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源之垃圾星上》 零 序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一 孤独的男人 太阳缀在西天。 没有云,天穹却依然灰蒙蒙的。 有风吹过,卷起沙尘,掠过低矮多刺灌木上细小的枝叶,扑打在一堆堆散落的工业垃圾上。随处可见的废弃物中,有的似乎刚被倾倒不久,有的显然已经在这里沉寂千年,钢铁构件被锈蚀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仿佛一堆堆形状怪异的石头。 到处是人类的废弃物,却似乎没有任何人迹,在这个绵延数千公里的露天垃圾场的中心地带,生物链的最顶端是四处漫游的变异拳狮,还有藏在地穴中的变异蜈蚣。这些凶残的爬虫体长可达两米以上,独居在天然形成的宽大洞穴里。出口只有一个,非常窄,洞口前高高低低的石块和土堆不但提供了掩蔽,还是很适宜的捕猎场。 一个蜈蚣洞口下风处有一块青灰色的大岩石,上面横放着一杆带光学瞄准镜的k98步枪。这种早在五千八百多年前就被人类军队淘汰的火药武器,也只该在这样的垃圾堆里才能看到,然而那磨得光润的枪柄却表明这杆枪最近仍在被使用。 步枪边上趴着一个身穿太空轻便战斗服的男人,身体一动不动,衣服上的变色涂料自动调节着色差,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头部罩着一个笨拙的太空头盔,戴着手套的右手虚搭住一柄自制的金属矛,矛杆六英尺长,钛铱合金制成,矛尖是eseeah1野外生存箭头。 男人凝视着侧下方的洞口,眼睛一眨不眨,只有头盔内部的小显示屏上,氧气存量偶尔变换一下数字,越来越少。 太阳不动, 影子不动, 男人也不动。 终于,从洞口深处传来了一点响动,男人的右手无声地攥紧了矛柄。 一只两米多长的变异蜈蚣游弋出洞,动作坦然。周围几百米的土地和上面的生物都是它的领土和臣民,予生予求,全在它当时的心情好坏——如果它的神经索能分泌心情的话。即便是六米多长的拳狮见到这家伙也会敬而远之,而洞口前不远处的那只沙地花蜥,连头带尾不到六十厘米,只能是这条霸王的开胃小菜。 变异蜈蚣游弋到沙蜥前,探起了圆滚滚的头部,用复眼打量了一下这个不知为什么被困在此处的小家伙,似乎在琢磨如何下口。 在绝对的捕食者面前,这只沙地花蜥连挣扎的力量都没有,只是木然地趴在那里。 倏地,变异蜈蚣疾如闪电地扑了过去,红黑色的大门齿一下子钳住了沙蜥的腰部,体内的毒囊释放出的微量毒素让沙蜥瞬间失去了生命。 变异蜈蚣蜷起身体,要把沙蜥拖回洞。 “嚓!” 男人手中的矛尖准确地刺入了蜈蚣第二三节肢体的接缝处。 变异蜈蚣激烈地扭动身体,打得地面沙石乱飞,却被1095硬钢的矛尖切断了中央神经索,只剩下头部的两只大颚还在惯性地咬噬。 男人早转回身,拾起那把k98步枪,平端着扫视了周围一眼,走向已经瘫在地上的变异蜈蚣。 战地靴踏住蜈蚣坚硬光滑的肢体,他把枪背在肩上,伸手拔出金属矛,用一个塑料袋子套住蜈蚣硕大的头部栓牢,把巨蟒一样的肢体搭在肩上,向着西边的太阳飞奔而去。 高瘦而强健的身躯迈着轻盈的步伐,在成堆的垃圾中穿行,作战服夹层中的特殊纤维随时把汗水吸干,头盔的护罩不会有任何哈气。 一口气走了三个小时,男人才放缓了步伐,走上一个缓坡站定,抬头向西望去。 太阳仍然悬挂在三个小时前的位置。 脚下是一段石头峭壁,裸露的石头沿着一个斜坡,渐渐变得有几十米深。再远是一个大斜坡,几公里长的缓坡,接住横亘几十公里的一片盆地。废弃的物资,矿坑,垃圾,机械间偶有绿色的植物点缀在石缝和沙土堆上。 视线尽头是灰蒙蒙一片,映日无光。 没有看到周围有任何可疑的迹象,他一整肩头的东西,跳下了半米高的石阶,沿着铺满各色垃圾的斜坡向下走了一百多米,突然向左一拐,没入了一个半人高的洞口,猫着腰在黑暗中走了十几步,熟练地拐向左,直起了身,腾出右手来一拍。 有光从前方一个分开的自动门内透出来。 走进去在玄关站定,等自动门在身后无声地关闭,他摘下太空头盔,伸手按了面前的一个按钮。 外面洞口内壁突然伸出两个笤帚,把内外三米的地方一通乱扫,抹去了明显的脚印。 他一边看着笤帚的动作一边脱作战服,对自己精心制造的工具很满意。 笨拙,但有效。 回身在玻璃门上一拍,低头走了进去。 双人逃生舱改造的房间很小,拆开了双人座椅和后面的壁板,勉强放下一张单人行军床,床腿的铝管上漆皮斑驳脱落。 “吃了么?”声音是从控制台上的一个智能娃娃发出来的。这个小家伙不到一英尺高,穿着一条牛仔背带裤,胸口白色的名卡上写着“黑肚皮”三个笨拙的方块字。 “没吃呢。”男人把蜈蚣扔在地板上,把步枪卡在简易枪架上。 “那赶快做去。累不累啊?”黑肚皮的声音中带着关切。 “嗯,不累。”男人坐在行军床上,用胸口的颈刀熟练地剖开了蜈蚣的颈部,完整地剥离出整个毒囊,顺手扔在了脚边的一个塑料桶里。 变异蜈蚣的神经毒素很强,一次释放的毒素就能让一头成年拳狮立刻麻痹,可惜接触空气后很快就会氧化,没法用来涂抹刀刃。 esee4k01颈刀有如长在手上一样,剖开蜈蚣腹部相对柔软的甲壳,露出里面雪白肉段。刀刃随之侧偏,划断甲肉之间的薄膜。 他放下颈刀,用力掰开软甲两侧。两米长的肉段被整根剥离,随后分割成五段,四段用高分子薄膜包好,放入冷藏箱。剩下一段扔入了自制的高压锅。 五十分钟后味道可比航天城红龙虾餐馆里的头牌菜。 只是没有盐和热乎乎的黄油。 这两样东西在人造食物里从来不缺,但想到制式口粮的味道他就一阵反胃。 他在刚降落到这里的头半年里,没有合适的武器,也不知道什么能吃,只好一天两顿人造食品,实在是吃得这辈子都不想再碰。 但变异蜈蚣越来越难抓到。自从两年半前偶然发现了这东西的美味,一天行程之内的变异蜈蚣已经被他捕获殆尽。再远走就要在危险的野外露营,而太空头盔的氧气供给支撑不了二十四小时。 这里除了变异蜈蚣还真没什么可吃的。拳狮凶猛,当食物得不偿失,憨牛肉质粗糙,沙蜥肉味酸腐不堪。各种满地乱跑的毒虫让人想起来就后脖子发凉。 难道真的要去捕猎人型兽? 男人一边盘算,一边用小刀剔开蜈蚣甲壳肢节的接口处,掏出里面的半圆形珠子。这些珠子三四厘米直径,乌黑锃亮,连颈刀都留不下划痕,不知道是怎么长成的。然而变异蜈蚣顽强的生命力就来自于此,被咬得残缺不堪的骨甲就从这里再生出来。 他甚至怀疑连肢体都可以再生。 二十一节骨甲只搞到了十九颗蜈蚣珠。他从床下拖出一个桶,把珠子扔了进去,准备待会去清洗。 蜈蚣珠没什么实用价值,但如此精致的东西总是让人舍不得随意丢弃。 然后他拿出控制台下的工具箱,掏出锤子和钳子,想趁等饭熟的时间,把玄关进来的顶棚位置再撑高一点。三年来他积攒了各式各样的精密仪器和工具,但这活儿却还得靠这种粗笨的法子一点点完成。 仰头举起锤子,却觉得有些疲乏。 今天比平时狩猎时间长了两个小时。 还是去洗个澡的好,否则又要等七天。 他放下手中的工具,重新穿上作战服,背起k98。 “干嘛去啊?”黑肚皮的声音在后面又响了起来。 “洗澡去,你去不?” “我才不去。” 智能玩偶虽然都是防水设计,但他从来不敢带着黑肚皮去硫磺泉。 沿着悬崖下的小径向南走出一公里之后,他摘下肩头的步枪,熟练地一拉枪栓,把一颗子弹推上膛。 转过这片悬崖的突出部,眼前是一个自然形成的水潭。水潭不远处的土坡上,一头健硕的拳狮正卧在灌木丛中舔着自己的爪子,显然是刚吃饱。 看到男人举着枪冲它打了个招呼,那头拳狮表情平淡地起身走向远处,身姿尽力维护着自己垃圾区王者的尊严。 男人垂下手中的步枪,顽童般地咧了咧嘴。 每次看到拳狮这个样子,他总是好奇地琢磨,这些家伙的智力是不是要比那些游荡在阿非利加洲区“原生态群落”的亲戚们的智力高出许多。 滚烫的硫磺泉水从悬崖边的一道裂缝里流出,在低洼处积成一个黄绿的的水潭,然后向四周蔓延开去,在苍白的阳光下映着出各色的金属光泽。硫磺味有些刺鼻,却给男人一种安全的感觉。 没有毒虫愿意靠近硫磺泉。 他走到水潭边一处选好的位置,麻利地脱下了作战服,战地靴,但没有摘下太空头盔。 这里的大气中氧气含量只有百分之十一,短时间可以忍受。不能在裸露的大气中自由呼吸的原因,是大气里那不到万分之一的放射性气体,225rn——氡的同位素。 裸露的肌肤在变冷的空气中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平端着k98,探脚走入稍微有点烫的泉水,uu看书 ww.uukansh 沿着垒好的石阶,慢慢走入了池水深处。 皮肤迅速被烫得通红,汗水从宽阔的肩膀上渗出,他一边舒适地吁着长气,一边慢慢把长枪举过头顶,仔细扫视了一眼四周,把上膛的k98放在池边伸手可及的地方。 防锈蚀的颈刀仍然挂在胸膛。 要随时保持警惕。 这是他在这危机四伏的垃圾区独自生存三年的第一法则。虽然洗澡的时候从来没有发生过意外,但既然拳狮的智力不一般,那就不能指望意外不会发生。 没有看到异常,他摘下了头盔,屏住呼吸,一蹲身没入了池水。 温暖包裹住整个头部,水压冲击着耳膜,透爽的感觉让闭着的眼皮前闪出一阵阵金星。 脑海中蓦然响起一阵清脆的笑语,“楚斌,我喜欢你干干净净的样子。” 声音宛若天籁,如梦如幻。 二 旧飞船 亘古不变的星空。 还有来自亿万光年外的光。 而今夜,舱内似乎有血色蔓延。 空荡荡的甬道里透出幽暗诡谲的晕光,唯独见不到人影。 船员们呢? 都到哪里去了? 摸索着向前,双腿似是灌了铅,每走一步都耗尽全身的力气。 天花板上垂下的一个显示器突然亮了,血红的大字一个个跳了出来,“王楚斌,按照宇宙安全法第一一七条,你以反人类罪被传讯。立刻放弃抵抗,否则杀无赦。” “我没犯罪!”对着显示器愤怒地吼叫。 显示器上变了内容,“嫌犯抗拒拘捕,三十秒后开始攻击。” 转身跑向驾驶舱,甬道上的扬声器传来急迫的电子声,“我船被飞弹雷达锁定,执行规避动作。” 一声巨响,舱体剧烈地振动。 “规避失效,受损率百分之十五。”电子声似乎都有些震颤。 “我船被飞弹雷达锁定,执行规避动作。” 又一声巨响,振动更加剧烈。 “规避失效,受损率百分之七十五,开始执行弃船方案。请迅速进入救生舱。请迅速进入救生……” 一边冲向甬道尽头,一边扣上救生头盔。情急之下却怎么也找不到尼龙搭扣。 该死的后勤部,怎么配发这种老式头盔! 船身又一阵剧烈晃动,几乎无法让人站稳。 顾不上扣好头盔,手扶着板壁向前疾行,身后“刺啦啦”的电弧声越来越响。终于冲到救生舱前,却多了一道自动门,门边有一个老式的按键式面板。 哪里来的门? 密码,密码是多少? “请迅速进入救生舱。请迅速……”声音突然中断。 刚要去按键,身后一声爆裂,似乎看到一块舱板被扯开。寒冷一下子刺入肌肤,身体向后飞去,飘向无尽的太空。 “nooooooooo!” 王楚斌猛地从行军床上坐了起来,浑身大汗,心嗵嗵直跳。 又是这个梦。 自从三年前流落此地,他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次这个梦。 同样的场景,细节上却时有不同,以至于他现在都开始怀疑自己对当初那事的记忆有多少是真实发生过的,有多少是来自梦境。 只有心中那悲愤的感觉从来未变。 我没犯罪! 一声隐隐地闷雷,救生舱又是一震。 “怎么这时候倒垃圾?”他嘀咕了一句,起身走到控制台前打开了被动雷达系统。 小小的圆形显示屏上充斥着一个长方形亮块。 还真是在倒垃圾。 外面远处又传来一阵巨响和震动,长方形亮块从显示屏上迅速消失,说明运载垃圾的太空船已经卸空离去。 他套上轻便作战服,戴上头盔,把步枪背在肩上,抱起控制台边的一捆尼龙绳和两块滑板。 站在玄关里最后检视全身装备的时候,黑肚皮的声音传了过来,“捡垃圾要趁早。” 太阳只在西边垃圾山顶残留一道亮弧,寒风已吹走空气中的大部分热度,他刚走出洞口便不禁打了个寒战,索性发足狂奔起来,向着西面的盆地中央跑去。 两个小时之后,他站在一个高坡上,打量着盆地里新落下的一堆堆垃圾。 成集装箱的东西基本不用去看,不是钢铁构件就是塑料制品,甚至还有危险的化学物品,母星同步轨道上收集来的太空垃圾。 未打包的垃圾里比例最大的废弃建材。自从盖亚母星开始执行“绿色计划”,一千年都没有把过去几万年的成果,和当初战争留存的废墟收拾干净。 太空垃圾船时常能扔下来整栋的大楼。如果躺着的也算,王楚斌的“领土”上拥有的楼盘足可以让他媲美航天城的地产大亨。他甚至怀疑视线尽头的那几个锥形巨物是传说中的金字塔。不过距离太远,每日为生存奔波的他从来没有机会过去看看。 有价值的是各种废弃的交通用品,电磁车,飞机,太空船,星舰,那里偶尔能发现清洁工懒得收拾干净的生活用品。 但只是偶尔。 他曾经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把一个旧邮轮上的毒虫清理干净。但最后找到的有用之物不过是身上这套旧羊毛内衣。每当想起这事,他便忍不住咒骂现在的环保回收政策。 原来他可是这个政策最热心的拥护者之一。 搜索了十来个小时,仍然是两手空空,背囊里那段蜈蚣肉却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看来只能先回家,赶在天黑前再去捕猎一次变异蜈蚣,等熬过漫长的七天黑夜后再来这里。 但到那会儿就有些晚了。 捡垃圾要趁早。 这是三年来积累出的经验。 凌空而落的垃圾通常会把附近的动物吓得四散奔逃。但用不了一周,新的垃圾堆就会被各种变异生物占领,似乎它们真能找到更好的食物或者庇护所。 对他来说,变异拳狮和变异蜈蚣这种大家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藏在各种缝隙里的骨甲蜘蛛,大千足虫这些不到巴掌大小的毒物。被它们抽冷子咬上一口,最好的情况下也得哭爹喊娘地疼上三天。 最糟的情况…… 他见过一只成年的拳狮,身上被几十只骨甲蜘蛛吃得干干净净。 实在心有不甘,他顺脚向南边走了过去。 又绕过几座垃圾山,却看到不远处的一堆垃圾上赫然趴着一架小型太空船,显然是被今天的垃圾船队刚扔下来的。 他兴奋地跑了过去。 菱形舰体看上去完好无损,只是两侧的武器体系被拆去,剩下空空的悬架舱。看悬架舱的形状,原来装备的应该是高斯炮,太阳系内星舰的制式武器。 近前细看,舰体的灰色表面饱经风霜,他拔出胸前的esee40k颈刀,轻轻扎了扎。 锐利的刀尖上,有一层银白色的金属状粉末。 嗯,还真是钌合金覆层。 也就是说,这个飞船应该有一套太阳能辅助动力装置。 飞船侧翼的进出口紧闭,更说明船上的电力系统可能在运转。 他略一思索,放弃硬撬开舱门的想法,转而走到飞船的尾部,一猫腰钻入船下。 在右侧两个排气口的斜前方,果然有一个带把手的旋转舱门。 他两膀用力,拧开了钛铱合金的舱门,小心翼翼地托着,放到身侧的地上。 五十厘米直径的管道口勉强能让他收着肩膀探身进去,一米深的管道内,只有一个方形的触摸面板嵌在壁侧,上面的小红指示灯还亮着。小红灯下细细地铭刻着“merrychristmas!”。 试探性地输入了1225。小红灯变绿,头顶的舱门从中间向两侧平滑地分开,露出了黑洞洞的甬道。 居然真这么简单。 “这是检修舱口,设定密码只是为了防范各种非人类误入,只有你这种智商很低却自以为聪明的存在才会认为这个密码很复杂。”拉泽得意的笑容浮现在脑海中。 想到拉泽,王楚斌自己的嘴角也微微翘了翘:这小子不知道现在在干嘛,是在无耻地泡妞,还是在黑市淘换旧飞船引擎? 他探手把k98捞上来背在肩上,按亮了头盔顶部的头灯,沿着管道侧的扶手爬入了黑漆漆的太空船。 触目所及只有空空如也的通道,天花板上有着明显的旧痕。 在这个一切材料的性能都近乎完美的时代,天花板上能显出旧痕的星舰,起码服役百年以上。算上内部翻新的可能性,这太空船绝对是博物馆级的。 动力舱门没有锁,进去后看到动力装置似乎完好无损。 不过他没有贸然去试。 这么老旧的东西如果贸然开启,谁知道会闹出什么古怪? 通道两侧的储藏室内人造食品和制氧剂倒是满满当当,但这些东西他根本不需要。 上到最上面的控制舱,转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他一屁股坐在了驾驶椅上,心中有点失望:哪怕有身备用的太空服也好。 面前控制台倒是看上去完好无损,但找到开关按下去却没有丝毫反应。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伸手掀开一块面板,发现主cpu被拔掉了。 其他部分倒是完好。 他从原路退出了太空船,把检修舱门按原样关好,拿起绳索和滑板钻了出来。 辨了辨方向,发现自己一路搜索,现在已经走到了家的北面很远,于是决定先径直向东,走到那道石崖后再沿着崖边走回去。 如果这艘太空船只是缺了个cpu的话,倒不是大问题。 他在别的旧飞船里看到过相对完好的控制台,耐心找应该能找到合适的cpu。 实在不行还有救生舱的cpu可以一用。 真要能启动这船的话,那可就太…… 他摇头苦笑,压住了心中涌起的兴奋。 三年来已经做过太多这样的梦,也体会过太多梦境破灭后的沮丧。现在除非看到太空船飞起来,否则绝对不去想之后的事。 不过就算无法启动这架太空船,今天也不是全无所得。 这船密封完好,只要备用的太阳能装置可用,至少可以改造成一个不错的住处。比现在住处的宽敞,也可以直着腰走来走去。 虽然这么大的船一个人改造起来会很费时间,但总有完工的时候。 三年以来王楚斌别的能耐没长,乐观劲儿倒是越来越足。 若非如此,一个正常的人不可能在这片横亘千里的垃圾场生存,也不会在这沉默千年的寂寞中,保有活下去的勇气。 走到那道石崖边时,太阳已经彻底落山,他手攀住岩石,刚要发力翻上去,却听到远处传来异样的动静,立刻止住身形。 深吸一口气镇定了心情,他回头看了看周围的地形,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左边的一座小土山,附近的制高点。 借着一丛小灌木的掩护,他把步枪悄然伸了出去,然后轻轻摘下头盔,通过瞄准镜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西面远处的垃圾山间出现了三辆疣猪战车,呈品字形排开,后面还有几辆猫鼬轻骑,载着十几个战士。虽然这一带根本没有路,战车需要顺着地势在垃圾堆中绕来绕去,然而却一直向这道石崖驶来。 巡狩人。 他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王楚斌无声地收回步枪,戴好头盔,脸色变得冷峻,心却砰砰直跳。 怎么办? 逃回救生舱躲起来是第一感。 甚至在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念头之前,他人已经无声地向土山下溜去。 这地方方圆百公里内没有任何价值,uu看书ww.uukanhu 连续一百六十八小时的黑夜谁在野外都难以忍受,所以只要这些巡狩人不是专门为搜寻自己而来,应该很快就会离开。 但刚跑出一百多米,身后的引擎声已经清晰可辨。 来不及了。 这里离救生舱还有两三公里远,显然没法在那些巡狩人赶上来之前逃回去。虽然自己在崖下,但如果他们的车上有生物探测装置,自己就象在大马路上和他们相遇一般。 他停步四顾,迅速分析了一下附近的地形,拔脚向悬崖跑去,一下子钻入了崖底一大堆垃圾下一辆破旧的小轿车车底。 拱开杂物,在坚硬的沙石地面上放平身体,k98压在身侧,然后尽力放缓自己的呼吸,打开了防护服的隐蔽按钮。 现在除非有人蹲在破轿车前拿着电筒往里看,否则根本发现不了他。 这是当前形势下最明智的举措,但他很快便为之后悔不已。 三 残忍而漫长的黄昏 晚霞把绵延的垃圾山涂上一层血色,峭壁上一片喧嚣。 离顶部只有四五米的崖底,破汽车下的王楚斌趴在冰凉的地上一动不动。 他已经这样呆了五个小时,头盔里的氧气显示早已经进入了黄色警戒区,提醒他不能无限制地等下去。 等到氧气指示开始红灯频闪的时候,就只剩不到一小时的供给。再晚只能靠大气。先不说那可怕的225rn,百分之十一的氧气含量,光打开头盔的提示音就可能把自己暴露。 然而他却无计可施。 那些巡狩人好死不死地把车停在了离他斜后方十几米处的崖上,以他的耳力,连放屁的声音都听得清。 他们的口音很怪而且行话多多,能听出他们在喝烈酒,抽雪茄,谈论女人和生意,却没听出这些人来这垃圾星背面的千里无人区要干什么。 也没听出他们有走的意思。 唯一能庆幸的是他们没有把营地扎在避风的崖下,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根本熬不过这五个小时。 主动出去投降? 绝不可能。 虽然三年来不止一次想到过对外求救,但绝对不是向着巡狩人。他们是太空工业公司雇佣的私人武装,其成员中绝大多数是著名的廓尔碦人,嗜杀成性,从来不接受俘虏。 还有,他们可能是专门来搜寻自己的。 这种可能性很小,毕竟小心防范了三年都没有人来过,但在此判断失误的代价无法承受。 现在只有寄希望于天色。 虽然垃圾星的黄昏十分漫长,但天色毕竟在一点点变暗。如果一小时后这些巡狩人还不走,自己就伺机溜出去。 除非有人正好在上面盯着,否则爬出车外不会惊动崖上的人。那只要能在夜色中潜行到十几米外的垃圾堆后,就有很大的机会安然逃开,然后远远地绕回救生舱。 腹下的凉意再次袭来,他微闭双目,想象眼前有一团火焰,凝视着它,把所有的感情都扔入其中。 四肢的酸胀感,腹下的坚硬冰凉感,还有夹杂涌出的饥饿感,疲劳感,无奈,紧张,恐惧,都在那团火焰中燃烧。 这是当初丹叔叔教他东方技击时传给他调节呼吸的办法,后来他学习射击时用来提高专注力,现在则让他忽视身体的各种难耐,继续趴下去,不要搞出任何动静。 崖上的巡狩人突然叫嚷了起来。 王楚斌凝神细听,原来又有车驶过来,不禁心中叫苦。 崖上来的人越多,待会安然潜逃的机会就越小。 然后听到崖上一片嘈杂,男人的笑声中,居然夹杂着几个女人的尖叫和哀求声。 怎么回事? 难道这几个女人和巡狩人不是一伙的? 那怎么也到了垃圾区? 崖上新传来的声音让他猜出了大概的场景,却只能徒呼无奈。 现在出去只有白白送死的份儿,根本无法制止暴行。 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然后是怒骂与喝叫。 头顶一声闷响,破轿车随之一震,然后是噗通一声,一个衣不遮体的少女落在了他面前的沙土地上,只穿着一只鞋,下落时崴到了脚,发出一声惨呼,但立刻挣起身向远处奔去。 “噗”一支弩箭正中这少女的腰部,鲜血狂喷。 少女一个侧歪,手捂腰部向后倒下,另一只手却对着王楚斌伸了出来,艰涩地低呼着,“救救……” 痛苦扭结的眉头下,两只碧绿的眸子依然清澈。 王楚斌血涌上脸,明知自己不应该有任何动作,那爬出去伸手相助的冲动再无法克制。 “噗”又一支弩箭钉在了少女赤裸的背上,激起一英尺多高的血柱。她趴在地上不再挣扎,只手脚痉挛般地抖动。 一双碧绿的眸子仍然凝视着前方破汽车下的王楚斌。 王楚斌十指无声地张合,活动着血脉。 如果巡狩人走下来察看,很容易就会发现自己,那只能拼命。 在这种情势下拼命,结果只有一种。 死。 头顶上传来男人粗粝的笑声,自我夸耀声,跟着一条细链子飞了下来,顶端是一个精致的三角锚,正落在死去的少女身侧。 银链悉索,少女的尸体被倒悬着提起,转了个方向,头部无力地垂下,被血污打缕的金色短发微微晃动。 脸正对着破汽车,双眼仍然睁着,茫然地望着车下的王楚斌。 王楚斌眼睛一眨不眨,连手都停住。 现在不管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两只满是血污的手一点点向上退去,从他的视线中消失。鲜血滴滴答答地从车梆上落下,在地上积成一小滩,最后剩下一滴,垂到一半却停住,不再下落。 崖上是男人的笑骂声,兴奋的吼叫声,还有女人隐隐的啜泣与呻吟。 崖下的王楚斌只能继续保持不动,看着面前的那滩污血在渐渐变暗变冷的黄昏中一点点风干。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天色更暗,就在他准备冒险溜出去的时候,崖顶再次响起大的骚动,呼喝声中杂着启动引擎的声音,车轮碾在沙石地面上的嘎吱声。 要离开了么? 他犹豫片刻,决定再等等看。 崖顶嘈杂的声音渐渐散开,越来越远,终于再什么动静也听不到,只有寒风阵阵。 又等了二十分钟,他托住垂在地上的破车门,钻了出来,仰躺在那滩血污上,手里握着k98的枪柄,静静地等身体的血脉畅通。 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回那座小土山,在山顶谨慎地隐藏好身形,探头四下张望。 那片营地上一片狼藉,残烟边的物品形状让他不忍细看。 现在他只能先顾及自己的安全,将来再找机会把她象人一样安葬。 确认视线所及内再没有巡狩人的踪迹,他下了小土山,先快步向东钻入了垃圾堆中,然后再觅路向南。耳朵随时听着周围的动静,脑子里算着下一步的路径,每走一段便找到制高点,观察一下周围。 头盔里的氧气显示灯由绿变红,频闪起来。 十分钟后,他看到了三块貌似随意散落的太阳能板,稍松一口气,脚步也快了起来。 这里已经是他熟悉的地带,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家去,而遇到情况时可以有多种办法躲闪逃逸。 刚跑上峭壁边的小路,远远地看到洞口外散落着自己的东西。 黑肚皮。 他心里一凉,快步冲过去,一头钻了进去。 救生舱的门倒是关着。 他拍开舱门,也顾不上等舱门关好,直接又拍开里面的门冲了进去,看到黑肚皮安然地躺在控制台上,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一把手弩从侧面顶住了他的颈部。 “慢慢把枪放下。”声音粗砺。 王楚斌把步枪靠在一边,举起了双手,缓缓转过身,透过头盔的面罩,看到一张狰狞的脸和两排黑黄扭曲的牙齿。 “嘎嘎,莫斯就知道你会来取钱,莫斯有耐心等。”巡狩人得意地说着,伸脚把步枪踢开,用手一推他的肩胛,“在前面带路,慢慢走。敢跑就不客气。” 王楚斌无法,只能缓缓转身。 现在已经来不及检讨自己的粗心。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门口,在玻璃门前站住,缓声说道:“这个门要按按钮才能打开。” 然后他指了指那个红色的按钮,缓缓伸手按了下去。 门开了。 如果突然向前一窜……他脑中盘算着下面的动作。 “别动!你退后,莫斯走前面。”巡狩人显然很谨慎。他用手弩顶着王楚斌,侧身挤过去,交换了两人的位置。 门又关上了。 过道很窄,王楚斌的脚后跟都顶到了靠壁。 巡狩人眼睛盯着他,一只手端着手弩,另一只摸索着去按按钮。 王楚斌猛一矮身。 门两侧的钢管突然弹起,“啪”的一声,把手弩卡在了门上。 王楚斌一脚踹了过去,借着反作用力向后一退,伸手捞起步枪。 那个巡狩人反应也很快,飞身扑了过来,把他打翻在控制台前。 王楚斌本能地用步枪格挡,uu看书 ukanshu.cm却被巡狩人顺势用枪身卡住了脖子,只能勉力用双手托住了枪身。 巡狩人用膝盖顶着他的胸膛,两只有力的胳膊死死按住卡在他脖子上的枪身。 王楚斌情急之下,眼角看到了控制台边露出的生存箭头,猛然发力一推,左手挣脱出来,去抓箭头。 没有抓到。 巡狩人双膀用力,用枪杆狠狠地把他按了下来。 一只手根本无法阻挡枪杆的压力,他的脸迅速憋得紫红,头疼得像要爆掉。 眼前渐渐发黑,巡狩人的黄牙和狞笑渐渐模糊,远离。 伸出的左手无力地搭在控制台的侧壁,再不能前伸,只能用眼角死死盯住露出台边的箭头。 只差一寸。 心中发出绝望的嘶吼:我不能这么就死! 脑海中燃起一片白色的火焰,吞没了一切意识和感觉。 生存箭头忽然从桌上弹起,象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般,一下子贯通了巡狩人的颈动脉。 鲜血喷涌。 片刻后,巡狩人瘫在了王楚斌的身上。 氧气重新回到肺中,王楚斌艰难地作了几个深呼吸,用步枪支开巡狩人的尸体,抬手抹了把脸。 眼前重新清晰。 他扶着控制台的侧壁站了起来,看着平躺在血泊中的生存箭头,一脸困惑。 怎么回事? 头疼欲裂。 四 黑肚皮的秘密 扶着控制台面定了定神,他迅速评估了一下情势,拔出颈刀,从巡狩人的衣服上割下一条布带,扎住了尸体颈部的伤口。 抓起几张裁好的废报纸,擦干净手上的血污,把黑肚皮揣入怀中,拉好拉链。 拾起生存箭头放在一张废报纸上,草草清理了地上的血污,再从床下掏出一个大塑料袋,把巡狩人的尸体套了进去,把沾满血污的纸团和手弩都扔到大塑料袋里,扎好了袋口。 从床下的子弹箱里拿出两个弹夹揣在兜里,他平端着k98,走出了救生舱。 暮色苍茫,却依然能清晰地辨认出巡狩人的足迹,不禁自责刚才的不谨慎。 幸亏这个巡狩人没有同伴。 他循着巡狩人的痕迹爬上了石壁,一眼就看到了一辆猫鼬轻骑,犹豫了片刻,决定不走过去察看,而是返身向下,边退边打扫掉自己的足迹。 猫鼬轻骑满箱油的最大行距是一千二百公里,还不够走出垃圾区的三分之一。 不管这些巡狩人是不是专门来搜索自己的,现在他们失去了一个同伴,应该很快就会找回来,那就很可能会发现自己的存在。 逃不了,也没可能面对十几个巡狩人战而胜之,现在能作的只有尽量清除自己存在的痕迹,再赶去那架太空船安身,等过一个月后再考虑回来把逃生舱转移。 如果到那时还没被巡狩人发现的话。 回到救生舱,自动打扫装置已经把地板清理的差不多,然而鼻腔却突然感到强烈的血腥气,挥之不去。 那个大塑料袋超乎期盼地沉重,拖出洞口后手背上都渗出了冷汗。 虽然在太空防卫队工作的两年间天天练习战斗,在垃圾星三年天天和变异生物生死搏杀,但他从来没真正杀过人。 现在不但杀了,还要藏尸。 一百多米外就有一处从毒虫聚集之所,他选了一个凹陷处,把大塑料袋拖了进去,用颈刀划开,把里面的内容倾倒出来。 从经验来看,不到一周的时间,就是在下一个黎明来临之前,骨甲蜘蛛和千足虫就能够把尸体收拾成一具白骨,谁来都发现不了自己的痕迹。 胃里一阵阵翻腾,酸水直往嗓子眼里冒,他强压着呕吐的感觉,认真检查了一下可能遗落的痕迹,然后转身向回。 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愤怒,突然想对着天穹怒吼:为什么会这样?! 一瞬间无数念头冒了出来。 他不是喜欢思考的人,但今天的事实在让他无法不去想。 脑海里充满了问号,每一个问号都引出更多的问号。 却没有任何答案,没有任何线索。 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死的? 头沉得象灌了铅,太阳穴上的青筋直跳,那种奇怪的头疼又来了。 “想不清楚的事情就不要想,先把手头的事情干好。”丹叔叔低沉和蔼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驱散了那头疼。 回到救生舱,他从行军床下拖出一个简单的爬犁,放上了所有的衣物——太空服,几件破烂的衬衫,两条毛毯和一个化纤枕头——和必须的生活用品,两根金属矛杆,大大小小的尼龙绳,工具箱,两摞报纸裁成的大便纸。 自制的高压锅也卸了下来放到爬犁上,外加一桶纯净水。太空船的净水系统看上去很完好,这桶水足够坚持到新的水造出来。 打开控制面板要拔cpu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动,只是仔细看了接口型号和尺寸,等去那架太空船落实了再回来取。否则cpu一拔,这里的生存环境就彻底被破坏。 背上k98,他拖着爬犁在最后一丝暮色中向西而行,脑子里盘算着必须要尽快干的事情。 先试着启动太空船的太阳能体系,看看功率有多大,够不够保证七天黑夜时的供暖。如果不行就回去把自己收集的太阳能板都搬过来,之前还要立刻造一个相对绝缘的空间,能靠很少的电热取暖熬过马上来临的七天黑夜。 总之又要辛苦地干上很久,还只有人造食品可吃。 从检修舱门爬进太空船,他拧亮头灯先去了控制室,盘算着先启动动力装置,把太空船开下山坡,停在平整的地方。 救生舱控制台的cpu接口果然和这个老古董的主板不匹配。 他把黑肚皮放到控制台上,对着光秃秃的控制台面,不由得冒出一个念头:要是拉泽在就好了。 他有点泄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顺手灭了头灯。 “把我的头摘下来。” 黑暗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吓得王楚斌一哆嗦,瞪着控制台上的黑肚皮,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看什么看?!把我的头摘下来,掰开,放到控制台上的cpu插槽去。”黑肚皮居然有了丝命令的口吻。 王楚斌使劲摇了摇头,又狠狠地咬了自己舌头一下。 剧痛。 他咝咝地吸着冷气,不错目地盯着黑肚皮,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个家伙一样。 “笨蛋!你不是在作梦,赶快照我说的作。”黑肚皮的声音更加严厉。 “你头,唔,肯以栽下?”王楚斌压住舌疼问道,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又不会死,不行再给我安回来。先把头拔下来,扒掉脸皮,然后掰开脑壳,把脑子扯下来,你就明白了。”黑肚皮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步骤,似乎又变回了那个智能玩偶。 当它说到第四遍的时候,王楚斌终于听明白了它的意思。 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似乎按他说的去做不会有任何危险。 他定了定神,把黑肚皮抓了起来,扒下他的牛仔裤,按住肚皮上的黑色按钮关机,然后顺手拿出了蓄电池。 看着手中闭着眼睛的黑肚皮,他又有点犹豫。 虽然小时候和拉泽到处搞破坏,但他俩从来没打过黑肚皮的主意,因为这是王楚斌的生父送给他的唯一礼物。 狠了狠心,他两手分别握住黑肚皮的头和身体,小心地用力,把它的脑袋拔了出来。然后按照黑肚皮刚才的指点,翻开了外面的“脸皮”,露出里面的金属骷髅头骨。 果然看到了细细的一条缝。 他小心翼翼地用颈刀尖顶开了那条小缝,生怕用力过猛,象小时候拆掉的闹钟一样再也安不回去。 里面是一块被细细的电路板包裹着的球状晶体,晶莹剔透,好像传说中的钻石。 他把这块晶石捧在手心,研究了一番,又看了看控制台上的中心处理器的插槽,试探性地把这块晶石卡了上去。 晶石微微转动,旁边的一个指示灯突然亮了起来。 “嘎嘎嘎嘎——”身后的音箱突然响起熟悉的笑声。 王楚斌彻底懵了。 “站那里别动。”随着黑肚皮的声音,面前的控制面板次第亮了起来,控制台的前方突然悬空出现了一块显示屏,上面一排排的数字次第显示: 备用能源启动 空气过滤系统启动舱体检测…… 生命维护系统,完好率95100 重力系统,完好率85100 动力系统,完好率75100 能量储备2100 雷达及反雷达系统,完好率100100 武器系统,完好率0100 天花板的排气孔传来咝咝的声音,一股凉意掠过王楚斌冷汗淋漓的额头。 他终于想起眨一下眼,润滑一下快瞪掉了的两个眼珠子。 “欢迎来到信天翁十七号。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黑肚皮的狂笑声在空旷的控制室内回荡。 王楚斌对着桌上的无头玩偶,傻傻地冒出一句,“你怎么知道这些?” “因为我是有着超级智能光脑的机器人。看屏幕,我在这里。”黑肚皮很就事论事地提醒道。 “你的智力不是只能被教育到四岁?” “那是那些量产的智能娃娃。我可是独一无二的。”黑肚皮接嘴很快,带着种不屑的口气。 王楚斌傻呵呵地问,“那你叫什么?” “我叫黑肚皮。” “呃,那,你怎么原来没显出这么高的智能?” “时候不到。还有……,”黑肚皮明显打了个磕喯,然后马上变为责备的语气,“主要是你们对我的教育很成问题,还老把我的电源关上,极大地延缓了我的成长发育。” “呃,”王楚斌反倒被这责备语气提醒,在脑子里检查了一番它的逻辑,才继续问:“那你还能再升么?” “当然。u看书.uukanshu.cm” “智商到多少?” “咱智商已经二百,再升是升情商意商和心商。”黑肚皮语气更牛,“总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升不到的。” “情商,意商……”王楚斌喃喃地重复,还是将信将疑,“那,怎么才能升?” “那得你……”黑肚皮又打了个磕喯,转了语气,“现在告诉你也没用,在这垃圾区只能越活越笨。先说你的事吧。” 王楚斌眨巴眨巴眼睛,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似乎有一大堆问题要问,但每个问题的答案似乎都不是他最急迫想知道的。 隐隐觉得有个最重要的问题,却死活想不到具体是哪个。 头又开始疼,他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决定索性先什么都不问,先读读飞行日志,多掌握些信息再说。 五 枪口的小白花 信天翁十七号居然是索尔恒星系防卫军火星总司令部的直属财产。 防卫军成立三千年来一直是人类的第一武装力量,但随着夸瑞恩人入侵被击退之后,外太空探索技术跳跃性发展,原来防卫军下属的外太空特别行动科的势力迅速膨胀,不但独立出去,而且俨然有吞并老上级的趋势。 ……倒退一百年,谁能想到整个人类防卫预算的百分之七十,居然会被那帮相信灵魂,遥感力,外星人,甚至超能力的科学怪物给控制? 这是五年前一个二级参谋在飞行日志上随手写下的一句哀叹。 预算的压缩导致信天翁十七号这种老掉牙的星系内飞船不停超期服役。但即便如此,早在二十年前这艘船就应该被报废掉。大概是那帮参谋闲得无聊,把它当玩具一直保留下来。 从飞行日志的最后一条消息看,直到一个月前,不知道哪个家伙多嘴,被现任防卫军总司令格兰特上将亲自签署命令,这艘服役了三个生命周期的“老妇人”终于彻底报废,被从火星送上了飞向海卡提星的太空垃圾船。 虽然垃圾倾倒法律里对战舰的处理有严格的规定,但就信天翁十七号来说,只要拆掉高斯炮——主要是为了回收里面的那一小块能量玠,抽走核动力炉中的燃料棒,再把总控室的cpu一拔,就算彻底报废。 过去的一百年正是人类科技的又一个飞跃阶段,计算机技术日新月异,换代极快。谁又能想到,王楚斌居然一直保留着黑肚皮这个型号的智能玩偶,cpu接口正好可以和信天翁十七号的兼容? “怎么才能回到母星?” 话一出口,他忽然感到一阵轻松。 过去的三年中,每次噩梦醒来,他都要把这个问题压住。现实的残酷让他连想这个问题都不敢,只能专心考虑如何生存,如何面对每一个明天。 “可能性基本为零。”黑肚皮的回答很干脆。 王楚斌不怀疑它的结论,但有了超级智能光脑,有了近乎完好的太空飞船,总可以尝试一下吧? “这个飞船的主动力装置完好,但没有足够的燃料。除非,你有能力安全进入太空基地?”黑肚皮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假装的探询。 王楚斌看了看靠在控制台边的k98,瘪了瘪嘴。 等了一会发现黑肚皮没反应,才想起它现在没法“看”表情,于是赶快补上一句,“瘪嘴,就凭咱俩是绝对没可能。” 果不其然,他话还没说完,黑肚皮就得意洋洋地把笑声释放了出来。 王楚斌追问道:“那下一步怎么办,总不能就窝在这里吧?” 黑肚皮沉默了一会,终于计算出了答案,“进入生存区。” 控制台前的全息屏上随即显示出海卡提星对着盖亚母星那面的地型图。 海卡提星表面相对平缓,因为最早的登陆地点在现在的背面,所以矿场也都在背面,被捕获成卫星之后,本来矿区是对着盖亚母星的,但上千年的疯狂开发,使得海卡提星的重心发生了变化,自己转了个圈,就成了现在的情况。 这也是为什么人类不停地用垃圾回填海卡提背面的缘故。 现在海卡提星对着母星的一面散布着二十多个生存区,统计人口从五十万到二百万不等,总数不到一千二百万。 王楚斌不禁自语,“怎么会这么多?” “耸肩。你不是也来了?” 王楚斌哑然,甚至都忘了对黑肚皮表达自己的感受。 从小的教育,让他一直以为所谓的“不可拯救者”只不过是极少数极少数人,就象上古传说中的恶魔一样稀少,没想到海卡提星居然有一千二百万。 索尔恒星系人类总数才五亿,居然有百分之二强的人属于“犯下反人类罪,不可拯救者”。 自己也算其中一员。 至少现在如此。 没有得到足够的欣赏,黑肚皮对自己的表达能力很不满,开始搜索内存,看有没有合适的全息形象。 “妈的。这是哪个色鬼的电脑,怎么只有光屁股形象。”它的粗口让正对着那二十几个生存区发呆的王楚斌楞了一下,“这谁教你的?” 王楚斌从小就不会爆粗口,他母亲管教很严。 “我刚学的。”黑肚皮似乎捏着嗓子说话。全息屏上的地图被推到了一边,空白处赫然冒出一个裸体女人。 “先凑合用这个,没表情可真难受。”女人的嘴唇和声音配合得很好。 王楚斌尽量忍住笑,“去哪个区?” “我得算算。”全息女人黑肚皮扭了扭腰,开始跳起拉丁舞。 跳得还挺好。 没等王楚斌欣赏够,女人停了下来,地图上弹出的一个小窗,是一个生存区的平面,周围一排排数据。 女人伸手一点,“j生存区的五年存活率最高,是百分之九十五。” 王楚斌嘀咕道:“这不低啊。” “五年存活率。不是单个人的生存概率。” “有什么区别?” 裸体女人耸了耸肩,屏幕上又多出几十行数据,分为几类标定人群和其在相关生存区的五年存活率。 这个j区并不大,只有一百一十万人,位置也偏近海卡提星的北极。而和母星有直接交通的太空工业基地则在海卡提星的南极,附近的a生存区人口众多。 “为什么不是a区,你没算错?”王楚斌一不留神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呃,……我再算算。”黑肚皮自己也有些不确定。 女人这次足足跳了两支曲子才停。 “妈的。我用三种方式计算。最后才发现,原来生存区有个隐藏的可变函数。确实是j区最高。”黑肚皮的语调居然带着气急败坏。 “其他区呢?” “不知道。那个函数是太空工业基地定的。”黑肚皮片刻后又补了一句,“这可是我破解了长波通讯,截下来的。” 王楚斌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没注意到黑肚皮丑表功。他只是努力地比较着各个生存区的数据,想搞出个究竟。 看着北极的那小片空白,他随手一指,“这是什么?” “呃,我查查看。”黑肚皮又陷入了沉默,半晌,才冒出一句:“最高机密。” “什么最高机密?” “我怎么知道?我只不过是一个光脑。主人……”黑肚皮的声音居然有些恼怒,然后沉默了。 难道这家伙知道自己失言? 王楚斌没有立刻吭气,想看它怎么打破这个局面。 也不知道智能玩偶会不会撒谎? 但转念一想,他觉得这么对付朋友不合适。 即使在过去,他都从来没把黑肚皮只当做一个教学玩偶。而有了真正智力的黑肚皮无论如何都算是真正的朋友。 他做了决定。 “咱们去j区。” 信天翁十七号的主动力系统有两套,虽然都完好可用,但核动力发动机里的燃料块已经消耗干净,氢冰引擎的油箱里没有一滴燃料。还好核动力也是要转换为电磁力来推动舰体,只要稍微改动一下线路,蓄电池就可以直接和太阳能系统连通,从而启动飞船。 “这可是托了信天翁十七号年岁大的福,那时候还是老式引擎,能量转换的设计非常周到,可以把太阳能体系接入。要是最新出厂的半光速引擎,那咱哥俩可就瞎了。”黑肚皮嘴里一套套的,语气老道夸张,倒是让王楚斌想到它是从谁那里学来的这套。 不过他并没有点破。 现在没工夫追究这事,先让这家伙得意几天。 他得趁着外面温度还不是太低时立刻行动,把自己过去收集的太阳能板尽可能地取过来。 黑肚设计了一个储能阵,把这些太阳能板布置得象随意摆放的垃圾,免得被卫星发现。 顶着越来越残酷的暗夜寒风,连续干了四十多小时,一边紧张地安装储能阵和伪装,一边随时戒备着意外发生。 到了七天暗夜的第三天时,轻便作战服再也不能让他在外面坚持半小时以上,只能就此罢手。 信天翁十七号的内部完好,能够抵御零下四十多度的严寒,让他可以躲起来安然入睡。 醒来后只有人造食品,维生素药片,白水。 他尽力学习着关于生存区的各种资料,为将来做准备。 --------番外-------- 黑肚皮一直用被动雷达监视着周围,没有异常情况发生。倒是垃圾船又来过一次,信天翁十七号幸而没有被埋住。 七天黑夜之后是七天清晨,终于布置完所有的太阳能板,他让黑肚皮偷开了片刻信天翁十七号的主动雷达。 确定周围十公里的范围没有发现异常,他把光脑取下来放回黑肚皮的身体,把它揣在怀里开始收拾家伙,想去捕猎一条变异蜈蚣,好好修补一下这些天来被人造食品弄得泛酸的肠胃。 出来后和煦的阳光让他心中一动,决定先绕道去憨牛牧场看看,合适的话就打一头憨牛,储存起来当路上的口粮。 毕竟等信天翁十七号启动后,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到j生存区,路上可没有时间去搜寻并捕猎变异蜈蚣。 还有,雪绒花应该又开了。 自己这一去生死未卜,不知道何时能再见到雪绒花。 向南走了两公里,再折向东,来到一个平缓的大斜坡。大概是底下有地下水的缘故,这个斜坡上的植被相对茂盛。几只厚毛的憨牛在坡上悠然地晒着太阳,宽大的鼻孔喷着热气,小眼睛看着王楚斌很有点友好的意思。 这让他更有点不忍下手。 憨牛肉纤维很粗,他又不会处理皮张,所以从最初试过一次之后,三年来他再没吃过。不但如此,他还曾顺手从拳狮的嘴下救出过一头小牛犊,现在这家伙已经长得比他还高。 真难以想象这些庞然大物的食物,不过是那些多刺的灌木,瘦弱的蒿草,还有随处可见的地衣,苔藓。 垃圾星上气候干燥,他三年来一直没有见过大雨大雪。而他所谓的雪绒花,不过是这片土坡上生长的一种地衣。在温度合适的时候会伸出一枝不到十厘米长的花茎,开出几朵半个指甲盖大小的小白花。 但这是他在这里见到的唯一的开花植物。估计是靠风传播花粉。垃圾星的恶劣大气让花媒昆虫很难生存。没有蜜蜂,没有蝴蝶,也没有苍蝇蚊子,只见过一种小甲虫,还不能确认是不是真正的昆虫纲生物。 走到一丛地衣前,他蹲下身,脱下手套,摘下了一朵小白花,象三年前第一次摘这花时那样小心翼翼。 娇弱的花茎似乎被微风一吹就能被轻轻折断,然而在这个令人绝望的地方,这不起眼的小白花却又象征着某种难以企及的希望。 活下去。 象三年前第一次摘这花时那样,脑海里浮现出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象三年前第一次摘这花时那样,习惯性地转头看向天空,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在垃圾星的背面,既看不到盖亚母星,也看不到伊甸星。 雪樱,你还好么? 如果一切顺利,她现在早已经通过了培训,登上了向往已久的伊甸星。 三年, 一千零九十五天, 二万六千二百八十小时。 孤独时光磨去的,是记忆中本就不会久存的那些。 而无法被忘记的,却更加刻骨铭心。 王楚斌咬紧下颚,压住心中的一丝酸楚,把那朵小白花插在枪口,扛起绳索和长矛,起身向信天翁十七号的方向走去,u看书ww.uash脚步略有些沉重,眼神却变得坚定。 活下去。 无论如何都要坚强地活下去。 总有一天会回到故乡,夺回失去的一切。 有风吹过,枪口的小白花瑟瑟。 ------------------------------- 新人新书,感谢每一个路过的朋友。 其实书已经写了很多年,修修改改,但是写的越久越是近乡情怯。所以十分感谢编辑能通过让这书得以面世。 所以每一位新朋友,这里是我和各位的初识,但是书里的每个角色都早已在故事里有了自己的喜怒哀乐,他们有各种各样的悲喜,都在几十万字的前面等着和各位共享。 拜托各位多多推荐和收藏! 六 受伤 太阳再次升起。 王楚斌终于移动了信天翁十七号,向东飞了一千公里,找到了一条秘密的燃料输送管线。他感觉这一路更象跳和爬,因为信天翁十七号从来没敢正式升空。黑肚皮说这样可以避免被太空雷达网追踪。 从燃料管线里零敲碎打地偷足了燃料,信天翁十七号躲躲闪闪地折向东北,终于在白日再次西沉的时候,带着王楚斌和黑肚皮飞到了垃圾星的另一面。 趁着巡狩人巡逻的间隙,信天翁十七号钻入了一道可以算作山脉的土丘,藏身在一堆大垃圾堆下——即便在垃圾星的这一面,也到处堆积着人类的废弃物。 剩下的三十公里山路只能徒步走过去。王楚斌轻装简行,只带上黑肚皮和步枪,还有足够的饮水,在起起伏伏的丘陵间跋涉了六个多小时。 可能是这里的地表含水较多,地面上植被变得丰富起来,带刺的灌木,大大小小的仙人掌,仙人球点缀着被阳光染成铁红的山峦。 又爬上一道山岗,远远地看到高耸入云的飞船起降台,他的脸上不禁冒出一丝兴奋, 歪头吸了一口水,加快步伐,向人间奔去。 一阵犬吠从山坳那边传来,他差点跟着喊了一嗓子。 野外生存法则:迷路后,听到狗叫一定要高喊,遍于救援者确定你的方位。 而这绝对是真正的狗叫,不是变异生物。 就在王楚斌出神间,一只毛色斑杂的大狗突然从侧面窜了出来,冲着他呲出尖利的细牙。他扬起来表示友好的手立刻探向右肩,把k98摘了下来。 大狗留着口涎,嘴里发出嘶声,很像看家护院的杜宾犬,但胸部格外宽厚。可怕的是那双眼睛。混浊不堪却带着一股邪气。和王楚斌对狗眼的印象完全不同。 坡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大狗转了转耳朵,又看了看他,显然是确定这个家伙不好相与,于是转头跑下了山。 王楚斌警惕地爬上了山岗,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眼珠子差点把护罩顶开。 几十只大型犬围着七八个衣衫怪异的年轻人和一辆破旧的皮卡车。一个女孩的裤子被扯开,另一条大狗飞身一纵,扑了上去。 “砰!”随着k98的闷响,一条大狗无声地倒在了车轮下。 “砰!”又是一枪,车后一只正围着什么撕咬的大狗也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其他众狗抬起头,狂吠着,居然不逃。 王楚斌已经走下山岗,抬手又是一枪,众狗看到又一个同伴倒地,才四散逃开,现出沙石地上瘫着的三条死狗,和一具被撕扯得不成样子的尸体。 那几个年轻人看着他,神情有些紧张。 他们多数还都是半大孩子,脸色苍白,颧骨上露出潮红。都没有戴头盔,有几个带着氧气口罩一样的东西。 王楚斌把枪背上肩,摘下头盔,友好地点了点头。 “哇,帅哥。”那个裤子被扯开的女孩率先叫了出来,搞得他有点脸红,想立刻带上头盔,又有点不好意思。 “请问j生存区怎么进?”他问那个女孩。 “j生存区?”那女孩一脸茫然。 他指了指远处的飞船起降台。 “那是无法无天市,帅哥你从哪里来?”另一个头发理得贴着头皮的女孩翻了翻眼睛,假睫毛又黑又粗,黑眼圈不知道是画上的,还是没睡好。 “那是枪么?”一个男孩凑过来,递上一棵香烟。 “谢谢,不会。”王楚斌友好地摆了摆手。还是把头盔带上了。毕竟他没必要为了对几个陌生人礼貌,冒着吸入225rn的危险。 “哪里搞来的?”那男孩伸手去抓k98,被他一侧身挡住了。 “捡的。”他很实在地答道。 垃圾星上很多被报废的武器,各个年代的都有。 吉普车座位上的一个年轻男子扫了王楚斌一眼,眼神让他想到刚才那条大狗。那年轻人用破裂的嗓音对着同伴嚷:“把死狗抬上来,还有小祥。” 小祥看来是地上那句残破不堪的尸体。几个年轻人似乎神经很大条,连女孩子搬着尸体时脸上都没有特殊的表情,更别提王楚斌以为会看到的眼泪。 “帅哥,一起走吧。”那个裤子破了的女孩子对王楚斌抛了个媚眼。 王楚斌摇了摇头。 这几个孩子看着有点不地道。 皮卡车的点火装置响了一阵,终于发动了,一股黑烟夹着爆鸣声,从排气管喷了出来。王楚斌向侧面闪了几步。 那女孩子爬上了车的时候一抬腿,露出了两瓣半圆。听到后面的一声口哨声,她回过头来,似乎很得意。 王楚斌暗自庆幸有头盔挡着脸,伸手入怀,粗暴地关上了黑肚皮的开关。 拉泽什么时候教会它这些? 皮卡车向前跑了一段,在一个山包后向右转了过去,没有开向远处的j生存区。 从这里到j区还有几公里,出了前面的小山包,就都是开阔地。硬实的沙土地因为长期缺水,板结在一起,只有细微的沙粒随风扬起,滚动,漫向光线开始变弱的太阳,模糊了远处灰白色生存区的轮廓。 他不敢走太快。 那群面目狰狞大狗远远地跟在后面,狗视耽耽地看着这个强悍的男人。 一辆黑色全封闭的越野车突然从远处转了出来,向这边开来。车速并不是很快,也没有刚才那辆吉普车的爆鸣声。 等这辆越野车快开到小山包的时候,他站到路边,习惯性地抬手对车示意。 黑色越野车没有减速,从他身边开了过去。司机是个面目狰狞的男人,副座上似乎是个女人。 “帅哥,作爱么?”头顶传来女孩子的叫声。 他循着声音一回头,立刻转回了脸。 几十步外山包上有几块大岩石,刚才的那两个女孩子岔着腿站在石头上,对他招手。 什么都没穿。 这都什么人啊? 不对头! 他立刻向左扑了出去。 扑! 右肩一疼,他摔倒在地,k98甩了出去。他咬牙忍住疼,一骨碌坐了起来,用左手抄起了步枪,对着山包上就是一枪。 那个吉普车司机从大岩石上一头栽了下来,手里的金属弩弓翻了个身,躺在半坡。 右肩火辣辣的剧痛,热乎乎的液体浸入了后背,右胳膊则完全没有感觉,王楚斌用双膝和脚别住步枪,左手拉了一下枪栓,把最后一颗子弹推上膛。 那几个男女吼叫着绕下了山包,向这边冲了下来。那两个女孩子冲在最前面,仍然光着下身,手里挥舞着雪亮的匕首。山包上还剩一个家伙,跳下大岩石,拾起了弩弓,踏在地上装弩。 背后传来了狗群的狂吠,向这边扑来。 王楚斌怒极,一把掀掉头盔,右膝跪地,用左膝支住端着步枪的左手,瞄向装弩的家伙。 必须打坏那个弩弓! 一个修长的身影突然在瞄准镜闪现。 长发飘扬。 他只来得及把枪口一抬,子弹擦着那个身影的头顶飞了过去。 嘿! 他一咧嘴,顾不得多想,把步枪放下,伸手拔出了颈刀。一咬牙站了起来,双腿微曲,两眼虚视前方,脑海中凝聚起那团火焰。 人到杀人,狗来杀狗! “撕拉”一声,跑在最前面的大狗呜咽一声,瘫在了地上,横着身体滑动到了他的脚前。 又是“撕拉”“撕拉”几声,几条大狗瘫倒在地,剩下的狗夹着尾巴四散逃开。横刀护胸的王楚斌惊奇地看到,正向自己冲过来的那几个家伙突然变得满脸惊恐,转身就跑。 他一回身,看到一张他这辈子所见过的最狰狞的脸。 那个司机熟练地把高能电击枪插入腰间,对着他呲牙一笑,横贯脸部的两条大伤疤在阳光下泛着非人的光。 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女子从山坡上快步走了下来。 看到两人没有恶意,王楚斌垂下了执刀的手。 就算他们有恶意,自己也无法抵挡。 “谢谢。”他艰难地对那个恶汉点了点头,肩膀疼得钻心,头开始发晕。 “慢慢坐下,我去拿药。”那恶汉声音倒是浑厚有力,和丑陋的面相很不相配。 那年轻女子把王楚斌的头盔拾起来,示意他戴上。 大汉把越野车开了过来,手里抓着一个急救包。 “忍着点。”年轻女子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从王楚斌身后传来,语气坚定,却带着一丝关切。 不知道她干了什么,王楚斌感到似有一股气流冲入锁骨,右肩失去了痛感,然后听到剪刀剪开衣料的声音。有尖锐的刃在背上刺划了几下,切开了肌肤。大汉抓住他的双肩,那根弩箭猛地被拽了出去。右肩很快被包扎得严严实实。 “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子转到王楚斌身前问道,饱满的嘴唇看起来很有质感,眼角略有些上挑。 “王楚斌。” 那女子愣了一下,似乎没听清,伸出的手僵在那里,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头盔的面罩,似乎要看清他的眼睛。 “王楚斌。三横一竖的王,清楚的楚,文武斌。”他挣扎了一下,伸出了左手。 “对不起。”那女子似乎回过味儿来,冲着他歉然一笑,然后伸出左手跟他握了握。 手指纤细,手掌干燥而温暖,虽然握手的力道很温柔,但是明显能感觉到那双手并不缺乏力量。 “我是卓军红。卓越的卓,军队的军,红颜的红。你叫我军红就好。他是老残,你可以叫他残叔。或者,叫他原来的名字,kentakakura。” 传说中的火星影帝? 看着老残那恐怖的面庞,王楚斌实在忍不住眨巴了眨巴眼睛。 “先上车吧,明天就好了。”卓军红说完,拿起k98,从车头前绕到了后排,高挑的身材被黑色紧身皮衣裹得曲线毕露。 也不知道她刚才怎么一下子就干掉了那个拿弩的家伙? 老残搀扶着王楚斌坐上了副驾,关好车门,示意他可以摘下头盔。 王楚斌把头盔摘了下来,倒放在膝盖上,把黑肚皮从腰间掏了出来,放在了头盔里。uu看书 .uukansu 看到老残注视着黑肚皮,他羞涩地笑了一下,不过没解释,眼角扫到后视镜里卓军红的眼睛。 越野车启动很平滑,在平坦的旷野飞驰,很快就追上并超过了那辆冒着黑烟的吉普车。 吉普车赶快闪到了一旁,车上的那几个狗男女等越野车开过去,一起伸出了中指。 后座上的卓军红突然对着老残说:“他是他。你赶快带他办手续,然后回去休息。我把那几个家伙料理一下。”她说完戴上一个头盔,也不等老残减速,直接打开车门就跳了出去。 王楚斌从后视镜里看到赤红的荒漠中,卓军红身姿笔挺地站在那里,右手握着个家伙,等着开过来的吉普车。 老残猛一拐弯,后视镜中是落日刺眼的光芒,其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车子飞一般在平坦的沙地上左冲右撞,躲避着地上时常出现的石块。 王楚斌感觉整个人被按在了座椅上,气都喘不上来。 七 失魂人 远看过去,j生存区的入口就象个猪鼻子,一个鼻孔进,一个鼻孔出。越野车驶入挂着“j区车辆”的车道,车速放慢,在入口处的小亭子前停下。 王楚斌注意到他右边标着“外来车辆”那条线的路面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和垃圾,似乎从来没有被用过。 老残刷了磁卡,钢框玻璃大门缓缓升起。越野车驶入甬道,后面的大门随即缓缓降下,前面十几米外又是个玻璃门。 甬道两侧满是奇形怪状的喷漆涂鸦,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材质是玻璃。 王楚斌只辨认出一句: wele-to-the-city-ofwless-and-heavenless. (欢迎来到无法无天市。) 老残从怀里摸出一支大雪茄,咬掉了尾巴,一歪头吐了出去,然后用一根大火柴把雪茄转圈点燃,顺手把火柴甩到了车外。 一个浓浓的烟圈撞在挡风玻璃上,碎了。 他把雪茄递了过来,“来一口?” “不会。谢谢。”王楚斌下意识地扬了下右手表示礼貌,肩胛却一阵撕裂般地剧痛,倒吸一口气。 老残呲牙一笑,脸上更加狰狞,伸手扭开了车内的音响,重低音下的金属震颤声充斥着耳膜。 玻璃门缓缓升起,越野车噌地就冲进了高大的隧道,很快就提到八十迈。 宽阔笔直的街道两旁有着绿色的行道树,树后面是一栋栋楼房,很像普通的居民公寓,但透着一股破败劲,窗玻璃似乎根本没有完整的,有的干脆就是一个方洞口,里面黑黝黝的,怎么看都像没有人住的样子。 前方路上兀然冒出一个人,迎面向这边走来,衣衫褴褛,动作迟缓。 老残喷着雪茄,车速一点不减,对着那人就冲了过去。 “小心!”王楚斌惊叫,本能地向后欠身。。 越野车已经撞到了那人,把他掀起在空中打了个转。 老残神色不变,越野车毫不减速。 车顶砰地一声,挡风玻璃上溅上大团的血污。玻璃液喷出,电动雨刷灵敏地刮掉了挡风玻璃上的血污。 这就不管了?王楚斌偷眼看向后视镜。 一只手臂突然垂下他这侧的车窗,手指在动。 绝对不是因为风吹,因为马上另一只手也在玻璃上出现,扒向车门。 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眨了眨。 却见那人半个身子都探了下来,青灰色的面孔隔着玻璃和他打了个照面,双眼空洞无神。 “残叔,”他小声叫了一声,却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麻烦。”老残踩刹车减速,把雪茄放入烟灰缸,然后从身侧掏出一副手套,扶着方向盘戴上。 外面那人不停地抓挠着,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污痕。 老残问道:“还能开枪不?” “能。”王楚斌转身去拿后座的步枪,却触动了肩后的伤口,疼得一咧嘴。他虚弱地靠在了椅背上,左胳膊勉力伸到后面,捞过枪柄。 竟有些握不住。 “以防万一。”老残把车靠在路边,两手都拿着个家伙,“如果他或者任何人冲进来,立刻开枪。打心脏。” 王楚斌下意识地点头,左手握住枪柄,枪口对着外面的那人。 老残推开车门的同时向上一探身,左手挥了出去。 “撕拉”一声,一道电弧划过。那人身体一僵,摔在了车鼻子上,但立刻一翻身站了起来。 这功夫老残已经跳出车外,砰地关上了车门,右手握着一柄三尺长的金属刺。 那人明显肋骨都被撞断,却张着嘴似在嘶嚎,突然腾空而起,以不可思议地速度扑向老残。 寒光一闪,尖刺钉入那人的胸膛,穿胸而过。 那人张大了嘴,手抓向老残,却很快失了力道。 老残手一甩,那人落到了车下。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王楚斌看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老残已经重新回到车里,把手中的家伙往边上的手抠里一扔,打着了引擎,重新叼起了雪茄。 王楚斌把步枪关上保险顺靠到腿边,想开口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车子驶回路中,迅速提速,老残又喷了一口烟,随口道:“那是soulless。” 震耳的音乐声让他的话很难听清,王楚斌想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soulless。 失魂人。 脑海里蓦地冒出一部恐怖片的画面,和刚才的场景叠加在一起,胃中一阵翻滚,酸水已经到了喉咙,又强行咽了回去。 老残一直专心开车,再没有说话。 窗外一直都是灰蒙蒙的,大路笔直,看不到别的车辆,道路两旁的景物单调没有生气。 王楚斌肩膀的伤口感觉不到疼,还有丝丝凉意,应该是药物的作用。这也让他头晕沉沉的,昏昏欲睡,但挡风玻璃左上角那片残存的污迹让他强撑着不敢闭眼。 黑色越野车驶入了一条宽阔笔直的隧道,隧道的远端出口似乎比刚才进来的地区明亮一些,到出口居然有个岗亭,岗亭外面还有沙包垒砌的机枪巢,架着一架速射机枪。 老残没有减速,就那么直冲过了岗亭。 王楚斌只看到枪手坐在枪座上,两只脚支起很高,在悠闲地抽烟。 路边的树木颜色鲜活,显然是有着良好的人造光补偿。 抬眼看去,飞船起降台高大的铁塔直耸出视线之外。越野车向右转上一条更宽的马路,双向六条车道,前后有了别的车辆,从路过的街道口向里看去,还能看到些行人,穿戴看上去也正常。 这才算是有点人类社会的样子。 王楚斌晕晕乎乎地,心下暗松一口气,假装随意地问:“残叔,咱们这是去哪儿?” “先去中央广场,到区行政中心帮你办个身份,然后带你去住的地方。” 糟了!怎么把这个忘了? 他立时紧张起来。 看老残这么老神在在的样子,估计想象不到自己是逃到海卡提星的。 自己的经历一时半会儿恐怕解释不清,弄不好还会被老残直接当坏人给…… 怎么才能找到个借口,说服老残先不去这个什么区行政处? 脑子里转了几个弯,却没有找到什么好说辞,他只好磕巴巴地直说:“能先不办么,残叔?我什么证明都没带。” 老残呲牙一笑,“放心,有我在,什么证明都不要。” 狰狞的笑容让王楚斌更加紧张,额头居然渗出了冷汗。 老残似乎脑侧有眼,“以后你就是这里的人了,要是没这里的身份,随时会像soulless那样被人杀死。” 在入口处看到的那条涂鸦兀然浮上脑海,王楚斌挪了挪屁股,觉得脖子后面有点凉。他强作镇定,又问道:“这里有法律?” “区长的话就是法律,”老残脚下减速,把车并入左边的超车道,然后一打方向盘拐进了广场。 等车速减缓后,他抬手一指,“不过他的话出不了这个中心广场。” 中心广场面积很大,中间是高耸入云的飞船起降塔,几栋楼房错落伫立在飞船起降塔基座的一侧,周围是高高低低的丘陵,丘陵上面很多树,枝叶茂密。 仍然看不到什么人。 越野车在一栋没挂牌子的大楼前停下,老残熄了火,问道:“能自己走么?” 见他点头,老残自顾下了车,走到了楼入口的台阶上,站在那里看着,等王楚斌挪着身体下车,示意他关上车门,然后按上了电子锁。 周围的环境很干净,似乎刚被清扫过。这里应该是天光,地面上影子的轮廓很清晰。 秩序总是给虚弱的人带来安全感。 王楚斌心内稍宽。 大楼的门厅里空荡荡的,迎面是宽敞的楼梯。老残指着楼梯右边一个敞着门的办公室,语气轻松地说:“我去下厕所。你自己进去。有人问你话,你就说新来的,我的人。” “好的。”王楚斌答了一声,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很大,一群人正围着一张铺着绿台呢的大圆桌打牌,都穿着制服,有几个人的腰间还别着电棍和手铐,但对有人进来毫不在意。 桌子中间有四张扑克牌排成一队,依次是黑桃a,红心j,方块j,梅花3。边上是几张扣着的废牌和一大堆筹码。 这些筹码怎么看怎么象各种动物的牙齿,如果不是人牙的话。 一个刀条脸的瘦子用手掌捂在桌面上,偷看了一眼下面的手牌,抬头道:“不加。uu看书.kanhu ” 他左边一个穿制服的胖子从面前的筹码里拨出几颗牙来,推到桌子中间。后面的几个人一看,纷纷把手里的两张牌扔到了废牌堆里。 王楚斌突然看到绿台呢上的四张牌后面多了一张牌。 方块a,不过牌面有点虚。 他眨了眨眼睛。 绿台呢上还是四张牌。 一丝暖意涌上心头:真是回到了人间,连过去打扑克时的幻觉都回来了。 那瘦子牌手目无表情地看了胖子一眼,手指敲着台呢,似乎在盘算什么。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一大堆筹码,他数出和胖子同样的数目,推了出来,“我跟。” 庄家分了一张牌去废牌堆,把最后一张河牌扣着放到了那四张牌后面,手指灵巧地一翻。 方块a。 瘦子似乎对这张牌很满意,他数了几个筹码,推到了胖子面前。 胖子瞄了那几颗牙齿,又看了看瘦子,不屑地说:“诈人也不多押点?” 瘦子目无表情。 胖子双手把面前的筹码向卓中间一推,挑衅地看着瘦子。“我全入。” 瘦子不等胖子的手收回去,立刻毫不犹豫地说:“我跟。” 其他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叹。 胖子的眼神忽然有点不确定了,迟疑了一下,把手里的牌翻开。 两张黑色的j,和桌面的牌凑成了满屋。 八 席梦思上的人形印记 瘦子目无表情,用两个手指夹住自己的两张底牌,翻腕一甩。 梅花a,红桃a滑过台呢,停在了方块a的边上。 挷!胖子狠力一拍桌面,呼地站了起来,脸蛋上的肥肉明显地哆嗦着,却说不出话。 至于么? 又不是真钱。 王楚斌微微摇头,对这个胖子的牌品有点不以为然。 其他人对胖子的表演也毫不在意,换了个庄家,交了底注,继续发牌。 胖子显然尚未恢复,扭脸看到王楚斌站在不远处正很有兴致地在看牌,找到了出气口,“你干嘛的?” “我新来的。”王楚斌对胖子点了点头,正想是不是要补上“是老残的人”,胖子已经恶狠狠地截住了他,“我知道你新来的。犯什么罪了?” “我没犯罪。”王楚斌脱口而出。 “这哪儿来的傻逼?”胖子上前一步,小眼瞪着他,“没犯罪能送你到这里来?犯没犯罪是你说了算的?装纯被人轮懂不?再他妈的跟老子装纯,就屋里这几个哥们就能把你个小白脸轮了你信不信?” 他一句快似一句,让王楚斌连回嘴的功夫都没有。屋里几个人见状狂笑起来,纷纷附和道:“长得还挺好看。” “话说我也有段时间没搞男人了,听梁子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动心。” “小白脸,给你一千信用点,陪哥们几个乐呵乐呵吧。” 王楚斌只觉得血往头顶上涌,脸上发热。他微微眯起眼,死死盯住胖子,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那胖子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但立刻回过味儿过来,重新挺直了身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看来,你是不知道这里的厉害。”边说边用手摸向腰间的电棍,胖脸上的肌肉渐渐绷紧。 “梁子,这是我的人。”老残从王楚斌后面走了过来,按住了胖子,又对牌桌上的几个人点了点头。 那几个人都很恭敬地回礼致意。 “又输了?”老残没等胖子回答,便拉过他的手握住,“给他办个卡。a分区。” 胖子的眼神立刻和缓起来,把攥住的手揣入兜里。等手从制服兜里掏出来之后,他一边热情地给两人让到一张办公桌边的椅子上,一边张罗着要给老残递烟。 最后还是胖子从老残手里接过一根粗大的雪茄,从赛璐璐薄膜里抽出来,仔细地闻了闻,小心地揣到了上衣兜里,谄媚地说:“等我待会灭了他们再抽。” 然后他自己坐到办公卓后,打开电脑,问:“姓名?” 王楚斌有点犹豫,转头看了老残一眼。 老残扬了扬下巴,“随便说。不过最好用真名,免得你自己都记不住。” “就是,就是。我这就是为了给你开个帐户办信用卡,没人查的。”胖子很热心地补充道。把王楚斌的名字输入后,他问其他问题的声音也变得愈发和气,还顺口开个小玩笑。 王楚斌不再紧张,还有心情跟着胖子的小笑话笑笑。 不过他搭不上什么话,除了身高体重,剩下的信息都是老残代答的。 输入信息之后,胖子站起身来,指着边上的一个x光机样子的仪器说:“王哥,你站这里,面朝前方,背不要贴上后壁。” 指点着他在合适的位置站好,胖子按了控制台上的一个开关。 头顶一个圆筒形的罩子缓缓降了下来,王楚斌本能地一闭眼,突然有点紧张,心说这是要干嘛,脑波扫描? 额角一凉,一个冰冷的东西在自己的额头一触,就离开了,圆罩也跟着升了起来。 “好了。”胖子看了一眼他的额角,神情变得有些谄媚,居然来了一句:“王哥,以后有事给个电话我,即刻就办。叫我小梁,梁子都行。” 他只能友好地点点头。 坐回到办公桌前,胖子索性直接问老残:“残叔,信用卡额度开多少?” “标准的吧,反正他不能指望这个。” “那就a类。”胖子用粗大的手指按了几下键盘,一按回车,边上的一个打印机的指示灯亮了起来。 王楚斌接过胖子递过来的身份识别卡和信用卡,也不细看,直接就揣在了兜里,跟着老残站起了身。胖子作势要送,被老残抬手止住。 他俩还没走出房门,就听到胖子在桌边高喊:“加磅,加磅。” 如果中央区是天光的话,a分区应该在中央区的南面或者西南面,也要先通过一条长长的隧道,但隧道口没有岗亭,也没有机枪巢。 饶是已经半睡半醒,他仍然感到周围的环境熟悉而亲切。 高大的金属立柱刷着白漆,整齐地撑起一个个区间。从小时候起,他每次留心这些立柱时,都要感慨人类的巧夺天工。这种采自海卡提星的特殊金属彻底改变了人类的生活。 越野车上了支路,在高架桥上兜了半个圈,向东下了桥。驶了没多久,拐入了左边的一个小区的便道。 他注意到这里的街口居然没有红绿灯。 楼房错落有致地树在绿地间。楼房的窗户也都完好无损,偶尔还能看到窗户里的窗帘。整个环境和他母亲在航天城居住的小区很相似。 自然没有那么多车辆和行人。 穿过一片空旷的小绿地,越野车转了个弯,在一幢公寓楼前停下。 “到了。”老残下了车,帮他打开车门,然后去后座背上一个长方形的迷彩包,拎着k98和子弹带,领着他走进黑暗的楼梯。 他用左手夹着头盔,跟着老残在黑暗的楼梯间中一圈一圈的向上走,落脚的时候肩胛很有些疼。 楼道里很静,只能听到自己沉重的脚步声。 到了四楼,老残推开楼梯间的门,让他进去,然后引着他拐入左手的走廊。 这里的光线很好,脚下的化纤地毯很厚实,看着也干净。走廊的尽头向外伸出一段,被大玻璃窗封住,围出一个小阳台,摆着好几盆绿色植物,生机盎然,显然是经常有人照料。走廊两侧各有三户,老残站在右边最后一间的门前,掏出钥匙开门。 进门后是一道玄关,左侧是分隔客厅的墙,右侧有两个门。 “坐下歇歇。”老残示意他坐在客厅靠墙的大沙发上,自己把k98立在一边,放下子弹带,然后掏出手机打电话:“我把他带到了。你那边怎么样?” 王楚斌脑子木木的,随意打量了一番室内。 客厅面积不小,没有几件家具,靠墙是沙发和茶几,茶几上放着一个古董级的有线电话。再过去就是一个小阳台,阳台边上的门关着,应该是卧室。玄关里有两个门,应该是厨房和厕所。 也不知道洗手间里有没有软体贝壳? 三年来只能用废报纸解决问题,他觉得自己都要长痔疮了。 “嗯,嗯,好。我给他交待完就去接你。”老残挂了电话,把迷彩包里的东西掏出来往茶几上放,一样样地给他介绍,“这是手表,出门就戴上。这是免疫药品,如果被人咬了一口就自己注射,死不了的。对了,别直接饮用龙头里的水。先喝这几瓶,没了白天出去买,也可以叫外送。” 被人咬了一口? 不要喝龙头里的水? 他只是机械地点着头,等老残一样样介绍完,赶快说:“谢谢。” “你先休息,其他的事伤好了再说。有急事给我电话。”老残把电话号码写在了茶几下的电话簿上,然后起身。 走过玄关的时候,他顺手把两扇门次第推开,让王楚斌看到后便随手关上,“这是洗手间,这是厨房,没事别进去。非要进的话,不要胡思乱想。” “嗯,嗯,知道。”王楚斌随口答应着,觉得老残的嘱咐有点多余。 老残把一串钥匙递给他,指着门锁道:“睡觉前要锁死,免得象上个房客那样,梦里就被送去作了罐头。不过,如果有陌生人闯进来,你也别客气,直接开枪。” “好。”他抬手和老残道别,仔细地把三道门锁都锁死。 头很晕,脚下浮软,他把黑肚皮扔在客厅的沙发上,左手拎起k98,推开了卧室的门。 卧室里拉着窗帘,光线有点暗,当中一张大席梦思床,铺着雪白的床单。空气里有种清淡的香味,感觉还不错。 老残刚才说什么来着? 这里死过人?他刚想到这里,床上隐隐地变了颜色,一个人形在床单上显了出来。 暗紫色,很像干了的血迹。 怎么回事? 他的心怦怦直跳。 定睛看去,那人形却没了。 他盯着大床,侧身绕到窗口,用枪挑起了厚厚的窗帘。 一束白光照在大床上,uu看书 w.uknsh 床单雪白如新。 这什么鬼地方? 他定了定神,摸到了窗帘绳,把窗帘拉开,明媚的光线充满了卧室。 回到床前把床单掀了起来。下面是干干净净的床垫,米黄的底色上印着淡蓝色的小花,崭新崭新的,看不出任何污迹。 他木木地站了一会,再没看到任何异状。 缓步退出了卧室,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把k98靠在一边,从茶几上拿起老残留下的一瓶纯净水,打开喝了几口。 凉水下肚,心跳也恢复了常速。 看来刚才是幻觉。 应该是卓军红给他包扎伤口的生物制剂有致幻的副作用。 肩膀上的伤口又开始一跳一跳地疼,头沉得象超重时的感觉,他小心地在沙发上侧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九 红月梦魇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王楚斌从乱梦中醒来,茫然地看着黑乎乎的客厅。从敞开的卧室门能看到里面有隐隐的光,很怪异的暗红色。 他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侧靠在一张沙发上,肩膀的伤隐隐作怪,倒不是很疼。 察觉到肩膀上的伤,记忆才慢慢恢复,想明白这里应该是j生存区a分区一个居民小区的单元房,老残带着他在中心区办完了身份就把他送到了这里,让他专心休息。 茶几上的手表发着淡淡的荧光,已经是晚上十点。 居然睡了这么久? 这块手表是老残临走留下的,当时他看了一眼,是下午两点。 嗓子发干,非常地渴,他起身去拿茶几上的矿泉水,只觉头一阵阵发晕。咕咚咕咚的把大半瓶水倒进喉咙,他舔了舔嘴唇上的干皮,感觉了一下全身上下。 内衣湿透了,似乎刚发过烧,但现在温度并不高。 额头上有点异样的凉,他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才想起是在区政府大楼办身份的时候上过一个圆筒形的仪器,当时他以为是脑波扫描,但筒子落下来后额头突然被冰了这么一下。 很异样的感觉。 他又打开一瓶水喝了几口,醒了醒神,起身走进了卧室,从窗外向外望去。 对面的楼被涂上一层红晕,黑乎乎的窗口仿佛一张张渴望着吞噬的大嘴。窗户打不开,他扭着头向上望去,看到一个暗红色的人造月亮。 也不弄得亮点儿,搞得这么邪乎,跟恐怖片似的。他腹诽了一句,肚子里跟着咕噜一声。 但走回客厅,看看茶几上那几包军用口粮,他实在是没有胃口。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外卖送? 他在墙上摸了半天,好容易找到了电灯开关,按下去却不亮,这才想起老残似乎说过明天电才会来。 他把头盔带上,点亮了头灯,从茶几下拿出电话和电话簿,发现茶几下居然还放着一包蜡烛和几盒火柴。 嗯,看来这里经常停电。 难怪还用有线电话。 难不成人造月亮那么暗红也是因为供能不足? 他取出一根蜡烛点着,灭了头灯,把头盔摘下放到一边,然后打开电话簿,找到a分区的餐饮介绍,拿起电话夹在下巴上,拨通了号,却直到挂断都没有人接。 又拨了几个,都是如此。 他只好放弃,正琢磨着是不是自己出去找餐馆,却想起老残临走时的警告,语气神情不像是开玩笑。 他试着活动了活动右胳膊,肩膀又是隐隐的抽疼,脑袋也有点晕眩,似乎药劲儿还没完全过去。 自己现在这样子,出去遇到点什么事,显然没法自卫。 他瞄了瞄窗外的夜色,决定再忍一忍。 又拧开一瓶纯净水喝了一口,他侧躺回沙发,随手翻动着电话簿上的餐厅广告。 却什么都没看进去。 索性闭上眼睛,把注意力集中在蜡烛的闪烁上,尽量忽视腹中的感觉。 思路飘飘忽忽,渐渐不知是醒是梦。 …… 好饿啊。 对了,背囊里应该还剩一段蜈蚣肉。 挣扎着起来,却看到背囊就放在k98边上,象平时在救生舱时一样。 箭头,金属矛,绳索,嗯?怎么找不到那段蜈蚣肉? 把背囊的东西又翻检了一遍,却发现那段蜈蚣肉就放在沙发边。打开咬了一口,却没有什么味道。 不管了,填饱肚子再说。三两口把蜈蚣肉吃了下去,似乎和没吃一样。 好饿啊。 …… 一闪神,自己又躺在了沙发上。 原来刚才是在做梦。 肩膀一跳一跳地疼,倒不是很饿了,只觉得口渴得厉害。想起身,又觉得浑身无力,挣了几下,终于放弃。摸索着抓起茶几上的纯净水瓶,递到嘴边,才发现已经空了。 再摸索到一瓶,新瓶子却很重,拿得很吃力,瓶盖怎么拧都拧不开。仔细一看,居然是金属的。 把颈刀拔出来,撬瓶盖,右手不得劲,却把瓶子弄破,水流了出来。 赶快把舌头凑到瓶子下,接水。 水流入喉咙,不凉,也没有分量,再想多喝,瓶子却空了。 一闪神,发现自己还是躺在沙发上。 原来还是个梦。 算了,继续睡吧。轻松地翻了个身,小腹的胀感却出来了,喝了那么多水,却没感到身上的汗。 尿意越来越强,实在是忍不住,默数着,一,二,三,终于挣扎着站了起来。 头轻飘飘的,肩膀却不疼了。 走出客厅,看到洗手间的门上画着一个正五边形构成的十二面体,黄色,空心,散发着隐隐的黄光。 白天进来的时候有这个标志? 用右手拧动把手,推了一下,门没有开。 又拉了一下,门依然紧紧关闭着,像被钉子钉死了一样。 怎么回事? 再抬眼,眼前的门突然变成了太空船里的救生舱门,光秃秃的,死活看不到按钮。 幻觉,这应该是幻觉。心里默念着,尿意反倒更强,肩膀又有了感觉,麻麻的,凉凉的。 一回神间,面前又变回了玄关。 这里面的生物制剂还真厉害。 集中精神,用全身的力气去拉这扇门。 额头突然一凉,眼前的视线变得无比清晰起来。房门上那个黄色的正十二面体光芒一闪,门突然被拉开。 门内却空空如也,仿佛看不到尽头的暗夜。 一个巨大正十二面体悬在远处,缓缓地转动,放射出微微的黄芒。 怎么回事? 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笼罩了全身,突然觉得无比虚弱。靠住墙,双腿却仍然无法支撑,整个身体顺着墙壁缓缓滑下。力量仿佛从身体里迅速地蒸发了出去,接踵而来的是恐惧、孤独。 那个巨大的正十二面体缓缓飘移而去。 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却被无形的囚笼困住,左冲右突。 强烈的疼痛。 想张开双唇,却什么也喊不出来。 迅速失去了听觉,视觉,触觉,嗅觉,味觉,意识里只有无尽的虚空,有种巨大的恐怖在步步逼近,无法抗拒。 我不要死!拼尽全力,在心里大声地呐喊。 一遍,又一遍。 终于,一团火焰在虚空中燃起。 那火焰很小,很弱,却让神志里恢复了一丝清明。 火焰渐渐变大,五感部分恢复,痛感似乎有所减轻。但是仍然什么都做不了,连嘴巴都闭不上。只能躺在地板上,凝视着那团火焰,希望它越烧越大。 火焰忽闪忽闪中,听到了轻微的咯啦声。 是大门上的锁。 k98呢? 脑海里出现了客厅,k98静静地靠在沙发边上,却看到自己躺在玄关,动弹不得。 “早警告你,一定要锁好门。”老残忽然凭空冒了出来,瞪着眼睛,面目狰狞得可怕。 想喊救命,却发现舌头却还不是自己的。 老残募然消失。 门锁却在轻轻转动。 只有自己救自己。 情急之间,脑中那一小团火焰突然跳动了一下。左手的小手指跟着活动了一下。 尝试着控制脑海中那团火焰,想象着火焰游走到手上。 无名指,中指,五指,手掌,时间飞速流逝,在他的左手滑落到身侧的颈刀上时,第二道锁已经被打开了。 第三道锁是链锁,门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缝隙。微弱的光线中,可以看到外面的人脸。是那个巡狩人莫斯。 他不是死了么? 巡狩人立刻发现了躺在玄关地上的自己,立刻静立不动。 不能慌,千万不能慌。这个追踪而来的家伙肯定不会被躺在这里的自己吓跑。自己的这个样子,只能让他的胆子更大。 凝视着脑海里的那团火焰,随着火焰跃动,感觉回到了手腕,小臂,大臂 一把细细的弯钩伸了进来,熟练地挂在链锁的扣头上。门被合上一点,那弯钩的柄突然一软,被抽了回去,带着扣头滑到了开口处,被伸进来的两只手指灵巧的拨开,一点声都没出。 那个巡狩人没有立刻进来,而是稍微等了一下,这才推门而入,并且迅速背手把门虚掩。 一束微光在身上游走,扫到自己半张着的嘴,和放大的瞳孔。 巡狩人踢了自己一脚,手里握着的狗腿刀闪着寒光,在黑暗中异常雪亮。 想动都动不了。 巡狩人等了一会,把雪亮的匕首收入腰间,蹲了下来。露出狰狞的笑容:“嘎嘎,uu看书 .uuknshu莫斯就知道你会来这里,莫斯有耐心等。” 一嘴黑黄扭曲的牙。 胳膊内的力量瞬间激发,半边身子触电一样抽搐着弹起,颈刀划向巡狩人的脸。 巡狩人一闪,颈刀只是挑开了他的防毒面具。自己却重重地摔在地上,重新陷入虚弱之中。 再重新凝聚起火焰已经来不及。 然而巡狩人却缓缓地倒下,摔在了玄关的地板上,被颈刀挑开的面具下,一脸的错愕。 就这么死了? 等身体稍微恢复,挣扎着想起身,却还是起不来,胳膊撑起身体,向客厅爬去,全身都缩成一团。 爬到沙发的时候,虚弱的感觉再次笼罩全身,再也爬不动。 k98就在眼前,伸出手去,却怎么也够不到。 一十 尸体找清洁队解决 王楚斌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对面墙壁昏红的光,然后发现自己侧靠在沙发上,浑身是汗,肩膀处隐隐作痛。赶快侧了侧身,让开被压住的伤处。 原来是个噩梦。 缓了缓神,感觉了一下身体的各个部位,没有任何异样。他努力起身,走到客厅的窗前,拉开了窗帘向外看了看。 外面死一样的沉寂。 精神松弛,尿意立刻急了起来,转身走向玄关的洗手间。 刚迈步出了客厅,却立刻停住了脚步,尿意全无。 大门口的地板上躺着一个人。 王楚斌僵立在那里,浑身紧绷,屏住了呼吸,狠狠地咬了自己的舌头一下。 疼。 这不是梦境,也不是幻觉。 等眼睛适应了黑暗,他盯着地板上的那人。 那人脸上蒙着东西,一动不动,看身量和打扮,不是梦中的那个巡狩人莫斯。 他向客厅退去,一把捞起k98,单手拉开枪栓,把五发子弹压入弹仓,顶上了膛。右手虚握枪柄,眼睛瞄着玄关,迅速把头盔套在了脑袋上。把步枪交到左手平端,按亮头盔上的头灯,小心地走入了玄关。 k98的枪口挑开了那人的黑面巾,的确是一具尸体,但是没死多久。苍白的面孔上,两只眼睛无神地睁着,看上去象被老残撞死的那个失魂人。 颈下有一道小小的伤口。 我干的? 王楚斌骇然。 抬头照了照门锁,果然三道锁都已经被打开。他背靠着墙壁,从尸体边走了过去。枪口一直对着地上的死人,随时准备着这具尸体突然弹起。 用右手摸索着挂上铁链,又把另两道锁锁死,他反身小心地走过尸体,回到了客厅,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这才喘了一口长气。 看一眼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他定了定神,找到老残的电话拨了过去,眼睛仍然瞄着玄关。 电话响了一阵才被接起,他小心道:“是我,王楚斌。” “什么事?”老残那边的声音困意十足。 “我这里有具尸体,”他拿不准措辞,他还是不敢确认这人是自己杀的。 “就为这事找我?”老残的声音里明显有些不满。 “呃,是个死人。”他把“人”字咬得很重,赶快解释,“我当时正在睡觉,……” “你有事没有?”老残打断了他。 “我,没受伤。”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状况。 “这种小事情自己找清洁队解决。”老残说完就挂了电话。 清洁队? 为什么不是警察? 王楚斌突然发现,这里没有报警电话。 他翻开电话簿,找到个277服务的清洁队,拨了号码。 “你好,我房间里有具尸体,”终于有人接了电话,他直奔主题,生怕对方因为被吵醒而发脾气。 对方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的位置。” 他掏出自己的证件,把地址报了过去。 “我三十分钟后到,到你门口会先给你打电话确认。” 他放下电话,把步枪平放在膝盖上,等清洁队来人,时不时喝一口水,压住慢慢回到体内的倦意。 突然又感到尿急。 他看了一眼玄关的方向,回头把垃圾桶里的空纯净水瓶抄了起来。 憋的时间比较久了,几乎灌满了纯净水的瓶子。 刚拧上盖子,便听到走廊里的脚步声,电话铃跟着响了起来。 “我是清洁队,方才你打电话叫的我对吧?我已经在你门口。” “马上来。” 他瓶子塞到沙发下,想了想,把步枪塞到沙发垫子下,走向门口。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左手揣在兜里,握着出鞘的颈刀,勉力用右手开了门。 这个自称清洁队的人就像老电影里走出来的野蛮人,比王楚斌高出快一头,胸膛厚实得象个啤酒桶。不过还好,那一头散乱的卷发,浓眉下的眼睛看着还没那么野蛮。 他站在门外,用手电照了一下玄关地板上的尸体,问道:“就这一个?” “对,就一个。”王楚斌觉得这话好别扭,让开身子说道:“进来看吧,没有电。” 清洁队这才走进玄关,在尸体前蹲下身来,捏了捏脸,又翻开袖子,捏了捏胳膊上的肌肉。他直起身,看着王楚斌道:“质量不错。200块吧?” 这也可以讲价? 王楚斌突然想到自己没这里的钱,他回身去客厅,从茶几上取来那张信用卡,犹豫地问:“我刚来,只有这个。” “划卡也行。”清洁队居然从怀里掏出一个读卡器,划了一下。把卡递回给王楚斌。 但没给收据。 清洁队从腰里掏出一个大编织袋,把尸体套了进去,用尼龙绳把口扎好,用力拉了拉,确定很结实,这才转头对王楚斌道:“我走了,朋友。锁好门,晚安。” 他说完挥了一下手,径自拉着编织袋走出了单元。 这就没事了? 王楚斌楞了一会,才想起去锁门。 坐回到沙发上,心沉甸甸的。 噩梦醒来之后,现实却比噩梦更让人难以忍受。 忽然想立刻跑出j生存区,开着信天翁十七号回到自己的老窝。变异蜈蚣和拳狮虽然比今天见到的任何人都凶悍,危险。却远抵不上这整个城市给他带来的恐惧。 让人绝望到发狂的恐惧。 三年的期盼,终于来到了“人间”,却在这短短的十几小时内,彻底破灭。 这个区比垃圾星的背面还要荒谬。 自己杀了人,竟然没人调查,直接把尸体拖走了事。 他一直是个很守规矩的人,一心想和雪樱一起上伊甸星。不过来到海卡提星以后,他发现以前所有的规则都不复存在。 怎么办? 头很疼,思路很乱。 他没有打开黑肚皮的开关。这家伙从恢复本来面貌之后,似乎变得更加饶舌。没有计算机,这家伙也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种时候,u看书 ww.uuknsu只有自己决定。 王楚斌很快打消了逃走的念头。回到垃圾区的背面,唯一的结果,就是终于被巡狩人发现。 他可以对付一队,两队,但总有他对付不了的时候。 那和死在这里有什么区别? 无论如何,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留下来,活下去,直到找到回母星的办法。 三年来一直支撑着他的信念再次起了作用。他打开纯净水,狂灌了一气,又撕开一包军用口粮,也不管味道,嚼了几下,就吞下了肚。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睡觉。他把步枪拖了出来,倚靠在宽大的沙发上,把步枪靠在体侧,就那么躺下,避免压到右肩的伤口。 姿势有点不舒服。但就象初来垃圾星的时候一样,只有怀抱着k98,他才感到一丝自我肯定,眼皮终于开始发沉。 一十一 地羊与香肉 王楚斌在饥肠辘辘中醒来,感觉肚皮都快饿贴上了,伸手从床头柜拿起手表一看,已经是上午十一点。 居然一觉睡了这么久? 他一骨碌爬了起来,肩胛处的伤口已经没什么痛感,只是右胳膊仍然有些无力。 这生物制剂虽然有致幻副作用的,疗伤效果还真不错。 走到客厅,他翻了下黄页的餐馆介绍,把茶几上的信用卡揣到兜里,又去卧室里取手表。 老残给的东西还挺讲究。那手表和普通金属的手表外观没什么区别,但表带不是常见的软性记忆金属,而是一个镯子状的金属环,和表带一样宽,就是厚一点。 他走到玄关,迟疑片刻,实在看不到异样,拧开了卫生间的门把手。 里面是一间卫生间,普普通通。 他关上门,再打开。 还是一间卫生间,一切卫浴设施都再普通没有。 他看了看老残留下的电话号码,想问下他昨天夜里自己是否给过他电话。 但终于没有去拨。 万一真就是些梦境,岂不是被老残笑死? 腹中又是一阵抗议,他决定先去填饱肚子。 觉得带着步枪下餐馆有点过分,就没有去拿k98,把颈刀挂在胸前,也没戴头盔,打开了三道锁出了大门。 走廊尽头的阳台上有个小姑娘在用喷壶浇花,背对着走廊,粉色的拖鞋和牛仔短裤中间是修长白皙的双腿,上身披了件粉外套,阳光照在乌亮的短发上,闪着绒绒的毫光。 纤细的手指上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 “嗨。”那个小姑娘转过身来,脸看上去还很稚气,圆润的额头,微翘的鼻子,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嗨。”他礼貌地回了一句。 “你新来的?” “嗯。昨天下午刚搬进来。”他转身锁门。 “我叫安妍,安全美丽的意思。你呢?”小姑娘吸了一口烟,喷出的烟雾在阳光的照射下弥漫,眼神和年龄不相称地深邃。 “我叫王楚斌,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很高兴见到你,我住你斜对面。”小姑娘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对面第二个单元。嘴角弯了弯,笑容却没有爬上眼角。 “很高兴认识你,我去吃饭,再见。”他锁好三道锁,礼貌地冲小姑娘微笑了一下,转身走向楼梯间。 除了手里夹着根香烟,和那深邃的眼神,这小姑娘感觉上和航天城街头随处可见的小姑娘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又轻松了一些。 街区里光线柔媚,只是头顶看不到太阳的位置。一切景物都是灰色的调子。高空是亮白的灰,楼房是土色的灰,柏油路是暗黑色,中间一道死灰色的分隔线,连周围的植物也是暗绿色,好像没有很多水分。 一栋栋公寓楼错落有致地分布在绿地间,楼房的窗户也大都完好无损,偶尔还能看到窗户里的窗帘。相较生活了三年的垃圾区,这里的环境熟悉而亲切,和母亲在航天城居住的小区很相似,只是没有那么多车辆和行人。 走出小区后,他才察觉到自己远未痊愈,脚下很有些高烧方退的虚浮感。 还好没有什么风。 他调整了下呼吸和步速,按照地图的指引,找到离得最近的一家东方餐馆,老锦城。 店里面很干净,餐桌上铺着格子布,灯光柔和。等他就近选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一个身材消瘦的服务员走过来打招呼,将一份菜单放在桌上,又放下一杯没有冰的白水。 他先起身去洗手间认真洗了下手,才回来打开菜单。 就象航天城所有东方餐馆一样,菜单打开先看到的是一溜什锦炒x肉,炒河粉,炒饭,炒面,但没有航天城中餐馆引以为傲的海鲜炒饭,他的最爱。 而且“什锦xx”的配料多半是人造食品。虽然现在能源物资极其发达,想来不会有人把罐头马蹄,罐头笋片这种东西运上垃圾星。 看看菜单上蔬菜的价格,这里的种植区显然供给跟不上需求。也没有常见的肉类,取代猪肉,牛肉,鸡肉的,是香肉,地羊。 赫然还有鼠肉,而且价格最高。 他对鼠肉倒没什么忌讳。活这么大,他只在电视上见过老鼠。刚到垃圾区的时候,他还按野外生存手册的指点,到处找了一番老鼠。这东西好抓,人类的基因又早已对鼠疫免疫。结果一只都没找到,只好吃了两年半变异蜈蚣。 不过,j生存区虽然破旧,应该是全封闭的,哪里来的老鼠? 也许是养殖老鼠?繁殖快,出肉率高。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喂激素,瘦肉精什么的。 看这价格似乎不应该。 菜单上一溜“香肉xx”倒是价格最便宜,却让他很有点不屑,因为他知道香肉就狗肉。 虽然不是狂热的动物权利主义者,但自小在哥伦比亚洲区长大,他一直把狗当作人类的第二亲密伙伴,所以对有人吃狗肉很不以为然,和他对不认真分类垃圾的族群看法一样。 j区外面的那些狗和王楚斌对狗的印象不一样,不过想想它们的食物,他就对香肉一点兴趣都没有。 看来能吃的只有地羊了,价格也不便宜。 “先生决定了没有?”刚刚那个瘦瘦的服务员走到桌前,很有礼貌地探询,明显能听出某种地方口音。 “这个地羊是山羊还是绵羊?”他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眼睛继续在菜单上搜索。 “先生新来的?”那个服务员居然坐了下来。 “对。嗯,你怎么知道的?”他觉地抬起头,扫视了周围一眼,才发现饭馆里就自己一个食客。 那个服务员友好地笑了笑,解释道:“新来的都会这么问。地羊就是狗。” “嗯,那地羊肉和香肉怎么区别?”王楚斌随口问,对答案并不感兴趣,翻开小菜单,继续寻找合适的菜品。 “香肉自然就是香肉。大哥,你是刚被流放海卡提星的吧?” 王楚斌放下了菜单,警惕地看着服务员。 身材瘦弱,胸前的口袋上还贴着“孙琦”二字。要打架,这样的打十个都没问题。如果被骗了,至少可以有名字投诉。 “嗯,我昨天刚来的。”他干脆地承认了,说完忽然想起一事。他掏出信用卡,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你能去柜台帮我查查这里有多少钱么?” “介个好办。”孙琦一抬屁股,从裤兜里掏出了个读卡器,接过卡划了一下。 “月额2000,收入200,支出0。大哥果然是刚到啊。” “收入200?” 孙琦把递卡还给他,“大哥,你真不知道嘛是香肉?” “我以为香肉就是狗肉。”他支吾了一句,埋头翻看小菜单。 小菜单里的蔬菜价格果然不菲,一盘清炒西兰花要250,红油笋片要300。芦笋倒是便宜,才标价200。 雪樱最喜欢吃这个。 他盘算了盘算,决定奢侈一下,“来两盘清炒芦笋。” 孙琦没有动,眼神怪怪的,欲言又止。 王楚斌解释道:“我好久没吃青菜了。” 这是实话。三年来天天的维生素药片让原来顿顿无肉不欢的他梦见过很多次清炒芥蓝。 “大哥,介地儿的芦笋论根卖,一根二百。一盘的话您这个月的额度也就差不多了。还不算小费。”孙琦似乎很不好意思。 “呃,那不要了。”王楚斌脸上一红,把头重新埋在菜单里。 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指着红油笋片问道:“这是什么油?” “香油。” 他直直地看着孙琦。 “嗨,介个不是死人的。”孙琦发现失口,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居然抽出了红印,然后说:“介是女人抽脂后提炼出来的。所以是香油。” 王楚斌眨巴着眼睛,脑子里有点转不过来,顺口质疑了一句,“那这也叫素菜?” “男荤女素,不过三角地有低档馆子……”孙琦这次及时止住了。 王楚斌突然一点都不饿了,还有点反胃。 他想到刚才洗手的东西,问道,“那香皂也是……” “所以叫香皂。uu看书.ukansh” 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后脖子,发现自己的汗毛已经不会直竖。然后立刻放下,就往衣服上抹,又停住。 “哥,你想知道香水是嘛作的不?”孙琦一脸色迷迷地说。 王楚斌瞪着他,真想给他另一边脸也来一记耳光。 入城来的经历如一幅幅画面在脑海中闪现,清洁队的形象和老残的话语突然出现在脑海,夹杂着“被做了罐头”,“质量很好”等他当时没有注意的信息。 一瞬间胃口皆无。 胃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几声。 他举着菜单,不停地温习中学时上的生物课,伦理课,生理卫生课,新人类进化史讲座,终于把反胃压了下去,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我要一根白水煮芦笋,不要任何调料。”。 每天只吃一根的话,也只能坚持十一天。 孙琦很体贴地点头,起身走了,没多一会推着一个小餐桌走了出来,白台布上放着一个大银盘,上面盖着一个锃光瓦亮的银壳子。 把银盘小心地端放在桌上,他伸手揭开盖子,动作和神情有如航天城最好的高卢餐馆里的侍者领班奉上头牌菜。 银盘子里面躺着一根热腾腾的芦笋,根部的老皮被很仔细的削去,露出白嫩的芯子。 王楚斌看着这根健壮饱满,青翠欲滴的芦笋,愣了足足有一分钟,也没决定是先从头咬起,还是先从根部吃起。 一十二 此地不宜久居 眼看芦笋都要凉了,他毅然决然地用叉子叉起芦笋,闭上眼睛,把叉子转了不知几个圈,然后送到了嘴边。 从中间咬断。 那清新微涩的味道,脆脆的口感让他下了决心。 豁出去了,再来两根。 一根从头吃起,一根从尾巴吃起。 仔细地吃完了三根芦笋,他看着银盘子上的汁水,有一种端起来舔舔的冲动。 以前他洗芦笋都是一把撅断,把根部顺手扔进垃圾桶,只留下嫩嫩的矛尖。为此没少被老妈和雪樱骂。 餐厅里的音乐声大了起来,放的是一首流传许久的老歌: …… 突然忘了挥别的手 带着笑的两行泪 象一个绝望的孩子 独自站在悬崖边 …… 神情恍惚,仿佛一下子回到到三年前,他在航天城太空港告别雪樱,刚登上那艘最终把自己带到这里的运输星船时,船上放的正好是这首歌。 他心中一动,回头向栈桥望去,雪樱正在向这边张望,看到自己回头,立刻拼命地挥动着手…… 眼框里有液体涌动,怎么压都压不住。 “哭吧,哭吧。人刚来的时候都介样。哭够了就好了。”孙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声音温和,还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右边的。 肩部的不适让他清醒了过来,收住了即将宣泄的情绪。 在这个陌生的,荒谬的,无法无天的,人肉被称作香肉端上餐馆饭桌的生存区,最危险的事莫过于当众宣泄自己的感情。 平静了一下,他问道:“你吃饭了没有?没吃我请你。” 孙琦没说话,看着他的眼神很奇怪。 王楚斌以为他误解了自己的话,解释道:“我请你吃个饭。谢谢你给我的指点。交个朋友。不过,我就这么多钱。” “好说好说。”孙琦起身去了,很快端来了两碗面条。 最便宜的白水煮面,一碗才八十。毕竟现在的农业已经完全工业化,效率很高,谷物的价格相对低一些。 两人就着白水煮面打开了话匣子。孙琦发现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于是主动挑起了话题,“对了,斌哥,你打算立刻找工作吗?” “找工作?” “当然了,在介地界儿你再有钱也会坐吃山空的。等冬天的时候,交不起电费的人会被活活冻死。” “冻死?”王楚斌很不解,他以为海卡提星的生存区虽然实质上是监狱,但最低生存条件应该是有保障的。 “难道他们会花钱免费让咱使用能源?你可别忘了,咱是流放者,被开除母星球籍的人。” 王楚斌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他觉得跟孙琦解释自己的经历没什么意义。别说他自己都搞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自己能讲清楚,孙琦也不见得相信。 他现在隐隐觉得,恐怕自己和全j生存区的,甚至全海卡提星的,任何一个人,来辩解自己是无辜的,都不会有任何意义。 “那你会不会嘛特殊技术么?机电,种植?” “都不怎么会。我原来是太空工业公司保安队的。”王楚斌实话实说,反正太空工业公司有超过三百万的雇员,告诉孙琦也没什么。 “那你杀过人没?喜欢吗?你要是喜欢可以去当猎头人。” “没有。猎头人是干什么的?”王楚斌撒了谎。一来他不敢信任孙琦太多,二来他觉得自己那都是正当防卫,不算杀人。 他在这一点上很咬文嚼字。 “去d区杀失魂人,一个能有八十。要么就领了区长的命令,追杀逃犯领奖金。”孙琦轻描淡写,好像提到的是杀鸡杀猪。 王楚斌摇头。 老残在隧道里干掉的那个就是失魂人。生存区介绍上说他们是人类变异的危险动物。但对他来说,失魂人也是人类,至少现在他还做不到象捕杀猎物一样去杀害自己的同类。三年来他连人型兽都不愿意杀。 反过来说,就算不忌讳杀人,自己也没能力当赏金猎人,去捕杀连区长都不肯派人对付的家伙。他的正义感还没到把自己的小命搭上的地步。 “那你这还真有点麻烦。”孙琦皱眉想了想,“打猎你总成吧?” “这个没问题。” “那就好办多了。你可以去安环局领除害任务,足够你坚持过这个冬天的。” “要做什么?” “就是和其他猎人组队,去地下捕杀变异的老鼠,有时候还有狐狸啊,刺猬嘛的。介东西咬电线,所以得定期清除,否则麻烦就大了。” 听着倒是不难,王楚斌觉得蛮可以试试。 “不过我说,斌哥,你千万得当心那些猎人。” “为什么?”王楚斌强迫自己专心。 “要和他们混熟了的话,你就很有可能成为他们的目标。”孙琦一字一顿地说完,掏出根烟点上,接着又想着什么似地,环顾了下四周,然后故作神秘地挤了挤眼睛,语气强调地补充了一句,“介地儿的人为了活下去,嘛都肯做。” 王楚斌一脸认真地点头,把信用卡递给孙琦去柜台结账。 接过信用卡和收据,他和孙琦交换了电话号码,约了明天中午再继续聊,然后就准备自己回去,顺路去买点日用品。 孙琦却很热心地说:“我带你去,以防买错。” “你不需要守店么?” “周四介个时间能有嘛客人啊,我跟厨房说一声就成。”孙琦说完走到取菜的窗口前,拉起帘子,对里面喊了一句,就陪着王楚斌出了餐厅。 “没嘛事,反正在介儿忙一天也挣不到嘛钱。”孙琦大剌剌地说,看王楚斌还想阻拦,又解释了一句,“老板是我叔叔。” 王楚斌这才释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他笑着说:“难怪我昨天夜里打电话叫外卖没人接。” “那倒不是。你新来的不知道,我们的外卖只送常来的客人。新人概不接待。一到晚上,陌生的电话会直接被屏蔽掉,你懂的。” 小区里的小超市东西不是很多,“香”打头的产品占的百分比却不小。王楚斌转了一圈,最后只买了一大桶纯净水,一箱泡面,一个简易的净水器。孙琦说即使用自来水洗漱,最好也先过滤一下。 再加上一大包纸巾,吃喝拉撒的基本需求就都解决了。 本来他看到人造食品价格很低,就顺手拿了几包扔在购物车里,却被孙琦放了回去,“每月额度没用光之前,咱不买介东西。” 王楚斌没听懂等信用点没了还怎么买? “只有人造食品可以透支信用卡,而且没挣到钱的话,就能一直欠着。有卡咱就饿不死——介个可是联邦对咱的承诺。”孙琦说道最后两字的时候,讽刺性地拖了一下长音。 在柜台结完账,看到卡里只剩下五百六十八信用点,王楚斌心念一动,索性又买了一包烟。 这里只有孙琦抽的那种烟卖,倒是不贵,一包才一百一十七信用点,名叫神仙牌,包装上倒是没有印着“香”字。 孙琦很热心地搬着纯净水桶,但走了几步就呼哧带喘,最后在他的坚决要求下,两人互换了一下。 他用左胳膊夹着水桶,右手拎着泡面箱,走了一会儿自己也觉得颇有点吃力。可能是受伤失血的缘故。 他索性放下,示意孙琦歇一歇。 如此停了两次,终于走到了他的单元门口,孙琦放下东西告别,“斌哥那我走了,明儿见。” “进屋坐坐,喝口水再走。”王楚斌很真诚。 孙琦正色道:“斌哥,你可得记得了,以后,无论是谁,跟你嘛关系,都不能让他进你的房间。” 王楚斌一抬眉毛,“有这么严重?” “相当严重。在介儿,每个不属于自己的房间都是最大的诱惑。也许我进了你的屋子,就会想杀了你。我可不想杀一个我觉得不错的人。”孙琦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他瘦弱的背影,王楚斌很有点感动,又实在有点好笑。 他这样的身子板,空着手怎么杀自己? 楼梯间的门又一响,一个男人闪进走廊,径直向这边走,手里拿着个手机在拨号。正要转身开门的王楚斌停了下来,想等他走近后打个招呼。 那男人身量不高,看书 .uanshu.o 瘦长脸上一个硕大的鹰钩鼻子,脸色白惨惨的。他对着手机说了一句:“我到门口了。”就停在了斜对门的门口,似乎没看到王楚斌。 门开了,一个女人的身影露了出来,居然是那个卓军红,穿着一条蓝色无袖的长裙子,胸口开得很低,腰部收得很紧,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头,衬出雪白的肌肤。 她看到王楚斌站在那里,愣了一下,似乎没预见到他会站在走廊里,不过马上微笑着点了一下头,走了出来。 王楚斌也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想走过去致谢。 那男人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不是一般的那种拒人千里之外,而是明明白白地怨毒,仿佛王楚斌跟他有夺妻之仇。 卓军红一拉那个男人,把他让进了屋,自己也跟着进去,转身对王楚斌微微点头。 “嗨,”王楚斌刚说了一个字,对面的门却关上了。 一十三 进入卫生间的办法 讨了个没趣,他只能回身开门,搬着纯净水桶进了客厅,顺手把黑肚皮的开关打开,放这家伙透透气。 黑肚皮转了转脑袋,冒出一句,“吃了么?” “吃过了。” “那赶快干活去。” “嗯,这就去。”他又出去把剩下的东西拿了进来,锁好了门。 回到客厅,他坐在沙发上喘了口气,感觉了一下,觉得整个右胳膊的感觉相当正常,只头中还有点隐隐的虚浮感。 习惯性地捞起k98,单手把子弹退了出来,一颗颗摆放在黑肚皮的周围。 黑肚皮倒也没再饶舌。 他拆开一包纸巾,铺在茶几上,自己坐在茶几边的地毯上,用右手扶着,左手把步枪分解,零件整齐地铺在茶几上。 虽然基本只能用左手,但这个工作不知道作了多少遍,闭着眼睛也能干。他仔细地擦拭着各个零件,再用枪油保养,脑子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此地实在不宜久居。 刚才发现卓军红就住在对面,他还挺开心,但她显然没有跟自己交流的意思。 那个男人怨毒的眼神又浮现在脑海。 难道那个眼神和年龄不相称的小姑娘是他女儿? 难怪那个小女孩的眼神那么让人难受。无论谁有这样一个的父亲都不会快乐。 保养做完,他把零件熟练地组合起来,最后拉了一下枪栓作为结束。 把五发子弹压入了弹仓,犹豫了一下,没有上膛,他还没习惯在自己的房间里也把枪随时上膛。 站起来把k98靠在沙发的墙边,抻了抻腰,忽然有些许尿急。 他走进玄关,手按到了卫生间的门把手上,眼睛不自觉地看了一眼门上的正十二面体。 正十二面体散出淡淡的黄光。 额头上一凉,都没觉得自己用力,门就被推开了。 赫然听见一声野兽的怪叫,他收住了迈出的脚步。 卫生间内竟然是个巨大的石洞,黑乎乎的,只有远处透过一丝亮光,象是洞口。洞顶有一个正十二面体缓缓转动,发散着绿光。 洞底的黑暗处有东西一动,然后是两只绿色的眼睛,一只巨大的怪兽对他怒目而视。 看到这家伙低下头,拱起后腿,他突然回过味来,猛一下子又把卫生间的门带上,一个箭步冲到了大门口,飞快地开锁。 咚的一声巨响,感觉不但卫生间的门,连整个单元似乎都颤抖了一下。 他冲到了走廊中,狠狠地带上了门。 “小楚。”那个小女孩坐在栏杆边的台子上,短裤换成了一条皮短裙。 “安妍?”他嘴上应着,耳朵却听着背后。 “这里坐吧。”安妍指了指对面。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听到背后有更多的动静,于是走过去在她对面的台阶坐下。 目光却正好落到她岔开的腿中间,一眼就看到粉色的内裤。 他赶快假装很自然地扫了一眼外面,然后才回过头来,直视着她的眼睛,尽量不让自己的眼神被她误会。 他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小女孩说话。“吃了没有”“上课了没有”似乎都不适合这个世界,这个时间,这个岔着腿坐在对面的小女孩。 想半天才冒出一句“没出去玩?” “我妈妈在接客,把我轰出来了。每次都是这样。”安妍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在观察他会有什么反应。 王楚斌愕然。他不知道她嘴里的“接客”二字什么意思,自然也不敢问。 安妍并拢了双腿,直直地伸到他这边。 大腿白花花地很耀眼,小腿长而瘦。 王楚斌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抬头却见她侧身从短裙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着了火。 “小孩子抽这么多烟不好。”他说完就有些后悔。 “这个世界有什么是好的?”她伸手指了一下外面,然后回过头来眯起眼睛,略带忧伤地看着他,慢悠悠地喷出一口烟雾来。 王楚斌被她的眼神刺得心里一紧,不知道怎么回答。 安研又拔出一根烟,对上了火,递了过来。 他默默地接了过来,吸了一口,用力地将肺中的烟雾吐出。 安妍收拢了双腿,脚蹬到台阶上。圆润的额头和小巧的鼻子勾出一条美丽的曲线,收在红润微翘的嘴唇,目光幽幽地看着前方,象一幅完美的油画肖像画。 王楚斌看着她精致的样子,又想起她刚才那句话,强烈的反差让他心里愈发难受。 是啊,这个世界有什么是好的? “这附近的花园里有没有公共厕所?”他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很随意,但说完就觉得,这么问还不如自己去找找看。 “遇到麻烦了?”安妍完全是大人的口吻,没有一丝稚气。 王楚斌拼命地咳嗽起来。 安妍一脸不以为然,“得了吧,别那副表情,带我去你家看看。” “里面……”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屋子里发生的事情。 她已经灵巧地站了起来。 他只好跟着站了起来,过去给她开门。 “这是什么,枪么?”安妍一眼看到靠在沙发边上的k98,伸手就去抓枪管。 王楚斌赶快抢前一步,把k98捞在手里,“小孩子不要碰这个,很危险。” “切。”她对他翻了翻白眼。 他顾不上她高兴不高兴,自顾转过身,把k98保险关上,打开卧室门,放在了门边。 转过身却看到她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把黑肚皮抓在了手里,“哇,好可爱的娃娃,你叫什么呀?” 她的声音第一次显得象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 “你好,美女。我叫黑肚皮,交个朋友吧。”黑肚皮不合时宜地冒出来一句,还转了转头。 “哇。你还会说话。我叫安妍。”她说完转过头,笑意第一次爬上了眼角,“小楚,把它送给我吧。” 刚才真不应该把这家伙的开关打开。王楚斌心里暗骂了一句,正色道:“这个不行。”然后劈手把黑肚皮抓了过来。 安妍猝不及防,没有护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眼神怨毒,让王楚斌想起刚才那个男人。 他不由自主地解释道:“这个是我爸爸给我的唯一的礼物,我不能送人。” “我不知道自己爸爸是谁。”安妍眼神变得哀怨起来,低下头,轻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他有些糊涂,仿佛刚才那个狠毒到让人诧异的眼神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又想到刚才她说她妈妈在接客,他心里突然有点难过,觉得自己对这样一个可怜的孩子有点太过粗暴。 绝对不能送给安妍的是黑肚皮的大脑。其实黑肚皮的头拆下来,身子也能说话。晚上跟这个家伙商量商量,没准可行。 “明天给你,好不好?”他的口气温和,甚至带着点乞求。 “切,谁稀罕。我就跟你开个玩笑,瞧你小气的。”安妍眼中已经看不到任何情绪,说完还冲他甜甜地一笑。 笑意却仍然没有爬上眼角。 他也不知道怎么接话,索性什么都不说,转身琢磨把黑肚皮放什么地方才安全。 “你不敢去卫生间?”安研突然问。 他差点打了个哆嗦,回身看着她。 安妍的眼神准确无误地告诉他,她什么都知道。 他忽然觉得让这么样的一个小姑娘进自己屋似乎是个错误。 把黑肚皮放回到沙发上,他索性老实交待,“呃,我那个,不知道怎么开那个门,有时候推也推不开,拉也拉不开,使多大劲都没用。突然能打开的时候,又……”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遭遇。 他甚至都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走,带我去看看。”安妍不由分说地拉起他,来到卫生间的门前,上下转了转门把手,似乎试验一下是否正常。 然后她让到门侧,对他说道:“你象我这么转,向里推。” 王楚斌站在门前,左手握住卫生间的金属门把手一转,然后用力去推。 门却丝毫不动。 他下意识地在看了一眼门上的那个正十二面体,只觉得心惊肉跳。 额头又一凉,门开了。 不过这次他早有准备,一推门没看到墙壁,立刻砰地把门带上。 “开门的时候不要乱看乱想,尤其不要看那个正十二面体,也别紧张。”安妍指点道。 王楚斌顾不上问为什么,深吸一口气,尽量不去看那个正十二面体,拧动了门把手。 门却没有开。 “你还是想太多。看我的。”安妍说完把他推开,一伸手拧开了门把手,走了进去。 里面似乎很正常。 王楚斌刚想探头看个究竟,u看书 .uukansu.cm 她却把门关上了。 这个傻姑娘。 他心情紧张,手扶在门把上,侧耳静听里面的动静,准备随时开门救人。 却只听到里面淅沥沥的水声,然后是哗啦一声冲马桶的水响。 嗯?他楞了一下,赶快松开了门把手。 刚想后退一步,安妍却已经打开门出来了,小脸一扬,居然一副很害羞,很嗔怒的样子,“你偷听人家尿尿来着吧?” 他不敢否认,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恨不得脚下的楼板立刻裂开,让自己原地消失。 还好她没继续追究,只是跑到客厅的沙发上,把黑肚皮抓过来抱在怀里。 他跟过来想抢,被她一瞪眼,“你想干嘛,偷听狂?” 他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脑子里空空如也。 一十四 早死早解脱 安妍却凑了过来,拿起一瓶纯净水打开,递了过来,“多喝点水,憋的不行了再去开门,你就顾不上胡思乱想了。” 王楚斌觉得有理,接过瓶子一扬脖,咕咚咕咚地把水往喉咙里灌。 她居然拍了拍他的头,“待会嘘嘘的时候要专心哦,不要胡思乱想。”口气和神态都象在教幼儿园的小孩子。 他差点呛到,手一抖,剩下的水撒在了衣服上。 “喝水都不专心,”她格格一笑,拿起纸巾,“来,坐着别动,让阿姨给你擦干净。” 他一闪身站了起来。她却举起另一瓶,“再喝一瓶,我可没时间等你太久。” 尿意是不想它来的时候它来得势不可挡,等它来的时候它却死活不出来。他在屋子里一圈圈地踱步,头上都有了点汗,下面也没有憋急了的感觉。 她坐在沙发上,兴致勃勃地跟黑肚皮聊天,越来越投入,看都不看他,一点都没有着急的样子。 烟倒是一根接一根地抽,弄得满屋子都是那种浓郁的味道,烟头直接扔在剩了半瓶水的纯净水瓶子里。 味道怪怪的,熏得他头晕脑胀。他好几次想抗议,却被她用眼睛一瞟,嘟起小嘴无声地说:“偷听狂。” 嘴唇的动作倒是很好看。 他只好又灰溜溜地自己在客厅里转圈,好容易有点感觉,走到卫生间门口,却总是不自觉地看向那个正十二面体,只好又退了回来。 她逼着他又灌下一瓶水后,居然开始教黑肚皮吹口哨,就是小孩子尿不出来,大人嘘嘘的那种声音。 黑肚皮自然模仿得很快,屋子里小姑娘和智能娃娃的嘘嘘声此起彼伏,搞得他这个大男人苦笑不止,只能拼命转圈。 他的膀胱终于在两个家伙的嘘嘘声中胀了起来,等感觉自己实在憋不住的时候,他运了运气,几步走到卫生间门口,用左手一转门把。 还是没打开。 他回头无奈地看着她。 “怎么会?”她似乎也有点疑惑,放下黑肚皮,走到卫生间门口,把着他的左手,拧动了那个门把手。 他觉得额头一凉,迎面看到一个抽水马桶,再里面是浴缸和喷头,试探地跨了进去,实在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卫生间。 他松了一口气,立刻觉得再也憋不住了,背手关上门,解开就撒。 爽。 闭上眼睛,得意地享受着膀胱放松的感觉。 “哇,这家伙好大。”她突然从身后探头看向他的腰间。 “你,”正爽得不行的他只听到后面四个字,吓得一哆嗦,急着就捂,却还没撒完。 脚下的地板动了起来,一个没站稳,仰头向后就倒。 看到了蓝天和白云。 还好他反应快,空中一个转身,落地的时候顺势一滚,咕噜噜滚下了一个大坡。皮卡在拉链上,疼得他一咧嘴,顾不上四处乱看,赶快窝着腰,把拉链拉好。 回身向山坡顶上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正十二面体被山坡挡住了下角,正在缓缓转动,反射着阳光。 正十二面体下,安妍站在一个乌龟状的大怪物的壳子上,看着他哈哈大笑。大乌龟很不满地张开了鹰钩嘴,向坡下爬了过来,速度居然很快。 这是什么地方? 见大乌龟来意不善,他本能地转过身走出几步,却看到一大群黑毛的牛向这边冲来,一个个低着头,角上闪着光,数不清的大蹄子有力地踏在草地上,汇成闷雷般的声音。 他吓得斜刺里跑了出去。但没跑多久便脚下一软,陷在了泥里。定睛一看,前面是一条大河,河里一段枯木突然裂开,居然是一只大鳄鱼。 他努力拔出陷在黑泥里的脚,四下一看,冷汗立刻冒了出来。 周围十几条大鳄鱼,嘴巴张得大大的,围成一个半圈,向他爬了过来。 “别傻站着,小楚,赶快逃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拉着他的手就往回跑。 他不明里就,只好跟着她发足狂奔。 一口气冲回了坡顶,却发现坡那边是一片悬崖。那个巨大的正十二面体悬在悬崖外不远处的空气中,下面云雾缭绕,不知道有多深。 “跳进去。”安妍指着正十二面体命令道。 “怎么跳?”他傻傻地看着她。 “直接跳。赶快,否则正十二面体没了,咱们就会被困在这里。”她看他还有点糊涂,索性转到他身后,猛力给了他屁股一脚。 他心一横,眼一闭,冲着正十二面体就跳了过去。 双脚次第落在了地毯上,眼前是自己的客厅,只是光线黯淡。他赶快回头,却见门的位置上,一个巨大的正十二面体在缓缓转动,远离。 黄光一闪,她出现在玄关,背后是卫生间的门。门上的正十二面体似乎闪耀了一下,恢复到那个暗黄色的线条图案。 他松了一口气,立刻觉得眼前发黑,一阵阵头疼。 他闭上眼再睁开,屋子里还是很暗,于是踉踉跄跄地走到落地窗前,一把拉开了窗帘。 外面也很暗,人造月亮在远处升起,暗红色的光辉显得格外妖异。 她走到了他身边,“里面的时间和外面的不一样。” “里面……是什么地方?”他的声音都有些嘶哑。 “你还没谢我呢。如果我把门关上,不跟进来,你就死定了。” “你,我……,谢谢。”他觉得安妍说的没错。如果她不跟进去,自己肯定不会向着那个巨大且诡异的正十二面体冲过去。 也许真的会死在里面。 “里面是什么地方?”他又问了一遍。 “质量中继站。还能是什么地方?唉,亏死了。跟你这个大笨蛋进去一趟,什么都没搞到。”她似乎真的很遗憾。 “质量中继站?”他一脸茫然。他似乎听到过这个名词,但是想不起来。 现在一思考就头疼。 “连这个都不知道,你怎么当的异能者?” 最后三个字有如在他脑海里响起一声炸雷。他紧张地追问:“你说什么,谁是异能者?” 她咬着下嘴唇,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深邃的眼神在昏红的背景下似乎深不可测。 片刻之后,她缓缓地说:“只有异能者才能进入质量中继站。你在盖亚母星上犯了罪,所以被流放到这里来。” “我不是罪犯!我也不是异能者!”他嘶声叫道,本能地想从沙发里站起来,却感觉两腿虚弱得无法发力。 “新来的人都这么说。”声音很低,但是很清晰。 语气十分肯定。 他急迫地解释道:“我是被诬陷的。飞船爆炸,我坐逃生舱落到了垃圾星背面,然后就……,你干什么?” 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面小镜子,掂着脚,举到他的眼前。 他满面狐疑地看了一眼她,再看向小镜子。 额头上赫然有一个蓝灰色的刺青,图案古朴,像是两牙相对交错的弯月,又像是两把利刃。 手指使劲搓了搓额头,又看了看手指,他终于想到点什么,抗辩道:“那是登记的时候,那个机器印上去的。” “罪犯来到这里,都会通过那个机器检测,有异能的人才会出现这个标志。” 他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腿一软,呆坐在沙发上。 “不可能,那是幻觉,那是幻觉。”他不断地重复着,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说给她听。 她无言地指了指他的双脚,又指了指地面。 他呆呆地看向自己还沾着黑泥的轻便战靴,又看向地毯上一路从玄关过来的几个泥脚印,颓然地垂下头去,双手抱住了脑袋。 头疼欲裂,黑暗中还有金星乱冒。疼痛似乎在脑海中变成了一股能量,折返回大脑之中,却无处发泄。 他咬牙强忍,终于没有发出呻吟。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抬头看着她,带着一丝期盼地说:“那刚才你也进去了。” 她用双手撩起额头前的头发,“你是说这里是吧?傻瓜,我是在这里出生的,又没有犯罪,当然也不会有人知道我有异能。” 原来她是这里出生的。 一个没有犯罪的孩子,却要一辈子生活在这个被人类抛弃的星球。 “想清楚了吧?早来晚来都一样。”安妍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怜悯。 她不知什么时候拿到了他的颈刀,纤细的手指灵巧地把玩着,刀锋闪着微弱的红光。 “早死晚死也都一样。uu看书 uukans早死早解脱。”声音直直透入他浑浑噩噩地大脑,带着一种奇怪的诱惑力。 是的,都一样。 这样无穷无尽的折磨,为什么要继续忍受? 真不如死了算了。 他感到自己浑身软弱无力,在萎缩,变小。这感觉很糟糕,让他突然冒出一种冲动,想把颈刀抓过来,一刀切开自己的喉咙。 “早死早解脱呢。”她的声音充斥了他的意识,深邃的眼睛象有着无尽的魔力。 “不——”他低声嘶吼着,想躲开她的凝视。 头疼欲裂,脑海深处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却无法清醒地去思考。 手却不自主地伸出去,紧紧攥住颈刀。 “早死早解脱呢。” 一十五 奢侈的晚餐 大门打开,卓军红快步走了进来,喝住了王楚斌。 当啷一声,颈刀落在了茶几的玻璃板上。 “你又坏我的事!”安妍恶毒地瞪了卓军红一眼,跺着脚冲出了客厅,在玄关里一闪身躲过老残的阻拦,跑了出去。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自杀?”王楚斌傻傻地看着茶几上的颈刀,仿佛不认识一般。 他捂着头,想站起身和两人打招呼,却只觉天旋地转,双手无力地垂下,整个身子就往茶几上栽。 她的双手及时扶住了他的头。 一丝凉意透入脑海,那四处乱撞的能量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一屁股坐回沙发,心中涌起强烈的悲愤,委屈,喃喃道:“我不是罪犯,我不是异能者。” “没事了,没事了。”卓军红把他的头搂在怀里,柔声安慰着。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失声痛哭,象一个被冤枉了的孩子,肩膀激烈地耸动着,直哭得天昏地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痛哭渐渐变成抽噎,终于把泪水流尽,他糊里糊涂地觉得眼眶和鼻子的触感很柔软,很舒服,顺势蹭了蹭。 发现不对,赶快挣脱开。 抬起头才发现卓军红的胸前衣服湿了一大片,还有鼻涕挂在低开的领口上。 “对不起。卓……”他呆呆地看着她的胸前,几秒钟后才冒出这么一句,脸已经麻木得不知道怎么才能红。 “叫我军红就行。”卓军红却丝毫不以为意,柔声道,“小楚,先去我那里换药吃饭。” 跨入分隔玄关和客厅的玻璃门,立刻感到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看来她这里的氧气含量不一样。 这个客厅面积比自己的大出许多,左边有个通道,那边似乎还有房间。右手是个门,应该是通向自己单元正对着的那套。他扫视了一眼满屋的绿色植物,柔和温暖的白炽灯,最后目光落在了靠在一侧的餐桌上,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台面。 好阔绰。 饶是惊魂甫定,他都忍不住暗叹。 这张可供十个人舒服围座的大餐桌和两侧的长靠背椅居然是玫瑰木实木制成,样式简单,只刷了一层薄薄的清漆。 这么大的实木餐桌,连太空保安队的旗舰上都没有。 而且肯定是母星上运来的。 海卡提星上根本就没有野生的乔木,生存区里的绿化树也不象能用来作木材的样子。 虽然现在能源和矿物资源不再缺乏,但人类对母星自然资源的珍惜和回收到了近乎完美的程度。他一直想给自己心爱的k98配上一个原款的木质枪柄,但是在附近的垃圾堆里找了很久,最后还是只能用现在这个高分子材料塑成的代用品。 卓军红认真检查了一番他背上的伤口,满意地说:“再坚持两天,不要洗澡,不要出太多汗,就彻底大好了。” 等她给他换了伤贴,老残递过来一套衣服,“换上。” 王楚斌接过衣服,下意识地四下扫了一眼。 没有看到安妍。 “她跑了。”卓军红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解释道:“不管她,饿了她自然会回来。你去洗手,咱们这就开饭。” 替换的衣服相当合身,就是袖子稍有点长,看来是老残的。 王楚斌的轻便作战服外面是最新材料,不但自我清洁,而且能自我修补,被划开的那道口子贴个同样的材质熨一下即可。 卫生间里的洗手液一看就不是“香”字打头的产品。他仔细地用洗手液洗了洗脸和手,认真擦干,想起自己的窘态,不禁摇头。 真是太丢脸了。 他正琢磨着待会用什么方式开口询问自己卫生间的情况,客厅里响起熟悉的碗筷声,唤醒了他的饥肠。 一走出去,口水立刻流了出来。 literally。 实木餐桌已经被铺上了雪白的台布,中央的一只大银盘子里摆着一只焦黄油亮的烤鸭。 以前在航天城东方餐馆吃饭的时候,王楚斌看到整只烹饪的鸡鸭总是很别扭,尤其是带着头爪的那些。 现在他恨不得亲手拔过这只鸭子的鸭毛。 一屁股坐到鸭子前,一眼看着烤鸭的胸脯,一眼看着老残和卓军红一盘盘地往外端出来的各色菜肴,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居然没被主人请就落座了。 “我来盛饭。”他腾地起身,腿撞得身下的椅子一阵猛响,却没找到饭煲。 自己真是糊涂了,也不知道人家是不是吃米饭。 老残挤了挤眼睛,递给他一个盘子,“坐着吧,先吃菜。喝酒么?” “呃,喝一点。”王楚斌不怎么爱喝酒,但是闻到那带着果香的酒味,嘴巴不听自己使唤。 三年没吃过真正的晚饭,总要每样都尝尝不是? 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他坦然地接过老残递过来的半杯葡萄酒,抿了一口,感觉味道很不错。 以前怎么没发现红酒这么好喝? 看到卓军红和老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他忽然觉得应该认真说点什么。既然回到了餐桌前,餐桌上礼节总不能忽略。 他酝酿了一下,举起了酒杯。还没开口,肚子里却先不耐烦地咕噜一声响。 卓军红实在忍不住,别过脸去,微微耸动的肩膀暴露了她脸上的动作。 “先吃,吃完再碰杯。”老残举起叉子,自己先捞了一片牛肉塞到嘴里。 也是,反正脸都丢光了,那就索性不想什么礼节。 咱这人就是实在不是? 王楚斌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伸手就扯下了一条鸭腿,三两口吞下肚,差点咬到了舌头。 卓军红递过来一个卷得很精致的鸭卷,他想都没想就接过来塞到嘴里,总算没忘含混地说了声“谢谢。” 都是中西结合的菜式,还有一大盆鸡片芦笋汤。红是红,绿是绿,色香味俱全。不过那盘闻着很香的黑椒烤牛肉,他一直没敢动。虽然老残似乎只对它感兴趣,连卓军红也尝了一片。 那牛肉只烤了三成熟,中心还很粉嫩,看着有点别扭。 等重新想起饭桌礼仪的时候,他已经实在吃不下什么。老残递过来一根雪茄,他也很无耻地接了过来,学着老残的样子点上,喷了一口便举在手里,直到快灭时才再吸一口。 真是“饭后一支烟,赛过上伊甸”哇。 卓军红和老残一边继续吃,一边聊着些他听不懂的事,并没有要他参与。他也乐得趁机享受一下酒足饭饱后的闲适感觉。 感觉他们的生活和母星没有区别,也不知道靠什么工作来维持? 难道她真是……? 王楚斌觉得自己不怎么厚道,赶快掐断了这个思路。 再说了,看老残那派头,总不能靠军红养着吧?他又不是小白脸。 想到这里,他偷看了一眼老残。 背光,老残的轮廓还真的挺……, 他找不到合适的词。 他在这方面比较迟钝,从小到大,除了他老妈,没人说过他长得好看。连雪樱都没这么说过。 “这死丫头还真犟上了。老残,麻烦你去找找。”卓军红语气很客气,还带着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老残应声出去。卓军红打开屋角的一扇门,对王楚斌示意,“小楚,来,这里坐。” 屋里是一个会客室的样子,地上的提花地毯很厚实,估计是纯羊毛的。除了一组沙发和茶几,就是墙角有个小几,上面放着一个蜡烛台,卓军红过去点着了蜡烛,一股淡淡的香味飘了出来,味道很陌生,但并不难闻。 落座之后,她看着他,分明有话要说,但是却并不着急,似乎在琢磨从什么地方开始。 “卓,军红,安妍是不是骗我?”王楚斌的精神完全恢复了,单刀直入地问。 “这孩子从小缺少管教,”卓军红叹了一口气,神态很像王楚斌老妈对着客人说起他的时候,但是王楚斌察觉到其中带着一丝说不清的失落。然后问:“你说哪方面?” “洗手间。”王楚斌大概叙述了一下过程,越说自己心里越不确定。uu看书.uukanshu 果然,卓军红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除了她设了个幻象,让你感觉进入了一个洗手间,其他都是真实的。” 虽然已经隐隐预见到军红的答案不会让自己开心,王楚斌的心还是一沉。他镇定了一下,问:“我,真的有异能?” “你的异能天赋很强,否则不会打开那个质量中继站。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早被发现。你有没有练过什么功夫,比如瑜伽,冥想?” 王楚斌回忆了一下,终于摇了摇头。 其实他立刻想到了丹叔叔教他的那团火焰,但是丹叔叔很严肃地告诉他,不要对任何人讲,最好都别告诉他妈妈。 开始王楚斌只是因为听丹叔叔的话,一直保守着秘密,心里有点不以为然。但后来据说练过这类东西的人没资格上伊甸星,才认真起来,对此事守口如瓶,宁可射击考试不能得满分,也没当众使用过。 沦落到垃圾区之后,周围都是恐怖的变异生物,让只有一把颈刀的王楚斌时刻处于紧张之中。虽然终于找到了那杆k98,但老式步枪虽然精度很好,威力面对着三米长的变异拳狮却远远不够,只有苦练射击。 “那就是来到这里后遇到什么特殊的情况,唤醒了你的异能。”卓军红看着王楚斌,有点不确定自己的判断。 “我来到这里是个……”错误,误会?王楚斌不知道怎么定义他的遭遇,于是索性从三年前一点点说起。 一十六 卓军红的说法 过去的事有如电影回放,历历在目。王楚斌尽量叙述得很平淡,但说到不解,困惑,委屈之处,还是不能完全掩盖自己的情绪。 卓军红听得很认真,目光也专注和诚恳,完全没有不相信王楚斌的意思,遇到王楚斌情绪流露的时候,她的眼神也跟着温柔起来,甚至其中传达出无声的安抚让王楚斌有些感动。无形中王楚斌便感觉和军红亲近了很多。 但是讲着讲着,王楚斌发现,军红的思路其实并没有跟着自己的思路走,解释不清的地方,她也没有质疑。 看来的确象白天估计的那样,整个垃圾星没人对自己的辩解感兴趣,军红也不例外。 他忽然有点沮丧,停住了叙述。 大概只有自己还存着回到母星的想法。 他指着脑门上的印记问她:“这个东西会有什么情况?” “随着你的异能的不断苏醒,这个印记会变成紫色,再变成黑色。每次变异,都会昏迷,第一次五天,第二次七天,第三次至少九天,或者你的异能得到突破,可以自己控制这个印记的隐显,或者,彻底消失。” “消失了不就是没有异能了么?”王楚斌问。 如果结果是这样,那多大痛苦也可以忍受。 “随着印记消失的,是你的灵魂。即便不立刻死去,你也会成为失魂人。” 王楚斌瞪着眼睛,似乎没听懂一般。他无论如何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但卓军红的眼神始终镇定地直视着他,让他不得不信。 思维象一个被逼在墙角里的小老鼠,四处乱转,寻找着出路。 终于想到了一点,开口探询,“安妍没有印记,是不是就没事?” “也不是。她的异能如果没有经过训练,就会象你的一样,迟早会觉醒。后果不可知,甚至不如有印记的异能者安全。”卓军红语气保持着淡然,即使是说起安研,仍然好像说的是一个跟自己无关的人。 “安妍是你的?”王楚斌不知道怎么就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女儿。” “看着不像。” 听到王楚斌的话她有些窘迫,脸有些发红,然后别过脸去,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解释道:“我刚到的时候,无依无靠,被人骗了……” 王楚斌想说点什么,但不知道怎么说好,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昏黄的烛光映出修长白皙的脖颈,瘦削却不失圆润的锁骨。王楚斌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是那么的纤弱,那么的无助,他只想把她搂在怀里。 然而他什么都不能做,也不会做。 想了想,他端起水杯递了过去。军红却摆了摆手,结果恰好打到他伸过来的杯子。 两人反应都很快,立刻同时去抓。 军红抓住了那只试图做自由落体运动的杯子,而王楚斌抓住了她的手。 四目相对,他突然有如触电,她也在那一瞬直直地看着他,脸上还带着之前残留的红晕。 手上滚烫的热水提醒了二人,同时一松手,杯子继续向地板坠去。 他脑海里都听到了玻璃的碎裂声,那杯子却在落地前一瞬间堪堪停住,自己立直,飞了起来,稳稳地落在了桌上。 他的眼珠都要瞪了出来,看看水杯,看看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同样的,她也看不出情绪地保持着沉默。 过了一会,军红似乎从刚才的情形中恢复过来,开始继续之前的话题,如何生下安妍,如何熬过寒冷的冬天,如何遇到了老残等好心人,终于扎住了根。 王楚斌听得很入神,很感动。 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被感动过。 他从来就不爱看那些感情戏,那些故事是老掉牙的事,或者是编的。但老妈特别爱看。每次回去探亲,王楚斌的提议总是被老妈和雪樱否决,只能陪着看火星台。老妈和雪樱哭得吸溜吸溜的,他却又吃又喝,趁着广告看体育比赛,没少遭老妈白眼。 现在面对着这样一个年轻女子的诉说,他似乎能体会到老妈的感受。 “后来呢?”他发现她停了下来,忍不住开口相问。 她看着他不说话,脸上却阴晴变幻。 等他都开始怀疑是否自己嘴上有饭粒子的时候,她似乎下了决心,问:“你能保守秘密么?” “能。”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后来我遇到了组织。” “组织,什么组织?” “我们的组织。没有名字。” 邪教?王楚斌差点脱口而出。 还好他及时控制住了自己,身子向后一沉,靠在了沙发上,没有把自己的惊奇表露出来。 看他没说话,卓军红微微向前探身,柔声说道:“你现在的情况,异能已经被唤醒,只有在导师的指导下,才能控制住你体内潜在的力量。所以,我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的组织。” “加入了组织,需要我做什么?” “争取生存的权利。” “争取生存的权利?” “对,为你自己的生存,为所有异能者的生存权利。”卓军红的脸色变得严肃,“我知道这个对你很难理解。因为异能者的真相并不是官方的历史所记载的那样。” 在光辉元年之前,异能者并不是法律上的非人类。 共同纪元2473年开始的核冬天让人类大量灭绝,人口迅速从100亿减少到10亿,而且有科学家预言,在100年内,人类将减少到5000万。 异能者重新活跃起来,用他们的个人能力,安抚受折磨的人类。名目不一,多数是借用原来宗教的名义,有教会,有佛教,也有气功。 “那都是邪教的骗局。”王楚斌忍不住插嘴。 “骗子有,但不都是。”军红直视着他的眼睛,继续说:“科学是在不断发展的,不能把现在科学不能解释的东西,都称为骗局,异端邪说。人类历史上,‘科学’本身也是从被当事人称为‘异端邪说’的东西中起源。” 王楚斌觉得这话有道理,而且自己这么插嘴很不礼貌。 他歉意地看了军红一眼,“你继续说,我不打断你。” 不管怎么说,异能者解决了所谓的“科学技术”解决不了的问题,让人的心灵得到了宁静,人类重新获得了希望,从废墟上开始重建自己的家园。 然而,随着人类的进步,科学上的重大发现,尤其是当能源问题解决之后,对异能者的迫害开始了。“血腥三百年”就是指这段历史。但和官方的说法不同,异能者并没有有组织地反抗迫害。毕竟对一个异能者来说,只要可以修行,其他方面的事情都可有可无,母星的球籍也包括在内。 直到来到海卡提星后,不但自然条件很恶劣,修行进展缓慢,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不断积聚的不满终于引发了全生存区千禧年大暴动。 随之而来的,是整个人类暴力机器的镇压。海卡提星的人口在短短三年间迅速减少了一半。 “那总得有证据吧?”王楚斌对海卡提星的这段历史一无所知。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法律是公平的,每个人的正当权利都会得到保护。 “j区原来有一千万人,现在只有110万,还不是证据?” 王楚斌张了张嘴,没说话。虽然j生存区的这个情况的确有问题,但并不见得是军红说的原因。 “这个,”军红指了指他的额头,“也是证据。” 他的手不自觉地摸上了额头,继续听她讲下去。 人类政府通过镇压和收买,反抗终于彻底平息。之后数千年,一团散沙的异能者再也没能大规模地组织起来。 在战争中发明的各种新武器,和原来异能者之间争斗的武器都被献给了异能者联谊会,成了政府压迫异能者的工具。其中一个就是封印。 封印名义上是一种保护,避免异能者自爆。但实质上就象电子手铐,束缚了异能者的进阶,并且可以随时被追踪,使得异能者无法大规模的秘密集会。” 军红喝了一口水,补充了一句:“质量中继站也是证据。不过,其中的秘密……” 她没有继续讲下去,而是静静地看着陷在沙发里的王楚斌。 屋角里的那个香烛火焰飘忽不定,房间的光线越来越暗,只有那种神秘而舒适的香气越来越浓。她脸上的轮廓变得有些模糊,但凝视着他的目光却象夜空一样深邃。 王楚斌的脑子里很乱。 他仔细地听进去了军红的每一个字,却无法做出判断。 如果军红所说的是真的,u看书ukanshu 那显然加入她的组织是他的唯一出路。从小的教育让他相信正义,权利,受到压迫,就理应反抗。 然而,军红所说的这些,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 他现在都不确认自己真的有异能。从他知道的关于邪教的说法,很多会员开始都是如此被蒙蔽,然后被洗脑,终于难以自拔。 也许,应该先把后果问清楚。 他咽了咽吐沫,艰涩地说:“除了解除封印的束缚,加入组织之后,我还能得到什么?” 她看着他的眼睛,红唇微张,“首先,你可以拥有我。” 一瞬间,那种触电的感觉再次降临。 他半张着嘴,只觉得口干舌燥,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她说什么完全没听见,她的面目变得越来越不清晰。 但她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一十七 诱惑与逃避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意识的深处响起。很微弱,却足够清晰,象一丝涓涓细流,淹灭了即将燎原的那一点热火。 “我再考虑考虑。”王楚斌挤出几个字,艰难地站了起来。 军红有点异样,但是很体谅地送他出门。 “小楚,以后就来我这里吃饭。自己开门。”她把一套钥匙塞到了他的手里。 他木然地把钥匙揣到兜里,走了出去。开门的时候,突然不自觉地回头望去。 她还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他。 他挥了挥手,却不知道说什么。打开了房门,自顾走了进去。 关上门后也懒得锁。 军红要进来,谁也拦不住。至于小偷小摸,他有足够的信心,让不请自来的访客被送去作罐头。 他走进卧室,木木地坐在床上,手摸着额头出神。 和军红的谈话让他既困惑,又有些恐惧,实在是难以接受。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异能者。 对一个母星人类来说,身怀异能就是原罪,生下来就应该被开除球籍,流放到海卡提星,自生自灭。 第一次了解到关于异能者的法律的时候,他很不理解:为什么强调宽恕的法律会对异能者如此决绝? 历史课上关于“血腥三百年”写得不甚清晰,他只知道异能者是危险的,无法自控的,可能大规模危害其他人的安全。 后来他参加了太空工业公司的保安队,经常要和往来海卡提星上的太空工业基地的运输星舰打交道,训练中就有专门应对异能者的科目。 太空工业公司在海卡提星南极有着庞大的基地,员工都是正常人,严格军事管制,和王楚斌他们在太空同步轨道工作的这部分人没有直接交集。队上倒是组织过去海卡提星的工业基地参观,但手续极其繁琐,再加上他一直惦记着考上伊甸星实习生,所以一次都没参加。 他倒是把队部里所有关于异能者的音像资料都看过,终于得出结论:流放海卡提星对异能者来说真是一种宽恕。 和变异生物一样,异能者不是算正常的人类。而七石碑法保护的是整个人类的生存和繁衍,不是某些人的个人利益。 只是,现在轮到自己… 三年来之所以能够在无人区顽强地生存下来,是因为他一直想着有机会逃回地球,然后去申诉,洗清自己的冤情,哪怕一路告到最高科学法庭。 他一直坚信法律是公正的,一定会还他清白。 也许,最后还能上伊甸星。 三年来他无数次梦见自己被宣布无罪,骄傲地走出法庭,看到雪樱握着一束小白花,和母亲一起迎了上来…… 如果没有这些执着的思念支撑,真不知道能否在垃圾区生存。 但现在,如果真是象卓军红说的那样,自己是个异能者,那就算见到雪樱也…… 思来想去,没有任何出路,脑子越来越乱,心情越来越灰暗。 几至崩溃。 …… 航天城南岛的海滩上人头攒动。海风吹过,涌起一层层白浪,一个个人头在水中象漂浮着的西瓜。海水有点凉,但是并不过分。 “楚斌!水凉不凉?”雪樱站在海边,黑色连身泳衣把雪白的肌肤衬得更加光鲜。 他微笑着招手,示意她下来。 雪樱伸出白嫩的脚走了一步,格格地笑了起来,然后趁着一个浪涌来,扑入了海中。 他笑着拉了一下她的手,然后转过身,和她并肩向远处的礁石游去。 海水没过耳朵,脑海里冒出个想法:这里的人太多了…… 再浮出水面,突然发现自己不是在海里,而是在一个平静的水潭边,周围是青葱的树木和草岸,草岸上开着紫色的,白色的野花。 周围静悄悄地,也看不到雪樱。 四下打量了一下,听到有声音从一个突入水潭中的树丛后传来。 原来躲在那里。 浮出恶作剧地微笑,悄悄走到树丛边,一个猛子扎入了水中。 潭水清澈,凉爽。 憋住气,在水下绕过了树丛,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胴体,立刻有些兴奋。 越游越近,两条熟悉的白腿越看越清楚。 往上看去,突然发现雪樱没有穿游泳衣,背对着自己。 怎么回事? 喉咙发干,一口气再也憋不住,浮出了水面。 光洁的背部上,湿淋淋的长发充满了无尽地诱惑,她转过身,轻启朱唇,“小楚。”声音也充满了诱惑。 脸上发烧,本能地把目光飘移开去。 嗯?怎么是“小楚”? 他猛地回头,尽量不去看雪樱的身体,死死地盯住她的脸。 看到的却是那双的凤眼。 军红双臂抱在胸前,遮不住下面那两道成熟圆浑的弧线。 一个声音在耳边说:非礼勿视。 另一个声音说:这只是梦里。 呆呆地站在那里,血脉贲张,却无法把视线从那充满诱惑的胴体移开,还不自觉缓缓向前走了过去。 水太深了……脑子里冒出这样的想法。 好像听到了命令一样,潭水缓缓退去。 雪白的肌肤一点点暴露出来,露出那纤细的腰肢, 那向下渐宽的曲线, 那圆润的肚脐, 和那…… 还是觉得水退得太慢,想扑过去,却又不敢,只有紧张地屏住呼吸,等待着。 怎么看不清了? 王楚斌睁开眼睛,看到卓军红正卧在自己身边,胳膊支着头,眼神充满了诱惑。 “你,”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下子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不但身着空气, 他惊慌失措,连忙用毯子裹住身体,就去抓裤子。 “原来你是个童子鸡。”军红格格一笑。 他想到没法穿衣服,低声喝道,“你出去。” 军红站起身,却反倒凑了过来,一种气味飘到他的鼻子里,搞得他满脸通红, “坏女人。”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她脸上变了颜色。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嗫嚅了一句,却不知道怎么解释,觉得说什么都会越抹越黑。 她转身而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丢下一句:“有人梦里更……” 最后几个字被门挡在了外面。 他抓着腰里的毯子,冲到门口,挂上了三道锁。赶快把裤子穿上。 她怎么知道我做什么梦? 难道,她说的什么领域异能是真的? “异能”两个字让头上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他在屋子里打了几个转,终于抓过安妍留下的半包烟,揪出一根,笨拙地抽了几口,呛得直咳嗽。 把烟在水杯里按灭,继续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突然,他脚步一顿,然后转身走到茶几前,看着那包烟,仿佛有所醒悟。 他重新点起一根,抽了一口。 又从自己买的那包里抽出一根点着,也吸了一口。 自己买的那包,也就是孙琦抽的那种,是很正常的烟草味道。而安妍抽的那种,他现在突然想起来了,是cbdoil的味道。 虽然cbdoil不上瘾,但是他从来都远离这东西,因为有人告诉他吸过cbdoil的人上不了伊甸星。 cbdoil至少会引起幻觉。 想到这里,他又回忆起军红屋子里的那股神秘的甜香,和梦境都跟那个香味有关。 原来如此。 他坐到沙发上,越想越觉得诡异:军红和安妍为什么要让自己有幻觉? 自己对他们有什么用? 王楚斌不是个自我感觉超级良好的人。 他也不帅,也不是很超人,从来都是靠拼命努力,费尽艰辛,才被某个优秀组织录用,童子军,高中体育代表队,好大学,太空工业公司保安队。 现在居然有人这么费尽心机地需要他,无论如何解释不通。 为了黑肚皮? 不会,就算安研是,军红也不会。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生父? 想到这里,他自己先苦笑着摇头。这都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思路?要是真是因为自己生生父的缘故,那这圈子也兜得太大了。 看到窗外的红月变了角度,他抬腕去看时间,却发现腕子上多了一个小小的标记。 嗯,这是什么? 他打开手电照着,又用手指搓了搓,发现是一个纹身,形状象是云朵,紫色的。 军红搞上去的? 她溜进来就是为了这个? 为什么? 指肚轻轻搓动着那紫色的云朵,心中突然有所触动。 前一段发生的事一件件浮现在脑海,真切如亲历,但按时间次序串不起,按因果关系更是自相矛盾。 他扳着指头算了算日子,怎么都理不顺。 彻底茫然。 一时间突然分不清什么场景是真实发生的,什么人是梦见的,什么东西是自己的幻觉。 最恐怖的是,他居然连信天翁十七号怎么进到j生存区都记不清。模模糊糊有些印象,但现在就算给他个能出生存区的交通工具,他都找不到信天翁十七号。 实在无奈,他去了卧室,在被窝里打开黑肚皮,低声问,“你能知道周围是否有人监听?” 黑肚皮摇头。 他尽量再压低声音,“怎么找到信天翁十七号?” “有个最低配光脑就行。可能还得找个接口。” 他关了黑肚皮,从被窝里钻出来,心下稍安。 肯定有一些记忆遗失了。 难道是创后失忆?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肩膀完全不疼了,哪怕伸手按按伤口,都没什么感觉。 可能真是创后失忆。 他拿起手表看了下,才夜里两点,却困意全无,走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脑子里翻来覆去地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脑海中默念着自己的最终目的,下一步的动作,可能遇到的意外,还去翻看那本黄页,寻找相关信息。 但其实只是为了避免去回忆,又引起困扰和头疼。 然后感到内急。 他起身走到卫生间门口,看着门上那个隐隐发光的正十二面体,想起昨天下午那黑暗洞穴里的大怪兽,犹豫了半天,终于没敢去拉门。 掏出军红给的钥匙掂了掂,也觉得不妥。 总不能大半夜的偷偷开门进去大便吧? 就算她那里没什么机关,撞上了这事也没法说出口。 看来只有靠老办法。 他借着红月看了看楼下的绿地,走到沙发前拎起了k98,又扯了几页电话簿上的广告页,想了想,又把黑肚皮揣在了兜里。 不过没开开关,免得这家伙在不适当的时候乱说话。 小区里静寂无人,连有亮的窗口都看不到一个。他没敢走远,就在楼下的绿地里转来转去。 草地踩上去很柔软。 要是有个铲子就好了。他心里嘀咕了一句,似乎三年来第一次觉得小巧的颈刀有不够用的时候。 找来找去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只好偷偷搬了两块大石头,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摆成与脚同宽。 即便在太空旅行的时候,空间狭小,只能在太空服内解决问题,王楚斌也没有象现在这么别扭。两个石头不一样高,他还要端着k98,瞪着眼睛,支愣着耳朵,随时准备开火。 还好右手基本恢复了功能,否则单手操作更麻烦。 偏偏还不顺畅。 在太空旅行的时候,船员们遇到这种情况都是跑到一个专用的角落去“冥想”,为此还有一个专用的名词:冥想时的歌声,指那些用唱歌来给自己助力的家伙。 不爱吃青菜的王楚斌在“冥想”的时候声音最宏亮,uu看书 wush.cm 因此被封为“d连歌王”。在垃圾区的时候,他的歌声吓得没有耳朵的千足虫都四散逃避。 但现在哪里敢唱歌,只能憋气瞪眼,无声地努力。 这时间不对呀。 难道晚上那烤鸭是人造肉的? 还好没有夜归的行人,也没有风吹树影,努力期间没有受到任何惊吓。 折腾了快半个小时,终于站起了身,他也顾不上销毁证据,逃也似地回了公寓,轻声溜回自己的房间。 当然是蹑手蹑脚的。 关上门后长出了一口气,感到全身非常轻松,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唉,果然是三憋有害身体健康,野外生存法则说的真没错。 他放下黑肚皮和步枪,开了瓶水,重新开始整理思路。 一十八 前个和昨个 窗外的人造天光渐渐放亮,王楚斌终于跳出了烦乱困扰的思绪,坚定了一条野外生存的基本原则:在任何陌生的环境下,自我求存永远先于向外求救。 不管卓军红的目的是什么,先自己把生存区的情况摸清楚再说。 等到九点,他给孙琦打了个电话。 孙琦还没上班,但倒是很痛快,让他现在就去餐厅等,他马上就到。 王楚斌开大门锁的时候,心里有点惴惴的,不知道如果出去遇到军红母女该怎么办。 他轻手轻脚地锁上门,屏着气走到楼梯间,快步下了楼,然后一溜小跑地去了老锦城,点起一根烟,站在门口等。 等孙琦来了之后,他顾不上客套,开门见山道:“你知道异能者么?” “异能者?介地儿有很多,不过我一个都不认识。”孙琦脸上一副“你就为这事情大早上着急找我?”的表情。 王楚斌看了看左右,掀起额头的胶布,“异能者都有这个标志?” 孙琦饶有兴味地端详了半天,才说道:“原来介个是异能者的标志?前个我还以为是帮会的标志呢。” “帮会?”王楚斌一脸困惑。 “斌哥你新人不知道啊,c分区不入帮会根本就没法混。不过,人家对外都叫公司。来来,咱进去说。”孙琦不慌不忙地把餐厅门打开,和王楚斌在一张空桌子坐下,伸出左腿,拉起裤脚给王楚斌看。 瘦弱的小腿上刺着一个实心的五角星。 孙琦把裤腿放下,掏出烟给两人点上,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不是真的黑星帮成员,是我表哥,他可是黑星帮的老大。” 孙琦嘴里的词对王楚斌来说和“异能者”一样火星台。但他淡定的态度让王楚斌心宽了不少,重又燃起了对自己异能者身份的怀疑。 他想了想问:“异能者在这里多不多?” “整个a分区就是异能者的居住区。不过,异能者都是特能耐,”孙琦一人倒了一杯茶,问道:“斌哥,你问异能者干嘛?” “呃,我也是好奇,以前没听说过。”王楚斌支吾了一句,喝了口茶,岔开了话题,“对了,我着急找你,主要是想今天就去找个工作,你有空没有?带着我一起去。” “今儿都休息了。你昨个……”孙琦眼珠一转,试探性地问,“斌哥,要不去c区试试运气?” “好啊,不过怎么试运气?” “就是各种比赛,押输赢。也可以自己参加。” 王楚斌听了立刻起身,他对这方面的运气一向有自信。 孙琦却欲言又止。 “是朋友就有话直说。”王楚斌大大咧咧地说道。 “我忘了你身上没钱了。”孙琦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一般没几万信用点都不够玩的。要不,我先借你?” 王楚斌听出最后一句话有点虚,立刻摆了摆手。 交情没到这份儿上,还是不要勉为其难。 “那其他新来的人都怎么办?”他想起前天那个胖子给自己开信用卡的时候,给的是a类,最高的一档。 “来的时候带着东西的话,可以去b区抵押,赚了钱再赎回来。很多东西都可以抵押,比如你的衣服就能押不少信用点。”孙琦顺手指了指王楚斌的作战服,马上想到了什么似的,补了一句:“当然,我就是举个例子,斌哥。” 王楚斌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摇了摇头。 这不但是他唯一的一身好衣服,而且已经象自己的第二皮肤一样。 不过头盔现在应该用不上,可以抵押出去。 只要是跟运气有关的东西,自己总能有点优势,应该很快可以赎回来。 索性把步枪也先押出去,免得带着不方便,放在屋子里又不放心。 想定之后,他给孙琦讲了自己可以抵押的物品。 孙琦如释重负一般,“够了,足够了。要走就赶快,今个儿班车只有两趟,上午这趟还有一个小时就开。” 王楚斌管孙琦要了两块创可贴,去厕所对着洗手间里的镜子把额头的那个印记遮住,又放了下水。 两人一起来到公寓楼下,孙琦在外面抽烟等着,王楚斌自己走上去。 还好,既没看到军红,也没看到安妍。他迅速地打开了门,把黑肚皮揣在怀里,步枪卷在衣服下,夹着头盔就溜了出去。 出楼后对着孙琦一举东西说:“走。” “no!吉吉。”一声叱喝突然从不远处的草坪传来,吓得神经一直紧绷的王楚斌一哆嗦。 他转头看去,见一个身穿睡袍的女人正在呵斥一只雀跃的白色比熊犬。小狗毛色雪白,向主人跑过来的时候发现了王楚斌,好奇凑了过来,看着他,一脸滑稽。 那女人打量了一下王楚斌和孙琦,翻了个白眼,对着小狗大叫:“回来,吉吉!” 这里的人怎么都这么不友好? 王楚斌和孙琦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忿,但他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东西让那条小狗感兴趣,立刻加快了步伐。 车站就在小区外的马路边,两小时一班,倒不用花钱,算是公共福利。如果赶不上电车,就只能自己开车或者叫出租。 这每天能够坐么?王楚斌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也就释然了。 看这小区十室九空的样子,估计没什么人坐电车。 没等多一会,一辆电车就从后面开了过来,既没有乘客,也没有司机。上去之后,王楚斌发现电车上根本没有车窗。他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就是如此设计的。 “冬天怎么办?”他问孙琦。 “冬天没车的人基本不出门。” 电车拐上主路后,小风吹在面门感觉还挺舒服。出了a区的隧道不远,孙琦带着他换上了环中央区的电车,沿着人工河两侧的道路拐来拐去。 他接过孙琦递过来的一根烟,装模作样地抽了几口,有意无意地指着路边的景致向孙琦打听环境。 整个生存区分成abcd四个大分区。中央区的那个高塔顶端是星舰的停机坪,新流放来的人和地球运来的物资都从那里进入j生存区。 中央区的平面是一个菱形,区长实际管辖的行政区域很小,就是高塔附近的那一片。剩下的被桥梁和人工河分成四块,被各个分区的局面用来作不同的用途。 每个分区都是用一条长长的隧道和中央区连接。环城电车基本上就是在每个区的主干线上兜一圈。环中央区是一条人工河,另有一条电车线路,班次比较多。 在中央区之外,没有警察,没有法律,居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闹到要炸掉中央区的地步,区长从来不管。 让王楚斌感觉有点奇怪的是:虽然设计的时候每个分区都有单独的出口,但现在j生存区能用的出口只有一个,就是老残带王楚斌进来的d区。 而且没有公共交通工具。 “那怎么出去?”他假装随口一问。 “自己找车呗。” 一般来说,j生存区的居民不会进入d分区。只偶尔有猎人去那里捕猎,或者经过d分区的出口,去野外猎杀野狗。 d分区果然象老残所说的那样,基本无人居住,除了一些精神崩溃者,在这里再次犯罪的人,只有很多的失魂人在游荡。所以d分区的隧道口随时都有警卫,有高斯机枪,看到有不对头的地方,立刻开火。 “所以,d分区外面是,”孙琦停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精神病院?” “不,红灯区。” 他一脸茫然,虽然他知道什么是红灯区。 孙琦达到了自己要的效果,得意地眯起了眼睛,故意压低声音卖了个关子,“将来我带你去体验一趟你就明白了。” 脸上的猥琐笑意藏都藏不住。 王楚斌想到更多的问题,“这里能有私人的车辆?” “有,就是贵。什么时候我中了彩,就搞一辆二手装甲吉普,出去打狗发财。”孙琦显然惦记这里很久了。 王楚斌想到了老锦江的那张满是“xx地羊”的菜单,颇以为然,“这确实是个路数。” “你会玩弩嘛?” “不怎会,玩那个干啥?” “打狗。区外的野狗可凶了,速度贼快。普通电击枪攻击距离太近,根本对付不了狗群。” “有这个。”他把衣服卷解开一点,露出k98的枪口。 孙琦眼睛一亮,“这是真家伙?” “当然。打憨牛都行。” “嘛,前个你都没说清楚。”孙琦明显兴奋了,“有这家伙咱们去搞牙币。你昨个来找我就好了。” 他终于忍不住问孙琦,“你说的前个前个是什么意思?” “嘛,哦,uu看书ww.kah 前个就是前天,昨天的昨天。你怎么了,斌哥?” 王楚斌一脸困惑,“前个咱俩不是没见面嘛?” “前个咱俩不刚……这很重要嘛?”孙琦的声音莫名地有点抖。 “没事,我就是算算来的日子。”王楚斌解释道。 “呃,我以为你改主意了,不……不打算去挣钱。”孙琦又莫名地打了个顿,脸色还是有点不对。 他的莫名紧张让王楚斌警觉起来,故作轻松地说,“真不是大事。”然后自然地转开了视线。 此地不能随便信任别人,哪怕孙琦这样看上去对自己完全无害的人。 再说给孙琦也说不清。 自从出了垃圾区,所有的事情都越来越说不清。 不过,如果真是少了一天的话,她到底为什么? 一十九 人生5廿年 头顶光线明媚,看来中央区和ab分区都有着人造光补偿系统,否则应该象外面一样入夜了。 王楚斌眼睛看着周围的景致,脑子里拼命想搜索记忆,算清时间。他觉得这里到底是一天还是两天应该非常重要。但利用了几种追溯记忆的办法,都是感觉撞到一团迷雾上。 孙琦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的左肩,“我说斌哥,介个慢慢适应就好了。其实吧,在介儿一天两天没区别。” “你什么意思?”王楚斌看向他。 孙琦神色恢复如初,还唱开了: 人生五廿年,有如蜉蝣撼大树, 苦乐堪咏者,不过二三天, 与黑洞之永恒相比,如梦一般, 侥幸得长生之人,终能不灭乎? 嗓音沙哑尖砺,却让王楚斌觉得很配这个歌词。 孙琦给他解释,“五廿年就是百年,我们老祖上说,人生七十古来稀。现在都能活一百岁了。” 王楚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想不起在什么时候听到过,问道,“这个歌是哪来的?” 孙琦说,“这是火星的歌,但不是火星台的。” 王楚斌疑惑了,“那你怎么知道?” 孙琦突然变得一脸严肃,“其实我的谱系真名叫做我孙子琪。我孙子是祖姓。从大灾难之前就是火星北海道盆地的大族。” “哦,那你家怎么到这里的?”王楚斌一脸认真。 “介个古讲起来可就长了。”孙琦掏出根烟递给他,刚要点火,眼光却转向了街边。 电车已经自动停下,一个等在站口的年轻女子走了上来,坐到了孙琦身后的那排。 王楚斌不禁多打量了她一眼。 明媚的光线下,黑色直发漾着暗红色的高光,眉目清秀,小鼻子小眼看着很可爱。不过嘴唇画得很红,身着藏蓝色的西服裙,活脱一个航天城东八区的小上班族。 那个年轻女孩注意到他的目光,很不屑地避开,站起身,走到了后排座位上,脸扭到一边看街景。 被人误会成色狼,他有点不好意思,也别过头去看街景。 b分区的绿化明显比a分区和中央区少,但是显得更有生气。一个个建筑上都有着门牌,甚至还有类似广告牌的东西,门口偶尔还有人进出,显然都处于运作中。 既然有人在工作,那肯定有逃出海卡提星的可能。 拉泽经常跟他谈起,有一天攒够了钱,就自己造一个小飞船,去外星系旅行探险。虽然过去他都把拉泽的话当意淫来听,但现在越想越觉得拉泽说的有道理。 既然这里有工程师,就必然有拉泽那样的人。 关键在于怎么找到这样的人。 他一边脑子里盘算着,一边不自主地偷眼打量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很淡定地坐在车后,翘着二郎腿,黑丝袜包裹的小腿笔挺瘦削,看上去很有点性感。 孙琦的注意力显然也在这个女孩身上,不停地装作在找路的样子,“很自然地”回头。 又到了一站,一个男人跳上了车,穿着个花衬衫,胳膊上都是刺青,一看就不象好人。 这家伙打量了王楚斌和孙琦一眼,没有任何兴致。于是径直走到了后排,紧挨着那个女孩坐了下来。 