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帝》 第1章 玉玺在手,天下我有 建安二年二月初二,寿春。 二月的江淮刚刚下起淅淅沥沥的毛毛雨,寒气不减反增。 殿内烛火通明,正上位坐着一人,锦衣袍服,眼里尽是好奇,打量着手中的物什。 袁术手握玉玺细细察看,心道,果真是传国玉玺? 四四方方,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篆字,白玉无瑕,莫过于是。 收回目光,放下玉玺,转头对内侍吩咐道:“去请杨弘、袁涣、阎象、袁胤来。” 内侍俯身行礼,迈着小碎步出了大殿,吩咐一番,又侍奉一旁。 袁术喜怒无常、随性放荡,人称“路中悍鬼”,脾气起来,这些身边人不知被处死了多少,是以内侍们大气也不敢出。 瞧见内侍们噤若寒蝉的样子,没心思去改变什么,袁术思绪飘飞,脑海中空明无比,只想着能好好活下去。 不多时,手下四大谋臣联袂而来,汉臣无跪礼,行礼落座。 袁术平日虽然混账,但是其有任侠之气,不在意虚礼,与来自现世的自己颇为相似。 “诸位,本将军眼前就是传国玉玺。”说着,吩咐内侍带给四人观看。 四人也不知何意,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阎象因言获罪,一直闲赋在家,今日是建安年头一次见袁术。 袁胤是族中从弟,虽知袁术一直有称帝的野望,抬眼看去,此刻竟看不出袁术的神色来,一时默然。 袁涣更是不知所以,眼中一道亮光闪过,心下似乎知道袁术想法,跽坐道:“主公,莫不是想将玉玺送归朝廷?” “曹阿瞒挟天子以令诸侯,僭越之心,路人皆知,主公送归玉玺岂不是承认汉室为他所立,落人口实,切不可行!”袁胤俯身喝道,打断了袁涣的话头。 袁术心下惊异,袁胤说得有理,自己送归玉玺岂不是变相的奉天子,历史上的袁术莫非也是这么想的吗? 他哪里会知道,袁胤以为他要称帝,这是在否认汉室的合法性,为他称帝造势。 阎象突然站起来,走到大殿中央,拱手进言道:“主公,承续所言大谬。周人自后稷累功积德,文王尚且为殷商臣子。主公贵为左将军,袁家四世三公,深受汉恩,门生故吏遍布草野之间,人望甚矣。天下莫不殷殷切切,盼主公以兴复汉室江山为己任,奈何为贼乎?” 袁术这是第一次见到阎象,自己寄居于此不过数日,看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头急得顿足叩首,心下不忍。 “纪权先生快快请起,本将与尔等共议,且先落座。” 阎象赋闲多日,愤懑不已,今日暗喻袁术为贼,言辞激烈,甚于往日,却不见他发怒,反而言笑宴宴,关怀倍佳,只得回席闷坐。 袁术转而问向自己手下的长史杨弘,道:“长史以为本将该如何自处?” 杨弘年纪也不小了,身体硬朗,身着汉官袍服,道:“主公,老夫为主公举荐一人,且听听他的看法?” “何人?” “周尚从子,周瑜周公瑾!” 袁术听得此人陡然一惊,起身按剑而立,问道:“周瑜?此人在我寿春?” “前些日子随周尚入寿春,主公还没来得及见,弘得见其人,真是经天纬地之才,有倒悬天下之能。”杨弘说道。 袁术走到殿中,来回踱步,喃喃自语:“周郎周郎,竟不知我袁术手下有此人!” 杨弘瞧见,轻声唤道:“主公?主公?” “快去请来!”袁术回过神来,对周围内侍说道,内侍应声而去。 “回来!”内侍不知所措站在殿前,转而,只听袁术又道:“用本将的车架。” 众人见袁术此等模样,心下诧异,默默看着袁术好半天才转过心神,回到席位上。 袁术心下欢喜,心知自己虽从前世久闻周郎之名,可对其经历、出身也是乏善可陈,问向杨弘:“周瑜其人,公请细细道来?” 杨弘受命,答:“周瑜,字公瑾,庐江舒县人......“ —————— 周府,周尚、周瑜叔侄对坐而弈。 “公瑾不是已然见过小霸王了么?怎么又随我来了寿春?”周尚看着面前风神俊朗的侄子,大惑不解,“莫非伯符非英主也?” 周瑜捏住一枚白棋,随手落子,笑道:“叔父憋了一路的困惑,终究没能忍住?” 周尚苦笑不已,执黑棋而落。 “自初平元年至今,我与伯符相交七年,深知其为人,此番扫荡江左,周氏一族数千甲兵、粮秣舟船尽数送予伯符,现今他拥兵数万,文武俱备,威震江东,有立业之基,护得宗族万全,算是全了我与他的情谊了!” 周尚诧异道:“你是这样想的?” 周瑜颔首,继续说道:“叔父以为呢?” 周尚抚须道:“此番你为袁公而来?” “叔父,你输了!”周瑜指了指棋盘,对周尚的问题避而不答。 周尚看了一眼已成死局的棋盘,u看书 w.ukashuo 叹道,“乱世汹汹,天下如棋,公瑾可一展所长也!” 没心思继续对弈,叔侄观看房前小雨淅沥,默然相对。 一青衣仆从自雨中来,道:“主人,袁公请公子入府,袁公车架在府前了。” “何事?”周尚问道。 仆从答道:“据说,袁公帐下诸公对奏,长史弘荐公子入府,袁公派车架前来。” 周瑜道:“请稍待片刻,待我沐浴更衣再去。” 片刻后,周瑜沐浴更衣后,执伞而行,坚辞车架,按剑而行。 周府距离袁公府邸不远,不一时便已经到了。 袁术爱华服美人,奢侈无比,府邸极为庞大,几乎占据寿春南面,其间侍婢来往,禁卫森然,俨然王侯做派。 周瑜见怪不怪,自己本是豪族,方今乱世,礼制崩坏,袁术如日中天,二袁呼应南北,势力强大,强大的人怎么做也不会有人说是僭越,反而认为理所应当。 这天下,实力强者王之,谁顾得上谁呢? 入得大殿,灯火通明,内侍分立,却有左右四人,正中一人。 白发官袍,正襟危坐者,长史杨弘;愤愤不平,痛心疾首者,主簿阎象;沉默寡言,一言不发者,幕僚袁涣;眼珠四转,左顾右盼者,正是接替周尚的丹阳太守袁胤。 此四人,袁术之智囊。 正中一人,皮肤白皙,容貌昳丽,身材颀长,华服玉冠,不惑之年却似三十余岁,年富力强,正是江淮霸主,袁公路! 只听他笑道:“周郎周郎,何来之迟?” 第2章 路中悍鬼袁长水 袁术瞧见,白衣周瑜亦步亦趋,上得殿来,且不说这后世如日中天的名声,单就这副面容,身为男人却也不得不感叹:真神仙中人也! 袁术激动不已,说道:“周郎周郎,何来之迟也?” 周瑜不卑不亢,左手压右手,手藏在袖子里,举手加额,鞠躬九十度,然后起身,同时手随着再次齐眉,然后手放下。 世家出身的周瑜,标准的汉礼,给足袁术面子。 袁术前世也曾热爱汉服,没入圈,也知道基本礼仪,眼见周瑜行礼,整理袍服,跽身还礼,不曾懈怠。 “请周郎坐!” 吩咐一声,内侍在周瑜身后放下一席,周瑜也不拘谨,直直的对着面前的玉玺跪坐。 “周郎可知眼前何物?”袁术藏着笑意的目光打量着将将二十岁的美周郎。 周瑜端详片刻,语气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莫非是孙伯符献上的传国玉玺?” 袁术哈哈一笑:“正是此物!” 虽说周瑜与孙策相交莫逆,这是其父孙文台用自己的命换来的东西,自然也是不会拿出来给周瑜赏玩,他是第一次见。 周瑜瞧不清楚,俯身抓过,看到一个黄金镶嵌的角,确认无疑,半晌叹道:“真国之神器也!” 周瑜将玉玺放回原处,收回目光,环视四周,问道:“不知袁公召在下前来,所为何事?” 袁术情知,此番入得乱世,前尘尽去,得此身,行彼事,周瑜这位文武全才,必须要拢在自己的袖中。 整理思绪,袁术问道:“周郎可知‘代汉者,当涂高也’?我欲以土德载火德,位登九五,勘平乱世,复天下太平!周郎试为吾言?” “哈哈……”周瑜大笑不已,问道:“袁公莫不是戏言?” 袁术正色道:“非戏言,麾下文武,风水堪舆皆言‘袁公路有帝王之资也’。” 周瑜起身,吩咐道:“取與图来,我为袁公解惑!” 與图长宽数尺,大汉天下,尽在其间。 周瑜出殿取出随身佩剑,一手持剑,一手持灯,脚踩山河。 第一脚就踏在南阳。 “袁公自讨董起兵以来,手握南阳帝乡,户口百万,然孙文台兵败身死,刘景升匹马入襄阳,不过月余,以书生文弱之躯纵横江表,无可制也!” 第二脚踩在匡亭。 四大谋臣眼皮一跳,看了一眼袁术,只见他兴致盎然,不以为忤。 周瑜继续说道:“袁公经略荆北,虎吞荆襄不成,转眼入豫州,掳掠北进,结怨曹公、本初公,败北匡亭,惶惶然南奔,荆北反为西凉残部张绣窃居。转而,欲以江淮为基,自领‘徐州伯’,结怨徐州。” 第三脚踏在扬州。 “孙郎伯符以玉玺为质,数千旧部入曲阿,全取江东,拥兵数万,文武兼备。” 转而,周瑜一脚踏在寿春,问道:“袁公欲以三州十一郡、八百万户口行僭越之事,奈天下何?” 袁术抚掌大笑,道:“周郎言辞犀利,真名士言论也!” 杨弘接过话头,继续问道:“依公瑾之见,我主该如何自处?” 周瑜摇头,膝坐于寿春之上,将玉玺放在许昌,进言道:“袁公,这便是我的回答。” 袁术下到殿中,扶起周郎,诚心实意道:“周郎之意吾知矣!君才冠于世,文武全才,府中尚缺司马,不知公瑾可愿屈就?” 袁术官拜左将军,封阳翟侯,假节。府中设长史、司马各一人,从事中郎二人,掾属二十九人,令史掾属三十一人。 周瑜一介白衣,骤然两人之下,万人之上,看得四位心腹谋臣心头微动,五味杂陈。 要知道,未称帝前的袁术虎踞江淮,纵横捭阖,实则是天下第一诸侯! 哪知,周瑜拜道:“袁公厚爱,瑜年及冠,德薄才疏,不敢担此大任,请外任州县,为袁公牧守一方。” 袁术看着长拜不起的白衣周瑜,随手按住佩剑,一言不发,眼中深邃无比,不起波澜。 半晌,才见他起身来到周瑜眼前,取下佩剑,赠予周瑜,道:“公瑾勉之,居巢县缺一县长,周郎且去吧!” 周瑜不多言,起身,恭敬接过袁术手中玉具剑,拜别,飒然而去,有君子芝兰之风。 袁涣见周瑜离去的背影,道:“周瑜大才,主公不用,可杀之!” “曜卿,但凡大才必有傲气,杀之可惜!”袁术叹息道,转头对杨弘说:“胤弟不是替了周尚的南阳太守吗?征辟周尚入府,拜从事中郎,参赞事务。” 杨弘应诺,问道:“主公,既然决意送还玉玺,不知以何人为使?” 袁术回到席位,内侍收捡舆图、玉玺,看着喜色大起的阎象,唤道:“纪权公可愿许昌一行?” 阎象大喜道:“固所愿,不敢请耳!” “诸公辛劳,且去吧!”袁术疲乏,挥退众人,独独留下袁涣。 袁术开门见山,悄悄问道:“曜卿,u看书 .uukanshu.cm周郎之事可备妥当?” 袁涣其人,沉默寡言,动必守礼,深得信重,掌管着袁术所有的暗间。 如此重视周瑜,自然要安插人手密切监察,管你千古人物,不为我用,皆草芥! 袁涣答道:“主公放心,涣必定提前安插人手,密切关注周瑜动静。” “曜卿办事,本将自然是放心的,此番纪权公去许都献玺,也要早做安排才是。” “涣明白。” “既如此,曜卿就去安排吧。” 袁涣告退。 眼见这些人一个个离去,前所未有的孤独笼罩在袁术身上,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后世灵魂里深深的落寞,掩映着空空荡荡的殿堂。 大概,这就是上位者吧! —————— “公瑾,袁公如何说?”周尚见周瑜回复,对着白衣胜雪端坐的周瑜问道。 周瑜喝了一口米酒,将玉具剑放在几上,道:“袁公问侄,玉玺何往?侄建议献玺许昌。袁公赠剑,委以居巢长。” “赠剑任职,倒也算是知遇。”周尚细思,诧异道:“袁公前些日子还联络徐州吕布,俨然僭越在即,公瑾建言不过半个时辰就打消念头了?” 周瑜还未答,后将军府掾属批复,拜周尚从事郎中。 看见周尚急匆匆离开,周瑜知袁术意,又看了看几上长剑,又喝了一大口米酒,失笑道:“软硬兼施,好一个路中悍鬼袁长水!” ps:码完这一章看见第一个推荐票,感谢叒偲清风青雨的推荐票!(?′w`?) 第3章 驱虎吞狼 二月初三,小雨刚过。 周瑜拜别周尚出寿春,乘牛车,迎着初阳,直奔庐江居巢而去。 主簿阎象在袁术的催促下,连给许都小天子的礼物都没备齐就匆匆上路,使团期间安插了不少暗间,进行不可说的任务。 袁术登楼远望,四野空旷,心胸开阔,多日来的抑郁一扫而空。 “纪灵?军中准备的如何?”袁术特意召来掌管嫡系部队的纪灵,想看看自己的虎贲。 纪灵身形高大,与自己想象的魁梧大汉不同,反而是个儒雅的中年人,透着股书卷气息,又带着军人特有的干练。 袁术多打量了几眼纪灵,刚翻过去的建安元年,“辕门射戟”的三分之一个主人公。 古之统军大将从未见过以斗将闻名天下的,统兵是件麻烦的事,不说其他,处理几万人的吃喝拉撒就是件辛苦的事。 “主公!”纪灵答道,“臣请为主公先行。” 袁术颔首同意,袁胤随侍在侧,与纪灵引路在前,车架在后,四周甲士护卫,径直往城外嫡系军中大营而去。 车架华美,珠玉点缀,宽敞无比,内部甚至放了一张几案,另有竹简成架,又有熏香,蔬果。 袁术随手取出一片帛书,上面画了一幅图,详细记载了建安元年前身分封的将校。 孙香,汝南太守;吴景,广陵太守;孙贲,九江太守;朱治,吴郡太守;孙策?不提了。 看到这周围被孙家包围得死死的舆图,袁术头都大了,作了多大的死啊! 难怪一称帝,三拳两脚就被曹操收拾了,孙家就拿了半数土地。 更别说,刘勋、雷薄等将,他们不收留就是最大的仁慈,没杀了倒霉催的就是念及旧恩。 乱世何为重?兵与粮! 粮是没缺过,这兵就只有纪灵统领的步骑三万,刚从小沛一日游回来。 袁术挠头,得想个办法削弱手下众位将领,刚分封的众将屁股还没热乎,不宜再动了! 最好的办法是让人当炮灰,打仗,必须打仗! 杨广三征高丽,多好的后辈榜样啊! 袁术细细察看舆图,打谁呢? 曹操?不行不行,打不过! 刘备、吕布?不行不行,刚刚才回来! 刘表?吃不动,吃不动! 张绣?张绣? 袁术眼神突然亮了起来,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 自孙坚死后,袁术放弃经略荆北,转头经略江东,南阳拱手送给刘表,被刘表拿来送给挡枪的张绣。 正月,张绣刚刚将曹人妻杀了个丢盔卸甲。 侄子、儿子、猛将,一个不剩,囫囵着身子灰溜溜的回了许昌,此时又遭遇缺粮,默默的舔伤口呢! 而且,张绣军中还有一个袁术特别感兴趣的人。 就他了! 袁术振奋精神,按捺心头悸动,心思沉寂:不急不急,还需要与几位谋臣商量一番才好! 寿春是江淮大城,人口稠密,良田阡陌。 二月化雪,田间地头的农夫衣着褴褛,拿着简陋的工具,战战兢兢的跪倒在袁术的车队面前,小雨过后的泥水沾湿麻布衣服。 袁术放下竹帘子,吩咐道:“走快些,莫让百姓久跪。” “喏。”车夫应喏,车架提速,走快了些,然而马车却没有丝毫颠簸。 离城十余里的军营,仪仗行进半个时辰,远远望去,军营已经不是普通的军寨,反而修建了一座土城,土城方圆数里。 城墙上衣甲鲜明,数步一人,皆魁梧壮汉,百战余生的猛士。 土城下,大门四开,纪灵当先而立,身后一众将校,皆是袁术起兵时的嫡系,自早可以追溯到黄巾之乱,至少都是从南阳时便开始追随,忠诚度极高。 “拜见主公!”诸位将校与士卒行礼,齐声山呼,声震四野,传出去很远很远。 袁术走出车门,下车后翻身上马,道:“诸位请起,不必多礼,随本将入营。” 一马当先,纪灵等众将落后半个马身的距离,袁术开口询问:“纪灵,先去骑兵所部吧!” 土城规划合理,俨然形成军镇,其间还有商贩、女闾,袁术也是第一次走入古代的军营,只看不说。 走过长长的军营大道,西北方位就是骑兵所部的营地。 骑兵营地的大部分地方被马厩占据,马厩中尽是良马。 袁术本部骑兵三千人,实兵实额,良马万匹。 军马分为两种,一种是行军赶路的耐力型,一种是冲阵奔袭的冲锋型。 一匹军马有仆役照管,负责清理马身、草料等工作。 军马也不可过膘,骑兵会定期组织训练,保证骑兵战力,避免战场跑不起来,拖累骑兵冲阵。 这些都是脑海中自然而然出现的,原主袁术虽然品行一般,对战阵之道却颇为通晓。 当初的剿灭南阳黄巾军,袁术率部横断南北,用的就是手下三千精骑,杀得南阳黄巾血流成河,闻名色变。 所以,这三千骑兵是袁术手中最后得保障,原来的时空里,袁术称帝即兵败,左冲右突两年多未能被擒获,最后自己呕血而亡,想来本部精锐居功甚伟。 “让骑兵准备准备,本将先去其他地方,待会巡视完,请骑兵在土城外演兵,本将观兵!”袁术对骑兵将领吩咐。 此人名叫郭从龙,本无名,因作战勇猛,南征北战数年,数次救袁术于水火,故而被袁术赐名,从龙。 郭从龙抱拳道:“主公,您瞧好吧!” 说完,转身呼喝,嘴里骂骂咧咧,半天没见个好话。 袁术摇头失笑,继续往军需处走去,察看兵将的伙食如何,三万将士的伙食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 方今乱世,能吃口饱饭就不错了,袁术富有江淮,为诸侯中最富有的霸主。 史书称其“有任侠之气”,看来是不错的,三五日便有一顿肉食,战后必有封赏,全军皆赏,无一例外。 故而,袁术本部兵马忠诚度极高,即便造反也未曾军队离心,只是分封的诸将不济,军心倒了,无力回天。 袁术细心查问了军需官诸多问题,衣食住行,无一不涵,就连将士们去女闾的次数也问了半天。 军需官心头纳闷,u看书.uukash 往日袁术检点诸军,也从不过后勤,反正就是狗大户,有钱人!不差这一点半点的! 这回问话,差点被袁术套话,套出了马脚。 就在军需官将近崩溃的时候,袁术停止询问,转头对身后的诸将说道:“本将近日研读兵法,深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番点验,往日如烟,本将既往不咎,此后当尽忠职守,否则,休怪本将翻脸无情。” 军需官偷偷看着袁术的眼神,心里忐忑不安,暗道:主公必是瞧出端倪,在敲打本官呢! 待主公走后,一定好好收拾收拾下面这帮小子,让他们补齐亏空,差点要了本官的小命。 袁术好杀的名声可不比曹操差,曹操“借头一用,汝妻子吾养之”的名句可是所有军需官的噩梦。 ps:感谢魏大勋的梨涡尘寰的推荐票! 今天乘车,遇见一件事分享给诸位。今天旁边坐了一位少妇,衣着不算光鲜,容貌不美不丑,寻常人吧!一上车就开始睡觉,后来她母亲打电话,两人寒暄两句,女的说,让母亲把车费给了,自己没有现金,扫微信不方便(客车是跑乡县的)。母亲问,你可以直接扫啊。没回话,女的挂了电话。进城了,大概快到了,她又发微信问,你把钱给没有?(一个人二十五,她和她几岁的儿子占了两个座位)语音过来,只听见母亲说:“给了,昨天晚上就给了。”女人无话。 我目睹一切,脑海只有四个字,蝇营狗苟,真—啃老! 事后,我怕想明白了,都是成年人,谁不知道谁,跟妈妈玩心机? 第4章 谁还不是个se批头子! 土城上,袁术领着袁涣并众将校观看营外步骑对练。 步兵方阵呈“品”字形,正前方是纵深里许的箭阵,左右刀盾、枪阵护持。 每个士卒身前的插在地上数支羽箭,方便取用。 而且与周围的人间隔数步,可以容纳两人交替,变阵时交替,与此同时,受伤的士卒也可以从间距拖运到后阵抢救,避免二次受伤。 刀盾、枪兵混杂交错,长短搭配,配合作战,相互援护。 步兵列阵完毕,极目远眺,自天边来,远处平原,出现一个黑点,渐渐变成一条黑线。 大汉属火德,汉军尚红,袁术放弃称帝,军队旗帜也不曾改变,仍旧是红色。 由远而近,当骑兵出现在阳光下时,旌旗遍布,只听得闷雷声似的马蹄倾泻而来,如红色的浪潮奔涌而至,惊涛拍岸,势不可挡。 袁术感觉一股窒息的气息迎面而来,瞧见土城墙上的土粒也随着骑兵的冲锋变得跳跃,颤动。 演兵主要是考验军队的变阵,以及军队的调动能力,并不会真正两军交锋。 骑兵将领郭从龙久经沙场,对骑兵的运用已经炉火纯青,不亚于当世任何骑将。 步兵由纪灵亲自指挥,他的指挥车就在三军之间,令旗挥动,传令兵四处奔驰,将中军的命令传到各个低级将校手上,两万多人的调度如行云流水,也是随着郭从龙的变阵而动。 以袁术的观感来看,骑兵如矛,步兵如盾。 骑兵的灵活机动性造就了其“一击不中,远遁千里”的攻击模式,当然,由于是演兵,真正的冲阵是看不到的,这种冷兵器时代的“巨型坦克”冲阵起来也有着不言而喻的威力。 反观步兵,有儒将之风的纪灵,将“其徐如林,不动如山,动如雷震”的兵法精髓也发挥得淋漓尽致。 肉眼可见,郭从龙的骑兵前后左右,围着步兵方阵打转,可就是没有切入的角度,若要突破敌阵,唯有硬冲! 半个时辰过去,两军演兵完毕,列阵土城之外,三万精锐,如山似海,静若处子。 袁术见识了相当具有技术含量的一场冷兵器对决,感慨道:“真吾之臂膀也!若有此十万,足以纵横天下!” 与此同时,心下对自己的驱虎吞狼之策更加自信,这天下,大可去得! “传令,赏!”袁术对传令兵说道。 传令兵皆嗓门大的,数人齐喝:“左将军令,赏!” 众军闻言,齐声呼和,“威武!威武!”,山呼海啸,飞鸟径绝。 演兵完毕,众军散去,纪灵与郭从龙联袂上城拜见袁术。 袁术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道:“真吾大将军也!猛将拔于卒伍,当如你二人!” 两人恭敬行礼,大表忠心。 “好了,此番巡营,本将甚慰。明日你二人来寿春商议军机吧!”袁术对身后众将校吩咐道,“本将听闻,宝剑潜身于鞘,非其用也!诸君共勉!” 其后,晌午,袁术深入军队之中,同饮同食,嘘寒问暖,至黄昏时分才在亲卫护持之下离开,回返寿春。 待回到左将军府时,已然日暮。 “曜卿,明日请众文臣议事,劳碌一天,回去歇息吧!” 袁涣告退,在回府的马车上假寐,心下思量,文臣武将共议,主公莫不是又要动兵? 不提袁涣满腹心思,且说袁术回府,却是遇见了不大不小的麻烦。 袁术一生浪荡,未曾娶妻,只有冯夫人,育有子女二人,袁耀,已经未曾取名的女儿,其余侍妾,皆无所出。 巡营回来,家人来报,夫人并子女正在等袁术用饭。 袁术心下叫苦,该来的还是躲不掉,指的往后院而去。 自前世而来不过十日,生怕露出破绽,袁术夜夜眠于书房,恶补手下文臣武将生平,不曾入后院半步。 转朱阁,低绮户,侍女手持青灯引路,不多时,袁术就已经到了,定神敛气,也不多作什么迟疑。 跨入殿门,就见冯夫人领着一双儿女等候。 未及开口,冯氏身边侍女上前为袁术盥洗,纤纤素手,温润白玉。 盥洗完,冯夫人为袁术脱去外衣,换上常服。 袁术身量较高,这才低下头,仔细打量着围着自己忙碌的丽人。 广袖深衣,黑衣红边,纹绣金线飞鸟,发髻简略,玉簪束发,突出一个贤淑得体。 育有一子一女,成熟气质尽显,身段窈窕,偏偏又有少女的含羞带怯,眼中含着一汪清水,让人着迷。 袁术不由得心里漏了半拍。 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眼前人是与江东二乔齐名的美人。 换好衣服,袁术走上主席落座,冯夫人有一小席,跪坐右侧,为袁术布菜。 待得长子袁耀,次女袁小妹入席,家中仆役手捧玉盘、玉碗鱼贯而入。 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袁术也确实饿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也没多说话,极为快速的吃完。 用饭完毕,袁术对着七八岁的长子袁耀,装模作样考量了最近的学问,便吩咐他早些歇息。 至于小女儿,天真可爱,袁术颇为宠溺,在袁术怀里腻歪半天,玩累了就在侍女的陪伴下回去了。 府内诸事皆由冯夫人做主,u看书uukash 不是正妻,胜似大妇,前身也不曾多置喙。 冯夫人为人娴静无比,轻声细语吩咐小妹几句。 然后领着袁术沐浴,不轻不重为他捏肩,看着袁术笑意未退的脸庞。 “将军,今日心情很好,可是出城遇见什么好事?” 袁术享受着这温润如水般的服侍,回道:“乱世军权为重,今日巡营,眼见纪灵、郭从龙诸将,心下开阔,一扫往日旧颓。” 冯夫人柔声细语,道:“妾随阿父避难扬州,一路南来,眼见生灵涂炭,朝不保夕,今日安乐,皆将军之德。” 袁术叹气,说起路上遇见田间农夫,唏嘘不已,道:“护夫人一人是德,护天下人不知何时才能?” “将军志向宏远。汉室委将军封侯拜将,正是大展宏图之时,妾蒲柳之姿,手无缚鸡之力,惟有打理府中,使将军无后顾之忧!” 谁人不想自己良人有进取之心,囊括宇内之志? 自避难扬州被纳入府中,袁术从来不与她说这些,今日还是第一次听袁术表露心迹。 袁术温香在畔,此刻心猿意马,哪里还把持得住,全然忘了之前的踌躇,懒腰抱起惊呼的冯美人,径直往寝殿而去。 正是,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ps:感谢书友20200403190405840的推荐票!感谢(?′w`?) 今日上午码了半章,陪人出来选婚庆,在婚纱店码了剩下半章。 顺带一提,婚庆真贵! 第5章 唾面自干袁公路 一夜挞伐,天色将明,寝殿内,袁术已经醒来,他的觉很轻,前世今生都是如此,许是肉体与灵魂的双重满足,看着躺在身边的曼妙身姿,内心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丝认同感。 轻轻起来,为锦被下的人掖好被角,吩咐内侍不要打扰冯夫人,袁术在侍奉下打理发饰,穿好复杂的衣服。 帝王的生活大多不是莺歌燕舞,反而比常人更加清苦、节制,想当昏君除外。 每一份坚持的背后注定是无尽的努力与血泪,这不是毒鸡汤,只是常人最朴素的认知。 早上的饭食从自己入主以后,袁术吩咐准备的清淡些,不像以前的油腻,清粥配小菜,连吃数碗,颇为满足。 用过早饭,天色已然大亮,袁术凭着记忆里的招式,手持佩剑,挥舞起来。 建安二年的袁术已经有四十岁,这个年纪在汉代已经是爷爷辈了。 此刻,细心呵护身体是很重要的,当然,灵魂入主的同时似乎也加强了肉体的强度与活力,不知道与时空流转是否有关。 “家主,文臣和将军们已经到齐了。”此人是近些日子袁术用的最顺手的家仆,袁安。 袁术随手将佩剑收回剑鞘,往议事大殿而去。 落座主位,面向文武,文臣以长史杨弘为首,列班在左;将军们以心腹大将纪灵为首,列班在右。 这是一场正式的议事,不是几个人的策论,礼仪严苛,有专门监察的官员查勘。 袁术正襟危坐,文武行礼,礼毕,议事正式开始。 有专司刑狱的官吏汇报有关案件,生死无小事,相关人犯是否处以死刑都需要袁术亲自点头。 又有专管农业的官吏汇报开春后各地的农事安排,相关调配,军粮储备等等。 再有选拔人才,官吏任免的最终决定。 一桩桩,一件件,无法处理的重大事宜都需要拿出来共议,最终安排相关人等施行。 随着时间的推移,袁术听取文武建议,结合自身认知,有条不紊的处理了完毕。 所有的事宜处理完毕,文武静候,却不见袁术开口,只是静坐。 征伐无小事,上位者不轻言兵事。 袁涣昨日得到袁术暗示,回府研究半宿,终于理清思绪,率先走出来进言。 “主公,方今天下大乱,汉室倾颓,各路诸侯自酸枣会盟后四处征伐,托名为汉室翦除奸凶,实则拥兵自立,割据地方,其心可诛,主公当兴仁义之师,讨灭不臣,中兴汉室。” 前奏奠定,师出有名,袁涣声泪俱下,痛心疾首,继续说道。 “南阳,帝乡也,光武龙兴之地。张绣不过一小儿,贼臣董卓余孽,统乱兵横行无忌,流窜中原,荼毒百姓,窃据州郡,其罪当诛。 袁氏四世三公,深孚人望,陛下拜主公左将军,阳翟侯,假节,主公宜深思自省,以讨贼兴复为效,即刻出兵南阳,光复地方。” 说完,袁涣叩首在地,不知内情者真以为是汉室之忠臣栋梁。 却有一人冷笑连连,似乎是对袁术的自导自演看不下去了,众人看去,却是马日磾的从子,马庸。 马日磾出使南阳却被袁术欺骗,最终逼死,至今尸骨不得还乡,马庸在袁术强项令下不得不从,日益愤懑,今时今日,终于忍不住了。 马庸走到袁术面前,唾沫星子漫天飞,开口就是“乱臣贼子,惺惺作态”。 若是以前的袁术早就将他推出门外砍头示众,以儆效尤。 此刻,袁术却不以为意,唾面自干,解释道:“本将深以为恨,愧对翁叔公,往日长安兵乱,李、郭二贼挟持天子、百官,吾恐为奸人所害,故而深留,哪知翁叔公心忧社稷,一病不起,与世长辞。” 接着,对马庸说道:“天子如今被曹操安置到许昌,你且扶马公灵柩拜见天子,吾在寿春为天子牧守一方,须臾不敢离开,只求天子旨意,术必俯首帖耳,入朝请罪!” 说完,不让人分辩,命人带马庸下去,取出马日磾棺木,扶灵柩入许昌。 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连消带打就将马庸赶出寿春,手段阴损至极。 不理会众人反应,袁术对袁涣说道:“曜卿,你先起来,诸位议一议,这南阳该不该讨伐?若是要讨伐,怎么讨伐?” 袁胤是袁术之弟,自小跟着袁术,察言观色,善于钻营。 这次接替周尚的丹阳太守迟迟不去地方,就是想找机会和袁术说说,地方太苦,还是寿春好。 “主公,胤以为,当伐张绣。”袁胤出班进言。 袁术要造势,uu看书wwuukashu让众人全部同意,方可施行,顺着话头问道:“承续吾弟,你且说来!” 袁胤搜肠刮肚,答道:“今年正月,曹操出兵南阳,虽说损兵折将,大败而回,然则曹军还算精锐,张绣所部西凉兵损失不小,正是饿狼虚弱之时,一击中的的绝好机会。 加之南方已定,孙伯符骁将也,不可使之牧守地方,沙场征战正当其时。 再有我寿春兵精粮足,堂堂正正之师,攘除奸凶,南阳百姓必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由此三者,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主公不可犹豫!” 袁术暗道,承续这第二条说到要害,不错! 转头问向长史杨弘:“长史以为如何?” 杨弘早有定计,道:“主公,曜卿、承续所言有理,寿春钱粮不缺,只是这兵马调动之时还需谨慎,望主公深思!” 袁术赞叹,到底是老狐狸,一言切中要害,早就看出来袁术分封诸将的弊端,引而不发。 袁术再无迟疑,即刻发令。 “既然诸位再无异议,本将亲率大军,代天伐贼,以讨不臣。 令,纪灵、郭从龙整顿本部三万步骑,发兵南阳。 令孙策、孙香、孙贲、吴景、刘勋、雷薄、舒仲应、陈兰等将,尽起本部精锐,限期二月二十日会师南阳,失期者斩! 令长史杨弘、丹杨太守袁胤筹措粮草、军械等,袁涣等协理军机、都督军事,不得有误。” 众臣应诺,议事毕。 ps:感谢抠脚大输、掩耳听风雨你说呢的推荐票!感谢! 第6章 小霸王孙伯符 兴平元年,孙策以玉玺换得旧部,先后击败扬州刺史刘繇、吴郡太守许贡、会稽王朗、山贼严白虎、祖郎等,数千兵马横扫江东,闯出了“小霸王”名头。 因其礼贤下士、爱民如子,江东百姓亲切称呼他为“孙郎”。 占据江东后,孙策自领会稽太守,另置庐陵郡,以孙辅为太守,朱治为吴郡太守。 彭城张昭、广陵张纮、秦松、陈端为其谋主。 又有孙坚旧部程普、韩当、黄盖等,又新得太史慈、蒋钦、周泰、陈武、董袭等骁勇战将。 兵精粮足,文武皆人杰,虽名义上归属袁术,实则已经是一方诸侯之势。 会稽,殄寇将军府。 孙策今年不过二十二岁,眉目亲和,面容英朗,一副英主之气溢于言表。 此刻,孙策却拿着两份帛书皱眉不已,良久,丢下帛书,踱步中庭。 两班文武见孙策犹豫不决,均小声低语交换意见。 孙策久思不得其解,回到上首坐下,询问文武:“袁公传令,命我尽起精锐,随军征伐南阳,诸位议一议吧!” 程普在诸将之中最为年长,深得孙氏父子信重,率先开口,道:“将军,袁公好大喜功,数年来四处征战,败多胜少。 去年,攻伐小沛未果,被吕布、刘备不战而退,此番定是想破南阳立威,一扫昔日之颓,又恐本部精锐折损,故而召众将共击张绣,驱虎吞狼也!” 孙策点头赞同,道:“程公言之有理,我也是这般想的?那,我军是否该出兵呢?” 谋主秦松才思敏捷,道:“主公、程公,在下认为,此事没那么简单!” 转而问道:“敢问主公,第二份帛书上是什么?” 孙策答道:“寿春传来消息,袁公以主簿阎象为使,将从我这里质押的玉玺,献给许昌。” 群臣大哗,议论纷纷,袁公路不臣之心久矣,天下皆知。 缘何将好不容易弄到手的玉玺送给曹操,坐实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巨大政治优势? 奇事!异事! 秦松早就知道这个消息,思量很久,走到众臣之间,道:“主公勿惊,敢请试为诸公解惑!” 文武安静,孙策道:“文表试言之!” 秦松整理衣袖道:“袁公路久有不臣之心,先主公文台公为刘表所害,其背后隐约有人指使,文台公对袁家可谓赤胆忠心,南征北战,立下多少功勋,皆是为了传国玉玺! 去年袁术发文吕布,欲结姻亲,吕布反复。又遍寻相士,欲证实‘代汉者,当涂高也’的谶语。 当天下所有人都拭目以待,想看着袁术称帝的闹剧,曹操该如何应对之时,事情逆转,他竟然将玉玺献给许昌!奇哉怪也!” 众臣静听,纷纷点头,认同了秦松的分析,凝神听他继续讲。 “然则,仔细推敲,问题迎刃而解,皆主公之威也! 主公一两年间扫平江东,天下英杰如大河归海,已然成就一番声势,袁术他怕了,他怕主公反客为主,怕主公起大军进淮南讨要玉玺。 加之,其内派系林立,诸将各自为政,攘外必先安内,所以,驱虎吞狼之计就产生了。” 孙策恍然,追问道:“依文表之见,我军是否响应袁公号令?” “在下以为,我军应当出兵。 其一,我江东仍旧是袁术名义上的部属,若以下克上,不尊号令,恐天下人以为主公是反复小人,徐州吕布反复无常,虽名义上占据徐州,然则民心离散,困守孤城而已。 其二,我江东新得,内外未曾理顺,若袁术以主公不听号令来攻,江东豪族并山越作乱,我军内外交困,恐难以抵挡。 其三,再有刘景升以张绣为屏障,若南阳失,则襄樊在望,以袁术之性情,必定转攻荆襄,我军出江夏,使荆州收尾不能相顾,先主公之仇可报矣。” 秦松侃侃而谈,将利弊得失分析透彻,孙策深以为然,此时还不是与袁术撕破脸皮的时候。 孙策昂然而起,道:“请程公、韩公并黄公领诸将坐镇江东,本将亲率步骑一万,太史慈、周泰、陈武等为将,秦松、陈端为谋主,即日兵发南阳!” 众将领命,即刻下去准备。 江东孙策心意已定,诸如刘勋等袁术旧将接到袁术将令,也纷纷聚将起兵,准备与袁术本部会师南阳。 江淮兵戈再起,大军云集之时,张绣也得到前方奏报,与贾诩商议对策。 “文和先生,正月曹贼方退,二月袁术又来,南阳频发战事,疲敝不堪,兵马残缺,拢共不过一万余人,如何挡得住袁术数万大军?” 张绣全然没有杀得曹操丢盔卸甲时的意气风发,宛如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 坐在旁边的胡车儿等部将心无定计,也都心下焦急看着波澜不惊的贾诩。 其人先后效力牛辅、李傕、郭汜、段煨,献计李郭二人进攻长安,将汉室最后的遮羞布扯下,直至去年曹操迎天子协才让汉室得以存续。uu看书 ww.ukns 一生多少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来,袁术大军云集,贾诩有些意外,贾诩今年已然是知天命的年纪了,谋算半生,现在却对袁术此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送归玉玺,本身最合理却又最不合理的事情产生了。 此刻面对张绣的询问,贾诩答道:“此时,别无他法,惟有一战而已。将军可派人向刘景升求援,陈述利弊,刘表必发兵来救。” 张绣对贾诩的谋略极为佩服,打发众将备战,只剩下两人。 张绣又问:“贾公,真的再无他法了?” 贾诩静静的看了张绣半晌,叹气道:“建忠将军有征战沙场之能,却无君主之相,诩有一计,可保将军万全!” 张绣振奋精神,连忙问道:“计将安出?” “为今之计,降!” 张绣与其他人不同,没觉得什么不对,自感确实没有君主之相,前番就已经投降曹操了。 奈何曹操太过分,私下将叔父遗孀借入营中取乐,不反也反了。 张绣也曾私下想,但凡你曹孟德光明正大纳妾,也不是不能接受,偷偷摸摸算怎么回事?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张绣靠叔父遗孀阿谀曹操呢! “贾公,袁术会接受我投降?正月曹操可是才有前车之鉴!”张绣疑虑道。 贾诩笑道:“袁公路内外交困,将军降他,如鱼得水,必受重用。” 张绣十分诧异,道:“敢请贾公指教!” ps:感谢书友202000403174941630的推荐票! 第7章 气吞万里如虎 贾诩道:“为君者,最忌讳主弱臣强。袁术虽雄踞淮南,兵精粮足,然而孙策已经尾大不掉,江东全境为其所有,手下人才济济,再有刘勋等辈,阳奉阴违。袁术手中,实则只有本部步骑三万精锐而已。” 张绣觉悟不低,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说,这是袁术的驱虎吞狼之计?” “正是!”贾诩继续说道:“将军想要让袁术看重,此刻将军可趁其大军集结之计,急袭袁术那些旧将,至于袁术本部,不去管他。如此一来,袁公路既得将军这般勇武之将,又削弱诸将实力,强干弱枝之计得以施行,为何不纳?” 张绣大喜,拜道:“贾公之意我明白了,吾依计而行。” —————— 二月十二,黄道吉日。 袁术一身戎装,军旅打扮,常年征战出来的气质凸显出来,长相不算差,倒也显出几分气象。 “大军开拔!”亲卫传下军令,遮天蔽日的旌旗,士卒自军营如潮水般涌出,汇入苍茫的天地之间。 郭从龙率本部骑兵先行,纪灵等将众军随行中军,袁胤督运粮草。 一路疾行,向西而去。 南阳天然形胜,地处汉水之上,三面环山,北有秦岭、伏牛山为屏障,西有巴山,东有桐柏、大别山,为关中、江淮、巴蜀之要道,四通八达,人杰地灵。 袁术大军横穿豫州,沿着淮水西进,自南阳东北直抵宛城。 豫州连年战乱,盗贼蜂起,十室九空,数十里不见人烟,荒草丛生,残垣断壁四处可见。 乱世,活生生的展现在袁术的眼前,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给了这后世见惯太平盛世的灵魂极大的冲击。 无论是之前袁术入主南阳,还是张绣率领西凉军入南阳,都是征战不息,生民未曾得到片刻喘息,活不下去的人要么就落草为寇,要么成为南阳豪强的佃户,托庇于坞堡之内。 车辚辚,马萧萧,袁术本部大军七日就到了宛城之下,沿途小城望风而降,没受到任何阻碍。 “主公,纪灵将军安营扎寨,请主公入营。”亲卫前来禀报。 车架在众军护卫之下前行,袁术心思纷乱,来不及想这许多,结束这乱世,从宛城之战起! 袁术心知术业有专攻,也不乱插手军中事宜,只管调兵遣将,坐镇中军。 “众军歇息,令郭从龙扈卫侧翼,曜卿随本将看一看宛城城防。”袁术挥退传令兵,走下马车,驱马直奔宛城外。 一众轻骑奔驰,来到宛城之外的土山,驻马窥测宛城守军。 落日余晖之下,宛城显得愈发高大雄壮,一股古朴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南阳四战之地,宛城军事重镇,青石为基,杂以泥沙,修筑的十分牢固。 又有望楼、箭楼无数,张绣的建忠将军大旗四布,在风中张牙舞爪。 宛城之西就是淯水,引淯水入护城河下,数丈宽的护城河上只有吊桥相连。 袁术手持马鞭,丈量高低,瞧见城墙上的西凉军,叹道:“真雄城、锐士也!难怪自认英雄的曹孟德也饮恨此地!” 袁涣宽慰道:“主公兴仁义之师,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西凉军不足为虑。” 郭从龙四布侦骑,随侍在侧,朗声道:“主公莫长他人志气,且看末将明日第一个城头,拿下此功!” “但愿如此吧!”袁术满足了好奇心,有些意兴阑珊,问道:“曜卿,孙伯符和刘勋的兵马何时能到?” 袁涣道:“孙伯符传来消息,明日可至。派去联系刘勋等将的人一直没回来,不知是什么缘故?” “那就多派些人!拖拖沓沓,刘勋这些年带兵怎么回事,越发不长进了!” 袁术有些不满,说起来刘勋等人与自己的关系还较孙策更近,孙策都能派人主动联络,而刘勋等将连个联络的人都没有,真是没将自己放在眼里了。 袁涣见袁术发怒,不敢搭话,只得说道:“兴许是什么事情耽搁了?宛城暗间五日前曾传讯,西凉军有调动频繁,难道有什么关联?” 袁术不答,打马回营。 殊不知,还真叫袁涣猜对了,刘勋此刻正在存亡关头。 刘勋接到袁术将令,不敢迟疑,汇合雷薄、陈兰、孙香、吴景等将各路人马,合计四万人。 四万大军自庐江郡出发,过江夏,遭遇黄祖小股部队交锋,击退黄祖,继续西进。 一路晓行夜宿,袁术催得紧,紧赶慢赶,终于在二月十七日踏入南阳境内。 南阳之西的桐柏山、大别山南北贯纵,大军途径群山之南,山路难走,人困马乏。 刘勋是众将之首,率本部在众将之前,逶迤而行。 却说张绣听从贾诩建议,想要拿到投名状,尽起宛城本部精锐六千西凉悍卒,埋伏在四万大军必经的群山之间。 群山掩映之下,张绣默默打量着东倒西歪,人困马乏的四万人马。 部将胡车儿瓮声瓮气的说道:“将军,刘勋的前锋已经过山口。” 张绣随手掐了一根野草含在嘴中,道:“再等等,袁术这四万大军人困马乏不假,仍旧有戒备之心,待得刘勋大部队过后,其后众将必然懈怠,那时才是最好的时机。 再者,山口之外有我三千西凉精骑,遇袭后,刘勋等四万大军互不统属,慌乱之下,刘勋本部万余人必定不是我西凉精骑的对手,不足为虑。” 胡车儿点头,继续等候。 片刻后,刘勋大军过后,张绣埋伏的大军尽起,喊杀声在群山之间呼啸,事先安置的巨石隔断大军,箭如飞蝗,群山之间的袁术大军慌乱不已,首尾不能相顾。 “敌袭!敌袭!” “敌军在山上,快躲.....” 山谷中的士卒骤然遇袭,慌乱不已,阵形瞬间不再,人喊马嘶,乱作一团。 张勋、雷薄、陈兰等将也第一时间发现在两山之侧埋伏的张绣西凉军,亲冒矢石,指挥亲卫攻山,想要抢下制高点。 奈何左右山势极高,以众将手下亲卫之精锐,uu看书.uknshu 一时半刻之间也冲不上去,反而被飞来的箭雨射倒在地。 张绣军中士卒又从山上推下早已经备好的柴草等物,浸上火油的柴草被点燃,山谷之间,浓烟四起,迷得人眼睛看不见,大军愈发混乱,失去指挥,如蒙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早已经没了抵抗之心。 张勋等将无法,打起号旗,想要聚起兵马,殊死一搏。 困兽犹斗,力能搏虎! 张勋等将以命搏命,损失无数精锐士卒,总算冲到半山腰,埋伏的西凉军的面容已经能清晰可见,一时之间,袁军士气大振。 张绣毕竟人少,三千伏军杀伤有限,经过最初的混乱以及冲上半山的令旗鼓舞,军中鼓声大作,愈来愈多的人向两侧攀爬。 张绣身旁的胡车儿见张勋已经冲至半山腰,大喝一声,提着大枪,领着二三百人直接冲了上去。 狭路相逢,两军见面,分外眼红。 一刀一枪都是搏命的技巧,惨叫声不绝,两方士卒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倒下的人抽搐几下就再也没爬起来,鲜血洒满山间,浸入土壤之中,血腥气让人更加悍不畏死,厮杀愈加激烈。 而山口之外的刘勋眼见后军中伏,心知不妙,连忙吩咐士卒搬开巨石,想要打开通道,接应被埋伏的大军。 然而,正在此时,山口之外烟尘大起,张绣埋伏的三千西凉骑兵如潮水般涌来,两里开外,眨眼之间就到眼前。 ps:感谢抠脚大输、奶流田林儿、哲原临野的推荐票!感谢!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加油! 第8章 北地枪王张绣 刘勋万余人猝不及防,三千西凉骑兵如烧红的烙铁划过牛油,以极其猛烈、迅速的冲阵破开本就散乱的军阵。 冲!冲! 西凉军疯狂催动战马,战马加速,在平原之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弧线,弧线之前是山口混乱不堪的袁军。 无视零星的箭矢,西凉军如巨锤狠狠砸进袁军之中。 轰鸣声响起,强大的惯性力量将袁军士卒撞飞,如铁锤敲在木板之上,咔嚓一声,袁军士卒口吐鲜血,清晰可见,倒地筋骨断裂,还没来得及感知疼痛,后续的西凉军马蹄过处,已然踏成肉酱。 西凉军手中的长枪、大戟更是挥舞不休,砍杀起来,人马过处就是“蓬”的一阵血雨,落在西凉军和战马之上,愈加狰狞,激发了无尽的凶恶之气。 眨眼功夫,刘勋前军三千余人就崩溃了,毫无斗志的袁军疯狂往后退,丢下手中一切可以丢弃的东西,只想远离这些杀人如麻的恶魔。 击溃前军后,西凉军控制阵型,两翼包抄,如同月牙一般的阵型将溃兵往刘勋中军驱赶,那里,有刘勋以前军崩溃换来的五千整军完成的军阵。 刘勋站在轺车之上,看清楚了西凉军的意图,传令道:“打旗,命两翼接应溃兵,正前若有冲阵的溃兵,以箭阵射杀,不可使之冲击军阵。” 令旗官得令,挥舞军旗,将命令传到军中。 溃兵慌不择路,有看不清刘勋中军令旗的,如同被驱赶的羔羊一般,径直往中军之前逃来。 中军弓箭兵眼中波澜不惊,似乎是没看战阵之前逃命的同袍,张弓搭箭,瞄准正前方,在将校的号令声中,以极快的速度射空了插在地上的羽箭。 一时之间,箭如雨下,脸上兀自惊慌的溃兵来不及反应,又快又准的扎进身体之中,倒在军阵之前。 密密麻麻的箭雨挡住了溃兵,也挡住了西凉军险恶用心的冲阵。 溃败的士兵们也反应过来,纷纷往两翼靠拢,在两翼袁军的接应下躲入后军。 山口两侧皆山,西凉军惟有正面冲锋,不过里许的山口被箭阵阻隔,无法进攻。 西凉骑兵统帅似乎并不着急,分出部分骑兵手持长枪,在前军阵地上补刀,将没有死透的袁军杀死,惨叫声此起彼伏,给了袁军极大的心理压力。 长达一刻钟的屠杀,终于将前军所有的袁军一个不漏的补刀,在尸横遍野的前军阵地上西凉军重新列阵,号角之声呜呜作响。 西凉军分成无数小队,如狼群般交替进攻,飘忽如幽灵左右奔驰,袁军箭雨下去,往往杀伤有限,反而羽箭消耗得很快。 “西凉军想要消耗我军箭矢,传令,立盾阵、枪阵,箭阵非西凉军大举进攻,不要放箭。” 刘勋久经沙场,一眼就看出西凉军的意图,再次破解了西凉军的阴谋。 “后军怎么样了,山谷之内喊杀声不止,烟火四起,怕是快撑不住了。将前军溃兵带到后军,两刻钟之内必须打通山道!” 手下将校看见刘勋站在轺车之上查勘敌情,自问自答,情知刘勋焦急的情绪,接令去了后军传令,不敢有片刻耽搁。 西凉军阵。 西凉军统帅是追随张济叔侄南北转战的心腹,名叫张续。 正月曹操于夜间奔命,正是他率领西凉铁骑一路掩杀,摧枯拉朽,数万大军溃不成军,四散而逃,在黑夜中将曹操手下诸将被打得狼奔豕突。 若不是遇见于禁的青州兵,就连曹操都险些被他生擒。 张续看着严密的刘勋军阵,道:“骤然遇袭,刘勋果断舍弃前军,立军阵于山口,称得上名将了,射杀溃卒毫不手软,真是袁术手下的于文则啊!” 转而对身旁部曲道:“我军兵少,不耐久战,传令兵速去向主公禀报。” 不说山口刘勋稳住阵势,两军对垒。 群山之间,张绣率军埋伏,杀伤不少,此刻袁军已经反应过来,三千对三万,已经占不到便宜了。 胡车儿正面对垒张勋、雷薄、陈兰等将,只见他手持一杆长枪,如疾风骤雨,手下无一合之将。 张绣也早已率领亲卫冲杀,来往纵横,张纪的人马已经被击穿,周围的袁军如蚂蚁般涌来,杀之不尽。 随手一枪捅死眼前冲上来的袁军,张绣抬眼看了看周围的形式,道:“传令胡车儿,准备撤退,袁军已经反应过来了。” 传令兵迅速将命令传给另一边作战的胡车儿,山顶鸣金之声响起。 