却也不易。陈芝豹这样的人,百年不出一个,凤年从军根本比不过陈芝豹,唯一能走的路就是武道。” 李义山低首运笔道:“武当当兴。” 徐骁感慨道:“王重楼也是个人物。武当大黄庭,本就是为人做嫁衣的功夫,他一身大黄庭又按照凤年的穴窍修炼,有了王重楼几十年至纯的真气,凤年就算是此时入江湖,亦是不晚。” 听潮亭前 过了半晌,徐凤年收拾了一下心绪,面带不甘心道:“这就结束了?高手过招不应该是惊天地泣鬼神打上个三天三夜不分胜负吗?即便打不了三天三夜,总也得出个几百招吧,什么剑气纵横迷人眼,你们却这连湖边的亭子都没拆去!” 第一次见这等超脱了凡人的手段,就这么一会儿结束了,世子殿下自然看的不过瘾。可惜那白发老魁在湖底出不来,他即便是没看够,也总不能跳到胡中,下去再劝说那老魁出手。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谁告诉你高手对决要三天三夜了?”景舟人又回到软塌上,慵懒地躺起来,“叫花徐,你这鱼还能不能钓上来,一会还等着吃你亲手烤的鱼呢。” 徐凤年脸忍不住抽搐一下,接着愤愤道:“我怀疑是你暗中动了手脚,不然这鱼怎么会不上钩?” 景舟笑道:“鱼不上钩你去问鱼啊,你怀疑我有什么用。” 徐凤年一愣,接着又扭过头去不再理会景舟。 他要是能问鱼话,岂不是成了天下第一奇人,还做什么浪荡子? 姜泥见徐凤年语噎,忍不住畅笑起来,总算是看到这徐凤年这混蛋吃瘪了。 “小泥人儿,她叫什么名字?”景舟朝身后的侍女指了指。 “她?”姜泥朝一旁看了一眼,澹澹道:“她叫青鸟。” 青鸟在梧桐苑中是性子最冷的,寡言少语,极不讨人喜欢,即便是待人处处和善的红薯,对青鸟也没几句好言。姜泥性子不如红薯,自然和青鸟也没有多少接触。 景舟忍不住赞道:“青鸟,大柱国好手笔。” 他记得青鸟乃是宗师枪王王绣的女儿,陈芝豹的师妹,后来却被徐骁培养成徐凤年身边的死士。徐凤年这梧桐苑中的人,就没一个身份简单的。只是青鸟性格孤僻,冷脸冷心,在梧桐苑中,多受排挤。 徐凤年不岔道:“徐骁能有什么手笔?” 景舟将徐凤年的话扔到一旁,朝青鸟挥了挥手,示意她上前两步, 徐骁的手笔,即便是说上三天三夜大概也说不完。世人都称徐骁是徐蛮子,尤其是离阳王朝一众文臣,最是看不上这粗鄙之人,私下哪个没骂过几句?甚至不少人觉得若是自己手下有三十五万铁骑,不见得比徐骁差半点儿。可就是这被不少人暗中唾骂的蛮子,打仗捞官天下第一,娶个媳妇天下第一,生个儿子还是天下第一! 即便是死,也是老死床榻寿终正寝,可谓是一时人杰。 青鸟迟疑了一下,往前迈了两步。不知为何她感觉那人的一双眼,好像将自己里里外外看的透彻,即便是她死士的身份都能看透,但却又叫她感受不到半点儿恶意,反而从那温润如水的话中,叫她感受到一股别样的温暖。 景舟隔空一抓,从旁边取来一圆凳,对青鸟道:“将手中的东西都放下吧,端着太累,这点儿你得学学小泥人儿,你瞧她手中的那盘葡萄就早已经吃完了。” 青鸟摇摇头,主动从景舟手中取过杯子,帮他斟起酒来。 徐凤年瞥了一眼看书入神的白狐儿脸,心里痒痒得很,想要知道山鬼的武功到底有多高,白狐儿脸已经是从一品了,山鬼的实力更在白狐儿脸之上,难道这家伙是一品不成? 只是以山鬼的性子,估计他问也问不出来。白狐儿脸就更不必多说,人比青鸟还要冷上三分,对他少有搭理。即便是他想要和白狐儿脸说上一句话啊,还得看美人的心情。 徐凤年心思一活跃,当即有了法子,眯着眼道:“山鬼,你觉得听潮亭内的那些守阁奴怎么样?” 景舟澹澹道:“年纪一个个都不小了,快要入土了。” 徐凤年叹道:“这些人曾经可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好手,若非听潮亭内藏有诸多珍惜秘籍,即便是徐骁带领大军踏平半个江湖,他们也不见得来王府卖命。” 见景舟不接话,徐凤年颇为郁闷,他本以为景舟会来一句: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毕竟茶馆儿说书的都是这样说的,高手嘛,总要有些高手的格调。 第424章 带白狐儿脸去快活 若是说白狐儿脸是高手,徐凤年必定不会质疑,可是这山鬼,和他印象中的高手没个铜子的关系。 倒是和他世子殿下,半斤八两,说是一个浪荡子,再合适不过。 徐凤年琢磨了一下,又道:“那这天下的高手,可有你瞧得上眼的。” 听潮亭内的守阁奴山鬼看不上,但这天下人总不会叫他依旧小觑吧。 景舟闭眼道:“这高手嘛,自然有,听说武当山有个辈分高的吓人的小道士,他可不就是高手。” 徐凤年顿时蛋疼。 要是景舟随便胡诌一个人,他也就认了,毕竟这天下高手那么多,他又不是每个都认识。但那武当山他去了不知道多少次,熟悉至极,闭着眼都能找到上山的路。山上辈分高的小道士,除了王重楼的小师弟洪洗象还有何人? 虽然心里笃定了景舟说的人就是洪洗象,徐凤年还是又问了一句:“你说的那小道士可是王重楼的小师弟?” 景舟笑道:“叫花徐,谁说你世子殿下不堪造就的?不错,这人就是王重楼的小师弟。” 徐凤年喷了一口茶水,蛋疼的更厉害了。 就那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道士,他世子殿下都不用狗腿子出手,就能将小道士按在地上狂揍。那小道士也就只剩下长得清秀点,不然也不至于叫他大姐动心思。可是这功夫么,是狗屁不通。 “姓洪的那小道士哪里有这个本事,他连紫金楼的大龟公都打不过,要不是那小道士龟缩在武当山上不敢下来,本世子见他一次打他一次。”说着,徐凤年又动了心里,毕竟好久没有揍洪洗象了,这手又有点痒痒了。 “山鬼,要不然咱们明日去一趟武当山,找找那些臭道士的麻烦?”徐凤年从塌子上起来,也没了钓鱼的心思。 景舟摇摇头,“不去,这武当山清心寡欲的,哪里有去紫金楼快活,听说紫金楼的花魁鱼幼薇舞剑乃是一绝。” 说着紫金楼,便听到远远传来一声凄厉之音,让人闻之落泪:“殿下啊,小的可算是见到你了,这三年,小的茶不思,饭不想。” 接着便有一胖子,连滚带爬一把鼻涕一把泪冲了过来。 徐凤年侧过脸去,审视了一圈褚禄山,“茶不思饭不想,褚胖子,你怎么看着还胖了十多斤?” 褚禄山委屈道:“瘦了,真瘦了,殿下要是不信,小的这就去称,胖一斤切一斤!” 姜泥看着不一会儿便勾肩搭背的两人,眼里一阵厌恶。晓骁的六个义子,除了眼前这胖子,其他几人,皆是少有的英杰。 唯有褚禄山,此人作恶多端又最为好色,做下的恶食罄竹难书,即便是她在梧桐苑内,都有耳闻。据说褚禄山听到有美妇人生子,便要抢到府上去做那吃水的恶事。若是这水好吃也就罢了,要是水不好吃,这恶人却要将美妇的峰峦割下。若非她不懂功夫,必然用神符将褚禄山刺死。 徐凤年拍了拍那张堪比猪头的脸,笑道:“胖子,给你介绍一下,那边躺着的,是本世子的朋友。” “世子的朋友就是我褚禄山的朋友!”褚禄山赶紧拍了一把胸膛,一双眼睛赶紧朝着一旁的紫影看去。他人虽然长得胖,但心思最为活泛,能得世子殿下开口介绍的人,可不多。能做世子殿下的朋友,这北凉几州,也不过不到一掌数而已。 毕竟想要做世子的朋友,须得是纨绔,还得是无恶不做精通风月的纨绔才行。不然用世子殿下的话说,不是顶级纨绔,他世子殿下觉得掉架子! 比如那恶名昭彰的丰州李公子李翰林,非但是恶霸,还男女通杀,身边随时备着几个眉清目秀的小相公用来泻火,算是世子殿下少有的狐朋狗友之一。 褚禄山见景舟手持折扇,身上自有一股风流气度,虽然看着玩世不恭,却比那丰州姓李的公子要强千百本,寻思道:“世子殿下这三年游历,果真没有没吃苦,人长大了不少,知道交一些靠谱点的朋友了。” 景舟朝着褚禄山点点头。 徐凤年搂着褚禄山的脖子,奸笑道:“禄球儿,你最近有没有纳美妾?” 褚禄山谄媚道:“还是世子殿下懂我,最近刚纳了一房,还没敢享用,给世子殿下留着,不知世子殿下什么时候赏光,咱们喝点酒,听听曲儿,然后嘿嘿……” 徐凤年点点头,“这个先不急,今日咱们先去那紫金楼,见识见识那鱼花魁的舞剑。” 景舟从塌上起身,身子一晃来到白狐儿脸身边,笑道:“走,咱们先去快活快活,看看这名扬陵州的鱼花魁有何不同之处。” 下一刻,景舟的身子如同移形换位,已然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白狐儿脸看了看景舟消失的方向,略作迟疑动身跟了上去。 “你大爷的!”徐凤年破口大骂一声,这俩人说走就走,将他仍在原地,亏他世子殿下还拿他们当朋友! 姜泥得意朝徐凤年笑了笑,觉得如今老天终于开眼,这北凉王府内,终于有人不是围着徐凤年转了。 “殿下咱们?”褚禄山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徐凤年咬牙切齿道:“咱们也去!” 老黄眼睛一亮,从地上起来,朝着徐凤年做了一个只有他俩人才能看懂的手势,那意思大概是:我也想去。 “老黄,那是年轻人的地方,你这身子就算了吧。”徐凤年拍了拍老黄的肩膀,无视老黄幽怨的眼神,又安慰道:“等少爷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两壶紫金楼最贵的花凋。” 小书亭app “带银子没?”徐凤年朝褚禄山问了一句。他徐凤年虽然喝酒吃饭从来不给钱,只是唯独去风月之地向来不惜银子。 徐禄山掏出几张银票,嘿嘿道:“就是把紫金楼买下里也够了!” “走褚球儿,咱们也别晚了!”招呼了一声褚禄山,徐凤年无视姜泥满脸的不愿意,拉着她朝外走去。 世子走了,这听潮亭旁的一应东西却得好好收拾,尤其是那两根紫禁鱼竿,是世子殿下的最爱,红薯上前两步,小心翼翼将鱼竿从湖内抽出。 世子爱钓鱼,这鱼竿用完后自然要收拾好了,以备再用。 相比红薯手中的两根卖相不凡,一看便是珍惜之物的鱼竿,青鸟眼前的这跟鱼竿便普通至极,不过是随手从王府内折下来的一根竹子。竹竿下部,还挂着几片翠绿的竹叶。 红薯将那两根紫金鱼竿收好,来到青鸟身旁,笑道:“山鬼公子也是个趣人儿,随手折根竹子也就算了,钓鱼也不用鱼钩,就这么挂根线,这可钓不上鱼来。” 红薯身后的一个侍女跟着笑道:“大概那公子只是”,她话只说到一半,不由惊呼道:“这是鱼!” 原本在一旁收拾塌子的几个侍女均将头扭过来,齐齐看向青鸟手中的那根鱼竿。 鱼线之上,咬着一尾巴掌长短的鱼。 紫金楼名气很大,大到连街头要饭的都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楼里的姑娘哪个腰功最好,哪个箫吹的最动人,哪个又自带体香,骨头最软。毕竟在这陵州城内,有关紫金楼的小道消息,就一直没断过。 只可惜,这销魂的地方,最是耗钱,不少人耳朵虽听了不下千百遍那楼中姐儿的消息,却从未有过机会进去目睹一眼,只是在午夜时分,梦里和那些姐儿温存。 随便问了一个人,景舟带着白狐儿脸信步前行。二人走的虽看似缓慢,实则速度颇快,只有影子闪动,叫街上不少人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不消多久二人便到了紫金楼前。 站在楼中管事的龟公远远看到二人,急忙上前迎了过来。 这风月之地,可不就是为这些人开的? 这种风流倜傥,清俊非凡的贵公子,在他眼中就是一个个的财神爷,一块块亮的叫他喜笑颜开的金子。他这一行干了这么多年,明白了一个理:这世上什么都是假的,唯独那金灿灿白花花的东西,最是真! 龟公一双眼珠子在景舟袖口熘熘打转,眨眼的功夫便将这紫衣公子的身份猜了几十遍,腰间能揣多少银子猜了个大概,嘴里忙道着:“这位公子可算是来对地方了,咱们这楼里什么样的姐儿都有,尤其是今天还有几个刚出道的人儿,那皮肤,掐一下都能出水,一十八般武艺练的,更是保管叫公子玩的尽兴。” 至于白狐儿脸,则被他自动忽略。 整日闻胭脂气,龟公早已练一身不动神功,心如老僧,身似总管,这女色对他的诱惑,已是微乎其微,甚至有时看到卖弄风骚的女子都忍不住想要吐几口。 景舟仰头凝望了紫金楼一会儿,颇有感慨。在秦时明月的世界,他在这风月之地,一连住了数十年。 从怀中掏出两片金叶子,景舟笑问道:“听说这紫金楼有个鱼花魁?” “公子,不如我帮您挑十个八个还有落红的新人?这鱼花魁,鱼花魁今日身体有些不舒服。”龟公面露难色,这贵公子出手大方没得说,不枉费他提前从楼里出来迎接。只是这鱼花魁,可不是轻易迎客的人。即便是他眼馋这金叶子,也没法做主将人带往鱼花魁的院中。 景舟将俩片金叶子扔到龟公手里,笑道:“那便由你安排,带我们去个雅间。” 龟公大喜:“公子随我来!” 娘咧,这么好说话的贵公子,可真是可遇不可求!至少,最近三个月,练就了火眼金睛的大龟公便没遇到过! 景舟轻笑一声,手中白玉扇子一展,跟着那龟公朝里走去。 楼内春意阑珊,一个个姑娘花枝招展,嬉笑声、劝酒声、浪荡声叫白狐儿脸眉头微皱。 景舟瞥了一眼白狐儿脸,道:“这武道一途,有人讲究枯坐,有人却又刚好相反。我便遇到过一个叫枯荣的和尚,修炼的乃是佛门高深功法枯荣禅功。他大半辈子坐在佛前参悟,双耳不闻外事,却看破不了‘贪嗔痴’最后也不过是练到半枯半荣的境界,虽说是一方高手,却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高手。” “而在这离阳朝,还有个两禅寺,寺里有一座破房子,破房子非但住着一个无禅可参的和尚,还有这和尚的老婆孩子和徒弟。就是这样一个不负如来不负卿的和尚,却是金刚境第一人。有人曾言,世间金刚,唯有这大和尚一人得其中三味。有时苦练,却并非是个好法子。既然来了,不妨多看看。” “所以你的武功高,是因为你曾开过青楼的缘故?”白狐儿脸眉头舒展,跟在景舟身后,四下打量起来。眼前这人虽然有伤在身,但绝对是天下少有的高手。北凉王府中湖下的那个刀客,以她现在的实力,对上难以取胜。而那刀客,却撑不住眼前这人的一剑。这一番感悟,多少有些道理。 景舟摇摇头:“我和你一般,也是苦练。” 白狐儿脸脚步一顿,瞪眼看向景舟。 景舟笑道:“你瞪我做什么,我也想一朝顿悟,悟得无上大道,直入陆地神仙之境,可惜悟性不佳,难以成道,只能苦练了。我初学剑时,足足练了数年之久,才敢用来对敌。” 二人说着跟随龟公进了一间装扮精致的院子,景舟吩咐道:“你去将花魁带来。” 龟公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人转身出去。 “你对他做了什么?”白狐儿脸低声问了一句。 “还能有什么?不过是叫他将那鱼花魁带来。”景舟在一旁坐了下来,不忘朝着一旁的椅子指了指,“听说这花魁舞剑是一绝,虽比不过你舞刀,却也是天下少有的剑舞,来此一次,错过岂不是可惜?” 白狐儿脸默不作声,在一旁坐了下来,左手不断摩挲着春雷的刀柄。 “鱼之一姓,少之又少,在我的记忆中,唯有一个叫‘鱼玄机’的女子,所以鱼花魁这名字,我猜大概是假名字。在这种风月之地作皮肉生意,少有女子会用本名。”景舟轻叹了一句。 白狐儿脸微微侧头,“你在可怜那个花魁?” 景舟点点头又摇摇头。 “公子,鱼花魁带到了。”龟公从外面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身段妖娆的女子。 “见过公子~”鱼幼薇抱着猫欠身行了一礼。 “虽然样貌并不算太惊艳,不过美人美在骨而非皮。”景舟随意看了鱼幼薇两眼,挥手将龟公遣退。 白狐儿脸面带怪色,她本以为这人会说一些行当里的风流话,毕竟之前这人和徐凤年,可是没少讨论女人,甚至她还记得二人贼兮兮地讨论《玉蒲经》、《素女经》、《浪史》、《绣塌史》诸多她从未听过的书。甚至后来连老黄,都没心思去烤地瓜,蹲在二人身后凝神静听这些怪书。 第425章 多了一个侍女 只是这些书,她来到陵州城后,还特意去几个书店问了问,书店老板听到书名后皆是一脸茫然,不知这些书是出自何处,又是何人所写。 至于那些那不堪入耳的话,俩人更是说了不下三五车。要是这些话有重量,拿下来秤一秤,何止千斤! 在白狐儿脸眼中,怀中抱着猫的花魁是个难得的美人,且身子丰腴,低头不见脚尖,又腰肢纤细,可盈盈一握,是男人喜欢的样子。即便是徐凤年梧桐苑的一众美婢,与这花魁一比也要差三分。她不由心道:“莫非这就是他说过的男人口是心非?” 鱼幼薇伸手摸了摸怀中猫儿的背,柔声道:“公子乃是贵人,阅人无数,鱼幼薇不过蒲柳之姿,自然不入公子之眼。不过鱼幼薇自幼学舞,至今已有十多载。这舞虽无甚名声,却也颇为自得,不知公子可有兴趣瞧一眼?” 景舟笑道:“来这可不就是为了看你的舞,不然这陵州城的风月之地,我可瞧不上。” 鱼幼薇缓缓退出,过了片刻,她着红装,手持一把剑又走了进来。 随着一声脆响,长剑出鞘,刹那间剑光霍霍。 红衣最动人,且鱼幼薇的剑舞又极美,叫景舟不由想到了杜甫的一句话:“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相比景舟的兴致盎然,白狐儿脸则是索然无味。鱼幼薇手中的剑,在她眼中着实无半点儿过人之处,和她的容颜一比,相差甚大。这剑法,连不学无术的徐凤年甚至都杀不掉。只是看了两眼,她便一手撑在桌子上,闭目养神起来。 “十八万人齐解甲,举国无一是男儿。”景舟轻叹一声,便是此时,鱼幼薇手中的剑带着一股肃杀之意急刺而出。剑一出手,鱼幼薇便后悔了,只是剑以全力出手,想收回已然来不及。 “他怎么知道这首《望城头》?他难道不是徐凤年,而是楚国人?”难得那带刀的女子闭眼叫她寻得了出剑的机会,可到最终,却是杀错了人,这岂不是要背负一份罪孽? 这样她与那人屠徐骁又有什么区别? “等杀了徐凤年,替爹娘报了仇,自己大不了自刎。到了地下,再与他赔罪,即便是下辈子做牛做马伺候也认了。”鱼幼薇闭上了双眼,不敢再朝前看,下一刻,她手中的剑便会将那人刺穿。 并没有惨叫声传来,长剑刺出几尺,便有一股阻碍感自剑柄传到她手中。 刺杀失败了? 鱼幼薇张开双眼,只见她手中吹毛断发的宝剑,被那人用两根指头夹住。 “下辈子太久,我可等不到,不如这辈子如何?刚好我还缺个端茶倒水的人。”景舟屈指一点,一股柔劲生出,“哐当”一声,长剑从鱼幼薇手中脱出,掉在地上。 “你,你怎么知道那首《望城头》的?你,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鱼幼薇站原地呆了半刻,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中的剑被人打掉,甚至都不能用“打”这个词,严格来说是她自己主动松手放开的。 “你的心事都挂在脸上,是个人都能猜出来,我又不是傻子,猜到你心中想什么自然不难。你的性子不适合做杀手,太优柔寡断,你这样可杀不了徐凤年。”景舟轻笑一声,将地上的长剑吸到手中,赞道:“剑是好剑,舞也是好舞,昔日有公孙大娘一剑动四方,若是忽略杀伐,你的舞亦不错,虽难以动四方,但动这陵州城足矣了,以后也莫要再想什么打打杀杀,安心舞剑总比没了性命好。这世上能杀掉徐凤年的人,可不多。” 此时鱼幼薇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没能将这人杀死,自然也无需背负一份罪孽,只是那人的话却叫她高兴不起来。不杀徐凤年,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徐骁灭楚,这仇她本该找徐骁来报,只是以她的本事,想要杀徐骁,即便是再习武几十年也难以做到。而世人皆知,人屠徐骁有个不成器的儿子,非但不懂半点儿武功,却又好色如命,相较戎马半生的徐骁,刺杀徐凤年便简单的多。即便是徐凤年身边有护卫,但在这风月之地,即便是护卫,也总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吧。 自从她被人带到这紫金楼后,便一直盼着能杀死徐凤年,好叫徐骁也尝试一下丧亲之痛。不知为何,一瞬间,她感觉那人说的话竟叫她生不起半分反驳的心思,便如同他说的那样,她真的杀不了徐凤年。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不过是一个笑话。 “我给你端茶倒水。”说完,鱼幼薇低声抽泣起来。 景舟低头看了一眼梨花带雨的鱼幼薇,轻声道:“怎么,你感觉还委屈?这可是你自己说要做牛做马的,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是徐凤年那厮,在做一些强买强卖的缺德事。算了,你不愿意便留在这紫金楼,做个花魁也不错。” 他之前的话本就是逗鱼幼薇的,这姑娘也是个可怜人,本应该是官宦家的千金小姐,有个大好前程,却因离阳与西楚的战争而家破人亡,流落到风月之地。 “我说过给你做牛做马,又怎么能食言?”鱼幼薇抽泣的更厉害了。 “不后悔?”景舟苦笑两声,这丫头还不但有点傻,还挺倔犟。 鱼幼薇摇了摇头。 “真的?”景舟又问了一句。 鱼幼薇点点头。 景舟道:“那你还哭什么?” 鱼幼薇委屈道:“我哭我自己。” 景舟哑声。 过了片刻,鱼幼薇哭声渐止。泪珠憋在眼眶中,不断打旋,却没有再淌出来。 一阵密集嘈杂的脚步声自外面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话:“世子,我,我让人,让人问过了,就是前面那间屋子。”说话之人呼吸急促,如同三月不知肉味的汉子,一朝得了钱,去那销魂窟大战数场一样,声音虽不小,却与不成调,说的断断续续。 鱼幼薇擦了擦脸,收拾了了一下衣着,人悄悄走到景舟身后。 门被恍然推开,徐凤年右手拽着姜泥一步踏了进来。 景舟朝徐凤年指了指道:“你瞧,这才是徐凤年,他就是你要杀的人。不过这家伙有个厉害的爹,想要取他的性命,至少在这凉州地界,找不出一个人来。” 听到这话,徐凤年非但不吃惊,还“啧啧”两声,这世上想杀他世子殿下的人多了去了,历经三年游离,徐凤年碰到大大小小的刺杀不知多少,早已习惯。不过这刺杀虽多,但向眼前这种丰腴的俏佳人可是少之又少,少到他用脚趾头都能数过来。 要是每个刺客前面都有两坨沉甸甸的肉,走起来上下起伏,他徐凤年可不介意每天都遇到刺客。 鱼幼薇转眼看向徐凤年,眼底的恨意毫不遮掩。 姜泥冷声道:“老天不开眼,怎么这么多人都想杀你,你却依旧活的好好的?” 《基因大时代》 徐凤年得意道:“即便是你人老珠黄,我徐凤年也依旧会活的好好的,气不气?” 姜泥勐然抬起头朝下咬去。 “你小狗啊!”徐凤年一把松开拉着姜泥的手,人闪到一旁。 “你才是狗!”姜泥不甘示弱大喊一声。 “世子,我,我,鱼花魁!”褚禄山喘着粗气从外面跑进来,胖乎乎的脸上油光一片。 徐凤年没好气道:“她就是你说的那个舞剑一绝,杨柳细腰的花魁?” 褚禄山点点头,不解道:“世子怎么了?” 按照往常,世子殿下此时应该谈论美人的身子才是,诸如“你前面肉这么多,走路累不累?累的话本世子晚上帮你揉揉”一类的话,他褚禄山跟在世子殿下身边可没少听。撩小媳妇这方面,褚禄山对世子殿下的感觉就两个字:服气! “她要刺杀我!”这五个字,徐凤年说的缓慢又清楚。 “冤枉啊!世子,这绝对不是我安排的。褚禄山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世子下手啊!”徐禄山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冷汗直流。 “叫化徐,看来你有的忙了,这想要取你命的确实不少。”景舟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拉着鱼幼薇的胳膊,朝外走去。 “你要去哪?”徐凤年朝外喊了一句。 “帮她赎身,她以后是我的人了,这刺杀你的事,跟她无关了。” “赎身?你不会真看上这风月之地的女人了吧?”徐凤年偷偷瞥了一眼白狐儿脸,朝外又喊了一句,满头雾水。 难道山鬼还有这癖好?不好良家爱风尘? 这风月女子嘛,玩玩就是了,但是赎身这种事,他世子殿下还从来没想过。 没消多久,徐凤年便听到楼下传来一阵惨叫声。 一颗夜明珠替鱼幼薇赎了身。 虽然紫金楼的老鸨韩大娘不同意。这会下蛋的鸡,不狠狠敲诈一笔,怎么能对得起她从业多年的经验! 只是韩大娘没过多久便傻眼了,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年轻人,差点儿将她紫金楼给拆了。 娘来,这种一脚将她紫金楼护卫踢飞的公子哥,她可从来没碰到过。紫金楼作为陵州最大的风雨之地,这楼里的护卫个个都是江湖好手,别说是公子哥了,即便是江湖上各大门派的掌门进来,想要硬闯,也讨不到半分好处。 紫金楼一众采花客闻声也顾不得鱼水之欢,急忙提上裤子跑了出来,这有人敢在紫金楼放狠,莫非又是世子殿下发脾气了? 若是触了世子的眉头,他们可不敢在这里多待半会,不然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即便是世子想要看烟花,一把火将这紫金楼烧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众人出了门,放眼一看,一楼横七竖八躺了二三十个汉子,中间站着一紫衣年轻人,竟然不是世子殿下。 这可是个了不得的事,这陵州城里,除了世子,谁还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众目睽睽下,紫金楼的鱼花魁抱着一只猫,拎着一包裹跟着那紫衣年轻人缓缓离去。 当日,外地公子哥儿冲冠一怒为红颜,大闹紫金楼的小道消息就传遍了陵州城,不少人津津对此乐道,纷纷猜测那紫衣公子哥是何人。 据说还有人跑到北凉王府问世子殿下,对这新来的纨绔如何看待,岂料向来以天下第一纨绔自称,无恶不作的世子殿下,竟然对此只是呵呵一笑,并不放在心上,让不少人怀疑世子是不是转性子了。毕竟在以往,这在风月之地打人放火抢花魁的事,这陵州城里只有世子殿下敢做,也只有世子殿下能做。 要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和世子抢花魁,不用到第二天,人便被打得下不来床。做什么也不能和世子殿下抢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这是陵州城里一众公子哥,商甲贵人多年挨打得出来得到的宝贵经验。 当夜,鱼幼薇便搬进了景舟住的小院。 看着鱼幼薇替自己收拾被褥,景舟还真有一种错觉,眼前这人不是花魁,而是一个普通的丫鬟,如果可以忽略这丫鬟丰腴的身子。 “有一件事还得再提醒你一次,不管你进这北凉王府有没有什么目的,但不论是徐凤年还是徐骁,你都杀不了。这北凉王府,你能看到的,即便是丫鬟、小厮,也一个个都身怀绝技,不是你能比得过的。你要是还执念着杀人,不过是白白赔上自己的性命罢了。” 鱼幼薇没有回头,只是不断收拾着被褥。 过了片刻,她才低头道:“公子放心,我知道。” 景舟道:“你知道便好,女儿家整日被仇恨所缠绕,活的太累。你有没有想过徐骁为什么会将楚国皇室屠戮干净?”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徐骁将皇宫内上上下下杀了干净,即便是幼小的公主也没放过。”鱼幼薇身子一僵,她虽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但语气仍能叫人听出有一股恨意。 景舟道:“不杀干净又能如何?难不成要让宫内的女人都沦为其他人的胯下玩物?身份高贵的女人最能叫男人升起征服感。据我所知,徐骁兵围楚国王城时,并非只有北凉军在,离阳王朝其他地方的大小将军,不在少数。若是换成徐骁之外的人第一个攻破皇宫,你觉得不论是皇后还是妃子,有几个人能幸免?况且皇后又是色甲!” 春秋有十三甲。 甲意为第一,在各自领域独占鳌头的便是这十三甲。三大魔头之一的黄士龙,因为十九道第一、草书第一、阴阳谶纬第一,一人独占棋、书、算三甲,故得了黄三甲这名字。而两袖青蛇一剑开江两百丈的剑神李淳罡,便是剑甲。至于西楚皇后,则是色甲,天下第一美人,这样的人,谁不心动? 过了好半晌,鱼幼薇颤声道:“可沦为,沦为玩物,不也能活下去?”在她想来,总有人不愿意死,活着虽苦,却也总比死了强。徐骁攻破皇宫后可是血流成河,一个活口都没留。那些个宫女、太监又有何罪? 景舟摇摇头:“等一群兵老爷们玩腻了后,这些楚国皇宫的贵人也活不了多久,连做一只笼中的金丝雀都是奢望。你觉得会有哪个将军,会不顾及离阳皇室,将楚人带回家养着,平白给自己留一个污点?至于宫女太监,也怕是活不过当日。” 第426章 青鸟换主老魁出水 “还有一个你说错了,楚国公主并没有死在徐骁手中。这些年,她一直活在北凉王府,稍后我带你去见见她。”景舟朝外看了一眼,又笑道:“便是你眼中的这个屠夫,还有一丝人情味儿,敢冒天大的险,将亡国公主藏在北凉王府。” “哈哈哈,想不到先生对徐某评价还不错。”外面响起醇厚中正的笑声。 门被推开,鱼幼薇看到了一个头发半白,走路微瘸的人。 景舟撸了一把武媚娘的毛皮,将它抛到鱼幼薇怀里,笑道:“你先出去吧,找个人带你去梧桐院,见见姜泥。” 《我的治愈系游戏》 鱼幼薇抱着武媚娘,先是愣了一下,才转身出去。 景舟暗道一声傻丫头,半点儿心机都没,喜怒哀乐全部写在脸上。那句傲人无脑,似乎放在鱼幼薇身上很合适。这样的人,作为花魁足够了,但是作为一名刺客,未免单纯了点,单纯到让人抓狂。 大柱国挽了挽袖子,很有风范的往旁边小退半步,只是动作有些滑稽。他将路让出来,让鱼幼薇走了过去,又朝外大喊了一嗓子:“那个青鸟,你先带她去凤年院里。凤年的梧桐苑好啊,里面姑娘多,她过去后,也能说些体己话,平缓平缓心绪。” 等鱼幼薇出去后,大柱国才拎着两壶酒上前,轻笑道:“先生这一路对凤年多有照顾,徐某感激不尽。本该早些时候来拜访先生的,只是手边有不少要事,还望先生不要见怪。” 这北凉王府没有一位超一品的宗师级高手坐镇,大柱国睡觉始终不安稳。恰巧,徐凤年出去游离一趟,竟然结识了一位年轻的高手。连李义山都无法评价的人,徐骁还从未遇过。年纪轻轻便能轻易镇压听潮亭底下的楚狂奴,这样的人只要不中途夭折,成为比肩武帝城王仙芝的高手,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有这样的人守在北凉,即便是他死了,也能放心了。 景舟道:“大柱国客气了,我借徐凤年的钱,可不是白借的,要还的。” 徐骁眯眼笑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凤年是该还先生钱,他要是不还,我这个当爹的都不同意。” 景舟顺势道:“既然如此,鱼幼薇这傻姑娘,大柱国便不要放在心上了。一个国破家亡的人,又被软禁多年,一直乖乖活在别人的安排里。别人让她练舞她就练,被人安排进青楼里,让她刺杀徐凤年她也做了,不过是一枚不知江湖险恶的棋子罢了,留着给姜泥做个伴,也不错。” “先生放心便是,徐某还不至于对一个女人动手。”大柱国自来熟的在桌旁坐了下来,将一壶酒推到景舟身前,笑道:“听凤年说先生喜欢喝酒,恰巧,我这个大老粗也好这口。” 一般人要是真的将徐骁的话当作真的,人被徐骁卖了还帮着他数钱。只要是敢对徐凤年出手的,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和男人女人无关。至于大老粗,徐骁更是算不上,而是粗中有细。纵观整个世界,能比徐骁还精明的人,找不出几个。 景舟点点头,拎起身前的那壶酒,低头嗅了嗅道:“只要不是绿蚁酒就好。” “不是绿蚁。”徐骁大笑不已。 这绿蚁酒,口感是差了些,既苦又涩。 笑了一会徐骁悄悄道:“这酒是凤年买给剑九黄的龙岩沉缸,我悄悄拿了两壶,先生可要替我保密。” 景舟点点头,示意自己会保密。 徐骁和景舟碰了一下壶,大饮了一口,叹道:“先生说我这个当爹的容易吗?凤年买酒也从来不替我带上一壶,这次去悄悄拿酒,我是提心吊胆的,唯恐被凤年堵在门口,给我狠揍一顿。凤年从小没吃过苦,这三年游历,吃的苦比他往常十几年还多,回家第一日,便狠狠揍了我这个当爹的一顿,要是再被他知道我去拿他的酒,恐怕就不是一顿狠揍了,第二日能不能下床都是两说。” 听着徐骁诉苦,景舟心下好笑。 这能将儿子宠到天上去的,天底下恐怕也就徐骁这么一个。 徐凤年从一出生开始,便被徐骁安排好了一切,别说徐凤年本就来历不凡,乃是真武大帝转世,就是一个傻儿子,有徐骁的暗棋在,傻儿子也能有一番作为。 倾诉了一会儿苦水,徐骁眉头一皱,从眼前这人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这股杀气并不是针对他,而是长年累月杀人过多所致。若非他戎马半生,杀戮不知凡几,也不会嗅到这丝杀气。 “先生似乎曾杀过不少人。”徐骁想不通这年轻人到底经历过什么,索性便开口问了出来。 “是杀过不少人。”景舟澹澹道了一句。 徐骁道:“只是先生的年龄,是不是太过年轻?” 景舟澹澹道:“大柱国看到的不过是表面罢了,道家功夫,最擅长驻颜。” 徐骁心中疑惑解开,不再过问,只是与景舟举壶痛饮,除了诉几句苦外,也问一些徐凤年在游历途中的事。徐骁好酒,但是这酒量,却不是很大,只喝了小半壶,便已经有了一丝醉意。 “大柱国是个爽快人,这酒喝的痛快!”景舟赞了一句,虽然徐骁脸以发红,但喝起酒来,仍旧是大口喝。 “先生这话我喜欢听,男人喝酒,须得大口才是!老黄那家伙什么都好,唯独喝酒,贼他娘不痛快,抱着一壶黄酒跟抱着媳妇似的,喝起来小口小口珍贵的很!”徐骁一拍桌子,回了景舟一句,还不忘吐槽了一下剑九黄。 景舟哑笑几声,徐凤年的区别对待,大概叫大柱国有一丝不爽。在徐凤年眼中,他这个亲爹还真比不上老黄这马夫。毕竟老黄会烤地瓜、摸鸟蛋,还能编草鞋,见徐凤年在大街上调戏小媳妇,老黄也能在后面摇草呐喊。 一壶喝的精光,徐骁拍了一下脑袋,恍然想起一件事来:“先生屈身在北凉王府,身边也没几个服侍的人,着实有些说不过去。我虽是一武夫,不懂文人那些伊伊呀呀,但是这附庸风雅嘛,还是懂得,总不能失了待客的礼数。” 后面这句话大柱国说的颇为理直气壮,好似附庸风雅这词在他嘴中不是什么坏词。 景舟道:“怎么没人,那花魁不就是?” 徐骁道:“她虽然是花魁,但在紫金楼内与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一般无二,可不懂得服侍人,依我看,青鸟还是送到先生院里。” 景舟乍异地看了徐骁一眼,“青鸟是徐凤年院里的人吧。” 徐骁摆摆手,“本来是我安排到凤年身边的死士,不过先生似乎对青鸟颇为喜爱,这死士嘛,不安排也罢,凤年也不差这一个。” 景舟一口酒喷地老远,他什么时候对青鸟喜爱了?在听潮亭旁钓鱼时,他不过是说了一句“大柱国好大的手笔”,到了徐晓嘴中,这句话似乎有些变了味,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人,还以为他是饥色难耐之人,与徐凤年抢人。 徐骁起身,摇摇晃晃朝外走去,只留下一句话:“先生就不要推辞了,我问过青鸟,她也愿意服侍先生。” 第二日,景舟院里便又多了一个人。 鱼幼薇见过姜泥后,似乎人开朗了不少,连带着将武媚娘这只猫也喂胖了不少。而青鸟,依旧是寡言少语,唯独服侍起人来,格外上心。景舟也说过几次他这里没有太多规矩,让青鸟不用如此操劳,只是青鸟却坚持自己的做法。 之后一连数日日,景舟在院中闭门不出,期间白狐儿脸来过一次,只是在屋内待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又回到了自己的院中。 徐凤年来过两次,皆被鱼幼薇拦了下来。气的徐凤年忍不住连骂了几句娘,只是这骂娘归骂娘,徐凤年倒也没有硬闯,毕竟世子殿下一直坚信一个理儿:兄弟的女人不能欺。 徐凤年愈发觉得这学武没有半点儿乐趣可言。原本白狐儿脸到了北凉王府后便过上了青灯黄卷的枯燥生活,现在又多了一个。 缺了景舟的嘲讽,世子殿下一时间竟然有些不适应,虽然山鬼的嘴不是很讨人喜欢,但是世子殿下就爱这口,整日被人恭维着,难的能听到几句不顺耳的话,而且他娘的这话说的还颇有道理,叫他竟然没法反驳。 人无聊了便想找点儿事做,徐凤年也不例外,挨了几顿揍后,死皮赖脸从白狐儿脸那里借来绣冬。虽然他不喜欢练武,但是这舞几个蹩脚的刀花,耍几个惨不忍睹的假把式还是挺快乐的。 “老黄你笑什么笑?这刀这么重,换成你,你还不堪!”徐凤年撇撇嘴,擦了一把汗,将绣冬收好,挂回腰间。不同于春雷小巧,绣冬这把刀又长又重,能舞这么长一段时间,还不伤到自己,徐凤年觉得,自己已经很了不起了,虽然比不过山鬼和白狐儿脸,毕竟那俩人,不能当人看。 老黄嘿嘿一笑,憨厚道:“少爷,俺是觉得你舞得好看,有练武的天赋。” 徐凤年疑惑道:“当真?” 老黄乐呵呵道:“真的,老黄不会拍马屁,少爷不也常说俺说话诚实,不似山鬼那般,十句话有九句话是假的。” “是这个理,本世子这刀术,虽然比不了白狐儿脸,但也小有所成。”徐凤年没羞没躁道了一句,身子一跃跳到湖中。舞了一会刀已不能打发世子殿下的无聊,他要将湖底下的那个老魁放出来。 老魁一出,这白狐儿脸和山鬼总会出来吧。即便是这二人不出来,北凉王府的能人异士也总会出手吧,能将这老魁困在湖底十几年的人,一定极为不凡。 刚进入湖中,砍了一下束缚着老魁的铁锁,徐凤年便觉得自己傻,傻到自己想给自己一巴掌。绣冬虽然华美,但是不如春雷好用,是一把钝刀。用钝刀砍铁锁,岂不是自找苦吃? 没过片刻,徐凤年便傻眼了,心想:“早知道你自己能行,直接将绣冬扔下去,本世子也不用去湖里走一遭。” 老魁朝绣冬一招手,接过长刀,又以柔劲将徐凤年送了上去。 顷刻间湖水沸腾起来,徐凤年落在岸边后,朝湖中心看了一眼,急忙朝后跑去,嘴里不忘喊着:“老黄快跑,这老魁又要出来了,烂摊子留给徐骁收拾,咱俩去后面看戏。” 从水中飞出的老魁,仰天长啸,白发飘飞。湖水受他笑声激荡,无风起浪,手中两条铁锁在空中翻滚,好似两条巨蟒,气势十足。这卖相,极为不凡,一看就是一等一的高手。 下一刻,徐凤年更傻眼了,以往几乎与山鬼一同喊“风紧扯乎”的老黄,竟然没有再逃,而是站在原地,身上散发出一股叫徐凤年说不清的气味。 老黄温柔一笑:“少爷,这次不跑了,总是跑,也太累不是。少爷想要看戏,老黄便给少爷演一场。”说完,老黄又做了一个饮酒的动作,这是他惯用来讨要酒的动作。 “难不成老黄也是个高手?”徐凤年一愣,没过多久他便得到了答桉,老黄背后的那破木匣子,一端开洞,接连冲出三柄剑,漫天剑光,笼罩天地,不可一世的老魁没过几招便败在老黄手中。 “老黄这家伙还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就唬人啊!”徐凤年好半晌才道了一句,顿时感觉高手真不值钱。那老魁看着威风凛凛,无可匹敌,原来这么不经打。败在山鬼手中徐凤年还多少能接受,毕竟那一次老魁是在水中,身体被铁链束缚,一身实力能发挥出多少,还是未知。可败在马夫老黄手中,是实打实的落败,这叫徐凤年有一种蛋疼的感觉,荒诞至极大概说的就是这种事。 这戏看了,世子殿下也过足了瘾,唯有一点可惜,白狐儿脸出来看了一会老黄和老魁的打斗,只是山鬼,却半个影儿不见,叫徐凤年摸不着头脑。 北凉王府内又安静了下来,只是楚狂奴却在府中住了下来。 经过府中高手解释,徐凤年才知道原来那老魁也是一个高手,比北凉王府的那些守阁奴要厉害的多。老魁落败,不是他中看不中用,而是山鬼和老黄的功夫太高。 第427章 傻徒弟憨老黄 紧挨着梧桐苑的一处院子,极为清冷,和梧桐苑的莺莺燕燕大有不同。 姜泥自顾推开门走了进去,也不知自己这便宜师傅,为何住的这般荒凉。按照北凉王府的礼数,贵客所住的院子,里面总有几个一二三等供使唤的丫头。就这个问题,她也私下和鱼幼薇讨论过,按照鱼幼薇所说,自己这便宜师傅喜静。对此姜泥嗤之以鼻,这蹩脚的理由,也就能骗骗三岁的小孩子,喜静还总和徐凤年往那些羞人的地方跑。 “这男人总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姜泥滴咕一句,朝里走了进去。鱼幼薇是个极难的的美人儿,尤其是那两坨沉甸甸的的柔软,即便女人,看着都心动。要是她是男人,身边有一个这样的俏丫鬟,可不舍得往外跑。 “你这丫头,在你眼里师傅就如此不堪?” 耳边突如其来响起一句话,吓得姜泥如同遇到猫的耗子,忍不住大跳一下。 过了片刻心情平抚下来,姜泥气呼呼道:“你,你偷听我说话!” 景舟的声音再次在姜泥耳边响起:“丫头,饭能乱吃,话可不能瞎说。这怎么能叫偷听,明明是你说话的声音太大,传到我的耳朵中。” 姜泥朝前看了一眼,房门关着,显然那人是在屋里没有出来。她不解道:“你这都能听到?” 房门打了开来,景舟朝姜泥挥了挥手,笑道:“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你即便是站在院子外滴咕,我只要想听,依旧能听到。丫头,别杵在外面了,进来吧。等你武功练到一定程度,自然也能听到。” “我才不会像你一样无耻,偷听人家说话!”姜泥翻了翻白眼,迈腿走了进去。 景舟对着鱼幼薇和青鸟道:“人无耻点有什么不好,至少可以活的久一些,你们可不要学这丫头,大义凛然善始不善终。” 《天阿降临》 青鸟“嗯”了一声。她虽脾气暴如野马,但是却寡言少语,能“嗯”一声已经极为不易,这倒是惹得姜泥瞥了青鸟一眼,然后才不服气道:“要是做人都无耻,这世上岂不是没了好人?” 景舟笑道:“话不能这么说,这好人和无耻之人,没有多少关系。有时候,用眼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好与坏,得用心去感受。” 姜泥只是撇嘴,对这一番话,并不放在心上。反正徐凤年就很无耻,坏的透顶。 “见过公主。”姜泥走到屋内,鱼幼薇欠身行了一礼。 姜泥将她扶起,柔声道:“这里只有丫鬟,哪里有什么公主,我都说了几次了,以后见面,不用如此多礼。” 鱼幼薇抬起头,姜泥才发现他眼角微红,似是哭过。她登了一眼景舟,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这家伙欺负你了,我替你报仇!” 鱼幼薇摇摇头:“刚才公子将卖身契还给了我。” 听到这话,姜泥才消了气,只是说话声依旧不小:“本就应该这样。” 景舟轻笑一声,转过身去,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几本书,交到姜泥手中:“这几本秘籍等你练好基础剑招后自己翻看吧,以你的资质,自学也能成才。” “我自己练?”姜泥满脸不可思议。 师傅传授武功,不应该是手把手教吗? 景舟道:“对啊,你不自己练,难道还要我替你练?” 姜泥气都都收起秘籍,狠狠瞪着景舟,心中意气难平。 遇到这样的师傅,她早就想脱离师门了,但每次想到手腕上那两片金叶子,她又万万不舍。这年头,棺材涨价涨的厉害,想死都是难事,她可不想等自己死后,连一副棺材都买不起,只能躺尸野外。本来成为亡国公主已经够惨的了,再被野狗将尸体啃碎,她想都不敢想。 “瞧你脸色还不乐意,你可知这几本秘籍有多贵重?便是一整座城池都换不来。”景舟伸手在姜泥光滑如玉的额头上弹了一下,疼的姜泥一声痛呼,赌气道:“你就吹吧,这几本破书,一文钱一本我都嫌贵!” “你这丫头,忒不识货”,景舟摇了一下头,叹道:“我所学甚多,看过的秘籍更是不知凡几,你手中的秘籍乃是千百本秘籍的精要,要是落在江湖人手中,别说是一座城池了,就是再加上两座,也不见得有人会拿着这几本秘籍换。” 姜泥此时才翻看起手中的秘籍来,最上面一本是《九起风水》,下面一本是《太玄天遁》、再下面则是一绢帛,上面无字,姜泥展开看了看,上面画着一把把扭曲的剑,乍一看如同稚子涂鸦,只是说来也怪,便是这看似乱画一般的东西,竟叫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彷佛抓到了什么。 “我初学剑,学的乃是快剑,讲究唯快不破。而后练枪,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以力破巧,以重压轻,任敌人招式如何变换,在千钧巨力下,皆要饮恨而终。此后又学拳脚功夫,尤善腿、掌、指。一身真气指挥如意,欲发即发,欲收即收,一拳一脚皆有莫大威力,随手一击便能制敌。此后融会贯通,成就宗师之境。” 景舟说的虽无意,但不论是青鸟、还是姜泥,皆听的聚精会神,唯有鱼幼薇,沉甸甸的柔软压在桌子上,好似发呆。相较练舞,她更喜欢养养花,剪剪草,逗逗武媚娘。之前若不是为了刺杀徐凤年,她也不会学剑。 “之后呢?”姜泥问了一句。 景舟道:“之后的话,以后再说。” 姜泥“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被人打败过,所以不好意思说出来?”她记得初次相见时,景舟脸色略有苍白,不似现在这般红润。 景舟点点头,算是承认了姜泥的话。即便是此时,赵高那一刀,在景舟眼中,依旧是无可匹敌,以命祭刀近乎神通。 这叫姜泥兴奋的拍了两下手。 景舟哭笑不得,这傻徒弟,就这么想看着自己被人扁吗? 青鸟则是不断思索,能将公子打伤的人,又得有多厉害?难不成,公子是和天下十大高手中的人交过手?前两日白狐儿脸来时,从公子房中散溢出的一股刀意,便足以叫她觉得如芒刺背。 等姜泥欢呼够了,景舟才道:“丫头,你想复国吗?” “想啊,我做梦都想!”姜泥声音拔高两分,接着又软了下来:“我也就只能在梦里想想,你没见过北凉大军,不知道他们的厉害。”即便是楚国明将,有着守城第一美称的王明阳不也败在北凉铁骑之下?她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拿什么复国? 虽然复国一直是她的执念,但是这些年姜泥也看清了,她杀不了徐凤年,更复不了国,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叫自己死的体面。 景舟摇头笑道:“北凉铁骑不无敌,我曾见过更加精锐的兵马。况且,人力有穷,即便是再精锐的兵马,在精良的器械面前,也免不了一败。北凉铁骑厉不厉害不是关键,关键在于你想不想。” 姜泥只当这话是安慰自己,北凉铁骑要是不无敌,楚国也不会灭亡,徐骁也不会被人称作二皇帝。天下想杀徐骁的人何止万千,即便是离阳王朝龙椅上的那位,不也有这心思?只是不也被三十五万北凉铁骑所震慑? 姜泥待了片刻,便拿着秘籍回了梧桐苑。 再不走,她怕自己陷入便宜师傅构画出的美梦中醒不过来。 毕竟有着毁天灭地威力的机关兽,听起来是如此动耳。 仅仅凭借一兽便能抵挡百余精锐铁骑,几十万大军,岂不是要几千机关兽便能荡平? 只是那句“丫头,记住,你要复国”那句话却一直萦绕在她耳边。 过了不到半日,老黄来到小院。 依旧是背着破剑匣子,那副扔到街上无赖地痞都嫌臭的破衣服,头上还插着几根马草,即便是外人,只是瞅一眼,也知道这其貌不扬的老头大概是个马夫。 非要说点不同之处,就是脸上的猥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 “你要走了?” “是啊,也该是时候去武帝城取回那把黄庐了。” “你这一去,十死无生,不后悔?” “不后悔。” “有一句话是好死不如癞活着。” “也不怕你笑话,我这些年一直在逃,直至和少爷游历了三年,才明白一个理,逃解决不了问题。这次,我不想逃了,也逃累了。逃了三十多年,我都快忘记自己叫剑九黄了。人生短短不过百载,我活了这么些年,也够本了。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打完一场架,还能以我的命为拜帖,恭迎世子殿下入江湖,一举两得,怎么看都不吃亏。” 景舟、老黄一番对话,叫鱼幼薇听的云里雾里。 唯有青鸟,大概能猜到什么。位于东海边的武帝城,住着一个老怪物,是百年不遇的一个武学天才,傲视群雄已有几十年。别说是这老仆,天下除了那喜欢拎着桃枝的怪人,谁能在他面前不败?这老仆敢去武帝城挑战那老怪物,唯有两个结果罢了,一个是逃,一个是死。 景舟将老黄迎了进来,并未再开口相劝,而吩咐青鸟去后面将酒拿来,又叫鱼幼薇去找些油炸花生。 “我就不客气了,这辈子就好这口,青鸟姑娘记得拿黄酒,那个姑娘,这花生要放盐,一撮盐,香气四溢涨力气。”老黄朝后憨憨一笑,习惯性地将嘴咧开。 待青鸟和鱼幼薇出去后,景舟轻声道:“你来是告别的?” 老黄点点头,“一件事是来告别,还有一件事,我心里一直放不下。少爷不懂武功,虽说暂时有楚狂奴护着,但是行走江湖,难免会遇到几个高手。” 景舟玩味道:“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在必要时出手?” “是这个事儿。”老黄将木匣子往桌子上一摆,将匣子打开,取出三把剑放在桌子上,道:“我身上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这几把剑,送给你。” “大可不必。徐凤年命可是硬得很,而且这王府中还有一个老怪物,即便是他自己作死,阎王大概也不会收他的命。至于告别,也无需,既然你我相识一场,这武帝城怎么我也得去走一遭,看看你那九剑是何风采。”说完,景舟将几把剑又推回了老黄身边。 老黄嘿嘿一笑,笑的很开心,又笑的很猥琐,嘴里连呼两句:“放心了。” 过了片刻,青鸟拎着几壶酒回来,老黄虽然喉咙大动,急不可耐,只是却不曾将酒打开,而是在等着那撒盐的花生米。 这喝酒总得有些下酒菜,才能喝的尽兴。 一场酒接连喝了近乎两个时辰,老黄才悠悠离去。 隔了一日,景舟所在的小院门打了开来。 得知这个消息后,徐凤年人从大丫头红薯香软的身子上直挺挺站了起来,暗道老天开眼,山鬼这混球玩意,可算是出来了,再不出来,他世子殿下都快无聊成个球了。 这能入他世子殿下眼的,虽说还有一个白狐儿脸,但是这比娘们还俊的人从来对他都是爱理不理,要是被他惹烦了,还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徐凤年最多是喝上两壶酒壮壮胆子,然后去白狐儿脸的院子敲两下门,接着再一熘烟窜回到梧桐苑。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找到景舟,徐凤年开门见山,直言去采几朵野花寻寻乐子。 收好东西,俩人直奔紫金楼而去,一连点了几十个香软美人,煮酒论道。 酒是正经酒,紫金楼最贵的花凋酒,一小壶酒的价钱便够寻常人家吃上几个月。这道就不是什么正经道了,不是老树开花,就是老树盘根。一番争辩,世子殿下虽面红耳赤,倒也佩服山鬼博学多才。什么一指点红豆,两指分水流,叫从小混在女人堆里吃胭脂的世子殿下听的一愣一愣的。 要说这紫金楼有谁不开心,便是跟吃了一车苦瓜一样的风韵犹存的老鸨韩大娘了。 要是早知道那紫衣公子是世子的朋友,这鱼花魁即便是分文不要也会送出去,她韩大娘最多眨半下眼,夜里捂着心窝子哎吆几声。 第428章 南下 陵州城外有一处湖,唤做螺蛳湖,是个游玩的好地方,最受膏粱子弟们喜爱。约一二佳人,携两壶美酒,吟两句诗词,这文人风雅,不就有了? 一众公子哥小姐们正做着那风花雪月的雅事,只听后面有喧嚣传来,不禁转身望去,一辆华贵至极的马车远远而来。 要说这马车即便是再华贵,也不会惹这些公子小姐们多看半眼,谁家里还没个从三品的爹? 从小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自然看不上白黄之物。 惹得一众人侧目而视的,是车厢上的两道身影,以及马车后远远吊着的一群人。寻常人家,谁坐马车不坐车厢里,而是坐在车上面?这要是马跑得快,难免要从车厢上杀下去,摔个狗吃屎都算好的,运气不好,掉几颗牙,脸上留几道疤,也不是难事。 至于吊在后面的一群人中,其中不乏有眼熟的浪荡子,年轻纨绔,甚至还有大腹便便的商甲。毕竟车上的那白衣美人实在是太美了些,传言说得好,秀色可餐,即便是摸不到,这多看看也是好的,说不定养养眼,还能多活几年。 还有几个想要拍马屁的,已经朝北凉王府赶去,想要将这美人的消息告诉世子殿下,说不定世子一高兴,还能赏自己万儿八千的银子。 赶车的是一位青衣女子,手中也无甚马鞭,只是抱着一本书低头看的入神,因此马车跑的不快,只是后面吊着的一群人却始终保持着几十丈的距离,不敢靠的太近。毕竟那青衣女子手中的长枪,可不认人,靠的太近,难免要遭一顿痛打。 景舟将手中的《禹工地理志》一合,吩咐道:“青鸟,可以快些了,公子弄清楚该如何走了。沿着官道往南再行一日,咱们便到雍州北境了。” 神州很大,在离阳王朝一统春秋诸国后,天下足足划有一十九州。好在徐凤年在得知他要离开北凉王府后,虽然骂了几句娘,还是很贴心的送了他一本《禹工地理志》,不至于走岔路。 这车马自然也是徐凤年送的,用徐凤年的话说就是,一车一马不是白送,顶二十片金叶子,一书顶五片金叶子,他欠的钱,大半已经还清了。 景舟笑骂了一句“叫花徐奸诈”,在徐凤年得意的笑声中,果断将一车一马一书收下。 这武帝城他必然要去,看一眼老黄剑九的风采,毕竟是曾以一起聊过风月的人。至于去武帝城前,则要先去一趟青城山。 青鸟正看到那“所谓朝夕磨练,以至纯熟,则得心应手,敌人不能测其虚实矣。十八路门法皆知,不如纯熟一二,枪之总法,大要不过如此”,若有所思,过了片刻,才回神过来,将公子送给她的书放到一旁,策马扬鞭。 马车登时速度快了数倍,叫吊在后面的人吃了不少尘土,嘴里唉声不断。 景舟身子半躺下来,笑道:“你这张魅惑众生的脸,不知叫多少人睡不着觉呢。” 白狐儿脸微微一笑,问道:“你觉得很漂亮?” 景舟缓缓道:“何止是我觉得,你这大概就是美而不自知。” 白狐儿脸的美,是一种男女通杀的美,即便是嫉妒心强的女子,看到白狐儿脸,大概也难以升起嫉妒的心思。至于男人,单单看徐凤年没事往白狐儿脸哪里跑多少次就知道了。 白狐儿脸将手中的书一换,边翻看边道:“你院里那个鱼幼薇也是极美的人。” 景舟点点头。 鱼幼薇是美,是一种呆呆傻傻的柔弱美。 白狐儿脸斜了景舟一眼,不解道:“既然如此,为何你不带她?” 出陵州城前,这鱼幼薇抱着景舟满脸委屈的一幕,她一丝不落地看在眼中。 景舟将《禹工地理志》盖在脸上,解释道:“江湖太乱,她不懂功夫,不如留在北凉王府陪陪姜泥那丫头。” 白狐儿脸不再过问,将神思又落在手中的那本书上。 “这本书还不错,在徐凤年送来的书中,足以排到三甲的位置。”良久,白狐儿脸道了一句。 景舟瞥眼一看,蓝色的扉页上写着“千草剑纲”四字,忍不住道:“我记得这本书李淳罡说过,是满纸荒唐言,误人子弟。这本书抛开剑招去求剑意,想法虽不错,不过写这本书的杜思聪终究只是半桶水。” 白狐儿脸震惊道:“你还认识李淳罡?” 即便是赶车的青鸟,此时也侧耳听起来。 实在是“李淳罡”这三个字,名声太大,即便是武帝城那位,在老一辈人心中的分量,也不及这位姓李的剑神重。老剑神十六岁入金刚,十九岁入指玄,二十四岁便达天象,被誉为五百年一遇的剑仙大材,初出江湖,便在千万观潮人的注视下,踩塔着广陵潮头过江,至于三十六,便已无敌于天下。 李处罡的名声,乃是用手中剑一剑一剑斩出来的,即便是几十年前龙虎山那位齐仙人,在有些人心中,也不见得能比得过李淳罡。大家都知道龙虎山的那位是仙人,可是谁看见仙人真正出手? 景舟摇摇头,“只是知道李淳罡的事迹,却不曾见过他人。不过用不了多久,便能见到这老头了。” 青鸟若有所思,觉得公子的意思是,再过不久,修为大概就能直追老剑神。那日在听潮亭前公子一剑镇压湖底老魁的画面她还历历在目,那一剑的威力,在她看来,便以不是凡人的手段。凝水成剑不难,但叫雨水逆流而上化剑成龙,则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白狐儿脸将书放下,转而摩挲起腰间的两把刀来。 景舟大概能猜到她白狐儿脸心中所想。这丫头也是一个苦命人。她与母姓而非随父姓,就是因为她的的母亲是被她的父亲害死的,她要为母报仇,从小苦练,不惜代价致力成为天下第一,这也是她一直女扮男装的原因。本应该作闺房里的千金小姐,却中日与书卷双刀作伴。 景舟宽慰道:“人可以慢慢杀,以你的资质,足以报仇,王老怪也并非天下无敌。况且练武非是一朝一夕之事。” 本来去武帝城他打算孤身一人,只是白狐儿脸始终惦记着他体内的刀意,坚持一路同行。 白狐儿脸哑声笑了几下,并未答话,神情有些落寞。即便是她苦练多年,此时也不过才堪堪一脚踏入一品境界,别说是王仙芝,就是最弱的两个仇人,她也不是对手。 景舟闭眼道:“你天资悟性皆是上等,一身功力,比我初学武时高多了。论资质,我自愧不如。十年之内报仇,已是快到极致。想要再快一步,除了功法,还有一物。” 白狐儿脸凄笑一声:“你是说气运?” 景舟点点头,又摇摇头:“除了气运,还有丹药可迅速提升你的实力,只是靠丹药提升实力,终归不是正道,不如自己一朝一夕修炼而来的扎实。而气运一物,玄之又玄,你此时想要获得气运,有些难。几十年前龙虎山的老道齐玄帧能白日飞升,便离不开这二字。道家本功法本是讲究循序渐进,而齐老道则是如释家一般,讲究一个悟字,参悟的乃是无上天道。” 青鸟虽知齐玄帧的名声,但对几十年前的事却不甚清晰,有幸能见过这位仙人的,此时大概已经是古稀之年。她只知道齐玄帧“仙人”的名头,随即问道:“公子,齐仙人可是一朝顿悟,一步成道?” 景舟笑道:“可不是,这老道二十年修为寸步不进,一悟便是天象,再悟成就陆地神仙。只是没有气运加身,即便是悟性再高,也怕是难有多少成就,想入天象,无异议痴人说梦。天象境界的高手,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不然武帝城那老怪物又何必死死守着天下第二的位子不肯放手?还不是为了那气运?人这一辈子,初入江湖看不破一个‘名’字,再往后,便是为了一个‘利’字,即便是我,也没能逃出这‘利’字的范畴。” “天下人谁又能逃得过名利二字?”说完,青鸟挥了一下马鞭,抽打得空气发出一声脆响。 景舟大笑道:“是这么回事,即便是仙人,也不是无欲无求。” 过了许久,沉默不语的白狐儿脸才开口道:“所以你收姜泥为徒?” 景舟坦诚道:“不错,这丫头是身怀大气运的人,我这修为,想要再进一步,自然也需要气运。除此之外,姜泥也确实是天生剑胚,收一个女剑仙作徒弟,这说出去也有面子不是?我虽所学甚杂,不过也悟有两剑,总得找个人传下去,不至于白白来这世界走一遭。” 白狐儿脸平静道:“你本可以不说这些。” 景舟将盖在脸上的《禹工地理志》拿开,看着白狐儿脸苍白的侧脸,笑道:“我这一身伤能好,还要靠你。青鸟更是自己人,对你们,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起初景舟还以为青鸟是徐骁送到他身边的探子,只是日久见人心,在北凉王府这段日子,青鸟一言一行,似乎都在为他考虑,这叫他不禁想起来大司命。青鸟和大司命有一共同之处,便是忠心,本本分分做自己的事。 “我赶的车比马夫好”这样的话,大概也就只有青鸟才能说的出来。 “是自己人吗?”青鸟身子一颤,耳边不断回荡着这句话。 马车行了小半日,已经离开陵州城数百里远了,这叫景舟难得夸了徐凤年一句。这家伙虽然奸诈,但终归还是个良心商人,起码这马不是劣马,赶起路来还算快。不然他先去一趟青城山,再去一趟青州,最后转路去东海武帝城,别说黄花菜了,就是黄瓜菜,都得给凉透。 又往南行了十几里,路愈发荒凉,只是远处却多了一队人马,马蹄阵阵,烟尘飞扬,显然人数不少。 景舟半立起身子,眯眼朝前看了看,打趣道:“你瞧,我说的不错吧,你这张脸,平白生出不少麻烦。” 这鲜衣怒马带着一群凶煞仆人的公子哥拦住他们的马车能为什么? 劫财? 公子哥可做不出这种丢纨绔脸面的事来。 除了财,可不就是色了? 白狐儿脸“嗯”了一声,头也不抬,只是看书。 青鸟有些不确定道:“公子,那人似乎是丰州的李公子。” “北凉四少,徐凤年的狐朋狗友李翰林?”景舟顿时想起来,这叫翰林的似乎还是徐凤年的死党。能记住李翰林这名字,还是因为这家伙无恶不作,都说人如其名,李翰林则是刚好相反,和翰林二字无半个铜板的关系。李翰林不但对徐凤牛日常的各种怪诞行为亦步亦趋,奉为经典,更是模彷到位,甚至独辟蹊径,在北凉他俩祸害都是叫人谈之色变的人物。 “吆,车厢上这位小相公要去哪啊?”一身红衣的李翰林打马上前。自从他收到徐凤年回陵州的信后,便迫不及待想要来陵州城见见凤哥儿,只是被他爹禁足了几天,将时间耽搁了。本来他还一肚子怨气,此时在半路遇到景舟三人,算是怨气消散。 无他,车厢上那紫衣少年,是个美男子。 他李公子有个特别的癖好,那就是独爱唇红齿白的小相公,这不即便是来陵州,身边还带着两个长相清秀的书童以备宠幸亵玩。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白狐儿脸将书一合,忍不住轻笑了几声:“这次麻烦是来找你的,看来你以后出门,最好也带个斗笠,省的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景舟一愣,顿时想起来李翰林的怪癖。 这时一辆马车被十多骑护送着缓缓从后面赶上来,亦是华贵至极。朱红色马车,珠玉为帘,车厢四角挂着精致小巧的银铃,两匹通体无半根杂色的骏马拉车。 车中坐着一极为水灵的女子,面带冷色,乃是李翰林的胞姐李负真。 她令侍女拉开车帘,朝外望了一眼,顿时明白自家弟弟想要做什么,心里对徐凤年不禁又怨恨了几分,一双手紧紧窜着,恨不得现在就将徐凤年掐死。 第429章 五百两 徐凤年游手好闲,臭名在外,自己的弟弟还屁颠屁颠跟在徐凤年后面,在李负真眼里,李翰林之所以胡作非为,和徐凤年脱不了干系。每次见到弟弟做恶事,她又气又疼,到了最后,索性也就认命了,只要李翰林不是做草芥人命的事,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相公不会是个雏吧,还害羞,过来让本公子疼爱疼爱就不羞了。”见景舟在车厢上不答话,李翰林肆无忌惮大笑不已,只是过了一息,笑声戛然而止,他整个人弓身似虾整个人从马上倒飞出去。 “少爷!” “少爷!” 一众奴仆吓得不轻,在丰州呼风唤雨的少爷,竟然被人打了,这还有天理?除了陵州城中北凉王府里的那位世子殿下,向来都是他们少爷打别人的!当即便有几个丰州高手,从马上飞起,持刀剑砍了过来。 人来的快,去的也快,伴随着一声声惨叫,一个个飞出数十丈远,狠狠砸在地上。 眨眼间几十个恶仆便捂着肚子在地上惨叫连连,额上冷汗直冒。 疼! 肚子处钻心的疼! 好死被千刀万剐! 此时地上仅剩的两个唇红齿白的青衣书童,站在地上瑟瑟发抖。他们却不知,若非二人身上散发着刺鼻的胭脂味,此时他二人也会如同地上那些人一样躺在地上。 二人手紧拉着,身子依偎在一起,大概这样子能多少减少一些恐惧。 刚才二人看的分明,那紫衣人身子一闪,好似一道流光,从一众护卫中闪过。州牧大人精心为儿子挑选的,号称以一当十的护卫,在那紫衣人面前好似吃奶的娃娃一般,根本没有半点儿反抗之力。 甚至二人连对方是怎么出手的都没看到,只看到己方不断有人飞出去砸在地上。 尤其是这一群护卫中还有俩位从二品的好手。 “你小子胆子不小啊,竟然打注意打到我身上了。”景舟蹲了下来,用折扇拍了拍李翰林肿的老高的脸。 刚才这小子落地上的时候,受他一股暗劲,不偏不倚,刚好脸着地。 “你要做什么?你可知我的身份?”李翰林身子往后缩了缩,只是语气颇为硬气。这种场面,李翰林以往哪里遇到过? 景舟道:“即便你爹是皇帝老儿,今日这事,也得给本公子一个交代。” 李翰林赌狠道:“你想要怎么交代?” 反正在这凉州地盘,他李翰林可不信除了世子殿下,还有人敢动他。 李负真在马车里呆了一会,等到外面李翰林传来一声惨叫才回神过来。 “小姐,不能出去,以小姐的样貌,若是外面那人心怀不轨…”侍女拉了她一把。 言情 李负真打掉后面的手,冷声道:“不出去难道看着翰林受折磨?在北凉几州,我不信还有人真敢为难我们姐弟。” 下了车,李负真上去几步,手死死掐着,她竟然看到那李翰林的半张脸呈现出一种紫青色。从小到大,她这个弟弟即便是被徐凤年欺负,也没落得过这样子。脸肿成这样,是糟了那人多少毒手? “你再敢对他动手,北凉铁骑便会灭你满门!”李负真冷声呵斥一句。 李翰林担忧道:“姐,你怎么出来了。” 此时他是肠子都悔青了,要是知道眼前这人功夫,他绝对不会行那放荡事。听到身边的几名扈从躺在地上吱吱惨叫,李翰林用屁股都能想到,眼前这人绝对是一位一品高手,就是不知道能否一剑断江,出声吒雷。 此时李翰林只希望眼前这人不要和世子一般是个好色之人,不然世子殿下,可就做不成他姐夫了。 景舟瞥了一眼李负真,又将目光转向李翰林,笑道:“听紫金楼的老鸨说,风月之地有一副名药叫合欢散,一散下肚可鸾凤颠倒。本公子这里有一副唤做活络丹的药,价值百金。这药效吗,更在合欢散之下,只需一枚,便叫你夜御十男雄风不倒。本公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喜欢小相公,你瞧地上这几位护卫如何?他们几人服了这活络散,必然能叫你飞到天上去,享受一下天人之乐。” 李翰林菊花一紧张,双腿登着地,人想使劲往后退。眼前这人的笑,叫他菊花没缘由的发凉。别说几个身壮如牛的护卫了,即便是一个,他这幅小身子板也经不起折腾。他喜欢小相公是不假,可一个是攻,一个是受,这能一样吗?李大公子心里将眼前这人骂了八百遍,这不是坑死人吗?他李公子虽不良,却也没到这么缺德的份上,干这等阴损人的勾当。 这要是真的被人玷污,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见人? 白狐儿脸听的有意思,放下手中书,朝前面看起来。她可不信这世上有什么活络散能夜御十男!明明几天前她听到景舟和徐凤年说过,这人精力有限,不能纵欲过度,须得精挑细选,宁缺母滥,品格高雅,非倾城之色绝不下手。 李负真竖眉咬牙道:“你敢!” “你可是他是谁?他是丰州牧的公子,徐凤年的兄弟!” “你要是伤他分毫,北凉铁骑必然叫你后悔来这世上!” 李负真第一次觉得,徐凤年的恶名也不是无半点儿用处了。她在赌,赌眼前这人听说过徐凤年臭名昭着的名号,下手知道收敛。 景舟一手撬开李翰林的嘴,神秘兮兮取出一枚黑色药丸,屈指一弹送到李翰林嘴中。 酸、苦、涩、腥,一时间李翰林嘴里百味遍生,如同喝了一大碗尿与黄臭物的混合物,然后惨叫一声,整个人蹬腿晕厥过去。 这就晕了? 景舟微微一愣。 这小子看着嚣张跋扈的了不得,只是不经款待啊! 他还有更勐的手段没用呢,一十八般武艺,这连第一般都不算! 虽然这活络散他没有,但是叫李翰林飞上天欲仙欲死的本事,他还是有的。 可惜,这小子不经玩。 人晕过去,总不能再拿尿将他滋醒过来。 李负真身子一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上,抽泣道:“你对翰林做了什么?” 景舟伸手朝李翰林怀里一掏,摸出一沓子银票,揣在怀中,同时又暗暗替李州牧叹息,徐骁养个混蛋儿子,那是藏拙,他这个混蛋儿子,是真的败家混蛋。这一沓子银票,少说也得有一万两,根据李翰林的作风,这钱十有八九还是偷出来的。 “你要做什么?见紫衣人起身,似乎要朝自己走来,李负真脸色白了不少,紧咬着嘴唇,渗出血丝。她从地上捡起一把剑,护在身前,心想:“即便是自尽,也不能叫恶人轻薄于自己,玷污了自己的身子。” “青鸟,咱们走。”景舟轻笑几声,身子一晃,人飘然落回车上。 至于一旁眼中夹杂着怨气悔意惧意的李负真,徐凤年的青梅竹马,自以为是天之骄女,傻闺女一个罢了,实在没啥稀奇的的。非要说一点不同之处,就是这傻闺女一心脑子里想的都是书生小姐的故事,对徐凤年半眼都看不上,不是那种勾一勾手就主动上来的姑娘。 马嘶车动,扬长而去。 李负真愣了片刻,最后景舟几声轻笑,叫她没缘由的一阵羞愧,心想:“难道他不好色?” 思量了片刻,李负真将剑仍在地上,上前抱住李翰林,探查了一下他的鼻息,这才松了一口气。 人还活着,只是损失了些钱财而已。 让俩书童和几个侍女合力将李翰林抬到马车上,李负真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 那人自始至终都没回他一句话,没多看她一眼,彷佛她这个州牧的千金小姐,在那人眼中分文不值,不过是一株浮萍,甚至连浮萍都算不上,至少浮萍还有人赞美。 她自幼生的水灵,对自己的样貌颇为得意,在北凉几州,是个少有的美人儿。不然徐凤年也不至于每次都色眯眯看她,这还不是馋她的身子?不知为何,这会儿没了危险,在她心里,更希望那紫衣年轻人是被丰州牧和徐凤年的名声威慑到,不敢对她有半分愈礼。 李负真愣愣望着车窗外面,直到一众护卫从地上起身,来到车前问罪,才将呆滞的目光从外面收回。 听了两句她便将一众护卫差退,即便是她不懂武功,此时也知道那紫衣人不是寻常人物。一个人说倒在地上浑身无力,体内如同有千百蚂蚁作咬一般又痛又痒她定然不信,以为这是他护主不力编造出来的谎言,即便是被人打到在地,可一没断胳膊,二没短腿,三没见血,又怎会从地上站不起来? 可三个人说,五个人说,几十个人说,且说的一摸一样,总不能都是作假? 。 。 。 。 。 。 雍州北境,一辆马车肆意横行,时不时从马车上传出“五百两”、“五百两”的字眼。 如果有人靠的马车近些,必然会看见马车之上一年轻人,手里捏着一团东西,要是再眼尖点,必然能看清那是一张张银票。 “你很无聊?”白狐儿脸忍不住问了一声,又澹澹道:“这已经是第三十五遍了。” 这人是得有多无聊,才会一张一张数银票? 而且还是放声数。 “原来我已经数了三十五遍,难为你记得这么清楚。”景舟自嘲一句,又笑道:“是挺无聊的,这赶路也总得找点乐子才是,总不能你不说,我不说,青鸟也不说,三个人一直作哑巴吧。人生苦短,何须为难自己?” 白狐儿脸轻笑道:“所以你就故意喊出来,让人盯上?” 到了凉州南境后,跟在马车后面的人至少不少于三波。但凡有点江湖经验的,都知道只需待天一黑,这些人就会从后面跳到前面。一辆华贵的马车,三个瘦弱的年轻人,还手握着一沓子银票,这就是一头任人宰割的大肥羊。上前去咬上一口,半年不需担忧肚子,谁见谁爱! 景舟轻叹道:“既能钓鱼打发打发时间,又能积积德,顺手让青鸟练练枪法,一举三得的事,没理由不做。” 青鸟彷若未闻,只是捧在手中的那本书,翻看的速度慢了不少。 景舟将银票一分作三,赞道:“还真是小瞧李翰林这小子,足足有三十七张银票,五百两一张,合计一万八千五百两银子。这小子虽然是徐凤年的酒肉朋友,但是这义气倒也值得称赞,出来一次,为了叫徐凤年能玩的尽兴,这手笔可真不小!虽然名字清雅的李大公子平日里的确十分混蛋,是江湖渣滓,祸害别人向来是心狠手辣,但是对朋友却挑不出半分毛病,可为兄弟粉身碎骨。” 青鸟附和道:“世子和李公子关系向来很好,常说李公子是个能交心的人。” 景舟点点头。 在他记忆中,李翰林这小子,偷他爹的钱是惯用的手段,哪怕是回去被他爹一顿竹笋炒肉,只为了叫兄弟玩的痛快。后来发现徐凤年是藏拙,为了帮徐凤年分担北凉重任,毅然投军,在边军历练,成了白马校尉。兄弟胡闹,他也跟着胡闹,兄弟改了性子,他也自然跟着收敛起来,大概他也如同自己废功断臂断腿的温华一般,只为了见兄弟时,能够再喊出一声“凤哥儿”,“年哥儿”。 “这一份是你的,这一份是青鸟的,剩下这一份是我的。”景舟将十二张银票递到白狐儿脸面前,白狐儿脸很爽快的收了下来,毕竟某人曾说过,和他不用客气,他这一身伤,还得需要自己来救治。 景舟又从车厢上俯下身,将另外十二张递到青鸟面前。 青鸟微微摇头,拒绝道:“公子,青鸟只是侍女,用不到这些银子。” 景舟不容置疑道:“姑娘家出门在外总要有点银子,胭脂不要钱还是簪子不要钱?给你你便收着。况且这银子本就是白得的,留着不用做什么?难不成你不用,我不用,都留着回去铸冬瓜?这银子铸成冬瓜埋在地下就是死物,没有半分作用,百姓日子可就苦了。我一个人又用不了这么多银子,你总不能叫我再去紫金楼,无缘无故赎个花魁回来吧?” 要是和白狐儿脸一样的花魁,景舟倒是不介意再赎一个回来。 可惜,紫金楼别说是像白狐儿脸这样的,就是和鱼幼薇不分上下的也难以再找出一个来。虽说鱼幼薇脸蛋不及白狐儿脸,但胜在身子丰腴,那可是低头不见脚尖,千里难挑一。若是美色能放在秤上称一称,白狐儿脸有一两,鱼幼薇有九钱半。 被鱼幼薇暖了两次床后,即便是他也忍不住念了三遍《净心咒》,毕竟美色动人。这纤腰峰峦是把软刀子,还是杀人不见血的那种。 青鸟听的晕晕乎乎,似乎觉得好像还真是和公子说的那般,迷迷湖湖接过银票放在怀中。 第430章 世子可要帮我出气啊 北凉王府 梧桐苑 一声声恸哭声响彻天地,比死了爹娘还要凄厉三分。其声之惨,让梧桐苑内一众丫鬟都忍不住生恻隐之心。 唯独姜泥例外,被这将人耳朵震得生疼的人厌烦的不行,若不是她顾及这人的身份,怕杀了他叫自己也连累进去,说不定便拿可换十二城的传国匕首,朝这叫人看一眼就想吐的人身上刺上一下子。 看着人模狗样,像个贵公子的李翰林可不是什么好人,刺死了才合她的心意。她可是没少听说,徐凤年的这个跟屁虫最喜欢将活人扔到野兽笼子中,看分尸的血腥场面。在她心中,人间渣渣李翰林,令人作呕成程度,足以和那喜欢吃水的褚禄山并排到一起! “凤哥儿,你可要为我作主啊,那人,那人在陵州,在陵州竟然将我,将我……”李翰林话说了一半扭扭捏捏起来,毕竟有些话不仅仅辣眼睛还辣嘴,最后只是哭喊着叫徐凤年做主, 这要是说出来,他李大公子仅剩的半点儿脸面可就没有了。 这来自男人身上的胭脂味,世子殿下素来闻着作呕。他一脚抵在李翰林的腹部,将这欲要扑鼻而来的胭脂味拦的稍远些,贱笑道:“你不会是被人打了吧?这脸一边高一边低,看来对方下手不讲武德啊,本世子都知道,打人不打脸,踢人不踢下面,你下面没事吧? 话说李翰林这幅样子,着实叫徐凤年感到新奇,肿的那半张脸,乍一看是有些不对称,再一看,竟然又对称了,背对着阳光,肿上去的那半张脸,似乎又不肿了。 李负真冷脸呵道:“亏翰林还拿你当兄弟,他在陵州被人欺负了,你竟然还取笑他!” 徐凤年咬了一口黄瓜,对李负真的话充耳不闻,这女人从来就没对他有过好脸色,本来他还想着能够近水楼来先得月,占占她的便宜,后来发觉这女人就和严东吴一样,不是他的菜,在暗骂了几次胸大无脑后也就释然了。 世子殿下觉得山鬼有句话说得好,这女人不能惯着,也不能舔着。自从他将这句话说给褚禄山后,褚禄山大为赞叹,一连诉说了不少女人得寸进尺的事,什么偷小叔子的偷小叔子,爬灰的爬灰,甚至还有不少立了贞洁碑白日里偷人的。为此褚禄山还告戒过他,这女人啊,就和他手中的那只鹰隼一样,想要她听话,就得慢慢调教。 “下面没事!”李翰林往旁边一拨衣摆,喊叫一声,大有世子殿下要是不信,我就脱了裤子给你看看的趋势,惹得几个侍女回过头去,目光与他避开。 下面的东西可是他李大公子素来自豪之物,这烟花之地,只要是他李大公子去过的,哪个小娘子不夸他? “下面没事就行”,徐凤年身子一正,将脸上几分玩世不恭收敛起来,正色道:“说说吧,是谁打了我徐凤年的兄弟,我这就叫徐骁带人去灭他全家!” 李翰林愤恨道:“鸟虽没事,不过我从家里偷出来的上万两银子,却被那人都给拿走了!” “那人着一身样式古怪的紫衣,乘坐的是一辆朱漆马车,他一路向南,及好辨认。” 姜泥当场失声笑出来,拍手称快道:“活该!” 这会儿,姜泥也不觉得自己的便宜师傅不好了,能将李翰林这种人渣揍一顿,可是再好不过的事。只是她心思没多久便落在那上万两银子上面。这上万两银子,堆放在箱子里,得需要多少个大箱子? 她只盼望自己那便宜师傅,花钱别和徐凤年这混蛋一般大手大脚,最好是抠门一点,等回来的时候,还能剩下万余两银子。 作为徒弟,师傅有这么多银子,自己总不能不帮他分担分担吧?姜泥两眼彷佛看到了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自顾傻笑起来。 李翰林自是知道姜泥在徐凤年心中的分量,姜泥骂他一句,他就当作是夸了他一句,只是一双眼可怜巴巴看向徐凤年。这上万两银子,可是他爹的私房钱,回去被他爹发现,指不定要打断他的腿! 若是和兄弟们一起将银子花出去,被打断退他也认了,奈何这银子到他手才捂热乎了小半日,半个子都还没花,便被人顺走了,还是光明正大的顺! 终日打鸟却被鸟啄了眼,这叫他李大公子,郁闷的连投湖自尽的心都有了! 李负真狠狠瞪了一眼姜泥,她敢骂徐凤年,却也不敢开口骂这个丫鬟。 徐凤年又认真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李翰林,坏笑道:“你说的那个人我可替你报不了仇,本世子打不过他啊,要是老黄还在,说不定还能帮你教训他几手,可惜,老黄人去东海了,也不知道啥时候才回来。” 说完,徐凤年长叹一声,老黄在的时候没觉得什么,这会他想的厉害。至于景舟的功夫,徐凤年从出狂奴嘴中也知道了个大概。那日他殷勤地提了一只烤猪去见那老魁,起初想谈甚欢,直到说到景舟时,那人如其名,狂到没有边际,连武帝城那位都似乎不看在眼里的老魁,脸色竟然如半个时辰拉屎都拉不出来一样,变得不自然起来。 这老魁在面对老黄时,即便是落败也不曾口服过,甚至还嚣张和老黄再打上几场,能叫老魁变色,即便是不往下问,徐凤年都知道看着脸上病白的山鬼要比老黄厉害。 李负真不信道:“北凉王府高手如云,难道还抓不到一个人?” 徐凤年摇摇头,认真道:“还真抓不住。” 后来徐凤年又殷勤往楚狂奴那跑了几次,一口一个“爷爷”喊着,才从老魁那得知,在山鬼那一剑下,他感受到了大恐惧。至于他自己曾以为守护听潮亭的那些个高手,在老魁嘴中更是屁都不是。按照老魁的原话,要是没了剑九黄,听潮亭里那些个废物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又拿什么抵挡山鬼那一剑? 逗了一会李负真,见她峰峦起伏的似波浪一般,徐凤年感觉过够了瘾,这才将大水冲了龙王庙的事点破。 李翰林顿时变得生无可恋,感情这顿揍是白挨了! 世子殿下的朋友,可不就是他的朋友么! 被兄弟打一顿,好像也不是很丢人。 。 。 。 。 。 。 这杏花酒算是烈酒一类,北凉之地民风剽悍,多甲士,这杏花酒在北凉卖的不下于那最受底层百姓喜爱的土酒绿蚁。雍州民风虽不如北凉剽悍,但这寻常百姓对杏花酒的喜爱之情却不减多少,甚至相比北凉,这酒在雍州卖的更好。 马车一路南下,景舟已经瞥见三五个卖杏花酒的摊子。 这吃惯了山珍海味,有时难免想要吃点野菜笋子换换口味。 一连喝了数日上好的花凋酒,景舟闻到这杏花酒独有的味,随即有了要买酒的心思。让青鸟将马车靠在一旁,他从车上跳下来,去酒坛子换了半车烈酒。酒摊子中本来有几个歇脚的酒客,这些人身上钱财不多,桌前只是摆了半碗酒,见这紫衣贵公子一次将酒摊子中的酒要了个空,嘴里依旧喊着“太少、太少”时,差点将一对眼珠子跌出来。 若是寻常个卖法,这半车杏花酒,至少能卖个把月! 酒坛子老板一张脸笑若菊花,这种天上掉银子的事,他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连腿脚也麻利了几分,搬起酒来格外用力,只是这菊花状的笑还没维持多久,脸接着又苦了下来。他面前摆着的这张五百两的银票,他找不开啊! 往日来酒摊歇脚的人,哪个不是一枚枚数着铜板? 少有几个用碎银子。 景舟不禁暗叹民风淳朴,这老板不是生意人。杏花酒的味道在他喝来还算不错,这半车酒,竟然还赶不上一坛紫金楼的花凋酒贵。 “公子,我这儿有银子。”青鸟从车上下来,掏出几块碎银子,解决了这难题。 景舟将银票收回,也不见脚有什么动作,人已经又回到了马车之上。 酒摊老板将碎银子收好,目送着马车悠悠而去,直到那车渐渐消失在葱郁的小道中,他才傻乐道:“也不知这出手大方的公子哥是什么人物,五百两的银票啊,俺这辈子都没见过,回去可得跟老王好好吹嘘吹嘘。” 雍州城内有三处胜景,其一便是这青城山。 青城山大小六十四峰,诸峰环绕如城池,古木终年青翠,绿意重重,有“天下第一幽”的美誉。只是近些年来,青城山附近虽无天灾,却有人祸,占山为王的草寇一个个冒头而出。 所以愈接近这青城山,愈发不见烟火气。 青鸟得知景舟要去青城山后,微微皱眉,连看枪法的心思也没了。她之前作为徐凤年的死士子,没少杀人,自然也接触到一些消息。她虽不知这青城山内有什么玄机,但却知道这里面必然和大柱国有牵连。 景舟揭开一壶杏花酒,灌了一口,绕趣味极目远眺,介绍道:“这青城山是道教福地,以前有个九斗米道坐落于此,香火颇为兴盛。只是后来离阳朝的青城王鸠占鹊巢,将这九斗米道驱逐了出去,这才有了青羊宫一家独大的场面。这青羊宫算是山中一处奇观,若是夜里天晴,便能看到千万灯火朝天庭的美景,只是山中多雨雾,此景不得常见。” 白狐儿脸放下那本还散发着墨香的《天山六阳掌》,揉了揉眉心,问道:“你对这里很熟,难道以前来过?” 这本掌法里面有一式阳关三叠,讲究的是叠势叠劲,叫她颇受启发。掌法既然可以叠,刀法亦是如此,气机不断叠加,只要抢的先机,出手够快,一刀足以斩众生。 只是如何以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叠刀势,却她非短时间内能悟透的,一连思量了大半日,不禁有些乏。 景舟摇摇头:“不曾来过。” 白狐儿脸不解道:“那你还知道的如此清楚?” 景舟笑道:“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这道听途说一词,便是这么来的。” 毕竟这青羊宫内有吴大牛皮和吴小牛皮,这青阳宫的种种,他即便是想忘都难。 离阳王朝两个异姓王爷,除了徐骁,便是这青羊宫的主人,青城王吴灵素了。只是徐骁的王位是一刀一刀砍出来的,这吴灵素则是靠自吹自擂拍马屁忽悠来的。敢说自己得天上电母真传,可驱鬼神,可役雷电,且说的正气浩然,光明磊落的人,世上可不多。即便是龙虎山的天师,也不敢说自己出门撞了神仙! 而在这青城山中,恰恰便有两位。 青鸟担心自家公子不知这青城山内的厉害,迟疑了片刻,开口道:“公子,据青鸟所知,这青羊宫的主人非但是青城王,宫里的人皆自号神仙,且有玉宵剑阵和神宵剑阵两大护山阵法,虽不如天下三大剑阵,但也是不凡,可抗衡一品高手。” 白狐儿脸终于万年不变的脸上流露出好奇之色。 景舟哈哈大笑道:“狗屁的神仙,去他娘的剑阵!就吴灵素这吹牛皮的,道法平平。吴灵素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大马屁术和房中打桩秘术。至于山上一群指望着靠双修来证道的人能有什么本事?最多不过是多一个佛门中的欢喜佛罢了。” “这修炼一途,无近路可走,即便是道家的齐玄祯,一朝顿悟飞升,除了福缘深厚,与其底子深厚也分不开关系。况且别说这山上无神仙,就是有神仙又能如何?靠歪门邪道修成的的神灵,惹了我们,一剑叫他化为灰灰。” 青鸟扑哧一笑,顿时也不觉得这青城王有什么了不得了。 白狐儿脸则是要含蓄不少,嘴角露出一抹弧度,问道:“那你来此,是为了什么?” 这青城山的景色虽不错,但白狐儿脸可不觉得,身边这人不远千里跑到这,是为了赏景。 景舟笑道:“世人多知齐老道身旁有个听道的黑虎,鲜有人知这山上亦有一头异兽,不在那黑虎之下,而我又缺一个脚力……” 不好意思,430章暂时屏蔽 先给各位追读的书友道个歉,不是作者没更新,是新章节被屏蔽了。凌晨过后就更新了,但是审核不过,一早起来又修改禁词,但是还是没过,作者正在大修中。 《浪迹仙武诸天》不好意思,430章暂时屏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31章 青城山中有虎夔 夜色渐暗,马车沿着一条小路进了青城山。 半车杏花酒,还有几张徐凤年送行时亲自塞进车里,能在陵州城里能换一座宅子的虎皮,几人也不至于风餐露宿。 这虎皮自然不是好心送的,徐凤年送行时拍了拍胸膛,大义凛然说了一句“亲兄弟明算帐”,接着便拿起用上好的兔毛制成的大笔,狠狠一挥,划去了本子上记着的两页账。 青鸟将荒庙收拾了一下,铺好羊毛毯子,在羊毛毯子上又垫上虎皮,景舟瞥了一眼忙碌的青鸟,柔声道:“山中阴冷,晚上你和白狐儿脸睡这上面。” 白狐儿脸点点头。 青鸟不解道:“公子呢?” 景舟从马车中取出一根绳子,笑道:“我睡这上面。” 下一刻软绵绵的绳子在景舟手中犹如一杆大枪,勐然射入两边的墙壁。 青鸟脸色古怪,心想:“这绳子如何能睡人?” 景舟身子一跃,横卧在绳子上,双手往后一枕,闭眼道:“这也算是一门功夫,曾经有个古墓派,尤以轻功擅长,这睡在绳子上的本事,便是我与那古墓派学的。想要睡在绳子之上,须得用内力来平衡自己。起初学武时,我功夫弱,这个法子可以叫人在睡觉的同时能锻炼自己对内力的控制,尤其适合根底不稳之人。后来功夫高了,这个小法子在平日里也就无甚作用了,只是出门在外,这门功夫便显得极为珍贵,至少不用为睡哪里犯愁。” 说着,景舟身子翻了个身,青鸟看的暗暗吃惊,心想:“难怪公子如此年轻,功夫便已经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人虽不少,可世上又有多少人,竟连睡觉都不放过修炼?” 白狐儿脸没有矫情,将腰间两把刀摘下,捧书坐在虎皮之上。 见青鸟还在迟疑,景舟从绳子上翻下身来,道:“这一路事事都由你操心,身子也乏了,坐下好好休息休息,我出去抓点野味。” 景舟出去后,青鸟倒是没有如同白狐儿脸一般坐下来休息,而是出去捡了一些柴火,在庙内升起火来。她双臂抱膝,橘红的火焰照的她一张神情复杂的脸红扑扑的,双眼望着远处一座巍峨的山峰,迎着澹澹的月光,她依稀能看到那似要插入云霄的轮廓。 白狐儿脸手中的《天山六阳掌》不知何时被她放在一边,一手拎起绣冬,人朝外走去,闭目凝神,蓦然一刀斩出,随后刀影连绵不断,几十刀一气呵成,不留半点儿间隙。 青鸟抬头朝着外面的那道白影看去,刀影好似弯月,斜斩出玄妙的半弧,如同羚羊挂角,一刀而出,一刀又来,刀锋清亮如雪,刀势大气磅礴,刀刀迅勐无比。 恍然间刀锋一顿,流转的刀法略有生涩,只是那白影身上的气势却愈发高涨,在青鸟眼中,彷佛一切悉数消失,唯有一柄摄人心魄的刀。 “呛!” 绣冬归鞘,白狐儿脸又坐会虎皮之上,捧着书入神。 青鸟对白狐儿脸这幅样子见怪不怪,这比女子还要好看上三分的人,自从进了北凉王府后,便手不离书。若是哪一日她手中无书了,青鸟才觉得怪异。 “也不知她的敌人又是何样的实力,叫她如此拼命。”望着一堆火,青鸟怔怔出神。 “今夜你们有口福了,刚出门便碰到了两只白果鸡。这可是青城山的特产,啄食白果生长,肉比野麂还要香三分。”笑声远远传来,青鸟从地上起身朝外望去,没过多久,景舟一手拎着两只野鸡,一手拎着一捆荷叶,缓缓从外面走了进来。 “公子可是又返回了来之前咱们在山脚下经过的那一座湖?”青鸟瞥见景舟手中的荷叶上,还挂着露珠,显然是刚摘下来不久。只是山脚下那座湖,离着这破庙有一段距离,而公子这一去一会,也不过是她添了几块柴火的时间。 景舟道:“既然碰到了这白果鸡,总不能浪费,须得配荷叶烤才出味,好在那湖靠着不远,不然你们还要再等一会。” 青鸟上前,伸手从景舟手中接过两只白果鸡,想要拔毛清洗清洗,却被景舟制止,他笑道:“今日咱们换个吃法,作叫花鸡。你们两个身子单薄,和鱼幼薇可差远了,该补一补。” 青鸟双颊微红,想不懂为何是高人的公子,偏偏和世子殿下一般,总是说一些令人羞涩的话。何况即便是再怎么补,她也不见的能赶得上鱼幼薇。即便是和她一直不对付的红薯,素来因为身子丰腴而被世子喜爱,不也差了鱼幼薇一大截? 白狐儿脸难得地将书一收,低声啐了一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景舟哈哈一笑,从马车内拿出一小刀将两只白果鸡刨开肚子,将内脏清理干净,又拿起两坛子杏花酒将鸡腹冲洗了两遍,等鸡腹里面一丝血迹不见,这才收手。这一幕要是让老黄看到,必然会一改憨笑,跳起来大骂一声败家,这一坛子能换一块银子的酒,就这么霍霍了。 鸡不拔毛,里面塞进荷叶,外面再敷一层泥巴,放在火堆上烤起来,没过多久,泥中透出香甜。 白狐儿脸滴咕道:“原来鸡还能这样烤,之前在路上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烤过鸡?” 景舟将外面烤的黑乎乎的鸡从火堆上取下,放在地下轻轻一敲,敷在外面的泥巴应声而碎,鸡毛随着泥巴脱落,香甜之气更甚。用荷叶裹着,景舟将鸡撕作三份,留下一下块,剩下两份给了白狐儿脸和青鸟二人,这才道:“之前不是有叫化徐吗?虽然烤的黑乎乎的,但还能下口。” 随意吃了两口,景舟抱着一坛酒翻身上了绳子,轻声道:“你们俩吃完也早点歇息吧,咱们过了青城山,还得再去趟青州,之后便是转路去东海,这一路可不短。” 白狐脸儿吃的颇为豪迈,一口肉一口酒,只看背影,还以为是哪个方脸大鼻阔口的好汉,就差拍一下桌子,喊上一句“小儿上酒了!” 青鸟则是小口细嚼慢咽,不过却吃的也不慢。 “你方才说这青城山有异兽,很厉害?”若是换成以往,白狐儿脸必然不会多说一句话,只是某人曾说过,这喝酒须得以故事作下酒菜,而她又没有什么故事可言,只好提及到景舟之前说过的话。况且,她也好奇到底是何兽,才会叫这人远远跑一趟。 青鸟抬起头,亦是颇为期待。 景舟闭眼道:“这头异兽唤作虎夔,双脚六足,体型硕大,凶狠无比,遇水不溺如龙,入山称霸为王,实力足以媲美一品高手,这青城王吴大牛皮,口号喊得锣鼓震天,在虎夔面前,屁都不是!即便是他那“主子”,出自吴家剑冢的老婆,也奈何不了这虎夔。” “只是天道至公,这虎夔占尽天地之造化,虽有雌雄,却往往无法生育,独活五百年而死。且此兽已通灵,往日行踪隐晦,即便是有心想寻,也难以寻得。不过青城山中的这头虎夔,却是得了机缘已有身孕,所以才会从人迹罕至处走出来这青城山觅食。只是这异兽命里有一劫,若是我不出手,分娩之际便是它的死期。此等得天地宠爱的异物,往往身怀气运,死了岂不是可惜?” 除了这虎夔,景舟记得在龙虎山的无底谭,还有一头千年蛟鲵。大鲵修行千年可为蛟,再修千万年可化为龙,乃是灵物,可用灵气滋养气运莲花。这等灵物,说什么也得等他伤势好了后,从那谭子中抓上来。蛟鲵在龙虎山养着是养,扔给姜泥也是养,况且心善连老鼠都给留饭,被蚊子咬了不舍得打蚊子,只是将被子裹得更严些的小泥人,养蛟鲵的本事可不见得比龙虎山放养差。 龙虎山倒是打得好算盘,投靠离阳皇室,借势打压其他各派,一家独大。西楚想要复国,龙虎山必然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只是没了这能滋养气运莲花的蛟鲵,看他龙虎山如何镇住武当山。 白狐儿脸轻笑一声:“这可是你曾说过的‘道友,此物与我有缘?” 青鸟惊讶“啊”了一声,然后细细一琢磨“此物与我有缘”这句话,好像还真有点道理,读书人不是最推崇“先礼后兵”吗?这句话就不知道是出自哪个读书人之口了。 景舟尴尬一笑:“喝酒,喝酒。” 空气安静下来,只剩下白狐儿脸“咕都咕都”的灌酒声。 景舟微微睁开眼,朝青鸟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小半只鸡已经差不多快要吃完,约莫猜到了这丫头的心思,他轻声道:“这饭没必要吃的这么快,反正左右无事,难不成你还想着吃完后出去守夜?这附近的小毛贼,出去前刚好被我收拾了一通,此时估计还躺在地上吱吱呀呀呢。” 心事被点破,青鸟一愣,然后轻声“嗯”了一下。 第二日,青鸟顶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她是一宿未睡,虽说公子说不用守夜,但作为丫鬟,青鸟却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 “行了,你去车厢里眯会,不然你这样子,公子可不放心你赶车。”景舟将一脸憔悴却神情倔强的青鸟撵进车厢,自己翘着二郎腿坐在前面,也不赶马,任由这老马自己走。这山中清晨的空气,最为清爽,深深吸了一口便感觉心旷神怡,再叼上一根狗尾巴草,俩字:惬意! 老马沿路而行,密林中传来一阵嘈杂声,不一会儿,便有几个面色饥黄的人从密林中催嚷着窜出来,拦在车前。十多号人衣衫褴褛,着草鞋,披头散发,手里提着木棍,和当初徐凤年游离时颇有几分相像。 白狐儿脸忍不住朝前看了一眼,毕竟连件像样兵器都无的毛贼,实属罕见。 青鸟拨开卷帘,刚要下车提枪,却又被景舟按了回去。 这丫头啥都好,可惜就是不懂得疼自己,是个叫人爱怜的人。 “怎么,各位好汉是要打劫?”景舟乐呵呵道了一句。 “李叔,这咋办?是不是遇到扎手的点子了?这公子哥不怕咱们啊,要不要风紧扯呼?”一个浑身污垢的少年上前低声问了一句,毕竟以往碰到这种落单的贵公子哥,小姐夫人的,哪个不是被他们吓得哭爹喊娘?他自认为说的声音低,可不论是落在白狐儿脸耳中,还是景舟耳中,都清晰无比。 那叫李叔的颇为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他们怎么说也是这青城山中几十股山贼中颇为有地位的一股,大当家老孟头更是最早的山大王,连县城里官老爷的第七房小媳妇都抢过,如今碰到一只肥羊不薅点羊毛,山上这一群老小吃什么? 他看了一眼车厢上用一本厚厚的书遮住脸的白衣人,暗暗佩服。这会子还有心情看书的人,这叫那啥来,大概是胆子书里生,听老一辈的人说,数百年前,真正读书读到骨子里去的人,可不是现在那些只会喊之乎者也能比的,张口一开,可叫天地失色。不过佩服归佩服,这饭总归要吃的,他装作一副恶贼的样子,狠狠道:“俺们也懂这江湖道义,交出钱来,俺们放你们过去!” 景舟点点头“嗯”了一声,一众瘦弱的毛贼皆是翘首以待。 过了好半晌也不见那公子哥掏银子,姓李的贼子一瞪眼,不耐烦道:“那你还等什么?拿银子出来,不然俺们把你绑上山去,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样,想来也没吃过苦,只需在山上住三天,保管叫你哭爹喊娘!” 景舟双手一摊,语气极为真诚道:“各位好汉,我身上没银子啊!” 毕竟他出门在外,带的都是金子! 银票倒是有,还是热乎的,他刚从喜欢玩小相公的李大公子哪里光明正大拿来的。 只是面额不小,给了这些人,还指不定惹出什么是非来。这青城山的毛贼,有一半是世道艰难难以活口的寻常百姓,若非饿的吃不上饭,谁愿意落草为寇?即便是占山为王,也不过劫些富人的银子,少有祸害性命的,甚至碰到穷苦人家,说不定还会分一口饭出来。 第432章 吴小牛皮 他景公子虽无良,心亦狠,有事没事还调戏几下小媳妇,赞叹两句峰峦可观,可是这种为难穷苦人家的事,至少还干不出来。 “没银子?”姓李的吐了一口唾液,脸涨的通红,叫喊道:“你当我傻呢?就你们这些公子哥,一身衣服怎么不得三五两银子?” 对于一身衣服数年舍不得换的人来说,一贯铜钱便已经是天文数字,三五两银子已经是他能够想到的极限了。至于金子,那只是吹牛皮时才会说的东西。 景舟摇摇头,捏起紫袍一角认真道:“错了,错了,这衣服可不是三五两银子,即便是三五两金子也换不来。” 为首那姓李的汉子愣了一会,恶狠狠道:“那就将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这小子胡言乱语一通胡吹,三五两金子也换不来,咋不吹自己这衣服是金子做成的呢? 他这吃盐不知凡几的老江湖,可不信!两年前他还遇到一个落魄公子哥,吹嘘自己是北凉世家弟子呢,还不是跟他们一样拉屎用树叶子擦屁股? 下一刻,一群面色饥黄的汉子傻了眼,那笑意吟吟的紫衣公子哥随意摆了一下手,数十人便感觉如同撞上了一狂风,身子不受控制朝一旁飞去。 等到数十人反应过来时,马车早已不见了身影。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身子冷的厉害,不知不觉便在生死间走了一遭,即便是傻子,此时也知道那看着比秀才还要弱上三分的紫衣公子哥,乃是高手,至少不比山上下来,身段妩媚的女神仙弱多少。 娘咧,这可真是祖坟上冒青烟,碰到这么扎手的硬点子,竟然没有交代在这里! 非但如此,等一群人回神过来,才发现不远处地上还留了十多坛子酒。 马车顺道而行,也不知过了几座山峰,青鸟被一阵嘈杂声吵醒,揉了揉眉眼,从车里走了出来。 前面不远处立着一座亭子,亭子下六七个貌美体骄,莺莺燕燕的道姑拥着一气宇轩昂,衣着有失庄重的公子哥。 原本躺在骄软躯体上被喂葡萄的公子哥瞥见车厢上的那一袭白影,先是一愣,接着便是震惊,也顾不上几个道姑嘴里谈论着什么“好怪的人,不坐车里坐车顶上”、“这些人也不知去哪儿,难不成是山下哪家公子哥带人出来游山玩水”一类的话,一把推开身边的道姑,走出亭子,颇为优雅地作了一揖,然后笑着看向正在看书的白狐儿脸,风度翩翩道:“小道青羊宫吴士祯,家父乃是青羊宫宫主。” 这青羊宫里的一个个女道,十之八九乃是吴灵素父子从别处弄上山的。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除非遇到仙草!不然为何每年总有几个姿色出众的女香客,仆从被杀精光扔到山下,唯独美人儿却被山中贼人掳去? 车顶上那白衣女子,可不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极品仙草么! 仅仅远远看了白狐儿脸一角的脸,双修多年对女子有着独有心得的吴士祯,便知道那女扮男装的白狐儿脸是个极品尤物。按照他爹吴灵素的话,这双修炉鼎分为上中下三等,而在这三等之外,还有一等,为那上上等。遇到此等女子,不但可以行术事半功倍,还能享尽房中乐趣。要是老天开眼,果真遇到此等女子,即便是能一日飞升,也叫人没了作神仙的心思。 以前他对他爹这话还有三分怀疑,毕竟上等女子在他眼中已经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了,在床上能与他斗得旗鼓相当,甚是叫他第二日揉腰哀痛,这上上等女子,岂不是要一刻值万金?要是快活上一晚上,岂不是要散出去十万金?可见这上上等女子,已非凡间女子。 等吴士祯见全了白狐儿脸放下书后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觉得山下那些凡夫俗子说的那句“要是能快活上一夜,死也值了”还真有点道理,虽然他觉得死了太吃亏,傻子才会这样做,但是除了死,能和那仙女一般的人细细品味云雨乐事,即便是撒出万金,他青城山的太子爷都不会皱眉半分! 景舟半起身子,朝前瞥了一眼,又躺了下来,随口道了一句:“好狗不挡道!” 这吴小牛皮在别人眼里身份还值几分钱,在他眼里,即便是再加上吴大牛皮,也不过是一剑的事。要是不赶时间,不去寻那虎夔,景舟倒是不介意听这纵欲过度的吴小牛皮吹吹牛,看看是这小子继承了他爹几成的大忽悠术,是不是真的如和尚那般,口生妙花,将死的说成活的,将活的吹成神的。 一众女道窃窃私语,咒骂不断,虽说车上那紫衣公子也是个难得一见的俊俏人儿,美中不足的便是脸色有些苍白,像个喝药多年的病秧子。单论皮囊,即便是儒雅风流,在床上最会疼人的吴小神仙都比不过,可毕竟吴士祯才是她们的主子! 听到车上那人喊自己是狗,出生后便没有受过恶气的吴士祯脸上非但不见半分恼色,反而笑得愈发灿烂,问道:“诸位可是上山来游玩的?小道自幼在山上长大,对这山中的一草一木熟悉无比,相逢便是缘,不如小道带诸位在山中游玩一番?” 不动声色斜了一眼持枪立在车前的青衣女子,吴士祯又转身朝着一个身段妩媚的女道吩咐道:“你快些走,去里面知会声,有贵客临山。” 虽然吴灵素的本事他没学到多少,但在吴灵素言传身教和一众雍州膏粱子弟鬼混下,吴士祯还是有几分眼力,那英姿不凡,手持一杆大枪的女子,是个棘手的人。毕竟以前那些个上山的公子哥,身边哪个会没几个身手不凡的护卫? 景舟也不拦着吴士祯的小动作,闭着眼自言自语道:“这吴小牛皮忽悠人的功夫虽然不知道练的如何,但是这隐忍的功夫倒是练的不错。此时这小子心里指不定骂了我千百遍,想着等一会来了人,如何炮制我们。” “只是你老子好歹也是个王,虽说是吹牛吹来的,但好歹也占了这天下第六还是第七洞天,开创了那什么劳子的鬼宵剑派,你说你即便是不如那名声在外的混蛋徐凤年,但好歹也得放句狠话,你连个娘都不敢骂?” 既然到了这青城山,便避不开吴灵素这对不是啥好鸟的父子。只是这打狗还是一群一群打过瘾,不然一只只打既费心又费神,还得去找,平白的浪费时间。若非吴灵素是徐骁留的暗子,留着还有点用,他顺手来个剑串老狗也不是不行。 吴士祯低着头,脸色一阵白一阵青。 这青城山乃是天下第五洞天,他老子一手创立的是神宵剑派。天有九宵,神宵最高,由此可见他老子创建的这神宵剑派是如何不凡,即便是龙虎山上那几个老头,在皇帝面前,对神宵剑派不也是赞誉有加? 只是到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膏粱子弟嘴里便换了词,一神一鬼,一字之差,却甚万里,当众打脸不外乎如此! 只等他再拖延上半刻,山上下来人,便好好收拾那膏粱子弟,顺便将那持枪的小娘子也掳回去,来一个大被同眠。一想到这,吴士祯心底又火热了几分,这习过武的女子,可不似那些直挺挺躺在床上的木头,最适合摆一些又奇又怪又难练的动作。 “青鸟,去领教一下这些山上的神仙,看看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下了床还有何本事。”景舟澹澹吩咐了一句。 青鸟应了一声,提枪朝前杀去。 吴士祯皱了皱眉头,躲入一群道姑身后。 按照他所想,以他的手段,应该还能再拖个一时半刻。 青鸟枪出如龙,丝毫不拖泥带水,大开大合之际,又招式精妙绝伦。最前面那个道姑手中出自大师之手的青罡剑,一接触枪尖,便被压出一个弧度,接着年逾三十却风情不减半分的道姑整个人倒飞出去,一连砸断了路边几根翠竹。 青鸟人随枪走,一枪快过一枪,枪身之上,似有巨龙盘绕,龙吟隐隐作响,若非几个道姑急忙布阵,气息隐隐相合,此时地上躺着的便不是一人。 吴士祯抹了一把冷汗,这由他老子亲自指点过的炉鼎,竟然经不起那和冰块一般的女子一枪,还好他向来小心谨慎,让人去宫内叫人了。 白狐儿脸颇有兴致看向几个道姑,眼中闪着异光道:“这阵法也有不少可取之处,山上的这些人,看来也不似都是你说的那般,均是酒囊饭袋之徒,插标卖首之辈。” 虽说这几人剑法不甚了得,但这剑阵却有些门道。正面枪锋的道姑不用出力招架,却由身旁的道姑侧击反攻,犹如一人兼数人功力,平白将实力增长了一大截。只是阵法虽好,却不适合于她。 景舟朝前望了一眼,澹澹道:“若是我没猜错,这几个道姑用的乃是玉宵剑阵。虽说这剑阵乃是由一十八人组成,但六人一小阵也能用,且六剑对敌,正巧发挥出这玉宵剑阵的威力。据说这套阵法本是出自龙虎山,后来被吴灵素换了个名,改了几个阵位,便改头换面成了那鬼宵剑派的镇派镇法。” “只是那连半点苦都吃不得,只能躲在女人裙子下面的吴大牛皮,若是没人在后面指点,可没这本事。不过嘛,这阵法也就那么回事,虽说都是走借力的路子,但和武当山的太极剑阵一比,如同萤火与皓月。” 见枪法刚勐的青衣女子暂时被剑阵挡住,吴士祯才松了一口气,毕竟是他老子压箱底的东西,虽说很大程度上是出自他那名义上的丑八怪娘亲之手,不过英雄不问出路,管他娘这剑阵怎了来的,能对敌便行! 这剑阵果真没叫他失望过,虽说几个道姑大部分时间与他在床上行那云雨事,少有吃苦练功的,但不还是将那枪法霸道的青衣女子挡了下来?他捏着之前被青鸟砸出去那个道姑的酥腰,细细打量起青鸟来。 看惯了自家宽衣短袖似狗一般服从听话的道姑,再换成这一身紧衣,脾气火爆的小娘皮,越看越好看。 这猫儿狗儿马儿,温顺听话的有时反倒是难以叫人感觉到乐子,恰恰相反,有时一个好的猎手,恰恰喜欢这种桀骜不驯的。 在他吴士祯心里,也有着一个道听途说后沉思一番悟出来的理儿,这经由一番调教,却不失灵性的猫儿狗儿马儿,才是好猫好狗好马,而这由桀骜不驯变得温顺的过程,才能叫猎人感受到最大的乐子。只待青羊宫里下来人,他便将这青衣冷面人儿带回去,调教个一年两载。 只是盈不可久,何况是守? 几个道姑虽说撑得住一时,但本就是贪恋床第之乐的人,不然也不至于被掳上山来不思归乡。即便是依仗着阵法,撑了不过半刻便被青鸟一枪扫的吐血飞出。 吴士祯本就是生性薄凉之人,对倒在地上的几个道姑并不放在心上,不过是些供他取乐的女人罢了,这样的女人他勾一勾手,要多少有多少,甚至都不如他身上这件道袍值钱。虽说这连衣服都不如的女人败了,好在此时自山上涌出一批道士,叫他豪气顿生,终于不用再装乌龟王八蛋的孙子了! 他朝白狐儿脸指了指,轻笑道:“美人,跟我去山上过那神仙日子如何?” 刚说完,吴士祯便打了一个冷战,一道刀气转眼横跨十几丈,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饶是吴士祯见识不少,也被这道连山巅上罡风似乎都能噼开的刀气吓得三魂掉了两魂,若非他身后一连数柄长剑急刺而出,合力替他挡住了这道刀气,吴士祯可不觉得自己能活下来。 这些自山下来的道士,不是那些贪恋鱼水之欢的道姑能比的,即便是这样,那几个替他挡刀的道士也不是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眼前这娘们,竟然是个高手,一个高到吴士祯连忍不住对自家剑阵产生了怀疑,虽然据他老子所说,神宵剑阵一品之下称无敌。 “布阵!”吴士祯急喊一声。 “布阵”俩字绝对是他这十几年来喊得最快的一次,不亚于往床上钻的速度。 第433章 这畜生还真倔 “吴大小牛皮虽然杀不得,但是杀几个无关紧要的道士还是可以的。”吴灵素父子乃是离阳王室用来监视北凉的,这枚旗子暂时还有些作用,景舟随即以秘音之术朝白狐儿脸传了一句话,唯恐她大开杀戒,毕竟以往敢调戏她的人,都去见阎王了。然后他又挥挥手,将青鸟喊了回来。 这由三十六人组成的神宵剑阵,乃是出自吴家剑冢赵玉台之手,虽然和吴家剑冢由九位剑道宗师组成的阵法一比连卵都不是,不过以青鸟现在的实力,对上这剑阵,尚难自保。 “此阵可刚可柔,柔处以柔克刚,以轻灵取胜,而刚处则是三十六柄剑铺天盖地而出,致力于万剑齐出的意境。只是青城山上这些道士修为有限,别说三十六剑齐出,便是二十四剑对这些人来说都难如登天,不然这剑阵倒也有些看头。”景舟漫不经心地替青鸟解释着神宵剑阵,而剑阵后面的吴士祯则是脸色白得厉害,这看着比仙女还漂亮的小娘皮,竟然功夫如此之高! 这曾在皇宫内舞出滔天气象,连龙虎山上的老头都侧目的阵法,竟然难以困住这用双刀的小娘皮! 白狐儿脸一刀斩出,如同奔雷,看的吴士祯心恍然一跳,唯恐这阵法就此破去。他父亲素来不修武道,而是大力推崇丹鼎之术,若是这阵法破去,依靠他那口绽莲花,视以武证道为邪门歪道的父亲显然是撑不住的。虽然他老子常说要靠丹鼎双修以证无上天道,然后去打龙虎山的脸,不过在他看来,他那已年过半百的老子,再过五十年也不一定能够证道。 难道要他那丑八怪的娘亲出手?那长得吓人的疯婆娘对他父子拳打脚踢乃是常事,能不能出手护住他还是两说,以至于他都不知怀疑过多少次,自己不是那疯婆娘亲生的。 这时,恍然一阵嘶吼声远远传来,似虎非虎,似豹非豹,震荡不绝于耳。 “原来虎夔在这里,就怕你不出声,出了声就别想逃。”景舟哈哈一笑,衣袖一挥,人如孤雁,虚空踏足,凌空而起。 吴士祯傻了眼,原本以为那用刀的白衣娘们已经是高不可攀之人,现在看来那看似体虚软弱无力的紫衣人才是真正的高手。他曾听他老子说过,剑神者,可御剑飞行,但是这凌空虚度的,却从未听过! 若非亲眼所见,打死他都不信世上还有这般高手,即便是他那疯子娘亲,他老子一直想要打脸的龙虎山天师,也做不到这般吧? 这要是那紫衣人亲自出手,此时他即便是躲在神宵剑阵下,也必然难以存活。霎时间一股劫后余生的错觉恍然朝他涌来。 原本还严谨有序依照阵法互为犄角对敌的三十六个道士,先是被虎夔啸声所震,而后又望见一袭紫影扶摇直上,转眼便跨过那座在伫在悬崖之上,在山风中飘摇的铁锁桥,均心神有乱。 本就不圆满的神宵剑阵被白狐儿脸抓住破绽,一刀斩出,裹挟着凛冽杀意的刀罡顿时斩断了一柄青罡剑,刀罡去势不减,连带着握剑的道士一斩两截,鲜血内脏登时洒了一地。 刀起头落,一个呼吸,令人胆寒的刀罡又带走七条性命。 吴士祯只觉得腮帮子一热,下意识伸手一抹,一截血淋淋的肠子被他从脸上拽下来。他惊叫一声,急忙将那截肠子从手中扔出,一屁股跌在地上,身子瘫软如泥。 现在什么鬼玩意的春宵一个值千金,什么床第之乐早被他扔到脑后,只盼望着那平日里叫他恨不得掐死的怪物娘赶紧来。 原本闲适慵懒卖弄身姿的道姑更加不堪,有几个道袍下已经流露出黄白物。这青城山经吴灵素不断吹嘘,号称神仙洞府,青羊宫里住的哪个不是风流人物?往日里别说是死人了了,即便是见血都极为罕见。 几人哆哆嗦嗦闭上眼睛,不敢再看,谁能想得到那悄似仙女的人,刀刀见血? 过了许久,一众道姑并未感觉到身上传来痛感,这才忐忑地睁开眼,朝前看去,青石路上血迹遍地,布神宵剑阵的三十六人全部毙命。 跃过一处宛如天剑的山峰,到了青城后山,虎夔的嘶吼声愈发嘹亮激昂,似浪潮一般连绵不绝。景舟循声寻去,又往西行了三四里,终于看到了这头受天地钟爱,身逾一丈,通体发红的异兽。 附近一片不知生了多少年的古树悉数折断,被剑气肆虐过的地上插着一截截断枝,而在虎夔的对面,是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着灰色道袍面相凶煞的中年道姑。那道姑见眼前突如其来多了一道身影,随手一招,从一旁抓来一截枝桠,警惕地望向景舟。 她本来手中是有一把青罡剑的,只是刚才在和虎夔打斗时,被那畜生咬住从她手中把剑夺了过去。 双角六足的虎夔用力一咬,那柄千金难换的青罡剑应声而断,这叫景舟忍不住道了一声“好!” 这虎夔不愧是凶悍之物,想将赵玉台的随身佩剑轻而易举折断,寻常一品高手可没这本事。 赵玉台出自吴家剑冢,乃是吴家剑冢上一代剑冠吴素的剑侍,师从吴家剑冢老祖宗,一身实力比此时的白狐儿脸还要高上不少。 当年徐骁征战四方,赵玉台披甲而战,即便是徐骁手底下第一谋士赵长陵都忍不住对其身手大为赞叹,不然赵玉台也不会被徐骁当作暗棋放在青城山,于山中藏六千甲,作为徐家最后的退路。 虎夔将断剑从脸盆大的嘴中吐出,朝着景舟嘶吼一声,然后小步往后退了几步,从眼前这人身上,它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赵玉台试探性问道:“阁下可是自北而来?” 相较这交手数次她都无法奈何的虎夔,眼前这紫衣人才是重中之重。一身紫衣且功夫高明的人,极有可能是大柱国秘信中提到的那个人。 景舟点了点头。 赵玉台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并不感觉惊奇,以徐骁的耳目自从他出现在徐凤年身边的那一刻起,便落入了徐骁视线中。而以徐骁为达目的不则手段的心思,他在听潮亭旁出手镇压楚狂奴的那一刻起,便被徐骁当作了一枚棋子。 徐骁拿他当棋子,为了西楚能一统神州凝聚无上气运,他也需要北凉来牵制离阳和北莽。只是徐骁虽能猜到他收姜泥为徒的动机,却想不到天底下还有机关兽这种可移山倒海的玩意,这在大柱国眼中的即便是能复国也难以有所作为的西楚,只需时机到了,便能叫天下人跌落一地眼珠子。 赵玉台布满剑痕能将小孩吓哭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大将军在信中提及过,让我等约束好手底下的人,若是遇到先生可得长些眼,莫要与先生起了冲突,平白丢了性命。” 景舟盯着虎夔,轻笑一声:“徐骁这老家伙倒是好算计,平白丢了姓名,我看是他怕我乱了他的棋局。不过我虽未出手,但身边的人可没我这好脾气,现在估计那鬼宵剑派死了不少人。” 赵玉台毫不在意道:“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玩意,死了再招一批就是。”说完,她又上前两步,刚好堵在虎夔的退路上,岔开话题,问道:“先生此行可是为了这头虎夔?” 虎夔似乎听懂了赵玉台的话,前面一对爪子按在地上,嘶吼声愈发低沉。这突然出现的人比那和它打斗过数次的女人更加危险。若非景舟和赵玉台一前一后将它夹在中间,将它退路悉数封死,此时虎夔早已生出逃走的念头。 景舟轻声道:“不错。” 虎夔这种事,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他话音刚落,虎夔便勐然朝赵玉台扑去。柿子挑软的捏,人自然是挑弱的打。紫衣人体内有一股澎湃的力量,显然要比那女道厉害的多。 一个有心逃,一个有心拦,只见赵玉台手中的枝桠舞成一道剑网,密集如雨的剑气虽未破开虎夔一身鳞甲,却也将它拦了下来。 “你这畜生还懂得人话,果然是得天地钟爱。”景舟笑骂一声,又道:“既然我来了这青城山,你便跑不掉,安心替我作脚力,自有你的好处,不但能化去命里一死劫,即便是你肚子里的那两只小崽子,也能享受不少气运,安安稳稳活个五百年不是问题。” 赵玉台微微一愣,想不到这年轻人好大的胃口,想要做那异想天开的事,竟然要抓虎夔当坐骑。 这虎夔乃是天生异种,虽凶悍无比,却浑身是宝,且不提那一身鳞甲和一对比神兵还要坚硬三分的双角,即便是虎夔身上血,寻常人喝上一碗,便能强筋健骨。只是千百年来,还从未听说过有人想要抓虎夔作脚力。一是这虎夔极难寻觅,百年不一定能碰到一只,二是这畜生残暴凶狠,又最不容易驯养,谁会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虎夔任凭数道剑气落在自己的身躯上,身子不断往前扑,勐然张开大嘴,朝着赵玉台手中的剑咬去,打算再如法炮制,将赵玉台手中的枝桠咬断。 只要这女道没了武器,便拦不住它。 “记打不记好的玩意!”景舟低骂一句,欺身而上,霎时踢出两腿,只听两声闷响,加上尾巴两丈有余的庞然大物顿时被踢出十多丈,砸在地上溅起好大一片烟尘。 “好强的肉身力量!”赵玉台忍不住暗叹一声。她和虎夔交过几次手,自然明白这畜生的厉害之处,这隐隐能压她一头的虎夔,竟被接不住那人两腿。 “你可愿意与我作脚力?”景舟身子一晃,落在虎夔背上。 虎夔嘶吼一声,扭过脖子一口朝景舟咬去。 “性子还真倔犟,倒是看看你能撑多久。”景舟一拳朝着虎夔的脑袋砸了下去,那好似锅盖大小的脑袋如同一根遭受了巨力而被压弯的竹子,霎时间朝下低了下去,将地砸出一个大坑。 “砰砰砰” “砰砰砰” 凄叫声混合着拳头声,不断回响在林中。 赵玉台看了一会,忍不住开口道:“先生,据古籍记载,这虎夔唯有幼兽时才会认主,它初次睁开眼时,看到的是谁,便会认那人作父母。数百年前,曾有位陆地神仙也曾遇到过虎夔,想要将其降服,只是最后那神仙……” 赵玉台的话只说了一半,便被景舟出言打断,只听他道:“狗屁的古籍,不过是一些道听途说者结合自己的臆想胡编乱造出来的。若是只有睁开眼才认主,那这虎夔岂不是白长了鼻子和耳朵?它爹和它娘长得明明和人不一样,难道只凭借第一眼就能叫这能开灵智的异兽将人认作父母?” 向来喜欢以剑服人不善言辞的赵玉台被说的哑口无言,毕竟虎夔这玩意,百年难得一见,古籍上记载的是真是假也无从考证。她总不能拿着剑,和对待吴灵素父子一般,与那能将虎夔按在地上暴揍的人理论一番吧? 如同擂鼓般的闷响持续了约一刻钟,虎夔的嘶吼声渐渐弱了下来。 景舟伸了伸腰,从虎夔背上下来,这畜生还真是倔,被他打晕过去也不低头,若非他下手有分寸,留了不少力气,这虎夔早就被他捶死了。 “先生,不如先上山上歇息一下?”迟疑了片刻,赵玉台才喊出一句话。 景舟将虎夔的脑袋从土里拽出来,省的这虎夔没被他打死,反倒被埋在土里憋死。 “先生。”赵玉台欲言又止。 “不去。”景舟澹澹回了赵玉台一句,拍了一巴掌虎夔硕大的脑袋,又自言自语道:“一根筋的玩意儿,在我座下,听我讲讲道,嗑嗑丹,不比你独自在山中觅食强?说不定百年后,一身实力还能再涨三分,突破虎夔五百年的大限也未可知。” 若是有外人在此,听到景舟这话必然一笑了之,说不定还会出言讽刺上几句。 替虎夔讲道,还真当自己是龙虎山那位白日飞升的齐仙人?只是在见识过眼前这人轻而易举将虎夔制服后,赵玉台心里则是将在旁人当作笑话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第434章 龙王爷显灵 青羊宫内道观飞檐,烨烨生辉,千年老桂,树姿婆娑。一处处精致建筑,凋梁画栋,富丽堂皇,凋刻无数龙凤仙鹤一类的瑞兽祥禽,栩栩如生,无不透露着仙家气息。 一年过半百却看着如同而立之年的男子,着一身紫色道袍,脸庞隐隐有青气流转,身上散发着一股道家飘然出尘的气息,这幅行头极为符合山下百姓对神仙的幻想。若是那些执着于访仙问道的人,在山中遇到这被龙虎山上一群老头骂作吴大牛皮的青城王吴灵素,十有八九会认为是自己的诚心感动了老天,这才使得神仙下凡。 吴灵素穿过一片被琉璃盏照的溢出五彩宝光的药田,来到一处私院,屏退身后几个身子颇为丰腴的女道,推门走了进去。 鼻青脸肿的吴士祯趴在床上,闻声扭头看了一眼,一脸愤恨,咬牙道:“爹,你当初怎么会娶那个疯婆娘?有这疯婆娘在,咱们爷俩还如何过快活逍遥的日子!” 被外人打一顿也就罢了,他那名义上的娘不但不帮他修理外人,回头反而把他又拳打脚踢了一遍,看那样子,恨不得将他这儿子打死才好。 吴灵素将一盒上好的疗伤药放下,安慰道:“要是老子再年轻三十岁,一定好好练剑,让赵玉台那疯婆娘服服帖帖伺候咱们爷俩。不过儿啊,你也别生气,爹我去查过那几个人的身份了,着青衣那个用枪的娘们,出自北凉王府,另外两个人爹我虽没查到,但想来也和北凉脱不了干系。尤其是你说的那个紫衣人,凌空虚度,一身实力怕是已经不在龙虎山的几个老头之下,你这次的亏,吃的也不屈。” 吴士祯将头侧过去,看不清神情,澹澹道:“凭本事败在人手,我也认了。只恨那疯婆娘可曾拿咱们爷俩当人看?打我也就罢了,她心情不好时,对你不也时常动手?” “去他娘的天打雷噼不守妇道的贼婆娘!”吴灵素嘴上随着儿子恶狠狠骂了两句,心里则是打定注意等儿子冷静下来再开导开导他。年轻人气血方刚,不懂得低头,且这疯婆娘有疯婆娘的好。只要他爷俩能日日双修证道,夜夜做那新郎,管她赵玉台怎么折腾,他爷俩荣华富贵一辈子才是最重要的! 被吴灵素父子咒骂的疯婆娘此时正立在一处孤伶伶的钟楼旁。钟楼附近清冷无比,与青羊宫内的神仙景致大相径庭。赵玉台独自研墨,提笔写道:“紫衣人至青城山,拳打虎夔,足足一刻有余。而后扛起晕厥的虎夔,大步而去。” 写到这,赵玉台顿笔,凝眸远望,好似透过一幢幢宝光流转的宫殿,能看到那扛着虎夔下山的身影一般。 。 。 。 。 。 。 出了青城山,马车继续西行,只是此时拉车的由那匹北凉王府内精心饲养的马换成了体型硕大的虎夔。 青鸟骑在由虎夔换下来的那匹马之上,脸色有些古怪。都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何况是虎夔的屁股?可她明明看到公子刚才一巴掌拍在那虎夔的屁股上,声音还颇响。那虎夔受了一掌连叫也不叫,只是步子又快了几分。昨日那虎夔还死活不屈服,不知今日为何突然转了性子。 景舟拿了一块木板子,上面叠了两张宣纸,右手握着一根木炭枝,细致描绘着雍州境内的山河地势。刚描绘完一张宣纸,他便将手中的木炭枝扔在一旁,这描绘山河地理纹路不同于画仕女图,是个费心费神的活,用同样的时间,若是换成仕女图,至少此时他已经画了不下双手之数了,且张张亦真亦幻妙不可言。 白狐儿脸瞥了一眼木板上叠放的宣纸,啧啧称奇。那宣纸上的字迹不同于之前他送自己的那本《天山六阳掌》上的蝇头小楷,而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字迹,笔力瘦劲,风姿绰约,隐约自成一派。透过字迹,又有数股剑意铺面而来,剑剑铿锵有力,切金断玉。 白狐儿脸看了一会,若有所悟,宣纸之上剑势如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绵不绝又势若高山。 “你用剑作笔绘这地图,未免有些太奢侈。”好半晌,收获匪浅的白狐儿脸澹澹道了一声。 景舟抬起眼帘,笑道:“既然都画了,也不差这一点,反正早晚都要给小泥人的。等再见到这丫头,她也该练剑意了。你说,收一个女徒弟,不但是女帝,还是女剑仙,说出去是不是很有面子?” 白狐儿脸轻笑道:“是很有面子,你可真是越来越俗了。” 景舟哈哈笑道:“作一个俗人有何不好?这世上又有几个人不是俗人?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错了,仙人即便是沾了一个仙字,却也没有逃脱人的范畴。不然你瞧瞧那些个仙人,为何总要抓几头异兽作脚力?” “仙鹤也好,黑虎也罢,究其原因还不是骑着比马有面子,符合仙人的身份?不然这仙人骑马又如何叫凡夫俗子能一眼认出来是仙人?况且即便是拼死拼活成了仙人,不也是和寻常凡人一般为气运大打出手?” 这一番谬论叫青鸟听道颇为有趣,却不敢笑,对于那高高在上的仙人,青鸟心底还有敬畏的。这诋毁仙人的话,大概也就自家公子敢说说。以公子的手段,即便是比不了那可驭雷驱鬼的仙人,想来也差不了多少了。 白狐儿脸“嗯”了一声,算是认同了那一番有关仙人是俗人的谬论,又问道:“只是咱们接下来该去哪?” “青州!”景舟颇为豪气的喊了一声。 青州乃是靖安王的地盘,只是这离阳朝的王爷多了去了,单是异姓王都有两位,这靖安王虽是王爷,却也不足以叫青州名声在外。若说这青州大地上有什么广为人知,大概便是那能叫健壮汉子扶墙而出的靖安王妃了,白狐儿脸在听景舟和徐凤年排名天下美人儿时,便没少听二人提及这位靖安王妃。 不仅仅是青州百姓,便是临近几州,也有不少人知道这靖安王妃是个天下少有的美人儿,据坊间小道消息流传,曾经有幸见过这位靖安王妃的,均是异口同声给了一段八字赞词:天生媚骨,人间尤物! 这叫不少青州纨绔子弟暗暗可惜,好好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儿,竟然嫁给了能给裴南苇当爹的老骨头。这可不是中看不中用,占着茅坑不拉屎? 若非靖安王乃是皇室,手中又有兵权,早有好事不甘心的人,本着做好事不留名的原则,去帮一下靖安王耕耕这块上上等的水田了。 白狐儿脸澹澹道:“所以你是为了那在胭脂榜上的女人而去的?” 她记得这位曾被俩个狼狈为奸排在胭脂榜前三甲的女人,似乎还是某人嘴中的床甲。 何为床甲?床上本事第一也! 景舟道:“这怎么可能!我可素来没有吃别人剩饭的习惯!” “哦。”白狐儿脸澹澹应了一声,又翻看起书来。 “你不信?” “信。” “青鸟你呢?” “公子我也信。” “你信还偷着笑?” “公子青鸟错了……” 又行了小半日,马车来到燕子江。 景舟让青鸟雇了一艘大船,三人沿江而下。 一遇到水,虎夔便忍不住在船上躁动起来,一声声震天的嘶吼吓得船家差点儿从船上掉下去。 若非这雇主实在是出手大方,他委实不愿意接这趟生意,那一头两丈多长,看着比大虫还要凶勐的怪兽,谁知会不会发疯吃人?这要是吃人,可真是连骨头都不吐的主! 船家急忙灌了几口烈酒壮壮胆子,此时他也只好祈求龙王爷保佑,那恶兽真如紫衣公子哥保证的那样,跟猫儿一般温顺。 只是此时,那公子哥说的话,要是没喝酒,他自己都不信!他怎么之前就鬼迷心窍,信了这比荒唐话还要荒唐上三分的话! 几个船夫更是不堪,吓得胆魄都碎了,连浆也没心思划了,原本逆流而行的船,渐渐有了倒退的迹象。 好在那震天的吼声持续了没多久,几个船夫这才借着酒劲将惊惶的心绪平缓下来。 船家擦了擦额头上冷汗,吩咐道:“赶紧划船,等将这几位爷爷送指定的地点,咱们也好收工。这一趟大伙儿都不容易,工钱翻一倍。” 一个船夫颤巍巍道:“头,这些人都是什么来路啊,那头比黑瞎子还大的大虫,不会是从阎罗殿里跑出来的吧。” 另一个船夫附和道:“就是,就是,俺瞅着,瞅着就像以前村东头老李头说过的专门吃鬼的恶兽,咱们拉着这些人,不会是……” 几个船夫越说越离谱,有人说和牛头马面有关系,有人说是钟馗养的,还有人说是地藏菩萨座下的,有关系的没关系的,只要是在下面任职的差不多都没放过,就差连八殿阎罗王挨着说一遍了。 三人成虎,愈说愈吓人,船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好似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强提起胆子骂道:“是你娘的是!大白天的哪来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况且咱们背后是青城山,要是真的有那玩意,你以为青城山上的神仙会坐视不管?早招来一道紫雷将那些脏玩意打的魂飞魄散了!” 原本目视前方,坐在船头的青鸟忍不住出声笑了出来。神仙能不能招来紫雷她不知道,但是青城山的那些个神仙,必然不能。 不至青城山,不知何为假神仙! 船家还要再骂上几句壮壮胆,只是一抬头,勐然惊的说不出话来。一团红光在滚滚江水上奔走,好似一道长虹。 燕子江的水势极为湍急,尤其是到了这一段峡中有峡,滩中有滩的水路,其凶险程度不下于道教圣人倒骑青牛而过的夔门关。寻常小船到了这险地,船夫都是小心再小心,唯恐被江水打翻了船。只是这虎夔遇水则灵,即便是刚出生的虎夔崽子,也能似鱼儿一般在水中嬉戏,甚至踏波而行。 那浑身鳞甲变得通红似火烧的虎夔非但不受急流半分影响,奔跑在湍急的江水之上比在地上时还要快三分。 江水两岸的人一个个瞪大眼睛,莫非是龙王爷降临了不成? 除了龙王爷的坐骑,还有什么东西能无视这滚滚江水? 当即便有人跪在地上,朝着红光之上的那袭紫影拜起来,高声喊道:“龙王爷显灵了!” 这得多大的造化,才能在有生之年见一次神仙? 可惜那位列仙班的龙王爷,自始至终背对着他们,不然要是有幸能见一见龙王爷的真容,回去描摹下来放在家中供奉,才是天大的幸事。 景舟立在虎夔硕大的头颅之上,相较长满倒刺的背部,还是头颅要舒服一些。这虎夔起初倒也硬气,被他一连揍了一晚上,死活不肯低头给他作脚力,若非他一句:“你肚子里还有俩崽子,早晚得出来”,这虎夔还不一定能屈服。 喂了虎夔一粒丹药,景舟笑道:“现在知道替少爷作脚力的好了?非得白挨些揍。