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之长生秘术》 第一章 年轻真好 德州。 临时搭建的考古棚里。 一群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手套的考古人员正在紧张的忙碌着。 丝尸分离,器物祛垢,锦帛敛衣还原,随葬品分类,文物封存......... 这些都将在文物出土的第一时间完成。 因为开掘的是李彦墓。 考古队特意通知了上院。 而上头下派的是拥有‘考古天王’之称的黄锋和号称‘考古之母’的江艳。 李彦非王非帝,史料上是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 之所以惊动两大考古巨擘齐齐出马,只因为他老子。 盗墓之王,温韬。 作为大梁节度使,温韬不司政要,专研风水秘术,机关法阵,唐陵十八墓恁是让他盗了十七座。 多少文物古献被毁于一旦。 而他也落得个发配流放,掩埋于乱葬岗的下场。 相传,其子李彦尽得其真传,并携带温韬一生秘辛消匿于世。 至于有何秘辛。 今日终将重现天日。 倏地一声。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考古棚前。 黄锋打开车门,马不停蹄的进了帐篷,在考古人员的尊呼声中点了点头,直接掀开里间的门帘,钻了进去。 甚至没有心思去看李彦的楠木棺椁。 据考古队所说,被李彦捧在手心的玉简已经封存。 里边的内容或许与温韬有关。 这正是黄锋急于考究的。 里间,堆满了密封盒,只有一张简陋的办公桌和两张椅子。 为了最大可能保存文物原样,考古队也是与时间赛跑,一切从简。 “你好,黄院士,我们又见面了。” 刚入里间,一个端庄俏丽的女子就迎了上来,摘下手套,冲黄锋伸出白皙的手掌。 “江艳,几年不见,没想到你还是老样子,何止是考古之母,简直就是不老女神。” 黄锋微微一笑,象征性的轻握住江艳手掌,由衷的夸赞道。 同为考古派尖端人物,二人之前虽只一面之缘,但黄锋没少关注过江艳的资料。 比黄锋大上三岁,今年已经58岁的江艳,仍是黑发雪肤,身段窈窕,要不是笑起来会在眼角绽出几道鱼尾纹,几乎都是少女模样。 “黄院士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默,玉简就摆在桌子上,等你开封。” 江艳泯然一笑,直奔主题,左脸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更添几分甜美。 她年轻的样子,应该倾国倾城吧。 看着这个与人老珠黄不沾边的女子,黄锋心中轻叹,很绅士的伸手相邀,二人才在木桌前并肩落座。 台灯下,密封盒的封条还未解开。 里边,放着一卷猫眼绿的玉简。 除了折射出莹莹绿光,有些地方黑斑重重,仿佛干涸的血块。 这是存放时间过长,玉简与尸体的分泌物化合的原因。 希望不影响内容的完整度。 黄锋深吸口气,戴上手套,打开封盒,拿出玉简在二人之间平摊开来。 能让考古界泰山北斗联袂出手,并非因为玉简本身。 考古的意义除了文物,还原历史才是根本。 而李彦随葬的古献很可能源自温韬,其间记载的内容关乎整唐和五代十国的史线,是文化的衔接点。 二人屏住呼吸,两颗脑袋凑近时,黄锋闻到了淡淡的百合香。 早已过了心动的年纪,却让黄锋有股莫名的悸动。 若是早点遇上江艳,该有多好。 黄锋脑中飘过一丝遐想,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仔细往玉简瞧去。 “温韬手记——古之帝王皆向长生,多好炼药制丹,亦多毙于服丹,由此可见,服丹相于服毒,然诸代帝王前赴后继,从未有断,吾不明,遍寻陵墓,直至献陵开棺,偶得长什么术?” 对着玉简,破译古文,江艳轻念出声,黛眉微蹙道: “果然是温韬笔录,他一介官吏,竟学帝王寻思长生不老术,莫非盗墓也是为了这个?” “我看不然,他说的是偶得,并非直接目的,古人为求长生,乱吃丹药,这是迷信之举,但在简中,温韬却说的煞有其事,而且,李彦独留此简贴身随葬,可见这玉简上的内容十分重要,至于是什么术,容我指探一番。” 黄锋摇了摇头,单手压住模糊字迹的玉斑,细细摸索起来。 玉简为书,不落笔墨,多为篆刻。 即便腐蚀的失了色泽,只要刻痕尚在,黄锋就能凭着指感将之还原。 江艳盯着黄锋,目露钦佩之色。 这一手以指破文是黄锋的绝活,放眼考古界,至今还找不出第二人。 “长生秘术!” 很快,黄锋就给出了答案。 随着黄锋脱口而出,玉简上仿佛注入了灵性般,瞬间滋生出莫名的吸引力。 黄锋心中讶异,松开手掌,低头看去。 只见篆刻‘长生秘术’处的玉斑疯狂转动,如同深渊漩涡般令人深陷其中。 黄锋只觉脑袋嗡嗡作响,不及移开视线,就被黑暗吞噬,彻底失去知觉。 ............. ———— 呼—— 再次睁开眼。 虫鸣鸟啼,繁星满天。 “这是怎么回事!” 黄锋猛的从地上爬起,惊愕的失声大喊。 星光下,除了远处有村落的轮廓,身周坟堆遍地,触目荒凉。 “我的声音怎么变的这般雄壮,好磁!” 听到自己声线,黄锋慌忙双手捧脸,入手光滑,弹力十足,哪里还有半点粗糙松弛的感觉。 再看身上,老大头皮鞋,浆蓝的尼龙开口裤和土亚棉的m领衬衫。 这,这可是几十年前的老古董! 好像是在农大读书时穿过的。 黄锋一脸发懵,习惯性的去推鼻梁时,才发现眼镜也没了。 我,我不会是碰上小说事件了吧!! 他孙子就是某点的作家,经常写一些没营养的重生文,黄锋耳闻目染,多少也知道一些。 想到这里。 黄锋用力拍打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似乎不是做梦。 那我为何会在坟堆里? 要干嘛? 黄锋惊愕的瞪圆了眼珠,自己的记忆还停留在破解玉简的片段,就像被蒙住眼睛强行拖拽到这片坟地一般,凭空出现。 “快,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原来是盗墓贼,我还以为是见鬼了。” “艳姐,你别跑太前,小心歹徒。” “..........” 几束电光打在黄锋身上,从村落处冲出一片人影。 跑在最前边的是两个穿着公安制服的彪壮男子,两侧紧跟着十几个土帆布农装的村民,后边的一男一女黄锋却是瞅着有些眼熟。 他乡遇故人? 黄锋微眯着眸子,定睛看去。 男子肥头大耳体胖如球,偏偏穿着仿美工兵装,腰间几层呼啦圈被勒的直晃。 女子明眸皓齿,齐耳短发,大长腿被开口良棉裤绷的极为醒目。 是江艳和她的助理刘球? 这就是你年轻的样子么。uu看书 uukashu 就像含苞待放的百合,风华正茂,艳丽无方,真美! 如果这是梦,请不要叫醒我。 黄锋嘴巴微张,眸光死盯着女子,久违的躁动就像少女用指尖触摸过的皮肤,血脉喷张。 咔擦—— 两名公安上前,一左一右反扭住黄锋双手,直接上了手铐,打碎了他的美梦。 “嘿,两位同志,这是为何?” 双手受制,黄锋惊醒,一脸不解。 “看看你干的好事,盗人家坟头还有脸问。” 刘球双手叉腰,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用双下巴指向一旁的土坑,怨恼道。 这一顿跑,最吃亏的就是他了。 “同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今证据确凿,你就不要狡辩了。” 女子一脸冷色,说话间,左脸现出一个淡淡的酒窝。 左脸单酒窝十分罕见,再加上女子的样貌和江艳有着七八分相似。 这就是江艳无疑。 只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头。 黄锋心中笃定。 没想到一刻前许的愿,这么快就应验了。 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土坑和两堆湿泥,再次看回江艳,黄锋裂开嘴角,笑容绽放,灿如天上的繁星。 “你突然笑什么?” 见黄锋笑的莫名其妙,江艳有些奇怪道。 黄锋却是狠狠的吸了口气,几乎忘记自己被当成盗墓贼给抓了的事实,满眼享受道: “年轻,真好!” 第二章 真假盗墓贼真假流沙墓 “年轻是好,可要像你这样来盗墓,就是害虫。” 公安大叔开口,直接撕碎了黄锋营造的意境。 “对,害虫之马。” “同志,像你这样的,早个十年,要拉到大街上插鸡毛开批斗的。” “掘人祖坟,损阴德,要遭报应滴呀。” “...........” 村民们纷纷附和起来,七嘴八舌的将黄锋说的体无完肤。 “公安同志,我真不是盗墓的。” 黄锋无语,不管自己接手前,这个身体都干了什么,但他根正苗红的考古专家,思想上不可能有半点盗墓的意思。 “那你大晚上在这干嘛。” 刘球小眼瞪着黄锋,见缝插针。 这话问的黄锋差点哑口无言。 我干嘛? 我哪知道! 一来就搁这了,不远处还有一个刚挖的土坑,让黄锋自己看,也像个盗墓的。 “我说我是路过的你们信不。” “呸,半夜三更往坟堆里钻,你骗鬼了。” 刘球逮着机会直接啐了黄锋一口,正是急于在异性面前表现自我的年纪,况且这异性还是如花似玉的江艳,他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刘学员说的对,你别想抵赖了。” “柱子,人家不是学员,是学师。” “学士吧,不管是啥,他说的我认同,这小子就是贼。” 刘球的言辞得到村民的一致拥护,这厮得意的瞥了江艳一眼,昂首挺胸,活像只神气十足的蛤蟆。 死胖子! 以前见我就缠着要签名,这会还装上了。 黄锋无语,可现在证据确凿,他也无力反驳。 “同志,跟我去所里坐坐吧。” 一个公安大叔推了黄锋一把,打算立案了。 还没摸清状况,上来就蹲号子,自己莫不是来替罪的。 黄锋挠了挠脑袋,再看自己大头皮鞋时,顿时松了口气。 “你们说我是盗墓的,可有谁看到我挖墓。” 听黄锋这么一问,村民们全都看向中间的黑脸汉子。 “柱子,这是你撞见的,你说。” 柱子紧张的眨了眨眼睛,才舔巴着嘴唇道: “我起夜时,远远瞧见坟地里有白光乱晃,然后就是啊的一声惨叫,至于挖墓,隔的老远,也没看清。” “你们别绕了他的弯子,事实摆在眼前,还需要看见么,公安同志,赶紧抓人吧,为了保护国家文物,这样的蟊贼必须严惩。” 见柱子吐词含糊,刘球冷笑一声,指着土坑,说的振振有词。 “正因为事实摆在眼前,所以我才不是盗墓贼。” 黄锋不理会刘球,说的一脸轻松。 “在没有确切的证据前,你就是最大嫌疑人,先配合我们去所里做个调查。” 两个公安不理会黄锋的狡辩,盗墓被撞上,只说他是嫌疑人,已经算客气了。 “至于证据,这位女士作为考古专家,我想,她应该有了答案。” 黄锋微微抬眼,看向江艳,身为未来的考古之母,盯着盗洞看了这么久,应该能看出些端倪才对。 “你,你扯上艳姐干嘛,真的是胡搅蛮缠。” 刘球没想到黄锋死不认账就算了,还把风头往江艳身上扯,顿觉好气又好笑。 “他说的没错,这盗洞挖了几米深,渗到了地下水,若是他挖的,他身上不可能没有泥泞,而且,洞口离他有十几米远,中间却没有一个脚印。” 江艳回视黄锋,心生好奇,他怎么知道我看出来了,而且,还知道我是考古专家,以前我们并未见过吧。 经江艳一说,众人这才看向黄锋的衣裤,包括鞋子在内,还真是一尘不染, 而洞口的地面上堆满了湿漉的黄泥,一片淤泥在洞口浸开,显得泥迹斑斑。 想要干净整洁的挖出这么个大洞,确实是做不到。 