胡车儿喘息不止,看着不足二十步的张勋,怒喝一声,连杀数人,又看着自己带领的亲卫两百多人几乎人人带伤,不由叹气。 “将军有令,撤!” 说完,毫不拖泥带水,率领西凉军如潮水般退入山林,汇合张绣后,前往山口。 张勋等将见西凉军军阵不乱,心下庆幸,幸亏张绣兵马少,否则今日怕是难逃一劫。 西凉军退去,汇合山口的张续西凉铁骑,检点伤亡,半个时辰,不过损伤数百人,重创袁军,张绣重伤舒仲应,可谓大胜。 半个时辰后,袁军收拢兵马,发现舒仲应重伤,折损兵马近万人,元气大伤。 刘勋等人叹息不已,道:“北地枪王张绣,果真厉害!” 刘勋等人无法折损兵马过多,锐气尽失,继续行军力有不逮,只得攻下一座南阳小县修整,发军报往袁术处。 传令使一路策马狂奔,三日后正午,赶至袁术军中。 宛城,城外袁军大营。 袁术手捧《毛诗》,一字一句斟酌,品味其间着“天下所宗”儒学大家郑玄的笺注。 袁涣急匆匆走入帐中,uu看书 .uukans 道:“主公,刘勋的信使来了!” 袁术放下书简,道:“让他进来!” “拜见主公!”来人是军中专设的传令使。 袁术道:“不必多礼,刘勋将军到哪里了?怎么不见信使联络我寿春。” 传令使这才答道:“主公明鉴,自主公传令,刘勋将军汇聚众将,尽起精锐,出江夏,转桐柏山,于十七日抵进南阳边界。自那时算,刘将军已经派遣了至少三波信使询问主公,然而杳无音讯。 刘将军不敢耽搁,一路晓行夜宿,四万大军过桐柏群山,不曾想张绣率军埋伏多时,我军中伏,激战半个时辰,张绣兵马不多,这才撤军。 我四万大军折损近万人,舒仲应重伤不醒,刘勋将军与诸将只得就近修整,派下使飞马来报。” 袁术默然不语,看着汗流浃背,风尘仆仆的传令使,片刻才道:“本将知道了,你且先下去歇息吧!” 信使在帐下亲卫安排下前去歇息,见袁术缄默不语,袁涣轻声道:“主公,刘勋将军折了一阵,前些日子城中来报,兵马调动,想来很早张绣就已经领着西凉军埋伏了。” “任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袁术没心思听袁涣的分析,叹道:“张绣真骁将也!西凉军中称其‘北地枪王’,见面胜似闻名啊!” ps:感谢依然习惯、司马德庸、相思无雨亦无风、抠脚大输、熏风送蝉fr逍遥、下雨很滑你那里滑不滑、哲原临野的推荐票票! 收到推荐票更有动力了,愿大家天天好心情! 第9章 毒士的心思 听到刘勋的败绩,袁术心情大坏,没心思看书,领着一众随军文武查看舆图以及绘制的宛城城防。 南阳宛城,袁术是待过的,正因为待过,才深知宛城易守难攻,深沟高垒之下,张绣一心死守,自己本部不折损大半是拿不下的。 本想着等刘勋、孙策大军汇合,三路大军合计八万,一战而下。 谁料措手不及,刘勋只剩下中伏,只剩三万大军,若本部得知,士气大减,锐气已折,旷日持久,恐生变故。 无论是曹操,还是刘表,只要来一路人马,局势就有可能逆转。 等不得了,必须打一仗! 为上位者,最忌喜怒形于色。 袁术不动声色,淡然道:“张绣小儿,小胜一阵,不足为虑。诸将以为如何?” 郭从龙一身戎装,当先出列,道:“主公,末将愿意一战!” “好!给张绣下战书!”袁术见郭从龙请战,道:“今日休整,明日五更造饭,天明起行,约西凉军城下一战。” 一夜整军不提,次日五更造饭,天明起行。 袁术留本部一万守护大营,两万大军开拔至宛城之下。 张绣胜了一阵,重创刘勋等将手下兵马,才回到宛城休整一夜。 昨日接到袁术战书,与贾诩商议,欣然接战。 两军对垒,射住阵脚。 袁术乘轺车,左右诸将随行,观张绣西凉军军容严正,两张大旗随风飘动,上书“建忠将军张”“宣威”,又有部将军旗“胡”“张”等。 “主公,末将请战!”众视之,郭从龙也! 袁术许之。 郭从龙催动胯下战马,手持一杆长枪,冲入两军之间,来往奔驰,道:“袁公帐下郭从龙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雄姿英发,熊虎之将! 张绣阵前,胡车儿请战,张绣颔首同意。 一骑西凉黑马驮着身材魁梧的胡车儿冲向郭从龙,大呼道:“建忠将军麾下胡车儿前来讨教!” 两骑相交,互不相让,大枪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袁术见两人交锋激烈,不分伯仲,道:“擂鼓为郭将军助威!” 军中鼓声大振,袁军士卒看着越战越勇的郭从龙,不由得随着鼓声呼喝起来。 西凉军也不甘示弱,两军各自为自己的战将鼓气,宛如一场气势的较量。 却说郭从龙身为骑将,枪法得自家传,一招一式间,急速套招,又有后招,宛如大河之水连绵不绝。 反观胡车儿,手持比常人所持的长枪重一个档次,皆因胡车儿天生神力,就连与号称“古之恶来”的典韦相比都是不分伯仲。 胡车儿招式大开大合,势大力沉,一力降十会,将郭从龙的枪法技巧压制得有些滞涩。 不过十余回合,郭从龙枪法散乱,只有招架之力,不是对手,调转马头,往阵中退走。 胡车儿见此,催马直追,紧跟不舍,眼见就要追上。 后阵观战的张绣见胡车儿紧追不舍,大喝道:“车儿小心!” 话音刚落,只见明明已经逃跑的郭从龙仰躺在马背,一招极其漂亮的“回马枪”直指追上来的胡车儿。 胡车儿紧追不舍,虽然得到张绣的指点,却已经来不及,只得横枪抵挡。 郭从龙不再掩饰自己的实力,施展的“回马枪”力气极大,枪尖点在胡车儿的大枪之上,将其狠狠的砸落马下。 调转马头,郭从龙跃马长枪,想要一枪结果了胡车儿。 哪知道,胡车儿竟不抵挡,丢下战马并兵器,发足狂奔,速度堪比奔马,逃了! 郭从龙取出鞍下弓箭,连发数箭,皆不中,无可奈何,只得挑起长枪,带着胡车儿的战马并兵器回阵。 “末将幸不辱命,小胜一场!未竟全功,请主公责罚!”郭从龙下马,在袁术的轺车前行礼。 袁术朗声道:“从龙立了南阳第一功,何罪之有?快快起来!” 两军对望,袁军士气大涨,士卒脸上都洋溢着必胜的笑容,而张绣西凉军好像没什么变化,撤军回城。 袁术也知道,凭借张绣手下的三千精骑,冲不动本部两万严阵以待的步骑,惟有死守。 野战是万万不可能的! 两军交战其实也很简单,比的就是人多,器械精良,士气高低。 袁术军南征北战不少,自有一套攻城体系,三千骑兵在侧,防止偷袭,步兵纷纷在将校的指挥下修筑土山、安装器械。 土山与城墙平齐,可放置弓箭兵,也可与云梯相连,还可土山相连构建土城墙,形成完全围困的持久之法。 还有提前打造用于冲击城门的冲车、撞车,用于登城的云梯,用于压制城城墙和登城双重作用的箭楼等等。 宛城之上,张绣与贾诩立于望楼之上,观望着热火朝天的袁军准备各项攻城器械,井然有序,有条不紊,又有骑兵在侧援护。 郭从龙所部骑兵不远不近,相距里许,这个距离能够保证所部骑兵能发挥最大的冲击力,也可防备宛城派人突袭。 “袁公手下统兵之才不少,果如先生所言,缺乏勇将,uu看书 uuknsu只有纪灵、郭从龙两人。”张绣对着一旁的贾诩言道。 贾诩沉默不答,半晌才道:“将军真心欲降吗?” 张绣正色道:“贾公,我叔侄二人对贾公的谋略是极为钦佩的,言听计从,也相信贾公的眼光。” 贾诩点点头,说道:“如此便好,今夜,我且夜访袁术,试试心意。” 张绣听闻贾诩要亲自出马,连声道:“贾公,此去凶险,还是派心腹之人持手书前往为好!” “无妨,将军勿忧,袁术不会拿老夫怎样的!” 贾诩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淡然回答,浑然不是往昔明哲保身的样子。 作为一个聪明人,当自己预料的天下大势出现细微变化时,他又怎么能忍住心中的好奇呢? 本来已经断定袁术不出月内必定称帝,一年必定败亡、流窜无所依。 谁知,袁术不仅没有称帝,反而尽起大军直奔南阳而来。 贾诩很好奇,他必须亲自见一见袁术,亲自感受一下这种变化的由来,颠沛流离半生,是时候找一个稳定的所在了! 本以为最好的选项是曹操,曹操虽然来了,可惜在正月犯了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好色固然不算什么,却是葬送了一次机会,对于贾诩和曹操两者而言,都是一次损失! ps:感谢抠脚大输、水瓶座的认真的雪的最爱尼禄、下雨很滑你那里滑不滑的推荐票! 听说系统会分配机器人每天投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大家有闲心,可以多发发本章说,作者在这里叩首了! 第10章 蚁附 袁军戒备森严,热火朝天的准备攻城。 西凉军仿佛视若无睹,没有一点偷袭的意思,让一心想再次建功的郭从龙内心叹息,暗骂西凉军都是孬种! 忙乎了一上午,袁军准备好攻城各项事宜,两万大军分批吃过晌午,袁术陪着士卒们一起吃的,粟米夹杂着野菜,还有一大块没什么滋味的肉。 袁术对这样的饭食有些难以下咽,看着士卒用各自的木碗吃了个不亦乐乎,感慨不已。 看着别人吃饭开心,津津有味的样子,每个士卒都将每一粒粟米吃了干净,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袁术难以下咽的粟米也似乎有了魔力,几口吃完。 袁涣瞧见袁术之前的神色,道:“听说曹操攻徐州缺粮,听从程昱的建议,以人肉为食。” 袁术不答,走到轺车之上坐在上面,看着天际,心绪飘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袁涣等人虽然疑惑于袁术的举动,却也习以为常,最近主公性情大变,不知发生了什么,再也没有打骂过周围人,甚至脾气也格外的好,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是文武众臣都还是满意这种变化的。 从没听说哪位君主是脾气暴烈而有善终的,此时虚怀若谷、日渐稳重的袁术正在一步一步朝着天下人心中的明君接近。 前方鼓声隆隆,那是已经休整好的一部在纪灵的指挥下开始运土填埋宛城护城河。 宛城护城河引淯水,绕宛城一圈,宽二十余米,活水,奔流不息,各处设有水闸控制护城河水流速度。 天下最宽的护城河当数襄阳城,襄阳引汉水、襄水,宽逾百米,最宽的地方甚至可以行船,为南方最难攻打的城池。 纪灵是统兵的行家,指挥征发来的精壮小伙每人抗一袋沙土躲在一种木车之下,木车之上有牛皮数层,隔绝城墙上的火箭、飞矢。 这些征发来的民夫随处可见,大多是吃不起饭的附近百姓,为了一点掺杂沙土的粟米,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民夫们躲在木车之下,在后方郭从龙手下骑士的弓箭压制掩护下,推着木车、扛着沙石,来到护城河之下,快速扔进护城河,不用调整方向,拖着木车就往后跑。 西凉军不善守城,但是也没有坐以待毙,军中的神射手瞄准时机,射向空隙之下的民夫,不是有民夫惨叫,又被迅速拖回袁术军中,聊胜于无。 里许大小的护城河上,来来往往的尽是木车与民夫,西凉军眼睁睁的看着护城河一步步被填起来。 这时候,城内控制的护城河水闸发挥了作用,蓄水之后的水闸在高低落差之下形成了极大的冲击力,一时间护城河上水流湍急,汹涌澎湃,投入其中的沙石被冲得七零八落。 纪灵对此却不以为意,填埋工作仍在进行。 这就是兵力压制的好处,西凉军不敢出城野战,只得任由城外袁军一步一步推进。 半个时辰过去,民夫慢慢将宛城护城河填了起来,肉眼可见的护城河水溢过护城河堤,由于河水的浸泡,地面有些泥泞。 民夫从后阵拖着一块块木板铺在地上,为接下来的袁军登城部队做最后的准备。 木板一块接着一块铺过护城河,最后终于来到宛城城墙之下,西凉军此时的弓箭手杀伤力暴涨,民夫倒在地上的越来越多,多到已经来不及将受伤的民夫拖回后阵。 只得任由受伤的民夫独自哀嚎,鲜血流淌,自顾自的往回爬。 纪灵瞧见时机已到,吹号集结袁军,袁军在基层将校的指挥下一个接着一个排成方阵。 终于,攻城开始了! 首先登场的是先登营,先登营的袁军,手持大盾,口衔环首刀,不要命的抬着云梯,往前冲,一直冲到城墙下,勾住城墙,拥挤在云梯上,冒着擂石、滚木、滚油往上攀爬。 先登营之后就是民夫推着箭楼、井阑、冲车等大型攻城器械,喊着号子的民夫在一些盾兵的保护下,缓缓来到已经被填平的护城河之前。 一队又一队袁军弓箭手登上井阑,开始与西凉军对射。 袁军的步卒也登上大型箭楼,张开箭楼上如吊桥一般的木板,牢牢的搭在城墙之上。 先登营分出部分步卒,从箭楼上的木板往宛城上冲。 里许大小的宛城之外,瞬间爆发了激烈的冲突,喊杀声不止,咬了牙,拼了命,抢夺城墙。 西凉军不甘示弱,抵挡着袁军强大的攻势,在指挥之下,拿着各式各样的守城器械防守。 擂石顺着云梯砸下去,攀爬在前的先登营死士被迎头砸中,头破血流,哀嚎着坠下云梯,滚落在下方的盾牌之上。 滚木巨大,在数名西凉军的抬抱之下扔下城楼,砸进盾阵之中,不少袁军承受不住,当场吐血不止,留下大大的空缺。 袁军见惯生死,迅速补上空缺,又如同一个巨大的龟壳,守护着不断向上攀爬的先登营死士。 西凉军见势不妙,又用木桶浇下滚烫的金汁、开水,浓烈的恶臭,伴随着一股烧焦的闷热感在下方盾中之中蔓延,不少袁军被淋个正着,在地上翻来覆去滚动,又被西凉军的弓箭射中。 井阑之上的弓箭兵也不好受,对射之时不时被从各个方向的箭矢命中。 箭楼之上的袁军也嘶吼着奔向城头,被西凉军迅速拍落,数丈高低,不知生死。 远远望见如同下饺子般落下的袁军士兵,一股子燥热伴随随风而来的恶臭,甚至烧糊了东西的味道远远飘来,袁术心下不好受,但是却不曾传令纪灵停止攻城。 这就是传说中的“蚁附”攻城,古代最常见,也最残酷的攻城之法。 战乱的时代,uu看书 ww.ukansh.m 他正在一步步适应,这不是仁慈的时候,每个人都是野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攻城战愈演愈烈,宛城墙却是岿然不动,到现在为止,先登营损伤不少,却连城头都没有摸到。 督阵在后的纪灵焦急不已,主公在后阵看着呢?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今日黄昏之前必须登上城头,哪怕是后面被轰下来。 要知道,守城一方承受巨大的攻击压力,无论是肉体还是心灵,都是如此。 如果第一天就被够攻城一方登上城头,那第二天、第三天...... 后面不知道有多长的守城,该怎么守? 先登营两千人,在漫长的城墙下攻击不断,纪灵瞧见时机差不多了,拿出一支令旗交给自己的本部部曲。 纪灵本部部曲是自己的私兵,人数不多,五百人,由自己的本家兄弟统帅。 汉朝的每个将领都有自己的私兵,纪灵深得袁术信重,五百人的部曲在众将之中首屈一指。 这五百人身披重甲,身材魁梧,百战老兵,皆亲信之人,只听从纪灵的命令,为其生,为其死。 此时,纪灵拿出压箱底的底牌,也是知道刘勋等将被伏击,袁术急需要一次优势的攻击稳定军心。 “请家主观战,吾等一时三刻必定登上城楼。” 部曲统帅纪信信心满满,接过令旗,点齐五百私兵,在众军掩护下,选择了一处防守最薄弱的地方,准备登城。 ps:感谢司马德庸、卿酒酒本醉、残哈党乾诚de心的票票!欢迎大家多多留言! 第11章 袁安 纪信率领着五百身披重甲的私兵甫一踏入前方攻城战,袁军先登营士气大振,原本有些折损的锐气再次锋芒毕露。 照理说,身披重甲必定笨重,然而纪灵这五百私兵显然经过非同寻常的训练,重甲丝毫不影响攀爬,反而速度极快。 不过片刻,这五百人就有几人登上城墙,将袁军的“左将军袁”的大旗立了起来,袁军士气再次高涨,众军欢声雷动,眼看胜利就在眼前。 城墙之上的西凉军胡车儿四处支援,看见登上的几名身披重甲的袁军士立起大旗,大喝一声,领着亲卫,披头散发,一杆大枪当先而来,狠狠的砸在立旗的袁军身上。 即使是重甲厚重也挡不住这样的磅礴大力,这位旗官口吐鲜血却一步不退,死死的钉在原地。 胡车儿见状,内心敬佩,手下却丝毫不手软,朝着旗官的头就是一枪狠狠砸下,旗官终于坚持不住,软绵绵的倒下。 张绣部将张先此时也赶到,指挥着守城的西凉军步卒步步紧逼,跟在胡车儿的身后,压缩重甲袁军的空间。 纪信见旗官身死,踏着云梯登上城墙,只见他手持一把环首刀,左劈右砍,将拦路的西凉军砍倒在血泊之中,对上了骁勇的胡车儿。 奈何,纪信虽然勇猛却不是胡车儿的对手,左支右绌,抗了胡车儿几击,虎口崩裂,嘴角开始溢出流血,被逼得步步后退。 一时之间,城头已然快立不住阵脚,袁军几乎以一敌数位西凉军,岌岌可危。 督阵的纪灵看见城头的形势,知道军中无猛将难以抗衡西凉军大将,能上城墙已经是极大的进展了,此时不退,多待片刻怕是撤不了了。 纪灵传令,“鸣金,收兵!” 听闻后阵金声不断,纪信一刀换伤,劈在胡车儿手臂上,自己胸口也被猛击,一时岔气。 好在拉开距离,纪信掩护重甲私兵撤下城墙,最后才退下城楼。 袁军攻城近一个时辰,不过两千五百人就已经登上城楼。 西凉军见识到袁军的精锐,也不追击,目送着袁军如潮水般,有条不紊的撤军。 胡车儿疲惫不堪,丢下沉重的大枪,道:“好厉害的袁军,乃公见识了!” 战后,双方各自派出民夫整理双方的尸体,二月还好,夏天可了不得,一不小心就是瘟疫蔓延。 袁军撤军后,留下五千步卒并民夫继续修筑土山,余部撤往大营。 袁军大营。 袁术听着纪灵的汇报,这一次攻城战虽然惨烈,但是由于投入的兵力不多,实际上死伤的不多。 袁军先登营死伤五百二十余人,纪灵部曲另算,西凉军死伤三百余。 袁术有些心痛,这不仅是自己最后的家底,赖以活命的本钱,还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绝对不能就这样白白消耗在无意义的攻城战之中。 “传令,刘勋等将限期三日之内必须赶到宛城。还有,孙策呢?不是说快到了吗,催一催!” 传令兵接到袁术的军令,分快马往两军处报信不提。 此时,两支大军未到,今日一战而上城墙,前些日子刘勋兵败的军报被袁术散入军中,士气没什么影响。 所有的袁军都认为只要再来一次攻城,宛城一定可以一战而下。 远水难解近渴,袁术思索着,想要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众将议一议,有什么办法可以攻城,蚁附实在损伤太大!”袁术吩咐帐中将校。 袁涣看了看宛城城防,对纪灵问道:“纪将军,依你之见,张绣四面城墙防守,会在各个城墙上分配多少兵马?” 纪灵不假思索,答道:“张绣与曹操一战,元气未复,满打满算有一万余人。宛城虽不大,里许的城墙之上,仅靠一万余人是防守不过来的。 若我是张绣,必定在直面我军的东门放三千人,其余各处一千人足矣,再预留三千精锐坐镇内城,随时支援各处。” 袁涣点点头,说道:“我军人马众多,可用袭扰疲兵之计。” 袁术正分精神,问道:“怎么个袭扰疲兵之计,曜卿快快讲来!” “入夜之后,天色昏暗,西凉军看不清我军虚实,主公可命郭将军领三五百骑兵备足金鼓等物,忽左忽右,忽东忽西,每隔一个时辰或是半个时辰变金鼓之声大作,作势攻城,必要时刻甚至可以贴近城墙放箭,调动城内守军,让西凉军疲于奔命,摸不着头脑。 白日又可命步卒一时三刻大张旗鼓,或是佯攻、或是猛攻,让西凉军不得安歇片刻。 如此一来,西凉军如同惊弓之鸟,虚实不定,日夜不得安眠,待得懈怠之时,我军大举而进,不出片刻,宛城即可一鼓而下。” 众将听完袁涣的计策,均言“大妙”。 袁术也颇为满意,欢喜的说道:“曜卿真乃吾之智囊也!” 袁涣矜持一笑,道:“主公谬赞,区区小计,不值一提。” 转而,袁术对郭从龙吩咐道:“从龙,你听清了?曜卿有意让你再建一功,下去好生准备吧!” 郭从龙抱拳应喏,兴冲冲的去准备夜间袭扰之物。 袁术又对纪灵说道:“纪灵,白日里的袭扰由你全权指挥,务必谨慎,不要给张绣的西凉铁骑有可趁之机!” 纪灵领命,领着众将退下。 见旁人尽去,只有袁涣并影子一般的袁安随侍在侧。 袁术直言不讳,问道:“曜卿,城内情况如何?南阳邓氏是如何回复的?” 袁涣道:“主公,日前城内传来消息,南阳邓氏已有归降之意,西门守军副将是邓氏族中子弟,邓氏有言,只待主公一声令下,西门可瞬间易主!” “曜卿辛苦了。此事不急,再看看,毕竟孙伯符的兵马丝毫未损,将这样的''大功''赠与他吧!”袁术心中有了定计,暗暗期待着这位年少英雄的江东小霸王。 商议完联络城内的细节,袁涣告退。 此时,如同影子般的袁安才带着谄媚的语气,轻声问道:“家主,军机大事商议完了,是否可以用饭?” 袁术颔首示意,自己倒还真有些饿了! 袁安一溜小跑,从帐外端进来一个食盘,盘内一碗清粥,有不知从哪里搞到的蔬菜,又有一只清炖的野鸡。 袁术有些疑惑,“这些东西从哪里搞的?” 袁安满脸堆笑,恭恭敬敬伺候袁术净手,摆好膳食,这才答道:“奴婢见主公晌午与士卒同食,往日在寿春什么都是周全的,现今征战沙场,缺少滋味,奴婢心下觉得实在心疼。uu看书 .uuanu.cm 下午要了几个人出去寻了些家主合口的东西,野鸡汤文火煲了几个时辰,鲜美无比,请家主换换口味儿。” 袁术怔怔的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的袁安,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是对于这种奉承也是极为受用的。 “你有心了!” 袁安连忙跪倒在地,惶恐道:“为家主赴汤蹈火,奴婢在所不辞!” 袁术看着战战兢兢的袁安,不由笑出了声,道:“起来吧!跪着干嘛,本家主可不喜欢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拿起玉箸,袁术正准备吃,袁安连道:“主公且慢!” 只见袁安拿起另一双银制箸,每样菜都尝了一下,道:“主公身负黎民之望,预防有人下毒,奴婢先替家主试吃!” 袁术看着一副赤胆忠心模样的袁安,道了声:“袁安呐,你不去宫里伺候陛下真是可惜了!” 袁安又跪下了,道:“家主让奴婢做什么,奴婢便做什么!” 袁术没再理会袁安,任由他跪着,细嚼慢咽的吃完饭。 良久,袁安跪得双腿发麻、发痛,正在懊恼,自己是不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却有上首一道声音传到耳边。 “去找曜卿要些人,成立一个内侍监吧!” 袁安愕然抬头,灯火映照下,袁术一张不明神色的面容迎上来,目光如水,深如瀚海! ps:感谢抠脚大输、卿酒酒本醉、塔库拉玛塔塔、哲原临野、梦相随qd超i拉的推荐票票! 今天好大的雨啊!出去吃个米粉衣服湿透了,祝大家安好! 第12章 少年与毒士 入夜,袁军大营,除了守备、巡夜的士卒,大营陷入一种绝对的安静。 远远地,宛城方向灯火通明金鼓之声不绝,喊杀不断。 “陈家小子,这是第几次了?”站在瞭望塔之上的一个守夜士卒一边冻得直搓手,一边问向一边站得笔直的同伴。 这位姓陈的士卒面容沉静,不过十七八岁大小,道:“自黄昏后,这是第四次!” “你倒是数得清楚!”守夜枯燥,这士卒一直找话说,问道:“你们汝南人真是怪,你跟你的老乡们一样,都是一个个的死板的很。” 陈姓少年本是汝南人,黄巾乱起,无一处是安定之所,为求一口活命,只有走入沙场。 袁术大军开入豫州,征发各地精壮入伍补充本部损耗,陈氏一族毫无还手之力,几乎所有的精壮少年都跟着袁术了。 他不怪袁术,乱世嘛,袁术不来,曹操也会来,曹操不来,刘备也可能来,甚至刘辟、龚都,任何一个有兵马钱粮的军阀、诸侯、大盗都没忘记从豫州身上咬下一口肉来。 见少年不答,这士卒自顾自说道:“狗日的西凉军,老爷当初在虎牢关又不是没见过,这位建忠将军的西凉军差远了,也就打发一下刘勋将军的杂牌还行,对上咱们,都得成软脚虾。左将军这招真是绝了!” 陈姓少年有了一丝好奇,问道:“你这么早就跟着左将军了?” 这老卒嘿嘿一笑,道:“你以为,老爷可是尸山血海杀过来的。 董卓?够厉害吧!听说被点了天灯!江东猛虎孙坚?万箭穿心而死! 诶,对了,还有人人传言所向无敌的吕布,前些日子在小沛看了,武艺倒是厉害,只是长得跟大姑娘似得! 什么英雄人物,都是狗屁!” “那,你觉得左将军怎么样?”陈姓少年听着胡吹大气的老卒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不由自主得问道。 老卒缩了缩脖子,放下声音,小声道:“好人!大大的好人!” “好人?” 见少年有些疑惑,从没听人这么评价过袁术。 老卒嘿然一笑,带着有些惆怅的语调,说道:“少年人,别总想着鲜衣怒马,封侯拜将,乱世之中,只有左将军的军队能吃饱饭! 曹操手下的军队还天天吃人肉,狗日的一点儿没人性! 你想看看,左将军今天还陪着咱们吃饭呢,虽然他难以下咽的样子让我们底下人有些好笑! 多有人情味啊!到底是世家公子出身嘛,咱也理解! 这世间,哪找这样的人啊,一点不做作,就算他是为了收买人心又如何呢?让咱卖命又如何? 都是世间七尺男儿,谁也别忽悠谁,你做着,底下人看着,就这么简单。 还有啊......” 听到这番话,陈姓少年内心触动极大,原来,判断一个君主的好坏在这些人眼中就这么简单吗? “嘿,来人了!” 老卒推了一下在沉思中的少年,努了努嘴,视线过去,是斥候营的兄弟们。 老卒亲切的打着招呼,啧啧赞叹,“抓了个奸细?” 斥候营的几人满身露水气,望着瞭望塔上的老兵油子和青涩少年,没有泄露军机,只是用手指了指宛城的方向。 老兵油子秒懂,知道是军机大事,不再多问,也没有再打量笼罩在黑色斗篷之下的人。 陈姓少年不知怎的,看着黑斗篷下的人,只觉得他好像看了一眼自己,目光森冷,像一条毒蛇的眸子,没有一丁点儿生机,让人毛骨悚然。 —————— 贾诩身着黑色斗篷,双手交错,静静的跟着袁军往袁术的大营走去,脑海里还闪现着那个少年的模样。 身在瞭望塔的他似乎有些心绪纷飞,宛如初生的小兽,眼神纯粹,眸子里有一种找不到家的感觉,一如现在的自己。 猛然间,贾诩感觉自己的斗篷被掀开,极其无礼,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其普通的面容。 “袁安大人,这是宛城来的人,想要见左将军!”斥候什长低声禀告。 袁安打量了一眼贾诩,道:“你叫什么?有什么事见家主?” 贾诩恍然,袁术的家奴么? “还请通传袁公,武威贾诩求见!” 袁安听到这个名字,点头示意等候,走入帐中。 贾诩只见帐中灯火大亮,似有人低语,像是袁安,又像是袁术。 不过几息,袁安出来,道:“先生随我来!” 贾诩撤下斗篷,走入帐中,正中坐着一个身着锦袍,头发有些散乱的中年人,面容沉静,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自己,正是匆匆爬起来的袁术。 贾诩只看了一眼,躬身道:“贾诩贾文和拜见袁公!” 袁术收回目光,道:“先生请坐,你我两军交战,不知先生夤夜相见,有何指教?” “袁公军威浩荡,建忠将军不能敌,特命在下前来请降?”贾诩坐下,答道。 袁术看着贾诩的模样,五十岁的苍然白发被打理得一丝不苟,嘴里说着请降却没有一丝尴尬或是卑微之色。 “西凉军骁勇无比,前番伏击我刘勋等将,杀伤我军万人,缘何请降?” 贾诩道:“西凉军虽勇,然则袁公主力不失,七万大军兵临城下,届时宛城西凉军再无生机矣!” 袁术点头,继续问道:“前番曹孟德接受张绣投降,数万大军,子侄、猛将尽丧,西凉军内尽是吕布、张绣等背主之流,本将怎么敢再次相信这样的人呢?” 贾诩似乎意有所指,一转话头,对袁术解释道:“我听闻,凡英主皆弘达之人,袁公肯接纳孙策这样的猛虎,又怎么会惧怕建忠将军这样的豺狼呢?” 袁术虽然不知道贾诩的心思,兀自强作镇定,道:“孙伯符之父乃本将旧部,孙伯符少年英雄,张绣不过丧家之犬,岂可同日而语?” 贾诩哈哈大笑,问道:“袁公,孙文台之死,你当天下人都看不明白吗?” 袁术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原时空的自己到底有没有参与孙坚之死,uu看书 ww.uukansu.co 但是,这种事情就算做了也绝对不可能承认的。 “先生错了,若本将暗害孙文台,岂会不斩草除根,再者,孙伯符在我帐下多年,我未曾有一丝一毫逼迫,难道孙伯符反要噬主?” 贾诩继续追问,似笑非笑的看着袁术的脸,道:“袁公,你猜羽翼渐丰的江东小霸王会不会也是这般想的? 袁公日日如履薄冰,驱虎吞狼之计如此浅陋,你当孙策为何会行军这般缓慢? 袁公数次承诺孙策委以重任,用时亲切,翻脸无情,失信于人,靠进献玉玺得到先父旧部求取栖身之所,难道这也算是恩义吗?” 袁术心下默然,这也是自己有时候深深叹息的地方,有些事情,原本的袁术确实做得不太地道。 兴平年间,攻九江,袁术承诺孙策攻下后任命他为九江太守,攻下后,袁术立马任命陈纪为太守; 后又攻打庐江,信誓旦旦的告诉孙策要让他担任庐江太守,结果袁术转眼任命老部下刘勋为太守。 这就是贾诩说得失信于人,现在孙策与袁术离心离德,未尝没有这些事情导致的怨恨之情。 现今,孙策全取江东诸郡,虽然按时进献钱粮,实际上早已经各自为政了。 孙策的存在就是如芒在背,袁术不解决孙策,莫说万万是不能进取中原与袁绍、曹操争雄的,甚至有身首异处的风险。 ps:感谢闲人一个013、哲原临野、丨苟活丨竹笙znl、大小中文、carlosrove的推荐票! 第13章 杀人不见血的贾诩 见袁术沉思不言,贾诩拱手道:“袁公明鉴,老夫为袁公献一计,可除孙策这一后顾之忧,以证建忠将军请降诚意。” 毒士的名头不是盖的,袁术知道自己的心思也却算不得高明,索性不再拘谨,道:“还请先生教我?” “袁公本意是以我西凉军与孙策相互争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老夫说得可对?”贾诩微微一笑,雪白的胡子一翘一翘,嘴里说道。 袁术点头,承认道:“确实如先生所言,本将就是这么筹谋的。” 贾诩毫不留情,说道:“急!太急了!” 没待袁术回答,继续说道。 “古语有云,治大国如烹小鲜。袁公如此急切,孙策身边江东英杰汇聚,但凡有些智谋之士,缘何会看不明白? 故而,袁公以为自己才是渔翁,实际上在南阳附近逡巡不前的孙策才是真正的渔翁!” 袁术听了贾诩的话,心下认可,嘴上却道:“难道本将任由孙策稳定江东吗?届时江东经营日久,怕是本公再难插手了!” “袁公勿急,老夫一计定叫孙策防不胜防!”贾诩侃侃而谈,在灯影的映射下如同一头老狐狸,只见他继续诉说着自己的计谋。 “孙策其人,与其父孙文台一样,刚烈勇武,行伍之间江南无出其右,亲近百姓,体恤下属,深得人心。 但是,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过于自信!自信的人往往自负,甚至骄矜。 兴平年间,孙策奉袁公之命攻打九江,入城后纵兵为乱,将九江的豪强折腾得不轻。 其后,与陆康结怨,攻破庐江之后更是在庐江大肆屠戮,公报私仇。 谁人不知豪强之危害?偏生他要逞能,一入江东后江东世家更是被如犁地般扫荡了一遍。 手法酷烈,镇压四方,军中将校寒门出身,无理由肆意侵占江东世家利益。 山越的动乱正是有这些人暗地里指使才屡次剿灭,屡次反复,表面上臣服的江东豪族其实已经将他这个年轻人架到火山口之上了。” 袁术知道贾诩说得这个问题,其实,在这个时代,世家大族是任何上位者都避不开的问题,没有人能与这样的集团为敌。 田庄经济孕育下的豪强们手下有钱粮,有兵马,有人才,有技术,他们支持谁,谁就能站住脚,反之,则必定会被推倒尘埃。 袁家四世三公,登高一呼,天下响应,赢粮而影从,不正是这些人的支持吗? 反抗者不是没有,就袁术所知,兖州的曹操数次下求贤令,有效果吗?天下人只知道他这篇文章着实写得不错,其余的,啥也不是。 他手下的那些谋主,良将,哪一个不与世家豪强千丝万缕?又有几个是从真正的民间选出来的? 直到曹操死都在削弱世家大族的力量,终究无力回天,曹丕篡位后,任用陈群制定九品中正制更是将世家推向了巅峰。 直到五胡乱华,衣冠南渡,这样的血腥灭族之祸才算是将世家打入深渊,扫进历史的尘埃之中。 科举,科举,良政?劣政?合适的时机才是良政。 袁术甫一来到这个世界,苦于手下连个袁安这样的人都没有,未尝没想过秉政之后推行科举,以真才实学选拔人才,摆脱世家大族的控制。 但是,在书房拼命吸收汉末常识的时候,袁术才认识到世家的可怕。 简单来说,袁术头一天开始搞科举,第二天自己的头都可能出现在曹操、袁绍,甚至吕布的桌案之上。 世家之间藕断丝连,如同一张大网,束缚着大汉的天下! “先生是说,利用江东士族对付孙策?可是,该如何施行?” 袁术不去想那么远的话题,心下只想解决眼下孙策这个明面上的心腹之患,解决不了他,如何安心对付自己的宿命之敌,曹操! 贾诩喝了一口茶汤,缓缓道:“袁公明鉴,老夫听说袁涣掌握袁公手下暗间,只需要派些人联络江东士族,三五日内必有收获。 再者,袁公迅速接受建忠将军请降,迫使孙策来见,将他死死得留在南阳。 最后,袁公不是进献了玉玺吗?表孙策为豫州牧,破虏将军,乌程侯,这是他父亲曾经的官职爵位,想来他没有理由不接受的! 一来二去,迁延日久,江东岂能不乱? 将他捧起来,捧得高高的,越高才会摔得越惨!此计名为,若要取之,必先予之。” 一席话下来,袁术豁然开朗,欢喜道:“好一个‘若要取之,必先予之’。” 转而袁术有些忧虑问道:“孙策手下人才不少,难道这些人想不到吗?” 贾诩自矜的笑着说道:“此为阳谋,袁公名正言顺为他庆功,孙策难道还能反抗吗?一出会稽,如离群之雁,孙伯符逃无可逃,只能匹马回江东应付乱局,届时可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 袁术想到孙策原本的结局,心下暗自叹道,果真是乱汉室天下的人物,将这人心把握得死死的,怕是自己从寿春出兵起就已经落入其陷阱了吧! 偌大的江东,兴盛无比,转眼就已经要烟消云散了吗? 这样的人物,不能为自己所用,只能除掉了! “先生,夜深了,还准备回宛城吗?”袁术隐藏在宽袍大袖下的拇指与食指不断摩挲,眼神炯炯,看着眼前这个五十岁的老狐狸。 贾诩笑道:“正是打搅袁公的时候,怕是就要在袁公帐下呆一宿了!” 袁术放松了双手,对身边的袁安道:“袁安,去弄一些凉州肉食,再温一壶好酒,更深露重,暖暖身子,我要与先生秉烛夜谈!” 袁安应喏,u看书 ww.uukans 正转身出帐。 袁术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对了,去通知纪灵将军,给我的亲卫好好操练一番,守护好中军,莫要懈怠了,本将这些日子对他们太好了些!” 袁安领会了意思,匆匆而去,又调了几队亲卫守护大帐,又派人传令郭从龙、纪灵等将加强夜间戒备,防备西凉军偷袭。 做完这些才温酒、准备饭食。 听到袁术这饱含深意的话,贾诩的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笑意,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也没看见,心里头却对袁术的评价又高了一层。 “贾公,咱们继续,莫要为了小事伤神,只是这江东士族的情况,如何挽留孙策的情况本将有些不明,还请先生指教!” ....... 守在帐外的袁安看着二月的夜空,繁星满天,又看了看大帐在烟火映照下的两道影子,宛如两只狐狸,听着不时的低语,不时的笑声,仿佛在继续密谋着什么。 他有种预感,今夜的夜谈也许会改变很多东西,但是具体是什么,袁安也说不清楚。 袁家培养的自己熟读经史,学会了如何揣摩上意,如何将事情做好,如何尽忠效命,但是就是没有让自己学会如何变成一只狡猾的狐狸。 ps:感谢见朕骑嫩妓、书友20170929104451757、carlosrove、送你一包方便面猫九洛、塔库拉玛塔塔、滑稽草丛伦的票票! 喜欢的朋友们可以投投票,收藏起来养一养,欢迎大家留言哦! 第14章 宛城 一夜未睡,袁术却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疲惫与困意,除了眼睛有些泛红,反而精神抖擞,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有些工作狂会那么满足,这种满足来源于灵魂深处。 在简单的洗漱之后,袁术在大帐之内召集文武,确定了西凉军归降的事宜。 第一,西凉军必须全部撤出宛城,由袁术的中军接管。 第二,张绣西凉军万人只能保留五千部曲,必须有至少五千人放下武器,被袁术大军消化吸收。 第三,张绣必须孤身前来觐见袁术。 贾诩对于袁术的谨慎没有什么意见,毕竟袁术本部也只有三万余人,这样的接受投降是需要付出极大的风险的。 这也是袁术扣留贾诩的原因,只有贾诩这个最怕死的人在自己眼前,袁术才敢相信西凉军的诚意,而确保自己不会重蹈曹操的覆辙。 贾诩对张绣的影响确实很大,他的书信到了宛城一个时辰,张绣就领着所部万人出城。 其中五千人没有兵器,身不着甲,在郭从龙的骑兵看守之下。 剩余五千人由亲信胡车儿统帅,处在严阵以待的袁术大军监视之下。 其后张绣单人独骑、赤手空拳入袁术中军,呈上象征着身份地位的虎符和印绶,正式向袁术请降。 直到这时,袁术才彻底相信了贾诩,即使是昨夜两人的相谈甚欢也一直没能让袁术彻底相信贾诩。 现在看来,不知什么原因,贾诩真的愿意投靠自己了,南阳之战的短暂结束,自己总算拿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份军功。 当然,对于这样的人一直都不能放心,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袁术下马扶起跌倒在尘埃之中的张绣,道:“北地枪王之名,本将闻名久矣!” 张绣谢恩,道:“明公纵横江淮,无敌于南方,绣不过一武夫,浅陋薄识,弃暗投明,自今日始。” 无论是虚情假意的作秀,还是政客之间的交易,表面上,无论是投降的张绣,还是言笑晏晏的袁术都是感情真挚,遥拜天子,感沐汉恩。 最后的交接完毕,袁军开始大举入城。 张绣亲自牵着袁术的马缰入城,袁术将自己的随身披风披在张绣的甲胄之上,体恤下属,一时之间,君臣相得,其乐融融。 有司军械、钱粮重地自有袁涣领人清点,袁术则在亲卫护持,袁安、纪灵、贾诩、张绣随侍在侧前往宛城治府。 刚刚坐下没多久,就见袁涣领着一众属吏气急败坏来禀告袁术清点结果。 “主公,府库里粮草不过数千石,钱数十万,军械多破损不堪,实在穷困。” 南阳户口百万,土地丰饶,虽有战乱,实则是相当富裕的天下大郡,但是张绣屯兵万人竟然连自己的万人大军都养不活。 要知道袁术讨董起事时,可是在南阳将部队扩充到数万,连年征战,也从未匮乏钱粮,正是南阳的支持。 现今,袁涣回来禀报,府库钱粮不够万余人十余日。 感受到袁术诧异的目光落在身上,张绣有些面红耳赤,这也是他自认为不适合做上位者的原因。 起初,袁术撤离南阳,南下江淮,将府库一扫而空; 后来刘表进驻宛城也是按时将钱粮悉数运往襄阳; 最后,张绣入了宛城,军中粮草仰赖刘表供应,手下好不容易积攒一点家当,曹操一来,袁术一来,就只剩下这点儿东西了。 至于南阳豪强,张绣不是没想过从这些狗大户手里弄点出来,但是看在面子每家每次最多给个千石意思意思。 张绣没钱没粮,兵马又不够多,攻不破南阳豪强们的坞堡,镇压不了南阳豪强们,越发窘困。 这也是张绣能果断投降的原因,袁术雄踞江淮,天下最富有的诸侯,金钱开路,张绣走投无路,只有投降一条路。 袁术收回目光,沉吟半晌,道:“南阳四战之地,水通荆襄,陆通许、洛,不可轻弃,曜卿发我文书,令长史调些钱粮过来。” 袁涣应喏,自去草拟文书不提。 “纪灵,城外西凉军好生安置,你与张绣一起去办,务必妥帖,不得有丝毫差池。”袁术继续处理军务。 纪灵早已对着事情得心应手,与张绣告退,前往宛城外安置张绣所部。 张绣五千人必定早已精挑细选过,留给袁术的五千人马肯定是老弱病残,能筛选出两三千人精锐补充中军本部就不错了。 见过南阳原本的属吏,大多是知道袁术的,简单交代这些人尽忠职守后,袁术开始接见南阳真正的主人。 何氏、邓氏、黄氏、张氏,四大世家。 袁术自己所在的袁家就是天下第一的世家,这四家南阳世家的影响力仅限于南阳,袁术进军南阳,背地里早已经有不少人暗通款曲,毕竟,都是自己人。 后宅,袁术选择了较为亲密的方式接见了四位家主。 何氏最出名的是中平年间死了的何进、何苗兄弟、少帝刘辩的生母何太后,没有人会真的以为屠户出身的何氏仅仅是屠户,这样想的,都倒在了何进兄妹的权势之路下,成为白骨。 何氏家主何德,五六十岁,身着素锦,白发苍苍,是何进的族叔。 邓氏这些年没什么出名的人,但是袁术清楚的知道一个鼎鼎大名的人就是出身于这个家族里,这个人就是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小孩子——邓艾。 邓氏家主邓论,年富力强,比袁术还小一些,三十多岁,不苟言笑,不知道有没有遗传,说话有些结结巴巴。 黄氏是南阳最大的豪族,族中人才辈出,现在还不为人知的黄忠,江夏黄祖,隐士黄承彦都与这个家族有着或多或少的关联。 黄氏家主黄歇,身材略胖,满脸堆笑,看起来有些人畜无害。 张氏就稍微差一些了,他们是西汉张衡的后人,近些年低调,但是毕竟是家传渊源,后劲儿十足,老而弥坚。 张氏家主张安,所有家主中衣着最为朴素,竟然是穿着麻布衣服的,u看书 .uuknshu身材瘦削,整个人给人一种极其不好相处的感觉。 四人见到袁术,齐身见礼,道:“拜见袁公!” 袁术身为袁氏嫡子,气度不凡,长相也算是俊朗,今年虽四十岁了,给人的气度却是三十出头的样子。 “四位快快请起,今日入南阳竟让四位联袂而来,袁公路愧不敢当!” 一番客气的寒暄后,黄氏家主黄歇道:“袁公入主南阳是南阳的幸事,我等喜不自禁,贸然前来,望袁公莫要见怪!” 袁术哈哈大笑,道:“袁公路不喜得南阳,喜得四位家主厚爱!” 一时之间,宾主尽欢,袁术与四位家主又聊了一些南阳风物人情,被袁术留下用过饭之后才离开。 袁术礼送四位家主出府门,四位家主感念袁术礼遇,每家赠送钱粮五千石,钱百万。 目送着四辆牛车沿着青石大道远去,袁术看着即将落下的日头,心中思量。 袁术再次感受到作为世家的好处,门生故吏遍天下,拐着弯都能和这些人扯上关系,冀州的那位兄长想必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四世三公?果真是好大的名头! ps:感谢哲原临野、书友20170929104451757、见朕骑嫩妓、闲人一个013、塔库拉玛塔塔、幸福碎片zj竹子、滑稽草丛伦、抠脚大输、书友20170302192321519、司马德庸的推荐票票! 南阳篇第一阶段算是暂时告一段落,接下出场的将是作者比较喜欢的三国枭雄,曹操! 第15章 许都 就在袁术攻伐南阳的时候,许都也是因为袁术的玉玺掀起了一场不见硝烟的波诡云谲。 二月初三出发的袁术主簿阎象历经十余天,终于在二月二十一日的早晨赶到了许都。 阎象一入曹操境内就被曹操得知,一路上曹操派宗族重将夏侯渊、心腹谋臣荀彧亲自接待,让阎象一点没看到兖州的现状。 许都,城门。 四十二岁的曹操皮肤黝黑,身材也不高大,反而相较身后的人有些瘦小,满脸的络腮胡子,五官凑在一起,只有一双眼睛与旁人不同,格外明亮。 曹操领着文武百官代表天子刘协迎接袁术使节,一边等候阎象的到来,一边质疑自我,他第一次对自己的眼光产生了怀疑。 二袁与曹操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年少轻狂之时,三个世家子弟无忧无虑,浪荡在洛阳的街头巷尾,烟花酒楼,就连大闹喜宴,夜趴寡妇门这样的事情都是干过的。 如果没有天下大乱,三人必定是洛阳城里最纨绔的子弟。 奈何时不与人,现今各为一方诸侯,彼此年岁增长,感官也各有不同。 二袁之中,曹操私下里对谋臣说,一个也是看不上眼的。 袁绍优柔寡断,色厉胆薄,自小就是这样,干了坏事,一直都是让曹操和袁术背锅,自己维持着谦谦君子的“大兄”模样。 袁术与自己性情相投些,都是任侠放荡之人,但是自小袁术都没有表现过过人的才能与谋略,偏生还有些恣意妄为,心气儿也极高,天下的事儿没他不敢干的,年龄在三人中又最小,养气功夫不足,喜怒形于色。 他还曾说他这位发小是“冢中枯骨”,不足为虑。 今时今日,袁术的“献玺”举动让曹操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自己是不是从来都小看了这位“三弟”? “公达,没记错的话,你与袁公路是同岁吧?”曹操问向自己身旁刚被自己从颍川请来半年的荀攸。 荀攸被曹操建安元年七月写信征辟,拜汝南太守,入为尚书,主丞相御史事。 荀攸是荀彧的侄子,比荀彧大六岁,两鬓之间已经有了一些白发,听到曹操问话,悄悄靠近半步。 “主公所言不错,袁公路与在下同年,今年已然不惑之年了。” 曹操似有感叹道:“昔日大将军麾下同殿为臣,不曾想袁公路竟然有此一时,突然像是活明白了一次似的。” 荀攸知道曹操话里的意思,悄声解释道:“袁公路波折多年,不惑之年也算是不惑了!” “唉,我曹操小瞧了他袁术啊!”曹操的这一声长叹,让自己有些意兴阑珊,不知是在缅怀什么。 荀攸却不答,又退回身后的班列之中,因为,袁术的使节到了。 —————— 阎象立在车架之上,手持袁术的“节”,车顶有车盖遮蔽,左右仪仗,身后十余车珍奇异物,有给天子的贡礼,也有给朝中文武百卿的心意。 车架一直到曹操面前二十余步,阎象看见左右有朝中公卿,文玄武绯,分成两列。 身为司空、车骑将军的曹操在文武之前,身材不算高大,身着玄色袍服,腰间佩剑,一股王者之气铺面而来,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气场。 阎象将手中的“节”交给副使,自车架下来,对曹操行礼,道:“左将军府主簿阎象见过司空大人!” 曹操哈哈一笑,双手扶起阎象道:“贵使一路车马劳顿,颇多辛劳。” 阎象起身,一板一眼道:“俱是为陛下尽忠,谈不上辛苦!” 曹操也不再客套,道:“贵使请随我上车,陛下宫中久候,我等不可多做逗留。” 阎象称是,接过副使手中的“节”,副使手捧精美木匣,与曹操一同上了天子派来的车架。 身后自有车架相随,朝中公卿在身后,一同往许昌皇宫而去。 通往皇宫的中街之上空无一人,两边屋舍林立,沿路虎贲甲士手持斧钺警戒,一条大道之上,车马粼粼,惟有马蹄与青石地板的滴答声显得格外清脆。 许昌的皇宫比想象的小许多,与袁术的左将军府都相去甚远,一如大汉的国运,给人日落西山之感。 与阎象同车的曹操似有所感,道:“元年七月,陛下幸许县,一切都颇为简陋,中原穷困,宫室营建尚未完善,还请贵使莫要见怪。” 阎象道:“国家艰难,曹司空社稷之臣,真大汉忠贞之臣也!” 一时半刻,车架已经到了宫门之前,本应该步行入宫,由于袁术进献的是国之重器,玉玺。 