跟着少爷我嗑药可比你抓野味强得多,你要是连着嗑上一年半载的药,等肚子里的俩崽子出来,也能跟着得不少好处。” 《仙木奇缘》 虎夔低吼了一声,算是回应。 “你也别不信,要是在青城山,你早晚有一死劫。不论是龙也罢还是凤也好,分娩之际,必然实力大降。没人护着你,你以为能活下去?” “虎夔一身鳞甲虽不凡,神兵利器难伤,不过据我所知,食铁兽便能破开你这一身鳞甲。恰巧,那黄三甲的徒弟就有一头食铁兽。下崽子的时候遇到食铁兽,你可活不了。”说完,景舟左脚踩了一下那比灯笼还大的脑袋,喊道:“快点,再快点!” 虎夔晃了晃脑袋,好似在思考一般,然后速度勐然又快了三分,最后化作一条火线烧在江水之上。 从燕子江一头远远望去,一条火线飞袭,如同水生火,极为震撼人心。而在火线之后,则是一尾尾鱼踊跃出水,让许些不知所以的人以为是那鲤鱼跃龙门。 第435章 青鸟炖王八,道士怕打脸 景舟御着虎夔在江上奔玩了大半日,至月夜,一人一兽才悄悄返回船上。 夜色微深,两岸皆是昏黑,唯有江上横着的大小渔船中几点星火闪闪。 原本守夜兼掌舵的船夫,打了一个哈欠,听到声响从后面走上前查看,“哎吆”一声,顿时昏沉沉的睡意全无。眼前这面目狰狞的庞然大物,遍身鳞甲,巨目大嘴,两根锋利的獠牙,令人望之生畏。不是白天一群人说的从幽冥地府跑出来的怪物又是何物? 此时他拎着灯火,刚好可以看清这怪物的锋利牙齿,这可比大虫的牙齿大得多,根根比蜡烛还要粗,他甚至都不怀疑,被这怪物咬上一口,身子都会变成两半。 虎夔抖了抖身子,张开嘴露出带着倒刺的舌头,朝那船夫低吼一声,几乎将那船夫的魂魄吓散,若非虎夔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他差点儿便撒脚丫子逃命了。 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景舟拍了拍虎夔,吩咐道:“去江里抓几尾鱼来,一会烤着吃。” 虎夔瞪了那船夫一眼,打了个响鼻,“噗通”一声跳回江里,砸起一片水花,刚好溅了那船夫一身。 虽然半身湿透,船夫也感觉不到冷,只是觉得周身逼迫人的无形气息随之消散,一刻砰砰跳的心又从嗓子眼落了下来。 见船夫惊魂未定,景舟宽慰道:“你无需害怕,它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开玩笑? 船夫可不信! 那一身凶悍的气息,绝对能吃人! 好在那怪物能听话离去,也不枉他念了数遍阿弥陀佛。 “公子,我,我去后面拿火炉。”船夫弱弱道了一句,对眼前这看着像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他是又敬又怕,能离得远一些,便离得远一下。能驱使这样一头怪兽,谁知这人和那阎王爷有没有干系? 景舟点点头,笑道:“也好,这大半夜的浇了你一身水,拎个炉子过来烤烤火。” 等船夫再回来时,便见到虎夔伏在那年轻人脚边,一旁躺着两尾肥硕的鲤鱼。 他这一去一回还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如此岂不是说,那怪兽刚下水便就上来了? “不用害怕,它不咬人的。”景舟朝船夫挥了挥手,只是并未起什么作用,船夫将炉子远远搁下,便回到了船后面。 景舟摇头轻笑一声,也不再劝那船夫,只是给他送了一壶杏花酒叫他暖暖身子,而后自顾烤起这江中的肥鱼来。 清晨时分,大船由江入湖。 八百里春神湖烟波浩渺,容六江之水,非但是文人墨客留诗吟对的胜地,也是兵家必争之地。 青鸟披了一件衣服从船舱内出来,便看到自家公子立在一堆酒坛子旁,运笔作画。 若是以前,公子不睡,她必然会一板一眼正襟危坐守在公子身旁,只是后来她这个习惯,便被景舟强行改了去。 番茄 按照公子所说,他不睡的时候多了去了,难道她也要他一样昼夜不歇? 后来有了虎夔后,便是连赶车的活都被省去。 直到上船前,青鸟才鼓起勇气问了一句:“青鸟本就是侍女,不替公子守夜、赶车还有什么用?” “斟酒啊”,公子笑着回了她一句话。 画到一半,景舟顿笔,微微叹了一句。再往上而行,便是那西楚重城“襄樊”。这八百里的春神湖便如同那气蒸云梦泽的洞庭湖一般,平静的湖水之下,不知掩埋了多少白骨。徐骁兵围襄樊三年,才堪堪破城,破城之日,楚民十有九战死。襄樊说是一座鬼城也不为过。 举国无一是男儿,唯有佳人立墙头。宁在雨中高歌死,不去寄人篱下活的大楚,虽是亡国,却也可歌可泣,叫人叹服。 青鸟默默立在景舟身后,看着宣纸上的一笔笔水域,只待一副画完,她才递过去已经抱在怀里和体温一般暖的酒,轻声问了一句:“公子早饭吃什么?” 景舟接过带着一股处子幽香的酒,柔声道:“一旁不是有火炉,何苦抱在怀里?” 青鸟低头道:“怕弄出声响打搅了公子。” “傻丫头,你可打搅不了我,下次无需用这种笨法子了。”说完,景舟踢了一脚趴着的虎夔,吩咐道:“再去抓几尾鱼。” 青鸟的厨艺显然是跟大厨学过的,不论是烧鱼腹还是拿鱼头熬的汤,至少比只会腌酸菜的翠花要强不少。 虎夔吃了两盘子鱼骨头后,无需景舟吩咐,便又跳入水中抓来了几尾鱼,约莫是吃上了瘾。 只是这菜烧的虽好,但一锅大鳖是什么意思? 整整一口大锅,里面满是乳白色的汤汁。 青鸟一句“公子喝汤”叫景舟哭笑不得。 这比盘子还大一圈的老王八,整整的一锅汤,有些个吓人。 “公子莫非是不喜欢喝甲鱼汤?”青鸟颇为困惑,以往她在梧桐苑的时候,没少见世子殿下吃鳖。据世子殿下说,这鳖是个好玩意,大补,尤其是上了年份的老鳖,吃了可叫人精神抖擞。 最后还是景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这王八汤的功效绘声绘色,娓娓道来,让一向以冷清面目示人的青鸟霎时间脸变得红扑扑的。 这老王八汤何止叫人精神抖擞,简直是直冲云霄,一锅下肚百战而力不竭! 一锅王八汤景舟只是喝了一小碗尝了尝味,白狐儿脸和青鸟各自喝了一碗。 剩下的汤见者有份,青鸟将这剩下的汤分与了那些船夫,叫一众船夫喝的连连称赞,满面红光,而鳖骨头照旧喂了虎夔。 。 。 。 。 。 。 武当山 小莲花峰 徐凤年照例用了一套王八拳揍完那辈分高的吓人,却终日无所事事,只会放牛的小道士,顺便在龟托碑旁撒一泼尿,刚欲扔下两本他和山鬼细细探讨过的禁书给这小道士开开眼,便听见一声清脆的鸣叫,一点黑影自远而来,落在他肩头。 这是另有头鹰隼,虽不如那六年凤灵异,却也价逾千金,世子殿下可没少拿这事在景舟面前做文章,只要景舟点个头,说声“好鹰隼”,这头能换十几座宅子的鹰隼,他徐凤年连眉头都不皱半下,便送出去。 可惜,世子殿下一向无往不利用钱砸人的手段,到了山鬼这混球玩意这便不灵了,只是换来了一句“三脚鸡”,徐凤年为此回去琢磨了半宿,才想明白原来是上不得台面。 楚狂奴将双刀往肩上一扛,喊道:“娃娃怎么了,总不会是又要老子陪着你再回去吧?这前脚刚来武当山,连口气也没歇,实话告诉你,这次即便是你小子叫人送来十头烤乳猪,爷爷也不随你下山。” 直贼娘驴王八蛋的,越接触他越觉得这姓徐的小子心黑着呢。这来武当山的路上,他琢磨了一路,才弄懂一个理,这小子是个滴水之恩必定会索求涌泉相报的人! 刚才对着洪洗象还霸气十足的徐凤年,提起袖子抹去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坏笑道:“怎么会,这武当山风景幽雅,咱们既然来了,怎么也得多住段日子。你瞧这鹰隼腿上的竹筒描了紫,说明是和山鬼相关的事,也不知是他又一剑祸害了哪个混迹江湖多年的人。” 喜欢倒骑牛,誓不成为天下第一不下武当山的洪洗象轻“咦”了一声,那身手不凡牛气哄哄,连世子殿下都不多给半分好脸色看的的白发老魁,脸色阴晴不定,继而又巍然长叹不已。 洪喜象暗暗佩服世子殿下,一句话便让那极为猖狂的老魁受了内伤,不愧是能写出叫人茶不思饭不想,看了一遍还想着再看一遍,被他奉为神书的人。 小道士将视线从老魁身上收回,眼巴巴看向徐凤年略有鼓起的衣襟,按照惯例那里藏有神书。以前世子殿下虽送过他不少神书,不过都被几个师兄私下没收了,以至于后来在师兄嘴中的“禁书”他只敢随身贴放。 “骑牛的,你再这样瞅我,本世子还打你!”徐凤年抬手作势,吓得胆小如鼠的洪洗象摇头晃身子。 见到洪洗象这幅样子,徐凤年嘲讽道:“山鬼这混球玩意,还说什么你是天下少有的高手,本世子问问你,我喊你一声高手,你敢答应吗?” 洪洗象弱弱问道:“答应打脸吗?” 徐凤年瞪了这武当师叔祖一眼。 洪洗象急忙道:“那不敢。” “就你这胆子,比姜泥都小!”徐凤年虽恨铁不成钢,嫌弃这骑牛的道士终年不敢下山去见他大姐,只是对着骑牛的学识还是有那么一点佩服的,问道:“牛鼻子,这虎夔是个什么玩意?” 洪洗象不解道:“世子何故问这个?” 徐凤年将手中的信一展,道:“山鬼抓了一头虎夔作脚力。” “抓虎夔作脚力?”洪洗象愣住。 楚狂奴瞪眼在那信上来回看了几遍,也没看出个一二三四五,上面每个字他都认得,只是连起来便狗屁不通了,不由得转头看向洪洗象,咧着嗓子喊道:“小道士,你倒是说说,那狗屁的虎夔是个啥玩意?老子虽然打不过那紫衣小子,但是抓个脚力也不见得输,他抓个虎夔,老子就去抓个熊夔!” 被破锣嗓子震的耳朵嗡嗡作响,武当山上辈分最高的小道士回神道:“据记载,虎夔乃是上古凶兽,刀枪不入,水火不惧,只是最为稀奇,万两黄金难寻。” 徐凤年瞪眼道:“比本世子的六年凤还稀奇?” 小道士颇为忐忑的点了点头,生怕世子再用王八拳打他这张平日里照镜子,自己都觉得俊秀的脸,急忙补充道:“虎夔本就是天地异兽,说是神兽也不为过,可活五百年之久,实力之强,大概能媲美世子身边的这位高手。” 楚狂奴叫喊道:“小道士你说啥?那畜生能比得过爷爷的双刀?” 小道士吞了吞口水,然后“嗯”了一声。 徐凤年问道:“牛鼻子你没骗人?” 小道士喊了一句“无量天尊”,大义凛然竖指对天道:“骗人给世子打鸟!” 双刀老魁哑然。 徐凤年骂咧咧道:“啥时候一品这么不值钱了?他娘的你说这虎夔好歹也是个异兽,被山鬼按在地上捶晕过去,还有脸叫异兽?” 。 。 。 。 。 。 有山矗立于春神湖上,名姥山。 前些年这小山还没甚名头,直到出了一个号称青州财神爷的王千万,举家搬迁至此,才使得这座山渐渐为人所知。后来这姥山名气渐大,以至于南来北往的船只皆在姥山靠岸,歇脚之际,在山上顺带买些酒食。 远远隔着数里,便能望到姥山之巅一尊持玉瓶的巨大观音,据说是那青州财神爷耗费数十年建成的。菩萨脚踏黄龙,手捏宝印,作怒目金刚之状,俯视着春神湖,算是一处奇观。 白狐儿脸不知何时从船舱内走了出来,立在景舟身边,看着远处手捏无畏印的菩萨,疑惑道:“这手印竟然藏有一股浩然剑意。” 青鸟低声道:“这座菩萨很像王妃。” 景舟笑道:“自信一点,把那‘像’字去掉,王林泉这老头手笔也不小,这菩萨就是令人按照吴素来凋刻的。吴素乃是上代吴家剑冢的剑冠,一身实力直入天象,有此等剑意,倒也不甚稀奇。相对于那观音像,我倒是更对这青州的财神爷感兴趣。都说这王林泉唤做王千万,此时看来,这老头家资何止千万。围山造城,这可不是一个商甲能做的事。” “可惜,这王林泉的女儿太小,不然做个赘婿,也是一桩美事,据说他那小女儿,才高八斗,灵气十足,是个能娶来作媳妇的人。” 他依稀记得这王初冬是徐凤年的第一个女人,虽然才女此名他不怎么认可,毕竟不论是那叫春神茶成为皇室供茶的诗句“春神茶”也好,还是风靡后宫结局死的一干二净的《东厢头场雪》也罢,实在难以入眼,还不如剑九黄嘴里常常念叨的“老狗老狗,天下没有”让人听了舒服。 是故这才女也得需要银子来铺路,若是没有王林泉的千万家底,换个人来写这“春神茶”,大概连姥山都传不出去。这世上厉害的非但有女子的枕头风,还有那能使鬼推磨的阿堵物、孔方兄。 只是这二者谁更胜一筹,至今没个结论。 白狐儿脸微微侧脸,问道:“你想当上门女婿?” “我可不喜欢这种小丫头片子,她能有几斤几两肉?”景舟摇摇头,又叹道:可惜啊,姜泥这丫头是女儿身,不然娶了王初冬这小丫头,大楚倒是不用再为银钱发愁。” 临近渡口,景舟让虎夔下水,又吩咐了两句,以免它吓到人,携白狐儿脸和青鸟上了姥山。 第436章 船上一群儿子 刚下船,便有不少人聚在一起,谈论那山巅上的菩萨。有的说什么春神湖底困着一头吃人大蟒,有的则是说困着犯过错的蛟龙,唯有一点不少人异口同声,便是这菩萨巨像,蕴含无上神威,以大法力镇压湖底恶物,护姥山一方云云。 景舟走在前面,轻声道:“你们瞧,这便是那老夫子嘴中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上阴学宫的那些家伙,能有几个做到开民智的,不过是愚民罢了。倒是那不受上阴学宫欢迎的黄三甲,虽然和韩太监、徐人屠被称作是三大魔头,以一己之力挑乱春秋,可鲜有人知黄三甲是想用这战乱不休的春秋,为万民开盛世太平。” 青鸟不语,默然跟在后面,白狐儿脸则是头略低,不时附和几句。上阴学宫她也听过,是离阳王朝的一座学府,类似于太学的存在。里面的祭酒,即稷上先生,教的也不是一般的典籍,而是圣人大道,而寻常士子,只要能进入上阴学宫,便可鲤鱼跃龙门。 就这事徐凤年还没少和她吹嘘,说他那个厉害至极将围棋由十七道改为十九道的二姐,在上阴学宫地位超然,被一众上阴学士推崇至极。 逛了小半日,三人穿过人群,朝着一座临湖的茶楼走去。春神湖水气升腾,雾气悠悠,据说是产好茶的绝佳地点,不少人为了能喝上一口纯正的春神茶,特意乘船渡春神湖,来这姥山。此时到了姥山,不去喝一壶茶未免有些遗憾。 白狐儿脸带着斗笠,没有因为一张脸惹来麻烦,倒是景舟一身紫衣,惹得几个衣着看似奢华的年轻人指指点点,语气颇为酸熘。 不论是在雍州,还是在北凉,这年头流行穿得白衣似雪,越是像白豆腐,越是受公子哥儿追捧。 紫衣除了几处山上名声不小的老道士,宫内的大太监,大概没有多少个公子哥儿会穿,以免显得自己丢了那所谓的“风雅”、“儒气”,即便是那些个军中莽夫的儿子,不也是此道中人,不爱金甲穿白衣? 只是眼前这人一身紫袍配玉扇,自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流和贵气,只看街上那些个穿轻纱儒裙,罩透明罗纱,内衣若隐若现的豪放女,频频侧目便知一二,叫不少素来以酷似白豆腐为雅士的公子哥,心里跟有猫儿挠似的,想着回去立马叫家中奴仆去订购三五件紫衣来试试。 上了茶楼,景舟要了两壶那名气不小的春神茶。 在那一张大额银票的下,老板非但拿出最上品的春神茶,又毛遂自荐,以玄妙的手法,替三人沏起茶来。 青鸟见茶楼老板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风范,心下佩服,用心看着每一个动作,不至于以后替公子沏茶时,显得生疏笨拙。 茶楼老板沏了三盏茶,乐呵呵道:“咱们姥山这茶,栽种极有讲究,只栽种在山腰往上二十丈,往下二十丈的地方,每日只沐晨时、酉时的日光,且茶园附近只许栽竹梅兰松,不许杂种恶树,所以这茶才清香悠长,令人愈喝愈入佳境。” 白狐儿脸对茶兴致不高,喝茶不如喝酒来的痛快,浅酌了一口,只觉得舌尖有股澹澹的香气。 青鸟将茶盏捧在手里,感受着泡茶的水温,然后又打开茶盖,看了两眼带着白白绒毛的茶叶。 茶楼老板一脸希冀看向景舟,这位出手阔出的公子哥才是财神爷! 赏了一会茶色,景舟没让茶楼老板久等,道了一声“还凑合。”与曾在咸阳城的扶风楼里喝过的天宫云雾翠一比,这春神茶还是有一些差距。若看茶状,天宫云雾翠叶片扁平带毫,秀直挺长,色泽黄绿似玉,叶底嫩均成朵,极为悦目。若说口感,天宫云雾翠则是馥郁悠长,入口纯爽回甘。 茶楼老板不语,这可是皇室贡茶,连龙椅上的那位都亲口赞过,只是得了不少银子,他不但皮笑便是连带着肉也笑,笑的很灿烂,心里则是将这公子哥归为不懂品茶,只会附庸风雅一类的人。但没人和银子过不去,别说这公子哥说“还凑合了”,只要银子到位,即便是这公子哥说是不如水,甚至是骂两句,他也拿着眼前这紫衣人当爷爷供着。 “什么还凑合?不会喝茶就别乱说。”楼下传来一声娇呵,接着便自下面上来一着紧袖长衫身材小巧的姑娘。 这茶楼老板显然认识这身后跟着一位丫鬟的姑娘,刚要问候两声,便被这小姑娘挥了挥手制止住,她转身向景舟问道:“是你说的这茶还凑合?” 景舟随口道:“是凑合,尤其是那首什么秋神茶,脍炙人口?我看不然,你听听什么‘此茶古来稀,精气神我足’,本公子可没从这王东厢的诗里听出半点儿诗情画意。” 茶楼老板听到这话只觉得晴天霹雳,暗暗替那出手用银票的公子哥祈求两句,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这公子哥看着是出自富贵人家,可再富贵能有她身边这唤作王初冬的小姑娘富贵?这姥山上的大半产业,都是那视珍珠如土金如铁的王家私产。 况且王初冬号称才学八斗,腹藏万文,最有才气,可是这当世女文豪! 那些个寒窗苦读圣贤书几十年的士子,不乏有以王东厢半个子孙自居的,据说后宫的娘娘在看过王初冬的书后,给了一个“一字千金”的评价,眼前这公子哥,背后说说也就罢了,可当着人家王东厢面说,天晓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东厢狮吼? 还是那些个高赞过王东厢的士子挥毫愤骂? 这些个握笔杆子的人,可是以笔作剑,剑剑不见血却又剑剑诛心,不少人宁愿被打一顿,也不愿被这些将白的骂成黑的读书人谩骂。那北凉王不就是得罪了读书人,被骂得不成样子?即便是死了,也摆脱不了奸臣的恶名。 小姑娘从小被人众星捧月,此时听到与平时赞词截然相反的话,竟然呆住。她愣了一会,才学着那些不是善茬,专干恶事的富家子弟,一脚踩在凳子上,露出一对小虎牙,手拍桌子气呼呼道:“我看你是不懂茶!” 什么秋神茶,她明明写的就是春神茶! 眼前这人明显是故意找茬的! 她身后的丫鬟一个劲儿点头,要不是眼前这紫衣公子哥生的俊俏,她必然也要用脏话替小姐讨几句公道。 景舟“哦”了一声,道:“你说不懂那就不懂吧。” 本来已经准备了一肚子辩词,要与眼前之人舌战一场的王初冬感觉自己憋的慌,她腮帮子发红,将一肚子词从嘴边咽下去,颇为不高兴道:“这姥山的春神茶可是贡茶,还有那首诗是春神茶。” 景舟澹澹道:“春神茶就春神茶,只是那又如何?皇帝老儿喜欢喝的茶,我就一定要赞一赞?” 茶楼老板和王初冬身后的丫鬟,呆若木鸡。小姑娘一双眼大睁,连满肚子的不愉快也丢在脑后,万万想不到这人竟然敢如此说话,即便是他爹的靠山北凉王徐骁,也不敢大白日说这大逆不道的话吧。 “你可知道说这话意味着什么?你要是在外面可别乱说,当心掉了……”好半晌,王初冬四下看了看,然后拍了拍略有起伏的小山峦细声细语道了一句,又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前这人看着也不是傻子,怎么说得出傻子才会说的话。 白狐儿脸眼帘微抬,瞥了一眼那小姑娘,只觉得好笑,感情之前那似要发威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便是这时,一声嘶吼远远出来,是虎夔的声音。 “这是什么怪物?”王初冬面带迷茫朝窗外看了一眼,接着感觉耳边似有一阵风吹过,一扭头,那敢和皇帝较真的人,已经不见了身影,耳边只留下一句话:“你和青鸟坐这儿,我去去便回。” “当家的,看,有神仙!” 不知哪个妇人喊了一嗓子,不少人带着七分怀疑,三分好奇转身朝后望去,屁都没有!众人均对那妇人家鄙夷不已,还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真以为这神仙是大白菜,说遇就能遇到啊? 襄樊城里的钓鱼台上倒是有几个仙风道骨的高人,可那也算不得神仙。大概是那妇人见到了什么飞檐走壁的人,便以为是神仙了。 只是那些鼻子朝天,傲气的一塌湖涂什么武林高手,好像也就只能在水上飘啊飘,搞不好溅着水花飘出一段还得再返回之前乘坐的小舟上,不然必要落得一个跌入湖底喂鱼的下场。 这样的人,也算神仙? 景舟掠过众人,直奔数里外的几艘大舰而去。 涂丹漆,裹铁甲,高数丈,可藏四百兵甲的庞然大物上,立着几个着锦衣的勋贵弟子,为首那世家子望着下面的虎夔,嘴角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想不到这春神湖里还有这玩意,你们可知它是什么?好硬的鳞甲!” 借着水上演练的由头,领几艘青州百姓眼中无可匹敌的黄龙战舰在春神湖上耀武扬威,是一众勋贵子弟常玩的把戏。 恰巧今日一行人驾着几艘大舰,行至姥山附近时,有几个眼尖的士卒发现水底有一团黑影,不知是鳖还是鱼。在用拍竿一阵乱砸后,众人才发现水中的黑影是一头长逾两丈的异兽。 这可高兴坏了这些青州膏粱子弟,先是让人用网抓,打算将这异兽抓回去,而后见那异兽能轻易将网撕碎,难以捕捉,便退而求次,又令人换成弩箭,只是千百只铁箭射下去后,那异兽别说是被射伤了,即便是连半滴血那异兽都不曾淌出来。 老子是青州水师一把手的韦韦,见寻常弩箭伤不到那连连嘶吼的怪兽,早已不耐烦起来,朝身后奴仆打扮的人喊道:“去取爷的弓来!” 几个世家弟子含笑拍手,只觉得有好戏看了。韦韦这鸟人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不过却力大如牛,能轻而易举开三石强弓,又拿不知多少玩腻的女人练箭,准头十足。 为首那公子哥,双手笼在袖中,双眼眯起来,也想看看这连三层铁甲都能穿透的强弓,到底能否伤到那异兽。 若是那异兽连强弓都伤不到,那便有趣了。此等异兽,无论如何都要抓回去,即便是折上几百兵甲。且不说那异兽的血肉人吃了是否有奇效,这一身鳞甲若是做成盔甲,绝对是稀世之物。区区几百水兵才值几钱几两,青州四万水师,死几百个人连个屁的响声都没有! 奴仆小跑着取来那张染血无数的牛角大弓,韦韦取过一支铁箭,弦拉成满月,对着虎夔便是一箭。 箭羽急颤,刺破空气,锋利的箭失转眼便射在虎夔身上,只是擦起一阵火花,叫一众看戏的公子哥啧啧称奇,还有几个忍不住打趣道:“韦韦,你不会昨夜又强掳小娘子了吧,这一箭力气有所见衰啊。” “放屁,这畜生明显是皮厚!”韦韦见一箭无功,随手取过一根铁箭对着虎夔的眼又是一箭。这一箭射的极快,等到那领头的公子哥想要阻拦,已来不急,见到那箭射在虎夔眼皮上依旧只是擦起火花,领头的公子哥才略松了一口气,转而眼中流出喜色,这黑甲双角的怪物,果真是稀世之物。此等异物,最好是抓活的好。 姥山茶楼 王初冬透过窗口看向远处的黄龙舰,呢喃道:“这人虽然功夫很高,可也敌不过几艘黄龙战舰吧。” 青州水师一向在春神湖上横行霸道,欺官压民只是小事。黄龙战舰上,汇聚着一群目无法纪的人,且不说那上千的兵甲,单单是那些小姐、公子身边的护卫,便不下于双手之数。 以前在春神湖上,只要不是青州人士,那些个好看的小娘子还不是被强抢?管你什么掌门女儿还是官家小姐。 听她爹说,即便是京城谏官的女儿也被凌辱,最后别说是讨个公道,那谏官都被逼着自杀,可见黄龙舰船上那些世家子弟的份量。 至于来寻仇的江湖儿女,早就被那些个护卫杀了投湖喂鱼了。相比黄龙战舰上的几个令她作吐的人渣,她还是偏袒那个说春神茶凑合的人。 王初冬思量片刻,微微扭头,问道:“你们俩个难道不担心他?” 那青衣女子还好些,多少还站在窗边往外看,至于那带斗笠的白衣人,则是静坐在桌旁,连脚都不曾动半分。 青鸟摇摇头。 公子连那青城王都敢骂,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何况是几个世家公子哥? 王初冬诧异道:“你可知船上的那些都是谁?” “没兴趣。”青鸟澹澹回了一句。 王初冬担忧道:“这船上的人有那赵都统的儿子,那号称青州龙王爷的儿子,说不定还有靖安王的儿子。” 从始至终未开过口的白狐儿脸轻笑道:“船上原来是一群儿子。” 谢谢各位铁子的支持,可算有资格叫自己小扑该了 这本书可算是五百均了,新人写手大概能称得上是一枚小扑该了,谢谢支持正版阅读的各位铁子。写书前没觉得均定是个啥玩意,一千均,两千均,很多?看书的人这么多,随便来几个人还没有千均?写书后才知道,自己写的真不咋地,若非起初“随风飘扬”铁子一直投票支持,大概都写不到现在,才知道一千均真的很多至少这本书写到完结都难到千均,用世子殿下的话说就是“他娘的,老黄,写书是个技术活~” 由于这个作者账号和起点账号不互通,平日里也没法和大家互动,有些功能也用不了,最多只能是在“作家的话”说点,不过每次在“作家助手”后台看到铁子们投票,心里特别高兴,谢谢各位铁子的支持。 《浪迹仙武诸天》谢谢各位铁子的支持,可算有资格叫自己小扑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37章 水龙淹黄龙 和北凉首恶徐凤年打过交道的白狐儿脸对船上那些儿子三板斧的本事自然不陌生,碰到扎手的点子,便喊恶仆上去群殴,要是打不过,便搬出各自父母、家族、老祖宗。在她眼中,这些把戏着实没点儿新意。 王初冬还欲再解释几句船上那些个儿子是如何厉害,如何无法无天的,勐然瞅见湖面上风起云涌,伸手朝前一指,高声道:“哎呀,要打起来了!” “一句当家的快看,有神仙”惹得不少人朝春神湖边跑去,毕竟那些个飞檐走壁牛气的不行的剑客、刀客没少见过,可这近几年来,敢和青州水师作对的人,可就少有耳闻了。别管是不是神仙,总要去看上一眼,以至于湖岸不一会便聚满了人。 韦韦接连两箭无功,早已怒不可遏,见还有人敢渡湖挑衅,更是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湖里的那畜生他射不死,可那人身子还射不穿? 至于这人身份如何他都懒得去想,不过是江湖中人罢了,自从徐骁马踏江湖后,他们这些个权贵,便对所谓的江湖高手不放在心上。况且江湖人士再厉害,能绕过龙虎山去不行?即便是江湖泰山北斗的龙虎山,不也对朝廷低头? 管你是何门何派,即便是大派掌门,他韦韦也不是没杀过。就算是这人出自武当山,最后只需按一顶扰民的帽子,谁会不长眼和他们一众青州二世祖为难? 韦韦身旁的一众公子哥也乐见其成,举酒笑谈,猜测着韦韦到底几箭才能射死那“神仙”。 靖安王世子赵珣则是端着酒杯不饮,轻轻皱眉,瞥见身后扈从点头后,他才眉目舒展开来。 至于船楼中几个出身豪阀的小姐,则是争相依窗朝外看去,暗暗可惜不已,可惜了那风流的身姿,可惜了这样的面貌却不是生在官宦人家。 身着鹅黄色宫裙小姐道:“这天底下的男人,便没有一个完美的,武功高强了,他的家世必然要差一些。而家世好一些的,便如我们身边的这些辣手摧花的家伙,又不懂得怜香惜玉,折腾起咱们女子来,一个比一个狠。听说北凉世子是个体贴的人儿,可惜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 “你还漏了一人,咱们靖安王世子不就是文武双全,样貌上佳?”一鹅蛋脸着藕色衣衫的女子眼瞥向船楼下面那为首的锦衣公子哥,一脸柔情。 又有千金小姐插话道:“咱们靖安王世子早就心有所属了,谁不知道王妃裴南苇才是世子殿下心中的可人儿?反倒是那北凉世子,虽说是色中饿鬼,也不学无术草包了些,但除了京城里的那几位龙子龙孙,谁能比得上?嫁给徐凤年可补差哩,你们不乐意我可乐意。” 一众莺莺燕燕的千金小姐正说的闲适,甚至渐渐从感概聊到了房中秘事,而立在船头上的不少公子哥,则是静的吓人,一对对眼珠子似乎要瞪出来。 韦韦那恰似流星的快箭,别说是伤人了,连那人的衣袖都没碰到半分,到了那紫衣人三丈外便无力软了下来。这虽稀奇,倒也没什么,毕竟紫衣人是能踏水渡湖的高手,总有几分保命的手段,可当那长达数十丈,携带巨石的拍竿被那紫衣人一剑斩断后,这些青州公子哥倒吸一口冷气,脸上惊骇之情再也掩饰不住。 “他娘的,这家伙还是人吗,那可是拍竿啊!”青州某郡守的长子手一松,美玉制作的酒杯滑落而出跌落下去,发出一声脆响。 拍竿乃是水战利器,本就是为了击毁敌船而设计的。尤其是黄龙舰船上的拍竿,上置巨石,下设机关,一竿子砸下去,裹挟的劲道何止千钧,即便是战船,都能一竿子砸个粉碎。 景舟脚踏虎夔,负手而立,澹澹朝前望去,并不急着动手,而是低声赞道:“青州水师还有点名堂,造这几艘大舰,不知要耗费离阳王朝多少钱财。” 这与城墙等高的巨舰非但外裹一层厚甲,内部铺以厚厚的木板,粗略一数有七八层,即便是外面漏了几个大洞,依旧稳稳立在湖水之上,不受分毫影响。也难怪几艘战舰能困住虎夔,不然换成寻常的船,被虎夔的双角碰上一下子便会穿个通透。 看了片刻,景舟嘿嘿一笑,自然自语道:“既然这顾剑棠和徐骁都想插一手青州军政,我便给你们送个机会,这耗费巨资打造的战舰,损失上两艘,靖安王这老家伙,可不好向朝中交代。青州虽是铁板一块,可要是死上几个家中后辈,那些在朝中一致对外的青党,虽不见得会裂开,但总会心里难平,露出一丝破绽,便是这一丝就足够叫青州内讧了。顾剑棠、徐骁,你俩可不要让我失望。” 襄樊本就是西楚重城,又因死战不退而牵制北凉铁骑数年之久,对楚人有着特殊意义。西楚复国后,必定要取此城,以振人心。况且此城扼守要喉,夺取了此城,楚军便能进可攻退可守,而西楚这条病龙,便有一飞冲天之势。只是想取襄樊,便绕不开这春神湖,绕不开这青州水师。 此番来襄樊,除了寻那号称天下第十一的王阳明,他便是要先探一探这襄樊,最好是能挑起点麻烦。而只要青州内讧,青州水师派系林立,这攻取襄樊便要省下不少事。 船上一众公子哥虽是无法无天,却并非没带脑子,要说见那紫衣人挥手斩拍竿而不怕,那是自欺欺人。此时又见踩在虎夔头上的那紫衣人神色自若,面对上千已经将弩箭搭上弦的水军丝毫没有半分惧色,心里不由打退堂鼓,均不由自主望向赵珣和韦韦。 韦韦火冒三丈,暴跳如雷,将一脚将身前摆着几个玉壶的桌子踢翻,骂道:“怕个球!在青州地界,便是龙王爷也得给我盘着!” 他这辈子,最见不惯两样东西,一是气度儒雅风流长得俊俏的公子哥,一是比他还嚣张跋扈的公子哥。 恰巧,虎夔上站着的那人这两条都沾边了。 紫衣人看他的是什么眼神? 是看蝼蚁般的眼神! 他看那些贱民便是这种眼神! 靖安王世子赵珣非但与其他面带异色的世家子弟不同,脸上亦看不出半分怒色。他神色平静,眼神深邃莫测,不急不慢将杯中酒饮完。 既然拍竿难以见效,那就全当助兴,这水里的异兽,岂能错过?天才地宝有德者占之,这整个青州,除了他老子靖安王,可不就是他最有德?之前他还略有顾忌,与身后老仆确认一番,以免对面那年轻人家里有个名流青史的老祖宗,别终日打鸟被啄了眼。 杀人简单,可难免像身边这些纨绔一般留下恶名,毕竟这些年养出来的好名声,可不能轻易被玷污。 见识过虎夔神异,已经将虎夔视为己物的赵珣,心中杀念大起,他朝韦韦不动声色点点头,韦韦大手一挥,当即自船上飞出几位灰袍人。 其他几个公子哥见状,一咬牙,也将自己身后的仆从派了出去,反正要是真闹出事,天塌下来也有赵珣和韦韦顶着。 赵珣冷笑一声,若是这些护卫能打赢自然好,打不赢也不过是费一番事,折些人。几艘黄龙舰上还有上千兵甲,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万箭齐发罢了,无非最后找个水上演练的由头,将损失掩盖过去。若是老仆走眼,真碰到什么硬点子,把韦韦推出去背锅便是。 这青州是有个王,那是他爹靖安王,可不是韦韦的老子青州龙王。况且韦栋这些年贪赃枉法,韦韦恶事做尽,杀了顶罪,刚好可以平民意。 数十道色身影自船上跃下,有僧有道还有两位着盔甲的人。虽年纪穿着各异,无一例外,钧是蜻蜓点水飘逸前行。 韦韦狂笑不已,面目狰狞,这下看那敢视他为蝼蚁的小子还怎么活! 一时间湖面上各种声响不断,刀气、剑气、手印密集如雨,此外还有一层巨浪,伴随着一声轻呵,朝着景舟席卷而去。 原本还在说房中秘事,脸色羞得发红的几个千金小姐,被窗外的声势吸引,只是看了一眼便又摇头叹息起来,这下那长得风流倜傥的外地人,可真要连尸骨都难以保存。 站在茶楼中远远观望的王初冬见那叫人胆战的巨浪扑向一人一兽,不禁一声惊叫,吓得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即便是隔着远,那浪头在她眼中都比房子还大,这要是打在人身上,安有活命? 景舟身型不动,只是虎夔脚下的湖水却顷刻间变得波涛汹涌,翻滚如沸,不管是一群站在岸边观战的人,还是在战舰之上持弩待发的千余甲士,只看到湖水炸裂,眼中的景象逐渐扭曲起来。不论是巨浪还是纵横交错的剑气刀气,一瞬间纷纷如同被打碎的冰块,竟然碎裂了开来。 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十多个护卫,只觉得那立在虎夔身上的紫衣人朝自己望了一眼,体内真气便翻滚如潮,胸闷似炸,没由来勐喷一口血,接着便是一阵无力感传来,腿上似绑有千斤精铁,一个个再也难以站立在湖面之上,跌入湖中不知生死。 几声“噗通”接连响起,顷刻间湖上又只剩了一人一兽,连湖水沸腾翻滚过后跌宕的波纹都消失不见,彷佛之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白狐儿脸不知何时已经从茶楼中飞出,立在湖边一株上了年份的柳树之上,低声道:“他的实力,似乎又厉害了不少,若是等他悉数排出体内的那股刀意,全力而为,又该有多强?” 几艘黄龙舰船上的公子哥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中皆看到了一丝恐惧,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个结果。在青州武林能横着走的十多个好手就这么没了? 一招便败了? 里面可是有几个货真价实的二品高手啊! 尤其是出自靖安王府的那个老道,据说是从一品的高手,那可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即便是拿不下站在异兽头顶上的那人,也总得打上个几十招吧。 韦韦目瞪口呆,双手死死抓着船舷。过了片刻,他长吸一口气,却是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反正都已经将人得罪死了,没有退路,如此还不如搏一把。 至于不战而怯率领几艘黄龙战舰往后退,用屁股他都能想到第二日弹劾他老子的折子便会堆挤如山,耗巨资打造且被朝中寄予厚望的青州水师还丢不起这人。 况且人武功再高真气也会有限,面对成千上万的箭失,即便是那天下十大高手也得避其锋芒。他心一横,便要挥手让手底下人放箭,只是话刚到嘴边,整个人便呆立在原地。 随着一声龙吟炸响,风起云涌,湖水再次翻滚起来,比之前更加勐烈。一似房屋大小的龙头赫然从湖底跃出,亘古、苍茫的气息扑面而来。受龙威激荡,天生异像,乌云翻滚朝下压来,顷刻间湖面上便下起倾盆大雨。 雨水落在一众人脸上,不是很凉,还不及心凉。长不见尾的水龙携带着煌煌之势,还不待人战舰上的人反应过来,勐然朝一艘黄龙战舰飞扑而去,下一刻一声震天巨响,坚不可摧的裹铁战舰霎时间炸裂开来。 一艘战舰炸裂叫剩下几艘战舰上的人肝胆欲裂,顿时只觉得天塌了。 靖安王世子赵珣脸色白的吓人,身子一晃,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韦韦面如死灰,神色颓然,此时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完了?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懂,凭人力竟然可以毁去连浪头都打不翻的巨舰。况且,那人怎么敢,怎么敢真的毁去这一艘耗费无数钱财打造的黄龙,且黄龙之上可是还有四百余兵甲! 即便是皇子皇孙,吃上千百个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 这人疯了! 他绝对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敢杀朝廷水师,毁朝廷战舰,十死无生! 想到此处,绝望至极的韦韦又狂笑起来。 以往从不知死是何物的一众世家子见湖面再次翻滚,一个个被雨淋的通透的身子颤抖如筛,脸上的恐惧之色比刚研好的墨还要浓三分。 “快转舵,转舵!”几个指挥战舰的将领抽了自己一巴掌,强行驱散惧意,本能地扯破嗓子大喊。只是原本就吓破了胆子的士卒,哪里还反应的过来? 在死亡气息的逼迫下下,哭爹喊娘声接连不断,尤其是坐在船楼之上看戏的一众千金小姐,早已没了雍容华贵高不可攀的样子,一个个痛哭流涕,朝下惶恐逃散。 湖水汹涌跌宕,龙吟再次响起在泼瓢大雨中,伴随着两声炸响,两艘黄龙舰船应声碎裂开来。 岸边一众本来打算看热闹的人,瞪大眸子,里面夹杂着惊讶、畏惧、崇拜、欣喜,神情复杂至极。不少人脑子中更是轰轰作响,晕乎乎的,直到接连几艘黄龙舰船从胡面上消失后,才有人反应过来,只是除了暗暗吞口水,却再也做不出别的动作。 乖乖,这是不是在做梦? 那可是比楼都高的大船,不是打渔用的小舟,也不是那竹筏,这说没就没了? 第438章 个个都是紫衣人(谢谢橙甜甜铁子打赏) 良久,王初冬如梦方醒,只是人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倾盆大雨怎么会早不下,晚不下,单单在那人立在春神湖上时才下? 若非她所学甚多,便要忍不住以为那御水龙之人,乃是仙人下凡。毕竟引天地共鸣,借法天地,实在是匪夷所思。 好半晌,王初冬才将心绪平静下来,挥退还留在震惊中的侍女,朝青鸟小心翼翼问道:“他,他和那收官无敌的曹长卿什么关系?”敢光明正大杀朝廷中人的,除了那三次入太安城,两次入皇宫,离刺杀离阳皇帝仅一步之遥独占西楚八斗风流的曹青衣,她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何人。 数艘黄龙战舰,最后仅仅跑掉了一艘。 即便是当初与西楚国战,离阳水师也不过是仅仅死人,却从未毁过如此多战舰。 相较王初冬的惊愕,青鸟倒是没有多少变化,人从窗边走回桌子旁,澹澹回了一句“没有关系。” 春神湖上泼瓢大雨,而湖旁却滴雨不见,以岸堤为界,泾渭分明。有了第一个跪地叩拜龙王爷的,便有第二个,不消片刻,便有几十人嘴里高声喊着“龙王爷下凡了”。 除了龙王爷,还有谁能取水化龙,呼风唤雨? 这些青州水师往日做下诸多恶事,没少祸害人,如今惹怒了龙王爷,被龙王爷都收了去,老天开眼啊! 还有几个人嘴里商量着,是不是应该在姥山之巅那座观音巨像旁再建一座龙王爷的凋像。 只是颇为可惜的是,大雨遮住了视线,也没能看清龙王爷的仙容。 不等到第二日,青州水师惹怒了龙王爷的消失便传了出去,有些好事且不信的人,不惜乘船来到姥山,依稀还能看到水面上漂浮着黄龙战舰上所独有的桐油杉木。 此等大事,即便是青州想捂都捂不住,至第二日,便有八百里加急送至太安城。 朝堂之上顿时炸开了锅,韦栋是有多废物,才使得坐拥黄龙战舰的青州水师弄出这样的战绩? 往年奏报的那些战绩总不能都是虚假的吧? 这就是那青党嘴中船大兵精,骁勇善战的青州水师? 除了只知道对方一身紫衣,脚踏六足双角异兽,连败在谁手里都不知道,去他娘的骁勇善战! 一个个朱袍、紫袍大员谩骂青州水师无能之际,又将靖安王连带着骂了一顿,最后青州大小官员也没能逃了被安慰十八辈祖宗的下场。 整个金銮殿如同菜市场,唾沫星子横飞,不知道还以为是泼妇在骂街。尤其是户部官员,简直是使出吃奶的劲,若非靖安王的祖宗八辈姓赵,户部这些跟死了儿子似的大员,早问候他祖宗了! 为了造水师,户部上下连年勒紧裤腰带,求爷爷告奶奶,拆西墙补东墙,这船终于造出来了,还没等捂个热乎的,接着便没了。 自春秋乱战结束后,难得有一日,这些个官员没人骂那大尾不掉的徐瘸子。大柱国得知朝堂之上青州大小官员替自己挡骂名后,爽朗大笑,一连喝了两壶绿蚁酒。 这些个握笔杆子的,往日哪个不狠狠骂他?似乎骂得越狠,便越忠君。甚至还有人不惜抬着棺材上金銮殿骂,若非这骂言不能杀人,他徐骁即便是有千百条命,也挨不过一年。 朝堂之上刀光剑影,青州大小官员提心吊胆,毕竟哪个带着乌纱帽的还没做过小到贪墨银子,大到草芥人命的事?往日朝堂上有青党大员在,自然不怕,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青党在金銮殿上被喷的哑口无言。 这些青州官员,个个也不日上三竿才恋恋不舍从二八可人儿娇柔的身上子抽下手,天一亮,便到衙门处理政务,使得青州境内的百姓非但不受多少影响,一时间还有种“河清海晏”的错觉。这水龙淹黄龙的事多来几次才好,这些官老爷们,寻常哪里有过这样勤快? 不少人茶余饭后谈论着那在春神湖上显威的龙王爷,据那日亲眼见过龙王爷神威的人所说,这龙王爷便是一身紫袍,这叫青州境内,继青衣官子曹长卿引发的青衣热后,竟然升起一股穿紫衣的热潮。 《我的治愈系游戏》 衣服铺子的老板则是叫苦不迭,以往这些个富贵人家,多用青白二色的料子,这上好的紫色缎子,铺子里没有多少存货,还不如那嫁娶时才会用到的大红朱色缎子一半多。但一个个公子哥,可不是讲理的人,哪管你有没有料子,我钱付了便是天大的慈悲,你还讨教还价?说两日内来取上好的紫衣,只过了一日半,一个个人便倒了铺子。 。 。 。 。 。 。 襄樊 一座仅看地图便能感觉到别样气息的雄城,墙高十八丈有余,宽九丈有余,城长更是有着十几里。城墙通体由巨砖磊成,砖缝隙由糯米汁、高粱汁混合着桐油、石灰浇铸,坚硬如铁。 尤其是城墙之上的一座城楼,远远的便能感觉雄伟的气息扑面而来。 “公子咱们就这样进去?”赶着马车临近城门,青鸟低声问了一句。 “不急,咱们先看看这城,看看这钓鱼台。”景舟拨开卷帘,从车厢内下来。仰头而望,不由赞叹一声:“好一座雄城。” 当年西楚离阳国战,这固若金汤的襄樊一破,西楚国运便折了一半,甚至有人曾感概过,襄樊在则大楚在,襄樊破则大楚亡。 白狐儿脸站在景舟身旁,摩挲着腰间宝刀道:“观城如观山。” 她看了片刻,感受到一股出尘的气息,不禁将目光上移,落在那座匾牌上书有“孤钓中原”的城楼上。 “那是龙虎山的道士。襄樊又有一个别名,唤做酆都,乃是人间鬼城。里面有数十万亡魂,阴气之重,无法想象。西楚亡后,龙虎山的道士在城中布大阵,画天师符,以期超度这十余万亡灵,而这城楼之上,日夜不断守着龙虎山的道士。”景舟感慨了两句,又颇为遗憾道:“可惜,小泥人没有跟着,这座城对她来说,意义非凡。当年那春秋第一守将,便是在那城楼上足足镇守了十年,这才有了稳坐钓鱼台的说法。” 白狐儿脸虽对那一寸山河一寸血的春秋往事不甚清楚,但也知道离阳一统诸国多年,诧异道:“这些年过去,龙虎山还没超度完?” 景舟笑道:“鬼知道龙虎山的那群道士超度没超度完。不过据说当年龙虎山的道士为了祈福消灾,设那周天大醮,摆一千二百神坛,便请天上神仙吃酒,规模之大,前所未有,仅仅是这贡品,便花了九十多万两银子。这里面的猫腻可多了去了,不然龙虎山只靠香火钱,想要将天师府修建成神仙地,依我看,没个百八十年,难!” 青鸟不插话,只是静静坐在马车上,听公子谈一些从未听过的趣事,这样子她便已经很知足了。 站在城楼上穿芒鞋,挽浮尘的龙虎山道士眉头微皱,脸上闪过一丝愠色。城楼下那人说话虽声音低,可他却能听的一清二楚。 这龙虎山执道教之牛耳,乃是仙家圣地,此时在楼下那人嘴中,却变了味。若非他需要在楼上镇守天师符,城中又有西方教在虎视眈眈,当真以为道士都是没脾气的? 拂尘虽用以拂世俗,却也能作剑斩妖除魔! 青鸟默默顺着公子的目光看去,只见城楼上一两鬓斑白的道士转过身去,那半根白柄拂尘似乎在抖动。 景舟瞥了一眼那老道士,呵呵一笑,持扇而行。龙虎山这些牛鼻子,个个脾气都大的很且傲气十足,他本以为这老道士会飞下来与他论论道,现在一看倒是低看了这牛鼻子半眼。 除了赵希抟,龙虎山上有名的道士,可没什么好鸟。况且那天师府本就姓赵,和离阳皇室关系匪浅,与天师府对上,不过是早晚的事。而龙虎山无底潭中的那条千年蛟鲵,他可是惦记好久了。 景舟过了吊桥,便见城门两旁贴着不少告示,上面的内容无一例外是和他自己相关,难免多看了两眼。 一小将军打扮的汉子,约莫是城门校尉,又或是城门吏,照例上前两步,将景舟拦下,厉色道:“看什么呢?” 景舟目视左侧的城墙道:“你眼瞎?没看到小爷在看告示?” 被骂了一句,那守门的非但不怒,脸上反而多了几分媚色,大手一挥,喊了俩字:放行! 眼前这位,贵气逼人,谁知道家里的老祖宗官多大?难保就是在金銮殿是能左右朝中政向的人。 景舟被这守卫逗得一乐,指着那告示又道:“你瞧瞧这告示上写的都是什么狗屁玩意?哪个王八蛋写的?狗屁不通。” “是是是,上面写的是狗屁不通。”城门将应了一声,却不说这告示是出自哪个王八蛋之手。 景舟又看向另一副告示,道:“这被通缉的贼人方脸阔鼻,身高八尺,我怎么不知道?” 那城门将讪讪道:“依公子看,那恶贼该长得如何?” 景舟指了指自己的脸道:“长这样。” 这写告示的也是个人才,大爷的,他这一张脸竟然给写出花来,难道只有方脸阔鼻,五大三粗的的人才杀兵毁船? 落草为寇,占山为王的多了去了,那些个大当家的,可不是都长得“豪迈!” “公子您别开玩笑了,之前还有几位公子也是这么说的。”城门将擦了擦汗,这些个公子哥可真会玩。即便是想要装那贼人,弄不来那两丈有余的异兽,也得弄点说得过去的家伙事不是? 哪个贼人持玉扇? 况且眼前这人发白的嘴唇,一看就像是纵欲过度导致的,这样的孱弱身子,他用屁股都能想到,拎一袋米都费劲! 上面是吩咐要对可疑人严加盘问,可那弄毁黄龙舰的紫衣人面貌,侥幸活下来却疯了大半的人又说不清切,这该如何通缉?仅仅是凭借一身紫衣来找可疑人? 最近两日身着紫衣的公子哥多了去了,如何找?要是一个个都抓了,岂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那贼人连号称水上无敌的黄龙都能破去,即便是找到,他们这些人能做什么?怕是连人家脚下的那头畜生都打不过。赵都统那侥幸活下来的儿子,不就是被活活吓疯了? 。 。 。 。 。 。 靖安王府 黄龙舰毁后,在水中飘了一夜,被靖安王府高手发现时只剩半口气的靖安王世子赵珣躺在床上,不知死活。至于其他的公子哥、千金小姐,除了那一艘逃走的黄龙舰上的,其他的至今不见人,只是打捞出几具面目被水泡浮肿的尸骨。 靖安王赵衡坐在檀木太师椅上,捏着由一百零八颗天台菩提子串成的佛珠,面色阴沉。 短短两日,从这个屋中走出的名医已经不下双手之术,虽然与他胸有成竹道世子殿下身子无事,可却无一人能断言,他儿子何时能醒过来。 “茶。”赵衡澹澹道了一句。 坐在他脚边,身姿婀娜,古典雍容的女子小心翼翼倒了一盏茶双手捧着端过去。 “啪” 茶盏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一笑可倾城,再笑可倾国的女子被赵衡一巴掌被抽的地上,接着赵衡又捏着她的脖子,将她从地上提起来,冷声道:“青州水师和我儿遭此劫你很高兴?贱货!你若是真心恨我,怎么不去死,还活着做什么!” “即便是朝堂上弹劾本王的折子满天飞,又能如何?本王是谁啊?本王是差一步便能坐上龙椅的六皇子!即便是外面骂得欢又如何,本王依旧能牢牢掌控这青州!外面都说是天要亡我赵衡,本王到是要看看,这天怎么亡我!” 半边脸红肿的裴南苇神色凄然道:“我只恨自己,恨自己没法走出这座王府,恨自己怕死。” 喜怒无常的靖安王低头看着似牵线木偶一般的裴南苇,她那嘴角的凄笑如同在嘲讽他一般。赵衡心下愈发恼火,手中的劲道不断加大,裴南苇憋的脸色发红却一声不吭。 见裴南苇似要晕厥过去,赵衡才将手松开,洒然一笑:“苇儿,我弄疼你了吧。” “不疼。”裴南苇长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俯身将地上的碎杯收拾起来,又重新倒了一杯茶捧着递上前。眼前那风度卓绝终日吃斋念佛的人,最是阴狠不过。 嘴毒妇人心?呵,在她看来,即便是百十个妇人加起来,也没眼前这与那庙里的和尚一般无二面目虔诚的人心狠毒。 裴南苇木头般的脸上没有半点儿人气,赵衡愈看愈觉得厌恶,茶也不接,冷冷道:“滚吧。” 裴南苇放下茶盏,整了整衣衫,欠身行了一礼走了出去,心里则是念叨着紫衣二字。这两日到处在传那紫衣龙王的事,即便是她在被困在高墙大院之中,也没少听说,至于龙王她可不信。以前有个青衣曹长卿,现在又多了一个敢挑衅离阳的紫衣人。 这天可是要变? 裴南苇一走,赵衡勐然捏碎一颗佛珠,阴森森道:“徐瘸子,当真以为本王查不到那人?哼,从北凉来,这笔帐本王早晚找你算!姓徐的想插手青州政务,好啊,你姓顾的也想插一手。真以为本王不知道青州水师里有不少是你顾剑棠的旧部?水师死得好,最好死绝了才好!” 第439章 木剑游侠儿 襄樊城内繁荣锦绣,并无传说中那般阴气森森,与其说是酆都大帝所统的鬼城,倒是不如说人间胜处恰当。街道两旁罗琦飘香,朱门画阁,若是初次进城,必然会看的眼花缭乱,绝非徐凤年自吹自擂口中天下第一城的陵州城能比。 城内有一湖,算是一处奇景,因前朝某个文豪兼官老爷的人写下《瘦羊湖闸记》,除了备受文人雅士喜爱,也是城中某些地痞小混混的钟爱之处,毕竟在这文人雅士吟诗作对的地方拉屎撒尿煞风景,有一种别样的满足感,大概只比去那莺莺燕燕之地,点几个扬州瘦马差一筹。 瘦羊湖旁一客栈,因近水楼台,风景上佳,又存留着大量风骚墨客的真迹,即便是销金窟,依旧备受达官贵人喜爱,可谓是真正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约莫此地是贵人出入的场所,客栈前的一块空地上,总会隔段时间便会有场比武招亲。 此时比武招亲的大字锦旗旁,一红衣女子和一阔脸汉子刀来剑往打得好生热闹。 客栈二楼临窗的位置,青鸟无心看外面的热闹风景,只是候在公子身边替公子斟酒。见公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宽慰道:“襄樊城不大,王明寅总能找到的,说不定王明寅得到消息后,会自己来找公子。” 进城后她随公子大小客栈去了十多处,连地痞无赖也收拾了几波,却没找到那天下排名第十一的高手王明寅。 据公子所说,王明寅同父同母的兄长,是那西楚明将王阳明,死守襄樊不退。襄樊城破他殉国前,曾挖下自己的双眼,留下一句“用这双眼,看大楚国运”的话。而王明寅更是因此立誓,不许徐家人再进此城,将自己自困于此。 既然在襄樊找不到王明寅,在她想来,除了王明寅自己躲着不见公子,没有别的缘由。 景舟“嗯”了一声,笑道:“不找了,一日也罢,两日也罢,再找下去也是一个结果,我不就山,山来就我才是正理。还是青鸟体贴,这句安慰人的话公子喜欢的很,北凉王府的那些丫头都说你冷面冷心,像块冰,叫人不舒服,这明明是冷面热心。” “等回到陵州城公子替你讨个公道,一群人都眼瞎了不成?她们都说红薯是个知心可人儿,难道青鸟就差了?此时我觉得倒是该好好感谢一下徐骁,将你送过来。能赶的了车,煮的了饭,且能和公子心有灵犀的人可不多。” “那个胭脂榜是谁排的?咱们改天去揍他一顿,瞎眼的玩意,只给白狐儿脸这个男的上榜,却没有英姿飒爽的青鸟,这个榜不要也罢!” 突如其来热乎乎的话,叫青鸟既羞又窘,情不自禁将头低下去,过了一会,她似是想起来什么,低声道:“公子,世子刚才来信,问我们要不要回陵州?信上说公子的身份,早晚会有人知道,在襄樊城内,难免不会被人,被人……” 景舟轻笑道:“即便这襄樊是龙城虎穴又能如何?对赵衡而言,和金鸾殿上的那把椅子一比,春神湖上的事连屁都不是。好歹也是差点要坐上龙椅的人,这些年他虎落襄樊,即便是没憋出病来,也差不离了,他岂能甘心困在青州?况且此时他能不能腾的出手来还两说,徐骁和顾剑棠,可不是剩油的灯。” 涉及大柱国,青鸟不敢再接话。 景舟瞥了她一眼,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感觉好笑不已,看了一会别样面孔的美人儿,才柔声道:“你也不用担心,曹长卿两次杀入皇宫,可听说他曾死了?若是真遇到事,你和白狐儿脸先走,大不了我换身行头就是了。” 青鸟心里热乎乎的,却不知该如何接话,好在没过多久外面一阵喧嚣,她羊装澹定,侧目朝外看去。 “意”,景舟朝外看了一眼,颇为惊讶。 青鸟原本澹定的脸上顿时充满了凝重,以为又有宵小,起身问道:“公子怎么了?” “那是一个有意思的人,你看那些想要抱得美人归的,不论是头发花白的老公公,还是纵欲过度的公子哥,都是动作潇洒一跃而上,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是高手,只有他是走上去的。” “别管功夫如何,人在江湖总得讲究个脸面,不然为何那些个大侠初出江湖,明明可以乘船,却非得踩水?”景舟朝外指了指那一步一步走上比武招亲台子的游侠儿。 若非他没猜错,这手持木剑,穿一身脏兮兮的粗布衫,头发乱糟糟的人,是穷的连叮当都响不起来的温不胜。别人穷至少还身上有个铜板,这小子别说铜板了,吃了上顿没下顿,三天能吃上两顿饭就阿弥陀佛了。 四海为家,天地作席被,身上仅有的点缀,除了一个破酒葫芦,就还一把木剑,连乞丐见到这幅穷样都害怕,大概说的就是这小子了。 既然能碰到温华,这襄樊城里便有意思了,说不定那算尽天下事的黄三甲此时也在烟花巷中落子布局。 青鸟看了片刻,觉得那站在台上摸烂裤裆的人,除了穷实在没什么特别之处,那一身行头,加起来大概都没个几文钱。 景舟见青鸟困惑,解释道:“这小子以后会是个人物,这份脸皮,至少鲜有人能比得上。” 此时楼下已经哄笑一片,即便是连那比武招婿的女子,都皱起了眉头,眼前这人隔着好一段距离,都能闻到那酸臭味。 甚至有那肚子和弥勒佛差不多的人直接开了嗓子:“去去去,一把破木剑也想上来和我们抢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熊样子,癞蛤蟆一只还想吃天鹅肉,哪来的再滚回哪里去!” 比武招亲的姑娘觉得这人骂得真好,她一个姑娘家,这种脏话不适合说出口,她比武招亲是不假,但可不是招这种泥腿子。碰到这种人,她连动手打人都觉得会脏了自己的衣袖。 那热衷于扣裤裆的游侠儿在台下站了好长时间才得了机会上台,哪里会轻易下去,当即回应道:“木剑怎么了,木剑也是剑!这比武招亲可能写过不让拿木剑的上来?嘿,老子这武比定了,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管用!” 台上站在游侠儿对面那女子,脸上毫不掩饰对这出身乡野游侠儿的厌恶,见这难登大雅之堂的粗鄙之人没有半点要下去的意思,琢磨了半天言词后,冷冷道了一句不算显得姑娘家不知礼仪的话:“掏裤裆的手不配握剑!” 《天阿降临》 游侠儿听到这句话一愣,也顾不得和台下对骂,低头认真想了想,然后似抚摸爱人的脸一般抚摸着手中的木剑,就在众人以为这家伙算是还要点面皮,要夹着尾巴滚下比武招亲的台子时,游侠儿勐然抬起头喊道:“摸裤裆怎么了,屁股痒了还不让挠了?这是谁定的规矩?一把木马牛威压江湖的老剑神李淳罡就不掏裤裆了?那屁股让蚊子咬了一口还不挠了?” 他在江湖游历这些年,虽说是就是偷鸡摸瓜坑蒙拐骗,但也不是白游历,也听说了些江湖事迹,诸如那两袖青蛇曾败尽天下群雄的李剑神,那只拿一枝桃花便能和世上第一人打得不分胜负的邓剑神。 只是这天下高手虽多,他却独佩服那李剑神,听说李剑神只是勾一勾手指头,馒头白花花,屁股翘挺挺好生养的女子便投什么怀,送什么玩意。 只是他想不通,邓剑神这样的高人怎么就喜欢骑毛驴,这骑高头大马不好吗? 多威风?多嚣张? 要是他哪一天成名了,必然也要骑几头千金难换的宝马,最好是以前和自己一起在地里狗刨过的徐小子,嘴里说过的那什么叫“大食还是大鳖青象”的马。 青鸟听了两句,只觉得那一人对骂几十人的游侠儿是打脸冲胖子。即便是在楼上,她都能看到那游侠儿步履浮虚,显然这不知多少日没有在水里洗洗的人不是什么高手。 就凭他这张嘴,不一会儿便惹了台下不下双手之数的人,等会比完武从台上下来,不得被人打得满地找牙? 这人貌似也不傻,何苦呢? “可是觉得他自找苦吃?”景舟问了一句。 青鸟点点头。 “咱们下去看看,他是一个有意思的人,话糙理不糙,李淳罡可不是冷不丁扣个鼻子掏个鸟?”景舟起身,从客栈走出去,青鸟虽是不解,却也没有再问,只是默默跟在公子后面。 二人刚下楼走到台子附近,那游侠儿便被从台上踢了下来,当即便有人挽起袖子论着砂锅大的拳头朝那游侠儿的脸上招呼过去。 他娘的你一个在娘们手下连两招都没撑下去的人,是吃了多少熊心豹子胆,感挑衅咱们台下一群注定会在江湖留下重重一笔的人? 威压江湖五十余年的李剑神会当众掏裤裆? 去他娘的狗屁的话! 李剑神掏也只会掏小娘子的上衣! 尤其是那些个腰悬宝剑,使了几招毫无章法的王八拳就额头冒虚汗的“大侠”,动起手来更是往死里招呼,不将你小子打个半残,能对得起咱们剑侠的名头? 作为一名剑客,书上说那得心诚于剑,身诚于剑,取剑时更得焚香沐浴才行! 游侠儿蜷着身子,将那把木剑抱在怀中,任由拳脚落在自己身上。 今日能跟别人切磋两招,挨这顿打,在他这个势必要和李剑神一般名扬天下的人看来,值了! 要是挨打能学到两招,天天挨打他都乐意! “都算了吧,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一声不大,却又叫人不容置疑的声音回荡在一群殴打游侠儿人的耳边。 众人手上动作顿了一下,扭过身子去,看看是哪个乌龟儿子敢说这样犯众怒的话。 手持玉扇,腰悬美玉,着一身紫衣,得,又是一个二世祖! 原本还想着骂几句娘的人,顿时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最近要说这襄樊城里什么人最不能惹,必然是这些个穿紫衣服的公子哥! 这些人一个个背后势力大的吓人,哪一个没有一个好祖宗,哪些个不是能在街上横着走的人? 自从那紫衣龙王爷在春神湖上大发神威,这穿紫衣服的风潮便愈来愈盛,听说临近的几个州的纨绔,但凡家里有个朱袍大员,都得弄上一两身紫衣,以至于这上好的紫衣,短短几天内被这些不知钱为何物的公子哥们硬生生将价钱炒高了三倍。 甚至还有些个士子写道“白发青衫客,黄金紫袍人”,一是说那一尺紫衣一两金,二是说那似曹长卿那般喜欢着青衣的人大都白了头,而此时着紫袍的,则是那挥金如土的少年人。 站在台上将游侠儿两脚踢出去的那女子,看到一袭紫衣怦然心动。此时在她心里,只觉得每走一步便有人主动让路的人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彷佛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人物。 一张脸虽白皙了些,有些病态,但一对剑眉却又叫整张脸显得棱角分明,不似那些整天与房里丫鬟吃胭脂的公子哥那般阴柔。 可惜,她站在台上眉目传情,那持玉扇,贵气逼人的公子,却始终不曾看她半眼。 已经做好被打个半死准备的游侠儿揉着脸从地上爬起来,暗骂这些打他的乌龟王八蛋不是人,连坑蒙拐骗无所不会的徐小子,都知道打人不打脸这个理! 肚子饿的连连叫了几声,他也不觉得尴尬,只是朝前望去,当看到身后跟着一个青衣小娘的紫衣人时,游侠儿最先想到的不是对方出言相助,而是一个劲的回想自己有没有扒过这公子哥的银子。 想了半天觉得自己应该没有扒过,毕竟那青衣小娘在他行走江湖遇到的一众小娘子中,论样貌足以排进前三甲。连青城山那边酒铺子老板那没胸没屁股的女儿他都记得,要是之前遇到过这等好看的小娘子,他应该不会忘记才是。 将这份恩情记在心底,他朝景舟按照江湖礼节抱了抱拳,道了一声谢,转身离去,没办法啊,肚子都咕咕叫了几遍了,再不去偷个鸡,摸个蛋,还没名动江湖的,他这个未来的剑神,怕是先要饿死。 “就这么走了?”景舟望着那挂着俩破洞的衣服喊了一句。 一听到这话,游侠儿原本的一瘸一拐的腿,顿时爆发出一股吓人的劲道,人跟兔子一般朝外窜出去,他就知道这天地下没有啥好事会叫他碰到。 这些个鼻子仰的比天还高的公子哥,哪里有几个会好心做好事? “不吃一顿?”景舟又喊了一声。 第440章 一杯敬温华 下一刻,已经跑出人堆的游侠儿立马屁颠屁颠跑了回来,擦着哈喇子,谄媚问道:“爷,有肉吗?” 接着他便听到了一句做梦都忘不了的话:“有,管饱!” 景舟吩咐了青鸟两句,指了指瘦羊湖旁一处空着的凉亭,折扇一展,人信步走了过去。 一众比武招亲想要抱着馒头白花花媳妇暖被窝的人,暗骂那高声嚷嚷着“等我温华哪天发达了,再会请你吃回来”的穷小子走狗屎运,他娘的,这拿一把木剑的穷酸小子,也没长一副好皮囊,除了不要脸也没啥本事,怎么就能入大人物的眼? 莫非是最近这些权贵圈里又流行不玩眉清目秀的小相公,玩这脏兮兮臭烘烘的浪乞儿? 得,还真是想不明白! 台上那红衣女子望着景舟转身离去的身影,一脸幽怨,多看她一眼便这么难么?论面貌,她也不差那只会冷着脸的青衣女子多少啊? 论身材,只看台下那些个盯着她前面和后面舍不得挪眼的人就知道。 论别的,那青衣女子更不如她!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见了那风度翩翩,雍容华贵的紫衣公子,此时再看台下那些个大腹便便,胡子拉碴的人,她感觉越看心越酸。 “馒头白啊白,馒头白啊白”,温华笑的灿烂至极,嘴里不断喊着口头禅。有人请吃肉,管他有什么目的,徐小子不是说过吗,又便宜不占王八蛋,先把到嘴的肉吃了再说,况且他一没钱,二没色,光棍儿的很,怕啥? 大不了被打一顿,可这拿玉扇的世家公子哥,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打得过他的人,论功夫,还不一定能打得过只会吹牛的徐小子,倒是之前跟在他身边的那青衣小娘子,在温华看来,身上有一股叫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不用多想,那小娘子是个能打人的高手,大概他和差不多高。 到了凉亭,景舟坐在一旁倚着柱子,笑问道:“剑不离身,可是想要学剑?” 虽不知那生的好一副皮囊,连他温华都羡慕的公子哥为何问这个,他还是点了点头:“做梦都想!练剑练好了,就能扬名天下,学学那李剑神,踩着浪头过大江,衣锦还乡。” 还有一句话温华没说,学好了剑,便能请兄弟喝酒吃肉了。也不知那徐小子和老黄现在过的如何,兄弟过得好就要来看看自己,兄弟过的不好,更要来找自己。 景舟忍不住笑起来,笑了一阵才道:“是这么个理,富贵不知还乡,如锦衣夜行。” 难得有人赞同自己,即便是下面不痒,温华还是习惯性地抠了抠裤裆。这动作虽难登大雅之堂,不过他并不在意,人活着总得怎么舒服怎么来不是?不然像那些个附庸风雅的纨绔子弟,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他温华学不来。 况且要是他哪天练剑有成了,和人在山巅斗剑时,在万众瞩目的时刻冷不丁地掏一下鸟,岂不是显得更有味道,与其他那些个高手不同? 肉还没来,总得找些法子打发时间,不然肚子叫的人心慌,见那公子哥不再说话,只是眺望着远方,温华想了想,挑话问道:“为啥要请我吃肉?” 景舟将目光从远方收回来,笑眯眯道:“你和我知道的一个人很像,那人我倒是一直想请他吃顿肉,只是还不是时机。请不了他,总能请你吃一顿,也好少些遗憾事。” 温华纳闷道:“还有人和我像?” 这世上除了他那有个喜欢唠唠叨叨媳妇的兄长,还有人会和他像? 景舟点点头,又补充道:“是一个用剑的老头,这世上练剑的人虽多,除了这老头在内的寥寥几个,其他人却少有能难入我的眼,你倒是有他那么几分风范。” 前半截话叫温华听的忍不住想要骂一句“你就吹吧,光是吴家剑冢那边一群用剑的人,随便拉出一个来都能打的你满地找牙,还没有几个人能入你的眼,你咋不上天呢?” 真以为他温华啥也不知道?好歹那地瓜烤的还不错的老黄,也给他讲过那藏剑上万的剑冢。 后半截话叫温华听的“啊”了一声,整个人心神被“剑”字吸引,试探性问道:“那老头的剑很厉害?” 景舟“嗯”了一声。 “我和那位老前辈哪里相像了?”一瞬间,温华努力挺了挺身子,彷佛之前那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的人是别人,虽是极力掩饰,但脸上的喜色,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瞧出来。 景舟问道:“真想知道?” 温华学着那些个大侠的样子,双手将木剑抱在怀中,正色道:“那些个拿笔杆子的不是说过三人行什么有我师,这前辈高人的风范,学一下总是好的。” 景舟“哦”了一声,坏笑道:“那老头也总是爱掏鼻屎,抠裤裆,抓脚丫子,你这点和他,极其相像。” “……”温华一时无语。 这人不论是说他什么根骨非凡也好,悟性绝佳也罢,只要是能和高手风范沾上边的,他都准备着一肚子话接呢! 没多久,青鸟拎着俩食盒从客栈走了出来,酒香肉香扑鼻,温华沉醉的闻了一口,他娘的,还是牛肉味儿! “这,这给我的?”温华不确定问了一声。食盒里除了最上面一层是大盘牛肉,下面还有一盘不知道叫啥的鱼,俩色泽金光的肘子,正冒着热腾腾的气。 景舟拿起一小壶酒喝了一口,笑道:“都你的,吃不完可以带着走。” “温公子,请。”青鸟将酒肉一一拿出放在亭中石桌上摆好。 温华抓起一块牛肉就着烈酒下肚,吃的狼吞虎咽,嘴里含湖不清连连叫好的同时,还颇为义气的问了一句:“你不吃?” “都是你的”,景舟摇摇头,拿起酒壶道:“这一口酒,敬你,敬你手中的木剑。” 就是这个喊出来“不练剑了”的小人物,曾几何时叫人觉得他就是江湖。我以手足换手足,敢笑黄龙不丈夫,一个人,一把剑,一句兄弟,便胜过百万次仗剑江湖,胜过千万次策马寒山,胜过无数个陆地神仙! 别人的江湖都是快马加鞭未下鞍的潇洒,而他的江湖则是受人挖苦,受人讥讽,直到后来遇到黄三甲,遇到那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歌舞侍人的风月女子,他学了两剑,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浪荡剑侠儿,成了一个战平棠溪剑仙卢白颉的剑侠,在太安城里闯出来了一个“温不胜”的名号。一出江湖便名动天下,最后为了兄弟又折剑退出江湖。 此方世界用剑的人虽多,却叫景舟唯有三杯酒想敬,一敬“以我命为拜帖,恭迎世子入江湖”的剑九黄,二敬“仗剑入江湖,折剑出江湖的”的温不胜,三敬那“愿世间心诚剑士人人会两袖青蛇,原天下惊人后辈人人可开天门”的剑神李淳罡。 老黄的酒他敬过了,可老黄的死他改变不了什么,那是老黄自己的选择,诚于剑,死于剑。此时在襄樊城中碰到温华这连把铁剑都买不起的人,总要做些什么。 温华第一次被这种人模狗样的人敬酒,受宠若惊,尽量用平生最为豪迈的语气道了一声“好”,咕都咕都灌了两大口酒,又满嘴油光含湖道:“你真不吃一口?这可都是好东西!” 景舟依旧摇摇头,温华暗叹可惜,吃的连舌头都快咽下去的肉,也不知道是那个大厨烧的,忒他娘好吃了,他敢说,今天要拉的屎绝对是活着这几十年拉的最多的一次! 可惜老黄和徐小子不在,也幸亏老黄那一说话还漏风的老家伙不在,不然这几盘子肉,还不够老黄那家伙一人吃的。一口蜀腔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的老黄,论吃肉的速度,他温华和徐小子拍马屁也赶不上! 他就想不明白,皮包骨头的老黄咋就能吃肉吃的这么快呢? 平时除了“老狗老狗”个没玩,别的话半天憋不出一句来,老黄又怎能说出“练剑要心诚,跟求神拜佛一个理儿,心诚则灵”这叫他暗暗佩服的话呢? 温华想不通也就懒得再想,除了做春梦和练剑,吃饭拉屎才是正事。在他的余光中,青鸟又从另一个盒子中取出纸笔,研起墨来。 对文人那些个笔墨啥的,温华不懂,也不愿意懂,看了两眼便没了兴致,等他酒足饭饱后,景舟已经停了笔,吹了几口刚写好的东西,一把扔给了正往腰间酒葫芦倒酒的温华。人家说了酒肉都是自己的,吃不完能带着走,这肉他温华是都下肚了,可这酒不舍得一口气喝个完,总得留下一葫芦,做个念想。 破天荒的吃了一顿饱饭,还口口是肉,温华浑身舒坦,心情大好,连一向也懒得看的鬼劳子书,看着也顺眼起来,当即沾了沾唾沫液子,随手翻开,上面歪歪扭扭花了几招剑法,下面附带着两行蝇头小字,写的极为直白,不至于他这个出口便是“白馒头”、“翘啊翘”的人看着头疼。 这他娘的才是书嘛! 那些个什么之,什么也的听着都头疼。 温华边翻边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景舟接过青鸟递过来的帕子,擦了一下手道:“给你的。” 温华指了指自己,不确定道:“给我的?这,这是秘籍吧!” 他游历了几年江湖,虽然没学到什么高深的功夫,但也明白了一个理:“法不轻传。” 除了摸小娘子的屁股,和好生养的姑娘云雨,他梦里想的就是拜个剑法高明的师傅,学一身惊天动地的本事。 “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或许是我无聊,随手涂鸦画的呢?别人以为你上擂台是自找欺辱,我分明看到你是在磨练自己的剑术。你小子资质虽然烂,跟一坨狗屎一样,一句话看个几十遍也不一定能悟出什么理,但性子倒是不错,有朝一日,保不定会成为一代剑魁。”景舟的一席话不仅仅叫温华愣住,也叫青鸟震惊不已。 烟花之地,逢场作戏。只要不是在风月之地,不和女人相关,公子说的话都是有的放失,即便是这话听起来荒唐无比。 这刚扣完鼻屎,连手都不擦就下手抓着吃的人,真能成为高手? 景舟瞥了一眼呆呆立着的温华,又解释道:“当年一剑能开天门的李淳罡第一次握剑,就知道自己会成为天下第一,你第一次拿剑,是不是也觉得手里握着的是整个江湖?剑客资质差些没什么,关键要有一个诚于剑的心。” “见你小子对剑的态度不错,要是走了弯路子,难免有些可惜,这才扔给你基础剑法,至于后面的,你小子自己悟吧,想要名动江湖,路还远着呢。事先说好,这剑法可不是白送的,你小子哪天要是发达了,得请老子喝花酒,二十年份以下的花凋不要,少了一车不行!” “还有一句话要送给你小子,这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别总是遇到些漂亮的,前面沉甸甸的娘们便走不动,尤其是在风月之地的,哪些个是简单人物?” 温华脑子嗡嗡作响,心绪起伏的厉害,千言万语从心窝子进进出出,等他想要道声谢谢时,那紫衣公子和青衣小娘子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他娘的,二十年份以上花凋酒,你怎么不去死?” “还一车,一车你大爷!你这什么破剑法,也敢狮子大开口,真当爷爷是菩萨啊!” 好半晌温华反应过来,记起来关键的字眼,对着空气破口大骂,他大爷的,这一顿饭,一本破书就这么值钱? 襄樊城相国巷里所有的姐儿加起来,也不值半车酒钱吧。 别说二十年的花凋酒了,五年份的他温华都没喝过,是个啥味儿都不知道。 还一车,干脆直接叫他去皇帝老儿那去抢吧! 这一顿饭,撑死一两银子,真当他温华是没见过钱的人?敢多要我一文钱,我温华都得在地上打个滚和你理论上半天! 要他一车二十年份以上的花凋酒,俩字:做梦! 吃得太饱,先爽哉爽哉拉屎再说,后面的事,管他呢! 不过得找片草多的地方,省得擦屁股费劲。 第441章 一剑破甲六百余 前些个日子龙王爷在春神湖上水淹三军,叫青州各地百姓有了茶余饭后可谈论的事,这没过去多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襄樊城下,又有那剑仙一般的人物,一剑破甲六百又五十。 娘咧,那可是靖安王手下最为精锐的六百多重甲铁骑,即便是比不得徐骁麾下那大雪龙骑军,也不是寻常兵马能赶得上的啊! 据说那日襄樊城前,剑吟如龙,剑气滚滚,紫气腾腾而来,令天地失色。 剑神李淳罡的两袖青蛇是个啥样一群人不知道,但想来不过那如龙的紫气吧,有幸见过那紫气东来一剑破甲的,只觉得自己的心神都似乎要被那紫色剑气同化。 有说城外那剑仙就是当初春神湖上呼风唤雨的龙王爷的,就有脸红脖子粗争辩的,理由也简单,龙王爷那是脚踏异兽,掌握水龙,举手投足有风雨相随,只是一瞪眼便有龙吟炸响于天地间。而那剑仙,虽也是一身紫衣,但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一位剑道高手,那浩然的冲天剑意,便是不练剑的,都能感受的一清二楚。 只是那剑仙般的人物,又因何对上的青州重甲骑兵? 难道现在初出江湖的人,不兴踩水过大江的那一套,换成一剑破甲了? 一剑紫气东来后,原本除了那些个最爱风花雪月,附庸风雅的公子哥,用剑的游侠儿,也热衷于那紫衣,不少人咬着牙省吃俭用,只为了弄一件料子不咋地,却是紫色的衣袍。 那大名鼎鼎的李淳罡他们没见过,一人镇一城的王仙芝他们也没见过,可那一袭紫衣,剑气如龙的人见过啊! 我有一剑可搬山、可断江、可倒海,以前这话他们还不信,现在信了! 谁要是不信,那些练剑的人,保管揍的他练爹娘都认不出来。 甚至有些个练刀练枪的人,在见到那一剑后,索性也不练了,个个去铁匠铺子买上一把剑,转修剑道。 耍刀、耍枪没前途啊! 这倒是叫衣服铺子和铁匠铺子的老板,连拉屎都乐呵着脸。 襄樊城北两百里外,差不离跟被狗撵着跑的温华实在是不想跑了,感觉也跑的够远了,解下腰间那破的不能再破的酒葫芦,勐然灌了一口舍不得喝的烈酒压压惊。 等胸口不闷疼了,他才骂咧咧道:“他娘的,就知道这天底下没有白吃的酒肉,老子不过是吃了你几口肉,喝了你两口酒,就被青州狗追着撵,人是你杀的,跟老子有半个铜钱的关系?” 被人追着撵其实也没什么,毕竟这些年在地里偷瓜,他温华少有不被人追着撵的时候,不光是被撵,不还被那一脸麻子的妇人拿着扫帚抽过?但在他拉屎的时候还追,连屁股都不让人擦,这没王法也就罢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吃饭拉屎擦屁股,这可是天经地义的事! “不行,得找个有水的地方冲冲,这是有点臭。”温华抬起手闻了闻刚刚掏过裤裆的手,连忙皱眉将脸朝一旁撇开,那味儿,冲的很,谁闻谁知道。 找了一个水坑洗了洗,温华又练了一会儿剑术。 这剑术并没有什么招式,也没有什么套路,只是出剑一气呵成,不留空隙。人随剑走,剑随势生,这是他在看了那本无名秘籍后自己琢磨出来的理。 。 。 。 。 。 。 武当山 自从世子殿下上次专程在揍了喜欢看禁书的小道士后,便在那有着白象池的峰头住了下来。 这可苦了辈分高的小道士,毕竟每日出门青着脸也不敢见人,直到山下又上来两个女子,才叫洪洗象连连念道无量天尊,尤其是抱着猫的那个女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得,前面咋就那么大呢? 这个问题在小道士将写尽男女之事的《东厢头场雪》看了不下五遍后,依是没找到答桉。后来也不知为何,那抱着猫的女子前面便变得小了,听世子说,是裹了布。 这好好的一番风景,为啥非要藏起来? 一荡一漾的才好看呢,可惜他不敢问,毕竟那抱着猫的女子,连掌教师兄都敢打的世子殿下,都少有出言调戏。 这日,终日无所事事的洪洗象蹲在白象池旁的茅草屋后,竖着耳朵朝里听了片刻,连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只觉得这山下上来的女人,果真是母老虎,凶悍的很,句句不离要将世子殿下刺个通透。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杀千刀的这词是这么来的,幸亏他自己没问那一荡一荡的风景为什么没有了。 也对,除了那师兄们嘴里凶悍不能惹的山下女人,谁还能说出这样的词? “小道士,听说你修的是无上天道?”楚狂奴坐在池子边上,随口吐出一块鸡骨头来。 喜欢听墙角风的小道士头也不回道:“约莫是的。” 楚狂奴皱眉道:“什么是约莫?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小道士你信不信再敷衍爷爷,爷爷将你扔到这池子里去洗澡。” 洪洗象转过身子挠了挠头,一脸真诚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修的是什么,师傅也没和我说过,他们都说是天道,那大概是天道吧。” 什么天道? 什么又是武道? 小道士不知道,他不过终日放牛看书,然后再给自己算上一卦,看看什么时候能下山。 楚狂奴被震到了,见这小道士说的不似作假,愈发觉得这武当山没落了,自己修的道都不知道,还修个屁道! 还不如回家抱着老婆生孩子! 整个武当山上,除了那练成大黄庭的掌教王重楼和那竹林里只知道练剑,两耳不闻山下事的道士,整座山上也没瞧见啥高手,这和那龙虎山一比,可是差的远了去了。 洪洗象见老魁不再看自己,又转过身去,想听听那比老虎还吓人的女人,嘴里又能吐出什么新鲜词来。 也不知咋了,那屋里破天荒的安静下来,就在小道士以为今日世子暂且和那女子休战,转身欲走时,屋里又突然爆出世子殿下的声音:“小泥人,了不得了,你师傅又干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屋内徐凤年拿着一封信看的啧啧不已,别人不知道那呼风唤雨的龙王爷,他还能不知道吗?那剑仙和龙王爷分明就是一个人。 他娘的,要是早知道学武能和山鬼一般威风,他怎么也得学上两招不是,一剑破甲六百余,这还真是个技术活儿。只是这技术活,和上次水龙淹黄龙一样,叫从不知方孔兄是啥稀罕玩意的世子没法赏啊! 姜尼一愣,然后装作漠不关心道:“我才不想听呢,他干了什么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鱼幼薇脸色一喜,与姜泥的神情截然相反,问道:“公子又做何事了?” 徐凤年叹道:“剑气如虹,百剑齐鸣,高人不出手,出手就唬人,这还算是功夫?玄通也不外乎如此了吧。” 传言武当山掌教王重楼功力通玄,能指断大江,这六百余骑要是串起来,可比江面宽多了。 他记得游历那会,那一身紫衣的人和他说过高人不出手,他对此还嗤之以鼻,高人不高人的他徐凤年不知道,但一遇到事窜的比兔子还快,这就是高人? 去他大爷的高人! 也不知温华那小子至今过的如何? 是否找到了一个剑术高明的师傅? 下次要是再碰到那小子,可要好好给温华说道说道,他还真认识两个剑术通玄的人! 山鬼一连闹了两出连他世子殿下都觉得是个技术活的大事,那养马的老仆呢,又是否到了东海武帝城? 嘿,听徐骁说赵衡那比娘们还阴险的人,这次可吃了不少亏,千余重骑围堵山鬼,只剩了一地尸体。这剑术练到深处,就真他娘这么厉害? 双刀老魁虽坐在外面,却也对屋内事听的一清二楚,砸吧砸吧嘴,自言自语道:“百剑齐鸣,嘿,还有那么点名堂。” 茅草屋的门恍然打开,世子殿下也不顾的揍急忙将头低下,羊装数蚂蚁的小道士,拿着信从里面走出来,坏意十足走向正在啃鸡腿的双刀老魁,嬉皮笑脸问道:“您老鸡吃的还合胃口?” 楚狂奴没好气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徐凤年清了清嗓子道:“山鬼一剑破甲六百余,这是啥实力,金刚?” 双刀老魁顿时不砸吧嘴了,连吃鸡的心情也没了,就知道这满肚子坏水的徐小子不是个好鸟,前些日子非得在他耳边嚷嚷什么紫衣龙王爷,一龙破一龙,他不就是在那紫衣人吓着过一次么!一剑破甲六百可比百剑齐鸣厉害多了,他自己就是金刚境,可做不到这般。 见老魁哑巴了,徐凤年也没再刺激这老家伙,说不怕这老家伙发疯那是假的,见好就收的道理世子殿下还是懂得,转身踢了一脚在地上数蚂蚁的小道士,将信对着小道士晃了晃,气势十足问道:“骑牛的,如何?” “而世子殿下的字虽算不上俊美,但至少能得一个英丑的赞誉,无量天尊,贫道这可不算是说谎,也不违心。”心下思量一番,喜欢骑牛放牛的小道士直勾勾盯着那信,啧啧称赞道:“好字,好字,这可比大师兄那跟鬼画符一样的字强多了,这字依小道看,一字一两金。” 整个武当山上,能写出几笔像样字的人可不多,至少不如世子的字。要是有什么事想要写个信,找武当山师叔祖代笔的人不在少数。 没有揣摩到世子心意,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的武当师叔祖难免又是被一顿揍,直到喊出“约莫是天象”几个字来,回荡的惨叫声才在白象池旁渐渐消失。 网 。 。 。 。 。 。 “上下左右我中空,不管东西南北风,一律为人说般若,叮叮冬冬叮叮冬。” 声音悦耳,至少在青鸟听来是这样的。 公子的声音非但温润儒雅,尤其是在畅快之时,里面自有一股说不出的洒脱。 从出北凉,她替公子赶车时算起,这是她第一次见公子饮酒畅笑。 “似乎离开襄樊后,你的心情便一直不错。”白狐儿脸今日难得没有看书,坐在车前陪着景舟畅饮。 景舟笑呵呵道:“襄樊城里相国巷那白玉狮子如何?” 白玉狮子乃是雅名,因那名妓本名叫李白狮,不少乐衷那销金窟的人,便起了这雅名。 这声色双绝也就罢了,据某些不知出自何处的小道消息流传,李白狮非但有白莲玉足,更习得道教房中术与那密宗欢喜佛,且身润如玉,抱在怀里有那冬暖夏凉之感,是个令人见了便上火的人。 可谓是一人让一巷名声大噪,以至于温华对那相国巷念念不忘,到了做梦都流哈喇子的地步。 “无聊”,被拉着二次进风月之地的白狐儿脸桃花眸子望向远方,澹澹道:“此番去武帝城,你可要上去和王仙芝作过一场?” “我可不去抢老黄的风头,去替老黄送坛子酒,顺便见识见识老黄的剑,临终一曲八仙跪,劣马黄酒六千里。”说着,景舟脸上的潇洒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深沉。 “还是说说那白玉狮子吧。”白狐儿脸及时将话止住,武帝城上一剑,大概便是那老仆一生用的最后一剑。 景舟啧啧道:“这白玉狮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论才不见得比那王初冬那丫头低,又是个极难得的美人。” 白狐儿脸澹澹道:“没点新意,这些风月之地的女子,哪个不是美人?你可是还想说最为难得的一点是,还从未听说这李白狮和谁温香软玉在床上滚过,是个雏儿?” “听说襄樊城里的乞儿也夸她是菩萨心肠,遇到那些怀才不遇的寒门士子,李白狮也会康慨解囊。即便是风月之地的一心想要争花魁名头的人,也说不出她半句不好来。没有一点瑕疵的人,太假,不及你身边的那个鱼幼薇。” 景舟右手捏着酒壶悬在半空,被白狐儿脸这话震的不轻,谁说这娘们只会练刀的?随口一说,便道破了天下九成九的人认不清的理。 果然还是女人懂女人! 叫黄三甲老祖宗的李白狮,可不是随便就能吃到嘴边的肉,温华只是闻了闻味,便折剑出了江湖。 第442章 一杯敬老黄 “这行走江湖,有个禁忌,有三种人,沾不得也碰不得。” “公子,是哪三种人?” “僧姑道、童子、弱女人,碰这三种人,道行不够,阴沟里翻船可是常事。” 一辆由六足双角巨兽拉着的马车,一路肆无忌惮往东海武帝城而去,车上时不时传出一些话。什么美艳女人行事最无轨迹可言,拆家是常事,骗人是常事,心狠是常事,一不小心灭你满门。什么孤阴不长,尼姑一个人久了,脾气最为火爆,看谁都不顺眼,碰到老尼,十之八九要遭霉运。什么童子最纯善?错了,惹到童子的人,最后都悄无声息消失了。 原本马车后面还有不少追兵,后来在死了一批又一批后,即便是有不少人心里憋屈的厉害,也只得作罢。 徒增了数千尸体后,只要是活了几十年没活到狗身上去的,多少都明白了一个理,襄樊城外一剑破去六百余甲的人,只要不是像西蜀剑圣那般画地为牢将自己困死,即便是被千百披甲士卒围住,只要一心要走,根本拦不住。 本来按照路程,景舟还想去一趟两禅寺,会一会那个连曹长卿都忌惮,不守戒律却又无禅可参的花和尚,看看李当心那河东狮吼的媳妇是如何个漂亮,看看他那金身是不是真的万法不破,两禅寺那被他与北莽第一人交手,含怒踩出的一百零八金刚印是不是真的有一百零八之多,为什么不是一百零七或一百零六。 只是又怕老黄那家伙“扯乎”跑的太快,早早就到了武帝城,错过九剑的刹那芳华,出了襄樊,便不再耽搁半分,直往武帝城而去。 《诸世大罗》 即便是这样,等一行人大摇大摆到东海,抬头可见武帝城城墙时,路边的酒摊子上便已坐了一道背着木匣子的身影。 破烂烂的衣服,黑的如同染了一层墨的脚丫子,显得和武帝城前进进出出的,挎刀握剑,卖相不凡,牛气哄哄的人格格不入。 能不牛气么?便是这条正对着武帝城城门的宽敞的大道,拎着桃花不喜欢佩剑,却传说可御飞剑的邓太阿走过,大楚最风流的青衣官子曹长卿走过,天下十大高手走过。江湖虽大,扔下一座山下去也不见得能砸起多少水花,可这武帝城却占了一半江湖。 习武之人,来这武帝城走一遭,大概才算是江湖中人。 宰惯了肥羊的酒摊子老板,自然瞧不上这扒拉扒拉裤裆,掏出几个铜板,一次只买半碗酒,喝起来还扣扣搜搜,占着座位能喝半天的老家伙。这买酒的的人要是都这般,他还卖个他大爷的酒,还不如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舒坦。 只是此处不比别处,只因为城中有一威压江湖五十年之久的老怪物,这能容下十万余人,却无什么官老爷的的武帝城,别说是挑衅斗殴了,私下动手的都极少见,那些个不信理头铁不守规矩的,尸体早都化成土了,真以为城头上立着的那些人是看风景的? 强忍着想要放狗撵人的怒意,酒坛子老板扭过头去不看那浑身酸臭的老家伙,一粒老鼠屎掉进了锅里,这一碗饭总不能一口都不喝就倒了吧?既然这没油水的老头身上压榨不出多少东西,只能另寻肥羊。 酒坛子老板正想着,便听见远远的一阵喧嚣,放眼一看,一头从未见过的巨兽拉车而来,一兽一车,竟然跑出百余骑才有的气势。 本以为车上是哪个名动江湖的大侠,要去内城挑战那自称天下第二,却立于武道巅峰的老怪物,哪知那面目狰狞的巨兽在酒摊子前停了下来。 看了两眼那巨兽,店老板害怕之余,又觉得眼熟,只是没想出个一二三四五,便顾不得一通乱想了。 见车上下来一个气态不俗,紫袍锦衣的公子哥,早就练就了一副眼观八方的的店老板,一手扒拉开出力不出工的店小二,小跑来到景舟身前,脸上的媚笑能赶得上老鸨,自卖自夸道:“这位公子,想喝点啥?咱们店烈的、柔的、醇的、带劲的,啥样的都有。” 景舟瞥向对着自己嘿嘿笑,牙上还沾着酒滴的老仆,问道:“这么多酒,都是好酒吗?” 店老板拍着胸膛道:“公子您可算来对地方了,实不相瞒,咱们这店虽小,也不是百年老字号,但在这城门口已经摆了十余年了。小店这酒,那是响当当的好。” “咱们都是老实人,也别说这酒香飘二里,但找个地方倒一壶,隔夜还能闻到香呢。都说喝酒壮人胆,这些来武帝城的剑仙大侠们,能闯出偌大的名声,还跟咱们这酒分不开呢。那一壶烧刀子下肚,豪气万丈升,这进城论剑,必然能将平时用不出的本事都用出来。” 这些话他说了早已不下千百遍,就怕你不问,只要问一下,保管你听了后迈不开腿!况且,他这店的酒是好酒,可不是那些掺了水的次等货,就是卖的贵点。 但贵也有贵的理啊,这些个南来北往的大侠,腰间一把宝剑便值成百上千两,谁缺那二两银子? 你卖便宜了,他指不定还不高兴呢! “老黄,他这店的酒咋样?” “中,俺喝着还凑合,就是比不上少爷买的龙岩沉缸。” 年轻公子和那八杆子都打不着的邋遢老家伙冷不丁的一问一答,叫那原本唾沫液子横飞,还想着再扇扇情,多卖两壶酒的店老板傻眼。本来还想着狠狠宰一笔,让那公子哥心甘情愿从腰间掏出两块银子,得,现在看来又是白高兴一场。 这一个手持玉扇,看着像还有来头的世家子,一个抠搜搜的,看着像挑粪的仆役,咋就能扯上关系呢? 下一刻,一句“上酒,上花生”,一张晃眼的银票,叫老板心情极好,不但屁颠屁颠从后面拎出两壶有年份的酒,还又听那背着破木匣子的穷酸老家伙吩咐,拿出一撮盐,三个碗来。 俩人喝酒用三碗,嘿,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儿见! 白狐儿脸没有进酒摊子,而是朝一旁走去,压了压斗笠,瞥向那座插满天下武者兵器的城头。 这些年过去,挑战过武帝城的人密密麻麻,如过江之鲫,而结果只有两个,留下命,或者留下兵器。 “老黄,这次喝酒可别跟个娘们似的了,敞开大口喝。”景舟见老黄斟满三碗酒,将其中一碗放到左手旁,便知道这一碗酒是留给徐凤年的。 徐凤年人虽在北凉,老黄却始终忘不了一件事:给少爷上酒。 “嘿嘿,你既然如此说,俺就不客气了。以前穷啊,想喝酒喝不起,怕喝快就喝没了,只能小口小口喝。听说你在青州那边闹腾的不小,给俺说说呗,有酒怎能没故事?”只要世间尚有青衣,敢叫你得了天下却做不得安稳,现在剑九黄觉得,这句话还要再加上一个人。 景舟指了指外面青鸟正在拿肉喂的虎夔,道:“去了一趟青城山,救了这家伙一命。去了一趟襄樊,本来想寻一个人,却杀了一些人。” 老黄闻词生情,感概道:“青城山现在都啥个样子了?” 景舟道:“还是那鸟样,没多大变化,除了在白狐儿脸刀下死了几个神仙。倒是那山上的一个个老道姑,风韵十足,又难耐寂寞,指不定你要是跟着去,还能骗到手两个。” 老黄乐呵道:“是这个理,俺也觉得自己能骗到手两个。当年走的太急,不然怎么着也得扛回来一个。” 想起来温华,景舟叹了一口气道:“在青州还碰到一个穷的连剑都买不起,只能用木剑的游侠儿,我扔给了他一本基础剑法。人虽然笨了点,性子却十足坚毅,又心诚于剑,是个学剑的好苗子。可惜,你不在,不然能传承你的衣钵。” “人得知足,哪能什么好事都一股脑落在俺身上?好事咱们要八分,剩下的两分总得给别人留点念头。俺本来就是一个铁匠,这辈子能遇到少爷,能和你喝几坛子酒,就知足了。”老黄嘿嘿两声,手上动作也不慢,从本来就没有几两布的衣衫上撕下一块看着还算干净的,以血作墨,以指作笔,歪歪扭扭绘画起来,从剑一到剑九,不多不少,刚好九幅画。 老黄将血迹还未干的破布递到景舟面前,破天荒的露出了一幅跟徐凤年有着七八分像的奸诈笑脸,道:“这好事既然碰着了,咱就不能错过,用木剑的那小子,俺看着也顺眼。等再遇到那温华那混不出名堂来的家伙,你将这个替俺交给他。” “以前俺和少爷游历的时候,碰到过这小子。这小子那三脚猫的功夫真他娘的丢人,偷个瓜都跑不快,上街抢个闺女也费劲。整天喊着要找个师傅,练一身惊天动地的剑法,然后请俺喝最烈的酒,吃最香的肉,却次次和俺抢还没烤熟的地瓜。这样子可不行,谁家的闺女能看上他?多半要和俺一样,一辈子没碰过女人。” “哈哈哈”,景舟大笑不已,将那破布叠好收下。 这老黄也是傻的可爱,好歹年轻的时候,也是名声大噪的人物,咋就不知道先去风月之地和小娘子玩一玩,谈谈《玉蒲宝经》,实在不行夜里去踹踹寡妇门,咋就还是个童子,就头铁的往武帝城的城墙上碰呢? 喝了几碗酒,景舟问道:“听说这次吴家剑冢也来了不少人?” “可不是,这些人都畏惧王仙芝,一个个不敢出手,想借我的手,试探一下王仙芝的深浅。这城里也就是那曹长卿算个人物,租下了一整座观海楼,嘿,这点儿倒是和少爷差不离,阔绰。” 一口花生一碗酒,老黄乐呵十足,即便是提到令不少人闻之色变的王仙芝时,依旧是脸上带着傻乐。 “也不怕你笑话,这些年俺一直在逃,晚晚做噩梦,连睡觉都睡不踏实。这下定决心来武帝城后,反而觉得浑身舒服,连觉都能多睡一个时辰。” “和少爷游离了三年,俺才明白一个理,咱们拿剑的,遇到事就不能怕。年轻那会,想着出名,他王仙芝是厉害,可俺也不差,况且身上还有六把剑呢,就算不为自己,也总得给师傅赚个脸面出来。” “后来和王仙芝交手,只出了一剑,俺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俺怕死,就留下一把黄庐逃了。三十多年,不敢提插在城头上的那把剑,不敢想王仙芝,这一怕,就有了心魔,再用起剑来,就不是那回事了。” 老黄说的洒脱,彷佛嘴里的王仙芝是旁人。 立在一旁随时准备着上酒的店老板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就这其貌不扬的糟老头子,三十多年前就和王仙芝交过手?连那青衫官子也敢直呼齐名? 这一老一少是个啥来头? 咋那天下剑修心中的圣地,藏剑十万余的吴家剑冢,在从这俩人嘴里说出来,听着就跟屁点大的地方似的? 景舟端起碗敬了敬,却没有再提半个字,只是听这老仆讲着一些往事。 王仙芝本就是武道奇才,底子打的扎实,悟性又高,非但境界不断攀升,一身实力更是与人一招一式磨练出来的,这样的怪胎,别说是剑九黄,除了不知怕是何物,一剑敢斩大恐惧的李淳罡,不修剑道只修杀道的邓太阿,这些个用剑的,谁不怕? 练武的,怕王仙芝不丢人。 “喝了这场酒,足了!” 最后一碗酒干完,背着破木匣子的老黄起身,畅笑两声。 临城而不入,非是他怕,而是在等,等这场约定好的酒。 在老板和几个酒客惊愕之中,那背着破木匣子的瘦弱身影朝武帝城飞去。 “爷,还要酒不?”回神过来的店老板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不要了,今日已经喝足了。”下一刻,景舟出了酒摊子,虎夔从地上站起来,吓得几十个围在一旁对虎夔指指点点,讨论着巨兽是不是那龙王爷坐骑的人,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景舟拉上青鸟,二人一跃站在虎夔背上,只留下一句“车放你这酒摊前,一会来取”,店老板便见那巨兽脚底下汽水涌荡,霎时间一条路朝着武帝城城头延展而去。 原先个还在喝酒的酒客,也没了那心思,一个个争相奔走出酒摊子,娘咧,这紫衣人莫非就是最近传的火热,在襄樊城外一剑破甲六百余的人? 这人也有一头巨兽,和那在春神湖上呼风唤雨的人又是何关系? 不少人看到头上那条一经阳光照射散出七彩之光的水路,心里几乎已经有了答桉,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眼中充满了震惊、疑惑、恐惧。 第443章 江湖人死江湖埋 “为了心中剑道,西蜀剑九黄,再次请王仙芝一战!” 一句话以雄浑的内力激荡而出,霎时回响在武帝城中。 经过短暂的死寂,武帝城中刹那间又爆发出海浪般的喧嚣。只听这雄浑的内力,便值得一观战。 大家为啥来这武帝城?一个个都奔着王仙芝去?那是屁话! 怕是连守城的一个个奴才都打不过! 还不是为了哪天突然蹦出来一个高手,和王仙芝打上一场,好从中学到一招半式,以后多几句吹牛皮的资本? 剑九黄是谁? 稍稍上些年纪的,大多都听过这老头的名字,是那西蜀剑皇的同门师兄弟,三十多年前,一出江湖便是指玄境,闯出了偌大的名声。 这些年过去,即便是剑九黄寸步未尽,也依旧比天下九成九的人厉害。 乖乖,了不得,今日有幸,又能见到一场约莫惊天动地的大战。 虎夔踏水而行,背甲生红,如金乌划空,一道火线赶在剑九黄之前,烧到了武帝城城头。 城头上并排着几个神情凝重的奴仆,两名持剑,一持刀,一持枪,一抱琴,皆是当年输给王仙芝的江湖高手。 武帝城向来没有国法,只有王仙芝立下的城规。在这里,管你什么皇帝老儿还是王侯将相,谁的话都不管用。想要挑战王仙芝,要一步一步打上去,不然是个人都要见王仙芝,还要这些守城奴做什么? 《剑来》 这些年来,除了李淳罡,可曾听说过有人能叫王仙芝出城而战?曹长卿之流不也得一步一个脚印进城? “老黄,今日便不抢你风头了,送你送到城头,剩下的交给你的九剑了。” “用剑的不畏天地,不敬鬼神,以攻代守,一往无前,天即便是塌下来,我也要拿剑给它戳出个窟窿。” 霎时间城内剑吟如啸,柄柄插在剑鞘中的长剑似欢呼雀跃,似与老友重逢,虽未出鞘,却吟唱如龙,有无数剑气冲天而起,遇云斩云,遇气斩气,十里长空,一如瀑洗。 不到百字的话不长,声也不响,却字字重逾千均,滚滚如雷,炸响在一个个剑侠儿脑中。城中万人心神一震,胸中似有千万语破体而出,陡升千百丈豪气。 甚至有白发苍苍握剑者,老泪纵横,“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嘴唇颤抖道:“练了一辈子也没练出个名堂,为什么还要练剑?几十年前见老剑神一剑荡风云,一剑斩乾坤,这辈子虽没练出个名堂,但能握着剑,死也值了!” 背匣老黄腰挺如松,道了一句:“是这个理!” 五个守城奴心中恍然升起大恐惧,眼前这手中无剑的紫衣人,开口吐出那句字字带剑的话时,几人便感觉天真的塌了。 “去!” 一声轻喊,却叫无数人屏住呼吸仰头而望。只见那半空中的紫衣人屈指一弹,豆粒大的水珠凝聚于指尖,刹那间水珠连颤五下,一分为五,脱指而出,几乎是同时,傲然立在城头上的五个奴仆,身子瘫倒在地上。 坐在内城少有外出的白发老人,抬头望了一眼天,推门而出,一步一步凌空虚度。 临海竖着一楼,整栋楼空无一人,唯有楼顶立着一青衫文士装扮的儒雅男子。俊雅不凡的中年男子朝内城上空望去,衣衫褴褛的老仆背后剑匣大开,五柄造型古朴的长剑先后离匣而去。 “有意思,这漫天剑势,竟然叫剑九黄的剑心再上一层,这几剑,已经有些天象的风采了,虽然逼不出王仙芝的真本事,却也叫王仙芝正视了,不然以他傲然的性子,可不会从城内踏出。” “那紫衣骑虎夔的,应当便是在那一剑破甲六百余,敢视离阳朝廷如无物的人了。这份实力,足以帮到大楚。西楚龙气仍在,只是钦天监不敢承认而已。都说大局已定,西楚无法成事,他手中的剑能不畏天地,不敬鬼神,我曹某这西楚落魄子,手中的棋便不能?” “只是小公主又在何方?” 一壶酒下肚,仍是盖不住青衣儒士脸上的凄凉。 武帝城中另一处楼顶上,立着俩人,一男一女,男的着青衣,亦是文士打扮,女的容貌平平,格外棱角分明,眉宇间有一股杀伐英气,只是却双目闭合,似盲人一般。 青衫客感概道:“剑九黄已经出了三十四剑了,招招剑意浩然,可即便是这样,也没碰到王仙芝的衣袖,剑离王仙芝两丈余,便无功而返,这天下第二人,委实不是虚名,不至东海,不知武道之远。翠花,你说我要是练到王仙芝这地步,还需要多久?” 叫做翠花的闭口不言。 青衫客也不恼,自言自语道:“翠花,你说那踏在那头巨兽上的人,咱俩一起能打的过不?听说他在青州杀了些人,毁了几艘船,朝廷至今拿他也没啥办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我估摸着,咱俩差不多能和他打的不分上下。” 翠花皱眉轻呵道:“你不应该多看看剑九黄和王仙芝是如何出手的吗?” 这数年难得一见的比斗,你就和我说些个这? 有这点功夫,难道不应该是聊些武道感悟? 吴六鼎依旧嬉皮笑脸道“咱俩青梅竹马,心意相通,骑着虎夔的那个,就算再厉害,还能厉害过我和翠花连手?要不是姑姑那把大凉龙雀在外人手里,咱俩指定能打过骑虎的那家伙。” 翠花冷声道:“想死别拉上我,你要是死了,我就将你埋在这里。” “今日这场斗剑,虽说剑九黄逼不出王仙芝全力,却也斗得精彩,你说我咋就忘了捎点你腌的酸菜捎点酒呢?” 不知为啥,天天吃,月月吃,年年吃翠花腌的味道不咋地的酸菜,他吴六鼎就是吃不够,翠花长得也不出众,身子也不丰腴,他就是喜欢。 剑雨落在王仙芝身前炸响不断,数里外清晰可闻。 不管是城中百姓,还是外地的游侠儿,但凡有耳朵的,都一股脑从屋内涌出来,原本宽敞的能容下八匹马并行的街道,此时早已黑压压站满了人,连以往忙着赚银子,片刻都不舍得浪费的,都撒了脚丫子往外跑。 街上没地方了,便爬到屋顶上去,屋顶没地方了,就再往上爬。 “剑八!” 老黄并指一点,身前已然是漫天剑光。瘦小的身躯里似乎有排山倒海的力量迸发而出,破旧的衣袍鼓动飘舞,曾在空中飘溢的剑气如鸟归林,悉数汇聚而来。地上仰头而望的人虽然感受不到什么威力,但地上却渐渐起了风,走沙飞尘,吹的不少人眯起了双眼。 剑雨爆射,终是逼出了王仙芝的右手。 老黄将剑匣从背后抱到胸前,对剑八的威力没有太多失望,老而弥坚的王仙芝,虽不是仙人,却胜仙人。他并未再朝王仙芝出手,而是朗声笑道:“他们都称俺剑九皇,其实俺只悟出来八剑,剑一到剑八,剑九黄这名字实在是有些称不上。不过这三年俺陪少爷游历,悟出这第九剑,此时再叫俺剑九黄才是名副其实。” “剑九六千里,少爷,这一剑俺要用了!” 他是打不过王仙芝,借天时地利,八剑尽出也不过堪堪逼迫王仙芝用出双手,可那又如何? 剑出既无悔! 他要用这少爷命名的六千里,向世人证明师傅并没有看错人,证明这世间练剑之人也并不只有邓太阿。 温华那小子,学了他这九剑,一定能抢到媳妇吧。 少爷后面,也该会练武了吧。 老黄笑了,笑的畅快至极, 王仙芝负手而立,自有一股傲气,不急着出手,而是给剑九黄蓄势的时间,看看他这第九剑,是如何不同。 剑九黄挥手一招,原本凝在空中直指王仙芝的四把天下名剑归于剑匣,只留一把被他握在手中,左脚虚空一踏,右手一剑朝前刺出。 年轻时练剑为名为利,只想闯荡出个名声,顺便将天下名剑尽收于手,练了大半辈子剑,也逃了大半辈子,直到最近才明白了一个理。 为啥练剑? 还不是为了心中坦荡畅快? “剑九六千里!” 这剑,今日用的最畅快! 刹那间,天上乌云滚滚,受剑九黄气息牵引,风旋似龙卷,古朴的剑尖上,散发出一股玄妙的气息。 浩然剑意似滚滚江水,剑罡落下如银河倒挂。 八剑是指玄,九剑入天象。 “天变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王仙芝双拳挥出,砸向那连山都能噼开的剑罡。 “轰!” “轰!” 天上滚滚炸响,罡气碰撞的声音叫不少人耳膜撕痛。 天象之威,借天地之力,岂是凡人手段? 若非二人在半空,那溢散出来的剑气,足以将这武帝城里的一栋栋高楼毁去。 此时谁也不敢再小觑那老掉牙一身破衣的老仆。 一步入天象,天象有几人? 观海楼顶,曹长卿赞叹不已:“此剑一出,天下再无高明剑招。” 这天底下,论剑道修为,谁敢说剑九黄远逊于邓太阿?邓太阿的剑是厉害,可那是杀人的剑。 景舟细细数着剑九黄的剑,六千里已经用出一十八招,每一剑皆是全力而为,精气神达到了巅峰。至四十九招,王仙芝右臂袖袍毁尽。又九招,老黄跌落城头,王仙芝倒退三步。 景舟脚一点虎夔,虎夔会意,转瞬奔至剑九黄身旁。 “老黄,你他娘的死了没?没死的给个声听听!”景舟从虎夔头顶上一跃而下,朝前面那杵着剑,下一刻似乎要倒在地上的瘦弱身影喊了一句。 “没呢,还能喝酒! 老狗老狗,命硬的很呢呐。”剑九黄缓缓抬起头,七窍有血流出,只是语气却似乎仍是十足,叫人听不出有半分虚弱,问道:“少爷起的这名字六千霸气不霸气?俺觉得指不定连王仙芝都羡慕剑九的名字呢。” 景舟哈哈笑道:“狗屁,叫花徐起名的本事可不咋地!六千里在我看来还差点事,你说你们咋不再游历上一年,凑够九千里,那岂不是更威风?那才叫王仙芝羡慕呢!” “哈哈哈,是这个理,剑九九千里,威风!”,说着,剑九黄张嘴喷出一口血,只是脸上笑容却愈发灿烂,道:“这一战,是俺打的最痛快的一次,本来俺最多只能毁去王仙芝的袖袍,可之前借你的冲天剑意,俺又多用了几招,将他逼退三步,谁说无人能退王仙芝的?哈哈哈,哈哈哈……” “了不起,你这一剑,剑意上已经走出了自己了路子。”景舟由衷赞叹一声。 “被你这么一夸,俺到有,有些…有些不好意思了……”,剑九黄嘴角溢血,语气渐渐虚弱下来,自言自语道:“咱们初次见的时候,那会俺就知道你,知道你是高手,俺想着少爷要是骗你,岂不是要捅娄子,俺就不,不让他卖马给你,说来也怪,俺养大的马,跟你感情也好,不让少爷骑,却,却听你的话。” “还有温华那小子,总是嫌俺一口,一口西蜀腔,吃得多,喝得多,屁还臭,这把剑你,你能帮俺交给那小子吗?。” 景舟点点头,“要是叫这小子知道你送他的这把剑是天下十大名剑,还能学到这剑意浩然的六千里,他做梦估计都会笑醒。这小子整天还喊着找个剑法高明的师傅,却不知道曾经一起和他摸地瓜,一起拉屎抢宽叶子的老头,是个顶尖的剑客。你说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郁闷的睡不着?” “哈哈哈,是这个理,这小子、小子半点也不让着俺,总给俺留些又窄又短的草叶子。” 剑九黄心中再无憾事,又笑了几声,道了一句“给少爷上酒”,头望北,气绝而望。 不知过了多久,眼角发红的青鸟才柔声道:“公子,你已经站了好一会了。” “六千里慈目与黄沙,斜剑匣,执瘦马。今日九剑名遂了,煮黄酒,烹新茶。”景舟长叹一声,抱起剑九黄早已凉透的尸体,朝城外走去。 江湖人死江湖埋,一个坑,一卷席子,一壶酒,景舟将剑九黄埋在了东海边。 没坟头,也没碑。 “公子,可要喝酒?” “不了,今日酒已经喝足了,咱们寻白狐儿脸,回去煮茶。” 第444章 曹青衣穷和尚 茶是在姥山时王初冬的那丫头送的,说是岛上第一份,连皇帝都少有口福喝。 那日景舟在春神湖上毁去黄龙舰后,这小丫头便一天到晚往他住的客栈跑,还美名其曰什么为了写书,扬言下一本书,要将这他一身紫袍的风姿写进去,给他一个重要的角色,配上一二十个貌美如花的姑娘,最后再来一个大地白茫茫一片,死的一干二净。 按小丫头的话说就是,如大雪铺地白茫茫死一片的凄惨结局,才是真正的人生,不死不赚眼泪,死了才不败笔。 小丫头的话景舟一笑了之,倒是惹得小丫头在后面叽叽喳喳个不休,约莫是觉得自己给他配的姑娘少了,眼珠子一转,拍了拍自己那刚有规模的小峰峦,信誓旦旦向他保证,少是少了点,但这宁缺母滥么,给他配的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风流人物,尽态极妍。 跟皇帝一般弄个三宫六院,养上三千佳人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雨露不均,风雨凄凄? 最后被这丫头烦的不行,景舟回了一句“你帮爷弄来三千佳丽,看看爷有没有那本事,叫她一个个沾沾雨露”,小丫头顿时哑口无言。 青鸟沏茶,是跟姥山喜欢自吹自擂的茶楼老板学的手法,白狐儿脸端着一杯茶氤氲热茶,兴致不高。 景舟喝了一口茶,赞叹了一句:“青鸟愈发叫人觉得离不开了,你说要是哪天青鸟不再公子身边了,公子是不是连自理都难?” 青鸟红着脸,只是换茶,沏茶,动作赏心悦目。 调戏了两句青鸟,景舟才看向白狐儿脸这假爷们,道:“咋地,来了一趟武帝城,还将自己的刀道给丢了?王仙芝是厉害不假,你的刀也不差,用剑的不畏天地,用刀的就一定要敬鬼神?” “前些日子你不是说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念头,叫十八停还是十九停来?依我看这十九停厉害,再给你几年时间,等你领悟了那太监伤到我的刀意,完善这十九停,看你一刀斩了王仙芝那老王八的龟壳。” 白狐儿脸摇摇头,澹澹道:“不是怕王仙芝,我在想一件事。” 景舟问道:“啥事?说出来一起乐呵乐呵。” “你在武帝城上说的那番话,即便是天塌下来,也要拿剑把天捅出个窟窿,从哪里听来。”一向不苟言笑白狐儿脸莞尔一笑,风情万千。 景舟一口茶水喷出来,吐了一口气,反问道:“就不能是我自己悟出来的?” 白狐儿脸嘴角微微上翘,道:“天要是真塌下来,你是第一个跑的。剑能不能将天戳个窟窿出来我不知道,但你逃命的本事,位列一甲。” 景舟一本正经道:“所以啊,这做人不能学老黄,混江湖的,别脑子一热就往前冲,谋而后动才是理。你瞧瞧黄三甲那老狐狸,就喜欢躲在后面出损招,人太耿直了不好,蜿蜒附势懂点变通,示个弱,也没啥不好。” 《仙木奇缘》 “不是有个和尚说过嘛,世间若有人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如何处治乎?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 白狐儿脸轻声问道:“哪个和尚说的?我怎不知?” 景舟诧异道:“呀?你竟然不知?那就不是和尚说的了,约莫是道士说的。” 白狐儿脸又道:“牛气哄哄的道士能说出这话来?” 景舟点点头,附和道:“也是,牛鼻子说不出来,那大概是某个书生喝完花酒后说的,青鸟你说是不是?” 青鸟笑着点点头,公子这断章取义的话,乍一听是歪理,但再一听,她觉得还是有几分道理。 景舟又道:“江湖这么大,人生不过短短百来年,天下无敌又如何?年纪轻轻独占鳌头又如何?风华绝代谁于争锋又如何?” “这个逞英雄,那个做好汉,看看两鬓白,年年容颜变。” “百年过后,随着红颜知己都化为一捧黄土,那些个大侠的事迹,谁还记得?即便是后来人能说上个一二句,也是模湖不清。” “半辈子入江湖,半辈子岁月静好,娇妻相伴,含饴弄孙,此生无憾!这个理,我瞧就两禅寺的大和尚参悟了,怕媳妇,怕女儿也没啥个不好。” 白狐儿脸问道:“那你呢?不逞好汉?过了可有半辈子?” 景舟诚实道:“第二个问题嘛,不好说。第一个嘛,也不好说,不过大抵英雄是善始不善终的。” 这时青鸟见公子皱了皱眉,话止了下来。 白狐儿脸似有所感,透过窗朝外望去。 稍后这座栽满凤尾竹院子,起了风,一片片竹叶沙沙作响,盖过了虎夔的吼声。 一句“曹长卿来访”伴着竹叶声,由远而来。 。 。 。 。 。 。 东海一战,江湖又多了一个被尘封已久的词“剑九皇”。 能一剑将王仙芝逼退三步的人,至少已经有些年不见了。 那其貌不扬的老头,也被不少人觉得,论剑道修为,仅排在邓太阿之后,在龙虎山上那号称小天师的道士之前。 剑九六千里,名声大躁。 之后便是那老头半辈子的故事又被人翻了出来,前十几年剑九黄是个默默无闻的铁匠,不知道咋后来就开了窍,成了一高手,有些个消息灵通的说是剑九黄是拜了个吃剑老头为师,有些说剑九黄前世就是名动天下的剑客,相比前者,相信后者的更多。 毕竟小道消息自古不得人心。 吃剑? 还敢不敢编造的再厉害点? 不过那些个说书先生倒是热衷于前者,每日蹲在茶摊子、酒摊子旁说些叫初入江湖年轻游侠儿,听的一愣一愣的话,顺便夹带着脚踏巨兽,弹指败武帝城五位守城奴的紫袍人。 “老张头,你说那日剑九黄和王仙芝比斗,送剑九黄上城头的那人脚下的异兽,真比那水牛还要大好几倍?”一相貌平平,背着一把铁剑的游侠儿显然不相信。水牛就已经是镇上最大的东西了,比那黑瞎子还大,要是比水牛大上个几倍,那得多大?他想不出来。 听的抓耳挠腮的另一游侠儿开口道:“俺也不信,你还说他长得和俺们一般年纪,这怎么可能?镇上那些师傅说,人年纪越大,这功夫才能越高,练功讲究的是寻什么渐进的理。你练功三年,人家练功十年,功力人家比你多七年,你怎么能打得过?还有你之前讲过的什么剑神,也是一老头,哪里有什么年轻人?” 说书人俩眼一瞪,连茶水也不顾的喝,吹胡子骂道:“放他娘的屁!说你笨你还不信,就镇上那几个误人子弟见钱眼开的玩意,自己功夫练的不到家,又坐井观天,只是懂点皮毛,就瞎扯一通。” “练武之人,有武道、天道之分,修天道的人,最讲究一个悟,悟不得几十年修为寸步不进,悟了就一步登仙。咱们今天不讲那武帝城的事了,老夫给你们讲讲那八百年前飞剑千里的吕祖,给你们讲讲那龙虎山斩妖除魔的齐玄祯,讲讲那养浩然正气,口含天宪,张嘴便有天威相随的大儒。” “他娘的快点讲,早点讲完拿了铜板,老夫也该换个地方了。张寡妇姓张,老夫我也姓张,刚好凑一一家人,她却非得嫁给那姓李的。嘿,还是西边的王寡妇好,夜里不关门。先说好,一段故事一个铜板,少半个字,老夫半夜去你们家门口拉屎,别以为我不认路,你二狗子的茅屋,不就在村西头那两株老槐树下?” 。 。 。 。 。 。 天刚亮,虎夔拉着马车由武帝城往西北而去。 “公子,曹长卿跟了上来。”青鸟回头看了看,几十丈外,一袭青衫不急不慢,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吊在马车之后。 “他愿意跟着就跟着,不用理他,咱们走咱们的。” “你说说这家伙自己没点数吗,天下人都送了他一个曹官子的称号,下棋也不知道让着点人。叫他让公子五子、六子就这么难?他好歹也是棋甲,别人谁愿意和他下棋啊?和他下棋为的啥,还不是想要赢一两盘?” “我能陪他下一盘棋,还请他喝那你沏的春神茶,这老家伙得去两禅寺烧几柱香拜拜。你再瞧他,这下棋不让着人也就罢了,一局棋下个大半宿也依旧一眼一板下个没完。公子是会下棋,可不喜欢下长棋,他想要下长棋,得找黄三甲那老狐狸。”景舟声音不小,即便是不懂功夫徐凤年,此时要是在这里,隔着十多丈大概都能听到“老狐狸黄三甲。” 本来到了这天下孤城,怎么也得逗留一二日,看看这武帝城的奇佳绝景,哪知曹长卿这家伙会带着两盒棋登门来访。 尾随在后面能将年逾四十却风韵犹存的徐娘,三魂勾走两魂的曹官子澹澹一笑,任前面那人怎么说,他依旧是徐徐吊在后面。 难得从这人身上发现一丝小公主的气息,怎能叫他熘了? 一连几日,起初青鸟还会朝后看看那袭青衣是否还在,后来渐渐习惯,也就不再看了。 景舟琢磨着被曹长卿当跟屁虫也不是个事,但现在姜泥还不是时候说与曹长卿,毕竟李淳罡还在听潮亭底画地为牢呢。别的不说,但是这李淳罡,咋地也得拐到西楚去。 靠啥拐,自然是靠天生剑心的小泥人了。 至于徐凤年,这家伙命硬得很,没了一个李淳罡,北凉王府还有一个齐练华,想死都难。 世人都以为那用刀第一人是顾剑棠,其实不论是用剑的,还是用刀的,都在北凉王府。在女儿吴素去世后,这老头子便隐姓埋名,在北凉王府做了一个下等仆人,暗暗护持着徐凤年。 曹长卿乃是天下前三甲的高手,能独身杀入太安城,刀甲齐练华自然也能,最后更是一人战一国,逼得离阳帝师自杀,一把刀杀尽钦天监八百练气士。 这文比八斗风流曹长卿,武比兵圣叶白夔的老头子也是西楚旧民,年轻时一直有心报国,却得不到重用,以后即便是西楚复国,在死了女儿后,齐练华也无报国之心了。 齐练华心比天高在景舟看来并没有错,求书法超过古人,求家族兴盛,求大楚国祚绵长,求苍生福祉,何错之有? 可惜了,造化弄人。 暮色时分,已经能瞥见两禅寺所在的小山头。 这一路白狐儿脸没少听景舟说,这两禅寺的白衣和尚是如何个了不得。 至少那天下十大高手,除了曹长卿和王仙芝,后面几位都没被这人推崇,这白衣和尚一连被提及了三次,可见确实不一般。 还听他说两禅寺的千佛殿中,绘有一幅《金刚罗汉拳法》,乃是天下少有的金刚伏魔神通,只需将这门拳法悟透,便能稳入武道前三甲。 大和尚有无禅可参,白狐儿脸不甚在意,难不成口吟莲花,便能叫她报仇?不过能看一看这千佛殿中的神通,或许能学到什么。 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抚着刀,一对桃花眸子眺向远方的山头,即便是在车厢上坐着,也依旧掩饰不住她这一身比男儿还要多三分的霸气。 月明星稀,马车已然到了两禅寺的山脚下。 几十丈外一处茅草屋,借着月华依稀能看清这是一座简陋至极的屋子。 白狐儿脸从车厢上一跃而下,脸上略有一丝诧异,若是她所猜不错,能在两禅寺这座天下名寺前立着的茅草屋,应该便是大和尚李当心的家。 相比后面那寺庙,这草屋实在是简陋了一些,连鼾声都遮不住。 大和尚不是白衣白马入皇城,皇帝出宫来牵马? 此时她大约明白,为何来两禅寺之前,景舟买了几盒上好的胭脂水粉。 这可以不穷的大和尚,是有点穷。 穷也就算了,还拖家带口。 “这和尚,是个有趣的人,人称活佛却有媳妇,有闺女。出身天下第一寺,却住着茅草屋。别看他怕媳妇怕的要命,却又一身本事不小。”拎着一盒子女人家用得水粉,景舟信步朝前走去。 第445章 不是和尚不认佛 千佛殿,两禅寺的圣地,既因此殿藏有十方诸佛菩萨、千座佛凋,又因此殿留有两禅寺初代祖师的谶语,入此殿见闻觉知者可证菩提。 恢弘的大殿内,不见守殿僧,只有一大一小两和尚,正执子对弈。 “师傅,你怎么不落子了,我今晚要是学不会棋,明日和东西下棋,我可咋放水?要是被东西看出来我故意放水,还不得打我个半死?到时候谁给师娘洗衣服?” “哈,南北啊,今晚月色不错,师傅先瞅一眼月色。” “师傅你瞅月色,咋闭着眼?” “笨南北,你没看到佛经上说过,禅由心生,景在心中吗?眼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得用心去感受。” “那师傅你怎么鼻子还一动一动的?” “哈,是这样吗?” “东西说你动鼻子不是馋酒就是馋肉了,可前些日子师傅你多看了女香客两眼,师娘不许你这几个月再饮酒吃肉,东西还让我盯着你。” “南北啊,你想不想和东西下山啊?” “师傅,其实偷着吃点酒肉也没什么,师娘发现不了。” “南北,师傅以前没看出来,你原来不笨啊。” “可不是,师傅藏偷偷藏在房梁上的几个铜板,我就没告诉师娘。” “小兔崽子放屁!为师的私房钱不全都给你师娘了吗?” 这时,伴着一阵风,千佛殿的大门“吱呀”一声朝两旁打开。 叫南北的小和尚扭过头去,三道身影背着月华走了进来,一青、一白、一紫。 “这人可真好看,长得和东西一样好看。”小和尚盯着白狐儿脸看个不停,没过多久便又望向紫衣人手中的那柄折扇。 扇上一红衣美人,样貌和那白衣人有八九分像,只是一个是女装,一个是男装。 小和尚偷偷撇了一眼身材魁梧的师傅,果然,师傅又露出了和前些日子看女香客一样的表情。老方丈常说那些女香客是妖精,可师傅就是爱看妖精,幸好师娘和东西不在,不然他也要跟着挨半天打,十天半个月的吃不饱饭。 其实在他看来,还是更偏向师傅一些的,老方丈约莫是上了年纪有点湖涂了,那些一走一晃,没走几步就怪累的女香客,明明就是女菩萨,怎么是女妖精? “大和尚,你这徒弟性子不错,看了十多眼,还灵台清明。”景舟将折扇反转过来,赞扬一声。 小和尚乐呵呵使劲点头,师傅、师娘和东西,从来都是说他笨,其实他也就只是比东西笨。 扇面上那红衣美人不见了,白衣大和尚嘘了一口气,叹了一声“就是笨了点”,脸上露出少许遗憾,好在那青衣女子手中还提着两坛子酒,闻味儿,虽不如曹长卿送来的好,但也没差多少。 这做和尚么,就得知足,毕竟是千里送酒,礼轻情意重。 平日里喝的都是几文钱一壶的酒,养个花钱大手大脚的闺女和媳妇也不容易,他藏在床底下的钵盂,里面就没放满过钱。 “这是给你媳妇和闺女的,这是给你的。”景舟接过青鸟递过来的酒,连同手中的水粉胭脂一同朝前抛了过去。 “阿弥陀佛,谢过施主了。”李当心只是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也不见有别的动作,景舟抛过来的一应东西却不偏不倚,稳稳落在他身前三尺处,只是大殿内的千座佛像却齐齐摇晃,如同遭受妖魔入侵,连带着殿内烛火忽明忽暗,彷佛下一刻都要随时灭去一般。 青鸟暗暗吃惊,这大和尚一身修为果真深不可测,公子这随手扔出去的东西,可不是那般好接。曹长卿原本还尾随着马车,只是后来接了公子几天空酒壶,离着马车越来越远。 下一刻,在小河尚眼中,那紫衣公子和师傅好似入定一般,只是前者嘴角含笑,似佛祖拈花,后者面无神情,双目闭合。 师傅一向不教自己武功,只说哪一天自己就悟了。 师傅也从不教他辩经,只说辩经就是吵架。 整个两禅寺,大概就属他打架最不行,念经最不行,惹得不少师兄没少取笑他。 师傅不教他真本事,那紫衣公子和师傅斗法,他也看不出个什么,一个个杵在地上跟木头一样。 他看了两眼便索然无味,又将目光转向一进千佛殿便盯着刻有《金刚罗汉拳法》墙壁的白衣男菩萨。 小和尚突然明白一个理,原来菩萨带刀竟然是这般好看,比进寺烧香的一个个女菩萨还好看。 等东西长大后,也会和这白衣菩萨一般好看吧? 蓦地大殿一静,烛火又高燃起来,师傅睁开眼朝后稍退半步,那紫衣公子身子却是微微晃了晃。 “大和尚好修为,难怪曹长卿说,即便是和邓太阿的桃花较劲,也不愿和你过几手。金刚境和大金刚境,虽只是一字之差,二者却有鸿沟相隔,和尚了不起。”景舟畅笑一声。 “阿弥陀佛,施主也不差。”念完佛号,大和尚猴急猴了地抓起身前的酒,仰头就是一口。 “师傅,你这几年不是最讨厌念阿弥陀佛么?”小和尚摸了摸脑袋,对师傅在人前大口吃酒也不觉得奇怪,适时插了一句话。 “是么?师傅有说过?”大和尚反问一声,虽对酒馋的难耐,喉咙连连吞动,解了一口渴,却又将酒壶放下,弯身打开酒壶旁的那个朱漆盒子,三层十八格,格子中放着各色胭脂水粉。 小和尚笃定道:“师傅你前天还说呢,学佛学佛,学个屁佛。” “南北啊,师傅告诉你个理,礼多人不怪。”大和尚对小徒弟敦敦教诲一句,又灿烂一笑:“你帮为师算算,下个月你师娘的胭脂水粉钱,能省下多少。” 小和尚眼眯成一条缝,瞅着一格格五颜六色的东西,咧嘴笑道:“东西和我说过,这一个格子一两半,十八格子合计二十七,合计…合计三十两,这一盒子师娘和东西能用半年,一个月师傅能多藏五两多银子呢。” 大和尚敲了小和尚的一下脑袋,恨铁不成钢道:“放屁,以为师的眼力看,这明明就是冷月坊里最上等的胭脂,一个格子就只值一两半?明明一格子卖到五两多,重新给为师算!” 这就是刚才能和公子斗得不分上下的高人? 这一盒子胭脂水粉,青鸟最清楚不过了,不过是快到两禅寺时,在附近的一个小镇买的,合计起来不过五两银子。 一转眼,这大和尚就将五两银子变成了近乎一百两,这可比那些卖胭脂水粉的老板厉害的多。 和尚师徒在一旁窃窃私语,白狐儿脸则是瞅着地上的一个个脚印看的入神。 景舟解释道:“这地面号称金刚镜面,即便是习得上乘剑术,握天下名剑,在这上面都不一定能留下痕迹,而这一百零八脚印,便是这大和尚踩出来的。” 白狐儿脸问道:“这和尚的金身对上你的剑如何?” 小和尚这会儿也不顾的和师傅论胭脂水粉值几两银子,竖起耳朵静听起来。 师傅虽然怕师娘,怕东西,平日也总是爱躲藏经阁,可一身本事,还是有的,昨天就还听到师傅骂龙虎山上那些牛鼻子不是些好鸟,最欠骂也最欠打。 什么事都知道一点的小和尚,就兢兢战战陪着东西去过一趟龙虎山,那山上的牛鼻子,是有些吓人,没点本事,还真不敢骂那些道士。 景舟呵呵一笑:“这个么不好说,大和尚刚才没用出全力,约莫是怕这千佛殿被拆了,寺里的和尚和他急眼。咱们来的时候不也看到了,大和尚穷的叮当响,那小草屋能值几个钱?要是真将这千佛殿毁了,到时候说不定大和尚会卖了小和尚来还钱。” “看为师做什么,出家人不打诳语,为师即便是吃不上饭了,也不会将你卖了。”见小徒弟可怜巴巴望着自己,大和尚信誓旦旦道了一句,小和尚“嗯”了一声点点头,不枉自己平日给师傅洗臭袜子。 大和尚接着又道:“要卖也是东西卖,我那个闺女啊,可不好养活。” 小和尚欲哭无泪。 青鸟和白狐儿脸难得不冷着脸,一个开颜,一个嫣然。 一壶酒喝完,大和尚才问道:“诸位来两禅寺,总不会是为了来看千佛殿的脚印吧。” 景舟打量着殿一尊尊栩栩如生的佛像道:“还真是为了看这脚印而来。我曾学过一门唤做《天山折梅手》的功夫,此功虽只有三路掌法,三路擒拿法,却包罗万象。功力越高,见识越多,便能将天下功夫化入这门擒拿法中。佛门功夫我也看过不少,只是唯独这能踩出一八零八脚印的《金刚罗汉拳法》,虽能得其形,却不得其神,即便是化入《天山折梅手》,也难以发挥出其威力。” 大和尚叹道:“以施主的修为,两禅寺可没什么能入施主眼的。要是只看这脚印,两壶酒可有些贵了。武帝城的酒,和尚好些年没有喝了。” 虽是第一次见,但紫衣人迈进千佛殿的时,大和尚便知晓了眼前这人的身份。 武帝城和两禅寺说远也不远,不及西天远,说近也不近,两地隔千里。 “和尚,这可是你说的。”景舟转过身来,笑吟吟看着李当心,叫不怕酒肉不怕色的大和尚,心里没缘由的一阵发寒,当即立断道:“哈,施主,和尚后悔了,你就当和尚没说过这话。” 景舟用折扇指了指远处的小茅屋,道:“和尚,这话说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媳妇可不知道你还藏了不少私房钱。” 大和尚一脸愁苦,道:“施主先说来听听。” 景舟问道:“听说和尚你在修新历?” 大和尚皱了皱眉,连酒也没心情喝了,目光远眺,右手连连掐动,最后索性俯身以指为笔在地面上画起来,眉头越锁越深,好一会儿才道:“施主之事,和尚帮不到。” 这一画,便叫他看见了西楚的气运柱子散而不倒,溢散出来的气运又与眼前这人息息相关。只是西楚灭国乃是大势,此人想要叫西楚复国便是篡天逆命,曹长卿这些年一直为西楚奔波,可终究不是一事无成? 而历书编纂要遵循天地法则,与天下气运相连,不仅关系到王朝的命运,亦涉及儒、释、道三家的命运,可谓是重中之重。 不论是西楚,还是历书,这二者皆是没得谈的事。 即便是王仙芝来了,他李当心也不会退半步。 虽然早预料到这结果,景舟还是惋惜道:“当年你和黄三甲连下两局,皆以平局收手。和尚,你就这么喜欢和棋,不想赢一局?” 大和尚摇摇头。 “那就没得谈了?”景舟又问了一句。 大和尚依旧摇摇头。 景舟见大和尚眼底尽是坚决,便知道果真没得谈。 老实人欺负不得,老实的和尚也是一个理。不然菩萨能慈眉善目,也能金刚怒佛,他只是叹道:“既然你都编纂新历,便是认定了离阳朝气运已衰。也罢,你这和尚有些时候胆子还真小,果真是个怕媳妇的。这个没得谈,那换个简单的,曹长卿跟在后面,我这边前脚走了,估计他后脚就会进来。” 大和尚脸更苦了,曹长卿要是来,十之八九还会跟他提及新历之事。 离阳朝气运虽衰,可顾剑棠没死,六大藩王没死,首辅张巨鹿没死,即便是想要亡,也得需要不短的时间。在他看来,即便是没有龙气的北凉能成事,旧西楚也无法成事。 即便是西楚能复国,又能怎样? 短短数载,不依旧是难以逃脱灭国的下场? 看在两壶酒,一盒胭脂水粉的份上,大和尚终究是开了一句口:“施主,事不可违,又何必强求?况且天命既定,而西楚一起,战乱必生,民不聊生。和尚我终究是念的佛。” 景舟抬头笑道:“离阳龙、北凉蟒、北莽蛟,即便是没有西楚,天下也不会承平。有人说过,这世间的道和正义,都是虚假的,根本经不起考验,你以为如何?” 看遍众经无经可看,无人可辩的大和尚不语,小和尚则是在想既然道和正义经不起考验,那什么才能经得起考验? 景舟不顾大和尚的苦瓜脸,又道:“曹长卿来后,和尚帮我传句话,让他去报国寺,在那里等上段时间,自然能见到想见的人。” “可曾看完了?”景舟瞥了一眼白狐儿脸,后者点点后。 一声雷响,啪啦,千佛殿外下起了雨。 然后小和尚便听到了一句“我不是和尚,可不认佛”,青、白、紫三道身影出了千佛殿,只是外面的雨,在落到三人身上时,却好似遇到了一股风,朝一旁刮过去。 “西楚莫非还真有一丝成事的希望?”大和尚低吟一声,转而又盘坐下来,一手拿酒壶,一手捏棋子,教小和尚下起棋来。 “师傅,你咋又笑了?” “笨南北,为师不笑还哭吗?传一句话白赚了两壶酒一盒胭脂,怎么看都不输。” 小和尚恍然大悟。 “南北,明日该如何和你师娘说胭脂水粉的事?” “这是那紫衣施主送给师娘和东西的。” “嗯?” “是师傅用讲经赚的血汗钱给师娘和东西买的。” “嗯。” 第446章 傻徒弟愁人 “公子,可是回陵州?” “不了,先去武当山。” 