有几个村民还不信邪的踩过洞口,然后走向黄锋,身后立马多出一道泥黄的脚印,在杂草上十分醒目。 两个公安对视一眼,这才有些尴尬的松开黄锋,方才认定黄锋就是盗墓贼,光顾着抓人,倒是忘记细节取证了。 果然,有时候,即便亲眼所见,也并非事实。 “那,那这盗洞是咋回事!” 刘球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可能咬错了人,只能将错就错了。 这个时候,他是不会承认自己判断失误的,哪怕他根本就没判断过。 “他在现场,盗洞怎么来的,他最清楚。” 江艳冷冷的盯着黄锋,心道,看你怎么解释,如果说不清楚还是脱离不了盗墓嫌疑,谁让你揣摩本小姐的心思。 “对对,就你在现场,不盗墓也是帮凶,给盗墓贼放风的。” 江艳的话却是提醒了刘球,这厮鲠直了小短脖,不依不饶道。 此话一出,两名公安又紧张起来,如果是放风,黄锋完全可以不弄脏衣服也不必留下脚印,差点被他骗过去了。 “你见过放风放到被人拷上双手还没反应过来的吗。” 黄锋呵呵一笑,一脸镇定道: “我也只是路过,并未看到现场,不过,听这位大哥所说,先是有光然后传来惨叫,我大致可以推断,盗墓贼应该是陷进墓里了,因为周围并没有逃走的脚印。” 众人一听,又都觉得黄锋分析的有理。 既是放风的,怎么会没有一点警觉性,乖乖的束手就擒。 而将惨叫和现场关联起来,几乎是还原了盗墓现场。 “照你说,盗墓贼此刻还在墓里?” 两名公安警觉起来,靠近洞口,开始戒备。 “确实还在里边,洞口的脚印水渍浑浊且只进不去,就证明不久前有人呆在这里,而且进去了。” 江艳用电筒将洞口周边查看了一遍,肯定道。 “啊呀,确实啊,水这么浊,肯定刚被人踩过,久了就清透了。” “这盗墓贼以此为生,咋能掉进墓里,不正常啊。” “挖的好深咧,和死人摔在一起,这盗墓贼胆是真肥。” “........” 村民们围拢到盗洞前,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能把人陷进去,难道是传说中的流沙墓?” 江艳蹲在洞口看了一会,眉头微拧,如果是流沙墓就难办了,一旦塌陷,里边的文物几乎很难保全。 流沙墓! 还传说。 黄锋撇了撇嘴角,在他的考古生涯中,流沙墓早就见怪不怪。 “是不是流沙墓,一试便知。” 黄锋走向洞口低头瞄了一眼,深不见底,于是回头看向村民,问道: “谁家有竹竿,越长越好。” 考古专家不是这两位吗。 即便你不是盗墓贼,也轮不到你发号施令啊! 一时间,众人有些发懵。 见黄锋眸光坚定,闪烁着睿智的光辉,令人信服,柱子不自觉的接了话: “我家离的最近,我去拿。” 说完,柱子打着手电就跑出墓地,很快拿了一根几人高的竹竿回来。 黄锋目测一下,应该有6米多长。 “胖子,双手握竿,从洞中插入,记住不要贴泥。” 见刘球缩在众人身后,一副左右不是的仓鼠样,黄锋目光一转,盯了过去。 “我!你居然叫我?” 刘球满脸愕然,方才他已经在黄锋身上自找难堪了,没料到黄锋还会以命令的语气让他干活。 而且,还是一副久居高位的做派。 又不是我上司,凭什么。 “刘球,照做。” 江艳美眸微敛,果断开口。 “艳姐,可是,他叫我胖子。” 刘球苦瓜着脸,谁叫这外号他跟谁急的。 “难道他说的不是实话,快点,别磨蹭。” 结果,江艳一句话说的刘球脸都黑了。 几个村民更是忍俊不禁偷笑起来。 黄锋嘴角微扬,看来,江艳的直爽性子从末改变。 尽管心中不快,可刘球只是个考古实习生,江艳作为他的直属上司,下达的命令他哪敢不从。 握住竹竿,刘球半趴下身子,大肚腩贴住地面,才将竹竿在不靠近洞壁的前提下伸了进去。 江艳饶有兴致的看着竹竿,敢在她面前班门弄斧,她倒要看看黄锋怎么用一根竹竿测探流沙墓。 “将竹竿贴死洞壁,而后直提回中,再抽出来。” 在黄锋的安排下,刘球拔出竹竿,肉脸涨红,憋屈的不行。 “考古同志,现在,你还确定底下是流沙墓吗。” 在竿身上看了一遍,黄锋心中了然,却是故意询问江艳。 能考验未来的考古之母,这似乎也是不错的体验。 “竹竿是伸进洞底后才贴住洞壁,又是离中抽出,此刻,竿尖有接近两米的位置没有泥印,也就说明下边是个内空的墓室,但许多流沙墓因为年份久远储沙量并不能填满墓室,出现两米的内空也很正常,所以,底下是不是流沙墓还无法确定,你的竹竿并没有发挥实际效果。” 江艳自信一笑,还以为黄锋能搞出什么离奇花样,这种程度,估计也就是途听了一些关于流沙墓的构造罢了。 “靠,你这是故意消遣我吗,害我弄的一身泥,公安同志,你们可要给我作证,这衣服,他得赔我。” 一听没有实际效果,刘球当场炸了。 明知刘球耍赖,两位公安大叔也就没有接话,他们不懂什么考古探墓,只知道下边有贼,如果考古专家说下边安全,他们会毫不犹豫爬下墓,将盗墓贼抓出来。 呵—— 迷之自信。 黄锋看着江艳的小傲娇,就像自己教过的学生般,缺乏实践经验,很容易被表象所蒙蔽。 “竹竿长过6米,有泥土部分将近4米,也就是说,这处古墓只有4米的夯土层,且不说封土多厚,4米的夯土还要布置防盗沙,这已经有悖力学,再看粘附泥土部分,均有水渍,说明这下边连通了地下水层。” 黄锋话说一半,说破不点破,算是提醒。 “我明白了!沙遇水膨胀,如果是流沙墓,才4米的夯土层,无需盗墓贼,墓室早就塌陷了。” 江艳一点就透,心中恍然,紧跟着追问道: “既然不是流沙墓,盗墓贼为何陷进去了?” “你看这盗洞,东一榔头西一铲子,完全没按土层走势,而且,他挖的还是斜向,触碰薄弱部分,泥土很难维持原样。” “你的意思,盗墓贼只是碰上了普通的塌方!” “没错,你很聪明,却高估了一个蹩脚的盗墓贼。” 黄锋露齿一笑,有时候想复杂了,反而容易犯下低级错误。 “你到底是什么人?” 被一个路人质疑自己的专业,还在他的引导下才解开谜团,江艳的好奇心彻底被激发,压在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 经过二人的一番对话补充,最终还原事实真相,村民们看向黄锋的眸光再也没有鄙夷憎恶,全都肃穆起来。 在他们眼中,能纠正考古专家错误的人都是能人,而在那个年代,能力是最值得敬佩的。 刘球算是彻底傻眼了。 他眼中的考古天才,无所不能的女神,竟然被一个陌生男子牵着鼻子走。 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都不信。 他到底是什么人! 一时间,所有人的眸光都聚焦在黄锋身上。 江艳的疑问也是他们想知道的。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要下去捉拿盗墓贼,洗脱我的嫌疑。” 黄锋洒然一笑,这并没有什么自傲的,也就凭着几十年的经验错开时空在江艳面前装了把大佬而已,真要对上考古之母,看书ww.uukanshu难分高下。 “为了拿到第一手考古资料,我也得下去。” 江艳撸起袖子,义不容辞。 “不行,抓贼是我们的义务,待我们抓了贼,你们再去考古不迟。” 两个公安大叔总算找到了出手的机会,当即走到黄锋身前,准备下墓。 “公安同志,这古墓连通地下水,且被盗墓贼挖动了墓基,一不小心就有坍塌的风险,为了底下的文物,还是交给我和考古专家吧。” 黄锋说完,弱弱的抬起双手,笑着说道: “不过,这个还得麻烦你们开下锁。” “哦,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这事。” 公安见状,憨憨一笑,慌忙拿出钥匙解开手铐,轻取轻收,哪有先前那般粗暴。 “小兄弟,那就麻烦你了,一有情况记得通知我们,我们就守在洞口。” 另一个公安直接改了口,小兄弟叫的很是亲切。 误会解除,公安可不单只有铁腕的一面。 刘球缩了缩脖子,想要开口,一看黑黢黢的盗洞,就咽了声。 无形中,黄锋已经成了这次盗墓事件的主心骨。 “胖子,拉住竹竿,放我们下去。” “怎么又是我!” 见黄锋又使唤自己,刘球嘟哝一声,倒是没有先前那般怨气,将竹竿插进了洞内。 “我们都来帮忙。” 村民们和刘球一起拉住竹竿,全都自觉起来。 嗯,这才有考古队的样子嘛! 黄锋裂开嘴角,领导的老毛病又犯了。 第三章 泅墓逃生 二人先后下到墓内,都是滚了一身泥。 不过,干上考古这行,二人早都习惯了。 考古不单是单学科专研,还相当考验综合知识,除了脑力活,还有不少体力活,脏活,细活,累活,死人活。 要不是秉着对考古的热爱,这职业简直是糟透了。 而黄锋二人正是狂热的考古迷。 眼前。 墓室不大,四面土墙,单有椁室,冰凉的地下水顺着墙壁缓缓渗透,地面上,积水已过脚裸。 梆梆梆的敲击声响起,黄锋一落地就看到了正在敲砸棺木的男子。 铁铲撬在棺缝里,男子身材削瘦,浑身是泥,几乎看不清五官,只见他一手夹住手电,双手握住锄刀,已经将棺盖砸开几道裂缝。 “快住手,文物是国家财产,不容破坏。” 江艳一声厉喝,吓了男子一跳。 “卧槽,原来是人,白吓老子一身冷汗,也不去翻斗街打听打听你胡麻子大爷的名号,敢来管老子闲事,活腻歪了。” 男子面色一狠,直接摸出一把尖刀指向黄锋二人,一看就不是善茬。 “他,他有武器,怎么办。” 见胡麻子手握明晃晃的尖刀,江艳作为女性,本能的有些惧怕。 “是狗都有牙齿,但能不能咬到人,就很难说了。” 黄锋捏了捏拳头,又不是五十好几的老头子,年轻的他身强力壮,似乎因为重生的原因,身体素质出奇的强大,就这捏拳的劲道,几乎不亚于特种兵王。 “我去你麻辣个巴子,跟老子耍横,你再过来一步试试。” 见黄锋一米八的大块头,肌肉虬结,胡麻子握刀的手都有些抖了,嘴上却是叫的愈发嚣张。 “一步。” “我还过来一步。” “我再过来........等等,江艳,把手电给我一下。” 黄锋一脸戏谑的往前跨步,待看清棺木时,猛地停住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江艳递过手电,美眸睁的滚圆,似乎,她并未介绍过自己吧。 一时顺了口,大意了! 这该怎么解释。 “考古界第一才女加美女,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黄锋一拍额头,想起江艳的资料,只得随便搬了一个名号出来。 我,我有那么出名么! 不过,他竟然在关注我。 江艳抿了抿红唇,这种场合,有些话题也不好问出来。 “恁了个娘,你倒是再往前一步啊,还以为多狠,就是个奶孙。” 被黄锋逼近两步,胡麻子背心都冒出了冷汗,口中叫的越狠,心里就越怂。 “这是柳木棺!” 黄锋完全没看胡麻子,而是用手电照着中间的棺材,惊愕道。 “不是柳州木么,古人哪有以柳木为棺的。” 江艳不解,柳木韧度极强,树皮鞣质,若为棺木极易变形,即便是穷苦百姓,也不会用柳木做棺。 “古人确实不会用柳木做棺板,但会用柳木布置疑冢。” “疑冢!难道这是处空墓?” “不单单是空墓,还是处泅牢,专门为了防盗布下的死墓。” “不可能,墓里什么都没有,就一竖棺材,如何布置机关。” “你仔细看四周。” 黄锋电光转动,沿着地脚扫了一圈。 在贴近地面位置,墙壁上凸出一道道片状纹路,如同镶在土里的栅栏般,若不细看,还以为是水流的痕迹。 “这,这是封基木,我明白了,机括在棺材下,只要掀开棺盖,柳木棺就会收缩变形,连动机括松开,封基木倒塌,而被封在土墙后边的地下水就会狂涌进来。” 在黄锋的点醒下,江艳顿生明悟,看似简单到无的机括,却是吃透盗墓者心理,几乎是开棺必死。 古人的智慧令人震惊。 