刘协特地下诏,车架入宫,可直抵宫室之下。 后面的公卿百官下车步行,曹操与使节的车架依旧往宫门之内去,只是速度不快,要考虑公卿百官能不能跟上。 刘协所在的宫室虽比不上洛阳的未央宫,但是仍旧算是许都内最大的建筑群了,位于高台之上,恢弘大气,这方面想来是下了不少功夫。 来到阶前,阎象终于下了车架,与副使交换手中的“节”与玉玺,拾阶而上。 台阶宽数丈,高尺余,九步一台,六台五十四步,皆汉白玉所制,阶上雕龙刻凤,精美异常。 气定神闲,阎象虽然白发苍苍,身体却还很康健,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息不稳,来到宫门之前,有左右宦官拖鞋。 只见他脚着白袜,趋步而进,来到殿中,不看周围百官,跪倒在地,高高举过手中精美木匣,道:“阳翟侯、左将军术使节,进献玉玺!” 一道雄浑的嗓音自上而来,天子刘协身旁的宦官传话,道:“呈!” 又有一个小黄门接过阎象双手上的木匣,呈递到随侍宦官手中,随侍宦官小心的将木匣放在刘协眼前的桌案之上,打开木匣的盖子。 刘协看着露出真面目的玉玺,十六岁的少年天子眼眶有些泛红,谁又能想到,这是大汉的皇帝第一次见到传国玉玺的真面目? 在洛阳时,董卓行废立之事,传国玉玺一直被董卓宫中亲信掌握,天子自始至终都只是傀儡,直到宫女在火烧洛阳之前冒死偷出,uu看书.ukanshuom投入深井。 后孙坚抢救洛阳大火,得到玉玺,辗转孙策、袁术之手,今时今日,总算又回到皇汉的手中了。 刘协一双惨白而瘦削的手颤巍巍的,他想要拿起玉玺仔细看看,看看这残破的天下。 这,刘家的天下。 这,皇权的至高无上。 但是,一声轻轻的咳嗽打断了刘协的动作,刘协微微一愣,辗转流离多年,遍藏人世间的苦楚,他早已经学会了隐忍。 身旁的随侍宦官是曹操的人,他知道,这些人是不会允许自己触碰,不会允许丝毫染指这象征着天下的无上至宝。 刘协默默的收回双手,收敛了眼中的激动,道:“制!” 眼见刘协的动作,身旁的宦官这才心满意足的退回自己的位置,从袖中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诏书宣读。 “建安二年二月二十一日。 天子制曰:朕承先帝之圣绪,获奉宗宙,战战兢兢,无有懈怠。 贼臣卓祸乱天下,荼毒庙堂,天下莫能制之者,术以家国为任,兴义兵以诛不臣,攘除奸凶。 又扫荡南方群宵,涤荡域内,海晏河清,代天子巡狩地方,实忠贞之士也。 今进献玉玺,大功于天下,封吴侯、扬州牧、前将军,假节钺,开府仪同三司,赐紫袍玉绶,金百斤,美女十人。” ps:感谢哲原临野、塔库拉玛塔塔、天涯咫尺cz、抠脚大输、滑稽草丛伦的推荐票票! 大雨连绵,出行困难,希望各位书友注意安全哦! 第16章 谋臣 宦官宣读完天子制书,阎象作为使节代袁术谢恩,三拜过后,接过小黄门赐下的制书。 阎象又奉上献给天子的礼物,蜀锦数十缎,金银玉器数十件,还有一些袁术府中用不到的首饰等小物件。 相比而言,袁术准备的贡品有些寒酸,但是没有人说任何的不是,天子之玺的进献足矣。 进献完这些贡品,天子吩咐赐宴,阎象下榻许都,多留些时日。 阎象暂时不会走,至少要将袁术交代的事情办完。 满朝文武目送着阎象并副使离开,一场新的权力角逐已经剑拔弩张。 争斗的双方是以先董太后侄子,卫将军董承为首的帝党,以及司空、兖州牧、车骑将军曹操为首的地方实权派。 双方争夺的焦点正是袁术刚刚进献的国之重器,玉玺! 四十出头的许县县令满宠率先出班奏报,眉心中间有深深的法令纹,面容冷峻,头戴独具特色的獬豸冠,酷吏出身的他执法严苛,深得曹操信任,朝中公卿对他咬牙切齿,暗中骂他是曹操的“忠犬”。 “陛下年少,尚未理政,玉玺乃国之重器,不可轻授,理应由尚书台掌管。待陛下亲政后,方可移交宫中符玺郎。” 冷酷的声音如一阵阴冷的寒风,划过满朝公卿的心头,令人心悸。 董承不待满宠继续说下去,率先跳出来反对,道:“满伯宁,你什么意思,陛下十六岁了,怎么就年少了?怎么就不能由宫中掌管玉玺了?我看你是乱臣贼子,居心叵测,不怀好意!” 一边说着,董承一边将目光看向老神在在,仿佛事不关己的曹操身上。 要说曹操迎立天子入许昌,还是董承写密信给曹操,要求曹操率军入洛阳,给了曹操一个合理的借口。 虽说不见得是好的意图,但是结局是对曹操有利的,不说功劳,苦劳总是有的。 谁知道一到许昌曹操就变了样,没到许昌曹操就受封司隶校尉,录尚书事,后又任司空,行车骑将军事,一时间权势滔天,大权独揽。 反观自己呢,之前是卫将军,现在还是卫将军,加了个烂大街的列侯爵位。 不仅如此,来到许昌之后,曹操总是借口钱粮不足,要求自己精简手下兵马,万余人缺衣少食,年前的冬天实在难熬。 他曹操手握中原膏腴之地,手下养兵七八万,偏生就真的挤不出万余人的钱粮? 明摆着要削弱自己,乱世之中兵马为最,自己连最后的万余人都保不住了,那在将来岂不是任人鱼肉,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 不说别人,眼前凶横跋扈的满宠,带着几个捕盗小吏就敢冲入自己的中军抓人,若是再没了手下兵马作为依仗,怕不是两三口就将自己生吞活剥了! 满宠官位不高,却一点不畏惧咄咄逼人的董承,满脸不屑,道:“丧家之犬也敢狺狺狂吠?” 满宠这不屑的目光深深的刺痛了董承脆弱的神经,撩拨的他怒火中烧,狂叫道:“满伯宁,你这条仗势欺人的恶犬,敢对本将军不敬?” 荀彧这时已经坐不住了,他对满宠道:“伯宁,不可无礼,速速退下!” 荀彧在曹操的集团中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他一心忠于汉室,坚信平定天下的一定是曹操这样的“治世之能臣”,与曹操亦主亦友,是一个处于中立的人物。 加之荀彧为人宽和有礼,是真正的谦谦君子,曹操本人更是对他极为尊重,称其为“令君”。 满宠见此,看也不看如同泼妇一般的董承,自顾自回到席位坐下。 而另一边的董承见到荀彧,也压下怒火,重重的哼了一声,退回自己的席位。 荀彧极力化解了矛盾,对天子进言道:“臣听闻,乱世之时必用非常之法。 满伯宁虽言语冲突,却也是为中兴大汉着想,望陛下深思熟虑,莫为一时虚名,连累庙堂不靖。 方今天下,诸侯占据州郡,不尊王化,正是需要一体同心之时!” 言语之间,荀彧也是偏向于曹操一方。 天子刘协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宛如泥塑的菩萨,心中也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看完几人言语交锋,问向闭目养神的曹操:“曹司空,荀令君言之有理。朕思之,莫不如任荀任君尚书令一职,主尚书诸事,掌玉玺,如何?” 曹操这才回过神来似的,回道:“陛下圣聪明断,臣无异议。” 短暂的权力交锋落幕,荀彧看着面含笑意的看着自己的曹操,心下知道,曹操一开始就没想过控制玉玺,只是不想让董承一众帝党掌握玉玺而已。 满朝文武,公顷百官,除了自己,还有谁呢?这也是荀彧主动站出来斥退满宠的原因。 朝会毕,董承招呼也不打,第一个就走了,气哼哼的模样,像是方才受到的羞辱还没缓过一般。 曹操与荀彧并肩而行,走下玉阶,看着跑得飞快的董承。 “曹公,何必急于一时呢?”荀彧叹息着说道,“一块石头而已,袁术都能放下,曹公还看不透吗?” 曹操不知想到了什么,道:“文若,今日我退一步,来日这满朝公卿就要进十步。天下纷乱已久,兖州内忧外患,不能再在这些无意义上的琐事上消磨了!” 不愿多谈,曹操转移话题,问道:“令君一路随阎象交谈,不知有何收获,袁公路性情突变,一日不知道原因,一日不得安眠啊!莫不是有智谋之士辅佐?” 荀彧不再多劝,摇摇头,道:“阎象口风严谨,u看书 .uukanshu 守口如瓶,在下没有探听出什么有用的讯息!” “袁公路,袁公路,忍得住这般诱惑,真是我的大敌啊!”曹操念念不忘,心里有种隐隐的直觉,袁术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荀彧宽慰道:“曹公,袁公路内忧外患,外不能克敌,内不能威服诸将,孙策在侧,不足为虑。眼下,还是要将目光放在徐州才是!” 曹操振奋精神,道:“还是先解决南阳吧!张绣杀我子侄、心腹爱将,咽不下这口气啊!” “春耕一过,钱粮就可凑齐,曹公且安心!” 荀彧一直是曹操的大管家,负责大军钱粮调度,中原残破,月前曹操败绩,又逢年成不好,军粮最快筹集也需要春耕之后才能凑齐。 两人一边走想着,一边商议着未来的大事,殊不知许都的权力漩涡越来越大,将整个兖州笼罩在内。 也并不知道,袁术的大军已经开进了南阳! —————— 卫将军府邸,一处暗室,董承将朝堂的情形对着端坐在暗处的一人娓娓道来,浑然没有面对满宠时的目空一切,气急败坏。 暗处之人,嘿嘿一笑,道:“既然曹操放下了对将军的警惕,那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董承也是哈哈大笑,眼中精光闪烁,哪里像个五大三粗的无脑废物,分明是个老谋深算的政客! ps:感谢哲原临野、刘斌463549笑一笑、酒瓶、塔库拉玛塔塔、滑稽草丛伦的票票!感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 大家不妨猜一猜,董承的谋臣是谁? 第17章 袁术的秘密任务 接受了天子的制书之后,阎象离开宫殿,领着使团下榻驿馆。 转身后,宫墙之间的权力角逐预想可知,但是,这也是远在江淮的主公愿意看到的。 阎象虽然迂腐,但不愚蠢,他知道,自己来许昌的目的,也知道袁术需要他做些什么。 没有人比他更能理解袁术的困境,阎象恰恰是最知道内情的这个人,因为他最早跟随袁术,早到可以追溯到洛阳,追溯到可以看见时空里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 袁术少年时期其实并不好过,上面有咄咄逼人的袁绍,下面有虎视眈眈的诸位兄弟。 家族之间的倾轧远比庙堂的更迭更为艰辛,也更为险恶。 一口水,一粒粟米,甚至一件衣服都有可能是来自暗处的冷箭。 你以为为什么袁术在天下未乱之际到南阳任官?在太平盛世,这都有同一个词来解释,贬谪! 四世三公的袁家嫡子竟然不是从宣室为官起步,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羞辱。 阎象记得,那时的袁术在他面前展现了不为人知的一面,独自一人,躲在黑暗的房间里,抱着一罐蜜,一边吃,一边流了泪。 不是生活的苦太多,谁会想着没事儿吃那么多蜜? 也是袁术离开洛阳的那一年,袁术的生母逝世,草草下葬,连最后的体面都没有保留。 阎象如今六十多岁了,他至今仍旧记得,身患重病的那个女子,一身病骨,化了人世间最美的妆见了袁术一面,就只有那一面,她保留了自己最后的体面。 再之后,至死也不见袁术一面。 她卧床不起,用自己的鲜血与阎象盟誓,生死不休,扶持袁术。 十余年前,那个明媚的女子依稀可见,像是什么都没改变。 阎象为了这个誓言,一直都尽心辅佐袁术,从未改变心志。 哪怕现在袁术疏离他这么久,哪怕现在又交给他这么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 心绪渐平,阎象枯坐堂前,看着这封绝密的帛书,他决意,许昌就是最后的归宿! 帛书是袁术临行前交给他的,上面只有一句话,“乱许者,董承也!”。 在灯火上燃尽最后一丝帛书,阎象对外呼喊侍从,道:“准备车架,赴宴!” 宴会是天子刘协赐的,宴会举办的地点却是,司空府。 阎象卷起车帘,看着车外的路上满是车马,身着各式服饰的家仆们手提灯火,宛如点点星辰汇聚于司空府。 司空府距离天子的皇宫很近,严格来说,只有一墙之隔,这样做的目的,不言而喻。 到了地方,阎象走下车架,司空府早有侍从等候,指引着他往主宴会场地去。 灯火通明的司空府欢声笑语,歌舞升平,一派祥和之气。 宴会的主场在一处高楼之上,高楼露天,只有小片屋檐遮住席位,屋檐下有水渠相通,这水渠的目的是文人雅士的一个妙处,“流觞曲水”。 屋檐之间有一个空着的露台,早有乐师在露台之下奏乐,露台上却是因为主宾未至,没什么歌舞。 这种宴会不是正规的天子赐宴,也完全不符合汉代的宴会标准。 只因为宴会的发起人是曹操,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谁又敢说什么? 主檐下,一身常服的曹操早已落座,阎象走过去,嘴里不住道:“曹公,在下来迟了!” 曹操不以为意,道:“纪权先生车马辛苦,多休息片刻,无妨!多年未见,纪权公还记得曹某乎?” 周围的文臣武将都是曹操心腹,听到曹操的话大感惊讶,原来阎象与曹公是旧识? 阎象却面露笑意,答道:“樊楼之中,曹公喝混酒的样子,在下一直记忆清晰!” 如此正经的阎象开起了曹操的玩笑,曹操却高兴不已,哈哈大笑,道:“酸损文人,快快坐吧!” 阎象也似乎想起了当初的旧事,也不拘谨,落座在曹操右侧。 坐毕,曹操见众人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便向众人讲起了当年的趣事。(作者杜撰) 原来,曹操当时家教很严,总是与袁氏兄弟在一起,主要是因为囊中羞涩,偏生曹操嗜酒如命,总是也不给酒钱。 那一日,曹操照旧拉着两人去喝酒,说要请两人好好喝一顿酒。 樊楼之上,不过片刻,曹操就假装酒力不济倒在席间,袁氏兄弟正疑惑曹操的酒量怎会如此不济的时候,樊楼主人就来要酒钱了! 来来去去,曹操足足欠了樊楼数万钱,被逼得没法,只能借口请袁氏兄弟喝酒,装醉,让他们给钱。 二袁哆哆嗦嗦凑齐了钱,把装醉的曹操唤醒,曹操跳起来哈哈大笑,一口酒一口菜,提也不提酒钱的事儿。 袁氏兄弟却不恼怒,笑眯眯的看着曹操,曹操心里发毛,只觉得有事发生。 不过片刻,腹中咕咕作响,曹操提着裤子就去找茅房。 一夜之间,酒没喝成,反倒是腹泻得厉害! 而这泻药,正是当时在袁术背后的文人趁曹操装醉放的,这个文人,正是阎象! 说起这事,曹操身后的文武憋得难受,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坐在曹操右侧一个十岁的孩子反问道:“阿父,阎先生是怎么发现您是装醉的?” 曹操看着孩子的疑惑,说道:“丕儿,为父也不知,那你问问阎先生?” 曹丕转头看着阎象,稚气的问道:“阎先生,您是怎么知道阿父装醉的?” 看着这个十岁的曹丕,uu看书 ww.uukashu.om 阎象想起来宛城战死的曹昂,那个被公认曹操最好的接班人,心下心思转动,知道曹操的目的了! 阎象顺势而为,问道:“那,公子猜一猜,我是怎么将发现的?” 曹丕不假思索道:“当时您肯定坐在阿父的身旁!” 阎象赞许道:“公子见微知著,老夫当日就如同今日,坐在曹公身侧,偷偷将药放进曹公的酒中的!” 众人才知,为何刚来这里时,曹操要让荀彧挪一个位置,将名不见经传的阎象安排在身侧,原来原因在这里。 曹操老怀大慰,摸了摸曹丕的头,道:“丕儿,去寻你母亲吧!” 曹丕点点头,行礼拜别,自有侍从领着,往后院去了。 文武纷纷夸耀曹丕早慧,独独荀氏叔侄、郭嘉、程昱等心腹谋臣明白了曹操的用意。 这都是曹昂月前意外战死宛城造成的结果,曹丕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阎象与曹操的相互配合,都是曹操一早安排好的。 毕竟,曹操今年也四十二岁了。 有时候,子嗣的绵延也是政治的需要。 今夜的目的不止是为阎象接风,更重要的是稳定曹操手下不安分的人心。 此节过去,众人又说着些趣事,正式的歌舞开始,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阎象的目光却偷偷撇了一眼左檐下的一人,正是今夜的目标,董承! ps:感谢哲原临野、闲人一个013、见朕骑嫩妓、塔库拉玛塔塔、抠脚大输、江春挽吟roy-tse的推荐票票! 第18章 密谋 宴会持续不休,待到月上中天,酒至半酣,借口酒醉,曹操斜卧在主位上,眯着眼看着公卿百官放浪形骸。 大儒、将军、谋臣、酷吏......,众生百态,尽显其间。 每个人的脸上表情不一,其中最为风流要属颍川名士,郭奉孝。 郭嘉是与荀攸差不多时候投效曹操的,也都是荀彧举荐的,但是二人的性格确实天渊之别。 荀攸沉闷,郭嘉活泼,一个恪守臣节、循规蹈矩,一个恣意妄为、放荡行事。 戏志才死后,郭嘉就成为曹操手下第一谋臣,担任军师祭酒一职。 再加上郭嘉本是袁绍手下心腹谋臣郭图同宗,从袁绍那边过来,有很多人是不喜欢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 只见嘴里哼着不知名的乡间俚曲,面颊傅粉,衣衫半解,手持酒壶,一步一踉跄,竟然直直的往宴会之间的高台上走去。 高台上的歌舞侍女都是曹操养在府中多年的,细心调教,不知花费多少心血,只有天子来到许都曹操才往宫里送了一些。 郭嘉似乎是醉了,走上高台,抓住一个最为貌美的舞女,一手揽腰,一手将手中的酒壶往美人的嘴里灌。 美人不敢反抗,美酒入喉,一时之间喝不下,浓郁的酒香自白皙的脖颈间往里衣流去,郭嘉哪里肯舍,竟然俯下身子去美人脖颈间饮酒。 如此诱惑之景,有些腐儒似乎看不过眼,纷纷瞥过头,不愿多看,又偷偷看着主卧上的曹操,见他手打节拍,浑不在意。 郭嘉风流成性,随手将酒壶扔出去,酒壶径直落在曹操席前,竟与有些微醺的舞女同舞。 这样的事儿,阎象见过不少,袁术年轻的时候比他还过分,只是当着这满朝公卿之面如此作为,着实是让人不知说什么才好。 “阎先生,此人如何?”观看郭嘉与舞女共舞,曹操对身旁的阎象问道。 阎象苦笑一声,道:“真名士自风流也!” 曹操哈哈一笑,转头再看,高台上郭嘉一舞罢了,竟然直直躺在高台之上,卧在舞女的身上呼呼大睡! “着此女领着奉孝去后院歇息吧!”曹操吩咐侍从。 几个侍从来到高台之上,悄声对舞女说话,舞女搀着酒醉不醒的郭嘉往后院去了。 宴会至此,阎象有些疲惫了,对着曹操辞行,道:“阎象不胜酒力,怕是不能陪着曹公尽兴了!” 曹操不以为意,挥手道:“阎先生自去,不必多礼。” 阎象不再逗留,与荀彧等人见礼,出了司空府,登上马车,回驿馆去了。 宴会之中,曹操却恍若未醉,问道:“奉孝,你说这袁术派阎象来到底做什么呢?” 原本阎象坐着的人正是方才酒醉不起的郭嘉,只见双眼发亮,衣衫整齐,哪里还有半分放荡之意。 郭嘉正色,答道:“主公,臣方才观察多时,阎象其人,正襟危坐,严谨寡言。 一场宴会下来只喝了三爵酒,脸色平静,这样的人,远比我们想的可怕。 此番来许昌,无论计划是什么,最终的目的必定是想迟滞我军南下。” 曹操心有所感,道:“南方传来什么消息了?” “二月十二日,袁术尽起起大军,分三路攻南阳。二月十七日,刘勋等所部四万人中伏,张绣破军,折兵万人。” 端起一爵酒,曹操心下更是琢磨不定,道:“奉孝觉得张绣能守多久?” 曹操从来不认为张绣会胜,即便是小胜一场也不会改变最终的结局。 郭嘉肯定道:“不出三五日必降!” “何以如此肯定?”曹操问道,“袁术本部不过三万人,张绣还剩万余人,怎么也能守到刘表的援军!” 郭嘉继续说道:“就怕张绣不想守下去了!” “奉孝对自己的判断有多大把握?” “至少有七成把握!”郭嘉极为自信。 曹操眉头紧皱,道:“南阳距许昌不过数百里,沿途无险可守,腹心之地已经在袁术的兵锋之下了!” 荀彧此时插话道:“曹公勿忧,我料袁术必定无暇北上,反而会在南方久战。” 荀攸也道:“主公,叔父所言不错,要说远近,刘表应该比主公更加着急才是,宛城一下,襄阳朝夕可至,仅有樊城、汉水可为依仗,他才是真正的在兵锋之下。” 曹操还是很相信手下谋臣的判断的,道:“袁公路此时的行事真是越发让人捉摸不透。 我意发书大将军袁绍,请他致信刘表,将袁术死死地摁在南方。 先前为袁术封吴侯、扬州牧、征南将军正是撩拨孙策的心绪,欲二者相斗。 再给孙策庐江太守的职位,让他就驻军袁术身侧,卧榻之侧,猛虎安睡,我看他袁公路怎么办?” 众谋臣道:“主公明鉴!” 曹操满意笑道:“宴会至此也差不多了,准备散了吧!” 曹操率亲信一走,其余朝中公卿自然不再逗留,纷纷离去,宴会就此散去。 —————— 阎象回到驿馆,沐浴更衣,在卧榻之上,辗转反侧睡不着,索性合衣起身,踱步不止,心绪越发焦虑。 不知道董承收到自己的密信没有,也不知道董承究竟有多大的决心对付曹操。 “纪权先生夜不能寐,可是心有忧虑?” 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在安静的卧室越发清晰,显得有些诡异。 阎象大惊,看向暗处,道:“阁下何人?” 暗中之人走出阴影,笑着道:“纪权公的密信给了谁,难道自己还不清楚吗?” 阎象镇定下来,道:“什么密信,老夫不知!再敢胡言乱语,驿馆内的守卫就要将阁下乱刀分尸!” “哦?”这人身着黑袍,自顾自的走到桌案下坐下,道:“那就请吧!在下绝不反抗?” “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老夫如何相信阁下?”阎象眼神微微眯上,冷笑道。 这人也不恼怒,取下斗篷露出真容,让阎象看了清楚,又慢条斯理将自己的斗篷复原。 “是你?”阎象惊讶道。 这人笑着说道:“一面之缘而已,阎先生倒是好记性!” 阎象看着这人,道:“你这等人物,老夫岂敢忘记,都说你死在乱军之中,不想你竟然在董承幕中,还来到了许昌。” 倒了一杯凉水,这人笑道:“没什么是不可能的,既然知道在下是谁了,纪权公还是坐下与我说吧!” 阎象这才坐下,uu看书.ukanshu.co 与这人对坐,道:“夤夜前来,是对老夫有什么指教吗?” 这人道:“纪权公以董承为棋子,许昌由曹操经营多年,兵变的成功率怕是一成而已!” “那又如何,老夫一老迈之躯,换我主公南方大事成功,何惜此身?” “嘿嘿嘿......”这人低沉的冷笑道:“你自然是不怕死,但又何尝不是替曹操扫平障碍,怕是到时候袁术灭亡得更快!” 不待阎象回话,这人继续说道:“袁公出兵南阳,已经触动刘表、曹操、孙策,甚至袁绍的警觉了,四面皆敌,就算他袁公路天大的本事,江东、荆襄不可急图,没有一年半载怕是解决不了的。” 阎象眉头紧皱,道:“那你有什么办法,拖住曹操一年半载?” 这人胸有成竹,道:“此番前来,正是与纪权公商议此事。” “还请明言!” “纪权公知道曹操的隐患吗?” 阎象摇头,道:“曹操雄才大略,手下固若金汤,怕是除了许昌天子,没什么隐患!” “先生错了。”这人道,“这隐患,今日不是见过了吗?怎能忘得如此快?” 阎象细细回忆,猛然间想起了什么,道:“你是说......” 这人点点头,不再说话。 ps:收藏破百,为了感谢几位老粉一直以来的支持,同时家里有人过生日,作者今天很高兴,今日加更一章! 希望大家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投投票,收藏收藏哦! 第19章 天子刘协 “曹操纵横中原,没有敌手,但是有一个对手,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这人侃侃而谈,手上蘸着白水在几案上写下了一个名字,“丕!” “两月之间,若曹操连遭丧子之痛,岂能不发疯?”阎象心思狠绝,思索着计划的可行性,道:“可是,司空府戒备森严,如何成事?” 这人笑道:“这都是小事,我筹谋多年,自然有我的路数!” 阎象知道此人心狠手辣,反问道:“明明你可以做完的事情,怎么还需要老夫的帮忙不成?” “当然需要纪权公的帮忙,纪权公身在许昌,处处都是司空府的人监视,只有你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才方便行事。” “三日后,我会大张旗鼓的往朝中公卿府中送礼,如何?”阎象问道。 这人道:“不够!” 阎象道:“怎么不够?” “你需要一个一直在许昌呆下去的理由!曹操不能赶你走的理由!而且曹操无法怀疑你的理由!” 阎象恍然,道:“我明白了!” 这人见目的达到,说道:“纪权公保重,在下先告辞,驿馆耳目众多,不方便久留。” 说完,这人就跳窗而走,消失在夜色之中。 —————— 次日,曹操早早的起来,用过早膳,在内院之中与卞夫人散步。 家人来报,许昌令满宠求见,卞夫人见曹操有事,主动避嫌。 满伯宁在家人的引领下,直入内院,见曹操坐在内院石桌上饮茶,急吼吼的道:“主公,臣有要事要报!” 曹操笑着说道:“伯宁,大清早的就来见我,不知有什么事?” 满宠道:“主公,阎象遇刺了!” 曹操听到此事,脸色一变,道:“伯宁速速道来。” 满宠行礼,道:“主公,今日驿馆驿丞来报,阎象昨夜回到驿馆,半夜驿馆火起,人嘶马鸣,阎象身中数刀,至今昏迷不醒,生死不明。” “伯宁可曾查勘?”曹操眼皮一跳,问道。 满宠道:“臣正是为此事而来,臣查勘过后,已经找到凶手了,可惜大火之中,已经面目全非,不成人形。” 曹操吩咐左右,道:“快派医官去驿馆,务必将阎公救回来。” 侍从急冲冲的接到曹操命令,小跑着前去传唤医官。 曹操此时才说:“伯宁定是发现了什么?” 满宠从袖中拿出一块木制小牌子,交给曹操,道:“主公所料不差,经臣细细查验,发现此物。” 曹操接过手中的小牌子,翻看半晌,上面隐隐约约的有“许”字,道:“这是通行凭证?” “不错。”满宠解释道:“自主公逐吕布之后,为防备人作乱,臣命人制此牌,登记造册。许昌城中几乎人人都有一块这样的通行腰牌!” 曹操拇指摩挲这块烧焦的腰牌,道:“那,这是谁的?” “此人本是许昌本地人,唤作王七,老实本分,兴平元年就已经在驿馆为小吏。 臣知道是此人后,派专人前往他家中查验,他家中一如往常,却未见任何异常。 查问家人,昨夜只听王七说有一笔大买卖要做,不用等他回家,就一去不回。 臣将死讯通知其家人,王七老母当场昏厥,妻子伤心欲绝,不似作伪。” 曹操听到满宠的汇报,随手将腰牌扔在桌上,抚须道:“咄咄怪事!” 满宠也是一时半刻也拿不出个章程,无奈不已。 曹操知道背后之人手尾处理得如此干净,必定不是寻常之人,吩咐道:“伯宁,你全权负责查勘阎公遇刺一事,不避亲贵,务必查出背后之人。” 满宠拱手道:“臣等得就是主公这句话。” 说完,也不久留,风风火火去了。 曹操目视着满宠远去,道:“许褚备车,去驿馆。” 不远处,一个昂藏大汉从角落走出应喏。 曹操车架到驿馆,一干人等已经被许昌令满宠的捕盗羁押在侧,衙署官吏正在盘问所有人等。 曹操下车,看见驿馆正中,烧得只剩下一半的屋舍,道:“把驿馆驿丞提来。” 驿丞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哆哆嗦嗦的被许褚提到近前,浑身颤抖,惊惧万分。 “本公问你,昨夜到底怎么回事儿?”曹操想听听驿丞描述,满宠急匆匆的来,一时之间没说太详尽。 驿丞嘟嘟囔囔,半天才道:“司空,昨夜司空府宴请宾客,阎大人子时方回,一切如常,沐浴更衣休息。 谁知辰时时分,只听见阎大人房中一声惨叫,然后大火突起,我等赶来时,只瞧见阎大人在火海中被一人刺倒。 那人眼见被人团团围住,不敢出来,又连刺倒地的阎大人几刀,横刀自尽。” 曹操道:“你等为何不进去?” 驿丞无奈答道:“火势太大,烟雾缭绕,我等进不去,瞬息之间,那人已经自尽,实在是来不及,只能将阎大人抢出火海。” 曹操摸了摸腰间的玉珏,心下也没头绪,道:“带我去看看纪权公。” 待看到阎象的惨状,曹操也不由一惊。 阎象已经六十余岁了,本是个精神很好的人。 此刻却满头白发焦化,胡须也烧了,左脸烧伤,满身血迹斑斑,还有些未烧尽的衣物贴在身上,uu看书 .uuashu.om 一时之间取不下来。 “阎公如何了?”曹操踢了一脚跪在一旁的医官,问道。 为首一个年老的医官,道:“司空,阎大人身中四刀,胸腹三刀,腰间一刀,左腿被巨木砸断,浑身烧伤无数。” 曹操一阵烦躁,道:“能不能救活?” 年迈的医官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阎大人年老体衰,气血不足,经此重伤,我等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好好治,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活阎公!” 曹操下了死令,知道大体状况后,走出驿馆,道:“传奉孝来司空府。” 回到司空府后片刻,郭嘉就来到曹操的书房。 简单说了阎象遇刺一事,即便智谋如郭嘉,也是一头雾水。 谁都有可能,但是,又谁都没理由做这件事。 天下诸侯就这么几家,彼此的状况也都比较清楚,比较大的变故没发生,都是明摆着的大势,没必要去刺杀一个六旬老人。 目的是什么呢?这件事对谁最有利呢? 多疑的曹操将所有的情况都想了个遍,想到了一个最不可能,但又最有动机的人。 他是最希望天下诸侯打起来的人,如果有可能他会希望袁术和曹操立马开战。 那个十六岁的傀儡天子——刘协! ps:感谢见朕骑嫩妓、哲原临野、吾就是想当皇帝、闲人一个013司马德庸、叶落残天缘分释然的票票! 二两白酒配串串,肚子拉到第二天。作者真后悔! 第20章 校事府卢洪 “奉孝,让校事府查一查天子昨夜的动静!”曹操思虑片刻后,对坐在对面的郭嘉说道。 曹操手中有一支独属于自己的特务部队,充当他的耳目,监视着许昌内外的一切状况,这支暗间叫做校事府,掌握在郭嘉手中。 郭嘉点头,道:“主公宽心,嘉这就去。” 说完,郭嘉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往自己的办公之处走去。 办公之处并不远,就在司空府之内,曹操专门划出一个一片院落让校事府办公,也便于校事府向他汇报事宜。 刚是清晨的许昌街头,一夜的静谧过去,百姓、商贩们开始活跃起来,各式各样的早点也早就热气腾腾。 “卢爷,吃点儿什么,还是老样子?”小商贩看着一脸惺忪,满脸疲惫的卢洪,亲切的打着招呼。 也不答话,卢洪斜垮垮的穿着一身官府,打着哈欠,坐到桌子上,百无聊赖的盯着来来往往的人。 这是卢洪的天赋,他天生洞察力惊人,见微知著,惯于从细节处发现人的破绽,这也是郭嘉提拔他的原因。 看了一会儿,老板的饭食端来,卢洪收回目光,开始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 早年挨饿受穷,卢洪饱受饥馑,几乎快要饿死了,要不是眼前这个早点摊老板赏口饭吃,哪里还有如今的卢洪。 但是,人一旦成长起来,伴随的永远是孤独。 对自己有恩的老板现在毕恭毕敬,再不肯露出半点真心,只因为自己是官,他是民了。 卢洪也曾想过报答,但是被老板严词拒绝了,只是希望卢洪不时的还来吃一顿饭就好,既表达两人的亲切,又可以震慑宵小。 “老王,这两天我又得忙了,过几日再来吃你的早点。”搽干净嘴,卢洪吩咐老板一声,随着身旁焦急传令的小吏消失在人海。 而老板却浑不在意,也许在他眼中,无论什么人,只要在自己的早点摊吃饭,就只是客人而已。 快步疾走,到校事府后,卢洪直接奔向议事大厅。 郭嘉见卢洪来,吩咐道:“卢洪,马上带人入宫,查察昨夜天子的一切情况,回来禀告,司空等着看。” 卢洪行礼后,立马挑了几个人往宫里去。 校事府的人只办事,从不问原因,也没必要考虑本分之外的事情。 不多久,卢洪领着属下到了宫门之前,守卫宫门的南宫卫士令的人,是沙场老卒。 这人虽然对校事府的人没什么好感,但是看到卢洪这样的人出面,知道事涉机密,查勘令牌之后,就放他们入宫。 入宫之后,卢洪不走大道,绕过大殿,走向天子之外的一处小院落。 院落里秩序井然,各级属吏忙碌不已。 卢洪吩咐身后的属吏,道:“将陛下近日的起居注拿来!” 属下自去寻找,不过片刻,就抬着一大堆竹简、帛书来到卢洪面前。 众人看到这些帛书、竹简,各司其职,开始细细查看有无异常。 卢洪也拿起一份竹简,上面是昨日天子的一切日常。 “建安二年二月二十一日,天晴。 卯时初刻,帝自承露殿董贵人处起,进膳。 卯时二刻,奉车都尉王斌驾车,帝至未央宫。 巳时,朝会毕,帝回宫,进膳。 午时,帝于静思轩午卧,王斌、马庸随侍。 申时、酉时,博士讲经。戌时,帝宿承露殿董贵人处。” 一目了然,天子的行踪尽在掌握之中,一天之中,与天子呆得最多的是王斌,天子母舅。 卢洪对左右说道:“查一查王斌、马庸出宫后的行踪。” 一个属吏急忙从宗卷中调出王斌、马庸的行踪,卢洪拿到手中细细查看,看到一行不起眼的小字。 “二月十八日,马庸自寿春扶马日磾灵柩归,帝命王斌出东门安置。” 卢洪一边思索,右手食指一边轻轻敲击着几案,属下众人见卢洪的动作,纷纷放轻动作,生怕影响到他的思考。 “走,出宫!”卢洪眼见属吏半晌再没查出什么东西,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大人,属下发现异常。”一个属吏叫住卢洪,将手中的帛书递给卢洪。 卢洪回身接过属下的帛书,查看了片刻,果然发现了问题所在。 昨日出宫之后,王斌、马庸二人在不同的时段去了同一个地方。 一品天下居。 站在这个许昌最具盛名的酒楼之前,卢洪不敢造次,因为他背后的主人是,曹氏宗亲,曹洪! 曹洪是曹操族弟,军中骁将,每战必先,冲锋陷阵,极得曹操喜爱。 初平三年,青州黄巾洗略中原,济北一战,曹操以己为饵,诱黄巾主力决战,当时守护曹操中军的大将就是曹洪! 但是曹洪虽然作战勇猛,却有个不良嗜好,爱财! 不是因为缺,就是喜欢,单纯的敛财。 “有劳卢大人久候!”一品天下居的掌柜领着酒楼仆从迎接卢洪等人。 这种场面,卢洪也知道,曹洪愿意自己查看酒楼账册已经是给了校事府极大的面子了。 卢洪笑道:“无妨,掌柜无须如此,办好司空交待的事情才是我等该做的。” 走入酒楼后院,有酒窖、伙房、账房的等。 卢洪心思玲珑,对身旁的掌柜说道:“掌柜,只需将昨日的账册找出给我即可,自有手下人查证。” 掌柜也不多问,去屋内找寻账册,接到曹洪的命令是,全力配合校事府。 不多时,掌柜将厚厚的一本账册交给卢洪,u看书 .uukanshu.co 卢洪当场翻看,果然看到了想要的东西。 “掌柜,这天字二号的客人你可还记得是什么模样?”卢洪问道。 掌柜听到,回忆片刻,道:“唔……这个人是记得的,此人面白无须,生得白净,关中口音,身量高大,一身玄色长袍。” 卢洪继续问道:“还有什么明显特征可以看出他的身份?” “哦……我想起来了。”掌柜回想起来,道:“这人是宫里人,也许是走得出来的匆忙,没换靴子,上楼的时候我打量了一下,恰恰看到了。” 卢洪心下更加欢喜,从身上摸出二两碎金放在掌柜手中,道:“多谢掌柜!” 掌柜一手账册,一手碎金,默默无语,看着卢洪领着手下人急匆匆的往宫里走。 在卫士令处,卢洪调看了宫门外出的人员登记,锁定了目标。 此人是宫中伺候贵人汤沐的,卢洪领着一堆人直扑汤沐司。 一众虎狼之士冲入禁闭的汤沐司某处房屋,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悬空的脚。 卢洪看着在梁上晃来晃去的宫人,取下尸身,已然断了气,尸体却还是温热的,显然死去不久。 卢洪知道,自己晚了半步。 线索断了,最有力的证人断了气,卢洪气得跺脚,一脚踢翻眼前惊恐的汤沐司主官。 ps:感谢哲原临野、吾就是想当皇帝、书友20200728165634024、抠脚大输、tangent12138红泥茶客的推荐票票! 跪求大家的票票啊! 第21章 清洗 对于校事府的人来说,阎象遇刺一案是谁做的,凶手是谁,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曹司空、郭祭酒让自己这些人来查的是天子周围的人,而且要求是尽力去查。 其间的猫腻不言而喻,哪怕与天子没什么关系,也必须与天子扯上关系,这就是卢洪来来去去折腾得原因,就是要找到确凿的证据。 好不容易找到汤沐司的人,却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卢洪十分恼怒,深感气闷。 “将汤沐司所有的人全部围起来,一个也不许放过,全部由校事府接管!” 卢洪的命令很直接,守卫皇城的南宫卫士令很顺从的将自己的人撤出了汤沐司,屈打成招嘛,谁还不知道这些鹰犬的手段? 校事府将汤沐司接管后,将所有的人全部羁押起来,由专人看管。 卢洪心里知道,汤沐司的人里面,必须要有一个足够策划、执行的完整体系,而这个人,非脚下求饶的这个汤沐司小黄门。 汉代的宦官等级里,等级森严,分工明确。 中常侍,秩千石,随侍天子,传达诏命,有时甚至可以参与政务讨论,为第一级。 次一级有黄门令、小黄门、司直天子护卫的黄门冗从仆射、掖庭令、永巷令等,秩六百石,专管宫内诸事。 再次一级有掌管画室、玉室的主官,掌各宫事宜的丙等署长、御府、祠祀、钩盾等令。 最后就是普通的掌事、司直、小宦官等。 宦官专权的话题,在东汉一直是朝臣心头的一根刺,一旦触及这个敏感点,天子不付出点代价怕是不行的。 卢洪阴恻恻的问着瑟瑟发抖的求饶的汤沐司小黄门,道:“魏黄门,这人是怎么死的?” 要说魏黄门有点儿冤,他本身是关中人,家境贫寒,李郭二人乱长安,天子东归,一路上不知道死了多少宫女、宦官,汤沐司原本的小黄门早就死了。 来到许昌才半年多,仗着资历老,宫中缺人,就被提拔为小黄门,掌宫中贵人汤沐之事。 魏黄门屁股还没坐热呢,司空府里最厉害的校事府就已经找上门来,一朝天子一朝臣,天子刘协哪里得罪得起曹操的人,自己这种小喽啰更是如同草芥,不敢有片刻怠慢。 魏黄门带着哭腔,说道:“卢大人,小的真的不知情啊,我也是才知道的啊!”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咯!”卢洪冷笑一声,吩咐手下,“听说汤沐司的人天天伺候人,我们校事府的人也最喜欢伺候别人,今天也伺候伺候魏黄门!” 在卢洪的吩咐下,审讯的房间里架起一个大瓮,瓮内装满水,底下生火,校事府的人不由分说的将魏黄门五花大绑,丢进大瓮之中。 浑身湿透的魏黄门感受着大瓮之内温度一点点升高,如同温水煮青蛙一般,早已经六神无主,惊慌失措的说道:“卢大人,求求你了,小人还不想死,你想让小人做什么你就说?” 卢洪笑道:“魏黄门是明白人,我问你,这死者是什么人?昨日出宫做什么?是不是被人灭口的?” 面对卢洪如此明显的严刑与诱供,魏黄门应声不迭,全部按照校事府的人提供的思路交代了所有的事,不敢有一丝迟疑。 终于在问完话后,魏黄门被抬出大瓮,浑身绯红,双脚已然有非常严重的烫伤,全是水泡,站都站不稳。 卢洪却不管这些,对手下人吩咐道:“别让他死了,我回司空府禀报!” 拿着这些罗织的口供,卢洪直奔司空府。 一张涵盖天子刘协周围亲信的大网已经撒下,这将意味着,刘协的傀儡化愈加严重。 “你是说,这真的是天子的手段?”曹操看着跪在堂下,头也不敢抬的卢洪,问道。 此时的卢洪哪里还有在外的嚣张跋扈,宛若一个受惊的鹌鹑,小心翼翼的说道:“回司空的话,小人查证一天,甚至惊动曹洪将军才拿到这份口供,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 但绝对没发现陛下与这件事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定是宫中宦官余孽妄图倾覆天下,私下所为!” “哦!”曹操答应一声,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丢下手中的帛书,道:“许你入宫查察相关人等,只一条,不准惊扰宫中贵人!” 卢洪会意,跟自己猜想一样,司空还不能与天子撕破脸,只能先从天子的身边人入手了。 “小人明白,尊司空令。” 得到曹操明确的指示,卢洪心满意足,调集人手,开始入宫。 看着卢洪离去的背影,曹操道:“奉孝,这是你从哪里罗织的鹰犬,阿谀奉上,不可多用啊!” 郭嘉却笑道:“主公,鹰犬也有鹰犬的用处,只要嘴里没肉,缰绳牢牢的握在手中,还怕鹰犬反噬不成?” “既如此,奉孝盯着点儿卢洪,方今天下未平,不宜过分,维稳才好。” 曹操也觉得没什么,早敲打晚敲打都是要敲打的,近日董承与自己总是别苗头,未尝没有天子的暗中授意。 卢洪带着人入宫后,连天子都没见,直接就开始拿人,宫中宦官,掌权者,只要不是曹操亲信,悉数被拿下羁押,日夜审问不休,大肆牵连之下,竟然将董贵人的内侍也抓起来了。 其间校事府的人更是肆意盘剥,一时之间,宫内怨声载道,草木皆兵,人人自危。 静思轩内,王斌、马庸因身份特殊,卢洪也没想过挑战皇权,对付马日磾留下的余蕴,故而只是针对宦官,uu看书 .uukansu 对这些随侍在侧的士人却充耳不闻。 好不容易打发了哭哭啼啼的董贵人,刘协白净的脸上满是疲惫,道:“舅父,曹操欺人太甚,难道朕真就不能反抗?” 王斌为奉车都尉,已故王美人的亲哥哥,性情敦厚,有智计,无论是在洛阳、长安,数次为天子出谋划策,解决了刘协不少的麻烦。 “国家操之过急,臣早就说过,勾连董将军需要谨慎,曹司空如今有所警觉,这是在敲打陛下啊!”王斌苦口婆心劝道。 “然而曹操再过分,只是针对宦官小吏,不敢对陛下有丝毫不敬。此时宜静不宜动,当静观其变。” 马庸却是个急性子,自淮南归来,被天子笼络下来,此时却忍不得,反驳道:“宫中人人自危,陛下不可一言不发,否则那校事府卢洪只怕变本加厉,更加目无王法。届时,谁还肯效忠陛下?” 天子刘协也不希望一味被打压,听到马庸这番说辞,问道:“卿认为,朕该怎么做?” 马庸振奋道道:“请陛下将私玺赐给臣,卢洪,鹰犬也!臣自去找卢洪理论,打压他的嚣张气焰!” 王斌见天子的殷殷目光,良久,叹道:“也好。” 刘协这才将袖中随身携带的私玺交给马庸,道:“一切就拜托卿了。” 马庸收起天子私玺,谢恩后,直奔宫中掖庭暴室。 ps:感谢哲原临野、容斋客、爱丽丝菲尔威震天x泡泡的推荐票! 昨天《黑神话:悟空》出了实录视频,“白骨之后,重走西游”,泪目了。 第22章 朝会的日常 带着天子私玺的马庸前往宫内掖庭急匆匆的赶去,想要让卢洪有些收敛。 掖庭本是宫中司直刑事的场所,卢洪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地方,竟然将这里占据,校事府的人围个严严实实。 “让卢洪出来见我!”马庸继承了马日磾的个性,刚正不阿,且性如烈火,一点儿也不给这些人面子。 校事府的校事官看到气势汹汹的马庸,一时难下决断,连忙去禀报正在审讯的卢洪。 卢洪正在亲自用刑,用刑的对象就是董贵人承露殿的丙等署长,这家伙是董承亲自安排的,到现在死活都不开口。 听到马庸来的消息,搽干净手指间的血迹,卢洪扔掉手中的锦帕,道:“带他进来吧!” 随着校事府的校事官走进掖庭,处处都是宫中寺人被羁押,被严刑拷打,血迹斑斑的地面都来不及清洗,惨叫声如魔音贯耳,血淋淋的将校事府的凶残展现在眼前。 马庸冷着脸,一言不发,脚步坚定,没有一丝一毫被吓到,清流从来不畏惧生死、权势。 走进一间阴暗的刑讯室,卢洪在明暗不定的光线里高坐首位,手里拿着一份帛书,马庸看见,这个刽子手质检的血迹还没有擦干净。 卢洪见到马庸进来,道:“马公来我这里,不知道有什么事吗?” 马庸眯着眼,说道:“卢大人错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掖庭本是宫中所在,如何成了你的地方?” 卢洪不置可否,冷笑一声,说道:“马公嘴皮子利索的很,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我听说,猎人手下的鹰犬一旦威胁到主人,那么必定也会和猎物一个下场。”马庸见卢洪一脸不在乎的样子,继续说道:“卢大人如此倒行逆施,在宫内肆无忌惮,私设刑堂,滥用公器,嚣张跋扈的程度已经盖过了董卓,难道不怕作法自毙吗?” 卢洪失笑道:“作法自毙?马公危言耸听,在下从未违逆圣意,一切都是照章办事而已。” 至于这个圣意是谁,两人心中都清楚。 马庸不屑的看了一眼卢洪,嘴里发出轻蔑的声音,“呵!” “卢大人,敢问谁给你下了诏书?陛下?尚书台?御史中丞?还是司空府? 有时候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闹开来,谁的脸上也不好看。人的面子坏了,只有用身上的其他地方补上。 我在掖庭外等半刻钟,勿谓言之不预也!” 说完,马庸甩袖就走,不再多待一秒。 脸上阴晴不定,心里翻江倒海的卢洪已然有些吃不准了,吃不准曹操的意图,以及保皇党的意图。 要说天子手下的实权人物,那是一个都没有的,但是没有实权人物不代表不厉害,如果铁了心要整死自己,也是挥挥手的事情。 那时候,曹司空为了缓和矛盾,多半是要拿自己出来谢罪的。 不怕多做,就怕做错,不如不做。 如今自己在宫中的一番动作已经达到敲山震虎的作用了,即便是曹司空、郭祭酒也定然找不出借口来说什么不是,说不定还会有赏赐。 前提是自己不会被人关注,尤其是不会被弹劾。 思虑良久,卢洪分清利害关系,对着自己的副手赵达说道:“差不多行了,带上已经确凿的证据及人犯,其他人放了,撤出皇宫,让天子今夜睡个好觉吧!” 校事府心满意足,满载而归。 马庸仅凭三寸不烂之舌便让校事府知难而退,天子刘协对马庸刮目相看,愈加信重。 次日,朝会之上,一场互喷的游戏已经上演。 天子、曹操默默无语,静静看着己方的人马来往交锋。 孔子二十世孙,少府孔融对校事府这样的机构厌恶非常,本身也比较同情天子的遭遇,故而建议裁撤校事府。 郭嘉属于司空府的僚属,自然是不会参加朝会的,与孔融辩驳的是尚书程昱。 五十六岁的程昱有些微胖,面容也不算冷峻,完全看不出是个献计吃人肉的阴狠之人,说话也是中气十足,完全不虚孔融这样的山东大儒。 “我听说,圣人以仁治天下,则四海自然宾服,诸侯自四方朝贡,仁德之风远播域内,百姓自安,天下一片祥和。 曹司空以郭嘉为智囊,卢洪、张达等为爪牙,肆意宫闱,藐视天下,荼毒宫廷,将天下人的颜面放在地上肆意践踏,若不裁撤此等残害天下、人人唾弃的衙署,何异于莽、卓之乱汉也!” 孔融站在曹操的面前,胡须随着说话摆动,唾沫星子满天飞,喷的曹操满脸都是。 尚书程昱急忙出来解围,对着孔融说道。 “孔少府,此言差矣。治国者,当刚柔并济,王霸之道杂糅以怀天下。 昔日高祖成帝业尚以陈平为依仗,一举除掉范增,定鼎天下。 难道这不是校事府也可以达到的作用吗?何须将其裁撤? 此番进宫查案,uu看书 ww.uukas 也是调查阎象遇刺一事,何罪之有?” 孔融气极反笑,道:“好好好,那你来说,昨夜宫内的惨叫声你听到了?昨日撤出宫内的校事府一串又一串的人犯你可看见?