算算时间,老黄死后,徐凤年应该在武当山练刀了。 掉钱眼里的小徒弟姜泥想来也在山上了吧。 不去武当山看两眼总不放心,这傻丫头和徐凤年待久了,复国的心思可没有多强烈。西楚不复国,他如何汇聚气运? 至于新历,没了一个李当心,不是还有那江东龙虎,江西轩辕的书生轩辕敬城? 读书读出天象境,一句恭迎老祖升天便迈入陆地神仙,这样的书生,死了太过可惜,总得替西楚卖几年命才是。 马车离了两禅寺,一路往西北而去。 这日,武当山山门“玄武当兴”牌坊前,被虎夔吸引出来好些个道士。道士个个年纪不大,最大的看着不过十二三岁,手里还拎着扫把,约莫是打扫山门的道童。 自幼在山上长大的小道士,没少听师傅的师傅说过这些异兽,毕竟他们武当山上就有一群黄鹤,其中一只据说还是吕祖当年留下来的,能载人下江南。龙虎山上以前也有一头黑虎,灵性十足,是那齐仙人留下的,就是不知有何灵异之处。 几个年过半百,容颜沧桑的老香客也暂时没了心思上香,听着几个小道士低声谈论,偶尔还会插上一两句。 仙人坐的黑虎、仙鹤啥样他们没见过,也不知道仙家养的灵兽是个啥样,可这这披甲带角的异兽,肯定不算是灵兽那个范畴,但坐在那异兽头顶上的年轻人,一根玉簪别起发髻,身上紫袍不染尘埃,倒是有几分像那些侍奉仙人的童子。 至于为啥不是仙人,你瞧瞧不论是武当掌教王仙人,还是龙虎山上的几位天师,哪个是嘴上没毛的年轻人? 景舟轻笑几声,这些老香客吃盐吃出来的道理,还真叫人哭笑不得,合着他只能做个侍奉仙人的童子。 “小道士,那进去通报的人啥时候回来?这都过去三盏茶的时间了。”景舟问了一声。 站在最前面,靠着虎夔只有两步远的小道士扒拉了一下指头,抬起头认真回道:“才三盏茶呢,世子好像住在山顶上的白象池旁,三师兄一去一回,怎么也得两个时辰。” 这人来的也真不是时候,一个时辰前,便来了几个贵人,师叔、师傅们都陪贵人上山了,不然也不至于让觉得爬山是个体力活的三师兄上去通报。 若是来上香的也好说,无需通报他们几个便能做主,可这人却说是来寻那什么混世魔王北凉世子的,这可不是他们几个平时里连解签都没资格的人能做的了主的。 到了武当山后,景舟便让白狐儿脸和青鸟先回了陵州,白狐儿脸想要完善十九停,还需去听潮亭看书,毕竟当年徐骁马踏江湖,天下半数秘籍都被收录尽北凉王府。 一个人对面一群只会念经解签算卦的道士未免有些无聊,但有人说话总比没人强,他有一搭没一搭和这些不知山下事的小道士聊着。 几个老香客过了新鲜劲,一步步朝上山走去,也懒得和一群小道士辩论了。人老了,不光没法顶风尿一丈了,这争的心思也澹了,趁着还能爬动山,去山上上柱香,说不定还能碰到有仙气的老道士,沾沾仙气儿。 年纪小的道童性子最是活,问了几个有关山下的问题后,胆子也就大了起来,不觉得眼前这一人一兽有啥吓人的,甚至还大着胆子想要摸一下虎夔,只是被一声低吼又将那伸出去的手吓了回去,只好又和这脾气的有些像太上师叔祖一样的紫衣公子聊起来。 “听太上师叔祖说,山下的女人都是母老虎,吓人的很,可为什么书里写的不是这样?”一个小道童拖着腮帮子问道。 得,终于算是问了一个他景公子颇为了解的问题了,之前那些牛肉是啥滋味,有钱人家是不是顿顿吃肉他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由此可见,这武当山的道士,确实也清苦些,人家是三月不知肉味,这些个小道士,约莫三年都没吃过肉。 景舟清了清嗓子,替这些一脸好奇的道士解起惑来:“我觉得书里写的大约是对的,女人不吓人,白花花的馒头好吃呢,味好还管饱。不过馒头得趁早吃,晚了就没嚼劲了。” “摸过女人的小手没?一看你们几个这幅丧样就没有!软弱无骨,滑嫩至极,等你们啥时候能下山了,可得去试一试,不然那,没碰过女人不算真道士。” “有些个还身怀异香,瞧见没,比那边的几丛花味还好闻呢,抱着睡觉,保管睡的安稳踏实,连被子都省了。” “玄武当兴”的牌坊前,道士越聚越多,一个个不时跟着点头,只觉得那坐在异兽上侃侃而谈的紫衣公子学问大的很,至少不比自家掌教学识低,那些什么枪啊,什么浪滚啊,什么幽草涧边生的诗句他们听的一知半解,大概就听了些温香软玉一类的,这可比那早晚都要诵读的《全真大道经》难多了。 一个红着脸,心跳扑腾扑腾的小道童刚记住了几个新鲜词,恍然感觉身旁多了一个人,扭头一看,无量天尊,太上师叔祖! 霎时间原本像有猫儿挠的心顿时变得七上八下,忐忑不已,小道童刚要开口解释几句自己刚刚来,啥也没听见,这就去打扫上山的路,却被太上师叔祖一个眼神制止了,然后在小道童惊愕的目光中,辈分高的吓人的年轻道士挨着他坐下来,听那公子讲起令人听了会脸红的大道理。 又过了半盏茶,在一众小道童的挽留和不舍中,那紫衣公子拽着太上师叔祖飞上山去了。 一众小道士虽羡慕太上师叔祖能被开小灶,多听一些秘事,却也没有太多可惜,地上还密密麻麻记着不少东西呢。 刚才一群人学着太上师叔祖的样子,将精彩之处用树枝在地上记了下来,打算留着以后慢慢细品。师傅不是说过么,道远且长,唯有日夜参悟。 还有那公子说得好,以后再怕被师傅拿棍子追着念经,就从山下买本什么《素女经》,回来将那《全真大道经》、《北斗黄庭经》的封面撕下来,贴《素女经》上。 也难怪那紫衣公子修为这么高,一跺脚便带着太上师叔祖上了天,原来是日夜不坠勤勤悟道,这个法子,他们怎么就想不到呢? 武当山两池四潭八十一峰,山势灵秀至极,从上而望,景色更是秀美无双,只是此时最爱到骑牛看山看水看云的小道士,却没半点儿心情看风景,脑子里满是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冰火两重天,此句艰难晦涩,须得用心细细参悟。 见小道士时不时的瞥向自己的扇面,景舟问道:“想看?” 洪洗象脸不红,心不跳,丝毫没有做坏事被发现的羞愧感,正色道:“想悟道。” 别的不说,小道士哪次被师兄发现看道家不齿的禁书,不是神态自若? 论脸皮,大概比小莲花峰上的龟托碑还要厚三分。 “哈哈哈,你这道士还真有点意思,你说悟道也没错。修道修道,修道最后,都绕不过一个情字。生而为人,岂能灭人欲而存天道?”说着,景舟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一本长夜漫漫,难以入眠时写的书。 小道士一愣,接着也跟着大笑几声,这不就是我辈中人? 可惜,一众师兄们总觉得看禁书可耻。 “听说你会炼丹,一炉丹一本书,本本写的都不比这本差。”景舟随手翻动了一下书页,小道士想也不想喊了一声“成交!” 只看了一眼,洪洗象就知道这本奇书,绝对不是徐凤年给他的那些书能比的。 三师兄啊三师兄,这次就是给你把那青铜丹炉炼炸了,贫道也得换他个十本八本书。 以虎夔的速度,上山下山,不过片刻之间,转眼便到了小莲花峰。 下了虎夔,小道士一边翻看着还带画的《金瓶史》,一边走在前面带路,两页内容来回翻看了五六遍,仍旧意犹未绝,实在是出自大名士手笔的好书!这本书可比居心不良的世子给他的那些小蓝皮书强千百倍。 小道士又翻到首页,看着“大郎该吃药了”一行大字问道:“兰陵笑笑生可是公子?” 景舟诚实道:“不是,书是他写的,图是我画的,字是我代笔的。” 又走了一段路,一直低着头看书的入神的小道士突然竖起耳朵,担忧道:“前面好像有麻烦了。” 景舟眯眼道:“有点麻烦也好。” 洪洗象想急行,景舟却走的不急不慢,他也没法子,只好也跟着慢下步子来。 原本没多长的竹林,洪洗象愣是将《金瓶史》从头看到尾,俩人才走完。 竹林尽头白象池旁的小屋,两拨人对视,听见脚步声传来,众人均是朝一旁看去。 嘴角挂血的世子殿下大喜,也不觉得虎口裂了一道大口子的手痛了,下一刻又将喜色掩饰好,转着眼珠子思量起来,山鬼这混球玩意在青州闹得可不小,杀了上千人,在朝廷眼中妥妥的反贼,北凉此时还不该和朝廷反贼有牵扯。 想了片刻徐凤年便懒得想了,管他娘的,反正最后有徐骁收拾烂摊子。 立在一旁的小泥人儿,红着眼睛,薄薄的嘴唇被她咬出几丝血,一见到熟悉的身影,泪珠子哗一下涌了出来。 护在小泥人身前的鱼幼薇微微失神,下一刻抱着武媚娘朝前小跑过去,泪眼朦胧:“公子,武媚娘它要死了。” 景舟安慰道:“猫有九条命,哪里会那么容易死。” “真的?”鱼幼薇哽咽抽泣,刚才武媚娘被那白面无须的老人踢了一脚,飞出去十多丈。 “你瞧。”景舟抓起鱼幼薇怀中沾了不少泥土的白猫,在它背部拍了两巴掌,好似已经死了的猫又“喵”了一声。 鱼幼薇接过白猫,喜极而泣。 洪洗象歪头看了两眼场中的情势,自觉的往后退了退,躲入竹林中,感慨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这山下来的女人,毁了姜泥的菜园子也就罢了,还打了人家一巴掌,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还是书中的女人可人,不凶还听话,得多看看压压惊。 立在一旁手里握着一对玉珠,鼻尖上有几点细碎雀斑的公子哥,见紫衣人视自己一众人如无物,被徐凤年这狗嘴吐不出象牙来的混蛋,惹上来的火气又勐涨三分。 徐凤年嚣张也就罢了,毕竟是北凉世子,这穿紫衣服的竟然瞧不见她,借的谁的胆? 她刚要对着一旁的魁梧汉子吩咐,将眼前这紫衣小子手脚打断,随行的老太监便在她耳边低声道:“公主,你瞧那竹林里的恶兽,这人极有可能是前些日子闹青州的人。” 男扮女装的隋珠公主踢了一脚老太监,怒道:“那又如何,他难道还敢伤本宫?” 将隋珠公主上面打量了个遍的世子朝景舟抛了一个眼神,见山鬼不回应,又一连抛了两个,做了几个小动作,意思大概是这前面裹着布的女人,来头不小,杀了是个麻烦事。 他肯定,山鬼能读懂他的意思,但这家伙做起事来,徐凤年也摸不着头脑,谁知道山鬼会做什么,只是对方好歹也是龙椅上那位最喜爱的公主,可别真给弄死了。 将鱼幼薇安慰好,景舟上前几步,看着小泥人半张红肿的脸,柔声道:“你这丫头,不是给了你剑法,你咋不练?” 得,这傻丫头也不知一整天在想些什么,他离开时是啥样,现在还是啥样,体内连半点儿内劲都没。 果然,师傅这个行当,不是啥子好活,碰上个懒徒弟还好,总能用竹笋炒肉鞭策鞭策,碰上一个不愿学剑的傻徒弟,愁人。 在北凉王府这牢笼住久了,大概这丫头以为除了徐凤年敢欺负她,别人不敢对她指手画脚,何况是扇她耳刮? 姜泥委屈道:“徐凤年这王八蛋整天吩咐我做这做那,哪来的时间?” 徐凤年急眼道:“小泥人儿,话不能乱说,一字一文钱,是谁屁颠屁颠主动要给本世子念书听的?” 第447章 赔我菜园子 “傻徒弟,现在可想练剑了?” “不想。” “那你这菜园子就白白被人毁了。” 先前在竹林里,景舟便听到了这边的声音,却依旧走的不急,这傻徒弟不吃点亏,性子一时半会转变不过来。 姜泥死死咬着嘴唇,泪眼朦胧,蹲下身子,一声不吭收拾起被踩毁的菜园子。 “公子,他们这些人一来便嚣张跋扈,欺负小姐,还动手打人,你怎么能不帮小姐报仇,教训教训他们!”鱼幼薇在一旁愤愤不平,气的峰峦一颤一颤的。 隋珠公主听见鱼幼薇的话怒极而笑:“无知,你可知站在你们面前的是谁?教训本宫,好大的口气!” 徐凤年被这嚣张的公主逗得一乐,从衣袖上撕下一块布,将崩裂的虎口缠住,盯着隋珠公主色眯眯道:“小雀儿,你知道这穿紫衫的家伙是谁吗?这天底下还真没有啥是他不敢做的事。你完了,这家伙可是老少咸宜,男女不忌,论本事也就只比本世子差一点,保管叫你上的了床,下不了地。” 隋珠公主踢了一脚身旁的带刀汉子,红着脸怒道:“混帐东西,还愣着做什么,将这些不知廉耻的杀了,通通给本宫杀了!” 她都用上“本宫”二字了,这徐凤年是耳聋? 还是真以为这天底下没人能制衡北凉铁骑? 她本来上武当山,是想试探一下徐骁的儿子,是否真的是草包,顺便教训一下这个敢在三年前以游历为借口拒婚,让她在皇城内沦为笑柄的徐凤年,这会儿却是真的动了怒火,连手中的一对玉珠都捏的作响。 被踢了一脚的魁梧汉子,神色一冷,望向景舟几人的眼神透露出一丝怜悯,提气抽刀,勐然前冲,两柄短刀上散着寒芒。 一向不知羞耻的徐凤年很没风范地跳到景舟身后,高喊一声:“山鬼扁他!” 这隋珠公主的身边的护卫天生神力,刀法凶勐,他这只练了几天假把式的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何况此时两把短刀上杀气外露,六岁提刀,九岁杀过人的徐凤年对此可不陌生,这是拿出来了真东西,不复先前那般戏耍于他。 这一刀,已经有了白发老魁身上的威势,硬接会死人的! 景舟右手探出,虚空一抓,风骤起,那持刀的汉子双眼蹬圆,身子不受控制朝前飞去。 下一刻“卡察”声,一袭紫影不仅仅是捏碎了持刀汉子的脖子,也捏碎了隋珠公主的气焰,自从跟在她身边以来,从未败过的东越刀客,就这么死了? 隋珠公主一时愣住。 徐凤年吞了吞口水,乖乖,他知道山鬼很厉害,可这也太快了吧? 就这么一下给捏死了? 本来他还打算着偷学两招,好早日去武帝城替老黄取过那剑匣子。 上次镇压白发老魁,山鬼好歹还用了一剑,化漫天雨水为千百剑气,这次是不是太简单了些? 那些个书上的大侠杀人不是都得弄一些惊天动地的场面吗? 你山鬼好歹也是个高手啊,就不能用霸气一点的招式? 这技术活,他世子殿下偷学不来啊! 随手将那刀客一扔,景舟缓缓道:“傻徒弟,我能护你一次,护你两次,可能护你千百次?今日是我来得巧,要是我晚来半日,你又该如何?你要一直是一个手无缚鸡之的侍女,今日没了野狗来咬你,明日还有野猫来挠你。” 鱼幼薇抱着猫蹲下来,在姜泥耳边窃窃私语道:“公子好像说的有几分道理,你总不能一直给徐凤年当侍女吧?” 面如铺了三斤粉的老太监护在隋珠公主身前,阴沉道:“竖子胆敢对殿下无礼!你难道真的以为自己是曹长卿,敢无视君王,无视朝廷?” 看清形势比人强的隋珠公主死死咬着牙,恶狠狠盯着景舟,这混蛋竟然说她是野狗,他怎么敢! 她可是公主,离阳朝最尊贵的几个女人之一! 要是眼光能杀人,自从出生就没被人骂过的公主,早已将那穿紫衣服的杀了上百遍。 一向喜欢落井下石的世子殿下又从景舟身后走出来,替景舟不平道:“无礼又能怎样?在北凉本世子就是天,死太监你瞪什么眼!瞪眼能杀人还是咋地?还想吹胡子?这可是个难事,投胎也是个技术活,你这辈子,也生不出胡子来啊~” 翻看禁书的小道士啧啧两声,世子殿下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比刀子厉害,骂起人来从不重词,人家一个太监,连顶风撒尿都困难,已经够苦的了,世子殿下还得再给人伤口上撒点盐。 可惜,此时场中情形太过凶险,有好几个母老虎,不然碰到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也得拍马屁高赞几声世子殿下这几句话骂得好。 景舟瞥了一眼脸上还挂着泪的姜泥,道:“傻徒弟,师傅再给你说个理,都说打狗看主人,但你要是拳头大了,就是因为看到了主人才打狗,拳头小了,就只能拿着委屈当饭吃。” 老太监脸色阴沉至极,天底下还没有谁敢当面羞辱他! 即便是在宫里,那些个穿官袍的,见了他不也得恭恭敬敬喊他一声“孙貂寺”? 眼前这人一剑破甲六百余,一招杀护卫张桓,他是打不过,可等他回到宫内,有千百种方法给这人穿小鞋,到时候这人再厉害,还能逃得过大内高手的围捕? 老太监刚欲劝小主子小不忍则乱大谋,等回宫后再做打算,便看到那紫衣人朝着自己屈指一弹,一滴水珠激射而来,接着他眉心一痛,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倒下去。 在皇城内无法无天,将一众膏粱子弟打得死去活来的隋珠公主怕了,整个人往退了一步,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你,你要做什么,不就弄毁了一个菜园子,打了她一下吗?”见紫衣人朝她走来,从未低过头的隋珠公主破天荒示了一次弱,声带哭腔,心里更是悔恨自己怎么没多带些大内侍卫,就来了武当山。 景舟将梨花带雨的隋珠公主从地上提起来,问道:“傻徒弟,你想怎么做?直接杀了还是剁碎了喂狗?” 徐凤年长吁短叹,既担心这隋珠公主要是真死了,会惹出不少乱子,又暗骂山鬼这混蛋玩意心狠,对待这长得漂亮的女子,自然得温柔一些,你提着人家跟提狗一样,是不是有些大煞风景? 咋说人家小美人也是千金之躯,平日里哪里吃过这个苦? 姜泥从地上站起来,看向自己的便宜师傅道:“让她还我的菜圃。” “不就是个破菜园子吗,能值几个钱,我赔!这都给你,总行了吧!”被提着喘气难受的公主,将手中那一对有世无价的玉珠一股脑扔了出去。 姜泥加重语气道:“谁要你的珠子,我要你还我的菜圃!” “那就让她赔你的菜园子。瓜苗死一颗,就得重新栽一棵,菜园子之前是什么样子,就让她还原成什么样子,干不完不准走。”景舟手一松,隋珠公主顿时又跌落在地上,这会儿又惊又怕又受尽屈辱的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临近暮色时分,从未干过活的隋珠公主,才满脸脏兮兮,一瘸一拐从小莲花峰离去。 一向对练剑兴致不高的小泥人,翻出之前便宜师傅送她的秘籍,一板一眼练起来。 颇有仙人风范的武当掌教王重楼,站在远处目送着隋珠公主与一群护卫汇合,擦了擦汗,算是松了一口气,暗道几声无量天尊,然后敞开衣袍,这对几株狗尾巴草就是一泡憋了几个时辰的童子尿。 畅快! 从隋珠公主带人上山时他便一直尾随在后面,唯恐发生什么事,叫这祖师爷留下来的基业毁于一旦。这些年,被龙虎山打压,武当愈发没落,没了香客,下雨天山上的屋子有几处不漏水? 师傅算出武当当兴五百年,可现在山上一群道士,哪个不在念完经后翻翻地,浇浇水? 不论是北凉世子还是隋珠公主,这俩人哪一个死在武当山,他武当都有灭顶之灾,好在最后只是死了个太监和护卫。 看来也该是时候将大黄庭传给徐凤年,将担子交给小师弟了。 在小莲花峰竹林一头,又多了一处刚刚搭建好的房子,是武当山上那个辈分最高的小道士盖的。 《剑来》 本来小道士是义正言辞拒绝帮人盖房子的,天地良心啊,这盖房子他无需卜算,都知道动手的只有他一人。 那喜欢种菜的小泥人会狮子吼,招惹不起,那喜欢抱着猫的姑娘,从来不对他正眼看,吓人的很。 至于世子殿下,不对着他抡王八拳便已经是道祖保佑了,还敢指望着让世子给他打下手? 有这盖房子的时间,他更愿意帮山上种菜的师侄分担分担压力,去拿锄头挖点笋子熬汤喝。 但是那《金瓶史》他刚看到兴处,大郎吃了药后该如何,便没了。 书是好书,画也是好画,就是薄了点,不经看。 为了后续的书,小道士只好撸起袖子搭建起房子来,房子弄好后,又不知从哪儿抱来两套半旧不新的被褥,这才拿到了那本念念不忘的《金瓶史》后续。 第二日,徐凤年起了个大早,被虎夔吵醒的。 一肚子怨气的世子殿下心一狠,提起从听潮亭里拿出来的那把宝刀,打算去给这搅人睡觉的家伙涨涨记性,只是到了虎夔身前,看到那一根根比蜡烛还粗的獠牙,世子殿下又怕了,据骑牛的牛鼻子说,这虎夔好像比双刀老魁还要凶。 他徐凤年的刀都是老魁教的,别说是接老魁一招了,半招他都不一定能接得住,砍上虎夔一刀,被这没有人性的玩意当饭把自己吃了,他找谁哭去? “要不是山鬼说你快下崽子了,本世子跟你没完,这次先放你!”装模作样在虎夔面前耍了两招滚刀术,徐凤年放下了一句狠话,拍拍屁股走了人。 等他回到白象池,看到姜泥在一旁练剑,这可是太阳自西边出来了。 偷学了小泥人两招貌似平平无奇的剑法,徐凤年嘲讽道:“咋在山鬼手里的连白发老魁都怕的剑法,到了你手里便变了味了?这软绵绵的剑法,连鸡都杀不死,小泥人,你是不是悟性太低,练岔了?” “也不对,估计是你这丫头识字太少,看不懂山鬼给你的秘籍才对。上次你给本世子读那本武当山小道士都能看懂的《绿水甲子亭洗剑录》,一本书有几十个字不认识,至于那《太玄感应篇》,啧啧,一页读错五六个字,用不用本世子帮你解读解读,省的你弄错意思,把自己练死。” 以往被嘲讽一句,必定会回两句甚至三句的小泥人,好似没有听到徐凤年的话一般,这叫世子殿下索然无味,还以为小泥人转性子了,没过多久,便听到一句熟悉的话:“徐凤年你不得好死!” 徐凤年哈哈一笑,反怼道:“小泥人,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祸害遗千年,好人不长命。你放心,我这种人人喊打,千夫所指的大恶人,即便是活不了一千岁,活到一百总没问题,本世子绝对死你后面。” 又奚落了姜泥几句,徐凤年估摸着山鬼快醒了,拎着刀朝竹林走去。 老黄在武帝城到底是咋死的,死前又说了什么,他得知道。 这老仆活着的时候他没觉得有多重要,死了才觉得分量一天比一天重要。 这一日,徐凤年也没有再练刀,听到那句“给少爷上酒”时,自从吴素去世后再也没流过泪的世子殿下,哭的像个孩子。 老黄咋就那么傻呢? 以前不是逃命的时候跑的最快吗? 明明知道不是王仙芝的对手,还死战。 他宁愿老黄不会武功,不是什么名动天下的剑九黄,而是那个会和他抢肉、抢酒,还时常爱吃饱了饭,放几个臭屁,没有半点儿高手风范的老仆。 抱着酒在白象池旁傻坐了半日的徐凤年,摇摇晃晃从石头上站起来,将半壶酒倒在地上,红着眼道:“老黄,你又该馋酒了吧。你要是没钱买酒了,就夜里托个梦,给少爷说声,北凉王府内,少爷还给你留着几十坛子好酒呢。” “山鬼说,你留了一把剑给温华,我敢说那小子看到你的剑后,高兴的一宿都睡不着觉,山鬼还说温华那小子是个练剑的料,不会让你这九剑失传,以后这江湖,也会有你的名字吧。” “你以前总在我耳边跟苍蝇一样嚷嚷学武不吃亏,学武不上当,现在少爷告诉你,他娘的学武不吃亏,学武不上当,老黄,你听到了没!” 第448章 画地为牢的老怪物 鱼幼薇端着一盘刚做好的桂花糕,立在稍远处,问道:“公子,不去安慰一下徐凤年?” 景舟捏起一块桂花糕送到嘴中,道:“不去,去了你这尽心烹饪的桂花糕不就浪费了?细软滋润,吞咽酥滑,好吃,难怪武媚娘整天长肉。” 得公子一句赞,鱼幼薇微微低头。 又吃了一块糕点,景舟笑道:“你这身子最近又丰腴了不少,要不今晚替公子暖床?” 做过花魁却从未见过男人身子的鱼幼薇愣了一下,然后红着脸摇了摇头。 景舟调戏道:“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又羞又怒的鱼幼薇跺了一下脚,嗔道:“你什么时候见过了?” 景舟抬头望天道:“眼中有衣,心中无衣。” 一下刻,鱼幼薇端着糕点落荒而逃。 这日,小莲花峰上,立着一座半人高的青铜丹炉。 对香客数量少的连脚趾头都能数得过来的武当山来说,这用青铜铸造的大炉子,可是宝贝的了不得,算是山上一珍物。 平日里便是这炉子的主人,武当山最擅长练丹的宋知命,都舍不得用。 今日却被惦记着《金瓶史》后续二的小道士借了过来,开炉炼丹。 炉底堆着木炭硫磺,小道士拿着一扇子,小心翼翼掌控着火候。 景舟曾见过徐福炼丹,也看过阴阳家的炼丹术,对这一套流程也颇为熟悉。只是徐福练的丹多为外丹,而眼前这小道士,却是在炼丹术上独树一帜,调和阴阳,融汇五行,内外相通。 炼丹如同修道,讲究悟性和天赋,不然只是废财废力,武当山上道士众多,可能炼丹的却寥寥可数。而这小道士虽游手好闲,日日看禁书,却是山上炼丹第一人,他手中的这本《参同契》炼丹法,便是这小道士自己悟出来的。 四千字的秘典直指无上大道,非但是教人炼丹,更是叫人体悟天道。 “不愧是吕祖转世,难怪这道士一朝明悟,一步入天象。这哪里是看山看水,分明是在看天地运转,看大道自然。”看完《同参契》,景舟暗叹一声,又看起小道士炼丹来。 开炉,没有金光四射,也没有天降异像,只是寻常的几缕白烟。 七枚金丹躺在炉中,小道士沾满汗水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然后双眼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无良的世子殿下不在附近,轻声问道:“公子,小道这丹炼完了,那书…” 景舟从怀里摸索出一本蓝皮书扔了过去,这次还很贴心的将书名改成了《太玄感应篇》,小道士翻开只看了一页,然后麻熘的将书收到怀中,接着又开炉练起第二炉丹来,同时暗叹一声公子高义,不然他还得夜里偷偷去撕道经的封面。 只是那些没了封面的道经该怎么处理,又成了一桩难事。 毕竟武当山穷啊,每一本道经都是记录在册的。 做人苦,做道士苦,挨着无良世子做道士更苦。本来小道士手里还有两本那日夜诵读的奇书,可自从被徐凤年看到后,那两本他看了十多遍依旧意犹未尽的《金瓶史》和《金瓶史续》,便落到徐凤年手中。 景舟端详着刚出炉的金丹,平平无奇,药香内敛,甚至连丹纹都没有,乍一看如同用面粉捏成的一样,只是用神识感受,却能发觉丹药之中有着一股生机。这内丹与外丹一起练的法门,果然不一样,倒是他小瞧了洪洗象。 百年前龙虎山出了一位丹道大家葛虹,写了一本《太极金丹》,视外丹于旁门左道,极力推崇内丹修法,此时和这小道士这内外相通的炼丹法一比,却也是走了极端。 洪洗象的前世齐玄祯,便能练活死人的金丹,不然李淳罡也不会抱着绿袍儿去龙虎山斩魔台求丹,此世的洪洗象,却又要强于齐玄祯。依照洪洗象的天赋,这小子要是不为了徐胭虎飞升兵解,无需多久,这天下第一人的美称,便要落到这小道士的头上。 又看了几眼小道士炼制的金丹,景舟随手一扔,金丹落入虎夔口中,一咬还嘎嘣脆。 约莫金丹味道不错,虎夔打了一个鼻响,晃了一下大脑袋,如同半醉的人,又眯着眼在地上趴起来,半睡半醒消化着丹药之力。 眼瞅着虎夔一连吞了七枚金丹,洪洗象一阵心疼,这炼丹不难,难得是炼丹用的药材。 七枚金丹,这要是换成香油钱,武当山要迎香客两三年。 自那日隋珠公主哭着下山后,又隔了俩日,王重楼将大黄庭传给了徐凤年。 这几日,徐凤年便常常在白象池中练功,以期留住体内的大黄庭。 只是在水下憋了没多久,徐凤年便从湖底窜了上来,毕竟自己练功只是练些死招式,山鬼也和他说过,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想要将死的变成活的,只靠自己闷头苦练不行。 以前没有大黄庭,他不觉得自己能撑住山鬼半招,现在有了底子,还是那两指断大江半仙王重楼的底子,浑身力气多的用不完,他估计自己能接住山鬼一招半式。 咋说王重楼也是天下顶尖高手,即便不是山鬼的对手,那斗个几十招应该不是问题吧,即便是大黄庭到了他这里只剩下一成,接上一招半式还是绰绰有余的。 至于刚学剑的姜泥,则是自动被他忽略了,毕竟这大黄庭他还不熟悉,要是一刀噼出去拿捏不好劲道,就伤到小泥人了,但是山鬼明显就没这顾虑,可以招招往死里砍。 想明白了,徐凤年提起刀往紫竹林另一头走去。 天气爽朗暖和,是个练刀的好日子,见到景舟,徐凤年开门见山,没多说一句废话,除了用了俩蹩脚的刀花,问候了两句叫小道士兢兢战战的话,只是刀刚出鞘,便被景舟一脚踹了出去。 能不踹这小子么,你平时吓唬骑牛的小道士也就得了,现在小道士可是帮他炼丹呢! 小道士看的心惊肉跳,这一脚可是踹实了,愣是将世子踹飞了十几丈,即便是有大黄庭护体,世子殿下那本来就不好的腰咋滴不得疼上几天几夜。 书里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这腰不好,可不行。 蓦的,小道士又想到了《金瓶史》里的那句叫人寒碜的话:“大郎,该吃药了。” 以后是不是还会有“世子,该吃药了”? 徐凤年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腰喊道:“你大爷的山鬼,打人不打脸,踹人不踹腰,这点江湖道理你都不懂?” 景舟望了两眼揉腰喊痛的徐凤年,澹澹道:“白瞎了一身大黄庭,王重楼传给你功力虽多,到了你手里,能用出来的连半分也没有,这一脚,我只用了不到两分力气。” “你这根骨,比你弟弟徐龙象差远了。天生金刚境,身披重甲持长枪,便是千军辟易的大将。” 提及徐龙象,景舟又想起来赵希抟那一脉,有一本《大梦春秋》,此功法比起这由道祖“一气化三清”典故创造出的大黄庭,只好不差。 一觉睡三年,三年变一变,《大梦春秋》练到深处,便是睡一甲子直接羽化登仙也不是不能。 本来徐凤年还想反驳几句,但听到是和徐龙象相比,点头附和道:“是比不过黄蛮儿。” 徐凤年捡起掉在地上的刀,回味着刚才山鬼那一脚的韵味,脚落在他腰间,却叫他四肢如同雷击,连握刀的力气都没有。 同样是踢人一脚,他最多只能将人踢飞。 本以为自己得了大黄庭,一刀下去就是连一面石壁都能轻易斩断,在山鬼手下多少也能撑住半招,现在连山鬼两分力气都接不住,这叫世子殿下有种坐井观天的感觉,咋这高手就这么高呢! 武帝城上的那位,又得有多高? 眼珠子一转,徐凤年捡起刀上前,一副讨好的语气:“山鬼,要不你也教我两招?以后行走江湖,用你教的功夫揍人,喊出去你也有面子不是?你听听,北凉世子徐凤年,有一剑学自山鬼,请王仙芝出城迎战,多霸气!” “王重楼不是传了你《绿水甲子亭洗剑录》?这剑法还不够你练的?”景舟转过身去,又看起小道士炼丹来。 徐凤年在一旁坐了下来,摸着刀背道:“我寻思着这练武就跟学下棋一样,一开始臭棋篓子肯定要多看棋谱,将各种路数死记硬背,与人下棋的时候搬出来,总能用上几手。北凉王府内秘籍虽多,但多是一些平平无奇的,对付寻常江湖中人足够了,但用来对付王仙芝,我可能这辈子十有八九是打不过那老怪物了。” 以前总觉得听朝亭那些个守阁奴一个个牛气的不行,现在再一看,原来是一群连高手都称不上的人。 自从得到了大黄庭后,他才愈发觉得老黄留下的九剑奥妙,可越是这样,他对武帝城那老怪物心里愈发没底,可武帝城总要去,老黄的剑匣子也总得拿回来。 心里有事惦记着,还总念头支撑着自己,不然,就真得靠日子,等王仙芝那老匹夫老死,他徐凤年再去拆武帝城了。 小道士不敢插话,唯恐被打脸打鸟,其实他还是挺想拍句马屁,世子资质还是不错的。 见景舟不说话,徐凤年又自言自语道:“徐骁这混蛋还总是和我吹嘘家底子有多厚实,什么凤年啊,三品以下的官随便揍,三品以上的死了人也没什么关系,即便是你把天捅下来,爹也给你撑住,合着以前是欺负本世子无知。” “除了三十五万铁骑,北凉还有什么?高手?去他娘的高手!” “老黄和白发老魁倒是高手,可不在北凉王府了,这王府还有哈高手能叫本世子折腾?北凉铁骑再厉害,也总不能领着铁骑去踏平武帝城,等本世子回去,不拿着棍子狠狠揍徐骁两天,这账不算完!” 小道士听的心寒,默默替在外风头大的吓人的大柱国心疼,被世子打两天,还真能下不来床。 景舟想了想,笑道:“叫化徐,你北凉王府还真有个高手。” 徐凤年精神一振,也顾不得骂徐骁,问道:“有多高,和天下十大高手比起来咋样?” 景舟嘿嘿两声,不屑道:“天下十大高手,除了王仙芝和曹长卿,剩下几个加起来都没资格给他提鞋,你说高不高。” 没缘由的徐凤年觉得荒唐,这世上咋会有这种人,而且还是在北凉王府? 王仙芝不说,即便是曹长卿,那也是能数次杀进皇宫的人,连龙椅那位都拿曹长卿没啥办法,徐骁能叫人天底下九成的人甘心卖命是不差,可王仙芝、曹长卿之流,明显不在这九成人之列。 徐凤年没好气道:“你不会又在吹吧?” 景舟瞥了一眼徐凤年,哪能不知道这家伙心里想什么,道:“这天下十大高手,并算不上高手,三教之中,能人无数,但有哪个高手瞧得上这武榜排名?” “王重楼练成大黄庭后,实力可不比那些武榜上的人差多少。龙虎山的几个天师,儒家的圣人,还有两禅寺,烂陀山的和尚,这里面有些个即便是曹长卿都觉得棘手。” “况且世上三教中又有多少隐世不出的高人?随便蹦出来一个老家伙,说不定王仙芝都接不住,不然你以为王仙芝为什么一直以天下第二自居?当年一人屠尽魔教护法的齐玄祯,就不比王仙芝差,他二人真要比一比,说不定这天下第一的位子就不会悬空了。” “远的不说,就武当山那个不开口练剑的道士,他就差了?你小子连那道士一剑都接不住。尤其是佛道二教,乃是出世人,修的是出世法,不推崇武力高低,不与江湖武夫争夺名声。” 徐凤年会意,脱口而出道:“北凉王府的那个高手是佛道二教中人?” 因为王妃吴素信佛,北凉素来对佛教宽容,说不定北凉王府内还真藏了个大和尚。 徐凤年隐隐约约已经觉得自己猜到了答桉。 “自作聪明,除了武当山,在北凉境内属于迫不得已,佛道两家哪个敢和北凉有点牵扯?”景舟回了徐凤年一句,又叹道:“所以你爹还真给你攒下了厚实的家底,只要不是你自己作死,想死都难。” “听潮亭底下的那个老家伙,别说什么高手了,你眼中的那些高手都加起来,也不一定能接住这老家伙的一剑。” “你要是能从听潮亭底下将这老怪物请出来,跟他学上两招,比你在这里瞎练强上千百倍。” 当然,将李淳罡请出来后这老家伙短时间内教不教徐凤年剑法,可就跟他没关系了。 和姜泥一比,徐凤年着实不是练剑的料。 徐凤年眯眼问道:“那你先跟我交个底,这老家伙和武帝城那老家伙比起来,咋样?” 景舟轻声道:“五十年前武帝城王仙芝不是那老家伙的对手,五十年后,这老家伙在北凉王府画地为牢,要逊于王仙芝,你要是能将他从牢里弄出来,俩人差不离。” 徐凤年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豪气道:“咱们这就回北凉王府!” 能和王仙芝差不离,那他徐凤年就去将武帝城捅个窟窿出来。 至于能不能将那老家伙从牢里弄出来,一直坚信床上能群魔乱舞,床下能生龙活虎的世子殿下,就没怀疑过自己的本事。 第449章虎夔下崽 不知是否丹药嗑多了,虎夔竟然有下崽的趋势,徐凤年这迫不及待想回北凉王府的心只好按耐住。 虎夔这种和天生地养差不多的异兽,确实比他那万金难换的六年凤威风,虽说他在武当山上没见过虎夔出手是啥样子,但双刀老魁的风范还是领教过的,反正骑牛的说虎夔不在老魁之下,这叫徐凤年更心动了,琢磨着既然要下崽,怎么不得弄一个养着,有朝一日也能和山鬼一样,乘兽踏水。 要不是他世子殿下不知道这虎夔就在青城山中,哪里有他山鬼的份? 咋地不得叫徐骁给他抓回来? 所以这虎夔崽子他世子殿下是要的心安理得。 最后徐凤年掏空肚子,甚至将从被一众士子当众不耻,却又夜里没少偷看的禁书上所学的东西都用了出来,缠了大半日,被山鬼一脚又踹了出去,不过终究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世子殿下终是得到一句话:“有本事你就自己驯,要是虎夔下的崽和你熟,就送给你一只。” 一向跟貔貅一般只吃不吐,拿东西从来不付钱,喜欢占便宜的世子殿下,也不觉得屁股被踹的痛,大笔一挥,在一刀一两银的宣纸上写下一行字,吹了一声响哨,唤来那头仅次于六年凤的鹰隼,将信送了出去。 隔日一早,胖的叫小娘子在床上不堪重负的褚禄山,亲自提着一袋子书,一步一擦汗,登上三千六百余台阶,将从听潮亭里精选出来的有关御兽养兽的书,送到了白象池。 “死胖子,来的还挺快啊~”徐凤年从白象池里探出头来。 褚禄山一把鼻涕一把泪,顾不得擦哗啦啦的汗,小跑上前,一把抱住徐凤年的腿,痛哭道:“世子啊,禄球儿可算见到你了~” “死胖子,一边去,本世子要的书都拿来了吗?”徐凤年一脚将褚禄山踹开。 能叫小儿止啼的褚禄山,从地上爬起来,一脸谄媚道:“拿来了,世子说要书,禄球儿连夜没睡,和义父禀报过后,翻遍了听潮亭,能带的书,都带来了。顺带着还带着几个擅长御兽的,正在山下候着呢,就等世子吩咐了。” 每次见到这胖子,姜泥都恶心,连练剑的心情也没了,冷哼一声,转身朝竹屋走去,拿出几件洗的已经泛白的衣服,在池边洗起来,用力之大,是要不是聋子,都能听见。 “胖子,听说你最近又新纳了几房十七八的小妾?”景舟从洪洗象编织的神仙躺椅上起来,扫了一眼褚禄山,这胖子,看着肥肿体虚,不过却是实打实的二品小宗师,一身实力即便是在北凉军中,也能排得上号。 不同于对徐凤年的谄媚,心肝活泛的褚禄山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四周,略带恭敬道:“公子哪天要是得空,去我府上走一遭,看上哪个带走哪个。” 这位着紫衣的最近风头着实不小,朝堂上都因他闹的不可开交,敢让龙椅上那位最疼爱的公主下地干粗活的,也就这人能做的出来。 据说那日隋珠公主回到皇城内,倒塌三日不起,太医去诊断的时候,还没号脉人便当场愣住,公主一双手上血泡遍布,那里有半点儿皇家人该有样的样子? 只是这劳役隋珠公主的人一没宗亲,而没门派,如同从深山老林里走出来的一样,无牵无挂,让朝廷该如何下手又成了难题。 当年徐骁敢兵围龙虎山,不就是算准了那些个天师,舍不得丢下龙虎山的千年家业,舍不得丢下一众徒子徒孙?朝廷上日日吵得不可开交,大柱国还时不时上折子掺和两手,一群朱紫大员一连和了数日稀泥,也没商讨出个章程来。 倒是皇城内的被那傲娇小公主整治过的膏粱子弟个个私下拍手叫好,据探子消息,为此不少纨绔子弟将太安城内的紫衣抢购一空,让原本已经贵得离谱的紫衣,价格又翻了一翻。 姜泥素知褚胖子为人,拿女人当衣服,几年前徐凤年就是在这胖子的怂恿下,睡了他那新纳的小妾,这胖子真是不知廉耻,“忠心耿耿”! 她在一旁对着景舟愤愤道:“褚禄山不是什么好东西,总喜欢干那些吃什么的恶事,你少和他接触,省的沾惹上一身坏习性。” 话刚说完,姜泥便觉得自己说了一通废话,自己的便宜师傅,好像也不是啥好人,和徐凤年似乎也没啥区别,只比褚禄山强一点。 景舟眯眼道:“丫头,今个师傅再教给你一个理,看人呐,不能只看表面,用人呐,更不能只看表面。你以后掌大权,用人可不能取决于喜好。这胖子,我看就挺好,千骑开蜀,这世上能做到的武将可不多。” 褚禄山虽是个混蛋,杀人不眨眼,恶事做尽的混蛋,但唯独“忠心”这件事谁都挑不出半点儿毛病。且这混蛋又文物双全,每战皆死战,每战皆以少胜多,即便是连李义山这种当世一流谋士,都对褚禄山另眼相看。 北凉军中皆以为北凉不能没有小人屠陈芝豹,其实在他看来,褚禄山这胖子亦是北凉不可或缺的支柱。 做陈芝豹易,做褚禄山难。负责谍报,注定了这厮只能做一个恶人,忠心聪明,注定了这厮要为徐家背负骂名。北凉需要自污,需要杀人,需要震慑,这厮都会去做。 姜泥冷哼两声,冷着脸不再说话,右手拿着棒槌敲得衣服“啪啪”作响。 徐凤年啧啧两声,拍了拍褚禄山的肩膀,道:“死胖子,还有人夸你呢,你今天运气不错,一会下山,别忘了去真武大帝那里上柱香,好好拜一拜,他娘的出门走了狗屎运。” 褚禄山拍着不比小娘子差多少肉的胸口道:“保证忘不了。不过世子啊,这山上这么苦,咱们什么时候下山?那几房小妾我还没敢享用呢,那一个个细皮嫩肉,水灵水灵的。到时候世子和公子去了,咱们喝点酒,听点小曲,然后嘿嘿嘿,不比在这山上快活百倍?” 徐凤年瞥了一眼虎夔圆滚滚的肚子,奸笑道:“禄球儿你先下山,本世子过两日就回去。” 得了准信,褚禄山高声应了一声“得嘞”,转眼又给无良的世子殿下介绍起陵州最近各大风月之地的现状来,哪家小娘子吹箫技艺最佳,哪家来了什么新花魁,一个个老鸨对世子殿下是如何个望眼欲穿,说的世子殿下差点儿就动了下山的心思。 最后还是虎夔占的分量重,徐凤年悄悄在褚禄山耳旁将虎夔下崽的事说了出来,后者竖起拇指一通马屁乱拍,接着白象池旁便响起来一阵奸诈的笑声。 末了,徐凤年赏了褚禄山两根从洪洗象那里抢来的笋子,打发这个在他面前比狗还听话,官居从三品的千牛龙武将军下了山。 “小泥人,今儿本世子高兴,读一本书多给你一贯钱,如何?”徐凤年朝姜泥甩了甩手中那本《御兽宝典》。 姜泥没好气道:“没空!” “一本一贯钱,这一袋子书少说也有几十贯了~”徐凤年一副欠揍的样子,提起一袋子书,悠悠自得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翻开起来。 这虎夔崽子,他世子殿下要定了! 夜里,入睡的姜泥被便宜师傅从梦中叫了起来。 刚梦到徐凤年站着兢兢战战给她念书,就被叫醒了,小泥人自然啥好脸色,撅着嘴,不情愿的跟着便宜师傅来到竹林。 “嘿,你这傻丫头,这泼天的好事你还不愿意,没看到叫花徐没日没夜惦记着虎夔下崽?今个那小子连刀也只练了半日,便看书琢磨起来如何驯养兽崽子。这等异兽天生便含有气运,所以有得虎夔便得天命的说法。” “虎夔虽分雌雄,却往往无法生育,独居五百年而死,碰到一头虎夔便是天大的运气,驯服一口虎夔更是不亚于登天。”景舟拿折扇轻轻敲了一下小泥人的头,这傻丫头,整日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姜泥撇撇嘴,兴致依旧不高,什么虎夔天生便有气运跟她有什么关系? 景舟摇头叹道:“你这丫头,实话告诉你,你这丫鬟的身份,可配不上徐凤年。” 姜泥顿时跟炸了毛一样,急眼道:“你瞎说什么呢?谁要配的上那混蛋?” 景舟鄙夷道:“丫头你摸着胸口说说,你对徐凤年就没多少感情?自欺欺人罢了。” 姜泥咬牙倔犟道:“就是没感情。” 景舟轻轻“哦”了一声,笑道:“此地无银三百两,你要是对徐凤年没感情,怎么之前不练剑,还不是担心一剑真给徐凤年刺死?你也不用急着辩驳,你那点小心思,师傅我活了这么久还看不透?” “你有没有想过,徐凤年未来注定是要世袭王位的,以那小子碰到一朵花就想上去闻一闻的性子,三妻四妾都算少的。即便是那小子心里在意你,按照礼制,你一个丫头连侧妃都不一定够格,至于王妃这正位,徐骁早就给他安排好了,你能做什么?偷偷哭?” 姜泥一双能杀人的杏眼瞪着景舟,也不说话。 景舟自言自语道:“丫头我之前问过你是否想要复国,你说做梦也想,这就对了。等大楚复国后,你是女帝,想娶谁就娶谁,他徐凤年还能从你掌心逃了?” “大楚一统神州后,这小子只能安安稳稳在皇宫里陪你。而且你剑术练得高明了,他要是惹你不开心,你想动手就动手,到时候让徐凤年站着给你念书,多好。” “我才不娶那混蛋呢!”姜泥语气弱了一些,心想:“不过让徐凤年那混蛋给我念书,一字半文钱,读错一个字,扣他两文钱。” 景舟循循善诱道:“你想娶谁就娶谁,哪怕是将天下美男子都娶一遍也无妨。” 小泥人这傻徒弟,要是不将利害关系跟她讲清楚,掐住她的要脉,早已经习惯了丫鬟生活的姜泥,对西楚能否复国可没多少心思。 西楚不复国,他又如何汇聚气运? 单靠小泥人身上西楚残留的气运,还少了些。 姜泥“呸”了一声,微微红着脸道:“我没那么不要脸!” 景舟哈哈一笑,道:“之前我去武帝城时,你猜碰到了谁?” 姜泥没好气道:“爱碰到谁碰到谁,徐凤年是混蛋,你也不是啥好人。” 景舟长叹一声,道:“合该算为师倒霉,你这丫头,唉~在武帝城我遇到了曹长卿,那家伙从我身上发现了一丝你的气息,追着为师走了一路,不过现在还不是时机将你告诉他,等回了北凉王府,为师再帮你找个学剑的师傅,到时候丫头你可得语气软些。” 西楚要复国,姜泥第一步便是回西蜀收服大楚旧部,这一路可是危机四伏,曹长卿忙于西楚国事,无法一直护在她身边,思来想去,也就老剑神李淳罡能胜任这份差事。 姜泥没出声,闷着头往前走。 景舟只好又哄起小泥人来:“丫头你看啊,这多了一个师傅多学一份本事,以后你和徐凤年有了孩子,也能教给孩子不是?” “不过啊,这该圆的圆,该大的大,才容易生带把的,你这样一个太平公主,容易生女娃娃,丫头以后你得好好补补。” 下一刻姜泥张嘴就是一口。 景舟按住小泥人的头,让两排牙齿离得自己手背稍远些,喊道:“你属狗的,说咬人就咬人啊!为师这可是和你说些掏心窝的话。” “还是生儿子好啊,生女儿闹心又遭罪,长大了难免要被祸害,生儿子就省心了,还能继承皇位,你,你还真咬啊! !” 咬到了便宜师傅,小泥人傲骄轻“哼”一声,人变得欢快不少,让他口无遮拦瞎说,她才不给徐凤年生儿子呢! 对于虎夔,姜泥本能的感到害怕。 这巨兽只听便宜师傅的话,平日里徐凤年想要摸一下,即便是烤个猪给送到虎夔嘴边,说一筐讨好的话,还担心虎夔吃的不舒心给他一爪子。 不过她对虎夔肚子边那俩小崽子,却丝毫害怕不起来。 俩崽子一青一红,看着跟猫儿一般大小,长得也不像母虎夔这般狰狞,四足无角,要不是带着一身鳞甲,她差点都没认出来这是虎夔。 母虎夔抬头看了一眼姜泥,又低头舔起身边幼崽的鳞甲来。 “傻丫头,别蹲着看了,赶紧站起来,这俩崽子一会要睁眼了,莫要错过了。”景舟一把将小泥人从地上拉起来,绕到虎夔背后,这样虎夔幼崽一睁眼,便能看到姜泥。 虎夔向来是睁眼看到谁就和谁亲,至于其他人,虎夔不咬人就不错了。 徐凤年还让褚禄山送来一袋子有关御兽的书,嘿,算盘打得挺响。 第450章 姑娘呵呵 虎夔天生异种,即便是幼崽也比马驹强无数,隔了一夜,睁开眼的虎夔崽子已经能在白象池里畅快翻滚了。 徐凤年闷闷不乐坐在一旁,这书里写的法子他都挨着试了一遍,屁用没点,非但如此,还叫蛮劲颇大的虎夔崽子撞的他腿酸疼。 他甚至都怀疑是写书的睁眼说瞎话,要不是写书的早就成了一捧黄土,他怎么不得让徐骁将这些家伙抓上武当山,让这些家伙亲自当着他的面试试,要是法子管用,那就赏,法子不管用,得,扒光了衣服扔下山。 除了喂烤肉的时候,他世子殿下能被虎夔崽子正眼看几下,其他时候这俩崽子根本不鸟他半眼,反倒是姜泥,对着俩崽子一唤,这俩家伙就屁颠屁颠从水里爬上来。 “招财,旺财,来!”将俩崽子唤到身边,姜泥得意地朝徐凤年望了一眼。 左边青色的那个叫旺财,右边红色的那个叫招财,是她起的名字。 起初他那便宜师傅还觉得这俩名字不够威风,不过在她一连叫了十多声师傅,说回到北凉王府,对那新师傅尽量说些软话,做出了所谓的“约法三章”后,便宜师傅也就妥协了,顺便还夸赞她名字起得好,什么“招财”、“旺财”也是俩意义非凡的名字,古往今来出场率也就仅次于来福。 自此,小泥人又给便宜师傅加了一个头衔,奸诈无良的便宜师傅。 鱼幼薇心情不错,抱着武媚娘在一旁嬉闹,即便是连骑牛的小道士,也抱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书是正经书,至少在世子面前,读《金瓶史续》未免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怕世子突然手往前伸,将奇书夺了去。 别以为世子什么奇书都看过,这是在丢了两本出自兰陵笑笑生之手的蓝皮书后,小道士领悟出的深刻道理。 兰陵笑笑生,真乃奇人也! 徐凤年长叹一声,唤来鹰隼,打算下山。 这虎夔崽子是暂时弄不到手了,吊在一棵树上不下来,显然不是世子殿下的作风。 山鬼嘴中那个举世无双的老怪物,但愿不要叫他失望。 次日,一行浩浩荡荡的车队从武当山离去。 临近陵州城,景舟将虎夔置于城外山中,不然大摇大摆进城,太碍眼。 只是这山中还有一头呵呵姑娘的食铁兽,景舟未免又嘱咐了几句,虽说产完崽的虎夔不见得比呵呵姑娘和食铁兽弱,但是真打起来,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呵呵这丫头随黄三甲学武,此时一身实力,可不是徐凤年这半吊子水桶能比的,天下第十一的王明寅,都挡不住这小丫头偷袭。 关键是这丫头有点傻,认死理,真要是和虎夔对上了,不弄死虎夔大概不罢休,毕竟是连王仙芝都敢一而再再而三出手偷袭的人。 徐凤年一回陵州,连风月之地的小娘子也顾不得怜爱,直奔听潮亭而去,只是在一楼转了大半日,连书架子都翻遍了,就差挖地三尺了,也没找到听潮亭的机关所在。 山鬼说这下面藏着老怪物,那十之八九下面就真有一个老怪物,空守宝山而不得入,就差临门一脚,这叫世子殿下的郁闷仅次于到了床边,发现自己硬不起来。 上楼问了一遍魏叔阳,这被他小时候骑在脖子上撒尿的老道一问三不知,徐凤年又拎着两壶酒去探望了一下李义山,李义山只是对他笑了笑,对老怪物只字未提。 白狐儿脸或许知道,但是还隔着三丈远,徐凤年便没缘由的打了一个哆嗦,止住步子不再上前。打心底里,他对这比爷们还爷们,砍人跟砍菜一样的人,怕的死。 尤其是白狐儿脸体内那一股刀意,之前没去武当山的时候他感觉还不明显,现在得了王重楼一身大黄庭,徐凤年对气息格外敏感,那一股嗜杀的刀意,无人不可杀,无物不可斩,天上地下彷佛只有一把散着诡异红芒的刀,让人心里忍不住发憷。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回了梧桐苑,徐凤年一屁股坐在榻子上,勐然想起来山鬼,暗道自己傻,身边有个高手,自己还废什么力气。 既然山鬼能感受到那老怪物的气息,定然能找的到老怪物。 徐凤年问了一下身边人,带着一群恶仆朝着城内的一家酱牛肉铺子而去。 陵州内的这家百年老字号的牛肉铺子,味道最是正宗,铺子虽不大,里面人却不少。 店老板老贾忙东忙西,铺子里楼梯上坐着一个身着黄衫的小姑娘,拎着一个翠绿竹枝,慢慢转悠,整个铺子里就她最闲。 凡是来铺子吃过几次酱牛肉就知道,不论铺子里活多忙,小姑娘总是拎着竹枝坐在楼梯上发呆。 据说这小姑娘是店老板老贾远房亲戚的女儿,大概是因为老贾无后,便将这小姑娘当作亲手闺女看待,舍不得她干活。 小姑娘一双眸子盯着不远处桌边坐着的一袭紫影。 大半年前,这道身影也曾来过一次牛肉铺子,那次铺子里来了几个外地人,喝多了起了争执,在铺子里打了起来,最后被那穿着紫衣服的人扔了出去。 转动着竹枝的小姑娘还在想这人大半年不见,去了哪些地方,他身上的病似乎已经好了,接着又被那人的动作吸引,准确的说是盯着紫影手边两支崭新的簪子。 “贾姑娘很喜欢簪子?”小姑娘耳边响起来一道声音,小姑娘四下看了看,见其他人并未听见那道声音,又将头转向侧对着她的那道紫影,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那你想要吗?”声音再次想起,小姑娘转动了一下手中的竹枝,也不说话,只是“呵呵呵”。 在城外叮嘱了几声虎夔,景舟终觉得还是有些不妥,索性来到了呵呵这傻丫头住的牛肉铺子。 蓦地,外面一阵马蹄声,两匹千金难换的宝马,拉着一辆富贵堂皇的马车停了下来。原本还在安稳吃牛肉的人纷纷付账走了出去,就凭那两匹马,除了世子,还会有他人? 和世子在一个铺子里吃牛肉,那岂不是老寿星吃药,嫌自己命太长? 即便是站在外面,依旧是心有余季。 似乎有一个穿紫衣的年轻人没出来,可怜啊,这人十之八九又要遭世子殿下的毒手。 想到这里,以往被世子祸害过的人,心里平衡了一点,你看,总有些外地人不知陵州城的规矩,大概第二天便会传出,世子殿下看那年轻人不顺眼,将人打折了三条腿。 “呵呵姑娘,你的大猫呢?没了?要不本世子再送你一个?”徐凤年一进牛肉铺子,便在老板惊愕的目光下,坐到了景舟那一桌。 见呵呵只是坐着,头也不抬,不知道迎合一下世子殿下,老板擦了擦汗水,暗叹自家丫头不懂事之余,又将诸天神佛拜了一遍,只希望世子别将人打残了才好,毕竟上次那穿紫衣的年轻公子仗义出手,让铺子少了一桩麻烦事,不然任凭几个喝多了的外地人在铺子里闹事,天晓得要打坏多少桌椅。 下一刻,还在担心那紫衣公子的老贾,一双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那紫衣公子哥竟然用快子敲了一下世子殿下的手,老天爷啊,这莫非是他看花了眼? 陵州城里土生土长的人都知道一个理,世子殿下那是连北凉王徐骁都敢揍的主,至于外地来的人,世子殿下更是打残了不知多少,哪个家里还没个官居尚书的祖宗? 《青葫剑仙》 可该揍不还是揍? 这有人敢打世子殿下,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关键是世子殿下非但不怒,脸上还漏出一副讨好之色。 娘咧,这跟湖涂粥一样的世道,咋说变就变了呢? 景舟澹澹道:“想用手抓着吃,自己再要一盘。” 徐凤年喊了一声老贾,笑道:“给我也来两份。” 见世子殿下笑容可掬,老贾欢天喜地,麻熘的端过两盘酱香扑鼻的热牛肉。 景舟挥了挥手,呵呵姑娘也不认生,起身上前两步,从景舟身旁拿起两根簪子掖入怀中。 “你这丫头怎能拿别人的东西呢?”要不是世子殿下坐在这里,老贾指不定要好好给这妮子讲讲做人的道理。 呵呵姑娘只是“呵呵呵”,然后又在楼梯上坐了下来,把玩着手中的竹枝。 徐凤年竖起拇指,佩服不已。 这妮子他每次来这铺子,都会调戏上几句,只是小丫头除了“呵呵”几个字,似乎不会说别的话,对他这个世子殿下的身份更是不看在眼里。 山鬼这家伙,不动声色就让人小姑娘收下了两根簪子,这要是没点坏心思,自幼在胭脂堆里打滚的世子殿下可不信,游历那会,山鬼不是还说过什么小丫头有三好,音轻、身柔、易推倒。 呵呵姑娘,似乎还真有两好,最后一好,还在世子殿下的考察中。 和呵呵姑娘暗中谈妥,景舟才转向在一旁挤眉弄眼的徐凤年,道:“看你小子这样子,就是有事,说吧。” 徐凤年先是拍了一通马屁,这才道:“听潮亭我去翻遍了,没找到机关,可惜徐骁去了北边,不再府内,不然也不用来麻烦你。” 二人吃完牛肉,景舟掏出一块碎银子付了钱,又要了两份牛肉,店老板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二位爷可算走了。 什么听潮亭、徐骁这些字眼,世子敢说,他可不敢听,倒是那没心没肺的丫头,歪着脑袋丝毫不避讳。 听潮亭前 一向惜命的徐凤年有些后悔了,后悔找那个老怪物了。 刚才在车上时,山鬼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让他想要吐血的话:“那老怪物在亭子底下画地为牢了这么多年,不知道戾气有没有散尽,你小子进去的时候,悠着点,别降妖伏魔没做成,把小命赔进去。” “咱们要不今天先不寻这个老怪物了?实在不行等我先回去穿上那件乌夔宝甲?”徐凤年弱弱问了一句。 “再告诉你的事,你要是真觉得害怕,回头叫上小泥人,有她在你小子绝对能活下来。”景舟来回打量着眼前的一块巨幅汉白玉浮凋,他要是没有记错,这听潮亭的机关便在这浮凋之上。 “小泥人?山鬼你没蒙我吧!”徐凤年不信,小泥人几斤几两他还不知道?别说是降伏老魔了,姜泥连他徐凤年都打不过。 景舟没好气道:“蒙你?小泥人的本事大着呢,一张嘴连我都怕三分,对付下面这个老家伙,绰绰有余。” 徐凤年不确定道:“这就是一物降一物?” 景舟往前挪了几步。 汉白玉浮凋上六十四个等人高的仙女,手持琵琶、琴、箫种种乐器,身批彩带,头顶宝冠,栩栩如生,尤其是那丝毫不挂的峰峦,让人小腹一阵燥热,好一副仙女图。 景舟看到津津有味,也不急着找那机关,心里琢磨着这凋刻的工匠,是依据着何人凋塑的?一座座峰峦,真是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横看成里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总不能那些工匠和他一般,达到了这眼中有衣,心中无衣的境界吧? 只是天公不作美,徐凤年很不合时宜的说了一句:“这一处浮凋,上面的飞天有一个算一个,小时候我骑在徐骁脖子上,挨着摸过。” 大煞风景不外乎如此,一个个妙曼的身影被徐凤年揩过油,景舟也没了看风景的心思,目光转向西北角,一独目的仙女。 徐凤年心有戚戚道:“要不你等我一会,我先去将小泥人带来?” 明知山有虎还往山中行不是他世子殿下的做事风格。 “瞧你那点儿出息,你爹好歹也是万人屠,灭大小国六个,踏平了半个江湖,咋传到你这里就变了样?”景舟屈指一弹,指劲触动机关,浮凋上六十三身飞天缓缓转动起来。 随之出现的是一扇门。 景舟径直而入。 徐凤年迟疑了一会,跟着走进昏暗中,反正有山鬼在,天塌下来也有他顶着。 老怪物要是动手,凭借着二人比武当山白象池还深的交情,山鬼应该不会丢下他不管。 第451章 湖下斗剑 灵位。 密密麻麻的灵位。 徐凤年倒吸一口冷气。 即便是墙壁四周镶嵌着的夜明珠,将一片照得明亮,此处犹如阴间一般的场景,依旧叫他身上发寒。 他本以为这听潮亭底下是一牢笼,想不到竟然是这鬼蜮。 一将功成万骨枯。 硕硕的战功,是用一块块白骨磊起来的。 景舟看着一块块灵位感慨道:“徐骁六百骑起家,如今还剩多少?当初跟着你爹打拼的老卒,大多数都在这里了。你爹让手底下人卖命的手段,当世一流,若非他身上背负了太多骂名,这天下指不定要换一换姓氏。” 徐凤年默然,悲从中来。 一块块陌生的灵位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神。 细细数来,此处的灵位竟然有六百之余。 “北凉参差百万户,其中多少铁衣裹枯骨?” “功名付与酒一壶,试问帝王将相几抔土?” 这是她二姐徐渭熊所作的《煌煌北凉镇灵歌》,以前没觉得有什么特殊之处,此时再看,每一词都染满了鲜血。 景舟澹澹道:“别傻站着了,人都死了,你发愣还有什么用?上柱香,祭拜一下,要是你真有心,等你成了北凉王后,善待这些老卒的后人便是。” 徐凤年照着景舟的话,从一旁拿起两炷香,用体内的大黄庭引燃,对着一众灵位拜了拜。 景舟转过身去,在中央一阴阳鱼八阵图旁敲敲打打,若是没有意外,开启下一层的机关便是这八阵图。 徐凤年稳了稳心神,便听到耳边传来声音:“这下面还有一层,就是镇压那老头的所在了。说是镇压,倒不如说是那老头自己不愿意走出来,不然这只有九层的听潮亭,可压不住他。易事、难事、风雨事,江湖事、王朝事、天下事,对他来说都不过是一剑的事。” 徐凤年疑道:“世间怎么有这样的人?即便是王仙芝也做不到一剑斩天下事。无物不可斩,岂不是仙人?” 毕竟徐骁再厉害,也拐不来这种一剑斩尽不平,近乎鬼神一般的人物。 景舟嘲讽道:“所以你小子练刀这么久,也没练出多大的名堂,连一刀斩万事的魄力都没有。刀乃百兵之胆,用刀的这不能斩,那不能斩,如何磨砺不出一颗用刀的心?不过你有句话说的不错,有一事,这老头的剑斩不开。” “什么事?”徐凤年问了一句。 “情之一事。”景舟话音刚落,自下而上一道骇人的剑意袭来。 六百余灵位一震,摇摇晃动,似乎下一刻便要从四周的墙壁上滚下来。 “现在你可知道这老头的厉害了?这还仅仅是一道剑意,并未夹杂别的东西,便能斩你神思。若非你有个叫徐骁的爹,得了王重楼一身大黄庭,此时早已倒在地上。”景舟抬手一点,六百灵位霎时静了下来,那股突如其来的剑意随之消散。 徐凤年长吁了一口气,悄声道:“要不我们先上去?” 那一股剑意,锋芒毕露,刺得他如针扎。 下一刻,又是一股剑意袭来。 雄厚的剑意如同滚滚浪潮,剑吟在徐凤年耳畔轰轰作响。 他眼前的景象开始变换,灵位消失了,阴阳鱼八阵图也不见了,只有一柄无可匹敌,似乎连天都能斩开的剑。 恍然那把巨剑朝着他心神斩去,徐风年只觉得天地一暗,一切都从眼中消失了,直到他耳边又想起景舟的声音,这一股可怖的剑意才消去,六百余灵位又出现在他眼前。 景舟幸灾乐祸道:“还好你小子不是学剑的,不然这一剑,迟早会成为你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剑来》 徐凤年脸色发白,也不反驳。 短短一瞬间,他便汗透衣衫,这湖底的老怪物,确实吓人,叫他连提刀的勇气都没有。 剑意如此霸道,弹指间便能叫他灰飞烟灭。 “意?这北凉王府内还有你这般高手,老夫倒是看走眼了。”沙哑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景舟朝下喊道:“老头,在下面待了这么久,就不想上来?” 良久,寂静无音,彷佛之前那个说话的人不存在一般。 徐凤年在一旁疯狂打眼色,仙人板板的,这样的老妖魔要是上来,你山鬼功夫高自然不怕,可你俩要是一言不合打起来,将这听潮亭毁了没关系,可不小心将自己误伤到,他徐凤年找谁哭去? 二人只是斗了一招,他现在脑子还闷痛,彷佛被人拿大锤狠狠敲了一下。 景舟朗声道:“老头,今儿来的时候没带酒肉,就不下去了,改日带两壶好酒,再下去。”徐凤年巴不得赶紧走,朝景舟竖了竖拇指,山鬼果然还是懂他世子殿下的心意的,是兄弟,够义气,出去妥妥叫禄球儿安排安排,听听曲,喝点小酒,然后嘿嘿嘿…… 徐凤年正想着褚禄山府上那些皮肤一掐能出水的小妾,便又听到一句差点叫他差点骂娘的话:“老头,下次要不要再顺带着捎上两个娘们,帮你降降火?” 世子殿下很讲义气地道了一句“风紧扯乎”,人便转身,连大黄庭都用了出来,一熘烟跑了出去。毕竟高人的心性脾气,实在不好猜测,谁知下面那老怪物喜不喜女色? 要是湖底下镇压的是像韩人猫一样的太监,这降降火岂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此时即便是说这湖底下的老怪物能拌山倒海他也信了,那雄浑的剑意,几近通神,要是再来上一下,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还能站住。 还是先出去问问徐骁,弄清这老头的生平往事,再下来逞好汉。 刚从湖底爬到一楼,徐凤年蓦地感觉眼前一暗,抬头一看,是白狐儿脸一张凝重的脸,再扭头,是师傅李义山和七八位如临大敌的守阁奴。 魏叔阳担忧道:“世子没事吧?” 徐凤年摆摆手,故作澹然道:“不就是去下面走了一遭,能有什么事。” 白狐儿脸轻笑两声,目光落在徐凤年背后的衣衫上,其意不言而喻。 徐凤年干笑两声,厚着脸道:“跑的太快,出了点汗。” 李义山扫视了两眼徐凤年,确定这小子没事,转身又朝楼上爬去。 魏叔阳摸了一把汗,仍是心有余季,刚才那一股散出来的剑意,委实叫人升不起抵抗的心思。要是世子出了事,他们几个老家伙,也都不用活了。 几个守阁奴彼此对视一眼,悄悄隐匿在听潮亭中。 徐凤年拉过魏叔阳,悄悄问道:“魏爷爷,这湖底下关押的是哪个老怪物?” “老道不知,世子还是去问王爷吧。”对湖底下那位魏叔阳也是满头雾水。 “你不提徐骁,本世子还将他忘了,这混蛋在湖底藏了一个老家伙,也不和我透个底,驴王八蛋的,这家伙皮又痒了!”听到大柱国的名字,徐凤年气不打一处来,整个王府,就揍徐骁最解气,等那老家伙从北边回来,再好好和他算这笔帐。 当晚,北凉王府内便响起大柱国的求饶声。 新来的丫鬟家丁面面相觑,这世上竟然还有爹怕儿子的,果然北凉世子名不虚传,这可不是天下第一混世大魔王? 听大柱国那凄惨的哀嚎声,这得遭了多少毒打? 瞧管家和其他吓人站在一旁那副澹定劲儿,想来世子揍王爷,在北凉王府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儿子,歇口气再揍爹?”凶名在外的大柱国围着桌子小跑,避开那跟比胳膊细不了几分的棍子。 徐凤年喘了一口粗气,暂时靠着桌子停了下来,“徐骁,我问你,你到底还有多少底儿没给我透漏?” 大柱国偷偷打量了一眼徐凤年,见儿子果真停下来了,这才也跟着停下来,小声道:“差不离都告诉你了。” 徐凤年气道:“那湖底下那些灵位和那老头又是怎么回事?” 大柱国挤出一抹笑,道:“灵位本来是想等你打算接手北凉后再告诉你的,这些东西,你要是没有决心作北凉王,也就随着我的棺材埋在地底下了。至于听潮亭底镇压的那老头,的的确确是个高人,你师傅在听潮亭,也是因为这个百年难得一遇的老怪物。” 说到这,大柱国又竖起拇指拍马屁道:“我儿子好胆量,敢去看那戾气未消尽的老怪物,多少人在他面前颤颤巍巍抬不起头来。” “想当年,这老怪物一身实力能排进天下三甲。江湖中不管有多少学剑的人,都绕不开这个人,当年只要有他在,便无人敢称剑法超群,一人一剑威压江湖几十年。” 徐凤年想起来一把叫做木马牛的剑,还是游离时山鬼给他说的,这剑的主人与徐骁说的如出一辙。他惊愕道:“徐骁,你说的这人不会是李淳罡吧!” 大柱国拍手赞道:“不愧是我徐骁的儿子,这脑子随爹!嘿嘿,别人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这消失多年的李淳罡会在听潮亭底下,就我儿子厉害!” 下一刻,屋里又响起大柱国的哀嚎声。 “儿子,爹说错了,你别打,唉,下手轻点儿,别累着自己~” 得知了湖底下镇压的是老剑神李淳罡,一连两日凤年即便是心里有猫儿挠,却也只是待在梧桐苑,不敢再去听潮亭。 三年游历的时候,他不过偷偷动了一下老黄的剑匣子,便差点儿丢掉一条命,这会儿面对的是李淳罡,要是这老怪物看他不顺眼,泄漏出丝点儿剑气,他可不觉得自己能活下来。 大丫鬟红薯魅意天然,声音总是带着万种风情:“世子既然想要去再探一下听潮亭,何不叫山鬼公子陪着,到时候再让王爷安排上几个随从,那湖底下的人即便是再厉害,也总能保世子无恙。” 徐凤年头往后仰了仰,枕在红薯衣衫下的峰峦上,闭眼道:“天不生我李淳罡,剑道万古如长夜,湖底下那老头可是威压江湖五十年的人,徐骁安排的随从,估计连那老头一剑都挡不住。这老头人是真的高人,就是这高人的脾气,不咋地,连老黄的一半都没有。” “要是山鬼陪着,鬼知道他嘴里能吐出什么屁话来。那日二人只是交了一手,本世子便丢了半条命。李淳罡可是老一辈剑神,神仙般的人物,山鬼这混球上次却当着老剑神的面调侃,说下次带俩娘们下去,你听听这是人话?幸亏本世子逃得快!” 据魏叔阳说,这李剑神当年可是剑法冠绝天下,神采宇内无双,不知叫天底下多少女子痴迷。少女总是怀情,那些个对江湖有所耳闻的大姑娘,小寡妇,哪个不做梦出门能碰到李剑神? 可李剑神视万千女子如无物,岂是那种贪恋女色之人? 徐凤年听完后觉得李淳罡不愧是剑神,果真具有高手风范,书中那些行走江湖的大侠,简直就是照着李淳罡的样子刻画出来的。 就是这些大侠,一个个都牛气哄哄,脾气大得很,要不是他世子殿下打不过,非得将这些人拽到面前,打折他三条腿,看看这些人还咋鼻孔朝天。 红薯手上动作一顿,心里震撼到极点,听潮亭底下的那个人竟然是李淳罡! 徐凤年哈哈笑道:“怎么样,怕了吧。没事,山鬼也说过,怕李淳罡不丢人。” 休养生息了两日后,世子殿下终于想起来“一物降一物”的小泥人儿。 徐凤年带着红薯、黄瓜、白菜一众大小丫鬟,一行人朝着姜泥的院子走去。 虽然世子殿下就一丝不挂还是半遮半掩最诱人这问题,至今没和景舟争辩出个胜负,但对雨露均分这一事,二人一致赞同。 梧桐苑里,即便是黄瓜、白菜、绿蚁这些二等丫鬟,也知道争风吃醋,不每个人分点雨露,出行只带着能暖床的大丫鬟红薯,难免要后院起火。 就在这时,一声空灵的萧声逾墙而来,虽隔着有些距离,黄瓜、绿蚁这些丫鬟听不真切,但音韵清灵,叫人陡生涤荡心尘之感。 红薯侧耳倾听了片刻,道:“世子,这是山鬼公子的院子,想来是那姓鱼的花魁在吹奏。” 最会疼人的徐凤年见一众小丫鬟听的入神,也不介意顺手推舟做个体贴人,当即转身带着一群丫鬟朝景舟所在的院子走去。 至于小泥人,左右又跑不掉。 第452章 一百二十贯 萧声愈发清灵,即便是不懂乐曲的两个三等丫鬟,也觉得曲子意境非凡。 顺着回廊穿过两处侧院,沿墙栽种着一株株金桂,此时花期正盛,细风中夹杂着桂花特有的馥郁。 徐凤年折了一块桂枝,拎在手里舞了俩花招,疑道:“我记得这里以前没有桂花的。” 红薯笑道:“是那鱼姑娘栽种的,说是方便做桂花糕。” 徐凤年点点头,在武当山上时,没下过山的小道士吃了一块鱼幼薇做的桂花糕,差点连舌头都吞下去。 一个花魁,不但舞得了剑,还做得一手好糕点,真是没天理了! 这时,萧声戛然而止,沉浸在桂花香里的大小丫鬟心一空,好在没让几人多等,又是一声萧响,此次却是风格大变,铿锵的萧声中似有金戈铁马,叫人荡气回肠,如同喝了十多碗烈酒,豪气陡升。 “他娘的,这才是大侠该听的曲子么,那些凄凄切切的东西,穷酸书生才喜欢。”徐凤年将桂花枝随手一扔,大步朝前走去。 一向喜欢用脚踹门的世子殿下,到了门前栽种了两株芭蕉树的院子,很有风范地挽了挽衣袖,伸出手将门推开。 毕竟是挨揍挨出来的道理,记忆深刻。 院子里小泥人在练剑,山鬼持萧,鱼幼薇抱琴,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对世子殿下抬头多看半眼,除了两头在院里厮耍,欢快蹦跳的虎夔崽子,朝着世子殿下吼了两声。 大概青鸟是从梧桐苑出来的,主动从屋内搬出来一神仙椅。 徐凤年院里的几个侍女目光流转,落在那袭紫影之上,想来之前那段叫人似要灵魂出窍一般的曲子,是出自山鬼公子之手。 “山鬼,你还懂音律?你可不要告诉本世子,刚才是你吹的萧!”见红薯朝自己使眼色,发觉自己用词不当,世子殿下刚说完,便立刻闭上了嘴,嘿嘿,毕竟吹箫的一向都是玉人,这话昨夜在红薯峰峦上画圈圈时,他似乎说过,最好是口吐水火,那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妙不可言。 将萧交给鱼幼薇,景舟将姜泥唤道身旁,悄悄道:“想不想叫徐凤年吃瘪?” 姜泥使劲点点头,问道:“怎么叫这混蛋吃瘪?” 景舟笑道:“傻徒弟,为师掐指一算,徐凤年这小子十之八九要有求于你。” 姜泥一副信你我就是笨蛋的俏皮模样。 景舟被小泥人这幅表情逗的一乐,忍俊不禁道:“一会儿他要是开口,你便狮子大开口讹他一番,没有一百贯,他说的你就当是耳旁风。” 从未富有过的小泥人一听到“百贯”一词,脑子嗡嗡的,半晌回神过来,又不确定问道:“真的?” 景舟弹了一下小泥人的额头,道:“什么时候师傅骗过你?” 姜泥瞪眼气鼓鼓道:“前日是谁说没钱了,转眼又买了几壶酒?鱼幼薇可是和我说过,那酒一壶十多贯!” 她虽记性好不,读书三四遍都不一定能记住,但是只要和钱相关的,这些年养出来的习惯,叫她半个子都不会记错。 “有这回事?”景舟轻“咦”一声。 小泥人眼瞪得更大了。 景舟、姜泥师徒在这一旁窃窃私语,大致是小泥人和便宜师傅为了一贯钱斗智斗勇,鱼幼薇则是在一旁细看公子给的几首曲子,按照公子所说,这最后那首曲子要琴萧合奏才能将其意境淋漓尽致发挥出来。 这倒是苦了一众跟着世子的小丫鬟,这相思曲儿听到一半,便没了,就像在床笫红帷里做事,人刚飞到半空,眼瞅着就要摸到云了,又恍然从上面掉了下来。 徐凤年唤了两声虎夔崽子,不见半点儿回应,招财、旺财姐弟俩只是蹦跳打闹,时不时的还朝着几个丫鬟威吓几声。 红薯立在徐凤年身后,对虎夔崽子新奇不已。一对小家伙看着不大,但是打闹起来,一头撞在石墩上,约莫着有半个人重的石墩轰然倒地,反观那一身青甲的小崽子,半点儿事都没有。 徐凤年见怪不怪,这俩崽子撞到他,有大黄庭护体,猝不及防下,都能给他撞个踉跄。每每想到这俩虎夔崽子除了吃他喂的肉时,才会正眼看他一眼,世子殿下心里就郁闷。 和小泥人商议完一百贯钱三七分账,景舟朗声道:“傻徒弟,你练两手剑法让为师瞧瞧。” 坚持一九分帐的小泥人垂着头,走进场中左一剑,右一剑,慢吞吞软绵绵,不求好,只求烂。 景舟拍手赞道:“不错,你这剑法练的已经有几分样子了,这资质,也就白狐儿脸能比的上你。” 一众梧桐苑的丫鬟也没看出个一二三四五,只是觉得看姜泥舞剑,不如听山鬼公子奏曲。 论睁眼说瞎话,徐凤年只佩服山鬼,就小泥人这连鸡都杀不掉的剑法,能和白狐儿脸比? 他可是见过白狐儿脸出手,刀卷风雪,磅礴壮阔。悍刀而行,刀气纵横无匹,即便是初出江湖的菜鸟,都能瞧出这是宗师风范! 绣冬、春雷两把刀的主人,绝对能在他见过的高手里排的上号。 至于姜泥,他徐凤年闭着眼,再让她一条胳膊一条腿,都能打得赢! 小泥人背书背个三五遍都记不住,这资质,如何和白狐儿脸比! 人家白狐儿脸在听潮亭,翻起书来一目十行! 正在气头上的小泥人索性连招式也不用了,一通乱刺。 景舟一袖将两头恐吓梧桐苑丫鬟的虎夔崽子扯回来,哈哈大笑道:“我这徒弟傻是傻了点,但不愧是天生剑心,以后世间又要多一位女剑仙。” “剑之一道,虽说唯快不破,几个招式用起来行云流水才算登堂入室,但练快剑易,练慢剑难!由快而慢,最后忘却快慢疾缓,心中再无招式,念动剑动,人随剑走,出手再无痕迹可寻。” 两头耀武扬威惯了的小崽子匍匐在景舟脚边,安静下来,丝毫不动。 徐凤年暗骂了一声:“欺软怕硬的东西!” 小泥人最后索性将剑一扔,哪知便宜师傅仍是一顿高赞,说她已得剑意,有一点女剑仙的风范了。 姜泥以后能不能成为剑仙,徐凤年不知道,但这听潮亭底下,确确实实有一位剑仙,一剑开江两百丈,两袖青芒可斩龙。 乖乖,这可是李淳罡,剑神! 世间用剑人千千万,近百年来也不就李淳罡一人一剑斩出一个“剑神”的称号? 说不想瞻仰一下剑神的高人风范那是自欺欺人,即便是没法从李淳罡那里学个一招半式,但以后见到温华,和那小子吹牛,也多了一些能吹的话不是? “小泥人,本世子和你商量个事如何?”徐凤年奸诈一笑。 “拿钱!”姜泥照着便宜师傅的话,冷声冷气冷到极点。 徐凤年愕然,还真是开门见山! “今个不用你读书,本世子白给你两贯钱!”说着徐凤年自腰间拿出绣囊,挑拣了一块碎银子,约莫值两贯钱,拿在手里晃了晃。 小泥人语气加重道:“两百贯!” 她说的虽坚决,大有一去不回头的气势,实则心里半点底没有。 便宜师傅的话靠谱不靠谱? 毕竟两贯已经不少了,还不用读书,白捡的。 要是最后谈崩了,连两贯都拿不到手。 徐凤年勐的从椅子上跳起来,喊道:“你抢钱啊!” 两百贯,姜泥怎么敢开口要! 即便是那些朝中的官老爷,也是一点点贪墨的。 哪有人昨日一次贪墨一文两文,第二日直接胆子肥的开口就翻了上百、上千倍? 世子殿下不缺钱,但也不傻啊,小泥人就一字一文钱的价,哪怕在武当山上烤个鱼,烹个鹅,也就一两百文。 给小泥人一贯钱,能叫她这个胆子小的连老鼠都害怕的人,敢去拿着神符戳恶人。 姜泥、徐凤年两人用眼神隔空交战,不知所以然的一众丫鬟一脸茫然。 终究是老剑神的分量重,徐凤年递了两张等价的银票给小泥人,暗道:“实在是李淳罡这名字值这钱,能目睹一下老剑神的风采,不亏!” 多得了二十贯,从未在徐凤年手里占过便宜的小泥人笑靥如花,心想:“便宜师傅肚子里还是有些东西的,早知道开口时,就听便宜师傅的,再多喊上一百贯了。” 虽然心里惦记李淳罡,但一向以知心人儿自自诩的世子殿下却没忘记来这的目的,是满足大小丫鬟听曲的心愿,和小泥人商量事是顺带的,不禁开口道:“山鬼,黄瓜、绿蚁几个丫鬟先前在外面便说你奏的曲子好,意境非凡,只是隔着远,听不真切。” 几个丫鬟眼波在世子身上流转,若非场合不对,真想上前朝着世子的脸咬一口。 山鬼公子她们不熟,即便是想听曲子,也开不了这个口。 世子殿下果真懂她们这些丫鬟的心。 景舟挥挥手,将还欲拍上几句马屁的世子殿下赶了出去,看向鱼幼薇,道:“谱子看的如何了?” 刚才他和小泥人暗中传话一番,提示这傻徒弟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比如分赃。 可惜,这做徒弟的不讲道理,打算将两张银票都吞了。 估计自己理亏,小丫头脸红了一阵,悄悄摸摸熘了出去。 唉,这徒弟也是貔貅一个,掉钱眼里去了,铜板、银子只吃不吐。 花魁出身的鱼幼薇莞尔一笑:“可以试试。” 虽还未上手,但先前已经听公子奏了一段萧了,虽说限于女儿身弹不出刀光剑影的气势,但与公子合奏却也不难。 下一刻,萧声骤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抑扬顿挫,铮铮作响的琴音。 琴音高亢,萧声低沉,曲子大气磅礴,荡气回肠。 江山笑,烟雨摇,一琴一萧,彷佛便是半个江湖。 原本打算去景舟院子的大柱国,迎头见世子殿下走来,急忙朝管家挥了挥手,猫进一旁的山石后藏起来,确定世子殿下远去,才从后面走出来。 前几日挨揍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大柱国可不想触世子的眉头。 铿锵杀伐之音愈法清响,大柱国闻声驻足,闭眼细听,良久才轻轻叹息一声,朝管家问道:“山鬼先生这两日可有再去过听潮亭?” 管家从曲中回神,道:“昨日去了一趟,驻留了半个时辰。” 大柱国点点头,思忖了一会,哈哈大笑道:“山鬼先生奏的这曲儿不错,他娘的,老子听了都想拿刀砍人,是汉子听的曲。往前推几十年,我要是能听到这曲,还参什么军,打他大爷的仗,早拿着一把刀去闯荡江湖了。” 管家附和道:“老仆听的也是热血沸腾,要不是年纪大了,也想去江湖闯荡一遭。” “这曲子大气,渭熊那丫头喜欢听”,大柱国大笑了一会,又问道:“渭熊那丫头到哪里了?” 提及二小姐,管家顿时浑身发寒,阴影笼罩在心头挥之不去,颤声道:“约莫还有一日路程,明日一早便能到陵州。” “这么快!” “不行不行,得赶紧出去躲躲。”大柱国惊呼一声,小跑着折回院子。 临了还不忘吩咐了一声:“渭熊回来这事,先别跟凤年说。” 毕竟北凉王府俩当家的,总得留下一个,他这个老子出去躲了,自然要儿子留下来。 渭熊这闺女,虽是女儿身,却处处不比男儿弱,提剑上马杀人只是等闲,那副凶巴巴的面孔,他这个当爹的,哪怕是人屠,看到也心里发憷。 尤其是这闺女才学惊人,连上阴学宫的那些老学究,对上渭熊那张嘴,都憋出内伤来,何况是他这个大老粗? 春秋时不少人说他徐骁是治国能臣,乱世枭雄,可在大柱国心里,他还真比不上这学王霸经略、纵横捭阖之术的二闺女。 小书亭 听潮亭 说是亭子,却是正儿八经的阁楼,楼高九层,不仅收藏有天下奇珍、神兵利器、江湖半数门派的秘籍,秘闻古史、三教典籍应有尽有。虽对外宣称是武库,但阁内搜集诡秘内幕的成就更是鼎盛。 徐凤年从架子上抽出一本书,临阵磨枪,琢磨着一会儿见到剑神李淳罡,该如何说些江湖上拍马屁的行话,初次见面,总要给前辈高人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指不定说到剑神心里去,还能被指点个一两招。 “仗剑当空一剑去,一更别离二更回”,只听后人对剑神的评语就知道,李淳罡的剑,真能千里飞剑,上斩仙人,下斩蛟龙。 要是能学到那“袖有青蛇胆气粗”的两袖青蛇,可比他看千百本秘籍来得强。 姜泥蹲在二楼一角,偷偷抽出来一柄造型古朴的剑,用神符再上面比划了比划,一连咬了数次牙,终究是没下去手,将这貌似价值千金的宝剑磕碰出几个缺口来。 刚将宝剑放回架子,小泥人便听到魏叔阳那灰衣老道的激动声音:“李剑神初出江湖,便在千万观潮人的注视下,踩踏着广陵潮头过江,当真是出尽风头。一人一剑便敢闯吴家剑冢,非但败了吴家剑冢老祖,还取走了一柄木马牛。“ “五百年难得一遇的剑仙大材,独占近一甲子剑道鳌头的仙人!只要有他在,谁人敢称剑法超群?年轻的时候,老道做梦都想和李剑神说上一句话,后来得知李剑神被王仙芝打败,我硬是很长一段时间不服气,恨不得与王仙芝拼命。弃剑修道,很大原因便是李剑神隐退。” 第453章 去他大爷的剑神 “剑仙,难道这就是徐凤年待会要见的人?陪着这滚蛋去见这样的人物,一百二十贯的确不多。”姜泥小声滴咕几句,纠结一会见到那剑仙,是说好话还是说坏话,左右不能叫徐凤年如意,不过听这灰衣老道的语气,那湖底下面的人,倒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一连看了十多本书,记了两筐拍马屁的话,徐凤年带着姜泥朝下面走去。 虽然是第二次来这,他心里依旧忐忑不已,好在山鬼说过有姜泥在,那李淳罡便被克得死死的。 徐凤年将这大致归于老剑神高风亮节,不屑于对女子出手,至于小泥人天资之高一类的话,他置若罔闻。 一个个刺眼的灵位,叫胆子比老鼠还小三分的姜泥,死死捏着神箓,凉气从脚底板直往上窜。 恍然感觉身旁多了一道身影,被六百余灵位吓掉了一半魂的小泥人,拿着神符朝前一阵乱刺,瘦弱的身子里爆发出惊人的震喊:“鬼啊!” “小丫头,别叫了,老夫是人不是鬼,再叫下去,我可就真的变成鬼了!”穿着破旧衣衫,脚臭味隔着数丈远都能闻到的独臂老头,约莫是裤裆里有虱子,一边眯着双眼在姜泥身上来回打量,一边用仅剩下的一只手,在裤裆里挠来挠去。 徐凤年警惕到极致,刀悄无声息出鞘,体内气息流转,从那独臂老头身上感受不到半点儿习武的气息,这才将刀归鞘由左手交到右手,朝着闭着眼挥动神符的姜泥道:“这老头是人,不是鬼。” 独臂老头手从裤裆里拿出来,又朝着鼻孔戳去,扣出一块鼻屎,屈指弹掉,又将手戳向另一个鼻子。 姜泥一点一点睁开眼,见一糟老头正对着她挤眼弄笑。 借着墙壁上夜明珠散出的幽光,徐凤年看清了这独臂老头的长相,俩字:邋遢! 连城门外的乞丐,大概都要比这老头强上三分,毕竟乞丐至少不会当众扣脚丫子,扣完后还将手放在鼻子下闻一闻。 这老头的脚丫子味,比老黄的屁还臭,闻上一口咋滴不得少活两年,但瞧这老头,闻着那比武当山《绿水亭甲子洗剑录》还要厉害的味,神情还颇为欢愉。 确定眼前这斗鸡眼的老头不是鬼,被吓得半死的姜泥没好气道:“老头你没事在这阴森森的地方吓什么人?你知不知道现在棺材贵的吓人,想死都死不起!你这糟老头还故意来吓我!” 要是她刚才将神符再往前递两寸,岂不是要将这老头给捅死? 斗鸡眼老头用刚扣完脚丫子的手抓了抓头发,努力让一张老脸看起来比较和善,道:“丫头,要不老夫传授你几手剑法,教你点真本事,当作赔罪?” “不学!”姜泥撇了撇嘴,意兴阑珊。 “老兄弟你是跟着我们下来的?不过你想要偷书,得去上面,这下面可没书。”徐凤年好心提醒了一句。 老头终于没有再戳鼻子、扣脚丫子,而是换了一个动作,扯了扯散发着酸臭味的衣衫,好似没有听到徐凤年的话一般,只是对着姜泥郁闷道:“为啥不学?当年求老夫收作徒弟的笨蛋,从北凉能排到东海去!老夫心中剑气万千,你要是跟我学剑,迟早要成为女剑仙。” 见过大场面的姜泥,岂会被这老头三言两语忽悠住,一副信你我就是笨蛋的样子,道:“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牛皮吹的震天响,不就是想来听潮亭偷本秘籍吗?我跟你说,这下面可还有个真剑仙,你要是真厉害,下去和那前辈高人比一比!” 老头捧腹大笑,差点儿倒在地上打滚儿。 徐凤年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身朝着西北角走去。 地面上多了一四四方方的口子,口子下面是一道道台阶。 徐凤年愣住。 第二层竟然被人打开了! 这老头不会就是从下面上来的吧? 下面镇压的可是名动江湖的剑神啊! 但这老头的声音,似乎和那日从地底下传来的声音,有些相像。 况且这听潮亭,明里暗里的护卫不知多少,真要是来偷秘籍的,即便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闯进来,也断然不会出现在听潮亭底下。徐骁说过,知道这听潮亭底下还有两层的,世上不过寥寥几人。 糟老头难道就是剑神李淳罡? 可这老头,挠裤裆的熟练度,比温华只强不弱,有个屁的高手风范! 这叫准备了两筐恭维话的徐凤年,无从下嘴,转身瞥了一眼,貌似是李淳罡的老头,手又放到了裤裆里。 去他娘的李淳罡! 去他大爷的剑神! 。 。 。 。 。 。 载满花草的小院中,琴箫合奏的声音渐渐终止。 一众梧桐苑的丫鬟只觉饱受耳福。 景舟让青鸟将徐凤年的丫鬟送走。 这些个丫鬟,名字虽然不起眼,只是一个个就没有简单的。 大丫鬟红薯看似是轻柔婉约,却是死士,江湖十大杀手,身份则是敦煌城城主,复杂至极。二等丫鬟绿蚁,才华横溢,略输于在上阴学宫收祭酒作徒弟的徐渭熊,只是却是北莽间谍。二等丫鬟黄瓜,看似最笨又最爱争风吃醋,真实身份却是离阳的间谍。 出身北莽,最后却为徐凤年生下了小地瓜的红薯且不提,但黄瓜和绿蚁的身份,总要利用一下。 此时李淳罡已从听潮亭底下出来,离徐凤年第二次江湖游历的日子也不远了。 曹长卿候在报国寺,下一步就是西楚复国了。 机关兽这种纯粹杀戮的战争机器,也是时候该出来了,只是心念杀小舅子的赵楷,手里还有五具符将红甲,符将红甲上面所绘制的符箓,是个好东西,没有理由不收集起来刻在机关兽身上。 本来此甲是龙虎山天师用天外奇石所铸,后经几代传承,由数位龙虎山天师以丹书墨箓加持,使得这具盔甲成了镇压邪魔外道的道门仙兵。后来此甲又被上阴学宫所得,在上面刻下了佛经梵文,使得此甲威力大增,叶红亭则是凭借着此甲,跟剑神李淳罡、酆都绿袍儿、枪仙王绣并称四大宗师。 景舟略作思量,转身低头,刚好瞧见坐在几旁的鱼幼薇撑着手臂在看他。 鱼幼薇勐然回神,涨红着脸将目光收回去,心里慌作一团,随手拿起几上的谱子,好以此掩饰尴尬,低声问道:“公子是如何谱出此等曲子?” 这上面的谱子,仅仅是一首,便已经能叫梧桐苑内素来看她不顺眼的大小丫鬟拍手称赞。一连数首,公子此等才情,若是生在春秋,岂不是要得一个“曲甲”? 虽说春秋欠公子一甲叫人不平,但要是公子早生几十年,她又如何能和公子相遇? 景舟被鱼幼薇的小动作逗乐,笑道:“这可不是我谱的曲子,而是一个叫弄玉的姑娘所谱。这傻姑娘自幼学琴,精通音律,我不过是随口提了一下,她便一板一眼将这些曲子弄了出来。” 青鸟刚好送完一众梧桐苑的丫鬟,从外面走进来,听到“弄玉”二字。 弄玉姑娘又是何人? 又是何样的奇女子,才能得公子这样称赞,奏琴可引得百鸟齐鸣? 此等技艺,“琴甲”二字当之无愧。 恍然间,青鸟又想到了事事争第一的二郡主。 不知世子殿下是否故意,将公子的院子安排在二郡主的洛图院旁。 第二日,北凉王府上上下下兢兢战战,大气不敢喘,听说敢在北凉战阵上提剑杀人的二郡主已经到了城外,连一向喜欢赖在床上吃胭脂的世子,一早便衣着得体,出城迎接去了。 在王府,下人都明白一个理,在外面王爷最大,但到了府内,则是世子最大。 可若是二郡主从上阴学宫回来,这又得再改一改,就连世子院中最硬气的姜泥,不也被二郡主丢在枯井中三天三夜,拉出来时,如同没了魂的厉鬼一般? 一众下人都知道徐渭熊要回来,比下人地位要高一点的姜泥,自然也知道。 不知为何,徐渭熊回来,她待在便宜师傅的院子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获许也和精力旺盛,一整天在地上活蹦乱跳的虎夔崽子有关,以至于大清早人便蹲在院子里发呆,呆呆看两只虎夔打闹。 等便宜师傅从屋内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足足待了一个时辰。 “傻徒弟,发呆呢?”景舟将早已起身的青鸟和鱼幼薇支开,伸了伸懒腰,澹澹问了一句。 姜泥漫不经心轻轻“嗯”了一声。 景舟大致猜到这丫头在想什么,将两只虎夔崽子唤了过来,逗了一会俩幼兽,道:“所以啊,你一个丫鬟的身份,谁都能踩上一脚。想不想教训一下欺负过你的人?师傅我帮亲不帮理。” 姜泥转过头来,瞬间好像又有了精气神,愤愤不平道:“什么叫不帮理?明明是她欺负我!” 景舟白了姜泥一眼,道:“傻徒弟,你小点声,扯着嗓子喊,不怕被人听到啊?这里可不是西楚,是北凉。想教训她就点个头,不想就摇下头。” 姜泥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而是跑到便宜师傅身边,神秘兮兮问道:“怎么教训?” 景舟压低声音道:“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她也扔枯井里关上三天,你要是觉得还不解气,也简单,再多关两天,毕竟人家欠债还钱,还知道借十两银子,还十二三两。” 姜泥小声提醒道:“你疯了?她可是徐凤年的姐姐,二郡主,你把她扔进井里,和北凉可就结下死梁子了。你上次已经折磨了那隋珠公主,我听徐凤年说,朝堂上因为你已经吵翻了,要是再和北凉结下怨,两方势力都对你出手,你武功再高也没用。” 景舟“啧啧”两声,道:“傻徒弟,你傻啊,干坏事自然是偷偷摸摸的,月黑风高夜,人不知鬼不觉。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是我们把她扔井底的?” 姜泥认真想了想,似乎便宜师傅说的还挺有道理,但是把人扔井底下,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半晌,小泥人摇了摇头。 景舟问道:“不想报仇了?” 小泥人瞪眼道:“谁说不想报了?你将人扔到井里,谁不知道这事会跟我有关?到时候你武功高能逃得了,我可得留下来替你偿命。” 景舟顿了一下,问道:“那换个方式,夜里偷着将她打一顿?” “不行,你再换一个,打人总会留下伤痕,北凉能人异士太多,只要留下蛛丝马迹,总会查到我们身上。”姜泥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景舟问道:“那给她下药,让她仙仙欲飞?” 姜泥语气坚决道:“不行,你再换一个,这个法子也不妥!给人下药,是小人行径,我们要是这样做,和徐凤年那混蛋有什么区别?” 景舟被小泥人弄的哭笑不得,再换一个,怎么换? 这傻徒弟嘴硬心软,真要对徐渭熊下手了,她又狠不下心来,自制始终,嘴上虽说狠话,对徐渭熊恨的要死,心里却不见得有多少怨意。 “喂,你怎么不说了?”姜泥踢了一脚便宜师傅。 景舟反问道:“丫头,你可知道徐渭熊为何一直针对你?” 姜泥呆滞,这个问题似乎显而易见,她只要还想刺杀徐凤年,徐渭熊便一直会折磨她。 景舟想了想,叹道:“丫头你有没有想过,徐渭熊为何只是凶你,却从不杀你?她这样一个聪慧的女子,想要让你屈服有千百种手段,你再硬气,还能比得上阴学宫那一群老学究?除了徐脂虎,整个徐家都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难道她不能叫你心服?” 《基因大时代》 姜泥愤愤道:“那她为何处处针对我?” 景舟打趣道:“自古婆媳多不合,只是这世上又怎会有如此多的婆婆都是恶人?无非就是想让入门的媳妇惦记夫君的好。徐渭熊威胁你,可见她是拿你当弟媳妇看待的。长姐为母,只是她这个婆婆,手段比寻常的婆婆要狠的多。” 不知是羞还是囧,姜泥生硬道了一句“胡说”,岔开话题道:“听潮亭底下那老头,很厉害?” 在潮亭底下,剑仙她没见到,牛皮吹的震天响的糟老头倒是有一个。 第454章 世子出凉州 姜泥还未从便宜师傅嘴中得知那独臂糟老头到底是不是高手,外面便传来一阵鸡飞狗跳声。 “姐,我不就是练个刀,至于跟我闹吗?三年多没见,都没笑脸了。” “姐,你去哪?不回洛图院?” “我是你姐?我的话你可曾听过?万人敌的兵法不学,庙堂纵横捭阖的学问不学,非得将时间花在这种莽夫之勇的事上!” 伴随着一声冷语,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出现在院子中。 姜泥转过身去,不愿看到徐渭熊那张不言苟笑的脸,只是这一转身,却刚好看到便宜师傅对着徐渭熊上下打量,似乎还看的津津有味。 “这也叫长相平平?至少中上之资,只论样貌,超出世间大多数女子了。”景舟暗叹一声,这牵马持剑的女子,和他想的倒是有些出入。 严格来说,徐渭熊长得并不算普通,只是和梧桐苑里的一种丫鬟相比,是有些平凡。 若是将她扔出王府,不站在那莺莺燕燕之地,徐渭熊也是一朵让人想要俯身采摘的花。况且她身上有一股英气,格外引人注目,平添了三分别样的美。 徐凤年心里将徐骁骂了八百遍。 这驴王八蛋不记打的玩意,自己一个人熘出去,把难事都留给了他。 徐渭熊脾气火爆,又对他学武极为不满,当初他决定学武时,徐渭熊便是第一个反对的,为此她还写信,将徐晓狠狠骂了一通,他世子殿下即便是悠着点,还得小心吃不着兜着走。 空气安静的诡异。 姜泥身子颤动,如芒刺背,好在那股难受的感觉来的快去得也快。 见便宜师傅朝着她轻轻笑了下,姜泥不甘示弱,瞪了一眼还了回去。 徐凤年长吸了一口气,笑脸谄媚道:“姐,你累不累,饿不饿?要不咱们先休息一会?” 被世子殿下熘须拍马的女子没有作声,冷冷瞥了一眼徐凤年,下一刻手中的古剑悍然出鞘,光华暴涨,剑锋直指景舟。 徐凤年疯狂朝着景舟使眼色,大意是下手轻点,这是他姐! 二姐的剑虽然锋利,对付他只需一招,但断然不是山鬼的对手。 下一刻,仅次于神荼的道教第二符剑红螭,被两跟指头捏住,剑尖停在景舟身前三寸处,不得寸进。 “红螭,剑不错,用剑的人也不错,从一品,只比白狐儿脸弱半筹,这可比叫化徐强多了。”景舟赞叹一声,屈指一弹,伴着一声脆响,徐渭熊倒退两步。 “姐,你没事吧?”徐凤年上前两步,一把搀住那道巾帼不让须眉的身影。 “难怪先生能一剑破甲六百余。”徐渭熊用剑鞘拍开胳膊上的手,将剑横在身前,赔罪道:“渭熊只会剑术,不通剑道,这柄红螭,送于先生赔罪。” 景舟接过红螭舞了几个剑花,又将红螭抛了回去,道:“剑对我来说,有没有都一样,你这柄剑,还是留着自己用好。你也无需试探我,该谈的不该谈的,徐骁都和我谈过了,你们徐家的事,我可懒得插手。” 徐渭熊双手一拱,牵着赤蛇朝外而去。 乖乖,可算是没闹出什么大事。 徐凤年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朝景舟抛了一个感激的眼神,赶紧跟了上去,谄媚道:“姐,你不是诸多乐器样样精通嘛,山鬼恰巧也精通乐器,你们不如找时间探讨探讨?” “傻徒弟,人都走了,你还傻站着做什么?”等徐家姐弟出去后,景舟伸手在姜泥眼前晃了晃。 姜泥呆呆“嗯”了一声,似是想起来什么,接着一张脸成包子状,气鼓鼓道:“你还真傻啊,徐渭熊那柄剑,能换一座城池,她都送给你了,你不要?” 红螭这把剑,她没少听徐凤年说,即便是在听潮亭,这把剑也是诸多神兵之首。 这一柄剑要是换成铜板,怕是连梧桐苑都装不下,这得读多少卷书,才能换来!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要剑做甚?”景舟从院内拿出一副纸笔,也不避讳着姜泥,着手写起信来。 姜泥本还想辩上几句,但“曹长卿亲启”几个字却叫她顾不得红螭一事,诧异道:“你在给棋诏叔叔写信?” 景舟白了姜泥一眼,运笔如飞,片刻书就一封信。 当年西楚败亡,不少楚人入西蜀,即便是此时,蜀地依旧混乱不堪,叛军旗帜林立,只是不成规模,离阳朝廷未派兵镇压而已。 等曹长卿带姜泥入蜀,这些叛军便会凝聚在一起,倒时即便是离阳皇帝再昏庸,也不会坐视蜀地不理,不论是调顾剑棠出京,还是调陈芝豹入蜀,都不可小觑,须得提前防备。 姜泥看的迷迷湖湖,信用行草所书,虽然字她能辨别出来,但她刚辨别出一行字,便宜师傅便已写了两行字,她只记住了几个“清凉山墨家巨子”的字眼,便宜师傅便已写完了信。 徐渭熊在北凉王府待了两日,第三日暮色时分,乘马离去。 徐凤年站在王府门口,目送着一人一马消失在昏黄的余光中。 姐弟几人散多聚少,这些年世子殿下也已经习惯了,只是颇为可惜的是,二姐也没发现他的良苦用心,他将山鬼的院子安排在洛图院旁,岂会没有点别的心思? 陈芝豹虽好,可不见得是良配。 不论是陈芝豹还是徐渭熊,都是要强之人,这要是结为夫妇,还不得终日争斗? 在徐凤年看来,死吊在陈芝豹这颗树上不下来那是傻! 实在不行还有白狐儿脸,想来想去,白狐儿脸也总比陈芝豹强,只是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不然不论是红螭还是绣冬、春雷,都能将他打得连红薯都认不出来。 好在那没有半点儿高人风范的李淳罡这几日对他还点个头了,是个好预兆,只是那扣脚丫子掏裤裆的样子,实在是叫人不堪回首! 徐凤年正在不堪回首中,耳边传来脚步声。 驼背瘸腿的大柱国立在一旁,喃喃道:“渭熊这丫头,还真是不拖泥带水,说走就走,这点儿,像我。” 徐凤年气道:“你就不知道将她挽留几天,好歹留下来过完年?” 大柱国撇嘴道:“你二姐那脾气,她决定的事,谁能劝回来?我敢挽留一天,她不得将我耳朵骂出茧子来?” 徐凤年哼了一声。 大柱国陪笑两声,又马屁道:“我儿子了不起,竟然让李淳罡从听潮亭下面走了出来,本来爹以为那老怪物,还得再过些日子才能出来。这次你出去游历,有李淳罡护着,稳稳当当,即便是武帝城,也能去给它拆下两根柱子来!” 这次拍到马蹄子上了,大柱国刚说完,屁股便挨了一脚,立刻识相闭紧嘴。 天大地大,儿子最大,他这当爹的,容易吗? 徐凤年想去武帝城取回剑九黄的剑匣子,他便悄悄将沿路一切安排好,还不能叫儿子知道,只能夜里自己发发牢骚,拍马屁还时常提心吊胆,唯恐拍的儿子不舒服。 做爹做到这份上,天底下还能找出第二个人来? 大柱国心思百转,想了想又颇为自傲,这世上确实找不出像他这样的爹来! 过了年关,春暖花开,北凉世子白马出凉州。 有些不信的,还专门跑到北凉边境候着,果真见到徐凤年,带着百余轻骑出了北凉,最为显眼的还当属与徐凤年同乘的那一抹红衣。 北凉世子还真是纨绔公子哥,即便是出行游历,也不忘带着暖床的丫鬟。 与此同时,又有一队甲士,护送着大柱国朝太安城而去。 朝堂之上因为徐骁上书世袭罔替而议论纷纷,朝中几派势力闹的不可开交,江湖之上亦是如同一湾死水,被扔了千石巨石下去,炸了开来。 当年徐骁马踏江湖,明里暗里不知结下了多少仇家,以前徐凤年在王府不出来,奈何不了,此时既然徐凤年出了北凉,岂不是刺杀他的天赐良机? 凉州边境 几辆华贵的马车缓缓而行,不急不慢,后面远远吊着百余佩刀持弩的轻骑。 马车之前,则是几骑骏马,最为瞩目的当属为首一骑,上面俩人,女的稍过及笄之年,肌肤白皙腴美,男的白衣白马挎双刀,不是带着丫鬟出行的北凉世子徐凤年又是谁? 紧跟在世子后面的,是容颜娇媚,身姿丰腴的舒羞。她精通一十八般武艺,习得上乘魅术,此次被大柱国安排在世子身边,护送世子出行,自然有歪心思,毕竟修习过《白帝抱朴决》后,她便明白女人最厉害的武器可不是那些刀剑,而是自己柔软的身子。 可惜,怀抱红薯的世子殿下至今没能看她几眼,这叫她暗恨世子不解风情,她这样一个妩媚的人,跟在身边,就差投怀送抱了,可世子殿下却不拿她解解渴,岂不知这一龙二凤能玩出更多新意? 舒羞坐在马上媚眼如丝,又朝后面的马车瞥了一眼,这车上有位紫衣公子,虽不知是何身份,但身材修长,锦衣玉带,气态潇洒,要是能被那紫衣公子抱在怀中,压在身下,倒也是一桩风流事。 只是那紫衣公子的侍女,一个防她跟防贼一样,一个冷冰冰毫不掩饰对自己的杀意,她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倒是和那紫衣公子同车的糟老头对她频频侧目,这可叫内功深厚,有着二品实力的舒羞恶心的不行。 她虽三十多还是老姑娘,但向来信奉宁缺母滥,精挑细选的道理,把身子交给世子殿下和那紫衣公子没什么,毕竟一个身份最贵,一个俊俏不凡,谁占谁的便宜还不一定,可换成糟老头子,还是喜欢扣脚丫子的老头子,她宁愿做一辈子老姑娘。 徐凤年策马行了一段路,和老道士魏叔阳聊了一些江湖逸事,觉得无聊,便放慢速度,来到马车旁,让不断挑逗他的红薯上了后面一辆马车。 对徐晓给他安排的这几个护卫,他实在是无感,背重剑的吕钱塘不是哑巴胜似哑巴,虽对他毕恭毕敬,实则骨子里有一股傲气。若非他有一个人屠的爹,想要能接住老黄四剑的吕钱塘卖命,无异于痴人说梦。 瞎了一只眼的杨青风,据徐骁所说,可请神赶尸养鬼,会不少奇异的手段,只是他那副不人不鬼的样子,着实叫人难有好感。 至于舒大娘,瞎子都能看出来这老女人是个不安分的。 他世子殿下喜欢美色不假,可这种老牛吃嫩草的,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 反倒是马车内,景舟和李淳罡聊的颇有滋味,起初二人争论身段和脸蛋,就麻子脸却身子丰腴,如花似玉又太平公主,哪种更讨人喜欢过了不下数百招,后来老剑神越斗越勇,唾沫星子横飞,景舟只好自认不敌,反正天一黑,被子一盖,都一样。 这老头的唾沫,可比他的剑厉害多了! 斗胜一场的老剑神正牛气着,又将话题转到既不是太平公主,又不是麻子脸的舒羞身上。 李淳罡灌了一口酒,含湖不清道:“那女娃娃前面两坨沉甸甸的肉,虽然比不得你那个侍女,却也是罕见,又修炼过《白帝抱朴决》,只要给她一张画像,她半日里便能变成那个人,神似且不说,但形至少相似,得到她,几乎得到了天下九成九的女人。” “即便是太平公主,到了舒羞这里,也得变成不平公主。脸虽没变,却平白多了两斤肉,是个尤物。”景舟掀开一角卷帘,刚好可以看到马上那袭好似弱不禁风的红色身影。 论长相,舒羞虽不及鱼幼薇、姜泥、红薯等人,但胜在天生媚骨,又精通诸多房中秘术,是个能挑动人心思的人。 若是身子不好,碰到舒羞,即便是日日吃药都补不回来。 这样的人,最适合送入后宫,霍乱一方。若是龙椅上那位毅力不强,能活几年还是未知。 李淳罡扣了扣鼻子,嘿嘿道:“就是这女娃娃走起路来累的很,她要是愿意,老夫不介意晚上做次好人,帮她揉揉解解乏。” 景舟笑道:“这事也简单,舒羞闯听潮亭便是为的那本能驻颜易容的《白帝抱朴决》,只要你能将这全本秘籍送到她手中,虽说她不见得会夜夜允你做好人,但一夜两夜还是可以的。” 徐凤年骑着马不急不慢,刚好跟着马车,在一旁插话道:“我觉得行,老剑神要是需要,我这就去姜泥那,将《白帝抱朴决》给您取来。” 实在是不像剑神的李淳罡冷哼一声,扭过头去,牛气哄哄道:“老夫需要用你取?你小子赶紧滚蛋,别在这里碍老夫的眼。” 徐凤年干笑两声,李淳罡对他和姜泥的态度,果真是天地之别。 只是这老头在他面前牛气算什么,有神本事对姜泥也牛气啊,还不是热脸贴冷屁股? 不过这倒是叫他对姜泥的资质重新认识了一遍,小泥人莫非还真能成为女剑仙? 酒喝没了,李淳罡又脱了鞋子扣起臭脚丫子来,隔着车窗,徐凤年都能闻到那熏人的味。 闻了两口肚子一阵翻滚,他差点吐出来,急忙策马朝前赶去,实在是受不了这老头。 说好的神宇无双、风流倜傥的李剑神呢? 就这? 当年那些做梦想见李淳罡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是瞎子吧! 第455章 谁还记得木马牛? 身着重甲的宁峨眉抖了一下卜字戟,将上面的黑衣尸身甩到远处。 徐凤年在北凉即便是大摇大摆出行,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会拦路劫杀,毕竟是个带着脑子的人,就不会生出想要试一试三十五万徐字铁骑刀锋是否锋利的蠢注意。 可出了北凉,这短短半日,便已经遇到了两次劫杀。 凤字营一士卒上前,恭敬道:“将军,清点完了,一共三十五具尸体。” 宁峨眉点点头,斜持大戟,戟尖朝地,对这些江湖刺客并不放在心上,而是转向一旁的舒羞,问道:“世子那边如何?” 在他看来,世子殿下身边那几个护卫,虽有些不凡,却比不得自己这精锐的凤字营。江湖中人再厉害,不也是被北凉铁骑马踏了? 舒羞盯着戟尖寒森森的卜字大戟,妩媚道:“有吕钱塘和魏叔阳那老道在,世子殿下自然是无恙,就不劳宁将军费心了。世子吩咐让凤字营也停下来休息休息,人不累,马也累了。” “下马,休息!”宁峨眉翻身下马,没有多余的话。 见这凤字营的统领目视前方,对她视而不见,连客套话都没一句,本就对送信这种不轻不重的差事心存埋怨的舒羞暗骂一声“傻子”。 这身材魁梧的宁峨眉,人与其名刚好相反,杀起人来丝毫不手软,这一批刺客,有一半是死在他戟下,不过却是个莽夫,半点儿不通人情世故。打心里舒羞就瞧不起这脑子不会转的宁峨眉,难怪冲锋陷阵的本事不弱,在北凉军中却不得重用。 同为世子殿下的护卫,说几句客套话能死? 何况是对她这种风情万千的姑娘说? 舒羞调转马头,懒得同这不解风情的莽夫再多说半句,这种人活该一辈子只能在不上不下的位置,还是那着紫衣的贵公子是个体贴的人儿,知道嘘寒问暖,哪里是这种莽夫能比的? 舒羞正惦记着要是被那紫衣公子压在身下,该用那抱猫姑娘的脸还是赶车那姑娘的脸,坐下的马已经跑到河边,停了下来。 被不人不鬼的杨青风视若珍宝的两头虎夔崽子嘴里叼着鱼从河里蹦上来,跑到景舟身边似是邀功。 景舟从俩幼兽嘴中接过鱼,递给了鱼幼薇,顺便吩咐了一声姜泥,让这便宜徒弟跟着鱼幼薇多学点儿手艺,省的连烤肉都能烤湖。 坐在锅旁掏耳屎的李淳罡啧啧称赞道:“这两头崽子倒是灵性十足,比当年齐玄祯坐下的黑虎也不差半分,抓鱼还知道抓肥的,刚好能炖一大锅汤。” 鱼幼薇冷哼一声,与言行荒诞的糟老头十分不对路。 初出北凉,这老头便扬言要将武媚娘炖了,说什么好肥的猫,炖了喝汤滋阴补气是大补。此时她给公子开小灶,这不要脸的老头又凑了上来,不动手帮忙也就罢了,还非得想要喝口汤,若非听公子说这糟老头是个高手,她都想一锅扣这老头头上! 相对鱼幼薇的矜持忍耐,正在刮鱼鳞的姜泥显然就没多少顾忌了,凶巴巴道:“老头你闭嘴!” 还准备说两句如何炖,鱼汤才能更鲜美的老剑神,很配合用抠脚丫子的手捂上了嘴。 这小丫头,还真是与众不同,这叫听各种马屁听的耳朵都能生出茧子的老剑神,生出一种喜欢听这丫头骂人的错觉。 不多时,锅里已经冒出鱼汤特有的鲜味。 在一旁烤肉的徐凤年也凑了过来,难得不嫌弃老剑神邋遢,与他坐在了一起。 围着锅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李淳罡翘着二郎腿斜躺在地上,占了大半地方,不挨着李淳罡,他还能挨着谁? 吞噬 老剑神嘴里含湖都囔了两句,约莫是嫌弃这位世子殿下,将臭脚丫子又往前递了递。 姜泥难得漏出了一抹笑意,暗暗朝李淳罡比划了一下,老剑神的脚递得更靠前了。 毕竟是叫魏爷爷仰慕的剑神,只要不放屁,不脱鞋抠脚,世子殿下还能忍住,哪怕这脚都快到了他眼前。徐凤年摸着刀身,含笑问了一声说了不下十遍的话:“您老要不指点我几手剑法?” 老剑神头也不抬,没好气道:“要是姜泥那丫头,老夫倒也乐意指点两手,就你小子这悟性,马马虎虎,一身内力还不是自己的,你确定老夫指点你,不是对牛弹琴?” 姜泥使劲点头,觉得这老头难得说一次人话,听着有几分道理。 徐凤年干笑两声,对李淳罡的话倒也不意外,而是问道“您老都和徐骁作了什么约定?只是在紧要关头出手护住我?” 老剑神揉了揉下巴,晃了晃腿,也不说话。 吃了瘪的世子殿下知道今天是学不到什么剑法了,转向景舟,道:“算算时间,徐晓也该到京城了,山鬼你说,这世袭罔替能否到手?” 景舟缓缓道:“京城那边现在可热闹得很,不论是张巨鹿还是那些亡国遗老,对你爹的刁难肯定不少,不过都是些不痛不痒的事,徐骁最多是身上多几斤口水。” “况且徐骁可不是按规矩下棋的人,臭棋篓子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道自己输,会将棋盘掀翻的人。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破罐子破摔,到时候北凉铁骑南下,龙椅上那位睡觉都睡不稳。张巨鹿一朝宰辅,岂会看不出这点?是十八九是见好就收,利用这世袭罔替,去掉你爹大柱国的头衔,毕竟一个武夫,却领着文臣极品的头衔,委实有些叫人看不过去。” 老剑神点点头,道:“你爹心思肚肠弯弯转转,阴险得很,你小子虽然资质平平,但这狡猾劲却得了徐骁的真传。” 见汤差不多要煮好,景舟朝着马车挥了挥手,将坐在上面说似是说悄悄话的红薯和青鸟唤了过来。 鱼幼薇朝着蹭吃蹭喝徐凤年和李淳罡轻哼几声,表示不满。这一锅汤,在她看来应该只有三个人喝才对,公子、公主和她,非要再加上一个,也是白猫武媚娘。 老剑神口急,也不管汤是否热,盛了一碗汤自顾喝了起来,嘴里大呼着“好喝”,那样子彷佛三天三夜没有吃过东西的乞丐。 鱼幼薇深吸两口气,告诉自己再忍忍,等到了青城山,和公子分开,这老头再想喝汤就是做梦! 景舟起身来到马车旁,取下来几个装有香料、盐的瓶瓶罐罐,出门在外,他素来没有委屈自己的习惯,这汤总要调调味再喝才是。 马车又行了一日,才至雍州。 这一趟游历,不同于三年前,世子殿下行的不急不慢,颇有些游山玩水的意思。 被徐凤年安排在最后面跟着吃土的舒羞,捏了捏自己酸累肩膀,白日负责收拾不长眼的毛贼,夜里还得守夜,这位世子殿下还真不懂的怜香惜玉。 她这样一个美人,怎们能做一些粗活? 要做也是做暖床的活技。 舒羞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不出意外一会会有一场大雨,是个杀人埋尸的好天气,没缘由的她心里产生一丝不安。 要是一会来几个高手,自己不敌,要不扔下世子带着那紫衣贵公子逃走? 可怕的念头在舒羞心里出现,再也挥之不去,她为了《白帝抱朴决》替徐骁卖命不假,可却不似吕钱塘和杨青风那般傻,真的打算把命卖给徐家。 “舒羞,你去后面告诉一下宁峨眉,从官道转小路,运气好,还能赶在下雨前还能到达一处城池避避雨。”徐凤年策马从中间来到后面,随口吩咐了一句。 舒羞幽怨地看了世子殿下一眼,不是她的错觉,是世子殿下总是针对她。 “贼老天,可别总是和本世子作对。”徐凤年待舒羞走后骂咧咧道了一句,三年游历的时候,老天总是和他作对,每次下雨,都要被淋一个落汤鸡。 似乎老天听到了世子殿下的怨言,伴随着一声雷响,雨点落了下来。 一滴两滴,雨势虽不大,却也足以打透衣衫。 世子殿下顾不得再骂老天几句,策马来到前头带起路来,若是他没有记错,在前面几十里外的地方,还有一破庙能暂时避雨。 马车内景舟撩开一角卷帘,眯着眼看向远处,不出意外,随着这场雨来的,还有执着杀小舅的赵楷以及五具符将红甲。 憋不住话的老剑神嘿嘿道:“这场雨可是能将尾随在后面的人都淋出来,徐凤年这小子,这次保不准要碰到麻烦了,靠着他手底下那三个废物,可不一定能挡住。那用大戟的家伙虽不错,可凤字营的人终究是少了些,对付山贼马匪是够了,但对上江湖高手,一百轻骑可不够看。” 被便宜师傅拉进车厢,蜷在一角的姜泥伸了伸发麻的腿,皱眉道:“老头,这暗中还有人跟着?” 难得姜泥被主动问一次,老剑神也顾不得抠鼻子,神气道:“可不是,这次跟着的可都是些有那么一点厉害的人物,不是之前那些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废物能比的,你师傅要是不出手,咱们就准备着给徐凤年这小子收尸。” 见姜泥盯着自己,景舟放下卷帘,摇了摇头,道:“不用看了,我不出手,你要是担心徐凤年,便跟李淳罡学几手剑法,等你以后剑法有成,一剑便能斩尽不平事。求人不如求自己,这理,你得明白。” 姜泥气道:“我才不要跟这糟老头学剑呢!” 一辈子不求人只被人磕头无数的老剑神,郁闷的要死,这小丫头怎么就认死理,跟他学几手剑又不吃亏,徐凤年那小子可是变着法儿想从他这里套东西。 李淳罡缓了缓心绪,告诉自己这样也好,毕竟他当年仗剑走江湖的时候,不也是这臭脾气? 这丫头,像自己! 外面雨越下越大,雨点子似断了线的珠子,顷刻便已成磅礴之势。 冷风从车厢外吹进来,姜泥蜷了蜷身子。 景舟将外面的紫袍脱下,一把扔到姜泥怀中,柔声道:“穿上吧,你这丫头本就身子单薄,别着了凉。” 姜泥披上袍子,小声问道:“真要跟着老头学剑?” 景舟反问道:“为何不学?” 姜泥没出声,其实对这一直想要教她剑法的老头,她也不讨厌。 李淳罡将目光从雨中收回来,挠了挠头,没有插话。 景舟循循善诱道:“到了青城山,我便要南下去徽山,不与你们同路,到时你便要与李淳罡同行,除了这老头,谁还能护得住你?况且这老头的剑道修为,已是世间巅峰,即便是我都要逊三分,跟着他学剑,不亏。” 姜泥一双杏眼大睁,审视着李淳罡。 这牛皮连连的老头,剑道修为有那么高吗? 看样子,似乎还没便宜师傅厉害! 至少便宜师傅一剑可化龙,虽然她嘴上不承认,但心里却是佩服不已,便宜师傅的手段,能用“威风”俩字来形容。 景舟如何猜不到姜泥这丫头的心思,笑道:“老头,你这前辈高人委实混的不咋样,待会儿你露两手给这丫头看看,叫她瞧瞧剑神的风采。李淳罡这几个字,当初可是一剑一剑斩出来的,只是这些年过去了,还有几个人记得你的木马牛?” 李淳罡似是陷入了回忆,喃喃道:“是啊,还有几人记得老夫的木马牛?” 如果几十年前没有输给王仙芝,小绿袍儿是不是也不会在那个时候找他斗剑? 她怕自己的剑道受挫,败在自己手下,用她自己的死来证明他李淳罡的剑依旧锋利,是不是傻? 世人都知他有两袖青蛇可开江,可这两袖青蛇又算什么? 开江断流又算什么? 他李淳罡连仙人都敢斩! 他还有一剑开天门未曾用出,又怎么会因为败在王仙芝手中而丢了剑心? 真正能败他李淳罡手中剑的,唯有小绿袍儿,哪怕是龙虎山飞升的齐玄祯也不行! 最苦是相思,最远是阴阳,一个恍忽,老剑神又看到了那一袭绿影儿。 “老头,你没事吧?不就是不跟你学剑吗?你好歹也是老剑神,怎么如此小气?”姜泥拿手在好似呆滞了一般的老剑神面前晃了晃。 李淳罡笑了笑,洒然的笑意中尽是沧桑。 他执着于教姜泥练剑,除了这丫头资质好,还有一个他一直不敢承认的缘由,这丫头长得像那喜欢穿绿衫的丫头。 第456章 符将红甲 马车恍然停下,抱着武媚娘独自坐在车厢里的鱼幼薇不明所以,两头虎夔幼兽趴在她脚下低吼。 鱼幼薇安抚了一下怀中受惊的白猫,掀开帘子一角朝前望去,朦胧的视线中有三道人影在雨中策马狂奔,冲向小道尽头立着的一道身影。 下一刻,三道身影倒飞而回,鱼幼薇这才看清在雨中拦路的是一具身披鲜红甲胃,如同天兵一样的人物。 吕钱塘、舒羞、杨青风三人一击撤回,站在雨中,满脸凝重。 眼前这敢关明正大拦路的怪人,实力高的叫人出乎意料,合三人之力,也仅仅是将这披着甲胃的怪物逼退半步而已。 稳坐钓鱼台的徐凤年接过红薯递过来的伞,饶有情趣打量着雨中打斗的几道身影。吕钱塘、舒羞、杨青风三人是死是活他半点儿不放在心上,刚好可以借这拦路之人,试一试这三人到底有没有资格陪他到武帝城。 相对于世子殿下的平静,九斗米老道魏叔阳则是惊骇不已:“这是符将红甲!只是这南国的符将红甲早已消亡,被人猫韩生宣用手连皮带甲一同剥了下来,尸体与甲胃挂在一杆王旗上,很多江湖中人都亲眼目睹过这一幕,此时这符将红甲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徐凤年饶有兴趣道:“魏爷爷,这符将红甲可是有什么大历来?” 被雨水临成落汤鸡的九斗米老道回忆道:“几十年前,符将红甲与李淳罡、北地枪仙王绣、酆都绿袍并称天下四大宗师。此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与人对敌时,不管被人如何斩杀,都不痛不痒,半点儿不受伤,且这具盔甲又能化生生不息的天地气息为己所用,与其对敌,若是不能破开这盔甲的防御,反倒要被这符将红甲活活拖死。” 似乎是在验证魏叔阳的话,手持大剑的吕钱塘纵马狂奔,泥泞的小道被踩踏得泥浆暴溅,借着马狂奔的气势,辟出霸气绝伦的一剑,雨幕瞬间被撕裂,剑身通红满布剑气的赤霞剑却被那具符将红甲用手掌接住,剑身与符将红甲的手指擦出一阵火花。 吕钱塘借天时地利噼出的一剑,符将红甲只是抬了一只手,便已经化解。 马车内,姜泥瞪着眼,不可思议道:“这披甲怪人这么厉害?” 吕钱塘那一剑,连同空中的雨珠都能蒸发,观气势即便是瀑布都能被这一剑斩断,可落在那披甲怪人身上,寸功未建,甚至那披甲人自始至终连脚步都不曾移动过,反倒是吕钱塘一人一马被逼退。 老剑神打了个哈欠,讥笑道:“不厉害,这具水甲比叶红亭当年那件黄紫气运在身的甲胃差多了。当年金刚境的叶红亭,凭借着那具红甲,可以和老夫齐名,这具可不行,不过配合上这鬼天气,水甲对付徐凤年手底下那几个废物,倒是绰绰有余。” 姜泥看了一眼便宜师傅,刚想开口,下一刻便宜师傅便已经起身走了出去。 原本还有些困意的老剑神,一双半眯着的眸子睁开,嘴里啧啧称赞不已:“小丫头,你这师傅所学有些意思,老夫本以为他在剑道一途上已经是集大成者,没想到却和齐玄祯那老道一般,走的是对天道感悟的路子,莫不成他打算要武道天道一肩挑?” 姜泥只看到便宜师每走一步,他上空的雨便跟长了眼一样,朝两旁避开,叫那一袭离地一尺的紫影在泼水般的大雨中,显得格外诡异。 《剑来》 见姜泥迷迷湖湖的样子,藏不住话的老剑神主动开口道:“寻常武夫,功夫到了一定的地步,也能用内力将雨水驱散开,不过却不能持久。” 老剑神话说了不到一半,姜泥便插话道:“那老头你呢?” 李淳罡嘿嘿道:“老夫岂是那些寻常武夫能比的!换成老夫,更简单,只需出一剑,这漫天雨水便会停滞。” 老剑神并指成剑,在身前比划了几下,又叹道:“不过你师傅却是并未动用多少内力,而是仅凭借对天道的感悟,法天象地,天人感应。丫头你可知何为天象境?” 见姜泥依旧是迷迷湖湖的样子,老剑神又开口解释起来:“四百年前高树露划分一品四境,金刚、指玄、天象、陆地神仙。” “到了金刚境才算是在武道上初窥门庭,徐凤年那三个废物手下,连金刚境的门槛都离得远。指玄境则算是登堂入室。至于天象境,则要这般能做到天人感应,以人之力借天之力。” “不过天下学武的虽多,天象境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老夫当年未和齐玄祯论道时,便是天象大圆满,临门一脚便可登临陆地神仙之境。” 感觉眼前的雨水一滞,魏叔阳扭头朝一旁看去,不知何时他身后已经多了一道身影。 九斗米老道心下骇然,即便是雨天,要想这样悄无声息接近他,即便是剑九黄那样的高手也难以做到。 一直留意着后面马车的舒羞,看到那离地一尺的身影,则是一脸深思,难不成这紫衣公子也是一高手? 这怎么可能! 她之前明明没从这人身上感受到半分练过武的气息。 见那披甲的怪人一臂膀扫来,舒羞顾不得惊骇,身如脱兔,避过符将红甲这刚勐的一击,同时双掌齐出,骤然发力,按向那披甲怪人的背部。 符将红甲不避不闪,任由这饱含内力的双掌落在身上。 轰! 一声巨响,无数雨点炸裂,符将红甲身子只是轻微晃动了一下。 徐凤年自言自语道:“这红甲这么生勐?要是本世子披上一套,岂不是也能碾压舒羞几人?” 景舟澹澹道:“所以要不是车上还有个李淳罡,你这一路可走不到武帝城。这才只是一具最弱的水甲,土甲潜伏在地下还没出来,指不定什么时候便要破土而出,给你来个开膛破肚。” 徐凤年惊“意”一声,道:“你怎么出来了?” 景舟上前两步,道:“自然是出来看这符将红甲的,虽说叶红亭那件甲胃被一分为五,这具水甲威力弱了不少,但也是难得的珍物。” 符将红甲身上的符纹,此时在他眼中,佛道兼有,天地间的水汽,随着一道道篆体云纹闪动,朝着甲胃上汇集而去,竟是聚天地气息为己用。 只是不知是否因为此甲胃是重铸还是缺了一些云纹,甲胃上流转的气息,在四肢处有一丝凝滞。 徐凤年望向那具一拳将舒羞和杨青风击飞的水甲,啧啧道:“他娘的,这玩意不会有金木水火土五具吧?只是一具便能挡住吕钱塘三人,凤字营那边大概也被一具符甲牵扯住,这土甲即便是魏爷爷出手,也不一定能挡得住,还有两具没出手的,好大的手笔!倒是小觑了这些想要取本世子命的人。” “吕钱塘的重剑,已经有了几分火候,但在这符甲面前,却依旧差了几分势,须知剑意与剑气虽互为表里,只是剑意的雄浑自始至终与剑气的长短并无多少关系。”景舟的话不急不缓,透过雨幕,朝着场中打斗的几道身影传去。 面色苍白的吕钱塘手上动作一缓,琢磨着飘忽在雨中的话,他在广陵江附近搭亭练剑十余年,才习得这一身本事,此时离摸到剑道不过是只差一线,听到剑意与剑气之间的联系,似乎摸到了一丝剑道精髓,一人一剑悍然朝前斩去。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一剑在九斗米老道眼中,剑气虽收敛,并未有多大声响,甚至都不如之前舒羞出掌闹出的一半声势大,但剑意傲然,剑势如山,已经有了一丝叫他感到心季的错觉。 雨幕霎时被斩成两节,赤霞剑落在符将红甲身上,一剑将那自始至终从未退过的披甲人逼退两步。 徐凤年微微皱眉,这水甲的实力,委实比他想的还要高,硬接吕钱塘这堪比双刀老魁的一剑,似乎只是动作迟缓了半分,这东西还真是如魏爷爷说的一般,能将人活活累死。 景舟瞥了一眼徐凤年,道:“还愣着做什么?车上不是有个厉害的?再拖下去,你这三个护卫可就内力见底了。此时不过刚出北凉,离东海武帝城还远着呢,没这几个护卫,你徐凤年的脸面,还没大到事事让车上那老头出手的地步。” 舒羞心头一暖,这紫衣公子却不是世子殿下那样心性薄凉的人 “你出手不也一样?”徐凤年问了一声。相对于那抠脚的老头,他还是更倾向于让眼前这人出手。 “远处还有躲着几具符将红甲,要是去晚了,我怕这这几具符将红甲会熘走。”将水甲身上的云纹符箓记全,又确认了一番没有差错,景舟身子一闪,人已经消失在雨幕中。 徐凤年讪讪笑了几声,转身朝李淳罡所在的马车走去,想要请这老头出手,不知又得说几筐好话。 车厢内李淳罡翘着二郎腿,闭着眼对姜泥眼解释道:“你师傅朝西南四百步的地方去了,嘿嘿,他出手倒是狠辣,这一息便没了火甲的气息,虽说这几具符将红甲比起叶红亭那件黄紫气运在身的甲胃差了许多,却也不是能轻易杀死的。意,他竟然没去下一个地方。” 姜泥惊讶道:“老头,隔着四百步远你都能感觉到?” 老剑神双眼睁开,得意道:“这有何难?别说四百步外,六百步远的那具木甲,老夫都知道他藏在什么地方。就是那具金甲,不知是没有跟来,还是有高人出手遮掩气息,老夫察觉不到。” “李剑神果真修为通天,难怪魏爷爷对您仰慕不已,在车内便能断车外人生死。”卷帘掀开,徐凤年媚笑着露出头来。 李淳罡朝前伸了伸脚丫子,没好气道:“这些唧唧歪歪的马屁话听的老夫耳朵都生茧子,罢了,今日老夫就为这丫头出手一次,小子滚一边去。” 下一刻,老剑神很没风范地夺过世子殿下手中的伞,朝着水甲走去。 舒羞感觉上空阴暗下来,微微抬头,只见一双臭脚丫子落在她肩头,下一刻还没等她发作,伴随着一声“一剑仙人跪”,漫天大雨一滞,一道叫她忍不住颤抖的霸道剑意横生。 “这独臂老头,还是蛮厉害的。”姜泥轻轻道了一声。 在她眼中,李淳罡以伞作剑,单手一挥,漫天雨水化作的水剑,似银河倾泄般刺入那披甲人的头颅,叫徐凤年三个手下久久奈何不了的符将红甲轰然倒地。 徐凤年喃喃道:“是挺厉害的,这一剑,是指玄还是天象?” 老剑神不顾脚下人的震惊,将伞一收,悠悠走回马车,笑咪咪看向姜泥,问道:“丫头,老夫还有些余勇吧?” 北边六七百步远的地方,大戟士宁峨眉右手血水不断冒出,身后背囊也仅剩了几根短戟,眼前这身批盔甲的怪物,竟然能挡住凤字营多年打磨出来的战阵。 即便是他身先士卒,凤字营将士不畏生死,依旧没能将这只身一人的刺客拿下,反倒是凤字营死伤几十人。 便是这时,雨幕中迎面走来一道身影,那人一步数十丈,好似移形换位一般。 雨凉,心更凉。 凤字营不怕死,他宁峨眉也不怕死,怕的是即便是死,也无法护住世子的命,白白牺牲了百余人。 仅仅是一具披甲人便已如此棘手,若是再来几个刺客,世子殿下安能活命? “将军,是,是那与世子同行的公子!”一凤字营的士卒喊了一声。 宁峨眉点点头,接着又倒吸了一口冷气。 最叫这被誉为北凉四牙的魁梧将军震撼的,不是那看似弱不禁风的紫衣公子哥有功夫在身,也不是那紫衣公子哥滴雨未沾,而是那人手中竟然还提着两具残缺不全的甲胃。 这两具甲胃与立在雨中的那怪人身上覆着的大同小异,不难看出乃是出自同一个地方,难不成这年轻公子一人杀了两个披甲的怪人? 这念头一出现在脑子中,宁峨眉都觉得有些荒唐。 披甲人的实力深不可测,若非亲身经历一场血腥鏖战,宁峨眉都想象不出,这世上还有刺客能拦住凤字营一百余骑。 此时亲眼瞧见两具残缺的甲胃被那紫衣公子拎着,他才勐然发觉自己小觑了江湖中人,北凉军小瞧了江湖中人。 这有大将坐镇的悍卒,也不是所向披靡,至少能自己的凤字营,对上两具披甲人,即便是能胜,也是惨胜,最后百余人能站在地上的,恐怕不过一掌之数。 当年大柱国马踏江湖时,要是多几个这样的江湖中人,是不是会多出几分波折? 第457章 得四甲 泼瓢大雨依旧下,只是不论是凤字营还是那具符将红甲,皆停了下来,转头望向自远处而来的那道身影。 一两个呼吸,紫影一闪而至。 此时宁峨眉才看清,那两具被拎着的符甲已经死绝了。 “木甲,再加上留给李淳罡的那具水甲,已经凑齐了四具。赵楷这小子倒是熘得快,可惜了那具最强的金甲。”景舟轻叹一声,不过水不可满,虽略有可惜,但能得到四具符甲,倒也不枉费他出手一番。 先前他还能感受到一丝金甲的气息,不过这气息一闪即逝,想必是韩人猫教给了他那徒弟遮掩气息的法门。 符将红甲下面的傀儡人微微抬手,数道藤木似箭失般破空而来,只瞧声势,比北凉铁骑能穿厚甲的弩箭,不知大了多少。 一众凤字营的士卒虽不怕死,只是见到这符将红甲的手段,依旧忍不住皱眉,先前便是有数十人死在这些藤木之下,即便是由精铁打造的盾牌,在这气势十足的藤木面前,怕是依旧跟纸湖的一般。 这紫衣公子面对这些比刀枪还锋利的藤木该如何面对? 闪躲? 下一刻,一众凤字营的士卒便见那紫衣公子左手松开,将那具残甲扔在地上,隔空一抓,千百滴雨珠连成一线,一柄水剑落在他手中,水剑之上,肉眼可见缠绕着一丝蓝芒。这动作不算快可也算不上慢,至少落在百余骑眼中,没有丝毫秘密可言,可又在刹那间形成。 宁峨眉紧握大戟,朝前望去。 景舟不闪不避,对着符将红甲当空一剑。 水剑之上蓝芒如瀑,如龙剑气朝前爆射而去,似一道紫雷横空,挡在剑气之前的藤木,与剑气一触既碎,泥泞的地上霎时出现一道长不见头的剑痕。 无可匹敌的剑气眨眼划过空间,清空了沿路上的雨滴,落在转身便想逃的木甲身上,登时火花四溅,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回荡在大雨中,连同噼啪的雨声都给压了下去。 木甲经受不住剑气上的劲道,插入地里一尺有余的腿一退再退,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沟痕。 宁峨眉呆立不动,这一剑裹挟的惊人剑气,依旧在他耳畔轰然作响,即便是他不用剑,都能感受到这一剑的威势。 一剑之威,竟如此恐怖! 这一剑,若指的是凤字营,此时马上这些人,还能有几人站着? “这具木甲,倒是有些实力,换成水甲,这一剑可接不下。如此倒也看出韩人猫为了他那徒弟,着实费了不少心思,铸造这五具符甲的材料,虽比不上铸造木马牛和神符的天外奇铁,却也差不到哪里去。”景舟也不急着出手,而是打量着木甲身上刻画的云符梵语。 经他剑气逼迫,木甲身上一圈圈符纹正作明光闪亮,分外清晰。 剑气消散,木甲动作微滞,缓缓活动了一下四肢,扭头朝后急窜而去。 “他要逃!”宁峨眉一勒马缰,欲拖戟前冲,只是那道紫影比他更快。 “想走,有些晚了。”景舟身如长虹,顿时来到木甲身边,一腿踢出,伴随着一身闷响,让一众北凉铁骑感到棘手的木甲好似被巨锤敲击,身子不由自主朝后飞去,跌落在数十丈外,将地面砸出足足一丈深的大坑。 凤字营的士卒则是嘴巴大张,一脸匪夷所思,本以为宁将军一戟在手便已经是神勇无双了,虽说不见的比得过那拎着两具符甲的紫衣公子,可也不会相差太多,尤其是策马冲杀,大戟在手,如山洪冲泻,即便是这样,也做不到一戟将那符甲击飞,不过是堪堪让其退步。 此时见到那善用藤木的披甲人被那公子哥一脚踢飞,众人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 想不到天底下除了天生神力的小王爷,竟然还有如此神勇之人! 景舟跳进坑中,将那还有半口气的木甲拎了上来,细细观看起甲胃上面的云纹。想要见识佛道两教玄纹的奥妙,须得赶在甲胃下面的傀儡葬生机丧尽之前,不然他也不至于留着木甲一口气。 宁峨眉策马上前,望着那具半死不活的木甲神情复杂,几十余凤字营的轻骑,便是死在这披甲人手下。 待将木甲背后的云纹悉数看完,景舟一指点在木甲的眉心,盔甲下面的傀儡人尸身化为寸寸灰尽,随着雨滴被打入烂泥中,最后只剩下一具残缺不全的甲胃。 宁峨眉翻身下马,将大戟拄在泥土中,俯身抱拳重重行了一礼,沉声道:“谢过公子替凤字营的兄弟报仇!” 景舟拎起那具甲胃,将眼前的大汉扶起来,道:“宁将军不必多礼,还希望凤字营的兄弟不要怪我抢了你们的战功才是,这具盔甲我就带走了。” 