那女孩看了这男人一眼,身子向边上挪了挪,偏头看着车外。 色狼。 王楚斌觉得证明自己的机会来了,脑海里盘算着如何等那个色狼开始骚扰,自己一个箭步跳过去,把那个色狼扔到车下。 那个男人和年轻女孩说了一句什么,女孩回过头答了一句。两人交谈起来,神色正常。她说话的样子很可爱,但偶尔看向这边的时候,眼睛里仍然不屑。 真没品味。王楚斌也不屑地偏开了头,继续看街景。 电车平稳地前行,路边的景致也一如既往地无趣,看了一会,就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还有多远?”王楚斌回过头问孙琦,却被后面的景象吸引。 那个男人背朝着这边,着装和动作说明他果然是电车色狼。 但怎么没听到呼救? 那年轻女孩双手扶着刺青男人的肩头,修长的大腿白皙得刺眼。 看到王楚斌的目光,她居然抛了个媚眼过来,嘴里还咿咿呀呀地,似乎非常享受。 王楚斌脸上有点红,吃惊地看向孙琦。 孙琦转回头看了看,低声说:“常有的事儿。那个女的是个电车女郎,在这里卖不会被抽头。” 王楚斌根本没听懂,但是转开了目光。他怕看多了这种不要钱的活春宫,自己会失态。 孙琦却再也控制不住,直勾勾地回头去看。 结果坐过了站。 等有轨电车转了个大弯,驶向c分区的时候,孙琦才回过味来,赶快按了车厢壁板上的一个按钮。 两人在下一站及时下车,孙琦还意犹未尽地追着电车看了一眼。 再等班车又要一个小时,两人索性走回b分区。 泰斯林抵押行是一个用本地的黄灰色岩石砌成的方形建筑,落地的玻璃窗外焊着粗粗的铁栅栏,周围还竖着安全系统的警告牌,门口的警卫身材高大,穿着制服。腰里别着电击枪和警棍。看上去很正式。里面日光灯的光线很足,对着门口是一个u型的柜台,柜台后面是一排排的保险箱,只有一个人站在柜台后面,看见有客人来便迎了过来。 “哥们儿,我朋友要抵押。”孙琦的口气象对熟人说话。 “好说。”那伙计热情地应了一声,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带着微笑。但打量了一下孙琦和王楚斌,笑容立刻收拢,声音也冷了下来:“规矩知道么?” “知道知道。”孙琦满不在乎地应着,指点着王楚斌把东西往柜台上放,给他讲着这里的规矩。 泰斯林抵押行的每月抽水是百分之五,不算很低,但王楚斌想到这种事的性质,觉得这个比率也不算很高。 反正自己有信心在一个月内赎回来。 “哦,这位朋友是新来的?怎么称呼?”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王楚斌一回头,见是个和自己年纪仿佛的男人,居然有点象昨天找军红的那个中年人。不过眼神远没有那么阴冷,还把手伸了过来。 他腾出手来握了握,发现这家伙的手和脸一样没有生气。 “泰老板,介个是我朋友,新来的。”孙琦挤过身来热情地介绍起来,同时也伸出手来,脸上还浮着一层谄媚的笑意。 泰老板却好像没注意到孙琦伸出的手,信步走进柜台,转过身来。 那伙计已经退到了一边。 泰老板翻看了一下柜台上的抵押物,拿起头盔,好奇地问:“这你不用么?” “不用。”王楚斌觉得泰老板的问题有点奇怪。生存区应该是人工换气,每天戴着个头盔做什么? “两万信用点。”泰老板又看了眼那把k98,“这个东西不值钱的。” “呃,我还想开个保险箱,把东西存起来。这里安全么?”王楚斌不想带着步枪到处跑。 “任何东西都会安全。认票不认人。a档每月1万点,b档两千,c档五百,但c档可是露天存放。你要开哪种?如果要vip的话,看存放的物品而定。”泰老板说话的时候眼神飘来飘去,但王楚斌却觉得他在盘算着什么,似乎把自己全身上下都估了个价。 也许是在这里作生意的本能吧? 他想了想,要了一个b档的,把黑肚皮和头盔步枪一起放了进去。 黑肚皮自然应该放在最安全的地方,但是a档的保险金太贵了。军红送的衣服也随手放进了盒子。 又一转念头,他把左手上的手表也摘了下来放进了盒子。uu看书 ww.uunshu.om 泰老板看了一眼那手表,愣了一下,然后拿起来仔细翻看,似乎有点疑惑。 “戴着麻烦。索性都放在这里。”王楚斌随口解释道。他自然不会说想把军红给的一切东西都摆脱。 “朋友,这个手表卖不卖?”泰老板眼神里有点奇怪。 “这个也能卖钱?”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泰老板的声音也有点异样。 “我刚来的,这是一个朋友给我用的。”王楚斌注意到泰老板的异样,于是尽量回答的比较平淡。 泰老板打量了一眼边上的孙琦,又扫了一眼王楚斌,煞介其事地说:“这可不是普通的手表,这是三百年前的老款,收藏价值很高。前一段同样的一款,卖了十万信用点。” 看到王楚斌两人睁圆的眼神,泰老板的腮帮子垂得更低,吐出一句:“抵押的话,三万点。过期不赎就归我。” 虽然这东西不真正属于自己,但王楚斌有信心及时赎回来,于是点了点头,“我抵押吧。”泰老板开了单子,给王楚斌的卡上划过了四万信用点,把单子递给他,“小心收好。将来全靠这张单子赎回,认单不认人。既然是第一次来,我给你个优惠,保险费先不用交。” 王楚斌把赎单小心地折好,放入太空服的内口袋里,然后客气地和泰老板挥手告别。 出门的时候,他从玻璃的反射中注意到,泰老板一直在背后看着他。 兜里有了钱,底气也变得很足。再到车站的时候,孙琦向驶来的电车上张望了一眼,似乎想找回场子。 王楚斌看着他颇以为然。 二十 似曾相识的笑声 有轨电车穿出隧道,眼前是夜空下的万家灯火。王楚斌先楞了一下,然后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c分区应该没有人造光补偿系统,他来了三天,j生存区外已经从黄昏入夜。 三天还是四天? “你跟着我,斌哥,我先打电话。”孙琦一边领着他向里面走,一边拨着手机。 这里的房子明显地破旧,大街上人来人往,还有不少各色的车辆。路两边居然还有露天的小摊,小贩点着应急灯甚至蜡烛,兜售着各色商品。每个人似乎都在扯着嗓门说话,人声混杂在一起好象开了锅的水,。间或有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一个比一个高。 这简直就是航天城的桑梓街。 王楚斌不是个爱热闹的人,但是三年来再次看到这么熙攘的街景,也禁不住对着孙琦咧了咧嘴。 孙琦的电话一直没打通,他神情有点困惑又有点尴尬地看向王楚斌,“奇怪,昨儿还在呢。” 兴致大好的王楚斌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许他在忙。咱们自己去逛逛,我好久没看到这么热闹的景象了。” “嗯,就是就是。我表哥的公司太大,所以就是忙人儿一个。” 两人沿着街道转了几个弯,前面有几个高大的建筑,看着很气派,门面上盘着弯弯曲曲的各式霓虹灯管,已经点燃了起来,红红绿绿的很好看。 “在介种地儿咱尽量别盯着人看。弄不好就会立刻起冲突,群殴嘛的都不叫事儿。”孙琦一边介绍着各种设施,一边小声提醒着咧着嘴东张西望的王楚斌,好像在指点刚从乡下来的穷亲戚。 王楚斌很认真地点头,心里质疑:这么热闹的地方怎么可能会随时发生冲突? 那大家都不要作生意了。 然而没走多远,他突然止步。 前方人行道上赫然一滩血迹。 褐色,已经干涸,但显然没多久,也不象动物血,在昏黄的路灯下看着很有点诡异。过往的行人走过的时候,脚步都自觉地绕一下。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孙琦。 孙琦脸书“我早就告诉你了吧。” 点上一根烟,他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周围。 这里的人多数脸色漠然,但每张脸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戒备神态。遇到别人的目光,第一反应是避开,然后偷偷回望,神情变得紧张。发现对方不是故意望过来的,才继续板着脸走路。 这些戒备的神情和敌意的眼神让他对家乡的回忆渐渐淡去,情绪回到了现实中的海卡提星,j生存区,c分区。 流放者的家园。 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在这里过一辈子。 一群女人的笑声从身边传来,还夹杂着对话,声音年轻而妩媚。 王楚斌及时克制住了自己转头去看的动作。 在这样的环境下,年轻而妩媚的女孩子就意味着危险。 尤其对兜里没什么钱的人来说。 孙琦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嘴里低声啧了一下,转回头对他说,“咱们先去恒昌娱乐城,扳几把找找运气。” “好。”王楚斌刚收完,背后突然传来一阵男人的大笑声,让他不禁循声望去,差点叫出声来。 他刚要喊,却见那个熟悉的背影被几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簇拥着,走进了一个有警卫把守的会所入口,没入了玻璃门后的大堂。 顾不上跟孙琦解释,他拔脚追了过去,却被一条粗胳膊拦住,“你干嘛的?” “我找人。”他伸手往里一指。 灯火辉煌的大堂内人来人往,再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个人都找人。”警卫的眼神里充满了蔑视。 王楚斌还想说点什么,孙琦已经追了过来,把他直接拉走,“那可是金沙丘赌城的高级会所,一般人根本就不让进。” “赌城不让一般人进?”从小生活在哥伦比亚洲区的王楚斌对“个人公共权利”的认识和习惯根深蒂固。就连太空保安队那样级别森严的组织,除了军事禁地,一般大头兵连高级军官俱乐部也可以进去逛逛。 “咱又不是不给钱。”他有点不屑地说,再次回头张望,期望能看到那个背影,确认一下。 “唉,怪我斌哥,我忘了跟你说了。在c分区,信用点根本不算钱。” “那什么是钱?” “这里都用真币的,牙币和珠币。”孙琦看他一头雾水,耐心地解释起来。 整个j生存区,甚至其他几个,和信用点的系统同时存在的货币体系是牙币和珠币。如果一个信用点是一毛钱的话,一枚鼠牙就是一元,一枚狐牙就是五元,一枚狮牙一百元,一颗黄明珠五百元,一颗蓝风珠三千元。据说还有一种至尊紫电珠,一颗价值八万元,但根本不进入流通。 王楚斌心念一动,“真的动物牙?” “对,咱们要是能出去打头变异拳狮,就发了。” “那些黄蓝珠都是什么东西?” “我其实也没见过。”孙琦脸上有点赧然,“反正肯定是比变异拳狮的牙更稀有更厉害的东西就对了。象今天电车上的那个档次的妞儿,据说作一次也就一狮牙币,还都得是大学生兼职,不然卖不上这价儿。” “这里还有大学?”王楚斌马上觉得自己这问题有点蠢。 孙琦显然没觉得他的问题不礼貌,“怎么没有?!斌哥你看我,我还是正经八百儿得过奖学金的的毕业生呢,咱学的还是数学系。” “很多新来海卡提星的人原来在地球上都是博士啊,硕士啊,还有真正的教授,所以介儿一直有大学,中学,学费也不贵。就是学了也没嘛太大用处。除了机电专业,就数我的数学专业最热门,可以用来玩牌,打游戏。” 王楚斌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心里却盘算着既然变异拳狮的牙值钱,那今后倒不用太愁生计问题。 只不过自己的子弹都在信天翁十七号上,有空得偷偷去取一趟。 不知道老残会不会帮忙,开车带自己出去? 不对,还得先找个能独自使用的光脑。 这似乎更麻烦。 恒昌娱乐城占地很大,几个巨大而丑陋的建筑耸立在周围一排低矮破旧的简易房中间,好像一头酣睡中的变异拳狮。从已经亮起的灯箱广告看,这里有老虎机,台球,电影,还有“恋歌房”这种让王楚斌不明所以的东西。 这里的门口倒没有保安,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多是年轻人,有的女人浓妆艳抹,一看就是那种特殊行业的,但也有看着老老实实的学生仔,还有中年人,甚至还有老爷爷老奶奶的类型。 这里有五位的老虎机和三位的,三位机的图案是各式各样的水果,用的是最小的筹码,10个信用点一个;五位机用的筹码是50信用点一个,每位的图案都是黑桃。 发现每位都是一整套扑克牌的黑桃,他大致估算了一下,五个黑桃a出现的可能性是不到三十九万分之一。 也没看到机身贴着中奖的数额,他拍了拍五位机的机身,有点怀疑,“这里能吐出那么多筹码么?” “呃,介是五位机是联机,叫黑心百万大爆棚。所有这些机器的筹码都存在那里。”孙琦指着大方壳子上的一排led数字屏,显示着132,671,最后一位不停地变一下,看来是总存量。 “五条a奖励是三分之一池,有多少是多少。不过介段日子千万别玩,上个月刚有几个人连续中过,出了二十多万。现在玩肯定没戏,小奖的设定又太不值。” 呵呵,他的思路可不象个学数学的。王楚斌心里暗笑,不过没和孙琦就此展开一番讨论。 池子里的存量不多对他来说正合适,将来不会引起过度的质疑。 两人在柜台换了些筹码,坐到两台三位机前,把筹码大致半分。孙琦立刻和周围的人一样,投币,拉杆,屏住呼吸,然后拍桌,大骂,然后再投币,拉杆……。 王楚斌却并不急着投币,坐在孙琦边上看着他玩,有一搭无一搭地问着关于这里的情况。 似乎c分区所有能挣到牙币的事情都跟赌博有关。 但此刻不是打听事情的合适时机。 孙琦一把又一把的,浑然忘我,盒子很快就空了。王楚斌索性把自己的筹码盒子塞给他,自己攥着几个筹码起身,在一排排机器前绕来绕去。 上百台三位机前差不多坐满,各种中奖的响声此起彼伏,伴随着人的大吼小叫。玩家们有的欢喜,有的郁闷,有的抓狂。还有好几个stalkers,u看书 .uukanshu.cm 就是那种盯着失望的玩家离开后,去拉一把手杆的家伙。他们认为这种情况下中奖的可能性更大。 那十几台五位机却问者寥寥,只偶尔有中了小奖的玩家去换几个大筹码,去那里试一把,又摇着头走开,似乎很不满意自己的冲动。 他在三位机前到处走着,脑中尽量不想别的,只是想象各种水果图案。 没想到自己居然沦落到又要用这种小把戏的地步。 也不知道现在还灵不灵? 一阵狂笑声暴起,盖过了其他声音。 王楚斌猛回头。 -------------------------- 今日份的好消息:1.签约状态改了2.在机器人们每天的推荐票里发现一个叫@氷空_隧道的同学,每天都在给投票,于是我觉得一定是在真的读书的新同学吧,非常感谢! 二十一 王楚斌的小把戏 笑声的主人是一个大胖子,正对着向外吐币的槽口手舞足蹈。 王楚斌颇有些失望,脑海里又浮现出刚才那个熟悉的背影。 他不敢也不愿意相信拉泽也到了海卡提星,并且非常巧合地在这个时候在自己不远处出现。 真如此,恐怕是非常糟糕的事。 但他也实在不能相信“一般人不能进会所”外那笑声,背影和步伐会属于另外一个人。 所以,多半又是幻觉引发的错觉。 唉,自己这两天的幻觉实在有点多,应该先集中精力挣钱。不管怎么说,要独立生存,找寻从海卡提星逃出去的路数,一定要先挣到足够的钱。 眼前突然凌空跳出三个草莓,他在一台空机器前坐了下来,塞入一个币,一拉手杆。 图案乱窜,迅速定在了三个草莓图案上。随着机器上的指示灯亮了起来,盘子里哗啦啦地往外掉币。 其他的stalkers都闻声凑过来了。一个stalker狠狠地一攥拳头,懊恼不已,“我刚才就想拉这台来着,不过前面那个老头子很抠门,半天不投一个币,我以为这台没戏呢。” 王楚斌和其他几个人一起,很同情很同情地对那个家伙表示附和,然后抽出筹码盒去了柜台,都换成五位机的筹码,走了回去。 孙琦一脸油汗地看着屏幕,手边的筹码盒子只剩下一两个币。看到王楚斌手里的筹码,他非常不好意思地说:“你又买了?” “我中了一把,你没看到么?”王楚斌一举筹码盒子,“走,去五位机碰碰运气去。” 直到跟着王楚斌起身走向五位机,孙琦才突然回过味儿来:“你中了,斌哥?我为嘛没看到?中了多少?怎么中的?” 王楚斌也懒得跟这家伙费口舌,示意他坐下先试几把,自己坐在边上看着。 孙琦拉了几把还是什么都没中,心里有点哆嗦,“斌哥,咱现在可是回本了,还继续么?要是输了的话可真就亏大发了。” “为什么不?既然为这个来的,就赚够了再走。”王楚斌大大咧咧地把筹码盒子放到边上的一台老虎机上,问道:“筹码能直接买饮料么?” “能。给我来瓶矿泉水就行。” 孙琦再玩起来也不敢那么放肆,玩了十几把啥都没有,眼睛就又开始打量筹码盒子。 “换换运气。”王楚斌端起盒子,示意孙琦起身换个地方。 “就这里吧。”他在一个空位置上坐下,把筹码盒子顺手放在边上的空座位上,对孙琦说:“你坐着,看看我的手气。” 他玩了几把,也什么都没中。 “邪门了。我来塞币,”他一拍机器,恶狠狠地把一个币塞到孙琦的机器前,“你拉!” 孙琦想都没想,顺手一拽。 一阵音乐声响过,老虎机里转出了五张黑桃a的图案,上面的指示灯象警灯一样狂转起来,中间的大方盒子上各种彩灯全部也都狂闪起来,还发出刺耳的尖叫。孙琦面前的槽子里哗哗哗地往外吐币,溢满了还在不停地往外吐。 王楚斌赶快去柜台要了几个大盒子,一个服务生也跟着跑了过来。 难得一见的头奖让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有惊呼,有嫉妒,有赞美。还有人想偷偷去捡滚落的筹码,被他伸脚拦住。 孙琦手伏在把柄上,张着嘴,呆呆地看着不断往外吐的筹码,全身不停地颤抖,币吐光了之后好半天了,他都没回过神来。 老板过来给孙琦拍照,还让他签名,说要把他的照片贴在娱乐城大厅,告诉大家五位机也是有机会中大奖的。 王楚斌护住装满筹码的盒子,催孙琦赶快去柜台把筹码兑现。 他打算留下四万信用点,剩下的都换牙币和珠币。 信用点兑换牙币居然还要收百分之五的手续费,老板一脸实在地说他这里的手续费还是低的。 王楚斌对手续费很不理解,不过也没计较,坚持要兑换牙币和珠币。 老板脸上露出点不情愿,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他声称这里没有珠币,全兑换的话,要六百多枚狮牙币,很大的一个袋子,拿着不方便。不过他可以送王楚斌一张vip卡,把币寄存在这里,随时取用,不收手续费,其他消费还可以打折。 “我的信誉在这一片是最好的。”老板看向围观的人,“是不是?” 周围的人立刻随声附和,看样子都很真诚。 王楚斌自然明白老板的意思,他用探询地目光看着孙琦。 “我表哥告诉我,他认识介里的老板,让我要玩只在介儿玩。”孙琦脸色仍然苍白,但是语气很豪爽,“不过,斌哥,介个是你的钱,你说了算!” 王楚斌想了想,索性对老板说,“给老虎机厅里的玩家一人一杯啤酒,见者有份。” 等大家哄然欢叫,去饮料台前领啤酒的时候,他让老板把五十狮牙币换成五万信用点。五百狮牙币寄存在两张vip卡里,剩下的五十狮牙币和零头的狐牙币鼠牙币兑现带身上。 “卡开我俩的名字,每人二百五。”他把自己的信用卡递了过去,示意孙琦也照办。 孙琦很豪爽地把信用卡递给了老板,看着王楚斌的眼神有点激动,想说点什么,却被他摇手止住。 老板很快给两人各开了一张金卡,把牙币装在一个绣着“恒昌娱乐城”的黑色布袋子里。 仍然是沉甸甸的好大一袋。 “再来一把?”孙琦又来了精神,苍白的脸上恢复了红润。 “不能太贪哇,小伙子。”一个老太太在边上劝。 王楚斌很感谢地抓了几枚鼠牙币送给她,“就是就是,不能太贪。” “那咱赶快赶班车去。”孙琦嘴里虽然这么说,脸上明显有点依依不舍。他抬腕看了看表,却失声道:“糟了,得赶快,否则赶不上回a分区的班车了,只能自己打车走。”说完拉着王楚斌就往外走。 “别急,这里有住的地方么?” “听说,有类似钟点房的,不是很贵……,就是听说不太安全。”孙琦有点不确定,看来他以前没在这里过夜。 王楚斌一横心,“走,先去开了房间,然后去金沙丘赌场碰碰运气。” 他现在一想到自己的洗手间就心里发毛,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卓军红。这让他急于自己了解这个世界,寻找可能的逃跑机会。既然危险在海卡提星无处不在,也就不是一个需要额外担心的因素。 倒是有一件事还悬着。 他问孙琦,“这里有地方上网嘛?” “有。你去天棚顶上对太阳比俩中指,马上就上ad.n。” “哈哈,我是说上网查信息,接入盖亚主脑的那种。” “那得去中心区的机房,你要查什么?” 王楚斌随意地说,“看看体育比赛信息,火星自由奥林比克那种,还有网络社区。对了,最好是完全私密的那种环境,收费多少无所谓。” “介个可不好办。”孙琦边想边说,“好像就一些私人能连接到太空工业基地的盖亚子脑,但都是泰斯林家族那种档次超级高的,还得是里面的高层,今儿见到那个拍卖行的泰老板可能都不够格。这种人咱们肯定不认识。” 王楚斌想起那天见到的那个中年男人,不自觉地摇头。这人一看不好相处,而且自己要上网就是想避开卓军红。 他问,“你们当初上大学时没上过网?” “我选修来着,但上机实践也要去中心区的机房,信息屏蔽的厉害,除了老师规定的信息,其他啥有意思的东西都找不到。” 一个衣着朴素的小姑娘犹犹豫豫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张望了一下,立刻低着头,溜着边向老虎机厅走。 “这不是依依嘛?”一个红头发的家伙斜刺里跑了出来,一把抓住了那个小姑娘的胳膊,淫笑着说道:“老子上次找你玩,你还躲。今天怎么送上门来了?是不是想你红毛哥了?”他身量还不如孙琦高,瘦削的手臂上刺着一条黑蛇。 小姑娘脸上惊恐,拼命挣扎,却挣扎不脱。几枚鼠牙币滚落在地板上,立刻被旁观的人捡了起来。 “放过我吧,红毛哥......”小姑娘畏畏缩缩地哀求,身体坠在地板上,眼中已经满是泪水。 “那要验过才知道。”红毛似乎兴致更浓了,嫌小姑娘不配合,索性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拖着她走进了台球厅。 王楚斌本能地迈步向前,要去阻止那个红毛。却被孙琦在身后一把拦住,将他往后面拖了拖,压低声音道:“别管闲事,斌。” 这是光天化日之下作恶,怎么能是闲事?! 不过手里沉甸甸的袋子提醒了他,他回转身看向老板。 恒昌的老板也发现了情况,对身边的一个伙计吩咐了一句。那伙计立刻招呼另外几人走了过来。 然而出乎王楚斌的预料,他们只是把住了台球厅的门口,并不上前阻拦。 -------------------------- 给大家分享个新作者的日常: 1、起床 2、看看自己的书 3、到公司开始搬砖 4、去厕所看看自己的书 5、回来继续搬砖 6、去厕所看看自己的书 ……(请自行脑补循环10来次,uu看书 .uuanshu我现在觉得坐在门口的同事看向我的每一眼都像是在质疑我的膀胱相关能力) 最妙的是晚上啊胖友们,晚上到家之后,白天已经委托存稿箱发出去的文再翻出来,然后有声有色的对着空气开始写我的小日记。 最后的仪式感在睡前,辛苦了一天,开始清点自己的财产——必须逐次浏览今日的推荐票,看看里面有没有那几个熟悉的名字,然后带着收藏推荐飞涨的期盼入睡。 以上环节已循环8天。 二十二 依依和猫舞 看到伙计们这样架势,本来只是在旁边观望的闲人们胆子大了起来,一股脑涌入了台球厅,很快就聚拢了很多人。 “会不会见红?”一个猥琐眼镜男问身边的小胡子。 “切,她都那么大岁数了,怎么会还是?”小胡子很镇定。 “赌一把?” “让你一赔二,我赌见不了红。” 那小姑娘死命地挣扎,却被红毛和另外两个家伙抓住四肢拎起来,按在倒在一张台球桌上。 “让让,让让。”一个瘦高的家伙举着摄像机挤进了人群,笑着嚷道:“我来记录,要上的排好队。红毛你把姿势摆好,免得被我拍到丢脸。” 围观的人一片哄笑,还有女人兴奋的尖叫。 几件衣物飞向围观者,哄笑声淹没了小姑娘的哀嚎。 红毛用兴奋得发尖的嗓音对围观着叫道:“要押宝的赶快,要尝鲜的在我们三个后面排队。瘦猴你给老子拍清楚点。”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押宝声,立刻有人开始排队。 红毛一边解皮带,一边对两边的同伴吩咐道:“给老子把她腿按住。” “哎呀。”一个同伴被扔到了台球桌上。 红毛一愣,脖子已经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捏住,随之整个人都被王楚斌拎了起来,一反手甩了出去。 红毛摔了个大马趴,一声惨叫,捂着要害在地上翻滚。 周围的人全愣住了,只有那个瘦高个继续举着摄像机对着红毛猛拍。 猥琐眼镜男一脸惊恐地看着红毛,低声冒出一句,“断了没有?” “不清楚,反正刚才牛仔裤都支起帐篷来了。”小胡子很镇定。 “赌一把?” “让你一赔二,我赌没断。” 王楚斌把小姑娘扶下台球桌,抓过红毛的外衣给她,示意她围在腰间。然后低声对孙琦说:“跟着我,别离太远。” 他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群,脑海里凝聚起那团火焰,大步向外走去。 那群猥琐的家伙被他的气势所震慑,直到他们三个走出台球厅,也没人敢过来阻拦。 出了娱乐城的大门,王楚斌只拣人多的地方走,见弯就转,一左一右,步子越来越快。 等转过几个弯之后,他回头看看没有人追上来,低声对小姑娘说,“我们送你回家,你带路,别往两边看。” 小姑娘这才从绝望中回过神来。她看了看四周,停住了脚步,稍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拭去脸上的泪水,深呼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开口对王楚斌和孙琦说:“谢谢你们。” 孙琦问:“你叫嘛名字啊?没事儿干嘛跑到那地儿?” 小姑娘说:“我叫依依。上午挣了点钱,想去老虎机碰碰运气。” 王楚斌和孙琦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再看向依依的眼神都有点不屑。 依依看出了两个男人的想法,急着辩解道:“我是要给妈妈买药。” 看她憋得通红的小脸,又有眼泪在眼眶闪动,王楚斌和孙琦认真地点了点头。 孙琦说:“别急,依依,你慢慢说。” 依依继续解释道:“我妈妈得了怪病,于大夫说能治,但是要一百狐牙币去黑市买特效药。我给人打扫卫生,只挣了十个鼠牙币,所以就去那里,想……,没想到……” 王楚斌想了想,把牙币袋子塞到了她的手里:“你赶快拿去找大夫。” 孙琦在边上伸手要拦,却没拦住,一脸苦相。 依依看着手中那沉甸甸的袋子,有点发愣。抬眼看到孙琦的眼神,她想把袋子送还,却又犹豫不决。 片刻之后,她眼泪汪汪地说:“要不我陪你们困……觉?我虽然不好看,但还没……呢。” 王楚斌臊得满脸通红,不知道怎么说好。看到孙琦跃跃欲试,他一把捏住了他的脖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知道我不值这个钱。你们想怎么……都行。不会的,我……可以学。”依依声音非常低,说完咬住了嘴唇,垂下了头,脸红得象烧熟的龙虾。 手却紧紧攥着那钱袋。 她的样子刺得王楚斌心里一疼,但又非常困惑,根本不理解她的话:她能学什么? 不过也没办法问。 “在那里!”后面传来了一声叫喊。 王楚斌回头一看,正是那个红毛,后面跟着一帮凶光毕露的家伙。 看来不动手是不行了。 他回头问依依:“医院离这里远不远?” 依依不明白。 “你拿着钱赶快跑,去给你妈妈治病。我把他们拦住。”他看了一眼孙琦,“你跟她一起去。” 孙琦已经脸色煞白,不过转头问依依,“你自己能跑吗?” 依依点头。 “那还不赶快?!”孙琦说完推了她一把。 依依楞了一下,转身跑开。 “斌哥,我跟你一起。”孙琦的声音中有明显的颤抖。 王楚斌跨前一步把他拦在身后,头也不回地说:“我自己应该能对付。” 二十几个家伙冲了上来,都是些半大孩子,衣衫怪异,脸上一概地苍白,带着潮红。跑在最前面的家伙看到王楚斌高大魁梧的身姿,凶悍沉稳的眼神,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举着的铁棒也缓缓放下。 他后面的家伙谁都没敢再前进一步。 “孙琦?”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子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我是孙琦。你是?”孙琦从王楚斌身后探出头来。 那个女孩子身穿黑色t恤,短裙刚没过大腿根,光脚蹬着一双底很厚的皮鞋。她很友好地对孙琦说:“我是猫舞啊。上次你来这里,我和你表哥一起请你吃过饭。” “啊,想起来了。”孙琦从王楚斌身后转了出来,语气放松了许多,“原来是猫舞姐姐,自己人自己人。哟,老么长时间不见了,你可是越来越性感了啊。” 猫舞得意地飞了孙琦一眼,问道:“刚才红毛说有人抢钱,叫我给他出头。原来是你们啊?” “我们可没抢钱。”孙琦赶快辩解。 他把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一番,说到中彩的时候还很得意,最后还强调了一句,“我正等我表哥电话呢。说好见面的。” “你表哥好像出区了。”猫舞答了一句,回头看向已经藏在人群后的红毛,恶狠狠地说:“滚蛋!” 红毛一言不发,转身就跑,还有几个家伙也跟着跑了。 猫舞见红毛几个走远,回头招呼剩下的人,“这是茶十万的表弟,咱们蝴蝶帮可不能慢待了他们。” 剩下的十几个家伙里多数都是女孩子,打扮得一个比另一个更招摇,纷纷说,“都听大姐头吩咐。” 猫舞得意地点了点头,转身上前,拉住孙琦的胳膊,“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中彩了应该请客哦。” 孙琦骨头都有点酥,立刻什么都交代,“我们先去钟点房开个房间,然后晚上去赌场。我表哥干嘛去了?前个说好等我的。” “他好像去区外拣什么东西。”猫舞瞟了王楚斌的颈刀一眼,热情地对孙琦说:“去什么钟点房啊,又贵又不安全。先请客,晚上就住我们蝴蝶帮那里好了。” “下次吧。我们晚上还得去办事。”孙琦的声音假得连王楚斌都听得出来。 “你这是想逃避请客哇,太小家子气了。赌场什么时候不能去?明天睡足了再说。对了,我介绍几个小姐妹介绍给你,还有这位……”猫舞说完,眼睛挑了起来,撩过孙琦,又撩了王楚斌一眼。 王楚斌摆出一张扑克脸。 “这是斌哥,我朋友。”孙琦显然是抵挡不住,回过头劝道:“斌哥,要么咱就一起吃个饭去?” 看他那得意兴奋的样子,王楚斌实在不好扫他的兴。 于是猫舞领路,一行人走进了附近的一家酒家,在侍者的引领下进了一个很大的包间。 孙琦刚在沙发上落座,两个衣着暴露女孩便一左一右地跟着坐下,象嚼过口香糖一样贴在他的身上。他兴奋得一摆手,“大家随便点,今儿我请了!” “我来,我来,狠狠宰你。”一个身材丰满的女孩一把抢过了菜单。 孙琦接过猫舞递过来的一支烟,抽了起来。 那种浓郁的cbd味和女孩子身上刺鼻的香水味熏得王楚斌有点难受,额头的印记隐隐有些感觉。 “帅哥哥,你是做什么的?”坐在王楚斌身边的女孩问道,声音尚有些稚嫩。 “我是个赌徒。”王楚斌随口答道,他可不想跟这些人太近乎。 “真不象。我看你象个打黑拳的。”那个女孩说着居然伸手捏了他的胳膊,uu看书.uukansh突然发现了他额头的创可贴,伸手就去抓,“这是受伤了么?” 王楚斌手一抬截住了她,“你多大了?” 虽然画着浓妆,但这女孩怎么都不象发育完全的。 “她功夫可好了。”另外一个女孩在边上热情地介绍。 那个小女孩听了一点都不害羞,用舌头慢慢舔了一圈嘴唇,腻声道:“你想不想看我的刺青在什么地方,帅哥哥?” 王楚斌需要凝聚起脑海的火焰,才堪堪压住了皱起的眉头。 他现在非常想念自己的头盔。 -------------------------- 今天发的早,不知道大家晚上是不是会如约来投票,@氷空_隧道@桃空空@mono酱,分享最近听的歌给你们《foreverdrunk》-missli,明天见。 二十三 好汉难敌女群氓 酒菜很快上来,十几个人在猫舞的带领下举杯相碰。 王楚斌喝了一口啤酒就有点后悔。入口倒是清凉,但余味有点怪。边上的两个女孩殷勤地给他布菜,他借口头疼,一点都没有动。 孙琦忙着跟身边的两个女孩吹牛,动手动脚,也顾不上动筷子。 王楚斌借口去洗手间,走出了包间。 饭馆里客人不多,侍者一脸阿谀地对他点头示意,但是看到他向门口走去,立刻神色有点紧张。 王楚斌心念一动,指着吧台外的一块白板问,“这麻婆豆腐用的是憨牛肉?” “对呀。先生点一客?” “好。”王楚斌给了个牙币,假装。 他想到老锦城也有这么一块写着今日特菜的白板,那天看到时是“什锦炒牛河。” 不需要孙琦,自己回去问一下,就能确定那天是哪天。 头有点隐隐作痛,他伸手揉了揉,放下时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腕子,又用手指摩挲了一下那个小小的紫云纹身。 心中有莫名的情绪涌动,零碎的回忆在脑海里浮现。 如果真是少了一天,那卓军红对自己都做了什么? 这问题其实一直在脑海深处,只是因为他实在没发现自己身体有什么异样,所以也没法往下推测。 少了一天的记忆倒也能解释,被她用什么办法催眠,于是直接昏睡。 这倒是疗伤的办法之一。 他不自觉地动了动肩膀,感觉完全正常。 也许真是为了疗伤? 眼角扫到门外有个身影一闪。 居然是那个依依。她一脸焦急地看着王楚斌,用身体挡着右手,对他做了一个手势,然后把一个小纸团扔在了地上。 王楚斌不动声色地返身走到前台,要了一包香烟,然后推门出去。 他撕开包装,用手指弹了一下烟盒底部。 两根香烟飞了出来,一抄没抄到,掉到了地上。 他弯腰捡了起来,把一根放回去,另一根叼在了嘴里。 借着打火机的光,他看到纸条上写着:“她们要害你,快逃!” 目无表情地在门外把烟慢慢抽完,他把烟头和小纸团一起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又点起一根,一边抽一边来回踱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那个未成年的女孩子从包间出来张望,在侍者的指点下向他走了过来。 王楚斌把烟一扔,迎了上去,和她一起回了包间。 他也不落座,脸上的表情尽量和缓,直接对孙琦说道,“时间还早,咱们先去金沙丘看看吧。” “这里也有牌桌,一样玩。”猫舞道。这么会功夫,她显然已经从孙琦嘴里套出了全部情况。 “好呀。”王楚斌身边的那个小女孩挽住他的胳膊,“谁输了谁脱衣服。脱光再输就直接上床。”说完抛了个媚眼,技术还挺高,把王楚斌和孙琦都罩到。 孙琦的屁股又沉到了沙发上。 王楚斌不为所动,把胳膊从那小女孩的怀里抽了出来,起身道:“赢自己人的钱没意思,还是去取了卡,赢了再回来玩。” 看他如此坚决,孙琦也只好站了起来。 猫舞眼珠一转,不再坚持,“那大家一起去好了。等我补个妆。小妮,把你的化妆包借我用一下。” 王楚斌注意到猫舞对另外一个女孩使了个眼色,那个女孩跟着她出了去。 他不紧不慢地走出了包间,又点起一根烟,在饭馆外面等。很快猫舞的人也有几个借口抽烟,把他和孙琦围在中间。 等猫舞出了饭馆,王楚斌转身不紧不慢地走着,心里却十分警惕。 头疼的感觉却越来越强,怎么压也压不住。周围黑漆漆的景物看着都有点虚,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也似乎越来越远。 他试图凝聚起脑中的那团火焰,但那火焰却微弱,随时都要灭掉。 脑后有风! 他立刻低头耸肩。 后脑勺已经挨了一记,但被及时耸起的肩膀抵消了大半的力量,没有打得太实在。 王楚斌直接回身一刀,划开了一条瘦弱的胳膊。 那女孩抱着断了的胳膊,惨叫着倒在了地上,手中的铁棒当啷一声掉在了马路上。 看到更多的棍棒飞了过来,王楚斌一声怒吼:“杀!”一探手抓住了打过来的铁棍,颈刀一挥,割开了那家伙的喉咙,鲜血喷溅。立刻又一抬左手,用手里的铁棒隔住了另一根。 当! 他飞脚踢飞了一个舞着匕首的女孩子。颈刀顺势一划,把拿铁棒的家伙的手腕切开,跟着又是一脚。 利落的身手让剩下的家伙转身就逃,也不管躺在地上的同伴。 王楚斌止住了脚步,没有追上去。 “斌哥,”孙琦叫了一声,却浑身颤抖地说不下去。突如起来的变故和脚边的几具尸体把他吓傻了。 “快走。”王楚斌顾不上跟孙琦探询,只是握着颈刀,快步向远处走去。头疼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让他不敢在此久留。 但没走出十几步,脑中的火焰突然一晃,灭掉了。 他脚下一软,踉跄了一步,手扶在孙琦的肩头,才没摔倒。 “你怎么了,斌哥?”孙琦紧张地询问着。 王楚斌还来不及答话,眼角却看到那帮家伙又犹犹豫豫地凑了过来。他深吸一口气,尽力重新凝聚起脑中的火焰。 火焰很弱,飘忽不定。 他斜攥着颈刀,尽量稳住双脚,抬手指着凑过来的女流氓们,嘶声说道:“谁敢上来!” 那帮女流氓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不敢上前。 但并没有退去。 双方隔着几步远的地方,僵持着。 头疼欲裂,额头一阵阵发凉,一股能量在王楚斌的脑子里撞来撞去,疼得让他无法呼吸,他凝聚心神,把一切感情都投入那团火焰。 “谁敢上来!”他低吼着向前迈了一步。uu看书 ww.unshu.cm 然后又是一步。 现在只能如此,在自己控制不住之前,吓跑这帮女流氓。 女流氓们被这股凶悍之气彻底震慑,开始不自觉地向后移动脚步。 “谁敢……”剧烈的痛感被那股能量挟裹着,再次扑灭了那团微弱的火焰。王楚斌只觉得天旋地转,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突然的变故让女流氓们楞住几秒钟,然后是一阵怪叫,冲了上来。 王楚斌努力凝聚脑中那团火焰,挣扎着想站起来。然而身体再次出现那种极度的虚弱,使他无法如愿。 “猫舞,你们介是干嘛呀?咱可是自己人哇。”孙琦惊慌失措,声音里带着恐惧,但是护在了王楚斌的身前。 “谁跟你是自己人?”猫舞冷冰冰地说。 “我表哥可是你男朋友茶十万啊。”孙琦重复了一遍。 “他玩完把老娘甩了。”猫舞的声音居然带着悲愤,一撩裙子,拔出一把雪亮的弹簧刀,对几个女孩高喊:“上,这家伙没多大能耐。” 女流氓们高叫着冲了上来。孙琦木然地抵抗了一下,就被她们按倒在地。 猫舞挥舞着匕首,高喊着:“让,看老娘先阉了他,然后片成一百零八片,送给茶十万当涮肉。” 无尽的黑暗笼罩了脑海,王楚斌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二十四 于幼兵 亘古不变的星空,还有来自亿万光年外的光。空荡荡的甬道里透出幽暗诡谲的晕光,唯独见不到一丝人影。 人呢? 都到哪里去了? 摸索着向前,双腿似是灌了铅。 天花上垂下的一个显示器突然亮了,血红的大字一个个跳了出来:“王楚斌,按照宇宙法第一一七条,你以反人类罪被传讯。迅速放弃抵抗,否则杀无赦。” “我没犯罪!”对着显示器愤怒地吼叫。 “嫌犯抗拒拘捕,三十秒后开始攻击。” 转身跑向驾驶舱,甬道上的扬声器传来急迫的电子声:“我船被飞弹雷达锁定,执行规避动作。” 一声巨响,舱体剧烈地振动。 “规避失效,受损率百分之十五。”电子声似乎都有些震颤。 “我船被导弹雷达锁定,执行规避动作。” 又一声巨响。 “规避失效,受损率百分之七十五。” “受损率百分之八十,执行弃船方案,请迅速进入救生舱。” “请迅速进入救生舱……” “请迅速……”声音似乎突然中断。 终于冲到救生舱前,却找不到按钮。 怎么回事? 身后一声爆裂,整个太空船爆开,脚下一空,只看到救生舱迅速飘离,滑向无尽的太空。 “nooooooooo!” 王楚斌猛地惊醒,浑身大汗淋漓,心嗵嗵直跳。 又是这个梦境。 一股浓郁的味道进入了鼻腔,象是烤肉时用的香料,但又尽然。他睁开眼睛,看到对面是一排排的木头柜子,方形的抽屉上贴着小条,上面的字他似乎认得几个,但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木柜子中间有一个空缺,露出后面的白墙,墙上悬着一副全息影像,有点暗淡,看样子很久远。是衣着华贵的一对中年男女,黄种人模样,男的其貌不扬,女的很有点妖艳。 王楚斌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在一张铁架子床上,身上居然穿的是条纹睡衣。 这是怎么回事? 他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昏迷前的情景。 那个叫依依的小姑娘走了进来,张嘴要说什么,脸一红,转身跑了出去。 很快,一个中年男子挑起门帘走了进来。他额头很宽,发际线退得老高,稀疏的眉毛下一双小三角眼,眼角皱纹很多,眼神却十分和善,“醒了就好。” “谢谢你救了我。”王楚斌的语气很诚恳。 “不用谢我。是你自己救了自己。”看王楚斌没听懂,中年人指了指他的额头,“那帮小混混再无法无天,也还没胆打一个异能者的主意,哪怕是昏倒的。被异能者联谊会追究起来,她们可吃不消。” 王楚斌颓然地点了点头。 异能者,异能联谊会。 这个中年人跟自己毫无关系,却和军红的说法一样。 看来自己确实有什么劳什子异能。 “不过,你这个倒是我给止住的。”中年人的眼神显得有些自得,“五天五夜,总算醒过来了。” 昏迷了五天? 见王楚斌一脸愕然,中年人指了指边上的桌子。 王楚斌拿过上面的镜子,对着额头照了起来。 镜子里那个印记已经变成了深紫色。 又一个卓军红说过的事情变成了现实。 “你还真得注意了,不能进阶太快,否则我也没办法。”中年人的语气像极了当初第十二保安队的队医。 王楚斌机械地应了一声。 自己不但是异能者,而且在快速变疯。 现在再纠结怎么损失了一天,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多一天,少一天,卓军红好人也罢,坏人也罢,现在的自己就是真实的自己。 过去三年所有的执着全部没意义。 自己本就属于这里。 “早死早脱身呢。”安研的声音突然又在脑海里浮现。 如果不是还有点迷糊,他都想歇斯底里地大笑。 身后传来一声呻吟,他转头发现一个上半身被白纱布扎成粽子一般的家伙,白布上渗着暗色的印记,不知道是不是血,上嘴唇肿得象个桃子。 “斌哥,她们人多,还用刀。”白布粽子眼泪吧嗒吧嗒,很快浸润了颧骨上的白纱布。 王楚斌走过去,深情地看着孙琦,“你尽力了,兄弟。” 他想拍拍他,却发现没处下手,只好作罢,在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偷眼瞄了一下孙琦的下身。 还好,那里安然无恙。 “别怕,他没大问题。”中年人似乎发现了王楚斌的担心,安抚道:“他早就醒了。身上都是小外伤。那帮挨刀的家伙刀上居然敢涂东西。要不是我正好有药,还真不好说。唉,这里的年轻人,真是……” “请问你怎么称呼?”王楚斌虽然在哥伦比亚洲区长大,但是从小妈妈就教给他很多东毗洲礼节。 “我叫于幼兵,你们怎么称呼我都行。这里的人不拘老小都叫我于大夫。” 鱼有病? 看到王楚斌和孙琦脸色古怪,于幼兵笑了笑,“幼小的幼,士兵的兵,我这名字是有点自然灾害,不过我家就这么排行下来的,也不好改。” “排行?”王楚斌和孙琦还是听不懂。 “我爷爷叫于老兵,我父亲叫于大兵。”于幼兵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老大二字。 “那你干嘛不叫于小兵?”孙琦接了个下岔。 “于小兵是我家先祖的名讳。”于幼兵指指墙上那幅全息图像里的中年人,并不在意孙琦的调侃。 “于大夫,我这个能不能根治?”王楚斌忍不住指着额头问道。 “我实话对你说,我只能控制,没法根治。”于幼兵语气诚恳,还带着一点惭愧。 心中暗暗浮起的泡泡就这么破了。不过王楚斌已经习惯了失望,“没事。人的命天注定。” “如果我爷爷还在,也许还有希望。他医术高明,人只要有一口气,就能救活。你如果跟他学混元气术,肯定不会变成……”于幼兵很谨慎地没把最后几个字说出来。 “气术是什么?”王楚斌没听说过这个词。东印洲区属于“科学未完全普及区”,文化里很多怪里怪气的东西。 “气术是原来东毗传统医学里治疗养生的一个分支,和印竺柔术有点类似,但理论不同。”于幼兵说到这里,突然有些愤然,“这帮科学败类,把书抄了烧了,连我要把祖传的医术当私人物品带到这里来都不行。” “你是从母星……来的?”王楚斌有点奇怪。于幼兵这样的人怎么也会被流放到海卡提星? 于幼兵恢复了淡定的神色,“罪名是私自行医。” “你事故了多少次?”王楚斌问完觉得自己有点刻薄。 于幼兵倒是回答得很干脆,“一次都没有。” “那,怎么会到这里?”王楚斌感到困惑。 私自行医确实是重罪,但如果没有造成恶劣后果,惩罚不过是终身社区服务,取消上伊甸星的资格,不许再行医。 于幼兵打量了他一眼,反问道:“你是哥伦比亚洲区长大的黄种人吧?” 王楚斌点头。 “哥伦比亚洲区几千年前就不允许‘替代类医疗者’挂牌行医。但在东印洲区,直到夸叡恩人入侵前,传统医学的从业者还可以正式挂牌。” “那岂不是?”王楚斌彻底糊涂了。 “这说起来话就长了。一百年前,印竺区出了个圆房女,获得了哥伦比亚洲区一个三流大学的生物学博士,不知道怎么钻营的,最后居然当上了东印科学院的医学院士。” “圆房女,姓圆?”王楚斌觉得这名字很怪异,感觉有什么不好的谐音,但一时想不起来。 “这年头,姓啥的都有。”孙琦终于找到机会又插了一句,“别说姓圆,就算姓方也没人管。” “嗯,说得好。”于幼兵大概是极其痛恨这个什么圆房女,对孙琦赞许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继续解释道:“这个圆不圆方不方的家伙,把持了医学院六十年,整天就是费尽心机地攻击传统医学,也不知道传统医学怎么得罪他了。他无所不用其极,还培养了一大批党羽,都是你们哥伦比亚洲区回来的海龟,最后居然立法,传统医学从业者私下行医都是重罪。” “你们怎么不申诉?去最高科技法庭告他。”王楚斌的正义感又上来了。 除了异能者,七石碑法可是保障人的一切权利。一个人只要不对其他人造成伤害,就受到法律保护。 “我爷爷告了,没告赢,气死了。我父亲接着告,已经没有律师肯受理,也气死了。还没等我开始告,夸叡恩人入侵了,战时紧急疏散,我们全家就到这里来了。”于幼兵淡然地说。 “怎么可能告不……”王楚斌说了一半,想起自己的情况,默然无语。 这个世界并不象他从小受到的教育那样,正义总能得到伸张。他自己现在连洗冤的机会都看不到呢。看书ww.uukanhucm而且,恐怕就算自己能逃出去,洗了前冤,最后也仍然要回到这里。 “不过也好,至少我在这里可以挂牌门诊。区长还批了我一块田种药材。医者父母心,在什么地方不都是悬壶济世?”于幼兵说完看了看手表,对二人说道:“既然都醒了,就一起去吃晚饭吧。补充营养还是必须的。” 王楚斌站起身来一摸身上,病号服上连口袋都没有,于是开始四处找自己的衣服。 “就穿这身。你们的衣服我让依依拿去清理了。”于幼兵说完带着二人出了房间,叫上在院子里的依依,又从一个储藏室里拎出一个篮子,不紧不慢地走出了自家小院。 -------------------------- 抱歉抱歉,今天更新有点晚!另外大家希望我什么时候更新可以告诉我。 今天做了超级好喝的芒果朗姆快乐水——芒果肉+朗姆酒+薄荷+苏打水,最后来点冰块,来首版本的《cheektocheek》,啊,美好的夏天! 二十五 天堂,人间,地狱 这里的街道上只有昏黄的灯光,三个里至少有一个是坏的。一路上不停有人冒出来跟于幼兵打招呼,语气都非常恭敬客气。 在黑漆漆的夜晚拐了几个弯,看到远处灯火辉煌的娱乐区,王楚斌大概回忆起了方向。于幼兵的住处离他们和猫舞那帮流氓冲突的地方并不远。 看来当时应该是依依去叫的于幼兵,把自己和孙琦救了下来。 街边的大排档人还挺多,一个个的棚子下点着的居然是油灯,撒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王楚斌皱着眉头看了孙琦一眼,心说这不会是“香油”吧? 孙琦摇摇扎成粽子的脑袋,“地沟油提炼的,不纯是香油。” 不少吃饭的人和于幼兵打招呼,有的人还特意站起来跟他握手。于幼兵和气地回应着大家的问候,领着三人来到一个不大的摊子前,把那筐青菜递给了老板,“老样子。” “好嘞。”老板熟络地答应着,然后转身对伙计喊,“给于大夫单开个小锅,料用素油单炒,把手洗干净先。” 伙计大声应了一声,熟练地把于幼兵的青菜清洗切段,和一个小锅一起端了上来。 “你们要吃肉随便点。不过香肉别在这锅里涮。”于幼兵定了规矩。 王楚斌和孙琦很理解地点了点头。 味道还不错,就是特别的辣,比墨克斯寇口风味还甚。王楚斌用筷子挑着根热腾腾的青菜,一边吃一边深呼气。 孙琦的嘴张不开,吃不了太多。他转着身子到处乱看,好奇地问于幼兵:“于大夫,刚才那些都是你的病人?” 于幼兵嘴里正叼着一根青菜,依依替他作答:“当然。c分区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于大夫。” “这里没有别的医生?” 于幼兵接口道:“医疗设备很贵。这里的人看不起病的,自然没有正经的西医愿意来。而且,在海卡提星,这个225rn搞得人们得的病各式各样,西医经常束手无策。” 王楚斌一脸疑惑,“225rn?难道不是都被屏蔽在外了么?” “唉,这就没法说了。我原来也以为如此。但是看到这里的人,我曾经问过区长,才知道原来只有中央区,a区,b区的过滤系统是相对完好的。d区经常泄露,c区扩张之后,和d区的循环体系是相通的。别说225rn了,也不知道谁立的缺德规矩,整个生存区连氧气都不足,只有百分之十五。” 王楚斌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几天总感到有点累,为什么这里很多人脸上都带着潮红。 他觉得这种事就算在监狱也应该有人管,“难道c分区就没有人出来组织一下?” “没钱。a分区和b分区的情况好一点,c区和d区是通着的,人最多,却都穷得响叮当。再说,225rn又不是所有的人都受不了,多数得病的人也只是慢性病。” 孙琦转着身子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周围的人,好奇地问:“于大夫,介儿环境这么乱。你怎么不住到a区或者b区?” “麻烦。我的病人都在这里。再说,225rn对我来说似乎影响不大。我又没打算结婚生孩子。” “为什么不要孩子呢?可以教他学医,给大家治病。”依依插了一句。 于幼兵摇头道:“生了又如何?就算生下来没病,难道让他一辈子就窝在这个流放者的家园?不说这个,吃菜,吃菜。” 王楚斌再也没什么心思吃东西,甚至不再感觉到饿,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那个他不敢面对,但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自己真是个异能者。 七石碑法不予以保护的人。 命中注定要被送上垃圾星。 “爷爷,看,两个月亮。”一对爷孙从他们的摊边走过,小孙子脸蛋胖胖的,伸着脏兮兮的小手指着天空说,“一个小的,一个大的。” “那里是天堂,”老人指着伊甸星对小孙子说道,又指着蓝色的星球,“那里是人间。” “那我们这里是什么?”小孙子问老人。 “我们这里是地狱。” “地狱是什么?”小孙子问老人。 老人自觉失言,敷衍道:“地狱就是我们这里。” 小孙子天真地学着:“那里是天堂,那里是人间,我们这里是地狱。那里是天堂,那里是人间,我们这里是地狱……” 王楚斌的视线随着小孙子的声音,在天上的两个月亮间移来移去。 那颗蓝色星球看上去比从母星上看伊甸星要大好几倍,白色的云层下依稀可辨哥伦比亚洲区的模样,象一只奔腾的袋鼠。 袋鼠肚脐的位置就是航天城。 故乡。 痛苦涌上心头。 难道,自己真的要在这地狱般的海卡提星过一辈子? “爷爷,我想吃香肉麻辣烫。”小孙子看着热腾腾的汤锅,迈不开步了,手指头塞到了嘴边。 老人在兜里摸索了摸索,空手掏了出来,对小孙子说:“咱们回家吧,家里有饼干。” “我不要吃饼干,饼干吃起来象塑料。我要吃香肉。你跟我说的,香肉香,长胖胖。” 老人拉着小孙子要走。小孙子却很执着,一边嚷着“我要吃香肉麻辣烫”,一边往地上坠。老人只能伸手去抱,却抱也抱不动,就这样当街僵持着。 周围的食客视之不见。 王楚斌摸了摸身上,看向孙琦。 孙琦肯定地摇头,还试图抬起胳膊做个摊手的姿势,不过没成功。 王楚斌转向于幼兵,“于大夫,能借我点钱么?我回去立刻还你。” 于幼兵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不过还是从兜里掏出了几枚鼠牙币递了过来。 感激地接过牙币,王楚斌起身把钱递给排档老板,“来两串地羊串。” 接过热腾腾的肉串,他到那小孙子面前,蹲下去,很和气地说:“来,吃吧。吃饱了和爷爷回家睡觉去。” 小孙子一把抓了过来,咬了一口。 “你这孩子,要先说谢谢。”老人伸手去夺,小孙子却躲开了。 老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头双手握住王楚斌的手说:“谢谢你,好心的年轻人。这孩子没了父母,我平时也舍不得管教。” 王楚斌握着老人干枯的手,才想起自己应该给老人也买两串。 现在再去向于大夫要钱似乎有点不妥。 他想说点什么,却什么合适的话也想不起来,最后只好冲老人点了一下头,抽身回到了桌前。 依依看着他眼中直冒小星星,晃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 等老人带着心满意足的小孙子走远了,于幼兵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你管得了他一顿麻辣烫,管得了他的未来么?” 王楚斌默然。 不远处传来一阵音乐声,曲调十分凄凉,搞得心里发紧。 他循着音乐声望过去,看到是一个摊位的老板,人胖乎乎的,坐在一张椅子上,架着条胖腿,腿上支着一个带着长杆的筒状乐器,用右手捏着一张木弓拉来拉去。 曲调一遍又一遍,如泣如诉。周围的食客们也被这音乐感染,都停下了吃喝静听,只有汤锅里沸腾的轻响。 “他在演奏什么?”王楚斌低声问道。 “古民歌。”依依答了一句,从桌边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跟着音乐唱了起来: …… 白发娘,望儿归, 红妆守空帏。 三更同入梦,两地谁梦谁? …… 她的声音很甜,但歌词却让王楚斌浑身战栗,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熟悉的面孔,却又迅即消失。 揪心的感觉笼罩了全身,眼前蓦地模糊,整个人仿佛和周围的环境渐淡渐远,飘向夜空中那颗蓝色的星球。 …… 历尽难中难,心如铁石坚, …… 甜美的歌声把他带回了现实。他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回到故乡,再见母亲和雪樱一面。 哪怕之后立刻再被送回这里。 他静静地听依依唱完,还跟着孙琦一起对她鼓掌,弄得她涨红着脸垂下了头。 食欲也随之恢复,不但吃光了于幼兵自己带来的蔬菜,还要了三大串狮肉尝了尝,发现味道仍然不咋地。 不知道用麻辣烫涮蜈蚣肉如何? 回去的路上,几个人的话也多了起来。孙琦的嘴仍然肿着,却老拉着依依问这问那,显然被她的歌喉征服了。 王楚斌心下暗笑,但是他注意到依依每次开口之前,看书.uuksh 总是有意无意地看自己一眼。 刻意避开了她的目光,他转头望向远处霓虹灯闪耀的娱乐区,向于幼兵打听起那里的情况。 于幼兵大概讲了讲,然后道:“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睡醒起来我带你去那里看看。” 四人回到小院,刚走进前厅,于幼兵看到落在八仙桌上的手机在闪,拿起来接了:“是我,于幼兵。” “嗯,是你呀,啥事?” “哦,什么人?” “嗯,嗯,对,嗯,他就在我这里,”他转头看了一眼王楚斌,继续道:“一切都好。” “哦?你就在街口?早说嘛。等着,我去接你。”挂了电话,于幼兵起身去外面迎人,却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王楚斌三人说:“我这个朋友面相有点凶,你们有个准备,别被吓到。” 王楚斌忽然觉得他知道来人是谁了。 二十六 坦然相告 果然,在外面客套了几句之后,老残跟着于幼兵走了进来,一人嘴里叼着一根大雪茄,后面跟着卓军红。 王楚斌无奈,只好站了起来。 “哦,你们认识?” “于大夫,多少钱?”卓军红的语气显得她和于幼兵很熟络。 于幼兵晃了晃手中的大雪茄,不紧不慢道,“不要钱。要也不能你付,他们自己有钱。”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们有点急事,得赶快带他回去。”卓军红说完转向王楚斌,黑黑的眼睛直盯着他。 事已至此,他觉得反对没啥意思,于是起身向外走。 “斌哥,”孙琦挣扎着,要跟上来,却被老残拦住。 “你好好养伤,我有机会就回来找你。”他隔着老残握了握孙琦的手,又握了握于幼兵的,诚恳地说,“拜托你了,于大夫。” “好说。哦,等下,依依你把他衣服拿过来。”于幼兵送他们出门,“等有空想着把病号服给我送回来。” 上了越野车,看到后座上摆着自己的步枪和黑肚皮,王楚斌什么都明白了,也没说话,只是把黑肚皮抓过来塞到了怀里。 老残回头把那块手表递给他,“别再送当铺了,花了我五十万信用点才要回来,再多点,我月底就要吃黑椒香肉了。” “明白了。”他机械地应着,心里却嘀咕,不是可以凭证赎回么? 老残戳破了他,“你明白个啥?你啥都不明白。你去赎的时候,他们就按登记的东西给你,要不要随你。别说区长不管事,就算管,单子上有你自己的签字。” 他想了想,听懂了,很认真地点头,还补了一句:“我以后再不找他。” 老残却偏头看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说:“他们也是看人下菜碟。” 卓军红坐在前座不停地跟老残讨论着什么,似乎无视他的存在,也不关心他的情况。两人说话都很简洁,偶尔蹦出的名词,也是天数,地标,还有一些他根本不理解的名词。 到了楼下,他拿上东西,跟着卓军红和老残一起上楼。看二人自顾开门,他也走到自己的单元门口,掏出钥匙开锁。 放下东西没多久,卓军红便敲门进来了,走进客厅坦然地坐在沙发上,平静地看着他,好像在决定怎么开口。 他也在沙发上坐稳,决定正视她的目光。反正自己打定了注意,宁死不参加她的组织,不管她说什么,开出什么条件。 沉默了一会,卓军红指了指他腕子上的手表,开口说道:“那不是块普通的手表。整个表带其实是一个特殊的异能镯轮,能诱发异能潜能,甚至和其他异能者联系,当然是相互间有默契的。手表上还有其他功能,所以你再出门的时候,一定要随时戴着。” 他抬起手腕,打量了一番手表,没看出任何异样。 不过她在这里应该不会骗他。 “你的异能潜质刚刚觉醒,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很难控制自如。镯轮会给你保护。来,小楚。”她起身走出客厅,站在洗手间门口,冲他招了招手。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这个正十二面体是质量中继站的开关,需要合适的异能才能触发。你第一次开门的时候,应该是用带着镯轮的手,”她的语调不紧不慢,好像在给他上课,“而且心思不是很专心。不过,触发以后,再开就容易了。等你能控制自己的领域能力后,” “等等,”王楚斌打断了她,“我不想参加你的组织。” 她却似乎没听到一样,“不戴镯轮也能进入质量中继站。但现在,只要你开门的时候,不凝神或者想入非非,戴着镯轮也没事。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洗手间而已。你可以试试。”说完让到了一边。 王楚斌总不好意思冷冰冰地说“我啥都不要听。” 那岂不是象个小孩子? 他吸了口气,用右手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正常。 他换了左手,忍不住看了一眼门上的正十二面体,额头有些异样。 他一扭开门把手,果然不对,立刻关上了。 “别紧张,质量中继站的节点基本不会设在有立刻危险的地方。你哪怕是不留神直接进去了,只要别慌,也有足够的时间退出来。来,再试一下。” 他定了定神,决定听她的。 自己总不能一直不用这个洗手间吧? 谁知道将来在什么地方还会遇到这种劳什子的质量中继站? 不要有幻觉, 不要想入非非。 他索性凝聚起脑中的那团火焰,凝神看着正十二面体,等额头一凉的时候,拧动了把手。 这次因为有所准备,他感觉到有一股力量从镯轮上传出,点亮了那个正十二面体。 推开门,一个巨大的正十二面体在不远处缓缓转动,发着柔和的黄光。 “走,进去看看。”卓军红率先走了进去。 王楚斌一闭眼,也迈了进去。 再睁开眼,迎面是几棵大树干,仿佛是林间,静谧祥和。 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边来,小楚。”卓军红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循声音的方向,试探性地走了几步,绕过几棵大树,来到一块开阔的草岸。 居然是那个梦中的水潭。卓军红蹲在水潭边,修长的手指探入潭水中,轻轻拨弄,平静的潭水泛起一圈圈涟漪。 他满脸通红,又有点愤怒:难道她又想…… 回头看到王楚斌的眼神,卓军红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他的想法,立刻说:“不是我制造的幻觉。”说完脸上也有点红。 看他将信将疑,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指了指不远处的正十二面体,“先回去。” 王楚斌走到正十二面体前,一闭眼跃了出去,回到了客厅。 卓军红跟在他后面闪了出来,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我是水系异能者,不擅长制造幻觉。安妍是全系异能,她可以。不过总的来说,如果你进入凝神,很容易就识破幻象。所以一切都在你自己对自己精神的掌控。”她语气平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见她态度如此诚恳,王楚斌只好认真地点了点头,甚至有点惭愧。 还有,她能感到自己进入凝神? 军红从胸前掏出一个项链,一串细小的宝石上,坠着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质量中继站就象一个领域,很不稳定。就连我都不能随便进入,需要借助工具。” 停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你身上的异能潜质非常特殊,充分发展之后,会得到领域的力量。所以在质量中继站这样特殊的域,你其实是拥有统治性的。”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王楚斌不解地问。 难道她改变了主意,不坚持他加入组织了? “我要出去一段时间,想请你照顾一下安妍。如果期间有什么意外,你带着安妍进入质量中继站,等事情过去再出来。”她语气平淡,表情严肃。 “唔,能有什么意外?” “看你自己判断。我相信你。” 我自己判断?王楚斌有点困惑地皱起了眉头。 想起了第一次打开传送门的情况,他嗫嚅道:“我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 短短一句话说得很艰难。 这是他第一次在卓军红面前认同自己是异能者。 “如何维持正十二面体,和异能的强弱无关,靠的是特殊的异能潜质。这也是为什么一般异能者不敢擅入质量中继站。每个中继站打开后都会持续一段时间,你看情况不对,立刻回来。即便走出去一段,安妍是全系异能,你和她同时进去,她能帮你回来。” “还有,”军红走到厨房门前,对王楚斌示意道:“这里也有个机关,如果你利用异能进去,里面就是个书房。” 她推开厨房门,给他看里面露出的一个格架,上面摆着不少书,还有一些怪异的物品。 “基本都是和异能修炼有关的工具和书,你可以随便看。不过最好等你愿意加入我们的组织之后,我再指导你修炼。” 王楚斌抿起了薄嘴唇,u看书 ww.uukshu.co 一言不发。 军红看着他的眼睛,迟疑了一下,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如果我回不来,你会知道的。”她指了指他腕子上的镯轮,“那你就带着这架子上所有的东西,和安妍进入中继站,离开这里。” “去哪里?” “看你们自己的感觉和判断。也许很快就找到下一个关口,也许永远找不到。你也可以自己学习异能,或许能自己掌握其中的奥义。不管怎么说,既然你能自己在海卡提星的背面独自生存三年,那到哪里都比留在这里强。” 王楚斌心中涌起一丝寒意,陷在沙发里半天没有说话,不知道自己能否承担起这么重要的责任。 -------------------------- 已经坚持更新了11天了,马上就10万字了。还是很高兴有几个人其实在一直看。 这个故事我一定会耐心讲完,各位明天见。 二十七 无法拒绝的请求 自己有异能已经是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那军红从头到尾对自己都没有过恶意。至少从她的角度来说是这样的。她的这个请求也不应该是个骗局,想把自己和她的什么组织卷在一起。 不管怎么说,拒绝这样的请求都不是他做人的原则。他挺直了腰杆,郑重地说道:“我尽力。我在,安妍就在。” 他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这是他能作的最大的承诺。 军红伸出右手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低声说道:“谢谢。”说完垂下了眼帘,雪白的额头下,眉目柔顺得象一个弱女子。 一瞬间王楚斌心中无限纠结。 片刻之后,军红抬起头,拉着他站了起来,“来,小楚,我去给你介绍一下日常生活的用品。” 手指纤长柔软,却隐隐有着一种力量。 她走出单元,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又走进厨房,手一直都没有松开。 王楚斌有点别扭,但没有主动挣开。 还好老残不在,也没看到安妍。 直到开始给他介绍各种储藏的日常物品的时候,军红才很自然地松开了手。 王楚斌心里长出了一口气,之后的对话也自然起来,认真地问这问那,生怕有什么忘掉的。 看了看手表,军红说:“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好了。现在,咱们去对付最头疼的部分。“说完很自然地揽了一下他的腰。 走回到客厅里,她突然凑到他耳边,用非常低的声音说:“千万别软弱。” 让他惊奇的是,军红居然深吸了一口气,才敲了敲房门。 “进来。”安妍在屋里大模大样地喊了一句。 王楚斌跟着军红走了进去。 这间和他的房间格局基本一样。简单,整洁,家具并不多,却一看就知道是个小女孩的住处。 安妍披散着头发,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在看一本漫画书。 军红对安妍的怠慢似乎习以为常,开门见山地说:“我和残叔要出去办事。我托小楚照顾你。事情都交代好了。你要听他的话。” “我才不要他管,他会趁机骚扰人家。”安妍头也不抬,声音稚嫩得象连十岁都不到。 “行了。你不骚扰小楚我就谢天谢地了。”军红的语气象是一个不耐烦的母亲。 王楚斌不禁心中苦笑。 这对母女,真是…… 没想到更绝的还在后面,安妍眯着眼睛看看他,又看看军红,好象突然明白了什么似地,对军红说道:“你是不是看上他了?哼,每次都是这样,又把人家当礼物送给姘头。” “你再胡说,我把你的墨玉刀收走!”军红语气非常坚决。 母女俩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僵持在那里。眼对眼地互相凝视,眼神似乎把周围的空气都凝结。 至少王楚斌一动不敢动,连大脑都不转。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妍的眼神里闪出一丝退缩,她伸出两根手指:“两颗蓝风珠。” “成交。”军红作了个手势。 “先付一半。”安妍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唉,这对母女。 出门的时候,王楚斌忽然觉得安妍一直在后面盯着自己背影,他似乎都能看到她的深邃的眼神。 猫看着老鼠的那种。 老残已经在客厅里等着。军红招呼了一声,就去更衣。王楚斌一屁股坐在老残对面,接过一根雪茄,美美地吸了一口,压住了脖子后面的冷汗和脑子里纷乱的思绪。 没过多久,军红便走了出来,胳膊里夹着一个轻便头盔。她又换上了皮制紧身衣,不过今天是黑色的,胸口也没有开气。立领上一圈扣搭,显然是可以接上一个头盔。胯间的皮带上,还挂着个家伙。装在套子里,看不出是刀还是棍子。 “我送你们下去。”王楚斌还没准备好单独面对安妍。 老残出了楼梯口把雪茄头往边上的垃圾桶里一丢,开门上车,打着了引擎。 等走到车边的时候,军红回身冲她招了下手,嫣然一笑,神情轻松得好像就是出去打个酱油一般。 “等一下。”王楚斌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她手扶在车门上,回头看着他,眉头微皱。 “为什么,是我?”王楚斌终于忍不住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合适的表达,但军红应该明白他的意思。 “我知道你会在j生存区出现,这些年一直在这里等你。”军红说完拉开车门坐了上去,随手关上了门。 黑色越野车扬长而去,只留下一脸困惑的王楚斌呆呆地站在楼前。 一直在等我? 走回房间的时候,他脑子里一直琢磨着军红最后这句话。一个念头涌了上来:难道她知道我会出事,然后来到j生存区外? 这一切都是刻意安排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世界太恐怖了。 军红的组织为了让自己加入,不惜陷害他,然后在他逃出生存区的时候,及时伸手帮助。 他有点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 当初能从飞船上逃出,就是只差一步的事。如果不是当时正好在救生舱附近,恐怕三年前就成了人造卫星。而且在垃圾区的三年,恨不得时时刻刻都会险象频频。现在回顾起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火星台也不能这么编故事吧? 那个巡狩人小队也让他怀疑了很久。听最后一个巡狩人的话,似乎是特意找到那里去的。但之前一直没有见到过巡狩人的踪迹,之后的一段时间他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还有信天翁十七号上的雷达辅助,却再没见到有巡狩人小队往那里去。 而且看海卡提星的样子,官方似乎不会兴师动众找一个逃犯,反正能在这里活下去而不变疯的人,也会受到225rn的侵蚀,迟早是个死。 难道她有超自然的预见力? 还有,她的组织需要我作什么? 进入质量中继站的能力? 如果拉泽在这里,uu看书 wwuukashu恐怕立刻要联想到藏宝。看军红生活的奢侈,她需要寻宝也是很自然的事。 对,安研也好像是这个意思。 不过好像还是忘了点什么。 他不自觉地翻过腕子看了一眼。 那朵小小的紫色刺青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对,跟它有关。 他用手指搓了搓那个刺青,又把腕子凑到眼前细看,想找到什么细节,可以引发自己的回忆。 然而不管这紫色图案引起的感觉有多么强烈,脑海中却完全没有线索可以追溯。 红月升了起来,昏红的光洒入房间。 “想不清楚的事情就不要想,先把手头的事情干好。”丹叔叔的话让他把一切想法都抛开。 等军红回来再说吧。 上床睡觉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脱病号服,因为想到有件“手头的事情”更急迫。 军红和老残离开,只意味着更大的威胁的来临。如果说军红让他尴尬,迷惑,不知所措的话;安妍简直让他头疼,甚至有点怕。 不行,得想想办法,否则等不到军红回来,自己就会被这个小丫头折腾死。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没想出什么办法来对付安妍。直到三点半的时候,困意才袭来。 唉,看来这觉是不够睡了。 二十八 小讹诈者 安妍第二天一大早就闯进他的卧室,“男保姆,人家要吃早饭。” 她穿着一条牛仔短裤,上面是一件白色的t恤,乌黑油亮的头发还没有干透,唇红齿白地看着很可爱。 “你先敲门。”他一点都不客气。别说他还想再睡会,不困也得给这个小丫头立点规矩。 “人家饿嘛。”她对他的语气似乎丝毫不以为意,直接就飞身上床,在他的腮帮子上喯了一口,说道:“这样可以了吧?” 他无奈,“那你也得出去,我要换衣服。” “切,假害羞。我去跟黑肚皮玩,你慢慢起哈懒鬼。”她一把抓起床头柜上的黑肚皮跑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听着外面很快传来她和黑肚皮的说话声,他心说这个小丫头还挺乖。 不对。 她没开黑肚皮的开关,只是在自说自话。 他眼珠一转,无声地挪腿下了床,把自己的水杯轻轻搭在了没掩牢的门板上,再无声地退了回去。 等了半分钟,他才开始在床上折腾,偶尔用皮带敲打一下床板。 “看到了!”她猛地冲了进来,大喊着:“看……” 扣在脑袋上的纸水杯打断了她,但她脸上恶作剧得逞的表情还是保持了两秒钟,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他摆出一副扑克脸,一指门外,“去换衣服。”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表情在两秒钟内变化了好几次,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而去。 他不紧不慢地换了衣服,然后去了军红的单元,胡乱煎了几个鸡蛋和火腿。她盘着腿坐在饭桌的长靠背椅上,一边吃,一边时不时地打量着他,好象他突然换了个长相一样。 他也不跟她说话,大口把鸡蛋和火腿就着面包塞下肚,对她说了一句:“我做饭你收拾。”就转身走了出去。 他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而是下了楼,在外面慢慢地散步。 尚存的困意被清新的空气驱散,他决定多走一会,彻底清清脑子。 这些天来稀奇古怪的事情太多,一个又一个头绪总是不停地往外跳,让他根本没有清闲的时候。 走到小卖部前,他信步走了进去,一摸兜,只摸到了那张信用卡,那张金卡却不见了。 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最后一次看到金卡是在跟那群流氓打架之前。 待会打个电话给孙琦问问这事。 也不知道他的手机还在不在? 希望不要和两张金卡一起被那帮女流氓抢走。 虽然现在卡里有近十万信用点,但小卖部实在没有什么可买的。他犹豫了犹豫,还是买了一条香烟,准备在必要的时候贿赂一下她。 小孩子嘛,总是要胡萝卜加大棒一起用。 虽然香烟实在不是什么合适的贿赂。 结账的时候看到收银员身后的架子上居然摆着扑克牌和塑料筹码,于是要了两副。 回到自己的单元,他把香烟扔到了卧室,在沙发坐定,刚拆开扑克牌的塑封,外面有人敲门。 “来了。”他顺手把大小王和塑封扔到了垃圾桶里,起身到玄关,从门镜向外看了一眼。 安妍这又是演的什么剧本? 他开门让她进来。 她却站在那里没有动,而是仰起脸,很甜地笑了,拽着衣服的下摆,一副乖巧可爱的摸样,还吐了吐舌头,说道:“我可以跟黑肚皮玩么,小楚?” 他自然不能说不。 这小丫头一定又有什么鬼主意。 他暗自决定不管她说什么,自己都不配合。他拿着扑克牌,自己在茶几上摆来摆去,嘴里念念叨叨,重新熟悉一下德州扑克的各种技巧。 不过,他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警惕性,随时准备应对她的突然袭击。 她玩了会儿黑肚皮,突然站起身,娇滴滴地说,“小楚,人家要尿尿。” 他本能地想站起来领她去厕所,忽然发现不对头,立刻又坐下,板起了脸,“自己回去上。” “人家着急吗,你去给人家开门。”她的脸上一点都不着急。 他不为所动,继续自己摆自己的扑克牌。 看他一点都不让步,她眼珠转了转,什么都没说,又回去自己跟黑肚皮玩。很快就很投入,似乎忘了上厕所的事。 看来这小丫头也是可以对付的。他一边摆牌,一边心中暗笑。脸上却一点都不敢露。 “小楚,你在玩什么?”她突然冒到他身边,胳膊搂着他的脖子,腻腻地在他耳边说。 他想推开她,但她整个人都黏了上来,修长柔软的四肢像章鱼的触角一样,紧紧盘在他的身上,还有意无意地在他身上乱蹭。 他顿时满头黑线,但又总不能把她粗暴地甩开,只好说:“你下来,下来我就告诉你。” 德州扑克每个玩家手里有两张底牌,只有自己能看到。然后再发五张牌到桌上,是所有玩家公用的。 每个玩家都可以从七张牌里,自己的两张和桌上的五张,任选五张,组合成最有价值的一手牌,互相比大小,大的就赢。 牌的组合从大到小,依次是同花顺,四条,满屋,同花,三条,两对,一对,大牌。 “那要一样呢?”她看着桌上的五张牌。 “好问题。”他及时鼓励一下,“因为是共用五张牌,所以经常有组合差不多的情况。那就从大的开始,依次往下比。比如两个人都是同花。” 他随手翻出几张牌,给了她红心的a,3,自己红心k,q,然后在桌上放了红心9,6,4,和两张其他颜色的牌,“你看,如果是这样,咱俩都是同花。你是a打头的同花,我是k打头的,就你赢。” “就这么简单?那你刚才一直在念叨啥?” “呃,”他忽然发现,要教给她自己掌握的东西很有些麻烦,顺口说道:“就这么简单。我是每拿到两张牌,就考虑会有什么组合。” “那这些圆片是干嘛的?” “筹码,下注用的。一共有四轮下注的时间,两张底牌发到手里,就可以下一轮注,公共的五张牌分三次发,第一次一次发三张,叫flop,大家下注,然后再发一张,叫turn,或者叫第四街,再下轮注,然后是最后一张,第五街,也叫河牌,river,是最后一轮下注时间。如果下注对等,就摊牌比大小。” “那好牌就多下注喽?” “也不一定。你下注太多,别人合牌不跟了,你不是什么都赢不到?” “不跟?” “嗯,就是放弃。比如这样。”他挑了九张牌,给自己发了一对红色的aa,她梅花87,然后说:“两张a是可能拿到的最好的手牌,我就加注。你如果不想跟,就可以合牌。我什么都挣不到了不是?” “那我要跟呢?我没准有同花顺呢?”她看着手里两张同色的牌很喜欢。 “对,有可能。”他好脾气地把梅花563放到了茶几中间,“你看,这是flop,我还是一对a,你已经是同花了。如果我继续下注,你就会加注,对吧?” “当然。” “那我就可能不跟你的加注,把现有的筹码输给你好了。你看,除非后两张牌是这样,”他又放了一张a,和一张5在桌上,“我才比你大。但这可能性太小了。” 她似乎明白了,但还有些迟疑。 他以为她想到了四街五街出现a和5的可能性,心说不妙,这要是给她讲起概率来,那可是讲到军红回来都不见得讲得清。 他自己当年玩扑克的时候,玩了很多年都是凭感觉玩,后来等上了大学才彻底弄懂了概率。 没想到她突然从牌里随便翻出了两张,扣在茶几上说:“那我要是这样两张牌,对着flop猛加注,你也不会跟对吧?” 这小家伙真是天生的bluffer。(讹诈者) 他心中暗叹,脸上却很平淡,点了点头说:“对,有时候就是这样。” “好玩,好玩。”她发现了宝藏一样雀跃不止,眼睛亮亮的,拽着他的胳膊晃来晃去,“咱们一起玩吧,小楚?” 她很快就把他的筹码都赢光了,意犹未尽地砸吧了砸吧嘴,“你有钱没有,小楚?咱们玩真钱的,免得你不认真。” “不好。” “我都是少女了。”她嘟起小嘴,肉乎乎地很可爱。 他不理她,起身张罗着去作午饭,从冰箱里拿出鲜牛肉,决定给自己和她一人来一块烤牛扒。 现在他可以肯定军红这里没有“香”打头的食品。 牛扒味道很香,她没吃几口就饱了。他毫不客气地把她那份拿了过来,“剩东西不好。下次吃不了别要一整块。” “你管真多。谁最后吃完谁收拾。”她说着滑下椅子,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不紧不慢地享用着美味的牛扒,还跟黑肚皮有一搭没一搭的废话。 “男保姆!”她在屋里喊。 “什么事?” “人家要洗澡,你来给人家放水。” 他没接茬,把最后一块牛扒吞下肚,拾起盘子去了厨房。 外面传来她的声音,“帅哥,我要去洗澡,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和美女一起洗澡了。” 黑肚皮这家伙!他暗骂了一声。 这个澡洗了很久,中间她叫了他一声,他没理她。结果她穿着背心短裤就跑了出来,满脸愧疚地说:“小楚,他胳膊受伤了。”说完把黑肚皮举了过来。 “惨了,惨了。”黑肚皮嘟囔着,转了转身子,原来一只胳膊不能动了。 生锈了?他疑惑地拿起黑肚皮检查了一下。uu看书 .uukansh 居然真是锈住了。“没事,我去给他上点油。你赶快穿好衣服,别冻着。” 走到厨房里随手关上了门,把黑肚皮放在台子上,拉出工具箱里,找到一小瓶润滑油,他听听门外没有动静,低声对黑肚皮说:“帅哥?你闲的?还跟人一起去洗澡。” “是和美女同浴。我也是有七情六欲的那个,那个,纯爷们。”黑肚皮讪讪地答了一句,还算知道降低音量。 他大脑立刻短路,强忍着笑点了点头。 还好,黑肚皮还没学会察言观色,更没法看透自己的心思。 他转过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为什么黑肚皮不可以有七情六欲? 自从知道自己是异能者之后,他对世界的看法似乎有了变化。虽然这变化不过是一块花岗岩上的一道浅浅的裂痕,但感觉总有一天,这道裂痕会扩展成一道巨缝,甚至把整块顽石劈开。 不知道在碎裂之后,会是什么? 二十九 突然而来的戒严 安连外衣都不穿,光着脚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忙点这个,忙点那个,也不搭理王楚斌。她上身一件小背心,下面一条非常可爱的小内裤,蓬松的黑发光亮如漆,雪白的皮肤象半透明一般,确实是个小美女。 想起了黑肚皮刚才的话,他心中暗自好笑,看着她扭动着的小屁股,居然感觉有点异样,而且感觉越来越强烈。 难道自己居然开始对小姑娘感兴趣了? 不对!一定是她又用了什么手段!他及时清醒过来,收敛心神,凝聚起脑中的那团火焰。 果然,那异样的感觉消失了。小屁股蛋看着仍然很可爱,但绝没有什么让人兴奋的感觉。 好险。 这个鬼精灵的小丫头。 他心中暗呼惭愧。 这要是天天都如此警惕的话,没三天就得崩溃,或者着了这小家伙的道。 唉,不知道军红什么时候能回来? 想到军红这才走了大半天,自己就开始算计着她回来的日子,他苦笑不得。 这样可不行。 他决定跟这个小bluffer摊牌。 当再次感觉到她在偷偷打量自己时,他突然放下扑克牌,转头直视着她,冷然发问:“你到底要什么?” 她先楞了一下,但立刻一脸无邪地看着他,仿佛不理解他的意思。 他眼睛一眨不眨。 僵持了一会,她毕竟是孩子心性,终于绷不住,“小楚,你带我去质量中继站里玩。” “那不行。你妈说有危险的时候才能进去。”他口气很坚决,心里却暗自得意。 知道她的目的就好。 而且他现在对那个质量中继站并不是非常恐惧。 人总不能对自己最后的退路十分恐惧吧? “进去看看怕什么嘛,就一小下。” “我的异能水平不高,怕进去出不来。”他撒了个小谎,心说对这小丫头不能太实在。 “放心放心,我是全系异能者,带你出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只是摇头。 她转过桌子,又向他腻上来。 他往后闪了闪身,抬起胳膊挡住了她,“没用。你的话我不信。你老骗我。” 这句果然击中了要害。她两颗黑眼珠转来转去也没想起什么说辞,悻悻地嘟起了嘴,又坐回到他对面。 他假装沉吟了片刻,开始追击,“除非,你能乖乖听我话,不骗我。我可以考虑。” “那你先带我去一趟。我出来肯定听你话。” “那算了。”他开始洗手上的牌。 “那要是我听话了,你骗我怎么办?” “我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他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模样。 “我来教你修炼异能,怎么样?”她露出狡黠的神情,似乎在策划一个恶作剧,而且不在乎你知道。 她要是打德州扑克,一定是个讹诈好手。 既然这是一场无法退场的牌戏,那只能小心进行。总不能因为对方是个很好的bluffer,就不敢下注吧? “好。”他答应了下来。 和安妍学习倒没什么,他反正对异能一无所知,正想趁机了解了解。她又没有要求他先加入什么组织。 “不过,”他及时止住了准备开始要价的她,“那你也得先乖乖听话,我才带你去质量中继站。起码好好表现一周。” “两天吧。今天算一天。” “你怎么什么都要讨价还价?”他皱起眉头,做出很不满的表情。 “那三天吧。你先带我进去一次,证明你没骗我,我再继续表现。” “四天,今天不算。同意就同意,不同意算我没说过。” “成交。”她伸出了小手指,勾住了他的小指。然后转身跑回自己房间。 他定下一周,是他觉得没准一周后军红就回来了。但显然她也有这个想法,一定不会等到七天后。所以只好折衷一下,先清静几天再说。 她很快就又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你先把这个都背下来。” 他打开笔记本,扉页上歪歪斜斜地写着几个字: 全系异能入门 看来是她的笔迹。 他翻看了几页,基本都看不懂,只有一段算是理解了: 异能基本是天生的,也可以通过修炼获得。但是普通人修炼异能术获得异能的可能非常低,有的一生也不曾觉醒。 看到他越锁越紧的眉头,她道:“你哪里不懂就问。我来给你解释,不过,不要让我解释很多遍哦,那样我就要额外收好处的。” “我……”他只觉千头万绪,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起。 “……a分区无限期戒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突然在客厅里响了起来,把大小两人吓了一跳。 循声望去,原来是她背后那面墙上的大屏幕电视突然自己打开了。 “……所有a分区居民不得擅自走动,否则后果自负。七级以上异能者立刻去中央区报道,接受甄别。否则后果自负。我是j生存区最高行政长官,现在我宣布:16时起,全a分区无限期戒严。……” 一遍又一遍,血红色的字母在屏幕的下方把区长的话同步显示。镜头里是a分区连接中央区的隧道入口。几辆沙虎装甲运兵车把隧道口堵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条窄缝,仅够单人通过。运兵车上黑洞洞的平射炮口正对着屏幕。 这是怎么回事? 他转头用疑问的目光看着她。 她咬着下嘴唇,脸色发白,乌黑的眼珠变得阴郁,又带着一丝惊恐。 “我是j生存区最高行政官,现在我宣布:16时起,全a分区无限期戒严。……”区长的声音还在反复播报。屏幕上镜头切换,一队队机甲战士坐着猫鼬轻骑向各个小区开去,把守住了路口,放下了路障,开始盘查行人。 她想关掉电视,却怎么关也关不上,气得她狠狠地把遥控器摔在地上。 他抬腕看了一眼表。 14:55,还有一个多小时。 沉吟了一下,他对她说了一句:“坐着别动。”然后去了储藏室。不知道戒严是个什么性质,但听区长的意思,似乎老实呆在家里是上策。 军红的储藏室里各种东西都很多,但饮用水似乎不太够——如果戒严超过三天的话。他走出来和声对她说道:“我去再买点水。你千万不要出去,把门锁好,乖乖等我回来。” 看她点头答应,他出了门,听里面把门仔细地锁好,先回了自己的房间,拿上了轻便头盔。 走出楼门洞之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头盔戴好。 如果背上再背着k98,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垃圾星的背面。 小卖部已经关门。 他正想回去,突然胆子一乍,转而从小卖部后面绕了过去,走向不远处的一栋小楼,钻进了门洞,爬上三楼的楼梯间,探头向小区入口望去。 果然有两个机甲战士在站岗,小区入口处的栏杆也被放了下来。正好有一辆车缓缓向小区外开去,被机甲战士拦住。 车玻璃摇了下来,分别冒出两个人头,都撩起头发,露出了额头。机甲战士把向后退了一步,伸出手臂,做了个pass的动作。 栏杆升起,小车开出了小区,向中央干道驶去。 看来是去参加甄别的异能者。 他正要转身下楼,突然看到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转了出来,向小区内走,却被机甲战士拦住。 那人摸索着身上,什么都没掏出来。 机甲战士的眼睛闪出了红光,另一个也转了过来。 大概是被吓毛了,那人大叫一声,钻过栏杆,就向小区里冲。 还没冲出两步,一声轻响,他一头栽倒在地,血迅速从身下涌出,流了一大片。 两个机甲战士转过身,继续站岗。 短短的几天功夫,他已经对见到死人变得麻木,唯一关心的只是自己和安妍的生存。 他不知道异能还有级别。但就算他有七级,也不会去接受甄别。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完全信任。 尤其不能相信的就是官方。 盘算了一下回去的路线,他开始后悔自己的好奇。 住处前有一段开阔地,正在机甲战士的视线范围内。虽然是他们是背对着小区,但机甲上肯定装备着全方位雷达。 如果一个不留神,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就算有k98在手,自己也没有把握同时对付两个全副武装的机甲战士。 好奇心果然要杀死猫。 然而安妍还在等着自己,uu看书.uukashuom 总不能就躲在这个楼梯间不出去。 他悄声走下了楼梯,在门洞里再次镇定了一下情绪,硬起头皮溜了出去,向远处折了几个弯,然后借着楼房和树木的遮挡,无声地接近了楼前的开阔地。 深吸一口气,侧着身子,眼角瞄着远处的机甲战士的背影,向楼门口慢慢挨去。 还好身上的轻便作战服能够尽量掩蔽身体发出的红外线。 通过开阔地只需要几十步,他屏住呼吸,一步又一步,心里不停地默念:“如果有情况,一定不能跑,一定不能跑。” 楼梯门开着,他无声地闪了进去,轻步上了一层楼梯,才靠在墙上喘了口气。 先回了自己单元,把k98和子弹带扛在身上,才去了军红家,自己用钥匙开了门。 安妍正抱着黑肚皮蜷在餐桌边的长靠背椅上,眼睛盯着地上出神。看到他进来,她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神情。 三十 杀戮无征 王楚斌把子弹压上了膛,检查了一下保险,把枪放在大餐桌上,认真地说:“答应我,你别玩这个,会走火的。” “切,我才不要碰这个老古董。”安妍虽然嘴上不服气,但没有伴随着相应的动作。 没过多一会,外面刷的一下暗了下来。房间内只能靠屏幕的荧光才能看清轮廓。看来是人造光系统被切断。 他试了试电灯开关,供电也被切断。 现在正是海卡提星破晓前最黑暗最寒冷的十几个小时,熬过去,母星就会缓缓挪开角度,让太阳把温暖重新送上海卡提星。 只不知,他们还能否迎来下一个黎明? “小楚,你晚上就在这里跟我一起睡吧。”安妍的黑眼睛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大,看着让人心疼。 在这种情况下,拒绝她是显然是有违自己的承诺。 他盘算了一下,对她和声说道:“咱们还是去我那里过夜。万一有情况的话,立刻就走。” 虽然只隔着一个走廊,但关键时刻,几秒钟的不同可能就决定生死。 借着她的手电光,他去厨房把冰箱里的食物都塞入了一个背包,拎着枪和子弹带,领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把门锁好,窗帘拉好之后,他点燃了蜡烛,为了缓解她的紧张和不安,提议继续玩扑克牌。 昏黄的烛光下,一大一小两人手里拿着纸牌,悄声地下注加注,尽量不去想外面的情况,但耳朵都支楞着,有时候连牌都看错。 她点起了一根烟,浓郁的味道飘散。他伸手把烟抢了过来,扔到垃圾桶里:“在我这里不要抽这个,尤其是现在。” 她瞪着他就想发作,却终于忍住。 他本来想把自己买的烟给她,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一支蜡烛燃尽,她把牌扔到了茶几上,“我困了,小楚。” 他起身把沙发搬到了玄关。 宽大的沙发挤得玄关满满当当,他跨过去,把沙发向门那边推了推,对她说:“今天就凑活一下,睡在这里。” 沙发对她来说很宽大,他把枕头和毯子给她,自己把步枪靠在墙边,准备困了的话,就躺在地毯上打个盹。 既然已经是紧急状态,索性就作彻底点。 他看了一眼洗手间的门,想了想,伸手搭了上去。 额头一凉,门上的正十二面体隐隐发光。 他没有拧动门把,而是把手松开。回头却看到她躺在那里,两只黑眼睛睁得老大,紧盯着他。 难道怕自己跑了? “我试试,免得到时候咱们要进去的时候打不开。”他解释道。 “你不会自己进去,不带着我吧?”她果然有这个担心。 “怎么会?我不带着你,怎么走出来?”他回答得很坚决。 她的眼睛闪了闪,眼中的怀疑终于消去大半,眉头也舒展开些,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句,“嗯,只有我能带你出来。” 这个孩子疑心真重。 不过,生活在这个世界里,恐怕什么样的孩子都会极度缺乏安全感,都会怀疑一切。 “我就在这里坐着。你放心睡吧,有事我叫你。”他为了让她安心,索性坐在了沙发边,怀抱着步枪。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终于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她发出悠长而均匀的呼吸声,在静谧漆黑的夜中,和着他自己的心跳此起彼伏。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睡意全无。看着她宁静的样子,他也不好起来走动,生怕又把这小丫头惊醒。 还好他受过专门的训练,久坐也不至于很快腰酸腿麻。 室内的温度明显低了下来。没有人造光补偿系统,整个a分区的温度会逐渐和海卡提星的地表温度趋于一致。 不知道在真正的寒冷笼罩a分区前,这个劳什子戒严能不能结束,供电是否恢复? 难道最后要靠烧柴取暖? 他忽然想起那个书房加厨房里的东西。如果有情况的话,是不是应该把里面的东西也带上? 军红临走的交代当时感觉很清楚,现在却显得有点太过简单。 他并不去想什么情况下才应该冲进去,这只能留给直觉。他在想进去之后怎么办。 就带着她守在正十二面体周围,然后时不时探头出来看看? 那要待多久? 好像里面的时间和外面不一样…… 一束强光在外面一闪而过,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警觉地望向窗外,透过纱帘,依然能看到空中有三个亮斑,快速向远方移动。 看来是刚刚才从头顶掠过。 这什么东西? 刚要起身看个究竟,远处传来一阵爆炸声。紧跟着又是一声,像是高能炮击中建筑的声音。 “小楚。”她一骨碌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抱着黑肚皮站到了洗手间的门口。 他把食品背包背好,拎起步枪,夹着一桶纯净水,就去拧门把。 “等一下。”他突然松开了把手,对她说:“还是再等等。不到万不得已,咱们还是不要进去。免得出不来。” 把水桶放下,他示意她蹲在沙发侧,自己匍匐到阳台窗口前,撩开窗帘的一角,探头向外张望。 外面没有光,小区漆黑一团,只能看到远处的夜空中,五个碟形的飞行器来回盘旋,雪亮的探照灯在地面上扫来扫去,映出地面建筑的屋顶轮廓。 突然一束细线从一个飞行器中射向地面,能看到地面的火光和烟尘,然后是一声巨响传来。 他忍着紧张,又观察了一会。 这几个东西的杀伤力极强,但看来不是无目标的攻击。 一道弧光从某处冲向天空,击中了一个飞行器。飞行器的灯立刻熄灭,闪着火花向地面坠去,然后是一声轰然巨响。 探照灯光的照射下,能依稀看到一个小小的黑影在空中窜来窜去,高低不定,仿佛一只觅食的蝙蝠,偶尔还发出一道弧光反击。 剩下几个飞行器盘旋着,细细的光束网一般交织着向下射击。但因为闪避追击,位置相互交织,射击频率反倒减少。很快又有一架蝶形飞行器被弧光击中,坠落在地, 剩下的三个碟形飞行器停止了射击,四散开来,有两架升入高处。 一道强光斜刺射向他前面不远处的一栋楼。一声剧烈的爆炸传来,他本能地一缩脖。可以听到枪声,还有依稀的惨叫和哀嚎。 那几个蝶形飞行器在上空环绕盘旋,然后倏地向这边冲了过来,瞬间即至,刺眼的强光笼罩了小区。他本能地一低头,心呼:糟了!还是冲这里来了。 他一把抄起安妍,纵身向玄关冲去,跳过沙发,手搭向洗手间的门,猛地拧开。 情急之中,冲进的却是洗手间。 真废物!他心中大骂了自己一句,重新关好门,盯着那正十二面体,再次凝聚起脑中的火焰。 一副奇怪的画面突然涌现在脑海中,他心中一凛,本能地搂住安妍扑向右侧。 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他耳膜一疼,便失去了听觉,只感到无数碎片砸在背上,大门上。 他只能缩紧脖子,用身体紧紧护住身下的安妍。 尘埃未落,一股波动从天而降,周围的空气凝滞成一个大铅坨压了下来,寒气直贯入骨,让他虚弱得无法呼吸,搂着安妍的胳膊险些松开。 他猛地咬紧牙关,胳膊发力搂紧了她。 那股强大的压力忽然遁去,身后的白光也随之消失。 但爆炸声旋即在不远处响起。 轻透了一口气,他小心地转头看去。 借着远处闪闪的白光,可以看到整个房间从客厅一半处被切开,卧室和洗手间不知去向,长沙发只剩下一半,堪堪搭在楼板的边缘。 顾不得多想,他打开了大门的两道锁,用脚拨开挡在门前的碎物,把安妍抱到了走廊里。 她无声地看着他,深邃的眸子里只有恐惧。 他转回身,把步枪和食品背包捞过来背在身上,然后拉住她的手,小声说道:“地下室。” 楼梯间里漆黑一团。 他掏出手电拧亮,给她照着脚下的阶梯,另一只手习惯性地平端着k98。 在爆炸声的间隙,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两人轻轻的呼吸声和鞋底踩在地面的轻响。 他刚才回望的一眼,看到的正是之前脑海里浮现出的奇怪画面。 看来,uu看书 .uuknshu 是自己的那种预见能力及时救了他和她一命。 没想到这个以前只是觉得有趣的能力,居然会起到这么关键的作用。 难道真是什么超能力? 一阵爆炸声在近处响起,让他心中一悸,又回味起刚才那种笼罩一切,寒冷刺骨的压力。 在那种压力下,只能感到自己的脆弱和无力,别说逃避,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他得到一个冷静但是残酷的结论:之前的爆炸显然不是针对自己或者安妍。那不过是一发流弹,正巧落在他们的楼而已。威力巨大只说明飞行器射杀目标的决心,和对伤及无辜的毫不在意。 本来异能者就是罪犯。 他忽然有些疑惑:去地下室这个自己在仓促间凭着本能做出的决定,会不会反倒把自己和她引向死亡? 一恍惚间,似乎听到了呼救声。 三十一 急救手术 从二层下到楼梯间,王楚斌轻轻拉住安妍,停下来静听了片刻,确定一楼入口处没有异样,才灭了手电,蹑手蹑脚地扶着楼梯把手向下走去。 一层半楼梯,三十多级台阶,两人似乎怎么都走不到头。 外面每一下白光闪过,和爆炸声,枪声,都让两人立刻静立,屏住呼吸,恨不得心跳都停住,免得被人发现。 等到打开地下室的门走了进去,两人才不约而同地大声出了一口气。 这里寒冷,干燥,但相对安全。即使整个楼坍塌,如果有足够的水和食物,他们也可以坚持到救援人员来临。 问题是:谁来救援? 他们呼救的话,恐怕引来的只是杀戮。 他深吸一口气,摒弃了这个让人绝望的念头,在一个角落里放下食品背包,轻声对她说:“你在这里等着,我上去再拿些水来。” 她伸手拉住他,“我和你一起去。” 他沉默片刻,没有反对。 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孩子的不安全感,更何况,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安全。 也许只有不停地动作,才能暂时压住内心那笼罩一切的恐惧,不被其吞噬。 重新走到二层三层中间的时候,在爆炸声的间隙,有呼救声传来,微弱,但清晰无误。 他停了脚步,凝神静听,然后循声进了三楼的走廊。 声音是从右手第一个单元传出来的。 他推了推门,发现锁着。 安妍的右手往门锁上一放,不知怎么鼓捣了一下,就把门推开。 一股凉气扑面而来,整个单元被劈去了一小半,远处的爆炸声分外清晰。 厚厚的地毯上到处散落着什物的碎片,一条小白狗被压在横倒的冰箱下,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他一步一试探地踩着地面,走进了客厅。 一个年轻女人趴在地板上,身上是一整块倒塌的天花板,睡衣上除了灰尘还有血渍。看到有人进来,她伸出胳膊,微弱地呼叫:“救救。” 他走了过去,小心地用手挡住手电,一点点检查这女人的伤处。虽然确信彼此都不是飞碟的目标,但万一机甲战士看到手电光,顺手扫一梭子过来,也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这女人额头有一个封印,已经变得墨黑。不过既然她还知道求救,而且很配合他的检查,应该还没彻底崩溃。 除了一些擦痕,女人真正的外伤只有一处:左小腿被一块倒塌预制板砸中,膝盖青紫,已经失去了形状。 他试探性地搬了一下那块天花板,纹丝不动。 看来要把把人救出来,只能截肢,把人转移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否则她不是死于失血过多,就是被活活冻死。 但电源被切断,没有足够的光线,就算真正的医生也难以确保手术的成功。 “没救了,给她个痛快。”安妍站在他身后平淡地说。 “求求你们,只要救活我,我什么都给你。”那女人急速地乞求道,声音却不高,显然是怕招来机甲战士。 “你叫什么?”王楚斌问。 “我叫丽娜。”那女人试图对他笑一下,却比哭还难看。 “丽娜,你听我说。如果你要活着,只能把这里截断。你同意的话,我去取工具。” “我同意。”丽娜急切地答道,眼神有点发直,让他怀疑她是否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从丝绸床单上撕下几条布条,撩起丽娜的睡袍,尽量不去看她的身体,用布条紧紧地扎住受伤的膝盖上部,免得继续失血。 他把兜里的一瓶水打开,喂她喝了一口,然后递给她,“你呆着别动,我马上就回来。” 他起身带着安妍走了出去。 爆炸声仍然此起彼伏,隐隐传入楼梯间,但也许是已经习惯,也许是因为心里有事,他不再感觉到那种不安,脚步也变得轻快。 等进军红的单元关好门,安妍放大声音说:“她已经濒临崩溃,不死也会成为失魂人,把咱们也传染。” 王楚斌没有搭腔。 既然看到了,见死不救总说不过去。至少现在丽娜还不是失魂人。 他自顾找着应有的工具,脑子里过着手术的每一个步骤。她一直跟在后面小声嘟囔着,直到他淡淡地来了一句“你要不管就去地下室躲着,我自己去。”她才彻底一声不吭。 把可能用到的工具或替代品收拾到一起,他带着她重新回到三层。 丽娜闭着眼睛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难道已经……? 他蹲下身,伸手试了试她的鼻息。还有微弱的气流。看来只是昏迷过去而已。 他心放下来一点,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救活她。 也许就这么死了反倒痛快。 他把背包放在地毯上,把工具一件件拿出来。应急灯,止血带,生物绷带,电刀,脑子里再一次重复着要作的步骤。 安妍蹲在丽娜身边,伸手把她推醒,冷冷地问:“救了你有什么好处?” “你要什么都给你。”丽娜的声音微弱。 “这个。”安妍指了指她的右手,一枚硕大的蓝宝石戒指套在中指。 “这个不行。”丽娜本能地一缩身,用手捂住戒指,但看到安妍起身,又连忙改口道:“好的,这就给你。” 但已经虚弱得似乎无法把紧嵌着的戒指脱下来。 王楚斌刚要上去帮忙,却被安妍拦住,“要她自愿,免得将来反悔。” 突然想起了刚来那天她诱骗自己的情形,他心里一阵怒意。 但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截肢的时候还需要她的配合。 他拔出颈刀,用带酒精的湿纸巾拭擦干净。 丽娜终于咬牙脱下了戒指,递了过来。 他清楚地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安妍接过蓝宝石戒指,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抬头看看他,示意他可以开始。 不知怎么的,被她这么一折腾,他反倒彻底冷静下来。 给丽娜灌了几口酒,他拿着一团布,边比划边对她解释:“丽娜,我得把你的嘴堵上。没有麻醉剂,截肢会很疼。你叫的话可能会引来机甲战士。还有,我得把你绑起来,免得你疼得乱动,我没法手术。” 丽娜愣了一下,顺从地张开了嘴。一股酒气扑了出来。 就在他凑过去的时候,她突然用手抓住了他的腕子,急切地说:“你好好帮我弄,我不会亏待你的。我的身体也让你随便享用。”边说边试图挤出勾人的笑容,还扭动了一下腰肢,却疼得一呲牙,彻底破坏了效果。 他尽量平静地点了点头,把她的手轻轻拿开,转到她脑后,一边给她封口,一边平复着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 他已经想起丽娜当初的样子。那个时候,她看上去也许确实有几分姿色,可惜被她的傲慢所掩盖,他根本没顾上看她的身材。 现在的她虽然不着寸缕,所有的隐秘处都触手可及,但灰土伴着冷汗和血渍,已经把她变成了人型兽一样的怪物。再加上一条血肉模糊的残腿,他能冷静面对她,已经觉得自己神经很大条。 他扎紧了丽娜脑后的丝带,拿出准备好的麻绳,把她的好腿拴牢在了预制板上。 受伤的大腿也被扎住,拴在一个折叠椅上。 然后他坐了上去,把椅子压牢。 安妍拖过一条被子,遮住应急灯,放在了丽娜的伤腿边点亮。 能想到的准备工作都做完后,他戴上胶皮手套,在丽娜伤腿的膝盖处比划了比划,一横心,用颈刀划开了青紫色的皮肤。 即便在砍断之前用止血带先行捆绑过,依然鲜血四溢。切开皮肤后,淡黄色的皮下脂肪因为压力的变化,混着血污自动外翻,似乎在蠕动。 小心地切开脂肪,分离肌肉,uu看书.uuashu 在微弱的光线下,寻找着每一条大动脉血管。找到后,用颈刀贴着骨头,把血管挑起,用叉子把无腊的牙线从下面顶过去,隔开几厘米,分别扎紧。然后一刀划断血管。 颈刀划在骨头上的感觉从来没象现在这样让他冷汗直冒。 白光掠过,又有飞行器在不远处出现,她一扭头,灯光一暗。 他赶快一收刀,没有划偏。 巨大的爆炸声传来,丽娜突然睁开眼睛,盯着远处的飞行器,满是惊恐和疯狂。她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猛烈地扭动身体,手撑着要爬开。 已经切开一半的膝盖立刻一片模糊。 王楚斌回身一把按住丽娜的肩膀,挥拳打晕了她。 “你躲到走廊里去。”他轻声对安妍说,然后伸手摆正应急灯,继续寻找血管。 安妍一声不吭,举着应急灯给他照亮。 即便在爆炸声的衬托下,锯骨头的声音仍然十分刺耳,让王楚斌脑后的毛都竖立起来。他只能运起凝神,尽量不去想这是一个人的腿。 还好刚才那一拳足够重,丽娜没有再乱动。 缝衣针弯成的钩针有点细,在胶皮手套下非常难掌握。他屏住呼吸,一针一针地挑过去,还留意尽量缝合得比较齐整。 终于缝好了伤口,用生物止血胶布裹好,他长吁一口气,用胳膊抹了抹头上的冷汗。 这才感到环境的低温,打了一个哆嗦。 三十二 旧笔记 王楚斌顾不得收拾工具,切断了捆扎丽娜的绳子,用毯子裹住她的身体,抱起来就往门外走,打算把她抱到楼上去。 没有取暖,海卡提星夜晚的低温即使是正常人也难以承受。 “不行!不能把她放我家。”安妍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抢前一步拦住了去路,眼神十分坚决。 他无奈,只好转身把丽娜放到厨房,然后去其他房间搜索,想找更多的织物。 也许应该找个炉子,生起一堆火? 那个生物制剂的止疼效果能坚持多久? 他所有急救知识,实践过和只学过的,都止于临时处理,然后等待救援,但现在能指望的只有他自己。 “小楚!”安妍突然叫了一声,跟着有嘶吼声传来。 他急转身冲了回去,只见两个黑影在厨房门口的地上扭作一团。 被手电光刺激,丽娜茫然转头看了过来,瞳仁已经变得浑浊。她呲牙嘶吼了一声,旋即转头咬向身下的安妍。 他抢步上前,一脚踢在丽娜的肋下,把她踢了一个侧翻,撞在了墙角。 安妍趁势从丽娜身下滚了出来。 丽娜挣扎着,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拖着残腿站了起来,双手五指虬张,飞扑向王楚斌。 他倒转步枪,一枪托捣在她的胸口,再次把她打趴在地上,顺势用脚踩住了她的肩胛骨中间。 丽娜在他的脚下拼命挣扎,力气出奇地大。他只好一枪托敲在她的后脑。 一声闷响,丽娜的头重重地砸在地毯上,仍然机械地扭动着,手指划在地毯上,生生扯出几条纤维。 “whatthefuck!”他实在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声。 “必须打碎头部。”安妍低声说。 “你把被子都拿过来,然后去走廊等我。”他不愿意当着她的面动手。 等安妍虚掩上房门,他把所有的被子都盖在丽娜的身上,用毯子裹着k98,瞄准她的后脑扣动了扳机。 沉闷的枪声在时有时无的爆炸声中并不刺耳,丽娜的身体弹了一下,有液体透过被子的破口溅了出来。 他赶快退后一步,一拉枪栓,又是一枪。 被子下的身体彻底不动。 等了片刻,他用毯子擦了擦枪管,把残存的水浇在被子上,以免起火。 等他回到走廊,安妍打开手电,面无表情地检查着他的全身上下,确信没有任何污迹之后,才拉着他的手向楼梯间走去。 两人没有去地下室,而是上楼回到了军红的房间。 他两相权衡,觉得还是这里更好一点。反正面对着飞行器,在哪里危险系数都是一样。呆在这里至少不用把食物和水搬来搬去。 他坐在餐桌前,两只胳膊摊在桌子上,只觉得浑身疲惫无力,远处不停传来的爆炸声让他困意全无。 看着沙发上的安妍玩弄着手里那个硕大的蓝宝石戒指,他心中突然充满了恨意。 这恨意并不是对着她,也不是对着他自己。 侥幸逃过了那危机,好容易完成了手术,伤者却像她冷酷预见的那样,变成了一个失魂人,自己只好再亲手把她杀掉。 还是非常猥琐的方式,把一个女人踩在脚下,对着后脑开枪,还要用毯子捂着,生怕引来其他麻烦。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他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砰的一声,桌子中间的蜡烛被震倒,室内立刻暗了一大片。 他回过神来,赶快在桌上摸索着火柴,同时低声对安妍说:“对不起,我走神了。” 点亮了蜡烛,却发现她已经站到自己卧室的门口,手里攥着一个东西,像是一把匕首,但没有明显的反光,显然不是金属制品。 他刚欲站起身,她又向后退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神难以形容。 他赶快坐下,伸出手做了个手势,想解释几句,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死盯着他的目光让他觉得说什么都没有用。 “我出去透口气。”他对她招呼了一声。 看她没有异动,他缓缓起身,没有拿k98。这东西除了失魂人,谁也对付不了。但带着出去,恐怕她又会多心。想到这里,他补了一句:“我就在门外,不走远。” 她盯着他,点了点头,没说话。 他悄声打开了单元门,闪身出去,又悄悄掩好了门。 楼道里一片漆黑,他没有开手电,摸索着回到了自己的单元。 准确地说,是他自己单元的玄关。 冰冷的空气似乎凝结成霜,他站在半截沙发前,看着属于洗手间的地方,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如果刚开始就进入质量中继站,那现在就不会和她在巨大的恐惧中苦熬,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明天,甚至不知道是否彼此可以信任。 然而,如果他带着她进去之后,飞行器仍然摧毁了这个入口,那么他们也许彻底迷失在另外的世界里。 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虽然不知道是否危险,但比现在更无法把握自己。 厨房仍然完好无损。 他凝神静气,伸手开门,走了进去。 室内静谧得让人惊奇,根本听不到外面的爆炸声。有隐隐的白光从窗户透进来,但走到窗前向外望去,却是白茫茫的一片。 这里像是属于另一个世界,感觉比地下室和军红的单元都安全。他本能地想去叫安妍躲到这里来。但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军红临走时并没有嘱咐他在危机时逃入这里,显然这里也不能躲开飞行器的毁坏。自己在这里的安全感不过是一种期盼,一种幻象。 还是把东西收拾了赶快出去,免得离开她太久,她又起疑。 他拖过两个背包,开始把书架上的东西往里装。 书架上的书多数都是《金系异能入门》,《自然异能初探》,《七级修炼法门》等,多数都是手写,有的看上去年代非常久远。 想到军红的嘱托,他把书一本本拿下来,小心地放入一个方背包,忍住好奇没有去翻看。 既然没有答应军红的要求,现在翻看就有如偷窥。 最后一本是一个很普通的日记本,上面娟秀的字体显示出主人的性别。 这个应该不是异能的功法? 他犹豫了一下,把这个日记本放在了最上面,用丝绳扎好。 其他的物品多数都像古董和化石,有动物的角,贝壳,还有长短不一的木质小棒子。剩下的都是各色大小不等的晶石。 他把这些东西一件件放入另一个背包的时候,感觉到不同的东西似乎有不同的反应。有的像是微弱的电流,有的像是微微发热,有的冰凉。还有的让自己突然产生一种情绪,烦躁,不安,甚至冲动。 看来这些都是军红说的“异能工具”。 不过现在可不是满足好奇心的时刻。虽然不太懂,但他已经知道乱用异能的危险。他把两个背包系好,拎出了书房。 军红的单元门虚掩着。 他疾走两步,推门进去,发现客厅里空空如也。 安妍?”他走到洗手间门口,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没有回答。 这孩子不会自己跑出去了吧? 他心中涌起一丝焦急,走向她的卧室。 安妍站在窗前,牙齿咬住下唇,看着远处的飞行器和火光,一声不吭。 他松了一口气,但没有再前进,怕惊吓到这个已经有如惊弓之鸟的孩子。 过了一会,她回头对正在向窗外张望的他说:“是在捕捉高级异能者。咱俩的级别都不够。所以刚才放过了咱俩。” 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愤怒。 “每隔三年就会这么来一次。”她幽幽地说了一句。 为什么?他偏头看着她。 “基本上三年就可以让一个七级异能者升到九级,甚至突破封印。异能者联谊会发现之后,就会和工业基地的防卫军联手猎杀。” “那上次你们……” “上次我妈妈还不是九级。”她的眼神深邃,又露出他最初见到她时那种阴郁狠毒的光。 难道军红是因为这个躲了出去? 那也太…… 他不自觉地摇了摇头:一定是因为其他原因。 军红虽然和她的关系很古怪,但她不像是那种能把女儿甩下自己逃开的人。 “哼。就知道你被她诱惑了。”她突然白了他一眼,走了出去,搞得他有点莫名其妙。 看看远处仍然在盘旋搜索的飞行器,他感慨万千:在这个荒谬的世界,普通人象草芥,象蝼蚁,随时会被夺去生命。然而如果命大,也许能苟且到白发上头,uu看书ww.ukashu.om 才安然死在病床上。 而异能者,不是在修炼的过程中自我爆掉,失去灵魂,就是在升到九级之后,遭到太空武器的猎杀。 反抗基本无效。 难道只有加入军红的组织,一辈子东躲西藏? 或者进入质量中继站,走向不可知的另一个世界? 两者都不是可以接受的结局。 他摇了摇头,转身回了客厅。 安妍对他的态度又恢复了正常。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气氛不再紧张。 爆炸声时断时续,忽近忽远,一直不曾停止。屋内的两人神经已经变得麻木,她索性把耳朵用橡皮塞住,搂着黑肚皮酣然入梦。 他怀抱着步枪,靠在她的身边,尽量放空自己的思路,舒缓身体,尝试着打一个盹。 三十三 旧笔记的日期 从噩梦中醒来的时候,入目是外面微亮的天色,依稀还有人声。王楚斌走到阳台的窗户前,探头向外望去。 外面灰蒙蒙的一片,前面不远处的那栋楼塌掉了一半,视线可以看得很远。从前面的楼开始,可以清楚地看到好几处冒着烟火的废墟,一股股浓烟腾上半空。从远处的更多烟柱看,估计还有几十处废墟。 一辆绿色的大卡车停在一半变成废墟的楼前,上面横七竖八地扔着几具尸体。车身侧上刷着“清洁回收”四个白色的大字,还有一个回收的标志。 他端起k98,瞄着车斗里的尸体仔细观察了一下。 死了很久,血迹虽然还有些红色,但肢体都怪异地硬梆梆的。没有人造光,自然也没有温度补偿体系,这些尸体在海卡提星的暗夜中很快被冻僵。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废墟里走了出来,手里拖着个铁钩,钩子上挂着一具尸体。半具,一个人的上半身,从胸部以下什么都没有了。 那人抬手把半具尸体扔入卡车,又转身进了楼。 蓬松的红发似曾相识。 难道戒严结束了? 王楚斌回身拨了拨电灯开关,还是没电。 他打开洗手间的门,拧了拧龙头,只有空气的嘶嘶声,没有一滴水。 他退了出去,仔细地把门关好。 一直没有水。他们上厕所都是靠周围单元的洗手间的存水。 他发现原来整个半栋楼其实都是军红的。 又去窗口看了看,还是老样子。他拿起头盔和步枪,对安妍说,“把你的小镜子借我用用,我去楼顶看看。你去不去?” 楼顶上的西南角可以看到小区的入口,他蹲着身子溜到护墙边,伸手探出半边小镜子,转动着角度,向小区入口处观察。 机甲战士已经撤走,护栏也升了起来。 他冲在亭子间内的安妍招了招手,站起身来。 下面那个红发大个子拖着一具尸体正往车上扔,抬头看到楼顶有人,居然冲上招招手,喊道:“朋友,下来谈点事。” 王楚斌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又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带上了步枪。 “……7区清理完毕,可以让维修队进来了。”大个子正在打手机,看到他过来,他很友好的伸出手,忽然想到自己正在工作,又收了回去,冲他挤了挤眼睛。 挂了电话,大个子热情地和他寒暄,“我叫木华黎,是清洁队负责这片的。朋友,你怎么称呼?” “想不想挣钱?“他似乎根本不在乎他叫什么,自顾介绍着:“我这几天活特别多,自己忙不过来。你要肯帮忙的话,一具尸体我分你50如何?” 看了看他手中的步枪,他又补了一句:“d区很多新的失魂人,你要愿意跟我一起去打的话,每具对半分。” 王楚斌有点犹豫。 他并不缺钱,但他愿意更多的了解这个地方。怎么都比窝在房间里担惊受怕强。 不过想到安妍,他还是摇了摇头,“谢谢你的邀请,木华黎。不过我这两天走不开。” 木华黎看了他身边的她一眼,很理解地对他点了点头:“那下次。我觉得你这个人和我一样,很厚道,所以想跟你一起合作。”说完拉开车门上了驾驶室,对他两人扬扬手,开车走了。 “你干嘛要跟这种人搭话?”安妍的语气里明显带着责备。 “怎么?” “清洁者和猎人都是最危险的一类,你小心被他们卖了。”她教诲的语气和孙琦说这句话的时候一模一样。 …… 虽然还没有得到戒严解除的通知,但再没有那种袭击。她坚决要求回到自己的床上睡觉,他也就没有勉强。 他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一点点读她的笔记。 …… 「东方的异能按金木水火土划分。金系异能擅长操纵金属的力量。分为机械类异能,力量系异能。是异能者最多的一类,修炼体系完备。 木系异能,具有操控各种生命体的力量。这类的分支包括各种生命类异能,例如花语者和控兽师。 水系异能,具有操控一切液体的力量。这一系的异能有时候也被称为电系异能。 火系异能,具有操控火的力量。这类异能的主要功用就是毁灭和杀戮。 土系异能,具有转变环境的力量,限制于自然环境,尤其是山地,沙漠。 西方的异能分类和东方略有所差别。他们按照自己的文化传统,将异能分为地,水,风,火四大类。这四类之外,还有精神类异能,可以运用强大的精神力量模拟出其他几个系的异能,同时拥有防不胜防的精神攻击。」 …… 看了大半天,就记下这么多内容。 算了,异能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学会的。他自我宽慰着,舒展了身体,从背包中拿出那本旧日记本。 他随手去翻封页,却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没翻开,手一滑,小本子落在了地毯上。 是自己这几天觉没睡够,还是这日记有什么蹊跷? 神经大条的他运起凝神,伸手拾起了日记本。手指轻轻抚过日记本的轮廓,没感觉有什么异常,倒是那陈旧有些磨损的硬质封皮传出一丝莫名的亲切。 他打开了日记本,看到扉页上用东方古老的方块字写着: 异能者无罪——阿黛莱德冯博塔兰斐 他不禁苦笑了一下。自己本来也是无罪的,可这有什么关系?一个人是否有罪,不在于他做了什么,而在于他拥有什么。 扉页的第二页上只有一个“九”字,也许是日记的系列号。他有点奇怪,为什么一个典型的西方女人,会用桑复文记日记。 如果不是小时候被母亲逼着学,他到现在连一个方块字都不会认得。 他信手翻开了第一页: 七月一日,四五一七年,海卡提星,第一生存区,晴 四五一七年?他愣了一下。他出事的时候是光辉历三三零五年,现在应该是光辉历三三零八年。 共同纪元? 换算了一下,他不禁抬了抬眉毛。共同纪元四六六一年是光辉零年,那这本日记已经是三千五百多年的老古董。 日记的纸张倒是老式的木浆纸,墨水也是无机墨水。但虽然纸张泛黄,墨迹陈旧,质量却依然很好,象几十年前的东西。 也许是有了什么特殊的保护机制吧? 难怪刚才第一下居然没有打开。 因为是书房里的东西,所以他并不因为有什么机关而惊奇,他只是让脑海中的火焰变得大一些,清晰一些,以防还有什么机关,然后继续读了下去。 …… 同学们和d分区的人发生了冲突。他们知道我们要来,早就准备着这次袭击。不过严老师也得到了通报,于是我们损失很少,只有肖艳男被火系法术灼伤了胳膊。哥伦比亚洲区的人异能并不高,但却非常自以为是。我被迫封印了四个家伙,他们才仓皇退走。 真是难以想象,因为同样的理由被流放的人,居然还要互相残杀。 …… 四月了,来这里已经两个月的时间,感觉好累。今天总算找到一个比较稳定的质量中继站,并且记录了下来。不过想要最后确定,还要等下个月,u看书 .uanshuco 红月在同一个位置的时候。 d分区的异能者大概是吃足了苦头,骚扰的次数越来越少。 他现在已经找到了夸叡恩人了吧? …… 天冷了,却没有雪。地球上这个时候应该是圣诞节的前夜,不知道有没有降雪,覆盖整个大地。 好怀念和他一起堆雪人的时光。 …… 蜡烛流尽了最后一滴眼泪,他躺在地板上,搂着那本日记睡着了。 在梦中,他梦到了一个女人,朦朦胧胧地看不清面容。 那女人有着一双绿色的眼睛。 冷静,理性,感觉能洞察世间的一切,然而看向他的时,这双眼睛却让他感到温暖,亲切。 三十四 微妙关系 “小楚,过来给我搓搓背。”安妍靠在草岸边,头上戴着一个花环,瘦小的背部光溜溜的,明显看到两块凸起的肩胛骨。 “自己搓。”王楚斌硬邦邦地回答。 不是他害羞,而是他发现她的四肢非常柔软,全身都可以自己用手够到。 再说刚给她编了个花环。 “你真没绅士风度。”她回头翻了他一眼,自己接着玩水去了。 他盘腿坐在草地上,k98架在腿间,一会看看周围的环境,一会又回头看看远处那个缓缓转动的正十二面体,一会又抬手看看手表。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除了纷乱的心绪。 这里的时间和外面差多少? 他再一次看了手表,手表走得很正常,至少和自己现在的心跳相比,没什么异样。 也许只有回到原地才能比较出时间吧? 上次他和她进入质量中继站,可是感觉十分钟都不到,外面就过了好几个小时。 现在她已经在这里呆了快一个小时了。他还没从震惊和极度震惊中回过神来。 今天一大早外面就传来了嘈杂声,他跑去窗口一看,几辆垃圾车在坍塌的楼前忙碌,一辆橘红色的电缆车停在旁边,工人在地下井前竖起了红色的标志牌。 不远处,一辆十轮大卡车正在往下卸组装房屋,还有更多的十轮大卡车来来往往,把小区堵得满满当当。工人的哨子声,和机械手臂有力但是灵巧的动作,把小区变成了一个欣欣向荣的大工地。废墟虽然还没完全清理干净,但一点没有昨天那种绝望而恐怖的氛围。 王楚斌瞪着楼下的繁荣景象,不理解为什么这里根本就没多少人住,还要及时修葺得如此完备。 难道异能者的钱都多得没地方花? 军红反正很有钱。这一点从储藏室里的存货就能看出来,只不过不知道怎么搞来的。当然,他现在完全不相信军红会是安妍最初暗示的那种职业。 水电自然都还没有来。他把阳台上的烤肉用的甲烷罐子搬了进来,接到厨房的灶台上,对付着用。 如果再不来水,他只好用昂贵的葡萄酒烧鸭子给安妍吃。 不过安妍对此一点都不担心,当他表示要限量用水的时候,她只是简单的说:“去把小卖部的门撬开,搬几桶水就是了。” 小卖部还没有开门。她也不知道怎么鼓捣了一下,就把锁打开了,得意洋洋地推门进去,转身对他说:“要什么随便拿。”说完走到柜台后面,抽了一根棒棒糖,剥开包装,含在了嘴里。 他径直去扛了两桶纯净水,走回来的时候,脑子里琢磨着要不要跟她讲讲“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 结果发现她居然从短裤的裤兜里摸出一枚狮牙币,扯下一张便签纸,写了点什么,包上那枚牙币,扔到了柜台边上的一个大玻璃瓶子里。 原来如此。 他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好为人师,否则必然遭到她的白眼和嘲弄,甚至会破坏自己和她刚建立起来的那种微妙且脆弱的彼此信任。 “等等。”他索性推了一辆购物车,又去装了满满六大桶纯净水在车上,又四处转悠了一圈,看看有什么需要买的。 虽然开始修房子说明戒严应该是解除了,但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推着车和她走回到自己住的小楼前,他更加惊异。 就去小卖部这么一会功夫,小楼的破损处已经被全部清理干净,机械吊臂开始把成型的房屋往中央的几根立柱上搭。 海卡提星没有地震,生存区里也没有各种自然灾害,于是盖房间就成了搭积木,预制好的标准模块一层层垒上去。虽然材料是就地取材的金属和石板,分量并不轻,但在最先进的建筑机械的操控下,真如小孩子搭积木一般毫不费力。 而且,走廊中央的立柱是那种支撑生存区的太空金属,很难被损坏。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当初洗手间被毁掉,玄关居然还在,厨房也安然无损。 两个小时后,工人把标准的家具也放入他的房间。 他用军红留下的信用卡划了帐,关好门,看着屋里和自己第一次进来时一模一样的布置,有点走神。 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啊。 更让他瞠目结舌的是,就在他站在崭新的洗手间前,不知道该庆幸终于可以随便用自己的洗手间,还是该遗憾失去了终极避难所的时候,门上隐隐出现了一个正十二面体的图案。 他呆站在那里半晌没说话,直到听见她进门,才转过头来。 她手里拿着两个大口袋,看他惊异的样子,撇了撇嘴:“质量中继站的空间坐标是拓扑定位,除非你把整个海卡提星炸毁,否则它总会在那里。” 打开质量中继站,又来到了这个水潭边。 安妍兴奋地转了一大圈,却有些失望。她本来想找点宝物什么的。 哪怕遇上上次的那个大鹰嘴龟也好。 最后她把扛着的大口袋扔到一边,脱了个精光,一家伙跳进了水潭,说是要好好洗个澡。 然后让他回去给她拿洗浴用品。 王楚斌当然拒绝。 他可不敢确定自己再打开质量中继站还会进到这里来。虽然军红说安妍可以自己回去,但是他总是不放心。这小丫头胆子太大,万一跑远了,自己怎么办? 最后以他给她编了个花环为妥协。 这个他倒是拿手。 当初在童军团,拉泽没少用他编的各种小玩意去取悦女童军,每次都非常成功。居然还有个女孩子找到了编织者本人,他得以有了一段小猫小狗的青涩爱情。 那时他们和安妍现在差不多大,但远没有她这么心思重。 环境造就人。 “哇,小楚。这花可以染色。你再给我多采些来。”安妍不知怎么的,把花环拆开了,揉搓着花瓣往指甲上涂。还抓过岸上的白色t恤试验。 “你小心哦,鸢尾花可是有毒的。” 他倒不是在吓唬小孩子。这是他学习野外生存的时候学到的知识,而且亲自在不同的场所观察过,的确如此。连春天时饥饿的鹿都不会去碰鸢尾。所以鸢尾肥嫩的块茎不能充饥。 她很不以为然,“我是全系异能者,百毒不侵。” 他只好遵命,把周围草地上的鸢尾花都给她拔了过来。 她把t恤染了个乱七八糟,还自己觉得很好看。 在他威胁下,她终于磨磨蹭蹭地爬上了岸,套上衣服,水滴滴答答地,象个落汤鸡。 “你等着感冒吧。”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正十二面体。 还好,仍然很正常。 据安妍说,正十二面体在消失前会变得转速不稳定,并且渐渐虚化,但就算开始虚化,也仍然能维持一定时间,可以通行。 再回头,却见她的身上冒出一股股白色的水汽。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乌黑柔顺的短发,衬着背后的树林,水潭,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美女。 “香吗,小楚。”她腻了过来。大大的眼睛象两块打磨得光亮的黑玉,精致小巧的翘鼻子下,嘴唇益发红润丰满。 “香。很香。咱们赶快回去吧,免得香味散了。”他催着她,然后自己带头向正十二面体走去。 他没有告诉她的是:其实她身上不但香,而且让他感觉非常的……异样。 这次显然不是她在搞什么鬼。 也许无论岁数大小,美女都有着共同的本能,知道如何装扮自己。 回到玄关,他赶快看了眼手表,又看了看挂钟,都是下午三点十七分。这次里面的时间和外面的时间一致。 安妍跟脚走入了玄关,大模大样地说:“做饭去,我要吃鸡蛋炒饭。” 军红还没有消息,连电话都没打过来。王楚斌也不敢问安妍,生怕引发她的那种不良心理。 他倒是给孙琦打了个电话。 “斌哥,你这两天干嘛去了?”孙琦的声音很正常。看来他们那里根本没有戒严这事。 j生存区这么大,交通又是那样设置的,孙琦不知道a分区发生的事也理所当然。 但他的家人没有告诉他么? 如果异能者逃到其他分区,结果会如何? “斌哥,我问你一下,”孙琦电话那边的声音有点忐忑,uu看书 w.ukanshu.co听到他的明确答复才继续说下去,“那两张金卡在你身上么?” “没有,我身上只有我的信用卡。” “唉,看来还是被那帮人抢走了。”孙琦有点愤怒,又有点懊恼。 “没事,兄弟。我这里还有几万信用点,改天换了牙币去金沙丘打德州扑克去。”他安慰道,然后挂了电话。 安妍已经潜到了他的身边,笑眯眯的,眼睛象弯月,“小楚同学,什么时候去赌钱啊?别忘了带着老师一起去哦。” “小孩子赌博不好。”他不为所动。 “哼,我是你的老师,不是小孩子。”她立刻变脸,拿起桌上的教鞭,敲了他的脑袋一下,“去把笔记本前三页背下来,待会我检查,不背下来不许吃饭!” 他作了个苦相。 也不知道是这里的学校有体罚,还是这小丫头自己发明的举措。 三十五 书房里的宝贝 安妍老师吃完鸡蛋炒饭,很不情愿地按规矩收拾桌子洗碗。王楚斌同学拿出了一根胖大油亮的雪茄,扯去保护膜,翻转着欣赏。 这是他在储藏室里找到的,闻着很新鲜。标签是一个巡狩人正在试狗腿刀的刃口,脸胖胖的,歪带着一顶筒形军帽,两撇翘着的小胡子显得有些滑稽,又有些桀骜。 想起巡狩人小队,他不禁又是一番唏嘘。 短短两周时间,自己已经大变样,不但杀人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杀了之后也越来越冷酷。 而且居然喜欢上了抽雪茄。并不是要靠尼古丁来提神,而是持续的紧张状态让精神上总要有点什么出口。 还好没有堕落到抽cbd的地步。 他给自己的不良嗜好找了个台阶,划着一根火柴,转圈点燃了雪茄。 味道比小卖部的香烟醇和得多。 等安妍出来,他打了个招呼,拎起两个背包回了自己的单元,关上门后,凝神静气,打开了厨房门后的书房。 既然戒严过去了,还是把军红的东西都放回去的好。 刚把两个背包拎进去,安妍便像个跟屁虫一样地接踵而至。 “咦,你从什么地方翻出来的这个?”她抓起他刚放上书架的一条水晶项链,很有点兴奋。 “就放在这个架子上的。”他记不起准确的地方。 他只是把书按书名归类,整齐地码好。那些小器物只能是看着合适就摆上去。反正军红摆放的似乎也很随意。 “小楚,把这个送给我好不好?”她的小嘴又很可爱地嘟了起来。 “这个我可没权利作主,这是你妈妈的东西。”他一边继续往外掏东西,一边认真地回答。虽然军红留下过他可以处理这些物品的话,但那个前提还没有实现。 希望根本就不会实现。 “这个怎么也在?”她突然又拿起他刚摆好的一个贝壳,翻看了一下,嘴里念念有词,然后脸色有点异样。 “哼。她果然看上你了。”她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把贝壳扔在了书架上,转身出去了,摔门的声音很响。很快又是两声,估计是她回了自己的单元。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他莫名其妙地呆坐了十几秒钟。 等背包里的东西都大致归位,他伸手拿起那个贝壳翻看。 猛眼一看,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宝贝,橘红色的壳上有着黑色的斑点,和休斯顿海滩偶尔能捡到的没什么区别。只是触手温润,有一点怪怪的感觉,好象有波动一样。 她就为了这个东西生气?他实在不解。 然后他觉得这贝壳的样子有点不对劲的地方。但猛一下却说不出来哪里看着不对。 算了,反正不是自己能管的事。 他放下那个贝壳,继续把其他物品往架子上摆,摆到最后那本日记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没摆上去。 拿着日记出了书房,他走去军红的单元,见安妍不在客厅,他去她的房间敲了敲门。 “进来。”安妍懒洋洋地答应了一句。 他心中暗笑,她在自己的房间里总是这样大模大样。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比见到她那种惊恐,可怜的样子强。 她的桌子上散满了各种牙币,还有几颗珠子状的东西,应该是珠币。 “你今天在什么地方睡?”他问。 “等会,我在算账。”她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拿个小本子记。记完还写写画画,似乎在盘算什么,表情还跟着变化。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跑来找他,“小楚,我要出去找工作,你陪我一起去。” “你找工作干什么?”他皱眉道。 “我要攒钱买下那条项链。”她的话似乎是咬着腮帮子说出来的,说完还抿了抿嘴以示坚决。 “买?”他不理解。 哪有孩子从妈手里买东西的? “当然要买,不然你以为呢?”她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王楚斌双手搭到了脑后,假装轻松。 虽然他生活在强调个人的哥伦比亚洲区,但是也理解不了这样的情况。 看军红的存货,那项链不算什么。所以要么是有什么原因不能给安妍,要么就是要趁机教育教育她,但无论如何谈不上买卖。 “我以为你乖乖听话,你妈就会把那项链送给你。”他一副就事论事的态度,心里盘算着如果她请教,自己应该怎么指点她。 “哼,她宁可送你也不会送我的。”她一句话把他给噎住了。 不过他还是不死心,“你不要乱讲。你可以试着表现得乖一点嘛。” 她一翻眼睛,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谁乱讲了?她是她,我是我。你不懂。” 他无语。 对孩子的教育,尤其是她这样处于叛逆期的女孩子,他一无所知。 只能换了个角度:“你找什么工作?等几天不行么?” 虽然他自己一直想找个工作,但目前他不太情愿她出去。戒严刚结束,谁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他只想着平安等到军红回来,交差了事。 “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可自己走了,反正外面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危险,我也不会受伤啊,流血啊,被欺负啊……”她嘴里絮叨着开始往门的方向走,但走的速度并不快。 他无奈,只好起床扛上k98,跟着她出了门,心里念叨着:但愿电车还没通。 没想到到楼门洞后安妍居然让他等着,自己去了地下室,推出了一辆电动小摩托。 “你坐后座。”她把后座的工具箱拆了下来,递给他。 他看了看小摩托,又看了看自己的步枪,没动地方。 她不以为然,“背着吧,不过你这破枪既对付不了太空武器,也对付不了异能者。” 在他的坚持下,两人还是回去拿了头盔。 摩托实在是小,他勉强坐上后座之后,只好把双臂从她的肩膀两侧伸向前,手虚搭在车把上,两条腿向外支出,脚后跟搭在收起的车支子上,勉强能离开地面。 不过这电动小摩托马力还挺足,开起来嗖嗖的,没有他想象的带两个人就走不动的样子。 半小时后,就在他觉得腿有点麻的时候,电动摩托停在了中央行政区,老残带着他办手续的那个楼前面。 今天大厅里有很多人,颇有点喧闹,而且一个个打扮怪异,让他感觉自己到了电影公司的嘉年华会。 有长发披肩的男人,光头的女人,有穿着战斗服的,也有穿着睡袍一样的服饰的,还有个人脑袋剃得青亮,脑后的发根处却拖着个小辫子,身上却是西装笔挺。 这些人都围在一个窗口前,填表,领一个胸牌。别说安妍,连王楚斌都没能力挤进去。 当然,他从来都是规矩排队。 这些人额头上都有一个双月封印,颜色深浅各异。王楚斌初觉异样,然后想明白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 排了十多分钟,一个穿着制服的胖子手里拿着一摞登记表,从一间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对着人群呼喝道,“d区的卡已经发到下周,其他人别等了。要作电站任务的这边来。”。 有的人听了转身走了,有的人摇了摇头,继续围着那个窗口,只有一两个人过去填表。 王楚斌想起这个胖子好像叫梁子,是老残带自己办手续时见到的。他带着安妍凑了过去,等那两个填表的人走了,假装很熟络地打招呼,“梁子,我是王楚斌。” “我知道你不姓李。”胖子不耐烦地来了一句,一抬头楞了,“你不是那个,那个……” “王楚斌,老残带我来办的手续。”王楚斌提醒到。 “对对,王哥,我说你不姓李嘛。”梁子转圜转得很快,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问了一句,“残叔还好吧?” “还好,戒严前他就出门了。”王楚斌但愿老残现在的确还好。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跟他们说残叔没事的嘛。”梁子的表情显然是真诚的。 王楚斌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一根雪茄递过去。 梁子很开心地点了起来,uu看书 .uukahc 忙着帮他和安妍登记。 “今天没玩牌?”王楚斌套近乎。 “这么多人,没时间啊。”提起赌博,梁子更有兴致了,“你也会打扑克?” “以前经常玩。怎么那边这么多人?” “咳,每次戒严之后都是如此。有受不了,变了失魂的。就有熬下来,急着拿失魂人出气的。呃,”梁子突然下意识地扫了一眼他的额头,转了话题,“你去矿区作任务,买急救包了没?没买从我这里拿,优惠的。” 每个猎人登记一下就要交一万信用点,还得去矿区领任务。两个急救包也要了一万信用点。 梁子划卡的时候说,“可以啊,王哥,这才几天就发了财。” “运气好,运气好。”王楚斌随口客套。 “嗯,祝你打猎好运。”梁子把卡递还,“对了,王哥,信用卡上超过一百万点,最好自己报一下税。” 报税? 这个无法无天的地方居然还要收税?! 王楚斌有点明白为什么有牙币和珠币的存在和流通了。 就在他想向梁子多打听一下的时候,后面传来一个有点独特的声音,“请问矿区任务怎么报名?” 他一回头,看见一双惊恐的圆眼睛。 圆眼睛的主人比他矮一点,额头上的双月封印是青色的,扫了王楚斌和安妍一眼,便转头谄笑着对着梁子,“帮我登记一下,我叫鸮龙。” 三十六 地宫任务 反正时间很充裕,安妍索性教王楚斌开摩托,自己扎在他怀里,只管到了路口的时候伸手指路。 矿场在b分区的尽头,废弃的矿场上没有植物,没有建筑,也没有废弃的采矿设备,只远远地看到有一片房子。 入口两边是高高的岗哨和机枪巢,从探出的枪管看,居然是中型高斯炮,连疣猪战车都能一炮放翻。还有岗哨沿着三道高压电网,向两边间隔排开。 所有的枪口都对着矿场内部,岗哨也没有盘查他们,而是很配合地及时打开了自动门。 入内赫然看到一条几十米深,几十米宽的人造峡谷,环绕着整个矿场。 王楚斌构想了一下这峡谷和高斯炮的可能目标,头皮隐隐发麻。 又在空旷的荒地上向里开了两三公里的样子,来到了刚才远远地看到的那片建筑。 灰白色的建筑看着很高大,周围又是一圈高压电网,停车场上停着几辆车,有黄色黑条的工程车,也有私家车。 出示门卡进去之后,看到里面象一个空旷的大厂房,在一个小房间的外面摆着些折叠椅子,已经有了几个人坐在那里,在看手里的几张纸。 一张大长桌上摆着各样的资料,他一样拿了两份,和安妍坐到椅子上细读。 任务每天都有,分护送任务,灭害任务和清洁任务。需要至少提前二十四小时申请登记,组队进入地宫。每组人数三人低限,要求五级以上的人带队。组长通话器押金一万信用点。 还有一张价目表,列着进入矿洞的各种必需品,但是没有武器。急救包果然在这里比梁子那里贵,一只就要一万信用点。 再看其他的材料,他才知道原来整个j生存区的供电都来自此处一千米以下的核动力反应炉。 “地宫”是指整个矿洞,原来是个钛金矿,建造j生存区的时候就已经废弃,工程师们把矿洞改造了一下,然后把核电站设在了矿洞最低端。 这样相对安全一些。至少泄露不会引发立刻的灾难。 核电站外围建造了一个三层的地下迷宫。 地宫因为面积太大,鼠害和狐害从来不断。放毒,电击,完全没用。矿洞象一块大海绵,到处都是空洞,根本没法根绝。 核动力装置本身没有危险。变异动物一点都不傻,中央动力机房里遍布着vnx毒气罐,遇到异常情况便自动开启。 受威胁的是通道本身,毕竟需要定期检修,清理灰尘。 于是通道的守卫成了问题。 武装机器人价格昂贵,而且在地下维修频繁,区政府预算不足,只能靠人力。 太空工业基地自然不愿意派保安来,理由是这里都是不可接触者。 有能力的人不愿意在这里工作,在一千米地下守着核电站和毒气罐。同样的时间,他们干点别的可以挣更多的钱。 想来的人又完全无用,迟早成为变异动物的美餐,还会造成事故。 于是不知道从多少年前开始,有个天才的流放者设计了这个迷宫来对付变异动物。 他的理由是变异动物再聪明,也不会像人一样能够看懂指示牌,听懂提示音。如果通道是静态的,那日积月累,变异鼠的鼠牙迟早能把某处打通。 但像现在这样,让通道不停变换,那么就算有变异动物闯入,它们总是会本能地沿着通道跑来跑去,最后的结果就是在迷宫里活活饿死。 而如果某处积聚太多的变异动物,就临时雇佣灭害队,集中消灭。 王楚斌仔细琢磨了一下这个设计,觉得很有道理。 人总是万物之灵。 “朋友,你也来了?”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很柔和,但力道不小。 他回头看到是那个木华黎,伸手相握,“我和朋友一起来碰碰运气。你也是?” “我今天不是,我今天是来收拾食物投放点的。”木华黎脸上仍然是那副忠厚的神色,让人总是觉得放心。 “食物投放点?”他不解。 木华黎挤了挤小眼睛,很好脾气地解释了起来。 生存区居民需要的香肉,基本是肌肉和脂肪,其他皮,内脏,骨骼需要处理掉,通常是清洁队运到生存区外喂狗。 但自从地下迷宫建好之后,区政府开始设立食品投放点。利用原有的竖井和新开的竖井,定期定点投放各种有机垃圾 。反正变异老鼠什么都吃,其他变异生物都吃变异老鼠。设定固定的食品投放点,有助于维持地宫的自然生态。 “为什么要维持自然生态?”王楚斌不解道。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 从图上的介绍看,变异老鼠相当凶残,一只成年雄鼠可以长到一米长。而它们不过是生态链的最低端,其他变异生物的厉害可想而知。 木华黎摊开了大手,“谁知道他们啥打算。但一直没有人反对,这工作就一直存在。我自然不反对,不但可以捞笔外快,还可以省车费。” 他转头看了周围的几个人一眼,继续道,“不少人靠这里发财。当然,每年捕猎季节,也有不少人把身家性命都扔在了这里。我有时候每天都有活来这里。” 王楚斌点头。他已经发现周围的人里有好几个都是异能者。 木华黎看着他背上的步枪,又问,“你枪法如何?” “还不错。”他一直是太空保安队的射击高手。 木华黎热情地邀请,“要不你跟我一起组个队,我们也下去捞一票。我是金系五级。” 王楚斌看着他诚恳老实的样子,正准备答应,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安研突然插话,“下次吧。我约好了朋友的。走吧,小楚,要不迟到了。” 王楚斌很不好意思地对木华黎说:“我也是她带着来的,下次吧。” 木华黎理解地点了点头,小眼睛里颇有些遗憾。 两人出门去了停车场,戴头盔的时候,王楚斌看左右无人,问道:“为什么不和他组队?” 他知道安妍没有约任何人。木华黎正好可以当队长,面相善又打过交道,相对可靠。 “一定要和陌生人组队。”安妍好象在说雪是白色的。 “为什么?” “因为大家彼此防范,所以背后遭黑手的可能性相对小。” 她这种就事论事的神态让他尤为震撼。 这个世界! 投放食物给老鼠,老鼠繁殖了,成为变异生物的食物,变异生物又成为猎人的……不对,变异生物和猎人,不是天然的捕猎者和猎物的关系。 很有可能,猎人在这里并不是生物链的最高端。 每一个猎人之上,除了不知名的猛兽,还有其他猎人。 王楚斌忽然觉得这个任务不那么简单了。 “我觉得咱们还是算了吧。凭这枪恐怕接不了这种工作。”他扬了扬手里的k98。 虽然他用这把枪统治了垃圾区,但是那是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缠斗,利用智慧和地形才获得的地位,而且和拳狮这种猛兽一直是相互威慑下的和平共处。 “当然不能靠你这条老掉牙的家伙。走,我带你去置办些高档装备。”安妍口气淡定。 出了b分区的隧道后,沿着人工河向右,在一片临河的广告牌下拐入了一条幽暗的小巷。 两边里都是平房,没有标志,甚至都没有门牌,怎么看都不像作生意的地方,但也不太象民居。 他们左拐右拐,直到快开出这片平房,已经能看到远处的荒地的时候,她才让他停下。 玻璃门内挂着一个纸牌,上面写着“营业”。进了屋子,入目是一张摆满了工具和零件的工作台,台子边有个高个子,正低着头在桌子上摆弄着一个金属仪器,对两人的进入没有什么反应。 安妍熟络地打招呼,“格朗太,照顾你生意来了。” 那人抬起头来,苍白的瘦长脸上络腮胡子很重,鼻子很挺,眼窝深陷,但一看就是个年轻人。 “你攒够钱了?”格朗太的声音很轻,但吐字清晰,和安妍说话的时候,榛色的眸子一直望着别处,好像在思索着什么深奥的问题。 安妍开门见山,“我想定两套狩猎装备,他一套,我一套,核电站,灭鼠任务。你发明什么新鲜玩意没有?” 格朗太也不说话,uu看书 .uukanshu转身从架子上拿过两个纸盒,把工作台稍微清理了一下,打开了纸盒。 “臂弩,高压气动,有效射程三十米,百米内有杀伤力,可以单发,也可以连发,而且,发射是根据腕子的动作。可以装在手背上,向下翻腕发射,也可以装在手臂内侧,向外翻腕发射。要订做模具。”他讲解得很认真,但没有一丝热情,好像在说一个跟他毫不相干的东西。 王楚斌把制作精巧的弩弓托在手里,比划了一下,立刻发现了这东西最大的优点不是杀伤力或者准确性,而是其隐蔽性。 抬腕翻腕通常是近身格斗时的准备动作,装备了这东西,对方还在揣测你如何出招的时候,一排箭头已经无声而至。 但这东西显然需要练习,否则一不留神,箭头钉上的就是自己的手。 “一人来一套,配双份的弩箭。模具什么时候能做好?”安妍很中意这种臂弩,眯着眼睛欣赏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喜欢它的精致,还是它的阴险。 王楚斌觉得两者都很对她脾气。 三十七 致命武器 “你肯付加急费的话,我明天就能搞定。”格朗太不紧不慢地答道,然后介绍两人去一个3d扫描仪那里量各种身体尺寸。 他在电脑里根据两人的尺寸作了一些调整,又随口问道,“急救包买了么?” “买了两个,不知道合用不合用。”王楚斌从背包里拿了出来。他现在对j区官方的一切东西都持有怀疑,而格朗太显然是个行家里手。 格朗太打开急救包看了一眼,随手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入了垃圾桶,从货架下的一个冷藏柜里拿出了几样东西,摆在工作台上,“核电站的毒气罐里是百分之三的vnx神经毒气。官方提供的垃圾货色,你中毒之后就算是即刻注射,也最多活过五年,还只能一直躺在床上。我的可以让你象正常人一样活七年,命硬的话还能多活。” 他举着长长的针头,“一定要直接心脏注射。” 看到生物止血带是军红当初给自己用的那种,效果很好,王楚斌对格朗太的解毒剂也有一定的信心。 当然,希望不会有机会真的去验证一下。 另外几支是军用兴奋剂。他仔细地问了型号,发现正好是他知道的一种纯生物制剂,效用比含吗啡的稍弱,但是除了使用之后会连续睡几十个小时,基本没有其他后遗症。 他把k98摘了下来,试探性地问道:“你这里有这枪的子弹么?” 格朗太接过k98,侧身抬平枪身,瞄了瞄,点了点头,“保养得不错。8x57is,我有这个口径的子弹。” “我要二百发。”王楚斌背200发子弹急行军没有大问题。然后他试探性地问:“你这里有手枪没有?” k98用着很顺手,但是看地图,地宫里有不少狭小的地方,步枪施展起来不太方便。 格朗太从平光镜片上面看了他一眼,问:“你有钱么?” “算我头上,赶快把你的宝贝都亮出来吧。”安妍插话道,似乎有点不耐烦。 格朗太脸色平静,慢悠悠地走到店门口,锁上了大门,把一个“暂停营业”的牌子翻向外,然后领着两人进了侧门。 王楚斌眼睛一亮。 门侧的一面墙上,铁丝网格上整齐地挂着各式各样的火药武器,从各种手枪到步枪,冲锋枪都有,每一款都是历史上的名枪。 他看着好几支枪上连烤蓝都没有消,很有点奇怪,随口问道:“都是你收集的?” “都是按真家伙百分之百仿造的。” 仿真枪? 王楚斌皱起了眉头。 除了联邦军的某些特殊单位尚小批量使用,这些老式的火药武器多数都是以古董的形式在射击和枪械爱好者手中存在。看着很新的一般都是仿真枪,只有个样子,当不得真枪用。 “我自己按图纸作的,质量绝对比量产的强。”格朗太言语里颇有些骄傲,又补充了一句,“后面有试射靶场,先看货,免费试射一轮,满意后付钱。” 权衡了一下,王楚斌还是挑了一支m1911a1半自动手枪,流传数千年至今仍为枪迷所热爱的名款。 九毫米的格洛克自动手枪虽然装弹多,射速快,子弹也便宜,但单发的威力不够。虽然他们要对付的只是鼠狐之类的小型兽,但变异生物就是变异生物。 只是有点沉,不知道安妍用着合适不合适? “哇,哇,这支好酷,拿下来我看看。”安妍声音里是按捺不住的兴奋,指着货架的方向不停地晃胳膊。 王楚斌一看,是一支金色的沙漠之鹰。 他把枪拿了过来,递给她,“你不适合用这个。” 他在射击俱乐部里试过这种枪,是火药手枪威力里最大的一种,能穿透混凝土墙。但单枪标重就有1.9公斤,格朗太的这把恐怕还不止。他自己单手连续击发的时候都很难把握准头。安妍恐怕双手握枪都不行。 “这个看着多性感。”安妍把大手枪举到肩上,风情万种地甩了下头发,然后摆了个自以为迷人的姿势,从圆墨镜里挑衅地看着王楚斌。 王楚斌张了张嘴,又闭上。 他觉得自己没法说服正如此自我迷恋的她。 “有试枪的地方。”格朗太提醒道。 靶场建在屋后的荒地上。半地下的靶道只有五条,不到五十米长,稍微有些倾斜向下,尽头是一堆细碎的石块,用来防止弹头溅射。除了靶道尽头有一道混凝土的护墙,周围没有任何保护措施。 天棚只是遮光用的。 大概这就是为什么格朗太把工作室建在荒地边上的缘故。 王楚斌调整了一下靶台的高度,双手握住m1911a1,肘部支在射击台上,凝聚起脑海中的火焰,有节奏地连续击发,每次间隔不到一秒。然后起身按动按钮,把纸靶子收了回来。 六英寸见方的小号手枪靶上,九个弹孔排成一条笔直的对角线。 格朗太果然没有吹牛。 “我来试试,我来试试。”安妍早就按捺不住了,尤其看到他的射击效果之后,挥舞着沙漠之鹰就冲向边上的靶台。 看她的架势,王楚斌知道她显然没有射击经验,于是把沙漠之鹰拿了过来,耐心指点着基本要领。 枪口不要对人。 手指不要放在扳机上。 击发的时候不要喘气。 说了两遍,搞得安妍很不耐烦,做了个手势,“让,让。” 她双手握住巨大的沙漠之鹰,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神情严肃。在调整了半天之后,她选定了一个最酷姿势,将两腿微微分开,瞄着十米外的纸靶。 “嘭!” 一声巨响,她向后退了半步,转头愣愣地看着王楚斌,小眼镜耷拉到了鼻子下,头发也乱了,毛毛地蓬着,像顶着一顶被啃过的蘑菇。 王楚斌很小心地忍住笑,拿过撂在了射击台上沙漠之鹰,把m1911a1递过去,“这枪轻很多,设计也是艺术级。”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安妍扯着嗓门大吼,还用双手比划着指自己的耳朵,“完了完了,小楚,我肯定是被震聋了。”声音里隐隐带着哭腔。 王楚斌伸手摘掉了她的耳塞,又重复了一遍。 回店里的路上,安妍分外老实和沉默。她一言不发地把沙漠之鹰交还给格朗太,自己走到外面去抽烟。 这支仿造m1911a1枪身和原设计一样,是普通碳钢打造,但格朗太都是用铂镍合金打造的枪管和机簧,所以要五万信用点,也就是五千牙币。 王楚斌最后定了两支。 “那要后天取货。我还得去找点材料。你要隐藏枪套还是腰套?”格朗太问完没等王楚斌回答,自己就作了决定,“先配两个腰套好了,反正你是去打猎。” 弹匣倒是很便宜,每个才二十元,是普通的钢片和塑料材质,王楚斌要了十个。 手枪弹每发五元,步枪弹每发十五。每样二百发就是四千元,将来再买还有折扣。 相较海卡提星的其他东西的话,其实这个价格相当公道。但是用惯了免费子弹的王楚斌还是有点肉疼。虽然找子弹也费了很多周折,但原来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不知道自己把废军火库卖给这家伙,他会不会收? “要打大家伙么?”格朗太问。 “呃,什么是大家伙?” 格朗太夸张地做了个不屑地表情,转身从下面的架子上,拿出一盒子弹。 看着平整微凹的全金属弹头,王楚斌有点楞:这不都是被禁用的么? “水银弹头。一颗八十五。” “我要一盒。”王楚斌没有多要。 有准备的情况下,他用钢芯子弹三枪可以结果一头成年拳狮。一盒五十发水银弹头足够应付紧急情况。 他可不想把变异动物值钱的门牙打得稀巴烂。 发现自己的准备工作远远不够,而格朗太显然接过不少类似的活,他索性给格朗太讲了自己的大致情况,请他发现遗漏后自己定夺。 交货的时间定在两天之后,王楚斌把自己卡上所有的信用点都付了定金。 希望安妍的钱够用。 在格朗太的坚持下,王楚斌从货架上挑了一副老式的雷朋墨镜,算作今天的交易的添头。 收拾好今天可以带走的东西之后,纯属是出于好奇,他看了一眼格朗太在工作台上的工作。 一个拆开的壳子里,放着很多细小个钢珠,还有卡在测量仪器上的。倒扣着的弧形壳子上,一行细小的喷漆字:反步兵定向雷。 这东西听说过,没用过。但王楚斌看着格朗太铺开的草稿,琢磨了一下,问道:“打狗?” 格朗太从平光镜中直视了他一眼,解释道:“我调整一下水平弧度,钢珠的直径也没必要这么大。” 王楚斌想了一下自己遭遇过的那群大狗,很赞同地点了点头。 “小心点这小姑娘。uu看书 ww.uukansh ”送他出门的时候,格朗太突然低声说了一句,“她可比看上去冷酷得多。” “知道,多谢。”王楚斌伸出手来。 两人用力握了握手。 格朗太的手很瘦,却很有力,象握住一把铁钳。 安妍把烟头随手扔在地上,“他跟你说什么了?” 王楚斌顺手戴上了墨镜,摆出一副扑克脸,“他说让我小心你。” “切。你们男人就喜欢背后说人坏话。”安妍扮了个鬼脸,笑嘻嘻地补一句,“你的墨镜看着很帅。” 王楚斌从摩托车的后视镜里看了自己一眼。 大蛤蟆镜遮住了半边脸,剩下的被自己半长的头发挡住,只能看到鼻子和嘴。 他问安妍:“什么地方有自动理发机?” 三十八 训练 第二天吃完午饭,王楚斌看着穿衣镜里被剃得坑坑洼洼的脑袋,作了个鬼脸,套上了头盔。 看来晚上还得自己用颈刀剃干净。 生存区还没有自动理发机这种先进但没有实际作用的东西。人工理发的地方在d区外,现在去不是很安全。安妍自告奋勇,就把他的头搞成了现在这个怪样子。 步枪子弹带斜背在腰间,手枪子弹带吊在腰间,胯侧还挂着把大手枪,他全副武装地来到了楼下。 安妍身穿一身黑色短皮衣,正在电动摩托的座位上抽烟,看到他的样子,抬起夹着烟的手翘了翘大拇指。 他面无表情地跨坐到小摩托上,一按手把上的按钮,出了小区。 随着她的手指一下指向东,再一下指向南,二人一车直向着a分区的外沿杀了过去。她说那里没什么居民,可以找地方练枪。 越向深处开,环境绿化越差,支撑天棚的柱子很多年没有清洁过,周围的楼房也多了破碎的窗户。 两人在一栋二十层的楼前停下。这楼破败很久了,门窗都已经不见,只留下黑洞洞的空间,显然更不会有电梯。 他把背包带紧了紧,活动了一下脚踝,准备开始爬楼梯。估计她要这么训练他。 “直接上去。”她一指楼顶,把准备好的尼龙带勾在了落水管上,脚尖一点,就跃上了一层,细小的身形越升越高,很快就消失在楼顶。 他试了试落水管,把尼龙带套了上去,开始一步一步地向上。 攀爬了一段距离,他发现自己对身体的控制力居然比在垃圾区时增加了很多,一口气登上十层楼很轻松。 看来安妍的训练的确有用。 和煦的阳光从高远处洒来,落在了手执一把黑色匕首的安妍身上。她轻柔地劈出一刀,刀芒画出奇异的弧线,在空气中勾勒出一个正六面体的轮廓。 随着她的刀越劈越快,那个正六面体稳定地凝结在空气中。她身形错动,一刀紧似一刀,那个正六面体有了质感一般,渐渐成为一个黑色的实心体,随着她的身形,缓缓转动。 王楚斌无声地翻上了护墙,把背包在一边放下。他对她的异能已经丝毫不感到惊奇,只是对那个匕首有点好奇。 这家伙个头也不小,她平时藏在身上什么地方? 楼顶的视线很好。可以看到远处生存区的边缘。一排排的柱子上有着黑色的方形装置,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等他把家伙都摆出来的时候,安妍已经收功走了过来,拿过m1911a1,把黑肚皮塞到肩膀上,自己戴着耳罩,开始瞄着楼梯间敞开的破门射击。 一梭九发打完,门上只有零散的五个弹洞。 “格朗太的仿造技术太差,准星都不对。”她愤愤地说道,但语气里有点不那么自然。 黑肚皮放下捂着耳朵的手,也跟着摇头,“太差了啊。便宜没好货。” 一直在旁边观察的王楚斌已经大概明白了她的问题所在,但直接说显然不管用。他掏出一个激光瞄准器,卡在了m1911a1上,给她示范,“要有意识瞄准,无意识激发。扣动扳机的那一下,握枪的手一定不能有丝毫的晃动。你看,这样就是手晃了。” 一个摇晃的身影出现在亭子间的拐角处,望向他和她。 激光瞄准器的红点正对着那人的胸口。 王楚斌眼睛一眯,左手扶上了枪把。 那人衣着很高档,但有好几处破烂,露出里面青灰色的肌肤,走上最后一个台阶后向这边看了过来,呆滞的脸上是一双了无生气的眼睛,瞳孔呈现灰色丝状的斑纹。 他突然张开嘴发出嘶吼,身形一低,随之高高跃起,向两人扑了过来。 王楚斌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那人的胸口正中多了个洞。 却没有血喷射出来。 凝神之下,那人在空中那跃起的路径是如此的清晰。王楚斌忘了瞄准,靠直觉直接抬手发射。 两发子弹打中了那人的头部,炸开一个巨大的洞。灰白色的脑浆四射,子弹的冲击力把那身体在空中定住,垂直地摔了下去。 王楚斌举着枪等了一会,确定一切搞掂,才收了枪。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怎么确定那个人能杀的?”安妍好奇地问。 “他是失魂人。”他神情并没有特别的紧张。 他当时正在凝神中,视力很好,一眼就看清了那人瞳孔的样子。 失魂人最大的威胁就是接触传染,所以他一看那人有凑近的意思,便毫不犹豫地开枪阻止。 “我忘记你已经是精神系一级了。”她嘴角翘起,语气中很有点老师鼓励学生的样子。 他有点疑惑,“失魂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戒严之后的一段时间,经常会有人崩溃。在清洁队把他们赶到d分区之前,随处都有可能出现。咱们继续吧。” 他没有再多打听,换了一个新弹夹,把手枪递给了她。 在他的耐心指点下,她对m1911a1的特性掌握得很快。 毕竟是久经考验的名枪,虽然子弹威力大,但枪身的设计让后坐力通过手臂的自然弯曲得以抵消,并不象某些手枪那样,需要靠手掌的肌肉来硬抗后坐力。 看着她一次次地屏住呼吸,瞄准,击发,越来越上路,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刚才的射击动作和平时不太一样。 他一直是个射击高手,手枪玩得很熟练,打十米内的半身靶可以不用眼睛瞄准。但刚才的射击精度和速度超过了他的最佳状态。 难道是异能的帮助?他一边想,一边看着她的动作,一边把子弹压入弹夹。 手指上的一种奇异的跃动触发了他的灵感。 他在教她射击的同时,一直在她的要求下练习凝神,积聚能量,然后能量外放。虽然已经很熟练,但尚没有完全达到她的要求。 刚才那个失魂人突然出现,他不自觉地将脑中的精神能量和手掌的感觉相连通。 准确地说,和手枪的感觉相连通。 他对枪的部件和功能太熟悉,射击时经常在头脑中模拟枪体的运动,即使连续击发,准确率依然很高。 但象刚才那样直接用精神力量来控制手枪,他甚至有一种和手枪血脉相通的感觉。 把两个装好的弹夹递给她,他拿过k98推上了膛,用右手虚握着枪柄,闭上眼睛,体会能量在身体内的传递。 脑海中的那段火焰稳稳燃烧,有一股力从肩膀传向小臂, 然后是食指, 扳机。 “砰!”k98沉闷的枪声把正在全神贯注练习无意识击发的她吓了一跳。她扭过头狠狠地瞪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明媚的光线下非常勾魂。 他傻傻地咧嘴一笑,“我好象明白了。” 等她挥舞着手枪,哇啦哇啦发泄了一番后,他给她示范起自己的心得。 能量传递到手掌,手臂和手掌不过是枪的部件,枪身是手的自然延伸,用能量而不是肌肉的力量抬臂起枪,定位,击发。 最重要的是把枪和手视为一体,包括那条虚拟的瞄准线。控制脑中的能量,直接驱动子弹飞向目标,而不是通过意识释放信号给肌肉,扣动扳机,等子弹射向目标。 他笨嘴笨舌地解释得不甚明了,名词还经常用错。但她很快悟透了他的意思。 这和她自己练习墨玉刀一样。 她端着m1911a1,激光瞄准器的红点对准了失魂人的尸体,连续击发,枪枪命中,把失魂人的尸体打得翻了一个身。 “哇,好准哇。来,美女,喯一个。”黑肚皮坐在她的肩膀上,呱噪着。 他对这两个冷血的家伙无可奈何。 不过,他以不卫生的理由,坚决拒绝了她要求他把失魂人的肢体切开,一块块抛向空中,给她练靶的要求。 看她玩得起劲儿,他索性戴上头盔当障碍,继续熟练以能量御枪。 