不过,更令江艳震惊的是黄锋,在他面前,感觉自己更像个路人,而黄锋才是真正的考古专家。 江艳心跳加快,对黄锋已经不只是好奇那么简单了。 “卧槽,老子摸个墓容易么,你们两个谈情说爱就不能选个好地,真是恶趣味。” 见黄锋二人说了一大推他听不明白的话,胡麻子管不得那么多,抡起锄刀砸在棺木上,发出咔擦脆响。 “住手,胡麻子,这只是一竖空棺,你若是砸开它,我们都得遭殃。” 黄锋内心一颤,还好柳木棺够结实,木基未动,撑住了这一锄刀。 “他说的没错,你要是现在停手,跟我们出去,看在没有破坏文物的份上,我可以跟公安求情,让他们给你从轻处罚。” 刚提起谈情说爱,江艳就连声附和,有点夫唱妇随的意思了。 “嘎嘎.........你们当我三岁小孩么,老子虽不是专业的,好歹也知道古人事死如事生,怎么可能放个空棺,怕死的赶紧滚粗,别妨碍老子发财。” 胡麻子张狂一笑,当即咬紧牙齿,双手抓住铲柄,用尽全身力道往下压去。 咣当—— 随着一声炸响。 棺盖应声撬开,棺木倏的缩拢成梯形,地面震动,四周木基倒地,积水如泄洪般灌进墓室。 “该死!” 黄锋骂了一声,转身跨步狂摇竹竿,提醒外边的人。 “怎么办,我们从竹竿爬出去吗。” “来不及了,没有木基,盗洞也承受不住我们的体重,一旦受压,整个墓室都将坍塌。” 不出一会,积水就漫过二人大腿,连棺木都漂了起来。 “这水涨的太快了,我们等不到救援的。” 江艳俏脸一白,终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有办法了,快进棺材。” 见到漂在身旁的棺材,黄锋眼前一亮,拉过棺盖,冲江艳吼道。 此时,积水已经到了二人胸前。 “进棺材?” “对,你上还是我下。” 来不及细想,黄锋一手拖起棺盖,一个翻身躺进棺板,手脚分开稳住棺位。 “这..........” 一想到要和黄锋挤在逼仄的棺材里,u看书ww.ukanshu 江艳心中泛起旎旖,俏脸唰的红了。 “别犹豫了,再耽搁就来不及了。” 见积水已经漫过江艳颈脖,黄锋大手一探,直接拉起江艳塞进棺里,重重的摔在自己身上。 “啊...........” 嘭—— 一声嘤咛,黄锋只觉浑身被酥软包裹,猛的合上棺盖,双手自江艳肩膀探出,抓住裂缝将棺盖拉紧。 二人心贴心,鼻触鼻,随着积水涨势飘荡起来。 暂时安全了。 果然,这种事情,还是要男人多主动。 “真是空棺,他们竟然骗我,赌债老子就不还.........咕噜咕噜........救.......咕噜........” 棺外,传来胡麻子溺水的挣扎声,传在二人耳里,还没有自己的心跳声响亮。 “不,不救他么...........” 江艳浑身发热,脑袋一片空白,一动都不敢动。 没想到自己会和一个才刚见面的男人如此亲近。 在那个谈恋爱就变地下工作者的年代,除了羞愧还很没脸。 “他,他罪有应得。” 黄锋却是十分享受。 二人贴身合璧,四目相对,连空气都像被火烧过一般。 这种体验无法用言语形容。 呼— 又是该死的百合香。 感受到身体某处的躁动,黄锋暗骂了一声,莫名的想起了自己最爱吃的杏鲍菇。 第四章 农大考古系大2学生黄锋 见竹竿晃动。 众人合力扩开盗洞,将柳木棺和泡到发胀的胡麻子弄了出来。 “艳姐,艳姐,你在哪,都是那该死的魂淡,把你给害死了.........” 刘球趴在盗洞口,哭的稀里哗啦。 两个公安大叔和几个善水的村民已经在泅墓内找了几个来回,全都无功而返。 “都是你们的错,我早说要将那蟊贼绳之以法,你们不信,这下好了,还把艳姐搭了进去..........” 见众人空手出水,脸色沮丧,刘球哭嚎的愈发厉害。 他要用哭声来证明,他才是正确的那个人。 “不对,人若是溺水,都会漂浮上来,而且底下空间不大,我们可不能找不着。” 一个公安大叔有些纳闷,两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难道,是藏在棺材里!” 另一个公安瞬间反应过来,众人齐齐看向坟地上的柳木棺。 “不可能,艳姐视文物如生命,怎么会践踏亡者灵柩,这里边要是有人,我就把棺板吃了。” 没有黄锋二人,刘球作为现场唯一的考古人士,说的信誓旦旦。 然而。 下一刻。 吱呀一声,棺盖落地。 黄锋就抱着江艳从棺材内跳了出来。 二人浑身湿透,落地才分开,都是拼命喘气。 “小兄弟,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瞧这体格,应该当过兵,我就说怎么会出事。” 见黄锋二人安然无恙,两个公安海松了口气,才转身检查胡麻子去了。 “脑子灵泛啊,竟然想到躲进棺材避水,换做是我,绝对是守着棺材下葬。” “要不人家是专家,依我看,这小子也是个专家。” “没事就好啊,咦,这不是西村头的胡麻子么?” “真是胡麻子,这小子不学无术,成天赌博,竟还学人盗墓。” “他才是真正的害虫之马,死的好,呸.......” “...........” 村民们也是松了口气,围着胡麻子议论起来。 只有刘球瞪着绿豆眼看向柳木棺,神情僵硬。 这棺板,恐怕不好吃吧! 而且,两人挤在这么小的棺板里,岂不是.......... 不知想到了什么。 刘球一把瘫坐在地,脸都绿了。 “你,你没事吧。” 江艳俏脸绯红,见黄锋蹲在地上吐着秽水,担心道。 被胡麻子敲烂棺盖,积水注满墓室后就浸到了棺材里,黄锋躺在底下,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闷在水里。 “我没事,没想到,你还挺沉。” 黄锋干呕了一阵,顿觉舒服不少。 “你........” 被黄锋这么一说,江艳瞬间红到脖子根,一跺脚,慌忙背过身去,不敢再看黄锋。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出一会,江艳实在是憋不住疑问,又问出了先前的问题,只是声音小了许多。 这个问题,黄锋自己也答不上来。 甚至还有些懵。 不过,通过刚才的经历,总算是接受了重生的事实。 “其实,严格说起来,我还得叫你一声学姐,冒昧的问一句,学姐是哪年毕业的。” 不知今夕是何年。 直接问江艳年龄又显的不礼貌,黄锋咳了一声,只得换了种说法。 “哦,去年毕业的,你也是中大学生!” 江艳有些惊疑,如果是校友,黄锋这么厉害,她应该认识才对。 去年! 她二十三,我二十。 那就是1978年。 美好的年纪,美好的时代。 上天眷顾,能重生回来,简直太好了! “你好,江艳学姐,农大考古系大二学生黄锋。” 黄锋忘怀一笑,冲江艳伸出手掌。 卧槽,怪不得蜇人,原来叫黄锋,带刺。 刘球瞅着黄锋二人,脸色忽明忽暗,一把站起身跑到江艳身旁,故意插话道: “艳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江艳微微螓首,根本就没搭理刘球,而是象征性的握住黄锋手掌,莞尔一笑: “黄锋学弟,刚才,多谢了。” 脸上蓄着笑,江艳心里早就翻江倒海。 还以为是那路不出世的大神,竟然只是农大学生。 而且,人家还是大二。 居然比我小! 就这么个弟弟,刚才可是给我上了刻骨铭心的一课。 江艳,你果然还不够努力。 “不用谢,再有这样的机会,我同样会上的。” 黄锋推了推鼻梁,笑的别有深意。 “你.........” 再被黄锋提及,江艳面色红透,贝齿咬着朱唇,羞愧的说不话出来。 艳姐,别再假装温柔了,这不是你! 刘球杵在旁边,见江艳一副娇羞不已的小女儿姿态,气的脸都垮了。 暗恋江艳多年,江艳给他的印象,除了高冷就是拒人千里,何时有过这种形态。 这小子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想到这里,刘球瞪向黄锋,虎视眈眈。 “你,你还愣在这里干嘛,赶紧叫人抬上棺材,回据点。” 江艳瞥了刘球一眼,正好有气没处发。 “可,可..........” 刘球面皮抽搐,委屈的像个受气包般,恁是一句话没说完,就跑着安排村民去了。 黄锋微微一笑,仿佛听到了崩溃的声音。 “还有你,别以为破了个小墓就了不起,此地还有一处大型古墓,明天,你要是还能赢我,我就........” 江艳是个直性子,而且十分要强,刚缓过气,就恢复了原样。 啧啧,瞧瞧这女王范。 怪不得上辈子结婚不久就离了,之后也没人敢要。 我要不征服一番,如何对的起重生一场。 黄锋心中思忖,嘴角噙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问道:“你就怎么样?” “我就满足你一个条件。” “哦,什么条件。” “肯定是你想要的条件。” 我想要的条件! 你确定!! 黄锋眸光在江艳身上扫视了一番,该细的盈盈一握,该大的一丝不苟,上辈子可是馋了好几年啊。 “行,成交。” 黄锋爽快的应了下来,正好没地方可去。 而且,自己是观看玉简时重生在这里,这处疑冢未必和‘长生秘术’就没有关联。 至于另一处大型古墓,说不定就是疑冢的主人。 值得一探。 “江专员,这盗墓贼似乎还没死透,我们得赶紧送他去所里治疗,然后调查立案,就先走一步了。” 说话间,两个公安架起胡麻子走了过来。 “好的,反正这下边也是个空墓,没有文物,辛苦你们了。” 江艳微微点头,客套道。 “小兄弟,你叫黄锋是吧,今天干的不错,回头我们上报所里,得好好表彰你。” “哪里哪里,身为考古系学生,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和黄锋打过招呼,两个公安才架着胡麻子急匆匆的走了。 即便是盗墓贼,救人也是他们的第一职责。 没想到这货小命还挺硬,居然还留着口气。uu看书.uuknshuco 翻斗街么,难道,这里是阳县? 目送三人走远,黄锋心中思索起来。 之所以对翻斗街有印象,只因为那里曾经出过极为猖獗的盗墓分子。 “艳姐,你快来看,棺材底下也有那种纹饰。” 刘球的咋呼声打断了黄锋的思绪。 不用招呼,黄锋慌忙走向棺材,被几个村民抬在肩上,一低头,就能看见底板。 在棺底的边角处,雕刻着倒井字和双圆状的纹印,工艺粗糙,却是苍劲有力。 网钱纹! 黄锋一眼就看出了纹饰的种类。 这种墓纹最早源于两汉,直至唐末才被其它墓纹取代。 时间与温韬所在的年代也对的上号。 看到纹饰,黄锋最先想到的就是温韬,毕竟‘长生秘术’是他心中最大的疑团,不去证实一番,感觉重生都失去了意义。 “嗯,也是网钱纹,搞不好,这里就是主墓的疑冢,明天,一定要揭开主墓的秘密。” 一处有疑冢且上了规模的古墓,墓主人非富即贵,甚至是王公大员,而这样的古墓,其考古意义非凡,很可能会轰动考古界。 江艳正是联想到此,才兴奋的握紧了拳头,看上去干劲满满。 好吧。 我们果然是同类。 希望能在墓里找到‘长生秘术’的线索。 黄锋双手捏拳,倒不是他相信长生不老这种无稽之说,而是长生一词几乎贯穿了整个封建朝代,对解密数千年的封建文化有着无法估量的价值。 第五章 元江后梁墓 翌日。 天刚蒙亮,黄锋就被江艳叫醒。 看着元气满满的少女,黄锋还有些犯迷糊。 重生第一晚就挤在农户家凑合渡过,对于过惯了新时代好日子的黄锋来说,还真有些不适应。 草草的吃过早饭,三人就出了村子,沿着山林小道走了近半个时辰,才在一座山包前停了下来。 山包不大,高不过二十米,背靠一条宽约百米的河流,隐隐间有几分山水之势。 山脚下,有一个直径十米左右的小帐篷,整个山体都被拉上了警戒线,两个穿着公安制服的干警正在值守。 “古墓就在山上?” 黄锋四下张望了一圈,却不见发掘痕迹,疑问道。 “整座山都是。” 江艳回了一声,冲刘球说道:“把他们都喊起来,开工了。” 刘球得令,哼哧哼哧的跑进帐篷,将三个睡眼惺忪的男子叫了出来。 这三人都是穿着仿工兵装,身上插着毛刷镊子锉子直尺和刷铲,有一人拿着把洛阳铲,另一人背着两把手铲,刘球拎着一个帆布袋,里边装着口罩和手套,这就是下墓的考古工具了。 黄锋看向山包,又看向眼前几人,难免有些郁闷。 一个大墓,才五个人! 人家以山为陵,里边的文物不知有多少,就这几号人,就这些装备,能保存好文物么。 唉,不过也是,这年头百废待兴,都忙着搞生产搞经济,对考古也不够重视。 黄锋转念一想,结合时代,也就释然了。 “刘队,昨晚的古棺我已经研究过了,确实是柳木棺,年份大概在一千五百年左右。” 一个脸色蜡黄的男子一边擦着眼屎一边汇报道。 柳木棺! 一千五百年左右! 还用研究!! 碰上这样的考古队员,黄锋也是醉了。 好吧,这个年代,考古体系并不完整,能到这个程度,勉强及格吧。 黄锋只能用年代降智,否则,他怕压不住骂人的冲动。 “我知道了,老周,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农大的考古系学生黄锋,今天,将跟着我们一起下墓。” 江艳面无表情的介绍完,就往帐篷走去。 “小黄啊,是来实习的吧,你叫我老周就好。” “我叫王志,他们都喊我大志。” “刘兵。” “还请三位大哥多多指教。” 和三人打过招呼,黄锋算是和几人相识了。 “老周,他可不是来实习的。” 刘球翻了个白眼,黄锋的谦虚看在他眼里,简直就是变相在装比。 不过,老周三人却是不信刘球的说辞,黄锋这种愣头青,和刘球差不多,除了牛高马大好干苦力外,也没有什么其它兴趣。 毕竟,和一个实习的学生比起来,他们才是老资历。 刘球见三人一脸无视,只得自讨无趣的闭了嘴。 很快,江艳就提着一个铝皮箱走出帐篷,领着众人往山腰走去。 两个公安见是江艳几人,简单的问了一下黄锋就让开了位置。 后边,是一处塌陷在草木下的坑洞。 黄锋站在坑前,只见里边青砖堆积,乱石交错,一堵砖墙倒塌大半,现出墙后边幽深的甬道。 而在青砖上,有明显的网钱纹,和昨晚在柳木棺上的纹饰一致。 还真是疑冢的主墓,用青砖做墓砖,也始自两汉,时间上是没跑了。 可惜遭到破坏,有些东西无法还原。 “这是被盗墓贼炸开的?” 稍做查看,黄锋开口问道。 如果遭了贼,文物什么的,不被洗劫一空,也要破坏大半,想到这里,黄锋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不是。” 黄锋话刚落音,江艳就接上了茬。 “前边正在修铁路,施工队卡在元江岸边,要修通铁路就得在河谷架桥,想要架桥就必须先打路基,而路基需要大量泥土,于是,施工队就盯上了这个山包。” “他们本以为开山取土会很容易,结果用上铁锹榔头愣是挖不进去,这才用上了炸药,结果,却炸出了这个墓道,然后他们通知了当地文物局,才把我们抽调了过来。” 既然打算和黄锋较量,江艳也就没有隐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十分详尽。 原来是误打误撞。 不少古墓遗迹,甚至很多轰动一时的大墓都是在生产施工的过程中给发掘出来的。 这样的例子并不罕见。 不过,元江,修铁路,这几词我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难道,这里是元江后梁墓! 前世,黄锋入行较晚,很多大墓并未参与现场考察,但考古史料还是看了不少。 记忆中,在鲁西一带的阳县,确有一个被修铁路修出来的大墓,只是被盗墓贼抢了先,里边的文物一件不剩,最终连墓主人都找不出,成了疑墓。 思前想后,黄锋有些激动起来,追问道: “如此说来,这墓还未遭耗子,是个原墓!” 没想到江艳却是果断摇头,一脸严色道: “盗墓贼已经来过了,不过,事情却有些诡异,进去就知道了。” 江艳说完,刘球扯开布袋给几人发装备,一人一副手套一个口罩和一把头灯。 “我自己来。” 轮到黄锋时,黄锋不等刘球伸手,自己就摸了进去。 刘球本就看黄锋有些不顺眼,也就由着黄锋自己动手,他正好懒得伺候。 几人一边穿戴,一边下了坑洞,翻过断墙往墓道走去。 黄锋落在后边,悄悄摸出两副手套,带了个双层。 一进墓道,就见地面上乱丢着不少陶器,都是缺边断片,几乎没有完整的。 “被施工队炸塌的恰好是右耳室,用来放置陶具墓器的陪葬品。” 见黄锋盯着地面的陶器,江艳当起了解说员,她不想占黄锋任何便宜。 “是啊,一不小心炸了个庖厨室,可惜喽。” 老周摇了摇头,一脸惋惜。 上千年的陶具,即便不炸也很难有完整的,考古价值远不比铜器。 黄锋没有吱声,而是细心的打量着墓道,全由青砖砌成拱门形,每一块砖面上都刻着网钱纹,这手笔,绝不是普通豪绅,至少是将相以上。 走了将近十分钟,一股恶臭扑面袭来,即便隔着口罩都是臭不可闻。 随着臭气飘荡,气温也明显下降,阴浸浸的,一低眼,就能看到自己在口罩上呼出的热气。 古墓里会有腐臭? 莫非是死了人! 黄锋面色一冷,跟着几人拐过一个弯,眼前视线一空,空间大了不少。 而正对着几人的,是两面高大的墓门,自两侧倾斜敞开,显然已经被破坏了。 在墓门前,总算找到了腐臭的源头。 两具趴卧在地上的死尸。 还真是死了人。 看尸体都是穿着紧身牛皮衣裤,应该不是考古人员,更像盗墓贼。 “昨天刚接到通知,我就赶到这里,并第一时间下墓,直到尸体这块,我们才退了回去,因为尸体肤色乌青,且都是双手掐喉,死状凄惨,应该是中了墓中的毒气,在没有专业人员前来验尸前,安全起见,我们只能就此打止。” 站在死尸前,江艳手捂口鼻,说出了他们的考古进度。 黄锋点头回应,头灯扫过两具尸体,眉头皱了起来。 死尸都是面部朝下,看不到五官,双手在颈脖上掐拢,露在外边的皮肤除了尸斑疽疣,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 在墓室密闭冰冷的环境下,尸体出现腐烂的迹象,黄锋推断,这两人死了至少有十天以上。 “确实是中毒而死。” 对于江艳的推测,黄锋没有质疑。 不过,散落在尸体两侧的青铜器具和半截线香却是引起了黄锋的注意。 听江艳和黄锋对话,老周三人这才明白,平时寡言少语的江艳今天话之所以这么多,居然是为了征求这个实习生的意见。 能让高傲的孔雀低头,这实习生不简单啊。 老周三人目露惊疑,不免多看了黄锋一眼。 “大志,法医什么时候能到。” 江艳盯着死尸,她是想马上开工,可法医不来,就连外边的公安都不敢动现场。 既然墓中有致命毒气存在,出了事故没人担当的起。 “他说最快今天下午。” 刘志撇了撇嘴,他昨天催了十几个电话,对方实在不耐烦了,才回了这么一句。 “切,今天下午,还最快,依我看,没个三五天,我们别想看见他的影子。” “没办法,谁让法医是稀有动物,人家又不是敷衍,真是忙的没有时间。” “再没时间,可这关系到文物的完整度,怎么着也要分个轻重缓急吧。u看书 ww.ukanshu” “是啊,千百年前的东西,一旦通风透气,可就失去考古价值了。” 说起法医,老周几人纷纷抱怨起来。 可事实就是卡在这个节骨眼上,急也没办法。 “我怎么觉得,这里根本就用不着法医。” 盯着青铜器具看了一会,黄锋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色,笑着说道。 “不用法医!小黄,你可别信口开河。” “在不知道尸体是中的什么毒前,你敢贸然探墓?” “哼,鲁莽。” “哥几个,方才我说什么来着,他根本就不是来实习的,是来捣乱的。” 黄锋一开口,立刻赢得了几人的质疑,刘球更是添油加醋,以发泄昨晚的不满。 “你倒是说说看,为何不用法医。” 江艳却是一脸认真的看向黄锋,目露希翼之色。 见江艳开口,老周几个老油条这才住了嘴,不信邪的看向黄锋,那意思在说,看你能说出什么来。 “原因很简单,其一,这些青铜器具本应存放在冥器耳室,却被盗墓贼带到了前室,就说明两个盗墓贼是在行走的过程中才突然中毒,这毒是触发式的,其二,你们看这些青铜器具,除开铜锈,均是布满黑色斑点,正常的铜器是不可能起黑斑的,其三,尸体旁,还有未燃尽的蜡烛线香,三者结合起来,就形成了一种触发反应。” 黄锋边说着,直接捡起地上一个青铜酒觥,面向江艳,笑容可掬: “江队长,说到这里,可还要我把话挑明。” 第六章 当水银遇上黑火药 “就这!中毒的人不一定马上毙命,走出耳室也很正常吧。” “这是一座地表墓,有些许空气水分渗入,就能让积尘在铜器表面形成黑色的淤结物,有黑斑也合理啊。” “就是,未燃尽的蜡烛线香也说明不了什么,如果是个原墓,我们首次进入也要点蜡烧香探测含氧量和干湿度,更何况是信奉摸金原则的盗墓贼,你就是故弄玄虚。” “小黄啊,他们说的有理,其实大家探讨探讨也没什么,可你擅动现场就不对了,快将酒觥放回原地吧。” 黄锋的提醒,再次引起众人的反驳。 特别老周几人都是有过下墓经验的老手,黄锋说的这些,他们早就考虑过了。 “刘队长,你觉得了.” 黄锋不可置否,只是盯着江艳。 “让我看看。” 江艳从黄锋手中夺过酒觥,冲身旁的老周说道: “把刷铲和毛刷给我。” “队长,小心有毒啊。” 老周瞪了黄锋一眼,在江艳的坚持下才解开刷铲和毛刷递了过去。 接过东西。 江艳二话不说,把酒觥平放到铝箱上,用刷铲从酒觥上挑下一小团黑色物质,再用毛刷将黑色物质缓缓刷开。 铝白的箱面上,黑团散开,除了黑色微粒,还现出些许灰褐色的屑状物。 “这不是积尘!” “是人为的混合物。” 看着铝箱上的物质,江艳眸光一凛,惊讶道。 “还,还真是,如果是积尘,里边一定会有铜绿。” 老周也是面露疑色。 “不是积尘,又略带灰色,难道是汞?” “不对,汞是液体金属,即便年月久远掺杂积尘也不会完全固化,而且,这里阴冷蚀骨,远远达不到让汞挥发的温度,就算烛火也不行,所以,不可能是汞中毒。” 王志目露思索,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你们想多了吧,这或许只是铜器中的杂质与氧气的化合物而已。” 刘兵冷哼一声,觉得几人是钻了黄锋的框套,大惊小怪。 “没这么简单,汞中毒的两大症状就是窒息和红斑丘疹,而这些症状在尸体上都有体现,只是尸体腐烂,红斑丘疹变成了块状疽疣而已。” 江艳想到了衔接点,却始终无法突破固有认知,只得再次看向黄锋,目露询问之色。 “对,古人确实擅长用水银防盗,可这里根本就不具备让水银挥发成汞蒸汽的条件,所有假设都不成立。” 从黑斑上看出问题,老周几人想的更深入一些,也就愈发弄不明白黄锋说那三点的意思,好奇心像猫爪般挠在心口,让他们不得不看向黄锋,想从黄锋那里寻找答案。 此刻,他们原有的认知已经开始动摇了。 只有刘球抓着腮帮,一副不懂装懂的样子,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瞧瞧那个。 “你们猜的没错,这里边确实有汞,只是,你们忽视了古人的一项伟大发明。” 黄锋话说一半,见众人都是一脸凝重的看向自己,才沉声道: “黑火药。” “黑火药!” “什么意思?” 老周三人面面相觑,这汞中毒与黑火药如何关联的上! “原来如此!” 江艳却是恍然大悟般松了口气,美眸看向黄锋,除了佩服还多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这么巧妙的机关,他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而我,要在他的再三提醒下才后知后觉。 