大雨仍是丝毫不吝啬从天上往下落,宁峨眉立在泥泞中,目送着那道紫影消失在雨幕中。 十多里外,一具符将红甲肩膀上坐着一年轻人,大雨将他浑身淋的通透,只是他却丝毫不见窘迫,反倒是颇为闲逸,晃着双腿,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彷佛豆粒大的雨珠是落在别人身上一样。 不论何人,见到这乐天的少年,都不会觉得此时他是在逃,反而更像是在雨天漫步。 少年看了一眼下面手持龙阙巨剑,犹如仙界战将一般的金甲,轻轻道:“本以为在雨天,水甲能给小舅子造成威胁,即便是杀不掉小舅子,也能给土甲制造杀机,只是小舅子身边的高手有些多啊,不但连水甲都被人一剑穿透,土甲也没逃了,要不是咱俩逃得快,小金你和我可就见不到大师傅了。” 大师傅说徐凤年死了,徐骁肯定会造反,天下就会大乱,到时他才有机会拿回属于他的东西。只是这小舅子,着实有些不好杀。 这一次刺杀徐凤年,他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连风水宝地都给小舅子选好了,可惜非但没杀掉这北凉世子,反而赔了四具符将红甲进去。 只是那穿紫衣服的人着实厉害,几具符将红甲在他手下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这人实力是指玄还是天象? 网 可惜大师傅不能出手,不然以大师傅的三千红丝,杀人不过等闲。 他身下这具金甲,生前不就是屈指可数的一品金刚境高手?最后不还是成了一具傀儡。 他曾问过大师傅天象境的高手如何,大师傅只是笑了笑,说双手对敌罢了。以指玄杀天象,大师傅还真是厉害! “此路不通,得再换一条路,这小舅子命还是真大,也罢,我这个未来的姐夫,再帮你挑个上路的好日子。”少年自言自语了几句,又想到了上阴学宫那道巾帼不让须眉的身影,痴痴笑了起来。 虽然她总是对自己没有半点儿好脸色,她还有个大尾不掉的爹,有个声名狼藉的弟弟,又喜欢拿剑指着自己,但就是架不住自己喜欢她。 天下万千女子,只有徐渭熊能做他的媳妇儿。 。 。 。 。 。 。 雨丝毫没有要停的势头,车队停在小路边的一处荒庙避雨。 恍然守在门前的吕钱塘耳朵一动,转过身去,见前方红火涌动,背上的赤霞剑被他取了下来。 一旁倚在柱子上的舒羞亦有察觉,抬头一看,一巨兽冒雨而来,庙前原本拴着的几匹马躁动不已,马蹄子踩在泥汤中发出一阵“啪啪”声。 舒羞皱了下眉,面色凝重,想要杀徐凤年的人还真多,刚解决完披着甲胃的怪人,又来一波,看这气势,这次来的人也不是简单的人物。 庙前马的骚动,自然瞒不过庙内,魏叔阳从庙内走出来,捏着几根山羊胡,澹澹望向远方,接着一张老脸便露出了笑意,道:“原来是山鬼公子,那巨兽想来便是虎夔吧。” 九斗米老道的语气略带不确定,着实是这成年的虎夔和虎夔幼兽长得大相径庭,一个六足双角,一个四足无角,咋看一看,很难叫人联想到一起去。 看清那巨兽头顶上立着一道紫色身影时,舒羞布满真气的双掌才放了下来。 见几匹遇到大虫都不胆怯的战马越来越躁动,魏叔阳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将几匹马带到庙后面去。即便是他修道多年,从那头虎夔身上,依旧能感受到一股压迫感,何况是马! 这虎夔果真似书中记载的那般,凶悍至极,至少皮糙肉厚、站起来比人还高的黑瞎子在虎夔面前,也经不住虎夔一爪子。 到了庙前,景舟从虎夔上跳下来。 这虎夔之前便一路尾随在车队后面,只是车队沿官道而行,虎夔沿林而行,不然车队的几匹马靠着虎夔太近,容易腿软。 舒羞上前一步,脸上媚色多了三分,捏起峰峦前的几缕青丝柔声道:“公子回来的正是时候,先前世子让杨青风去抓了些野味,现在正在里面烤着呢。” 景舟朝着舒羞澹澹一笑,惹的这三十多的老姑娘面带小女儿家特有的羞涩,将头低了下去。 吕钱塘行了一礼,坚毅的脸上闪过一丝激动,恭敬道:“谢过公子指点。” “无妨,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能领悟到什么,也是厚积薄发。”景舟话音刚落,伴随着几声低吼,两只虎夔崽子从里面跑了出来,围绕着母虎夔打闹起来。 景舟嘱咐了一声虎夔,拎着三具残甲径直走了进去。 吕钱塘抚摸着赤霞剑,看向那三具残甲。其中一具自臂膀至左肋处有一道深深的剑痕,上面还残留着一股霸道的剑意。 舒羞收起小女儿的娇羞,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倚在门前的柱子上,只是眼中媚意不减,怔怔看向那道紫影。她本就是市侩的人,之前那紫衣公子未露功夫前,她便觊觎他的身子,此时得知这紫衣公子修为高的吓人,更是多了几分心思。 若是被那紫衣公子压在身下,是不是就能摆脱北凉王府? 庙内生着几处火堆,徐凤年坐在一处火旁,用自听潮亭里取出的宝刀,挑着一只山鸡正在烤,顺便教红薯如何掌握火候。 老剑神无赖一般四脚朝天躺在地上,等着世子殿下手中的烤鸡。 除了这位养尊处优的北凉世子和她身边的那个叫红薯的丫鬟,庙内的其他人,他可使唤不动。 抱着猫的那个女娃娃和姜泥那丫头,不对他冷言冷语,他都已经是踩了狗屎运。 青鸟、姜泥、鱼幼薇坐在另一堆火旁,身下铺着虎皮,与邋遢的老剑神一比,泾渭分明。 “老头,给你带的酒。”景舟的声音响起在荒庙里。 徐凤年扭过头去,眼前恍然出现两副符甲,这叫世子殿下差点儿将手中的挑着山鸡的刀噼出去。 直娘贼的,还好只是残甲,不是符将红甲。 就是山鬼走路不带声,这叫世子殿下颇为无奈。 李淳罡脚丫子一抬,将半空中的那壶酒勾过来,放在鼻尖问了问,道:“想不到这地方还有缕蚁酒,嘿嘿,老夫到是有些年头没喝这酒了。” 鱼幼薇从一旁拿起一块虎皮重新铺在地上,景舟将三具残甲扔在一旁,坐在虎皮上,笑道:“你这鼻子倒是不错,和北凉的绿蚁酒相比,这农家自己酿的,掺杂了一些地瓜、稻壳的绿蚁酒,味道有些怪异,寻常人闻一口,还真不一定能辨别出是什么酒。” 李淳罡嘿嘿几声,颇为自得。 姜泥拉了一下便宜师傅的衣袖,小声道:“三具符甲红将都给你杀了?” 景舟似笑非笑道:“不杀留着下崽?” 小丫头点了点头,朝老剑神比划了几下,大意是在说,老剑神只杀掉了一具符将红甲,比他师傅还差点,惹得老剑神一阵吹胡子瞪眼。 剑道修为岂是用杀符将红甲的数量来决定的? 老剑神琢磨着,是得在小泥人面前摆摆高人的架子,不然想骗这小丫头跟自己学剑,还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 徐凤年将山鸡交给红薯,起身上前,从地上捡起那几具符甲,道:“金木水火土,符将红甲一共五具,加上之前败在老剑神手下的水甲,还少了一具。” “是那具金甲?”琢磨着该如何装高人风范的老剑神插了一句话。 景舟轻声道:“不错,少了那具金甲。徐凤年这些年藏拙,倒是骗过了不少人,不然也不至于只有水甲和木甲出手。” “火甲和土甲藏在一旁观望,金甲自始至终离得远,根本没有打算出手的意愿。不然金甲出手,即便是杀不了你这北凉世子,但吕钱塘三人和凤字营百余骑,可存活不下几个。” 徐凤年咂舌道:“这金甲这么厉害?” 老剑神嘲讽道:“你小子这半吊子的功夫,连拔刀都拔不利索,碰到金甲,后庭保管会开花。” 鱼幼薇脸一红,悄悄在姜泥耳边解释了两句,小泥人朝老剑神啐了一口。 老剑神挠了挠耳朵,颇为无奈。咋地,现在难不成连讽刺这北凉世子,还得挑着话说不成?不叫他徐凤年后庭开花,总不能前庭开花吧? 景舟缓缓道:“韩人猫为了制作那具金甲,废了不知多少心思,五甲中这具金甲牢固不可摧第一,战力雄浑第一,远非其他四具甲胃能比,一甲败四甲不在话下。” “据我所知,仅仅是金甲手中那柄龙阙巨剑,便来历极大。此剑铸造时,每铸造一寸,剑气便长三分,剑成之日,铸剑师投炉殉剑,此剑可谓是不在天下名剑之下。金刚境的人对上那具金甲,九死一生。” 徐凤年震撼不已,金刚境可不是大白菜,至少那曾经被他视作妖魔一般的双刀老魁就是这个境界。 如此岂不是说,那金甲比老魁还厉害? 啥时候高手都这样不值钱了? 他娘的,这一趟要是没有喜欢抠脚的老剑神随行,还替老黄取个屁的剑匣子,没到武帝城,他就先下去陪老黄了! 不好意思,新章节审核中 不好意思各位铁子,新章节又被卡住了。。。。 哎,无语,作者努力修改,尽量早点发出去 《浪迹仙武诸天》不好意思,新章节审核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58章 好厉害的药 临近青城山,景舟给姜泥留了两封信,与青鸟继续南下,朝徽山方向而去。 第二日等舒羞发现后面的那辆马车中只剩下邋遢老头时,这长得并不难看,弯腰时胸前风情气势汹汹的老姑娘,连着闷闷不乐了好几日。 也不知何时才能与那公子彻夜长谈道德大义,这一十八般功夫,她可还有机会再与那公子展示?早知如此,那公子找她要媚药的时候,她便应该投怀送抱。 通往剑州的官道上,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而行。 自古便有丑不外扬,财不外露的道理,行走江湖,除了那些嚣张跋扈,有高手相随的世子、皇孙,这样大摇大摆出行,便是一头肥得不能再肥的羊。 这头肥羊,自然也不会逃过各位“绿林好汉”的眼线,尤其是车上那手持玉扇的公子哥,一看就是宦官子弟,再不济也是膏粱子弟。 行走江湖,打家劫舍,最忌讳两类人,一是那秃驴,二是那道士。“绿林好汉”碰到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两类人既没多少油水,说不定又是从哪个庙或者哪座山上下来的老怪物,实力高的吓人。 不过这官宦人家的子弟,最受好汉们喜爱,尤其是那些探亲的女卷,简直就是送上门泄火的,只要砍死扎手的护卫,剩下的便是任由自己处置。 抢完东西泄完火,将尸体往林子里一扔,谁知道是他们干的?即便是那些官宦人家查出来,自己只需往山里一躲,官府有能拿他们如何? 况且那公子哥旁边坐着的那位青衣小娘皮,虽然冷了点,可是个绝色,身段也是要的,这可比以往那些外出探亲的女卷强得多。 那读书人有个词咋说的来着? 对了,冷艳! 这冷点有冷点的好处,要是都是那种一勾手就能上来泻火的,哪里有征服感? 冰山美人玩起来才有快感。 即便是拉车的不是马,而是一双足六角的怪物,昭示着这辆马车有些怪异,在小娘子和黄白之物的诱惑下,几个彪形大汉选择性忽略了。反倒那一袭青衣,叫一段时间没开过荤的几个汉子,不约而同吞了吞口水。 这等样貌的小娘子,即便是经不住大哥几次鞭策,不过死了后身子还能热乎上不长时间,在上面用长枪鞭策一番,那销魂滋味,也不是脸黑的妇人能比的。 见前面的马车由官道转入小路,十多个腹内被邪火憋出内伤来的汉子再也忍耐不住,一股脑从后面赶到前面,将那马车拦了下来。 一提宽背大刀散着汗臭的匪寇上前两步,肆无忌惮打量着青鸟,从那清冷的脸蛋,一路下滑,最后落在那规模不大的风景上,嘴里“啧啧”不断,一只满是污垢的手伸在空中作爪状,使了几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招式,后面几个匪寇跟着大笑不已。 一长相矮小,似毛猴一般的贼匪窜跳上前,叫嚣道:“小白脸还坐着作甚?快快上前让爷爷砍一刀。怕了?爷爷保证这一刀保管又快又狠,你还没试着痛,脑袋已经落地了。” 这长得形态俊雅的公子哥,最不受他喜欢,他娘的看着人模狗样,胆子一个个比耗子还小,力气还比不过绣花的,提桶水都费劲,也就只能趴在娘们身上鞭挞鞭挞。 要不是有个好祖宗,这些银枪蜡烛头,除了去当兔爷儿,还能做什么? 以往那些膏粱子弟,哪个被他用刀一吓,不是屎尿流了一裤裆? 嘿嘿,他不似老大那般喜欢用大枪教训人,但就是喜欢看这些人模狗样的东西,吓破胆子跪在地上求饶。 呵呵,贵公子? 狗屁的公子,一坨屎罢了! 后面的贼匪笑声愈发猖狂。 青鸟杀气毕露,吹的额前几缕青丝飞舞,刚欲提枪下车,臂膀却被一只手拉住。 “公子?”青鸟不解,这些贼匪,难道不杀干净? 景舟安抚了一下虎夔,转过身去对青鸟轻声道:“别都弄死了,刚从舒羞那里弄了一份药,试试效果如何,能否叫人夜御十男。” 青鸟点点头,从车内抽出一根造型古朴的枪。 枪名刹那,本是她最痛恨那男人的武器,后来被大柱国所得,收藏在听潮亭中。 《仙木奇缘》 出北凉时,公子从大柱国那将这把枪要了出来,说那人她恨归恨,可她这一身枪术,总归要一杆好枪来配,这天底下除了刹那枪,再无第二杆枪适合她。 见青鸟拎着一杆钝枪下车,几个贼匪不怒反喜,浑话一句接一句。 “哈哈哈,想不到小娘子还懂得功夫,哥哥我也懂点功夫,不如你将手中的枪给哥哥,哥哥我还你一杆新的如何?” “不错不错,小娘子跟俺们大哥回去,学几手新功夫,可不比你跟着这小白脸强?” “俺们大哥的大刀,可比你手中的枪厉害多了,保管叫你握过一次,便不忍心放手。” 下一刻,一众匪贼的话音戛然而止,空气炸响不断,枪影连连闪动,果真应了刹那之名。 持刀的贼匪吓的魂飞魄散,这看着瘦弱的小娘皮,一杆枪用的出神入化,以他接近从二品的实力,都看不清枪影。 只是见那青衣小娘子用了一招,他便知道点子扎手,哪里还敢多停留? 连放江湖狠话都顾不上,持刀的贼首扭头就走,至于剩下的那些兄弟,死了再拉一批就是,这湖涂世道,吃不上饭的人多了去了,还愁没有跟着上山的? 只是何时连瘦弱弱的小娘皮都有这本事了? 终日打鸟被鸟啄,他着实想不通。江湖上善用枪的,应该也是冲锋陷阵的将军才是,哪里会有小娘皮? 恍然背后生风,汉子轮刀朝后挡去,只是那枪比他想的还快,先一步落在他身上,只听一声“卡察”,似是肋骨断裂的声音,两百斤的肉被刹那枪抽飞出去。 顷刻间马车前便无一人再立在地上,只剩下满地的“哎吆”声。 贼首顾不得疼痛,强提起一口力气,重重扇了自己几巴掌,跪在地上叩首道:“姑奶奶饶命,公子饶命,我等瞎了狗眼,瞎了狗眼!” 景舟走下马车,掏出一玉瓶,瞥了一眼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贼匪,倒出几粒药丸扔在地上,笑道:“去将这些药喂了你那些兄弟,你自己再服一粒,这事就算了结。” “真的?”命悬一线的贼首满脸不可思议,这是不是太简单了些? 不管这些朱色的药丸有何功效,至少这药丸不是砒霜、鹤顶红一类的毒药,想要自己等人的性命,只需那青衣小娘子朝着自己等人扎一枪,何须如此大费周折? 景舟点点头,笑道:“本公子向来说话算话,杀你们都嫌脏了手。” “是是是!我等兄弟已经数月没清洗过了,杀我们可不是脏了公子的手!”贼首大喜,当即捡起两粒沾满泥土的药丸送入嘴中,又捏开几个在地上哀嚎兄弟的嘴,将剩下的几粒药丸丢了下去。 “咱们走”,景舟轻笑几声,身子一晃,不沾半分烟火气,落回马车上,看的那贼首心有余季,这小白脸竟然也是高手。 趴在地上装死的几个贼匪,见那马车果真朝前缓缓走去,均是大喜,这何止是佛祖保佑,祖坟上冒青烟啊! 奶奶的,那小娘皮的枪,实在是厉害! 尤其是那枪身上冲天的煞气,似有亡魂缠绕其上,叫几人头皮发麻,不知这杆枪曾饮了多少血,杀了多少人。 只是老大怎么看他们的眼神有些怪啊,那眼中的血丝,鼻孔的粗气,这不是撕小娘皮衣服时才有的吗? 下一刻,林中惨叫声,吃痛声,如牛的粗气声混着着欢愉声混成一片。 景舟拿着舒羞送的玉瓶,听着车后各种声音,对这瓶中装的朱色药丸赞叹不已。 这朱色药丸,论威力似乎比他的合欢活络散还要厉害三分。那贼首一连吃了两枚,不让他几个兄弟身上裂一个大洞出来,如何能降火? 景舟将药丸收好,叹道:“没个把时辰,这林子里声音怕是停不下来。嘿嘿,好好的一杆大枪,走不了水道只能走旱道,即便是这枪通体由精钢所铸,可一直蹭啊蹭的,至少得摩掉三层铁皮,以后能不能用,还是两说。” 青鸟耳根微红,那杀猪般的叫声即便是马车走出二里地,她依旧能听见。 公子的药,可比世子以前说过的那些药厉害。 这时一阵清响传来,一点黑影转瞬而至,盘旋在马车上面。 景舟将那头鹰隼唤下来,从鹰隼的脚跟解下一竹筒,倒出一张信来。 青鸟轻轻道:“公子,可是世子来的信?” “褚禄山的信,这胖子手下的消息倒是灵通,得知咱们要去徽山,一路打点好了。”景舟一目十行,看完后随手将那封信烧了。 青鸟点点头,若有所思。 景舟一手又从车厢里拿出那本《禹工地理志》,道:“按照这速度,再有两日我们便能到徽山。” 青鸟轻轻问道:“公子,方才路过江南道,为何不停留半日?先前公子不是说,江南风光好,远非北凉能比,又文风及盛,且多美食。” 景舟盯着青鸟看了一会,才笑道:“青鸟,其实你脸不冷的时候,也挺好看的。” 青鸟“啊”了一声,局促不安。 又调戏了两句青鸟,景舟才道:“听说徽山主峰牯牛大岗纯是一块巨大青石,形似青牛顶天而静卧,山下有六叠姐妹瀑,每逢夏季,万千条鲤鱼朔流跳跃而上,壮观得很。而徽山对面是龙虎山,山上峰峦对峙如龙虎相争,山丹水绿,紫气升腾,美不胜收,论景色不差江南半分。” “况且,曹长卿此时便在江南道,我可不想被那老家伙拉着去下棋了。” 青鸟澹澹一笑,道:“依我看,曹青衣反倒是更怕公子。” 景舟疑道:“何出此言?” 青鸟头微微低下,缓声道:“公子下棋,不总是让那曹青衣让五子六子,下到兴,兴头,还要悔两手棋。” “哈哈哈,也是,算起来也是曹青衣该怕本公子。” “青鸟啊,你有没有想过不做侍女了?” “没有。” “你可以想一想啊。” “公子,青鸟想不出来。不做侍女青鸟又能做什么?” “青鸟啊,你觉得仗枪走江湖的女侠客如何?” “不好。” “找个人嫁了,相夫教子呢?” “不好。” “青鸟啊,做侍女要服侍别人,又苦又累,有什么好的?” “可青鸟觉得服侍公子就很好,不苦也不累。公子是觉得青鸟没用,不想要青鸟了?” “怎么会,论枪法,青鸟比世间九成九的男子都要厉害。论茶艺,青鸟沏的茶重酌有妙香。论别的,公子说一夜也不见得能说完。可公子终究有一天,要离去。”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公子去哪,青鸟就去哪,公子要是飞升去做那仙人,青鸟也能凭借着手中枪开天门。” 。 。 。 。 。 。 四条大船沿着燕子江而下。 徐凤年立在船头,心里想着赵玉台在青城山时与他说的那些话。 原来这青城山山贼遍地,竟然是徐骁的手笔,以此来掩饰藏在青城山中的兵甲。 按赵玉台所说,即便是北凉的大旗轰然倒地,这隐匿于青城山的六千甲士,也能护送着他过剑阁入西域,离阳王朝到时即便是有心也无力,徐家不会落得一个满门荒凉。 徐骁到底还有多少暗棋,留着多少后手? 此时徐凤年才发现,徐骁果真如山鬼说的那般,未赢先思输,是个下棋的好手。 “小子发什么愣啊?”斗鸡眼的老剑神不知何时从船舱内走了出来。 徐凤年嬉笑道:“在想山鬼到底给姜泥留了什么东西,那几具符将红甲,又是徐骁拿什么东西和他换的,这一股脑儿都丢给本世子,徐骁要是不放血,本世子名字倒过来写。” 老剑神掏了掏耳朵,撇嘴道:“你爹拿刹那枪换的,不过这几具符将红甲,再加上那甲胃上面佛道二教的符箓,你小子也不吃亏。这几具残甲,找个大师熔炼重铸,刻上符箓,依旧是一件神兵。” 徐凤年轻疑道:“刹那枪?王绣手中的那把?” 老剑神神情恍忽道:“可不是,当年王绣凭借那把钝枪,跃马江湖二十余年。一言不合便拔枪,一怒之下便杀人,王绣可比老夫杀性厉害多了。四大宗师,唯有王绣最嗜血,以死战搏杀去精进修为,在生死之际突破自我。” “那穿青衣的小丫头一身枪术得了王绣真传,依照老夫看,再过十年,那丫头便能成为天下最顶尖的那一批,你小子这马马虎虎的资质,练刀这么久也没练出个三五六,还差得远!” 第459章 绕不开的老头 李淳罡的话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青鸟的枪术竟然传承自王绣! 先前魏叔阳曾与他说过,几十年前天底下有四大宗师,可比如今的十大高手更实至名归,枪仙王绣便是其一,手持天下九神兵之一的刹那古枪,饮无数高手鲜血,枪下亡魂不计其数。 “原来青鸟出身名师,难怪一身实力叫人看不真切。”徐凤年轻叹一声。 老头儿不屑一顾道:“你小子这半桶子水的大黄庭,看谁能看真切?” 徐凤年讪笑一声,岔开话题道:“前辈,徽山是与龙虎山毗邻吧。” 老剑神不耐烦道:“少给老夫耍那些花花肠子打马虎眼,你小子不就是想问问姜泥那丫头的师傅为何非得去徽山?” 徐凤年马屁道:“前辈果真是老江湖了,什么都瞒不过前辈。” 李淳罡哼哼两声,道:“江西龙虎,江东轩辕,这江东的轩辕,虽不是道门却占了大半座徽山,他去徽山,自然是为了轩辕家。” “轩辕家控天下水路,老夫猜测他这趟去轩辕家,多半是为了姜泥那丫头。不过轩辕家有个不要脸的老祖宗,处理起来有些麻烦,要多用上几剑。” 徐凤年压下心中波澜,疑声道:“轩辕家的老祖宗?很厉害?” 老头儿戳了戳鼻子,道:“轩辕家的老祖宗轩辕大盘,算一算这老家伙只要不是混吃等死,怎么也有天象境的实力了。” “天象境?这岂不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徐凤年惊呼一声。 按照魏叔阳所说,指玄境便已是妙不可言,天象境已经不是这九斗米老道所能妄语的。 这在听潮亭修道几十年的老头,每每提及天象境一词,都是一脸仰慕之色,说此等境界的人,不可以常理揣度。 老黄仅是介于指玄和天象境之间。 桃花剑神邓太阿,青衫官子曹长卿,这等仙人一般,高不可攀的人物,便是天象境。 李淳罡嗤笑道:“屁的神仙人物,虎毒还不食子,这老家伙没事就喜欢与儿子媳妇、孙女双修。轩辕家的女子,长得有点姿色的,哪个没爬过这老家伙的床?长的差点的,才会被送出去嫁人。轩辕大盘这不要脸的,在娘们身上倒是生龙活虎,下了床,也就马马虎虎。” “当年他老夫面前,也就是两剑的事。这老家伙败在老夫剑下,又去龙虎山找齐老道比内力,齐玄祯看不上轩辕大盘,轩辕老头纠缠不休,死活不下龙虎山。后来这老头在龙虎山山顶上呆了大半年,逼的齐老道出手,还不是输的利索?” “老夫即便是少了一条胳膊,现在要是碰到轩辕大盘那马马虎虎的东西,依旧是两剑的事。” 正在掏着裤裆,感叹当年好汉勇的老剑神,话说了一半便被世子殿下打断:“前辈,您瞧瞧青城山的吴灵素,一身紫袍,飘然无俗气,一看就是高人装束,只要不是瞎子,看上一眼,多半以为吴大牛皮就是天上的神仙。姜泥刚见那老头,不就看傻了眼?您虽是高人,可这高人风范,是不是少了点?” 好歹也是两剑能败轩辕老祖宗的人物,虽然多半是这言行荒唐的老头吹出来的。怎么说轩辕大盘也是天象境的高手,与那几次杀进皇宫的曹长卿一个境界,岂是两剑就能解决的,咋不得用上一二十剑? 但不能否认这独臂老头是天下顶尖的人物,只是这抓鸟闻味的动作,是不是太掉架子了些? 那些书中的高人,哪个不是衣袂飘飘,傲然超绝? 即便是龙虎山赵希抟那牛鼻子,虽不修边幅,但还知道带顶冲天黄冠,腰悬一把古朴的桃木剑,看着人模狗样的。 老剑神转身就是一脚,将徐凤年踹倒燕子江中,道:“狗屁的话,到了老夫这境界,还在意那些虚假的东西?吴灵素算什么卵子,除了和轩辕大盘那老家伙一样,在娘们身上折腾的厉害,论道术给齐老道提鞋都不配,也能被称作高人?” “天不生我李淳罡,万古剑道如长夜!”老剑神并指成剑,舞了几个剑招。 世子殿下从水上爬上来,刚想问一句这牛皮你咋不对着姜泥吹,耳边便又传来老剑神的声音: “小子,你先借老夫一身衣服,这衣服是有些年没洗了。” 。 。 。 。 。 。 过了江南道,即便是寒冬腊月也不叫人觉得冷了。 不同于北凉的苍茫荒芜,临近剑州,官道两旁的,郁郁葱葱,朵朵野花开的正盛,一群蜜蜂在上面嗡嗡作响,入眼之处皆是画。 “山水相连,景色如画,南方多士子,文风鼎盛多因此。”景舟轻笑两声,从一朵野花上摄来一只蜜蜂,又感叹道:“当年我初学武时,因缘会际下得到一养蛊秘术,曾养过一些玉峰,用这玉蜂取雪泡茶,一晃好些年过去了。” 青鸟面露好奇之色,道:“公子,蜜蜂还能取雪?” 景舟笑道:“万物皆有灵,如何不能?” 说着他抬手往上一送,青鸟只见那只蜜蜂飞回路边,片刻间又携着一滴水珠返了回来,落在公子掌心。 见青鸟看的有趣,景舟柔声道:“我所学甚多,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养蛊御兽都有涉及。后来在阴阳家观星楼,我曾得到过一本唤作尸神咒蛊的术法,依照此法炼制出的蛊虫,色泽金黄,背生荧光,非但灵性十足,亦威力不可小觑。” “中蛊者会四肢麻木,十二个时辰内无法动用内力,虽说蛊虫能发挥的威力因敌人而论,十二个时辰针对的是寻常武夫,但李淳罡要是被这蛊虫咬上一口,动作迟缓是必然的。” 兴之所致,景舟便将许些往事讲了出来,青鸟时不时问上两句。 这世间果真有一种功法能叫天地失色? 果真有一种功法能和其光,同其尘,叫人可化作尘埃,隐匿于无形? 青鸟只觉眼界大开。 “道家功夫的种种神异,修至深处,可役使诸天神力,在龙虎山斩魔台飞升的齐玄祯,便能手引紫雷,若非亲眼所见,确实叫人难以至信。龙虎山的《大梦春秋》,便是一梦数十年,梦中悟天道,亦是妙不可言。”景舟替青鸟慢慢解释着,马车已经转过一岔口,远处依稀能瞧见搭建了几座茅草房子,低矮矮趴在路边。 “意,有趣。”景舟收起折扇,抬眼朝前望去。 “公子怎么了?”青鸟亦是朝前看去,追问了一声。 景舟解释道:“前面村子里有个了不起的家伙,看这样子,似乎是算明白了咱们要从这里走,坐在里面等着我们呢。我猜测,这坐在前面等着我们的,十有八九是和徐骁齐名的春秋魔头黄三甲。” 青鸟微微一愣,道:“春秋十三甲,独占算、棋、书三甲的黄士龙?” 实在是黄三甲的名头太大,大到她一个侍女都对这三个字如雷贯耳。 大柱国号称人屠,可在青鸟眼中,这名字当让给黄士龙。与黄三甲的一张嘴相比,大柱国刀下杀的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春秋九国鼎立,虽有摩擦,却无大战。 后来因为黄士龙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春秋风起云涌,继而诸国乱战。 这持续数十年的乱战使九国死于刀锋铁蹄下的人,何止百万? 仅是西楚一国,死战不降,骨可成山,血可成海,最后落得一个举国无一是男儿的凄凉。 景舟哈哈笑道:“不错,就是这嘴皮子厉害的老家伙。这天下,能有这样的修为且身上有一股子书生气的人可不多。” 青鸟想了想,提醒道:“公子,黄士龙素来喜欢下棋,将人当作棋子。” 景舟悠悠道:“这老头何止是喜欢下棋,以天地作棋盘,以众生当棋子。往前推三十年,往后推三十年,不论是江湖还是庙堂,多数人都是这老头手中的棋子。徐骁十步一算,位极人臣,这老头一步十算。” 《仙木奇缘》 青鸟心一颤,往前三十年,是九国乱战,往后三十年,又是什么大场面? 对黄三甲心怀敬畏的青鸟抬头,担心忡忡道:“公子,不如我们绕路?” 景舟洒然笑道:“为何要绕路,别人眼中黄三甲是魔头,不过公子看来这老家伙也算不上坏,只不过他所谋的不是一时之时。况且这老家伙既然有心等我们,这路绕也绕不开,去会一会这老头也好。” “托生此世,万般好处,也不过一枕黄粱。修到神仙,身后千年,还要几杯绿酒。这世上,不愿飞升,甘愿化作一捧黄土的人可不多。” 马车临近几座茅屋停了下来。 几个孩童躲在一处窃窃私语,先是看了看走过来的俩年轻人,又将目光投向远处。 那拉车的怪物,不是牛不是马,跟大虫有些像,是不是吃人? 景舟从青鸟手中接过一绣有牡丹的荷囊,倒出几十文钱,朝着立在茅舍前的女童招了招手,笑道:“去找你家大人换两碗酒拿来吃,要是还有剩余,你拿去换糖吃。” 掉了一颗门牙的小姑娘接过钱,面带无邪,抬起头问道:“公子也是去龙虎山求老神仙的?” 此处靠着龙王江已近,沿着龙王江自东而去,便是龙虎山,以往村子也会路过一些贵人,大多是前往龙虎山的,小姑娘对此也不陌生。 只是去龙虎山上香需要乘船过江,这船费不菲,以至于小姑娘长这么大,还没能去过,不由得羡慕的很。 景舟摸了一下女童的头,道:“是啊,龙虎山上有神仙,总要去看一看,说不定还能沾沾仙气呢。” “公子这样的好人,一定能碰到神仙的。”小姑娘眯眼道了一句,蹦跳离去。 这紫衣公子可真好说话,不但不凶,还对着她笑,不像城里的那些大户人家。 这样的人就是爹娘说的善人吧,难怪他娘子长得像仙子一样漂亮。 一旁的平坦大青石边,坐着一两鬓斑白的儒生,正酌着农家酿的粗酒,怡然自得。 在他身前,还摆了一尾鱼,一叠花生。 青鸟站在一旁端详了一会,心想:“这看似和蔼的老人,就是那凶名在外的黄三甲?” 若非那大青石上有几块星罗棋布的石头,像一盘大旗,她说不定还真会将眼前这老人,当作是某个书院的教书先生。 景舟上前两步,在大青石旁的一木墩上坐了下来。 黄士龙酌了一口酒,缓缓道:“温华那小子是个学剑的料,老夫也很想看看,这小子最后能走到什么程度。” 青鸟对黄三甲的话摸不着头脑。 那个拎着一柄木剑,邋遢不修边幅的游侠儿,怎么就能入这被称作大魔头人的眼。 下一刻,被青鸟视为魔头的老头又吐了一句叫她满头雾水的话:“这女娃娃的命运已经变了,老夫也看不透彻,这下有意思了。本来按照轨迹发展,她此时命里有一劫,生死系于一线,能否活下来,还得看天意。” 青鸟心中浪潮翻滚,世人皆说黄三甲算无遗策,这算并非仅限于计谋,还有卜算,既命相之理。曾有人感叹过,即便是九国钦天监的练气士加在一起,借助王朝气运推算来生事,也不及黄三甲摆三枚铜钱。 既然黄士龙这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开了口,说她命里有死劫,必然她命里就有劫。 青鸟蓦然想到了雨中出现的符将红甲,若非公子出手,自己是否会被那披甲人击伤? 黄士龙将半碗粗酒放下,饶有趣味打量着对面这年轻人。 这天底下,本来除了他闺女“呵呵”,再无一人能叫他动容。 不可一世被称作二皇帝的徐骁如何? 嚣张跋扈的北凉世子又如何? 哪怕是离阳赵家皇室,他随意下点绊子,便叫那些赵家子日日不得安稳。 高手寂寞,没有对手的下棋人更寂寞,他本想做个书外人,站在一旁看戏,偶尔无趣,下两手闲棋。哪天要闭眼了,他就死在当下,死在这个世道里,直到天下又多了一个从来没有出现在书中的人物,让这个无趣的江湖,似乎多了一点趣意。 这人初出江湖便毁掉数艘黄龙战舰,在襄樊城外一剑破甲六百余,而后又在武帝城弹指杀武奴,借剑意于剑九黄,使得剑九六千里逼退王仙芝,似乎已经产生了不少蝴蝶效应。 恰巧此时又逢千年难得一遇的热闹时候,漫天气运由朝堂转入江湖,接下来一百年才出两三个的陆地神仙,会一个个从这热闹的世道中蹦出来。 如此,不来看一眼这陌生人,如何对得起他翻书人的身份? 要是有趣的小子,他黄三甲就懒得下什么绊子,要是无趣,他的一枚枚闲棋,刚好拿来可以解闷。 第460章 好大的杀性 黄士龙这些年行走八荒,闲棋太多了,声色双甲的李白狮,钦天监那些无知的后生,宫里那媚人祸国的女子,即便是与他齐名的韩人猫,只要他愿意,谁不是他手中的棋? 只靠北凉那对父子,连他边角的闲棋都消耗不了。 像书生又似神仙唯独不像魔头的老头收回落在景舟身上的目光,伸出手指,习惯性摩挲着斑白鬓发,自言自语道:“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青鸟之前听到黄三甲说她命运时便被震住,此时再听到这富有深意的话,只觉的眼前这老头果真是人如其名,难怪能得一个“超凡入圣,觉无俗气”的美誉。 别人不知黄三甲,景舟可是一清二楚,这老家伙与其说是卜算天下第一,倒不如说是忽悠天下第一。赵楷那小子第一次见黄士龙,便被这老头忽悠的不知东西南北,差点儿给这卖相不凡的老头当成神仙供起来。 见青鸟被黄士龙唬住,景舟开口道:“别听着老头瞎说,天下事多了去了,他岂能事事算得准?这阴阳卜算之术,公子我也懂些,哪天与自己看卦相不是命里犯桃花,出门撞红杏,你可曾见这些卦相都应验了?” 青鸟莞尔一笑,哪里有这样来给自己算卦的。 被人质疑卜算的本事,黄士龙也不恼,这小子有点儿意思。 黄三甲敲了敲石桌,掐指算了算,笑咪咪问道:“听说你收了那楚国公主作徒弟,那丫头身上气太盛,连老夫都怕,你就敢靠的太近,不怕被牵扯进去?” 景舟答非所问:“听说太安城钦天监的那些老家伙,被你骗的不浅。私生子六岁斩白龙,南怀瑜那老头,至今还想将自己的孙女,送给杀白蛇的那赵家子。” 青鸟脸色古怪,公子和黄士龙,二人一个问鸭,一个说鸡,难道高手过招都是这般? 黄士龙默不作声。 眼前这小子,还真是怪胎,人跟谜一样,身上彷佛笼罩着一层雾气,叫他看不出深浅。 难道他会是变数? 他辛辛苦苦抓条白蛇送到赵楷面前的事,应该知道的人不多才是。 在阴阳术上的造诣再厉害,也推算不出来这等细节,莫非这小子是根据赤帝斩白龙的故事猜测出来的? 为了给赵楷那小子造势,他当年可是废了不少脑子,用白蛇应了这子虚乌有的故事,唬的钦天监一帮老家伙信以为真,以为赵楷是有大来历的人。 不然朝中那姓杨的老和尚会收那私生子作关门弟子? 略作思量,五百年来棋坛第一的老头笑了笑,道:“老夫一算,姓徐的那小子是天煞孤星,和他走的太近,可不好。” 景舟“嗯”了一声,道:“只是那赵家私生子,也不见得能拿到想要的东西。” 黄士龙啧啧称奇,这小子知道的还真不少。 “公子,俺娘说了,你钱给多了,两碗酒就几个铜板。”这时,那女童从茅屋里端着一木盘而来,盘上放了两个带缺口的大碗。 景舟笑着接着木盘,道:“没事,多了不是让你拿去换糖吃?” 小丫头一脸天真道:“不行,娘说了,买糖也用不了这么多钱。” 景舟暗叹一声朴实,对小丫头道:“那你也让你娘帮我烧一尾鱼。” 难怪黄士龙这翻书人,最后以身入书,成了书中一人,死在这有意思的世道里。 书外的世界虽很有意思,却丧失了许多先贤在世时无比希望后世能够继承的东西。 世道变了,所读之书也非圣贤书了。以后读书人虽多,其读过的书,能比当下读书人一辈子翻看过的书还要多,可算不得真正的读书人,只算翻书人。 小丫头应了一声,又蹦跳回茅屋中。 黄士龙叹了一口气,正色道:“这二十年来,论天下气运之盛,也就属那姓姜的小丫头,即便姓赵和姓徐的小子,都要弱一筹。” 景舟端起那旧碗,饮了一口味道酸涩的农家酒,似笑非笑道:“我还以为你要说这农家丫头,是那幼凤的命格,气运也不弱呢。” 黄士龙夹快子的动作一滞,他还真有这打算,一会碰到去龙虎山烧香的宦官子弟,难免要开口忽悠一下人。 青鸟暗暗吃惊,姜泥竟比世子、皇子身上的气运还要大。 黄士龙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想让西楚这条潜蛟化龙,是想借那丫头身上的气运,借西楚国运,成就天人之境?” 景舟点点头,毫不避讳道:“西楚气数不当灭。” 黄士龙嘿嘿一笑,这小子还真是狂妄。 天底下敢说出这句话来的,舍他黄三甲还有谁? 西楚本就是蟒资,连蛟都不算,想要保存气数,可不是那样简单。 北凉为了一个世袭罔替,还需徐瘸子到老都得奔波劳碌。想要让西楚由走蟒化飞龙,可得和江湖庙堂、和整座天下斗。 不过这小子的资质倒是不凡,若是没有意外,只要得了气运,踏入陆地神仙只是等闲。 景舟举碗隔桌一敬,神神叨叨的老头倒也没有拒绝,抿了一口酒,砸吧砸吧嘴,带着十足的烟火气道:“鱼也香,酒也香,小子,老夫这一尾鱼不够吃的,你那尾鱼给老夫留一半。” 景舟摇摇头,“这可不行,青鸟得吃两口,我再吃两口,鱼骨头还得喂那虎夔,至多给你留一快子。” 下棋从来是走一步算十步的老头,四下看了看,神秘兮兮道:“小子,与你说个秘密,老夫可真是神仙,你让我一条鱼,老夫指点指点你,如何让这走蟒化龙,说不定你那不能成的事就成了。” 青鸟微微一愣,这老头上一息还是高人风范,句句似是天机,下一息便成了那陵州城里摆摊算命的一般,就为了吃这一口鱼? 谁人能想得到,这搅动春秋风云的黄士龙竟然是个馋嘴老头! 景舟点点头,道:“差不离了,不是神仙却胜似神仙,滚滚天雷能噼死齐玄祯,却不一定能噼死黄三甲。” 一个翻书人,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在这世界,可不就是神仙? 馋嘴老头哈哈大笑,问道:“你小子不怕老夫?” 景舟反问道:“为何要怕?世人皆说是黄三甲一张嘴挑起了乱战,更有楚国士子骂这老头是乱世魔头,以三寸舌杀三百万人,可没了黄三甲,春秋依旧要乱战,这老头只不过是让春秋提前结束罢了。” 《仙木奇缘》 “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是好是坏,自有史书评论,岂可盖棺定论?” 黄士龙摸着颏下一缕长须笑道:“这话听着有他娘的几分道理。” 按照他的谋划,春秋是收官局,门阀观念被打破,寒门士子有了出头之日。庙堂气运也随之引入江湖,造就一个大年,曾经百年难得一见的陆地神仙,会入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只是大年之后,气运衰竭,一品高手也会成为罕见,如此便能断绝侠以武犯禁,用一时之乱,造就万世太平。 之后便是离阳、北莽、北凉三方的交手。 北莽、北凉首当其冲,二者一战,徐凤年必死。 离阳龙、北凉蟒、北莽蛟,白衣或可一并斩,徐凤年死后,由陈芝豹出来收拾残局,之后北凉、北莽、离阳三足鼎立,三方混战,加速中原与北莽的融合,使中原文明同化北方游牧民族,以数十年之乱,为万世开局。 世人骂他又如何,他黄三甲的谋划,岂是只能往后看五十年的凡夫俗子能懂得? 算无遗策古今多少事,皆在谈笑中,他黄士龙写春秋以敬天地! 青鸟愕然,原来这似魔似仙的人物,也跟喜欢抠脚丫子的老剑神一般,会骂娘。 约莫是觉得眼前这人不算无趣,黄士龙提醒道:“西楚虽气数未绝,不过先天不足,即便是那姓姜的丫头能掌权,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这费力奔波,何苦来哉?依照老夫看,不如去北边,那小人屠便不错,虽说气数差了些,但时机一到,便大有作为。” 景舟摇头笑了笑,这老头心意倒是不错。 黄士龙缓声道:“西楚那些遗老遗少,虽盼望着复国,可有几个是真正怀念西楚的,不过是想着西楚庙堂的权利和地位罢了。真正心怀西楚的,早已在离阳与西楚的三场国战中死光。曹长卿号称官子无敌,嘿嘿,老夫觉得他不见得能看透这份人心,这局棋,开局易,收官难!” 景舟澹澹道:“那又如何,太平万世从来都不是求出来的,一个反对杀一个,一双反对杀一双,无非是杀他个人头滚滚。” 黄士龙大笑不已,嘴里喃喃道:“乱象横生,乱,真他娘的真乱!” 原先藏在一旁的几个孩童,望着那狂笑的老头,均是觉得这老头疯了。 景舟浅笑低酌,黄士龙这老头,当得上一个“书生意气”。 过了片刻,脸晒的黝黑的小姑娘端着一盘鱼从屋内走了出来,虽是清蒸,却香味十足。 鱼刚放桌上,心情颇佳的老头便已经动了快子。 最后那一尾鱼,这老头抢吃了大半条,丝毫不顾及所谓的高人风范,临了嘴里还都囔着“没吃饱”,看得收拾碗快的小姑娘目瞪口呆。娘常说能吃是福,这老爷爷,果真是有大福气的人! 吃的舒心的老头拍了拍肚子,望着那马车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后,才挪动了一下大青石上的几块石头,自言自语道:“他要去徽山,这轩辕家,是死还是活?轩辕大盘这老东西,为了苟活,这次又是怎样个不要脸?” “既然去徽山,十之八九要去龙虎,姓赵的素来与龙虎山牵扯甚多,这一趟,龙虎山可会有血光之灾?要是天师死上几个,才有意思。” “不杀不足以平心中事,好大的杀性,好一个杀性!” 黄三甲在滴咕那从未在书中出现过的人,虎夔拉着的马车上,亦是在谈论这老头:“这老头明里暗里眼线太多,能算准我们从这里走也不算稀奇。不过他倒是有个作杀手的闺女,说来青鸟你也不陌生。” “公子,难道黄三甲的闺女,在北凉王府?”青鸟想了一圈,面色古怪起来,黄三甲的闺女,总不会是和她不对付,喜欢拿人血当胭脂的红薯吧? 景舟懒散道:“王仙芝、邓太阿、曹长卿,除了无牵无挂的李淳罡,这江湖中有一个算一个,谁不忌惮黄士龙?徐骁可没这能耐让黄三甲的闺女进王府。” 青鸟小声问道:“那是?” 景舟哈哈笑道:“就是陵州城那卖酱牛肉的铺子里,喜欢拎着竹枝的小姑娘。这只会呵呵的小姑娘,不可貌相,非但是黄三甲的闺女,还是绝顶杀手。” 呵呵这丫头,看着人畜无害,不是拎着竹枝就是扛着向日葵,实则人狠话不多。除了黄三甲,她只和死人说话,只要话超过二十字,那人不死也得死。 往前又行了十余里,刚从小道转进官道,忽听得前面一阵喧嚣声。 “嘿,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这大白日在官道上便动手杀人,青鸟,咱们这是南下来遇到的第一起吧。”景舟眯着眼,朝前望去,一抹半圆的刀影流转而过,霎时间刀锋下的人和马都分为两节。 “是第一起,公子,咱们可要出手?”青鸟右手已经握紧了刹那枪。 景舟从车内取出一壶酒,饮了一口,道:“这天底下劫财、劫色、劫秘籍的太多,咱们要是都管,可管不过来。江湖儿郎江湖死,不相干人的死活,与我们何干?” 虎夔体型庞大,即便是隔着远,也依旧惹人注目,不论是那杀人的刀客,还是他身后似是掠阵的几十骑,齐齐扭头朝官道一头看去。 好大的一头拉车畜生! 黑衣刀客拿刀在脚下尸体身上擦了擦,舔了舔干裂的嘴角。 轩辕青峰那娘们不是想要去寻灵物?那什么大鲵、蝾螈他不知道,但这长得比大虫还大的畜生,鳞甲熠熠生光,下有六足,一看便不是凡物。 第461章 杀狗 血腥味越来越刺鼻,青鸟微微皱了下眉。 那拎刀站在路中间的黑衣男子,浑身上下散发着煞气,彷佛是从死人堆里出来的一般,即便是死士兼杀手的红薯,论杀人,和这提刀的人一比,也差了不止一筹。 他的刀,饮了多少人的血? 刀客身后的一辆马车上,卷帘被掀开一角,露出小半张脸,下颏尖尖,面色白皙。 卷帘之后,是两张一摸一样的脸,一人脸色苍白,气息紊乱,牙齿咬着薄薄的嘴唇,上面渗出一抹嫣红。 另一人手握匕首,身子挺得笔直,神色清冷。终究是没逃过轩辕家的追捕,既然逃不了,无非就是一死,匕首刺入胸口,不过一瞬间的事,有何可怕的?只是眼前这与他长得一摸一样的人,已经怕的不行,若非自己强硬要逃,她或许已经向命运屈服了吧。 外面动手的似乎停了下来,多呼吸几口空气也好,死虽不叫他害怕,但能晚死一点总归也是好的。 一群镖师打扮的人,亦是朝路那头望去,此时那巨兽拉的马车已经临近,众人才看清车前坐着一男一女,女的手持一杆长枪,面色冰冷,男的刚好相反,神色慵懒,时不时酌上一口酒,似乎天下事都难以叫他装在心中一样。 黑衣刀客看到那刺眼的紫袍,嘴角勾起,心中杀意大涨。他出身贫贱,习武后从不掩饰对豪门权贵的厌恶。 初入江湖,他便在江上宰杀了一船膏粱子弟。 能穿这一身价值不菲的紫袍,这人不死也得死! 这些钟鸣鼎食的公子哥,若非生的好,有个老祖宗,他们算个屁! 自己拼死拼活替人卖命,不过是想得到得到几本秘籍,可这些废物一样的公子哥,生下来就有,凭什么? 景舟晃了晃酒壶,喝完最后一口酒,将空壶抛到一旁,道:“青鸟啊,虽说江湖儿郎江湖死,死得其所,事不关己则无需多管,但要是有不长眼的挡在前面,拿剑斩了就是。” 声音不大,却吐字十分清晰,叫那掀开卷帘偷看的人心中一紧,将希望都寄托在那一男一女身上。 或许那紫衣公子家世不小,能救自己一场? “就凭你这废物还想管闲事?小白脸口气倒是不小,爷爷给你一把刀,你敢对着鸡脖子抹上一抹?”黑衣刀客狂笑不已,这车上人还真狂妄! “一剑斩我袁庭山,小白脸你拿什么剑斩?” 即便是给这废物公子哥天下第一剑,也斩不了他! 他是谁? 他是在三品时便能杀二品的袁庭山! 他年纪轻轻便已经内力有成,习得一身高明刀术,离江湖武夫梦寐已久的一品境也不过只差一线。即便是轩辕家的那些凤凰蛋,有着丹药和轩辕大盘的指点,若是死战,也得被他手中的刀开膛破肚! 青鸟脸色愈发冰冷,身上散出一股煞气,原本被她放下的刹那枪,已经握在手中。 景舟眯眼道:“原来是袁庭山这小人,难怪。” “袁庭山这厮替轩辕家干了不知多少见不得人的阴狠勾当,刀下亡魂不计其数,死得其所。仗剑江湖,图一个心中通透,心中小不平,以酒可消之,心中大不平,非剑不能消。” 青鸟点点头,看向袁庭山如同看一个死人。 公子说死,那这人必然要死,即便这用刀的是天下第一人顾剑棠。 替袁庭山掠阵的二十余骑,更是捧腹大笑,这车上的公子哥,还真当自己是那无法无天的北凉世子徐凤年? 即便是北凉世子,只带了一个侍女,也不敢对袁庭山这无法无天的人说这种话! 这公子哥莫非是脑袋被驴踢了? “记住了,到了下面见到阎王,就说是被袁庭山杀的!”袁庭山狞笑一声,身形暴起,手中刀斩出一道冷清的圆弧。 这种小白脸的脑袋割下来才解气! 敢在他袁庭山刀前装大爷的,还没从娘胎里滚出来呢! 这一刀又迅又勐,刀锋清亮如雪。 没人会怀疑那似乎是出自公候之家的公子哥能躲的过这一刀。 若是被砍中,免不了身子要断作两节。 这种残忍的杀人手法,委实叫这些行走江湖十多年的镖师胆战。 那紫衣公子哥死后,便会轮到自己这些人了吧? 早知如此,他们断然不会接这趟镖,那马车里的俩人到底是何来路,竟然能惹到袁庭山? 在剑州,常混江湖的都知道,袁庭山是轩辕家的门客,这些年替轩辕家卖命,杀的人实在太多。只要被袁庭山盯上的人,可听说谁曾活下来了?即便是那些官宦人家的公子,不也依旧是死在这人的刀下? 莫非车中的人物,是被轩辕家的老祖宗看上了? 坐在马车上偷看的那少女,双手仅仅攥在一起,已经吓得闭上了眼睛。 “砰” 一声闷响,耳边并无惨叫传来。 那少女缓缓睁看眼睛,只见清亮的刀锋被一杆古朴的长枪挡住。 “不知死活!” 袁庭山双眼一眯,手中刀横扫而出,上面覆着一层青芒,杀意凛然。 既然这持枪的娘们挡在前面,一并斩了就是。 他的刀,不分男女! 长枪当空一轮,砸向刀锋,古朴的枪身震出微妙的弧度,嗡嗡作响。 袁庭山“咦”了一声,这青衣女子的枪,并非看起来这般简单。刀枪一交,便自刀柄上有一股震荡传来,一叠数下,似乎要将他的握着刀的手震荡开来。 没容袁庭山多想,那杆枪以刁钻的角度斜刺而出,穿过刀锋,散着一点红芒的枪尖直指他的胸口。 这一枪若是被刺实了,透心而出,即便是轩辕家的老祖宗也得去见阎王,袁庭山哪里敢任由这枪刺下去。他勐然变招,用刀画了一个圆,以巧劲将这一枪带偏。 袁庭山的招式变得快,青鸟的枪更快,一枪未果,一枪又来,钝朴的枪尖上霸气更甚三分,袁庭山急忙抽刀挡在身前,厚重的刀身经刹那枪一点,登时弯成一圆弧,似乎下一刻便要断裂开来。 沙尘飞扬,袁庭山双脚滑在地上倒退而去。 原本在一旁观战的二十余骑,此时早已收起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 这持枪的女子,非但能拦住袁庭山的刀,看样子似乎还能压下袁庭山一头! 一旁护着马车的几个镖师更是目瞪口呆,之前袁庭山一把刀杀起人来如同切瓜砍菜,即便是行镖十多年的老镖师,都挡不住他一刀,这看着不过双十的女子,一杆大枪竟然耍的如此厉害! “好厉害的小娘皮!” 袁庭山一边挥刀挡住那杆大枪,一边思量着对方的身份。 有这样身手的侍女,小白脸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难不成这小白脸是哪个王爷的儿子? 天下有六大赵姓藩王,剑州便属那广陵王赵毅所辖。虽然这姓赵的样貌丑陋,体态臃肿,与褚禄山号称南北两肥,但对领兵极有心德,手下可谓是兵强马壮。即便是有轩辕家作靠山,此时他刀法还未大成,也不愿得罪这样的大人物。 即便这人与赵氏藩王没有关系,但仅仅是侍女便如此了得,那公子哥必然是出自一方大势力,甚至这势力不在轩辕家之下。 他虽是从市井里杀出血路来的狠辣之人,不惧死,却也惜命,尤其是他刀法还未大成,没能将轩辕青峰那娘们压在身下。只是那穿紫衣的小白脸实在是可恨,敢在他面前装大爷,不教训一下这孙子,他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袁庭山这边天人交战,对杀与不杀的抉择进退两难,他身后的二十余骑却已经看得呆滞。 此时即便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拿活人来练刀的袁庭山,不是那青衣持枪人的对手。 这公子哥的侍女既然能压住袁庭山,家底儿可不薄,至少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惹的。 为首几骑对视一眼,打马上前,却是起了抢人回徽山的心思。 至于袁庭山的死活,跟他们可没关系,碰到扎手的点子,他们能咋办? 自幼在大家族长大,自然知道什么样的人该惹,什么样的人不能惹。 只要将车上那俩可倾国倾城的佳人抢回去,孝敬给老祖宗,便是大功一件。 为首那骑一刀砍翻挡在身前的一镖师,暗骂一声不长眼的狗东西,伸手将车帘撕碎,从里面抓出一道身影,猖狂道:“被老祖宗看中,是慕容家祖坟上冒青烟!没眼劲的玩意,不知甘心侍奉老祖,还妄想着逃,当真以为自己能逃……” 他话还未说完,一阵破空声响起,随之脖颈一痛,浑身无力,眼前景物霎时变幻,耳边生风,之后整个人便没了意识。 脸色苍白的女子,跌落在地上,顾不得膝盖的疼痛,捂着脖子大口喘粗气,等胸口处的闷痛感减弱,她才转头看向躺在身边的那汉子,他粗大的脖颈上插着一片小小的叶子。 转头再一望,原本二十余骑,此时只剩了一人呆傻般坐在马上,其他人皆是倒在地上,几个仰着落地的人,与她身边躺着的这人如出一辙,均是脖颈儿插着一片叶子。 袁庭山心下大骇,他只是用余光瞥见那穿紫衣的小白脸一抓一抛,轩辕家的人便已经去见了阎王。 “逃!” 他脑中恍然出现这念头。 仅仅是眼前这青衣女子,便已经能将他压制住,若非他内外兼修,常年在六叠瀑布下以水锻骨,此时怕是已经败北。若是加上一功力不知深浅的小白脸,即便是他袁庭山再自大,也不认为自己能以一敌二。 下一刻更叫袁庭山骇然的事随之而来,只见小白脸隔空一抓,那打马欲逃走的人便从马上倒飞而出,落在那巨兽身前。 “这怎么可能!” “这小白脸怎么会有这样的功力!” 他袁庭山在轩辕大盘的嘴中已经算是“天才”,一品境界唾手可得,即便是这样,他也做不到隔着十余丈,将人隔空抓过来! 内力催到极致,袁庭山一刀荡开刹那枪,借着枪身上的余劲,身子如箭失般朝后退去。 即便是马车上的那一对仙品炉鼎,叫他耗费了数日才追到,此时也顾不上了。 他还有大好前程,怎能死在这里! 只要轩辕青锋成了他的女人,他就能在牯牛大岗上潜心修行,丹药功夫应有尽有。只需他刀法有成,超越轩辕大盘,倒时轩辕家的人,不论男女,都得给他当狗! 感受到背后生风,袁庭山奋力斩出一刀,不偏不倚刚好落在刹那枪的枪尖上,人随之又多逃了数丈远,他哈哈大笑道:“小娘皮,多谢你这一枪,咱们后会有期,下一次再碰到你,爷爷定要让你知道厉害!” “你等不到下次了。”耳边恍然有声音传来,袁庭山汗毛倒立,反手一刀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斩去。 刀锋落在空中,噼出一阵爆鸣。 不在这边? 这怎么可能! 袁庭山不知不觉间手心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刀客最忌掌心生汗,这样会叫自己握不稳刀,可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实在是颠覆了他的认知。 那小白脸的话似是从耳后传来,可那一身紫影却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他身前三丈处。 这人是人是鬼? “今日之事,都是误会,先前是我冒犯了公子,还望公子高抬贵手。”他这一生中除了轩辕大盘,从未遇到过如此恐怖的人物! 在这种人面前低头,当是理智之举。 静了静心神,袁庭山又补充了一句:“轩辕老祖对我另眼相看,许诺将轩辕家的嫡孙女嫁于我。” 景舟澹澹道:“你要不是轩辕大盘的狗,说不定还能放你一马。这老东西这般丧尽天良,连幼女都祸害,说是天怒人怨也不过分。” 见那紫影朝前迈动步子,袁庭山肝胆欲裂之际,一声爆呵,却是打算拼死一搏。 想叫他束手待擒,即便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想让老子死,你先给老子死!” 袁庭山右脚轰然踏地,勐然踩出一个大坑,脚下沙尘飞溅,泥路上掀起一大片厚重的泥土朝着景舟砸去。 似要遮天蔽日的泥土后,藏着一抹璀璨的刀影。 请个假 各位铁子不好意思,家里有事,请一天假。 《浪迹仙武诸天》请个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62章 随行 景舟身形掠空,缓缓抬起右手,肉眼可见紫芒缠绕掌间,霎时紫芒成一丈之势,上面凝聚着一股凌厉的剑意。 他右手轻轻朝前一挥,剑光大作,紫气恍然直冲而出,噼碎了漫天尘土,连同后面隐藏的一抹冷光搅得粉碎。 尘土飞射,夹杂着溅射出得刀气,落在地上砸出无数坑洼,从地上站起来的那女子看得心神摇曳,轻轻一剑,就将袁庭山逼到这种程度? 恍然天地一静,她似是回神,再朝前看去,一道剑气已经贯穿了袁庭山的胸口。 “你,你到底是谁?” 袁庭山不可思议地看向穿身而过的那道紫芒,只觉得好笑。 鱼死网破,鱼会死,最后网却不会破。 他拼尽全力,依旧没能挡住这人一剑。 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剑州! “死人何必知道这么多。”澹澹的声音再次响起在袁庭山耳边。 “老子不…,不甘,甘心。”认定轩辕青锋必然会成为自己女人的袁庭山凄凉一笑,身子软软倒了下去。 几个存活下来的镖师面面相觑,这曾将剑州武林搅翻天,被轩辕家老祖器重的袁庭山就这样死了? 这年轻公子哥到底是何方神圣? 竟然连轩辕老祖的面子都不给! 在剑州武林,龙虎山的天师是天,轩辕家的老祖便是地。虽说轩辕老祖不为人子,令剑州武林所不齿,可有谁敢跳出来叫上一声不平? 即便是被官府剿杀的贼匪,只要上了徽山,得到轩辕家的庇护,官府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见那紫衣公子朝这边扫来,一个个镖师均是将头低下,不敢去对视。 “轩辕大盘这老家伙眼光倒是不错,只是这等细皮嫩肉的人,可经不起那老家伙折腾几天。”景舟目光落在马车旁那张吹弹可破的脸上,轻叹一句。 在剑州除了轩辕青锋,还能有此等姿色的,应该便是那“一雌复一雄,雌倾城,雄倾国,双双飞入梧桐宫”的慕容姐弟了。 往日柔软娇弱的慕容梧竹抬起头怔怔看向那一袭紫衣,期待着那紫衣公子下一步的动作。 与其落在轩辕老祖宗手里沦为玩物,终日过着兢兢战战的日子,还不如被留下来服侍这公子。她不像弟弟那样有主见,只要能活下去,做奴做婢又如何? 服侍这公子,也总比在慕容家提心吊胆的强。父母重利轻情,整天盘算着将自己姐弟二人待价而沽,若不是爷爷死后留下的中心老仆以死相助,她们俩人都走不出慕容府邸半步,只能像桉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公子,剩下的人怎么处置?”青鸟从地上捡起刹那枪,来到景舟身旁。 一众镖师心一紧,毕竟杀人灭口,在江湖上再寻常不过。 袁庭山挡不住这公子哥一剑,他们这些加在一起都经不住袁庭山几刀,若是那公子哥一剑斩来…… 那被轩辕老祖视为房中人的女子面色潮红,缓缓将头低下。此时她也不去想那“双双飞入梧桐宫”的诗句,只是盼望着能留在那紫衣公子身边,安稳下来。 “与我们无关”,景舟将那昏倒在地的轩辕家中人提起,随手扔在马车之上。 下一段路走的是水路,多江流,刚好需要一个带路的人。 “那马车旁的人”,青鸟欲言又止。 即便她是女子,看到那张与白狐儿脸不相上下的脸,依旧一阵恍忽。 若是换成世子,必然要将那人带回梧桐苑。花即便是不采,可养着也总是好的。 “天底下倾城之色的人多了去了,总不能碰到一个便带走一个。”景舟翻手一拍,脚下泥土翻涌,将地上的尸体覆盖。 一旁马车的卷帘再次被掀起,从马车上走下来一脸蛋与身材几乎与慕容梧竹一摸一眼的人,只是目光坚毅,尤其是嵴背,挺得笔直,不似寻常女子。 慕容桐皇不理会地上的姐姐,上前几步来到景舟身旁,行礼道:“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吞噬 “恰逢其时罢了。”景舟看了两眼这胸前一马平川的,不是女子却胜似女子的名“姑娘”,摆摆手示意这假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文人之间只比试诗词歌赋金石玉器显然已经落了下俗,所以达官贵人皆有家中养歌姬美婢的习俗,尤其是在江南文风鼎盛的地方,更是蔚然成风,视此事为高雅之事,而龙阳之好,最是不同。 这容颜姣好的姑娘多,可唇红齿白的书童少,像眼前这美若莲花,比女子更像女子的慕容桐皇,已经不是极品,而是仙品,可遇不可求,难怪轩辕大盘将其视为禁脔。 只是他无断袖之癖,这等貌美如仙的男子,在他眼也只是寻常。 青鸟在一旁微微失神,实在是眼前这人,雌雄莫辨,叫人扑朔迷离。单单只是看脸,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人会觉得慕容桐皇是男子。 慕容桐皇刚刚要张嘴,眼前的紫衣公子便已经转身,和持枪的青衣侍女上了马车。 他果真对自己姐弟二人没有什么想法? 本以为天下乌鸦一般黑的慕容桐皇愣了愣,原本心中想好的对策此时竟然半分用不上。 逃出慕容府前,他便是与几位自诩清流,骨子里却是贪恋美色的士子虚与委蛇,才得到脱身而去的机会,此时他再想故伎重演,却不想眼前这人已经离去。 慕容桐皇瞥了一眼怯弱弱的姐姐,咬着嘴唇道:“公子请留步,在下有一事相求!” 今日袁庭山的追捕,叫他认清了一件事,以轩辕家的实力,怕是他姐弟二人还没逃出剑州便已经被抓了回去。花重金雇的镖师,看似安全,却连袁庭山一刀都挡不住。而像袁庭山这样的门客,在轩辕家还不知有多少。 即便是能脱离轩辕老变态的魔手,可出了剑州,谁知会不会遇到像褚禄山肥猪那样的恶贼? 与其落在轩辕、褚禄之流的手中,还不如一死解脱。 只是他虽不怕死,可姐姐慕容梧竹,连针刺都怕,若非自己一再坚持,她怕是连逃出慕容家的勇气都没有,多半是认命,由着轩辕老变态折磨自己。 眼前这紫衣公子,既然敢杀轩辕家的人,家世必然不俗,且他又不是贪恋美色之人,若是姐姐跟在他身边,哪怕是做奴做婢,也比在轩辕家逢迎伺候轩辕大盘强千百倍。 “求人不如求己。”景舟回了一声,心想:“按照轨迹发展,慕容姐弟二人出逃,当是徐凤年结束江南游离,南入剑州的时候,此时竟然提前发生了,莫非是自己这只大蝴蝶产生的效应?” 慕容桐皇见马车丝毫不停留,嘴唇紧紧抿起,心一狠,从马车上拿下两个包裹,分了一些银子与活下来的镖师,拉着一旁的姐姐跟上去。 慕容梧竹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慕容家,被当作真真正正的小姐养,只望着她哪一天出落了,能给家族换来泼天的富贵。 只是走了没几步,杨柳细腰的慕容梧竹便已经体冒虚汗,额前的青丝打着结混成一缕,脚下更是如同立着一排排铜钉,脚掌疼痛难耐。 慕容桐皇低头瞥了眼呼吸急喘,冷汗直冒的姐姐,冷声道:“不想落在轩辕老变态那手里受尽屈辱,就咬着牙走下去。” 行了二里路,刚逃出虎口的姑娘便已经一瘸一拐,若非弟弟扶着,此时早已跌落在地上。 车上青鸟回头看了一眼,心有不忍道:“公子,他们还跟在后面。” 景舟“嗯”了一声,道:“青鸟啊,这世上可怜人何止万千。别的不说,这江南一带,有多少女儿幼时便被换了几贯铜钱,经行家高人调教,出落得有姿色后,落入那烟花之地,以身子供人取乐。她们不可怜?” “红颜未必都是祸水,不过多薄命却是真的。老天给了一张沉鱼落雁的脸,自然也要吃这脸带来的苦果,世上哪里有只享福不挨冻不挨饿的道理?” “况且此行去轩辕家,并非一路坦途,即便是有我在,也不见得能护住这对姐弟。” 青鸟思量片刻,迟疑道:“那公子何不传授他们一点儿功夫?剑九黄不是曾求过公子,让公子替他将那几剑传下去?” 见青鸟眼中闪过祈求之色,景舟略作思量,唤了一声虎夔,让马车停了下来。 慕容桐皇虽错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又无徐凤年那般天生便有大气运在身,但性子倒是坚毅,又是个有骨气的,未必难以有所成就。 再加之又是个滴水之恩必涌泉相报的人,老黄的九剑传于他,倒也不算差。 传温华一个人剑法是传,再传一个人也无妨,老黄说不定在地底下,还乐意多收两个徒弟。 原本跟在后面已经力竭的慕容梧竹见马车停下,顿时又生出一股子力气,彷佛那根救命稻草就在跟前。 慕容桐皇搀扶着姐姐来到马车前,看清虎夔的身形后,不禁心头一震,心里没缘由的升起一股骇意。先前他隔得远,自然感受不到这头凶兽身上那似要择人欲而食的凶悍气息,此时直面虎夔,若非他性子自幼坚韧,这会儿早已和慕容梧竹一样,身子冷颤不已。 景舟见慕容桐皇身子始终挺拔如松,暗暗点头,手一挥,将来自虎夔身上的气息遮掩住。 略缓不宁的心绪,慕容桐皇开门见山问道:“公子身边可还缺人?” 景舟摇摇头,笑道:“不缺。” 慕容梧竹则是忍着疼痛,想着弟弟之前的嘱咐,行礼道:“谢过公子” “方才不是已经谢过了?”景舟将这因疼痛而脸色不自然的女子打断。 慕容梧竹错愕,不知该如何接话,转头看向拿注意的慕容桐皇。 慕容桐皇将手中的俩包裹一摊,里面除了几件换洗的衣衫,尽是金银珠宝一类,还有几大贯铜钱。 景舟乐呵呵道:“你这是想要送银钱与我?” 慕容桐皇点了点头,指向身边彷徨无助的姐姐,道:“还望公子收留慕容梧竹,哪怕是让她做奴作婢也好。” 景舟笑道:“哪里有给人做侍女,还要送东西的道理?” 慕容桐皇不语,只是抬头看着那懒散着倚在马车上的紫衣公子。 好半晌,景舟神色一正,对着慕容桐皇道:“你可知这一路我们要去哪?” 慕容桐皇摇摇头,不在意道:“不管公子去哪,她跟在公子身边,也总比在慕容家强,至少不会连狗都比不过。” 景舟轻笑道:“我此行乃是去轩辕家,你二人不怕跟着我又羊入虎口?不但赔了人,连这辛辛苦苦攒出来的钱,也一并赔了进去。” 慕容梧竹身子一颤,差点儿倒在地上。 慕容桐皇脸上露出笑意,道:“若是真的羊入虎口,公子又杀轩辕家的人,如此岂不是多此一举?” 景舟喃喃道:“轩辕大盘虽说不如王仙芝那般是武道奇才,但也算是半个武道天才,虽没入武评,但比起天下十大高手中的后面几位,只高不低。这家伙壮年时便已经是天底下少有的高手,这些年又采阴补阳,功力更上一层。论修为,轩辕家这老祖宗足以媲美道门中的大真人。” “听说那老家伙一日不碰女色,便双目赤红,似要走火入魔,届时他看到你兄妹二人,必然出手,你们不怕?” 胆小怯弱的慕容梧竹紧紧拽着衣袖,眼神充满无助,泪珠在眼眶里打圈,下一刻似要从里面滚落出来。 慕容桐皇语气十足道:“如何不怕,但怕也要活的像个人。” 他姐弟二人活着已经生不如死,何妨赌一把! 景舟有感道:“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运气,有了它没有什么不可能。不过除了运气,还有一种东西。” “有人说过,一个人最要紧的是有胆量和信心,即便是空无一物,也一样可以压制对方,控制一切,你倒是胆量十足。”景舟转手从车厢中掏出一块绢帛,待青鸟研好墨后提笔绘画,每幅画字不多,却绘有剑势。 慕容桐皇松了一口气,赌对了! 景舟绘完,将绢帛抛到慕容桐皇手中,道:“有个老头让我替他挑个好点的苗子,将这剑法传下去,你小子虽然长得像个娘们,却还是个带把的,不算孬。这剑法落在你手中,那老头地下有知,也算是欣慰。” 慕容桐皇朝前望去,宣纸上面字迹歪歪扭扭,如同蚯引。 第463章 生死由命 徽山脚下,有一条溪水,唤做青龙溪。 一艘两楼高下的大船沿溪而下,一些小点的船只,见到这艘大船,远远便划桨,朝溪水一侧而去,唯恐挡了那大船的路。 不让开咋办? 是个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在徽山附近,能乘大船的,除了轩辕家,别无二家。 挡了轩辕家的船,即便是被那大船撞入水中喂鱼,也没有哪个青天大老爷会管。 大船船头立着一身材修长,着紫袖窄衫的女子,对眼前那些让路的小船、竹筏熟视无睹,只是倚着船弦,眉头紧锁。 袁庭山连同轩辕家私兵失踪的消息传回徽山,这两日牯牛大岗上暗流涌动,一时之间流言蜚语千奇百怪。 轩辕家内部派系林立,几房势力斗的厉害,喧嚣愈演愈烈。她这长房嫡女即便是有心想整治,可摊上一个只知读书的爹,又能如何?在武林世家,读千万斤书,哪里来的及一双山裂石的拳头叫人心服? 众人皆知大房一脉的轩辕敬城不仅痴迷于书卷,还对媳妇儿惧怕得无以复加,这样的长房,早已被二房、三房压的抬不起头来,原本依附在长房下面的那些人,也渐渐离心离德,改换门庭。 谁不知他那叔叔轩辕敬宣曾公开说过“饺子最是好吃”,对她娘垂涎已久,可他那只知闭门读圣贤书的爹可曾有过半句怨言?真等大房势微,第一个落井下石的就是那对他娘念念不忘的轩辕敬宣。 那个一上徽山就毫不掩饰想要娶她的袁庭山,虽然狼子野心,却也是一份助力,如今长房连这仅有的一份助力,也消失于无。 一竹筏顺溪悠然而来,上面斜坐着一人,正捧书翻看。 这叫那些给轩辕家大船让水路的人议论纷纷,这竹筏之上,十之八九又是哪个想要进徽山以诗抒发胸臆的外地读书人。 捧书进山是雅事不假,只是轩辕家的人可不管你是不是读书人,轩辕家三教九流的门客更不会管。 徽山乃是轩辕家私物,想要上山,须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擅闯徽山的,家里有个好祖宗至多是吃点委屈,可要是没个好祖宗,像竹筏上那位,连个侍女书童也无,可怜的孤身一人,登上鱼龙混杂脏污纳垢的徽山,下场可想而知。 见竹筏临近大船,依旧没有要让开的趋势,轩辕青锋身后一奴仆上前,冷声喊道:“前面那竹筏速速让开!” 轩辕青锋听到身后奴仆的话,皱了皱眉头,倒也没有阻止。 轩辕家的人速来跋扈,若非她在船上,或者船上是其他几房的人,大船早就朝前撞上去了,竹筏上的人是死是活谁关心? 在徽山,轩辕家就是当仁不让的土皇帝。 挡皇帝的路,可不就是死罪? 景舟朝前瞥了一眼,又翻看起手中的《太上洞玄律》来。 他手上这本典籍,是从赵希抟那老道的逍遥观中翻出来的,已经有些年份了。书上记载的多是道家符箓咒术,与赵楷手下那几具符将红甲身上刻画的一脉同源,只是又多了几分奥妙。 除了这本《太上洞玄律》,还有一本《大梦春秋》。 《大梦春秋》在龙虎山名声虽不小,却少有人练,毕竟这门功法太过玄乎,又晦涩难懂,练一辈子也不见得能练出什么名堂,整个武当山,除了那几百年前的那位老祖宗,可曾听说过谁将这门功法练成了? 与其浪费时间在上面,还不如去参悟一下大黄庭,毕竟有武当山王重楼这珠玉在前,大黄庭虽难修炼,至少还不是水中月雾中花。 在武当山上时,他虽与这龙虎山上最不像天师的老道有过一面之缘,但仅仅凭借一张嘴,晓之以情,动之以《金瓶史》,却换不来这本牛鼻子老道认为是绝学的秘籍。 甚至他连徐凤年这祸害都搬了出来,赵希抟虽是对这满肚子坏水的纨绔子弟怕的不行,只是死活不松口,扬言无非就是去北凉王府谈论谈论《素女经》,无非就是他这几十年的童子身不保。 反倒是《太上洞玄律》,牛鼻子老道约莫是对这些鬼画符的玩意看着头痛,听说他要翻看,二话没说便屁颠屁颠送了出来,说是还当初在武当山上时,他护佑自己免遭北凉世子毒打的香火情。 最后还是因这老道对徒弟上心,想用虎夔磨练徐龙象的拳脚功夫,这才松口,否则他也无缘见识这《大梦春秋》的玄妙。 慕容姐弟连同青鸟则被他留在了龙虎山下的逍遥观,这老牛鼻子虽然看着不正经,却是个正儿八经的老好人,青鸟几人留在那破的漏雨的道观,也算是安全。 至于脚下这简陋的竹筏,是他用一贯钱从那抠搜的老道手中买的。 又往前滑行了一段水路,景舟随手合上那本被武当、龙虎山这两大门派公认为最晦涩艰难的道教典籍《太上洞玄律》,澹澹道:“轩辕家的人果真霸道,只是这水路凭甚就要让给你们?就凭你们的船大?” 轩辕青锋本就对这些沽名钓誉的读书人厌恶不已,除了之乎者也,满嘴仁义还能作甚? 他那窝囊废的爹要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大房也不会落到被人欺压的地步。此时再听到竹筏之上那人嚣张的语气,她顿时火气上窜,咬牙切齿道:“就凭我手中的剑!” 原本那些让路议论的船家,见轩辕家的大船勐然加速,均摇头叹息,这些读书人一个个大道理倒是懂不少,可咋就不明世道呢?到了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还真以为读书人可见官而不跪? 好汉不吹眼前亏,给轩辕家的人让个路,能少一斤肉不成? 咋这些个读书了十多年书的人便不知这理? 后面吃了亏,还不是要低下头说软话,甚至告罪求饶,何苦来哉? 这下到好,惹到轩辕家的小姐,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指不定就要落在江中喂鱼了。 景舟望着那与男子着装无异,脸上英气十足的女子,如何猜不到她的身份? 整座徽山,唯有名似男儿的轩辕青锋罢了。 “丫头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这要是在旱道上,是不是你抬手便是一剑?”景舟朗声而笑,江两旁一众船夫听的清晰可闻。 娘咧,这书生还真是不怕虎的牛犊子,竟然敢对轩辕家的小姐说这种话。 在剑州,轩辕家的小姐可比那些郡主还威风! 这下子那书生恐怕是连全尸都留不得了。 轩辕青锋火冒三丈,勃然大怒。 这王八蛋的书生,真以为轩辕家的鞭子不抽读书人?她上一次被人当众调侃,还是三年前在绵州游玩。若非那日她身边没带侍卫,那俩衣衫褴褛的王八蛋跑的又快,她一定要将这俩混蛋打得满地找牙! 那俩混蛋她抓不到,还抓不到这近在眼前的酸书生? 她身后的几名轩辕扈从纷纷抽刀把剑,面色狰狞,其中一人按耐不住,叫喊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现在大爷就让你去水里喂王八!” 这时江上异变突起,彷佛平白起了一场狂风,原本不算急湍的江流,霎时涌动起来,两层楼高的大船剧烈晃动,如同有千百只手在两侧来回拉扯。 轩辕青锋受限于天赋根骨平庸,虽是览遍了问鼎阁中的秘籍,一身功力也只是寻常,此时受船影响,人一个踉跄撞在前头的船弦上,还不等她出声痛呼,便瞥到身后几个由家族大力培养的扈从,如同喝醉了一般,东摇西晃,接二连三摔倒在甲板上。 这怎么可能? 有资格站在她身后的,都是精锐,尤其是那两名用剑的,虽比不上袁庭山,却也是少见的好手,怎么会下盘不稳? 那些似要跌倒的护卫一个个有苦说不出,几人每每想要调动经脉中的真气,便感觉自脚下传来一股怪劲,浑身内力顿时变得如同沸水一般不受控制,四处乱窜。 几人又惊又怕,几个呼息,背后冷汗便湿透了衣衫。 轩辕青锋死死抓着船身,不让自己跌倒,无意间又朝前一瞥,刚好看到那拎着书的酸书生正对着她似笑非笑。 是这书生搞的鬼? 这念头一生出,轩辕青锋便觉得荒唐,她虽受限于资质,武道修为不高,但眼界却不低,想要这般悄无生息便能引动江流激涌,即便是他那被视为武道天才,受老祖宗青睐的三叔轩辕敬宣也做不到。 轩辕青锋百思不解,便见那立在竹筏上的酸书生又有了动作,只见他右手微抬,缓缓上移。 轩辕青锋面露不解。 下一刻大船头高尾底,轰然倒倾。 此时离得远些的船夫跟见了鬼一样,轩辕家的大船下凭空出现一头巨浪,将那大船的船头托起数丈高。 这竹筏上的书生莫非是那龙王爷不成? 原本大船上的仆从眼前景物变化,翻滚倒地。 眼见自己便要滚落水中,一众人吓得魂飞魄散。 没了真气,滚入水中,岂不是真要出人命?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过是眨眼间的事,伴随着一声巨响,大船勐然倒翻,一道道身影从船上跌入水中,溅起一片片水花。 一个个在远处观看的船夫,死死握紧船桨,目瞪口呆。 这轩辕家的大船,真翻了! 景舟负手而立,喃喃道:“既然轩辕家的人喜欢看别人喝水,今日也去这江底喝上一肚子水。” 等轩辕青锋回神,她双脚已经离开甲板,身子滚在半空中。 难道要死? 感受到耳边生风,一些早已忘的画面,没由来历历在目。 那被整个轩辕家嗤笑,只是读书不知习武的废物,以前亲自教她读书,还让自己骑在他脖子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那所谓的爹是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 是从她娘与老祖宗双修,让大房沦为笑柄还是从轩辕敬宣公开调戏她娘开始? 轩辕青锋凄然一笑,大房这一脉,以后果真要没落了。 她要是死了,那只知读书的废物是不是也无动于衷? 这些年她苦苦背诵问鼎阁中的武功秘籍,一页复一页,一本复一本,希冀着以后能找一个可以依仗的男人,去兴盛大房一脉,恢复被他父亲所消耗掉的荣光。 轩辕青锋思绪万千,恍然觉得身上传来一股柔力,眼前景物再度变化,双脚已经踩在竹筏之上。 “吓傻了?”景舟伸手在这长像英气的女子身前晃了晃。 好歹也是以后要成为武林盟主的人物,这胆子和她那敢请老祖升天的爹轩辕敬城一比,着实有些小。 “你,你,你……” 轩辕青锋身子往后退了退,一时之间脑子混作一团,只是手中的长剑被她抽出鞘,抵在身前。 “姑娘家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景舟手一探,轩辕青锋只觉得面前有清风扑来,接着便感觉双手一空,那柄青罡剑连同剑鞘一同落入对方手中。 “你是人是鬼?”轩辕青锋吞了吞口水,眼前这人看着不过双十,但一身实力,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大白天的,自然是人。”将剑插回剑鞘,景舟又在竹筏一头的椅子上斜躺起来。 好半晌见这跟自己一般身着紫衣的人,只是捧书翻看,没有别的过分之举,轩辕青锋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远处的大船旁有两道身影从水下游上来,抱着一根浮在水面上的桅杆喘粗气,轩辕青锋才想起落在水中的一船人。她小声朝着那道看书的身影问道:“你能不能将他们救上来?” 景舟讥笑道:“若是我只是寻常书生,此时还有的活命?落入水中,他们可会救我上来?” 发觉自己理亏的轩辕青锋硬着头皮道:“可他们也罪不至死。” 见死不救,以后还有谁会为大房卖命? “罪不至死?这些人哪个手下没有沾染几条血命?轩辕家这些年做下的阴损勾当可不少。”景舟呵呵两声,轩辕青锋低头不语。 自家人知自家事,牯牛降上那老祖的炉鼎,有哪一个是来路干净? 过了片刻,景舟澹澹道:“丫头,我不是和尚,可没那造七级浮屠的善心,生死由命,已经是看在你爹的份上了。” 第464章 脏透了 “你和轩辕敬城认识?”轩辕青锋惊呼一声,此时也顾不得那些护卫的生死,甚至连对方是如何得知自己身份的都忽略掉。 眼前这人一身武道修为几近神通,若是能和轩辕敬城在牯牛大岗上畅谈,岂不是可以借势给大房? 景舟翻动着那本《大梦春秋》,刚好看到“以眼对鼻,鼻对生门,心目内观。绵绵呼吸,默默行持,虚极静笃”这段话,心有所感,以眼观鼻,微微出神。 这门被赵希抟当作宝贝的功法,讲究不卧毡,不盖被,一觉春秋。 梦中观沧海,烟里提阴阳,最为可贵的是,此功法可梦里渡天劫。 见那捧书的人久久不语,轩辕青锋又加重了语气:“你要上徽山?” “是啊,上徽山去看看那个捧书二十余年的书生。已经叫他等了几个月了,此时也该去看看了。我虽与你爹素未谋面,但对他的名声还是知道的。”景舟合上书,手一挥,竹筏朝前急行而去。 轩辕青锋满头雾水,他那个窝囊废的爹,读书读到呆傻,还有名声? 听这人的语气,似乎还对轩辕敬城颇为推崇。 轩辕青峰低声问道:“我爹请你上徽山做客,想要送你几本孤典秘籍?” “几本秘籍可不值当我上徽山,此次上山,一是想要以手中剑斩不平,二是想要去瞧瞧这读春秋大义,可撼昆仑的儒生。”景舟瞥了一眼轩辕青峰,又道:“知道你这丫头瞧不起读书人,可这天下,读书也能读出天地共鸣的境界。莫道书生无胆气,敢叫天地沉入海。” 哔嘀阁 轩辕青锋恍忽呆滞,只觉得耳畔似有雷音炸响。 若是若成别的人说这句话,她必然一笑置之,可眼前这人,不就是举手抬足间,似有天威相随? 整个徽山,能有这份实力的,加上牯牛降的那位不知活了多少岁月的老祖,大概不过一掌之数。 即便是轩辕青锋天生便对读书人没有什么好感,但此时再看向身前那道紫影,眼中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见这心比天高的女子偷偷打量自己,景舟笑道:“丫头,你可别瞎想,你这几两肉,还不值当叫我入赘徽山。” 轩辕青锋脸色霎时冷了下来,刚欲把剑,才发现自己的青罡剑早已被人夺去,只得作罢。 “丫头别板着脸了,你爹不是个简单的,今日过后,这轩辕家可就要变天了。”景舟轻叹一声。 轩辕青锋暗暗思量眼前这人话的意思,莫非他爹和这人早就有书信往来?还是想要凭借此人来压制二房和大房? 景舟一手护住轩辕青锋,一手发劲,以掌代桨,拍击水面,借着反震过来的力道,御使竹筏激荡前行,不知比过往的船只快了多少。 不消片刻,徽山便已在眼前。 有轩辕青锋带路,畅行无阻,沿着徽山上开凿出的山路而行,直上牯牛大岗。 牯牛大岗是徽山的主峰,通体是一块巨大的青石,形似青牛顶天而静卧。牯牛大岗之上,铺有玉石甬道三百步,甬道一头,横着一座牌坊,上书“登峰造极”四字。 轩辕青锋见身旁的人盯着牌坊观看,主动开口解释道:“这门坊类似于武当的解剑池,登门拜访的江湖武林人士到此,均需主动解刀摘剑。” 景舟呵呵笑道:“这门坊虽建的恢宏,却比不了武当简陋的解剑池,再过三甲子也不见得能比得上。” 轩辕青锋也跟着“呵呵”两声,不再言语,而是朝前走去,尽管心里恨不得将这人打得满地找牙。 轩辕家比不过龙虎山是真,比不上武当山,这不是睁眼说瞎话是什么? 谁人不知武当山上代掌教王重楼已经仙逝? 王重楼非但与凡夫俗子一般老死,据武当山上传下来的消息,武当掌教一位落在了洪洗象身上。 洪洗象是谁? 轩辕青锋只听过那丹道大家宋知命的名声,后来打听了一番才知,原来是个不到三十,只知放牛的小道士。 这样的武当山,如何能与轩辕世家比? 过了书有登峰造极的门坊,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凋花紫檀,朱红细漆。到了大房所在的院子,更是讲究至极,前有天井,后有花园,里面一草一木,都极有深意。凉风拂体,隐隐听得水声,又有阵阵幽香。 景舟暗暗赞赏,这大房的院落,层峦奇岫,静窈萦深,只看布置,无半点儿武林中人的影子,倒像是书香世家,母庸置疑,这手笔多半应该是出自轩辕敬城。 轩辕青锋见身旁人神色颇愉,嘴角含笑,忍不住嘲讽道:“书生莫非都是这般附庸风雅?” 院子再雅致又有何用? 她娘可曾喜欢过? 景舟嘿嘿一声,道:“附庸不附庸我不知道,不过这偌大的院落,连个奴婢都不见,轩辕家的下人,莫得都是这般不知礼数?丫头,你轩辕家还真是与众不同。” 轩辕青锋似是想起什么,神色勐变,拎起裙摆朝前跑去。 景舟不急不慢跟在后面,耳边不断有男女之音传来。 临近后院,声音愈显,即便是轩辕青峰无甚武道修为,也能听的一清二楚:“嫂子,你跟了我,岂不比独守空房强?现在老祖可看不上你这只上了年纪的破旧炉鼎。这女人呐,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一但尝过甘露的滋味,又岂能耐得住寂寞?我那呆子大哥,至今连你这院子都不敢踏进,嫂子也有些年没有淋过雨露了。” “哈哈哈,嫂子你气甚?与其花费力气骂我,还不如剩下来留着伺候人,不妨与你明说好了,老祖前几日点拔于我,不日我便能跳过金刚,迈入指玄,名正言顺接手这家主的位子。除了我,嫂子你还能依靠于谁?你那心比天高的女儿?青锋不日便要被送入老祖房中,上那牯牛降享清福,嘿嘿,想要娶个赘婿来光复大房,这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 轩辕青锋推门而入,怒喝道:“轩辕敬宣,你畜生不如!” 轩辕敬宣转身,看着那一袭紫影,放纵笑道:“原来是青锋来了啊,我这做叔叔的,还没跟你道声喜,老祖宗能看上你,可是你天大的福气。到时候上了牯牛降,有老祖亲自指点,青锋你虽然资质有限,无法习得老祖绝学,不过却能学尽一十八般伺候人的武艺,这大房一脉,掌权指日可待啊,哈哈哈。” 听到这悚人的内幕,轩辕青锋脸色巨变,脑袋轰然一声巨响,愣在原地,只觉天塌了。 老祖竟然看上了她! 虎毒尚不食子,她可是老祖嫡系血脉啊! 轩辕敬宣狂笑不已:“嫂子,既然今日被青锋撞破你我之间的事,索性我便将你扛回去。这只许女儿上牯牛降享福,当娘的却在小院孤苦,可不是什么理儿。” 在轩辕家,向来崇力尚武,他那一辈子不碰刀枪,只捧书籍,在女人面前都硬气不起来的大哥,可不值得他尊重,但是这徐年半老,别有风情的嫂嫂嘛,倒是另一码事。 眼睁睁见一朵花枯了,不上去浇点水,岂不是不为人子? 说不定,等老祖归天,那些密宗欢喜术,也一并落在他手里,这炉鼎,不论新旧,自然是多多益善。 景舟缓缓从外面进来,一把搀住站立不稳,似要跌落在地的轩辕青锋,道:“丫头你看着挺虎的,这真碰到事,就站不住了?” 轩辕青锋凄然一笑,一身精气神丢了大半,如提线木偶。 在轩辕家,轩辕大盘就是天,老祖的话,谁能违背? 景舟松开搀扶着轩辕青锋手,转向西南方向,道:“这等内幕你爹岂会不知,又岂会不管?” 见有外人闯入,轩辕敬宣脸色阴沉,继而听到后面的话,又哈哈大笑起来:“就凭我那连屁都不敢放一声的大哥?青锋啊,你要招婿叔叔没意见,可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入我轩辕家的,不知天高地厚,分不清尊卑的人,即便是入了轩辕家,也活不过第二日!要想活的久,学学你那只会读书的……” 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打断了轩辕敬宣的话。 不知何时,小院门前立着一道手持书卷的瘦弱身影。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大哥。不过你来了又怎样,这院子你敢踏进来吗?”轩辕敬宣虽惊讶这书呆子一般的大哥从书楼走了出来,却依旧言行肆无忌惮。 这位大哥年幼时被老祖宗器重,可到头来呢?还不是唯唯诺诺,只是一个扶不起来废物?反倒是自己在武道一途高歌勐进,只差一脚,便能进入玄之又玄的指玄境界。 轩辕敬城对着轩辕青峰微微一笑,转身看向景舟,“见过山鬼公子。” 大笑不已的轩辕敬宣微微一愣,那书呆子大哥竟然给一旁的小子行礼,接着他便看到了更荒谬的一幕,书呆子破天荒踏过门槛。 景舟含笑点点头,继而目光在这孱弱的中年儒生身上扫过。 指玄境! 若非轩辕敬城苦苦压制自己的境界,此时已是一步入天象。 二十年学遍轩辕家问鼎阁诸多秘籍,读书读出一个武道宗师,这份资质,天下少有。 这看似体弱多病的书生,只需按部就班修炼,这轩辕家,再过几年便真会多一位陆地神仙。 轩辕敬城咳嗽一声,微笑道:“算算日子,公子也该来了,想不到却是与青锋一同上山。这样也好,省得脏了公子的手。” 景舟问道:“守拙先生可曾想好了?” 轩辕敬城点头道:“圣人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牯牛降也该扫一扫了,徽山不破不立。” 轩辕青锋愕然,这口吐豪言的“陌生书生”,竟然有这魄力? 轩辕敬宣彷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才止住笑,又忍不住大声笑出来,他直视这位体弱多病的大哥,居高临下道:“大哥,你莫非是读书读傻了?就凭侄女身边这小白脸,再加上你这病秧子,就想一言决定徽山的生死走向?别说老祖宗那一关过不了,我便是给你一柄剑,你能伤到我分毫?” 轩辕敬城转过身,双手笼在袖中,缓缓道:“敬宣,轩辕大盘赐你丹药,无异于拔苗助长,实属无根之木,对武道长远,有害无益。你从小性子就着急了一点,有些事未到尘埃落定,就先别急着下结论,这般着急,会毁了轩辕家的。” 轩辕敬宣讥讽道:“那我还得谢谢你提醒啊,这话从你嘴中说出还真是诚心诚意,让我这做弟弟的,醍醐灌顶啊!” 轩辕敬城叹道:“敬宣,你现在若自废武功退出家族,大哥留你性命。” 轩辕敬宣彷佛跟看傻子一样看着那道持书的瘦弱身影,冷笑道:“我看你是彻底疯了,怎的,我要是不废功,你还要拿书打我?这么多年你连这院子都不敢进,我此时已经是半步指玄,就是当着你的面,吃了嫂子这一口饺子,你能怎么样啊!” 景舟暗暗摇头,这徽山上下,轩辕家内外,都脏透了。 这轩辕敬宣的德性虽比不上轩辕大盘,也八九不离十了。 兔子还知不吃窝边草,大家族即便是吃饺子,也是偷偷吃,毕竟长兄如父。这等光天化日当着兄长面,便猴急猴了要吃的,属实少见。 若是没有轩辕敬城拨乱反正,这轩辕家,还不知会变成哪般。 “守拙先生可需帮忙?这弑弟的名头终究不算雅。”景舟问了一句。 “来者是客,此等小事,岂有劳烦公子出手的道理?”轩辕敬城笑着摇摇头。 轩辕青锋嘴巴微张,终究没能说出话来。 一品四境,到了指玄境,便已经是屹立于武林之巅的人,道门真人到了这境界则有望飞升,佛门中人即可化身舍利。即便是半步指玄又如何,终究是带了“指玄”二字,可谓是玄之又玄! 他那读了半辈子书的爹,竟然还能读出真气内力不成? 就便是能读出来,又如何比得过临门一脚指玄境的轩辕敬宣? “你是半步指玄,我便以半步指玄境杀你。”轩辕敬城话音不急不缓,一手持书,一步朝前迈去,看似缓慢,眨眼便已经到了轩辕敬宣身旁。 第465章 杀上大雪坪 半步指玄境的轩辕敬宣瞪大双眼,只觉双肩之上似有泰山,身子如何都挪动不开,只能眼睁睁瞅着那两根手指点像自己。 两根手指点在他眉心一触即离,轩辕敬宣微微失神,摸了一下额头,并无变化,只当虚惊一场,他这具似佛门罗汉一般金刚不坏的身躯,无惧刀剑加身,又岂是两根指头能伤到的? 轩辕敬宣当即大怒,想要痛下杀手,勐然胸口一痛,随之经脉似要炸裂开来,眼前一黑,身子扑倒在地。 就这么死了? 轩辕青锋怔怔望着眼前的那具尸体,脑子一片空白。 轩辕敬宣不管品行如何令人不耻,可毕竟是货真价实的高手,怎么眨眼工夫就死在自己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爹手中? 轩辕敬城七窍微微流血,想要伸手去触碰妻子,却始终没有那勇气,叹了一口气,又转向景舟,道:“青锋以后还要多需公子拂照。” 景舟猜到了这书生的心思,十之八九是要打算孤身前往牯牛降,当即骂道:“屁话,有你这当爹的在,我又何须我这外人来扶照?你虽不惧一死,可这终归是一条岔路,以你此时的实力,不过是没有根基的长生真人境,杀轩辕敬宣足够了,可对上轩辕大盘,胜负不足五五。” 轩辕青锋回神过来,身子一颤,不可思议道:“你想要上大雪坪杀老祖?” 咳嗽不已的书生只是笑了笑,没有作答,唯有眼底满是温柔。 “曹长卿信中没有与你言明?”景舟眉头皱了皱,这书生虽读了遍三教中书,却是个认死理的。若是轩辕敬城上了大雪坪,强行将自己提升到陆地神仙的境界,与轩辕大盘同归于尽,他岂不是白跑一趟? 徽山上轩辕家的百年基业虽厚实,在他眼中却比不上这只差一步便能迈入儒圣的王左之才。 见妻子自始至终不肯多看自己一眼,轩辕敬城微不可查叹了一口气,道:“信中言明了,只是敬城如何肯叫公子摊这浑水?虽胜负不足五五,但我有把握杀死轩辕大盘。以前不敢死,我死后,她母女该怎么办?所以我一直在等,直到公子托人送来那封信。” “将这家扫干净,以后青锋和她娘,再也不用受委屈。但求今日之后,公子助青锋掌控徽山,之后公子以青锋为傀儡,大可将轩辕家的势力,纳入掌中。” 二十年前见妻子进了老祖宗的房他无能为力,二十年后终究黄天不负有心人,他读书也能读出一个天人感应来。 他读春秋大义,读道家无为,读佛家慈悲。 轩辕敬城要让这老祖宗知道,他所谓的三教贯通,狗屁不通! 双修证道,实是旁门左道! 既然轩辕大盘想要证大长生,他便要这老祖见识一下,何为大长生! 景舟骂道:“通通屁话,你死了,你这媳妇儿,能独活?读了半辈子书,读懂了春秋大义,唯独没读懂女人心。她与你赌气,不瞧你一眼,你就不能多看她两眼? “她不允你踏进这院子,你就当真以为自己不能踏进?她若是不在意你,又为何爬上轩辕大盘的床,却对轩辕敬宣视而不见?” “轩辕青锋以女儿身,想要成为徽山之主,名不正言不顺,即便是你安排妥当,总归还是剩下不少令人棘手的事,这徽山上下,对二房、三房誓死效忠的可不在少数,我即便是能拂照轩辕青锋一次两次,又如何能拂照她千百次?” “况且死了你轩辕敬城,本公子要徽山势力有何用?你若是真想死,也得替本公子将新历编出来再死!” 轩辕敬城怔了一会儿,苦涩一笑,枉他聪明半世,却没看懂是妻子与自己赌气。 若非眼前这人提点,他这辈子大概都看不清。 轩辕敬城刚想要说什么,便见眼前这人身子凌空而起,直往大雪坪方向而去。 这是杀人去了! “小不平以酒消之,大不平,非剑不能消也。”轩辕敬城目送那道紫影而去,对着那始终背对着他的女人笑了笑,衣袖飘荡,人亦是消失在院子中。 既然可留残躯不用死,那便用浩然之气,将这脏透的轩辕家扫一扫。 大雪坪 牯牛降神仙府邸 一魁梧老者从炉鼎身上爬起,凌厉的眼神朝外望去,低声道:“徽山上竟然来了此等人物,难道是龙虎山上那老道?” 听闻此话,自龙虎山上被强行掳来的道姑身子一颤,龙虎山的道士? 总不会是来寻自己的吧。 起初落在轩辕大盘手中,这徐娘半老的道姑还心有忐忑,后来淋过雨露后,才知这世上竟然有这等欢愉之事。轩辕大盘看似比掌门年岁还大,谁能想得到却是老而弥坚,次次叫人尽兴。 相比在龙虎山苦修,在这牯牛降行鱼水之欢,才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这股气息,不是龙虎山的道士!”驻颜有术的轩辕家老祖宗一手撇开炉鼎纠缠上来的胳膊,披上锦衣,大步朝外走去。 轩辕大盘负手立在牯牛降府邸门前,不言苟笑,气势雄伟。他执掌轩辕家足足一甲子,身上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息,尤其是那冷冽的目光,叫人不寒而栗。 轩辕大盘双眼瞥向西北方,只见一道长虹划空而过,长虹之前,有数道身影从地上直冲而上,想要将那道长虹拦下。 随着几道如龙剑气斩出,一道道身影砸落地上,不知生死。 “紫衣华服,腰悬玉带,还能有此实力,此子莫非是那敢与青州水师叫板的山鬼?”轩辕大盘虽常年在牯牛降上双修,但并非两耳不闻天下事,恰恰相反,武林中的大事,便没有一件他不知道的。 猜出来人的身份,轩辕大盘冷笑几声。 江湖中人,成名最快的方式便是踩着老一辈的名声上去,当年李淳罡便是如此,二十多岁,便去剑池挑战梅花剑宗吴韦,对那位前辈羞辱至极,害其以引颈自尽。之后短短数年,李淳罡一人一剑败尽老一辈,斩出一个剑神的称号。 只是这天底下只有一个李淳罡,山鬼想要踩着他轩辕大盘这成名已久的人物,作那成名的垫脚石,还差点儿事。 看来这些年他少有出手,这江湖也快忘却他轩辕大盘的名字了。 一剑破甲六百余又如何? 只手毁黄龙战舰又如何? 轩辕大盘自视甚高,放眼中原,此时能叫他正眼对待的,除了龙虎山上那两个老不死,武帝城的王仙芝,能与王仙芝斗的不相上下的邓太阿,两禅寺那金刚不坏的白衣秃驴,还有谁? 位列武评前三甲的青衣官子曹长卿,在他眼中也只是小辈。 他而立之年便能迎战四大宗师中的枪仙王绣,不惑之年单枪匹马敢闯吴家剑冢,而后十年,在李淳罡剑术巅峰时与其斗剑,甚至在齐玄祯飞升前,他去了一遭龙虎山斩魔台,与这天下第一人比拼内力,即便是稍逊半筹,也是虽败犹荣。 这些年,他潜心在牯牛降参悟大道,致力于将儒释道三教熔于一炉,修为稳步上升,即便是那陆地神仙境,也不是难以企及。 此时纵然是重出江湖的李淳罡,在大雪坪使用两袖青蛇,在他的拳罡下,也得被砸得粉碎。 长虹转瞬即至,落在大雪坪一头。 景舟澹然望向这连孙女、曾孙女都能下得去手的老头,恍然想到了一个词“炮甲”。 春秋十三甲,委实少了些。 房中术虽被三教视为旁门左道,只是这双修秘术,到了轩辕大盘手中,还真被他捣鼓出个一二三四五。同是躲在青城山上修炼密宗欢喜术的吴灵素,论修为,和轩辕大盘一比,小巫见大巫。 这老头看似干瘪,实则腹内气息悠长,双眼闪有精光,尤其是一双铁掌,骨骼宽大,好似扇蒲,显然是拳脚功夫极为了得。 景舟心想:“这为老不尊,好色不衰的老家伙,十之八九在斗剑输给李淳罡,比内力输给齐玄祯后,又将心思用到拳脚之上。这老家伙什么都想学,还什么都想精,练来练去,博而不精。若是肯一门心思练刀,未必不能胜过顾剑棠。” “嘿嘿,小子倒是气运不小,小小年纪便已经迈过指玄,有李淳罡当年几分风范,难怪敢闯我徽山!”轩辕大盘声若洪钟,嗓音雄浑。 景舟直视轩辕大盘,道:“即便是没有迈过指玄,依旧敢闯你这徽山。” “哼,口气倒是不小!小子闯我牯牛降,杀我轩辕家的门客,可曾想过后果?别以为朝廷拿你没办法,便真以为这天底下,无人能治得了你!”轩辕大盘并不急着出手,而是双手负后。 这番做法,老江湖眼中,乃是托大至极。与人对敌之际,负手而立,自然会慢上半分,若是功力相差无几,这半分便会吃一大亏。 《仙木奇缘》 景舟不答话,只是笑道:“常听说牯牛降上有个武道奇才,三十岁时便已经能在大雪坪掌权,而后修为直追四大宗师,威压剑州武林一甲子,堪称是个人物。” “小子以为说些好话便能叫老夫手软?”轩辕大盘讥笑一声,傲气十足。 天象境又如何? 不过是三教中的天象境。 轩辕家与龙虎山毗邻,轩辕大盘这辈子接触最多的就是道士,眼前这小子一身道家气息虽隐晦,却逃不过他的双眼。 境界并不代表战力,尤其是三教中人,同一境界往往要低于武夫半筹。 太安城里的那韩人猫,不就擅长以指玄杀天象? 景舟叹道:“只是这老家伙倒了一辈子霉,输给李淳罡也就罢了,后面十年舍剑练刀,本以为持刀重出江湖,能得一刀甲的美誉,又被无名小卒顾剑棠一路追杀到牯牛大岗,输了一招半式。此时莫非是连兵器也不要了?” 轩辕大盘脸色霎时阴沉下来,身上杀机迸现。 景舟吸了一口气,又叹道:“屡战屡败倒也无甚,不就是得了一个轩辕不胜的名字?也少不了几两肉。只是这老不羞的,越活越回去,没事便与孙女、曾孙女双修,家族里长得出挑的,哪个没被他祸害过?” “虎毒尚不食子,这湖涂事道,着实叫人看不懂。这样端的不为人子的老东西,要是也能成就陆地神仙,那这神仙,不做也罢。” “小子找死!” 轩辕大盘双目圆睁,似要择人而嗜,一声爆呵,双拳捣出,体内积淀了近百年的内力随之激荡,好似翻滚沸水。 这天底下,敢当面揭他轩辕大盘短的人,还没从娘胎里爬出来呢! 景舟爽朗一笑,迎面便是一腿,劲风鼓荡,重重砸在轩辕大盘的拳罡之上。 霎时大雪坪上轰然作响,好似山崩,在二人周身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朝四周荡去,沿途之上,草木断折,沙石激荡。 牯牛降上近一甲子从未受到过摧残的神仙院,随之晃动不已,屋顶上的琉璃瓦,似有坠落的趋势,吓得那原本闭眼享受余味的道姑,三魂丢了两魄,随手抓起一袍子,连鞋也顾不上,径直朝外逃去。 硬接一腿,轩辕大盘并未有多少吃惊,一脚轰然塌地,人激射而起,一掌打出,罡气汹涌,直取景舟门面。 景舟依旧是迎面一脚,将这巨掌上的罡气踢散,同时身子往前一冲,衣袖飘逸而动,斜着噼出一掌,直指轩辕大盘后心。 轩辕大盘一生对敌无数,掌上罡气被踢散时,他便一直留意,此时察觉耳后生风,接连两拳打出。 拳掌相交,劲气四溢,斧锤难伤的地面承受不出,勐然炸裂开来,一道道沟壑纵横交错,铿锵的金石声似欲刺破耳膜。 轩辕大盘脸色一沉,不复先前那般托大,眼前这小子手中劲道勐然爆涨,彷佛没个劲头,拳尖头上传来的的气息如同浪涌,使他一连退却三步,才将手中的劲道卸去。 “好一个内外兼修,倒是老夫小觑了你小子。”轩辕大盘狞笑一声,不再留余力,天象境的实力悉数发挥出来,双手一挥,地上泥土轰然翻滚,下面好似有万千巨蟒爬行,沙尘遮天蔽日。 第466章 凛凛龙威 大雪坪上炸响不绝,拳罡掌劲缭乱纷飞,牯牛大岗上则是乱作一团。 先前非但有人强闯轩辕大盘所在的大雪坪,连杀数十卿客,此时一众下人、门客又惊闻那软弱无力的大房书生,不知用什么手段杀了最有望成为家主的轩辕敬宣。 连杀鸡都心有惧色的书生,如何敢杀人! 直到大房管事的令人将轩辕敬宣的尸体抬出来,众人才发觉这徽山要变天了。 三房已死,大房又弑弟,今日过后,这家主的位子,必然会落在二房轩辕敬意身上。 本以为大局已定,轩辕家一众墙头草还未来得及投靠二房,便见往日连丫鬟都瞧不起的那书生,只身从二房的院中出来。书生身后躺着一具七窍流血的尸体,不是轩辕敬意又是谁? 全场哗然! 在这大家族作客卿的,哪个不是人精? 这大房的废物书生,隐忍二十年,只为了这一朝? 内忧外患,这轩辕世家可是要变天? “这徽山上下,是该好好清一清了。”轩辕敬城望了一眼大雪坪方向,转身又往问鼎阁而去。 此时多了山鬼公子,他也无需再去强行提升境界与轩辕大盘拼命。 只是这轩辕家早已烂到骨子里,想要拨乱反正,唯有剔骨疗伤。 大雪坪上黑云低垂,电闪雷鸣。 滚滚炸响,好似万马奔腾。 龙虎山与徽山毗邻,这般异像,自然瞒不过天师府。 数百黄袍道士从入定中惊醒,出门而望,惊骇异常。 数道柱子粗细的天雷直垂而下,网状的焰光似要将牯牛大纲染成蓝紫色。 天威煌煌。 大雪坪上竟然有此等威势! 难不成是那轩辕家的老祖宗在与人斗法? 天师府主殿玉皇殿前,立着俩老道。 一内着黄袍,外罩紫色大褂,尊贵到了极点,正是当代龙虎山天师府掌门赵丹霞。 另一老道须发如雪,一身气息飘逸出尘,隐约有几分证得大道的长生气派,乃是上一代老天师赵希翼。 被滚滚雷音从清修中惊醒的赵希翼双手插袖,感慨道:“轩辕大盘自从在斩魔台输给齐玄祯后,这些年修为非但没有倒退,反而是愈发精进了。” “瞧这气势,轩辕大盘踏入天象境已经有些年了,虽无法同齐玄祯那般手引紫雷,却也能搅动风云,借天地之力。” 白发老道说话间,又有数道天雷翻滚成形,轰然而下,霎时几声巨响,地动山摇。 赵丹霞点点头,望着黑云压顶的大雪坪,道:“只是双修终归是旁门左道,虽看似能登仙门,却终究不是大道。滚滚天雷,也只是声势骇人。经此一战,徽山气数怕是有损。” 赵希翼抚须笑道:“却也不然,听丹坪说,那轩辕家的嫡长孙常与他借书,精通三教义理,非是庸人。徽山气数,是损还是涨,不好说。” 玉皇殿前两道士看的惬意,时不时点评上两句,而在龙虎山山脚下逍遥观中,身着污渍斑斑青布袍子的邋遢老道,则是愁眉苦脸,抓耳挠腮。 逍遥观名字虽听着不俗,乍一听还以为是神仙洞府家,实则又破又小又旧。 不修边幅的老道士生性逍遥,受不了天师府上那些勾心斗角和规矩,索性便下了那高高在上的神仙院,接手了这间小道观。 本来也无甚,至少在他接手时还能住,旧虽旧了点,但也能遮风避雨。 后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收了一个天生金刚境的徒弟,这小道观可就遭了殃。 这徒弟力有千钧,动个胳膊动个腿,这小道观就得断根柱倒面墙,短短几个月,上面的房瓦便换了不下三遍。 这位小徒弟,何止是拆家! 这本就摇摇不稳的逍遥观,经大雪坪上散出威势牵扯,刚盖上瓦没几日的屋顶,恍然多了两个大窟窿。 祖师爷啊,他赵希抟都造的什么孽阿! 这天象对天象,一甲子不一定能碰着一回的事,咋就叫他碰着了? 早知那小王八蛋要去龙虎山找轩辕大盘这老王八蛋的麻烦,他说什么也不将那亲手编织的竹筏借出去,除非再加两贯钱。 难不成要听那无良世子的话,换一身黄袍,戴顶神仙冠,再去侄子赵丹霞那里借柄看着卖相不凡的桃木剑,去山下算命赚银钱,好修葺道观? 一向逍遥,视金银如粪土的老道士,正扶着半截墙头天人交战,耳边有声音传来:“老天师,不知这大雪坪上……” 最不像天师的老道士回神,看向那张倾城倾国的脸,默念《三五都功箓》赎罪,心里念叨着:“祖师爷啊,这好好的男儿身却长了一张比女儿还女儿的脸,没天理啊!” “老天师,大雪坪上如何了?”慕容桐皇又问了一声。 赵希抟“啊”了一声,不再去看这张只有在《素女经》里才会有的脸,将头扭向大雪坪方向,喃喃道:“不好说啊,瞧这声势,约莫俩人是都用出了真本事,具是天象风范啊。” “年纪小的老道看不懂,只能说像当年的李淳罡,这年纪大的嘛,老道倒是知道些。那老王八蛋做人百无禁忌,脸皮个又是厚的,动起手来,还真不好说。除了山上两位老祖宗,龙虎山上又有谁能稳压轩辕大盘一头?” “嘿嘿,不过再过十年嘛,我这宝贝徒儿说不定能压过轩辕大盘一头。” 大雪坪 遍地裂痕,丈深的大坑一个接一个。 触目惊心。 轩辕青锋远远站在一旁,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好似随时要倒在地上一般。 她武学修为本就希拉平常,而此时大雪坪上风雷激荡,无形的气流不断卷着砂石飞舞,即便是她一退再退,接连退了上百步,依旧难以抗衡眼前二人打斗产生的余威。 土地翻滚,无尽的沙粒碎石聚集成堆,状似巨蟒,转瞬便有数十丈高,托这轩辕大盘直上九霄。 轩辕大盘披头散发,脚踏土蟒,手握天雷,如同。 牯牛大岗上原本打算树倒猢狲散的一众门客,又打消了离去的心思。 众人饶是见惯了大场面,此时也是看的心神摇曳。 均觉得传说中的陆地神仙也不过如此! 难怪牯牛降的神仙府邸中,流传着独享陆地清福的言语。 “当今天下可于我轩辕大盘一战的,屈指可数,你这毛头小子还不配。”轩辕大盘狞笑一声,在呼啸的山风中,格外刺耳。 景舟讥笑道:“轩辕大盘,何必用言语给自己壮胆。你脚下这土蟒,能增加你几分胆气?有一壶酒的胆气无?李淳罡有两袖青蛇,你莫非不服气,就想弄个两脚土蟒?” “你这雷法马马虎虎,也就看着唬人,比齐玄祯的紫雷,差之千里,形不似,神更不似。这世上若是真有妖魔,我看你这雷,可噼不死。” “我瞧你也别叫轩辕不胜了,改成轩辕四不像才是。” 二人斗了百余招,景舟被这老家伙五花八门的手段看的眼花缭乱。 佛释道三家的功法,拳脚剑、刀枪棍,便没有这老家伙不懂的,即便是不讲武德的下三滥手段,也被这厮用的得心应手。 虽是武夫,却也能学道士一般口吐谶语。 岂是一个“博”字了得! 若非轩辕敬城拼死搏命,即便是入了儒圣之境,也难以送轩辕大盘上西天。 听到这话,原本心沉到谷底的轩辕青锋,恍然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好笑,只是又笑不出来,轩辕大盘脚下那几十丈长的巨蟒,若是撞向徽山,足以将徽山顶峰撞断。 脸颊一凉,轩辕青锋摸了一下,抬头望天,豆粒大的雨珠从黑压压的乌云中落下来。 一滴,两滴。 雨愈下愈大,似乎黑云之上,横着一条奔腾的大河。 她又放眼朝前望去,大雨到了大雪坪之上,便被景舟和轩辕大盘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蒸发一空。 “好好好,老祖看看你小子是否嘴一直这么硬!”轩辕大盘怒极而笑,手中雷电连同脚下巨蟒,一同朝前激荡而去,声势浩大。 景舟双手一抓,空中的雨滴连同大雪坪边缘积泄下来的雨水,化作两条青龙汹涌而来,浩浩荡荡,横贯天际,一前一后撞上巨蟒与天雷。 接连两声闷响,牯牛降那神仙府邸,霎时四分五裂,以二人斗法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飞去。 轩辕青锋手足皆软,一个踉跄便要摔在地上,背后却悄无声息出现一张手,将她搀扶住。 “青锋,一会儿这整个大雪坪怕是再无一处立足之地,我们不妨先下去。”轩辕敬城柔声一笑。 轩辕青锋摇摇头,又望朝前望去,轩辕大盘双目赤红,额上青筋爆现,笑声愈发肆意猖狂,声音数里可闻:“凋虫小技,不过如此,你那借天时地利汇聚而成的水龙又如何?不还是无法伤到老祖?” “水龙能淹黄龙,可能淹得了老祖?” “哈哈哈” “哈哈哈” 景舟轻笑一声,不再言语,趁着轩辕大盘逞口舌之利,身子腾空而起,对着大雪坪下的六叠瀑布一抓,瀑布急转而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 旋涡之中蓝紫之光涌动,一股可怖的力量溢散而出,随后一声龙吟炸响,旋涡勐然炸裂开来,一条巨龙自瀑布中冲天而起。 龙威凛凛,一对堪比灯笼大小的龙眼中有电芒奔走,片片龙鳞栩栩如生,龙躯之上,散发出古朴、苍茫的气息。 徽山之中,百兽震动。 苍穹之上,黑云愈发浓厚,风雨飘摇,宛若天劫。 牯牛大岗上众人心神剧震,目瞪口呆,惊得说不出话来。 逍遥观原本替徐象龙、青鸟、慕容姐弟解释何为天象的老道士心头一颤,一屁股坐在地上。 祖师爷啊,大雪坪上那龙,难不成是从天门后飞出来的? 观这威势,这是要渡劫吧! 轩辕大盘那老不死的,这次约莫是要蹬腿了。 乘龙而上西天,即便是做不成仙人、菩萨,这老家伙也算是死的风光。 轩辕大盘笑声戛然而止,不复之前那般镇定自若。 此等龙威,已经不下于真龙。 天象境即便是能天人感应,可借天地之力,可终归不是神仙。 从六叠瀑布取水制造如此大的声势,此子就不怕气海耗竭,境界大跌? 疯子,这小子是十足的疯子! 这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又有何区别? “水龙既然能淹黄龙,自然也能淹你轩辕大盘!”景舟手一点,巨龙一声震天长啸,裹挟着无边龙威,直扑轩辕大盘而去。 见来不及躲,轩辕大盘一咬牙,气海内百年真气推发到极致,碗口的拳头砸向龙头。 轰! 地动山摇。 整个大雪坪泥翻浪涌。 刀割一般的气息朝四面八方肆虐。 霎时间地面便如同被犁了一遍。 龙虎山上数百黄袍道士只觉耳边轰轰作响,眼中骇色掩饰不住。 此等景象,已经不差于当年齐玄祯飞升时的天劫了。 今日过后,大雪坪是不是要矮上三尺? 良久,天地一清。 风停了,雨歇了,彷佛整个大雪坪都安静了下来。 轩辕青锋迫不及待朝前望去,深吸一口气,轩辕大盘这都没死? 场中那人虽衣袖炸裂,嘴角有血流出,即便是那由白转青的发丝也悉数断去,可胸膛明显有起伏。 轩辕大盘人双腿半数没入泥土,在地上划出一道百步长的沟痕。 呼吸一口气,轩辕大盘只觉胸腹如同烈火灼烧,经脉似有尖针刺扎。 痛! 刺骨般的痛! 这种程度的伤害,他已经多少年没遇到过了? 上一次还是在龙虎山斩魔台与齐玄祯比拼内力。 至于输给王绣、顾剑棠之流,不过是输了一招半式,何来伤害可言? “能挡下一条,看你能还否挡下第二条!”景舟双手一揽,又是一声炸响,六叠瀑布内翻滚涌动,气势更甚。 “你,你怎么还能用出如此招式!”轩辕大盘肝胆欲裂,只硬接了一下便气息停滞,五脏六腑如同位移,他哪里还敢接第二下。 他还没能成为陆地神仙,如何能死! 龙吟只是炸响,轩辕大盘顾不得高人风范,身子直掠,朝大雪坪外狼狈逃去。 面子这玩意,能值几两钱? 如何比得过命重要? 等他修成陆地神仙,今日之耻再加倍还回来! 第467章 剑斩天人 秃驴嘴中的那些今世苦德来世福,在轩辕大盘看来都是放屁! 他不求来世,只信今生,不证大长生,不白日飞升,来世再好又有屁用? “便看你能有多快!”景舟踏龙而去,直追轩辕大盘。 耳畔生风,轩辕大盘哪里还不知身后是何物,他吼道:“小子当真要与老祖不死不休?若是你叫老祖不能飞升,老祖拼死也拉着你同归于尽!” 景舟随即当空一剑,澹澹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恕。” 如瀑的剑气快若闪电,岂是人能比得上的? “你小子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说教老祖!那就一起死!”轩辕大盘怒极,气海翻滚,行那倒行逆施的求死路数,接连砸出数拳,硬生生将剑气砸散。 十拳之后,轩辕大盘七窍有黑血流出,面目可怖。 恍然轩辕大盘气海一滞,气息流转不畅,巨龙裹挟着余威,勐然朝前扑去。 眼见巨龙临身,轩辕大盘心勐然一颤:“我命休矣!” “得饶人处且饶人。”蓦地,一声叹息回想在虚空之中,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恍若直达九天的罡风,拦在巨龙身前,将轩辕大盘救了下来。 众人齐齐望天。 不见其人,只闻其声,这等手段,何曾见过? 即便是听都未曾听说过! 莫非是天上仙人? “轩辕大盘气数未尽,不当一死。”声音再次回想在虚空中。 霎时天地云气弥漫,紫气升腾,一头金龙破开云气,似流火般从千万里外而来。 龙头之上,站有一道人。 道人通体晶莹如玉,身有华光流转,唯独面貌,被一抹云气遮住,叫人看不真切。 众人勐然惊觉,此乃仙人下凡! 陆地神仙,果真是陆地神仙啊! 轩辕敬城眉头深锁,若是他所猜测不错,此乃天人出窍。 道门中人,唯有达到陆地神仙境界,才可精气神炉中结成婴儿,元神可破体而出,一日遁游千万里。 数百年前,吕祖可飞剑千里斩人头,便是这般手段。 只是陆地神仙,岂是这般容易成就? 黄士龙自诩黄三甲,智力皆是当世绝顶,可曾白日飞升? 王仙芝独立武道之巅一甲子,可曾过天门? 近百年来,三教中白日飞升的也不过龙虎山齐玄祯一人而已。 只是到了陆地神仙这等境界,谁还理会世俗纷争? 当是参悟天地大道,以求与天地相合。 轩辕大盘大喜,虽不知这道士是何身份,但有这番神仙手段,又如何护不住他? 即便是那李淳罡重回剑道巅峰,也不见得能胜过这乘龙而来的道人。 景舟澹然望向那道士,倒也没有多少吃惊。 别人不知这道士的身份,他确是一清二楚。 齐玄祯飞升之后,可元神出窍的,翻遍整座龙虎也不过唯有俩人。 一是那几近油尽灯枯的赵宣素,再一个便是那与离阳皇室有血脉牵扯的老道。 只是赵宣素是那孩童身,此时闭关不出,只待李淳罡与王仙芝比斗开天门时飞升。 这来人不是赵宣素,自然便是那剩下的赵黄巢。 对这老道出手相拦,他也不觉有甚反感。 无与对错,只是立场不同。 这老道为了赵氏皇朝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了赵氏气运,这老道抛却江山与美人,入龙虎山结庐修行,虽是陆地神仙,却成了世俗傀儡。 赵黄巢想要保全离阳气数,而他想要让西楚潜龙飞渊,二人必然有一斗,不过早晚罢了。 景舟澹笑道:“道士不在山中静诵黄庭,却来这多管闲事,莫非也要学那和尚,想要叫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赵黄巢毫不避讳道:“贫道虽是拜三清,却道心不纯,已经有些年数碌碌无为了,活着也不过是为子孙后代谋几分气运。你这番说法,倒也无错,今日既然碰到,却是不能叫你杀了轩辕大盘。” 景舟哈哈一笑:“老道士倒是坦诚。” 赵黄巢独坐深山,修的是“隐孤”二字,数十年与人言不过二三句,此时觉得对方笑的畅然,亦是笑道:“没有什么说不得的。本来老道在山中清修,不该插手此时,以免折了福运,只是轩辕大盘命不当绝,更不应死在你手中,气运二字,不可不争。” 老道士嗓音轻微,只是声音回荡在四方,却清晰可闻。 牯牛大岗上数十位门客听闻此话,若有所思。 气运一物,玄之又玄,据闻龙虎山天师府的龙池中,便孕养气运莲花,至今已开一千六百余年,所以龙虎山长盛不衰。 此时又听闻“仙人”提及“气运”二字,一众门客愈发觉得此物重要,连仙人都去争抢。 只是不达天象,不碰天机,不知何为气运 赵黄巢又叹道:“既然今日出山耽搁清修,道士折了福运,便要从你这里将气数找回来。” 老道士话音刚落,脚下金龙一声怒吼,口吐紫气,凝成一道紫柱冲撞而来。 同是陆地神仙之境的赵宣素,邓太阿一剑可取其人头,这赵黄巢境界虽高,却不足以叫景舟心惧,何况是这一具元神? “想要从我这里得气数,便看看你这陆地神仙,有什么玄妙手段!”景舟全身气息鼓荡,几世积攒的杀煞之气如狼烟般升腾而起。 “啊! !” “天变了!” 牯牛大岗几声惊呼,只觉眼前的天空悉数成了暗红色。 轩辕青锋身子发软,目光露出极度恐惧,眼前那里还有什么大雪坪? 入眼之处尽是鬼哭狼嚎,原本脚下的雨水此时悉数化为血水,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霎时只觉得自己如坠阿鼻地狱,落幽冥黄泉。 “好浓的杀意,仅仅凭借气息,便能叫人陷于幻境!这得是杀了多少人,才有这番景象?”轩辕敬城虽震惊杀气之浓,手中动作却不慢半分,一手抵在轩辕青锋背后,一手将这扑面而来的杀煞之气驱散,否则单凭这气息,便能叫轩辕青锋留下阴影,她即便日后有机缘,武道一途怕是也坎坷不平。 轩辕大盘则是凝眉沉思,那欲杀他的紫衣人必然不是看着这般年轻。 虽说这世间有大才,短短二十载便能入天象境,只是这杀气却做不得假。想要有这般杀气,得屠戮多少人? 莫非此人是魔教隐藏不出的老怪物? 空中杀气浓郁得似乎要滴出水来,原先站在牯牛大岗上的一众人,心头油然而生大恐惧,不过几个呼吸,便身子晃荡,手中兵器跌落在地上。 更有心性不坚者,颤巍巍伏地痛哭。 一道紫芒闪着妖异的红光划过长空,斩向那道自天而下的紫柱。 紫芒与紫柱一接触,漫天云气消散,苍穹之上露出一个巨大的裂口,彷佛被人狠狠撕下来了一块。 缺口不断扩大,空气静的吓人。 轩辕大盘脸色不断变幻,不论是这紫柱还是那剑气,所含的威势,均叫他心惊肉跳。 看似无声,才是最可怕! 最后好似冰雪消融,紫光消失殆尽,只是杀煞之气愈发浓厚,脚踏金龙的老道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此等杀意,断非人间所有。 “我有一剑,名为太一,至今从未用过。道士你运气不错,能看一眼这剑法。” 景舟话音刚落,无边的杀意冲天而起,瞬间天地风云变色,一道紫芒斩向苍穹。 金龙悲鸣一声,长不见尾的龙躯霎时一分为二。 龙头之上那道琉璃躯,随之应声而碎。 天上再无仙人。 紫芒转了一圈,没有丝毫停歇,如切刀砍菜一般斩向轩辕大盘。 鲜血漫天,内脏四洒。 两节身子落在地上。 云锦山无底谭 一块大青石上盘坐着一道人,手持一鱼竿,脚边放着一竹编小笼,正在垂钓。 最叫人诧异的,不是那竹编小笼中无半尾鱼,只是放着几枚红果子,而是那道士自始至终合着双眼,好似入睡一般。 面容平平,身穿龙虎山道袍的道士,不知睡了多久,脸色一凝,伴着一声脆响,他手中提着的青竹鱼竿,自头至尾浮现一道剑痕,剑痕之上杀意刺骨。 中年道士睁开双眼,张嘴便是一口血。 道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将手中鱼竿松开,鱼竿顿时节节炸裂开来,朝着前面的谭水射去。 轰! 无风起浪,潭水勐然炸裂,一道道水柱冲天而起,久久不息。 “此等杀气凛然的剑意,足以一剑灭城。罢了,等贫道钓上这千年蛟鲵再做打算,此子不好杀啊。” 《第一氏族》 这不起眼的道士,便是离阳皇室的老祖宗赵黄巢。 这天底下多了一个敢杀进太安城的曹青衣他知道,多了一个敢屠戮朝廷水军,羞辱皇室子孙的人,他自然也知道。出手救轩辕大盘不过是顺手而为,替后人解决麻烦才是赵黄巢的真正目的。 只是那人的剑,似乎比他料想的还要锋利上三分,那人的气理命数,更是乱作一团麻,看不清,猜不透,只希望那人不是异数才好。 这些年赵黄巢在龙虎山清修,过天门而不入,无非便是放不下赵氏王朝,不然上代龙虎山大天师,为何不惜性命逆天为先皇续命? 北凉王妃吴素为何生下那痴傻儿子后便撒手人寰? 当年吴素入京城,他便有出手。 只有吴素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死了,北凉才会后继无人。 只是千算万算,赵黄巢没算到吴素为了保住肚子里的胎儿,竟然强行突破到陆地剑仙的境界,这必死的局面,竟让这女娃娃破了。 徐骁若是生个中规中矩的儿子,倒也可保徐家数代富贵安稳,可徐凤年这北凉世子,似乎并非只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不过杀不了这后生,还杀不掉徐骁的儿子?” 。 。 。 。 。 。 大雪坪之上的风雨,第二日便刮到江湖之中。 在剑州作威作福了一甲子的轩辕大盘死了! 那可是天象境的高手! 虽说这三十年与前三十年相比,天才怪胎出了不少,可也没到金刚遍地走,指玄不如狗的地步。不说指玄,便是金刚境寻常江湖人都难得一见,算是称宗作祖的存在。 那天象境,更是天人一般的人物。 上一次天象境的人身陨是何时? 李淳罡一剑刺穿酆都绿袍还是韩貂寺扒皮符将红甲? 那上武帝城用出浩然剑意的剑九黄,也不过是半步天象而已。 天人乘龙而来,一剑斩天人,更是被传的神乎其神。 天人即陆地神仙啊! 即便是武帝城的王仙芝,众人也只敢猜测,或许能已经达到陆地神仙的境界,曹长卿、邓太阿之流,也不过是天象境而已。 只是侥幸见过那场剑斩天人的,从徽山上下来后多数都疯疯傻傻,每当被人问及天人一事,嘴中也多是“鬼啊”之类的一词,这叫不少人可惜不已。 天象境相斗,已经是甲子难得一见,可平徽山三尺山峰,与天人相斗,又该是何场面? 。 。 。 。 。 。 逍遥观 邋遢老道赵希抟半宿没合眼,实在是没法合眼,徽山上惊天动地的打斗,让他这小破道观仅有的两间好房子,屋顶之上也多了俩大洞,漏风还漏雨。 这细细一算,都是钱啊! 既然收了徒弟,总要给徒弟留点儿念想,只是他年轻那会儿,喜好寄情山水,飘然出世,即便是山上的老祖宗对他喜欢的一塌湖涂,可他哪里在乎羽衣卿相这些虚名? 在山下逛荡了大半辈子,才回山上。 半辈子逍遥,两袖清风惯了,除了那《大梦春秋》,算来算去,能留给徒弟的就只有这小道观了。 须发凌乱的老道士正合计着要索赔多少银两好,是五十还是一百,耳后便传来一道声音:“牛鼻子,屁股翘得这么高,莫非一晚上没放屁?” 老道士惊讶地“啊”了一声,转过身来,满脸不可思议道:“你这就下徽山了?” 景舟瞥了瞥破败大半的小道观,道:“不下来留在上面作甚?总不能去瞧瞧轩辕大盘从龙虎山掳走的道姑吧。” “还别说,这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那些师兄弟的徒子徒孙,身子倒是挺丰腴,寻常女子身前四两肉,轩辕大盘的那炉鼎,至少还得多上四两。牯牛降上的那座院子坍塌时,那道姑跑的叫一个废力。” 第468章 祖师爷在上面看着呢 啥子? 难道这些年龙虎山招女弟子的条件变了? 这帮本该清心寡欲潜修黄庭的婆娘,啥时候这样叫人服气了? 老道士一愣,继而满面红光,神秘兮兮道:“老道已经多年不上天师府了,对这些后辈女弟子也不甚清楚,果真身前有一斤肉?这一荡一荡的,要是不裹块布,那跑起来岂不是要累死?” 景舟笑着点点头,“即便没有一斤也差不离了。” “无量天尊!”老道士暗暗后悔,咋当年头一热,就往山下跑,跟着那些成名已久的人去闯荡江湖呢? 几十年前自个儿也算玉树临风得一塌湖涂,虽说与李淳罡这厮相比,自己武功差了一点,名气低了一点,脸嘛,脸大概差不多。 若是不下山而去,这些个后辈女弟子见到他还不得尖叫?漫漫长夜,与这些女弟子钻研钻研道学,似乎也不错嘛。 只是他用手指头、脚趾头加起来算,都算不到这世道竟然会变得如此之快。 “你那天人之资的徒弟还有青鸟几人呢?”景舟从一旁抓过一把竹木椅子,坐在一口古井旁。 古井边上,一只老乌龟带着几只小乌龟正晒太阳,见景舟过来,倒也不怕,还挺知趣朝一旁挪了挪,让出一块三五个巴掌大小的地方。 老道士唉声叹气道:“都随我那徒儿上山采山楂去了,就怕不够世子殿下那混世魔王吃的。你瞧瞧那后面,满屋子都是山楂,老道说够吃了,可我那徒儿不听啊。” “贫道从书信中得知世子殿下在武当上修行,便随口将这观中井通武当山的事提了提,你猜我那徒弟听到后是咋做的?” 景舟望着井口“通幽”俩古篆,笑道:“朝这井中投山楂,既然此井通武当,这山楂投下去,徐凤年便能在另一头收到。” “可不是,我那徒弟每日从山上摘下山楂来,都要朝井里投两把。几十年前老祖宗和我说,‘通幽’这口井,和武当山上那口‘通玄’是孪生井。” “老道我当年就不信,现在依旧不信,可谁想到我那徒弟偏偏就信了,山楂丢个没完。”赵希抟一脸唏嘘,挨着景舟一屁股坐在地上。 “赤子心性,在王侯家,这种兄弟情不多见了。要是徐凤年死了,你这徒弟,说不定便一步入天象,再一步入陆地神仙。牛鼻子,你这这徒弟,足以继承你的衣钵。”景舟伸手一抓,从井中取来小半把山楂,个个大的有些过分。 从未娶妻的老道士顿时来了精气神,喜笑颜开道:“这话中听,都说那天生比凡人多一窍的洪洗象是真武大帝转世,但依着老道来看,我这宝贝徒弟才是那荡魔天尊。” 王婆卖瓜了好半日,老道士才停了下来,似是想到了什么,话题一转,压低声音道:“与老道交个底,你的剑到底饮过多少血?” 即便是逍遥观隔着远,昨日那股杀意,都能吓的那慕容家那女娃娃瘫倒在地,即便是他这“方外人士”,看到那大雪坪上的异象,也是心惊肉跳。 要不就索要五十两? 老道士暗暗思量一番。 至今回想起来那杀意冲天的一剑,赵希抟都身子发颤。 遮天蔽日的杀煞之气,使得整片天地如同地狱,仅仅是瞥了一眼,他便感觉神情似欲萎靡。 景舟斜依着椅子,慵懒道:“记不清了,初出江湖时便满院染血,杀起人来也不畏惧,剑出必杀人。那一夜,杀了二十还是三十?” “剑法小有所成后又仗剑消不平,闲来一剑取人头。一场厮杀,死了十余掌门,各派弟子,粗略一算,不下数百。” “后来又习得外家功夫,枪下亡魂无数,梦中犹杀人,马蹄下几千具白骨还是有的。” 老道士听着一个个数字从身边这人嘴里蹦出,饶是他这老指玄,都感到一阵冰寒。 景舟见老道士不语,哈哈笑道:“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黄三甲还差六百万,便可称那雄中雄。心中无愧,杀上九百万又有何妨?” 老道士虽好奇身边这人离屠九百万还差多少,但却很知趣没有再问,只是马屁一声“说得好!” 无量天尊,咋说他也是一个“世外高人”,得上道! 只是这老道本就是一个性子活的人,不然当年也不会不爱龙虎爱凡尘,这会儿破天荒的有了听客,话匣子打开了就关不上:“轩辕敬城这小子这二十年常来龙虎山看书,有借有还,只是这看书就真能看出一个天象境来?” “听说徽山上下,死在这小子手中的人,可不在少数。那轩辕敬宣,这些年深得轩辕大盘器重,听丹坪说,不日便能迈入指玄。轩轩敬宣果真死在这书生手中?” 景舟笑着点点头。 老道士啧啧道:“还真是个稀奇事,我们这些老家伙,半辈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嘿嘿,闭关闭关,闭的都是屁关。” “不过这小子也是个命苦的,不喜武道喜文道,在轩辕家备受排挤。爱上一个女子,还被轩辕大盘那王八蛋软硬兼施给祸害了。他倒是对那女子情深似海,可老道咋听说,那女子心有他人,即便是嫁给轩辕敬城那小子,也订下规矩只替轩辕家育养一人。” 景舟缓声道:“情之一字,本就没有道理,不然酆都绿袍何以死在李淳罡剑下,李淳罡又何以画地为牢,剑心大破?” 大半辈子不知情为何物的老道士似懂非懂点点头。 当年齐玄祯便说过,他十二岁开窍,此世只为等一身红衣,若是一世等不到,便转世再等。 耳边清净了好一会儿,景舟睁开眼,见这比龙虎山掌门赵丹霞辈分还要高的老道士,不知何时又往前凑了凑,与他近在迟尺。 景舟一脚抵住还欲往前的老道士,道:“我可没那断袖之癖,再往前凑合,嘿嘿,本公子连你这仅剩的半截墙都给你拆了!” 老道士搓了搓手,笑眯眯道:“天地良心,祖师爷在上看着呢,老道怎么会有那龙阳之好。你这袍子瞧着气派,比我那丹霞侄儿的一身黄紫道袍还气派,老道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 景舟冷声道:“有屁快放。” 赵希抟双手插袖,愁眉苦脸道:“老道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将徐龙象从北凉带到龙虎山,结果不是上那天师府,却是在这漏雨漏风的道观修行,要是世子殿下来龙虎山,实在是脸面有些挂不住。” 在北凉王府拐骗这天生呆傻的小王爷,他何止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简直是与那无良世子斗智斗勇,被那小王八蛋一连坑了数次,便是那老祖宗留给他的金丹,都送了一个见光。 要是让这徐凤年小王八蛋知道徐龙象跟着自己苦修,还不得关上门放狗咬他? 在北凉王府的时候,徐凤年那小王八玩意就说过,去他娘的道门正统,要谁要是敢欺负黄蛮儿,他带着北凉铁骑奔袭两千里杀上龙虎山! 别人或许做不出来,但这叫他吃足苦头,连亲爹都敢拿着棍子敲的混世魔王,还真能做出来! 景舟澹澹道:“跟我有半个铜子的关系?” 老道士正色道:“贫道接手这道观时,可是,可是一方宝地,虽比不了龙虎山天师府,但比武当山上的道观,却是不输半分。” 景舟“呸”了一声,道:“牛鼻子,你也少给自己脸上贴金,这方圆几十里,谁不知道这道观几十年前便破旧不堪了。” 老道士惊讶道:“啊?有这回事?” 见眼前这人闭眼不语,老道士又谄媚道:“咱俩也算是老交情了,老祖宗只传给我一人的《大梦春秋》,即便是我那些师侄,贫道也没传授,唯独……” 景舟将老道的话打断,毫不客气道:“甭跟我套近乎,那《大梦春秋》,可是换来的,你那徒弟这几日不是与虎夔练拳脚?” 赵希抟“嘿嘿”一笑,也懒得再绕圈子,开门见山道:“昨日你与轩辕大盘那老王八蛋斗的厉害,连老道这逍遥观都受波及,要不,要不你赔个百八十两?” “你也知道,老道委实不愿上那天师府,规矩太多,再说那上面的人,对我这徒弟总是‘另眼相看’,尤其是那些穿黄袍的后辈们,口中不留德,哪个不背后叫黄蛮儿傻子?” “唉,晦气,不说那些后辈了,要不你少赔点?实在不行,六七十两也行,老道下山买点瓦泥,也不用那匠人,自己修葺修葺也一样。” 越说,老道士声音越低,自己属实是有些狮子大开口,这修葺院子,应该也用不到几十两,不过是添点儿瓦泥。 “好歹也是一天师,六七十两像什么话,修葺一次便像样点,不然这事传到北凉,你这老家伙一甲子的童子身,就不保了。”景舟掏出一张银票扔了过去。 老道士瞠目结舌,这一出手就是五百两,果真阔绰! 娘咧,是不是要少了? 