人造光线渐暗,安妍稳稳地站在护墙上,怀抱着黑肚皮,“小楚,过来。最后一个项目。” 他跟着站上了护墙,uu看书 ww.kansu 不明白她要干什么。 她把一个尼龙带拴在了他的腰间,另一端绑在了落水管上,“从这里下去,把体内的能量释放干净。” 探头看着六十米之外的地面,他有点犹豫:这落水管够结实么? “开始。”她一推他,自己也跟着跃了出去,象一只体态轻盈的蜻蜓,三点两点就落到了地面。 她回头做了个胜利的姿势,对着还在手忙脚乱找平衡的他喊道:“你跑步回家,追不上我的话就刷碗。” 然后骑上电动小摩托,冲了出去。 他手搭在护墙上,用尽全力扭头大喊:“回来。我不认识路。” 小摩托绝尘而去。 他无奈地收回目光,小臂发力,翻回了护墙。把家伙都收拾好,他重新走到护墙边,攀援而下。 三十九 装备 格朗太如约交货而且亲自送货上门,说有个朋友要和他一起出去打猎,于是顺路拐过来一趟。他仍然戴着那副厚厚的平光镜,不过穿着一身猎装,胡子也修饰了一番,看上去很精神。 安妍也没打开地上的两个大背囊检查,如数付了钱,还给了小费。 格朗太和王楚斌握了下手,就急着向外走,“着急赶路,有问题给我电话。” 王楚斌坚持送他下楼。 走到自己的小吉普车前,格朗太突然说:“要不要一起去?我那个朋友很有趣的。” 王楚斌回头看了看楼上,安妍正在阳台上探头探脑。他伸手握住格朗太的手,“这几天实在走不开。等我交差了立刻去找你。” 两个年轻男人直视着对方,手紧紧地握了一下。 “你的男人缘很好嘛。搞过玻璃没有?”安妍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刚进门的王楚斌。 王楚斌无视她的嘲讽,“打狗挣钱多么?” 他刚才上楼时想到了格朗太的那个改装反步兵地雷,大致对他的打猎有个概念。如果打狗能挣钱,他觉得不妨带安妍去试试,毕竟他熟悉海卡提星的野外环境。 那个地宫任务总让人有点不放心。 “他才不靠打狗挣钱。他是去捡垃圾。”安妍不以为然地翻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小楚,你是不是小时候学习很不好?” “哦?为什么这么说?”王楚斌很疑惑,他可一直都是认真学习的,还经常得个奖学金。 “你都不会当工程师挣大钱,只会打枪。” 他想解释一下,却发现她的推测在生存区这里是很有逻辑性的。 “母星的学校好玩么?” “呃,”王楚斌看着她一脸憧憬的样子,突然语塞。 不管答案是好还是不好,他都要面对她后续的问题,不可避免地讲起盖亚母星的学校生活。 她这一生注定不能享受到的东西。 “你将来就知道了。”他含糊了一句,蹲身打开了地上的那两个背囊。 不知道是他成功地掩盖住自己内心的想法,还是安妍根本就是随口一问,反正她的注意力立刻从刚才的问题转到了新装备上。 两个背囊里面是整套的服装和工具。 王楚斌没有定做新衣服,只是让格朗太做了套护甲,套在他的轻便作战服外。 二十六块护甲用软带连成一片,整个设计得很符合人机工程学的原理,把关键的要害都遮挡住,又不影响行动。 王楚斌捏了捏胸口和腹部的要害部位护甲,薄薄的,应该是“夹心饼干”,陶瓷和高分子材料热合而成。 裆部干脆是一整块,倒是正好把家伙都装下,还丝毫不影响走路。 他不禁对格朗太的独特审美感到无奈。 后背上还有几根架子,应该是减力支撑系统。他把背包里放上一桶纯净水,挂在架上走了两步,发现效果果然不错,这样即使长时间背着重物也不会造成局部肌肉的过度疲劳。 安妍去卧室换了装。她的是全身装,装甲更加明显,在外部形成突起。软皮的腰带和外衣是连在一起的设计,后腰处有个开口,看上去非常滑稽,估计是为了让穿这衣服的人能容易方便。 他再一次对格朗太的恶趣味叹为观止。 两臂上没有过多的附件挂装设计,背囊也比较薄,倒是还有两条睡袋,“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万一迷路了,至少不会让你冻死。”安妍把手弩卡在了臂上。 这些装备让他信心十足,然而想到地宫的“生态体系”,心里又总是有点惴惴,不能确定和安妍去打猎是否是个正确的决定。 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去作任务,象在垃圾区那样一人一枪独自行动,他反倒会有种生死有命的泰然。 但现在却要在面对变异生物的同时,还随时顾及安妍的安全,总觉得难以兼顾。 虽然从异能和经验上来看,没准到时候自己反倒需要这个十三岁的小姑娘的照顾。 不过,看安妍努力准备的架势,说服她放弃去作任务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王楚斌只能一边想尽办法拖延时间,盼望着军红能突然回来,一边拼命地提高着自己的异能水平,每天晚上都要花大量的时间冥想。 然而冥想需要静心,他心里越不踏实,修炼越没有进展。 能量外放,他已经可以很容易做到。虽然他能掌控的能量还不多,那些异能书里所描述的奇妙法术一个都没学会,但起码已经能感到异能能量的存在。 但是神识内敛却让他吃尽了苦头。 神识内敛就是积蓄起体内的能量,引导着它向大脑中运转,正确进入自己的识海,从而将识海内的潜能激发,提高异能的力量。 只有开启识海,才能更清晰地体会异能能量的不同性质,通过调整能量流的运行途径,编织出不同的结界。 把结界释放出来,就是通常说的法术。 但他不但没有体会到识海,还发现脑中似乎有一个点,能量一流到那里,就疼得让人无法忍受,不但凝神难以维持,试多了连额头上的封印都会隐隐地跳动起来。 询问安妍,安妍也不是很清楚。 她陪着他冥想了一会,感受了他体内的能量流动,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对之处。 最后她只好放弃,让他一疼就撤回能量,退出冥想,等感觉平复后重新再试,因为异能的运转应该自如圆熟,他这种反应通常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安妍虽然和一般人的思路不一样,但在教他异能修炼的时候,还是很有老师的责任感,一点都不肯马虎。 王楚斌自己翻看异能书,琢磨了琢磨,试探性地问安妍,他这种情况会不会是因为修炼法门不适合造成的。 安妍的回答非常肯定。 异能入门的冥想方式是一样的,不管修炼者是东方异能,还是西方异能。 她觉得发生这种情况可能是因为他的那种凝聚火焰的方式。这法子听着象是西方精神系的修炼法门,她感觉到的他的异能也很像西方精神系。 只是他当初虽然掌握了这个方法,但没有按异能修炼来进行,逐步提高。于是虽然练了很久,却反倒压抑了他的异能潜质。 现在重新开始修炼,尝试释放潜能,便引发了冲突。 她的这个解释让王楚斌觉得很有道理。 但,丹叔叔当初为什么要教自己这个? 想到丹叔叔每次教完之后的嘱咐,王楚斌觉得他可能对异能有所了解,虽然他只是个武术教师,连提都没提到过“异能”二字。 也许,在自己不察觉的情况下,丹叔叔发现了自己有异能潜质,于是就找借口教了自己这个凝聚脑中火焰的办法,把异能压住,以免自己的潜能爆发,被人发现后立刻送上海卡提星。 不告诉自己真相,也是因为怕自己知道后有心理压力,影响人生的成长。 一想起丹叔叔的样子,王楚斌心中就涌起一股暖意。 不知道此生是否还能看到他? 拉泽经常半真半假地抱怨,uu看书w.ansh.m 王楚斌象是丹叔叔的亲儿子,自己反倒是垃圾堆里捡来的。 每当这个时候,丹叔叔总是一言不发,然后等拉泽抱怨完,平淡地来一句:如果你现在躺在垃圾桶里,我一定不会停步去拣。这样至少冯斯特劳斯家的后代里,不会有一个浪荡子。 “你自己在傻笑什么?”安妍从他背后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但下手并不重。 王楚斌回过神来,发现她又抽起了那种烟,伸手去夺。 她手往后一退,瞪着他,“你懂不懂尊重老师?” 两人对视了一会,这次是他退让了。 不能每手牌都跟人摊牌不是? ------------------------------- 今天要上科幻分类的推荐,感谢编辑大大和几个熟悉名字的支持。 新来的朋友们如果能看到这里,老胡拜谢支持,非常有幸能和各位在文字里相遇。 万水千山总是情,来点推荐行不行? 我也不明白我为啥拉票的时候脑子里出现的总是这么土的段子。 换种诗意的形式——今天三次元的世界里云层很高,所以我早起的时候远远看到了雪山,而且难得天很晴,音响里放着saycet的《fireflies》。雪山上的云层随着音乐轻飘飘地飞了起来,一片一片地四散,最终变成了推荐票的样子。 四十 梦回从前 等安妍回屋睡觉,他回到自己的单元,坐在卧室的地毯上继续冥想。 勉强运行一个周天,发现还是不对劲,再练下去非头疼发作不可。那万一再有意外发生就进不去质量中继站。 他只好草草收功。 看来要有所突破,只能等军红回来,先把身上的责任卸下再说。 心绪不宁地上了床,却不是很有困意,看了看床头柜上摆着的基本异能书,都没有兴趣,最后还是拿起了那本旧笔记。 军红书架上的那些书,现在只有这本他好歹读得进去。 …… 「还没有他的消息,镯轮也没有反应。 算算时间,他应该找到夸叡恩人的船队,不知道会如何,会不会有美女?」 …… 严老师进入了质量中继站三天了。我不能确信他是出了意外,还是彻底放弃,不肯回来。 其实于我来说,他的任何一种选择都是可以接受的。人性在极端的环境下,总是会演变得比环境还极端。 …… 和d分区的战斗愈演愈烈,学院同来的人里只剩下我和肖艳男,但愿我们能熬过这个冬天。 对质量中继站的研究停滞不前,也许,我应该试试那个想法?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再不去验证,恐怕就再没有机会。 …… 虽然对日记里的词汇并不熟悉,他还是读了很久,那钢笔笔触下流露出的感觉让他越来越熟悉,越来越感到亲切。 冷静,理性,在艰难的境况中坚持着自己的信念和追求。 不知不觉地,他抱着笔记本睡着了,梦见自己坐在那里冥想,却无所突破。 沮丧地走出房间,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中央区行政大楼的大厅里,周围都是异能者,而且充满了敌意。 正要悄悄撤身,那个梁胖子突然出现,面目狰狞,指着他大叫:“就是他!看他额头。” 大厅里所有的异能者都看向他,有人开始抄家伙,围拢过来。 他转身就跑,飞速地冲出了大厅。 那些异能者在后面紧追不舍,他怎么甩都甩不脱,还不停地有火球从身后射来。 幸亏他似乎能看到身后的火球,每次都能及时转向,避开火球。 在中央区的环路拼命地跑,却似乎只是越跑越危险。 光这样逃不行。 要反抗。 于是一边跑,一边凝聚起脑海中的火焰,尝试着发出法术反击。但体内的能量流似乎比平时更弱,好容易发出去一个火球,却没打多远,就自己消散。 安妍不知道怎么冒了出来,教训道:“要神识内敛,才能增加自己的异能力量。” 他灵机一动,突然一个变向,拐入一片树林。周围一个人没有,他坐了下来,开始把能量流向脑海中引去。 然而立刻感到了疼痛。 虽然没有白天的那种尖锐,但让他感觉,如果再继续下去,自己就会完蛋。 那些异能者一直没有找到他的踪迹,但他感觉威胁还在,而且越来越迫近。他忍住疼痛,让能量流去冲击脑中那块深不可测之处。 前面影影绰绰地出现了一群失魂人,伸着手臂,眼中都是那种茫然。 着急之下,再次用能量流探寻脑中,疼痛剧烈,凝神突然碎了,能量流在体内乱撞。 失魂人越走越近,张开了嘴,发出嘶声,有液体从他们黑洞洞的口中流出…… 他兀然惊醒,却发现自己真的无法动弹。 而且好像并没有全醒,一方面能看到头顶的天花板,另一方面却还能感觉到梦中那紧紧相随,越来越近的巨大危险。 恍惚中,他尝试着运转能量,却发现根本无法成功。 四肢僵硬,冰凉,连心跳都不规律起来,全身被一种无形的大力摄住,紧缩成一团。 梦外的他绝望地想:坏了,这是走火入魔了。 恍惚间,突然看到了那本旧笔记摊开在自己的面前,一张女人的脸在字里行间浮现出来,面容细节模糊,却能清楚地看到那双绿色的眸子。 面容忽隐忽现,那绿色的眸子却一直凝视着他,冷静,理性,却让他感到熟悉,亲切。 绿色的双眸似乎在召唤着他,体内散乱的能量流不再乱撞,而是从不同的地方向那双绿眼睛涌去。 他下意识地跟随着这感觉,让能量流在这感觉的导引下,缓缓流向那双眼睛,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也飘动起来,向那双眼睛飘去…… 一转眼间,又回到了行政大楼的大厅里。 大厅里有很多的异能者。其中一个是身穿白袍的女人,火红的头发,双眸绿色,眼神冷静,坚定。 梦中的他可以肯定,这个白袍女人就是阿黛莱德。 然后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两个人,一个高高在空中,看着下面的场景,另一个却成为了阿黛莱德自己,直接从她的视角看世界,体会着她的感受和情绪。 阿黛莱德走出行政大厅,体态轻盈地向a分区走去,速度很快。周围的景致让他觉得,这里比现在的生存区繁荣。但是总有着一种巨大的危险,随时可能降临到阿黛莱德的身上。 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他在梦中想。 阿黛莱德到了一个书房,巨大的书架上摆满了厚厚的书籍,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物品,发散着淡淡的异能波动。 阿黛莱德坐到书桌前,打开了一个笔记本,伸手从桌上的笔架上拿出一支钢笔。她看了一眼台历,u看书 ww.kanshu 上面显示的日期是3417,7月1日,星期六。 阿黛莱德看了看窗外的红月,开始在笔记上写: 异能者对力量的追求让人感到无奈。我觉得异能的真义,绝对不是追求纯粹的力量。 原来现在真是四千年前。空中的他想,看来我回到了过去…… 然后王楚斌彻底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双臂紧紧地护在胸口,下面压着那本旧笔记。 心中一片温暖平和,梦中那种亲切的感觉仍然在。 他对自己居然做了这么一个梦,这样梦见一个女人,很有点奇怪。 转头看向窗外,外面仍然是红月当头。 看来还可以再睡一会。他把日记本压在枕头下,脱了衣服,安然入梦。 睡得很香。 四十一 质量中继站的触发条件 他第二天开始冥想的时候,灵机一动,把那本旧笔记放在了手边。神识内敛的时候,他发现,脑中的那种疼痛感消失了。 他把旧笔记拿开,重新进入冥想,发现仍然没有那种疼痛感。 虽然仍然没有她所形容的进入识海的感觉,但至少可以一个周天一个周天地让能量流转起来,而且越来越顺畅。 运行十二个周天后,他收功,只觉得神清气爽。 他打开旧笔记,一页页地仔细翻过去,居然真的找到了梦里的那段话: …… 「异能者对力量的追求让人感到无奈。 我觉得异能的真义,绝对不是追求纯粹的力量。 即便需要绝对的力量,获得它的途径也不是通过对力量的单纯追求。否则,科技的力量永远大于异能者单体, 造物不会浪费灵力。 这个想法在我心中存在很久,但一直没有确认。但我无法说服别人。异能联盟的人都固执得可笑。」 …… 他再翻后面,却没有找到具体对这个想法的记述。但看阿黛莱德后面的记叙,她应该找到了成功的途径。 手指摩挲着旧笔记,那种熟悉而亲切的感觉更加强烈。他喃喃自语道:“看来昨天不仅仅是做了一个梦。” 不过见到安妍的时候,他并没有告她关于旧笔记的感受。 他一直避免提到书房里的任何东西,免得又引发她的其他想法,比如要“借用”书房里的用品去作任务。 好在安妍虽然一直对军红把书房交给他耿耿于怀,但从来没有打过这方面的主意。 王楚斌一边好奇这母女两人的关系,一边又不禁有点欣赏她的倔强。 军红和老残还是没有消息,也没有来电话。 每次想到军红的时候,他总是自觉不自觉地翻看腕子上的镯轮,愈发好奇:这东西怎么能传递信息? 也不知道军红临走的时候,那句神秘的“你会知道的。”是什么意思? 不管怎么说,他相信她说的是真的。既然手镯上没有异常的感觉,那她至少是安全的。 想到此处,又想到了她的组织,他觉得似乎不再那么难以接受。 一方面,生存区残酷现实让他理解,一个异能者组织只有依靠极端的手段才能生存。 另一方面,邪教甚至一切信仰,在他的教育里,都是狂热,极端,盲从的代名词,然而在阿黛莱德的笔记里,字里行间传递出的却是冷静,理性,和睿智的感觉。 如果这个无名组织是阿黛莱德这样的异能者建立的,那么他不会抵触加入。 至少,不会抵触加入四千年前的那个无名组织。 …… 训练,吃饭,冥想。 还有洗澡。 虽然现在多试几次就可以进出自己的洗手间,但是洗澡的时候难免会走神,他担心触发质量中继站。 而如果开着门洗澡,又担心安妍突然冲进来骚扰。 最后只能厚着脸皮到军红的客房洗澡。 打浴液的时候,他的乐观劲又回来了,心说能安然洗个热水澡,算是生存区仅有的几个亮点之一了吧? 然后腕上那朵小小的紫云印记触发了他疑思。 这到底怎么来的,会不会是军红暗中…… 他盘算了一下,出来后跟安妍学了几句功夫,把腕子亮在安妍眼下,然后假装刚想起来的样子,“对了,你见过这个没有?” “这不是你们……”安妍抬眼看着他,好像要穿透他的伪装。 他赶快掩饰道,“孙琦说这是公司的标志,你见过没?” “你知道什么是公司?”大黑眼睛一眨不眨。 “其实就是帮……嗨,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感到似有些微能量传来,于是转了口。 这小丫头不定有什么异能办法刺探呢。 “你一看到这个,就进入质量中继站。”安妍的语气中没有任何问询。 “好像不……我也说不好。”他忽然不确定了。 这个紫云印记和头疼有关,而头疼的时候,似乎确实总能打开质量中继站。 里面是无边暗夜,浩瀚星空,隐隐有些恐怖。 王楚斌赶快关上了门。 安妍自然对浩渺星空不感兴趣,她一直关注着王楚斌的脸,现在有了答案,抓住他的腕子,“这个是你初恋时刻下的爱情印记,后来被她甩了,现在一想起来就觉得悲伤,绝望,甚至害怕。” 王楚斌坚决摇头。 别说他记忆里没这事,要上伊甸星实习生,没有纹身是前提,他和雪樱不需要沟通就有共识。 所以,这纹身不应该是在母星的时候, 嗯,也不该是在垃圾区, 难道是那个巡狩人莫斯? 头又开始疼,脑中那一块模糊的地方被触碰。 安妍按着他的手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无边暗夜,浩瀚星空。 等他关上门,安妍说,“每次进入什么样的质量中继站和你自己当时的想法有关。但是具体间如何联系我也不清楚。总之,你要不想见到初恋的悲伤回忆,开门之前就不要去看这个。你想点别的,一些平静的事,比如说古老的历史,比如说蓝天白云。理解?” “嗯。” “还比如藏宝的地方,山洞,宝箱什么的。”她假装不经意地补了一句。 “下次,咱们先去练功吧。”王楚斌起步向军红的单元走去。 安妍刚才的一系列小动作,让他隐隐怀疑这紫云印记触发的是一种幻觉,安妍能够看得见,或者感知到的幻觉。 弄不好这印记就是她偷偷给自己纹上的。 嗯,这个可能性不大,但存在。 于是再尝试打开自己的卫生间的时候,他刻意不去回忆安妍说的那些事儿,比如说亲人什么的。 那样开门后真看见了,除了给安妍暴露更多的自我信息以外,没有任何好处。 他已经隐隐感觉到安妍一直在暗中观察他,并且试图利用观察所得。 于是他就回忆了小时候的童子军生活,野营,参观战争遗址。 于是每次推开门,都是洗手间。 尝试几次之后,他自嘲地想:这样也好,至少内急的时候不会走错。 …… 安妍倒是又熬到了四天,再次让他领着去了质量中继站。 本来他觉得自己的异能控制力有所加强,全副武装地站在洗手间门口,准备进去探险,但是当他凝神静气,终于感到不同的感觉时,安妍推门进来了。 光脚穿个拖鞋,身上直接披着浴袍,手上挽着一条大浴巾,还拿着洗发用品。 他凝神一下子就散了。 等他再凝聚起精神,打开了质量中继站的时候,迎面看到的果然又是那个环境幽雅,静谧无人的小水潭。 “唉,你真没用。跟你进到质量中继站,一点好处都捞不到。”她又泡了一个小时才出来,站在玄关里一边挤兑他,一边很爽地仰着头梳头发,小鼻子微翘,很调皮的样子。 他心中憋屈,却无法反击。 他总不能指责是她的暗示让他只能进入那里吧? 不过,他自己倒是有了点收获。uu看书 ww.uukanshu 原来正十二面体是双向的,只要凑近了用异能激发,从里面也可以看到外面。 这么简单的事,显然军红以为自己从开始就知道。 想起军红临走时让自己试验质量中继站时的情景,他不禁摇头苦笑。 如果当时不是对她那么警惕,也许就会想起来问她一下。那样的话,一戒严就带着安妍进去,踏踏实实地躲着,看外面安全了再出来,也就不会有这么多恐怖的经历。 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谓的“命运的捉弄”? 晚饭的时候,安妍终于受不了他的犹豫,下了最后通牒:明天必须去作任务。他不去的话,她自己去。 再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阻止她,王楚斌只好无奈地答应下来。 “凡是可能出错的地方,一定会出错。”太空保安队条例里这句意味深长的格言莫名其妙地冒了出来。 四十二 组队 早上八点,两人来到了矿区中央的大厂房。 里面已经有了二十几个人,散坐在办公室外面的那几排椅子上,各色人种都有,一个个衣着怪异,都携带着武器。 王楚斌现在已经能感觉到他人的异能波动,异能者之间的交流方式,有的是善意,有的是恶意。 他的注意力很快被两个人吸引。一个是身穿怪异长袍的青年男子,正坐在前排的一张椅子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本黄色书籍。他的身后左右坐着几个人,显然是在拱卫他。 和这群人相隔开几张椅子,站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子,身材高大,穿着紧身皮衣,很合体,只是胸前硕大,感觉皮衣随时可能爆开。她身边站着一老一少。老的那个是个侏儒,但是看着很有力气。 其他人和这两组人隔开一点,散坐后面,三俩成群地在交头接耳。 王楚斌和安妍走到散座的人那里,在最后一排找地方坐下。右边隔着一张椅子上坐着个年轻人,对他友好地点了点头。 这个年轻人细眼睛,尖鼻子,额头上的封印明显比王楚斌的深,上身肌肉结实,在背心下拱来拱去。手里握着一杆粗大的金属矛,齐眉长短,杆子有鸡蛋那么粗,尖端变得扁平,刃口雪亮,还分了个叉。 八点一刻的时候,一个身穿制服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向众人宣布:“欢迎光临。今天没有护送任务。一类灭害任务有两个。自由组队,组长要求六级异能以上,人数最低三人。组长通讯器一个押金一万信用点。你们组好队就到我这里等级,准备下井。” 那女人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昨天的一组到现在还没出来,请大家耐心再等三刻钟,如果那时候他们还不出来,你们就下去。” 那个看黄色书的男人站了起来,对着众人说道:“先开始组队吧。我是秋水,六级异能者,木系,擅长控制生物,大致能让变异类生物的攻击速度降低一半。” 这种对捕猎很有利的异能让他周围的人有些骚动。 金发女子站了起来,“我是索菲亚,风系异能者,六级。” 看到众人似乎反响不大,她对身边的侏儒老人点头示意。 侏儒站到了椅子上,声音洪亮,“董铜锤,四级异能者,土系异能,擅长挖掘,隐蔽,突袭。武器森兰切。这是我儿子,董铁锤,三级土系,我俩跟索菲亚一组。” 尚未确定的人目光又纷纷转向了索菲亚这边。 大家都惦记着搞点稀罕的家伙。土系异能可以去未知区探索,而且本来这个系的人就稀少。 又一个瘦高个从中间站了起来,“我是鸮龙,七级,火系。擅长灭鼠。” 秋水看了索菲亚和鸮龙一眼,对索菲亚说:“咱俩是ab两组的组长。” 索菲亚也看了鸮龙一眼,然后对秋水点头。 鸮龙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终于没开口,重新坐下。 后排的人开始各自向秋水和索菲亚走去,自我介绍,很快就组成了七八人的一组。每个小组基本的构成模式就是各系异能齐全。 级别倒不是越高越好。有特殊异能的人两组都想招徕。王楚斌听到他们在讨论具体分成。 也有几人没有被任何一组接受,其中就包括他和安妍。 他的精神异能只有一级,不管是对付其他异能者还是变异生物,都没什么用。虽然他擅长射击,但是异能者显然对火药武器有反感,看着他的k98的目光明显不屑。 安妍岁数太小,偏偏又是个货真价实的三级全系异能者。全系异能在针对其他单系甚至双系异能者的时候有一定的优势,但大家要对付的主要目标还是变异生物。 至少公开的说法如此。 王楚斌倒无所谓,大不了就回去。 “兄弟新来的吧?”一个热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扭头一看,是那个鸮龙,圆睁的眼睛仍然显得十分惊恐。 见他点了点头,鸮龙说:“咱们组一队专门灭鼠如何?没有大钱赚,也没大风险。” 王楚斌看了安妍一眼,还未答话,那个年轻人提着金属矛凑了过来,“你好,我是雄一,擅使长矛,耐力很高。我的异能应该是金系,四级。” “欢迎加入。”鸮龙伸手和雄一握了握。 前排有人高声争执了起来,吸引了大厅内所有人的目光。 “我们是a组,准备去顶层。”秋水手按在剑把上,声音平稳,气势却非常足,带着一股强烈的波动。 “我们组也要去顶层。”索菲亚直视着秋水,毫不退让。 秋水眼睛一眯,一股怪力袭向索菲亚,力道怪异,让远处的人都能感到心绪不宁,纷纷起身,凝神防御。 但波动的目标,索菲亚,却平静地站在那里,身上似有和风拂动,把一波波怪异的波动吹散。 僵持不下,两个小组又有人站前一步,新的压力加入到对峙中。索菲亚组的人多,但秋水的小组明显气场更强。其他无关的人自觉不自觉地向两旁退去。 王楚斌拉着安妍退到一边,考虑是否直接走人。 大厅角落电梯的门开了,两个年轻人抢步出来,感受到了大厅里的气氛,立刻把武器端了起来,警惕地看着众人,缓步向前。 一个老者跟在这两人后面,一手拿着一根怪异的黑色金属杖,一手拖着一个网兜。 网兜里躺着个年轻女人。上身盖着一件斗篷。裸露的大腿形状很好,只是少了一只鞋,光着的脚掌看上去很脏。 她双目紧闭,亚麻色的长头发散乱,末梢拖在了地上。扬起的下巴上有一个小小的伤口。 但显然还活着。 那老者扫了众人一眼,头也不回地拖着女人向外走。两个年轻人紧紧跟随,走过众人,身子也随之转向后,最后变成退着走,手里的武器一直处于戒备状态。 王楚斌发现包括秋水和索菲亚在内,多数人注视着的不是那个网兜里的女人,而是老者腰间的两个袋子,鼓鼓囊囊,还往外渗着血迹。 等这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大厅外,众人的目光才转了回来。 “二层,我们组先下去。”秋水的语气仍然很冷,目光却变得缓和。 “一言为定。”索菲亚走上前,伸出手和秋水握了握。 那种无形的压力也消失不见。 随着秋水一组的人走到电梯口整理装备,大厅的气氛彻底缓和下来。 鸮龙对一个拿刀的家伙在说着什么,那个家伙满脸横肉,对鸮龙的话似乎将信将疑,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王楚斌把安妍拉到一边,低声说:“我自己下去看看,不行就回来。你在这里等着,好不好?” “你懂个屁。”安妍白了他一眼,“要去只能一起去。迷宫是缓缓转动的,分开之后,你一个人很快连东南西北都找不到。” 说完她自顾向前走去,和鸮龙一起报了名。 鸮龙看人手够了,把几个人聚在一起,开始谈起分成方案。 虽然他讲得颇有些底气,但显然不是平均分配。他话没说完,旁听的人便摇了摇头,转身走开。那个拿刀的家伙犹豫了一番,最终一言不发地离开。 王楚斌反正是为了长长见识,对这次的分配比例无所谓。安妍面无表情。那个雄一也没有什么反对意见。 “大家同意就好。我去登记。”鸮龙的语气象是算到他们会接受一样,转身去领组长通讯器。 回来的时候,他扬了扬手里的通讯器,“还得等。等b组下去二小时之后,才轮到咱们。” 鸮龙的圆眼睛仍然那么惊恐,但王楚斌觉得,里面多了种其他的光。 “为什么要间隔两个小时?”雄一问道。 “因为怕咱们没灭鼠先自相残杀起来。”鸮龙意味深长地看了三人一眼。 b组下去之后,a组一直没有回来,最后空荡荡的大厅里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鸮龙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副很有信心的模样。那个叫雄一的年轻人盘腿坐在地上,似乎在抓紧时间练功。 安妍把背囊扔给王楚斌,自己在大厅里转来转去。他几次想开口再劝她一起回去,但终于忍住。 11点45分,鸮龙小组的四人站在了电梯间门前。 那个中年女人用例行公事的口吻说:“大家如果有问题现在问,u看书 .uukanu.cm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准备出发了。” “我要个救援保险。”王楚斌道。 “哦,”那中年女人扬了下眉毛,似乎没想到居然有人会买保险,“一份五千信用点。你要几份?” “两份。”王楚斌自然不会替鸮龙和雄一掏钱。他递上信用卡,“请问救援保险提供什么样的服务?” “三份保险以内,配一个工程车在外面等候。有紧急情况的话,立刻送到指定地点,二十四小时为限。” “只在大厅外等?” “对。因为人手的问题,救援人员不会因为呼救而下井。”那女人一副例行公事的口气。 王楚斌追问,“也就是说,在上到地面之前,生死自负?” “你可以这样理解。” 四十三 灭鼠任务 地宫的入口非常宽阔,双向的工业电梯,没有什么装饰,下降平稳,七百多米只用了三分钟的时间,也没感到太过失重。 走出三层大厅,迎面看到的是两个武装机器人。 大厅平面是三角形,每边各有一部电梯。地面是条石砌成,看磨损程度已经是真正的古董。墙壁和隔断却是崭新的金属和塑料材质。沿着墙壁摆着些办公家具,台面上没什么杂物,但很干净,象是经常有人清理。 “这边。”鸮龙招呼着东张西望的三人,穿过五十米的大厅,到三角状的另一端,再坐电梯下去。 王楚斌有点奇怪:难道这是老古董式的电梯? 现在的磁悬浮升降技术已经非常成熟。别说不到一千米,星舰降落塔的高度都在三公里以上,也是一部电梯贯通。航天城空港的天梯总长一百公里,单向也只需要换三次。 下降了一百米之后是二层大厅,布置和三层一样,但平面的方向拐了一下,但没有了武装机器人。 “咱们直接去一层。”鸮龙一边走,一边给三人解释道,“那两组肯定是在二层先搜索。” “那为什么?”雄一看来也是第一次参加这个任务。 “蓝风珠之类的好东西一般出在矿洞二层或者顶层的未知区域。但看刚才那组的架势,今天顶层已经没什么油水好捞。”鸮龙说完舔了舔嘴唇,继续道:“那个老家伙发了,我看他们起码搞到了一百多蓝风珠。” 雄一睁圆了细细的眼睛。 一百多蓝风珠就是三十多万。 王楚斌想起那个网兜里年轻女人的光脚,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值么? “……就能救过来,等等,”鸮龙突然打断了自己,圆眼睛咕噜一转,掏出了组长通讯器,研究了一下,脸上露出诡异的神情,“二层这里没人了。咱们先去转一圈。” 雄一闻言取下了背上的长矛。王楚斌打开了三支枪的保险,把k98横端在身前。 “我在前面探路,你们护住我的后背。”鸮龙压低了声音,似乎怕惊动谁一般。 三个人在他身后一字排开,王楚斌和雄一把住两边,安妍不时转身回望一下。 甬道高大宽阔,天棚上有着白色的日光灯槽。两边的房间有的敞开着门,能看到里面的隔断和办公桌椅,没有人在里面。 顺着甬道隔一段就有一个自动门,但是都是按钮即开,没有密码,估计是为了防止变异生物到处乱跑。 向右拐过一个弯,王楚斌注意到空气里多了一种怪异的味道,墙角有着细微的粪便残迹。 刚拐过下一个弯,鸮龙突然退了回来,无声地举起了胳膊,示意后面三人,然后自己轻步向回。 走回五十米远的样子,他拿出组长通讯器,打开电子地图,找到这里的方位,给其他三人看,“都是变异老鼠。” 液晶屏幕不大,但是分辨率很高,他们刚才要拐过去的甬道左手,有一个大空间,密密麻麻地都是红色的小点,有的还在变换位置。 王楚斌和雄一对视了一眼,准备掉头回去。 从地图上看,那个空间是开敞的,没有门和墙。这么多变异老鼠聚集在一起,如果冲过去扫射,恐怕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但是又没有办法能把这堆家伙引出来。连温和的野牛都知道靠数量对付猛兽,更何况智力都很高变异生物。这些变异老鼠集中在一起,恐怕就是准备着群殴求存。 先来的小组都放过了这群数目过于众多的牙币。他们小组的人数更少,只能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 “不急。听我的。”鸮龙却得意地一笑,给几个人做了布置。 他让王楚斌和雄一从大厅里抬过来一张大办公桌,然后把自己的背囊卸下,拆开两个背架,居然组合成了一个小小的梯台,放到了桌上。 等王楚斌把弹夹在大桌上铺开,鸮龙从背囊里拿出一个铁筒状的东西,在桌子下一喷,然后又向前走了几步,喷了几下。把铁筒仔细盖严,小心地放回背囊,他跳上了梯台,说了一声:“准备射击。” 四个人在各自的位置上等了片刻,没有任何动静。 有风从背后吹来,很凉。 下一瞬间,甬道内涌满了狗一样大小的变异老鼠。 一道火墙凭空而起,拦住了群鼠。鸮龙坐在台子上,每隔三十秒左右,就向前方三十步远处发出一个大火墙。 不过这群变异老鼠居然不怎么怕火,争先恐后地穿过火墙,受伤不重的家伙呲着大牙,越过被烧得嘶鸣的同伴,继续猛烈向前冲。 头盔里很快弥漫着一股燎毛的味道,王楚斌用步枪和手枪轮流射击。在二十步的距离,他根本不需要瞄准,枪枪直接击中老鼠的面门,甚至有一枪两中。 安妍就在他边上,不停地压子弹,换弹夹。 每打到枪管发烫,王楚斌便把枪交给安妍冷却,自己换上雄一的手斧,和站在对角的雄一的长矛配合着,抵挡疯了一样冲过来的鼠群,间或用手弩解决一只过于狡猾,想从甬道顶端偷袭鸮龙的家伙。 鼠尸几乎堆满了甬道,变异老鼠却仍然前赴后继,不休止地向前冲。 十轮过后,鸮龙的异能达到了极限,火势越来越弱,从开始的炽热的烈红色变成越来越昏黄,火墙也离王楚斌越来越近。 二十五米,二十米,十米。 他抬手射向最后一只老鼠,却发现手弩的弩匣已经打空。 雄一及时补位,长矛在他身前洞穿了那老鼠的腹部。 王楚斌趁空回手接过步枪,感到有点不妙。 枪管却仍然很热,看来安妍的异能也到了极限。 再来一批变异老鼠,恐怕就要破防。 然而却再也没有老鼠冲出。 鸮龙从台子上走下来,大口地喘着粗气,丝毫不在意冲鼻的血腥味。他从腰间掏出三把奇怪的刀具分发给王楚斌和雄一,自己抓起一只鼠尸,咔嚓一下剪下了鼠嘴,扔到了后面,“小姑娘,你往背囊里装,记一下数。你们俩跟我剪鼠牙,剪过的尸体扔这边。” 大家无声地干了起来。 王楚斌一边剪一边收回自己的弩箭。 等终于把鼠尸清理过一遍,三人身上都血迹斑斑。这才看到甬道拐弯处墙壁已经被打成了满是麻点。 鸮龙很仔细地统计了一下数量,u看书 ww.uanshu.co输入了组长通讯器。 三百五十二只变异老鼠,值钱的就是四颗上下门齿,二十元,共七千零四十元,四个人均分,每人不到两千元。 清洁队来处理鼠尸,每只尸体还能得到十五元,鸮龙六元,其他每人三元。 其他三个人都很满意。 虽然王楚斌的消耗最大,打出了二百多发子弹,差不多没什么赚头,但毕竟如果没有鸮龙的专业技能,三百多只变异老鼠这么冲过来,恐怕就负利润。 鸮龙把装满鼠牙的背囊系好,递给王楚斌,“小楚,你来背着这个。咱们去一层做自己的任务。” 雄一很赞同地点头。 四人相互不熟悉,鸮龙级别最高,显然不能自己背着钱袋。那样其他三人恐怕没心思继续干,都专门盯着他了。 而王楚斌和雄一之间,鸮龙更倾向让一级异能者背着。 回到大厅上了电梯,鸮龙缓过劲儿来,又开始很老道地给大家解讲猎鼠经验。他经常干这个任务,已经对变异鼠有了超常的敏感,所以刚才在大厅里及时觉察到了这群老鼠,大捞一把。 王楚斌检查了一下,身上还有一百多发步枪弹,几十发手枪弹,十个手枪弹夹都是满的。 如果只打老鼠的话,今天基本算是白干。 不过反正是第一次,只要不出意外就好。 “叮咚!”电梯在一层停下,四人鱼贯而出。 四十四 背叛队友的价码 一层大厅的模样和其他两层一样,甬道的走向也和二层大同小异。 又干掉了几小群鼠群,四个人来到了通向中央控制室的甬道口。打开一道自动门,里面是一个小厅,面前空间豁然开朗,黑乎乎的好像夜空。 王楚斌走到平台上,立刻被眼前的景观所震撼。 平台外是一个庞大的洞穴,看不到边,也看不到顶,只看到近处的洞壁上大大小小的洞口,有的是人工开凿,有的是自然形成。从夜视仪里可以看到一个个小小的红斑偶然在洞口进出,显示着生命的存在。 平台下是一排台阶,走过去又是一条甬道,从这里就可以看到甬道是环形的,应该就是那个三层迷宫。 迷宫的中央是一个大圆顶,从里面隐约有光透出,核电炉就在那里。 虽然已经熟记这里的尺度,但是王楚斌还是惊叹于这洞穴的庞大。 钛金矿在海卡提星多呈微絮结核状存在,虽然产量极高,但开采相当困难。至少在最开始的时候,技术力量决定采矿基本是蚂蚁啃大树。这在当年,要多少矿工,工作多少年,才能在这地下一千米的深处挖出这样一个一千米深,两千米直径的大洞? 背上突然一轻,他本能地一转身,却见一面火墙凭空出现,封住了甬道。 火墙后面,鸮龙的背影已经窜到自动门处。 他迅速抬枪,安妍却比他动作更快,墨玉刀象一道暗影,倏地穿过火墙,击中已经逃到门口鸮龙。 砰的一声,好像打爆了什么东西。 鸮龙踉跄了一下,就地一个翻滚,顺势冲了出去,还闪过了王楚斌的子弹。 自动门砰然合上。 十五秒钟之后,火墙倏然消失。 三人追到门口,却死活打不开自动门,应该是被鸮龙用什么方法从外面锁死了。 显然是早有预谋。 雄一突然叫了起来,“糟了,通讯装置也被他用组长主机锁死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 这个鸮龙自我吹嘘了半天,居然会为了这么点钱,就冒死把三人出卖。 安妍拾起了墨玉刀,翻看了一下,又凑到鼻子边闻了闻,说道:“他可能是虚报的级别,实际只有四级。所以再往下走,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抵抗能力。” 她说话的同时手一转,墨玉刀就消失不见。 “只有等下一组来到这里的时候,趁机出去。”雄一卸下背囊,盘腿坐在了上面,闭着双目养神。金属矛横担在腿上,随时可以战斗。 就算鸮龙不把通讯装置锁死,呼救显然也没有多大意义,这是下来前就已经明确的事情。 还好现在每天都有任务。只要他们能坚持过二十四小时,怎么都会有新的队伍进来。 但王楚斌不想坐等救援。 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等,在这里等不得。食物和水坚持一天没有问题,但谁知道会不会遇到恐怖的变异生物? 而且看这些猎人的架势,他们不但要在和恐怖生物的争斗中幸存下来,还需要在面对新的队伍时,保持足够的抵抗能力。 他再次清点了一下装备,站起身来,打开头灯四下张望。 沿着洞壁看过去,可以看到不远处是废弃的矿道,还有竖井和通道,虽然非常陈旧,但这里空气干燥,并不象有很多锈蚀。 他转身对安妍打了个手势,自己沿着洞壁走了过去。 前面的情况未知,还是让安妍留在平台上好,至少暂时不用担心她的安全。 雄一不是威胁。三级全系异能对着一个五级金系异能者,她不去算计对方,对方就应该很知足。 更何况安妍不是一般地警觉,手里还有那把墨玉刀。 搜索着前进了十几分钟的样子,大概在甬道入口正对面过去一点的地方,看到二十几米高处有一架悬梯,一人多宽,外面有护圈,沿着洞壁直通上去。 虽然头灯照不到悬梯的尽头,但可以看到上去几十米高的地方,还有横向的栏杆,沿着洞壁一直延伸出去,不知道是当初开采矿洞时的竖井还是修建核电站时遗留下来的检修脚手架。 从这里应该能上到二层。 他沿着原路走了回去,把自己的观察和分析说给安妍和雄一,三人很快决定去试一试。 在这样的地方攀爬,对早有准备的三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需要只是一些时间。 雄一的装备是两对吸盘,套在手脚上,短距离根本都不需要竖梯,直接象壁虎一般上下。 安妍和王楚斌的攀爬装备都是格朗太特制的蜘蛛索。索盘带有机簧,套在腕子上,按钮一弹,可以弹到二十米的高处。索头是一个精致的合金三角锚,很容易挂在某个凸凹处。 这种细细的蛛丝截面不到两毫米宽,却可以承载五百千克的拉力。而且非常耐磨,不是硬度九以上的利刃,对其没有损害。 王楚斌的背包里还有另一盘二百米长的蜘蛛索,盘面上还嵌着精致的滑轮组,可以推出来。蜘蛛索可以系在专用的箭头或者抓锚上,装在枪管上用枪发射。所以他的步手枪子弹带上各有五发空包弹。 悬梯两侧还有扶手,每隔二十米有一个护栏围出的平台,这么暗的光线只要用头灯对着洞壁,别向后看,高度的增加并不让人恐惧。 十分钟之后,三个人来到了二层。沿着洞壁上的横向通道又走了十几分钟,已经远远地可以看到二层的甬道口。只要电梯还开着,他们就可以平安回到地面。 走在前面的王楚斌突然停住,低头照向脚下。 脚下的一块铁板上,有一个脚印。 这里的脚手架通向一个岩洞,很高大,三个人并排进去都没有问题。 王楚斌往里照了照,看到了更多脚印,很新鲜。洞内不远处还有荧光标记,图案他不认得。 他回头轻声对二人说:“有人刚进去过没多久。” 雄一跃跃欲试道:“时间还早,进去看看?” 三人进了岩洞,雄一走在前面,王楚斌断后,把安妍夹在中间。 岩洞曲曲弯弯,还有很多支路。安妍掏出一个荧光罐,每到一个分叉,就标注一下。标记的图案王楚斌也都不认得。 走了没多久,电子地图上的显示变成了一片空白,说明他们已经进入了未经探索区域。 看到前面是更多的支路,三人停下来商量了一下,决定沿着一个方向走,两个小时后找不到东西就坚决掉头向回。 岩洞时高时低,但空气很新鲜,温度似乎也比大矿洞那里要高。 又走了一段,前面的岩洞变成了一段窄缝。里面不远处的地上有个东西,黑乎乎地像个背包。 雄一止步,伸出金属矛,把地上的那个东西挑翻了个。 是一具尸体。 矮小的身躯,大大的头,是那个董铜锤。在头灯的照射下,无神的眼睛看上去象个瞎子,肩膀处一个大伤口,象被某种利刃豁开。 就在王楚斌端着枪,警惕地探寻着四周的时候,雄一已经很麻利地把董铜锤剥了个精光,把他的物品都揣入了自己的怀里。 安妍注视着雄一的动作,没有吭气。 “这伤口肯定是变异生物造成的,而且是个大家伙。”雄一指着董铜锤肩膀的伤口对二人分析道。 他又查看了一番周围,眼睛里闪出异样的光芒,“这是新开出来的通道,而且没有其他人出来。” 也即是说,其他人很有可能下场比董铜锤还惨。 “能把索菲亚小组干掉的家伙,一定非常厉害。但如果他们临死前,跟那个家伙拼个两败俱伤……”雄一的眼中冒出了幽幽的绿光。 王楚斌和安妍对视一眼,对雄一点了点头。 挤过窄缝,洞壁再次变宽,地面上的脚印杂沓,再辨不清方向。雄一随便选了一个通道走了进去。 没走多远,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血腥气。 王楚斌无声地把三支枪的保险都扳开。 又转过一个弯,血腥味越来越浓。然后前面远处有一些响动传来,三人不约而同地熄灭了头灯,但没有止步。 空间豁然开朗,借着地上的点点荧光,大概能看出这里是一个大岩洞。 岩洞的中间,一头怪兽正警惕地看着他们。 这家伙看上去象是个大蜥蜴,但有五米多长,全身遍披的鳞甲上闪着幽幽寒光,似乎是金属打制而成。 它嘴里还嚼着一只手掌。 女人的手掌,uu看书 .uukanshu.co 残缺的指甲上还有红色的指甲油。 它脚爪上踩着的是那个索菲亚残缺不全的肢体,衣衫已经被撕成细缕,硕大的前胸被豁开,翻出里面的脂肪。 周围散落着其他尸体,残缺不全的肢体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从微微的反光判断,还没有完全干透。 和三人相持了一会,这怪兽放松了肌肉,继续进餐,三两口就把手掌吞了下去,又低头扯下一块肢体。 三人缓缓退了回去。 雄一退回到拐角,咽了口吐沫,低声说:“钢甲蜥蜴。” 王楚斌低声问,“你认识这东西?” “听说过,这家伙身上有个土风珠,非常珍贵。”雄一又咽了口吐沫,“我数了数,它身上有十来处伤口。” 三个人眼睛都绿油油地,一边警戒着周围,一边开始筹划怎么干掉这个家伙。 四十五 钢甲蜥蜴 索菲亚的尸体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侧壁一个小岩洞中突然冒出一个小火球,从侧面击中了钢甲蜥蜴,但只是让它身上的鳞片亮了一下,就熄灭了。 岩洞里面一个细小的黑影无声地缩了回去,沿着岩洞退出很远,和另外两个黑影汇合,点了点头。 这个钢甲蜥蜴果然对异能攻击免疫。 王楚斌大概明白索菲亚小组的高手为什么成了猎物。 多半是那个土系高手董铜锤突发奇想,打通了那段窄壁,结果来到了这里,遇到了这个令人垂涎的大家伙。 不知道是不太清楚这家伙的厉害,还仗着人多知难而进,索菲亚小组的人一股脑拥了上去。 王楚斌没看到他们带着火药武器,所以钢甲蜥蜴身上的伤口,大概是那些看着很牛的异能武器靠本身的硬度和锋利度搞出来的。 五米长的钢甲怪物不是血肉之躯可以硬憾的,结果就是索菲亚小组全军覆没。那个董铜锤大概是借着土系异能逃脱,但到刚才那里就不行了。 不对。 第六感突然而至,他转身就是一枪。 呯!啪! 钢芯子弹正击中偷袭而至的钢甲蜥蜴的额头,却只擦出一片火光,弹飞了。 钢甲蜥蜴吓了一跳,晃了晃脑袋。 “拉枪栓。”王楚斌把步枪向后一递,同时拔出手枪就是一通狂射,打得洞壁里四处是火光和白烟。等感到安妍接过了步枪,他又拔出另一支,一口气打光了九发子弹,然后向后退步,同时退下了弹夹。 十八发手枪子弹的效果还没有刚才那第一枪有用,不但对钢甲蜥蜴毫无杀伤,还激发了它的狂性。 “司昂!”钢甲蜥蜴怪叫一声,猛扑上来。 扑!雄一的金属矛扎在了它的颈部,掀起了一片鳞甲。 钢甲蜥蜴吃疼,嘶吼一声,一爪打掉了金属矛,自己也本能地退了下去。 “这里。”安妍从一个侧面的岩洞口探身出来,拉了一把王楚斌。 王楚斌快速换上弹夹,对雄一喊了声:“往这里撤。”然后一通狂射,掩护雄一冲进了岩洞。 射完子弹,他飞身进了岩洞,从雄一身边掠过,快速换弹夹。 岩洞曲曲弯弯,宽窄不一,安妍向前探路,抽空回身帮王楚斌换弹夹。两个男人交错着后撤,抵挡着紧追不舍的钢甲蜥蜴。 又射空一轮,王楚斌一回身,差点撞到安妍。 他们已经撤到了洞底。 他顾不得多想,把手枪交到安妍手里,抓起k98,回身就是一枪,让雄一及时撤了过来。 雄一看到前面的洞壁愣了一下,突然扔掉了长矛,背靠着洞底坐在了地上,急促道:“帮我顶住三秒钟。” 王楚斌不明里就,但还是从安妍手中接过双枪,立刻转身向前,轮流发射。 一块大石兀然从眼前升起,挡住了正低头闭眼往里冲的钢甲蜥蜴。然后又是几块,把洞口塞得满满。 “好了,兄弟。”雄一在后面说道,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王楚斌一回头,雄一的头灯正闪到他的眼睛。 岩洞的顶端空间狭小,三个人勉强坐下,调整呼吸。 缓过口气,安妍问雄一,“你其实是土系?” “我是土金双系。”雄一咧了咧嘴,想向安妍笑一下。王楚斌却看到他额头大滴的汗珠直往下淌。 “能从这里出去么?”安妍指着背后的岩壁问道。 雄一摇头,“这后面都是实心的,探不到头。我只有五级,能挡住这条钢甲蜥蜴,已经是很侥幸。” “司昂!”岩石晃动了一下,打断了三人的对话。 钢甲蜥蜴从迷惑中清醒过来,开始挖掘,巨爪抓在坚硬的岩石上的刺耳声音清晰可辨。 洞底黑暗,沉寂,只有外面钢甲蜥蜴不停地喷射着酸液,然后是利爪刮擦。它显然是打洞得老手,很快就能感到面前的岩石微微撼动。 “我守在前面。”雄一握紧了金属矛,拍了拍王楚斌的肩膀,露齿一笑,“打准点,兄弟。” 声音却有些颤抖。 王楚斌向后退了退,放雄一过去,然后低声说道:“坚持住三秒。” 雄一这样安排并不是英雄主义大爆发,三人间没这个交情。 他只是出于无奈。 如果钢甲蜥蜴冲进来,那么他们最佳的抵抗方案就是雄一拼死抵住,给身后的王楚斌留下足够的时间,瞄准要害部位开火。如果安妍还能及时找到其他机会,那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或者,能多撑片刻。 “小楚。能听到么?”王楚斌耳中突然传来安妍的细语。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既然安妍这么和他说话,显然是不想让雄一知道。 “别动,也别出声。”安妍果然想私下跟他交流,“你按我说的作,运起那团火焰,尝试着把你的想法加在上面……” 不知道她的目的如何,但反正现在已是绝境,王楚斌索性忽视外面的钢甲蜥蜴,专心按着她的方法运功。 异能的技巧对已经有潜力的异能者来说,就像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就什么都明白。 凝神静气地听着安妍指点,王楚斌尝试了几遍,终于掌握了这个交流的方式。其实就是能量使用的一种,但强调的是精度,对象,和控制力,而不是强度。 “我会了。”王楚斌答道。 不是句子,而是一个想法。 “很好。现在放松。”她的手抵在他的后心,一股暖流透入。 “按我说的作,别抵抗,让这股能量和你的能量交汇,然后依次贯通……”她的声音微弱而清晰。 他索性什么都不想,凝神打坐,按着她的指点,让能量在身体内循环往复。 随着能量在体内的循环,力度越来越强,脑海里那团火焰越来越亮,从黄色渐渐变得白炙。 外面钢甲蜥蜴大概是累了,这半天一直没有动静。 终于,一股清光从他的头顶升起,火焰缓缓变小,脑海里一片明澈,身体上的疲劳似乎一扫而光。 雄一感受到了身后的异状,回头看着他,“升级了?” 王楚斌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升级的标志,正想是不是含混地支吾过去,安妍在边上替他解围,“终于二级了,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雄一的语气很真诚。 王楚斌升了一级,他们生存的机会又多了一分。 安妍把头灯摘了下来,对着地面拧亮,三人开始低声商议起来,安妍还用王楚斌的颈刀在地上画着。 …… 钢甲蜥蜴早放弃了挖掘。 它回到大洞吃饱喝足,又舔干净了伤口,终于趴了下来,守着战利品睡着了,只有鼓出的眼珠偶尔转动一下。 “司昂!”一声怪叫传来,它警觉地象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立刻耸起了背上的骨甲。 一条更大的钢甲蜥蜴嘶吼着,向它示威。 “司昂!司昂!”钢甲蜥蜴绷紧了肌肉,半张着嘴,向来犯者发出了战斗邀请。 那大家伙却毫不动弹。 钢甲蜥蜴按捺不住,后肢发力,冲了过去。 地上兀然凸起一块岩石,钢甲蜥蜴猝不及防,绊在了上面,身体随之一滑。 轰隆一声,半面岩石墙倒了下来,把它砸在了下面。 但显然对它损失不大,它愤怒地吼叫着,一拱一抖,就要从岩石堆中爬出来。 “砰!”一粒水银弹头准确地从它露出的下颌穿了进去。 如果钢甲蜥蜴能感到疼痛的话,这一枪显然让它更加愤怒。它嘶吼着,喷射出酸液,但酸液却从下颌的伤口处涌出。 刚挣扎着起身,又是一声枪响,击中了它左膝的关节,打得它肥重的身躯一沉。 “冲出去!”王楚斌顾不得上弹,举着m1911就冲了出去,跑动中仍然弹无虚发,8发.45口径的水银弹头全部射入钢甲蜥蜴因痛苦而张开的大嘴。 他一按按钮,弹夹落地,紧跟着推上了一个新弹夹,前后不到0.5秒功夫。 然而钢甲蜥蜴的铁尾已经扇了过来,正击中他的头盔。 一声脆响,他一个趔趄,仰面摔倒。 钢甲蜥蜴的眼睛发出疯狂的凶光,尾巴一甩,强有力的后肢一弓一弹,uu看书 .uukanshu.c飞扑向王楚斌, “开!”雄一暴喝一声,手中粗大的金属矛斜刺里冒出,生生把钢甲蜥蜴横着推开。 钢甲蜥蜴侧翻落下,铁爪从王楚斌的身体上方堪堪掠过。 王楚斌已经半蹲起身,不退反进,长身向前,手枪抵住钢甲蜥蜴颌下的伤口,在两秒钟内把十发水银子弹全部打入了钢甲蜥蜴的头部。 “打心脏。”雄低吼了一声,铱金矛猛力刺中了钢甲蜥蜴的肛门,死死抵住不动,身上发出淡淡地金光。 在王楚斌换上弹夹,又射出九发子弹的同时,那条铁尾不断扬起,狠狠地抽在雄一的身上。 一下。 又一下。 雄一身形晃动,身上的金光消失。 铁尾再次扬起,力道一点不减。 四十六 发财了 安妍已经灵巧地钻到钢甲蜥蜴的身前,k98抵住它的左胸,扣动了扳机。 呯的一声闷响,铁尾在半空中失去了力道,只是靠重力搭在雄一的肩膀上,旋即无力地滚落。 雄一半跪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双手却仍然死死握住长矛,手指关节发白。 王楚斌换上新弹夹,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眼前仍然不断有金星闪动。头盔贴在脑侧,显然是瘪了一块。 但如果没有这头盔,他现在已经成了食物。 巨大的钢甲蜥蜴尸体旁是散落的各式武器,还有人体残肢。 看来索菲亚小组就剩下这么多东西。 雄一用矛尖刺入钢甲蜥蜴胸前的创口,剖开了它的胸腔,探手进去,抠下一颗土黄色的珠子,立刻吞入了口中。 猛力把珠子咽下肚,他对二人歉意地一笑,说道:“这个归我,剩下的你们挑。” 他盘腿坐在地上,金属矛横在腿上,两手向心,闭目打坐。头顶有热气腾起,一股淡淡地黄光闪闪。 他倒真放心。王楚斌心里嘀咕了一句,自己也感到体内发热,刚才的军用兴奋剂现在正在发挥效力。 安妍开始收集起有价值的东西,把看上去是土系和金系的,单放在一边。 王楚斌有点迟疑:“这不是扒尸么?” “你不捡,后来的人也会捡。比如那个木华黎。”安妍对他的迂腐很不屑。 他没回嘴,默默地把残肢收集在一起,放到一个凹坑里。 拿了人家的东西,好歹给人家留个坟墓。 地面很坚实,没法挖掘,就只好用石头压住。 安妍突然走了过来,把一个东西塞入了他作战服的口袋,还用传音说了一句:“收好。” 趁背向雄一的时候,他探手摸了摸,应该是一个组长通讯器。 一直在闭目用功的雄一突然头上金光大盛,睁开了眼睛,对王楚斌和安妍咧嘴一笑,“我六级了。谢谢你们帮我护法。” “先把分成搞定。你拿了蜥蜴的灵珠,我们拿其他的。水,火,木系的东西都归我们。这些土系金系的,如果你要,折价给我们,如何?”安妍盯着雄一,语气平和。 “都听你的。我已经占了大便宜。”雄一答得很爽快,然后热情地邀请道:“时间还早,再去中央区走一圈吧?” 王楚斌的体力已经完全恢复过来,对雄一的提议无可无不可,但觉得雄一的眼神怪怪的,声音也有点嘶哑。 不知道是兴奋过度,还是那个土黄色的珠子搞的? “这个东西怎么办?”安妍指着钢甲蜥蜴的尸体问。 钢甲蜥蜴的尸体也有一定价值,如果找到合适的买主,肯定比卖给罐头厂值钱。 “先拆解,藏好,回来的时候带上。我认识个人需要这东西。卖了钱咱们三一三十一,平分。” 三个人把整副铠甲从尸体上剥离,卷成了一团。蜥蜴的肌肉和内脏被雄一用一个大睡袋整个套了进去。 想来想去,还是他们藏身的那个岩洞比较合适,安妍索性指挥着王楚斌把收集的各种武器也放了进去。 雄一催动内力,用一块大岩石拦住了岩洞。 “等一下。”安妍走上前去,舞动墨玉刀,给岩石加了一个屏障。她发功完毕之后,让雄一和王楚斌感觉了一下。 现在这块洞壁和周围一样,感觉不到异能波动,看不到任何异样,也闻不到任何特殊气味。 寻路走回二层平台的时候,雄一把所有的标记都铲除,只是在一张纸上画下了路线。 这家伙心眼还挺多。王楚斌心里又嘀咕了一句。 出了窄壁之后,雄一主动把路线图递给了安妍,让她收好。 王楚斌对他的举动很满意,倒也不再觉得他的黄眼睛别扭,不过犹豫了一下,没有把那个组长通讯器拿出来。 安妍这么做总有她一定的道理。 走回悬梯,三人挑了一个稍微宽敞的地方,清理了一下衣服,坐下来静静地吃着干粮,饮水。 几分钟后,雄一起身道:“我先下去。” 看两人没有反对,他立刻套上了吸盘,自己先下了竖梯。 安妍不紧不慢地收拾着自己的行头。王楚斌在竖梯边等她,却看到她突然向甬道那边一努嘴。 王楚斌一愣,偷眼向下看了一眼。 雄一已经没入了黑暗,只能从夜视镜里看到他的形状。 他抬起头,安妍又冲甬道努了努嘴。 王楚斌明白她的意思,让他抛下雄一,带上东西两人单走。他兜里的队长遥控器可以让他们安然进入二层大厅,然后回到地面。 不知道她是累了,还是对雄一产生了戒备。 经历了刚才的生死搏杀,他的战意也不是很浓。 他本来就不是贪心,再多挣点意义不大。 然而,他终于还是向下爬去。 虽然“防人之心不可无”的教条已经让他刻骨铭心,但他仍然遵循着“害人之心不可有”一条。 就这么甩下雄一,他不能接受。 毕竟是共同经历了生死的战友。要分手也应该当面说清楚。 走下竖梯,三人沿着原路返回一层平台。不久之后,雄一已经站在了迷宫的入口,等着二人。 王楚斌回头看向安妍,安妍狠狠地翻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迷宫弯弯曲曲,但是并不难走,只是经常绕到一个死弯里。王楚斌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那个组长通讯器拿出来。 反正不缺时间。 一路清理了几只变异老鼠,三人终于进入了迷宫的中心。 五个星形排列的炉区像是五个大园帐篷,静静地伫立。抬头看向上面,只能模糊看到甬道口的一片光,其他地方都是黑黝黝的。应该是那个树脂玻璃和铁网的保护层。 通风管发出嘶嘶的声音,空气并不浑浊。 “这里面有东西。”安妍突然停住了脚步,在废弃的炉区前停下。 王楚斌看着糊得满满的水泥,疑惑地说:“这个炉区应该是泄露了,否则不会封这么死。” “要是也是很早以前的事。”雄一指着一块裂缝说。裂缝前的地面上积着厚厚的灰尘,能够看到滑动的痕迹。 三人围着炉区转了一圈,上下查看了个遍,雄一指着一处较深的裂缝说道:“这里应该是门。帮我护法。” 他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扶住墙面,开始运功。 王楚斌和安妍站在他的两侧,静静地警戒着周围。安妍也没有再示意王楚斌离开。 十分钟后,雄一的双手金光一闪,水泥墙卡啦啦裂开了几条大缝。 他站起身,和王楚斌和连撬带搬,终于把水泥墙卸除了一片,露出了一道深缝。 雄一把金属矛插入那道缝隙中,对王楚斌说:“再运功还得十分钟,撬一把?” 两个男人握住雄一的金属矛,一,二,三,猛地发力。 “轰隆”一声,整片水泥墙向外倒了下来。 从缺口望进去,里面是一间几百平米见方的屋子,中间是一个核动力装置,显然已经废弃。 架子上,地面上,连核电炉上,到处都是蛇。每条都不大,也就手指粗细,半米多长,遍体金黄,挤挤挨挨地靠在一起,不知道有多少条。 群蛇看到了三人,立刻扭动起来,血红的信子吞吐,作势欲扑。 蛇窝。王楚斌倒吸一口冷气。 “发财了。”雄一和安妍却异口同声地喊道,冲了进去,一人叉住一条小蛇,生生扯开,把两颗黄色的珠子扔给后面跟进来,依然目瞪口呆的王楚斌。 雄一全身金光闪闪,搅动着长矛,飞向他的细蛇被切成一段段。安妍手里的刀光飞舞,一团黑云罩住了全身,杀蛇速度比雄一还快。 两人手脚如此麻利,王楚斌根本插不上手。 核电炉周围都是毒气罐,他也不敢开枪,索性坐在地上,敞开一个背囊,抓起一条死蛇的中段,手指一挤,一颗小指大的珠子就掉落到背囊里。他左手把蛇尸向后一扔,右手又抓起另一条蛇尸。 身边的蛇尸处理完了,他就直接一错臀部,向前蹭去。 机械的动作让他进入了忘我的状态,开始还在算着数目,到后来眼里只有一颗颗金黄色的珠子。 又把一条蛇尸扔到脑后,他伸手一捞,却捞到了一条腿,一抬头,看到雄一和安妍两人直直地望着他,似乎在看着一个怪物。 他这才觉得周围腥臊无比,头盔视屏也模糊不清,傻笑了一下,提起那个背囊,对两人道,“发财了。” “再开一间去。u看书 ww.uukanshu ”雄一沾满了蛇血的脸上白牙闪闪,伸手把王楚斌拉了起来。 走了两步,雄一突然站住,扭了扭脖子,发出轻微的嘎啦啦的响声。 “有问题?”王楚斌关切地问。 “啊,没事。”雄一恢复了正常的姿势,咧嘴笑了笑,眼中的黄光更盛。 下一间的门是完好的,一按钮就打开。里面各种警示灯齐全,非常安静整洁,没有任何值钱的变异生物,只有一条大蛇正在向架子下钻去。 安妍一刀飞出,那蛇扭曲了一下,眼见就不活。 看她执刀向核电炉后面转去,雄一转头对王楚斌说:“你守住门口,那个位置。”抬手指了一下。 王楚斌回头看去,有点疑惑:守什么? 腰间突然一麻,执枪的胳膊立刻失去了知觉,他刚要挣扎呼喊,全身象石化了一般,仰面摔在了地上。 四十七 安妍遇险 雄一长矛一挥,一个旋风转身,攻向闻声回头的安妍。 墨玉刀却倏然先至,他只来得及用胳膊一档。 当!金玉交鸣。 墨玉刀打了个回旋,飞回到了安妍的手中。 雄一的胳膊垂了下来,只能堪堪用左手执住长矛。 墨玉刀已然再至,他只好仰身躲过,就势一个侧空翻,跳了出去。 当,当,当,安妍占得先机,一刀紧似一刀,急攻不停。 两人移形换位,又是几下交锋,雄一躲到了核电炉的后面。安妍站在了王楚斌的前面,背对着他。 “小楚。赶快运功。”她的想法传入他的脑海。 他顾不得心中的悔恨和焦急,凝心静气,一阵阵催动脑海中的火焰,从小变大,从黄变白。 疼痛跟着能量流转向全身,他无声地弹动了一下手指。 核电炉后面传出一声低吼,金光暴现,雄一转了出来,全身金光,眼中已经是一片赤黄之色。 墨玉刀凌空劈出一道黑线,却被雄一单手执矛,生生挡住。他嘶声道:“没了枪手,收拾你只是个时间问题。赶快扔下他逃命去吧。” 安妍一言不发,凝视着雄一。 她脸色苍白,仿佛随时会软倒在地板上,但紧紧攥住墨玉刀,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两人的气场在半空抵住,似乎有形一般。她瘦小的身躯发出无边的锐气,仿佛整个人都化为一柄利刃。雄一有如一尊花岗岩雕像,巍然不动。 终于,雄一向前迈了一步。 她墨玉刀一挥,雄一又退了一步。 “我能动了。”王楚斌给她传递过一个信息。 “能开枪么?”她的身形摇晃了一下。 雄一又逼近了一步。 “你数到三就趴下,我开枪。”他把想法送了过去。 一, 二, “叱!”她突然吐气开声,向前跨步,一团强光从地面爆起。雄一猝不及防,只能运全力相抗。 墨玉刀击碎了雄一的护身,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雄一脸色如土,金属矛横握在手里,摆出防御的姿势,眼神转动,露出一丝犹疑。然而看到她腿一软,向地面倒去,他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发力攻来。 三, 砰! 点四五的铜弹头穿透了雄一的头颅,也卸去了他攻向安妍的力道。 他转头看向王楚斌,眼珠凸出,鲜血从伤口和口鼻中涌出。 但居然还能迈动脚步。 砰!砰!砰! 王楚斌打光了弹夹里所有的子弹,尽数落在了雄一的头部,颈部,最后一颗直接击中了他的颈椎骨。 雄一的脑袋不自然地向后歪去,身体摔在了一个毒气罐边,撞得气罐一歪,一股轻微的嘶嘶声传出。 雄一的胳膊高高举起,痉挛一般,手指迅即变为黑色。 不好! 王楚斌飞步上前,一把抢起安妍,转身向门口跑去,在门口放下她的同时,伸手按动了紧急开关。 “我的墨玉刀。”她突然从他的腋下钻了过去,冲回了机房。 “回来!”他急得大叫。 自动门已经向中间合拢过来。 情急之中,他用肩膀和脚跟分别抗住两扇门板,抄起k98,横着卡住了自动门。 安妍的身体周围似乎升起一团雾气,带着淡淡的晕光,拾起墨玉刀,一个倒纵,翻身向门口跑来。 等她扑出门口,他猛一撤步枪,自动门刷地合上。 两人又冲出一道门,他又急又气,忍不住责备了一声:“你不要命了?!” 心中却暗呼侥幸:还好两人都带着头盔。 她却突然停住,低头看着自己的裤脚,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他心中一惊,急蹲下身,抱起她发足狂奔。 但愿核电室的封闭效果还好。 但愿她能抗住。 回旋的甬道似乎没有尽头,他的两腿开始发沉,抱着她的胳膊变得麻木,痉挛,她的身体越来越重。 他换了个手,掏出组长通讯器,打开了地图,一边看一边跑,终于冲出了迷宫。 把安妍放下,撕开了她的裤脚,只见腿上肿起一道,皮肤已经变得墨黑。 他暗呼一声,却不敢立刻救治。 抬眼望去,眼镜中的景色全都带上了暗暗的红色,阴暗,还带着一点的冷冽。 一层的大厅不敢指望,只能原路爬回二层。 他抱起安妍,气都不敢换,发足向矿洞深处跑去。来到竖梯前,他单手扶住她,把背包卸下,一边往外掏家伙,一边低声询问,“能坚持住吗?” “给我打一针吧,小楚。”她艰难地抬起眼皮,眼睛依然黑黑,牙齿却一直在剧烈地颤抖。 她早就知道vnx毒气的效果,但一直以为自己是全系异能,像这样的东西根本不会伤害到自己。 结果没想到真正面对的时候,亲身感受到自己生命力的极速流失,会如此恐惧。 王楚斌有点犹豫,但还是帮她摘下了头盔。看到她的脸色已经青黑,他赶快把她放平,解开了她的衣服。 惨白的头灯光下,她瘦小的上身已经全部发青。 掏出了vnx解毒剂,他手抖得厉害,试了很多次才终于甩掉长长的针套。 安研已经气息微弱。 他一咬牙,手中长长的针头刺入了她的肋骨间。 虽然这是迫不得已,但想起格朗太的介绍,每一口呼吸都是钻心的疼。 解毒剂缓缓注入,终于推到了头。 小心地拔出针头,手已经抖得拿不住针管。 无暇再多停留,他把她的衣服拉好,把她护甲上的尼龙护带紧紧拴在自己身上,开始向上攀爬。 一只自行车轮大小的蜘蛛出现在视线中,沿着竖梯的轨道向下爬过来。 他敏捷地拔出手枪,对准了那蜘蛛。 那蜘蛛轻巧地一弹,躲避开枪口,沿着竖梯边继续向下爬去。 他收枪继续向上,终于上到二层平台,加快步伐,顺着甬道向大厅冲去。 刚进入大厅,他脚下突然一绊,身体摇晃了一下,赶快用最后的力量将身体向前倾斜,扑倒在地,避免摔到她。 二层大厅内凌乱空荡,在一堆鼠尸和机器零件之间,有几具残缺的尸体,肌肉和内脏已经被撕扯得不成样子,一眼分不清是几个人,更辨认不出身份。 他拔出手枪,扫视着四周,走到电梯门前,按了按钮。 红灯闪闪。 他掏出那个组长通讯器按了按,也没有反应。 显然已经被锁死。 不知道是因为一层的毒气泄漏还是这里发生的打斗? 看到一架惨白的肋骨下压着的一个钱袋,他楞了一下,走过去拾了起来,大概明白了这里是怎么回事。 他随手把钱袋扔下,脑子里又冒出一句:值得么? “带着吧,小楚,咱们就是为这个来的。”安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但声音微弱游丝。 他转身拾起那个钱袋别在腰间,决定原路返回,从外面的悬梯爬上三层,再去大厅。 安妍的情况不容他安心坐等救援。 “别睡,安妍。”他虽然不太懂,但现在如果她昏睡过去,那效果只会更糟。 “我不睡。”她咕哝了一句。 “嗯,我们回去,我给你那个项链。”他不知道怎么想起来了。 “嗯。” “说话,随便说点什么。”他大步向甬道外走去,但是并没有跑。 一层的毒气不会向上走到这里,现在需要的是合理分配体力。 二层甬道的上面就有悬梯,他们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他点亮头灯,尽量向上照去。 直到二十多米外,悬梯都看着完好,再远就看不清。总的距离应该还是一百米,但没有试过,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情况。 只能先爬上去再说。 他掏出急救包,给自己胳膊上打了一针兴奋剂。 等药力开始发散,他甩掉了头盔。 矿洞的空气阴冷,uu看书 wuukanshu 刺骨,倒是让他更加清醒。 “还醒着?”他问道。 “嗯,好多了。”她努力想让语气听上去轻快一些,却没有力气。 “我把你背在身后,方便爬。”他说完把尼龙带拴在了她的腰间,分别在大腿上打了一个结,然后转身蹲了下来。 她伏在了他的背上,他把她的尼龙扣和自己腰间的尼龙扣交织着扣好。又把她大腿上的尼龙带拉到自己的腹部,打了个双扣。 “说话,安妍。”他把背囊拴在腰侧,步枪挂在胸前,从竖井的外侧向三层的大厅爬去。 “小楚,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黑肚皮?” “嗯,为什么?” “我原来有个娃娃,和黑肚皮一个厂的。但是她一直没有对象。” “嗯。”又登上一节。 “后来从g区逃跑的时候太匆忙,那个娃娃丢失了。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娃娃。你知道为什么?” “嗯。为什么?”一下一下地向上。 “其他的娃娃我都不喜欢,我觉得自己的一部分失去了。” “嗯,回去就给你找一个。咱们现在有钱了。” “好。那我就可以把她和黑肚皮办婚礼。你同意不同意?” “好。都按你说的办。坚持住,回去我把黑肚皮送给你,全都送给你。”只要她能活下来,他把黑肚皮的光脑送给她都可以。 四十八 蓝风珠 身背一个人,又是剧烈搏斗之后,爬上去二十米,他就觉得腿麻木,发软。兴奋剂好像失效,头昏沉沉的,只想坐下来,躺倒,就此睡上一觉。 但身后的安妍让他丝毫不敢大意,咬着自己的下唇,驱赶困意。 又爬了十几米,困意越来越浓,他索性燃起脑中的火焰,指引着体内的能量流,次第外放,辅助着肌肉的力量。 一节,又是一节。 越向上爬,来自脚下的光线就越暗。矿洞内空气阴冷,还带着一种陈腐的味道。 他忽然感觉身体内的温度猛烈增高,方才输送能量的部分仿佛燃烧起来。 应该是略微脱力了。 他用胳膊挂住护栏,平缓地喘息着,神识内敛。 脑中的能量逐渐地补充到五藏内,身体中又恢复了清凉一片的感觉。 抬头向下看看,应该还有一半的距离。 “还醒着?”他胳膊挂在栏杆上,问道。 “小楚,将来我嫁给你好不好?”她的声音像是从牙齿缝中发出的梦呓。 “嗯,好。”他顺口答了一句,手掌搭上了下一节,脚下发力,又上了一节,补了一句,“你长大了,会找到你中意的人。” “我才不要和这里的人结婚。这里的人除了利益,什么都不在乎。”她的声音微弱,却清楚得让他心中刺痛。 “答应我,小楚,等我长大了,你就娶我……” 他没有吭气,再次抬头向上望去。 顶层整个空间是打通的,空间也很高,几十根巨大的柱子支撑着深入黑暗的钢索,应该是用来固定顶棚的。 已经能看到顶层平台的光晕,他生出了新的力量,向上爬去。 几米之后却突然停住。 竖梯没了。 看了一眼三层平台突出的顶端,他退了下去。在最后一个护栏处,用脚卡住护栏,把她挂在了竖梯上,卸去自己身上的部分重量。 他把背囊打开,掏出了蜘蛛索,仔细的套在手腕上。给手枪换上了空包弹,重新背起她,又努力爬了上去。 爬到最高处,他把蜘蛛索的箭头咬在嘴中,然后拔出手枪,凭着感觉把箭头套入枪管。 脑中的火焰闪闪,他靠感觉瞄准了护栏和石头间的空隙,扣动了扳机。 砰!一股火光从枪口冒了出来。 箭头准确地穿过护栏和石头之间的缝隙,又上升了一段,回头荡了下来。 他把自己挂在竖梯上,小心地腾出手,收回了箭头。 远处的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扑啦啦飞了起来。 他打了一个双水手结,然后按动蜘蛛索盘上的按钮。等活结死死扣在护栏上,用右手猛拽了几下蜘蛛索。 很牢靠。 检查了一下他和她的尼龙扣,他问:“还醒着?” “嗯。小心点,小楚。” 深吸一口气,他把蜘蛛索盘在腰间卡住,套上滑轨,倒着手向上爬去。 虽然格朗太的设计非常顺滑,他和她加全身装备也超不过二百公斤,他还是不敢上升得太快,尽量用手脚卡住凹凸的石壁,缓解蜘蛛索的负荷,只是在换手的时候,才让蜘蛛索吊住她,缓解一下自己的压力。 最后这十多米,不要出任何意外。 一个黑影在眼前一晃,他下意识地偏头。 一只肥大的蝙蝠扑上了他的肩膀。 距离如此之近,背后又背着安妍,无法猛甩,他索性不管,咬牙继续向上升去。 脸上轻轻地刺痛,然后是麻木感。 安妍在他身后一探手,抓住了这只蝙蝠。 探手搭住了平台的最下一层栏杆,他吸了一口气,握紧栏杆发力,另一只手也搭了上去。 他双膀较力翻上平台,又向前爬了几步,才挺身站牢。 “先放下我。” 他依言把她放下,借着甬道里的光,可以看到她的状态明显好多了。 她单手在蝙蝠的背部一划,把它的身体扯开,露出了脊骨,颈骨下结着一颗亮蓝色的珠子。 “这就是蓝风珠。” 他接过那小小的蓝珠子,不禁苦笑。 他们历尽艰苦,寻找的就是这么个东西。 值得么? 但他还是小心地把这颗蓝风珠放入了猎囊。 事已至此,只能往最好处想。 “过来,小楚。”她的声音仍然微弱,她在背囊内取了水,纱布,一点点沾去他颈上的血迹,擦干净之后,又用手指轻轻挤。 变得麻木的皮肤仍然能感到她手指的冰冷,他的痛感逐渐恢复,略微刺痛,直吸冷气。 直到有鲜血从伤口流出来,她才道:“这毒液不挤干净,会很麻烦。” 话语里没有一点力气。 “我再背着你吧。”他把背囊挎在胸前。 “好。”她又来到他背后,等他弯下腰,才趴在他背上。 甬道陌生而漫长,他大步流星,全速向前奔跑,一边跑,警惕地看着前方,手里握着手枪,随时准备击发。 终于冲入三层大厅,一眼看到大厅尽头的电梯门上的绿灯还亮着。冲过去按了按电钮,没反应。 他掏出组长通讯器按了一下,终于有了响动。 他松了一口气,却立刻意识到,安妍趴在他的背上已经一动不动。 “安妍,安妍,”他低声叫着,把她放了下来。 她闭着眼像睡着了,但脸色青白,感觉不到呼吸。 他摇了摇她的身体。 没有反应。 “安妍……”他颓然滑落在电梯门边,紧紧地搂着她的身体,大滴的眼泪顺着面颊往下淌,滴落到她的头发上。 “嗯,小楚,我梦见咱们的婚礼,有很多的鲜花。”她微弱的声音突然又响了起来,但没有睁开眼睛,更像是在梦中喃喃自语。 他心里一喜,紧跟着又一阵难过,“好,好,都听你的。千万别睡。” 方才最后的奔跑让他的能量消耗一空,凝神也碎了。他现在只觉得身体被掏空了一般,大脑也跟着疼痛起来,额头的封印处一跳一跳。 “叮咚!”电梯终于停下,自动门缓缓滑开。 他抱着她进了电梯,按了按钮,一屁股坐了下来。 电梯平稳地上升,他却觉得仿佛比自己爬得还慢。怀里的她闭着眼睛,但是他能感到她口鼻微微的呼吸。 “说话,安妍。”他机械地说道。 “嗯,你说,我听。”她似乎实在是坚持不住。 “安妍,安妍?” “嗯,小楚。” “别睡,千万别睡,我数数你听,我数到九,你接十,好不好?” “好。” “一,二,三,四……安妍?” “嗯,我又做梦了,小楚,梦见咱们有了孩子,和黑肚皮一样可爱。” “嗯,你接着说,别睡,马上就到了。” “嗯,你说,我听着。”她的头又耷拉到了他的肩上。 “叮咚!”电梯终于停下,自动门缓缓滑开。 已经站在门口的王楚斌抱起安妍,飞步向大厅的出口跑去。 他感到腿上的麻木渐渐淡去,双足发力,速度几乎又加快了一倍,脑海中的火焰再次燃起,爆出白热的光,能量源源不断地输入腿中。 腕镯突然象活了一样,手表底盘某处发出细微的震动。很轻,却传出一阵询问的感觉。 他顾不上去看,咬牙冲上楼梯,双腿仿佛有针在不停地扎着。 早晨七八点钟的太阳把光和热铺满静谧的厂房。强烈的光线刺激得他睁不开眼睛,一阵晕眩。他眯上眼睛,抱着她向门外飞奔。 冲出大门,看到一辆工程车,他冲了过去。 一拉门,没拉开。 把她放在地上,抄起步枪就用枪托去砸车玻璃,但早已透支的体力居然没能一下子把玻璃砸开。 “你干什么?”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从驾驶位上坐了起来,愤怒地看着他。 “开后门。”他用步枪指着中年人,声音非常微弱。 颤抖的右手托着步枪,u看书 w.uukanshu.om 指着中年人,左手把她抄起,放在后座,让她背靠在座位上,自己也钻了进去,把鼠牙钱袋扔到了副驾上,“c分区,于大夫那里。到了的话这些钱都给你。” “好说,好说。”中年人看了一眼副驾上的钱袋,发动了汽车,还把一个警灯顺手放到了车顶。 工程车迅速行出了核电厂的大门,飞速地向中央区驶去。 王楚斌偏头看了一眼安妍,见她脸色苍白如纸,但颈部脉搏微微的跳动,终于心气稍松。 她应该能撑到于大夫那里。 疲倦和困意如潮水般涌来,眼皮重得象铅球,手臂虚弱得连步枪都握不住,只想倒头睡去,他狠狠地咬住自己的舌头,让痛楚压住困意,一眨不眨地盯着司机。 他再不也不敢相信这里的任何一个陌生人。 腕镯又振动起来,一阵急过一阵。 四十九 自愿加入永不背叛 于幼兵正在给一个中年妇女号脉,慢条斯理地对她嘱咐着什么。诊室里还有几个人,都充满崇敬地看着于大夫,对他的每一句话都频频点头。 “于大夫。”抱着安妍叫了一声。 于幼兵却没有回答,依然在和蔼地对那个中年妇女说话。直等到所有病人都走了,他才转过头来,开口道:“我给人看病,要一千黄明珠。” 赶快掏出那个背囊,带着血和肉渣的珠子搅在一起,怎么数都数不清。 “你来晚了,安妍没治了。”于幼兵按着安妍的手腕,冷冷地说,“早半小时到还有希望。” …… “给我打一针吧,小楚。”黑眼睛深邃,好像太空船外的星空。 放下背囊,找急救包,却怎么都翻不到。 放哪里了? 一件件东西掏出来摆在一边,却又重新在背囊里出现。 最后翻出来却是官方发的那种解毒剂。 “只能活五年,还是躺在床上。”格朗太在工作台后冷冷地说。 安妍眼睛已经闭上,静静地躺在悬梯上。 “安妍,安妍!”拼命呼唤,却发不出声音。 感觉自己在流泪,却没有泪水。 …… 雄一突然挣扎着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嘶声叫道:“都是我的。珠子是我的,钢甲蜥蜴也是我的,你们根本没用。” 抱着安妍向外逃,自动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我的刀。”安妍突然从怀里钻了出去,冲向核电炉。 还没喊出声,安妍已经俯身捡起了黑肚皮。 雄一走到了她的身后,身体突然膨胀,眼睛泛着黄光,突然一扭脖子,变成了钢甲蜥蜴,黑色的手臂像钢甲蜥蜴的前爪,闪着暗蓝色的光。 “危险!” …… 王楚斌睁开眼,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身上的睡衣已经被汗浸透。 他努力回忆,但记忆和噩梦的细节混杂在一起,让他无法辨清什么是真实经历,什么是梦境。 自己现在这样应该是军红和老残帮忙处理的。 那安妍应该没有…… 揪起的心放了下来,浑身因绷紧而麻木的肌肉也恢复了感觉,手掌上仿佛无数的细针在扎。 门被轻轻推开,军红拿着一块热毛巾走了进来,看到他醒过来,长松了一口气。 “安妍她?” “她还好,留在于大夫那里治疗。”军红坐在床前,给他拭去额头的冷汗。 他不习惯这样被人伺候,赶快坐起来,从她手里接过毛巾。 “倒是你,封印变异的症状特别严重,而且是连续变异,我只好把你带进质量中继站。真的好险。”军红拿过一面小镜子给他看。 额头的印记已经变得墨黑,不停地发出微微的波动。 “还好,至少没爆掉。”王楚斌苦笑着说了一句,就要翻身下床。 军红看他能自己站起来,就接过毛巾走了出去。 王楚斌走了两步,感觉身体其他部位没有异样,力量也基本恢复,于是走出了卧室。 老残正坐在沙发上,见他能自己走出来,也是一脸释然,从怀里掏出一支雪茄,咬掉了尾巴,拿起火柴要点,又起身去了阳台。 “没想到你的封印变化这么快,通常要到八级才会如此。再不解决的话,恐怕,”军红看着他,试探性地说:“如果你肯……” “我加入你们的组织。” 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加入你们的组织。”他沉静地重复了一遍。 虽然没有深思熟虑,但这并不是一个情绪化的决定。 该来的总要来的。 不管将来如何,现在他就想尽快掌握自己的异能。只有能控制住自己,才能够谈下一步。 经历过这么许多,他现在确信军红和老残是可信赖的人,不会害自己。 还有安妍。 一想到她心中就五味杂陈,最强烈的感觉是愧疚。 如果是其他人,他可能不会有愧疚感。但她只是个小孩子,所以自己怎么都有责任。 至于其他方面,索性先不去想。 等到了桥边再考虑怎么过。 这句俚语倒是很应景。 “你坐着等我。”虽然只有几步,军红却跑着去了阳台,拉开门的时候把正在喷云吐雾的老残吓了一跳。 听她说了几句,老残夹着雪茄回了客厅,对王楚斌作了一个ok的手势,出了单元。 几分钟后,军红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起来听了一下,也没回话,就关机,拔掉电池,然后拉上了所有的窗帘。 王楚斌不禁有点紧张。 “仪式需要你放开自己,把你的身体,你的精神,你的灵魂,你的全部生命都交付给我,完全地信任我。你同意么?” “我同意。” 她站在他的身前,掏出胸前的项链,把那块水晶贴上了他的额头,轻声说道:“仪式开始后,你会觉得进入了另一个地方,感觉会有点奇怪。如果仪式过程中你改变主意,随时可以宣布放弃。” 他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 水晶贴上了额头,一股波动从她的手掌传出,奇凉无比的感觉让他脑中一凛。 …… 无尽的黑暗。 军红身披薄纱,悬空站在那里,身体发出微微的毫光。可以看到薄纱下的胴体,却没有任何诱惑的感觉。 “我自愿加入组织,……”她的声音充斥着空间。 “我自愿加入组织,……”他重复道。 一句句地跟着念下来,心中一阵阵悸动,身体微微颤抖。 她的声音遥远却又那么近,庄重却又那么亲切,在周围的空间里,在自己的体内回响,而自己的声音似乎只是回响的一部分。 感觉自己和军红已经和这个黑暗的空间融为一体,分不出你我,没有时间。 “永不背叛。” “永不背叛。”他惊奇地看到自己吐出的声音突然有了形状,落入军红的手中。 一块冰在她的手中凝结。 她抬臂翻腕,那块冰缓缓升起,平移到他的眉宇前。 “放松你的身体,迎接它。” 他依言伸开双臂,已经顾不上去想这是自愿的动作,还是机械性的听命行事。 那冰倏地进入了他的脑海,冰冷的感觉让他浑身一抖。 …… 一下子又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军红的项链依然贴住他的脑门,冰凉依旧。 “如果你背叛组织,我随时可以毁灭你。”她收回了项链,声音却一点都不冷。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但王楚斌听了仍然很不舒服。 倒不是害怕或者懊悔,这比他预想的邪教的仪式要简单得多。 他只是不习惯一个人被某个组织完全控制,哪怕是为了保存生命。 人应该随时有选择的权利。这个信念在他的心中根深蒂固。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他一下子懵了,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脸上阴晴变幻,最后只说了句,“终于等到了,”眼泪便刷刷地涌了出来。 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她已经伸臂把他搂住,整个人坐到了他的怀里,头埋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手紧紧抓住他后背的衣襟,身体剧烈地抽搐。uu看书 .uukanshu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背部。 不想打断军红。 心中大骂自己不堪。 但, 怎么会如此? 一声嘤咛,军红抬起了头,看了一眼他的腰间。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你想怎样都行。”她说出来的话声音很低,脸色越来越红,却不是害羞。 王楚斌血脉贲张。 她凝视着他,一只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轻声问:“要么?” 他感觉自己要爆掉,眼睛里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两片娇艳欲滴的红唇。 老残估计不会进来,安妍也不在…… 五十 0年针法 一想到安妍,他清醒了下来,稍微离开了一点,“那个水晶项链送给安妍。” “不行。”她断然拒绝。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垂下了眼帘,温言劝解道:“那个水晶项链不到六级不能佩戴。她已经有点进展过快,再给她那么强的法器,非爆掉不可。” 王楚斌无法反驳。 “换一个吧,小楚?”她的语气好像自己的要求很无礼一般。 他不太适应她这种柔顺的口气,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在体内那种不可抑制的冲动也就此消失。 他整理了一下心情,征询道:“我能不能先去看看她?” “现在就可以去,不过别呆太久。”她起从茶几上拿过那个手镯,小心地给他扣上。 “这个能让我和你联系?”王楚斌现在感受到了手镯的不同。 “这是最安全可靠的方式,不会被监听。” 黑色越野车还是那么雪亮,但车体上多了些细微的擦痕,轮胎好像被很多小虫子啃过一般,显然是长途跋涉了很久。 车行依然平稳,后座上的军红却一直抓着身边王楚斌的手,眼睛也不时地看向他,直勾勾的,毫不掩饰。 被抓着的感觉很好,但王楚斌怕自己又控制不住,找了话题,“戒严是怎么回事?” 军红娓娓地解释起来,说的内容和安妍的说法差不多,眼睛一直看着他,没有任何躲闪。 王楚斌更加确信她不是因为害怕才躲出去,把自己和安妍甩下不管。他又问:“那个异能联盟是怎么回事?” “你说异能联谊会?”军红想了一下,明白了,“异能联盟三千年前就不存在了。现在海卡提星上异能者的官方组织,叫异能者联谊会。” “这个异能者联谊会为什么要猎杀九级以上的异能者?” “维持他们对异能者的控制。”她的语气里有明显的蔑视。 “九级之后就不受控制了?” “如果能力足够强大,谁会甘心这种命运?异能者如果成功突破九级,就可以单独对抗一支军队。” 什么样的军队? 他刚要再问,越野车已经在于幼兵的小院门口停下。 走进后院,只听挂着门帘的房中传出安妍的声音,“该你了,依依,跟还是不跟?” 他放缓了脚步,走到门边,轻轻挑起门帘。 安妍穿着小病号服坐在床上,头上扎着几支金属细丝,乱七八糟的,不像是饰物,倒像是缝衣针,但远比缝衣针要长。 她一只手扣在小方桌上的两张扑克牌上,手边摆着几个牙币,还有各式各样的零碎,甚至衣物。 看她如常的面容,他心里一宽,这才注意到分坐在小方桌前的孙琦和依依都面如土色。 孙琦光着的脊梁上到处都是冷汗,对周围的环境浑然不觉。身上的伤倒是都好了,只留下淡淡的红痕。 依依拿着两张牌,咬着嘴唇在思考,上身脱得只剩下内衣,居然是半杯款,但尺寸太小撑不满。猛抬头看到王楚斌,她脸上飞起红晕,把牌一扔,赶快去抓衣服。 “先写欠条。”安妍伸手压住了衣服,冷冷地说,听上去中气很足。 然后她问孙琦,“你跟不跟?” 依依用胳膊半挡着胸口,在一个白纸条上写了几笔,然后抓起上衣挡在胸前,低头挤过王楚斌,逃也似的跑开了。 孙琦看着桌面上的q,7,10,a,4,又看看安妍的两张牌,木然地说:“跟”,然后亮出了底牌a,k。结果被安妍手里的q,4两对干掉,只好又拿过一张白纸,开始写画。 安妍抬头对着王楚斌甜甜地一笑,“小楚,你来不来?” “斌哥。”孙琦从茶几上站了起来,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王楚斌和他握了握手,很好脾气地说:“输得这么惨?” “也不看我是谁。”安妍得意地跳下了床,过来拉着他的手,“走,小楚,去吃麻辣烫。” “好,赢了钱就得请客,这才算有牌品。”王楚斌一边调侃着,一边插空问了问孙琦这些天的情况。 但除了知道孙琦和依依都被于幼兵雇佣当助手,剩下的就是安妍如何打德州扑克赢光了他们的钱。 两人正说着,于幼兵和军红进了后院。依依也穿戴整齐跑了出来,忙着给几个人倒水。 老残过来冲孙琦一招手,两人出了院,然后把大包小裹的往后院的储藏室里搬。 于幼兵看了看表,让安妍坐好,把她头上的那几根针样的东西拔了下来,交待依依去清理。 看王楚斌好奇地看着那些细针,于幼兵给他解释了几句。原来这是流传了几千年的一种特殊治疗方式。 “于大夫,我饿了。”安妍甜甜地说。 “饿了好,多吃才恢复得快。今天可以吃肉了,不过,不能多吃。”于幼兵和蔼地说,然后一转身,严肃地对王楚斌说:“你可不能吃。你这两周都不可以进辛辣油腻。” “你得赶快跟我回去,还有事要办。”军红在旁接口。 趁大家在收拾东西,王楚斌向军红要了一大把牙币,然后把孙琦拉到了一边,把牙币塞到他手里,低声说:“多陪她玩会。我明天还过来。” “让老残开车送你们去吧?”军红对于幼兵说。 “不用。就两步路,多走走没坏处。”于幼兵摇了摇手,拉着安妍出了院门,孙琦和依依也跟在后面。 上车之后,王楚斌一直回头看着安妍的背影,等车子转弯,再看不到四人的身影,他才转回身问,“安妍彻底没事了?” “还要观察几天,”军红的语气并不轻松。 转头打量了王楚斌一下,她又开口道:“反正也不能总瞒着你。她的问题不全是vnx毒气,很复杂。现在只能是先保住身体再说。” “别的方面是?” “最糟的话,可能异能不会再进阶。” 这个结果还可以接受。u看书w.ukansh 虽然知道安妍对异能的追求有多执着,但王楚斌总不能把她这么一个小孩子的未来和什么对抗军队的异能高手联系起来。 或许正好,她可以干点别的,笑容也可以多些。 “那格朗太说的……”他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她低声说,“那种强心针,总是对人体有损伤。” 心立刻坠上了一个铅球,缩成一团,还向下扯去,疼得浑身微微颤抖。 她轻轻抓住他的手,“你已经尽力了。如果不是你及时把她送到于大夫那里,后果不堪设想。” “对不起。”他觉得这样说无以表达自己的心情,即使他知道自己根本没必要道歉。 “天意如此。”她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有点无奈,“我一直管着她,就是怕她太胆大,出类似的情况。” 五十一 法宝的用处 “这是个能量屏蔽结界,简单但实用。如果你不想让人知道你的具体能量操作,就结这么一个。”她伸手从书架上拿起了那个小小的宝贝,问道:“看出有什么异常了么?” 他翻检了一边,虽然觉得古怪,但还是没看出究竟。 “这是个左旋螺。” “唔,那这个很值钱的。” 她又是格格一笑,“左旋是*字,左旋的法物能够感应宇宙气旋的转动,按我们族人的说法,原始神阿达尔玛就手拿著左旋的海螺来点化众生。” 虽然没听懂这些名词,他还是很信服地点头。 她重新设定了屏蔽结界,把左旋螺放在桌上,双手食、中二指伸出,右手轻搭左手手心,示意道:“跟我一起作,小楚。” 他学着她的样子,以左手为拳,舒展中指,食指,以拇指加于小指和无名指之上;然后伸右手食指,中指,入于左手掌中,亦以拇指加于无名指和小指之上。 两人手指交错,轻轻搭在了左旋螺上,就听她念道:“南无三曼多哇日啰赧憾南无没钴三曼多南无没钴三曼多……” 随着她的吟唱,一股能量从她的掌心放出,通过左旋螺进入传递到他的手指,引领着他的能量,缓缓上行。 他只觉这股混合的能量在额头轻轻一转,封印部位便有了感觉,仿佛实体一般,却立刻被能量裹住,轻轻托起。 他正在等待她的下一个动作,那股能量却退了回去。 她拿过一面镜子,给他看。 额头上的封印消失不见,但封印处的那种实体感仍然隐隐存在。 他情不自禁地揉了揉,有点疑惑,“这样就行了?” “只是把封印和你隔离开,让它不再束缚你的进阶。外表看不出,但仪器还是能测到。将来要靠你自己来彻底消弭。不过,”她的眼中闪出一丝骄傲,“这是我们族的巴丹智者和兰度尼通过双修才研究出来的,所以不是很多人知道。” 她的族人,他留意到了这个信息。以前一直觉得她的样子有点独特,不象常见的东方人。 但他没有追问。 在他的教育里,打听这个有点不礼貌。而且反正她就是她,不管她具体是什么种族的都不会影响自己对她的看法。 她正色嘱咐道:“现在至少你没有自爆的危险,但一定不要泄露出去。如果被政府或者异能联谊会知道这个秘密,那咱们整个组织都有大麻烦。” 然后她又补充了一句,“这也是为什么你不加入组织,我没法对你施法的缘故。” 虽然认为自己自然不会乱说,他还是一脸正色道:“你放心。” 她把左旋螺放回架子,调整了个位置。 又感到了轻微的异能波动,他露出好奇的神情,问道:“对了,安妍要这个左旋螺干嘛?” 她转过头,显出一脸苦相,“挣钱。” 他愣了一下。 安妍怎么这么喜欢钱? 想到她当初的话,他对这母女的关系又有些好奇。 不过脑子里转了几个圈,也没想到合适的措辞,问她关于这方面的事,不是觉得问出来她会尴尬,就是连自己都尴尬得问不出口。 见她看着自己,他赶快找了个话题,“这些轻微的异能波动是怎么回事?” “这些都是通常所说的‘法宝’,基本可以分为三类。”她随手摆弄着那几个法宝,给他演示,“用途不同,能量波动也不同,所以摆在一起,需要有一定的位置,否则会相互干扰。” 她转头微微一笑,“不过其实不会有损害,主要是因为我喜欢摆成这样。” 他不知道怎么接口,只能傻笑了一下,听她继续介绍。 多数的异能者追求的是力量增益型法宝。一个人的异能潜质有限,到了无法再提高的地步,就需要靠法宝来增加力量。 她说到这里,强调道:“但这属于迫不得已,即便是用法宝,也需要识海有足够的容纳度,否则会造成永久的损害。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让安妍碰那个水晶项链的缘故。” 王楚斌点头。安妍的确属于为达目的不考虑后果的那个类型。 “当然,也有用来减低潜能的法宝。” “还有人要减低自己的潜能?”他觉得很奇怪,但问完后自己就想通了。 如果他现在到了九级,恐怕想到的也是寻找什么办法来隐藏自己的异能,而不是面对那无可抵御的飞行器。 还有一类法宝是用来存储特殊的结界。多数异能者的领悟力局限在某一系,难以驾驭其他系的异能能量,于是通过法宝来弥补不足。 有的结界复杂并且难以控制,实际使用时会受到干扰,事先编好存储在一个法宝里,施放时的速度就可以提高很多。在搏斗的时候,这个速度的提高决定胜负甚至生死。 军红攒的法宝则多数属于第三类,特殊的功能。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类法宝的功能也难以尽数,有辅助治疗的,有针对某系异能免疫,还可以催眠,测谎,甚至预知未来。 王楚斌以前对预知未来的看法,就是火星台动画片里的女巫的水晶球,连他自己的那个小把戏都认为是巧合,对拉泽的牌神保佑嗤之以鼻。 现在他不再那么肯定。 他又问:“为什么这些法宝看着都很古老,像古董?” 这是他看到这些东西后的第一印象。 似乎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个问题,她的嘴唇拢了起来,然后边想边解释。 对异能的认识靠的是修炼者的个人感悟,所以不象科学技术知识那样,可以在一个理论体系内逐渐积累并持续发展。从异能者整体上来说,对异能的认识是波浪式的起伏。最近这千年是低潮期,至少在索尔恒星系内如此。 另外的原因就是,一个物品能成为法宝,多半是因为吸纳了足够的灵力,灵力的积聚是非常缓慢的。所以不会持续有新法宝出世。 “还有,”她的脸上有些变色,“异能协会一直在收集毁灭各种法宝,甚至不惜破坏人类文明的遗迹。”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垃圾星背面看到的远方那些金字塔样的垃圾山。 难道是真的金字塔? “你是精神系,对这些法宝都能有所感悟。有空可以逐个试试,对提高你的灵识很有帮助。” 她挽起了他的胳膊,“今天先到这里。这几天你先养身体,适应一下封印被隔离的感觉。uu看书 ww.uukansh 修炼的事先放一放。” 两人走出了书房。 她把门关好,转过身来,直视他的眼睛,低声问:“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 他的脸又有点红,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轻轻搂了他一下,自己回屋去了。 他上了床,却久久不能入睡。 脑子里乱乱的,而且有一种莫名的躁动,感觉短短一天,自己像换了个人。 整个j生存区的所见所闻,不停冲击着他原有的各种价值和判断,要求他做出各种调整。他觉得在生存区的这一段,自己的变化比在海卡提星背面三年的变化都大。 但他认为这些变化都是合理的,使得他能保留真正的自我,不致在这个荒谬的世界中迷失。 然而军红却不一样。 自从在j生存区外见到她之后,她一点点地改变着他的自我,无可抵抗。这让他感到困惑,奇怪,甚至隐隐有些恐惧,害怕她会让自己彻底迷失。 但总体上说,和她相处是一种很不错的感觉。所以每当他想理清楚自己对她的思路,或者和她保持距离,就又主动中止。 不管怎么说,经历了这么多的不愉快,总算可以安心一下。 他想到这里,索性放弃思考。 他舒展了身体,懒懒地躺在床上,让思路那么随意地飘过来,飘过去。 眼前都是她的样子,她的感觉。 五十二 软饭小吉普 王楚斌一觉睡到中午才醒,赶快穿戴整齐,去了军红的单元。 那个见过一面的中年男人居然在,正坐在沙发上和军红讨价还价,眼神还是那么阴鸷。看到他进来,他点了下头算打过招呼。 他坐到餐桌边,接过老残递过来的雪茄,很熟练地点燃,喷了一口,低声感谢道:“前一段多亏了你这些雪茄。” 老残呲牙一笑,“本地产的,味道还不错。” 两人不再多言,你一口我一口地喷云吐雾。 王楚斌隐约听到军红叫这个中年男人“泰斯林”,心说也不知道他在泰斯林家族什么地位? 看这架势来头不小。 雪茄抽掉了半根的光景,泰斯林起身告辞,军红送他出去。路过二人时,老残直接喷过去一个烟圈,搞得泰斯林大皱眉头,眼神反倒没那么阴鸷。 回来后军红拿出一张纸铺开在桌面,问道:“小楚,你还记得这图的具体细节么?” 王楚斌凑过去一看,是雄一画的那个藏钢甲蜥蜴尸体地点的标记图。他回忆了一下,拿过笔补了几笔,“这里有个回型通道,也能通向那个大洞。藏钢甲蜥蜴的位置应该是这里进去左手十步左右的地方。你要去矿洞?” “于大夫想看一看钢甲蜥蜴的尸体,也许能找到克制安妍体内毒素的办法。” 东方的五行异能,金木水火土五种能量与内脏相互对应。金对应肺,木对应肝,水对应肾,火对应心,土对应脾。能量隐藏其中,所以又称五藏。 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修炼五行异能的人,如果只修炼自己异能所属的一藏,则其他四藏相应受损。 没有修炼过的觉醒者缺乏控制自己力量的能力,比如天生的火系异能者,因为心藏过强,被克制的肝藏就出现疾病。肝藏有疾,毒气无法疏导,人易爆怒,行为失控。所以没有修炼过的火系异能者总是喜欢破坏,随着异能的加强,最终会导致自我毁灭。 她说道这里,严肃道:“所以,小楚,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记住:喜伤心,怒伤肝,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 督促着他认真地背诵了一遍这五条,她才继续给他解释。 古代东方人认为这个五行相生相克的理论是普适的,不但适用于人,而且适用于天下万物。 那只钢爪蜥蜴全系异能免疫,很可能不止是本身的土属性,还有其他属性,比如自然系,也就是木系。 雄一急于吞服它的结珠,使得体内本来相互协调的土,金两系能量和新能量相互克制,引发异变。 而安妍和雄一交锋的时候,不慎被他的怪异能量袭入,导致自己体内的能量异动,就象中毒一样。 现在于幼兵用针法镇住安妍关键的部位,让毒素不能继续发作。但是如果要痊愈,他认为还是需要从变异的本源下手,查明其特性,争取配出合适的五行药剂,从而彻底消弭安妍体内的毒素。 所以他希望能检查一下钢甲蜥蜴的尸体,甚至是雄一的尸体。 王楚斌当仁不让地说,“我陪你们一起去。” “你去没用。”老残很直白地说,不过并没有让王楚斌感到受伤。 他知道矿洞的危险。 跟她和老残相比,他的能力远远不够,多他一个实在是没什么用。 但他觉得自己不至于碍事,如果能帮上点儿忙,心里会好受些。 “于大夫本来也要跟着去,被我劝住了。你的封印刚被隔离,需要先适应几天。”军红口气很委婉。 看他还要争辩,她话锋一转,“然后就要抓紧时间修炼,加速升级,将来有的是危险的事情指望着你来办呢。” 她眼中的期盼非常真诚,他也就不再坚持。 他想了想,问道:“安妍不去的话,你们找到地点后怎么打开那个结界?” “靠这个。”她从胸前掏出那个水晶项链,指着一颗水晶说道:“这可以少量存储并释放能量。我让她输了一股能量在里面,到了地方触发之后,剩下的事我就可以接手。” 觉得自己能帮忙的地方都问到了,他站起身来,“那我搭你们的车去中央区,然后坐电车去看安妍。” “不用,你收拾好东西,把步枪和手枪也带上。”她眼睛里闪烁着一点不同的内容,显然在卖什么关子。 带上步枪和手枪干嘛?他有点莫名其妙。 小楼前的停车位上,老残的黑色越野车边停着一辆墨绿色的小吉普,和格朗太开的那辆一样,不过是硬顶车厢的款式,前后保险杠也相当粗大。 军红把一把钥匙递给他,“你去试试。” 他围着崭新的小吉普转了一圈,从窗玻璃向里看了看,转头问,“这是,借给我的?” “这车归你了。今天刚从泰斯林那里买的。” “这我可不能要。”他脱口而出。 “嗯?”军红完全没想到他会如此反应,不解地看着他。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他还不习惯白要别人的东西。 尤其,这东西是来自军红。 又想起了安妍那天的话,心里更是别扭。 两人相对而立,却谁也不肯开口,场面有点尴尬。 “你先上去试试,让我看看你会开不会开。”老残在边上插了一句,从军红手里拿过钥匙,开门上了副座。 开当然会开。 王楚斌大学的时候就和拉泽凑钱买了辆二手车,周末的时候去航天城外面的保护区过瘾。这种氢冰驱动的车辆也不陌生,在太空保安队的时候,他受过专门的培训,不但开起来很溜,连行进间射击都没问题。 老残坐在副座上,面无表情地指挥着他在小区里兜了一圈,等他平稳地停在军红面前,才点了点头,“还行。要出生存区的话给我打个招呼。” 他不等王楚斌回话,径自下了车,走到黑色越野车边,打开门坐了上去,然后示意军红上车。 经老残这么中间一倒手,王楚斌心里一点芥蒂都没有了。他想作个感谢的手势,又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对着老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先走。 黑色越野车缓缓启动,副驾上的军红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嘴里蠕动,似乎在问老残什么。 他一边跟着开了出去,一边打量着车内的布置。很快发现了两个枪架,设计得非常合理,他单手就把两支手枪装到了相应的位置,座位下一支,副驾前面的仪表盘底盘一支。 从后视镜里找了一圈,看到步枪的枪架居然悬在顶棚。他一边扶着方向盘,一边探手回去试了试。 步枪枪架的位置也设计得很合理,行驶中不用回头,就可探手取枪。 真有够酷的。 他不禁四处扫了扫,想看看有没有“格朗太工作室”的标志。 空荡荡的路面看不到其他行人和车辆。军红他们似乎并不着急,等他跟着上了主路之后,老残减速和他并行,还时不时地猛一打把轮,别他一下。 他开始还没明白,小心地避让,奇怪老残这是要干什么。几次之后,他忽然想到这里没有法律,索性放开胆子,猛踩油门,和老残对飙了起来。 小吉普的发动机相当有力,全速时一点不输黑色越野车,要靠老残和他靠着各自的驾驶技术来抢出一个车身。 空旷的主干道被两人变成了赛车道,军红在边上看得直笑。 两车疯狗一般冲入了中央区,u看书.uukans.cm在b分区的隧道外面,老残鸣笛向他示意,然后一溜烟拐了进去。 他正在兴头上,索性驾驶着小吉普,自己在中央区的环形路上兜了一圈。 可惜没看到什么可以飙车的对象。 开入c分区的隧道,他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安妍看到了会怎么说? 想到安妍的指责,他自己都有点脸红。 虽然他并不是被军红所诱惑,但现在彻底解释不清。 为什么要解释?他抬眼问反光镜里的自己。 对嘛,本来就不需要解释。反光镜里的自己很有信心地回答。 然而错开目光看了一眼路面,他又没了信心。 唉,难缠的小家伙。 五十三 金沙丘的规矩 到了于幼兵的小院门口,他熄火后一个没忍住,放肆地按了按喇。 他从小就觉得这种打招呼的派头很酷,但是在航天城开车的时候可不敢这么大鸣大放。 没人出来。 嗯,估计他们不知道是自己来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堂屋里也没有人,于是他自来熟地走向了后院,因为怕安妍正在做针疗,脚步也轻了下来。 后院的门虚掩着,挂着个“患者止步”的牌子。他轻轻推开,刚要迈步进去,就听到孙琦的声音从侧屋传出来, “好软啊。”声音有点含混,好象嘴里有什么东西。 “要死了,怎么每次都弄不够,有那么好吃么?”依依的声音腻得让他都有点心情荡漾。 “当然。老婆的东西嘛,自然永远吃不够。”孙琦谄媚的声音,然后是依依的娇喘,“别,别,于大夫进来怎么办?” “没事,他们得去半个小时。咱来个快的。”孙琦气喘吁吁的。 王楚斌轻掩上院门,退了出去,生怕惊动了这两只偷腥的猫。 他走回堂屋,自己拿了一本于幼兵的医书,有眼无珠地看着。等于幼兵和安妍拎着东西走进院门,他赶快起身迎了上去。 “小王你来了啊。咦,你的封印呢?”于幼兵立刻发现了不同。 “军红帮着给……”他做了个抹掉的手势。 于幼兵会意地点点头,不再多问,显然是知道有这样的事。 他扫视了一眼堂屋,不满道:“孙琦也不出来招待一下。去叫他们,安妍,别跑太快。” “他们在忙吧。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他有意无意地拦住了去路。 “买花盆,于大夫要教我作盆景。”安妍指了指院子里几盆怪七怪八的植物。 “这灌木是生病了?”他没话找话,听得安妍和于幼兵都笑了。 依依及时跑了出来,拿着个扎得严严实实地牛皮纸包,对于幼兵说:“找了半天才找到。”脸上的红晕仍然清晰可辨。 于幼兵不知道是见怪不怪,还是没看出来,很平淡地说:“孙琦这小子,老是不好好给我整理东西。再这样我开除他。” 他打开纸包,拿出一块干巴巴的东西闻了闻,对安妍和依依说:“你们来帮我配药。” 看安妍和依依都很有兴趣地跟着于幼兵的屁股后面转来转去,他抽身去后院找孙琦。 孙琦靠在小仓库的门板上,叼着根烟猛吸。 “腿都软了吧?”他打趣道。 “斌哥,我孙琦终于也拥有了一个初女了。”孙琦的眼中很有些骄傲。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珍惜,营造二人世界。” “对了,斌哥。恒昌的老板说,还没有人去兑现。但他那儿的规矩,认卡不认人。只要有卡,就得兑现。不过他说,如果有人去兑,他会立刻通知咱。” 孙琦想起猫舞,又牙根痒痒的,“这个臭碧池投靠了金沙丘的华老大,我表哥说,等什么时候她落了单,再把她绑了,把卡逼出来。” 王楚斌对黑社会一直比较侧目,但在这个世界,他的道德标准显然不怎么适用,而猫舞那个女孩子的行为又的确让人发指,于是他点头,“那就看你表哥的了。” “呃,斌哥,我答应我表哥,如果找回金卡,分他百分之二十五。”孙琦有点艰难地说出了这两句,立刻补充,“全从我的那份里出。” 王楚斌倒是对这个提成不太反感,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亲兄弟明算账嘛。能找回来,咱们不就从损失五百狮牙币,变成只损失一百二十五?将来还是一人一半。” 见孙琦很感动地还要说话,他一揽他的肩膀,“走,看看我的新车去。” 孙琦果然很羡慕这车,立刻把依依叫了出来。两人爬上爬下,你一句我一句的,真心地赞美这非常酷的小吉普。 安妍也走了出来,看了看这车,又打量了打量他,瞟过来的目光让他心里有点紧张。 不过她终于没有说出什么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的话,大概是她也觉得他和这车挺般配。 “可惜我不会开车,否则立刻就带你去兜一圈。”孙琦对依依说道。 这话好像提醒了安妍,她进院把于幼兵拉了出来,“咱们去兜风,让小楚开车。”说完自顾上了前面的副座。 于幼兵欣然从命,自己坐上了后座。 孙琦却眼珠一转,犹豫道:“我和依依还是留这里看家吧。” 于幼兵摇了摇头,“唉,你们两个家伙,该干活的时候嘀嘀咕咕,休息的时候却又勤快起来。”他的表情看不出真假。 “让他们干活吧。我分批服务。”他出来圆场,上车的时候对孙琦挤了挤眼睛。 孙琦很感动地看了他一眼。 依依的脸却腾地红了。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哇。年轻人就是应该开这样的车。”于幼兵坐在后座上摇头晃脑地评价。 王楚斌听得很美,却被安妍一撇嘴败了些兴致。 于幼兵突然想起了什么,探身向前道:“对了,小王,前面左拐。” 他按着于幼兵的指挥,拐到了c分区外的市场区,直接开到了金沙丘赌场的后面。 安妍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地方?看着好高级,是卖衣服的么?” “这是金沙丘的私人会所。小王你不是惦记这里么?” 他应了一声,心说自己差点把这事都忘了。 “那就进去看看。”于幼兵开门下了车,大摇大摆地向台阶走去。 “不让非会员进。”他提醒了一句。 “没事。我有这里的vip卡。”于幼兵说完掏出了钱包,翻找了起来。 却半天都没找到,“唉,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看到他神色怪异,于幼兵笑了,“我可没赌博的爱好。这卡是华老板给我的。我帮他治好了突发性腹鸣,他非要送我一张卡不可。” 门口的守卫已经看到了于幼兵,非常热情地迎上来打招呼。但是当于幼兵表示要带着他和安妍进去参观一下的时候,守卫的脸上略有些难色,不过很快恢复了笑容,“这样吧,于大夫,您也知道这里的规矩。我陪着您几位到处看看如何?” “没问题,我们就是看看。多谢你给当个向导。” 守卫如释重负一般,掏出步话机说了几句,就满脸堆笑地把三人引入了大门。 会所里装潢考究,迎面是一个大接待台,服装笔挺的服务生看到守卫身后的于幼兵,很热情地打着招呼。 守卫引着他们先拐入了大堂边上的自助餐厅,没什么客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烘烤的香气,各式各样的中西式小点心摆在精致的银盘子里。 “哇,好漂亮的点心。”安妍蹦跳着跑了过去,看了这样,又看那样,然后转身看着他,嘟起小嘴,“小楚,我饿了。” “随便吃,”守卫很殷勤地说,“你们是于大夫带来的人。这点小权利我还是有的。” 等于幼兵和他也示意性地各尝了几口,守卫拿过一个白盘子递给安妍,“喜欢哪个就装上,边走边吃。” 安妍嘴里塞满了小点心,还不忘打听,“你们这里什么规矩?” 守卫很耐心地解释,“认卡不认人。这是华叔的规矩。既然是赌场,那就有理无钱莫进来。当然,有了钱,金沙丘就提供一切方便。比如,会员都有vip卡,凭卡不但消费打折,还有各种免费服务,特级vip甚至可以免费乘坐区间星舰往来。也可以把卡转送给别人,不需要任何手续。所以华叔定了规矩,认卡不认人。” “那我要是把于大夫的金卡拿了,他就不能进了么?”安妍又塞了一块咸方酥到嘴里。 “于大夫是例外。”守卫说完,看着安妍犹豫了一下,还是很尽责地解释道:“这规矩主要是为了不赊欠。uu看书 ww.uukansu.co 有的会员赌瘾太大,会输很多,超过了信用额度之后,赌场就会取消他的vip资格。华叔说了,赌桌上无父子,如果没有自己能负担的钱就不要上赌桌。” 安妍撇撇嘴,“这个华叔好无情欸。” “那可不是这么说的。”守卫连忙为老板辩护,“华叔可是个热心人,不信你问于大夫。华叔这规矩是根据那条‘小赌怡情,大赌伤身’的老理定的,也是为了会员着想。如果你有闲钱,一万黄明珠也是小赌;没闲钱,两千信用点也是大赌不是?” 安妍想了想,觉得还挺有道理,“你懂得还蛮多的嘛,守卫大哥,你赌嘛?” 守卫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有了闲钱,经常玩扑克的,就是运气太差,能不输不赢就不错。” “那你会玩德州扑克么?”安妍的语气像是自己很懂的样子。 “当然会。不会玩德州扑克还叫会玩扑克?”守卫指了指远处,“走,我带你们去全球赌王系列大赛荣誉厅看看。” 五十四 隐藏的危险 荣誉厅并不大,地面和墙壁满铺着打磨光亮的大理石,灯光柔和,很有些庄严的气氛。四面墙上是一排排全息照片,镶在精致的木框里,下面是一个文字介绍,还有本人的亲笔签名, “这就是华叔,这是华叔的父亲,老华老大,金沙丘就是他办起来的。”守卫指着两张大照片给他他们介绍。 照片上的人两人其貌不扬,都是胖胖的大方脸,小眼睛,淡眉毛,典型的东方人面孔,穿着的倒是西装。 他怎么看这两人都像是一个人。 安妍索性直接把这看法说了出来。 守卫和于幼兵听了相视一笑。于幼兵对安妍说:“你等看见他直接这么对他说,他肯定请你吃大餐。” 看到王楚斌站在最后两张冠军照片前出神,守卫过来介绍,“这是讹诈者费米,这副墨镜是他的标志,所以照相的时候也戴着。他已经连续两届夺得全球赌王大赛最高级别赛冠军了,今年再得一次,他就可以进入扑克名人堂。” 讹诈者费米? 王楚斌不禁心中暗笑。 如果这家伙真是拉泽的话,将来得好好拿这事嘲笑嘲笑这个大学物理不及格的致敬者。 但既然如此,那问守卫肯定什么都问不出。 通过于大夫打听也意义不大。 拉泽这家伙,如果用化名的话,恐怕谁都不会告诉,当面叫他真名他都不会有反应。 他转了一圈心思,问守卫道:“今年什么时候开赛?” “下周六。”守卫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十天。” “参赛费用是多少?”他对扑克锦标赛的规则很熟悉。 “每人十万信用点,就是一万鼠牙币。”守卫如数家珍,“如果钱不凑手,可以参加单桌的卫星赛,下周一开始,每天都有。上桌费是一千鼠牙币,赢家全得。” “我没有vip卡可以参加么?”他试探性地问。 “当然可以。这是全球赌王大赛,海卡提星各个生存区都有代表。还有自己开着飞船来的。不过那种贵宾都不参加本赛,直接去贵宾室玩现金,最后参加最高级别赛。”守卫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最低的一千牙币参赛费是必须的。而且只能是外围小厅比赛。” “要去哪里报名?” “大堂就可以,到后天早上截止。” 安妍插口道,“我也要参加,小楚。” “小孩子……”他顺口要教育她,忽然想到这里是赌场,当着这么客气的守卫说那句话似乎不礼貌,于是改口道:“小孩子不要玩那么大。” 安妍“切”了一句,又塞了一块小点心到嘴里。 看她的眼神,他知道她不是放弃,而是根本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 会所后面是各种大小的赌厅,因为玩家才可入内,他们就没有进去。守卫问他还要不要看客房和娱乐室,他客气地谢绝了,说这就回去取钱参赛。 走出金沙丘,外面天光更亮了一点,按二十四小时作息算的话,现在应该是下午。 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像他跟着孙琦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同样热闹。 只不过,他现在可是鸟枪换炮。 “于大夫,安妍能参加么?”他在回去的路上问于幼兵。他倒不是心疼钱,而是觉得小孩子不应该参加这种比赛。 “当然能,我都没事了,是吧,于大夫?” “参赛倒不是不可以,但你得保证不动用异能,免得反复。”于幼兵和蔼地对安妍说。 安妍胜利地对他皱了皱鼻子,“再说了,钱在我手里,你不让我参赛,我就不给你钱。” 于王二人听了不约而同地摇头苦笑。 回到于幼兵家,安妍带着他去自己暂时住着的小屋拿钱。他们的黄明珠已经被清洗干净,装在一个于幼兵给的布药袋里。 “小楚,你记得当初有多少黄明珠么?” 他摇头,“一直都没数全过。当时我数到二百三十多就放弃了。” “我怎么感觉少了?” 他接过口袋掂了掂,似乎确实跟自己的记忆不一样。 他打开来看,发现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一颗颗小珠子晶莹剔透,看着十分可爱,确实一颗值五百。 安妍走到门口听外面的动静,回来凑到他耳边问:“会不会是孙琦……” 他立刻摇了摇头。 孙琦虽然有点窝囊,但是还不至于偷他的东西。 他对安妍说:“别瞎怀疑了,反正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 安妍翻了他一眼,“谁说的?我还准备去定一身皮紧身衣呢。” 你穿皮紧身衣能穿出效果么?他心里接了句,表情上一点不敢显露如此意思。 两人仔细地把黄明珠数了三遍。 期间他的手镯悄悄弹动了起来,传递过来的感觉应该是召唤。 他们俩的共同财产价值一百五十万信用点。他只拿了四十个报名用的,就让安妍把剩下的收好,和她一起去了堂屋。 “还有没有肚子吃麻辣烫了?”于幼兵很好脾气地问。 “当然要吃。”安妍毫不犹豫。 “那叫上孙琦依依两个一起去。不过你还是不能吃呢,小王。”于幼兵刚说完,兜里手机也响了起来。 他说了几句,挂了之后对他说:“军红找你有事。你报完名就回去吧。” …… 军红一个人坐在餐桌前,脸色凝重。 他心里一沉,问道:“怎么了,没找到?” “找到了地方,但是没有取。”她淡淡地答了一句,然后自己主动补充道:“安妍设的结界外又被设了一个小结界,像是个消息结界。如果我解除安妍的结界,那就会有人知道。” “被人知道会有什么问题?” “设置那种消息结界需要特殊的法宝,还要有七级以上的力量。如果是为了那个钢甲蜥蜴,找到安妍的结界之后,简单破解即可。但他找到了却没有动,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蹊跷,别有所图。所以我怀疑这个消息结界的主人异能者联谊会里的骨干。” 他能理解她的谨慎。她的组织的行事肯定是非常隐秘。但是现在的情况似乎……, 他迟疑道:“那安妍的……” “现在那里正在清除vnx毒气,我准备等毒气一清除,立刻随着维修队进去,看看能不能拿到雄一的尸体。按你们的叙述,他体内应该有个结珠。”她说得很肯定,但他明显感受到了她的困扰。 想到雄一临死时候的情形,他问:“那万一雄一的尸体不能用呢?” 她抬眼看着他,半天没吭声,最后转过脸去,缓缓地说:“安妍没有异能也不是件坏事。” “没有其他办法么?”他接受不了如此结果。 现在安妍显然还被蒙在鼓里,但不可能一直瞒下去。虽然他同意她的看法,安妍没有异能也没什么,但他无法想象安妍自己能够坦然接受这个变化。 安妍当初那种怨毒的眼神突然出现在脑海,让他心中一悸。 无论如何,他不愿意再见到这种目光在她眼中再现。 “在海卡提星上基本没有其他办法。就算拿到钢甲蜥蜴和雄一的尸体,uu看书 wuukns 于大夫也只能是尝试一下,结果并不保证。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冒险解除那个结界的原因之一。” “那我们有办法回母星?”他试探性地问道。 这是他一直想问她的问题。 “那要看你。”她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 “如果你能参透质量中继站的秘密,那咱们就有可能回到母星。” 王楚斌立刻充满期盼,“质量中继站会通向母星?” “质量中继站是设计者用来太空旅行的一种途径,所以肯定有通向母星的,但应该都是半域,否则现在已经被发现。” “从半域里能出去正常世界?” “具体如何在中继站之间通行,我并不清楚,我的异能特长不在这方面。” 五十五 杯子里的幻境与幻象 千禧年大暴动的时候,海卡提星上的西方异能者和东方异能者第一次联合起来,成立了异能联盟,领导海卡提星的居民武力抗争。 一只只温顺的绵羊突然变成了一群有组织的狮子,让政府猝不及防。海卡提星的太空基地被异能者联盟迅速攻下,并切断了盖亚主脑和太空基地副脑的联系,控制了海卡提星的太空防御网,使得母星在很长一段时间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就在反抗者即将解放全海卡提星的时候,j生存区突然出现了很多不稳定的质量中继站,从里面涌出大量的变异生物,杀戮见到的一切生命体。 异能联盟投入了大批的异能者来对付这些质量中继站,然而收效甚微。他们只是知道,质量中继站显然不是科学思路的产物,异能者能感知到其中的异能波动。 终于有一天,一个异能者发现了一个质量中继站的规律,并且拥有了强大的力量。 当异能者联盟的领袖希望获取质量中继站的秘密时,却被那个人拒绝并永久地封闭了那个质量中继站,留在了另外一个世界。 巨大的诱惑和相互间的猜疑让本来就有裂痕的东西方异能者的联合阵线土崩瓦解。政府趁势夺回了太空防御网,大暴动被彻底镇压。 异能者里的败类投靠了政府,组成了异能者联谊会,并招降了大批的温和派异能者,重新接受政府管理。 而坚持下来的异能者反抗组织,比如无名组织,一直在研究质量中继站和那些怪兽的来源。经过几十代人数千年的努力,终于确定了这个生物实验室的存在,并大致推测出这个实验室是盖亚主脑直接控制。 但所知也仅此而已。 王楚斌认真地听完,思考了片刻,想到一个问题:“那天飞行器似乎不知道这里有个质量中继站。这都几千年了,难道就……?” “这个质量中继站是阿黛莱德自己秘密建造的,与其他的不完全相同。她只告诉了最可靠的几个人,都是异能者中最坚定的反抗者,也就是咱们组织的创始人。所以四千年来,这个质量中继站一直都没有被发现。” 军红抓住了他的手,“我的任务就是和你接上头,然后帮助你迅速升级。之后怎么办,都听你指挥。” 听我指挥? 虽然已经成了组织的人,他对这个无名组织的一切都还是感到非常陌生。 想想那个怎么进都是同样地方的质量中继站,再想想自己这个不知道是否合格的二级精神异能者,他有点沮丧,“那岂不是要至少三年才到九级?” 她听了只是一笑,“异能者分九级。九级之上有什么,你清楚吗?” 他摇头。 “异能的级别是依据力量大小硬性定的,其实并不是一个客观的标准。不一定要级别高才能掌握质量中继站的秘密。如果你看过阿黛莱德的日记,应该知道她的观点并不一样。” 阿黛莱德日记里的确有这么一段,但是当时读着就似懂非懂,他问她:“除了靠力量来衡量,还有什么标准?” “异能不是现在的科学可以解释的。如果硬要给出相对客观的衡量标准,至少有力量,准确性,复杂度三个方面,就像你射击一样。” 他想了想觉得的确如此。 射击的力量取决于子弹的杀伤力,口径越大,杀伤力越强,这个是很简单明了的标准。准确性来自枪的设计,枪管的长度,来复线,弹道计算,内部结构的相互配合。这已经很复杂,但还是用机械的精度可以准确描述并制造完成。 但当实际瞄准时,射手的个人的因素就加入进来。 作为一个精英射手,他瞄准时对目标的距离,移动速度,当时的风向风速,都要同时考虑,修正。当长距离或者连续击发的时候,瞄准就成了一门艺术。 严格地说,他的多数击发瞬间都是靠直觉控制。 拉泽就不怎么能理解他的这些体会。 更何况,他前一段已经领悟了以心御枪的法门,现在的射术已经完全是只能意会,无法言传。 自觉有所领悟,他很点了一下头。 她却摇了摇手指,“打住。你如果现在就明白了,那就成了我误导你。异能不是一个可以拆开之后分别描述的东西。以我个人的经验,对异能的真正领悟,如果用语言来表达的话,不如用阿黛莱德的说法,把异能分成四层境界。” “境界?” “境界是什么,我还是别给你解释了。这要靠你自己去感悟。”她这么玄妙的说法让从小在科学教育体系下长大的他越听越糊涂。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后来每次进入那个质量中继站,见到的都是那个水潭。对么?”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睛微眯,看上去很妩媚。 他脸上一红,尽量从就事论事地角度去想这个问题:“为什么会如此?” “质量中继站连接的是一个个半域,和咱们的世界可能完全不同,你也可以称之为幻境。但你的情况,自己的识海潜力强大却无法控制,你后来看到和进入的那个水潭,其实是一个虚拟的幻象。” 幻境和幻象? 他实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不同。 她手一招,桌上的一个玻璃杯飞了过来,正落在他的两手中间,“握住它。” 他依言而行,握住了杯子。 她的手放在了杯子口,一股凉气从杯子壁传来,杯子里的水瞬间凝结成冰。 “摸一下,是真冰么?”她像在对小学生说话。 “我都看到了,还能……”他嘀咕了一句,还是老老实实地把手指伸入杯中,感受了一下冰面。 她说,“这是一个小小的,但真实的环境改变,也就是幻境。” 他犹豫了一下,点头。 她这么定义也可以,关键看两者的区别。 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她微微一笑,手一招,把杯子从他手中抽走放在桌上,然后双手拈成花状,在空中舞动起来。 他顾不上欣赏她的柔夷和玉臂曼妙的动作,凝神感觉着空气中能量流的舞动,交汇。 然而这个能量图案非常复杂,他只觉得眼花缭乱,似乎她不止两只手臂。还没看出任何端倪,她已经停了下来。 他感觉自己手中兀然多了一个杯子,低头看却空空如也。 她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手上方,一股凉气又透过不存在的杯壁袭来。 “凉么?” 见他点了点头,u看书 .uukansh.m她说:“你伸到杯子里去感觉一下。” 他把手指探入不存在的杯子中,又感受到了冰面的感觉。 非常真实,但实在是什么都看不到。 她另手拿起了桌上的那个水杯,“如果刚才这个杯子里的冰是幻境,现在你手里的就是幻象,对么?” 他点头。 “所以,如果有定义的话,注意是如果,幻象是针对一个人或者具体某几个人的五感的刺激,通过影响识海对环境的认识来实现。而幻境则是一种功能真实的环境,和世界有联系,是通过拘来一些物质,改造出一个新的环境。” 他觉得这样区分两个概念,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没有什么“如果不如果”。 联系到质量中继站的情况,他质疑道:“如果只是我假装看到,为什么安妍也跟着进去了?她还在里面采花,而且带了出来。” “嗯。是个好问题。幻境和幻象不是按所谓的‘客观标准’来划分的。也就是说,不是靠衡量我们这个物质世界的各种标准有无,多少来区分这两种状态。你看着,”她说完手一摆,一道水箭从手边的玻璃杯里飞起,直落到洗手池,杯子里一滴不剩。她皓腕一翻,把空杯子重新放到他的两手之间,然后单手开始舞动。 这次的图案简单很多,他觉得自己都能重复。 凉气袭来的时候,她问:“这是幻境,还是幻象?” 五十六 识海内的主观与客观 他张嘴刚要回答,看到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突然有所领悟,试探性地说:“硬要区分好像没什么意义……” 她两手一摊,头一歪,俏皮地说:“答对了。” 不过她马上正色补充道:“我希望你是真的觉得‘没什么意义’。” “没什么意义,没什么意义?”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脑子里习惯性地转来转去,想把这事的逻辑搞清楚。 “要去悟,不要去推理。”她的声音似乎兀然变大。 他止住了思维,不解地问:“如果不靠物质世界的客观标准来区分,那靠什么?” “你的灵识。” “灵识?” “对,如果你能掌握自己的识海,就有了灵识,可以通过自然之眼,自然之心观察真正的世界。” “只有掌握识海才有灵识?”他倒是听过“识海”二字,还很耳熟。异能书籍里经常提到这个,安妍的修炼方法里也提到过,不过他还没练到。 “世间万物都有灵识,但级别不同。动物灵识低不等于它们就笨。它们是和环境融为一体的,从毛色,从生活,从感觉,都和它们生活的环境是和谐的。” “但人类由于有了思想,于是就有了欲念,于是就有了世俗之眼。用世俗之眼看世界,其实是扭曲的,所以人类的灵魂是被束缚的灵识。只有摆脱私欲,从有我之境入无我之境,才可以解放灵识。” 她款款而言,他听得似是而非,皱起眉头,努力纠结着这段话的逻辑。 她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迟疑,很小,但因为王楚斌正看着她,所以捕捉到了这个表情变化。 “想是想不明白的。”她手一扬,一股怪力袭来,推得他向后倒去。 但一瞬间他突然觉得看到自己的身体依然端坐在桌前没动。 然后便陷入了一个黑暗的空间。 没有光,却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清楚地知道周围的空间像洞穴一般,只是看不到自己的身体,更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难道这就是识海? 和安妍笔记上描述得不一样啊? 他伸手想触摸周围,却想到这里是意识的存在,于是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却立刻感到一阵虚弱,心跳都变了。 黑暗的空间忽然被割开一道口子,一双莹润的手伸了进来,左右一拉扯,柔和的光线立刻照射进来。 他转头看向光亮处,却见她抬步走进了这个空间。 随着照进来的光线越来越多,整个空间的黑暗被一扫而空,他发现自己不着寸缕。 压住尴尬,他小心地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的识海。”她四下打量起来,似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明白了。可是你怎么能闯进来?”他疑惑道,“我记得安妍的笔记上有说,识海是只有自己本人才能感知的。” “强盗进门是不需要钥匙的。”她笑眯眯地看着他,像狐狸看到了一只落单的肥鸡。 他觉得隐私受到了侵犯,很有点不满。 只是她站在那里,美艳不可方物,声音如流出山谷的清泉,让他无论如何愤怒不起来。 又想到她当初的话,他问道:“你不是说我有领域能力么?” “现在这里还不具有完全的领域属性,你的潜能刚刚开始被唤醒。” 他有点将信将疑,毕竟他的教育里无法接受这些东西。他质疑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你告诉我的。我怎么能确定,现在我看到的的确是一种真实的客观存在,而不是一种主观上的想法而已?” 她抬手一招,一个玻璃杯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这是主观的,还是客观的?” 他握住杯子感觉了一下,无论如何不能否定它的存在。 但同样的,他无论如何不肯承认这是个客观事实。毕竟她能进入他的识海,他的主观印象也会被她控制。 她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你现在的识海还处于原始状态,随着你的境界的提高,你对它的感知越来越强,控制力也越来越强,对周围的环境也可以产生影响,就能制造领域。” 她说完手又临空虚探。 他注意到她脸上忽然迟疑了一下,但立刻变得坚决,然后就感到自己体内能量涌动,在她手臂的带动下,在这个空间中翻转。 他们吃饭的餐桌出现在玻璃杯下方,然后是一块地毯,然后是两把椅子,分别垫在了两人的屁股下面。 “就算这是我对你的主观认识的影响幻化出来的,如果我们两个永远拘留在你的识海里,那这就是我们两个的客观世界。” 他只觉得一阵阵虚弱,身体瘫在椅子上,胳膊还要搭在桌面上。 非常真实的平滑感。 他喘了口气,伸手抬了抬桌面。 连重量感都是一样的。 到了这一步,再试图分辨主观和客观已经成了一种矫情,他对她点头说:“虽然我还是不怎么能体会,但是我会按你说的去作。” 她似乎也有点疲态,一挥手,所有的家具都消失了。 空间里又只剩下长袍裹身的她和光身赤体的他。 他侧过脸去,不看她,“你好歹先教我怎么在这里穿上衣服吧?” “这是你的识海,你想就有。”她说着轻盈地一转身,身上的长裙换成了紧身皮衣,把身材箍得玲珑剔透。 他还没来得及回味她换衣的那种能量波动,已经被她的身材所吸引,心中念道:这皮衣比外面世界的那种还薄。 随着他的想法,那皮衣似乎变得更薄,她的心口起伏看得清清楚楚,连轮廓都越来越清晰。 他咽了口吐沫,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变化,心中大急,一窝腰,手就捂了过去。 然后马上想到这样才是不打自招,赶快学着她的样子,试图给自己穿上点东西。 但费了半天力气,只是在下身搞出模糊的一团,布不是布,雾不是雾,极其丑陋。 她忍俊不止,“你如果不想,挡不挡有什么关系?” 这个能是我控制的嘛,谁让你的身体这么诱人。他恨恨地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嘀咕完却看到她看着他的神情有些变化,脸蛋更加美艳。 “谢谢。u看书 ww.uukanshu”她很开心地说了一句。 意识到自己把小嘀咕说了出来,他大张着嘴巴,不知道如何是好,恨不得地上有个缝好钻进去。 结果地面倒是真的裂开了一点,但是非常浅。 他一惊诧间,那条缝就消失了。 “这是你的识海,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思想,自然你想什么我就知道。”她看他实在窘得不行,一转身换上了一条白色的丝袍。虽然仍然把身材衬得很好,但整个人的感觉和穿皮衣时不一样。 他这才凝聚心神,把话题转开,“那我怎么才能提高自己?” “你第一步要作的,是自己消除这个封印。”随着她的话,他感到额头封印处的那种实体感。 他伸手摸去,居然真感到个东西。 她凌空一抓,手里多了一面镜子,对着他的脸道:“自己瞧瞧。” 五十七 封印的真实面目 原本像墨水印上去的那两个相互交错的月牙形,其实由一道道细线组成。细线一点点刻画得异常的细密,如果被放大的话,恐怕有几万个线条,循环往复,交织在一起,层次多得离谱。 “你需要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识海,然后把这个封印一点点拆开,才能继续安全进阶。”她的手舞动起来。 须臾之间,在她的右手手心凭空出现了一个交错双月,和他额头上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是灰色的,就像他封印最初的样子。细看过去,线条似乎比额头的那个简单,但仍然是成百上千交织在一起。 “这是封印最初始的状态?”他问。 “对,封印和你的异能潜能是相关的,普通人的话,就是一个纯色的刺青而已。只有异能者才会有这种图案构成,潜力越高,线越细。而且,会随着你的异能发展而发展,你的异能得越高,它就变得越复杂。” 他似乎明白了点“到了九级之后就会爆掉?”。 “除非你能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绝不突破九级。”她的语气就事论事,似乎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 “这也是异能者联谊会给每个人加上封印的目的。随着你的异能进阶,封印对你的控制力也越强,成为你识海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同时,封印的能量无法被你控制,却可以被那种专门的飞行器接收到。每次戒严都是这么个过程。” 想到当初那种让人窒息的大力,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她左手拇指食指一拈,从那个交错双月中抻出一条线,递了过来,“捏住。” 他依言伸手去捏。 很细的一股能量流,但的确存在。 她左手一拂,一股细微的能量流扑向那个交错双月,让它转动起来,右手托着双月,身体缓缓向后平移。 他感觉自己手里捏住的真是她手里的线团上的一条线。 她越退越远,那个双月开始慢慢分解,最后只剩下他和她手上的一条长长的黑线。 非常的长,她的身影已经变得很小。 “拽一下!”她远远地喊。 他依言行事,轻拽那个线头。他感觉另一端有了分量,她飘了起来。 手指间的线头突然一跳,脱离了他的束缚,在他眼前旋转缠绕起来。 他注意着这细细的能量流的运行方式,发现两个月牙不但看上去交错,能量流就是交错缠绕在一起的。 “好复杂。”他看着眼前缓缓转动的交错双月,不禁对她感慨道。 然后他发现她的脸就在他的眼前。 方念及此,身体又有了感觉。 他感到她的双臂揽上了自己的腰,还抚摸了一把。 “你又来。”他恨恨地指责道,但又似乎已经有些习惯。 “这是你的想法,不是我的。我只是没有抵抗。”她轻笑着说。 “我才没……”他抗辩了一句,话还没说完,她的身体已经离开。 这次他清楚地感觉到,确实是他自己的身体产生了一股渴望感,渴望那温暖柔软的接触。 就这么短短一瞬,千分之一秒还是万分之一秒,她又贴了上来。 那种饥渴感变成了一种满足感,让他的身体又是一振。 柔润的双臂揽住了他的脖子,红唇凑在他的耳边,低低呢喃,“这是你的识海,你是主人。” 他脑海里嗡的一下,浑身火烫,心旌动摇,手不自觉地揽住她,只恨那层分隔两人的织物太厚。 她身上的衣服立刻消失。 明确地感受到那种肌肤与肌肤的摩擦感,若有若无,却如此强烈。 “这样不好。”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说完马上补充,“我是说我自己。” 这句也不对。他满脸通红,哀求道:“还是让我先出去吧,求你了。” “你啊,真是假正经。”她笑道,青葱玉指在他的额头一戳。 他的身体随之向后飞去。 一闪神间,两人已经坐回到餐桌前。 他抄起桌上的那杯水,一扬脖灌了下去。 凉水下肚,心神稍安。但看到坐回桌前的她,刚才那旖旎的感觉却更加让人向往。 他赶快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还学着她刚才的方式舞动能量,把水弄凉,咕咚咕咚地又是一饮而尽。 终于平复心神,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不直接帮我把封印拆除?” “这个只能靠你自己。如果是别人拆除,那你的识海从此就对那个人开放。你愿意让我能随便进入你的识海?” 虽然他不认为她会对他有什么恶意,他无论如何不想再让她进入自己的识海。 回忆着那个封印的图案,他嘀咕了一句:“这不得有几万条线,要拆到什么时候去?” “看你进阶的速度。有人一辈子无法拆解。”她看到他一副没底气的样子,伸手拉起了他,“你有阿黛莱德的笔记,不会真修炼一辈子的。” “可那里面没有修炼方法?” “阿黛莱德认为对灵力的感悟是无限的,有明确的方法,也就有了明确的束缚。还是那句话,‘用眼睛看是没用的,要用心去体会。’你把那本日记放在手边,没事就看看,自然会得到非常关键的指点。” 看他将信将疑,她温柔地一笑,“别着急,不可能一天就把所有东西都学会。” 牵着他的手走出了书房,她又道,“小楚,我得尽快整理这次从质量中继站附近收集来的资料。” “需要我帮忙么?” “你暂时插不上手呢。你好好睡觉,明天开始专心冥想,我会随时指点你的。” “哦,好的。”他突然间有点怅然,想说什么,却找不到话题。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了回来,看着他,目光闪烁,“对了,小楚,今天我进入了你的识海,会留下一些痕迹。” “哦,那会怎么样?” “没有危险。只是会做梦。如果你做什么怪梦,可不要赖我。”说完她有些脸色发红。 看他表情茫然,她抬起胳膊晃了晃上面的手镯,“你别摘它,如果要叫我的话,发个信息我就能知道。” …… 当红月升上中天的时候,他在洗手间里洗着刚换下来的战斗短裤,又想起了她的话,有点恨恨地想:不赖你赖谁? 他刚刚再一次梦见了航天城的海滩,又梦见了雪樱,又梦见海滩变成了那个水潭,雪樱变成了她。 这次他没有及时醒过来…… 虽然他不止一次做过这类梦,uu看书 .kanshu 但这次让他无法用“科学道理”来自我安慰。 重新躺回到床上,他看着腕子上的手镯,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 只要轻轻地发出一个信息,就可以…… 梦想成真? 脑海里冒出两个他,开始激烈辩论什么是“梦想成真”。从理智到情感,从道德到科学,每个他都理由十足。 但即便是原来的他,现在对她也没有任何非难。而且一想到她,原来的那个他就气息微弱,搞得他甚至蹑手蹑脚地起床向外走去。 不过走到大门口,只是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原来的那个他就又跳了出来,无声地大喊:就算是可以,也不能如此无耻! 于是他又蹑手蹑脚地走回床上,继续自己和自己争论,最后的结果是困意跳出来喊暂停,把手镯摘了躺下。 五十八 默纳反击导致的副作用 一觉醒来,又换了一条战斗短裤。天已经大亮,隐隐听到走廊里老残和她的说话声。 吃过早饭,她嘱咐老残去看安妍,然后问,“小楚,睡得好么?” 他强撑着说正常,就是睡得有点沉。 “那就赶快开始冥想。”她领他入了静室。点上那种香料蜡烛。 神秘的香气很快弥漫,他在她的指点下,很快就进入了冥想。 不,幻想。 不对,是昨夜的梦。 他挪动了挪动身子,掩盖住身体的尴尬变化,问道,“能不能把那个香味蜡烛熄灭?” “这香气可以辅助冥想。” “嗯,我这不才初级阶段嘛。” 她看了他一眼,走过去吹灭了蜡烛,开了空调换气。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能不能别在这屋子里呆着?” 他是闭着眼睛假装脱口而出。 突然那种亲密感再次负接触,她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你昨夜的梦不对?” 他睁开眼睛,脸上却涨红了,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却没追问,起身打开了门,加大了空调的风力,然后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套袍子,“你穿这个冥想服,宽松一些。” 他接过袍子,终于鼓起勇气问,“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倒也不算…”她话说一半停住了,陷入思考。 他等到完全出了修炼状态,才听她自语道:“看来是默纳的反击。” “什么意思?” 她看着他的眼睛,“你应该不是纯粹的西方精神系异能,导致我昨天进入你的识海方式不够顺滑,使得你的识海反应有些过激,我进入的残余痕迹一直反复震荡。” 这也能搞错?! 他很有些不满,但看她的样子,实在发不起火,问道:“那我到底是什么异能?” “就是阿黛莱德的那种,跟东西方异能都不完全一样。” “你不是说,阿黛莱德说默纳是所有异能的本源?” “阿黛莱德说的没有错。但我们多数人的理解达不到她的境界。只按我们的感知来实践异能,于是产生差异。比如说我就是东方五行异能的水系,非常标准。你也能感受到。”她说着走到了他身后,身体附下来拉起他的右臂,“你凝神运功,然后按我说的想象。” 脑中的火焰燃烧,她的声音在识海中清晰可辨,一股不同的异能波动顺滑地纳入了他本体的能量运转,手掌一张,一个冰球射了出去。 衣柜上的香味蜡烛撞在墙上,碎为几块。 他按她的指点,回味着刚才的能量融合,完全靠自己又射出了一个冰球。 然后她扯了自己的能量,让他独自试探。 依然成功。 他等她收拾完蜡烛的残渣,开口道:“到底什么是阿黛莱德说的境界?” 她皱眉想了一会,试探道,“好比阿黛莱德在四维世界,而我们在三维世界。” “这个比喻我懂。但具体到实践上呢?” “只能靠你自己摸索。” 得,这又绕回来了。他终于忍不住抗议了,“阿黛莱德的旧笔记里根本没有多少内容,按其他方式修炼,又不能够准确的把握我自己的异能。那我到底要怎么练?” “实话说,我真的不能确定。从我的感觉,你的异能潜质非常独特。”她说到这里,脸上更加严肃起来,“到底会走到什么地步,如何是捷径,只能靠你自己去不停地感悟。我只能在旁边观察,给你提出一些建议。” 看他一脸绝望,她解释道:“冥想是所有的异能进阶的基础。如果你自己悟性高,就按自己的方式继续,反正有我在身边。如果有困惑,可以翻翻这些书,参照一下。毕竟这都是前人的经验。实在不行,倒也还有……” 他看着她。 她眼神里有点东西闪过,然后摇头,“恐怕你不愿接受那种办法。” “说说又无……”他又感到了那种负距离的亲切,暗觉不妙,于是赶快收嘴,“那我先继续冥想。” 在她的监督下,冥想可一点都不轻松。她指点他修炼的法门和安妍教他的没有很大的区别,但安妍总是避免打扰他冥想,而她经常干扰他。 虽然她不像安妍一样在眼前晃来晃去,但只要入定一会,不知怎么就会被微小的因素所影响,识海里又是她的感觉。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冷静的人,定力很强。但是每次都被她各式各样的方式打断。 他在她的冥想室里修炼了一天,直到晚饭的时候才出来。 前半夜又梦见了那个水潭,又没及时醒来。 只要想到冥想和修炼上,就没法控制自己的梦。 不想,就没事。 这默纳的反击也太持久了。 他有点觉得这是个圈套。 于是后半夜彻底无眠,抽了两根雪茄,才算保持住自我,没有用那个镯轮。 第二天起来眼圈黑黑,她只是让他继续修炼。 他坚持回自己的单元冥想。 饭都不去吃,也不让送。 坚持了两天,修炼完全没有效果。 到第四天早上的时候,他终于直说了,“你说的其他办法是什么?” 两人去了书房,她从书架上拿下两本薄薄的黄纸小册子,递给他,“这是我能帮助你快速进阶的方式。不过,你要自己决定用不用它。” 一本小册子上面写着“蓝绿双修”,翻开来看,里面两种文字,一种是通用语,措辞很古怪,他一句都读不通。另一种文字连见都没见过“这什么文字?” 她一笑,“这是图霍洛文,我也看不懂。” 另一本叫《密修图谱》,他翻了几页,见册子上都是一蓝一绿两个妖精正在战斗的图案,手绘的,看着有点拙劣,比拉泽小时候珍藏的蓝色动漫要无趣得多。 这是修行?! 那拉泽岂不是异能高手? 所有沉溺于…… 不对。 他眯起眼睛,尽可能地显得危险,“你这是故意的。” 她笑盈盈地一摊手,“那怎么办?” 他硬气地说,“你不能强……” “我如果用强,你抵抗得了嘛?”她的表情和语气完全不一致。 “那也不能……”口气硬到一半就软了,“我是你领导。” “你加入组织的根本目标是什么?” “嗯?”他抬眼看着她。u看书 .ukans 她及时止住了他的胡思乱想,“眼睛是靠不住的,要用心去感觉。” “几乎所有信仰都把宇宙分为阴阳。不同的信仰有不同的修行的法门,但归根结底都是对阴阳的领悟。” “按我们族内的教义,阴性的能量和智慧是产生现实世界的来源,那么一个男性修行者,为了大彻大悟,掌握宇宙的真义,必须取得**。为了取得此种原始的能量,修炼者必须掌握相应的双修方法。” “就是这些……姿势?”他问完就有点脸红。 “可以这么说。阳在上,阴在下;阳者为方法,阴者为智慧。你修炼所需的分为三种,一是实汝,有血有肉的真实汝性,你现在只有我。”她说到这里,眼角一挑,“满意不满意?” 他看着她曼妙的身姿,不知道怎么回答,狠咽了一口吐沫。 五十九 用世俗的眼光看修行 她继续说:“二是灵汝,由修炼者的意念所塑造出来的,三是内汝,是修炼者自身内部的阴性。通过双修,修炼者自体内集聚了**而转化成内汝,她是修炼者自身的一部份。或者说,她就是修炼者自己,一个超跃了自然两性的存在,既具有阳性又具有阴性的能力。” “那不成了两性人?”他瞪起了细眼睛。 “你别用世俗的眼光看嘛。”她娇嗔一句,目光流动,让他又有点心神荡漾。 他干咳了两下,平静了一下心情,对她说:“你讲完,我不打断你。” “没关系的,你有问题就问。” 等他注意力集中,她继续讲解,“按我们族的说法,整个宇宙能量的源泉是阴阳的交合。一个修炼者本身拥有两性之后,他的体内加倍地交合而产生巨大能量。所以一个修炼者的目的就是要在自己体内实现这种阴阳合一的双性神性。” “有了双性神性就可以回母星了?”他又冒了个傻气。 “远不止如此。法术高深的修行者身体内部存在着一个吸收,修炼而成的阴性,对阴性能量源泉的操纵,他就拥有了生育万物的能力,可以用意念塑造一个由他控制的领域,甚至一个新的宇宙。”她告一段落,等着陷入思考的他。 他倒不打算制造什么新宇宙,只要有办法能让摆脱这个封印的束缚,回到母星,他就愿意去学习。 他坐在地毯上,翻着两本小册子,脑子里把她说的这些消化了一下,突然有些困惑地看着她。 “有什么问题?” “这样的话岂不是说,幻想加那啥就可以大悟大彻?”他把自己得到的结论说了出来。 “很多人就是通过这些觉得自己大悟大彻了。”她开了个玩笑,然后才正色道:“修行很严格的。必须准确地按照经文中所描述的形象使灵汝在意念中再现。通常修炼者需要长时间地坐关冥想,才能用灵识看见意念中的灵汝。” “哦,那我明白了。”他毕竟有过冥想的体会。 不过,既然可以在意念中和灵汝完成交合,那么实汝的意义有什么不同? 这些东西怎么看,怎么像…… 邪教。 从小深受科学教育的他腹诽了一番,但没敢对她说出口。 他只是就事论事地问:“那为什么和实汝的……仪式是不可少的?” “实汝和灵汝的意义都在于使一个修练者看穿这世界的虚幻。通过灵汝彻悟之后,要将有血有肉的实汝看穿为虚幻是更困难的考验。所以实汝比灵汝更重要。看穿了这世界的虚幻本质后,修炼者便不再受世俗之心,世俗之眼的约束,因而便具有超自然的法力。” 见他似通非通,她突然整个人贴了过去,轻轻地抓住他前胸的第一颗纽扣,让两个人的身体毫无间隙。 “你看我是虚幻的么,小楚?”她说着还微微眯起眼睛。 识海里那种旖旎的感觉一下子冒了上来,他不自觉地反手搂住了她的纤腰。 她却灵巧地一转,闪了出去,像是之前的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笑盈盈地看着他。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脸腾地红了。 她微笑着欣赏他的表情,直到他平静下来,才又转回认真的神色:“小楚,如果你实在不能接受,也可以不用这个。异能修行的方式各种各样,殊途同归。按照阿黛莱德的说法,进阶的快慢和悟性有关,和具体的方法无关。” 他如释重负地点头,却立刻又有点莫名地遗憾。 如果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要不要如此修行? 安妍打来的电话让他暂停了纠结。她说赌王大赛前一天有演唱会,她要换身衣服,让他来接。 王楚斌心中暗松一口气,正要找勇气来辩解自己逃避冥想,却发现军红却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又有点隐隐的怅然。 本年度赌王大赛的流程已经印成了小册子,按上面的说法,这次一共有839名参赛者。一共要进行四天的锦标赛(tournament),总奖金prizepot共7802700牙币。坚持到最后的63个参赛者会得到奖金,inthemoney。第一名奖金250万,第二名130万,第三名65万。 前三名可以选择兑现,也可以进入豪华小厅,参与终极挑战赛。终极挑战赛的胜者成为本年度的全球赌王。 “小楚,这是什么意思?可以合谋,但不许使用异能作弊。”她拿着手里的宣传册问他。 他已经研究过这个宣传册,“普通作弊就是偷牌换牌。但是这种游戏,只有傻瓜才看不出问题。而且作弊是直接挑战赌场的权威,被发现了很惨的。金沙丘既然敢这么说,就说明他有能力发现作弊。用异能作弊就太无聊了,游戏失去了意义。” “那合谋呢?” “合谋不好识破,毕竟只要不在牌上作手脚,这个游戏基本就是公平的,你随时可以选择弃牌,对吧?” 看她想明白了,他进一步分析,“这种有公共牌的扑克,斗的是心理,用筹码讲话。两个人合谋打信号什么的,遇到有经验的玩家,会弄巧成拙。你笑什么?” “孙琦和依依就合谋来着,结果两人输光了后背着我吵了一架。后来不知道怎么好了。”她说起来很得意。 没准这两人就是这么勾搭成奸的。他想到这里也是一笑,继续给她授课,“还有,锦标赛和现金游戏策略上又有区别。锦标赛的本质是生存,剩下的极少数人分奖金,那些提前出局的人贡献的死钱,deadmoney。800多参赛人,最后只有63人能拿走钱,头三名的赢家要拿走一半奖金,本身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合谋。到后期,筹码多的玩家合伙打击筹码少的是必然。” 看她听得很认真,他觉得这也是转移她注意力,不去动用异能的方式。 既然无法阻止她参赛,还是想办法让她多玩一会,免得事后埋怨自己。 “比如,一个筹码少的玩家全入,同桌比他筹码多的玩家可能会不约而同的全部都跟,然后谁都不加注,一路check到底。” 他随手翻出几张牌摆在桌上,给她演示,“你看,如果你手牌是一对a的话,在pre-flop对任何一个对手,都有百分之80的优势。但是如果变成5个对手,那你的优势只有不到百分之四十,反倒成了闷头狗(underdog)。uu看书 .uukanshu要是满桌8个人都跟你,你赢的可能只有百分之二十,超级大狗。” “百分之四十怎么算出来的?” “靠概率。”他有点头大,暗骂自己说得高兴,把她引到这里来了。 这要是教起来,等赌王大赛结束了她也不见得学得会。 他灵机一动,拿过黑肚皮对她说:“他算得比我还快,只要你跟他约定一套暗号,抱着他上牌桌,让他发出不同的声音,你就有了个概率计算器。就是别让别人看出来,那你就等于翻开牌跟人斗。” 赌桌上没有人用计算器,并不是规则不允许,而是因为真正的玩家不会让人看出自己内心活动,尤其是到底是一手成牌还是一手极有可能改进的拖牌,最怕对手看出来。 她和黑肚皮讨论了一下,得意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太聪明了,小楚。” 又说了一会,他看她有了倦意,提醒道:“该休息了。这两天要养足精神,比赛有四天呢,很消耗体力的。” 她也没反对,抱起黑肚皮,“你明天早点起来。咱们八点动身。” “那么早起去嘛?不是晚上才有演出么?他本来打算明天上午先好好冥想一下。 “很多事啦,要去于大夫那里检查,他还要给我几种好看的花的种子。要吃午饭,然后去挑鲜花。演出开始前还要再填点肚子,免得没力气尖叫。对了,你明天早上帮我浇花,我早上要梳妆,来不及。” 六十 花田 他依约起了个大早,干完了安妍交待的所有活之后,坐在桌边等到七点五十五,实在是不耐烦了,冲着她的房间喊了一句,“还没好?我先下去了哦。” 安妍这才姗姗从屋子里出来,穿着一件连身的裙子,颜色素白,边角的装饰却很精致。黑亮蘑菇头一丝不乱,衬托得下面白皙的脖颈更加纤巧,精致。 脚下是高跟鞋,走起来袅袅婷婷。手里拿着一个珠子缀成的小手包,活脱是亚麻头公司的最新款玩偶的真人版。 “真漂亮,像火星台里的名演员。”他由衷地赞美。 她满眼得色,还偏要装出不在意的样子,继续扬着脖子往前走,结果脚下一崴,差点摔倒。 他赶快上前扶住。 两人开着他的小吉普到于幼兵那里的时候,于幼兵正在院子里拾掇他的那几盆形状古怪的盆景。他看到安妍很高兴,一边给安妍扎针灸,一边问这问那,一脸的慈爱,似乎很久没见到安妍一样。 最后他对安妍说:“晚上看完演出就住在这里吧。” “当然。我还没吃够你的麻辣烫呢。”安妍一点都不客气,晃着脑袋上的银针说:“我要吃上次的涮刺五加嫩芽。” “好说,好说,不过要去摘些新鲜的。”于幼兵转头对他说:“走,小王,跟我去干点活。” “我开车送你去。” “不用。”于幼兵摆了摆手,“你的车太费油。” 安妍听了闹着要一起去。于幼兵没有反对,说活动活动也好。 等时间到了,于幼兵把银针从安妍头上取了下来,交给依依去清理,接过孙琦推出一个机动三轮车,带着他和安妍出了院子。 没有人造光补偿系统,c分区室外的温度很低,电动三轮带起的小风让他都有点瑟瑟。 安妍趁机靠在了他的怀里,嘴里喊着冷,整个人在他的身上拱来拱去。 她这样让他很无奈。毕竟如果把这么个小姑娘一把推开的话,在别人看来实在是冷酷无情到变态。 他索性把安妍搂在了怀里,反倒让她没法乱动。只是不停有发丝飘到鼻孔,让他想打喷嚏。 三轮车速度还挺快,半小时功夫就穿过了c分区的北部,来到生存区的边缘。于幼兵在一个门上刷了个卡,驶过一个通道,进入了种植区。 种植区内光线明亮,温度比外面高很多,空气里似乎也很多水分,让他一时有点不适应。 举目四顾,人造太阳照在田地里,毛绒绒的叶片间满开着红黄色的花,单瓣,大朵,妖艳得让人屏住呼吸。 “哇,好美!”安妍欢呼了一声,向花田飞奔了过去,头发跟着也俏皮地跳动起来。 长身白衣衬着花田的背景,配上毫不做作的惊叹声,一切都那么青春无瑕。 他却认得这花,满脸愕然:这里青菜这么贵,却用大片的田地来种罂粟? 于幼兵看明白了他的惊诧,耸了耸肩,“生活就是如此。” 罂粟花落后结出一个个拇指大小的莲蓬头,正有人在田地里采集。再过去是一片片的大麻田,田中央有小棚子,晾晒着收割的大麻。 这遍种的毒品让他实在难以接受。他跟着于幼兵走到药圃,眼睛仍然瞪得很圆。 于幼兵的药圃只是花田中间很小的一块地,但也有两三个英亩大小,种着各式各样的植物,也开着花,有的也很鲜艳,但他都不认得。 于幼兵走到中间的小棚子里,拿起一个药锄递给他,教他给植株松土。 他和安妍一样,很笨拙地干着,他很奇怪为什么于大夫不用工业化种植。 “这些都是药材,不能用无土栽培,否则的话药性不够。”于幼兵放下了手里的药锄,指了指远处的罂粟田,苦笑道:“和那花也要种在土里的道理一样。” 看他和安妍开始干得上路,于幼兵转而去整理架子上晾晒的药材,一边给他介绍:“这块地是区长批给我的。种子都是我从母星带来的,还有后来托人泰斯林从母星买来的,在这里长得还可以。” 他环顾着自己的药圃,感慨道:“在母星上的时候,我想去野地采点药材都很困难,需要层层审批。没想到在这里反倒有了足够的土地。” 演出是晚上七点才开始,但她和孙琦提议下午就去,说是先在那里逛逛,让他开开眼界。 于幼兵和依依都非常附和,对他用不同的方式挤眉弄眼。 一行人坐着他的小吉普,挤得满满登登地,去了d分区外面的红灯区,音乐厅就在坐落在那里。 这就是红灯区? 王楚斌站在音乐厅外的停车场上,看着外面的的街道,颇有些错愕。 这里还属于中央区,所以有人造光补偿系统,而且似乎空气里的湿度额外高一些。人行道上巨大的悬铃木看上去长了几十年。 树影间,一栋栋小楼参差交错,风格迥异。所有房子的唯一共同之处,就是门面上或多或少都有红灯,不管房子本身的风格颜色如何。 区如其名,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不少车辆在马路上穿梭,速度并不快。人行道上人来人往,虽然没有c分区外面那么热闹,但是很多的年轻女子。打扮也是各式各样,从比基尼到蒙面长袍,什么都有人穿。 其中颇有几个姿色不错。她居然大模大样地指指点点,开始和于幼兵一起品头论足。话说得他听了赶快离开她几步远,生怕别人以为自己和她是同伴。 孙琦和依依挤挤挨挨地走在前面。从背影看,孙琦这些天更消瘦了,但步态看上去却志得意满。他扫视了一番,突然转头对依依说:“老婆,要不是我,你现在也在介里接客呢。” 这小子怎么什么都说?!他想上去给孙琦一个嘴巴。 没想到依依居然红着个脸,靠在了孙琦的肩膀:“我这样的,只能给人当小工,洗头。” “谁说的,你活那么好,肯定是头牌。”孙琦在她腰间捏了一把。 “哪尼……”依依居然呢喃了一声,挨孙琦更近了。 王楚斌一身的冷汗。 不过他马上想到,两人其实声音非常低,是自己最近耳力更好了才听清,误以为他们像她一样肆无忌惮。 难道真是修炼的进展? 马路对面的两棵大悬铃木后是一个白色的三层小楼。两个年轻的女孩正在前门扶着梯子,挂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d分区治安分署。 挂好之后,两个女孩扭动腰肢退后几步,似乎在看挂得正不正。一个穿着制式短裙,好像是sheriff的制服,另一个穿着的却是粉色的护士服。料子都很薄,前挺后突的,看上去很养眼。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这里不是没有警局? 一辆轿车嘎然停在门口,那两个女孩子惊呼一声,扔下东西就往门内跑。轿车里下来五个男人,手里都拿着家伙,踹开门冲了进去。 半敞的门内旋即传出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浪笑声。 强奸还是抢劫? 他的正义感又上来了,抬脚就要跑过马路,却被一只手拦住。 于幼兵小眼睛一斜,“人家在作生意。” 强奸也是生意? 他沿着于幼兵的手看过去,这才注意到那个牌子下面的窗户里,有一盏小小的霓虹灯,构成几个字:。 他哑然。 于幼兵耸了耸肩,“这行业是人类第二古老的生意。” 不远处另一间房子里突然爆发了叫骂声。一个年轻男子提着裤腰跑了出来,后面追出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半光着上身大喊:“抓流氓。” 那男子没跑出多远,被两个穿黑制服的人拦住。 他争辩了几句,后面女人追上来高叫:“他不给钱。” 制服壮汉一听,uu看书 uknsh转头问:“你给钱没?” 那男子嗫嚅了一句。 制服壮汉眼睛一瞪,按住他就翻兜。上下掏摸一遍,居然只掏出张门票,看来那半光妇女说的没错。 一个制服壮汉劈手给了那男子一记耳光,把他打倒在地。 周围的路人围了过去,听赶过来的女人诉说之后,一个个满脸的义愤填膺,也跟上去踹了几脚,踢得那男子满地打滚,告饶。 两个制服壮汉等观众过了瘾,把那男子剥了个精光,反绑着双手,捆到了路灯下。拿过一个纸牌,挂在了他的胸前。上面用三种文字写着:吃白食的流氓。 看到那家伙的可怜相,王楚斌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兜。 手指触到了信用卡和一袋牙币,他才坦然起来,心中感慨:有钱的感觉真好。 虽然他绝对没有在这里消费的念头。 六十一 不觉已流水年长 音乐会开始没多久,他的好感觉就彻底崩溃。 厅内坐着上千人,人味涌动,时不时地传出尖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大麻烟的味道。重金属的声音震得人身子发麻,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每个人都如醉如痴。他真是无法理解这有什么好激动的。但看到于幼兵居然也摇头晃脑地跟着大家一起高喊,他只好确定自己是个音乐盲。 右边高处悬挑出来的包厢吸引了他的视线。 他盯着看了一会,起身向外走。 “你干嘛去?”安妍大叫着问。 “放水。”他毫不掩饰地大喊。 “别忘了洗手,然后给我带个冰激凌回来。”她的嗓门又拔高了几度,不过他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反应,他很怀疑自己是靠读唇形听清的。 走过后面的看台时,他一偏头,看到刚才那几个踹门闯入的家伙。身边坐着那两个年轻女人,还穿着治安官服和护士服。其中一个眼角乌青,但是兴奋地尖叫之余,和两边的男人放肆调笑,丝毫没有被胁迫的状态。 这都什么人哪?! 他循着方向走上二楼,问包间门口的警卫:“请问里面是讹诈者费米么?” 一个警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什么事?” “我能见见他么?我对他的赌术很崇拜。”他找了个说得出口的理由。 “要签名的吧?费米先生现在忙,没时间。”警卫很不耐烦。 “那他什么时候出来?” “我怎么知道?你等着吧。如果费米先生心情好,没准会给你签个名。”警卫的口气显然是在调侃他。 “那也好。”他也不生气,转身走开。 走廊被厚厚的大木门隔开,音乐声只是隐隐传出。这让他觉得耳朵终于清静,他索性来回踱起了步。 看到警卫射过来的目光越来越频繁,他踱向了远处。 偶尔还是能听到尖叫声,从这个位置听过去,一点都不刺耳。 心中忽然释然:在这个世界,没有法律,没有生命保障,甚至连希望都没有,恐怕也只有音乐,能够让一个普通人安全地找到自己心灵的避难所。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于幼兵那样沉稳的人,也跟着放声尖叫的缘故。 自己将来会变成其中的一员么? 他觉得,现在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再是一个简单而肯定的“no”。 这种不肯定冷酷但非常理性,让他感到不舒服。 那边包间的门突然开了。人还没出来,先飘出一声浪笑,声音似曾相识。 他就势一闪身,躲在了暗影里。 那个猫舞扭答扭搭地从包厢里出来,拿着个手机走向走廊上的窗口,似乎在找信号好的地方,根本没注意到不远处暗影里有人。 她声音不大,他只听到:“我和华老大在看演出”一句,后面的声音就更小了。 他也不屑于凝聚心神去偷听。 反正这种女人说不出什么好话。 猫舞打完之后,又扭搭扭搭地进了包间,警卫还帮她开了门。 虽然对这个女人非常鄙视,但是他似乎并没有报复的念头,毕竟现在他和这种女人差别太远,报复显得很小气。 