是不是愚昧蒙住了狼心的眼吗?” 面对孔融的咄咄逼人的话语权,程昱秉承着“少说话就不会错的原则”,一口咬死了校事府是依法办事,油盐不进,顶在孔融面前,拉住所有的嘲讽。 一场朝会下来,就只有两个人的辩论声响彻殿内,全然没有一点朝廷的体面,所有的朝臣也都装聋作哑,一言不发,只等下朝回家睡个回笼觉。 最终,双方互不妥协,一场吵闹在荀彧的劝慰下结束。 未来,漫长的时间里,这种朝会的日常必然依旧如此。 所有的事务都会在尚书台提出草案,最终交给司空府核准,司空府核准后交给尚书台用玺,最终由尚书台下属各曹具体执行。 威严赫赫的汉室朝会只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互相争吵,打发时间的场所而已。 大部分非司空府、无实权的朝臣们,只做一件事,签到,以及不被御史台弹劾就能混日子! 下了朝会,曹操刚回司空府,正式的朝政处理才开始。 与此同时,忙着与公孙瓒角逐的袁绍、无所事事的刘表使者也进入许昌,南阳的风云又有了变化。 ps:感谢哲原临野、书友20200403175009548的推荐票! 第23章 中伏 汉末的二袁关系并不好,关东诸侯在袁绍和袁术的麾下组成了两个阵营。 袁绍、曹操、刘表、青州等诸侯为一个阵营,袁术、公孙瓒、已经不在世的陶谦、继承孙坚遗志的孙策等诸侯为一个阵营,又有诸如刘备、吕布等左右逢源。 在南方的消息早就传到袁绍那里,袁绍一听说袁术进军南阳,早就坐不住了,在曹操的使者还没到冀州就发书刘表,命他攻伐南阳。 与此同时,两方的使者同时进入许昌,让曹操出兵,夹击在南阳的袁术。 虽然曹操也想要拔掉南阳这颗钉子,但是实在抽不出手来,只得让曹仁整备兵马,荀彧等人筹措粮草,待春耕结束后再出兵。 —————— 天子的制书到的时候,袁术刚刚将刘勋等将的兵马安排到宛城之外扎下营寨。 孙策也终于磨磨蹭蹭开始行军了,但是袁术听从了贾诩的建议,让孙策不必来南阳汇合,直接领着江东本部万人攻取樊城。 值得一提的是,刘勋带来了不止有三万兵马,军中还有一个人令袁术欣喜不已的人,刘晔。 一见此人,知道是历史上那个正儿八经的汉室皇裔,袁术二话不说就拢入自己的幕府之中,拜为从事,刘勋没奈何,也只得割爱。 袁术在宛城的府邸是南阳世家黄氏进献的宅子,此刻,宅子上的牌匾已经换成了“吴侯”,宅内灯火通明。 袁术领着手下一众文武开始商讨将出兵襄阳的刘表打回去,至少让正式碰一碰,免得到时候总是打南阳的主意。 “子扬,依你之见,我军胜算几何?”袁术一开始就问向这个历史上声名不显,却次次料事如神的人物。 刘晔与袁术一样,一身华服,身上没一件便宜货,他摸了摸腰间的玉珏说道:“袁公,我军总计兵马有本部三万五千,张绣将军五千,刘勋将军带来的三万人马,若是再将孙策的一万本部算上,总计八万大军,安有不胜之理?” 第一次完全认识到宿主给自己留下的丰厚家底,袁术有些膨胀,确实如此,不带一丝水分的八万百战精锐,这天下还没有人有这样的实力,当之无愧的第一诸侯! 要知道,这可是还没有完全动员袁术所辖地域的结果,天胡开局! 袁术虽然心中高兴,但是又有些头疼,看了看堂下的纪灵、张绣、刘勋、雷薄、陈兰等将,没有一个统兵大将。 冷兵器时代的大兵团作战考验的是统帅的综合能力,对战场的节奏把握是极为重要的,一波一波的攻击、防守交替,极为复杂。 要是周瑜在自己麾下就好了,袁术不无郁闷的想到。 “贾公,樊城不过兵马千人,孙伯符定然可以一鼓而下。不知襄阳可有消息?” 袁术将袁涣手中暗间一分为三,分别交给袁涣、袁安、贾诩三人组成风声、内侍监、绣衣三个机构,相互制衡,互不统属,直接听命于袁术。 贾诩深谙明哲保身之道,接下绣衣指挥使后愈发低调,只见他整理了思绪,道:“袁公,连日来,袁绍、曹操、刘表三人交往密切,手下使者互通,在下担心,三人合兵齐进,淮南数面受敌。” 袁术嘿嘿一笑,道:“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先不管许昌曹操,我那位大兄怕也是鞭长莫及,我意急攻刘表,先把他打服气再说!” 贾诩等文武知道袁术主意已定,纷纷称是。 袁术霍然起身,道:“既如此,传令孙策,令他攻下樊城后不必逗留,直接取新野,直奔汉水,我留一万人马守宛城,尽起五万大军为中军,为他支援。” —————— 却说袁术的命令传到樊城,孙策横枪立马,从天明攻城,直到黄昏才将樊城攻下,樊城守将直接被孙策阵斩。 一身血污的周泰听到袁术的命令,看着回宛城的袁术使者,咒骂道:“主公,狗日的袁公路不安好心,连修整的机会也不给我们,江东儿郎如此连续鏖战,分明拿咱们当炮灰!” 孙策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襄阳的方向,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 谋主秦松看着孙策的模样,暗叫糟糕,怕是主公又要冲动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主公是万万忍不得的。 此番攻下樊城,孙策连一个荆州军一个活口也没有留,杀心如此之重,迈不过这个坎儿的。 “主公......”秦松正想说什么,却听到孙策的军令。 “令,留千人接管樊城,等候袁公大军,其余兵马随我取新野!”孙策传下命令,不管其他,策马奔驰,过城不入,领着八千人马浩浩荡荡直接南下。 —————— 袁术发布军令后,行军两日,樊城在望,却接到孙策的求援。 “你是说,新野小城早有埋伏,孙郎中伏了?”袁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孙策的求援兵。uu看书 .uuknshu.co 使者浑身血污,身上盔甲破烂不堪,带着哭腔道:“袁公,新野小城,我军半通鼓不到就已经拿下了,刚一入城,城外蔡瑁、张允、刘磐等人四面合围,城内不知何处钻出无数悍卒,四处放火,见人就杀,一时不察,遭了埋伏!” 袁术默默无语,问道:“孙郎现在如何?” 求援使者道:“主公现在已经肃清了城内之敌,几次冲阵,都被刘磐所部截击,其手下有一个名叫黄忠的骁将,甚是厉害。主公突围不得,不得已退回新野防守。” 袁术了解了情况,道:“你先下去休息,孤即刻加速行军,救援孙郎!” “谢袁公!”使者欣喜若狂,行了大礼才离去。 袁术不无感慨的说道:“贾公、子扬,看来咱们有一场硬仗要打了,刘表纵横江表,不是泛泛之辈。” 贾诩道:“明公,就怕他不打,刘表率军与我交战反而正中下怀。” 刘晔也说道:“贾公之言有理,我军意在急战,若是刘表依仗汉水天险、襄阳坚城而守,我军急切不能与之决战才是最糟糕的局面。” 袁术点点头,对车架之外的传令兵道:“传令郭从龙、张绣先行,领本部骑兵于日落前到新野,但是不可与刘表接战,袭扰即可。再令,纪灵、刘勋都督全军,加速行军,必须在明日到新野城外安营下寨。” 一时之间,金戈之声,铠甲的摩擦声更加响亮,大军征伐,真正的江南霸主较量开始了。 ps:感谢哲原临野、帅比吴彦祖和他的刽子手、卿酒酒本醉的票票! 第24章 神射 郭从龙本部经过西凉军铁骑的补充,本部骑兵已经高达五千人,张绣手下也才三千而已。 此刻接到袁术的军令,欣喜若狂,翻身上马,招呼手下兵马呼啸而去,火红的旌旗在天边形成一道彩带。 骑兵行进极快,南阳距离新野不过六十多里,疾行之下两个时辰就已经接近新野外围,越靠近新野,荆州军的斥候就越多。 尽管竭力绞杀,但是还是有漏网之鱼,围困新野北面的就是长沙刘磐、刘虎、黄忠所部八千人马。 刘磐骁勇善战,刘虎颇有勇力,二人皆是刘表从子,深得刘表信任,被刘表安排在长沙控制荆南四郡。 此番袁术攻南阳,张绣不战而降,刘表紧急召集两位侄子前来防卫,想要重新夺回宛城。 孙策大意之下,被困在新野小城,就是出自这二人的手笔。 “大兄,领兵而来的骑兵将领是袁术手下哪个?”刘虎人如其名,身形魁梧,粗声粗气,对着一旁甲胄在身的刘磐问道。 刘磐身骑良驹,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烟尘四起,游弋在外的鲜红旌旗,道:“大旗上面是个‘郭’字,看来是袁术的嫡系精锐郭从龙所部了。” 刘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刘磐吃惊不已,道:“回营,通知蔡瑁、张允等将军,郭从龙想要强攻我军,停止攻城?” 打马回营,戒备森严,拒马、壕沟、铁蒺藜等相关专门防御骑兵的战备都已经准备就绪,刘磐兄弟并黄忠登上营寨塔楼,观望郭从龙军容。 刘磐观察时,郭从龙也领着亲卫骑兵看见严阵以待、龟缩不出的刘磐。 “哼,以为坚守不出本将就拿你没办法了吗?”郭从龙对自己的副将说道:“让儿郎们先去耍耍!” 身后自有一部人马领命冲出,直奔刘磐营门之外,骑兵左右驰射,压制得荆州军抬不起来。 绕着营门来往纵横,各种高难度的五湖四海的方言从嘴里蹦出来问候刘磐以及他的亲人。 刘磐不以为意,看着嚣张的骑兵,道:“淮南兵的骑射之术如此精湛,我军难以抗衡啊!” 刘虎脑海中嗡嗡的,只觉得营外是苍蝇在叫一般,道:“且看我射他一箭!” 随手取出铁胎弓,拈起一支羽箭,瞄准扛着军旗,跑得最欢的,叫得最开心的淮南兵。 “嗖!”一道破空声从塔楼急速射出。 那扛旗官早就注意到营寨内的塔楼,见到果然有人想要射自己手中的军旗,冷然一下,大旗横扫,竟然直接将羽箭击飞。 偏了的羽箭斜斜的插到扛旗官身后的地上,强劲的箭尾嗡嗡作响,激起尘土飞扬。 扛旗官见刘虎的射术不精,直接立在马背上,对着塔楼大声吼道:“什么狗屁射术,爷就是站在这里让你射你也射不中!还是再回去跟你师娘多学学吧!” “汉升,替我射他一箭!”刘虎无可难何,只得对着一旁的黄忠说道。 黄忠点点头,接过刘虎的铁胎弓,抽出羽箭,腰马合力,箭如流星,轻轻巧巧一箭将扛旗官手中的军旗射断。 扛旗官惊讶不已,还没来得及反应,一箭又来,正中扛旗官头顶红缨铜盔,刺穿发髻,披头散发。 扛旗官见势不妙,拨马便走,又是一箭北来,羽箭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射断旗官手中的缰绳。 连珠三箭,杀人诛心! 旗官大惊失色,吓得魂不附体,不敢再多做逗留,招呼本部骑兵撤退。 见识到黄忠的神射,荆州军呼喝不已,士气大振,而淮南兵心下惊惧,再也不敢在营寨前秀骑术。 不一会儿,风吹云散,耀武扬威的骑兵消失的干干净净。 只能看见远远地“郭”字大旗,旗下无数骑兵静默以待,完全没有为黄忠的神射有所动容。 打仗不是单兵作战,一个人武力再高,数百人围攻之下也是断无生理的。 “将军,末将无能!”撤回来的骑兵屯长下马请罪。 郭从龙马鞭一扬,不以为意,道:“起来吧,试探虚实而已,有什么好怪罪的,起来吧!” 屯长这才起身,回到军旗之下待命。 不过片刻,斥候来报。 “将军,蔡瑁、张允闻将军至,以文聘一万五千余人围新野,自率两万余人驰援刘磐。” 郭从龙虽有心建功,荆州军却只是守住营寨不肯野战,只得无奈的说道:“此时已经无机可乘,荆州兵守卫森严,新野地势狭小,不可浪战,还是等主公大军前来吧!” 说完后,五千骑兵后撤二里,寻找安营扎寨之所,静候袁术大军。 新野小城中的江东兵早已经听见北边人嘶马鸣,骑兵的隆隆之声如闷雷般,知道援军已到,更是士气大振。 孙策领着麾下周泰、太史慈等骁将登高望远,瞧见郭从龙的骑兵大队,道:“袁公一来,我军可保无虞。” 经过激战,江东军八千人马入新野,如今人马带伤,能战者不过五千余人,人困马乏,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秦松虽为文臣,却也披甲带剑,不避锋矢,在城楼之上一同御敌。 只听他说道:“袁公路虽然为人有瑕疵,但是自有一股任侠之气,想来是不愿意让主公被荆州军吞没的。” 江东文武将心比心,也是对袁术如此快速的驰援有所感慨,u看书 .uknshu.o 但终究是各为其主,不再多作评价。 太史慈对众人说道:“城外是江陵重将文仲业,如今只困不攻,新野小城被荆州军搜刮一空,我军粮草不过三日,实在难以为继。” 话音未落,只见身后浓烟四起,众人回身一看,大惊失色,原来是粮草重地起火。 孙策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喝道:“陈武呢?他是干什么吃的!” 陈端此刻急匆匆的奔来,道:“主公,粮仓被焚,我军危矣!” 原来,自江东军进入新野就被荆州军牵着鼻子走,连日猛攻不止,就是为了掩护没有被清理干净的伏兵。 此刻,袁术手下兵马一到,正是江东军最为松懈的时候。 城中暗藏的死士从地窖钻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粮仓,自焚其间,以必死之身将江东军的粮草尽数焚尽。 秦松看着面沉如水的孙策,却见到他没有如同往日一般暴怒,只得轻轻唤道:“主公?” “给陈武说,我不管城中如何,必须给我凑齐两日粮草,两日之后,袁公大军才可至。” 孙策的话语间得到森冷令人胆寒,言下之意,已经是要不择手段了。 众将不敢劝,只得闷头不言,袁军驰援的喜悦也因这场变故而索然无味。 ps:感谢卿酒酒本醉、抠脚大输、哲原临野、书友20170929104451757的票票! 作者申明一下啊,不是我更新无力,是最近在写毕业论文啊,等写论文这段时间过去就会每日两更的,谢谢大家支持! 第25章 分兵 一路晓行夜宿,袁术的大军终于在第二天赶到新野大营,郭从龙向袁术汇报了荆州军的情况。 听到荆州军除了江夏黄祖没动之外,刘表几乎将手下能打的军队全部派出来了。 袁术感慨道:“没想到,一向以优柔寡断著称的刘景升,竟然舍得将自己的身家全部拿出来与孤决一死战!” 袁涣接话道:“张将军响应主公大义,刘景升措手不及,定然是有些害怕了。” 坐在袁术下首的贾诩感受到袁术的目光,也只得说道:“袁公,决战倒也未必,刘景升只是向将军展示自己的实力而已。” 袁术也觉得刘表实在没必要与自己决战,问道:“子扬,依你之见,我军该如何自处呢?” 身为汉末几乎可以媲美荀彧的“王佐之才”战略大家,刘晔虽然并不看好袁术的前景,但是一段时间下来,袁术的以礼相待让刘晔也对袁术没有之前那么抵触。 只听他指着舆图说道:“袁公,孙伯符之困已解。新野地势狭小,我大军七万困顿于此,靡耗钱粮,徒劳无功。 左近还有诸如棘阳、育阳、安众、穰县等城未能尽数拿下,此时正好用淮南诸位将军取城!一者,可保大军粮道无虞;二来,向荆州军示意,让其放松警惕。 再有,袁公手下近万战骑,可分为小队,绞杀荆州军耳目,让他们变成聋子、瞎子,看不见,也摸不着大军的动向。” 袁术听完,有些疑惑,问道:“我军只求速战速决,为何要分兵去攻略各处小县?” 刘晔自矜的一笑,问道:“袁公以为大军速胜之秘诀在哪里?” 袁术不假思索,说道:“自然是正面迅速决战,将荆州军彻底击溃!” 顿了顿,袁术又继续说道:“可惜荆州军龟缩不出,为之奈何?” 刘晔解惑道:“袁公如今七万大军,蔡瑁、张允等人自是不敢以卵击石,可是若只有四五万人马呢?” 军帐之中诸位文武这才明白过来,刘晔这是要以袁术为饵,钓荆州军这条大鱼! 袁涣率先道:“此事万万不可,主公身为吴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怎么能用此计行险?刘子扬,你莫不是欲寻死乎?” 刘晔无视袁涣的怒喝,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思虑的袁术。 “贾公,你以为子扬的方略如何?” 袁术终究无法下定决心,问向老神在在的贾诩。 荆州军也不是泥塑的菩萨,还有蒯氏兄弟这样的智谋之士,刘磐、黄忠这样的万人敌,蔡瑁、张允、文聘这样的统兵大将,但凡一个人超常发挥,野战之下,四五万大军也不够砍的。 贾诩生怕担责任,惜字如金,模棱两可的吐出四个字,道:“可以一试!” 袁术一拍几案,道:“从没有万无一失的谋略,四月初曹操一定会出兵南阳,留给我大军的时间只有半月时间了,诸将依计行事,孤就在此地与荆州军扳一扳手腕!” 诸将应喏,依计行事,各自分配各处城池,各领本部攻打城池。 袁术身边只留下张绣、郭从龙、纪灵三将,大军四万人。 —————— 蔡瑁、张允等将见到袁术大军已到,放弃了继续合围孙策,与刘磐合兵一处,也有三万人马。 袁术一有动作,荆州军就已经得到消息,蔡瑁等人齐聚一堂,开始商议对策。 蔡瑁是荆襄大族出身,名士蔡讽之子,大姐与二姐分别嫁给黄承彦、刘表,被刘表拜为军师,在荆州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加上其人有统兵之才,此次刘表与袁术交战,就是以他为帅,统帅诸军,协理阴阳。 只听得蔡瑁说道:“袁术突然分兵四处攻略城池,故作坚壁清野,不知何意?” 刘表的外甥,张允答道:“莫不是为了扫清粮道之故?” 荆州军一时不解其意,纷纷思索,半晌沉默。 正在这时,后军传来消息,襄阳刘表心忧战事,派主簿蒯良领五千兵马来援。 蔡瑁听得蒯良来了,大喜,道:“子柔先生来了?我无忧也!” 说完,蔡瑁起身离席,率领诸将出帐迎接蒯良。 一见蒯良,蔡瑁笑道:“子柔辛苦了,我等盼你如大旱望甘霖,快快随我来。” 蒯良被引领着进入大帐内落座,方才说道:“方才见各位将军心有顾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刘磐十分敬佩蒯良的谋略,细细的将袁术大军的动向讲给了他听,也将张允的判断说了一下。 蒯良听完,问道:“我军斥候被绞杀得很多吗?” 斥候是负责探听敌情动静,由别部司马蔡中统率,蔡中也是蔡瑁的族弟。 蔡中听到蒯良的问话,连忙答道:“子柔先生所言不错,自今日上午袁术大军到了,淮南兵像是疯了一样,不顾伤亡的封锁我军斥候,如今我军斥候只能控制营前两百步远近。” 蒯良明白过来,对诸将说道:“这是袁术的诱敌之计!” 刘磐问道:“何以见得?” “袁术分兵取粮道,看似是稳固后方,肃清粮道,但是与常理实在不符。”蒯良侃侃而谈,继续说道。 “宛城四战之地,袁术取宛城,已然被兖州曹操与我荆州夹击。年初中原大旱,曹军缺粮,但是四月春耕之后,曹军也该凑齐粮草,可以出兵了。 诸位想想,若你们是袁术,心里该想些什么?” 刘度像是一下子明白过来,u看书 ww.uukansu 大声说道:“速战速决!” 蒯良赞许的一笑,道:“不错,就是急战!那为什么现在袁军又要攻取四处小城呢?实则让我军放弃警惕,诱敌之计也!” 诸将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刘度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刘磐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弟弟,说道:“自然是深沟高垒,避战不出,只要再过半月,曹军一来,袁术纵有七万精锐,也无力回天。” 荆州军计议已定,只管修筑工事,全然不管袁术大军的动静,当定了缩头乌龟。 一连三日,袁术不见荆州军动静,心下忧虑,只得领着谋臣巡营,装作胸有成竹,避免士气低落。 巡营回来,袁术一屁股坐到主位上,闷闷不乐。 袁涣轻声道:“主公心有不乐,可是为了荆州军之故?” 袁术确实很不高兴,话说历史上的刘表也算是一方诸侯,哪知道手下如此怂包,有黄忠、刘磐这样的骁将还不敢与自己野战? “孤只是怕我军顿足不前,恐两面受敌!” 袁涣看着一旁的刘晔,只得说道:“刘公,你的诱敌之计没有奏效,不知可有后招?” 刘晔闻言,看着上位坐着的袁术一脸期待的样子,觉得倒是这副样子更亲切些,说道:“袁公,荆州军虽然看透我的谋略,但是我敢说出来,自然是有后招的!” ps:感谢哲原临野、塔库拉玛塔塔、书友20200403174637325、宏农杨氏的票票! 第26章 阳谋 袁术一听刘晔还有后招,连忙问道:“子扬有什么计谋,快说与孤知晓!” “楚子灭巴,巴子兄弟五人流入黔中,各为一溪之长,又有五溪,雄溪,樠(man,二声)溪,酉溪,沅溪,辰溪,五溪为沅江支流,悉是蛮夷所居,故谓五溪蛮。” 刘晔顾左右而言他,反而不先说有什么计谋。 袁术听到刘晔介绍五溪蛮,想起了一个声名赫赫的五溪蛮猛将,沙摩柯! 传闻他生得面如噀(xun)血,碧眼突出,使一个铁蒺藜骨朵,腰带两张弓,威风抖擞。刘备为报荆州被夺之仇,以侍中马良以金银馈赠,换得五溪蛮出兵。伐吴期间,曾一箭射杀锦帆甘宁。 果然,刘晔继续说道:“五溪蛮生活窘困,茹毛饮血,生性贪婪、好斗成风,如今刘表集重兵,荆州空虚。 袁公何不以使者赠与金银、爵位,使其俘略荆南,荆南四郡不稳,蔡瑁等必定冒险一试,求袁公决战!” 袁术抚掌大笑,道:“此为阳谋也,真是妙计,环环相扣,只是不知以何人为使?” “区区不才,愿为袁公前往说之。”刘晔主动请缨。 袁术有些疑虑,刘晔本就没有对自己归心,万一半路跑了怎么办? “子扬,荆南乃是荒蛮之所,五溪蛮化外之人,不通王化,若事不谐,岂非羊入虎口?” 刘晔笑道:“五溪蛮虽然不通教化,但是也深知汉军之威,即便事有不谐,定然不会加害于我,明公勿忧!” 袁术见刘晔态度坚定,摸不准他在想什么,只能偷偷的拿眼光瞧贾诩。 贾诩心知袁术心思,自从投诚以来,自己就从来没有离开过袁术的视线之外,虽然委以重任,但是其间的心思,自然是不问可知。 以贾诩自己的观感来看,刘晔虽为汉室后裔,却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自然知道袁术害怕刘晔中途跑路。 贾诩对着袁术的目光说道:“张将军麾下有一猛将,也是胡人出身,名唤胡车儿,颇有勇力,可护卫子扬周全!” 言下之意,既是保护,也是监视。 袁术这才稍微放下心来,道:“既如此,就依贾公之意。” 自有亲兵去传唤胡车儿,不过片刻,胡车儿就来了。 贾诩吩咐道:“胡车儿,此去荆南,生死难料,以保护子扬为重,小心行事,万事听子扬先生之命。” 胡车儿抱拳应喏,闷声答应。 袁术也嘱咐道:“卿乃孤肱股之臣,须臾不得分离,只望万事小心,子扬以自身周全为要,孤在此地盼君归来。” 言辞切切,多有不舍之意。 刘晔似乎也为袁术所感动,拱手行礼,道:“定不负明公所望!三五日内,必有回音!” 两人话别,带上金银、袁术的书信,领着数十随从,乘快马,直奔荆南而去。 —————— 五溪蛮位于巴郡以东,南郡以西的广大山区之中,依托武陵山为根据,以血亲宗族为寨,寨中多者数万人,小者不过千人,打猎采集为生。 五溪蛮为汉族对这些地方的统称,实则五溪蛮内部各自为政,平日里甚至会相互攻伐,抢夺生存资源,还处于相对混乱的蒙昧时期,只有在劫掠荆南的时候,各寨才会合兵一处。 刘晔、胡车儿来到五溪蛮的地盘,由汉化的蛮族人为向导,才找到五溪蛮之中最大的雄溪寨。 雄溪寨的头人正是袁术熟知的沙摩柯的父亲,摩洛戈,也叫洛摩戈。 沙摩柯本身也叫摩沙柯,只是汉族人音译,叫沙摩柯,如今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知道刘晔是袁术的使者,这些蛮族人倒也以礼相待,袁术在南方的势力和名声很大,五溪蛮也是略有耳闻。 “不知贵使有何事来我五溪蛮?”洛摩戈一口字正腔圆的汉话说得极为标准。 刘晔虽然诧异,却面不改色,说道:“吴侯命在下前来给蛮王送一份大礼!” 洛摩戈道:“什么大礼?” 从袖中划出一个火漆密封好的竹筒,刘晔将袁术的亲笔书信交给洛摩戈。 慢慢撬开火漆,取出里面的帛书,字很好看,标准的飞白体,语句也很得体,修辞也用了不少。 但,却不是袁术的亲笔写的,因为他确实不会写,贾诩代笔。 前世半吊子水平,汉末毛笔本身就难用,汉代隶书能看懂就不错了,在绢帛上写出具有特色的飞白体这一类漂亮字儿来,属实有点儿难为这位新晋吴侯了。 当然,这并不妨碍里面的内容是否能打动人心。 袁术给了两个口头支票,一个是“表洛摩戈为蛮王,统五溪各寨”,另一个是“武陵太守”。 但是也得看对象是谁,对袁术而言,没什么用,但是对洛摩戈的雄溪寨而言,就是大大的馅饼。 古语有云,惟器与名,不可予人。 雄溪寨人口数万,能战者少说也有一两万人,实力远在其余四溪大寨之上,但就是迟迟不能成为真正的“王”。 原因也很简单,没有汉朝的承认。 帝国虽然衰微,但是汉风余烈仍旧影响着长城内外的各个少数民族,在那些被蹂躏得九死一生的年代里,这种恐惧已经成为民族的烙印。 在南方,根本没人接受除了汉族人之外的异族,江东山越连年叛乱,为什么? 不被接受就是极为重要的原因。 东汉时期,北方连年混战,江南相对安定,已经有了“衣冠南渡”的萌芽,北方、中原的豪强、世族拖家带口南下,形成了早期的四大世家。uu看书 uukansu.om 而江东的高门大阀猛龙过江,手握部曲,侵占土地,每年都会找奴隶给自己的庄园耕种,人从哪里来? 大多是山里的山越人,当然,也还是有一部分汉人自己的流民。 但是,在他们心中,即便是流民,汉人和蛮人也是有区别的。 在他们看来,异族就是奴隶,现实中他们也是这么做的,并且毫不掩饰。 前一个荆州刺史王叡,现在的荆州牧刘表,没一个对五溪蛮有好脸色,封锁严密,一出山就被剿灭,想换些盐铁就会被视为叛逆。 而袁术的这封信就足见难能可贵了,小了说,可以让雄溪寨一统五溪蛮,大了说,这是五溪蛮未来的希望,一个走出大山的希望。 落后民族对文明的渴望就如同蚊子之于鲜血,美妙而让人陶醉,前仆后继,薪火不绝。 当然对汉末生态没有那么深入了解的袁术是不清楚这些事情的弯弯绕,前世提倡的都是“多民族共同繁荣”,哪有这些事儿啊! 但是刘晔是知道的,并且他以为袁术知道。 而且,刘晔还一度以为袁术这样的高门望族打心眼儿里看不起蛮族,不会认同自己的建议。 一切的误会交叠在一起,造就了这位雄溪寨大汉的焦灼内心。 洛摩戈粗糙的大手不停的敲击着木制的桌案,少顷,他站起身来,如同一头蛮横的巨熊,问道。 “吴侯,真的愿意接纳五溪蛮?” 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甚至带着兴奋的洛摩戈,刘晔笑了,这,才是真正的阳谋! 第27章 大汉忠臣袁公路 面对洛摩戈的的雄浑气势,野蛮气息,胡车儿有些紧张,挺身站到刘晔面前,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步不让。 这事,洛摩戈才注意到这个身穿汉族服饰的壮汉,竟然是胡人! 这个身份,就是贾诩和刘晔早就料到的结果,没有什么比袁术手下人有异族人为将更有说服力。 “你是胡人?”洛摩戈退后半步,有些吃惊的问道。 “怎么了?” 胡车儿本是西凉羌人,瞳孔颜色,脸部线条与汉人有很明显的区别。 这在西凉军中是很普遍的现象,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蛮人怎么这么激动? “这位兄弟,在吴侯军中任何职?”洛摩戈想根据胡车儿的待遇来推敲自己部族的地位。 胡车儿提前被刘晔打过招呼,自然实话实说,道:“建忠将军张绣麾下昭信校尉胡车儿,领骑兵千人。” 洛摩戈这才心满意足,对着刘晔诚心实意的行礼,邀请他做在主宾位上。 “吴侯的意思,我明白了,雄溪寨是愿意出兵的,但是五溪蛮内部错综复杂,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真的让这些人共同出兵,还需要请他们来商议。” 刘晔自然是了解五溪蛮的状况,见到洛摩戈的以礼相待,答道:“在下明白,只是吴侯与刘表务求决战,此时不可耽误太久。” 洛摩戈拍拍胸脯,打包票说道:“先生宽心,在下必定竭力促成此事!” 说完,洛摩戈对着屋外喊道:“沙摩柯!” 屋外进来一个,不过十余岁大小,身材高大,一看就是五溪蛮之中的健儿,正是洛摩戈的长子,沙摩柯。 沙摩柯进来,道:“阿父,不知有何事唤儿?” 洛摩戈看着儿子,吩咐道:“沙摩柯,你即刻领人去向其余四溪四寨传信,就说,为父有要事相商,请他们明日务必前来。” “孩儿这就走。”沙摩柯听完洛摩戈的话,转身出去,领着手下人,往四溪四寨传信。 翌日,天色将明未明,四溪四寨的人就已经来了,五溪蛮各位头人齐聚一堂。 刘晔坐在雄溪寨头人洛摩戈下首,看着四溪四寨的五溪蛮人。 这些蛮人与洛摩戈一样,穿汉服、说汉化,忽略他们粗犷的长相、高大的体格,实际上已经与汉人的区别不大了。 只听他们问道:“洛摩戈,急吼吼的让人给我传信,是有什么大事?” 洛摩戈止住众人的嘈杂,介绍下首的刘晔,道:“这是吴侯袁公的使者,刘子扬先生,今日召集诸位头人前来,确有大事相商。” 众头人看着正襟危坐,面容清瞿,一身华服的刘晔,起初都以为是洛摩戈招揽的汉族士人,没想到竟然是袁术的使者。 袁术,汉末群雄的爸爸! 在这个纷乱的年代,后世的人受老罗的影响,以为董卓是十八路诸侯击败的。 实际上,历史的真相还真不是这样,还真就是袁术一个人将不可一世的西凉军打得仓皇西顾。 当年,讨董联军的发起人是东郡太守桥瑁,他“诈作京师三公移书与州郡,陈卓罪恶,云见逼迫,无以自救,企望义兵,解国患难。” 天下看得清局势的人,看不清局势的人都想趁机摸鱼,各路诸侯群起响应。 然而,事实上的讨董联军分为两拨,一拨是屯兵酸枣的,以广陵功曹臧洪为盟主的各路诸侯,其中就包括袁绍、曹操、韩馥、袁遗等等。 另一拨只有袁术一个人坐镇南阳,转运粮草,而名义上的部将孙坚被袁术表为“破虏将军,豫州刺史”。 他统兵自豫州之南进军,战鲁阳、阳人,破胡轸、吕布等将,进据汜水关,逼得董卓火烧洛阳,一路西逃至潼关。 当袁术与孙坚攻入司隶的时候,酸枣各路诸侯还在相互扯皮,置酒高歌呢! 正因为这个原因,其实,袁术在江南的声望是如日中天,刘表一听说袁术重新夺回南阳才会不顾一切的想要联合袁绍、曹操夹击袁术。 故而,就连远在荆南的五溪蛮都知道袁术的威名,一听到袁术的使者,不由得肃然起敬。 刘晔知道自己的目的,也不拿大,谦逊的对着五溪各寨的头人们颔首微笑。 洛摩戈简单的介绍了刘晔,又说道:“我雄溪寨愿意响应吴侯的号召,出兵讨伐刘表,迎接吴侯的王者之师!” 底下有头人心有疑虑,问道:“敢问这位子扬先生,吴侯真的能代表得了汉朝的皇帝?我听出去的孩儿们说,汉朝的小皇帝被曹操迎接到了许都,吴侯并不能觐见你们的皇帝!” 面对诘难,刘晔淡然一笑,道:“诸位头人可知我家侯爷的名声?声名赫赫的大汉忠臣,曹操何等人也,不过是一奸贼而已,如昔日董卓一般,窃据庙堂,早日必为吴侯所败!” 少顷,继续说道:“吴侯此番南下襄阳,本无意与刘表结怨,奈何此人早已心存不轨,uu看书 ww.uuknshu.om集重兵抵抗天威,不尊王化久矣! 吴侯一直对在下说,天下人等,中原各族,早已悉数为汉人也,是为兄弟。 现今,吴侯拥兵二十万,手下良将、谋臣不可胜数,只是听闻五溪各寨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深受刘表侵害。 故而,早就有意来到荆南请诸位出山,为诸位主持公道,匡扶天下,中兴汉室。” 刘晔一席话下来,有真有假,将这些五溪蛮的头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远在新野困顿难行的袁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nb,自动化王八之气buff全开。 天下大义就是这么好用,在没称帝前的袁术就是妥妥的大汉忠臣模板。 麾下的城池没有一个是自己强占的,要不就是白给,要不就是孙坚、孙策、刘勋等人打下的,我袁公路一兵一卒未动,拓土千里。 凭脸面得到的城池,手下献给我的城池,怎么能算割据地方呢? 加上之前洛阳诛杀宦官,驱逐董卓,我袁公路,天下第一大汉忠臣,汉室的爸爸本尊! 五溪蛮各寨本身只是想在武陵郡立足,与汉人通商,改变自身的困境,让刘晔这么一忽悠,早已热血澎湃。 再加上,洛摩戈推波助澜,慷慨激昂的讲述五溪的现状与问题,拿出同是异族出身的汉室名臣金日磾、在袁术手下为将的胡车儿现身说法,五溪蛮同意出兵了。 虽然,其间也有一些异议的声音,奈何大势如此,只能听之任之,只希望袁术手不要太黑,不会做过河拆迁的事儿。 第28章 我刘景升才是大汉忠臣 五溪蛮经过不断发展,山里的资源早已经不能够满足自身所需,听说五溪各寨联合出兵,群情汹涌,非常愿意在吴侯的英明领导下,推翻大汉奸佞刘表的统治。 经过简单的准备,没什么后勤保障,拿着打猎用的弓箭、棍棒,数万五溪蛮浩浩荡荡的出武陵山,一路东行,顺江而下,如蝗虫般将沿途诸县迅速拿下并吃干抹净,直扑武陵郡。 武陵郡领十三县,临沅为诸县之首,是为郡治。 金旋,字元机,京兆人,西汉武帝名臣金日磾之后,历位黄门郎、汉阳太守。 公元195年,汉初平二年,拜议郎,迁中郎将,领武陵太守。 当金旋接到沿途各县的奏报,五溪蛮大举反叛,数万五溪蛮兵顺沅江而下,西部各县几乎全部陷落。 “五溪蛮怎么会突然翻盘?”金旋在太守府坐立不安,骤然遇到这种情况,方寸大乱。 从事巩志看着金旋心神不定的样子,老神在在,视若不见,安座席间。 金旋之子金祎年方二十,看着自己父亲的模样,安慰道:“父亲,大变骤起,当速速向荆南三郡请援。” 金旋这才回过神来,道:“我儿所言不错,只是刘镇南已经将长沙刘磐兄弟全部调往新野,荆南空虚,怕是力有不逮,为之奈何?” 金祎道:“父亲,大公子刘琦屯兵江陵,尚有精兵无数,正是请援的最佳人选。荆南一失,南郡危急,江陵、襄阳则危急,想来刘镇南或是大公子都不会坐视五溪蛮兵肆虐荆南的!” 金旋看着一言不发的巩志,道:“巩从事,五溪蛮叛乱,所过之处,无一幸免,我们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还请巩家竭力相助才是。” 巩家是武陵郡的世家,世代为官,早就将武陵郡牢牢的把握在自己的手中,武陵十三县,半数都是巩家的子弟担任胥吏。 金旋来了武陵一年多,一直与巩家明争暗斗不少,从事巩志就是巩家的头面人物。 巩志这才拱手道:“大难来临,巩家愿意与太守共克时艰。” 金旋这才转换脸色,增加了不少信心,只要巩家愿意与自己站在一起,五溪蛮纵然有数万兵马,也不过是乌合之众,难以攻入临沅。 商议过后,太守府一匹快马北上江陵求援,金旋并金祎整顿郡兵,积极备战。 巩志则乘牛车回府,准备守城各项事宜。 回府后的巩志就进入书房,拿起一份帛书,在明灯之上点燃,任由它燃烧殆尽,只留下火盆里的一片灰烬。 —————— 新野,袁军大营。 自五溪蛮出兵的那一刻起,刘晔就遣随从来报信,将五溪蛮倾巢而出的消息传递给等得焦急万分的袁术。 接到刘晔的密信,袁术喜不自禁,道:“贾公,刘子扬不负孤望,数万蛮兵出武陵山,势如破竹,荆南危矣,刘景升仅凭江陵、襄阳二城,如芒在背,不能再久守了。” 贾诩淡然一笑:“刘晔佐世之才,牛刀小试而已,袁公还需紧急备战,依计而行。” 袁术慨然应声,传令大营深沟高垒,积极防守,这下子换成袁术自己当缩头乌龟了! 正当袁术高兴的时候,刘表却也接到金旋的求援。 武陵信使累死两匹快马才在入夜时分将荆南危机的消息传到镇南将军府,此时的刘表正刚刚与蔡夫人安寝。 听到荆南急报,顾不得安慰蔡夫人的不满,披着御寒的衣服就来到书房。 书房里,文武兼备,济济一堂。 文臣,谋主蒯越、主簿綦毋闿、别驾刘先、从事中郎韩嵩、从事中郎庞季、东曹掾傅巽、使节宋忠、从事伊籍。 武将,将军王威、中郎将霍峻、蔡和、蔡勋、吕介、甘宁。 建安元年,治中邓羲劝谏刘表不要与袁绍来往,撂挑子不干,治中空悬。 书房内沉默无比,安静得让人压抑,只听得见刘表愤怒的喘息声。 “袁公路,不为人子,竟然联络五溪蛮子袭略荆南。还敢打着匡扶汉室的名头自诩忠臣?他袁公路算什么东西?我刘景升才是大汉的忠臣!” 良久,刘表又叹息道:“早知今日,就听异度之言,待得与曹操同时出兵,如今这种状况,骑虎难下,为之奈何?” 谋主蒯越安抚道:“主公,长沙韩玄,零陵刘度,桂阳赵范均力有不逮,金旋求援江陵大公子,大公子不过两万人马,防守江陵重地,不可擅动。” 刘表追问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蒯越颔首微笑,将目光看向了坐在武将末位的一人,却是甘宁! 兴平元年,刘焉病逝。 在刘阖的策反之下,甘宁与沈弥、娄发等人起兵反叛刚刚上位的刘璋,但被赵韪击败。 甘宁便率领八百多人,来到荆州依附刘表,被刘表授予中郎将之职,屯兵襄阳之外。 “兴霸,吾拨给你一万兵马,可愿往荆南一行?”刘表领会蒯越的意思,和颜悦色的对着甘宁,询问道。 甘宁起身离席,抱拳道:“甘宁谨遵镇南将军之命!” 刘表大喜道:“好好好,兴霸骁勇,荆南勿忧也!小将霍峻为人沉稳,颇有谋略,可为兴霸副将!” 霍峻是南郡枝江人,哥哥霍笃在家乡聚众数百人自保,刚刚病逝不久,继承了哥哥的部曲,投靠了刘表,被任命为裨将军。 听到刘表的任命,刚刚十九岁的霍峻起身抱拳道:“愿为镇南将军分忧!” 刘表将桌案上的虎符剖出半块,侍从递给甘宁,道:“既然如此,军情如火,两位将军辛苦一下,连夜调集城外兵马,明日清晨就出发吧!老夫在襄阳等着两位将军的捷报!” 甘宁、霍峻不敢耽搁,uu看书 w.uukanh.cm辞别刘表,联袂出了镇南将军府。 甘宁率先说道:“霍将军,你我二人先各自去准备准备,明日清晨城南大营汇合,如何?” 霍峻年轻,初来乍到,对甘宁的武艺、韬略也是久闻其名,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 “末将一切听甘将军的!” 两人分别,各自回府。 投靠刘表已经三年了,甘宁在襄阳也置办了家业。 甘宁的夫人是自己游历江湖的时候认识的,不算漂亮,但是温柔贤淑,为甘宁育有二子。 “刘镇南让夫君去荆南平叛?”听到甘宁明日就要出发的消息,疑惑的说道:“夫君来荆襄三年也不被重用,今时今日怎么想起来了?” 作为女人,甘夫人是不愿意甘宁去沙场搏命的,但是身处乱世,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只得无奈叹息。 甘宁温柔的拍了拍夫人的肩膀,说道:“袁术十万大军压境,荆南五溪蛮叛乱,刘镇南手下已经无将可遣。” 甘夫人也是经历过益州风云跌宕的女人,晓得局势,问道:“夫君觉得,此番刘镇南能守住荆襄吗?” 甘宁沉寂良久,说道:“无论如何,夫人放心,我甘兴霸凭手中大刀也会护住你和孩儿的安全,放心吧!” 知道甘宁壮志难酬,心事重重,甘夫人不再多问,伺候甘宁休息,自去准备出征的衣物等等。 甘宁躺在榻上,望着屋中明暗不定的灯火,一时之间睡不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29章 决战(1) 一夜过后,鸡叫三声,甘宁装束完毕,手持长刀,带着亲兵部曲,辞别妻儿,与准备好的霍峻在城门汇合,直奔城南大营调兵。 汇合后的两人,直接接管襄阳城南大营一万人,带着大军出发,荆南催得紧,已经经不起耽搁了。 而新野的孙策也几乎接近奔溃,文聘的人马始终围困着新野,孙策的人马冲不出去。 粮草被蒯良安排的暗间焚烧后,在孙策的默许下,新野城内的所有吃的都被强行征用,七八天过去,只有一日之粮了。 “文表,袁公怎么说?”孙策不复当初的英朗神俊,浑身脏兮兮的,身不离甲,足肤皲裂。 秦松也有些落拓,文士袍上面血迹斑斑,答道:“昨夜,郭从龙突袭文聘,给我们带来千石粮草,他说,袁公让咱们再忍忍!” 孙策急脾气起来,拔刀剁在城墙上,灰尘四起,土块横飞。 “忍忍忍!他袁公路还要我忍到什么时候?” 秦松、陈端等不敢搭话,只得等着孙策发泄个够。 良久,孙策缓过神来,目光中收敛了凶光,喝了一大口水壶里的水。 左近无人,只有心腹谋臣两人,秦松这才问道:“主公,当初明知新野有埋伏,为什么还要入城?” 孙策平息了气息,说道:“他袁公路想当渔夫,我怎么就不能当一当鱼饵? 哪知道,骄狂了半辈子的袁公路竟然也当起了缩头乌龟? 还怕了这襄阳城里的老匹夫,刘景升也是战又不战,退又不退,两个人一对儿缩头乌龟!” 原来孙策是打得这个主意,想要以自己为饵,挑逗袁刘决战,相互损耗,没成想,如今骑虎难下,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些话,秦松、陈端也是第一次听到,未成想孙策还存了这样的心思,完全不拿手下的士卒性命当一回事儿。 “主公,咱们再等两日,两日之后,要是还没动静,只有突围一条路了。” 陈端平日里少言寡语,但是完全把握住了孙策的心思,接口说道。 秦松本人也赞同陈端的观点,长期围困之下,江东兵士气低落,尽管有诸将的一再安抚,但是已然快要道临界值了。 孙策点头,说道:“那就再等两日,看看袁公路说的荆南变局是否会出现!” —————— 两日后,一骑快马自荆南而来,带来了荆南最新的战报,一路狂飙将战报送进了镇南将军府。 战报是长沙太守韩玄发来的,只有短短一句话。 “武陵从事巩志叛乱,里应外合,夜间,毫无防备的甘宁、霍峻援军并太守金旋父子被数万五溪蛮兵突袭,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刘表气急攻心,几乎晕厥过去,半晌才问道:“武陵陷落,其他三郡怎么样了?” 传信的是长沙太守韩玄的心腹,只听他说道:“五溪蛮势大,太守已经放弃其余诸县,坚壁清野,将所有的兵马聚集在临湘,以裨将军魏延统兵,一时半刻无碍。” “韩玄说没说,他能守多久?”刘表点点头,继续问道。 这人答道:“这个太守没说,只是让小人告诉镇南将军,速战速决!” 听完这人的话,刘表摆摆手,道:“老夫知道了,你先下去歇息吧!” 韩玄的信使行礼下去,只留下寂静无声的议事大厅。 少顷,刘表突然意气风发,浑身散发着极度的自信,对着厅中众文武说道:“既然不能再等,那就战吧!老夫倒要看看他袁公路有多大的本事!” 此时此刻,蒯越看着眼前这个突然意气风发、奋发精神的五十多岁的老人,仿佛时空回溯,看到数年前那个匹马闯入荆襄,无所畏惧,筹谋天下,平定四方的刘景升。 但是,蒯越明白,这是刘表的回光返照,一如汉室最后的荣耀。 与袁术的一战,可能是他人生最后的一场战争,近些年被酒色掏空的身体已经难以支持刘表逐鹿天下了。 又有不可否认的是,在天下群雄之中,刘表无疑是其中最让人捉摸不透的一个人。 他有能力,又是汉室后裔,但是他却没有选择与乱世做真正的较量,沉湎于过去,只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与汉室最后的余烟一起消失。 天下还有两个人也是这样,一个是幽州牧刘虞,一个是益州牧刘焉。 初平四年,刘虞仁厚爱民,以节气而活,死在了公孙瓒手中,不得全尸。 兴平元年,刘焉自困益州,死于伤病,含恨而终。 当他们三人消逝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汉王朝真正的落幕。 —————— 除了大公子刘琦镇守江陵,年岁尚小的二公子刘琮留在襄阳。 刘表倾巢而出,不再有丝毫的保留,直奔新野而来。 接到刘表倾巢而出的消息,孙策再也不敢藏拙,带着自己手下人,在郭从龙的接应之下,连夜冲破文聘的围困,与袁术汇合。 刘表一到新野大营,接管了所有的军队,合计六万大军。 在天下诸侯中首屈一指的兵马在这位老人的手中像温顺的小猫,随意摆弄,展现了刘表不为人知,极为强大的统帅能力。 因为,刘表不仅仅是声名鼎盛的“八俊”之一,还曾经担任过北军中候,这个极为显赫的武职。 他对战争,从来都不陌生。 冷兵器的决战虽然早已经与春秋贵族战争大不相同,但是仍旧保留了相当的礼仪。 两军会战,讲究的就是堂堂正正之师,u看书 w.uukansu光明正大的厮杀较量。 第一步,下战书。 刘表一方派出的使者是别驾刘先刘始宗,其人面有威仪,博闻强记,明典故。 无论从地位,身份,还是才学,刘先都是最好的下战书人选。 袁术接到刘表的战书,虽然是明知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但是也颇为意外。 袁涣接过战书,随意看了看战书的内容,拿起狼毫,在帛书的空白处写了大大的一个“战”字! 字有些难看,袁术新学的汉隶,但是并不缺乏一种应有的恣意张狂。 “孤就依刘镇南所言,两日之后,西原决战!” 得到回信的刘先也不多言,一手持节,一手拿着帛书,穿过袁军大营,乘车而回。 莫名的,袁术有些紧张,看了一眼贾诩,又回转目光看着帐中诸将,仿佛看到他们眼中对沙场的渴望。 有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重将刘勋,有年富力强、骁勇善战的张绣、孙策、郭从龙,还有各地豪强组成的雷薄、陈兰、陈纪...... “诸将听令!”袁术起身说道,“整军备战,两日后,与刘景升决一死战!” “喏!”众将起身,纷纷应和,剑甲之声交错,形成一种奇妙的旋律。 听到众将坚定有力的声音,一时之间,袁术内心的不安、紧张、焦虑在这时仿佛都散去不少,冥冥之中,给了他一股强大的勇气。 决战即将开始,南方诸侯的较量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一场决定天下的战争即将彻底拉开大幕,揭晓谜底。 第30章 决战(2) 建安二年三月二十五日,北方壁水貐(yu,三声),大吉,炉中火,建执位,煞在西方。 新野之西,西原之上,天边的初阳刚刚升起,薄雾被蒸腾了个干净,露出这数十里的天地。 东西对立,袁术统兵在西,刘表率众在东,十余万汉军对垒,皆是红袍红甲,层层叠叠,宛如秋日里的枫叶,带着火红的丽色。 “呜~~~” 一声嘹亮的号角在西面的土山之上传来,此处正是袁术的中军所在。 土山之上,袁术身披血色战袍披风,左右有贾诩、袁涣、袁安等文臣相随,将军们都在各自的方阵上指挥军队。 随着袁术中军的号角响起,袁军近八万人应声呼喝,各营各曲军旗飘扬,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开始从天边弥漫。 “威武~~~威武~~~” 三军方阵在各自军官的指挥下迈着整齐的步伐,口中呼喝不停,威势震动天地,袁军士卒在这种强烈的集体意识感召之下,血脉喷张,气势逐渐走向巅峰。 步卒如同山岳一般,他们踏着沉稳的步伐,以手中环首刀敲击着手中盾牌,“咄咄”之声继悠长的号角声、汉军威武的呼喝声之后又起,从容不迫,浩浩荡荡,冲向刘表的军阵。 反观东面的军阵。 刘表大军方方正正,左右骑兵,中军步卒,六万大军一字排开,布下的军阵大开大合,又不缺精妙之处,正符合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站在轺车上的刘表也是一身甲胄,听见袁术中军的号角,看着袁术的布阵变动,脸上沉稳,信心十足。 