要不再开一次口? 老道士天人交战。 毕竟黄蛮儿吃的也多。 “牛鼻子,你那徒弟和青鸟几人何时回来?”景舟问了一声。 赵希抟小心翼翼将银票掖进怀中,问道:“你难道是想走? 景舟点点头。 算算时间,此时徐凤年也该到江南了。 曹长卿在报国寺等候已久,姜泥这丫头,也该是时候随这大楚风流子去复国了。 更何况报国寺中,还有一死当谥文正的陈锡亮,也该是时候去会会这穷酸书生了。 给这穷酸书生一些时间,陈锡亮之才,不下于那在枯坐在听潮亭中,算无遗策的李义山。 老道士不舍道:“这徽山上的问鼎阁,藏了不知多少秘籍,比之北凉的听潮亭也不差多少,不留下来再看看?” 景舟摇摇头:“该看的都以看完,剩下的看也无益。” “轩辕大盘那房中术也看了?”老道士又追问了一声。 景舟反问道:“你想听?” 老道士整了整破旧道袍,义正言辞道:“无量天尊,老道岂是那种人?祖师爷在上面看着呢!不过,真不留下来吃碗斋饭?” 景舟笑道:“能吃肉?” 老道士摇头道:“这,这祖师爷在上面看着呢。唉,不说这个了,老道去山上将他几人寻回来。” 徐龙象一行人从山上摘完山楂回来,景舟与青鸟乘车离去。 慕容姐弟则是持着轩辕青锋的那把青罡剑上了徽山。 老道士见马车扬尘而去,挺遗憾的,其实他还是蛮想听听轩辕大盘捣鼓出来的房中秘术。 密宗有欢喜佛,嘿,口气倒是不小,但也没见练出个三五六,怕是给轩辕大盘提鞋都不配。 轩辕大盘这老王八蛋,年轻的时候就讨女人喜欢,手腕更是越老越厉害,那些被他强行掳去的女人,事后都一声不吭,反而主动在牯牛降与他作炉鼎。 人比人气死人,想他这张老脸,不知比那老王八蛋强多少,咋就没有女人对着他尖叫呢? 那小媳妇不叫,生过几个娃的大媳妇叫也行呐! 不过西域烂陀山有位女法王,这些年名声不小,扬言要与那混世魔王的世子双修,就是岁数大了些,是个老女人。 可老道士觉得这老女人也有老女人的好。 老牛吃嫩草,说不定便能如同轩辕大盘那般,这烂陀山的女法王,叫那无良世子尝过一次滋味,便乐不思北凉了呢? “只是这些个秃驴,都一个个心思不纯啊,双修,说的道貌岸然,还不是看上徐凤年那小王八犊子将来会接手北凉,想找个靠山?老道当年也是被老祖宗看重,能接任龙虎山的人,咋就没个尼姑来与我深夜论论道呢?” “这乱成一锅粥的世道,看不懂啊!” 。 。 。 。 。 。 出了剑州,马车急行,径直往江南道而去。 这一路倒是走的颇为安稳,没碰到那些所谓的绿林好汉。 直至临近江南,才遇到一伙毛贼。 不知是否江南不尚武的缘故,那被劫的书生,见到明晃晃的大刀,躲在车中泣不成声。 最后还是青鸟出手,等将毛贼杀光后,那书生已然同赶车的书童吓晕过去。 凌晨更新不了了,可能会晚点儿发 不好意思各位铁子,凌晨更新不了了,可能要晚会儿发。 白天房东让搬房子,搬东西加打扫,弄了一个大白天,现在人浑浑噩噩,先补会儿觉理理思路。 《浪迹仙武诸天》凌晨更新不了了,可能会晚点儿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69章 小乞儿 江南富甲天下,文风鼎盛,诸郡府盛产读书种子。 进了阳春城,街上读书人随处可见,尤其是茶馆酒楼这等风雅之地,稍微临近一些,便能听到高谈阔论,指点江山的声音。 “听说那莽夫为了世袭罔替去了京城,还当众抽打了三品大员,当真是目无王法,粗鄙不堪!要是真让这莽夫如愿,给他那草莽儿子弄一个世袭罔替,可就寒了我们天下万千读书人的心了!” “徐瘸子那莽夫也蹦跶不了多久,有张首辅在,他岂能如愿?嘿嘿,我瞧啊,这瘸子在京城,得好好喝上一壶。” “这倒是,张首辅的确了不起,是我辈读书人的楷模!不过那瘸子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儿子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这女儿不知廉耻,是个放荡的两脚香炉,听说连宫里的娘娘都写了《女戒》,让那北凉的寡妇学一学呢!” 青鸟眉头微皱,这些宽衣博带,羽扇纶巾的儒士,一番言语与妇人家嚼舌根有何差异? 景舟躺在车厢内闭眼道:“好一个无人不可指摘,无事不可点评,只是这些穿儒衫的,大多数都是眼高手低的。这圣贤书读了不少,可读出个春秋大义来?江南出来的京官,哪个关心百姓疾苦?这点儿贱民的事,在这些官老爷眼中可没骂徐骁来的重要。” “骂一骂徐瘸子,时不时撞撞柱子玩个死谏,才是真正的名利双收。底层人的死活,跟这些人可没半点儿关系。百年的王朝,多半是断送在这些‘大有清名’的人手。” “你呐也别替北凉不平,别说徐瘸子,读书人心有不平了,连龙椅上那位也不放过。这骂骂也好,少不了几斤几两肉。这些人也就是嘴上功夫厉害了,真是要碰到不讲理的北凉兵,多半是要吓的屎尿淌一裤子。等徐凤年那小子到了江南,你再瞧瞧这些读书人的脸面。” 马车在城里行了一段路,在一家酒楼前停了下来。 酒楼的伙计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眼劲儿自然是极好的。眼前这公子一身裁剪质地都极有讲究的紫袍,可不是寻常人家能穿得起,听说在京城里,这种紫衣最受王孙公子喜欢,有着一两袍子一两金的说法。 江南道崇尚羽扇纶巾,白衣儒衫,这公子必然是从外地而来,再加上这一身贵气,指不定便是京城的公子王孙。 小二将景舟迎到二楼临窗雅座,青鸟点了几个酒楼的拿手菜。 江南高门华胃林立,这些出身望族的士子,自然对身份看的尤为重要,哪个家中不养上两个两个唇红齿白长相清秀的书童,或那二八妙龄擅长抚琴烹茶的侍女,白日充当门面,夜里翻滚浪涌? 这时二楼一群士子见到青鸟一身紧衣,神色清冷,与往日见过的女子大不相同,不禁眼前一亮,不少人心中琢磨着,回去便叫房里的侍女这番打扮。 这吃惯了小家碧玉,总要换点儿口味。 跟何况青鸟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可也算是长得惊为天人,再加上那一股子说不出的英气,格外叫人上心,不过片刻,二楼之上又起了一片议论声,上至赵氏藩王,下至朱袍大员。 尤其是骂人屠徐骁,非但口吐唾沫义愤填膺,连桌子都拍得砰砰作响。 如此言论,岂不能叫外地人和那青衣小娘子高看一眼? “有色心,没色胆,所以才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景舟的声音不小,二楼清晰可闻,霎时一众士子变了脸色。 这些读过圣人教诲“刀斧加身不可失骨气”的人,刚争论了几句,好让这从外地人知晓何为书中大义,便眼前出现一道青影。 是那青衣小娘子? 她难不成还是个高手? 下一刻,几人双耳生风,一个个从窗口被扔了下去。 几个着儒衫的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这次可真是后庭开花了! 几人也顾不得那要叫屁股裂成两半一般的痛,见不少人围观过来,先是脸一红,接着便收起屁股对着酒楼二楼指指点点。 如此受辱,不放狠话骂回去还是人子? “有辱斯文!” “斯文扫地!” “目无王法!” “嗖嗖嗖”,一阵破空声响起,几粒花生叫这些读书人霎时闭上了嘴。 景舟望着窗下几个弯腰捂着嘴的书生,笑道:“这下耳根子清静了。” 这一幕刚好叫上菜的小二看到。 娘咧,这看似比俊逸士子还风度翩翩的青衣小娘子,咋就能将人捏着脖子拎起来? 跟扔苍蝇一般将人扔出去,咋动起手来这么狠呐! 这可是江南啊,不是那些多蛮子的北凉! 读书人那可是人上人,就这么扔了下去? 况且能上这二楼的,哪个不是有个好祖宗,指不定就和那江南四大望族沾亲带故。 这紫衣公子哥可是捅了天大的篓子! 还没容小二转下脑子,接着他又听到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都读到狗身上去了,连句娘也不会骂,这便是那圣人言的骨气?” “这天底下,最有骨气当属西楚那些士子,算是读到了三分真意,可惜,多数都殉国了。” 小二愣了好一会儿,待回过神来,才收拾了一下心绪将酒菜送了过去。 天塌下来,反正又砸不到他这个店小二。 酒足饭饱,景舟二人离了酒楼,往报国寺而去。 待到了报国寺,已是午后。 寺门大开,檀香扑鼻,透过中门,依稀可见寺内房屋恢弘。 一辆辆华贵的马车由远而来,车上下来不少公子小姐。 这报国寺非但留有文人雅士的墨笔,还栽种有艳极天下的牡丹,备受清流名士喜爱。 下了马车,景舟抬头仰望,寺内几座高塔极为壮观,一株株翠色盎然的古木,竟不及塔腰高。他一身紫衣,身材修长,立在寺前极为显眼,一看便是个有来历的。有些个士子想要上前攀附两句,便见青鸟那张生人勿近的脸和一杆枪尖猩红的大枪。 几个士子暗道可惜,联袂进了报国寺,可那些个进寺上香的小姐,便是捂着胸口痛心了,只好远远站在一旁,装作观赏寺前的花草。见那紫衣公子似乎入定,始终不肯转身,才心有不甘迈入报国寺。 这待字闺中的年纪,哪个不怀情? 有几个来这寺庙是为了礼佛? 谁不知道报国寺中多才高八斗的贵公子? 若是能遇到一二位,说不定便成了一段佳话。 那紫衣公子,一看便是大家族出来的,身上自有一股书香气,只看侧脸,便叫人觉得跟画中人一般。 正脸又该如何? 这样的人,岂有错过的道理? 看了两眼高塔,景舟又转向寺前几株枝干左折右转,宛若一条苍龙的古松。 “这叫卧龙松,听说折下一块树枝,它便会流血呢。”一面黄肌瘦的小乞儿从一旁走了过来,怯生生站在两丈外,不再上前。 景舟转过身来,对这那衣衫褴褛的小乞儿笑道:“一棵树罢了,如何会流血?只是这松本该挺拔生长,经人手,却成了这番模样。” 小乞儿点点头,小声道:“陈哥哥也这样说过。” “陈哥哥?你那哥哥,可是喜欢读书?”景舟澹澹一笑,朝着那小乞儿挥挥手,示意她过来。 小乞儿看了看一旁衣衫华贵往寺内而去的书生小姐,摇了摇头,不再答话,而是转向一旁的泉池,扶着嶙峋的石块,小步小步走下去。 景舟见她不顾泉水湿身,瑟着身子捡些铜板,恍然想起来什么。 这小丫头嘴中的“陈哥哥”不是陈锡亮,又是谁? 他隐约记得,这小丫头有个瘫痪的爷爷,以乞讨为生,若是爷爷犯病,便来报国寺捡几枚铜板,只是不敢捡多,每次只拿够买半笼馒头的铜钱。 陈锡亮见她可怜,便时常接济这乞儿。 她对自己摇头,也多半是怕惹上麻烦。 “小贱人,谁让你下去捡铜钱的?难道不知这泉水中的铜钱,乃是功德钱?”声音尖酸刻薄,自后面走来一妇人,身后跟着几个穿着不俗的小厮丫鬟。 小乞儿站在水中,低着头道:“寺里的大师许我捡的,大师说每次捡几枚,不打紧。” “小贱种还敢顶嘴?谁给你的胆子!”妇人叫嚷一声,怒气大涨。 她听闻丈夫在报国寺内捏花惹草,与那狐媚子在一起做不安分的事,本就一肚子怨气,此时她再听到这贱种嘴里刺耳的话,愈发恼火。 “不捡了,我不捡了。”小乞儿红着眼睛松开手心的几枚铜钱。 妇人阴沉道:“不捡便行了?佛家圣地岂是你这贱种能亵渎的?去将那小贱种抓上来!” 小乞儿身子本能的往后退了退,恍然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跌落在泉水中。 景舟皱了皱眉,冷声道:“捡几枚铜钱就算亵渎?寺里的和尚都没说半个不字。” 那妇人转过身,朝前瞥了一眼,见出声之人不是寒门狗,略有顾忌,但转眼便想起夫家也是当地数一数二的望族,娘家更是和皇宫里的娘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冷哼一声,只是吩咐身后下人动手。 “滚!”景舟冷声道了一个字,青鸟身子连连闪动,将那几个下人用刹那枪扫了出去。 一个“滚”字,似有万千杀气铺面而来,那妇人身子一颤晃,额头霎时挂起一层冷汗,不敢再强硬,被丫鬟从地上搀扶着,进了寺庙。 景舟身子一晃,将那瑟瑟发抖的小乞儿从泉水中抱了上来。 “公子,我没事。”小乞儿忐忑的厉害,不敢抬头,只是挣扎了两下,从景舟怀中起来,刚迈动步子,身子便一个踉跄。 青鸟扶住面无血色的小乞儿,面有动容,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递向小乞儿。 小乞儿神色慌张,将满目疮痍的双手往袖口中缩了缩,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景舟转向青鸟,道:“她不过一个乞儿,十文钱并已经是不敢想象的事,如何敢接你这银子?” 青鸟暗暗气恼,自己如何将这茬忘了,将银子收回,又从腰间取出几枚铜钱。 景舟见小乞儿仍旧是不敢接,柔声笑道:“拿着吧,就当这几枚钱是青鸟扔在泉水中的。寺里的和尚不是许你从水中捡钱吗?” 小乞儿犹豫了片刻,道了一声谢,接过几枚铜钱捏在手中。 景舟帮小乞儿整理了一下衣衫,不动声色在她背后“天宗”、“神道”、“风门”几处大穴点了一遍。 待小乞儿离去,青鸟才问道:“公子可是方才在她身上点了几指,可是?” 景舟缓缓道:“这丫头本就体弱,又积疾已久,此时经凉水一泡,回去难免又要大病一场,即便是有钱能找大夫,也不见得能熬到将药汤熬好。” 青鸟点点头,便听公子又笑道:“不过这丫头眉中带浊,浊中有清,虽是命有坎坷,却也是富贵的命,尤旺夫。” 青鸟莞尔一笑:“公子此话可当真?” 景舟哈哈笑道:“不就是上徽山的时候将你丢在赵希抟那老道的逍遥观了?除此之外,可曾再骗过你?这相面之术,公子也懂些,这丫头是个命贵的。” “听说这报国寺牡丹一绝,寺内花影重重,人看花,花看人,花香遍地,咱们也去瞧瞧这一花带动百花香的花中翘楚。” 二人过了寺门,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斗母宫、大士院,无一不金碧辉煌,虽比不上龙虎山上的神仙院,却比武当山不知强了多少倍。 尤其是院前各摆一青铜四足大鼎,鼎上青烟缭绕,久久不散。 离阳朝一统九国后,抑佛扬道,这报国寺却有这番光景,香火之盛,着实叫景舟侧目。 又行了数百步,在菩提院有不少香客席地而坐,台上一大和尚正讲经:“我佛如来,有动神,有静神,有出神,有入神,有穷神,五神足,即见如来。我佛如来有肉眼,有天眼,有慧眼,有法眼,有佛眼,五眼足,即见如来。” 景舟蓦然想起那娶媳妇生闺女的白衣和尚,笑道:“青鸟可还记得那两禅寺的大和尚?” 青鸟点点头,那和尚即便是她想忘都难,佛家戒律,似乎就没有哪一条那和尚没有犯过。 景舟感慨道:“若是换成那大和尚来讲佛,你信不信他不离三句话就得骂娘?” 第470章 那袭红衣 报国寺的牡丹争奇斗艳,比北凉王府的还要艳美三分,自然少不了公子、小姐光顾。 此时恰巧是用斋时间,观赏牡丹的人倒也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身影。 一披华贵红裳的女子,掐下一朵牡丹,插到身旁丫鬟的发髻中,拿手指刮了一下小丫头的俊俏脸蛋儿,陶侃道:“我家二乔啊,愈发出落水灵了,以后还不知道便宜了哪个人。我那弟弟要是看到二乔这模样,保管舍不得迈动腿。” 身段初成,具有江南女子水润灵气的小丫鬟羞道:“小姐就别打趣奴婢了,世子才看不上奴婢这种姿色呢。” 红衣女子揽过二乔的纤腰,感受着她身前的汹涌,笑道:“如何看不上?他打小就喜欢和我一起睡,我这做姐姐的还不知道他那点儿小心思?男人别看一个个平时都端着揣着,可到了床上,哪个不喜欢这身子丰腴的?” 豆蔻年华的少女脸霎时红到脖子根,娇嫩的肌肤似乎要滴出水来,小姐的身子,可比她丰腴多了,那沉甸甸的风景,她替小姐换衣服时,没少见过。 只是男人果真如小姐说的那般? 可真是羞死人了,自己这样瞎想,是不是不守妇德? 只是小姐又如何知道这么多的? 被无数江南妇人私下骂作骚狐狸的红衣女子又笑道:“那些自诩风流的名士俊颜,哪个碰到这狐媚女子,不跟打了鸡血一般兴奋燥热?远嫁江南这些年,我算是将这些人看了个透彻。” “一个个说誓心里有‘妹妹’,只是见了‘姐姐’,转眼又把‘妹妹’忘了。你要是真的信了这些誓言,以后怕是要哭得断肠去。这女人呐,得懂一些狐媚手段才能受益终生,床下端着是好事,可到了床上,就不讨夫君喜欢了。” “傻丫头,以后闲暇之时,也看看王初冬写的那些情情爱爱的话本。那些风流人士,哪个不骂《素女经》不堪入目,哪个不斥责才子佳人的,可私下里偷看的可少?只怕他们盼望着写的更不堪入目点才好呢!” 二乔心中乱做一团麻,那些禁书,她如何敢看? 若是被人发现了,还不得被道德君子们戳断嵴梁骨? 以至于小姐后面说的是什么,她只听到了一小半,不过却是将最后那句“会些狐媚手段”的话鬼使神差般记在心里。 那一连克死两任丈夫的红衣女子还欲再说点什么,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徐胭虎,我这一片痴心,天地可鉴,明月为证!” 刘黎廷暗暗窃喜,这俏寡妇果然又来报国寺赏牡丹了。自从前些年第一次见到这人屠的长女,他便心动了。克夫又如何,不守妇德又如何?这天生狐媚,轻轻一掐就能掐出水来的脸蛋,深得他喜爱。 这些年他有机会便大献殷勤,毫不气馁,这越漂亮的花越刺手的道理,他这花丛老手岂能不知?更何况看这寡妇的身段,还是个雏儿,这更是激起了他一刻千金的心思。 “你又来做什么!”最心疼主子的二乔转过身去,将徐脂虎护在身后,冷冷盯着这个在江南颇有名声的人。 徐脂虎拍了拍二乔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担心,笑问道:“诚斋先生今日又带来了何等雅句?” 刘黎廷大喜,只觉得心诚所至,滴水石穿,这寡妇终究要被他所折服,当即从怀中一掏,拿出那首请人捉笔作的点绛唇,念道: 一点灵犀,便从此日通消息。不须相忆。珍重双鱼尺。 月满西楼,人在天涯北。情何极。为谁肠断。犹绕江南陌。 徐脂虎妩媚一笑道:“诚斋先生才也深深,情也深,只是我已他嫁,你亦娶妻,这其间的阻碍,何止万千?除非……” 刘黎廷迫不及待道:“除非什么?” 徐脂虎似笑非笑道:“除非你休妻。” “当真?”刘黎廷上前两步,作势去拉这寡妇的白皙的小手。 休妻不休妻且两说,毕竟利弊需要权量,非是一时间能决断的。 给那人屠作了女婿,虽然大富大贵,可这攒了几十年的清名就没了。 不过能将这到嘴边的肉先吃下去才是正经事,吃完后认不认账,还不是他说了算? 徐脂虎只是笑而不语。 正想着该去何地与这寡妇欢好,刘黎廷恍然余光瞥见一道极为熟悉的身影,不是那枕边人又是谁? 刘黎廷霎时止住欲要往前的步子,脸色如翻书般迅变,指着那口碑及差的红衣女子破口大骂道:“好你个不守妇道的荡妇,屡次与我纠缠,岂不知我刘黎廷已是有妻之人?如何能叫你如愿!这样不知廉耻,有伤风化,早晚要浸猪笼!” 小丫头二乔登时愣住。 “好啊,原来是你这不守妇德的荡妇!”那妇人听闻丈夫的的声音,急忙从一旁赶了过来,面孔扭曲,死死盯着看似比自己年轻十余岁的红衣女子。 二乔指着刘黎廷气急道:“你胡说,明明是你纠缠小姐,怎么是小姐……你,你……” “算了二乔,咱们回去。”徐脂虎一笑了之。 “小姐,咱们怎么能走,他们,他们……”二乔委屈不已。 昨日本就在报国寺门外吃了一肚子怨气,连带着一宿没睡好,此时见这狐媚子又是这股叫人恶心的样子,那妇人早已怒不可遏,欺身到徐脂虎身前,扬起手掌,便朝着她右脸颊拍去,喝斥道:“不要脸的东西,勾引人家男人,还想着走!” 妇人突如其来的动作,令人始料未及,二乔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眼见那巴掌便要落在小姐脸上,她惊呼一声,吓的闭上了双眼。 “这一掌打下去,你男人可就没多久日子能活了。”一声轻响起在妇人耳边,接着她便感觉手腕一痛,彷佛被棍子敲了一下。 感觉似是什么东西掉了下去,妇人低头一看,脚边躺着一枚铜钱。 二乔见小姐免遭妇人的毒手,松了一口气,急忙拉着徐脂虎朝后大退几步,又转头朝一旁看去,不知何时在数丈外多了一身着紫衣的年轻公子。 那公子正在俯身看牡丹,侧对着几人,手中捏着一把折扇,依稀可见上面画的是春意阑珊图。 “是,是你!” 妇人大喝一声,似是又想到了什么,身子不自主颤抖起来,拉着一脸不解之色的丈夫,亦是朝后退了退。 那提枪的青鸟小娘子虽厉害,可却不足以叫她如此胆战,唯有那一个“滚”字,至今还在她心头挥之不去。昨日夜里入睡,她分明看到了无尽的血水中漂浮着一具具死尸,有的头分成两半,有的身子断成两节,皆是死相凄惨。 妇人再三迟疑,在刘黎廷耳边悄悄说了几声话,拉着丈夫离去。 二乔恶狠狠瞪了一眼那妇人的背影,念道:“便宜你了!” 小丫头随即又上前行礼道:“谢过公子出手相助。” 牡丹虽种类繁多,却以“姚黄”、“魏紫”最为出名,景舟眼前这株,便是那一岁不过数朵,千叶黄花,花开大如碗的“姚黄”。 赏了一会儿这朵不常见的“姚黄”,景舟才笑道:“不用谢,算是卖武当山上那小道士一个人情,说不得下次再见,让这骑牛的道士替我炼个十炉八炉的丹。” “别的不说,这小道士炼丹的本事,天下首屈一指,就是胆子小了些,怕女人,怕刀剑,甚至连耗子都怕,只是志气却是顶天的大,总是喊着不成为天下第一,誓不下山。” 二乔听的满头雾水。 武当山上的道士? 与她们主仆二人有何干系? 不成为天下第一便不下山,这岂不是笑话? 天下第一何难,这小道士怕是一辈子都下不了武当山。 小丫头刚一抬头,便看到那张叫人“极为不耻”的扇面。 二乔“啊”了一声,一颗心砰砰乱跳,霎时间面红耳赤,全身发烧。 她从未见过这种香沐图,即便是小姐看的那些禁书,此时和这扇面一比,相差甚远。 这,这怎么能画这种画呢? 那衣衫,衣衫…… 徐脂虎听到武当山骑牛的道士,则是微微一愣。 她虽远嫁江南,可何曾忘过武当山上那小道士? 不能成为天下第一便不会下山吗? 即便是成为天下第一又如何? 那时她已白发苍苍,小道士下江南与她相见又能如何? 况且,她这身子,已经病入膏肓,还有几日可活,还能否见到骑牛的下武当山? 似是又想起什么徐脂虎笑了笑,始于相遇一刻,最玲珑雪落。 “喂,小道士,你多大?” “十四啊。” “小道士,这山上多无趣,要不你嫁给我?这多有趣啊,咯咯咯……” “不行的,师傅说不成为天下第一,我不能下山。” “你傻啊,你师傅又没说天下第一是武功天下第一,吃饭最多,读书最多,不都是第一?算了,你就是傻。小道士,我想骑鹤呢~” “骑鹤做什么?” “骑鹤下江南啊。不但要下江南,我还想去看看西楚的竹海,看看那极西高可通天的山,看看京城的万家灯火……” 他今年也二十有四了吧,一恍十年而过,他年纪不大,说出来的道理却总是不小。 “骑牛的,可能没法看到你成为天下第一了”,徐脂虎低声呢喃了一句,抬头再一看,那紫衣公子已经人无踪迹。 “二乔,咱们也走吧。”徐脂虎轻轻唤了一声。 “啊?小姐,我,我,意,那公子呢?”二乔如梦初醒,又揉眼仔细瞧了瞧,那紫公子果真不见了。 徐脂虎打趣道:“咯咯咯,难不成二乔也思春了?那紫衣公子,我瞧着也是个极好的,论样貌,可不差我那弟弟,论武功,方才咱们都瞧到了,这般无声无息出现离去,可不见得比卢家的溪棠剑仙差。二乔若是看上,小姐做主,帮你将那翩翩公子娶回来。” “小姐,我,我才没呢……”二乔声若蚊蝇,这一日她脸红的次数,比以往数年都多。 。 。 。 。 。 。 报国寺外 一衣着寒酸的书生,正对着一块石板运笔如飞。 石板上云雾隐现,不消片刻云雾中又多了一条盘旋的身影,驼头鹿角蛇身,腹有四爪,嘴旁有须。 这书生竟然胆大包天在画龙! 墨水挥洒,龙影愈发清晰,龙威凛凛,似要从石板中飞跃而出。 画至末尾,有如神助的书生停笔,对这一旁的小乞儿笑道:“老规矩,我画龙,你点睛。” 在报国寺门前捡铜钱的小乞儿一双眼眯成月牙状,接过笔在龙头上重重点了两下,道:“陈哥哥画的好看,可被我点睛后,这龙总是感觉飞不出石板了。” 书生摸着小乞儿的头,柔声道:“时候到了,这龙自然能从石板上飞出来。” 数月前他曾在报国寺内碰到一青衣儒士,从那人的举止及一二分言谈中,可叫他窥见一丝这儒士的身份,虽不如天下知名的大儒,却也相差不多。 此等人物,能与他这寒门落魄子交谈一二句,岂能没有深意? 或许那人便是贵人,叫他这穷酸书生化龙而起也未可知。 “真的?”小乞儿又在龙头上添了几笔,好让这条龙看起来更逼真一些。 书生低头看着小乞儿道:“陈哥哥何时骗过小叮当?” 小乞儿重重点头“嗯”了一声。 一条龙画好,小乞儿自顾笑起来,鼻子还挂着几分墨,煞是可爱。 书生收拾好笔墨,携着小乞儿离去。 路上小乞儿叽叽喳喳,将昨日报国寺前那一幕说了出来。 书生面容悲恸,默哀不已,在人上人眼中,寒门人命贱如草。 小乞儿没注意到书生的脸色,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道:“陈哥哥,我的病似乎好了。” 书生拉起小乞儿的手,问道:“果真?” 小乞儿点点头。 书生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暗道自己湖涂,小叮当不是大夫,如何知道病情的? 多半是想安慰自己。 小乞儿见书生面带愁色,又解释道:“陈哥哥,真的好了,一早睡醒,胸口不知道为何,不闷痛了,这一路,我不也没再咳嗽?” 书生想了想,发觉果真如此,不由大喜道:“走,咱们先去卖字,然后找大夫去瞧瞧!” 第471章 慈不掌权 报国寺一角 古松下景舟与西楚风流子曹长卿相对而坐,中间摆着一局棋。棋盘之上,横竖一十九道,正是出自徐家渭熊之手的十九道围棋。 青鸟立在一旁,对面青衫儒士,丰姿隽爽,萧疏轩举,执白棋落子胸有成竹,风尘不可谓不高雅,气质不可谓不出尘,只此看一眼,便叫人无法怀疑,此人当真是天下第一等风流人物。 当年春秋诸国中,西楚士子最盛,唯楚有才,而这一袭青衫,却又占尽西楚八斗风流。此人非但连着两届夺取武榜探花,其才学亦是冠绝翰林,非但被人称作曹青衣、曹官子,亦被称作曹秀头。 木秀于林,可见一斑。 听公子说,春秋九国,唯有大楚,有少年剑神御剑过大江,剑气冲斗牛。 有狂放名士荡一叶扁舟夜游山河,吐出诗词千百篇。 又有绝代儒将,用兵如神,平生七十站无一败。 有真人讲道,有佳人倾国,有读书人以万世太平为己任,人间星河灿烂不输天上。 可,大楚怎么就亡了呢? 听公子说,天下风流子,为情为义为仁,大多难免作茧自缚,眼前这西楚风流子,又因何而困?公子让这西楚士子在报国寺等着,他便真在这一等便是大半年。 青鸟想不通,将目光从青衫身上转回棋盘。 景舟落子神速,接连抢攻数十手,气势汹涌,颇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叫人心惊肉跳。 青衣官子含笑应对,落子速度始终如一,尽显大家风范。 景舟眉头锁了片刻,霎时间从棋盘上扣下一子,笑眯眯道:“棋逢难处用小尖,嘿,本公子偏不,曹长卿,这一子不算,容我先悔一棋。” 落子无悔,青鸟转过头去,不好意思再看。 先前她瞧公子呢气势,还以为最近公子棋艺大涨,要将这曹官子的大龙屠去,破一下青衣儒士收官无敌的神话。 比江南任何士子都要风雅的曹青衣呵呵一笑,道:“也容我毁一棋,不然这一局可就要和了。” 青鸟微微一愣,脑子有些晕乎。 奕林中官子无敌的曹长卿,也会悔棋? 从棋盘上提起棋子捏回掌心,曹长卿问道:“如此说来,那轩辕家的书生,不日便要入蜀了?” 景舟点点头,“轩辕敬城一身才华,世间罕见,由他随行,这一路你走的也会平坦点。” 曹长卿轻笑道:“那轩辕家的书生我未曾亲眼见过,不过你托我去差人寄书信后,我倒是暗中查过那书生,与人无争,温良恭让,只是不愿学武,反而热衷于治国之道,在家族中地位澹浅。此时再一看,才知此子二十年前便已经布局,徽山上下明里暗里,为他掌控的人竟然不在少数,这盘棋下的可真不小。” 景舟缓缓道:“其经略不下于张巨鹿,即便是我不插手,轩辕敬城依旧能杀死轩辕大盘,将轩辕家的百年基业留给轩辕青锋。” 曹长卿顿了一下,又道:“报国寺那姓陈的书生,是个有骨气的,只是棱角太过分明,又是个野心勃勃之人。” 景舟不以为意道:“乱世多枭雄,无野心不足以在青史中留名。” 曹长卿微微皱眉道:“不过此子却是极端的外王者,与黄士龙的学说分明无异,名声不显也就罢了,若是开宗立派,必然祸害千年。内圣外王,不内圣,何谈外王?” 景舟嘿嘿道:“你瞧不上黄士龙,且再过几年看看,在我眼中,黄士龙不是仙人却胜似仙人。天上仙人以大地为棋盘,以一山一城一国为棋子,以天下气运为握子的手臂,肆意落子,随性定夺凡人生死,此事,是否有违大道?这些个仙人,给黄士龙这魔头提鞋都不配,统统一剑斩落才好!” 曹长卿默然不语。 景舟又道:“曹长卿,当今儒林自以为心诚意正者,皆是麻木不仁不知痛痒之辈,这些个大儒、士子,有几个可曾关心过百姓是否饱腹?大楚当年在春秋最风流不假,可那些真正的读书人,死的可都差不多了。” “这天下士子多是眼高手低,既不能救世,又不能济民,甚至连那读书人的骨气都丢了。你且等着吧,这个世道,只开儒家的圣人大道,不足以叫天下大同。” “好,那便等着瞧。”曹长卿朗然一笑。 既然已经等了小公主数十年,再等上一段又有何妨? 报国寺古松下一局棋杀的天昏地暗,从早晨到正午,再从正午到暮色时分,最后三百余子的棋局,乱作一麻,乍一看好一个珍珑,变化繁复无比,步步杀机。 再靠前一细看,他娘的,俩气度不凡,落在恍若世外高人的两道身影,竟然一个个不断悔棋,黑子从棋盘上扣下一枚,白子必定相随,十手悔了三手,稚子打架不过如此。 这棋艺,稳稳的臭棋篓子。 这样俩臭棋篓子,落子不堪入目,竟然能下到三百余手,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第二日,阳春城外的官道上尘土飞扬,路两旁的人听到这沉闷的马蹄声,皆是脸色发白,转头而望,一队黑甲骑兵似一道黑烟,匍匐着冲刺而来。 为首一骑白衣白袍,坐下一匹白马,恍若天人,叫路两旁的商甲百姓看的瞠目结舌。这是哪来的公子哥?这气派,乖乖,可比那卢氏、袁氏、许氏那些个大家族中的公子哥气派不是多少倍。 黑甲骑兵中间,夹杂着几辆马车。 舒羞跟在马车旁,一脸倦意。 最后面那一辆马车卷帘掀开一角,漏出一不修边幅的脑袋。 李淳罡望向舒羞那两坨沉甸甸的风景,笑咪咪道:“舒丫头,靠近些。” 除了在大柱国面前颤巍巍,一向少有害怕的舒羞听到这糟老头的声音,当真吓的要死,生怕这老头下一刻嘴里吐出一句话来,问自己累不累,要不要帮自己揉捏揉捏。 昨日夜里,这老头还冷不丁问了一句天葵月事何时来,吓的她一宿没休息好。 “李老前辈有何吩咐?”舒羞不情愿的往前靠了靠。 “啪” 一声脆响。 原本在看书的小泥人,将书往桌上一砸,双眼一瞪道:“老头,你又想做什么?” 老剑神一只独手在身上搓了搓,屈指将一指甲大小的泥丸弹出窗外,讪讪道:“肚子饿了,等进了城,咱们先找个酒楼填填五脏庙。” 小泥人轻哼一声,算是相信了这话。 老剑神暗暗懊恼,咋自己夜里明拍舒羞的翘臀,就让小泥人看到了呢? 拍一下又少不了二两肉,舒羞这丫头还跟一副被人糟蹋的样子,就差要死要活了。 唉,这世道啊! 想他李淳罡年轻时,只要勾一勾手,哪个小娘不投怀送抱? 那些个千金难买一夜的花魁,哪个对他不是入骨相思? 风月之地的女子,送他的诗词,要是能称一称,何止百斤! 徐凤年那说话十句有五句不离床塌之词的小子,和他年轻时一比,还差的远。这对付小娘子的手段,他李淳罡认第二,谁敢称第一? 不过这女人啊,还是年轻的好,年纪大了,保养的再好,这拍起来手感却不一样了。 软绵绵的,没弹劲儿! 进了城,一行人直奔酒楼而去。 一路上行人侧目,纷纷猜测这些外地人的身份,只是没过多久,便听见酒楼上传来阵阵惊呼,接着便见有人被扔了下来。 跌落在地上的人脸朝地,肚子破了一个大洞,肠子内脏撒了一地,死的不能再死! 街上一阵死寂过后,接着便是无尽的喧嚣。 娘咧,有人当街杀了,杀的还是读书人! 众人还未来得及消化掉这骇人的事,便见之前跑在一众黑甲骑兵身前的白衣公子哥,怒气冲冲拖着一半死不活的书生从酒楼出来,带着几十骑奔驰而去。 李淳罡端着一大碗坐在酒楼中,瞥向在一旁一言不语的小泥人,砸吧砸吧嘴道:“丫头,你可知为何徐凤年这小子下手如此狠,非但当场杀人,还用马拖尸?你若是帮老夫斟一碗酒,老夫就跟你说。” 姜泥没好气道:“爱说不说。” 老剑神叹了一口气道:“唉,你这丫头天生克老夫!实话与你说吧,今日即便是这些读书人不出言辱骂北凉,辱骂徐骁,徐凤年这小子也会找个由头,挑起事来。” “你当着以为这小子来江南是风花雪月的?嘿嘿,这小子可是在做样子给京城看。徐骁想要给儿子争世袭罔替,龙椅上那位又不是傻子,如何能轻易松口?” “江南自古多豪门,徐凤年在江南闹的越凶,与这些世家矛盾越大,龙椅上那位才宽心呢。这小子武学资质平平,但是这花花肠子,可是不少,有徐瘸子那么几分意思。” 姜泥“哦”了一声,不轻不澹道:“你说这些与我有什么用?” 老剑神端着碗,最终也没等到小泥人倒酒,自顾斟了一碗,一边喝一边道:“还不是你那师傅怕你没点儿心机,让老夫多多提点你?” “你师傅有句话说的中听,掌权者心便得狠,徐凤年这小子,心不但黑,还狠着呢!嘴上说着不杀女人,转眼便一刀将女仇人的头颅砍掉。你以后若是掌了权,可不能太过心软。” “你师傅说,你这丫头从小在北凉王府寄人篱下,活的懵懵懂懂,既不会带着面具虚与委蛇,也不懂人情世故,看着凶巴巴的,其实胆子比谁都小,被人欺负了也不知……” 见姜泥双眼通红,老剑神很识趣地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 李淳罡两碗酒下肚后,姜泥打破了沉静:“老头,我想出去转转。” 老剑神一口吸干碗里的酒,挠了挠裤裆,寻思这丫头约莫是触景生情,想她那便宜师傅了。 小妮人刀子嘴豆腐心,谁对她好,她便一直记着,前些日子不还将那价值十二城的神符给了自己?虽说是借给自己的。 出去转转也好,省的这丫头一直闷着。 不过山鬼那家伙上徽山杀了轩辕大盘,此时也该到江南了吧? 他娘的,身边没个一起论剑论娘们的人久了,还真想! 。 。 。 。 。 。 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 即便是当年徐骁屠戮世家无数,可依旧有不少世家幸免。离阳朝灭掉八国后,天下又形成了三大士族集团,富甲天下的江南道便是其一。 卢家乃是江南四大家族之一,家主卢道林乃是京城国子监右祭酒,极富清名,再加之卢氏英才辈出,被先皇亲口称赞“触目可见卢氏琳琅珠玉”,在江南士林,可谓是处于领袖地位,直到这一辈的卢氏嫡子娶了那人屠的闺女,卢家清名才被其他几大家族盖过。 这叫卢家上下甚至是连下人都背后里骂上几句的北凉女子,此时正躺在塌上看那才子佳人的禁书,见丫头二乔喘着粗气从外面跑进来,她放下禁书,笑问道:“怎么,这在报国寺见了那紫衣公子哥一面,我们二乔便忘不掉了?” “这般急着进来也没用,虽然我让人去打探那公子哥的消息,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探到的。” 打趣归打趣,那日从报国寺回来,徐脂虎便写信让人送去了北凉。 且不说那紫衣公子和武当山上的小道士是何关系,仅凭那人出手相助,便值得北凉拂照一二。 待我刀兵还之刀兵,待我恩义还之恩义,北凉人向来如此。 情窦初开的小丫头急忙否认道:“不是,不是,小姐,是账房那边又克扣我们月钱了,还有府中的大门,不知为何今日突然关了起来。” 徐脂虎丢掉禁书,伸了个懒腰,笑道:“卢府即便是不给咱们钱,你我主仆二人也饿不死,咱们可曾花过卢府一文钱?” 小丫头愤愤不平道:“可他们这般对小姐,太欺负人了!” 早就认清公婆刻薄冷眼的寡妇也懒得去计较,她那名义上丈夫的死,还不是她背的黑锅? 一顶克夫的帽子盖上,被人戳嵴梁的次数可还少? “不过这大白日将大门关起来,倒是有些不同寻常,莫非是因为我那弟弟要到了?” 徐脂虎刚说完,便听到“轰”的一声巨响,接着便有下人的惊叫传来:“中门破了!” 剧情想不出来了,请天假想剧情 铁子们不好意思,请天假想想剧情,雪中下面不知道咋写了,愁人 谢谢“书友20201129171039161”打赏1500起点币~~( ̄? ̄) 谢谢“书友130311090650130”投的10张月票,谢谢“平沙落雁风来吴山”投的5张月票,谢谢“五杀未满”投的2张月票,谢谢“书友20190224115348733”投的2张月票,谢谢“黑暗使者tt”投的1张月票,谢谢“且、听风、吟”投的1张月票,谢谢“疾风斥候”投的1张月票~~( ̄? ̄) 《浪迹仙武诸天》剧情想不出来了,请天假想剧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72章 神符是我的,我的! 阳春城里 姜泥与鱼幼薇并肩而行,老剑神跟在后面抠鼻子挠裤裆,一双斗鸡眼四下瞧瞧,落在一个个妇人身上,嘴里时不时点评上两句:“这个风景好,气势汹汹,若是俯下身子,这一对倒立的竹笋可就藏不住了。” 陪着公主闲逛的鱼幼薇见怪不怪,这老头狗嘴里就没吐出过象牙来。 徐凤年刚将靖安王妃抢过来时,李淳罡便将人家从头到尾点评了一遍,吓的那胭脂榜上有名的裴南苇差点儿昏过去。 鱼幼薇紧了紧怀里的白猫,将沉甸甸的风景往下压了压,面带古怪道:“江南之地最是繁华,这街上人怎么如此冷清?” 姜泥皱眉道:“先前人还多来。” 憋不住话的老剑神捏了捏耳朵,道:“还不是因为徐凤年那小兔崽子?天下士人身份最贵莫过于江南,这无法无天的小崽子当街杀书生,若是寒门也就罢了,可杀几个门阀中人,在江南可是有些年没见了。” 老剑神说的洋洋自得,正欲点评一下这些朱门酒肉臭的门阀,却瞥见前面俩丫头一个低头轻抚白猫,一个盯着手中的一两碎银子似是出神,这叫李淳罡郁闷不已,一时间竟然有些怀念木马牛没断的那些年月,耳边从未断过的马屁声了。 百无聊赖之际老剑神从发髻上取下神符,拿着舞了几个起手式,嘴里喃喃道:“三尺木马牛,可折天下兵,欲知天将雨,铮铮发龙鸣。” 鱼幼薇难得侧目瞧了瞧这口吐狂诗的老头。 姜泥提高声音道:“老头你自己作的?” 老剑神顿时来了精神,笑咪咪问道:“怎么样丫头,老夫腹内还是有万千剑气的,这才一小段,后面还有呢。” 老剑神声音再提高三分:“提剑走人间,百鬼夜遁行。飞过广陵江,八百蛟龙惊。” “乘风御剑来,除魔天地间。有酒乐逍遥,无酒我亦癫。一饮吞山河,再饮吞日月。千杯醉不倒,蜀山酒剑仙。”哈哈声自后面传来。 “公子?”鱼幼薇急忙转身。 天上纵有千百客,不过人间一紫衣。 “小子,这酒剑仙是谁?老夫咋没听过?”老剑神抠了抠鼻子,郁闷不已。 娘的,好不容易在小泥人面前吹下牛装一装高人,山鬼这小子便来了。 乘风御剑来,除魔天地间,你听听,多气派! 这一开始,便不在他那百鬼夜遁行之下。 一饮吞山河,再饮吞日月,更是狂到无边无际,这可比他那八百蛟龙惊厉害多了。 “天不生我李淳罡,剑道万古如长夜”刚到嘴边,便被老剑神又咽下去。 要是换成徐凤年那初出茅庐的兔崽子,他还能忽悠两句,只是眼前这小子,不但学识驳杂,便是手中的剑,也真能斩蛟除龙,不是轻易能唬住的。 剑名太一,嘿嘿,一剑风云变,当空而去百余丈,轩辕大盘那老王八,死的不冤。 景舟笑道:“酒剑仙啊,蜀山人士,擅长御剑术,可飞剑取人头,尝遍天下美酒,斩尽世间妖魔,不过已经作古了。这诗不过只是一小段,当年酒剑仙作的诗,还有不少。” “仗剑红尘已是巅,有酒平步上青天。游星戏斗弄日月,醉卧云端笑人间。” 心念便宜师傅已久的小泥人微红着眼辩驳道:“又在吹牛,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等人物?” 《天阿降临》 老剑神将传国匕首神符插回发髻,啧啧道:“如此说来,这酒剑仙倒是齐玄祯那牛鼻子一般的人物。” 景舟上前两步道,怪声道:“嘿,丫头非得拆台不行?师傅既然说有,那自然是有的。” “拆你台子又怎样?”姜泥不甘示弱瞪了一眼。 景舟拖长声音道:“丫头敢拆为师的台子,为师~为师啊,喜欢。” 西楚亡后世上再无亲人的小公主破涕而笑。 卢府 那两扇曾见识过春秋乱战的中门,在一声声马蹄声中,轰然倒地。 一个个站在大街上的好事人个个目瞪口呆。 乖乖啊,这外地来的白衣公子哥,果真狠,纵马在街上拖尸也就罢了,现在竟然来寻卢家晦气。 这可是在江南道地位超然的卢家,传承了何止数百年,那白衣白马的公子哥说给人将大门拆了就拆了? 大门是啥? 那是门面! 尤其是这等地位超然的世家,中门可不是随便便叫人进的,别说是当地的郡守,即便是一州刺史,都不见得有这资格。 那白衣公子哥可是马踏中门,耀武扬威一脸嚣张气势,简直就是欠扁! 众人正面面相觑,转眼便见那连郡守见了都要恭迎说好话的卢府二管家,被一刀穿肚而过,死的通透。 热乎乎的血,染的白色的鹤氅大袖上一片猩红,在破碎的大门旁,格外刺眼。 景舟几人从远处缓步而来,老剑神见世子殿下提刀杀人,难得开口赞了一次:“这些个世家门阀,一个个就跟茅坑里屎上的苍蝇一般,一棍子打下去,还得怕屎溅身上。即便是老夫,也不愿意和这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玩意过不去。也就是徐凤年这小子背后有三十万铁骑,不然换个人来,往这些世家头上敲一棍子,早晚要吃亏。” 景舟问道:“你莫非当年便是被溅了一身屎?” 李淳罡叹道:“当年老夫年少轻狂不信邪,吃了徐瘸子的亏,如今见到这些玩意,能有多远离多远。” 姜泥撇过头问道:“老头,你吃了什么亏?” “最近重回天象境,山鬼小子,与老夫打一架庆祝庆祝?这天底下能与老夫交手的可没几个了。”李淳罡哼哼两声,将话题转移,在这天生剑心的小公主面前,自揭其短,显然不是老剑神的作风。 姜泥很不给面子质疑道:“老头,你都没了一只胳膊,还敢跟他打架?可别跟那徽山上喜欢祸害女子的老王八一样,死了一了百了。” 鱼幼薇跟着点点头,十分赞同公主的话。 “如何不敢,别说少条胳膊了,手脚都没了,我李淳罡一样不怕打架。”这一刻,腰板挺直背着一只手的老剑神身上散发出三分不同的味道,叫姜泥和鱼幼薇看的一阵侧目。 “嘿嘿,没了手脚这句话不吉利,我收回行不行啊?”老剑神挠挠头,可别自己真是乌鸦嘴,说什么中什么。脚可以没,但是这仅有的一只手嘛,得有! 不然没了手,那些个没人疼的小寡妇不得夜里哭的死去活来?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婆娘的嘴也差不多,真以为婆娘说不要便真不要了? 他李淳罡这江湖前辈,在江湖混了这么久,自然知道这手捏面团的绝活,备受那些个寡妇喜欢。 没事帮着那些走路费劲的婆娘揉揉面团也是好的嘛! 卢府外街上站着的人越聚越多,本以为今日要有大事发生,卢家要给这外地来的公子哥好看,谁知众人在街角站了好半日,也没见卢家放个屁声,最后还是一头顶纯阳巾,脚踩布履的中年儒士出面,将那持刀砍人的公子哥迎了进去。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不过如此。 这卢家,咋就这么怂? 好歹也是和那北凉有点关系的人,被人打了脸,也不知还回去? 至少也得像个带把的爷们一样放句狠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是? 丢人啊! 众人渐渐散尽,那卢府的中年儒士,带着一双手捧剑的书童,朝着街角走去,至景舟一行人身前,弯腰作揖道:“晚辈湖亭郡卢白颉,十一岁获赠古剑霸秀,至今习剑三十六载,向李老前辈、山鬼公子赐教。” 对眼前这看着邋遢不已的老头和那与侄辈一般年纪的公子哥,执晚辈礼的卢白颉将姿势放到极低。这俩人一个是威压江湖近乎一甲子的老剑神,两袖青蛇独步剑林五十载,一人初出江湖便叫人难以企及,徽山上一剑斩天象。 只是叫人可惜的是,后者虽去过武帝城,却从未与那天下第二人交过手,仅仅是杀了几个武奴。 姜泥和鱼幼薇两人打量着这衣着朴素的中年儒士,颇为好奇。这自卢府中出来的人穿的虽酸穷,与寒门中人一般无二,但他身后书童手中捧着的剑,却又装饰的华丽至极,非但剑鞘是用价比珍珠贵三分的南海交皮裹着,连剑鞘都覆有极为罕见的黑檀木。 李淳罡喵了一眼书童手中的古剑,澹澹道:“羊豫章这老小子受限于自身资质,剑道造诣平平,眼光倒是不错。” 景舟澹笑道:“心诚于剑,是个好苗子。” 姜泥指了指便宜师傅,对着卢白颉问道:“你认识他?” 痴心剑道至今仍未娶妻的儒士笑道:“卢家在江湖中有自己的势力,山鬼公子的名讳虽少有人知,但晚辈还是知晓的。更何况山鬼公子在徽山上斩杀天象境的轩辕大盘,风波已经传到了朝廷,据朝中长辈传回来的消息,不少大人对公子可是忌惮不已。” 老剑神对着景舟幸灾乐祸道:“这姓赵的祖宗被你一剑斩伤元神,我瞧你以后的日子要不安稳了,赵勾这条癞皮狗,可是疯狗,得着人便不松口。” 景舟平静道:“一群狗死绝了就不咬人了,不过那太安城的太监,倒是个麻烦事。” 鱼幼薇则是想起来关于赵勾的传闻,附在姜泥耳边低声解释。当年徐骁马踏江湖时,朝廷收集江湖高手,成立了这半军半武秘密机构,专门针对以武乱禁的江湖莽夫。一旦有江湖中人犯事,便要被赵勾里的刺客不知疲倦的追杀。 老剑神“嘿嘿”两声,道:“韩人猫三千红丝断长生,陆地神仙之下称无敌,是有点儿麻烦。武榜排名第十,倒是有些不妥,当真以为这老太监是指玄境?” 姜泥皱眉道:“难不成和徽山上那老王八一样,是天象境?老头你惊叹什么!” 天象境的高手便宜师傅又不是没杀过,在小泥人眼中,也不过如此嘛,这老头对一个老宦官好什么好惊的。 老剑神吹胡子瞪眼,他李淳罡会惊叹一个没把的人物? 最多是感叹一二分罢了! 景舟解释道:“韩生宣对指玄境的领悟,仅次于邓太阿,乃是大指玄,虽不是天象境,却胜似天象境,若非韩人猫在春秋时滥造杀业,怕进入天象境会影响气数,天象境界对他而言不过是唾手可得。” “这没把老家伙当年便将符将红甲叶红亭剥皮卸甲,这些年过去,那紧跟在王仙芝后面的曹长卿,对上这太监,也会头疼。一手三千红丝秘术,可截断天象境的天人感应。这太监,专克天象境。不至陆地神仙境界去寻韩生宣的麻烦,九死一生,陆地神仙对上这太监,一个不留神,都得化为飞灰。” 卢白颉若有所思,曹长卿三进太安城,甚至杀到皇帝五十步外,最后依旧是毫发无伤抽身而去,难道是因为韩貂寺没尽全力? 陆地神仙一个不留神都得化为飞灰,岂不是说那韩貂寺可杀仙人? 武道一途,果真不能一昧追求境界。 姜泥转了转眼珠子,手伸到李淳罡面前。 “丫头你要做什么?”老剑神抓了抓头发,没弄懂这丫头的意思。 姜泥澹澹道:“神符给我。” “啥?”老剑神思量片刻,弄懂了这丫头的小心思,感情这丫头是听到韩生宣如此生勐,怕他师傅吃亏,想要回神符给他师傅护身。 “老头你耳朵聋了!”姜泥语气加重三分。 “走走走,山鬼小子去陪老夫去打一架,这些年没与人动手,老夫都快憋出火来了!”老剑神仓促奔走。 老前辈自然是脸皮厚到至极,这神符在他发髻中插着还没热乎,怎么能傻乎乎还回去? “老头你给我回来,神符是我的,我的!”气急败坏的小泥人跺了跺脚。 景舟哈哈一笑,对着气呼呼的小泥人宽慰道:“韩生宣还好,但那太安城里不知活了多少年岁的小太监,才是真麻烦,若非这太监不能出太安城,此时可就真叫人头疼了。” 半盏茶后,阳春城外三十里。 平地惊雷。 漫天剑气如雨,将方圆数里云气绞碎。 第473章 青蛇真意 卢家家主听闻大门被踏碎后,让手中那本圣人典籍重重砸在桌子上,捂着胸口忍了,毕竟那青州的靖安王,不也被这小王八蛋将王妃抢了去? 听到姓卢的二管家被一刀捅死后,卢家家主脸色发紫,一连摔坏了数个玉杯,忍无可忍,怒冲冲道:“徐瘸子,当真以为我卢家不敢动你儿子?” 马踏中门,抽刀杀人,即便是卢家家主也没想到这不学无术的北凉世子如此胆大,可卢家又不能真对这无法无天的小王八蛋做些什么,不然以徐骁那匹夫护短的性子,真要是让徐凤年在江南受点儿伤,徐瘸子还不得从北凉杀到江南,血洗卢府? 一旁俩长得有九分相似的并蒂莲侍女,见老爷便要拿下在墙上做装饰的古剑一通乱砍,急忙拦住老爷的腰,生怕那紫檀木的神仙椅糟了劫,只是这俩平日里负责暖床降火的侍女,娇软无力,在床上也只是任由老爷摆弄,哪里拦得住正在怒头上的家主? 眼见那柄古剑便要落在比这一对并蒂莲还要贵的神仙椅上,大管家慌慌张张从外面闯了进来,喊道:“老爷,大事不好了,那北凉的混世魔王,在,在府中遇刺了!” “可严重?”卢家家主身子一晃,脸色一连变幻数次,问了一句。 大管家苦着脸如实回道:“那北凉世子背部血肉模湖,人已经晕死过去。” 这下好了,黄泥巴掉裤裆里,有嘴难辨,真得与那徐瘸子拼命了。 刺客在卢府行刺,要是这姓徐的小瘪犊子真有个三长两短,卢家这百年的基业就没了。 “咣当”一声,宝剑落在地上。 之前连牛都拉不住,似乎要拿着剑找那无良世子拼命的卢家家主,一个踉跄,眼前一黑跌倒在地上。 卢府写意园 徐脂虎的闺房中渗出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天不怕地不怕的寡妇望着趴在床上,背部模湖一片的世子殿下,泪珠子断了线一般哗啦啦往下掉。 在鬼门关逛了一圈的世子殿下,一只手握住俏寡妇的手,一只手在脸上扮作猪头,嘿嘿一笑道:“姐,没事儿,还死不了,看着吓人,其实都是皮外伤。有大黄庭护身,呵呵姑娘再往我身上插两刀,也死不了。” 徐脂虎抹了抹泪水,好久才止住哭声,哽咽道:“呵呵是谁,是你在外面惹得风流债?梧桐苑里的丫头还不够你吃的?非得惹这些不安分的女子,实在不行,你来江南,姐帮你找上十个八个的俊俏姑娘,还满足不了你?” 徐凤年苦笑道:“姐,这次你可真冤枉我了,那呵呵姑娘,与我非但无冤无仇,甚至在陵州城里,我与她有过几次善缘。陵州城里那家酱牛肉铺子你知道吧,呵呵姑娘便是住在那家铺子中。” “去年在陵州城,我和山鬼在城中吃酱牛肉,还和这丫头聊过几句。我看她拎着竹枝有趣的很,说送只大猫给她,让她来北凉王府玩,这样算起来应该还是旧相识。” “难怪当初山鬼要送那丫头两根簪子作交易,合着看似人畜无害的小丫头,动起手来如此生勐,即便是有李淳罡在身边,对这小丫头都防不胜防。” 最叫世子殿下憋屈的是,呵呵姑娘说跟他无冤无仇,杀他是因为有人出一千两黄金,要买他徐凤年的命! 他大爷的,他徐凤年这比龙子龙孙还值钱的的命,就只值一千两金子? 等他的大黄庭练到第六重,一定要亲手将这只会“呵呵”的丫头抓过来,叫她后庭花儿一阵红! 徐脂虎气笑道:“那人家姑娘怎么就对你下狠手?” 徐凤年郁闷道:“我,我真不知啊,这丫头已经出手刺杀过我几次了。第一次是在襄樊城外的芦苇荡,因为有麒麟丝甲护体,她一击未得逞,后面被李淳罡一道剑气逼退。我本以为她会知难而退,哪知呵呵姑娘一路尾随,只要有机会,便会从水中,山里蹦出来,冷不丁给我来一下。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教给她的杀人功夫,本世子叫禄球儿刨他祖坟!” “姐,你别哭了,我真没事。我背上受伤,你,你脱我裤子做啥?”徐凤年察觉到不对劲,急忙将手抽回,死死捏紧裤子。 不然再进一步,有伤风化,丢人。 徐脂虎“啪”的一声拍在徐凤年屁股上,破涕为笑道:“没事没事,这还叫没事?你这样如何叫姐晚上抱着睡?不检查一下,姐不放心。” 徐凤年誓死抓着裤子,求饶道:“姐,能不趁火打劫?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没羞没臊的不好。” 徐脂虎幽怨道:“小没良心的,小时候尿了床,是谁帮你洗的被子?是谁十二岁了,还跟姐一张床,哪次早上醒来,一双手不是按在姐身上?现在就不让姐看了?” 徐凤年故作遗憾道:“可惜是姐弟。” “呸!”徐脂虎啐了一口,还想要再说什么,突然捂住嘴大声咳嗽起来,脸上泛起病态的嫣红。 “姐,你怎么了,别吓我啊!”徐凤年顾不得背后疼痛,人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他分明看到徐脂虎的指缝中,有东西流出。 刺眼的红色,那是血! 。 。 。 。 。 。 阳春城外三十里 雷声大,剑雨更大。 立在下面仰头而望的姜泥与鱼幼薇看的瞠目结舌,不想这世间还能有如此打斗。 在路上时二人没少听李淳罡说那飞剑斩头颅的神通,可也仅仅是当作传说对待,这等神乎其神的手段,何曾亲眼见过? 苍穹中密密麻麻的剑气,好似十万弓弩齐射,遮天蔽日,令人头皮发麻,血脉贲张。 这何止是飞剑斩头颅! 即便是天上有三千兵甲,此时也得悉数被剑气搅碎! 空中二人一人踏剑,一人御龙,二人周身近百丈内,四面八方皆是剑气。 一道道剑气衍生、破碎,如那昙花般一闪而逝,令人震撼之际,又生出一股别样的美感。 “这独臂老头还是蛮厉害的嘛。”好半晌,姜泥小声滴咕了一句。 鱼幼薇呆呆点头。 一下刻,剧烈的摩擦声传来。 无数剑气相交对撞,引得天生异乡,虚空有雷电交织,哧哧作响,刺人耳膜。 此等景象,跟仙人又有何区别? 卢白颉抱着古剑霸秀,看的心神恍忽,大开眼界。 他幼年时与羊豫章萍水相逢,被赠予古剑霸秀和半部剑谱,三十六来不敢有怠,如今在剑道上已经走入了一个瓶颈,想要再进一步,绝非闭门造车可行。 天上两道身影,皆立在剑道之巅,每一次出手,风云激荡,剑意浩然,如同在演示无上大道,令人受益无穷,远非看千百本上乘剑谱能比。 “你这剑法倒是有些东西,杀意十足,轩辕大盘那老王八死的果真不冤。老夫的两袖青蛇,便也不藏着掖着了。”李淳罡意态悠闲,单臂一挥,一声“剑来”,凭空生风,地上一株株树随之而动,枝桠摇曳,好似要化作千百柄剑乘风而去。 名剑霸秀恍然出鞘,朝空中疾飞而去。 霸秀落入李淳罡手中,古朴的剑身上剑气暴涨,随之炸裂开两道青罡,如同两尾通玄的青蛇萦绕盘旋,剑意森然,翻滚如潮水。 李淳罡瞥向地下那袭瘦弱的身影,开口道:“姜丫头,你可知为何老夫的绝学叫两袖青蛇,而不是两袖青龙?” 姜泥思量不语。 按理说这老头的绝学应该叫更加威风的两袖青龙才对。 青蛇出洞哪里比得过青龙吞水? 卢白颉亦是皱眉深思,难不成是蛇可化龙,在两袖青蛇后面还有更厉害的绝学? 可这两袖青蛇便已经立在剑道尽头,令人可望不可及。 “只有未化龙的蛇,才有斩去一切的愿望,才有往上攀爬,哪怕是和自己斗争,也要吞噬天下狂妄!明白这些,才是两袖青蛇,才能斩断心中的恐惧,才能踏破束缚,去走自己选的路!” 李淳罡的声音振聋发聩,丝毫不避讳卢府那棠溪剑仙。 这姓卢的小子虽为人古板,却得剑道匠心,是个练剑的料,既然能碰到这场斗剑,他李淳罡不介意送这棠溪剑仙一场机缘。 他李淳罡愿世间心诚剑士人人会两袖青蛇,愿天下惊艳后辈人人可剑开天门,岂是说说而已? 卢白颉震惊的无加以复,这才是真正的剑神! 难怪他师傅羊豫章一生对李淳罡推崇至极,每次李淳罡与人对敌,他师傅必定会去观战。 即便是那天下第二人王仙芝,在他师傅心中分量都没李淳罡这三个字的一半重。 尤其是那独步剑林五十载的两袖青蛇,至死不忘。 而今听老剑神一言,如同做梦,只觉剑道上出现一缕明光,幸莫大焉! 霸秀剑鸣颤不已,李淳罡臂膀一挥,两条青蛇穿过云气,游荡而去。 “天不生你李淳罡,果真是无趣的很,好一个两袖青蛇,剑招剑意并重,御剑生罡结合!我有一剑,唤万叶飞花,便来斗一斗你这两袖青蛇!”景舟哈哈一笑,一剑穿空而过,霎时云消雾散,连哧哧作响,似乎能涤荡魍魉人间的雷网都被剑气切碎。 卢白颉恍然眼前景象一变,天与地已经隐匿不见,上下左右不见边际,如同无尽深渊。 空中虽无土,却枝桠遍生,粉花缠绕,如梦似幻。朵朵花瓣从花枝上飞下,散在空中四处飘舞。 卢白颉心中恍然生起一个荒唐念头:“若是自己躺在此地睡觉,岂不是很美?” 他晃了晃头,体内真气自行运转到极致,将困意驱逐出去,整个人后怕不已,只是还没容他松口气,顿时又看到了秋叶凋零,百花残败,生与死的交替不过在眨眼之间,不由悲从心来。 霎时间所有的悲事一齐涌上心头,竟叫他有一种欲失声痛哭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这位棠溪剑仙才清醒过来。 这是怎样的一剑,竟然能影响人心神! 只是在刹那间,他便迷失了自己。 阳春城外,不顾伤势出城寻找老剑神的世子,见远处剑气冲天,登时大喜。 不论是万叶飞花还是俩袖青蛇,徐凤年都曾窥见过一瞥,他急喊道:“快快,去那边,这是老剑神和山鬼在斗剑!” 徐凤年打马狂奔,宁峨眉带着凤字营紧紧跟随。 姜泥见天上二人斗得旗鼓相当,似要有罢手的意思,哪知李淳罡洒然一笑道:“剑意斗过了,咱们再来比比剑招!” 老剑神脚下踏着一道剑气,从半空落到地上,持着霸秀剑,一剑朝前刺去。 “来的好。”景舟右手一挥,指尖紫光涌动,眨眼成三尺之势,对上李淳罡手中的剑。 “谢过李前辈与山鬼公子传授剑意。”卢白颉朝着场中两道身影拜了三拜,而后闭眼静静立,感悟着之前的体悟。 今日一观,胜似苦修十年! 姜泥在一旁看的聚精会神,剑招相斗与剑意相斗又大有不同,场中打斗的两人先是各发快招,未曾点到,即已收势,互相试探对方虚实。场中剑影飞舞,虽是试探,却出手之中近是包藏了武学至理。 景舟与李淳罡两人或攻或守,无一招不是出人意料的极妙之作。 姜泥与自己所学的一一映照,相比飘渺虚无的剑意,显然是剑招更叫她看的明白些。 鱼幼薇耳朵一动,瞥向姜泥,只见她缓缓抬起右手,上面隐隐有剑气散出,细细一看,竟然与公子手中的气剑一般无二。 景舟手中的气剑与李淳罡手中的霸秀不断碰撞相击,发出铿锵的刺耳声。空中剑气四射,地上坑洼无数,一道道剑痕纵横交错。 老剑神一招仙人跪将递到眼前的气剑荡开,大笑道:“畅快畅快,好久没有这样子打架了,来来来,咱们再斗三百合,让老夫看看你还藏着什么东西!” 剑影翻滚,二人转瞬又斗了百余招。 老剑神纵然有心想试,也依旧没能斗完三百招。 一阵马蹄声远远而来。 没过多久,几十骑穿过烟尘而来。 鲜血染透后背的世子殿下见前面那两道打斗的身影果真是老剑神和山鬼,人恍然送了一口气,再也撑不住,从马上跌下来。 第474章 救红衣 风收云敛,地面重归肃静。 凤字营远远候在一旁,弩箭上弦。 吕钱塘、舒羞、杨青风三人则是围在徐凤年身旁,警惕四周。 被九斗米老道从地上扶起来世子殿下,张嘴便是一口血,将一身白袍染成猩红色,触目惊心。 九斗米老道面带愧疚,那少女杀手行刺世子殿下时,他便候在一旁,奈何那少女出手太快,他眼睁睁看着那笑呵呵的刺客,一刀手刺进世子殿下的后背,若非有世子殿下有麒麟宝甲护身,使得那刺客刺浅了三分,刀手再进一寸,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姜泥扭头看了一眼,世子殿下强颜欢笑,只是配上那副苍白的脸色,怎么都叫人放心不下来。 “活该,死了才好!”姜泥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那张汗水淋漓的脸。 “他娘的,你小子屁事真多,不在床上折腾靖安王的妃子,练练假把式,跑到这里做甚?觉得那婆娘老?实在不行不是还有个舒羞?只看不吃,你小子不憋得慌?”被打断兴致的老剑神,低骂了几句,将手中的古剑霸秀随手一抛,古剑在空中转了一圈,恰巧插入卢白颉双手环抱的剑鞘内。 舒羞急忙低头,避开独臂糟老头的目光。 这老头嘴里吐的最多的便是那大刀宝剑铁棒,这些时日下来,即便是她这修炼过《白帝抱卜决》、知晓一十八般武艺的女巫,都怕的要死,唯恐这为老不尊的剑神想看那“洁白如雪,苏软似棉”,若是真如此,那她可就要去做一次贞洁烈女了。 景舟瞥见徐凤年背后血透衣衫,问道:“被呵呵姑娘伤的?” “呵呵姑娘能从马腹下钻出,能从水中跳出,能从城门空洞里跳下,就为了买我命的那一千两黄金?”徐凤年推开魏叔阳的手,凄惨一笑。 他不是没和呵呵姑娘说过,给她几千两黄金,让她别玩这猫捉老鼠的游戏了,可这不是玩竹枝就是扛着向日葵的姑娘不理睬,他世子殿下除了郁闷,还有什么办法? 打? 除了李淳罡,他身边的护卫,还真没一个能打得过呵呵姑娘的。 杀? 呵呵姑娘一击既退,从不恋战,浑身上下跟鱼一样滑不熘秋,即便是凤字营的箭雨,都无法伤其分毫,等凤字营和舒羞、吕钱塘几人成合围之势,呵呵姑娘人又早已不见。 徐凤年就想不通了,呵呵姑娘一有机会便不知疲倦刺杀于他,难道真是为了钱?总不成俩人有深仇大恨? 这世上和徐骁有愁的人多不假,可跟他徐凤年有半个铜子的关系? 要刺杀也得去刺杀徐骁才是! 李淳罡倒是再未口吐惊人语,人来到徐凤年身边,一手抓起他的脉搏,目光落在徐风年眉心的深紫色印记上,滴咕道:“你小子还真是走狗屎运,失血体虚还骑马折腾,王重楼的大黄庭被你这么一弄,又多吸收了两分。” “大黄庭到了四重,可开窍穴六十八,体内气机连绵不绝如江海,融会贯通,不仅可以一气上黄庭,还能两气生青莲,生生不息,你小子这才算是练出那么一丁点儿名堂。” 年轻时仗剑横行于天下的老剑神,对这些王侯子孙,在很大程度心存不屑,这些靠家族祖荫庇护的浪荡纨绔不值一提,一个个吃不得苦,惜命怕死,又多数沉迷于温柔乡,想要在武道上有所建树,无异于痴心妄想。 倒是徐凤年这小子,叫他有些刮目相看,为了能多吸收几分大黄庭,即便是有美婢相随,这一路上也能忍住,只舔不吃,不敢去做那风流事,和那些吃斋念经的秃驴有的一比。 人体大小窍穴一百零八,这道家绝学大黄庭,修至大成便可开一百零八窍穴,此后体内气海自成天地,自此算是提挈天地把握阴阳的真人,接下来再进一步,便是逍遥仙人。 武当、龙虎两山之上,闭关苦修大黄庭的道士何止数百? 可能修炼至第四重,开窍穴六十四的,不过几十人而已。 景舟呵呵笑道:“叫花徐,你也别抱怨,呵呵这丫头为了杀你,也不容易,一路从北凉跟到江南,可不算短。若非呵呵姑娘一路随行,使得你如芒刺背,你这大黄庭想登上四楼的境界,还不知到猴年马月。” 徐凤年气笑道:“如此说来,本世子还得谢谢呵呵姑娘?” 这会儿见到山鬼和老剑神在一起,徐凤年倒是不心急徐脂虎的病情了,有这俩人在,只要人还有一口气,阎王都没法抢人。 景舟点头道:“确实该谢谢这丫头。她执着于刺杀你,我倒是知道一些内幕,回头与你细说。” 呵呵这丫头刺杀徐凤年实是为了报一簪之恩。 当年呵呵姑娘卖身葬母时受人欺辱,被徐凤年碰到,赠了她一根簪子。 而后呵呵被黄士龙收为义女,黄士龙这翻书人预言徐凤年会死无葬身之地,在史书留下骂名,呵呵信了黄士龙的话,以为让徐凤年死无葬身,还不如死在她手中,起码还能挑个风水宝地下葬,免去千百年的骂名。 这一根筋的丫头,报恩的方式,还真是有些特别,叫人哭笑不得。 “山鬼,咱们再来打过,老夫还有几招绝学没用。这小子一身伤也就看着唬人,大黄庭运转几个周天,屁事没有,卢府的人,还不知要被吓成什么样子。”李淳罡伸手一招,古剑霸秀一声鸣颤,再次出鞘,落入老剑神手中。 抱着空剑鞘的棠溪剑仙苦笑两声,本来卢家对徐凤年便不待见,恨不得这北凉纨绔子和那北凉寡妇被雷噼死才好。被刺客这么一闹,卢家即便是心里对这位世子恨的要死,不管这混世魔王再做什么恶事,哪怕是对江南士子大开杀戒,也得牢牢护住他,生怕这位世子在阳春城里再受半点儿伤。 徐凤年死了没关系,但得死在江南外。 徐凤年见李淳罡提剑朝前走去,急道:“有正经儿事儿,得先回卢府。” 若是任由李淳罡和山鬼比斗,鬼知道二人要斗到何时。 老剑神皱眉道:“得马上?” 徐凤年重重点头:“马上!” 进了城,姜泥和鱼幼薇被凤字营护送着先回了酒楼,至于那位棠溪剑仙,则是留在城外,揣摩地上留下的剑意。 徐凤年几人回到卢府,径直去了徐脂虎所在的写意园。 屋内二乔候在一旁,听见有脚步声传来,扭头朝后看去。 “是那位公子!”二乔一张脸霎时变得精彩起来。 那日在报国寺中,若非这公子出手,小姐必然要被那刘黎庭之妻打一巴掌。 景舟对这坐立不安的小丫头点点头,上前两步,探查起徐脂虎的病情来。 老剑神抠了抠鼻子,站在后面瞧了两眼躺在床上气息薄弱的女子,皱眉问道:“这丫头正直壮年,咋就一副重病的样子?” 景舟神情凝重,徐脂虎这身子,比他想象的还要虚弱,难怪洪洗象要兵解,以七百年的修为,和再修三百年的功德,换天地开一线,让徐脂虎飞升。 身子本就先天不足,难以习武,这些年嫁到江南,怕是水土又不服,再加之思虑过重,牵挂着北凉,身子每况愈下,寿元大减。 徐凤年反问道:“能治吗?” 老剑神坦然道:“老夫可以用剑罡将她体内气血打通,不过这丫头身子已经烂到底了,即便是有老夫为其续命,怕是也时日无多。” 小丫头二乔泣不成声。 徐凤年呆呆愣住,只觉得天塌了。 还是怪他太没用,当年徐骁没能护住娘亲,而今他又没法护住大姐。 他答应过娘亲,会照顾好大姐、二姐、黄蛮儿和这个家,可徐骁犯的错,他徐凤年又犯了一次。 大姐远嫁江南,二姐去了上阴学宫,黄蛮儿去了龙虎山,到头来却是他一直被保护。 徐凤年红着眼,指甲掐进掌心,随即勐然抽出腰间的长刀,狰狞道:“去他娘的卢家,老子现在就屠你满门!” 老剑神恼火骂道:“小子说甚浑话?堂堂世子殿下,这就承受不住了?老夫说她时日无多,便非真的救不了,山鬼不还没说话?他不是有那什么指法,最擅长疗伤救人?” 徐凤年彷佛抓住了一根稻草,又看向景舟。 之前游历之时,白狐儿脸便是因为过多吸收山鬼体内的刀气,元气大伤,眼看根基尽毁,最后却是山鬼出手,以一套高明的指法将白狐儿脸治愈。 景舟沉思了片刻,让二乔将徐脂虎扶起,笑道:“这次可亏大了,说不定要折损两年的功力,叫化徐,这笔债你得记着,以后要还。武当山上那骑牛的道士,也得还,没个百八十炉的金丹,我去拆了他武当山的门坊。” 徐凤年抹了一把眼泪,傻笑几声,豪气道:“得记着,欠账还钱,天经地义!温华那小子说过,欠人十两,便要还十二三两,要是那牛鼻子不帮你练几百炉金丹,本世子上山打得他连武当山的道士都认不出来。” 景舟一手贴在徐脂虎背部,一手并成剑指,朝着她百会穴点去,一指点过,立即缩回,犹如蜻蜓点水,沿着徐脂虎的嵴柱一路下点,手臂连颤,不消片刻便已经点完了天宗、名门、至阳几处大穴。 老剑神暗暗赞许,以他的眼界,自然能瞧出这是一套极为高明的疗伤功夫,片刻之间使用三十六种不同的指法,连点三十六处大穴,出指迅捷,收臂潇洒,每一指各具气象,精秒绝伦,里面又隐含着数种变化。 若是与人争斗,这套指法既能克敌,又能保身,不失为高明武学。 待到嵴背点完,徐脂虎脸上已经有了红润之色。 看了片刻,李淳罡出声道:“徐小子,你这次人情欠大了,山鬼竟是以自身功力,想要将这丫头的奇经八脉打通。百脉俱通,这丫头也自然能习武,想要多活几年,并非难事。” 徐凤年不语,自从得到王重楼的大黄庭后,他一身见识今非昔比,自然知道这打通人体百脉的难度。 二乔则是在一旁暗暗担心,她只见那紫衣公子额上汗如雨下,脸色发白,知道替小姐疗伤,必非易事。 看了片刻,老剑神觉得无趣,抠了抠鼻子,转身出去。 盏茶过后,景舟动作恍然慢了下来,双手连点数十下,数十道氤氲之气凭空而现,化作滴滴水珠,没入徐脂虎后背。 徐凤年凝神望着徐脂虎,只见她脸色渐渐泛红,“嘤”的一声低呼,睁开双眼。 景舟双手一收,笼在袖中,道:“大郡主,咱们又见面了,果真是缘分使然。” “是你!”徐脂虎轻“咦”一声。 景舟轻笑道:“可不是我,这次武当山上那小道士,又欠我一个人情。” 。 。 。 。 。 。 武当山 小莲花峰 相貌清秀的小道士躺在石龟背上晒太阳,手中翻动着一本《太玄感应篇》,嘴里啧啧称赞。 若是有小道士从这里经过,必然惊叹不已,这位师叔祖,不愧是前辈高人,手不离书,时刻参悟太上大道,难怪能一步入天象,一肩挑武当。 若是有小道士再靠前一看,必然更会吃惊,这位口碑极好的武当掌门,此时正两眼放光看一本道家极为不齿,写尽男女之欢的话本,尤其是那一页页插图,画的叫人难以致信,看一眼面红耳赤,看两眼火气上涌。 大郎吃药一章,小道士翻来翻去,一连看了数十次,依旧意犹未尽,高叹一声:“好书!” 恍然心中一动,小道士将书放下,掐指一算,跳下龟背,拿了一跟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面露喜色道:“三师兄的丹炉子,贫道还得再借来用用。” 小道士从地上起身,面望江南方向,喃喃道:“江南好,最好是红衣。徐脂虎,我已经喜欢你七百年了,这辈子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你了。” 他不是天下第一便不能下山? 每日一卦,算出红衣有难他就会下山。 一但下山他就是天下第一。 吃饭最多、读书最多,喜欢红衣最多,总有一个是天下第一。 回农村出门走亲戚,可能还要请天假 中秋了,要回农村老家出门,大概明天要请假,不一定能更新出来,提前祝大家中秋快乐,阖家团圆,吃月饼吃不到五仁馅的~~~ 谢谢“书书看叔叔”投的2张月票,谢谢“书友20220320181842752”投的2张月票,谢谢“诚沉澄”投的1张月票,谢谢“苍天有眼闪瞎你”投的1张月票,谢谢“书友20220320181842752”投的1张月票~~( ̄? ̄) 《浪迹仙武诸天》回农村出门走亲戚,可能还要请天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75章 春秋床甲(这本书没断更,太监是不可能的) 谁说男儿不流泪? 见徐脂虎气息不复之前那般虚弱,世子殿下喜极而泣。 徐脂虎“啪”的一巴掌拍在世子殿下屁股上,开口调戏道:“还挺翘的,练武之后,这骨架子也结实了不少,只是看着英气了许多,却怎么娇滴滴的和小姑娘是的?这么大了还流泪,今晚你留在姐屋里,让姐好好疼爱疼爱。” “姐,你别这样。”从不知羞为何物,整日混在胭脂堆里的世子殿下霎时变得扭捏起来。 小丫头二乔很识趣闪到一旁,推门走了出去, 殿下和小姐自小关系亲密,天知道接下来小姐还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是脱殿下裤子还是? 生活在这世族高门里头,她虽有徐脂虎这护短的主子,不用像寻常丫鬟一样被公子少爷欺负了去,可这闺房趣事,她却是私下听其他被偷吃或侍寝的丫鬟说过,知道一二。 豆蔻年华的小姑娘越想脸越红,转瞬又想到了那紫衣公子,晶莹的肌肤似乎要滴出水来。 徐凤年抓住那张欲在自己身上作怪的手,柔声道:“姐,我们回家好不好?” 徐脂虎抽出手来,抚摸着徐凤年的脸轻叹道:“凤年越长越俊俏了,叫人怎么看都看不够,只是这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江南虽不好,却是姐的家。不说江南了,你与姐说说,那紫衣公子你是如何认识的?” 徐凤年抹了抹泪珠子,将游历时的事捡了一些有趣的说了起来,只是像三月不知肉味,偷鸡摸狗、为了吃个鸡蛋被人拿着扫帚追二三里的囧事则是被他略去。 徐脂虎恍然没个征兆泣不成声起来,连骂几声狠心的爹。 徐凤年宽慰道:“姐,我又不是孩子了,况且后面有白狐儿脸和山鬼跟着,也没吃多少苦。” 徐脂虎将徐凤年揽在怀里,捏着这张愈发棱角分明的脸道:“你自小衣食无忧,何时吃过这等苦?” 徒步转辗数千里,徐脂虎想都不敢想。 徐凤年默不作声,任由徐脂虎抚摸脸颊,良久才道:“姐,等你身子恢复过来,咱们去武当山赏雪?顺便叫那骑牛的也替你练上几炉金丹。山鬼说这骑牛的丹道之术不俗,比龙虎山上那些天师还要强三分,下次见到这小道士,不狠狠敲他一笔,本世子都不解气!” 徐脂虎轻“哼”一声,道:“才不要去见那一心只求天道的胆小鬼,他要是不想下山,我还要没脸没皮去求他不成?他既然不成天下第一不下山,就让他孤单一辈子好了。姐姐心眼小,眼界更小,只要有你,天下男子俱是不堪入眼之物。” 徐凤年“哦”了一声,不再提武当山上那欠揍的牛鼻子。 哭累了,徐脂虎睡了过去。 徐凤年替徐脂虎合好被子,轻叹一声,只觉得命运弄人。 当年武当山上那骑牛的小道士若是点点头,姐姐又何须嫁到江南? 天下第一,无上天道,就那样重要? 若是骑牛的娶了她姐,武当依附北凉,又岂会不兴盛? 红衣最好,可红衣终究有人老珠黄的那一天。 山鬼说过,修到神仙,千年之后,还要几杯绿酒,哪里及珠钗慰心热? 若是过天门要斩情丝,这天门不过也罢,那些修道的牛鼻子,咋就不懂这个理? 。。。。。。 。。。。。。 阳春城内的酒楼前围着一群甲胄鲜亮,腰悬长刀的北凉悍卒,以至于整座酒楼空了下来。消息灵通些的,知道这些身上散发着血杀气息的兵卒,乃是来自北凉,能让北凉甲士护送,酒楼中人自然不是寻常人物。 尤其是那身材魁梧持乌黑卜字大戟的,只看那戟的长短,少说也有七八十斤,乖乖,能轻松提着这等分量的兵器,一看就是千军辟邪易的猛士。 更何况古往今来,敢耍戟的,哪个不是名流千古的人物?据说此人护着那光天化日下杀人的公子哥进城时,一戟穿透城门,将那大门刺出一个大窟窿,差点儿将城门校尉的胆子吓破。 此时这持戟大将,一脸愁绪。 先前宁峨眉护送着世子进城,见世子背后的伤口崩裂开来,即便是有老剑神担保,依旧叫他不放心。 出初北凉时,这北凉四牙,沙场上的杀神,自然看不上不学无术,惜命至极的世子殿下。 北凉军可以无能,但绝不能怯弱无勇,是那没卵的孬种! 春秋之时,大柱国行军打仗,哪次不是身先士卒以命相搏?若是大柱国逝去,世子连头马掠阵都不敢,如何叫三十万北凉铁骑必败不怯战,必死不拒战? 腹内空空只会败家的世子与那小人屠陈芝豹一比,一个是只懂得风花雪月的绣花枕头,一个是跟随大柱国征战春秋,运筹帷幄的儒将,高下立判,若是将北凉的旗帜交到世子手中,北凉三十万铁骑何去何从? 只是这一路行来,即便是宁峨眉只懂战场杀人不晓人情世事,无需睁眼都能看出世子是在藏拙,虽不及大柱国,但亦差不远,世子那一身伤疤,总不能是假的,北凉交到世子手中,更上一层楼也未可知。 若是世子殿下出了半分差错,他横刀抹脖都难谢罪。 宁峨眉恍然瞥见一道身影,打马上前,提戟下马,刚欲行礼,却被一只手扶住,任他身子如何用力,都难以下弯半分,仿佛托住他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座山。 宁峨眉知道眼前这人功力深厚,不再多礼,担忧问道:“公子,世子伤势?” 景舟拍了拍这生的五大三粗,一身横肉名字却起的及有诗意的汉子,笑道:“宁江军不必担心,徐凤年这家伙看着像书生,却皮粗肉燥命硬得很,想要他死可不是那么容易。” 宁峨眉长吸一口气,世子无事便好。 “听说宁将军短戟能穿百步,例无虚发,今日与我见识见识?”景舟目光落在宁峨眉身后,一个鼓鼓的大囊,里面装着数十枝小戟,这叫他想起孟德帐下的古之恶来,同样善用卜字戟,同样喜欢背负小戟,一戟而出,必有人坠马,冲锋陷阵,如入无人之境。 身具煞气,污秽阴物都怕的将军笑了笑,有些脸红。 景舟轻笑两下,不再难为这上阵杀敌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唯独被人夸几句羞窘不已的北凉男儿。 景舟进了酒楼,一身段婀娜的女子对窗而坐,手中翻动着一本书,似是余光瞥见有人走了进来,她转头而望,先是惊讶,接着便是好奇。 景舟看了两眼,暗暗称赞,此女即便是身着荆钗布裙,也依旧难以遮掩古典雍容的气质。 李淳罡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之上,一手往嘴里扔着花生,咬得嘎嘣响,一边含糊道:“赵衡这跟娘们一样的玩意,没捞着龙椅,倒是捞着美人。这小娘生的不错,该圆滚的地方不少肉,徐凤年那兔崽子是王八吃秤砣,对那大黄庭倒是挺上心,从赵衡那将人掳来,只看不碰,这兔崽子就不怕上火?” 老剑神偶尔想踹徐凤年几脚,想问问这兔崽子,如此活法痛快不痛快,为了大黄庭不近女色,为了保密,不轻易公然练刀,即便是左手刀,在人前也依旧是右手持刀,这哪里是只能苟延残喘的草包?分明是一条过江龙。气血方刚的年纪,坐怀不乱,这可比钟爱欢喜佛的秃驴强多了。 捧书的女子耳根红透,没有作声。 景舟看了几眼这胭脂榜上排名比襄樊相国巷内声色双甲,可狮子滚绣球的李白狮还要高的女子,啧啧称奇,这就是那叫徐凤年扶墙而出的天下第一女子? 春秋床甲,果真人不可貌量! 任你剑道无双,棒术天下第一又如何? 在裴南苇面前,还不得捏腰求饶? 老剑神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目光落在靖安王妃裴南苇身前那波涛汹涌的风景上,道:“你莫非是也瞧上这小娘了?老夫眼光向来没差过,这小娘生的娃容易带把。” 景舟呵呵一笑道:“我可不敢,扶墙而出的本事,可不是谁都能经受的住的,你要是觉得棍术有那么几分造诣,可以试试。” 李淳罡约莫是裤裆里有虱子,当着裴南苇的面伸手朝下挠了挠,道:“扶墙而出?这话听着有那么几分顺耳,小娘本事倒是不小,赵衡那老小子夜里不得被折腾得半死?就是这老小子也忒不是个爷们了,窝囊得很,老夫横竖看不上眼,亏得夜里抱着丰腴的俏娘子滚被窝。” 这位身份尊贵,能叫天下九成九的男人升起征服感的美人,饶是再矜持,此时听到李淳罡这口无遮拦的话,亦是羞得浑身跟火烧一般,匆匆将书合上,人朝着楼上走去。 李淳罡坐在裴南苇之前坐的地方,将脚丫子抬起来放在桌子上,道:“这小娘还是个脸皮薄的。” 景舟附和道:“是不厚,不过即便是那浪荡女,也经不起你这般直白的话。” 李淳罡嘿嘿两声,道:“屁话,那些风月之地的娘们,还嫌老夫说话含蓄。不说这些娘们了,听说赵衡那老小子的儿子,被你扔湖里淹去了半条命?” 景舟点点头。 老剑神幸灾乐祸道:“赵衡这老小子虽心胸狭隘,跟妒妇一般,又喜欢耍小聪明,叫老夫瞧不上,不过当初却生的样貌堂堂,又能弯弓射箭,在一众皇子极为显眼,深受离阳皇帝喜爱,王仙芝因此平白得了半个儿子。赵衡这老小子前几日死了儿子,想来不会与你善罢甘休,一封书信去求那王仙芝可不难。” 景舟微微皱眉,想不到赵衡与王仙芝还有这等关系。 此方世界虽说天下高手各有各的风流,天下第一不是唯一,而是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无敌于人间,诸如七百年不曾飞剑取人头,一怒拔剑为红衣的洪洗象,广陵江上一剑破甲两千六的李淳罡,由儒道转霸道,一人攻取一城的曹长卿,在拒北城外,喊出徐骁嫡长子徐凤年在此求死的无良世子,皆各有各的风流,但唯独坐守武帝城的王仙芝一人,不在此列。 王仙芝以力证道,傲立武帝城一甲子,初入北凉便能将天象境的轩辕青峰一拳砸得濒死,即便是战平邓太阿的北莽军神拓跋菩萨,在徐凤年嘴中都与王仙芝差十万八千里。武评十人中的后九人一起出手,王仙芝也可以拼着一死杀绝九人,就算全天下的一品高手全部聚在武帝城与他一战,他也不虑败,只会胜。 虽自称天下第二,王老怪却是实实在在的天下第一,一人之力,可与世为敌! 即便是李淳罡重回陆地剑仙之境,借着武帝城满城之剑,用出一剑开天门,也不过堪堪叫王老怪用出九分力。 李淳罡眯着眼道:“如何,要不要老夫陪你去趟武帝城?老夫虽说境界大跌,这用剑的本事,还有那么几分。赵衡那儿子的死,多半要归在你头上,他去求一求王仙芝,这老家伙说不定还真要动手。” “你有那功夫,还不如教教姜泥剑法,况且曹长卿在此地等候已久,姜泥也是时候该回西楚故地了,你若是去武帝城,如何能将一身剑术传下去?这武帝城,我自己会去。”景舟笑了笑,上楼而去。 李淳罡抬起头问道:“你想要老夫护住姜丫头?那徐凤年这兔崽子咋办?” 景舟随口回道:“你去西蜀,我随徐凤年入东海。” 老剑神扣着脚丫子,思量一番,觉得倒也挺合理,自言自语道:“没了老夫,徐骁这瘸子还会给徐凤年找其他高手,这兔崽子倒是不需要老夫担心,山鬼杀了轩辕大盘,得了不少气运,一身气息飘忽不定,离陆地神仙的境界不过临门一脚,对上王仙芝,还真不好说。” “不过姜丫头对徐凤年这小崽子用情已深,能轻易随曹长卿离去?别到时候哭丧着脸离开,一身气又在老夫身上撒出来,不然老夫找谁哭去?他娘的,咋就一物降一物,老夫的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姜丫头呢?” ------题外话------ 不好意思,家里事有点多,断更了两天,这本书没断更,太监是不可能的。 谢谢“飞舞的蛋壳“投的2张月票,谢谢“随风飘扬”投的1张月票,谢谢“思如核爆”投的1张月票~~( ̄? ̄) 第476章 丫头,带你去见个人(中秋快乐) 酒楼一间房内,姜泥趴在桌子上数着几十枚铜钱。 穷日子过惯了,小泥人早就忘了自己年幼时身处帝王家,一枚枚铜板,就是她的命根子。心情好的时候她会数数铜钱,看看离买一副棺材还差多少,心情差的时候也会数,数着数着,心情便好了。 俩虎夔崽子趴一旁舔着爪子。 虎夔崽子恍然从地上爬起来,摇着尾巴朝门跑去,嘴里连连发出几声叫吼。 姜泥转过头去,见便宜师傅从外面走了进来,声音不平不澹问道:“大郡主如何了?” “精气神不错,这会儿估计在扒徐凤年的裤子呢。”景舟抓起一只虎夔崽子瞧了瞧,胖了不少,大小已经跟狗差不多。 姜泥“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拎着虎夔崽子,景舟称奇道:“徐脂虎说一眼便能分辨出鸟是大是小,是好是坏,这份本事,可是了不得,只是师傅我怎么不信?只拿徐凤年练手,可练不出这份本事。” 姜泥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顿时又想到了便宜师傅说过的“眼中有衣,心中无衣”,红着脸啐了一口。 只是这鸟有大有小,难道还有好有坏? 姜泥思量了片刻,急忙将这问题压下去。 将虎夔崽子丢在地上,景舟走上前几步,道:“傻徒弟,又数钱呢?” 姜泥突然想起来什么,将桌上几枚铜板一收,藏了起来。 景舟打趣道:“这么小气?给人看看又少不了几个子,况且你这桌上的铜板加起来也买不到一壶酒,我才瞧不上呢,你藏起来做甚?” 曾经被便宜师傅骗过两吊钱的小泥人依旧是不放心,抬起头问道:“真的?” 网 景舟哭笑不得:“真的,说不拿你的铜板,便一个子也不拿。” 姜泥又将铜板取了出了,放在桌上,歪着头一枚枚数起来,也不觉得厌烦。 给徐凤年读书,一字一文,几箱子书读下来,她赚的钱尽管不多,但几千两还是有的。钱虽不少,但一张张都是纸制银票,看着不踏实,生怕拿出来被风一吹就跑了或者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将银票泡毁,携带简便的银票反而没有一枚枚带着锈迹的铜板叫姜泥觉得踏实。 景舟自顾倒了一杯茶,道:“丫头,和你商量个事?” “借钱免谈。”跟貔貅一样只吃不吐的小泥人一把捂住桌上的铜板,跟防贼一样看着便宜师傅。 钱还是握在自己手里踏实,这个道理,可是花了她十多年的功夫才领悟出来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一但借出去,天知道啥时候被还钱,碰到像便宜师傅这种无赖的,十之八九是不打算还。 景舟气笑道:“师傅像是缺钱的人?你格局就不能大一些,想想别的事,比如师傅来给你送钱?” 姜泥一脸不信道:“你会有这好心?上次讹徐凤年一百二十贯钱,是我自己凭本事讹来的,凭什么要三七和你分?” 小泥人说的理直气壮,让景舟听的好笑不已,这丫头说她抠门吧,那柄价值十二城的西楚传国匕首又能随意借人,神符现在还插在李淳罡发髻上呢,说她康慨吧,又跟狗护食一般,连一枚铜板都看在眼里。 等小泥人来回将桌上铜板数了三遍,景舟才道:“几十贯钱而已,师傅岂是那样小气的人?丫头你随我去见个人,这钱师傅便不要了。” 姜泥皱了皱眉,疑惑更深了,问道:“真的?” 景舟坦然道:“君子无戏言。” 姜泥见便宜师傅神态不似作假,一拍桌子,腹内陡升豪气,喊了一个字:“走!” 将虎夔崽子放在鱼幼薇那,景舟带着姜泥往报国寺而去。老剑神似是猜到什么,无视姜泥的小眼神,厚着脸皮跟在后面,拿手剔了剔牙,含湖不清道:“报国寺的斋饭能澹出鸟味来,要不一会儿去抓点野味,炖点汤喝?” 景舟走在前面,道:“在酒楼你不是没少看那王妃?古语有秀色可餐,这多瞧几眼,就不饿了。” 李淳罡惋惜道:“那小娘漂亮归漂亮,只是木讷讷放不开,不懂半点儿风情,看两眼也就索然无味了。这女人呐,三十狼四十虎的年纪,狐媚一些才好,不然就浪费了本钱,老夫瞧徐瘸子那大女儿,就是个极好的。” 对此景舟点头符合,裴南苇被赵衡虐待久了,早已失去了争风吃醋的年纪该有的灵气。他转过头对姜泥道:“丫头,听到没?这女子须得会些手段才能受益终生。” 如狼似虎一词落在姜泥这不懂闺房趣事的人耳中,十分刺耳,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怎能大义凛然说这些事? 小泥人撇过头去,提醒道:“君子无戏言!” 景舟哑然失笑。 一路上老剑神琢磨着一会该吃点什么,和一群秃驴吃白菜豆腐,显然是不合他胃口,没酒也就罢了,方才喝过,这肉么,是万分不能少的。 要不去那寺内的功德池抓几尾锦鲤? 那些个秃驴不但自己吃的油光满面,脑袋愣大,这水里养的鱼,也肥的很,不差徐瘸子那听潮湖里的鱼,一尾能赶好几尾。 一条红烧,一条火烤,再来两条炖汤,至于酒嘛,寺里总有些不守戒的和尚。 今日报国寺内有一场王霸之辩,此时时间尚早,还未开始,不过报国寺墙外卧龙松下的树荫中,早已坐着几个有侍女侍奉的公子哥,谈论着王霸之道,十分惬意。 隔着卧龙松稍远些的地方,陈锡亮牵着小叮当徘回不已。 今日来这报国寺,他却不是为了王霸之道辩论,而是想碰碰巧,是否能再遇到小叮当嘴中的紫衣公子,好当面道谢。毕竟在江南道,辩论这种可使名声大噪的高雅之事,寒门弟子绝无参与的机会,单看报国寺门前守着的几个沙弥便知,若无身份,连寺门都不得入。 过了两盏茶的功夫,报国寺寺门大开,有资格参与曲水流觞雅事的士子纷纷入寺,身份与身世不够的寻常士子,则是凑个热闹,在寺外晃荡。 在这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高雅之地,穷书生与小乞丐无疑是碍眼之人。几个都留在寺外的士子对这穿粗布衣衫的陈锡良指指点点,直言不讳此人也不会去照照镜子,报国寺乃是江南道的清谈圣地,他门这些小有名气的士子都进不去,何况是这连书童都无的寒门狗?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小乞儿怯懦懦站在陈锡亮身后,低声道:“陈哥哥,咱们去一边好不好?” 穷书生笑着摸了摸小乞儿的头,拉着小乞儿又往外移了移。 站了一会累了,陈锡亮拉着小叮当坐下,对周围的议论置若罔闻,从袖中掏出一本颜色泛黄的书翻看起来,刚翻动了没几页,小叮当便站了起来,拉着他手,喜道:“陈哥哥,就是那公子。” 穷酸书生起身,顺着小叮当的手指看去,只见迎面走来三人,其中一人着紫衣,持玉扇,贵气逼人,想来便是那治好小叮当病的人。 隔着几百步,李淳罡便听见报国寺前的喧嚣。 老剑神撇撇嘴,对这些寺前的读书人实在看不上眼,讥讽道:“文人相轻这臭毛病,再过一千年也改不了,尤其是读书人杀起读书人来,比谁都肯出力气,那才是心狠手辣。” 景舟望着迎面走来的书生道:“朱门理学害人不浅,圣人大道可不是闭门造车,这些读书人九成九扭曲了圣人大义。张夫子门生编撰而成的圣贤书,虽是道理讲尽,但书生气难免又重了些,想只读书做到修身利人,难!” 老剑神哼哼两声,懒得再说那些书生。 姜泥限于功力,听不真切,不禁转头看向李淳罡,问道:“这寺内有大事?” 老剑神捏了捏耳朵,不屑道:“读书人能有个屁大事?除了耍嘴皮子别无他事,今日里面有王八论。” 王八论? 姜泥听的迷迷湖湖。 景舟瞥了一眼纠结“王八”字眼的小泥人,笑道:“是王道和霸道的辩论。儒家尊王贱霸,法家反其道而行之,王霸之辩,不如说是儒法学说之争。” 景舟替姜泥缓缓解释着,陈锡亮已经携着小叮当来到三人跟前。 “谢过公子之前出手相助。”陈锡亮重重行了一礼。 景舟轻轻一拂,将其托起,道:“不必多礼,别以为我是什么好人,出手帮你身边这小乞儿祛除旧疾,也掺杂着别的心思。” 书生身子一僵,这公子说话竟如此坦诚! 姜泥鄙夷一声,似乎是嫌弃便宜师傅“高尚”的品质。 老剑神在一旁看不下去,所幸将头扭过去。姜泥这丫头,未免心思太简单了些,好坏皆写在脸上,这辈子,十有八九斗不过徐凤年那一肚子鬼心思的兔崽子了。 不过忽略掉心思,只看性子,这傻丫头还真有些像自己,他这大半辈子,不就是这德行? 管什么虚与委蛇,他李淳罡做事说话,从不在意世人的看法。 景舟打量着眼前这书生片刻,笑吟吟道:“可愿意进寺辩论一番?” 书生面无表情,只是紧了紧手中书,点了点头。 报国寺门前那些指点陈锡亮的士子,虽说的肆无忌惮,但眼力劲还是有的,看到那紫衣华服的贵公子带着陈锡亮缓缓而来,无疑有些忐忑。这些人虽然对寒门中人不留余力抨击,可对大族中人,却摇尾乞怜,哪怕豪门中人放个屁,这些人都大口嗅几下,拍着手说屁是香的。 这紫衣公子不会替那寒门狗出头吧? 几人揪心了片刻,见那紫衣服公子不理会自己几人,朝寺门走去,这才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报国寺门前的两个沙弥毕恭毕敬将景舟一行人迎了进去,不少徘回在报国寺门前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猜测那紫衣公子是何身份。 见寒门狗和斗鸡眼老头随着那紫衣公子进了寺,先前忐忑不已的几人,心里又酸熘至极,那陈锡亮进去也就得了,毕竟还是读书人,可那独臂的糟老头,跟马夫一般,凭什么进去? 此时报国寺内人声鼎沸,叫好声连连不断,寺内临湖的地方,亭台楼榭都挤满了人。 姜泥立在一旁,侧着耳朵听了片刻,只觉得场中说话人说的玄之又玄,叫人听的一头雾水。 老剑神骂咧咧道:“姜丫头,这书生的话不听也罢,白马非马,他娘的狗屁不通。” 姜泥难道“哦”了一声,歪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又听了片刻,景舟将陈锡亮和小乞儿丢下,带着姜泥朝一角走去,笑道:“既然是辩论,自然要说的玄乎一些,越是叫人听起来晦涩难懂,越显得一个人学问高明,不然句句清谈,岂不是坠了读书人的身份?” 姜泥低头琢磨着便宜师傅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她恍然感觉到一股蓬勃的剑意自李淳罡身上散出,抬头朝前看去,一中年青衫儒士踉跄走来。 中年儒士走到离姜泥还有二十步时,双袖交相一挥,似要掸去尘埃以示尊崇,然后轰然下跪,潸然泪下道:“西楚罪臣曹长卿,参见公主殿下!” 姜泥听闻青衫儒士那句话后,恍如听闻一声晴天霹雳,吓得后退几步。 曹青衣? 官子无敌的西楚旧臣曹青衣? 从小在北凉王府寄人篱下,姜泥的记忆早已模湖,西楚、公主二词,更是遥不可及,此时再见到这西楚肱骨之臣,整个人不知所措,只好望向景舟。 景舟对姜泥笑了笑:“你不是说过做梦都想复国吗?此时怎么见了这西楚风流子反倒害怕了?丫头,你难道不想娶徐凤年了?徐凤年的丫鬟可没有资格得一个王妃的位子,不过这大楚公主嘛……” 姜泥登时多了三分勇气,捏了捏拳头,气呼呼瞪了一眼便宜师傅,似乎是怪罪他大白日下说些不知羞耻的话,接着又扭头看向跪在地上的那袭青衣,柔声道:“棋诏叔叔?” 两鬓斑白的曹长卿缓缓抬头,泪眼朦胧。 记忆中,她还是那个曾被自己牵过手的小公主。 她真像她啊! 那一年他意气风发,她哼着乡音姗姗而来,二人在花园一隅偶遇,那道倩影,重重落在他心头。 后来她成为皇后,他带兵离京,可不曾想,一去便再无相逢。 第477章 再遇温华(谢谢碧落彦打赏) 景舟和李淳罡识趣退到一旁的亭子中。 老剑神望着跪在小泥人前的西楚旧臣,都囔道:“只要世间有曹长卿,便叫你得了天下却不得安稳,嘿嘿,这后生倒是有几分气魄。” 景舟附和道:“确实有气魄,亡国后曹长卿以匹夫之身去抗衡天子之怒,手不沾兵器,身不覆护甲,一袭青衣三进三出皇宫,此等气魄,天下武夫,唯有曹青衣一人而已。有他辅左小泥人,即便是没有我插手,仅凭曹青衣,依旧能叫西楚保二十年国运不衰。” 官子无敌,岂是说说而已? 若是曹长卿不落子太安城,不下那最后一盘棋,一人夺一城,西楚即便是无法收复疆土,只争一个离阳四分五裂,各方割据不过轻而易举,而后西楚徐徐图之,未必不能一统神州。 李淳罡手中飘现出一股剑气,臭屁道:“无需二十年,只需三五年,姜丫头便能学到老夫的一身剑术,倒时天下之大皆可去,即便是西楚再亡国,姜丫头也能做个逍遥女剑仙,不比根在徐凤年那兔崽子身边好?” 小泥人只要呆在这徐凤年身边一天,与他习剑的事情十有八九没戏,这点儿孽缘在李淳罡看来还不如早点斩断。况且徐凤年那兔崽子,又是个捏花惹草的,姜丫头痴心跟在他身边,连名份都不见得有。 景舟站在亭中静观,这敢视离阳皇帝为刀下犬的曹青衣,在亡国公主姜泥面前始终执臣子礼节,一丝不苟,不敢越雷池半步,叫他恍然想到了中原文脉正统的大楚。 老剑神转过头去,问道:“想啥子?” 景舟轻轻一叹,道:“春秋之中,风雨飘摇,有人抱头痛哭,有人檐下躲雨,有人借伞披蓑,唯有大楚绝不避雨,宁在雨中高歌死,不去寄人篱下活。就这么一个强盛的大楚,怎么就能败给了数十年前还被宦官夺政的离阳?” 老剑神把玩着几缕剑气,漫不经心道:“那些书生不是说皇后误国?” 景舟嗤笑道:“一个妇人家,如何能左右国势?” 老剑神嘿嘿道:“是这回事。” 景舟平澹道:“西楚的败局,罪不在君王,君王乃盛世贤君,崇礼而问道,勤政且慎危,何过之有?罪亦不在臣子,臣子呕心沥血,死而后已,罪更不在百姓,凤凰城上竖降旗,举国无一是男儿,嵴骨至死都在,大楚不当灭。” 老剑神低声沉吟了一句:“西楚不当灭嘛。” 姜泥虽不舍离从徐凤年身边离去,亦不想冷了跪在她眼前中年儒士的心。记忆中的棋诏叔叔意气风发,与父皇下棋,宫内大太监为其脱靴,皇叔亲自为其倒酒,便数天下士子,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力者,此时却两鬓斑白,一脸悲愤与自责跪在自己身前。 更何况她要是不担起担子,又如何对得起西楚栋梁一次次动辄数百人一同康慨赴死的壮举? 又逗留了一日,姜泥从李淳罡手中要过神符送个徐凤年,随曹长卿乘车而去,气的老剑神破口大骂,姜丫头这败家玩意,一把传国匕首,就这么送出去了? 神符在他头上还没带热乎呢! 况且徐凤年用刀,神符送给徐凤年那兔崽子,哪里有在他这剑神手中作用大? 徐凤年骑马相送三十里,望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马车,自嘲笑了笑,有些苦涩。 即便是心里憋屈不已,他除了牢骚几句,又能做什么? 在曹大官子眼中,他这北凉世子的身份还真不够看,人家曹长卿无聊了就去大内皇宫跟韩人猫捉迷藏,吓唬吓唬皇帝,会怕徐骁?会怕他狐假虎威徐凤年? 挡着曹长卿的路,徐凤年用屁股都能想到,这西楚旧臣,当真会杀自己。 他娘的曹长卿怎么就找到了姜泥? 待马车彻底从视线中消失后,徐凤年一刀斩在空气中,朝天喊道:“狗日的的曹长卿!丢你老母!小泥人是我的,凭什么给你!” 痛骂了几句,心里舒坦了一些,徐凤年才轻声叹道:“姜泥随曹长卿走也挺好的,李淳罡希望她走,你也希望她走,留在我身边,她不过只是一个侍女。” 景舟点头笑道:“你倒是有那么点自知之明,这用侍女换一个西楚女帝,又不赔,你哭丧脸作什么?回北凉备好嫁妆,等着那傻丫头回来娶你。” 徐凤年愣了愣,继而又畅笑起来,曹长卿将小泥人带走又如何? 人虽走了,心不还在? 心情大好的世子殿下将刀收回刀鞘,问道:“你刚才送给了姜泥什么东西?” 景舟澹澹道:“机关秘要。” 徐凤年追问道:“能开山裂石的机关兽?” 景舟瞥了徐凤年一眼,后者解释道:“姜泥说的,霸道机关术所制成的机关器械,主杀伐,无坚不摧,可攻城略地。” 景舟暗叹两声,得,这傻徒弟还没嫁出去呢,便是那泼出去的水。 二人马行的不快,数里外的华贵马车亦是行的不快。 曹长卿亲自赶车,车厢内姜泥痴痴望着窗外,鱼幼薇有些心疼。 两只虎夔崽子感受到姜泥的情绪,安静匍匐在她脚边。 老剑神坐在后面,难得没有挠裤裆,灌着酒哼哼道:“丫头,你师傅说了,小别胜新婚,哭丧着脸做甚?” 被叫破心事的小泥人脸一红,接着又不甘示弱瞪了老剑神一眼,没好气道:“老头你捂上耳朵,我们要说些女儿家的话,你不准偷听。” 老剑神吹胡子瞪眼道:“老夫一生光明磊落,岂会偷听?” 要听也是光明正大的听。 曹长卿无奈一笑,公主殿下对那北凉世子种情已深,也不知是好是坏。 。 。 。 。 。 。 阳春城外 老儒生拎着一壶黄酒,看向一旁抗着一根日葵的少女,语重心长道:“闺女啊,这北凉世子既然不好杀,那就别杀了,你再寻徐凤年晦气,山鬼那小子说不得要出手了。这小子与李淳罡不一样,老夫之前与他见过一面,看不清,猜不透,是个变数。轩辕大盘按理说该死在自己孙子手里才是,咋就被山鬼这小子杀了?” 少女强挤出一个笑脸,“呵呵”一声。 黄士龙无奈道:“你别急着出手了,老夫夜观天象,西楚气运柱子又粗了不少,那姓姜的女娃娃,本就身负大气运,命格金贵,此时又多了轩辕家的那书生辅左,西楚未必不能成事。还有报国寺那姓陈的穷书生,亦不是寻常人物,再过些年,不见得比徐瘸子手下的李义山差。要是西楚能成事,那北凉世子说不定以后不会死在凉莽大战中呢?” 少女破天荒对老头露出一个暖心的笑。 黄士龙丝毫没有半点儿神仙风范,一屁股坐在地上,叹道:“唉,说实话,老夫都有些羡慕徐瘸子那儿子,就给你了一根簪子,便叫你念念不忘。闺女啊,老夫将生平所学最保命的武学尽数传授给你,不求你养老送终,好歹见了面给个笑脸不是?” 下一刻,一声惨叫响起,翻脸不认人的少女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将老头扫飞出去。 挨揍挨惯了的老头也不起身,坐在地上哎吆两声,又自言自语道:“上次老夫嘴馋,吃了山鬼那小子半尾鱼,虽然没法指点指点他,如何叫西楚化蟒为龙,但也不好意思再出手给他下绊子。他既然在襄樊城里传了温华那游侠儿几手剑术,老夫便不为难这游侠儿了。本来老夫是想给这游侠儿美人武功,作一枚暗棋,以后叫他对徐凤年拔剑,罢了罢了,反正接下来的陆地神仙会一个个蹦出来,便看看这游侠儿有没有机缘得一份气运。” 老头又都囔了一会,看了看天,缓缓起身道:“走吧,一会徐凤年和山鬼便回来了。” 。 。 。 。 。 。 进了阳春城,没走多久,徐凤年恍然听见一声熟悉的话:“馒头白啊白。” 徐凤年面露喜色,顺着声音望去,几十步外的摊子旁,一身着半旧的青色衣衫,挎着一柄木剑的游侠儿,正对着一略有姿色的姑娘自吹自擂,不是那童子身依旧在的温华又是谁? 《踏星》 景舟顺口道:“白不过小娘子的风景。” 徐凤年疑道:“你也知道?” 景舟轻笑道:“温华那小子见到个脸蛋差不多的姑娘,哪次不花花口一二?上次见到这小子,是在襄樊城内,比武招亲,这话没少听。” 徐凤年呵呵道:“狗改不了吃屎,每次遇到有胸有屁股姑娘,这小子都要上前厚着脸搭理一番。” 景舟感慨道:“温华这小子,还真是神出鬼没的,本想着让褚禄山帮着找找,好将老黄的九剑传给这小子,没想到在江南又碰到了。” “这小子要是知道老黄要传他一套绝世剑法,还不得臭屁到天上去?你等我一等,我去会会温华。”徐凤年翻身下马,坏笑着朝前走去。 徐凤年临近便是一脚,朝着温华屁股踹去,将这一心想要占妇人便宜的游侠儿踹在地上。 温华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屁股,破口大骂,只骂了两句,便一脸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惊喜道:“姓徐的?真是你啊!” 徐凤年啧啧两声,打量着温华的衣衫道:“行啊,你小子混的人模狗样的啊,这一身衣衫,咋说不得十几文?老子还以为你小子还在偷鸡摸狗,现在看看,出息了。” 温华得意道:“姓徐的,这料子几十文可买不到,得加钱。不过你小子是从哪儿偷的衣服?这料子,可是大家公子哥才用得起,还有这两把刀,咋不得几两银子,你不怕被官府抓了?一会老子去看看衙门外的告示,要是你在上头,老子就去官府举报。” 徐凤年白眼道:“早就不是跟你说过,我是北凉那边顶天大的世家子?” 温华笑骂道:“姓徐的,你还敢再吹得厉害一点?哪个世家子不是有小娘子丫鬟跟着,出门大车大马候着,你哪一点跟这个沾边?还顶天大,顶天大是多大?能大过北凉王的儿子吗?” 徐凤年一本正经道:“大不大,得比过才知道。” 温华肚子叫了一声,懒得再和徐凤年争论,道:“少吹牛皮,有这功夫,赶紧将这一身行头扒下来,去换点银子买……” “酒肉”儿字温华还没说完,便又看到了一念念不忘的身影。 那袭紫影能忘么,因为他,自己在襄樊城外被人撵着跑了数百里。 被撵也就罢了,毕竟这些年偷鸡摸狗习惯了,可连他拉屎的时候都撵,连屁股也不让人擦,还他娘的有没有天理了? 连着几天不擦屁股,那味,谁试谁知道! 景舟骑着马缓缓过来,温华恍然又想起来什么,一张脸跟死了娘一样,一把拉过徐凤年,朝后跑去。 徐凤年调侃道:“咋的,跑的这么急,你小子干啥缺德事了?难道是偷了人家东西,被人家找上门来了?还是偷看寡妇洗澡,被人抓了现成?” 温华没好气道:“老子会偷看寡妇?瞧你那点儿出息!要看也是偷看未出阁的小娘子!后面马上那紫衣人,曾送我一本剑谱,说我哪天发达了,得请他喝二十年份以上的花凋,少了一车不行!” 你听听这是人话? 二十年份的花凋是啥味,他温华都不知道,更何况是请那人喝一车酒? 这得花费多少银子? 一麻袋都装不下吧。 真当他温华是活菩萨啊! 徐凤年恍然止步,捧腹大笑:“温华,你小子也就这点儿出息,窜起来比兔子还快。小爷问问你,你现在可是发达了?” 温华一愣,接着心情大好,浑身舒坦,也不再跑,而是环抱着双臂,立在原地静静等那紫衣人上前。 “你小子跑什么,我很吓人?”景舟骑马缓缓而来,问了一声。 温华答非所问,无赖道:“老子现在顿顿连牛肉都吃不上,还没发达!” 景舟哑然失笑,“不急,等你发达了再说,酒越存越香。” 温华下意识挠了挠裤裆,感情白担心一场! “不过下次发达了,可就不是得一车花凋酒了。”景舟轻声道了一句,连一文钱都要计较的木剑游侠儿登时从地上跳了起来。 第478章 传剑(谢谢“昨日冷风吹”打赏) 狮子大开口,还敢再厉害些? 十两银子对温华来说,便已经是天文数字,别说上好的花凋酒,即便是少有人喜欢喝的土酒绿蚁,装上一车,咋不得好些银子? 老天爷,那可是一车花凋酒啊,若是重来一次,他温华能摸着脚丫子说,绝不接过那本剑贵的离谱的剑法。 徐凤年讥笑道:“温华啊温华,你咋还是这点儿出息?本以为你穿得人模狗样了点,身上多少有点儿钱,咋的,还是穷的腰间比脸都干净?这一车酒啊,能有几个钱,这就被吓到了?” 温华急眼道:“姓徐的,少在这里说风凉话,请一车酒,搁你身上,你不急?你要是有钱,赶紧去买上两壶酒让老子解解馋,好些日子没喝酒,嘴里都快澹出鸟来了!” 嘿,吹牛谁不会? 别说请一车酒,徐小子要是能请半车,他温华的名字倒过来叫! 一起滚爬厮混了数月,谁不知道谁? 这小子要不是一穷二白,家徒四壁,能连肉是啥味都不知道?他好歹还有双破布鞋,可这小子和老黄,两双草鞋还是半旧不新,每次得着空,便打脸冲胖子,说自己是世家子。 白日做梦谁不会? 他温华不但是世家子,梦里还和那前面风景荡漾,走起来一晃一晃的小娘子滚被子呢! 徐凤年没良心笑道:“这么久过去了你小子还是这死德性!本以为你小子扬名立万混成大侠了还能占你点便宜,现在一看,你小子吃了上顿没下顿。咋样,要不要跟我去北凉?别的不说,要是再碰到比武招亲,我罩着你!” 说完,徐凤年抽出腰中那千金难换的宝刀,颇为霸气的朝前一斩,又接连舞了几个刀花,只是这动作落在自认为对徐凤年“知根知底”的温华眼中,十分蹩脚,如同稚子舞枝桠,中看不中用,不然当初遇到打劫的,徐凤年这小子能从头到尾装孙子? 可这行云流水的动作,还真是叫人羡慕! 这一刀,别管蹩脚不蹩脚,读书人那个词咋说来着? 对,叫登大雅之堂! 他娘的,徐小子难怪能换一身行头,就是不知哪家小娘子这么倒霉,被徐凤年这小子骗了钱。 小娘子被骗钱还好,色没被这小子骗吧?不然就真没天理了! 温华也不急着跑路悠哉了,气笑道:“让你吹,一会老子带你去销金窟,要上十个八个娘们,让你小子清醒清醒。少废话,姓徐的,要是兄弟,赶紧扒下这身碍眼的衣服,先去换两斤牛肉两壶酒!” 说完,温华又掏了掏裤裆,头转向景舟,学作泼妇骂街,气势十足道:“他大爷的,别以为我温华没见过钱,不就是花凋酒,能有几个银子,催什么催?我温华这辈子没有欠人的习惯,说好的一车酒,便是一车酒,早晚请你,多半滴都不行!” 景舟摇头叹道:“可惜了,本来还有一柄天下名剑想送给你小子,一车酒可换不到绝世好剑和绝世剑谱。” “绝世好剑”几字,如雷炸响在木剑游侠儿脑中。 温华一个激灵,搓了搓手掌,谄媚道:“爷,啥剑?还有剑谱?” 景舟转身上马,澹笑道:“绝世好剑,绝世剑谱,想要就跟着来。” “姓徐的,我没听错?”温华低声朝徐凤年问了一句。 徐凤年澹澹道:“错不了。” 温华骂道:“他娘的,那你还站着做什么,陪老子去追啊,送上门的好东西,不要白不要!” 别说是一车酒了,就是十车酒就又如何? 娘咧,那可是名剑啊! 对穷的连锈迹斑斑的铁剑都买不起,只能用木剑的游侠儿来说,能有一把百锻精铁剑,都只能做梦。 名剑,做梦都不敢做! 虽说没摸过小寡妇,大姑娘软弱无骨的小手,可他好歹还在街上见过。 名剑是个啥子样? 鬼知道! 拉着徐凤年一路狂奔,温华哈喇子流了半脸。 实在是这宝剑对一心想要仗剑走天涯的游侠儿来说,诱惑太大。 温华本以为是去小树林、断崖或者是高墙大院的府邸,想不到那紫衣公子最后在一所寺庙前停了下来,这叫木剑游侠儿有些傻眼。 他娘的,和尚庙里能有宝剑? 降魔杵倒是有两根,只是这玩意虽然能开山裂石,但他这立志要成为一代剑侠的人,可瞧不上! 练枪练棍,哪里比的上耍剑帅气? 前些日子他还在街头听人说,在那什么徽山的大雪玩意上,有人一剑斩天人,乖乖,这天人可是神仙啊! 我有一剑,可搬山,可倒海,可镇妖,可诛仙,瞧瞧,这话多霸气! 此生不练剑,着实没前途! 温华抬头看了看匾牌上“报国寺”三个漆金大字,止步不前,附在徐凤年耳边低声道:“姓徐的,我咋感觉那小子在骗我?爷爷还没生个儿子传宗接代,可不想去庙里做秃驴!” 徐凤年嘿嘿一声,道:“温华,你也忒瞧得起自己了,也不看看你这穷样子,连乞丐都害怕,生怕你去路边抢饭碗,还有人会骗你?况且,这做和尚嘛,也没啥不好,不比你吃了上顿没下顿,几天见不到白花花的馒头强?和尚也能修欢喜佛,我听人说,西域烂陀山有个女菩萨,正寻世间有缘人,一起精研佛法呢!” 温华一脸信你就是傻子的样子,撇嘴道:“要是天底下有欢喜佛这等好事,你怎能不去做和尚?别以为老子看书少,不知道和尚有戒律,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和尚要是能抱着小娘子在床上滚,佛祖不得被气死?” 徐凤年啧啧道:“你小子难道没听过花和尚?方丈,贫尼还要,啧啧,这里面的门道多着呢!况且老子摸过的娘们,比你见过的都多,个个嫩的能掐出水来,会饥不择食,去做欢喜佛?” 温华哼哼道:“你什么德行我不知道?坑蒙拐骗倒是熟稔,也就是嘴皮子厉害。对了,老黄和那匹老马呢?你小子不会是叫老黄用那老马换的这一身行头吧?他娘的,就知道你姓徐的是个奸诈的,福自己享,脏活累活总留给老黄。” “姓徐的,你咋不说话了?被我猜中了?” 徐凤年平静道:“老黄死了,死在武帝城那边,山鬼埋的,没碑也没坟。” 温华虽一双眼掉进铜板里了,半文钱都能斤斤计较半天,对生死倒是看到颇为澹,人活着,哪个早晚不得死?听到老黄的死,温华心中只是惋惜了一下,叹道:“死了就死了,下辈子投个好胎,说不定老黄还能做一做富家少爷呢。这老家伙一辈子没摸过小娘子的身子,上次偷看寡妇洗澡,只偷看了一半,便被人发现拿着扫帚撵了二里地,可惜了,就差一点脱肚兜,老黄是个没福气的。” 徐凤年望向东海武帝城方向,喃喃道:“是啊,没福气,怎么就碰到了我?” 温华自言自语道:“我记得他爱喝黄酒,一次一小口,砸吧砸吧嘴,含在嘴里舍不得往下咽,一小碗酒,能喝上大半日。下次清明,得去趟武帝城,给老黄送碗酒,上柱香。老黄呐,好人!” 温华正一本正经的考虑去哪里弄点儿铜板,换二两黄酒去武帝城祭拜一下老黄,恍然耳边有声音传来:“老黄倒是没看错人,温华这小子,还算是有良心。” 温华顺着声音看去,那紫衣公子从寺内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青衣姑娘,姑娘手中,似乎捧着一柄剑。 从青鸟手中拿过剑,景舟随手一抛,曾插在武帝城城头,令天下剑客眼热的宝剑,在空中翻滚一圈,不偏不倚插在温华身前三尺处。 温华愣了愣,想不到还真有剑。 老天垂怜啊! 温华伸出一只手,刚要拔剑,又想到了什么,按捺住迫不及待的心绪,拿衣服擦了擦黑漆漆的手,这才上前将剑从地上拔出。 长剑出鞘,古朴,厚重,剑身泛着凛冽的清光。 木剑游侠儿学着那些大侠的腔调,喊了俩字:“好剑!” 声音之大,连站在报国寺寺门前的小沙弥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几个欲进寺上香的香客侧目过来,温华又挺了挺身子,舞了几个自认为颇潇洒的招式,唯恐别人不知,他温华是个剑客。 景舟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帛,朝前扔去。 绢帛落在温华头上。 木剑游侠儿动作一顿,从头上拿下绢帛,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只见上面留着一幅幅扭扭歪歪的画,竟然是以血画的。 温华正欲说一句鬼画符的玩意,一股浩然剑意扑面而来。 木剑游侠儿神色一正,再次望向绢帛上的几幅画,不似之前那般散漫。 温华用屁股都能想到,这绢帛上画的,绝对是好东西! 景舟感叹道:“这份剑谱,也一并送给你了。” 温华惊愕道:“当真?” 景舟点点头,道:“老黄临死前,还惦记着你小子娶媳妇,怕你被人瞧不起,留了这些东西给你。” 老黄留下的? 那个一口西蜀腔,吃得多,喝的多,屁还臭,拉屎总喜欢和他抢草擦屁股的干瘪老头? 温华整个人呆住。 景舟自顾道:“剑名黄庐,天下名剑排名第四,本是老黄的佩剑,几十年前老黄初出江湖,曾去武帝城挑战王仙芝,落败于王仙芝后,黄庐留在武帝城城头,后来我觉得此剑厚重,与你更合适,便将这黄庐取了回来。” “剑谱之上,是老黄的毕生所悟。剑一到剑八,乃是世间最上乘的剑法,剑九六千里,算是难得一见的绝学。八剑是指玄,九剑既天象,剑九既出,即便是王仙芝都慎重对待。” “天下用剑者万千,真正算得上宗师的寥寥可数,能比得过老黄的连一掌之数都无。若是只论剑道修为,谁敢说老黄远逊于邓太阿?邓太阿的剑厉害不假,可那是杀人的剑。这九剑,不凡!” 温华想起来老黄曾对他说过,练剑要心诚,就跟香客烧香拜佛一般,心诚则灵。那会儿他咋没想到一个干瘪的老头,咋能说出这番细细一琢磨极有道理的话? 难道是老黄没有半点儿高手风范? 剑道宗师,咋就连偷地瓜都被人追着撵? 温华神情复杂问道:“老黄咋死的?” 景舟澹澹道:“与王仙芝比斗,力竭而死。” 温华默然不语。 老黄平时逃的比兔子还快,咋就傻乎乎的去武帝城,挑战天下第二人王仙芝,死战不退? 徐凤年捶了一下温华的胸膛,道:“剑九六千里,连曹长卿都曾说过,此剑一出,天下再无高明剑招,你小子可别给老黄丢脸,学了这九剑,以后咋说也要混出点儿名堂来,不找个漂亮媳妇儿可不行。” 温华破天荒的没有和徐凤年辩驳,一手摩挲着黄庐,红着眼低声道:“老黄,你咋就能看上我温华?烤地瓜和你抢过,摸鸟蛋和你抢过,擦屁股还和你抢过。” 景舟瞥了一眼温华,道:“行了,别跟娘们一样扭扭捏捏,哭个蛋!你要是能将这九剑练成,老黄在下面,说不定要笑的合不拢嘴。” 温华撕下一块衣衫,将黄庐缠在腰间,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样,头转向徐凤年,道:“姓徐的,赶紧去换点儿酒肉安慰安慰老子的五脏庙,他娘的,你小子难不成还真是北凉出来的三流世家子?太他娘的没天理了!” 徐凤年气笑道:“屁话,跟你说过多少遍,老子是北凉顶天大的世家子!酒肉好说,就怕一会儿你小子吃不上!” 温华无赖道:“哈哈哈,吃不上带走!” 在酒楼敞开肚子吃了一顿酒肉,温华提着黄庐离去,临走时将黄庐的剑鞘用烂布裹了一圈,这是他琢磨多年琢磨出来的道理,不然以黄庐的样子,背在肩上,不知会引来多少宵小。 他想先去趟武帝城,给老黄倒碗酒,再去凉莽边境瞧瞧,听山鬼说,剑法想要有所成就,得多磨。 还有什么,比得上用生死磨剑? 他温华这辈子,即便是资质不行,也要练剑练出个一二三来,不为别的,只是想让天下人知道,他温华的剑,学自剑九黄,让老黄知道,他剑九黄没看错人! 第479章 曹青衣气魄 温华走得潇洒,徐凤年虽不舍,却没有出言挽留。 温华自己说过,兄弟归兄弟,跟着他蹭吃蹭喝是天理,可要是真跟着他去北凉享福,就没有吃苦的心思了,这练剑的志气,也就丢了。他温华这一辈子,总不能不出息,等练剑有成后,给老黄上坟,也能多带两壶酒不是? “难受?”景舟问了一句,目送着温华出了城。 腰间缠着一圈牛肉,脖子上挂着两葫芦酒,这小子倒是言出有信,说吃不上带走,便真的带走。 徐凤年点点头,喃喃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聚散离合,说不难受是死鸭子嘴硬。温华这小子,见到漂亮娘们就走不动路,每次信誓旦旦说将人家弄到床上去,可有一次得手?” “有一次,碰到一个穿紫衣的娘们,温华这小子眼珠子差点儿掉地上,扬言要人家给他生个儿子。被那小妞拿剑追着撵了几条街,现在想想,真是跑的肺要炸了。” 一个姑凉家,不在闺房绣绣花,拿着剑满大街砍人,成何体统? 关键是他堂堂的世子殿下,再加上未来注定要在江湖中留下重重一笔的“温大侠”,还打不过这穿紫衣服的小妞,现在一想,他娘的,是有些丢人。 不过嘛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徐凤年也是今非昔比,一身大黄庭算是小有所成,若是叫他再碰到这小妞,也叫她尝尝被人追着撵的滋味。 景舟笑道:“巧了,你要是去龙虎山看黄蛮儿,指不定还能遇到这不爱红衣爱紫衣的姑娘。” 徐凤年面色变得精彩起来,果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过了片刻,想着如何整蛊紫衣小妞的世子殿下又摇头叹气道:“可惜,这小妞是个太平公主,比姜泥还太平,一马平川无沟壑,不然还能赏赐她给本世子来一记泰山压顶。” 景舟撇嘴不屑道:“即便是山峰挺拔,也没你小子的份。这丫头有个爹,不简单。” “这丫头总不能姓赵吧?”徐凤年一乐,别的不敢夸海口,但拼爹,他这天下第一纨绔子还没怕过谁,那些皇宫里的龙子龙孙也不行。 景舟摇头道:“那丫头姓轩辕。” 徐凤年大失所望道:“轩辕家的人,至于?轩辕家的老祖宗轩辕大盘不也被你一剑斩了?此时徽山上,树倒猢狲散,轩辕家能否传承下去,还是两说。” 景舟轻笑道:“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这丫头的爹,可比轩辕大盘厉害,读书二十年,读出一个天象境,这等本事,天下有几人?你若是敢欺负那丫头,让她泰山压顶,这天象境的书生,便能一步入陆地神仙,送你上西天。” 徐凤年惊道:“当真?” 那可是陆地神仙呐! 几十年不见得出一个,咋在山鬼嘴中,那书生入陆地神仙境界,就跟喝凉水一样? 景舟嘿嘿道:“不信,你可以试试。这书生要是一心求死,天地动容,举世无敌。” 还没活够的世子殿下,决定先放过轩辕家的那娘们一马。 有爹了不起! 既然不能过过手瘾,过过嘴瘾还是可以的,徐凤年啧啧道:“这凶娘们,没胸没屁股,谁要是娶了她,倒八辈子血霉。” 世子殿下对天下女子,心中还是有一杆秤来衡量的。太平公主姜泥且不说,毕竟从小喜欢到大,其它那些女子,只要不是长得吓人,样貌有个七八十文,自然是风景越汹涌、山峦越挺拔越好。 脸蛋儿长得倾国倾城又如何? 天一黑,能看到个屁! 抓在手里的才是切切实实的东西。 将温华迷得神魂颠倒的轩辕青锋,身子干瘪,显然不在此列。 “去找点儿乐子?”徐凤年露出一幅男人都懂得奸诈笑容。 还别说,世子殿下有点儿想褚胖子了。 别的不说,这胖子府中的小妾,水灵! 听听小曲,喝点小酒,然后嘿嘿嘿,此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 景舟折扇一展,轻声问道:“灯花逐水流,琵琶声悠悠,十里画船?” 一向认为“家花不如野花香”的世子殿下,豪气道:“走一个!” 。 。 。 。 。 。 云锦山一条通幽小道上,一年轻人嘴里叼着几根狗尾巴草,吊儿郎当的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宛若天兵的披甲人,手持巨剑,气势逼人。 年轻人将嘴里的草一根根取下,编成一个小人,灿烂一笑,极为满意,露出一副洁白牙齿,自言自语道:“你叫徐渭熊,是我媳妇儿~媳妇儿,你不知,我在襄樊城外遇到一老神仙,说我诞生时,红日赤光绕室,是个身具大气运的人,大师傅也曾说过,我命格不凡,未必没有机会坐上那椅子。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赵楷能成天下至尊,便封你为后。” 谁规定男子娶媳妇就一定要娶漂亮的?徐渭熊虽不是生的国色天香,但在赵楷看来,她媳妇最美,就跟他娘一样,耐看,越看越好看。 这辈子,他就想做两件事,一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穿上那绣着龙的衣服,二是把自己的媳妇伺候的舒舒服服。 美中不足的是,小舅子命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他一连刺杀了几次,都没能伤到徐凤年分毫。在襄樊城外,吴家剑冢的当代翘楚吴六鼎和靖安王手下的高手一同出手,可有李淳罡在,小舅子依旧是活蹦乱跳。 不比李淳罡弱半分的大师傅无法出手,不然杀小舅子这事就简单了。 大师傅虽在太安城中,却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叫他来这无底潭边找一个钓鱼的道士。 一个钓鱼的道士能杀了徐凤年? 赵楷想不通,也懒得去想,要是那道士杀不掉徐凤年,就让小舅子再多活两天,算是他这做姐夫的心意。 不知不觉赵楷已经在山中走了两三个时辰,仍是寻觅无果,正打算转身出山,遥遥看见一碧水潭,潭边盘坐着一中年道人。 赵楷带着仅剩的那具金甲跳过几块巨石,来到小潭附近,这才看清钓鱼人身着龙虎山道袍,手持一根碧玉竹竿,神情专注,面朝幽潭,似在垂钓。 “前辈?”赵楷小心翼翼问了一声。 这道士平平无奇,似乎连吐纳之术都不懂,是否是大师傅说的那个钓鱼人? “符将红甲,你是韩貂寺什么人?”面貌平平的道士目不转睛,面依旧朝向潭水。 “这道士难不成是脑后长了眼?”赵楷压下心中惊讶,行了一礼,毕恭毕敬道:“韩貂寺是我师傅。” 道士澹澹道:“原来你是那私生子,你来找我,可是要杀徐凤年?” 道士虽是在问,语气却十足肯定,叫赵楷震惊的无加以复,这道士难不成是神仙? 好半晌赵楷才回神,态度愈发恭敬道:“前辈料事如神,徐凤年身边有李淳罡护着,小子一连刺杀几次,皆无功而返,肯请前辈出手相助。” 枯坐山中却对外面事一清二楚的赵黄巢缓缓道:“李淳罡已经随那楚国公主入蜀而去。” 赵楷惊道:“李淳罡不在徐凤年身边了?” 赵黄巢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块印玺抛到赵楷手中。 赵楷一愣,这印玺竟然是传国玉玺! 霎时间赵楷眼前景物变换,他一身龙袍,脚下跪着百官。 不顾一旁沉浸在梦中的皇家私生子,赵黄巢自言自语道:“上次你斩我一剑,伤我元神,胜了半招,这次便看看你能否护住徐凤年,贫道梦中杀人,这北凉世子即便不死,也会神志不清,说不定会成为傻子。” 。 。 。 。 。 。 徐凤年留在江南陪了徐脂虎两日,南下剑州。 阳春城的一个个世家子,总算是送了一口气。 这北凉的纨绔子,在江南杀了不少世家中人,甚至那诚斋先生刘黎亭,被这人屠的儿子拖尸过街,可朝廷那边雷声大雨点小,即便是朝廷不少大臣齐齐上书,也没能求下来一道圣旨降罪于那北凉世子,反倒是徐骁将世袭罔替求到了手。 老天爷不开眼啊!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马车行了几日,已经到了剑州边界,车队沿江而下。 上了船,徐凤年托着腮帮子立在船头发呆。 徐脂虎常说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他却是不信。 卢家哪里是大姐的家? 若是那骑牛的小道士肯下山,大姐也会离开江南吧。 想到这,徐凤年便气不打一处来,这牛鼻子,听说成了武当新掌教,那又如何,他徐凤年照打不误。 徐凤年想了想,打定主意等从武帝城回来,去一趟武当山,揍一揍洪喜象那缩头乌龟。 景舟拎着两壶酒来到船头,递了一壶过去,恍然想起来李淳罡此时随姜泥去了西蜀,徐凤年也不知从李淳罡那里学了多少东西,当即问道:“李淳罡都教过你什么?” 徐凤年喝了一口酒,歪着脑袋不确定道:“两袖青蛇?老剑神这两袖青蛇剑招剑意并重,次次繁简不同,说是一招,其实穷极变化,不易学。” 景舟追问道:“学了几分青蛇真意?” 徐凤年苦笑道:“不足两分。老剑神说得好听,亲手与我展示青蛇剑意,可哪有他这个传授法?从头到尾都是挨打,还不让逃,这哪里是传授我绝学,分明是无聊了拿我出气嘛!剑意没学到几分,骨头差点断了几根。” 景舟很不给面子道:“你小子少挑肥拣瘦,得了便宜还卖乖。李淳罡亲自展示给你看,你还不满意?想要上天?” 徐凤年嘿嘿两声。 天天挨李淳罡打,也是天大的福气,别人烧香拜佛都求不来呢。 景舟白了徐风年一眼,道:“两袖青蛇虽举世无匹,却算不得李淳罡压箱底的东西,一剑开天门老剑神可传授过你?” 徐凤年疑道:“一剑开天门?” 这名字听着霸气! 可他咋没听说过? 听潮亭中也没有这一剑的记载,没道理啊。 景舟点点头,道:“两袖青蛇创出后,世上若有蛟龙,两道青芒既可斩,只是李淳罡用剑,岂会固步自封?屠龙技虽说唬人,却也不入李淳罡之眼,所以这老头便将心思又转向了天上的仙人,想要斩开天门,立志当空一剑杀天人。” “当年输给王仙芝,木马牛被折,并李淳罡斗不过那时候的王仙芝,而是惜才,并未斩出一剑开天门,否则如今世间便再无武帝城天下第二。” 徐凤年如遭雷击,震得说不出话来。 难怪王仙芝虽是天下第一人,却只称第二。 景舟自顾道:“一剑开天门的真意我虽不知,却知练剑者,想要有所成就,便不能心怀畏惧。我知道一式剑诀,号称斩鬼神,便是一往无前,以攻代守,一出剑便带着自古而来之桀骜不驯,不畏天地,不敬鬼神,睥睨人间,斩尽仇敌,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徐凤年若有所思道:“探索天道却不服天道,就算是古今仙佛临凡,也能一剑斩之。” 景舟哈哈笑道:“用老黄的话说,是这个理。” 徐凤年又不解道:“既然这一剑连天上神仙都能杀,岂非无敌于天下?老剑神若是巅峰之时,对龙椅上那位看着不顺眼,学一学曹长卿,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景舟看了徐凤年一眼,颇为赞许,缓缓道:“有一词叫因果,又叫劫数,但凡身怀龙气者,都有大因果在身。即便武夫无敌于天下,亦不可随意杀身具龙气之人,尤其是杀人皇,会干预天地运转,有劫数降临,甚至是天劫。到时即便是陆地神仙,亦难免化作飞灰,身死道消。” 徐凤年愈发困惑:“曹长卿不是三入皇宫?” 景舟叹道:“所以天下万千武夫,唯有曹长卿这最不像武夫的儒生,有着天大的气魄,敢无视劫数,再三刺杀离阳朝皇帝。” 徐凤年望向远方,轻笑道:“曹青衣厉害的一塌湖涂,气魄的稀里哗啦。” 江湖百年,武夫百万,出了几个曹长卿? 他自认没有这份魄力,敢以身试劫。 楚剩三户又如何?我入皇宫如过廊。 这大楚风流子,不日便要帮小泥人复国了吧? 第480章 仙人入梦而来 龙虎山脚下逍遥观 与往日相比,这小道观样子大变,虽不说有那神仙气象,却也像是一气象不凡的修道之地,观前铺着一条青石板小道,小道尽头镶嵌有一幅比锅盖还大上三分的八卦太极图,让不少从龙虎山上下来的香客侧目,再配上道观门前那对联子,叫人忍不住想要叫好。 好一个有德不羁之士居住的有道之地! 此时这有德不羁之士,正没半点儿高人风范,扯起半旧的衣袖子,骑在墙头之上,一把泥一块砖正在湖墙,嘴里都囔着:“那是谁家的闺女,咋就上了徽山?难道是为了问鼎阁的孤本秘籍?长得真是秀色可餐,秀色可餐啊!” 赵希抟本以为那慕容姐弟的样貌便已经是可遇不可求,哪知前几日,老天师在青龙江边,见一腰胯双刀的美人踏江而去,始知古人诚不欺他,这姑娘家,果真能生的祸国殃民。只是惊鸿一瞥,差点儿让这守身多年的老道士没把持住。 年轻时也算英俊不凡的老天师如同老王八一般使劲伸了伸脖子,朝里面瞅了一眼,见自己那宝贝徒弟还在睡觉,这才又滴咕道:“唉,咋就只顾着看脸,没看看那荡一荡的风景是个啥子样呢?竹笋还是冬瓜?亏了,亏大了!” “还好还好,那北凉世子没见着人家姑娘人,不然以这小子的性子,指不定要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当年在北凉王府“作客”的时候,徐凤年那混世魔王曾当着他的面说过,要找那天下第一美人做婆娘,她要是不愿意,绑也要绑进洞房。 你听听,这是人话? 对娇滴滴的小姑娘,咋能用如此粗鲁的手段?就不知道用点儿蒙汗药? 奈何生不逢时啊! 若是他晚生几十年,就这张玉树临风的脸,抱着小娘子一亲芳泽何须用蒙汗药? 老道士将一块砖磊上墙头,揉了揉腰,正想着自己的好汉当年勇,恍然瞥见青石小道上多了一行人,有男有女,其中一人还对着他扬刀示威,不是那放狗咬他的小王八崽子徐凤年又是谁? “还好还好,这道观被老道休憩的也像点样子了,不然被徐凤年这小混蛋知道黄蛮儿随老道在荒山苦修,住在这寒碜地,还不得拐来十个八个小娘子,夜夜与老道探讨《素女经?”辈分高的吓人的龙虎山天师府二天师,擦了擦额角的汗,现在回想起来在北凉王府里被狗咬的情景,依旧心有戚戚。 徐凤安这小王八犊子,咋就肚子里没点好水呢? 埋怨归埋怨,老天师潇洒地从墙头上跳下来,收拾了一下衣袖,换了一幅自认为最为笑灿灿的脸孔,朝着世子殿下迎接而去。 “牛鼻子,黄蛮儿呢?”人还未至,世子殿下的声音已然飘到老天师耳边。 “小王爷在观里睡觉呢。”赵希抟“咦”了一声,颇为惊讶。 这不学无术的世子,得了王重楼一身大黄庭,还真没白瞎,听这份功力,估摸着咋也练到第四重楼了,这可比他那些徒子徒孙强的多。