只不过,看样子她是华老大一伙的,管她讨要回金卡的事不是那么容易。 至少在赌王大赛前不能干。 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是他早就听说过的一句格言,但在进入j生存区后,才越来越有所体会。 他原来虽然不爱声张,但也不喜欢深思熟虑,习惯靠直觉行事,要达到什么目标也从不刻意对其他人隐瞒。 但自从来到这个荒诞危险的j生存区,他很快便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想法。而真正能做到这一点,从某个角度说,需要对自己都隐瞒自己的目的。他现在感觉要想到某个不应该想的事情时,就把思路关闭。 海卡提星的生存法则简单粗暴,像是人类最原始的,甚至动物的求生法则。人和人之间带着一种深深的互不信任,就像孙琦最初对他介绍的那样。 这种极端的不信任感导致每个人后面,总有些另外的目的。 至少,每个人都在寻找着其他人的“另外的目的”。 他不喜欢这样,却只能也去寻找别人“另外的目的”,求得生存。 或许只有在军红那里才感到相对的轻松。 想到她那些特有的方式,识海中那旖旎的感觉又浮现出来,怎么压都压不住。 也许,自己的确有点假正经? 这里是垃圾星,j生存区,无法无天的世界。 难道,要逃离这里,真的要像她说的那样,通过什么蓝绿同修来迅速进阶,争取突破? 一种感觉冒了出来,似乎要反驳什么。 他刹住了思想的列车,走向小卖部。 在震耳欲聋的喧闹和嚎叫声中挤回看台座位,他把冰激凌分给了安妍四人。 四人喊得十分激动,看到冰激凌非常开心。依依居然给他来了个飞吻,显然是在这种情绪下的失控表现。 然后他发现忘了算自己那份,只好空手坐下。 舞台上却一直空着,连灯光都没有。 “dean!dean!”观众有节奏地喊着,一浪接着一浪,夹杂着各种尖叫。 就在他奇怪的时候,台上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 “dean!dean!”观众狂呼,跺脚,让他觉得看台随时会塌掉。 一束光打亮,跟着一个人移动到了舞台中间。那人瘦高的个子,脸上疙里疙瘩,都是青春痘留下的瘢痕。一副安妍那种圆片黑墨镜架在尖尖的鼻端,看着很怪异。 敞着领口的花衬衫上乱七八糟的各种饰物。下身是一条石磨蓝的牛仔裤,宽皮带上一个大大的铜扣。脚下的皮鞋头尖尖的,还有些向上翘,根部相当高,让长腿和上身显得更加不成比例。 然而,当他一伸手,伴奏声响起,全场随即安静,仿佛同时屏住了呼吸。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笼罩了全场: 好多旧事去再也不回, 提起来也许问那是谁。 为那多年前一滴眼底泪,微笑呜呜。 如今仍未忘,为了你我寻找。 好多年日月我回顾你,回首那青云里看清你。 至今收不住那股眼泪水,雨晴也孤寂。 如今仍未忘,为了你我寻找, 谁都有自己难忘,我究竟会安慰谁? 如果你将痛苦能拒绝那就说酒杯里不是泪。 不觉已流水年长……我究竟会安慰谁, 就靠你盼望你,驱散那孤寂,等待欢乐它自回。 好多苦闷烦恼和愁怅,无可奈何心迷茫。 如同拥拥挤挤的星星夜,梦落心头上。 如今仍未忘,只有我独自唱。 谁都有自己难忘。我究竟会安慰谁? 如果你将痛苦能拒绝那就说酒杯里不是泪。 不觉已流水年长……谁想着安慰谁? 仿佛唯有我歌唱最持久,等待欢乐它自回。 谁能够真诚微笑?接纳来自谁? 就靠你盼望你,驱散那孤寂,忍受创伤不后退。 伴奏声在最后几句的时候渐渐隐去,音乐厅内只有那沙哑的男声回响,在“谁都有自己难忘”之后嘎然而止。 片刻静寂之后,狂叫声不约而同地响起,一束束鲜花飞上了舞台,居然还有内裤和文胸。 直到演出结束,在人群中挤出音乐馆,他的脑海里仍然是那句:“谁都有自己难忘,我究竟会安慰谁?” -------------- 被心爱的读者评价说水字数,我解释下这章为什么放了王迪的《不觉已流水年长》的歌词原文。 这歌是老电影《againstallodds》的主题曲《takealookmenow》的中文翻唱版,是这本书的主旋律,贯穿五百万字。 契合之处要先说这部古早的电影内容,大概可以总结为一个橄榄球运动员,看上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美女,然后和美女各种纠缠。美女背后有个强大的黑社会势力,但是男主依然不惜一切地反抗。和王楚斌的经历神似。 二是这个电影的名称很有意思,uu看书 w.uukanhu.om againstallodds,指的是在逆境中的反抗精神,不接受现实给你设定的命运。 这个意思在中文里很多,比如“我命由我不由天”“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等等,但是英文的好处在于表达的是虚意,含括了各种内容但是不会不正确,这样免去了用别的意思概括可能出现的麻烦。 接着你会发现目前以及未来所有我的书里,总会有一个或着多个这样的人,他们是我觉得读者在网文中追求的终极的浪漫主义情怀。 此处我没有直接用英文版,是因为我发现这个中文翻唱版和王楚斌当前的心境意外的契合——他在此时此刻,连爱在哪儿都不知道,但是依然怀有对爱情的感伤,就像是年轻人也喜欢怀旧一样,所以作为对之前王楚斌经历的总结(下面就要有变化了)。 但是这个电影和王迪的这首中文歌共通之处在于,如果现在听了的原文原唱,那么到250万字的时候,也就是王楚斌现在还没发生但是必然要发生的感情故事终于告一段落的时候,当他在火星大裂谷前,面对“拥拥挤挤的星星夜”,他和读者你们脑子里响起的一定是的原唱《takealookmenow》。 六十二 开赛花絮 正是七天暗夜之时,c分区的天棚外星空灿烂,更衬得金沙丘赌场的霓虹灯光怪陆离。 大小赌厅里摆满了扑克桌,连入口大厅都被辟出一块。一队队穿着黑衣的侍者托着盘子往来穿梭。金碧辉煌的大厅,宽大的赌桌上的绿台呢一尘不染,男女荷官都是型男索女打扮,身穿制服的巡视表情严肃,一丝不苟。 对j生存区的居民来说,哪怕就是在这里玩一下,也会很觉得自己有身份。 十二点五十,一声铃响,全球赌王大赛正式开赛。 每个桌上的荷官拿出一副扑克牌,去掉大小王,手在台面上一抹,把五十二张牌摆成一个扇面,让桌上的九个玩家过目。然后手向回一抹,把牌收拢,熟练地洗上十几把。 等玩家交了ante和blinds,荷官轻轻敲一下桌面,开始发牌。 坐在一个小厅里的王楚斌一直没有下注,只是交安特(ante),看着其他人看牌,下注,到自己的时候,翻牌,掷牌,然后再看着其他人玩。 面上轻松,还跟玩家抽空闲聊几句,心里却在不停地记着各种信息,评估着每个玩家的思维模式,对风险的承受力。 这些是他取胜的关键。 很快有人哀鸣着站了起来,灰溜溜地走了出去。也有不甘心的,就做到观众区看别人赌。 没到一个小时,安妍却找了过来。王楚斌看到她那一脸沮丧,就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你没按我教你的办吧?” “你的办法不灵。”安妍气哼哼地说道,伸手抻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他边上。 旁边的玩家稍微错了错身子,给她让出地方,顺口问道:“什么办法?” “他让我只玩aa,kk,见到了就全入。” “这招还行啊。”那个玩家看了王楚斌一眼,又问,“结果人家把你拖死了?” “不是。”安妍的声音低了下去。 “那是怎么回事?”王楚斌用手捂着瞄了一眼手牌,弹了出去。 “我全入的时候,人家都不跟,我就捞点ante。我看人家拿着什么牌都敢干,最后就试了一把。”安妍的声音越来越小。 王楚斌耸了耸肩,“那你能赖谁,赶快回去休息吧。” “我要看你玩。” “这怎么行,别人会有意见的。”他可不想这个大嘴巴坐边上。 “大叔,我坐这里干扰你么?我肯定不会偷看你的牌。”安妍甜甜地对着身边的玩家问。 “你要能看得见就看吧,别告诉他就行。”那个玩家很好脾气地说。 其他玩家也纷纷点头,邀请安妍旁观。 她看着王楚斌,一副胜利的表情。 他苦笑了一下,专心投入战斗。 玩扑克的时候,如果边上有个人在看,会有很多的额外信息泄露。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表情,都会被观察力敏锐的对手捕捉到,从而做出正确的判断。 安妍偏偏还问个不停,自己有主意了,还给他支招。 他只好趁休息的时候,对她传音:「你老这么问,别人听了,就知道我的策略。」 安妍白了他一眼,刚要说话。 王楚斌注意到一个巡查看着这边,还有微微的异能波动,才想起那条不能使用异能的规矩,赶快提醒她。 “华老大来了!”玩家们突然议论起来。 开场一个小时后,华老大会去各个厅转一转,跟参赛者见见面,这是多年来的惯例。 一个身材宽厚的中年人走了进来,长得和照片上一模一样,额头上有个蓝灰色的封印。他笑着跟所有的人点头致意,小眼睛迷成一条缝,很亲切地寒暄,对赢家赞美,输家安慰。只有后面跟着的一个警卫面无表情,警惕地扫着四周。 眼见就走到王楚斌这桌前面,荷官索性停了牌,等华老大过来。 “华叔!”一声尾音拖得很长的招呼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猫舞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她今天浓妆艳抹,头发梳得像精美的工艺品。身上却穿得非常简单,连布料都少。只是一条长裙,v领直开到腰间,背后彻底裸露着,最厉害的是裙子的前后摆开叉到大腿上方,只靠两条宽带子连接。 里面似乎什么都没。 踩着猫步走了过来,她腻声对华老大说:“找你半天了。想死人家了。”说完就贴了过去。 华老大笑眯眯地看着她,很好脾气地说:“想我抓子?我都这把岁数了。” 猫舞涂着红指甲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华老大前胸,凑在他耳边说:“一看到你,人家心里就湿湿的。” 声音一点都不小。 华老大很得意地开怀大笑,揽住猫舞,“走噻,让我检查一哈,是不是楞个?” 猫舞仿佛整个人吊在了华老大的身上,伸头在他粗壮的脖子上来了个香吻。看她这样子,似乎只要华老大愿意,她立刻就会躺到旁边的牌桌上,让华老大当众检查一下。 周围人纷纷侧目,连华老大那个面无表情的警卫也缓了一步,不知道是被恶心的,还是要让老板更好地享受。 两人刚迈出一步,猫舞脚下一个趔趄,失去了平衡。她手一拂,却一把扯断了华老大胸前的金链子。 异变陡生。 猫舞发出一声轻呼,一骨碌滚开好几步,站到了王楚斌的桌边,身手非常矫捷。 就在同时,周围几个桌上的玩家突然拔出手枪,指住了华老大和他身边的警卫,然后站了起来。 其他远处的警卫猝不及防,看到老板被用枪逼住,只能站定不动。 大厅里鸦雀无声,连空气都仿佛凝滞。 “it’sshowtime.”厅外传来一句怪声怪调的方言,一个家伙缓缓从门口走进来。 他长相酷似孙琦,穿着黑大氅,围着白围巾,鼻子上架着漆黑的大墨镜,手里举着两把锃光瓦亮的手枪,一看就是刚上过黑漆。 “茶十万,你够嚣张。”华老大冷冷地说。 “老子今天就是要嚣张!”茶十万的声音也有点像孙琦。他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翻了翻腕子,对华老大说:“看到没?制式装备。老子带着兄弟们在垃圾区考古半年,就是为了今天嚣张嚣张。” “等我左手一枪崩了你的脑袋,再右手一枪崩了你的鸡鸡,让大家看看谁才是c分区的老大。”茶十万挥舞着手里的两只手枪,虚点着华老大的脑袋,气势真的是十分嚣张。 华老大面无表情。 “别运气了。你的东西在那里。”茶十万指了指猫舞。 猫舞得意洋洋地举起金链子,上面缀着一个绿色的宝石,还不忘冲茶十万来一个飞吻。 “我的女人岂是你白睡的。”茶十万得意洋洋。 “茶十万,你以为就凭你勒几条破枪,和一个偷东西的骚婆娘,就能占老子上风?”华老大突然心闲气定。 茶十万闻言,眼睛不由自主地瞄向周围。u看书 .uukanhu 王楚斌这桌边上的猫舞嘴里嘶了一声,一跺脚,把那个项链举高。 “哈!哈!哈!”茶十万突然夸张地大笑三声,和孙琦一点都不像。他举枪对着华老大的胸口,嘴角一撇,“想诈老子?作梦!” 看到华老大的脸色有点变,茶十万更加得意,居然撤回一只胳膊,用小指掠了掠一丝不乱的头发,一字一顿地说道:“给你三十秒钟的时间考虑,赶快自己跪下求饶。老子看你表现好,可以饶你不死。” 他手臂一划,指着周围华老大的警卫,“还有你们,赶快跪地求饶。否则今天老子就把你们当活靶。”话音未落,他突然转身对着华老大扣动了扳机。 “吧!”一声怪响。 王楚斌本能地一按安妍,一缩脖,心说这什么子弹? 然后听到一个人噗通倒地。 跟着是非人的惨叫。 六十三 华老大的规矩 一秒记住【】 他抬眼望过去,却见华老大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他的警卫也完好无缺。 猫舞一声惊呼,正要逃跑,脚下却被人一绊,摔了出去。 安妍探手抓住了飞扬的金链子。 几个警卫扑了上去,把猫舞死死按在地上。 华老大看了看自己胸前,又用脚捻了捻地上的一颗子弹头,惊奇地看了看在地上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茶十万,突然大巴掌一扇,“干你老母!” 一个手下从安妍手里接过项链,双手捧着走到华老大面前,毕恭毕敬地递了上去。 华老大把项链戴好,对着安妍这边点了点头,然后指着猫舞说:“把这个臭婊子拉去让狗@%!没一百条@&#不许她死!” 几个警卫叉起拼命挣扎的猫舞。猫舞挣扎不脱,于是扯开嗓门咒骂,被一个警卫用橙子塞住她的嘴,架了出去。 茶十万的同伙看到他开枪的结果时就立刻把枪扔在了地上。手慢的被扑过来的警卫打倒在地。还站在那里的一个个瑟瑟发抖,脸色惨白。 扫了这几个家伙一眼,华老大似乎没那么大怒气,“把这几个鳖孙给我放水牢泡几天,吃够苦头就放他们出去。管好吃喝,别让人说我华老大手黑。” 那几个家伙本以为死到临头,瑟瑟发抖,一听华老大此言,立刻纷纷噗通跪倒,大呼华老大是再生父母。 警卫踢了一个家伙一脚:“赶快起来,别脏了华叔的地毯。” 华老大突然一指不远处桌上一个穿着黑衣的玩家,“你不是茶十万的跟班么?” 那人浑身战抖,说不出话来,手里死死抠住两张牌。 几个警卫冲了过去,把那人拎了起来,从他怀里搜出了一把手枪,立刻就扭着他往外走。 “等等。”华老大却走了过去,拿起那人面前两张牌,翻开在桌上。 是一对a。 看着他面前积聚起来的筹码,华老大明白了。 原来这家伙本来也是准备一起行动的,但手风一直不错。猫舞发信号的时候,正捞到一手好牌,舍不得这机会,就没参与行动。 乜了那家伙一眼,华老大嘿嘿一笑,吩咐道:“让他玩下去。既然一直在赌,金沙丘就不能坏了自己的规矩。” 转向大厅的众人,他中气十足地说:“对不住,诸位。小插曲,小插曲。大家请继续。” 警卫各自就位,巡视也恢复了常态,荷官们开始对自己赌桌上的玩家报着出事前的情况。 看那个玩家居然安然无恙,其他赌客彻底放了心,开始回到各自的牌局上。王楚斌这桌的人也纷纷议论,说金沙丘果然是认赌不认人,有规矩。 “那枪怎么回事?”安妍好奇地问。 王楚斌想了想,低声说道:“他捡到的军火库可能是垃圾。是通过那种太空垃圾船运来的。没有密封装置,也没有保温。金属在真空低温低压的情况下会变脆。那枪可能早就报废了,虽然外表看着没什么变化,击发的时候随时可能爆膛。”… “那你的枪也是这么捡来的?” “对。” “那你怎么没事?” “我知道会有这种问题。捡到了枪就用根绳子拴在扳机上,然后自己躲在大石头后面拉。一共试了二百多把,不是打不响,就是爆膛,最后我彻底不敢试了。否则我也不会用这么老式的步枪。这支是我在一个旧飞船的船长室里偶然找到的,可能是船长的私人收藏品。”王楚斌谈起自己的k98津津乐道。 “all-in。”对面的一个玩家把自己的筹码推了出来,后面三个玩家立刻掷牌。 王楚斌这才反应过来,打开自己的牌,看到两张红色的a。 把牌一合,他淡然道:“我跟。” 几把牌后安妍终于回过神来,不再说话,脸上也什么表情都没有。 第一天的比赛直打到夜里两点才结束。王楚斌等荷官清点了筹码,长长地抻了个懒腰,感到还真有点累。 一直在旁边安静观战的安妍却仍然精神抖擞,和他去停车场的路上不停地问这问那。 王楚斌发现她居然把所有的关键牌都记得一清二楚。 耐心地给她解释着自己每一个动作的动机,他心中暗自感慨:这小丫头真是个天生的扑克手。 不过他没有把自己的感慨说给她,免得给她不合适的鼓励。 虽然很喜欢扑克,但王楚斌一直认为娱乐可以,但不能把这个当成一切。 哪怕是在海卡提星。 两人开车去于幼兵那里吃夜宵。安妍下车之后,突然冒出一句:“小楚,我才发现,你藏了好多技术没告诉我。” “你本来就不该参加。”王楚斌目无表情地说。 她气得伸出小拳头,在他胸前一捅。 他赶快退身擒住,“不要动异能,小心影响治疗效果。” “谁知道能不能好?”她没有挣扎,反而幽幽地说了这么一句。 ^0^一秒记住【】 难道她听到了点什么? 她心中一酸,正在想怎么措辞,忽然感到了一股极其微弱的异能波动向他袭来。 原来是她在试探。 他心呼好险,脸上不露声色,满不在乎地说:“不能好再好不过,免得我整天都要防着被你暗算。” 这句话运足了他的自我控制力,说出来连他自己都感觉很真实。 “我要是好不了,就一辈子赖上你,吃你的,喝你的,然后……”她恢复了平时的神态。 他乐呵呵地回敬道:“你小心变个大胖子,裙子都穿不了。” 于幼兵他们都还没睡,在堂屋等着两人。孙琦和依依一边招呼他俩吃饭,一边打听比赛的情况。 安妍又来了精神,对着于幼兵三人大声诉苦,说王楚斌如何如何藏私,导致她很快出局。 王楚斌也不反驳,假借闷头填肚子,想着心事。 今天他一边玩,一边分神着周围的环境,却没有看到拉泽的影子。 难道这家伙真要等到最后的那个终极挑战赛才冒头?… 他本来打算如果今天能见到拉泽,就干脆退赛不玩了。现在看来,如果这家伙一直不冒头,还真要打到前三才行。 八百多人的锦标赛,打到前三可不是一件光凭努力就能办到的事。 至少这几天都要住在这里,好养精蓄锐。 吃饱之后,他对于幼兵说了自己的想法,准备和孙琦挤在一屋。 于幼兵听了却很认真地对他说:“既然要比赛,不如你住我的房间,我跟孙琦挤一挤。” 王楚斌和孙琦赶快拒绝。 “你打呼噜?”于幼兵问孙琦。 孙琦摇了摇头。 “那我打呼噜?” 孙琦不知道怎么回答,但也摇了摇头。 “那咱俩住一屋怕啥?”于幼兵脸上一副不解的样子,搞得孙琦张口结舌,逗得依依和安妍格格直笑。 于幼兵正色道:“你让小王好好休息休息。这比赛我知道,拼到最后,靠的都是体力。” “我真没事,于大夫。要是独自占了你的房间,我反倒要良心不安,睡不踏实了。”王楚斌很实在地说。 “就是就是。不行我自己去仓库睡。”孙琦附和道。 于幼兵只好不再坚持。 反正明天的比赛下午才开始,大家都不着急睡。于幼兵指点着依依给王楚斌配了清心茶,然后大家坐在一起,听王楚斌讲今天赌场发生的那件新鲜事,安妍在边上补充。 王楚斌不怎么善于讲故事,但今天这事本身就很离奇,再加上猫舞和茶十万又跟在座的人发生过接触,所以三个人听得津津有味。 说到最后,他却羞于重复华老大对猫舞的处理,倒是安妍大模大样地重复了一遍。 “该,就应该那么治这个女人。”孙琦恶狠狠道。 依依白了他一眼。 于幼兵撇撇嘴。 孙琦辩解道:“哼,再狠点也应该!她还偷了我和斌哥的钱,介下全泡汤了。” 依依迟疑道:“你们的钱不都给我么了?” “怎么回事?”安妍一脸好奇。 王楚斌看了看依依和孙琦,“你俩说,我喝口茶。” 孙琦和依依你一言我一语,给安妍讲述当初王楚斌和孙琦如何去恒昌玩老虎机,如何中了大奖,如何救下依依,又如何跟猫舞她们发生冲突。 依依现在讲来,仍然对王楚斌非常崇拜。 于幼兵还在边上不停插话,给王楚斌戴高帽,弄得他脸都有点红。uu看书 ww.uukanshu.om “你和你表哥到底啥关系?”安妍抽冷子问孙琦。 “呃,”孙琦脸色一下尴尬起来,“我俩是亲戚。不过,……”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当初他把自己和茶十万关系说得很近。 看安妍盯着孙琦的眼神,王楚斌知道她又起了疑心,赶快打圆场,“人都死了,事情就算过去了。反正两张金卡恒昌的老板不会随便兑付给其他人,等有了消息再去追好了。” 安妍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他转头对于幼兵说:“现在来看,这两人算计了华老大很久。我觉得华老大的那个项链是关键,他们整个行动都跟如何抢下那个链子有关。难道华老大的功夫来自那个项链?” 于幼兵点了点头:“那是华老大的命根子。” 安妍好奇道:“可是我拿在手里的时候,并没有感到异能波动。只是感觉很怪。”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六十四 安妍病发 于幼兵和蔼地说:“每个异能者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咱们还是别琢磨了。不过我觉得凭华老大的本事,就算那几把枪真管用,茶十万也没法得逞。” 王楚斌回忆了一下华老大的言行,觉得于幼兵说的有道理。 他又想起一件事,“你怎么跟他交上朋友的?” “这倒是缘分。我来这里的时候,华老大还年轻,但已经接手金沙丘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得了突发性腹鸣。把b区的名医都看遍了,吃药吃得掉了十几斤肉,也是没用。” “腹鸣怕啥?”孙琦好奇地问,问完自己肚子里咕噜了一声。 依依在边上掩口直笑。 “他这个腹鸣有特色哇。”于幼兵摇头晃脑地说:“我仔细查了,他身体没问题。可能是精神紧张却刻意压制,五气不畅,结果植物神经紊乱。” 他说到这里却停住了,伸手拿了一杯茶,自己抿了一口。 看其他四人都等着,他慢条斯理地说:“他每次一咋猫的时候,就有可能发作。而且越大的注,发作的可能性越高。” 王楚斌一下子靠在了椅子上,嘎吱一声,引得大家都看他。 他解释道:“没事,没事。我是想象这个华老大发作时候的场面,被吓了一跳。要是我,肯定不玩德州扑克了。” “对啊。他就为这个,非要送我一张金卡,说要不是这样,他的腹鸣会让他一辈子没法玩扑克。” “为什么一定要bluff?”依依仔细想了半天,弱弱地问。 “介游戏就是一个bluff的游戏,你不懂。”孙琦牛牛地。 依依翻了他一眼,“那我看你每次被安妍打立的时候,都是你在bluffing,她手里都是好牌。” 大家哄堂大笑,连孙琦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吞吞吐吐地问于幼兵,“听说华老大手特别黑?” “看你怎么定义这个黑字。毕竟在这里,下手决绝是必然的。但从我来看,他能在c区把赌场搞得这么红火,周围的人都服他,光靠手黑是不够的。这里无法无天,谁能吓唬谁多久? 所以华老大还是很有点领导能力,要不也不会把这一片罩得这么安全。如果都和三角地那片似的,咱们哪怕去吃个麻辣烫,也得穿上防护衣吧?” 看其他几人纷纷点头,孙琦也跟着点了点头,但脸上的担心依然未散。 清心茶渐渐起了作用,众人的兴奋情绪终于淡去。于幼兵看时机合适,招呼大家各自安寝。 关了灯之后,王楚斌平心静气地躺在单人床上,准备好好睡上五六个小时,起来继续战斗。 他的对面孙琦却非常不老实,一直在翻烙饼,最后终于坐了起来,“我跟他不是很亲。” 王楚斌很随意地摆了一下手,“你别想那么多,他是他,你是你。我就今天才见到过他,对我来说,他就是那些人中的一员,而你,”他感觉到孙琦屏住了呼吸,索性转过身,“你是我兄弟。” “斌哥……”孙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中有泪光闪动。 他张开嘴,似乎要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王楚斌摆摆手,“自己人不说那些虚的。你先老实睡觉,明天起来我帮你请个假,你和依依一起去观战。看我怎么打成chipleader。” 他还真没对孙琦吹牛。第二天比赛开始后,他索性不惦记着拉泽的事,全身贯注地投入了比赛。 因为839名参赛者被淘汰了一大半,只剩384人,大赛的组织者特意在每个赛场都安排了专门的观众席,让参赛选手的助威者可以近距离观看。安妍也不好意思再赖在王楚斌的身边。 心无旁骛,加上手风又顺,王楚斌一天下来,居然积聚起30万出头的筹码,真成为了剩下的111人中筹码最多者。 按约定的时间结束了第二天的比赛,赌客们纷纷起身,有的甚至转入旁边的小厅,去玩现金游戏,毕竟在大赛的刺激下,玩家处于一种兴奋的情绪中,渴望的就是“战斗,战斗,再战斗。”对手段高明的牌手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大捞一票的好机会,手气好的话,甚至比参赛赢得还多。 一直乖乖在观众席上看到底的孙琦三人迎了上来,安妍给了王楚斌一下:“我跟你说话你怎么不理我?”今天她试图跟王楚斌用传音联系,被王楚斌屏蔽。 “不可以用异能啊。” “哼,咱们又没用异能作弊,怕什么?”安妍话没说完,脸色煞白,艰难地说:“小楚,赶快送我回去。” 王楚斌知道大事不好,抄起她向外跑去,能清楚地感觉到她体内乱冲的能量流。 虽然路程很短,等开车到了于幼兵那里的时候,安妍已经眼睛紧闭,呼吸微弱得不贴近了感觉不到。 接到孙琦电话的于幼兵已经在堂屋等候,对王楚斌一挥手,“后面。依依,帮我备针。” 于幼兵把安妍扶坐起来,脱去她的上衣,右手并指在她的乳下,膻中,丹田几处一戳,然后把一根巴掌长的银针缓捻入了她的心窝下。 银针直直地扎入,只剩下两三厘米的螺旋状尾部。 安妍却发出了声音。 于幼兵面色稍缓,一伸手,几根长短不同的银针夹在左手,一根根依次刺入了她的头顶,耳后,喉咙下,脊背。 都扎好之后,他从依依手里接过细条的草药,穿过银针顶端的小环,用火柴点燃。 王楚斌在门外看得心惊肉跳,连大气都不敢出。 艾草的烟气很快弥漫整个房间。 于幼兵左手搭着安妍的手腕,右手轻轻捻动不同位置的银针,调整着高度。 “于大夫。”安妍开口叫了一声,虽然微弱,却清晰。 “你今天不乖啊,安妍。偷偷用异能来着吧?”于幼兵语气带着责备,但眼神却充满了关切和慈爱。 银针让安妍动弹不得,只能把小嘴撅得很长,大眼睛转了几下,显然是在想怎么辩解。 “别说话,说话动真气。”于幼兵止住了她,“关你禁闭一小时,然后就可以取下来了。” 留下依依照看安妍,于幼兵走了出来。看到守在门口的王楚斌,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一起走入了前厅。 于幼兵自顾坐下,接过孙琦递上来的热茶喝了几口,微闭着双目,一声不吭。 王楚斌看孙琦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不敢多嘴,自己也一言不发。 良久之后,于幼兵才睁开眼睛,看到两个年轻人肃立在面前,抬手示意,“坐下,坐下。” 语气里却带着明显的疲态。 二人又陪着于幼兵喝了几口热茶,就听门外一声车响,军红跑了进来,看到于幼兵,话还未出口,眼中的询问已经递了过来。 于幼兵点头,“刚止住。” 军红近前几步,手伸向于幼兵的后背,却被他止住,“不用,我缓过来了。” 老残也进了堂屋,看到一切平静,伸手入怀,摸了三根雪茄出来,发给王于二人。 孙琦腆着脸凑上去,“残叔,我也来一根。” 老残斜渺了他一眼,从胸口的外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细雪茄,“你这小身子骨越来越虚了,凑和抽这个吧,给你好的也是浪费。” “你们怎么这么快?”王楚斌好奇地问军红。 “我有感觉。”军红貌似不经意地扬了扬戴着手镯的手腕,然后转向于幼兵道:“本来我也要过来跟你商量点事,于大夫。” 听她话里有话,于幼兵对孙琦一摆手:“你去买点外卖,大家随便吃点。自己走着去,别又蹭你残叔的车。”说完又端起茶喝了一口。 等听到孙琦出了门,他脸色凝重地问:“没拿到?” 军红摇头,“我们今天跟着第一批维修队下去的,核电炉那里的毒气刚刚排净,但进去之后,里面只有打斗过的痕迹,正像小楚描述的那样,却找不到尸体。” 于幼兵皱起了眉头,过了片刻,又问:“你没问问老华?” “已经问过了,他不熟悉雄一这个人,需要发动关系去找。而且,我也已经通过渠道放出风去,收购土金珠。” 于幼兵点头,眉头却并未舒展,“这两样都是急不得的事,有了也打不了包票。” “所以我想现在只能冒险把那个钢甲蜥蜴的尸体取出来。” “那带我一起去。uu看书w.uknshu什么时候动身?” 军红却突然转向王楚斌,“小楚,你明天下午能不能少玩一会,早点出来?” “什么时候?”王楚斌说完却感到有些尴尬。 军红显然是想让他一起去矿洞。此事他义不容辞,但锦标赛怎么办? 于幼兵在旁边插言,“还是别叫小王去了。锦标赛每天下午一点才开始,不到午夜结束不了,也没法中断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老残也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哦,我不懂这个赌王大赛的流程。那小楚就算了。”军红转向于幼兵,“b区白天人多眼杂,咱们等8点之后进洞如何?” 虽然军红没有看向自己,王楚斌却感到她还是想让他一起去。 他认真盘算了一下,问道:“能不能等我到11点?” 六十五 王大榔头 这是他能兼顾两头的最早时间。毕竟他去过矿洞,如果一切顺利,有三四个小时就能把东西取来,所以才敢开口让军红等他。 “11点不是还没结束?”军红问。 于幼兵和老残也一起看着王楚斌,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王楚斌被三人看得面色微红,却不好多作解释,毕竟军红和于幼兵基本不懂扑克锦标赛。 他只是语气坚定地说:“你们11点在金沙丘门口等我,如果到时候我不出来,你们就走你们的。” “那好,我这就去安排明天的事。”军红起身告辞,又补了一句,“还是给你输些气吧,于大夫。” 于幼兵摆摆手,“我没事,睡一觉就缓过来了。” 送走军红二人,回房的时候,于幼兵好奇地问:“小王,你真能11点出来?不行别勉强。安妍这事急也没用。” “我准备冲进最后一桌,本来明天也要博博运气。”王楚斌认真地说完,又笑道:“也许更早就出来了。” 对整个锦标赛来说,第三天的比赛非常微妙。一方面,剩下的111人要被淘汰掉一半才能inthemoney。但另一方面,这又是积聚筹码的最后时机,因为从第四天一开始,ante和blinds就会升得非常快。 最后一天是“疯狂第四天”,45人要在晚上前决出最后九名,然后连夜决出冠军。第三天筹码多的人在最后一天有着绝对的心理优势。 而心理因素在“一把出局”的锦标赛中,比在现金游戏里对输赢有着更关键的影响,甚至是决定性的。 王楚斌参赛的目的明确,就是冲进前三,获得参加终极挑战大赛的资格。于是他在第三天比赛一开始就参与了更多的手牌,越打手风越顺,到下午的时候,他已经积聚了三倍于平均数的筹码。 而且他的那个小能力似乎发作的频率更高了点。 他刻意留意了一下周围的巡视,发现确实没有人怀疑他的好运气是用了某种异能所导致。 在这种锦标赛上,多出的这一点点优势是决定性的。 他放开了手脚,舞动着面前堆积如山的筹码,大把下注,疯狂地bluff,逮到谁就向谁开火。那些准备生存到inthemoney的玩家对他退避三舍,宁可白给他底注当“保护费”,也要熬到换桌,躲开这个杀神。 有一段时间他推出收回筹码的动作频率之高,感觉屁股都没有在椅子上坐牢过。 终于在又一次换桌之后,新来的一个筹码相当多的玩家忍不住,刻意地设了一个局,把他在四街引入all-in。如果王楚斌输了这手,就会残废,今天白干。 摊牌来看,王楚斌手里的a,9,对着桌面上的a,9,9,k,却撞上了对家手里的a,a。 一个一直和王楚斌同桌的玩家忍不住幸灾乐祸道:“报应哇。诱人入套的,却成了被套者。” 王楚斌目无表情。 荷官轻轻拍了拍台面,居然把最后一张9发了出来。 全桌人惊呼,王楚斌狠狠地用拳头擂了一下桌帮,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那个玩家哀叹着过来和王楚斌握手,离席而去。本来他是除了王楚斌外,这桌最有希望inthemoney的一个。 同桌剩下的玩家心理彻底被击溃。毕竟现在是熬到最后的关键时刻,谁也不想当捅破泡泡的那个人。 这几个玩家打定了主意,只要王楚斌下注,别人就弃牌,他弃牌后别人才开始考虑是否对赌。 有个玩家坐在bigblinds,面对王楚斌pre-flop的allin,居然弃掉了手里的两张aces。不仅如此,他弃牌的时候居然还把两张黑色的ace翻给大家看。 其他玩家议论纷纷,都好奇王楚斌手里是什么牌。 当王楚斌亮出两张红k的时候,大家更来了精神,有好事的玩家叫来了巡视,问可以不可以让荷官发出共同牌,给大家看看如果两人按常情都全入的话,会是什么结果。 按赌场平时的规矩肯定不可以,因为老这样会耽误赌博的时间。但现在有转播,需要搞一些花絮来刺激观众,于是巡视叫荷官暂停,然后把王楚斌请到一边,说作为这把的赢家,他说了算。如果他肯让荷官继续开牌,赌场会额外给他一定的补偿,作为他配合比赛转播的酬劳。 王楚斌欣然同意,巡视立刻叫来了转播摄像机。 周围卓上弃牌玩家看到这里的动静,也凑过来看热闹。 面对着摄像机,巡视解释了情况和规矩,然后请那个弃牌的玩家大概说了一下自己弃牌的思路。 摄像机对准了荷官的手,先发出来是a,2,4,三张红牌。 观众一阵感慨,那个弃牌的玩家却提醒道:“有两张方块。” turn是一张方块8,河底居然是一张方块3。 围观者一片惊呼。那个弃牌的玩家得意地高举双拳,叫道:“我就知道会是如此。” 王楚斌不禁哑然失笑,很有风度地起身去和那个玩家握手,赞道:“好牌感。” 他的表情和声音都非常真诚,又博得周围一片掌声。 牌局重新开始的时候,那台摄像机再没有离开,时常给王楚斌一个特写,看着他面无表情地收集着ante和blinds。 等重新分桌之后,另一台摄像机又专门对准了他。 有的玩家已经听说了王楚斌的厉害,所以非常谨慎。但也有人不服气,于是又给他送来了更多的筹码。 到晚上十点的时候,他环顾四周,发现依然生存的参赛者已经都积聚在大厅里,只有九桌,不到七十个人。 没过多久,终于找到了bubbleboy,那个倒数第六十四个被淘汰的玩家。 这个失望的家伙拿着赌场奖励给他的一张纪念金卡,垂头丧气地走到了观众席上。 剩下的六十三个玩家全部可以获得奖金,所以是inthemoney,最少的也有1万五,不会空手回家。 这对已经疲惫不堪的选手是一个大刺激,他们重新振作精神,为了最后一天的决战积累筹码。 或者给别人积累筹码。 如果没有别的事,这时候正是王楚斌这种chipleader大打出手的时候,利用玩家心理上的转变挑起更多的战斗。旁边的那架摄像机也一直对着他,看他能不能给将来的纪录片再添一点花絮。 面前已经堆积了一百三十万筹码的王楚斌却谨慎起来,只是又收集了几把blinds,就不停地弃牌看着周围。 到10点50分的时候,又有几个人出场。估计再有十来个人出局,今天比赛就要结束。 王楚斌把附近的那个巡视招来,对他说:“我今天就这样了。你帮我交一下ante,最后还有剩下的话,帮我记一下筹码数。” 巡视听了有些奇怪,但立刻点头答应,“你放心。” 王楚斌走到停车场内,远远地看到军红三人站在越野车边,便加快了脚步。 老残劈头就叫了一句,“王大榔头。” 边上的军红和于幼兵也非常严肃地伸出了大拇指,搞得王楚斌莫名其妙。 他正要询问,三人却各自转身上了车。军红让老残带着于幼兵,自己和他一车,显然是有话要对他交待。 驶出停车场,上了干道之后,军红却冒出一句:“你缺钱么,小楚?” 王楚斌当然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参赛?”军红显然是真的有些好奇,似乎头一次看到他身上她不能理解的东西。 因为金沙丘里有个人可能认识?王楚斌突然发现自己无法解释这事。 他自己都不敢确信那人是拉泽。 表面看上去,拉泽那家伙啥都敢干。但王楚斌最了解他。其实他谨慎得很,从来都是踩着河边走,死活不湿鞋。 按说他怎么也不应该沦落到垃圾星。 不过,这事说来话长,现在也不是从头谈起的时候。 他张了张嘴,uu看书 ww.ukanshu.co 却没有想好合适的托辞。 军红却淡淡地说了一句:“开心就好,别耽误了修炼。”口气像是对着一个有不良嗜好的孩子。 偷眼看着她恬淡的面容,王楚斌突然发现,自己对她的信任远没有她对自己的信任强。 从相处的经历来看,没有任何理由不相信她,至少在现在的情况下如此。 但心中总是隐隐地存着一点怀疑。 没有道理,却挥之不去。 其实从自己见到金沙丘外的那个背影开始,到坚持要参加赌王大赛,这其中的最根本原因,是自己想在这里闯出一条路来。 一条跟军红无关的路。 他不自觉地看向自己的右腕的紫云印记。 没有光,看不清。 六十六 单向联系 驶出b分区的隧道,迎面是一轮圆圆的人造月,泛着暗红色的光。老残的黑色越野车没有直接驶向矿区,反而很快拐入了右边。 跟在后面的王楚斌看了一眼军红,见她正在凝神思考着什么,没有发现异常,也就没开口问,闷头紧跟着前面的尾灯。 两辆车拐入一片破旧的街区,驶入了一个小小的停车场,黑色越野车的头灯扫到了一辆孤零零停着的工程车。 老残灭了灯,走了下来,和于幼兵一起往工程车的后座里搬东西。 四人穿戴整齐,一起上了工程车。军红递给王楚斌一个黑色头套,“进矿区前戴上。” 从主路通向矿区入口处,一路无人无车,在静寂的月夜里显得更加荒凉。入口处各个岗楼里的警卫却各就各位。门卫看到工程车的车牌,把自动门升了起来。倒也没人出来盘查。 进去大厅之后,军红走在前面,老残和王楚斌把于幼兵护在中间,老残不时小声提醒着好奇的于幼兵不要抬头。 他们要防的是随处都有的摄像头。那个新设的结界迟早会把人引到这些录像上来。 从大厅到地下二层,一路平安无事,连感觉都和王楚斌上次来时的大同小异。吸引了他注意力的是军红的身姿。 她披着一个斗篷,肩膀显得很宽,显然是填塞了东西。最神奇的是,她走起路来和男人一模一样。 他偷眼瞧了一下她的胸口,发现根本看不出异样。 红外夜视仪应该能看出男女吧?他有点好奇。但是马上想到,既然她这么装扮,肯定想到了红外夜视仪,而且有办法对付。 四人进了电子地图之外的那条坑道之后,她才率先把头套摘了下来,微笑着问,“憋坏了吧,于大夫?” “还挺暖和。”于幼兵把头套推到头顶,当帽子戴着。 老残咧了咧嘴,面目在夜视仪的绿光下更显狰狞,手伸到怀里,却什么都没拿出来。 再往前走,军红恢复了平时的体态,宽阔的肩膀在夜视仪里看去有点怪,看得王楚斌禁不住心中偷笑。 到了那个大洞,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留下的暗记,发现那个藏钢甲蜥蜴的大矿洞没有其他人来过。 王楚斌看着空旷的洞口,心中一阵感慨:如果当初他能像军红一样谨慎,或者听从安妍的建议直接丢下雄一跑路,现在多半就不必重返这里。 军红突然对他传音:“小楚,你按我的方式释放能量。来感受一下那个信息结界。” “遵命。”他简单地回答了一句,走到她身边,感受着她的能量流。 她一边轻轻舞动手臂,一边继续传音给他,“这个结界藏得很巧,附着在原有的结界上。如果不是非常仔细,根本发现不了。” 他没有吭声。 他还没法用异能干不同的事,比如一边探查,一边传音。 她显然知道这一点,一边示范,一边感知着他的能量流,一边继续解释,“这是异能者联谊会的一个小把戏,专门用来追查反抗组织。不过,设结界的人显然没有想到来取这个蜥蜴尸体的人会有九级以上的异能,能识破他的结界。” 他闻言放下了心。 不管这家伙是谁,这次算是白算计了。 “你的识海已经很有进益,能跟踪很复杂的结界的形成过程。现在需要你自己尝试着发现别人已经设好的结界,并且试图拆解。” 他愕然地看向她,然后收了能量,传音过去,“我才二级。” “为什么不行?异能级别衡量的只是力量。”随着她的传音过来的是鼓励的感觉。 他不再坚持,感受着她的示范,从自己的体内释放出一股极其细微的能量流,轻轻搭上那个结界。 好像一根蟋蟀的头须触动着一挂蛛网,一股细微的异能波动反射了回来。 这股细微的异能波动和他自己的很像,应该是西方精神系异能。 能分辨能量流,就能看清结界的图案。所有的异能结界都是不同能量流构成空间图形,复杂程度不一样而已。 这个精神系的小结界看上去不是很复杂。 他转身对她点了点头。 “如果你有一个错误,那么异能会爆炸。虽然这个结界能量很小,但足够毁掉这个洞穴。”她的语气平静,好像这个大洞坍塌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呃,那我再琢磨琢磨。 他盘腿打坐,凝聚起脑中的那团火焰,把一切感觉都置于其间,用自己的识海专心体悟那小小的能量网。 其他三人不打扰他,但也没刻意回避。 于幼兵在大洞里转来转去,突然俯身拾起一块小石头,把头灯放低,仔细地翻看,最后居然伸出手指,蘸了蘸石头的表面,放到嘴里尝了尝味道。 “于大夫!”军红的声音有点高,“你不要这么冒险。” “噗,呸,呸,”于幼兵吐干净了,才不以为意道,“咳,我就是干这行的,这是分内的事情。” 他掏出一个小口袋,拾起石头放了进去,又补了一句,“放心,我自有分寸。” 她只好不再干涉。 坐在旁边的王楚斌却从于幼兵的话里有所领悟。 原来他自己对自己能力的不确定,来自内心深处的忧虑。 但任何事情都会有风险。 想到此处,他识海内一片明澈。 一股细细的能量流从体内流出,轻轻地搭在那个信息结界上。 心念发动,这股能量流在结界上扯出了一个分支。 他平静却大胆地导引着汇聚在一起的能量流,像扯动着一块布上的线头。 结界的网状渐渐散开,最后变成了一条直线,被他导入了周围的岩石,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他抬头望去,两人相对一笑。 “拿上拿上,都是好东西哇。”于幼兵兴奋的目光在漆黑不见五指的洞穴中都看得见。 王楚斌背着整张的蜥蜴皮,其他三人背着分割后装袋的肢体,那些异能者的武器原样未动。 出了大洞,走在前面的他突然停了下来,回头说道:“咱们应该设个反套,给那个设结界的家伙一个惊喜。” “嗯,有想法。”老残径直走到了前面,语气让他知道自己的建议很蠢。 不过他没有立刻询问,只是跟着走了出去。 等到回到停车场,把东西转移到黑色越野车上,老残检查了一番,居然把那辆工程车点燃。 这么谨慎? 王楚斌开出去很远之后,还能从后视镜里看到停车场上的火光。 “这是必须的措施。”军红显然是注意到了他的困惑,开口解释道:“刚才在矿洞,如果我们给结界的主人一个惊喜。就算把他杀死,也还是把线索引了过来。” “死了还有线索?” “每个人的异能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我也没法避免。现在不清楚结界的主人是否有我的资料,但有的可能性很大。异能者联谊会的后台是地球的异能协会,他们实际的力量强大到可以和最高科技法庭抗衡。” 虽然不能接受有组织能和神圣的最高科技法庭抗衡,但他知道她不会撒谎,至少她是坚信此事。 “异能协会从成立以来,就一直用各种方式渗透所有的反抗组织,而且非常成功。所以从咱们的组织成立以来,就一直保持着严格的单向联系。” “单向联系?”他抽空转头看了她一眼。 “对。比如,你知道我,但不知道我的上级。而我也只是接收我上级的指示,并不能主动找到他。其他横向的联系,也都是在需要的时候,才有上级分发的暗号和标记。比如这次帮助我们下矿洞的,就是组织的人,但我们之间并没有见面。” “那于大夫也是组织的人?”他问完马上期望她的答案是否定的。 否则会有哪里不对头。 “于大夫不是组织的人,我们只是可以互相信赖的朋友,就像你刚进入生存区时,咱们的关系一样。” 我当时可没完全信赖你。他在心里接了句下岔,却发现她很理解地看着他。 他被看破了心思,只好傻笑了一下。 她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脖子,片刻之后,继续道:“于大夫和华老大走得更近。华老大是不是有组织,我也不清楚。但我觉得于大夫很会作人,你看他尽可能的远离异能者。这样的人,所有的方面都会保护他的。我也是绝不把他不应该知道的事,uu看书ww.uuanh 给他带来危险的事,说给他听。” 他想了想,点头称是。 整个过程虽然于幼兵都参与,但只要他不主动往外说,追踪线索的人要先发现安妍和自己,才能发现于幼兵也参与其间。 所以现在他们不暴露,于幼兵就是安全的。 想到刚才她有时候跟他传音,有时候又用正常的方式交流,他觉得她真是考虑周到。不该让别人知道的就不让别人知道,但又尽量照顾每个人的情绪。 看来自己以后也要多加小心。 拐入c分区,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自己不来,她找了别人来暴力解除那个结界,事后怎么保密? 谨慎地措词之后,他把这个问题试探性地问了出来。 “找一个会异能的小角色,然后,”她伸出手臂,手掌在白皙的脖颈前优雅地一划。 六十七 以身试毒 一夜之间,安妍憔悴得不成样子,苍白的小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看到王楚斌进来,她哀怨地说:“小楚,我明天没法陪你去参赛了。” 声音微弱到王楚斌想逗她笑一下,却想不到词,只能转头看向于幼兵。 于幼兵弄了点茶给安妍喝了,哄着她睡着,吩咐依依在旁边陪着,才回到堂屋,对军红说:“就在我这里弄吧,我这里也有地方,东西也齐备。” “斌哥,我能干点嘛?”站在门外的孙琦看几人出来,迎上前问道,眼中的关切非常真诚。 正要给他安排点事情,突然想到军红那优雅的一划,王楚斌又犹豫了,“你休息够了没有?还是先睡会去吧。” “我没事。”孙琦脱口而出,但看到王楚斌的样子,眼色黯淡下来,“如果太秘密,我就不给你们添乱了。” 王楚斌极其不舒服,脱口而出:“等下。” 却不知道怎么决定是好。 本能地看向军红,军红却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会用这个不?”老残把腰间的电击枪拔了出来,问孙琦。 “用过,不熟。”孙琦伸手接了过来,指了指按钮,“这里按下,就当长棍或者手枪。” 老残点了点头,抬眼看向王楚斌。 王楚斌真想传音给老残,认真地说一声:“谢谢。” 他语气坚定地对孙琦说:“你听残叔安排,兄弟。” 老残和孙琦把东西卸到了堂屋,然后去门口放哨。于幼兵带着军红二人,把东西扛进了后院的储藏室。他反掩上门,指着墙角的大柜子对王楚斌说:“小王,卖点力气,把它搬开。” 王楚斌掂了掂分量,两膀用力,把一米多见方的大木柜转了九十度。 于幼兵过去在木地板的缝隙一抠,把一块方形木板掀了起来,对二人说道:“这里。” 下面是一个地道,需要弯着腰才能通行。到头是一个比堂屋还大的地下室,里面琳琅满目,摆着各式的家具和什物,很像于幼兵的配药房。 王楚斌拖着大口袋,来回三趟,才把钢甲蜥蜴的残骸全部运进了地下室。他不禁有点疑惑:要是于幼兵自己一个人,紧急的时候怎么办? 就算他能进去,也没法掩藏痕迹。 于幼兵一边和军红商量着,一边准备东西,一边还给王楚斌介绍:“这是华老大派人帮我建的。布了结界。” 王楚斌实在忍不住,传音给军红:“这是什么意思?” 军红用于幼兵能清楚听到的声音补充道:“能量屏蔽结界。在这里搞点异能波动大的东西,不会被异能联谊会的探子发现。这样免得给c分区找麻烦。” “呵呵,不是保命用的。我命可没这么值钱。”于幼兵这才发现了王楚斌的疑惑。 一切准备停当,于幼兵把四个大口袋都解开,在灯下仔细地探查。 王楚斌又发现了一个蹊跷:隔了这么多天,钢甲蜥蜴的尸体一点都没变质。 于幼兵用一把锋利的小刀割下肌肉和内脏的小块,翻看一番,然后分别放在不同的容器里,嘴里念念有词:“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然而说完又摇摇头,去检视下一块。 钢甲蜥蜴结珠的地方是心脏后面的脊骨处,当时被雄一一把掏开,也没看清什么样子。现在在王楚斌和军红的帮助下,于幼兵一点点剖开了肌肉和结缔组织,露出了一个半碗状的骨质关节,颜色暗红。 王楚斌突然若有所思,不禁好奇地问,“结珠的地方都这样么?” 于幼兵道:“看长什么地方了,长在骨头上的基本都如此。” 军红补充道:“有异能的人和兽都可以结珠,但部位不同,也不都是珠子状,甚至有的根本不是实体。” 于幼兵用小刀从这个碗底刮下一点粉末,放到嘴里尝了尝,居然喉咙一动,咽了下去,然后对军红说:“你给我护法。” 他盘腿静坐在那里,双目微合,鼻观口,口观心,嘴唇蠕动,似乎在念叨着什么。 一分钟后,他突然身形一僵,对军红一抬手,身体就向后软倒,脸色瞬间变得青黑。 早有防备的王楚斌赶快伸手扶住。 军红手臂挥舞,一股锐利的能量流输入于幼兵的体内,在他的五脏游走一周,然后裹住了一团恶气,向口中流去。 于幼兵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军红手掌浮动,一股柔和的能量送入他的心口,面色也由青黑变成了蜡黄,肢体恢复了力量。 “小楚,你看清楚了过程么?”军红传音过来,声音非常镇定。 王楚斌发回了个肯定的感觉。 “这就是水系异能最基本的解毒手法。”她的淡定让他也放下了心。 于幼兵的心跳越来越有力,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冒出一句,“此为大毒。” 他喝了一口茶,对军红说:“多谢。” “你看,于大夫。不是被施法就成了异能者。你怎么就在这点上想不开呢?”军红嗔怪道。 “人总得有点小迷信不是?”于幼兵嘿嘿一笑,又喝了一口茶。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对二人说:“此毒本性属土,遇火而生。矿洞里的土质是火焙土,估计也是这个东西怎么能长这么大的缘故。遇金而发,所以那个雄一突然功力暴涨。 最厉害的是此毒死而不僵。安妍只受了一点侵袭,但被毒气所激,变成了新毒,或者说,就是她异能的一部分。我用针灸能镇住此毒,却无法消灭干净。只要她一动异能,随时就可以发作。” 看着王楚斌似懂非懂的神色,于幼兵说:“别问我为什么会这样,我可不懂你们的异能。” 王楚斌点头。 世界上很多事情不必知道为什么,也可以总结出规律。 他现在对这一点深有体会。 于幼兵突然摇了摇头,冒出一句,“小王你们三个能收拾了它,真是不可思议。” 王楚斌解释道,“它之前受伤了。一个七级异能者带队,被它灭团。我们三个也是被逼到死角,拼死一搏,凭运气才侥幸得手。” 想起当时的危急,他现在仍然是心有余悸。 “人不能太贪啊。”于幼兵摇头晃脑地评价了一句,继续对军红说:“如果雄一成珠,那应该是一个土金珠。我们再炼一个同等威力的火木珠,同时给安妍服下,你用水系异能调理,帮她以毒攻毒,不但可以熔炼所有的毒素,她的功力还能有个飞跃。” 王楚斌心中燃起一片希望。uu看书 ww.uukanshu 他回忆了一下,问道:“当时雄一是拿了珠子,立刻吞了下去,能成珠么?” 军红和于幼兵都笑了起来。军红道:“成珠是一种修炼方式,不是吃下去靠消化就可以吸收。” 王楚斌不解,“那他为什么……” “他怕你们跟他抢,所以赶快先吞下去再说。”于幼兵又摇了摇头,感慨道:“人不能太贪啊。如果他不这样,应该也不会立刻中毒。” 王楚斌目瞪口呆。 他从来没从这个角度想过雄一这事。但安妍应该看出来了,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当时她让自己甩掉雄一的缘故。 却听于幼兵沉吟道:“现在没见到尸体,应该是有人很快找到了他,而且发现了他成珠,于是带走了尸体。” 王楚斌不解,“毒气没清理干净能下去?” 军红道:“毒气有办法克服。但之前整个矿井都封闭了,只有官方的人才能跟着防化专家下去。比如,异能联谊会的人。” 王楚斌的心沉甸甸的,不禁又自责起自己当时的决定。 “不是你的错,小楚。事情也没有彻底绝望。”随着传音,军红的手搭上了他的手背。 他转头看去,正迎上她关切而鼓励的目光。 原来她对此早有预见,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才一直轻描淡写。 一种由衷的感激涌上心头,他第一次主动迎合上去,反手抓住了她的手。 六十八 讨价还价 于幼兵沉吟良久,呷了一口茶,长出一口气,语气坚定地对军红说道:“目前只能从长计议,你暂时散去她的所有异能,让新毒不再生。我行针镇住五藏,然后用药石之力,一点点彻底拔除现有之毒。” 军红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去说服她配合,散去异能。” 然后她转向王楚斌,换了请求的口气,“小楚,你陪着我一起去。”。 看于王二人有点诧异,她脸色微赧,低声道:“我越来越对付不了这丫头了。” 于幼兵瞄了瞄王楚斌,主动建议道:“那咱们还是三英战吕布吧。” 屏退了依依,于幼兵把了把安妍的脉,轻轻把她推醒,扶坐了起来。 安妍看到床前三人的架势,睡眼立刻明澈。 “安妍,没找到那个雄一。现在要彻底根治,只能先散去你的异能。你听我指挥,不会难受的。”军红柔声地给她解释。 “我不要,死也不要。”安妍脆然一句。 “治好了病,异能可以恢复的。”王楚斌跟着劝道,说完才发现军红没说以后的事,这只是自己的想当然而已。 “切,你被她诱惑了,说的不算。”安妍眼睛一翻,一句话让军红王楚斌尴尬难当。 “也是。对异能者来说,异能没了,真是生不如死。”于幼兵很就事论事地插话。 “还是你好,于大夫。你最疼我。”安妍说完,双手搂住他的腰,在他的肚子上反复地蹭了几下。 “咱俩有缘嘛。”于幼兵很享受的样子,笑眯眯地说:“那你得让我给你治疗啊。现在这样,你也难受,我也难受,对吧?” “好吧。”安妍大眼睛转了转,转而对着军红说:“给什么好处?” “把黑肚皮送给你。”王楚斌赶快搭腔,生怕她要那个水晶项链。 “切,它本来就是我的了。你在矿洞里就打定了主意,别以为我没听到。” 王楚斌无语,想到矿洞里的其他承诺,他很怀疑安妍会不会也拿出来说事。 偷眼看过去,安妍像是知道他会偷看一样,虽然没回头,但是表情上像是写着“哼哼,你很危险。” 军红和安妍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看安妍鼓着腮帮子坚决不先吐口的模样,叹了口气,“那你要什么?” “书房里的那个水晶项链。还有你的这个。”安妍一指军红的胸前,又补充道:“还有那个左旋螺,还有每个月零花涨到三个蓝风珠。还有,……” 军红和王楚斌对视一眼,彻底无语。 “对了,那个阿黛莱德的日记本怎么打开,要告诉我。”安妍又补了一句。 “这个无论如何不行。”军红传音给王楚斌,“里面的内容是组织的最高机密。安妍没这个缘分,告诉她不但没有好处,还可能给她惹来杀身之祸。” “明白。”王楚斌传音回去。他现在已经感受到组织的无情和身为组织成员的危险性。 两人心念交流间,安妍又想到了一点:“对,所有这些都要在散功前立好字据,一式三份,于大夫当中人,监督执行。” 军红不耐烦了,“算了。既然你这么狮子大开口,我只好用强,难受了别怪我。”说完她起身,手臂抬起,就要施法。 怎么会成了这样?王楚斌赶快起身相拦。 “你敢!”安妍眼睛盯着军红,“你要强迫封印我,我醒了就发狂。反正没了异能,我跟死了没区别。” 她嘴上如此决绝,身形却纹丝不动,一点都不紧张,不激动。 军红扬起的手臂僵在半空,抬也不是,落也不是。 安妍紧紧地盯着她,目光没有半点偏移。 “你真不该教她德州扑克,小王。”于幼兵突然冒出了一句,摇了摇头。 听于幼兵话里有话,军红重新坐下,疑惑地望着王楚斌。 王楚斌盯着安妍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给你三十秒时间。要么提合理要求,然后配合妈妈散功。要么被强迫散功,完了什么都没有。” 安妍的大眼睛盯着王楚斌的细眼睛,一眨不眨,谁都不肯退缩。 军红和于幼兵在旁边一声不吭。 十秒钟后,安妍终于败下阵来,咬了咬嘴唇,然后避开了王楚斌的目光,转而向于幼兵撒娇,“哼,于大夫,连你都不爱我了。” “你这是跟还是不跟?”王楚斌仍然是那张扑克脸,冷冷地问。 …… “兹有乙方安妍主动配合甲方(卓军红,王楚斌)暂时散去全身异能。乙方获得甲方如下补偿: 一.乙方异能恢复后,获得水晶项链的使用权。 二.乙方异能恢复后,有权使用卓军红的储能项链,卓军红不得随意拒绝。 三.乙方拥有钢甲蜥蜴相关产品百分之八十的所有权。 四.乙方获得王楚斌赌王大赛收益的百分之五十,自由支配。 五.赌王大赛收益按每月两个蓝风珠的比例抵偿乙方的零花钱,全部抵偿之后,由甲方负责,每月支付乙方三个蓝风珠。 合同未尽事宜,由双方友好协商解决。 立据人: 甲方:卓军红,王楚斌乙方:安妍 中间人:于幼兵。” 于幼兵一本正经地念完之后,问安妍,“你看这样行不?行了我就签字。” “于大夫,我的未来可都在你身上了。”安妍楚楚可怜地拽着他的衣角,表情特别真诚。 “你放心。今天治疗完我立刻把我手里这份送华老大那里,让他代为保存。你妈妈可没法随便搜查他的抽屉。” 有了安妍的配合,散功只是须臾之间的事。 军红收势之后,安妍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是眼神有点空落落的。 等在一旁的于幼兵手指拂动,几根银针迅速捻入了她的几处大穴。 四十五分钟之后,于幼兵取下了银针,u看书 .uuknshu.om给她递上一小瓷碗浓黑的药汁。这是他趁安妍和军红二人讨价还价拟定合同的时候配好的。 “有点苦,你忍一忍。”于幼兵温言提醒道。 安妍尝了一口,立刻眉眼都挤到了一起,但还是一口一口地把药汁都喝了下去。 用清水漱了漱口,她躺回了床上,很快就重新入梦。 王楚斌跟着于幼兵和军红回到堂屋,继续给安妍配药,一直忙到早上十一点,才和衣打了个盹。 等他准备出发的时候,安妍已经睡了一觉起来,和孙琦依依玩上了扑克。 “安妍,我去比赛了,你乖乖养病。”他语气里带着关切。 “去吧。拿不到前三,你就不要回来来见我。”安妍眼皮都不抬,大模大样地说完,把牌发给孙琦和依依。 头顶的银针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脸上已经经有了些红润。 六十九 唯此1家 子夜时分,王楚斌坐着金沙丘赌场的豪华轿车,凯旋而归。 早等在院门口的孙琦和依依簇拥着他进了堂屋。军红和于幼兵笑眯眯地看着他。老残掏出几根大雪茄,一人一根,连孙琦都有。 只有靠坐在堂屋沙发上的安妍没有笑容,把小手一伸,“我的一半呢?” 他赶快放下雪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递了上去。 翻检了一下那个小袋子里的蓝风珠,安妍小脸一冷,“怎么只有这么点,你王大榔头不是第二么?” 话说得中气十足,一点都不像中毒的人。 于幼兵看了军红一眼,开心地喷了一个烟圈出来。 王楚斌陪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烫金请柬,打开给安妍看,“我报名参加终极挑战大赛了,可以带一个嘉宾登场。那就是安妍小姐。” 终极挑战大赛的参赛费是一百万,所以他只带回三十万。 “你行么?”军红看着他的脸色,有点疑问。 孙琦也不理解,“介可是赢家全得,不打到第一,一百万就没了啊,斌哥。” 连于幼兵都忍不住提醒他:“小楚,冲动是魔鬼哇。这可是你自己的牌经。” 他也不好解释他的真正理由,只是摸着脑袋,咧嘴冲大家笑了笑,“我有分寸的。放心。” 安妍看着他,突然冒出一句:“我真想用异能惩罚你。” 不过说完却变了脸色,大模大样地一扬胳膊,“站远点,让我看看。” 他乖乖地走开了几步。 安妍打量了身穿旧作战服的他几眼,撇了撇嘴,对身边的依依说:“我觉得气质还不够。” 依依看着他,点了点头。 安妍仰头对军红说:“咱们得带他作身衣服去。” 作衣服?王楚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别说他只想好好睡一觉,就算他同意,这大半夜的,什么地方有裁缝肯干? 他阻挠道:“还是算了吧,明天下午就开赛。” “现在就去,还来得及。”军红似乎觉得安妍这个主意很有见地,“你们收拾一下,我联系森美眉。” 安妍起身之后,看看孙琦和依依,大方地说:“你俩也一起去。明天咱们四个人都一身新。” 于幼兵死活不去,“不行,我得睡会去。” 老残羡慕地看着于幼兵,数了数人头,无奈地一笑,“那就走吧。” 王楚斌开车载着孙琦和依依,跟着老残的车拐到了b分区,最后停车的地方似乎离泰斯林的拍卖行不远。 一栋独立的建筑把住街角,并不算很高大。入口的大理石门楣上有一个灯箱,写着:“唯此一家”四个美术字,边上是一个女人曼妙的剪影。 入口边上是一排通高的玻璃橱窗,雪亮的聚光灯照在模特的身上。虽然不怎么懂服饰,但王楚斌从模特身上那些衣服的精致程度就能看出,这家店一定价格不菲。 没等他们走到台阶上,里面的玻璃门被推开,一个修长的身影迎了出来,声音略带沙哑,“亲爱的,好久不见。”。 军红快走几步,和那人拥抱,贴面。 那人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西服,身材瘦削,一头直发油光水滑地披到脖子上。 “森哥哥,我也要。”安妍甜腻腻地凑了过去。 “唔唔唔,这是谁呀,这么漂亮?”声音又有点像男人。他伸手把安妍举了起来,在脸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王楚斌借着灯光偷偷瞄了一眼这人敞开的衬衫领口处,却没有看到明显的喉结。他退后几步,站到老残身边,悄声问:“这人是男是女?” “肯定不是女人。”老残一咧嘴,“但也不纯是男人。” “是中性人?” “我也搞不清楚。” 从商店的正门进去后,迎面是一个宽敞的大厅,衣架上和模特身上摆着各种制好没制好的衣服,从敞开的隔断门可以看到里面还有一个差不多大小的房间,好几个女工在机器前各自忙碌。 他站在孙琦和依依的身后,听安妍和军红和这个森伊珂对话,还是不能确定此人的性别,倒是知道这个森伊珂是特意为他们赶到店里来的。 寒暄过后,森伊珂转身叫道:“小曼。” 一个年轻女工应声走了过来,毕恭毕敬地看着森伊珂。 “我跟朋友说说话,你带这两位贵宾去量尺寸。嗯,”森伊珂这才转身,认真地打量着孙琦和依依,白皙修长的手指点着嘟起的嘴唇,边想边说:“先生放c款,斜纹花呢,这样显得潇洒,女士就是标准晚礼服,胸托高一点,凸显性感。颜色就用黑色好了,她皮肤白。” 一席话让孙琦和依依听得频频点头,欢快地跟着女工走了。 森伊珂转向剩下的三人,一搓手道:“走,先去喝一杯,边喝边聊。” 进到里间,里面豪华得像个…… 闺房。 到处是镜子,躺椅,靠内庭院的角落里还有一个涂着金边的圆形大浴缸。 然而听着安妍给森伊珂讲解自己的要求,王楚斌却不禁有些佩服这家伙:刚才明明是把孙琦和依依打发到一般顾客那里,却说得他们好像真是贵宾一般。 森伊珂一边听安妍讲,一边用手指点着嘴唇,扫视着他的全身上下,眼神落到的地方让他有点发毛。 砸吧了半天嘴,森伊珂突然开口道:“难怪我没感觉呢。猛男,你这个垃圾发型是哪里理的?” 王楚斌本能地看向安妍。 安妍大言不惭地说:“他前一段自己剃的光头。” “过来。”森伊珂不容置疑地对着王楚斌一招手,把他引到外面一个隔断后的理发座位,叫来一个小工,指点着小工帮他洗头。 他洗完头坐到理发椅上,从镜子里偷眼看着森伊珂垂到眼前的发缕,有点紧张。刚要提醒他自己想要的发型,却被森伊珂按住,“放心,肯定合你的心意。” 二十分钟后,他看着镜子里的脑袋,确实很满意。头发被剪得短短的,就是一个大兵头,但是边角修饰得很仔细,显得人非常精神。 “太棒了,谢谢。”他由衷地说,然后就被森伊珂抛过来的媚眼搞得很后悔,心中暗自嘀咕道:不过这家伙真像女人。 回到里间,却发现军红和安妍已经为他的衣服款式争执起来,都要按自己的想法打扮他。 安妍指着一个灯箱上的广告画说:“这个好。动感强,有活力。” 那上面的男人敞着怀,穿着一身贴身黑皮衣,衬出胳膊上发达的肌肉,但怎么看都有点女气。 军红中意的是一套标准的西服,“还是这种好。穿上去显得儒雅,沉稳。” 他很以军红的选择为然。 边上安妍却幽幽道:“这样我和小楚站一起,就像新郎新娘了,再搞个黑肚皮。” 军红不以为然:“那怕什么?” 他却听明白了安妍的弦外之音,想起矿洞的事,心里有点紧张。 不行。不能让她觉得那些话是当真的,否则总要有麻烦。 而且现在要选的就是一身衣服而已。 他开口道:“嗯,我还是选这身皮衣好了,西装穿着打牌不自在。” “这种事你也要听她的。”军红突然传音过来,随后他的腰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捏了一把,疼得他要立刻运气凝神,才忍住不表露出来。 “来,宝贝,跟我去量尺寸。”森伊珂的称谓让他头皮一麻。 量衣间的面积并不大,森伊珂不容置疑地说:“把衣服都脱了。” 等他脱光了外衣,森伊珂凑了过来,手指在他身上划来划去,捏捏摸摸,弄得他直躲。 他也不好说实情,于是委婉地问:“怎么不用3d测量仪?” “切,那种东西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这样摸来摸去就有技术含量了?他腹诽了一句。 “当然。”森伊珂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手指动得更起劲,“不但要知道你的具体尺寸,还要知道你肌肉的弹性,结实程度,还要知道你动作的习惯。来,把胳膊绷起来。” 他听了觉得头头是道,于是依言行事。 森伊珂却好像贴在了他的背上,有肉体在他隆起的背阔肌上蹭来蹭去,不知道是不是嘴唇。 他难受得向前一闪。 “你这样我叫军红进来了哦。u看书 .uukanshu.om”森伊珂假装扳起了脸,却媚态十足。 这是个男人,这是个男人。他心中不停地默念,索性闭上眼睛,任凭森伊珂在自己的身上量来量去。 习惯了以后,那种不适感也渐渐消失。森伊珂的手指上带着点能量,非常舒服。 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他要真是个女人,自己算是赚到了哇。 也不知道军红的手指感觉如何…… 突然发现不对,赶快一把把森伊珂推开。他满脸通红,低声道:“你干什么?” 森伊珂却毫不在意地凑了上来,媚眼如丝,红唇欲滴,修长的手再次向下伸去,腻声道:“它喜欢我。” 他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都忘了狠狠给森伊珂一拳,窝着身子向后退去,“你,你,不要胡来。我不喜欢这样。” 色厉内荏的气势让森伊珂更加兴奋。 七十 生存区审美 “玻璃花,你又骚扰!”老残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喝住了森伊珂。 王楚斌立刻有一种从色狼手下逃生的感觉。 “你又坏人家好事,阿肯哥。”森伊珂嗔怪道,娇滴滴的声音让正在闭目凝神抖鸡皮疙瘩的王楚斌以为自己幻听了。 森伊珂却已经无视了他的存在,身子贴上了老残的胸膛,嘴唇嘟着,在他的耳边腻声道:“军红有啥好的?你对我都不正眼瞧一眼。” 老残没回嘴,只是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不知怎的,王楚斌听了这哼声,觉得很不舒服。 不止是因为森伊珂的恶心劲儿。 森伊珂却似乎受了鼓励一样,兰花指绕着老残胸前,眼中充满哀怨,“人家除了不会生孩子,有什么地方比不上她。” “好了好了,你个玻璃花,赶快干活。”老残掏出两根雪茄,递给王楚斌一根。 “我也要。”森伊珂伸出了手。 老残只好递给他一根。 森伊珂把粗大的雪茄拿在手里,却不点燃,一边在嘴唇上滑动着,一边对老残抛着媚眼,“人家更想要你那根大雪茄。” 老残脸一寒,“妈的,你干不干活?再发骚我用雪茄把你的脸烫出一堆包来。” “我好怕怕,肯哥你太不知道怜香惜玉了。”森伊珂叫得非常哀怨,脸上却暴露出他一点不在意,甚至有些向往。 王楚斌不知道是应该钦佩老残,还是应该同情他。 “人家要开始干活了,你们不许偷看。”森伊珂的声音好像女人在情人面前脱衣服时一样。 但没等二人搭腔,他已经伸出修长白嫩的手,拎起了一块皮子。纤细的手指在薄薄的皮子上比划比划,突然指尖上散出能量波动,划了出去。 随着一种刀切皮革的声音,嚓嚓嚓,森伊珂手臂挥舞,一整张皮子被他划成了好几大块。 虽然不知道是否合适,但是看他这利落劲,王楚斌觉得错不了。 森伊珂把料样在桌上比了比,满意地一甩头发,说:“我去处理这些香皮,很快就回来。等我哦,两个猛男。”媚眼却只抛向老残。 香皮? 难道是…… 想到此处,王楚斌身上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忐忑地问,“残叔,他用的什么料子?” “嗯?哦。”老残笑了,“还真是上等的拳狮皮。不过这厮是自然系,在这方面有独到之处。他处理过的皮子,真的很贴身,待会你就知道了。” “你穿过?”他问。 “j区只要有点钱的人,都来找他作衣服。” “那,都被他这么摸来摸去?”他脱口问道。 “咳,摸摸怕啥?”老残一笑,“你自己没那爱好的话,就当他是个宠物狗呗。” 你当然无所谓,我还是处男呢。王楚斌悻悻地想。 出了量衣间之后,他长吁一口气,趁森伊珂领着安妍进去,传音给军红:这家伙太恶心了。你刚才也不提醒一下。 谁让你不听我的。军红传音之后,跟着两人进了量衣间。 王楚斌愣愣地站在那里,脑中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吃醋? 依依穿着一身黑色晚礼服走了出来,裙摆垂在地上,显然里面是很高的高跟鞋。她看了他一眼,不自信地望向边上的试衣镜,转了一个圈,扭头看着身后。 “真漂亮。”他由衷地赞美道。 这个唯此一家看来真是有点绝活。 依依对着他一笑,突然脸上微红,赶快把脸扭向了电视。 但只看了几眼,她便被电视吸引,忍不住问边上的女工,“小曼姐,这是什么台?” “哦,这是录像。火星台的选秀节目。”小曼给依依介绍起来,“森老板找关系弄来的。参赛的都是普通人,靠自己的歌喉竞争。最后的前三名会成为火星台的签约歌手。” 又看了一会,依依感慨道:“他们火星人的声音真好。” “不止是火星人,全世界各地的人都有。参加选拔,就可以上,去年还有一个咱们海卡提星的女孩进入复赛呢。” “真的?”依依睁大了眼睛。 “可不是。就是那女孩最后被淘汰了。”小曼说起来有点惋惜。 “怎么能参加选拔?”依依追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 “依依,看我的衣服如何?”孙琦走了出来,身上是一身深灰色的西服,肩膀和腰部合适的衬垫让他的体型不再是细杆一根。 “嗯,不错。”依依答应了一句,眼睛仍然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 孙琦又问了一句,依依还是敷衍。 孙琦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他走过去拿过遥控器,边按边说:“看看有没有赌王大赛的录像。” “你别换台,我正看呢。”依依叫了一声,伸手来抢遥控器。 孙琦一瞪眼,“火星台有啥好看的?” “我就看一会。”依依不知道怎么回事,涨红着脸,非抢不可。 孙琦高举着遥控器,两人扭在一起。 王楚斌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孙琦。你就让她看会儿怕啥?” 孙琦还有点不服,“女人不管教不行哇,斌哥。” 王楚斌很好心地走到他身边,低声说:“你看看周围。” 孙琦闻言扫了一眼,发现屋子里除了他两人,其他都是女人,立刻吐了吐舌头,干咳了两下,说:“走,斌哥,咱们出去抽根。” 两人刚走到门口,安妍在后面叫道:“小楚,来试衣服。” 这就做好了?他答应了一声,却没动窝,求援似地看向老残,示意他跟自己一起进去。 安妍看见依依身上的晚礼服,跑了过去,张口就是一句:“哇,你的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说完还伸手捏了捏。 依依咯咯一笑,红着脸说:“真是好手艺,可舒服了。” 安妍琢磨了一下,对跟出来找人的森伊珂说:“我也要这样的。” “你要这样的合适么?”森伊珂说,“她是女人,你是女孩子。” “她就比我大二岁。”安妍不服气。 “你不懂,女人和女孩子不靠岁数区分哦。”森伊珂一本正经地说完,转头问依依:“对吧,小妹妹?” 依依的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脸红得像个煮熟的螃蟹。 森伊珂倒是没有故意让她难堪的意思,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很亲切地说:“要看电视的话,去换身衣服,免得把新衣服压皱。” “到底什么区别?”安妍追问。 “萝莉就要有萝莉的感觉,才能吸引男人的目光。”森伊珂伸着修长的手指,口气非常权威,“男人对女人和女孩子的感觉很敏感的,你不能什么都占到,那样反倒没了气质。” “萝莉有什么好处?” 森伊珂夸张地看了他和老残二人一眼,嘴凑到了安妍的耳边,声音微不可辩。 平时谁都不服的安妍居然很以为然,频频点头。 新皮衣居然真的很快便制好。森伊珂一边帮他穿上,一边继续对着他上下其手。军红和安妍看着谁都不觉得奇怪,老残也泰然处之,让他只能忍着肉麻,不好发作。 皮衣倒是非常合体,除了有些部位觉得紧绷。 “嗯,还行。就这样吧。”军红淡然道。 安妍一点不给她面子:“切,什么叫还行?好看就是好看。” 他则吃惊于皮料的连接。他情不自禁地抚摸着接缝处,里外翻看。除了装饰用的线,其他部分的皮料好像是粘在一起的一样,接口处只有一条非常细的缝,不仔细根本看不出。 “这能结实么?”他禁不住发问。 森伊珂听了,哀怨地看着他,好像很受伤很受伤的样子。他已经习惯了他的作派,丝毫不以为意。 “当然。”安妍接过了话头,“不信你跳几下,感觉感觉。” 那能感觉出什么?他不以为然。 “随便作动作,肯定没问题的。”军红也鼓励他,手揽住森伊珂的肩膀,信心满满地说:“森美眉没有这点本事,这里也不会叫做‘唯此一家’。” 他绝对不想在这两个半女人面前伸胳膊伸腿,于是和老残去到店外,扬腿在车鼻子处竖着来了一个大劈叉。 紧绷着臀部的皮裤不但没像他想象的那样,裆部嚓拉一声绷开。作动作的时候,皮子的弹性真的能随着肌肉伸缩,好像第二层皮肤一般。 老残看着他的新皮衣,点了点头。给他解释道:“这个玻璃花有自然系异能,他的皮子是靠异能粘合的。接口处和其他地方没区别,就是格外结实。” 两个小时后,靠在长沙发上打盹的他终于明白,原来安妍来这里的目的,uu看书.ukahu.om主要是为了她自己搞一身新衣服。 他看看身边已经换了便装,挤挤挨挨地睡着了的孙琦和依依,忍不住开口道:“要不,我先带他们俩回去。” “不行!”试衣镜前的安妍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的要求,“你得陪着我,最后要看咱俩配合的效果,才能知道合适不合适。” 他求援似地看向军红。 军红却说:“这是森伊珂的独到之处。” 他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用异能给军红一下,却终于没有敢下手,只能在心中腹诽:唉,女人。 还有人妖! 终于从“唯此一家“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走了两步,他趁众人不备,偷偷叉开一点腿,让裆部的紧绷感不那么明显。 他心中愤然道:如果待会发现那个费米真是拉泽,一定让他加倍偿还我的损失! 七十一 讹诈者费米 终极挑战大赛在金沙丘赌场的私人会所小厅举行。如果说金沙丘赌场的设施非常豪华,那小厅简直是堆金洒银。这里原来是个舞池,临时搭起了一个台子,和观众席隔开十米远。 观众席上已经是满满当当,台子上却用一块天鹅绒大幕遮住,看不到那个传说中的超级豪华赌桌。 几架全息摄影机已经开始工作,方便外面大厅里的观众通过闭路电视观看实况。还有一个主持人站在幕前的聚光灯影下,老道地引领着全体观众的注意力。 本赛第三名奖金只有六十五万,选择全部提现,没有添钱继续参加终极挑战赛,所以这次只有八个人挑战卫冕冠军。 华老大是当然的参加者。在主持人的介绍下,他从旁边的休息厅阔步走出,身穿一身燕尾服,胸前雪白的手帕叠成一朵花,在幕前向观众挥手致意。 j生存区代表是泰斯林,仍然苦着个脸,手里挽着一名妖艳异常的美女上了台。他一身白色长袍,据主持人介绍是民族服装。 k区代表是k生存区的区长,他上台后和华老大泰斯林拥抱致意,又即兴来了几句讲话。身边跟着的是他的老婆,珠光宝气,一看就很腐败。 本赛第一名是a区的一个工程师。他是开着自己的交通飞船,带着粉丝团从两千公里外的a区杀过来的。观众席上除了他自己的粉丝团,还有很多人都认识他,于是一片欢呼。 “……一个形象俊朗的年轻人,初入赌王大赛就从八百余名高手中脱颖而出,第四天咸鱼翻生的表演尤其让人印象深刻,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这位终极挑战者,本年度赌王大赛本赛的第二名,王楚斌。”主持人说完率先鼓起掌来。 王楚斌挽着安妍走到幕前站定,绷着一张扑克脸,连手都不抬,一身黑皮衣在灯光下闪着光,墨镜也是黑又亮。 这是他能作出的最好表情,倒不是为了摆酷,而是身上的这身皮衣让他很不自在。 合身倒是合身,就是关键部位都有点紧。 观众席上叫好声四起,“王大榔头!” “thehammer!thehammer!” “王大榔头!” 喊得最响的自然是孙琦和依依。他俩都来助阵,和王楚斌一样换上了新买的衣服。 挽着王楚斌胳膊的安妍听到观众的叫好声,心中十分得意,扬起手臂致意。 她身着一条无肩带白色礼服,质地是最高档的丝绸。小腰束得紧紧,胸前百褶设计是森伊珂的得意手笔。 笑容可掬的小美女在王楚斌的衬托下格外光艳逼人。观众在孙琦的带领下,又额外对她鼓了一番掌。 接下来登场的是巡狩人代表。一个面目丑陋的家伙在幕前挥舞了几下狗腿刀,博得一片喝彩,然后主持人赶快把他的刀接了过去,递给旁边的巡视收好。 这是场富贵大秀,可不能急了掀桌子,更不能动刀动枪。 q区代表是个歌手,一身黑衣上缀满亮片,带着个相貌俊俏的男孩亮相。观众席议论纷纷,不过依然是掌声四起。 f区代表居然是两个金发女人,看上去像是双胞胎。三十多岁,长得不算难看,但带着点傲慢和跋扈,只赢得稀稀拉拉的掌声。 在主持人的指挥下,八位挑战者和各自所带的嘉宾分列两边,让出了中间一大截距离。 突然灯光全暗,全场鸦雀无声。 旋即,主持人浑厚的嗓音响了起来,“现在有请,本次终极挑战大赛的卫冕者,连续两年笑傲全球的海卡提星赌王,讹诈者费米,fermi——thebluffer!” “fermithebluffer!” “fermithebluffer!” 随着观众有节奏的跺脚欢呼,天鹅绒大幕徐徐分开,一束顶灯亮起,照在牌桌前的一个男人身上。 这人是个年轻的白种人,身穿一件鲜艳的短袖花衬衫,戴着一副奇怪的墨镜,完全遮住了眼睛。他双臂叠在筹码后,一动不动。除了一头暗红色的卷发,身上没有任何其他地方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多酷哇。”孙琦小声嘀咕。 “长得不怎么好看,好像还有点胖。”依依有点失望。 “切,这里比的是技术,头脑,可不是脸蛋。” 众选手就坐,主持人宣布牌局正式开始,然后退到转播间,随时讲解牌局的进程。 摄像机的镜头先给了站在赌桌一侧正中的女荷官,她金发碧眼,一身宝蓝色的低胸连衣裙衬得体态轻盈,手指的动作快得只有慢镜头才能看清。 然后镜头给了一个五秒钟的特写,近距离观察讹诈者费米的墨镜。 橘黄色的太阳膜上有一双眼睛,猛一看是这个讹诈者费米的眼睛透了出来。仔细看是一双爬虫的眼睛,随着微微变换角度,那双眼睛的瞳孔会变化。 就这一副眼镜,改变了整个人的气质,显得非常的嗜血。 终极挑战大赛的ante和blinds设置上来就很高,而且每打掉一个,就加倍升上去。所以玩家立刻开始遭遇战。 观众们还没看到讹诈者费米的牌技,却看到他的多事儿。一会这样,一会那样,总是在别的玩家注意力不备的时候,抽冷子来一下。 “两位小美妞,”讹诈者费米用筹码敲打着桌面,一脸淫荡相,“你敢加我的话,我就要入你了哦,而且是全入。” 双胞胎的姐姐充耳不闻,犹豫了片刻,弃牌了。 “不想让我入啊,还是当众不好意思?”费米得意地揽着筹码。 双胞胎姐妹脸色像海卡提暗夜里室外的铁板一样阴冷,一言不发,看上去更显苍老。 “这个卷毛真讨厌。”依依小声说。 “这叫战术,高手都这样。”孙琦很牛地解释。 “说脏话也叫战术?” “小美妞不算脏话吧?其他都是正常的术语,你非当脏话听是你自己活该。你看着的,卷毛应该发现了那两个女人的弱点,故意这么干。” 然而赌桌上先出彩的却是王楚斌。uu看书.uukansh.co 他在一把牌的pre-flop就五倍底注,只有巡狩人跟了。flop出来没有一张10以上的大牌,他再次加注3/4锅。巡狩人犹豫半天,想加注,但还是简单的跟了。 turn也是小牌,他再次下注整锅,巡狩人犹豫半天,还是跟了。 river又是张小牌。现在五张共同牌全部出来,没有对子,没有三张同色。 王楚斌只加了1/4的注。巡狩人气急败坏地跟了。 一亮牌,王楚斌的两张小连牌在河底捞到一付顺子,干掉了巡狩人的手牌一对j。 巡狩人只剩下五十八万的筹码。 “你有一千种办法玩兜里的一对jack,每种玩法都是错的。”卷毛背起了牌经。 k区区长和那个歌手狠狠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懊悔自己的犹豫不决,还是被卷毛的话刺激到,这个badbeat让巡狩人开蒸锅了(注:steaming,牌桌上心态失衡),后面几把牌把把参与。但运气仍然不济,分别被双胞胎姐妹,k区区长和歌手狠狠咬了一口。 发现自己只剩下十万出头,巡狩人才有点清醒,下一把牌终于在卷毛全入的威胁下,在flop弃牌。 卷毛亮出自己两张跟flop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小牌,对着空气来了一句:“唉,早干嘛来着?” 巡狩人腾地从桌边站了起来。 七十二 卷毛的手段 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重新坐下,嘴里骂骂咧咧,谁都听不懂。 又过了几把,巡狩人在pre-flop全入八万,结果被卷毛和华老大一起跟了,之后卷毛和华老大果然像王楚斌跟安妍说过的那样,一路check到底,谁都不加注。 三人摊开看,巡狩人是a6,卷毛是ak。华老大是一对9。 五张共同牌依次是:a,j,6,9,q。 多数情况下,卷毛在flop就会把华老大驱逐,那样巡狩人不但不会出局,还一翻三,咸鱼翻生。 “youboyshavefuckingfun.”巡狩人骂骂咧咧地退席,走了几步还不解气,回身对华老大和卷毛一人树了一下中指。 观众席轰然喝彩。 “开我的车送这位朋友去中心起降台,明年再来。”华老大一点不以为意,笑眯眯地吩咐了一句,把赢来的筹码分类摞好在身前。 少了一个玩家,底注按约定升高。很快,王楚斌和卷毛碰撞在一起。两人在pre-flop就战了一家伙,把注加到九倍底注。 flop是a,q,2,卷毛下注全锅,王楚斌二倍加注,卷毛犹豫了一会,全入。王楚斌叫了时间。 他一边思考,一边翻动着手里的筹码,卡拉拉作响,黑色的1万元和红色的五千元交错摞在一起,手指一翻,居然又能完全分开。 卷毛实在忍不住了,冲着王楚斌说:“你能不能不用这些盘外招?” 正在紧张盘算的王楚斌根本没注意到卷毛在对他说话,手继续翻动着手里的筹码。 “翻腾,翻腾。那大家一起来。“卷毛把自己面前的筹码拿出几摞,也卡啦啦地洗了起来,手法居然同样纯熟,声音比王楚斌搞出来的还大。 “我不跟。”王楚斌终于淡淡地说了一句,把手里的两张牌弹了出去。 卷毛把自己手里的两张牌翻了出来,两张a。他一边把筹码往自己的面前堆,一边念叨,“加注那么猛,我还以为你有三条呢。” “我是三条。”王楚斌突然起身,把自己的两张牌从废牌堆了抽了出来,翻了过来。 一对q。 卷毛看着桌上那一对皇后,楞了一下,立刻来了一句,“算你识趣。” “这话很言不由衷啊,我亲爱的朋友。”华老大在边上笑眯眯地给了卷毛一句。 卷毛好像没听见一样,对着荷官说:“发牌,发牌。” 坐在王楚斌身边的安妍忍不住对卷毛吐了吐舌头。坐在对面的华老大笑眯眯地对她点头示意。 “斌哥真是透视眼啊,这要是我,看到flop肯定all-in.”孙琦对依依感慨道,把手掌在西服上抹了抹,蹭掉手心的汗。 又几把之后,卷毛跟着泰斯林和双胞胎姐妹进了锅。泰斯林在pre-flop三倍半底注,双胞胎姐妹平跟,卷毛也平跟。 flop是a,2,k,两张黑桃,一张方块。 泰斯林下注整个锅,双胞胎姐妹跟,卷毛三倍升注。 泰斯林犹豫了一下,跟了。 双胞胎姐妹也跟。 turn是梅花5,泰斯林下注半锅,双胞胎姐妹加倍。 “全入。”卷毛说了一句。 泰斯林看了卷毛一眼,又看了看双胞胎姐妹,苦着脸想了片刻,弃牌。 双胞胎姐姐叫了时间。 “啊,又是咱们三个对着干了,入我吧,让我入吧。这年头,只羡鸳鸯不羡仙啊呀哇。”卷毛哼着小调,还扬手打着拍子。 姐姐的手伸向筹码,停了片刻,撤了回来。 整个过程中,卷毛的小调没变,但举着的手放缓了一点,微微发颤,直到姐姐的手撤回去,他才又开始挑逗,“还要考虑等多久,难道要我等到地老天荒,才跟我玩3p。” 卷毛双胞胎的妹妹突然抢到姐姐身前,把筹码都推了进去。“跟。” 姐姐看了妹妹一眼,没吭声。 卷毛站了起来,面色苍白,嘴唇颤抖。 妹妹得意地看了姐姐一眼,“就知道他是乱诈。” 说完亮出了姐姐面前的梅花a,k。 “我是想到你俩让我全入,就激动得发抖哇。”卷毛翻开了手里的两张2。 妹妹脸色阴沉得可怕。 河底是一张无关结果的红桃q。 卷毛三条2干掉了双胞胎姐妹的ak两对,还捎带着打残了泰斯林。 观众席一片叫好声。依依很崇拜地对孙琦说:“真让你说对了,你怎么知道的?” 孙琦一脸得色,“我是觉得讹诈者费米要什么女人没有?才不会对这两个老女人感兴趣。” “等一下。”卷毛突然叫住了已经绕过赌桌,离席而去的姐妹俩。 他满脸堆笑,快步走到姐姐面前,握手,示意性地拥抱,充满感情地致意:“输赢是常事,明年再见。” 他如此有礼貌,姐姐虽然冷脸不睬他,但也不好当众发作。 卷毛身体插到姐妹中间,用多毛的胳膊搂住妹妹,突然变了脸色,淫笑着对妹妹说:“全靠你让我入。来,亲一个。”边说边嘟起了肥厚的嘴唇。 妹妹身子向后一躲,突然脸色大变,一巴掌扇了过去。 不知道是卷毛身手敏捷还是早有防备,居然及时抽身闪开。 巴掌落到了姐姐脸上。 一声脆响,姐妹俩都愣住了。 卷毛已经坐回到自己的座位,对着观众席感慨:“我真是太有性吸引力了哇。为了争着被我入,连双胞胎姐妹都反目。” 观众席爆发出一片哄笑。 妹妹一声娇咤,手一扬,一个蓝色的火球脱手而出,直奔卷毛的面门。 “异能。”观众席异口同声地一声惊呼。 然而那小火球却划了个优美的抛物线,砸在了卷毛面前的筹码上,崩得筹码满地乱滚。 卷毛已经刺溜一下就滑入了桌底。 “敢坏老娘的好事。”妹妹再次手掌带风,扫向的却是王楚斌。 王楚斌抱着身边的安妍向外一闪,就势反腿一勾,椅子飞起,迎上了妹妹的手掌。 与此同时,姐姐劈空一拳砸向桌底。 “别坏了桌子。”王楚斌旁边的那个歌手发声的同时,身前的筹码忽然飞起,展成一个扇面,裹向姐姐。 “干你老母。”随着华老大暴喝起身,整个场面突然凝滞。 姐妹两人定格一般,保持着出手的姿势。姐姐的拳头被一堆五颜六色的筹码包住。妹妹单掌劈开了椅子,碎成几块的椅子却悬在半空。 然后又动了起来。 那歌手手一张,裹住姐姐拳头的筹码刷地飞了回去,整齐地落在他面前的台呢上。他身边的年轻人把桌下的卷毛扶了出来。 姐妹两人却像被拎住了脖子一样,倒飞出去,摔在了台下。 “拖出去示众。”华老大冷冷地吩咐了一句,脸色铁青。 在全场观众的注视下,姐妹两人身形缓缓倒转,头离地面十公分左右,向外飘去。 两人的裙子倒翻了过来,兜住了头部。妹妹的胸衣不知道怎么开了,拖在地上一晃一晃。 摄像机紧紧跟随,猛照特写。 两边的观众把手里的水果猛往她们身上砸,妹妹裸露的胸部很快被涂上了一层水果糊,看上去十分狼藉。 等姐妹俩移出了小厅,华老大坐了下来,仍然满脸铁青,余怒未息。 荷官也不敢发牌继续。 “这也太没王法了。”一直没有吭气的k区区长太太说话了:“等我走的时候,把录像给我一份。u看书 .uukashu 我亲自传给f区的区长,恶心恶心他。” 华老大闻言,气顺了许多,对区长太太道,“不好意思,让大嫂看笑话了。” 他又转向歌手,抱了抱拳,“谢了。” 歌手咧嘴一笑。 华老大这才对侍立的几个侍者招手,“赶快收拾一下,继续。” “……费米先生二百一十五万七千五百,王楚斌先生一百零九万四千。”女荷官一通报下来,顺手还把筹码分好,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异议。 全场掌声雷动。 华老大领头交了底注,女荷官重新拿出一副牌,洗牌,发牌。 华老大看了一眼手牌,忽然抬头问道:“那个奶罩,这谁这么恶趣味?” 他眼睛扫视了一圈牌桌上的人,目光落在了卷毛身上。 七十三 牌品与人品成反比 “当然,”卷毛墨镜上的两只怪眼一翻,大言不惭地说道:“咱不会什么魔术,手还是够快的。” 全场大哗,什么反应都有。 卷毛得意洋洋地对着四下抱拳,笑骂全收。 “臭流氓。”依依低声骂了一句。 “切,这才是高手风范。异能了不起啊?” “这个卷毛手段太下流了。跟你一样。”依依不知道怎么突然不依不饶起来。 孙琦一瞪眼,凑到她脸前,“你再顶嘴?你再顶嘴!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就地正法。让全海卡提星都欣赏一下你的叫牀声。”说着还顺手一指不远处的摄像机。 依依只好闭上了嘴,小脸憋得通红。 看到她屈服,孙琦非常得意,一下子来了精神,凑到她耳边说:“跟我出去一趟。老婆。” 依依装作看比赛,不理他。 腰却被捏住,她只好扭头问:“你干嘛?” “咱俩还能干嘛?”孙琦色迷迷地说。 “你不看比赛了?”依依脸又红了。 这次是羞红。 她偷偷看了眼两侧,见周围的观众正紧张地注视着牌局,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俩,才贴着孙琦的身体,挤挤挨挨地走了出去。 pre-flop只有庄家卷毛跟注,小帘位置的王楚斌弃牌,大帘位置的泰斯林看了卷毛一眼,升注到三倍bigblinds。 卷毛平跟。 flop出来是一色红,10,8,8,泰斯林下注半锅,卷毛挑衅性地加注三倍。因为卷毛preflop只是平注,平跟,所以泰斯林中计,他以为卷毛在讹诈,于是all-in。 卷毛立刻得意地跟了,亮出手里的两张黑10。 泰斯林脸色似乎苦的不能再苦,翻开了手里的梅花9和8。 四街是个方块3,一点用都没有。泰斯林翻盘的机会只剩下百分之二。 卷毛底气十足地转身,把一个五百元筹码扔给荷官:“河牌发好一点。”然后对着观众作了作揖,引来一片叫好声。 女荷官对卷毛点头示意,但因为牌局还没有结束,没敢把那个筹码收起来。 她拍了拍台面,把河牌放到了公共地区的四张牌边。 黑桃8。 卷毛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泰斯林咧开嘴,笑得比哭还难看。但是很大方地从自己兜里掏出了个蓝风珠,扔给了女荷官。 “谢谢泰先生。”女荷官灵巧地张手接住,很礼貌地对泰斯林致谢,唱了锅,收了抽水,用耙子把剩下的筹码推向泰斯林,然后把蓝风珠收入自己的手袋。 一系列动作有条不紊,优雅大方。 卷毛看着荷官,突然大手一拍桌面,“你怎么发的牌?!” 正要发牌的荷官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你看你,长得那么难看,还瞟了这个瞟那个,你当这里是红灯区?说,你是不是跟泰斯林有一腿?”卷毛一脸凶相,眼镜片上的瞳孔像活了一样。 女荷官眼泪顺着脸蛋往下流,却一动不动。 看到美女受辱,观众席上嘘声四起。 赌桌上的人神色各异,但谁都不说话,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样。 “穿得这么暴露,胸却那么小!”卷毛这句话击中了要害,女荷官扔下牌,转身跑了出去,附近的人能听到她的哭声。 看到美女受辱,有的观众表示愤慨,跺脚声,嘘声大作。 “我亲爱的朋友,你折腾这么半天,是惦记谁呢?”华老大笑眯眯地问卷毛,似乎一点不以为意。 “换娇娇来。”卷毛一副猴急的样子。 换荷官是赌客的正当要求。理论上说只要有赌客要求,一把一换荷官都可以,当然实际执行和赌场对这个赌客的重视程度密切相关。 然而等新荷官入位亮相之后,观众席上立刻欢声雷动,又有人高喊:“fermi,go!go!加油,费米!” 卷毛得意洋洋地挥手向大家示意。 “她好漂亮。好神气。”依依由衷地赞叹。 “这个娇娇可是金沙丘的头牌荷官,平时只在私人会所里最高级的牌桌服务,一般人难得一见,导致很多人以为她是金沙丘为了作广告高价请来的模特。”孙琦又知道了。 娇娇是个混血儿,长得非常精致。身材和轮廓是西方人的凸凹有致,象牙白的皮肤却是东方人的细腻光润。一对高耸的有如凝脂,被合体的晚礼服衬着,压迫感非常强。 如此完美火爆的身材,却一脸冰霜,有如雕塑。 这种强烈的反差连王楚斌都要克制一下,才不会走神偷看一眼。 但腰上已经被安妍捏了一把。 好在其他玩家和观众注意力也在娇娇身上,没有注意到这两人的小动作。 娇娇的手法比刚才的女荷官只高不低,引得观众连声喝彩。泰斯林心猿意马,居然看错了牌。他边上的美女变得和女荷官娇娇一样脸冷如冰。 k区区长倒是大大方方,和太太一起称赞娇娇漂亮,听得华老大笑眯眯地点头。 刚才一脸猴急相的卷毛现在却目无表情,大杀四方。 另外一个改了手风的是华老大,脸上还是那副乐呵呵的样子,但是吸纳起筹码来,不比卷毛差多少。 又靠河底牌赢了一锅,虽然不是很大,卷毛还是把一个筹码弹到了娇娇的面前:“还是你对我好。” 结果娇娇面色不变,用耙子把筹码推了回去。 全场哄笑。 “好哇。”依依忍不住喝彩了一声,拼命鼓掌。 孙琦转头看向她。 她翻了他一眼,转过头去,继续喝彩。 他瞪了瞪眼睛,也跟着大家鼓起掌来。 泰斯林又输了一手,对身边的美女低声说了句什么。美女起身向大家致意,去了更衣室。 “老泰要发飙了。”华叔笑眯眯地向其他人宣布。 下一个出局的是工程师。他起立后,过来和荷官拥抱告别。 娇娇很礼貌地点头,但是仍然不苟言笑,灵巧地稍微退后一下,伸出了手。 工程师自嘲地一笑,和她轻握了一下就赶快松开。 倒是华老大起身,一直陪工程师走到了门口。 等华老大回到牌桌,卷毛看着娇娇,谄媚地说:“休息,别把娇娇累着。” “本来也该休息了吧,你这是借花献佛。”k区区长太太笑着挤兑了卷毛一句。 卷毛脸皮很厚,“美女你不要这么直白嘛。” 区长太太听了,笑啐了卷毛一口:“我都徐娘半老了,还美女,那她是什么?” “她,是我的命。”卷毛手捧心口,看着娇娇,眼镜上的两只眼睛眨来眨去,丑态毕露。 比赛告一段落,观众们也纷纷出去放水。 卷毛拍了拍座位,“娇娇,来,坐这里。” 见她向自己走来,卷毛继续谄媚道:“我都没有带嘉宾,就是给你留着呢。” 娇娇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留在观众席上的人看到这一幕,哄堂大笑,对着卷毛大发嘘声,连厅外都隐隐传来了笑声。 选手们都回来之后,uu看书 ww.uuknshu底注再次翻倍,牌局进入了白热化。 现在已经到了保守的玩家会“被底注吃掉”的状态,所以谁看到手牌不错,立刻就抓住机会全入,以抢夺筹码,打击别人。 歌手很不走运,在庄家位置和大帘位置的卷毛火拼,五张牌下来,歌手和男童起立。 歌手潇洒地向观众致意,然后依次和剩下的玩家握手,最后走到女荷官娇娇面前,伸出手来。 女荷官的脸色好一点,虚搂住歌手,两人面颊相贴。 底注再次升高,牌局到了最后的时刻。 虽然还剩下卷毛,华老大,王楚斌,泰斯林,k区区长五人,但筹码的数量决定很快就会有人依次出局。 王楚斌还是一百多万,泰斯林和区长已经各自不到十万。剩下所有的筹码都被卷毛和华老大瓜分,卷毛稍多。 娇娇拢起底注,发出了手牌。 七十四 决定性的1把牌 王楚斌是大帘位置。他给安妍看了一眼手牌,是梅花a,j。 枪口下是泰斯林,他推出三倍半底注。 k区区长犹豫了一下,平跟。华老大也平跟。 卷毛坐在小帘位置(sb),哗啦啦地翻动着筹码,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粗胖的手指灵巧得很,墨镜上的瞳孔一动不动。 三十秒时间到,他平跟。 王楚斌也平跟。 娇娇手掌一抹,亮出了黑桃a,黑桃j,梅花4。 卷毛第一个讲话,他注视了flop一会,敲了敲桌面,表示不加。 王楚斌跟在他后面,很快也敲了敲桌面。 他凑成了toptwopairs,还有一个后门同花的拖牌,相当好的局面,准备在有其他人下注之后,自己全入。 泰斯林下注整个锅。 k区区长筹码远远不够,犹豫半天,弃牌了。 华老大看了看泰斯林,又看看王楚斌,数出了和泰斯林同样的筹码。 卷毛翻腾了一下面前堆积如山的筹码,平跟了进去。 这情况显然出乎王楚斌的预料,已经伸向自己筹码的手停了一下,然后数了同样的筹码推出去。 娇娇轻拍台面,翻出了一张梅花8,和前三张摆在一起。 等卷毛再次敲了桌子之后,王楚斌叫了时间,手里不停地翻腾着筹码,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他是a,j两对,如果没有三条的话,应该是最大。看前注的样子,玩家手里有ak,aq的可能性很大,但有ak的人应该最多只有一张黑桃。 还有一张河牌,如果出来是一张a或者j,或者一张梅花,他都是最大。 当然,还有可能谁攥着一对j甚或4,看各人加注的情况,这个可能性也存在。 他手里不停地翻弄着筹码,最后数了数,终于下了决心,把自己的筹码全部推到了桌子中央。 泰斯林显然不喜欢他的举动,也叫了时间,沉吟到两分钟,脸上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把剩下的一点筹码都推了进去。 华老大犹豫了一会,只是跟了同样多的筹码,然后看着卷毛。 卷毛目无表情,依样学样。 锅里已经有了五百万的筹码,占终极挑战赛全部筹码的一半。 观众席上鸦雀无声。 娇娇用耙子拢了拢筹码,轻轻拍了拍桌面,把最后一张牌移到中央,翻了过来。 红桃3。 王楚斌目无表情。他已经全入,无法再有动作。 泰斯林也摆出张扑克脸,等着华老大和卷毛的动作。 华老大的表情明显变得轻松起来,他随手分了剩下的一半筹码出来,推到桌子中间,对卷毛说:“看来咱俩还且得打一会。” 卷毛似乎没听见一样,抬手要了时间。 他目无表情地呆坐了一分钟,淡然开口,“我全入。” 观众禁不住发出一阵惊呼,完全忘了牌局进行间不可喧哗的观战规定。 三人全入的牌局很少见。华老大如果跟,那就是四人全入,将使得这把牌注定进入终极挑战赛的历史。 华老大也抬手叫了时间。 他翻开自己的两张底牌,一对红色的j,然后靠在了椅子上,双手抱着胳膊,整个过程中一直不错目地看着卷毛。 卷毛墨镜上的两只爬虫眼睛眨都不眨。 其他三人也都不动,毕竟华老大还没有作决定。 观众嘁嘁喳喳地议论了起来。 卷毛要么有着5和2,要么就是彻底在诈。但是这一路不停地加注再加注,他哪怕是同色的梅花5,2,也需要足够的勇气,或者是足够的傻气,才会一跟到底。 僵持了足有一分钟,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等着华老大的最后决定。 华老大却开始说话,“泰斯林是个老实人,在枪口的位置上,没有同色ak或者大于9的一对,不会下三倍半底注。我有一对j,他肯定是ak。” 泰斯林笑得比哭还难看,无奈地把手牌一翻,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伸手捂住。 “区长更老实,他手里有大于aq的牌或者任何一对,不管前注多高,必然跟,不过却不会加注。但flop出来,如果axx,而他手里不是ak,或者凑两对以上,他就彻底放弃。很不幸地是,他有个习惯,如果他手里是aq,aj,他会多看一眼flop再扔掉。这次他还是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所以,他手里应该也有一张a。” “这个小伙子,”华叔把脸半转向王楚斌,“你没有很多的tell,但你最大的tell就是你的牌风,你从来不乱来,都是算着牌的概率和锅底的注。今天你的运气似乎稍微好了一点。” “你在这种情况下很少玩小连牌,所以我想你会有一张a,另一张不是一张大牌,就是同色。 你在四街一张看似无用的7上面加注全入,是非常典型的半讹诈。只要河牌是一张a,或者一张梅花,你就是通杀。虽然概率并不大,只有不到四分之一,但这个池子里的筹码,足够让你博一下。我特意算了算你的注。” 安妍在边上冲王楚斌吐了吐舌头。 王楚斌却依然目无表情,手扣着牌一动不动。 华老大翘起大拇指,“好牌品。” 安妍这才想到,华老大还没说跟还是不跟。 华老大转向卷毛。 卷毛像个蜡像一般,只有眼镜上的那对怪眼睁着,一眨不眨。 “而你,我亲爱的朋友。今天你一直很猛,像吃错了药一样。坐庄的时候只要有三个人下注,你手里拿着任何两张牌都会跟。但这把,你有aa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有aa的话,你多半的要在pre-flop全入。这种简明的打法,在这个桌上反而很狡诈,这也是为什么你自己一个人踢开了三个。” “当然,你也有可能抓着两张小黑桃,甚至是小梅花。如果说在flop你平跟还说得过去的话,在turn照跟基本是白送钱,只有三张3可等。”(注1) 而且,你不弃牌的话通常会耍大锤,在flop或者turn全入。 但你一路平跟到河底,才开始用你的大锤,说明你终于等到了你的牌,还能让我以为你在讹诈,用钱买你诚实。看来你实在是想要泰斯林手里的那个东西。” 听上去华老大准备合牌,周围的人又低声议论起来。有人赞叹卷毛的勇气,有人说费米运气好,有人说华叔赌术精,有人说华叔不应该给卷毛拖牌的机会。 然而华老大却并没有弃牌,而是继续道:“不过,强者运强,既然你能一直隐忍把我诱入局,我就成全你一把,让大家看看你手里的两张牌到底是什么。”(注2) 他把筹码向前一推,“你手里必然是5,2,而且不都是梅花。” 全场所有的人都看着卷毛。 卷毛仍然是那个石像般的样子,但手上一抹,翻开了一张梅花5。 华老大表情不变。 卷毛肉感的嘴唇慢慢咧开,“还是你了解我。谢了。”说完翻开了剩下的那张牌。 方块2。 他摘下了墨镜,看着华老大开怀大笑。 k区区长把手边的筹码往老婆的手袋里一塞,率先鼓起掌来,表示牌局结束。(注3) 小厅里轰然,人们纷纷走上来赞美华叔,赌术精,有眼光,有手段,慷慨大方。 卷毛等娇娇抽了水,拿起一个十万元的大筹码,塞到她的衣服里,还顺手摸了一把。 一脸冰霜的娇娇这次却没计较,反倒很妩媚地说:“谢谢。” 卷毛对大家拱拱手,“诸位,我先和泰斯林谈笔生意,有空接着玩。”他又扔了一个筹码给侍者,“一人给来上一杯,剩下的你俩分。” 然后他走到门口等着泰斯林,两人扬长而去。 华老大拍了一下肥厚的巴掌,人群立刻安静下来,他声音宏亮地说:“下面是每年赌王大赛的余兴节目,各位请自便。” 门开了,随着音乐声,一队短裙兔女郎鱼贯而入,人群再次沸腾。uu看书.uukash这些人里,很多是冲着这个余兴节目来的。 给乐队让出地方,有自带舞伴的,也有请兔女郎跳舞的。 侍者们溜着舞厅的四边,熟练地重新布置家具,把一个个食品车和酒水车推了过来,都是高档的东西,而且免费。 只要还有客人在跳舞,这个余兴节目就一直持续下去。通常一周之内,都不会散场。 注1:因为王楚斌的牌,所以河底出梅花3不是卷毛赢。 注2:华老大此刻弃牌不跟,剩余筹码还存在因为自己持续性好运气或者卷毛犯糊涂慢慢翻盘的可能,但就看不到卷毛的两张手牌。这种关系到决定性策略的信息,不到比赛结束卷毛一定不会泄露。 注:3:k区区长剩下的筹码跟卷毛的筹码不可比,卷毛甚至可以简单的全入,只要区长不会连赢五六把,就会被卷毛干掉,同时ante也越来越高,他还无法不跟卷毛这么玩。所以这种时候如果区长坚持玩下去,就属于非常没有牌品。他这样身份的玩家绝不会这么干。 七十五 兄弟重逢 安妍端着一大盘食物,一边往嘴里塞着,一边看着舞池里翩翩起舞的人群,脚尖还不停地点动,似乎在学习。 坐在她身边的王楚斌若有所思,似乎还没从失败中恢复。 一只大手按上了他的肩膀。 他一偏头,看到居然是华老大。 “年轻人,到我的办公室里聊一聊如何?”华老大笑眯眯地,大梨脸上满是红光,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赌局的结果。 王楚斌站了起来,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安妍,有点犹豫。 华老大却说:“一起来吧,小姑娘。我认识你妈妈。” 他领着两人进了一间豪华的包厢,一个侍者捧着一个盘子送到王楚斌面前,里面是张金卡。 王楚斌看着华老大,不解其意。 华老大豪爽地说,“交个朋友。我喜欢你的牌术牌品。有空多切磋。” “我的呢?”安妍问。 “小孩子不要玩这个。”华老大正色道。 “切,”安妍一把抓过了金卡,举在身后说:“认卡不认人,这可是你定的规矩。” “那是自然。”侍者一本正经地接口。 王楚斌和华老大摇头直笑。 王楚斌看了一眼侍者,犹豫地说,“华叔,我得跟你说个事。” “哦?”华老大不解地看着他,抬手遣散了侍者。 等门关上之后,王楚斌对华老大说:“我有时候能预见到点事,比如提前知道牌。这个不是异能,所以别人发现不了。” “嗯,难怪你有时候运气格外的好。”华老大的语气里一点都没有羡慕。 王楚斌继续道:“而且,最后一把的时候,我在flop已经看到了河底的那张红桃三。” “哦?那你怎么……”华老大不太明白了。 以王楚斌的牌风,如果预见到河底是张红桃三,他更应该弃牌。 王楚斌老老实实地解释,“我认识费米。但是他原来不叫这个名字,人还比原来胖了不少,还把自己搞得很神秘,我试着找了几次都没见到他,只好跟他赌桌相会。” 安妍大叫了起来,“笨死了。你从远处喊一声不就行了?害得我赔这么多钱。” 王楚斌笑着对她说:“认错了怎么办?再说我一直在找机会喊一声,但华叔这里门槛太高,我实在是进不来。那家伙本赛的时候也不露面,等我确定应该真是他的时候,已经没法喊了。” 华叔看着王楚斌,“这里允许合谋的,你知道?” 王楚斌点头,“允许归允许。真合谋的话,玩起来就不是德州扑克了,没意思。今天是他上来就通知我,一定要帮他赢得冠军。既然现在找到了他,我自然不好再瞒着你。” “妈的,我得跟拉泽这小子说道说道去。居然也不通知我一声,害得我差点以为自己的牌感出问题了。”华老大骂完却开心地仰头大笑。 王楚斌也笑了起来。他非常理解华老大当时的感觉,和现在的得意。 华老大突然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咦,你要进来玩或者找人,让军红或者老残给我带个话不就可以了?” “这种小事我不想求人。”王楚斌实话实说。 华老大狠狠地擂了他一拳,“够意思!果然没看错你。” 安妍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想了想,还是很有点奇怪,插口问道:“那你怎么通知他的?” 王楚斌卖了个关子,“等他来了,你问他好了。他应该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侍者敲门进来,恭敬地对华老大说:“华叔,费米先生托带个话进来,想请安妍小姐去挑个舞。” “啊哈,人家是来找我的。”安妍很兴奋,却看到华老大和王楚斌对视一眼,王楚斌笑而不语。 “果然是两兄弟。你们就在这里谈,一切都是隐秘的。”华老大赞许地说,然后转向安妍,“走,小姑娘,我带你去吃冰激凌。” “我不要去吃冰激凌,我也不是小姑娘了。”安妍非常好奇,不肯离开。 “你让他们哥俩安心叙旧。不吃冰激凌,那咱们去跳舞去。我教你跳探戈。”华老大拉住她的手,走了出去。 包房里只剩下按捺不住兴奋的王楚斌。 “斌子。”拉泽把门掩好,一下子冲了过来。 王楚斌也猛站了起来,紧紧地抱住他。 两个亲如手足的兄弟激动得不能自持,相拥着站了两分钟。 “嘿,咱们还是坐下吧,免得被华叔偷录了。”拉泽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派头,拿过桌上的玻璃酒瓶,打开闻了闻,给王楚斌和自己各倒了半杯。 王楚斌喝了一口酒,开门见山道:“对了,你得分给我五十万,我去给安妍。本来我俩说好了本赛奖金平分,没想到要参加终极大赛才能见到你。” “好说好说。我待会就让华叔给她办张金卡,把钱打过去。”拉泽上下打量了王楚斌一番,目光落在他的皮裤子上,眼中恶作剧之色大盛,“你怎么打扮得跟人妖似的?” 虽然王楚斌自己也觉得这皮裤很有点那个,但是知道不能顺着拉泽的话说,否则他就会没完没了。 他反问道:“你怎么叫这个名字?费米,怎么看你也不像个核物理学家。” “我买的身份,u看书 .unsu 免得遇到官方的人跟我牛逼。反正这里只要不是特殊人物,没人管你身份的真假。”拉泽摆了摆手,好像这种事天经地义一样。 三年不见,他只是变得更拉泽。 “你这几天都干嘛去了?”王楚斌想起昨天的经历,不满地问道,“我等了你四天,都上了好几次电视,你居然没看到我?” “我不是忙么?”拉泽摆了摆手,“每年就这会好挣钱。从本赛第一天结束,我一直在vip跟外区赌客玩大额一对一,三天三夜没合眼。” “你挣那么多钱干嘛?” 每年的终极挑战赛奖金是一千万,拉泽连夺三届,就是三千万。就算买森伊珂的皮衣也可以买三百套。 “咳,这里花销大不是?”拉泽一脸无奈地应了一句,突然看向王楚斌,好像刚发现面对着的是自己的兄弟一样。 他又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周围,才正色低声道:“我这两年一直琢磨着逃出去,正在攒钱买飞船。” 王楚斌点点头,一点都不感到惊奇。 不过拉泽这话倒提醒了他,他问道:“你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自己溜号?” “你真的不知道?”拉泽的酒杯端到嘴边,停住了,两只大牛眼里闪烁着不确定的光。 “我当然不知道。我连自己为什么到海卡提星都稀里糊涂的。”满心兴奋的王楚斌没注意到拉泽的异样,自顾讲起了他自己三年来的经历。 七十六 惊天噩耗 终于有了合适的人能倾诉,王楚斌却反倒没有最初讲述时的那种愤慨。面对着自己的手足兄弟,对整个来龙去脉基本是就事论事,一笔带过,主要都讲精彩的地方,怎么侥幸逃生,怎么安居,怎么在垃圾堆里淘宝。 两人从小就经常幻想着去到处历险,但是当初在母星,除了玩网络游戏,冒险的机会寥寥。 他讲得很带劲,拉泽几次欲言又止,他都没注意到。 直说到军红的时候,他才顿了一下。 他不知道怎么跟拉泽介绍,生怕拉泽又找到什么话题。于是稍微含糊其辞,直接说后面赌王大赛见到拉泽的照片。 他狠狠地擂了拉泽的胸口一拳,兴奋道:“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逃出这个鬼地方。我这三年就一个想法,逃回去告状。本来没指望能很快找到帮手,都不敢奢望真能成功,现在总算是安心了。” 多日来积郁于心的焦急和渴望终于释放了个痛快。 他猛喝了一口白兰地,靠在了沙发上。 拉泽却看着手上的酒杯,沉默不语。 王楚斌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头,欠起身,试探性地问:“怎么了?” “妈的,我以为不需要我来告诉你呢。”拉泽喃喃自语了一句,又灌了一口酒,“他们说你畏罪自杀了,我怎么都不能相信。但居然你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 “怎么回事?”王楚斌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拉泽这样子的时候,通常都不是好消息。 “雪樱举报的咱们。”拉泽非常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不可能!”王楚斌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膝盖顶翻了整个茶几。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拉泽安静地坐在那里,直视着他。 也许在别人眼里,拉泽是个恶作剧专家,嘴里没有一句真话,但王楚斌知道,拉泽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对他撒谎。 “不可能,怎么回事,你告诉我,雪樱不可能,我以为那天的抓捕是个误会。我没犯法。不可能,……”王楚斌思路混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拉泽一声不吭,等他终于安静了下来,才开始解释,“他们把我扣了之后,查了我的私人仓库。你知道的,我那里经常有些新鲜玩意。而且之前刚从你们c分队的军需官手里买了一个发动机。” “为这个就定你罪,流放到海卡提星?”王楚斌一抬眉毛,觉得不可思议。 拉泽耸了耸肩:“还有一份咱俩合谋的笔记。” “什么?!” “咱俩合谋劫持太空运输船,然后逃到天顶星座去当太空海盗。可笑吧?”拉泽一脸的不屑,“靠。更可笑的是我自己都不能确定那不是咱俩的笔迹。” “怎么可能?”王楚斌脱口而出,然而心情立刻黯淡下来。 雪樱的书法很好,还很善于模仿别人的笔迹,连拉泽的那种狗刨字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她还用这个跟王楚斌开过玩笑。 过了一会,他艰难地问拉泽,“你怎么没上诉?” 拉泽平淡地说:“我当然有上诉。你妈和我爸还一直上诉到了最高科技法庭。但是最后还是,” 他的嘴角撇了起来,不屑地说:“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王楚斌的最后一丝幻想也应声湮灭。 他曾经幻想这一切都是个错误,只要自己能回到母星,哪怕是和母星的亲人联系上,所有的冤屈都会被最高科技法庭所改正。 现在连拉泽也被流放到这里,说明一切都不可挽回。 在无懈可击的程序下败诉,公正,透明,让双方和世人不得不信服。 七石碑法,最高科技法庭,一切证据都会给被告展示,并存入档案,任何人都可以浏览。涉及隐私的,会在相关人去世之后,按不同级别,逐渐揭秘。 “只有完全公正和透明的程序,才能保证法律的正义性。”这是大学法律教授反复跟王楚斌和同学们强调的。他现在还能记得那个教授说这句话时,厚厚的眼镜片后面闪出的激动的光芒。 他也完全能回忆起,自己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那种全身心的认同。 现在这话完全成了讽刺。 他知道自己无罪,拉泽更是被牵连的。然而他们俩却只能在这个流放者的星球,躲在一个赌场的包间里,去揣测着可能的真相。 深吸一口气,他定了定神,低声道:“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像是问拉泽,又像是在问自己。 拉泽两手一摊,“疑点倒是有。三月十四日被抓的那天上午,我还开过抽屉整理东西,什么都没发现。不知道他们怎么放进去的‘证据’。我……” “你说什么?王楚斌的嗓门突然高了起来,打断了拉泽,“你哪天出的事?” “二月十四日,瓦伦丁节。”拉泽很清晰地重复了一遍,伸手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怎么会,怎么会?”王楚斌喃喃自语。 他出事的那天,是三年前的二月十五日。 ……他在休斯顿太空港告别雪樱。登上运输船,回头向栈桥望去,雪樱正在向这边张望,看到自己回头,立刻拼命地挥动着手…… 那一刻的感觉一直深埋心底,刻骨铭心。 三年的孤独时光也不曾磨去。 每当脑海浮现出那一刻,他总是告诉自己: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他会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夺回失去的一切! 只为了雪樱那拼命挥动着的手…… 头疼欲裂,委屈,痛苦,愤怒,一起袭来。委屈有如闷在黑屋,无可发泄,痛苦像锋利的刀,划开受伤的心,愤怒让头脑发白,却不知为何愤怒。 体内能量无序地涌动,额头的封印重新有了感觉,跳动起来,越来越强烈,仿佛要统治他。吞没他。 一种询问和关切的感觉从手镯透了过来,止住了他即将崩溃的情绪。 不能乱。 不能乱。 一定不能乱。 他自己告诫着自己,猛灌了一口白兰地,大口吸着气,让自己情绪平静。 无论如何,现在不能崩溃。 稍微平静之后,uu看书w.uukansh 他凝聚起心神,用手镯发了一个“我没事”的感觉。 凝神随之破碎。 他把手镯摘下来放入兜中,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问:“我妈怎么样了?” “我试着打听过,”拉泽摇了摇头,“没有消息。” 王楚斌尽量让自己冷静,出声盘算着:“以咱们两个的罪名,我妈最好的结果也是被送往火星。” “应该不会。毕竟你父亲……”拉泽点到为止,但跟着又补了一句,“就算是去了火星,丹也会照顾她周全的。咱们不用为他们担心。” 王楚斌点了点头。 丹叔叔和他母亲关系一直很微妙。从他记事时起,丹叔叔便带着拉泽,一直守候在他们母子身边,亲密得如一家人一样。王楚斌和拉泽有一段还试图撮合两人。但结果是他母亲很委婉地暗示了王楚斌不要再管这事,丹叔叔则直接把拉泽送去了夏令营。 七十七 可以忍受的痛苦 王楚斌木然地跟着拉泽走出包间时,舞厅里正奏着一支探戈舞曲,宾客们围成一个圈,舞池中间只有华老大带着安妍在旋转。 踩着音乐的节拍,华老大突然一个急停,手臂顺势一悠,把安妍扔向了半空,肥大的身躯灵巧地一个大滑步,身子前探,右手有力地托住了安妍下坠的身体,顺势一沉。 平稳落地的安妍左腿飞踢,细长的胳膊向后一扬,正压住最后一个音符。 全场轰然,掌声雷动。 华老大把安妍扶正,也跟着大家一起对她鼓起掌来。 安妍的脸上居然难得地露出了害羞的神色。 华老大掏出雪白的手帕擦了擦汗,一眼撇到王楚斌和拉泽,对大家摆摆手,“你们来,你们来。”说完拉着仍然兴奋不已的安妍走出了人群。 “这么久,你们两个搞玻璃?”安妍看到王楚斌和拉泽,张口就来。 王楚斌铁青着脸,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 拉泽在他身后严肃地摇了摇头,对华叔说:“你先派车把安妍送走,有事跟你说。” “不用了。我自己回于大夫那里。”安妍说完又看了一眼王楚斌,脸上显出关切的表情。 “免费专车是金卡持有者的服务之一啊,很拉风的。”华老大笑眯眯地提醒。 王楚斌看到华老大和拉泽的言行,神志清醒了一点,“对了,拉泽。钱。” “什么钱?”华老大和安妍同时奇怪地问。 “差点忘了。”拉泽夸张地扫视了周围一眼,把华老大和安妍的目光都吸引过来。然后俯下身,凑在安妍的耳边低声解释了几句。 安妍的眼睛立刻弯了起来,拍了拍拉泽的头,“你比小楚大方多了啊。” “当然。他一直很抠门。”拉泽接了一句,然后起身给华老大解释。 华老大接过安妍的金卡,顺手招来一个侍者交待了几句。 侍者恭恭敬敬地领着安妍走了。 “走,斌子,先去吃点东西。”华老大的声音不容置疑,领着两人去了餐厅。 在包间落座之后,华老大也没跟二人客气,自己点了几道菜,然后对侍者说:“把我那箱人头马拿来。” “一瓶?”侍者觉得自己没听清,追问了一句。 华老大一歪头,小眼睛横了侍者前方一米处一眼。 “我知道了。”侍者立刻点头示意,快步走了出去。 “凡事不要着急,先吃饱了肚子再细聊。”华老大把一片牛排叉入了王楚斌的碟子里,然后示意拉泽自己动手。 勉强吃了几口,王楚斌坐到了沙发上,接过华老大的雪茄和酒杯,听拉泽对华老大讲述原委,自己一口口地灌着酒。 醇厚的白兰地下肚,脑子晕乎乎地,却反倒能想事了,他一边听拉泽说,一边重组着可能的真相。 等拉泽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突然插嘴道:“我觉得她是被陷害的。既然咱们的证据可以是伪造的,那雪樱那里也可以是被陷害,别人伪造了一切。” 他眼睛冒着狂热的光,继续论证道:“一定是有谁要对我们不利,知道雪樱和我的关系,于是威胁她,让她出庭作证,你看到的所谓证据,可能都是伪造的,现在的技术伪造这种东西太容易了。” 拉泽大牛眼直视着他,“斌子,这些分析对咱们现在有意义么?” 有如一桶冷水浇到了脑袋上,王楚斌颓然坐下,喃喃地说:“我只是不相信她会背叛我。” 像是要不给他任何出路一样,拉泽淡淡地补充道:“我后来在d生存区看到过地球的电视,她被表彰,简拔上了伊甸星。那是两年前的重播,如果混得好,估计她现在已经获得了伊甸星的正式身份。” 王楚斌没有抬头。 拉泽的话句句敲入他的心里。 他只是不敢去面对。 华老大打破了沉默,缓缓说道:“你们还年轻,不知道啥是真正的痛苦。” 两个年轻人被他说楞了。 “斌子的想法和心情可以理解,那个雪樱也可以理解。能理解就不会太痛苦,不是么?” “她李雪樱凭什么……”拉泽本能地想要争辩,却又闭上了嘴。 伊甸星的正式身份很难获得,多数实习生都是工作很多年,最后回到了地球。但也有幸运儿,尤其是特别漂亮的女性,能够留在伊甸星。据传说,最大的可能就是通过婚姻关系。 所以航天城有句恶俗的话讽刺一个处女,“她守着处等伊甸星人日呢。” 华老大又开了一瓶白兰地,给拉泽和王楚斌倒上,继续说道:“这海卡提星上,有几个真正是真正的罪犯,十恶不赦,根本没有做人的资格?先不说异能者是不是应该被流放到垃圾星,就算是,第一代来这里的人,有几个是因为身怀异能?你们不是,于大夫也不是。对吧?” 两个年轻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那你们和于大夫相比,谁更痛苦?” 这怎么比较? 王楚斌和拉泽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当然,你们可以说,都很痛苦。尤其是斌子,被深爱的人所陷害,人生痛苦,莫过于此。对吧?” 王楚斌点了点头,似乎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定义。 华老大话锋一转:“这痛苦无可忍受么?” 王楚斌沉默不语。 华老大并没有等他回答,而是自顾接着说下去,“我父亲倒是因为异能来到的海卡提星,但他也不是异能者。” 华老大祖上本来是芭薥市的一个大家族,祖祖辈辈都在东胜州芭薥农业保留地生活。华老大的父亲,华天顺,靠自己的打拼,不到三十岁就有了不小的家业。 “虽然上不了伊甸星,但也属于半年能在野外度过的人,明白?”华老大问王楚斌。 王楚斌点了点头,能在野外半年的人相当有钱。在人类都集中居住在城市,自然环境受到绝对严格保护的时代,能去野外常住的人,除了生态区点缀的原住民,就是这种有钱的旅游者。 “可惜啊,我老爸交友不慎,看上了一个特‘纯’的美女,还给与经济上的资助。我老爸当年,跟你们的德性差不多吧?”华老大说起来一点不客气。 王楚斌和拉泽各有各的想法,但谁也没敢否定华老大。 “结果那个美女考上了伊甸星的实行生,为了立功留在伊甸星,不但抛弃了我老爸,还告密陷害他。” “也是如此?”拉泽问。 “不止如此。你听我慢慢讲。我老爸旅游的时候,救助过一个原住民女子,那女子有一点异能,还参加异能组织的活动。还有,那女子对我老爸很有意思。” 见拉泽嘿嘿一笑,华老大补充道:“但是他们没有那种关系啊。” “结果就因为那个美女,我老爸被告了。不但他和那个女子一起流放海卡提星,我家族还有很多人都受了株连,也上了海卡提星。惨吧?” “怎么会?不是去火星么?”王楚斌本能地质问,但马上自己摆了摆手,“算我没问,华叔你继续讲。” 他来到j生存区不到一个月,已经发现,世界不是像他以为的那样。 于幼兵就是这么到的这里。 “后来更惨。那女子异能根本就没什么用,原住民也没有其他生活技能,冬天到了,根本就活不下去,还要靠我老爸接济。但我老爸可没钱了。家族同来的人,把罪过都推到他身上,把他的财产全抢走了,没人管。我老爸自己理亏,也不敢反抗。他也只有去打黑拳挣点取暖费,你们见过我老爸的照片,他像打黑拳的么?” “不像。”王楚斌说。 “像。”拉泽说。 看王楚斌和华老大一齐看着他,他解释道:“我以为你老爸和你一个体型。uu看书.ukanshu ” 华老大微微一笑,举杯道:“为这句干一杯。” 三人一饮而尽,华老大给三人满上,继续讲述他老爸的悲惨遭遇。 王楚斌和拉泽默默地听着,时不时抬起眉毛。他们在海卡提星的遭遇显然要比老华老大强。 “还有呢,我就不一一列举了。就这样,我老爸不但受了爱人得冤枉,上了海卡提星,还被亲戚鄙视,欺压,靠打黑拳也活不下去。这比你痛苦吧,斌子?” 王楚斌真诚地点了点头。 华老大又是微微一笑,“他自己倒没觉得。” “哦?”王楚斌思路没转过来。 “他一个人混不下去,就伙着混,那女子就成了我老妈。” 拉泽嘿嘿一笑,好像在说我早知道结果如此。 七十八 清醒之后是孤寂 “后来也确实不痛苦。”华老大自己喝了一口,继续讲述,“没想到俩人结婚以后,却时来运转,不但靠玩扑克发了财,那个225rn也没影响得了他们,很快就有了孩子,就是我华满屋。你俩知道我为啥叫华满屋么?” “你老爸希望你挣很多钱。”王楚斌想了想说。 “要这样我就不会让你猜了。”华叔笑眯眯地否定了他。 拉泽说,“嗯,你出生的时候你老爸正在参加比赛,然后别人让他起名的时候,他正拿着一把fullhouse?”。 华老大点点头,很满意拉泽的配合,“很多玩家都这么猜。” 他又喝了一口酒,抖了包袱,“参加比赛的是我老妈,她用一把fullhouse干掉了最后一个玩家,一激动,羊水就破了。” 王楚斌和拉泽对视一眼,一齐竖起了大拇指,“你老妈是真玩家。” “结果我倒是有了异能。运道也足,总算把金沙丘赌场弄到现在这个名堂。唉,我老爸如果有我的局面,金沙丘也不会设在j区这个偏僻的地方。”华老大无限感慨。 又开了一瓶酒,他认真地说:“所以,斌子你为这种感情痛苦,真是不值得。” 王楚斌打了个酒嗝,认真地点了点头。 “当然,也别跟老于一样,因为怕感情受伤,干脆独身。否则迟早会吃大亏。”华老大这话像是说给王楚斌和拉泽,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般。 他醉眼朦胧,问王楚斌和拉泽:“知道后面这话谁说的么?” “你老爸说的?”王楚斌和拉泽前后脚地说。 华老大嘿嘿一笑,“也是我老妈说的。” “靠。”拉泽涨红着脸,举杯道:“华叔你老妈是真豪杰。来,为你老妈这话干一杯。” “干。” “干。” “满上满上,再来。”华老大倒酒的时候,手仍然很稳。 “啥都是假的,只有牌是真的。”华老大祝酒。 “说的好,只有牌是真的。”拉泽舌头有点大。 “只有牌是真的。”王楚斌咬着牙,举杯灌下了那一整杯白兰地。放下杯子,感觉酒根本就在嗓子里,一动就要漾出来。 他想脱掉上衣,却摸到了兜里的手镯。 看着已经醉眼朦胧的二人,他晕晕乎乎地想:算了,不能再喝了,否则这两人会一直陪着自己。 于是告辞,“华叔,我先回去,咱们改天再叙。” 他转头想收拾东西。却没有什么可收拾的,顺手把大半瓶酒拎在了手里。 “要不就在我这里住下吧?”华老大热情地挽留,“一起去蒸个桑拿,然后安排点余兴节目。” “华叔,斌子还是童子鸡,恐怕吃不消这个。”拉泽说完,自己也不确定,转头问王楚斌:“斌子,要不你今晚就……” “就是嘛,童子鸡迟早有被炖的一天。”华老大鼓动道,他转向拉泽,“你看你,今天还把雪米莉得罪了,否则现在找她来安排……” “今天先算了,华叔。”王楚斌打断了华老大。他借着酒劲掩住脸红,坚辞道:“我还是回去。说好了回去的。” “那就改天再说,”华老大也不强留,起身送客,“我叫车送你。” “不用,华叔,我真没事。” “那怎么行?”华老大还要坚持,被拉泽起身拦下。 “他自己真行?”华老大将信将疑。 “放心。斌子就这点好,什么时候脑子后面都留着点清醒,跟我老爸一样。”拉泽说得非常肯定,就是舌头有点大。 走出会所,王楚斌被夜空的凉气一激,胃里开始翻腾。 他本能地凝神敛气,把酒劲儿压了下去。能量在体内流动,把酒气消融,迅速排出体内,头顶冒出丝丝白气。 驶出乐声悠扬的赌场,驶过人头熙攘的闹市,拐入了黑暗冷清的街道。 清醒之后却是无尽的孤寂。 心情就像周围的街景,没有一丝光明。 就要到于幼兵家的时候,一阵乐声传入耳中: 白发娘,望儿归, 红妆守空帏。 三更同入梦,两地谁梦谁? 一愣神间,小吉普已经平稳地驶过于幼兵家的院门。 他索性直直地开到了路的尽头,又随意打了几个弯,回到主路,脚踩油门,迅速地出了c分区的隧道,在中央区的环路巡行起来。 环线上一辆车都看不到,呼呼的风声灌入耳中,那凄凉地乐声却依然回响。 心情一忽儿愤怒,一忽儿凄凉。 不想思考,脑海中却闪过一幅幅画面,梦境与回忆交织: ……休斯顿的海滩上,人头攒动。海风吹过,涌起一层层白浪,一个个人头在水中像漂浮着的西瓜。 “楚斌!水凉不凉?”雪樱站在海边,黑色连身游泳衣把雪白的肌肤衬得更加光鲜,胸前的沟壑让人想入非非。 雪樱伸出白嫩的脚,走了一步,感觉了感觉,格格地笑了起来,然后趁着一个浪涌来,扑入了海中…… ……每次回去探亲,王楚斌的提议总是被老妈和雪樱否决,只能陪着看火星台。老妈和雪樱哭得吸溜吸溜的,他却又吃又喝,趁着广告看体育比赛,没少遭老妈白眼…… ……在休斯顿太空港告别雪樱,登上运输船,回头向栈桥望去,雪樱正在向这边张望,看到自己回头,立刻拼命地挥动着手…… ……自己被宣布无罪,骄傲地走出法庭,看到雪樱抱着一束小白花,和母亲一起迎了上来…… 思维化作碎片,有如一把把利刃,划向受伤的心,见不到血,却疼痛难当。 ……哪怕一路告到最高科学法庭。法律是公正的,一定会还他清白。 ……也许,最后还能上伊甸星。 ……如果没有对雪樱的思念,自己能否在垃圾区生存三年。 ……无论如何,也要身份清白地回到地球,再见母亲和雪樱一面。 ……“雪樱举报的咱们。”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斌子的想法和心情可以理解,那个雪樱也可以理解。能理解就不会太痛苦,不是么?” 王楚斌狠狠地摇了摇头,脚下踩紧油门。 小吉普达到了极速,一切感觉都麻木,只有耳边风声呼啸。 就让这风声带走脑海中的一切。 或者撞碎一切。 “一定不能让你的情绪统治识海。”军红的声音浮现脑中。他本能地想把这声音压下去,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一定不能让你的情绪统治识海。” “一定不能让你的情绪统治识海。” 一遍又一遍,军红的声音终于压住了呼啸的风声。 王楚斌心中恨意大盛,猛一打轮,小吉普直向旁边山坡上的树林冲去。 “啊——”口中狂叫着,脚下死死踩住油门,瞪着眼睛,看着一棵粗大的树干在雪亮的车灯光中向自己扑来。 然而在最后一瞬,不知道是本能的驱使,还是恢复了冷静,他手腕一紧,小吉普一偏头,闪过了大树,性能良好地兜了个圈,一半轮子悬空,却安然无恙地停了下来。 连发动机都没有熄灭。 “斌子在什么时候都留着点冷静。”拉泽的声音浮现在脑海。 脚踩刹车,看着自己的双手,恨不得立刻剁掉。 为什么我就不能彻底失去冷静?! 拎过那瓶酒猛灌了一大口,热流下肚,心里却更加冰冷。 熄了发动机,推门下车。 月光透过树叶洒入林间的地面,树影和阴影组成一个个怪异的形状,猛看过去,好像一只只变异怪兽。 却感不到丝毫恐惧。 他现在恨不得冒出个钢甲蜥蜴,让他发泄这胸中无尽的苦闷。 或者干脆被钢甲蜥蜴干掉。uu看书wwuukash 但直走到坡顶,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举目四顾,一片萧索。 现在正是海卡提星黎明前的时刻,暗夜中看不到一丝人间灯火,只有天上的两个月亮衬出飞船起降台的剪影,形状规则有致,却阴冷无情。 这都是为什么?! 恨意再次涌上心头,一扬脖把半瓶酒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一半流入喉咙,另一半流入胸口。 胸中有火在烧,两眼血红,脖子上青筋直蹦。 手一扬,能量流把空酒瓶射向高空,直向起降台飞去。 却终于落了下来,在远处的楼顶摔得粉碎。 他双拳紧握,冲着两个月亮大吼。 “为什么?!” 七十九 疯狂后的悲催 他推开自己单元门的时候,军红正从书房里走出来,低声嗔怪道:“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手镯也不戴着。” 他没说话,却打了个酒嗝,一股难闻的酒气喷口而出。 她脑袋一歪,脸上却变得关切,“怎么喝这么多酒,输了?” 他摇摇头,她的声音似乎非常遥远。 “坐下我看看。”她扶着他走到了客厅的沙发。 他往后一倒,身体摔在沙发上。胃里一漾,脑袋更加晕乎。然而当她的手扶上他的额头时,他却粗暴地推开,“我不要清醒。” 她饶有兴趣地看了歪在沙发上的他一眼,转身去了厨房。 月光在客厅投下清晰的阴影,他眼中却一片模糊,端着杯子进来的她只是一片模糊的影像。 “喝口茶,舒服一点。”温柔的声音仿佛在脑后响起。 “我不想舒服。”他嘟囔了一句,把水杯接过来,喝了一口。 带着淡淡草药味的茶水热而不烫,他不自觉地喝了半杯。放下杯子后,本能地说了声“谢谢”。 她的手又搭上了他的额头。 他本能地又推了一把,却没有推开。 她却也没有施法,两人就保持着那种状态。 淡香刺入鼻孔,他心中的恨意突然化作狂躁,翻滚涌动,让喘气声变沉。 但是最后的一丝理智始终像一层薄膜,微弱却有效地禁锢着这种狂躁。 修长的手离开了他的额头,她转身走向卧室,背影在月光下曼妙如流动的诗篇。 却又仿佛, 充满召唤。 这感觉象一根细针,挑破了他心中的那层理智的薄膜,让所有的暗黑直觉都喷薄而出,撕碎一切束缚。 撕碎! 他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大步追上去。 她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什么,转过身来看着他。 眼中带着无声的邀请。 一股火焰腾起,迅速蔓延到全身,他嘴中胡乱说着,“我不要清醒,我不要……” 【以下大意:出现了不可描述的行为,但是由于王楚斌没有经验,所以在不可描述的时候提前不可描述了】 他的眼前恢复了清晰,红色月光下的她依然是那么的柔美,却让他极度尴尬,慌乱,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过了一会,她伸出一只手,温柔地为他抹去脸上的汗水,柔声地说:“让我起来。” 他应声翻在一侧。 莲蓬头的水响隔着客厅都清晰可辨。 他心乱如麻,心中无比羞惭,沮丧。 想逃走却没有勇气,脑后还有一丝不甘心。 她回来后没有开灯,只是从牀头柜的烟盒里抽出两根烟,一起叼在嘴里。 打火机的光亮映在她的脸上,线条柔顺。 她递给他一根。 他一动不敢动,一口一口地吸着闷烟。脑子里极度混乱,只有一个个问号。 刚才…… 我到底在干什么? 她会怎么看我? 尼古丁终于发挥了作用,他呐呐地来了一句:“对不起,我……” 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没事,你喝太多酒了。”她轻轻拿过他手里的烟,放在边上的水瓶里湮灭,然后轻吻了他的脸颊一下,用低得听不到的声音说:“先去卫生间,开门的时候别乱想。” 他没敢关卫生间的门,把喷头调到最凉,让冰冷的水柱冲去自己身上的粘汗。 怎么会这样? 难道我有那方面的问题? 心中懊悔,尴尬,甚至有些委屈。 跨出浴缸,那种心虚感重上心头,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 他突然有点后悔没有带套干净的睡衣过来。 “还没洗完吗,小楚?”她的声音很轻,但听得真切。 他只好应了一声,走出了卫生间。 穿过客厅。 进了卧室。 “好点没有?”她关切的低语让他省去了心中的纠结,从另一侧扑倒,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修长的手指按住了他的肩部,“我给你按摩按摩,睡一觉就没事了。” 异样的接触实在浮想联翩,他偷偷感觉了一下,觉得没有信心能搞定一切。 沮丧之心又起。 她轻轻扇了他一巴掌,“放松。你这么绷着,我很累的。” 那有问题了不要赖我。他心里嘀咕了一句,把心一横,索性瘫软,不去想后果。 真放松之后,反倒没有了那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一天来的极端情绪所引发的疲倦感终于侵入脑海,他闭上了眼睛。 …… 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仍然趴着,然后感觉到了枕巾上的口水。 紧张感立刻回到了脑海,他没有睁眼,用感觉探查着周围的环境。 她在客厅打电话约老残过来。 他偷偷睁开了眼睛。 帘子遮住了外面的光线,但显然已经放亮。 他正找手表,她走了进来,“这么快就醒了?” 他脑海里是各种动作,嘴上却问道:“几点了,残叔什么时候到?” “十点了,残叔一个小时后就到。”她起身去拉开了窗帘,然后走了出去。 怎么睡了这么久? 他非常不情愿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懊悔,遗憾,甚至有点恨她不解人意。 “小楚。”她在客厅叫他。 他只好披上衣服走了出去,“什么事?” 她站在洗手间门侧,对他伸出了手臂,“我要去水潭。你陪我一起进去。” “呃,好。”他老老实实地过去拉住了她的手,凝神静气,打开了质量中继站。 进去的时候,似乎有一股奇怪的异能波动从她身上传出。 她一下子扑到了水潭中,游出几步,从水里冒了出来,撩起潭水,一捧捧地泼在身上。 他大胆地欣赏着,手里却忙个不停。 “好漂亮。”她走了过来,看着他手上的鸢尾花冠,小心地接了过来。 “你更美。”他这是实话,uu看书.uuknshu.m 一点都不脸红。 【终于正常地不可描述了一轮】 恍惚间似乎打了个盹,只是片刻的事,他却觉得精力充沛,“我睡了多久?” “这里两个小时。”她用纤细的手指梳理着长发。 “哦,残叔什么时候来?” “他那边还要十分钟。” 他盘算了一下必须作的事情,心里有些遗憾睡过了。 她却扬了扬胸前的项链,“不过这里的时间是停滞的,你想让它是多少时间,就是多少时间。我进来时设定的是三倍的时间,本来想让你试试蓝绿同修,没想到你死活放不开。” 这“放不开”似乎有无限多含义,他却不好意思问,只好挑了最安全的一个,“那还是算了,来不及。你等等。” 他带着遗憾站起身,四处搜寻。 她好奇地问,“你在找什么?” “垃圾袋。” “你要这个做甚?”她递过来一个垃圾袋。 他也没想她哪里来的,拿了个树枝就去挖地。 她明白过来了,哈哈大笑,直笑得花枝乱颤,“这是你自己的地方,还要完事清理干净?” 他这才反应过来,把垃圾袋扔到了地上。 她手一扬,垃圾袋和树枝消失得无影无踪,草地上的压痕也彻底恢复,同时人兀地贴到了他的身后,揽着他的脖子,“那就还有点时间哦,我的环保主义者。” 八十 男人的聚会 军红和老残在餐桌上的一张图上写画着,手边摆着各种工具,还有一台野外用的手提电脑,她还时不时地给王楚斌解释一句。 王楚斌坐在老残对面,嘴上应付得很及时,但真正的注意力一直在军红身上。虽然她衬衫长裤,神情像公司职员一样严肃,但身上淡淡的香气让他心猿意马。 “这样的话,出口应该是在东南侧。不管外围防护怎么设置,飞行器总是要有一个独立的起降空间,信号干扰还不能太强,否则非自己撞上自己不可。”老残边说边把一组数据输入笔记本电脑,用鼠标修改着屏幕上的一个模拟地图。 军红问,“如果这个域是不规则形状,甚至范围的浮动的呢?” “那也不会差太远,我再按浮动域的可能算一下。”老残存了刚输入的结果,又埋头演算起来。 军红趁机看了王楚斌一眼,嘴唇轻轻一努。 王楚斌刚集中起来的注意力立刻被打散,甚至身体某处都有了反应。 也不知道中午休息不休息? 他想到此处,开始编合适而自然的借口,用来甩开老残,和军红再去一趟质量中继站。 老残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刚说了一句:“是我,啥事?”,茶几上的座机也响了起来,于是起身向阳台走去。 军红过去接了电话,问了一句,转身把话筒递向王楚斌,“你朋友找你。” “斌子,出区开party去。你赶快收拾一下,我一会就到。”拉泽声音得意洋洋的。 “什么party?”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赶快把你的家伙收拾好等着我。对了,我带个人一起去找你,给你们介绍介绍。”拉泽说完挂了。 给我介绍个人? 王楚斌突然想起了昨天临走时华老大和拉泽的对话,心里立刻有些紧张。 他迟疑地对军红说:“拉泽要来找我出去玩。” 她不以为意地说:“那你去。” 王楚斌正不知道怎么继续解释,老残已经走了进来,劈头对他说:“小楚,有好东西别忘了给我带回来点。” “怎么回事?”军红这才有点奇怪。 “男人的聚会,你不要多打听。”老残脸上似乎有些遗憾,先点起了一根雪茄,然后才又解释道:“老华邀我们俩去打猎。但是他说这次去远点,可能要三天两夜,我就推掉了。有老于,还有那个费米和他朋友。” 三天两夜? 王楚斌有点犹豫地看着军红,“要不我也推了?” “你去你的。”老残语气肯定,然后转向军红,“我待会去把安妍接回来。” “跟他们搞好关系也是应该的。其他事回来再说不迟。”军红说到“其他事”的时候,看着王楚斌的眼神里有点不一样的东西。 王楚斌彻底放了心,“要带什么家伙,残叔?” “嗯?”老残脖子一直,好像他的问题很蠢,然后才反问道:“你跟着华老大这种土豪去打猎,要带啥家伙?” 王楚斌傻笑了一下,“我不是不懂么?拉泽什么都没说。” 和拉泽一起来的居然是格朗太。王楚斌和他一照面,立刻异口同声地指着拉泽问对方:“你认识他?” “你们认识?”拉泽瞪着牛眼问二人。 王楚斌和格朗太握了握手,对拉泽解释道:“我俩打过交道,不过一直没机会深交。对了,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拉泽抓了抓头发,“我俩去年就认识了。这还真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哈。” “上车聊。华老大还等着呢。”格朗太自己先坐上了驾驶座。 见拉泽自顾坐了副座,王楚斌只好翻上了车斗。 格朗太的吉普后面就是个军火库。他搬了个弹药箱坐下,和两人聊起了相互认识的经过。 拉泽也是一直惦记着找工程师合伙逃出海卡提星。一年前华老大知道了这事之后,就推荐了格朗太。两人一见如故,一直在盘算着各种可能性。 王楚斌心中隐隐一动。 如果那天跟着格朗太去打猎,就会立刻遇到拉泽,不必再费后来的那许多周章。 这样安妍也就不会…… “嗯,你怎么了?”拉泽注意到了他的异状。 “没什么,只是觉得人生就像一张大蹦床,滚来滚去,最后还是重的球聚在一起。”王楚斌敷衍道。 “我和老于彼此感觉还不错,但没深交。”拉泽抬手一划,“这里的人心隔肚皮,不是必须的关系,不会交心。” 王楚斌压住了心头的唏嘘。 这种“如果当初……”的想法实在无益。 却听拉泽又道:“所以华叔组织了这次活动,大家趁机熟悉熟悉。” 东方堪堪鱼肚白,几颗大星挂在天穹,远山的轮廓只是视线尽头的一片暗影。华老大和于幼兵等在d区出口外,不等几人寒暄,华老大直接指挥道:“你俩坐我这里来,小格凑活点,给大家开道。” 他身着猎装,戴着个反光的大墨镜,叼着大雪茄,副驾上的于幼兵也一身便装,也叼着大雪茄。 车是改装过的步兵战车,全钢底盘,防弹玻璃,陶瓷合金的装甲,后面还有个掷弹筒。氢冰燃料引擎,二十四缸,带钉的大轱辘转起来在坚硬的沙石路面上留下深深的印痕——刚才是用拖车从生存区里运出来的。 里面的装潢豪华无比。有冰箱,吧台,后面还放了个大箱子,像是个冰柜。前后三排座都是拳狮皮胡桃木装饰。后面两排的座位还可以转动方向调整距离,凑成一个牌桌。 拉泽从小冰箱里取出一瓶酒,倒了四小杯,分给三人,然后对华老大说:“你应该叫娇娇来开车,这样咱们可以在路上玩几把。” “你就想着娇娇。” 格朗太的小吉普在前头引路,两车开着雪亮的远光灯,绕了一个大圈,穿过c分区外面的荒漠,进入了b分区后面的丘陵地带。 在后面打盹的王楚斌被剧烈的起伏颠醒,从梦境回到了现实。 他猛然一惊,赶快偷看了一眼其他人。 三人正在专心地讨论着窗外的地形,根本没注意他。 他无声地错动身体,用衣服下摆挡住了腿间,这才稍稍放松,心里暗骂:该发威的时候蔫了吧唧,这会却这么有劲,压都压不住。 镯轮传来了探询的感觉。 这也能被她感觉到? 王楚斌心中大窘,脸上都有点发烧,又生怕三人突然回头。 镯轮上的探询感更强。 他情急之下,发了个“没事”的感过去,先摘了镯轮。 等身体心情都平复,和三人聊了几句,才又偷偷带上。 军红那边也没再发问。 两车在起伏的丘陵间绕来绕去,向东向南,一直扎进了丘陵地带的深处。又开了三个小时,估计有四五十公里的样子,格朗太停了下来,灭了头灯。 野外的空气清新寒冷,天色又亮了一点,可以清晰地看到周围的环境。这里植被变得非常稀少,光秃秃的山头像一个个谢顶的脑壳。半山腰往下却有一堆堆黄灰色的怪石,参差叠落,在微亮的天光下形成各种狰狞的模样。 格朗太和拉泽戴着全封闭的头盔站在车头前,对着一张地形图比比划划。然后格朗太手里攥着个方形的仪表,一边看一边向前面的山坡走,拉泽手里端着个冲锋枪,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王楚斌看这两人如临大敌的架势觉得很奇怪,不禁问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猪鼻子插葱呗。”华老大乐呵呵地调侃了一句,把头盔扣在了脑袋上,递给王楚斌一个塑料罩子样的东西,“待会你跟着我。” 王楚斌正翻检这个罩子样的东西,看书ww.ukashu. 却见华老大搬下一个电锯模样的机器,把一根鸡蛋粗的杆子往上装,看前面应该是个钻头。 那边拉泽和格朗太在一个洞口停了下来,对着坡下打手势。 标准的军队的手语:“一敌,在内。” 于幼兵扛着个大包率先跟了过去,头盔在他脑袋上显得有点大,一走一摇晃。 拉泽又对着王楚斌和华老大比划,让他们绕到后方12点方向。 华老大看王楚斌要抄步枪,透过头盔瓮声瓮气地说:“不用不用,挂把左轮就行。” --------- 丢了079章节,被屏蔽了,还在申请解禁。 主要内容是王楚斌在受到刺激下和军红的第一次,我努力尽快让这章放出来。 八十一 泰斯林的烧烤屋 王楚斌依言把两把m1911a1挂在腰间,捧着那个大罩子上了坡,从半道向坡后面绕去。 华老大挎着那个大电钻,手里捧着个仪器,脚步也放轻了,连地上的石子都避开,生怕弄出一点响动。 这是要抓什么东西? 王楚斌实在是想不出这四人为什么如此认真谨慎。 “守好了没?”华老大摘下头盔,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 “好了,你动手吧。”拉泽在那边接了一句。 华老大用电钻斜向下打了个洞,大概有2米多深,然后拿过个吸尘器管子样的东西,捅到了钻开的洞口,和王楚斌搬上来的那个大罩子样的东西接好。 一拽拉绳点着了这个机器,一股浓烟在塑料罩子里升起,然后被一个小风机带着吹向管子。 难道是熏狐狸? 有必要用这么精致的仪器么? 王楚斌正感慨华老大富人讲究多,那边传来于幼兵的喊声。华老大一挥手,拔腿就向那边跑去。 等王楚斌跟过去的时候,见到四人正兴奋地围住一个大网兜,里面一个变异生物在挣扎。华老大一摆手,其他三人退后几步,一股异能波动从他身上发出。 华老大从网兜里捏起了一条变异蜈蚣,一米多长,通体蓝灰色。 “有没有?”拉泽瞪着牛眼问华老大。 “先装上,先装上,免得被污染。”于幼兵兴奋地张开一个大塑料口袋,等华老大把蜈蚣塞进去,赶快扎紧了口:“这可是好东西啊,我得赶快冰上去。”说完扛着口袋就向坡下跑去。 “有没有?”拉泽瞪着牛眼问,格朗太也一脸关切。 华老大摇头,“我觉得悬。这条不够大。” “收家伙。那边那个坡上还有一个洞。”拉泽指了指几百米外的一个小坡,把冲锋枪挎在肩上,开始收拾地下那张闪着金属光泽的尼龙网。王楚斌上去帮忙的时候,发现原来是细钢丝和尼龙绳混编的。 “抓这东西干嘛?”他问。 “换路费。”拉泽没头没脑地答。 五人又折腾一番,抓到的第二条变异蜈蚣比第一条个头还小。除了于王二人,其他三人都有点失望。拉泽指着远处对华老大说:“要不把家伙搬那里去试试?” 华老大瞄了瞄拉泽手指的几个小丘,“车开不过去,要靠人把东西搬过去得俩小时。咱们还是先去度假屋那里安营扎寨,再合计怎么干。” 两辆车回头开了一段,然后折向西南开了十来个公里,转过一个山谷,眼前豁然开朗,谷底居然有一个不小的建筑群。 两车在一个写着“私人财产”的标志牌向右转了一段,爬上一个丘陵顶部,在一个孤零零的圆型建筑前停下。 华老大掏出个小纸条,在金属门边的面板按了几下,打开了门,几人一起把东西搬进了。 通过双重的门进去,度假屋里面设施很简单,整个南面是半圆的落地玻璃窗,石板地面上有几个烤肉架。 但是空气很好,显然有自己的过滤装置。 “赶快打开看看,有没有?”拉泽满脸兴奋,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拿过一个装蜈蚣的塑料袋就要划开。 “别急别急,”于幼兵伸手拦住他,“你这么莽撞,把我的肉都划坏了怎么办?” 华老大帮腔,“就是嘛。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那东西又烧不坏,你吃的时候再找嘛。” “老于你太不信任我了啊。那我等着吃了哦。”拉泽把小刀递给了于幼兵。 难道他们要找的是那种蜈蚣珠? 王楚斌刚要开口询问,脑子转了几个念头,却终于忍住没有提。 现在扯出来自己的情况,解释不清楚不说,万一华老大信了,心血来潮要立刻去背面垃圾区打猎,那就不是三天两夜的事。 军红的感觉浮上心头,让他觉得蜈蚣珠这种事绝对急不得。 还是等过几天有空,单独问拉泽吧。 支上氢冰罐,华老大拔出手机,“老泰,你的炭在啥地方?”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啥,华老大一脸怪相,“嗯,嗯,知道了。你放心,走的时候会把钱给你撂下的,铁公鸡。” 他挂了电话,走到墙边的一个柜子前,对了对上面的密码锁,打开了柜门,从里面掏出几块黑乎乎的东西。 居然是真正的木炭。 他把木炭在烤肉架下摆好,然后撅着个大屁股,点火,调火,动作非常熟练。 烟气从烤肉架上方的罩子排了出去,室内一点不感到呛。 格朗太和王楚斌把两条蜈蚣切好,剔掉内脏和在外面污染了的部分,截成六段,放在了烤架上。 于幼兵不知从身上什么地方掏出个百宝囊,一个个打开,往蜈蚣肉段上抹着香料。 其他人看再帮不上忙,就走到玻璃窗前抽雪茄。 度假屋里氧气很足,让人觉得神清气爽。窗外的风景从屋内看过去,别有一番景致。微亮的天光衬出一个个丘陵,参差错落,直伸展到视线的尽头,荒凉,悠远。 什么时候能和军红一起来这里就好了。 这个念头让王楚斌神思驰往,脑海中又浮现出早上的场景,心中发热,连身体都有点感觉。 他赶快抽了一口雪茄,压住了旖念。 拉泽换上了一件大花短裤,躺在落地窗前的一张太阳椅上,拿着望远镜,一边看,一边咧着嘴,感觉口水都要流出来。 “他在偷窥,那边是泰斯林的后宫。”华老大看王楚斌一脸好奇,解释了一句。 后宫? 王楚斌不解地看着华老大。 “老泰那厮号称祖上是土耳其人,uu看书 .kanshu 可以娶无数老婆。”华老大挤了挤眼睛,“所以他把这块地买了下来,建房子金屋藏娇。不是皇帝的后宫是什么?” “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王楚斌脱口而出。 在这个山谷里重新建一个小生存区,需要的可是天文数字的牙币。 “老泰钱多得很。这家伙祖上就阔,路子硬,人迹网络大。不止j生存区,整个海卡提星都有泰斯林寄售行。差不多所有新来的人,都吃过他家的亏。死人的钱也赚,清洁队都是他名下。” 然后华老大转头问拉泽,“你搞定那东西了?” “还没。我想再压压价,这东西除了我基本没人买。他总不能一直压手里吧?”拉泽很老道地说完,鼻子耸了耸,摆动着粗腿从太阳椅上站了起来,“老于你手艺可以哇。好了没?” “还得有几分钟,你们先摆桌子去。”于幼兵不紧不慢地用一个小刷子往蜈蚣段上涂着油,被炭火一熏,在架子上刺啦作响。 八十二 相逢何必曾相识 看格朗太和王楚斌帮着于幼兵把烤好的蜈蚣端上桌,华老大举起了酒杯,对几人道:“来!先碰一下。今天难得凑一起。一来是陪斌子散散心,二来也是认识认识。不过先别多喝,待会还有活动。” 王楚斌发现于幼兵的手艺的确非常好。蜈蚣肉就是自己吃的那种,但被于幼兵那些佐料烤过,绝对超过自己当年的清蒸蜈蚣。再配上自带的金沙丘黑啤,航天城的红龙虾旅馆也没有此般美味。 五人吃得满嘴流油,手上都是炭灰和油腻。两只蜈蚣去掉了大半,速度才放缓下来。 拉泽把空蜈蚣壳往桌子上一扔,颇有点失望。他抹了抹嘴,拿出手机打了起来:“娇娇,你干嘛呢?” “……哦,你今天内裤什么颜色?”他一脸谄媚,似乎忘了周围的四人。 “你躲远点去肉麻,免得恶心得我们吃不下。”华老大抗议了。 “华叔嫉妒了,我先挂了哦。”拉泽说完还对着电话喯了一口。 格朗太满眼佩服,“可以啊,拉泽。看样子那个娇娇都被你泡到手了。” “切,”拉泽用叉子挑了一块蜈蚣肉,嚼了嚼,又喝了一口黑啤酒,才继续说道:“这可真不是盖的。要泡好妞,那必得是潘驴邓小闲五样齐全,关键是要实践,总结,再实践……” 他手舞足蹈,说得天花乱坠。 格朗太开始还边听边思考,跟着于幼兵一起频频点头,后来越听越邪乎,头点得越来越迟疑,不停地看一眼于幼兵。 于幼兵却笑眯眯地,一边吃一边听,仍然频频点头。 华老大抽冷子来了一句,“斌子,这小子从小吹到的妞比泡到的多吧?” 于幼兵接了一句,“老华你太不厚道了哇。” 格朗太被点醒,转头问,“他小时候就这样,嗯,小楚?” “呃,”王楚斌从对军红的旖念中回过神来,没注意到大家说到什么地方了,随口找了话题遮掩过去,“那个娇娇看着很年轻啊。” “你也对她感兴趣?”格朗太以为他走神是因为娇娇,挤兑了他一句。 “没有,”王楚斌已经转过神来,找到了合适的借口,“我是打牌的时候发现她的手法很好,没有十几年功夫练不出来。是不是从小就练的?” 华老大说,“可不是咋地。那娃儿要强的很,小时候睡觉的时候都拿着一副牌。” “她从小就这么冷冰冰的?”格朗太问。 “那看对谁了,对你们自然如此。”拉泽找到机会插了一句,然后眉毛一挑,意味深长地看着大家。 “唉,那也是个苦命的娃儿。父母是火星人,她生下来就有异能,结果被送去参加遴选,最后却沦落到了这里。我看她长得不错,就给她从保育院赎了出来,后来就一直在金沙丘干。唉,她父母还以为她去伊甸星享福了呢。”华老大语气里颇有些感慨。 王楚斌莫名有所触动你,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腕子上的紫云印记,问道,“遴选又是怎么回事?” “咳,小王你打听那么多干嘛?知道了也是心烦。”于幼兵举起了酒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就是,难得大家聚一起放松一下,不说这些。”华老大也举起了杯子,“相逢何必曾相识。” “相逢何必曾相识。”三个年轻人也各自举杯。 五人连环相碰,一饮而尽。 等看大家已经吃得差不多,王楚斌主动开始收拾,格朗太也伸手帮忙。 “不急。待会再说。”华老大却止住了两人,一挥手道:“走,先找地方去过枪瘾,帮小格试试新家伙,再搞点晚饭。”说完起身扣上头盔,率先走了出去。 还是格朗太开车带路,两车沿着度假屋前的土路向东开了一辆公里,向左拐入了一个山坳,上了一个高坡,在坡中间的一个铁栅拉门前停了下来。格朗太掏出一把钥匙递给王楚斌:“你去开门,小心点,是电网。” 电网横贯了全坡,两边延伸出去,看不到头。但间距不是很密,变异老鼠之类的家伙应该很轻松的出入。 王楚斌打开门后,问格朗太:“这东西防里还是防外?防人还是防变异生物?” “都防。那个是异能反射器,一般变异动物不往里闯。”格朗太指指电网上的一个小方盒子。 王楚斌好奇地走过去看看,感到一阵细微的异能波动。虽然只是一个小装置,但他走得越近,上面的红灯闪动频率越强,投过来的感觉确实不怎么舒服。 两辆车驶进去后就停了下来,王楚斌关上门,问格朗太道:“这是要打什么?” “泰斯林的狗。”格朗太看王楚斌有点奇怪,解释道:“他的私邸外有两道电网,这条是外面的一道,里面还有一道。中间这些地方,都养着狗,凶得厉害,用来防贼。” “我看是防他的女人逃跑。”拉泽接了一句。 王楚斌又问:“那他肯让咱们打?” “让打,不过得交钱。老泰门槛精,雇人杀狗还要花大价钱,咱们打还要给他交钱。”正在看地形的华老大回头来了一句。 格朗太笑着摇摇头,继续解释道:“确实是如此。他的狗都是选出来的好种,还专门有人定期喂,在这里活得可自在了,于是很快就繁殖过剩。不定期杀一批,真要成祸害。” 华老大用望远镜看了看,一挥手说:“走,那边进去。” 两车沿着车道缓缓开入西南方向的一个谷地,进谷不远,停在一个比较陡峭的丘陵顶端。这里一侧相对平缓,像是回车用的,路肩上几块大石,俯瞰着全谷。 狭长谷地有一两公里长,u看书 .ukanshu 最低处很深,感觉比地平要低很多。车道一直延伸下去,消失在乱石和低矮的小灌木中。 “我挑的这个阵地位置不错吧?”华老大问格朗太。格朗太走到大岩石上,看了看谷地,又摘下头盔辨了辨风向,回身对几人做了个ok的手势。 “狗呢?”王楚斌一边帮忙卸东西,布置阵地,一边好奇地问。 “那边都是。现在天不够亮,还没出来。”于幼兵很在行地说。 那这得等什么时候去?王楚斌看看天光,仍然是晨光微翥。按海卡提星的时间,从现在到日出还需要将近两个地球日。 “小格有办法。”华老大把两排子弹带交叉挎在腰间,然后往两个左轮装弹器上按子弹。 拉泽和格朗太上了小吉普,开到了山谷下面,格朗太背着个背包下了车,从远处开始,把四个罐子依次放在了山坡上,间隔一百米左右。 王楚斌大概明白他准备怎么办了。 八十三 打狗的办法 在坡下不远的地方,格朗太搬出了几个地雷,让拉泽先开回来。他挑着地方,把地雷插好,然后自己捋着几根电线,走回到阵地。 把线接在一个面板上,格朗太又从吉普车上搬下了一杆重狙击枪,问王楚斌,“试试这个?” “你俩谁枪法更好?”华老大问。 “应该是斌子。不过小格也是神射手级别的。”拉泽回答道。 “真的假的?那我押小格,咱俩赌一把?”华老大瘾上来了。 “一个紫电珠。”拉泽自然应战。 王楚斌有意跟格朗太公平竞争一把,于是瞄准的时候没有用异能。 然而不用脑中的火焰,他的射术施展起来很不习惯。第一枪只是敲中罐子的侧边,那罐子打了个转却没爆。 他只好又补了一枪。 “退步了啊,斌子。”拉泽很惊奇。 “枪生,不是很习惯。”他没多说。 “真的假的?”拉泽随口质疑了一句,转头对华老大说:“回去给你。” 王楚斌和格朗太交替着打爆了近处的两个罐子,坐在阵地前静候。 微风拂过山谷,很快有了动静。 先是几只狗影冒了出来,然后吠声大作,一大群狗在谷地对面出现。它们立刻发现了这几个闯入它们领地的家伙,沿着地形,半包围状扑了过来。来势汹汹,一边冲还一边狂叫,远处的应和声此起彼伏。 “砰!砰!砰!”于幼兵耐不住性子,对着狗群抠动了自动手枪的扳机。 但他的枪法很臭,瞄半天根本没用,最后击发的那一瞬总是手指向下一沉,带着弹着点也偏下,打得那边地上到处冒烟,就是打不中快速奔跑中的狗。 “小王,你上。”看着不到一百码远的狗群,于幼兵赶快求援。 “轰!”一声爆响,一排狗倒在了地上,惨叫声响起,有的狗掉头向回跑,却被后面的大狗哄着,又转了回来。 格朗太拿着望远镜,往一个本子上记着数据。 “呀,这可是个好东西。”于幼兵凑了过来,“我也来一把试试。” 格朗太把按钮给了于幼兵,“我让你爆你就按。” 然后他回头对王楚斌说:“咱俩对那里打点射,把狗赶到2点方向。” “轰!”又是一声爆响,狗群又顿了一下,倒下的没几个,剩下的接着向前冲。 华老大挥舞着手里的大左轮,拉泽端着冲锋枪,一通乱射。 这俩人半天都没机会射击,早等不及了。 于幼兵看看手里的手柄,对格朗太大喊:“你按的时候向左用力还是向右用力。” 正在记录数据的格朗太一头雾水,对着于幼兵晃了晃手掌:what? 于幼兵指指狗群,大喊:“没刚才的威力大。” 格朗太接过手柄,换了根线,把手柄递给于幼兵,喊道:“等我喊,你就按。” 又是一声巨响,狗群侧面的一颗地雷炸了,这次扫倒了一大片,于幼兵得意地拍了拍手柄,对格朗太翘起了大拇指。 格朗太没有记录数据,而是又换了根线,趁着枪声的间隙对于幼兵说:“地雷和地雷不一样。我喊你按。” 地雷一声一声,拉泽和华老大狂吼着抠动扳机,王楚斌还趁机爬到华老大的车上,试了试车尾的掷弹筒。 狗群终于吃不住劲儿,转头向后逃窜,顷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阵地上弹壳散落得到处都是,山谷里到处都是狗尸。 “这哪里是打猎啊,这是彻头彻尾的屠杀。”拉泽过足了瘾,对着满头冒白气的华老大评价了一句。 “你等狗都死光了再说这话。小心最后被屠杀的是你。”华老大头也不抬地回了他一句,往自己的大左轮里压子弹。 “我去捞两个样本。”格朗太拎着两个口袋,沿着车道走下了谷地,直奔设定的头两个地雷处。 谷底光线比较暗,他还掏出手电照了照。 “狗来了,格朗太,快回来。”拉泽突然大喊了一声,抄起了弹药箱上的冲锋枪,华老大和于幼兵也拔枪在手。 格朗太闻声抬头一看,撒丫子就向回跑,但是手里还拎着两具狗尸,似乎不舍得扔下。 眼见他和狗群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你们先别开枪。”王楚斌喊了一句,站起身平肩端着m16,只用三连发点射,却枪枪见血,生生在人狗之间杀出了一道二十米的隔离带。 格朗太拖着两条狗尸回到了阵地,抄起步枪,加入了另外四人。 谷地里枪声大作。虽然没有了地雷,但一阵乱枪接着一阵,还是把狗群给打退。 拉泽扫光了所有的弹夹,拖过一个子弹箱,熟练地给空弹夹压子弹,眼睛望着远处,骂了一句:“妈的,还真是越打越多。” 死了上百条之后,山谷里狗群还真是越聚越多,连侧面也出现了大队的狗群,只是聚集在远处,似乎在等什么。 “好东西来了。”于幼兵放下望远镜,指着远处一个坡顶上的两条体型修长的大狗说道:“那两条头狗可是好东西哇。别乱打给打烂了。最好一枪一个眼对穿。” 那两条头狗很狡猾,躲在几块站满了狗的大石后面,从缝隙间向这边观察。群狗都面朝着这两只狗,尾巴夹在腿间,似乎在等待它倆的命令。 王楚斌去吉普车取来了自己的k98。 四百码的距离,以他现在的能力,打成眼对穿只需要狗摆个合适的姿势。 “你帮我给它们调整一下体位。”他对格朗太说道。 格朗太会意,等王楚斌说ok,他抄枪扫向两条大狗的侧面的一小群狗。 弹着处的狗群骚动起来。那两条头狗中的一条转过身,对着骚动处吠叫了一声,就立刻软倒。 “日咧,你枪法怎么突然这么好?”华老大摘下墨镜,惊奇地看着王楚斌。 想到华老大的异能已经有了六级,王楚斌索性好用传音把自己的办法告诉了他。 华老大小眼睛瞪了起来,“有这一说?” 他抄起格朗太的重狙,瞄了瞄,感觉了一下,扣动了扳机,打在了剩下那条大狗的侧后。 “很准。”拉泽翘起大拇指。 “干它老母。”华老大一把把自己的项链解了下来,“小格,帮我揣着。” 王楚斌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异能波动。 华老大平端着狙击枪,须臾又是一枪,正中那条大狗的头部。 群狗无头,慌乱了起来,uu看书 .uuknshu 狂吠声响彻山谷。 “走,拉泽。一起去把肉抢回来。你俩给我们仨压阵。”华老大开车,拉泽放了几个掷弹筒,驱散无头的群狗,然后端起冲锋枪乱扫。 开到狗尸前减速,于幼兵开门跳下车,把两条狗套入口袋,扔了上去,然后迅速跳上车。 在格朗太和于幼兵的掩护下,越野车安然无恙地返回阵地。 但是这群狗十分凶悍,不但没逃,反而潮水般地冲了过来。 “看我的。”于幼兵抱起重机枪,手扣住扳机一通狂扫,非常开心,嘴里居然大吼小叫起来:“老华,赶快给我换子弹夹,别断了。” 两箱子弹打完,于幼兵才得意地摘下头盔,点上一根大雪茄,也不在乎空气中的225rn了。 狗群渐渐又围了上来。 看看所剩不多的子弹,王楚斌问,“怎么办,华叔?” “还能怎么办?!跑屁的。”华老大说完转头爬上了驾驶座,回头吩咐道:“我先跑,你们断后。” 于幼兵和格朗太把重机枪搬回小吉普上的枪架,也分头上了车。两车前后跟着,华老大在前面开道,于幼兵操纵着掷弹筒,时不时放一炮,王楚斌和格朗太坐在小吉普的车帮上,一人一把m16,瞄着追在最前头的狗点射。 狗群紧追不舍,从山谷里到留下了一条狗血染成的小路。两车冲出了山坳,穿过电网,才彻底摆脱了狗群。 八十四 特酿 回到度假屋,于幼兵搬出了一个大陶罐,小心翼翼地支在了铁架上,然后和华老大改装炉子。王楚斌和格朗太收拾那两条狗,剥洗干净,按于幼兵的要求砍成三指见方的带骨肉块。拉泽远远地躲在一边不想伸手,最后被其他四人逼着去倒垃圾,清洗工具。 挑了一半切好的肉块装入大陶罐中,于幼兵点燃了炉子,然后拉了个太阳椅坐下,照看着开始冒热气的大陶罐,时不时从自己的百宝囊中掏出一种东西放进去。 其他四人把武器搬了进来开始清理,华老大擦完自己的左轮,突然拔出手机,对三人说:“我逗逗老泰。” 