荆州军将校看见面不改色的刘表,被冲击的有些低落的士气渐渐稳定下来。 随后,刘表对着中军之内令旗官道:“令文仲业务必抗住袁术第一波攻击,紧守前军不失。 左路刘磐、刘虎以长矛兵方阵向左路移动,为吕介的骑兵留出空隙。” 令旗挥动,左路刘磐兄弟向左移军百步,吕介的五千骑兵也在左路军之后准备完毕,等候刘表的下一步军令。 袁刘两军相距里许,片刻后,两军接战,原始的厮杀相遇,袁术大军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撞在文聘的军阵之上。 文聘的前军在袁术步卒的气势如虹冲击之下,宛如海中被浪潮冲刷的礁石,岿然不动。 长枪与刀盾相交的铿锵声不绝于耳,强劲的箭矢如同飞蝗一般铺天盖地的撒入双方的军阵之中,无数未能防护住的士卒中箭倒地,在两军的推搡之下再也没能站起来。 哀嚎声,怒吼声,兵器划破铠甲,血肉之躯抵抗刀锋的撕裂声...... 整个西原在这一刻,成为了一个火热的大熔炉,熔炼着每位士卒的精神与肉体,锻造出真正的杀人机器。 汝南的士卒们被分配到前军,纪灵作为袁术手下的重将,担负起了最主要的攻坚任务,撕破文聘的防线。 战场的一个角落,随着一刀劈砍,眼前这个壮汉终于倒下,陈到嘴里不断念叨,“第三个!第三个!” 战场就是这样,每一个鲜活的人命都是一份军功,陈到需要不停的念叨着自己到底杀了几个人,这样才不会在战后忘记。 “叔至,跟在我们身后!”两个高大的身影挡在陈到的面前,这是他的大哥、二哥。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陈到继续不停念叨着,随着人死的越多,越发记不清楚自己杀了多少人了,直到眼前突然出现光明,陈到完全忘记了自己杀了多少人。 那是陈到的二哥倒下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流矢正中面颊,强劲的箭矢直接射穿了头颅,无声无息,刚才还骁勇的二哥就瘫软在地。 陈到刚想去看看二哥怎么样了,却被大哥一把拖到身后,喝道:“你想死吗?” 一股茫然之情涌上心头,抬头被直射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明暗之间,陈到仿佛看见大哥脸颊有两道白白的痕迹冲洗干净了肮脏的污垢。 “啊~~~~”陈到压抑不住内心的悲伤与愤怒,一声大吼,不再回头看二哥倒下的地方,只管在汝南同乡们的掩护之下,一路向前冲。 此刻,这位曾经青史留名的骁将,在这一刻真正变成了乱世里的杀戮机器,稚嫩不再,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土山之上,袁术登高望远,手搭凉棚,望着纪灵的前军缓缓推进,有一处极为突出,一位小将左冲右杀,势不可挡。 “那是谁?孤手下还有这样的骁将吗?”袁术向左右问道。 袁安已经将手下的人发展的军中无孔不入,舔着脸笑着道:“侯爷,此人名叫陈到,汝南人士。” 袁术这才恍然,喃喃说道:“原来是他!” 左右虽然听到袁术的话,却不敢搭话,不知道袁术话中的含义。 纪灵指挥着前军三万人冲击文聘两万人的军阵,一时三刻无法撼动文聘的军阵,奈何荆州兵的战事实在不多,见血极少。 反观纪灵的三万人,转战南北,曹操、刘备、吕布...... 天下能打的诸侯都让他们遇到了个遍,uu看书 .uuknsh 开始没活动开身体,还有些放不开。 混战到现在,血性起来,不少百战老卒听着越来越急促的战争号角、鼓点,知道不打穿眼前的荆州军,纪灵的大纛根本不会停止向前移动。 一时之间,荆州军见到如鬼如魔的淮南兵兴致起来,赤膊上阵,大呼酣战,突进起来完全不要命,吓得手软脚软,步步后退。 刘表在东面的阵营看见荆州军渐渐挡不住气势越来越盛的淮南兵,心下叹息,本指望文聘的前军能够消磨袁军的士气。 没曾想,不过一个时辰就要还守不住了。 古代冷兵器大军团作战,首重气势! 气势随着双方指挥官的号角、鼓点、令旗协调节奏,气势盛者,如摧枯拉朽,士兵们节奏一步步来,很快就能摧毁敌军的斗志。 就如同现在的纪灵,明明可以一鼓作气将文聘的前军击溃,但是纪灵却并不愿意这样做。 他如同有耐心的渔翁,并不着急,只是慢慢收紧钓线,一步步协调袁军的气势,想要将这种气势协调到极致,逐渐辐射袁术全军。 最终,一鼓作气,将刘表的六万大军如同驱赶羊群一般,一举击溃。 刘表对纪灵的意图洞若观火,心知,必须做出应对了! “传令吕介,自左路冲击,从纪灵和刘勋的缝隙之间突进去,打断袁军的节奏!” 得到刘表将令的吕介不敢耽搁,上马振臂高呼,五千荆州骑士手持长枪,准备切入纪灵前军与刘勋右军的狭小切口。 第31章 决战(3) 荆州骑士的突击声势极大,袁术登高望远,早已经看见如黑云席卷而至的“吕”字大旗。 袁术早有准备,冷笑道:“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吕布,孤早就防着你这一手了!传令孙策,该他的江东兵报仇了!” 吕介的五千骑士是荆襄最精锐的部队了,完全可以与西凉军的骑兵相媲美,这是刘表这些年攒下的家底。 南阳还在刘表手中的时候,他就着手打造了这支荆襄最锋利的矛! 西凉的马贩子自天水出发,沿着秦岭山脉北麓,过散关,走雍州之南,经武关,进入南阳,最终与刘表完成了交易。 天下人皆知,“凉州大马,横行天下。” 说的就是西凉马,凉州马的出处是西汉武帝时期在张掖创立的山丹马场,而吕介手下的骑士就是这样的战马。 吕介是刘表的心腹,自刘表少时就追随着刘表,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西原之战的意义,生死存亡,不外如是。 烟尘起,荆襄骑士如划破苍穹的闪电,在西原之侧完美的划出一道弧线,绕开前军数万人的战场,突袭袁军侧翼。 纪灵仿佛没看见侧翼的威胁一般,放心的把侧翼交给了孙策,只管保持节奏,持续对文聘的前军施压。 因为,他知道,伏击孙坚的真正元凶正是这支荆襄骑兵,还有吕介! 确实如同袁术和纪灵料想的一样,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看见吕介的旗号向这边过来,孙策眼泛红光,又回忆起孙坚万箭穿心而死的模样。 孙策本部五千人,袁术派雷薄五千人支援,合计一万人,对阵吕介。 “将士们,江东儿郎随我出会稽,万人出,今日只余五千同袍,皆是我孙伯符之过。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可忘杀父血仇,今日若归,与众将士置酒高殿,再唱吴歌!” 孙策在最后的时刻,大声的激励着江东兵,将江东兵的士气拔高。 骑兵是古代的巨型坦克,步卒若想与之对抗,惟有团结一致,结阵而守。 “死战!死战!死战!” 江东士卒响应着孙策的话,声势如龙,就连雷薄手下的人马也跟着呼喊。 这就是孙策这种战场猛将的效果,这样的人,以极其独特的个人魅力感染着周围的人。 终于,吕介的骑士冲到阵前。 马蹄如铁,狠狠的踏在江东前排盾兵的盾阵之上,盾裂人飞,盾阵之下的士兵在这种强大的冲击力之下口吐鲜血,不由自主的后退。 此时,盾阵之间的长枪、长戟也发挥了自己的作用,或刺、或钩、或拖,三五人一组,齐齐攒出,将骑士打落下马。 数百米的阵前一时间鲜血蓬飞,灰尘如烟起,遮天蔽日。 冲阵持续不止,吕介的命令是强攻,荆州骑士也是悍不畏死,完全不顾及前排落地的同袍,铁蹄之下,人马俱死,只管向前。 凭借血肉之躯的抵挡,荆州骑士连破数层盾阵,趋进数十米,冲锋的速度终于降下来了。 此刻,孙策也按捺不住,手持八尺长枪,冲阵在前,将一个个入阵的荆州骑士挑落下马。 诸如太史慈、周泰、陈武等心腹猛将也开始领着部曲向前冲,如下山之猛虎,将入阵的荆州骑兵拉入泥淖,丧失机动性。 吕介深知,江东兵悍勇,极难穿阵而过,破阵斩将。 长期混战不利于西原之战的大局,惟有急攻猛进才能打破袁军的大势,扭转战局。 荆州骑士一分为二,一千攻孙策,四千攻雷薄。 果然,雷薄所领的兵马战力远逊诸军,四千荆州骑士排山倒海的攻势之下,不到两刻钟就应经突阵百米。 远山之上,袁术看见势如破竹,突入雷薄军中的荆州骑士越来越多,暗骂这些杂牌军不中用,两刻钟就被冲散了阵型。 “令,张绣领本部自左阵出,冲击文聘军阵,穿阵而过,救援纪灵侧翼。 令侧翼的刘勋也压上去,将刘磐的万人侧翼压住,避免侧翼崩盘。 让纪灵加快速度,待解决了吕介的骑兵,即刻猛攻,冲击刘表中军!” 令旗挥动,一直观察袁术旗号的张绣见到令旗挥动,心下大喜,拉出本部三千,加上郭从龙的一千骑士,合计四千西凉精锐从蔡瑁、张允的阵前转进。 如此明目张胆的意图,蔡瑁军中的蔡中守卫文聘侧翼,连忙阻截。 张绣一马当先,嘴里呼啸一声,麾下骑士长枪平举,一路狂飙,长枪如林,瞬间就将蔡中的阵脚冲乱。 胯下西凉良驹,速度极快,勇武无敌的张绣如入无人之境,左右挥枪,打散威胁自己的荆州军步卒,直奔蔡中的将旗。 蔡中是蔡瑁的族亲,在任人唯亲的荆州军中,虽然身居高位,但是自身能力有限,平日里也就剿一剿地方的匪患,哪里见过骑兵的冲阵。 相形见绌之下,就连雷薄手下的兵马也比不上,要不是周围亲兵部曲的保护,uu看书 uukashu.om 这种膏粱子弟怕是早就准备逃跑了。 突进的张绣所部骑兵没有给蔡中的步卒一点儿反应的时间,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势。 “预备,投!” 没等荆州军反应过来,天际飞来一连串投枪、飞斧,砸进蔡中的军阵之中。 “这是什么战术?” 蔡中看见不远处一个荆州士卒被从天而降的投枪穿身而过,宛如自己在河中插鱼的情形一样,惊恐万分。 投枪、飞斧的杀伤力并不高,但是那种震慑人心的气势却让包括蔡中在内的荆州兵肝胆俱裂,毫无斗志。 “预备,投!” 又是一轮投枪、飞斧,力气大的张绣军中骑士,甚至将投枪插在了蔡中马前不足十步之处。 蔡中惊惧之下,策马后退,但是,正是这种后退,将荆州军的恐慌进一步扩大,直至所部崩溃。 将是军中胆,嘈杂、混乱的冷兵器交战之中,看不见将领的模样,听不见将领的声音,那么,军旗就是士卒们唯一判断将领勇气、决心的依仗。 胆气所在,生死之依仗。 正是蔡中后退的十步,将旗后退十步,本就如同惊弓之鸟的荆州步卒阵脚移动,各自后退,互相推搡,瞬间形成溃败。 张绣也没想到蔡中如此草包,心下大喜,率领骑士连续冲击,左右纵横,将蔡中率领的荆州军阵型彻底摧毁,驱赶着他们往文聘的前军走。 慌不择路的蔡中溃兵只管往没有张绣骑兵的地方跑,一路上丢盔卸甲,散乱不堪,成了张绣冲击文聘侧翼的先锋! 第32章 决战(4) 蔡中所部的崩溃导致荆州军中的恐慌开始蔓延,如同瘟疫一般,迅速将这种恐慌传到蔡瑁、张允以及文聘所在的苦苦支撑着的前军之中。 文聘看见蔡中的溃兵正在冲击前军的侧翼,怒骂道:“废物!” 转而对身侧的令旗官说道:“命令侧翼,箭阵准备,射杀一切冲击侧翼的人!” 令旗官有些迟疑,问道:“将军,可是蔡将军还在溃兵之中啊!”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若是蔡军师战后责怪,本将自会承担!”文聘看着令旗官,催促道,“还不发令?” 令旗官这才急忙将文聘的军令传到侧翼。 “嗡”的一声,侧翼的箭阵瞬间射出无数箭矢,向奔命而来的溃兵、溃兵之后的袁军骑兵飞去。 “啊~~~” “自己人~~兄弟们~~” “救命啊~~~救~~” 声声哀嚎,凄厉之声如杜鹃啼血,在文聘侧翼的军阵之前不断回响,无数荆州兵大起兔死狐悲之感,士气大减。 张绣一边扫荡着汇聚起来想要反击的溃兵,一边说道:“嘿嘿,文仲业,好狠的心!” 说完,对着周遭的骑士喝道:“众将士,随我冲阵!” “威武!威武!” 骑士们举枪高呼,集结在在张绣的身侧,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扫荡向前。 溃兵之中的蔡中看见集结成锋矢阵势的张绣骑兵,心下畏惧,不断催动胯下战马,在亲卫部曲得到簇拥下,无视溃散的部队,绕开前军侧翼箭阵,尽力往前军阵中赶去。 —————— 数个时辰的激烈厮杀,袁军与刘军都是竭力死战,战争到这个份儿上,没什么可说的。 以袁术自己简单的指挥已经无法左右战局,而刘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荆州兵颓势已经显露,最能打的荆州前军已经开始崩溃,督战队的屠刀也阻挡不住。 荆州兵败亡突兀且意料之中,只因为前军的一个普通人丢下手中的兵器,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丢下兵器,开始往后退。 “贾公,刘景升大势已去!”袁术看见荆州兵四处奔逃,阵型逐渐散乱,指挥系统也开始失灵。 贾诩抚须笑道:“袁公所言不错,刘景升任人唯亲,手下将校不堪重用,致有今日之败。” “哈哈哈~~~”袁术心情舒畅,十分高兴,“贾公所言甚是,孤当引以为戒!” 袁军气势已经鼎盛,呜呜的号角声再次响彻整个西原战场,袁军开始最后的绞杀。 纪灵、刘勋等人性格沉稳,并不着急,只是将大军以部曲为单位,左右配合,步步推进,将荆州军阵型的撕口越拉越大。 站在轺车上的刘表看着突然崩溃的荆州兵,以及还在奋力拼杀,几乎将雷薄所部快要打穿的吕介所部骑兵,不由黯然。 “让黄忠出吧!”刘表抬手,下达了最后的命令,使出了最终的杀手锏。 原来,早在战争开始之前,黄忠就被在刘表的安排之下进入西原西方之后。 目的,突袭袁术! 一个人什么时候最松懈? 就是,他距离成功一步之遥的时候。 所以,当黄忠领着本部人马猛攻土山的时候,整个战场都懵了。 所有的袁军停下进攻的脚步,看向背后的厮杀,荆州兵也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中军。 袁术目视着距离自己不到一里,势如破竹、无人可挡的黄忠,第一反应就是跑! 也许是演义中的印象太过深刻,他觉得自己这个时候的情形像极了某位虎步关右的夏侯氏。 没有人想到,这个时候最冷静的不是贾诩,反而是袁安! 他跳到袁术的马前,一把扯住袁术的缰绳,苦谏道:“侯爷,贼将虽勇,我亲卫尚有两千人在此,何故奔命?” 袁术这时才反应过来,有些惊讶的看着袁安,像是第一次认识到马前的这个袁家家仆,苦笑道:“孤自以为纵横天下,没想到还不如你!” 跳下马来,扶起痛哭流涕的袁安,道:“真吾之心腹也!” 袁术稳定下来,整个土山上的中军也就稳定下来。 片刻后,纪灵等将望见土山之上传来令旗官的旗语,“郭从龙率骑兵救援本阵!众军向前猛攻荆州兵,不用管中军,直扑刘表轺车!” 袁军大纛不移,死死的钉在了原地,虽然厮杀声一刻不止,但是整个袁军却更加气势恢宏。 主将搏命,三军搏命! 荆州军在黄忠本部八百人的突袭下,也恢复了一些颓势。 侧翼的刘磐兄弟得到中军五千兵马支持后,麾下独具特色长矛兵更是骁勇,与刘勋两万混战在一起; 左翼的蔡瑁、张允蓄谋已久,在郭从龙回援之后,直接对袁军侧翼的陈纪猛攻不止。 一时之间,袁军情势急转直下,陷入苦战,只因为,黄忠这八百人! 重重护卫之下,袁术看着在自己的亲卫营之中左冲右突不止,手下无一合之将的黄忠,目露杀机,原本的欣赏与招揽之情消失殆尽。 此刻,他只想干掉这个留名青史、坏了自己好事的名将,然后把他的头颅砍下来,三军示众。 一位四十岁的老将,历经沧桑,久战沙场,一把大刀,一身好武艺,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八百人尽皆悍勇之亡命徒,个个悍不畏死,以命换命! 转瞬之间,黄忠领本部突击百米,袁术手下的亲卫不敢对其锋芒! “郭从龙还要多久?”袁术内心直打鼓,uu看书uukashu不断催促着问道。 有人答道:“还要一刻钟!” 从未觉得时间有如此缓慢过,本以为自己的宿命之敌是曹操,没想到在这里,竟然是黄忠首先威胁到了自己的性命。 袁术拔出腰间长剑,在亲卫的护卫之下,大声呼喊道,鼓舞士气。 “将士们,援军片刻可至,贼将虽勇,不过蚍蜉撼树,不自量力,撑住!” 土山不大,但是分散开来,袁术的两千亲军只有一千正面对阵黄忠本部。 时间流淌,半刻钟,阻挡黄忠步伐的五百人几乎死亡殆尽。 没有人选择逃跑,哪怕明知没有活路,他们都选择了慷慨赴死。 这些都是汝南袁氏自己的部族里出来的人,是袁术能够横行无忌,压制众将的绝对心腹。 第一个拉住袁术缰绳的袁安,其实就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与此同时,黄忠本部也损伤不轻,当场死得就有三百余人,剩下的人也是人人带伤。 黄忠看着百步之外严阵以待,围绕着袁军大纛的密密麻麻的盾阵,他知道,袁术就在那层层保护的盾阵之下,但是,没机会了! 他没料到袁术的亲卫如此难啃,再不走,前后受敌,便走不了了。 背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地面的颤动是因为万马奔腾。 看了一眼大纛的方向,黄忠抽出自己的三石大弓,连出三箭,不看结果,转身就撤。 这三箭,空了两箭,中了一箭。 这一箭,袁军,大纛倒了! 不会进宫.....更新有点慢...... 兄弟们,写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月了。 说实话,作者本人不是一个有恒心的人,而且还比较懒。 这本《仲帝》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第一本书了。 之前写过玄幻,也在fl待过,写了几万字...... 专门开个单章的原因呢,确实是因为不自信吧,我感觉自己确实写得有点烂(嘲笑脸+稚嫩脸)...... 历史真的很难写,为此作者本就不堪重负的大纲更加支离破碎...... 但是,我写书真就是为了梦想,大学也没有选到自己喜欢的历史专业,我想在这里完成而已。 不在乎成绩,我只是会继续写完,哪怕每日一更...... 有朋友一直在,有朋友走了,有朋友又来了..... 没什么别的意思,预计会写一百万字的,不会太监...... 也不知道说啥了,回复一下有些朋友问得更新问题吧! 最近写毕业论文,十一月开始双更,就酱! 第32章 决战(终) 郭从龙骑马上山的时候,黄忠已经遁入西原之侧的山林之间,追之不及。 袁军的大纛倒了,但是袁军的士气并没有如同黄忠预料的那样崩溃。 因为,贾诩在第一时间让中军把所有号角和鼓声发动,角鼓连天,背后是军官们的催促,没有一个袁军再回头关注袁军土山上的大纛,全军总攻开始! “主公,末将无能,贼将黄忠遁入山林,追不上了。”郭从龙一见到袁术,即刻下马请罪。 袁术哈哈大笑,拍了拍郭从龙的肩膀,安慰道:“无妨,虚惊一场罢了!” 说完,袁术不想再等下去了,他下令,大军前移,必须在日落之前击溃荆州军。 随着袁术中军的前移,纪灵不再留手,拿出早就在中军准备好的预备队,反复冲锋。 孙策也解决了吕介的一千骑兵,带着浑身血腥味儿的江东兵满战场的找荆州骑兵,想要把这些杀父仇人一网打尽。 雷薄的军队被吕介冲崩了,但是后方有早有准备的刘勋接应,再加上袁术下土山,中军前移,亲自督阵在后,敢逃跑的都死在了屠刀之下。 吕介见势不妙,只得率着三千残部往后退,撤出袁军军阵之中。 蔡瑁、张允的攻势由于袁术的稳定也算是暂缓,陈纪虽然处于下风,但是急切之间也没有落败。 本来支援袁军右翼的张绣麾下骑士,一时半刻冲不破文聘侧翼,调转马头,往蔡瑁、张允的军阵进发。 刘勋为人持重,刘表左翼的刘磐、刘虎兄弟的长矛兵虽然厉害却也无可奈何,渐渐在兵力的消磨之下处于下风。 总之,自清晨开始,现在已经是下午。 经过数个时辰的鏖战,袁术的大军在各方面全部进入上风,黄忠的突袭只是小插曲,并没有真正的撼动大势。 “威武!威武!威武!” 一阵激昂的齐声呼喊从纪灵的前军传来,声势响彻整个西原。 在骑兵的护卫之下的袁术下了土山,此时站在轺车上,问道:“前军怎么了?” 左右有人打探来报,“主公,前军猛士汝南陈到,箭射文聘,文聘中箭落马,生死不知!” “好!”袁术高兴的击掌,几个大步走到军中大鼓之前,夺过鼓手的鼓槌,用力锤击。 隆隆的鼓声,袁术击鼓,陈到箭射文聘,蔡中溃兵,吕介无功而返,孙策部下如狼似虎...... 一切的一切叠加起来,天平的砝码终于彻底倾斜向袁术。 这一场江淮与荆州的较量终于接近尾声。 看着一路奔逃的荆州兵,看着忙着到处搜索败军的将军们、士卒们,看着属下文臣们欢欣鼓舞,相互庆贺...... 袁术有些恍然,几乎一整天的紧张状态终于缓解下来,一股子疲惫感接踵而来。 不知为何,此刻他最先想到的是寿春的冯夫人,那个害羞带怯,有着一夜之乐的女人。 自二月到现在,接近两个月的征战,转战数百里,打掉南方最强的诸侯,袁术有些累了。 袁术只是到刘表的军阵之中,被遗弃的轺车上看了一下,与自己的样式没什么太大差别,只是车内有一大口鲜血,还没有干! 据说,刘表见前军崩溃,气急攻心,年岁又大,再也抑制不住,一口老血喷出。 这也是后面荆州军迅速崩溃、后撤的原因,刘表、文聘都倒了! 袁术心下表示,也算是理解,在自己的时代里,五十多岁都可以当爷爷了,还上战场亲自指挥作战,承受不住也是可以理解的。 “侯爷,刘表这个轺车怎么办?”袁安认为这是袁术的战利品,应该带回去。 袁术瞥了一眼袁安,说道:“袁安呐,南方夜间湿寒,听说你有寒湿病,劈了吧,孤赏给你夜间取暖!” 说完,没看周围满脸怪异的文武,袁术自顾自的在亲卫的簇拥下回营。 袁安却满脸感动,叩首谢恩,又一溜儿小跑跟上袁术的车架。 至于接下来的搜索、招降、统计伤亡、打扫战场等杂事,自然有贾诩、袁涣统筹,袁军麾下众将军中也有相关人员处理。 —————— 新野,荆州大营。 据说的传闻没有假,刘表真的吐血了,那轺车上的血迹也正是他的。 卧在简陋的床榻之上,刘表面如金纸,整个人像是苍老了二十岁,精气神顿失,靠在垒得高高的锦缎之上,强打精神听着蒯氏兄弟的话。 “这.......这么说,我...我荆州军大败?”刘表说话断断续续,“袁......袁术呢?” 蒯越走进些,低下身子说道:“主公,袁公路大胜,追击数里而归,并没有挥军大举进攻。” 刘表又问道:“我军损伤多少?” 蒯越继续说道:“主公,uu看书 ww.unshu.co 此番西原大战,我军伤亡、投降者,合计约三万有余,如今归营者,不过两万五千余。 另,文聘将军中箭落马,生死不知。 蔡中将军被张绣阵斩,吕介将军被孙策部将太史慈重伤,回营后呕血不止,如今还没有醒来。 刘磐、刘虎将军麾下也是损失惨重,十亭人马去了五六亭。” 刘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沉默不语。 良久,刘表才说道:“真是惨败啊!” 榻前的蒯氏兄弟、别驾刘先、军师蔡瑁、主簿綦毋闿等人俱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大帐内的沉寂如死水,静得能听见众人不安的呼吸声。 “撤军吧!”刘表下达命令,继续对着帐中一人说道。 “始宗,劳烦你明日持节去一趟袁术军中,告诉他,我刘表,求和!” 刘先走到近前,拱手行礼,道:“主公放心,刘先必定不辱使命!” 却没人听见回应,原来,刘表有昏迷过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蒯氏兄弟推军师蔡瑁掌军,主导诸事,帐中无一人反对。 于是,荆州军不敢逗留,连夜拔营而起,护着病重的刘表回襄阳去了。 相对于凄凄惨惨的荆州,袁军虽然也损伤不少,但是毕竟是打赢了。 袁术军中的任何一个,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可以预感到,天下会因为这场战争的胜利而改变格局。 与大营里处处的欢声笑语不同,袁术此刻也拿着一份来自寿春的书信沉默不语,扶额叹息。 第33章 我,想救救这天下! 信使是杨弘的掾属,信中叙述的方式极为简单,仅有十三个字,但是事情却十分棘手。 “三月二十日,中原大疫,江淮大疫。” 虽然杨弘没有说事情的严重性,但是袁术知道,不到万不得已,自己这位大管家不会给自己发来书信。 严格意义上来说,前世的袁术没经历过真正的自然灾害,唯一有印象的是“非典”和双二十年的“新冠”。 两场大疫将官府、民间搅扰的疲惫不堪,以当时的高素质的官府运作、科技水平发达,依靠着天下同心才勉强控制下来。 但是,后续的影响仍旧让人心惊肉跳。 可是,现在是汉末乱世,秩序崩坏,天下混战,瘟疫肆虐,水旱不绝。 他回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个数据,据不完全统计,中国自公元前两百年到现代,共计约一千余次自然灾害。 东汉一朝,据有记载的,大大小小的天灾人祸合计有近四百余次。 可见,这个时代的模样。 乱世,乱世,只有人们活不下去了,乱世就产生了。 野心家们的诞生有时候也不完全是为了权势,为了登极,更多的时候,他们的初心很简单。 活下去! 袁术自认为不是悲天悯人之辈,只是坐到了这个位置之上,一股被熏陶过的强烈责任感涌上心头。 他只是,想救救这个崩坏的天下! 贾诩、袁涣进入军帐的时候,正看见袁术一个人倒背着手在帐内来回踱步,脸上的神情时好时坏,复杂至极。 “主公!”两人齐齐喊道。 袁术心有挂碍,连贾诩改了称呼也不知道,见到两人,招呼两人坐下,把桌案上店杨弘书信交给了二人传看。 袁涣看过之后,突然惊呼一声,“时疫?” 贾诩也是收敛了一开始的轻松写意,满脸严肃,道:“天下大疫!” 袁术回到座位坐下,叹道:“正是,长史的消息传来,至今也有五日了。孤叫两位来,正是为了此事!” “主公,此事万万不可让将士们知晓,务必严守秘密!”贾诩第一时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尤其是荆州与淮南的态势。 袁术这时听出了贾诩的称呼变化,若是平日里,袁术心里头不知道有多高兴,但是这个时候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消息是封不住的,孤若是隐瞒大疫的消息,若是瞒不住,事后更容易引发混乱。孤此刻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两位有何良策速速道来!” 袁术第一时间否定了贾诩的建议,大疫横行,如今无论如何是瞒不住了。 袁涣是处理政事的一把好手,此刻率先开口献策。 “主公,臣有四策,或可一试。” 袁术大喜过望,道:“曜卿试言之!” “第一策,主公当即刻以吴侯之名,昭告江淮、扬州、南阳大疫已起,令各处州县官员人等即刻封城自查,以免地方懵懂,还不知道时疫的发生。 第二策,主公明日登台,昭告全军,先从我大军开始检查,若有头疼发热者,必须先行处置,保证我大军的安稳。 第三策,主公必须即刻封锁各处关卡隘口,避免人员进一步流动。 第四策,主公即刻派人往四处征集医匠,搜索医药,找到时疫的源头,从源头解决时疫。” 袁涣情急之下,一连串的讲出四策,全部都行之有效,袁术点头赞许,道:“曜卿四策,皆良策,孤即刻着手。” “袁安,立刻让全军停止宴饮,各自归营,内侍监的人开始排查全军。”袁术对侍立在侧的袁安立马吩咐道。 “对了,尤其是淮南来的使者,先控制起来,将他接触过的人先排查!” 袁安也不敢耽搁,即刻找到军中的号兵,吹号,令全军归营。 办完这件事,袁术向思索良久的贾诩问道:“贾公,不知还有什么良策吗?” 贾诩整理思绪,对袁术说道。 “主公,曜卿四策皆可行之。臣有数言,不知主公可愿听之?” 袁术十分期待贾诩的良策,道:“贾公快讲!” “荆州军新败,曹操在兖州也是蠢蠢欲动,孙策今日回营更是连宴饮都未曾参加,时疫虽来势汹汹,远不及人心叵测啊!” 听到贾诩的话,袁术明白,贾诩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贾公、曜卿,身处乱世,你说,是为了什么?” 袁术的话有些突兀,贾诩、袁涣有些措手不及,两人甚至来不及说什么,就听见袁术继续说道。 “自西汉朝以来,光武皇帝到桓、灵,又到如今的小天子刘协,中原无一日不成灾祸,天下无一日不备受煎熬。 天下百姓的苦,久矣! 我袁公路簪缨世族之后,往日里荒诞不经,现在,只想做一件事! 孤,只是想救一救这天下人!” 没成想,袁术竟然说出来这样一番话,贾、袁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好在,刚刚回来不久的袁安听见,率先打破尴尬的局面,直接说道:“我主圣德,天下幸甚!” 贾诩、袁涣也憋着怪异,心里再一次对袁术的性格刷新了认知,不得不顺着袁安的话说好听的。 袁术见他们二人不信,也不愿意多作解释,下了一个决定,道:“孤意,uu看书 w.uukashu.om 放孙策回江东!” “主公,此事不妥。孙策,犰虎也,世之英雄!若是放其回江东,无异于纵虎归山啊!”袁涣与孙策的接触下来,一眼就看出来孙策不是池中之物。 袁术看着苦口婆心劝谏的袁涣,心下苦笑,自己总不能告诉他“孙策虽然英雄,终究会死于非命”这样的话来。 于是,老套路,袁术看向贾诩,想听听他的建议。 贾诩自然懂得袁术的意思,任何方略都是根据不同的形势作出不断的调整。 南阳已平,张绣归附。 西原一战,刘表精锐尽丧,荆州自顾不暇,袁术算是大大缓解自己的恶劣政治环境。 面对曹操、内部混乱的徐州,江东的乱局,现在更需要维持与孙策的关系。 稳坐淮南,坐观四方之乱局,遏制时疫、整军、养民、招揽人才治理地方才是当今要务。 “主公,诩以为可以放孙策归江东,但是需要翦除其羽翼。诸如吴郡,在淮南之侧,必须向孙策要回来。” 袁术点头,赞道:“贾公之言不错,孙策的问题还是需要一步步来,他不是想要江东吗?那就将他一步步困死在江东!” 袁涣长于内政,贾诩长于军略,刘晔把握局势,三人各有所长。 袁术将时疫之事全权交给袁涣去做,自己虽然来自后世,但是袁术从来不认为自己强于现在的这些文臣武将,无非是占着四世三公的身份罢了。 古代对于疫情的控制,本身就有一套合乎实际的流程,自己没必要去画蛇添足。 第34章 好你个袁公路! 孙策的营寨就在袁军外围,数战下来,伤亡不少,满营哀嚎。 尤其是最后与吕介的骑兵硬碰硬,一千荆州骑士的冲阵让手下仅有的五千人马又损伤一成。 加之最后杀红了眼,领着麾下将领四处搜寻吕介,将挡在自己面前的刘磐兄弟打的节节败退,又有不少损伤。 如今再算下来,满打满算只剩下三千余人。 从伤兵营出来,孙策在营寨内四处查看,身旁只有周泰、陈端相随。 “子正,一万儿郎出会稽,如今只剩下三千人,本将心里有些不好受!”孙策边走边说,见过伤兵营里的惨状后,有感而发。 陈端此人在孙策的麾下不显山不漏水,话也很少,从不言军政之事,几乎是一个透明的存在。 但是,只有孙策的心腹才知道,孙策走的每一步路,进行的每一次决定,都有陈端的身影。 他与秦松、张纮都是广陵人,孙策私下称这三人为“谋主”。 中平六年,孙坚前去讨伐董卓。周瑜便劝孙策携母亲弟弟移居舒县,孙策应允。 在舒县,孙策结交了很多社会上流人物,江、淮一带的名士都来投奔他。 而陈端就是在那个时候投靠的孙策,其后无论是征伐地方、包括投奔袁术养精蓄锐、献给袁术玉玺借兵,无一不是出自此人之后。 此时,听到孙策的感叹,陈端正色道:“主公不必感叹,生在乱世,生在江东,一万人而已,正是为主公的大业效死的时候,死得其所。” 孙策听到心腹之人的话,暂时压下心底的悲悯之心,问道:“袁公路真的会放我回江东吗?” 陈端智珠在握,接口道:“袁公路为人虽然反复,但是却从不欺凌弱小,主公越是为他拼命,袁公路越发没有借口将主公留在身边。 用七千条将士的性命换取一条回江东的路,这笔生意不亏。” 全然不把生命当作一回事儿的冷漠,就连跟在身后的周泰心里也不由得暗暗想。 自己虽然沙场间杀人无数,却比不上这些一肚子坏水儿的谋士,他们一言决生死,杀人不见血。 在新野城外,孙策一头扎进明知是陷阱的空城,周泰在侧,亲耳听见陈端给孙策献计。 可怜数千江东儿郎,本以为为自己心中的明主效命,却不知,早就被当作弃子。 周泰这么想着,脚下的步子悄悄向孙策的背后走了几步。 孙策、陈端两人在前,自然是无法知道周泰的心思,继续刚才的谈话。 “子布公来信,江东的士族、南方的山越又不安分了。张公长于政事,怕是真的快扛不住了!”孙策又忧心忡忡的说着傍晚时分才接到的书信。 陈端也不无担心,说道:“江东不可一日无主,张公、程公勉力支持,但总归是缺少决策之人。 主公,明日一早就向袁公路请辞,早日回归才好,且怕夜长梦多。” 孙策点头赞同,确实是袁术的不讲信用,把孙策对他的所有信任耗了个干净。 “明日,本将就以山越叛乱为由,向袁公路请辞!” —————— 翌日,一夜未睡的袁术随着医官查营。 此刻,袁术实在疲倦不已,刚刚准备回去休息,就听手下人来报,孙策求见。 孙策领着一员小将远远走来,也是满脸疲惫,双眼微红,身上的征袍都没换,一副颓圮的样子。 “袁公!” 袁术心知孙策怕是要跑,嘴上却假惺惺的问道:“伯符,你不在营中休整,怎么来孤这里了?莫不是手下的人没给你发放钱粮部给?说,是谁?看孤不砍了他的狗头,给伯符赔罪!” 孙策也是一脸感动,眼泪直接就流出来了,痛哭流涕的说道:“袁公恩重如山,军中诸将待我很好,劳烦袁公挂念!此番前来......” 没等孙策继续说下去,袁术像是故意一样,打岔问道:“伯符,这个小将是谁?看着眼生,不像你手下的那些悍将啊!” 孙策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悲戚情绪因为袁术的打岔,一瞬间消失了干净,只得用袖子搽干净眼泪,答道:“这是吕蒙,字子明,在我手下任别部司马!” “吕蒙吗?”袁术回想片刻,说道,“昨日猛攻刘虎的那员小将吗?” 孙策也不知道袁术的心思,只道袁术不想放自己走,老老实实的回答:“子明,看向袁公见礼!” 吕蒙十五岁随姐夫邓当出征,今年十九岁,也算是沙场老将了。 “见过吴侯,末将吕蒙,空有匹夫之勇!” 袁术看见吕蒙拘束的样子,满心欢喜,眼里抑制不住的开心,刚才的疲惫感消失殆尽。 孙策看见袁术的模样,暗道不妙,莫不是看上了子明了? “袁公,在下......” 袁术又一次的打断了孙策的话头,说道:“唉,伯符手下猛将何其多也!孤手下尽是些酒囊饭袋!” 孙策只得说道:“袁公麾下尽皆是重将,末将手下这些莽夫,实在不值一提。” 袁术东拉西扯半天,一会儿问吕蒙家里有什么人,一会儿又问吕蒙从军的经历。uu看书.uukanshu 孙策只道袁术拖延自己,狠下决心,子明,不要怪我! “既然袁公喜欢子明,就把子明留在袁公麾下效力吧!” 袁术听见孙策这么说,一下子心满意足,问道:“伯符刚才说有事儿,不知是什么事儿啊!” 孙策咬牙切齿,心里不停的安慰着袁氏祖先,脸上却一脸难过的说道:“袁公,江东山越叛乱,会稽危难,末将特来向袁公请辞!” 一边说,一边躲闪着吕蒙的诧异的目光。 “啊!”袁术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一脸忧心的问道:“山越叛乱如此严重?刘表已经无力进攻,要不,孤派些人跟你回去平叛?” “不不不,劳烦袁公挂念。”孙策哪里敢让袁术的人马进入江东境内,连忙说道:“袁公正是需要与曹操、吕布征战的时候,微末小事,哪敢消耗袁公手下的人马啊!” 袁术看着满脸委屈的孙策,笑道:“既然伯符如此有信心,那就伯符早些回去吧!” 孙策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暗道,路中悍鬼袁长水,真是名不虚传! 看见孙策放下的心,终于放松警惕的孙策,袁术心里头的小恶魔不断释放魔力,狂笑不止。 “只是,伯符一人,力有不逮。江北的孙香、孙贲等都是你们孙家人,都带回去,也算是尽一份力。 孤这里,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孙策好不容易放心下来,听到这些话,几乎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这时才明白过来,好你个袁公路,感情你是在这儿等着我的! 第35章 孙郎,1路顺风! 孙策总算明白过来,袁术前面的插科打诨,顾左右而言他,都是骗人的,都是烟雾弹! 什么对吕蒙的欣赏,什么忧心忡忡的借兵帮自己平叛,都是子虚乌有,就是为了后面这句“带江北亲族回江东平叛”作铺垫! 说得轻松,江北之地的堂兄孙贲、族中兄弟孙香、舅父吴景等都是在袁术的手下任太守之职,掌握着沿江一带的大片领土。 袁术一句话就想把三郡之地收回,好大的胃口! 狼子野心!贪得无厌! 显然,孙策已经把袁术任命出去的孙家人所辖领土认为是他自己的了。 袁术看着孙策一脸愤懑的模样,暗道,小样儿,跟我耍心眼儿! 虽然不是全部知道他的想法,但是孙策那种心里的憋屈,早就压制不住了。 早先的眼泪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颓圮的状态也到九霄云外了! 当然,就算是知道孙策的想法,袁术还是会反驳的至少,他对吕蒙是真心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吕蒙与甘宁合称“江东双壁”,是不可多得的水陆皆精的大将之才,今天,没人知道这个十九的少年的价值。 袁术有理由相信,自己能给他更大的舞台,让这位埋没在周瑜光芒下的少年展现出应有的风采。 “袁公,这怕是不妥。”孙策艰难的开口,言下之意,是不愿意自己的亲族离开江北。 袁术也没想过逼得太紧,毕竟,孙策自会稽出兵,对自己的命令也算是言听计从,没有一丝一毫的忤逆,一向以下臣自居。 “既然如此,那就让伯符的舅父吴景随你回去吧!孤听闻,这些日子,他的身体不太好,不要太操劳了,回去见见你母亲,好好养病。” 孙策知道,这是袁术的底线了,吴郡在寿春之后,袁术是断然不可能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孙家人的。 “谨受命!”孙策恭敬的向袁术行礼。 离开的时候,袁术亲自将袁术送出辕门。 “孙郎,今夕一别,不知何日再见,一路顺风。” 孙策拱手告别,翻身上马,孤身一人,打马狂奔,全然没有一丝留恋之意。 袁术望着孙策离开的背影,有些唏嘘,今日一别,如果历史不发生偏转,死于小人之手,,英年早逝,抱憾而终。 今日这个勇武、爽朗的少年人将再也见不到了。 但是事情关乎自己的生死,袁术虽然有些遗憾,但是也不曾多做什么提醒,往日事,今日果,将军难免阵上亡,也算是死得其所。 “子明,随孤回去吧!”袁术招呼着吕蒙往回走。 吕蒙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孙策离开的方向,转而快步跟上袁术的步伐。 孙策打马回营,众将军接应,太史慈见只有孙策一人回来,不由开口问道。 “主公,子明呢?怎么没有随主公一起回来?” 孙策脸色微红,不知如何作答。 秦松瞧见孙策的脸色不对,连忙岔开话题,问道:“主公,袁公路怎么说?” 孙策这才从尴尬的境地解脱出来,说道:“袁公已经答应,诸位整军修整一夜,明日我们就回家!” 说着,孙策就领头往营内走,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太史慈与吕蒙关系极好,也十分欣赏这个十九岁的年轻人,在孙策的阵营里,自从吕蒙的姐夫邓当去世之后,两个人更是几乎无话不谈。 落在众将身后,太史慈长叹一口气,回想起自己曾经教吕蒙用戟的时光,两人一起畅快的跑马江东,游猎林间。 他知道,今后怕是各自为营,不知道哪天还会兵戎相见。 终归,太史慈没说什么,也没有参加最后议事,直接回了自己的本部营帐。 小将曲阿见太史慈一回来就闷闷不乐,问道:“将军,怎么兴致不高,袁术不肯放咱们回江东吗?” 曲阿就是当初在刘繇帐下,跟随太史慈以两骑对战孙策手下十余员战将的那人,太史慈投靠孙策之后,就跟随太史慈,入了孙策麾下。 太史慈见曲阿的问话,只得解释道:“子明被袁术留下了!” “什么?”曲阿有些惊讶,道:“主公将子明送给了袁术?” 太史慈点头,不想多说什么。 曲阿叹息道:“子明年少英雄,这些年随着将军攻读兵书,未来也必定是江东的左膀右臂,入了袁术麾下,实在可惜!” “走吧,告诉兄弟们,明日回江东了!”太史慈吩咐道。 曲阿知道太史慈的心里有些难受,太史慈在江东的朋友实在不多,吕蒙绝对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 孙策帐下的武将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一是以程普、韩当为首的孙坚元从,一是以陈武、潘璋、凌操、周泰为首的江东草莽、小地方豪族、另一个是以朱桓、贺齐等人为首的江东豪强。 太史慈身为刘繇的降将,与这些人人有些格格不入,融入不了三个圈子,算是孤立在外了。 一夜无眠,次日,江东兵打点行装,拆除军营准备离开。 太史慈自主请命断后,伫马等候,迟迟不愿走,他在等,他相信吕蒙会与自己做最后的道别。 “将军,子明与我们如今算是各为其主,不知道还会不会来,咱们走吧!”曲阿伫立在侧,开口劝道。 太史慈却坚定的说道:“不,子明一定会来与我道别的!” 等了一刻钟,远远的望见北方尘土飞扬,正是吕蒙带着手下伴当来了。 “兄长,弟弟来迟了!”吕蒙策马来到近前,下马,一把抱住太史慈健壮的身体,愧疚的说道。看书.uukans 太史慈拍了拍吕蒙的后背说道:“子明再不来,为兄只有孤身一人回江东了!” “刘表昨日下午派人向袁公求和,今日为弟随袁公巡营,这时袁公告诉我,弟弟紧赶慢赶,总算是见到兄长了!”吕蒙脸上的愧疚越发严重。 “子明,袁公待你如何?”太史慈问道。 吕蒙有些出乎意料的满意,说道:“袁公任命弟弟偏将军,亲卫营统帅,掌兵三千,算是重用,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了我。” 太史慈点头道:“袁公为人有豪侠之气,本以为要称帝的他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当世之中,兵强马壮,称得上明主了。子明,在袁公手下可以一展抱负了。” 吕蒙憨憨的一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伤心,只得默默的听着兄长的教诲。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子明,回去吧!记得勤练武艺,多读兵书,他日沙场相见,为兄可不会手下留情哦!”太史慈开着玩笑的说道。 吕蒙一时哽咽,说道:“兄长在江东万望小心,孙将军虽然聪明仁智,但是他手下的秦松、陈端不是什么好鸟!” 太史慈拍了拍吕蒙肩膀,示意吕蒙宽心,翻身上马,策马狂奔跟上大部队,竟然是头也没回。 微风吹过,吕蒙眼眶微红,不自觉的留下眼泪,这位如同自己姐夫的兄长就这么与自己天各一方了。 “将军,您流泪了!” 吕蒙略显稚气的脸庞一怔,擦干净脸上的眼泪,说道。 “才没有,只是风沙迷了眼!” 第36章袁公路还算是个忠厚人啊! 孙策领着剩下的江东兵撤走之后,袁术、刘表的谈判仍旧持续数天之久,双方反复扯皮,关于荆州赔偿、要求袁术放回俘虏的事情争吵不休。 荆州的刘先来回在襄阳、新野之间传达,腿都跑细了,双方还是迟迟未能达成共识。 今日,荆州与淮南的最后一次谈判了。 而双方的主角正是袁术、刘表两人。 刘表身在病中,消息还是没瞒住袁术,袁术一肚子坏水,坚持要和刘表两人当面谈。 当然,中原大疫的消息也落在刘表的耳中。 这也刘表有信心继续与袁术谈条件的理由。 两人抱着各自的心思见了面,见面的地点就是汉水岸边。 袁术精神越发抖擞,一身华服玉冠,腰间玉柄长剑,迎着河风看着荆州水师在汉水之上来往纵横。 不一时,一艘巨大的楼船驶来,上书“镇南将军刘”,正是刘表的座舰。 “荆州水师甲天下,孤手下没有这样的水师。子明,伯符手下江东水师如何?”袁术问着落后自己半个身位的吕蒙。 吕蒙顶盔掼甲,装备严密,领着三千亲卫营四处侦查荆州军的动向。 “袁公,襄阳水师不如江夏水师,江夏水师强于江东水师!”吕蒙斟酌语句,平静的说道。 袁术有些诧异,不曾想自己本以为天下第一的江东水师竟然在南方水网之间排不进前茅。 转而一想,袁术反应过来,现在的江东还只是草创,基业尚且不稳固。 而自己眼中的江东水师无敌于天下,实际上是孙权时期,周瑜打败曹操南征的步伐时,江东水师才坐稳头把交椅! “子明觉得,孤手下建成襄阳水师这样的规模需要多久?”袁术想到,征服南方,没有水师是万万不行的。 吕蒙老老实实的说道:“短则一年半载,长则三年五载。” 袁术点头明白,水师不同于步卒,其间的操作难度堪称火星级别,短时间是很难见到成效的。 压下心中的渴望,袁术默默在心底记住“水师”的事情,刘表的座舰终于抵岸。 两军对阵,双方带着亲卫互相列阵。 刘表有些狼狈,病容未消,五十余岁的年纪看起来有七老八十,一身厚厚的裘服捂得严严实实,坐在木轮车之上,只有几个随从推着木轮车来到面前。 袁术轻轻踢着马肚子,走到阵中,仔细打量着这个风烛残年的老者。 “景升兄,别来无恙!” 刘表嗬嗬一笑,像是老朋友见面一般,说道:“公路,洛京一别,你我多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了。” 刘表人称“八俊”“八及”,西汉鲁恭王刘余之后,早年活跃于太学之中,党锢之祸后被大将军何进召入府中为掾,任命为北军中侯。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世家开始与外戚联手对付势力庞大宦官,袁氏庶长子袁绍、嫡次子袁术兄弟在家中长辈的安排下也在何进门下,刘表与袁术相识。 两人在阵前言笑晏晏,谈得都是些往日趣事,不时间还有两人开心的大笑之声传到双方兵将耳中,半句也没有提及眼前两军交战的事情。 一番交谈下来,袁术浑身上下竟然很轻松,明明自己与刘表真的谈不上熟悉,却很有一种倾诉之感。