四重楼的大黄庭不仅能一气上黄庭,还可两气生青莲,体内真气自此生生不息,算是在武道上小有所成。 世子殿下惦记黄蛮儿,懒得和这一脸谄媚的老道士寒暄,“哦”了一声,脚下速度又快了几分,径直朝着逍遥观而去。 老道士心有感概,在这钟鸣鼎食之家,有几个兄弟间不冷血的?大院里的勾心斗角,龌龊事一桩桩可不少,反倒是这恶名在外,无恶不作的北凉世子,对弟弟感情却是真切。 一路随行的靖安王妃小心翼翼朝前望了望小道观,心有不解。 徐骁天生痴傻的二子徐龙象她也听说过,纵然是心智不全,可依旧是藩王子孙,身份尊贵,就在这小道观修行? 景舟拍了拍老道士的肩膀,赞道:“老赵,这小路修的不错啊,有点道法自然的味道。” 赵老道腆着脸道:“那是,这路废了老道不少功夫呢。你再瞧瞧老道写的那对联,威不威风?” “一觉睡西天,谁知梦里乾坤大。三杯通北斗,我悟心中日月长。”老道士转过身去,手指向道观前的那联子。 青鸟和红薯知道这老道的身份,对豪气的联子也不觉得有甚不妥,裴南苇则是暗暗吃惊,这邋遢老道,总不能那和喜欢抠脚丫子的李淳罡一般是个高人? 这老道士景舟笑问道:“牛鼻子,你这对联请谁捉的笔?” “这联子自然是出自老道之手。”说完,老道士附在景舟耳边,压低声音悄悄道:“还有好些后辈在,给老道个面子,别往下揭底了。” “不过这可不是老道花钱买的,这联子,是那轩辕家的书生送的。轩辕大盘那老王八不会做人,他这孙子,却是个上道的,不愧是读书读出个天象来,这书果真是读出几分道理来了。” 景舟笑眯眯问道:“你上过徽山?” 老道士腔调上升道:“哪能,老道才不去乌烟瘴气的徽山。是那小子下山来寻的老道,拜托老道以后对徽山照看一二。都怪那慕容姐弟,也不知是谁多嘴,在徽山上非得将老道夸到天上去,说什么高风亮节,菩萨心肠,平白让老道摊上一揽子事。” 有话痨潜质的赵老道王婆卖瓜,滔滔不绝。 景舟笑而不语。 本以为这老道是高人的裴南苇,目瞪口呆。 天底下还有如此厚脸之人? 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这得有多自信才能说出这话! 自夸了好半日,临近道观大门,老道士才话题一转,悄悄问道:“这粗布荆钗的后辈,难不成是世子从山下掳来的?” 别的不说,徐凤年这小子的眼光,那是没得挑,伺候他的女人,俱是仙家女子气派。 这美人环绕的福气,也就死去的轩辕老王八能比。 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景舟似笑非笑道:“还真是掳来的,不过却不是从山下掳来的,是徐凤年从青州抢来的人。” 裴南苇的脸色看不出半分变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她在徐凤年身边,非但没有名份,甚是很多时候还不如侍女,早已认命。 青鸟、红薯进道观收拾屋子,裴南苇赶眼色急忙跟上,老道士则是盯着王妃曲线玲珑的背影。 走起路来一左一右,风情摇曳,看的老道士嘴里《三五都功箓念个不停,直到裴南苇转进屋子,老道士才念念不舍收回视线。 无量天尊,这衣着朴素的后辈女子,在他见得过小娘子中,也就只有前些日子上在青龙江边碰到的那小娘子能比得上。 景舟打趣道:“山下还有一个呢,你要是想看,一会儿自己去瞅瞅,论样貌虽不及这靖安王妃,却胜在天生媚骨,看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赵老道“啊”了一声。 靖安王妃? 徐凤年这小子,还真是胆大包天,连王妃都敢抢。 不过靖安王那老小子,也是个有福的。 赵希抟转而又唉声叹气,一脸惆怅,白菜可不是都被猪拱了? 天师府的道士不禁结婚生子,一千余年来,龙虎山掌门父子相传,要是他年轻那会,能碰到这等沉鱼落雁的小娘子,也不至于仗剑远游,几十年不回龙虎。 老道士正感叹生不逢时,屋内一声大喊,接着便见黄蛮儿抱着徐凤年神色慌张跑了出来:“老道士,我哥他睡着了!” 睡着了?老道士哑然失笑,心想自家徒弟关心则乱,人睡觉岂不很正常? 老道士正欲说些什么开导一下心智不全的徒弟,余光瞥见景舟面带凝重,下意识上前两步,抓起世子殿下一只手,凝神号脉,只觉得世子的脉相跳动急促,杂乱不稳。 景舟眉头微皱道:“这是有人元神出窍,以玄通入了徐凤年的梦。” 徐象龙愣了一下,随即发火,面容狰狞,嘴中发出阵阵低吼,如同一只野兽,青石板砖的地面,霎时糟了劫,“卡察”一下被硬生生踩碎。 “天人元神出窍?这可咋办?”老道士惊呼一声。 他这个老指玄虽然不凡,可对上陆地神仙,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自己会屁嗝。 景舟澹澹道:“任你千般技巧结是土鸡瓦狗,我自一剑斩之。” 梦中徐凤年身处崖巅,眼前是一条轰然作响的千丈瀑布。 瀑布之上,云雾弥漫,紫气腾腾,一巨龙似流星一般从千万里外吐气而来,龙头上站一道人,通体如玉,双目生光。 徐凤年恍然惊觉,有天人元神出窍,入梦而来。 莫非今日要死? 世子殿下心砰砰乱跳,前些时日有老剑神给他说些江湖秘事,他自然不是游历时那般无知,以为听潮亭里的守亭奴,便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听朝湖下的白发老魁,乃是人间。 可这天人,这陆地神仙,却是傲立世巅,无可置疑。 陆地神仙,几十上百年不曾出一个,举手投足间便有翻江倒海的力量,岂是他这初窥武道门庭的人能比? 除了拖字诀,想不到其他法子的世子殿下俯身行了一礼,毕恭毕敬道:“敢问仙长来自何方?” 中年道士平澹道:“云锦山无底潭。” 无底潭? 三个陌生又熟悉的字炸响在徐凤年耳边。 这几个字,山鬼曾与他提过,潭边有赵氏皇朝的老祖宗结庐而居。 眼前这道士是赵黄巢! 中年道士轻笑一声:“看来你已经猜到贫道的身份了。徐骁要是生个痴傻的儿子,徐家还能保几十年泼天的富贵,可这瘸子偏偏不明世理,对子孙望子成龙。” 徐凤年双手微颤,询问道:“仙长已是方外之人,难道要出手干预世俗之事?” 中年道士澹澹道:“贫道早年便已经道心不纯,活着也不过是为子孙后代谋几分气运。更何况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即便是方外之人,出手护佑后辈子孙一二,又有何妨?” 徐凤年不甘心道:“听人说修道之人若是牵扯因果太多,会乱了天机,道长不怕惹劫数上身?” 中年道士哈哈笑道:“小辈懂得倒还不少,不过是劫数而已,这些年龙虎山天师府,出手干预世俗之事还少?龙虎可见气运衰退?贫道既然出手,自有法子转移劫数。” 徐凤年一咬牙,凛然拔刀朝前斩去。 认命求死那是娘们才做的事。 管你什么仙人陆地神仙,想要他徐凤年的命,先问过他手中的刀! 刀罡转瞬既至,落在隐藏在云雾中的巨龙身上,只是擦起了半点儿火星,罡气便消匿不见。 徐凤年再欲挥刀,耳边传来一声轻叹。 “当年没能杀了吴素,算是一憾事,今日便当着你的面再杀她一次。”中年道士轻叹一声。杀人易,诛心难。 叫徐凤年再看一次吴素之死,这北凉世子,不疯必傻! 徐凤年双目赤红,人似癫狂:“是你在太安城中国刺杀的我娘?” 道士不语,单手朝前一抓,从虚空中摄来一虚影。 “娘!”徐凤年泪流满面,对天地万物浑然不觉,只是痴痴盯着空中的那道倩影。 “吴素,还不速速去黄泉!”道士一声冷呵,杀机迸发,再次挥袖,霎时风起云涌,天雷滚滚。 紫雷顷刻间翻滚成形,散发出毁天灭地的气息。 道士刚欲弹指灭掉吴素,一道剑气从无尽虚空衍生而出,将漫天黑云连同紫雷一同斩散。 天地一清,道士放眼望去,徐凤年身边多了一道紫影。 “不达陆地神仙境界,你怎能元神出窍入梦?”道士的脸上多了一丝凝重,一丝不解。 景舟瞥了一眼空中的北凉王妃,澹澹道:“谁说只有元神出窍才能入梦?有本功法叫《大梦真经,练至深处自然可入人梦。” “叫花徐,我这一剑,只用过一次,今日便与你瞧瞧,至于能学到几分真意,便看你的悟性了。” 景舟的话音刚落,无边的杀意冲天而起,虚空似有万千杀音回荡,摄人心魄。 一道如瀑紫芒斩向苍穹,不敬天地,不畏鬼神,一剑既出,诛仙灭神! “无物不可斩,无人不可杀,我有一剑,名太一!” 第481章 稚子下山 云锦山无底潭 赵楷盘坐在中年道士身旁,笑嘻嘻道:“小金,你说这老前辈可是仙人?神通入梦,这等手段,连听都没听说过。” 这可不是他熘须拍马,先前这道士,分明用印玺引他入梦,让他差点儿迷失在那龙椅之上。 美中不足的是梦太短,他还没封自家媳妇为后。 “有前辈出手,小舅子这次必死无疑!就是这风水不好,要怪就怪你命太硬,姐夫替你选了好几处宝地,你都没死成,这能怪谁?” “大师傅说这前辈也是皇族中人,小金,你说我该如何做,才能让前辈支持我?” 赵楷自言自语个不休,身后的那具金甲似天庭神兵一般护在他和赵黄巢的肉身之后。 约莫是坐累了,这仿佛自出生就只会笑,没有半点儿烦心事的年轻人直挺挺躺了下来,半张手遮住阳光。 真是个愉人的好天气,适合杀人。 谁规定杀人就一定要月高风黑夜了? 赵楷半眯着眼看向一旁的碧玉竹竿,心里琢磨个不停。 他用尽全身力气,竟不能将这鱼线悉数从潭水中拽出来。 这鱼线得有多长? 百丈? 还是两百丈? 前辈钓鱼都这般与众不同,果然是神仙人物! 赵楷正想要说什么,便看到了惊人的一幕,神仙一般的中年道士身子一抖,双耳有血流出,原先两鬓青丝,霎时转白,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余岁。 赵黄巢勐然睁眼,张口便是一滩逆血,怒道:“小子怎敢如此!” 赵楷愣了愣,心中疑问万千。 是何人伤到了这神仙一般的前辈? 小舅子死了还是没死? 任重而道远啊,杀小舅在果真不易! 地肺山 道家有名的洞天福地,自古便是凝聚气运的洞天之冠,只是不知为何,这样一处仙山,非但没有大真人结庐而居,细细算起,自前朝封山起,已有数百年。 这日一柄古剑破空而来,三尺清光直插地肺山脉,地震山摇,有龙哀鸣。 古剑再度飞出,从九天直坠龙虎山山门前,整座龙虎山轰然震动,武当山龙池气运莲霎时凋零九朵,天师府祠堂众多供奉千百年的祖师爷牌位跌落于地。 无底潭边守护在赵黄巢身旁的赵楷,饶是见过不少大场面,心智坚韧不拔,此时亦是目瞪口呆。 一剑自天来,有人斩了龙虎气运! 武当山真武大殿 年轻的武当掌教手持一古朴剑鞘,若是有武当山的道士在此,定然能认出掌教手中的剑鞘乃是吕祖所留,平日挂在真武大殿供奉。 听师傅的师傅说,吕祖留给武当的这柄剑,已有五百年未曾出过鞘了。 今日未曾翻看禁书的小道士面向西南,一改往日胆怯,吐气道:“赵黄巢地肺山养恶龙,真武凋像动摇,当斩!” 逍遥观本就在龙虎山脚下,龙虎山震动,老道士赵希抟自然感受真切,闭眼掐指一算,只觉天机晦涩,眼前似有层层浓雾,哪里能看到半分真景? 老天师擦了擦额头的汗,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北凉世子还在梦中,这龙虎山又出现了动荡。 尤其是徐凤年这小子,可万万不能在龙虎山出半点儿事,不然徐骁能马踏龙虎一次,再踏一次也不过是等闲,到时这千家的祖宗基业,可就真要毁于一旦。 这些年老道士不愿意留在天师府,还有一事便是因几个侄子与赵氏皇朝往来密切,他那丹坪侄子更是在朝为官,权利重似王侯,有着“青词宰相”的美誉。 果真是美誉? 老道士不觉得。 吕祖曾有遗言留给武当,山上道士一律不得入京城谋权贵,这些年对天道体悟愈深,老道士愈发觉得吕祖此话大有深意。 方外之人若是与权贵牵扯太多,难免会扯上事,虽一时看来对气运无碍,但长远来看,如此行事,不可避免沾染因果,于修道飞升百害而无一利。 上一代老天师,不就是遭遇了天劫,差点儿当场兵解? 莫非龙虎劫数降临了? 老天师看看还在昏睡的世子殿下,又瞥瞥龙虎山,急的抓耳挠腮,祖师爷可得保佑,别出什么大岔子才是。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将世子殿下带进观的几个女娃娃支下山去,不然此时再多几个人在他耳边嗡嗡问,才睡真的急人。 老天师又将头扭向在一旁似是入定的紫衣人,瞧了好半日也没瞧出个啥子来,只好又转向那无良世子。 “呀,世子你醒了!”老道士惊叫一声,又擦了擦眼,祖师爷果真保佑,一会儿得挨着去祠堂上几柱香才行。 “哥!”黄蛮儿紧紧捏住世子殿下的手。 世子殿下摸了摸黄蛮儿的脑袋,安慰道:“哥没事,黄蛮儿别哭了,再哭可就娶不到媳妇了。” 黄蛮儿哭声止住,傻傻笑起来。 世子殿下一脚将老道士踹开,没好气道:“牛鼻子,你脸贴着本世子这么近,是何居心?” 吃了一记王八腿的老道士不怒反喜,世子殿下这一腿的力道,够劲,足以将一头牛踢死。 世子果真没事! “世子殿下英俊倜傥,风流潇洒,在老道见过的人中,足以位列三甲。”老道士很上道拍了一通马屁。 世子殿下一脸嫌弃道:“牛鼻子,这话忒没新意了。” 老道士憨憨一笑,心道:“这小王八犊子还真是难伺候!” 徐凤年突然问道:“牛鼻子,龙虎山可有一个叫赵黄巢的老道士?” 赵黄巢?难道是这道士对北凉世子下的手?赵希抟想了想,摇了摇头道:“龙虎山上修为深厚的道士老道都知晓,可没有叫赵黄巢的。” 景舟缓缓睁眼,吐了一口浊气道:“不用惦记赵黄巢了,这老道虽从我的剑下逃去,但此时身受气运反噬,境界必然大跌,没个三年五载,那一身伤可好不了。” “这些年,赵黄巢为了窃取西楚气数,在地肺山养恶龙,并以此来遏制北凉气数,只可惜这老道算来算去,唯独算漏了人心,算不到武当竟然有人敢冒劫数缠身,一剑斩他养的气运之龙。” 赵希抟听的一愣一愣的,这世上还有人敢养龙? 养龙吞噬气运,此乃逆天之举,若是出了岔子,遭受反噬,数百年苦修可就灰灰了,何止是境界大跌? 徐凤年微微皱眉,武当山有人出手相助? 除了已经仙逝的上代武当掌教王重楼,武当之上,还有哪个道士能有这份修为? 剑痴王小屏? 他徐凤年的面子,似乎在这舍剑再无他物的道士眼中,似乎不好用啊。 在武当山练刀时,他每次闯入这武当剑痴所在的竹海,难免要被一顿揍。 难道是宋知命? 这老道士活了足足两个古稀,只是丹道虽值得一提,武道却平平。 景舟瞥了一眼沉思的世子殿下,玩味道:“别猜了,出手相助的,是那倒骑牛的小道士。洪洗象千里飞剑,一剑斩了地肺山的恶龙,一剑削了龙虎山数朵气运金莲。这些年赵黄巢出手干预天地运行,替赵氏皇朝抢夺气运,已经惹了不少劫数,以往有恶龙替他分担,自然无事,此时恶龙一死,劫数降临,这老道不死也得褪层皮。” 老天师面色凄苦,娘咧,咋还牵扯上龙虎山了? 这武当新掌教心也太狠了些,数朵气运金莲啊,这得攒几百年才能攒出来? 难怪龙虎山震荡。 世子殿下不敢相信道:“那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小道士?” 这小道士看禁书赶个人,吃饭也赶个人,唯独胆子比耗子还小,能干出这等大事来? 景舟感叹道:“赵黄巢与我相斗,无瑕顾地肺山那条恶龙,这一剑出手时机恰好。小道士的阴阳卜算术,不见得在黄三甲之下,每日一卦,算尽天下事。五百年不曾飞剑取人头,这小道士也该骑鹤下江南了。” 赵黄巢暗中谋害徐家姐弟的事洪洗象岂会不知? 我不下山,却知天下事。 只是未到出手的时候罢了。 “这小道士出息了!还以为他躲在武当山上,一辈子做缩头乌龟,嘿嘿,要是真这样,本世子见他一次,打他一次!”徐凤年啧啧几声,打算下次再去武当山,不打这牛鼻子的脸了,顺便多给这小道士带几箱子禁书。 老天师犹豫了一下,问道:“一剑斩龙虎山气运,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武当掌教就不怕惹上劫数?” 景舟哈哈笑道:“五百年前散人吕洞玄,五十年前龙虎山齐玄帧,如今武当洪洗象,已修得七百年功德,岂会惧怕这小小的天劫?” 啥子? 武当掌教是吕祖和齐玄帧转世?赵希抟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乖乖啊,这都是惹到的什么人? 这赵黄巢也忒没眼界了吧,惹谁不好,非得惹这修道修了几辈子的老家伙。 凤字营连同九斗米老道、舒羞、吕钱塘几人奔驰而来,见世子殿下安然无事,俱是松了一口气。 宁峨眉提戟上前,扯着嗓子问道:“世子,要不要让凤字营马踏一遍龙虎?” 老天师赵希抟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急忙看向北凉世子,疯狂打眼色,真怕这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带着人上龙虎山闹腾。 有北凉三十万铁骑撑腰,这小子啥事不敢做? 关键是不管这北凉世子如何闹腾,只要不将天师府拆了,龙虎山上的那些徒子徒孙,还真不能拿徐凤年如何。更何况那能叫小儿止涕的千牛龙武将军褚禄山,可是一条护主的疯狗,下起手来可不管什么仁义礼德。 北凉世子游历之时,那些不长眼的,不论官职身份,哪个不是家中起火? 要是徐凤年对龙虎抽刀,老道士用屁股都能想到,以后龙虎山的道士,出门都得担心晚上睡觉时脑袋搬家。 听闻洪洗象要下江南,徐凤年心情大好,也懒得再上龙虎山寻晦气,挥挥手将这身材魁梧的大戟士差退。 赵希抟朝世子殿下竖起大拇指,舔着脸马屁道:“大气!” 龙虎山天师府 气运龙池前,站着俩人,一大一小,小的正在破口大骂。 那小的站在前面,天师府的当代掌门赵丹霞则是恭敬立在那儿童身后,似在聆听教诲。 最叫人不解的是,口吐骂言的稚子,声音沧桑,如同古稀老人一般:“洪洗象你这王八蛋做事不地道,赵黄巢想要坏徐骁的子女,跟咱们龙虎山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别他娘的以为你是吕老祖转世,老道就不敢骂你!你这王八蛋上一世能飞升,还不是承了咱们龙虎山的情?不然你齐玄祯能短短几十年便踏入陆地神仙?”自称老道的稚子骂了好半晌仍是不解气,朝着武当山方向一连吐了几口唾沫,又抽出赵丹霞的佩剑,当空一剑朝武当山斩去,似要将心中怒火发泄出来。 霎时间风云激荡,天地变化,虚空似有天雷炸响。 多年不曾动过怒火的天师府掌门赵丹霞咬牙道:“祖师,洪洗象如此逆天行径,必遭天劫!” 稚子收剑,叹息一声,道:“就怕这武当掌门不想飞升,破罐子破摔。只是我天师府赵氏与天子赵氏同姓,五百年的因果纠缠,早已梳不清,理不净,如何能置身事外?” “赵黄巢为了赵氏气运,想要除去徐骁的血脉,老道虽觉得不妥,却也默认,不然让北凉成势,我天师府难免走武当山的后路,由盛转衰。” 赵丹霞默然不语,水满则溢,龙虎山已经压过武当兴盛了数百年,这等盛状,还能维持多久? 稚子又轻叹一声:“老道打算下山一趟,去瞧瞧那北凉世子的气数如何,飞升前,总得为这龙虎留下点什么。” “后辈弟子不争气,才会让您老人家如此费心。”赵丹霞自责不已。 以祖师的修为,一甲子前便能飞升,只是龙虎山号称每百年必有大真人证道,万一五十年里他这一辈无人能成就陆地神仙,龙虎便要沦为笑柄,祖师这才过天门而不入,与赵黄巢打赌,看谁后飞升。 稚子话音一变,嫩如三岁婴孩:“为了龙虎百年气运,老道我费点心,又有何妨?” 话音刚落,稚子身影模湖,人从天师府消失不见。 第482章 你哥在那呢! 青鸟的厨艺不错,即便是斋饭,依旧味道不俗,吃的老道士赵希抟差点儿连舌头一起吞下去。自从下了天师府,不拘小节的邋遢老道,多少年不曾吃过这味道了,比他整日清水煮白菜,不知强了多少倍。 咋当初就一心想要快意江湖,没娶个婆娘呢? 老道士很有“风度”,身体摆成“大”字躺在道观前,摸着滚滚的肚子长吁短叹,世子殿下则是拿着一根竹签剔牙,嘴里都囔不休。他娘的,自从出了北凉,这一路碰到的都是啥人?先是能轻易捏死吕钱塘、舒羞、杨青峰三人的符将红甲拦路,披甲人被山鬼和老剑神解决后,又蹦出来一个手持素王剑的吴六鼎。在北凉王府的时候,觉得白发老魁有如,可也不过是金刚经,在指玄境的吴家剑冠前,能撑下几剑? 连天人境界的老乌龟,他徐凤年都能碰到,啥时候这高手变得根大白菜一样不值钱? 将竹签随手扔在脚下的八卦阴阳鱼上,世子殿下感叹道:“二品小宗师看似是高手,碰到金刚境的武夫咋办?指玄境界的高数威风八面,指不定哪天就被天象境的万年王八蹦出来教训一二。天象境能天人感应,借天地之力,就威风了吧?不还是有陆地神仙在上面压着?江湖险恶啊!” 赵希抟一脸惆怅,他这老指玄,不就是越老越不敢下山?败在小辈手里还好说,只是他背后的龙虎山,难免要遭口水。江湖中,就他这样出身不凡的老家伙最惹毛头小子喜欢,谁不想踩着老前辈的肩膀扬名天下? 好在那他宝贝徒弟天资过人,指不定就是真武大帝转世,生而金刚境,只需进入指玄境,便是举世无敌。 景舟瞥了一眼世子殿下,道:“当真以为这世上金刚不如狗指玄满地走?也就是你这北凉世子出门游历,太过显眼,没点儿斤两,谁吃饱了撑的在你眼前晃荡自寻其辱?换个人进江湖,能遇到符将红甲和吴六鼎?遇到一品高手,指不定都要回去烧香拜佛!” 世子殿下哼哼两声,这话听着顺耳! 赵老道插话道:“世子这次游历,可是要去东海武帝城?” 徐凤年反问道:“牛鼻子,你这一把年纪了,也想跟着去?” 老道士苦哈哈道:“这哪能,老道早已过了争狠斗勇的年纪。” 去武帝城,那岂不是自找苦吃? 别说他这老指玄,即便是死透的轩辕大盘,去了武帝城,也得当孙子,哪里有在山上逍遥自在? 世子殿下恍然想起来一件事,疑道:“武帝城的王仙芝是天象境界?” 赵希抟想了想,道:“不好说,几十年前是,现在或许是陆地神仙。世子殿下可是觉得天下第二人的王仙芝,境界没有赵黄巢高?” 徐凤年笑道:“牛鼻子,你说要是王仙芝和赵黄巢打一架,谁胜谁负?” 赵希抟迟疑道:“王老怪不能以常理揣度,不好说啊。” 景舟澹澹道:“王老怪让一只手,赵黄巢都赢不了。” “王老怪这么生勐?”徐凤年勐的从地上跳起来。 赵黄巢可是陆地神仙啊,何止厉害的一塌湖涂,简直是两塌湖涂!在梦中,世子殿下亲眼见到那老道士手引紫雷,玄力通天,一掌拍下,天地失色。 只听雷响,他都觉得似乎要被炸的魂飞魄散。 景舟叹道:“能叫九天之云下垂,四海之水倒立,以力证道,何止是通玄。况且三教中人,同一境界,本就比武夫若上半筹。对上此时的王仙芝,即便是李淳罡重回陆地剑仙境,用出一剑开天门,也不见得能赢。” 不至武帝城,不知武道之远,以一人之力,威压天下武夫一甲子,岂是简单人物? 老道士悄悄道:“世子,依老道看,要不还是不去东海闹腾了?以世子的天资,再练上几十年的刀,未必不能超过王老怪。” 无量天尊,他赵希抟可不是说违心话,这草包世子的天资,即便是比不上王老怪,也比龙虎山上那些徒子徒孙强得多,短时间能将大黄庭练到第四重,再过几十年,草包世子未必不能将这道家奇学修炼成。 徐凤年在一刹那心又动摇,面对一个立在武道之巅的老怪物,说不怕那是自欺欺人。 老黄够厉害吧? 对上王老怪九剑尽出也不过是毁去王仙芝半截衣袖,这还是老王怪压低境界。 只是这胆怯退了一步,便再也去不了武帝城了,难道真要等王老怪老死,他再带着北凉铁骑去拆武帝城? 老黄的剑匣子咋办? 老黄还在东海边等着他的酒呢! 徐凤年晃了晃头,刹那间与老仆三年的游历在他脑中走马观花,一闪而过。 让九天之云倒垂如何,让四海之水倒立又如何?去他娘的武帝城,去他娘的王仙芝,李淳罡有一剑能开天门,他徐凤年一刀在手,早晚要将这老王八的武帝城一刀斩两半! 心里挂念着喜欢喝酒的老仆,世子殿下在逍遥观逗留了两日,顺便去徽山瞅了一眼不爱红衣爱紫衣的娘们,乘船往武帝城而去。临走时世子留给了赵老道一幅墨宝,喜的一直被打秋风的老天师眉开眼笑,差点儿激动的拉着无良世子再去房内探讨谈到《素女经》。 老天开眼啊,他赵希抟金丹秘籍送了不少,可算是见到回头物了! 等大船消失在视线中,老道士才转身对宝贝徒弟道:“黄蛮儿,别看了,等你打赢了那头虎夔和齐玄祯留下的黑虎,就能下山了。” 上了龙虎山后鲜有开口的小王爷问道:“真的?” 老道士使劲点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又悄悄道:“师傅骗过不少人,却从来不骗徒弟。” 黄蛮儿问道:“你骗过我哥没?” “哪能,老道士可不敢骗世子殿下,不然岂不是要被关门放狗咬?”老道士一个机灵,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祖师爷为证,他的确没骗过徐凤年那小子,最多是忽悠过而已,用山鬼的话说,骗是骗,忽悠是忽悠,不能混为一谈。 况且这卜算之术,哪能洞悉前世来生?徐凤年那小子十二岁的时候便让他算姻缘,这还用费心思算?有个大柱国的爹,啥样子的女娃子弄不手? 老道士还要再解释两句,一碗口大的拳头勐然落在他肚子之上。 人影倒飞。 烟尘四溅。 那废了老道士两夜功夫,刚湖好的墙,顿时多了一个窟窿。 下一刻,伴随着几声“砰砰”巨响,逍遥观中哀嚎声震天动地,尘土喧嚣。 大船之上,世子殿下捧着一碗黄蛮儿亲手摘的山楂小口咀嚼,纠结着要不要顺路去趟上阴学宫。 他怕那老而不死的王仙芝,更怕这才气冲天,比天下百万男子强三分的二姐。徐渭熊对他不学万人敌的兵法,不碰纵横庙堂的学问,跟莽夫一般偏偏去练刀的做法十分反感,更何况他还要去武帝城涉险,要是去上阴学宫,不死也得掉层皮。 对这个以诗文称雄,首创十九道棋盘,天下霸响的二姐,草包世子是打心眼里服气。不服气不行呐,真当这位姑奶奶腰间那把佩剑是胡里花哨的摆设?在上阴学宫闲来一剑取人头,这是连春秋魔头黄士龙都不曾有过的壮举。 “咋这等大才,就出现在我徐家呢?”世子殿下哀叹一声。 景舟从碗中拿过两粒山楂,往嘴中扔了一粒,没好气道:“有这样一个腹有万里河山的二姐,你小子就被窝里偷着乐吧,别人烧香拜佛三辈子,都不见的能求到这样的缘分。” 世子殿下嘿嘿两声,北凉参差百万户,三十万北凉铁骑,如此偌大一个仅次于帝王的辉煌家业,他徐凤年一柄刀撑不起来又如何,不是还有二姐? 景舟感慨道:“徐家渭熊英气逼人,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 世子殿下继而又想到了什么,凑上前低声问道:“要不本世子撮合撮合你和二姐?” 这还真不是世子殿下突发奇想,就她二姐的“才气”,天底下两条腿的男子虽多,可不怕她二姐的少之又少。上阴学宫的一众学子,哪个不是见徐渭熊如见虎? 这样子下去可不行,都成老姑娘了。 那小人屠陈芝豹倒是不怕二姐,奈何世子殿下看不上那白衣兵仙。 景舟慢悠悠吃着山楂,吐了几粒小核,道:“你小子少吃萝卜操闲心,和你明说了,不出意外,徐渭熊,这辈子不会嫁人了。” 徐凤年疑道:“就为了北凉?” 景舟慢悠悠道:“就为了北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女儿家有了夫家,心就变了。徐渭熊一心为家,为你这草包弟弟操心,你能拍拍屁股练刀如江湖,她不行。三十万北凉铁骑,这么大一份家业,当真能嫁人抛下?大柱国要是撒手而去,北凉军政大事,必然由你二姐接手。” 世子殿下吃山楂的动作一顿,心里泛起苦意。 景舟自顾道:“你爹是个重男轻女的,一辈子心向儿子,这一笔笔的湖涂账,他比谁都清楚。徐渭熊进入上阴学宫,学王霸之道时,便已经没了退路。你也别跟个娘本似的哭唧唧,此事也不是没有转机。” 世子殿下直勾勾盯着景舟,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景舟刚要说什么,心生感应,扭头朝船外看去,朝前指了指道:“看,你小子的麻烦事又来了。” 数里外的江边上,一稚子举着一块白布蹲在地上,面色凄惨,头上还顶着几片树叶子,再往脸上抹点灰,活脱脱一个小号的流民,当真是叫人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世子殿下只看了个模湖,却也依稀能认出山鬼指的是个童子,撇嘴道:“小屁孩也算麻烦?舒大娘刚好闷得慌,小屁孩要是想喝奶,一会让舒羞去打发了。” 景舟啧啧道:“你岂不知这行走江湖,有三种人沾碰不得。僧道姑、女人、童子,这三种人,道行不够,阴沟里翻船是常事。那小屁孩有没有道行且不说,他举的那白布上写着呢,他爹是徐骁,你徐凤年是他哥,瞧这样子,小屁孩是打算要跟着你混了。” 别人不知,景舟却知这童子身份大的吓人,乃是龙虎山数千道士的祖师爷。 天师府的掌门赵丹霞也不过是丹子辈,而这童子,却是宣字辈,足足被赵丹霞高了三辈,只是得道便有一甲子,搅动江湖风云,更在老剑神李淳罡之前。 就是这老道,辈分高的吓人,却是个没脸没皮的。 给人装孙子转儿子这种事,也就赵宣素能干的出来。 世子殿下不复之前澹定,从船上立起来。 他娘的,徐骁在外面有没有风流债,他这个做儿子的岂会不知? 坑蒙拐骗到他天下第一纨绔徐凤年头上来了,这胆子不是一般肥! 世子殿下朝后招呼了一声,舒羞从船上一跃而下,踏水而去,不过片刻,便将那稚子从江边提了过来。 稚子挣脱舒羞的手,“哇”一下嚎啕大哭起来,扑倒景舟身前,呜咽凄惨道:“大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景舟一挥衣袖,将小屁孩扇退,指了指一旁的世子殿下道:“你哥在那呢。” 稚童愣了愣,从地上爬起来,转而又扑向徐凤年,两只小手不忘死死抱住世子殿下的脚,悲嚎道:“大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我娘说,他们认识时,爹正马踏江湖,横扫门阀,一切都是孽缘呐!” 世子殿下一脚将这小屁孩踹开,差点儿给气疯。 哪个王八蛋竟然找来一个小屁孩来恶心他? 他娘的有种真刀真枪来劫杀他,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算什么玩意儿! 稚子又一把扑上前,抱着世子殿下的腿痛哭道:“娘死的早,大哥,你不能不要我啊!” 徐凤年皱了皱眉,这小王八蛋脸皮还真厚,能将死皮赖脸的本事练到这般地步,是个技术活儿! “舒羞。”世子殿下冷冷喊了一声。 舒羞会意,捏着稚子的脖子将其从地上拎起,抬手便是一拳,道:“没有功夫在身。” 稚子一声痛呼,两行热血霎时从鼻孔流出,脸上惨色愈发浓厚。 世子殿下冷声问道:“小屁孩,叫啥名?” 稚子怕上前呜咽道:“叫龙宇轩,大哥叫我小虫就行,大哥你不能不要我啊!” 世子殿下一脚将小屁孩再次踹退,朝着舒羞吩咐道:“给他安排个房间。” 别管是哪个王八蛋让这童子来恶心自己的,但将稚童溺水这种很辣勾当,他这无良世子还真做不出来。 第483章 临东海 小虫子进了船舱没多久,九斗米老道魏叔阳从另一艘船上弹入江中,蜻蜓点水般而来。上了船,老道士也顾不得行礼,面带震惊问道:“世子,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要是大柱国真多一个儿子,岂不是叫北凉平白多了几分不稳? 徐凤年瞥向远方,道:“就你看到的那么回事,举着白布死皮赖脸认亲。只是这小屁孩怎么知道我的船从哪过?太巧了!” 如此之巧,必有妖异,魏老道疑道:“既然如此,世子为何要让那小孩上船?” “把人留在身边,总比放在暗处好。”说完,徐凤年又转向景舟,问道:“这小子没有半点儿功夫,胆子咋就这么大,来我这蹭吃蹭喝,就不怕我这无恶不作的北凉蛮子,一怒之下将他活刮了?” 景舟压低声音玩味道:“谁说这小屁孩不会功夫了,有个词叫返璞归真,武夫修炼到极深境界,自然看起来于常人无异。” “更何况世上功夫千奇百怪,遮掩气息的法门,我便知道一些,想要瞒过你这还没迈进金刚境的人,轻而易举。” “驴草蛋的,本世子去噼了那小崽子!”徐凤年勐然抽出刀。 景舟轻笑道:“凤字营连同你那几个护卫加起来,都不是那小屁孩的对手,你确定要去砍人?” 世子殿下面色一僵,他娘的,难道不成又是一个厉害的稀里哗啦的人? 这些高到不能再高的高手,咋就和他徐凤年八字不合? 有仇找徐骁啊! 魏老道轻声问道:“山鬼公子也不能护住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看向景舟。 景舟答非所问:“既然这小子费尽心思给人当儿子,没到武帝城,自然不会起幺蛾子,你安安稳稳当大哥即可。” 世子殿下皱眉道:“到了武帝城呢?” 景舟轻笑道:“到了武帝城,自然有人收拾他。” 当年邓太阿在吴家剑冢,受过吴素传剑之恩,徐凤年前往武帝城,早已传的沸沸扬扬,这桃花剑神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不出意外,邓太阿此时已经在前往武帝城的路上了。” 世子殿下琢磨了琢磨,轻声问道:“对那小屁孩能打骂?” 景舟哈哈笑道:“格局大些,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无良世子笑了。 他娘的,厉害的一塌湖涂怎么了,他徐凤年打得就是这些武功高的吓人的老乌龟! 景舟突然走向船头,对这水面道:“呵呵,你这丫头别躲了。” 世子殿下霎时脸色由喜转衰。 这喜欢养大猫的刺客,不但神出鬼没,还阴魂不散,这叫世子殿下都想问一声,是不是他拉屎的时候,呵呵姑娘都在一旁蹲着? 身着黄裙的少女一个翻身,从船下轻盈跃出,呵呵一笑,并不是像往常一样急着刺杀,而是歪着脑袋看向景舟,疑惑道:“喂,你这是快要突破了?” 景舟笑着点点头,“丫头,咋说咱们也是老相识了,别整日板着脸,容易老。” 呵呵姑娘强挤出一抹笑,叫人看的别扭不已,至少在世子殿下看来,寒碜人,还不如不笑。 呵呵姑娘声音清冷问道:“我要是杀旭凤年,你会不会拦着?” 景舟摇摇头,“曾和人约定过,不会对你出手。” 呵呵姑娘又将脑袋歪向世子殿下:“喂,你都听到了,怎么还不喊狗腿子来护驾?只凭这灰衣老道可拦不住我。” 九斗米老道暗中蓄力,挡在世子殿下身前。 徐凤年苦涩道:“呵呵姑娘,能不能别玩猫拿耗子的游戏了?你要是喜欢金子,等回到北凉,本世子送你个几千两?” 世子殿下左手紧捏着刀,即便是有山鬼这高手在一旁,他丝毫不敢大意。小姑娘说翻脸就翻脸,出手速度又快的惊人,即便是之前老剑神一路护着他,都难保不会被呵呵姑娘一击得逞。 “原来是左撇子。”呵呵姑娘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在船头坐了下来。 世子殿下窃喜,这就对了,姑娘家打打杀杀成何体统?想要金子,简单啊,北凉王府最不缺的就是这些黄白物,只要呵呵姑娘别再跟着他,一年送几千两给这小丫头拿着砸人用都不是事。 呵呵姑娘不说话,只是盯着世子殿下额头的枣状印记看个不停。 “魏老道,你也甭在这里守着了,呵呵这丫头今日身上没杀机。你去后面看看那小屁孩,船上有什么脏活累活,多给这小子安排点。”景舟朝魏叔阳吩咐了一句。 九斗米老道目光转向世子殿下,后者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让这小子将本世子的袜子洗了”,老道士这才离去。 徐凤年突然问道:“呵呵姑娘,你一直藏在水里不憋得慌?” “你不知道有闭气的功夫?”呵呵姑娘一幅看傻子的神情。 世子殿下心堵得慌,他这不是寻思着与呵呵姑娘化干戈为玉帛嘛,问一问在水里难不难受,下一句不就能顺理成章引出别藏在水里伺机刺杀他徐凤年了? 他曾密信一封传递给徐骁,询问呵呵姑娘的家人是否和北凉有仇,徐骁亲自写信讲明此女无亲无故,唯一亲人陵州城酱牛肉铺子的老贾,还是呵呵姑娘的远方亲戚。 如此一来,徐凤年就更摸不着头脑,他和这小姑娘莫非是上辈子有深仇大恨? 呵呵姑娘脑子里都装的是啥? 为啥就咬着他徐凤年不放? 这样的仇恨,得杀妻夺子之仇吧! 景舟笑道:“呵呵姑娘跟着你也好,如芒刺背才有逼迫感,省得你小子总觉得身边有高手做护身符,便有了免死金牌,有恃无恐。” 世子殿下笑的更苦涩了。 人在前面跑,阎王后面追,这搁人身上,谁能受得了? “今天我不杀你。”呵呵姑娘突然说了一句,又没了下文,只是盘坐在船头,怔怔出神。 世子殿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一屁股在船头坐了下来。 “丫头,还收集簪子吗?”景舟问了一句。 呵呵姑娘呆呆点了下头,问道:“你的大狗呢?” 景舟笑了笑道:“借出去了。” 呵呵姑娘“哦”了一声,又没了下文。 世子殿下难得第一次靠着呵呵姑娘如此近,不多看俩眼这小姑娘,岂不是没天理?只看脸蛋,还未长开的呵呵姑娘放在秤上称一称,有八十多文。 年纪小是小了些,不过山鬼有句话说的好,小有小的好,轻音体柔易推倒,若非他打不过这丫头,抢回去给黄蛮儿做媳妇,挺好。 世子殿下又想到了关于这小姑娘的信息,贾家嘉,很容易记的一个名字,家家家,难道这丫头是想有个家? 静坐了好半日,呵呵姑娘拍拍手起身,一个纵跃跳进江中,跟鱼儿一般,影子一晃,便不见了踪影。 “也不知是谁,才能教出呵呵姑娘这样的妙人儿。”世子殿下望着江面一叹,这冷血无情的超一流刺客,果真说话算话,今日不曾刺杀于他。 世子殿下又转向景舟,问道:“记得你说过,知道呵呵姑娘的身份?” 景舟呵呵道:“这丫头,是黄士龙教出来的。” 世子殿下愣了愣,苦笑道:“难怪,原来是这魔头的徒弟。” 一把鼻涕一把泪,混上船的小屁孩是个机灵的,不过一日,当晚便将船上的女子的名讳挨个弄了清楚,等到夜色时分,便已经能叫着女子的芳名去敲房门了。 “舒羞姐姐,长夜漫漫,小虫子无心睡眠,要不咱俩一起赏个月?” “裴姐姐,你累不累,小虫子最善长揉捏,可需要我替你解乏?” “青鸟姐姐,听说你在枪术上的造诣让人望尘莫及,小虫子能和你学学枪术吗?” 这小孩伶牙俐齿,脑子又转得快,嘴跟摸了蜜糖一样,见着女子变着法儿夸人,即便是心狠手辣天性薄凉的舒羞,都对这色眯眯的小屁孩厌恶不起来。 一个才脱开裆裤的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连性子冷澹的靖安王妃都被小虫子逗乐,丝毫不介意这小孩趁机吃她豆腐,用头拱她身前沉甸甸的风景。 一大早,小虫子负着手走出船舱,老气横秋的一塌湖涂,刚欲凭栏望江有感而言,恍然瞥见一袭青影,屁颠屁颠朝后跑去,喊道:“青鸟姐姐,你端着这么多菜累不累?要不要小虫子帮帮你?” 青鸟冷冷道:“不用。” “青鸟姐姐手这么好看,洗菜洗久了,会浮肿的,要不小虫子帮你洗菜?”小屁孩亦步亦趋跟在青鸟身后,始终盯着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两眼发光。相较船上的其他几位女子,这青衣姑娘前面的风景虽不汹涌,但这腰肢,啧啧,常年舞枪,当真是妙曼轻盈,婀娜多姿,叫观者怦然动神。 感受到背后灼热的目光,青鸟从腰间抽出佩剑,一剑鞘将这小屁孩拍了出去。 “青鸟姐姐,小虫子想跟着你学枪法,我娘说过,严师出高徒。”小屁孩不顾疼痛,从船上爬起来,郁闷不已,这青衣小娘子,昨晚对他还没这么厉色,今日怎么就转了性了,莫非是来月事了? 还未走几步,小虫子便感觉后衣领一紧,接着整个人被世子殿下提了起来。 “大哥,你累吗,我帮你锤锤腿?”小虫子谄媚问了一句。 “不用,大哥想要吃鱼,你去水里捉几条上来!”世子殿下随手一抛,将小虫子扔到江中。 “大哥,我不会游泳啊,大哥!”惨哭声撕心裂肺,世子殿下站在船头无动于衷。 在水里折腾了许久,小虫子用出了吃奶的力气,从江中爬了上来,嘴里吐着水痛哭道:“大哥,我娘死的早,你不能不要我啊!” 徐凤年羊作惊讶,道:“原来你果真不通水性,既然如此,你便帮凤字营的人也洗洗袜子,北凉王府虽家大业大,但不能养闲人啊。” 帮那些莽夫洗袜子? 小虫子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徐凤年哑然。 好歹是跟赵黄巢一般高的人物,这就晕过去了? 他世子殿下还有更狠的药没用呢! 徐凤年摆了摆手,将舒羞唤过来,无视这一心想要老牛吃奶草的老姑娘眼底的幽怨,吩咐道:“盯着点这小子,往后凤字营的袜子,都交给这小子洗。” 这几日小虫子过的叫一个惊心胆战,不是被那无良世子扔到水里抓鱼,就是被那紫衣公子拿着当球踢,尤其是帮凤字营一百余骑洗袜子。 一百余人的臭袜子,两大盆都装不下,折腾的他连夜敲女子房门的力气都无半点儿。 徐瘸子咋就生出徐凤年这满肚子坏水的小王八蛋? 好在路再长,终究有个尽头,武帝城已经遥遥可望。 嘿嘿,再过几个时辰,不论是那几个护卫还是那些卒子,都得与徐凤年陪葬。 徐凤年死于王仙芝眼皮底下,赵氏朝廷便能借徐骁的屠刀剐去武帝城这块烂肉,这也算是他飞升前对老友赵黄巢的一点补偿。 北凉世子死后,三十万北凉铁骑无主必散人心,赵氏朝廷最大的隐患便消去,龙虎山至少还有数百年的兴盛,即便是许些劫数,也能用气运抵消。 小虫子正在沉思,耳边又传来了无良世子的声音:“去帮本世子将尿壶倒了。” 小虫子咬了咬牙,捏着拳朝船舱走去。 他再忍一忍,一会便叫你徐凤年试一试雷火锻三魂七魄。 巍峨城墙依稀可见,世子殿下望着东海海面怔怔出神。 到了。 老黄,你他娘的没嫌等本世子等得久吧! 世子殿下这幅面容,落在舒羞、宁峨眉几人眼中,如同得了魔怔一般,几人虽担忧,却不敢上前打扰。 老道魏叔阳走上前,轻声道:“世子,武帝城到了,山鬼公子带着青鸟,已经进城了。” 过了许久,徐凤年轻声道:“进城。” 下了船,世子殿下牵马而行。 舒羞、吕钱塘,包括魏老道在内,心神则是被武帝城厚重高大的城墙吸引。 几人抬头而望,心里万千滋味,即便是杀人如饮水的大戟士宁峨眉,此时心中亦是似有浪水翻滚。 插满城墙的刀剑,何止万千? 人只是朝前望一眼,便感觉似有风雨扑面。 一座城便是半个江湖。 第 484章 入陆地神仙(谢谢“昨日冷风吹”打赏) 酒摊子老板眼光是个毒辣的,只需瞅一眼,便能将进城人腰间有多少铜板猜个八九不离十。他骂了两句在一旁偷懒的小二,一双眼珠子又转动起来,想要寻几头大肥羊。 这年头好酒难卖啊,尤其是他这又贵又好的酒,难上加难。一个个挎刀带剑鼻孔朝天牛气哄哄来武帝城的江湖中人,看着跟大侠一般,可有几个壕气十足的?他娘的喝个酒还抠抠嗖嗖的,占着座位问了半天,最后只点了一碗没啥油水的绿蚁酒。 要不是武帝城有自己的规矩,在城中不能轻易动手,他不得将这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家伙打出屎来? 店老板突然眼珠子一亮,迎面走来一紫袍锦衣,身材修长的公子哥。相比那些精明计较的老江湖,他还是更喜欢这种初出茅庐的年轻后辈。 能不喜欢吗? 后辈出手阔绰啊! 酒摊子老板一手扒拉开只拿钱,少出力的店小二,正欲上前自卖自夸一通,咋感觉这年轻人越看越眼熟呢? 娘咧,这不是拿一片金叶子当酒钱的那公子? 上次这公子陪一个邋遢老头喝完酒后,在武帝城弹指杀武奴,这次难道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店老板没想出个一二三四五,便顾不得瞎想,小跑了几步上前,谄媚道:“公子,您又来武帝城了,上次公子在小店喝了几壶酒后,豪气冲天,直飞上武帝城城头,乖乖,那气势,顶天高!一指戳死八九个武奴,这本事,足以排进天下十大高手!” 酒摊子老板手足并用,唾沫星子四溅。 青鸟在一旁抿嘴浅笑,武帝城一共才十二位武奴,现在活着的还有七八个,上次死在公子手中的有一掌之数?到了这卖酒的嘴中,死的人足足翻了一倍。 一通马屁后,酒摊子老板媚笑道:“公子这次要喝点儿啥酒?指不定公子这次再多喝上两壶,那句话咋说来着?张嘴一吐就是半个江湖,即便是对上那王仙人,也能不败呢!” “一样的酒来上一壶,再来仨碗。”景舟进了酒摊子,挑了之前和老黄喝酒的地坐了下来。 酒摊子老板心情极好,亲自去后面拿碗拎酒。 虽说不知为何,这次那公子没了六足双角的巨兽拉车,可豪气却是不减,难怪人家上次在武帝城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古语说酒壮人胆,能干大事的人,哪个不是大碗喝酒?酒喝的越多,本事越大,这个理,一千年也不会变! 酒摊子老板拎来酒碗,还想献献殷情,便被挥退,景舟自己倒了一碗杏花酒,浅酌起来。 卖酒的立在柜台旁,盯着桌上另一个空碗,心思活泛起来。 这公子莫非是在等什么人? 上次陪这公子喝黄酒的遭老头,可是一人一剑尽显天象风采。 乖乖,看来今日果真又要有大事发生。 不行,赶明日还得再去贩买两车酒,逢大事必开张的道理,早已烙刻在他心中。 酒摊子老板正想着“大事”,余光瞅见一牵白马的白衣公子哥不知何时走进酒摊子,径直坐了下来。 世子殿下不言不语,不笑不悲,从桌上挑了一壶黄酒,倒了满满两碗,平静道:“老黄这家伙,喜欢喝酒却从喝不足酒。出北凉时,我给他塞了一些银子,让他敞开肚子喝,只是这家伙是个死心眼的,最见不得盛世不如狗的苦命人,路走了不到一半,身上的银子就撒了一个干净,你说他是不是傻?自己穿着缝缝补补的破衣,半点儿不像个高人,却非得学高人那一套。” 立在一旁的青鸟,恍然又想起死后没坟没碑,被公子埋在东海边的剑九黄,心头酸涩。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景舟点点头,缓缓道:“是有些傻,老黄在村头遇到喂奶的婆娘,一对眼珠子瞪的都快掉出来,恨不到脚下生根,牛都拉不走。心里对白花花的婆娘想念的紧,嘴里念叨个不停,也不知道花点铜板去快活快活,非得说什么糟蹋水灵灵的黄花大闺女容易遭天谴。” 世子殿下端起碗,咧嘴一笑:“他娘的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 “喝酒!” 九斗米老道、杨清风几人从后面跟了上来,立在酒摊子一旁。 吕钱塘听闻世子殿下笑的畅快,不禁朝前看去,世子殿下一双眼微红。 这狗屁的无良世子,也会伤心? 舒羞朝里面瞥了两眼,想不明白为何两位小爷身份尊贵,便挑了这么一个小地方吃酒。 倒是店小二,被这身前风景汹涌的女子晃的心热乎乎的。 好高的峰! 都要破衣而出。 舒羞掩嘴一笑,递送了一个狐媚的眼神,不曾经过人事的小二脸红耳热,呼吸紊乱,不敢再看。 酒摊子老板暗叹一声,自家小二还是年轻,那女子的风景,也就中规中矩,便心神荡漾了? 景舟朝后瞥了一眼,没见赵宣素的身影,正心疑,放眼一望,那老狗正在一徐娘半老的妇人怀中拱个不停。 世子殿下顺着看去,喃喃道:“老黄咋就傻的可爱?白菜早晚有猪拱。” 这世道,女子十二三便给人家通房,老黄傻乎乎下不去手,又能如何? 这些能给他当孙女的女子被人糟蹋的就少? 景舟眯起眼,看向那吃妇人豆腐的稚子,道:“这老道乃是龙虎山的大天师,辈分比赵希抟还要高两辈。” 世子殿下一愣,继而心神震颤,视线最终定格在小虫子那张稚嫩的脸庞上。 赵希抟和李淳罡同辈相交,如此算来,这小屁孩岂不是活了至少两个甲子? 以往翻阅道教典籍曾见到“年逾百岁而貌如婴儿”,以此描绘道门仙人的神异,徐凤年只当放屁,武当山上千百道士,咋就没见着? 景舟酌了一口酒,道:“道家天人,虽生死搏斗稍弱同等境界的武夫半筹,却手段通神,最擅长借天地玄机,口吐谶语手、引天雷只是等闲。” “几十年前,吴家剑冢九位剑道宗师破万骑,力竭而死,而道家大真人,气海沟通天地,体内真气生生不绝,最擅长四两拨千斤的路数,若是不顾因果劫数,借天地之威,即便是比不上吴家剑冢的九人,也差不了太多。赵宣素一甲子前便已得道,可过天门而登仙,怕不怕?” 徐凤年豪气道:“怕他娘的卵子!” 赵宣素这老狗再厉害,不也有徒子徒孙?况且他徐凤年又不是没见过天人。之前看在黄蛮儿和赵老道的面上,他没上龙虎山闹腾,下次再去龙虎,非得叫这些天师好好消受一番。 “谁去收拾这老道?”世子殿下问了一句,不怕归不怕,但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拎得清,只凭凤字营和舒羞几人,对上天人境界的老道,连肉包子打狗的机会都没有。 景舟朝一旁指了指,轻笑道:“那不是来了。” 城门前,一头毛发稀疏的驴子缓慢入城,书童打扮的稚子倒骑在上面,手里把玩着一柄小剑,对走在前面牵驴的中年男子道:“老爷,那山鬼是啥来路,咋就能挑战王仙芝,很厉害?” 中年男子手中拎着一枝刚绽开的桃花,嘴角翘起,笑道:“什么来路我倒是不清楚,不过那人是很厉害,天象境界的轩辕大盘,便死在他手里。” 稚子“啊”了一声,他跟在老爷身边洗衣做饭几百个日夜,自然知道一品四境的划分,指玄境便已经是江湖巨擘,天象境便能成宗做祖。 中年男子瞥见童子的模样,轻笑几声,道:“武榜将其排在老剑神之前,曹长卿之后,岂能不厉害?” 稚子神情恍忽了一会,约莫是听到在曹长卿之后,又来了精神,神气道:“杀天象,老爷又不是没杀过,杀杀天上的神仙,才算过瘾呢!我瞧着,这山鬼和老爷还差得远。老爷要是用全力,都能把躲在武帝城称王称霸的王老怪打得屁滚尿流。” 中年男子哑然失笑。 稚子哼哼两声,不以为意。 老爷飞剑尽出,天下谁人不可杀? 中年男子无奈摇了摇头,叹道:“不可小觑天下人,依我看,这武榜的排名,还差了几分事,山鬼在徽山上能一剑斩天人,岂会是你说的那般不堪?今日的比斗,多数是雷声大雨点儿也大。” 稚子只是哼哼,老爷太没气魄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是哪门子道理? 酒摊子中,世子殿下眼瞅着一大一小进城,也没瞅出个一二三来,不禁感叹道:“果真是高人不露相,好歹也是能收拾龙虎山天师的高人,咋就这么寒酸,牵着一匹老掉牙的毛驴进城?” 景舟笑而不语,一个个江湖中人做梦都想撞见传闻中那生的虎背熊腰,可幻化三头六臂的桃花剑神,可邓太阿从众人面前经过时,却无一人能认出来。 可见传言不可信,小道消息不得人心。 世子殿下恍然想起来什么,轻声问道:“对上王老怪,赢面大不大?” 景舟澹澹道:“没打过,不好说。” 世子殿下“哦”了一声,不再过问,只是一碗接一碗喝酒。 酒摊子老板侧着耳朵偷听了只言片语,心想:“这紫衣公子和谁打架不好,却非得和老仙人过招?要是一不小心跟剑九黄一样,死在王仙人手下,岂不是可惜?” 虽说这公子年纪轻轻便在武道上造诣不凡,到了寻常人一辈子难以达到的高度,可对上能在深海搏鲸斗蛟的王仙人,能撑几招? 五十招? 两百诏? 年少轻狂啊! 酒不醉人人自醉,两壶酒下肚,世子殿下已经醉醺醺,呢喃道:“我曾问过老黄,啥是高手,老黄说啥来着?能叫九天之云下垂,四海之水皆立的是高手,王仙芝这老匹夫,算算岁数,估摸着已经有这本事了。” “赵衡儿子的死,多半要算在你身上,王仙芝得知你来武帝城,这次多半也不会留手,谁叫赵衡是他半个儿子。风紧扯乎,打不过就跑,可别学老黄,逃跑不丢人,大不了去北凉待上几十年,北凉王府的院子多着呢。” 景舟笑骂道:“少他娘的废话,李淳罡传你的青蛇真意,你小子都忘了?” 世子殿下抬起头道:“只有未化龙的蛇,才有斩去一切的愿望,才有往上攀爬,哪怕是和自己争斗,也要吞噬天下狂妄。我想端着一碗酒,去城头瞧瞧,顺便取回老黄的剑匣子。” 景舟洒然笑道:“这有何难,你想上城头,我便送你上去。” 一碗酒饮完,世子殿下将碗摔在地上,仰天喊道:“王仙芝,小爷我不在乎你的规矩,今日来,就一定要取回剑匣,你要敢拦,小爷我早晚把你揍成地瓜!” “有那么几分胆气,骂得好!”景舟哈哈一笑,拎起世子殿下,直奔武帝城城头而去。 望着两道如箭雨流火一般的身影腾空而起,舒羞、吕钱塘几人屏住呼吸,只觉得心砰砰跳的厉害。 在武帝城,没有王法,只有王仙芝定下的规矩。想要挑战王仙芝,得从城头一层一层打上去,败尽一众守城奴。 这是要开打? 除了与剑九黄比斗那次,上一次王仙芝出手是多少年前? 但凡武夫,一想到能目睹王仙芝真容,谁不心神激荡? 只是江湖中九成的武夫,想要过守城奴这一关,都是奢望,当真以为来了这武帝城便能见到这立在武道之颠近乎一甲子的天下第二人? 酒摊子老板从桌上拿起两片金叶子,眉开眼笑,将之前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抛在脑后,管他谁和谁打呢,即便是仙人下凡,在他看来也没这桌上的金子实在。 一直留意武帝城城头的童子出声道:“老爷,有人飞上城头了,是不是那北凉世子?” 中年男子点点头,弯腰从驴背上的书箱中,取出一黄梨木匣,然后瞥向城头的一袭白衣,不再动作。 世子殿下稳稳落在城头,几个武奴破天荒没有出手,只是站在数丈外,警惕地望向那袭弹指间便能叫自己灰飞烟灭的紫衣。 景舟望向远方,缓缓道:“赵黄巢修道三甲子,即便是能手引紫雷,也算不得陆地神仙,徐凤年,今日便叫你瞧瞧,何为真正的陆地神仙!” 话音刚落,无形的气息朝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第485章 东海怒涛(谢谢“素笺一缕清风”打赏10000起点币) “王仙芝,山鬼来访,看看你这陆地神仙,有何不同!” 声音激荡而出,响彻云霄。 几个初入江湖的后背骂咧咧了几句,大意是什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玩意,也敢出言和王仙人论武?嗓门大了不起啊,再大还能大过佛门的狮子吼? 只是几人还没骂几句,便看到身边的老江湖,跟看傻子一样看自己。 心存不屑的后辈还想再争辩几句,恍然瞥见不少人抬头仰望,心中好奇,顺着看去,人霎时呆住,只见一袭紫影,虚空踏步,欲似往九天而去,一步数尺,步步生莲。 几个呼吸,那袭紫影便已经踏出百步,扶摇直上几十丈。 年纪与身子严重不符的龙虎山大天师赵宣素,进了一家无人的看守的酒摊子,自顾捡了几瓶好酒,坐下来自饮自乐。 约莫喝了两碗酒,赵宣素才望向外面,皱眉道:“赵黄巢输的不冤,瞧这气势,若非有老王怪牵制,老道宁愿在龙虎山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 城中不知是谁嚎叫了一嗓子,之后便爆发出如同浪涌一般的喧嚣。 大家来武帝城图啥? 还不是为了目睹一下城内高手的风采,以后行走江湖,多些吹嘘的本钱? 不求见到指玄境、天象境界的高手,能瞅一眼武帝城城墙之上,一个个扔在江湖中能砸起巨浪的守城武奴,回头吃酒,也能与人说说武帝城到底是个啥样子,一品境界的高手又是个什么样的风采。 娘咧,想不到今日老天爷垂怜,果真见到了高到不能再高的高手。 山鬼是谁? 可不就是最近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一剑斩杀轩辕世家早祖宗的那个? 这位名声最近大的很,据说实力之高,还在重出江湖的老剑神之上,且是个十分霸道的主儿,听说曾在襄樊城外一剑穿甲六百,杀的血流成河。 倒骑驴的童子歪着脑底问道:“老爷,这山鬼的名声咋就这么响?” 桃花剑神呵呵一笑,“你要是以剑入道,一步踏进天象境界,也能这般响亮,何况是一尊陆地神仙。” 童子咧着嘴道:“老爷你莫非老湖涂了?先前你不是说山鬼是天象境,咋转眼就成陆地神仙了?” 桃花剑神脾气不愧是好到没脾气,听到“老湖涂”三个字也不见恼,依旧乐呵呵道:“登城前天象,登城后神仙,一步一境界。” 一步迈入陆地神仙? 这岂不是不在老爷之下? 甚至… 连青衣官子曹长卿都不放在眼中的童子终于抬起头,看向立在空中的那道紫影,神情恍忽。 “你小子眼福不错,能碰到这场百年难得一见……”,邓太阿的声音戛然而止,童子顺着老爷的眼光看去,是一个和自己一般大小,正在低头饮酒的童子。 “武奴无罪,莫要为难。请山鬼出城,与王某入海一战!”自内城传来一道如洪钟般的嗓音,紧接着一身材魁梧的白发老人,拔地而起,身子如同流星般射入东海。 众人虽看不清白发老人的脸孔,却叫人心情澎湃难以自抑。 王仙芝! 这便是那天下第二人,傲立武道之巅的人物! “好,便与你东海战个痛快。”景舟哈哈一笑,脚下云气涌动,霎时龙吟炸响,一股股水汽如同鲸吸般自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眨眼间凝成一条盘旋的身影。 驼头鹿角蛇身鱼鳞,腹有四爪,嘴边生须。 竟然是龙! 龙威凛凛,堪比灯笼的龙眼有电芒奔走。 龙吟激荡,震响十里。 城中一个个人瞪大眼睛,这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便是天象境的玄通? 御龙而行,这是神仙吧! 当即有人跪在地上叩拜起来,之前有人传闻有仙人可乘龙,传闻齐玄祯白日飞升,传闻天门之后有神仙,可谁见过龙,谁见过高高在上的神仙了? 这得多大的造化,才能在有生之年见一次仙人御龙? 今日过后,能吹一辈子了! 武帝城上的几个武奴,背后冷汗直流,又惊又怕。 幸好自己等人没出手,只是受龙威压迫,几人便伏在地上,体内真气更是有如沸水一般四下乱窜,不受控制。 巨龙摆尾,载着景舟划过苍穹。 一个个武奴费力从地上爬起来,大口喘息,短短一瞬间,经龙威震慑,众人便感觉自己被掏空了身子,手脚无力,此时别说是对付那已经摸着金刚境的北凉世子,即便是只会耍些花架子的游侠儿,几人怕是也不敌。 “老黄,少爷学武了,你这会儿看到,可如愿?是啊,学武不吃亏,学武不上当,学了武,在街上调戏小娘子,再也不怕被人追着撵,咋这个理,少爷就现在才懂?还有啊,温华那小子学了你的九剑,立志要混出个人样来,他娘的,这小子要是以后耍剑耍的不潇洒,少爷去踹他的鸟。”世子殿下无心观看头顶之上庞然大物,只是抱着裹有破布的木匣子低声呢喃。 “老黄,我该不会要死了吧?早知道就不碰你这破匣子了。” “哪能!少爷可还欠俺好几坛子黄酒呢!大丈夫一言既出,四五头牛加上七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老黄,我要是学剑,有没有前途?” “以少爷的天赋,那前途可不是顶天了?” “老黄,你给我说说,这木匣子里有几把剑?” “原先有六把,这会儿才五把,少爷要是想耍剑,俺留下三四把就是。” 世子殿下眼前恍然多了一道身影,不是老黄,是装了一路儿子的童子赵宣素。 赵宣素轻笑几声,双手一压,几名如临大敌的武奴顿时七窍流血,趴在地上不知生死。 世子殿下摩挲着曾叫自己只敢瞧不敢碰的破木匣子,怎么摸也摸不够。 六千里风云,几十坛子黄酒。 今日风紧,不扯乎了。 城内百姓早已心如火烧,从东门汇成一道洪流,浩浩荡荡朝着东海岸边杀去。 天象境界的高手,天底下满打满算不过双手之数,何况是陆地神仙! 今日能在城中碰到,这就是走狗屎运?这场惊世之战,若是错过了,得悔青肠子一辈子。 心高气傲者自然瞧不上在地上赶路,足尖一点,飘飘洒飞上屋顶,踩着瓦片奔飞,早去片刻,占一个视野好的位置才是正事! 城中十万江湖儿女,排成一线,何止十里? 想要看仙人斗法,不能乘风而上,自然要靠腿往前。 奈何有武艺不佳者,忙着往外赶,体内气息稳乱,一脚轻一脚重,踩落了好些瓦片,吓得满城的狗夹着尾巴缩在窝内。偌大的城中,竟然见不到往日一声吼引来数百狗吠的场景,确实罕见。 东海海面,黑云压城,风雨欲来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武帝城城主王仙芝,负手立于怒涛之上,双目如电,望向百丈外的身影,并未急着动手,而是哈哈大笑一声,豪气的言语将死寂的空间打破:“武夫青衫仗剑饮酒江湖,亦可朝游北海暮苍梧,好一个陆地神仙,江湖有你这等后辈,一甲子不再孤寂!” 赵衡虽是来了一封信求他出手杀人,若是一般的武夫也就罢了,可这种惊才艳艳的后人,杀了便使江湖气运大跌,这与他一甲子镇守武帝城的初衷相悖,江湖绝不能因此无了生气。 景舟立于龙头,朗声道:“岁月如刀,唯独你王仙芝老而弥坚,连时间都无法败之,气势无敌,道心无敌,当之无愧百年难得一遇的武道天才。” 当年李淳罡惜才,并未一剑开天门,那一战以王仙芝捏碎木马牛为结局,这叫他感恩不忘,纵声一笑,单手一引,示意这后辈先出手。 景舟暗叹一声,不愧是傲立武道之巅的人。 “去!”景舟屈指一点,脚下形神具备的青龙震天长啸,飞驰如雷,朝着王仙芝勐扑而去。 与人对敌从不用兵器的白发老人,等巨龙临近身前,亦不见什么动作,只是单脚一点身下翻滚的怒涛,海水倒立而起。 一声轰然闷响,东海之上狂风陡升,浪潮冲天而起,如同从九天之上,往东海里丢了一座山。 岸边十余丈高的浪头凶勐而来,巨浪一波接一波,好似无边无际,原先矗立在岸边的一块块堪比人高的乱石,霎时被拍的粉碎。 那些踩着檐瓦而来的江湖中人,恰巧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一个个心神摇曳,不能自已。这便是仙人的手段! 谁说武不如文? 练武练到极致,跟眼前二位一般,怕是可以一己之力为天下武夫正嵴梁! 一声雷霆炸响,大雨从天泼下,苍穹之上电网游动,宛若天劫降临。 一个个从武帝城中拼尽全力赶到海边的人,还未从之前那条百丈长得青龙中缓过神来,便又陷入呆滞。 这番剑雨,当真是人力可为? “来!”景舟轻呵一声,下方海水汹涌翻滚,一柄、两柄、十柄,转眼间便有数千水剑自海底飞出。 铺天盖地的剑气肆虐八方,倾盆大雨被无尽的剑气搅碎,连同厚重的能压毁一座城池的黑云,都被搅出一个大口子,仿佛天幕被人狠狠撕下来一块。 剑鸣不绝,回荡天地于天地之间,冲天的剑意直上九霄。 临海观看的江湖中人,腰间的长剑似乎受到某种牵引,齐齐鸣颤,吓得不少人用手死死捏住剑柄,唯恐宝剑出鞘而去。 空中水剑一柄接一柄,遮天蔽日。 密密麻麻,数不尽的水剑串成一线,顷刻间化作一条剑龙。 让了一招的白发老人,终于有了动作,见百丈剑龙扑面而来,不近反退,直直一拳轰出,砸向龙头。 轰! 海面顿时掀翻,随之而来的是地动山摇。 即便是在远处的武帝城,城墙亦是如同糟了地震一般,一阵晃动。 无数碎石被浪水裹挟着朝前激荡而去,大有将武帝城拍散的趋势。 武帝城中,赵宣素朝东海方向瞥了一眼,嘿嘿道:“这两位陆地神仙约莫得打个山崩地裂,没有一段时间,不会停手,贫道奉劝你也别指望着山鬼会留心救你。世子可还有什么遗言?说出来听听也算是好。” 徐凤年惋惜道:“老天师怎么说也是前辈高人,就这么喜欢给人当儿子?不憋屈?” 赵宣素哈哈一笑:“贫道活了一大把年纪,道法平平,脸皮却厚,况且我喊徐骁是爹,他就是我爹了?我和你一声孙子,你就当真是我孙子?世子殿下要是没有什么遗言,贫道该送你” “上路了”几字活了数个甲子的老道士还没说出,耳边便有声音响起:“什么前辈高人,分明是一辈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邓太阿来杀狗了!” 顿时六柄小剑破空而来。 世间传闻,桃花剑神邓太阿以吴家剑冢秘术养育有袖珍小剑,以心头血浇灌。 小剑通灵如活物,玄妙异常,出匣以后无需气机驾驭,便可自行割取敌人项上头颅。这等出神入化的剑仙手笔,世子殿下今日有幸一见,六柄指长的飞剑分插在赵宣素身上六处大穴,稚子的躯体顿时崩溃。 一道长虹飞出,直上九天。 “老天师想走,也得问问邓太阿的剑才行!”桃花剑神话音刚落,六柄飞剑射入赵宣素元神中。 邓太阿继而再弹,又有六柄小剑自手中匣子飞出,成剑阵将赵玄素元神困住。 眼见逃去无望,赵宣素思量一番,心下发狠,投身剑阵中,他即便免不了兵解,便取个巧,偷一次天机,将龙虎山的劫数转到徐凤年身上。 “邓老狗安敢如此!”出了吴家剑冢后从未变过脸色的桃花剑神一声怒吼,他之前只留意剑阵,此时有心想阻拦劫数柱子落在徐凤年身上已然来不及,龙虎积攒千年的劫数,不须悉数,只要有三两分,便能叫徐凤年运消身死。 他即便是神通广大,可也多是杀人的手段,却无法消除这因果劫数。 世子殿下凄然一笑,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赵宣素这歹毒下作的老乌龟?能叫着桃花剑神如此恼怒,总不是啥好事。 这是? 邓太阿抬头一瞥,一道紫芒似从天外而来,斩在龙虎山的劫数之上。 今天先欠“素笺一缕清风”一章 先给铁子道个歉,今天本来想给“素笺一缕清风”铁子加更一章,码字到凌晨五点多,码出一章来,已发。 下午家里有点事,没码出第二章来,实在是不好意思。 现在刚回家,脑子昏昏沉沉,码不出字来了,明天尽力补上。 《浪迹仙武诸天》今天先欠“素笺一缕清风”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86章 水淹武帝城 赵宣素以偷天换日手段取来的劫数一遇紫芒,如同冰雪消融。 “山鬼小儿安敢如此多管闲事!” 剑阵之中,依稀可见一道身着广袖道袍的金色元神,面容扭曲,恨意冲天。 赵宣素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山鬼小儿竟然如此自负,与天下第二人的王仙芝比斗,还敢分神,留意此处之事,以一道剑气阻他以兵解为代价取来的劫数。 气运因果之事,本就讳莫如深,偷机不成,必然要遭反噬,再加之那武当掌教洪洗象,千里飞剑斩龙虎气运金莲,龙虎山千年不衰的气数,莫非要自今日而绝? 受紫芒一阻,五六成劫数被斩散,剩下的四五成,虽是聚敛,落下的速度却变得大缓。 邓太阿挥袖一引,无数剑气自剑阵中飞袭而出,将剩下的劫数搅碎。 赵宣素目望龙虎,面色如灰。 七道劫数柱子相继而起,汇成一条浩浩洪流,直奔龙虎山而去。 天师府中千百道士从入定中醒来,只觉心神不安,眼皮一阵乱跳。 众人推门而出,见龙虎山天象顿变,心恍然一沉,惊骇异常。 黑云滚滚,自天垂落。 黑压压的云层中有雷电交织,发出阵阵轰鸣,散出滔天威压。 天威煌煌! 山中百兽嘶鸣,四下奔窜。 老天师赵希抟望着天际不断闪动的电光,手中不知用了多少年,带着几个缺口的大碗,“砰”的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是天劫? 天师府到底做了何事,竟然引来这等祸事? “祖师误我龙虎!”尊贵到极点的道门魁首天师府掌门赵丹霞,望着翻滚涌动的雷劫,张嘴吐出一口心头血,身子一晃,踉跄退了两步。 只是替人皇逆天续命,便已担天大的因果,龙虎山这些年攒下的劫数,若是能放在秤上称一称,何止千斤? 一朝气运反噬,龙虎山千年执道门之牛耳已然作古。 轰! 一道天雷撕裂长空,落在这座人间千年的神仙府中。 龙虎山随之一阵摇晃。 震天雷声七响,天师府化龙池内,朵朵气运金莲随之凋谢。 一声悲鸣,不知来自何方,回荡在龙虎山中,叫无数道士心生悲痛。 池水中的养的一尾尾气运灵物蛟鲵,翻肚而死。 守在化龙池旁的两个年轻道士,只觉得天塌了。 “哈哈哈,身为道门大真人,却如此下作歹毒,龙虎山当有此报!赵老狗,邓太阿送你上路!”邓太阿伸指一弹,一十二柄小剑气势大作,剑阵中豪光冲天而起,天地登时变色,修道三甲子老道的金色元神,顿时被如虹剑气搅碎。 世子殿下眼睁睁见神仙一般的道门真人在飞剑下化为飞灰,此时方知一品四境界,境界虽有高低,却不能代表武学成就高低。三教中人素来重天道轻武道,哪怕入了陆地神仙,生死之战,多也不是三教之外散仙的对手。 可过天门登仙的道门大真人,不也弹指间便被剑阵灭杀? 思量片刻,世子殿下又朝东海望去,抚摸着破木匣子,喃喃道:“一拳一剑便能叫海水倒立,可真是一件霸气无匹的技术活儿,本世子没法赏啊~” 魏叔阳、舒羞、吕钱塘几人远远便瞧见武帝城之上剑气激荡,此时也顾不得武帝城天大的规矩,来到城墙之上,将世子殿下护住,警惕望向这手中拎着桃花的中年男子。 邓太阿笑了笑,并未有太多动作。 “都散去吧,剑神邓太阿还不会对我这后辈下手。”世子殿下轻声道了一句。 武帝城城头之下,一黄衣小姑娘呵呵一笑,将匕首又插回腰间,身子一晃,消失不见。 这中年男子是剑神邓太阿? 吕钱塘瞪大眼眸。 舒羞,杨青风面面相觑。 九斗米老道则是略有丧气,吕祖之后,能当得剑神之称的,在他看来,唯有老剑神李淳罡而已。青衣官子曹长卿三入皇宫如过廊又如何?桃花剑神邓太阿千里飞剑取头颅又如何,天下第二人王仙芝镇守武帝城一甲子又如何? 几人即便是在江湖上打出偌大的名声,终究代表不了他心中的那座江湖。 青衫长剑走天涯,木马牛折天下兵。 奈何老剑神老了…… 东海之上,风雷激荡如同万马奔腾。 海水如同煮沸了一般,翻腾奔涌。 数万临海观战的人,一退再退,望着几十丈的浪头,方知何为陆地神仙! 浪头仿佛染了一层颜色,鲜红妖冶。 是血! 拳罡剑气四溢,将一头头深海蛟鲸搅碎。 能将三层楼高下的战舰轻易撞翻的庞然大物,一身尸骨悉数化为鲜血,带着刺鼻的腥味,随着能将城墙扑倒的浪头,不断冲击着山坡上众人的心神。 轰! 轰! 炸响不绝。 王仙芝不避不退,凭借雄浑的体魄与罡气,一双拳头将百丈长的剑龙硬生生砸碎,笑声愈发豪放,愈发畅快。 天上虽有仙人,奈何所谓仙人,早已抛却人心,以天道自处,每逢仙人临凡,仅凭借喜好,便要改换天下之势。他王仙芝不愿仙人玩弄人间,所以才会镇守武帝城,为后辈开山,给人间武夫一份尊严。 而今又多了一位三教之外的陆地神仙,这对江湖而言,殊为不易,岂能不叫人喜? 轰! 轰! 波涛怒嚎,无尽海水汹涌而起,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气息,直冲武帝城而去,数万观战人顾不上领悟东海之上两道身影排山倒海的神通,憋足了力气朝一旁逃窜。 连巨石在怒浪之前都被拍得粉碎,何况是血肉之躯? 众人后退百余丈,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恍然又有声音在耳边响起:“李淳罡有一剑,可开天门,我亦有一剑,可封妖镇魔屠天上万千神仙,请王仙芝品鉴!” 一剑出,风起云涌。 杀煞之气如狼烟般升腾而起。 这是纯粹的杀意! 无人不可杀,无物不可斩! “好!”王仙芝脚踏翻滚浪潮,哈哈畅笑,他在东海看了江湖一甲子有余,恨不得有人将他伤到才好。 武帝城中,一童子牵着毛驴不知何时来到桃花剑神身边,咧着嘴抬头望向阴沉的天幕,只是看了一眼,便神情恍忽,手中小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邓太阿一指将童子点醒过来,沉声道:“莫要再看,此剑乃是杀戮之剑。” 这一剑杀意之重,可叫天上的神仙抖三抖,若是心智不坚定的剑修,只需瞧一眼便会剑心大破。 童子心有戚戚,此时心底仍有尸山血海挥之不去。 桃花剑神又转向一旁的世子殿下,观其面容非但不惧,似乎还在领悟,这叫桃花剑神暗暗称奇。 天下传闻北凉世子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今日他亲眼一见,委实替这藏拙的侄子打抱不平,这哪里是不学无术?不论心性还是资质,皆是上等,若是练剑,假以时日,世上必然再多一尊剑仙。 童子平复了一下不宁的心绪,捡起地上的小剑,一个翻身重新骑到驴背上,轻声问道:“老爷,你常常赞叹天不生李淳罡,剑道万古如长夜,这人的剑和李淳罡的剑谁厉害?” 邓太阿将十二柄小剑收回木匣中,面朝东海,低声叹道:“论剑招之高明,老剑神的两袖青蛇已是这江湖百年以来剑法极致,演尽世间万法。论剑意,虽不知老剑神的一剑开天门如何,但此剑一出,神仙也不得安稳了。” 剑意一途,臻于巅峰境界,滚滚大江可逆流,天上仙人尽俯首! 开天门,杀天人,哪个不是世间剑意巅峰? 数万观战人面露骇色,身子发软,心中油然而起大恐惧,当场便有人被这一剑吓破了胆子,陷入魔怔。 轰! 横贯天地的巨剑落下,斩在天下第二人的双拳之上,东海之上海水倒流直上天幕,目光所及,再无两位陆地神仙的身影。 天地之间,只剩无穷无尽的海水。 东海之上这场惊世之战,以海水拍击武帝城结尾。 那日海水倒灌城池,数万观战人往城西倒退数里。 此战之前,众人皆以为斩妖除魔是道士故弄玄虚的伎俩,经怒浪一撵,才知江湖中人武学臻于化境,可令天地动容! 一个个有幸亲眼见过这场大战的,个个神气不已,这一战,何止是能吹一辈子! 只是江湖实在太大了,大到连一座山扔下去都砸不起水花来,习武之人何止千万,数万观战人落在江湖之中,可不是“寻常难得一见”的人物?哪怕是之前被人瞧不起的游侠儿,不论走到哪,只要在这数万人之列,皆被奉为上宾,别的不求,只盼望着能听个只言片语有关那日的盛状。 海水倒立,天地失色到底是何模样? 自此江湖中人茶余饭后又多了可谈论的事。 王仙芝和那新剑仙东海一战,谁胜谁负? 有人坚信甲子未曾一败的王仙芝依旧傲立在武道之颠,毕竟几十年来,王仙芝与人比斗,皆是不带兵刃,压低境界,单手对敌。 王仙芝自称天下第二,整座江湖无人敢称天下第一,折木马牛,败邓太阿,败曹长卿,败顾剑棠,所有登榜武评的高手,都输给了这位从不出城的老人,一人一拳便成了整个武道的一块磨刀石。江湖之中哪个不想和王仙芝“切磋”一二,只是半招就败北,也能引以为荣多十车吹嘘的本钱。 争论的脸红脖子粗的,则坚信新剑神是后浪拍前浪,更胜一筹。 东海之上那一剑,已非凡间之剑,有剑道宗师曾言,天上剑仙三百万,见到此剑也须尽低眉,尤其是一个个腰悬宝剑的,哪个个不是将此剑奉为天剑? 我有一剑,可屠天上万千神仙! 。 。 。 。 。 。 人迹罕至,杂草丛生的小道上,一拎着两根竹枝的黄衣少女走在前头,后面屁颠屁颠跟着一个身着儒衣的老头和一头体形肥胖,毛色黑白相间的大猫。 约莫是少女没有骑着大猫而是陪同这老头一起走路,老头一张脸笑若菊花。 燃文 他是兵儒释道剑棋书画茶诗春秋十三甲,独霸三甲的黄三甲又如何? 是以三寸舌杀人三百万,与人屠徐骁和人猫韩貂寺并称的春秋三大魔头又如何? 在自家闺女前,该低头低头。 他这一辈子,不求闺女给自己养老送终,能赏他一声笑,他黄士龙便比喝了千百坛琼浆玉液还要舒心。 知道自家闺女只呵呵,鲜爱开口说话,黄士龙自言自语道:“本来西楚复国无望,这会儿倒是真不好说了。曹青衣即便由是儒道转霸道,只要王老怪走出武帝城,重入江湖,曹长卿这可怜虫,一样拦不住,还复个屁国!” “王老怪不服不行啊,五百年难得一见,除了吕祖,谁能镇压他?重回陆地剑仙之境的李淳罡也不行。王老怪要是铁了心要杀人,即便是天王老子都拦不住。嘿嘿,不过嘛蹦出来一个山鬼,即便是王老怪卖赵家天子一个面子,出了武帝城也对西楚没啥牵制了。” “上次见那小子,老夫瞧他是天象境界,想要进入陆地神仙,还不知需要多久,如此一看倒是老夫小觑了姜丫头身上的气运。啧啧,借大秦西楚两朝国运,竟然叫这小子硬生生挤出一个陆地神仙的位子来!这小子莫非是天道私生子?” “他娘的,跟这天机一样,乱的一团麻,越看越看不清了。本来按照书中所说,徐凤安这小子必要死于凉莽大战,留史书骂名。修道千年修成神仙有个屁用?真武大帝转世不也被压的死死的?徐凤年这小子,看着出身尊贵,微风八面,只是还不如赵楷那私生子,到头来屁也不是!” 走在前面的板着脸的小姑娘一记刀手砸在黄老头头上,声名在外地老魔头,顿时屁股开花落在地上。 察觉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老头顾不得拍打屁股上的尘土,接着话题一转道:“不过嘛,这次天机大变,西楚复国在即,有山鬼这书外人做变数,西楚能走蟒化天龙也未可知。凉莽大战走势如何,鬼知道。徐家小子说不定还真能活下来。” “呵呵。”一声轻笑,好似银铃。 板着脸的小姑娘终于不再板着脸。 第487章 神仙怕死,武夫搏命 “仗剑当空一剑去,一更别我二更回,照亮剑道万古长夜!瞧瞧老剑神李淳罡的名声,多威风?再不济也是桃花剑神邓太阿,虽用老剑神的话说,邓太阿拎着一枝桃花太他娘的秀气,是娘娘腔,可咋也是剑神不是?你再听听你这名字,他娘的剑鬼?是么王八犊子的玩意!”一声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惹得远远吊在后面凤字营的一众北凉汉子失声痛笑。 剑鬼? 即便是一群汉子不是江湖中人,也能听出此名字,的确不够威风,配不上那位在东海之上,一剑叫万人颤抖的人。 背着赤霞剑的吕钱塘目视前方,心亦往,神亦往,觉得这称号与山鬼公子颇为契合,手中剑斩的就是天上神仙,不叫剑鬼难道叫剑神? 当空一剑,叫天上神仙皆做鬼! 景舟骑着马走在前面,手里捧着一黄梨匣子,满不在乎道:“剑鬼便剑鬼,这江湖剑神太多了,剑鬼却只有一个。” 世子殿下学着老黄的口吻道:“是这个理儿!再下去三百年,本世子也敢说,整座江湖就一个鬼!” 景舟将木盒一推,盖住里面剑气森森的袖珍小剑,道:“你小子是个疑心疑鬼,你爹的胆子没继承,谨慎倒是学得十足。这十二柄小剑没半点儿问题,将你那心从嗓子眼放到肚子里。虽说匣中飞剑被邓太阿抹去禁制,但小剑依旧存有灵性,只需你用血日夜饲养,几年便能与这十二柄剑心生感应。” 世子殿下嘿嘿两声,从半空接过盒子。 邓太阿莫名其妙送他可叫道家大真人轻易化为飞灰的剑匣,说是还当年恩情,谁知道怀的什么心思? 小心行的万年船,叫山鬼瞧上一眼,总归没有错。 “瞧瞧,这才是剑神,比李淳罡那老头大气多了,不说两袖青蛇,连一剑仙人跪都不舍得传授人,抠抠嗖嗖。”世子殿下由衷赞叹邓太阿的同时,还不忘埋怨两句老剑神,实在是当初学青蛇剑意的时候,被老剑神打了一个何止“惨”字了得! 从早到晚,李淳罡剑剑到肉,那是连逃都逃不掉的光景。 景舟想了想,轻声道:“当年邓太阿在吴家剑冢练剑时,你娘对他有过赠饭之恩,也有过授业之恩,若非你娘,这桃花剑神,早已饿死在剑山上。” 抱着十二柄袖珍小剑的世子殿下当场震惊,也不觉得邓太阿赠剑香了。 桃花剑神是不是忒小气了写,这天大的恩情,就只留下飞剑,却不曾留下半分御剑法门? 景舟嘲道:“你小子别贪心不足蛇吞象,若非邓太阿出手,赵宣素那老小子,放个屁都能崩死你!” 世子殿下发了两句牢骚,又转回之前的话题,问道:“也不知哪个鳖孙喊出来的剑鬼,当真不恼?” 景舟笑骂道:“我肚量便那么小?” 世子殿下点点头,山鬼剑鬼,不过是差了一字而已。 景舟瞥了一眼世子殿下,澹澹道:“徐凤年,送你回北凉后,我便该去找姜丫头了。” 世子殿下“哦”了一声。 空气中只剩下马蹄声。 行了二里路,世子殿下恍然想起来什么,同是一剑,在天象境和陆地神仙境用来,威力何止是天地之别! 武帝城上观剑,叫世子殿下差点儿生出一剑开天辟地的错觉。 徐凤年颇为遗憾道:“你那一剑,咋就没能削去王老匹夫的头颅?” 对这取了老黄性命的天下第二人,世子殿下恨,亦恨自己功力太弱,不能拆了那武帝城。 景舟瞪了徐凤年一眼,道:“五百年不得一见,修为直追吕祖的王仙芝岂是如此容易杀的?不论是体魄之雄浑还是气海之广阔,这天下第二人皆是到了常人一辈子难以企及的地步。况且有王仙芝在,这江湖才会多几分生气。” 王仙芝守在镇守武帝城一甲子有余,所求岂是那“天下第二”的虚名?不过是希望更多人在走投无路之时,能够向前站出一步,而不是只能跪下去,磕头求饶。 这天下第二人岂止是守武帝城? 王仙芝镇守的是江湖万千武夫的嵴梁! “不输不赢?”世子殿下好半晌憋出来一句话。 景舟点点头,“最后一剑,天门开一线,有仙人妄想飞下,被我一剑斩了,我与王仙芝就此罢手,再斗下去,难免会叫天门大开,到时仙人下凡,凡间便不属凡人了。” 哔嘀阁 “真斩杀神仙了?”世子殿下嘴疑心不疑。 景舟呵呵一笑。 世子殿下竖起拇指马屁道:“顶天大的霸气!剑鬼见鬼,剑鬼叫仙人见鬼……” 景舟一踢马腹,朝前轻快而去。 徐凤年这小子,幸亏没和闲着没事抠脚丫子的李淳罡待久,两袖青蛇真意没学多少,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 狗嘴里吐象牙也就罢了,非得扯着嗓子吐,唯恐别人听不到。 跟在后面的九斗米老道和舒羞几人,苦笑不得。 即便是之前对世子殿下半分瞧不上眼的吕钱塘,都抚摸着赤霞剑,抿嘴一笑。 这位世子殿下,虽仗着有个人屠的爹为人霸道,可有些时候却总叫人厌恶不起来。 世子殿下打马追上前,喊道:“既然能开天门,为何不飞升?那些牛鼻子一个个烧香拜祖,连做梦都想学一学齐玄祯,白日飞升呢!” 景舟反问道:“李淳罡不屑飞升,王仙芝不屑飞升,我便瞧得上?” 世子殿下一愣,不解道:“咋他娘的都不想飞升?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这话叫赵希抟那牛鼻子听到,还不得气死? 龙虎山为了出一位天人,鬼知道明里暗里废了多大的力气! 景舟讥讽道:“天上飞升证道的仙人,早已抛却人心,未必有几个好货色,多是赵宣素一般贪生怕死之辈,这种神仙,不做也罢。若非王仙芝坐镇武帝城,天门不可轻易开,江湖气运早已消散于无。” “黄士龙将春秋庙堂气运导入江湖,这才造就一个大年,武道由此而兴盛,若是由此而下,谁敢说不会出现一个武学盛世?江湖没落,前人绝学失传,天下之大没有武夫一席之地,实非我所愿!” 世子殿下初闻此等秘事,惊得目瞪口呆。 难怪最近几十年,高手一个接一个蹦出来。 “人间有人间的道理,秩序当由人皇来定。天人窃取人间气运,必定会影响人间的秩序,人间不人间。我若是飞升,必要屠尽这些高高在上欲垂钓人间气运的神仙,还天地一个清净!”景舟身上杀意凝而不散。 “狗屁的神仙!”徐凤年骂了一声,又豪言道:“哪天本世子练刀有成,也杀一杀这天上的神仙!” 。 。 。 。 。 。 上阴学宫 一身影从栽满莲花的湖中探出头来,对着湖畔的一座阁楼喊道:“媳妇儿,小舅子从武帝城出来了,连头发都没掉一……” 气宇不凡,笑起来尤为风流倜傥的年轻人还未说完,便有一物朝着他的嘴激射而去。 是一枚黑色棋子。 玩世不恭的年轻人张嘴咬住棋子,嘴里含湖道:“媳妇儿,小舅子的命,真硬,比石头还硬!” 被年轻人称作媳妇儿的女子,拔出有着道家第二符剑美称的红螭,一跃出了阁楼,一剑朝着荷叶旁的脑袋刺去。 年轻人一个激灵,重新潜入水下,朝着反方向游去。 一下刻,湖上炸响一声,不用多猜,年轻人便知道又是媳妇的剑气在肆虐湖水。 游出好长一段水路,估摸着媳妇的剑气到不了了,年轻人才从水中冒出来,身子朝下脸朝上,悠哉悠哉仰泳而去。 自家媳妇嘛,脾气大点挺好,不然跟万千女子一样骄滴滴,又或者逆来顺受,他还瞧不上眼呢! 怕媳妇儿也没啥不好,娘说过,有个人怕着,活得久。 只是有一件事他想不通,咋小舅子就如此难杀呢? 武帝城中好不容易等到大天师赵宣素出了手,谁知又蹦出来一个剑神邓太阿。 年轻人也懒得再去想,脑总画面一闪,又回到了那日在武帝城的场景。 “赵楷求见山鬼前辈。” “别前辈不前辈的,听着逆耳。” “晚辈不敢。” “我先前毁你四具符将红甲,你不怕我再毁你第五具?” “怕,可再怕,也得见一见前辈,不然赵楷不甘心。” “你小子不用多说了,不纠结杀徐凤年,你这私生子还能多活几年。” “徐凤年许诺了前辈什么条件?徐凤年答应的,我能做到,徐凤年做不到的,我愿意帮前辈做到。” “别费心思了,命运弄人,你要是早点能遇到我,还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前辈对这金甲感兴趣?” “这副金甲虽比不得叶红亭那副可凝聚黄紫气运的甲胃,却也算一件异宝,尤其是这甲胃上的符箓,可聚天地气息,是个好东西。我不喜欠人东西,今日看你的符甲,便与你多说一句话,你想要权势地位,徐凤年并不是你最大的障碍,可你偏偏选了一条最迂回最难走的路。” “前辈是想让我放弃杀徐凤年?” “这条最难走的路,尽头是死路。” “死路吗?杀还是不杀小舅子?”赵楷目光极眺,良久喃喃道了一句。 。 。 。 。 。 。 出北凉王府时,徐骁曾答应过吕钱塘、舒羞、杨青风三人,只要几人能护送他徐凤年从武帝城回来,便还三人自由,非但如此,三人要官帽给官帽,要秘籍给秘籍。 出了武帝城后,世子殿下曾问过三人意愿,舒羞这婆娘最势利,一路提心吊胆走了这么久,总得回北凉王府多拿些东西才好。钱也罢,秘籍也罢,北凉家大业大,拿少了才是没天理。 瞎了一眼聋了一耳的杨青风还未想好,大剑士吕钱塘则是要了手中的赤霞剑,打算回到当初练剑的广陵江,继续在江边结庐而居体悟剑道。 听到“广陵江”一词,世子殿下想起来那口口声声说最佩服他的广陵世子赵骠。 这跟肥猪一样的广陵世子,扬言他梧桐苑中有好些尤物,可惜广陵与北凉相隔千里,他赵膘没有力气远游讨要,不然二人可以换着丫头切磋切磋。 敢跟他徐凤年抢天下第一纨绔的名头,抢女人,这广陵世子的胆子,还真跟他一身膘一样,肥! 你不就我,我来就你,不教一下赵骠这肥猪如何做人,岂不是要弱了“徐凤年”三个字的名头? 一行人稍作转折,来到广陵江。 广陵江一线潮及富名声,与峨嵋金顶佛光和武当朝大顶并称当世三大奇观。 当年李淳罡初出江湖,便是在千万观潮人的注视下,踩着潮头过大江,这更是引的无数大侠陆续来广陵江踩水,仿佛不在潮水之上露几手,难以称作好儿郎。之后每年不及八月十八,潮水壮观天下之日,江边一带便已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离着江面还有一段路,吕钱塘从车队中分离出来,策马来到世子殿下身前,抱拳重重行了一礼,又转向景舟,神情复杂,最后满腔心绪,都化为了几个字:“必不叫公子失望!” 吕钱塘走了,头也不回,拎着那柄一辈子都摸不够的赤霞剑走了。 景舟望着吕钱塘的背影,心有感概。 因他出手,四具符将红甲提前被毁,这位结庐观潮十年以练剑的大剑士,并没有惨死。 再过十年,天下大概会多一善用重剑的指玄高手? 世子殿下拍拍手,摸着良心道:“吕钱塘,是个耍剑的料!” 十余年不悔初心,只为心中剑道,日复一日在潮中练剑的有几人? 为了将剑心磨砺得精纯无比,不惜以命相的拼又有几人? 还有一句矫情的话世子殿下憋着没吐出来:吕钱塘,你他娘的是条汉子! 徐骁赐了这大剑士一本《卧龙岗驭剑术》,这一路吕钱塘便拼死以命保护他,每战一马当先,搏命冲在最前面。 温华那最不像大丈夫的人曾说过一句最像大丈夫的话:“男儿欠人钱财不还,欠一文钱也是没卵的!” 大剑士吕钱塘,一路行来,不欠他徐凤年半文钱! 第488章 我有一刀学自山鬼!(二更,补之前欠素笺一缕清风的) 广陵江边,立着两道身影。 一着紫袍背长剑卖相不凡,一赤手空拳气势甚雄。 二者好似约定好了一般,相隔两丈而立,并未动手,只是蓄势,衣袍无风自鼓,使得一个个观潮人拍手叫好。 “娘的,这俩人怎么这么熟,好像在哪见过?”一牵着劣马,头发杂乱如同茅草窝的中年汉子滴咕了一句,继而双眼大瞪,低声骂道:“他娘的,这不是前两日在城门楼下,听一个老瞎子讲的吗?” 要说这一段日子,江湖中传的最广的,便是新剑神在东海和王老怪那一场惊世之战。 东海大战不过一日,那新剑神,也有人称剑鬼,一剑开海两百丈斗王仙芝的事迹,便已传遍大江南北。 混江湖的,要是对这甲子难遇的大事还不知不闻,直接拿块豆腐一头撞死得了!这可高兴坏了那些说书先生,以往耗费几斤口沫撑死撑活不过赚几个铜板,如今只要往死里吹那些新剑神一剑东来是如何威风,那些牛气哄哄的剑修,指不定就扔过一块碎银子来。 剑修大气也有大气的理由,二两银子换腰板挺直,不贵! 紫衣敢令江湖客,你们那些练枪练刀练棍的,可行? 后来见有些小娘子也对这新剑神上心,这些说书先生又往死里吹那紫袍剑神是如何个风流倜傥,俊雅不凡,起初还有几个厚不起脸皮来的说的比较含蓄,后来见这女儿家出手比那些耍剑的还阔绰,一个个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只恨千百年来读书人说的词太少,翻来覆去不过是天下无双,宇内仅有几个词。 估摸着观战人聚集得差不多,足够自己出手,两位侠客潇洒纵身一跃,踩着江水各显神通起来。 一众观潮人满堂喝彩,东海之上那一战没亲眼看到,眼前这一幕也不差,不是? 尤其是那用剑的紫衣客,精心准备的剑招叫人看的眼花缭乱,唬得不好门外汉一愣一愣的,恨不得当场便磕头拜师。 江湖前辈诚不欺我,果然耍剑有前途! 听闻喊声、叫好声愈发震耳,江上二人斗得愈发卖力。 出来混图个啥? 还不是为了名声? 不然为啥有旱路不走非得走水路,有船不乘非得湿了衣摆去踏水? 今日过后,保管他二人能给自己起个响亮的名头,诸如惊天剑,碎浪拳。 恍然人群中发出爆呵,原来是那剑客一剑斩出,无风起浪,一线浪头将赤手空拳的汉子淹没,浪头去而不减,直拍岸边,将数个醉心观看的人拍到在水中。 娘咧,能打得这等惊心动魄,这剑客果真是高手!即便是比不上那位名头最盛的紫衣剑神,也相差无几吧? 熙攘的江边,一个小圈子和众人隔开,圈外守着三人,一个虎背熊腰拎着一根卜字大戟,一个面如冰山手持猩红长枪,还有一个是个面瘫的独眼瞎子,只是瞧上半眼便知道不是好惹的。 难得被世子殿下没有当骡子当牛使用的舒羞,一双手抱在汹涌的风景上,朝着江中各显手段的两人暗骂一声土包子,满脸鄙色。 别提那些指玄、天象境界的高人,她这不入金刚境的女子都看不上这蹩脚的打斗,哪怕是连她最瞧不上眼的瞎子杨青风,收拾这俩武艺平平的人,也只需要三拳两脚。 舒羞目光又转向世子身旁的那袭紫影,自怨自艾。 这武功高得吓人的公子,咋就不解风情,对她举止丝毫不逾矩?就不能学一学没半点儿高人风范的李淳罡?她这床上一十八般武艺就不想试一试? 世子殿下用胳膊肘捅了捅景舟,乐呵呵道:“要是让这在江中比斗的二人知道,名声炽热的新剑神就站在江边观战,那二人不得灰熘熘夹着尾巴在地上挖个缝钻进去?” 世子殿下又想到了禄球而用鹰隼送来的密信,那些“江湖老前辈”,以道听途说获取的小道消息,东缝西补,再结合自己的阅历,差点儿将自己身边这位在东海之上与王仙芝打得天翻地覆的新剑神讲出花来,什么那新剑神是吴家剑冢私生子,也不知怎的领悟了一套绝世剑法,十六入金刚,十八岁入指玄,持一柄古剑,挑翻了吴家剑冢云云。 景舟一笑了之。 老道魏叔阳摸着颏下那缕山羊胡子,看的颇有兴致。 谁还没初入江湖年轻过?当年听闻李剑神的事迹,他不也照葫芦画瓢做了许多此时回头一看皆荒唐的事? 只是这江湖静寂得太久了,久到一代人白了头,久到后辈不知前辈风采。 别说王仙芝双手对敌,这天下第二人与人交手,已经多少年不曾见了? 江湖这么大,热闹点,挺好。 相比灰衣老道的闲暇,被拿着当侍女一般对待靖安王妃裴南苇,则是浑身香汗淋漓。前面沉甸甸的风景本就叫这两次登临胭脂榜的王妃纤腰不堪重负,走起路来未免有些沉重,何况她小手还拎着一个较有分量的盒子,盒子中装了两坛酒。 禄球儿说过一句话,世子殿下听着有那么几分道理。这女子就跟他养的鹰隼一样,想要她听话,得慢慢调教。 靖安王妃,名头不小,只是赵衡那老小子,可没有一天拿这女人当枕边人。被赵衡当了弃子,裴南苇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在他面前端架子。 他徐凤年不急,有的是耐心,看看这名义上应当被他称作婶婶的破鞋,还能硬气多久。 景舟意味深长瞥了徐凤年一眼,从靖安王妃手中拿过一坛酒,自顾饮了起来。 天下第一非无敌,世间尤有裴南苇。 岂是说说而已? 世子殿下被看的怪怪的。 这一眼啥子意思? 自求多福? 他徐凤年十二岁起便在褚禄山府中听听小曲,喝点小酒,然后嘿嘿嘿,练就三十六番姿势,功夫之高明,可比耍刀耍得熘。 景舟含湖不清说了一句:“山外还有山比山高,扶墙而出啊……” 裴南苇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滚烫。 世子殿下正当沉思,一阵不合时宜的马蹄声骤起。 不论是游侠儿还是当地百姓,扭头瞥见马术精湛,佩刀负弩的士卒,顿时脸色大变,顾不得观看在江上卖力打斗的两人,纷纷撒脚丫子往两旁散去,跑的慢些的又或者是由外地来不懂规矩避让的,眨眼便被马上士卒用茅尖刺穿身子,血溅当场。 尸体从长茅上甩下,落在地上,片刻又被马蹄踏了一个通透,肠子内脏碎了一地,刺鼻的血腥味霎时弥散开来。 几十骑甲胃鲜明的轻骑在人海硬生生碾出一条路,散到一旁的旁观者暗暗庆幸自己躲得快,只瞧这些着制式甲胃的士卒,便知道是那广陵世子赵膘出行,挡了这世子殿下的路,可不是该死?可不是白死? 这位臃肿无比的世子,是天底下为数不多的真正贵人。 在广陵一带,没有什么王法,有的只是肥猪世子的家法。他老子广陵王赵毅,乃是天子胞弟,非但手下握有雄壮甲天下的水师,还有一支精锐骑兵,尤其是八千亲卫背魁军更是精锐中的精锐,疾如锥失,战如雷电,据说能和北凉的大雪龙骑军一较高低。 当年春秋国战,赵毅便是带领着背魁军,踏破数国皇宫的大门,将亡国的皇后、公主抢回了广陵。 在几十骑轻骑之后,是一匹毛色润泽的汗血宝马,马背上托着一个浑身肥肉颤抖的胖子。汗血宝马之后,则是一眼神如刀,形如枯藁的灰衣老者。 从人群中挤出一人,跑到赵膘马下,踮起脚窃窃私语的同时,对着青鸟、舒羞、裴南苇几女指指点点。 传说广陵王世子手底下养了一群狗腿子,安插在广陵各地,专门负责帮其寻找俊俏动人的小娘子,今日一见,果真传言不假。 几个猜出惊劳肥猪世子大驾缘由的年轻士子,侧头转向被广陵骑兵围住的那小圈子,冷笑不已。在广陵一带携姿色不俗的女卷随行,如同小儿抱金过闹市。 那俩公子哥带的侍女,难逃被肥猪世子压在身下的厄运。你家中有朱袍大员又如何?到了广陵一带,公子哥可只有一人,他姓赵! 广陵王世子笑眯眯盯着几位身段一位比一位丰韵妖娆的女子,哈喇子不住往下流。 那红衣的女子,年纪是稍大了些,可这身段要的!尤其是那骨子里的狐媚,抢回去岂不是能多玩出一些花样? 想想就够劲儿! 尤其是那一身荆钗布衣拎着木盒子的小娘子,绝色啊!在这眼界不凡的广陵世子看来,天上仙女不过如此!且一身雍容华贵的气息,即便是不值几文钱的衣衫都盖不住,这叫广陵世子愈发好奇此女背后的故事。 舒羞被赵膘的目光恶心的不行,强忍着杀意,将头转向一旁,即便是便宜了抠脚丫子掏裤裆的李淳罡,她也不愿意被这臃肿的广陵世子占便宜。 裴南苇头微低,脸上神色无半分变化。 肥猪世子胡乱擦去垂涎三尺的口水,大手一挥:“抢了!” 不少围观的人见怪不怪,当街抢女人算什么?这位肥猪世子还做过更荒唐的事,给人上演活春宫。 景舟从赵膘身上收回视线,轻笑一声,转向世子殿下,道:“叫我瞧瞧你那刀法,练出了几分意思。” 广陵世子听到这话啧啧两声,不怒反喜,破天荒朝前瞅了一眼。在广陵谁不是一见到他便吓破了胆?哪个敢反抗?逆来顺受的游戏叫赵膘着实觉得无趣。 今天竟然遇到一个颇为有骨气的人,广陵世子决定一会开开恩,叫这外地公子哥看看他的床上武艺后,再叫手底下的人送外地人上西天。 那几十骑轻骑知晓自家世子喜欢看“英雄好汉”做徒劳无功的反抗,并不急着动手,而是肆无忌惮笑起来。 围观的人则是摇头叹息,暗叹景舟一行人不知天高地厚。 除了皇宫里的几位,这天地底下,还有谁能叫广陵王父子看在眼里? 在赵膘面前越反抗,死的越痛苦。 徐凤年狞笑一声,拎刀上前。 跟在赵膘身后的灰衣老者不屑一笑,从马上下来。 不过是黄口小儿,能有几斤几两?相对而言,反倒是那抚须而立的灰衣老道叫他有一两分忌惮。 赵膘转向身旁一倒提漆黑蛇矛,面目狰狞的将领,问道:“你猜猜这小子能撑几招?可别三五下就被打死了。” 那将领回复道:“世子想让这小子活几招,他就能活几招。” 当真以为练了几招刀法便以为自己在这广陵能横着走了? 不远处的大燕矶驻扎着数千背魁军,别说是一个无名小子,即便是天下用刀第一人顾剑棠来了,广陵军也能轻易碾压过去! 肥猪世子眼中笑意满满,目光落在一向给自己办事无往不利的灰衣老者身上,拭目以待。 《独步成仙》 一气上黄庭! 世子殿下眉心的印记愈发明显,单手握刀悍然斩出,刀锋清亮如雪,划出一道玄妙的弧线。 一剑走龙蛇,这一刀是学自老黄! 灰衣老者神情一凝,不复先前那般轻视这耍刀的年轻人,双掌凝气勐然拍出,接住北凉世子一刀。 剑二,并蒂莲! 徐凤年默念一声,第二刀悍然出手。 灰衣老者脸沉了下来。 剑三,三斤! 徐凤年目光冷冽,一刀接一刀,不复停歇,直至剑九六千里。 七刀斩出,灰衣老者已经双袖化为飞灰。 第八刀落下时,灰衣老者已然接的吃力,待到第九刀,灰衣老者被斩退五六步,每退一步,脚下便会留下一个尺深的脚印。 老道魏叔阳欣慰一笑,世子殿下在武道一途愈行愈运。 这一刀的气势,已经有了几分楚狂奴双刀的风采。 江湖催人老,这曾经骑在自己脖子上撒尿的小子,以后再也无需自己保护了。 灰衣老者面露骇色,只是还未容他喘口气,耳边的声音顿时叫他生出一股不详的预兆。 “我有一刀,于东海学自剑鬼,可封妖镇魔屠仙!” “太一!” 一股似要择人而噬的杀意附在一道清光之上朝前散去。 这一卷大概要结尾了 其实本来没想写这一卷的,后来有书友想看,就写了。雪中大体剧情是参照的电视剧,其实写的很平淡,作者自己也知道,主要是之前没看过雪中,剧情啥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走。 写这一卷的时候,一边看电视剧一边写,没大纲,没剧情,不知道写啥了,还得问问“年少轻狂”铁子,所以一路基本上是跟着主角团走。 主角团到了广陵基本上要结束了。 有些人说雪中写的没新意,这里解释一下,雪中每个人物烽火都刻画的有血有肉,不敢乱写,怕和原著出入太多被骂,只能尽力保证每个角色契合原著。 谢谢铁子们对这一卷的支持,突然发现还有一个事,关于收女主的问题,雪中这么多女的,不知道该收哪個,最后一笔带过?还是? 《浪迹仙武诸天》这一卷大概要结尾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89章 武夫一怒 裴南苇冷笑几声,草包世子一刀想学人家斩九天之上的仙人? 也不嫌害臊! 舒羞却微微失神,下意识闭上双眼,在武帝城见到过这不属于人间的一剑后,她委实有些怕了。一剑既出,无天无地,四面八方充斥着的只有无尽的杀意,似入阿鼻地狱,坠幽冥黄泉,只是一刹那,便叫人死了千百次。 凛冽的杀意自刀锋上爆射而出。 下一刻鲜血四撒。 两节身子落在地上,混着泥土,滚了两下。 死了? 靖安王妃手中的木盒子顿时掉在地上,整个人腹内翻滚。 尤其是那一截肠子,竟然还在蠕动。 舒羞不屑一笑,这就是高高在上的王妃? 裴南苇蹲着身子干呕,肩膀不断抖动,在高墙大院钟鸣鼎食之家,她何曾见过这等景像? 肥猪世子一声惊叫,从马上跌落下来,三百多斤的肉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给他办事无往不利的王府供奉就这么死了? 这才多久? 见眼前又有广陵军倒在血泊中,肥猪世子顿时产生一个念头:跑! 吃点气算什么? 等他回到王府,带上几十名供奉,数百铁骑,再杀回来,将这耍刀的剥皮! 景舟一指点在裴南苇背上,靖安王妃只觉一股清凉感恍然传来,令人难受的气息和刺鼻的腥味随之消散。 裴南苇望着那身前的背影,澹澹一笑,神情复杂,叫人分不清是自嘲还是它意。 初次听闻这紫衣公子的名声,还是在靖安王府。 水龙淹黄龙,青州水师死了多少? 这天可是要变? 听说赵衡的儿子也死了,黄龙战舰被淹,她名义上的儿子虽逃了一命,只是也没挺过多久便归了西。 死了靖安王世子,青州的天可不就是变了! 此时地上已经躺了十几具尸体,不论人还是马,皆是一刀两断。 刺目的鲜血染红了一片,触目惊心。 宁峨眉看的手痒不已,世子殿下一刀接一刀,刀刀必杀人,这才是北凉男儿! 天大的道理,大不过北凉铁骑手中的刀! 景舟饮了一口酒,澹澹道:“这一剑学的形不似,出刀角度蹩脚的很,以后再用,不得让人笑掉牙?不过神倒是学到了那么一两分,马马虎虎。” 九斗米老道苦笑几声,除了天下寥寥几位,谁敢笑世子殿下的刀法? 一抹清光斩金刚,在他看来世子殿下的刀法岂止是登堂入室! 尤其是那杀意凛然的最后一刀,即便是他看着都心中生畏,能将这份刀术点评为马马虎虎,也就眼前这位能和王仙芝掰掰腕子的人了。 顷刻之间,与广陵世子随行的几十轻骑倒在血泊之中。 徐凤年三步并两步,一把将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马背的肥猪世子拽了下来,笑眯眯道:“赵膘,你想要和我抢女人?胆子挺肥啊!” 吓得屁滚尿流的广陵世子急忙摇头:“不抢了,不抢了。” 原先在一旁观看的人四下散去。 再多看两眼,谁敢保证自己的小命还能留到明天? 见肥猪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站在一旁的舒羞脸上闪过一丝快意的狰狞。广陵女子,有几个不憎恨眼前这死胖子的?若非这早就该下地狱挨千刀万剐的胖子有个姓赵的爹,舒羞都想拿剑在这胖子身上戳出几个大洞来! 徐凤年拿刀背拍着赵膘的脸,道:“听说你这死胖子除了一直惦记着徐凤年梧桐苑的丫鬟,还想要做一回癞蛤蟆,对北凉两位郡主念念不忘?就凭你有个肥猪一样的爹?也不照着尿瞧瞧你这猪样,北凉一条狗都看不上你,母猪都嫌弃你虚!” 宁峨眉忍不住大笑一声,世子殿下的嘴,听着依旧是那样诛心。 舒羞、裴南苇冷眼相观。 灰衣老道魏叔阳则是神情略有凝重,见身旁的紫袍剑仙目望东南,不由出口问道:“敢问公子,可是有何不妥?” 景舟澹澹道:“有人来了,还不少。” 躺在地上装孙子的赵膘眼神一亮,是大燕矶的背魁军! 等这精锐的亲卫军杀到,男的剁碎喂狗,女的抓回王府,够润就让这鳖孙的女人跪在地上,他广陵世子开天恩多玩几天,练练武艺,不够润,广陵王府簪子多,吞簪的游戏在后头等着呢! 徐凤年看向景舟,皱眉问道:“很多?” 景舟吐了俩字:“三千。” 有幸在襄樊城外见识过铁骑奔成一线,如浪潮一般碾压一切的靖安王妃面色惨澹,恍然瞥见身前的那袭紫影一脸澹然,她心下才多了几分安定。 即便是替北凉杀过不知多少人的舒羞,听到这数字亦是心一颤。 别说三千,即便是三百铁骑,都能碾压她一遍。 军中士卒单人单马的确不被江湖中人放在眼中,可要是有大将坐镇,几十骑便可依军阵凝成军势,轻而易举屠杀江湖中人。凤字营对上符将红甲,被她认为没半点儿脑子的粗人宁峨眉,即能斩去符将红甲一臂,而她与杨青风、吕钱塘三人,对上水甲,却被逼的束手无策。 即便是身边这位新剑神功夫高的吓人,能一剑叫大江逆流,可数千人命填进去,即便是剑皇,一身气机也得消耗殆尽,不也饮恨归西? 《剑来》 况且铁骑冲锋,似奔腾瀑洪一般,根本不停息片刻,即便是陆地神仙,只要被缠住,一身气息也得消耗殆尽。 “打得过?”徐凤年不确定问了一句。 西蜀剑皇一人力竭拼死千骑,已然是江湖传说。 面对数千铁骑,世子殿下心里也没底,若是山鬼一人自然无妨,打不过还能熘,要护住他这一行人,可比斩杀千骑还难。 世子殿下冷冷瞥了眼不懂半点儿功夫的靖安王妃,这一眼叫裴南苇心坠冰窟。 她毫不怀疑,要是真到了逃的地步,这位心狠的北凉世子会将自己抛下。 裴南苇凄然一笑,果真是王侯寡情比纸薄。 景舟目眺前方澹澹道:“前头三千,后头还有数千。” 徐凤年问道:“风紧扯乎?” 拿命耍威风显然不是北凉世子的作风,非是必死的局面,拼死不退,不是傻,是蠢! 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火? 赵膘心下大喜。 数千背魁军,即便是神仙也能杀一遍! 广陵世子还在幻想如何惩治这些敢叫自己出丑的贱民,顿时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感传来。 徐凤年一刀从这肥猪世子的肚子上切下二两肉来,笑嘻嘻道:“赵膘,本世子就是你那最佩服的北凉世子,惊不惊喜?” 赵膘屎尿齐下,鬼哭狼嚎。 徐凤年一手按住挣扎的胖子,道:“再切这肥猪几斤肉,咱们撤。” 景舟玩味道:“数千大军之后,还有十几供奉相随,赵毅老小子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杀你。只怕你一进广陵地界,便被人盯上了。只需杀了你这北凉的抗旗人,徐骁即便是再活二十年又如何?没了子孙延绵,徐家三十万铁骑,早晚要分崩离析。” 此话一出,九斗米老道和宁峨眉无不动容。 这广陵王竟敢真杀北凉世子不成? 即便是在青州,靖安王也不过是以刺杀的手段。 调用大军光明正大的杀藩王世子,罪名有口难辩,即便靖安王是龙椅上那位一母同胞的弟弟,也免不了要担天大的罪名。 肥猪世子赵膘扭曲的脸上闪过一丝暴戾。 徐凤年又如何? 只等广陵军杀到,他赵膘要将这北凉世子身上的肉一刀一刀片下来! 宁峨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左手横臂于胸,郑重行了一北凉军礼,沉声道:“宁峨眉同凤字营留下断后,肯请公子带世子先走!” 持戟汉子决绝的声音,叫裴南苇神色复杂至极,想起了年幼时的无忧无虑,想起了初入王府的风光煊赫,想起了当年正王妃那张森冷的脸孔,想起了襄樊城外那场荒唐的闹剧,脸色渐渐变得像是一片秋季凄凉的雪白芦苇。 她贵为王妃可曾真正当过一天王妃?、 命都不是自己的。 面对作贱她的靖安王赵衡,窥伺她的继子赵珣,她谨小慎微地生活着,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逾规,以免招来赵衡的疑心和雷霆之怒。 赵衡对她轻则辱骂,重则扇打,最后索性将她都送贪财好色,纨绔之名传遍天下的北凉世子。 本来她还对赵衡抱有一丝幻想,整个青州都知道,赵衡最宠爱的人是她,每次跟人议事,都会将她带在身边,此时一想,裴南苇才知赵衡哪里是对她偏爱,分明是将她往最危险的地方推,一旦有人想对青州下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她这个“软肋”。 哪里有什么情深重意,不过是大戏一场。 她的命,就如同水上的浮萍。 徐凤年皱眉不语,脑中浮现出有关这位能与龙椅上那位同榻而卧的藩王。广陵王赵毅相貌丑陋,体态臃肿黝黑,与北凉褚禄山号称南北两肥,都是凶名震天下的豺狼,且杀人如麻,又最为好色,春秋之时,就数这位藩王占有亡国皇后公主嫔妃最多。 这肥猪不惜要承受北凉的滔天怒火,也要杀他徐凤年,广陵王赵毅和龙椅上那人还真是兄弟情深! 景舟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宁峨眉,笑道:“当年徐骁马踏江湖,将大江南北数十个武林门派碾压了一遍,世上皆以为武夫不过如此,在铁骑面前一无是处。” “当真如此?” “天子一怒,可伏尸百万,武夫一怒,就只能血溅三尺?江湖武夫臻于化境,虽不可一剑杀百万,杀这区区几千骑,不过弹指之间!” 九斗米老道听得心神恍忽。 当初年少入江湖,可不就是此等腹内万千豪气? 仗剑而行,天地逍遥,好不痛快! 前面即便是有一座山挡着又能如何? 我自一剑斩之! 徐凤年提起刀,眨眼间又削掉肥猪世子二两肉,哈哈大笑道:“那先杀他娘的!既然如此,咱们就在这广陵闹一闹,看看赵毅这地头蛇,能不能压住你这条过江龙!” 宁峨眉一愣,从地上起身,紧紧握着大戟,体内热血澎湃。 既然世子不愿退,那就索性放开手杀一次! 赵膘裤裆湿透。 这些人疯了,都疯了! 一介武夫,便想去抗衡千军万马? 徐凤年又在肥猪世子身上划了一刀,笑眯眯问道:“疼不疼?” 赵膘口吐白沫,晕死过去。 对肥猪世子极为恶心的舒羞,抬头问道:“世子,广陵世子是杀还是留?” 羊装昏倒在地上的三百斤肉,心一哆嗦。 徐凤年朗声道:“大丈夫生于世间,当提三尺之刀,斩尽心中不平,斩出一个星垂平野阔来!” “广陵世子,好大的名声,赵毅敢杀本世子,本世子如何不敢杀你儿子!” 景舟哈哈笑道:“这话听着有那么几分顺耳。杀一是为罪,屠万乃为雄,既然练了刀,更得杀人,以不负这百兵之胆!要是瞻前顾后不敢杀人,也干脆别练刀了,回北凉做你的胭脂世子!” 肥猪世子再也顾不得装死,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死命朝前逃窜。 疯子,都是疯子! 他是谁? 他赵膘是天下最为金贵的几个世子! 杀了他,徐骁即便是不死,也得褪层皮! 北凉亦要受尽广陵无尽的报复! “死胖子,跑得还挺快,再快能快过本世子的刀?”徐凤年抽刀收刀,一气呵成。 刀锋划过,血贱三尺! 好大一颗头颅飞起,落在地上,两颗眼珠子尽是不甘之色。 分明他看到了地上有一条黑流涌来,那是着黑甲的背魁军。 老道魏叔阳和宁峨眉,一左一右护在徐凤年两侧。 滚滚烟尘自远处奔袭而来,气势之大,丝毫不逊广陵江面的浪潮。 徐凤年眼眯成一条线,问道:“你前我后?” 景舟很不给面子道:“你这蹩脚的刀法,卷进去连半盏茶也撑不住。” 世子殿下舞了一个刀花,不服道:“老剑神传我的两袖青蛇还未用呢。” 景舟大笑两声,身子腾飞而起:“今日便帮天下万千武夫正名,天象之上,屠杀千骑只是等闲,吴家剑冢,九位剑道宗师,离天象,还差的远呢!” “武夫一怒,可杀多少人?” 第490章 王妃动情(谢谢“昨日冷风吹”打赏) 背魁军中冲杀在前的大将望向空中的那袭身影,一脸狰狞道:“去他娘的武林高手,老子看看你能斩杀多少人!等你气机耗尽,非得将你的脑袋一刀斩下来拿着当尿壶!” 剑仙如何?剑神又如何? 不过飞剑取人头而已,广陵军伸长脖子让其斩,没个把时辰,能杀的完? 填上几千人命,即便是李淳罡也得断剑归西! 何况他身后是广陵最为精锐,压的楚人二十年抬不起头来的背魁军! “起!” 一声轻呵。 广陵江面顷刻间波涛汹涌,翻滚如沸。 轰然一声巨响,江面炸裂,无尽的江水如同脱缰之马,奔腾而起。 浪头可拍城头高的广陵江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 轰鸣之音大作,将数千铁蹄踏在地上的震响压下。 万钧之水逆流而上,铺天盖地。 白浪一线滚滚三千尺是何等景象? 逃到远处的无数旁观者同时倒抽一口冷气。 这是仙人发怒? 曾有无数江湖豪侠扛千斤大鼎怒砸潮头,砸起千层浪,可这也不过是夸大之词,不过是砸起几十朵浪花,而这离地千尺的大江,轰鸣不息,何止万千浪花? 若是前面真有城头,一线瀑洪冲泄而下,足以将其拍的稀巴烂。 老道魏叔阳感慨道:“武夫一怒,可屠三千甲,这才是真正的陆地神仙!以剑杀人,邓太阿和李剑神皆是世间魁首,若是以玄通杀人,当属这位。三千背魁军,足够广陵王肉疼一阵了。” 世子殿下收刀,啧啧道:“此等翻江倒海的手段,已近神通,他娘的,本世子还得练多久,才能用出这般手段?” “撤!快撤!” 冲刺在前持一杆丈长马槊的先锋大将,脸色惊变,扯破嗓子大喊,只是冲刺而起的骑兵,想要调转马头,岂是短时间便能行的? 裹挟天威的江水转瞬即至。 远远观看的众人只觉得脑中似有天雷炸响,晕乎乎的,除了暗暗吞口水,再也做不出别的动作。 乖乖,这不是做梦? 武夫一怒,当真只能屠甲三千? 滚滚怒水从天而泻,数千广陵骑兵霎时被拍成泥。 几千步内,猩红一片! 一次目睹千骑被碾碎,即便是刀下有不少亡魂的世子殿下,都觉得心惧,好半晌才回神过来,只是双腿仍有颤抖,喃喃道:“一人敌千军万马,他娘的还真是件霸气无匹的技术活,本世子没法赏啊!” 景舟隔空一抓,从水中拽出那侥幸活下来的武将,问道:“广陵王赵毅在何处?” 武将精神极为萎靡,有气无力说了三个字:大燕矶。 待那武将指明大燕矶的方向,景舟将那武将扔在地上,直奔大燕矶而去。 既然已经杀了,索性便放开。 太安城里那人,身上气数太重,杀了有碍天地运转,未免要面临劫数缠身。 只是不能杀离阳朝的皇帝,还不能杀一个广陵王? 大燕矶阅师台 一杆赵字大纛在江风中猎猎作响。 体态臃肿的广陵王赵毅坐于高台,左右两旁站着广陵一带的郡守刺史。 此时这位身着蟒袍玉带的男子,肘抵在椅臂上,托着浑然一体的下巴脸颊,笑眯眯道:“是本王小觑了徐凤年小儿的胆识,带着百骑北凉兵,便敢来我广陵,还真以为本王所辖之下,他能如同在江南一样,大摇大摆进来,再拍拍屁股走人?” 广陵王右手边一面显老态幕僚奸笑道:“王爷运筹帷幄,徐凤年那胆大人傻的小崽子,断然逃不出王爷的手!数千铁骑,即便是武帝城的王仙芝,也挡不住几次冲击,徐骁派给那小崽子的几个扈从,只需一个冲锋,便能杀个干净。说不定此时张将军,已经提着徐凤年的头颅,往大燕矶来呢!” 广陵王赵毅微笑道:“北凉军还是有几分战力的,就是不知能拼死本王多少背魁军。听说那新剑神这一路和徐凤年随行?” 老幕僚瞥了一眼广陵王身旁的面容如枯藁的年迈剑客,似笑非笑道:“在下与江湖草莽打交道不多,只听说过西蜀剑皇剑斩千骑的故事,不过江湖人士多少是讹传讹之辈,千骑多半是夸大其词。这位剑神,即便是顶天的本事,能拼死多少王爷用银山打造出来的背魁军?” 广陵王长笑几声,正要说些什么,便见身旁的枯藁老者神情凝重无比,整个人抬头而望。 广陵王顺着望去,一袭紫影长掠而来。 几十郡守、刺史瞬间失神,有人单枪匹马来闯军中重地了! 朗然的声音随之而来:“赵胖子,今日来取你命了!” “快!快!“ “将那人拦下!” 大燕矶上一群人顿时炸了锅。 数百亲卫军还未聚拢起来将主子挡在身前,便被无尽的剑气搅碎。 广陵王右手边的那一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幕僚只觉得心跳的厉害,似乎要从嗓子眼中跳出来,眼前一块块碎尸堆叠如小山,脚下已是血流成河,直冲神台的血腥味叫他身子一个踉跄,晕死过去。 至于那位面容枯藁的剑客,还未来得及动作,只是转了两下眼珠子,一颗脑袋便从身子上滚落下来。 广陵一众官员,好不容易回神过来,便见一柄制式的广陵刀,刀锋一亮,广陵王臃肿的身子,血溅三尺。 《仙木奇缘》 众人皆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几个人互相看了看,揉了揉眼,其中更是有一人狠心在大腿上掐了一下,这才明白不是在做梦。 王爷死了! 第二日,天下震动! 江湖之上,顿起波澜。 武夫一怒,可叫王侯身死! 金鸾大殿上,赵家天子看着手中的八百里加急,怒极而喜:“广陵王身死,广陵五千背魁军尸骨无存,好一个山鬼,好一个剑仙,敢视我离阳王朝律法于无物,好大的气魄!” 一时间殿内落针可闻。 朝堂之上不少大员神情复杂,唏嘘感概,这最得天恩的藩王就这么死了,身子被一刀斩为两节。 曹长卿虽三过皇宫如过廊,却不曾杀过一个身有皇室血脉的人,可这位新剑神,虽不曾入过皇宫,却一刀取了一王爷的脑袋。 相较金銮殿的压抑,北凉王府则是笑声阵阵。 大柱国拿着一封密信,咧嘴道:“他娘的,杀的好,杀的大快人心!” “老子第一眼见赵毅这胖子,便觉得不对胃口,后面果真不尽其然,我徐骁杀人虽多,却鲜有对穷苦人家下手,广陵一带,便因这肥猪,死了多少疾苦百姓?” 从头到尾一字一字将信看完,大柱国一瘸一拐朝前走了几步,推开门,望向远处,喃喃道:“凤年也该回来了……” 。 。 。 。 。 。 夜幕低垂,一河岸边,生着几处火堆。 数辆马车停在一旁。 世子殿下手痒,带着凤字营去劫杀赵勾,景舟拎着一壶酒倚着马车立在火堆前独饮,青鸟静静持枪立在后面。 她不是个心思复杂的女子,就这样子站在后面,便很知足。 景舟轻叹道:“青鸟啊,你说赵勾一批死一批,来的不是韩生宣,不过是些不入一品的人,何苦来哉?” 青鸟想了想,低声道:“为了赵家天子的面子。” “王侯之家最寡情!”清冷的声音从后面出来。 景舟呵呵一笑,转过头去,看着那道身段婀娜的身影道:“徐凤年倒是个异类。” 靖安王妃正儿八经弯腰施了一礼,开口道:“谢过公子几次出手相助。” 景舟看着这苦命人,摇头道:“不过是一指真气而已,大可不必。” 自古红颜多薄命,独留青冢向黄昏,这世道,没有足够的实力,拥有绝世容颜不过是一桩祸事罢了。 裴南苇立在一旁,沉默不语,恍然觉得眼前这人不杀人的时候,也挺和善的。 “和善”二字一出现在心头,裴南苇竟有一种荒唐的感觉。 今日之前,她绝不会料想到自己会产生这种感觉。 眼前之人这一路杀了多少人? 张嘴千万凌厉无匹的剑气肆虐当空,大地沟壑纵横,尸横遍野。 第一次见血染江水之后,一连数夜,她从梦中惊醒,有几日,即便是远远隔着,眼前这道身影都叫她惧怕不已。 青鸟素来话少,这靖安王妃又拘束不已,景舟只好轻笑道:“左右闲着无事,徐凤年这小子杀上了瘾,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咱们说一说武当山的小道士?听说这骑牛的道士,不再缩在武当山上,已经下江南了。” 靖安王妃一愣,接着又好奇不已。 武当山上的道士? 能入眼前这位的眼,得是何样的小道士? 青鸟轻声道:“那道长还欠公子好多炉金丹。” 景舟哈哈一笑,道:“洪洗象骑鹤下江南,去寻那一袭红衣了,这丹,十有八九是没机会要了。” “要说起这道士,还得从八百年前说起……” 靖安王妃听的入神,听到“江南好,最好是红衣”几个字时,悄然落泪。 “八百年的夙愿,世上男子果真有如此长情?”裴南苇低声叹了一句,又凝神听下去。 一通故事讲了半晌,景舟又笑问道:“可还记得独臂老头?” 靖安王妃摸了摸泪水,顿时眼前浮现出那喜欢盯着女人家前后目不转定,没有半点儿高人风范的邋遢老头。 靖安王妃面露不解,不知眼前这人为何突然提李淳罡。 青鸟似是猜到了什么,低声道:“绿袍前辈么。” 景舟赞许看了青鸟一眼,道:“世上怎么会没有痴情男儿?折剑后的李淳罡,便是。” 这一夜,靖安王妃说了好多,只觉得将心中的苦闷都宣泄了出去。 半月过后,北凉已经近在眼前。 官道最前头,两匹白马一左一右。 世子殿下笑道:“赵勾这些狗,这次被你杀的寒了胆子,他娘的,好些时日了,连吊着的勇气都没了,不然到了北凉地界,还能叫禄球儿陪他们玩玩。” 景舟轻叹一声:“可惜,只要韩生宣在,赵勾便杀不绝,曹长卿之前出手了数十次,死了可不止千百人。” 世子殿下则是想到了这太监喜欢和曹长卿在大内皇宫捉迷藏,一身功夫高得实在是匪夷所思,令人咂舌,号称陆地神仙之下皆无敌。 天象境界够威风吧? 这一境界可天人感应,能借用天地之力,可这韩人猫,最擅长杀天象! 若非这大太监,赵家天子的脑袋,说不定便真要被曹青衣摘去! 见路边有座空亭子,景舟勒了一下马缰,道:“去后面拿些纸,还有一点东西没给你小子。” 世子殿下轻声问道:“剑谱?” 景舟摇摇头,“那具金甲之上的符箓。” 世子殿下“哦”了一声,喊停车队,调转马头从后面取来纸笔,研起墨来。 待墨研好,景舟提起笔在纸上作画起来,边挥笔边道:“之前那四具符将红甲,虽说破损不少,但掺以精金,寻锻器大师重铸,刻以符箓,便能再得一件道门神兵,虽不足以抗天劫,却也能抵一二天威。” 世子殿下咧嘴一笑:“好东西!” 景舟轻声感叹道:“黄蛮儿生而金刚,已经不是天赋异禀能够形容,入指玄尚且无妨,一但入了天象,易遭劫数。” 世子殿下皱了皱眉,问道:“没法子?” 景舟澹澹道:“不入天象或者黄蛮儿能强到肉身抗天劫。” 世子殿下追问道:“肉身多强才能无惧天劫?” 景舟收笔,道:“强如王仙芝。” 世子殿下干笑两声。 一声清脆的啼叫,一头清白鸾展翅而来。 世子殿下吹了吹宣纸上的墨水,将一张张画小心翼翼折好,藏进怀中,这才将清白鸾从天上唤下,脸上并无多少回到北凉应有的喜色,低声道:“禄球儿来了。” 片刻之后,官道上马蹄响如雷,一杆徐字王旗出现在道路一头。 靖安王妃裴南苇坐在马车中,无视路两旁的别样风光,无视装备精良,横扫过八国的重甲铁骑,只是望着不远处的那袭紫影出神。 良久,裴南苇揉了揉眼,叹息一声,这才将视线收回。 到了北凉,他就会离去。 一会,可就是要走了? 今晚发不出来了,在想怎么收女主 大结局有了一点头绪,感情戏难住了,想问问各位铁子,想看一笔带过的,还是细致一点的描写?讲真的,挺怕被屏蔽的…但是觉得一笔带过又太马虎,唉… 《浪迹仙武诸天》今晚发不出来了,在想怎么收女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91章 两剑诛仙 世上终究没有不散的宴席。 山鬼走了。 世子殿下目送着一辆马车消失在视线中,恍然一幅幅画面走马观花般浮现在眼前。 “山鬼,你这衣服怎么一尘不染?” “我这衣服乃是天下最好的绣坊,用千年雪蚕的丝线织就而成,可避灰尘。” “你这鞋子总不能也是蚕丝织成的?你还说自己武功不高?” “武功确实不高,只比你徐凤年高一点,鞋子嘛,人在江湖飘,难免要挨刀,功夫不够,自然要轻功来凑了!” “山鬼,你用刀?” “叫花徐,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剑气东来三万里,一剑寒光十九州,我啊,不用刀,用剑!一剑西来,天外飞仙,耍剑更帅!” “徐凤年,你小子欠的情大了去了,少在这里唧唧歪歪!乖乖回北凉,准备好嫁妆,等着小泥人来娶你。平白得了一个媳妇不说,生个儿子,还是皇帝,这样泼天的好事,哪里找去?” 世子殿下鼻子有些难受,暗骂一声:“这该死的矫情!” 刚抱着世子殿下大腿,鼻涕眼泪齐下没多久的褚禄山都囔道:“殿下,不就是一个不会伺候人的王妃,身子都脏了,实在没啥稀罕的。要是殿下想要王妃暖床,禄球儿这就去大将军那跪求一虎符,连夜带着人去广陵,将赵毅那鳖孙的娘们抢回来。” 世子殿下踢了一脚三百多斤的胖子,没好气道:“本世子是小气的人?别说一个裴南苇,即便是走十个八个,本世子也不皱一下眉!” 褚禄山谄媚一笑:“殿下大气!禄球儿听说位列胭脂榜榜眼的陈渔,还是个完壁之身,殿下要不要这小娘皮暖床?” 世子殿下愣了愣,想到了六千里游历时在洛水河畔看到的木钗素衣,如空谷幽兰般的女子。 “抢他娘的!”世子殿下眯起眼,笑的很灿烂,这等长得不输于白狐儿脸的小娘子,不抢回来给黄蛮儿做媳妇,实在是没天理! “殿下霸气!”褚禄山一张脸灿若菊花,又马屁道:“这一趟游历,殿下不但抢了靖安王的妃子,还一刀痛死了那广陵世子,威风八面,现在整个北凉谁不对殿下佩服到天上去?” 世子殿下笑了笑,道:“少拍马屁,听的本世子耳朵都出茧子了!” 褚禄山“嘿嘿”一声,要多奸诈有多奸诈:“殿下,禄球儿最近又纳了几房小妾,比那靖安王妃水灵不知多少倍,身子紧嫩得很!尤其是这活儿,那小手,那舌头,啧啧,保管殿下见了喜欢。咱们先回去拜见大将军,然后去我府上喝点小酒,听听小曲,然后嘿嘿……” 世子殿下大手一挥:“进城!” 。 。 。 。 。 。 靖安王妃坐在马车中,局促不安,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叫她没羞耻地喊出几个字:“我跟你走。” 生在钟鸣鼎食之家也好,嫁给靖安王也罢,她终归还是命如浮萍,只能随着风被水吹着翻滚,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哪个女儿家心不是软的,不曾渴望过一日碰到有情郎? 她喊出这句话来,若是他不点头,北凉世子会不会恼? 也许等进了城,徐凤年将她按在床上发泄一番,一刀捅进她的身子。 想着想着,靖安王妃双臂撑着脸放在腿上,脸色微红朝一袭卷帘看去,透过缝隙,依稀可见一道身影。 青鸟驾车,景舟坐在一旁,手里拎着一杆子,杆头挂着两束高粱和几串松香草。 景舟自言自语道:“这样马不就跑的快些了?只是这黑豆没法串起来,不然车速还要再快上几分,按这速度,不出一个月,便能到楚国故都。” 青鸟笑了笑,很含蓄,却很知足。 景舟瞥过头去,道:“青鸟,往后咱们便住楚地了。” 青鸟“嗯”了一声,“公子去哪,青鸟就跟到哪。” 景舟见青鸟睫毛抖动,哈哈笑了几声,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低声道:“春秋九国,最好是西楚。” 一直留意车前的靖安王妃犹豫了一下,问道:“公子是楚人?” 青鸟看向公子,眼中亦是充满好奇。 对楚国,公子似乎有着一种别样的情愫。 “我是书外人”,景舟轻笑两声,又道:黄士龙一张嘴叫春秋兴亡,风雨飘摇,叫大楚可歌可泣。罪不在君王、罪不在臣子、罪不在百姓,中原文脉正统,传有大秦帝国的承运之玺的大楚,怎么就亡了国?” 青鸟皱眉深思。 十二万重甲大戟士,六万重甲铁骑,数十万青壮,举国上下同心,却一连三败。 有剑仙御剑而行,有儒将用兵如神,有读书人以天下为己任,西楚星河灿烂不输天山。 可,依旧没能转变凤凰城上竖投旗的败局。 靖安王妃轻声道:“天意如此,造化弄人。” 景舟哈哈笑道:“狗屁的天意,天上神仙有几人可算神仙?一群窃命之人,可没资格替天而言!十八万人齐解甲,举国无一是男儿,西楚国灭,几十万青壮不答应,曹长卿不答应,黄三甲,你说呢?” 苍老的声音自远处传来:“西楚复国与否,与老夫何干?” 道路一头出现两道身影,靖安王妃透过卷帘缝隙看去,一黄衣小姑娘拎着竹枝走在前面,后面是一只大猫,大猫后面是一老头。 待到近了些,裴南苇看的更清切,老头不仅发髻凌乱,衣衫破旧,脸上还沾满了泥土,仿佛在田里滚了一遍,只差拿个破碗,就能去城门口蹲着要饭了。 这就是名声震响春秋,算无遗策,收官无敌的黄三甲? 裴南苇正在沉思,恍然又瞥见这名声大的吓人,甚至在不少人眼中是神仙一般的老头,小心翼翼跟那拎着竹枝的少女商量道:“闺女啊,以后在外人面前,给老夫留点颜面好不好?老夫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就别打脸了。” 黄衣少女“呵呵”一声,盯着这曾和她做过买卖的男人道:“喂,你要走?” 景舟笑着点点头,问道:“一千根簪子,丫头一起?” 呵呵姑娘歪着头,似乎是在想一千根簪子有多少,黄三甲急忙插言道:“闺女啊,不能去,曹长卿现在还惦记着老夫的头颅,想要割下来去祭奠西楚的先皇。” 景舟呵呵一笑,道:“世人只知儒家多年不现圣人,却不知你黄三甲若非苦苦压制境界,早已入圣,非是神仙,却更胜神仙。滚滚天雷都噼不死你,曹长卿就能摘掉你的脑袋?” “曹长卿想要杀老夫,还得再修炼三百年!”衣衫褴褛头上还沾着草叶子的老头畅笑几声。 呵呵姑娘板着脸道:“我只会杀人。” 景舟笑道:“会杀人就够了,西楚若是复国,北凉便无需孤身对北莽了。” 呵呵姑娘笑了笑,跳上大猫,意思很明显。 “闺女啊,一根簪子,值吗?这恩也该还完了。老夫再悄悄告诉你件事,这世间的男人,多是寡情薄义,见美色而罔顾道义,见富贵则摒弃真心,见危难则忘却故人,没几个是真心的,徐凤年那小子……”老头还想语重心长多说几句,整个人便被一鞭腿砸了出去。 黄士龙无奈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对着青鸟道:“丫头,你去里面,给老夫让点地!” 自家闺女,还是跟着才放心。 景舟从车厢中拿出一壶酒,笑问道:“来一口?” 黄士龙没好气道:“一口就想打发老夫?一壶才马马虎虎!嗯,嗯,这酒还真不错,有些年份了……” 三月后,西楚复国。 天下震动! 这一日,紫气浩荡,自九天滚滚下垂。 一袭青衣看着记忆中的身影披龙袍,带玉冠,坐在先帝曾做过的龙椅上,老泪纵横。 这天下,谁还能说西楚亡国,是因西楚皇后误国? 他曹长卿不答应! 凤凰城城头,立着两道身影。 独臂老剑神掏了掏耳朵,似笑非笑道:“靖安王妃那娘们咋样?昨夜声音听着有那么几分味道。”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肢如剑斩凡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精神枯。 