听到电话通了,华老大慢条斯理地讲道:“老泰啊,你要不要叫人去收点狗尸?尸横遍野哇。” 片刻后又继续道:“不能赖我啊。那个新品种地雷超级好用啊,一炸就死了很多条。你的狗又超级凶,死活不逃跑。最后是我们逃了啊。” 电话的声音大了起来,说什么听不清,但能想见泰斯林的苦相,三个年轻人窃笑起来, 华老大一边对三人挤挤眼睛,示意不要出声被听到,一边继续渲染道:“山谷里堆满了,数都数不过来啊,我看怎么也得上千。能卖不少钱呢。你赶快叫人吧,我不打扰你了哇。” 他不等回答就挂了电话,对三个年轻人说:“起码让老泰这厮忙活一阵先。” 四人一起得意地大笑。 于幼兵设好了计时器,也凑了过来,“稍安勿躁,火候不到是不行的。” 扯了个椅子坐下后,他问格朗太,“那几个地雷怎么威力不一样?我看着长得差不多啊。” “哦,最大的那个是我按标准设计仿造的。威力小的那种,就是你第一引爆的那个,是我用制氧剂自己配的炸药,”格朗太解释道,“一来海卡提星含氧量不足,配方要有所调整。二来制氧剂到处都是,像垃圾一样,如果能利用,地雷的成本会降低很多。后来有两个地雷里的弹珠的直径也不一样,毕竟狗比人小。”格朗太脸上又是那种一本正经的讲课模样。 “费这劲干什么?又不是天天打狗。”于幼兵不理解。 “泰斯林想看看能不能省钱。如果可行,他想用这个代替控制狗群数量的人工。”格朗太的薄嘴唇向下,流露出一丝无奈。 “你一个地雷能省多少钱?”王楚斌觉得这帐还挺有意思。 “咳。省一个信用点也是省。”华老大接口道:“老泰那家伙没准是海卡提星的首富,钱都是这么抠脚趾头抠出来的。我说,小格,你考虑好没有,别再给他当奴隶了。净干这没球营养的事,本事都耽误了。” 格朗太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又摇了摇头,“再说吧。毕竟泰斯林对我有恩,不好意思开口。” 看到王楚斌眼中询问之色,格朗太给他解释,“我很小就是孤儿,是泰斯林把我养大的,后来还出本钱给我开工作室。” “你早给他赚回好多个工作室了。”华老大脸上颇点不平之色,“早给你讲,我出钱你自己干,你总是抹不开这个面子。我要出面买你,老泰就狮子大开口。” “现在这样咱们也没什么不方便的。等时机合适了再说。”格朗太说完看了拉泽一眼。 “唉,你个瓜娃子太忠义。”华老大摇了摇头,倒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香味从大陶罐飘了出来,直往人鼻子里钻,但于幼兵说时候还没到,拦住了想先尝一口的拉泽。 华老大突然想起来什么,走到内间转来转去,指着一个嵌在墙壁里的大柜子问格朗太:“小格,你能解开这密码锁不?” 格朗太过去看了看,点了点头,回去拿了个笔记本电脑和一个方形的接口器,递给拉泽,“你来。” 华老大小眼一睁,“你看吧,这就是不方便的地方。” 格朗太笑笑没说话。 王楚斌有点奇怪,“华叔你干嘛要撬泰斯林的柜子?” “老泰这厮会生活,带着妃子们到这里野炊的时候,应该带着好酒。” “那买他几瓶不就完了?就像买炭。”王楚斌还是不理解。 华老大恨恨地说:“老泰不知道从谁那里搞了个配方,酿出的威士忌绝对的地道。这厮发现我爱喝,卖我的价钱越来越高。我不忿之下,死活不买了,自己弄。结果搞了好多年,都搞不出他那个档次。馋啊。我琢磨着这里没准有,偷他几瓶。” 说话间拉泽已经破解了密码,把柜门打开,华老大眼睛立刻亮了,伸手就拽出了两个方瓶子:“就是这个。我先尝一口去。你接着翻翻,拉泽,有多少都掏出来。” 看着华老大高兴得像个干坏事得手的小孩子,王楚斌和格朗太对视一眼,哑然失笑。 一转头看到拉泽把柜子里的东西都搬了出来,王楚斌惊诧地问:“你这是干嘛?” “都打包带走,反正有华叔顶缸。”拉泽看着空空如也的大柜子,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 “你啥时候变得这么财迷了?”王楚斌奇怪地问。 “穷怕了啊。老子当年打黑拳的时候,一场下来,赢了才一千个信用点。”拉泽随口接了一句,关上柜门,转身向已经自斟自饮的华老大走去。 “打黑拳?什么时候的事?”王楚斌疑惑地问。 “我刚到垃圾星的时候,落在a分区,就是太空基地边上的那个生存区,管得比较严。当时可不知道有地方玩扑克,差点吃人造食品吃到吐血。后来是有人介绍我去打黑拳,还是苦啊,差点把命搭进去。你看这里,”拉泽捋起额头的卷发,给王楚斌看那里的一块伤疤。 伤疤不是很大,但长得并不好,看着有点狰狞。uu看书 .uuknsh 王楚斌同情地点了点头:“那后来呢?” “后来打出名堂了,有了点钱,跑到了f区跟人比赛的时候才找到地方玩扑克。总算脱离了苦海。”拉泽转身走到华老大身边坐下,给自己和王楚斌格朗太也各斟上了一小杯威士忌。 “f区,那对双胞胎姐妹不就是f区的?”格朗太端着酒杯问道。显然他也知道了那天的插曲。 “对。她俩管着f区的赌场,黑得很。我打出名堂之后,那个姐姐想勾搭我入伙,被我拒绝了。结果她们找人联手对付我,我差点跟她们打起来。”拉泽说起来仍然是愤愤不平。 “你拒绝她们干嘛?”王楚斌问。 “她们用异能的。老子跟着她们这么干,不是得罪牌神?(pokergod)。”拉泽瞪着牛眼,恨恨地说。 “说得好!”华老大把小酒杯往桌上一顿,“老子早就对那俩娘们不满,这次算得着机会跟她们翻脸。” 八十五 狗肉汤 格朗太的眼镜片闪闪,回忆了一下当时的过程,赞叹道:“原来你们俩早就算计好了。难怪拉泽你那么大胆。” “等等。这事得说清楚。”华老大突然一脸严肃,对格朗太声明道:“虽然我一直算计着整这俩臭婊子一下,但我可没让拉泽解人奶罩。” 他转向拉泽,埋怨道:“你说你,也不想点别的办法。你那么一弄,把我金沙丘的好名声都毁了。” 拉泽一点不脸红,“切。我怎么知道你后来要把她俩倒过来?再说了,不这么干,她俩那么色厉内荏,不敢使异能哇。你看那妹妹,小火球都不敢真往我脸上打。” 华老大闻言看了王楚斌一眼,却没有说话。 王楚斌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贪功,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借机避开了华老大的目光。 他倒是想起了当时的一个疑惑,问道:“那两姐妹貌似挺厉害,怎么后来就那么服帖?” 那个妹妹的异能起码有五级,华老大也就六级,应该不是他下的手。 “我可没那能耐。动手收拾她俩的,一个是我后面的老何,土系八级。另一个,”华老大看了三个年轻人一眼,非常八卦地说:“是老泰带来的那个美女京沙织。她是老泰的新宠,风系异能,也有七级。” 三个年轻人听了果然啧啧称奇。 华老大又抿了一口酒,回味道:“那帮观众也是,那么贵的水果不吃,却用来砸人。早知道直接给他们上臭鸡蛋了。” “嗯,那你金沙丘彻底臭名远扬。”正好走过来的于幼兵接口道。 等狗肉终于炖好,王楚斌和格朗太小心地把大陶罐端到了餐桌上,于幼兵亲自给每人盛上一碗。 果然十分美味。 华老大咂巴着嘴,又喝了一口威士忌,感慨道:“木炭罐焖狗肉,芭薥名菜啊。老残杵窝子不出来,最香的这口吃不到。” 王楚斌本就已经很饿,于是稀溜溜三两口干掉一碗,又去盛了一碗。 于幼兵却冒出一句:“小王你少吃点,小拉你多吃。” “老于咱俩关系硬哈?”拉泽得意地看了王楚斌一眼。 “那倒不是。狗肉性温咸,小王中气足,吃多了会闹腾。小拉你肾亏,正好吃狗肉补身。”于幼兵淡然道。 “啥叫肾亏?”拉泽不解。 华老大插嘴,“肾亏就是你那话儿不好使。” 拉泽脸色一变,转头对于幼兵说:“哎,老于,我哪里得罪你了,你一直跟我作对?” 于幼兵脸上莫名其妙,“我有一直跟你作对么?” “原来你叫我小费,小费,我就不说什么了。现在你整天小拉,小拉的,还咒我那个啥。你让大家说说,有你这样的人么?” 拉泽说得义愤填膺,格朗太还真看不出他真假,直个劲儿示意王楚斌打圆场。 于幼兵一点都不着急,“我问你,你有没有突然这里疼?”说完戟指一戳拉泽左腰处。 拉泽惨叫一声,咕咚一下坐到了地上,脸色一变,“你用异能?!” 华老大说:“老于会哪门子异能?他这是古东武术中的点穴。” 于幼兵问拉泽,“我这还没使劲呢,你这里是不是会疼?”。 “你这么狠戳,我当然疼。”拉泽又有点不忿,但没刚才那么激动。 “你疼么?”于幼兵戳了王楚斌一下,王楚斌条件反射地一闪,咯咯笑了一声:“我怕痒。” 拉泽看华老大,格朗太被戳都没事,有点毛了,但仍然抵抗道:“你手劲,点那个啥,不一样。” “小格,你戳他一下。我指地方,你戳准了即可,不用使劲。”于幼兵指挥着格朗太,掀起了拉泽的花衬衫,又来了一下。 这次拉泽有所准备,但仍然没忍住,呻吟了一声。 “你是不是五更泄?”于幼兵问道。 “什么是五更泄?”拉泽又看向华老大。 华老大摇头,“这个我可不懂。” “凌晨五点到七点的时候。肠鸣脐痛,泄后痛减,大便稀薄,混杂不消食物,形寒肢冷,四肢不温,腰漆酸冷,疲乏无力,”于幼兵慢条斯理地扳着手指头,说一条,扳起一个手指。 他每扳起一个手指,拉泽的脸色多紧张一分。 “还有小便清长,夜尿频多。把手伸过来。”语气平淡,却权威十足。 拉泽试探性地伸了过去,于幼兵伸手扣住,把了一会儿说:“嗯,沉细无力。把舌头伸出来。” 拉泽闭着嘴,舌头捣鼓了半天,才伸了出来:“啊——” “你不用张那么大,又不是看喉咙。”于幼兵看了看,伸手一拧他腮帮子,“你让大家看,舌质淡,舌体胖,多有齿印。” 华老大三人看了半天也没怎么看懂,但都很认真地点头,一脸关切地看着拉泽。 于幼兵总结道:“这就是典型的肾阳虚,命火不足,不能温养脾胃。” “那多吃狗肉,……不对!差点被你们忽悠了。”拉泽突然回过味儿来一样:“老子一夜七次都没问题,怎么可能阳痿。我不给你们讲理了。我去给娇娇打电话。” 四人看着他的背影,微笑不语,继续安享狗肉汤。 过了一会,听拉泽那边没什么动静。格朗太偷偷问:“我看他不像有病啊?” “年轻人血气方刚,自然一时半会看不出来。但这个等连你们都看出来了,那就真是病入膏肓了。” “能治么?”王楚斌关切地问。 “自然能治,不过越早治越好。”于幼兵淡然道:“选命门、天枢、关元、足三里等穴位进行艾灸。艾叶性味辛温,能回阳救逆、通行经脉、调理气血、祛除阴寒。 不过,艾叶性热,不宜多用。隔日一次或三日一次,十次为一个疗程。小拉不见得坚持得住。” “我改天跟他说说去。”华老大揽了过来。 “那,uu看书 ww.uukanshu.cm”王楚斌小声问道:“他真的那个,阳痿?” “两码事。阳痿不举可能是因为肾亏,也可能不是。肾亏不见得阳痿。” “哎,老于,你怎么不早说?”拉泽突然冒了出来。 其他四人先是一惊,然后哄堂大笑。 “哎,你不是跟娇娇肉麻去了么?怎么改偷听了?”华老大突然想起来了,他笑眯眯地说:“娇娇没理你?” “娇娇忙呢,就这还抽空接了我电话。”拉泽叉起一块狗肉,狠咬了一口,吞了下去之后,对华老大说:“华叔,你看我和娇娇这关系,是不是别让她当班了,免得有客人对她毛手毛脚。” “等你真搞定了,自己跟她说去。我可支使不动她。”华老大不以为然,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再说除了你,哪个敢对她毛手毛脚?!” 拉泽一口狗肉卡在了嗓子眼里,上下不是。 八十六 绝对防御网 酒足饭饱,几个人在里间支起了吊床,于幼兵和华老大安然入睡。三个年轻人还不困,靠在外间的玻璃窗前,欣赏着渐渐发白的天光,吸着雪茄聊天。 拉泽和格朗太倒是有办法搞到飞船,但直接这么飞出海卡提星去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地球对海卡提星的政策是“物理隔离”。在海卡提星上任你自生自灭,但是只要有陌生飞行器进入海卡提星的引力圈,就在太阳系防卫军的绝对防御网a.d.n控制之下,一个不对,巡逻星舰和地面的火力就立刻击毁。 进出都一样,所以太空工业基地和进出各个生存区的飞行器都有着密切的联系,以免出现误伤。拉泽无法截获垃圾星和外星的通讯,所以搞不到相关的密码,没法伪装太空船。 “那怎么办?攻打太空工业基地?”王楚斌想起了黑肚皮的说法。 “就凭咱们三个人,这几杆火药武器?”拉泽喷了口烟,“再管泰斯林买几台高斯炮也没戏。” 他的计划是试图截获海卡提星的地面长波通讯,掌握垃圾船队的准确时间。然后用一个小型飞行器,趁一个合适的垃圾船倒垃圾之后,舱门未关之前,飞进去。 “不会这么简单吧?垃圾船出去应该有检查。”王楚斌自己幻想过类似的方式,后来被黑肚皮否决了。 因为格朗太在场,他没有提黑肚皮的事。 拉泽有三个方案。第一个是买通太空工业基地的内部人员,如果正好合适的垃圾船来时他当班,就万事大吉。买通比王楚斌想象的简单,但凑在一起的时机很难掌握。 第二个办法是硬闯,藏在飞行器里,如果被发现,就劫持检查人员,发假信号放行。这办法关键是要把飞行器伪装得好,不被立刻识破。然后劫持的时候手要够快,一击成功,免得有白痴为了上伊甸星,拼死立功。只要出了海卡提星的防御网,那就四海纵横。 “第三个办法,”拉泽压低了声音,“华叔是异能六级,他手下还有更高级别的。如果他肯合伙,那什么异能结界,屏蔽,洗脑一起上,事情就简单了。这个科技和异能结合的方式我最喜欢。” 王楚斌低声问:“华叔同意了么?什么时候动手?” 拉泽和格朗太对视一眼,摇了摇头。拉泽补充道:“不过他也没完全拒绝,还在考虑。” 格朗太说:“华叔估计是舍不得他的家业。” “也不全是。”拉泽声音更低,“华叔也是谨慎。毕竟他是个很四海的人,机会到了总会赌一把。而且,他们异能者都想逃出去,如果不逃出去,就会疯掉,成为失魂人。” 王楚斌也没纠正他,反正拉泽的大方向不错。他盘算的是,如果华叔不干,正好可以叫军红和大家一起联手。军红九级异能,显然没问题。 有自己在,拉泽和军红合作一点问题没有。但不知道格朗太什么意思。 想到此处,王楚斌问格朗太:“对了,你跟安妍有什么过节?” “她心眼太多了,我被她吃得死死的。”格朗太眼镜片闪了闪,似乎提起安妍都紧张。 “具体怎么回事?”王楚斌很好奇。 “她从我这里定了个特制的大号捕鼠器,说是军红让她来定的。军红要对付变异老鼠。我按她的要求作了,结果没过几天,突然有个叫丽娜的女人抱着条奄奄一息的小狗找来了,指着捕鼠器的标记一口咬定是我使的坏。那女人特别嚣张,还有异能,我跟她辩解,她差点把我的工作室给烧了。最后是泰斯林出面摆平的。” 王楚斌点点头,这像安妍干的事。 “这还没完,安妍和泰斯林一起来的。等丽娜和泰斯林走了,她趁机敲诈了我一套野外作战服,没给钱。后来泰斯林查账才发现被她骗了。” “怎么骗的?”拉泽来了兴趣。 格朗太一脸苦相,“泰斯林根本就不知道她跟这事有关。她应该是算准了机会,和泰斯林同时进门,然后关键时刻说了几句谁听都不以为然,但也不会反对的话。当然,最后就是我一个听进去了。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答应了她。” 拉泽听了哈哈大笑,“斌子,你应该教她玩扑克。” 王楚斌也变得一脸苦相,对拉泽说:“我回去就让她拜你为师。” 拉泽一撇嘴唇,“免了吧,我对萝莉没兴趣。” 这两人的过节应该能抹过去,王楚斌躺在吊床上想,回去跟安妍说一下就行。就看什么时候合适,叫军红和拉泽两人一起谈谈具体的行动方案。 一想到军红,王楚斌旖思又起。早上的人生初体验滋味浮上心头,身体都有点躁动。 她现在在干什么? 王楚斌摸着手镯,想给她发个信息,却不知道怎么表达。 总不能像拉泽那样粗鄙吧? 刚才于大夫说的不知道真假? 自己已经远离处男三次,但第一次根本就是个灾难,后来两次虽然极度兴奋,但是在质量中继站里,而且怎么感觉都不像拉泽以前讲过的那样。 好像不够持久,也不够…… 他看向旁边的拉泽。 拉泽已经酣然入梦。 五小时后,华老大精神抖擞地领着大家出发,在拉泽的坚持下,继续去找变异蜈蚣。 五人到了昨天那个山坳的西面,手提肩扛,真把东西给搬到了拉泽昨天指的地方。自然是三个年轻人卖力气,拉泽不知道是出于对于幼兵医术的崇拜,还是要显示自己的健康,死活要帮着于幼兵背采集箱。 结果折腾半天,一无所获。 华老大彻底失去了兴趣,“算球了。这样搞法,就算最后搞到几只,也没多大赚头。一不留神被咬一口,命又搭上。” 大家又把东西一步步搬了回去,坐在华老大的车里,吃着干粮,猜测着变异蜈蚣可能的聚集地,讨论下一步是去打拳狮,还是再去跟狗斗一家伙,把带的子弹打光。 王楚斌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大家自己猎变异蜈蚣的地点。uu看书.uukanshm 他犹豫倒不因为藏私,而是他不确信他们要找的和自己天天猎杀的是同一种。 去垃圾星背面一走好多天,万一自己搞错了品种,会很不好意思。 既然华老大和于幼兵对此事兴趣不大,找机会告诉拉泽即可。这样万一自己搞错,也别弄得大家都白跑那么远。 正犹豫间,拉泽的手机响了。他一看号码,立刻煞介其事地说:“娇娇打来的。你们别吭气。” “我当然想你啊,尤其是吃了狗肉,更想你了。”拉泽一副流氓腔。 看其他几人纷纷对他鄙视,拉泽更加得意,谄媚地说:“等我回去,你可不许又把我关门外。” “打听我?正常,哈哈。什么?他怎么知道王大榔头?”拉泽又听了几句,把电话给了华老大。 “嗯,你慢慢说,”华老大听了一阵,眉头锁了起来,“你先留住他,等我回去会会他。” 八十七 牙币体系的来历 华老大挂了电话对几个人解释道,“这次就到这里吧。那个叶鸡是异能联谊会的狗腿子,鼻子灵,人又变态,很难缠的。按说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他不怎么敢招惹我。这次肯定是又闻到了什么味儿。” “看架势,这里真要乱球的了。”于幼兵冒出句方言。 拉泽看了王楚斌一眼,对华老大说:“那你还不赶快想办法跑路?” “唉,我们是老家伙了,就这里混吧。哪里黄土不埋人。”华老大感慨了一句。 拉泽上车之后,却一拍大腿,“应该把狗牙都剔下来。” 华老大一笑,“晚了。老泰估计早派人去收拾了。” “亏死了。怎么也有三百条死狗吧,都割下来,得是……”拉泽牛眼转了转,一摆手,“三百付狗牙的钱。” “狗牙又不值钱。”王楚斌不以为然。 “狐牙值钱啊,我在a生存区认识个人,专门用狗牙改造成狐牙币,一个能赚七块呢。”拉泽遗憾不已。 “狐牙不是五元一枚?”王楚斌不明白。 “a分区那边变异动物少,狐牙值钱,一枚相当于这里的十块。”拉泽解释道,“而且q分区直接可以用狗牙。” 王楚斌忽然想起一个自己一直没搞明白的问题:海卡提星和地球一样,也有统一的信用体系,读卡器随身携带,为什么还会这种最原始的实物货币体系存在? 他把这个问题向华老大问了出来。 华老大的确对这事很在行,“最初只有信用卡体系,所有的活动都有记录,而且说卡你就卡你,个人谁斗得过政府?所以早先的人很快就开始以物易物。” “后来人口越来越多,生意也多了起来,没货币还真不方便。正好泰斯林祖上有个能人,开寄卖行的,就推行了这套体系,算得很仔细,很公道,于是就越来越通行,一直沿用到现在。各区都是以几种珠币牙币为基础,小零钱自己调整,也是泰斯林家族的人拟定。” “那官方不干涉?”王楚斌问。 “开始自然是想办法干涉。但关键是这套东西非常适合这块地方,根本管不住。本来都是流放者了,再怎么折腾也还是在这里,多大罪官方也还得养着,总不能找借口把人都杀光吧?所以最后政府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出了海卡提星这东西就没用了,不会扰乱整个人类的金融体系。” 王楚斌想了想,又问:“那这几千年来,积累了越来越多牙币,还不得通货膨胀?” “那些珠对异能者有用。”华老大接了一句,不过没具体解释。 难怪自己摸到黄明珠的时候,能感到极细微的异能波动。后来赌王大赛的奖金蓝风珠也是如此,感觉不一样。 想到这里,王楚斌觉得自己的蜈蚣珠有可能不是那个紫电珠。 他收集那东西只是因为无聊,除了知道那东西好看,结实,连颈刀都切不开,没感到有什么异样。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当时异能也没苏醒,感觉不见得对。 然后他想到另一件事,“那泰斯林家发了啊。他们家的后代怎么不想办法去伊甸星?过不了关么?” 历史课上有很多类似的情况。开始发迹的人都有点“不干净”,几代之后,作公益事业,给人类做出“杰出贡献”,最后都被特批上了伊甸星。当时王楚斌听到,很以为七石碑法开明,给任何人以机会。 “倒不是通不过。老泰就这点好,骨头硬,死活不去伊甸星,说是有祖训,他家的基业就是这里。而且他也不像异能联谊会那帮舔腚沟子的家伙,见厉害的就玩阴得,见弱的就明火执仗。”华老大口气里颇有点欣赏,“所以,不管老泰有多少臭毛病,这人可以打交道。” 于幼兵也跟着点头,“看人要看本质。” 正议论间,华老大的手机响了,他掏出看了一眼,“得,说曹操曹操到。老泰的,你们别出声。” “嗯,啊,什么?没看见啥头狗啊?”华老大语气很迷茫,然后对大家挤了挤眼睛。 电话里说了些什么,他脸色变了。 “好,好。我回去再给你帐号上补点筹码。你这个泰扒皮。”华老大笑骂了一句,挂了手机,然后转头对三人道:“我日他土耳其先人,这厮居然在度假屋里装摄像头。” 然后四人一起叹服泰斯林的手段老辣。 王楚斌想起一事,有点紧张地问道:“那咱们的对话岂不是也都被泰斯林听到了?” “没事。”华老大神色不变,“咱们没说什么对不住他的事。打小报告这种事老泰不会干,没好处。” “嗯,这厮底儿潮的很,举报了咱们,咱们还是这德行,一帮垃圾星的流放者。他被扯进来可就惨了。”拉泽安慰王楚斌。 王楚斌回忆了一下,发现确实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几个人说话都是点到为止,uu看书 wwuukahu.co 连格朗太都很谨慎。虽然也许这是他的本性,倒也没影响大家交流。 他不禁暗自庆幸:原来就自己是需要及时检讨,才没把不该说的话说出来。 从进入j生存区后,见到的人都心机深沉,不好琢磨,就算是可以信赖的人也是如此,比如眼前这几个。 还有老残。 老残话不多,但越来越让王楚斌感到他城府很深。 他觉得自己大概就比孙琦强点,连安妍这样的小姑娘都比不上。 看来将来真要跟军红好好学学。 一想到军红,立刻归心似箭。 一辆大拖车和一辆轿车已经等在d分区的入口处。于幼兵把一瓶酒和一个陶瓷保温桶递给王楚斌,“这个给老残带去,让他也尝尝。” 拉泽跟着华老大于幼兵直接回金沙丘赌场。格朗太自己送王楚斌回去。 两个年轻人现在彻底没了彼此间的拘束,从射击谈到枪械,谈到飞行器,又谈到了军红和老残,话不是很多,但相洽甚欢。 到了楼下,格朗太下车帮王楚斌递东西。王楚斌邀他上去坐坐,想趁热打铁,给他和安妍说开。 但格朗太帮着王楚斌肩扛手抱,都拿全了之后,做了个鬼脸,“我就不上去了。代问老残和军红好。” 看来这事还得一步步来,要自己先跟拉泽通气之后,再找机会调解格朗太和安妍的关系。 八十八 食髓知味 老残看到酒只是点了点头,但打开陶瓷保温罐一闻,脸上立刻乐开了花,“闻到狗肉香,夸叡恩人立马投降。这个我就不让你们了。”说完无视军红和安妍的满脸不屑,自己抱着肉和酒跑了。 王楚斌一边帮着做饭,一边兴致勃勃地给军红和安妍讲述两天的经历,还提到了格朗太的事。 “切,那是他自己笨。”安妍得意洋洋地说。 “你这样得不到别人的信任。”他很认真。 “得到别人的信任有什么好处?”她不以为然。 “别人信任你,才会帮助你。” “我不需要别人帮助。女孩子从小要靠自己,否则会被坏人欺负,是不是,妈?” 王楚斌和军红对视一眼,彻底无语。 终于吃完晚饭,他主动承担了刷碗的任务,盼着安妍能早点去睡。 安妍却死活缠着他要打牌,连他借口要和军红商议事也没用。 他只好耐着性子陪她玩。 军红在边上看着两人玩了一会,自己去了冥想室。 安妍兴头很大,一边玩,一边问王楚斌大赛时的具体策略,“你怎么看出那个费米是一对ace?难道你们打暗号了?” “打太多暗号会被人看出来。桌上的人都不傻。那把是刚开始没多久,他筹码没有领先,所以是正常的。于是我就觉得他是两张ace。” 他趁安妍思考的时候,偷偷传音给军红:晚上你能来么?有事要跟你说。 得到的回答是:先等安妍睡了。 他心下安定,继续陪着安妍玩。 安妍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特别缠人。她明明困了,却压着哈欠,却死活不去睡。到最后他自己都困得滴沥当啷的,毫不掩饰地打着哈欠。 “你必须去睡了,安妍。要不然于大夫会生气。你不怕他,我可怕。”他第三次催促道。 “好吧。”她抻了个懒腰,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回到自己的单元,刷牙洗脸,上床后拿起那本旧笔记翻开。 却什么都没看进去。 脑子里很多的想法,但是都像浮在池塘中的浮萍,看上去把水面铺的满满当当,莫名小风一吹,就翻到了一边,露出下面的一池春水。 然而这个风却怎么都吹不开卧室的房门。 他用手镯发了好几次感觉,得到的回答都是“再等等。” 眼皮已经很沉,四肢也感到有些酸懒,但他死活不肯睡,关了灯躺在床上,看着红月一点点移上高空。 外面有轻轻的响动。他一腾身坐了起来。 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曼妙的黑影闪了进来,反手把门掩上。 他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然而长达五分钟的摸黑互相探索后,他却放开了她,绝望地坐回到床上。 “你怎么了,小楚?” “没事,有点累。”他含混地答了一句,不知道她如果问出“那你还叫我过来?”的话,自己该如何回答。 她把他推到一边,把枕头竖起来,自己靠在上面抽烟。 这给了他鼓励,鼓足勇气,试探性地问:“是不是我太累了?” “嗯。应该是。” “对啊,没怎么睡够,又等你太久。” 她摸了摸他的脸,抱歉地说:“安妍那丫头死活不睡。我脱不了身。”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条,“这里氧气含量不足。” “对。一直忘了给你装个氧气发生器。” “要不,咱们去你……”想到安妍,他自己否绝了这个提议。 “这里重力也不够。”她也加了一条。 “对,老觉得身体轻飘飘的。”王楚斌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格格笑了起来,“你呀,就是想太多。” “我怎么想太多了?”他这才发现她根本是逗他呢,非常沮丧。 “你老紧张过度,脑子里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结果就……” “那怎么能不紧张?”他问完有点脸红。 这个问题似乎不该她来回答。 “跟着感觉走。”她灭了烟,手指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画着圈,一阵阵酥麻让他又有点感觉。 她却转了话题,“你对他们那几个人印象如何?” 王楚斌立刻清醒了一点,把自己对几个人的印象给她说了。 只不过说着说着困意就上来了,感觉思路不怎么清楚,话也说得越来越颠三倒四。 他本来一直急着告诉军红关于拉泽的出逃办法,但现在人就在身边,他却突然想到要跟她细说这事就要提到过去,提到雪樱。那话说起来又长了。 而且这个时候提起雪樱,她听了肯定不怎么开心。 他还没困到连这个都不懂,于是含混了一下,转而问:“华老大靠得住么?” “我跟他算是朋友。应该靠得住。” “他也是组织的人?” “不是。” “那怎么办?” “搞好关系但保持距离,不到万不得已或者必须,不触碰这一点,以避免给一方或者双方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小楚?”她突然发现他根本没在听,向下一错身子,钻入了他的怀中,脖子枕着他的胳膊,闭上了眼睛。 他却突然想起什么,欠身看了看表。 已经夜里三点。 他低声问道:“咱们,能不能去那里睡?” 她伸了个懒腰,闭着眼睛说:“草地不如床舒服。” “唔。”他颇有点沮丧,身子无力地往床上一倒。 她却补了一句,“除非你抱我进去。” 他立刻来了精神,一把抄起她直接站了起来,大步跨下了床,就往洗手间跑。 “先去拿项链,傻瓜。” …… 他一觉醒来,看到她背对着自己坐在水潭边,白皙的手指梳理着黑亮的头发,嘴里还哼着歌,内容听不懂。 曼妙的身姿让他又跃跃欲试。然而感觉了一下身体,又有点不确定自己的能力。于是闭上眼睛,想再多睡一会,养足精神。 “下水来洗洗,小楚。” 他闭着眼睛,假装没听见。 军红起身过来,拎着他的胳膊和腿,一下子把他扔到了水里。 王楚斌假装大叫了一声,沉底不起,准备军红跟下来的时候,一下子把她扑倒,然后…… 但等了半天她却没有任何反应,他憋不住气,只好自己讪讪地冒出头来。 冰凉的潭水让他感到十分惬意,游了几个来回,爬上岸的时候精神抖擞。他借着抖水的动作又绷了绷身上的肌肉,暗自感觉了一下。 看来这次应该没问题了。 “几点了?”他坐到军红身边问。 “还早呢,”军红微笑着说,“你先给我编个花冠来当礼物。” 被看透了心思,他只好傻笑着起身,去收集鸢尾花。 编花冠的时候,他又拾起了昨夜的话题:“为什么你能断定华老大可以信赖?” “我们有过几次交道,他肯定不是异能联谊会的走狗。那他必然是某个反抗组织的。” “你怎么肯定他肯定站在某一方?”他把花冠戴在她的头上,又去用剩下的花穿一个花环。 “所有的的异能者来到海卡提星,很快就会面临着一个选择,支持或者反对异能者联谊会?” “有这么邪乎?没有谁都不参与的么?” “异能者联谊会掌握着封印和所有的资料。而且,他们的探子到处都是,所以新的异能者来到这里很快就被他们接触。” 他一边系着花环的结子,一边假设了一下,自己如果是异能者身份上的海卡提星,有这么个“自己人”的组织来招徕,很可能就跟着走了。毕竟个人总是希望能找到自己的组织。 “各种反抗组织也尽快接触新的异能者。”她伸手把花环套过了胸口。蓝紫色的鸢尾花遮住了她的胸前,看上去却更加动人。 “各种?”他咽了口吐沫。 “当然,哪个人处于异能者的状态不会想着反抗?你很老实么?” 王楚斌本来还在回想自己当时的印象,被这最后一句一下子冲淡了,顺口来了一句:“但我的反抗迅速被你镇压了。” “那你现在要不要报复一下?”声音浪得没边,让他立刻伸手把她抱在了身上。 “闭上眼睛,进入我的识海。”她凑到他的耳边低语,一股能量流随之进入了他的体内。 他按着她的指点,把自己的能量汇入她的能量,放任她引导着能量,移入脑中。 一闪念间,军红还在怀中,却明显地重了一些。身上不见了花环和花冠,周围的环境完全变样。 灰色的远山,初升的红日,高高的山岗上大风呼啸,空气清新凛冽,却没有一丝寒意。 好美。 王楚斌赞叹了一声。 这里似曾相识,却又感觉不同。 “这是我俩识海构成的共同空间。氧气充足,重力正常,”军红的声音远又近,无限诱惑,“什么都不要想,小楚,按你的本能去作。” 骄阳下, 黑色的长发, 雪白的肌肤, 鲜红的…… …… …… 再一闪念间,uu看书.ukasu.co两人回到了水潭边的草地上。 他仍然保持着坐姿,军红的体重恢复了原样,头上仍然带着花冠。胸前的花环已经被压得稀烂,两人的身体前面都有蓝紫色的痕迹。 “刚才那是什么地方?是真实还是幻象?”王楚斌看着身体上的花汁,有点糊涂。 “是一个半域,我们的识海在海卡提星劈开了一块空间。借助自然的环境,你得到足够的氧气,还有你需要的重力。” “这就是蓝绿同修?”他好奇地问。 她笑了起来。 …… 维士与女。 伊其将谑。 赠之以芍药。 八十九 拉泽的教诲 终于从质量中继站里出来时,看到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他边穿衣服边给拉泽拨了个电话,然后解释道:“我得出去一趟。你在家等我,别出去。” “什么事这么急?”军红的脸上还有些红晕。 他发现解释起来就话长了,于是故作神秘地一笑,“大好事,先保密。”说完一个飞吻,开门出去了。 走在楼梯上,脚步和脑子一样有点发飘,索性一颠一颠地跳着下去。 他现在已经习惯了这身黑皮衣,紧束感甚至让他颇有点自得。趁左右无人,在小吉普的镜子里偷偷欣赏了一眼自己的全身上下,才戴上墨镜,开门上了驾驶座,还颇有点遗憾不是敞篷车,没法胳膊一撑,直接翻上驾驶座。 人造太阳照得大路上一片明媚,车厢里有点闷。他按下自动玻璃,让风吹进来。 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和军红坐在敞篷车里兜风的情景。 艳阳下,长发随风。 嗯,今天跟拉泽说明白之后,立刻去找格朗太改装。 金沙丘赌场仍然人满为患,看来全球赌王大赛的刺激果然有效果。他特意从后面的小停车场直接去了私人会所,还是被一个玩家拦住,要求签名合影。 又穿过两道有警卫把守的走廊,进入了内庭院,才人声渐稀。这里是超级贵宾的休息地,他都需要登记。 “费米先生在哪个房间?” “208。”侍者低声回答,但是很热情,显然认识他。 脚下的地毯厚得让人要摔跟头。他没有等电梯,直接走上了二楼。 刚辨清门牌,就听到一声,还有异能波动,正是208方向,声音也很像拉泽的。 有危险! 他突然想起昨天华叔说的事,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拉泽。”他喊了一句,扭了一下门把手,没有开。 喊声不再,但仍然能感到异能波动。 他退后一步,一脚踹了上去。 “谁?”拉泽的声音有些喘。 “我。”他应声的同时又是一脚,踹出之后却立刻用异能生生把脚悬在门边。 里面拉泽的嘴好像被什么堵住,还有年轻女人的声音。 绝对不是说话声。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莽撞,转身走开了。 后面208房间里传来巨大的响动,他却头也不回,心道就算是巡狩人来了我也不管。 回到大堂要了一杯冰水,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等,脸上做出百无聊赖的神色。 待会得好好卖个关子给这家伙。 拉泽倒是很快就下来了,直接走到大堂,一屁股坐到了他身边的沙发座上,扭了扭脑袋,精疲力尽地说,“累。” 王楚斌注意到他脖子左侧有四个完整的牙印,显然是刚咬上去的。他心中暗笑,脸上却很严肃地低声道:“跟我去我那里一趟。” “什么事这么严肃?”拉泽看他的架势,有点不敢相信。 “好事。这里讲话不方便。”他假意扫视了一眼周围。 “这里有什么不方便的?”拉泽环视一周后,伸手招呼侍者,要了饮料和食物,然后才回头低声说:“华叔的人都很可靠的。” 他接不出下面的台词,只能作深沉状。 “等我填饱肚子就走。”拉泽说完又回头瞟了一眼,不过却是瞟向楼梯口。 在他的催促下,拉泽慢悠悠地吃了两个蛋糕,喝了一杯咖啡,终于等来了楼梯口上的一声:“honey!” 王楚斌惊奇得眼睛都直了。 娇娇长发披肩,身上一条吊带短裙,趿拉着一双拖鞋。两条小吊带被撑得远离了精致的锁骨,两条美腿,让他这种糙哥都觉得很美, 拉泽给娇娇介绍:“宝贝,王大榔头是咱自家兄弟,你别拘谨。” 王楚很绅士地起身致礼。 娇娇也很得体地和他握手。然后一屁股坐到了拉泽的身上,给了他一个长的吻,听得王楚斌一身鸡皮疙瘩。 “刚才怎么样?”拉泽透了一口气。 “怎么可能怎么样?被打断了一下嘛。”娇娇说完看了王楚斌一眼。 “不怎么样。”娇娇声音大了一点,感觉她已经完全无视了除拉泽外的一切闲杂人等。本来站在不远处等着的侍者同情地看了把头别到一边假装要点单的他一眼,转身走了。 “不像啊。”拉泽也把王楚斌当了空气。 “哎呀你坏死了,这种事也要人家亲口说出来。”娇娇满脸羞红,用粉拳猛捶拉泽厚实的胸膛,“你这样大庭广众之下逼人家说,人家以后做不做人了?还怎么上班?” “当然不要作,也不用上班了,”拉泽豪爽地说,“我养你一辈子。” 娇娇化作一团泥,瘫在了他的怀里,长指甲上涂着油彩的玉手抓住他的卷毛,把他的头揪了下来。 两人又黏在了一起。 就在王楚斌感觉这两人要当众不堪时,拉泽拍拍娇娇的短裙说道:“宝贝,我要跟王大榔头出去办点事,你等我回来。” “那你快点哦,别让人家等太久。”娇娇似乎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着装,拽着裙角起身,羞红着脸和王楚斌握手告别。 两人上车之后,王楚斌正要给拉泽交待一下军红的背景,看到拉泽一脸回味地样子,便先恭维了他一句:“你可以啊,真想不到,那个娇娇平时一脸冰霜,居然在你面前……啧啧。” 拉泽立刻来了精神,“真是尤物哇。” “你怎么搞定的?”他真的有些好奇。 “当然是靠咱各种手段样样精通,什么烈女都收拾的住。”拉泽说得跟真的一样。 “听不懂。你讲细节。”他恶狠狠地说,像过去一样。 拉泽很得意地开始了,“需要靠技巧,概括来说,就是吹拉弹唱。先说这个弹,就是……”。 王楚斌开始听得面红耳赤,后来频频点头,然后眉头越锁越紧。 “你开过了。”拉泽突然指着路左面的d分区入口对他说。 “没过,咱们再兜一圈。你接着说。” “不要这么急嘛,改天我和娇娇给你拍个教学片。”拉泽把腿翘到了前面的面板上。 王楚斌非常虚心又略带些心虚地问,“你们那会说的,那个第三次浪潮,是怎么回事?”。 “那可是最高境界。张竞生听说过没?那可是大教育家。”拉泽又开始了,“他在自己的经典中说,首先……” 小吉普在中央环路上又兜了一圈,王楚斌听着拉泽的话,脑子里转来转去,一句句大骂自己。 原来自己真是个童子鸡,都没有体会军红的感受。 小吉普终于开进了小区,在楼前停下。拉泽下车之后,看看周围的环境,冒出一句:“这楼和咱们家的楼很像嘛。” 兄弟俩像在航天城一样,揽着肩膀,唱着小调就上了楼。 “啊哈!你俩果然是玻璃。”安妍突然从楼梯间冒出头来。 “嗯?”王楚斌很奇怪她为什么这么说,“你怎么没跟残叔去于大夫那里?” “别转移话题。我在楼上就看到你们了,特意过来抓奸。说,你们俩是不是这样来着?”安妍伸出双手,比划成两个嘴巴互相kiss的样子,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把他看得一脑门黑线。 “切,这我俩比你还小的时候就做过了。”拉泽顺着她说道,还把王楚斌拿来作示范,又抱又拱。 结果轮到安妍被惊吓了。她收起刚才的调侃,睁大了眼睛,小嘴微张,“小楚,你不会真的和他……” 王楚斌和拉泽哈哈大笑,打了个手势,两人突然伸手到安妍的腿间,交叉相握,一下子把她架了起来,就往楼上冲。 安妍高兴得格格直笑,被放下来之后,一人脸上亲了一口。 老残拎着个包站在楼梯口,一脸无奈地看着安妍。 王楚斌给拉泽和老残两人介绍,直接说拉泽是自己的亲兄弟。 拉泽对老残的伤疤倒是一点不吃惊,很有力地跟他握手,互道久仰久仰。 这倒也不是纯客套,毕竟他们都和华老大熟。 “你赶快跟残叔去于大夫那里吧,uu看书 w.uukansu我和拉泽有正事找你妈妈谈。”王楚斌催促安妍。 他不想让安妍知道谈话的具体内容。 八字还没一撇,先别给她太多希望。 “我要参加。”安妍撅起小嘴,表示不想走。 拉泽吓唬道:“于大夫可不耐烦等人,小心他点穴惩罚你。” 安妍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哄小孩子这一套真过时。” 不过她说完之后倒是不再坚持,跟老残走了,下楼前还不忘回头加一句:“我做完针灸就回来,你们等我。” “你当心教坏小孩子。”王楚斌责备道,他想起刚才拉泽的示范,横竖觉得不太合适。 “她什么不知道?这里是垃圾星,斌子。” 一句话让他的情绪又回到了现实。 九十 话不投机 89章又因为违规被屏蔽了,我申请了一次被拒绝,大概内容是王楚斌带着拉泽去加入军红的组织,路上拉泽和王楚斌讨论男女的那点事,我自己检查了几处都没感觉到有什么不能说的东西,所以多少还是有些无奈。 我写这书是2013年前后,作为一本种田文,其实我写了很多王楚斌的成长,如何从一个宅处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其中必不可少的就是军红和他的那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13年还没现在这么严格,所以我这次发文前做修改的时候对那些情节特别不舍,我自己是非常喜欢那些h情节的,结果删了大堆之后,在我看来都隐晦到不能隐晦了,仍然审查不通过。 我会继续修改提审的,争取早日放出来吧。 -------------以下是正文-------------- “这位美女是?”拉泽进门看到一身长裙的军红,眼珠子轱辘一转。 “这是我要给你介绍的军红,我的……”王楚斌突然卡壳,脑子里转好几个称谓,都没说出口。 我的女朋友?恋人,情人? 难道要说是安妍的母亲? 正犹豫间,军红已经腻了过来,挽住了他的胳膊,头靠他很近。 “呃,明白了,你好。”拉泽很有礼貌地点头,然后一副很白痴的样子补充道:“斌子经常对我说起你。” “哦,是么,他说我什么了?”军红不知道怎么也有点白痴。 不过王楚斌觉得很有面子。 “说你美丽,性感。”拉泽脸上的表情好像已经听腻了王楚斌的炫耀一样。“不过今天一见,果然如此。” 军红格格一笑:“谢谢,我去给你们倒水。” 拉泽挤了挤眼睛,打了个手势:够给你面子吧? 王楚斌中指轻敲了两下食指。 军红把威士忌点入放了冰块的玻璃杯,推到拉泽面前,自己坐在了他边上的座位上。 想到刚才的娇娇,他大着胆子揽住了她的腰。 她很受用的样子,跟着是传音:“你怎么了?” “想你。”他胆子也肥了起来。 “咳咳,言归正传,斌子。”拉泽一脸坏笑,“你这么大早上把我揪来,到底什么事?难道是……” 军红被拉泽的表情搞得脸有点红,腰直了直。 王楚斌却非常得意,“当然是正经事。你是不是要逃出去?” 拉泽显然有点意外,看了一眼军红,对他说:“别嫌我说话不好听,斌子,靠得住么?” “我靠得住,她就靠得住。” 拉泽坏笑了一下。 “你别想歪了。”王楚斌试图正色起来,“你说的我想了想,可行,但还是有几个问题。” 两人开始讨论起拉泽说的第三套方案。拉泽也不再忌讳军红,甚至还用桌子上的杯子,摆出了adn的模式,和垃圾船队的位置,给她示范。 军红听得很认真。他揽着她的手却开始不老实,偷偷向下滑去。 “所以了,只要华叔一起干,那就可以赌一把。”拉泽说完得意地把杯子一顿。结果不小心带到了旁边的杯子,赶快用手去扶,却反而把杯子碰倒。 泼出的水突然停住,退回了杯中,一只无形的手把杯子扶了起来。 拉泽瞪大了眼睛,看着杯子,又抬头看向军红。 军红对他微微一笑。 拉泽缓了缓神,问王楚斌,“咱们说到哪里了?” “华叔一起干。不过我跟你说,没有华叔咱们也能干。” “哦?”拉泽来了兴趣,“你打算怎么办?” “咱们自己有异能者,而且能力比华老大强。” “他可靠么,小楚?”军红传音过来。 “放心。”他回了一句,不过还是对拉泽追了一句,“我跟你说的,你得保证无论如何不泄露出去。” “我发誓行了吧?”拉泽举起了右手,但是大牛眼珠子咕噜噜的,显然不那么认真。 “我加入了她的组织,你跟我一起加入,然后咱们一起逃出去,回母星。”王楚斌说得很平淡。 他觉得这理所当然。虽然关于组织纪律军红说过很多次,他一直没把这事太当回事,觉得那有点故弄玄虚。关键是拉泽本来就胆大,什么都敢干,现在又是为了逃出海卡提星。 他倒是想到给拉泽举行仪式的时候,得让军红换身打扮。 “斌子,”拉泽的声音突然变得干涩嘶哑,“难道你也是异能者?” “对,我来到j生存区后发现的。”他从军红身上抽回了手。 拉泽瞪着他,一眨不眨,脸色变得煞白。 “你怎么了?”他伸手过去拍了他一下。 “别碰我。”拉泽忽地站了起来,“斌子,咱俩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我可不想把自己的一辈子跟随时变疯的人绑在一起。” “有那么恐怖么?你不是还准备和华叔联手?”他有点不解,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和他是各取所需,之后自然分道扬镳。”拉泽说完,转身而去。 “等下,我送你回去。”他叫道。 “免。我自己叫车。”拉泽作了个手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尴尬地转回头,却看到军红快步走来,眼中的神色让他立刻横跨一步,用身体挡住了门。 “不能放他活着离开。”她冷冷地看着他,非常坚决。 “不行,他是我的兄弟。”他的声音不高,但更坚决。 “让!”她神色冷峻。 他迎上她的目光,身体巍然不动。 一股强大的异能波动呼地漾了过来,他迅速凝聚起脑中的火焰,体内的能量流动,试图抵御她的攻势。 水与火的战斗是生死搏杀。她的能量有如滔天巨浪,一下子吞没了他的火焰。 但并没有击碎他的凝神。 他知道她这样只是为了威胁自己让道。 以自己现在的力量,根本不能抵御她的全力一击。 但这事无论如何不能退让,他凝神静气,在一波波攻击过后,把火焰迅速再次燃起。 “我动真的了哦。”她还有余暇开声吐气。 他也不回话,却趁机聚齐散乱的能量,逆袭过去。 她手一扬,并没有能量流袭来,但他的心像被一只钢铁巨手紧紧攥住,全身刺痛,身体缩成一团,凝神立刻散去。 刺痛只是一瞬便消失,他却虚弱得连站都站不住。 趁发软的双腿趔趄向后,他用身体横靠在门上,艰难地说:“你先杀了我。” 她冷冷地盯着他的眼睛,终于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让他他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向冥想室走去。 他怕她突然变卦,嘴里不停地解释,“我会去找他,让他发誓保密。他是我情同手足的兄弟,我有危险,他也会为我而死的。” “好了。你先歇歇。”她把他扶靠在长沙发上,两手扶住他的头,一股柔和的能量流入他的体内。 力气回到了他的身上。 “真不该管你。”她坐到他侧,脸色还是有点冷。 知道她彻底打消了刚才念头,他赶快转移话题,“刚才那一下是什么?我差点昏过去。” 她冷脸道,“那是冰毒。你加入组织时,交给我的承诺。” “这么厉害?”他这句可是真心的。他这辈子受过的痛苦,加起来也没那一下可怕。 “我只是碰了一下而已。根本就没有真打算伤到你。”她的声音有点无奈,“唉,我应该早让你知道知道这个的厉害。” 在无名组织最初成立的时候,并没有这个冰毒。无名组织的每个成员在加入组织时,uu看书 wwuukansh 都要宣誓,不惜一切保护组织的安全。 但随着从组织这里得到了指点,有的成员变得超乎异常的强大,无视当初的誓言,把个人的利益凌驾于组织之上。 这种情况的发生,让组织的核心终于采取了现在的办法。新成员宣誓时的承诺被介绍人转化为特殊的冰,重新输入其体内。将来不管变得他如何强大,这个冰毒随时可以威胁到他的生命。只要介绍人或者是其上线还活着,就能控制住他。 另一方面,异能联谊会对各种无名组织的渗透和打击十分残酷,不择手段。有了冰毒,当组织成员遇到无法解脱的困境,求死都不得时,可以触发体内的冰毒,当即自尽,以免组织受到损害。 他听着非常不舒服,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头。 但现在不是跟她掰扯这种事情的时候,他试探性地问:“我刚才要不是以死相拼,你真会杀了他?” “我不知道。”她神情有点困扰,“我应该杀了他。但他是你兄弟,杀了他,你肯定会恨我一辈子。” 九十一 兄弟情深 他赶快打包票,“他不会乱说的,我向你保证。”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你看华老大也没瞒他。” 她不以为然道:“华老大只是让他知道自己有异能而已。” 他无言以对,回忆了一下见到拉泽后的过程,发现真是像她说的这样,于是抱歉地说:“我真是没想到拉泽会这样忌讳异能者。” 她叹气道:“唉,倒也不是全因为他的抵触,我才动了杀机。”她摸了摸他的脸,继续道,“你太善良了,小楚,想象不到异能者联谊会的手段有多么恐怖。” “我能感觉到。昨天华老大听说什么鸡去他那里打探,立刻非常警惕。”他很认真地说。 “叶鸡?” “嗯,对,就是这个名字。” 她的脸色变得凝重,思索着什么,不说话。 “怎么了?” 她说,“这个叶鸡是异能联谊会里最卑劣的一个探子。所以他最受赏识。” 他好奇起来,“他都干什么了?” 她轻轻摇头,“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为什么?我听听又不会被吓死。” “因为我喜欢你现在这样单纯,善良。”她说完,躺倒在他的怀里。 他说不出什么滋味。他搂着她,轻轻地吻着她的脸颊。她闭上眼睛,身体在他的怀中变软,和刚才的样子完全不同。 保护欲在心中涌起,他低声说:“别担心了。我给拉泽打个电话,叮嘱他一下。” 她没有动,“歇会开车过去吧。你打电话说不是直接被记录?” “没事。”他起身,“我和他有自己的方式,别人谁都听不懂。” 拨通了电话,他刚叫了一声:“拉……”那边就挂了。 “这么简单?”她睁开了眼睛。 他木呆呆地拿着话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反过来劝解他:“别着急,小楚。” 他放下电话,气哼哼地坐回沙发上,越想越气:妈的,我这里为了保护你连命都豁上了,你却连电话都不接。 看他气得不轻,她起身倒了一杯冰水,塞到他手里,坐在他身边,搂着他的腰,柔声道:“别着急,小楚。给我讲讲你们的过去,挑开心的说。” 他喝了一口冰水,冷静了片刻,压住自己烦乱的心绪,开始给她讲起他和拉泽的过去。 从五岁时搬到航天城,人生有了清楚的记忆后,他记住的第一张脸就是拉泽那张胖嘟嘟的小脸。拉泽比他小一岁,但从那时候起就总能比他有主意,眼睛里就已经带着现在这种恶作剧的神色。 但是拉泽和自己一直很好,甚至都不嫉妒丹叔叔对自己比对他还亲。 两人一起长大,一起上小学,中学,一起和丹叔叔学习武术,技击。一起和其他孩子打架,一起干坏事,一起被抓。 他边回忆边说,情绪彻底平静下来,说到开心的事情,或者特别出糗的事情,还和她一起笑了起来。 “对了,丹叔叔教我在脑海里凝聚起火焰。现在看,丹叔叔肯定懂异能。”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给她说过这事。 她说:“应该是如此。不过,既然丹叔叔对这事如此谨慎,他肯定不会告诉拉泽。拉泽忌讳异能者也是很可能的。” 虽然大学的时候王楚斌和拉泽不在一个学院念书,但是两人只要有机会就凑在一起,合伙打扑克挣钱。他的扑克技术这么高,就是当初和拉泽为了挣钱,反复切磋,练出来的。 自然,他对扑克的看法和拉泽不太一样。 他总觉得这是“不良嗜好”,而拉泽则把扑克当成真正的竞技。 后来他考上了太空工业公司的保安队,拉泽去的是运输公司,成为了一名运输星舰驾驶员。 虽然不能像过去那样常见面,但只要有机会两人就调整假期凑在一起。连和雪樱交上朋友之后也是如此。雪樱甚至对此都有些微词。 说到雪樱,他有点含糊其辞。 虽然他自己不再忌讳想到她,但还是没法跟她坦率地谈起自己的这段感情。他只是含混地说,被女朋友陷害,于是沦落到这里。 军红可能是从梦境知道了雪樱,倒也没仔细追问。 所以每当他想到要逃出去,就会想起拉泽,虽然他开始并不知道拉泽也被流放到了海卡提星。 从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他就一直在惦记着这事。虽然不敢相信会这么巧,但只要有一点可能,他都不肯放弃。 这也是他为什么非要去参加赌王大赛的缘故。 见到拉泽后,又和她变成现在的关系,他觉得幸福突然降临一般,兴奋得不能自持。 他坦然地说出了自己对她的感受。 她开心地靠在了他的怀里。 因为自己的事让拉泽也被陷害,还有母亲和丹叔叔,他一直有点愧疚。所以拉泽昨天一说有机会逃出去,但是华老大不肯帮忙,他就想加他入伙。 当时只是碍着其他人,没有跟他解释。没想到…… “这不是你的错。”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他点点头,“但不管怎么说,我都要帮他逃出去。” 她想了想,问:“他说可以破解,肯定么?” “应该可以。拉泽说有破解专家。”他张嘴答道。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黑肚皮的事。黑肚皮的蹊跷他一直都没想通。本来想等有机会,问问拉泽黑肚皮到底有多大能耐。这方面的知识,拉泽比他强很多。 她沉吟了一会,说:“我觉得他是太突然,接受不了。” “真的?”他有点没主意。 “应该如此。毕竟你们像亲兄弟一样。不过,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你得等弄懂了质量中继站才可以走。”她说到最后一句,语气变得强调。 “要是到时候他还不接受呢?”他脑子里都是拉泽,没注意到她的强调。 “那咱们就给他绑架了。” “那怎么行?”他本能地反对,抬眼看她,却发现她正满眼笑意地等着自己。 他摇头笑了笑,“拉泽这家伙,有时候固执得很,连他老爸都管不了他。” 但他突然想到,没准这招还真灵。想想自己,当初也是有个转变的过程。拉泽再恐惧异能,这三年来也应该见怪不怪。不行就跟他约法三章,华叔怎么个办法,自己也怎么办。 “嗯,走一步看一步。不行就绑架了他。”他重复了一遍,想想绑架拉泽的情形,扑哧一声笑了:“他肯定以为我真疯了。对了,异能者到底会不会变疯?” “除掉了封印,剩下的就是靠你自己修行。如果不走火入魔,那异能者是最清醒的人。” “那赶快。”他起身拉着她就去了质量中继站。 来到水潭边,他立刻神清气爽,转着身子,看了看熟悉而亲切的环境,问她:“我怎么老是来到这里?按说我的异能已经有很大进步,怎么也得换个地方吧。” “谁让你老想着干那事。”她的神情也轻松起来。 他想了想,傻笑了两下。 好容易掌握了质量中继站,却总是用来干这事,实在有点…… “要不咱们出去,再试试别的?” “不用,如果你要解除封印的话,确实也应该在这里。毕竟,这里是你的识海造出来的。”她一伸手,草地上出来了一块毛毯,她盘腿坐了下来,整理着胸前的项链。 看她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他又凑了过去,从背后搂住,手从领口伸进去。 她打了一下他的手,“老实一点,小心待会一不留神爆掉。” 两人相对而坐,她再次进入了他的识海。 “你看,小楚,你的识海还是有很大的发展,至少这里的空间明亮了许多。”她穿着那身透明的白袍,声音像山涧中跳跃的泉水一样清脆。 虽然不再忌讳在她面前不穿衣服,uu看书.uuka 他还是好歹给自己弄了身床单,歪七扭八地裹在身上。颜色变来变去。 她伸出了手掌,一个灰色的双月封印在她的手掌中形成,“跟着我,小楚,试着拆解它。” 他小心翼翼地释放出一丝细微的能量流,在她的引导下,把封印轻轻搭住,然后引导着能量流,顺着能量流动的方向引出一根细线,扯向远处,把缠绕在一起的能量流全部拆开后,就可以把这条能量线吸收。 灰色的封印相对简单,他的灵识又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于是很快就掌握了拆解的办法,自己熟练地拆解了三遍。 他得意洋洋,兴奋地把她扑倒在草地上。 “这刚是灰色封印。”她却止住了他,“封印升级后,要比上一级复杂十倍,对拆解人的灵识要求也跟着增加。” 看他有点悻悻,她温柔地说:“拆解之后,有的是时间。” 他只好压住心猿意马,开始耐心地对付蓝色的封印。 当第二遍拆解蓝色封印时,他一个不留神,能量线粘在一起,爆出了一团火光。还好这是在她的控制下,只是吓了他一跳而已,没有造成任何实际伤害。 “你还是有点紧张,小楚。”她很有耐心地说:“这样吧,你先进入冥想,继续提高灵识的感知力。” 那岂不是又要很久?他有点不甘心,问道:“你真的不能直接帮我把封印拆除?” 九十二 拉泽的纠结 拉泽焦躁不安地坐在自己包间的大沙发上,时不时拿起手机看看,又放下,起身在屋里转了一圈,喝了口威士忌,又坐回到沙发上。再次拿起手机,按了几下按钮,看到屏幕上显示出“斌子”二字,却又停了下来。 妈的,这家伙也不知道再来个电话。他无声地骂了一句,把电话扔到了沙发上,不知道干什么好。 从王楚斌那里回来之后,他这两天的想法一直摇摆不定。 王楚斌居然是个异能者这个事实总算被他无奈地接受。但今后如何相处,他却举棋不定。 按他来到垃圾星后给自己定下的规矩,自然要尽可能地对一切异能者敬而远之。三年来除了华老大,他从没真正相信过任何异能者,包括娇娇。 但,这家伙又不是一般人…… 床头柜上的分机响了,他接起来一听,却是华老大,“老泰都到了,你还不过来?” “我马上到。”挂了电话,他转身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恶狠狠地关上,塞到裤兜里。 华老大和泰斯林已经等在一间豪华小厅里。泰斯林带着一个女人,正在和娇娇亲热地说话。那女人看不出具体年纪,身材不高,相貌平凡,只一双眼睛很有神采。身上的首饰比珠宝店模特身上的还多,各种宝石光彩熠熠。 他看着女人身上的珠宝,迅速估算了一下,愤愤不平地想:都加起来怎么也得值一台半光速引擎。 冲这个也得跟泰斯林再压压价。 “这就是七巧姐。”华老大给他介绍。 他和七巧姐握手致意,然后和泰斯林,华老大三人抽牌定座位。 这是他们的规矩,因为位置对德州扑克来说太重要,谁都不肯坐强者的上手,于是只好抽牌,按大小顺序排定座位。 今天华老大坐到了泰斯林的上手,他的下手,颇有点得意。 他落座后信口问泰斯林:“京纱织姑娘怎么没来?” 泰斯林没说话,坐在他旁边的七巧姐笑道:“还不是因为娇娇,上次赌王大赛,老泰的眼睛多瞟了娇娇几眼,纱织回去打打摔摔了三天。所以今天只好我陪他来。” “因为你不吃醋?”他脱口冒出一句,想收却收不回来。 七巧姐居然点头一笑。 “这跟吃醋不吃醋没关系。”华老大对他说:“你别看老泰后宫佳丽三千,最宝贝的还是咱们七巧姐。如果有可能,老泰恐怕走到哪里都带着七巧姐。” 边上的娇娇听了,一脸好奇地问:“那为什么?因为她功夫高?” “唉,你和他真是一对……大傻瓜。”华老大嘴上挖苦,看着娇娇的表情就和慈父看着爱女一样。 看他和娇娇都对他一脸的不屑,华老大非常得意,继续道:“咱们七巧姐可不止是不吃醋,武功高而已。她是难得的女中丈夫,不但忠心耿耿,还是文武全才,把老泰里里外外的人马都收拾得服服帖帖。没有她,别说老泰的家业搞不到这么大,连后院都得起火。” 华老大的几句话让边上的娇娇听得一脸崇拜和神往。七巧姐脸上有点红,连说当不起。泰斯林难得地露出了笑容,虽然笑起来仍然是嘴角下垂,像哭一样。他轻轻拍了拍七巧姐的手,说道:“咱们是从小培养出来的感情。” 他暗道:泰斯林这老狐狸,眼光真好。 华老大直接把他的心思说了出来:“老泰眼光好哇。七巧姐当年也是苦出身,老泰一点没嫌弃。” 然后他话锋一转:“不但眼光好,也有手段。你看,老泰努力培养半天,不但把七巧姐培养成才,还培养成了老婆。唉,我从孤儿院里挑了个孩子培养半天,却养成了女儿。只能看,不能吃。亏死了。”他说完看向娇娇,脸上的遗憾表情不知是真是假。 “真的假的?”七巧姐笑问娇娇。 娇娇不知道怎么回答,狠狠地瞪了华老大一眼,别过脸去。 七巧姐笑着说:“那你嫁到我们家来吧,娇娇。给我作妹妹。” “我才不要。”娇娇正色道:“我很吃醋的。” 华老大听了哈哈大笑。 七巧姐却继续道:“没事,我罩着你,让别人只能吃你的醋。” 拉泽对七巧姐的提议非常不满,眼珠一转,一脸坏笑道:“七巧姐,你每天晚上是不是靠异能镇压老泰?免得吃醋。” 说完自己先捧腹大笑,感觉笑得天翻地覆。 然后发现自己真的天翻地覆了。 他连人带椅子被一股无形的大力提起,倒转了过来。 他悬在半空吱哇乱叫,却听到七巧姐说:“要不要我镇压你一下?” “不要,不要。”他立刻软了,“我服了还不行?” 身体连着椅子重新转了回来。他检查了一番,发现自己毫发无损,这才放下心来,谄媚道:“你这功力,得有九级了吧?” 七巧姐一听,又作势扬手道:“你咒我是吧?” 他赶快求饶。 华老大在边上帮腔:“不能怪他。他见了异能者跟见了鬼一样,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具体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赶快点头,生怕又被倒转过来。 看他确实什么都不懂,七巧姐说:“我和何土伯一样,都是八级。” 他知道何土的厉害,一点佩服地对七巧姐点了点头,却马上转向娇娇,脸色一变:“那你几级了,娇娇?我看怎么也得有七级。” 娇娇听了却脸色一寒,好看的嘴唇努得能挂住一个水瓶。 华老大笑眯眯地说:“怕啥?二级就不低了啊。你看我练了这么多年,才六级。” 娇娇真的有心事一般,对华老大撒娇道:“那人家现在谁都打不过。” 华老大假装没听明白地问,“你要跟谁打架?我看你收拾他挺利落的啊?” 众人大笑。 怎么突然谁都有异能? 拉泽心里嘀咕了一句,又想起前天王楚斌说起军红异能很高时,那副让自己非常不屑的阿谀相,心里极端不爽。 哼哼,怎么都找有异能的女人,级别越高还越哈着,难道就不怕她们发疯? 他转头问泰斯林,“难道你也是异能者,老泰?” 泰斯林哼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道:“你看像么?” 他看看泰斯林的额头,又看看华老大的额头,不解地问:“这个封印到底是不是异能者的标志?” “一般来说是。”华老大很耐心地解释,“封印是新来的人登记时才有的。在垃圾星出生的异能者不会自然出现封印。不过,到了六级以上就得去申报,补上封印。” “为什么?” “不申报就是犯罪,会被格杀勿论。异能者联谊会要控制住所有的异能高手,生怕有人过了九级。” “为什么不能过九级?” “据说九级上非常厉害,异能联谊会都收拾不了。但我没见过九级上,”华老大的脸色变得灰暗,声音也小了,“我就见过九级的异能者被消灭。” 拉泽点头,明白了刚才七巧姐为什么说自己诅咒她。 他特意转向七巧姐,诚恳地说:“对不起,我刚才真的不知道。” 七巧姐微微一笑。 “那怎么能,”拉泽转向华老大,却不知道怎么措辞,只是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华老大明白他的意思,说道:“异能级别到了八级以上,就要靠法器镇住,避免再升级。至于这个封印,我是本来就丑,多个封印无所谓。级别高的异能者,有各种办法镇住封印。最简单的就是化妆。尤其是女异能者。当然,也有普通人在脑门上画个封印,吓唬其他非异能者。不过这种人被异能者看到,总要找麻烦。” 拉泽继续问:“这个几级都是怎么定的?” “异能联谊会搞出来的标准。按异能力量的大小定,每升一级,力量比上一级大一倍。”华老大随口解释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反问道:“咦,你今天怎么突然对异能这么感兴趣?” “这不是赶上了么,打听清楚,免得你们耍花样。”拉泽编了个借口,转向娇娇,“开牌,宝贝。看书 uukansh” 拉泽一直心思不定,打牌的时候也集中不起来注意力。偏偏这种三人的“短桌”扑克,对玩家注意力的要求更高,结果他一个不留神,两个小时不到的功夫就输出去几十万。 可能真是因为带着七巧姐的缘故,泰斯林今天心闲气定,牌桌上的胆子也比平时大了些,拉泽输掉的筹码差不多全转到了他的面前。 坐在泰斯林上手的华老大因为位置的关系,被泰斯林的气场抑制,只是勉强保本。他看着泰斯林面前成堆的筹码,调侃道:“拉泽你再这么玩下去,恐怕得继续跟老泰讨价还价了。” 拉泽正要回嘴,一个女侍者走了进来,对老板汇报,“那个叶鸡又来了,还打听你是否在。” “在什么地方?” “大堂。” “看看。”华老大一转身,女侍者过去把角落桌子上的电脑监视器打开,调出了大堂的图像。摄像头拉动,对准了站在吧台前的一个身影。 九十三 引擎中的劳斯莱斯 从监视器上看,这叶鸡死鱼眼,吹火嘴,一个长长的鹰钩鼻子,偏偏下巴却短到没有,被细长的脖子托着,确实有点像只母鸡。额头上一个血红色的封印。 他在和周围人问着什么,脸上是明显的鬼鬼祟祟,好像生怕别人知道他在打探秘密一样。但想到他的身份,这种鬼祟其实不过是一种习惯。 甚至是一种嚣张。 “还真被他膘上了。”拉泽感慨了一句,问:“这家伙到底想干嘛?” “不管他。”华老大不屑地说了一句,伸手按了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说道:“雪米莉你去见一下叶鸡,告诉他我在陪客人,让他要来的话,换五十万筹码上桌。”说完转身对娇娇道:“发牌吧。” “你们玩,我听听他说啥。”七巧姐起身坐到了闭路电视前,戴上耳机,开始调节声音跟踪系统。 大厅里的闭路电视一遍遍地放着赌王大赛和终极挑战赛的录像,赌客们在吧台前,一边喝酒,一边评论着。偶尔有自己的镜头出现,立刻引发一阵骚动。 最吸引视线的还是编辑后的各种花絮,尤其是第一天和最后一天的那两场闹剧,一遍遍地被播放,众人百看不厌。 一个坐在吧台高脚凳上赌客指着画面说:“这个王大榔头和那个小姑娘,本赛第一天的时候,正好和我坐一桌。” 他凑过去,不经意地问:“你认识王大榔头?” 那个赌客头也不回地说:“当然,我跟他一桌,还从他那里捞了一把。” “他住什么地方?” “那谁知道?”那赌客转回头,一眼看到叶鸡额头上的红色封印,不屑的申请立刻变得有点紧张,说话都磕巴:“我,我就是赌王大赛的时候,跟他一桌打牌而已。别的根本不清楚。” 其他看着屏幕的赌客听到这人声音有异,好奇地转过头来,一看到他的额头,也立刻脸上变色,隔着远的人悄然起身离去。 “叶先生嘛?”雪米莉站在他的身后,轻声招呼。 他转身,看到是个美女,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了雪米莉的腰间,似乎要透过她薄如蝉翼的丝裙看进去。 雪米莉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嘴上也变得傲慢,“我们华老大在和贵宾打牌,没时间见你。但他说如果你带钱了的话,欢迎你去一起玩。筹码底限是五十万。” “那我还是不去了。你跟华老大说,我改天再来拜访。”他说完咯咯一笑,转身而去。 昂首阔步,细脖子挺得直直的,似乎丝毫不在意身后雪米莉轻蔑的笑声和赌客们的指指戳戳。走到大堂的时候,还好整以暇地停下来,买了一套今年赌王大赛的光盘。 直走到金沙丘外面,他才回头望了一眼,心里悻悻然地骂:“哼,等老子找到你主子把柄,看你还怎么牛逼?!” 两个手下迎了上来,护着他走到轿车前。一个手下忙着给他开门,手还扶住车帮,免得他坐进去的时候碰了头。等他坐好之后,那个手下小心地关好车门,自己坐到了前面的副驾。另一个手下发动了引擎,等着他发号施令。 “线人都联系好了么?”他问道。 “都联系好了。我让他们十一点准时到。”司机利落地答道。 “开车。”他淡然道。他看了看表,对司机说:“先去梁大脑袋的隐窝跟他打个照面,让那帮家伙多等会。” 轿车平稳地驶出停车场,上了大路。他靠在后座上,手里把玩着刚买的两张光盘,刚才雪米莉的不屑表情又浮上脑海。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心内开始盘算:这两个月内一定得搞出点名堂来。 要以优异的评价通过下次考核,超过梁大脑袋脑袋那个白痴,就得看自己能从这个凭空冒出来的王大榔头身上挖出多少有用的东西。 最好是找到他和华满屋的牵连,把整个金沙丘连锅端! 到时候,哼哼…… 他舒展了一下身体,飞速地想象了一下雪米莉不着寸缕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立刻精神抖擞起来。 …… 拉泽手气还是不顺,本来很好的一把牌,居然被泰斯林在河底捞了顺子,只好弃牌,心烦意乱地把牌一弹,“休息一下,先吃饭去。” 他是大输家,其他两人自然不反对。 于是五人一起去吃自助餐。走到餐厅门口,娇娇号称要减肥,趁机拉着七巧姐去了自己的住处。 他看着两个女人亲切的背影,颇有点紧张。华老大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眯眯道:“你紧张也没有用。” 他和华老大随便拿了点吃的,就找了个位置坐下。泰斯林却半天才走过来,盘子里装着烤牛肉,焖芦笋,法式杂烩堆得冒尖,顶上还叉着几个刚烤好的小点心。 华老大睁着小眼睛问:“老泰你盛这么多,吃得下么?” 泰斯林一脸苦相地说:“你这不是自助餐么,还管我吃多少?” 华老大伸出大拇指,真诚地佩服道:“唉,难怪你能发财。” 泰斯林闷头吃了一多半,突然慢条斯理地问拉泽:“你什么时候决定?昨天有人向我问价,我因为给你留着,把人家给回了。” 这个老狐狸,又在讹诈。 拉泽心中雪亮,不紧不慢地说:“那就先给他好了。反正你有的是路子。” 泰斯林脸色不变,“你想好了,这东西可不好找。” 拉泽一摆手,“我除了买引擎,还得搞个旧飞船改造。折腾半天,才能飞到南天顶座,啥结果还不确定。要是倾家荡产才搞定,我还真不如就和你老泰在垃圾星讨生活。” 华老大插嘴道:“这里到南天顶座要飞多久?” “南天顶座最近的定居点离地球四点六光年。半光速飞船,最高速的话也是两年跑一光年,中间换航线的时候,还要大大减速。” 华老大一算,惊叹道:“日,那岂不是要八年,九年才到地方?” 拉泽说:“咳,睡一觉就过去了。” 泰斯林居然在边上帮腔道:“你们异能者反正不在乎岁数。” 华老大盘算了一下,摇头道:“我要肯一睡九年,现在也不会只有六级。” 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对二人说:“你们先聊着,我去休息休息。” 拉泽和泰斯林都是很理解地点点头,然后满脸坏笑。 华老大对两人的表示毫不在意,走出去的时候连脚步也轻快起来。 拉泽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唉,他看来还真是没法忍受太空旅行枯燥。” 华老大对他的主意很有兴趣,很帮忙,但一直犹豫不决。看来就是舍不得现在拥红倚翠的快活日子。 也不知道斌子这家伙,会不会变得如此? 哼哼,还真不好说。那个军红看着很骚,很勾人。这个家伙恐怕收拾不住她。 泰斯林突然淡淡地来了一句:“我还有个劳斯莱斯。” “劳斯莱斯?”拉泽眼珠一转,看了看周围,低声道:“你是说真空……”却被泰斯林伸手止住。 他有点不敢相信,“多少钱?” 泰斯林目无表情地伸出了一个手指。 “你抢劫啊?”他低声叫了一句,看着泰斯林的眼睛说:“五千万。” 泰斯林的肉泡眼一眨不眨,“不讲价。那东西太扎眼,我就没打算卖。” 看泰斯林不是在讹诈,拉泽立刻泄了气。 一个亿对他来说遥不可及。 本来他计划着和王楚斌合作,拼命干一年,两千万应该能挣到。但一个亿这么大的数目,还只是买引擎,他实在是没办法。就算他俩能连续挣钱,也需要五年。 再在这里呆上五年,自己不是成了异能者,就是直接变疯。 他及时止住了自己对真空能引擎的垂涎。 妈的,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待会找机会再杀杀价,今天就跟泰斯林定了。拿到引擎之后的话,就拉上斌子一起去打扑克,再挣他500万。 斌子这家伙,就算成了异能者,叫他一起去挣点外快还是可以的。 他想到此处,一抬头看到对面泰斯林目无表情的脸,脑子里突然转过了一个弯:不对,泰斯林为什么提起这事? 这厮从来不见兔子不撒鹰。uu看书 ww.uunh明知我不肯买的东西,他肯定连提都懒得提。 嗯,先问问他什么打算再说。 他叉起一个西兰花,放在嘴里嚼了两口,就咽了下去,喝了口冰水,他做出垂涎的样子,问道:“老泰,劳斯莱斯不给打折的话,我分几期付行不行?”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泰斯林说:“你可以找华老大当保人。” 原来他是盯上了金沙丘这块肥肉。难怪他那么热衷鼓动华老大出走。 不过,拉泽觉得倒也没必要跟华老大点明这一点。 泰斯林这样不是偷,不是抢,也不能算骗,没什么不对的地方。而且他打金沙丘的主意肯定不止一年半年,恐怕自己来到海卡提星前,他就已经垂涎三尺。 华老大自然有分寸。 他起身去狠狠地装了几大片烤牛肉,心道待会得把损失夺回来。 九十四 乐极生悲 质量中继站里,佳人妙景陪伴,王楚斌盘腿坐在草地上,凝炼心神,专心冥想,终于成功地拆解了军红手中的黑色封印。 军红让他又重复了两遍,确认他已经彻底掌握,便退出了他的识海。 他喝了口水,休息了片刻,重新盘膝坐下,闭目凝神,进入了冥想。 “不要担心太多,小楚,”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至少你现在充满希望,而且努力就能得到。” 他心无旁骛,脑中的火焰熊熊燃烧。能量流在体内运转,从有意识地引导,到最后意识彻底消除,能量流像血液一样,自己流动。 识海内一片明澈。 他用真实之眼看着额头上黑色的封印,那些密密麻麻的能量流越来越清晰,看到了空隙,看到了方向,看到了能量的强度。 最后终于看到了循环往复间的那一点点间隙。 他追寻着那个间隙,用自然之心体会着能量的力量,性质,然后分出一丝能量,轻轻搭住间隙中的一端,顺着封印原有的路径继续缠绕,但待新能量流运行到力量最弱的拐角处,心念一动,便把合成的能量流挑出了图案原有的路径。 一边控制着整个图案的生成,一边控制着那个挑出来“线头”,直直地向远方飘去。 线飘到多远,识海就退到多远,一直没有尽头。 封印的图案渐渐变得空疏,他的引导越来越容易,速度也越来越快,但几万重的图案依然墨黑一团,让他不敢有一点疏忽。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隐隐担心自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能量流画出了最后一个双月型轮廓,变成了一条直线。 他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用心念引着能量线的线尾,把能量流吸回体内,和自己藏识中的能量融为一体。 再次运转一个周天,他轻舒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身边她也舒了一口气。 两人双手相交,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走出质量中继站,他立刻感到饥肠辘辘,和她一起去了她的单元。 安妍不在。她去厨房快速地弄了一堆东西,摆在了他面前,自己跟着吃了几口后,就在一边看着他狼吞虎咽,时不时温言劝阻道;“慢点吃。” 他把又一个煎鸡蛋一口吞下肚,喝了口牛奶,对她说:“我感觉三天没吃东西一样。” “就是三天了。” “那么久?”他抬了抬眉毛,有点吃惊。 她笑着点头。 他感觉了一下,觉得精力旺盛,一点没有倦意。 看来这就是拆除封印之后的好处。 然后他想起这么着急的目的,起身去拿电话。 拉泽却关机。 这家伙倒真沉得住气。他皱起眉头,“我去一趟。” 她伸手舒展了他的眉宇,“吃完再说。而且,我觉得你还是等他找你的好。他没想明白的话,你去了也没用。” “那你不会……” “都这样了,我只好信任你了。”她嘴上很无奈,眼神却暴露了她的调侃。 他放下了心。正要坐回桌边,又想起一事,“如果当初我不加入你的组织,你会怎么对付我?” “你不一样。”纤细的手指沿着他的胸膛划过,玉臂环住他的脖子,“我会一直等下去。” 他一阵心悸,把她扯入怀中,深情地吻了上去。 舌尖却顶在了她的贝齿上。 他有点困惑,收回嘴看了一眼她。 她脉脉含情地看着他。 “你张嘴。”他含混地说了一句,又吻了过去。 这次轻松地把她的牙齿顶开。 “唔。”她突然身体微微一僵。 他赶快收了回来,心虚地问:“怎么了?” “我喜欢这个。”她垂着眼帘,似乎在体味刚才的感觉,然后又凑了上来,湿润的双唇微张,低声呢喃,“我还要。” 他紧紧抱住她。 她开始还有些生涩,但立刻熟练起来。缠绕纠结,四片嘴唇一直没有分开。 他忘记了一切,只希望就这样一直到永远。 终于,她轻轻推了推他的胸膛。 他立刻放开。 “要憋死了。”她大口地喘着气,胸部剧烈起伏。 然后她抬头看向他,略带惊奇地叹说:“你真厉害,可以憋那么久。” 难道这是她的第一次? 初吻?! 脑海里冒出的这两个字有如二万伏的高压电,电得他激动,得意,兴奋,骄傲,满足等等,总之让他感觉像拉泽一样良好的情绪在心中乱蹦。 但立刻想到:不应该吧? 心境刚有些暗淡,却听她害羞地说:“刚才和你这样的时候,我那里都@@r#e#$#% 一百二十万伏高压电来袭,他的耳朵失去了主人的信任并一直持续到之后七分钟。 一切动作都凭着本能。 渐趋熟练的套路和她积极迎合,情浓似火之际,他还不忘自我陶醉一番,以至于完全忘记自己身存何处。 意识完全丧失,整个人幻化成一头洪荒猛兽, 不,一部赛博朋克中的老式蒸汽机车,轰鸣着冲向轨道尽头的仙…… 哐哧, 哐哧, 哐哧, 哐哧, 污~~~~~~~~~ “捉奸!”安妍高喊一声,砰地推开房门冲进来,“我就知道你们……” 她的话生生截断,傻傻地站在那里。 王楚斌大脑宕机。 失去司机的赛博蒸汽机车却惯性地又运转了一下。 “啊——”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从安妍的嘴里发了出来,震得他耳膜生疼。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希望尖叫声过后,发现原来是场梦。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安妍哇哇大哭着跑了出去。 他起身要追,却发现不对,只好又趴了下来,和她对视一眼,各自伸手去捞散落的衣服。 两人穿好衣服,并排坐在沙发上,谁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他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偷听了一会。 确认外面无人,他开了门,轻步走到单元门口,把门打开,才回首给她打了个手势。 她的脚步更轻,就像飘在地面上一样。 两人溜进了他的单元,把三道锁上好,才去了客厅的沙发。 这段路搞得他一脑门冷汗,他点起了根大雪茄,狠狠地吸了起来。 她突然伸手,也拿了一根。 “唔,终于缓过来了。”他说了一声,把寸把长的烟灰弹掉。 “什么缓过来了?”她看了他一眼,叼着大雪茄的样子和脸上的忧虑配在一起有点滑稽。 “我从出冥想室,那里就一直缩缩,现在刚缓过来。”他很无耻地坦白。 她抽了抽嘴角,把雪茄扔到一边,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情绪缓解,他揽住她的肩膀,一起靠在了沙发上。 却谁都找不到话说,各自陷入沉思。 这只是个开始,如何收场? 她又把雪茄拿了起来,一口一口地吸着。 这事需要自己多想,毕竟她的心理负担更重。想到此处,他开口说道:“其实,这也是早晚的事。” 她看了他一眼。 “早晚她都要知道。” 她点头。 “其实她也不小了。” 她又点了点头。 “其实都是她的错,哪有那样不敲门就进去的?”他说完和她对视一眼,两人都有点害臊。 过了一会,她低声问:“那现在怎么办?” “不理她。”他语气坚定。 他太了解安妍了。 这会儿如果理她,她肯定变本加厉,把事情搞得愈发不可收拾。 “那她要是质问我呢?”她忐忑地问,样子就像一个白痴小女人。 “那你就鼓起勇气,好好教育教育她。”他觉得这事只能这么办。 她听了一脸难色,最后乞求道:“小楚,还是你去教育她吧。” “我怎么说?”他愕然,“我一个大男人,跟她怎么说这事。” “只能你说嘛。”她哀求他:“她对我什么样,你也看到了。我去说,她不是更要逆反?” 他无语。 唉,安妍到底算不算孩子? 纠结半天,他对她说:“走一步算一步。先不理她,如果她还闹,我去教育她。” “这雪茄味真冲。”她像刚发现一样,把雪茄熄灭,然后用手捂住嘴,哈了哈气,自己觉得很不好,跑去洗手间漱口。 他打开空调,吸走满屋的烟味。 等她走出来后,两人在客厅里面对面站着,有点不知道下面该干什么。 他突然想起,有点紧张地问:“那什么,刚才你那什么了没有?” 她听了一愣,然后格格一笑,手在他的脸上摸了一把:“你说呢?” “我是说之前。”他想到自己的话的含糊性,赶快解释,“安妍进来之前。” “忘了。”她快速答了一句。 他心又有点虚。 她低声说,“我很舒服。” 他先是一阵得意,但回忆了一下,越想越觉得她是在安慰自己。 想到拉泽的教诲,“要及时沟通”,他大着胆子问:“你怎么没有进入第三次浪潮?” “什么是第三次浪潮?” “第三次浪潮就是阿尔温托夫勒说的那种颠覆现代女性感知的新境界,其震撼程度将有如一场席卷全球的高科技革命……”他腆着脸背诵了一番新学的知识。 她脸腾地红了,狠狠拧了他一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u看书 .uukansu ” 他看不出她是羞是怒,立刻把准备好的挡箭牌搬了出来,“拉泽告诉我的。” 她的手劲更大了,“哼,难怪你会为他去死。” 疼痛让他确定自己找到了关键,特别诚恳地说:“你说嘛,咱们俩也是要沟通才能更好。” 她闻言松了手,转过脸去,不吭气。 他把她搂在了怀里,低声道:“告诉我实话,我努力提高自己。” 她看了他一眼,终于开口,“你老紧张,我又顾着控制识海的共同空间,又顾着你的感受,自然就……” 他非常惭愧,嗫嚅道:“对不起。” 她拍了拍他,“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慢慢就好了。” 他却还是有点不甘心,“我能不能控制那个共同空间?” 九十五 叶特派员的上下线 j分区异能联谊会的小会议室里坐着十来个人,互相间谁都不说话,见叶鸡进来立刻纷纷起身施礼,“叶特派好!” 叶鸡摆手示意大家坐下,“今天叫你们来,是打听一个人。” 他把手里的光盘插入电脑,播放赌王终极挑战赛的入场仪式。等王楚斌出现后定了格,指着屏幕道:“你们谁认识这个穿黑衣的家伙?” “这是啥?”一个异能者茫然问道。 “好像是赌场。”边上一个女人说。 “这个小姑娘看着倒是挺漂亮,有十五了没?”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说。 叶鸡扫视了一眼,看到后面那个满头红色乱发的大个子若有所思,点名道:“木华黎,你知道这人不?” “这不是王大榔头么?” “你在其他地方见过他没有?” 木华黎抓了抓头上的乱发,迟疑道:“我好像见过。” 思考片刻,他眼睛一亮,却摇头道:“记不起来了,但肯定见过。” 叶鸡退出光盘,对众线人道:“你们回去立刻撒开大网,谁找到这个家伙的情报,我必有重赏。” 众人应诺着起身,次第走了出去。 等木华黎走到身边,叶鸡不容置疑道:“你跟我来一下。” 两人进了他的办公室,自顾坐下之后,叶鸡没有给木华黎让座,却拉开了抽屉,掏出十几个狮牙币摆在了桌上,“你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他?” 木华黎大手一伸,把狮牙币揣在了兜里,“上个月在申请作矿洞任务的时候,我见他和一个小女孩在一起,好像就是录像上的那个,不过长得没那么好看。当时我还邀请他一起组队,被他拒绝了。” 叶鸡点头,左手握拳,右手搭在左手上,食指别住中指,一下下地弹着左手的指窝,片刻后开口,“你之前见过他没有?” “没有。” “真的没有?”叶鸡抬起眼睛,盯着木华黎,一股隐秘的异能波动射了出去。 木华黎摇了摇满头乱发的大头,诚恳地说:“真没有。我那天是看到他背着一杆步枪,看上去很老实的样子,所以想邀他一起组队。” 叶鸡又拉开了抽屉,摸出了一个鸭蛋大小的珠子,玩弄了两下,不经意地问:“你是金系,几级了?” “对,五级。” “见过这东西没有?”叶鸡一边问一边把手里的珠子抛来抛去。 木华黎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随着那珠子上下跳动,喃喃道:“金珠?” “土金珠。”叶鸡把珠子接住,伸到了他的眼前,“土金双系异能者的结珠。” 但当木华黎的大手不由自主地伸了过来,叶鸡却把手一合,收了回去,“你知道那个王大榔头住在什么地方?” 木华黎半张着嘴,眼睛盯着叶鸡的手,很不甘心地摇了摇头,“就见到过他那一次。” 叶鸡手一晃,又把珠子伸到了木华黎憨厚的脸前,“谁能找到这家伙,这个土金珠就给谁。” 木华黎认真地点头,“我这就去打听。有消息立刻告诉你。” 看叶鸡挥了挥手,木华黎转身走了出去,出门后回身很轻地关上了门。 叶鸡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但立刻消失。 他把光盘放入电脑,调到双胞胎姐妹闹场的那一段,设定了自动重播,翻来覆去地看,手里把那个土金珠抛来抛去。 “配合的倒是天衣无缝,不是我这么眼尖,还真看不出来。”自言自语了一句,嘴角露出一丝得意,他把手一合,把土金珠放回抽屉,双手交叠在一起,一下下弹着手指。 这帮线人不见得靠得住。 他关了录像,伸手拿起桌上的电话,一转眼间脸上的傲慢变成了谄媚,拨了一个号码,通了之后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道:“林主任么?我是j区小叶。呵呵,不敢不敢。我想申请看一下j区这次戒严的录像资料。” …… 木华黎做完b分区的一单活,开着清洁车在中央区的环路上绕了一个圈,确定无人跟踪,驶入了c分区,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七巧姐,我是木华黎。有事找你。好,我立刻去,十分钟后到。” 清洁车不紧不慢地开向了金沙丘赌场,拐到后面的私人会所,木华黎腰下玻璃,对看门的警卫示意。等警卫打开了电动门,他熟门熟路地拐入后面的停车场,把清洁车停在垃圾箱边,走了下来。 看到七巧姐站在一个入口处的花荫下,他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眼睛打量着周围。 七巧姐没有说话,等木华黎走近,转身向会所里面走去。 两人拉开一步间距,一前一后地转入一个空无一人的走廊。七巧姐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木华黎,伸出珠光宝气的右手。uu看书.uukanu.m “我手脏。”木华黎憨厚地笑了,然后单刀直入地说:“我刚从叶鸡那里回来。他在打听王大榔头的住址,赏金是一个高级土金珠。” 七巧姐笑道:“我可给不了你这个。你知道王大榔头住哪里?” “嗯。戒严时见过,看他当时的样子,像是刚到垃圾星。戒严后又见过,不过没有深谈。” 七巧姐赞许地点点头,调侃道:“那你怎么不告诉叶鸡?先把土金珠要过来再说嘛,反正他迟早能找到王大榔头的地址。” 木华黎一摆手:“叶鸡开的价太高,反倒不能信。我怀疑我告诉他之后,他第一个动作是把珠子给我,第二个动作就是把我送去罐头厂。” 七巧姐从手袋里掏出一个黄明珠递过来。木华黎憨厚地一笑,伸过两个指头,把珠子灵巧地拈在了手里,“那我就不客气了。” 七巧姐摆手示意,领着木华黎出门,“你回去等我信。我去跟泰老大说一下。如果可以让叶鸡知道,那你就去说。一切当心点。” “知道。” 到了刚才的入口前,七巧姐转身而去,木华黎径直推门出去,好像两个不认识的人偶然同路一般。 回到vip包房,七巧姐在泰斯林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 泰斯林点点头,七巧姐对荷官说:“雪米莉,你去叫几杯饮料来。” 雪米莉很知趣,对众人点头示意,转身走了出去。 九十六 对立面 七巧姐说:“叶鸡盯上你们的朋友了,那个王大榔头。开高价要他的地址。” 拉泽心中一毛,装作不经意地问:“斌子地址也能值钱?” “你和他很熟?”泰斯林顺口问。 “嗯,从小就在一起。”他答了一句,却立刻想到泰斯林应该看过他们在度假屋的录像,马上转口,“一起沦落到这里来的,三年没见面。” 王楚斌这三年到底怎么回事,又怎么到的j生存区,他当时也只是听了个大概,并没有细问,而且连对华老大都没多说,现在更不肯给泰斯林多讲。 泰斯林倒是识趣,没有再追问,只嘟囔了一句:“那我倒是比你更早在这里见过他。” “斌子能有三级就不错。没准是因为军红。”华老大说完按了铃,“老何,你来一下。” 等何土进来,华老大问:“你最近见过军红,她异能几级了?” 何土想了想,“应该还是八级。” 华老大转向泰斯林,“不会是你俩的交易漏了口风吧?” 泰斯林摇手,“除非是买劳斯莱斯,否则没什么可保密的。费米,不,拉泽,你对那个王大榔头说过这事?” 拉泽大牛眼珠转了转,回忆道:“说过。但就是去打狗那次提了一句,连你名字都没提。哎,你不是都有监控录像么?” 泰斯林听了脸色一点不变。 华老大接口道:“那应该不是为这个。叶鸡当时就已经在金沙丘打听这事了。” 泰斯林点头道:“那就是这厮的第六感。来,咱们接着玩。不过,我得给你涨价百分之二十。” 拉泽的警惕性立刻起来了,“那为啥?” 泰斯林不紧不慢地说:“叶鸡这个家伙很难缠,我得多收点用来对付他上司。” 拉泽大牛眼一通乱转,却非常无语,对端着饮料走进来的雪米莉说:“开牌开牌,我得把失去的损失夺回来!” 牌局继续进行,直打到夜里十一点,他总算捞回了一点。泰斯林见好就收,一起去餐厅吃完了夜宵,告辞而去。 把泰斯林两人送出金沙丘大门后,华老大示意拉泽跟着他去了办公室,又叫来了何土,问:“有人卖土金珠么?” 何土摇头,“没有。只有个问价的,我怀疑是探子,就没怎么多接触。” 拉泽听得一头雾水,“怎么回事?” 华老大摆摆手,“异能者的事。斌子和军红可能抢了叶鸡的东西,被他盯上了。” “麻烦大不大?”拉泽想起了王楚斌说的什么组织,有些犹豫,不过终于没问出口。 “我真不清楚。”华老大实话实说,然后转向何土,“军红是什么组织关系?” 何土摇头,“不清楚。我还真的偷偷查过,但什么都没查到。” 拉泽听了有点毛,“那怎么办,要不要通知斌子,让他跟那个军红划清界限?” 华老大和何土听了都是一笑,华老大说:“你要不要和我划清界限?” 他一怔。 华老大解释道:“异能者都有自己的组织。有的依附异能联系会的,有的,像我们这样的,基本算是异能联谊会的对立面。” “敌人?” “说不上。不到关键时刻,不会撕破脸。” “那,那个军红是?” 华老大说:“军红肯定不是异能联谊会的人。我们打过交道,彼此有信任。” 拉泽放下点心,又问:“怎么对付这个叶鸡?” 华老大说,“只能小心提防。” “不能,来个痛快的?”他拉泽一字一顿,大牛眼珠子闪出幽幽之色。 华老大笑了,“你别看多了火星台,老琢磨着这些极端手段。叶鸡只是个猥琐的蟑螂而已,讨厌的是他后面的异能联谊会。没有后台,他根本不值得理会,但有了后台,你杀了他,只能冒出更多的蟑螂。” 拉泽彻底气馁了,“唉,真够烦人的。” 华老大一耸肩,“这就是垃圾星。” 拉泽走回自己的房间时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王楚斌倒是在下午的时候又来过一个电话。但只有一个。 他拨了回去,马上又挂断,心里很有点不满: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就不知道多打几个乞求一下? 老子接受你一个异能者当兄弟,容易么? 房间里暗暗的,只有厚窗帘透入依稀的天光。他走到窗边正要开灯,一个黑影突然从窗帘后冲了出来,一拳打来。 他本能地一闪,伸手叼住了对方的腕子,却立刻松开,顺着对方的拳势仰面倒在了大床上。 黑影扑了上来,把他压在身下,低喝道:“打劫!” “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他把手机往床下一扔,两只有力的大手托住了娇娇的纤腰,一把将她从身上举了起来。 然而两人正要情浓入巷时,外面却传来墨鱼仔的敲门声,“老费,帮忙。” 拉泽刚要打手势假装不在,娇娇却过去开了门。 怎么样娇娇,我俩够意思吧?墨鱼仔谄媚完娇娇,带着李强走了进来,“老费,去末日乐园赛碰碰车。” 拉泽立刻坚辞,“不去,你们老作弊。” “不自相残杀,跟艾琳苏她们赌。” 娇娇笑,“她你们也敢惹。” “口太正了,不能忍。她说不用异能,一局八万起。” “没钱了呢?”拉泽问。 “大厅当众脱裤罚站五分钟,或者百分之五日息。” 拉泽不屑地一撇嘴,“她脱裤谁看?!这是直接挑衅哇,要打压你们心理。” “对呀,uu看书uukasm所以等着老费你呢,你参加,钱也有了,气势也有了。” 拉泽大眼珠转了转,“真不许用异能?” 李强说,“真,她不知怎么把我师傅说动了,要教训教训我们这帮不努力的。” “日,这还大发了。”拉泽眼珠又一转,呼地起身,“干丫的。上磅。” 然后他转身化成一只哈巴狗,“宝贝,你跟我们一起去玩。” 娇娇笑咪咪,“我就不去了噻。” “给我助阵。” “我去了等于给她助阵呀。” 墨鱼仔李强一致附和,“对呀,娇娇去了,艾琳苏敌意立刻增加一万点,小宇宙爆发。” 拉泽的嘴唇化成了一条嚼透了的泡泡糖,肚子已经挺出门外,泡泡糖还粘在娇娇的嘴上,扯出老长。 九十七 从此陌路 昨天晚上的时候,军红要王楚斌自己睡。他虽然非常不情愿,但想到拉泽的指点,还是放她走了。 现在她心思不在,自己要求太多了,她也不会配合。 而且,他还盼着拉泽打电话过来。 一夜睡得都不踏实,耳朵似乎一直支愣着,等着电话,或者是军红突然过来求援。 电话铃倒是一大早就响了。他一骨碌爬起来,冲到客厅,一把抄起了电话。 “小楚,你来一趟。”竟然是安妍打来的。 “呃。”他挂了电话,先去洗了把脸,然后穿好衣服,走到军红单元的门口,扶着门把调整了一下呼吸,才推门进去。 安妍一身黑风衣裹着瘦小的躯体,黑皮鞋黑袜子,还带着一顶黑呢小帽子,腋下挎着一个黑色的沙蜥皮背包。乌黑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更衬得脸上唇红齿白。大大的黑眼睛里带着一丝哀伤,一丝绝决。 身边立着一个大皮箱。 “你这是要干什么?”他压住心虚,语气平静地问, “我要搬出去住。”她冷冷地说,然后指了指大箱子,“我拿不动,请你帮我拿到楼下。” 他提起了箱子,倒不是很沉。 她走在前面,不紧不慢,他说话也不理。 楼外面的光线很好,照得她的头发闪闪发亮,脖子上白皙的皮肤半透明一般。 “你可以回去了。”她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 “我去开车。”他把箱子放下。 “不用,我叫了车。”她亮了亮金沙丘的金卡,眼睛看向小区门口的方向。 他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突然说:“对了,”打开了皮箱,拿出了黑肚皮。 他偷眼看到箱子里面是各种衣服。 关好大皮箱,她伸出手轻轻地摸了一下黑肚皮的头,手指纤细,配上温柔的动作,反而透出一股伤感。 接着她郑重地亲了黑肚皮一口,又把它紧紧地抱在了胸前。 他正奇怪的时候,她转身把黑肚皮递了过来,低着头,眼睛并没有再看着黑肚皮,“还给你,小楚。咱们从此陌路。”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有点颤抖。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连忙问道,心说看来情况不妙。 “这里已经没有我的地方,你们好好营造二人世界吧。”她抬起眼睛,嘴唇微微颤抖着,黑色的大眼睛里有晶莹的闪动。 “你不要这么说,”他彻底慌神了,寻找着合适的措辞,“咱们是一家人,你出去住算什么?” “我原来以为是这样,但现在…”她别过头去,用手抹了一下眼睛。 “回去说。”他把黑肚皮揣到了兜里,拎起了大皮箱,用手来拉她。 她用力挣扎了一下。 他紧紧握住她的胳膊,但控制着力度,避免把她弄疼。 她挣扎不开,说道:“放开,不要这么拉拉扯扯的,我自己走。” 他只好松开手。 她转头向楼梯间走去,他拎着皮箱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说:“你出去住哪里?于大夫那里没有家里舒服,……” 她微扬着下巴,一声不吭。 上到四楼,她直接走到了他的单元门口。 他觉得也是去自己那里谈比较好,赶快陪着小心开了门。 她大喇喇地走了进去,站在客厅里,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冷漠决绝的表情。 他试探性地说,“你总得告诉我理由吧?” 她促然转头,绷着下巴,直视着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我什么人?”。 “我是你的……”他嗫嚅起来。 她转身就向外走。 他赶快伸手拦住,把她按坐在沙发上,“不要走。” “你是我在这里,第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他认真地说。 她似乎有点被感动,缓缓道:“你不用再说了,小楚。我意已决。你如果真的珍惜我们的感情,那就再带我进去质量中继站。让我最后看一眼留给我美好记忆的地方。” “最后一眼”四个字让他心里紧张,但觉得这样也好,便打开质量中继站,把她抱了进去。 看到树林,她再忍不住,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声音哽咽,“放我下来,小楚。” 她拾起草地上盛开的鸢尾花,仔细地看着,然后又把花瓣一片片摘落,“我本来把你当陌生人,提防,算计,但经过戒严,我们在这里,你给我编了一个花冠。从那时候起,我的心就被你带走了……” 他听得不是滋味,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却被那个女人抢走。”她恨恨地说。 “你不能这么说她,她是你妈妈。”他立刻严肃起来。 “她不是我妈妈。”她的愤怒爆发,把鸢尾花束扔在了地上。 “不许胡说!”他话一出口,立刻后悔自己的语气有点凶,眼神变得有些愧疚。 “我一直忍着,没有揭穿她。没想到,她反而趁虚而入。”她恨恨地说。 “你再怎么否认,她是你妈妈就是你妈妈。”他机械地说道。 “本来就不是!她姓卓,我姓安。”她像揭露一个大阴谋一样。 他听了差点笑出来声,赶快凝聚起脑中的火焰,压住了自己的表情。 不过他倒是一直以为她叫卓安妍。 他绷着脸,摇头,强调自己的立场,“我不听孩子的气话。” 她愤怒地瞪着他,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片刻后一咬下唇,噔噔噔跑到了水潭中。 他跟了过去,要拉她上来,“水里凉。” “别碰我。”她直直地看着他,“给你最后一次选择机会。要她还是要我?” 这算什么选择?他情不自禁地用手抹了一把脸,却不知道怎么说是好。 黑眼睛中闪过一丝绝望,uu看书 .ukashu.cm 她猛然转头,一步步走向水潭深处,突然脚下一滑,整个身体栽入了水中。 水面冒出一串串气泡,她的身体却没有浮上来。 他站在岸边没有动,等着她自己冒头。 他觉得她刚才的这一套有点假。 反正水潭不是很深。 过了几分钟,气泡彻底消失,潭水恢复了宁静。 这下他真有点毛了,扑入水潭,一个猛子扎下去。 她静静地躺在水底。 他游过去一把将她抄起,猛力向岸上游去,心中大骂自己。 把她平放在岸上,他解开她的衣服听了听,发现还有微弱的心跳,于是赶快两手交叠,按住她的横隔膜下部,有力但是控制很强地按压。 九十八 情何以堪 安妍嘴里喷出了几口水。 然后咳嗽了几下。 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但是视线却一直没恢复焦点,嘴里喃喃道:“你为什么救我?” “你不能这样,安妍。”他不知道然后要怎么说。 她挣扎着起身,却被他死死按住。 “你救我没有意义的,小楚。”她放弃挣扎,整个人蜷起来坐在草地上,双臂抱着膝盖,扭过头去,望着远方。头发和身上的衣服还在滴水,而她只是神情木然,喃喃低语:“我失去了异能,失去了亲人,也失去了你。与其在这个世界受折磨,还不如……” 他心里一阵阵发酸,说不出话来。 “小楚,我冷。”她转过头来,大眼睛里含着眼泪,牙齿微微打战。 他心疼得赶快解下自己的外衣,罩了过去。 “湿衣服好重,沾着皮肤好难受。”她突然站了起来,甩掉了他的外衣,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个精光,然后转身光溜溜地扎入他怀中。 他想推开她,却触到冰凉的皮肤上的鸡皮疙瘩,心中一软,手僵在了那里。 他索性扯开衬衫,把她裹在怀里,用外衣裹着她裸露的腿部。 “抱紧一点,小楚。”她的声音细微得听不到。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身体轻轻扭动。 他有点迷乱,手掌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却柔软的肌肤。 “哦,小楚,”她呢喃着,扭动了一下身体。 他突然惊醒,猛地把她推开,自己站了起来。 她吃惊地看着他,脸上仍然红晕一片。 差点又着了她的道。 他心呼惭愧,立刻绷紧了脸,喝道:“把衣服穿上。” “湿的。”她辩解了一句,眼神很复杂。 “赶快。”他不为所动。 看着他愤怒得铁青的脸,她乖乖地套上了风衣。 他一扬手,蒸干了她的衣服。 “阿嚏!”她打了个喷嚏。 他给了她一个手绢。她接过来擤了擤鼻涕,又楚楚可怜地看向他。 他心头一紧,但脸上表情不变,一把抓住她大衣的领子,像拎小猫一样把她拎出了质量中继站,又拎着她和大皮箱走向军红的单元。 军红可别这会冒头。他推门的时候心中默念道。 还好,客厅没人。 他偷偷松了一口气,拎着她和大皮箱进了她自己的房间,一脚踹开卧室门,把她往床上一扔。 “哦,”她呻吟了一声,仰面朝天倒在床上,两条白皙的长腿借着床垫的弹性扬起又落下,分得很开。 “把腿并好!”他恶狠狠地说,说完俯身去拉皮箱的拉链。 皮箱上着锁,拉不开。情急之间他也来不及找钥匙,索性运气上手,一声暴喝,把锁头拧断,然后抄起皮箱,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在了她的身前。 “你以后还跑不跑了?”他冷冷地说,手里拎着敞开的皮箱,好像拎着一件致命武器。 她已经坐了起来,双腿并拢着曲在一边,大眼睛像黑色的玉,眼泪哗哗地流,让人无比怜爱。 他不为所动,眼睛眨都不眨,像一块巨石,又像一块坚冰。 “还跑不跑?”他的声音更低,更冷。 她摇了摇头。 他见状,心中暗呼一声侥幸:总算又过一关。 他放缓了一点语气:“女孩子就要听话,要学着像……淑女。”本来他想说的是像你妈妈那样,但立刻反应过来这话不能在此处说。 看她没反应,他恢复了冷酷,“听到没有?!” 她默默地点头,眼泪在脸上汇成两道小溪流。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她的什么? 继父? 这词让他脖子后面一阵发麻。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了。你不可以再对我胡来。否则,我就……”他又没词了。 总不能打她吧? 从小的良好教育让他对家庭暴力深恶痛绝。 而且估计这小丫头打都没用。 正犹豫间,看到她闪过的眼神又带上了一丝试探,他知道现在不是示弱的时候。 既然翻牌之后已经连加两注,那河底无论如何不能退缩。 他灵机一动,脸色变得严肃,“如果你再这样,我就用我妈从小收拾我的办法收拾你!”说完不错目地看着她,好像随时准备开始示范一番。 她抬起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大眼睛滴溜溜乱转,似乎在琢磨他老妈的手段到底是什么。 看他的脸色越来越恐怖,她眼中的疑惑变为了恐惧,一扭头跑进了洗手间,把插销大声插上。 他把皮箱放下,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走回自己的单元,拿过一个杯子,猛喝了一气凉水,然后一头扎到了卧室的床上,浑身无力。 我到底算她的什么? 他又想起了这个问题,觉得还是没有答案。 亲人。 这个显然是没有错。 门上一声轻响,军红偷偷溜了进来,居然吐了吐舌头,眼神里满是崇拜。 他无力地笑了一下,伸出手臂,把她揽在了怀里。 两人静静相拥。 没躺多久,他突然想起一事,起身就往跑:“我得赶快下去,别让人等久。” 军红问道:“什么?” “金沙丘的车。”话音未落人已经出了大门。 下楼却什么车都没有看到。 他等了一会,又绕着楼转了个圈,还去小区外看了看,还是没看到任何车辆。 难道她偷偷跑了?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她坐在豪华轿车里头也不回的形象,他赶快疾步上楼。 一推门,却见她和军红坐在餐桌前,剑拔弩张。 他转身又出去了。 下楼给金沙丘打了电话,结果人家那边说根本没这回事。 唉,早该想到如此。 他好整以暇地回了军红的单元。 母女两人仍然在客厅里相对而坐。 安妍怒视着军红。军红抱着胳膊,一脸可怜,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他大喇喇地说:“军红,你到我那里去一下。” 她抬眼看着他,犹豫着是不是要起身。 “你想好了?”安妍对着军红轻声说道,口气里满是威胁。 他走到军红身边把她拉起来,揽住了她的腰。 军红脸上立显惊慌之色。 “长痛不如短痛。”他传音后轻轻地亲了她的脸颊一下。 安妍长吸一口气,张开了嘴。 “我给金沙丘打过电话了。”他一扬手里的金卡,把她的尖叫憋了回去。 搂着军红回到了自己的单元,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得意,好整以暇地关上门,上下欣赏着她。 好像古代西方传说中的阿伽门农看着从忒提斯之子帐中抢来的战利品,又好像古代东方传说中的语文课本。 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舒而脱脱兮, 无感我帨兮, 无使尨也吠。 …… 意识慢慢恢复,然后他想到这次又忘了照顾她的感受。 爱怜地给她点起一根烟,胳膊垫着她的脖子,安逸地享受着虚脱无力的舒适感,思路飘忽。 莫名地,脑海里浮现出安妍两条光溜溜的长腿。 罪过罪过。 他赶快收回思路,突然想到一事,“对了,她怎么还有异能?” 她被他突然的发问吓了一跳。“什么异能?你感觉到了?” “呃,没感觉到……”她这才发现,u看书 uukanshu.co自己当时好像什么都没感觉到。 看着她焦急的神色,他只好老实坦白了安妍刚才在质量中继站中试图诱惑自己的情况,越说越脸红。最后他说:“你刚走那天,她也给我来了这么一手。当时我还不知道异能,只是凭本能发现的。” 抬起头,却发现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目光闪烁。 他有点不满,“你别光看啊,她会不会出事?” 她还是没吭声,转身下床穿衣服。 他赶快也起身去拿外衣,边穿嘴里还念叨着:“唉,怎么会,不是都封印了么?” 她突然转身问,“你穿外衣干什么?” “我陪你一起去于大夫那里。”他套上了皮鞋。 “谁说我要去于大夫那里?” “嗯?” 九十九 张竞生与托夫勒的世界 她淡然道:“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那安妍她……” “她没事。” “不是异能?” “当然不是。我封印的她,怎么会有错?” “那……” “这小妮子发情了。” “发情?”他喃喃地重复了一句。 “她爱上你了,自然会那样。”她眼角勾了起来,很有点顽皮。 “怎么可能?她才十四岁?”。 “怎么不可能?我当初……”她说道这里突然顿住,目光悠远,脸上变幻不定。 他以为她想起了初来海卡提星的往事,心中一紧,上前搂住她:“不要想了,早都过去了。” 他低头凑到她的嘴边,轻轻一吻,低声道:“现在有我。” 两人的嘴唇碰了碰,她的神色恢复了正常,把他推倒,柔声说:“你躺着,能睡会就睡会。” 等他醒来的时候,她已经把一个小餐桌架在了床上,还坚持要喂他吃东西,说是要奖励奖励他。 他也不再不好意思,靠在枕头上,张着嘴等喂。 空下来的两只手一点都没闲着。 结果自然是吃不下多少。 她把餐桌放到一边,右手支着头部,左手的手指在他的胸前坚实的肌肉上轻轻划动,眼神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她突然说:“其实,等她长大了,嫁给你也不错。” “那不行。咱俩都……”他不好定义。 她却说;“我们族人不讲究这个,你将来要高兴,我俩都嫁给你。” 这什么族? 脑海里浮现出当初在航天城人类发展博物馆看到的景象。 一个被烟熏黑的山洞里,石台中是熊熊的篝火,地上是厚厚的兽皮,自己腰缠剑齿虎的兽皮,用木头长矛搅着兽皮锅里的一锅肉汤,大块的瘦肉在沸水中翻滚,军红和安妍围在锅边,幸福且充满期盼地看着自己,身上只有胸前的花环…… 正遐思间,突然发现她正凝视着自己,他的脸腾地红了,赶快掩饰道:“文明社会……” “那你脸红干嘛?”她的眼睛火辣辣的。 他无言以对,直接把她搂了过来,低声说:“我只要你。” “你想好了哦,安妍可是个美人胚子。” “在我眼里你最美。”他及时想起拉泽的教育,这几个字说起来一点都不打磕喯。 她身子一下软了,靠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手环住了他的颈部,轻轻把他的头拽下来。 看来拉泽说的真不错。 他一边热吻着,一边回忆着拉泽所说的技巧,上下其手。 她突然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外面,“我还是担心。” “那咱们去那里。”他两膀用力,直接就把她托了起来。 这种控制一切的感觉让他信心十足,推开洗手间的门时,毫不犹豫。 托着她走上草地,他腾出手一伸,面前出现了一张毯子。虽然灰不拉几的不怎么好看,但起码是张合用的毯子。 他把她放在毯子上,重新吹拉弹唱,手法越来越娴熟。 柔嫩的肌肤上的变化让他信心十足,低声道:“去识海的共同空间,让我来控制,让你好好享受享受。” 她半睁着如丝媚眼,一股能量流流入了他的体内。 一闪念间, 时空流转, …… 灰色的远山,初升的红日,高高的山岗上大风呼啸,却没有一丝寒意。她身上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黑色的长发和白色的裙裾随风飘扬。 “我都交给你了,小楚。”声音愈发悦耳动听,在他听来却无尽的诱惑。 她的能量渐渐淡去,眼前的景物变得稍有模糊。 他催发更多的能量,按着她刚才画出的图案缓缓流转。 眼前重新清晰起来。 控制这个共同空间并不需要很多的注意力,稍微适应了一下,他便准确地掌握其中奥义。 主宰一切的感觉让他更加自信,意念流转间,她的裙子渐渐淡去。 “我喜欢你自己用手撕。”她喃喃低语,羞得闭上眼睛。 原来这是为什么她穿上裙子的缘故。他想到此处,一股强大而蛮横的气势从腾然而起。 扬起的布帛被风卷起,直飞向远山。 骄阳 黑色的长发 雪白的肌肤 鲜红的…… 【 以下被迫删去371字,其内容为全书最大的转折之一,惜乎审核条件所限,不得以细致手法含蓄地展示,以作长远之铺垫。 若概以大意,则只两字: 你猜。 】 她跟着出来,先去卫生间了一下,然后进了卧室,坐在了他的身边,胳膊搂住了他的后背。 他却一甩,躲开了,起身去了洗手间,回来穿上了衣服,自己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她也穿上了衣服,两人并排坐着,谁也不说话。 “他是谁?”他终于问。 “什么是谁?” “你少装糊涂。我听到了,那个……”他愤怒到自己说不出来。 听到他凶巴巴的口吻,她怔了一下,但终于没有回嘴,反而垂下眼帘。 她脸上的愧疚让他更觉得自己很受伤。 很正义。 他语重心长地说:“我觉得相爱的人之间不能有秘密。” 她有点急了,“你也有秘密不肯告诉我。” “我有什么秘密?” 她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低下头,抱着胳膊。 我有什么秘密她能知道?他越想越紧张。 终于想起来,他第一天来的时候,她就进入过他的识海。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有点讪讪。 她看了他一眼,uu看书.uukashu “那也得交待。” “那我说了,你也说。” “你先说吧,我看你老实不老实,再考虑。”她抱着胳膊坐了下来。 他张了张嘴,突然觉得这样很危险。 也很不对头。 心里憋得难受,闷头抽烟。 她一脸心烦意乱,过了一会,推了推他:“求你了,小楚,别问了好不好?” 他哼哼两声:“你不交代,就是心里还有别人。” 她气结,“你怎么这么说话?” “我怎么知道你有多少男人?反正我不是第一个。”他脱口而出之后,觉得自己这句话非常在理,抬起头,理直气壮地瞪着她。 她咬着下唇,脸色煞白,看着他的眼神非常陌生。 眼泪却夺眶而出,沿着高高的颧骨流下脸颊,在美丽的下巴汇成一处,吧嗒吧嗒地往下滴。 看得王楚斌心里那个难受,突然间,所有的理直气壮像一栋破房子一般轰然坍塌,把心中的愤怒捂在了一片废墟之下。 他在心里默念道:只要说了那人是谁,我才不在乎。 对,只要说一句实话,我什么都能原谅。 正当他准备把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她却一转身走了出去。 卧室的门被砰地关上。 然后是大门。 他瞪着关上的门,愤怒重新涌上心头,两眼被嫉妒烧得血红。 一百 拆解不开的紫云记忆 十几个小后,王楚斌已经换上了睡衣,却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床上。脑子里转来转去,转到彻底不动,只剩下一句话。 你就告诉我一下怕什么? 愤怒与嫉妒交加,胡思乱想到现在,他已经不记得昨晚自己是怎么结束的。或者说,他拼命想忘记那一刻的事。 军红走后,他不知道坐了多久,最后恨恨地躺下。 夜里醒了几次,都想去找她,但是一想到当时的那种难堪和愤怒,又蔫了。 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他尝试着说服自己要大度,要面对现实,但总是接受不了她事后的态度。 你就告诉我一下怕什么?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射进屋里,明媚的光线照在他的身上,渐渐感到了温暖,他站起身来,却突然发现无所事事。 一切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他在屋子里转了两圈,还溜到玄关偷听片刻,最后手里托着一个装了半杯水的玻璃杯,盘腿坐回客厅的沙发,尝试着进入冥想,却无法集中自己的思路。 透过杯中水,看到腕子上变形了的紫云印记,突然若有所思。 不是意识,只是感。 关于女人的感,汹涌而来,有些仿徨,有些焦虑,有些遗憾,有些悲伤。 这是紫云印记的感? 他燃起脑中的火焰,把这些负面情绪投入其间。 一闪念间,却进入了自己的识海。 感觉是识海,但和之前不一样。 周围的环境像一个溶洞,窟窿连着窟窿。再细看有蜘蛛丝一样的东西, 难道这才是识海真实的样子? 疑惑动摇了信念,那团火焰弹跳,他又从识海出来了。 怎么回事? 他看看周围,又看看腕子,重新进入了冥想。 再次进入识海后,他有了新的领悟。那一团附着在溶洞深处的浓雾状的蛛丝,和腕上的紫云印记有着直接联系。 看来真是有关女人的记忆。 他灵机一动,走入卧室,拿出阿黛莱德的笔记,信手翻开。 果然,后半部的一页上出现了一段新的文字。 …… 对,默纳是自我统治的。 脑海里刚出现这句话时,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难道多年来的自我控制,完全是一种主观幻象? 沿着默纳的流转再三反躬自身,我此刻不得不承认,与其说是我的意识在推动着能量流动,不如说默纳,我的灵魂之火,在引导着我的意识的走向。 我有些害怕。 真的。 …… “默纳,我的灵魂之火。”王楚斌无声地默念,脑海中的火焰自发燃起,却前所未有的清晰,真切。 难道,这才是我的异能之源? 火焰似乎听到了他的想法,腾然而起,变得白炽。一种欣悦的感觉在脑海中震荡,让他不自觉地伸出手去,去触摸眼前的火焰,跟从着它的引领,火焰化作熔岩,沿着脏腑脉络流转,遇到不顺畅的地方,他索性放弃,让火焰自我流动。 三周天。 九周天。 二十七周天。 当他从冥想中退出时,已经彻底改变了自体能量流转的途径和模式。途径和安妍军红教他的只稍有差别,但却是一种全新的模式,从推动变成了跟随。 他有点兴奋,又有点害怕,下意识地走出卧室,走入玄关,直到打开了三道门锁,才幡然醒悟。 没有她,一切都没意义。 丧气诱发了屈辱和一点点委屈,屈辱和委屈又激发了嫉妒和愤怒,充斥了意识,他恨恨地想:哼,什么蓝绿同修,都是骗人的,邪教用来毒害好青年。 我这样的默纳自治流转才是真正的修行。 自信之下,他毅然决定:拆解紫云印记,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他盘膝坐下,燃起脑海中的火焰,把不良情绪投入期间。 似乎有点多,进入识海不怎么顺利。 溶洞深处的那段蛛丝倒是很容易黏起,细微的能量流转并不复杂,他稍加辨析,就可以用自己新掌握的默纳之火引开一根。 然而,这根丝拉出很长,直到溶洞的认知开始变得模糊,都没有单独分开。 难道整个迷雾是一根蛛丝组成?不对呀,明明看到无数细微的丝头。 思索间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新的力量,细微而陌生,把蛛丝往回抻。 咦,这是哪里来的? 他不敢用强,跟着回撤的蛛丝回到了溶洞深处。 依然是迷雾般的一团,无数细微的丝头黏着在溶洞凹陷处。 他思考着新的领悟,忽然有了个办法,黏起一根细丝,用默纳之火编织了一个粗笨细小的搭扣,引领着那细丝,缠绕在意识可及之处的一处窟窿。 那股陌生的力量再次出现,他调整着默纳之火的力度,稳而轻地克制住那股力量。 搭扣自我导引着旋转,带动着细丝一圈圈缠绕在石壁上。 而他自己的注意力移开,又构造了一个小的搭扣,黏住另一根细丝,缠绕到另一处窟窿。 如此重复,七八根细丝源源不断地离开迷雾,虽然依旧没有结束的样子,但他感知到了迷团内的内容。 关于水的感。 各式各样的水面,一种对应着一个女人。 他压制住紧张和兴奋,继续调整默纳之火,一根根理顺那些密集叠落的蛛丝,很快被自己制造的蛛丝围住。 军红的感突然出现,身披薄纱,悬空站在那里,身体发出微微的毫光。 “我自愿加入组织,……”她的声音充斥着空间。 那股被压制的细微力量突然暴增,炸开,击碎了凝神,把他强行推出了识海,剧烈的疼痛从脑中散开,直达身体的每个角落。 “识海的完整性一旦被破坏掉了,就象这个有了裂纹的水杯,再也无法回到从前的状态。”军红当初的话浮现脑海,他双脚乱踢,试图释放这样的疼痛。一脚踢翻了茶几,哗啦啦地乱响。 疼痛只更加剧。 他本能地想呼救,却又想到这样等于是向军红求饶。 死也不能低头! 他坐回到沙发上,看着紧闭的门,心里大恨:妈的,关键时刻也不来救我! 不对,识海内的那股陌生的力量,很可能是冰毒。 邪教! 坏女人! 他从地上抓起一只空杯子,狠狠地摔向了墙壁。 咻的一声,空杯子呼啸着,在墙上撞得粉碎,先把他自己吓了一跳,然后起身走到墙边,惊奇地看着墙壁上拳头大小的洞。 脚下突然感到锐利的划伤,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脚底靠后跟的地方嵌入了一块碎玻璃片。 伤口不大,他也没多作处理,随手贴了块创可贴,穿上了袜子。 妈的,不练异能了,老子今后靠自己本事。 这股恶气让他有了新的力量,他翻出自己的旧作战服,登上自己的轻便作战靴,挂上两只手枪,下楼开上小吉普,直接去了a分区南端的废楼群。 这次索性走楼梯,噔噔噔一口气爬到了十楼,出楼梯间的同时拔出双枪,对着对面女墙上的一块污迹就打。 碎屑乱溅,u看书ww.uukans 弹壳敲在地上叮当作响。 当两支枪的套筒都张开,他仍然举了一会,才拇指一动,下了弹夹。 上弹夹,套筒复位,击发一气呵成,转瞬又是十八发子弹。 脑子里什么都不想,一口气打空了带来的所有的弹夹,然后恶狠狠地压子弹再打,直到带来的子弹都打光,胸中的郁闷之气才稍有缓解。 下楼梯虽然省力,但脚上的伤口开始发力,等开着车回去的时候,脚上的伤口不碰也一抽抽的疼,走路都有点别扭。 好容易上到四楼,他不自觉地停在了军红的单元门口,手放在把手上,才回过味来。 他松开手,迈步走回自己的单元,但脚下又是一下抽疼。 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怒意:怕啥?又不是我的错! 想到此处,他胆子一横,转身推开了军红的房门。 一百零一 她这样的女人 军红和安妍都不在,只有老残正坐在木质餐桌前,叼着根抽了一半的雪茄,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原来是他! 王楚斌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那天森伊珂的话,似乎突然明白过来。 一恍惚间,老残脸上的伤疤消失,露出一张英俊逼人的脸,浓眉大眼,高高的鼻梁,英气逼人。 眼神深邃,瞳孔里映着王楚斌被嫉妒扭曲的面庞,猥琐而丑陋。 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楚斌铁青着脸站了起来,拔出一把m1911a1,拍在了桌上,嘴唇颤抖着说:“决斗。你自己挑,用枪还是用刀。” 老残看了看那枪,没动窝。 哼,看来他是怕了。用枪自然是自己有胜算。王楚斌一念及此,豪情顿起,一回手扯出颈刀,低声喝道:“那就用刀。咱们去楼顶了断!” 用刀的话肯定干不过老残,但宁可被他干掉,不能输这口气! “你跟我得瑟个啥?”老残淡淡地来了一句。 “你自己明白!”王楚斌身体都颤抖起来。他想指责老残装孙子,但说不出口。 他至少还知道,其实自己不能指责任何人。 “她心里没有我。”老残吸了一口雪茄,把烟喷在了王楚斌的脸上,“你个傻小子,这都看不出,还要跟人决斗?!” 他现在的眼神才是真正的不屑。 王楚立刻萎了。 过了一会,他终于鼓起勇气,“对不起,残叔。我……” 老残摆了摆手,递给他一根雪茄。 王楚斌接过来点上,和老残对面坐着,你一下,我一下地喷着烟雾。 老残终于开腔,“唉,讲讲吧。要不你憋着也难受。” 一句话说得王楚斌眼泪汪汪的,立刻把老残当了亲人,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的疑虑,愤怒都向他倾诉。 “得得,打住,打住。”老残突然止住了他。 王楚斌把没说完的话生生咽了下去,诧异地看着老残。 老残不满道,“你怎么什么都说,还这么粗俗。” 粗俗?王楚斌愕然。 “你说得跟随便搞了个女人似的。”老残脸上更加不屑。 “那……” “她不是普通的女人。”老残淡淡一句。 “我知道,可她……”王楚斌不知道怎么说。 老残却不说话,起身走到了阳台的落地窗前,背着个手,望着窗外。 王楚斌的身子随着老残转动,却不敢打搅他。 老残的身影化作一尊雕像,侧面看着确实英气逼人。 军红确实不是一般的女人。 老残的话让他感觉很正确,却说不出怎么正确。 难道是她的异能? 不对。 难道是她的民族? 也不对。 正胡思乱想间,老残浑厚的男中音突然响起: 多数的女人 一落风尘 便辗转成泥 而有的女人 风尘对她们来说只是一种洗礼 沧桑历尽 仍有万种风情 岁月似乎从不曾爬上她的眼角 只偶尔 不经意地一瞥间 你才能从她的双眸深处 读出些看不懂的哀愁 随着老残的吟诵,王楚斌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初升的红日,飘扬的黑发,雪白的肌肤,鲜红的…… 那让他疯狂的场景,正是军红的写照。 然而让老残这么表达出来,却是如此的美奂美轮。 一时间,王楚斌对老残崇拜得无以复加。 老残看着他发呆的傻样,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你先看看你自己什么德性,配不配得上她。” 正戳中了痛处。 “那,什么人能配得上她?”王楚斌还是不好意思直接问“那人是谁?” 老残淡淡地说,“自有其人。” 王楚斌颓然坐在椅子上。 这个早就想出来过但一直不想承认的答案让心灰意懒。 “行了。”老残劝道,“那都过去很久了,你也不必这么沮丧。毕竟她现在对你有意思不是?” 王楚斌五味杂陈,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他鼓足勇气问:“那人什么样?” “那可是绝代天骄。”老残的目光又飘向了远处。 王楚斌压住自己的情绪,等老残开口再来一段。 他暗下决心:这次不管老残说什么,自己一定要沉住气,不能再丢脸被老残嘲笑。 然而老残的脸上阴晴变幻,似乎深深地陷在了记忆中。 难道是华老大?王楚斌乱猜测起来。 不对,老残说华老大是糙哥。 老残终于开口,“他不在海卡提星。” 王楚斌看着他。 老残却一摆手,“算了,不说了。你好自为之,珍惜现在吧。” 然后他头向后微仰,似乎要离远点,好仔细端详一下王楚斌。 王楚斌被看得有点发毛。 老残点了点头说:“嗯,得其型。” 王楚斌心中立刻涌起一丝得意。 但还没等他想明白自己为什么得意时,老残却又摇了摇头,“不得其神。” 说完起身走向大门。 一种莫名的羞辱感笼罩了王楚斌。他勃然大怒,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自己拔枪撂倒老残的场景,似乎这样才能把这耻辱干掉。 但枪柄已经自己弹出了一半,他却没勇气真拔出来,眼睁睁地看着老残走出单元门,扬长而去。 老残认识的人,一定是很久以前的。 王楚斌脑海浮现出年轻的老残的模样,心里酸溜溜的。 哼,女人就是喜欢帅哥。 不对,老残说她看不上他。而且说自己“得其型。” 王楚斌想到这里又有点小得意:军红喜欢自己这样的猛男。 什么是“神”? 他想象不出那人什么能有什么“神”。 他连老残说的这个“神”是什么都不明白。 到底什么是绝代天骄? 脑子里浮现出火星台的肥皂剧,一堆长毛的小白脸,要么瞪着眼睛装严肃,要么张着鼻孔装痛苦。 显然不是这帮家伙的气质。 酸溜溜的感觉又回来了。想到那人当年比自己还年轻,就让老残如此崇拜,又想到军红那一刻的叫声,羞辱感再次笼罩了他。 自己只不过是个劣质的代用品。 然而这次,他连怒都怒不起来。 心中只有无尽的沮丧。 …… 持续不休的电话铃声让他从沮丧情绪中脱离,拿起电话,不耐烦地说了一句:“都不在。”就要挂。 “斌子。”是拉泽。 “是我。”他应了一句。 拉泽却没有再说话。 他也不吭气。 “咳咳,斌子,你有空来华叔这里一趟。”拉泽的腔调给王楚斌的感觉,像是那边他被用枪顶着脑袋一样,硬挤出的一句。 “我这就过去。”他话音未落,拉泽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他看了话筒一眼,u看书w.uukash.co觉得很有点蹊跷。 如果真被用枪顶着脑袋,拉泽反倒不会如此纠结。 他转身出门,却没有人可以打招呼,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回屋转了一圈,背上k98,揣上黑肚皮,看到床头阿黛莱德的日记本,犹豫了一下。拿起来,又放下。 又去客厅里喝了口水,还是没人。 哼,我也不回来了。 从此陌路。 走到楼下,刚要打开车门,突然又想起了军红送他车时的样子。心里又恨恨地,一咬牙把钥匙扔到了垃圾桶里。 干脆去坐电车。 电车没了就走去。 他全副武装,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小区。 一百零二 我疯之前1定告诉你 金沙丘私人会所一套包房的客厅里,王楚斌和拉泽各把住大沙发的一头,斜倚在沙发背上,两眼望着天花板,谁都不说话。 从拉泽把王楚斌让进屋之后,两人就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偶尔有人偷看对方一眼,但视线一对上,却立刻分开。 王楚斌是懒得开口。拉泽脸上阴晴变幻,似乎作了什么决定,又犹豫。 三十分钟后,拉泽坐直了身子。 “斌子,我想了。这世界上,就剩咱俩了。我不能抛弃你。”拉泽说得有点艰难。 “你不嫌弃我有异能?”王楚斌感动得眼泪都要流下来。 “当然嫌弃。”拉泽脖子又一梗。 王楚斌跟着身体一僵。 “我是想这样,咱俩……”拉泽措辞更艰难了,眼珠子转来转去,好像还憋着气。 最后他满脸绝望地一摆手:“算了。就当你本来就是个疯子好了。我老爸我都能忍,你估计不会比他疯得更厉害。” 王楚斌实在无语,朝天翻了个白眼。 “咳咳,斌子,”拉泽欲言又止。 “你要说什么就直说。”王楚斌恢复了点气势。 “你,不,异能者发疯之前都有征兆,是这样么?”拉泽眼光躲躲闪闪。 原来如此。 王楚斌明白了拉泽的想法。但也懒得解释。 反正现在这样,解释了他也肯定不相信。再说,还真不好说自己会不会出问题。 上午的那一刻现在想起来还心悸。 他语气肯定地说:“我疯之前一定告诉你。” 拉泽看着他的面色,大牛眼转来转去,似乎在判断是不是这就是一句疯话。 本来要诅咒发誓的王楚斌看他这个样子,灵机一动,“你看着,”然后把手掌按在了额头,使劲地揉,好像在抹掉什么东西一样。 放开之后,问:“这是异能者的封印,你认识?” 拉泽点点头,谁都会有一个。 “什么颜色?” “灰色,不,青灰色。” “嗯,异能升级,封印变色。先会变成深蓝色,然后是紫色,最后是黑色。只有到黑色之后,才有可能爆掉,变成无魂。在这之前,都没问题。什么时候你见我这个封印变黑,你就赶快躲我远远的。每次变色的过程是三天,足够你逃到安全的地方。” 王楚斌一本正经地解释了一遍,然后说:“你可以去问问华叔,于大夫,他们都知道这个。” 拉泽掏出兜里的电话就要拨号,却突然停住,抬眼看着王楚斌,一脸尴尬地说:“算了算了。我信你了。” “我自己开始也非常害怕。”王楚斌很理解的样子,心里暗骂。 拉泽这家伙,不使点手段不行! 虽然他仓促之中编出的能量流在自己的识海里比大碗宽面的面条还要宽,颜色也是聚拢了灰尘和静脉的青紫硬加上的,但对拉泽这种普通人足够用了。 拉泽拿起酒杯狂灌了一口,长吁了一口气,问道:“没办法治么?” 这次脸上确实是关切,百分百的关切。 “军红说可能有办法。“王楚斌提到军红,心里又不是滋味,也拿起酒杯狂灌了一口,长吁一口气。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举起杯子,又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拉泽恢复了平时的神态,“妈的,咱们俩一定得逃出这鬼地方。这地方的人都有点不对头,而且那个异能联谊会迟早会找咱们麻烦。” 王楚斌认真地说:“我想咱们现在就开始动作,一切都准备好之后,华叔看了有把握,可能就会同意。” “嗯,他不同意,咱们到时候就闯一把。” “对了,你们找的紫电珠就是那天华叔牌桌上玩的那个东西?” “对,据说是从变异蜈蚣身上搞来的。那种蜈蚣百毒不侵,能驾雾,能放电,但只有活了百年以上的公蜈蚣身上才有紫电珠。”拉泽说得头头是道。 王楚斌觉得多半是道听途说。他现在基本确认这个紫电珠就是他闲得无聊收藏的东西,“我可能有。” “一个两个不够用。”拉泽摆了摆手。 “你要多少?” “怎么也得有一百个吧,一千万牙币基本够买引擎和改造飞船。”拉泽看了一眼王楚斌,又补充道:“没有那么多也没事。咱俩去巡回玩扑克。咱俩联手,我的牌技加上你的那个能力,有半年就搞定。” “将来再跟你讨论谁牌技高的问题。”王楚斌晃了一下手掌,认真道:“我可能能找到紫电珠。你赶快收拾一下,跟我到垃圾星背面去一趟。” 拉泽眼睛一亮,“真的假的?垃圾区背面可很不好走。” 王楚斌一翻眼睛,“我骗你干嘛?不过只是可能哦,我不能百分百确定。” “知道。”拉泽看他这个神态,知道他把握很大,开始盘算道:“那我周一去租个飞船,找地图,然后……” “不用等周一,你能把我送出城,现在就有办法。”王楚斌老神在在地说。 拉泽将信将疑地掏出手机,“那我去管华叔借家伙,然后咱们动身。” “都不用。你自己开车,先别跟任何人说这事,华叔那里也先别说太清楚。” 迎着初升的朝阳,拉泽开着金沙丘会所的一辆小型越野车出了d分区的出口,按王楚斌的指挥,向南向东。 路过当初受伤的那个山坡时,王楚斌又想起了军红,心里翻腾起来。 如果当初没遇到军红,自己会是什么样? 一个人受着伤进入d生存区,不知道能不能存活下来,直到见到拉泽? “然后呢?”拉泽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 王楚斌假借辨认方向,收束了心情,却突然发现自己完全不记得信天翁十七号的藏身地址。 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拼命搜索着记忆,脑仁都疼了。 拉泽停了车,奇怪地看着他,“你的封印呢?” “拆了。” “那你不是异能者了?”拉泽语气里根本没啥希望。 “还是。” “那你岂不是……” “不会的,我只是想不起来了。”王楚斌赶快把封印揉出来,然后给拉泽简述自己受伤失忆。 拉泽听完说,“你发散思维一下,总有点线索能开始追溯吧?” 王楚斌这才想起来,把腕子上的紫云印记亮给他看,“我觉得可能跟这个有关。” “这是异能者的标志?” “有可能。” 拉泽喵了一眼他的额头,“那你问我,我问谁去?” 然后他自己想起来了,“那个何土伯好像是个高手。我看华叔有什么事都问他。” “可靠吗?” 拉泽耸肩。uu看书 ww.uanshucm 当王楚斌再次重新搜索记忆,拉泽却又冒出一句,“那天那个安妍手里拿的是不是黑肚皮?” 这下提醒了王楚斌,赶快把黑肚皮从兜里掏出来打开,问,“”你记得去信天翁十七号的路么? 黑肚皮说,“摊手,你后来一直都把我关机。” 王楚斌正泄气,拉泽却说,“不对,黑肚皮,你既然知道自己关机,那你之前肯定有记忆。” “呃,呃,他也没问这里。”黑肚皮明显又不对头。 “强制命令996,你赶快交出你们来这里的飞船藏身的周边地形。”拉泽下命令的气派比王楚斌强多了。 黑肚皮摇了摇头,“我记忆里没有直接的矢量数据提供,必须有个光脑,才能显示三维地图,供你们推演。” 王楚斌给拉泽使了个眼色,关了黑肚皮问,“格朗太人品可靠嘛?” 一百零三 格朗太的人脉 格朗太看了黑肚皮的接口,首先建议去找泰斯林,“他那里什么年代的主流款式都有,而且咱们现在直接去就可以,来回五小时估计就搞定。” 拉泽说你面子这么大? 格朗太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是他培养出来的。不过,你们的其他数据有隐私嘛,泰斯林那里肯定会扫描。” 王楚斌直率地说,“”格朗太,我俩出去商量一下。 “”好,我等着。 两人在工作室外面点上雪茄,看周围无人,王楚给拉泽讲了黑肚皮的奇怪情况。 拉泽听得眼珠子都小了,最后说,“那这样还是别走泰斯林这路子了,万一他把咱们不知道的信息给取了。将来谈判桌上要吃亏。” 格朗太说另外一个可能的地点就是中心区塔台。每个区都有一艘常备的护卫星舰。据他所知,j区的这艘护卫星舰至少有五十年,没有人开过了,cpu接口应该合适。他只要能够中心控制塔的接触终端,就能黑进去获取密码,然后潜入星舰操作。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怎么不留痕迹。你俩这么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你俩要干什么,尤其不想跟盖亚主脑发生关系。” “同道中人。”拉泽说。 “真是同道中人。”王楚斌附和。 “干净利落地黑进塔台监控系统内倒也不是难事,那里的维修总工跟我是朋友。” “我靠,你路子这么野?”两人异口同声。 格朗太神色不变,“他也要时不时帮泰斯林私运东西,捞外快养家。我帮他处理过几次善后。所以你俩要不着急的话,等下周让他下个维修单子,我去把护卫星舰的光脑整个搬到这里来。” 王楚斌觉得这样稳妥。 拉泽却问,“要着急呢?” “那就需要比较多的人来配合,直接去中心区搞,你从华老大那里借人比较方便吧。” 拉泽想了想,先给李强拨了个电话。 李强那边听明白了他的黑话,立刻说,“那太巧了。你赶快带他们过来吧。” 原来华老大一直和附近的官方保持友好,虽然j区区长和他不如k区区长那么亲近,但彼此利益往来不断。今晚正好有金沙丘给织的中心区值班人员慰问会。 格朗太带了设备,和两人一起又驱车赶往金沙丘的私人会所。进了大堂,拉泽冲等候的李强打了个手势,然后对两人说,“你们先谈着,我去个厕所,马上来。” 刚和李强互致寒暄,楼道那边走过来两个女荷官,前面那个身材不高,但玲珑有致,非常劲爆。脸说不上是娇娇那种绝色,但顾盼之间流露一种媚态。 她和李强显然极熟,走到近前都不打招呼,直接看向王楚斌和格朗太,“就是他俩?这不是王大榔头嘛。” 不等李强介绍,她又道,“你个子还挺高的。” 王楚斌不置可否。 她近了一点,声音也撩起来一点点,“肩膀真宽。” 王楚斌想说点什么,但保持住了矜持。 艾琳苏的柔荑滑过他的腰间,“腰杆儿很挺拔。是条汉子。” 王楚斌偷偷摸摸收拢了腹肌。 “果然,***直男不经夸,三句就有反应。” 王楚斌脸上差点儿失了态。 “你也一样,”艾琳苏说着还一把捏过去,“果然更小。” 格朗太猝不及防,被擒个正着,身子本能一窝,眼镜差点掉了。 李强和墨鱼仔哈哈大笑。 然后李强解释,“别紧张,这是我师姐,艾琳苏。她厌男,看见帅哥就要羞辱一番,你们俩千万别在意。” 王锁斌和格朗太对视一眼,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拉泽突然冒了出来,“咱们要求着她给打掩护,她也不要好处。只能让她羞辱一番过过瘾了,是吧?” 原来这家伙早有准备。 格朗太在王楚斌的带领下对他比了个中指。 拉泽毫不犹豫地比了回来,“我遭过的罪,你俩不体验一番,怎么算兄弟?” 但艾琳苏上了赌桌后完全看不出厌男,举手投足皆烟视媚行,把身材优势和布料劣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格朗太看得目瞪口呆,心说难道这就是她的职业精神? 她手法又好,在李强几人的配合下,赌桌上胜负起伏,筹码来回易手,但让每个值班人员多少都赢些,于是人越聚越多。而三届全球赌王讹诈者费米的突然到来引发全场轰动,整个塔台的值班人员都跑到了二楼会议室参赛观战要签名,谁也没注意格朗太悄悄退了出来,一转身溜进了一个维修工作间。 王楚斌接到格朗太发来的这黑都揣着黑肚皮一溜烟地跑入大楼和他汇合,大摇大摆地乘电梯上到平台,四顾无人,进了护卫星舰的存储仓,登舰一看,果然是老式的光脑接口。黑肚皮也很配合,两分钟就把信天翁十七号降落时的周边三维印象残余传到了格朗太的电脑上。 格朗泰取了黑肚皮还给王楚斌,重新装好军用光脑,洗干净记录,溜出了舱房。两人又大摇大摆地乘电梯下了天台,开着小吉普回到了格朗太的工作室。格朗太找到区外的地形图,把黑肚皮的残留记忆输入,匹配,不到五分钟,不但搞定了信天翁十七号的藏身地点,还唤醒了王楚斌自己的印象。 王楚斌忍不住感慨道,“还是有人脉好办事。” 格朗太却有点疑惑,“这地方能有啥宝物?就算有,也被那边的巡狩人游动哨给捡干净了。uu看书 .uukansh.co” “我藏了个旧飞船在那里。” “然后?” “保密。”王楚斌嘿嘿一笑,决定把关子卖到底。 格朗太也笑了笑,“装备要嘛,平价。” “肯定要,等拉泽来了你帮我俩设计。”王楚斌自己去冰箱里拎了两瓶小啤酒,打开给了格朗太一瓶。 安适踏实的感觉让他觉得,和拉泽他们一起行动可能才是寻回自我的正路。现在对自己进j区以来所得到的一切印象都不能完全信任,谁知道是不是某种扭曲的陈述? 然而,想到自己的异能者身份,他心中的欣悦沉了下来。 这个假不了。 然后想到了更沉的事。 思忖片刻,他直接开口问格朗太关于解毒剂的副作用。 格朗太楞了一下,然后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也变得凝重,打开电脑,给他详细解释解毒剂对人体系统的激励作用,就像一个发动机体系被强行逆转,于是它的体系寿命就有限。 “一定会如此结果嘛?”王楚斌问。 格朗太说,“不一定。预后七八年只是一个统计结果,因为人体有很多东西是科学解释不清楚的。但是,这个结果可以当一个底线,辅助决策。” 他抬眼看着王楚斌,“相信它而作好各种准备,最后这个结果没实现,要好于不相信它但它如期而至。” 王楚斌凝重地点头。 一百零四 紫电珠 有野狗在远处露头,拉泽一边开车,一边用手里的镀金沙漠之鹰乱射。 枪声的巨响让王楚斌的心情渐渐恢复,也拔出手枪,一边射击,一边看着电脑,指引着拉泽的方向。 一个小时后,两人开到了信天翁十七号藏身的山谷。 看着山谷的地形,拉泽说:“这地方不会有的。你看这地形,蜈蚣要生活在……” “跟你说了在垃圾星背面。咱们去开船。”王楚斌不客气地止住了他的蜈蚣经,指挥着他在信天翁十七号藏身的垃圾堆停下。 “这种老古董居然呆在这里这么多年没被人发现?”拉泽围着飞船转了一个大圈,越看越惊奇。手在喷射口抹了一把,看了看,更惊奇了,问王楚斌,“你啥时候看到这个的?” 但没等王楚斌回话,他已经一头钻入了飞船的底部。等王楚斌跟着钻了过去的时候,他的半个身子已经没入了检修舱口。接过王楚斌递过来的头灯拧亮,他直奔总控制室,到处查看着,频频点头。 王楚斌好整以暇地把黑肚皮的光脑取了出来,插入了主控台的cpu插槽。 “欢迎来到信天翁十七号。哈哈哈哈。”黑肚皮学拉泽的狂笑惟妙惟肖。 “咦,你小子怎么有这个能耐?”拉泽假装惊奇。 “看这里。”黑肚皮打开了全息影像,那个裸体女人又冒了出来。 “拉泽,别跟任何人说这事。”王楚斌正色嘱咐道。 “知道,知道。我没那么傻。”拉泽欣赏了一下裸体女人,对黑肚皮说:“你品位够差的。这女人都老帮菜了。” “没办法,这是原来的家伙搞的。”裸体女人耸了耸肩。 “等回去的,我给你找点最新的图。亚麻头公司的最新款。”拉泽大大咧咧地坐下,又问黑肚皮,“你还能干啥?能破解长波通讯不?外星通讯体系能不能黑了?” 看拉泽和黑肚皮聊得正欢,王楚斌转身出了太空船,自己把家伙一趟趟往上搬。 反正拉泽比他懂得多。 拉泽对海卡提星和a.d.n很了解。他告诉王楚斌,只要把信天翁十七号设成是华叔那里的交通船代码,别飞太高,飞行的时候就没人管。 他对巡狩人也非常不屑,认为不必在意他们,“这帮家伙都是欺软怕硬。他们本来都有案底,说话没人信。” 黑肚皮说这样的话,信天翁十七号六小时就能到王楚斌的老窝。 不过得先去偷点燃料。 拉泽立刻打消了让格朗太送燃料过来的想法,设定了飞船的航线,把控制权交给黑肚皮,再次问王楚斌,“你到底有多少紫电珠?” “到了不就知道了?一直没回去过,不知道还在不在。”王楚斌再次敷衍了一句。 不清楚会不会有其他巡狩人找到自己的救生舱那里,所以他一直没敢跟拉泽说死。 就算是拉泽这样的家伙,在这样的事上失望,也会很难过。 “没事。只要能确认那种蜈蚣是产紫电珠的就行。有这飞船,还有枪,还怕搞不到二百颗?不行叫人。” 两人把腿翘到控制台上,叼着雪茄玩扑克,悠哉得让王楚斌心情大好。他不再心烦,也没有去想军红,专心致志地收拾着心猿意马的拉泽,最后赢了他一百多万牙币。 但去舱里睡觉的时候,他又梦到了水潭边。 果然如拉泽所说,一路平安无事。 垃圾区这边正是落日时分。出于谨慎,两人还是全副武装地出了舱,走向山崖下的逃生舱。 自动门仍然可以开启,看来连太阳能装置都没有被野兽破坏殆尽。里面也保留着王楚斌离开时的样子,连灰尘都没有。 “斌子,”拉泽把头盔放到控制台上,正色问道:“你住这里?” “住了三年。” 拉泽一脸凝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受苦了。” 王楚斌看着拉泽,不知道他真的假的。 “没女人,没蔬菜,打手枪都不敢用右手,怕没法扣扳机。悲催哇,太悲催了哇。”拉泽说到最后几个字,裂开大嘴,狂笑不止。 王楚斌早就准备拉泽会来这么一出,所以根本不在意。他把简易床下的桶拿了出来,里面是几十个洗干净的蜈蚣珠。 现在他可以明确地感受到蜈蚣珠上的异能波动。 “嗯嗯,”拉泽看到蜈蚣珠,立刻止住了假笑。他蹲身捡起一个,仔细检查了一番,还从兜里掏出个仪器测了一下,抬头看着王楚斌,赞许地说道:“还行,还行。苦行僧的生活总算有不小的收获。” “你这个仪器是什么东西?” “华叔给我的珠币检测器。”拉泽递给他,“免得我被人骗。” 王楚斌好奇地翻检着手里这个罗盘一样的东西,发现其实就是个简单的异能装置。不过能让拉泽这样根本没异能的人用,倒是很巧妙的设计。 有空得向华叔打听打听。 想到此处,他又想到了军红,立刻又烦躁不安起来。 拉泽四下打量着逃生舱的设施,看到墙上挂着的毒囊,拿过来琢磨了琢磨,又放下了,问王楚斌:“你怎么打蜈蚣?用毒?” “矛,”王楚斌从腰带里掏出生存箭头,卡在了金属杆上,示意道:“喏,就这样。” 拉泽看了看金属矛,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枪,说道:“那还是每天下毒吧。否则一个个洞去掏,还得等着,四十个得打半个月。” “应该不用。”王楚斌冲拉泽一招手,戴上头盔走了出去。 领着拉泽走到逃生舱外面不远处的一个垃圾堆,他突然止步,伸手掏了掏边上貌似叠落在一起的垃圾,几下就掏出一个不小的洞口。 他也不和拉泽解释,自己一头钻了进去。 果然都还在。 他搬过一桶,递了出去:“接着。” 听外面拉泽惊诧了一声,他心中暗乐,又搬出一桶,“还有呢。” 然后又是一声惊诧,声音更大。 他也不说话,又是一桶。 外面没声了。 等他把第十二桶蜈蚣珠递出去的时候,拉泽却没有接。 外面传来非人的声音。 他搬着桶走了出去,立刻一脸愕然。 拉泽光着脑袋跪在十一桶蜈蚣珠面前,泪流满面。“我真是白活了哇。这是两辆劳斯莱斯幻影,”他指着一桶蜈蚣珠道。 然后他又抱起一桶,“这可以买下红灯区所有初夜。” 他双臂一张,身子一倾,扑在了整齐摆放的桶上,嘴里念念有词,“这是能量玠,这是高斯炮,这是,这是,rr超光速引擎。” 他就势一个滚翻,整个人仰面躺在了桶上,哀嚎道:“老天哇,我这三年真是白活了。” 王楚斌看着他的表演,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 这家伙到了垃圾星之后,u看书 .uukanhu搞怪能力居然突飞猛进。 “呃,”拉泽一激动,把一颗蜈蚣珠吞了下去,却卡在气管里,噎得直翻白眼。 王楚斌赶快止住笑,转到他身后,双臂抱住他的腰腹连接处,猛力一兜他的隔膜。 “噗”的一声,拉泽把那珠子吐了出来,窝着腰干呕,眼泪真的出来了。 王楚斌哭笑不得。 拉泽忽然止住了干呕,直起身,正色看着王楚斌,轻声道:“斌子,我们可以逃出去了。” 似有一股电流贯穿了王楚斌的全身,他浑身战栗,眼眶也湿润了。 两个年轻男人相对无言,忽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 终于,拉泽伸出了左拳。 两兄弟的拳面轻碰。 一百零五 发泄的权利 拉泽亲自把十二个塑料桶内的1877颗紫电珠搬上了信天翁十七号,摆在中央控制室的台前,号称要随时多看几眼。然后他逼着王楚斌去打了两头憨牛,一起把上千公斤的死牛切成大块,拖上了飞船。 这家伙似乎一直沉浸在暴发户的喜悦中,嘴里念念有词,王楚斌跟他说什么都所答非所问。也一直没有戴头盔,王楚斌提醒他的时候,他居然号称自己不怕225rn。 王楚斌十分无奈,只好自己搞了杯冰水,坐在控制室里喘气,心里感慨:好久没有打猎,似乎体力都有点跟不上。 拉泽突然问,“斌子,你记得我们f分队的沃夫队副不记得?” 王楚斌回忆了回忆,点头,又摇头,“名字有印象,想不起人。怎么,他也在海卡提星?” “他表弟弗兰克在太空工业基地,我跟他联系上了,而且谈得还不错。咱们现在直接去a分区,找他谈一下。” “a分区?”王楚斌调出了海卡提星的地图。 a分区和j分区一个靠近海卡提星的南极,一个靠近北极。他量了一下距离,问拉泽,“要谈多久?” “半天就够,完了咱们就撤,还有正事。” 那就得三天。王楚斌盘算了一下,对拉泽说:“那把你的手机给我用一下,我跟家里联系一下。” 拉泽把手机递给他,然后转向控制台上的黑肚皮,“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啊,是不是,老黑?” “咋不是哇。”**黑肚皮耸了耸肩。 王楚斌走到中央控制室外,拨通了老残的号码。 手镯已经传过来几次询问,他一直没有回,但也没把手镯摘掉。现在要去那么远,不联系一下似乎不太合适。 “是我,老残。” “残叔,我王楚斌。我和朋友去别的区办点事,要三四天才回去。”王楚斌说完,最后一句却死活开不了口,最后变成,“跟你打个招呼。” “嗯,知道了。”老残挂了电话。 王楚斌却感到一阵轻松。把手机还给拉泽的时候,看到他已经埋头在一张纸上划拉着一堆数字,顺口问,“你不给那个娇娇打个电话?” “这不是有正事要办么,谁顾得上她?”拉泽不以为然地说,头都没抬。 “啊,你俩出问题了?前次不是还……如胶似漆?” “切,那是做戏给你这个童蛋蛋看呢。”拉泽十分得意。“我这阵子不是忙得掰不开镊么,没工夫搞女人。” “靠。”王楚斌又被耍了一道,禁不住爆了个粗口。 不过,想起牌桌上娇娇一脸冰霜的样子,他有点疑惑,“那个娇娇看着跟冰山似的,怎么会同意配合你那样……”他不好意思直接描述,现在想起来还要起鸡皮疙瘩。 “有钱能使鬼推磨。海卡提星只要有钱,女人什么不干?再说了,我给娇娇的钱,都够跟她打一炮的了。” 王楚斌闭嘴。 唉,偏偏这家伙到处吃得开。 突然想到一事,他看了拉泽一眼,犹豫了一下,觉得哪里不对劲,“那啥?” “说。简洁点。”拉泽一副自己正在忙很重要的事的派头。 “那你干嘛现在又告诉我实话?”在拉泽面前坦承被他耍了会很损将来再斗的气势,但王楚斌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 “我以为你是超龄童子鸡,所以给你露一手。结果发现你都破身了,再玩这个没啥意思。”拉泽的语气里带着点遗憾。 王楚斌想反驳,却没话说。 拉泽突然转过头,一脸淫笑地问,“那啥,军红不可描述起来爽么?” 王楚斌彻底黑线。 “要是你俩没睡过,我就不姓施特劳斯。”拉泽得意洋洋地做了个v的手势。 “你,你怎么发现的?” “瞧你那天那小样儿。”拉泽学着王楚斌偷偷揽军红腰的样子,动作夸张但很有当时的神韵。 王楚斌的脸腾地红了。 拉泽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赞美道:“可以啊,斌子。我在金沙丘一年了,都还没把娇娇搞到手,你才一个月,就搞定了军红。” “你真没跟娇娇那个过?”王楚斌将信将疑。 “当然,这事我骗你干嘛?”拉泽道。 王楚斌艰难地问,“那什么……吹,也是你,听说的?” “当然。我极品处男一个,怎么知道什么是……算了,说了你也听你不懂,我先算账。”他话音未落已经转回身,埋头算账。 原来不是每个女人都有。 王楚斌得到了这个结论,也不知道自己该得意还是该沮丧。 似乎什么感觉都有点。 脑子里晕晕的,恍惚间觉得拉泽的话哪里有点不对头,又一时想不起来。 拉泽等了一会,发现王楚斌不吭气了,偏头瞟了一眼,看到他灰头土脸的样子,得意地哼了一句,“我有一种被欺骗之后的疲惫……” “我的伤悲。”黑肚皮接口唱到。 过了有五分钟,王楚斌还是没声。 “不至于吧……”拉泽转身,却见王楚斌半张着嘴,死死地瞪着他,好像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咱们该去吃饭了。”拉泽说着起身。 “别跑!”王楚斌低声断喝。 他咽了口吐沫,瞪着拉泽问:“那,莎莉,刘红艳,伊萨贝拉,还有那个什么,伊兰,都是你吹牛?” 拉泽摆摆手,做出一副深沉的样子,“唉,一言难尽。” “你给我老实交待!”王楚斌瞪着他,眼神很危险,“说细节!” 合着自己崇拜这家伙那么多年,原来他全都是在吹牛! “好吧,我坦白。”拉泽举手耸肩,好像被逼无奈的样子,“我跟她们都是逢场作戏,一个没干成过。亲亲摸摸有,但是到真要的时候,我就跑路了。” “那为什么?”王楚斌不解。 “咳,看上我的,我嫌她们太容易。我看上的,都惦记着那劳什子伊甸星。最后就没遇到过真正合适的。” 伊甸星。 王楚斌想到雪樱,一下子泄了气,脸色暗淡下来。 拉泽立刻知道他想什么,“得得,你别又装受伤的情圣,我最怕当知心姐姐。” 王楚斌摇了摇头,晃掉了回忆。 “华叔不是说了么。女人嘛,就是两个乃子一个洞,玩玩可以,别当真。是不是,黑肚皮?” “对哇,uu看书 wwuuknshu.co 雪樱乃子还那么小,不够捏哇。”黑肚皮突然学着拉泽的口气冒出一句,屏幕上的女人还伸出两手作大把抓状。 “哈哈,这句话你居然都记得。得有五年了吧?”拉泽得意地说。 “咱爷们那记忆力,真不是盖的。” “对对,女人就是两个乃子一个洞玩玩就算别当真。”拉泽在座位上扭了起来,打着拍子教黑肚皮,“雪樱乃子那么小,不够捏哇不够捏。” 这两个家伙让王楚斌极为不舒服,还有点愤怒。 但想到雪樱陷害自己也就罢了,还拖累着完全无辜的拉泽也沦落到垃圾星,成为失去母星球籍的人,他也就释然。 至少拉泽怎么说她都不过分。 愤怒和困惑同时袭上心头,黑肚皮的歌谣也不那么刺耳。 不过他实在没能力跟着唱。 一百零六 军需官弗兰克苏尔夫 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太空基地,王楚斌深深地被震撼。 母星哥伦比亚洲区的航天城太空港已经非常巨大,但和海卡提星上的太空工业基地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整个太空工业基地覆盖了整个海卡提星的南极圈。因为面积太大,这里没有生存区的那种一体化的天棚。空天防御体系里外三层地保护着整个基地,连一枚拳头大的陨石都落不下。 他不止一次在太空船上眺望过这里。白天的时候,金属和玻璃的外墙面反射着刺目的阳光,好像海卡提星的皇冠。到夜里的时候,各式的灯光映得整个南极上空的大气都发光,给海卡提星戴上一环神圣的光晕。 现在站在信天翁十七号的控制台前,看着一点点靠近的起降台,和后面一眼望不到头的各种建筑,烟囱,管道,王楚斌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大诗人慈济奈参观过太空工业基地之后,曾经欣然作诗。 “……这是人类雄性力量最壮观的实体化展示。” 只有亲自面对此情此景,才能体会到诗人那不容置疑地口吻和极端的论断是多么的贴切。 与之相比,个人实在是渺小。 如果太空工业基地像一个海岛,信天翁十七号就像海岛上的一只海鸟。连信天翁都不算,只是只贼鸥。 他只是贼鸥肚子里的一点…… 跟着拉泽出舱的时候,王楚斌想起那天自己的鲁莽,提议道:“他知道我和你的事?不行你自己先去探探口风,我在这里等你。” “不用,你以为谁都跟你们那个……”拉泽及时地收住了口,正色道:“我和弗兰克早就把事情挑明过。本来以为你死了,我准备和他和格朗太一起走。” 王楚斌释然。 “不过,斌子,你先别提你有异能的事,免得他多心。” “嗯,好。”王楚斌想起了当年一个保安队同事的评价。 拉泽这家伙,永远藏着点什么。 说话的人虽然和拉泽不是很熟,这一句用在拉泽身上却很准确。 王楚斌和拉泽情同手足,彼此可以像相信自己一样信任对方。但正因为如此,有时候甚至连王楚斌都不能确定,拉泽是不是对自己也藏着点什么。 进入a分区的通道后,那种莫名的压迫感却不是那么强烈。一来通道设计得很好,都是近人尺度,不会让人产生不适感。二来王楚斌怎么看都觉得这里显得有点破败。 偶尔一处没有及时更换的天花,偶尔一个墙壁上的凹坑,门把手的磨损。虽然没有信天翁十七号那么严重,但显然不符合当初王楚斌在太空保安队时的条例。 员工餐厅入口的隔断上有一幅宣传画。蓝紫色的星空背景下,一个无衣美女背朝画面,双手托起一个绿色的星球。大标题是“开垦处女地。” 此女的体态让王楚斌一下子想起了军红,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这个是两年前开始的。”拉泽没头没脑地解释了一句,拉着王楚斌进了餐厅。 餐厅面积很大,用餐的人不是很多,拉泽扫视了一眼,看到靠窗的角落里有一个穿制服的年轻人对自己招了招手,就带着王楚斌走了过去。 弗兰克苏尔夫身穿一身灰色军便装,没有戴帽子。他和王楚斌二人年纪相仿。白种人,凸出的额头发际线很高,短短的金发服帖地梳在脑后。蓝灰色的眼珠颜色非常淡,看上去有点阴郁。 拉泽给二人简单介绍了一下,握手落座,点了酒菜,拉泽把一个小工具箱推给弗兰克。 弗兰克开盖看了一眼,推了回来,认真地说,“不用这么多,我可以赊欠公款。这些你留着卖个好点的旧飞船。最近价钱又上去了。” 拉泽推了回去,“咱们有钱了。多出的部分是给你搞定许月茹用的。那么翘的屁股,便宜不了哇。” 弗兰克脸上一红,把小工具箱收到边上。 拉泽四顾评价道:“这里比我上次来看着更不景气了。” “咳,人心惶惶。有忙着准备选拔的,也有准备提前回地球养老的,多数人都和我一样,混一天算一天。”弗兰克轻描淡写,看边上王楚斌很好奇,他解释道:“有可靠传言,太空基地要被联邦军参谋部接管。” “那不是挺好么,联邦军现在越来越有权势。”王楚斌道。 “好什么啊。一个萝卜一个坑。能在垃圾星混出头的,多少都有点其他办法。而且,最关键的是,联邦军参谋部正在提案,彻底把垃圾倒掉。” “把垃圾倒掉?” “对,把海卡提星地心的几个动力装置一关,它就会渐渐远离地球的轨道。” 王楚斌一皱眉,“这什么时候的事?” “要动手快得很。动议一提上去,两年后全人类最高议会投票表决,通过的话立刻就可以执行。” 拉泽突然低声插话,牛眼瞪着弗兰克,“这消息可靠?” 弗兰克看着拉泽欲言又止,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王楚斌。 拉泽低声说,“没事。他是我发小,过命的交情。将来一起走。”。 “哦,我也是不得不谨慎。”弗兰克一脸歉意地对王楚斌解释 王楚斌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两人伸手碰了碰拳。 弗兰克压低声音对二人说:“千真万确。我上次去领军需,趁他们不在,偷偷上了下副脑。”他嘴角翘了翘,对两人露出恶作剧的表情,继续道:“不过没搞到什么有油水的东西,倒是看到了那份动议。” “那又要折腾了,好几百年怕都不止吧?”王楚斌开始评估这动议如果通过,海卡提星的情形,“不但海卡提星的居民全完蛋,母星也受影响。没了海卡提星的牵扯,母星倾角不又回到23.5度了?” 弗兰克说,“好像这也是理由之一,说是现在母星没那么多人口,不再需要北俱芦洲的良田,不如恢复到原初状态,更加环保。” 王楚斌说,“这不折腾整个人类社会嘛?” 当初海卡提星就位于现在的地球轨道,前后耗时一千年。又是用核武修改形状,又是安装动力装置,整个星球到处敲敲打打,从地球上用望远镜就能看到,这也是“烟花千年”这个名称的来历。 拉泽对此不以为意:“咳,决策的人都住在伊甸星,怕啥?咱们顶多活一百五十岁,他们貌似死不了,你看那些大法官的任期,动不动就二百多年。” “那这里的居民怎么办?”王楚斌问。 “垃圾就是垃圾,还能怎么办?”弗兰克瞄了他一眼,一扬手把塑料杯连残酒一古脑扣到了餐盘里,对服务员招手,“小妹,换一份。” “还有两年?”王楚斌确认一下。 “如果动议通过的话,就是两年。所以听到风声的人都开始准备后路。你准备得如何了?”弗兰克突然转向拉泽。 拉泽轻声道:“我准备换个真空能引擎。” 弗兰克本能地看了看周围,然后问:“你说什么?” “真空能引擎。” 弗兰克上下打量了一下拉泽,还是不敢相信,“那东西就算有人私下有,你哪里来的钱买?” “如果能有人有,泰斯林家族一定有。”拉泽说了句海卡提星的谚语,然后一指王楚斌,“这家伙大难不死,还发现了宝藏。” 弗兰克看王楚斌也认真地点头,眼中明显兴奋起来,“真空能,超光速啊,咱们可真是星域纵横任我飞了。” “回去就装引擎,两个月,顶多三个月,你想去哪里我都送。绝对头等舱,免费。”拉泽一副广告口吻。 “我可把你这话录音了。”弗兰克假装指了指怀里,然后举杯,三人碰了一杯。 “高斯炮的事如何了?”拉泽问到了正题。 “你准备就绪立刻通知我,我顶多保证两周,现在维修周期就这么长。”弗兰克看王楚斌似懂非懂,解释了一下。 高斯炮因为有能量玠,所以都有密码,由盖亚主脑直接管理。一般的情况下,高斯炮只要出现异常,就会被锁死,无法使用。 但弗兰克是军需官,可以把高斯炮定为维护,两周内和主脑的链接切开,u看书 .uukanshu 但不会被锁死。 “两周之后,密码失效,就又是一团铁疙瘩,只能当棍子抡。不过,现在有了亚光速,一周后咱们都跑到天顶星系了。”弗兰克自信满满地说:“脱离了主脑的控制范围,就可以慢慢来。格朗太没准有本事破解那个密码体系。” 拉泽问,“你那个电脑高手叫什么来着,谈得如何?” 弗兰克撇了撇嘴,“真不能保证。人品没问题,我试探过了。但我现在怀疑这小子有点吹牛。”。 “怎么说?” “我旁敲侧击地问他破解长波密码要多少时间,多少钱的报酬,他却狮子大开口,报的数根本不着边际。” “嗯,你再试探试探,不成就拉倒。倒不是钱的问题,”拉泽看了王楚斌一眼,低声道:“斌子有办法。” “那我干脆慢慢把这事抹掉。那小子一看就不是敢冒生命危险的人。”弗兰克说完一口气喝了半扎黑啤酒,抹去了嘴角的浮沫。 一百零七 交易的风险 吃完午饭,弗兰克打电话请了半天假,和拉泽陪着王楚斌在太空工业基地的参观展示区转了转。两人一边给这个刚进城的乡巴佬介绍着太空工业基地的情况,一边盘算着行动的具体步骤。 逛了一个来小时,看王楚斌心思不在游览上,弗兰克索性不再客气,带着两人开上一辆工程车,去私人仓库提了几台电脑,送上了信天翁十七号。然后他把高斯炮的具体参数给了拉泽,约定了后面的各种联络方式和暗号。 成功的关键就是要快。 拉泽这边一搞定,就和他暗语联络,他就开始行动。这样等垃圾船队到的时候,高斯炮还有十天的使用期。 送走弗兰克,两人立刻起航返回。把信天翁十七号交给黑肚皮之后,拉泽开始和王楚斌仔细地敲定交易引擎的具体步骤。 这批紫电珠让他的野心迅速膨胀。 他原来计划买一个普通的核能引擎,先逃出海卡提星,然后走一路算一路,有机会混到外太空探险队里就混,不成就星际漂流,反正太空里至少没有225rn和异能者。 现在他准备用1000紫电珠从泰斯林手里买一台真空能引擎,改装信天翁十七号,逃出海卡提星后,直接杀奔南天顶星系。 王楚斌问,“泰斯林怎么会有真空能引擎,那不是很最高机密嘛?” “对,泰斯林手里的这台是夸瑞恩人入侵时趁乱从太空基地的秘密仓库里偷出来的。” “他偷这个东西干嘛?难道很多人像咱们一样有钱买这个么?” “留着自己用的。他们家一直都留后路,准备万一垃圾星上的事情不妙,举家跑路。” “那怎么会卖给你?难道那个消息他能不知道?” “他应该知道。但泰斯林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逃的。在垃圾星称王称霸多爽?所以我估计他更喜欢紫电珠,而且这家伙肯定还有别的东西,就是死活不告诉我,抬价而已。”拉泽说完,开始和王楚斌商量交易的步骤。 这么大笔的交易,过程非常繁琐,必须通过中间人。拉泽准备找k区区长和华老大作公证,佣金5%,泰斯林和拉泽平均分担。 拿到一部分定金后,泰斯林给个地点和密钥,拉泽自己去取货。在约定时间内见到货后,打电话给中间人。收到余款,泰斯林把第二个密钥告诉拉泽,拆掉炸弹的信号发生器。 如果拉泽不能在约定时间内及时交付另一半,泰斯林可以随时引爆信号发生器。如果引爆不成功,泰斯林就立刻报警,太空基地立刻有人来追杀,根本逃不掉。 如果拉泽付了另一半,泰斯林却变卦,拉泽没法使用引擎。华老大就会按拉泽的报告,追杀泰斯林,死命令,不见尸体不撤。除非泰斯林这辈子不在海卡提星露面,否则必然被杀。 王楚斌问,“他要是等咱们提到货之后捣鬼怎么办?”。 “提货之后,泰斯林留在华老大那里,保证一小时六十五公里直径范围内的安全区,之后咱们生死自负。” “也就是说,泰斯林如果一小时之后派人截杀,就不算耍赖?” 拉泽一耸肩,“只要别让咱们抓到把柄就行。” 王楚斌沉吟不语。 泰斯林这家伙那么大的人脉关系,找个代理太容易了。 这笔交易金额又这么大。 他又问:“如果华老大和泰斯林串通怎么办?” 拉泽耸了耸肩,“没办法,但可能性很小,我们只有赌这么一把。” 王楚斌点头。 他只是习惯性地把所有可能的风险都考虑进去。 如此看来,取到货之后的运输不确定因素更多。所以拉泽不准备用信天翁十七号,“咱们不能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而且,在空中就是adn的天下,毕竟要申请航路,线路是死的。地面运输可以玩花样。” “怎么玩?” 拉泽一边说,一边比划,“虽然不知道泰斯林把那东西藏在什么地方,但肯定是个荒山野外。咱们三车同去,三条线回。再有异能者陪护,风险相对小。” 办法是不错,但是一提到异能者,王楚斌就有点犯嘀咕。毕竟那个雄一的事让他实在是对异能者持不信任的态度。他试探性地问:“华叔的人你认识?” “多数都认识。” “我说异能者。” “那还真不清楚。”拉泽看着王楚斌的眼睛说,“我觉得斌子,这次的异能者应该从你这边出。” 咦?这家伙怎么突然转性了?王楚斌有点诧异,没说话。 “我倒不是担心被华叔控制,他人绝对可靠。但我和他一直不谈异能方面的具体事。而且,他本人要去交易,他的人又押车,总是力量分散。所以我觉得,你叫那个军红来不就完了?”拉泽说完自己先点点头,觉得这样考虑很周到。 “我和她……”王楚斌不知道怎么给拉泽解释。 拉泽见状不满道:“你这小子太无耻了。问我的时候什么都得告诉你,轮到问你,你就装深沉。” 王楚斌想到军红,又有点气,自己被搞得两头都不是人。