差距这么大么。 “队长,原来什么?” 见江艳神情,老周三人急了起来,他们拉不下脸问黄锋,只得追问江艳。 “你们再仔细看看这堆东西。” “其实,它是水银和黑火药的混合物,水银是液态没错,但被黑火药中的木炭吸附,就成了灰褐色的屑状体。” “而黏附在铜器表面的黑色微粒正是黑火药中的硫磺和硝酸钾成分,这里气温极低,确实达不到水银挥发的程度,但与硫磺融合,燃点骤降,一旦与燃烧的蜡烛靠近,黑火药起火,瞬间加热水银,大量的汞蒸气爆发,别说是人,就是一头牛也扛不住如此高剂量的汞毒。” 江艳一口气说完,见黄锋冲自己竖起大拇指,俏脸不由得又红了。 让一个学弟夸自己,还是在他提醒的情况下,这算是怎么个事。 嘶—— 听江艳分析完,老周三人都是倒抽了口凉气,看向黄锋,神色怪异。 没办法,他们几个资深的考古人士,竟然让一个学生仔给说教了,想起先前自己对人家的态度,除了羞愧,就是叹服。 卧槽,又让他装比成功了。 刘球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虽然没听懂,但众人的表情他还是看的明白。 “也就是说,墓室内并不存在毒气,只要不点火,就是安全的。” 老周叹了口气,搞了半天,他们是被两具死尸混淆了视听,自己吓唬自己。 “这墓主是个高手啊,竟然在青铜器上边布下这种手段,要不是有盗墓贼打前锋,估计,我们也得着道。” 王志有些后怕的咽了口唾沫,自古以来,考古派就痛恨盗墓贼,像他这般感谢的,恐怕还是头一遭。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墓主是摸透了盗墓贼心思,这两个倒霉鬼才死的不明不白。” 黄锋认同的点了点头,边说着取下口罩往脚边一丢,恰好盖住一块银白的金属。 “小黄,你都看出是汞中毒了,还取下口罩干嘛。” 老周佯斥一声,语气中满含关切。 有黄锋这样的人才,他是由衷的为考古界高兴。 “是啊,还是戴回去吧,万一有残留的汞蒸气,对身体也不好。” 王志和刘兵也附和起来,较之先前,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 有能者共赏之。 “没事,尸体都死了这么久,汞蒸气早就散了,就算有残存,光这口罩也防不住。” 黄锋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如今知道死尸的死因,戴口罩反是多此一举。 “切,在考古现场乱丢垃圾,还像个没事人似的,不要就放我这。” 只有刘球压抑不住心中的羡慕嫉妒恨,一个人唱起了反调。uu看书 ww.uukahu.cm “哦,这点倒是我没注意。” 黄锋尬然一笑,弯腰抓起口罩丢到刘球的布袋内,地上的银色金属却是不见了。 “小黄说的对,戴着还挺憋气。” 老周几人见状,也是有样学样,连江艳都是摘下口罩丢到了刘球的布袋内。 什么情况? 感情我就是跟进来收垃圾的! 刘球郁闷的扯了扯嘴角,从进墓到现在,他发挥的唯一作用,似乎就是此刻了。 “赶紧将地上的文物收集起来,编号封存。” 危机解除,江艳首先想到的就是保护文物。 老周几人也不含糊,纷纷解下工具,将散落的青铜器具除污编号,一一收放到江艳的箱子内。 “我,我能帮点什么。” 刘球拎着个布袋,闷闷的问道。 “喏,拿着我的手铲,去那边挖个洞把我们剔下来的垃圾埋起来,记得要挖深点。” 刘兵将一个铲子丢给刘球,那动作就像打发叫花子。 你们还真把我当成捡垃圾的了! 刘球肉脸一白,突然好想哭。 见刘球蔫儿吧唧的样子,黄锋强忍住想笑的冲动,抬头往左侧的甬道望去。 看尸体倒地的方向,那边应该是放置冥器的左耳室。 记忆中,元江后梁墓一件文物都没找到,而现在却是收集了不少。 莫非,这两个盗墓贼只是斥候,趁着江艳等待法医的空挡,其他盗墓同伙又来了一次,并盗空了墓葬。 若是如此,得抓紧时间才行。 第七章 最多是夹带 散落的青铜器不多。 江艳几人很快就将其处理存放。 “走,去左耳室看看。” 没有犹豫,江艳一声令下,众人顺着左边的墓道没走多久就到了一间十几平米的侧室内。 石墙上,有两排突出墙面的陈列架,上边空空如也,只有器物放置过的痕迹。 而在石墙一角透着淡淡的光线,显然是一个新挖不久的盗洞。 “该死的阴耗子,这里早被盗空了。” 老周忿忿的骂了一声,满眼痛恨。 “我看不像,你们看印痕,差不多和我们封存的文物数量相当,就说明这个冥器室只放了这么点青铜器具。” 江艳细看着陈列架上的压痕,若有所思。 “古人事死如事生,这么大个古墓不可能只放这么点冥器陪葬,难道,这个古墓在很久以前就被盗过?” 结合以往的考古经验,王志猜测道。 “很有可能,方才,我看墓门被毁,而在门框周边找不出一丝破口的迹象,就证明墓门损坏的时间已有相当年月。” “既然不是这伙盗墓贼干的,岂不是说这座古墓在很久以前就被盗过一次!” 经王志一说,老周和刘兵都是议论起来,越说越沮丧。 这么大个古墓,其考古价值无法估量,若是被盗过,那就太可惜了。 “回墓门,直接去主墓室。” 江艳俏脸透寒,说话间转身跑了回去,在考古界,要说古墓是活历史,主椁室就是这段历史的灵魂。 冥器室的发现,让江艳心中焦急起来。 这墓早就被盗了,现在跑这么快还有什么用。 见江艳跑的胸口狂跳,黄锋贪婪的瞄了一眼,屁颠屁颠的追了上去。 几人走进墓门,里边是一个八边形的井柱空间。 除了眼前严丝缝合的主墓门和对通的墓门,其余六面墙壁都是一层叠加一层的锯齿状,就连天花都是层层堆砌的内金字塔形,除了十足的立体感,紧密连接的网钱纹也给众人带来莫名的压迫感,光看着,都有些缓不过气。 “主墓门是关上的,推开试试。” 老周见墓门未开,上前就撑住石门用力掰扯,结果,纹丝不动。 “我去,这么扎实,不会是用石浆灌死了吧,哥几个来搭把手。” 老周抹了把虚汗,望门兴叹。 “先别急着开门,古人单设这么个锯齿空间绝对是有什么目的,搞不好,墙体内都是暗器,而机括就是主墓门,门一开,无数飞箭就会从砖缝里射出。” 见几人打算合力推门,江艳抬手制止,一句话说的老周几人脸都白了。 为了防盗,不少古墓都会设下玄门机关。 一个不留神就是万箭穿心。 这座古墓连水银蘸黑火药的点子都用上了,不设玄门,反而有些不正常。 “这是六隅券进式穹窿顶结构!” 黄锋一直在观察锯齿墙面,半晌才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什么是六隅券进式穹窿顶结构?” 江艳几人却是听的一头雾水,这词汇太新颖,他们还是头一次听说。 “哦,我临时起的。” 一时说快了口,黄锋推了推鼻梁,只能将这个新词汇归纳到自己头上。 六隅券进式穹窿顶结构是在三十年后由某个专家提出来的,这个时段还没有一个定性归类。 “这种结构说起来也简单,其实就是在砌墙时改变砖石走向,六面石墙,重重受力,就像叠券般,咬着砖脚压向墓门,算是个合力机关,却没有暗器,整个六隅券进式穹窿顶的受力面都在主墓门。” “而主墓门也并未灌注石浆,只是在门顶上提前放好飞来石,然后迅速合上墓门的瞬间,飞来石掉落,在门后边作为顶石顶住墓门。” “因此,主墓门四面受力,除非用炸药,否则无法破开,但真要炸开主墓门,在六隅券进式穹窿顶合力的作用下,整个墓室将会轰然坍塌,盗墓者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被活埋。” 嘶—— “这么厉害!” “何止是厉害,这墓主简直就是个老阴比。” “幸亏小黄来了,我们几个老油条跟着你涨知识啊。” “是啊,怪不得队长要带上你,感情你不是来实习,而是来当师傅的。” “现在的年轻人了不得啊,就这什么结构,名字也取的很贴切。” “.............” 听黄锋说完,老周几人彻底是服了气,再看向黄锋,哪里还有半点自傲的姿态,完全就是一群后生在瞻仰一个考古界的老前辈。 就连刘球也是耷拉着大脑瓜,自闭了。 “照你这么说,如今墓门未毁,就说明盗墓贼也奈何不了六隅券进式穹窿顶结构,那主棺室岂不是还未被盗!” 听黄锋将这种结构说的无坚不摧,江艳想到什么,瞬间激动起来。 姑娘。 你好天真! 黄锋拍了拍额头,有些无语道: “江队长,站在我们的立场,为了保护文物,当然是小心翼翼的挖开夯土,然后中规中矩的从墓室正门一点点探索,可要盗墓贼,墓门破不开,他可以直接从墓室上边挖盗洞下去啊,又不怕砸坏花花草草。” “你.........呆会我就去所里翻你的资料,把盗墓贼的心理吃的这么透彻,你要不是农大学生,那就是盗墓贼。” 被黄锋当着队员的面说教,江艳还无力反驳,只能气鼓鼓的生起闷气。 “哎呦,你们两个还挺像对欢喜冤家。” “哈哈,没想到刘队也有憋气的时候。” 老周几人却是被黄锋和江艳的样子给逗笑了,不仅不帮腔,还开起了玩笑。 刘球张了张口,他是想帮江艳说话的,可一张口,u看书.uukanshu.cm 才发现,说啥! “对了,小黄,如果盗墓贼真从上边挖了盗洞,现在该怎么办。” 几人嘻哈一阵,就把正事搬了上来,只是,老周不再问江艳,直接请示黄锋了。 “地表墓室,越往中间越深,也就越接近山顶,你们拿上洛阳铲,从山顶开始测土,如果被盗,应该能找出盗洞。” 黄锋也不客气,大手一挥,老周带队,几人就往墓室外边走去。 见自己的队友连招呼都不打就跟着黄锋跑了,江艳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一时有些凌乱。 她想过自己会输,没想到会输的这么彻底,连队友都被搭进去了。 有点赔了夫人又折兵的错觉。 呸,想什么了,我才不是夫人。 江艳嘟起小嘴,努力说服自己,女人,不哭。 “艳,艳姐,我反正是站在你这边的。” 刘球见状,适时的挺身而出,表明立场。 “滚——” 一声狮子吼,墓室差点都被震塌了。 走出墓道,黄锋在两个公安身前自然的脱下手套,接受安检。 过了安检,才跟着老周几人往山顶走去。 见前后没人盯着自己,黄锋才从两层手套中间摸出一块银白色的圆形金属塞进口袋。 这金属其实是一种货币,铸于西汉,又称白金三品,是一种银锡合金币,在坊间,这种货币也最值钱。 黄锋之所以将它顺出来,也是看中其本身价值。 你说是偷,那怎么行,窃书不能算偷,最多是夹带。 第八章 至少证明我没输 山包上。 老周三人换上洛阳铲,沿着既定的区域并肩探索。 每一次下铲,u槽形的铲身都能带起一捧泥土。 根据入土深和土质密度很容易判别出夯土和填土。 江艳美眸微沉,并未急着下铲,而是围着山头细细甄别。 像这种封土式的土层,通过植被和硬软度也能看出细微差别。 刘球拿着工具跟在江艳身后,像个忠实的跟屁虫。 只有黄锋凭高望远,陷入了沉思。 眼下,元江奔涌,阡陌如画,沧海桑田,似梦似幻。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物异人非从头再来。 前世,黄锋是个孤儿,被部队收养,从娃娃兵成长到农大国防生。 至于考古,也是应国家号召临时入伍。 他硬是凭着部队的干劲,从一个外行做到考古界首屈一指的元老。 并深深的爱上了这个行业。 以至于到了而立之年还是光棍一条。 后经朋友介绍,才认识了前世的妻子。 一个身段饱满性格内向的人民教师。 他们闪婚,生子,建立起一个没有感情的家庭。 之后,黄锋一门心思扑在考古事业上,直到妻子拿着离婚协议找到他。 