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每日里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什么话,生怕做错一点事儿,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处于病中的刘表越发世故圆滑,长袖善舞,袁术不由想到,若不是这乱世如潮,刘表说不定可以成为三公九卿这样的高官,而不是在两军阵前与自己逢迎。 是的,不可否认,刘表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是顺着自己说的,经过前世透彻人心的慧眼,袁术明白,刘表在求自己。 “好了,景升兄,往日之日不可留,咱们还是说说眼前的事情吧!”袁术率先挑开话题。 刘表没有因为袁术打断自己而感到颓唐,反而笑着问道:“吴侯请讲!” “其一,我淮南兵无日不战,西原一战损兵一万五千余人,荆州必须赔付。” “可!” “其二,甘宁、霍峻、文聘为五溪蛮所擒,如今在我军中,把他们的亲眷送来!” “也可!” “其三,五溪蛮世居武陵,此番功劳不小,孤表洛摩戈为武陵太守,荆州不得从中作梗。” “其四,荆州、淮南以汉水为界,新野至汉水数十里间,我淮南不设防,荆州也不可越境。” “可!” ………… 一桩桩,一件件,事关淮南利益之事,袁术早已经烂熟于心,说出来顺其自然。 本以为又要一番唇枪舌战,刘表没成想,袁术的条件却没有双方谈判时候的苛刻,反而对于战胜方的袁术来说有些吃亏了。 总结下来,荆州方面赔付给袁军万金、粮食两百万石,双方以汉水为界,划出军事缓冲区,移交甘宁、霍峻、文聘等家属,割让武陵给五溪蛮。 商量完双方事宜,袁术、刘表拱手作别,互回军阵,余下的交接事宜自然有属下人去办,uu看书 .uukanshu 不需要袁术自己去操心。 人一旦到了一个阶段,财富就只是一个数字,此刻的袁术在本土的渲染之下,慢慢洗去前尘,越来越像个东汉人,财富于他而言,不算什么了。 “袁公!”吕蒙催马上前,领着亲卫簇拥着袁术开始撤走。 袁术看见尽职尽责的吕蒙,心下高兴起来,随口说了一句“子明,未来可期”,说完,策马狂飙。 三千亲卫蜂拥而上,袁字大旗北去。 在座舰之上,刘表木轮车左右荆州文武相伴,静静看着声势浩大的袁军大旗北去,声势如雷。 刘表细细安排荆州文武按照袁术的要求开始筹备,按时交割。 荆州文武实在没想到,袁术前倨后恭,这次的条件真的算是优渥。 武陵原本只是名义上归属荆州幕府,现在又被五溪蛮占据,不算什么赔偿! 至于一定钱粮,对于长期安定、没什么天灾人祸的荆州来说,还真就不算什么。 军事缓冲区的存在更是正中下怀,荆州早就无力再战。 只是可惜,甘宁、霍峻、文聘被擒,袁术以此三人家眷为条件,只肯放回八千俘虏。 “袁术,还真算是个忠厚人啊!” 良久,刘表感慨着说道。 荆州文武面面相觑,不知道刘表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句话。 刘表却只是面色如水,什么也没回答,看着平静的汉水,仿佛看透了水下的波涛汹涌。 “景升兄,猛虎崩逝,二子竞食,真人间惨状也!” 第37章 你也配姓袁? 建安二年四月初,从二月出兵寿春起,如今已经足足两月了,留大将桥蕤守宛城,张勋守樊城,袁术大军起行,班师。 如约定之时的要求,甘宁、霍峻、文聘等人的家眷也被送来,袁术欣喜不已,除文聘箭伤未愈,不可擅动之外。 诸如立功的陈到、拐来的吕蒙,这些在历史上有名有姓的将军们都被袁术给予厚待,虽然未曾归心,但是袁术相信,这个时间不会远了。 再说时疫的事情,袁术也从最开始的坐立不安转变到现在的胸有成竹了。 经过这些天的排查,军中并没有发现严重时疫的现象,仅有少数的几人头疼、发热,由于发现的及时,也被集中隔离,由专门的医官治疗。 袁术本身还很奇怪,经过专业医官的解释,袁术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想岔了。 古代与现代的时疫特点区别其实很大,现代人口密集,交通便利,人流量流动十分频繁。 而古代却大有不同,人口相对稀少,植被丰茂,分布较广,尤其是在南方,主要是聚集性的城镇才人烟鼎盛。 时疫的扩散,传染源与传染途径的也并不多,主要通过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产生,但是古代小农经济的自给自足、交通条件恶劣也造成人与人之间的来往不多。 袁术让幕府中的僚属将东汉的瘟疫质料拿过来研究,仔细看过各地天灾人祸的数据,分析会发现,各地的灾害呈现出明显的规律性,百姓聚集地一旦爆发时疫,那么缺少医疗保护,瞬间就能吞没一个城市。 因此,在这种外在条件的影响下,瘟疫的传播呈现出一种成团式的瘟疫扩散。 有时候,甚至还会出现几乎不走动的各个地方,相隔数十里也不见得能感受到时疫的威胁的状况。 这,大概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幸运吧! 当杨弘将时疫的消息传给袁术,袁术与袁涣、贾诩商议后,第一时间采取各地封闭的命令,效果极好的控制了时疫的进一步传播。 贾诩说过,相比时疫,最让人害怕的还是人心。 由于袁术的封闭禁令,百姓们的恐慌却并没有消失,反而开始抵制袁术手下的监管。 大军由纪灵统管,自南阳之东,豫州之南的陈郡,沿着淮水一路东进,回寿春。 而袁术却在亲卫的保护之下,领着刘晔、张绣、甘宁、霍峻、已经展露头角的陈到、吕蒙脱离大军,一路穿州过县,察看时疫在地方上的状况。 越向东走,袁术发现时疫就越发严重,地方官吏为了执行袁术的命令,甚至出现了直接开始杀人的局面,以此来限制百姓的四处逃亡。 袁术只是默默的看,并没有什么主持正义的想法,因为,这命令,本身也是他自己下的。 这一日,袁术到了广陵,广陵有个另外的名字叫扬州。 扬州烟柳画桥,虽然现在还没有十万人家的盛况,乱世之下,城墙显得有些落寞。 西汉初期,七王之乱的起点就是广陵。 吴王刘濞受封在此,建立吴国,借助近山临海之利,“即山铸钱“,“煮海为盐“,兴修水利,开盐河,种稻栽桑,一度让广陵成为南方最富庶的地方。 之前,孙策的舅父吴景就是广陵太守,广陵处于荆州、淮南之间,是少有的大城。 袁术之所以最终让孙策领着吴景回江东,就是想要拿到广陵这这块肥肉,换上自己的心腹之人。 如果广陵在吴景手中,今后孙策若有别样的心思,吴景与孙策南北夹攻庐江,江东水师数日就能到寿春城下。 现在在广陵主事的人姓袁,袁平,袁术的本家族人。 袁平早就知道袁术一路东行,视察地方,将广陵安排的妥妥贴贴,一早就来到城外迎接。 “袁平,广陵是少有的大城,连接荆、扬,我淮南的命脉所在,孤派个人给你吧!”袁术看着袁平点头哈腰的样子,心下对这样的人实在有些不放心。 袁平身形修长,长相不错,显然继承了袁家的优良基因。 听到袁术的话,袁平舔着脸说道:“兄长,广陵事务不多,小弟一人足矣!” 袁术知道袁平不愿意放权,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策马往城内走,他想看看广陵城内的民生。 袁平不清楚袁术的心思,只得迈着步子跟上,在袁术的马屁股后面一溜儿小跑。 广陵城内出奇的安静、整洁,街上没人走动,只有城内的郡兵站岗。 “袁平,城内的时疫怎么样?”袁术轻轻晃动着马鞭,问向自己马后的袁平。 袁平笑着说道:“兄长放心,自从接到您的命令,广陵全城戒严,日日排查,清洁城内,现在全城找不到一个感染时疫的人。” 袁术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吹自擂的袁平,心下思量,什么时候袁氏族中还有这样的人物? 不知为何,uu看书 .uukansh 袁术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袁平,今日我们在哪里下榻?” 袁平欢喜道:“兄长,若不嫌弃,就到小弟的府中安歇,一路辛苦,兄长来解解乏。” 袁平的府邸在北城,袁术入的是西城门,还需要一段较长的路。 一路都是袁平殷勤的介绍、引路,袁术感觉十分不舒服,敏感的感觉到袁平应该不像他表现得这么老实。 “走,去西城区内看一看!”袁术招呼着手下的人,没有征询袁平的意见。 眼看着袁术往小巷子里走,袁平冲了上来,拉住马头,说道:“兄长一路困乏,还是随小弟先休息休息再察看城内吧,到时候,小弟给您详细介绍。” 袁术诡异的看着神色慌张的袁平,劈头盖脸就是一鞭子,直接领着人就往西城片区走。 刚刚走进西城区,一股香料混杂着恶臭的味道扑面而来,刺激的味道让人几乎立刻想要呕吐,袁术驱马向前,终于看见了眼前的景象。 惨! 袁术不由得气血翻涌,回身抽出佩剑,策马奔向想要偷跑的袁平,竟然是想要自己动手杀了他! 熟悉袁术的侍从甚至都有些恍然,袁术亲自动剑,这不知道是多久没见到过的景象了。 袁平瞧见袁术策马持剑,连连后退,瘫坐在街面上,叩首哀求道:“兄长,看在我们都是袁家人的份儿上,饶过小弟这次吧!” 袁术理也不理,直接一间戳在袁平的心口,听着惨叫声戛然而止,恨恨的说道:“你也配姓袁?” 第38章 病入膏肓 袁术策马一剑,亲自结果了袁平,心绪这才稍微平息下来。 脑海之中全是刚才的景象,一进西城区,里面全是尸体,横七竖八的百姓放在街道之上,伴随着嗡嗡的苍蝇乱飞,成堆成堆的香料在地上,想要掩盖恶臭的气味。 “你!过来!”袁术指着守在袁平尸体前,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广陵属吏,问道:“给孤说清楚,袁平是怎么残害了这么多人的?” 属吏匍匐在地,颤抖着身子,眼角看见袁术剑尖血迹未干,干咽了一口,细细说着袁平的恶迹。 原来,袁平其人,崇信蛊术,一心只想长生不老,身边跟着一群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江湖骗子。 去年,袁术命其来广陵监视吴景,他就私下里找百姓用药,取其心血,炼制长生丹。 袁术回兵时,袁平正在进行所谓的“闭关”,来不及处理西城区的这些尸身,便将全城的香料堆积在此,想要掩盖恶迹。 刘晔虽然为人阴狠,但是也有一颗正义之心,眼见民间还有袁平这样残害生民的恶徒,拱手谏言:“袁公,乱世汹涌之下,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巫蛊再次横行,各地愚昧无知之徒不可胜数,欲养生民,先除恶贼!” 袁术到现在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里的人间惨状像极了某位大家形容的“人血馒头”。 袁术下令道:“叔至、子明,传孤的军令,围住广陵县城,全城任何人不得进出,挨家挨户的搜,一定要找到孤手下这群害民的巫蛊乱贼!” “兴霸,城外二十里铺开来搜,谨防这些人跑了!” 陈到、吕蒙、甘宁接令,领着亲卫兵马各自出发。 等三人走后,袁术下令将西城区的尸体堆积起来,足足有数百具,男女老少皆有,又垒上柴草。 “烧吧!” 一声令下,一阵火光冲天,映照的广陵城红彤彤的,一股焦糊之味蔓延开来,令人心里头很不舒服。 “子扬,随孤走走吧!”袁术擦干净剑身的污血,随手回鞘,催动胯下坐骑,缓缓而行。 刘晔也翻身上马,跟在袁术身后,落后袁术半个马头。 一瞬间,抛开身后,袁术第一次问了一个敏感的话题。 “子扬,你是汉室贵胄。我袁术,则是乱臣贼子!你不想匡扶天下,再兴汉室吗?” 刘晔没作声,半晌才说道:“袁公刚才也见到了,同为袁家子弟,袁平不也是死在袁公的手中了吗? 大汉绵延国祚四百余年,到现在,已经是病入膏肓了,非人力可以挽回,多我一个刘子扬,又起得了什么作用呢?” 袁术了然,说道:“甘宁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刘晔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讲起了自己小时候得一件事情。 七岁时,刘晔的母亲病重,他母亲缠绵病榻之时对刘晔说:“你父亲的仆人有诬害人的秉性,我担心自己死后会出乱局,希望你和你哥哥长大后能除去此人。” 果然,十三岁的刘晔就亲手杀了包藏祸心的家人。 “臣十三岁杀人,没有知道原因,只有臣自己明白,臣只是想活下去。” “臣的父亲刘普没什么才能,家中的一切都被恶仆把持,兄长刘涣的病逝,背后的原因袁公知道吗?在豪门内,很多事情,事后如何编制都是合理的。” 袁术听完刘晔的讲述,回想起自己脑海里时不时跳出来的回忆,他有些明白了这个时代的悲哀。 也许,根本没什么胆识过人的刘子扬,也没有什么母亲的临终遗言,有的只是最后的奋起搏命。 结果在于,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没有成功。 看着目光平静不起波澜的刘晔,袁术明白,也许在那个十三岁的年纪里,一个人面对死亡时候的恐惧早就将他所有的善良泯灭。 所幸,他活下来了。 甘宁、霍峻、西原之战死了两个哥哥,被自己提拔的陈到、被孙策抛弃,换取利益的吕蒙,他们都是一样,与袁公路一样,没什么分别。 生而为人,每个人都很抱歉。 区别在于,有人如袁平一般癫狂,有人如刘晔般升华。 半个时辰后。 “主公,抓到那些巫蛊术士了。” 陈到带着亲卫追上袁术,身后是绑着的十几个衣着各异,身上涂着不知名涂料,五花八门的人。 袁术失去了审问的兴致,随手道:“杀了吧!扔进火堆里,别污了这青天白日。” 陈到亲手执刀,一个个将这些人的头颅砍下,将死尸扔进熊熊燃烧的火堆之中。 袁术慢条斯理的看着陈到杀人,仿佛是在欣赏,也仿佛是在可怜,更多的却是身体内部的一种雀跃与猖狂的畅快。 随着来到汉末的时间越长,袁术发觉自己越发不像一个在文明社会呆过的人,渐渐变得偏执、野蛮,甚至于有着漠视生命的残暴。 也许,这就是病入膏肓。 随着广陵城内的事情处理完毕,袁术又带人看了看时疫,没什么大问题。 至于广陵,幕府长史杨弘自然会派人接替死去的袁平,这些都不用他操心。 休息一夜,袁术就没什么继续待下去的欲望,第二天,带着大队,回寿春。u看书wwkanshu 连续赶路数日,风尘仆仆,袁术总算到了寿春城外。 袁术一路走来,一切都那么熟悉,阴霾情绪消失了不少,而且,他看见了一个熟人,一个老农。 当初在湿冷的田间耕种的老农还在,依旧战战兢兢的跪倒在田间,只是这次,地面没那么湿冷,毕竟,四月了。 大队人马过后,老农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没去关注袁术大军的威武,他的眼里,袁术怎么样,都不如自己田间的庄稼。 寿春城门口迎接的有长史杨弘、族弟袁胤、从事中郎周尚等一众僚属。 “拜见吴侯!” 袁术策马扬鞭,哈哈笑道:“众位不必多礼,不在寿春的这些日子,辛苦诸位了!” “臣等份内之事,主公征战辛苦!”众僚属齐声回道。 “行了,行了,你我君臣不要再客套了,各位先回衙署吧!明日晨议,咱们再说!” 袁术说完,策马而过,直奔城内而去。 一路看来,寿春城内仍旧是商旅云集,人声鼎沸,一片安定祥和,仿佛外面的战争、时疫、饥荒都与这里无关一样。 “看来,这天下、这人心,还没有真的病入膏肓嘛!” 陈到听见袁术说了这么一句话,还没有明白什么状况,就看见袁术打马而去。 摇摇头,陈到对这个有些神经质,又有些人情味儿的新主公无可奈何,只得领着亲卫连忙跟上,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ps:今日开学,更新晚了,兄弟们不好意思哈!谢谢你们一直都在!加油! 第39章 我儿子还是不错的 回到吴侯府内,冯夫人一早就得到袁术回来的消息,准备好香汤、精美的饭食。 “妾身见过夫君。”冯夫人眼框内有一丝泪意,看来许久不见,还是让他有些思念。 袁术“嗯”声答应,问道:“耀儿和小妹呢?” 冯夫人一边为袁术换去征衣,一边对他说道:“耀儿和小妹还在读书呢!虽然夫君今日回来,但是妾身还是让他们先将今日的课业完成才行,为了这个,小妹今天还很不高兴呢?” 袁术想起自己四五岁的小女儿满脸不高兴的样子,不由会心一笑,说道:“夫人平日里待他们莫要过于严苛,毕竟孩子还小,一步步来吧!” 冯夫人答应道:“妾身听夫君的,这就派人去叫他们!” 贴身侍女在冯夫人的示意下,屈膝一礼,悄无声息的对着两人行礼,往后院的学堂走去。 “近日府中还好吗?”袁术看着细心为自己打理着发饰的冯夫人,开口问道。 冯夫人微微一愣,手中一紧,扯得袁术得头发微微发疼,她自己却恍然不觉。 良久,她展颜一笑,说道:“府中一切安好,夫君在外征战辛苦,就不要操心这些小事了,回到家里就好好休息休息。” 袁术没说什么,对着个外表柔柔弱弱的女子有些改观,说道:“现在我也是吴侯,侯府里不能没有个主事的人,就由夫人管一管吧!” 冯夫人是个不争不抢的人,历史上的结局就不太好,内侍监袁安早就有消息报给袁术,府中侍妾争宠,经常合伙刁难冯夫人。 冯夫人的母族又没什么人,父亲冯芳也不在了,内外都没有靠山,要不是为袁术诞下一子一女,怕是早就被欺负死了。 家不靖则国不宁,袁术想着,无论从哪方面来讲,冯夫人都比那些不知是哪个家族塞进府内的世家女子强上许多。 听到袁术让掌握府中大权,冯夫人有些惊讶,更多的则是感动,眼泪扑簌簌的流下来,白嫩的脸庞瞬间湿润。 “好了,耀儿出生这么多年,为夫别无所出,这府内的事情你也该管上一管了,让袁安给你派些人,不要凭白让我袁公路的儿女吃了苦头。” 冯夫人不算愚笨,这才知道,袁术定是知道府中诸人刁难自己母子的事情了,也没想着告恶状,柔柔的答应道:“夫君放心,妾身定然不会让侯爷失望的。” 袁术伸手抹去冯夫人脸上的泪痕,拉着冯夫人往浴池里走,说道:“走吧,给为夫好好捏一捏肩膀,两个月来,没有好好的清洗一番了。” 一番香艳且不可描述,省略八千字的沐浴之后,袁术神清气爽,拉着脸色微红、一脸羞涩的冯夫人出了浴室。 刚刚跨出浴室大门,一个黑团团的影子就往身上扑。 袁术一把抱住这个小团团,正是自己的女儿,袁小妹! “爹爹,我好想你呀!”袁小妹两只小手环抱着袁术,嘴里嘟囔着。 袁术捏了捏袁小妹的小脸蛋,笑眯了眼,顶着女儿光洁的额头说道:“爹爹也想你呀!我的宝贝女儿!” 而已经八岁的儿子袁耀则十分守礼,身穿黑红色绣金线的深衣,一丝不苟的行礼,口称“父亲安好”。 袁术点头赞许,问道:“耀儿,今日你们兄妹随先生学了什么?” 袁耀答道:“今日先生讲了《论语》中的‘仁’。” “哦?那什么是仁呢?”袁术抱着如同树袋熊挂在自己身上不肯下来的袁小妹,走在前面,问道。 袁耀答道:“先生说,圣人的‘仁’是‘忠’和‘恕’。” 袁术听出了袁耀的不以为然,说道:“看来耀儿有不同的见解了?” “嗯呐~~~” 这时,袁小妹奶声奶气的插话道:“爹爹,哥哥说孔子的‘仁’是假‘仁’,真正的仁是‘怨’!先生生气极了,还打了哥哥的手心,好大的板子,手都打红了,爹爹给女儿换一个先生吧!” 袁术有些惊讶,回头看了一眼明显有些紧张的袁耀,问道:“耀儿,给为父说说,你为什么觉得孔子的仁是‘怨’?” 袁耀毕竟才八岁,偷偷看着袁术没有生气的样子,才说道:“父亲,孩儿认为,孔子的‘忠恕’都是建立在‘怨’的基础上的,‘怨’是对现实的映照,若是没有孔子对现实的看法,又谈什么‘忠恕’呢? 所以,孩儿对先生说,孔子的仁是‘怨’,只有这样的怨才是真正的儒家内涵。” 说实话,袁术从来没想到这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说出来的话,这个观点十分新潮,甚至于有些离经叛道。 几乎没有人知道,袁耀的观点已经真正触及‘儒家是如何出现的’这一问题的本质了。 而袁术却是为数不多知道这个说法,并且赞同这个观点的。 前世的袁术也是读过论语的,而且思考过孔子的所有思想到底要讲什么,其实不是什么“忠恕”,而是“怨”。 怨,一种评论,一种看法,一种对文学、对天下的批判。 忠、恕只是依附于统治的口号,最终的依靠还是“怨”。 孔子说的“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就是这个意思。 这种观点兴起于魏晋六朝,一直延续到前世文明极盛之时,只是它的存在极为隐秘,需要真正的读书人自己去发掘。 后世被称为“四大名著”之一的《红楼》为何是经典,难道是那种浮华的富贵?不是,正是它表达的“怨”。 试想,孔子一腔热血未曾施展,为什么周游列国,为什么有那么多言论流传下来,uu看书 .uuknshu 没到一个地方,总是说这个,批判、点评那个? 无非是想通过这种批判的“怨”来向国君们展示自己的才能而已,这就是孔子的“初心”,至于儒家,一个意外而已。 我儿子袁耀真是不错! 袁术第一次对这个便宜儿子表现出极大的爱护,吩咐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袁安,说道:“袁安,洛摩戈不是给孤送了一种五溪蛮特制的伤药吗?给耀儿拿来!” 内心忐忑的袁耀本以为自己会被严厉的父亲一顿臭骂,没想到父亲还很欣赏自己的观点,正欲开口,却听见袁术训话。 “耀儿,你能有自己的想法很好,但是你要知道,有时候你是对的,但也必须是错的。 你怎么看不重要,天下人怎么看才重要,你能明白为父的意思吗?” 袁耀此刻又有些犯迷糊,不知道袁术说的天下人是怎么一回事儿,茫然的望着袁术。 袁术哑然一笑,知道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继续说道:“好了,耀儿,为父很满意你的表现,但是先生为父是不会换的,他能教你的还很多。 等你哪天能够真正明白了为父今天的话,为父给你找一位天下名家为师!” “儿子领命。”袁耀跟在袁术身后,八岁的样子俨然一副大人的模样,端正有礼。 袁小妹虽然没明白哥哥和父亲说了些什么,但是知道严厉的先生还要继续教自己,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子,可爱的模样让人开心不已。 ps:“怨”的观点,仅限作者一家之言,不喜轻喷。 上午有点忙 兄弟们,上午在做答辩ppt,下午更新,爱你们(??3(???c) 第40章 我袁公路也会缺粮? 对于任何人来说,眷恋着的美好,永远是自己的家。 回到府中的短暂休息,让袁术的身心都得到了放松,获得了战争后的休息,摈弃了阴谋诡谲的尔虞我诈。 “爹爹,爹爹,快起来了?”袁小妹精神力旺盛,一大早就跑来袁术的寝殿缠着他。 好在袁术昨夜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冯夫人忍住袁术作怪的大手,不敢说话,挥手让人把小妹带到外面。 “夫君,今日不是要晨议吗?还是早些起来吧!”冯夫人有些羞怯的说道。 袁术收回自己的手,伸了一个懒腰,道:“好吧,好吧,蘅儿说得对!” 蘅儿是冯夫人的闺名,仅有亲近的人才知道。 在冯夫人的服侍下,袁术换上了正式场合的黑红色深衣,束冠玉簪,铜镜面前,四十岁的袁术看起来威严十足。 有人说,男人一天中认为自己最帅的狮虎是早晨起来照镜子的那一刻,而女人则是一天到晚都认为自己最美。 冯夫人听着袁术的歪理,眉眼间满是笑意,说道:“夫君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歪理?” 袁术不答,拍了拍在自己腰间整理腰带的玉手,说道:“好了,别让我的宝贝女儿等急了,我好像听见耀儿的声音了。” 房门之前,一身黑衣的袁耀恭敬的等候袁术、冯夫人,见两人出来,急忙问好。 “耀儿,真是有我袁家儿郎风采!”看着几乎和自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袁耀,袁术夸奖道。 袁小妹嘟起小嘴,道:“难道女儿没有袁家女儿的风采吗?” 可爱的女孩子总是会给人更多的宽容,袁小妹的娇蛮让人忍俊不禁。 袁术牵起小妹的小手,走在前面,说道:“走吧,用过饭,爹爹就要去晨议了。” 一行人用过早饭,袁术领着袁耀往晨议大堂走去。 眼见大堂越来越近,袁耀有些紧张,连走路都有些不自然了。 袁术假装没有看见,自顾自的往前走。 走进大堂内,灯火通明,各个位置上坐满了文臣武将,黑压压的一群人。 众人见到袁术走进来,纷纷站起身来,左右面对中间,齐声呼道:“见过主公。” 转而又看见袁术身后跟着袁耀,虽有惊讶,但是又齐声说道:“见过公子。” 袁术随性而为,走到主位落座,嘴里说道:“诸位不必拘束,都坐吧!” 八岁的袁耀悄悄的坐在袁术左侧的一个垫子上,当起了木偶,只听不说。 堂下左右文武依照次序落座,正式的晨议就开始了。 首先发言的是一直在寿春主持事务的“大管家”,长史杨弘! 皓首白发的杨弘站起身来,走到正中间,拿出一个小册子,交给内侍,传到袁术案上。 袁术一边翻看杨弘的小册子,一边随着众文武听杨弘的总结。 “自主公建安二年二月动兵以来,八万大军,如今还剩六万大军,外加一万多荆州军俘虏,人吃马嚼,四个月消耗粮秣共计三十五万八千四百三十一石,金三万五千斤,弓箭十余万支,战马三千四百余,另征调劳役近十万。荆州刘表请和,赔偿我军十五万石,金两万斤。 南阳、西原两战下来,我淮南共计消耗二十万八千四百三十一石,金一万五千斤。” 数据最能说动人,就连袁术自己也是第一次如此明了的看到这样的消耗,暗叹,果然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杨公,此时我淮南府库还有多少军备?” 袁术问出了所有武将们心中最想说的话,春耕之后,曹操的大军说不准要进攻淮南,没有粮草怕是不行。 杨弘点头看向众人,继续说道:“这两年主公四处征伐,寿春存量两百万石,三月中原大疫,无数百姓南下,淮南增户口数万,安置下来。 舒仲应养伤于南阳,率军一万镇守宛城,日前已经调粮十万,樊城、新野诸城皆可由宛城供养。 待得刘表的十五万粮草到了,如今淮南还剩下粮八十余万石,足够大军所用了。” 众人这才舒缓了一口气,乱世之中,缺粮是最致命的。 有粮才会有兵,有兵才能活命。 袁术身居高位,看见杨弘满面红光的样子,心下高兴,我袁公路可不是曹阿瞒,咱有的是粮! 殊不知,许昌城内,被袁术嘲笑的曹操,此时确实是因为粮草的问题而愁眉不展。 杨弘讲完了,袁术则开始关心起淮南时疫的问题了。 “曜卿,你主持时疫控制也段时间了,不知成效如何了?” 袁涣的座次在杨弘之后,听到袁术询问,急忙起来回话。 “主公,自时疫南来,杨公的处理措施十分得当,u看书 ukanshu.cm 臣封闭中原通道,严密排查,如今已经基本保证各城没有受到时疫的影响,只是人力单薄,药材稀缺,诸县、镇等还未曾全部排查,臣惭愧!” 袁术理解袁涣的辛苦,此时的袁涣眼睛通红,两鬓之间甚至多了几许花白头发,显然是呕心沥血,尽了全力的。 “曜卿何罪之有?孤一路回军,江淮两岸各处都还算安定,各处政令得当,时疫影响不大,甚至有些地方都开始恢复春耕了。卿,居功至伟!待到时疫过后,孤重重有赏! 只是这人手、药材的问题,你与杨公多多协调,时疫之祸如此厉害,百姓养护天下,不可疏忽啊!” 袁涣应喏,不敢居功,口称“臣定当竭力而为,不负主公之托。” 两件最紧急的事情完毕,一时之间,晨议竟然有些冷清下来。 “主公,臣有奏!”一道声音突兀的从武将后面传来。 众人回望,竟然是陈纪。 陈纪,丹阳人氏,现为九江太守。 这个人在袁术帐下十分有名,因为他就是那个第一次替代孙策成为九江太守的人。 后来,袁术请孙策攻打庐江时,袁术就曾经说,“前错用陈纪,每恨本意不遂。今若得康,庐江真卿有也。” 当时,与陆康有隙的孙策又一次相信了袁术的许诺,当然,结果是可以预知的。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几乎透明的人物,在这样的场合之下,语出惊人。 只见他整理袍服,拜倒在中间,大声说道:“臣请整肃三军!” 第41章 3军之众在乎合 陈纪的话刚一出口,众将哗然,袁术坐在上面观察众将的脸色,有紧张不安者,有淡然处之者,还有兴奋不已者。 陈纪则目无旁骛,继续慷慨陈词,语气也越发激烈,道:“三军之众在乎合也!我淮南拥兵十万,天下莫能与我之争锋,实为天下第一强军也! 然则兵员成分复杂,诸将互不统属,诸将统兵各有不同,早有积弊,实为大不利也! 臣听说,主若臣强,祸事也!今天下纷乱,早已有不臣之心者比比皆是,跨州联郡、割据之实者如沧海之水,主公若不再有警惕小人之人,则天下人望尽去,败之不远矣! 臣请主公合三军之众,聚人心,涤荡天下!” 说完,陈纪匍匐叩首,额头撞击地板的声音,咚咚咚的,仿佛敲在堂下武将们的心头。 袁术看着陈纪一副冒死进谏,不避死难的忠臣模样,一言不发,似有沉思之状。 庐江陈兰、雷绪、梅乾私下里相交甚好,见到今日的晨议似乎朝着不可预知的诡异方向展开,心下早就不安,生怕携着西原之战余威的袁术拿自己这些人开刀。 他们的目光偷偷的打量着那个沉稳厚重的背影,那是坐在武将第一把交椅的刘勋。 刘勋的后面就是袁术的绝对心腹,纪灵、郭从龙。 纪灵之后本应该是张勋、舒仲应等人,但是现在他们都不在寿春,坐镇南阳,所以是降将张绣。 再之后就是比自己等人高一点的将军雷薄,雷薄之后是自己三人。 三人之后是甘宁、霍峻、吕蒙、胡车儿等最近新降的人,不用考虑。 袁术麾下的将军们,泾渭分明,派系复杂,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陈纪的举动明显有人指使。 毫无疑问,指使的人是冲着刘勋这个袁术麾下第一重将刘勋去的,或者说是冲着他手下的数万兵马去的。 刘勋很早就追随袁术了,几乎只比纪灵晚一些,还与曹操是旧相识,如今拥兵数万,仅仅比袁术的本部人马少一点点,虽然精锐程度不如,但是确实是个巨大的威胁。 正在雷绪、梅乾暗自揣测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时,陈兰对两人使了一个眼色,霍然起身,来到议事大堂中间,跪倒在地。 “主公,陈将军所言在理,臣等夙兴夜寐,沙场浴血,只求主公早日扫平天下,涤荡宇内,恢复汉室荣光。臣愿意将麾下交予主公统一调度!” 陈兰突然出来表态,响应陈纪的进言,这是所有人没想到的,甚至一手策划这一切的袁术也没想到,这个不是自己事先安排的人跳出来了。 他,到底是谁的人? 袁术的目光扫了一眼袁安,袁安会意,悄悄退下。 要知道,陈兰虽然不是淮南兵中实力最强的,但是他的顶头上司庐江太守,可正是刘勋! 一时间,场面冷了下来。 但是,瞬间雷绪、梅乾明白陈兰之前给自己的眼色是什么意思了,这一切都是袁术的意思! 两人迅速看向上首安坐的袁术,却又瞧见袁术有些惊讶的目光,又迷惑起来,不是主公? 无论如何,两人也不敢再犹豫,想到袁术平日里从不亏待属下的作风,咬牙跺脚,直接来到大堂中间,跪倒再陈兰之后。 “臣等也愿意以大局为重,请主公决断。” 张绣、甘宁等降将自是聪明人,他们知道,刘勋军中实力大减,相应的,他们这些人肯定会实力大增,也纷纷起身,跪倒在地,口称“决断”。 如今只有四个人没有附议了,雷薄是刘勋一手提拔上来的,自然是要考虑刘勋的态度。 而纪灵和郭从龙还在迷糊,主公找了这么多人向刘勋施压,为何还如此慎重的交代自己两个? 这,完全没按照剧本来呀! 至于刘勋,措手不及之下,心里头早就乱如麻,全然不似外表的沉稳如山。 一点儿征兆都没有,他不知道,袁术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干掉自己? 一想到这,刘勋立马否定掉这个选项,不至于! 众将接二连三的表态,琳琳朗朗的跪倒一片,这些平日里刀头舔血、杀人如麻的将军们,这些个将兵悍将们,此时此刻,一个个匍匐在地,屁股朝天,宛如温驯的绵羊,臣服在袁术的脚下。 正在思虑间,刘勋感应到背后的纪灵、郭从龙也起身了,已然是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唉!罢了罢了~~~ 刘勋暗自叹了一口气,“众望所归”之下也起身向袁术行礼,道:“陈纪所言不虚,臣请主公圣断!” 袁术见此,哈哈大笑,走下堂来,挨个将这些将军们扶起来,说道:“诸位言重了,你等皆是我袁公路的心腹爱将,又都是为大汉尽忠,何须如此?” 众将军半推半就的被袁术搀扶起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没人再提接下来的事情。 剩下的事儿,已经不需要在这儿商议了,只有刘勋等重将才配与袁术商议,这些将军们等着消息就行了。 一场急促而紧张的风波下来,uu看书 wwukanshu.om 议事大殿之中又恢复了往日的言笑宴宴,云淡风轻,仿佛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当然,除了陈纪的额头鲜血淋漓,用着袁术的手帕在不停的擦拭血迹。 接下来的事情与武将们关系不大了,他们都安安静静的坐着听。 袁术与杨弘等人讨论了一些春耕之事,又痛斥袁氏族人在地方上目无君上、鱼肉百姓、为非作歹的行为,要求族老们好好约束,严格查察,若有作奸犯科,以族规处置。 时间过去的很快,议事接近尾声,一上午的时间也就快要过去了。 “诸君共勉,兴复汉室!” 袁术以这样的结束语结束了今日的晨议,领着当了一上午木偶的袁耀率先离开。 众文武屈身施礼,口称“恭送主公”。 一进后院,袁术就对着影子一样的袁安说道:“袁安,查清楚没有,到底是谁说动了陈兰等人?” 袁安急忙开口,说道:“侯爷,长史大人在进殿之前给陈兰递的小布条,内容详情不知。” “原来是他!”袁术有些诧异,实在是没想到竟然会是杨弘。 而此时的陈兰、雷绪、梅乾三人落后诸将,雷绪终于憋不住了,问答:“兄长,你为什么这么早就表态,看样子也不像是主公的意思啊?” 陈兰看着两人,又看着走在文官最前列的那个颤颤巍巍,看似老迈的身影沐浴在日光之下,摇摇头说道:“不可说,不可说啊!” 这个老狐狸,看来,所有人都小瞧了他! 抱歉 本以为很快就弄完的答辩拖了很长时间,下午更新,兄弟们! 再次回复更新问题,十一月开始双更! 第42章 4军之权 春风初起,袁术嫌弃书房沉闷,将与众臣商议军制的地方转移到后花园的露台之上。 露台之下,巨大的人工湖,湖面波光粼粼,湖水下的各色游鱼也经过一个冬天的沉闷之后,纷纷活跃在湖面之上。 “主公,他们都到了。”袁安对着捧着一把鱼饲料的袁术提醒道。 袁术随手将手中的鱼饵撒入湖中,湖中的游鱼云翻浪起,争相抢夺湖面漂浮的鱼饵。 一步步,缓缓走上露台,一路有内侍监的人守卫,又有侍女上了些瓜果、香茶。 “见过主公。”露台上的几人看见袁术走上来,纷纷起身见礼。 袁术摆手,说道:“诸位不必多礼,这不是议事大殿,放轻松些。” 众人坐下,袁术看着几人。 淮南第一重将,刘勋!心腹大将,纪灵、郭从龙!西凉降将,张绣! 淮南大管家,杨弘!汉末战略大家,刘晔!汉末阴谋带师,贾文和! 文三武四,加上袁术,一共八个人,决定淮南上上下下十余万兵马的归属问题! “咳咳......”袁术干咳一声,看着下面静默如海的众人,想要提醒他们开始。 杨弘满面红光,端起桌子上的香茶喝了一口,细细品味,说道:“主公,不知是从哪里看来的如此佳物! 入口苦涩,久而才见其甘,比之往日的茶汤确实更添几分高雅,实乃文人雅士之杯中美物!” 今日晨议,袁术被杨弘看透心思,发现他不是自己想象中的老朽形象。 看到现在这副作态,明显是在打岔,心里不由得暗暗吐槽,老狐狸,尽整这些有的没的,这可是对付草原部族的大杀器,我才不会告诉你呢! “杨公若是喜欢,府中还有一些,等会儿让袁安给你送点儿过去!” 杨弘的胡须抖动,说道:“多谢主公厚爱,老夫却之不恭了!” 一时之间,场面又冷了下来,今日来的这些老狐狸们,都是打定主意不先开口得罪人,坚决不做出头鸟! 真希望自己手底下有个华歆这样的人,迎合自己的心思来做事儿,只可惜他现在还在江东! “孤决议,整肃三军,合三军之众以扫平宇内,诸位有什么建议吗?” 袁术这就算是正式的问策了,不是众人谨慎,实在是军队的事情,不谨慎的话,以后被人嫉恨,在战场上,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搞不清楚。 背后打黑枪这种事儿,唯手熟尔! 刘勋作为军方第一重将,听到袁术开头,率先附和,道:“主公,军中诸将确实驳杂,战力不一,方今兖州时疫大起,曹操难以顾及淮南,整肃三军就在此时!” 你是在水字数吗? 袁术满脸问号,完全搞不懂刘勋想表达什么,说了一堆废话。 “好了好了,说说怎么办吧!”袁术有些不耐烦了,拿自己的目光看向今天从早至今一言不发的贾诩。 贾诩本来安逸的喝着香茶,心里头美滋滋的感受着南方的春光,稍微抬眼就看见袁术的目光,心下一抖,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 “贾公久居西凉,西凉军骁勇善战,天下闻名,不知是有什么取胜之道吗?”袁术淡然的问向贾诩。 贾诩稽首道:“臣虽久居西凉,但只知道西凉军承秦制,军中各种具体详情,不甚了了。此事还需要问问张将军!” 张绣听到贾诩的举荐,连忙打直脊梁,说道:“主公慧鉴,西凉军中确实如贾公所言,承秦制,以敌酋首级论功,但是却没有‘盈满’的说法,只是保留了一部分而已。” 袁术明白张绣的意思,秦朝虎狼之师无敌于天下,军功爵制的军功评定之中有一条极为严苛的命令,“盈满”。 即,一场战争之中,按照军职大小,获得足够量的敌军首级,超出的部分才算是军功;一旦没有获得足够的“盈满”,全军皆要受罚,严重甚至夺爵削职。 正是这种不近人情的军功奖励体制,造成秦军在战场上悍不畏死,腰间挂着敌军的头颅向敌军冲阵的情况比比皆是。 当然,由于在六国战争中,杀良冒功的情形十分严重,汉高祖建立大汉帝国之后,在制定军制的时候就不再单纯的以这种方式计功了。 刘晔有一丝担忧,此时也接口,说道:“主公,秦制虽好,但是如今却没有那么多的土地分给将士们,怕是也不妥。” 确实如刘晔的担忧一样,淮南虽然丰饶,但是土地也不算充足,全部掌握在豪强手中,不可能复制秦军无敌于天下的神话了。 袁术点点头,轻轻敲击着桌案,带回话题,说道:“先不讨论这个,说说这十五万兵马得整合吧! 诸位既然不敢说,那孤就说了! 我意,uu看书 .uukansh 将全军分为东西南北中五军,每军三万人,四方的四军由麾下重将统帅,孤自领三万中军,坐镇寿春! 诸位以为如何?” 诸人自是没什么意见,纷纷赞同,道:“主公睿鉴,臣等无异议。” 袁术也不再拖泥带水了,继续说道:“那,诸位就议一议四军统帅的事儿吧!” “刘勋将军久经沙场,用兵老辣,可为一军之帅!”杨弘这老家伙不知是什么心思,晨议刚刚踩了一脚刘勋,这时却先举荐刘勋为一军统帅。 要知道,天下纷争,此时的一军之帅,在将来,不出意外,怕是至少也是个四征四镇的级别! 这份人情,不可谓不大! 刘晔也说道:“纪灵将军沉稳厚重,用兵谨慎,可为一军之首!” 一下子,两个人选就已经订下来了,还有两个位高权重的将军。 郭从龙脸色抑制不住的笑意,想到,今日来了四位军中将领,莫不是? 袁术这时见众人半天没有再说什么人选,说道:“张将军统帅西凉兵多年,勇武过人,就占一军吧! 至于从龙嘛,资历还有些欠缺,先来孤的中军历练些日子吧!” 性子有些急躁的郭从龙看着袁术望向自己的目光,只得拱手道:“定不负主公厚望!” 转而,袁术突然问道:“文仲业箭伤未愈,不知如何了?” 言下之意,竟然是将最后的一军准备交给文聘这个还没有降的将军? ps:最近写得不是很好,偷偷从答辩现场跑回来码字! 第43章大丈夫行阴诡之事,何惧生死? 面对袁术的垂询,一直负责相关工作的贾诩说道:“文仲业与他的家人被安置在城中,与甘宁、霍峻等荆州降将比邻而居。” “唔!”袁术沉吟一声,继续说道:“文聘的事情,孤到时候亲自去说,这样的人才,不应该老于田垄之间!” 众人点头,算是认可了文聘的能力。 “既然划分了五军,主公对诸位将军的划分可有什么想法吗?” 刘勋试探性的问道,近来袁术的性情大变,他已经把不准袁术的脉搏了,眼前的人完全不似自己熟知的那个洛阳袁公路了。 袁术看着众人,乾坤独断,掷地有声的说道:“南阳重地,北抗曹操,南防襄阳,不可不慎。子台(刘勋的字)为我淮南重将,方能承此大任,提领宛城、新野、樊城诸军,都督军事!” 刘勋放下心来,发现自己的权力不降反增,而且不同于往日,合法化的成为袁术手下的第一武将了。 安抚完内心一直忐忑不安的刘勋,袁术对张绣、纪灵说道:“文修!纪灵!孤有件事情交给你二人去办!” 两人正襟危坐,等候袁术的吩咐,嘴里说道:“请主公示下!” “孤命你二人率先整军,除了孤中军的三万人马,其余各军随你们调动,裁汰老弱,精选精壮,务必在一月之内给孤训练出五万精锐出来,以应对时疫之后的曹军南下!” 袁术斩钉截铁,不容置喙的决策,对两人委以重任,下达了死命令。 纪灵突然问道:“主公,任何人都可以吗?” “当然,麾下诸将随你们二人任选!”袁术大手一挥,转而想起了陈到,说道:“叔至近些日子编练中军亲卫,脱不开身,除了他之外!” 纪灵拱手道:“小将吕蒙、霍峻皆是良材美玉,若细细雕琢必定是世之良将,请主公割爱!” 温室里的是养不出真正的良将,袁术相信吕蒙、霍峻不会辱没他们在历史上留下的声名,说道:“好,既然你这么看重这两个小将,就叫他们交给你吧,稍后幕府会将调令下发。” 张绣心中也有心仪的将领,说道:“甘宁水战、陆战兼备,也是一员难得的猛将,臣希望主公将他拨入麾下。” 袁术也同意了张绣的请求,甘宁“百骑劫魏营”,可以媲美张文远的才能,被称为“江表之虎臣”。 虽然为人有些桀骜不驯,归附不久,但是袁术相信,自己委以任用,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诸人分配完手下的这些将领进入五军之中。 中军三万,袁术自领统帅,麾下有陈到、五溪蛮质子沙摩柯为将。 左军三万,刘勋统帅,雷薄、张勋、桥蕤、舒仲应等江淮旧将为辅。 右军三万,张绣统帅,甘宁、胡车儿、张先为将。 前军三万,纪灵为帅,吕蒙、霍峻等为将。 后军三万,暂时没有统帅,陈兰、陈纪、梅乾等为将。 五军十五万人马,分批次整肃,先从寿春城外八万大军开始。 —————— 许昌,驿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养,阎象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的对面坐着一个面容清冷的文士,本是文人模样,只可惜有一道自眉间而下,直到颧骨的狰狞刀疤。 “董承答应了?”阎象手里拿着一份淮南大胜荆州的战报,说道:“老夫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若要行事,只此一次机会。” “袁公在南方连战连胜,曹操已经心急火燎,明日春耕大典,怕是要为了出城去筹粮!”这人自信满满,又继续说道:“近日兖州境内兵马调动频繁,定是要准备出兵了。” “天子那边呢?”阎象继续问道。 “董承已经接触了,天子也想夺回实权,自然是首肯的。”这人自信的说道。 阎象心中大定,说道:“万事俱备,静待明日,董承直奔宫中,务必要抢夺出天子!城中死士自会冲击司空府,吸引城内于禁的城防军。” “嗯,咱们再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事到临头,这人难免还有些紧张。 阎象与人密谋良久,见没什么纰漏,这才放下心来,说道:“先生,若事有不谐,你就早些出城去吧!” 说着,阎象从自己的左袖中取出一封密信,交给这疤脸文士。 疤脸文士问道:“阎公,那你呢?”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行此阴诡之事,何惧生死?若有不谐,唯死而已。” 阎象的话掷地有声,其实,在他的心中,早就看淡了生死,自从进入许昌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想着活着回去。 乱世之中,没有人规定谁可以死,谁不能死,为了自己在乎的东西而死,没什么值得悲伤的。 况且,近些日子,淮南传来的军报,一切都昭示着此时的淮南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袁术,最缺的,就是时间。 荆州大战之后,袁术必定会携着大声余威,开始整肃三军,uu看书 .uukanh.om 将淮南长久以来的军事指挥问题解决,没有一个月,这些事情是办不下来的。 用自己的命,拖住一个月的时间,值! 疤脸文士知道阎象抱着必死的决心了,不再多做什么劝说,因为那是一种对人的侮辱,他正式的行礼,说道:“阎公,但看明日大火起,乱许都!” 说完,大步流星,转身离去。 司空府内,书房之中。 曹操手捧一卷兵法,一边细细品味,一边听着许昌令满宠的汇报。 良久,满宠将自己的事奏报完毕,顺便递上一封帛书。 “伯宁,辛苦你了。”曹操丢下兵书,拿起帛书,扫了一眼,说道:“既然安排好了就行,明日春耕大典,我要代天子前往,城中之事便悉数交给你了!” “臣定不辱司空的信任。”满宠躬身行礼,满脸的自信,平日里一丝不苟的脸庞露出来一丝笑意。 董承府内,暗室内围着一群看不清脸色的人。 “诸位将军,成败在此一举,这是天子的诏书,我等除贼扶汉,就在明日。”董承从怀中掏出一卷边角参差不齐的帛书给这些将军们传看。 众人取出一坛酒,董承用刀划破手掌,将血滴入酒中,众人有样学样,一人一碗酒。 “除贼扶汉!至死方休!” 众人齐声低呼,“除贼!” 宫中。 十余岁的刘协站在大殿内,身遭没有一个内侍。 他看着青铜宫灯上的火苗由明到暗,不时的爆出火星,眼神忧郁,不知想些什么。 第44章 天子的傀儡技巧 一大早的,天子就从寝殿醒过来,在宫女的服侍下起来,一如往常,在董贵人的宫中用膳。 穆顺悄悄的走到天子跟前,在天子的耳边轻轻汇报。 “陛下,曹司空出城了!” 天子一脸冷漠,脸上没浮现出什么表情,更没什么言语表示,手指间的玉箸没停,夹起一片青菜,细嚼慢咽,混着肉羹往下咽。 不一会儿,天子用完早膳,在奉车都尉王斌的陪同下,来到前殿,开始一天的听政。 说是听政,实际上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更没什么值得与傀儡皇帝讨论的,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给了荀彧的尚书台,尚书台最终草拟成文案呈递司空府。 有时候,尊重天子的荀彧也会来这里办公,捡一些不涉及司空府的事情交给天子练手。 