他狠了狠心,终于要坦白,“你问吧,你问我都告诉你。” “那啥,”拉泽一脸淫荡地问:“军红紧不紧?” “什么紧不紧?” “少废话,你说什么紧不紧!” “你问这个?”王楚斌发现自己白纠结半天了。 “你以为我问什么?” “你不是老手么?”王楚斌说完才发现,自己原来不信拉泽和娇娇之间没事。 “别跑,赶快交待,交待。”拉泽紧追不舍。 “这怎么说?” “当然是一五一十地说。说细节!” 王楚斌吞吞吐吐地把事情说了。当然没有说细节,免得拉泽嘲笑他一辈子。他只是说军红惦记着别的男人。 “现在的?”拉泽问。 “不是。残叔说,事情都过去很久了。” “对啊,她不是都有了个女儿,那个安妍。” “嗯。”王楚斌点点头,决定不再交待安妍的问题。 拉泽眼珠转了转,“这事应该不难解决。” 王楚斌立刻充满期盼地看着他。 拉泽却喝了口酒,一扬下巴,“对了,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嗯,什么问题?”王楚斌没反应过来。 拉泽一脸严肃,“军红紧不紧?” “这叫什么问题?” 拉泽牛眼一瞪,u看书 w.ukansh 威胁道:“你不回答我不告诉你怎么办,忽悠死你!” “嗯。” “说话!别嗯。” “紧。” “干起来爽不爽?” “嗯,爽。” “那这事就简单了。”拉泽老气横秋地说道:“你把她叫来,我给你望风,你把她猛干一阵,就啥事都没了。我也有我的 超光速引擎。” 王楚斌有点抵触,“我可不能玩玩算了。” “谁让你玩玩算了?我说感情呢。”拉泽一本正经。 “你真的假的?”王楚斌又有点晕。 “当然。” “你说实话,感情和玩玩的区别是什么?”王楚斌最困惑的就是这里。 “我觉得,处女不处女真无所谓,关键是要有爱情。” “那到底什么是爱情?” “爱情,那必然是世界上最纯洁,最美好的东西,将心比心,生死与共。”拉泽吟唱起来。 “你真的假的?”王楚斌看他摇头晃脑的劲头,有点不以为然。 “当然是真的,否则为啥到现在我仍守身如玉。哪像你,见个漂亮的就腆着脸把处男之身送了出去,干爽了之后居然还惦记人家之前如何。” 王楚斌又黑线了,他绝望地说:“算,不跟你讨论了。” “切,我好容易跟你说点知心话,你又不信。”拉泽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一百零八 失忆的2种可能性 信天翁十七号飞行平稳,王楚斌望着外面稀薄的大气层,心事重重。虽然还是很气军红,但经拉泽这么一说,他觉得自己确实有点管太宽。 拉泽突然冒出了一句,“其实我觉得,咱俩这事的确有蹊跷。” “嗯?” “如果没有别人帮忙,她李雪樱就是想陷害,也不可能这么成功。” “靠,你到底什么意思?”王楚斌有点出离愤怒了,“那天我这么说,你不让我说。好容易我不想了,你又提。” 拉泽脸上很不屑,“你那天哭得像个娘娘腔。我当然不想跟你谈。” “我,我有嘛?”王楚斌的气势弱了下来。 拉泽用下巴一指黑肚皮的身体,说道:“我一直在琢磨到底是怎么回事。它提醒我了。” “难道它是被特意送给我的?”王楚斌看了全息女人一眼,回忆道:“它倒是漏过一句嘴,但后来就再没说过。” “日,你扯太远了。要这样,岂不是十几年前就开始设计你?”拉泽不以为然道,“李雪樱穿开裆裤的时候就等着某天勾引你?你以为你是晋江台的千古情圣?” “我就是觉得不可能嘛,是你说的。”王楚斌白了拉泽一眼。他是五年前在学校里认识的李雪樱。 “我是说,黑肚皮让我想起你老爸的身份了。他肯定有不少敌人。”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妈跟他早脱离关系了。”王楚斌想不通。他对生父的印象只有三岁以前的模糊记忆。 拉泽幽幽地说,“官场上的事黑暗得很。你老爸又那么热牛屎。把咱这事搞成死案,咬不了他一口也恶心他一下。” 王楚斌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种事他从来不如拉泽了解。 “而且,你确实失忆了。” “什么?!” 拉泽好整以暇地对全息女人下令,“前面隐蔽处降落。” 等信天翁十七号落稳,拉泽取出黑肚皮的光脑,换上他从弗兰克那里拿来的老款军用光脑,当着王楚斌的面,五分钟就洗掉了航空日志。 他靠坐在驾驶椅上,不慌不忙地说,“我在救生舱看了日志,然后推算了一下时间。如果你说的经历都是真的,那你应该提前二十天左右到达j生存区,但信天翁十七号的日志上没有这二十天的差异。所以,你丢了不是两天的记忆,而是二十天,考虑上你的天时感知差异,最少也有十七天。” 王楚斌瞪着他,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二十天,我都干了什么?” “两种可能。第一种情况,火星台常见到的,你干了全部反人类罪,然后,”拉泽的胖手指绕着他脑袋画了一圈,“自己主动彻底失忆,拒绝再回忆起这些事。” “什么样的反人类罪?你不是说我一直保持一点清醒嘛?” “我能想到的有好几种,但说出来咱俩会被和谐,敢描绘细节立刻物理删号。” 王楚斌砸吧砸吧嘴,“那另一种呢?” 拉泽点燃一根大雪茄,把浓烟喷到他脸上,“另一种就是垃圾星这里常听说的,军红的异能超级牛逼,洗去了你的记忆。你现在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王楚斌彻底慌了,“到底哪种?” “你问我,我问谁?我就想明白一点,洗掉信天翁十七号日志的事,不但军红和老残能干,甚至这旧飞船都是给你专门派来的。” 王楚斌细眼睛瞪圆。 拉泽夹着雪茄的胖手指摇了摇,“去把酒菜摆上来,细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拉泽一晃雪茄,“最基本的一点,你这么木讷,出了名的东八区电线杆,我都没日过逼,你怎么能日上?肯定是被勾引了。” 王楚斌无言以对,完全被真相击垮。 想当初,在航天城东八区很多女孩子眼里,他是个非常无趣的家伙,说他长相不够帅气,谈吐不够可人,也看不出能有什么远大前程。倒是长了一副好身胚,但那方面却木讷得像个木乃伊。 拉泽多次把这些评价转弯抹角地告诉他并提出改进建议,王楚斌只摆出一张扑克脸,不置可否,内心对这些女孩子们颇不以为然。 本来遇到雪樱,让他有了拉泽的资本,但现在…… 拉泽语重心长,“你在垃圾区自己活了三年,连话都不怎么会说了,居然出来后左拥右抱,是个妹子就追你。这谁信?你信吗?我反正不信。” 王楚斌借着酒意偷看了他一眼,决定不提安妍的事。 虽然他一直对军红有所怀疑,但没有想到这种从头到尾就是算计的程度。哪怕她自己说过一直在等他。哪怕她的组织似乎确实在惦记自己。 还有阿黛莱德的那本旧笔记。 自己从进入j生存区,就在按着别人的轨迹前行,无论怎么挣扎,都是同样的结局。 他突然觉得很无力,“为什么谁都在算计?” “斌子,这里是垃圾星,每个人说话都带着自己的目的,哪怕是格朗太。”拉泽这句话就是他的心声。 拉泽喝了酒,抽了雪茄,干咳两下,转了语气,“其实吧,以上这些都不重要。就算现在咱俩现在是在四个月前,根本没有军红和异能,有些事你依然解释不清。” 王楚斌看着他。 “就算三年前你因为深爱黑肚皮,带着它沦落此地,于是有了独自生存必须的知识库,就算你不幸吸多了225rn发生生理变异,好好,换个说法,就算你天赋异禀被这里的环境诱发了异能,于是不但在绝无人烟地方活了三年,还能搞定千年蜈蚣精,就算你生父能通过权利派人送一艘旧飞船来给你,或者他的政治对手干的,要救活你来恶心他。对吧,就算这些稀奇古怪的事都是巧合,但,你依然有一件事解释不了。” 王楚斌看着他。 拉泽刻意压低了声音,“你开始的时候遇到了追踪没有?” 王楚斌眼前回忆起沦落垃圾星背面的第一夜,心有余悸。 …… “凌!吉——” 白光闪过。 脑波与白光之间,视线内是死一般地静寂,然后突然再次出现,最糟的是间隔时间随机,根本让人无从防范,每一下都让猫在救生舱里的王楚斌心惊肉跳,后悔没有把舷窗关上。 他彻底明白了现在的局面,吓得冷汗都不敢出。 杀手机器人显然是直奔此处而来,那一道道忽远忽近的白光,是在消灭区域内的热敏源。 那么,当白光停止的时候…… 他的心比周围的空气还凉。 饥饿,寒冷,愤怒,委屈,全部有了实体,一下下撞击着他的心灵。 白光闪过,远处的一堆垃圾山被夷为平地。 “凌!吉——” …… 他大概看到了拉泽的方向,艰涩地说,“我记得看到了杀手机器人。黑肚皮也应该看到了。” 拉泽声音更低,“谁能命令杀手机器人放过你,你生父或者他的对手有这个权限么?” 王楚斌坚定地摇头。 拉泽两手一摊,“如果你看到的杀手机器人不假,那只有十一大法官才能如此陷害你,或者,盖亚主脑突然发展出人类女性感情,于是爱上了你。你不会堕落到连晋江台的故事都信了吧?” 王楚斌昂然道:“打死你我也不能堕落到晋江。” 拉泽一拍巴掌,“所以了,uu看书 .ukanshu咱俩的事真要下手查,有太多比是不是军红导致你失忆两天或者一个半月更急迫,更重要的疑点。” 王楚斌点头。 “还有,就算她让你失忆了两年,你能就此拒绝日她了嘛?嘛,嘛嘛嘛嘛嘛,嘛。” “我怎么不……”王楚斌在两只大牛眼珠的瞪视下,屈辱地垂下了不争气的头颅。 不管拉泽的御女心经是真是假,他看自己是百分百看到肚子里。 过了片刻,他抬头认真地说,”那咱们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查起?“ “这事不能急着查。”拉泽又转了个急弯,看王楚斌要暴走,他一摆手,“咱们逃出垃圾星去也是罪犯,想查这事岂不是自投罗网?” 王楚斌彻底被他带晕了,“你到底啥打算?” 拉泽不慌不忙,“你看到弗兰克他们餐厅门口那个开垦处女地的广告了没?” 一百零九 大不了浪迹星天外 两年前太阳系人类政府的远征军先遣队穿越了南天顶星座的虫洞,在夸叡恩人星域内发现了一个人类宜居星球,比地球还大但居然无文明存在,还处于原始状态,于是立刻开始筹划开发。 那张招贴画是联邦政府远征军的招人广告。 但因为虫洞过去就是另一个世界,去了这辈子基本回不来,所以不是很多人想去这个原生态星。于是远征军最近改动了策略,对所有的人开放,包括罪犯。报名参加的人只要身体合格,对远征军有用,出身一概不论。 王楚斌一抬眉毛,“有这事?” “当然,从地球到火星,都有这个说法。哦,海卡提星的不行。”拉泽看了王楚斌的额头一眼,“所以你得掩藏好。” 王楚斌理解地点了点头。 “所以了,你现在掰扯到底发生了什么,根本没意义。首先,七石碑法程序正确,已经千年验证,无一误判。咱们俩的案子是千年不遇的冤案,还是千年一直有的死案?” 王楚斌本能地想争辩,拉泽抬手止住,“ok,就算你对。赢了案子你干什么去?参加超龄伊甸星实习计划,去跟李雪樱再续前缘?就算你想,军红呢?” 王楚斌不敢争辩了。 “所以了,咱俩以一己之力撼动了整个伊甸统治的司法体系,下一步终于要实现儿时的梦想了,你打算作甚?要求伊甸星给你压迫赔款,然后你以伊甸星人的身份,征服原生态星?” 王楚斌只能摇头。 “就算那帮伊甸老爷们赏脸给了你身份,狼头人认嘛?你是跟他们讲理,还是把自己的赔偿金送上去,还是自己凡夫俗子的本来面目,开着装配了真空能引擎的信天翁十七号,在夸瑞恩人星域自由翱翔,能战就战,不能战就逃,有时间了就泡个精灵妹子?” 王楚斌眼中星光闪闪。 虽然从小就不相信火星台的外星精灵美女,但跟着拉泽漫游宇宙是他一直的梦想,人生潇洒,莫过于此。 但现在和军红的纠葛,却让他有点潇洒不起来。 也不知道她肯不肯跟着自己去原生态星? 他想到这里就心虚。 那个无名组织显然不会同意她就此浪迹虫洞外。再说,她心中还有那个…… 脑海中浮现出那天老残似笑非笑的神情,又有点心灰意懒。 他喝了口酒,压住心中的郁闷,把思路集中在眼前的事上,“对了,弗兰克怎么肯跟咱们一起干?他可是正式的国家公务员。” “咳,他原来跟你一样,也满脑子想着上伊甸星,乖得跟灰孙子一样。结果考了两次都没考上,过了岁数,彻底死心了。我俩认识以后一拍即合。如果不是为了逃出去作准备,还得留在工业基地一段时间的话,他早下水跟我一起干了。” “他知道这事的风险?” “知道。你别看这家伙长得白白净净的,也是肯玩命的家伙。当初我打黑拳得罪了人,被人追杀,就是他半途出来帮忙,俩人对付二十多个,差点把命搭上。”拉泽伸出杯子让王楚斌给倒酒,然后又道,“再说了,咱们又不是拼命。见机行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投降。只要不死,除非把咱们一辈子锁起来,否则不和现在一样?那样也好,老子彻底绝了真爱的想法,天天跟娇娇她们打通铺。再有钱就学泰斯林,也搞一个后宫出来,天天干到****。” “你这小子,就是啥时候都混得开。”王楚斌一点没夸张。 “所以我是你领导。” 如果问王楚斌在这种情况下最相信谁,那拉泽绝对是第一选择。这家伙从小时候起就惹祸无数,但每次都安然逃脱。 如此说来,去原生态星也是条不错的出路。军红肯一起走最好,不行就自己走,天地宽阔,哪里打不出一番天下? 总有一天,自己不会只是个“替身”。 “嗯,逃出去,混个新身份,然后去把我老妈找上。”王楚斌自言自语道。 “其实,你说,”拉泽等他的注意力转过来后,缓缓道:“如果咱俩都不在,你老妈和丹是不是得相依为命?” “那当然。”王楚斌脱口而出。然后他看到拉泽一脸阴险,有点奇怪。 不过马上明白了。 这样其实倒是个完美结局。 他问:“你肯定他俩有意思?” “我当然不能肯定。但我琢磨着,丹那么假招子,他越说没有这事,我越相信。”拉泽说起他老爸从来不客气。 “也许我老妈没这意思呢?” “我觉得不会。要不然咱两家不会一直这么近乎。别人说多少闲话,他俩也不避讳。日的,都让咱俩兜着。”拉泽提起这事来还有点愤愤不平。 王楚斌很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他和拉泽小时候没少为这事跟别的孩子打架。他也一直很困惑,为什么这两人一直守在一起,但是绝口不提关系更近一步的可能。 “要这么说,咱俩出事了没准还对他俩有好处?”王楚斌突然得出了这么一个奇怪的结论。 “当然。所以啊,咱俩回去的越晚越好,免得他俩还没成事,见到咱俩又对着假招子起来。” 王楚斌觉得此话有理。 信天翁十七号仍然降落到原来藏身之处。拉泽和王楚斌荷枪实弹地出了舱,检查着周围的环境,发现一切无碍,才把信天翁十七号重新隐藏好。 两人把紫电珠搬上留在原地的越野车里,特意多用了几个废塑料桶,这样每个上面都盖着一块血淋淋的憨牛肉。 这是拉泽想出来的主意,说这样更安全。王楚斌也懒得给他指出:这么多紫电珠怕就怕招来异能者。憨牛肉可遮不住异能波动。如果是普通人,有王楚斌的m1911a1在,不用憨牛肉也没事。 华老大一个人等在约定地点,身子从越野车的天窗探出来,双手挥舞着两把大左轮驱赶野狗,平平砰砰地打得开心。 见两人过来,他走下车来,拉开头盔就对拉泽嚷道:“你搞这么神秘干嘛?你俩能赢多少钱,要二十个密码箱?” 王楚斌这才注意到,华老大那辆越野车的车厢里摞着二十个装筹码的箱子。 拉泽也不说话,直接把一个塑料桶递给华老大,把上面那块憨牛肉掀掉。 华老大看到憨牛肉下的紫电珠,也是十分惊诧,本能地四下一扫,“日咧。你俩抢劫去了?” 王楚斌执枪警惕着野狗,华老大和拉泽小心地把一桶桶紫电珠倒入密码箱,生怕丢了一颗。 把密码箱分装两车盖好后,华老大也不顾手上的血污,掏出手机又叫了些人,然后才一前一后地开车回j生存区。 泰斯林很快到了金沙丘,和拉泽,华老大议定了一切。 k区区长和华老大,泰斯林都熟络,很高兴地同意给他们当中间人,根本不问交易的内容。泰斯林建议索性把交易地点选在k区区长那里,说引擎的存放地点就在k区外面。言外的意思是这样进行,双方在交易时就大打出手的可能性也小。 这样拉泽和泰斯林各自都要准备一下,于是约定五天后交易取货同时进行。 “我交易完就把人马布置好,有意外立刻通知我。”华老大说完,转头问王楚斌,“斌子,就你俩开车行么?” “嗯,我这就去找人。”王楚斌知道华老大在暗示他,但纠结半天,还是实在无法开口找军红。 他决定试着拉老残来帮忙,u看书 .kanshu “残叔,我王楚斌。” “嗯,是我。你说。”老残的简洁让王楚斌省了一堆类似“先不要告诉军红是我打来的电话”这种废话。 “我有事求你。我和拉泽要跟泰斯林做个大买卖,要到k区提货,华叔是中人,路上怕有问题我俩人应付不过来,想请你给压阵。” “多大的买卖?把能告诉我的都告诉我。” 王楚斌知道老残要评估风险,实话实说:“一千紫电珠。k生存区外提交货。地面运输。” 老残沉默了一会,说道:“小楚,这事如果要军红出手,得你自己跟她说。” “我知道。”王楚斌应了一声后,半天没继续说话。 老残那边也不催。 终于,王楚斌开口道:“我想这事还是男人的聚会吧,残叔。你看你自己能不能来?” 一百一十 大漠孤烟 k生存区在j区东南方向九百公里处,中间是一片横亘六百公里的沙漠。昼夜温差之大让这块沙漠上寸草不生,除了一条废弃的燃料管道,平坦的地面上就只有一堆堆垃圾,连巡狩人都很少在此出现。 太阳偏西,一辆十轮大卡在平坦的沙石地上飞奔,扬起滚滚尘烟。卡车车头的顶上有一个半圆形的盔子,开口处露出六个黑洞洞的枪口。王楚斌戴着头盔坐在m134d转轮机枪后,警惕地注视着路上的情况。 驾驶室里的拉泽无聊地看着车载雷达,没话找话,“残叔,你说这地方怎么连草都不长。” “没人种。”老残把着方向盘,眼睛半眯望着前方。 “为啥没人种?” “你这种闲人太少。” “呃,我怎么是闲人?” “你不闲关心这地方长不长草干嘛?” “呃,我这不是研究地形么,万一遇到个车匪路霸,好及时选好阵地干他们。” “你懂?” “咱自学过啊。” “嗯。” 拉泽再继续不下去,只好闭嘴。 他们是在交易约定时间前十个小时出发的。华老大和泰斯林现在应该已经等在k区区长那里。昨天泰斯林拿到百分之十的定金后,并没有给出引擎的具体位置,只是留了个坐标,让拉泽到地方了和他联系一下,交易才算正式开始。这样彼此都更好把握。 看了看车载雷达,又看了看手表,拉泽又找了个话题,“斌子,你说原生态星上有人没有?” “我怎么知道?”王楚斌也有点无聊,“残叔,你知道那事不?” “听人提过。”老残摘了头盔,用电打火器点着雪茄,“那地方估计就算有人,也是夸叡恩人。” 拉泽问:“夸叡恩人不都被消灭了?” “听他们吹。夸叡恩人技术比人类高,怎么可能都被消灭?” 拉泽感兴趣了,“你哪里来的消息?” “朋友。” “那你朋友呢?” “死了。” 拉泽偷眼瞄了瞄老残的额头,没再吭气。他转头从后座的背包里拿出两个三明治,先递给老残一个,然后撕开另一个的包装大嚼起来。 “要是咱们搞定了飞船,残叔你不跟我们一起去闯闯?”王楚斌语气很随意,耳朵却支楞起来。 老残要是感兴趣,军红多半也同意。 “去那不毛之地作甚?” “建功立业啊。”拉泽来了精神,“新地方总是机会多。咱们也来个八年将星路。混它十年二十年,你上将我中将,一人带一百多美女警卫,贴身的,二十四小时。” 老残转头看向他,脸上伤疤一抖,笑了,然后道:“我顶多当个副官。” “副官也有少将级别的不是?” “嗯,反正我不给你当副官。” “那为啥?” “我想多活几年。” “……” 王楚斌似乎看到了拉泽被噎到的表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抹去了心中淡淡的失望。 大卡车驶入沙漠的边缘,时不时可以看到废弃的矿坑,一堆堆的垃圾,视线尽头是k生存区的飞船起降台。 拉泽嘀咕道,“泰斯林这家伙能把东西藏什么地方?” 王楚斌看着不远处的一个破吊车问道:“那边的矿坑能藏下么?” “能,挖个坑就能。”拉泽说完又摇头,“不过,他藏那里,平时怎么派人看守?” “我估计他是临时找的地方。”车顶的老残冒出一句。 “那咱们应该早点来,打他个伏击。”拉泽拍了拍腰里的沙漠之鹰,“搞定的话能省下九千万。” “嗯,你这主意不错。”老残道。 “怎么早没想到哇。”拉泽还真有点遗憾。 “然后咱仨开着这大卡车满海卡提星逃命?”王楚斌说完还下意识地翻了个白眼。 这么平坦的地貌,没地方躲没地方藏。大卡车载重之后速度不会很快,如果有人追杀,他们恐怕连沙漠都出不去。 又开了一会,他们提前半个小时到了指定的位置。王楚斌和老残下车把油箱灌满了燃料,检查了一下轮胎,然后到后座上闭目养神。 拉泽一直坐在司机座位上,一边看着车载雷达,一边看表,嘴里念叨个不停:“还有两分钟,还有一分钟。” 到时后他却先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然后才拨通了电话,拿笔记下了几个数字。 “靠,泰斯林真能搞。”他笑骂了一句,一打方向盘,驶向了刚才路过的那个废弃的矿坑。 十分钟后,两个并排半埋在沙土里的集装箱大门缓缓打开,拉泽和王楚斌走了进去。 真空能引擎呈橄榄球形状,上面密布着金属管道和接口,体积和王楚斌的小吉普差不多。 “就这么大?”王楚斌觉得能飞出超光速的引擎,怎么也得是个庞然大物。 “关键在里面的能量玠。”拉泽拿出个仪器,找到合适的端口接了上去。仪器上的几个指示灯亮了起来。 王楚斌凝聚起脑海中的火焰,警惕地关注着四周。 虽然泰斯林此刻翻脸的可能性很小,但在海卡提星这个人命根本不值钱的地方,还是随时保持警惕为妙。 一种奇怪的异能波动从引擎内传来,感觉很怪,像在召唤着自己体内的能量。他从来没有体会到这样的异能波动,辨别不出来是东方还是西方异能。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力量非常强大。 “没问题。我电话华叔。”拉泽拔出手机拨了华老大的号码,“我见到那妞了,华叔。” 等了片刻,他拿出一根笔,在王楚斌的身上边写边重复:“嗯,日她四次,三十九个币,嗯,哦?”他看了一眼王楚斌,又写下一组号码,然后挂了电话,说了一句,“居然还有免费甜点。” 他找到信号器,输入密码,rt439。听到滴的一声,把信号器关掉取了下来,小心地放在一边。 然后他领着两人去了旁边的一个集装箱改装的货仓。 “甜点”居然是两架高斯炮,uu看书 uukans 虽然是最小型的那种,但威力也远超m134d转轮机枪。 “泰斯林真是转性了哇。”拉泽惊叹道。 “他这是对你示好而已。”老残不以为然,“赶快装货。” 大卡车的后厢被专门改造过,三面都可以用液压装置打开。拉泽开着吊车,把引擎小心地吊入了卡车后厢。短短五分钟的动作,这家伙居然满头大汗。 旁边看着的王楚斌忍不住嘲笑他:“你那么紧张干吗?这东西又摔不坏。” 拉泽嘿嘿了两声,没说话。 王楚斌搬着一架高斯炮上了车顶。m134d转轮机枪的支架加上一个转换底座就能架上高斯炮。 看来老残和格朗太显然早有准备。 另一架高斯炮架在了车厢尾部,以备万一。 一百一十一 拉泽还是那个拉泽 一切准备就绪,老残突然从兜里掏出了那条水晶项链和一个蓝宝石戒指,对王楚斌说:“军红说她多半赶不及过来,让你把这个挂脖子上。这个戒指里面有个反重力结界,你感觉一下就能释放,万一急刹车,惯性能减小一点。搞定后再给整个车厢加持个屏蔽结界。” 王楚斌握着两件饰物,一时语塞。 拉泽看明白了,“嘿嘿,连定情信物都送来了啊,还是两个。” 老残接口道:“这可比定情信物重要。你准备学异能不?” “当然不。” “那跟我去前面抽烟。”老残转身就走。 王楚斌戴上水晶项链,凝聚起脑海中的火焰,一股能量从蓝宝石中释放出来,他感受着那股能量的图案,把自己的能量加持上去,小心地笼罩在引擎的周围。 那种异样的吸力让他费了番功夫,才找到合适的距离,把结界加持住。 定了定神,他把戒指放回胸前贴身的口袋。 一想起这戒指是怎么来的,心里就不知道啥滋味,但此刻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他手臂再次挥动,一个简单的能量流网络包裹住了整个车厢。 能多一点伪装是一点。 老残驾驶着大卡车缓缓驶出旧矿坑,迎着落日提速,车尾扬起的尘土拖出几十米。 拉泽卡着约定的最后时限给华老大电话,让他支付余款。 一个小时后,他们已经重新进入了沙漠的腹地。拉泽打了最后一个电话,通知华老大可以和泰斯林分手,交易正式结束。 从现在开始双方互不相欠,再出事情只能靠自己对付。 关机拔掉电池,拉泽反倒轻松了许多,戴上头盔,冲着耳麦说道:“残叔,斌子,那我先去睡会。” “嗯。”老残应了一声。 “你俩辛苦了。”拉泽又道。 “去吧去吧,废话那么多。”王楚斌道。 他们约好拉泽第一班休息,王楚斌掌着高斯炮,老残开车。然后拉泽开车,老残掌炮,王楚斌休息。 如此三小时一换。 回程开始的时候十分无聊。车速只有六十迈,极目之处一片荒凉,除了偶尔可见的一些大石头和一堆堆垃圾,就只有弧度明显的地平线,和一直挂在西天的太阳。王楚斌虽然戴着墨镜,看久了也有点疲劳。 拉泽起来换班的时候,突然说道:“妈的,我想明白了。泰斯林本来就没打算要一千紫电珠。这甜点不但不免费,还是加倍付钱的。” 老残呲牙一笑,按下了巡航钮,让他扶住方向盘,两人交换了位置。等他坐稳,老残又翻过后座,去车顶把王楚斌换了下来。 王楚斌在后座上睡了两个多小时后爬了起来,摸了一瓶水灌了几口,把噩梦压住。 拉泽正一边开车一边举着个大可乐瓶子狂灌,看到王楚斌醒来,把可乐瓶子递了过来,“帮忙给喝了。” 王楚斌接过来闻了闻,灌了几口。 “赶快的,我憋不住了。”拉泽一边催他,一边解裆部的护甲。 “你直接尿进去不就完了?” “我怕不够。” 王楚斌又灌了几口,把瓶子递了过去,对着手忙脚乱的拉泽嘘嘘了两声,然后偏过头去,看向车外。 太阳的位置稍微低了一点,他们应该已经开过回程的一半。周围还是十分平坦,尚看不到j生存区外的丘陵。 “残叔,那边有辆车。”拉泽眼尖,指着斜前方说道。 王楚斌拿起望远镜望去,看到侧面两公里处有一辆敞篷越野吉普,扬着沙尘,横切向他们的前方,速度明显比这车快。 看上面四个人的装束,应该是巡狩人。 “巡狩人怎么跑这里来了?”拉泽奇怪地问。 “拉泽停车。小楚能架起迷你炮不?”老残问。他一直用这种转轮机枪的昵称,minigun。 王楚斌摇下后座的玻璃,从门内侧扳起一个金属支架,稳稳卡住了m134d,瞄了瞄,说:“准备好了。” “二百米。等我开火后射击,先爆司机头。” 越野吉普缓缓开近挺稳的大卡车,车上的四个巡狩人看到这边的枪口,也纷纷把枪架了起来。 啪! 越野吉普后面的蝶形天线突然断裂,三个巡狩人本能地抠动了扳机。 “啾啾。”差不多和高斯炮同时发射的速射机枪子弹洞穿了司机的头部,然后横扫过去,吉普车上血肉横飞。 这边几颗子弹敲在了大卡车侧帮上,乒乓作响。 拉泽扑倒在座位上,手里抓着一把沙漠之鹰。 又两声枪响,失去控制的越野吉普车轮胎被打爆,卧在了沙地上。 “开过去。”耳机里传来老残的声音。 王楚斌这才想起来,老残的高斯炮后来一直没再响。 “可以了。拉泽别熄火。”老残从射击罩走了下来,要过王楚斌的手枪下车,走到十几米外的吉普车前,逐个检视了一下四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在一个脑袋上补了一枪。 司机座位上的拉泽盯着反光镜,似乎连呼吸都停止。 老残不紧不慢地走到吉普车的后面几十米处,uu看书.uansu 把那个碟形天线拾了起来,然后不紧不慢地走了回来,对着后车架开了两枪,把天线底座揪了下来。 拎着天线和底座走回大卡车,他打开卡车车门,把手里的东西扔到了后座,“拿罐燃料过来,小楚。” 王楚斌会意,下车从后面车厢里取了一罐燃料,走到吉普车边,把燃料均匀地洒在车身和尸体上,然后拎着空塑料桶走回老残身边。 老残把点着的雪茄往车上一扔,烈焰腾空而起。 看火焰吞没了吉普车,两人回头跑向卡车,从两侧跳了上来。 拉泽一松刹车,大卡车继续向前。老残钻回到车顶的射击塔。王楚斌摸了一块三明治,不紧不慢地吃着,眼睛扫视着前方。 拉泽一直从镜子里看着后面浓烟烈焰,脚下缓缓加速。 车速恢复到六十迈之后,燃烧的吉普车已经被远远地甩在后面。 他收回目光,转头看了王楚斌一眼,却没有说话。 王楚斌也没吭声,仰脖喝了一口可乐,把嘴里的食物送下去,抬眼望着前方单调的景色,心中暗自感慨。 自己已经不再是拉泽知道的那个充满正义感的热血青年。 拉泽和自己前后脚上的海卡提星,同样是三年的时光,他只是更拉泽而已。 而仅仅在两个月前,自己还是那个拉泽熟悉的王楚斌。 一百一十二 5人救援小组 后面的三个多小时的行程一直是拉泽开车,老残和王楚斌轮流守着车顶的高斯炮。三人也不再闲聊,保持着足够的警惕。 再没看到任何可疑的迹象,前面已经看到j生存区外的丘陵地带。 再这样开一个多小时,他们就会和接应的格朗太等人汇合,在c分区边缘的棚屋区演出拉泽设计的三车游行。 那片棚屋区比c分区还大,是当年人口多的时候,从原有的天棚接出来的。信天翁十七号已经藏身在棚屋区边缘的一个秘密地点。 拉泽神情变得轻松,边开边吹起了口哨。 “小楚,要进山了,你去后面。要停车不?”老残在车顶问。 “不用。”王楚斌应了一声,拉开车门,踩在脚蹬板上,身体闪了出去,借风势关紧了车门。 戴着头盔也能听到风呜呜地吹过。他凝聚起脑中的火焰,手掌一探,金系能量外吐,搭在了车帮上,两手能量吞吐,很快就移到了车厢中间。 他突然童心大起,索性侧转身子,整个人横了过来,手脚轮流吞吐着能量前行,活像一只大壁虎。 “呃,”拉泽突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老残和王楚斌同时问道。 “没事,我被斌子吓到了。”拉泽老实坦白。 “爬个车也能吓到你。”老残语气不屑。他在车顶看不到王楚斌的动作。 王楚斌也不解释,转过车厢,打开了后面的卷帘门,搬过一个弹药箱,卡在高斯炮后的车厢底板上,坐稳之后,调整了一下高斯炮的高度。 好久没有摸过这东西,触手觉得有些异样。他凝聚起火焰,轻轻释放一股能量流,想体会一下是否可以人枪合一。 一种奇怪的感觉出现,能量向炮中涌去。源源不断,流到炮身一处黑不见底的地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赶快收了能量流,手把着高斯炮的手托,警惕地注视着路两边向远处退去的丘陵。 再往前就进入j生存区外围巡狩人的巡逻路线。据说被排挤得在城里混不下去的帮派,也有和巡狩人同流合污,在这一带打野食。 大卡车呼啸着驶入j生存区东面的山丘地带,车速稍缓。这里山势平缓,周围的植被稀疏,但由于区间的交通不多,所以大路都是依地势而建,坚硬的沙石地面稍事修整便是一条通衢大路。 没过几分钟,后面冒出两辆车的头灯,越来越近。 “后面有两辆车追上来,残叔。”王楚斌汇报。 老残淡然道,“够得着就打。” 大卡车沿着路面的曲度微微向左转弯,西斜的阳光正射向司机位,拉泽伸手放下眼前的遮阳板,一错目间看到丘陵顶部有人影活动,叫了一声:“前面山头有人。” 老残的高斯炮响了几声,几支火箭从山顶射落,在路面上燃起一道火墙。 “冲过去。”老残一边命令,一边射击。 拉泽加大油门,大卡车呼啸着冲过两座丘陵间的道路。有几支弩箭射在了车厢上,还好没有子弹声。 王楚斌看到追着发过来的火球,立刻对着发射处开火,但似乎没有击中目标。他瞄了瞄远处的车,没有开炮。 “咦?”拉泽叫了一声。 一辆小皮卡突然在刚才的丘陵冒头,几声惨叫后,车上的人挥舞着胳膊,冲下丘陵,向大卡车追来。 “那是墨鱼仔,别开枪。”拉泽叫道,脚下油门抬起。 皮卡车迅速追了上来,和大卡车车斗齐平,金沙丘私人会所的领班黄明从副驾探出大半个身子,手里打着手势。 等拉泽摇下车窗,他手一样,一个步话机划出怪异的曲线,准确地飞入卡车内。 “干掉五个蟊贼,牛吧?over。”墨鱼仔声音很兴奋。 拉泽道:“你们怎么来了?over。” “你给老残讲,我们之前得到内线消息,有区外蟊贼要搞一票大的,拉人入伙都拉到c区了,估计可能针对你们,于是我特地率队前来搜索,刚才发现他们开火,我立刻机智率队抄了个后路,大获全胜。over。” 拉泽道,“怎么你带队了?李强呢?” “跟着老大去k区办事了。在家的高手能出来的我都叫来了。还有两组在其他方向,需要就能马上赶过来。” 拉泽数了数皮卡车上的人头,墨鱼仔,黄明,艾琳苏,阿美,古登,感叹道:“合着你们是下班后五人正组队开黑呢,得知有更好玩的事,就一起过来了?” “你这是狗眼……我草。”墨鱼仔身侧的后视镜碎了。 王楚斌几乎在同时扣动扳机,后面的第一辆车一个侧扭,挤住了另一辆。他通知拉泽,“让他们在车尾右侧跟着,车斗里的人都趴下,别挡住我射界。” 大卡车重新提速,墨鱼仔驾驶着小皮卡车缀在后面,王楚斌又开了几枪,后面剩下的那辆追车重新拉开了距离。 “前面山口下路,向右边拐。”老残在车顶说了一句。 拉泽也没多想,一打把就拐了下去。大卡车吼叫着爬上一个缓坡,在老残的指挥下,下坡后左右拐了几下,开入了一个山坳。 “还开?”拉泽喊了一句。 前面几座小丘上怪石林立,他怕托底。 “悠着点,能开上去。”老残语气沉稳。 拉泽减速,看着路况把车开上了山坳中间那个最高的小丘,在几块巨大的岩石边停了下来,头部斜对着那几块大岩石。 墨鱼仔的小皮卡停在了小丘底部不远处的一堆大岩石后。 “小楚把车尾的高斯炮搬过来,拉泽你叫他们都上来。”老残吩咐一声,自己抄起m134d转轮枪和一个子弹箱,大步向那几块大岩石跑去。 等王楚斌和拉泽抬着高斯炮也上了坡顶,老残指挥他俩把炮背对架在岩石间后,又搬过几块大石稍微布置了一下,这几块大岩石和东南侧的另一处凸起构成了一个很好的呼应,护住低处的大卡车。然后老残用手势指挥,墨鱼仔五人弓着个腰,四下警戒着溜上了阵地。 依稀能听到山丘那边有车马达的声音,聚拢过来,又渐渐向周围散去。 老残满意地点头,“这帮家伙射程有问题。” 一直满脸疑惑的拉泽终于开口,“这岂不是等着被人包围?” “就是要让他们包围。” 拉泽看看老残,又看看王楚斌,眼睛里闪烁。 王楚斌也不明白,但觉得老残不会乱来。 老残问拉泽,“你打算怎么办?” “冲出去。刚才就不往这里拐,直接向前冲,他们再来几辆车也拦不住,等和格朗太他们接应上就没事了。”拉泽答得很快,显然一直在这么嘀咕。uu看书 .uuknsu “之后呢?”老残问。 “呃,”拉泽似乎明白了。 他看着在远处山顶冒头的追兵,呀牙切齿,但也没什么主意,“那咋办,咱这几个能把这帮人都包圆?” “当然不能。小楚,你给金沙丘会所电话,叫老华本人来听,他应该到家了。”老残说完,看着gps问拉泽,“你数学好不好?” 拉泽还没答话,老残突然把他一推,抄起高斯炮对着侧面开火。 远处一辆刚冒头的吉普车一头栽到了山丘下,燃起一团火球,几个带火的人影翻滚着,惨叫着,边上十几个家伙高喊着向三人冲来,有弩箭落到阵地前缘。 拉泽搂着m134d机枪的扳机不放,正扫射得疯狂,屁股上被王楚斌拍了一巴掌,“省着点子弹。” 对方缩了回去,连山坡上的五具尸体都没敢捡回去。 一百一十三 各有所长 王楚斌躲在卡车头下,用卫星电话拨通金沙丘的前台,叫转华老大办公室。 等了一会,听到手机里传来华老大的声音,他开始背诵:“华叔,残叔被仙人掌扎手了。” “有多严重?” “现在就有一百多根刺,还有至少四朵花,不是很好看。” “坐标给我。” 王楚斌报上了拉泽刚算出来的相对坐标,然后说:“残叔说你来了咱们一起去炖狗肉汤喝,男人的聚会。” 华老大沉默了片刻,然后说:“你们等一小时十五分钟,我肯定过去吃。” 十分钟之后,一颗绿色的小火球从他们的后方升起,拉泽立刻紧张起来,“异能者。” 老残淡定地说,“怕啥。没有六级异能,火球打不出一百米。我不下令你们别开枪。” 拉泽看看四周,突然恍然大悟,“这地方是你早就挑好的。” 老残正掀起头盔点雪茄,没吭声。 黄明惊奇地问:“老残大哥你怎么算到会有人在这一带打劫?” “这都算不到,还当个屁兵?”老残随口答了一句。看拉泽他们反应过激,他一摆手,解释道:“我没那么神。这条路能打劫的就两三处,能坚守的地方也不多,看着gps琢磨琢磨就都有办法。” 拉泽几人仍然一脸崇拜。 渐渐有劫匪从正面远处的山丘顶上冒了出来,三五成群,相互吆喝着进入了谷地。 离阵地这边二百米远的地方,是一片空旷的开阔地,只能快速通过。二十几个家伙一声吆喝,在五十米的宽度同时向前跃进。 “咻咻咻咻”,老残手里的高斯炮响了起来,开阔地上一片惨叫,最后一个倒下的家伙前进了二十米,及时卧倒在大石边,却被高斯炮穿透了石头角击中。 老残亲切地拍了拍高斯炮,面目狰狞,“好久不用这东西了,还挺想的。” 拉泽道,“那啥,残叔,我觉得这帮家伙不值得高斯炮出马。” 老残乜斜了他一眼。 “我是说,这东西很贵哇,残叔。你能不能先用你的那个?” “我的哪个?”老残真有点糊涂了。 “你用异能把他们干掉不就行了?”拉泽终于吐出了实话。 “我不会异能。” “呃,”拉泽眼珠转了转,看老残的样子不像撒谎,又转头看向王楚斌,那眼神似乎在说:那你叫他来干嘛? 王楚斌和老残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拉泽转向墨鱼仔,“”那你们呢? “我们可都是高手。我墨鱼仔,擅长近身格斗,五行金系四点四九九……,哎你这人,” 拉泽趁其不备抢了他的墨镜,自己戴上,“还是雷朋正版,巴适。” “这是我的战斗眼镜。”墨鱼仔伸手来抢。 拉泽一边格挡,一边问其他人,“有没有真正五级以上的?” 阿美说,“那首先是我们艾琳苏,五行木系五级强,善变形,下毒,蟊贼敢过来,她就敢让他认不得妈。” “嗯,很好,”拉泽点头,“那你是什么系?” “我没攻击异能。” “你没异能来干啥?” “我打辅助位的,要啥攻击?” “这是真干,又不需要奶妈。”拉泽嘀咕着瞄了她胸前一眼。 “你过来,我喂你。”阿美说话间突然双肩向后一摆,嚓一声,两根钢刺从胸前弹出。 他及时一退,从墨镜后看着蓝光闪闪的刺尖,“这是淬毒了?” “欢合五毒散。” 他不自觉地缩了缩腰。 黄明说,“其实阿美飞刀玩得也很好,你要不要看看?” “先不用了。你一个调酒的来干啥?” “我靠,我可是西方风系五级中,精通气旋术。刚才没我你接得到步话机?” 古登也自我介绍,“我是西方火系三级,别看级别不高,我可是少有的异能射手,精通各种枪械。” 然后他挺着大光头冲老残谄笑了一下,“这种机枪我使过。” 拉泽心里嘀咕:最高才五级,还是个…… 艾琳苏似乎看明白他的腹诽,“你放心吧,蟊贼们也没到六级的。” “那好吧。”他勉强应了一声,却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转问王楚斌,“那你的异能呢?” “你不是怕我发疯么?”王楚斌刚才一直想试试自己的能力,但怕拉泽觉得别扭,就没敢试。 拉泽从墨镜上方看着王楚斌,仿佛在看一个弱智,“都什么时候了?!再不把这帮人干掉,万一引擎有个好歹,我自己就先疯了。” 他转头瞄了远处一眼,挥手催促道:“赶快赶快,放几个闪电劈死那几个家伙,就那边。” “我不会放闪电。” “那放大火球也行,不成放洪水,淹死他……别,别放洪水,他们在高处,别把咱们给淹了。” “这些我都不会。” “那你什么系的?使出来。华叔那天说你什么来着?” 王楚斌老实回答,“我是类西方精神系。” “那把他们都变成神经病。让他们发疯,自己打自己!”拉泽气急败坏。 “这个是禁忌。再说我也不会。” “那你能干嘛?难道就能让你自己发疯?”拉泽瞪着王楚斌,眼神突然闪烁起来,一下子泄了气,“算了,你还是放枪吧。” 老残和王楚斌又对视一眼,谁也没好意思笑。 “那我待会来打炮。妈的,这么贵的东西,老子也开开荤。”拉泽咬牙切齿地坐到了高斯炮后。 古登却把他拦住,“等等,你打得准么?” “这有什么打不准,一通狂扫呗。” 老残突然伸手,“把你手枪给我。” 拉泽把自己的沙漠之鹰交了出来。老残接过来掂了掂分量,点了下头。 “这枪筒是白金的,份量比一般的要重,格朗太做的,可以减轻后坐力。”拉泽语气里带着得意。 老残抬手就是一枪,打得五十米外的一个石头炸开,“还不错。你把那只也给我。” 他把两支枪上了膛,摆在手边,“我用这个,小楚用高斯炮,古登用迷你炮。” 拉泽不解道,“那我用啥?” “你俩跟我来。”老残叫上拉泽和墨鱼仔下了阵地,从卡车座位下拖出一个方塑料箱子递给拉泽,“乱扔东西你总会吧?” 拉泽打开箱子一看,是一箱步兵手雷。他抄起一个掂了掂,说道:“重量倒是合适,不知道威力如何?” “待会试试不就知道了?”老残又拖出了三箱,传上了阵地,“有膂力的来,其他近战的先到卡车头底下守着,散开点。” 南边山丘也边有了劫匪的动静。 看来这帮家伙终于想明白了己方的火力劣势,这次从前后两面同时进攻。每边五辆越野车扇面散开,同时向前冲,后面跟着几十个家伙,借着越野车和大石头的掩护,交替跃进。而且不再乱放弩箭。 老残让王楚斌和古登次第干掉了五辆越野车,劫匪们还剩下一大半,全都冲进了山坡下的石头丛。 老残却不打了。uu看书 w.kanhu 劫匪们一点点靠近。 三十米远,老残双枪并举,.50口径的大子弹在山谷中爆响。拉泽趁他举手的间隙,把手雷一颗颗扔出去。 他膂力很好,又从小就喜欢掷石头,还真是指哪打哪。熟练之后,还特意把出手角度吊高并控制力度,有的手雷居然凌空爆炸。 守在背面的王楚斌端着k98,见人冒头就打。高斯炮只是偶尔用来救急。 他也有点舍不得。 看到六七十米开外的大石后有人,拉泽索性摘掉有点碍事的头盔,一家伙跳上了大岩石的顶部,一颗手雷扔了过去,嘴里还模仿着掷弹筒的声音。 “日咧。”老残拽了他的腿一把。 “啾—”一颗子弹从拉泽身边飞了过去,他滚了下来。 一百一十四 符合身份的战斗武器 “你不要命了?”老残骂了一句,把头盔塞给拉泽,自己在岩石后观察着远处,看到拿枪的立刻指挥古登用转轮枪点射。 拉泽爬过去拽了王楚斌一把,“你快下来,他们有枪。” “我这边还剩一个。”王楚斌蹲姿端着k98,虚晃着目光,瞄着一百米外的一块大石。 那后面有一个拿着卡宾枪的巡狩人,胆小却老练,在同伴的“勇敢表现”下,一直躲开了王楚斌的步枪准星。 拉泽回身加入了老残,手雷再次出手。 任由身后打得热火朝天,激烈的枪声,呐喊声,爆炸声同时响起,王楚斌只是燃起脑中的火焰,平心静气地等待,片刻即如永远。 那个巡狩人终于沉不住气,一闪身从大石后窜了出来,向斜前方几米远的另一块大石扑去。 身形却突然一滞,太阳穴上爆出一束血柱,冲起半米多高。 血滴映着阳光洒落在沙土地上时,瘫软的身体已经一动不动,像一袋被遗弃很久的垃圾。 失去了本就不足的火力掩护,阵地前活着的劫匪不敢再冲,纷纷躲避在临时的掩体内。拉泽这个人肉掷弹筒把够得着劫匪用吊射炸了出来,让老残和王楚斌一一结果。 小丘下的石头丛中硝烟弥漫,到处散落着劫匪的尸体和变形的武器。老残从大石后探头出去,观察了片刻,回身吩咐道:“行了,都歇会。” 他退回身靠坐在岩石旁的地上,拉开上衣拉链,从怀里掏出了一根雪茄。 拉泽吐掉嘴里的拉环,自己伸手从老残怀里掏了根雪茄出来,点上喷了一口,对墨鱼仔说道:“我算是发现了,高斯炮属于贵族产品。性价比不好。枪这种东西虽然不贵,但是用法太讲究,是你们这帮以杀人为职业的家伙的那个,那个,特殊癖好。” “哦?”墨鱼仔也要了根大雪茄,和老残一起斜着眼等他继续。 “只有手雷,”拉泽一手攥起一个手雷,小臂有力地向外一翻,正色道:“才是我们工人阶级的战斗武器。” “合着你们扑克阶级不会打炮,就把卵扔出去乱炸,溅到谁算谁。”阿美说完自己先笑得浑身乱颤。 艾琳苏笑到一半,突然用弃声说,“黄明你看阿美手势配合一下。其他人继续笑。” 然后她忽然从拉泽眼前消失了。 黄明两手舞动,一股小旋风从阵地上卷起,细砂石打得大卡车噼啪作响。 阿美蹦蹦跳跳地向小丘下的皮卡车跑去。 在阵地上几人的余光注视下,皮卡车后面的大石突然冒出两团人形,像被某种力量生拽到皮卡车这边。阿美扑上去一个熊抱,其中一个人形惨叫一声,成了一具被隐刺穿透的鲜活尸体。 “敢在老娘面前耍太刀,我让你死都死不成。”艾琳苏显出身形的同时,手里舞弄着一团蛛网似的东西。 蛛网内的人面色青紫,眼珠凸出。 但还在呼吸。 东北侧的土丘上冒出几个蟊贼,高声大喊,“把他放了,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臭娘们赶快放人,否则大爷待会不客气。” “阿美给我把刀,分块放他回去。”艾琳苏的笑声有点瘆人。 南面有枪声响起,老残示意回王楚斌和古登回阵地机枪后就位,他在高处岩石探头观察一番,转身走了下来,看了看小丘下正在欢乐施暴的两个女的,没说话。 王楚斌见状,也不吭气。 且不说两女已经站到小丘的大石外行刑,挡住了他的射界。就算一枪把俘虏打死,能得到什么正面的结果? 他感觉很不舒服,但也无奈。 俘虏惨叫引来更多北边蟊贼们的脏话,于是更多艾琳苏神经质的笑声,然后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和更大声的惨叫。 拉泽听得心惊肉跳,也不敢扭头看。 古登耸肩,淡然道,“这就是蟊贼还要偷袭的下场。” “嗯。” 黄明说,“咱们如果落到他们手里,更惨。” ”我明白。不过,她不怕失身份?” 墨鱼仔脸上皮笑肉不笑,“金沙丘除了何土伯,谁也管不了她。但何土伯最恨蟊贼。” 拉泽大牛眼珠滴溜一转,脸色变得淫贱,低声说,“华叔呢,他不是御女有方嘛?” 黄明也一脸淫贱地更低声,“她就是被华叔睡成厌男的。” “呃,”拉泽打了个冷战,及时隔开了墨鱼仔伸过来抢夺墨镜的手。 远处传来两声尖啸。 “趴下,炮。”老残低吼一声,自己卧倒。 “小心。”墨鱼仔转身扑向了拉泽。 轰! 轰! 两颗炮弹在阵地上下爆炸,卷起丈高尘土,冲击波震得拉泽耳膜生疼。 “卧槽,卧槽,”墨鱼仔趴在拉泽身上,连声哀嚎。 拉泽感觉了一下,发现自己毫发无损,急扭头问,“你伤什么地方了,墨鱼仔?奶妈!奶妈!” 阿美跑上坡来,却叫,“古登你怎么了?” “你先看他,我自己能处理。” 阿美用飞刀划开墨鱼仔的后背,奇怪地问,“你的金身术呢?” “赶快赶快,我不是才四点四九九,刚能护住心脉,护不住……啊呦,疼死我了,嗷。” “你先闭嘴。”阿美指挥黄明扶住墨鱼仔,让拉泽爬出来,然后两人按住墨鱼仔的四肢。她带上手套,捏住了弹片尾部,猛发力拔了出来,立刻撒上药粉,然后快速缝合,敷上伤贴,又给整个胸肋缠了几圈,“行了,放手吧。” 阿美饶有兴致量了量弹片,“才一进去一寸多,血止住就没事了。你瞧你叫的,跟被轮了似的。” “人家这不是第一次嘛。uu看书 .uukansu ” 古登的右手手指和迷你炮都炸坏了,他一边自己缠绷带,一边笑着说,“还能扔手雷。” 拉泽抬头看到高斯炮边的王楚斌和老残淡定的样子,奇道,“你俩怎么没事?” 王楚斌耸耸肩,没说话。 刚才他本能地驱动了蓝宝石戒指里面的屏蔽结界,把自己老残罩住。 “艾琳苏呢?”老残问。 众人扭头,却见皮卡车边只剩两具尸体。 “她隐身去偷袭了?”拉泽用弃声问。 “不会。她一个人没用。”黄明脸上明显变色,手臂舞动,一道道气箭成扇面排开,打的砂土乱飞,随着黄明的脚步移动,气箭逐步向小丘远处散开。 一道气箭下突然显出一个血脚印。 一百一十五 艾琳苏的价格 黄明又一道气箭过去,确认了脚印,收功跑回了阵地,对老残说,“对方应该是魂师,级别还不低。” 就像确认他的分析一般,东北侧的小丘后突然爆发了一阵骚乱,欢呼声,叫骂声,命令声陈杂。 须臾,艾琳苏的身体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悬浮着从北侧小丘上升了起来,全身毒藤缠绕,疼得她忍不住惨叫。 拉泽跑到皮卡车后喊话,“那边的,是道上的就开个价。” 艾琳苏的身体降了下去,惨叫也停了。 然后一股阴测测的声音在阵地上众人耳边响起,“高斯炮留下一架,五万黄明珠带走引擎。” 王楚斌心中一松。 原来这些蟊贼不知道他们围住的货物的真正价值。 只要能换回艾琳苏,他们这个价码完全负担得起。 只不过,这帮家伙能守信用吗? 蟊贼们果然是在试探底线而已,毒藤对艾琳苏的折磨又加重。 她颈部强直,金发乱甩,嘴里开始胡言乱语。 阿美一发狠,跑到拉泽身边高喊,“艾琳苏你安心去,老娘绝放不过他们每,每个命根子都薅下来。” 对面停了。 拉泽高喊,“你们继续干,干死算。” 黄明跟了一句,“干完了把尸体送过来。” 王楚斌已经回过味来,用能量把声音送出,“让砍价就有得谈。” 拉泽在黄明的保护下,戴着头盔站到了皮卡车上,高举双手,一手五个紫电珠,喊道,“身上就这么多,先把人送回来表示诚意,余款谈定条件后很快可以叫人送到。” 黄明跟着大喊,“给你们一分钟考虑,不同意就做成紫电珠炸死你们。” 北侧小丘那边沉寂了二十秒不到,那个阴恻恻的声音又在众人耳边响起,“怎么交易?” …… 王楚斌戴着头盔,盘膝坐在皮卡车斜前方十步远的沙地上。他旁边站着墨鱼仔,面如金纸,手里攥着十个紫电珠。 两人完全暴露在北侧蟊贼的射界下。 拉泽藏在皮卡车旁,被那几块大石遮住身影。 他们身后的阵地上,老残守着高斯炮,面无表情。黄明在他身侧垂手而立,蓝宝石戒指戴在右手。古登用左手掩住迷你炮的扳机,阿美在旁拖着明晃晃的子弹带。 两个蟊贼架着口吐白沫的艾琳苏缓缓而来,离王楚斌五步远站定。 墨鱼仔过去交割了紫电珠,把艾琳苏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转身往回,很快没入大石后。 那两个蟊贼分头向东北和北面跑去,越拉越开,越跑越快。 王楚斌依然盘膝坐在地上,脑中火焰熊熊,引导着体内能量流转,不动声色道:“残叔,好像有人偷偷潜行过来,你们别惊动他们。” 他闭目凝神,把一切环境的影响投入火焰,捕捉着细微的能量波动。 阳光依然很足,山谷里亮堂堂的,皮卡车边的拉泽警戒地看着王楚斌的周围,眼珠转个不停,冷汗顺着腮帮子往领口里滴。 耳机里传出王楚斌沉稳的声音:“应该有两个,残叔,一个在两点方向,一个在十点方向,你等我喊你再打。” 拉泽大气都不敢出,看着微风拂过的坡地,他觉得自己看到了人形,但定睛看,却只是几丛低矮的灌木,根本藏不住人。 王楚斌报了一声:“九点半,四十五米。” 老残的高斯炮响了两声,突然一转角度,横扫了过去。 一声惨叫,一丛小灌木变成了一个倒在地上抽搐的身体。 王楚斌心闲气定地说:“两点正,三十米。拉泽你吊射一颗。” 那个位置是一块突出地面的大岩石。 拉泽瞄了瞄,两颗手雷依次飞了过去,相距不到半秒。 第二颗手雷准确地敲在岩石顶端,轰轰两声,尘沙飞扬,一个身影鬼魅地冒了出来。拉泽还没看清他的脸,那家伙的头颅已经像一个西瓜一样爆开。 飞溅的碎石在王楚斌面前突然折了角度,像击中了一个护罩。 前后的山丘上传来了叫骂和诅咒声,但没有劫匪敢冒头。 等王楚斌和拉泽安然回到阵地,老残重新布置,收缩防御。 他们现在需要的是坚守,等待。 艾琳苏已经被打昏并用衣物捆扎成个粽子,送去卡车驾驶室,由阿美看护,有异常情况立刻喊人。 蟊贼们贪图货物,不往卡车这里打炮。 古登进入卡车后厢,守住另一架高斯炮,但不到万不得已不暴露,免得蟊贼们贪心更盛。 王楚斌把蓝宝石戒指留给黄明,让他护住老残,拉泽,高斯炮。他和墨鱼仔去小阵地,墨鱼仔开金身术自保,他用水晶项链随机应变。 拉泽小声问黄明,“紫电珠真的能当炸弹?” “威力等于小核弹。” 拉泽牛眼珠一瞪,“他们炸咱们怎么办?” 黄明很不屑,“那是八级制器师的技能,uu看书 wwukanu.co 全垃圾星都没几个。” “嗨,你不早说。”拉泽放了心,去管老残要了根雪茄点上。 南北两侧影影绰绰,蟊贼们显然也在布置。 看看阵地下的大卡车,又看看山谷的地形,再看着只剩下一箱半的手雷,拉泽若有所思,但看到王楚斌和老残各自沉稳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没有再多问,只心里有点嘀咕。 这都多久了,怎么华叔还不到? 山谷的西侧突然冒出五头拳狮,各自间隔几十米,交叉着向阵地这边跑来,雄壮的鬃毛随风拂动,粗大的爪子在贫瘠的土地上扬起溜土烟,嘶吼声在空寂的山谷里回响,听着有点瘆人,和平时听到的不太一样。 “这种东西也敢来凑热闹。”拉泽骂了一句,把雪茄扔到脚下,扣上头盔,把两个手雷握在了手里,“老子正好弄几颗狮牙弥补下费用。” “拉泽别乱打。”老残研究了一下越来越近的拳狮,问道:“小楚,你能对付自然系的异能不?” “不敢保证。”王楚斌实话实说。 自然系高手能够驱毒虫,驭猛兽,法术种类很杂,他只是看到过相关的介绍。他的异能基本对应五行的全系,不怕一般的毒物。但老残显然是问他是否能照顾到其他人。 不管什么法术,干掉施法者是最直接的破解办法。但阵地离劫匪的位置距离太远,他感受不到能量波动,没法确定施法人的方位。 一百一十六 以气御枪 疑惑地看着在阵地一百米外跑圈的五头拳狮,拉泽问:“这是异能者变的?” “你把头盔戴好,全身检查一下,别有缝隙。”老残遗憾地把半只雪茄扔了出去,扣上了头盔,拧紧。 他们的全身装备是格朗太制作的轻甲,头部和要害都有防弹装置。里面是完整的氧气供给系统,可以抵御毒气一个小时。 看着逐渐接近的拳狮,拉泽抓起了两颗手雷,“我来轰它们一家伙。” 他用牙扯掉拉环,瞄了瞄,把手雷高高地抛向了空中。 时间算得很准,手雷落在一头冲过来的拳狮边的地上,弹了一下,把那头拳狮吓了一跳,一愣神间,爆炸声起,拳狮巨大的头颅没有了。 “哼哼,这种东西怎么敌得过科学。”拉泽嘀咕了一句,顺手把挡在手边碍事的一根灌木拽了一把。 居然没能折断。 他顺手又一抓,惊恐地叫道:“这什么东西?” 那根灌木迅速生出黑绿色的枝蔓,沿着他的胳膊包裹上去,直爬向他的肩膀,枝蔓上面长着长长的刺,在日光下闪闪发亮。 不但拉泽的身上,整个阵地的岩石中突然冒出无数带刺的枝蔓,像一条条活了的蛇,爬向拉泽和老残。虽然都全副武装,毒藤刺的力度不够,无法刺穿,但满身上到处都是这东西,连老残都有点动容,一时间不知所措。 黄明手舞足蹈,嘴里念念有词,旋风在阵地上卷起。 但毒藤只是摇曳,并未消失,拉泽手中的手雷被一枝毒藤刺穿过,连拉环都顶了出来。 他死死攥住手雷,大叫:“斌子,快想办法!” 剩下的四头拳狮一起向阵地扑来。 王楚斌情急之下,一边向拳狮扫射,一边控制着脑海的火焰,能量流探出,接上了毒藤刺,循着毒藤刺生长的驱动力逆向而行,把其中的异能能量用自己的能量裹住,反手甩向山谷。 虽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但毒藤刺失去了能量,自动停止了生长。旋即变色,枯萎,化为尘埃,随风散去。 脑中的火焰引导着能量流入水晶项链,大幅度加成后冲出,遍及全阵地的毒藤。 拉泽摆脱了毒藤刺,立刻挥臂把手雷甩了出去。没能甩太远,就在十几米开外爆炸,弹片和碎石溅落到阵地前。 随着老残手里的枪声不停,五头拳狮全部瘫在了地上,最近的一头死在了大卡车前。 阵地上恢复了原有的样子。逆向运功的王楚斌一屁股坐在地上,调整着自己体内的能量运转。 刚才这么蛮干让他耗神不小,差点守不住凝神。 拉泽看着坐在地上的王楚斌,对着老残比划了一下:他还ok? 看老残肯定地摆了摆手,拉泽这才长透过一口气,转头望向远处的山谷,又问:“残叔,他们就指望这些招猫逗狗的东西干掉咱们?” 老残检查着高斯炮精致的弹匣,淡然道:“我看他们就没指望真杀得了谁。” “那他们这么折腾干嘛?” “耗光子弹。” 正面阵地对着的山丘那边传来骚动,几十个劫匪忽的一下窜了出来,一人脑门上挂着一个黄纸条,再不求遮挡,直接向这里狂奔。 “哈,疯了啊。”拉泽咧开嘴,对老残道:“听我指挥,残叔,我手雷响过你再开枪。放进来打!” 第一个劫匪冲到五十米开外的时候,老残的枪突然响了,一枪击中了他的心脏,另一枪打中了第二个劫匪的脑袋。 拉泽的手雷紧跟着扔了出去。 两声爆炸之后,活着的劫匪居然不卧倒,嚎叫着继续往上冲,有一个被手雷炸掉了半条腿,在地上爬着向前。 “他们真疯了。”拉泽一边扔手雷,一边狂叫。 “我日他八辈祖宗。”老残大骂一声,跳到高斯枪后,一边扫射一边喊:“拉泽你去把小楚换过来。黄明去帮阿美守住伤员。” 王楚斌再也不顾节约子弹,搂着高斯枪的扳机就是狂扫,不爆头不算完。 拉泽一颗接一颗地往外扔手雷。 在连续的爆炸声和枪声中,不停地有劫匪倒下,剩下的却越冲越近,射到阵地上的弩箭越来越多。 最后王楚斌和老残只能趴在岩石上,交替用手枪向外射击。拉泽和墨鱼仔蹲在岩石角,拼命给二人压子弹。 几十名无头的劫匪终于全部横在山坡。 “这什么东西?”拉泽这才抽空问了老残一句。 “控魂。”老残话音未落,那边又是一阵骚动,又一批劫匪嚎叫着冲了出来,在老残的扫射中奋勇向前。 “后面也有。”拉泽突然叫了起来。 王楚斌回头一看,南边这批劫匪还没疯,躲闪着向这里爬来。 妈的,没疯就好。他心里骂了一句,对墨鱼仔说:“这边交给我,你和拉泽去帮残叔。” 他单膝点地,平端两支m1911a1,等着劫匪靠近。 脑中的火焰熊熊燃烧,眼睛没有聚焦在任一处,周围的环境却变得十分清晰,边缘锐利。耳朵没有在听,前面悉悉索索的声音却就在耳边。 等劫匪进入射程,他双手点射,打倒了三个,把剩下的劫匪逼在山石后面。 “你们那边怎么样?”他喊了一声,没回头。 “能抗住。”老残的声音被手雷声盖住,夹杂着沙漠之鹰.50子弹的巨响。 侧前方一个劫匪突然窜出来,放了一枪便向一块大岩石后扑去,王楚斌心念合一,抬手就是一枪。 那劫匪腿部中弹,侧歪了一下,身形一滞。 王楚斌对着劫匪的头抠动了扳机,uu看书 .uknshu.cm感觉不对的同时,眼中看到枪的套筒已经拉开。 那个劫匪却仰面而倒。 他顾不上多想,俯身换上新弹夹,继续点射。 劫匪却一波波地涌上来,王楚斌和老残一人一边,全神贯注地抵抗着,或点射,或扫射,把劫匪拦在以卡车为中心的一个圈外。 “把高斯炮留到最后给小楚。”老残头也不回地对拉泽喊了一句。 只能抽冷子扔手雷的拉泽看到只剩下几颗手雷,心里有些慌,扔出一颗后,他趴在地上,四下打量着局势。 万一顶不住,怎么逃? 一时间什么主意都没有,眼角却看到山坳边冒出两个小型飞行器。 “飞碟来了。”他喊了一句,飞身扑向高斯炮。 “老华的。别放炮。” 一百一十七 真正的屠杀 拉泽回头看向老残,却发现他专注射击,根本没看天上。他又转头看向飞碟,高斯炮口跟着指了过去。 就像回答他一样,一道闪电直劈向敌阵。然后又是一道。 一时间电光大作,哭闹声,喊杀声响成一片。闪电的间隙中是m16的扫射,居然还有手枪声。 劫匪四散奔逃,有人向阵地这边逃命,正看得过瘾的拉泽立刻狂扔了一通手雷帮忙。 局势很快得到完全控制,山坳里尸横遍地,有的已经被炸成碎块。青天白日之下,残肢和断骨在光秃秃的山坡上显得非常刺目。 王楚斌和老残放下了机枪,端着步枪和手枪站了起来。 拉泽见状知道彻底安全了,也起身走下了阵地。 刚走几步便停了下来。 他刚才一直精神紧张,光盯着活人扔手雷,没顾上多想多看。现在放松下来,一下子站在这修罗场中,面前到处洒落着血肉模糊,残缺不全的尸体,有的叠落在一起,看不出形状的肉块和器官就在脚下,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拉泽后脖子一阵阵发凉,胃里也翻腾起来,似乎怎么压都压不住。 王楚斌发现了他的异常,伸手过来,“我帮你顺一下。” “免。”拉泽赶忙闪开,生怕王楚斌的异能加及自身。 不过这么一来他反倒压住了胃中的翻腾。 王楚斌见他这个时候还这么忌讳异能,不禁摇头苦笑了一下,转身向阵地后面走去。 刚才的那一下让他有点疑惑。 翻检了一下那个劫匪的尸体,腿部是明显的枪伤,头颅却被贯穿,创口指肚大小,边缘齐整。 难道当时情急之下,自己用纯能量干掉了他? 这需要非常大的能量,自己怎么可能…… 他这才感到脑中隐隐地阵痛,怎么压都压不住。积累下来的所有的疲倦迅速漫及全身。 一时间无限渴望那双温润的手。 一架飞行器在阵地不远处降落,华老大光着个大脑袋,不等飞船着地,直接解开安全带跳了下来。他双枪并举,对着地上的尸体一通乱射。 几个警卫跟着手持m16的格朗太次第下船,格朗太对飞船挥挥手,飞船升起,向山坳远处搜寻而去。 打空了十二发子弹,华老大轮流吹了吹两只大左轮的枪口,把雪茄叼上,从牙缝里对凑过来的拉泽说:“看到没,拉泽,这才是真正的屠杀。” “你刚才就用这两把左轮?”拉泽半信半疑。 华老大喷了口烟没说话,脸色淡定,看上去非常拽。 老残走了过来,“屁咧,他那是摆姿势用的。你们赶快给他照相。” 拉泽把手放到鼻子前,大拇指向下,对着华老大晃了晃,然后去掏手机。 “等等,把你枪带给我。”老残突然指了指拉泽的腰间。 拉泽乖乖地解下递过去,谄媚地说:“这个是拳狮皮做的,我自己设计的式样。好像是有点影响出枪速度和射击精度。你老人家费心给调调。” 老残欣赏了一下,把手枪交给拉泽,把枪带扣在了自己的腰间,然后拿回双枪,两手一转一压,两只沙漠之鹰便即就位。 “不错。”老残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爬上了大岩石,站到正拿着步话机乱喊的华老大边上。 拉泽觉得不妙,跟着爬了上去,弱弱地叫了一声:“残叔。” “没收了。给你用是浪费。”老残一脸严肃,然后转身指挥大家,“格朗太,来,用单反给照一张。小楚,你端着高斯炮站这里。拉泽你站老华右边。墨鱼仔你去扶古登过来,不能白受伤。” 拉泽张着嘴,大眼珠子转了转,什么都没说出来,最后转身跑下去,从箱子里掏出两个手雷挂在胸前,站到了华老大的边上。 等格朗太示意拍完,华老大问老残:“只有这里?” “刚上路干掉四个,已经处理。进山的路上应该还死了几个,不知道他们收尸没。” 华老大一听,拔出步话机吩咐了几句,然后对四人说:“小格你开吧,我和这三个家伙在上面给你压阵。” 拉泽问老残,“残叔,你当时怎么知道这飞船是华叔他们?难道你脑后长眼?” “要不是他们,咱们用高斯炮也没用,口径不够。” 王楚斌想起戒严那天夜里横行无忌的飞行器,脖子后面一紧。 “等等,”华老大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拉泽,“当时你守着高斯炮?” 拉泽立刻表功,“对,当时他俩都忙着用枪爆头呢,是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及时发现了新情况,立刻飞身扑向高斯炮。” 华老大腮帮子突然痉挛般地一抖,“日嘞,小格,我说先打个电话吧,你非说不用。” 老残满不在乎地一摆手,“没事。他肯定会瞄着你们开火。” “那怎么就……”拉泽看着老残,大牛眼珠子转了转,再次闭嘴不问。 “报告!”一个警卫跑过来,向过足了英雄瘾的华老大汇报打扫战场的结果,“一共是一百八十一名劫匪,其中二十四个巡狩人,五个异能者,都不超过六级,不过有两个魂师。” “辨明身份没?” 警卫摇了摇头,“有几个面熟,肯定是异能联谊会的,但具体关系不清楚。” 华老大一摆肥大的手掌,下令:“通通烧掉,动作麻利点。” 二十分钟后,整个战场被警卫们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百八十三具尸体被灌木枝架成一个大园包,撒上了黄色的助燃粉末。 一声令下,uu看书 w.uukash.om 十几个火球同时射向园包,落点处立刻火焰升腾。火势迅速蔓延开来,整个大园包变成了一个超大的篝火,借着风势,火苗乱舞。 拉泽拍了拍正看火的墨鱼仔,“那啥,那会儿多谢你了。” 墨鱼仔扭头,“什么?哪会?” 拉泽摘下墨镜,一脸真诚地说,“你为我挡炮弹皮,自己受伤。” “哦,那把它还我。”墨鱼仔把墨镜拿回来,仔细检查了一下,戴好,很酷地对拉泽说,“小事体了,我当时只不过是本能反应。” 拉泽更感动了,“你的本能反应我会记一辈子。” 墨鱼仔从墨镜后面看着他,“你这样深情我很肉麻的。” “操。”拉泽有点受伤。 “来日方长,兄弟。”墨鱼仔伸出了手。 一百一十八 故布疑阵 浓烟滚滚,直冲上几十米的高空,才逐渐散开,空旷的谷地弥漫着难闻的味道,熏得拉泽立刻戴上了头盔,第一个爬上飞行器,返身催着剩下三人上船,然后立刻拉上了舱门,对驾驶员叫道:“快走。” 王楚斌回溯了整个接货的过程,问道:“华叔,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快就被别人发现?” 华老大一边给大家倒酒,一边分析着:“如果不是本来就在这里盘踞的蟊贼眼尖,那就是有内鬼。反正肯定不是老泰自己的意思。” 看拉泽转了转眼珠,王楚斌拧着眉头,华老大继续道:“要问老泰想不想黑你们,我敢说这家伙绝对想。但是,如果他真要动手的话,肯定快准狠,绝对不会搞一堆废物给你们当靶子。今天这阵势,他们就算得手,也收不了场。” “不是泰斯林指使,会是谁?”王楚斌问。 虽然已经对死人麻木,但是为了一个引擎,死这么多无关的人,他心里还是不怎么舒服。 华老大的表情严肃起来,“蟊贼一般都是十几个人一伙打野食,这么大一伙很少见,应该是事前有人聚拢起来的。肯定有异能联谊会的人,所有魂师都是异能联谊的走狗。” “咱们这么隐秘,异能联谊会都知道?” “有内鬼呗。我这边没问题,应该是老泰那里走漏了风声。这厮家底那么大,肯定有异能联谊会的探子在里面。”华老大很肯定地说。 “那怎么办?”拉泽回头问道。 “没办法。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防范太明显了反倒直接把异能联谊会招来了。”华老大一副就事论事地口气,“把这帮家伙收拾干净,也替老泰挡挡。” 拉泽说,“嗯,应该的。我还有东西要管泰斯林买呢。华叔你让手下一定烧干净,最好连灰都不剩。” “必然必然。” “你又忽悠傻孩子。”老残对华老大很不屑。 华老大脸皮很厚地说:“我这是一箭双雕嘛,不能算纯忽悠。” 王楚斌两人转头看着老残。 老残解释道:“如果对方是异能联谊会的人,现场收拾得越干净,越会怀疑到老泰头上。动枪动炮的事,这几个区只有几个大头有这个能力。泰斯林家族的实力谁都搞不清,但肯定非常大,而且谁都认为他家是实力最大的一个。”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了,似乎不习惯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那华叔呢?”拉泽问。 老残乜了华老大一眼,说道:“老华在异能联谊会眼里就一个土包子,也就能贩点私货,跟其他公司火拼一下。今天这么有组织的行动不像他干的。” “日。这手太高了哇。”拉泽满眼崇拜地看着华老大和老残,“原来你们早合计过了。白让我担惊受怕半天。” “我也是看到小格,才临时想起来的。谁让他老把着小格不放人?”华老大脸皮超厚。 拉泽一点没觉得自己是傻孩子有什么丢人的,举杯道:“姜还是老的辣。” 四人碰了一杯。 王楚斌心中暗暗惭愧。当时老残叫华老大而没叫军红,自己还有点小嘀咕。 “两位前辈,咱们下面怎么办?”拉泽一脸谦虚地问。 “按你说的办。”华老大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一句话让拉泽又变得困惑起来,“我的方案不是被你们否决了么?” 两只飞行器沿着低空以滑行的速度前进,护送着下面的大卡车,转入了d分区西北的一个山谷。里面已经有几辆车在等候,其中有两辆同样的大卡车,周围的山岗上散布着持枪的警卫。 飞行器缓缓降落在卡车中间,王楚斌跳下来这后,看到工人已经在三辆车周围忙碌。格朗太开的那辆车两侧车皮像卷帘页般一翻,迅速有人上去喷漆,喷完立刻有人用热风吹干,然后用一个特制的机器弄旧,迅速把边角处划花。 就在王楚斌和拉泽饶有兴致地看着工人变戏法的时候,另一架飞行器降落,十来个警卫鱼贯而出,向华老大汇报。 华老大听完,对一个老者说,“老何你再辛苦一下,乘飞行器陪拉泽去取飞船。” 看拉泽和那老者转身要走,王楚斌赶快跟上。 拉泽和华老大都摇手,“没必要。” 三十十分钟之后,三辆大卡车变成了三辆普通的冷藏货车。一个油漆工过来报告,“搞定了,老大。” “出发。我断后,你们各自散开,分头回去。”华老大领着老残和王楚斌上了一辆越野车,跟着三辆大卡车,不紧不慢地驶出山谷,进入了j生存区。 等到进入中心区,王楚斌的心踏实起来。 如果有人劫持,那在d分区是最合适的。 中央环路上偶尔有车驶过,那三辆冷藏车没有引起丝毫的怀疑。驶入c分区的主路,三辆大卡车在主路上继续向西,华老大的车在半截拐向金沙丘赌场。 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后,华老大看了一眼表,颇为得意地对两人说道:“还行。两个小时搞定。” 他按了一下铃,把雪米莉招了进来,吩咐道:“宝贝,叫厨房弄几个好菜送过来。” 雪米莉一笑,“我早就让他们准备着呢。马上就到。” 华老大伸手摸了她的脸一把,“你对我很有信心嘛,待会坐下一起吃。” 华叔对下面的人这么放心?王楚斌心里嘀咕,但他偷眼看看老残泰然自若的样子,就没有多嘴。 开席之后,华老大和老残吃得津津有味,和雪米莉聊东聊西,内容都是今天金沙丘的趣事,只是没怎么喝酒。王楚斌却心不在焉,嘴上应付着问到自己的话题,心里却惦记着拉泽。 还时不时就不自觉地把手伸进兜里,把玩着那个蓝宝石戒指。 里间的电话响了起来。华老大亲自过去接了,很快走了出来,表情平淡地说:“格朗太电话,一切顺利,他在那里等拉泽。” “嗯。”老残很随意地点了下头,转向雪米莉道:“你接着说。uu看书 .ukanh 后来怎么了?” 真是姜还是老的辣。王楚斌心中重复了一遍拉泽的话。 光这两人的淡定劲儿,他现在就还学不来。 又过了半小时,华老大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随口对三人说:“老何的。” “嗯,好,知道了。你把弟兄们安顿一下,带他俩过来吃饭。”华老大说完挂了电话,给四人倒了半杯酒,“来,碰一下。” 老残一饮而尽,起身道:“我赶快回去了。咱们电话联系。” “好。”华老大就要起身相送。 “免。”老残一摆手止住了他,然后问:“小楚,你怎么着?” 王楚斌本能地起身,站起来之后却突然脸上一红,“我在这里等他们。” 老残似笑非笑地点头,转身而去。 一百一十九 梁大头与叶鸡的差别 残阳如血,特别侦查员梁三和站在山坳中的小丘上,身影长长地投在贫瘠板结的地面,看上去脑袋不是那么大。 他用皮鞋底呲了呲地面上的那一大块焦黑,似乎想看出点什么端倪。 他一直在k区坐镇,盯着泰斯林家的动作,本指望有了拿到了证据立刻发难,打泰斯林个措手不及。 没想到事情突然就逆转了,等他从k区紧赶慢赶过来,现场就只有这样。 一百八十五人,就成了这一片焦土,虽然看着像刚刚烧过的样子,但其实早已经凉透,连灰都不剩。 他的三个最得力的手下也应该在这堆焦土中。 梁三和晃了晃大脑袋,暗叹道:娘希匹。老子这次真是损失惨重,居然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捞到。 看着几个手下探头探脑,无望地在这么巨大的谷底找寻着线索,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额头,心里暗骂:这几个废物。 手指上粉腻腻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这才想起封印处打过的粉底。 有一群狗从山谷西边冒出头来,几个手下赶快向这边靠拢,边跑边抄家伙。梁三和一个火球打过去,几只狗齐声惨叫,倒在了地上,其他狗四散奔逃。 娘希匹,连你们这帮畜生也敢在我梁大头面前放肆! 他又放了几个火球,心中舒畅了一些,看天色又暗了一些,知道这几个手下也不会有什么收获,索性收队回窝。 回到会议室坐定,他打发人去买饭,自己和几个手下开始猜测可能的过程。 但几个手下东拉西扯,没一个说到地方,弄得他极为沮丧,恨不得把这几个家伙都用火球炼一遍。 手机响了,他接起来一听,是外面的暗哨:“老大,叶鸡回来了。” “嗯,知道了。”梁三和挂了电话,心里更烦。 被叶鸡这厮知道后,不定怎么笑话我呢,弄不好还去上面扎我一针。 而且,现在突然少了三个干将,叶鸡这厮还不得爬到自己头上拉屎撒尿? 看来这段日子得稍微收敛点。 娘希匹,与其等他杀过来,不如老子索性彻底点,主动哈过去。 这厮人虽然恶心,脑子倒是很好使。 至少比现在这几个手下强。 他想到此处,把心一横,走出了会议室。看到拎着个公文包上楼来的叶鸡,摆出笑脸迎了上去,“叶兄弟,你这风尘仆仆地,忙什么呢?” “我这几天去林主任那里汇报一下工作。”叶鸡皮笑肉不笑地说。 靠,这厮又去拍马屁。梁三和心中嘀咕了一句,但立刻压住了平时的不屑,伸手握住叶鸡的手,一脸痛苦状,“唉,你老哥我算是栽了。” “哦,进去说。”叶鸡一指梁三和的办公室。跟着他进门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听完梁三和的介绍,叶鸡沉吟道:“这不是一般人能干得出来的。” “我也是这么想。这事恐怕是那个家伙嫌咱们碍眼,弄出来的套。” 叶鸡幽幽地说:“这么大手笔,除了他,谁搞得出来?” 梁三和一拳擂在桌面上,恶狠狠地说:“看来得去找泰斯林麻烦,摸摸老虎屁股。” “擒贼擒王。不过,千万谨慎行事,别打不到狐狸惹一身骚。这样吧,我把最得力的两个手下先借给你。” 梁三和听了却犹豫起来。 叶鸡知道他想什么,竖起右手食指晃了晃,“大头,我丑话说在前面,你可别趁机拉拢我的人。” 听他这么一说,梁三和反倒放下了心,感激地说:“我怎么能干这种事。你老弟这次真是雪中送炭,哥哥我心里记住了。将来有用得着哥哥的时候,我梁大头绝不含糊!” 叶鸡打蛇随棍上,“实话说,虽然上面有规矩在那里,我过去也有对不起你的时候。但毕竟这区就咱俩是首席。唇齿相依,你老哥出事,我也跟着完蛋。” “对对,唇亡齿寒。”梁大头起身道:“我这就去布置。”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叶鸡正色道。 等梁大头带着人出门,叶鸡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关好房门,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 这个白痴,等着被泰斯林那个土皇帝收拾吧。 他收起了笑容,掏出包里的一盒光碟,抽出一张,放入了电脑。 这是刚从林主任那里拿来的戒严时各个监控器的录像拷贝。 他准备自己搜寻。 只要王大榔头冒个影,那地址就迎刃而解。虽然笨,但比撒网等消息的办法要可靠得多。 一张光碟上的录像是五十小时,用四倍速的快放,看到可疑之处,立刻停下,倒回去正常速度重放,甚至定格。 一段段夜视录像看得他头晕脑胀。一口气看了一张半,眼睛都绿了。 桌上电话响了,他抓了起来,里面传来女人的浪叫声,然后是梁大头的大嗓门,“兄弟,忙啥呢?” “我整理整理最近的材料。你那里如何?” “都布下网了,u看书 ww.uukasu.co 我在这里坐镇。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快活快活?”梁大头似乎已经从失败中恢复。 “今天先算了。我多加会班,把事搞利落了再联系你。” “那你完事找我,我一直在这里。” “一定一定,有好妞给我留着。”叶鸡等梁大头那边挂了电话,才把话筒放下,不屑地摇了摇头。 哎,公子哥出身的人就是没韧性。 要不是有个好老爸,他能跟我平起平坐?! 随手抓起一块人造食品,撕开包装,三两下塞入嘴中嚼碎,然后喝了口冰水,心不在焉地把食物送下肚。 天赋加勤奋。 老子没背景,异能天赋又不高,就是靠这过人的嗅觉加勤奋,努力二十年,才爬到生存区首席坐探。 还要心狠手黑,否则到不了七级魂师。梁大头那种用钱堆起来的七级火系,只能吓唬吓唬低阶人,打打杀杀而已,根本做不出成绩。 天赋加勤奋, 天赋加勤奋, 嗯,最好再有一点点运气。 他揉了揉干涩的双眼,把正看的光碟做了个记号,从剩下的八张中随便抽出了一张,继续审视起来。 一百二十 改装车间 密密麻麻的天棚从c分区的一体化天棚边缘接出来,一直延展到十公里外的丘陵地带,夜晚的时候比c分区本区还要灯少人稀。信天翁十七号的改装车间就在靠近种植区的一处破旧建筑群下面。 这里是一个半地下的大厅,树脂天棚直接嵌在原来的建筑里,墙壁的剖面清晰可见。信天翁十七号占据了大厅一半以上的面积。 他接过一个快餐盒,问拉泽,“你们什么时候改造出的这个工作间?” “半年前就搞定了。” “就靠你和格朗太?” “当然不是。动用了华叔手下一百多人马呢。”拉泽咬着一块红烧憨牛肉,呜里呜吐地说。自从他在王楚斌的逃生舱那里吃过一次,就爱上了这种肉老筋足的食物,恨不得顿顿要吃,还号称于幼兵说这个东西补气。 王楚斌夹起一块牛肉看了看,又放下,抬眼问道:“那怎么保密?” “狡兔三窟呗。华叔和泰斯林都有这种秘密车间。有专门的人设计,选址,不同的工人分批施工,而且,”拉泽喝了一口桔子水加冰,“多弄几个基础就别人就不好找到了。装修有机器,不用很多人。这个地方的最后工作就是我和格朗太加上华叔的几个亲信搞起来的。” 看来还是人多好办事。王楚斌觉得这办法相当合理,既有效地保守了秘密,又不至于像军红那样“善后”。反正两个月之后他们远走高飞,这里的秘密就不对任何人构成威胁。 拉泽却补充了一句,“外面都有暗岗,都是华叔的精锐。有人偶然闯入的话,就,”右手食指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唉,最后还是要如此。王楚斌摇了摇头,又问,“那怎么和外界联系?” “这个。”拉泽指着角落里的一台有线电话。 “这能安全么?”王楚斌走过去看了看,疑惑地问。他知道有线电话和整个无线网卫星网都是联通的。 拉泽嘴里嚼着东西,眼睛一翻道:“你拨个号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怎么就知道了? 王楚斌不明里就,但还是顺手拿起话筒,顺手拨了拉泽的手机号码。 “怎么了?”话筒里传来华老大的声音,有点紧张。 “哦,打错了,华叔。我找拉泽。”王楚斌赶快挂了电话。 他又拨了拉泽的号。 “怎么了?”还是华老大。 “哦,还是我。”王楚斌明白怎么回事了,解释道:“我试试拉泽的电话,这小子没给我解释清楚。” “日嘞,你整个吓出我一身汗。”华老大的声音颇有点不满。 王楚斌这才依稀听到那边还有别人在,好像是年轻女人。两个。他赶快挂了电话,转身对一脸得意的拉泽伸出一根中指。 他转向格朗太,“这是单独拉的线?” “对,前天刚拉好的。” 王楚斌算了算,惊奇地说:“从金沙丘到这里得好几十公里,一天功夫就拉好,岂不是会被人看到?” “没那么大动静。”格朗太从电脑里调出一张地图,“这是c分区和这一片的电网。多数都没人住,但线路是通的。掐断两个点,不就可以当电话线了?”说完又大嚼起红烧憨牛肉,也吃得津津有味。 王楚斌一边闷头琢磨,一边咬着一块憨牛肉筋,觉得自己牙齿都要松动了,不由得又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镯。 前天军红发来过几次信息,他都没回。 她也没找来。 昨天老残跟着华老大来过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又是似笑非笑,不过什么都没说。 每在这里多过一天,他就更想回去。但军红一直没有再发信息给他。他想主动发,却总是下不了决心。每天冥想之后,会偷偷拿出水晶项链和蓝宝石戒指把玩一会。 拉泽看在眼里,开始有意无意地劝他回去。 他却总说等改造工作完成之后再说。 改造信天翁十七号需要二个月的时间。主要是改造一下动力机房。原来的双动力引擎是核动力引擎和氢冰燃料引擎。拉泽计划把氢冰燃料引擎拆掉,把核动力引擎作为备用引擎,真空能引擎作为主引擎。还需要加一个能量罩体系,亚光速飞行时没有这个东西可不行。 其他的就是武器系统和内装修。两个月之后,信天翁十七号就能成为一艘合格的海盗船——不在联邦军编制内的私人星舰都被叫作海盗船。 有了海盗船,就保证能当海盗。他们可以直接混入太空垃圾船,混过自动检查后,在太空打开舱门,飞走去其他星系。这样需要有星图,否则一头扎入一个恒星也是有可能的。 或者买通太空工业基地的人,直接混入给养船编队,先随队跃进到其它星系,然后去流浪。这样做的危险是要等目的地是合适的星系。如果给养编队的目标是战区,到了就是俘虏,区别是成为谁的俘虏。 拉泽和格朗太忙得团团转,架计算机网络,设计改造方案,王楚斌只能当小工,还被拉泽嫌弃碍手碍脚。 出乎他的预料,安妍却主动找了过来,他很高兴,赶快把蓝宝石戒指掏出来还给她。 “你留着吧,小楚,我是来找黑肚皮玩。”安妍文文静静地坐在那里,也不跟他腻。 “你拿着,我用的时候再管你借。”王楚斌坚持把那个蓝宝石戒指塞到她的手里,然后关切地问:“于大夫怎么说?” “他说不用三天一次了,每周一次即可。再过一段如果还没问题,那就每月一次。” “最后就能彻底好了?” “不知道。” 王楚斌心里一沉。 “小楚你别瞎想了,真没有异能,也不是活不下去。”安妍说得很平静,好像她自己早就想通了一样。 这反而让王楚斌心里更加难受,沉默了片刻,说:“那你就在这里玩。对了,每次来都有残叔接送吧?” “你不能接送我么?”安妍黑眼珠里有点异样的光。 王楚斌不知道怎么回答。 安妍能来这里,显然表明了军红知道他们的计划,而且不反对。但王楚斌不知道自己怎么能转过那道弯。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鸵鸟,但男人总得有当什么鸟的自由吧? 缓过心中的尴尬,他的思路转到怎么弥合安妍和格朗太的关系。也许这也是军红让她来这里的目的之一。 这事显然要安妍主动,但怎么说服这小丫头? 他想了想,神秘地对安妍说:“其实,黑肚皮很厉害的。” “我知道。” “他,”王楚斌开口后却又顿了一下。他还是想尽量少让别人知道黑肚皮的秘密,压低了声音继续道:“这事你得保密,谁都不告诉。” 安妍显然被吸引了,头凑了过来。 王楚斌附在她耳边,“他不是普通的智能娃娃。他是功能超级强大的光脑,什么都会,你跟着他学,肯定会成电脑高手。这事你可千万保密,只有我和拉泽知道。连格朗太都没告诉呢。除了拉泽,你跟谁都别提这事。” “只有你,我,拉泽,咱们三个?”安妍抬头看着他,黑眼睛一眨不眨。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 安妍伸出小手指,两人拉了拉勾。 他直起身子,有点为难地说:“不过,要让黑肚皮发挥功能,得用计算机。” “我去买一台。”安妍建议道。 “不用,这里就有。不过你得和格朗太搞好关系。” 安妍不吭气。 王楚斌郑重地说,“你要学会主动相信别人。格朗太是老实人,你不欺负他,他不会欺负你的。” 安妍大黑眼珠转了转,有点迟疑,“那怎么办?他好像对我很不信任。” “这种事,得你迈出第一步。你看要不这样?”王楚斌把想好的预案说了出来。 半小时后,安妍走进了计算机房。 格朗太冲她点了点头,继续干自己的工作。 安妍在机房里转了两个圈,最后转到了格朗太的身后,甜甜地说,“格朗太,我跟你说点事。” “你要干嘛?”格朗太有点紧张。 安妍黑眼珠滴溜溜转,开口说:“我来向你道歉。上次是我不对。” 格朗太更紧张了,眼镜片闪烁,努力笑了一下,“不用了,都过去很久。” 语气很真诚,但显然没有达到王楚斌需要的效果。 安妍不知道如何是好,眼睛直看门口。 格朗太发现了异常,u看书ww.uukash.c 跟着抬头看过来。 王楚斌只好从门外走了出来,“我想让安妍跟你学习电脑。” 看格朗太有点抵触,他说:“我保证她……”他本来想说“我保证她不再搞鬼”,但马上想到这么说反倒让两人关系紧张,于是转了口,说道:“她肯定学得很快。不过,还是你自己来保证吧?” “不用。”格朗太截住了他,对安妍说:“你就在我这里。我把电脑给你一台,你有问题就问我,它也知道不少。”他指了指黑肚皮。补充道:“不过我最近有点忙,如果顾不上,你别生气。” “我明白。我不会给你们捣乱的。”安妍的语气变得非常自然。 看着她静静地坐在格朗太身边,王楚斌转身走了出去,一点轻松漾上心头。 但几天之后,他就发现把黑肚皮的秘密分享给安妍是一个错误。 因为这导致拉泽和安妍很快就走到了一起。 一百二十一 这天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屋角那个电话响了。拉泽和安妍都跟没听见一样,王楚斌只好起身去接。 军红在华老大那里,单刀直入地问:“小楚,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这里忙。”他脱口而出,说完就有点后悔。 她听了没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他放下话筒,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回桌前,把头埋在了饭盒里。 “你这是反革命装逼。”拉泽突然不客气地说。 “反革命装逼?”他茫然看着拉泽。 “对!” “什么是装逼?” “呃,”拉泽反倒愣住了。这种词明白就明白,不明白还真不好解释。但他马上说:“装逼就是反革命。” “反革命又是什么?” 拉泽白眼一翻,“反革命就是装逼。” 王楚斌被搅糊涂了,“那为什么我是反革命装逼犯?” “因为你装逼,因为你反革命。”拉泽和安妍异口同声,两人站了起来,步调一致地扭着屁股,一边唱一边夸张地跺脚,还轮流伸着手指指着王楚斌,显然是事先排练过的。 王楚斌被他们三个搞得目瞪口呆,连脸红都不会了。 这三个人越跳越开心,居然把格朗太也招来了,在边上拍着手掌打拍子。 王楚斌愕然,“格朗太,” “对,你就是。” 王楚斌无语,追问道:“那什么是,犯?” 格朗太正色道,“说明你的问题非常严重了。” 华老大乐呵呵地走了进来,朗声问道:“你们搞啥子嘞,这么热闹?” 他是来看能量罩测试的。拉泽和格朗太已经把改造方案拿了出来。今天需要局部测试一下。 拉泽拿过一个手板,按动按钮,把高斯炮收了起来。之前为了测试电路,信天翁十七号的一翼装上了一个高斯炮。 王楚斌不解,“这是干什么?” “能量罩和高斯炮不兼容。远程飞行的时候,要把高斯炮收起来。” “因为有阻力?” “那倒不是,太空基本没有阻力。高斯炮里面有能量块,和真空能的能量玠互相干扰。”拉泽对这事也没办法。 “那岂不是只能防御或者进攻,两者不能兼得?” 拉泽指着占了半个大厅的信天翁十七号说,“这么个小家伙,连大型的海盗飞船都对付不了。除非你准备专门抢劫后勤船队,否则高斯炮还是留着降落后用来打外星怪物吧。” 大家在拉泽的指挥下,让开了好大一块地方,格朗太按动了按钮。 什么动静都没有。 “这就行了?”华老大问。 “对。”拉泽拿过一个金属条,对安妍说:“你往那里扔。” 安妍一扬手,细细的金属条落在了高斯炮舱口,刷地一闪,便无影无踪。 “日嘞,连闪光都没有。”华老大啧啧称奇,转问拉泽,“这东西能装金沙丘不?” “能,但找不到足够大的能量玠把整个金沙丘罩起来。这宝贝玩意都是盖亚主脑那里登记过的,丢了立刻会专人追查到底。泰斯林祖上不知道使了什么花招,居然让这么大一块能量玠躲过了太空保安队的追查。” “那算求。” 华老大对改装进度很满意,拉泽跟他说起将来的事,他也听得很认真,不过没有就此吐口说和他们一起走,而是背着手在车间里转来转去,脸上笑眯眯的,饶有兴趣地看着每件东西,但显然心里一直在权衡着什么。 拉泽眼珠转了转,问道:“你看将来这星舰叫什么名字,华叔?” “信天翁十七号不是挺好?” “这是太空军司令部的星舰,怕没法登记。” “那你想叫什么?” “我觉得咱们挑个牌的名字。royalflush如何?”(ace打头的同花顺。) “同花五大傻?”华老大一皱眉,“你们三个,加我和安妍?” 于是大家都反对。 “你们看这个如何?”拉泽设计了一个图案,梅花七和梅花六,这是他最喜欢的两张牌。 “小连牌号?”格朗太念了念,感觉还不错。 “嗯,加起来是十三。”安妍对他说。 格朗太对着拉泽一耸肩,溜达了出去。 从测试开始,王楚斌突然感受到一种类似异能的感觉。 不是异能波动,但肯定是某种异能。 他回头看了看华老大。华老大正跟拉泽谈得热烈,好像没有感到任何异样,于是也就没开口发问,而是凝神静气,自己顺着这感觉走过去,慢慢搞清了范围,就是能量罩的部分。 而且,他发现这个感觉和那天高斯炮给他的感觉有点像,转身对拉泽说:“你把高斯炮升起来我看看。” 拉泽白了他一眼,但还是拿过一个面板,把高斯炮升了起来。 王楚斌马上感觉到了拉泽所说的相互干扰。 如果从异能的角度形容,这是两种近似的异能能量,相互交错,导致了混乱。 他突然冒出了一个近乎疯狂的想法。 也许可以试试? 他有点兴奋,但回头看了看拉泽,就没吭气,心道这家伙听了这个想法,多半不但不会让我试,而且会以为我疯了。 格朗太走过来拍了他一下,“小楚,外面有人找。” “哦,”他转身走了出去,脑子里还转着这个大胆想法的可能性。 军红站在入口。 他尴尬地停住了脚步,避开她的眼神。 她走了过来,“跟我回去。” 他第一反应是逃跑,找地方躲起来。但是里面几个人正聊得欢,自己冲进去, 这一犹豫间,他已经被无形的手拎住了脖领子。 “我自己走。”他低声说。 无形的手松开了。 还好后面没有人跟出来看。 小吉普就停在外面,军红一扬手,“你开车。” 他不敢搞怪,老老实实地启动,驶出了小巷。在路口拐弯的时候,军红对着外面的暗影打了个手势。 一股异能波动传了回来。 看来是暗岗。 a分区这边还是中午,但王楚斌卧室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房间中的光线很暧昧。 “你到底想怎么样?”军红站在床前,低声问坐在床上的王楚斌。 “你告诉我那人是谁,我就什么都听你的。”王楚斌说得有气无力。 “我要是不告诉你呢?”她抱着胸,眼神变得很危险。 他的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她。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u看书 ww.ukanhu.o ”威胁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 他还是没敢抬头,只好硬着头皮一梗脖子,大义凛然地把头扭向台灯。 一股力量袭来,他被按倒在床上,他想挣扎,结果发现双手被无形的束缚卡在了床头板上。 刷的一声,衬衣领子被扯开。 然后…… 半分钟后,王楚斌突然明白过来,低声喊道:“你是流氓,淫……,” “我是被你用异能控制……”他越说越没底气。 “我有控制你吗?我根本顾不上用异能。大腿都要抽筋了,快给我按摩。”她懒洋洋地说完,翻身趴下。 过了一会,她闭着眼睛说:“手轻点,你这样这是捏肌,不是按摩。你要找到肌肉和筋的连接处。嗯,嗯,就是这样。” 一百二十二 泰斯林私邸 海卡提星的深夜,生存区外伸手不见五指,一辆电动皮卡车没有开车灯,像一个幽灵般在丘陵间起起伏伏的土路上前进。 眼前墨黑墨黑,周围也是墨黑墨黑,坐在副驾上的拉泽无法预判路况,被悠得实在有点难受,趁路面稍有平缓,转头问道:“这么开能行么,何土伯?” 何土在黑暗中一笑,“再忍忍就到了。” 拉泽只好闭嘴,继续忍受着突然而来的颠簸。毕竟在现在的情况下小心总是没错。 又颠簸了一个小时,皮卡车驶及第一道电网的时候,前方总算是有了点亮,依稀能看到车前的道路情况。他感觉舒服多了。 十分钟后过了第二道电网,有越来越多的灯光出现,前面的道路变得平坦宽敞。皮卡车的车速也快了起来,一路畅通无阻,直开到封闭的天棚下才停住。入口的警卫也不出来检查,直接开启了电动门,把皮卡车放入了通道。 拉泽颇有点惊奇,“老泰这里戒备这么松?” 何土一笑:“从内层电网开始,咱们都过了三道岗了。如果不是事先打好招呼,连我都现在都得化成灰。” 拉泽吐了吐舌头。 驶出通道后,何土熟门熟路地将皮卡车驶入右边的一个停车库,示意拉泽提上两人中间的一个小保险箱,分头下了车。 一个穿着丝绸长裙的侍女已经在车库外面等候。她对二人点点头,也不说话,引着两人上了一辆高尔夫球车样的小电动车,驶向远处宫殿一般的主建筑群。 泰斯林的私人生存区里虽然没有人造天光,但一片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空气清新,道路两侧绿树成荫,到处可见喷泉,游泳池。 认识泰斯林快两年,这还是拉泽第一次进入他的私人宅邸。 要说这里有多豪华,还真比不上金沙丘赌场的私人会所。但想到这块地方的面积,他心里就感慨不已:妈的,发财要发到老泰这份上,才算是真的有钱。 那侍女在中央建筑群的宅邸前停下,打了个手势,领着两人从正门走了进去。宅邸里面的内装饰豪华奢侈,一点不输金沙丘。拉泽走了一会,突然发现两侧的壁灯上都嵌着黄明珠和蓝风珠,数都数不过来,不禁感慨道,“这也太阔气了。” 何土转头看了他一眼,没理解他的意思。 拉泽指了指那些珠币,然后问那侍女,“老泰怎么给你们发工资,每次从墙上抠几颗?” 那侍女笑笑,依然不说话。 拉泽讨了个没趣,嘀咕道:“把钱贴墙上,俗气,俗气。” 何土笑道,“人家根本就没从钱的角度考虑。” “那从什么角度?” 何土道:“我告诉你你又想到别处去了。” 拉泽眼珠转转,想到何土也是异能者,于是不问了。 侍女一路领着二人走过长长的走廊,又推开一扇厚重的木门,把二人引入一个会客室。 等着他们的却是那个京纱织,乌黑的头发盘在脑后一丝不乱,身上一袭丝绸长袍,繁复的图案都是手工绣出来的,非常华丽,胸口开得很低,露出深深的沟壑。 怎么头上看着像个鸟窝?拉泽腹诽了一句,和何土一起坐在了长背沙发椅上,小保险箱靠在脚边。 京纱织扫了那个小保险箱一眼,眼波流转,对两个男人道:“泰斯林出去办事了。你们有什么事先跟我说好了。” “呃?”拉泽有点疑惑。 泰斯林在电话里没提起她啊?拉泽看着京纱织凸凹有致的身材和玫瑰花苞般的嘴唇,心道这大波女人能知道钛素是啥?别需要我给她从头开始解释吧? 何土笑咪咪地说:“不着急,我们等七巧姐回来再说。” 京纱织闻言脸上有点变色,但马上压住了,微笑道:“那我叫人给你们准备饮料。”说完走开两步,低声对那个侍女吩咐了几句。 拉泽看到她转身的时候,嘴唇蠕动了一下。 哼哼,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他转头看了一眼何土,却见何土只是正襟危坐,似乎什么都没察觉。 等侍女出去,京纱织走回来,问拉泽道:“你和娇娇处朋友呢?” “嗯?你怎么知道?”拉泽正偷偷研究京纱织身上的香味是什么,被她这么劈头一问,有点楞。 京纱织腰肢一扭,“我和她是好朋友。” “哦。难怪你们都这么漂亮。”拉泽虚应了一句,心道娇娇不会什么都告诉她吧? 京纱织嫣然一笑,“你的牌技很不错嘛,难怪娇娇能看上你。” 拉泽怎么听都觉得她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如果他牌技不好,娇娇根本看不上他。 虽然他自己也这么认为,但被京纱织如此说出来,却怎么琢磨都不是味道。 不过这是老泰的宠妃,他也不好反唇相讥,只好敷衍了一句:“还行。一直运气不错。” 大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漂亮的侍女走了进来,手上托着一个大茶盘,上面是一套薄胎金边的茶具,优雅的瓷壶嘴上冒着丝丝热气。她刚要把茶盘放到拉泽面前的桌上,京纱织却开口道:“等一下。” 她走过来伸手到茶壶壁试了试温度,脸上突然一寒,抬手把茶盘掀翻,骂道:“不够热你就端上来!” 那侍女猝不及防,被飞起的茶壶砸中,滚烫的热茶泼在脸上,立刻红了一大片,刚要张嘴分辨,京纱织一把拧住了她的脸蛋,“你还敢顶嘴!” 那侍女满脸通红,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却不敢反抗。等京纱织放开手,她赶快鞠躬道歉:“对不起,我马上却换。”然后俯身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茶具,低着头走了出去。 京纱织似乎余怒未息,盯着侍女耸动的肩膀,对二人道:“这帮贱人,都被七巧惯坏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拉泽和何土只能点头称是。 一时再找不到话说,京纱织转身走到一个花瓶架前,心不在焉地收拾着上面的鲜花。 经过刚才这一出,拉泽对这个女人印象很差,也就顾忌不上这是老泰的宠妃,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 还别说,这女人身材还真不错,和娇娇有一拼。他心里评价着,眼睛盯着京纱织微微扭动的臀部。 她背上这个方布包是干嘛的? 难道是传说中的卡玛诺? 听说卡玛诺里面啥都没有…… 京纱织似乎脑后有眼,发现了他在偷窥,围着花瓶转了几个圈,腰肢扭得更厉害。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脸色一变,又骂道:“这么慢,真是讨打。” 进来的却是泰斯林和七巧姐。 京纱织脸色立刻柔顺下来,迎上去挽住了泰斯林的胳膊,“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客人都等得不耐烦了。” 声音嗲得让拉泽听了都心中一漾。 泰斯林咧了咧嘴,揽着她的纤腰道:“七巧有事,耽误了一下。他俩又不是外人,等等怕啥。再说,不是有你在呢么?” 京纱织好像这才发现了七巧姐一般,u看书 ww.uukanshu.om对她说道:“七巧老姐,人家可瞧不上我,死活不和我谈事,都等着你这个大管家。” 七巧姐微笑道:“我人老珠黄了,你跟我吃什么醋?让外人看了笑话。” 泰斯林帮腔道:“人家信任七巧也没有错嘛。” 京纱织无语,扭身对他说:“哼,将来我也跟外人比跟你亲。”话很毒,嘴唇却嘟得像一朵玫瑰花苞,薄薄的衣料下鼓鼓的胸口紧紧贴着泰斯林的胳膊。 七巧姐一点不以为意,对京纱织说:“纱织你赶快回去铺床吧。要不待会薇薇和戴安娜听到老爷回来,都冲过来,你又要烦心了。” “我才不烦。”京纱织挺了挺胸,乜斜着眼睛问泰斯林,“今晚你睡哪里?” 泰斯林说:“当然是睡你那里。” 京纱织这才心满意足地亲了他的脸颊一口,扭搭着腰肢走了出去。 一百二十三 昂贵的密室 挥退进来送茶的侍女,七巧姐有点为难地对何土说:“你设个音障结界吧,免得纱织又找我麻烦。” 何土一笑,伸手一拂,然后点了点头。 这就行了?拉泽牛眼转了一下,心里有点不以为然:这什么都没感觉到,就能屏蔽一切声音? 不过只是腹诽而已,何土和七巧的本事他一点都不敢怀疑。 等泰斯林两人坐定,他开门见山道:“七巧姐,老泰,我需要大量的钛素。” “多少算大量?” “最少要七吨。” 泰斯林身子往椅子背上一靠,“你把我这地方买走得了。” 拉泽不理他的作态,“我这还是往少了说呢。” 泰斯林摆摆手,“没有这么多现货,要去各地收购。或者,我卖你机器你自己提炼?” “没那么大地方,时间也赶不及。” “嗯哼,”泰斯林鼻子里哼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扳着手指,“收购的话,价钱就不好说了。起码一千万一吨,而且……” “别,老泰。你总有办法压价。再说了,劳斯莱斯你可多赚了我两千万。” 泰斯林立刻反驳道:“我不是还送了你礼物?” 拉泽一脸愤然,“两挺小型高斯炮造价才二百万,就算是黑市价,无密码,也就五百万打住。” “落地死牌。”泰斯林笑得像一个哭了的老狐狸。他大概盘算了一下,对拉泽说:“我收购再直接倒手给你的话,怎么也得八百万一吨。” 这老狐狸真他妈的黑心。拉泽心里骂了一句,脸上像泰斯林已经抢劫了他一般,“这价钱太高。我只有三千万珠币了。四百万一吨。” “四百万一吨我只能自己提炼,明年这时候能有七吨。”泰斯林不肯让步,“八百万一吨是收购均价。运输费和保险费要我自己掏腰包,够朋友吧?” 老泰这厮看来是知道我是非买不可。拉泽心里嘀咕着,脑袋飞快地转了起来。 七吨钛素只能勉强搞定机房,整体结构改造还需要更多。按这个价位的话,手头的紫电珠肯定不够。但如果没有泰斯林帮忙,他自己恐怕都找不到这么多货源,更别提价格和每次交易的风险。 看来只能和斌子去再打一批蜈蚣珠。 他做出绝望的样子,恨恨地说:“真没这么多钱。实在不行,我只能不买了。把这个废物点心拆开,按八百万一吨变卖,能量玠单卖。” 七巧姐笑道:“那你等着太空工业公司抓你吧。” 拉泽一翻牛眼,“那没办法。那样咱就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五百万一吨。” 七巧姐摇头道,“最低七百万。而且不能一次性搞定。” 泰斯林对何土解释道:“一次性搞定这么多钛素太显眼,肯定被人盯上。你们这次大打出手,麻烦最后都落我脑袋上,我还没跟你们要损失费呢。” 拉泽和何土相视一笑。何土道:“不能都赖我们啊,老泰。消息肯定是你这里泄露的。” 泰斯林摆摆手,“家业大,没办法。我看就六百五十万好了。七巧,咱们还有多少存货?” “不到半吨。” 半吨钛素只能搞出个底盘用的合金。不过先拿到手再说。拉泽想到此处,开口说“我先都拉走。”然后把脚边的小保险箱提起来放到了桌子上,“一百个紫电珠。剩下的算订金。” 七巧姐起身过来,手指一勾,打开了保险箱的明锁,戴满戒指的右手在那些紫电珠上一拂,转头对泰斯林说:“我带他们去提货。” 泰斯林却也起身,用多毛的大手抓起了几个紫电珠,有点不好意思地对七巧姐说:“我待会得用这些。” 七巧姐轻轻推了他一把,笑道:“够不够?别最后差一个,不让你爽透。” “她敢!”泰斯林瞪了瞪眼睛,把紫电珠揣到了袍子里。然而看到另外三人的神情,立刻有点气馁,一摆手道:“你们忙吧。” 七巧姐领着二人出了会客室,转入一条甬道,从一个大型的内庭院穿过去,拿出一个小巧的对讲机吩咐了几句,又领着二人转入另一条甬道,进了一个有警卫把守的电梯。 电梯平稳向下,开门后迎面是一个大厅,两个警卫早守在电梯门口,毕恭毕敬地向七巧姐施礼。七巧姐和气地问候着两个警卫,然后由警卫引路,走到大厅另一端的电梯,示意拉泽接过警卫送来的一个小推车,三人继续向下。 拉泽忍不住好奇地问,“怎么不用机器人警卫?” “老泰不喜欢依赖人工智能。”七巧姐的语气显然对丈夫的看法很赞同。 拉泽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心中却道:人岂不是更难防? 从电梯出来是一个小厅,平面是五角形,每个边都有一个金属门,门楣上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门前有一个金属拱。 七巧姐走到左手的那扇门前,站到一个拱门下,眼睛微闭。一道柔和的蓝光从上而下缓缓扫过七巧姐的头部,停顿了片刻,前面的金属门缓缓划开。 应该是脑波鉴别器。拉泽禁不住又感叹了一下。老泰这厮太有钱了哇! 在器官移植非常成熟的现今,也就脑波鉴别器还相对靠得住。只不过就是贵点。而且按泰斯林行事的风格,这里肯定只是泰斯林的众多秘密金库之一。 前面不远又是一个紧闭的门,没有任何明显的开关。七巧姐站在门前,手一拂,门上嵌着的几颗晶石闪闪发光,金属门缓缓滑开。 看到这些森严但有些奇怪的异能防御设施,拉泽暗自困惑:泰斯林不会异能,这么设置是打算防谁?他自己么? 七巧姐问何土,“新改造的,你看如何?” 何土点了点头,笑道:“至少我是进不来。” 门内是一个环形的通道,两边都有房间。拉泽隔着玻璃扫了几眼,看到有的类似控制室,有的像是动力机房,还有的一瞥之下,像是很多休息舱。 而且这里空气很好,没有地下室常见的那种清新剂的人工味道。在这里深的地下,显然是用了一套封闭的空气供给设施。 老泰真他妈的奢侈,连个地下金库的通风设施都搞得这么高档,难道经常在这里打炮?拉泽腹诽着,跟着七巧姐转过半个甬道,进入了内侧的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里没什么布置,只有中央两排四四方方,发着银灰色光泽的金属柜,uu看书 .uukanshu.cm 直接焊在金属地板上,看不出里面都是些什么。但看防范措施如此森严,这些柜子里面绝对不会是一堆堆的鼠牙币。 七巧姐走到一个金属柜前,转动了密码盘,然后按动边上的一个电钮。 滴的一声,整面两寸厚的金属面板缓缓向地面滑落,露出里面开敞的货架。半吨钛素是二十五块,每块只有两个烟盒大小,整齐地码放在保险柜中。 她对拉泽说,“都在这里了。有检测工具么?” “嗯。”拉泽从口袋里掏出检测装置,仔细地一块块鉴定了纯度,然后用货架边的机械手臂把这些钛素分放在小车上的五个小铅箱子中。 等七巧姐把保险柜复位,他道:“其他的就拜托你了,越快越好。” “我尽量。” 两人推着小车,跟着七巧姐出了金库。出于职业性的习惯,拉泽一边走,一边琢磨着这个地方的构造,怎么看怎么像个…… 七巧姐突然扭头,“觉得这里像个什么?” “飞船。”拉泽脱口而出。 七巧姐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但眼神显然是肯定了他的猜测。 看七巧姐并不忌讳,拉泽放肆地打量着周围,很快推算出了这个飞船的规模和位置。 一百二十四 7巧姐的气度 一秒记住【】 虽然没看到动力机房,但这个能供上百人生活的飞船显然有个强大的动力室,绝对不是用来作太阳系旅游的。位置应该在刚才那个人工花园的大草坪下几百尺处,难怪那里居然都没有高树,上面只是一层天棚。老泰估计还有另外的秘密通道,从卧室里直接就能下到这里。 日,看来这是老泰的诺亚方舟哇。难怪他对那个倾倒垃圾的消息不以为然,原来早就有后手备着。 这么看来,这个地下飞船的引擎肯定也是真空能。 他突然更觉得自己的真空能引擎买亏了。泰斯林肯定是搞到了更好的家伙,才把给自己的那个出手。结果自己发了笔大大的横财,喜出望外,没侃价就接了手。 嗯,其实当时他就是主动推销的,而且自己都有所察觉。 不过,泰斯林这家伙怎么会向自己推销这个? 这老狐狸肯定有所算计,但他连自己和斌子认识都不见得知道,肯定更算不到斌子会有这么多紫电珠。 显然也不会是相信自己能靠扑克挣这么多钱。 那他开始的时候在惦记什么? 回去得跟华叔好好打听打听,不可不防。 三人原路返回出了电梯,已经有工人等在外面,帮忙把五个小铅箱抬上一辆电动车。三人乘坐另一辆小电瓶车,跟着工人去了车库。 拉泽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五个箱子。虽然他知道基本上不可能在这一环上出问题,但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 看工人帮忙把钛素运上皮卡车,七巧姐招来一个司机,上了一辆电动越野车,在前面给皮卡车带路。两车一前一后开出最外层的电网,七巧姐的车在前面掉了个头,错车的时候,她在黑暗中对两人道:“出了这里就不归我管了哦。你们自己小心。” “多谢了。”何土非常客气地答了一句,灭了车灯,电动皮卡车又在墨黑墨黑的山路上忽悠起来。 拉泽手扶着车门上的扶手,脑子里盘算着这半吨钛素怎么用,倒没感觉太颠簸。 但算来算去,怎么都是远远不够。 看来只能找斌子去捞点钱。也不知道这家伙搞定了军红了没有? 对了,她倒是貌似很有钱的样子。 哼哼,这家伙吃了这么久软饭,再捞点也是应该! 设想了一下王楚斌听见自己这个建议时的表情,他在黑暗中浮出一丝笑意。 然后他又想起了那个京纱织,转头问道:“何土伯,那个京纱织什么来头?真的异能很高么?” 何土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她胸高。” “啊哈!原来何土伯你也看她不顺眼哇。”拉泽立刻放开了,开口骂道:“妈的,老泰真是色憋的,怎么看上了那么个贱人?!” 何土干咳了两声,“咳咳,咱们不要背后议论别人家的私事。” 拉泽的话被他这一句憋了回去,不满地说:“何土伯你太厚道了哇,都有点假了。” 最后半句说得非常快,抢在了何土的“那是,那是。”前面。 何土扑哧一笑,“你小子将来没准还不如老泰呢。娇娇也不是省油的灯。” “切,我家娇娇可不会如此。她真和娇娇是朋友?” “小时候是。她们小时候都是火星孤儿院的。老华领养了娇娇之后,她经常去照看和她一批来的这几个玩伴。这个京纱织小时候可没现在这么水灵,在娇娇面前就是个跟屁虫。”何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以为然。 “现在也不如娇娇好看。”拉泽这话说得一点不心虚。 “嗯,而且娇娇虽然脾气大,但没她这么跋扈。” 拉泽正要再问,眼角看到后面有光一闪。 他立刻警觉地回头。 却什么都没看到。 “有人跟踪。”何土显然也看到了刚才的光。 “我通知华叔?”拉泽边问边掏手机。 何土沉着地说,“不用。手机可能被监听。只有一辆车。估计是要找到咱们的地方。” 拉泽回头看着漆黑一团的夜色,问:“埋伏起来,干掉他们?” “你系好安全带。”何土说完脚下提速。 电动皮卡车在颠簸中又爬上一个土丘,何土突然在下坡一半的地方刹住了,拉了手刹,对拉泽说了句:“坐着别动。”就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拉泽回头张望,却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到任何奇怪的声音。 一分钟后,何土跳回司机座位,关上车门,松了手刹,皮卡车靠惯性无声地向坡下溜去,冲出一段后,他提了些车速,但仍然不是很快。 五分钟后,后面突然亮起了好几道微弱的光。 拉泽回头望去,依稀可见一辆小轿车的车尾竖在刚才的半坡上,有人影晃来晃去,不禁钦佩地问,“你挖了多深的坑?” 虽然刚才没听到动静,但那倒竖的小轿车肯定是何土搞的鬼。 何土淡然道:“不算太深,系着安全带的话,死不了人的。 ^0^一秒记住【】 ” 有何土这个土系八级异能者在身边,拉泽的心里踏实许多。他琢磨了一下,问道:“会不会是那个京纱织报信?” “先别乱猜,什么都有可能。”何土的语气说明他显然不是反对拉泽,而是要尽量保持客观性。 “哼,我看像。这臭婊子显然是对七巧姐不服。”拉泽觉得现在就是泰斯林在面前,他也会指着京纱织这么说。 今天和泰斯林虽然是电话联系,但用的是暗语,和何土出门的时候又一直警惕着,还有车护送出区。 这也是为什么何土一路都不开灯的缘故。所以不会是他们引来的追踪者。 进门都没和警卫照过面,警卫报信的可能性也不大。凭七巧姐的能耐,那几个侍女和工人的嫌疑很小。 所以,除非那辆车上的跟踪者是专门守着泰斯林家,被他们凑巧赶上了,那只有京纱织有问题。 拉泽分析完,眼珠转了转,问道:“何土伯,你说,她是不是有传说中的媚术?按说老泰这厮不傻,怎么就容她这么吃里扒外?” “媚术?这都谁告诉你的?”何土在黑暗中转头看了他一眼,车速却一点不减。 “我老早就听说了哇。有的女异能者专门练床上功夫。男人遇上立刻神魂颠倒。” 何土笑道:“你见到了一定介绍给我认识一下。我活这么大,还没见过你说的这种异能呢。” “你多大了?何老伯?”拉泽一直以为何土比华老大年长十来岁,现在突然觉得不一定。 “到下个月就一百一十五了。”何土的声音很平淡。 “日,那你保养得太好了哇。”拉泽的惊奇不是装出来的。 他见过的百岁老人都是鹤发童颜,没有何土这样的,从外表看怎么都不到六十。 “呵呵,我吃素而已。”何土显然对拉泽这句很受用。 “那我得叫你何老祖了哇。” “不用。我被叫作何土伯都八十多年了。你叫我老祖我反倒不舒服。” “八十多年……”拉泽想象了一下何土三十出头的样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拉回了话题,“那个京纱织真的异能很高?” “嗯。老泰给她买了不少首饰,都穿戴上,能有七级。” 想了想京纱织的首饰,u看书.kash.co又想了想七巧姐,他感慨道:“那七巧姐岂不是十级都有了?” “七巧的首饰,多数是抑制升级用的。”何土就事论事道。 拉泽眼珠一转,突然想到何土也是八级,身上却没有什么首饰。 嗯,他肯定有什么高级宝物。 不过这个话题似乎不太礼貌,他忍住了好奇,转而问道:“那你说,何土伯,怎么七巧姐那么让着这个臭婊子?我看老泰也没把她放七巧姐上面啊,难道真是温良恭俭让?” “这我还真不清楚。我也奇怪来着。不过,七巧应该有她自己的考虑吧?” 拉泽觉得何土说的对,但琢磨半天也没琢磨明白七巧姐为什么如此忍让。 反正他不相信女人的字典里有“大度”二字。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一百二十五 何土伯的游戏 远远见到j生存区入口的灯光时,后面又有车跟了上来。 拉泽有点恼火,“这帮家伙怎么跟蟑螂一样,不打死他们就不跑。” “不是同一帮人,应该是接力跟踪。这车你玩得溜么?” “当然。” “那待会你开。”何土继续保持着原来的车速前进。 后面的车渐渐追了上来。 等进了入口处的玻璃隔断,何土下车转到了副驾,让拉泽直接从座位上换到了司机的位置。 “保持原来的速度,不要着急。”何土声音中的淡定感染了拉泽,他索性打开车灯,不紧不慢地开着,遇到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失魂人还很及时地一打把绕开。 后面的车一直没有凑太近,跟出d分区入口的隧道后就拐弯了,显然是不想被发现在跟踪。 一路上再没有遇到别的车辆,但等他们出了d分区,进入中央区的环路时,又有另一辆车跟了上来。 在何土的指挥下,拉泽不紧不慢地开着皮卡车,在环路上兜了大半圈,进入了c分区,从金沙丘赌场前面开了过去,却没有拐入停车场,而是绕着金沙丘兜了一个半个圈,拐入向西的一条支路。 又拐了几个弯,开到一栋普通的破旧建筑前,何土掏出了一个老式的单工步话机,说了几句暗语,问道:“谁在呢?over。” 听了两句,又说:“你和李强开辆同样的车,去13号等我们。over。” 步话机里的声音变得关切,何土淡然道:“不用,我们能应付。over。”然后关了步话机。 皮卡车重新回到c分区的主路上,提高了一定的速度。回到中央区后,在中央环路上兜了好几个圈,让后面又追上来的车远远坠着,拐入了b分区,在南侧转了几个弯,进入了一条小路,车速放缓。何土指着前面右手侧的一个房子说:“到那里后对着墙开过去,然后立刻把车灯灭了,放心开,别害怕。” 拉泽虽然不理解,但是依言行事。向右一打把,灭了车灯。 砖墙扑面而来,他不自主地一闭眼。 看着很实在的墙居然毫无阻挡。 里面是一个大车库,已经停着一辆同样的皮卡车。墨鱼仔和李强正在车边点烟。 拉泽刚要和二人寒暄,何土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外面有车驶过。 拉泽忍不住,下车轻步走到墙边,摸了摸刚才的那堵墙。 居然是实实在在的砖墙。 他回头看向何土,吃惊地吐了吐舌头。 墨鱼仔一脸顽皮地对他一笑,也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过了一会,外面又有汽车驶过,速度比刚才慢很多。 “上那辆车。”何土低声道,带着拉泽上了另一辆皮卡车。 等汽车再次从外面驶过的时候,何土说:“开出去向右拐,别怕。” 虽然知道这堵墙是真墙,但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拉泽就当它不存在一般,睁着眼睛直接开了出去。 感觉就像带着头盔玩仿真赛车游戏一样。 冲上马路后,何土一指右边的车,“跟上去。” 前面的车大概以为是其他车辆,减速靠边,想放他们过去。 拉泽也跟着减速靠边。 前车只好继续行驶。 拉泽跟着兜了几个圈,前车开上了b分区的隧道,加大油门向中央区驶去。发现后面的车一直跟着,前面的车飞也似地从a分区前面驶过,驶入了d分区。 拉泽紧追不舍,跟着前车钻入了d分区的旧楼群。 这里光线非常差,路面也坑坑洼洼的,前车的速度只好减缓下来。 拉泽继续不远不近地跟着,但偏头对何土说了一句:“这里有失魂人。” “他们比咱们更怕失魂人。”何土语气淡然。 果然,昏黄的头灯照到路边的几个影影绰绰的身影之后,前车开始提速。 “跟上去,提速,开大灯,急刹,灭灯。”何土发出了一连串的命令。 拉泽也不多想,按着何土的吩咐依次行事。 前面的车刚被后面的大灯突然照亮,就撞到了什么东西,一声巨响,车里的两个人一头扎在了车窗上。 拉泽的车堪堪刹住。 “过去干掉他们?”拉泽问。 “不用。等他们苏醒。”何土说完,踏实地靠在了椅背上。 他这是要搞什么?拉泽手扶着方向盘,一直盯着前面,眼角注视着周围的暗影,总觉得影影绰绰地有失魂人在活动。 十来分钟后,借着周围的光线,隐约可以看到前车的司机先缓过气来,推了推边上的同伴。同伴捂着脑袋,一起向后看来。 发现拉泽的车还在,两人说了几句,试探性地发动了汽车。喷着黑烟的车居然还能开动,两人一边开,一边不停地回头看。 拉泽不紧不慢地跟着,越跟越想笑。 前面那两人显然是被这阵势搞昏头了,追踪的变成了被追的,还死活甩不掉,不知道如何是好。 后面又出现一辆车,何土对拉泽说:“提速,超过去。” 拉泽依言行事,超过了前车,后车也提速跟了过来。 “急刹,然后提速。”随着何土的吩咐,拉泽依言行事。 这次他从后视镜里清楚地看到,追上来的车踩住刹车的时候,突然左侧的地面拱起,一下子把车身横着推了出去,翻了个身,仰躺在路面上。 “回中央区。”何土的声音有点古怪。 拉泽憋住笑,开回了中央区,然后直奔c分区而去。 后面再也没有追车。 进了c分区的隧道,拉泽终忍不住问,“咱们这是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逗他们玩玩。”何土的语气特别实在。 拉泽夸张地大叫道:“你太调皮了哇,何土伯。” 何土一摊手,“那咋办?总不能都杀了吧?这帮家伙都是小喽啰,这次杀了,下次也还有其他人来送死。何必呢?” 拉泽转头看了一眼何土,认真地点头。uu看书 .uukanhu.co 过了一会,他用很佩服地口吻说道:“不过,这样也要艺高人胆大哇。” “嗯,这么真诚的马屁我爱听。”何土对他挤了挤眼睛,然后缓缓道:“不管什么本事,用来杀生总不是好事。不管好人坏人,总是条生命不是?” 拉泽一脸正色,频频点头,一边跟何土谈论着异能的用处,一边开着电动皮卡车在c分区兜了一个大圈,从c分区的边缘进入警戒区。 警戒区里的暗岗还是那么原来那么多。墨鱼仔和李强已经在一条空旷的小道边的旧车库里等着他们。 “我开吧。”何土说完和拉泽下车,上了原来的那辆车,开了出去。 待何土把车停在地下车间入口前,拉泽道:“我去叫格朗太。” “不用。”何土跟着他下了车,自己端着四个铁箱子,和抱着一个铁箱子的拉泽走进了车间。把箱子放下后,他对拉泽嘱咐道:“以后你们没事别出去。要出门一定先通知老华。” “嗯,明白。”拉泽认真地答应了一句,然后诚恳地说:“辛苦你了,何土伯。” “没事,今天还挺好玩。”何土一笑,转身走了。 唉,难怪何土伯一百一十五岁了,看着还这么年轻。拉泽心中一阵感慨,去冰箱里拿了瓶啤酒,溜达进了计算机机房。 一百二十六 格朗太的科普教育课 格朗太和安妍正坐在一台电脑前,对着屏幕指指画画,聊得很开心。拉泽也没招呼他们,自己凑了过去。 “……只能处理条理清晰,经络分明的数据。”格朗太指着屏幕说,“你看,这就是冯诺依曼机的基本模型。” 安妍问,“这么简单?” “嗯,就这么简单。但就是这个东西,开启了人类的第一次信息革命。”格朗太敲了一下键盘,继续介绍,“这是第二代神经计算机的基本结构。可以模仿人脑的判断能力和适应能力,并具有可并行处理多种数据功能的神经网络计算机。 神经电子计算机的特点是,信息不是存在节点的存储器中,而是存储在神经元之间的联络网中。若有节点断裂,电脑仍有重建资料的能力。 它还具有联想记忆,视觉和声音识别能力。所以,神经计算机可以判断对象的性质与状态,并能采取相应的行动。不过,”格朗太发现了拉泽,对他点了点头,继续道:“这种功能其实是有缺陷的,最后,一次关键时刻的误判,直接导致了人类的大灾难。” “大灾难?”安妍显然不知道这事。 “对,共同纪元2436年,桑复国和兰克林政府突然爆发了核大战,并迅速变为全球战争,一年后,全人类的人口减少了百分之九十,地球进入长达几十年的核冬天。事后分析起因,原来是桑复国防御体系的主脑的一次误判。” 安妍虽然对格朗太的话没有感性认识,但从他的语气,知道这是一件非常恐怖的历史事件。 格朗太继续道:“第三代计算机就是现在的主流机种,光脑。光脑是人工智能的顶峰。两千年前,随着光电子技术的飞跃,科学家让电脑芯片变得更小。 每一个光脑,都有140亿神经元及10亿多神经键,每个神经元都与数千个神经元交叉相联,总体运行速度达到每秒1000万亿次。 所以光脑已经完全具有人脑那种处理支离破碎,含糊不清信息的灵活性。嗯,你看黑肚皮。”格朗太说道这里,伸手捅了捅电脑屏幕边的黑肚皮,“他就是最新光脑。” “那光脑和人脑没有区别了?” “还是有。”格朗太说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定义。然后他稍有迟疑地说:“光脑可以欺骗,但是不能够暗示。” “不能暗示?” 拉泽插嘴道,“就是不会忽悠。有人把大脑比作颅腔里装着的一碗粥,一碗重约3镑半的粥,它消耗了摄入氧气的20%,还造就了人类独有的灿烂文明。然而,这碗粥究竟是怎么工作的,一直是个谜。” 格朗太对安妍说:“比如,你当初说的那些话,连我都给忽悠了。这个光脑就做不来。” 安研不好意思地笑了。 拉泽接口道:“那是你傻。黑肚皮都不会上当。是吧,黑肚皮?” “当然了,咱爷们多聪明哇。”黑肚皮迫不及待地接口。 安妍想了想,似乎明白,但又有点困惑,她问:“那第四代电脑呢?会忽悠了么?” 格朗太说:“第四代电脑就是生物脑,号称具有了真正的智慧。不过,我没机会体验。 人类一直在研制生物脑,但直到八十年前开始的第二次科技革命,生物脑的技术才成熟。盖亚主脑第一个升级。据说可以自动生成神经元,有了真正的自己的思想。 不过,我没看到关于盖亚电脑自主思想的资料,却从不同的渠道听说,自从盖亚升级为生物脑后,弧脉冲频发,经常要宕机检修。” 拉泽评价道,“和人想多了就要睡觉一样。” 安妍想了想说:“就是说,盖亚这个生物脑自己把自己忽悠晕了?” “精辟!”拉泽和格朗太一致翘起了大拇指。 然后三人起身去了外面,一人弄了一桶冰激凌,坐在工作台前边吃边聊。 安妍看着被拆开的信天翁十七号,突然冒出一句,“你俩比小楚厉害多了。” “哦,你也这么认为?”拉泽很得意。 “可不是。你们又会电脑,又会计算机,还会打扑克。他就会打枪,还……”她嘴唇蠕动了一下,没说出来。 “他就会**。”黑肚皮突然冒出了一句。 “说得对。”拉泽嘎嘎大笑。 格朗太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过了片刻,他实在地说:“他有异能,而且好像进步很快。” “切!”拉泽和安研不约而同地撇了撇嘴。 拉泽说,“异能是疯狂,不算本事。” 安妍接口道,“就是,我就不喜欢自己的异能。” 格朗太看着她,欲言又止。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安心改造动力机房,尽量不出门。 氢冰燃料引擎拆掉后,线路还要重新布置。真空能引擎个头不算很大,但是改变了飞船的重心,就需要结构上的修改,否则在急转弯的时候会打起转来。 他们有现成的电脑设计软件,可以模拟各种情况,拉泽对飞船早有构想,于是很快拿出了方案,做出了一个模型。格朗太拿着去泰斯林的实验室做了实体测试,uu看书 .uukashu 效果很好。 拉泽偶尔和安妍一起去于幼兵那里扎针灸,来回都有人接送,不是何土,就是老残,甚至是军红和华老大。 因为怕信号被监听,这里也不能用手机。拉泽索性让华老大告诉娇娇,他出去其他生存区挣钱了。 格朗太除了搞技术,平时就是个闷葫芦,没事的时候自己鼓捣点小东西,跟他说话都爱答不理。安妍没事的时候就跟黑肚皮聊天。这导致拉泽这段日子里唯一的娱乐,就是三人凑在一起的时候打打德州扑克。 格朗太输得最惨。 几次惨败之后,他提议道:“不行,我再输就啥都不剩了。咱们改赌贴纸条,钻桌子吧?” 安妍叫好,拉泽却不同意,“那就没意思了。” “反正是玩么,赌什么不是赌?”格朗太说。 拉泽不屑地一摊手,“没有真钱,就没有讹诈,没有讹诈,扑克游戏就不存在。” 看格朗太和安妍对自己的话不怎么服气,拉泽问安妍:“那我问你,什么是扑克游戏的三要素?” 安妍想了想,扳着指头数道:“首先,要有纸牌……” “纸牌并不是。”拉泽说完抬手止住了正要反驳的安妍和格朗太,“别急,听我慢慢讲。” 一百二十七 讹诈的真义 拉泽喝水,坐定,好整以暇地开讲:“我们都用纸牌玩扑克只不过是个习惯,但实际上你并不需要纸牌。扑克是人和人的游戏,一个讹诈游戏。它只是很巧合地用牌来玩而已。” “关于讹诈的真义,疯狂教授卡洛曾经讲过一个故事。”他夸张地摇动着食指,声音变得神秘,“从前,在德州的一个草原小屋,一帮无聊的家伙坐在厨房空空的桌子前,考虑如何打发时间。于是,他们发明了一个游戏,这个游戏有三个要素。” 安妍突然插嘴道:“什么是草原?” “呃,草原就是有很多草的地貌。”拉泽觉得这解释不够充分,又想了想,问格朗太,“你有草原的照片没?” 格郎太摇了摇头。 拉泽拿过鼠标,调出海卡提星的地图,在i,j,k,l四个区之间画一个圈,对安妍说:“你想象一下,这么大的地方上,没有建筑,没有山,只有一望无际的草地。” 安妍说:“那会到处都是拳狮和恶狗。” “没有拳狮,只有牛,羊,牧羊犬。” 安妍奇怪道:“牧羊犬不会吃牛羊么?” “哦,不会。地球上的狗都比较友好,是人类的朋友。”拉泽有点感到挫败。 格朗太笑着对安妍道:“咱们先听他讲三要素。” “好吧。” 拉泽伸出了右手的拇指,“要素一,每人都先拿一块钱出来放到桌上。这就组构成了一个最初的奖池,只有一个玩家最后能把它赢走。这就是扑克比赛里的锅。对吧?” 看二人点头,他继续道:“在开始游戏之前,你需要一些东西来鼓励你,并且需要这个鼓励让人押入更多的赌注。否则的话,玩家会坐在那里,不停地等下一手牌,直到他们搞到一把无法被击败的牌,他们才会下注。但当这样的时候,其他人就不会跟,除非是他们手里有同样好的手牌。这是最完美的策略,对吧?” 安妍道:“这样游戏就没意思了,只是不停地洗牌发牌。” “对,这样就直接杀死了这个游戏。所以,他们就设置了ante,后来还有了blinds。但不管它们叫什么名字,必须先有点东西放在那里,让人们开始为之相互争斗。” 格朗太两人都点头。 拉泽伸出了食指,“要素二,这些人每人手里拿着一个纸口袋,跑到草原上去找牛粪。每个人都把他能找到的最大的一坨牛粪藏到这个纸口袋里。对应在德州扑克里,这就是你的两张手牌。这里的关键在于,不管是牛粪还是纸牌,一定要藏起来,不能被其他人看到。没有秘密,也就没法玩扑克。” 两人想了想,再点头。 拉泽伸出了中指,“要素三,每个人都回到厨房,开始为自己袋子里的牛粪大小下注。现在是最惊心动魄的时刻了:你必须有勇气去下注,必须有勇气去跟注。好,假设其他人都只找到了中等大小的牛粪,于是你开始下注,你下了很多注,最后注非常大。只要有一个人下同样多的注,就是扑克里的跟,那你们俩就得打开袋子,比较牛粪的大小。谁的牛粪更大,谁就赢。” “如果没人跟呢?”格朗太问。 “你只需要把桌上的钱都揣到自己兜里,跟本不需要打开你的纸袋来证明什么。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了?” “用赌注把别人都吓跑。”安妍说。 “对了,别人都被你的赌注吓住,根本就不敢跟你。好,现在你赢走了桌子上所有的钱。靠的是什么?不是靠你袋子里的牛粪。实际上你的袋子是空的。你连一块牛粪都没找到,却把钱赢走,祝贺你,你刚刚bluff了一把。” 格朗太也听明白了。 拉泽总结道:“所以没有bluff,或者是bluff的威胁,就不用玩扑克了。bluff,是心脏,是灵魂。扑克不是仅止比谁的牌大。有时候谁的牌都不好,于是大家把这个游戏变成了意志和意志的战斗,谁实力显示得最好,谁就把钱赢走。这是一个看谁最有侵略性的比赛,比谁更配得上桌上的钱。” 格朗太的眼镜片闪闪,突然冒出一句,“好像这不止是扑克的三要素,平时也……” 拉泽抢过话头,“所以说,讹诈本来就是个心理游戏,只不过正好用牌来当工具而已。” 他从兜里摸出一个蓝风珠,摆在了电脑台前,“来,如果你们坚持不玩扑克,那咱们就直接用赌注玩讹诈游戏。我先出赌本,咱们试一把。谁能说个事把另外两人咋住,按他期望去行动,谁就把这个蓝风珠拿走。” 安妍看了看小小的蓝风珠,显然是动了心。她咬着下唇,黑玉般的眼珠转来转去,似乎在琢磨着合适的说辞,然后忽然一偏头,低声说道:“外面好像有动静。” “太假了。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假。”拉泽嘿嘿一笑,对她摇了摇手,“假的不行,要真的。” 安妍想了想,又说:“你不参加军红的组织,她就会把你们都杀了。” 拉泽不以为然道:“你妈那么厉害?” “她不是我妈。” 看两人都笑了,安妍气结,“我是被逼无奈。她杀了我爸爸妈妈,然后把他们埋在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我当年才六岁,只好跟着她。” 几句话让拉泽牛眼瞪得溜圆,盯着安妍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说:“这不是讹诈,讹诈要人信。对吧,格朗太?” 他话虽如此,看向格朗太的目光却有点闪烁。 格朗太的眼镜片闪了闪,没说话。 拉泽不错目地看着他。 格朗太耸了耸肩,平静道:“这里是垃圾星,什么都有可能。” 日,难道安妍说的是真的? 拉泽看看格朗太,又看看安妍,却不知道怎么继续问下去。他又转头望着电脑屏幕,眼珠转来转去,盘算着要不要及时通知王楚斌。 但怎么都觉得不妥。 安妍的话实在难以令人相信,恐怕告诉斌子他也不信。再说看军红对斌子的劲头,怎么也不像要害他的样子。没准把这事挑出来,反倒给斌子惹出祸事。 算了,他反正已经不是处男,还那么淫荡,死了活该! 他收住念头,干咳了两声,对安妍道:“恫吓也不是讹诈。恫吓的后果不够严重,对方觉得可以承受这个后果,于是跟你摊牌。恫吓的后果太严重,别人彻底跑了,不跟你玩了。” 格朗太迟疑道:“对方被吓跑了岂不是就对了?” “通常的情况下,你不可能靠一把牌就把对方的所有家底都弄过来。他彻底跑了,你也就没有可以继续从他这里获利的可能。” “嗯,也对。” 拉泽补充道:“而且,注意,还有一种非常微妙的可能。因为对方知道你有可能在讹诈,所以,如果恫吓的后果太严重,哪怕是真的,反倒让别人不信,于是勇敢地冲了上来。” 安妍皱起眉头道:“那不是正好干掉他?” 拉泽两手一摊,“虽然你最后给了他那个可怕的结果,但你的讹诈失败了。” 格朗太不以为然,“你这是文字游戏。” “远不是文字游戏哦。这样赢也只是赢了这把牌,这次战斗而已。如果你的武器库里只有实力,那你不可能战胜实力相当甚至高于你的对手。毕竟你不可能把把都拿到两张ace的手牌,也不可能把把你的手牌都能和共同牌凑成铁牌,对手不可能永远算路不如你,运气也不可能永远站在你的一边。” 格朗太和安妍听到最后一句,对视一眼。 拉泽总结道:“所以,讹诈的目的是不靠拼实力拼运气,却让对手按你的意愿行动。而讹诈成功的关键在于让对方自己去犯琢磨。你说的可能是真,可能是假,uu看书ww.uanshu.om 关键在于后果的适度,让对方处于两难的境地。” 格朗太说:“对方信还是不信,都有可能?” “是这样的。讹诈的力量就止于此,但讹诈的妙处也就在此。如果你欺骗,对方事后会找你算账。讹诈是误导对方自己做出对自己不利的选择,后果跟你无关。” 安妍对格朗太说:“嗯,什么事都要对方自己同意,才不会有不良后果。” 拉泽继续道:“必须吃透对方的心理。然后,根据他的情况,和你自己的情况,制定合适的赌注。你传递的信息可真可假,关键是给他合适的诱惑或者威胁,就像德州扑克,如果没有诱惑,他不会犯嘀咕,威胁太大,他直接跑了,而且老手能从你这种不合常情的威胁中看出你在讹诈。 所以,一个讹诈成功的前提,是他有了前期的投入,于是跟你摊牌比大小成为一个诱惑,但同时,你的赌注又加上了一个很大的风险,大到他感到无法承受失败的后果。 你死守住自己的秘密,用赌注威胁他。一切都让他自己作决定,让他自己觉得是理智的决定。这样他不会觉得你是纯粹的霸凌,从而跟你死拼。你们明白了?” 格朗太下意识地嘴唇默念着,似乎在界定“讹诈”的范围。 安妍黑眼珠幽幽,看着桌上的那个蓝风珠。 一百二十八 魂师的手段 下午时分,王楚斌的单元里空无一人,卫生间门上的正十二面体图案缓缓转动,黄光闪闪,军红从质量中继站里走了出来。 她走到窗前,拿起窗台角上的一个小镜子,借着外面的光线照了照自己的脸。发现脸上红晕未褪,回头望向质量中继站,无声地嗔骂了一句,脸上却浮现出幸福的微笑。 放下小镜子,她款款地走回玄关,拧动卫生间的把手走了进去,再出来的时候,脸上的微笑和红晕全都消失不见,换成那副精明冷漠的神色,反手把门关好,回到自己的单元。 老残正坐在餐桌前吸雪茄,皮夹克搭在椅背上,两边腋下的枪带上各挂着一把白金枪管的沙漠之鹰。 她问:“安妍还好?” “嗯,一直在学电脑,很投入。” 她去冥想室换了身衣服,然后和老残一起出门。锁单元门的时候,她手指弹动,设下了几个结界。 黑色越野车拐出小区的时候,一辆小轿车从后面超了过去。当老残拐上分区主干路,驶向中央区的时候,迎面又开来一辆卡车。 军红道:“他们的时机把握得还挺好。” “嗯,我到中央区兜个圈,逗逗他们。” 黑色越野车驶入中央区环路,向左拐去,开过d分区的入口隧道,突然一个急刹,车轮打转,在公路中央甩尾,掉了一个头,然后飞速向回开去。 回到中央区,老残把车速提到极限,到了b区入口,猛一打把钻入了隧道。出去之后速度不减,左拐右拐,直冲到唯此一家的停车场,才又一个摆尾停车入位,把边上一辆轿车里的司机下了一跳。 军红解下安全带下车,款款走入唯此一家。 那个女工小曼迎了上来,亲切地和她打招呼。 军红和气地问,“森美眉在么?” “在里面和客人聊天呢。他不知道你要来。你坐着,我去通知他。” “不用打搅他。我不着急,你陪我看看衣服款式。” 小曼热情地陪着军红去了成衣展示区,给她介绍森伊珂的最新设计,兜里的手机响了也没有去接。 那边森伊珂陪着一个珠光宝气的年轻女人走了出来,看到军红只是微微点头示意,等把客人送出停车场,他才不进不慢地和老残说了两句,一起走了回来,进门之后伸出双臂,亲昵地叫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亲爱的?” 军红和他拥抱,贴面,然后说:“我要订身新的皮衣,有点麻烦。” “里面说。”森伊珂招呼着两人进了里间。 小曼悄悄溜出去,到停车场边的花坛那里,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等她回来的时候,森伊珂正急匆匆地向外走,看到她立刻嗔怪道:“你这个死丫头刚才跑哪里去了?” 小曼顽皮地吐了吐舌头,转身跟着他。 森伊珂边走边交待:“我得去城外亲自挑一段料子,你帮我招呼一下,接一下预约电话。如果再来人,你先照顾住。” 他交待完人也到了自己的小跑车前,伸手摸了小曼的脸蛋一把,开车扬长而去。 小曼转身进店,叫来一个女工在前台守着,然后自己去了里间。她给军红和老残的杯子里添了热水,问道:“要吃点什么水果不?” 军红微笑着摇了摇头。 老残摸出根雪茄,直接走了出去。 小曼跟出来的时候,老残已经走到了门外,叼着雪茄在大厅门外踱步。 她端着个烟灰缸走了出去,笑着对老残说:“抽完放这里,我会来收。否则森老板回来会骂人。” 老残点头,没说话。 小曼又是一笑,转身回去,在大厅里整理着衣架上的衣服。 十五分钟后,老残推门进来,进了里间。 小曼看他的身影消失,不紧不慢地进了车衣间,巡视了一下正在忙碌的几个工人,从车衣间的小门走了出去。 她走出一个街区,又转过一个弯,一个男人猛地从路边的树丛中冒了出来,向她招手示意。 她走过去低声说:“他们在作礼服,森老板去区外取料子,起码要在这里呆上一个小时。” 男人转身钻入了树丛,走出五十米,他拿出手机,重复了一遍小曼的话。 …… “嗯。你盯着点,有意外立刻通知我。”叶鸡说完挂上了电话,对后座的鸮龙下令道:“你可以进去了。” 鸮龙睁着惊恐的圆眼睛,有点迟疑,“要不再等等?” “嗯?”叶鸡抬眼一瞪后视镜,“一个初级精神系你怕啥?” 鸮龙嘴唇嗫嚅了一下,没敢说话,戴上眼镜,畏畏缩缩地出了车,轻轻关上了车门。 看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叶鸡转头观察着监视器。 鸮龙的眼镜片上有一个高清晰的摄像头,摄入的图像被即刻传到这个监视器上。 看镜头里的景物变换的角度,鸮龙是溜着边进入了楼门洞,叶鸡心里暗骂:“怂包。里面真有人的话,你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又过了一会,看到鸮龙已经站在了王楚斌单元门口,叶鸡伸手从副驾上的一个台子上拿起一副耳机戴上,吹了口气。 “在,老大,整个楼里都没有监视器,也没有人的信号。”鸮龙的声音传了出来,底气比刚才足多了。 “进去吧。” 鸮龙戴上一副塑胶手套,掏出工具,打开了锁,溜进了王楚斌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简单的陈设,看不到任何异常。在叶鸡的指挥下,鸮龙把各个门都打开看了一遍。 一切都很正常。 他翻了翻床头的异能书籍,又放下。拿起枪架上的手枪看了看,也没有问题。最后走到阳台上向外看去,还是什么异样都没有。 叶鸡吩咐道,“去对面的单元看看。” 鸮龙应声出了门,用一个金属钩子别好链锁,然后把门带上,用工具锁上剩下的两道门锁,然后走到军红的单元门口,用钩子捅入锁眼。 叶鸡的屏幕突然有了扰动,变成了雪花状态。他立刻对着耳麦叫了一声,“别再向前。” 线路已经断了。 这个废物。叶鸡无声地骂了一句,摘下耳机,看了看车外的环境,开门下了车。 他大模大样地走过三栋楼,又大模大样地从正面进了王楚斌的楼门洞,好像回家一般自在。 上到楼梯拐角处,他戴上塑胶手套,然后掏出一个小摄像头,贴在了楼梯扶手上,正对着楼门洞,然后戴上墨镜,继续上楼。 上到三层的时候,鸮龙从走廊里偷偷摸摸地探出头来。 叶鸡一挥手,uu看书wwuknsh鸮龙赶快跟了上去。 站到军红的单元门口,叶鸡轻轻释放出异能波动,发现原来是一个简单但有效的信息屏蔽结界。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方盒子,抽出天线状的伸缩杆,从门下伸了过去。伸进去大概有一米左右,他趴在地上,轻轻转动着旋钮,嘴中念念有词,手掌拂动,消去了里面的信息屏蔽结界,然后起身对守在楼梯口的鸮龙一招手,让开门口,“结界解除了,你把门捅开就可以进去了。” 鸮龙从背包里拿出盗贼工具,捅开了三道锁,等了片刻,轻轻把门推开,走了进去。 刚迈进门里便身形一晃,软倒在地上,哼都没哼一声。 叶鸡盘腿坐在门口,嘴里念念有词,手指一点,鸮龙的魂魄便飘飘忽忽地飞了起来,沿着右边的墙壁,缓缓地在房间内游动。 叶鸡一边留意着楼梯间动静,一边指挥着鸮龙的魂魄把整个两层四个单元的房间彻底搜索了一遍,连衣柜壁橱都钻进去看了一遍。除了发现大双人床上凌乱的痕迹,其他没有任何他感兴趣的东西。 他手掌一翻,魂魄飘了回来,但没有飘回鸮龙的尸体,而是飘入了他的掌间。 一股波动摄住了那魂魄。 魂魄挣扎着,发出无声的嘶吼,让叶鸡心中漾起一阵快感。 一百二十九 叶鸡的盘算 等彻底消化了鸮龙的魂魄,他收功起身,看着门内的尸体轻蔑地一笑,“你这废物,今天总算派上点用场。” 一路戒备着走下楼梯,收了自己的摄像头,坦然走出了小楼,转回停车的楼前,他用眼角扫了四周,然后钻进了汽车,迅速发动,开出了小区。 …… 军红从小区门口边上的一栋楼后转了出来,嘴角浮现出一丝轻蔑的微笑。她走回自己的单元,里外察看了一番,用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十分钟后,木华黎敲门进来,对她点了点头,接过小费,把鸮龙的尸体装入大塑料袋,夹在腋下转身而去。 军红换了一身长裙,重新布置了结界,走进王楚斌的单元后锁好门,掏出手机道:“森美眉,我搞定了,多谢你。” …… 看到突然从里间冒出来的森伊珂,小曼有点惊讶,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停车场。 外面没有森伊珂的跑车。 她奇道:“老板你怎么回来的?” “来,帮我个忙。”森伊珂对她一招手,边走边随意地说:“李大宝送我过来,赶快鞣制一块皮子,他买了香膏就过来接我,还得再走。” 小曼听了眼睛一亮,跟着森伊珂进了里间拐角处的小屋,在他的指挥下,把各种工具摆在台子上,心中暗暗记着程序。 鞣制皮张是森伊珂的秘密,不是所有的女工都让看。小曼就一直没有机会学。 工具都准备好之后,森伊珂却坐了下来,喝了口水,看着小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你来我这里多久了?” “半年了。” “过来,离我近点。我对你如何?”森伊珂的眼睛绿油油的。 小曼站到了他的膝前,脸上有些紧张,小心地说:“森老板对我是没话说。对我比对其他老人都好。” 森伊珂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知道为什么我对你这么好么?” 小曼摇了摇头。 森伊珂的手指向下滑去,滑过了她的脖子,在她的锁骨上停留片刻,便继续向下,小指一勾,解开了衬衫的扣子,赞道:“多好的皮肤。从你来面试,我就知道你是我要的人。” 小曼一动不动,微闭上眼睛。 “你见过京纱织姐姐没有?”森伊珂问的时候,手指不停。 小曼满脸羞红,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是微微低吟。 森伊珂的手指挑开了剩下的扣子,“她的皮肤都比不上你。” 小曼下巴微扬,颇有点骄傲。 指甲有点尖,划得她有些难受,但忍着没表达,继续作享受状。 手指却划回了她的脖颈,“纱织出高价向我订一副真皮胸衣。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生料子,直到你来我这里面试。” 小曼浑身一抖,眼睛睁开。 森伊珂狞笑道:“敢跑到我这里当探子,后果可不是死了那么简单。” 小曼大张着嘴,却喘不过来气。 她转身想逃,森伊珂的手掌已经切中了她的颈部。 二十分钟后,一个女工从量衣间里拖着一个大木箱,跟着森伊珂出了量衣间。森伊珂看着一个男司机帮女工把木箱送上小货车,吩咐道:“你俩从食品加工厂回来,先去洗个澡,别把那里的血腥气带回来。” 两个工人恭谨地应了一声,发动了货车,一溜烟地开走。 森伊珂回身,冲正坐在门外抽雪茄的老残招了招手,自顾进了门。 老残灭掉雪茄,自己把烟灰缸端到垃圾桶倒掉,从容地进了唯此一家。进了里间,他问正在修饰着手指的森伊珂:“搞定?” “嗯,”森伊珂放下指甲刀,兰花指一甩,指着角落里的一个方柜子说:“还得把温度降一降,才好开始加工。” 老残看了那柜子一眼,目无表情地说:“嗯,多谢。那我就回去了。” 坐着的森伊珂突然身形灵巧地一闪,超到他身前。 转回身用后背顶上门,森伊珂轻咬了一下下嘴唇,长睫毛扑闪扑闪,眼睛里滴出水一般,柔声道:“你怎么谢我,肯哥?” “别讨厌,你个玻璃花。” 森伊珂一挺胸,嘟起嘴道:“不行,你今天不让我爽了,我就不让你走。” 老残一呲牙,脸上的伤疤变得狰狞。 森伊珂一声嘤咛,冲老残扑了过去。 …… “什么?她辞职了,怎么可能?!”叶鸡吃惊地脱口而出,然后他马上控制住自己,淡然地对那边道,“你知道她去什么地方了?” 那边已经是盲音。 叶鸡放下手机,嘴唇拢在一起,无声咒骂:这个笨女人,最好被森伊珂那个阴阳人送到罐头厂才好。 小曼那种身份的人,死掉个把没人关心,也没法借机攀扯到森伊珂身上。 别说这个人妖在跟j生存区所有有点地位的女人都关系密切,他既然对外敢这么说,必然已经把后事处理得干干净净。 看来想从这个卓军红那里直接捞到点什么的能性不大。 但,这正说明,这里面一定有鬼! 叶鸡看着屏幕上终极挑战赛的录像,下意识地揉着自己的额头,默念了一句:哼哼,你这条鱼越来越大了。 如果说戒严的时候,这个王楚斌能活下来是属于侥幸加不值得飞碟补一炮。到终极挑战赛的时候,可就靠的是真的本事了。 就算这个王楚斌是异能者中的天才,这么短的时间内有如此提高,也匪夷所思。 吞噬其他异能者? 叶鸡把玩着手上的土金珠,摇了摇头。 别说他一个初级精神系,没机会吞噬其他人,就算是那个卓军红抓来人喂他,也得有人失踪才行。 j区够级别的异能者,都在异能联谊会的监视之下,最近除了区外那一票,没有够级别的人失踪。 叶鸡身子一挺,得到了结论:不是这个王楚斌意外得了什么宝物,就是卓军红后面有一个组织,能快速提升异能者。 后者正是丁大人关心的。 他的眼睛变得绿油油的。如果能从自己这里落实,那可就不止是飞黄…… 门外传来喧闹声,打断了他的意淫。 他侧耳听了听,发现是梁大头一众人从外面消遣回来,不由得撇了撇嘴:这个废物! 自己的两个手下虽然不至于被拉拢过去,但是跟着这家伙混,等于是浪费时间。 哼,这家伙就是靠自己有钱,总能把网撒得很大,靠撒大网,捞小鱼,才能跟我这样的英才平起平坐。 想到这里,uu看书 ww.uukns 他眼珠一转,突然换了个思路:或者,把这线索告诉他,跟他合作? 他双手支在桌上,手指弹着指窝,快速盘算了一下各种利弊。 要网住这么大的鱼,靠自己一个人恐怕不行。 卓军红肯定有八级,打起来自己不见得讨得了好处。她行事如此隐秘,连森伊珂都帮她忙,背后的力量肯定不会太弱。 但现在向六爷申请帮助,时机并不成熟。很容易被那个巡狩人又抢了功。 而且一旦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万一最后被卓军红逃了,自己肯定又会被当做替罪羊。 和梁大头合作则不然。 这家伙是个蠢货,一切都会听自己的。 虽说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但反过来,猪一样的队友永远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 梁大头是个小富即安的家伙,有点小功劳他就会扑上去,尤其最近刚折损了一大票,急于立功找回面子。 只要自己操控得当,就不用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就算事到临头,需要让他知情,这么大的一条鱼,分掉一半总比自己吃不下强。 他拿定了主意,起身走了出去。 一百三十 玫瑰木枪柄 水潭边不远处的大树下有一个石头灶台,里面是一堆燃着的木炭,灶台上有几根木棍支成一个简单的烤架,一根木棍上穿着几大块肥牛肉,横搭在烤架上,牛肉被炭火炙得吱吱作响。王楚斌盘腿坐在草地上,胸前挂着的那串水晶项链,时不时照看一下烤肉,嘴里念念有词。 ……所以,我们的世界不止是静止物质世界,还同时包括精神,过去,现在和未来。” 阿黛莱德日记上的这些话早就牢记在心,而且其中的真义也不是靠反复吟诵所能感悟。他如此做作只是为了显得自己正在修炼,脑子里却偷偷回味着刚才的战斗经过。 战斗的另一方正香汗淋漓地斜倚在一个大床垫上,身下是被碾碎的鸢尾花瓣。 大床垫是王楚斌从军红的卧室搬进来的。牛肉是老残从养殖区买来的。石头灶台,木炭则都是王楚斌“拘”来的。 从被军红抓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呆在质量中继站里专心修炼。 掌握识海是他进阶的第一层境界,之后就是理解领域。 按军红的说法,默纳在领域方面有着无以伦比的特长。 结界和领域的区别在于,结界是借助灵力把某些东西从现有的环境中分割开;而领域是重组,用灵力影响特定的环境。这需要通过阅读那本旧笔记,专心冥想,感悟其中的真义,从而获得提高。 军红并不能给他直接的指点。只能在他遇到困难的时候,协助他寻找正确的解决途径。 即便对异能修炼越来越有兴趣,即便每天要作的只是冥想,即便有军红时常相伴,心神的消耗也让王楚斌这一段过得非常辛苦,累了的时候就小睡片刻,去水潭里洗一个澡,然后和军红相互按摩一下。 所以除了对领域的认识,他对军红有了更细致更深入的理解。 当然,这不是靠灵识和自然之眼,而是靠应用,体会,总结并发展拉泽的吹拉弹唱。 在这方面的用功导致他和军红一直没能尝试同修。每次尝试都以一场激烈的“战斗”结束。 当然,不全是他把持不住。 “小楚,拉泽是不是有很多女人?”军红头支在右胳膊上,声音娇弱得像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女,看着王楚斌的眼神也像个花痴。 “他?”王楚斌撇了撇嘴,刚要把拉泽的老底兜出来,忽然心念一转,改了口,“他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发情的公牛,从小时候就开始搞女孩子。” “那你呢?”花痴眼里多了一丝危险的光芒。 “我小时候只会编花环让他拿去泡妞。” 军红慵懒地一笑,又躺了下去,伸直了身体。 王楚斌庆幸自己刚才的明智。 如果告诉她拉泽就是个童子鸡,那就没法解释“吹拉弹唱。”否则她来一句:“那你这些功夫都是哪里学来的?”就麻烦。 他总不能老实回答:“我自己专心琢磨的。” 那她肯定要数落他不专心。 不过他异能进阶并不慢,短短一个月,已经在演练凭空拘物。 这让军红愈发相信他的天赋独一无二。 吃完了烤牛肉,继续修炼。 他已经熟悉了元素的力量,现在开始练习精确地控制元素的重组。不但要能把元素从环境中拘来,而且要同时进行组合,制造出真正的器物,而不是石头灶台或者木炭这些功能单一,不拘形状的东西。 首先是模拟,选一样已知的复杂工具,照葫芦画瓢。 第一想到的是枪,他最熟悉的构造。 他盘膝而坐,胸口戴着那条水晶项链,体内能量流涌动,灵识里想着枪的构造,从环境中拘来了金元素。 胸前的水晶射出神奇的光芒,像逐渐揭开遮挡物一样,一把全金属k98出现在他的手上,通体闪耀着金属光泽。 他一拉枪栓,却卡住了。 这枪只有个样子,根本没法用。 “要细心感受,不能想当然。”军红戳了他的脑门一下,挥手散去了这支仿真枪。 他心里有点不服气。但还是去树下把k98拿了过来,横担在双膝上,闭上眼睛,用灵识感受着其中的元素及其构造。 金,各种图案的金元素。 还有木元素, 嗯,怎么还有土元素? 他也没有多想,两手平伸,脑海里想象着k98的机件结构和相互关系,又抓出一把枪。 金属的枪管带着烤蓝,枪柄是木制的,边缘流畅光滑,但没有上漆。 他喀拉一声拉开枪栓,熟练地把枪分解,展示给军红看。 枪栓,套筒,扳机,机簧,枪管中的来复线,一样样零件都和原来的k98殊无二致。 “应该可以射击。”王楚斌说完想起没有带子弹进来,乐颠颠地跑出了质量中继站,把子弹带背上肩,还跑去军红的房间拽了一把椅子。 军红跟脚追出来,看到他肩上背着子弹带,手里拎着把长背椅子,奇怪地问:“你拿这把椅子做什么?” “给你坐着歇歇。”他顺口献了个小殷勤,搂着她走了进去。 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之后,他一伸手,掌心多了两个耳塞,看她把耳朵塞好,走开了几步,把一发子弹压入新制成的k98,瞄着不远处的树枝放了一枪。 树枝应声而落。 他得意地冲她咧咧嘴。 她对他翘起了大拇指,眼光中满是真心的赞许。 “看我的,”他一挥手散去了这支k98。双脚肩宽,凝神静气,闭目感受着环境中的元素气息。 胸口的水晶闪耀,伸出的两手上又多了一把k98,枪身和枪柄都是坚硬的玫瑰木,还上有漆。 军红走过来,接过枪检查了一下,看到居然连扳机上细微的磨痕都被他复制出来,不禁连声赞美:“厉害厉害,去坐下歇会。” 他得意洋洋地一个飞吻,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喀嚓一声,他摔在了草地上,椅子被压得粉碎。 军红笑得弯下了腰,胸前直颤。 “怎么回事?”王楚斌狼狈地爬了起来,看着地上碎成粉末的椅子。又看着军红,大惑不解。 他刚才没有感到她的异能波动。 “这是关键。小傻瓜。”军红揽住他的腰,解释道:“这个空间里的元素是一定的,你把椅子中的特殊元素抽取作了枪柄,这把椅子自然就朽掉了。” 难道质量守恒定律也可以如此应用? 他回忆着高中的化学知识,越想越有道理。 军红等他回过神来,催促道:“好了,大发明家,把我的木椅子还原给我。好贵的呢,而且就这么一套。” 王楚斌看着致密的木枪柄,实在舍不得,“做得多好啊。我在太空保安队干了两年,都没舍得换一个玫瑰木的枪柄。” “那我的椅子怎么办?” “我给你造一把更好的。”他又开始运功。 草地上很快出现了一把金属椅子,造型简洁明快,符合人机工程学,是他凭印象模仿的休斯顿时尚家居新款。 但是由于他对椅子远不如他对枪那么熟悉,椅子的形状和做工都有点糙,怎么看怎么像橡皮泥捏的。 军红不屑地说,“这么丑,谁肯坐?”。 “不丑不丑,我来坐。”他边说边拎起枪和椅子出了质量中继站,生怕她反悔。 军红追出来嗔怪道,“你今天怎么了,这么进进出出的?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 “有你在,谁能进来?我这不是又长进了,兴奋嘛。发泄发泄。”王楚斌得意洋洋地搂着她回到质量中继站,“下一步干什么?” “境界再进一步,可以制造任何在这个世界存在的原料。只要在五行之中,你就可以用别的元素转换出来。”军红一边讲,一边收拾着东西。 王楚斌物理化学都学得不错,所以对此原理并不质疑。 他按着这个思路想象了一下,uu看书 .惊叹道:“那岂不是说,只要我功力够高,可以造一个新的世界?” “如果你功力够高,完全可以制造一个不和任何现实世界联系的领域。你甚至可以制造生命,”军红话锋一转,“但是这样费力不讨好。连新陈代谢都要自己设计。而且没有魂魄,只能造很低级的生命体。” 王楚斌想了想,觉得此话在理,于是打消了当上帝的狂妄念头。 “不过咱们先告一段落。境界的提高不是可以一簇既就的。我给你看点东西。”军红牵着王楚斌的手向外走去。 走到缓缓转动的正十二面体前,王楚斌突然灵性大发,停住了脚步,指着地面对军红说:“你看这是什么?” 草地上钻出一株嫩芽,分叶,拔节,抽出一支花苔,毛绒绒的萼片裂开,皱巴巴的花瓣缓缓舒展,绽放出一朵鲜红色的罂粟,轻轻摇曳。 王楚斌俯身采下了罂粟花,温柔地别在了军红的耳边。然后抱起她,迈入了正十二面体。 几分钟后,他再次开始深入了解军红,那已经熟悉但依然难以自持的感受让他心里偷偷地感慨了一句;拉泽的教诲还真管用。 他现在已经不在乎环境的影响。本来还想一边干,一边拘来更多的氧气。结果发现如果氧气太足,自己反倒会兴奋过度,无法持久。 一百三十一 第2层笔记 一秒记住【】 屋里的光线暗了下来,军红披上睡衣,起身走到窗前,拉开了厚厚的窗帘。红月的光洒在她柔美的面庞上,如精灵般美丽。 她回到床前,拿起那本旧日记本,递给视线一直跟着她的王楚斌,“我对领域的认识有限,你很快会超过我。今后的修行,我只能在方向和经验上给你一些建议,供你参考,需要你自己作决定。这本笔记对你的帮助将远远大过我所能给予的。你试试看,能不能打开。” 军红的话让王楚斌有点不明其义,但他还是接过来,翻开了那本笔记。 日记的内容变得密密麻麻,仿佛字都挤在了一起。 “看不清。”王楚斌以为自己眼花了。 “用你的灵识,小楚。”军红提醒道。 王楚斌凝练心神,发现其实是每页出现了一层新的文字,和原有的文字重叠在一起。但对自如使用灵识的王楚斌没有任何阅读障碍。 “这是笔记的第二层,只有境界达到一定程度的人才能看到。”军红在旁边解释。 原来如此。王楚斌随意翻了翻,发现第二层文字仍然是日记体,但多了很多的插图和论述,也分成了章节。 他看到这样一段话: 昨天夜里上了l区的红月,终于在红月回到仓库之前,清理干净了上面的射线。现在i区,j区,k区和l区,红月都已经成为红色的月亮。 如果他在,我们俩可以把所有的红月都清理。 “也就是说,这里的红月只是红色?”王楚斌问军红。 “对,这也就是为什么这四个区的异能者比其他区的异能者生存能力更强,甚至能繁衍后代。” “四千年都没有被发现?”王楚斌有点不敢相信。 “异能联谊会的人从来没有到过九级,根本感受不到这个差异。”军红轻蔑地笑了一下,然后补充道:“而且,因为有a.d.n和生物实验室,异能者级别再高,也顶多是隐藏起来,就像我一样。所以这个红月的秘密一直保持下来。” 王楚斌点点头,继续翻阅起来。 今天选定了地点,开始制造质量中继站,初步的感觉还不错。希望能在两个月内完工,这样就可以在盖亚主脑检修的时候进入生物实验室。 …… 好久没有记日记了。这段时间一直在专心制造质量中继站。今天意外地连向了一处太空,周围的星座完全不认识。 现在只能记起来,编制结界的时候突然有一种感觉,让我一下想到了他,于是改动了结界路径。 或许这里就是他所在的星域? …… 生物实验室的感觉总是困扰着我。或许,可以试一试那个想法。 他要在的话,又要说我异想天开。 这个固执的家伙,真的好想他。 王楚斌草草翻到最后,却只有很短的一段话: 一切准备就绪,明天再次去生物实验室,希望这次可以一举成功。 转眼间,到这里已经十年。 星系相隔,生死两茫茫,他现在到底如何了? 或许, “或许”两个字之后,什么都没有,就这么嘎然而止。 王楚斌合上日记本,嘀咕了一句:“没有说如何进入生物实验室。” “这是一个未解之谜。”军红说,“据前辈传说,阿黛莱德成功的进去了,而且记录了其中的关键,但可能是因为她怕误导后人,所以把这些内容封在了日记的第三层里。” “日记还有第三层?一共有几层?” 军红摇了摇头,“谁都不知道。连能打开第三层的人都没有。” “怎么会?” “阿黛莱德很快就再次进入生物实验室,从此再也没有出来。” “她……”王楚斌不愿意说出自己的猜测,这本笔记的主人已经是他很亲密的朋友。 军红摇了摇头,“按说像她那样的高手,不应该会出事。除非遇到了强大的存在。但这样的话,异能协会肯定会大张旗鼓地宣传。所以,她也许是被困在了里面,也许是破解了地狱实验室的秘密,去找笔记上提到的那个人。”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进到生物实验室,有可能遇到她?”王楚斌冒出一丝期盼。他很想能有机会接触一下这本日记的主人。 军红摇了摇头:“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已经是几千年之前的事。” “那我能打开第三层么?”王楚斌说完又有点不敢奢望。 “那要看你的努力喽,我是觉得你能。” 军红的眼睛让王楚斌知道她真的这么认为。 两人轻轻相拥。 分开后,军红正色道:“用心体悟,就能进入第二层境界,掌握领域的力量。” “掌握领域的力量会比九级异能者还强?”王楚斌问。 军红笑了:“真正掌握领域的力量,就会获得终极防御能力。让飞向你的子弹停止,或者空间瞬移。总之, ^0^一秒记住【】 只要不是被神一般的对手瞬杀,uu看书 uuashuco 你就死不了。” “那岂不是会长生不老?” “不会。不管如何保护,机体总是有损耗,哪怕再慢,也有油尽灯枯的一天,而且一个人的思想是没法完全传递的。作为人,你总有死去的一天。” 王楚斌并不想长生。 他都没奢望过像伊甸星人一样,能活上三百岁。 军红这些天来非常累,很快便在王楚斌的怀中安然入梦。王楚斌揽着她柔软的身体,在月光下翻看着阿黛莱德的笔记。 困意袭来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却没有放下那本日记。似乎这样,日记给他的那种亲切感在识海中更加清晰,帮助他更好的把握文字的真义。 也许就像军红说的:“用眼睛看是没有用的,要用心去体悟。”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一百三十二 能量玠 华老大的电话吵醒了两个仍在梦中的恋人,军红接完之后也没多解释,只说拉泽找他们有事,去书房拿了一些东西,就和王楚斌去了地下车间。 一个月没来,地下车间的外围戒备更加森严。 车间里面却只有拉泽一个人,正捧着一盒牛肉饭,两眼放光地看着被拆得乱七八糟的信天翁十七号。 “安妍呢?”王楚斌问。 拉泽对着机房努了努嘴,起身给军红倒水。 王楚斌溜进了机房。 安妍和格朗太对面坐着。格朗太手里拿着个手表,似乎在计时。安妍戴着个平光眼镜,嘴里念念有词,看上去很投入。手指敲打键盘的速度飞快,感觉能带出残影一般。 电脑台前是一盒打开的快餐,后面的垃圾篓里快餐盒和纸杯堆得冒尖。 这帮家伙真能凑和。王楚斌心里嘀咕了一句,却听安妍大叫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格朗太跑过去看了一眼,两人击掌相庆。 “她学得这么快?都是你教的?”王楚斌问格朗太。 格朗太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安妍却一副牛牛的样子,对王楚斌说:“这是小case。这种密钥是固定算法,有现成的破解工具。” 看王楚斌频频点头,安妍从平光眼镜后面白了他一眼:“当然,你这种只会打打杀杀的糙哥是听不懂的。” 等王楚斌讪讪地走出了机房,拉泽领着两人去了动力舱,实地介绍。 他请军红来是要解决真空能引擎的承载问题。 真空能引擎就是利用宇宙中的暗物质产生的暗能量驱动太空飞船。利用强磁流以光速旋转,制造出了反重力场。从而产生时空扭曲,让飞船达到光速,甚至超光速。 从艾伦森发现天龙座矮星系中许多碳星存在着稳定的暗物质,人类一直在尝试利用真空能。但直到突然发现了能量玠这种神秘的储能物质,才研制出有效的真空能引擎。 在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一种东西像能量玠一样,直接推动了人类太空科技的飞速发展。 王楚斌对真空能引擎里的那种能量感觉更熟悉了,他传音给军红:你觉得有异常的感觉没有? 什么异常感觉? 你试着输入能量到引擎里。 好奇怪,像有引力一样。 王楚斌让拉泽打开引擎给他看看能量玠。却被拉泽拒绝,“没法打开。整个真空能引擎都是用钛素一体化打造的。” “那你怎么知道这引擎是不是可用?”军红问。 “有这个。”拉泽伸手递过一个仪器。液晶屏上分成很多小框子,显示着不同的数据。拉泽指着其中的一个说:“这里就是能储,你看数字在变,就是在不停地吸收无处不在的暗物质能量。” “要是出故障了呢?”王楚斌问。 “还没听说出过故障。但如果真有问题,只能把整个壳子切开。等于是给能量玠重新作一个引擎。” 钛素是海卡提星的钛矿里的一种罕见的钛同位素,含量只有纯钛的百分之一,但比重非常大。所以真空能引擎需要非常强的构架支撑。否则在起飞和降落的时候,换用核动力引擎,会有惯性的问题,尤其是在急加速急减速的时候。 拉泽拿了一块烟盒大的钛素给军红看。 军红第一下差点没接住。 王楚斌想了想问:“那如果出事呢?” 拉泽一摆手,“出事就算你倒霉。反正只能去xxx修,我问过泰斯林,他都没有这技术。” 见王楚斌不解,拉泽道:能打坏这东西的力量,早把整个飞船打烂了,也用不着自主维修。“ 信天翁十七号太老,结构里钛素含量不足。虽然海卡提星上到处都是钛矿,但钛素都是在太空工厂提炼,然后直接按需要加工成型,组装到飞船上。 提炼钛素的设施占地很大,他们没法自己造一套。 直接买的话又要费许多周折。 “泰斯林那里没有这么多现货,要去收购,而且不能一次性搞定。”拉泽解释道,“一次性搞定这么多钛素太显眼了,肯定被人盯上。” “那怎么办?”王楚斌问。 “异能。”拉泽肯定地说。 听到拉泽嘴里吐出这两个字,王楚斌着实有点吃惊。 思索片刻之后,他才继续问道:“华叔不就是金系?” “他只有六级。他手下的高手最高的是八级土系,所以,”拉泽说到这里,转向军红,脸上露出招牌式的谄媚。 王楚斌也看向军红,心中又有点吃惊:难道华老大知道军红已经突破了九级? “我的异能特长是制器。”军红给两人解释道。 制器技能和异能者的力量关系不大。军红的水系异能最善于制造各种异能工具,最常用到的就是武器上的各种功能加成。 好的异能加成用品被异能者称为“宝物”,甚至可以把一个异能者的级别提高两级以上。每个异能者都渴望尽多地拥有合适的宝物,不惜花大价钱购买。 这也是为什么军红能生活得如此奢华。 为了不干扰引擎的工作,军红决定设一个金系法阵。和当初那个反重力法阵不一样,这个法阵不是托起真空能引擎,而是用异能把引擎和构架绑定。维系法阵的能量消耗很慢,而且要求不高,连王楚斌都可以给这个法阵补充能量。 军红拿出一对水晶手镯,脸上却一副很舍不得的样子,犹豫再三,才很仔细地把上面的水晶拆了下来。 把链子重新收好,她对拉泽说:“我只能借给你。你将来到了地球,换了钛素结构,想着把这些水晶还给我。” 旁边的王楚斌闻言看了军红一眼,有点奇怪:军红不是小气的人啊? 军红给二人解释:“这些水晶纯度很高,价值远超过同等重量最高品质的钻石。它们不是地球的产物,所以现在想买也买不到。” 拉泽摆出最真诚的表情,满口答应。 王楚斌大概明白了军红这样作的用意。 虽然他不喜欢对拉泽耍心眼,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招对拉泽很管用。 “咳咳,军红,这个法阵能先测试一下强度么?”拉泽问。 军红楞了一下,明白了拉泽的意思,她笑着说:“当然可以。但是测试办法得你们来想。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作。” 王楚斌和拉泽大眼瞪小眼,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好主意。拉泽索性把格朗太也揪了出来,三人一起合计,总算搞了个可行的方案。 格朗太回去机房,计算了一会,然后去机件工作间加工了一个特殊的靶子出来。 靶子的外圈是一个十厘米直径的环,宽度2厘米,纯钛素做成。靶心是块直径不到一厘米的钛素片。 两块钛素之间,是和信天翁十七号结构材料相同的钛铱合金。上面等距打了几个小孔,让军红可以在小孔上布一个法阵。 几人出门测试的时候,正遇上老残拎着一堆水果进来。 他最近只是给大家当当联络员,所以清闲得很。看到拉泽拖着一大块砧铁,王楚斌抱着高斯炮,格朗太手里端着个黑白相间的圆盘,领着背着狙击枪的军红向外走,老残眉毛一抬,“你们这是干什么?学射击?” “科学实验。”拉泽呼哧带喘地说。 地下车间外面都是废弃的房屋,他们开着车,找到一条二百米长的小马路,把靶子嵌在砧铁的槽上,立在了马路中间。 “你们可得打准点。”军红像个守财奴一样念叨。 “放心。只要我不出手,你的宝石就没事。”拉泽把军红拉到了一边,“咱们躲起来,免得被崩着。” 王楚斌在一百米处,格朗太在五十米处,分别给了靶心一枪。 只听见巨响,靶子纹丝不动。 回到一百米处,格朗太端过高斯炮,对老残说:“残叔你试一把?” 老残趴在地上,支好高斯炮,认真地瞄了瞄,抠动了扳机。 咻的一声,那边砰然作响。砧铁横着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路面上。 拉泽和军红见状,撒腿就跑了过去,像比赛短跑一样。军红穿着高跟鞋,居然一点不比拉泽慢。 