他才带着歉意签了个字。 是的。 他的人生与江艳的人生何其相似。 两个为了事业放弃爱情家庭的考古奴。 如今,人生从来。 我绝不会再留遗憾。 黄锋触思深远,喟然长叹。 “喂,黄锋,我们最后再打个赌,你若是输了,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江艳微微螓首,盯着黄锋,眸若清泉。 “哦,什么条件。” “你先应了再说。” “应,有什么不敢应的。” 虽在江艳的眼眸中捕捉到一丝狡黠,黄锋还是爽快的应承下来。 到底是小姑娘,挫挫她的锐气就够了,该哄还是得哄。 “好,我们就赌这山头有没有盗洞,若是有,你以后就留在我们考古队。” 江艳偏着脑袋,原来是看上了黄锋.......的才华。 这就舍不得我走了! 不过,地表墓显山露水,被盗的概率也很大啊。 而且,这辈子我才不想再进考古队。 做一个自由的盗墓,呸,考古人士,它不香吗。 不受调遣,也不要花费大把时间精力去打理文物,核校历史。 除了‘长生秘术’,我可以探索更多未知的秘辛。 对,这辈子,我既要探墓揭秘,又要洒脱随性。 就着江艳的问题,黄锋却是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咯咯.........这次,你输定了,老周,你们过来这边。” 黄锋还未及出声,江艳就笑吟吟的退开几步,将老周几人招呼了过去。 这,我似乎并未答应什么吧! 黄锋一头黑线,有种被下套的感觉。 围着一处尤为茂密的草丛,老周几人很快就挖出一个坑洞。 “真是盗洞,队长厉害啊!” “哈哈.........黄锋同志,欢迎你加入我们考古队。” “小黄,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 挖开盗洞,老周几人当即嬉笑起来。 尽管盗洞的出现,让他们确认了古墓被盗的事实,但黄锋的加入抵消了心中的失落,反是让他们兴奋起来。 考古,不是一个人的王者,而是集体的荣耀。 特别是一个大型古墓被攻克,又为一段历史奠定物证,那种充实的成就感会附加到每一个队员身上。 非一般的情怀。 所以,老周他们非常清楚,能让黄锋这样一个考古高手加入队伍意味着什么。 “黄锋同志,愿赌服输,留你在队里没有别的意思,我还想跟你多比试比试。” 江艳的性子又直又爽,从昨晚的柳木棺疑冢她就动了这个心思,怕黄锋多想,又补充道。 比试? 你确认只是为了比试。 还好我说自己是大二学生。 黄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走近盗洞说道: “先到椁室看看吧。” 到了这一步,谁都有些心急,老周当即拿出一根麻绳,四顾之下却没找到固定点。 “嘿,胖子,把绳子绑在腰上拉稳了。” “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长的就像个木桩,这趟你就别下去了,在外边拉绳吧。” 老周不由分说的将麻绳系在刘球的水桶腰上,几人顺着绳子往椁室溜了下去。 胖子! 木桩! 你们欺负人............ 刘球独坐在盗洞外边,泪水不争气的滚落下来。 黄锋没来的时候,他好歹还能混个跟班的角色。 这下倒好,成人形木桩了。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干嘛? 茫然四顾,刘球哭的像个小朋友。 椁室内,黄锋只觉哧溜一声,自己就下了盗洞。 这么光滑么? 黄锋心中微讶,忍不住抬头往盗洞看了一眼。 “天杀的阴耗子,果然是尸骨无存,片毛不留。” 椁室不大,全由长条状的青砖垒砌,除了正中一滩松软的有机土,别无他物,老周看了一圈,就忍不住骂咧起来。 “由于盗洞已久的原因,通风透气,包括墓主人遗骸在内的所有有机物都被风化了,又是一个疑墓。” 江艳叹了口气,难掩眸中的失落。 “看来,这一趟只能是无功而返了。” 王志和刘兵把有机土刨了一遍,才死心的收起工具。 考古派最怕碰上这种情况。 明明是个大墓,可以狠狠的大干一场,结果,进墓一看,早就被盗墓贼光顾了。 除了郁闷还能咋样。 “这趟不亏,不是赚了小黄吗。” 老周咧嘴一笑,自我安慰道。 “等等,你们不觉得有些异常吗。” 黄锋一直在体味着刚才的滑落感,猛地想起什么,失声道。 “什么异常,并没有啊。” “拿把刷铲给我。” 黄锋剑眉紧拧,接过刷铲二话不说就拉着绳子爬上盗洞。 后背贴住洞壁,黄锋用刷铲的铲尖对着盗洞外围的泥土狂凿起来。 “他要干嘛!” 老周三人一脸不解。 不过,通过接触,他们也知道黄锋的行事向来别出一格,也不是他们能理解的。 江艳仰头,微眯着眸子看向黄锋,从这个角度望去,黄锋凿墙的动作不仅充满力量感,而且..........挺帅。 或许他本来就帅,只是自己没这么认真看过而已。 不经意间,江艳思想跑偏,猛地晃了晃脑袋,俏脸一红,不敢再看了。 “你们看这土,有什么问题。” 凿下几块泥土,黄锋落下椁室,将手掌摊向众人眼前。 “这,这是夯土啊,有什么异常吗。” 江艳几人瞧了一眼,在墓室外挖出夯土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嗯,古人封土,都是用实木或者重石反复捶打墓土,uu看书 .uukanshu.om使得墓土结痂成块,成为质地紧密硬实无比的夯土层。” 黄锋顺着几人的思路点了点头,目光炯炯的说道: “但若是盗洞,夯土层被挖开,遭受风吹雨打日晒雨淋,不说留下挖掘的痕迹,也绝不会是夯土原有的光滑结实,挖口处至少会吸水胀开,表层会有一个过度的有机层。” “这..........” “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被黄锋挑出细节,老周几人都是惊愕的瞪圆了眼珠,如果是盗洞,不应该这般光滑,而且还是夯土才对。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 “依你的意思,这盗洞是被挖开后,又刻意夯实的?” 江艳隐隐间想到什么,短时间又理不清头绪,只得看向黄锋,从黄锋口中取证。 “学姐说的没错,这盗洞就是故意挖开而后夯实的。” 黄锋冲江艳竖起大拇指,引的江艳抬手抽了他一手掌。 “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啊。” 江艳白了黄锋一眼,心中暗下决定,只要黄锋以后还敢冲她竖大拇指,她就抽他手掌。 “这还不能说明什么!至少证明我没输啊。” 黄锋故意摸着被江艳打过的手掌,冁然而笑。 “什么,什么叫你没输,难不成这不是个盗洞?” 老周几人被黄锋勾起了好奇心,追问道。 “没错,这还真不是个盗洞,学姐,你输了。” 黄锋丢掉夯土,暗自松了口气,总算不用被强留在考古队了。 第九章 0古大盗 “什么就我输了,你说清楚点。” 江艳赌气的指向盗洞,笃定道: “椁室是空的,室顶恰好有个大洞,如果连这都不是盗洞,难不成是老鼠洞。” “肯定是盗洞了,没有哪个墓主会傻到在自己头顶开个天窗吧。” “是啊,小黄,事实摆在眼前,你说这不是盗洞,也解释不过去啊。” “只是这夯土有些奇怪。” 老周三人都是连声附和,按正常逻辑,不是盗洞,根本说不过去。 “有一点你们说对了,还真是墓主人开的天窗,不过他不傻,反是贼精。” 黄锋深吸了口气,即便是他,也被墓主的高明手法所折服。 “什么,这真是天窗?” “故意在自己长眠的墓室上开个洞,任凭风吹雨打,开门揖盗。” “这不符逻辑,古人都信奉深埋厚葬,不可能有开洞的古墓,我考古十几年别说见过,更是闻所未闻。” 老周三人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感觉在听天方夜谭。 “黄锋,你是不是不服输,才说这盗洞是墓主开的天窗。” 江艳幽幽一叹,看向黄锋的眼眸中略带失望之色。 “如果我说,这座古墓也是疑冢了。” 黄锋摇了摇头,说的一脸深沉。 要不是自己重活一世,这座古墓可就欺瞒了天下人。 “疑冢!” “这么大的疑冢!!” 听到疑冢二字,老周三人面面相觑,反是更为不解。 “容我想想。” 江艳瞳孔微缩,索性蹲在地上,用手铲在有机土上描绘起来。 很快,就画出了古墓的轮廓。 “这么大个古墓,右耳室就放了一些简单的陶具,左耳室也只有不多的冥器,而且还用上了令人防不胜防的混合毒剂,至于主墓门前的六隅券进式穹窿顶结构更是一个玉石俱焚的机关,为了防盗,不惜将整座古墓搭进去,目的似乎不是单纯的防盗。” “至于椁室里边的盗洞,如果是墓主事先挖好的,怕时间过长,被泥土堵死,所以才在封土时一起夯实了,目的就是要将盗洞展示给世人,这个墓已经被盗了,是个空墓。” 由着疑冢二字出发,江艳被自己的分析惊的目瞪口呆。 “不单这些,破开的墓门,地外墓结构,都是墓主刻意设计的,就连昨晚发现的柳木棺疑冢,也是墓主的障眼法,因为任谁看柳木棺疑冢都知道那是真正的疑冢,相反,这座以山为陵、青砖结构、占地庞大的古墓在柳木棺疑冢的衬托下就比真的主墓还要真了,要不是这个欲盖弥彰的盗洞,我也是深信不疑。” “至于墓主的目的,应该有三个,其一,古人有句俗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将一个空墓修饰成主墓展示给世人,就是要世人断了偷窃的念头,毕竟偷空和难偷完全是两个概念。其二,墓主在空墓和疑冢内都设置了极为偏门的机关,似乎知道有厉害的盗墓高手会来挖他的坟头,也有可能是在针对仇家。其三,墓主费劲心思布下疑冢,他真正的主墓内,绝对有珍贵无比的陪葬品。” 黄锋一口气说出自己的推测,只是隐瞒了最后半句。 这个墓主大费周章的瞒天过海,只怕他的随葬品已经超出珍贵的范畴,比如,无价之宝,长生秘术。 想到这里,黄锋也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看来,自己会重生于此,必定是与‘长生秘术’有牵连。 咕咚—— 老周几人狠狠的吞着口水,半晌都回不过神。 毕竟,在他们的思维理念中,怎么都想不出是这个结果。 要不是有理有据,光听着都怪诞。 古人。 竟有如此智慧! 这是老周三人的第一反应。 这小子真的是人吗。 居然连这都能看出来! 紧接着,老周三人一脸崇拜的看向黄锋,就差五体投地。 “能动用如此手笔,布下这么两座疑冢的人,莫非是千古帝王!” 江艳有些痴痴的看着黄锋,美眸流转,异彩连连。 为什么他要小我三岁,要是大些就更好了。 “不一定是帝王。” 黄锋否决了江艳的推测,凝神道: “相传,一代枭雄曹操去世,邺城城门四开,七十二竖棺材同时出城,抬往四面八方,这也就是后世流传的七十二疑冢,而曹操只是一个封王。” “但墓主和曹操,显然有着相似的共同点,都是做尽了损阴德的坏事,怕遭报应,才想方设法的布疑冢。” 黄锋的话又引起了几人的沉思。 毕竟,墓主身份是考古的重要环节,是要校核史册的。 “曹操不是摸金校尉的祖宗么,小黄,你的意思,这墓主人也是个盗墓贼。” 老周回过神,略作思考就反应过来。 “说的更准确点,应该是千古大盗,否则,他如何能将盗墓贼心理揣摩的这般透彻。” 黄锋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千古大盗!能冠上这个恶名的人可不多。” “嗯,从两汉三国到两晋再到隋唐南北朝,其间也就曹操、董卓、温韬和黄巢。” “那到底是谁?” 