今天,一个与司空府亲近的人都没有。 春耕大典,曹司空代天子祭祀,领着一众亲信出城,只留下大将于禁,许都令满宠守城。 没什么意思,陪着一堆苍髯皓首的老朽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消磨时光,让人提不起精神。 不一会儿,天子就控制不住自己,就那么坐着睡着了。 这是多年的傀儡生活锻炼出来的特殊技能,唯一让少年天子不适应的地方在于,睡觉的地点不同而已。 昏昏沉沉的过去不知多久,一阵阵喊杀声从宫外传来,前殿的众臣纷纷惊慌失措,想要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但是,刚刚走出殿门,全副武装的宫中郎官就用刀枪将他们赶回来了。 “陛下,陛下?”孔融也算是经历过战事的人物,大着胆子,轻声呼唤睡着的天子。 半晌,天子才睡眼惺忪的醒过来,揉了揉双眼,看了一眼眼前的孔融,问道:“孔爱卿啊,什么事儿啊?” 孔融见天子的模样,心下称赞,却迎合着众臣的目光,说道:“陛下,你听?” 天子侧耳细听,隐隐约约的喊杀声从宫外传来,一阵接着一阵,越来越近。 一听到刀枪剑戟交错的声音,天子仿佛一只受惊得兔子般,突然从皇座上窜起来,惊慌得说道:“哪里来得乱兵?护驾!快来护驾!” 穆顺赶忙上前扶住颤颤巍巍的天子,说道:“陛下,陛下,当心,您当心着点儿!贼兵还远着呢!” 听闻穆顺乱兵还远的消息,天子这才回魂过来,问道:“何人作乱?何人乱朕江山?曹司空呢?快让曹司空来护驾!” 底下有大臣看见天子如同鹌鹑一般,张皇失措,宛若市井小民,不由得落泪,一时间,殿内哀戚之声一片。 —————— 许昌的大街上,一队队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汉军,自南面往北边的皇宫进军。 原先守卫许昌的曹操重将于禁以及他手下的青州兵更是鬼影子也没看见一个,任由这些不知来路的汉军直扑宫门。 守卫宫门的是南军,南军校尉看见气势汹汹的乱兵,情知不妙,连忙高呼:“吹号!吹号!” 话音未落,一只飞矢自天际飞来,一箭正中咽喉,校尉无力的倒下,“荷荷”的有进气无出气。 好在,南军的速度不算慢,当乱兵到宫墙之下的时候,宫门还是被重重的关上了。 这时,乱军在指挥下,开始拆卸城内的建筑,简易的搭成可以上墙的器械。 宫门也不算高,只有一丈多高,勇猛一点的士卒甚至不需要攀爬器械就能够攀上墙头,当然,前提是不受干扰。 “将军,你看!” 宫门上的南军将士看见宫外乱军打起了旗帜,只见上面大书四个大字“奉诏讨贼”! 趁着这准备攻城器械的时候,乱军之中冲出一骑,勒马停步。 南军将士仔细一看,他们认得,正是大鸿胪种嵩后人,越骑校尉种辑。 只听他大声吼道:“南军将士,我乃越骑校尉种辑,今日奉诏讨贼,快快放我入宫!” 说完,还将手中的白色绢帛张开,大声念道:“朕闻人论之达,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为重。 近日曹贼弄权,欺压君父;笼络党羽,败坏朝纲;赖赏封罚,不由朕主。 朕夙夜忧思,恐天下将危。卿等乃国之大臣,朕之至戚。 当念高帝创业之艰难,纠合忠义两全之烈士,轸灭奸党,复安社稷,祖宗幸甚。 破指洒血,书诏付卿,再三慎之,勿负朕意。建安二年春。” 大汉四百年的权威根深蒂固,南军将士虽然效忠于曹司空,但是却也不敢真的对天子不敬。 此刻南军将士们看到种辑口诵血诏,一身正气,也不敢断定事情的真假,纷纷犹豫不决,看向自己的上官。 南军守卫宫门的校尉是跟随曹操从谯沛起兵的老卒,积功至城门校尉,对汉室可没什么忠臣可言,在他心中,只知道曹操给自己带来了荣耀与官爵。 看见种辑在宫外蛊惑人心,他张弓搭箭,箭如流星,一箭正中种辑的盔缨。 “乱臣贼子,巧舌如簧,我等守卫宫门,护卫陛下。你持矫诏,uu看书 .uukansu 率乱军冲击宫禁,死罪!” 说完,对左右将士高呼:“将士们,宫门之内,陛下正看着我们呢,为陛下尽忠的时候到了!” 这时,南军将士们才有了主心骨,纷纷同仇敌忾,截击乱军,等候于禁的城防军。 种辑盔缨被不知名的小将射落,哪里还敢在阵前逗留,满脸惭愧的回到董承身旁,说道:“这必定是曹操死忠,万万不可能投降,将军速速攻城,迟则生变!” 董承明白,大手一挥,准备好了的乱军摆着阵型冲击宫门,整齐划一的步伐,还有独有的汉军呼号。 羽箭横飞,杀声四起,血肉横飞。 两军交锋激烈,有鲜血染红了宫墙,血红血红的。 片刻后,乱军攻势越发凌厉,南军也毫不示弱。虽然只有数百人,防守艰难,阵线却一处未失。 与此同时,城南一处巷子内。 “伯宁,无须如此担忧,董承虽然挟近万乱军,我料南军还能再守半刻钟。” 说话的正是曹操留下的大将于禁,宛城一战,张绣降而复叛,全军崩溃,只有于禁率领的部队军容严正,救了曹操一命。 自那以后,曹操十分信任他,将许都附近的军队交给他,于禁成了曹操帐下除了曹氏、夏侯氏之外的外姓重将。 满宠相信于禁这位沙场老将的判断,接口说道:“曹洪将军,自北门入,想来也过不了多久了。那,我们就再等等!” 于禁按剑而立,抚摸着宝剑,心里却想着,曹氏亲贵不满于我,且把首功让给曹子孝吧! 第45章 没有人不想成为棋手 叛军终究是攻破宫门,南宫门的南军将士门无一生还,全部倒在了城头,他们踏着数百南军的尸体走入了皇宫,嗷嗷叫着,发出非人的嘶吼,冲向那曾经高不可攀的宫禁之内。 鲜血能激发人的兽性,将人性的最后良知泯灭,董承的数千叛军就是这样。 曾经畏惧的不再畏惧,曾经怯懦的也变得勇敢,他们知道,他们失去了所有,除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曹洪带兵悄悄从许都北门绕了进来,早就布下埋伏,站在高处,如秃鹫寻找猎物的眼神,看着在宽敞的大广场上逐渐癫狂的叛军。 曹洪虽然贪财之名众人皆知,但是他知道,一个人不能太聪明,甚至要显得愚蠢一些才好。 于禁文武全才,如他这样的聪明人又如何? 还不是将平叛的功劳让给自己,自己姓曹,能找准自己的位置,曹洪自认为就可以比任何人活得更好。 董承自以为天下就只有他是聪明人,殊不知,从进入许昌的那一刻起,曹氏所有的人都在盯着他,甚至逼着他,等着他犯错。 往日因,今日果,一切都是必然。 叛军距离大殿不过百步,曹洪知道,时机来了,他向周围的将校说道:“叛军匹夫之勇,困兽而已,起号击贼!” 曹洪多年追随曹操转战南北,多次救曹操于水火,如今受封扬武中郎将,手下的人马跟他一样,都是些游侠儿出身,以义气为先,敢为一句话拔刀相向的人。 曹操曾说,要说手底下最能打的将军,不一定是曹洪,但是论到作战勇猛,打法凶悍,敢于拼命,那一定是曹洪。 此刻曹洪本部听到曹洪的军号响起,早就按捺不住,从四面八方涌上来,就在殿前十余步的地方接住了叛军。 有些凶悍的士卒甚至扔掉身上的盔甲,赤膊上阵,一柄单刀,杀得董承手下的人马节节败退。 突然出现的曹军不仅让董承手下的士卒显得惊慌失措,就连已经成竹在胸的董承也是措手不及,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已经泄露了。 偏将军王子服看见逐渐显现出颓势,被曹洪本部压制得节节后退的兵马,说道:“将军,曹贼早有埋伏,殊死一搏吧!” 董承稍微稳定心神,多年的乱世挣扎也是锻炼处了凶厉的性格,只听他说道:“众将士随我冲!进军十步呼我!” 当即,董承珍藏日久的亲卫精兵随着“奉诏讨贼”的大旗往前突进,乱刀齐进。 生力军的加入让叛军气势再起,不过几息时间,就已经突进十步。 “将军,曹兵退十步。” 董承策马疾呼,“杀贼!” 曹军一时间为其声势所震慑,虽然奋不顾死,但是阻止不住叛军的突进。 “将军,曹军退十步。” 王子服一刀砍到一个赤膊的曹军,高声呼喊,“杀贼!” 十步一呼,渐渐的,一步一呼,叛军步步逼近,逐渐将曹洪本部压制了。 “杀贼!” “杀贼!” ............ 一时之间,董承所部的气势达到顶峰,结阵进军,步步杀机。 整个皇宫,整个许昌城内都能听见“杀贼!”的呼号,无数不知内情的百姓躲在屋内,忐忑不安的望着皇宫的方向。 “于将军,真的不需要去援助曹洪将军吗?他可是主公的从弟,不容有失啊!” 满宠随着于禁的青州兵封禁许昌,四处搜索作乱的叛军,他听见皇宫内的叛军声势越发威武,不由得担心的问道。 于禁不以为意,坐在马背上,看着手下人马四处搜索,手里捏着一份名单,自信的说道。 “满府君不必担心,子廉将军历经恶战数不胜数,董承不过一群杂鱼,手下尽是些残兵败将,不足为虑。 本将现在在想,议郎吴硕去了哪里?董承府中的神秘谋士,还有淮南来的阎象也不见了踪迹!” 满宠虽然心有忧虑,但是此刻也强打精神,说道:“他们密谋良久,看来自以为是棋手的董承不过是棋子,真正的棋手的怕是那个神秘谋士!” 半天也不得其果,于禁选择了最笨的办法,挨家挨户搜,不必亲贵,每家每户都没有放过。 而皇宫中也确实如同于禁预料的一样,董承的叛军虽然声势越发激昂,但是就是不能突破曹洪的军阵,源源不绝的曹军已经将他们包围了。 眼见叛军已经被包围了,曹洪再也不愿意多等,将指挥权交给自己的副将,拖着大刀,自高台下来,往叛军之中突击。 目标,董承! 一将之勇,千军辟易! 曹洪的亲自上阵,手下无一合之将,叛军宛如看见杀神一般,纷纷躲着曹洪走。 这样的曹洪更符合他的气质,也让曹洪的本部更加拼命,完全以命搏命,你一刀换我一刀,将生死置之度外。 偏将军王子服也是武将出身,自小学文习武,武艺在军中也算是不错,看见曹洪亲自出来,策马而来,聚集起全身的气力,当头一刀直奔曹洪头顶。 这一刀破风而来,自信而优雅,而且还有个更文雅的名字,一拜天地! 曹洪早就瞧见王子服在军中肆意屠戮手下的军中健儿,uu看书.uuasu.om 眼下还敢冲向自己,刀法虽然花哨,但是在自己的眼中也不如此。 只见他腰马合力,侧身闪过,矮下身子,手中大刀平举,一刀就将王子服胯下良驹的马腿斩断。 战马嘶鸣,一个趔趄将王子服颠下马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曹洪不屑的吐了一口唾沫,摸了一把脸上的马血,随手一刀砍倒一个自恃勇力,想要捡便宜的叛军,快步上前,重重一刀劈在倒地的王子服身上。 叛军之中算得上英勇的王子服挣扎都来不及就已经倒在地上,再也没爬起来。 “嗷~~~” 曹洪两刀解决了王子服,仰天长啸,却不以为功,心下鄙夷王子服还不如当初在荥阳血战时的一个西凉小卒。 人血、马血混在在曹洪的身上,身量不高的他此时展现出来一个强大而血腥气十足的小奖本色。 这种氛围让曹洪的手下的游侠儿出身的曹军骄兵悍将更加热血沸汤,纷纷随着曹洪仰天长啸,宛如一群狼拜见自己的头狼。 而叛军不少人的血勇之气被冲击得一干二净,连手下得动作都慢了不少,惨叫声不绝于耳,更是胆战心惊,恐惧渐渐扩大。 董承的大旗也冲不动了,就那么摇摇晃晃的在面前,如随时熄灭的灯火。 终于,叛军“奉诏讨贼”的大旗也倒了! 越骑校尉种辑步了王子服的后尘,被凶悍的曹军乱枪戳死,倒在地上,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再加上,董承不见了踪迹,叛军成堆成堆的下跪投降,匍匐在曹军的刀剑之下。 第46章真正的目的 叛军崩盘之后,成片成片的投降。 之后的如何处理叛军就用不着曹洪操心了,自然会有副将处理这些降兵。 曹洪扫视了一遍叛军,看着地上的王子服、种辑的尸首,说道:“尽快打扫干净,其余的人,跟着我去抄家!” 这些如狼似虎的曹军齐声高呼,完全没将身后殿内的天子、满朝公卿放在眼里。 数百人冲出宫门,分为几路人马,直奔卫将军董承、偏将军王子服、越骑校尉种辑、议郎吴硕等叛将的府邸。 好在,曹军在曹洪的约束下没有大开杀戒,中原疲敝,正是缺人的时候,杀与不杀,都需要曹操亲自点头。 但是,这些府中的财物还是被曹洪拉走几大车,直接分给手下的将士们。 待到曹洪办完这些,曹洪才悠哉游哉的来于于禁、满宠会面。 “满府君、于将军,董承的叛军已经被我剿灭了,王子服、种辑等叛将全部授首,你们这边怎么样了?” 满宠看着满脸笑意的曹洪,脸上的严肃神色稍微淡了些,回道:“除了抓了些漏网之鱼,以及浑水摸鱼的乱兵,我们这边是一个重要人物都没看到。” 曹洪也收敛了喜色,说道:“一个也没见到?不是说董承府中有一个神秘的谋士吗?” 于禁也面露忧虑,说道:“正是此人,眼见董承兵败,却还是看不见此人的踪迹,实在奇怪。” 正在三人纳闷时,于禁手下的青州兵来报,发现了阎象的踪迹。 三人匆忙连忙领兵前去,却发现阎象竟然就在驿馆之内,他一个人,坐在那个他遇刺,已经被大火焚烧殆尽的废墟之上。 “三位来得好迟!”阎象看见三人急匆匆的赶来,许是放开了心结,不再顾及生死,开口调笑道。 满宠看见阎象云淡风轻的样子,问道:“老匹夫,我问你,与你密谋多日的神秘人在哪里?” “曹司空手下的校事府果然是无孔不入,如此隐秘的事情,竟然全部在你们的掌握之中。”阎象对满宠的话不以为意,反而称赞道。 于禁看着阎象的作派,对着满、曹两人说道:“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只是不知道,他引诱我们前来是在隐藏着什么?” 曹洪性子急,说道:“管他那么多,抓起来严刑拷打,乃公就不信,还撬不开他的嘴!” “不可,还是等曹公回来再处置吧!” 满宠对着曹洪劝道,毕竟顾及阎象的身份,而且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阎象与叛军有关,只得让人将阎象软禁起来。 半日下来,许昌城内渐渐恢复了平静,一队队的青州虎贲在巡逻,严密的搜查还没有停下来。 只可惜,那个神秘的谋士还是搜寻无果,泥牛入海,硬是没看到半点影子。 倒是董承、吴硕两人被发现了,他们死在了董承密谋反叛的密室之内,均是被剑术高手一剑封喉,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据满宠多年的经验,这是熟人的手笔,极有可能就是那个神秘的谋士杀人灭口,隐藏自己的踪迹。 人命如草,世事无常。 妄图成为棋手的董承,大汉的卫将军、列侯,就这么跟议郎吴硕无声无息的死在了自己的棋子手中。 正在满宠、于禁、曹洪三人在许昌县衙审讯叛逆的时候,下面的衙役来报,曹丕公子求见! 三人不明所以,如此乱局之下,曹丕公子不在府中与卞夫人、众位公子在一起,来这里做什么? “叔父,快派兵......”曹丕是一路跑进来的,身后的随从都跟不上了,只见他气喘吁吁的,一进门就跟曹洪说话。 曹洪起身,一把扶住曹丕,疑惑的说道:“怎么了,丕儿?你怎么来了?” 曹丕像是找到了依靠,带着哭腔,说道:“叔父,植弟不见了!” “什么?植儿不见了?怎么回事儿?快说清楚!” 曹植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曹洪一听见曹植不见了,心急火燎,顾不得与满宠、于禁商量,一把扛起十岁的曹丕就往外走,对着外面休息的亲兵吼道。 “来人,备马!所有人给乃公出城,方圆百里,一寸土都不能放过,一定要找到植儿!若有反抗,可就地格杀!” 这些游侠儿出身的人见曹洪如此焦急,没有人问为什么,只管提枪带剑,在城内集合。 不过片刻,数千人马就出城而去,宛如外出觅食的猎犬一样。 满宠、于禁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满宠写了一封亲笔信,交给自己的心腹,吩咐道:“即刻出城,把这封信交给主公,请他下令封闭边境,贼人虽然掳走植公子,但是植公子不过五岁,出行不便,他们一定走不远。” “唯唯。”这心腹知道满宠交待的事情紧急,也不敢耽搁,连忙乘快马出城而去,去寻曹操得大队人马。 许都城内因为曹植的失踪乱作一团,曹军像疯了一样,一寸寸的翻开土地找,但就是没找到人。 却说这心腹骑快马寻找曹操的大队人马所在,马不停蹄,终于在两个时辰找到了。 “许都急报!许都急报!”这使者害怕耽搁,急中生智,直接大声呼喊。 随侍曹操的虎卫拦下他,一番搜身之后才把他带到曹操面前。u看书ww.uansh 曹操的心情不错,春耕大典进行的非常顺利,他看着满山遍野忙碌着的屯田客,一份满足感油然而生。 建安元年,曹操采纳枣祗、韩浩的建议,在许昌招募农民屯田,得谷百万斛。 后推广到各州郡,由典农官募民耕种,为民屯,屯田之民免服兵役和徭役,称“屯田客”。 “两位为我兖州恢复生息有不世之功,屯田令很有效果,去年得粮百万,今年还是要辛苦你们,百万中原百姓仰仗屯田二使了。” 韩浩、枣祗两人不敢居功,连道“不敢不敢”。 曹操正欲再勉励一下两人,却听见许褚说道:“许昌急报!” 曹操笑着对周围的谋臣们说道:“文则、子廉的捷报来了,看来,许昌城内安静下来了。” 众臣附和微笑,也是完全没把董承的叛乱放在眼里。 转而,曹操对着信使说道:“许昌如何了?” 这满宠的信使心急如焚,一见到曹操的就跪倒在地,口中疾呼,道:“司空,这是满府君的亲笔书信。” 曹操接过信使的书信,上面有些润,是信使一路赶路的汗水,定然是贴身放着的,曹操一边拆信,一边想着。 待看到信中的内容,曹操大惊失色,面露悲伤,只觉得头疼欲裂,两眼模糊,大呼一声。 “痛杀我也!” 隐隐约约听见,周围的人乱作一团,有人喊道:“司空的头风犯了!” 再之后,曹操就失去了意识,遁入一片黑暗之中。 第47章曹3公子 今年正月征伐宛城,自己最寄予厚望的大儿子曹昂战死,给了曹操巨大的打击。 发妻丁夫人为此带着年龄尚小的曹铄和曹清回到故乡,再也不与曹操联系。 曹昂的生母不是丁夫人,而是早逝的刘夫人,自小养在丁夫人膝下,丁夫人无有所出,将刘夫人所生的曹昂、曹铄和曹清视若己出。 现在,还没有扶正的卞夫人所生四子,曹丕被视为继承人,结果自己最为喜爱的三子曹植又被贼人掳走。 身为君主,曹操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身为人父,曹操觉得自己再也不能承受丧子之痛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曹操睁开双眼,看着一直站得远远的,守在自己身旁的内侍。 内侍看到曹操醒来,连忙走上前,在曹操的身后垫起布枕,说道:“司空,您已经昏迷半日了,现在已经是子时了。” 曹操靠在床榻之上,道:“传他们进来,我要问话。” “喏。”内侍应声,缓缓的走出帐外,将一直未曾休息,守候在外的文武引进来。 荀彧、荀攸叔侄,夏侯兄弟,郭嘉,程昱,曹仁,李典,乐进,许褚...... 一众文武围在曹操的榻前,看到曹操已经缓过来,纷纷松了一口气。 “令君,许昌有没有消息传来?”曹操语气有些虚弱,轻声问向靠着自己最近的荀彧。 荀彧也是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两眼通红,有些疲惫,压着嗓子说道:“主公,子廉将军派人来过了,没有找到人。 主公昏迷,臣自作主张,已经派人封锁兖州,此时贼人必定是还在兖州境内,逃不掉的。” 曹操没什么反应,振作精神,对着围在自己周围的文臣武将们说道:“今年以来,诸事不顺,宛城惨败,中原大疫横行,朝中董承作乱,短短几月时间,天翻地覆,许都被搅得人事不宁。” “主公......”荀彧看着曹操自责的样子,想要安慰两句。 曹操抬手打断荀彧的安慰,说道:“万般事情,皆是骄狂所致。今天下纷乱,还远远不到我等可以停下脚步的时候,我儿曹植年幼,虽为贼人所掳,诚为小事。 大丈夫行家国大事,不惜此身,奈我亲眷何? 贼人就是想我曹操意志消沉,我偏偏不令他诚心如意! 卿等日后当时时劝谏,补我之失,致使此等事情不再发生。” 榻前的曹氏心腹看见曹操振作精神,反省自我,颓唐之气不再,一股雄浑慷慨的王者之气尽显,也纷纷振奋不已。 “好了,都去休息吧!明日回许都,我倒要看看,这些想我等万劫不复的贼人是什么作态!” 众文武纷纷告退,离开曹操的屋内,回去休息,只待明日回许昌,收拾旧山河。 —————— 许昌城内,一处隐秘的所在。 “你是父亲的手下败将吗?”一道稚嫩的声音貌似天真,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个疤脸清瘦文士。 疤脸文士看着曹植灵动的眼睛,眼神里纯净如水,没有一丝杂质,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也是差不多的年纪,只可惜,死在了乱世刀剑之下。 “你不说话,看来你是默认了。”曹植穷追不舍,一点儿也没有阶下囚的觉悟。 疤脸文士看了一眼坐着不远处的黑衣剑客,一巴掌拍在曹植的脑袋上,不客气的说道:“小鬼,要有俘虏的觉悟,小心那个剑客不耐烦,一剑要了你的小命。” 曹植吃痛,一双白嫩的小手捂住自己的脑袋,眼含泪光,倔强的看着疤脸文士,说道:“你为什么要抓我这个小孩子,你这个懦夫!” 疤脸文士没理会小孩子的一点点怒骂,自嘲的说道:“要不是抓不到你哥哥,你个小畜生自己撞上来,谁会把你带走?” 曹植眼珠一转,还想要再说什么,黑衣剑客突然起身,一击拍晕曹植,将他放在一边,对着疤脸文士说道:“你心软了?” 疤脸文士不说话,静静听着头顶上的嘈杂声音,那是曹军在翻天覆地的找寻自己的踪迹。 原来,他们的藏身地点就在驿馆之下,就是那个被烧成废墟的房间下面。 曹军来来回回搜寻几个时辰,偏偏就没能够发现这底下的秘密。 等了一会儿,曹军说话声渐渐远了,黑衣剑客这才问向疤脸文士:“接下来,出了许昌,咱们去哪儿?” “淮南!”疤脸文士捏着一份书信,那是那天与阎象分别时交给他的。 黑衣剑客瞧着疤脸文士坚定的神色,说道:“阎象也算是间接死在你的手中了,你还敢去见袁术?” “鬼蜮小人,生死不知,怕什么悍鬼?” 一字一顿,疤脸文士脸上的疤痕随着说话的表情扭动,带着一副特有的狰狞面孔,让黑衣剑客有些悚然。 他知道,每当这种时候,疤脸文士就已经孤注一掷了,就如同那个夜里,他带着毒酒、白绫找上天子、唐妃,将他们杀死在洛阳,以此取得董卓的信任一样。 不顾一切,uu看书ww.uukanh.om 癫狂无比。 真不知道他与曹操有什么过不去的仇恨! 黑衣剑客摇摇头,回到自己的角落,盘膝而坐,养精蓄锐。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绝对谈不上好走。 虽然,他有一个被称为“天下第一剑客”的师傅,他的剑术在师门之中也算是出类拔萃。 他只是个游侠剑客,报一饭之恩,早已经不在乎对错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曹植醒了过来,在疤脸文士的强迫之下吃了一把难吃的麦面,灌下去几口水,就被带离开这里。 一路弯弯扭扭的走过不知多久的甬道,终于走到尽头,疤脸文士拉着曹植退到后面,黑衣剑客一剑劈开头顶,豁然开朗。 落在平地,回头望去,许昌城的轮廓遥遥在望,竟然出了城。 刺目的阳光让久居地下的曹植有些睁不开眼,甚至还摔了一跤。 到底是曹操的儿子,他不以为意,自己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跟着黑衣剑客往前走,看也不看一眼背后的许昌。 走了十余步,疤脸文士突然回头,丢下一脸紧张的曹植,竟然回到刚才的地方,仔细在曹植摔倒的地方搜索着什么。 果然,几息之间,疤脸文士拿着一条曹植的里衣布条回来,塞进曹植手里。 “拿好了你的东西,不要弄丢了,下次再丢了,砍了你个小东西的双手!” 看着恶狠狠的疤脸文士,五岁早慧,自诩聪颖的曹植紧紧抓住布条,缠在手腕上,生怕激怒眼前这人。 ps:励志做双更的作者! 第48章 人心如狐 曹操回到许昌后,胸中积怒不小,下令大肆株连,将相关涉及的朝廷官员全部逮捕讯问。 校事府罗织罪名,为首的犯官三十余人,满门抄斩,更有数以万计的相关人等被充作官奴,流放地方屯田。 而,阎象的背景特殊,照理说,看在袁术的面子上,最多也应该只是被羁押起来,罪不至死。 但是,阎象一心求死,一点儿也不领曹操的人情,大骂曹操国贼、阉宦之后,对神秘谋士、曹植的去向抵死不说。 校事府卢洪一心立功,亲自对阎象动刑,失了分寸,阎象如愿以偿,死于酷刑之下。 对此,曹操没什么表示,只是吩咐厚葬阎象,还将卢洪的职位提了半级,可见,曹操心中也是对阎象这个老顽固极为厌恶,一如曾经抨击他的边让一样。 另一方面,阎象被曹操杀死在许昌狱中的消息传回寿春时,袁术正在纪灵的陪同下检阅重新编练的诸军。 “什么?纪权公被曹操杀了?”袁术一脸不可置信,半晌没反应过来。 本来袁术还等着阎象回来,提拔他做自己的中领军,主持选拔武官、监督管制诸武将。 袁术的脑海中浮现住前任宿主的碎片化记忆,让他的眉心有些发痛,双腿发软。 从二十余岁到白发皓首的五十多岁,他一直都践行着自己的承诺,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袁术。 初入南阳时,是阎象为袁术建立了雄心,让他第一次逃出了兄长袁绍的阴影,尽管他一直看不起那个庶出的贱婢之子。 但是,袁绍年少时心机深沉,养望十年,几乎将袁氏所有的焦点汇聚一身,让众多袁家子弟抬不起头来,包括袁术。 彼时,阎象帮助袁术建立起了初时的班底,说服南阳的豪强,各项大事都事必躬亲,殚精竭虑,将他的所有心血都奉献出来。 现在,那个人死了! 袁术感觉自己头越发疼痛,也许是宿主的意识还没有消散,也许是前世灵魂的惋惜,时至今日,袁术已经分不清自己的悲伤从何而来。 刘晔一把扶住几乎要倒过去的袁术,轻声说道:“主公?” 袁术站稳身子,说道:“发檄文,昭示天下。曹操名为汉臣,实为汉贼,藐视天子,祸乱朝纲,残杀大臣,实乃董卓之流。我淮南与他誓不罢休!” “唯唯。”刘晔顺着顺着袁术的话,不敢耽搁,即刻拟写檄文,历数曹操罪恶。 纪灵深知阎象在袁术心中的地位,也劝谏道:“主公身体不适,且先回府休息,我等必定尽快完成诸军整肃,讨伐曹贼,草席裹尸,以谢阎公九泉英灵。” 阎象为人虽然严正刻板,但是在淮南诸臣心中是极为信重的。 骤然身死,诸位文臣心中还是极为惋惜这样的一位长者去世。 袁术车架回城,是日,寿春缟素,一片哀戚。 —————— 小沛,镇东将军府。 庭院之中站着一个身材颀长,双耳奇大,双臂过膝的人物,他就是名传天下的刘备! 刘备满脸愁容,他在担心,自己的粮草不够用了,人少粮缺,小沛穷困,处于徐州、兖州的夹缝之间。 “主公?许都传来消息,卫将军董承发动宫变失败,偏将军王子服、越骑校尉种辑、议郎吴硕等身死,曹操在许都大肆株连,死者无数。”一个面如重枣,长髯的九尺大汉对刘备说道。 一向以汉室宗亲自诩的刘备长叹一口气,说道:“汉室衰微,如之奈何?” 另一个俊美的男子也接口说道:“主公,许都遥远,不是我们可以担心的,天子虽然形同傀儡,但是还是安全的。 眼下,吕布那厮步步紧逼,咱们蜗居小沛孤城,怕是不能长久了。 徐州有线报说,我们招兵买马引起了吕布的注意,他手底下的人劝他出兵攻打我们?” 形势比人强,刘备也是无可奈何,说道:“云长、翼德,是要早做准备了,咱们虽有万人,但是都是新募集的新卒子,与吕布手下的并州本部、丹阳兵都不可同日而语。 吕布早就视我们是心腹之患,又有袁术、曹操的人煽风点火,怕是已经准备了。” “诺。”关羽、张飞认同刘备的观点,纷纷应声。 也不怪刘备心有余悸,实在是几场仗下来,无论是军队质量,指挥才能,还是部将骁勇,吕布都是上上之选,自己就没有一次赢过。 就连一直眼高于顶的关、张二人都不得不在心里佩服吕布的才能。 在下邳积极备战的刘备不知道,正是他这种积极防御的态度才让吕布下定决心,出兵小沛。 吕布其实这些年一直不好过,辗转南北,身负骂名,屡战屡败。 尤其是去年六月一天夜里,郝萌突然谋反,要不是高顺、曹性还算忠心,怕是早就身死了,陈宫与袁术暗通曲款,陈珪陈登父子与曹操交好,他都是知道的。 奈何手底下实在没什么人可以用,只得依仗他们,现在就连自己的下属他都不敢信任了。uu看书 ww.knshu 人都说他反复无常,却没人知道,人一旦到了一个地位,他自己不走也会有人推着他前进。 他天下诸侯他几乎全部都打过交道,他也没见的哪个诸侯的心性比自己好,彼此彼此! 高堂之上,吕布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对着堂下武将喊道:“高顺、张辽。” 高顺、张辽出列,拱手抱拳道:“末将在。” “命你二人领本部人马出城,出兵刘备,把他打服气,看他还怎么天天给本将找不自在!”吕布说着说着竟然还带着赌气的成分。 但是,堂下的文臣武将似乎已经习惯了吕布的作派,明知道吕布的命令有问题,偏偏没有人劝阻。 陈宫也是一样,他还在担心吕布追究自己与袁术暗通款曲的事情,自然是尽力不说话。 陈氏父子更是欣喜不已,暗道:果然不出曹公之谋,吕布终究是忍不住了,驱虎吞狼,妙哉! 至于剩下的人,要么只是上班打卡摸鱼的存在,谁当徐州主事人跟他们没啥关系,反正都要用他们。 要么,心中是早有成算,心慕刘备的想着赶快通风报信,与臧霸交好的事不关己,甚至与袁绍、袁术、曹操交好的,如陈氏父子一般早就在心里乐开了花...... 正是济济一堂,各怀鬼胎,人心如狐,好好的下邳宛如破烂的筛子,八面来风。 天下再也找不出这样的主公与臣属了! ps:今天早点发吧,六点就爬起来了。提前透漏一声给兄弟们,合同已经寄出去了! 第49章 反复无常吕奉先 高顺手下的本部“陷阵营”,张辽手下的并州轻骑,两者都是吕布手下数一数二的精锐部曲。 当他们二人率军到小沛的时候,刘备接到斥候探报,只好领军出城与之交战。 不是刘备不想据城而守,实在是小沛城墙残破不堪,刘备二次回到这里,银钱不多,都不需要再去浪费那个钱粮了。 据城而守?还不如两军野战来得痛快。 高顺为主将,张辽为副将,显然以高顺得性格没想过与关、张这样的熊虎之将斗将,直接开战,没过多的花里胡哨。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军号一响,高顺手下的千余陷阵营重甲士直接摆着阵型往刘备的中军冲。 刘备手下有一些老卒,都是与之交战过的,面对这样毫无感情的战争机器,实在有些心惊胆战。 老卒尚且如此,更不消说刘备手下新近招募的新卒,纷纷后退。 再加上,张辽久居雁门,将并州轻骑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从不与刘备左右两军正面交锋,只是不断袭扰,宛如恶狼驱赶羊群一般,不断撕裂刘备所部的阵型。 一万余人的刘备军队对上高顺、张辽这样经验丰富的将领率领着的虎狼之师,高下立判,根本就不是一场对等的作战。 即便刘备坐镇的中军,左右有关、张压阵,也不过是多支撑了半个时辰而已,溃不成军,一泻千里。 张飞所领的右军新卒最多,崩溃的也最快,漫山遍野的逃跑,张飞连杀数人都不能禁绝,他只得领着本部一些老卒、亲信来中军寻找刘备。 “主公,贼军势大,咱们撤吧!” 刘备举起宝剑,看着迅速溃败的军队,长叹一声,挥剑撤军,汇合左翼赶来的关羽败兵,往小沛城中撤退。 好不容易将一起涌向城内的溃兵驱散,三人衣甲散乱,浑身大汗淋漓,却见简雍等文人早已经准备好行装。 简雍疾呼道:“主公,小沛小城,不可久守,速速离开才是当务之急。” 刘备无奈,只得通知几个心腹之人回家守卫妻子,连路狂奔,避开高顺、张辽的不对,一路往西。 跑了不下几十里地,终于甩脱了并州轻骑的纠缠,刘备回头再看时,手下文武皆在,士卒只有七八百人,个个蓬头垢面,垂头丧气。 刘备暗思,这样不行,必须激励士气,拢住人心。 “哈哈哈!” 众人正处于急慌慌不知前路,被吕布兵马撵得像兔子一样得境地,完全不明白刘备为何癫狂大笑。 小舅子糜竺一脸不解,问道:“主公,何故发笑?” 刘备扫视了一眼众人说道:“吕布,匹夫而已,背信弃义,终为天下人所厌弃,我早料到有今日了。” 简雍是刘备的同乡,与刘备相识很早,知道刘备此举意在激励士气,附和道:“主公早知今日之祸,奈何我等不知去往何处?天下虽大,无我等容身之所也!” 一句话,说出了刘备手下这些人的心声,他们眼巴巴的看向刘备,希冀从他眼神里看见出路。 “曹公早就给我来信,让我与他共击吕布,之前念及情分未曾答应,今日吕布不义,休怪我刘备不仁。” 刘备义正言辞,痛斥吕布,继续说道:“我等且往兖州,求曹公主持公道,剿灭吕布奸贼。” 众人闻言,有报有一丝希望,不知情者,心下对刘备的先见之明又多了一份信重。 此战之败,非战之罪也!实乃吕布小人,不宣而战,背信弃义! 刘备抛弃弃子,领着手下的残兵败将去投奔曹操。 高顺、张辽攻下小沛,也不再追赶,留少量军队驻守,大队人马带着刘备及其手下文臣武将的亲眷返回下邳,向吕布复命。 吕布的突下杀手,显然又是让他的危险境地艰难了几分,他也不是蠢人,冲动过后的他又有些悔意。 可是,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他只得安抚刘备及其手下的亲眷,安排在城中好生居住,没有过多为难。 枯坐良久,往日里府中姬妾的歌舞也无法提起他的兴致,挥退这些人,吕布有些烦躁,说道:“去请公台先生来!” 有人即刻去请陈宫过来,一见面,吕布就表现得相当热情,说道:“公台啊,我徐州群敌环绕,曹操、袁术皆虎狼也!依你之见,本将该如何自处啊?” 陈宫看着吕布一脸诚挚的模样,不由得疑惑,问道:“将军何出此言?今日,高顺、张辽回来,您不是还很高兴吗?” “嗳~~~”吕布一脸无所谓,继续说道:“公台此言差矣,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公台只管直言,往日之事,本将既往不咎!” 陈宫看着四十多岁的一个大叔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吕布,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依在下浅见,当联合淮南袁术。” 吕布听到袁术的名字,并未动怒,反而鼓励陈宫,道:“公台说说,该怎么联合?” 陈宫这才放下心来,大着胆子说道:“臣听说,袁术有一子,聪慧过人,颇有人材。主公又有女玲绮,待字闺中,温柔贤淑,可为良配?” 吕布纵横一生,无有所出,只有夫人严氏,育有一女,平日里宠爱有加,年方十二。 其实,平心而论,陈宫与袁术私下交通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原因,u看书 . 吕布后继无人。 家天下的制度之下,女人怎么能继承大统? 显而易见,吕布今年已经四十多岁,勇猛不见昔年,又没有合格的子嗣,打下天下又如何?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不光陈宫这么想,吕布手下的很多人都这么想,除了方正肃穆的高顺,包括吕布十分信任的张辽都曾经想过这个问题。 当然,吕布不知道他们这些人的想法。 他是边关武将出身,没读过什么书,信奉掌中长矛,胯下良驹,马上取天下,这些弯弯绕,他是接触的不多。 再加上,他性格反复,往往一天数变,没个自己的主见,渐渐的,也没有人敢于进言了。 此刻,听到陈宫要自己将爱女许配给袁术,他有些犹豫。 “别无他法?”吕布不确定的问向陈宫。 陈宫正色,说道:“别无他法!” 良久,吕布才点头,说道:“好吧!袁术长得也不算丑,其子也不见得差,想来是配得上小女了。“ 陈宫听着吕布得喃喃自语,心下暗叹,这个主公啊! 吕布可不知道陈宫得想法,说道:“公台,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陈宫领命,出了吕布府邸,准备物色人物前往淮南。 而此刻,听闻这个消息得陈珪、陈登父子坐不住了。 袁术、吕布结为姻亲,那还了得? 父子两人直接乘车赶往吕布处,劝他打消这个念头。 ps:第二更!!!求个票票吧! 第50章 我吕奉先真英明! 陈氏父子焦急万分,一见到吕布就扯住吕布得衣角,直呼“将军危矣!” 看着这一老一少满眼的焦虑,吕布好生安抚两人坐下,不解的问道:“本将安坐下邳,有什么危机值得两位如此紧张?” 陈登率先开口,问道:“我听说将军要与袁术联姻?” 吕布恍然,笑道:“正是如此。方今乱世,徐州四战之地,自然要寻求一个盟友,这又有什么值得忧虑的吗?” “将军万万不可!”陈珪也急忙说道,“袁术,虎狼也!他袁公路雄踞淮南,拥兵十万,早有侵吞徐州之意,将军若与他联姻,岂非羊入虎口,与虎谋皮!” 吕布有些疑虑,说道:“高顺回来说,刘备率残部奔兖州去了,曹操怕是不久就要来出兵徐州了!” 陈登大摇其头,继续劝谏道:“将军,你忘了去年的郝萌了吗?” 说起郝萌,吕布就是一阵心痛,要说自己对待属下,不可谓不亲近,没成想,郝萌竟然暗中被袁术收买,发动叛乱。 有这样一种理论,如果你靠着一种手段上位,那么你在心理会极为反感用你一样的手段谋求利益的下属。 此时此刻的吕布就有一种这样的心理,他自己就是靠着不断的反叛,杀掉自己的上司上位,成为现在的一方诸侯。 当人想要复制他的道路的时候,他的内心莫名的会出现一种难以言表的憎恶。 陈登的诛心之论,很完美的避开自己的政敌陈宫,勾起了吕布心里的一些不好的回忆,非常高明,也非常有效。 看着吕布已经有些犹豫不决,陈珪此时加了一把火,说道:“将军,你是一个父亲,老夫也同样是一个父亲。你有自己的掌上明珠,老夫也有。 十二岁的年纪,正是承欢膝下,享受父母宠爱的时候,平心而论,老夫是不愿意这样的明珠蒙尘,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况且,还把她交给一个不知品行才干如何的稚子手中!” 吕布的父爱此刻开始泛滥,在心中想起自己聪明体贴,甚至带着娇蛮的女儿,不由得问自己,袁家这样的高门大阀,玲绮真的受得了这样的条条框框吗? “可是,若曹军来攻......” 吕布的犹豫的借口还没说出口,陈珪直接站起身来,手中的木杖“咄咄”杵在地板上,口中大声说道。 “将军,圣人云,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你如今四十余岁,怎么还对自己如此没有信心? 您难道忘了当初你在兖州将曹操杀得丢盔卸甲了吗? 您这样得猛虎怎么能觉得自己衰老了呢? 您怎么能够认为自己不如曹操这样的手下败将呢? 您当初凭借掌中长矛,胯下良驹纵横天下的豪气去哪儿呢? 功名但在马上取,何必屈膝事乱贼?” 一连串的反问,配上陈珪的义正言辞,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位诤臣呢! 吕布也被这样的语言艺术震慑,心中突然涌起一丝不服,不承认自己这些年的衰败、腐朽,说道:“先生之言是也!我吕奉先驰骋天下,何须与他人结盟?唯死而已,何惧之有!” 陈氏父子转怒为喜,恭敬的行礼,齐声奉承吕布,让耳根子软的吕布越发飘飘然,不知所云。 “来人呐,派人去告诉陈宫,与袁术联姻的事情就此作罢!不必他再作筹备了!” 此话一出,陈氏父子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两人心中暗喜,恭维道:“将军英明!” 看着两人谄媚的样子,吕布虽然知道两人的话有些水分,但是还是有些得意,当一个明主?很简单嘛! —————— 就在吕布与自己的手下人自娱自乐的时候,曹操也接到刘备被吕布驱逐的消息,前来投靠自己的消息。 “令君的驱虎吞狼之计已经奏效了!吕布果然按捺不住,将刘备驱逐出境,此番吕布孤立无援,正是取徐州的良机!” 荀彧谦逊道:“主公所言甚是!吕布不过一匹夫而已,不足为虑! 但是,今日淮南密信传来,袁术整肃三军,击败刘表后,声势更是如日中天。我军欲取徐州,必定与之有一战!” 这时,另一边的武将之中,独眼夏侯惇哈哈大笑,说道:“令君有什么忧虑的?袁公路手下再多的兵马都是废物,欺负欺负江南的那些废物诸侯还行,遇见咱们,还不是一击即溃!” 要说,不怪曹军看不起袁术,实在袁术的统兵之能让人不敢恭维。 初平四年(公元193年),袁术进取中原,率军前往兖州陈留,在封丘驻军。 随后,袁术派遣刘祥为先锋,行军到了匡亭,还有一同出兵的黑山军和南匈奴也如约赶到。 当时,曹操屯兵鄄城,面对袁术大军的北进,他与众人商议后,决定主动出击。 于是曹操率军率先攻打刘祥,刘祥不过是个草包,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曹军凶猛的攻势打垮。 袁术听到刘祥兵败,决定亲自出手,亲自率大军支援,结果一头撞上了士气正高的曹操大军,交战半日,袁术不敌。 胜负乃兵家常事,袁术心态还算好,uu看书w.uukanhom率残军撤回封丘继续与曹操对峙。 卧榻之侧,岂容猛虎酣睡,见袁术依然赖着不走,曹操一点也不手软,率军继续攻击袁术。 曹操大军合围,打算彻底将袁术留在兖州,一举消灭袁术。 袁术察觉不对,急忙撤军,赶在被曹操合围前,率军撤退到了太寿。 曹操一路狂追,不给一点儿喘息之机,在太寿决渠水,用河水倒灌城池,再次击破袁术。 袁术不得以弃城而去,彻底放弃了对于兖州的进攻,退回了豫州的宁陵,结果曹操乘胜追击,一路将袁术赶去了扬州的寿春才罢休。 这一场大战持续时间长达半年,本来进攻兖州的袁术反过来被吊打,本来在控制之下的梁国、陈国、颍川郡、沛国、汝南郡全部丢失,堪称大败。 曹操一路高歌猛进,狂追六百里,将袁术打得心理阴影都出来了。 试问,这样的袁术在曹军眼里能有什么威胁?不过是武勋宝宝罢了! 当年打青州黄巾都没这样么简单! 荀彧也确实不认为袁术有胆量与曹军一战,也不反驳夏侯惇的话,说道:“主公莫要忘了前些日子的教训!” 这话说的是曹植还没有找回来的事情,一时之间,场面瞬间凝固,曹军诸将也不再欢乐。 曹操倒也没有放在心上,说道:“荀令君说的是,不可轻敌!你等小心在意,莫要骄狂,好好整备,歇了这些日子,也该活动活动了!” 诸将应喏,就此作罢,下去准备,只待司空府的出兵命令。 第51章 黑云将至 曹军的动作很快,五月初,刘备与曹操会面。 五月中旬,曹操就在许昌誓师,留荀彧、夏侯渊守卫兖州,带着一干谋臣武将,亲率五万大军,诈称十万,出兵徐州! 大军开拔,绵延数里,曹操令族弟曹仁为先锋,领一万人马先行,直抵小沛。 小沛城内哗然,他们没有那么灵敏的消息渠道,见到曹仁的大旗时,才知道曹军又来了。 继初平四年、兴平二年之后,这是曹军第三次兵进徐州了,前两次曹军之前入侵徐州,动辄屠城,杀人盈野。 徐州百姓内心对曹军又恨又怕,拖家带口的往下邳走,聪明的一些甚至直接南下,过彭城,前往寿春,躲避战乱。 曹操大军在后,听到曹仁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小沛拿下,抚掌大笑。 坐在曹操车架之上的还有刘备,刘备低眉顺眼,人畜无害的模样。 两人相距不过数步对坐,书案搁在中间,车架之上摆着冰镇的酒水,一些时令的蔬果。 五月份的天气开始有些闷热,曹操喜凉,敞开自己的外衣,露出里面白皙的胸膛,侧靠在后面。 见到曹操高兴,刘备恭维道:“久闻曹公麾下皆是能征惯战之辈,曹将军不战而下,为进讨吕布开了一个好头!” 曹操摆手,不以为意,说道:“玄德手下关、张二人也是万人敌的猛将,子孝拿下一座空城而已,有什么值得称赞的。” 刘备默然,他早就看出来了,曹操对关、张两人有想法,近些日子对自己的赏赐不断,关、张两人与自己的东西级别、珍惜程度都是一样,赤裸裸的拉拢! 好在,关、张自起兵讨伐黄巾军就追随自己,对自己忠心不二,这一点自信倒还是有的。 只是,这种厚脸皮的曹操让他内心有些反感,甚至天然的抵触。 刘备远不是前世某小说里说的那般仁厚,相反地,他性格并不好,反而有些常人看不见的暴虐因素。 当初,刘备任安喜县尉时,督邮索贿不成,反被他一顿鞭打,绑在大街之上。 曹操瞧着面无表情的刘备,知道他心里不满自己挖墙脚的举动,但是曹操不急于一时,说起来,这是刘备与曹操的第一次会面。 “听说,玄德还是卢师门下?” 听到曹操岔开话题,刘备这才回答道:“不肖弟子只在卢师门下学过几年经学而已,不值一提!” “卢公名声远播海内,当世少有的允文允武的大儒,可惜!”一边感叹,曹操还一边可惜,也不知道在可惜什么。 刘备打定主意当一个老实人,只听曹操说,不多言语。 两个心中各有心事的人就这么尴尬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打发着行军途中的寂寞。 —————— 徐州,彭城。 曹军进兵极快,日行百里,曹仁所部直接将彭城以北的小沛拿下,让原本可以成犄角之势的徐州西部防御态势瞬间逆转。 镇守彭城的是吕布妾室魏夫人的兄长魏续,他心急如焚,眼下曹军距离彭城不过百余里了,吕布的援军却还没有到。 城内不过数千守军,百余骑,这些人都是当初徐州第一将军曹豹手下的丹阳精兵。 曹豹迎接吕布入住徐州,为刘备部将张飞所杀,其部下被吕布分给心腹魏续,一直与刘备一南一北防御曹军。 魏续心里面不由吐槽,主公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将刘备驱逐,这下子,凭着手下几千人怎么守得住彭城? 彭城不比小沛,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古城、大城,有“龙吟虎啸帝王州”之称。 帝尧时彭祖建大彭氏国,为华夏九州之一,自古便是北国锁钥、南国门户、兵家必争之地和商贾云集中心。 方圆数十里大小的城池,几千兵马撒入城中,连一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将军,你看!”魏续身旁的小卒一脸惊喜,指着城外烟尘漫天的一队骑兵,对魏续说道。 魏续看去,无数旌旗招展,张牙舞爪的迎风飘扬,上书“左将军吕”,正是吕布亲自率军来援。 “主公来了,打开城门,快快随我下城迎接!”魏续放下心来,不再担心曹军的压力了。 原来,吕布虽然拒绝了陈宫与袁术联姻的请求,但还是心忧曹操大军前来,决定领着张辽、高顺进驻彭城,防备兖州兵。 刚刚走到半路,魏续的求援书信就来了,他一路狂奔,带着并州轻骑先行,紧赶慢赶,终于在这时赶到彭城。 看到眼前迎接自己的魏续,吕布安坐马上,道了一声,“你辛苦了。” 大战在即,吕布还是愿意收敛一些脾气,拉拢一下手下这些骄兵悍将的。 魏续心下欢喜,问道:“主公,大军在哪里扎营?” 吕布虽然为人反复,政治白痴,但是在军事领域上却思路清晰。 