回到地下车间,拉泽和格朗太陪着军红在信天翁十七号里到处转,uu看书.uukanshu 确定法阵的位置。 王楚斌趁机溜进了动力舱,站在引擎前,用灵识观察引擎的内部。 钛素的结构非常致密,他细分再细分,也没有观察到最小颗粒。 引擎里面似乎并不复杂,好像都是些大线圈,没有太多的机械传动。 王楚斌想想也是,能达到光速的引擎,总不能跟汽车发动机一样几个缸传动,或者像氢燃料的太阳系飞船一样,还要很大的喷射口。 利用不同的波动反馈,他摸清了能量玠的边界。就是一块方方正正的东西,只有30厘米长,10厘米见方。 再细致则没法感受——他的能量一触及能量玠本身,就立刻被吸入,根本没有反馈。 这种神秘的感觉让他实在想亲眼看看能量玠的样子。 他拿过拉泽的仪器,加大了向能量玠释放的力度。 能储数值果然有一个不小的增加。 这个能量玠至少可以和自己的异能能量兼容。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难道这种科技尖端的东西,居然属于异能? 回到桌边,他问其他三人,“你们说,异能和科技的区别到底是什么?” 拉泽抬头,瞄了瞄他的额头。 一百三十三 你老妈到底怎么收拾你的 一秒记住【】 军红道:“如果让我说,这两者在改造世界方面没有区别。科技发达,力量大,异能的长处在控制。科技让非异能者有了‘力量’,但他们并不能真正控制这种力量,甚至造成灾难。” “怎么不能控制?”拉泽不服气地问。 军红还没说话,格朗太却插了句,“比如你拿着枪。” 拉泽被噎住了一样,想了半天,才冒出一句,“那,科技也不会使人发疯。” 看其他人都看着他,他眼一瞪手一摊,“事实么!我这是一码算一码。” 王楚斌本来想谈谈自己对高斯枪和引擎同时使用的构思,但是看拉泽这神色,忍住没吭气。 拉泽看着军红的那些水晶,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斌子,我能不能用十个紫电珠。” 王楚斌愣了,因为所有的紫电珠都归拉泽支配。他问:“你要再找十个?” “不是,”拉泽腆着脸说:“我想请军红帮我作套异能首饰。” 王楚斌明白了,脸一板说道:“利息怎么算?” “好说好说。”拉泽起身跑进了计算机房。 军红奇怪地看着王楚斌,王楚斌一笑,“你待会就知道了。” 拉泽颠颠地跑了出来,把那个蓝宝石戒指递给军红,“五个紫电珠够不够和这个戒指配一套?不行先打两个耳环。” 军红不动声色地问:“你花五个紫电珠从安妍手里买的这个?” “对呀。安妍跟我交情好,给我免了三折。你能不能把其他首饰也弄点类似的功能,能存什么魔法,下毒,放电,放火,力量越大越好。不过,最好施用在我身上无效。你们笑什么?” “我笑是表示我明白你意思了。”军红说。 “我笑你被人一码算一码。”王楚斌说。 拉泽瞪着格朗太,“那你笑什么?” “我告诉你你给我什么好处?一个紫电珠?”格朗太突然摆出了一副扑克脸。 “一个黄明珠。” “那算了。”格朗太说:“真正的知识从来不贱卖。” “一个蓝风珠。” “没三个免谈。” “成交。你笑什么?” “我笑你不懂异能。” “你忽悠我!” 格朗太慢条斯理地说:“我没忽悠你。你要的东西军红都能作。但要想让那些东西对你免疫,你得让军红再打一套异能首饰,你一天到晚都得戴着,还得经常找异能者去补充能量。” 拉泽泄了气,“呃。那军红你给搞点治疗魔法上去就可以了。反正娇娇异能级别不高。别让她拿着东西到处惹事。” 趁军红询问拉泽具体的尺寸,王楚斌小声问格朗太,“安妍学得如何?” 格朗太轻声说:“很有天赋,而且非常投入。对了,她提到将来要靠电脑和玩扑克吃饭。” 王楚斌神色黯淡了一下,没有说话。 格朗太等了一下,看他没有解释的意思,继续道:“我觉得她这两样都行,不过好像都不适合女孩子。” 王楚斌回头看了机房一眼,回头说:“你先教着她。电脑当女孩子的饭碗应该还行吧。” “她要当黑客。” 安妍终于从机房里出来的时候,仍然戴着那副平光眼镜。她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突然对正在跟军红谄媚的拉泽说:“拉泽,答应的事要算数。” “咳咳。”拉泽干咳起来,好像什么东西卡在嗓子眼,脸色都有点变。 在安妍的盯视下,他转向王楚斌,“斌子,你什么时候介绍我和格朗太加入你的组织?” 这下轮到王楚斌瞄着他的额头,看是不是变疯了。 军红倒是已经和他商量过变通的方案。如果拉泽死活不同意,就让王楚斌举行仪式。但这家伙怎么突然转性了? 不可能。 王楚斌瞄了瞄拉泽,又转向格朗太。 格朗太翻了个白眼,“我本来就没什么意见。是吧,安妍?” 王楚斌转向安妍。 “我这是讹诈,还是你们教我的呢。”安妍得意洋洋地坦白了。 王楚斌和拉泽对视一眼,非常无语。 军红却说:“这事先不着急。我对你们的行动有点想法。大家一起去我那里吃饭吧,换换胃口。” 格朗太道:“我就不去了。拉泽你回来讲给我。” 看其他人正要再次相邀,他解释道:“我要去和泰斯林交割一下。” “他肯放你了?”王楚斌问。 “不放也不行。我这里根本忙不过来。”格朗太就事论事地说,然后和几人握手告别。 军红叫住了他,“还是等华老大的人来接你吧,反正你也不急这一会功夫。” “就是,就是,小心无大错。”拉泽也附和。 格朗太有点不以为然,“我没事吧?谁会惦记我?” 王楚斌有点奇怪:拉泽历来心眼多, ^0^一秒记住【】 军红怎么也如此小心谨慎? 军红见状给他解释,“我和华老大商量好的规矩,进出这里都要有专人接送。” 格朗太看着军红,终于点头,“你们走你们的,我等人来再走。” 王楚斌让拉泽跟自己坐一辆车,跟在老残的车后面。驶入中央区,他突然问:“你怎么被安妍给搞定了?” 拉泽摊摊手,“你难道不知道她是个bluffer?” 王楚斌苦笑了一下,好奇道:“你这么天不怕地不怕,什么能把你威胁住?” 拉泽半天没吭气。 王楚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拉泽问:“你老妈当初到底用什么办法对付你?” 王楚斌差点把车开马路牙子上去。u看书 ww.uukansh 前面的老残从车内伸出了拳头,大拇指朝下。 “你真信了?”王楚斌把车驶回线。 “我想半天没想到有什么办法能收拾你。”拉泽眼珠转了转,继续道:“但你小时候那么老实。丹连打带骂都没管得了我。所以我觉得你老妈的手段肯定不一般。” 原来如此。王楚斌心中偷笑,面上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告诉你也行,不过,你得让我先试用一次,而且必须全套,十成功力。” 拉泽瞪着他。 他一副扑克脸。 “算了,我没有九条命,还是别那么好奇了。”拉泽把靠背往后一放,闭目养神。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一百三十四 军红的方案 安妍进楼之后,大模大样地站在楼梯上,等王楚斌和拉泽把她架起来一口气跑上四楼,被放下来后,刚要一人脸上亲一口作为奖励,突然叫了一声,噔噔噔跑到了走廊尽头的阳台。然后转身叉起腰,从黑框小眼镜上方射出愤怒的光,“小楚,你没给我的花苗浇水!” “你这样凶巴巴地瞪人会破坏知性美的气质。”王楚斌先拍了个小马屁,缓解一下安妍的气势,然后说:“看我的,三秒钟保证回春。” 拉泽止住了他,“等,你可别显你的什么异能。养花靠的是心气,陶冶的是情操,用异能是大煞风景。” “咦,你什么时候会这套的?”王楚斌奇怪地问。 “于大夫教的。”拉泽说完,和安妍一起对王楚斌做了个鄙视的手势,然后帮着安妍把花盆都挪到王楚斌那边的阳台上,号称这里阳光更好。 老残看到餐桌边那把奇形怪状的金属椅子,大为不解,“这是干什么?原来那把呢?” “被他俩日坏了呗。”安妍冷冷地说。 王楚斌满脸通红,瞪了她一眼,威胁道:“你再说脏话,我让格朗太不教你电脑。” “切!”安妍一翻白眼,但是没敢反驳。 拉泽却不干了,跳出来帮腔,“你们俩是去日哔了嘛。” 黑肚皮立刻跟着起哄,“对哇对哇,你们是去日俾了哇。” “你们太粗鄙,咳咳,太粗俗。”老残的愁苦相被两道伤疤加重,“你小心将来找不到婆家,安妍。” “没事,有人早答应娶我呢。”安妍说完,有意无意地瞟了王楚斌这边一眼。 怕她说出更授拉泽以柄的话,王楚斌只好忍了,赶快借口展示自己的新枪,拉着老残和拉泽去了自己单元。 不过他压住了更多的献宝冲动,没带拉泽进去质量中继站逛一圈。 这家伙虽然十分好奇,但对异能是能躲就躲。 除了老残,其他几人都很久没有正式吃饭。所以军红多作了几道菜,主要以蔬菜为主,五个大人一个小孩吃得风卷残云一般。 收拾完桌子,安妍在老残的劝说下,乖乖地抱着黑肚皮,去王楚斌的单元那里玩。 军红等老残回来坐定之后,对拉泽说:“这个想法早就有,我和老残已经准备了很多年。但是连小楚都没给他仔细说过。你只是听听,同意不同意你自己决定。” 她轻轻拍了拍拉泽的胳膊,“不过一定要保密。” 拉泽很受用,难得非常严肃地说道:“你放心,斌子的命就是我的命。” “如果咱们联手,有可能堂堂正正地返回母星。”军红这一句话让拉泽立刻瞄了一眼她的额头,又看了看王楚斌。 见王楚斌也很惊异,拉泽又看了一眼老残。 老残目无表情的样子提醒了拉泽,他对军红说:“你仔细说说。” 军红娓娓道来:“海卡提星上有一个最高机密级别的生物实验室。这个实验室的一个目的是培养不同用途的变异生物,用以适应母星之外的各种环境。我们这些被流放到海卡提星上的人,都是变异生物试验的参照物。另一个目的,就是制造研究各种人体器官,甚至变异人。” 王楚斌和拉泽闻言又都是一惊。拉泽道:“培养完全体的人类可是重罪。” 军红道:“这就是为什么这里是最高机密的缘故。” 王楚斌疑惑地问:“人体器官不是可以体外培育了么?” 据他所知,现在的生物科技,可以通过转基因,培养出抗体和人相同的实验室动物,然后用基因技术培养出人体器官,在动物身上养大,用来移植,虽然动物保护主义者一直对此抗议,但多数人还是欢呼这一科技进步。 拉泽搜索着记忆,“好像心,脑尚不能完全靠人工培养。” “对心脑的研究直接触及灵魂,所以在盖亚母星上被禁止。这里的成果被直接传送到伊甸星,让伊甸星人可以永葆青春。”军红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怒。 望着她的神情,拉泽后脑勺一阵阵发凉,心中叹道:唉,看来异能者就算表面不疯,心里早疯了。 像这种惊天的秘密,知道了最好是躲得越远越好。否则被人抓住,后果就不是流放海卡提星,而是直接被物理毁灭。 哪还有上赶着去弄清楚的? 真以为自己能对抗整个人类政府? 但这事不能这么挑明了说。 他斟酌了片刻措辞,说道:“我最好还是把这些东西忘掉的好。免得说梦话被人听到。” “我有办法可以对付梦话。”军红说完就要起身。 拉泽赶快止住了她,“我开个玩笑。斌子知道,我要是不想说出去的事,甭管谁使什么招数,都没办法从我这里套出一句。” 看王楚斌认真地对军红点头,为他背书,拉泽脸色变得严肃,对她说道:“别怪我当小人,军红。这个生物实验室到底邪恶不邪恶,伊甸星人能不能长命百岁,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呃,我的意思是,跟咱们能否回母星有什么关系?” 军红的嘴角翘了翘,轻声道:“这个实验室的中心控制室里有盖亚主脑的一个副脑。我们可以入侵这个副脑,把咱们的身份和资料改掉,包括信天翁十七号的,这样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坐着信天翁十七号去母星。” 拉泽还没说话,王楚斌先跳出来质疑,“这不可行吧?盖亚主脑里有各种各样的记录,就算你能成功入侵并篡改某处数据,也会很快被发现差异,然后追溯回来。” 军红点头,继续解释道:“所以我的设想是改动副脑和太空工业基地子脑的备份资料,然后在盖亚定期检修的时候,通过生物实验室的副脑发一个弧脉冲到盖亚的休眠部分,导致一部分资料报废。盖亚主脑自然就会重新调用原始资料,把子脑里被咱们改动后的资料调走。” “弧脉冲,盖亚那种级别的电脑也有这东西?”王楚斌有点惊异,他倒是大概听说过什么是弧脉冲。 “越是高级的生物电脑,越有可能产生弧脉冲。”拉泽又毫不客气地补了一句,“就像你们异能者,天天冥想,就会走火入魔,然后变疯。” 老残扑哧一笑,“这比喻挺恰当。” 拉泽似乎受到了鼓励,转头认真地问军红,“我不是很懂这个,但听说制造一个定向弧脉冲很麻烦的。你有把握么?” “如果能够攻入生物实验室并控制那里的副脑,那一定可以。你等等。”军红起身去了冥想室。 过了一会,看书 ww.uuansu 她拿了一张小小的光碟出来,“这里就有定向弧脉冲的程序,有人验证过的。你拿回去和格朗太试试看。不过注意保密。” “嗯,肯定。”拉泽小心地把光碟收好。 这种事他自然不会大嘴巴。 你居然还有这东西,从来都和我没提过。王楚斌用传音小嘀咕了一句。 谁让你光忙着吹拉弹唱。 军红的回复让王楚斌觉得自己真嘴欠。他把思路拉回来,想了想问:“档调过去,难道和其他的记录不矛盾么?” “肯定不会。”军红解释道:“垃圾星的人都是死档,只有太空工业基地有备份。而太空工业基地是个子脑。从副脑发指令到子脑都不需要密码。” “到了母星,在休斯顿太空港入境的时候,只是简单的身份核查,而且只向上一站核实。咱们把飞船信息改为从南天顶星座过来观光的,上一站是海卡提星,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王楚斌点了点头。 南天顶星座的前沿基地远离母星五光年,自然和盖亚主脑没有实时连接,更不会和母星的管理子脑有关。 但他继续质疑道:“那这只是当时一段时间有效。之后不会被查么?” 军红反问道:“之后谁会查你?” 一百三十五 阳光下的安妍 “发展科学技术,服务全人类的每一个人。”王楚斌脱口而出,他小学就能背诵这句政府口号,“我好歹也是一个政府服务的对象。” 军红道:“除非是你和掌握调动副脑权力的人打过照面,他对你这个人有了怀疑,一点点追索,派飞船飞到南天顶星星座,查无实据,折返数年以上,然后才可能怀疑你。再派人亲自去太空工业基地的副脑上检查所有的记录,才能发现你是个冒牌货。” “就这么简单?”王楚斌不以为然。 军红还没有回答,拉泽却插言道:“可能真就这么简单。” 母星现在有五亿人,从盖亚开始管理母星到现在,三千年过去了,一百代人,五百亿人事档案,其中很多档案详细到每天都有具体的记录。 盖亚主脑再大的容量和处理器,也有一个行政层级的管理效率的问题。所以很快盖亚就采取了一个近似大灾难前的人类管理模式,只管关键人,关键事。这样盖亚主脑直接处理的,按王楚斌刚描述的模式,只有五百万人的实时信息。 “如果你不想去伊甸星的话,那你一辈子的记录,就是一串串数字,代码,而且具体内容是什么,和你这个人一致不一致,没有人关心。”拉泽停顿了一下表示强调,“对盖亚主脑来说,咱们都不算人。” 王楚斌抬了抬眉毛,虽然他现在已经的确“不算人”。 拉泽继续说:“你还别不爱听。如果我有接触子脑以上的权力,一高兴改了你的资料。那你这后半辈子就得按我改的资料做人。比如,我把你改成女性,你就是挺着***到处走,政府也不会把你当男的。” “那我去告你。” 军红听了突然扑哧一笑。 “看吧,母星人都明白的事,就你傻。”拉泽以为军红笑王楚斌的想法,得意地解释,“除非你认识比我高级别的人,否则告来告去,你的真实数据都是我说了算。 王楚斌知道她笑什么,不服气地问:“出问题怎么办?比如像咱们这种情况。”说话的同时手上使劲,在丰腴的臀大肌上狠狠捏了一把。 军红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盖亚主脑直接控制着母星的整个警察体系。几个人能闹出什么大问题? 王楚斌只能点头。 人类社会发展到现在,安全保卫系统早已非常完善。就像当初航天城警察总局局长在他们大学作报告时宣称的那样,“现在还会有案子,但没有盖亚破不了的案子。” 拉泽补充道:“就算有了问题又如何?主脑把咱们直接回档即可。” 王楚斌无言以对。虽然道理上说不过,感情上怎么都接受不了。 这么完善的体系,怎么会如此冷漠?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能是一串串代码? 如是,一个普通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难道真的只能不惜一切上伊甸星? 他现在没有了答案。 顺手把手里的一张纸团成了一团,扔进了字纸篓。 “那是一张白纸,还能用。”军红说。 他忽然有所悟。 拉泽问军红,“副脑的保密程度肯定很高,你有密钥或者线索么?” “这个没有。”军红坦白地说,“我所掌握的材料,就是生物实验室的副脑从两千年更新设备后,再没有改变。” “这个情报准确?” “准确。这个副脑是盖亚最小的一个副脑,权力级别很高,但处理的只是生物实验室的运营。” “嗯,如果是这样,我们倒是有把握入侵。”拉泽看了王楚斌一眼。 他的把握来自黑肚皮的光脑。 王楚斌犹豫了一下,没对军红说出黑肚皮的事。 哼,我也有秘密,你不求我,我就不告诉你。 他只是含混地说:“拉泽和格朗太都懂破解,应该没问题。” “那就好。”军红没有继续追问。 三人的话题回到了行动上。 不管感觉上如何不舒服,王楚斌不得不承认,如果这个体系就是如此运作的话,军红的方案确实可行。 而成功后的回报简直不可思议。 一想到能重新回到母星,连拉泽都双眼熠熠生。他给大家盘算道:“那剩下的就是如何攻入生物实验室的问题了。需要多少人马?多长时间?太空工业基地会不会赶去救援。” 军红说:“不需要很多人,但需要异能者。而且,不管生物实验室里发生什么,太空工业基地也不会去救援。” 看两人面露疑惑之色,她解释道;“生物实验室的防卫是对内的,而且里面根本没有人。” 生物实验室是母星的“终极秘密”之一,防护级别非常高。但生物实验室是完全的自我管理,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除了盖亚主脑,只有不超过五个人知道。 两千年前刚建成时,实验室是由技术人员操作,这样就必然有漏洞。虽然管理很严,但一系列的巧合导致变异生物逃到了区外,费了很大力气才控制住。 所以从一千年前便改为无人操作。毕竟,生物实验室里有用的东西不过是一些信息而已。无用的东西就让其在实验室里自生自灭。 “那不是瞎掰?”拉泽越听越沮丧,“连他们自己人都不敢呆在那里,咱们更攻不进去。” “曾经有异能者进去过。”军红沉稳地说。 拉泽看了看三人,迟疑地问:“你们肯定能攻进去?” “进去把握很大,但无法保证成功。”军红坦承,她直视着拉泽的眼睛,“攻打实验室成功的可能并不高。” 日,这岂不是进去白白送死?拉泽平静地看着她,没有把自己这结论表露在脸上。 他皱着眉头,假装在权衡利弊,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军红,残叔,斌子,既然都是自己人,我就丑话说在前面。我得考虑考虑,不见得跟你们走。”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加重。 “也好,反正时间还有,”军红好像没看出他的隐含意思,“你先去和格朗太试试那个弧脉冲。” 拉泽起身告辞,老残开车送他回去。 和军红一起送拉泽下楼的时候,王楚斌沉默不语,心里有点乱。 他自己不反对军红的方案,也不在乎冒生命危险。回到母星是他一直以来的渴望,而作为一个异能者,他已经对通常意义上的生死没有感觉。 但拉泽有足够的理由拒绝冒这么大的风险。 易位相处,他不见得比拉泽表达得更礼貌。 他对着越野车挥手示意,传音给军红:如果拉泽不同意呢? 那咱们就自己干。uu看书 ww. 反正打下生物实验室,总有办法回到母星。她微笑着挥手。 他权衡了一下,传音给她:我觉得还是算了吧。这事风险太大。 生命轻似草,责任重如山。她重复了一句组织的格言,脸色平静。 他实在是觉得她在这个问题上有点突然大脑短路了,有点激动地问,难道就为了那个狗屁组织的需要,就让大家去冒生命危险?! 她脸色变了变,没有吭气。 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两人并排站在那里,目送着黑色越野车驶出小区,才转身走向楼门。 她突然低声说:“也不全是。” “还有什么?”他立刻低声反问,依然一脸愠怒。 她抬眼看向高处,轻声说,“我想让她过几年正常人的生活。” 他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阳台上,安妍正专注地给那几盆花浇水。花盆里面的嫩叶在阳光下舒展,茁壮。她一边浇水,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和嫩芽说话。 七日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额头和鼻子的轮廓,就像航天城东八区到处可见的少女,天真无暇。 一百三十六 黑肚皮能够自动关机 安妍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催王楚斌送她回地下车间。军红却坚持等老残来了四个人一起去。安妍对此很不满,一路上都嘟着嘴,也不跟旁边的王楚斌说话。到了地下车间,等王楚斌给她打开车门,她夹着黑肚皮就自顾跑了进去。 军红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转头对王楚斌道:“我还要去唯此一家办点事,就先不进去了。你等我回来,再一起回去。” 王楚斌点点头,“我尽力说服拉泽。” 话说得很认真,但是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别勉强,小楚。”军红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反正又不是立刻要行动。” “我知道。”他跟老残打了个手势,转身进了地下车间。 三个人都在计算机房,格朗太已经和拉泽试过那个弧脉冲,正在给安妍演示,一边讲解,一边啧啧称奇,“这是真正的高手搞出来的东西。什么时候我能达到这个水平,就知足了。” “那回到地球就可以。”走到他们身后的王楚斌趁机宣传道,“休斯顿的rice大学有个t 实验室,领导人是破解与加密方面的权威。你水平这么厉害,肯定能通过竞争激烈的考试,成为他的研究生。” 看格朗太一脸向往的神情,王楚斌觉得他应该不反对军红的方案。他问道:“跟泰斯林说好了?” 格朗太闻言一脸苦相,却没有说话。 王楚正要再问,拉泽却对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对安妍说:“把黑肚皮给我玩会儿。” “去吧,别弄坏了。”安妍看着屏幕,头都没回。 王楚斌会意,跟着拉泽出了计算机房。 上了信天翁十七号的中央控制室,拉泽把黑肚皮的头取了下来,接入控制台的cpu插槽,然后给了黑肚皮一个光盘,里面是一大堆***像,都是三维立,是他托娇娇拍的真人。 王楚斌看了几个,不自觉地别过了脸去。 有的他似乎见过本人。 拉泽却毫不在意地跟黑肚皮臭屁,把真人图像放大放小,选来选去,讨论哪个最合适当它的形象。 挑来挑去剩下了四个,他觉得都很合适,“选不出来了哇。”声音很有些幸福的烦恼。 “选不出来了哇。”黑肚皮重复了一句,连语调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拉泽突然问:“黑肚皮,给你两个问题你选择一个回答,这个明白么?” “当然。二选一这么简单,咱从小就会。”黑肚皮接嘴接得很快。 “那你只能选一个?” “对哇,必然只能选一个。” 拉泽怀疑地问:“必定选一个?不会选不出?” “不会,“黑肚皮信心满满,“咱是超级光脑,怎么会选不出?” 王楚斌心中暗笑。 原来拉泽这家伙,早留着这一步。 “那好,你听清了。选项一,你老实交代,谁把你制造出来的,送给斌子的目的是什么?选项二,生物实验室那种副脑级别的电脑,你破解需要多久?” “呃,”黑肚皮一阵沉默,半分钟没吭声。 “你选了哪个?”拉泽追问。 黑肚皮很沮丧地说:“如果把我的光脑替换其中的一个cpu,我一分钟之内就能控制整个系统。” “你能保证么?”王楚斌问。 “当然,我们光脑不能骗人。”黑肚皮的语气稍微恢复了一点。 “好,下面第二个二选一,咦?”拉泽惊奇地看着自动关机的黑肚皮,突然失语。 他重新按了一下控制台的开关。 却立刻又自动关上了。 估计这家伙以后都会警惕起来。王楚斌哭笑不得地把黑肚皮的光脑装回身体,和拉泽一起出了中央控制室。 虽然代价不小,但总算又落实了一件事。 两人走出信天翁十七号的时候,格朗太刚放下角落里的电话,他一脸同情地告诉拉泽,“华叔让你今天有空务必过去一趟。他说娇娇跟你联系不上,老烦他。” 拉泽闻言转向王楚斌,“你陪我一起去。” “我去干什么?当电灯泡?” “对。否则我怎么脱身。”拉泽脸上一副幸福的烦恼。 把黑肚皮还给安妍,两人也不等华老大的人来接,就开着王楚斌的小吉普去了金沙丘。 路上王楚斌问:“你跟华叔说那个倾倒垃圾的消息了么?” “唉,别提了。”拉泽语气里颇有点沮丧,“华叔之前已经听到风声。这次确认了,他反倒更舍不得走。” 信天翁十七号只有十二个人的舱位,改造一下,挤一挤,也就能装二十多人而已。华老大手下几百号人,多数都带不走。 反正也去不了母星,千辛万苦到了原生态星,只是改了个身份,对金沙丘的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王楚斌问:“那将来真出事怎么办?” 拉泽摇头,“垃圾星的人顾不上将来。” 王楚斌点头,心中颇有点遗憾。 虽然不需要华老大帮什么忙,uu看书w.uukansu 但是这样的朋友实在舍不得就此永别。 不过,这倒是让拉泽更需要军红。 他试探性地问道:“你看军红的办法如何?” “我正要跟你合计这事呢。”拉泽看来是思考过了,立刻开始给他评估风险。 看结果的话,自然是军红的方案更好一些,搞定了就万事大吉,从此恢复自由。 但看风险就反过来了。 按他们原来的构思,如果弗兰克搞定星路图和绝对防御网()关口的内应,那除了回地球,去其他地方也是天高任鸟飞。 如果弗兰克搞不定,那成功逃走的可能顶多百分之五十,而且还需要王楚斌说服军红参与。 信天翁十七号飞入垃圾船仓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们所有的力量加起来,就算华老大不参与,逃出海卡提星的可能性非常大。即便是过关的时候被发现,也可有把握劫持足够的人员,跟太空工业基地官方讨价还价。 只要出了adn的控制范围,或者逃去火星,自由地流浪,或者像王楚斌和拉泽最初设想的那样,飞去前沿基地,混进远征军穿越虫洞,在原生态星开始新人生,甚至找到什么星空门进去,从此漂泊于其他宇宙。 总之,即便失败,毁灭的可能性很小。 一百三十七 最后1次为你冒险 然而,如果选择军红的方案,如果能打下生物实验室,成功入侵盖亚主脑,当然是万事大吉,但是一有差池,便无法收场。 反正只有王楚斌在,拉泽直言不讳,“被发现刺探最高机密,恐怕连死都不算惩罚。” “确实是这么回事。”王楚斌不得不点头承认。 军红的方案不是一个理智的选择,不但对拉泽不是,甚至对他都不是。 拉泽趁势道:“所以,斌子,你想办法再劝劝。” “我肯定要跟她一起干。”王楚斌语气坚决。 “难道你也疯了?”拉泽脱口而出,“我真搞不懂你们,回到地球你能干嘛?咱们的事不管究竟是谁设的圈套,但肯定来头不小。你去告肯定告不赢。” 他越说越激动,根本不容王楚斌插嘴,“你就非在乎那个身份?为了李雪樱?我告诉你,李雪樱已经上了伊甸星,就算到现在还没被伊甸星人日过,你也没法上去找她,就算你找到她,她也不会跟你重续前缘,把伊甸逼给你日。难道你准备先奸后杀,再奸再杀?” 王楚斌嗫嚅道:“不是因为她。” “那你们非要回地球干嘛?!你不能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跑,斌子。”拉泽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一脸严肃地看着王楚斌。 王楚斌想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正当的理由来反驳,还差点把车开到马路牙子上去。 看来只能直说。 开到金沙丘私人会所的停车场,他停下车,转身看着拉泽,诚恳地说:“你帮我这个忙。我一定要送安妍去地球住几年。” 拉泽瞄着他的额头,“你把封印给我看看。” 确信封印还在后,拉泽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楚斌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讲了一遍。 军红当初的托付,他和安妍戒严的时候如何相依为命。自己为了找挣钱的路子逃出去,答应跟安妍一起去作任务。但在矿洞里,自己不听她的劝告,结果导致了意外。 最后,他的声音变得非常低沉,“很有可能,把所有的办法都试过,她也就是多活几年而已。” 拉泽两只大牛眼瞪着满脸乞求的王楚斌,半天没说话,然后转脸看着前方,陷入了思考,脸上阴晴变幻。 最后他开口问道:“你们要是进不去中心控制室呢?” “那自然跟你走。”王楚斌毫不犹豫地说。 拉泽终于点头,“那咱们豁出去了,赌一把大的。” 王楚斌感动地张开嘴,拉泽却一扬手掌,“斌子,按说我不该为了这种没好处的事跟你卷在一起。但我实在没法抛弃你。” 王楚斌再次无语。 两人下车之后,拉泽突然又补了一句,“牌神在上,这是我拉泽冯施特劳斯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了你这种注定要疯掉的家伙冒险。” 娇娇接到拉泽的电话,一阵风一般跑了下来,看到他真诚的笑脸,绷得很紧的冰山脸迅速融化,投入了他的怀抱。 王楚斌陪着拉泽,特别正经地向她“请假”:他们要继续去外生存区巡回赌赛,归期不定,手机也经常不能开。 这个借口很合理,因为如果没有王楚斌的蜈蚣珠,这本就是拉泽的计划。 娇娇虽然很不情愿,但只是对拉泽说:“那我给你发短信,你想着回。” 拉泽自然满口答应。 两人正要离开,娇娇突然叫住了他,把他手机要了过来。 拉泽一脸紧张,“这是做什么?” “哼,防贼。”娇娇把拉泽的手机打开,把自己的手机卡放了进去,又把拉泽的卡放到自己手机里。 “那有人找你怎么办?”拉泽更紧张了。 “没人找我。别人找你,我就说是你的秘书。如果是女人,我就说是你老婆。”她得意洋洋地把手机塞回了他的手里。 看着她春华带羞的脸蛋,拉泽只能傻呵呵地点了点头。 王楚斌等娇娇上楼之后偷偷问道,“不会有人说漏嘴?” “咱们的事不会。就弗兰克的电话有用,但他都是暗语。”拉泽倒是信心满满,然后一脸愁容,“唉,可惜了我在其他区攒的那些极品妞儿了。” 王楚斌鼻子里哼了一声。 走到停车场,拉泽眼珠转了转,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索性把老于叫上一起走。” “他肯走么?” “他一个人饱了全家不饿,能有机会回母星,应该愿意。” 王楚斌自然愿意帮于幼兵这个忙,他想了想道:“哦,那你等我一下。我去管华叔要张金卡。” “你要那玩意干嘛?” “保密。”他甩下一头雾水的拉泽,返身进了金沙丘。 在拉泽的建议下,两人又去地下车间接上安妍,一起去和于幼兵谈。 一路上拉泽在后座和安妍小声地嘀嘀咕咕,似乎在商量着什么,还猛打手语,不让王楚斌听到。 拉泽借口治疗,支开了孙琦和依依,三人把于幼兵拉到后院的治疗间,拉泽开门见山,对他说明来意。 没想到于幼兵听了却不太愿意,“我回去干吗?我又没有别的特长,只能行医。回去还不是很快又被抓回来?” “那我怎么办?”安妍问道。 “你很快就好了。”于幼兵说完神色有点歉然,补充道:“我只能做到这一步。只要你不动异能,就没事。要是想恢复异能,除非是找到那颗土金珠。或者遇到异能方面的高人,不用那颗土金珠也有办法。u看书 .uknshu.m ” “那我会想你的。”安妍说得非常真诚。 于幼兵把她搂在怀里,眼中有点晶莹。 “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吧。不用给别人行医,我养着你。”安妍说得非常有信心。 于幼兵笑了,“先给你们治疗,让我再考虑考虑。对了,你可不许为了让我回去,不好好养身体哦。” “我保证。强扭的瓜不甜嘛。”安妍眼睛弯弯,像月牙。 既然于幼兵有可能参与,那保密工作也要覆盖孙琦和依依。他俩肯定不会登上信天翁十七号。这次是生死行动而不是观光旅游,每一个参加者都不可或缺。 但这没法明说,甚至都不能把这事对他俩透风。 王楚斌把孙琦拉到一边,递给他一张金沙丘的金卡,“你有空去里面玩玩。” “介,”孙琦在裤子上抹了抹手,把金卡拿过来,嘴上却说:“我可玩不起介个,斌哥。” “我已经打进去二十万牙币给你当本。还特意嘱咐他们罩着你点。你自己看情况,没事带依依去会所吃顿自助餐,到豪华包间里过一夜。” 看孙琦连连点头,王楚斌很为自己的作法得意。 这家伙到最后肯定禁不住各种诱惑,恨不得天天泡在金沙丘。 一百三十八 时光的快慢 军红用简单结界覆盖了紫云印记,避免意外。 默纳反击。 你通关了自然能自己解开,现在我进去你的识海,把你的记忆取出来,你信嘛? 军红听完王楚斌所作的一切,轻舒一口气,似乎放下了一桩心事,然后认真地说:“无论如何,小楚,现在的关键是你在异能上迅速进阶。” 两人回到a分区的住处,立刻进了质量中继站,她给他解释下一步修炼的关键。 境界的领悟和修炼不是完全一致的。达到了某个境界,但是没有足够的修炼,这层境界的能力也无法完全掌握。现在他对领域知识有了初步了解,勉强越过了第一层境界,下一步需要的是更透彻地把握灵识。 这不是一蹴即就的。 “另一个方面就是异能发动的速度。传统的修炼方式,需要一个模式不停地熟练,就像你练习射击一样,快,快,再快,直至意念与发动趋近于0间隔。”她把那条水晶项链挂在了他的胸前,指点着他改造水潭的环境。 能量充斥了空间,水潭周围的边际缩小,最后完全封闭,他站在水潭边,都可以感觉到域的边界。 “现在我可以任意调快这里的时间了。”她满意地说:“这是你自己的领域,所以不管在任何情况,你的修炼都不会出现走火入魔的情况。” 他看着她搬进来的那些异能修炼书籍,心说这样练到什么时候去? 他问,“正常时间的话,这要修炼多少年?” “看悟性。有人十数年就能心手如一,有人数百年还一无所成,发个简单的小火球都要酝酿两秒钟。”她看他有点紧张,笑道:“在你自己的领域里,时间意义不大,决定作用的是修炼的周天。” “只是和外面时间不同?” “对。我先设定十倍速,你适应一下,如果没有问题,我们把速度调到更快。最快到外面一日,这里三年。” “不能再快了?”他就事论事地问。 “理论上说,你自己的领域,调到多快都行。但太快会有问题。” 他似乎明白了,笑着问:“难道速度太快,练着练着就死翘翘了?” “有的人试过,毕竟异能者如果修炼到一定的阶段,寿命不再是一个需要担心的问题,虽然不能与日月同长,但超过普通人很多倍。” “能活上千岁?” “几千岁。” “那他岂不是白赚了一身功夫?”他觉得这事太美了,“别人睡一觉的功夫,自己就变得能毁天灭地,连中十次魔力球都比不上这个爽啊。” 她笑着摇头道:“那个人就是如此想法。但他成功后,发现自己变了。别人只是一夜之间,他却历尽千年,磨去了所有的感觉。亲近的人看他还是他,他看亲近的人却不是过去的感觉。” “那怎么办?” “他疯了,杀光了所有认识的人,退回了自己的领域。世上从此再无他的消息。” 他不自觉地猛眨巴了几下眼睛,转而又问:“那把这里的时间调慢呢?” 她贝齿闪闪发亮,“调慢了,你的身体机能也变慢,修炼上根本划不来。而且,你只是睡了一觉,却发现世上已经没有任何熟悉的人,这种滋味也不好受。” “唉,人活着到底图什么?”他感慨了一句,神思物外。 她拍了拍他的胳膊,笑谑道:“别想了,大哲学家。你还是先专心修炼。人生意义等你回到母星之后,有的是时间去思考。” 他傻笑了一下,收回了思路,看她起身,奇怪地问:“你不陪我一起通关?” “不陪,我得赶快出去,否则会老很快。”她说得很认真,似乎连脚步都快了。 他陪着她向正十二面体走去,趁机问道:“你多大了?” 他一直想问这个问题。 “我都二十八了。”她似乎很有点惆怅。 “不像啊。我一直以为你比我小三岁。” 她停住了脚步,转身摸了摸他的脸,uu看书 .uukahu“这句话就算是谎话,我也爱听。” 他趁机耍赖,“我自己在这里,岂不是很快就显得老了?” 她打量了一下他的面庞,说道:“你再大一点,更有男人味。” 他伸手揽住她的纤腰,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说:“留下来,我陪你一起变老。” 她的双臂环住他的脖子,闭上了眼睛。 不远处,巨大的正十二面体缓缓转动,散发着淡淡的金光,洒在两人身上,使得他在她背后揉搓的两只手显得很黄色。 她却突然按住了他的手,松开了嘴,满脸红晕地说:“今天就算了,小楚,等你升级了,好好补偿你。” “哦,那也好。”他有点遗憾地说道。 “乖。”她轻轻攥了一下他,转身迈向正十二面体。 回到水潭边,他挂上水晶项链,心念流转,进入了自己的识海。 火焰熊熊,带着能量在体内缓缓流动,从五藏流入全身各个部位,直至纤毫尖端,再缓缓流回五藏。 随着能量的运转,灵识越来越清晰,领域里的一切都尽在掌握。 似有一股无形的气流喷涌而出,所到之处,全部景物随之消失,整个领域内只剩下他一个人盘膝而坐,面对着无尽的岁月。 一百三十九 弧脉冲与黑肚皮的共性 信天翁十七号的进度取决于钛素的供给。拉泽和格朗太完成了各种测试,每天就是等着钛素送到,开始加工新的结构部件。 虽然不能尽快完成很烦人,拉泽也不敢催。七巧姐供货已经很尽力,再催的话,价格又要高上去。他只能对外满脸堆笑,好话说尽,然后跟格朗太和安妍独处的时候,嘴里不三不四地叨咕几句。 目标都对着王楚斌,因为其他的人都非常帮忙,对他有求必应。 格朗太倒是心闲气定,没活的时候,就指点安妍搞破解,然后对着军红给的那个弧脉冲发呆,似乎要琢磨出其中的道理。 他又摇头,又点头,嘴里啧啧称奇,还时不时地向拉泽打听米饭大学的情况,显然充满了向往。 格朗太这样倒是提醒了拉泽,他问:“这个弧脉冲能实际测试一下不?” 格朗太摇摇头:“没有生物脑怎么实际测试?” “不测试能靠谱么?” “从我的研究看,应该是可以的。不过,”格朗太叹了口气,转过头来,“我不是非常了解生物脑。” 拉泽抓了抓满脸的胡子茬,幽幽地说:“泰斯林应该什么都有。” “他肯定不肯让你试。” 拉泽眼珠转了转,神秘地一笑:“我去问问。”说完去厅里打电话,然后等着人来接。 格朗太也没当回事,继续设计一个破解进阶的教程。 拉泽一阵风一样冲进来的时候,格朗太正在给安妍讲解他编写的教程:“……所以说,破解是门技术,也是门艺术,而其中的关键就在于速度和力量。” “那我就这么一步步学上去,就可以入门?”安妍问。 “我就是这么一步步学上来的。”格朗太肯定地说,看到拉泽的眼神异常,他问:“泰斯林同意了?” 拉泽没回答,不紧不慢地喝了口冰啤酒,抹了抹粘在短胡子上的泡沫,慢条斯理地说:“他家族在a生存区的人能接触到生物脑,可以让咱去试试,但只能定向破坏一下。” 格朗太立刻兴奋起来,然后马上问:“他要多少钱?” 拉泽却一摆手,“你问他给多少钱?泰斯林说你如果能把这个技术掌握,他给咱们半吨钛素当酬劳。” 安妍和格朗太同时发出一声惊呼,追问道:“你怎么谈的?” 拉泽又喝了半口啤酒,神秘地一笑,“这,就是讹诈的艺术。” 格朗太和安妍对视一眼,相互使了个眼色,然后继续开始讲解破解的课程。 拉泽等了一会,又开了一小瓶啤酒,两个人也没结束。 他忍不住插话道:“你们难道真不感兴趣我怎么搞定的泰斯林?” “去拿个冰激凌来,我们边吃边听你说。”安妍大模大样地回了一句,继续研究程序。 拉泽看看安妍,又看看格朗太,讪讪地走了出去,从冰箱里取了三支火炬冰激凌。 为了保密,他们要通过控制其他区的某处电脑,然后转接过去a分区。再加上要记录测试弧脉冲的过程,所以拉泽去了泰斯林的秘密基地,陪着七巧姐一起看结果。 格朗太重新调整了一下机房里的网络,调出一台电脑去大厅,用于监控,然后他指点着安妍,把黑肚皮的光脑接入计算机。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回到大厅,拿起手边的电话,“军红,我这里要开始了,你让拉泽准备好。” “嗯。我让李强把把线接过去。”军红也被拉泽扯了进来,正在华老大那里当中转。 格朗太等电话线接通,对机房喊了一句:“安妍,可以开始了。”然后他聚精会神地半跪在桌前,紧盯着屏幕。 没过多一会,电话响了,那边传来拉泽兴奋的声音:“成了。你那边如何?” “我全部记录了,但还是有地方不清楚。”格朗太的声音里带着点遗憾。 拉泽毫不在意地说,“没事。把记录一股脑送给老泰好了。我这就回去。” 格朗太回到机房,把光脑装回黑肚皮的身体,遗憾地摇了摇头,“唉,还是没看明白。” “那是,咱爷们可是最新款的光脑,怎么能让你看清。”黑肚皮得意洋洋地开始吹嘘。 安妍抱起黑肚皮,狠亲了一口,“劳苦功高,休息休息吧。” “没事。吱……”黑肚皮的开关被按了下去。 格朗太觉得有点奇怪,安妍对他打了个手势,两人走到了外间。 她示意他俯身过来,低语:“刚才他送弧脉冲的时候,我感到了异能波动。非常微弱的全系异能,而且肯定是从它的光脑里发出的。” 他看了她一眼,眉头紧锁起来,沉吟不语。 她以为他不信,急迫地说:“我的异能被封印,但是能感知。” “哦,我相信你的话。”格朗太依然眉头紧锁,“我只是在想,这可能是怎么回事。” “我有办法。”安妍噔噔跑了出去。 格朗太见状觉得很奇怪,追了两步,扭头听了一下,发现她并没有跑远,而是在外面大厅打电,应该是给军红。 她可真是急脾气。格朗太摇头一笑,回到计算机台前继续思考。 原来自己一直苦思不得其解的答案可能在这里。 安妍虽然小,但她的观察显然是靠得住的。 黑肚皮的光脑里存在一个异能发射装置也是很可能的。 异能在计算机科学上的应用? 嗯,u看书ww.uanshu也有可能。 异能就是某种能量流。 至少,异能的效果能被能量仪检测到。 问黑肚皮的话显然问不出东西,这家伙据说嘴很紧,而且就算它肯说,它是否能解释自己在干什么也可能性不大。除非当初的设计者特意安插了这么一个程序。 如果要通过测试搞清楚的话,那就…… 想到这里,他顺手拿过一张白纸,在纸上列举起来。 一偏头看到安妍已经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他顺口问了一句:“军红怎么说?” “她不管。”安妍低声答了一句,没有转过头来。 “嗯。”格朗太也没多想,继续开始在纸上写画。 列举了各种的可能性方案,最后发现首先得自己重新设定一个异能测试装置。 异能者协会的那个肯定不够用,连思路都有问题。 嗯,需要一个异能高手来协助一下。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才发现安妍一直保持着那个动作,手放在键盘上,但似乎并没有在工作。 他这才觉得刚才她有点不对头,思考了一下,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一百四十 恐龙光盘 “你的异能不能用了?”格朗太试探性地问。虽然这样有点直白,但是他能想到的最有效的方式。 “谁说的?”安妍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呃,”格朗太后面的话被堵了回来,沉默了一下,继续道:“其实没有异能……” 安妍突然转过头来,盯着他的眼睛,“我病好了,封印就会被解除,然后我的异能就全部恢复。” 格朗太看她满眼戒备的表情,只好点了点头。转开了话题,“你喝水不喝?” “不喝。”安妍转了回去,继续破解程序,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但比平时重很多。 电脑中传出一次又一次微弱的叹息声,显然一次又一次地失败。 她的嘴唇抿了起来,手指更加用力,但越急越出错,电脑中的叹息声从来不变。 她无助地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嘴越抿越紧,大滴眼泪无声地从脸颊滑落,映着屏幕的荧光。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火炬冰激凌。 她一转头,看到格朗太微笑着咬了一口自己手里的冰激凌。 她本能地接过冰激凌,咬了一口。 牙齿间的凉意让彻底清醒,这才想起自己在流泪,赶快用手去抹,掩饰道:“我看太久屏幕了,眼睛不舒服。” “不是因为屏幕。”格朗太看她不肯承认,索性点破,“你的异能没有了。” 安妍身体一震,抬头盯着他,眼神中似有一丝慌乱。 片刻后,她镇定下来,淡然道:“拉泽还是小楚?” 格朗太和善地摇了摇头,“我自己看出来的。他俩嘴很严,我问他们他们都不肯直说。” 安妍微微点头,抿了抿嘴唇,又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能从你眼睛看出来。” 安妍似乎不肯相信,大黑眼珠转了转,好像在想自己什么地方不慎露出了马脚。 格朗太一笑,“你当初耍了我,让我恼火很久,于是我就开始研究别人的眼神。” 安妍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格朗太举起冰激凌,两人碰了碰。 又吃了一大口冰激凌,安妍似乎下了决心,对格朗太说:“我怎么办,格朗太?如果连你都骗不过,那更没法骗别人。” “为什么我就……你为什么要骗人?” “没有异能,也不能骗人,我现在就什么本事都没有了。将来怎么挣钱,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安妍的眼中真的有一丝忧虑。 “你还有……”格朗太的话刚说一半,看到她眼神黯淡下来,愤怒替代了忧虑,立刻打住。 他看着她,突然冒出一句,“你等我一下。”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再回到机房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小皮箱,冲安妍招招手,然后把小皮箱放到一张空电脑台上,把边上的快餐盒,饮料桶都扔进垃圾桶,把台面擦拭干净。 安妍看他这么认真仔细,一边帮忙,一边好奇地看着那个小皮箱。 样式普通,非常的旧,边角都已经磨损。 格朗太对了对号码,把小皮箱打开。 里面是一堆旧衣服,叠的整整齐齐,却破破烂烂,而且是小孩穿的。 安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格朗太没有说话,仔细地把小孩衣服一件件放到一边,拿起衣服中间的一张光盘,对她亮了一下,然后走到一台电脑前,把那张光盘插入读取器。 随着一阵“叮叮咚咚”的音乐声,电脑屏幕上冒出一个怪物。像变异蜥蜴,但是头非常大,张开的大嘴里满是尖牙,嘴角还有血迹。 “这是什么变异蜥蜴?”安妍问道。 “这是变异蜥蜴的初始模板,恐龙,盖亚母星上的生物,不过几千万年前就灭绝了。你看,”格朗太敲了一下键盘,“这是蛇颈龙,当年分布在全球各个地方。这是暴龙,最强力的存在,它的牙齿……” 安妍看着格朗太如数家珍地介绍着这些早就不存在的母星怪物,似乎在背诵,而不是在读屏幕上的介绍,好奇地插空问道:“那你……” 格朗太声音变低,“这张光盘对我很重要。当年泰斯林去火星孤儿院作慈善,送了一套光盘给大家。我只有五岁,个子小,力气也小,只分到了这张没人爱看的。我也没有自己的电脑,只能等他们去吃饭的的时候,或者是睡觉前,挤出时间来上机。” 安妍的大黑眼睛一眨不眨,等他继续。 “我把这张碟看完之后,也没有人肯跟我交换。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看,最后把上面的内容全都背了下来。” 安妍黑眼睛里有些异样。 格朗太表情平淡,继续道:“这张光碟让我对知识产生了兴趣,愈发想看其他的。于是我就给他们打杂,跑腿,然后趁他们看光盘的时候,我在旁边偷看。 因为是偷看别人的东西,我就练得阅读速度非常快,而且看一遍就能把内容记下来。后来,”他停顿了一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脸上变得开朗,继续道:“后来报名参加选拔考试,我在比我大三四岁的孩子们中考得了第一。u看书 .ukashu.cm ” 安妍的脸色也变得开朗,好奇地问:“那后来呢?” “后来泰斯林收养了我,送我去上学,然后出钱给我开了工作室,我就成了现在的样子。”格朗太的语气里带着些许自豪。 安妍点了点头。 “所以,”格朗太把光盘取出来,递给她。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最后只说出,“送给你。” 安妍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张旧光盘,轻轻翻看,好像它是一个珍贵的异能宝物一般。 然后她抬头看向格朗太,认真地说:“谢谢。” 格朗太微微一笑,“你有问题问我,不要自己死犟着。” 安妍点点头重新坐在了电脑前,把那张旧光碟摆在屏幕边,调出了破解测试程序。 她的手指依然飞快,但恢复了原来的轻灵。 电脑里还是一遍遍地响着叹息声,她的眼中却没了刚才那种挫败,像平时一样淡定。 终于听到一声“bingo!”的祝贺声,格朗太趁机说:“饿死了,出去吃个饭吧。” “麻烦你帮我带一份进来。”安妍头也不回。 格朗太微微一笑,起身大步走出了计算机房。 一百四十一 力量的克制与转换 橘红色的熔岩象一锅稠粥,冒着滚滚黑烟,他盘腿悬浮在熔岩之上,脑中火焰跃动,引导着体内的能量迅速流转。 双眼蓦然睁开,能量喷涌而出,前方十米处出现一道火墙, 他双臂前伸,食指和中指勾在一起,一个蓝色的火球出现在手中,中指一弹,那火球子弹一般射向前方的火墙,怦然炸开。 双手十指次第连弹,更多大不一的火球连续不断地射向火墙,射速也越来越快,火墙腾起,熊熊燃烧,迅速变成橘色,金黄,然后是白蓝色,火苗有如灵蛇一般在空中舞动。 火系异能是五行异能中相对简单的一种,火球术又是火系异能法术中最基础的,但杀伤力并不是最小。射击技术的基础让他迅速掌握了火球术,现在熟练度和精确度已臻化境。 终于耗尽了体内的能量,火墙消失,熔岩渐渐失去了热量,凝结,定型在焦黑的土地上。 脑海里的火焰如暗夜中的一点烛光,飘忽不定。 能量流在体内的周天缓缓运转,脑海中火焰渐旺。 焦黑的土地裂开,一块大岩石隆隆而起,越变越大,直至巍峨如山。 他手指灵动,大岩石破空而起,在领域的空间内飞舞,盘旋,急停。一声巨响,大岩石一分为二,二分为四,交错相撞,空间内遍布大大小小的石块,看似漫天乱飞,但每一块的轨迹都归于他的指尖。 土系异能非常少见,最难控制力度,但高级遁术可以凭借周围的环境,自如进出。 体内的能量再次到达了极限,漫天的岩石兀然落下,砸得坚实的地面微微震动,此起彼伏,终于趋于平静。 能量流转,岩石化为沙砾,沙砾又化为尘埃。 有细微的颗粒在尘埃中闪闪发光。 俄顷,这些发光的颗粒开始流动,沿着一种特殊的图案,渐渐聚拢在一起,形成两只金色的手,缓缓升出尘沙。 手中出现了一柄锤,一柄凿子,一座人形雕像从沙土中慢慢隆起,遍身金色的光泽,有力地敲打着岩石,塑造着自己。 他感觉自己的肉体在这金身术的锻炼之下变得强悍无比,举手投足之间,都有摧毁一切的力量。 整个人化为一柄利刃,直刺苍穹,旋又掉头而下,在空中飞舞。开阖之间,金风作啸,整个空间内出现无数刀影,呼啸穿梭。 终于重新汇聚成一柄,凌空落下,一下子插入地面,兀自微微颤动。 刀刃上出现一滴水。 象汗珠,象眼泪,映射着刀刃的寒光。 越来越多的水珠在刀身出现,汇聚成更大的水滴,缓缓流下。 整个刀柄慢慢消融,终化为地上的一泓清泉。 平似镜,憾无波。 能量流转,那泓清泉无风起波,水面咕咕翻腾,化为一道水柱,冲天而起,仿佛有无尽的能量,终于化为滔天巨浪,吞没天地。 他已经掌握了水系力量最强大的怒涛术。但水系的主要功能是变化,沟通,融汇,他还未能彻底领悟。各种制器技术也远来不及学习。 怒涛的力量减弱,变小,平整,直漫向领域的尽头。 水面有尖芽萌出,开花,结实。 越来越多的小草冒出,水面渐渐隐去,终于消失不见。 小草成长为灌木,灌木变成巨树,巨树构成一望无际的森林,各种毒虫走兽出没其间。 木系异能又被称为自然系异能。可以模拟自然界的各种变化。高端木系异能者可以驱动草木虫兽为其所用。 体内的能量再次耗尽,木枯干,变脆,呼地火起,越来越大,直至烧遍整个森林。但并没有再变成熔岩,而是缓缓变小,向他汇聚,终于化为他脑中那一团火焰。 他站起身来,心中涌出一丝得色:我这速度怎么也够得上五级了吧? 异变陡生。 一波外力袭来,他胸口一热,被一道火焰割开,那火焰仿佛是刀锯,猛烈地缠向他的身体。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莫名地,这笑声让他心气一滞,怒气陡增。 他身体猛然间闪烁出刺眼的光,射向身后,从这强烈的光中探出两只手掌,拍在了她的胸口上。 她整个人向后飞了起来,在半空中炸开,好象一团水球被击散。 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眼花。 虽然说识海中一切都为幻景,可是这些幻景也是要符合现实中的规律的。一个人是不可能象水球一样散开的。 但她真的象水一样散开了,还渗入了泥土,消失得无影无踪。 难道真的把她……? 他紧张起来,怒气全无。 一声闷响,他头上挨了重重的一下。 他转身看去,她近在咫尺。 他笑了,“原来你没事。” “看招!”她贴着他的身体动了,移形换位,突然五个相同的身影将他困在其中。 任何一个她都能随时转为真实。 他一惊,一拳打向正面的她。 拳风击中了面前的她,能量却如石沉大海,不知所终。 他不由得身形一滞。 四个她的幻影同时冲了上来,八只手掌从四面八方拍向他的脑袋。 当的一声,他体内的能量瞬间被震散,摔在了地上。 四个她幻化回一个,骑坐在他身上,用手点着他的鼻子道:“小楚,还想打么?” 体内的能量怎么努力也无法聚集起来,他只好苦笑道:“不打了。” 扶着他做了起来,她给他交待,“下一步,感觉力量的相互克制和转换,先东方五行力量,然后西方异能,水,气,火,土循环。” 她拿过一个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大堆形状颜色各异的珠子,逐一给他介绍,说话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 这些都是不同变异生物的灵珠,蕴含着元素力量。他可以驱动这些珠子内的力量,然后用自己的能量模拟各种元素,相克,转换,从而更好地体会元素力量。 有的珠子他认识。珠币体系里的黄明珠适合五行土系异能,而蓝风珠则适合西方风系。 他听她噼里啪啦地解释完,信口问道:“紫电珠干什么用的?” “买东西用的。” 咳,自己怎么把这个忘了。 她看着他一笑,解释道:“紫电珠对某些自然系的异能者有用,他们可以吸取其中的力量,制造各种毒素。好了,我得赶快出去了,小楚。时间又调快了。” “不许走。”他一把将她抱住,用身体表达,不解释。 “好好修炼,不要乱想。”她挣扎着,给他解释,“修炼到这个阶段,正是七情六欲激荡的时候,你要学会控制。你刚才情绪失控,也是正常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敢把时间调太快的缘故。你一直没有和外界接触,容易走向极端。” “谁说的,”他抗声道,“我在垃圾区自己过了三年,不是一点事也没有?” “你与众不同嘛。”她的话让他反倒有点惭愧。uu看书 w.uanshuom 她继续劝说:“异能者修炼的级别越高,自我意识越强,但同时情绪波动越大。控制不了的人,就再也没办法进步了,甚至走火入魔。” 他愤然道:“这也不让,那也不让,那我到最后什么感情都没了,还是人么?” “让你控制,又没让你禁欲。” 他立刻顺杆爬,非常哀怨地说:“那我现在没法控制,我都三年没有干过了。” “我这里才五天,”她接了一句,赧然道,“现在真不行,小楚,我现在生理期。” 他只好松开了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她看着他一脸失望的样子,也轻叹一声,“你呀。” 眼波流转,手指如兰,带着能量拂出。 奇异的感觉让他立刻神游物外,一忽似被裹入九天寒冰,转瞬又似坠入三山之火。 冰火交替,直至九重高天。 …… 他全身舒展着躺在了草地上,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会的这个?” 她在水潭边转回身,露齿一笑,“你可以去学吹拉弹唱,我为什么不可以?” 他脸上一红,心中暗骂:拉泽这家伙! 一百四十二 于幼兵的犹豫 “阿嚏——”拉泽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身上的银针微微一疼,弄得他十分难受。 他看了看小屋里的通气口,对于幼兵抱怨,“你这里温度不够哇,老于。” “瞎说。我这里是调好的26度,怎么可能不够?”于幼兵正在使用一个奇怪的轮盘,轮盘下面是一个槽子,里面有中药。 “阿嚏——”拉泽又是一下,“那我怎么连打喷嚏?” “那是有人骂你。”于幼兵把槽子里的药末倒在一块布上,然后用小勺把药末分成五份,“一个喷嚏是有人想你了,两个喷嚏是有人骂你。” “三个喷嚏呢?” “三个喷嚏才是你感冒了。”于幼兵转身出去。 拉泽强忍着,等他进来再打给他看。 结果于幼兵五分钟后才进来,他居然打不出来了,不满地说:“老于,怎么这些事都要你自己动手了?孙琦和依依呢?” “依依家里出事了,跟我请了两周的假。孙琦这小子,从小王上次来过,就再没冒头,是不是跟你们跑了?你见到他告诉他,我把他开除了。”于幼兵嘴上说得很严厉,但是拉泽已经知道他似乎只是这么说而已。 他眼珠一转,顺着于幼兵的话茬说:“老于,你这一个人也不是个事啊?怎么不找个女人?” “咳。没啥看得上眼的。这里的女人……” “都很贱,对吧?” “倒也不能赖她们。这地方,不是正经人能活的。而且不能一概而论。好女人还是有的,就是……”于幼兵说到此处又不说了,只是摇了摇头。 “好容易能看上眼的,又有异能,对吧?”这些天来,拉泽已经知道于幼兵对异能者的抵触和自己差不多。 “唉,什么都让你说了。”于幼兵苦笑道,走过来给他捻动了一下身上的银针。 拉泽只觉一阵酸痛,哎呦呦地叫了起来,“饶了我吧,老于,我可没得罪你哇。” 于幼兵已经习惯他的大呼小叫,手下毫不留情,“你活该,让你按时来,你总是记不住,否则用得了这么久?你再这样我不给你治了,免得坏了我的名声。” 等酸痛感变为胀感,拉泽辩解道:“我不是忙嘛。让你去我们那里,你又不肯。你说你这里有啥好的?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咳,这不是每天都有病人来找我么?离不开啊。” 拉泽摇摇头,“你也真是的,老于。这里的人,能治得起病的人,根本用不到你。治不起病的人,你治好了他们也会在别的地方完蛋。你说你瞎忙乎个啥?” 于幼兵刚要辩解,拉泽一抬手,“别跟我说什么医者父母心。你要是真的喜欢这个地方,这里的人,怎么会连老婆都不娶?” 于幼兵一扇他的后脑勺,“坐好了,我给你卸针。” 把银针一根根拔出来,再涂上油膏,于幼兵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你让我再琢磨琢磨。毕竟在这里二十多年,习惯了啊。” 拉泽穿好了衣服,嘱咐道:“老于你这些天小心点。” “行了,你别流氓假仗义,趁机给我心理暗示。谁会找我麻烦?” 等在堂屋里的墨鱼仔看到两人出来,立刻收起手里的蓝色漫画书,给于幼兵施了个礼,跟着拉泽走出了院,上了一辆小轿车。 开到巷口的时候,拉泽道:“停一下。” 他下车走到巷口的麻辣烫摊前,伸手拽了一串香肉串,然后把手里的牙币塞到了摊主手里,“不用找了。” 摊主嘿嘿一笑,说了句“谢了。”就把几枚鼠币扔到了摊角上的大陶瓷罐里,手心里的一颗黄明珠顺势滑落到兜里。 小轿车扬长而去,拐出了巷子。 拉泽把香肉串递给正在开车的墨鱼仔,说道:“趁热吃。” 墨鱼仔把拉泽的手一推,忿然道:“这不够地道吧,老费?你给李强一个黄明珠,就给我一串香肉?” 他是自然系异能,眼睛特别尖,早看到刚才两人的动作。 拉泽牛眼一翻,“你整天坐在车里看蓝色漫画,他站在街头吸225rn,给他一个黄明珠的话,给你一串香肉都算优待你。” 墨鱼仔张着嘴,眼珠转了转,却没找到合适的话反击,一脸挫败地骂道:“妈的,说不过你。” “阿嚏——”汽车驶入金沙丘前面的大路时,拉泽又打了一个喷嚏。 这算是第三个还是第一个? 想到于幼兵的说法,他一拍墨鱼仔的肩膀,“从前面进。” 墨鱼仔闻言急打了一把轮,拐入了金沙丘前面的停车场,转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我自有深意。”拉泽神秘兮兮地说。 他扳过后视镜,照了照脸上的络腮胡子,等墨鱼仔停好车后,一伸手把他鼻子上的墨镜摘了下来,自己戴上。 墨鱼仔伸手要抢,却被拉泽一把叼住了手腕,只能哀怨道:“日你,我这都第二副了。” “你晚上找华叔报销活动经费去。”拉泽说完打开车门,晃晃悠悠地进了金沙丘的前厅。 他半侧着个身子,沿着右手边走向德州扑克大厅。从那里穿过去,后面有个防火楼梯,能通到华老大的办公室。 泰斯林正在那里等他。 路过休息区的吧台时,有个声音听着耳熟,“王大榔头也是我哥们,天天见。” 他扭头一看,发现是孙琦,已经喝得有点上脸,正在跟几个赌客吹牛。 他走过去一拍他的肩膀,“嘿,你小子原来躲在这里,老于喊着开除你呢。” 孙琦转身,特别高兴地和他握手:“拉,啊,原来是费米呀,我这两天手风特顺,舍不得走啊。”说完还看了边上的两个赌客一眼。 拉泽问:“赢了多少?” 孙琦一摆手道:“不多不多,三十来万吧。” “行啊,你小子。”拉泽赞美得很真诚。 王楚斌给孙琦的金卡就是二十万额度。除非他玩得特别冒,否则赢三十来万真是手风很顺。 “一起玩几把?”孙琦热情地邀请道。 拉泽知道他是装蒜,于是特别配合地说:“改天吧。我还找华老大有事。你自己好好玩,有事叫我。” 他说完转身就走,孙琦边上的一个赌客突然伸过一支笔,然后是一个本子,“费米先生,给我签个名吧。” 他好脾气地拿过本子,uu看书.uukanhu.cm 龙飞凤舞地画了几道,还给了那人,还跟他握了握手。 孙琦看着拉泽的背影,得意地对两人说:“怎么样?我没吹牛吧?” 两人点头称是,要签名的那人说:“孙哥,你们先去继续,我去取点钱来,再跟你讨教几把。” “好说好说。”孙琦得意地起身,和另外一人走入了扑克厅。 那人走到停车场的车里,拨了手机,“老大,我在金沙丘外面。刚才跟人聊,有个家伙说和王大榔头是哥们。” “真的假的?”电话那边的叶鸡很有点兴奋。 “我觉得是真的。”那人一副表功的样子,“我输了他五千,还请他喝酒。” “嗯,将来给你报销。你能把他搞出来不?” “悬。不过,老大,他好像是咱们的线人,至少原来是。” “你稳住他,我这就过去。” 那人把电话一关,走出了车。回到德州扑克厅,一眼就看到满脸通红的孙琦,赶快换了一把筹码,过去在他们给自己留的位置坐下,对荷官说:“下把给我发牌。” “不等大帘位置了?”孙琦调侃道,“看来你是不服哇。” “当然。”那人一腔豪情地说,“今天不翻回本来,我就住这里了。” 一百四十三 泰斯林的脾气 端着盘子的侍者看到突然从防火通道口冒出来的拉泽,刚要打招呼,却被他抬手止住,低声道:“进去说。” 贴着侍者的身后进了华老大的办公室,拉泽回手关好门,摘下墨镜,满面从容地跟坐在沙发上的三人打招呼。 “你怎么留起胡子了?”七巧姐好奇地问。 “显得成熟点,免得你老不给我降价。”拉泽顺口回了一句,不待坐稳,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单子递过去,“老泰,这些材料也急着要。” 泰斯林拿过来一扫,抬眼问道:“你改造一个旧飞船,要铂金板和胡桃木做什么?” 华老大闻言,好奇地把那张单子拿了过去,只看了一眼,立刻瞪着拉泽道:“我日,你这是要把我的办公室搬你船上去。” 拉泽大言不惭道:“对啊,万一你突然决定跟我一起走,不能慢待了你老人家不是?” 华老大的大下巴窝到了脖腔子里。 “既然搞这么豪华,那结构也不能差。”泰斯林摸着下巴,阴恻恻地问拉泽,“七吨钛素好像不够,你要不再来四十吨?我最近正好打开了个新渠道。” 拉泽眼睛一亮,但立刻压住了自己心头的冲动,咬着后槽牙说:“算了。我没那么多钱。” “怕啥?”泰斯林不紧不慢地说:“你让老华当保人即可,不过得用金沙丘的产权作抵押。” 华老大听了一脸苦相,像泰斯林笑起来一样。 上次格朗太去向泰斯林辞职,泰斯林大发雷霆,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说他忘恩负义,不务正业,好高骛远,等等等等,总之把一切不学好的孩子的罪名都栽到了他脑袋上。 要不是七巧姐拦着,泰斯林就要叫京纱织动用家法。 不止如此,泰斯林从此再也不掩饰他对金沙丘的觊觎,而且每次说起来的时候,都理直气壮,好像在他心目中,十个金沙丘也换不回一个格朗太。 华老大气不过,最后只好提醒他,“老泰,当初我要给格朗太赎身,你狮子大开口喊出来的价,可还不抵金沙丘总值的百分之一。” “那是我以为他还得在j区发展。”泰斯林立刻顶了一句,但火气总是消了些。不过他马上又想起一事,“对了,你上次还教唆他……” 拉泽看到这两个老家伙唇枪舌剑得非常投入,估计且有一会才能回到正题,就对边上的七巧姐挤了挤眼睛,自己不吭声地戴上墨镜,起身溜了出去,准备去边上的vip咖啡厅随便找点东西填填肚子。 因为于大夫要求针灸的时候空腹,他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没吃东西,现在肚子里颇有点空得发慌。 眼见着就可以动身,这增肥计划可不能放松。 快走进咖啡厅的时候,隔着玻璃墙看到里面靠窗的雅座上坐着一对年轻男女,男的不认识,长得很帅气,剑眉朗目,鼻直口方,额头上有个蓝色的封印。 女的是那个京纱织,今天身上愈发地珠光宝气,光**人。 妈的,老子的钱又跑她身上去了。 拉泽想到此处,进门后假装没看到京纱织,从雅座边走过去,直奔吧台。 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拉泽转头一看,胖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和森伊珂紧紧拥抱,贴面,嘴上还说着:“宝贝,你脸蛋又嫩了啊。” 森伊珂媚声道:“猛男,你的胡子好性感。” 雅座上的京纱织和那个年轻人看着这两人,一脸难受。 两人终于分开之后,拉泽突然伸出手来,“最近搞到好妞没有,老森?” 森伊珂和拉泽重新握手,碰拳,还把鞋底翻起来,对着磕了磕鞋跟,把东八区街头小痞子见面打招呼的一套礼节作了个全,然后才对拉泽说:“好妞倒是不少,就是难搞哇。” “理解理解。”拉泽一副难兄难弟的派头。 “坐下一起聊。”森伊珂揽着他的肩膀,带他到雅座坐下,给他向京纱织二人介绍。 那个长得很帅的年轻人叫姚展,和京纱织,森伊珂,还有娇娇,都是同一年从火星遴选后被送到海卡提星孤儿院。京纱织今天难得能出来,便特意叫上他们一起来金沙丘和娇娇聚一聚。 拉泽听了心中叫苦,一边假笑着和三人寒暄,一边偷眼打量着周围。 森伊珂问:“你今天怎么突然冒头了?” “哦,我刚从m区回来,跟华老大交卸一下。” 京纱织对拉泽这么漫不经心的态度很有点不舒服,对姚展说:“他是个赌徒,经常到别的地方去挣钱。” 眼角瞥到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拉泽小声对三人说:“不好意思,我得先去趟厕所。”不等三人回答,他起身就走,从窗户那边的一排立柱后绕了过去。 刚从柱子后面一冒头,脸上立刻浮现出谄媚的笑容,“宝贝,想死你了。” 边说边伸出双臂,搂住了拦在他面前,怒目而视的娇娇。 接吻仍然是那么热烈。 两张嘴唇分开之后,拉泽立刻不喘气地送上了各种小甜话,手在娇娇裸露的背部肆无忌惮地抚动。uu看书 .uknshu 娇娇的眼神越来越柔和,但修长的手不经意地掠过他的脸庞,狠狠地揪了他的短络腮胡子一把,似乎要看看是真是假。 拉泽进洗手间转了一圈,因为兜里没有零钱,只好给服务生一个黄明珠当小费。 再出来的时候,看到四个年轻人已经坐在一起,京纱织颐气指使地正对着姚展和森伊珂说着什么。 妈的,这臭婊子真是个灾星,老子一看到她就要赔钱。 腹诽之后,他一脸痴情地走到娇娇身边坐下,揽着她的纤腰听他们说话。 娇娇一脸不经意地打断了京纱织,“七巧姐呢?” “和泰斯林一起,跟你们老大谈生意呢。”京纱织说完心里有点不舒服,又补了一句:“人老珠黄了,再不勤快点,就得被扫地出门。” 娇娇不以为然道:“你又吃她醋。我怎么觉得泰斯林对七巧姐越来越信任了。是吧,阿珂?” “嗯哪,七巧姐要什么都是自己去我那里。”森伊珂顺口说完,突然想明白过来,马上补充道:“不过,纱织去买衣服可都是泰斯林亲自陪着,呵护有加。” 后面这句欲盖弥彰的味道太足,拉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道老森这家伙,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一百四十四 虚荣之心 京纱织脸色发白,却不好发作。她转向娇娇,傲然道:“咳,反正我是明媒正娶,不用为将来担心。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未来了,娇娇。你看你在这地方,名不正言不顺,华老大的干女儿,说出去很难听的,是不是,阿展?” 姚展俊朗的脸上一滞,在京纱织的逼视下,点了点头,“外面人都说华老大超级淫荡,每天要换一个金沙丘的美女睡。” 娇娇气结,还没来得及开口,京纱织却把她堵了回去,“我们当然相信你和华老大没问题。但你看这里,每天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你找上谁都不会有好结果的。赌徒赌徒,急了连老婆都输出去,更别说你找的这……”她突然停住,显然知道没说完的话比说完了更有杀伤力。 拉泽心里这个气。不过没法发作,毕竟京纱织这些话都是他平时耳熟能详的。 看娇娇瞪着自己,脸上涨红,他索性从兜里掏出三个天鹅绒盒子递过去,“我其实是为这事来的。” 娇娇打开一看,立刻眼睛发亮。 三个精致的小盒子里,是拉泽向军红定作的一套蓝宝石首饰。 军红问清了拉泽的目的,特意带他去找了森伊珂,一起按娇娇的口味设计了款式。这也是为什么他和森伊珂熟络的缘故。 他本来要找个特殊的时候,好好谄媚一下,然后……。 但眼下的阵势足够特殊,只能提前拿出来。 森伊珂起身过来帮娇娇佩戴上耳环,项链,同时给她介绍着其中的异能功用。 娇娇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胸前,满目放光,刚才的不快一扫而空。她等森伊珂把项链摆好,挺起傲人的胸膛,眼中滴水般地问拉泽,“好看么?” 雪白的胸部挤出深深的沟壑,大大的蓝宝石坠子在其间熠熠发光,首饰公司的模特都拍不出如此效果。 拉泽的溢美之词滔滔不绝,森伊珂还在边上添油加醋。 只不过当拉泽怂恿她试试功能的时候,却被娇娇妩媚地白了一眼,“这里怎么能试?” 森伊珂趁势轻扇了一下拉泽的后脑勺,“金沙丘的规矩你居然想不起来。” 拉泽回过味来,立刻谄媚道:“我这不是被娇娇迷住了嘛,得意忘形,得意忘形。不过老森你的设计也是顶级的哇。” “看着倒真是挺好看的,把戒指给我。”京纱织把手伸了过来。 娇娇兴奋之余也没多想,就把那个大蓝宝石戒指褪下来递了过去。 京纱织拿过戒指,翻看了一下,突然把戒指凑到了自己的婚戒上,用自己的戒指在蓝宝石戒面上猛力一划。 划完她又翻看了一下,抛还给娇娇,不屑地说道,“我还以为是蓝钻石呢。” 娇娇拿起来一看,脸上立刻变了颜色。 豌豆大小的蓝宝石戒面被划出一道深沟,一直划到下面的14k金底托上,看着非常刺目。 她愤怒地看着京纱织,“你怎么能这样?!” 拉泽不知道戒面被划坏后还能不能发挥异能加成作用,一时不知道怎么劝。 旁边的姚展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对森伊珂解释道:“嗯,蓝宝石的硬度只有九,钻石的硬度是十。所以一划就坏。好东西,差东西,区别就在这里。” 森伊珂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京纱织来了精神,对娇娇说:“蓝宝石又不值钱。你要真这么小气,我赔你一套钻石的好了。省得带着这种来路不明的破烂东西丢人。” 娇娇紧紧地抿住嘴唇,把眼泪忍住。 她把戒指戴回手上,举到拉泽面前,恨恨地说:“我等你给送我一套钻石的,你不送,我就不摘它,天天丢人。” 拉泽一把搂住她,“好说。明天就搞定。咱啥本事没有,就是不缺钱。” 京纱织在座位上脸一扬,却没话可说。 不知道是为了圆场还是什么,姚展扭头问森伊珂,“阿森,你不是也喜欢首饰么?怎么不找人送你一套?” 森伊珂嘴唇一撅,好像在对姚展哀怨一般,“唉,我喜欢的男人不喜欢我,只好靠自己本事,卖力气去自己挣了。” 拉泽找到了机会,面对着森伊珂,声音大得整个房间都听得到,“就怕有的女人,人长得丑,没法找到咱这种年轻款爷,就只好去给老家伙做小。妈的,老森,你说怎么就有这种女人?**都那么势利,不给够十个紫电珠就不让爽透。” 森伊珂听懂了前半句,没听懂后半句,只能诡异地一弯嘴角。 京纱织气得脸色煞白,却不能明着发作,转头看向姚展。 姚展猛地站了起来,双拳紧握,低声质问拉泽,“你说谁?” 拉泽跟着站了起来,牛眼一翻,摆出一副流氓相,“你算哪根葱?老子见过护花的,还没见过护别人盆里的花的。” 姚展闻言大怒,uu看书 ww.ukanshu一拳打了过来。 拉泽反应奇快,一低头闪了过去,顺势一个勾拳,击中了姚展的腮帮子。 姚展没想到这个胖子身手如此敏捷,居然被打得一个趔趄。 “放肆!”京纱织一身低叱,抬手一扬。 拉泽只觉一股大力袭来,身体便转了个,悬在半空。 “快把他放下来,否则我动手了哦。”娇娇怒道。 “随便。”京纱织嘲笑道:“你就用上他送你的那些破烂玩意,也就四级的水平。” 看娇娇无奈,京纱织变本加厉,对她叫嚣道:“你让他赶快跪地求饶,保证今后不敢再放肆。你也知道,我耐心可有限,数七下之后他还不求饶,后果自负。一,二,三……” 拉泽头下脚上悬在半空,心中怒极。 他想破口大骂,喉咙却被一只无形地手攥住,不但说不出话来,连呼吸都停止,脸迅速憋成紫红。 七巧姐突然出现,一声低喝:“纱织,把人放下。” 京纱织听了反而怒上心头,反手一甩,拉泽庞大的身躯向窗户飞去。 在娇娇的惊呼声中,拉泽只有余暇绷紧全身的肌肉,等着承受重击,连自己的脑海中都听到撞上玻璃的那一声闷响。 一百四十五 奇耻大辱 玻璃却像有了弹性一般,顺着拉泽身躯的撞击向外凹去,卸下了全部的冲击力,然后裹着他猛弹了回来。 他借力一拧身形,居然安然无恙地落在京纱织面前,心念如电,顺势一巴掌糊了上去。 正在惊奇地看着他的京纱织猝不及防,被狠狠地扇中,居然原地打了一个转。 转回身来,娇嫩的脸蛋上多了一个红红的大手印。 拉泽索性豁出去了,破口大骂:“你个贱女人,老子扇死你。”扬手又是一下。 “找死!”旁边姚展单掌一翻,横切向拉泽的后颈,却突然腿一软,斜着扑了出去,摔在了拉泽的身前,倒是替京纱织挡了一下。 “咄!”森伊珂反身一扬手,一颗黑点射向何土。 何土抬手一挡,黑点已经变成一条带刺的花藤,缠住了他的手臂,刺尖泛着蓝色的光,扎入皮肤。 “手法不错。”何土哼了一声,整条胳膊突然变成一块岩石,生生把花藤撑断。 森伊珂抬手再射时,突然僵在半空,脸部和露出的皮肤迅速变成土灰色,咕咚一声摔在了地上。 就在这当口,华老大和泰斯林已经走了过来。 华老大扫了一眼局面,对何土吩咐道:“老何,把场子清了。告诉外面那帮小的,谁敢乱嚼舌头,老子就让他自己吞下去。” “好。”何土对二人施礼,转身而去。 姚展和森伊珂身上的法术随之散去,挣扎着起了身,护在京纱织两侧。 华老大和泰斯林一声不吭,看着几个年轻人。 拉泽一把抓过娇娇的手,亮出戒面,对泰斯林说:“老泰,你自己看着办。” 泰斯林扫了戒面一眼,不明里就,转头看向七巧姐。 七巧姐凑过来,在他的耳边低声解释了几句。 泰斯林脸色立刻变得铁青,阴冷地看着京纱织三人。 京纱织眼泪汪汪地说,“老公,他骂人家是贱人。” 泰斯林死鱼眼一横,“你就是个贱人!” 京纱织一下子愣住,然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跑。 “给我拦住她。”泰斯林话音未落,七巧姐已经探手抓住了京纱织的腕子。 京纱织刚要撕扯,身体却软得动弹不得。 “老华,咱们改天继续谈。”泰斯林说完不等华老大回应,又转向了娇娇,脸色变得稍许柔和,低声道:“我管教不严,改天给你压惊。” 娇娇点点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泰斯林扬长而去。 七巧姐对华老大点头,然后看向京纱织。 京纱织本能地一扭脸,不理她。 七巧姐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去追泰斯林。 京纱织恨恨地瞪了娇娇和拉泽一眼,目光中充满怨毒。然后一扭身形,快步追了出去。 华老大转身看着剩下的几个人,一言不发,大梨脸上的小眼睛迷成两条短线。 森伊珂和姚展转身想走,却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按住,膝盖一软,同时转回身跪在了华老大的面前。 何土对华老大点了点头,又对着拉泽和娇娇摇了摇头,站在了一边。 整个楼层里静悄悄的,剩下的几个人谁都不敢出声,等着华老大的动作。 终于,华老大把手一伸。 娇娇赶快走过去,给他倒了半杯酒。 华老大一扬脖把酒吞了下去,看着地上两个年轻人的眼神也柔和起来,骂道:“翅膀硬了哈。居然在我这里耍异能。我从小怎么教你们的?” 森伊珂说:“你从小教我们要团结,一致对外。” 华老大被噎得白眼一翻,一挥手散去了力道。 姚展站起身,冷然道:“华老大,你小时候对我很好,这情我一直领着,有机会一定加倍报答你。但大家也都知道当初你是为什么,所以咱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他说完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华老大气得把酒杯照地上一摔。 地毯太厚,没摔碎。 他狂性大发,一脚剁了上去。 “砰”的一声,厚厚的水晶玻璃在他脚下爆开。 他脚下继续用力,直把玻璃碎片都碾成齑粉,这才叉起腰,恨恨地骂道:“我就算当初养条狗,现在也不至于如此冲我汪汪。” “汪!汪!”森伊珂突然学了两声。 边上的拉泽和何土先是一愣,然后狂笑起来。 华老大伸手指着森伊珂的鼻子,瞪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翻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笑骂道:“我真他妈的嘴欠。” 娇娇见状,趁势上来求情,“阿爹,不关阿珂的事。” 华老大眉毛一抬,“那关你的事?” 娇娇一嘟嘴,不说话了。 不过这么发泄了一通,华老大的气又消了点,他对已经被拉泽拉起来的森伊珂说道:“唉,我算是拿你没办法。” 森伊珂说:“那我闪人了?” 华老大一瞪眼,却看到森伊珂嬉皮笑脸的样子,无奈地一挥手,“妈的,你爱干嘛干嘛去吧。娇娇,再给我来一杯。” …… 拉泽送森伊珂出了金沙丘,回来之后,想起今天的事依然忿忿不平。他没有去二楼,而是回到自己的包间,拿出手机,拨打王楚斌的电话。 妈的,得叫上斌子,把今天这场子找回来。 他加上他女人,怎么也灭了那个姚展和京纱织。 接电话的却是军红,拉泽讪讪地问:“斌子干嘛呢?” “一直在忙着他的事。” 这是他们设定的暗语。 妈的,斌子这家伙,总是在组织上最需要他的时候,找不到他人。拉泽又讪讪地说:“嗯,那让他专心忙,我就是想他了而已。” 那边军红格格一笑,“我有空告诉他。你实话说吧,有什么事?” “唉,一言难尽。对了,军红,你上次那种外星水晶还有没有?” “你还要?出问题了么?”军红的声音略有些惊讶。 发现她误会是那个法阵有问题,拉泽赶快澄清道:“哦,不是不是,原来那套一点问题都没有。这样吧,你这几天过来的时候,咱们细聊。” 挂了电话,他还是觉得气不顺。 居然两次被女人用异能如此羞辱。 七巧姐倒也罢了,现在基本是自己人,今天还出手帮自己出气。但京纱织这个臭婊子,妈的,就应该拖出去让野狗日。 嗯,我先日下再拖出去。 他狠狠地设计了一番京纱织,uu看书 .uukansh.om最后却无奈地放弃。 毕竟这个臭婊子是老泰的女人,又是新宠。老泰那个色鬼,估计今天的作态已经是极限了。没准这会正腆着脸陪不是呢。 唉,看来只能将就了,将来躲着点这个臭婊子就好。 估计七巧姐也是因为如此,才对这个臭婊子一直忍让。 不过,一定得想出点办法来,否则这辈子岂不是要躲着有异能的女人走? 脑子里迅速转出了无数个办法,但都不符合他的要求。 唉,异能这东西,真他妈的。 正不快间,听到门口有人轻轻用暗号敲门,他把手机扔在床上,打开了门。 墨鱼仔正守在门口,“那个叶鸡又来了。我陪你从后面走。” 拉泽跟着墨鱼仔沿着尽头的防火楼梯走下到了一层,从服务区穿了出去,走向后面的停车场。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低声道:“别动。” 墨鱼仔一愣,警觉地扫视着四周。 拉泽一伸手把他的墨镜勾了下来,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日!”墨鱼仔反应过来,立刻伸手去夺,却被拉泽连挡几下。 两人在门口无声地厮打了一会,都是正宗的近身功夫,谁都奈何不了对方。拉泽小声警告道:“再打下去可真有情况了哦。” 墨鱼仔无奈地松开了手,一边跟着他出门,一边在他耳边小声地咒骂。 拉泽听得频频点头,走到车前对着窗玻璃整了整墨镜,坦然上车。 墨鱼仔上了司机座,一边发动马达,一边对拉泽比着各种手势,直到拐出停车场的时候,中指还伸在他的墨镜前。 一百四十六 华老大的牵挂 华老大在自己的套间的沙发上,一脸郁闷地喝着闷酒。娇娇坐在边上也不敢说话,只是在他酒杯快空了的时候,及时给他斟上。 何土推门进来,反手关上门后,道:“叶鸡一直没进来,他的手下去了德州扑克小厅。” “哦,估计他们什么打算?” 何土摇头,“就是探听而已,我让小的们一刻不停地监视。” 华老大点头,指了指座位,“喝一杯?” 然后转身对娇娇道,“丫头,回去歇着吧。” 娇娇很知趣地起身。 何土对她一笑,送她出门,然后道:“我喝小于给我的参鞭酒。”说完自顾去了酒柜,拿出一个玻璃瓶,自己满了小半杯,回到桌前。 等何土呷了一口,华老大低声道:“妈的,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么不长进?白养他们那么久。” “人各有志,强求不得。再说,你当初也不是像老泰一样,发善心都是有目的的。” 华老大气哼哼地说:“像老泰那样才好。你看七巧多大能耐。” 何土一笑,“没准老泰还羡慕你呢,白捡了个宝贝女儿。” 华老大也自嘲地一笑,“也是,女人啥时候都有。这么宝贝的女儿可是自己生都不见得生得出来。唉,就是将来是个麻烦。” 何土又呷了一口,摇头道:“女大不由娘,你这个当爹的就更别瞎操心了。” 华老大给自己斟了一杯,一口灌下一小半,有些怅然,“我不是担心这家业没人接么?那俩孩子倒是不错,假以时日,肯定有大出息,可惜一门心思要走。” 何土说:“小拉好心机。那个小王接触不多,有机会我试试他。” 华老大身体前倾,把方酒杯在两只肥大的手掌中搓来搓去,过了一会,抬眼问道:“你说,跟着他们一起走,把握有多大?” “我觉得走成是没问题,但走了干什么去?就算原生态星像他们说的那样,不是一样要重打鼓另开张,你总不能把金沙丘整个搬上飞船吧?” 华老大环视着周围富丽堂皇的装饰,声音有点黯然,“那就活一天算一天,等事情来了束手待毙?” “我觉得不至于。这里存在几千年了,之前也有过类似的事,最后不还是该活的都活下来了?” 华老大点头,正要再开口,何土腰里的步话机响了,他拿起一接,“哦?我这就下去。” 关了步话机,他起身道:“叶鸡的手下跟那个孙琦在谈话,我过去看看。” “麻烦你了。” 何土摆手,走了出去。 华老大把玩着酒杯,看着杯中的残酒,总觉得有点气不顺,心里有股邪火发不出。 外面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他抬头道:“进来吧,你还敲什么门?” 雪米莉推门走了进来,关好门道:“你今天发那么大火,谁敢惹你?!” “我有嘛?” 雪米莉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旗袍紧紧地箍在身体上,从领口到脚面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条玉臂。 淡淡的香水味钻入了华老大的鼻孔,让他心中一漾,那股邪火一下子找到了出口。他一挺身站了起来,伸手就去揽她的纤腰。 “你要干嘛?”雪米莉的声音要滴出水来一般,眼睛盯着华老大,一路向里间退去,退到席梦思边就势仰倒,还弹了一下。 她伸出双手护在胸前腿上,表情看上去却更像是在挑衅。 …… 呼哧带喘了二十分钟,华老大满身大汗地躺在大床上,眯着小眼睛,心满意足地说:“还是你够味。现在啥烦恼都没了。” 同样一身大汗地雪米莉闭着眼睛,不屑地说:“得了吧,你这话是不是谁都说?” 华老大一睁眼,“胡说,除了你,顶多跟金妮说过。” 雪米莉转头问道:“那你跟阿黛都怎么说?” 华老大一转头,看到她眼中狡黠的光,一时语塞,索性闭眼不答。 雪米莉轻笑了几句,手在他的身上划动着,腻声道:“切,人家又没计较,你有啥不好意思的。” 华老大转过身,胳膊揽住她,无力地辩解了一句:“我真是说的实话嘛,她们那里都是逢场做戏。” 雪米莉脸上十分受用,嘴上却喃喃道:“你这个色鬼,跟谁都这么说。” 华老大看过关了,索性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雪米莉不经意地问:“那个拉泽今天怎么冒头了?” 华老大警觉起来,推搪道:“女人不要乱打听男人的事。” 雪米莉翻了他一眼,推了推他压在自己胸前的胳膊,没推动,嗔道:“拿开点,你胳膊好重。” 华老大赖着不动,只是眼睛乜斜过来,“耶,这会又嫌我重,刚才整个身体压上去,你怎么不抱怨?” 雪米莉使劲推开,纤手攥住了他的命根子,“刚才人家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不起抱怨你重。你看现在,蔫了吧唧的,人家当然不愿意被你的粗胳膊压着。” 华老大立刻又来了精神,一翻身压在了她身上。 刚才入巷,角落里的红电话响了起来,他抽身下床,接了过来,“嗯,啥事?哦,这么快?我待会就过去。” 他挂了电话,低头看了一眼,立刻又向床上扑去。 雪米莉一翻身闪下床,骂道:“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把我当什么了?” 华老大心情正好,一点不在意她的作态,一边往墙角追过去,一边道:“我这不是……啊哈,原来你想套我话。” 雪米莉被识破了心思,真地拼命挣扎起来,又抓又挠,大声地骂着,好像他是强奸犯一样。 最后归为低低的哀求。 十二分钟后,华老大志得意满地站在外间的穿衣镜前,一边让雪米莉侍候他穿西服,一边慢条斯理地说:“你知道的最多了。能告诉你的,我不都告诉你了?女人不要那么八卦,小心把脑袋八卦没了。” 雪米莉气不过,狠狠地拧他的粗胳膊,但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只是让他被拧得很受用。 他摸了摸她的脸蛋,转身出了门。 雪米莉追出来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没准。有事你自己处理好了。”华老大挥挥手,得意地走进电梯。 “那我把金沙丘卖掉……”雪米莉话没说完,电梯门已经关上。 她恶狠狠地对着电梯吐了吐舌头。 娇娇突然冒出头来,“怎么样?打听清楚没?” 雪米莉摇头,“他嘴好紧,我根本没机会套话。uu看书 ww.uukansu ” 娇娇推了她一把,半真半假道:“你老说你牀上功夫好,怎么连这事都打听不出?” 雪米莉一把拧住她的脸蛋,瞪着眼睛低声道:“嘿,你这个死丫头。不行你来?我看老大天天对着你流口水。” “他才不会。”娇娇嘴上这么说,神情却有点紧张。 雪米莉放下手,转开了话题,“我觉得这里肯定有鬼。以前他们去巡回挣钱的时候,老大从来都是不停地向咱们广播,跟他自己赢了一样。这次去这么久,老大一次都没广播过。如果是一直在输钱,恐怕连会所都输出去了。” “哼,是不是在偷偷地搞女人?” 雪米莉眯起眼睛回味了一下,低声道:“看老大的样子倒是不像是因为这事瞒着我。刚才拉泽跟你没那啥?” 娇娇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摇了摇头,又补了一句,“我刚才一直在陪阿爹,没机会。” “我觉得咱们得自己设计设计,绕开老大直接对付他们。你别忘了,那个王大榔头一看就是精力过于旺盛的家伙,他和拉泽凑一起,肯定有贱女人往上贴。” 娇娇立刻点头,“你最有办法了,我听你的。” 两个女人手挽着手,脑袋凑在一起,低声地交谈着,走向员工休息区。 一百四十七 1定要出人头地 “京夫人在陪老爷休息。”那边说完就挂了。 森伊珂放下话筒,对身边的姚展学了一句,两手一摊,“我说我打也是一样吧?” 姚展颓然地垂下了头,手掌在脸颊上揉搓,似乎要把这郁闷的情绪揉掉。 自从上次从金沙丘分手后他再电话纱织约见面,纱织只是说了一句:“这事之后恐怕很难出来。”就挂了电话。 本来以为她是慑于泰斯林的淫威,过一段就会恢复。但多次打电话过去,她都不亲自接,佣人的回复也总是那样。 现在竟然连森伊珂都不理,他知道事情不妙。 其实为什么他也早就清楚。 当初纱织嫁给泰斯林,跟他说好的只是为了有更好的出身,两人的感情不变,而且许诺一过完蜜月,就让他…… 但她嫁过去后,半年时间根本音信皆无。泰斯林那里豪门深似海,他明明知道纱织在什么地方,却连见一面的可能都没有。 他痛苦了半年,森伊珂也劝过他,还给他介绍过女人。他总算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开始专心练功。 不过,纱织总算是不忘旧情,一年后终于主动和他联系上,虽然只是电话交流,直到最近才一亲芳泽,但他的心死灰复燃。 虽然对之前的事颇有微词,但那花蕾般的嘴唇,玲珑剔透的身材,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 也许是见面的时候太少的缘故,再加上婚后少了诸多顾忌,纱织比过去变得开放得多,虽然没有真正的灵肉合一,但他觉得,这只不过是个环境和时间的问题。 就在自己觉得终于可以美梦成真的时候,却被金沙丘的一场闹剧彻底打回了原型。 每当想到讹诈者费米还是拉泽的那张胖脸,他就恨得咬牙切齿。 这么一个连异能都没有的丑八怪,还不是仗着拍华老大的马屁,才捡了娇娇的便宜? 现在居然敢坏我的好事! 看姚展自己坐在那里憋气,森伊珂索性不再理会,戴上一副精致的皮手套,从一个皮箱里取出一件胸衣,挂在一个半身的模特上,仔细检视着自己作品的细部。 这是一件性感的胸衣,边缘装饰着精致的蕾丝花边,花边很窄但花样繁复,绣工精致,一看就奢侈无比。最为神奇的是,这皮子微微透出里面的光,光洁细腻无比,好像少女的肌肤。 姚展也被这件胸衣吸引了视线,凑过来伸手要摸,被森伊珂一把拦住,“别乱碰,我可没这么多料子。你给搞脏了,纱织肯定先杀了我,再杀了你。” 莫名地,姚展脑海里突然冒出泰斯林的那双色眼,心头按捺不住地愤怒。 森伊珂拿着一块小石头,在胸衣上比来比去,嘴里嘀咕道:“唉,军备竞赛又要开始了。”说完把石头放在边上的宝石加工台上,戴上专用的眼睛,开始研究切割的角度。 姚展看了看那块晶莹剔透的石头,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不就一块水晶而已。” 森伊珂专注地翻动着那块水晶,没有抬头,只是一撇嘴道:“都是你嘴欠,说什么钻石比蓝宝石硬度高。现在好了吧?人家费米给娇娇弄了这个来。外星水晶。不但能当异能工具,还能跟钻石比硬度。纱织那个宝石狂,恐怕为了这东西什么招都能对泰斯林使出来。” 从姚展对京纱织的了解,森伊珂此言不错。 纱织玲珑剔透的身体和泰斯林哭一般的笑容在脑海里叠加,让他的血往喉咙上涌。 但无可奈何。 强压住喉咙的热血,他看着一脸专注的森伊珂,气往上撞,转而指责道:“你居然费心帮那个胖子费米? 森伊珂不以为然道:“这是帮娇娇。而且,我是个生意人,谁给钱我就给谁做事。再说了,我对纱织又不感兴趣,泰斯林咱也巴结不上。除非,”他突然转过头,给姚展丢了个媚眼。 姚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立刻阻止了他,“免!你小时候骚扰我,我没跟你算账就是好的。” 森伊珂也不以为意,放下水晶,转头继续整理那件皮胸衣。 看来这家伙又要从两个女人身上大捞一笔。 姚展大概明白了森伊珂这么卖力气的原因。虽然他对森伊珂挣钱一点都不反感,但是想到两个女人身后的泰斯林和拉泽,他恨不得一个狂沙术把这胸衣打成筛子,把宝石砸成粉末。 能量在体内涌动,像活了一样。 他平心静气,导引着那力量在体内运转了一个周天,才收回识海。 再有一个突破,就能升到七级。 到那时候,就可以和华老大,七巧姐别别苗头。 他想到此处,剑眉竖起,结实的下巴绷得紧紧。 森伊珂发现他又冒出那种自以为很了不起的派头,一脸的不以为然,“得了得了,你还真当自己是火星小天才?” 虽然同时来到的海卡提星,但森伊珂和京纱织,娇娇都是一岁多参加的遴选,除了父母,对火星没有一点感性认识,孤儿院的艰难是他们最早的记忆,根本想象不出当初在火星被选中时的荣耀。而姚展当时已经四岁,有了一定的记忆,失落感一直比其他的孩子更大。 在姚展那里,森伊珂的这句话起了另外的作用。 他姚展再没钱,再没势力,好歹也是异能天才,迟早要突破八级。uu看书 ukanshu.om 哼哼,在海卡提星,最后还是靠力量讲话。 总有一天,老子要在这里出人头地。 不管用什么方式。 对,不管用什么方式,能爬上去就是强者。 最后的这个念头让他似乎看到了一线光明,脸上恢复了平和,拿起头盔,起身对森伊珂说:“你先忙,我去办点事。” 森伊珂看他的这个样子,追出来警告他,“你别胡来哦。这两个大佬你得罪了谁,我都没法帮你。” “放心。我不是傻瓜。”他的脸上又露出那种迷人的微笑,戴上头盔,摆动长腿,跨上了电单车,对森伊珂打了个手势,扬长而去。 上了干路后,他猛拧油门,电动摩托车越开越快,待得进入中央区的环道,不快的心情也随着路边闪过的景物一起被抛到了脑后。 驶入d分区后,他稍微放缓了车速。 虽然现在是白天,失魂人不会出来活动,但还是小心为妙。毕竟他骑的是摩托车,遇到成群的失魂人不太好办。 哼!老子总有一天,会开着防弹车在这里横冲直撞。 然而开到异能联谊会的蓝白色办公楼时,他又有点犹豫,左顾右盼了一下,直接从楼前开了过去。 转到办公楼后面的小路上,偷扫了一眼后视镜,发现没有人车,这才在路边停下车,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挂了电话,又扫视了一眼前后,他推着摩托车走进了小楼后面的停车场,锁好车后也不摘头盔,沿着树荫,躲躲闪闪地走进了小楼的侧门。 梁大头已经在门里等着他,看到他紧张的样子,很理解地点点头,转身引着他上了二楼。 一百四十八 铤而走险 跟着梁大头进了他的办公室,看他关好门,姚展才把头盔摘了下来,和梁大头握手。 梁大头握着姚展的手,非常热情地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自家兄弟,别客气。” 然后给姚展让座,倒水。 看姚展喝了一口,梁大头才从兜里掏出五个黄明珠,塞到姚展的手中:“来,亲兄弟明算账。这是上次的报酬。” 姚展看着手里的五颗黄明珠,想说拒绝,又觉得没面子。 梁大头见状,一脸歉意地说:“我知道不多。但兄弟你得体谅我,这么多人看着,我不能一碗水端不平。” 姚展点了点头,把黄明珠塞入口袋。 他又抿了一口热茶,下了决心,“梁哥,你上次说的事靠谱么?” 上次他和梁大头谈话的时候,梁大头提到要自己出钱,让姚展帮着设计京纱织,拉她下水对付泰斯林。 当时姚展觉得风险太大,而且也没什么必要,就没接这个茬,只是答应帮梁大头找找线索。 但现在看,不搞出点东西,纱织恐怕永远只能在梦中出现。 “当然靠谱。”梁大头应了一声,转身拉开抽屉,掏出一张光碟,对姚展晃了晃:“空口无凭。哥哥给你看点真东西。” 梁大头把光碟放入电脑,一边演示,一边给姚展讲解。 光碟里是异能联谊会的秘密档案的复印件,一个个文档,记录的都是泰斯林家族的劣迹,还有在泰斯林家族里遍布的眼线。 给姚展介绍完,梁大头总结道:“海卡提星毕竟是异能联谊会的天下,他泰斯林这么嚣张,什么地方都想捞一把,组织上早就有人算计他呢。” 姚展听了有点不以为然。 泰斯林家族在海卡提星多少年了,不是一直如此? 梁大头看出他的顾虑,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份文件,晃了晃道:“世道变了,以前指着他家族搞经济,所以让他一把。但现在,整个海卡提星都准备抛弃,还能容他?!所以,他垮台是迟早的事,就看谁能分一杯羹。” 姚展想了想,有点迟疑地说,“只怕我吃不到。” “你么?”梁大头诡秘地一笑。拿出一个小袋子打开。 “土风珠?”姚展说完自己也摇头,那层金光显然不是土风珠能有的。 “土金珠。”梁大头一字一顿地说道,“吸收了它,你起码提升两级。而且,” 他指了指自己额头的红色封印,“在组织里,不用担心升级后的麻烦。” 姚展脸上神情变幻,脑子快速地盘算。 如果先升到七级再吸收,那很有可能达到土系九级,连何土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我总不能一辈子出不了头! 帮梁大头干掉泰斯林,然后拿一笔钱,和纱织去原生态星,从此比翼双飞。 既然如此,就索性搞得漂亮点。 姚展想到此处,站起身来,“梁哥,你下令,我姚展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梁大头也站了起来,两人有力地握手。 然后梁大头问:“你和那个京纱织关系密切?” 语气里却没有任何探询的意思。 姚展点了点头,“我们原来是恋人。” 看梁大头嘴角一挑,姚展正色道:“真是感情,十多年没有变。” “明白明白。”梁大头换了脸色,“你让她把能搞到的情报都送过来。” “一定,我这就去找她。”姚展答应得毫不含糊。 有了靠山,纱织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梁大头又道:“最好能约出来见一面,我和她亲自谈一谈。” 姚展闻言,面露难色。 “情报工作你们不是很懂,我和她面谈比较稳妥。”梁大头解释了一句,一举土金珠,“放心,老哥我不会亏待你们的,这个就是她的见面礼。” “我这就去和她约,不过时间要看她那边方便。” “别急。”梁大头换了慢条斯理的口吻,“性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先把困难想清,有什么要求赶快提出来。” “还是梁哥考虑周到。”姚展重新坐下。 他想了想,指着自己的额头说:“我这个封印先不能变色。” “那肯定,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要暴露。不过我会在上面给你挂上号,免得到时候误伤。” “那给纱织也先挂个号。”姚展恳切地说。 梁大头怔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理解,理解”的表情,狎昵道:“呵呵,这事需要破例。不过,咱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女人就是我的女人。我梁大头豁出去了,哪怕自己的位置不要了,也得把兄弟你的女人保下来。” 姚展感激地和梁大头握手,说道:“我尽快行动,怎么下周都能搞定。” 梁大头握着姚展的手把他送到办公室门口,诚恳地说:“我不送你出门了,免得被人看到。” 姚展走出去侧门的时候,脚步比来的时候轻快许多。他跨上自己的电动摩托车,一溜烟地开出了停车场。 二楼的茶色玻璃后,叶鸡似笑非笑地看着姚展的背影,心道:帅哥就是靠不住。 “老叶,你真是诸葛再世。”身后传来了梁大头的声音。他晃着大脑袋,兴奋地走了进来,把土金珠还给叶鸡。 “哪里,哪里,能搞定主要靠你大头老哥的人格魅力。”叶鸡一边恭维着梁大头,一边把土金珠收回了抽屉。 看梁大头一脸兴奋,叶鸡提醒道:“老梁,我觉得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最终是靠不住。你得到机会,要狠心下黑手,免得他吃完面反碗底。” 梁大头看着叶鸡,点了点头,“我明白。我刚才突然有点灵感,还得请老叶你给我参谋参谋。” 两人正要细谈,办公室门口突然冒出个小姑娘,畏畏缩缩地叫了一声:“叶大叔。” 叶鸡转头一看,对小姑娘招了招手,“过来,正等你呢。” 小姑娘看了一眼梁大头,犹犹豫豫地走了进来。 叶鸡满脸和悦地迎上一步,伸手搂住了她,冲着梁大头使了个眼色,“你先忙,大头。uu看书 ww.uukans我有点正经事要办。” 然后他揽着小姑娘的腰走去了里间,还没等进门,手已经滑下去。 梁大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刚坐定,他的手下小德子便闪进门来。 看梁大头的神色,小德子知道他要问什么,诡异地笑道:“那个小姑娘跟叶鸡好几天了。” 梁大头有点好奇地说:“叶鸡跟她干嘛?我看她不像个线人。” 小德子眉飞色舞道:“我在饭馆里见过,叶鸡边吃边……”他手指比划了几个动作。 梁大头一脸难受,大脑袋猛晃,“日,这样的也玩?丫真是穷疯了。” “要么说他没品呢。”小德子顺坡上驴,“老大,咱们去消费消费?” “好说。”梁大头终于搞定了姚展,心情十分愉快。 叶鸡的猥琐让他的自我感觉更加良好。 他冲门外喊了一句,“都进来吧,猴崽子们。别躲在门外偷听了。” 等一帮小弟们蜂拥而入,他豪爽地一挥手,问道:“你们这帮色鬼,今天想玩什么?放开了说。” 众小弟一片欢呼。 梁大头故作神秘地一指隔壁,低声道:“出门小声点,别坏了老叶的好事。” 一百四十九1念经年 唯子所思,一念经年。 王楚斌的时间概念已经彻底模糊,不知道自己在领域里又过了多少的岁月。艰苦的修炼已经让他可以完全控制这个属于自己的领域,随心所欲地改造环境。 一颗小小的黄明珠便可以幻化为一片森林,其间阴森恐怖,各种毒藤飞舞,虫蛇乱爬。 伐木叮叮,他化身为一把砍刀,用能量克制着森林中的元素力量。 金克木,木克土,水来土掩,水火不容,中火烁金,一颗颗元素珠被他消弭,对异能的控制也有了突飞猛进的进益。从前高不可攀的山顶已经被踩在脚下,一览众山小。 而且东西贯通。 按照西方的四元素理论,每种元素都有着双重属性。风的第一属性是湿,第二属性是热。火的第一属性是热,第二属性是干,土的第一属性是干,第二属性是冷,水的第一属性是冷,第二属性是湿。两种属性的交错更迭,四种元素循环变化。 而驱动这四系元素更迭的,就是以太,神秘的第五元素。 这个世界里,以太无所不在,却无法被直接感受到,在人身上,就是精神。这也就是为什么修行者本体异能属性是以太系的,通常被称为精神系。 心念流转间,他已经站在一个山冈之上。 一轮明月给大地洒上一层银辉,流水声,蛙鸣声,草虫的躁动声,都和记忆中的母星是那么的像。 他手指弹动,九颗蓝风珠射向空间,幻化成狂风,向山岗卷来。 脑中火焰升腾,他一声长啸,迎着狂风微一屈膝,向前弹起,跃出山冈,如同一只信天翁,在风中翱翔,旋即向地面扎下来。 将要落地的时候,略微抬头,整个身体仿佛被风阻挡了一下,竖立起来。 右手向前一点,指尖弹动,转眼画了一个小小的正十二面体。 这是以太的标记,世间最完美的第五元素。 风无形,灵识之下,风的元素却清晰可见。构成能量流的风元素的每一个粒子,都是一个个三角形构成的正八面体,彼此间结合得十分顺滑。 正十二面体转动,能量散出,成螺旋状,发散到风元素中,每个元素都由湿变干,猝然裂开,一分为四,转为漫天大火,笼罩着山岗。 火元素是正三角型构成的正四面体,那灼烧一切,让人感到尖锐和刺痛的力量,就来自这四面尖角。 他左手拂动,舞动着熊熊火焰,右手的正十二面体旋转加速,火元素第一属性由热变冷,元素积聚,融合,化为方方正正的正六面体,即为土元素。土元素可以被堆垒,可细分无数,越致密,可塑性越强。 能量旋转,土元素的第一属性由干变湿,水在他的手上自然流出,像很多小球,仔细看去,已经化为无数个正三角形构成的一个正二十面体,挤挤挨挨,圆润细滑。 他再次催动以太,水元素由冷变热,一阵狂风卷起,回复成八颗蓝风珠,飞回到他的手里。 还是练没了一颗。 他轻叹一口气,再次感到不满足。 损失的原因,来自他开始和结束时对风元素的控制。自己只能算刚刚掌握风系魔法的最基础的技能,连狂风术尚无法很好的模拟,遑论那几百种更加复杂精巧的高端法术。 “怎么不开心了,小楚?”柔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回头望去,她长发披散在肩膀上,只穿一条白色的亚麻长裙。 “我还是不熟练。”他小有沮丧。 “你已经进展很神速了。休息休息,出去透透风,免得跟世界隔绝太久。” 他不甘心道:“这要什么时候才能通关?” “你确实已经在临界点上,反倒不能急。对了,拉泽他们把太空船搞定了。” “哦,我在这里多……,外面过了多久?” “两周。” “那还行,我老感觉马上就能突破。就是有什么地方似乎参不透,阿黛莱德的笔记也没有仔细提。”他眉头又锁了起来。 她突然眼睛一挑,“我好了。” “什么好了?”他随口问道,脑子里还在刚才的思路里。 她贴了上来,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吹气,“你自己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脑海中的不满足被这句话一举驱散,比任何风系法术都管用,他一把抄起了她。 她完全不用力,软倒在他的臂弯,只是在他耳边呢喃,“赶快先出去,这里时间太快。” 一个小时后,他从洗手间里出来,换了身衣服,便站在客厅里,紧着催正在梳妆打扮的她赶快搞定出门。 她临空给了他屁股一脚,“刚才等着来第二次的时候你怎么不催?” 他傻笑道:“一码算一码。” 等她终于一身光鲜地站起身来,他立刻拉开了单元门。 她问道:“你不带上枪?” 他摇头,“我觉得现在不用枪也行。” 她看着他颇有点自得的样子,摸了一把他的脸,转身设了结界。 两人开车到了地下车间,老残已经等在那里。uu看书 .ukanshu.o她指挥着他把后座上的两个旅行包搬到黑色越野车上,然后说:“我不进去了。你要出门的话小心点。” “你干嘛去?”他随口问道。 她指指后座上的两个旅行包,“我去卖东西给森美眉。”说完还故作神秘地一笑。 他撇撇嘴,自己转身走了进去。 太空船已经基本改造完毕,正在作最后的内部装修。车间里只有格朗太一个人在,正拎着一把电钻,优哉游哉地往舱口侧壁钉一张金属装饰板。 围着飞船转了一圈,他看着新漆过的“信天翁十七号”,非常奇怪,冲着格朗太高声问:“怎么还是叫这个名字?” 格朗太从舱口转出身来,边干活边对他说:“bluffers居然被火星人注册了。倒是信天翁十七号这个名字早就从太阳系防卫军的花名册上取消,几十年来一直都是非法运营。” “怎么就你一个人干,那两个家伙呢?” “一早就出去了。先去于大夫那里治疗,然后拉泽要去金沙丘。华叔来电话,让他去看看娇娇,说他自己撑不住劲儿了。”格朗太说完转头对他嘿嘿一笑。 居然还有这种事? 他走过去帮格朗太扶着,钉完了最后几个铆钉,一起进了中央控制室。 一百五十 蒸汽浴室 舱内已经完工的部分装修得奢华无比,猛一看以为进了金沙丘私人会所的高级包房。 王楚斌奇怪道:“拉泽这家伙,搞这么讲究干嘛?母星的东西比这里便宜很多。” “我也说到母星上再装修不迟。但这家伙死活坚持,说在这里挣钱容易。”格朗太边说边打开胡桃木贴面的小冰箱,拿出一瓶威士忌,用镀金冰锥破开冰块,倒了一杯威士忌加冰递给他。 王楚斌喝了一口,口感很好,居然是泰斯林的那种私酿。 想到海卡提星的物价,他问格朗太道:“钱不够了怎么办?” “都是华叔出。” “哦,华叔入伙了么?” 格朗太摇头。 王楚斌有点不满,“那这样怎么合适?华叔的钱也不是白来的,怎么能让他这么瞎造?” 格朗太眼镜片闪了闪,神色古怪地说:“拉泽把你收集蜈蚣珠的地点抵押给华叔了。” 一块冰卡到了嗓子眼,王楚斌瞪大了细眼睛。 虽然他本有此意,而且打算白给,但还是被拉泽这家伙的做法雷得不轻。 把冰吞下肚,他愤然道:“那是我辛苦三年才开发出来的。” 格朗太微微一笑,“拉泽就是这么说的,否则华叔根本不信。” 两人拿着酒杯进了动力舱。格朗太给他指点着军红帮助改造的地方。 晶莹的水晶嵌在合金梁上,每一个外面都有个厚厚的树脂罩子。 拉泽生怕碰坏了这些宝贝。 他问格朗太,“能测试超光速么?” 格朗太遗憾地摇摇头,“星内测试的话,进入光速的距离不够,星外测试升空时间不够,肯定要遭到的干涉,就算不被打下来,也必然一路追查过来。再说也没有合适的星图。按现在咱们掌握的路径硬闯,跑出去不是战区,就是海盗区。” 王楚斌想想也是,于是说道:“那只能将来赌一把?” 不过他倒不是很担心。 这种地方出事的可能性太小,可以忽略不计。 “倒也不算赌。”格朗太肯定地说,“现在已经掌握的性能,飞到太阳系任何地方都没有任何问题。” 王楚斌也帮不了太多的忙,于是和格朗太告辞,驱车去了金沙丘,想先去看望一下华老大,然后在那里等拉泽。 刚走进金沙丘私人会所的大堂,却看到孙琦一个人坐在自助餐厅的角落里,对着一杯饮料发呆,他对门口的侍者点了点头,进了餐厅,拿了些吃的和饮料,走向孙琦。 孙琦下巴上胡子拉碴的,人瘦得皮包骨头,眼袋倒出来了,只是眼光发直,王楚斌走到他身边他都没察觉。 估计这小子赌输了不少。 王楚斌微微一笑,把食盘放到桌上。 没想到却把孙琦吓得一哆嗦。 看到是他,孙琦脸色转好,赶快让座,“斌哥,手风如何?” “还行,还行。”王楚斌跟孙琦说过要去外地巡回比赛,坐下之后问:“你小子一直泡这里吧?怎么没带依依一起来玩?” “她母亲去世了,她回去料理。” 王楚斌有点吃惊,“那你不跟着去帮忙?” 孙琦淡然道:“我去过了,已经都料理完了。” 王楚斌点头,但还是对孙琦不能理解。 不过这种事不好管。他想了想说:“输赢是常事,别放在心上。还是专心营造二人世界的好。” “斌哥,”孙琦闻言抬头,欲言又止,似乎在想怎么开口。 “请问是王大榔头先生么?”一个悦耳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王楚斌回头看去,见是那个当初被拉泽羞辱过的美女荷官,好像叫雪米莉的,穿着一身白衣,脸上笑盈盈的。 他站起来,礼貌地问,“我能帮你什么忙?” “费米先生在等你。请你跟我来。”雪米莉提到拉泽的时候一点都不愤然。 “哦,好的。”王楚斌转头对孙琦示意,让他在这里等自己,然后跟着雪米莉走出了餐厅。 雪米莉脚步轻盈地在前面领路,左转右转,居然转到了地下一层洗浴中心的蒸汽浴室,推开门示意他跟进去。 里面雾气腾腾,什么都看不太清,王楚斌刚走出几步,脑门上就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水汽还是汗。 拉泽这是要搞什么? 他心里嘀咕了一句,忍不住问雪米莉道:“费米他……” 雪米莉已经脱下了衣服,金发一甩,碧绿的眼睛盯着他,凑了上来。 王楚斌赶快转身往门里走,叫道:“拉泽你搞什么鬼?” 没听见拉泽吭声,却见几个全无着装的美女从迷雾中走了出来,一个个媚眼如丝,体态窈窕,充满了诱惑。 他眼睛不知道往那里放,只好仰头看着屋顶,双手也没地方放,只好高举了起来,嘴里大叫:“拉泽,拉泽。” 美女们却开始脱他衣服。 他赶忙扭身挣扎,却被众美女一拥而上,团团围住。 情急生智,他略带羞涩地说:“我搞玻璃的。” “哼,你以为要强奸你?”一声轻笑,娇娇走了出来,“你也是个骗子。给我老实交代!” 王楚斌好男不跟女斗,侧身就想往外跑。 娇娇脸色一寒,众美女手中各自多了一把雪亮的匕首,把他逼在中间。 王楚斌眉头一皱。 她们刚才把这些刀子藏在什么地方? 然后他装作畏惧地问:“你们要问什么?” 娇娇吐出了两个字,uu看书 .ukashu “拉泽。” “他不是和你在一起?”王楚斌有点诧异。 “哼。别装糊涂。”娇娇面色一寒,又恢复了冰山美女的神情,“他是不是背着我偷偷搞女人了?” 原来如此。王楚斌心中窃笑。 但他实在不能坦白,于是赖皮赖脸地说:“这个是你们俩的私事,我不能管哇。” 娇娇又羞又怒,一声轻咤,手中匕首直刺他的胸膛,带着异能波动。 却在半空停住,仿佛刺入了一团凝胶,进退不得。 “动手。”娇娇喊了一声。却见另外几个姐妹眼珠乱转,其他任何部位都动弹不得。 王楚斌泥鳅钻洞一般,从美女的包围中推了出来,双手一展。 远处的一张柜门自己开了,里面的各色浴巾像被大风吹起一样,直卷过来,把女孩子们的腰身裹住。 嗯,这样可以等人来救她们。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收了功,笑着一拱手,“你们的身材都很好,不过我今天实在没有空,就此别过。” “强奸啦!”娇娇突然发出了尖锐的叫声,不带丝毫异能波动,却震撼了整个洗浴中心。 他撒腿就跑。 一百五十一 牛刀小试 刚跑出浴室,前厅里一个人影拦住了他的去路,身量不高,却姿势沉稳。透过依稀的雾气,王楚斌认出了这个面貌普通的老头是华老大手下的异能高手何土。 “老伯好。”他打个招呼就想继续溜号。 何土一笑,手指弹动,那边美女有了动静。 王楚斌脸上苦笑。 一堵墙兀然而出,封住了他的后路,隐隐听到墙那边众美女的叫骂。 他这才安心下来,恭敬地拱手施礼:“谢了,老伯。” 何土一拱手,微笑道:“你异能进阶神速嘛,王大榔头,咱俩比试一把如何?我是土系八级。” 王楚斌只想赶快逃走,客气道:“我怎么敢跟你比试?在这里动手,华叔要找麻烦的。” 何土却拦住了去路,“来来嘛,文斗,点到为止。”说完一拳挥来,呼呼有风,带着土系异能的波动。 王楚斌撤步挥掌相格挡,也是土系能量,卸掉了何土的部分拳风,顺势退出一段距离。 近身相搏,级别的差异就更为关键,他需要距离来弥补自己的劣势。 何土却凭空消失不见。 好快的土遁术。 王楚斌凝神静气,灵识探索着环境中属土的部分。 何土从石膏天花板上突然现身也是可能的。 地板上突然竖起一排地刺,直刺他的脚心。 心念流动,脚下生出无数带刺的毒藤,不但把他自己和地刺隔开,还须臾间穿透了地刺,使之碎成土渣。 土渣飞起,两块巨石凭空出现,从前后飞速向他撞来。 木系法术速度不够,王楚斌全身金光闪闪,反而向前面的巨石贴了过去,借力消力,以土生金,土系能量反倒帮他迅速完成的金身术。 两块巨石呼啸着相错而过。 王楚斌忽然叫道:“不好。”胳膊爆长,堪堪抓住砸向镜子的一块巨石。 两块巨石须臾间化为乌有,何土在另一端笑道:“砸坏了东西,老华要跟我唠叨没完。” 两人相视一笑,王楚斌主动出击,一股水箭直射何土面门。 何土一愣,简单的狂沙术挡住了水箭攻势。 王楚斌催动异能,突然一变,水中冒出无数绿色的毒藤,不但裹住了沙石,而且倒卷着扑向何土。 “好手段。”何土声音未落,毒藤的中心已经成了边上的一具大理石少女雕塑。 王楚斌刚收住毒藤,异能波动从四面八方同时涌来。 他立刻发现自己无可遁形,只能全力一搏,拼个两败俱伤。 心念及此,他立刻抱元守一,盘腿而坐。 整个房间变成了一块结实的大岩石,把他封在中间,沉重的压力让他无法呼吸。 但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房间中的雾气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老何你搞啥子搞?这么大动静。”华老大人还没进浴室,话先到了。 “阿爹,他要强奸我们。”娇娇率领着一众美女冲了出来,指着王楚斌向华老大告状。 华老大一看这阵势,眼睛都直了,“他要强奸你们还是你们要强奸他?” “他用异能把我们的衣服都扒光了。”雪米莉一脸楚楚可怜,还举着一把匕首,“他用这个逼住娇娇,然后把我们都搞得不能动弹。要不是何土伯及时赶到,他就得手了。” 华老大转头看向何土。 何土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们把衣服穿好,不然我现在就强奸你们。”华老大脸一黑,把众美女吓得四散奔逃。 转向娇娇,他语气变软,“你这是要唱哪一出,娇娇?” 娇娇愤怒地说,“拉泽有了别的女人,他替拉泽打掩护。” “你们俩的事,别人怎么管?”华老大脸一绷,“再说拉泽回来之后,一直在于大夫那里作治疗,哪有什么心思搞女人。他连你都没搞定呢吧?” 娇娇脸上一红,嘟囔道:“那他干嘛经常不打电话,短信也不回。回来后就打了个招呼,我要陪他治疗他死活不让。他还留了胡子。”最后一条在她嘴里,似乎是最有力的证据。 “男人的事不要乱打听。”华老大脸一黑,“赶快道歉。” 娇娇一甩脸。 华老大威胁道:“这是为你好。他兄弟俩穿一条裤子。你把王大榔头得罪了,拉泽肯定跟你翻脸。” “对不起。”娇娇说的时候脸色仍然和冰山一样,说完转身走了。 华老大看着她出去,无奈道:“唉,这孩子被我惯坏了。对了,你们刚才干嘛来着?怎么那么大动静。” “我和王大榔头切磋切磋。” “何土伯指点我一下。” “嘿,你俩倒挺投缘。”华老大给两人正式介绍。 王楚斌这才知道,何土是华老大手下的第一高手。 “实战经验还不足。不过假以时日,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土认真地对华老大说,看向王楚斌的眼光充满赞许。 三人边走边聊,回到了会所的大堂,自助餐厅里却不见了孙琦的踪影。 王楚斌四下转头看了看,也没找到他,于是和华老大何土二人告辞,去了于幼兵那里。 孙琦刚才似乎想对他说什么。 于幼兵的前院和堂屋里都静悄悄的,没有人在。王楚斌刚走进后院,就听到拉泽声音。 听内容,这家伙又在忽悠于幼兵。uu看书 .uknshu.om 走进去一看,拉泽正坐在治疗椅上,光着的脊梁上插着好几根银针。 就这样他还不老实,连说带比划,听得于幼兵频频点头。 “安妍呢?”王楚斌插空问。 “刚跟依依出去了。”拉泽扭头答了一句,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真不骗你,老于,你自己去看了就知道。” “怎么可能?”于幼兵皱着眉头,托着下巴一通琢磨。 “你老眼光了啊。这二十年可是黄金八十年的巅峰时期,科学技术日新月异,那跟你来这里之前完全不一样。” “那得花多少钱?” “钱好说。“拉泽大喇喇地说,“关键是这东西你不亲自体验体验,一辈子算白活了。” 于幼兵下意识地点点头,显然有点动心。 电话铃响了,他过去接了,递给王楚斌,“孙琦找你。” 孙琦的声音充满焦急,“斌哥,总算找到你了。恒昌的老板说有人取走了咱们的金卡。” “是谁?” “唉,你来了就知道了,斌哥。” 王楚斌也没多想,跟拉泽和于幼兵打了个招呼,就驱车去了恒昌娱乐城。 一百五十二 叶鸡的手段 孙琦正颓然坐在前台,跟老板掰扯,“你怎么就给她了呢?” 老板一脸无奈,“认卡不认人的规矩你也知道。再说我又见过你俩和她在一起。” 见王楚斌到了,孙琦站了起来,却羞于开口。恒昌老板主动解释,取走金卡的是依依。 王楚斌非常惊愕。 他倒不是在乎那些钱,而是从来没有想到依依会干这事。 难道她从一开始就把金卡藏了起来? 他问孙琦,“她人呢?” 孙琦看向老板,老板摊摊手,“我怎么好问?她倒是自己说回家去看看。不过,要是们你说的这情况,我看她多半是骗我。” 她这能跑到哪里去? 王楚斌突然想起,刚才拉泽说安妍和依依出去了。 这事有点怪。 他问恒昌老板:“什么时候取走的卡?就她一个人么?” “半小时前。孙琦不是留下话么?所以她走了我立刻给你们电话。有个男的陪她来的。那男的,”老板看着王楚斌,摇摇头。 王楚斌对孙琦说:“走,先到依依家看看。” 两人出了恒昌娱乐城,开车向西。 孙琦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的,居然带错了路,兜了一个大圈,才进了“三角地”,整个j生存区最贫瘠最危险的地方。 这里是c分区和d分区接壤的中间地带,在j生存区人口最密集的时候,被接出了勉强阻挡大气的天棚,各种设施都很差。 后来人口减少,这里就慢慢被废弃,只有最绝望的人才在此处栖身。 路两边到处都是破旧的楼房。王楚斌按孙琦的指点在一个没有标志的破楼前停下车。 从黑乎乎的门洞上去,王楚斌非常吃惊:依依就住这里?孙琦怎么也不帮助一下。 不过现在不是责备他的时候。 孙琦上到二楼,指着右手的门,“这里。” 看到门居然是虚掩着的,他试着推开,叫道:“依依,依依。” 见没人应声,他索性自己走了进去。 跟着进屋的王楚斌看到房间里面非常简陋,没有一样像样的家具。到处都落着尘土,空气中还带着点霉味,感觉象很久没人住过一样。 他看了一眼在厨房厕所到处转的孙琦,心道这么看来,依依偷走了金卡也情有可原。 孙琦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立刻接了,“依依,你怎么回事?” 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什么,孙琦脸色一变,回头看着王楚斌,把电话递给了他。 王楚斌接过电话,平静道:“我王楚斌。” “小楚。”竟然是安妍的声音。 “安妍?你和依依在一起?”王楚斌开始有点紧张。 电话那边换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她在我手里。你想见她的话,立刻赶到d区飞云西路108号。不要通知其他人,否则你只能见到尸体。我再重复一遍,……” 王楚斌边听边记,极力压住自己的紧张。 等那男人重复了一遍,他冷静地问道:“你是谁?你有什么要求?” “我是叶鸡。咱们见面再谈。”那个男人说完挂了电话。 “走。”王楚斌一挥手,带着孙琦噔噔噔下楼,脑子里紧张地转着对策。 上了车,他让孙琦打军红的手机,“如果军红接了,你就说,我和斌哥去d区飞云路108号,找安妍和依依玩。” 听到那边军红接了电话,他用手镯发了信息。 危险! 快来! 飞云西路在d分区的中间地带,是失魂人出没的地方,看到楼群间隐隐的人影,王楚斌后悔出来的时候没有把枪带上。 108号是一栋破旧的办公楼,三层高的灰色墙面上锈迹斑驳,窗户上连窗框都没有,在刺眼的阳光照射下,一个个黑洞洞窗口的象某种怪兽的大嘴。 有两个人守在大门入口。 王楚斌缓步上前,看两人的眼神还算正常,于是说道:“我找叶鸡。” 一个人阴鸷地看了他一眼,“跟我来。” 王楚斌浑身戒备,和孙琦跟着那人进了楼。 楼内很久没有打扫过的样子,破旧的房门敞开着,露出里面散乱的家具,到处都是尘土。 那人带着他们走到楼梯间,向下走去。 王楚斌用灵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没有发现任何潜伏的危险。 下到地下室二层,那人推开一扇厚厚的水泥门,向前一指,“顶头那间。”然后转身而去。 这里就是一个普通的地下室,钢筋水泥筑成,空气干燥阴冷,带着一股陈腐的味道。通道里没有照明,只有尽头射出一线亮光,大致能看清脚下的路。 突然听到了依依的呼叫声,两人疾步向前,冲进了最后一间。 昏黄的灯光下,依依靠在一张大班椅上,被一个男人按住胳膊,无力地挣扎着,呼救声和哀求声交错。 “住手!”孙琦吼了一声,冲上了去。 王楚斌却没有动。 “好定力。”那人眼睛看着王楚斌,一挥手把冲上来的孙琦推了回去,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下衬衫下摆。 他额头上有一个血红色的封印。uu看书 .uukanshu 孙琦再次要冲,却被王楚斌伸手拦住。 “斌哥,我跟他拼了。” “咱们拼不过他。”王楚斌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那人。 他从进屋后就感到一阵阵异能波动从此人身上传出,蓄势待发。 “好眼力。”那人翘起了大拇指,掏出了一个名片,递了过来,“我是叶鸡,异能者联谊会特派j生存区首席坐探。” 王楚斌伸出手时,名片突然化为一团火。 他早有防备,纯正的水系异能涌出,扑散了那不纯的火焰。 不过他并没有趁势逆袭,而是神识内敛,防备叶鸡的后招。 刚才这手不过是试探,他真正的级别应该在七级以上。 王楚斌自忖全力相拼,至少能重伤他。 “好身手。”叶鸡又赞了一句,一松手,焦黑的名片落在地上。 看王楚斌毫无反应,他大摇大摆地转回身,坐到了老板椅上,似乎丝毫不在乎王楚斌可能突然发难。 转头看到依依在穿衣服,叶鸡命令道:“都是自己人,害羞个啥?” 说完一拍大腿,示意她坐过来。 一百五十三 孙琦的身份 依依涨红着脸,看了一眼孙琦和王楚斌,一咬牙按叶鸡意思行事,然后扬着下巴走过去,坐到了他的腿上。 王楚斌按住浑身发抖的孙琦,冷冷地看着依依头顶五厘米处,问道:“卡是你拿的?” “对。是我。我还拿了黄明珠。” “安妍也是你骗出来的?”王楚斌已经用灵识探查过,内门里还有一个人,应该是安妍。 “是我。” “把你们骗出来的也是她。”叶鸡突然接口,抬手一指,王楚斌和孙琦身侧的电视亮了起来。 画面上只有依依,穿着水手装,身体上下晃动,咿咿呀呀地叫着。 “叫响一点。”叶鸡的声音从画面外传来。 “亲大大,快点给我。”依依的声音非常甜润,眼白多于眼黑。 一只男人的手在屏幕上出现,依依晃动的幅度更大,白眼珠外翻,上气不接下气。 画面外叶鸡笑着问,“别光顾着爽,怎么把你那个不中用的老公搞出来?” “哦,我去把那个卡兑现。孙琦这家伙,哦,在金沙丘把斌哥的钱都输了,还欠了一屁股债,整天想着翻本。他知道这个消息,肯定跑出来。” 王楚斌转头看了孙琦一眼。 “依依,你怎能这样?!”孙琦目眦尽裂,“斌哥对咱们恩重如山。” “那是对你,不是对我。”依依一脸漠然。 “我不就是你?我爱你至死。”孙琦痛声道。 “你爱的只是我的身体,还让我给你这样,给你那样,红灯区的老鸡都没我这么下贱。而你呢,让你戴个套子都不肯,还那么细,到现在没让我舒服过。”依依伸出了一只小指。 叶鸡格格笑了起来,声音真有点象只公鸡。 “我,”孙琦愣住了,双腿一软,无力地跪在地上,“我去吃药,我去求于大夫给我动手术。” 依依冷冷地说:“免了吧。你自己说的,女人就是让男人玩的。让你玩弄,我一辈子就是个,还是免费的。还不如让叶大叔玩,至少他能让我爽到。” “依依……”孙琦声音嘶哑,颓然倒在了地上。 王楚斌眼睛警惕地盯着叶鸡,心中却有点焦急:军红什么时候能到? 但他不敢用手镯询问。 强敌在前,要积蓄每一份力量。 这个叶鸡和依依如此表演,必然有其他目的,绝不只是为了摧毁孙琦的自尊而已。 “不要着急,爽的还在后面。”叶鸡笑得非常欢乐。 屏幕上画面切换,依依媚眼如丝,半张着嘴,边喘息边哀求。 叶鸡的声音从画外传来,“我还在忙着思考。你有办法把那个小丫头也骗出来?” “我有,我有,” 镜头移向依依的背部,头部,剧烈的晃动起来,然后画面猛一转,模糊的镜头自动调焦,照着一张沙发的背部,依依的喘息声,尖叫声,从电视的扬声器中传出,混着大班椅上叶鸡的格格笑声,在空洞的地下室内回响。 “我对不起你,斌哥。”孙琦一头撞向了电视机。 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一按,额角狠狠地撞在了电视柜上,一声惨叫,身体又滚了回来。 王楚斌走过一步,把他拉了起来。 “你怎么能如此轻生,你没听出她被控制了心神?”王楚斌说完才想起孙琦根本没有异能。 识海中突然多了点异样,很微妙,让他甚至不能确定是异能。 他立刻警觉起来。 那异样感却消失了。 电视里的喘息声稍定,依依慵懒的声音冒了出来,“等她去于大夫那里治疗的时候,我找机会告诉她,说孙琦偷了她的黄明珠,藏在恒昌娱乐城。安妍那么贪财,肯定跟我出来找他。然后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孙琦又扑向电视,却再次瘫倒在地。他痛苦地伸出手,身体抖作一团。 叶鸡推开依依,悠然起身,大模大样地走了过去踢了他一脚,不屑道:“你本来是网络里最下端的小虾米,居然着了魔,敢反抗异能联谊会的命令。” “不过,”叶鸡转头看向身边的王楚斌,“这倒让我对你这个王大榔头更感兴趣。” 王楚斌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好定力。”叶鸡又夸奖了一句,声音似乎有点挫败。 他坐回了椅子上,又道;“算你这小子运气。在我准备动手收拾他的时候,他藏到了金沙丘私人会所,死活不出来。” 他这么作态,到底要干什么? 王楚斌依然保持着十二分的警觉,眼睛盯着叶鸡,耳朵根本不去听他说什么。 “可惜啊,你这个小兄弟的女人口味有点重。”叶鸡把依依一推,“去把那小丫头拉出来。” 依依木然走向电视台侧面,细小的胳膊费力推开厚重的水泥门,走了进去。 里面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片刻之后,她拽着安妍的头发走了出来。 安妍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东西,眼睛冷冷地看着依依。 叶鸡盯着王楚斌的眼睛,吩咐道:“依依,杀了她。” 依依拿过电视台上摆着的一把刀,猛力刺向安妍。 “住手。”孙琦从地上飞身扑了过去,却象被一只大手临空按下一般,狠狠地摔在地上。 一声轻响,尖刀从依依手中飞出,砸在了墙上。 王楚斌跟着一声闷哼,u看书w.uukanshu. 跪倒在地,用身体护住了安妍。 “等的就是你这一下。”叶鸡收势,得意地格格笑了起来。 王楚斌缓过一口气,立刻凝聚脑中的火焰。 脑中的火焰仍然能点亮,却无法运功让能量流转。 识海中空空的,能感觉到能量的召唤,却怎么也感受不到能量的涌动,似有一种无形的束缚把识海裹住。 怎么回事? 刚念及此,一种强烈的空虚感兀然涌上心中。 刚才那种异样重现,更加强烈,好像在侦知,试探着自己。很微妙,让他甚至不能确定是异能。 肯定是叶鸡搞出来的。 他立刻抱元守一,只保住脑海中那一点火焰,什么都不去想。 “有趣。”叶鸡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看着王楚斌,咂巴着嘴道:“没想到,你这条鱼比我想象的还大。” 他眼珠一转,起身去桌边拿起了手机,刚要开口,脸上突然变色。 一股异能波动从他身上散了出去。 “该来的人果然来了。”他一撤步,站到几人中间。 电灯刷地灭了,房间里死一般地沉寂,只有叶鸡的手机泛着微光。 一百五十四 尔不虞 须臾,房门无声自动开了,两具尸体竖着飘了进来,睁着眼睛,双手伸直,直奔叶鸡。 叶鸡鬼魅般地一躲,双手顺势一拂,两具尸体转身向外飞去。 一个苗条的身影闪身而入。 大力交碰,房间内异能荡漾。 叶鸡嘶声一吼,一个翻滚,探手抓住了钻到桌下的安妍。 一股冰凉的气流进入王楚斌的体内,无形的束缚被利刃划开一般,突然绷断。 他缓缓站了起来,脑海中的火焰腾然而起,被愤怒和仇恨燃得白热。 “冷静,小楚。”军红的传音涌入脑海,“局势尽在掌握,你等我信号再发动。” “好。”王楚斌简单地回了一句,能量流在体内流转,积聚。 两人冷冷地看着叶鸡。 叶鸡五指虬张,悬在安妍的头顶,声音战抖,“你女儿没有异能了。要试试我手快还是你手快?” “你想要什么?”军红冷冷地问。 “他。”叶鸡一指王楚斌,“咱俩都是八级,与其拼得两败俱伤,不如彼此留个余地。你让我把他带走。” 军红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你以为我敢放你走?” 叶鸡却恢复了一丝气势:“你不得不如此。我是八级魂师,你就算是九级,杀得了我,能挡得了我的魂?我顶多换个身体而已,你们能躲过异能联谊会一辈子?” 军红没说话。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也没本事彻底让异能联谊会不找你麻烦。”叶鸡基本恢复了刚才的那种淡定,“所以,我把这小子带走。你带着你女儿远走高飞,我二个月内不向上汇报你。” “就这么简单?”军红的语气很有点讽刺,显然不屑叶鸡的建议。 “当然。我也有东西回报你。”叶鸡显然早准备好了说辞,居然一把推开了安妍。 王楚斌不及多想,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把安妍扶住,顺势扭转身形,准备军红动手。 然而军红却纹丝不动,仍然冷冷地看着叶鸡。 叶鸡的手上托着一颗暗黄色的珠子,“你宝贝女儿的命就在这里。这交易不错吧?” 军红看了眼王楚斌,又看了眼安妍,沉默起来。 过了一会,她冷然问道:“你怎么会想起取这个土金珠?” “天赋加勤奋。”叶鸡看到军红的气势已馁,尖嗓门里透出一丝兴奋,“我能爬到首席坐探的位置,当然不是浪得虚名。” 他踱了两步,自顾说道:“那个雄一是少见的双系异能,早就在我的监视中。他去作任务没出来,我自然要去捞一票。没想到发了这笔意外之财。不但得了土金珠。还发现了点更稀奇的东西。三个低阶的家伙居然能杀了那条钢甲蜥蜴。” “这小子现在有六级了吧?”叶鸡抬起下巴点了点王楚斌。 军红自然不会有所表示。 “算你们在矿洞里手脚干净,居然破解了我叶鸡亲手设下的结界。”叶鸡语气里稍有挫败,但立刻撑起气势,“只不过线索丢了,我灵敏的嗅觉反倒再次启动,手下的人全区探访。电来。” 军红抬手一指,屏幕上又响起依依的呻吟声。 叶鸡退后一步,翻手换了一张光碟。 屏幕上出现的是终极挑战赛的录像,双胞胎姐妹正扑向拉泽和王楚斌,场上一通大乱。 叶鸡淡然评价,“能及时按下双胞胎妹妹的小火球,起码是三级异能。” 原来如此。王楚斌心念一动,却发现叶鸡余光正注视着他,微微一笑。 难道这家伙是在试探? 他暗叫一声惭愧,凝神守一。 “我一查报名资料,居然是假地址。亲自去金沙丘问,那个华满屋看来也不是好东西,跟我打哈哈。” “但这能难倒我叶鸡?老子调了秘密档案,逐段排查了一个月,终于找到了这小子的根底。”叶鸡得意地反手一按遥控器。 屏幕上是一段红外录像。一个男人跪在断裂的楼板上,怀里搂着一个小女孩。边上闪出一排排数字。 “戒严那天还只有一级,终极挑战赛就有三级,到现在已经至少六级。”叶鸡缓缓地说,“而且居然能跟我叶鸡抗衡,这小子光靠自己本事可练不出来。” 全神戒备的王楚斌又收到了那种感觉,他能量微微外探,吸引着那探询的力量。 果然,叶鸡脸上一动,那种感觉消失。 看来他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切地知道质量中继站。 看着絮叨不停的叶鸡,王楚斌居然有点佩服。 这厮死到临头,居然如此镇定,还有心思继续施法。 难道他真的能灵魂不死? 还是在拖时间等救援? “……防范得倒严,我一直没能进去。还好我同时撒下了大网。这个孙琦在赌场大嘴巴,吹嘘自己和王大榔头的关系,结果被我找到了捷径。而且,”叶鸡一指依依,声音颇有点得意,“这小妞只要爽了,什么都说,什么都肯干。终于让我在今天摸到了大鱼。” 军红一动不动,脸上却露出明显的犹豫之色。 叶鸡似乎明白她在犹豫什么,uu看书 .uukanshu.cm 关了录像,把光盘退出来,一掰两半,“这些录像是我偷偷调出来的拷贝,你可以放心。异能者联谊会除了我,再没人有这个分析能力。” 看她没有反应,他补充道:“如果我已经把这些交上去,现在你面对的就不是我一个八级魂师。” “交上去,也就没有你什么功绩。”军红不屑地戳了一句。 “果然是明白人。”叶鸡反手关了录像,死鱼眼盯着她的眼睛,“放我带这小子离开,你有两个月的时间。” “j区另外一个头目是梁大头那个废物,他手下二百多人损失殆尽,竟然还敢去找泰斯林的麻烦。所以只要我不吭气,你两个月的时间是肯定有保证的。但,只有两个月时间。”说到最后,叶鸡彻底恢复了最初的气势。 军红看了一眼王楚斌和安妍,脸上神情变幻。 房间里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停止。 “足够公平。”军红轻声说了一句,缓缓地向叶鸡迈出一步,盯着他的眼睛,“尔不虞?” “我不诈!”叶鸡快速接了一句,明显地松了口气。 “君子一言。”军红伸出了手掌。 “驷马难追。”叶鸡也伸出了手掌。 一股大力凭空而至。 一百五十五 谁之过? “你……”叶鸡脸色方变,军红的手臂已经洞穿了他的左胸。 他拼死反噬,两股大力的碰撞在房间中震荡,两人身形蓦地分开。 王楚斌心中一阵阵恶心,安妍和孙琦痛苦地呻吟出声来。 波动散去,叶鸡的胸口多了一个大洞,却没有多少血。 一颗心脏在军红的手中砰然跳动。 叶鸡看看自己的伤口,又看向军红,喃喃道,“你突破了九级。” 军红五指一攥,心脏在她手中碎成几块,跌落在地上。 叶鸡一声惨叫,鲜血从口中和胸前的伤口中喷涌,像一麻袋土豆一样跌倒在地。 军红冷冷地说道:“你就是动手前话太多。” 没了心脏的叶鸡居然还能说话,“我死了,你的女儿也活不长。土金珠已经被我融入了剧毒。” 虽然彻底没了底气,他的嘴角努力撇动着,做出嘲讽的样子。 “早料到你会这么干。跟你废话只不过为了杀你的时候省点力气。”军红的话还没说完,叶鸡已经眼神黯淡,嘴角耷拉了下来。 王楚斌刚要上前,却见叶鸡身体上飘出一股青烟,幻化成人形,居然发出诡异的声音,“我成了厉鬼也不放过你们。后会有期。” 青烟咻地窜上了屋顶。 当的一声,有如金玉交鸣,青烟弹了回来,被一股无形的罩子罩住,它左冲右突,疯狂地变换着方向,却只是发出更多的响声。 军红手指弹动,青烟落回了叶鸡的体内。 “金钟罩,”叶鸡僵尸般地坐了起来,眼里冒着疯狂的光,“还有一个九级上。” “你以为我这么半天才赶来,是因为腿脚慢?”军红冷冷一笑,手里多了一个小陶瓶。 “不要哇,”叶鸡居然痉挛般地扭动身体,翻身跪在了地上,嘶声哀求,“求你别用那个,我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当……” 陶瓶中冒出一股白雾,笼罩了叶鸡,丝丝作响。白雾越来越浓,叶鸡的声音益发绝望,越来越微弱,终于没有了声音。 白雾渐渐淡去,叶鸡尸体的位置上只剩一身衣服和两颗珠子。 那颗土金珠安然躺在地上,散着妖异的黄光。旁边一颗手指大小的黑色珠子,滴溜溜打转,似乎仍然不甘心。 军红手指拂动,黑色的珠子飞了起来,钻入了陶瓶中。 她戴上手套,拾起了土金珠,放入另一个瓶子中。 王楚斌关切地问,“能把毒消除么?” 军红轻轻摇了摇头,“叶鸡从一开始就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任何一个人。” 压住心中的失望,王楚斌打起精神,转身对安妍道:“对不起。咱们再去找。” 安妍脸色出奇地平淡,“没事。就算土金珠上没有毒,她一样会这么办。”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头都不回。 “安妍。”王楚斌叫了一声,迈步要追出去。 “别追了,小楚。”军红传音道,“在你和我联系之后,有人跟我联系,说绑架了安妍,让我去b分区。” “什么?”王楚斌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她,然后明白了,“你直接到了这里。” “我只能如此。”她有些颓然,但仍然不失冷静,“如果叶鸡的目标是安妍,他早就可以动手,不用等到今天。” 叶鸡既然这么作,也必然会让安妍知道军红先去救谁。 王楚斌心中了然,却说不出的难过。 但想到军红心中肯定更难过,他伸手把满身血污的她搂在怀里,轻轻吻着她的额头,柔声道:“咱们慢慢想办法。” “听天由命吧。”她靠在他的怀里,低声道:“这就是为什么不能给她那个水晶项链,这孩子杀性太大。将来……”她突然收了音,摇了摇头。 转而看向仍然昏迷不醒的孙琦,她脸上恢复了那种冷静,问他,“你来动手?” 他连忙阻止,“不能杀孙琦。他没有出卖我。” “留着他只能是个祸害。” “那也不能杀。” “为什么?” “你让我留一点正常人的感觉。” 她沉默不语。 半晌之后,她出门把他的两支手枪套拎了进来,“那你自己处理另外那个。” 他拔枪上膛,推门进入了暗室。 依依已经穿好了衣服,木然地坐在地上的一张毯子上,看他拎着枪进来,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 他反手掩上门,对着她的脑袋举起了枪。 却怎么都下不去手。 毕竟,她现在没有攻击能力,也没有反抗能力,将来也不会再有。 杀她只是为了灭口。 而依依并不是一个陌生人。 他低声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知道你鄙视我。”依依直视着他,淡然道:“我赌输了,罪有应得。” 他的手指勾住了扳机。 “但你知道么?从你在台球厅救了我,我就被你迷住。”依依眼中有泪光闪动,“那两张金卡我拿了,是因为要给我妈治病。于大夫跟我无亲无故,不会为一个将死的无用女人破规矩。但我一直没有去取,就是因为你。而且我也没有什么奢望,只想把处女之身给你作为回报。” “但我没有漂亮脸蛋,没有好身材,没有钱,没有本事,只白长一副好嗓子,在这个地方根本无用。你根本就不会看上我,白给你处女身子你都不会要。”依依说得十分酸涩,眼泪一滴接一滴地落了下来。 她抽泣了一下,继续道:“孙琦给我指明了这一点,然后他说要爱我一辈子,我就从了他。跟他在一起,至少能让我觉得离你更近一点。” 王楚斌木然地听着,手指离开了扳机。 “然而我错了。你不但没正眼看我一眼,孙琦得到了我的身体后,却让人无法忍受。”依依的声音变得愤然,“每当我想到要跟这样的男人过下去,我就绝望得要发疯。” “叶大叔,我知道他不怀好意,甚至后来猜到他为了接近我,杀了我妈妈。但他给了我一条路!”依依说到这里,扬起了下巴,“反正侍候他和侍候孙琦没什么区别。但给他帮忙,我可以上火星,uu看书 ww.uukanshu 凭自己的歌喉找到一份真正的工作,找到作女人的自尊。至少,可以让你这样的男人正眼瞧我。” 王楚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枪垂在体侧。 谁之过? 虽然做出这种事,无论如何不能让她活下去,但现在对她一点都恨不起来。 她不过是为了作一个正常的人,不择手段而已。 该怨孙琦? 也不对。他只不过作了一个没出息的男人通常会作的事情。 甚至连叶鸡的行径都有他自己的理由。 这里的每一个人,所作所为都只不过是为了生存。 该诅咒的,是生存区的残忍现实,是制造这个现实的七石碑法。 “让我再给你唱一次歌吧?” 漠然点头之后,他才感到有点诧异。 依依双目凝视着他,吐气开腔: 苏武,留胡节不辱, 雪地又冰天, 苦愁十九年, 声音有点嘶哑,却依然甜美,让他忆起初听此歌时的场景,心中一片凄然。 渴饮雪, 饥吞毡, 牧羊北海边。 她越唱声音越圆润,泪眼变得迷离,视线越过了王楚斌,透过厚厚的水泥墙壁,冲出j生存区的天棚,射向海卡提星外黑暗的星空,直看向那亿万公里外的火星。 发声吐气间,她的身型骄傲地挺了起来,仿佛自己身上不再是被蹂躏得皱皱巴巴的一身旧衣,而是聚光灯下闪闪发光的演唱服。 白发娘, 望儿归, 红妆守空帏。 三更同入梦, 两地谁梦…… 歌声嘎然而止,依依嘴里含着那个“谁”字,颓然向后倒去,轻轻地落在了毯子上。 一百五十六 拉泽说的是实情 王楚斌走出暗室,看着外面等候的军红,无力地说道:“你嘲笑我吧,我下不去手。” 军红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半晌才道:“也好,反正你也不打算杀孙琦。先都带回于大夫那里。我来收拾残局。” “等我来。”王楚斌不好意思再让她动手。 他把两具尸体扔入了暗室,把昏迷的依依拎了出来,又拎起昏迷不醒的孙琦,一手一个走到了楼外面。 出来看到老残,他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过去致谢。 这种情况下,口头上的感谢反倒显得虚伪。 看安妍坐在车里的样子,军红抬手示意老残开车先走。 王楚斌等了一会,再没看到其他人,问道:“那个高手呢?” “人家早走了。收完灵珠我就通知他了。” 这么匆忙干嘛? 他遗憾地扫了扫四周。脑子里突然蹦出个念头,他猛地转向军红,“他是那人!” 军红看了他一眼,明白他想到哪里去了,脸色微红,“不是你想的那样。” “哼。那他怎么不敢露脸?”他悻然中带着一丢丢理直气壮。 “你这个嫉妒狂。九级以上一露行踪,必然会被追杀。人家有自己的考虑。” 他一脸不相信,赖着不动。 她无奈道:“这人你见过。我感觉到时候他会现身。” 我见过?他开始转脑子,盘算自己认识的人。 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泰斯林。 她扇了他后脑勺一下,“你老老实实通关。等你实力够强,人家信任你,自然就会现身。” 他这才老实下来,回地下室处理尸体。 清理现场对现在的王楚斌来说,已经熟练到不用过脑子的地步。要不是军红提醒他不要搞得动静太大,他恨不得把整个楼化为齑粉。 最后还是用氢冰燃料这种最普通的东西。 搞定后他和军红并肩走出来,坐进吉普车等着火烧上来。 反正这里是d分区,见到陌生人立刻动手也不会有错。 看到车后座里的孙琦仍然昏迷,他问军红,“孙琦是不是被叶鸡施法了?” 军红摇头,“不是叶鸡特意的。他只是受刺激太大。” 王楚斌想起了刚才叶鸡给自己的那种刺探的感觉,问道:“刚才我感受到叶鸡在刺探什么,但那感觉形容不出来。” “那是控魂的一种。魂师用特殊的手法,可以侦知受害人的想法,甚至控制对方。叶鸡从头到尾,一直在靠说话分散你的注意力,试图控制你。” “是异能?咱们能不能练?” 她看了他一眼,脸上有些困扰,“练是可以,但那通常是禁忌。” 他点头表示理解,但又追问道:“他们怎么练出来的?” “整个魂师都是个禁忌的行业,他们靠残害活人修行。” “异能者联谊会居然不管他们?” 军红轻蔑地说:“异能者联谊会什么不能干?反正异能者是没有人格的罪犯。” 她转头看了一眼他,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但犹豫不决。 过了一会,他忍不住问:“怎么了?” “你是阿黛莱德的传人,其实对这种功法最擅长。”她脸上仍然有些困扰,“也许时机合适的话,你可以试一试。毕竟你将来面临的危险远不止叶鸡这种档次。” 地下室的火势已经蔓延上来,一楼的窗口都可以看到火苗。 王楚斌驱动了吉普车。 开出d分区后,他想起来一件事,“叶鸡头上的封印怎么是红色的?” “异能者联谊会的福利,红色的封印不会自爆。” “这样就可以摆脱封印的禁锢?” “一样不被允许突破九级。这帮走狗们费尽心思,争的只是像狗一样活得更久。” 王楚斌认真地点了点头。 “活着”在海卡提星成了一个普通人最大的目标。 而“像人一样活着”,多数的时候只是一种奢望,遥不可及。 他庆幸自己还能够向着这个目标努力。 然而,孙琦怎么办? 直到开到于幼兵的院门口时,他也没想出一个稳妥的办法来,最后只好又厚着脸皮求助于军红。 她却翻了他一眼,“你自己搞定。” 搞不懂她是真是假,他只好先借了于幼兵的密室,把依依扔了进去,孙琦撂在外面的仓库。 然后转头去找拉泽商量。 拉泽耐心听完,盘算了一会,开口道:“你别头疼了,斌子。不客气地说,他实在是个废物,骨头也不够硬。就算你现在放过他,等咱们走了,也没人收留他。异能联谊会迟早会找到他,最后还是死路一条。” 王楚斌点头。 拉泽说的是实情。 拉泽继续道:“我看不如这样。uu看书 wwuukanhucm你把实情直接摆给他,让他自己看着办。如果他有点胆色,自己干掉那个依依,我们就去求华叔暂且收留他,将来如何是华叔和他之间的事。要是他连这点儿狠劲都没有,那不如现在给他个痛快。你要不好意思动手,我去叫李强来。” 看来只能如此,否则没人会接受孙琦。 为了一个废物而让大家担额外的风险,实在是说不过去。 海卡提星的生存法则就是如此残酷无情。 王楚斌拿定了主意,返身回了仓库,弄醒了孙琦,两人坐在那里,把事情前后都说了一遍。 最后王楚斌坚定地说,“不管你原来是什么,但你宁死不肯出卖我,我还当你是兄弟。依依可以理解,但绝不能原谅。” 孙琦明白了他的意思,“斌哥,我亲手结果了她。” 王楚斌一脸凝重地点点头。 孙琦却跑去堂屋。 这家伙要干嘛?王楚斌被搞得莫名其妙,赶快跟了过去。 “于大夫,你有药没有?” “什么药?”于幼兵也莫名其妙。怎么事情搞得那么神秘,最后孙琦却突然跑过来要药? 孙琦一脸恳切,“就是那种把家伙弄粗的。” 于幼兵很尴尬,“那些都是谣传,精血来自人之本,怎么能立刻变粗?你肾水不足,慢慢调养,自然会好。” “于大夫,求你了。” 于幼兵摆摆手,“我这里没有。就算有,也是虎狼方,伤身体。” 孙琦面如死灰。 看着他生不如死的样子,王楚斌又气又无奈。 不管叶鸡的卑劣手段在其他方面如何被消弭,至少在孙琦这里,他是彻底得逞了。 一百五十七 重新做人 想到叶鸡脸上那轻蔑的笑容,王楚斌恨不得去管军红把那颗灵珠要过来,把他复活,然后再杀一遍。 再复活再杀。 妈的,我就不信没解决办法! 暴怒之下少了很多对后果的顾忌,于是想到个邪门主意,他对孙琦说:“你跟我来。” 两人回到密室,他手扶孙琦的后背,燃起脑中的那团火焰,把心中狂怒投入其间,能量徐徐送出。 一股平和温暖的力量从孙琦的背心流向他的肾脏。 孙琦吃惊地睁开眼,顾不得王楚斌在身边,拉开裤子看了一眼。 “谢了,斌哥。”他岔着腿走到桌边,拿了一把切药材的尖刀,又拽了一条绳子,想了想,又要过王楚斌的手枪,走进了密室,关上了门。 王楚斌不愿听见门后发生的事,走到远处的角落坐下。 然而等了好半天好半天也不见孙琦出来,也没听见枪响,不禁有点奇怪。 又等了一会,他终于忍不住向密室走去,心中开始嘀咕:这小子别不会又…… 砰! 屋里传出一声沉闷的枪响,然后是死一般地沉寂。 他暗道一声惭愧,止住了脚步。 还行,总算了结了这事。 又半天没有动静,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谁死了? 刚又看向门,便听到里面孙琦一声惨叫。 惨到他立刻破门而入,立刻惊呆,“孙琦,你这……” “斌哥,”孙琦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眼神却从来没有过的坚毅,“我这辈子戒色,戒赌。”说完刀交左手,右手叉开放在桌上,挥刀向自己手指砍去。 “慢!”王楚斌及时用能量拦下,抓过纱布止住伤口的喷血,抱着他就往外跑。 “唉,这小子,真是……”于幼兵看着腰间缠满绷带的孙琦,很颓丧。 “能治么?”王楚斌低声问。 于幼兵摇摇头,“治倒是能治,将来如果用药,房事也可行。问题是,永远是个心理障碍。” 旁边的拉泽听了,却很不以为然,“这太容易了,再给他装两个。” “你当是硅胶袋,缝进去,看着像真的就行?”于幼兵语气很不屑。 “两个蛋蛋算啥,亚麻头公司连***……”拉泽说了一半突然停住,问于幼兵,“你什么时候来的垃圾星?” “有二十年了吧。”于幼兵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哦,”拉泽眼珠一转,转头对王楚斌说:“斌子,你该干嘛干嘛去,我要治疗了。”说完推着他就往外走。 王楚斌一看拉泽这德行,知道他就没憋什么好屁,但也不能说什么,只好跟着军红离开了于幼兵家。 拉泽找到了突破口,一边哎呦呦地挨针,一边把过去二十年亚麻头公司在医学上的新发明一一讲给于幼兵听。 自然要稍微添油加醋,描绘细节,以免于幼兵不能一下子把握到重点。 于幼兵听得小眼越睁越圆,嘴上不停地喃喃道;“是不是?是不是?” 看他的眼睛不可能睁得再大,拉泽收了尾,“现在你知道为啥连格朗太都肯冒险逃走了吧?我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老于,你这辈子不可能在垃圾星见到这些东西。” “那就走。”于幼兵说完立刻起身,一边收拾着摊开的银针,一边对拉泽说:“你去把外面的弟兄叫进来,咱们立刻把孙琦送走。然后我去你们那里住下,具体情况到了再细谈。” 拉泽没想到他下了决心之后居然如此痛快,很有些不适应,还有点起疑,试探道:“你不收拾收拾细软?” 于幼兵淡然道:“除了这套祖传的银针,其他都无所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再说还有老华呢。” 然后他走过去取下墙上的镜框,把那张全息照片取出来塞到怀里,“还有就是这个。其实也无可无不可。” 拉泽四顾,一指药柜,“这些宝贵的药材都带上吧?” 于幼兵从墙上取下一个药袋,往肩上一背,“有点应急的就行。母星上什么都有。” “倒也是。”拉泽应了一句,眼珠一转,又不甘心地劝道:“还是能带都带上吧。那话怎么说来着,宁可备着一直用不上,也不要万一用的时候没有。再说了,船上里有的是地方。” 于幼兵略一沉吟,道:“那也好。让他们等天黑了再搬过去。” 李强很快叫来了一辆小型面包车,直接开进了小院,他推出一具担架床,和拉泽两人小心翼翼地把孙琦搬了上去。 留下两个兄弟看守,李强上了面包车。 于幼兵快速对那两个兄弟交待了一番,什么东西搬到地下车间,什么东西搬到金沙丘交给何土,就赶快和拉泽上了车后厢,照看仍然在昏迷中的孙琦。 面包车还没开到金沙丘门口,看书.uukansu.om 步话机突然响了。李强接了之后猛一打把,在金沙丘的斜对面停了下来。 “搞什么搞?”于幼兵看到孙琦呻吟了一声,很有点不满。 李强一脸歉然道:“不好意思哈,于大夫,咱们先躲一会,马上就好。” 拉泽从李强的背后向外望去,看到金沙丘的门口一片正常。 李强侧头说:“马上就出来。” 他话音未落,一个西服墨镜的家伙大模大样地走出了正门,手里拿着一大捧鲜切花,站在台阶上摇晃了一下大脑袋。须臾,有四个家伙从不同的地方冒了出来,点头哈腰地护着他去了停车场。 李强指着那个大脑袋低声道:“那个就是梁大头梁三和,异能联谊会在这区的另一个首席坐探。上次灭的好多都是他手下。” “不是都引到老泰那里去了嘛?” 李强耸耸肩,“他可能就是来打探泰斯林的。不过实话说,泰斯林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想个辙把梁大头引回咱金沙丘来了也未可知。” 拉泽无奈地骂了一句,“妈的,这帮异能联谊会的家伙真和苍蝇一样,打都打不干净。” 看于幼兵点头表示同意,他心念一转,想趁机撺掇于幼兵一起去劝华老大,但想到李强在边上,又把这个念头压住。 毕竟不可能谁都带上。 今天见好就收,先把老于彻底搞定,华叔那里等有机会再说。 进了私人会所的小停车场,李强把面包车调了个头,倒退着直顶到入口。 两个守卫走出来,拉开了后门。 拉泽戴上墨镜跳下车,和于幼兵护着孙琦的担架走了进去。 一百五十八 梁大头和森伊珂 梁大头前往唯此一家的路上,心里仍然各种小嘀咕。 也不知道叶鸡这招灵不灵? 万一森伊珂那家伙不但不配合,还给捅到泰斯林那里,岂不是打草惊蛇,白赔进去一条内线? 虽说叶鸡这厮最了解人妖的心理,那个土金珠对姚展的诱惑也足够大。但这厮因为什么突然转性了,这么卖力气地帮我? 难道是在码套? 什么地方能码套? 他放松身体瘫坐在后座,脑子里重新过了一遍整个计划,尽量寻找可能存在的漏洞。 但又细算过了一遍所有环节,还是觉得应该没有大问题。 咳,富贵险中求。成了就在泰斯林脚下埋了根带毒的地刺,自己想什么时候扎他,就什么时候扎。 不成自己也没啥致命损失。 万一是叶鸡搞鬼,见招拆招也来得及。 他伸手拿起刚才在金沙丘买的那一大捧价格昂贵的鲜花,理了理包装的玻璃纸。 唯此一家的停车场上只有森伊珂那辆小跑车在。 等小明子把车停在一棵树的阴凉下,副座上的小德子赶快跑下来给梁大头开门。 梁大头道:“你们等着,我自己进去。对了,你俩别冒头。要是惊了玻璃花美眉,老子让他给你们的菊花**。” “肯定肯定。”两个手下连连点头,小明子把那束鲜花递了过来。 梁大头整了整笔挺的西服,把花束拿在背后,晃着大脑袋走进了唯此一家。 门厅里只有两个小工,见有客人进门,其中一个迎了上来。 梁大头把花束一晃,低声道:“森美眉在不在?” “在里面忙。”那女工转身就要去叫。 “等,我自己去。”梁大头小声止住了那女工,看她面色有些犹豫,把几枚狮牙币塞入了她的手中,“我又不是第一次来,让我给森美眉一个惊喜。” 说完又塞了几枚狮牙币到另一个女工手里。 两个女工看着他手里的花束,笑着点了点头,把狮牙币揣入兜中。 “哇,好美的花。”森伊珂惊呼了一声,先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花香,才不紧不慢地转头看过来,甜甜地一笑,“原来是梁公子呀,今天怎么有空来人家这里。” “这不是想你森美眉了么?”梁大头满脸笑容,伸手揽住他的肩膀,两人贴面致意。 “里面聊。”森伊珂接过鲜花,把梁大头让进了内间。 他把一个水晶花瓶灌满水,然后仔细地把玻璃纸解开,一枝枝地把花插入花瓶,还时不时停下来琢磨一下,用剪刀修理一下花枝的长度。 等他搞得差不多,梁大头单刀直入,“听说姚展要借你的地方?” 森伊珂面色不变,戏谑道:“哎呀呀,这都什么跟什么?梁公子,你别不是找线索找昏头了吧?跑到人家这里来消遣人家。” 梁大头嘿嘿一笑,呲出两颗被烟熏得发黄的大门牙,淡定地说:“如果没有我在后面撑腰,他姚展敢动泰斯林的禁脔?” 见森伊珂脸上变色,他继续道:“咱们是老关系了,森美眉。所以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我是真心想帮他这个忙,但又怕他关键时刻溜肩膀。” 森伊珂脸色恢复,用半真半假地语气问:“就算如此,我能帮你什么忙?” “附耳过来。”梁大头把手扣在嘴边,贴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 森伊珂听完,一扭脸,抬了抬好看的眉毛,“哎呦,梁公子,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等爱好。” “嗨,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梁大头晃了晃大脑袋,“姚展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我不得不防。” 森伊珂似笑非笑,“还要干什么?” “见机行事。总之要把事敲定。这事他要是真的豁出去,死心塌地跟我干,那你俩都好。要是假的,哼哼,老哥我可没工夫跟他逗闷子。” “你异能几级了?” 梁大头愣了一下,坦承,“号称火系七级,其实有六级就不错。” “姚展的身手你知道,纱织身上的法宝我清楚。” “你尽管放心,这些都在算计之中。只要先拿到证据,他俩敢翻脸,咱就上刑具,异能联谊会在这方面可不是吃素的。”梁大头撩开了西服下摆,亮出皮带上一排精致的金色栓扣。 然后他一拍胸脯,“有哥哥我在,他姚展从也好,不从也好,你森美眉都不会跟着他一起挨泰斯林的排揎。” 森伊珂咬着下唇,修长的手指交叉顶在颏下,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梁大头也不再多劝,看着他的俏脸,看书 ww.uknsu 心里嘀咕:还真别说,这人妖真有点女人味,要不是知道他其实有卵,老子没准这会就捧着鲜花钻戒,甜言蜜语。 就不知道他的卵管不管用,够不够胆? 过了一会,森伊珂开口道:“话是这么说。但是,人家不能白给你这么卖力气。再说,这事要是传出去,人家名声就坏了。事后你怎么谢人家?” “咳,老哥我你还信不过?!”梁大头一拍胸脯,“事成之后,你森美眉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的,绝对不装孙子。就算是你要尝尝大头哥哥我这条如意棒,我也勇敢献身。” 森伊珂青葱玉指在梁大头的脑门一戳,嗔骂了一句:“死相!”,便别过脸去。 梁大头被戳得心中一漾。 呀喝,还真有那么点味道了哈。以后有机会的话,倒真是可以…… 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对森伊珂挤了挤眼睛,低声道:“上峰电话。” 然后他居然拿着不停作响的手机,在屋子里狂转起来,手机铃声停了也不管。 直转得天昏地暗,他才拨了回拨键,呼哧带喘地说:“林主任,你找我?我刚在出任务,不敢开机。这是跑出来打的。” “哦,哦,好,我立刻动身,后天一定到。”梁大头说完,又试探性地问:“要不要通知老叶一声?” “哦,好。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透露半点风声。” 放下电话,他喜上眉梢,对森伊珂说道:“上峰叫我立刻赶去a生存区,有最新的异能抑制装备让我实践采集数据,还特意嘱咐我不要告诉叶鸡。看到了吧,阿珂,谁才是j区的首席坐探?” 一百五十九 人事变更 上午十点的时候,太阳也在上午十点的方向。弗兰克身着一身正装,胸脯笔挺,金发梳得一丝不苟,坐在收拾得整洁光鲜的办公室里,眼神里颇有些无聊。对他这种太空工业基地的普通员工来说,星期五通常是非常无聊但也非常轻松的一天,除非像今天这样,有大人物来视察。 从窗外看去,依稀可以看到远处的检阅场,两排列兵方阵分列在一条长长的红地毯两侧,十几个小黑点在红地毯上移动,像蚂蚁一样。 因为下一步不定检查到什么部门,所以大家只好都正装上班,搞得这里像新兵训练营。不习惯的不止是弗兰克一个人,但主任瞪着眼睛在办公室里到处转悠,神色颇有点紧张,大家也不敢造次。 终于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等主任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同事们纷纷向外走去。 弗兰克去了小餐厅,给服务员小妹塞了几个狮牙币,跟着她去了最里面的一张小桌。这里是个半环的火车座,夹在墙角和一根大方立柱之间,非常隐秘,前方的视线却不错。 他每次约许月茹,都要把这里预定下来。 直到服务生把点好的酒菜都铺上桌,许月茹才姗姗而来。她也穿着正装,合体的制服裙把丰满结实的身体包得紧紧的,像是随时要爆掉,回头率比平时高出五个百分点。 “你今天这么漂亮。”弗兰克恭维了一句。 许月茹立刻酥了半边,一屁股歪倒在他的身侧,噘了噘好看的嘴唇,娇声道:“别提了,秘书主任不知道从啥地方听来的谣言,说是有大法官要来,让我们一定拿出最好的仪容风范来。” 弗兰克笑问:“结果大法官把你留下了?” 许月茹一撇嘴,“要那样也值了。到我们那里视察的是基地副主任,还有一个什么什么总长,让大家正襟危坐等了半天,来了也不视察,直接把布鲁斯督办叫进去,谈到饭点儿都没走。” 弗兰克一抬眉毛,“参谋总长石川清?” “对,就是这个头衔和名字。” “哦,那也算是个大人物了。母星武装力量的总参谋长。而且权利还不止军队那一摊,在垃圾星这里嚣张跋扈的异能者联谊会只是他手下的一个小分支而已。” “这你都知道?!”许月茹的神情颇有些崇拜。 弗兰克自我解嘲地一笑,“我当初不是一直想上伊甸星么?对这些政治上的事特别感兴趣。” 许月茹看着他整齐的金发,洁白的牙齿,杏眼眯了起来,“你没上伊甸星真是奇怪。” 弗兰克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看着他像冰一般明澈的蓝眼睛,许月茹道:“这样也好,否则我也见不到你。” 弗兰克在桌下轻轻抚摸她的手。 手指绵软,皮肤细腻,摸上去手感极佳。 自然还有更大的妙处,他经常在她的手和其他地方难以取舍。 随便吃了几口,他看着满餐厅的正装,发了句牢骚,“这要是参观团在这里呆上几天,大家天天正装,岂不是要难过死?” 她慢条斯理地咽下一块牛肉,才开口道:“不会,就一天。” “跑这么老远,就呆一天?” 她看着盘子里的牛肉,用餐巾擦了擦嘴,说道:“这些大人物总是很忙的。就算不忙,也得做出忙的样子。” “你放心吃好了。”弗兰克好脾气地劝了一句,然后抱怨道:“就跑来视察一圈,就搞得大家鸡飞狗跳。” 许月茹看了看左右,神秘地凑到他耳边,“应该是换新督办。” 弗兰克眉毛一挑,“哦,布鲁斯督办不是刚到任不到半年么?” “换了也好。”许月茹终于忍不住,又叉起了一块牛肉,“至少不用老被人摸屁股。” 弗兰克手从桌下伸了过去,轻轻捏了一把,调笑道:“没办法哇,谁都想摸。” “臭流氓!”许月茹低声骂了一句,却没有任何阻挡的动作。 借着角落的隐蔽优势,他手上动作更大。 她脸上红红的,头渐渐歪到了他的肩膀上。 但毕竟是公共场所,两人不敢太放肆。 良辰苦短,不知不觉中小餐厅里的食客已经渐渐散去,许月茹突然抬腕看了一眼手表,依依不舍地说:“我得先回去了。” 弗兰克有点诧异,“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许月茹的工作很清闲,通常每天早晚两次打卡之间,时间非常随意。以前两人一起吃午饭,最后都是弗兰克急着先走。 “不行,这已经遭了秘书主任那个老女人的白眼了。布鲁克斯走之前要述职,新官上任估计又是一通折腾,秘书主任要搞纪要,这几天估计又得加班。” 弗兰克努了努嘴唇作亲吻状,然后说:“那我不送你了。我得去办点事。” 