老周三人猜想无果,都是看向黄锋。 在他们眼中,黄锋已然成了权威的代名词。 “我也不知道。” 黄锋无奈的摊了摊手掌,在没有事实依据前,他也不能信口胡诌。 其实,他心里是有一个更为准确的答案,只是由于重生的原因说不出口。 在前世,利用高科技手段再结合古墓位置,已将这座古墓定为元江后梁墓。 也就是说,此墓安于后梁。 而温韬正是后梁军阀,但史册中,温韬又在流放中客死德州,距离此地尚有数百里路程。 莫非,是温韬的手下。 黄锋心中思忖,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千古大盗的墓,里边必定珍宝无数,估计光是一级文物都要超出两手之数。” “是啊,一个疑冢都搞的这么玄乎,肯定是大手笔,小黄,不如我们去找真正的主墓吧。” “如果能找出这个古墓,绝对是考古史上的重磅新闻,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老周三人亢奋的搓着手掌,主墓他们是绝对找不到的,但有黄锋在,他们就莫名的自信。 一点头绪都没有,就去找古墓。 你们以为这是在二十一世纪,考古能动用卫星航拍,红外扫描,机器人勘察和土壤微分。 黄锋翻了个白眼,只得板起脸正色道: “这主墓别说找,连想都不要去想,墓主的机关手段你们都见识了,我们只是恰好碰上了两处而已,还不知道他到底布了多少疑冢,其它的,说不定更凶险。” 听黄锋一说,老周三人瞬间泄了气,比起考古,当然是小命重要。 “黄锋,我输了。” 连实实板板的盗洞都被黄锋看出是防盗天窗,江艳输的心服口服。 正因如此,她也就越不想放黄锋离开了。 “然后了。” 黄锋眨巴着眼睛,记得某人可是说过,只要输了,就能满足他一个最想要的条件。 而他最想要的............这么挺这么翘,咳咳,少儿不宜啊。 “当然是让你加入考古队啊。” 江艳说的一脸认真。 “你凭什么认为我最想要的就是加入考古队!” “作为一个考古系学生,最大的愿望难道不是进考古队吗?” “.............” 黄锋无语了,uu看书 .ukanshu 女人的脑回路果然和男人不一样,不管输赢,都是想要他留在考古队。 见江艳和老周几人都是满眼期盼的盯着自己,黄锋内心是有些动摇的。 但为了自由,黄锋还是狠下心,一脸无辜的笑了: “学姐,其实,我今年才大二,说起来还是个孩子,当以学业为重。” 他说他还是个孩子! 那我们算什么,胚胎么。 江艳几人承受了话中的暴击伤害,瞬间石化。 “那两年后,你一定要来我们考古队,我们再比过。” 愣了一刻,江艳也不纠结,直接定下了两年之期。 这女人,是杠上我了么,黄锋微微一笑:“没问题。” 两年,可以做很多事了,而且两年后,谁说了算还不一定。 “那就一言为定,把手伸出来。” 见黄锋答应的十分爽快,江艳嫣然一笑,有如百花盛开。 要手干嘛! 留个记号? 黄锋推了推鼻梁,还在犹豫的时候,大手就被江艳抓了过去。 拿出一支水笔,江艳在黄锋手心飞速的写了几行字,然后转身抓起绳子,往椁室外爬去。 黄锋摊开手掌,只见上边有两行娟秀的字迹。 一行是电话号码。 另一行是短短的一句话:你要是敢毁约,我就.......... 又来这套,你就怎么样嘛。 黄锋无语一笑,那时候的女人,都这般含蓄的么。 第一十章 鲁西第1庄 阳县。 最繁华的地方莫过于长乡街。 宽敞的柏油路,贴着马赛克和老骏马瓷砖的小平房。 即便不是赶集,街道上的二八大杠也是川流不息,偶尔还会经过几辆火柴盒子般的老爷车引起一片嘘声。 商铺内的收音机正放着小虎队的歌。 没有鲜明的节奏,却能让人充能活力。 “放心去飞,勇敢地去追,追一切我们未完成地梦.........” 黄锋哼着小曲,走到长乡街尽头才拐进一条青石巷。 眼前,是两排城墙般的木头房,中间的巷子路不过三米宽,被排楼遮天蔽日,大白天也是阴森森的,人走在里边,就像过阴沟。 这就是翻斗街! 问过几次路,黄锋才找到这里。 并没有想象中的混乱,反是冷清的有些诡异。 走在滑溜的青石路上,偶尔能见几条木门敞开,门槛上坐着年轻俏丽,穿着侧开旗袍的女子。 见黄锋路过,有些个女子一边吐着烟圈,一边冲黄锋招手,展示着傲人身姿。 黄锋秒懂她们的手语,但无法满足她们的要求。 之所以来翻斗街,他是为了搞装备的。 既然元江后梁墓将线索引到了温韬一伙,事关‘长生秘术’,黄锋打算去趟李彦墓。 前世,重生的太过突然,玉简内容并未看完。 凭着多年的考古直觉,黄锋认定玉简后边会有长生秘术的内容或者下落。 因此,离开江艳考古队后,黄锋首先想到的就是李彦墓中的玉简。 街巷上。 黄锋左右查看着,除了这些风尘女子,连个男的都看不到。 不由得思量起来。 历史上出过盗墓团伙的翻斗街,不应该没有洗货的坊市啊。 难道是暗坊。 一念及此,黄锋对那些紧闭的大门也留了心眼。 这么一看,巷尾口一道狭窄的木门似乎刻意开了条缝,透出些许黄橙的亮光。 黄锋走近木门,透过门缝往里瞧了进去。 灯光下,摆放着四张老式八仙桌,桌上放着茶壶茶杯,一个虚眉吊眼的瘦脸男子端坐在柜台后,正在捣拾着一块铜板。 芜砧! 黄锋一眼就认出了男子手中的铜板。 古时用来垫碗的垫板,类似于现在的桌垫。 芜砧虽没有什么具体价值,但在古代,可是身份的象征,寻常人家有个碗吃饭就不错了,哪用的上这等奢侈品。 果然有些门道。 黄锋冷笑一声,直接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喂,这位同志,我们这里是私人茶馆,只招呼熟客。” 见黄锋进门,瘦脸男子盯着黄锋上下打量一番,立马走出柜台,笑着迎了上去。 “老板,难道我看着不像熟客吗。” 黄锋目光掠过男子,在房内瞄了一圈。 房间不大,四面木墙,除了靠墙的茶柜,也就几张桌子。 “瞧你说的,连我们老板都不认识,还说自己是熟客。” 男子一脸堆笑,没心没肺的那种。 让人看着很难有脾气。 典型的白脸小二。 “都是趟道子讨官饭的,门不清道清,人不熟货熟。” 黄锋话不多说,直接摸出口袋里的白金三品,将印有龙纹的一面亮了出来。 “同志,你这是干嘛。” 男子眸光一亮,仍是面不改色。 “哦,换点活钱,总之不是来喝茶的。” 混到黄锋这个层次,什么道上暗语没研究过,像这种以茶馆为幌子的暗坊最为普遍。 他这话的意思很简单,用手中的死人钱换活人钱,且喝茶音同核查。 “原来是老朋友,这边请。” 男子笑逐大开,直接栓上大门,引着黄锋往茶柜走去。 手掌撑在茶柜侧面,男子轻轻一推,茶柜滑开,露出后边的隔间。 隔间里边堆放着人高的纸箱,像是个储物间。 男子搬开墙角的纸箱,才露出一扇腰宽的铁门。 咚咚咚,咚咚。 前三后二连敲了五下,铁门吱呀一声从里边拉开来。 门后边,灯光微弱,站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 “干嘛的。” 壮汉瞪着黄锋,唬道。 “洗货的。” 瘦脸男子慌忙替了话。 “跟我来。” 壮汉拧开手电,转身往楼梯下边走去。 原来是在地底下。 黄锋心中了然,跟在壮汉身后走下楼梯。 并没有地下的阴凉气息,反是有股臭烘烘的味道。 没走多久,就传来乱哄哄的吵闹声,座椅晃动,男人在笑,女人在叫。 下了楼梯,眼前一片亮堂,豁然开朗。 烟雾缭绕间,只见人头攒动,男男女女有搂有抱,玩牌斗酒,开庄下注,好不热闹。 地下与地上简直是两个世界。 这恐怕就是盗墓贼的窝点。 黄锋暗自咂舌,眸光在人群间快速扫视了一遍。 最终被墙角一桌的八人吸引了过去。 不像其他人,这八人围着圆桌不吵不叫,而是闷头吃喝,显得心事重重。 不过,最让黄锋留意的,还是八人的穿着。 都是紧身的牛皮衣裤,和元江后梁墓中两个被毒死的盗墓贼一致。 同伙么。 看来,死了人不怎么开心啊。 黄锋心思微动,刚要扭头。 八人中,一个面容孔武,斜绑着黑眼罩的中年男子猛地看向黄锋。 这人身材不高,肩宽臂长,看着十分精壮,蓄满络腮胡的糙脸上,一道疤痕从前额划拉到嘴角,随着颧骨的嚼动,如同扭动的蜈蚣般,狰狞可怖。 被他的独瞳盯住,黄锋有股面对鹰隼的错觉,只得不动声色的移开眸子。 “老板,来了个洗货的。” 壮汉领着黄锋停在楼梯口,墙角就是一个红木吧台。 “看着挺面生,什么货,拿出来瞧瞧。” 一个平头大汉斜靠在吧台上,趁黄锋打量众人的功夫已经将黄锋仔细端详了一番,见黄锋一个毛头小子,肤白肉嫩,当即不屑道。 嘣的一声。 黄锋直接摸出白金币摆在柜台上。 “呦呵,还是汉三品。” 平头大汉拿起金币,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才咧嘴笑道: “小伙子,你想换多少。” 黄锋竖起一根手指头,另一手却是将白金币夺了回去。 “看不出来,还有两下子,十块是吧,成交了。” 平头大汉手掌抓空,爽快的拉开抽屉,摸出一张纸币。 十块! 哄小孩了。 这种白金币因为数量稀少,收藏价值极高,放在前世,随便拍出百万。 “一千,最少这个数。” 黄锋说完,转身就走。 “嘿,别走啊,八百,一口价。” 见黄锋架势,平头汉子立马改了口。 可黄锋仍是头也不回的上了楼梯。 “艹,碰上个狠点子。” 平头大汉暗骂一声,才一脸肉疼道:“一千就一千,我洗了。” 见平头松口,黄锋才转身走回。 二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很快达成买卖。 干平头这行,名声很重要,除非是要命的宝贝,否则轻易不会黑吃黑。 黄锋也是不得已才卖白金币。 来到这个世上,身无分文,寸步难行。 也不知道一千块能顶多久,反正这个年代的猪肉好像才一毛一斤。 一万斤猪肉折合到前世,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小伙子,以后还有这些东西就来我这里,认准我这招牌,绝对吃不了亏。” 平头用一块棉布包好金币,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眼角笑纹绽放,就像是捡了大便宜。 “以后的事谁知道,不过,你这有没有趁手货,我倒是想弄几件。” 黄锋抬头看向柜台圆顶,见上边刻着‘鲁西第一庄’几个鎏金大字,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迫于生活才卖白金币,但骨子里还是痛恨这种见不得光的地方。 正是因为这种黑庄的存在,不知多少文物古董流落到海外,无法追回。 “那必须得有啊,我这要是没有,整个鲁西都找不来。” 平头哈哈一笑,直接推开身后的隔门,带着黄锋走进隔间。 打开灯,眼前的场景让黄锋嘴角一抽,震撼莫名。 眼前,近百平米的空间内,凿、锹、钁、铲、斧、镐、镦、镞、锥、镰、锄、刀、竹签、竹筐、木杠、粗麻绳……...各种型号的工具琳琅满目,挂满墙壁。 品种比起江艳的考古队不知要齐全多少倍。 “小兄弟,东西随便挑,出门再结算,还有,以后叫我平头哥就好。” 平头似乎很满意黄锋的表情,说完就退出隔间,单留黄锋自选。 干他们这行,认货不认人,黄锋拿出的白金币可不是一般的古墓能弄出来的,平头也是不敢再轻看黄锋。 围着隔间转了一圈。 黄锋挑了一把尺宽的折叠洛阳铲,一把小号手铲,一柄军用合钢匕首,一把开山刀,一捆尼龙绳,一个带过滤的军用水壶,几副防尘手套,一罐带喷嘴的火油和打火石,又找了一个大号登山包将东西装好,才背着出门。 “小子,都是道上的兄弟,不如坐下来一起喝一杯。” 正当黄锋清点结算的时候。 