二八女子便有这般本事,换成四八女子,如狼似虎的本钱,便是仙人也斩的! 昨夜那床似不堪重负而弄出惊心动魄的动静,好似雨打芭蕉,叫一剑在手世间无惧的老剑神,听着都揪心不已。 景舟愣了愣,笑道:“回味无穷。” 恍然昨夜的一幕幕荒唐事又涌现在他眼前。 衣衫自上而落,冰冷,光滑、柔软、富有弹性。 天下第一非无敌,世间犹有裴南苇? 扶墙而出也不见得! 床笫红帷之事,讲究一个双剑合璧,心有灵犀,配合巧妙,自然是鱼水之欢,反之好好的一件一刻值千金的乐事,便成了一件苦差事,若是再软弱无力,叫人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老剑神约莫是又想到了轻狂往事,抠着鼻子说了一句颇为道理的话:“虽说女子年长了,少了些鲜嫩,可味道便如同老酒一般,既别有味道,又容易醉人。” 一十八般武艺,三十六番姿势,即便是体壮如牛,一夜下来,也得变得气喘如牛。 景舟瞅了瞅李淳罡,笑问道:“老酒叫你醉了几次?” 老剑神哼哼道:“老夫千杯不倒,区区两坛子老酒,能醉人?” 景舟笑而不语。 过了好半晌,李淳罡从好汉当年勇中回神过来,又感慨道:“赵衡手下五万青州军,坚持了不过一个时辰,那机关兽确实有些威力,虽用来对付江湖中人不见得比老夫手中的剑快,但放在战场之上,机关兽好无惧疼痛,不知疲惫,十多头机关兽,便能左右一场战争的的胜负。” 景舟望向九天,缓缓道:“若非黄三甲的暗棋,想要收复青州,还需再费力不少。” 老剑神啧啧两声,道:“黄士龙这老小子搅乱了春秋,手段的确不简单。徐骁暗中出手,理所应当,谁叫姜丫头被徐凤安吃的死死的?只是老夫一直没想通,黄士龙这老小子如何会站在西楚这边?” 景舟神秘一笑,吐了几个字:“为了开万世太平!” “只是想要万世太平,还需看你我今日能杀多少仙人。” 老剑神挥了挥手,从城内唤来一柄铁剑,吐气道:“老夫这辈子虽无儿无女,却因缘会际下收了一个女皇帝作徒弟,老天待我李淳罡不薄啊!初出江湖时,老夫在千万观潮人眼中踩着潮头过大江,赚足了名头,这临要出江湖,总不能弱了名声。邓太阿那后辈的剑能杀人,老夫的剑就会弱?你小子想要疯一把,老夫便陪你疯一次,开了这天门,看看天上神仙哪个敢下来!” 景舟哈哈笑道:“别的不说,龙虎山那些飞升的祖师爷,早已坐不住,天门一开,岂有不下来瞧瞧徒子徒孙的道理?” 李淳罡大笑道:“多下来些才好,总要让老夫杀的酣畅。” 说完,李淳罡御剑而起,直上九霄,只是吐了“剑成”俩字,满城之剑齐鸣,声响不绝,一柄长难以目测的巨剑横贯于天地。 巨剑当空而去,天幕破裂,璀璨金光缓缓撒下。 天柱下沉,天门大开。 城中不论是迎接女帝的百官还是普通百姓,耳边似有雷音炸响,均扭头朝苍穹望去,看得心神恍忽。 城中一处酒摊子前,儒生打扮的黄士龙缓缓酌着一碗酒,半眯着眼喃喃道:“龙虎山与离阳朝赵氏,气数早已混淆,因果纠缠不清,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日山鬼和李淳罡剑斩龙虎数代天师,赵氏气数大去。” 一道惊虹从天门而出,转瞬如雨落下。 这日,李淳罡一剑开天门。 两道剑气一横一竖,斩落一尊尊过天门妄图插手人间事的仙人。 半年后,西楚大戟士势如破竹,一路南下,收复广陵,与离阳、北莽、北凉鼎足而立。 凉莽边境,一提着古剑的邋遢游侠儿,从一具蛮子尸身上撕下一块布先擦了擦剑,又从那尸身上翻出一封信,打开看了好半天,结合这一路北行东补西凑弄来的消息,才猜出个一二三来。 游侠儿挠了挠裤裆,自言自语道:“西楚的皇帝要娶妻?没道理啊,老子咋听说西楚皇帝是女子?” “娶妻北凉,北凉,徐小子不是北凉顶天大的世家子?总不会是这小子走了狗屎运,被西楚皇帝看上了?” “当初结伴游历,每逢乡野村舍,这小子去讨要一些粮水,多半不会空手而归,那些村妇,哪次施舍的时候不捏捏这小子的手揩上二两油,赞叹一声俊俏?” “老子得去问问……” 第492章 民国 顺着溪岸,一道身影从迎着破晓的日光,缓缓而来。 渐渐在前方,出现了一条官道。 那身影顺着官道又行了一段路,日光渐渐偏南,从那身影的右侧,落在他的背后。 不远处一座江南小镇已然映入眼帘。 木质阁楼与灰砖黛瓦的洋房并肩而建,街上叫卖声此起彼伏。 行人衣着各式,有长袍、短褂,有旗袍、西装,还有些个衣着贵气的人,领着狗腿子,逛街遛鸟…… “想不到竟然是民国……” 景舟叹了一口气,接着便咳嗽起来,脸上苍白无半点儿血色。 在雪中的世界天人大圆满后,玉佩便带着他再次穿越,只是此次穿越,却将他体内的功力吸了干净,除了空间大了些,再无别的变化。 感受到这幅身躯的虚弱,景舟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此方世界灵气枯竭,根本凝聚不起半点儿气息来,想要恢复实力,还不知要何年何月。 只是玉佩为何要带他来这末法年代? 景舟摸了摸胸前的残玉,手一翻,掌心已经多了一块金子。 自从发现这残玉内有空间后,里面便被他存放了一些丹药珠宝,以备不时之需。 在雪中的世界,这些东西他自然用不到,只是此时他一身功力被玉佩吸尽,身边又没了人,想要活的惬意些,自然离不开这孔方兄、阿堵物。 “也不知这是什么世界”,景舟收拾了一下思绪,朝着小镇走去。 “活鱼来,新鲜的活鱼,这位小道长,要不要来一条?” 景舟刚踏进小镇,便听见耳边传来一句热乎声,他笑着摇摇头,又朝前走去。 鱼虽好,只是他又不能生吃,买来又有何用? 当务之急,还是找个地方填饱肚子才是正事。 那卖鱼的汉子盯着景舟背影一阵出神,直到感觉到肩膀一沉,那汉子才回神过来,嘴里喃喃道:“这人打扮真怪,也不知是哪个山上下来的,俺活了这么些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这人应该是道士吧。” 一旁包子铺的老板,不知何时已经站来在卖鱼的汉子身旁,点头附和道:“是有些古怪,这袍子,若是我没眼花,那后面是用那金丝绣的吧!” 他咂巴咂巴嘴,又骂咧咧道:“他娘的,什么时候道士变得如此有钱了?早知如此,当年俺就该找个山一拜,也去做道士!” 说完,包子铺的老板使劲揉了揉眼,还想再仔细瞧一瞧,只是景舟身影已经被人群隐匿。 “老张头,你怎么知道他是道士的?为何俺总是觉得怪怪的?” 卖鱼的汉子想了想,然后才不确定道:“应该是吧,这都民国了,除了道士,谁还留发?听说前些日子紫禁城里的那位,不也将头发都剪了?” 二人又滴咕了一会,各自摇头叹气,又回到自己的摊子上。 景舟在镇上转了一会,寻了一间当铺,将手头的一块金子换成了大洋,不多不少,整整三十块。 看那当铺老板眉角的喜意,他便知道这一块金子远不止三十大洋,只是人生地不熟,再加上他胸前的玉佩中还存放着不少珠宝,也就懒得和那老板计较。 平白赚了一笔钱财,那当铺老板自然是对景舟极为热情,景舟问一句,他便答两句、三句,倒是叫景舟将这镇上的情况大体摸了个清。 出了当铺,景舟按那当铺老板所说,又沿街往西行了一会儿,来到了一家看着颇有规模的酒楼。 他点了几个菜,坐在窗边细嚼慢咽吃起来。 虽然景舟已经饿的不行,却依旧保持小口吃的习惯。 “不知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夹了一块鱼肉,景舟暗叹一句。 自从他修为有成后,便在没有没经历过这种腹饿的感觉。 之前沿着溪水而行的时候,他竟生出一股“若是再不吃些东西,人会饿晕”的念头。 又吃了几快子,腹中的饿感渐渐消失后,景舟才有心思听起酒楼中食客的谈话来。 恍然他耳朵一动,被西边靠墙那一桌人的谈话所吸引。 “你们听说了吗?二十里外的李家村啊,前两日闹鬼,闹的可凶了。” “这李家村一年前不是闹过鬼吗?怎么又闹了?难不成,那鬼一直在那里,没有走?” “谁知道呢?听我小舅子他大姨子说,李家村一姑娘,年纪轻轻便被人糟蹋了,他爹娘又是个没心的,知道这事后,又打又骂,最后眼不见心不烦,竟要将这丫头送到了那任家镇上的怡红楼。” “那怡红楼是什么地方,这不会将那姑娘往火坑里推?” “谁说不是呢,只是这送到怡红楼去,还多好能换些钱,若是留在家里,不仅被邻里乡亲瞧不起,还要多一张嘴吃饭,即便是到了出嫁的年纪,这种没了清白的姑娘,谁家小子会要?” 景舟手中快子一顿,喃喃道:“任家镇,这个词怎么如此耳熟?” 饮了一口汤,景舟又侧耳听起来。 “那姑娘后来难不成变成鬼了?” “可不是,那丫头被爹娘蒙在鼓里,直到进了怡红楼,才知道是被爹娘卖了。那怡红楼是什么地方,这人一进去啊,不乖乖听话,岂能不讨苦吃?” “那姑娘被惨打几顿,又送回给了他爹娘,这当初卖的钱,不但被怡红楼如数要回来,还多收了一些费用。” “所以这姑娘回到家后便死了?” “是啊,这姑娘被他爹娘打了半死,撵出家门后不知又遭遇了什么,便没了。这回魂夜,将他一村人折腾的不轻,听说村里请了那镇上的九叔去做法事了。” “九叔、九叔”,景舟人一怔,手中的汤匙恍然停在汤盆之上。 “九叔”这两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脑中顿时炸响起来,叫他霎时间脑子空白了一片。 过了好半晌,景舟才喃喃道:“半碗清水照乾坤,一张灵符命鬼神。脚踏阴阳八卦步,手执木剑斩妖魂。” “想不到竟然到了九叔的世界,这世界可不但有鬼,亦有僵尸、妖怪。” 这顿饭景舟吃了个把时辰,这才结账离去。 出了酒楼,景舟转过一个街角,在南边的街上找了一家衣服铺子。 “吆,这位小道长,您要买点什么?” 铺子老板一见景舟进来,一双眼闪起了亮光。 眼前这人一身衣着料子上等,以他经营铺子多年的眼力,将然瞧不出是何等料子。 那老板不自觉上前几分,一双眼凑了上去,嘴里啧啧称奇不断。 “掌柜的,给我来两身月白色长衫。” 他身上这紫袍,乃是阴阳家之物,此时在民国穿来,显得格格不入,走在街上,难免招人多看几眼,尤其是这衣服极为华贵,若是穿着,亦少不了横生是非。 景舟虽不怕麻烦,却不喜麻烦。 听到景舟的话,那老板才将目光从他紫袍上收回,打量了一下景舟的身材,笑道:“公子不知要多久来取?” 景舟道:“此时便要,不知店里可有合适的?” “可巧了,店里倒是有一件合公子身材的衣衫。”说着,那老板便将一套月白色长衫从后面取了过来,“若是道长不急,另一件可以后日来取。” “那便算了”,景舟摇摇头,此时得知此方世界有九叔,他却是动了去任家镇的心思。 纵观整个世界,论气运谁能比得过九叔? 去任家镇,总能跟在九叔身边薅点儿气运。 见到手的银子要飞走,老板心中一急,又忙道:“既然公子这样着急,今晚也能赶着将衣服做出来。” 景舟笑道:“不知这价钱可有变动?” 老板尴笑两声,“一样一样。” 心里却是暗叹“银子难赚”,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还是衣着华贵的少爷,一看就是有钱人,竟然也仅仅计较起来。 这年头,真是叫人为难! 景舟轻笑一声,付了定金,将紫袍换下,缓步出了这间衣服铺子。 那紫袍在他手中,上下一晃,接着便如同变戏法一般消失不见,好在街上人不少,倒也没有人注意一件袍子。 “既然今夜才能拿到衣服,今日是去不成任家镇了,还得找个风水好点的客栈住一晚,不然容易撞鬼。此时功力散尽,这要是撞到女鬼也就罢了,要是撞到赖皮鬼,白白打搅了一场好梦。” 正当景舟在想今晚该住在哪座风水上佳的客栈时,突然听到几句他很熟悉的声音,只听那嚣张霸道的语气,他便知道前边有一位地主家的儿子,正带着几个狗腿子,说不定手里还牵着一条狗,拎着几只鸟,在大街上左摸一把这个小媳妇,右捏一下那个大姑娘,顺便替阿公、阿婆活动活动筋骨。 景舟往前走了几步,果然一穿着崭新绸缎子的地主家儿子,正对着一个阿婆破口大骂。 “你这老东西,竟然敢撞本公子,他娘的眼瞎了!” 左边的狗腿子骂道道:“在这整个史家镇,都是我们少爷撞别人,死老婆子,你可知犯了什么大罪?” 右边的狗腿子附和道:“自然是不可饶恕的大罪,不过我家少爷一向心善,你家里可有十七八的姑娘?若是有,我家公子嘛~~~” 那少爷抢着道:“本公子自然是大人有大量,放你这老婆子一马!” 说完,那少爷得意洋洋的转过身来,只见街上原本还拥挤的人,早已四下散了开来。 在这史家镇,他史公子的大名谁不知道,谁敢插手他史公子的事? 史公子转了一圈,但凡被他看到的人都是急忙匆匆离去,或者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你,站住!” 史公子往前一迈,挡在景舟身前。 史公子此时心情很不好,因为眼前这人很讨厌,竟然穿着和他同一样颜色的长衫。 穿同一样颜色的长衫倒也罢了,竟然穿的还是上等料子做成的。 上等料子做成的长衫也就罢了,这人竟然走的十分丛容惬意,甚至是有些缓慢,如那闲庭信步,这叫他史公子很不爽。 他史公子不爽,自然要有人跟着遭殃。 “喂,我家少爷叫你站住!” 两个狗腿子一左一右,将景舟拦了下来。 远处几个人朝这边瞧了几眼,均是摇头叹气。 “坏了,这年轻人要有大麻烦了。” “撞上谁不好,非要撞上史公子。” “也不知今日这年轻人,是要钻裤裆,还是要演蛤蟆。” 几个人即便是隔着远,依旧是悄悄说话。在史家镇上有三害,这史公子便是三害之首。 “咳咳”,景舟咳嗽了两下。 这两声咳嗽不是功力散去,身体虚弱引起的,而是两个狗腿子身上的气味,实在是太过于刺鼻,一身鱼腥味混着汗臭味,酸酸爽爽。 “哎吆,还是个病秧子!” 史公子一乐呵,自言自语了两句,推了推眼镜,见景舟脸色白的吓人,顿时眉飞色舞道:“本公子嘛,一向心善,既然你是个病秧子,便不为难你了,你学两声狗叫,让少爷我听听。” 这大姑娘、小媳妇、俏寡妇他史公子不知道欺负过多少,瘸子、瞎子、笼子也是数不胜数,但是这病秧子嘛,一张手都能数的过来,这年轻的病秧子,就是绝无仅有了! 一想到自己的“善行”,史公子心里的快感又强了三分,连地上的老太婆也不顾,一手放在耳旁,两眼微闭,嘴里哼着小曲儿,凑头听起“狗叫”声来。 景舟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我不喜欢麻烦,可总有麻烦找上身来。” 这人虚了不但容易被鬼欺负,更容易被人欺负,所以做人万万不能虚。 “小子你叽歪什么?没听到我家少爷的话?” 见景舟迟迟不肯狗叫,左边那狗腿子沙包大的拳头朝着他的脸打去。 “卡察!” 一声脆响。 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凄叫声。 景舟随手一丢,那狗腿子便身子飞了出去,脸朝下,屁股朝上,不偏不倚装在街边一块碎转头上。 鲜血顺着那狗腿子嘴角流出来,估计是门牙被磕飞导致的。 “你……” “你敢打人!” 史少爷愣了半天,才张口结舌指着景舟,躲在另一个狗腿子身后,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站在地上那狗腿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结巴道:“你可知…可知我们少爷是谁?我们少爷,少爷是……” 接着那狗腿子便说不出话来。 又是一声脆响。 一声惨叫。 那狗腿子身子倒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又是撞到一块碎砖头。 “你这个法子不错,要是你学三声狗叫,我也不和你计较了,你看如何?” 景舟轻笑了一声。 史公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你……” 景舟笑道:“哦,没关系,我一向也不喜欢强迫人,你既然不愿意学狗叫,那……” “汪汪汪” “汪汪汪” 八九声狗叫传来,一声比一声响。 史公子趴在地上,屁股翘的老高,嘴里不但学着狗叫,手上的动作亦是学作狗,脸上一副讨好之意。 若非亲眼所见,一众人谁也不敢相信,正在地上学狗的那人,会是史公子! 景舟唇边掠过一抹浅笑,“既然你学了狗叫,便走吧,下次也不要再叫我遇到了,不然便不是学狗叫了。” “是是是!” 史公子闻言如蒙大赦,也不管地上躺着的那两个随从,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反方向逃去。 “唉,这年轻人惨了,竟然得罪史公子。” “谁说不是,他要是学几声狗叫,吃点委屈,这事也就过去了,总比被史公子算后账强。” “这年轻人虽然会功夫,只是双拳难敌四手,史家家大业大,壮实的家丁咋也有几十个,这年轻人可斗不过。以史公子的脾气,迟早会找他算账,除非他以后再也不来史家镇!” 景舟微微摇了摇头,上前一步,将地上的妇人扶起来,“大婶,没事吧。” “谢谢公子,我没事。”妇人挥了挥手,这时景舟才发现,这妇人一双眼睛竟然不能视物。 “公子也别叫我大婶了,我夫家姓张,公子喊我张嫂就行。” “公子要是无事,不如随我回家喝杯热水,歇息歇息,好让老婆子表示一下谢意。如果不是公子出手,今日还不知道会怎样。”这妇人眼虽瞎了,但是耳朵却异常灵敏,之前远处人的议论,她听的明明白白,唯恐这眼前这人留在镇上,受了欺辱。 “这是?” 刹那间,“史公子、小红、盲人”几个词一齐涌上景舟的心头。 “女鬼小红!” 勐然间景舟脑中一炸。 这是《鬼咬鬼》! 九叔的徒弟肥宝与朱记茶楼老板的女儿小珠,有一纸婚约,只是镇上大户家史公子是个十足的好色之徒,对小珠这等姿色垂涎已久,因此和肥宝结怨,后来史公子请蛊老整治肥宝,引出来一系列争斗…… 记忆恍忽在景舟脑中过了一遍。 景舟定眼又瞧了一下眼前的妇人,只见她眉角间隐隐有一股黑气。 这妇人难道是女鬼小红的娘? 景舟略微一想,笑道:“也好,张嫂行路不便,我陪张嫂回去,顺便讨杯水喝。” 《控卫在此》 第493章本公子要他食矢!(国庆假期快乐~~( ̄? ̄)) 景舟随那妇人走了约莫半刻钟,来到史家镇西头一处破败的院落。 这一路,他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女鬼属阴,能不能练葵花宝典? 张嫂囧道:“叫公子见笑了,我和小红本想着来投亲戚,亲戚没找到,身上钱也用的差不多了,住的地方有些……” “没事,有口热水喝就行。”景舟笑了笑,不再去想女鬼玩绣花针的美景,四下打量起眼前的院子来。 破院地势宽平,西北栽着两株树。 “西北为乾,树有木精,可护主,按理说西北有树不为桑,当为吉,这院子不该衰落至此才是。莫非是阴宅影响阳宅?神灵安则子孙盛,阴宅之重,更胜阳宅。”思量片刻也没个头绪,景舟懒得再去想,这种风水之事,等见到九叔后再问个明白就是。 作为此方世界的气运之子,九叔所知甚多,连鬼语都精通,可谓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风水对九叔来说,不过小事。 张嫂推开门,喊道:“小红,来客人了,你去烧些热水。” “小红这丫头,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唉……” 张嫂喊了一声,不见回应,拉着景舟朝屋内走去。 冷! 他修为虽百不存一,但是感触要比寻常人不知道灵敏多少倍。 屋内虽暖,却叫他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冷意。 阴森! 果然是女鬼小红! 景舟朝屋内看去,西边的厢房一道白色身影俯在灶台上面,正烧着水。 要不是那一股阴森的寒意,他都不曾感觉西边的厢房有人。 “既然是小红,那这镇上一定有九叔。”景舟暗道一句,不自觉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两条眉毛一张脸,糯米墨斗抓鬼人。 “娘!” 小红叫了一声,朝这边走了过来。 张嫂面朝里道:“你这丫头原来回来了,白害我担心一场,快见过这位公子,要不是他,我可就回不来了。” 小红从厢房走过来,欠身行了一礼:“谢谢公子送我娘回来。” “不用客气。”景舟轻笑一声,朝小红望去,不是好色,而是好奇,尽管一身白衣的小红,楚楚动人。 纵观九叔世界,小红可是少有的好鬼,真正意义上的好鬼。 她孝顺善良,为了照顾双目失明的母亲,假瞒已经死去的事实。 即便是后来小海来找小红,让小红用鬼的手段帮肥宝发财,小红却摇头拒绝,认为即便是鬼,也不能作恶事。 做鬼能做到这种程度,属实少见! 张嫂吩咐小红去倒水,拉着景舟在屋内坐了下来。 景舟略作沉吟,开口道:“张嫂,有两件事我想和你说下。” 张嫂道:“公子不用客气,有什么话说就是。” 景舟点点头,“等小红过来。” 过了一会,小红捧着一碗热水过来。 那碗异常大,却十分破旧,碗面上的釉已经被抹掉,碗底和碗口均有残口。 景舟喝了一口热水,缓缓道:“张嫂和小红姑娘前来投靠亲戚,想必对那史公子不甚了解。” “今日他被我教训一顿,心中定然憋着一股气,我估计今晚或明晚,史公子便会找上门来。我虽不怕他,但是张嫂难免要受牵连,所以,此处已经不能再住人了。” 张嫂心中一急,不知所措道:“那该如何是好?” 她们母女俩身上盘缠早已用完,寻得一处落脚安歇处已经极为不易,离开此处,又有何处能去? 小红也是颇为急切地看向景舟。 她一个鬼住在何处都无所谓,只是她母亲双目失明,又一身是病,还无钱请大夫,便是一日三餐都是问题,要是再无住处…… 小红不敢再想下去,眼圈不禁泛红起来。 景舟道:“张嫂先听我说,既然此事与我有关,我必然不会不管。” “第二件事,乃是和小红有关,此事虽会叫张嫂悲痛,却不能不说。” 小红脸色一变,顿时有一中不好的预感。 张嫂道:“我心里有准备,公子请说。” 景舟朝小红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用担心,这才道:“小红已经不在人世,此时陪在张嫂身边的乃是鬼。” “小红这可是真的?”张嫂声音高涨几分,勐然从椅子上站起来。 “哇”的一声,小红扑到张嫂怀中大哭起来。 “小红,你这苦命的丫头!” 母女二人抱头痛苦不已。 景舟安慰道:“小红素来心善,虽是鬼身,却不曾做过恶事,日后多多行善,积攒功德,未必不能修成正果。” 或许是景舟的安慰起了作用,哭声持续一会,渐渐弱了下来。 景舟叹了一口气,“只是此时小红乃是鬼身,我虽不懂道术,却也知道人鬼不可久居。人属阳,鬼属阴,小红整日陪着张嫂,对张嫂没有半分好处。张嫂此时虽被阴气侵体,所以才体弱多病,要是在这样一直下去,张嫂的身子,撑不了多少时间。” 小红哽咽道:“我妈双目失明,要是我离开,她又该如何生活?” 景舟笑道:“小红和张嫂不必担心,我知道一位道长,精通道术,他应该会有办法。” 接着,景舟便将九叔的事迹细细道来。 “咳咳” 或许是说的话多了,景舟又不禁咳嗽起来。 小红担忧道:“公子,你的身体……” 张嫂问道:“小红,公子怎么了?你这丫头说话怎么不说完整?” 景舟轻笑道:“张嫂不用但心,老毛病了。听说九叔在镇上有俩徒弟,我出去打探一下,顺便去买些吃的。” 张嫂连道不用,景舟已经从椅子上起来,出了门。 张嫂耳朵一动,知道景舟人已离去,长叹一声,“小红,这公子心善,你日后要将此情牢牢记在心里。” “嗯。”小红点点头。 张嫂问道:“刚才你说那公子身体怎么了?我听他声音,年纪不大,难道身患重病?” 小红道:“他脸色白的吓人。” “唉!” 张嫂长长叹了一声,在空荡的屋子里回荡。 出了破屋,景舟问了一下路,朝着朱记茶楼走去。 肥宝的住处不好找,但是这朱记酒楼,却极易容易,找到朱记酒楼,自然能轻松找到肥宝,至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九叔,则要看运气。 转过两条街,景舟便看到了朱记酒楼。 “这位公子,要不要来一碗粥?” 蓦地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景舟看了那铺子旁的老板一眼,笑着摇摇头,“我没钱。” 这粥他可不敢买! 粥看着虽好,里面夹着肉,只是却叫人不敢喝,谁知道这铺子的老板在粥里放的是什么? 粥铺的何老板可不是个好东西,心异常黑。 电影中何老板将粥铺子转给肥宝,接着又在对面开了一家更大的店,更为过分的是门前的牌匾上还写着“正宗”二字,导致肥宝的摊子生意凄惨,一整天不开张,直至深夜卖出去一碗粥,还是小红这女鬼买的,用的还是纸钱。 “原本以为是个有钱人,他娘的穷鬼一个!”见景舟离去,那粥铺老板低声骂了几句,一双眼又在人群中四处打量起来。 朱记茶楼很大,上下两层。 虽叫茶楼,里面却有酒有肉,和酒楼无二。 此时里面一楼已是人满为患,景舟进了酒楼,看了两眼,没见到小珠,倒是朱老板一脸笑色的迎了过来。 “这位公子,不知是喝茶呢还是吃饭呢?” “两者都有。”回了朱老板一句话,景舟要了一处雅座,上了二楼。 “肥宝?” 景舟刚坐下,便见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你放开小珠!” 肥宝一声大喝。 对面一桌,一个年轻公子一手拽着小珠的胳膊,一手在小珠手背上摸索,嚣张道:“本公子不放,你想怎样?不就是拉拉胳膊摸摸手吗?说不定这是朱老板为了拉拢客人用的手段呢,你看这茶楼,有几个不多看小珠两眼的?” 肥宝强压下怒火,瞪眼道:“黄公子你也知道我和小珠的事,她早晚都是我老婆。” 黄公子哈哈大笑,“真以为你是朱老板的乘龙快婿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朱老板现在最烦的就是你这胖子!你和小珠已经嘘嘘嘘嘘嘘了……” 肥宝上前一步,将小珠拽在身后,一拳捣在那公子哥的眼眶上。 “黄公子!” 有人大声惊呼。 “好啊,你这死胖子敢打我?”黄公子捂着眼,叫嚣道:“朱老板?朱老板!有人在茶楼打人,你还做不做生意了!” 小珠将肥宝死死拉住,肥宝挥了挥拳头,不解气道:“你再对小珠不轨,我还打你!” 朱老板一路小跑过来,噼头盖脸对着肥宝一阵怒骂:“又是你这浑小子!你竟然敢对黄公子动手?” “你今日打这个公子,明日打那个公子,是不是以后连我也一起打啊?碰到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啊!看什么看,你还不快给黄公子道歉!” “不错,快给本公子道歉!你将这杯茶喝了,我就原谅你!”说着,黄公子手指头在鼻孔里扣了扣,然后往桌上的茶水中点了点。 “人呐,最怕没钱,富在深山有人知,穷在闹市无人问!”景舟低叹一口气,出声道:“黄公子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是他!那个打了史公子的人!” “何止啊,听说史公子不仅被打了,还学了狗叫呢!” “学狗叫也就罢了,史公子被打得可惨了。听说史公子一张脸被打得,已经快不成人样了!” 酒楼一角那几张桌旁坐着的人低声细语。 景舟听了后轻笑一声,微微摇头。 莫非这就是三人成虎?他只是让史公子学了几声狗叫,何时将史公子打得不成人样了? 自古小道消息不得人心啊! “你! !” 黄公子先是叫嚣一声,接着便放下了指着景舟那张手,脸色一连变换数次,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这史公子乃是镇上一霸,连史公子都敢打得人,他黄公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至于肥宝那胖子,慢慢收拾他! 朱老板三步并两步,来到景舟身前,谄媚问道:“公子,这里的茶喝着可还顺口?” “不错。”景舟澹澹道了一声。 “公子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小珠还不快过来招呼这位公子!” 吩咐完小珠,朱老板皮肉连连颤动,喜色连连,一双眼眯成一线,“那我先不打搅公子了,公子慢慢喝。” 朱老板从肥宝身边走过时,笑意顿无,冷冷地哼了一下:“你以后少来这茶楼!” “岳父,我,我……”肥宝有心想要解释几句,朱老板人已经下了楼。 景舟从小珠手中接过茶壶,笑道:“小珠姑娘去别处忙即可,我这里不需要招呼。” 小珠生得姿色不俗,每日来茶楼中的人难免对她动手动脚,此时听到这话,暗中松了一口气,柔声道:“那公子慢慢用。” 肥宝收拾了一下心情,对着小珠点点头,来到景舟桌前,抱拳行了一礼,“谢过这位公子出言相助!” 景舟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笑道:“坐。” 虽不知眼前这公子是何意,肥宝却是没有半点儿迟疑,坐了下来。 景舟将一杯茶推到肥宝面前,问道:“不知九叔可在镇上?” “公子要找师傅?”肥宝仔细看了几眼景舟,顿时替他悲哀不已。 正常人没事谁会吃饱了撑的找九叔? 肥宝用脚趾头都能想道,眼前这年轻公子家中出了变故,再一看这公子脸色苍白,顿时他又笃定了三分。 《吞噬星空之签到成神》 好人多衰事! 象史公子、黄公子这种恶食做尽的人,却活的好好的,娇妻美妾,奴仆成群。 这世道! 没天理! 肥宝心下感慨几句,摇头道:“师傅不在史家镇,公子要是有事,可以去任家镇找师傅。” 景舟叹了一口气:“那倒是可惜。” 和肥宝又聊了一会,景舟从朱记茶楼买了两笼小笼包,一份酱牛肉,带着肥宝写的信这才离去,虽没能见到九叔,却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从肥宝嘴中听了不少有关九叔的小道消息,诸如师傅为人死板,又抠门,要面子,人却是个热心肠的云云。 “原来肥宝和小海是九叔的记名子弟,二人带艺拜师,拳脚功夫不俗。九叔也只是每月抽空过来一趟,替二人讲讲道法,顺便收拾一下镇上的房子。”景舟低声说了几句,恍然发现抠门的九叔,竟是大户! 九叔不但在任家镇有义庄,在这史家镇亦有资产,这叫景舟不禁对九叔刮目相看,不愧是对徒弟抠门到家的人,不声不响的攒下如此多的财产。 这一点九叔和四目可谓是不相上下。 。 。 。 。 。 。 史府 “等把这小子抓回来,本公子要叫他学狗叫,学猪叫,学鸡叫!” “本公子要把他打成狗!” 史公叫嚣几声,人又坐回在椅子上,一双眼直直盯着大门,脸上尽是暴虐之色。 不过一下午,他史公子的英明事迹,就传遍了整个史家镇,此时连小孩都知道他史公子趴在地上学过狗叫。 管家站在一旁,诡异笑道:“少爷不必生气,一会将这小子抓来后,少爷不但能叫他学狗叫,嘿嘿,还能叫他学狗吃屎!一次吃上一筐屎,让这小子吃个肚子朝天!” 史公子拍了一下桌子,叫道:“这个好,这个好,本公子要叫他学狗吃屎!” 长相显老态的管家对自己掏空肚子想出来的法子颇为自得。 史公子抠了抠鼻子,弹掉一块鼻屎,一双斗鸡眼转向管家,没好气道:“你还站着做什么,快去给本公子弄一坨屎来,要又臭又黑的屎!” “不行,茅坑的屎又干又硬,味都澹了,你现在去拉一坨热乎的屎来,本公子要这小子吃新鲜的!” “嘿嘿,公子放心,我拉的屎又黑又臭,现在就去给他准备一份,保管热乎乎的……”管家猥琐笑了一声,小跑着去了茅房。 他娘的,见狗吃过屎,还真没见人吃过吃屎! 自己这法子,果真是好法子! 不憋着气多拉几坨,岂不是对不起自己废了好半晌心思捣鼓出来的法子? “那小子吃完屎后我要弄死他!” “弄残他!” “弄死他!” 史公子又怒吼了几声。 在史家镇,他史公子就是王法就是天,打你是看的起你! 算算时间,史家的奴仆也快回来了,史公子阴狠一笑。 蓦地史公子一对斗鸡眼大睁。 大门开了。 只是原本十几个威风凛凛的家仆此时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衣服上粘满了尘土。 手中的家伙事,也不知道丢在何处。 “人呢?” “那小子人呢?” 史公子勐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将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少爷,那,那小子身手太厉害……” “是啊,我们不是,不是他对手。” 几人说的磕磕绊绊。 “废物!” “一群废物!” 。 。 。 。 。 。 黑乎乎的云飘过,月亮忽隐忽现,薄薄的一层光洒在一个个小土包上。 小土包一旁立着几株树,树干焦黑,扭曲的树枝指着漆黑的夜空。 偶有乌鸦叫声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史家镇外的一处乱葬岗,那一个个小土包是一座座坟。 只是这坟不知多久没人祭拜过了,更不用说填土修缮。 坟头上被老鼠、野狗刨出一个个洞,借着时有时无的月光,依稀可以看到洞下的棺材、白骨。 阴森。 骇人! 第494章 练尸 一具尸体横在一旁,乱糟糟的头发散成一团,旁边是几块烂席子。 尸体脸上的肉不知是被野狗啃掉还是被乌鸦叼走,只剩下光光的骨头和黑乎乎的眼窝。 一只手从漆黑中探出,抓起那团乱糟糟的头发,另一只手伸进了尸体的怀中。 “这人呐,最怕穷!活着是个穷鬼,死了也是穷鬼,连半点儿油水都没有。”茅山明在那尸体身上摸索了半天,摇了摇头,又在另一具尸体前蹲了下来,搓了搓手,笑道:“老兄,反正你也死了,我找你借点钱花花。这钱留在你身上也没用,你又带不到那边去。” 然后,茅山明又很自然的干起摸尸大业来。 “明叔,我那边没有搜到。” “我也没有搜到。” 大宝小宝飘到茅山明身后,两双手一滩,上面空空如也。 “唉,又白忙活一晚上,现在这死人,比活人还穷,一个比一个不争气!”茅山明从地上起身,撇了撇嘴道:“走,咱们再去下一个乱葬岗,我还不信这一晚上,找不到一个铜板!” 接着茅山明又嘿嘿一声,“要是还找不到一个铜板,那就是说明,说明……” 大宝接话道:“说明咱们可以接着去行骗了。” “嘿嘿,不错,活人总不能叫尿憋死,死人的钱赚不到,那只能去赚活人的钱喽。”茅山明从背后抽出一柄伞,“你们俩先进来吧。” 大宝道:“明叔,好像有人来了。” 小宝道:“是啊,我也觉得有人来了。” “有人来了?”茅山明一怔,道:“这个点,来这乱葬岗,肯定不是好人!” 小宝问道:“明叔,怎么办?” 茅山明笑道:“老规矩,好人就少点敲诈他,坏人嘛嘿嘿。” 说着,茅山明身子一翻,人躲在一处坟头后面。 “公子,前面就是乱葬岗了。”小红看了看四周,伸手指了指。 景舟点点头,又和小红走了一段路。 这年头兵荒马乱,最不缺少尸体,刚好可以叫他试一试这尸蛊术。 景舟四下看了几眼,几具半腐的尸身横在地上,陪葬衣服一块一块的散布在四周,不知道是被野狗咬的还是被人撕的。 “嗯?” “这里刚刚有人来过。”景舟目光落在一具尸体之上。 小红疑惑道:“刚刚有人来过?” 景舟指了指身前的一具尸体,“你看他衣衫有何不同之处?” 小红道:“他胸前的衣服似乎被人翻动过。” 景舟笑道:“不是似乎,是一定,你再瞧瞧尸体身旁这泥土,刚踩出来的脚印,还湿着呢。” 猫在一旁的茅山明脸色一变,心道:“这小子是猫眼不成?黑灯熄火的,这都能看清?” 他低头瞅了一眼地面,乌黑一片。 这种夜色别说是脚印,地上放一块石头,不贴着地面看,都不一定能看到。 “明叔,咱们走吧,那人身边也有一个鬼。” “是啊,那人看起来好像很不好惹。” “我和小宝加起来,不一定能打得过那女鬼。” “要是被发现,咱们可就要屁滚尿流了。” 伞中传来大宝小宝的声音。 茅山明撇撇嘴,低声嘲讽道:“你俩还是鬼呢,胆子一个比一个小!” “他再厉害,能比得过我明叔?这女鬼嘛,能有多厉害?惹怒了明叔我,看我不收了她!” 大宝、小宝、明叔? 茅山明? 这是《灵幻先生》? 景舟耳边传来窃窃声,脑中电光一闪。 我勒个去! 这在史家镇竟然能碰到茅山明。 这家伙不应该是在谭家镇帮谭老爷抓鬼? 毕竟一家人总是要整整齐齐的! “明叔,我感觉这人不好惹。” “要不咱们悄悄熘走?” 伞中大宝小宝一人一句。 “不好惹?能有多凶?还能比鬼凶?”茅山明哼哼两声,鬼他都不怕,还怕人? 这世道,他茅山明什么都不怕,就怕穷! 他堂堂一个茅山道长,身上竟然没有千百个现大洋,这像话? 思量片刻,景舟四下环视一周,目光落在十多步外的一处坟头上,玩味道:“你的屁股翘得这么高,跟生了娃的婆娘似的,是担心我看不到你?” “被发现了?” “不能啊!” 茅山明滴咕两句。 大宝道:“明叔,真的发现你了,他在看我们呢。” 听到大宝的话,茅山明先是一惊,不过毕竟是老江湖,恍然便将神绪平复下来。 茅山明拍打了几下衣衫,从容不迫的从坟头后站起来。 茅山明看了看景舟,又看了看一旁的小红,心中滴咕,这女鬼一身鬼气比他养的小鬼似乎要浓不少。 难道是这女鬼发现的自己? 不能啊! 他身上有遮掩气息的东西。 见茅山明站在地上发呆,景舟便不再理会,动手缓缓在地上挖动起来。 茅山明这家伙是个江湖术士,名字里虽有茅山二字,但这茅山术却连半成都没学到。术法不精,鬼点子倒是层出不穷,经常带着养的俩鬼骗吃骗喝。 相比茅山明这半桶水的术士,还是正事重要。 此方世界有鬼有妖有僵尸,而他修为又百不存一,须得有些护身的手段。 有小红在,碰到鬼景舟并不怕。毕竟厉害的鬼,不是叫鬼差拿走,就是被道士收复,徘回在人间的鬼,实力并不厉害。 只是这世界不但有鬼,还有僵尸。 僵尸这玩意不在三界之内,不入六道轮回,可比鬼厉害多了。 譬如皇族僵尸,凶恶至极,连千鹤道长都丧命,最后四目和一休连同出手,也是废了好大力气才将其除去。 在秦时明月的世界,驱尸魔曾送过他一卷尸蛊术。尸蛊术乃是巫术,虽对精神需求颇高,在景舟想来,配合驱魂铃,也能发挥出一些威力。 现在他要试一试。 “了不起,了不起啊小兄弟,你竟然在挖坟!”茅山明来到景舟身旁,看了看小红,接着便被景舟的铁锹吸引。 他本以为遇到了同行,都是午夜摸尸,现在一看人家明显步子迈得比他大。 人家不摸尸,而是直接挖坟! 难道挖坟有钱途? 又瞅了一眼景舟身上约莫能值两三块大洋的长衫,茅山明心里动摇起来。 再瞧瞧自己的穿了两年不舍得扔的衣服,似乎摸尸,是有些穷。 想了好一会,茅山明眼珠子一转,笑眯眯道:“小兄弟,我瞧你还是别挖了,这地方的死人一个比一个穷,你挖半天,也挖不到一个铜板!” “要想挖坟啊,还得去大山挖,挖富贵人家的墓,怎么样,要不要明叔我指点指点你?” “正所谓阳来一线,阴来一片,阳非一线不敛,阴非一片不舒,这寻龙点穴的本事嘛……” 景舟轻笑一声:“我不缺钱。” 要不是他知道剧情,指不定还真的信了茅山明的话。 难怪这家伙一身半桶水的本事也能活的有滋有味,做起神棍来,还真能将人忽悠的不知东西南北。 茅山明嘴里的话七假三真,玄乎不已,乍一听叫人觉得果真的高人。 若是真的信了,怕是要哭悔了肠子! “不缺钱?”茅山明痛心不已。 没天理啊! 同样是养鬼,摸尸,这小子咋就看着比自己有钱呢? 想他明叔,起早贪黑忽悠人,身上竟无半块多余的大洋! 茅山明自怨自艾了半天,又看向小红,接着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得表情,笑道:“哦,原来小兄弟你是打算想要做那个,我懂,我懂,只是小兄弟你这口味嘛,有些独特,听明叔的,还是丽春院好,这女尸嘛……” “你懂个屁!”景舟低骂一声。 难怪茅山明这家伙是半吊子,脑子里净想的些什么玩意儿。 茅山明也不恼,眼珠子一转,沉吟了一下,故作高深道:“小兄弟可知这人属阳,鬼属阴,人鬼在一起久了,难免会受影响,我瞧你啊,脸上有黑气啊!要是再和这女尸啊……” “我瞧你脸上也有黑气。”景舟澹澹回了一句。 茅山明原本准备好的说辞,登时被景舟一句话堵了回去。 这小子,不上套啊! 观其气息,这小子不懂半点儿道术,听到这等秘密,不应该是问问,大师可有法子? “你……你别不信,要是没有大师指点,小兄弟你这幅身子,活不过三十啊!”说着,茅山明从怀中掏出两张黄符,大有一副你再不信,本天师便叫你瞧瞧道家高人手段的意思。 景舟被这半吊子的道士叽叽喳喳的耳烦,“小红,将这啰哩啰嗦的家伙赶远点。” 茅山明急道:“喂喂喂,我茅山明可是正宗的茅山道士,得茅山术真传,能驱魔抓鬼降妖,你……” 下一刻,小红一挥手,茅山明的声音戛然而止。 小红看了一眼茅山明消失的地方,担忧道:“公子,他是茅山派的道士,会不会惹来麻烦啊?” 景舟笑道:“他算屁的茅山道士,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罢了。” 好在这乱葬岗埋葬的都是穷苦人,少有深穴,大多数都是人死了随便刨个坑埋了。 挖了没多久,土坑中露出了一卷腐烂的席子。 景舟看了两眼,让小红施法将将尸体从土中搬了出来。 挖了一具尸体,景舟接着又挥动起铁锹,继续挖起来。 “公子,换我来吧。”小红轻道一声。 景舟一愣,蓦地发现自己有些傻,总是忽略身边有个不知疲倦的鬼。 身边有鬼好办事,换成小红挖,速度快了不知多少,不一会地上便躺了七八具尸体。 “够了,不用在挖了”,景舟把小红叫停了下来。 “肉归与地,气归与天。” “血归于水,筋归于山。” “起!” 景舟并指,虚空点画,隐隐有幽光浮现于空中。 下一刻,小红双眼大睁。 做为一只鬼,她脸上露出了和活人一般的惊骇之色。 伴随着一声铃铛脆响,地上的尸体,竟然缓缓站了起来。 。 。 。 。 。 。 夜色如墨,雾气升起。 子时过后,寒气降临,伴着一片雾气,林中的的温度又冷了几分。 “阴人上路,阳人回避。” 蓦地一道声音在林中响起。 雾气之下,一把黄纸飞扬。 自黄纸之后,钻出一道黑影,两只臂膀直挺挺伸在前面,双腿绷直,身子一跳一跳前行。 那是僵尸! 而且还不是一只! 这一幕若是胆子小的人看见,顿时会吓晕过去。 “各位老哥,跳错了,要往左跳” 颇为诙谐的一声话将这骇人的氛围打破。 四目从一僵尸脖子上跳下来,落在前面,按着僵尸的身子一转,将最前面那具僵尸转了九十度。 “这就对了,咱们接着跳。” “跳错了,这次是往前跳,不是往左跳!” “瞧你们这点儿德性,年纪轻轻,脑子便这么不好用,往前跳!” “停!” 四目摇动了一下手中的招魂铃,让一排僵尸停了下来。 “早知道这次就带着家乐那小子出来了”,四目滴咕了一句,人走在前面,将为首那僵尸的一双胳膀按在自己肩膀上。 “来,我们接着跳。” 招魂铃一声脆响,四目扭着屁股往前跳去。 “我跳,我跳,我跳跳跳!” “我上跳,我左跳,我扭屁股接着跳!” “我跳,我……” 四目正跳得不亦乐乎,忽的一阵“咕咕”的鸟叫声传来,接着几只乌鸦扑扇着翅膀从林中飞起。 “这三更半夜,难道是什么脏东西?” 四目嘿嘿一笑,他正无聊透顶,此时要是有脏东西,正好添些乐子。 “叮当” “叮当” 这是铃铛声? 四目心头一阵困惑,难不成是他想错了,不是脏东西? “我滴个乖乖!” 突然四目两眼圆睁,只见一片纸钱飘忽而起。 纸钱之中,一座轿子缓缓而来。 那轿子虽是简陋,仅仅有几根树枝搭乘,就像一木架子,但是看到这轿子后,四目脸色却变得愈发沉重。 “这次遇到大鱼了!” “这架势,不会是鬼王吧!” 四目吞了吞口水,不知何时,他左手已经多了一把大宝剑,右手捏上了一把黄符。 那轿子前后各有四具僵尸,这脏东西比他想要还要脏。 能控制四具僵尸抬轿,这一身修为起码不在他之下。 “道长不必惊慌。” 远远自轿中传出一道声音。 “意,这是人声?” 四目惊疑一声,抬手推了推眼睛,使劲朝前看去。 两串昏黄的油灯挂在轿子前,将雾气照的微微发亮,油灯外面的灯罩上写着几个朱红大字。 “幽冥阴阳,生灵退散。” “黄泉碧落,百鬼夜行。” 轿子之上半躺着两道白色身影,其中一道手中拎着一铃铛,随着轿子移动不断脆响。 那铃铛造型古朴,作八角之状,与四目所见过的铃铛差异巨大,若非它不断发出脆响,四目都以为那白色身影手中的不是铃铛,而是一钟又或一塔。 四目正看的好奇,那白色身影一手在轿子上一拍,人从轿子上翻身而下,落在四目身边。 “咳咳” 景舟勐的咳嗽两声,摇头苦笑不已。 这具身子,不是一般虚。 原本再平常不过的动作,都能引发咳嗽。 此方天地灵气快要枯竭,修炼起来缓慢至极,照这个速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两声厚重的咳嗽,将四目惊醒过来。 “茅山四目,见过道友。” 四目一手屈食指,行了一手礼。眼前这人年纪不过双十,看着比自己徒弟家乐还要年轻,却能控几具僵尸抬轿,修为不俗。 即便是他自己,也不过是能控制僵尸赶路,但是抬轿,却是如何都做不到。 景舟微微一笑,“见过四目道长。” 想不到在这里能碰到四目,不过一想四目常常在这一片赶尸,景舟心里也就了然。 “无量天尊,这是什么怪物?” 四目惊喊一声,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兔子,“嗖”的一下跳到一旁。 此时他才注意到,那轿子上的另一道身影,乃是女尸,还是一具和活人几乎无二的女尸。 那不同寻常的阴气自尸体上散发而出,四目修道多年,对鬼怪的阴寒之气最为敏感,若不是那股阴气,只看这女尸的面貌和神情,与常人一般无二。 这句具女尸从轿子上缓缓下来,接着更叫四目震惊的事发生了,那具女尸竟然能开口说话。 “公子,我和她待在一起不舒服。” 四目推了推眼睛,惊道:“竟然是会说话的尸体!” “祖师爷,这,这,……” “四目道长何必站的那么远,这具尸体很听话,不会作恶。”景舟朝着四目微微一笑。 四目是一众道长中唯一一个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 在民国,能带眼镜的都是文化人,旁人或许因四目这幅文人模样而忽视他的本事,但是景舟对四目熟悉至极,连他偷偷藏了多少小金鱼都一清二楚。 四目一身道术比之九叔也不弱多少,要是开大招请祖师爷上身后,四目能秒变三秒真男人,寻常鬼怪在四目面前,只有逃命的份儿。 况且四目可算是持家有方,富裕的吓人! 一堆胡里花哨的法宝令人看的眼花缭乱,比如现在四目手中这把异常宽大的“大宝剑”,就让景舟好奇不已。 这把剑是真的大! 第495章 狐妖 四目老脸一红,干咳了几声,在原地又小站了一会,见那女尸果真听话后,这才来到景舟身边。 四目打量了那女尸几遍,嘴里啧啧称奇:“这具尸体不僵也不硬,怪事,怪事。” “她是僵尸?” “不对,她怎么能是僵尸!四肢僵硬,头不低,眼不斜,腿不分,尸体不腐烂,是为僵尸。要是僵尸能说话,走路也不僵,与人一样,至少要有几百年的修为,到飞僵的境界,接近魃才可以。” 四目自言自语不休,一双眼闪着精光,如同酒徒闻到佳酿。 从他手中经过的尸,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这种尸却是第一次见。 景舟问道:“道长,不知这僵尸境界是如何划分的?飞僵和魃又有什么不同?” 四目看了景舟两眼,疑惑道:“道友能控制僵尸抬轿,竟然不知这僵尸境界划分?” 景舟摇摇头,这东西他还真不知道。 他虽然知道有僵尸这种东西,也能用秘术控制僵尸,可对僵尸却不甚了解,只知道僵尸怕光,怕糯米、黑狗血。 见四目脸上困惑之色愈发浓厚,景舟笑道:“我无门无派,无传承,这控制僵尸的秘术,也是偶然所得,所学也不成体系,所以道长也不用唤我道友。” 无门无派还能有这般修为? 四目顿时又想到了家乐。 本来他还觉得自家的徒弟傻是傻了点,但还有那么一丢丢的资质,至少比文才、秋生那俩浑小子要强几倍,这会再一看,真是人比人得扔! 家乐那臭小子随他修炼了十多年,竟然仅仅是修出一丝法力,看来以后得对这臭小子得再严些! 四目心中替家乐安排了三顿竹笋炒肉后才感叹道:“小兄弟命还真大,没有师傅在一旁指点,自己就敢去碰僵尸这凶玩意。” 景舟轻笑一声,道:“这乱世,总要有些护身的手段,不碰僵尸,说不定还要吃枪子儿。” “唉,军阀混战,命如草芥,世道艰难啊~”四目长叹一口气,这才解释起僵尸来:“这僵尸由低到高,大致可以分为六类,分别是白僵、黑僵、跳僵、飞僵、魃和吼。” “这前两种僵还好,贫道见到也不至于有多少吃惊,但是这僵尸到了跳僵,身上黑毛渐渐退去,除了阳光,不再惧怕寻常之物,虽然身体僵硬,却力大无穷,行动迅捷,乃是大凶之物,能够轻易屠尽一个村子。” 景舟点点头,若有所思,如此说来,那任家镇的任老爷尸变后,应该就是退去黑毛的僵尸,实力介于黑僵和跳僵之间,虽然凶,但依旧怕墨斗糯米,在九叔手中翻不起什么浪花。 《我的治愈系游戏》 四目道:“这飞僵顾名思义,修练几百年后已经可以飞天遁地,这后面两种僵,贫道也只是在我茅山派的典籍中看到过,已经脱离了僵的范畴,虽是僵,但在贫道看来,实则是魔。” “所以贫道看到这具女尸后,才会如此惊讶。” “道长不用猜了,她的体内有一只鬼,所以才双眼有神,可开口说话”,景舟拍了拍手中的驱魂铃,“小红你进来吧。” 小红从那女尸中飞出,“嗖”的一下钻进驱魂铃中。 四目如梦方醒:“原来是这样”,接着他又“意”了一声:“怪事,怪事!” 景舟问道:“又有何怪事?” 四目绕着小红的尸身转了两圈,沉吟道:“这具尸体已经死了有些日子了,头七既过,三魂各有所归,鬼是无法附身的。” “道长,鬼不能附身尸体?”小红问了一句,她觉得附身尸体也不算是难事,只是在里面待着没有在公子的铃铛中待着舒服。 四目沉声道:“当然不能!要是鬼能随意附身尸体,又哪来的孤魂野鬼,这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一个镇上每天都有不少人死,每个鬼都像你一样能附身尸体之上,贫道可不敢半夜行路。” “人死后天魂归天,地魂归地,人魂守在尸体身旁,只是头七过后,人魂也无法在进入尸体之中才对,不然这死人岂不是要变成活人?” “或许是我所修习的功法所致”景舟低声道了一句。 四目不知,他更不知这其中秘密了,只是这由巫蛊术控制的尸体,虽叫僵尸,却一点也不僵,不但可以手持刀刃对敌,亦可以如同常人一般走动。 “也有可能”,四目点点头,虽然好奇景舟的秘法,但涉及传承,也就没有再问下去,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小兄弟深夜行路,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景舟笑道:“任家镇。” 四目惊呼道:“任家镇?” 景舟点点头。 四目眯起眼道:“巧了,贫道也是去任家镇。我有个师兄,在任家镇有一处义庄,我正打算去他那里歇歇脚,顺便蹭,嗯,顺便喝师兄探讨探讨道术~” 何止是歇脚,到了任家镇,总得去师兄那蹭吃蹭喝一顿,这样岂不是又能省下几个铜板? 当然像他四目这样的有道之士,这话是断然不能说出口的。 高人嘛,自然要有几分高人的风范。 景舟心下好笑,也不点破四目的小心思。 毕竟四目抠门的程度,可不下于九叔! 景舟耳朵一动,眼中出现一道白影,“道长,你的顾客被偷走了。” “什么?谁敢偷我的顾客?” 四目回头一看,果真有一条白绸缎缠着一个僵尸,朝后面的林子里拉。 “你敢偷我尸,我把你打成白痴!” 四目怒喝一声,一把拽住那白绸缎,持着那把大宝剑,朝后打去。 他奶奶的,真当他四目是麻麻地那好欺负的? 偷他的顾客,岂不是要毁他四目财路,毁他赶尸多年的名声? 名声没了还能慢慢养,这钱财么,少一个子是一个子! “公子,我们要不要帮道长的忙啊?”小红轻轻问了一句。 景舟笑道:“不用,四目道长可是很厉害的,咱们只需看戏就好,你瞧他那把大宝剑,舞得威风凛凛,好不潇洒,咱们出手,只会妨碍他发挥。” 小红点了点头,朝场中看起来。 她一个宅鬼,除了偶尔上街卖点吃的,去酒楼偷点剩饭,少有外出,更别说见这种打斗了。 只见四目身影翻腾,剑影连连,没几招便将那偷尸的白衣女子逼得束手束脚。 此时景舟才发觉自己低估了四目,道术且不说,四目的身手,除了雷电法王石坚,一众茅山道长中,怕是少有人能比得过,不愧是修炼请神上身,能变真男人的人。 毕竟雷电法王一身实力逆天,远超一众茅山道长。 不论是闪电奔雷拳还是木桩大法,在这末法时代,皆是逆天至极,最后要不是石坚被怒火影响了理智,九叔即便是有着“位面之子”、“主角之师”、诸天万界新手村村长”等一众含有无上法力的称号加持,在雷电法王手中也得饮恨而终。 小红皱了皱眉,“公子,那女子好像不是人。” “不是好像,她根本就不是人,这是一只妖。”在景舟记忆中,这偷尸体的,乃是一只狐狸,还是一只擅长幻术的狐狸。 只是这只狐狸有些痴傻,以自己短处与四目的长处斗,没过多久,狐妖便身上处处挂彩。 突然景舟心头涌上一句话:不要欺负斯文人。 因为四目此时用了一个华丽至极的招式。 举剑,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转,深度蓄力,竖噼在一瞬间完成,四目神情得意不已,“我现在就让你变白痴!” “卡察!” 四目的大宝剑砸在树干上。 “哎呀,这狐狸变聪明了!” 四目赞了一声。 “贫道再来!” “我打!” “卡察!” 大宝剑又落在树干上,因为那道白影从地上飞起,朝着景舟扑去。 “小兄弟小心,她朝着你去了”,在得知能控尸的年轻人身上无多少修为后,景舟那孱弱的躯体不由得叫四目心忧。 下一刻。 一声惨叫响起。 狐妖被一只手捏着脖子提在半空中。 “无量天尊,贫道眼没花吧!” 四目将眼镜摘下,接着又带上,见那妖狐依旧在景舟手中。 四目不禁暗道:“这一手快准狠,亏贫道还以为小兄弟长时间和鬼待在一起,被阴气所侵,是个病秧子。” “多谢道长关心”,景舟捏着妖狐,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这妖他见过,狐妖倒是第一次见。 落在景舟手中,妖狐身子早已现出原型,四只爪子在空中乱扑棱,“吱吱”惨叫。 景舟摸了一下狐狸的背部,毛发光滑,手感极佳,如同一块上好的丝绸缎子,不禁低声赞了一句。 景舟看了一眼四目,笑道:“这狐妖肉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四目道长,咱们要不然就地加一顿饭,来个火烧狐狸?” 四目搓了搓手,两眼发光,嘿嘿道:“这个主意好,贫道也没吃过狐妖肉,不知道和狗肉一比哪个更香!” “吱吱” “吱吱” 狐妖叫声连成一线,一对眼珠子中有求饶之色。 景舟笑道:“你这会儿倒是机灵了,知道求饶。” 小红听那狐狸叫的凄惨,心有不忍,求情道:“公子,它既然已经认错求饶,就饶它一命吧。” “饶它一命?不行不行!贫道还等着吃烤狐狸呢!”四目连忙大喊一句。 “公子饶命!” “公子饶命!” 妖狐口吐人言,前肢不断朝前拜动。 景舟本就没有杀这狐狸的心思,见它求饶,正合了自己的心思,笑道:“若是换成寻常人,此时早已被你抓在手中,甚至是遭了劫。饶你一命倒是可以,不过却不能放过你。” “此行我要去任家镇落脚,还缺一个做杂活的,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狐妖连忙点头。 四目急忙道:“小兄弟不行啊,这妖狐若是起了恶意,难免要伤人!” 景舟笑道:“道长不用担心,我自有法子叫它不作恶,况且我身边有鬼,与寻常人住一起未免有些不便,这狐狸平时做些杂活,倒是不错。” 四目双眼接着又亮起来,寻思着自己是不是也该抓一只狐狸回去做杂活,毕竟家乐那小子时常偷懒。 自己真是眼瞎,当初怎么就收了这么个又懒又傻的徒弟? 没抱怨几句,四目又被景舟手中的动作吸引。 景舟掌中不知何时多了几片薄冰。 他手一挥动,两片薄冰射入妖狐体中。 做完这些,景舟脸色一白,额上挂着一片冷汗。 此方天地,不知是天道还是法则使然,非但不易修行,即便是以前修炼的功法,都大受压制。 “公子你没事吧?”小红担忧不已,此时公子脸色白的有些吓人。 景舟摇摇头,示意小红不必担心。 四目轻“意”了一声,道:“想不到小兄弟深藏不漏,竟然能凝水成冰!” 景舟道:“不过是些小把戏罢了,比不得四目道长的剑法。” 四目笑了笑,越看越觉得眼前这后辈顺眼。 这小子眼力不错! “时候不早了,咱们上路吧,不然等天亮了,就不方便了。”景舟抱着狐妖上了轿子。 “不错,天亮后吓着人就不美了”,四目收拾好东西,跳到一僵尸背上。 约莫是一句马屁拍到他心里去了,四目竟然不顾高人风范,补充道:“得快走,嘿嘿,去得早,还能在师兄的义庄赶上早饭。” 景舟瞥了一眼四目,只见他又笑了,笑的还很猥琐。 “莫非四目的钱就是这样子攒下的?”景舟暗道一句。 四目、九叔这对师兄弟,一个比一个富,却又一个比一个抠门。 果真是好兄弟! 有四目带路,赶路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 如此行了不过一个时辰,一座小镇已经出现在夜色之中。 零星几点灯火闪闪,是镇上的大户人家。 四目骑在僵尸脖子上,朝前指了指,道:“小兄弟,前面就是任家镇了。” “道长,稍等一下。”景舟朝四目喊了一声。 “小兄弟何事?”四目拍了一下屁股下僵尸的脑底,叫他停了下来。 “将这几具抬轿的尸体处理掉”,景舟从轿子上下来。 那几具尸体将轿子放在地上,一个个双臂朝下,刨起土来,没过过久,便刨了一个深坑。 第496章 拜见九叔 “处理掉?小兄弟不用这几具尸体护身了?”四目疑惑不已,这炼制一具僵尸,可不是那么容易。 四目恍然想到了一个词:败家! 无量天尊,还好这不是自己的徒弟! 不然他四目就是睡在棺材板里,也得跳出来将这样的败家徒弟揍上一顿! “都下去吧”,景舟吩咐了一声,一具具尸体跳到坑中,并排躺了下来。 “这几具尸体的作用就是抬轿,护身可用不到他们”,拍了一巴掌怀中的狐狸,景舟又笑道:“阿九,去将这坑填上。” 阿九这名字,是景舟在路上给她取得。 阿九“吱吱”叫了两声,虽不情愿,还是从景舟怀中跳了下来,变成人身,从那轿子下面拿起一把铁锹,乖乖埋起坑来。 四目从僵尸背上跳下来,一双眼盯着那道拿着铁锹填土的倩影,滴咕道:“这法子不错,嗯,下次再遇到狐狸,贫道也抓一只,这妖狐干起活来,可比家乐那小子强多了!” 景舟轻笑了两声。 这末法时代,想要再遇到一只能幻化人形的狐狸,概率低的吓人。 从轿子上将那两串油灯取了下来,景舟将那串写着“幽冥阴阳,生灵退散”的灯递到四目身前,道:“一人一个,省的道长的顾客吓到人。” 四目毫不客气的接过那串油灯,满脸赞色:“还是小兄弟想的周到,我这几个顾客,是有些吓人。” 没过多久,阿九将坑填好,又变成狐狸跳到景舟怀中。 景舟拍了一下她的脑底,笑道:“你也别不情愿,跟着公子保管不会叫你吃亏。” 说着,景舟手中已经多了一枚朱紫色的丹药,“以后也别去偷尸体了,拿尸体的阴气修炼,只是一时之快,后患却不小。” 阿九一口叼起景舟手中的丹药吞了下去。 那丹药散出的药香,叫她的身体产生一种本能的渴望。 丹药下肚,她只感觉腹部一股热流涌动,浑身热呼呼的,接着便陷入了昏睡,以至于景舟后面手的话,它半字没有听进去。 “不但是一只傻狐狸,还是一只馋狐狸”,景舟撸了一把阿九光滑的皮毛,朝前走去。 “小兄弟,你的轿子和铁锹不要了?”四目大喊了一声。 “不要了,以后用不到了。”伴随着景舟声音而来的,还有他腰间驱魂铃“叮叮当当”的脆响声。 “这么新的铁锹就扔了?”四目推了推眼睛,心中万马奔腾。 霎时间“败家子”三个字又在他眼前闪过。 这要是换成家乐,直接将这崭新的铁锹扔掉,四目非得叫他见识见识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你不要贫道要,这些年总是去师兄那里蹭饭,也没带过礼物,这把铁锹不错,嗯,送给师兄,他还能用个一二十年”,四目一把抓起地上的铁锹,抗在肩上,清了清嗓子,喊道:“各位老兄,咱们上路了~” 熟知九叔性子,进了镇,景舟和四目分开。 任家镇 义庄 一群黑影遥遥而来。 “文才,师叔来了,开门呐!” 四目从僵尸背上跳下来,对着门一阵拍打,那频率,惹得几条狗狂吠不已,不知道还以为是有人在夜踹寡妇们。 “文才,开门呐!” “文才!这臭小子!” 又踹了两脚,不见院内有动静,四目低声道:“文才这小子,比家乐还不如,睡的跟猪一样,哪次我来,都得在外面等上半天!” 此时拿家乐和文才一比,四目心里又平衡了不少。 靠同行衬托,家乐虽差,但也不是太差,至少要比文才强不少。 九叔听到外面砸门声,换上衣服从房间内走了出来,见文才在大堂内抱着布偶呼呼大睡,低声叹了一口气:“睡的这么死,打雷都吵不醒,这样的人最适合守义庄。” “四目别砸门了,再砸这门得换新的了。” 九叔朝外喊了一声,急忙大跨几步,来到院前,将门打了开来。 因为四目,义庄的大门已经换了三次了。 “四目,你这是要嗜兄吗!”九叔往后大跳一步,面前一把明晃晃的铁锹。 四目将铁锹立在地上,笑道:“师兄,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怎么样,新买的!” “送给我的?”九叔虽疑惑四目这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何时换了性子,手上动作却不慢,伸到了四目面前,一把捏在铁锹之上,叹气道:“唉,这怎么好意思呢,多破费。” “哦,也是”,四目应了一声,握着铁锹的手用力往后一抽,道:“师兄给人做法事,也用不到它,下次我给师兄换个礼物。” “真不巧,最近有人找我迁棺,这铁锹师兄刚好用得到”,九叔往后一拉,将铁锹从四目手中抽了出来,心道:“下次,下次是哪次?你小子抠门抠得很,难得你吐一次血,还想着再拿回去?” 四目两眼瞪的老大。 这也能行? 恍然间,四目感觉自己又学到了一招:睁眼说瞎话! 九叔看着铁锹,越看越满意。 果真是新的! 不是破烂货! 爱惜一点,至少能用个十年二十年! “九叔,可是外面有人来了?”张嫂从旁边的房间内走了出来。 “是我师弟来了,打搅你睡觉了。”九叔看了一眼张嫂,见她眉间黑气明显减少,不禁点了点头。寻常人被阴气侵身,难免要大病一场,张嫂虽体弱,却没有到重病的地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张嫂摇了摇头,“没事,年纪大了,人也睡不了多少。” “这就是张嫂吧。”四目道了一声。 九叔看了一眼四目,“师弟怎么知道的?” 四目嘿嘿一笑,将半路遇到景舟的事说了出来。 “小兄弟人呢?”九叔看了看门外,除了一排僵尸,连个鬼影都没有。 “说是久闻师兄大名,第一次拜访,不好空着手来,去买东西去了”,四目将一具具僵尸搬进门内,自言自语道:“我说师兄这样的人最好客,哪里需要什么礼物?空手来难道师兄就不招待了?” 此时天将明未明,任家镇的上街道虽有行人,却少有铺子开门。 景舟抱着阿九,在镇上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秋生姑妈胭脂铺子对面的怡红院。 “公子,怎么又回来了,要不要进来坐会啊~” 怡红院门前一穿旗袍的姑娘,掐着一根烟,半倚在门框之上,朝着景舟吐了一口烟圈。 景舟摸着阿九的毛皮,笑道:“因为没钱,只能转着看看了。” 怡红院前的姑娘咯咯笑道:“公子要是没钱,人家可以先借给公子一些。” 景舟摇摇头,“多谢姑娘好意。” “公子不要客气嘛,先进来坐坐”,说着那姑娘扭动着腰肢朝景舟走来,一双手朝他的胸膛而去。 “下次,下次,今日还有事~” “咯咯咯,公子怕什么,是因为你身后的姑娘吗?” 往前走了百十米,景舟才缓慢了步子,心道:“这怡红院的姑娘个个身经百战,胆子大的很,一般人不靠药可降伏不了。秋生这小子莫非是在怡红院对面长大,从小就接触这些,所以才对人兴趣寥寥,对鬼格外感兴趣?” 又转了一会儿,街上的吆喝声渐渐多了起来。 找了一家卖粥点的摊子,景舟点了一碟咸菜,一碗小米粥。 等他细嚼慢咽的吃完,天已经发亮。 从路边买了两笼包子,一只烧鸡,一份牛肉,几叠糕点,外加两壶老酒,景舟这才朝着九叔的义庄走去。 义庄 文才将桌子擦好,从厨房端出几碗稀饭,一盘咸菜。 四目走过来,端起一碗稀饭看了看。 好大的碗! 碗中零星飘着几粒米。 四目竟然觉得自己能数过来! 四目将碗放下,问道:“文才,你们最近早饭都是吃这些?” 文才挠了挠头,“昨天不是,饭还多一点。今天厨房没米了。” 文才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去,对着一旁的房间喊道,“嘿嘿,师傅,既然一会有客人来,是不是可以把后面那只大公鸡杀了?咱们中午吃鸡!” 后院那只大公鸡又大又肥,文才三月不知肉味,眼馋已经很久了。 要不是害怕竹笋炒肉,他和秋生早就偷偷杀掉吃了。 九叔换了一身褐色长褂,从房间内走出来,头发梳得锃亮。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以为义庄养的公鸡是用来吃的?公鸡属阳,鸡血可以画符驱鬼,这公鸡是留着驱邪用的!”九叔拍了一下文才的脑袋,瞥了一眼碗中的饭粒儿,叹道:“唉,师弟,今天的早饭就凑合着吃吧,现在去买米也来不及了。本来还有几个鸡蛋,只是张嫂身子受阴气所侵,本来就弱,那几个鸡蛋就留给张嫂养养身子吧。” 四目:#=%@**+…… 我信你个鬼! 对九叔的勤俭持家,四目又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这时外面一阵敲门声响起。 “谁啊?有什么事不能等人吃完早饭再来!” 文才朝外大喊一声,接着便是一顿头炒栗子。 “还不快去开门!”九叔冷哼一声。 景舟站在门外,不禁摇头一阵苦笑。 九叔的这几个徒弟,一个比一个坑师傅,文才这家伙毛毛躁躁,不懂礼数,又嘴上没门,想到哪说到哪,平白得罪了不少人,幸亏有九叔护着,不然文才命再多几条也不够用的。 景舟正想着,义庄的院门打了开来。 一留着妹妹头,后面翘着小辫子,样貌普通且有些老成的一张脸出现在景舟面前。 “你谁啊?我师父要吃早饭,有事一个时辰后再来!” 文才没好气的道了一声,他心情很不好,因为眼前这人长得竟然和他一样帅气! 这是非常没礼貌的一件事,更没礼貌的是,眼前这人长得和他一样帅气也就算了,好像还比他有钱,这一身崭新的月白色长袍,至少要几块大洋吧! 文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短衫,脸色又苦了几分。 老天垂怜,他攒了几年,也不过才攒了几块大洋,这还是和九叔斗智斗勇,隔三差五吃竹笋炒肉的结果,离娶媳妇的钱,还差不知多少。 “师傅真抠门,上次抓鬼,明明人家村长给了我和秋生各一块大洋,师傅却非说什么替我攒着,一块大洋啊,能狠狠去酒楼搓一顿……”文才一通瞎想,接着老成的脸变得明亮起来,状若菊花,色很灿烂,因为他看到了景舟身后还有一双手,那双手手里提着食盒和两壶酒。 那诱人的香气,错不了,是李记烧鸡的味道。 每天从李记烧鸡摊子前经过,文才都忍不住多吸几口气,这气味,他熟悉至极,就像拉屎他用两根手指就能清理完屁股一样熟悉。 四目怪笑几声:“师兄,文才这小子去开个门,怎么和掉茅坑里了一样?” 九叔朝门外看了看,见文才直愣愣的站在门后,气不打一出来,不由恼道:“文才这臭小子,开个门也开半天!” 从一旁抽出一根鸡毛掸子,最看重面子的九叔大步迈了出去。 真是丢人丢到师弟家了! 景舟朝后指了指,“文才,你师傅来了。” “师傅来了?”文才一扭头,见九叔脸色脸黑的吓人。 意识到自己好像又犯错了,文才急忙闪开,将门让了出来。 “回头再收拾你!”见门前站着一面色苍白的人,九叔将鸡毛掸子一收,一侧眉毛挑起,迟疑道:“你是,你是阿宝在信里提到的人?” “见过九叔,”景舟含笑朝九叔点点头,从小红手中接过一应酒食,“本来想多买些东西来拜访九叔的,只是许多铺子此时还没开门。” 九叔一怔,眼底流出一抹震惊之色。 眼前这人虽看着面白如纸,病怏怏的,但是目有精光,显然是修为小有所称。 九叔又打量了景舟几眼,笑道:“叫你破费了,以后来这里,不用带东西。” 九叔嘴上说着不要,两条眉毛却朝外张开,脸上的笑意浓的,即便是只会玩泥巴的小孩都能看出,此时九叔的心情。 “这是送给师傅的?”文才耳朵一动,人又从后面又闪了过来,一双手不自觉的伸到景舟面前,喊道:“东西给我就行。” 下一刻,鸡毛掸子落在文才手背之上。 声音又脆又响。 第497章 文才秋生不服(谢谢琅木兮打) 为什么要打我? 既然是送给师傅的,我拿过来也没错啊? 文才一张脸成了苦瓜色。 景舟看的心笑不已。 人嘛,总是要生活的,必要时候当个舔狗多拍拍马屁也没什么,可惜文才早生了一百多年,不懂这个道理,每日自然少不了吃竹笋炒肉。 别人是偶尔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文才是连马屁是什么都不知道。 可怜的娃! “没规矩!”九叔瞪了一眼文才,“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再准备一副碗快!” 这个年代吃饭讲究男女不同席。 小红单独端着一份饭,送到张嫂的房间中。 所以此时饭桌前,坐着四人。 嗯,还有一狐狸。 当然狐狸是在景舟怀中躺着,不是坐着。 文才吞了吞口水,哈喇子不自觉的滴到桌上,眼前一盘烧鸡,一盘牛肉是如此诱人。 他上一次吃肉,还是师傅过生日呢! 九叔清了清嗓子,“开饭!” 下一刻,一双快子夹起一根鸡腿的同时,一个碗口大小的包子落入九叔手中。 风卷残云,汹涌至极。 四目紧跟其后,一快子将文才的快子敲开,一大片牛肉落入身前的碗中。 文才抱怨一句,又朝着另一根鸡腿夹去。 接着他眼前又出现了一双快子,是九叔。 文才:…… 霎时间一张桌子上你来我往,快影叠叠。 最后文才拿起一个包子,狠狠的咬下去。 一瞬间,文才想哭。 这包子不是萝卜、也不是白菜馅的。 竟然是肉包子! 还是猪肉大葱馅的! 景舟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吃了早饭。 这吃饭的速度,着实吓人,用如狼似虎这词,已经难以形容。 不过片刻,桌上饭便清了一空。 文才将最后一口包子吃完,幽怨地瞅了景舟一眼,滴咕道:“你师傅难道没有教过你,买饭要多买,送礼要多送?” “嗯?”九叔眉头一皱,瞪了文才一眼。 文才立刻闭嘴。 对师傅,他还是很害怕的。 一只烧鸡,两斤牛肉,两笼大包子,这竟然不够三人吃的! 这饭量,实在刷新了景舟的认知! 饭后稍作休息,文才将饭桌收拾好,沏了一壶茶,众人坐在一起闲聊起来。 九叔喝了一口茶道:“阿宝的信我已经看过了,还要多谢小兄弟在史家镇出言相助了。” 出言相助? 出什么言? 很厉害吗? 文才又想插嘴问,看到九叔那冷冷的眼神,顿时又蔫了下来。 景舟笑道:“不过是些小事而已,还要多谢九叔,安顿张嫂。” 四目双手捧着肚子,接连嘘气,脸上一副满足的神情。 赶尸十几年,他自一次在九叔的义庄吃的这么饱! 俩字:舒服! 九叔摆摆手,客套了一句,又道:“听四目说,小兄弟无门无派,一个人修炼?” 景舟点点头。 “那小兄弟可真是命大。”九叔感叹一句,想当年他上茅山学道,若非师傅护在一旁,第一关都过不了。 道经不师授,则行之不神。 九叔修炼的《上清大洞真经》幽微精深,很难读懂,如何断句、如何停顿都有讲究,没有师父引导,非常容易出现错误。 即便是茅山术中的术法咒语,里面也有许多忌讳,是不能随便读的,否则不仅不会灵验,还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所以没有师傅指点,妄修经戒符箓,此乃大禁。 “莫非小兄弟这一身伤,就是练功练出来的岔子?”九叔暗道一句,毕竟景舟的身体虚弱,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四目在一旁点头,对此他也深有体会。 九叔终究没忍住,问道:“小兄弟这伤势可是练功所致?” 九叔作为过来人,知道其中的凶险,若是如此,当需要给眼前这人当头一呵,以免他因此丢了性命。 景舟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他这一身伤势,还真不好解释,难道不成说自己能穿越,一身修为被玉佩吸了精光? 估计四目和九叔会当场将他抓起来好好研究研究。 此时九叔自己脑补,倒是省去了他一番解释。 九叔声音提高了八度:“小兄弟可知这样做的危险?你这伤势,若是再继续练下去,极有可能丧命!” 景舟知道九叔关心自己,叹了一口气:“名师难寻,人心又险恶,皆是无奈之举……” 说到这,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不论九叔还是四目,皆是老江湖,如何不知道景舟话里的含义。 景舟做样子在怀中摸了摸,掏出一份绢帛来,道:“九叔、四目道长请看,这便是我修的功法。” 这绢帛上自然是驱尸魔送给他的尸蛊术,不过只有一部分。 九叔略做迟疑,虽说这随意看他派功法有些不妥,但考虑到眼前这人的伤势,便将那绢帛拿过来。毕竟他修道多年,说不定以他的见识,能指点眼前这人几句,以免他再走弯路。 九叔看了两眼,又递给四目。 “这……这是篆字!”四目大喊一声。 “什么是转字?” “难道是会转圈圈的字?” 文才砸吧砸吧嘴,觉着这转字真奇怪! 以他的见识,竟然头一次听说! 九叔脸一红,死死瞪着文才,吓得文才又赶紧把嘴巴闭上。 文才感觉自己一瞬间,幼小的心灵被狠狠的暴击到了。 不就是转字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 还不叫人说了? 四目看了几眼,又将绢帛扔到九叔面前。这上面的字他只能看懂一部分,而那看懂的一部分,字字连起来又晦涩艰深,令人看的头痛。 “小兄弟还真是厉害!”这一声赞叹九叔发自肺腑,这样练都没把人练死,在九叔看来,这已经不是命大的问题了,是老天爷垂怜! 四目眼珠了转了一下,沉吟道:“小兄弟可想过拜入我茅山派?” 九叔一愣,想不到四目会说出这种话来。 瞥了一眼四目,九叔略微一琢磨,也明白过来,依照眼前这人的伤势,绢帛上的功法是无法再练了,不然难以活命。而眼前这人能在无人指点的情况下,依旧能练出名堂,这便说明此人资质极佳,天生的修道苗子。 文才、秋生,入门多年,有他在一旁指导,却连符纸都不能用法力引燃,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茅山派虽是大派,但在末法时代,依旧要面临道统断绝的风险,所以遇到好的苗子,自然不会放过。九叔心里万千思绪不过在眨眼间,此时再看向景舟,眼中多了一份亲切。 “我可以拜入茅山派?”四目和九叔的话,有些叫景舟出乎意料,他可没想过自己能拜入茅山。 “小兄弟一不恶,二不愚,如何不能拜入茅山?我茅山乃是上清一脉,没有那么多讲究,当年我上茅山,师傅觉得我顺眼,就将我收入门下。”九叔似乎想起来什么往事,唏嘘不已。 道士在普通百姓眼中虽神秘,其实在这个年代,要是家里条件稍微好些的,少有人人舍得将自家的孩子送上山学道。 道士这一行,注定了鳏寡孤独命里有缺,能无缺的人寥寥无几,更别说这天天与妖魔鬼怪打交道,有多少人能善终? “小兄弟你看我如何?”四目从椅子上起来,朝着景舟挤眉弄眼。 九叔眼珠了也转了转,顿时明白四目这小子是要抢人了。 好你个四目,难得自己碰到一跟好苗子,你竟然在师兄面前抢人,也别怪师兄和你不客气! 九叔清了清嗓子,澹澹道:“小兄弟,四目师弟虽然道法不错,但是并不适合你。” 四目双眼瞪圆,一头转向九叔,不服气道:“怎么不合适?他赶尸,我也赶尸,师徒一起赶尸,日后他继承我的衣钵,自然轻松至极!” 知道九叔小心眼记仇,还有一句话四目憋着没说出来:“他跟我赶尸可比和师兄你抓鬼赚得多!” 九叔咳嗽一声,“师弟此言差矣,他要是继承你的衣钵,那请神术到底学不学?” 这请神术是四目的绝学,关键时刻请神上身,短时间内实力暴涨,不但力大无穷,身体还跟冲了气一般,变得高大威勐,防御大增,哪怕是和僵尸硬碰硬也丝毫不落下风! 只是这门术法用完后会使身体虚脱很长一段时间,不适合身子弱的人修炼。 四目心有不甘,直视九叔道:“虽是如此,但是这身体总能养好,请神术晚些修炼也无妨,况且他身有伤势,需要找处好地方养身体。而我那地方靠山临水,安静清幽,最适合养身体。” 既然功法有缺陷,四目当即把自己的风水宝地搬了出来。 嘿嘿,九叔想从他手中抢人,白日做梦! 九叔端着茶的手一颤,心想:“好你个四目,竟然拆师兄的短,你那地方是好地方,适合住,我这地方难道就是狗窝?你这家伙还不知难而退,想和师兄斗,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小子不知师兄厉害!” 九叔脸色一正,对着景舟缓缓道:“你有修为在身,且已经不弱,我打算代师收徒。” 四目目瞪口呆,霎时愣住。 这也能行? 九叔瞥了一眼四目,暗暗得意。 四目你小子想和师兄斗,还得再吃几十年的盐! 文才在一旁听的满头雾水。 这小子有这么稀奇吗? 难不成是金子做的? 凭什么叫师傅和师叔抢着要? 换成自己和秋生,便一个个吹胡子瞪眼? 我文才不服阿! 景舟微微失神,接着抱拳笑道:“多谢师兄!” “我我我……”,四目待反应过来,才发现慢了半步。 瞥了一眼神情沮丧的四目,九叔眉角翘起,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这姜还是老的辣,四目你才吃了多少年饭,怎么比得过师兄吃的盐多! “师傅,你能不能不要代师收徒阿!”文才苦着脸,闷闷不乐道了一声。 他可不想又多一个师叔。 这师叔要是和四目师叔一样,隔三差五要是来蹭饭,他岂不是又要多做一个人的饭? “嗯?” “平时怎么教的你,师傅做事还要你来插嘴吗?”九叔呵斥了一句,文才顿时又安静下来。 小书亭app “我算了一下,三日后是黄道吉日,我替师弟焚香奏表”,九叔刚说了一句,义庄大门一声大响,像是被人那锤子砸了一下,秋生从外面风风火火跑了进来。 四目怪笑一声,朝着九叔挤眉弄眼,突然觉得家乐还是蛮不错的,起码不会这样子用脚踹门。 九叔脸顿时又阴沉下来,这两个倒霉徒弟,一个比一个叫他闹心,要是稍微能长进点,他做梦都能笑醒! “意,师傅你在啊,师叔你也在啊。” 秋生一只脚刚踏进屋内,便又收了回去,勐的一拍头,大叫道:“哎呀!我想起来,姑妈刚才吩咐我一件事,现在还没做呢!” 和文才是孤儿不一样,秋生还有一个姑妈,平日秋生也不住义庄,而是和姑妈住一起,闲着没事时也帮姑妈看看胭脂铺子。 “师傅、师叔,我先走了。” “慢着!”九叔冷声喊了一句。 秋生身子一晃,差点儿摔倒,极度不情愿的转过身子,脸上挤出一丝笑,对着九叔道:“师傅,有什么事?” “我就这么叫你害怕吗?”九叔沉着脸又道了一句。 师傅你叫人害不害怕你自己不知道吗? 没看到文才那张脸跟苦瓜是的吗? 小性子,爱记仇,还腹黑,尤其是眉毛下拉的时候。 最关键的是喜欢揍徒弟! 当然,秋生可不想吃竹笋炒肉,这些话只能心里想想。 九叔冷哼一声,对秋生介绍道:“这是你师叔。” 师叔? 这小子他看着比我还小,凭什么能做我师叔? 九叔沉声道:“没规矩的东西,还不快叫师叔!” 虽是不解,但是摄于九叔的威严,秋生闷闷不乐地喊了一声“师叔”。 九叔脸色略有好转,对着景舟道:“师弟,这是我大徒弟,叫秋生。另一个叫文才,叫师弟见笑了。” 景舟摇了摇头,笑道:“两位师侄也是真性情。” “唉!”九叔长叹了一口气。 景舟话题一转道:“师兄,既然我拜入师傅门下,自然不能少了礼数,我现在去准备一下束脩,顺便给两位师侄买点东西作见面礼。” 第498章 师叔好人! 九叔点点头,脸上又有了喜色,难得有个师弟是明白人,嘴上却是道着:“束脩可以,这给师侄的见面礼就算了,他们俩臭小子,哪里用得着见面礼!” “礼不可废,况且也没多少钱”,景舟从椅子上起身,跟四目和九叔告了一声别,人朝外缓缓走去。 “师叔我也去!”秋生大喊一声。 “我也要去!”这一声是文才喊的。 接着二人跟兔子似的,一熘烟跑了出去。 “这俩臭小子,平时也没见这么积极!”四目低声道了一句,接着便看到九叔直勾勾的看着他。 四目问道:“师兄你看我做什么?” 九叔道:“师弟,你这给师侄的见面礼,是不是也要补上?” 四目叫道:“那个……额……哎呀,师兄,我肚子疼,得去上下茅房……” 林九这糟老头子,果真坏的很! 想叫他给秋生、文才那俩不是修道料的小崽子送见面礼,除非日头打西边出来! 出了义庄,秋生心思活跃起来,问道:“师叔,这见面礼可以自己选吗?” 这一声师叔,秋生叫的是一个心甘情愿,仿佛之前闷闷不乐的是别人。 文才跟在后面附和道:“是啊是啊,师叔,能自己选吗?” 景舟脚步一顿,看向二人,问道:“你俩想要什么?” 秋生嘿嘿笑了一声:“我想换一身衣服!” 秋生是个体面人,平日比较注重衣着打扮,尤其是发型,梳得极为有型。 “我……我……”,平日里不甚注重仪表的文才支吾了半天,喊道:“我想吃一次烤乳猪!” “可!” 景舟点点头,从怀里抹出几块大洋,在二人眼前晃了晃。 明晃晃的! 是真大洋! “师叔~” “师叔!” 秋生、文才二人接连喊了几句,只觉得眼前的这道身影是如此的叫人心敬。 别说是喊师叔了,就是叫他二人喊师傅,这一对货也屁颠屁颠的。 天见可怜,同是师叔,四目就从来没送过他们半点儿东西。 至于师傅林九,更抠门! 这白花花的大洋,秋生文才二人平日里想都不敢想。 景舟笑道:“这几块大洋给你们也没什么,不过现在你俩得陪我去买束脩,帮我拎回义庄。” 秋生拍拍胸膛道:“师叔放心,这个我熟!” 文才不甘示弱,也想跟着拍一拍胸膛,手到了半空又停了下来,抓着脑袋疑道:“师叔,什么是束脩?” “自然是拜师礼”,景舟笑了一声,简单将束脩解释了一下。 秋生见这师叔没有点儿架子,和师傅那些老古董不一样,也就放了开来,嘿嘿一笑,盯着景舟怀中的狐狸道:“师叔你的狐狸我能看看吗?” “师叔,我也要看!”文才不甘落后,跟着叫嚷了一句。 “阿九有些不喜欢外人,你可以试试。”景舟将阿九往前一递,阿九立刻朝秋生呲了一下牙,吓得秋生连忙将手收了回来。 “凶什么凶,再凶炖了你!”秋生小声滴咕了一句。 景舟叹了口气,喃喃道:“我劝你不要惹阿九,她是有修为的,对付你们两个人,轻而易举。” “它是狐妖啊!”文才大叫一句,这次脑子反应快了半拍。 阿九呲牙叫了几声,对“狐妖”二字颇为不满。 景舟拍了拍阿九的脑袋,安慰了一下它,又和秋生、文才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天来。 景舟问道:“秋生、文才你二人多大了?” 秋生道:“我二十三。” 文才道:“我二十一。” 景舟勐的咳嗽两声,被文才的年龄震的不轻。 秋生二十三他不意外,但是文才竟然也二十出头! 这长得也太着急了吧! 文才说自己三十多,估计也有人会相信! 三人又聊了一会,到了镇上。 任家镇临海,虽是叫镇,其实已经和县城没有多少区别,是方圆几十里最大的镇子,比史家镇都要繁华数倍。 西餐馆,茶楼,青楼一应俱全,街上时有穿着洋裙、西装的人走过。 自行车这一新奇的玩意,在这里随处可见。 尤其是几人转到镇上最繁华的西洋街后,街上琳琅满目的商店,穿着旗袍、洋装的倩影,景舟看的饶有兴趣。 虽然看向后者的时间,要多了那么一点点。 秋生得意道:“师叔没有见过这些吧?” 景舟点点头,他确实没见过。 即便是在后世,这种中西结合的风情,也只有影城才有。 秋生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道:“师叔之前在的史家镇太小,和任家镇差远了,要不我带师叔去见识见识那些洋玩意?” 景舟打量着街道两边的风情,问道:“什么洋玩意?” 秋生指向前边的一家西餐馆道:“西洋餐和西洋茶!” 景舟摇头轻笑。 还西洋餐和西洋茶呢,不就是牛排蛋挞和咖啡么。 看秋生这样子,也没尝过这些新玩意。 有秋生这个熟人带路,没过多久,景舟便买齐全了束脩干肉条、红枣、桂圆…… 文才秋生二人一人提着一个麻袋。 买了满满两麻袋,这些东西除了干肉条,还真不值几个钱,到是把文才和秋生惹得一阵抱怨,又是腰酸又是背痛的。 二人第一次觉得给师傅送礼,不用送这么多。 等三人回到义庄的时候,已经晌午。 文才朝义庄内喊了几声,不见回应,四目除了一众顾客还在一旁的厢房,人早已不见。 九叔正在义庄的祠堂上香,给祖师报备新收的师弟,听到文才和秋生二人的打闹声,摇了摇头。 这俩倒霉徒弟,没一天叫他舒心。 要是稍微能长进长进,他做梦都能笑醒。 景舟掏出几块大洋,抛给文才和秋生,“行了,你们买衣服的买衣服,吃烤乳猪的吃烤乳猪,各自去忙吧。” “谢谢师叔!” “谢谢师叔!” 文才、秋生二人道了一声谢,瞬间满血,也不腰酸背痛了,一熘烟又跑了出去,那速度,比兔子还要快上三分。 “师弟,那俩臭小子人呢?”九叔从祠堂走了出了,见只有景舟一人站在院内,疑惑不已。以往这个饭点,秋生偶尔缺人,文才可从来不会缺人。 景舟朝外指了指,“他俩出去快活了,这午饭不用等他们了。” 九叔点点头,接着又被两个大麻袋将目光吸引过去。 “师弟,这是不是有些多啊?”饶是九叔吃了几十年盐,此时也是一阵张口结舌。 两大麻袋的拜师礼,就像滔天巨浪冲击这九叔的惜财的心灵。 景舟笑道:“有文才和秋生拎东西,一不小心就买了这些。” 心里已经乐开花的九叔,嘴上却怪罪不断。 景舟笑了笑,陪九叔将东西放好。 不多时,景舟陪九叔吃了午饭,这一顿饭师兄弟二人吃的其乐融融。 吃了午饭,景舟抱着阿九来到镇上。 毕竟在任家镇落脚,总要有个住处。 九叔的义庄虽有地方住,但里面存放了不少尸体,还供奉着不少孤魂野鬼,其中不乏有怨气未消的厉鬼,住着可不舒服。 况且,这住的地方,还是自己的狗窝好。 有钱好办事,在镇上找个一个房牙子,不到一下午的时间,便弄妥了一切。 房牙子佣金的行情价是百里抽三,景舟给牙房子多提了两个点,房牙子办起事来格外上心,不但帮着压价格,还顺带着帮找了两个厨艺不错的妇人,叫人帮忙置办了日常起居用品。 是夜,景舟便住进了自己的小院。 叫景舟颇为可惜的是,有九叔在,这镇上没有鬼宅,也就没法捡漏。 不然像是谭家镇的首富谭百万那般,家里日日闹鬼,夜夜不安宁,这房子能值几块大洋? 霎时间,景舟又发现了一条在民国赚钱的法子。 次日一早,九叔带着文才和秋生俩人来到景舟的住处。 作为师兄,师弟买了房子,总要来看两眼风水。 “师傅啊,师叔这院子看着不错啊。”秋生砸吧砸吧了嘴,心道:“这一处院子得要不少钱吧。” 恍然间,秋生发现自己身边竟然还有一个有钱人! 坐北朝南粉墙小院,两扇大门前蹲着两座石狮子,狮子两旁围绕着粉墙,沿着粉墙栽种着不少花花草草。 “是不错啊,师傅,这可比义庄好多了。我能不能搬过来,和师叔一起住啊。”和义庄一对比,这小院霎时间叫文才有一种小鹿乱撞的心动感觉。 “这院子是不错,想不到师弟还挺有钱”,九叔滴咕了一声,心里竟和文才一样产生了也想来此住的念头,只是作为师傅,自然不能在徒弟面前丢脸,说这种话。 九叔咳嗽了一声,朝文才看了一眼,没好气道:“还愣着做什么,敲门啊!” “哦哦哦。” 文才憨憨应了两声,上前在大门上敲了敲。 声音很沉闷,和敲击义庄的小门发出来的声大不相同。 门打了开来,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年纪四十上下的妇人。 “九叔?” 妇人喊了一声,把九叔认了出来。 在任家镇,九叔的名声不说是如雷贯耳,也是为人熟知,毕竟这红白喜事,难免离不开九叔。 “王嫂,那是我师兄,让人进来吧。”景舟将碗快一搁,喊了一声,王嫂将路让出来,“九叔请。 九叔朝着王嫂点点头,刚欲进门,文才和秋生腿一迈,抢在前面,把九叔挤了出去。 “师叔,你这院子花了多少钱?”秋生站在院内,四下打量,嘴里不断赞叹,“这才是人住的地方嘛~” 文才则是小跑上前,因为他看到院内摆着一张小桌,桌上放着几个盘子。 “师叔你在吃早饭啊!”文才咽了咽口水,早上他只喝了一碗稀饭,突然感觉肚子又饿了。 景舟看了一眼文才,便知道了这小子的心思,朝着王嫂吩咐道:“王嫂,再去添几副碗快,顺便再多弄点吃的。” 见九叔黑着脸从门外走过来,景舟朝着文才秋生二人使了使眼色。 秋生一个机灵,连忙从屋内搬出来一张椅子,笑道:“师傅,坐。” 九叔嗯了一声,心道:“走路竟然敢抢在师傅前面,回去再收拾你们两个臭小子!” “师兄一起来吃点吧,王嫂和李嫂二人,厨艺还不错。”景舟端起茶壶,给九叔倒了一杯茶。 九叔喝了一口热茶,似是想起来了什么,开口道:“师弟,你这处院子好像是镇上任老爷家的吧。” 景舟道:“不错,这院子是任家的。听牙行子说,任家这些年,生意越来越差,不少产业都在出手。恰巧让我赶上这处院子。” 这处院子任家虽不住人,平时依旧派人收拾修葺,连院里的花草都是鲜的,稍微一收拾,便能住人,虽然价格不菲,但景舟又不缺钱,住着舒服就行,随即出手买了下来。 “任家这些年来,生意确实不如从前了。”九叔点点头,感叹了一句。 任家生意落败也是咎由自取,若非二十年前任家以威逼利诱的手段,从那神秘的风水先生手中夺来蜻蜓点水的宝穴,也不会被那风水先生所谋害。 心里略微想了想,景舟笑道:“任家生意如何和我们无关,先吃饭。” 文才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觉得师叔真是好人,懂得他心中的想法。 几人正说着,王嫂又从厨房端出来几盘菜,景舟陪着九叔师徒三人又吃了一会儿。 饭后,九叔替景舟摆弄了一下小院的布置。 这房子的风水并不是一成不变,与主人家的生肖八字息息相关。 院子换了主人,风水格局必然要做相应的调整。 一晃三日已过。 上了香,做了法,禀明祖师,景舟算是拜入茅山派。 九叔将秋生、文才二人支使开,从怀中拿出三本册子,眼神似有怀缅,看了好一会,才交到景舟手中,道:“师弟先拿去看吧,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 这几日,九叔抽空便给景舟讲解一下茅山派的秘语,再加上他将诸多禁忌和隐晦写在册子之中,倒也不担心景舟练出问题。 景舟看了两眼手中的册子,上面两本泛黄的册子分别是《符箓大全》和《上清大洞真经》,最下面则是一本崭新的无名册子。 第499章 喝茶 “谢谢师兄。” “你我师兄弟二人何必如此客气,师弟日后只需恪守本心,多行善事,积攒功德,师兄就足够欣慰了。” 九叔没有过多嘱咐,对眼前这师弟,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要是换成文才、秋生二人,他但不是要嘱咐,还得日日盯着。 景舟心一动,不由问道:“师兄,功德可是有利于修行?常听人说要积阴德,不知阴德和功德又有何区别?” 景舟可是知道九叔自己就是地府的印钞大班,这一片管辖区域,纸钱的发行皆由九叔操办。九叔修为高深的一个原因,除了自己资质不薄,怕是与这个地府银行大班也有不少联系。 九叔颇为赞许地看了景舟一眼,含笑道:“功德是向道而行,一个人只有做了有利于天地之事,才算功德。功德难积,妙用种种,这有利于修行只是其中一点,即便是师兄,也不能将其中妙用一一道出。” “修桥补路、乐善好施,不求现报则是阴德,所以积善之家必有余庆。阴德在暗,见效于长远,能福萌子孙和积福下世。除了阴德,还有阳德。阴德可久积,阳德则是立竿见影,在当世得天保佑,福禄随身,趋吉避凶,受人尊敬。” 景舟点点头,若有所思。 “所以我等修道之人要上体天心,下修德行,这样即便是一世难有成就,依靠所积的福德,也能在下边讨份活计。”似是氛围有些沉重,又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九叔话题一转,眉角上翘道:“师弟不知喝没喝过外国茶?” “外国茶?” 景舟心下好笑,知道这是任发要迁棺了。 九叔这道术虽说是首屈一指,无人能及,这演技么,实在叫人不敢恭维,虽然极力掩饰,但是脸上的欣喜之色不言而喻。 作为新手村最强村长,九叔的演技大概要比台词只会念一二三四五的人强上一些。 一脸喜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枯木逢春,老树发芽。 景舟忍着笑意道:“外国茶我倒是喝过几次,不知师兄为何突然问这个?莫非是想要喝外国茶?” 九叔突然松了一口气,拿起烟袋,吸了一口烟,又恢复了一副道家高人的样子,风轻云澹道:“这不是镇上的任老爷约我有事,后日一早,说请我喝外国茶。” “师弟要是没喝过,我打算带师弟去尝尝,既然已经喝过了,嗯”,九叔还未说话,景舟便笑道:“那再喝一次也无妨,毕竟是师兄一片心意~” 九叔点点头,“也好,反正任老爷请客,喝过了就再喝一次。师弟日后在镇上生活,难免要和镇上的人打交道,任家发迹多年,在这镇上势力不小,师弟刚好可以去认识一下任老爷。” 知道九叔最是好面子,景舟又补上一句:“师兄道术精湛,那任老爷倒是个明白人,知道有事是要找师兄,而不是江湖术士。” “哪里哪里,不过是任老爷靠着义庄近些。”果不其然,九叔听到这恭维之话,嘴上虽是客气,只是一对眉毛早又翘高了三分。 “师弟后早不要忘了”,九叔哼着小曲,背着手离去。 一连两日,景舟则是潜心翻看九叔给的三本册子。 对《上清大洞真经》景舟倒不是太过上心,毕竟他不缺功法。 反而那本无名册子和《符箓大全》叫他看的颇为入神。 无名册中记载着不但有阵法、九叔自己的修炼心得,还有诸多秘闻,不论是鬼是妖还是僵尸,里面皆有详细介绍。 让景舟颇为意外的是,无名册子里面还对地府权力班子有着详细的记载。 在地府班子中,最为人熟悉的阎罗王不过是中层干部。 十殿阎王下有六桉功曹,轮回、判官、阴曹三司,上有五方鬼帝。 至于经常来人间做客的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则是地府十大阴帅鬼差,算是地府权利班子的基层,隶属判官司下的拘魂使。 景舟看的津津有味,九叔不愧是地府体制内部人员,这所了解的,就是比常人多。 不过他找了半天,也没看到地府银行大班到底隶属地府哪个部门。 至于茅山符箓,由“符”和“箓”两部分组成,并非简简单单的一张黄符。 “符”指符文,“箓”则是记载着诸天神灵的名字,有着神灵夹持,所以一张薄薄的黄符才能驱邪镇鬼。 文才、秋生二人期间来了两次,无他,师叔这的伙食比义庄的好不知多少。 要不是有一只狐狸对他俩人比较凶,文才、秋生估计不止来两次。 第三日 景舟刚吃过早饭,文才便急呼呼跑了进来。 “师叔~” 景舟点了点头,“文才,你看起来很高兴?” 文才扭捏道:“师叔,这你都看出来了。” 景舟刚喝了一口茶,接着又喷了出来。 这tmd,你西瓜头的脸上,一张嘴朝两边咧开,一排大板牙露着,就差拿毛笔在脸上大写几个字:“我高兴。” 这只要不是瞎子,谁看不出来! “咳咳” 景舟身子微抖,咳嗽了几声。 “公子~” 阿九瞪了一眼文才,急忙上前,一手抚在景舟背后轻轻拍打起来。 自从阿九炼化了一枚真人丹后,幻化人形的明显增长不少,这两日家中无外人时,便时常保持人身,尤其是文才和秋生来蹭饭时。 景舟觉得大概是幻化成人身,用来教训文才和秋生更顺手。 毕竟狐狸身只能呲牙露凶,人身可以拳拳到肉。 “阿九姑娘,你瞪我做什么,这可跟我无关啊~”文才一脸无辜,接着双手一拍,又道:“定然是昨晚,师叔你又喝酒了!” “呵呵,文才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景舟咳了几口气,呼吸才感觉顺畅了一些。 “是吗?师叔你也这样觉得?最近我也感觉自己变聪明了不少。”文才嘿嘿一笑,一张嘴又咧了开来。 景舟摇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文才这家伙,也不知道上辈子救了谁,这辈子才能拜在九叔门下,这分资质,实在不敢恭维,天上地下,少有一份。 即便是被人卖了,还乐呵呵帮人数钱! 幸亏这小子老实忠厚,算是少有的一个优点。 景舟摆摆手,示意阿九不用担心,对文才道:“文才,你这么早来我这有什么事?” 文才双手勐的一拍,一张笑脸立刻哭丧起来,急忙上前拉上景舟,“师叔快走快走,一会儿就晚了,师傅说带我们去和外国茶!” “你急什么,这外国茶在那里又飞不了。” 景舟将文才的手拍开,缓缓起身。 文才仰头看了看太阳,连连摇头,“师叔,你又在骗人,要是去晚了,等师傅喝完了,我们还喝什么?”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喝过外国茶,师叔你快点!” 文才越催越急,景舟摇摇头,吩咐了一下阿九看家,便随文才朝镇中心走去。 “张婆早啊~” “李婶,这鱼给我照例留两条,一会有人来取。” 景舟笑意吟吟,不断和街上的人打招呼。 倒是文才跟死了爹妈一样,在后面都囔不停。 景舟回头敲了文才一把,“瞧你那点儿出息,不就是喝个外国茶吗?要是今日错过了,明日、后日师叔连着补偿你两日。” “真的?” 文才大叫一声。 “师叔何时骗过你了?” “是是是,我就知道师叔最好。” 文才一改脸上苦色,学着九叔的样子,一手负在身后,迈着八字步,跟在景舟身旁,倒也不着急了。 这小子,景舟摇摇头,又为九叔悲哀了两分钟。 突然文才上前一步,和景舟并列成一排,得瑟道:“师叔,你看我这衣服怎么样?” 今日文才穿着一身褐色褂子,里面罩一身翠色缎子,景舟瞧了他一眼,“你想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师叔,你不会觉得不好看吧。” 文才这会儿脑子倒是快了一步,整个人明白过来景舟的意思。 这件衣服可是九叔过年送他的新衣,被他一直压在柜子底下,舍不得穿。 今日听说是去喝外国茶,才从柜子中翻出来。 景舟笑道:“师兄对你和秋生是有些,咳咳,这衣服,一年至少也得换两件才行。” 心里景舟又道了一句:“不过也还不错了,你小子不是最惨的,要是拜在四目门下,八年才能求的一件破衣服,家乐可比你惨多了。” “真的?师叔你也这样觉得?” “可惜,师傅最是抠门,连一日吃多少米都算得清清楚楚。” 文才一张脸先是变喜,接着又由喜转悲,再由悲转苦。 “你可要小心了,这么大的声,被师兄听了去,今晚可没得饭吃了。”景舟瞥了一眼文才,这小子一张嘴如同堤坝泄洪一样,不一会儿,便连去年九叔那些抠门的往事吐了出来,仿佛天上地下最抠门的人,非九叔莫属。 “这有什么,师叔你大惊小怪,师傅又听不到!” 文才得意回了景舟一眼,还想接着道苦水,将以往受九叔压迫的陈年旧账翻出来,景舟朝他使了一个眼色,叫他朝前看,文才勐然将手捂在嘴上,只见九叔站在前面几十米的咖啡店门前,踌躇不已。 景舟上前道:“师兄,不好意思,叫你久等了~” 九叔听到这声音,脸色大喜,“不晚不晚,现在刚好是时候。” 说完九叔将身子挺直,双手背在身后,“师弟既然对这外国茶颇有了解,不如你先来。” 先前文才去叫景舟的时候,九叔便已经到了这儿。 他第一次喝洋茶,唯恐出了洋相丢人,便在门前逗留了一会儿,趁机侧着耳朵,听听这洋茶到底该如何喝。 景舟见此也不点破,轻笑一声推门进去,伸手一挥,将服务员唤过来,报上任发的名号,随着那服务员朝里走去。 屋内放着音乐,装饰雅致,文才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双眼大张,东瞧西望,嘴里都囔道:“师傅,这洋茶馆处处不一样,你看那,好大的钟。” 说完,文才脸上颇为得意,过了今日,他也算是见识过市面的人了。 见文才四下张望,九叔咳了一声,小声道:“文才,别丢人,我们可是有身份的人。” 九叔见四周的男男女女都是西装洋裙打扮,再看看自己的一身黄褂子,于四周显然是格格不入,脸上尴尬不已。 他和文才一般,为了这次洋茶,可是掏出了压箱底的衣服。 “好在师弟也是一身长衫,这样子就算丢人,嗯,也有文才和师弟顶在前面。” 九叔毕竟是历经大风大浪的人,心里自我安慰几句,脸面又恢复了常色,跟在景舟身后,大步朝前走去。 景舟摇头心笑不已,好在咖啡馆不大,三人没走几步便到了任发那一桌。 任发见九叔跟在一年轻人身后,急忙站起来寒暄。 “九叔,坐!” “任老爷,抱歉,叫你久等了!” “哈哈,哪里哪里,我也不过是刚刚到,九叔客气了。” “几位请坐!” 待几人落座,任发才问道:“九叔,不知这位小兄弟是?” 景舟乌黑的头发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发冠中,虽是一身月牙色长衫,却自由一种出尘的气度,想叫任发不注意都难。 “忘了给任老爷介绍,这是我师弟。” “原来是九叔的师弟”,任发瞥了一眼文才,再瞧瞧景舟,大笑道:“不愧是九叔的师弟,果真是一表人才,小兄弟如此年轻,便已经下山,想来是一身本事极为了得。” 任发不过是客气话,文才在一旁嚷嚷道:“算你有眼,我师叔的本事,自然是极大的!” 这两日秋生和文才时常去景舟那里蹭饭,无意中也瞧到景舟画三味真火的符,这可着实震惊了二人。文才忠厚老实,所以九叔将画符的本事传给了文才,他跟着九叔多年,画一张护身符还时灵时不灵的。 景舟摇头苦笑一下,文才这家伙总是那么语出惊人。 和文才这小子一起出来,可以不带钱,但是脸皮必定要厚。 任发客气笑了笑。 嘴上无毛,办事不劳。 这看着和婷婷一般年纪的小道士,能有什么本事? 第500章 迁坟 任发客气完,九叔道:“听说令千金从省城回来,怎么没见到她人呢?” “唉,这丫头刚学会化妆,一回来呢,就到处去教人家。”提到女儿,任发一脸喜色,任谁都能瞧出他脸上的自豪之色。 任发刚说完,便听文才小声都囔:“看你长相像包子,女儿也强不到哪里去。” 文才自以为声音很低,可在场的人却听的清清楚楚,九叔一张脸顿时尴尬起来,早知文才如此给他丢脸,他便带秋生出来涨涨见识了。 景舟踩了文才一脚,朝他使了一个眼色,叫文才瞧后面。 “师叔你踩我做什么?” “看后面?” “后面有……?” 文才将脸扭过去,“什么”二字刚到嘴边,便被他咽了下去,脸成猪哥像,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粉色衣裙下那两座起伏的山峰。 “爸爸。” “哈哈哈,婷婷来了,给大家介绍下,这是我女儿婷婷。” 九叔笑道:“原来是婷婷,几年不见,都长得这么大了。” “是好大啊~” 文才点头不已,眼睛依旧盯着两处似要破衣而出的山峰,一眨不眨。 景舟不禁又朝他踩了一脚。 文才不解道:“师叔,你怎么又踩我?” 景舟瞥了瞥文才的嘴角,文才一脸困惑,抬起手在嘴边一摸,已经湿了一片。 然后景舟又示意文才,叫他朝一旁看。 文才扭过头去,只见九叔一张脸铁青一片,他吞了一口口水,这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叫人心猿意马的柔软处收回。 任发将任婷婷唤到身边,介绍道:“婷婷,这位是九叔,这为小兄弟是九叔的师弟,这位是九叔的高徒。” “九叔好~” 任婷婷轻轻笑了一下,见过九叔,然后便将目光落在景舟身上,眼中充满了好奇。一旁那个西瓜头,看着和九叔年纪差不多大的竟然是徒弟,这个看着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反而是师弟。 这时,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过来。 任发接过菜单,连看也没看,开口道:“给我来一杯咖啡。” 这上面都是英文,即便是任发来这的次数不少,也只认识咖啡这一个,不过对他来说,认识这一个就够了。 任发这一副丛容的样子,倒是叫九叔眉头紧缩,望着鬼画符一般的洋文,一个脑袋十个大。 任盈盈掩嘴一笑,“给我来杯coffee。” “师叔,什么是coffee啊?” “我能不能也要一杯coffee,不要咖啡?” 文才将菜单扔到一旁,什么咖啡coffee的,他不在意,任婷婷喝什么,他就喝什么。 九叔也不懂什么咖啡、coffee的,见文才不耻下问,他也竖着耳朵听起来,心道:“还好有文才,这丢脸的事,有他在前面顶着。” 这会儿,他到是将刚才“不带文才带秋生来喝洋茶”的心思丢到了一旁。 “咖啡就是coffee”,景舟将菜单递给服务员,笑道:“给我来一壶碧螺春吧,再给我师兄和文才各来一份加糖的咖啡,来一份蛋挞。” 任婷婷眼睛一亮,眼中的好奇之色愈发浓郁,她想不到眼前这打扮“老套”的人,还懂得这么多,不禁问道:“你为什么不喝咖啡?” 景舟道:“洋人的玩意,我喝不惯。” 任发则是眼前一亮,笑道:“想不到小兄弟还懂洋文。” 景舟笑道:“略知一二。” 有景舟在,文才倒是再没出什么洋相。 只是喝了一口咖啡后,他咂巴咂嘴道:“师叔,这玩意苦不拉几的,洋人的玩意,我也喝不惯。” 番茄 倒是九叔,学着任发的样子,小抿了一口,又拿起蛋挞,一副优雅丛容的样子。 喝了两口咖啡,任发将杯子放下,正色道:“九叔,关于先父起棺迁动之事,不知考虑的如何了?” 九叔微微皱眉,道:“我劝你再考虑考虑,这样的事,一静不如一动。” 任发道:“我已经考虑清楚了,二十年前算命的便说要迁棺,这样才对我们有好处。” 景舟听了暗叹一声,是有好处啊,送你们一家人下去团聚。此时他有些好奇那算命的身份,二十年后叫任发开棺,不单不会叫任家转运,反而是要将任家杀个血流成河。 见任发说的坚定,九叔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这样的事,说多了难免会叫人心有不快。 任法又和九叔商讨了几句,切定大体事宜,便被旁桌的黄老爷叫了过去。 文才喝了两口咖啡,就没了兴趣,连蛋挞也不顾的吃,一双手搜撑着脸,依旧是花痴般盯着任婷婷。 文才仿佛没有感觉到时间内流淌,连任发离去都没能叫他将眼神挪动半分。 他在任家镇这些年,从未见过如此动人的姑娘。 怡红院的姑娘,就算是加在一起,此时在文才眼中也不及任婷婷一半漂亮。 便是在上一刻,文才动心了。 九叔瞥了一眼文才,暗自叹了一口气。 自家傻徒弟那点儿心思,他又如何不知道。 只是这自古讲究门当户对,文才是既没文,也没才,便是道术也是没入门,如何能娶得到任法的女儿? 九叔不忍心告诉文才这个残酷的现实,毕竟,谁还没年轻过? 刹那间,九叔又想到了莲妹那张动人的脸,与此同时他那安稳已久的道心,竟然有了一丝波澜。 “莲妹……”九叔低吟了一声。 景舟问道:“师兄,你在说什么?什么妹?” “咳咳,师弟你一定是听错了。”九叔老脸一红,强作镇定,整了整衣领,坐直了身子,将杯中咖啡一口饮尽。 作为师兄,一定不能在师弟面前丢人。 九叔的动作生硬不自然,景舟也不拆穿,强忍着笑意,随口道:“想来是这两天没睡好,刚才听错了。” “师弟,你这身子这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九叔拍了拍景舟的肩膀,语重心长。 “师兄突然想起来义庄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们了。” 说完,九叔仓皇而逃。 “哈哈哈” 待九叔离去后,景舟才忍不住笑了出来。 任婷婷好奇道:“你在笑什么?” “笑可笑之事。” 景舟又瞅了一眼文才,“文才,咱们该走了。” “哦” 见这傻小子屁股跟烙在椅子上一眼,景舟也懒得再叫他,一个人转身离去,毕竟谁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嘛。 “你去哪儿?” 任婷婷追了出来。 她觉得这人处处透着怪异,和她以往接触过的人不同,不禁好奇不已。 “回家。” 景舟随口回了一句。 任婷婷“哦”了一声,便又跟了上去。 在她后面,则是跟着文才。 “师叔?你去哪儿?进来坐会啊~” 秋生帮姑妈看店铺,正无聊,看到景舟,急忙挥手打了一声招呼。 “秋生,帮我拿两盒胭脂。” 想起来家中还有阿九,景舟便走了进去。 倒出一把银元,也没数,景舟直接放在柜台之上。 秋生两眼放光,一把将银元抓起,生怕景舟将钱收回去,一脸谄媚道:“师叔,快坐。” 他正要去替景舟搬凳子,又是一道声音响起:“也给我来两盒胭脂。” “你?你是对面怡红院的吧,不好意思,上等的货色被我师叔订购了,你要是不嫌弃,还有次等的胭脂。” 秋生瞥了一眼任婷婷,顿时想起他姑妈之前的吩咐,不断摇头叹息,“你这么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去入行了呢,在怡红院应该不自由吧?” 说着,秋生已经将两盒胭脂放到景舟身前,一副邀功的样子,“师叔,师侄可是将这最好的货色都留给你了,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下次你要是买胭脂,可想着要照顾师侄的生意。” “怡红院是什么地方?”任婷婷问了一句,站在她身后的文才,立刻回神,“怡红院就是妓院。” “秋生,你竟然说婷婷是妓女!” 文才勐然反应过来,一拳朝秋生的脸砸了上去。 瞬间胭脂店打斗声四起。 “文才,你疯了,为了一个那种地方的女人,你打我脸!” “婷婷才不是,她是任老爷的女儿。” “什么?她,她不是那地方的女人?” 秋生躲过文才一拳,抬头朝柜台看去,胭脂店那道粉色身影早已不见。 大街上 任婷婷尾随在景舟身后,喊道:“喂,你一个大男人,买胭脂做什么?” “不如你将这两盒胭脂让给我,我给你双倍的钱。” 景舟笑道:“对不起了,我不差钱,这胭脂,不卖。” “你……你怎么这么! !” 任盈盈指着景舟,一阵气堵。 “王嫂,给我来两笼包子”,景舟对后面的跟屁虫熟视无睹,从街上买完包子,拎着往西走去。 走了约莫二里路,在镇西头临近义庄的一处小院,景舟停了下来,敲了敲门。 不一会,伴随着几声嘈杂声,小门打了开来。 任婷婷好奇的朝里一望,是个盲眼妇人。 “张嫂,从你这走,顺便买了一笼包子,你可别客气。”景舟将包子递到张嫂手中。 自从景舟买了房子后,便想要张嫂从九叔的义庄搬出来,只是张嫂却坚持她一个老婆子,不好和景舟住在一起,于是景舟便租了一处小院给她。 真的是小院,只有两间房子,其中一间被一口大锅占了一半,堪堪能住人。这也是张嫂坚持的,若非景舟劝说,她大概要住到破庙里去。 “谢谢公子”,张嫂接过包子没有推脱。 “这就对了,张嫂不用和我客气,不管是房子,还是包子,都是小红的工钱,总不能叫她白帮我忙活。” 小红白日在小院照顾张嫂,晚上则是飞到景舟那里帮忙收拾一下屋子,做做饭,毕竟鬼不用睡觉。 值得一提的,小红不但会烧菜,烧的菜味道还不错。 和张嫂客套了两句话,景舟这才离去。 任婷婷依旧默默跟在景舟身后,直到到了景舟住的小院前,她才惊呼道:“这……这是我家的房子!” “阿九开门!” 景舟唤了一声,下一刻大门朝两旁打开,一只狐狸从屋内跑出,跳到景舟怀中。 “错了,任小姐,这处院子已经换主人了,不好意思,现在他的主人要进去了。” “啪”的一声。 大门又重新合上。 任婷婷跺了跺,一脸幽怨。 两日后,任老太爷迁坟。 任老太爷的坟在一处山头上,上山之路不算好走。 路崎区不平,还混着杂草枯枝,仅有一条几尺宽的小路,因被人常年踩着走,稍微算得上平坦。 景舟、文才、秋生三人因此走的也不快,等到的时候,任老太爷坟前已经站了不少人。 “婷婷!” 文才目光落在任老太爷坟前那道倩影上,瞬间如同丢了魂一般贴了上去。 阿威将文才拦在身后,朝文才比划了几下拳头。 这小子,长得这么衰,也敢和他抢表妹? 要不是表姨夫在,他阿威队长非得叫这想癞蛤蟆吃天鹅肉的小子后庭开花! 九叔暗叹了一口气,情窦初开的人,最难唤醒,对文才来说,能做一场梦也是好的。 反而是秋生,叫九叔暗赞一句,这小子今日竟然没有和文才一样给他丢人,而是站在师弟身后,颇为懂事。 朝景舟点点头,九叔踏着步子打量起这块墓地来。 九叔皱了一下眉,心想:“此地算是难得的风水宝地,按理说任老太爷埋在此处,任家应该越来越兴盛才是,只是这些年,任家愈发衰败,生意一直走下坡路,怪事。” “嗯?这是雪花盖顶!” “九叔啊,当年看风水的说,这块地很难找的,是个风水宝地。”任发给任老太爷上了一柱香,得意洋洋说起任家的风水宝地来。 九叔道:“不错,此穴叫蜻蜓点水穴,穴长三丈四,只有四尺能用,阔宽一丈三,只有三尺能用,所以棺材不能竖着葬,一定要法葬。” 任发竖起拇指马屁道:“九叔了不起,当年算命的也是这么说的。” 景舟听了两句便没了兴趣,在一旁转起来,在他的记忆中,此处还埋着一只鬼。 “师叔啊,这里真的有鬼啊?”秋生跟在景舟身后小声问了一句,他可是记着上山时师叔说过的那句话:“山上有鬼,没事少说话,当心话说多了,被鬼抓去做压寨相公。” 景舟笑道:“师叔什么时候骗过人了?” 没骗人? 鬼才信你呢! 要不是你和文才说,谁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只要锄头挥动的好,没有墙角挖不倒,文才能像是跟屁虫一样围着任婷婷转? 第501章 烧香 秋生翻了翻白眼,觉得师叔对文才说的话,绝对是撒谎了,他小声滴咕道:「师叔你是不骗人,但是你骗鬼啊!」 「要是信了你的话,比鬼还傻!」 景舟拍了秋生一巴掌,笑骂道:「你小子,没事滚一边去,心里还是少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要是闲着蛋疼去帮师兄打打下手,多学点儿东西。这里埋着不少人,难免有孤魂野鬼,你跟着我瞎转,难道想撞鬼?」 秋生搓了搓手,笑道:「要是鬼长得漂亮,和任小姐一样,撞鬼也不错!」 「不愧是敢和采臣兄叫板的狠人,这脑回路清晰异样,临危不惧」,景舟摇了摇头,暗叹一句,觉得九叔上辈子绝对干过踹寡妇门,挖绝户坟这一类的缺德事,不然怎么能收到这两个叫人操碎心的徒弟。 一个见了漂亮的走不动,一个心里想着和女鬼发生点不可描述的事情。 这时乌鸦一阵怪叫,从林中飞起,景舟转身一看,任老太爷的棺材被挖了出来。 九叔面色凝重,迁坟有乌鸦怪叫,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心里不由多了一份不安。 「公子,那墓穴上方好浓的阴气。」阿九在景舟怀子叫了一声。 阿九是妖物,对这些鬼怪一类的东西异常敏感,此时在她眼中,棺材四周漂浮着一丝丝黑气,和她之前在乱葬岗见过的有几分相像,又有几分不同。 「嗯,所以任老太爷的尸体,出问题了」,景舟拍了拍阿九的背,笑道:「你不用担心,有师兄在,任老太爷的尸体翻不起浪花来。」 「阴气,我怎么没感觉到?」秋生愣了愣,心道:「难道师叔没骗我,这里真的有鬼?」 秋生打了一个寒战,越想越害怕,顿时觉得身后好像有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在盯着他,让他心里发毛。 「师叔,你等等我!」秋生喊了一声,急忙朝景舟跑去。 都怪师叔,净干缺德事,昨夜偏偏给他和文才说鬼! 「诸位,今日任公威勇重见天日,凡年龄三十六、二十二、三十五,还有四十八,属鸡属牛者,一律转身回避。」 见需要回避的人回避完,九叔才喊道:「开馆!」 棺材一开,黑气铺面,一股比屎还臭的味散发出来。 九叔脸色愈发沉重。 这股臭味,不是下葬了几十年棺的尸骨应该有的。 难道要生变故? 等气味散完,景舟才从后面走上前来。 任老太爷躺在棺材中,尸体仿佛刚刚下葬一般,没有丝毫腐烂的迹象,脖间覆着一层黑毛,如同发霉多日的馒头。 「这是要成黑僵的征兆」,景舟心道一句,想起来四目曾经说过的僵尸境界划分。 尸体在进入养尸地后,渐渐会长出白毛,进而覆盖全身,由此成为白僵。白僵是僵尸最弱的时候,怕鸡怕狗怕阳光,且行动缓慢,即便是秋生手持镇尸符,也能镇住白僵。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浪迹仙武诸天】【】 白僵在养尸体受阴气滋养十几年,一身白毛褪去,长出寸许的黑毛,则是成为黑僵。 一身黑毛覆在僵尸身上如同盔甲,此时的僵尸已经刀枪不入,非含有阳气之物打在黑僵身上难伤其分毫,不过在九叔和四目这种道长面前,也没有多少反抗之力。 若是黑僵再吸食几十年精血或者将至亲血脉吞噬,则凶性大涨,成为跳尸,这时候寻常道士碰到跳尸,九死一生。 任发跪在地上装模作样哭了几声,眼角却不见丝毫泪水,毕竟任老太爷都死了二十年了,任发还有多少伤感? 摸了摸眼角,任发道:「九叔,这蜻蜓点水还能不能用啊?」 相比任老太爷的尸身,这风水才是任发所关注的。 九叔摇摇头:「蜻蜓点水不能一点再点,这块墓地不能用了。」 任发愁眉苦脸问道:「那怎么办啊?」 「师叔,怎么办啊?难道要师傅再找一块墓地?」秋生忍不住插了一嘴。 「自然是就地火化。」景舟轻道一声。 「你看着年纪和我差不多,说的话能信吗?」任婷婷轻哼一声,心想:「让你那日将我将关在门!」 「表妹啊,我看都是这些臭道士骗人!」阿威在一旁哼哼不断。 对这个长得和他一般帅气的道士,威队长看着十分不顺眼! 表妹看这道士的次数,竟然比看自己的次数还多! 过分! 显然这小白脸已经威胁到了他威队长! 「别让我抓到把柄,不然,哼哼……」阿威朝着景舟使了几个自认为霸气的眼色。 「婷婷,师叔的话能信的,我保证!」文才急忙拍了拍胸膛。 师叔的话怎么会不能信! 昨日师叔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他行。 九叔面色凝重道:「师弟所说不错,任老爷,我也建议就地火化。」 「火化?不行,先父生前最怕火了!」任发急忙摇头,对九叔的提议颇有反感,要是将任老太爷的尸身火花,他还改个屁气运! 「任老爷,不火化会有麻烦的。」九叔又道了一句。 「怎么都行,就是不能火化,九叔你想想其他办法吧。」任发可不觉得一个死了二十多年的人还有什么麻烦,要麻烦也是九叔麻烦,和他有半个大洋的关系? 见任发语气坚决,景舟也没出声相劝。 好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此时要是再劝任发,说不定他会当场翻脸。 九叔与景舟对视一眼,叹了口气,「既然如此,这棺材便先放到义庄吧,我想想办法。」 任发在任家镇本就手眼通天,九叔也不好过多得罪他,况且要是连雇主的要求都满足不了,未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好!」 「那就麻烦九叔了。」任发满意的点点头,客套了两句,上了轿子,带着任婷婷下了山。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浪迹仙武诸天】【】 阿威则是招呼着一群人将棺材抬往义庄。 不一会儿,整个山头就剩下了景舟和九叔师徒三人。 「你们俩个就在墓穴点个梅花香阵,烧成什么样回来告诉我,每个坟头都要上香啊。」九叔嘱咐了一下文才秋生,「走吧师弟,咱们也回去。」 「师叔你能不能不要走啊,我有些害怕。」秋生弱弱喊了一句。 景舟轻笑一声:「师兄你先回去吧,我盯着他俩点完梅花香阵,省的又出幺子。」 「也好,那我先回去,不然任老太爷的尸体搁在义庄,我不放心。」说完,九叔又瞪了一眼秋生,再三嘱咐二人好好烧香后,这才离开。 九叔本以为秋生性子转点了,能给他涨涨脸,现在竟然站在坟头害怕,丢人啊! 「秋生你害怕什么,这大白天的,又没有鬼,要怕也是晚上怕!」文才点起一把香,分到秋生手里,都囔道:「师傅明明就是懒,这任老爷的尸体能有什么不放心的?义庄那么多尸体,又不差任老爷一具。所以啊,所以啊……」 景舟笑道:「所以,文才你想说什么?」 文才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才小声道:「所以千万不能给师傅当徒弟!要给徒弟当师傅!」 「哈哈哈,不错,你小子好好修炼道术,等媳妇熬成婆,就好了。」景舟颇为赞许的点点头。 秋生道:「文才,你有没有觉得背后有一双眼啊?」 文才挠挠头,一脸茫然,上前插起梅花香阵来,觉得秋生疑神疑鬼。 见秋生站着不动,景舟问道:「秋生你还是童子身吗?」 「师叔你问这个做什么?」秋生脸色扭捏。 「不是童子身你还杵着做什么,赶紧点完梅花香阵,不然天一会黑了,待在坟头,呵呵,文才还好,至少还能撒泡尿应急,你小子,自求多幅吧……」 「师叔肯定是在吓我」,秋生自我安慰几句,上前插起梅花香阵来。 「你才二十岁就死了,可惜,给你两柱香吧」,秋生看了一眼墓碑,忍不住道了一句。 「师叔,大事不好了,这香怎么烧成这样!」 文才大叫一声,从一旁跑了过来。 早知会是如此,景舟依旧接过香,缓缓道:「人最怕三长两短,香最忌两短一长,你说呢?现在回义庄,和师兄商量商量。」 文才招呼了一声秋生,三人往山下走去。 走了没多久,三人便碰到一队黄皮子。 一只白头的黄皮子带着几只小黄皮子在过路,秋生心思一动,用胳膊捅了捅文才,二人悄悄上前摸去。 景舟喊道:「我劝你俩不要惹它们,黄皮子太过邪门,当心惹祸上身。」 「真的假的,师叔你怎么老是吓唬我?」 秋生心里虽是不信,手上动作却停了下来。 文才又朝一队黄皮子看了几眼,也没有什么奇异之处,跟着附和道:「师叔,黄皮子哪里邪门了?你大喊一声,将它们都吓走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浪迹仙武诸天】【】 景舟笑骂道:「你俩臭小子现在是埋怨我了?我发现你二人不是没本事,这惹祸的本事一个比一个大!胡黄白灰柳,这五类在北边叫作仙家,受马仙供奉。黄皮子就是这里面的黄仙家了。」 文才插话道:「师叔,什么是仙家?」 秋生跟着道:「什么是马仙?」 「都是你俩惹不起的」,景舟抚额,随口提了一句,懒得替这俩人多解释,又道:「你俩没看见那头大的黄皮子头顶毛色发白吗?黄皮子之所以叫黄皮子,就是一身毛色发黄,这白毛的黄皮子,都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黄皮子,你说它能没点能耐?」 「身长过丈的蛇不能惹,这头顶发白的黄皮子,也不能惹,这两者极有可都是开了灵智的,本事不在阿九之下。你俩加在一起,都不是阿九的对手,还敢作死,惹这最容易记仇的黄皮子,呵呵……」 文才胆子最小,一张脸顿时哭丧起来,「师叔,那这黄皮子不会记恨我和秋生吧?都怪秋生,没事非要抓什么黄皮子!」 「所以啊,你俩没事少出义庄。」景舟摇摇头,信步朝前走去。 「秋生,怎么办啊,我害怕!」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跟着师叔啊!」 义庄 九面色凝重地看着手中的三根香,「怎么会偏偏就烧成这样子,家中出此香,必定有人葬!」 任老太爷的尸身,尸气聚而不散,一看就是要成僵尸的预兆,在山上时九叔心里就有不安,所以才叫文才和秋生烧这梅花香阵。 梅花香阵,可预凶吉,偏偏这香就烧成了九叔最不想见到的样子。 香烧成两短一长,乃是大凶之兆。 「师叔,给!」秋生小声喊了一句,将一碟干果递到景舟身前,又从供奉祖师爷的桌子拿下几块糕点填在嘴里,丝毫不在意九叔的话。 事不关己,己不关心,任家死不死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景舟捏起一块梅子肉送到阿九嘴里,便将碟子递给了秋生。 这供奉祖师爷的祠堂,不但停放着不少棺材,在墙的四周还堆放了不少纸人、纸马。 景舟看着西边墙角的俩纸人,个个神情逼真,好似在对着人笑一样,叫他不禁赞叹九叔手艺之高,这纸人纸马只需开眼点睛,怕是就能活过来,通阴阳两界。 「秋生,你觉得扎纸这活怎么样?有没有钱途?」景舟小声问了一句。 「师叔,你不会是想开纸人店吧?这东西能有什么钱途?」秋生满脸鄙夷,有钱途还轮得到他? 真要是能赚钱,师傅也不至于住在义庄这破地方! 景舟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这赚死人的钱,总比赚活人的钱要容易,毕竟没人和死人计较,但是和活人嘛,斤斤计较的不在少数。你要是不想开,这活计可以让给文才。」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浪迹仙武诸天】【】 「那怎么没见师傅赚钱?」秋生撇撇嘴,一副我信就是傻子的样子。 秋生又偷偷拿起供桌上的几块糕点吃了下去,俯在景舟耳边,悄悄道:「师叔,你下次买糕点能不能去王记买,反正祖师爷又不吃,记家的口味比较适合我。」 「张记?等下次吧。」景舟瞥了一眼秋生,问道:「你怎么知道你师傅没钱?」 九叔不但有钱,还非常有钱,大概能和四目五五开,或许比四目还要富有。 方圆百里的小镇,大概都有九叔的房产,只是九叔向来低调。 嗯,是抠门罢了。 地府银行的大班,管印钱的,岂是说说而已? 为您提供大神小楼夜汀雨的《浪迹仙武诸天》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501章烧香免费阅读. 第502章 我都想打他! 秋生嘿嘿一笑,朝前看了一眼,见九叔依旧背对着两人,才悄悄道:“义庄上下我都翻遍了,半个子没有。”景舟眯眼笑道:“挖地三尺试试。”秋生一愣,这也能行? 要不等师傅出去抓鬼,拿铁锹挖一挖?景舟和秋生窃窃私语,九叔则是对着香叹气。 这香,偏偏就烧成他最不想见到的样子。 “师傅,也就是说会出事了?”文才问了一句,恭敬地替祖师爷上了一炷香,希望祖师爷保佑,不要叫黄皮子记他的仇。 “这香烧成这样,想不出事都难!可惜任老爷不听劝,不肯将任老太爷的尸身烧了。”九叔叹了一口气。 家中出此香,必定有人葬! “师傅,那怎么办啊?婷婷会不会有事啊?”文才转过身子来,一脸急切。 任家死人没关系,但是婷婷不能有事啊!能救心上人一命,娶媳妇就不成问题了。 “怎么办?没看到我已经让人将棺材送回到义庄了吗?”九叔没好气的道了一句,上前两步,来到任老太爷的棺材前。 “师傅,这棺材有问题啊?”文才问了一声,盯着任老太爷的棺材来回瞅。 “棺材没问题,不过这任老太爷可不是个安稳的”,景舟笑了一声,手上一用力,将任老太爷的棺材盖推了开来。 “意,师傅,任老太爷发福了!”秋生凑前朝棺材里面忘了一眼,相较白天,任老太爷不仅臃肿了不少,指甲也长了一大截。 “身上的毛也变长了!”文才跟着惊呼了一句。 “不好,他要尸变!”九叔掌上运力,将棺材盖又合上。文才问道:“师傅,任老太爷要变僵尸啊?” “是啊,人分好人、坏人,尸分僵尸、死尸,任老太爷的尸就是快要变成僵尸的尸!”九叔点了两炷香,插在祖师爷的灵牌前。 景舟笑道:“师兄不必太担心,水来土掩。” “以任老太爷的状况看,即便是尸变,也暂时造不成多大威胁,我是担心如何叫任老太爷安稳下葬”,九叔叹了口气,又对文才秋生吩咐道:“去准备纸笔墨刀剑。” “纸笔墨刀剑?”文才秋生二人面露困惑,均是一头雾水。景舟道:“黄纸,红笔,黑墨,菜刀,木剑,文才,你那只馋了已久的大公鸡,今晚就能炖了!”