等许月茹走后,他叫来服务生结了帐,出餐厅后没有回办公室,而是溜达到旁边的一个小花园里,掏出手机拨打拉泽的电话,脸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来往人流。 接电话的还是那个娇娇,弗兰克和她寒暄了几句,就挂掉了。 他换了个号码,结果还是关机。 这家伙到底干什么去了? 听那个娇娇的口气,似乎也不清楚他的去向。 弗兰克坐到花园凉亭的一张长椅上,摊开两条长胳膊,手指轻轻敲打着椅背,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 许月茹的消息绝对不会有错。加上最近的风声,这势头显然是基地要有大变动。既然是总长亲自跑过来换人,看来是和那个倾倒垃圾的动议有关。 应该立刻动身去找拉泽。 而且得把货先提出来,免得突然生变。 嗯,正好今天周末,万一拉泽说走的时机还不成熟,再赶回来也能对付。 他拿定了主意,又在脑中仔细盘算了一下行动的具体步骤和时间,觉得没有疏漏,于是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的下摆,昂首阔步地走出了小花园。 回到办公室,他打开电脑,漫不经心地调出了装备清单,查看了一下检修的情况,选定了仓库内的两架中型高斯炮,打印了一份领料单,然后起身去主任那里签了字。 又干了点杂事,看时钟显示三点半,他不慌不忙地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d区的军械库在他的办公楼后面两个街区。划卡进去之后,高大的车间里空荡荡的,一直延展到几百尺之外,人说话声都有些回响。 他走到拐角的办公室,敲了敲窗户。 管理正在打盹,看到是他,不满地点了点头,走了出来。 弗兰克递上领料单,“我要调两架备用的高斯炮。” 管理看了看领料单上的理由,原来是检修,小声嘟囔了一句,“检修这么勤快干嘛?” 弗兰克充耳不闻。 管理领着他取了两架高斯炮,搬到一台电瓶车上,在出库单上签了字,便自顾回了办公室。 弗兰克开着电瓶车,规规矩矩地以十五迈的速度,开到d区角落的成品仓库。 守备岗上执勤的是王浩,上身穿着便服,下面干脆是个宽松的花短裤,u看书.uanhu看到来人是弗兰克,笑着迎了出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弗兰克打了个手势道:“新官。” “你也听说了?” “昨天就听说了。” 两人进到岗亭里办了手续,然后坐下喝了一杯饮料。弗兰克没话找话地问:“你怎么没穿正装?” 王浩拍了拍大毛腿,“咳,怎么视察都不会到我这里。再说了,看这架势,估计得动动地方了。” “你什么打算?” “肯定不回母星。要么我就在这里的生存区混,图个自由。要么就去原生态星。你呢?” “我算是在这里呆够了。先运动运动回母星,不行就是原生态星。不过都有点难啊。”弗兰克认真地皱了皱眉头。 王浩大大咧咧地一摆手,“走一步算一步呗。对了,啥时候有空去玩几把?” “等这风头过去了的。” 又小聊了一阵,弗兰克看了看手表,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回去。” “着啥急?不成就明天回库。反正你现在怎么积极表现,新头也看不到。”王浩边说边起身,陪着他去了炮架,输入了两架高斯炮的密码,解开锁,然后把高斯炮设成检修状态,换成了临时密码。 把临时密码给了弗兰克收好,王浩和他一起把高斯炮卸了下来,把他带来的两架重新装上炮架。 弗兰克拿出准备好的苫布,把电瓶车上两架高斯炮盖得严严实实,然后掏出一副墨镜戴上,还对着电瓶车的反光镜上看了看效果。 王浩笑骂道:“行了,行了,你已经够酷了。再打扮就认不出来了。” “形象问题,泡妞需要。” 一百六十 亲自调制的血腥玛丽 开到了检测场的时候那里已经下班,办公人员纷纷往外走,对弗兰克视而不见。他不慌不忙地在检测场入口拐了一个弯,又开回d区的军械库,把电瓶车停入了自己的临时仓库。 高斯炮出库需要签单,但是回库的时候是自动接收,所以拖一天很正常。规定的期限是三天,但弗兰克曾经试过,哪怕拖一周的话,只要期间没有人来查,就可以正常交割。 走回办公楼前,他掏出电话,想约许月茹出来吃个晚饭,了解更多基地人事变更的情况。 结果她一脑门官司地把他回绝了。 他还没和她讲完,就有新电话进来,号码显示是程序员马克西米利安。 看了看周围纷纷下班的同事们,他走到入口边上的草坪,接了电话。 “弗兰克,晚上见一面?” 弗兰克笑道:“不行,我晚上有约会。” 马克西米利安那边很急迫,“我有要紧事,今天一定见个面。” 弗兰克沉吟了一下,说道:“那晚点吧,晚上九点,在老地方,你到了向吧台找我,别自己闯进去。” “知道知道,我肯定不会惊了你的好事。”马克西米利安显得很理解。 弗兰克回到自己的宿舍,洗了个澡,换了便装,打开床板,从暗槽里掏出一张小小的光碟,放到了背包的夹层里,又取了几件换洗衣服。 走出门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副休闲派头。 “巴格达集市”是a生存区东部一块娱乐休闲地带的总称。 这里已经是天棚的边缘地带,毗邻生存区的东部出口。林林总总的买卖通宵营业,各种明里暗里,合法不合法的娱乐项目吸引着各式各样的人物在此出没,有身着制服的工业基地雇员,有各区来的富人,也有在生存线上挣扎的乞丐流民,甚至还有额头上有着红色印记的异能者。 八点十五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在“嘎斯夜总会”门口停下,弗兰克下车进了门。 重金属摇滚的声音震耳欲聋,转动的迪斯科灯照着舞池里黑压压的型男索女。吧台对面的舞台上,几个肚皮舞女腰间挂着的小口袋里已经鼓鼓囊囊地塞满了牙币。 夜总会的老板嘎斯正好在吧台,摸着锃亮的大光头,在看伙计调酒。偶尔一瞪眼,一脸的凶相让那个新伙计手都有点抖。 看到弗兰克笑着对他扬了扬手,嘎斯抬了抬眼睛,表示打招呼。 一个侍者领着弗兰克去了预定好的包间。这里在舞台的侧角,玻璃是单面透光的,可以近距离欣赏表演。当然,如果付钱的话,舞台的幕布会拉过一角,玻璃门可以打开,让舞女进来单独表演。 自然是许看不许摸。 弗兰克要了一杯黑杰克加冰,但是只抿了一口,就没有再碰。 九点十分的时候,侍者领着马克西米利安走了进来。 马克西米利安棕色的头发显得有点散乱,大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那种不确信的眼神更加明显。 两人点了酒水,边喝边看外面的肚皮舞,弗兰克也不开口相问。 果然,马克西米利安没多久便沉不住气,单刀直入地说:“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弗兰克一笑,并没有回头,“好说,要多少?” “二十万。” 弗兰克眉头一抬,转过脸来,“你喝多了?” 马克西米利安目光闪烁,畏畏缩缩地说:“最近的事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下午偷上了一下子脑,发现马上就要有清理行动。我估计要卷铺盖回家了。” 弗兰克面有难色,“我也没这么多钱。再说,你怎么还给我?” 马克西米利安呷了一口酒,鼓起勇气说:“你毕竟有路子,那么多朋友罩着。我上次帮你弄高斯炮的密码,结果被查了出来,这次估计是躲不过去。” 弗兰克一脸诧异,“我就问问,没让你动手啊?” 马克西米利安脸色变了变,“弗兰克,你得帮我这个忙,否则大家都不好看。” 弗兰克蓝眼珠象冰一般明澈。 马克西米利安鼓足勇气和他对视。 弗兰克转开目光,喝了一口酒,盘算道:“二十万……,我得去借点,你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就在这几天。” 弗兰克掏出电话,看了看外面嘈杂的环境,说道:“我出去打个电话。你等我。” 路过吧台的时候,他掀起隔板走了进去,找到老板嘎斯,说道:“我朋友点一杯超级血腥玛丽。你亲自调的那种。” 嘎斯点了点头。 他走出夜总会,在人行道上点了根烟,欣赏着周围的夜景。 抽完后又抽了一根。 半小时后,他转身进了酒吧。 包间里空无一人,他走到电视柜前,转动了按钮。 一扇隔墙滑开,里面是一个通道。 他走了进去,转身按了按钮,等隔墙缓缓关上,他沿着通道拐了几个弯,推门走入一个房间。 嘎斯坐在一张小桌前,手边摆着一瓶威士忌。 马克西米利安仰躺在角落里的长沙发上,象睡着了一样。 弗兰克坐下,开门见山地说:“应该没有第三者看到我和他在一起,不过不能确认。你帮我起码撑三天。” 嘎斯点了点头,淡然道:“我让他失踪。” “多谢。”弗兰克问:“能有什么办法让我尽快赶到j分区?” “什么时候走?” “立刻。uu看书uanshu ” “你等我一下。”嘎斯起身,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电脑。 他戴上了一副老花镜,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调出了一个程序,胖大的手指在屏幕上划着,嘴唇蠕动,一行行地读上面的内容。 然后他拿起手机,拨打电话询问。 弗兰克拿起杯子喝了口酒,一脸平静。 五分钟后,嘎斯从眼镜上方望向弗兰克,“布鲁克斯督办明天一早去地球,下周才回来。他的私人飞行器空着,飞行员也在,十二小时就能到j生存区。不过要付往返的费用,价钱很贵。” “这个够不够?”弗兰克掏出了一个紫电珠。 嘎斯拿了过来,一挥手,“我送你去。” 一百六十一 危险3角 叶鸡的事让王楚斌他们的时间变得紧迫起来,一切准备都在分头同步进行。 虽然叶鸡当时说的两个月可能并不是撒谎,特别侦查员定期汇报的最长期限就是两个月,但这只是他们各个因素中的最长期限。 整个行动的关键在于王楚斌的进阶程度。军红希望他能够尽快通过第二层境界的关口,从而使得进入生物实验室更有把握。 还要抽空确定生物实验室的位置。 这一直是个秘密。 海卡提星北极有一块独特的地域,被称为“危险三角。”经常有飞行器在那里莫名其妙的失事,事后却查不出故障原因,仿佛驾驶员突然失心疯一般。 老残用电子笔指着野外笔记本的屏幕,给王楚斌介绍,“生物实验室就在这块区域内,现在大概能确定了一个100公里直径的一个范围。” 王楚斌心算了一下,愕然道:“这是七千多平方公里。” 盖亚定期检修的时间是四个小时。在这个时间段内,想在七千多平方公里找到并攻破中心控制室显然有点匪夷所思。 “高度上还有三千米,不过,实际没那么大。”老残不紧不慢地给他介绍。 一直有冒险者去这个危险三角过瘾,甚至有从地球和伊甸星特地赶来的。每年都会死很多人,其中就有他们无名组织派来的人。 几千年的冒险,让无名组织终于掌握了一定的资料数据。 从收集来的情报看,整个生物实验室应该是一个半域。一方面,生物实验室周围的环境是为了测试变异生物的适应性,域内的景致应该大致和海卡提星地貌符合。 另一方面,这个地区必然有半域的性质,否则飞行器可以穿行。危险三角内有的地方始终无法通行使得半域的具体位置被缩小了。 “有两个设施的物理位置是不会变的,一个是飞行器停机场,应该在半域外。因为需要维修,都是太空基地的工程师操作。”老残边说边敲打着键盘,把一次次的历史数据叠加起来,圈定了几个位置,“这样,百分之九十的可能,这个域的实际面积可能在三十到五十公里直径之间,六百平方公里到两千平方公里。” 面积依然很大,但有交通工具的话,至少四个小时赶得过来。 老残看王楚斌跟上了思路,又调出了另一张示意图,看上去像一个花朵。他继续道:“有几个限制条件对咱们更有利。” “首先,这个域里面肯定有质量中继站。普通人进去对付不了变异生物,而防范这些变异生物出来是靠域界。但在内部,应该有环状分隔,一圈圈地包住核心,防止变异生物的破坏。这些分隔之间的静态防御应该非常牢固。” “另一个限制条件,就是新物种需要长期的观察,所以会有适宜的生存环境。不同的种群需要适宜的生存环境,所以整个域的分割应该是一个不规则的花瓣图案,由中心区和其他子环境连接,就像咱们的生存区。 区别是这里的各个域是相对封闭的,中间很有可能没有直接的物理通道,靠类似传送门的设施连接。 当然,这个花瓣是拓扑结构,因为应该有传送门,大的子域环抱小的域,甚至环抱整个其他子域和中心控制室都有可能。” 王楚斌点头表示明白。 传送门不会比质量中继站的关口更复杂。 老残用笔在花瓣中心点了点,继续道:“另一个定位是里面的实验大楼。中央控制室即便不在实验大楼内,也在其附近。这是人类的习惯。所以虽然是猜测,但可信度应该很高。 每个域里都有异能设施。所以除非我们能直接进入花心,否则就要预留出足够的时间,突破一个子域,找到中心区的路。那里是北极,所以一切指向设施都不会有用,而且如果是子域,肯能方向感和正常的感觉是不一致的。 如果直接进入到半域中,迅速定位实验大楼的位置,那就有三小时的时间来确定中央控制室的位置,强攻进去。如果一切顺利,破解的时间是足够的。” 王楚斌眉头微皱,“强攻?那不是立刻引来麻烦。” 老残说:“盖亚自检期间,实验室的副脑控制整个防御体系,所以在四个小时内,我们面对的都是现有的防御措施,再困难,也有限。如果我们能及时搞定中央控制室,那只需清零所有记录,就万事大吉。” 王楚斌想了想,问道:“清零记录岂不是很麻烦?” “这个倒不必担心。”老残调用了一个程序,演示给王楚斌看,“盖亚和副脑的联系虽然是实时的,但并不是实时监控,否则盖亚忙得过来,掌管盖亚的人也忙不过来。所以都是从终端到单机到子脑副脑主脑,一级级向上“触发式反应”,有问题才会向上发射警告,由上级决定是否查询。 生物实验室里根本没人,全部是人工智能控制,一切都靠各种记录。我们如果控制了副脑,时间充足的话,把所有相关记录抹掉,复制过去的记录即可。 如果没时间,直接清零各种警戒信号,然后来个大破坏,毁掉所有的记录和痕迹,这样就算盖亚最后终于发现问题,顶多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怎么搞的破坏,但无法从记录里追查到咱们。” 王楚斌点了点头,手托着腮帮子,把整个情况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看来如果一切顺利,的确是一个完美的行动方案。 但只是如果。 他看着老残,问道:“如果不能及时搞定中央控制室,结果会怎样?” 老残一呲牙,“那就要面对盖亚主脑的力量。” 王楚斌抬了抬眉毛,没说话。 盖亚可是直接控制全人类的武装力量。 军红开口道:“要成功,提高灵识很关键。中心控制室肯定有异能设施,但具体是什么,组织上的情报也不甚明了。从整个半域的设计来看,要你通关之后,才有一定的胜算。” 王楚斌问:“不能先进去试试?” 军红摇了摇头,道:“以咱们的实力,就算你通关成功,也很难有二次机会。首先是因为没有时间。我们进去的时机选在盖亚主脑定期更新的时候,是相对最适合进入的时机。那个时候生物实验室只靠本身的力量控制,防御相对薄弱。 但这个时机每两个月才有四小时。 其次,进去之后,或者成功控制副脑于是安然脱身,或者失败被困在里面,即使能逃脱,也会面临着盖亚主脑的直接追杀,再难有机会。” 但通关不是一个靠苦练就可以自然达成的事情。王楚斌问:“那如果我通关失败怎么办?” “失败咱们就去原生态星。” 王楚斌知道她是说笑话。 果然,军红一抿嘴唇,“不行就硬闯。” “阿黛莱德都……,”王楚斌有点犯嘀咕。 军红看出了他的不自信,“阿黛莱德曾经成功地进入了生物实验室,并且安然退出。她再次进入,是准备毁掉生物实验室。” 王楚斌在笔记上看到过类似的意思。uu看书 .ukahu 但阿黛莱德是神一般的存在,而他连第二层境界都没有完全掌握。 “我没法跟她比。” “你有组织的支持,有团队。阿黛莱德没有这些条件。组织几千年来一直在收集生物实验室的资料,对生物实验室有了更多的了解。以我和老残的力量都能找到办法硬闯进去。只不过进去也是参观一番而已,我没有通过第二层的关口。” 王楚斌点了点头,心中却还有些迟疑:军红都没有通过第二层,自己能通过? 军红握住他的腕子,“小楚,想是没有用的。阿黛莱德第一次进去,靠的不是能力,而是勇气。” 王楚斌觉得自己在纠结下去,还不如孙琦。 他反手抓住了军红的手,轻轻握住。 片刻后,军红道:“你和老残坐飞行器去那里体会一下,这样等你通关后,可以很快找到感觉。” 一百六十二 北极探秘 他们用的是华老大的私人飞行器,不但叫上了华老大和拉泽,而且从中央区的飞船起降台出发,堂而皇之地登记。 负责登记的是那个梁胖子,他一边在电脑上输入,一边啧啧道:“海卡提蹦极跳,这可是真正的冒险者游戏,没卵的家伙玩不来。” 登记完,他谄媚地说:“您几位能不能赏个脸跟我合个影?” “那有啥。反正是去玩。”华老大自然同意。 梁胖子屁颠颠地拨了桌上的电话,“阿曼达,快下来,我这里有大人物。谁?讹诈者费米,还有王大榔头。” 电话里传来一声尖叫,梁胖子下意识地把耳朵离电话远一点,笑眯眯地说:“赶快下来吧。” 片刻之后,一个五短身材的胖丫头冲了下来,满眼小星星地拉住王楚斌不放,合影,签名,让梁胖子拍了一张又一张。 最后在梁胖子的提醒下,小胖丫头才礼貌性地要求大家一起合影,然后依依不舍地走了。 几人举步走向电梯,华老大看着王楚斌说:“有点身份也有好处。” 王楚斌有点不自在,悄声问:“录像不会发回母星吧?” “你以为你谁?”拉泽酸溜溜地说。 “等等,残叔。”梁子拿着几张纸追了上来,媚笑着说:“例行公事,买个小保险吧。” “你觉得我回不来?” 梁子神色不变,“你老人家怎么可能出事?!我这是借机赚点小费,最近越来越不好混了。” “你这张嘴真能讲。得,”老残笑着摸出一个蓝风珠,塞给梁子,“四个人都签最高的。你办手续,受益人写你。” “不能,我可不这么干,折寿。”梁子一脸真诚地说完,把蓝风珠塞入口袋,拿着保险单走了。 上了飞行器,拉泽看着已经坐在主驾驶位置上老残,冒出一句:“残叔你行么?这可不是汽车,也不是飞机。” 老残白了他一眼,“嘴欠吧?” “不是嘴欠,是手痒。这小玩意一直没机会开啊。华叔宝贝得比娇娇还厉害,死活不让我碰。” “必然。”华老大在副驾上说,“娇娇是女儿,迟早要泼出去的水。这可比老婆还亲。” “坐好,把安全卡扣上。”老残启动了引擎。 拉泽有点不甘心,“咱没事。这也不是弹射座椅,没必要。” 华老大说:“让你戴上你就戴上。” “那谁给你倒酒?” “斌子。”华老大说完对着后面的王楚斌打了个响指。 王楚斌扣好安全装置,手指弹动,打开了嵌在半壁上的小冰箱,给一人倒了一杯。 拉泽端着酒杯,看老残喝了,自己才开始喝。 即使是正常航速,五百公里的路程四十分钟就能开到。 地面的景致先是变得非常平坦,好像一块干涸的盐湖。然后晴朗的天空下突然冒出一团云雾,铺天盖地,飞行器开始颠簸。 “你看,小楚。”老残指着雷达显示屏对王楚斌说。 上面什么显示都没有。 老残降低了高度,一头扎进了云雾。 颠簸更加剧烈,驾驶窗前白茫茫的一片,可见距离非常近。 王楚斌问,“咱们这样不会被追踪?” “不会。他们有别的办法。” 王楚斌听了暗运异能,向下感觉。很快得到了反射。 下面怪怪的,形状好像一团,但绝对不是普通的地面。 他试着加大了异能的力度,但只是直穿透下去,什么反馈都没有得到。 两分钟后,雷达显示飞行器已经横穿了北极的坐标。还是一直显示下面什么都没有。 王楚斌正在思索拓扑坐标的关系,老残突然说了一声,“坐好。” 抬眼望去,前面的一大团灰黑色云雾突然高了起来,像一个张牙舞爪的巨人,王楚斌有一瞬间似乎都看到了一张人脸。 飞行器发生了异常的左右颠簸,老残握着手柄,在气流中左右躲闪。 那灰黑色的云雾翻滚着拥了过来,飞行器突然一个大幅度的侧倾,旋转着向下坠去,失重的感觉非常明显。 一股强大的向心力突然袭来,似要把飞行器坠入无底深渊。 “气旋!”拉泽喊了一声,声音都有点变。 飞行器却顺势一歪,向斜前方翻滚着,连翻四五个跟头,似乎彻底失控一般。饶是王楚斌定力这么强,都有点天旋地转的感觉。 然而这么翻滚着,飞行器却闪出了气旋,一个侧飞,又从另一个气旋的边缘滑了过去。 刚冲出云雾,却见广袤的大地迎面扑来,转瞬便近在咫尺。 王楚斌脑中火焰腾起,准备一掌击出。 老残却已经把飞行器擦着地皮拉了起来,忽高忽低地打了一个大弯,向j生存区飞去。 云雾渐渐被抛在远方,地面恢复了那种灰色的丘陵地貌,气流变得平稳。 拉泽瞪着牛眼,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问老残,“你拿这个东西玩灵獴翻滚?” 老残一偏头,奇怪地看着拉泽。 “这小玩意是氢冰单引擎,你就不怕翻到一半的时候回火?!”拉泽牛眼仍然溜圆。 老残一努嘴,“有这两个家伙,你还怕摔死不成?” 拉泽看看脸色还没正常的华王二人,脸色突然一变,脑袋痉挛般地一摇。 “咋?”华老大不满地问,“不相信我和斌子的手段?” “没,我在想,幸亏这不是弹射座椅。” 其他三人愣了一下,u看书 ww.uukashu 才想明白拉泽的意思。 老残设了自动巡航,起身离开了驾驶座,“得,后面你过过瘾好了。” 拉泽喜出望外地按钮解开安全装置,先伸手扶住了驾驶手柄,挪动屁股坐到了驾驶座上。 王楚斌回味着刚才那团云雾中的感觉,似有所得。 他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么多年派人来收集资料,难道都能像老残一样安然无恙? 他问老残:“大家都是如此有惊无险?” 老残握着酒杯,淡然道:“坠毁比例很高。” “那逃生的话,岂不是会被下面发现企图?” “别让人抓到活的就行。之前做好准备,总有办法。” 王楚斌想起自己体内的冰毒,不再问下去。 一百六十三 决定 拉泽总算过了一把瘾,多绕了几圈,最后把飞行器平稳地停在了中央区的起降台。 四人刚走下飞船,华老大的手机响了。他听完问拉泽道:“你有个a分区的朋友?金毛?” “应该是弗兰克,咱们赶快过去。”拉泽锁起了眉头,“不过他怎么来了?” 回到金沙丘,拉泽和王楚斌直接去了弗兰克的房间。拉泽进门后顾不上寒暄,劈头就问:“怎么回事?” 弗兰克开口解释道:“太空工业基地似乎要有大动静。我上司的上司前天突然换了,新领导是‘空降’来的,搞得我们部门人心惶惶,一片混乱。我看事情不对头,又联系不上你,就请假直接飞过来了。” “嗯,我在急着赶工。高斯炮的事没戏了?”拉泽问。 “我觉得势头不妙。再拖下去恐怕办事就没那么方便。不过,”弗兰克露齿一笑,“我来之前就把两台检修了。要能尽快的话,还赶得上用。” “过关的密钥?” 弗兰克拿过背包,从夹层里掏出光碟,递给拉泽,“现在的我搞到了。但随时会换。最晚一个月后也会自动换掉。” 拉泽把光碟揣在怀里,放下点儿心。 “这边如何?”弗兰克问。 “船还没彻底完工,但随时能走。”拉泽说完抬头看了一眼王楚斌,说道:“主要在你这边什么时候搞定。” 王楚斌认真地点点头,说:“弗兰克你先休息,想玩什么随便,别出去就行。拉泽咱俩去和华叔最后确定一下。” 虽然事情紧急,但王楚斌一路上首先斟酌的是要不要给弗兰克介绍全部的内情,又怎么介绍军红。 弗兰克本来就不是犯人,想回母星的话也没必要再换个身份。 而且,他肯加入组织么? 虽然军红现在对拉泽非常了解,不再提让他加入组织的事。但弗兰克还算一个外人,以军红的谨慎,恐怕不肯轻易相信他。 华老大的办公室里军红和老残都在,何土伯也在。趁拉泽给几人介绍弗兰克带来的情报时,王楚斌准备传音给军红,问问弗兰克的事,没想到她却先传音过来,“小楚,我见过那个弗兰克了,他是组织的人。” “他是你的下线?”王楚斌问道。弗兰克这样肯定不是军红的上级。 “不认识。但组织上的人有特殊的感觉,我能识别。将来教给你。现在你不要说破。单向联系。”军红嘱咐道。 这样倒是彻底方便了。 但不知怎的,王楚斌却突然莫名地有点别扭。 怎么都是组织的人? 而且拉泽显然不知情。 “弗兰克的消息肯定不会假,华叔你看……”拉泽再次诚恳地劝华老大。 “先按你们自己走来计划,”华老大摆手止住了拉泽的劝说,又补充道:“没准还需要我给你们殿后。” 现在看来,只能尽快离开。 垃圾船队的班次很多,信天翁十七号也随时可以起飞。但盖亚主脑的检测周期是两个月一次。 两边能凑到一起的最早日期是八天以后,一支垃圾船队和盖亚检测时间基本重合。 王楚斌何时能通关则不确定,但八天之内肯定把握不大。 “关键看你的信心,小楚。”军红传音道。 他又看向拉泽。 拉泽一摊手,“这事你作主。” 他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沉吟起来。 其实主要是在整理心情。 情况是明摆着的:再等两个月零八天自己也不能肯定通关。这期间,一定会发生很多新的情况。就算弗兰克那条线上没追过来,这边异能联谊会的走狗也会开始对叶鸡的失踪产生怀疑。 于情于理,都应该在八天后行动。 againstallodds. 他坐直了身子,抬眼环视众人,坚决道:“咱们八天后同时行动,争取一起回去盖亚母星。” 决心一下,几人立刻开始拟定行动的细节。 各自准备,八天后在盖亚主脑开始检测的那一刻,两边同时开始后。王楚斌和军红攻打生物实验室,拉泽他们在王楚斌的救生舱那里等待潜入垃圾船队。如果时候到了王楚斌没来,拉泽他们就自己跑路,免得全都被捂在海卡提星。 弗兰克对拉泽建议的成了先回母星一趟,没有任何异议,“我算是呆够了,你们怎么干,我就跟着怎么干。” 听说八天后就行动,他索性起身,准备立刻返回a分区,正常请十天的年假,尽量不引起注意,然后立刻把高斯炮运过来。这边由华叔搞定,把高斯炮接到地下车间,当天就可以装好。 华老大出面去和泰斯林商榷,问他当初怎么搞定的那两门高斯炮。如果能够解锁,就带回母星。如果不行,就在太空抛弃。 或者拉泽他们自己走的时候,想办法解决。 通关密码也是相应的保险对策,不管搞到搞不到,都按时冲出去。 拉泽挽留道,“不急这一天。你和我们去地下车间看看飞船,u看书ww.uuauco 住一夜再回去。我有飞船送你,赶得及周一上班。” 弗兰克语气肯定地说,“不必了。这边全靠你们。我还是先什么都不清楚的好。这样万一回去后我有个意外,也免得你们这里被牵连。” 王楚斌伸出手来,和弗兰克的手紧紧相握。 把弗兰克送上中央区塔台的通勤飞船,王楚斌送拉泽回地下车间,他一边开车,一边跟拉泽盘算着具体的准备工作日程表。 拉泽似乎心事重重,一路只是点头,都没有接口。 小吉普行将拐入地下车间的入口时,拉泽却突然开言说:“差点忘了个非常重要的事。赶快送我回金沙丘。” “嗯?”王楚斌立刻把车掉头,有点奇怪地问:“还有什么重要的事?” “我得去把娇娇办了,你明天早上去接我。”拉泽一副天经地义的口吻。 王楚斌睁大了细眼睛看着一脸坚决的拉泽,不知道怎么形容他。 这家伙真是。 不过拉泽这么突然一个宅处大转弯,倒是冲淡了一直以来的紧张气氛。王楚斌从金沙丘赶回去的时候,脑子里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总是一遍遍盘算着各种纷乱的事宜。 等到见到桥时再想怎么过好了。 一百六十四 现在反倒急不得 在自家小楼停车之后,王楚斌下意识地四顾打量了一番,却没发现周围有什么监视措施,也没有感到有异能结界释放的微微波动。 倒是看到自己单元内亮着灯,军红应该在。 看着暮色中那柔和的灯光,安适感油然而起,他心想:也不知道她怎么布置的防卫? 看来要学的还很多,只是不知道时间还够不够? 军红正坐在他客厅的沙发前,修整茶几上一个环装的石头首饰,神情专注,连王楚斌进门她也没有抬头。 王楚斌脱下外衣,大模大样地走到她对面,宣布道:“明天早上九点我要去金沙丘。” 军红先小心地放开手里的饰物,才抬眼看他,有点奇怪地问:“明天还有什么事?” “男人的事,不要乱打听。”王楚斌牛牛地来了一句。 然后***就被一只无形地手捏住,搞得他差点没站稳,只好求饶坦白,“他去和娇娇吹拉弹唱了,明早接他回地下车间。” 军红突然变了脸,“我也要。” 一个小时后,在浴室里淋浴的时候,王楚斌问仍然不停地对他动手动脚的军红,“你现在怎么不着急催我修炼了?” “现在反倒急不得了,一切都看你的悟性和灵感。”军红甩了甩披散的头发,又摸了他的灵感一把,差点打散了他刚集中起来的思路。 无名组织内部相传,突破阿黛莱德所说的第二层境界的关口有几个标志,其中一个就是异能发动可以从无限小到瞬发。 普通修行者单从功法的角度是无法达成这一突破的。根据前人的记载来看,最后的境界突破应该是一种顿悟,在冥想和能量实践中突然有所感悟,找到了瞬发的感觉。 “那会是什么感觉?”王楚斌有点困惑。 军红摇头道:“很难形容。我自己都没有做到瞬发。那天对付叶鸡,也是需要他精神上的一个松懈,我才能全力而出,一击中的。如果我能瞬发,就直取其性命,容不得他那么多废话。” 王楚斌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点头,“那怎么才能顿悟?” “质量中继站能通向各种不同环境的地方,你进去体验东西方异能的各种修炼法门,尝试各种法宝,”她手一翻,亮出刚才制作的那个饰物,“这是能量扳指,你戴上用来射箭,看看几千年的弓手如何近乎瞬发。” 王楚斌把扳指套在右手拇指上,学着她的路径,编织了一个结界,隐藏起来。 军红继续,“你一边体会各种秘笈里的前人经验,一边和你自己本身的默纳运转相比较,只要历练够了,自然会有所领悟。这是组织内部传说的阿黛莱德提升境界的办法。” “那要很久吧?”王楚斌觉得时间恐怕来不及。 “小楚,让人成长的,是经历而不是岁月。”军红看着他的眼睛,一脸认真地说,“从理论上来说,你已经在在通关的边缘,需要的只是一个合适契机,让你能够领悟到第二层境界。如果你有这个慧根,只要经历足够,总能体会到。但这不是靠时间长能保证的。” 王楚斌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你把时间调快,一日十年。我不信七十年还搞不定。” 她一笑,“没那个必要,调太快反倒容易让你进入一种简单思维状态,反倒不利于顿悟。” 通关之后的另一个标志,就是王楚斌就可以利用这个质量中继站,任意开设新的传送门,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至少在海卡提星可以随意进出。 他们行动的第一选择就是用这个方式进入生物实验室。 此处自然也就是考验王楚斌境界的第一个关卡。 “那你陪我先去试试。”王楚斌自顾跑到了洗手间门口。 既然是一种顿悟,没准他现在一开门,就一切搞定了呢? 他现在身心感觉特别好,信心也跟着足起来。 军红却坐回到了沙发上,拿出一套精致的工具,开始修指甲。刚才王楚斌抱怨她指甲太尖,导致自己定力不足。 王楚斌抗议道:“你待会再修,先来帮我试试。” 军红头都不抬,“没有通关,试了也是白试。要是都象你这样凭侥幸,大家岂不都不用修炼,直接试着等着就通关了?” 王楚斌见言语劝说无效,只好走过去按住她一通骚扰,死说活说地,终于把她拽到了洗手间门口。 军红陪着他开了一个门,见到最初那个满是野生动物的荒原。 王楚斌探头感觉了感觉,发现这里就是普通的野外,除了空气清新,没有任何异样的异能感受。 他关上门,按军红刚才的指点,重新感觉着。 又见到一处自然环境,感受了一下,是刚才那个域的另一个位置。 嗯,至少我对域的感觉加强了。 他自我安慰着,不甘心就此罢休。 又开了几个,都不是新开的传送点,也不像是生物实验室。 军红已经坐回到沙发上,u看书 ukashu “你别折腾太久,明天不是还要到点去金沙丘接拉泽?” “没事,不成去里面找个地方睡。”王楚斌顺口答了一句,重新凝敛心神,回忆着北极半域的感觉,又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看到一个很小的地方,连正十二面体都没有。就是昏蒙蒙的一片,一个青灰色的大土包,周围几头拳狮懒洋洋地在打盹。 显然不是这里。 他关上了洗手间的门,重新酝酿着感觉。 正十二面体再次亮起,似乎感觉很对。 他推开门一看,立刻屏住了呼吸。 平坦的水泥地面,高架的机枪巢,远处可见一座指挥塔,一排排低矮的机库,门上闪着点点显示灯。一个机库的角落,停着一架受伤的圆形飞行器。 看不到人,但似有一股隐隐的杀气弥漫。 他轻轻地关上门,才想到不管停机场上有没有人,都不可能发现自己。 但戒严时那种圆形飞行器给他带来的惊悸感觉现在依然印象深刻。 他摸了摸脖子,转头对军红说:“还是没找到,看来还是得等通关。” 军红坐在沙发上,专心地修饰着自己的脚指甲,头都不抬。 一百六十五 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 第二天早上,王楚斌先不慌不忙地把军红送到地下车间,再拐回到金沙丘去接拉泽。等他到私人会所的时候已经晚了几分钟。 反正拉泽应该还没起。 不成就再等等,不要惊扰这对。 但他走进大堂的时候,却看到拉泽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大堂,身边的娇娇和他手握着手,笑语盈盈。 见王楚斌进来,拉泽站起身,依依不舍地对娇娇说:“我们得出发了去挣老婆本了。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不要到处乱跑。” 娇娇听了,又和他激吻,两人的身子重新跌到沙发座上。 王楚斌见状,转身去吧台管黄明要了一杯冰水加苏打,又点上了根雪茄,和黄明有一搭无一搭地谈着扑克牌经,谁都不往拉泽那边看。 半小时后,拉泽终于半抱着娇娇,和王楚斌挪到了停车场。在王楚斌的咳嗽哈欠喷嚏的帮助下,他终于坐到了副驾上。 “等下!”娇娇突然叫了一声。 拉泽回头,皱眉道:“还有什么事,宝贝?” 娇娇拉着他的手,痴痴地看着他,“我会一直等你回来的。” 拉泽心中一紧,脸上却不敢表露,轻松道:‘瞧你这腻劲儿的,我都要在兄弟面前没面子了。“ 娇娇松开了他的手,痴痴地看着他。 再这样彻底走不了了。 想到此处,拉泽一横心,挥了挥手,摇上了窗户。 王楚斌赶快一踩油门,吉普车开了出去。 拉泽狠心不回头看。 娇娇扬着手,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 彻底开出会所之后,王楚斌迫不及待地打听:“那啥,你跟她那啥了没?” “什么那啥?”拉泽好像没听懂。 王楚斌比了个射击的姿势。 “当然。要不怎么算临别纪念。”拉泽说完把靠背放平,伸了伸腰,说道:“我得先睡会,一宿没睡,铁人也顶不住。” 王楚斌本要追问细节,看到拉泽用胳膊挡住脸的样子,突然间觉得觉得自己有点猥琐。 两人回到地下车间的时候,大家都在机房里,格朗太正在给安妍讲解各种可能的破解方案:“只要找到信号数据库,那就解决了第一步。然后就是看时间多少,决定是调出所有的异常情况删除,复制,还是……” “还是大手一挥,让黑肚皮全部咔嚓。”拉泽似乎恢复了精神。 安妍白了他一眼,“你就知道全部咔嚓。” 拉泽讪笑道:“各种情况都要考虑嘛。你都掌握了没?” 安妍又一翻白眼,“当然,你等我演示给你看。” 看安妍演练得入神,格朗太走到军红和老残的桌前,参与讨论装备改造方案。 攻击性武器是老残和王楚斌随身携带的轻武器,趁手即可,不需要太大的威力,主要目的是用来对付变异生物,尽量避免使用异能。毕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如果能量耗尽便无法用冥想静候其自然恢复。 还要带上一定数量的炸药,用来在必要的时刻搞爆破,或者最后尽可能多地炸毁他们进入的痕迹。 拉泽突发奇想:“那里没有自爆装置么?” 格朗太不解,“什么自爆?” “就是看到势头不对,立刻轰,”拉泽双臂一扬,“全部毁掉,嗯,灰飞烟灭,连分子都剩不下。” 格朗太摇头,“入侵者如果被发现,就算跑出来,不还是在垃圾星,在adn的覆盖下?什么自爆装置能比要塞炮威力大?” 王楚斌想到了另一方面,“那里再神秘也是政府的设施,不会怕被人查的,没必要自毁。” 拉泽撇了撇嘴。 王楚斌正犹豫是否要告诉他半域本身就是个封闭的环境,却收到了军红的传音半域毁掉对环境的破坏要比要塞炮威力大。 这让王楚斌决定就此打住,好在拉泽也没再问下去,而是转而去看安妍破解程序。 防御方面,格朗太准备用钢甲蜥蜴给进入生物实验室的几人重新赶制护甲。经他和军红研究发现,钢甲蜥蜴的皮非常结实,强度不输他用来作护甲的合成材料,而上面的异能免疫功能虽然远不如活着的时候有效,但好歹可用。 格朗太设计的全封闭护甲,可以防红外探测,关掉通讯装置后可以防磁场异动波。在军红的帮助下,护甲上还能加上自己的异能屏蔽结界,虽然没有异能防御力,但至少可以屏蔽探测。 总的来说,如果生物实验室里真的没有活人的话,那就可以做到隐身。 “做好之后,起名叫幽灵防护服。”格朗太兴奋地说。 可惜不能加格朗太工作室制造的标志。 他们要尽可能地不带任何有个人标志的东西进入生物实验室。 一直在安妍旁边围观的拉泽突然转头说:“给我也来一身护甲。” “你要它干嘛?”格朗太不解。 “有备无患,再说反正你有的是材料。”拉泽谄笑道。 “貌似不够……”格朗太边说边盘算。他本来是按军红,老残,王楚斌,还有安妍,三个半大人设计的,肯定够用。 这下牵扯出了一个原本不是问题的问题:分头行动的时候,安妍跟着谁? 王楚斌权衡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把安妍留在飞船上。这样万一他们出事,安妍跟着拉泽几人闯荡天涯,至少有生命安全的保证。 这样也让他们进入生物实验室时,uu看书 wuukansu.co 少了一分担心。 他把这个想法坦白地说了出来。 军红听了有些迟疑不定。 于幼兵觉得这个建议很有道理,开腔劝安妍,“跟着我吧,打打杀杀地没意思,不如在飞船上睡觉等他们。” 王楚斌这才发现,拉泽可能没有给于幼兵说清楚整个计划的风险。 他看向拉泽,拉泽赶快对他使眼色,让他不要吭气。 “小楚,你也嫌我没用?”安妍冷冷地问,大大的黑眼睛直盯着王楚斌的眼睛。 王楚斌赶快赔笑,说他的出发点绝对只是从安全角度考虑。 格朗太说:“我倒觉得,最后让安妍操作比较合适,至少她比你手快。或者,安妍跟着飞船,我跟你们进去那里?” 拉泽立刻说:“那可不行。我们这边离不开你。” 折腾一圈,最后决定还是王楚斌,军红,老残和安妍进去生物实验室,其他人跟着拉泽在预定地点等。 于是拉泽最多只能有办套幽灵护甲,主要是为了打上格朗太工作室制作的标识。 看大家把话题转向了攻破主脑后的身份设置,王楚斌给军红使了个眼色,两人也不打招呼,自己离开。 一百六十六 旅途上的好陪同 在修行的苦旅上,女伴必不可少。——密法上师斯特林如是说。 接下来的日子里,军红陪着王楚斌一起,通过质量中继站进入不同的域,选择合适的修行之所。 如果王楚斌感觉某个域比较合适,两人就出去定下时速,他再重新进入,安心在其中探索。 两人约定好,在任何一个域里,王楚斌的活动半径以一千公里为限,这是镯轮联络的最远距离。王楚斌自己走出一千公里的话,就往回折返。如果外面有急事,军红就进来找他。 “你不怕变老了?”王楚斌好奇地问。 “怕有什么办法?”军红怅然道:“我得和你在同一个域,才能感受到你的存在。” 当初王楚斌在无意间第一次创造自己的域时,如果军红不在他身边,跟着进入他的识海,那他可能就此迷失。 王楚斌一脸真诚地说:“等回到母星,我给你买最好的化妆品。” 军红听了哭笑不得。 不需要太多的装备。背囊里装着干粮和水,但只是为了应急。现在王楚斌只要有氧气,不吃不喝一个月都没有问题。 肩上的樱桃木步枪和斜挎的子弹带也只是出于习惯。他怀里揣着阿黛莱德的笔记,脖子上带着水晶项链,足以应付一切意外。 太强大的存在,军红和他一进到域里就能感知到,立刻避开。 多数域和王楚斌自己的水潭差不多,简单,有限,只是一个私人的修炼所。但也有的半域横亘数百里乃至千里,其间山水清秀,花语莺飞,像一个大的自然保护区。 每遇到这样的地方,王楚斌和军红便趁机在自然美景中徜徉,享受片刻二人世界。或者搞点新鲜的东西,让军红送到地下车间给那里的家伙们改善一下伙食。 王楚斌甚至感觉有的半域可能就在母星上,因为环境元素给他带来的感觉和记忆中在母星上的感觉很相似。 但现在无法验证。 要想从一个半域破局而出,需要他通关之后的能力。而且就算能出去,他们没有身份,突然在母星出现会立刻面临各种麻烦。 如果打开后见到的是一个纯自然的环境,反倒不能随便进入。质量中继站之间是整个宇宙的拓扑链接,很有可能一去便是几万光年之外的某处。陌生的环境存在着太多的不确定性,现在没有时间去一一探索。 还有的地点可能根本不适合人类进入。他第一次在梦魇中看到的那个质量中继站的另一个节点就是在一片无尽的星空。除非开飞船进去,否则进去后立刻会成为一块陨肉。 这样的探索让王楚斌的灵识越来越强,对一个域的理解和掌握也越来越迅速。 阿黛莱德笔记里的内容也读懂了更多。很多过去读来有如雾里看花的段落,现在读来却条理清晰,深入浅出,不停地激发着他在异能方面的灵感。 …… 今天终于忍不住试了一下摄魂法。 感觉没有想象的那样恐怖。 摄魂是可能的,而且,对摄魂的研究可以提高异能者的感悟力。不过,摄魂这种方式一直遭到诟病也是理所当然的。 没有必要,我估计不会再用这个。 灵魂到底是什么? 我想,最开始发明摄魂办法的异能者,不一定是一心与人类为敌的人,这种人的心智通常达不到高阶。 更有可能,这种精妙的手段源自一个不世出的高手,为了探询灵魂的秘密而找到的实验方式,就像维萨里斯对血液循环的探索一样。 其实,任何一种技术本身都不邪恶,邪恶的是使用技术的人。 当然,这也许只不过是我个人的美好愿望,也许是因为我最近经常想到他的缘故。 他总是那么极端,无所顾忌,把一切都作客观实体。和他辩论起来实在是开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 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 王楚斌指着笔记上的这段话问军红,“这个‘摄魂法’和叶鸡的‘控魂术’有关系没有?” 军红没有看笔记,直接说道:“一回事,同一种法术不同的名字而已。或者说,摄魂法是控魂术的前身。” “你看过这段?” 军红点头道:“我就是知道了这段话,才去学的控魂术。” 王楚斌看着她,有点迟疑地说,“要不试试那个?” 军红起身去书房拿来了那个小瓷瓶,放在桌上,脸上也显出迟疑之色,“小楚,我真是不确定你是否应该掌握控魂术。” 王楚斌点了点头,半天没说话。 两人面对面坐着,中间是那个小瓷瓶。 如果要速成控魂术,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吞噬叶鸡的灵珠,就像当初雄一吞噬钢甲蜥蜴的土风珠那样。 虽然叶鸡的灵珠没有毒,但吞噬他的灵珠就是把他的灵魂纳入自己的灵魂,王楚斌感觉有点像人吃人。 终于,王楚斌自言自语了一句,“任何一种技术本身都不邪恶。” 他伸手拿起瓷瓶,一丝细微的能量外放,小心地拆解了军红设下的结界。 刚翻倒小瓷瓶,那颗黑色的灵珠便自己跳了出来,在他手心里滴溜溜转动。 一种怪异地感觉从手心直入识海,好像听到叶鸡临死前的愤怒和哀嚎,又仿佛有千百万个人在低声地嘶吼,让他感觉毛骨悚然。 他赶快凝练心神,把一切不适的感觉都投入脑中的那团火焰,然后镇定地把灵珠放回了瓶子。 仔细盖好以后,他又运转了一个周天,才散了凝神。 长吁一口气,他对军红摇头道:“算了,我还是别吸纳这个了。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这样也好。不一定靠它才能掌握摄魂术。”军红说完脸色开朗起来,好像这句话解开了她自己的一个心结。 歪头看了看桌上的小瓷瓶,她自言自语道:“也许这东西应该去它本来属于的地方。” 于是王楚斌只能从头开始学习控魂术。 精神对普通人来说虚无缥缈,但其实也是一种能量,只不过微弱到连普通的异能者都感受不到。因此精神系异能的修炼方式非常难以掌握,其诀窍实在是太微妙,稍有差池,就无可挽回。 控魂术之所以恶名昭彰,除了本身有让普通人不可接受的地方,也来自修炼者无心失败所导致的严重后果。 连军红都不敢放开自己的识海让王楚斌试验。 所以只能用动物。 两人去了那个广袤的自然域。uu看书 w.uknsh 看着草地上蹦蹦哒哒的烤兔子,山坡上纵跳横越的烧鹿排,还有在河边晒太阳的龟肉汤,王楚斌口水直流,随口问道:“动物也有灵魂?” “至少阿黛莱德的理论是如此。识海里存在的精神就是灵魂的载体,越高级的动物,识海越强大。当然,变异生物又是另一回事,尤其是那些有异能的,变异老鼠比拳狮的灵识可要高得多。” 军红说完,又补了一句,“很多动物的灵识甚至高于普通人。只不过多数人在这里总是从知识的角度看问题,把灵魂和意识认知等同。” 王楚斌不自觉地摇头。 他倒不是不信动物也有灵魂,至少不完全抵触这个论断。只是如此的话,岂不是真是要像素食主义者一样才没有道德负担? 万一草木也有灵魂怎么办? 军红以为他没理解,换了个角度,“你养过宠物没有?” “嗯,哦,黑肚皮算么?”王楚斌还没从自己的思路里走出来。 军红白了他一眼,“活的,猫狗那些。” “没有。我们住的公寓养宠物要多交钱。”王楚斌说了句没用的实话,突然有所领悟,“你说黑肚皮有没有灵识?” 本要继续说话的军红被他问住了。 一百六十七 为了告别的聚会 星期一中午,太空工业基地的各个员工餐厅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食客们的着装五花八门,喧闹声此起彼伏,下午上班的点过了很久,仍然有很多人徜徉不去。 其中就包括躲在帘子后的弗兰克和她。 她整个人瘫在了弗兰克的怀里,两件套制服上所有的扣子都失位,脸颊绯红,半闭着眼睛,喃喃道:“非得今晚就走?” 弗兰克把回答了很多遍的问题又回答了一遍,“我找到个机会,跟费米去挣一笔大钱。咱们来日方长,有了钱不就什么都有了?” 她听了,像刚才她第一次听到的那样,手伸到他的怀里抚弄坚实的胸肌,嘴唇在他的脸颊上移来移去,“那你可千万得注意安全。” “放心吧。虽然是去背面的野外,但我保证,除了带着珠币回来,身上一个零件都不少。” “尤其不能少了它。”她边说手上还攥了一把。 两人又腻在一起。 等她再次瘫软的时候,弗兰克偷眼看了表,三点十五,悄声对她说:“我得去跟头儿请假了,宝贝。” “好吧,”许月茹依依不舍地起身,“人家可是动用了好几个姐妹的关系,才腾出这半天时间。” 弗兰克轻轻一吻,低声道:“当然,否则今天晚上你别想睡了。” 她看着他的蓝眼睛,身体又软了。 两人整理好衣服,许月茹拿着手边的文件夹,跟着弗兰克出了餐厅。 因为怕秘书主任那个老女人看到,她主动不要弗兰克送她回单位。三步一回头,五步一飞吻地离去。 弗兰克请完假出来,已经只差半小时下班。他赶去私人仓库,把装着高斯炮的电瓶车开了出来。 今天守备岗上执勤的是姜当尼,跟弗兰克也很熟。看到他一脸漠然地开过来,东尼探身嘲讽道:“怎么,准备好好表现了?” “你羡慕嫉妒恨吧?”弗兰克咧嘴一笑,把车停下,问道:“王浩呢?” 当尼说:“他今天不当班啊。啥事?” “那你给我带个话,周五的聚会取消了,我请了十天的年假,送完这东西就出发,周五肯定回不来。” “你要干嘛?” 弗兰克神秘地一笑,捻了捻三个手指,“搞点泡妞经费去。” 当尼理解地点点头,“回来请客哦。” “没问题。”弗兰克说完,挥手告别。 随着下班的人流缓缓而行,他恢复了漠然的表情,眼睛在墨镜后随时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这个时间运高斯炮出基地是最安全的。等半小时后人走得差不多,自动监视仪和巡逻队开始工作,高斯炮这种货物反倒更容易引起盘问。 从机动车口出区要通过岗哨,理论上是可以随时检查过往车辆。弗兰克的手边放着一份他伪造的通行单,至少混过岗哨的肉眼没问题。 不过巧得很,门岗的两个家伙正在和一个浓妆艳抹的美女交涉着什么,弗兰克晃了晃手里的通行证,门岗随意地摆摆手,就回头继续斗嘴。 他不紧不慢地把电瓶车驶出基地大门,在第一个拐弯处向右上了小路,又向右拐了一个弯,开入了一个小小的私家洗车场。 嘎斯已经在那里等着,和弗兰克握手后道:“先去我那里一趟。”说完直接向自己的轿车走去。 弗兰克没有多问,嘎斯如此肯定是有要紧事。 已经是晚饭时间,酒吧街上已经开始上人,但远没有深夜时的喧闹。嘎斯把车停在自己酒吧的后门,两人从操作间进去,直接去了一间密室。 关好门,嘎斯掀起门边的电灯开关,从里面的暗槽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芯存片,“我手笨,你插进去看看。” 弗兰克把存片插入一台笔记本电脑的接口,看到里面的文件是一份是影印件,图像质量不是很好,显然是从电脑屏幕上直接拍摄的,拍摄的人还很匆忙。 第一屏只有个标题: “六区整肃纪要” 弗兰克大致翻看了一下,基本是他见到过的那个动议的部分内容,关于如何清理甄别异能者的,多了具体的行动计划,人名,和几张示意地图。 下面最后用一支纤细的笔手写着“同意”二字,签名花里胡哨,不认得。 他抬头问嘎斯:“这是?” “石川清。” 弗兰克点头,“看来是要动作了。” 嘎斯道:“你帮我当个信使,最高级别机密。我已经联系好了,到了j生存区立刻有人接你。路上有情况的话你自己相机行事。” “明白。”弗兰克把那内存片收入了胸前口袋的夹层里。 “我送你去机场。” 走到门口,弗兰克手握在门把上,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来,蓝眼珠凝视着嘎斯,轻声道:“这一去,可能就是直接南天顶座。没有十年二十年回不来,甚至一辈子再见不到。” 嘎斯的脸色变得柔和起来,他紧握住弗兰克的手,“你的决断力足够。将来有缘,自然能再见面。” 因为用的是私人飞行器,所以要在a分区的民用起降台出发。嘎斯的手下已经把货物过关的手续办好,送上了飞行器。 一直把弗兰克直送到飞行器上,嘎斯给他和驾驶员做了个简单的介绍,然后就匆匆别过,好像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弗兰克对驾驶员说:“走吧,朋友。” 驾驶员一边和控制台联系一边点火,然后转头对弗兰克说:“要等十分钟,通道忙。” 弗兰克应了一声,闭目养神。 等有通道空出来后,飞行器起步,缓缓地在跑道上滑行,驶向中央的起飞区。 但刚到中央区,突然速度放慢,然后又停了下来。 弗兰克睁开了眼睛,“怎么了?” 驾驶员耸耸肩,“塔台发来紧急请求,有人要搭船去j生存区,应该是有来头的。” “嗯?”弗兰克向舱外望去,只见一个灰色西服的家伙站在不远处的跑道边,可以看到他头上一个红色的异能标志。 他的手摸向怀里,但立刻放了下来。 既然说是搭船,那就先看看再说。 那个家伙跳上飞行器,对驾驶员嚷了一句,“多谢。开快点,我有特别通行证。” 他说完一屁股坐在了弗兰克边上的座位上,“不好意思。兄弟有紧急公干。” 弗兰克点头表示理解。 飞行器再次启动,果然畅通无阻。 等升空之后,速度变得稳定,身边那家伙解开安全卡,伸手递过一张名片,“叫我梁大头即可,兄弟贵姓?” “弗兰克苏尔夫。”弗兰克说完看了一眼名片,梁三和,j生存区首席特派侦察员,脱口道:“唔,失敬失敬。” “哪里哪里,兄弟这是去j区旅游?” 弗兰克迟疑了片刻,不好意思地一笑,“会朋友。” “这会儿赶过去,有急事吧?” 弗兰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神秘地说:“看你老哥的样子是消息灵通的,我也就不跟你打哈哈。实话说,我是去和朋友捞点外快。” “去j区捞外快?金沙丘?”梁大头的表情很自然。 “我赌术不行。”弗兰克面色平淡,比了个射击的动作,“这个我在行,去接点任务。” 梁大头点点头,“那倒是个来钱的好办法,不过需要艺高人大胆啊。” “就是准头好点。”弗兰克瞄了梁大头脑门上的封印一眼,试探道:“你老哥的水平怎么也得八级了吧?” “没有。”梁大头有点惭然,“刚七级。” “你谦虚了。”弗兰克摇头表示不信,然后突然想起什么,试探道:“或者你路子野,上峰青睐?否则你不可能当上首席。” 这话让梁大头很受用,“看来老弟你是明白人。不瞒你说,老哥我别的不行,就是人脉宽,业务精。” 弗兰克认真地点点头,然后小声问:“听说异能者不怎么好管啊?” “是有这么一说。不过,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梁大头说完,装模作样地伸手拉上了帘子,然后把脚边的保险箱打开,掏出一副手铐,递给弗兰克看。 这是一副奇怪的手铐,好像是金属打造的狗项圈,但是怎么看怎么像是用在人脖子上的。 仔细看去,金属上有着繁密的细纹,看上去十分考究。 其他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弗兰克好奇地问道:“这个是古董么?很值钱的吧?” “太值钱了。”梁大头晃了晃,一脸神秘地压低声音,“这可是大杀器。不管你异能多少级,都对付不了。” 弗兰克一脸庄重地点了点头,伸手想摸摸那项圈,终于没敢。 梁大头过足了瘾,把项圈放回保险箱仔细锁好,安慰道:“不过,你不是异能者,不用怕这个。” 弗兰克依然很敬畏地点头,试探性地问:“老哥你是不是j区的头把人物?区长都得敬你三分吧?” 这句骚到了梁大头的痒处,他大手一摆,先谦虚了一句,“也不能这么说。” 然后就扯开了话匣子。 如果和异能者没有瓜葛,uu看书 .uuansu.co 或者没有带什么违禁品的话,梁大头倒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旅伴,热情,好客,公子哥派头十足。 反正弗兰克本来就没打算睡过这一路,便和梁大头东拉西扯,谈天说地,交流着各自的关系网。 两人喝了一整瓶威士忌。梁大头坚持要请客,弗兰克死活不干,两人为此还冷了几下脸,关系变得更加融洽。 因为梁大头的缘故,驾驶员索性提高了时速,飞行器十个小时就到了j生存区,在空中的起降台停下。 听到飞行器外轻轻的“噶冷”一声,知道是接上了甬道,梁大头起身,伸出手来,“兄弟,百年修得同船渡。咱们也算是有缘。将来在j区有用到哥哥的地方,打个电话即可。” “一定一定。”弗兰克很感动的样子,“我安顿了就去拜访你老哥。” 舱门刚一打开,梁大头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两个马仔已经等在外面,护送着他扬长而去。 弗兰克给了小费,拎起背包走出舱门,不慌不忙地穿过甬道,抬头看到等候区门外已经站着几个人。 最前面的是一个女人,相貌普通,衣着华贵。 见弗兰克出来,那个女人露出热情地微笑,迎上来,伸出了右手,“你好,弗兰克,我是嘎斯的朋友。你叫我七巧姐好了。” 一百六十八 补脑龟肉汤 军红进去找王楚斌的时候,发现他正在一个草坡上发愁,面前是一排动物,有几头鹿,几只兔子,两只刺猬,还有一只大陆龟,在他面前一字排开,像士兵列队一般。 军红笑道:“你的进展很快嘛,为什么要发愁?” “不是。”王楚斌站起来给她示范。 他走那些动物也走,他停了它们就静立不动,连吃草喝水都不会。 重新停下,他一脸无奈地问她,“怎么释放控制?我照着书上说的作,没有用。” 军红走过去,伸手摸向一头小鹿的头顶,察看了一下它的识海,摇了摇头,“你控制太过,现在已经不可逆。” “那怎么办?” “等你再进阶,然后重新塑造它们的精神,就可以让它们重新学会生活。不过现在先出去吧,也该休息休息了。”军红边说边挽住他的胳膊,就要向外走。 “那这些家伙怎么办?”王楚斌看着呆呆地排成队的动物,担心道:“就算没有猛兽过来把它们吃掉,饿也饿死了。” 军红笑道,“那就让拉泽他们吃掉。” 王楚斌却舍不得,“没几天了,他们也吃不了。” 军红先是一愣,然后想明白他不过是托辞,于是转身向外走,“我先出去了。你赶快的,一起吃晚饭。” “哎,你帮帮忙嘛。” 军红已经走到了质量中继站前,扔下一句,“你看后面的转移。”就没入了正十二面体。 王楚斌坐在草地上,拿出那本《中级控魂术》研读起来。 然后又是坡上林间一通野跑,把这些家伙的精神分别移入一个未被控魂的同类身上,才算安心脱身。 拎着一只大龟出了质量中继站,他想到一个问题,好奇地问:“怎么这些域里都没有人?” “人类是灵力的最高级。只有合适的环境,比如地球,才是丰富的灵力之源,才有可能产生人类。差一点都不行。”她一边说,一边用电锯卸开龟甲,她要炖一锅龟肉汤,给他补一补。 龟甲还可以做成异能首饰。 “那一个人岂不是很寂寞?”王楚斌可不想在这种地方过一辈子。 “当初领域的主人在的时候,有领域的可能有人,但离开之后,必然把人带走,否则剩下的人要不就是占领那个域,要不就是难以生存,退化。就像这里,总的来说是一个假的环境,异能者的数量和进阶远不如地球。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被流放到这里的缘故。” “不能改变么?” “很难。在合适的环境里,人和环境互动,可以增加整个环境的灵力。但这需要环境足够大,灵力之源足够强,还需要足够的时间,否则无法构成一个良性的灵力生长体系。” 听上去很像环保主义的说法,王楚斌想到此处,突然冒出个念头,“那个原生态星是不是灵力之源?” “很难说。”军红停顿了下来,似乎她也不很确定,“就算那里适合人的生长,也不能表明就是灵力之源。而且,那个星球存在了这么久,如果是灵力之源的话,应该已经有类似人的高等生物在上面繁衍。” “类似人?” 军红没有立刻回答,把洗好的龟肉块放入了滚开的汤锅中,耐心撇去浮沫,调入了羹汁,盖上盖子,换成小火,才转头对他说道:“灵力和人的级别一样,但不见得是人,也不见得友好。” 看来这也是她不想去那里的缘故。 军红一边照看着汤锅,一边准备主食和沙拉,穿着围裙在厨房里走来走去,举手抬步熟练自然,别有一番风韵。 站在一边插不上手的王楚斌看得赏心悦目,不禁叹了一句。 声音有点大,军红奇怪地转头看着他,“你叹什么气?” 王楚斌的手伸到了她的围裙里,“我感叹这这才是灵力之源。” 军红白了他一眼,嗔骂道:“小心我断了你的灵力之源。” 眉眼却如春水方生,冷中带俏。 两人在厨房相拥而立,静静地享受着难得的安闲。 但没过多一会,王楚斌的脑子又转回了灵识上,“只有人和动物才有灵力么?” 军红想了想说:“我只能说,这个问题到现在也没有准确的答案。有一种理论把“万物有灵”扩展到我们这个世界所有的存在上,我们感知不到某物的灵力只是因为其中的灵力太弱,或者,我们的灵识不够。这个理论对多数异能者来说,都有点极端。不过我见过活着的植物有灵力。” 王楚斌砸吧着军红的话,陷入了沉思。 “万物有灵”,这句话对没有异能的人来说,基本是一个迷信的说法,就像过去的自己。但现在自己能清楚地感受到了灵力的存在,甚至属于更高级别的异能者。 但灵力到底是什么? 如果万物有灵,这个世界的一切本源都来自灵力,那人和动物,动物和花草木石的区别是什么? 难道就靠有拥有灵力的多少来区分? 那岂不是和异能联谊会定的这个异能级别一样了? 不自觉地,uu看书 .uukau他坐在那里就进入了冥想状态,直到军红把香喷喷的肉汤端到他面前,才止住了纷乱的思绪。 灵识的丰富让他有着新的感受,每过一段时间,王楚斌就会回到水潭边,重新进入冥想。他拿着阿黛莱德的笔记,让脑海里只留一点点火焰,然后任灵识自由飘动。 开始的时候,只有各种新鲜的感觉,有的是异能能量的变化,有的是元素的粒子形状,也有新的结界的图案。 到外面第三天的时候,他在冥想的时候,突然感到一种异动,仿佛是从怀里的旧笔记上发出。 他掏出笔记本打开,凭着感觉翻动。 笔记上突然冒出一段新内容。 …… 如果你能看到这行文字,那你已经在第二层境界的入口,再向前进,或者升华,或者毁灭。 我们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 这应该是一个永恒的问题,没有终极答案。 但只有保有一颗纯洁的心,才能不停地探求造物的真谛,于己于人,与天与地,一切都应该可以理解。 蒙住我们双眼的,是人类固有的偏见与自以为是。 …… 再往后翻,只有这一段是新的。 他看着这段话,体会着字里行间传送出来的一种睿智,不自觉地进入了冥想状态。 脑海中那团火焰升腾,变得炽烈。 突然间,他感觉那火焰仿佛有了形体,有了生命,有了感情,向自己招手。 他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向那火焰奔去,忘了一切。 火焰笼罩了他。 一百六十九 成了? 白热的空间后,隐隐出现了黑暗。 无尽的黑暗,充满迷茫,未知,让他突然感到巨大的恐惧。 火焰抖动,那黑暗忽地涌了过来,要把他彻底吞没。 no! idenyyou! 他大声呼喊着,凝聚心神,用尽全力向后翻去。 …… 灵识回到了体内,感觉全身都是灼伤的剧痛,恨不得满地打滚。 却发现自己盘腿坐在地上,完全不能动弹。 走火入魔了? 他试图调理内息,但能量流刚传入脑中,便感到一点尖锐的刺痛,瞬即击碎了凝神。 “哦,”痛苦地呻吟着,却发不出真正的声音。 他只能强忍着,让灵识保有一丝清明,都不敢分心向军红求救。 如果连这一丝清明都失去,肯定走火入魔。 他无声地躺在草地上,鸢尾在他头顶静静地开着,又静静地败落,水潭边静寂无声,也无风雨也无晴。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觉全身像散了架一样。 我这是通关了还是走火入魔了? 等缓过劲儿来,他打开笔记,却连刚才那段话都看不到。 糟了。 但查看全身,却没有发现任何异状。 尝试着凝敛心神,脑中的火焰也恢复正常。 默纳流转甚至更顺滑了。 他散了凝神,去一个瀑布下的水潭里洗了个澡,等全身放松,重新进入了冥想。 等那奇异的感觉再一次出现的时候,他又打开了阿黛莱德的笔记。 灵识之下,又看到了那段话。 …… 如果你能看到这行文字,那你已经在第二层境界的入口,再向前进,或者升华,或者毁灭。 我们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 这应该是一个永恒的问题,没有终极答案。 但只有保有一颗纯洁的心,才能不停地探求造物的真谛,于己于人,与天与地,一切都应该可以理解。 蒙住我们双眼的,是人类固有的偏见与自以为是。 …… 他不敢再试下一步,只是安心等着军红进来,给她讲述了自己的体验。 然而,军红却死活看不到那段话。 从前人的经验来说,这应该是他的灵识在这方面超越了她的缘故。 但他的情况又不像已经通关。 想了想,她说:“咱们出去,你试试。如果通关了,你可以瞬移。” 站在洗手间的门口,王楚斌问军红:“去哪里?” “需要。” “需要?” “对。你的需要会帮助你找到你要去的地方。至少在海卡提星,你需要就可以到达。”军红肯定地说。 需要? 我在这里需要什么? 王楚斌手扶着洗手间的门把手,陷入了回忆。 三年来的点点滴滴一瞬间全部涌上心头。 ……第一次走出救生舱,入目是灰蒙蒙的一片…… ……强迫着自己把人造食品吞下肚,再一次钻进废弃的军火库…… ……背着蜈蚣在垃圾山间奔跑…… ……巡狩人的疣猪战车在烈焰中变得焦黑…… ……小白花在风中瑟瑟…… 门上的正十二面体闪闪发光,传来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推开了门。 弯月如钩,照射着峭壁下一大堆垃圾。 他救生舱的入口。 “成了。”他兴奋地大叫一声,转身扛起k98,拉着军红就跳了进去。 把k98交给她,他快步跑到了远处,捂着裆部高喊,“你打我一枪。” 军红却回头四顾,原地转了一圈后,开始打电话。 王楚斌只好一脸不满地自己走了回来,听见军红说:“你让老残来接我们一趟。” 嗯,叫老残过来做什么? 然后他明白了:他们怎么回去? 军红挂了电话,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按说你该知道怎么回去。你有感觉么?” 王楚斌回忆着刚才那种感觉,尝试着发动自己的能量。 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十分沮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军红却一点都不沮丧,“没关系,小楚,这也是一般修行者达不到的境界了。而且,就算没有通关,也已经足够。既然你能找到这里,那应该也能找到生物实验室。” 王楚斌抬头问:“你肯定么?” “只要你有真正的需要,多试几次就行。” 他盘算了一下,起身对她说,“先试试枪。” 然后他再次跑到五十米开外。 这是他异能速度的安全区,再远一点,不需要通关他都能躲过子弹。 军红对着这边放了一枪,王楚斌纵起身,把子弹抓住。 “你对着我打。”他喊了一句,向回走了十米。 这次军红的子弹飞得更偏,王楚斌全力起跳都没有抓到。 他又前进了十米,对军红喊:“你闭上眼睛开枪。”说完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军红闭着眼睛扣动了扳机。 枪口火光一闪。 王楚斌明显感到了子弹飞来的位置,腿一曲一伸,腾身而起,用胸膛迎了上去。 一声惨叫,他直直地跌落在地面,一动不动。 军红扔下枪就跑了过去,u看书 ww.uukanshu.cm眼中充满关切。 然后踢了他屁股一脚。 王楚斌讪讪地爬起来,摊手亮出那颗子弹,“是我抓住的,不是它自己停下来。” 老残还要几个小时才到。两人都是便装,也没有戴头盔,暗夜中垃圾星的背面到处都是危险,还有无处不在的225rn。 于是王楚斌拉着不情不愿的军红钻进了垃圾堆,进了救生舱。 救生舱依然运行完好,军红坐在那张破旧的行军床上,好奇地打量着窄小空间中的一切,“小楚,你就住这里?” “住了三年。” 军红目光闪烁,轻轻抚摸着他的脸。 王楚斌刚要说点什么,脑中突然冒出了拉泽的声音:“没女人,没蔬菜,打手枪都不敢用右手,怕没法扣扳机。悲催哇,太悲催了哇。” 脑中的拉泽还在狂笑,腰间却腾起一股火焰,他嗫嚅了一句,“残叔还有几个小时才到。”手就揽住了她的腰。 行军床吱吱呀呀地叫着,十分钟后终于不堪重负,库嚓一声瘫倒。 “唔。”王楚斌总算反应及时,伸脚支住了身体。 军红格格笑了一声,双臂揽住他宽阔的后背。 黑暗中,救生舱里又只剩下低声喘息。 又过了十分钟,王楚斌心满意足地躺在铺着毯子的地板上,臂弯里是喘息未定的军红。 第一次在这种时候,他期望着拉泽突然出现在身边。 这家伙的眼珠子会不会掉出来? 正得意地琢磨要不要讲给军红听,怀中的人突然动了一下,他关切地问:“嗯,怎么了?” 军红低声问:“你这里有纸没有?” 一百七十 还差1步 “哦,这里只有旧报纸。”他这才发现他这么莽撞地跑过来,少带的东西还有不少。 腰间却被狠狠地掐了一把,“笨死,你处理一下不就完了?” “这里能用异能?”话还没说完,他腰里又挨了一下。 细微的异能波动传出,他手里的几张旧报纸变得蓬松,雪白得在黑暗中都看得到,卫生标准也达手术无菌级。 他递了过去,“够软么?” 一阵悉悉索索后,她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小楚,难道你三年都没洗过澡?” “怎么会?我可有温泉,还能防毒虫呢。”他献宝地说了一句,又迟疑了,“不过没有带头盔来。” “不远就有办法。”她说话间异能波动从体内发出。 他索性连k98都不拿,揽着她的腰走出了救生舱。 两人被一个大气泡和周围的空气隔开,依然能感到寒夜的凛冽,但绝不到冻得受不了的地步。 虽然没有探知过225rn的感觉,但他可以肯定现在不用担心这东西。 硫磺泉依然汩汩冒着泡,热气在寒夜下凝成白烟。周围也没有拳狮的影子,让他有点小小的遗憾。 她伸脚试探了一下温度,整个身体倏然滑落泉中,幸福地哼了一声。 大气泡随之散开。 他赶快回忆着她刚才的手法,异能从体内流出,试探着编了一个气泡结界,发现勉强够用,于是也也滑入温泉,也幸福地哼了一声。 盖亚母星弯月般地挂在中天,一动不动,周围静谧一片,只有气泡从池底汩汩冒出,托着两个懒洋洋横在水面的人儿。 感觉浑身都被浸透,他爬出了温泉,转身去拉她。 她的手搭住了他的手,却没有动。 “嗯,我作的气泡不够大?” “老残还有几个小时才到。”她的目光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气泡晃了一下,但立刻撑住。 甜蜜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回到救生舱,他的思路也回到了现实,开始和她评估现在的进展。 虽然没有达到让子弹停止的程度,但他觉得现在一般武器确实很难伤到自己。这样安全出入生物实验室的半域的可能性又大了一些。 不过没法照顾到其他三人。 “我有这个。”她掏出胸前的项链,“这个可以调用我全部的能量,构成一个绝对屏障。” “哦,那不是和我通关了一样?”他兴奋起来。 “不一样,我发动它之后,自己的能量立刻耗尽,根本无法动。而且这个绝对屏障只能坚持四十五秒,有你这个项链的加成,也只有不到一分半。” 那这岂不是成了掩护别人的人肉屏障? 他认真地对她说:“那你还是永远别用这个了。” 她摸了摸他的脸,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他又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到最后我都不能通关,那就算咱们攻下生物实验室,没有瞬移的能力,也来不及和拉泽汇合。” 难道要在外面预留一个交通工具? 那还得准备好通讯器材,及时通知拉泽。 还要实现选址并藏匿。 她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不用那么麻烦。等老残来了,我在这里设一个记忆法阵。如果能占领中心控制室,就能找到其中的质量中继站,就可以来留在这里的法阵。” “你肯定?”他问道。 这倒真是个办法。就算拉泽他们单独行动,这里也是很合适的藏身之所。 “当然。生物实验室里必然有质量中继站,当初那些残杀异能者的变异生物,就是从质量中继站的临时传送门送出来的。” …… 老残开着华老大的飞行器降落在峭壁前,背着一个大挎包,拎着两个头盔走了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王楚斌,搞得他很有点不好意思。 琢磨了一下,他觉得老残只是笑他来得鲁莽,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事。 三人一起看了看附近的地形,选定了一个合适的地点,她从大包里拿出工具,设了一个记忆法阵,然后让他仔细感受了这个法阵的感觉,还去救生舱那里盲测了两次,确保将来不会记错。 如此,再从质量中继站来就可以准确地出现在此处。 一来一回耽误了十六个小时,倒不算是太久。 重新站到洗手间门口,他手搭在门把手上,凝敛心神,回忆着生物实验室那个半域的感觉。 需要, 需要, 正十二面体图案再次发出淡淡的光,他拧动把手,推开了洗手间。 平缓的丘陵和海卡提星的地貌一样,uu看书 .ukansu.om 远处有各种变异动物。拳狮,憨牛,人型兽,在草原上追逐嬉闹。 远方的一个小草坡上,一个巨大的正十二面体散着天青色的光芒。 “就是这里。”她伸手关上了门,“不能看太久,免得被副脑发现。” 他摸了摸脑袋,问道:“我到底通关了没有?” “肯定没有。但也不算失败。”她的确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再次给她回忆当时的感觉,然后说:“我觉得应该就是那个时刻,但不知道应该怎么样作,才能不迷失在火焰后面的黑暗中。” 她琢磨了半天,脸上还是只有困惑。 看不到笔记上的那段话,她也没有办法亲自体验。 他试探地问:“要不去水潭边,我试着模拟那种感觉,造一个结界,让你体会一下?” 她肯定地摇头,“就算你能模拟出那种感觉,也不是同一回事。境界的提高并不等于对世界的理解变得更复杂。而更像是一种返璞归真。所以是个顿悟的过程。” 他能理解这一点,就像射击时考虑的各个因素,到真正掌握后,就只是一种简单的感觉,不是本人理解不到。 看来只能靠自己,他咬了咬牙,“那我继续历练,等感觉到了,进入冥想再试。” 她也只能点头,叮嘱道:“别走火入魔就好。” 但之后几次等那感觉出现的时候再试,结果依旧。每次进入冥想之后,总被那火焰后的黑暗所阻碍,找不到避开的办法。 他隐隐觉得在自己约定时间前彻底通关的可能很小。 虽然不再像第一次那样沮丧,但时间还是在一刻不停地流逝。 一百七十一 出发 最后的时刻终于来临。 拉泽他们提前十二小时出发,六小时开到,先在垃圾区找地方隐藏起来,等二个半小时后,就是盖亚星检测开始半小时后,垃圾船队开始卸货,再悄悄起火升空,相机进入。 隐藏地点就在救生舱附近,这样可以等待王楚斌他们直到最后一刻。 格朗太单膝跪地,给安妍演示臂弩。 他已经重新调整了几个人的装备。军红也配上了臂弩。王楚斌和老残用m16和手枪。速射机枪留在飞船上没有带。而是让他们带了一架小型高斯炮,节约子弹的重量,紧急时刻也指望得上。剩下的就是格朗太特制的高爆塑性炸药,他已经教会每个人正确使用。 黑肚皮和光碟夹在王楚斌的左腋下,轻便作战服内侧的口袋,安全又不影响动作。右侧的口袋里准备装阿黛莱德的笔记。 格朗太把几个弩匣塞到安妍小巧的防护服的口袋里,再次嘱咐:“红色盒子里是有毒的,你装的时候一定戴手套。解毒剂在护甲侧面的口袋里,心脏注射。” 他的腔调还是那副大学教授讲课的样子,说完之后却伸出了小手指,“一起去母星?” “一起去母星。”无指手套下的小指显得那么纤细,勾住了格朗太的小指。 王楚斌把玫瑰木k98递给格朗太,“帮我收好。” 格朗太点点头,没有说话,背上步枪,和王楚斌几人紧紧握手,然后转身上了飞船。 “华叔,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拉泽登船前最后一次劝华老大,眼中充满真诚的恳求。 华老大握着他的手,左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眯眯道:“我老了,无颜见家乡父老。再说这里一大摊子人,我怎么都甩不脱。你们年轻人无牵无挂,正好四海闯荡一番。” “对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但小眼睛瞄了拉泽一眼,却转向王楚斌,“斌子,你要有机会,去葩薥市的时候帮我给奶奶的墓扫扫,送个花,再替我磕个头。这事求拉泽没用。” 华老大语气淡定,王楚斌却听得动容,磕磕巴巴地说:“华叔,你还是……” 他再一次发现自己原来嘴很笨。 于幼兵插话了,“小王,人各有志。咱们桑复古国有个哲人说得好,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说得好。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华老大笑眯眯地重复了一遍,握住了于幼兵的手,“老于,咱俩相交一场,没意思的话就不说了。你好自为之。” 于幼兵摇了摇头,“我去看看这些年的新鲜事,开开眼界,没意思就再自己回来。” 拉泽在边上插嘴道:“你自己怎么回来?” 于幼兵小眼一翻,“我怎么来的,就怎么再回来。” 巨大的卷帘门升起,一辆十轮大卡车倒着开了进来,王楚斌指挥着老残,准确地把车尾的榫口卡入飞船下面的托架。 大卡车缓缓前进,拖着信天翁十七号开出了地下车间。 外面就是天棚的外墙,几个金沙丘的警卫早已把几扇天棚悬起,信天翁十七号擦着框顶出了天棚,在一公里外平坦的沙石地上停了下来。 核动力引擎发动,飞船缓缓升入半空,在偏西的阳光下,看上去像一只硕大无比的甲鱼。左右振动了一下,好像在挥手告别,然后迅速向西而去。 王楚斌把高斯枪搬入小吉普,对华老大说:“华叔,咱们就此别过。” 华老大却说:“你们先走一步,我收拾一下,待会儿给你们压阵。” 嗯?王楚斌愣住了。 华老大笑眯眯地看着他。 先回去,小楚。军红传音。 开车驶出c分区后,王楚斌迫不及待地问:“他就是那个九级上?” 军红笑道:“至少华老大觉得你值得信任。” “他真不是组织的人?” 军红肯定地说,“不是。他身上就没有弗兰克那种感觉。” “那咱们走了之后,他岂不是要被追杀?” “不用为他担心了。异能者总是要反抗的。华老大能自己照顾自己。” 虽然她说的有理,但王楚斌却总是觉得不甘心。 异能者联谊会的手段,他只敢往坏里想,不敢往好里想。 毕竟,这里是垃圾星。 将来发生迫害,虽然华老大和何土伯自己应该没事,但他俩对手下的牵挂,恐怕最后…… 不止是华老大,金沙丘的人很多都对自己有过帮助。虽然相聚无多,也不曾每个全都认识,但就算是那个厌男的艾琳苏,现在都划在朋友一类。 还有拉泽的娇娇。 他盘算良久,终于在楼下停车的时候开口道:“我想把质量中继站的秘密告诉华叔。uu看书 .uukanu.o ” 军红脸上有些困扰,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他也没有继续劝说,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她的回复。 如果她说不,那就彻底作罢。 她显然不是把这个质量中继站视为己物,舍不得和别人分享。 也不是她不信任华老大。 质量中继站是无名组织的绝对秘密,她不见得能完全作主。 终于,她转头看向他,轻声道:“我的任务就是帮助你通关。剩下的事你自己作主。” 王楚斌的客厅里,两辆gpr-7000电动摩托已经充电完毕。这种交通工具的最高时速是一百六十公里,其扭矩可达一百五十尺磅。锂电池充满八小时电后,可行驶二百四十公里。 他们最后要开这两辆电动摩托车冲进生物实验室的半域,以提高行进速度,减轻身上的载重。摩托车本身已经被格朗太改造为两颗高爆炸弹,最后如果不成功,索性给那里来个大破坏,掩护他们逃之夭夭。 老残和安妍去了军红的单元,各自找地方休息,为最后的一小时积蓄尽可能多的体力。 王楚斌没有体力问题,考虑是不是趁机再来一下,排解一下等待时的焦躁。 但当他的手摸向军红的腰际时,她却一扭身挣脱了,“我有点事要办。” 他讪讪地问,“你不是都收拾好了么?”。 “还差点,这么大的家,总是照顾不过来。”她说完跑进了书房。 唉,女人就是啰嗦。 他腹诽了一句,拿起阿黛莱德的笔记本,感受着文字间传递出的感觉,试图最后得到一点启示。 一百七十二 例行检查 为了更加隐蔽,信天翁十七号一路向南飞了大半程,到了整个海卡提星正面的腹地,才转头折向西,把太阳越甩越远,向海卡提星北面的暗夜飞去。 刚翻过分界线,看到下面的一队巡狩人,拉泽还特意降低高度,过去骚扰了一把,引来几发乱枪。 自然对信天翁十七号毫发无损。 拉泽大笑着重新拉起高度,回头对三人道:“这才像大款出去打猎的派头。” 三人看着他,耸肩无语。 天色彻底暗下来,再有两个小时,就能到预定的地点,最后的心跳时刻正式开始。 拉泽刚伸了个懒腰,突然看到驾驶舱前面的星空中冒出了几个亮点,迅速抵近,守在雷达前的弗兰克说:“工业基地保安队例行抽查,要求立刻降落。” 三驾碟形飞行器成品字形把信天翁十七号围在中央。 “降落。”拉泽毫不犹豫地对格朗太发了指令,又补了一句:“随时准备行动。” 他看了一眼表,还有四个半小时才到垃圾船队卸货的时刻,不禁心里暗叹:早了点。 如果趁着夜色升起高斯炮,突然动手,打掉飞行器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五十。但就算侥幸成功,三个飞行器一个都没发出警报。看这架势,官方也很快就会发现异常情况,a.d.n启动全球搜捕,那信天翁十七号悄然登陆垃圾船的可能性基本是零。 所以除非是被发现了大问题,还是走着瞧,能混过去就混过去。 毕竟对这种突然检查有过准备。 不过,为什么? 舱门打开,三个穿着军服的人走了进来。都带着头盔,看不清面容和表情。前面两个是卫兵,端着突击枪,后面那个看制服应该是个技术军官。 技术军官手里拿着个方形的仪器,上面一个小红灯频频闪光,他问:“谁是舰长?” “我是。” “飞行器上有异能装置?” “对,防护结界。”拉泽坦然答道。海卡提星很多非异能者的阔人都喜欢搞点异能结界。不管用没有实际用处,摆着很有派头。 “成员就你们四个?” “对,都在中央控制室。” 在两个卫兵警惕地护送下,技术军官跟着拉泽走进了中央控制室。他看到那几把步枪并不惊奇,只是用仪器对着四个人扫了扫,看了看仪器上的数据,抬头对拉泽道:“临时检查,请出示证件。”声音变得和缓,说完还回头对两个卫兵点点头,卫兵的警惕也放松下来。 因为之前考虑过被突然检查的可能性,信天翁十七号上所有的证件都是齐全的,而且是k区区长那里搞来的真东西。 技术军官看着证件上舰长的名字,恩尼克?费米,又看看拉泽,问道:“讹诈者费米?” “嗯,是我的绰号。” 那个技术军官打开了头盔,伸出手来,微笑道:“我原来是博纳妾工程师的同事。” 拉泽握住对方的手,“工程师?a区赌王?”(theengineer) “对。你叫我埃里克就好。” 原来如此。拉泽的厚嘴唇也咧开了。 埃里克好奇地问:“你怎么变样了?我都认不出来。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 见拉泽的眼神有些奇怪,埃里克指了指自己的腮帮子。 拉泽恍然大悟,摸了摸络腮胡子,又拍拍肚子,道:“一天到晚忙着挣钱,顾不上收拾。这不,抽空去打几头憨牛玩玩。” “战绩不错吧?” “呵呵,这段牌神保佑,不用bluff很多。” 几句话让控制室里的气氛变得和谐起来。埃里克客气地说:“我例行检查一下,请你体谅。” “好说好说。” 看埃里克一边看,一边在一个纸夹子上记录,拉泽搭讪道:“你们这是要干嘛?原来没这个检查啊。” “防异能者。”米克回答得很痛快,一点不在乎泄密,“据上面说,异能者最近有骚乱,所以把重点地区都封锁起来,加了几道空中管制线,所有进出的飞行器都要检查。” 骚乱? 不会是指斌子他们吧? 但这个问题显然没法套出来。拉泽随口道:“那没法去打猎了?” “嗯,没明令禁止。你们别跟异能者冲突上就行。疯子惹不起哇。” 拉泽很同意地点点头。 埃里克热情地建议,“其实可以去南极外的狩猎区。不过那里人太多,没啥好猎物。不挺过四街,看不见河牌。” 听到埃里克用了自己常用的一句话,拉泽大模大样地一笑:“有空一起玩几把。” “呵呵,我觉得我还是看你玩的好。”埃里克对着两个卫兵挤了挤眼睛。 两个卫兵也理解地笑了起来。 埃里克填好了所有的单子,递上来,“你签个字。” “这也要我签字?”拉泽不解地接过来,却看到单子上多了一个孩子的照片。 埃里克冲他挤挤眼睛,“给我小侄子。他也知道你。” 拉泽欣然一笑,uu看书ww.uukanshu 问清了埃里克侄子名字的拼法,在照片上龙飞凤舞了几笔,递还给埃里克。 埃里克小心地收好,对拉泽点了点头,“一切ok了,我赶快消失。” 走出中央控制室,埃里克习惯性地打量着飞船的内部结构,一边啧啧称赞,一边探询改造的目的,听得津津有味,对拉泽感慨道:“这也就是你们有钱人干的事。用星际飞行器当私人包机。” 路过动力机房时,埃里克偏头看了一眼,有点奇怪,“怎么没用核动力引擎?” 拉泽随口道,“新改装的节能氢冰引擎,试试功效。” “哦?那我进去看看。”埃里克说完转身就向另一个引擎室走去。 真空能引擎的伪装只能糊弄糊弄遥控检查的官僚,可瞒不过埃里克这种站在跟前看的行家里手,而且他还带着仪器。 拉泽心里暗自给了自己一个嘴巴,脸上神色不变,说道:“好,不过那里照明坏了,有点黑。你等一下,” 他说完转向中央控制室道:“弗兰克,拿个灯过来,功率最大的那个。” “还是我来带路吧。你那么大肚子。”弗兰克拿上一把大手电,紧赶几步,走到了最前面,和拉泽一前一后把埃里克夹在了中间。 格朗太打了一杯饮料,友好地对一个卫兵示意,“喝水不?” 卫兵犹豫了一下,但那冒着丝丝凉气的水杯实在是诱惑力太大,他对另一个卫兵说:“我先尝尝。” 另外那个卫兵点了点头,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趁着两个卫兵的注意力被格朗太吸引,于幼兵身形错动,无声地站到了两个卫兵的身后。 一百七十三 梁大头的下策 京纱织看了看房间里的布置,心下满意,嘴上却颐气指使地问道:“安全么?” 姚展把高脚香槟杯递给她,“绝对安全。阿森是咱们的死党,他干这事最拿手。” 京纱织接过酒杯,和凝视着自己的姚展碰了一杯,一口气喝下了半杯。 醇和的香槟让面前的人更性感,两人的身体凑在了一起,姚展的手不老实起来。 京纱织一把推开,“急色鬼。” 姚展一愣,却见她嫣然一笑,把手上的戒指一个个褪了下来。然后是项链,耳环,手镯,腰链,一件件高档的异能首饰摆满了梳妆台。 看姚展傻呵呵地坐在对面,不敢造次,京纱织媚眼一飘,伸手解开了卡玛诺的腰带,双臂灵巧地一抖。 香肩下的浑圆映入姚展的眼帘,他脑袋嗡地一下,脸更红了。 京纱织看到他的反应又是嫣然一笑,伸手挑起了胸衣的花边给他看,然后骄傲地挺起了胸膛,问道:“好看么?” “好看。”姚展说完胃里突然有点难受。 他认得那胸衣。 不过京纱织脸上的得意让他迅速反应过来,腻声说道:“里面的东西更好看。” “那你仔细看好了。”京纱织说完向后倒去。 梦境中无数次出现的画面就在眼前,姚展脑中轰地一声。 两人在水床的晃动中吻作一团,姚展的双手忙个不停,嘴里还不忘含混地说着:“好大。” 京纱织突然说:“都没有娇娇的大。” 姚展心念一动,腾出嘴不屑地说:“娇娇那是长呲歪了,像头奶牛,一点都不性感。你这对才是最完美的形状。” 京纱织揽住他的头,身体迎了上去,“哦,阿展,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京纱织的呓语让姚展觉得自己站在世界的巅峰,他紧紧搂住她,把多少次梦想中的套路尽情施展。 一遍,又一遍。 旁边的电视突然亮了,画面还没出来,声音先出来,“哦,阿展,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啊”,京纱织一声尖叫,一把推开姚展,大叫,“强奸了,救命!” 姚展惊慌失措,头脑发懵。 “咔嚓”,“咔嚓”两声,梁大头和森伊珂出手如电,分别把一个金属项圈套在了两人的脖子上。 京纱织本能地手腕一翻,催动异能,却感觉力不从心。 她心中大窘,后悔刚才把身上的首饰都摘了下来。 姚展看清来人,眼珠一转,对她说道:“没事,纱织,是自己人。” “就是就是,两位受惊了,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只能用这样的下策。”梁大头怜香惜玉地捡起床边的衣服,给京纱织披上,头还扭向一边,显得非常绅士。 京纱织厌恶地看了一眼梁大头的大头,双手紧攥着衣襟,质问姚展,“你这是怎么回事?” “息怒,息怒。”梁大头和气地说,“梁老哥我和森美眉也是为了你俩打算,毕竟泰斯林不是你俩能惹得起的。” “你胡说什么?!”京纱织本能地否认,要再试图挣扎。 姚展却按住了她,“纱织,听梁哥说完。” 脖子上的奇怪感觉让京纱织恢复了点理智,立刻指着项圈,颐气指使地命令梁大头,“把这个摘下来先。” “不急嘛。”森伊珂开口道。他手里玩弄着连接姚展脖子上项圈的那个手铐,不紧不慢地说:“现在这情况,恐怕谁都难逃干系。要么我和梁哥狠心把录像交给泰斯林,自己摘洗干净,要么你俩配合一下,大家有难同当。” 京纱织闻言又想发作,电视屏幕里的画面却让她闭上了嘴。 “纱织,”姚展缓过劲来,诚恳地劝道:“泰斯林嚣张不了多久了。如果咱们加入异能联谊会,他倒台的那天,就是咱俩拿着奖金远走高飞的时刻。” 京纱织眼睛眯了起来。 过了一会,她低声问梁大头,“你们要我干什么?” “你是他的枕边人,他有什么动静,你最清楚。” 京纱织问:“那我有什么好处?” 梁大头咧嘴一笑,“我就要功劳,其他什么都不要。按规矩,泰斯林的家产有百分之十会奖励给有功人员。” 看她眼珠转了一下,梁大头继续道:“不过,有功的人不止咱们几个。将来分奖金要论功行赏,谁在扳倒泰斯林的过程中功劳最大,谁拿头份。所以,你们将来能有什么好处,要看你们能提供多少情报。” 姚展道:“梁哥不会耍咱们。而且,他亲自给我看过内部的文件,确实如此。” 京纱织低头不语,双手紧紧地攥着肩上的衣服。 其他三人各怀心思,谁都没有催。 京纱织终于下了决心。 事已至此,uu看书ww.uukansh.c 索性就此翻身。哪怕和阿展只分得奖金的百分之一,也比一辈子陪着那个老东西,天天和其他女人争宠强。 想到此处,她开口道:“泰斯林最近和华满屋密谋,七巧姐那个贱人牵的线。他们好像有什么大行动。” 梁大头问:“什么时候开始?” “就在今天,否则,”京纱织俏脸一红,声音变低,“我也没法一个人出来。” 梁大头点头,拿出一个本子,问道:“具体的内容呢?” 京纱织说一句,他记一句,一边听,一边点头,还不停地追问,十分的专注。 最后梁大头合起本子,对三人点头道:“看来果然早有阴谋。幸亏我早有安排,就等着他们动手呢。” 姚展谄笑道:“梁哥你真是诸葛再世。” “那是。否则我也不会是这里首席特别侦查员。”梁大头大言不惭地回了一句,然后看向京纱织,话锋一转,“不过,我怎么能相信你回去之后不会翻脸?” 京纱织闻言,吃惊地转头看着姚展。 姚展也很吃惊:“梁哥,这……” “只能像白鹿原里那样,睡过了再说。”梁大头手比嘴快,毫无顾忌。 “放肆!”京纱织又羞又怒,伸手一挥,指法是风系的狂风术。 能量却立刻被项圈化解得无影无踪,连原有的力气也失去了一般。 她浑身无力地软倒。 梁大头的动作像剥香蕉皮一般流畅,晃了晃手里的链条,得意地说:“这真是宝物哇。” 他把链子和手铐往边上一扔,开始解皮带。 京纱织转身扑向手铐,但刚碰到链子,却像触电一样闪开。 一百七十四 黄雀在后 “阿展,”京纱织转头向姚展求救,却惊诧地看到姚展身下的森伊珂一边快乐地呓语,一边玩弄着手里的链子。 姚展的低吼提醒了梁大头,他命令道:“你学着点森美眉,别他妈的跟条死鱼一样。” 京纱织下巴一扬,拿劲不理他。 梁大头一记耳光扇了过去,“你叫不叫?” “啪。”京纱织的俏脸上出现五个手指印。 她睁开眼睛,怒视着梁大头。 “啪”,反手又是一记,而且使足了力道,打得京纱织头一歪,嘴角流出了鲜血。 见梁大头的大巴掌又扬了起来,京纱织屈服了,“啊,哦。” 饱含痛苦的声音让梁大头非常兴奋,大巴掌有节奏地落在了她的身上,间或变成拳头,一下比一下重。 心中的屈辱和着泪水下滴,京纱织的神思飘忽,努力回忆从火星到这里后的每一个艰难时刻,自己如何坚强地挺了过来,最终达到了目的。 她坚强地告诫自己:忍过去,然后让梁大头把七巧那个贱货偷偷干掉! 肉体变得麻木,痛感不再,装出来的声音却越来越真实,只盼梁大头能赶快了事。 但梁大头似乎这样玩上了瘾,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把京纱织翻来掉去,一边抽打还一边扭头问森伊珂,“怎么样,森美眉,爽不爽?” “哦耶!”森伊珂伸出手来,和梁大头击掌相庆。 梁大头突然全身绷紧,头部后仰,眼睛瞪得很大。 然后眼球真努了出来。 “噗!”一股血柱喷出,洒落在雪白的肌肤上。 他的身体僵直着砸下。 京纱织被这诡异的情景惊呆,过了片刻才想起来把尸体往旁边推,却依然浑身无力,根本推不动。 旁边的森伊珂站起身来,拽过睡袍套上,然后把床单一掀,盖在了两人一尸上面,妩媚地一笑,叫道:“人家可以了。” 两侧的暗门再次开启,七巧姐和何土走了出来。 森伊珂把手里的铐子递给何土,“心念即可控制。” 何土点了点头,看了姚展一眼。 姚展怒视着何土,身体却痉挛起来。 何土淡然道:“你对我还挺恨。” 他伸手掀起床单,从死去的梁大头的腕子上解下了手铐,递给七巧姐,小声介绍了一下。 七巧姐把手铐套在腕子上,看着一脸茫然的京纱织,仿佛在看一条流浪狗。 京纱织刚要说点什么,想到链子的厉害,连忙暗自告诫自己:这次一定不能急躁,先看清楚局势再说。 七巧姐微微一哂,从手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何土,“这是叶鸡的灵珠,把尸体和这东西放一起,就是梁大头吞并叶鸡的证据。不过,”她转身看向床上的两人,“还缺点陪衬和由头。” “七巧姐,”森伊珂有点忸怩地说:“能不能放过姚展?” 七巧姐说:“他倒是无足轻重。我可以替你跟泰斯林交涉。但你想清楚,小珂。这种废物留着是个祸害。难道你就为了那条东西,面临着异能联谊会的纠缠?” 森伊珂沉吟了一下,甜甜地一笑,“谢谢七巧姐提醒。” “七巧姐,”京纱织见势不妙,搬出了最后一招,哀婉地说:“我肚子里有了泰斯林的骨血。” 何土闻言眉毛一抬,看向她的眼神颇有些鄙视。 泰斯林内宠颇多,却一直无后。 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姚展突然开口骂道:“蠢人,早怎么不说?!你也不看看她是谁。” 七巧姐对着姚展淡然一笑,“算你有点脑子。可惜晚了。” 姚展一扬剑眉,喝道:“愿赌服输,阿森,给我个痛快!” “好。”森伊珂手指一弹。 姚展捂着胸口倒在了床上,没了气息。 “阿展……”京纱织看着姚展的尸体,又抬头看向七巧姐,突然恍然大悟,戟指叫道:“原来你早就在算计着我。” 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嘶哑。 七巧姐不置可否。 京纱织瞪着七巧姐,脸色惨白,渐又变得灰暗。 她一咬牙,闭眼仰头道:“给我速死。我化鬼也不放过你。” 七巧姐幽幽地说:“可能么?你这副皮囊可是老爷花钱买来的。泰斯林家的东西,一个子也不能给外人。” “你!”京纱织惊恐地睁开了眼睛。 七巧姐不再理她,转身把手铐还给了森伊珂。 “跟我来吧。”森伊珂一扬链子,京纱织便乖乖地站了起来,跟着他走向密室。 密室的中央是一个大池子,里面有多半池子的酒,表面上飘散着各种新鲜的花瓣,酒香催着花香,弥漫全室。池子中间有一个一人多高大橡木桶,下端被一个木架子卡牢。 森伊珂把京纱织领到池边的一个莲蓬头下,用带着草药味道的热水冲洗着她身上的污渍,还冒出一句,“像不像咱们小时候在孤儿院里一起洗澡?” 透过腾腾的雾气,京纱织看到何土和七巧目无表情地看着她,好像屠宰场里的工人看着正在被清洁的动物。 “把里面也洗干净,免得等会丢脸。”森伊珂拿着各种诡异而精致的工具,对待京纱织像对待一只刚被放干净血的肉用猪。 排泄物喷然而出,混合着热水,顺着大腿流下。 森伊珂撇了撇嘴,责备道:“纱织你真恶心,怎么也不控制一下?还好我的水里有药,否则岂不是被你熏死?!” 京纱织充耳不闻,似乎已经忘了什么是女人的羞耻心。uu看书 .uukanshu 或者根本忘了自己还是人。 连绵不绝的水流让她的胴体重新变得雪白,那些手掌拳印也渐渐消去。 森伊珂关了热水,认真检查了一番,自语道:“嗯,都干净了。” 他一扬链子,带着京纱织走下了酒池,把她架入大木桶。 大木桶里有多半桶黑泥,直没到她的脖子,带着花香和草药香,非常黏稠,人进去就像被凝住一般。 森伊珂开始给她剪指甲,剪下一条,便小心地摆在木架上,嘴里感叹:“多好的指甲,真想留在你身上,那样才完美。可惜你待会多半吃不住疼,会乱抓。” 京纱织回过点儿神来,哀求道:“阿珂,看在过去交情的份上,给我个痛快。” “我跟姚展有交情,跟你可没交情。”森伊珂微笑道,“你从小怎么欺负我,怎么当众羞辱我,你忘了,我一直可没忘。” “我……”京纱织语塞。 “要不是你当年天天侮辱我,强逼我,我也不会成为今天这样。”森伊珂的脸色突然冷得像冰。 但转瞬即化,又露出了两排皓齿,“不过,既然你这么说,咱们好歹也算有点香火情分,我就以德报怨,教你点绝活。” 一百七十五 前所未见 他纤手一翻,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拧开盖子,用连着盖子的小药勺挖了一勺钛素,举到京纱织的眼前,介绍道:“过去都用水银,效果不错,但是颜色不好。用钛素是我新研究出来的,不但效果更好,而且连质感都不损。你不是一直喜欢真皮的东西么?” 京纱织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挣扎却被项圈控制,动弹不得。张口要叫,森伊珂手脚麻利地用一个口塞卡住了她的嘴。 她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嗯,比你刚才装出来的牀声要好听点。”森伊珂甜甜地一笑,手举到她的头顶,用指尖一划。 “这样还有一个好处,”他把伤口扒开,小心地把钛素洒在上面,“钛素无毒,窜出来的身体正好泡在酒池里,半年之后就可以吃了。很养颜的哦,你小时候抢了我那么多化妆品,现在连本带利还给我好了。” 他媚眼如丝,在京纱织已经扭曲得不成形状的脸上亲了一口。 然后伸手拔掉了她口中的塞子,手一抖,掰开了套在她脖子上的项圈,快步走出了酒池,把手铐和项圈递给何土。 一阵阵凄厉的嗷叫在密室中回荡,药泥在肉体的剧烈扭动下发出“滋咕滋咕”的声音。 最后噗通一声,酒香四溢。 何土,七巧,森伊珂三人脸上神色各异,但没人露出惊讶的神情。 等水面终于恢复了宁静,森伊珂走下池子,对池边的两人嫣然一笑,“不好意思,两位大佬请回避,这是我的独门技术。” 何土和七巧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暗室,合上了机关。 外厅已经有几个手下在等着,听何土一声吩咐,把梁大头和姚展的尸体装在防腐口袋里抬了出去,放上准备好的货车,直接送往三角地的一个“火拼后纵火”的现场。 何土问押车的李强,“有把握搞利落不?” 李强露出白牙一笑,“瞧你说的,我要没把握,丢脸的是师傅你老人家哇。” 何土扇了他的后脑勺一下,“快去快回。” “放心吧。”李强对七巧姐敬了个礼,领着兄弟们走了。 看几辆车分头而去,七巧姐转向何土,低眉顺目地说:“师傅,我就不说谢字了。” 何土摆摆手,递给七巧一套项圈和手铐,说道:“这东西我得琢磨琢磨。如果可以量产,那才真是大灾难。” 七巧翻看了一下项圈和手铐,终于忍不住好奇,把项圈套在了手腕上。 身子立刻软倒。 何土探手扶住她,一把捞过手铐,再把项圈掰开,嘱咐道:“千万不要落在别人手里。” 七巧把手铐和项圈小心地放入手包后,捂着胸口,似乎心有余悸。 片刻之后,她缓过气来,对何土顽皮地吐了吐舌头。 何土慈祥地看着她,叹道:“唉,你这丫头,总是长不大。手下都有上千号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好奇。” 七巧正要回嘴,那边森伊珂已经冒出头来,笑眯眯地对他们招手。 两人回到暗室,森伊珂把已经初步处理过一遍的皮子展给两人看,然后装到了袋子里,问七巧姐,“现在就带走?” “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老泰有用处,我再联系你。” 森伊珂露齿一笑,送两人出门。 何土上车之后,突然转头说:“小森,你这样玩火啊。” 森伊珂俏脸一扬,“那怎么办?何土伯你给我找条出路?” 何土看着阳光下一脸阳光的森伊珂,摇了摇头,“我说过的,你又不肯。” …… 回到金沙丘私人会所,何土直接去了华老大的办公室。看雪米莉也在,他慈祥地说:“去歇会,我和老大有事要说。” 华老大倒了两杯酒,和何土碰了一下。 何土掏出那套手铐和项圈放在桌子中间,把大致的过程讲了一遍,最后叹道:“唉,小森这孩子,真是……” “人各有志,勉强不得。”华老大用何土自己的话劝他,“只要他不吃里扒外,咱们就罩着他好了。” “也是,只能如此。”何土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他又喝了一口酒,指着桌上的项圈和手铐道:“这东西好像普通人也能用。要是能大批量产,那咱们的路就更窄了。” 华老大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端着酒杯站起身来,眼睛看着桌上的手铐和项圈,脚下围着桌子转圈,似乎这样就能看透里面的蹊跷。 何土平静地说:“你试试?” 华老大闻言,试探性地把手伸了过去,突然看到何土眼角的狡黠,他又把手缩了回来,“哼哼,老何你又想耍我。” 何土被瞧破了恶作剧,嘿嘿一笑,辩解道:“你不亲自试一下没法研究嘛。” 华老大坚决地说,“算了,还是你自己去研究吧。我可没九条命。” “胆小劲儿的,还不如七巧。那我自己琢磨了。”何土拿起项圈,翻来覆去地看着,嘴里念念叨叨,好像一个得了新玩具的孩子。 看了看手表,华老大放下酒杯,起身道:“我去送他们走。” 何土放下项圈,跟着起身道:“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去,趁机定定神。你在这里坐镇,随时准备发动。” …… 华老大自己开着防弹越野车到了a分区,在还差四个半小时的时候,沉稳地敲响了王楚斌的房门。 早就等着的王楚斌握着华老大的手,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嗫嚅道:“华叔,谢谢你那天……” 华老大把手指放在嘴边,小眼睛睁圆,低声道:“千万不要讲出去。” 王楚斌被他的做派逗笑了。 华老大摘下了自己的金链子,“这个给你留着做个纪念。” “这怎么好?”王楚斌连忙拒绝,“你留着它。我们走了,麻烦都留给了你。” 华老大一笑,“正因如此,所以我要它没用了。这其实是个反异能装置。我原来靠它装六级下。现在看来,很快就装不下去咧。你们走了,我也得动作。老泰这厮口风里也露出一起干的意思。” “哦?你们也要走?”王楚斌问道。 如果这样,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走? 华老大摇摇头,淡然道:“我们不走。海卡提星如果保持现在这样,大家和异能联谊会就彼此相安无事。否则就拼他一家伙,大不了鱼死网破。” 军红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跟华老大亲切地打招呼,手里拿着个饰物。 王楚斌给她传音:我要把这个告诉华叔。 手镯上传过来的感觉很亲切。 “华叔,你把手放这里。然后发动你的异能。” 华老大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把手搭在了洗手间的门把上,闭目冥思。 正十二面体没有发光。 王楚斌的手搭了过去,找到一个特定的域,打开了洗手间,他对华老大说:“这里有几千公里,环境和母星相似。” “日嘞,看书ww.uukansu.cm这是个逃命的好地方。”华老大看着里面那个巨大的正十二面体,显然明白了这是什么。 王楚斌松开了手,“你自己再感觉一下。” 华老大还是不行。 该死。怎么漏算了这个?王楚斌心中一阵懊恼。 军红却递给他一个金手链。 粗大的链条上嵌着十二颗小小的水晶,一触及王楚斌的皮肤,他就明白了这是什么。 原来她刚才是在忙这个。 懊恼一挥而净,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转了三圈,羞得她满面通红。 冲着华老大嘿嘿傻笑了一下,他凝敛心神,选了三个大而宜居的域,按六三三的分配,把相关的感觉用能量编成一个小的结界,输入每颗水晶。 华老大拿着手链,按他的指点激发了其中的一个结界,果然打开了质量中继站。 再之后,就只能靠他自己的悟性。 王楚斌把那个结界补上,心中略有遗憾。 也不知道华叔的手下有没有能够打开这个质量中继站的人。 华老大把手镯套在了粗大的腕子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足够了,斌子。我好歹也是个那啥,对吧?” 一百七十六 长波通讯 滴滴,滴滴,手表设定的闹钟响了。 远在八十万公里外的伊甸星上,盖亚主脑开始进入四小时的例行检测。 王楚斌凝练心神,脑海中的火焰缓缓舞动,心中默念: 需要, 需要, 需要! 正十二面体图案发出淡淡的光,他拧动把手,推开了洗手间。 里面是一片原野,风和日丽。 他回身对几人点头,骑上第二辆电动摩托。安妍爬上后座,抱住了他的腰。四人对华老大招手示意,一起戴上了头盔。 老残一拧油门,率先冲了进去。 3小时59分30秒,29秒, 两辆摩托车依次落在了茵茵绿毯之上,王楚斌加大马力向前冲去,超过了老残。 后视镜里看到白光一闪,传送门消失,他向右打把减缓了速度,感觉了一下,很快发现了一股异样的波动,于是驱车直驶而去。 平缓的丘陵和海卡提星的地貌一样,但风和日丽,顶上的居然是蓝天白云,远处有各种变异动物。拳狮,憨牛,人型兽,在草原上追逐嬉闹。 只是没有水面。 电动摩托速度很快,两三分钟后,前方的一个小草坡上,一个巨大的正十二面体,散着天青色的光芒。 异能波动越来越强,他开到坡底停下,和军红走过去,轻轻探送一点能量。 正十二面体缓缓转动起来,一种诡异的感觉,和他那里的质量中继站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收了能量,回身对军红摇摇头。 军红说:“这应该是个传送门,应该就是当初变异生物冲入生存区的通道。” 老残突然开口道:“你们看那边。” 两人闻言回头,脸色一变。 老残手指的方向,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通讯塔缓缓升起。看来在盖亚主脑检测的这一小时内,这个半域靠长波传送。 这种相对原始的通讯手段,却极大地削减了他们及时找到中央控制室的可能性。他们本来指望王楚斌通过光缆追溯到中央控制室。 “小楚。现在还有机会退出。”军红回头看着传送门那边,传音有些迟疑,“还没有触动警报系统。” 但军红这样退出去,肯定不会跟拉泽走。 还有时间思考,王楚斌走上坡顶,脱下头盔,感受着周围的环境。 斜前方传来一种微弱的感觉,似曾相识,他分辨着,探索着,试图寻找更准确的信息。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幅奇怪的画面。 安妍和黑肚皮在一个陌生的控制台上讨价还价。 “继续前进。”他坚定地说。 两辆摩托车风驰电掣一般,很快穿过几公里的草原,看到前面不远处的一片森林。 那种奇特的感觉越来越强。 突然间,附近的拳狮像得到命令一样,向他们扑来。老残和他停下车,抄枪就打,等军红和安妍换到驾驶位,继续向前冲去。 受伤的拳狮哀嚎着,停止了追击,但新的野兽不停地聚拢过来。还有白光闪过,从传送门里跃出,显然是从其他地方调来的。 还好没有飞行的猛兽。 且打且退,又冲了五分钟,在一道电网前面停下。上面有王楚斌见过的那种异能驱动的警报器。 电网后面绿树成荫,看不透。 他和军红跳下摩托,他蹲身,伸出双臂,军红轻盈地踩了上去。他脑海中火焰升腾,能量涌出,把她送上了高空。 军红腾身越过电网,轻盈地落在了里面,走出几步,从背包中掏出两条绸带,扬了过来。 他探手接住。 能量流转,两条绸带在电网上端悬挑,绷直,架起一道三十度的拱桥。老残一拧手柄,电动摩托稳稳地开上了绷得笔直的绸带桥,翻过坡后,安妍立刻驱车上桥。 王楚斌腾身飞起,蓝风珠出手,激射向电网的上端,一股大力托起了他的身体,翻过了电网。 绸带卷动,他安然落在了草地上。 追过来的拳狮看着隐入树林的四人,愤怒地吼叫了几声,渐渐散去。 树林很密,有点阴森,只能推着摩托车前进。 还好走了不久,就看到前面天色,应该很快就能穿出这片树林。 随着一阵吱吱声,一个小人型兽突然跳了出来,张牙舞爪。 安妍抬手就是一弩。 “慢。”他心念一动,弩箭堪堪悬在小怪物的胸前。 小怪物张口结舌地看着弩箭转了一个弯,回到了他的手里。 他和蔼地连说带比划,“躲起来,这里危险。” “吱吱。”小怪物转着黑溜溜的眼珠,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转头钻到树丛里,迅速消失不见。 安妍接过弩箭,好奇地看着他。 他没有功夫解释他刚才那种感觉,只是对安妍说:“能不惊动,就不惊动。” 那种奇怪的感觉更强了一点,就在正前方,他推着车走出去,是一个上坡,然后是整齐的树木挡在面前,他沿着右手拐了过去, 林间小径平坦,但并不直,他开着摩托车,沿着路,向那感觉走去。那感觉越来越强,只是绕来绕去的,并不能迅速接近。 走着走着,突然前面没路了,茂密的树林像绿墙一样拦住了去路。 他不甘心,下了摩托车,又向前走了几步,想看看能不能钻过去。 绿墙似乎在向后退。 他楞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又跨前一步。 不对头。 这里有古怪。 他顾不得多想,转身往回走,想绕路过去。 老残拿出电子地图看了看,说道:“这里是个迷宫。” 电子地图自动记录了他们的路径,从已经走过的路径看,明显是个迷宫,但没有支路。 开着摩托车绕了几圈,又向那感觉前进了十几米,uu看书 ww.uukanshu 电子地图上的支路增加,老残也大概估算出了迷宫的大小。如果是一个规则的圆形,最大可能的面积,他们需要两个小时到三个小时才能抵达中心。 找路前行,发现构成迷宫的是各种不同植物构成的绿墙,在每一段视线所及的范围内,猛一看都是很自然的环境中,都有一条宽敞的林间小路。 王楚斌忍不住冒出一句,“难道用迷宫训练变异生物?” “测试新品种的智能。”老残答了一句。 绕来绕去实在是速度太慢,王楚斌跳下摩托,想翻上墙去走。 如果离中心不远,索性把摩托留下,先过去看看再说。 然而他却发现即便是可通行的边界,也是特殊的域材料。就算能上去,走起来也艰难无比,不如在下面开着摩托,用笨办法找路更快。 为了尽量不惊动防御措施,他们只能像误入这里的变异生物一样,继续转下去。 还好有电脑可以随时记录走过的路程。 最保守的估计,这么大的迷宫一个半小时怎么也走到中心。 妈的,这个设计师怎么如此恶趣味? 准备了这么久,在这么紧急的时刻,大家却像游戏的小白鼠一样,在一个没有地图的迷宫里转来转去。 一百七十七 3方同步 还有3小时30分 “船队来了。”弗兰克叫了一声。 格朗太和于幼兵闻声凑了过去,看着雷达屏幕上的一排小黑点。只有拉泽站在控制室中央,继续踱步。 大概是赌神保佑,他们在最后一刻避开了暴力解决问题的局面。信天翁十七号重新升空向南绕了一个大圈,才飞到了预定地点。比计划晚了一个小时。 准确地找到了那个传送法阵的位置,信天翁十七号降落在一个可同时监视两头的地方,设定了各种监视器,分头看守。 现在垃圾船队如期而至,希望斌子他们也能按时出现。拉泽一边踱着步,一边平抑着心跳。 一阵隆隆声传来,信天翁十七号都有些晃动。一直盯着显示屏的弗兰克转过头来,兴奋地说:“是最新的开敞式垃圾舱,预计半小时卸货完毕。” 拉泽一脸平淡地点了点头。 牌神保佑。 运送垃圾的飞船有两代,体积差不多,都是庞大无比,只有垃圾的装卸方式不同。老式的管道型垃圾船,每个货仓里面是一个通道,舱口只有五十米见方。卸货的时候是流水线,但是要人控制,所以一个管道式垃圾船上有多达十三名乘员,还不在同一个地方。 如果是入侵这样的垃圾飞船,信天翁十七号多半只能在底舱,然后他们需要自己爬上几百米的通道,再分头去控制机组乘员。 甚至只能附着在垃圾船的舱外,钻出a.d.n后直接加速到亚光速,一猛子冲出去。但因为没有搞到以海卡提星为基准的准确星际航路,这样风险相对大。 因为技术的提高和节约人力的需要,新式的垃圾飞船是“下进下出”,整个船底都可以完全敞开。装载垃圾多数是一些大型的建筑群,桥梁,甚至是小山。 拉泽看到过录像,一个垃圾船缓缓罩在一座山包上,十分钟之后,垃圾船起飞,地面上只留下一块平坦的空地,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而当三个舱口同时卸货的时候,惊天动地。 这样的舱口让信天翁十七号有充足的空间。如果操控得当,信天翁十七号可以直接贴到第一个垃圾舱的舱顶。那样离驾驶室就是几十步的距离。只要是正常的人员配置,拉泽有百分百的把握控制住七个机组成员。 他沉吟着,继续转着圈,眼角看着自己的三个“部下”。 弗兰克盯着屏幕,在手边的笔记本上敲打着数据,修正着行动的时间。如果动手,这双修长有力的手将端着高斯枪和他一起冲在最前面。 格朗太面前摆着三支步枪,映着点点的星光。刚刚无聊的时候,他又保养过一次。如果动手,他是狙击手,掌控全局。 现在的这种飞船,拉泽对他的能力一点都不怀疑。但如果是管道式船舱,需要狙击手一看三的情况,拉泽只相信王楚斌那种层面的射手。 于幼兵一直坐在舱外监视器前,心闲气定地注视着约定地点,手边是一杯热气腾腾的草药茶。 经过拉泽的巧妙劝说,他终于同意在王楚斌他们回不来的情况下参与劫持行动。拉泽和弗兰克用高斯炮逼住乘员,他用点穴术解除他们的反抗能力。这样可以尽量和平地控制住局面。不流血,不死人。 嗯,即便斌子回不来,现在的四个人也可以放手一搏。拉泽又偷眼瞄了一下于幼兵面前的屏幕。 仍然是黑漆漆一团。 唉,斌子这家伙,怎么就不能让人喜出望外地提前出现? “最后一艘了。”弗兰克转头,语气平淡地提醒。 拉泽看了看表,还三个小时。 他抿了抿厚嘴唇,对三人道:“再等下一班吧。怎么也得给斌子他们留出一半的时间。” 格朗太和于幼兵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弗兰克平静地看了拉泽一眼,转回身去,继续观察着红外雷达。 一阵巨响过后,屏幕上的小黑点彻底消失,最后一艘船飞走。 垃圾区又恢复了死一般地宁静。 …… 华老大坐在办公室里,把玩着腕子上的新手镯,眼睛看着角落里的大屏幕,上面是j分区的地图,十几个红蓝色的小三角旗分布在全区。 雪米莉放下电话,抬头对他汇报:“李强那里也有异能联谊会的人出现,外区的,不过还没动手。”她边说边在电脑上点了点。 地图上又多了一面小蓝旗。 “嗯,足够了。”华老大说:“你去把丫头们都收拢起来,准备动身。” 等雪米莉出门,华老大对何土道:“看来不热闹热闹不行了啊。” 何土点点头,“有梁大头尸体的缘故,但也有他们之前的安排。” 华老大瞄了一眼手边的红电话,又问:“老泰那边火候差不多了吧?” “七巧应该已经把事情跟泰斯林说清楚了,按说他火气也该消得差不多,关键时刻脑子不会乱的。” “那我打电话。”华老大伸手拨了泰斯林直通电话。 泰斯林亲自接的,语气中似乎还有一丝怒意。华老大也不废话,直接把收集到的情报给他讲了。 “我这里也是这个局面。”泰斯林的声音恢复了平静,uu看书 .uukanshucm “你什么打算,老华?” “恐怕咱们得动一动了,老泰。”华老大的语气非常坚决,“如果等异能者联谊会把新的头目派来,有组织地开始骚扰,局面更被动。咱们现在动作,一切顺利的话,反倒争取出将来讨价还价的余地。” 泰斯林沉默了片刻,平静地说:“我让七巧姐马上去你那里。” …… 离盖亚主脑结束检测还有2小时25分。 王楚斌他们在迷宫里紧赶慢赶,用弩箭解决了几头变异生物,终于走到了迷宫的中心。 前面又有一道电网,而且更加致密。但因为范围变小,很快就找到了入口,而且安妍很简单地将密码破解。 迷宫中心是几个通道汇集成的一个东方式的建筑,柱子支起一个锥形的房顶,里面是一个大圆盘,显然是一个传送门。而且从电子地图记录的探索过区域分析,这里很有可能就是进入中央区的传送门。 “我先进去看看。”老残说完下了摩托车,端着m16跳上了传送门。 圆盘转动,白光一闪,老残的身影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他又跃了出来,对众人打了个ok的手势:“里面有两个大型建筑。” 至少找到了实验室。 “一起进去。”老残说完,重新跃入传送门。 王楚斌拔出手枪,跟踵而入,落稳后立刻向右跳开。 抬眼看到玻璃后面一头拳狮无神的眼睛。他举枪扫视着四周,看到自己站在一个大的房间里,两边一排排的玻璃柱子里,黄绿色的液体内浸泡着各种变异生物。 军红和安妍却跟没有进来。 一百七十八 各有各的麻烦 “残叔?”王楚斌低声探询。 “你在什么地方?”老残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小楚。”安妍的声音有些异样。 “可能是随机传送,大家不要动,尽快找到自己的位置。”军红声音非常镇定。 王楚斌沿着通道走了一圈,发现这个房间两侧各有一个门。周围没有窗户,判断不了自己的位置。 “我应该在一个大楼里。”他对着话机悄声说。 “奇怪,我还在刚才的地方,能看到刚才的传送门,这里像个花园。”老残的声音中带着点疑惑,“要不我先去取摩托车?” 静了一会,安妍说:“我在一个楼里。这里有人。” “有人型兽?”王楚斌问。 “人。”安妍的声音突然断了。 有人在? 王楚斌正待再问,军红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小楚和安妍你们两个不要动,找安全的地方藏起来。我和老残向你们靠拢。” 居然是随机传送? 王楚斌对这个设计师的恶趣味彻底无语。不过他立刻冷静下来——不会有人在这么重要的地方秀童心。随机传送一定有它的目的,如果能悟透,也许会有助于找到中央控制室。 为什么要搞成这样? 他试探性地按动门边的按钮,门顺畅地滑开。 大楼里静悄悄的,走廊被几个玻璃隔断分开,地面上有条轨道,却没有看到轨道上的交通工具。 王楚斌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向右边走去。他打开一扇门,看到里面是传送带一样的台子,台边有几台带着机械手臂仪器,两侧的玻璃瓶里也是各种各样的动物标本。 手镯传来军红探询的感觉。他回复了一个。 “我离你不远,小楚。你原地不要动。”军红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稍等了一会,前面白光一闪,军红警惕地走了进来。 两人拉了一下手,军红传音道:你找机房,我找他们。 王楚斌感知着仪器后面的线路,区分电线和信息线,他又感知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对耳机低语:“我和军红应该在一个楼的四层顶楼。” 在这层尽头找到一个小机房,但显然不是中心控制室。 “这边,小楚。”军红带着他走到传送门前,王楚斌揽住她的腰,一起走了进去。出来后感觉了一下,王楚斌确认他们下了一层。 “安妍?”王楚斌呼唤。 安妍没有回答。 王楚斌和军红对视一眼,继续搜索。 三层的房间里,到处是各种大大小小的试管架,机械手偶尔动一下,调整着位置。照明的光线不一,偶然注目,可以看到试管里的胚胎在轻轻蠕动,在传送带的另一端,试管内的胚胎已经显出了人形,大头小身,鱼一样的眼睛闭着。 这里果然在进行违法的造人试验。王楚斌不屑地默念也一句。身边一声轻响,军红的手中冒出一架小型摄像机,开始对着那些蠕动的胚胎录像。 怎么现在干这个?王楚斌有点不理解,见军红非常认真,忍住没有开口质疑。他低头看了一眼表,还有2小时5分。 大半时间快过去,目标位置尚未确定。 而且连安妍都还没找到。 …… 安妍趴在走廊黑暗的角落里,大大的黑眼睛紧盯着刚过去的机器人。 那个机器人的下盘卡在轨道上,平稳地前行,头部的探测器有节奏地左右转动,偶尔还转动360度。肢体部位的两条金属手臂也跟着摆动,金属关节闪着寒光。 速度并不快,五分钟从走廊这边走到那边,消失在一个自动门后。但另一边立刻出现另一个同样的机器人。 身后的走廊想起轻微的咔咔声,安妍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停止。 在屏蔽严密的防护服的保护下,只要不出人声,这里的机器人就无法发现它。 机器人再一次从她的身边滑过,安妍算着它转动的节奏,无声但敏捷地站了起来,贴着墙壁,溜进了另一个房间。 自动门刚关上,机器人转回了身,它滑动到自动门前,向里张望了几秒钟。 没有发现异常,机器人继续沿着轨道前进。 …… 海卡提星正面正是七日白天的最后时刻,刺眼的阳光下,一小队一队人马从c区和b区无声地出发,d分区干道的西部尽头渐渐汇集起各色人等,成环状控制住了生存区的出入口。 金沙丘私人会所的停车场上,几辆面包车的引擎嗡嗡低响,里面坐满了女孩子。七巧姐站在头一辆车前,看着被雪米莉和娇娇夹在中间的华满屋。 “老大,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这次就让我跟着你,就算死也死在一起。”雪米莉的眼中晶莹。 娇娇拉着华老大的胳膊,最后一次哀求,“阿爹,我要和你一起。uu看书 w.uukashu ” 华老大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手上的手镯,然后脸一绷,“妈的,你俩嚎丧呢?就是搞点小游戏而已,老娘们不要添乱。老何,” 何土根本不在身边。 “妈的,非让我亲自出手是吧?”华老大恼羞成怒,把胳膊一甩,伸手去摸脖子。 项链也不在身边。 但这已经足够,雪米莉拉着娇娇上了车。 七巧姐跟着上车后,摇下玻璃,对华老大道:“我们有二十五分钟就能出区。你们发动后,我这边立刻配合。” 华老大点头:“大家尽力而为。” 看七巧姐的车队扬长而去,华老大又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腕子上的手镯,转身走向防弹车。 走到车边,他回头看了一眼金沙丘,大梨脸上表情复杂。 …… 屏幕上出现了新的一批黑点,在信天翁十七号西面的空中停住,一个黑点脱离了大队。 隆隆声中,弗兰克平静地说:“这队是老式的垃圾舱,速度慢,预计2个半小时全部结束。” 拉泽看了一眼手表,还有1小时50分。 于幼兵面前的屏幕依然漆黑一团,信息法阵那里没有任何动静。 如果王楚斌他们在半小时内出现,就算未能成功但人没事,那还有充足的时间去控制一艘垃圾飞船。 再晚也不能等到两小时后。就算那样,也只能先潜入垃圾舱,等船队出了adn之后,再潜入管道,干掉乘务人员。穿着太空服,自己和老于的力量会打折扣。 如果斌子他们来的时候还有追兵跟着,那就…… 拉泽深吸一口气,平静地下令:“点火,准备升空。” 一百七十九 该死的罪证 实验室一层尽头的一个大房间布置得像育儿室一样,里面养着一些生物,在机械手的照顾下,十分活跃。看来它们是在这个实验室里养成成体之后,被程序选择,分送到域中的自然环境里。 地下一层是动力室。中心控制室肯定不在这个大楼里。 王楚斌已经自己探查了其他两层,军红却还没有录完像。 他真的有点愤怒,又看了一眼手表。 还有一小时四十五分。大半时间过去,拉泽那边随时可能会走,他们居然连中心控制室的影子都没看到,还和安妍失去了联系。 只录下了一堆罪证。 罪证! 这是刚才他催促的时候,军红随口说的:“这是组织上需要的关键证据。伊甸星人的罪证。” 该死的组织。王楚斌忍住没有咒骂出声。 现在不是发泄愤怒的时候,不但对她没用,而且会影响自己的判断力。 他尽量压住怒气,低声但坚决地说:“你立刻结束,否则我自己去找安妍。” “好,马上。”她头也不回。 他自己转头走了出去,自动门在背后合上,一个念头却冒了出来:难道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能成功? 跟着这个念头而来的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他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瞎猜疑,把这感觉压了下去。 耳机里似乎传来呼吸声,他又呼唤道:“安妍?” 还是没有回答。 “安妍,你原地不要动。我们马上去找你。”他沉声说,眼角瞥见军红走了出来,他径自向楼外走去。 两个楼之间的大花园里面林木茂密,有的树看上去像是生长了上千年。里面有一条路,高高低低,弯弯曲曲,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时不时还有陷入地下的甬道,高出地面的小桥,隔一段就有一个空间开敞的休息处,摆着椅子,凳子,每处都不一样,但总有流水汩汩。 两人找过去的时候,老残正等在花园中间的一处空地上,守着两架摩托车,手里两把匕首,敏捷却悄无声息地,一条条地杀着从周围游动过来的毒蛇。 三人低声交流了一下,决定老残继续留守,王楚斌和军红去另一个实验室救安妍。 王楚斌看了一眼军红手里的摄像机,终于忍住没有吭声,心里却下了决心:她再录就把这东西砸了! 这个实验室的入口居然有个牌子,写着:人类实验室。 边上还写着很多奇形怪状的文字,似曾相识。 他感受了一下,这个门是单向传送门,通向四层,于是传音给军红:“四楼,我先。” 从四层传送门一出来,他立刻接收到了人的呼救。 不是声音,是传音,所以应该不是安妍。 难道这里真的有人? “欢迎光临。”一个人工拟音突然冒了出来。 “呃,”王楚斌猝不及防发了一声。他立刻回过味来,闭上了嘴。 但已经晚了,两只金属手臂迅速地卡住了他的腰部,让他动弹不得。 “抓到入侵者,抓到入侵者。”机器人的声音似乎很得意,沿着轨道向楼另一端滑去。 跟着进来的军红见王楚斌只是被控制,没有受伤,于是滑步猛追,研究如何把机器人停下来。 王楚斌正焦急间,怀中的黑肚皮突然开口,“r3视察,随机路径,机密指数q86c,立刻放弃自动程序。” 机器人停住,金属手臂松开。 “方言说得好就是有用处哇。”黑肚皮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小声自我夸耀了一句。 王楚斌扭身出来,掏出塑性炸药就要往机器人身上贴。却被军红拦住,“毁掉它必然引发警报,咱们先找到中心控制室,然后直接抹去这里所有的记录。” 走廊对面是一排大房间,探看一眼,这些房间似乎都是通着的,中间一条长长传送台,上面没有东西,不知道用途。 走廊尽头又是一个小机房,王楚斌感觉了一下,依然不是中央控制室,就和军红从传送门去了三楼。 黑肚皮再次出手,制住了巡逻的机器人。两人迅速查看三楼的情况。 这里的格局和四楼基本相同,传送台上也是空无一物。 虽然没有再接受到呼救传音,但王楚斌感到有隐隐的灵力波动,在下面两层,应该是生命体,但是很多,显然不是安妍。 从传送门进入,却回到了四楼,两人对视一眼,下到三楼,走向另一侧的传送门,一起跃了进去。 下到二层,呼救传音偶尔传过来。快走到尽头的时候,他明显地感受到了安妍。 从自动门进去,一眼看到她缩在远处角落里,一脸惊恐。 围成环形的玻璃柱子内,一个个人形的生物在蠕动着,有蹼状脚,有蹄状,还有的身上有爪子,尾巴,每个都有一个人头,上面是标准的人类五官。 房间顶端通向另一个房间,只有玻璃隔断,可以清晰地看到那边的情况。机械手伸入四个打开的玻璃缸,把一堆线直接插入人形生物的体内,人形生物挣扎着,痛苦地扭动,却被机械手牢牢按住,不知道是隔音还是因为在液体中,张嘴呼喊,却听不到声音。uu看书 .uknshu.om 呼救传音再次传来,王楚斌循着感觉一路走去,看到最尽头是两个出口,一个上面躺着一具人形,已经被剖开了一半,分辨不出性别,也没有了嘴,只能用传音呼救,周围却有各种仪器探出探入,似乎在采集着数据。 王楚斌看了看情况,刚要跳上传送带把人放开,却被军红拦住。 她冷冷地问道:“你是人还是人形兽?” 人形一动不动,片刻之后,王楚斌察觉到有微弱的异能波动在他体内,却被卡在心脏边的一个仪器吸走。 原来是这个禁锢了他。 传音再次过来:“我是文森特,火系九级,救我。” 军红问:“你什么时候被抓到这里来了? “m区戒严,我到了九级,没有去参加甄别。” 算来已经三个月。 军红问:“这里拿你作什么?” “不知道。就在这里,各种……”人形似乎不敢重复自己的经历。 “你九级,为什么不挣脱逃走?” 一种困惑,绝望的感觉传过来,然后是:“腰部。吸走。” 军红看了一眼卡住人形的仪器,继续问:“是异能装置。” 王楚斌觉得军红有些残忍,禁不住传音过去:“怎么能救你?” “杀了我,给我个痛快。” 王楚斌拔出手枪,却被军红一把按住,“别开枪,小楚。” 王楚斌愤怒地看着她,军红却一脸平静:“他熬不过三天。活着的人要紧。”说完转向人形,缓缓说道:“我们要把这里的秘密公布出去,将来为你报仇。” “杀了我,给我个痛快。杀了我……”传音微弱,却持续不断。 一百八十 天旋地转 理智战胜了感情,王楚斌收枪入套,回身抱起安妍,把她的头埋在自己怀里,努力不去接收那人形的传音,转身和军红一起走出了房间。 出来把安妍放下,他感受了一下,对军红说:“你们两个从那边出去,和残叔汇合,我最后探查一下一层。” 中心控制室也不在这个楼里。 王楚斌刚跃出传送门,两头拳狮扑了上来,他和老残一人一只,迅速解决。 虽然只是用弩,但吼叫声在树林间此起彼伏,不停有拳狮冒出来,似乎还有其他野兽。 “小楚你用手枪吧。”老残晃了晃手里的电子地图道,“别对着楼就行,树林里没有探测器。” 三人把安妍夹在中间,背靠背绕着第二个实验大楼转了一个圈,留下一路变异生物的尸体,王楚斌却没有找到任何新的线索。 重新感受了一下,他领着三人走进了花园。甬道里的感觉最强,似乎就在域的边缘。 然而却一直没有找到突破点。 还有55分。 难道自己开始的预感错了? 他犹豫起来,手下意识地摸向兜里。 兜里面有一个小手机,他偷偷带进来的。如果现在杀回去,从那个传送门冲出这个半域,可能还能及时联系上拉泽。 当然,前提是出去的位置安全,并且拉泽一直坚持等到最后。 他转头看向军红,“是不是撤?” 军红直视着他,“你决定,小楚。但我看拉泽他们能自己照顾自己。但现在已经留下了足够的痕迹,如果咱们放弃了这次机会,可能再也进不来。” 他转向老残,“残叔?” “你是头儿。”老残叼了根大雪茄,端着枪警戒着四周。 安妍摘下头盔,黑眼睛亮亮,“小楚,已经连下两注,河底可不能退缩。” 他点了点头,对三人道:“继续找。” 转身向前,他心中默念:拉泽,你自己保重。 放下了所有的牵挂,心情也安定下来,他索性摘掉头盔,凝敛心神,感受着周围的元素力量,一点点探索这里的结构。 和人的正常感觉不同,灵识中的感觉,他们现在似乎被封闭在一处,周围都是域界。但找不到出入的任何线索。如果不是灵识中这种域界的奇异感非常强烈,他都要怀疑自己感受到的是不是整个半域。 顺着感觉一步步向前走去,仔细搜索着可能的入口,又转了半个小时,他们沿着甬道又回到了原地。还是一无所获。 王楚斌心中有些绝望,他甚至都没有找到一个感觉薄弱的地方,可以用炸药试一试。 还好,到现在还没有触动任何警报。 但只剩下二十五分钟。 军红探询地问:“小楚,要不我和老残去把摩托车取来,你坚持到最后五分钟。再不行就炸掉那两个实验室,然后杀出去。” 王楚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看着周围的树丛。 这等于是同归于尽。 盖亚主脑恢复联系之后,一炸掉实验室,恐怕他们来不及跑到那个天青色的质量中继站,就会面临着盖亚直接指挥的攻击。 虽然他知道军红的建议可能是无法避免的结局,早作准备可以提高逃生的几率,但灵识中强烈的感觉让他实在不甘心。 “吱吱。”那个小怪物突然从一丛花丛后冒了出来。 “你怎么进来的?”他问道。 小怪物手舞足蹈,似乎在指着方向。然而,它指的方向却是他们刚刚走过来的地方。 老残捅了捅小怪物的肋巴骨:“别捣乱,小家伙。” 小怪物身子一缩,躲开了老残的手指,却继续叫着,指着方向。 同一个方向。 王楚斌看着小怪物毛绒绒的脸上大大的眼睛,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另一张面孔,虽然看不清眉眼,却感觉如此如此亲切。 “跟它走。”他不容置疑地说。 五分钟后,他们走到一个拐角处,小怪物停了下来。 这里的墙角凹进去一块,明显是个传送门的模样,但没有任何特殊标记。 小怪物指着墙角,吱哇乱叫,好像在告诉王楚斌:这里,这里。 王楚斌对着小怪物摇了摇头。 他和军红刚才就在这里试过各种方式。 小怪物手舞足蹈。 翻过来。 王楚斌不知道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的感受到了小怪物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下,仿照着脑子里的感觉,回问:怎么翻? 翻。小怪物重复着动作,一脸焦急,不知道是因为王楚斌理解不了,还是被外面传来的拳狮吼声吓到。 别怕。王楚斌蹲了下来,安慰着小怪物,轻拍它毛绒绒的背。 小怪物抓住他的头发,把自己的头顶在他的脑门上。 闭眼。小怪物清晰地命令。 他闭上了眼睛。 那种亲切的感觉变得更加强烈。 一闪神间,周围环境的感觉蓦然飘散,他进入了自己的识海。 …… 无边无际的黑暗。 然后有一点光。 又看到那团火焰,舞动着,诱惑着,越来越近。 翻。一个声音在遥不可及的黑暗处响起。 仿佛被催眠一般,不由自主地张开双臂,把自己的灵识投入了那团火焰。 白热迅即包裹了他。 天旋地转。 …… 无尽的黑暗, 然后看到了一朵雪花,从眼前划落, 又是一朵, 两朵,三朵, 漫天大雪从无尽的黑暗中缓缓飘落。王楚斌体味着雪花飘落的感觉,自己也成为一片雪花,那片雪花的一瓣。 但同时,又变成了整个空间。 天旋地转。 …… 灵识回到王楚斌的体内,他面前的那个墙角出现了一个传送门。 “吱吱”小怪物得意地看着他。 “哇,真是厉害。”安妍抱起小怪物,狠狠地亲了一口。 小怪物扭动着跳了下来,狠狠地抹了抹脸,扭过脸去不理安妍。 “我先过去。”王楚斌恢复了冷静,走入了传送门。 白光闪过,人已站在一个狭小的空间。u看书.uukash.c 脚下赤裸的沙石地面,周围灰蒙蒙的,好像回到了海卡提星的星球表面。几头拳狮懒洋洋地趴在不远处的地上,好像被催眠一般。不远处有一个低低的土包,一层楼高,通体青灰色。 这个土包就是中心控制室? 吼叫声突然响起,他警惕地看向拳狮的位置,却发现拳狮也十分惊恐。余光看到四五处白光在不远处闪耀,一群人型怪物跳出传送门,嘶吼着向他扑了过来。 抄枪打倒了跑在最前面的两头人形兽,他趁其他人形兽愣神的间隙,跳回了传送门,“里面什么都是反的。” 老残问:“怎么讲?” 军红问:“是中央控制室?” 王楚斌说:“人形兽攻击,拳狮胆小。是不是中央控制室不能确定,里面还有一层防御。” 军红和老残对视一眼,军红道:“取车。” 他们把所有的弹药和工具都从摩托车上搬了过来,分装在几人身上,老残第一,王楚斌第二,青红和安妍随后。 小怪物跳上了王楚斌的肩膀,他和气地把它放在背后。 还有十分钟,盖亚主脑的恢复后的第一束信息流就将传递到生物实验室的副脑。 成败在此一举。 一百八十一 域中域 高斯炮和速射机枪的声音混在在一起,人形兽却毫不犹豫地一**往上冲,死尸落成一片。 王楚斌一边射击,一边感觉着土包的材质。 还好,外层的土质装饰层下只是普通的陶瓷合金,他转了半个圈,找到了入口的位置。 又扫倒一个人形兽,他抽空把背包递给了安妍,“你去放炸药。” 安妍放好后喊了一声,拉起小怪物就向另一边转了过去。 王楚斌和老残边战边退,转到了土包的另一面。 安妍按动了遥控开关。 一声巨响,老残和王楚斌端着枪冲了过去。 爆炸扬起的尘土内,是一个不大的厅,角落里有一个自动门。 还有5分钟0秒, 4分59秒…… 安妍用手提电脑紧张地敲打键盘,破解密码。王楚斌和军红守着洞口。掩护着老残把格朗太的定向地雷布置好,拉着线跑回甬道,迅速接好插板。老残卸下背包,把小型高斯炮支在放在了地上,对着洞口。 “轰,轰。”在地雷的轰鸣声中,然后是高斯炮咻咻的射击声。 自动门滑开,里面却是一个传送门。 “小楚,把步枪给我。”军红伸手。 王楚斌递过枪去,不明其义。 “你带着安妍进去。”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之色。 他刚要说什么,她已经转过身去,手一扬,一道小闪电击中了一只人形兽的面门。 “快,小楚。”安妍拽了他一把。 他再不多想,抄起小怪物走入传送门。 白光一闪,两人进入了内层甬道。 鸦雀无声,但并不黑暗,光线来自踢脚线上的荧光。 一只吸血蝠飞了过来,小怪物哇哇大叫,安妍抬手一弩,把那只吸血蝙蝠钉飞。 扑啦啦又是几只,王楚斌双枪齐射。 绕着内墙壁转了一圈,看格局这里只有一个中央控制室。 “根本就没有门,只能硬闯。”安妍对王楚斌说。 “再炸。”王楚斌已经发现了问题,回到入口的位置,布置高爆炸药。 这层壁并不厚,但材料的感觉他不熟悉。 一声巨响,整个甬道内嗡嗡作响,王楚斌和安妍带着耳塞都有点头晕,小怪物干脆躺倒在地,眼睛乱转。 然而硝烟散尽,墙壁上只有几条裂痕。 王楚斌一摸背包,炸药却没有了。 还有3分20秒。 他轻声嘱咐安妍,“你们转到后面去。” 他站在感觉上是入口的位置,摘掉头盔,凝神静气,汲取着着周围的元素力量。 生命如弱草,责任重如山。 水晶项链闪闪发光,从环境中吸取着灵力,脑中的火焰熊熊,能量流有如洪水,在他的体内涌动,翻滚,要把他炸开。 啪! 水晶爆开,一股前所未有的能量流冲了出去,直击在裂痕上。 王楚斌跟着一口鲜血喷出,踉跄了一步。浑身虚弱无力。 内墙壁被生生掏出了一个三十厘米见方的大洞。 顾不得擦去嘴角的鲜血,他探头进去张望。 里面果然像军红所描述的那样,还有两道门,左边的那个感觉清晰,是质量中继站。右边的那个应该就是中央控制室。 再向里挤,肩膀被卡在洞口,再不能前进。 他只好退了回来。 还有3分钟。 他再次盘膝坐下,只觉心绪紊乱,全身仿佛都要碎裂。 他强行进入凝神,把所有负面感觉投入火中。 十几秒后,气流再次冲出,鲜血从他的嘴里汩汩流出。 洞口却没有任何扩大。 “抱我钻进去。”安妍已经脱下了头盔和防护服,转身背对着他。 王楚斌会意,把她托了起来,双腿先送过了去。 安妍的骨骼发出咯咯的轻响,肩膀突然一缩,顺畅地进去。 “里面是一样的,小楚。”她打量了半天内壁,却找不到开关。 只能让她操作了。王楚斌从怀里掏出了黑肚皮。 “你进去之后这样,”他仔细地把黑肚皮的开关关上,剥开了他的头皮,把里面的光脑掏了出来,托在手心里给安妍看。 “好哇,小楚,你居然藏在这种宝贝。”安妍并不好奇,反倒盯着王楚斌,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到什么。 “看清没有?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王楚斌心中焦急,但口气不敢太严厉,把黑肚皮的光脑和万用接口装好,递了进去。 安妍突然又探出头,“有什么好处没有?” “你办成了要什么都行。”王楚斌顾不得跟她斗心眼,伸手把她的头按回洞里,自己跟着探头进去指点,“看到右边那个门没有,打开进去,应该就是,其他的问黑肚皮。” 安妍依言打开了门,刚要转头再给他一句,却见宽阔的背部遮住了洞口,然后是连续击发的手枪声。 她回身走了进去。 还有1分59秒, 1分58秒, 王楚斌颈刀出手,切开了一只蝙蝠的喉咙,把小怪物从下面拖了出来。 “找到了么?”王楚斌一边压子弹,一边嘶声冲里面喊。 小怪物看着他压子弹的动作,眼珠子骨碌骨碌转。 “找到了,吱,”黑肚皮的声音被突然截断。 王楚斌心中一凛,却听见安妍说:“别嚷嚷,我要插他脑袋了。” 王楚斌苦笑了一下,偷空看了一眼表。 时间应该还够。 但愿黑肚皮能及时搞定,降下这道该死的怪墙。 眼睛警觉地扫视着四周,他继续往弹夹里压子弹。 “吱吱。” 他一偏头,看到小怪物递给他一个弹夹,里面压满了子弹。 这无论如何不是个小怪物。 “我叫你毛孩吧?”王楚斌传递过去“毛绒绒”和“孩子”的感觉。 毛孩咧开嘴笑了。 王楚斌把子弹带递给他,笑了一下,抬手对着他后面就是一枪,打落一个扑向毛孩的吸血蝙蝠。然后双枪并举。一边射击,一边向前迈了一步,把毛孩挡在身后。 …… 最后一个人形兽倒下,老残松开了扳机。 周围静寂得像太空。 军红调整了一下气息,抬腕看了一眼表,还有1分30秒。 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 军红的脸上显出一丝犹豫,突然问道:“老残,如果最后没有打开中央机房,你后悔不后悔进来?” “说这些没用,歇会。”老残好整以暇地调整着高斯炮,听不出一点倦意。 “我估计还会有大批的怪兽过来,咱俩恐怕……”军红没有说下去,她摸着胸前的项链,计算道:“我可以抵挡45秒,发动需要10秒。” “别想那么多,我觉得小楚能行。”老残淡然道。 他看了一眼外面,抽空回头道:“你守在传送门口,不行就退进去。” 看着他沉静的表情,军红的脸上突然一丝歉意,“这么多年跟着我在这里,真是耽误了你。” 老残没说话,举起手一摆,转回身去,从背包里掏出两颗手雷,挂在了胸前。 军红轻轻摇头,驱走复杂的心绪,转身退到了甬道正中,凝神静气,胸口的水晶闪闪发光。 突然间,空场上传送白光频闪,像运动场上的连续闪光灯,无数的变异怪物疯狂地窜入空场,吼叫着向入口处扑来。 高斯炮咻咻的声音响起,怪物们却像打了兴奋剂一样,一拥而上,居然有人形兽灵巧地冲破了高斯炮的弹网,挤入了洞口。 军红臂弩连发,打倒冲进来的怪物。 却有更多的怪物涌入内域,臂弩很快打空。 眼见要顶不住。 “你打出一个空隙,给我十秒钟,我要发动绝对屏障。”军红传音过去。 “再等等,到最后一刻。”老残头也不回地喊。 “等它们全冲上来就无法发动了。我开始了。”军红传音之后,退后几步,盘腿坐在了地上。 她双目微闭,两手相握,胸前的水晶闪闪发光。 老残把胸前的手雷摘下来扔了出去。u看书 uukanshu 爆炸的冲击波过后,他呼地站到甬道口,右手单手托着高斯炮,左手平端着m16,子弹水一般泼向扑上来的怪兽。长而结实的胳膊上的肌肉紧绷,死死压住两杆枪巨大的后坐力,脸上的伤疤变得血红。 甬道口的尸体叠落,堆成小山。 后面更多的怪兽却顶着老残的疯狂扫射前冲,要用同伴的血肉铺开一条路,把甬道内的两人撕碎。 老残巍然不动,怪兽却越逼越近。 一道乳白的光辉从军红身上射出,迅速笼罩了整个空间。 刹那间,子弹凝滞,空气也凝滞,所有的怪兽仿佛被冻在了空中。 军红和老残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凝滞不动。 唯一走动的,是看不见的时间。 …… 30秒, 29秒, 王楚斌心里默数着,警惕地盯着四周。 背靠着的墙依然坚实,心里却越来越凉。 安妍还没动静,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25秒, 24秒, 甬道里满地都是吸血蝙蝠的尸体,却再也没见新的蝙蝠出现。周围的环境一片静寂,只有隐隐的键盘声从洞口传来。 毛孩站在他的腿边,被他的焦急所感染,也屏住了呼吸。 12秒, 11秒, 10秒, 洞口处传来响动,王楚斌立刻回身,见安妍的头和肩已经伸了出来,整个身体拼命向外钻。 他一把接住她,“怎么样?” “完蛋了,小楚,马上就要爆炸。”她扑在了他的身上。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吻我到死。” 他心中一酸,体味这生命中的最后一瞬。 一百八十二 毛孩的生存教程 “最后三艘了。”弗兰克回头对在控制台前踱步的拉泽说。 拉泽抬腕看了一眼手表,离约定的最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九分钟。他抓了抓络腮胡子,一咬牙道:“升空!” 格朗太按下了按钮。于幼兵叹了一口气,眼睛继续盯着舱外。 气流从信天翁十七号腹部的密集排空冲下,扬起尘土和垃圾,反重力场开始工作,平稳地浮上了高空。 拉泽坐回主驾驶座,把眼前的屏幕切换到雷达,调整着信天翁十七号的方向,锁定了倒数第二艘垃圾船。 巨大的垃圾船落到最低,悬停在半空。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握住了手柄。 “来了,来了。”于幼兵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起身和格朗太击掌致意。 拉泽松开手柄,把屏幕切换回外界。 夜视仪里,一个小身形跑在最前面,冲这里招着手,应该是安妍。但后面大步流星的王楚斌好像背着个孩子。老残拖在后面,手里抱着一个人,应该是军红。 “放吊索,让他们自己爬上来。谁让他们迟到。”拉泽皱着眉头下了命令,但说完却禁不住自己走到了舱口。 一个猴子先窜了上来,黑乎乎的吓了他一跳,伸手就去摸枪。 “没事,是朋友。”王楚斌的脑袋及时冒了出来。 他爬上来之后,和那个小猴子一起把安妍捞了上来。 大地震颤,最后一个垃圾船倾倒下如山的垃圾。 等帮着老残把军红抱上飞船,王楚斌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对拉泽敬了一个礼,“报告舰长,一切准备就绪。目标:母星。” “免礼。”拉泽很像那么回事。但马上皱起了眉头,指着毛孩说:“这家伙怎么办?” “呃,”王楚斌皱起了眉头,但马上说道:“先安顿一下军红和老残。反正现在不赶时间。” 拉泽看着老残血迹斑斑的背部问:“你这怎么搞的?” “没事。”老残声音有点微弱。 赶过来的于幼兵赶快指挥两人,把军红安顿到富氧舱内,又坚持让老残也躺下,给两人检查伤势。 军红只是虚脱而已,老残的背部被利爪划得血肉模糊。于幼兵给他缝了针,一边敷药,一边连连摇头。 王楚斌狠狠地瞪了安妍一眼,和拉泽走出了富氧舱。 毛孩在控制室里好奇地跳来跳去,吱吱叫着,试图跟弗兰克和格朗太交流。王楚斌和拉泽大眼瞪小眼,为怎么安置这个小家伙发愁。 毛孩没有身份倒不是个大问题。星际旅行动辄十数年,所以多出个小孩子很正常。到关口登记一下即可。 但毛孩身上有异能,到地球肯定会出乱子。 拉泽眼珠转了半天,又出了个主意:“要不让他装外星猴子,有危险的新物种?” 王楚斌和毛孩交流,问他愿意不愿意带着锁链,或者住在笼子里。结果很难沟通,毛孩以为要把他锁起来, “吱吱吱吱。”毛孩哇哇叫着,传给王楚斌生物实验室的样子,要回去。 眼睛里泪汪汪的。 王楚斌把毛孩抱了起来,安慰道:“那里危险,不能回去。” 大家都退了出去,只留下王楚斌和毛孩。 看来毛孩只能留在海卡提星。但王楚斌想了半天,都没想到怎么安置他。 他试图给毛孩勾画华叔那里的情况,但是毛孩显然一无所知。他把所有的人都当成人型兽。 如果有时间慢慢教,毛孩一定能学会适应复杂的人类社会。但留在这里陪着他长大显然不现实。 他又给毛孩勾画自己生存的情况,毛孩有了一定的反应。至少他对拳狮,憨牛,蜈蚣这些变异生物有概念。 但救生舱周围的生存条件也很恶劣。就算毛孩可以对付那些变态生物,如何自己造水,如何抵御225rn? 关乎生存的事情虽然很简单,但零零杂杂的,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教会的。 王楚斌挠了挠头,一筹莫展。闯过了那么多难关,现在却被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难倒。 “我有办法。”黑肚皮突然冒出了一句。 王楚斌疑惑地看着它。 “去拿个全息摄像仪来。拉泽这家伙当舰长,信天翁十七号上肯定有这东西。”黑肚皮自信满满地说。 拉泽对王楚斌的要求很感诧异,不过还是把自己珍藏的全息摄像仪翻了出来,跟着他去了控制室。 王楚斌把黑肚皮的光脑插入cpu插槽,黑肚皮迅速设计了一个画面:一个人打开控制室的舱门。 王楚斌明白了。 他招呼毛孩,又指了指画面,但没说话。 毛孩看着反复播放的画面,有点迟疑,不过还是走到了门边,按了按钮。 门开了,毛孩回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王楚斌和拉泽也咧嘴大笑, 王楚斌灵感大发,“你再画一个,然后把这个先关上,我教他怎么用。” 黑肚皮说,“那不行。你还得教他开关,还得教他选项,他现在的智力肯定不够。” 王楚斌和拉泽又挠头了。 “听我指挥吧。”黑肚皮牛牛地说道。 王楚斌不停地回忆自己在这里的生活,黑肚皮的光脑转个不停,最后还得去救生舱实地拍摄。 花了整整一天时间,uu看书uukansh 黑肚皮把王楚斌的生活细节全部做成了科教片,一共二十小时。 格朗太把两台备用电脑拆了下来,安放在救生舱里,把键盘锁死。每个电脑放10个小时的录像,电源接到外面的太阳能板上。 十年之内,这个教学片就会一直放下去。只要毛孩别忘了怎么开救生舱的门,他迟早能把这些都学会。 “你可以啊,黑肚皮,这都搞得定。”拉泽吃惊地看了一遍,发现黑肚皮连如何甄别子弹都给毛孩拍了一个教学片。 “小case,我们,不,那些简单生物脑玩偶的程序就是这么优化的,所以有学习功能。”黑肚皮得意洋洋。 “嗯,很好。到了母星赏你个亚麻头的玩偶当老婆。” 毛孩的救生舱条件比王楚斌好得多,不但有各种必要的设施,还有真正的被褥,虽然他对那东西根本不感兴趣。 因为黑肚皮还需要根据毛孩学习的反应,调整具体的内容和步骤,王楚斌和拉泽决定索性多留三天,让毛孩尽可能地学会基本生存。 反正也不差这几天。 格朗太把两辆电动摩托的炸药拆除,然后让黑肚皮分别编了程序。 王楚斌质疑道:“给他这个合适么?他别骑着摩托跑到巡狩人那里去。” 格朗太点头,不过很快找到了解决办法。 他把这两样东西藏到了附近的一处洞穴里,加上了门和密码锁。黑肚皮设计了一个测试程序。等毛孩有了十五岁孩子的判断力时,就能启动隐藏的测试程序,找到藏宝处,打开密码。 “这是给他预留的生日礼物。”格朗太满意地说。 一百八十三 伤离别 军红已经恢复过来。王楚斌趁余暇的时候,陪着她去憨牛牧场散步。 “要和华老大联系一下么?”军红问。 王楚斌没有立刻回答,抬眼望向东北方,j生存区的方向。 入目是盆地里的一座座垃圾山,从千百年前到新近洒落,形状各异,颜色杂驳,却都被尘土覆盖,又都将化为尘土。 一片片灰色连绵起伏,直接上灰蒙蒙的地平线。 只有脚下这片土地绿草茵茵,小白花瑟瑟。 “算了。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他俯身摘下一朵小白花,轻轻别在她的胸前。 “你怎么这么有情趣?”她戴着头盔,声音有点闷闷的。 他搂着她,指点着周围的景物,讲起了自己在这里三年间的生活。 叙述平淡,却对一草一木充满了留恋。讲到自己对雪樱的思念时,也并不避讳。 现在雪樱对他来说,再没有任何感觉。 最后他说道:“过去的就过去了。我现在只是想弄明白为什么。” “如果你将来找到了她,你会怎么办?”她目光闪烁。 他沉吟良久,摇了摇头,“不知道。” 两人手拉手走回山崖,远远地听到了兴奋的叫声。 拉泽和格朗太拽着只大蜈蚣跑了过来,于幼兵扛着长矛跟在后面,摇头晃脑地说:“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啊。” 信天翁十七号豪华的餐厅兼休息室兼会议室里,众人围坐在原木台面的餐桌前,分享着格朗太和于幼兵的收获,大快朵颐。只有弗兰克坐得远远地,一手抓着筒啤酒,一手抓着一块憨牛肉干,偷眼看这几个人大吃蜈蚣,别人每咬一口,他就闭眼一哆嗦。 拉泽看着闪光的紫电珠,眼珠一转,给毛孩示意:以后找到都存起来。 安妍好奇地问:“你准备回来取?” “万一他长大了,泡妞需要用钱呢?”拉泽很有远见地说。 被自己的远见所鼓舞,他把毛孩拉到一边教他玩德州扑克。但教了半小时,他就沮丧地发现,毛孩似乎连四种花色都分不清。 “唉,貌似你离一个讹诈者还差很远。”拉泽把扑克牌揣到了兜里。 被拉泽的想法所启发,王楚斌试图教毛孩用步枪。 他传递给毛孩信息,毛孩很快学会了扛枪,拉枪栓。开枪。然后就什么都学不会。 别说瞄准射击了,连压子弹都不行。 王楚斌示范的时候,毛孩都行,让他自己来就乱套,一不留神还被弹仓划了下手指。 毛孩含着手指头,和王楚斌大眼瞪小眼。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不能急,小楚。反正他有录像看。” 他手按住军红的手,看着她笑了笑,然后把自己的颈刀挂在了毛孩的胸前。 …… 太阳爬上了东天,橘红色的阳光洒在静静信天翁十七号上。舷窗放下了钛合金的遮阳罩,舱里的众人多数已经入眠。 这是在海卡提星的最后一觉,醒来就要飞返母星,前途中还有很多未知等待着他们。 中心控制室里,拉泽玩弄着手机,拿起,放下,又拿起。 把毛孩哄睡了的王楚斌路过控制室,看到里面的拉泽,走进来低声问:“怎么还不睡?” 拉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跟手机较劲。 王楚斌看那手机根本就没开,奇道,“你没事吧?为了搞一下纠结这么久,真是个极品处男。” 拉泽白了他一眼,没吭气。 原来这家伙比我当初还颠三倒四,夹缠不清。 王楚斌想到此处得意了,在边上坐了下来,把腿翘到了控制台上,心里漾起一丝优越感。 觉少睡一点没关系,这把柄可得抓牢,将来糗他一辈子。 过了一会,拉泽低声说道:“斌子,我觉得娇娇可能对我是真心的。” “什么?”王楚斌声音有点高,一屁股坐了起来。 他瞄了瞄拉泽,发现他不像在撒谎。 回忆了一下自己见到过的所有拉泽和娇娇的场景,他不解地问:“那我去找你那天,就是你俩先在你房间那啥,后来在大堂里那次,到底怎么回事?” “那天本来说的是让她配合我忽悠你,成功后我光顾高兴,没想别的。后来才想明白,她不会为了钱干那种事。而且我们在餐厅接吻的时候,感觉……”拉泽词穷了,憋了一会,补充道:“后来她告诉我,那是她的初吻。” “那后来?” “后来不都忙着这些事,没工夫跟她多谈。” 王楚斌有点头大,“那现在你想怎么办?” “我想回去把她办了。”拉泽忐忑看着他。 “就为这个?”王楚斌彻底困惑了,“你们不是已经……” “我们怎么了?”拉泽的语气变得抵抗。 “你们告别了一夜,你自己跟我说这个了。”王楚斌比了个手枪的手势。 “就是打手枪而已,没真干。她给我【】,我给她【】,没【】入,不能算真干过。”拉泽语气一点都不淫荡,而且越说越难过,居然连眼圈都红了。 没【】入就不能算真干过? 王楚斌先自己研判了一下拉泽的这个标准,才又问道:“那你干嘛不真干?那你怎么不早想起来?” “我不是跟她说只是小别一段?再说,她还是处女。再说,我不是觉得,唉,不说了,告诉过你你不信的。总之吧,我一直以为她都是逢场作戏,惦记我的钱。”拉泽越说声音越低。 王楚斌翻了翻眼睛,问道:“那你怎么突然现在又觉得她是真心的了?” 拉泽没回答,伸手敲了下键盘,屏幕上显示出一行行信息。 王楚斌看了一下,发现是娇娇发给拉泽的短信,有数百封之多,惊讶地问,“你居然一条都没回过?” 拉泽举起手机,“分手后我一直都没开机,刚才才从包里翻出来。” “那这些是你……” “那天华叔说到她,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后来等你们的时候,一时无聊,就让格朗太破解了通讯系统,下载的。” 王楚斌再逐条读那些短信,开始还笑嘻嘻的,但越读越不是滋味,不但脸上没了笑容,翻页也越来越慢。 喉结时不时耸动,似乎有什么东西难以下咽。 终于看完,他清了清嗓子,对拉泽说:“等他们起来,咱们就回j生存区。” “耽误一天没事?”拉泽有点不确定。 “当然没事。”王楚斌从来没有觉得拉泽会如此白痴。他不容置疑地说道:“这都耽误三天了。该有事早就发生了。” “那我先给娇娇打个电话。”拉泽拿起手机,刚要按开关,又放下了。 他站起身,“我先去拉个屎。你别走,等我出来。” “又不是去上磨,你哪里来那么多屎尿?!” 没想到拉泽出来之后,又换回了一脸苦相,“唉,这样不好。反正我也没……” 王楚斌彻底崩溃了,“那你到底要啥?” “我,我也不知道。”拉泽说完,烦躁地扯着自己的卷毛,看得王楚斌自己头皮都隐隐发麻。 拉泽突然放下了手,眼光发直,“什么是爱情?” “日,你问我,我问谁去?”王楚斌禁不住爆了个粗口。 拉泽又开始扯自己头发,捶胸顿足,搞得王楚斌赶快关上了控制室的门。 最后王楚斌实在忍不住了,“算了,不去就不去。反正给你那么多机会你都没成事,明天去了估计还是白搭。” 拉泽绝望地点了点头。 “再说了,我看你的真实目的不是只想上她一次。所以,稍安勿躁,从长计议。”王楚斌越说越淡定。 拉泽看着他,好像一个溺水的人看着一根稻草。 王楚斌老神在在地说:“这样,咱们先按原计划执行。你回去后立刻返回,或者留在这里跟娇娇那个那个颠鸾倒凤比翼齐飞,或者想办法把她接回母星。” “接回母星干嘛?” “见你老爸,结婚,我当伴郎,然后生七个小bluffers,加咱俩凑一整桌,娇娇给发牌。生不来七个生六个也行,估计安妍肯定要求参加。”王楚斌一条条说得天经地义。 拉泽听得眼中冒光,好像终于被骚到了痒处。 但马上,他的目光又黯淡下来。 过了一会,他吞吞吐吐地说:“我,她,我觉得她不能当老婆。” “她怎么不好?”王楚斌看看拉泽,想想娇娇,很不屑地对他说:“就你这样儿,你还指望找什么样的?再说了,她还是处女。” 他说完自己差点乐了,心说我被这家伙搞得也变白痴了。 “她有异能。”拉泽的喉咙好像被什么捏住。 “我日,u看书 ww.uukanshu你都在海卡提星三年了,还忌讳别人有异能?我不也有?” “那不一样。我老爸肯定不同意。”拉泽斩钉截铁。 “你啥时候听过你老爸的意见?”王楚斌脱口而出,却马上想到这话现在说只有反作用。 一着急间,他把实话说了出来,“实话告诉你吧,我最基本的异能修炼法就是你老爸教的。他早就发现我有异能潜力。” “真的假的?”拉泽瞪着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是真的。” “斌子,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你别忽悠我。”拉泽的厚嘴唇都有点发抖。 “我忽悠你死全家。”王楚斌说完觉得不对,伸手扇了自己一记耳光。 然后他立刻想到,这套是拉泽惯用的赌咒伎俩,反手又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拉泽瞪着他,眼中突然露出了奇怪的眼神。 “我没事,真没事。”王楚斌把手捂到额头上揉了一通,弄出个蓝色封印给他看。 “算了,还是按原计划吧。等找到你老妈,我问问丹再说。”拉泽伸手拔掉了手机的电池,把手机卡掏了出来。 …… 信天翁十七号升上了半空,舱门还没有收起,王楚斌站在舱口边,对着下面的毛孩缓缓挥手。 毛孩抓着步枪,仰着头,呆呆地看着他。 总有一别。 王楚斌终于收回了手,回头说道:“升起舱门吧。” 砰! 他立刻回身望去。 毛孩双手举着k98,得意地冲他挥舞着。 王楚斌露出了笑容,再次挥舞着手臂,心中默念:祝你好运,我的朋友。 (第一卷终) 一百八十四 60万公里外的乡愁 舷窗外,一颗蓝白色大理石球悬浮在璀璨星空。 舷窗内,王楚斌凝视着六十万公里外的盖亚母星,强压自己心中的激动,默念:淡定,淡定,这才刚开始。 三年半了,终于踏上回家的路。 虽然经历了天翻地覆的人生变化,连身份证明上都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但那颗渴望回家的心依旧。 拉泽轻步走到他身边,也望向舷窗外,悄声说,“你能看到航天城?” 王楚斌伸手一指,“大概在那里。” “我知道大概在哪里,我问的是你能看到嘛?” 王楚斌看向拉泽,发现他正瞄着自己的额头,神情好像看着一个疯子,于是老实答道,“光用肉眼看不见。” “那我就放心了。我视力仍然比你的好。”拉泽转向舷窗,岔开腿背起手,挺着新养出来的肚子,凝视着六十万公里外的故园。 那边弗兰克调整好通讯信道,转头说,“可以往母星发文字信息了。你俩有急着通知的人嘛?” 王楚斌和拉泽对视一眼,同时摇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 弗兰克笑道,“那我给沃夫俩儿子发个来自外太空的神秘问候。” 他话音未落,公频通讯突然再次响起,一个年轻女声发出命令,“信天翁十七号,速进c-5舱接受特别检查。请机组成员和乘客准备好身份证件,配合我们的工作。” 王楚斌和拉泽再次对视,脸色变得严峻。 这是完全没有料到的程序。 他们从海卡提星起飞,穿过绝对防御网,沿太空工业带同步轨道飞到哥伦比亚空间站,和从索尔恒星系各处而来的民用飞船一起排队等候,依次进入返回盖亚母星的直航通路。很常见的旅行路线,也已经通过了两次详尽的身份验证。 王楚斌看向舷窗,拉泽看向主动雷达。 母舰没有进入战斗准备状态,周围有三艘护卫舰,也明显不是针对信天翁十七号。 “弗兰克回复他们。各人就位,按令进舱。”拉泽说完一边计算并输入逃逸方向,一边和王楚斌迅速拟定应急计划。 先按检查人员的要求去作,尽量不惹事上身。 但如果被查出了身份作假,在立刻劫持人质的同时,格朗太和黑肚皮用最短时间侵入母舰内部网络,释放一个弧脉冲,即便不能将其中央电脑瘫痪,至少可以切断局部的监控措施,让母舰指挥中心很难及时做出准确反应,也就是对他们最不利的反应。 这种运输母舰上没有进攻机甲,指挥中心基本无法在发现紧急情况后一分钟内派出近距离搏斗单位,封锁客舱。 客舱门都有手动紧急开启,一般全开不超过三十秒,王楚斌出去信天翁十七号控制舱门操作,来回也就二十秒。首选逃逸坐标正对舱门方向,只要前方无阻碍十秒,信天翁十七号就能进入超光速。 都加起来是五十来秒,基本够用。 但万一冲出舱后发现正巧有护卫舰过来拦住逃逸方向,那就立刻翻身向上,贴着母舰舰体绕向另一超光速逃逸方向。 王楚斌说,“只要你们躲开舰侧的主攻高斯炮,我和军红就能抗住其他攻击至少十秒,足够你拉出曲速泡。” “那你俩咋办?” 王楚斌一愣。 他还真没算自己和军红的后续。 然而情急下再想不出更多办法,他说,“真到那会了,还不跑掉一个是一个?” 拉泽看着他。 王楚斌已经下了决心,脸上平静,“如果你当初没有多等我们半小时,不是也如此结果?” 拉泽皱着眉头,片刻后说,“听我命令,不到最后时刻,不死拼。” 众人各就各位,王楚斌站到了舱口。 气密门锁闭。 重力装置启动…… 舱压充气进行中…… 每一个步骤都给可能发生的强行逃离增加一层难度。 等信天翁十七号的舱门落下,外面走来两个全副武装的军人,身穿太空保安队的灰色制服,面色平静,不像是针对而来。 王楚斌不满道:“你们怎么回事?原来没这程序啊。” 高个子的中尉面色平和,“对,最近新定的规矩。你们舰长呢?请他下来。” 拉泽不慌不忙地走下来,看了下高个子的胸牌,抽出一根雪茄递过去,“来尝尝,宝瑞。” 高个中尉一抬手,“叫我叶尔新中尉。工作时间不接受礼物。” 拉泽一脸淡然地陪着两个年轻军官上下检查,信天翁十七号的豪华内装饰让叶尔新中尉的表情有了明显变化,时不时地对着某处点头。 矮个子的少尉胸牌上写着倭瓦,两只大眼很有点神经质,看什么都一脸警惕。 最后走到了动力舱室,叶尔新中尉看了看能量仪表上数据,有点不相信,又仔细确认了一下,转头看向拉泽,“你家里有矿星?” 拉泽嘎嘎一笑,“那倒没有,我家族是作精矿转口的。” “那比有矿星还牛,那啥,刚那个来两根。”叶尔新中尉拿过雪茄,递给同伴一支,“尝尝,倭瓦,这对人家连毛都不算,也用不着贿赂咱俩。” 拉泽用金剪刀和木杆火柴给两人点上,引着他们回了主控室,开了瓶酒,“这是垃圾星黑市买的,差点事,家里带的都喝完了。” 中尉看了酒瓶一笑,“巧了,我家乡是北极熊威士忌的原厂。” “哈,你家有多少万英亩土地?” 叶尔新伸出五指。 拉泽一拱手,“失敬失敬,你才是真大款。” “大号佃户罢了,咱又不是伊甸星人。” 酒杯一碰自然熟,拉泽给他第三次倒酒时,叶尔新中尉的称谓已经换回了“宝瑞”,少尉倭瓦眼中也没了警戒。 他俩这临检程序还真不是什么大事。 索尔恒星系人类远征军已经正式组建,出征在即,于是各个部门多加了安保环节,以示支持。轮到哥伦比亚空间站这里实在没啥可查的,领导就想出个临时抽检的路数,完全随机,查谁,查什么,查多久,全凭值勤人员心情。 宝瑞抽中信天翁十七号只是因为看到她是从虫洞前沿基地过来的,想过来聊聊那边的风土人情,没想到和恩里科费米船长一见如故。 反正也不影响信天翁十七号排队,就索性多唠几句,“我说,恩里科,你家是怎么做起这么肥的生意来的?” 拉泽说,“这就说来话长了。我祖上原是极其穷困潦倒的,哥伦比亚洲区下南区,给铜矿博物馆看库房,据说连肉都吃不起。于是我太爷爷少年时跑去参加前沿基地开发。” 宝瑞说,“喔,那会儿可要走好久好久。” “可不是咋地?六十年才到虫洞前沿基地,路上不但结了婚,连我爷爷都出生了。” “但是到了之后就时来运转,赶上了八年军兴,我爷爷又正好在马歇尔的第三舰队后勤部,于是发展起来,还侥幸抓了两只狼头人,立了战功。” 少尉倭瓦忍不住嘴里啧啧,“抓狼头人也能赶巧?” “反击过去时,在虫洞那边抓的,容易。” “那也是大英雄。”倭瓦眼中神往。 拉泽又让了一轮威士忌和烤蜈蚣肉,“等战后重建,有了人脉帮衬,老爷子这生意就作起来了,我爸脑瓜也灵,最后就承担了前沿基地百分之三十的精矿转口。 宝瑞对倭瓦说,“这个可是真正的大买卖。等远征军一动,还得更大发。” “不过老爷子也没福气享受多久。”拉泽转头指了指储藏室,“这次算回来探亲,把太爷爷和老爷子的骨灰带回来,落叶归根。” 宝瑞抬眼一扫,“你这算是衣锦还乡了。” “哪里,咱没法跟伊甸星人比不是?” “倒也是。回来做点啥生意?” “火星囤点特产就回。”拉泽抬眼四顾,满含感情地说,“这船就是我的故乡。我这辈子还是想看看虫洞那边。” 见宝瑞狠狠地点头,他顺口问,“你没报名参加远征军?” 宝瑞面带惭色,“我俩只考上了候补梯队,所以现在还在这里打杂。” “来日方长,远征军可不是一锤子买卖,你俩没准后胖压倒炕。” “借你吉言。” 等聊得差不多,让拉泽在检查仪上鬼画符般签完字,宝瑞收了起来,“齐活,你们下去就再没麻烦了。不过你这级别的引擎,如果要在索尔恒星系内逗留超过一年的话,u看书 .uunshu 得先去当地警察局报备,供其向虫洞基地复核。” 拉泽脸上显出意外,“来时怎没这说?” “跟我俩这差使一样,这半年才有的。” 王楚斌算了算,插嘴问,“那也来不及啊?” 宝瑞一脸神秘地说,“现在有特别通讯通道,和虫洞那边四个来月就能打个来回。对了,你们要是有伊甸星的路子,回程可以拼舱远征军运输母舰,一年就回到虫洞基地。” 拉泽道:“那感情好,我得问问亲戚去。” “别忘了这个。”宝瑞捻了捻手指。 “哈哈,原来伊甸星人也不能免俗。” “都是索尔人类,何分虫洞伊甸?” 拉泽跟宝瑞交换了联络地址,又给他和倭瓦塞了雪茄和酒,和王楚斌一起礼送出去。 两人出舱后回身致齐胸礼,“一切为了原生态星。” “一切为了原生态星。”王楚斌和拉泽还礼。 等信天翁十七号脱离母舰,重新进入队列,拉泽低声问,“四个月打来回,你能想象?” 他们是冒用从太空海盗那里高价买的真实空白证件,原来信息不直通,这种真实证件实物足够应对各种检测。但这个半年内往返的特殊信道,可就带来潜在的威胁。 王楚斌想了说,“有质量中继站就可以。” “那个不是异能驱动的?伊甸星政府用异能技术?!” 王楚斌犹豫了一下,低声说,“北极生物实验室里有同样性质的事。” 拉泽大牛眼珠转了两转,“那咱们动作加快,把事办了人安置了就立刻闪人。” “嗯,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