一个体型削瘦,满头黄毛的男子一手端起酒杯,迈着八字步走了过来。 黄锋扭头看去,见是那八人中的一员,顿时就没了好感。 “没兴趣。” “常在道上走,多个朋友多条路,元良可不要把路走窄了。” 黄毛怪笑一声,边说着抬手就来勾搭黄锋的肩膀。 黄锋面色一冷,直接一个肩顶,将黄毛撞开。 “卧槽,想亮招子么。” 黄毛被撞的一个趔趄,酒杯倾倒,洒在黄锋身上。 “你要是再敢碰我,我不介意卸下你的胳膊。” 一股骚味飘起,uu看书.uuashu.cm黄锋耸了耸鼻子,警告道。 “日你麻辣个八子,老子还真就让你卸了。” 黄毛鬼叫一声,直接摸出腰间的钢刀,作势欲砍,一看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其余七人见状,除了独眼,另外六人猛地站了起来,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 见这边火药味十足,众人倏地安静下来,都是摆出看好戏的神情,纷纷围拢。 黄锋眸光冷沉,浑身肌肉绷紧,像只蓄势的猎豹,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娃娃兵出身的他,生在红旗下,长在军营里,最是看不惯这些阴耗子。 只要这些人敢动手,他有八成把握把他们打的满地找牙。 正好松松筋骨。 “都是兄弟,有话好说,就当给我平头个面子行不行。” 平头见状,当即跑出柜台挡在黄锋和黄毛中间,当起了和事老。 先前的壮汉不知从哪里喊来十几个大肌霸,将黄锋二人围了起来。 能开这种场子,平头自然有震场的实力。 “黄毛,回来。” 独眼轻喝一声,看不出喜怒。 “小子,有你哭的时候。” 黄毛用刀尖恶狠狠的指着黄锋,这才不甘的退了回去。 “多谢独眼老哥照拂,平头欠你个人情。” 平头嬉笑着冲独眼拱了拱手,然后又劝着黄锋道: “小兄弟,都是误会,千万别忘心里去。” “我就没放在眼里过。” 黄锋冷哼一声,在众人的嘘声中扬长而去。 第一十一章 出手就是7杀 出了翻斗街。 黄锋随意找个餐馆吃过饭,在确认没人跟踪后,才上了一辆去往德州的铁皮巴士。 与阳县同处鲁西地界,相隔近两百里路程。 黄锋在车上摇晃了四个多小时,才在黄昏前抵达德州并在一处山岭前下车。 此岭延绵数十里,山势低缓,山上多白皮松,刺槐和旱柳,一起山风,风从坟起的松皮间刮过,会发出呜呜的尖啸声,如同吹响的树笛。 由此,此山得名哨子岭。 也是发现李彦墓的地方。 这个年代,哨子岭还未修建盘山公路,黄锋只得摸出开山刀循着记忆中的地貌披荆斩棘,徒步上山。 时值夏末。 午后的山岭干燥闷热,蚊虫众多。 黄锋在树丛间穿梭了大半个时辰,才在一处山谷前的老油松下歇了口气。 浑身被汗水打湿,露在衣服外的胳膊和颈脖被叮出数十个红包,又痛又痒。 “早知道就备瓶驱蚊水了。” 黄锋双手不住抓挠着,发起了牢骚。 疼痛无所谓,军营出生的汉子,流血那是常事。 但这痒,黄锋天生就不具抗性。 抽出水壶灌了口水,流出一些到地上,黄锋拿起开山刀从油松上剐下几块树油,与地上的湿泥混合揉捏,将树脂泥涂抹在红肿处,待松香和草甸土的驱蚊效果起来,才大步下了山谷。 记忆中,李彦墓就在两座山岭间的谷坳内。 直接在山体内挖开洞室,以山为陵。 这种以山为陵的丧葬方式自西汉开始一直延续到后唐两晋。 考古界称之为崖墓。 不同于王侯将相居高选墓的得天独厚,李彦墓虽也是崖墓,却是陷在低洼的山谷下。 不见天日,不得黄土。 风水上称之为蜈蚣穴,犯阴煞。 李彦之所以如此选墓,估计自知是阴盗,不敢争峰出头,怕遭报应。 黄锋围着谷地走了一圈,驻足思索起来。 前世,他虽到过李彦墓的考古现场,却并未参与开掘。 在没有高科技工具的情况下,想要找出下铲点,还得花点心思才行。 思忖片刻,黄锋取出洛阳铲,扳直铲柄,径直走向谷间的犄洼处。 没办法,李彦墓完全不由风水,寻龙点穴那一套用不上。 只能看土就势。 而山水汇流处形成的犄洼地一般都是地底坑洞的导流口。 黄锋握住洛阳铲掀开杂草,直直的插入地下。 铲身带出满是根须的草甸土。 探下半米后,土质就淤黑起来,这是地表层被埋没久经年月后的蚀土。 也是土壤被翻挖过的痕迹。 不愧是我。 一挖一个准。 黄锋眸光一亮,当即撒开膀子挖掘起来。 探下一米深后,黄锋将洞口扩开,只身跳了下去。 又是几铲子,土质变的细腻青黑,如同晾了水的面浆。 青膏泥! 这就触到墓室了。 黄锋擦了把汗,奋力锹开青膏泥层,底下,铲出的是片状土块,用铲身一敲,发出梆梆梆的空洞声。 已经是洞顶夯土层了。 不同于封墓,崖墓凿山而建,为了巩固洞基,避免山体坍塌,会在土层内涂上青膏泥,青膏泥除了防腐还具备相当的黏合性,再在青膏泥下用坚土夯实,就成了受力的窑顶。 见到夯土,黄锋收起洛阳铲,爬出土坑,到了这一步,没必要再往下挖。 只要用力撞击穹状夯土层,人就会掉下墓道。 在不知墓道深浅前,有必要做好下墓的安全措施。 走向不远处的白皮松,黄锋正准备拿出尼龙绳绑上树干,山坡上,草木晃动,脚步响动间,猛地走出一队人来。 都是紧身牛皮衣裤,为首一人套着独眼罩,正是在鲁西第一庄碰上的那伙人。 “哈哈哈.........小子,爷说让你哭就让你哭,怎么样,爷来的够及时吧。” 黄毛笑声未落,已是摸出钢刀冲下山坡,瞪着黄锋舔嘴翻眼,一副不良青年的做派。 “我明明查看过身后没人跟踪,你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八人的出现,着实让黄锋吃惊不小。 他的警觉性强于常人,如果有人跟踪,他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狂妄无知的小瘪三,你真以为爷会请你喝酒,不过是狗尿而已。” 黄毛见黄锋有些发懵的样子,顿时狂笑起来。 引的身后几人大声嗤笑,众人一字散开,才现出一条长耳棕毛,大如牛犊的猎犬。 “寻血猎犬!” 见到猎犬的瞬间,联系起自己在撞开黄毛时嗅到的骚味,黄锋当即明白过来。 素有狗中福尔摩斯之称的寻血猎犬,单凭衣服的气味就能追寻数百里,更别提自己身上沾了它的尿渍。 手段狗卑鄙。 大意了。 “啧啧,行家啊,连进口的纯种寻血都认识,怪不得能搞出汉三品。” 黄毛笑皮不笑肉的盯着黄锋,眼眸中杀机毕露。 一看就是个犯过命案的亡命徒。 “你们跟踪我,到底想干嘛。” 黄锋直接无视黄毛,看向黄毛身后的独眼,很显然,独眼才是这伙人的头。 “很简单,道上的规矩,你抢了我们的墓,这墓就当是归还。” 独眼冷着脸,单手指向黄锋后边的盗洞,说的理所当然。 “可不止这些,独眼哥,这小子说要卸我臂膀,我怎么着也得还回去啊。” 黄毛用刀身拍打着手心,脸色倏地阴沉下来,像条要咬人的毒蛇。 “那就只砍条胳膊,这小子能在山谷旮旯找出古墓,多少有点手段,留着有用。” 独眼深深的看了黄锋一眼,当即靠上树干,摸出一包华子给几人散了一根,点燃道: “给你一根烟的时间。” “老大,你也忒瞧不起我了,弄残他半根烟就足够。” 黄毛阴狠一笑,单手握刀往黄锋步步逼近,由于蓄力的原因,手背上青筋毕露。 “来来来,下注了,黄毛半根烟的一赔一,超出半根烟的一赔五。” 另外几人见状,一边抽着烟就开起了赌局。 竟是将杀人当成玩笑。 “八条公狗一条母狗,今天,你们谁也别想逃出这里。” 黄锋面如铁石,将背包丢在一边,冲黄毛勾了勾手指。 在翻斗街就想动手了,现在如何还憋的住。 “卧槽,你小子狂到没边了..........” 黄毛一声咆哮,居高临下,对着黄锋扑杀下来,钢刀卷起罡风,直劈黄锋面门,显然已是忘了独眼的叮嘱。 呵—— 黄锋冷哼一声,在刀刃贴近脸面前,猛地侧身跨步让开黄毛,紧接着左手探出,闪电般捏住黄毛握刀的右腕,右手如同老鹰捉小鸡般揪住黄毛的后颈,并就着黄毛的攻势屈膝下腰,将黄毛按死在地上。 噗通一声。 只一招。 先前还凶神恶煞的黄毛就被制服,吃了一口土。 嘶—— 众人一愣,都是如同见鬼般看向黄锋。 黄毛虽说没练过,好歹是地痞出身,打起架来,狠的不要命。 既得先手又占地势,竟然连黄锋一招都接不下。 “错手擒拿,原来这小子练过,大家伙一起上。”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除开独眼,六人都是吐掉烟头,摸出钢刀就往黄锋冲杀下来。 “来的好。” 黄锋面色一狠,一脚狂踩黄毛背心,在后者杀猪般的惨叫声中,挺身拉腕,直接将黄毛的右手拉了个对弯。 咔擦一声。 钢刀落地,黄毛抱着断手疼的原地打滚,眼泪鼻涕糊的到处都是。 此时,持刀的六人已经杀到跟前。 黄锋转身跨步,长腿回旋踢出,迎着最近一人就是一个飞踢。 咔—— 这人还未及出刀,下颚就被黄锋踢个正着,当即脖子一仰,吐出一口血水,往身后倒去。 “该死。” 一个大高个赶来,长刀裹挟着寒芒,斩出一道月弧,照着黄锋的腰身横劈直下。 这一招腰斩来的凌厉,黄锋刚收回腿脚,躲避不及,索性后仰下腰,双手反撑地面,收腹间,长刀几乎是贴着肚皮而过,刀风刺耳。 大高个一击落空,见黄锋弓腰在前,空门大开,当即回刀抽身,作势欲砍。 其身后亦有两人欺身杀来,刀光耀目。 黄锋闷哼一声,直接一个后空翻落地,避开三人的合力劈砍,挥臂跳出,一记重拳砸在大高个的耳根下。 噗呲—— 这货扭头喷出一口夹杂着牙齿的血雾,如同死猪般,轰然倒地。 见黄锋靠近跟前,另两人暗自心惊,还未及举刀,就被黄锋一拳一个放倒在地。 “死——” 最后两人瞅准机会,双手握刀当空飞跃,如同猛虎下山般,刀锋直指黄锋要害,势不可挡。 “喝——” 一声暴喝,黄锋来不及细想,直接抓起两把钢刀,迎着二人对撞了过去。 咣啷一声。 金铁交戈火花四溅。 黄锋后发先至,只觉手腕微麻,如同一头蛮牛般竟是将扑杀的二人撞退回去。 瞬间爆发的力道已是不亚于兵王。 远胜前世。 “爽!” 黄锋肆意一笑,唰的一声,双刀对分,生生的撩开二人刀身,手中长刀转向,刀背长驱直入,猛地拍在二人脑门上。 咚——咚。 二人如遭重击,两眼翻白,当头昏死过去。 砰—— 突的一声枪响,黄锋浑身一颤,脚边泥土炸开,硝烟弥漫间,却是独眼摸出一把匣子枪,u看书 .ukashu 乌黑的枪口正指向自己。 “老子竟然看走了眼,原来是个练家里手,可惜,你的身手再快,也快不过老子的子弹。” 独眼面容狠厉,略带惊愕的盯着黄锋,没想到自己七个手下一起群殴,也敌不过赤手空拳的黄锋。 “私自携带枪械,你们当真是穷凶极恶。” 黄锋双手持刀,死死的盯着独眼,方才那一枪确实是吓了他一跳。 “麻辣个八子,老子要弄死你,啊...........” 黄毛捂着断手,挣扎着站起身,看向黄锋,睚眦欲裂。 其他六人也是趁机起身,摸着身上的血迹,如同恶狼般往黄锋缓缓围拢。 “把他绑了,这小子不错,老板肯定感兴趣。” 独眼用枪指着黄锋,冲手下吼道。 见两人拿出麻绳往自己走来,黄锋突的发作,双手狂甩,咻的一声,长刀如同飞刀般对着独眼射出。 “卧槽——” 独眼大骂一声,一个后仰躲开飞刀,手指在同一时刻按下扳机,砰砰两声响彻山谷。 长刀离手,黄锋也是一个猛扎子扑向背包,就地一滚,对着挖好的坑洞跳了下去。 “老大,黄毛,死了。” 众人回过神时,黄锋已经消失不见,黄毛额前冒出一个弹孔,双眼暴突,直挺挺的摔在地上,死不瞑目。 算是歪打正着。 “他就是蠢死的,还愣着干嘛,都给老子追啊。” 独眼怒吼一声,气的吐掉烟头,还剩下半截香烟没有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