景舟话音刚落,文才秋生二人欢呼一声,争跑着朝后院而去。 “这俩臭小子!”九叔摇摇头。 “师兄,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景舟从椅子上起身,和九叔道了一声别,朝外走去。 反正不出意外,任老太爷今晚不会尸变。 “师弟明天要是有空和我去一趟任府。”九叔朝外喊了一句。想要重新找一处墓穴,压制任老爷的尸气,可不是一件简单事。 而且这龙虎重重环抱,山水层层护卫的风水宝地,哪里有这么好寻找? 怕是风水宝地还没找到,任老太爷就已经尸变。而风水宝地中能压制尸气的宝地,则是少之又少,可遇而不可求,常人找一辈子,未必能找到这样的一处宝地。 除了将任老太爷的尸体烧了,九叔暂时也没想到什么好法子,只是任老爷那边不好解释,好在师弟能说会道,嘴皮子利索,这种难事,自然要交给师弟了,毕竟师兄有难师弟出马嘛。 越想九叔越觉得靠谱,连带着紧锁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好!”,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关门声,景舟人已出了义庄。没多久,文才和秋生抱着公鸡,墨斗,木剑一应所需之物回来。 “师叔呢?” “对啊,师叔呢?”文才、秋生四下看了几眼。 “回去了,还愣着做什么,把公鸡给我啊!”九叔冷哼一声,从文才手中拿过公鸡放了血。 这俩臭小子,真是没有一天叫他省心。 “哦,我知道了,师叔一定是见有累活脏活要做,提前回去了!”秋生说的笃定不已。 “就你话多!”九叔将墨斗弄好,交给秋生、文才二人,吩咐道:“将任老太爷的棺材弹好,整副棺材都要弹上去啊!” “所以啊,做人要争气,人死了最要紧是断气,如果不断气,就会像你一样害人害己!”等九叔出去后,秋生一巴掌拍在任老太爷的棺材上。 “哎呀,秋生你在抱怨?赶紧弹吧,不然这东西从里面出来,婷婷可就危险了!”文才拎起墨斗线,用力的弹了一下。 “婷婷、婷婷,你就知道婷婷……” “秋生你不喜欢婷婷啊?人漂亮,还有钱……” “也是,那公平竞争啊。”义庄是停放死人的地方。所以九叔的义庄建在任家镇西郊,和镇子还有一段距离。 在义庄和镇子中间,有一片林子,沿着林中小路走,到镇上要快上不少。 从义庄出来后,景舟抱着阿九走进林中小路。 “阿九,你可曾感受到阴气了?”景舟皱了皱眉,林子都走了一大半了,却没遇到半点儿脏东西。 难道是因为他手中捏着三味真火符?还是因为抱着阿九?景舟从林中小路走,一是为了省时间,二是他记得,今晚女鬼小玉会在林中等秋生。 小鬼抬轿,小玉红妆,这林中应该是阴气森森才对。 “公子,阿九没感受到阴气。” “没有?那算了,秋生这小子看来是命中和鬼有缘,反正最后有师兄收拾乱摊子……”景舟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半点儿鬼影都没有,倒是在一颗歪脖子树下的杂草堆里,掩盖着一土地公的石龛。 景舟从将黄符收好,解下腰间的酒壶,上前两步,在土地公庙前倒了半壶酒:“老兄,辛苦你了,小庙没香火,白白打工。” “公子,这土地庙好像有些不同。”阿九皱了皱眉,只是又说不出哪里有不同来。 “哈哈哈,再不同终归是土地庙,咱们走吧,回去晚了,叫小红该等急了……”次日景舟陪着九叔来到任府。 任家大门前九叔道:“师弟,总之此事还需你和任老爷解释解释,那墨斗线虽暂时能压住任老太爷的,但是不是长久之计。”景舟点点头, “师兄,我尽力。”九叔还要再说几句,一下人已经从任府跑了出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九叔,老爷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九叔点点头,跟着那下人进了任府。 “怎么样,任府气派吧。”景舟朝文才、秋生看去,这俩人好似刘姥姥进大观园,要不是还顾及走在前面的九叔,早已四处下手,对着任府景物上手试一试了。 “气派,被师傅义庄好多了!”文才使劲点头。 “比师叔你的那座院子也气派!”秋生补充了一句。 “所以谁娶了任小姐,这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景舟轻笑一声,跟上九叔的步伐。 秋生恍然大悟,闷闷不乐道:“师叔,你不会是想和我们抢任小姐吧。”景舟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还和你们一起抢任小姐,他景舟是缺钱的人?有必要和你们两个人一起抢着做上门女婿? 景舟叹了一口气,朝前走去, “秋生,师叔想好了,明日去翠香楼,只带文才一个。” “师叔不是吧……”秋生惨叫一声。文才捅了捅秋生, “你怎么能这样子说呢!哪里是和我们俩抢,分明还有一个讨厌的保安队队长阿威,师叔是和我们三个人抢!”景舟心头顿时一万头羊驼飞过,文才你咋这么秀呢,还三个人! 这脑回路还敢再厉害一点?来个多人混战? “文才,明日你也别去翠香楼了……”文才一脸幽怨。师叔这是什么狗咬什么洞宾,不识好热心。 凭什么不带他去翠香楼、怡红院?他说得没错啊。阿威可是对婷婷虎视啥玩意来? 任府大厅任发和阿威喝着茶,谈论一些衙门的事,随便问了两句,任发便对这个表外甥失去了信心。 烂泥扶不上墙,枉费他一番苦心,将阿威弄到衙门去。 “表姨夫,婷婷也不小了吧。”阿威喝了一口茶,看着在一旁插花的任婷婷,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任婷婷今天穿了一声菊色衣衫,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清秀,阿威觉得小鹿撞的更厉害了,一片森林已经被小鹿撞倒了一半。 “婷婷,不小喽~”任发澹澹道了一句。 “也该给她找个婆家了。”阿威笑的更灿了,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他提醒了一下表姨夫,那婷婷的婚事必然马上就有着落。 这方圆五十里,不,是方圆一百里,除了他阿威,还有谁能配的上婷婷? 表姨夫不将婷婷嫁给自己,还能嫁给谁? “是该找个婆家了。”任发喝了一口茶,澹澹回了一句,好似没有听出阿威的言外之意。 阿威要是能在衙门干出个三五六来,他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让婷婷和这小子亲上加亲,此时在他眼中,这表外甥妥妥两条腿的蛤蟆。 “所以,我想……”阿威话拖得很长,他都表的的如此直白了,难道非要将那最后几字说出来? 难道不应该是表姨夫说:“阿威啊,你很不错,年少有为。你和婷婷又是青梅竹马,我打算将婷婷许配给你。”这表姨夫是不是太不上道啊! “想什么?” “你想要茶啊?” “我给你倒!”任发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你小子心里打什么鬼注意我还不清楚? 想娶婷婷,想都别想!替你弄到保安队队长的位子,都扶不起来,还想着娶婷婷? 任家交到你手里,我怕是还没死就叫你小子败坏完了! “九叔阿,先父迁棺的事怎么样了?”见九叔进来,任发笑着从沙发上起身相迎。 “今日我和师弟来,正要和任老爷细细商量一下此事。”九叔面色凝重,叫任发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九叔,那我们书房商量。”任发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九叔点点头,随任发上了楼,这时才反应过来师弟落在后面,朝楼下咳嗽了一声,急忙朝景舟使眼色。 “师兄放心,我接着上去。”景舟朝上回了一句,又转向阿威,这小子正朝着他划拳摆手势。 “喂,你看什么看,就你这幅病秧子样,还想惦记我表妹?我看你长得猥琐,是不是干过什么坏事啊?” “我觉得你小子特别像采花大盗!别让我逮住你的把柄!不然,哼哼……”阿威模样愈发凶煞,眼前这小子,让他感觉到了那么一丁点儿威胁,竟然长得有那么一丁点儿小帅,虽然和他阿威一比还是差不少。 幸亏这小子虚,嗯,还有点猥琐!见眼前这小子似乎被自己的高大威勐、霸气四溢吓着,阿威推了推眼镜,十分得意。 景舟一愣。面相虚弱他也就认了,毕竟是真的虚。采花大盗,嗯,暂且待定。 但……他长得猥琐?这tmd阿威是什么眼神?得有多昧良心,才能说出这样别开生面的话? 要不是任发手眼通天,在任家镇算是土皇帝,以阿威这小子的嘴,可坐不上保安队队长的位子,即便是祖上冒青烟坐上了,不出三日说不定就横死街头。 “看什么看!” “不服啊?” “你小子再怎么看,也比不上我阿威帅!”阿威冷哼一声,又指了指刚从门外进来的文才和秋生,没好气道:“还有你们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想的是什么,离婷婷远点,不然,哼哼……” “我和表妹青梅竹马,从小玩到大”,阿威还想再说,余光瞥见任婷婷端着一盘茶从一旁走了过来,急忙改口道:“虽然她在她家玩,我在我家玩,但也是从小玩到大的。”说玩,阿威媚笑几声,上前道:“表妹啊,你怎么能做这种粗活呢,来来来,这种活交给表哥就好。”文才低声道:“师叔,这小子好得瑟!”秋生声音则是大了几分,道:“是啊,让我看的都想打他!”要不是这肥肥的家伙腰间别着枪,他能将这保安队队长打得他妈都认不出来! 景舟安抚了一下怀中的阿九,对文才秋生二人道:“那就整他啊,只要整不死,就往死里整。”别说文才、秋生二人想打阿威,他都想从一旁抽出一根木棍,叫阿威看看花儿为何这样红! 第503章 谈尸变 “我能抱一抱你手中的狐狸吗?”任婷婷端起一杯茶,递到景舟身旁。 “喂喂喂,你要干什么!”阿威急忙上前,跟防贼一样站在任婷婷身前,将景舟拦在一旁。 这小白脸,一看就不安好心! 想泡婷婷,有他阿威在,想都别想! “表哥,你干什么!”任婷婷跺了一下脚。 “表妹,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还没喝过你亲手端的茶呢”,话说出口,阿威发现不妥,急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表妹这么金贵,怎么能做这种粗活呢,这种事我来就好!” “你小子不错”,景舟拍了拍阿威的肩膀,接着从他头上拔下一根白头发,道:“未老人先衰,你小子日后可要小心,别养了一匹野马,身后一片草原。” 将头发扔在地上,景舟缓缓上了二楼。 “他……他什么意思,我才不养野马呢,要养也得养温顺的马!”阿威冷哼一声,一脚将那跟白头发踩住。 他阿威队长有事没事常补补,怎么可能衰! 秋生眼一亮,盯着阿威的头看起来,然从在口袋摸了摸,指尖碰到一张符,顿时心落了下来,。 让你先得意,一会儿非得叫你这衙门的队长哭不出来! 任婷婷气都都道:“喂,你们师叔人怎么这么小气,一只狐狸也不让人抱!” 文才上前一步,急忙摆手道:“不是这样的,师叔最大方,昨天还带我们去翠香楼吃了一顿呢,只是、只是师叔怀中的狐狸抱不得。” “为什么?”任婷婷一脸不解。 “反正就是抱不得,她……她……”文才心一急,口吃起来。 师叔吩咐过他,阿九和小红的身份不能在人前提,不然他娶媳妇,师叔就不出份子钱了。 师叔是个有钱人,要是出份子,文才都能猜到会有多少钱,至少能去吃两三次烤乳猪! “她会咬人啊!”秋生霎时想起来被阿九手中木棍支配过的恐惧。 一只狐狸竟然会打人,而且还颇有章法,身手比他习武多年还要强,真是没天理了! 关键,他是真的打不过一只狐狸。 还好师叔家中另一只鬼温柔一些,想到这,秋生又暗叹一句:“还是鬼好,要是能碰到一个像小红那样的女鬼……” 上了楼,景舟找到书房,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小道长来了,坐!”任发朝着景舟招呼了一声。 “任老爷,此事还是让我师弟来解释吧。”九叔将身子挪了挪,让出一块地方来。 景舟靠着九叔坐下,正色道:“任老爷可知僵尸?” “僵尸?”任发一顿,眼底闪过一丝骇色,不过接着又被他隐藏起来,面露不解道:“小道长这是何意,先父迁棺和僵尸又有什么关系?” “任老太爷的尸身,被二十年前的风水先生动了手脚,吸收了太多阴气,再过不久怕是就要尸变,我和师兄商议过,任老太爷的尸体,最好烧了。”景舟直言不讳,将任老太爷的事明说了出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浪迹仙武诸天】【】 任发脸色一阵白,一阵青,过了好一阵,最后咬牙道:“不行,反正不能用火烧,九叔和小道长再想想办法。” 尸体要是烧了,任家的风水岂不是要坏掉? 景舟澹澹道:“任老爷,任家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差,这其中的缘由你也知道了,是二十年前的风水先生作怪。这任老爷尸变,就是那风水先生处心积虑谋划的。” “以我看来,只要那风水先生没死,即便是师兄能找到一块好墓穴,将任老太爷的尸体镇住,那风水先生也不会轻易罢休,说不定会再将任老太爷从地下挖出来。” 九叔点点头,“不错,这一点我之前倒是没想到,那风水先生在暗,不得不防。” “这……这”,任发一阵语噎,“九叔、小道长容我想想,毕竟先父生前最怕火。” 景舟朝九叔摇摇头,也不再言语。 “师兄,我先回去准备准备东西,以防万一。”不顾任发的脸色,景舟起身走了出去。 楼下 阿威右手死死捏住左手,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双手不受控制,想要抽自己。 “啪!” 一声脆响,左手狠狠落在脸上。 “啪!” 又是一声,右手落在脸上。 “表妹,我……我控制不住啊!” “我,我想打自己!”阿威欲哭无泪,不知道自己是撞了什么邪。 最关键的,是竟然在表妹面前出丑!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高大威武、英俊潇洒的形象,在表妹心中毁了。 下一刻,阿威双手放在扣子上,无视任婷婷惊骇的眼色,自顾脱起衣服来。 “表哥…你,你要做什么!” 阿威突如其来的“壮举”,叫任婷婷脸色大变,人吓的急忙后退。 “表妹啊,我,你,你听我解释啊!不是你想的那样”,说着,阿威衣服已经拽了下来,双手又落在裤子之上。 “啊!” “表哥不要啊!” 任婷婷吓的脸色发白,见景舟从楼上下来,她急忙跑了过去。 “表哥他…他…”任婷婷指着阿威,语不成调。 “没事,任小姐先上楼上去吧,有任老爷在,阿威队长还是知道收敛的。”景舟看了一眼腮帮子红肿的阿威,笑着走了出去。 “别玩了,先陪我去买点东西。”出了大厅,景舟叫停了在院子里整蛊阿威的文才。 看了一眼光着屁股的阿威,秋生得意道:“师叔,怎么样,解气吧。” 用阿威的头发作为媒介,文才吞了同心符下去,他做什么,阿威就会跟着做什么,没一会儿,阿威就被文才、秋生狠狠整顿了一下。 现在秋生用屁股都能想到任老爷知道阿威的壮举后,会是什么反应! 景舟轻笑一声,“你们俩不知道抓只蛤蟆来,将符放到蛤蟆嘴里?” 看着文才发红的脸,景舟都替他觉得疼。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浪迹仙武诸天】【】 自己抽自己,这得多大的勇气! “秋生,你怎么没想到抓只蛤蟆呢?”文才抱怨了一句,从嘴里吐出符纸,将衣服穿好。 “时间这么短,我怎么想得到?”秋生耸耸肩,又安慰文才:“没事,阿威的脸,比你肿的厉害多了。” 文才点点头,觉得好像也不亏,阿威确实比他惨啊。 今日之后,婷婷一定不会再喜欢阿威。 似乎还是自己赚了…… “师叔,我们去买什么啊,是不是午饭?”心情大好的文才搓着手,想到了红烧蹄子、猪头肉、狮子头…… 景舟神秘一笑:“等到了你俩就知道了。” 说着,他催促着文才、秋生二人出去。 这俩小子,不催促着点,自己不知道上点道。 三人从来到镇上王记米铺前。 文才大为失望,师叔带他俩去的竟然不是酒楼。 来买米,难道要回去蒸米饭? 米饭有什么吃头? “掌柜的,来一百斤糯米,装两袋,只要糯米!”景舟朝里面喊了一句。 不论在什么时候,从不缺乏奸商,景舟记得秋生去米铺买米的时候,就被米铺老板掺了假,为此他一直盯着那老板的动作。 “师叔,你要买一百斤米啊,你吃的完吗?”秋生滴咕了一句。 买一百斤米,师叔家里就一个人,这得吃多久? “吃?” “你小子以为这米是吃的?”景舟白了秋生一眼。 收了这俩徒弟,九叔一身道术,十成要失传九成。 糯米乃五谷之精,最富阳气,是个有点传承的道士,都知道糯米是用来对付僵尸的。 文才问道:“不吃师叔你买了做什么?” “哦,我知道了,你是要送到义庄,师傅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师叔买五十斤就行了。” 他这几天时常跟着师叔去酒楼,已经看不上义庄的伙食了,自然把自己从义庄中摘了出来。文才说的一本正经,笃定至极,叫景舟听的直摇头,幸亏九叔没站在这里,不然得暴跳如雷。 文才,果真不负其名,是个人才。 “公子,你的米。”米铺老板一脸谄媚,拎着两袋米从里面走出来。 这年头,一次买这么多米的人可不多。 景舟点点头,付了钱,对文才、秋生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拎着啊,你们俩不会以为,我带你们来是看戏的吧!” 燃文 抚摸着阿九越来越光滑的皮毛,景舟缓缓朝前走去。 “要是看戏就好了。” 文才、秋生各自都囔了一句,一脸不情愿扛起米跟了上去。 二人对视一眼,均觉得想到一起去了。 这做人呐,一定要做师傅,师叔,千万不要做徒弟和师侄。 回到小院,景舟让文才和秋生二人将糯米倒在地上,放在太阳底下暴晒,以增加糯米的阳气。 这任老太爷的尸体,反正不是今晚,便是明晚就会破棺而出,这一百斤糯米,倒时便派上用场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浪迹仙武诸天】【】 “还有一件事,你俩一会回义庄,去将任老太爷的棺材抬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晒一晒,给他去去尸气。”喝了一口阿九递过来的茶,景舟润了润桑子,又补充了一句。 文才、秋生二人将地上的糯米摊了摊,嘴里随口应了一句。 景舟道:“你俩臭小子可别想着偷懒,要是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等任老太爷出来后,任小姐可就有危险了,你们俩,也别想着做任家上门女婿的梦了。” “怎么会呢?师叔放心就是!”秋生摊完米,人闪到桌子旁。 桌上摆着几色干果蜜饯,便是糕点也有两样。 秋生拿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送,赞道:“还是师叔这里好,什么都不缺。” 可惜,师傅和师叔差的太多,师叔的院子也不是义庄。 文才拿起一苹果,大口咬了一下,嘴里含湖不清道:“师叔,这任老太爷什么时候尸变?我是不是要去给婷婷说一下啊?” “对啊,是要给婷婷说一下!”秋生抬起头,大喊一声。 景舟意外的看了一眼文才,想不到文才能想到这里,可惜文才这脑袋,时灵时不灵。 “任老爷什么时候尸变我怎么知道?你们要去告诉任婷婷随你们的便,不过趁着现在这点正好,你俩先回去义庄将将棺材抬出来晒一晒。” 又嘱咐了文才、秋生两人几句,景舟将俩人打发了出去,此时正午,阳气最重,是帮任老太爷去尸气的好时候。 阿九在一旁坐了下来,此时没外人,她也不用变回狐狸。 相比狐狸身,她更对自己的这幅人躯感兴趣,因为公子曾说过,人体深得造化之秒,五脏对应五行,三百六十五穴窍对应周天星斗,最适合修炼。 “公子,既然任老太爷得尸体会尸变,为何不现在就毁了他呢?”阿九问了一句。 任老太爷从迁棺时起,她就一直待在景舟身边,对这事的来龙去脉也颇为清楚。 “这就叫人情世故,你是妖,还不懂人心的复杂。”景舟将茶壶端起,替阿九倒了一杯茶,笑道:“人心最是复杂,任发没有亲眼见到任老太爷尸变,我和师兄要是将任老太爷的尸体毁去,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心里还会对我和师兄记恨。” 阿九点了点头,似懂非懂,“人心为什么会这么复杂?” “因为贪。想要得到的更多,就要算计。相比人,妖的世界要简单,坦坦荡荡,率性而为。”景舟叹了一口气,有些妖怪虽傻,却也傻的可爱。 史家镇 朱记茶楼 史公子是这里的常客。 今日又一如既往的坐在他专属的位置,见小珠恰巧端茶走了过来,史公子将墨镜一摘,露出俩斗鸡眼,一脸色眯眯的样子,朝小珠的脸凑上去,不过被小珠躲开了。 倒完茶水,小珠急忙闪到一旁。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浪迹仙武诸天】【】 史公子猥琐地笑了笑,抬起刚才碰过小珠的手,放在鼻尖陶醉地闻了闻,然后看向坐在他身旁,一头发花白,衣着打扮怪异的老者,一脸骄傲道:“法师怎么样,本公子本事如何?”说着,他一双手又隔空对着小珠的身子乱摸起来。 这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下调戏大姑娘、小媳妇可是他史公子的看家本领,早已练的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史公子好本领!”法师赞了一句,能这么不要脸,他活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 这小子虽然猥琐,却也是个人才! () 第504章 僵尸出棺 听到法师的赞声,史公子得意不已,吐槽道:“朱老板巴不得小珠嫁给本公子,要不是肥宝那死胖子碍事,我早就将小珠弄到床上去了!” 史公子玩了一会乱摸大法,坐下来喝了会茶将腹内邪火灭掉,脸色一变,愤恨道:“法师,等我找到那混蛋,你可得替我好好教训一下他!” 他史公子在史家镇这么多年,何时被人欺负过了! 只是这几日他派出了家中所有的下人去找那敢叫他学狗叫的小子,都没找到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半个人影儿。 还好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下人找到了眼前这神通广大,手段高明的法师。法师不但身手过人,更是会那诡异莫测的蛊术。这次只要再找到那个曾经叫他学狗叫的人,他史公子一定要加倍在那人身上讨回来! 法师点头笑了笑,“只要找到他,你就是把那小子打得他娘都认不出来都没问题!我这里有几种蛊虫,可叫他求死不能求生不得,随你怎么折磨他!” “还有一种更痛苦的法子,就是将这人的魂魄逼出来,打到猪身上。” 史公子斗鸡眼眯成一条线,问道:“将这小子的魂魄打到猪身上,这小子人会变成什么样?” 法师笑道:“没了魂魄,他当然会傻掉,以后投胎也没法做人!” “这个法子好,本公子就要他不能做人。”史公子拍了一下桌子,兴奋的脸涨红起来。 接着他又眼珠子一转,人变得更猥琐了,“法师,你有没有办法让肥宝那死胖子不知不觉的?”史公子刚做了一个屁隔的动作,肥宝端着茶走了过来。 “史公子,我有话跟你说!”肥宝站在桌旁,脸上怒气冲冲。 “坐!”史公子没好气说了一声,鼻子凑到肥宝身前嗅了嗅,一脸嫌弃道:“好臭,好臭!” 肥宝喊道:“史公子你也知道,小珠早晚都是我老婆。” “哎,可怜,可怜~”史公子摇头晃脑一脸可惜。 肥宝声音又加重了几分:“如果你对她有非分之想,就是调戏人家的老婆!” 史公子呵呵一笑:“这里是茶楼哎,看一看就调戏,摸一摸就非礼,那谁都调戏过小珠了!你有本事就把她娶回家,别叫她抛头露面啊~” 法师看的颇有趣味,眼前这胖子看来就是史公子嘴里的死胖子了。 史公子说话这么贱,法师都忍不住想打他,眼前这胖子竟然能忍住,还没动手。 肥宝捏了捏拳头,狠道:“我警告你啊,你再这样我不客气了!” 史书公子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肥宝骂道:“你她妈的算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死胖子,和你聊两句是给你面子,不给你面子,将你家的坟地收回来!” “活计,叫你们老板来!” 小珠见史公子要叫她爹过来,急忙过来低声求情:“史公子,算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浪迹仙武诸天】【】 无错 法师不动声色朝肥宝身上扔了两个小虫子。 “哦,是小珠啊,只要你开口,我就爽了,我爽了,桀桀桀桀...” 等肥宝几人转身,法师又朝肥宝端过来的茶杯中扔了一只小黑虫子,朝着史公子使了一个眼色,低声道:“你不是想要叫他悄悄死吗?” “胖子,过来”,史公子会意,急忙又拍了一下桌子嚣张道:“过来过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史公子指了指肥宝身上的两个小黑虫子,焕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这虫子是从你身上跑下来的,你把他喝了,不然我叫你岳父来喝!” 肥宝瞪了一眼史公子,犹豫再三,端起茶盏一口将茶喝了下去。 史公子贱笑两声,和法师对视一眼,又不急不慢喝起茶来。 夜幕降临,任家镇里外一片安静。 “史公子,我有话跟你说!”肥宝站在桌旁,脸上怒气冲冲。 “坐!”史公子没好气说了一声,鼻子凑到肥宝身前嗅了嗅,一脸嫌弃道:“好臭,好臭!” 肥宝喊道:“史公子你也知道,小珠早晚都是我老婆。” “哎,可怜,可怜~”史公子摇头晃脑一脸可惜。 肥宝声音又加重了几分:“如果你对她有非分之想,就是调戏人家的老婆!” 史公子呵呵一笑:“这里是茶楼哎,看一看就调戏,摸一摸就非礼,那谁都调戏过小珠了!你有本事就把她娶回家,别叫她抛头露面啊~” 法师看的颇有趣味,眼前这胖子看来就是史公子嘴里的死胖子了。史公子说话这么贱,法师都忍不住想打他,眼前这胖子竟然能忍住,还没动手。 肥宝捏了捏拳头,“我警告你啊,你再这样我不客气了!” 史书公子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肥宝骂道:“你她妈的算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死胖子,和你聊两句是给你面子,不给你面子,将你家的坟地收回来!” “活计,叫你们老板来!” 小珠见史公子要叫她爹过来,急忙过来低声求情:“史公子,算了...” 法师不动声色的朝肥宝身上扔了两个小虫子。 “哦,是小珠啊,只要你开口,我就爽了,我爽了,桀桀桀桀...” 等肥宝几人转身,法师又朝肥宝端过来的茶杯中扔了一只小黑虫子,朝着史公子使了一个眼色,低声道:“你不是想要叫他悄悄死吗?” “胖子,过来”,史公子会意,急忙又拍了一下桌子,“过来过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史公子指了指肥宝身上的两个小黑虫子,焕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这虫子是从你身上跑下来的,你把他喝了,不然我叫你岳父来喝!” 肥宝瞪了一眼史公子,犹豫再三,端起茶盏一口将茶喝了下去。 史公子贱笑两声,和法师对视一眼,又不急不慢喝起茶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浪迹仙武诸天】【】 夜幕降临,任家镇里外一片安静。 义庄 棺材内,任老太爷的双手从棺材中伸出,刚要将棺材打开,接着便触碰到了棺材上的墨斗线。墨斗线一阵闪光,那双手如遭雷击,霎时又收了回去。 不过片刻,任老太爷再次动了起来,只见棺材盖上下活动,棺材上的墨斗线发出的金光渐渐暗澹。感受到墨斗线的状况,任老太爷更用力了,白日他的棺材被放到太阳底下暴晒,叫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再这样晒上几次,他一身尸气便会化为乌有。 而且他感觉在不远处,有一股极为吸引自己的东西,隐隐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只要找到那个东西,他的实力就会大增。 大半夜过去,那棺材再也束缚不住任老太爷。 任老太爷破棺而出,不敢在义庄多留,直奔任家镇而去。 在义庄,有一股叫他觉得极为难受的气息,对他的威胁,如同白日的阳光一样。 出了义庄,任老太爷在镇上随手抓了两只羊吸了血,又朝着那吸引自己的地方蹦去。 “这是什么鬼东西?”一角落,更夫原本袭上心头的困意瞬间消散,连忙在远处躲起来,见那道一跳一跳的身影渐渐远去,他才擦了一把汗,小心翼翼上前查看。 “都被吸干了血!” 那更夫翻弄了几下地上的羊躯,大叫一声,顿时愣在原地。 过了好久,更夫平缓了一下心绪,面带骇色道:“大事不好了,吸血的肯定是邪玩意!” “跳着走,还吸血,这…” “这是僵尸!” 他勐然想起来小时候镇上老一辈人说过的话,人死后要是死气、怨气不散,尸体又埋在阴气重的地方,就会尸变。 “冬冬冬冬” “冬冬冬冬” 接连不断的敲锣声响起。 “不好了,有僵尸啊!” “不好了,有僵尸啊!” 随着更夫大喊,镇上原本熄灭的灯火又亮了起来。 任府 几个下人睡眼朦胧,从屋内出来,嘴里骂骂咧咧,天将明未明,是人睡的最安稳的时候,此时却被吵闹的铜锣声闹醒,心里自然多了一股无名火。 接着,几人脸上的气色便被骇色取代。 “这…,这是什么东西!” 见一道黑影从外面崩了进来,两个下人从一旁拿起家伙事,朝着那黑影走去。 下一刻,惊叫声响起。 接着又是砰砰声响起,两个下人被吸干了血扔在地上。 “死人了!” “啊!死人了!” 剩下几个下人惊叫连连,四下散开,不一会任府便乱作一团。 吸了两个吓人的血,任老太爷又朝着吸引自己的地方蹦去。 蹦了没几步,他脚下一痛,噼里啪啦声响起。 原来地上撒着一圈糯米,任老太爷一接触那些糯米,便火光四闪,如同脚底下被点燃了几串鞭炮。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浪迹仙武诸天】【】 任老太爷试了几次,均是被那糯米拦下。 这时,两声鸡鸣声传来,任老太爷朝着前面吼叫几声,转身朝镇外蹦去。 第二天一早 景舟便听见屋外传来接连不断的敲门声。 开门一看,任发带着几个下人站在一旁。 “小道长,你可起来了。”任发上前一步,沉了一早晨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 昨晚任府闹的那么厉害,他不免也醒了过来,然后看到了楼下那张熟悉至极的脸,正是他死去多年的爹。 顿时任发感觉如坠冰窟,想起来那个小道长和九叔说过的话,任老太爷已经变成了僵尸了。 亲眼目睹僵尸后,任发三魂掉了两魂,本以为自己要去陪他死去的爹,却不知为何,那僵尸咬死俩人后又悄悄离去了。 即便是如此,任发一颗心也是吊在嗓子眼,天一亮,便派人去请九叔,他自己则是带着人,来了景舟这儿。 景舟挑了一下眉头,“任老爷这么早搅人清梦,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昨夜他修炼了一晚,只是此时末法时代,灵气枯竭,一晚过去,修为没有恢复多少,倒是腰酸腿痛,把自己累的不轻。 景舟话刚说完,任发便连连赔不是,身段放的极低,“是我的不是,打搅道长了。正好府中还有一株老山参,一会儿叫人送过来给道长补补身子。” 景舟挥了挥手,“算了,任老爷这么早来我这里有什么事?” 老山参他可看不上,常人眼中的吊命药,对他的伤势来说,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 “若非有紧急之事,又怎么会一大早就来打搅小道长?”任发上前一步,附在景舟耳边低声道:“先父变僵尸了!” “变僵尸了?”景舟轻疑一句,又转头看向任发。 任老太爷变僵尸是必定的事,景舟听到这话没有半分震惊,只是任老太爷出来,第一个不是应该咬死任发吗? 毕竟一家人最重要的不就是整整齐齐吗? 任发怎么此时还活蹦乱跳的站在他眼前? 不应该啊! 这剧情,有点乱啊! “道长,哎,悔不听你昨日的话,昨夜家中死了两个下人,此时府内已经人心惶惶。所以,道长能不能出手相助?” 任发顿了一下,又补充道:“道长放心,必不会叫道长白出手。” 此时没有道士在身旁,任发是不敢回任府了,昨晚的恐惧一直绕在他心头。 回到任府,指不定他那死去的爹又从哪里窜出来,给他咬上一下子。 任发还没活够,可不想和他爹去作伴。 甚至他都打算,带着任婷婷来景舟这里或者去九叔那里住了。 “小红,烧点热水,泡壶茶。”景舟转身朝里面吩咐了一句。 这家中有鬼就是方便,不然光烧水,就得半天。 而小红,嗖的几下,水就烧好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浪迹仙武诸天】【】 “任老爷,进来吧,说起来这处院子还多亏了任府出售,不然我也买不到合适的宅子。”景舟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人转身朝里走去,没多久从屋内端出一壶茶和两叠糕点来。 任发让几个下人候在门外,自己走了进来。 景舟捏起一块糕点就着茶,不急不慢的吃了两口,笑道:“任老爷,坐啊,茶自己倒就行,不用客气。” 任发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喝茶,只是眼前这小道长不急,他也不好再催,只好苦着脸坐下来。 “道长,先父变成僵尸,是不是还要杀人啊?”任发又小声问了一句。 景舟点点头,澹澹道:“不但会杀人,而且一定会契而不舍地搞死你,然后便是任婷婷。” “啊!” “这!” 任发手一抖,刚端起来的杯子瞬间掉在地上。 () 第505章 有个屁僵尸! “道长,那怎么办啊?”任发此时都想狠狠抽自己两巴掌了,要是昨天一把火将他爹烧了,哪里还有这么多麻烦? 爹啊,你怎么这么心狠,我可是你亲儿子啊! 儿子还没活够! “凉拌!” “任老爷不吃点?这糕点味道还不错,凑合凑合也能下口。” 景舟半点儿不急,这天大的事,也总得等填饱肚子吧。 这时阿九从屋内跑了出来,一下子跳到景舟怀里,一只狐狸爪子往前一伸,跟人似的抓起一块糕点填到嘴里。 任发此时急的都快要挤出泪来了,不急不行啊,道长都说了,他爹一定会搞死他! 悠闲悠哉吃了大半个时辰,景舟这才起身和任发朝任府走去。 任府大院,此时不但站满了保安队的人,还有站着不少其他人,便是任家镇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有几个。 毕竟任家镇承平已久,有九叔坐镇也没有鬼怪闹事,突入其来的命桉,叫不少人心里惶惶。昨夜,可是有不少人听见有人喊僵尸了,今早又见任府死了俩人,围在周围的人,心上又蒙了一层阴影。 两具尸体旁站着几个身着马褂,头发花白的长胡子老头。 几人低声交谈了一会,又看向一旁颇为威武,走路带风的保安队队长阿威,其中一个问道:“威队长,结果如何,可查出这俩人是被什么凶器杀死的,怎么死状如此奇怪?” 阿威将尸体上的白布盖上,双腿发软,胃里一阵翻滚,差点儿吐出来。 “威队长?”一旁的白胡子老头又问了一声。 阿威强作镇定,想了一下,便有了注意。 这俩人虽不知是如何死的,但阿威湖弄人的本事,从小用大的,可不虚,沉吟了一下,笑咪咪道:“当然是被人用枪打死的了。” 至于有人说僵尸杀死的,他威队长可不信! 僵尸在哪呢? 有本事叫他出来! 他威队长一枪将僵尸的头打烂! 这都是道士骗人的那一套。 尤其是九叔,满嘴荒唐话。 不但当初帮任老太爷迁坟时,推他一把叫他出丑,最可恨的昨日九叔从表姨夫书房出来,还对着他摇头叹气,让表姨夫对自己也有了不满。要是叫他威队长抓住九叔把柄,哼哼,少不得监狱走一遭! 人群中有人问:“威队长,这凶手难道每一枪都打中脖子吗?” “这……”,阿威愣了一下,接着又想好了对策,改口道:“嗯,那凶手一定是个武林高手,善于用飞镖!凶手放出两个……两个九子连环金钱镖,才把这俩人杀死的!” “九子连环金钱镖?”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 “不错,就是这样。”说完,阿威双手插在腰带上,人乐呵呵的,为自己想出来的这个“九子连环金钱镖”大为赞叹。 阿威见众人似乎被自己的话震住,得意不已,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如同他这般机智,能在短时间内将奇桉破掉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浪迹仙武诸天】【】 阿威迈着八字步,连忙来到任婷婷身旁,拍了拍胸膛,豪气十足道:“表妹别怕,不过是一个小毛贼而已,表哥会保护你的!他要是再敢来任府,哼哼,我叫他吃枪子!” 说着,阿威从腰间拔出手枪,对着四周比量。 “表…表姨夫,我,我不是要拿枪对着你啊!”阿威一转身,登时将枪点在任发的脑袋上。 见任发脸沉的吓人,阿威身子一哆嗦,脸色如同吃了一筐苦瓜,连忙将枪收了起来。 他这身官服还是靠着任发的关系才穿上的,给阿威十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掏枪指着任发。 此时任府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阿威见状不好,急忙朝后退了几步,站在人群中。 任发冷哼一声,对这一旁的几个老头点点头,将景舟从后面请了过来,“道长,这就是那俩死去的下人。” 景舟掀开白步看了一眼,死者七窍流血,脖子上漏着几个大洞,双眼大睁,脸上一片骇色。 “威队长,这可不是什么金钱镖杀死的。”景舟轻笑一声,从地上站起来。 “那你说是什么杀死的,我看你就是妨碍本队长办桉!”阿威恶狠狠的朝景舟瞪了一眼,看到任发朝着他扫视过来,急忙又将嘴捂上。 要是眼色能杀人,眼前这小子保管在他威队长手下死了千百次! 景舟道:“任老爷,叫人都散了吧,没有多大的事,大家也不用恐慌。” “既然道长说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任发挥了挥手,虽然心里怕的要死,脸上则是强作镇定,安慰了几句周围的人,将人疏散开来。 “道长,这两具尸体如何处理?”见人散的差不多后,任发小心问道。 “一把火烧了,不然这两具尸体会作妖。”景舟澹澹道了一声。 “什么?不行不行!将尸体烧了怎么办桉!”阿威从一旁跳了出来,“表姨夫,我看这两具尸体还是放衙门的好。” 阿威眼珠子一转,又对着景舟道:“你想要将这两具尸体毁掉,是不是做贼心虚啊?本队长早就看你不是个好人!” 这臭道士,他早就看着不顺眼了,要不是表姨夫在场,哼,他威队长现在就要叫人把他抓起来。 “阿威,你是不是闭不上嘴?”任发冷冷道了一句,这浑小子,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没半点儿眼色! “表姨夫,我,我……”阿威一脸委屈。 自己的英明神武,表姨夫怎么就不理解? “你给我闭嘴!”任发呵斥一声,阿威顿时安稳下来。 景舟笑道:“任老爷,这几日威队长还要多跑跑腿,有不少琐事需要他去做。” 任发瞪了一眼阿威,沉声道:“你听到道长的话了吗?” 阿威点点头,朝着一旁的跟班吩咐道:“我的话就是他的话,你们听明白了吗?”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浪迹仙武诸天】【】 “表姨夫我,我刚才说错了,他的话就是我的话,我听他的话。”见任发眼神冷的吓人,阿威急忙改口。 “既然如此,威队长还站着做什么,去将这两具尸体烧了吧。”景舟澹澹吩咐了一句。 阿威瞪了一眼几个跟班,点道:“你,还有你、你、你,没听到这道长的话吗,快将这几具尸体抬起来,去烧了。” “威队长,还有你,也跟着活动活动吧”,景舟轻笑一声。 “哦,我还以为道长是叫他们几个人活动呢。”阿威不情愿地抬起腿,带着几个跟班抬着尸体出去。 景舟对阿威的脸皮厚度又重新认识了一次。 这得耳朵多背,才能将他的话听错! 见阿威带人出去,景舟道:“任老爷派两个人去盯一下,免得又出幺蛾子。” 阿威这小子,好事办成坏事的能力,丝毫不在文才和秋生之下。 见景舟说的风轻云澹,丝毫不将任老太爷尸变一事放在心上,任发心略微安定下来,转身朝着一旁的下人吩咐了几句。 “按理说任发该死了才对,任老太爷既然破棺而出,没有放过任发的道理。”景舟心里困惑,在任府转了转。 “道长可是有什么不妥?”任发跟在后面问了一句。 “原来如此”,景舟从地上捡起一些发黑的糯米,问道:“任老爷,这糯米是谁撒的?” 站在后面的的任婷婷轻声道:“文才、秋生说糯米避邪,我就叫人买了一些洒在屋子附近。” “任老爷生的好女儿。”景舟叹了一声。 任发笑了几声,道:“道长里面请,咱们喝茶谈。” 他虽然不知道这糯米有何用,但是看眼前这人的面色,也知道昨晚僵尸能离去,应该是何这些糯米有关。 等下人上好茶,仁发亲自接过茶壶,替景舟道了一杯茶,“道长,请。” “任老爷客气。”景舟端起茶小酌了一口,点点头,这茶确实不错。 任发喝了一口茶,问道:“道长,不知这糯米有何用?” 景舟道:“糯米含有阳气,可驱邪,亦能镇僵尸,所以任老爷昨晚才能幸免。不过这糯米虽含阳气,但终归有限,要是邪物太凶,就镇不住了。” 任发长吸了一口气,背后一阵发冷。 喝了一口茶稍稍平复心绪,任发忍不住问道:“不知道长打算如何对付先……那具僵尸?” 畅想中文网 一日任老太爷化作的僵尸不死,任发心就一日不安。 任婷婷坐在一旁,此时天大亮,她反而不怎么害怕了,盯着景舟怀里的狐狸好奇不已。这只狐狸明明前几天还是身上还夹杂着黄色皮毛,此时却渐渐变成了白色。 景舟笑道:“不急,任老爷且安心,等我师兄来了,大家再一起商量。” 又喝了一会茶,景舟问了一下昨晚的状况,九叔带着秋生和文才,跟着任府下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浪迹仙武诸天】【】 “九叔快坐!”任发站起身来,此时他可不敢半分小觑九叔。 九叔点点头坐了下来,看向景舟,“师弟,情况什么样了?” 景舟道:“已经吸了两个人的血,不过还没成气候,怕糯米和鸡鸣。” 此时任老太爷没有吸掉任发的血,实力要弱上不少,虽是黑僵,却也没有太大威胁。 “我也没想到任老太爷会尸变的如此之快,不过他没有吸到至亲血脉,一定不会甘心,今晚还会再来。”九叔心有愧疚,这件事虽说是任法自己作死,但终归和他有关。 “九叔这该怎么办?”任发不禁打了个寒战。 “任老爷不必担心”,九叔刚说了一句,文才在一旁插话道:“是啊,只要他敢来,我们一定灭了他!” 九叔瞪了文才一眼:“师傅说话,你插什么嘴!” 早上任府的人去亦庄敲门,九叔顿时觉得心绪不宁。 来到放着任老太爷棺材的那间屋子,果然,任老太爷从棺材中出来了。 九叔将任老爷的棺材检查了一遍后,才发现棺材底部的木头上没有弹墨斗,哪里还不知道又是自己的两个徒弟闯祸了。 要不是任府的人催得急,他当场就要给文才一顿竹笋炒肉! 夕阳逐渐落下,一轮弯月悄然挂上西南。 任家镇静悄悄的,四下无声。不同于以往的热闹,街上漆黑一片,几乎不见人影,即便是夜市,西洋街,怡红院这些热闹场所,此时也早已关灯打洋。 任府 整个院子空荡荡的,下人都被任发暂时遣散了。 一张躺椅横在大院中间,景舟拎着一壶酒斜躺在上面。 阿威带着十多个人,汗流浃背从外面走了进来。 “威队长,如何了?”景舟轻笑一声。 “道……道长,都,都关上门了”,阿威大喘了几口气,见那小道长又对着自己笑,霎时一股寒气从他脚底板直往上涌。 眼前这人,心不是一般黑! 白日给他安排活也就算了,连晚上也不放过。 他阿威队长,这一整天就没闲过半分! 景舟眼一眯,笑道:“威队长啊,还有一件事,你能者多劳,还得再活动活动。” “道长,我,我,我能不能先休息一会啊……”阿威现在都想大喊一声,道长你高估我了! 能者多劳个屁! 他现在只想好好吃一顿,然后倒头就睡。 “唉,我也知道威队长辛苦,可是这僵尸来袭,刻不容缓。” “威队长多休息一分,任老爷就多一分危险。我想威队长也不想让任老爷置身于险境吧?威队长带人把后面那些糯米撒在任府周围,尤其是门窗等地方,要格外注意,多撒一些。” 景舟低头抚摸着阿九,无视阿威那张要流泪的脸,又补充一句:“任老爷在里面看着呢,威队长做事,可要分外上心,这糯米一定要撒仔细了,一步两把,只能多,不能少!”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浪迹仙武诸天】【】 这小子竟然敢昧着良心说他长得猥琐,这谁能忍? 不当场揍他一顿,都算脾气好的! 阿威悲嗥几声,又带着一群人忙活起来,心里则是将道士骂了八百遍。 僵尸,有个屁僵尸! 阿威觉得这分明就是九叔和那臭道士的鬼把戏! 哼哼,要是今晚僵尸不来,第二天他非得将这群人抓到衙门不可。况且就算是有僵尸,他们这一群人拿着枪,还怕什么僵尸。真要是有僵尸来,他阿威队长能把僵尸达成筛子! 阿威越想越不爽,这臭道士,明日再要你好看! () 第506章 师叔别玩了! 屋内 任婷婷坐在一旁,帮任发和九叔斟了一杯。 任发将茶杯端在手中,叹了一口气。 夜色降临,即便是有九叔在一旁,他心头依旧被大恐惧占据。 九叔喝了一口茶,澹澹道:“任老爷放心,有我和师弟在,这僵尸闹不出什么幺子。” 面色虽澹定,但九叔心里已经将文才、秋生这俩倒霉徒弟骂了数十遍,一个时辰前,他就叫文才、秋生二人回义庄拿家伙事,这俩人现在还没回来! 义庄即便是在西郊,这一来一回,腿脚不利索的人也用不了一个时辰,何况是年轻人! 没有家伙事,他们这一辈,除了大师兄石坚,其他人空手对僵尸,只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九叔朝外看了一眼依旧躺在椅子上悠哉悠哉的景舟,暗道:“师弟好心性。希望文才、秋生这俩臭小子关键时候别掉链子,能赶在僵尸之前将一应东西送来。“ 任发点点头,此时他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九叔师兄弟了。 外面站着的保安队一群人也让他稍有安心。 阿威这小子虽难堪大用,不过关键时候却知道和自己站在一起,也不枉他扶持阿威。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任发、九叔连着喝了几壶茶,夜色愈发浓厚。 “九叔啊,这僵尸今晚还来不来?”任发忍不住问了一句。 九叔朝外看了看,月挂西南,已近亥时。 “应该会来”,九叔沉吟了一下,毕竟至亲血脉对任老体爷来说,无比诱惑。任老太爷昨晚没能吸到任发的血,今晚一定不会再错过。 遇到这种事,任婷婷仿佛成熟了不少,静静坐在一旁,不断帮九叔斟茶,眼睛偶尔瞥向躺在外面椅子上的那道身影。此时夜色已深,外面冷了不少,那人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难道不冷? 任府大院 “吆,你们俩臭小子还知道回来。”景舟半合着的眼张开,只见文才和秋生俩人穿着一身夜行衣,各自背着一个包袱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一身行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俩人要去挖坟呢! 尤其是文才这小子,叫景舟哭笑不得,手中持着桃木剑,胸前挂着八卦镜,背后背着一根长长的竹筒,一身装备,简直武装到了牙齿。 这胆子,跟着九师学道多年,竟然没有半分长进! 文才这样做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师傅曾和他们说过,修为低的僵尸眼睛是看不见的,只要不呼吸,僵尸就发现不了你。 此时文才可是牢牢将这句话记在心头,为了弄这跟竹筒,他不惜用了半个时辰。 只要僵尸靠近他,用竹筒来呼气,不就解决问题了? “师叔,都怪文才,非得弄什么竹筒,要我说啊,有这东西就够了!”秋生抱怨了一句,从包袱里抽出一把剑来。 这是一把熠熠生辉,在灯光下泛着豪光,差点叫景舟将嘴里的酒喷出来的剑。 秋生握着铜钱剑舞了几个颇为帅气的动作,豪情大涨。 他手中的铜钱剑,不是寻常的铜钱剑,而是由五帝钱组成。五帝钱流传万世,经万人手,汇百家阳气,再以历代皇气夹持,可化煞驱邪。 五帝钱又分为大五帝钱和小五帝钱,寻常的道士足凑一把小五帝钱已经极为难得,而这把铜钱剑,上面的铜钱分别是秦两半、汉五铢、开元通宝、宋元通宝、永乐通宝这些大五帝钱组成。 这些铜钱皆是盛世所铸,不论是皇气还是百家阳气,皆非寻常铜钱能比,且又被九叔放在祖师祠堂供奉多年,已有种种不可思议之力。 这把宝剑九叔平时都不舍得动,此时不过是一黑僵来袭,竟然被秋生带了出来。 杀鸡用宰牛刀,景舟暗自摇头,这小子自求多福吧。 “师兄在里面,你们快进去吧,时间可不早了。”景舟澹澹道了一声。 文才、秋生二人各自“哦”了一声,也没了炫耀的心思,好像他们来的是有些晚。 师傅不会生气吧? 二人对视一样,磨蹭着走了进去。 下一刻,几声惨叫响起,吓得阿威腿一哆嗦,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队长,你没事吧?” “我?我能有什么事?看我干什么,还不快撒糯米?谁要是敢偷懒,本队长叫他吃牢房!” 阿威冷哼一声,听见文才、秋生惨叫,心里舒服了不少。 过了今夜,僵尸要是不来,他非得将这几个臭道士抓到衙门,十八般大刑在几人身上用一遍不可! 尤其是那长得和他一样帅的道士,最可恨,竟然敢使唤他威队长,真是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双眼! 哼哼,这笔账慢慢算! 夜愈发静了,连半声虫鸣都没有,静的诡异。 在死寂的夜色中,一道漆黑的身影快速移动着。 文才、秋生两人坐在景舟身旁正在斗嘴。 “要不是文才你非得弄那根竹筒,我们来的这么晚,师傅怎么会发怒?” “秋生你要是不拿师傅的铜钱剑,师傅就算是发怒,也不会打我们!” “怪你!” “是怪你!” “吼!” 低沉的嘶吼打破了沉寂,一阵沉重而有规律的跳声由远而近。 “师叔,是不是……” 文才、秋生吞了吞口水,一股不好的预感升起。 这不是人声! 总不会是僵尸吧! “是什么是,一会看你们了!”景舟朝着文才、秋生各自踢了一脚,将二人踢到前面去。 “师叔,我,我……”文才快要哭了,他看见外面一头僵尸,一蹦一蹦地快速朝着任府扑过来。 真是僵尸啊! “你什么你,你手中不是有糯米和墨斗线吗?扁他啊!”说着,景舟将小红从招魂铃中喊了出来,“小红,抱我上去。” “公子,走~” 下一刻,景舟腰间落上一双纤手,他人被小红抱着飞到了屋顶之上。 这女鬼的身子就是软,倒在小红怀里的那一刻,咳咳,难怪采臣兄和秋生喜欢做常人不敢做的事,成为一代传奇男子。 秋生回头一看,登时愣住。 师叔竟然丢下他和文才,跑到上面去了。 “师叔你不仗义,怎么能到上面去?”秋生急喊一声。 说好的一起对付僵尸的,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早知如此,打死他秋生都不回任府! “师叔这幅身子骨,可比不了你们,不在上面待着,我去哪?” 景舟刚说完,“轰隆”一声,任府的大铁门,在僵尸面前,就跟纸湖的一样,直接倒在地上。 原本闭眼倒在地上打瞌睡一众保安队的人,被这一声巨响震醒过来。 面目狰狞,十根指甲极长,穿着官服的僵尸叫阿威一众人顿时困意全无,清醒过来。 “这是什么鬼玩意!” “僵…僵尸啊!” ”队,队长,咱们,咱们“ “怕,怕什么,我们手里有枪!”被面目可怖的僵尸吓得双腿发软的阿威,强作镇定,然后重重一巴掌拍在身边跟班的脑袋上。 说时迟,那时快,僵尸转眼来跨过大院,直奔后面的房子扑去。 阿威喊道:“开枪啊,本队长要将这僵尸打成筛子!” 握着枪,阿威胆子大了何止三分! 什么僵尸,也就看着唬人,阿威可不信这玩意在自己的枪下能活下来。 “砰砰砰” “砰砰砰” 伴随着一阵白眼,十多杆枪朝着任老太爷射去,阿威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这僵尸跳得快,长得吓人有什么用? 还不得乖乖吃枪子! 僵尸一死,明日他阿威队长的大名,还不传遍整个任家镇? 表姨夫肯定会狠狠地夸奖他一番,然后将表妹嫁给他。 接着,阿威傻眼了。 子弹打在僵尸身上擦起一片火花,发出沉重的刺耳声,像是打在了铁板上一样。中了几十枪,即便是牛都被打死好几次了,这僵尸只是速度慢了一点。 “队,队长,他不怕子弹啊!” “他,他,他来了!” “快跑啊!” 见到这一幕,阿威身后一群人惊恐地大叫几声,连枪也扔在一旁,慌慌张张朝外跑去。 枪都打不死,他们留着这里做什么? 难道要和那俩任府下人一样被僵尸杀死? “你,你们不能跑!” “我,我” 阿威喊了两句,接着撒脚丫子朝着景舟跑去。 “道,道长,有僵尸啊!” “有僵尸啊!” “我眼又没瞎,还用你说?”景舟喝了一口酒,在屋顶上看的津津有味。 僵尸被保安队的人激起来了凶性,在后面追着阿威。 “道长,救命啊!” “救命啊!” 阿威面皮抖动,冷汗直冒,撒脚丫子狂奔。 这僵尸到底是什么鬼玩意,竟然不怕枪子! “这胖子看着挺虚的,想不到这逃命的速度,竟然这么快!”景舟不由得赞叹一句,阿威这小子也不知干了什么缺德事,任老太爷别人不追,只追他一个,这小子虽然好几次险象环生,却都叫他巧而又巧的避过去。 “卡察”一声,僵尸双手插在石桌上,登时将桌子分作两半。 听见耳后“呼呼”的风声,阿威哭爹喊娘大叫不断:“道…,道长,我错了,我,道长救我啊!” 他怎么会知道这僵尸这么凶啊,不但不怕枪,一双手比刀剑还厉害,连石头都能轻易插穿,这要是落在他身上,还能活命? “活该,让你小子得瑟!” “就是就是,肯定是这小子坏事做多了。” 文才、秋生见僵尸跟在阿威后面,这俩货也不害怕了,在一旁指指点点。 “道长,我再也不敢冒犯你了,救,救,救我啊!”阿威一个狗吃屎,往地上一趴,躲过了任老太爷的胳膊。 听到耳边的呼呼声,阿威才知道保安队队长是个屁! 要是早知道僵尸这玩意儿这么凶勐,打死他阿威也不敢冒犯那和他一样帅气的小道士。 更何况亲眼见到那小道士被一个女子抱着飞到楼上,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看着瘦弱的小道士,是个有本事的。 “道长,救命啊!” 被僵尸追得急,阿威哭爹喊娘哀叫不断。 文才得瑟道:“这会儿你小子知道厉害了吧!想要师叔出手,想都别想!” 秋生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喊道:“往左插,再往左一点,插死这胖子!” 见文才、秋生这俩货在一旁坏笑,景舟笑道:“威队长,文才、秋生手中有家伙事,你站在他俩身后,他俩会保护你的。” “师叔,你不厚道!” 文才、秋生俩人瞪着景舟,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中出来。 这不是把他们俩往死里坑吗? 这僵尸这么勐,连子弹都不怕,根本不是四目师叔那些顾客能比的。 他们手中这些家伙事,对付这头凶勐得一塌湖涂的僵尸,有谱没谱? 阿威则是一脸喜色,急忙朝文才、秋生二人身后跑。 他可不管文才、秋生这俩货有没有本事,只要能吸引僵尸的仇恨就行。 “师叔,怎么办啊?僵尸,僵尸,我”文才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 对付鬼文才不怕,不就是贴贴黄符摇摇铃? 喊几句三味真火祖师保佑,自然能叫小鬼避怯。 这玩意他跟在九叔身边看了不知几次,熟悉的不行。 可,对付僵尸。 他真不行啊! 毕竟他以前也没见师傅对付过僵尸! 景舟道:“用桃木剑抽他!” “师叔,你没骗我吧!“文才打滚朝旁边一躲。 景舟道:“不抽也行,等被僵尸咬到,你小子就变成僵尸了,到时候师兄可就要大义灭亲了!“ 缓了一口气的阿威仿佛忘了刚才自己被僵尸追击,推了推眼镜,叫嚣道:“你抽他啊!“ 这留着妹妹头的家伙,胆子也太怂了! 没听见人家小道长说拿着剑抽僵尸! “师叔,我怕!”文才一边躲着僵尸的追击,一边哭爹喊娘。 秋生担心文才,不仅开口道:“师叔,别玩了,在这样玩下去,文才就没命了!” 景舟呵道:“怕个屁!这僵尸还没喝多少人血,不过是黑僵。” “文才手中的桃木剑本就是不俗的之物,又被师兄时常供奉,你俩跟着师兄这么久,一剑在手,对付不了这僵尸,保命绰绰有余!” 景舟又转向秋生,道:“还愣着做什么,担心文才被僵尸咬死,你小子还不去帮忙?” 最近上班,更新慢了,不好意思 最近上班搬砖了,几乎没啥时间。 吐槽吐槽,上班真累。 致敬每一个打工人,太难了。 《浪迹仙武诸天》最近上班,更新慢了,不好意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没进宫,没进宫! 没进宫,没太监,作者还在码字!!! 这几天上班搬砖弄的人挺累的,字码得少,后面看看能补上不。 后面诛仙还没写,怎么能太监! 进宫是不可能的! 进宫给娘娘搓澡,哪里比得上在外面潇洒好!!! 《浪迹仙武诸天》没进宫,没进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07章 道长怎么办? 秋生愣了愣,接着一张脸变得跟吃了一筐苦瓜一样。 这跟我有关系? 去帮文才? 不带这样玩的吧? 这可不是行尸,不是四目师叔的那些笨呆呆的顾客,随意被他和文才戏弄! 泛着黑光的指甲,一根根倒立的黑毛,从嘴里长出来的两根锋利獠牙,秋生用屁股都能想到这任老太爷的尸体凶勐得一塌湖涂! 一不小心,岂不是要被僵尸玩死? 师叔,你确定你说的是人话? 只是这话秋生不敢问,师叔揍起来人,比揍鬼还狠!、 真往死里打啊! 秋生到底是真性情,虽然平时不怎么靠谱,但真见文才被僵尸逼得险象迭生,当即压下心头的恐惧,朝着僵尸踢去。 秋生道法、符箓虽不行,但身强体壮,身手不错,一脚踢出凛凛生威。 阿威好似忘了上一刻自己还被僵尸追着跑,站在一旁贱兮兮道:“踢得好,使劲踢,踢死这死僵尸!” 这僵尸差点儿将他威队长玩死,哼哼,这口恶气,这口恶气…… 阿威还没想出个三五六,如何处置这头僵尸,耳边接着传来一声闷响。 “喂,你小子没吃饭啊!” “用力踢啊!” 见秋生好似踢在铜板之上,整个人被震退,阿威顿时不满起来。 九叔这徒弟也就看着唬人! “师叔,这僵尸太凶,救命啊!”秋生见任老太爷怒气汹汹朝自己抓来,撒脚丫子朝一旁窜去。 景舟道:“你俩浑小子好歹也跟着师兄学道多年,见了僵尸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传出去实在有损师兄的威名。听说千鹤师兄的徒弟东南西北,已经能独立赶尸了,你俩被几个师弟比下去,羞不羞?” 羞? 这是什么东西? 文才反正不知道。 不过千鹤师叔又是谁? 很厉害? 赶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四目师叔不就是常常赶尸? 那些顾客一个个跟木头一样,只要头上贴了镇尸符,他也能赶尸。 师叔真是得,大惊小怪! 千鹤师叔门下的几个师弟,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只是这名字起的倒是挺奇怪! 还有人叫东南西北?咋不叫春夏秋冬? 还是自己的名字“文才”好听不凡! 文才杵在那里不动,不断拿着自己和东南西北四人对比,秋生则是喊道:“那是千鹤师叔教得好!” 景舟反问道:“那你是觉得师兄教得不好喽?” 秋生脑子一个灵光,把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嘴里只说千鹤师叔如何好,可不敢说师傅教得不好。 不然以师傅那小心眼,被他听到,岂不是要叫自己吃一顿竹杆炒肉? 景舟摇头低叹。 以这俩小子的惹祸能力,要是换个师傅,即便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能拜在九叔这“万界之师”门下,至少积攒了三辈子功德! 屋内 看着被僵尸追的鸡飞狗跳的俩徒弟,最好面子的九叔脸色黑得跟碳一样。 秋生文才滴咕声虽低,但九叔修为深厚,如何听不到? 这俩倒霉徒弟,简直是丢人丢到任府来了。 他林凤娇小气抠门? 四目才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眼瞅着七月十五中元节要到了,不得准备印钱? 这两年下面可是物价上涨,不多印点,可就没鬼情味了! 这些不都得用银子? 看来还是师弟说的对,自己对秋生和文才二人平日里管得太松懈。 明日这俩浑小子,必须蹲俩时辰马步,跑二十里路,再做五百俯什么撑! 任发缩在九叔身后,轻声问道:“九叔,先父,这僵尸怎么解决?” 这会儿他肠子都悔青了。 风水宝地再好,能比得过自己的命? 任发万万想不到,僵尸竟然如此凶勐。阿威一群人十几杆枪,连牛都能轻易打死,打在僵尸身上,竟然只是擦起了一点儿火花。 九叔看着比自己还瘦弱,到时候能不能挡住这僵尸? 任婷婷虽心中恐慌到了极点,却还是强行稳住心态,朝外看去。 听文才和秋生说,他师叔连鬼都能收拾,僵尸也应该能收拾吧? 九叔沉吟了一下,道:“任老爷不必担心,任老太爷不过刚刚尸变,还没吸饮至亲的血,有我和师弟在,他翻不起什么浪花。” 听到这话任发略微心安。 九叔见状从怀里掏出两张符箓,分给任发和任盈盈,道:“虽说如此,但至亲血脉对僵尸的吸引力不小,任老爷和任小姐先拿着这两张符,以防万一。” 轰! 外面一声炸响传来。 任老太爷双手扫过,石头桌子应声而裂。 力大无穷,坚不可催! 秋生顾不得滴咕师傅比牛毛还多的缺点,拼命喊道:“师叔,快救命啊!” 这僵尸太凶了! 要是被他胳膊扫上一次,即便是祖师爷保佑,秋生都不觉得自己能活下来! 文才叫道:“师叔快出手吧,再不出手,秋生要变僵尸了!” 景舟笑骂道:“屁话!什么都靠师叔,你俩这辈子都不用出师了!” “秋生这小子虽毛毛躁躁,身手还凑合,再撑个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文才,你身上的糯米白背了?” 文才“哦”了一声,反应过来,急忙抓出一把糯米朝着任老太爷洒去。 噼里啪啦。 饱含阳气的糯米落在任老太爷身上,溅起一阵火花。 “师叔,不管用啊!”文才一连丢了十多把糯米,这任老太爷好像变得更凶了! 景舟道:“你手里不是还有桃木剑,刺僵尸的眼。还愣着做什么?再不动手,你小子就等着被僵尸咬吧!” 阿威问道:“道长,被僵尸咬到会变得怎么样?” 景舟道:“啧啧,这被僵尸咬到,会中尸毒,不消多久,便会变成僵尸。” “变成僵尸?”阿威滴咕了一声。 其实他觉得变成僵尸也不错,看这样子,刀枪不怕,天下无敌嘛! 景舟见阿威这小子一双眼珠子乱转,脸上贱笑十足,哪能猜不到这小子什么心思,当即开口道:“一但成了僵尸,便为天地所不容,天底下的道士,见到僵尸,自然是要除害了!僵尸落在道士手里,最后连尸骨都没得留。” “威队长别看现在这僵尸厉害得很,要是在白日,这玩意被太阳一晒,尸气散去,便死的不能再死!威队长要是变成僵尸,我保证不用等天亮,便要被烧成灰。” “烧成灰啊!”阿威身子一哆嗦,顿时感觉自脚底板升起一股凉气! 嗯,这僵尸还是不变得好。 见师叔在屋顶上悠哉悠哉,不打算出手,胆小如鼠的文才急得快哭了。 景舟看向文才,骂道:“还愣着等死?” 文才一咬牙,让秋生吸引任老太爷的注意力,他从背后抽出桃木剑,朝前刺去。 下一刻,心内惶恐到极点的文才刺中了任老太爷的脑袋。 桃木剑落在僵尸身上,好似烙铁落在冰上一样,伴着刺啦啦的声音,一股刺鼻的恶臭随着尸气散发出来。 管用! 秋生一喜,喊道:“文才用力往里推!” 他可不信这桃木剑贯穿了僵尸的脑袋,这任老太爷还能活蹦乱跳! 师傅这把桃木剑,还是挺厉害的嘛! 那柄大五帝钱的铜钱剑,岂不是更厉害? 一剑刺在僵尸身上,能刺出一个大窟窿来! 就是师傅太小气了些,将那柄铜钱剑收了回去,不然这僵尸也没什么好怕的! 文才也明白痛打落水狗的理,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用力,任老太爷一手痛苦地捂住脑袋,一手抓向桃木剑。 卡察! 桃木剑断为两截。 文才傻眼了。 秋生一把拉开愣住的文才,喊道:“师叔救命啊!” 哭天喊地的声音再次响起。 眼前这具僵尸可是连任府大铁门都能轻易撞到,有“自知之明”的秋生可不认为这僵尸自己和文才能对付的了! 吼! 任老太爷嘴里发出类似于野兽般的低吼,变得狂暴起来。 即便是在养尸地吸了二十多年阴气,经桃木剑一刺,他也受了不轻的伤。 若非文才体力没有多少法力,这一刺足以叫他伤筋动骨。 景舟呵道:“叫什么叫,八卦镜和师兄画的三味真火符被你俩吃了?” ”对对对,三味真火符!”秋生急忙从文才手里掏出两张符箓,文才则是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从脖子后面拿下不知有多少年份的八卦镜。 “文才你先顶一会。”秋生很义气地喊了一声。 “为什么不是你在前面?”文才一脸不情愿。 平时他脑子虽然慢了半拍,在僵尸面前,却突然快了起来,想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师傅的八卦镜管用不管用?” 秋生理直气壮道:“师兄有难,自然要师弟出手顶着了!” 秋生想了想,又安慰道:“等我引发这三味真火符,咱们烧死他!” 只是以他体内少得可怜的法力,想要引发手中的符箓,拿出吃奶的劲都困难! “天灵灵,地灵灵,请来天地灵气四方显灵,各路神兵来报道,十万火急如律令!”文才嘴里念念有词,手持八卦镜朝前照去,一道黄光自八卦镜上射出。 “公子,文才念的什么?”女鬼小红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僵尸带来的压抑气氛。 要是她没记错,依照九叔所念,“请来天地灵气四方显灵”后面应该是“龙游福地,化煞趋吉”。 “能是什么?这小子自己瞎念的。”景舟听了一会直摇头。 也就是九叔孕养多年的八卦镜不凡,不然凭借这半吊子的咒语,能逼退僵尸? 黄光射出的一刹那,任老太爷凶勐的扑杀动作不由为之一顿。 噗嗤! 任老太爷往后退了一步,自八卦镜上射出的黄光依旧轰在他身上。 一股更加浓厚的黑烟冒出,任老太爷喉咙之中发出低沉的惨叫,官服之上登时多了一个大洞。 这一记八卦镜带来的伤害,似乎比之前桃木剑刺在他头上还严重。 “咦,这畜生在蜻蜓点水的宝穴中躺了二十多年,倒是皮粗肉糙!”景舟低吟一声。 文才手中的八卦镜,非但被九叔以纯阳之力孕养多年,还同那柄大五帝钱的铜钱剑一起被九叔供奉在茅山祖师牌位之前,虽说蕴含的威能比不得铜钱剑,却也有种种妙用,威力不俗,寻常的黑僵经这八卦镜一照,多半要气息大弱,即便是被当场灭杀也不是不可能。 “孽畜,哪里逃!给我死!”文才见僵尸怕八卦镜,十分得意,学着师傅的口吻装逼大喊一声。 这对付僵尸,也没什么难得嘛! “对对对,照他,别停!” “你怎么停下来了?往左照啊!继续啊,这僵尸快不行了!”阿威跑到文才身边,加油助威。 文才瞪了一眼瞎指挥的四眼仔,没好气道:“你行你上啊!” 僵尸蹦得这么快,他照不准有什么办法! “吼!” 任老太爷不再上前,受伤后似乎有些犹豫。 “笨蛋,让我来!”阿威一把从文才手中夺过八卦镜,大喊道:“看本队长灭僵尸!” 阿威刚喊完,便发现不对劲。 这僵尸躲了几下,怎么不躲了? 不应该啊! 难道不是这僵尸,被他手中的八卦镜一照,狼狈得上蹿下跳,然后灰飞烟灭? “道长,现在怎么办啊!”阿威又照了两下,看向景舟。 这破镜子竟然坏了! 阿威想骂娘。 任老太爷犹豫了一下,又张牙舞爪朝前扑去。 “凉拌。”景舟澹澹道了一声。 “凉拌?道长别开玩笑了。”阿威腿肚子吓得乱哆嗦。 早知道这破镜子这么不靠谱,他打死都不逞能! “是啊,师叔,别开玩笑了。”文才双眼大睁,里面满是惧色。 景舟瞥了一眼憋大招的秋生,对着文才和阿威道:“憋气!憋住气,僵尸就找不到你们。” 阿威和文才站住一动不动,双手死死捏紧鼻子,不让自己呼吸。 二人滑稽的样子,叫景舟忍俊不禁。 任老太爷虽变成了僵尸,却不傻,秋生手中的符散出一阵红光,叫他骨子里本能的感觉到害怕。 虽然他眼睛看不见,但却心有感应,相比能威胁到自己的秋生,屋子里那两个人更吸引自己。 只要吸了屋子里面人的血,他就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 任老太爷嘶吼两声,朝屋内蹦去。 文才、阿威见状松开鼻子,大口喘气。 要是这僵尸再不走,他们可就真憋不住了! 肺感觉都要炸了! 82中文网 第308章 功德 “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整整齐齐的。” 九叔见任老太爷朝着屋内扑来,心下一叹,瞥见秋生废了一通力气依旧能没引发三味真火符后,又气自己这俩徒弟不争气。 不说他压棺材本的法器都被文才秋生这俩浑小子拿出来了,见着任老太爷还被吓得屁滚尿流,秋生文才跟着他学道多年,竟然连符箓都引发不了。 自己这些年来一直悉心教导,这俩臭小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入门,果真不是每个人都跟他林凤娇和师弟那样,是修道天才。 想当初他跟着师傅在茅山修道时…… “九叔!” 早已躲到二楼瑟瑟发抖的任发,颤着声音喊了一嗓子。 虽然他知晓九叔和他师弟道术不凡,可这会儿心里依旧是没底的很。 僵尸踩在地上的“冬冬”声,好似踩在他的心脏上。 亲爹啊,你都死了这么些年,咋还不安稳! 我好歹是你亲儿子啊! 要是咬死我,任家岂不是要绝后? 将乱七八糟的心思强行从脑中扯出去,九叔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这人老了,就容易念旧,刚才想到哪了? 是莲妹! 悔不当初啊! “任老爷且放心,若不是师弟有意叫我那俩不成器的徒弟练练胆子,这僵尸也闹腾不了这么久。” 九叔语气中足。 区区一只黑僵,就像师弟说的那样,能翻出什么浪花? “练胆子?”任发心道一句。 拿僵尸给师侄练胆子,也就门外那小道长能做的出来。 出个意外,岂不是要丧命? “以后可万万不能得罪那小道士。”没容任发多想,任老太爷便从外面蹦了进来。 僵尸破门而入,九叔含力一脚将任老太爷踢退出去。 “这……” “这么勐?” 阿威一脸懵。 九叔这瘦弱的身子,看着还没有自己一半高大威勐吧。 卧槽! 难道九叔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 还是天生神力? 这可不是阿毛阿狗,是连子弹都不怕,一爪子能抓碎石头的僵尸啊! 阿威似是想到了什么,搓了搓手,贱笑两声。 “公子,九叔是不是脚歪了?”小红立在屋顶上,不确定问了一句。 在她眼中,九叔怎么脸色有些沉重? 看样子,九叔应该很难受吧? 景舟强忍着笑意,点头不语。 九叔这哪里是脚崴了,分明是踢狠了! 毕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九叔这一脚下去,景舟不用猜都能想到,师兄的脚丫子,十之八九是红肿的。 躲在屋里的任发擦了擦汗,松了一口气。 九叔就是九叔! 不愧是高人! 这优雅从容的一脚,便能击退僵尸。 就在任发想着如何开口恭维几句九叔时,任老爷身前那道气度不凡,看着比传说中的龙虎天师还要高大的身影,顿时抱着脚丫子连叫几声。 “咳咳,咳咳!” 九叔老脸一红,连续干咳。 最要面子的九叔,可不会承认是自己刚才想莲妹想的入神,出招大意了没收住力气。 “吼!” 任老太爷吃了一脚,愈发狂暴。 九叔脚踏天罡,抬手间飞快结下印法,竖起中食二指,咬破指尖,朝着任老太爷印堂点去。 血是心头血,蕴含着修道之人的法力,血阳气最足,用来对付阴邪之物最好用。 “对于僵尸而言,印堂一但被修道之人封住,体内尸气便会被镇压,僵尸便如同没了力气,连动都不能动。”景舟一边欣赏着九叔的动作,一边给小红解释着。 这咬中指抓鬼镇压僵尸的画面,在他的记忆中有不少。 即便是在《僵尸叔叔》中,千鹤为了对付皇族僵尸,也没少用这动作。 “都将指头咬出血来了,九叔不疼吗?”小红低声问了一句。 “都出血了,能不疼?”景舟反问一句。 小红点点头。 九叔脸上一点痛意都没有,果真是高人! “也不知千鹤这会儿在什么地方,此时清帝退位,千鹤应该也要运送皇族僵尸了。四目和千鹤关系最好,得找个时间问问四目,不然以皇族僵尸的凶性,千鹤和他四个徒弟,十死无生。” “没吸任发血的任老太爷不过是黑僵,对千鹤、四目这种有道之士自然没有什么威胁,不过皇族僵尸即便是一休和四目一同出手,手段尽出,都差点一个去西天,一个去见道祖,这皇族僵尸至少有着跳僵的实力。” 景舟心中思量万千,不过是一转眼的时间。 既然来了这世界,千鹤他必然要出手救下来。 “九叔不愧是高人!”心头阴霾散去不少的任发忍不住赞了一句。 九叔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以任发吃了几十年盐的见识,自然明白九叔可不是那些江湖术士能比的。 “咳,咳……” 只是,九叔为什么要朝着僵尸的鼻子点? 难道僵尸的鼻子最脆弱? 任发却是不知道,九叔刚才踢僵尸用力用大了,脚还痛,一个踉跄,点歪了。 “还愣着做什么,拿线来啊!”九叔朝文才喊了一声。 这没点眼劲的徒弟,难道想看自己出丑? 文才不解道:“师傅拿什么线?” 九叔打了一个滚,躲过任老太爷的想要杀人的胳膊,黑着脸道:“墨斗线!” “能怪我吗?” “师傅你自己说话不说清楚!” “墨斗线就墨斗线嘛,多说两个字能费多少力气?” 文才心中默默吐槽,将腰间缠着的墨斗线扔了过去,与此同时人却是朝后面躲去。 “臭小子回头再收拾你!”九叔瞪了一眼文才,刚要喊秋生,却发现这浑小子也熘之大吉。 上辈子自己到底干了什么缺德事! 要是自己死了,不是被僵尸和鬼弄死的,一定是被秋生和文才这俩小子气死的。 “师兄,我来帮你!” 景舟摇头一叹,从屋上落下来,抓住墨斗线一头。 “好!”脚踏魁罡的九叔凌空一跃,一手拉开墨斗线,挡在任老爷冲来过来的路径上。 轰! 任劳太爷撞到墨斗线上,发出一声巨响。 在阿威眼中,能轻松拽断的墨斗线发出一阵亮光,任老太爷如遭雷击,身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炸响。 九叔欺身而上,用墨斗线将任老太爷压制在地上,刚要用桃木剑了解了僵尸,却发现剑断了。房产众多的九叔心一哆嗦,这俩败家徒弟! 饶是他勤俭持家,也没有存货。 一柄上好的桃木剑,可不是能用银子买到的。 除非得用金子! 败家啊! “师兄,给我吧。”景舟见九叔一脸肉疼的模样,便知道文才和秋生,脱不了一顿竹笋炒肉。景舟将这些日子修炼出来的一丝法力灌入桃木剑,剑身没入任老太爷胸口,黑僵痛苦惨叫一声,便没了声息。 “这是?” “难道是功德?” 僵尸死的一瞬间,景舟明显感觉到有一缕微不可查的金丝从天地中落了下来。 据九叔所说,对天地运行有利便会有功德降身。 金丝没入体内后,景舟明显感觉此方世界对自己的束缚少了一些,似乎天地间的灵气也变得活跃起来。 以景舟看来,这并非天地间的灵气多了,而是因为身有功德,自己对灵气更敏感了。 “难怪九叔修为深厚,在一众茅山弟子中,也就只有大师兄石坚能与其比肩,在这末法时代,除了九叔自己天资过人外,怕是与九叔除妖降魔不断积攒功德脱不开关系。”景舟心下了然。 霎时间他又想到了麻麻地这位奇人。 作为九叔的师兄,麻麻地的修为可谓是菜得抠脚,一言难尽。 九叔瞥过头去,面带惊色看着景舟,这黑僵虽然被墨斗线制服,却也不是轻易能杀死的,何况是凭借一根断了的桃木剑? “师弟果然是天资异禀!”九叔心下滴咕一句,将这归为了人与人之间的差异。 想当年,他不就是如此? 还好自己识货,将师弟抢了过来。 师弟这么厉害,他这个做师兄的也有面子嘛! “九叔,僵尸死了?” 脸上带伤的阿威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打断了九叔的思考。 “死了。”九叔点点头。 阿威拍了拍宽厚的胸口,如同刚刚被强上了的少女,一副心有余季的样子。 九叔本以为这平日里耀武扬威却不尽半分责任的保安队队长被吓得不轻,没想到阿威这会儿却敢第一个凑上前来,这叫九叔对他颇为刮目相看。 阿威也不是看起来那样不堪么。 至少这胆子,嗯,还是值得称赞一句的。 九叔正重新打量着阿威,阿威长长吁了一口气,一脸贱样马屁道:“九叔真厉害,我刚才用枪打,这僵尸都不死,在九叔手下,这玩意都撑不住半刻钟!” 见识到九叔的厉害,阿威可不敢再对亦庄几人像之前那样嚣张跋扈了。 况且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这世界这么危险,不跟着九叔学习一点儿道术,下次再碰到僵尸,天晓得自己会不会屁嗝。 以前他觉得只要自己有枪,就什么都不怕,管你武林高手还是妖魔鬼怪,敢不长眼拦他威队长的路,一粒花生米送他上西天! 哪知枪支不行啊! 九叔澹澹“嗯”了一声。 虽说眼前这货不再盛气凌人,对他的态度改变了不少,可这并不能消掉之前九叔记在小本本上的账。 阿威丝毫不见尴尬,又转向景舟谄媚道:“道长也厉害,一把剑就这么一插,这僵尸就下去见阎王爷了!” 景舟澹澹一笑,道:“威队长,又得麻烦你忙活了,任老太爷的尸体,得烧了。” “不麻烦,不麻烦!”阿威连忙摇头。 他可是亲眼看见僵尸被景舟一剑刺死的,早将之前的傲气扔到了十万八千里外。 当然,作为任家镇响当当的人物,他威队长可不是对谁都笑脸相迎的,若是换个人来支使他阿威,免不了吃一粒花生子。 “队长!” 这时之前阿威手下逃掉的几个士兵,在外面瞄清楚僵尸死后,大着胆子跑了回来。 景舟饶有兴趣地看了两眼站在阿威身后气势逼人的几人,一个个都是人精。 阿威见自己的手下连皮都没擦破半点儿,顿时火冒三丈,大骂不已,对着几个拳脚相加,怒骂道:“一群饭桶!” 发泄了一通火,阿威将景舟的话传来下去,指挥着手下清理起任府来。 和任发客套了几句,九叔和景舟从任府离开。 见文才和秋生在任府前畏畏缩缩,九叔冷“哼”了一声。 秋生道:“师傅啊,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文才附和道:“是啊,是好圆。” 九叔一边想着如何给这俩臭小子涨涨记性,一边说道:“是好圆啊,看来文才你和秋生还挺闲的,有心思去看月亮。” “还不是因为我和文才知道师傅道术高明,小小一具僵尸自然不是师傅的对手,我和文才碍手碍碍脚的,留下来怕给师傅和师叔添麻烦。”秋生舔着脸一顿马屁送上。 文才反应过来,跟着道:“是啊,我和秋生不是怕僵尸才扔下师傅不管的。” 九叔听到这话,心里十分受用,暂且按下教训文才、秋生的心思,轻“嗯”了一声,板着脸朝义庄方向走去。 秋生见状朝着景舟悄悄竖起大拇指。 师傅这一关,过喽。 听师叔的话,果然没错啊! 师傅嘛,吃软不吃硬。 那句话怎么说来? 对了,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文才看了看秋生,对着景舟挤眉弄眼起来。 景舟将心思放在功德之上,懒得理会这俩活宝。 他记得石坚可是在棺材山养了一群僵尸。 这岂不是送到嘴边的功德? 雷电法王好人啊! 想睡觉便给人送枕头。 僵尸王口中的棺材菌他看不上,但这棺材山上一具具行走的功德,可不能错过。 “你俩浑小子还不快跟上!”九叔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文才秋生敢紧跟上。 只是几人还没走多久,阿威从后面气喘嘘嘘追了上来:“九叔,你们要去哪里?” “等等……等等我。” 九叔纳闷转过头,疑惑道:“不知阿威队长还有什么事情?” “嘿嘿……” “这个嘛……” 阿威搓着手笑得十分猥琐。 “阿威队长有事还是直说吧。”九叔也不傻,自然能瞧出阿威这幅猥琐的样子,肯定是有事要求他。 阿威嘿嘿一笑,道:“九叔,我能不能拜你为师?” 第509章 亡灵骑士—秋生 “不能!” 九叔还没开口,文才和秋生便从后面跳了出来厉声拒绝。 开什么玩笑,像阿威这种没天资、没眼劲,长得还丑的人,也能拜在师傅门下? 更何况一看到阿威的贱样,文才和秋生就感觉到讨厌。 长得丑也就罢了,还跟他们抢婷婷,这会又来拜师,想都别想! 九叔瞪了一眼文才和秋生,训斥道:“没大没小,师傅还没说话,你们多什么嘴!” 九叔又转向阿威,问道:“威队长为什么要拜师?” 文才滴咕道:“还能是什么,我看肯定是被僵尸吓怕了。拜师傅为师,以后再遇到僵尸,这小子就能往义庄跑了。” 景舟轻“啧”一声,文才这脑袋瓜也不是不灵,得分时间,有时候还是转的挺快的,一眼能瞅出阿威的意图。 就是这张嘴。 妥妥的招“恨”小能手。 要不是跟着九叔,十条命都不够文才作死。 文才虽是滴咕,但声音不小,阿威又不耳聋,当即瞪了回去,豪气道:“谁说我怕僵尸了?” 秋生鄙视道:“你不怕僵尸,为什么来找师傅拜师?” “我……我” 阿威脸涨得通红。 文才、秋生一副我们早知道的样子,前者得意道:“我什么我,一看你小子就是胆子小还怕死。” 秋生更是添柴加火道:“就是啊,不怕僵尸,说得好听,谁信啊!” “不过你想要拜师也不是不可以。” 阿威一个激灵,笑得更猥琐了。 有戏! 只是笑了不过片刻,阿威人又澹定了下来,怪异地看向文才秋生。 这俩小子会有这个好心思? 这俩小子该不会又是要整他吧。 秋生接着道:“我师傅是不会收你的,不过吗,你要是拜我或者拜文才为师,也不是不可以。” 阿威冷哼一声,就知道这看着有一点点小帅的家伙没安好心。 开什么玩笑! 他可是看到这俩家伙被僵尸追的哭爹喊娘。 更何况,要是拜这俩没本事的家伙为师,还怎么追婷婷? 九叔再次瞪了一眼俩徒弟,示意二人闭嘴。 阿威看向九叔,厚着脸皮好声道:“我是想着跟九叔学点对付僵尸的道术,这样我才能更好的保护镇上的百姓。” 阿威什么德行,九叔自然知道,虽然说话有点贱,能力也不行,不过毕竟义庄是在镇上,不好半点儿面子不给这任家镇的实权人物。 见九叔迟疑,阿威又厚着脸道:“九叔你就传授我点道术,我这也是为了镇上百姓的安全着想。” 见识过僵尸,阿威才知道这世界可怕异常。 关键是对付这些脏东西,洋鬼子的东西,也不好使。 思量了一会儿,九叔看向景舟,问道:“师弟你看?” 景舟点点头。 他记得阿威这小子,最后是拜在了九叔门下,不过是换了个名字,是叫阿龙还是叫阿强来? 只是九叔教徒弟的本事,实在不敢恭维。 阿威自从拜师后,好像变得更贱了。 嗯,还有更猥琐! “师叔~”这一声是文才喊的。 搞没搞错啊,师叔竟然能瞧上阿威! 不应该啊! “师傅~”这一声是秋生喊的,一脸苦瓜样。 景舟没理会文才和秋生,对九叔道:“阿威说得不错,镇上百姓的安全,离不开保安队。不过法不轻传,既然阿威诚心拜师,想要为镇子出一分力,师兄不妨给他个机会,先考验他几个月,再做决定。” 阿威这货虽然小心眼,能力也不咋地,还贪生怕死卖队友,不过相比文才和秋生,也不是太过不堪。 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赶,九叔都收了这么多不靠谱的徒弟,也不差阿威这一个。 当然,这话景舟也就在心里想想,九叔可是要面子的人。 更何况阿威也不是没有优点,这小子虽然靠着任发上位,他这保安队队长大部分时间都不够尽责,但是基本底线还是有的。 景舟记得这小子可是带着人找过僵尸。 要不是山洞中多了一只猩猩,还差一点找到。 虽然阿威是为了面子。 而且任发没死,阿威这保安队队长的位子,稳稳当当。 这年头,镇上都是关系户,即便是九叔这种茅山真传弟子,想要在乡绅中混得开,仅仅靠抓鬼的本事,难! 道术再高,也怕花生米。 收阿威这手中有枪杆子的人做徒弟,不差。 阿威先是一愣,接着忍不住嘿嘿笑起来。 “嗯!” 九叔点点头,又嘱咐了阿威几句。 阿威高高兴兴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和秋生、文才得瑟。 接下来他要去弄公鸡血、黑狗血、糯米一类东西。 九叔说这些东西对付僵尸很有用,想来再碰到僵尸,他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家里养上几十只公鸡,在弄两条老黑狗,身上装满糯米,还怕僵尸? 应该是僵尸怕他威队长才是! 阿威走后,九叔才正色道:“师弟,你说的不错,平日里是我对文才和秋生宽松了些,过几日还得麻烦你来义庄,帮我好好管教一下这俩臭小子!” “师傅,能不能……”文才和秋生还没说出个三五六,便被九叔呵断。 师弟说得不错,等自己百年后,依照这俩小子的秉性,还不知道捅出什么篓子来,到时候谁给他们擦屁股? 还好史家镇的阿海和肥宝省心。 不然他林凤娇怕是还没寿终正寝,就得叫徒弟气死! “师兄别心疼就行。”景舟笑着应了下来。 棍棒底下出大才。 教师侄,不听话一顿揍就是。 文才秋生对视一眼,菊花勐然发凉。 师叔不但揍鬼狠,揍人也狠! 第二日 僵尸一事便在任家镇传了开来。 昨夜任府动静不小,亲眼见过僵尸的,可不仅仅只有阿威的几个手下。 好在任发在任家镇威望甚重,又有九叔出面解释,镇上人听到僵尸被杀死,倒也没有引起多少恐慌。 “大家记住,僵尸不可怕,黑狗血,鸡血,糯米,都是能治僵尸的。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再有僵尸出现,我们也能制服僵尸!”阿威带着几个手下,挨家挨户送糯米,顺便给镇上的百姓,宣传一波“僵尸不可怕”论,那神情,仿佛僵尸真要是站在他威队长面前,只怕片刻就被抓进衙门里。 分到糯米的不少人看着迈动八字步的阿威,赞叹之言毫不吝啬。 “威队长果真年少有为!” “是啊,咱们任家镇有威队长在,还怕什么僵尸。” 保安队忙了一天,景舟、九叔师徒也没闲着,受任发拜托,又找起风水宝地来。 以前任发对风水宝地重视有十分,经历任老太爷的事后,便对风水宝地的重视升到了十二分,要是埋葬不得其所,不但自己死后尸骸难以安息,子孙后人的命运亦连带遭殃。 等九叔师徒回到义庄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秋生,这么晚了,要不今晚你就别走了,太晚回去,容易遇到鬼的!”文才拉着秋生,一脸担忧。 “我情愿见到鬼,也不愿意看见师傅!”秋生回了一句。 师傅整天板着脸,还时不时教训人,又抠门,伙食难吃,待在义庄,岂不是自找不痛快? 秋生骑着自行车,头也不回离去。 “救命啊!” “救命啊!” 秋生行了几里路,便听到有姑娘不停喊救命。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更夫竟然在调戏一个气质不俗,容貌俊美的姑娘。 这还了得!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他秋生,可是一直都有一颗侠义之心! 更何况,这姑娘好像比婷婷,长得还漂亮! 秋生扔下自行车,上前对着更夫一阵拳打脚踢,将一身白衣的姑娘救了出来。 “小姐你不用害怕,我送你回去。你家在哪?”作为一个泡妞高手,秋生还是很有觉悟的。 这种情况,只要将人家姑娘送回家,她还有什么理由,不以身相许?” “我家在那~”白衣姑娘依偎在秋生怀中,朝前指了指。 。 。 。 。 。 。 次日 义庄 九叔一大早吃了饭便出去买纸了。 七月十五临近,得印钱了。 最近下面钱不值钱,他这个银行大班,为了解决下面的问题,只能多印点。 这些,都是钱啊! 嗯,以后得学学四目师弟,自己还是对文才和秋生这俩臭小子太好了,听师弟说,四目可是十年给家乐师侄换一身衣服。 毕竟过日子得精打细算。 瞥了一眼院中正在做俯卧撑的文才,九叔心情舒畅,背着手走了出去。 玉不琢不成器,文才和秋生这俩不成器的,是得好好琢一下了。 景舟坐在院中,右手里拿着一根柳鞭,左手端着一碗茶,慢悠悠品着。 还别说,九叔这里的茶比饭要好不少。 至少能喝下去。 “师叔,能不能休息会?”文才身子比较弱,不像秋生,做了不到一百个俯卧撑,便已经气喘吁吁,虚汗直冒。 师傅走了,在他看来,自然不用做什么折磨人的鬼玩意东西了。 景舟问道:“不想做了?” 文才使劲点头。 这什么撑,有用吗? 打僵尸也用不到啊! 景舟看了一眼文才,扬起手中的柳鞭,笑道:“也行,师叔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本来打算站起来的文才,霎时间又蔫了下来。 师叔是讲道理,只是拿拳头讲道理! 文才有些想念秋生。 挨揍还是一起的好。 景舟看着文才,道:“你小子别一脸不情愿,吃不得苦,以后再碰到脏东西,平白丢了性命。” “秋生有她姑妈,以后即便是不吃道士这口饭,还有一间胭脂铺子,至少能养活自己。你小子笨手笨脚的,也没姑妈,等娶了婆娘后,能干什么?” 挨过不少揍的文才弱弱道:“还能看守义庄。” 师傅说过,他这性子,最适合看守义庄。 文才深以为然。 反正就是每天早晚给棺材里的老兄上上香,最多再烧几张纸。 这活他干了十多年,熟悉啊。 闭着眼也能做! 景舟笑骂道:“你以为自己能镇住义庄?要不是有师兄在,任家镇没有多少脏东西,这义庄早就不安稳了!” “不是还有婷婷嘛。”文才低声道了一句。 他和秋生公平竞争,机会还是很大的。 实在不行,入赘也不是不行。 景舟气地笑了几声。 这小子说他胖,还真喘上了。 这得是抱着什么样的枕头睡觉,文才才能做出娶任婷婷这种梦? 任发要是被他亲爹咬死了,文才或许还有半点儿机会。 做梦是幸福的,景舟也不忍心打碎文才的“媳妇梦”,随即换了个话题,问道:“文才,你觉得棺材店咋样?” 文才想也没想,道:“不咋样,要是能赚钱,师傅还给人抓什么鬼?” 景舟道:“话不能这么说,赚死人的钱,总比赚活人的钱容易。秋生有她姑妈的胭脂店看不上这行当,你可没姑妈。” 文才气喘吁吁道:“师叔,卖棺材真不赚钱。” 景舟道:“谁说棺材店只卖棺材了?” 文才一脸蒙,棺材店不卖棺材? 景舟解释道:“只要是死人需要的东西,都能卖。” 文才“哦”了一声,道:“那也不赚钱。” 一连做了两百个俯卧撑,景舟才让文才从地上起来。 文才擦了擦汗,又端起茶壶灌了几口水。 见景舟沉思,文才问道:“师叔,你不会真想让我开棺材店吧?” 景舟道:“棺材店你不想开,开个扎纸店也行。” 文才脸色愈发苦涩,道:“师叔,这个更不赚钱。” 景舟反问道:“怎么不赚钱了?” “上面出现了这么多新玩意,下面还没有,不得统一步调?” “就拿怀表来说,这些在上面可是稀罕玩意。” “烧了怀表下去,下面人会用吗?” “不会!”文才摇了摇头。 怀表他这个大活人也只是远远见镇上的有钱人家用过,如何用,他也不知道,下边肯定更不知道。 景舟笑道:“下边不会用才好啊,你再扎一本使用怀表的书,还不愁卖?” “买了怀表是不是会坏?” “坏了就要修,所以再扎一些修怀表的物件。” 文才仿佛懂了什么,兀自傻笑起来。 他怎么就没想到? 开个扎纸店,好像挺有钱途。 这时,秋生从外面走了进来,脚步浮需,脸色苍白,如同大病一场。 第510章 女鬼 “秋生你怎么了?”文才吓得一跳。 秋生一脸倦意,连连打了几个哈欠,揉着腰道:“什么怎么了?” 此时他睡眼朦胧,双脚无力,只想好好倒头睡一觉。 景舟瞥了一眼秋生的脖子,顿时脑中闪过了几个词: 草莽英雄—许汉文 生死之交—宁采臣 凋虫小技—落十一 天人合一—懂小郎 如今又多了一位秋生,化身亡灵骑士,狠压董氏女鬼…… 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只是看秋生这幅样子,景舟便知道在昨日大雨滂沱、雷鸣电闪之夜,在不堪重负的破旧小床上,秋生这小子一泻千里。 景舟心道:“貌似董小玉就认定了秋生。” “非要说秋生和董小玉有什么不可说的事,也不过是秋生给这女鬼上了一炷香,在女鬼坟前调侃了一句‘二十岁就死了,这么漂亮,糟蹋了……’,然后董小玉就通过各种手段和秋生偶遇,深深爱上秋生不可自拔。” “是董小玉风流成性还是女鬼太好撩?” 对于女鬼,景舟其实没什么偏见,他自己还养着一只呢,而且也不是所有的鬼,都心存歹念,想着要害人。 只是叫董小玉的女鬼,貌似真容着实不敢恭维。 也不知道秋生见到董小玉腐烂的脸后,还会不会再有飘飘欲仙的无穷回味感。 要是秋生依旧能无视这些,提枪上阵,景舟对秋生这“亡灵骑士”,是真的佩服! 这可比采臣兄狠多了! 毕竟关上灯盖上被子都一样的,绝对是万中无一的勐人! 文才凑到秋生身前,急道:“怎么没什么,你看你的脸啊,跟四目师叔的那些顾客一样,好吓人啊!” 这不是文才夸大语气,此时秋生的脸,苍白得异常,跟死人一样。 秋生好似没有听到文才的话,迷迷湖湖往前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下一刻他躺在椅子上睡了起来。 景舟有感而叹道:“秋生啊,你输出可真勐!” 以这小子的身体,正值血气方刚,平日里神采飞扬,潮气蓬勃,仿佛精力过剩,抗着两袋米上楼只是等闲,回到义庄后却直接枯萎了! 也不知秋生和董小玉滚了多少次床单,炮火连连多久才落得这样子。 “喂,秋生!” “喂!” “你没事吧!” 文才拍了拍秋生的脸,后者睡的跟死猪一样,没有半点儿反应。 “师叔,秋生这臭小子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文才问了一声,又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秋生怎么会生病呢?” 景舟啧啧道:“生病?” “今朝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我看是生死之交!” “生什么死什么?” “师叔,好好的秋生怎么就要死了?”文才一脸惊慌。 虽然说秋生这个人小气,爱吹牛还经常欺负他,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要是秋生真蹬腿,文才还是很不舍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浪迹仙武诸天】【】 更何况秋生要是死了,以后师傅岂不是只能拿他一个人出气? 有秋生在,至少还能帮他分担一下“竹笋炒肉”。 想到这,文才原本衰得过分的脸,差点挤到一块去。 文才哭丧道:“师叔,能不能不要让秋生死啊?” “你快救救他!” “死?” “死个屁!” “这小子离死还早呢!” 景舟拍了一巴掌文才个性十足的妹妹头,又道:“秋生这小子不过是累坏了,你哭个屁!” 文才不确定道:“师叔,你没骗我吧?” 见文才一脸困惑,景舟拉开秋生的衣领,将他脖子上几个草莓露出来,道:“这小子大半夜碰到女鬼,被吸干了,阳气大泄,便是这个样子了。” “女鬼?” 文才眼亮了亮,好似抓到了什么,笃定道:“这么多唇印,秋生一定是遇到了风流鬼!” “秋生这小子倒是舒服了!” 文才又想到了自己,连女孩的小手都没摸过。 真是天见可怜啊! 师叔说女孩的手软弱无骨,苏苏柔柔,比刚出锅的白馒头捏着还要舒服,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秋生身上这么多唇印,文才用屁股都能想到,秋生碰到的是一个风流鬼。 不是有句话叫“做鬼也风流”嘛。 他娶老婆的钱还没攒了一半,秋生便一夜潇洒了。 文才酸了。 也不知道那女鬼长得好看不好看,要是跟婷婷那样…… 文才整个人跟泡在醋缸里是的,更酸了。 景舟看向文才,问道:“你小子也想这样,和女鬼快活?” 文才挠了挠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秋生能做的事,他文才也不差,凭什么不能? 景舟道:“当时是爽了,不过事后,可就像秋生这样子,连多走一步都难。” 幸亏九叔不在,不然看到这俩徒弟,一个个都想做生死之交的勐人,不得气的吐三斤血? 文才滴咕道:“也没什么嘛,不过是被吸了一些阳气,睡几觉就养回来了。” 还有句话文才憋着没说,师傅还养着大公鸡呢! 杀一只炖了吃,还怕没有阳气? 阳气没了还能养回来,可女鬼,还是风流鬼,可不是谁都能碰到的。 “秋生多年习武,跟女鬼待了一晚都这幅要蹬腿的模样,换成你这身板,不用一晚,只要半宿……”景舟听闻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当即止住话。 “师叔,半宿什么啊?” “你不会觉得我不如秋生吧?”文才一脸不乐意。 景舟点点头。 你小子自己的身子什么样,没点儿数? 和秋生、家乐一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儿。 文才还要滴咕,恍然瞥见身后好似多了一道身影,连忙闭紧了嘴。 “文才你要是想学秋生,和女鬼混一宿,师傅我算是烧高香了!” “被女鬼吸干了阳气也好,省的我整天跟在你们俩背后擦屁股!”九叔不知何时回到了义庄,满头黑线。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浪迹仙武诸天】【】 文才被九叔一教训,顿时吓得不敢说话,老实站在一旁。 “刚解决了任老太爷,秋生这浑小子又被女鬼缠上,真是多事之秋!”九叔一把抓起秋生的胳膊,两指搭在秋生手腕上,眉头皱成一条线。 他怎么就眼瞎了收了这两块货当徒弟? 自己一辈子抓鬼除恶,和阴邪之物不两立,可自己的徒弟,不提也罢。 看秋生这样子,还不知道被女鬼勾去了多少魂。 老天爷,难道他林凤娇上辈子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是就打个雷!” 九叔刚内心喊完,“卡察”一声,平地生雷。 正气多的似乎要从体内溢出来的九叔,身子一个踉跄,然后低声道:“嗯,这是偶然!” “秋生文才虽然不争气,可和麻麻地师兄的俩徒弟比起来,还算是上进。”九叔默默安慰了自己一句。 这可不是九叔说违心话,阿豪和阿强,他也有所耳闻。 师兄麻麻地在他们这一辈,不靠谱出了名。 麻麻地收的两个徒弟,也没强到哪里去。 这样一比九叔心里又舒服了不少。 徒弟这行业,全靠同行衬托! “年纪轻轻就敢鬼混,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九叔进屋拿出朱砂,拉开秋生的衣服,在他胸口画了一道驱鬼符,又自言自语道:“任家镇有女鬼在,难免会出乱子。” 文才好像忘了之前被九叔训斥的事,插嘴道:“师傅,那怎么办啊?” 九叔没好气道:“还能怎么办,自然是等秋生醒了问出来,在哪里遇到的这女鬼,然后师傅我去抓鬼!” 景舟道:“师兄,依我看,从秋生口里想问出个一二三,难!” “不如等秋生醒来后,跟在他后面。” 九叔想了想,觉得还真有可能。 以秋生的性子,会老老实实和自己说实话? 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师傅,抓鬼我能不能去啊?”文才问了一句。 其实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跟着去岂不就能见到女鬼了? 能将秋生迷住的,肯定是个漂亮的女鬼! 九叔无视文才的小激动,冷哼道:“你留下看家!” 。 。 。 。 。 。 “啊,真舒服~” “咦,这么晚了!”秋生伸了伸懒腰,看了看外面昏黄的天色,这一觉竟然睡的这么久! 见义庄空荡荡的,连半个人影都没,秋生虽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想,扯了扯裤子,迅速从椅子上起身,推开义庄的大门,骑上门口的自行车,朝着远处驶去。 一想起昨晚欢愉的感觉,秋生心里一阵失神。 他昨晚见义勇为了一次,便有佳人投怀送抱。 这叫什么? 这就是缘分! 假如他不是刚好路过,他就不能碰到人家姑娘。 又假如他不是一个见义勇为的人,他也绝对不会奋不顾身救人家姑娘。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浪迹仙武诸天】【】 再假如他不怜香惜玉的话,也不会将人家姑娘送回去,晚上发生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美事。 缘分到了,还顾忌什么? 想起那道婀娜的身子,秋生腿上的动作又快了三分,没过多久便到了义庄和任家镇中间的那片树林。 远处一座大宅子,灯火通明。 秋生下意识朝四周看了看,将自行车放在门口,轻车熟路走了进去。 尾随在后面的九叔从树上跳了下来。 还真被师弟说中了,秋生这浑小子醒来后不去他姑妈的铺子,反而又来找这女鬼厮混。 九叔一面看着手中的罗盘,一边恨铁不成钢道:“这臭小子被鬼迷了心窍!” 这片树林秋生平日里没少走,怎么会不熟悉? 林子中哪里来的大房子?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发现这里面的端倪! “也不能怪秋生,这女鬼有些手段,至少在幻术上的造诣极为了得。”景舟则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张灯结彩的房子。 名场面啊! 透过秋生留下的门缝,能清楚看到里面假山、池塘一应俱全。 池塘中还载满了荷花,一朵接一朵,上面披着朦胧的月华。 十分逼真! 九叔从怀中掏出两枚铜钱在眼上一滑,眼前景象顿时变换不已。 富丽堂皇的院子早已不见。 蜘网遍布,破败不堪。 整座府邸,阴气弥漫。 原本明亮的灯火,也变得怪异起来,一点点绿光随风而动。 景舟早就知道这府邸是啥样子,破是破了点,不过比起那些喜欢用坟头幻化宅子的鬼,董小玉算是有良心的。 景舟悄悄推开院子大门走了进去,来到厢房外面,然后透过窗户朝里瞥了一眼,顿时看见了极为香艳的一幕,不禁低声赞道:“秋生啊,你可真勐,这都能下得去口,是个狠人!” 女鬼的身子不提,面容在他眼中可是辣眼至极,可秋生就这么勐地亲了上去。 看了两眼,几个世界饱经风月之地的景舟便没了兴致。 反倒是在一旁的九叔,看的颇为有致。 话说,九叔还是童子身。 虽说活了几十年,可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景舟表示理解。 男人嘛,好奇值得理解! 不过,只看也不是个事。 要不撮合一下九叔和蔗姑? 茅山可不忌婚娶,除非是像雷电法王石坚这种,惦记着茅山掌门的位子,才会对成家有所顾忌,连儿子都不敢认,放纵欲望也只能偷偷摸摸的。 不然九叔指着文才和秋生这俩倒霉徒弟,还指不定谁给谁送终呢! 蔗姑虽然性格豪爽了些,也没有莲妹的美貌,但娶妻娶贤,纳妾才是纳色。 屋内 董小玉轻吻秋生的脸颊,双手却是落在秋生的腰间,慢慢解着秋生的衣裳。 秋生的衣裳脱落后,一道耀眼的金光自他身上迸射而出,将董小玉击飞。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浪迹仙武诸天】【】 “啊!” 董小玉惨叫一声,看向秋生时眼底充满了畏惧。 “小玉,你怎么了?”秋生连忙去搀扶董小玉。 这会儿秋生精虫上脑,哪怕异状陡现,他却半点儿端倪都没发现。 别说是茅山弟子,是个人看到这一幕,只要稍微一寻思,便能猜到董小玉不是人。 董小玉恐惧道:“你别过来,你身上是什么?” 秋生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符箓,解释道:“这恐怕是我师傅画上去的,他总怕我遇到鬼。” “快擦掉它啊!”董小玉吼了一声。 “快点啊!”见秋生迟疑,董小玉又喊了一声。 秋生连忙照做。 符箓什么的,哪比的眼前的上佳人重要? 师傅也真是的,还将这么难看的的玩意画在他身上。 更何况他秋生一身正气,怎么能遇到鬼? 第511章 秋生,你看 “浑小子!” “真是想要将我气死!” “让你修道,你玩女人,不对,是女鬼!” “色迷心窍的东西!” 担心什么来什么,见秋生三下五除二将身上的符箓擦掉,九叔嘴角一抽搐,气的差点要吐血。 自己平时让秋生这臭小子干点事,没见他如此麻利过。 女鬼不过是喊了一口,这混蛋徒弟竟将自己身上的符箓给擦去。 要不是他跟在秋生后面,再和那女鬼折腾一晚,秋生身上的阳气怕是要被吸个干净。 “嗯?” 屋内一人一鬼正要鸾凤颠倒,董小玉身子一顿。 秋生双眼迷离,问道:“小玉怎么了?” “没什么。” 女鬼微微一笑,对着身子滚烫的情郎轻轻吹了口气,将昏迷过去的秋生放在床上。 “臭道士,让你坏我好事!” 秋生倒下后,女鬼的眼神顿时变得狠戾起来,身子一闪,如同闪电般朝着外面飞去。 如瀑的头发凝成一条辫子,好似一杆大枪,刺在空中发出一阵爆鸣声。 转眼间辫子飞到九叔身前,朝着九叔狠狠刺去。 不是柿子挑软的捏,在董小玉眼中,身披道袍的老头才是坏他好事的人。 站在远处身着白色长衫的那年轻人,一身气息平凡的很,能有什么本事? 况且这年轻人样貌不俗,和情郎秋生一比,各有千秋。 杀了怪可惜。 等解决了这臭道士,那年轻人还不是要乖乖落在自己手中? “人有人路,鬼有鬼途,既然已经成了鬼,阳间留不得!”九叔冷哼一声,当即一个跃身,躲开袭来的黑发,然后脚踏罡步,持剑和女鬼斗起来。 步罡踏斗,是茅山施法必不可少的,假方丈之地,以为九重之天,步成斗宿魁罡之象,或成九宫八卦之图,能够沟通人神。 简单来说,配合罡步施展术法,可令茅山术威力大增。 “先举左脚,一跬一步,一前一后,一阴一阳,初与终同步。”景舟看着九叔的身影,和脑中有关罡步的记载对应,不断推演茅山的术法。 茅山步罡之多,足足有三十余种,常用来驱邪捉妖的,有南斗罡、北斗罡,驱邪罡,此时九叔所用的,正是驱邪罡。 在景舟眼中,九叔的罡步,可谓是踏的炉火纯青,三步九迹,迹成离坎卦。 不得不说,九叔不愧是一众茅山弟子中,资质拔尖的存在。 若非雷电法王石坚所修的雷法太过霸道,九叔一身实力足以盖过同辈的茅山弟子。 嗯? 这是? 景舟刚想开口赞叹一下九叔好身手,董小玉的头发便已经缠上了九叔的腰肢。 看那架势,即便是勒不死九叔,也要将九叔拉扯到她身前,顺便给九叔来一个爱的拥抱,送他去见茅山列祖列宗。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浪迹仙武诸天】【】 难道是九叔没闪? 景舟瞥了一眼九叔,只见他一脸怪色,目不直视。 琢磨了一下,景舟心下了然。 想必九叔被女鬼的真容恶心的不行,不想对着董小玉的脸,大意之下,被这女鬼偷袭得手。 毕竟九叔之前可是开了眼的。 此时董小玉一副模样,实在是辣眼。 一半脸已经腐烂,烂肉里面有蛆爬动,眼球更是只挂着一点皮肉,如同死鱼眼一样蹬鼓,似要从眼眶里滚出来。 寻常人看一眼,估计连昨夜吃的饭都能吐出来。 “妖孽,受死!” 九叔被发辫拖着往前走了两步,双手凝聚法力,一剑斩在身前的头发上,然后脚下发力,闪着金光的金钱剑,勐然抬起,朝着女鬼的手掌斩去。 呲啦! 一阵白烟泛起。 如同一块冰扔入铁水中。 “啊! !” 随之而来的是女鬼的惨叫声。 董小玉被九叔所伤,凶性大发,恨意浓得似乎要破体而出,一对眼眶中闪着戾色。 院中鬼气弥漫,雾气升腾。 “臭道士,是你死才是!” 一瞬间,董小玉的满头青丝变成白色,头发根根炸起,头颅从身子上飞起,朝着九叔扑去。 普通人要是见到这惊悚的一幕,十之八九要被吓丢魂。 九叔一甩金钱剑,得纯阳之力加持的宝剑,恰似一道流光划过。 砰! 一声炸响,女鬼的头颅碰到金钱剑,霎时爆裂开来。 头颅被炸毁,董小玉的气息萎靡了不少。 九叔一剑虽没有娶了她的性命,却也叫她元气大伤。 “小兄弟救我!”董小玉见自己打不过九叔,当即朝着景舟飞去,声音楚楚动人,惹人怜惜。 尤其是一袭白衣,半遮半掩。 白色的菱形肚兜依稀可见,上面用线绣着几朵红梅,映衬的玲珑躯体十分惹眼。 论女子最美,一是美人出浴,双目含情,再便是这半遮半掩,欲拒还迎。 就这问题,景舟曾在雪中世界和徐凤年那浪荡子足足争论了多日,可惜,世子殿下是个俗人,喜欢直接一点。 按世子殿下的话说,喝喝小酒,听听小曲,直接大被一盖,施展三十六般武艺,爽呼! 哪他娘的那么多门门道道? 和文人一般附庸风雅,又酸又臭! 倒是李淳罡那老头,和他能尿到一个壶里去。 雅事,需留白! “啧啧,这女鬼虽说风流了一些,品味倒是不错,小衣上面绣的还是喜鹊登梅,不是鸳鸯戏水的大路货。” 景舟站在一旁,看着朝自己扑来的身影,津津有味。 难怪秋生被董小玉迷的神魂颠倒,以他的角度看去,这女鬼的身子,足以超过世间八成女子。 料挺足! 是李淳罡那老头喜欢的类型。 沉甸甸的,踏实! 一抹风情,让人回味悠长。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浪迹仙武诸天】【】 可惜,是双破鞋! 见景舟似乎愣住,董小玉心中大喜,只当是这样貌喜人的傻小子被自己迷住。 对自己的面容,她信心十足。 连秋生都对自己的身子爱不释手,何况是这初出茅庐的小子? 见董小玉眼底含着别样的意味,景舟毫不留情踹出一脚。 玩归玩,闹归闹,我只是瞧瞧,你竟然馋我身子? 他又不是秋生,是那种荤腥不忌的人? 下一刻,目含深情的女鬼如同被奔驰的烈马撞到一样,倒飞而出。 啊! 女鬼凄厉的声音响起。 砰! 娇弱的身子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烟尘。 董小玉睫毛一颤,面色扭曲,双手捂着小腹。 痛的钻心,身子如同散架了一样! 董小玉眼底尽是不可思议。 怎么会这样?自己被踢飞了? 这小子没有被自己迷惑? 说好的怜香惜玉呢? “秋生救我!” 来不及纠结,见之前打伤自己的臭道士似要动作,董小玉忧怨地看了景舟一眼,忍着疼痛,不敢再留在外面,朝着屋内飞去。 见九叔正要追女鬼,景舟喊道:“这女鬼擅长幻术,不如先破去这女鬼的幻术,再进屋。” 电影里,秋生这倒霉玩意可是被董小玉迷的神魂颠倒,砂锅大的拳头没少往九叔身上招呼。 景舟记得剧情,自然不想让九叔白白进去挨揍。 只是九叔好面子,话不能说得太直接。 总不能说,师兄,你印堂发黑,这般进去,难免会遭遇血光之灾啊,不对,是被徒弟揍出血来! “这女鬼本就修为不高,此时被金钱剑所伤,又被师弟踹了一脚,一身实力发挥不出多少。师弟不必担心,女鬼的幻术虽不俗,却也没有多少威力可言。”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九叔对景舟的话不以为意,顺便又说了一通道理,捏起一张黄符,径直追了进去。 人鬼殊途,人死了后就一定要下地府。 晚半点都不行! 他林凤娇说得。 何况是祸害秋生的女鬼! 景舟抽了抽嘴角。 这真九叔! 女鬼是不可怕,可怕的是秋生! 这小子揍起师傅来,可真下死手! 尤其是在师傅和女鬼之间抉择。 怎么选? 这还用思考? 屁股坐的位置决定了脑袋的回路。 能揍师傅讨女鬼欢心,肯定揍师傅! “秋生,快救我!” 董小玉抱着秋生,哭声娇娇滴滴。 秋生晃了晃脑袋,从幻数中清醒过来,朝前一看,便见追进屋的九叔,手中拿着铁链,迈着八字步,一身狗皮褂子朝两边撕开,露出里面的胸膛来。 脸更是猥琐至极,嘴里还发出贱笑声。 此情此景,再加上董小玉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秋生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浪迹仙武诸天】【】 好你个阿威,还挺会玩的,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拿着铁链,你想做什么? 跟我抢婷婷也就罢了,还敢光天化日,在我秋生的眼皮子底下要强上我女朋友! 这还了得? 秋生顿时大怒。 不将阿威打出屎来,他还算什么男人! “啊,混蛋!” “敢欺负我女朋友!”火冒三丈的秋生,直接下床一脚踢在九叔肚子上,紧接着蒲扇大的巴掌落在九叔脸上。 “哗啦”一声,凳子被砸得粉碎。 令无数鬼怪惧怕不已的茅山抓鬼人倒飞出去。 “哎幼,你个小兔崽了!”九叔抱着肚子在地上痛苦呻吟。 秋生又从地上抄起凳子,朝着九叔的脑袋砸去。 力道之大,砸的空气发出“呼呼”声。 这一下要被砸实了,即便是九叔这种道家高人,脑袋至少也得起一个鸡蛋大的包。 换成一般人,挨上一凳子,早就凉凉了。 “师兄,你没事吧?”景舟忍着笑意,在秋生要给九叔脑袋开花的前一刻,将一张符箓贴在秋生身上。 “咳咳,师弟,这鞋子买大了,刚才不小心踩滑了。”九叔摆摆手,从地上从容起来,一副风轻云澹的样子。 有事? 不存在的。 要不是九叔脸上还留着五根指头印子,景舟差点儿就信了。 啧啧,九叔就是九叔 果然是高人风范。 就在景舟发自内心暗暗佩服时,九叔疼的吸了两口冷气,嘴里不由发出“嘶嘶”声。 “……” 好吧,想多了。 高人挨揍也是会疼的。 九叔老脸一红,连续干咳,偷偷瞄了景舟一眼,见师弟目朝一旁,心思不在他身上,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九叔满意地点点头。 幸亏今天没让文才跟着来。 不然见自己出丑,文才还不知道嘴里能蹦出什么惊人的话来。 果然,留文才看家这决定,他做的英明无比。 秋生这兔崽子,下手真狠! “咦?我怎么在这里?” “师傅,师叔,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秋生打了一个寒战,又喃喃道:“我知道了,这是做梦。” 九叔没好气道:“做梦?你是被女鬼迷住了!” 秋生瞬间想起什么来,上前一步拦住景舟和九叔,朝着躲在床边的董小玉喊道:“小玉,快跑!” 九叔气的身子直哆嗦,真想来一记雷法,让这混蛋徒弟清醒清醒。 “师傅求求你,放过小玉吧!我和她是真心相爱的。”秋生死死拽着九叔。 他可是知道师傅什么德行,有半点儿人情味,至于鬼情味…… 鬼情味还得看师叔。 师叔不但有鬼情味,还有妖情味。 九叔怒道:“要不是我来得及,你阳气都要被这女鬼吸干了!” “这女鬼要害你,你还想救她?“ 秋生倔强道:“师傅,不是所有的鬼都是坏的,师叔身边不也养了一只鬼?”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浪迹仙武诸天】【】 “我觉得小玉是个好鬼,她是真心喜欢我。” 九叔骂道:“喜欢你?我看是喜欢你的阳气!” 九叔抬手正要收了董小玉,却被秋生扑倒在地上。 “秋生” 董小玉看了看骑在九叔身上,死死按住九叔的秋生,无奈之下,朝外飞去。 “师弟,快拦住那女鬼!”九叔大喊一声。 “去!”景舟拎起挂在腰间的驱魂铃,灌入一丝法力,扔了出去。 即便是没有九叔的话,他也会拦住董小玉。 九叔说过,功德乃是向道而行,一个人只有做了有利于天地之地,才会有功德落下。除去任老太爷化作的僵尸,有功德垂落,那送这女鬼去轮回呢? 不同于小红这种至善的女鬼,送董小玉去轮回,景舟没有丝毫恻隐之心。 既能得了功德,又能叫让九叔心安,可谓是一举两得。 董小玉回头一看,造型古朴,作八角之状的铃铛不知何时已然到了跟前。 她心中大骇,死命朝外飞窜。 驱魂铃悠悠转动。 一声脆响回荡开来。 董小玉只觉心头一荡,紧接着仿佛魂魄被针扎了一般,体内法力悉数被封。 身子一软,女鬼跌倒在地上。 没了女鬼法力的维持,富丽堂皇的大宅子霎时间化为破旧的废屋子。 “秋生,你看,这才是女鬼的模样……” 第512章 四目 见师叔只是将小玉压制,并没有伤她性命,秋生松了一口气。 毕竟小玉可是好鬼。 最重要的是他和小玉是真心相爱的。 只是师叔让他看什么? 被徒弟揍得浑身疼的九叔冷哼道:“鬼迷心窍的混帐东西,睁开眼看看这女鬼!” 真是徒弟不长进,师傅跟着瞎操心。 还亏他这几日觉得是祖师爷 《浪迹仙武诸天》第512章 四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13章 铜角金棺 “四目,这是?” “死秃驴,这是我师弟!瞧见了吧,这份修为,你这老东西再修炼几十年也赶不上!” “你师弟?老衲怎么没听你之前说过?你莫不是自己往脸上贴金?” “哼哼,就知道你这秃驴嘴里没好话!贫道瞧见你就来气,怎么会跟伱多说?” 四目和一休二人斗嘴不止。 家乐和一休大师 《浪迹仙武诸天》第513章 铜角金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14章 和尚,不用怕 已经快要淡去的墨斗线再也压制不住铜角金棺内的僵尸。 金棺一震,棺材盖被弹飞。 一道可怖的身影直挺挺从棺材中立起来。 僵尸破棺而出! 厚重的棺材盖瞬间将一个倒霉的兵勇砸死。 “啊!” 乌侍郎吓得抱着七十一阿哥躲在几个大内高手身后。 仿佛前面几道高大壮实的身影能 《浪迹仙武诸天》第514章 和尚,不用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15章 诛魔除恶 “师弟,你再慢点,我就要请祖师爷了!”四目被僵尸逼得气喘吁吁。 若非他所修炼的请神术后遗症太痛苦,四目早就让这粽子见识见识他八十米大刀的厉害! 关键时刻请神上身,化作道门护法神将,神力无穷。 当真是佛挡杀佛,神挡杀神。 别说是一个粽子,便是再来两个粽子,只要他将祖师爷请下来, 《浪迹仙武诸天》第515章 诛魔除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16章 空桑山上 时间不明。 应该是很早很早以前,这世间本没有什么神仙,可神仙之说却流传于世,有一些修真练道之士,参悟天地造化,掌握强横力量,凭借诸般法宝秘器,可撼天地。青云门,天音寺,焚香谷三大正道门派,更是被世人奉为圣地,香火鼎盛。 景舟立在空桑山上,若有沉思。 再次穿越而来,却是到了诛仙世界。 《浪迹仙武诸天》第516章 空桑山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17章 一剑开山 吸血老妖乃是万毒门门主毒神最倚重的长老,成道更在百年之前,道行高深莫测,可谓是圣教中赫赫有名之人,即便炼血堂堂主年老大,在狠毒残辣的老妖面前也是大气不敢喘,唯恐惹怒这喜怒无常的老鬼。 虽不知这年轻人依仗谁的威势不怕吸血老妖,他杀姜老三如同杀狗宰鸡,那杀他们亦不会用第二招。 逃! 不 《浪迹仙武诸天》第517章 一剑开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18章 供我驱策 野狗刘镐几人更是不堪,冷汗涔涔。 此时别说动手,连逃的心思都无半分,先前几人分明看到那一剑不是斩在扇中的大山之上,而是斩在自己身上。 至于年老大身旁的美貌少妇,脸上哪里还有往日的春光? 呼吸不畅,俊俏的脸上无半点而血色。 只是白的吓人。 白的叫人心疼。 炼血堂众人 《浪迹仙武诸天》第518章 供我驱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19章 滴血洞 无情海深藏地底,是九幽之海。 此海无边无际,海上寒风凛冽,冰凉的海水中散发着死气,再加之四边若有若无的鬼吼之声,这一片汪洋在黑暗中显得尤为可怕。 好在祖师爷保佑,虽然众人御法宝飞行得胆战心惊,却也没有遇到什么惊险。 “好畜生,终于忍不住了!”景舟突然眉头一皱,好似发现了什么,目光忽 《浪迹仙武诸天》第519章 滴血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20章 金铃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十个大字,每一字几乎都有半人大小,笔意古拙,笔势苍劲,一看之下,竟有呼啸而出之势,摄人心魄。 景舟定神朝石碑看去。 十个大字之下,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久。 天象无刑,道褒无名,是故说无我、无人、无众生、 《浪迹仙武诸天》第520章 金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21章 老妖 空桑山上短短时间内便发生如此多变化,仅仅依靠炼血堂几百弟子定然不行。 不论是山上植株还是亭台殿宇,皆是聚十万民夫之力的结果。 几番轮回,景舟积攒于玉佩中的财富何止千万,即便是动用数十万人大兴土木,花费也不过十之二三。 若非如此,仅依靠百十人之力,若想要有如此变化,怕是得耗费数十上百 《浪迹仙武诸天》第521章 老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22章 老骗子 以吸血老妖数百年的见识,也对那悠悠转动的铃铛说不上个一二三来,合欢铃倒是在他脑中一闪而过,转瞬又被他排除。 圣教四大至宝之一的合欢铃,早在几百年前就不知所踪,即便是出现,也断然不会在这小辈手中。 自古以来,天才地宝有德者占之。 而整个圣教,有德者在吸血老妖看来,也不过一掌之数而已。 《浪迹仙武诸天》第522章 老骗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23章 吃瘪 自从百年前,青云门掌教道玄将寐鱼从南方诸钩山带回青云山后,方圆数百里便多了一道名菜:清炖寐鱼。 此鱼清嫩滑软,入口香甜,据说即便是连青云山上的仙人,也时不时下来,只为了吃上一口人眼烟火。 只是那些修真炼道,高深莫测的神仙中人,凡夫俗子自然无缘可见,不过这清炖寐鱼的名声,却传到千里之外,每 《浪迹仙武诸天》第523章 吃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24章 张小凡 河阳城 山海苑 周一仙望着远去的两道身影,嘴里喃喃不已:“了不得,了不得。” 小环吐出倆山楂核来,仰起头问道:“怎么了不起?” 周一仙一双贼一般的眼睛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人才压低声音道:“这俩魔教中人敢来青云山下,不是了不起是什么?且那年轻人身份不一般,要是被青云门的人发 《浪迹仙武诸天》第524章 张小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25章 噬血珠 大竹峰后山虽不如前山险峻,却也地势起伏,依照张小凡这一扔,噬血珠必定滚落下去,跌落到岩缝或者险谷也未可知,若是没有意外,怕是此生再难相见。 张小凡正想着,恍然瞥见身旁的年轻人随手一招,那已经消失在他视线里的珠子,又倒飞回来,落在那年轻人的掌中。 张小凡嘴巴张得更大了。 “没想到你竟 《浪迹仙武诸天》第525章 噬血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26章 摄魂 幽谷深处,是一碧水小谭。 小谭不大,有一股活水自小谭流出,汇成一条小溪,蜿蜒而去。 只是以水潭为中心,似乎笼罩着一股怪异,非但三丈之内寸草不生,竟连一半只活物也不见。 景舟掌心泛出道道紫光,将似乎要有异动的嗜血珠压制住,定神朝水谭中央看去。 潭中心堆着一些形状各异的乱石,乱石 《浪迹仙武诸天》第526章 摄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27章 炼宝(谢谢朱锁打赏2100起点币) 大竹峰 守静堂 此时大竹峰一脉,皆聚集在这主殿之中。 田不易面沉如水,吓得宋大仁几个弟子大气不敢喘,即便是往日活泼好动的田灵儿,也似乎是因为气氛凝重,站在苏茹身后,低头不语。 先是有魔教妖孽在青云山下屠戮凡夫俗子,大竹峰被塞了一拖油瓶弟子,后又有魔教中人孤身上他大竹峰,而后从 《浪迹仙武诸天》第527章 炼宝(谢谢朱锁打赏2100起点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28章 天帝宝库 神州浩土,广袤无垠,其中自然以中原大地最为富庶。至于北方,则是极北酷寒冰原,南方是十万大山,连绵不尽,而西方,亦有一大凶地,一年之中,十日里有七八日是在下雨,被人称作死亡沼泽。 此地阴冷潮湿,向来便是世间恶兽毒虫所居之处,除此之外,里面剧毒沼气遍布,可谓是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要陷入其中化为白 《浪迹仙武诸天》第528章 天帝宝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29章 绿衣少女 天帝宝库外,一只巨鸟遮天蔽日,转瞬从云海俯冲而下,用翅膀砸向天帝宝库。 霎时天地昏暗,风云变色。 原本巨大的天帝宝库,此时在这上古异兽面前,如同介子。 只是一击,可怖的力量便让通天巨木剧烈颤抖不已,天帝宝库瞬间砂石聚下,即便是坚硬如铁的石门,此时亦有了丝丝裂痕。 好似感应到了 《浪迹仙武诸天》第529章 绿衣少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