他知道小沛已经失守,彭城是大城,也是孤城,加上自己的援军,满打满算两万余人,不宜将所有的军队驻扎在城内。 “在城外扎营,等候高顺领步兵前来,uu看书ww.uanshu.om 城内城外形成犄角之势。曹操不是扫荡中原无敌手吗?那就先于我吕奉先碰一碰!” 诸将领命,等到后续高顺的陷阵营及诸营步卒,安营扎寨,积极备战不提,静候曹军来攻。 —————— 淮南,吴侯府。 江淮湿冷,五月还有一些寒意,袁术穿着独有的王侯深衣,领着夫人冯氏、儿子袁耀、女儿袁小妹登高台赏景致。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年岁不大,但是行事一板一眼的少年,少年身穿缟素麻衣,额头上缠着白巾,确实阎象的嫡亲孙子,阎希。 阎象仅有一子阎丞,早年染病去世。阎丞又只有一子,就是阎希。 阎象客死许都,阎家一门孤寡,只有他一个男丁了。 袁术知道这个消息后,感念阎象忠诚,派人将年方十一的阎希接入府中,待为子侄,与袁耀做个读书的同伴。 寿春缟素三日便撤去了丧服,阎象无子,阎希作为嫡孙,自然是要守孝的,所以穿着一身丧服。 汉朝以孝治天下,对于孝道的重视无与伦比,守孝期间不能近声色,食荤腥,过着苦行僧般的清苦生活,活生生的要将一个人折磨得死去活来。 阎希入了吴侯府,却没人敢来窥测,反而显得有些红润,不如刚开始见到一般的清瘦。 今日,袁术兴致所至,带着亲眷游园,便将一直幽闭自己的阎希也叫了过来。 只不过,阎希深受阎象影响,小小年纪,偏偏像个大人一般,行事一板一眼,不有一丝一毫的逾越。 第52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园子里的风景还算好,横道之上,袁小妹腻着袁术,东张西望,像是闲不住的小猫小狗,还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袁术很享受这样的闲适,前世的紧张生活导致人情味儿淡薄,他很早就一个人过,没有子嗣,还记得邻居有个小女孩儿活泼可爱,总是会让袁术侧目。 现在,自己有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自然是多多陪伴在身旁,弥补前世今生的缺憾。 只可惜,这样的天伦之乐没有持续多久,袁安走到自己的身后,悄悄耳语。 “侯爷,长史大人、贾公、刘先生联袂求见,已经在书房等候多时了!” 袁术闻言,知道必然有大事发生,否则这三位不会急匆匆的来见自己。 “走吧!咱们去见见他们,看看是什么大事!” 冯夫人见到袁术公事处理,牵着小妹。并袁耀、阎希继续赏景,小妹也没有哭闹,只是撅着小嘴,有些不高兴了。 袁术见状,蹲下身子,捏了捏小妹的圆乎乎的小脸蛋,哈哈一笑,转身往书房走去。 不一时,走进书房,四人有序落座,见礼毕。 “三位今日休沐,不在家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吗?” 长史杨弘拱手开口说道:“主公,确实有大事发生。五月初,吕布驱逐刘备,妻子皆为其掳。五月中旬,曹操大军十万出许昌,兵贵神速,曹仁下小沛,现已经围住彭城了。” “哦?”袁术一听到曹操的消息,收起轻松,吩咐内侍道:“拿舆图来!” 内侍打开舆图,众人开始分析徐州战局。 看了半晌,贾诩依据情报将曹军、吕军的兵马态势标注出来,情况不容乐观。 “徐州一马平川,无险可守。曹操大军围城,吕布不过两万兵马,怕是难以持久!”袁术看了舆图内的情况,有些忧虑的说道。 刘晔点头,附和道:“主公所言不错,为今之计,我淮南地处两军之南,相距不过数百里,朝夕可至,该不该插一脚?又该怎么入场?” 袁术瞬间拿定主意,沉声道:“救是一定要救的!不救吕布,则大势危矣!” 三位重臣十分赞成袁术的论断,杨弘说道:“主公,救吕布不难,难就难在救到什么程度?” 袁术趴了半天,伸了伸懒腰,说道:“三位联袂而来,心中必然早有定计,依你们之见,我军该如何自处呢?” 三人对视一眼,还是刘晔发言,只听他说道:“主公,曹操与吕布焦灼于彭城,一时之间,难分高下,我军不宜过早救援吕布,至少,要等到吕布撑不住了!” 袁术手捏着一块玉珏,见刘晔与自己的话不谋而合,说道:“子扬直言甚是,孤也是此意。” “再有,徐州现在就是个泥潭,我军整军不过月余,各军之间还需要磨合,不宜与曹军百战之卒正面决战。当行围魏救赵之计,从此处进军,既可达到救援徐州,而且又有利可图。” 刘晔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在舆图上滑动,自寿春向西北,一条清晰的路线出来。 长史杨弘瞳孔一缩,一眼就认出了刘晔的行军路线,这是当年袁术进取中原,最终奔命六百里,逃回寿春的路线。 这一场大败,将袁术的精气神差点都打没了,直到现在才算是缓过来,杨弘偷偷打量着袁术的神色,见他神态自若,反而在思虑着什么。 要说这份匡亭大战的耻辱,在场五人,恐怕只有本该是主角的袁术最没有心里压力了,他就不是他自己。 当然,他的脑海里是有零零碎碎的记忆,记叙了袁术本体那半年里的人心惶惶不知所安的状态。 袁术思索片刻,饶有兴致的看着侃侃而谈的刘晔,问道:“子扬,你怎么就觉得这条路线是最好的进军路线呢?” “主公怕是会错意了,在下的可没说过要进攻兖州。”刘晔现在还年少,有着杨弘、贾诩没有的锐气,只听他说道。 “方今天下,诸侯混战,譬如战国,此消彼长。若我军困顿不前,必有一日终为其余诸侯所灭,唯有进取中原,才有匡扶汉室,再兴季汉的机会。 此时,一个绝佳的机会就摆在主公面前。 豫州自匡亭之战后,一直处于混乱的阶段,汝南、陈、沛、颍川诸郡皆无主之地。 主公手握雄兵,麾下良将谋臣如山海不可斗量,江南群雄束手,无一人敢于主公争锋,曹操直接进取徐州,与吕布混战于彭城,此天赐良机也!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主公何不趁新锐之军,大举北进,收复失地,报匡亭之耻?” 言辞激烈慷慨,一副巨大的蓝图描绘在袁术的眼前,若真如刘晔所言,全取豫州,占据江淮,再回身解决江东孙策,荆州刘表。 那么,袁术将无敌于南方,大汉天下,半入其手! 天下能与之争锋的,只有那位雄踞河北的大兄,袁绍! 袁术第一次觉得,天下第一次离自己这么近,甚至只要一伸手就能握在手中,光复汉室,再造乾坤,自己心中的某份野望也能完成了! 刘晔年轻气盛,杨弘却老而弥坚,并没有被这宏伟的蓝图冲昏了头脑,他直接打断了袁术的思绪,说道:“主公,你知道‘木秀于林,uu看书wwukahu风必摧之’的道理吗?” 袁术回过神来,看着一脸焦急的杨弘,又看见默然不语的贾诩,说道:“杨公,有话请讲!” “老夫听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人若是不能看清自己,那么他就危险了。” 杨弘引经据典,细数刘晔战略的漏洞,继续劝谏道。 “主公,豫州且先不说,只说荆州刘表,今日刘表派其子侄刘磐、刘虎入长沙,不言自明,他意在收复武陵,整合荆南,解决自己的后顾之忧。 江东孙策,貌合神离,近些日子回到江东也是大刀阔斧整理江东内务,不出两年,必然政通人和,固若金汤,水火不侵。只此两人就已经不可急切图之。 更遑论袁绍、曹操虎视眈眈,若真如刘子扬所言,到时我淮南雄踞天下,他们岂会坐视不理,淮南四战之地,若有纵横之士串联,必被群起而攻之! 届时,大祸至矣!” 一番话下来,袁术安静下来,想着这些汉末群雄的性格,暗道,若是如此,只怕真如杨弘所言了。 “贾公,你也不赞成子扬围魏救赵的计策吗?” 袁术摩挲着手心的玉珏,手心都沁出了汗都恍若不觉,犹豫不决之下,问向一直老神在在,沉默寡言的贾诩。 贾诩拈着颔下胡须,慢条斯理的说道:“杨公、子扬所言皆是有理,依臣下之见,莫不如取折中之策!” 对于贾诩这个惜命不已的人,袁术还是十分相信的,连忙问道:“何谓折中之策?” 第53章 关、张 面对杨弘、刘晔两人意见相左,袁术问计贾诩,贾诩直言两策相权取其中。 “所谓两策相权取其中,则是仍旧出兵豫州,行围魏救赵之计,拿下与南阳、寿春相近的汝南、沛国两地,而与陈留相近的颍川、陈、梁等地尽可不去抢占。” 贾诩言语之间还是赞成刘晔的进取之策,认为可以收回一部分失地。 “再者,汝南是袁氏的大本营,虽然诸如袁氏嫡系大部分为董卓杀死在洛阳,但是袁氏留在汝南祖地的这部分隐藏实力还是相当惊人的,能否取得他们的支持将是我淮南能否取得江南士人支持的关键。” 袁术明白贾诩的意思,要说汝南袁氏,虽然部分子弟随着袁绍去了河北,但是祖地还是有相当一部分族人。 他们或曾为地方郡守、一地长者,手下千丝万缕的人脉,大大小小的关系数不胜数。 “贾公之言有理,孤确实有段时间没有回祖地了。” 杨弘、刘晔见贾诩的折中之策确实符合如今淮南的境遇,也不再纠结,纷纷认同兵进豫州取汝南、沛国,威胁曹操侧翼。 自从淮南整军之后,袁术强化了君主的军事领导权,没有他的命令,没人可以调动五千以上的军队。 “主公,我军该如何行止,请主公示下。”刘晔现在身兼护军之职,负责协调诸军,自然是率先开口询问。 袁术计议已定,沉吟半响,说道:“五军人马出动三军人马足矣,刘勋等守卫宛城,防备荆州,不可擅动。南方合肥还需要纪灵前往镇守,以防不测。” 转而,袁术继续说道:“文仲业不是说不愿意面对旧主吗?让他的后军随着孤的中军北上,加上张绣的右军,三军齐备,整军备战。” 刘晔领命,接下来,他会去通知三军统帅好生准备,协调各部。 “杨公,辛苦你了,孤率大军北上,寿春的一切都交给你了!”袁术对着坐在首位的杨弘说道。 杨弘不敢居功,拱手道:“老夫只愿主公克日破敌,余愿足矣!” 几人在约定出兵豫州的细节时,彭城大战已经起了。 曹军进兵极快,很快就合围彭城。 吕布面对曹军的数倍于己的军队并没有什么畏惧,反而聚齐军中的骑卒,想要趁着曹军立足未稳冲一阵,鼓舞全军士气。 “威武!”吕布在数千骑卒之前,胯下西凉大马,掌中长矛,大声呼喝。 骑卒几乎都是追随吕布征战多年的老卒,对于吕布的勇武已经有着刻入骨髓的崇拜,此时在阵前鼓舞士气的吕布让这些老卒想起了那些峥嵘的岁月里,破阵斩将的荣耀。 他们大声响应着吕布的口号,“威武!威武!!!!” 此起彼伏的呼喝声,连绵不绝,这种振奋士气的做法适用于冲阵之时,面对数倍的敌军,密密麻麻的刀枪剑戟,没有人会不害怕。 此时,身边同伴的喊声会给人以极大的认同感和勇气,有种生死与我同在的感觉! 三千余吕军骑卒呈锋矢阵,以吕布、张辽为首,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曹军发起冲击。 曹军后阵,不远处,曹操领着刘备并手下谋臣荀攸、郭嘉等观兵。 “嘿嘿,这么长时间过去,这吕奉先还是这老三样,实在没什么长进。” 曹操与吕布在兖州血战两年,从仅仅靠着荀彧保留的三城为根基,一步步将吕布赶出兖州,对吕布的用兵极为了解。 前方指挥的是夏侯惇,他的独眼就是被吕布的部将一箭射瞎的,他比曹军的任何人都希望吕布败亡。 而且,夏侯惇也是曹军之中最了解吕布用兵的人,所以曹操命他为这次抵挡吕布的指挥,而不是近些日子风头正盛的于禁。 “起盾!”夏侯惇不同于其他将军们,他喜欢在一线,与曹军普通将士并肩而立。 他一声令下,曹军将士纷纷立起一人多高大的大盾。 大盾刚起,箭雨即来,一支支强劲的箭矢破风而来,咄咄咄的扎在大盾之上,给了曹军士卒极强的震慑。 “随我来!”箭雨一过,夏侯惇立刻指挥中军的大盾士卒向两翼移动。 果不出他所料,吕布将骑卒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由他率领冲击曹军左翼,一部分由张辽率领冲击曹军右翼。 “枪阵上前!” 一阵有条不紊的混乱之下,曹军将长枪架在大盾之上,枪尖如林,森冷的冷兵器带着寒气,在日光之下,令人不寒而栗。 吕布、张辽看见曹军的宛如一个刺猬一样,防护的严严实实,实在没什么可趁之机,只得率军回撤。 并州骑卒是轻骑,不同于西凉重甲,面对这种严密的阵型无法发挥冲阵的效果,再加上吕布手下不过三千余骑,伤亡不起。 试探了两个回合,两军阵前留下了数十具尸体,始终没有取得像样点的战绩。 吕布没有办法,不愿意做无意义的消耗,重新整军回到正面修养马力。 “曹贼,uu看书.uukanshu.co 无故犯我疆界,可敢与我一战?如缩头乌龟一般龟缩,算什么英雄汉?” 远处,曹操看着气急败坏的吕布一个人横矛立马,不由得冷笑,不屑一顾的说道:“匹夫!” 吕布见曹军一个动静也没有,将长矛插在地上,取出马鞍之侧的宝弓,翻身站在马背上,弓如满月,箭指曹军中军大旗。 倏忽之间,箭如流星,两百步之远,一箭正中曹军大旗丝绦,“夏侯”大旗迎风而落,落在尘埃之中。 “威武!!!威武!!!!” 吕布落马回鞍,身后的骑卒见到吕布的神射,纷纷鼓噪不已。 曹军一片哗然,两百步之外的丝绦,几乎肉眼不可见,却被吕布一箭射中。 “不料不惑之年的吕布还如此骁勇,还有如此神射?玄德啊,看来,辕门射戟不是以讹传讹!”曹操惊艳于吕布的神射,不由得感叹,说起来,吕布还比曹操大两岁。 刘备此时开口,说道:“辕门射戟,吕布神射,天下没有能与之比肩的神射手了,古之养由基也不如他!” “如此下去,士气不振,我军今日若不能立下营寨,怕是不行!久闻玄德手下关、张二将是万人敌的猛将,今日不知是否有缘一见啊!” 说着,曹操拿着眼光瞥见刘备身后的两位气势不凡的两人。 刘备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说道:“云长、翼德,你二人就去会一会吕布,切切小心!” 面如重枣的关羽、脸色白皙的张飞点头领命,纷纷上马,各持长矛,直奔阵前。 第54章 访贤 眼见曹军阵中一阵混乱,好半天才重新将夏侯惇的将旗升起来,吕布本欲寻找一些机会的,却瞧见曹军盾阵大开。 关羽、张飞两人骑马缓行,来到阵前,直面吕布。 吕布是认识关、张的,对于刘备这样的伪君子没什么好感,武将相惜,对这两人却还是十分欣赏。 “刘玄德不是一心忠于汉室吗?怎么也帮着曹贼,想要与我作对吗?” 面对吕布的质问,关羽无话可说,本来就略显脸红的脸庞更加红了。 反而,如白面书生的张飞恍若不觉,说道:“吕布,无需多言,今日战场相遇,唯战而已。” 吕布摇头,眼高于顶,看也不看张飞的邀战,道:“你还不配与我一战,文远,你与张翼德较量较量吧!” 也不多言,张辽勒住马缰,策马上前,掌中一杆长枪,直扑张飞。 张飞嘿然一笑,长矛一摆,迎了上去。 两军阵前,双马交错,枪矛碰撞,“铿”的一声巨响,一股沛然大力传递开来。 张辽、张飞均是不敢小瞧对方,纷纷用尽全身力气,再次对冲,想要将对方挑于马下。 古代的斗将,冷兵器的马战其实并不像演义小说中形容的一样有几十个回合的来来回回,拼的全是气势、骑术、力量。 张飞少年好勇斗狠,师从涿郡的游侠儿们,学的就是刀枪见红,闻名乡里,如今更是随着刘备从幽州一路南来,历经征战,经验、阅历都是上乘。 张辽也不是易于之辈,少时从军,经历过熹平年间的鲜卑之战,先后追随过丁原、何进、董卓,多有战功,也是正经的边郡骁将。 两人算是狭路相逢,棋逢对手,过了两招,全都是杀招,往死里招呼。 张飞的战马确实不怎么样,最后,还是边郡出身的张辽骑术更胜一筹,一个藏身马腹让张飞的一矛落空。 张辽眼见张飞漏出破绽,右手一翻,掌中长枪一转,扫在张飞的马头之上。 战马吃痛,马蹄前扬,直接将张飞摔下马,张飞头盔都掉了。 张辽见机,哪里还肯放弃这样的好机会,挺枪便刺,招招狠辣,毫不留情。 落地的张飞顾不得抢一旁的长矛,拔剑格挡,苦苦支撑。 这边掠阵的关羽瞧见张飞落马,哪里还忍得住,双腿一夹马腹,趁在张辽长枪落下之前救下了张飞。 关羽走南闯北,长矛上的力道不小,双战张辽,张辽无奈,反而落入下风。 “好不要脸!”吕布张弓搭箭,嗖嗖声响起,连珠三箭直奔关张面门。 张辽借此良机,兜转马头,撤回本阵。 吕布见此,哈哈大笑,说道:“无耻小人,本将今日就不与尔等一般见识了。” 嘲笑完两人,招呼手下并州轻骑,呼啸而去,来去如风,无人可当。 曹操看见烟尘散去,吕布早就不见了踪迹,叹道:“张文远,真骁将也!匹夫手下蒙尘,可惜了!” 说完,曹操就回营,安营扎寨,算是吃了小亏。 回到彭城,吕布并手下诸将商议,高顺、张辽、魏续、侯成等将闷闷不乐。 今日虽然稍稍煞了曹军的锐气,但是明白人都知道,于事无补。 高顺一向沉默寡言,此时也劝谏道:“主公,曹军兵强马壮,依末将之见,我们还是要寻求外援。” 诸将深以为然,纷纷赞同。 吕布心烦意乱,揉了揉眉心,一脸郁闷之气,说道:“哪里有什么外援?” “淮南袁术,今日在南方声势越发隆重,我军若败,江淮必定独自面对曹军的压力,向他求援吧!”张辽心中早有成算,开口说道。 “袁公路能出兵?”吕布心里也没有底,袁术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儿,前前后后坑蒙拐骗,这些年的声名也不算好。 张辽继续说道:“唇亡齿寒,或可一试!” 吕布无奈,只得说道:“既然文远胸有城府,就由你跑一趟淮南,见一见袁公路?快去快回!” 手下都时武夫,实在是无人可用,高顺又是须臾不可离开,吕布只得死马当活马医,把张辽派出去。 “末将领命,必定不负主公重托,半月内,袁术大军必到。” 张辽领命,出了彭城,领着十余骑亲卫一路向南。 一路南来,徐州不少拖家带口,躲避战乱的百姓往南方走,山水之间,盗匪横行,越发混乱。 好在,张辽的身手好,为人又警觉,没着什么道。 一路上紧赶慢赶,张辽好不容易在三日赶到寿春,通报之后,本以为能够很快见到袁术,却不想扑了个空。 原来,袁术早就不在城中了,张辽再三追问,才被告知,访贤去了。 军情如火,彭城岌岌可危,张辽哪里还敢耽搁,只得打听到袁术往居巢去了,又是马不停蹄,带着淮南的路条通行,往往居巢赶。 走到一半,徐州传来消息,曹军掘地道破城,吕布抵挡不住,连夜撤回下邳了。 这回真是困守孤城,若是张辽请不动袁术,徐州就完了。 —————— 数日前,袁术安排好各军的行进路线,真就是不愿意呆在寿春,前往居巢访贤来了。 那里,还有一个举世大才等着他,有可能,还是两个。 却说周瑜自二月初三被袁术赠剑拜官,uu看书.uukasu.co来到居巢担任地方之长。 汉制,地方一县之地以人口划分小等级,满万户称之为令;未满万户称之为长。 要说这居巢,在汉朝的庐江郡境内,有两个居巢,一个是居巢侯国。 居巢侯国起于汉宣帝玄孙刘般,刘般死后,其长子刘恺执意将爵位让给弟弟刘宪,因而刘宪袭封居巢侯。 刘宪去世后,长子刘重袭封爵位,持续到汉末。 居巢侯国不大,在汉室诸侯之中又没什么名气,传了三百年也没出过什么杰出的人物,算是小透明。 庐江在前汉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多半是落魄的刘氏子弟的集散地,算是被发配的地方了。 像居巢侯国这样的不少,还有临湖侯国、龙舒侯国、六安侯国、安风侯国、阳泉侯国。 这一次,要不是袁术要来见周瑜,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手底下还有这么些个地方。 而,另一个居巢就是周瑜所在的居巢了。 “还有多远?”袁术坐在马车内,道路有些颠簸,人几乎都快受不了了,“怪不得这些汉代游学士子喜欢乘牛车出门呢,老牛拉破车,正是其时!” “主公莫急,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听着袁术有些抱怨的语气,一同随行查勘诸县时疫的袁涣笑着说道: “还有,您算是说着了,这些个游学士子乘牛车还真有这么个道理!” 袁术笑笑,不再说话,道路颠簸得看不了书,只能偏过身子假寐,心里想着怎么请周瑜这尊大佛出山呢! 第55章 抉择 摇摇晃晃的过了半个时辰,果然不出袁涣所言,车架几乎分毫不差就到了居巢城。 居巢县城也是小城,人口不多,民风淳朴,隔绝世外,带有独属于小地方的特色。 一眼看过去,这地方还算是依山傍水,群山环抱,山清水秀的好地方,风物不错,沿路也没有江淮以北那么混乱,侧耳细听,群山之间还能隐隐约约听见樵夫的伐木歌声。 袁术是来访贤的,请周瑜出山的诚意也算是足足的,微服出巡,也不惊动地方州县,仅仅带着顺路的袁涣以及护卫安全的陈到。 甫一进入居巢县城,居巢的本地人纷纷瞧稀奇,议论纷纷。 这样的车架几乎不用思考都知道是外来的贵人,再加上那些面色沉静,森然有序,按剑守护的护卫,自然是不必多说,必然是来见那位年轻的县长的。 因为,在昨日,有一个比这个规模小些的车架也进入了居巢县城,专门找县长周郎的。 一行人到了居巢县长府邸,果然看到一辆车架,还有一些侍卫,看装束是孙策的人! “见过袁公!”周瑜府中的老仆得到消息,他万万没想到,身为吴侯的袁术竟然屈尊降贵来到居巢。 袁术和颜悦色的看着紧张不已的老苍头,问道:“周郎呢?” 老苍头战战兢兢,说道:“回禀袁公,我家主人今日出城游山去了!” “哦?”袁术笑着说道,“倒是孤来得不巧咯?” 老苍头连忙摇头致歉,说道:“袁公,下人们已经专门收拾出了一处宅子,我家主人不知何时才返回,您先屈就一下?” 袁术不讲究这些,点头说道:“入乡随俗,你看着办吧!” 老苍头连忙不迭得点头,在头前引路,带着袁术去安排好得宅院歇息。 —————— 周府内,后院。 “公瑾,没想到你的面子这么大,日理万机的吴侯竟然亲自来请你了!”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只是这语调之中带着几分揶揄。 原来,周瑜根本没有出城游山,一直都在府中。 负手而立的周瑜仍旧风流倜傥,羽扇纶巾,看着眼前这个幸灾乐祸的家伙,说道:“子敬,你来这里,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你别忘了,你也是东城长,玩忽职守,跑到居巢来,这可是失职之罪!” 鲁肃不以为意,对周瑜的话没放在心上,正经起来,说道:“江南局势日趋明朗,公瑾想好追随哪位明主了吗?” 沿着廊道走,周瑜一边走,一边回头问道:“子敬觉得呢?” 两人来到廊道尽头,坐在亭子中,家中奴仆献上煮好的香茶。 “袁公这香茶不错,公瑾记得分我一些。”鲁肃品着香茶,嘴里啧啧称奇,对这杯中之物赞叹不已。 “你赠我一仓粮换得一杯茶,如此看来,我周瑜是赚大发了。”周瑜难得开玩笑。 鲁肃耸肩不屑,对财物并不在意。 良久,才说道:“公瑾,说实话,你觉得袁公、孙郎之间,谁能成大事?” 周瑜眉头紧皱,说道:“我也不知。” 看着周瑜难以抉择的模样,鲁肃缓缓分析道。 “今年二月以来,袁公屡出惊人之举,宛城收张绣,西原破刘表,寿春整军,疾风迅雷,如雷霆之势,震慑地方,与以往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孙郎也是不凡,近年来东征西讨,全据江南之地,麾下文臣良将皆是一时之选,不愧为‘小霸王’之名,虽名义上是袁公部属,实际上早已经各自为政。 此二人相比,袁公今年四十岁,老而弥坚;孙郎不过二十二岁,年少英武。 再者,一个是嘘寒问暖的君主,一个是少时知音,我若是公瑾,也是难以抉择。” 一篇长论,算是将南方两位最有希望的诸侯道尽,品评之间带着恣意洒脱。 “若是子敬,你会选择谁?”周瑜问道。 鲁肃喝了一口香茶,说道:“若是袁公每月愿意给我送这样堪比黄金的香茶二两,自然是将这百十斤肉托付给他了!” 周瑜知道,鲁肃有大才,绝不无的放矢,问道:“何出此言?” “孙郎其人虽然我不了解,但是他年少成名,为人酷烈,杀伐果决。 在江东这些日子,将江东世家压制得抬不起头来,我听说这些世家私下串联,拒绝接受孙策的任命,已有反复之状。 山越之乱屡禁不止,未尝没有他这种刚愎自用的性格导致的,这样的人,我料有朝一日定会横死,谈什么争夺天下?” 鲁肃的话不可谓不恶劣,周瑜是孙策的好友,u看书 .unsh.c 这些话说出来没有丝毫顾忌,反而一针见血。 若是袁术听到鲁肃的评论必然会大加赞赏,原本的时空里,孙策的死法确实如他所料,憋屈而令人遗憾。 周瑜长叹一声,手扶腰间长剑,默然不语,两人一时之间无话,亭中陷入沉默之中。 —————— “主公,臣打听了,江东来人是朱治,似乎是来请周瑜去江东的。”陈到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袁术,“还有,周瑜也没有外出游山,而是就在府中。” 袁术听到这样的消息没什么表示,反而看着陈到,说道:“叔至,我听说西原之战你的兄长都战死了,现今你们家只有你一个人了?” 陈到有些愕然,不知怎么就说起了自己,但是还是恭顺的说道:“是的!” “乱世人命如草芥,活下去的人都不容易。”袁术感慨一句,说道:“我好久都没有回汝南老家了!” 陈到为人沉默寡言,不爱发表自己的评论,静静的听着袁术喋喋不休。 “对了,叔至可有什么心仪之人没有?”袁术突然问道。 陈到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以前有一个,死了!” “汝南老家的?” “是的,兵乱,没来得及救。” 简简单单的话,道出了一股悲凉之意,袁术无言,想了一会儿说道:“寿春好的女子不少,待这次大战过去,孤给你寻寻,找一个可以照顾家中老母的贤淑女子吧!” “谢主公!”陈到似乎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也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 第56章要脸有什么用? 若要从孙家找出一个外姓,忠心耿耿辅佐孙家的人,这个人非朱治莫属。 朱治,字君理,丹阳郡故鄣县人。早年曾担任县吏,后被察举为孝廉,州里辟其为从事,随孙坚到处征战。 中平五年,朱治被拜为司马,随军讨伐长沙、零陵、桂阳等荆南三郡的贼军,立有战功,孙坚表他行都尉。 初平二年,关东联军讨伐董卓,朱治随孙坚大破董卓于阳人,进入洛阳,被表行督军校尉。 初平二年,孙坚战死,朱治便辅助孙策依靠于袁术,他后来知道袁术不立政务、品德,数次欺骗孙策,只是把孙家当作工具后便劝孙策返回江东自立。 当时,吴景在丹阳任官,而孙策受命为袁术攻打庐江,刘繇深怕为袁术、孙策所吞并,对江北的孙策提防不已。 但孙策的家人都在刘繇治下,朱治便派人到曲阿迎接孙策母亲及幼弟孙权等,对孙家甚有恩惠。 兴平二年,朱治从钱唐进至吴郡,吴郡太守许贡派兵抵御。两军发生战斗,许贡军大败。许贡南逃投靠山贼严白虎,朱治遂进入吴郡,代领太守事务。孙策成功平定江东。 纵观朱治的前半生,几乎就是把自己绑在了孙家的战船上,同舟共济,共存共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朱治甚至对孙家都有救命之恩了。 此次,孙策为了招揽到好友周瑜,便将身边这位极为信重的长辈派来居巢请周瑜去会稽共襄大事。 谁知道,身为吴侯的袁术竟然鱼龙白服,亲自来了这种小地方,请这样一个年轻人。 “府君,您觉得周公瑾跟我们回江东的机会大吗?”身旁的一个随从有些担忧,生怕辜负孙策的期望,问向拨弄着卷轴的朱治问道。 周瑜在江东的名声很好,他倾尽家财帮助孙策平定江东,很多人对周瑜的才干也很欣赏,认为他是济世之才。 朱治头也不抬,专心的摆弄着卷轴,说道:“尽人事听天命,像公瑾这样的人物,强求是没有用的。” “怕就怕他选择辅佐袁术,那样的话,江东就被动了。”随从跟随朱治多年,阅历丰富,对江东的情况极为了解。 “好了,不要说这么多了,等明日吧!袁术亲自来,公瑾再也没有理由避而不见了。”朱治打断了随从的话头,吩咐道:“来帮我整理整理江北诸县的情报,这些都是要带回去交给伯符的。” —————— 翌日,天高云淡,惠风和畅。 周瑜“游山”归来,据说路遇一头山鹿撞入自己的队伍之中,便同时邀请袁术、朱治过府一叙,准备杀了这头鹿为两人赔罪。 炙烤山鹿的地方是周瑜的后园之中,此处松柏青青,颇为幽静,正是适合聚会的地方。 人也不多,有主人周瑜并好友鲁肃,访贤的袁术、朱治,形影不离护卫的陈到,若干仆役侍候。 朱治是先到的,他身上的官职是代理吴郡太守。 袁术的地位、身份、年龄都是更高的,他自然是压轴登场。 这也算是正式的宴请了,位置也是有讲究的。 袁术坐北朝南,位于上首,陈到身穿便服,按剑在其后站立。 古人以右为尊,朱治自然是在右边,周瑜、鲁肃在左边作陪。 “见过吴侯!”几人向袁术行礼,躬身问候。 袁术摆摆手,笑呵呵的说道:“你们不要这么据束,这是公瑾的私宅,孤也是客人,随便点就好。” 表面上让不要拘束,自己却仍旧用“孤”自称,完全没有一点谦虚。 众人连道不敢,互相见礼,麻烦了半天才算完。 朱治看见面色红润,朝气十足的袁术,不由说道:“经年不见吴侯了,想不到吴侯竟然越活越年轻了!” “嗳~~~”袁术脸上笑容不减,说道:“君理说的哪里话,家国不靖,操劳国事,孤这头顶上的白发不知道长了多少了,倒是君理现在越发有精神了。” “吴侯折煞下官了。” 朱治连道不敢,嘴上不动声色说道:“老了老了,比不了往年与将军上阵击贼的时候了,前段时间平定山越就已经感到力不从心了。哪里还比得上公瑾、子敬这样的少年郎啊!” 袁术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做足了派头,接口说道:“是啊,孤就是感觉老了,想当年黄巾时,纵马百里杀贼都不带喘气的。” 一个人一口一个称孤道寡,明摆着仗势欺人;另一个人也不甘示弱,一口一个下官无能,以柔克刚。 两个人,你来我往,嘴上谦虚不已,为周瑜、鲁肃上演了一出和谐的语言交流名场面。u看书 ww.ukashu.co “袁公、朱公,昨日我与公瑾游山遇见一山鹿入怀,今日借花献佛,咱们边吃边聊。”鲁肃是个忠厚人,不像周瑜一脸看戏的样子,对两人劝解道。 说着,鲁肃拍拍手,一队家仆带着炙烤工具进来,摆在正中间。 早就被腌制好的新鲜整只鹿被夹在炭火上炙烤,这家仆的手法专业,技术上乘,一整只山鹿的炙烤也没有难倒他。 不一会儿就带着一股香味儿飘散开来,金黄色的油脂出来,令人食指大动,忍不住流口水。 “没想到,公瑾手下还有这样的人才!”袁术一脸赞叹,他还有烧烤这种东西一辈子都见不到了呢。 周瑜谦逊的笑了笑,指着堂下的仆人说道:“袁公容在下禀来,此人是匈奴人,匡亭之战后流落江淮,为我所救,这才发现他有这份手艺。” 众人听见周瑜说到匡亭这个地方,眉头都跳了跳,纷纷察看袁术的脸色。 朱治心里面更是暗自欢喜,这公瑾还是向着伯符的,公然提及袁公路的败绩,这不是明面上的拒绝吗? 袁术脸色不变,恍若不觉,似乎没听出来话里话外的意思,反而说道:“这样的吃食确实不错,回头回到寿春孤也找找手下有没有这样的人,到时候,孤请公瑾尝尝他们的手艺?” 周瑜听到袁术的回答,不知道是真的高兴还是假的高兴,脸上带着笑意,说道:“固所愿,不敢请耳!” 想瞧孤的笑话?没门儿,以为孤是好面子的人吗?这世界,要脸有什么用? 第57章 绑架 鹿肉肉质细嫩、味道美、瘦肉多、结缔组织少,有“补虚赢,益气力,强五脏,养血生容”之功效,可烹制多种菜肴。 鲁肃亲自上手,操刀将鹿肉最肥美的部分切下来,呈给袁术、朱治。 虽然自前世而来,身居高位,但是这个世界的食物多以蒸煮为主,少有其他烹饪方式。 袁术喜欢清淡的食物,却也没有吃过这个时代的特色,炙烤鹿肉也是第一次尝试。 “五月啖鹿肉,今日良辰好景,不可无美酒相伴?孤听说,公瑾对酒也有独特的见解,不妨尝尝?” 周瑜听说袁术还亲自带来了美酒,心下有些诧异,继续说道:“袁公美意,不可推辞,我等今日有口福了!” 袁术的随从端出一个盘子,老苍头接过酒盘为几人斟酒。 宴会所用的酒器是盛行的漆器酒杯,酒杯扁平,倒入其中酒色清冽,闻之有香气。 众人还没说话,鲁肃轻嗅,一眼就认出了酒的来历,一脸惊喜,率先开口,说道:“宜城醪醴?” “子敬好眼光,一眼就能瞧出来。西原之战后,刘表请和,送来的,特意带来让你们试试。” 袁术一脸笑意,说道:“诸位,请!” 宴会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众人品尝着杯中美酒,吃着炙烤的鹿肉,谈些风物人情,绝口不提其他的事儿。 —————— 居巢城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来者十余骑,皆是并州良马,这些人身上带着精悍杀气,显然是久经沙场的人物。 袁术来了居巢之后,身边的护卫在陈到的安排之下早就控制了居巢的防务,看见来势汹汹的并州大马,急忙出来拦路。 “干什么的?”护卫纷纷出来,拔剑看着这一行人。 为首之人策马上前,说道:“徐州张辽,求见袁公,还请通报一声。” 护卫被陈到交代过,点头说道:“张将军稍候,我等通禀袁公!” 护卫们急急忙忙前往周瑜府中,将消息传给正在宴饮的袁术。 “哦?张辽?”袁术也早就想见一见这位历史上的名将了,吩咐道:“放他入城,带他过来吧!” 一边说着,一边拿眼光看着朱治。 朱治假装没看见,安坐如山,静候张辽过来。 片刻过后,一个威武雄壮的人龙行虎步,在老苍头的指引下走了过来。 “徐州牧麾下张辽见过袁公!”张辽说话不卑不亢,带着行伍之人的气势。 袁术颔首,虚手一扶,说道:“张将军远来,也是凑巧,今日在公瑾府中宴饮,还请落座吧!” 仆役在朱治之下摆好了一个几案,备好酒水。 张辽也不客套,谢礼坐下,没什么心思去平常美酒、鹿肉,开口说道:“袁公,徐州危急,辽奉主公之命前来请援,还望袁公搭救!” 袁术呵呵一笑,说道:“不急不急,文远一路寻来,辛苦了!先喝杯酒水再说!” 转而看着朱治说道:“君理啊,孤这里有要事相商,你看?”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朱治没那么厚脸皮,也没有理由留下来。 而且,眼看袁术一副喧宾夺主,仗着地位高,俨然要赶人的架势了,只得说道:“袁公请,下官先告退了。” 朱治忿忿不平的走了,场中这时只有袁术、周瑜、鲁肃、张辽几人了。 “袁公,曹军疾风迅雷,势如破竹,已经攻陷小沛,兵占彭城,我家主公只有下邳孤城,徐州危矣!还请袁公速速发兵,徐州上下感激不尽。” 张辽心急火燎,一见朱治走了,再也按捺不住,苦苦哀求。 袁术摆摆手,说道:“文远呐,我淮南刚刚经历大战,实在是军民疲惫,哪有什么军力再助徐州啊?你这是为难孤啊!” 张辽瞧袁术一脸轻松,大有见死不救的模样,说道:“袁公,曹操,天下枭雄也。徐州若失,寿春近在咫尺,怎么能幸免于难?唇亡齿寒,还请袁公以大局为重!” “行了,文远。你一路辛苦,先去驿馆歇息,就算是要出兵,还不得等到孤商议之后才行吗?下邳固若金汤,急不来的!”袁术安抚着张辽,继续说道:“先下去歇息片刻吧!孤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袁术不等张辽答复,说道:“叔至,送张将军先去歇息。” “喏。”陈到从袁术身后走到张辽面前,说道:“张将军,请吧!” 张辽欲言又止,长叹一声,只得说道:“末将静候袁公决策,还望袁公慎重!” 张辽走后,袁术轻松下来,看着右边的周瑜、鲁肃,长叹一声,道:“在公瑾这都是片刻不得空闲,真是时局艰难啊。” “袁公腹有乾坤,早有定计,何需如此悻悻然?”周瑜一副看穿了样子,轻声笑着,看着惺惺作态的袁术。 袁术惊讶的看着周瑜,说道:“孤与手下谋臣筹谋良久,知道这件事情的不过一掌之数,公瑾怎么知道?” “长史杨公近些日子征集各地粮饷,居巢、东城皆有政令。公瑾推测,uu看书 .uukash 袁公筹备了近十万大军的物资,而且全部运往了汝南郡边境。”鲁肃瞧见周瑜摇扇,为袁术解释道。 袁术恍然大悟,赞叹道:“公瑾、子敬大才,见微知著,难得! 好了,此处没有外人,孤就明说了,此次来这里,确实是请公瑾随我北上的。 刚巧,子敬也在这里,便随孤一起走吧,省得孤再跑一趟了。” 周瑜思忖良久,说道:“袁公厚爱,瑜感激不尽。袁公手下贾文和、刘子扬皆是当世名士,足智多谋,周瑜才疏学浅,难堪大任,怕是要让袁公失望了。” “嘿嘿......”袁术笑着说道:“公瑾,孤年少时恣意潇洒,有人起了一个诨号,知道吗?” 周瑜、鲁肃心里面咯噔一声,路中悍鬼? 再看袁术似笑非笑的模样,眼中带着一丝冰冷,怕不是要用强? 袁术没那么多讲究,说道:”行了行了,孤今日就要准备北上豫州了,你二位也不要考虑了,好好收拾一下,准备行装,随孤走吧!” 陈到这时也回来了,就听见袁术说道:“叔至,让亲卫们帮着公瑾、子敬好好打点行装,好好保护他们,一个时辰就准备北上了。” 说完,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就出门而去。 陈到领命,让手下的亲卫入院,如同木雕一样,时时刻刻的看着两人。 周瑜、鲁肃对视一眼,又看了坚定不移守卫在自己两人身旁的这些护卫,摇头叹气,对袁术的访贤手段算是见识到了。 这就是土匪惯用的绑票啊! 第58章 扭完瓜,再加糖! ps:感谢奉旨来看的打赏100起点币,谢谢(*°?°)=3! 有句话说,强扭的瓜不甜。 但是袁术却偏偏不信这个邪,把瓜扭过来榨成汁再加上糖,我看他还甜不甜? 就凭宿主留给自己的名声,不用些手段,这些知名天下的名士能看得起这个失败的袁家嫡次子? 参考刘晔的例子,袁术还是觉得这些有才能的人就是矫情,有时候就得用些强硬手段,后面慢慢感化嘛! 佛家不是说,这世上本没有有缘人,渡着渡着,就成了有缘人。 一个道理嘛! 袁涣整理居巢的文案回来,看见袁术面带微笑,心情很好,不由问道:“主公?谈得怎么样?” 袁术神秘一笑,说道:“自然是极好的,叔至正在帮着整理行装呢,一个时辰后就可以北上了。” “这么容易?”袁涣有些惊讶,很难相信袁术有这样的魅力,劝道:“主公,鲁子敬也是江淮名士,仗义疏财,颇有君子之风,也不可放过啊!” “那是自然,这送上门儿来的人才,孤怎么会放过呢?子敬也答应随孤北上了。” 袁涣傻眼了,实在有些不敢置信,当下也连连恭贺道:“主公睿仁之主,今日得两位大才,臣预祝主公北上早成大事。” “哈哈哈......”袁术哈哈大笑,在护卫得簇拥下登上早已经候在府门外的车架之上,只等周瑜、鲁肃出来。 想来是催促的紧,没花多久时间,周瑜、鲁肃在亲卫的保护下就来到府门外,袁术请二人登上自己的马车。 “曜卿,这江淮之事,你与杨公多多费心,孤就先走了。” 走之前,袁术交代了袁涣几句,就下令招呼张辽北返,直奔庐江、颍川交界的大军屯驻之处。 而,居巢城内得朱治一直守候在周围,瞧见袁术得车架出城,以为他失败了,连忙前往府内,想请周瑜去江东。 谁知,刚进去,才发现里面一片狼藉,只剩下几个老仆。 “你家公子呢?”朱治焦急得问道。 老仆哭丧着脸,说道:“袁公说是访贤,竟然生生强逼我家公子效力,还将鲁公子一并带走了!” 前因后果了解后,朱治一脸不可置信,说道:“好你个袁公路,原来你亲自来是干这个事儿的!” 无可奈何,这毕竟是袁术境内,发作不得,只得跺脚叹息,准备带着一些情报回江东了。 另一边,马车内,气氛却是一片尴尬。 周瑜、鲁肃两人正襟危坐,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看着袁术,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 袁术装作不知,试探的说道:“公瑾、子敬不用拘谨,一路北去,乏味的很,这里有些孤本,你们不妨看一看?” 良久,周瑜才带着一丝怨气,语气幽幽说道:“我听说袁公征宛城得了谋士贾诩,不知今日是不是他得主意?” “那......当然是文和得主意!”袁术一脸无辜,四十岁得人像个小孩儿,眼巴巴得看着周瑜、鲁肃两人,直接把所有的责任推给了老狐狸。 至于接下来老狐狸与小狐狸是不是结怨,是不是要争斗一番,袁术还是颇为期待。 鲁肃叹息道:“袁公,家中老母年迈,我......” 袁术瞬间意识到鲁肃要说什么,一脸真诚,直接开口说道:“子敬这一点不必担心,我想过些时候,解徐州之围之后,自然可以在寿春见到尊母。” 周瑜与鲁肃对视一眼,又看着袁术,袁术似若未觉,脸不红心不跳,继续对周瑜说道:“公瑾也是。” 绑票!赤裸裸的绑票! 两人心中有愤懑之气,接下来的一路,任凭袁术说什么都不再发一言,像是袁术听过的一句话“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的架势。 —————— 下邳城下,曹军大营。 “你是说,袁术正在调兵往汝南?”曹操看着眼前的暗间,手里捏着淮南最新的情报。 暗间点头,说道:“是的,据各路暗间查察,援军至少有三军,甚至更多。” 袁术的整军曹操是知道的,十余万人马被分为五军,每军三万余人,除去留守的军队,袁术可动用的总兵力达到曹军三倍。 虽然表面上曹操对袁术的人马不屑一顾,但是曹操对袁术还是相当警惕的,袁家兄弟时而英明,时而糊涂,不可小觑。 一旁的郭嘉看着曹操沉思的样子,挥挥手,让暗间悄悄撤出军帐。 “奉孝,袁公路来势汹汹,看样子,打的是围魏救赵的主意,若是汝南郡丢失,则豫州危矣。”曹操有些愁眉不展,看着军帐中挂着的舆图,头也不回的说道。 郭嘉看着曹操忧心忡忡的样子,劝解道:“主公且宽心,李文达允文允武,坐镇汝南多年,袁术大军虽众,也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 李文达即李通,建安元年,李通带领部众到许昌投奔曹操,曹操任命他为振威中郎将,屯驻汝南郡西界。 “李通虽然骁勇有谋,但是手下也不过万余人马,袁公路三军十万人马,久守必失啊!”曹操对于李通的才能还是肯定的,但是还是有些没信心。 郭嘉思忖片刻,说道:“颍川还有夏侯渊将军的两万多人马在许昌,留一万防备南阳。 再派曹仁将军领兵一万并刘备手下数千残军南下,三路人马合计有三四万人马,uu看书 .uukanshu可保汝南无虞。” 曹操点头,道:“吕布龟缩下邳,急切难以攻克,就依奉孝之言。” 是日,曹操军令下达,曹仁为主将并刘备一万三千人马南下,满宠为参军,领许都一万人马入汝南,李通为副将,领一万人马,合计三万三千人马抵挡袁术大军北进。 —————— 数日后,袁术带着被“请”来的周瑜、鲁肃两人来到庐江、汝南边界的大军之中。 击鼓升帐,众将云集,袁术待得三通鼓后,军帐方圆百米戒严,这才开始商议军机。 “主公,汝南太守李通率军一万余众屯兵边界,又有曹仁、刘备、满宠率军两万余赶来,意在将我军堵在汝南之外。”刘晔向袁术汇报着这些日子的军情。 袁术飒然一笑,信心十足的说道:“我军十万大军动员,这么大的动静,根本就没想过瞒着他曹操,咱们要堂堂正正的击溃曹军,一扫前耻。” 众将见一脸斗志,睥睨天下的霸气,纷纷笑着附和。 “文和,曹仁和许都满宠的人马什么时候能到?”袁术问道。 贾诩出班,拱手答道:“快则三日,多则五日。” 袁术点点头,说道:“也就是说,三五日内要击溃李通咯?” 贾诩答道:“不错。” “那诸位说说,这李通是何许人也吧!” 袁术虽然有着前世的记忆,但是以前读书只是扫了一眼,也不会对李通这个人追根究底,现在只觉得这个人的名字耳熟,却想不起是谁。 第59章 3日破敌 ps:感谢书友20190615182112086的五百起点币打赏!大气!!! “李通,字文达,小字万亿,江汝游侠出身,早年地方州县腐化不堪,贪官污吏横行乡野,他就与同郡陈恭起兵占据朗陵。 后来两人吞并周直,势力渐渐壮大。再后来,一同起事的陈恭被妻弟陈郃谋害,他为陈恭报仇,成为了江汝一带最大的地方武装。 直到去年,李通率部投靠曹操,命为中郎将,驻扎在汝南。” 刘晔是江淮有名的名士,对这些掌故了如指掌,张口就能说出来历。 “曹操将汝南托付给他,他也算能文能武,地方多次叛乱都被他解决,极为难缠。” 听完刘晔的介绍,众将心里有了个谱儿,静候袁术的军令。 “李通屯兵的地点在哪儿?三五日内能拿下吗?”袁术想起了当务之急,问向一边跃跃欲试的诸位将军。 前军统帅纪灵起身回话,拱手说道:“主公,李通驻军在离我军七十里之外的颍水之畔,东西有山,当道下寨,易守难攻。” “纪灵,你的先锋军离那里有多远?”袁术听着纪灵的话,问道。 纪灵连忙答道:“末将以吕蒙、霍峻先锋一万人马,逼近李通,此刻离李通的军寨不过十里。” 这时,张绣也起身接话,说道:“依主公之策,三军齐头并进,绵延数十里,右军甘宁、胡车儿率兵一万,与前军相互呼应。” “好!”袁术也没什么计策,说道:“那就先让甘宁、吕蒙他们碰一碰这个汝南的坐地虎吧!” “喏。”众将领命,继续商议,帐下的传令使第一时间将命令传到甘宁、吕蒙手中。 —————— 甘宁较吕蒙年长的多,吕蒙不愿意与他争功,每每商议之时以甘宁为主,自己为辅。 两人接到坐镇后方的袁术的军令,两人聚在一起,开始商议进兵事宜。 “子明,李通倒是会选地方,左右山势相辅,前有溪流为屏障,我军若攻,怕是不是易事。” 甘宁有些忧虑,虽然新附袁术,但是袁术用人大胆,直接将他这个降将提拔为前锋大将,这让军中很多老卒很不满意。 吕蒙也有这方面忧虑,自己也是火速提拔,与甘宁共掌两万大军,这在两汉以来的军中都是极少的情况。 “甘将军,要不先让我前军冲一冲,试探试探虚实?” 甘宁沉吟了一下,说道:“既然如此,你我各派五百人,先看看再说。” 很快,两万大军就挑出了一千健卒,在都尉的带领下准备渡溪。 今年的雨水不多,五月无雨,溪流不过十余丈宽,溪流中只有尺深的水流,流速也不快,袁军完全可以涉水而过。 对面的李通手下人马日夜巡查,早就发现这边的动静,看见袁军整装待发,想要强渡溪水,纷纷列阵以待。 “攻!”都尉拔剑对空,大声下令。 顿时,无数轻装袁军散开下水,铺开来百米,顶着大盾,步步推进。 “放!”曹军不甘示弱,李通早就安排好的箭阵在对面开始发威,箭矢如蝗,砸进溪中的袁军之中。 抛射的箭矢大多都落空,被被袁军大盾挡住,但是也有不少从头顶落下的羽箭,轻装上阵的袁军没什么防御手段,只得用肉体抗。 不时有袁军倒下,口中衔刀,闷哼一声,倒在溪流中,鲜血在溪水的冲刷下汇聚在一起。 短短一炷香,下水的三百名袁军就损伤不少,溪流之中处处都是一动不动的袁军。 而在后边高处观望的甘宁、吕蒙漠视着这一切,仿佛死神,眼皮都不眨,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击鼓,命令他们加快速度冲!”甘宁派人对前方的都尉传令,语气生硬。 都尉看着嚣张的曹军在李字大旗下耀武扬威,对左右说:“卸甲,击鼓!” 霎时间,袁军这边进军鼓大作,都尉赤膊上阵,带着两三百人嗷嗷叫得往上冲。 终于,在这种勇气得激励下,第一波袁军率先登上溪流对岸,他们迅速在军吏得指挥下结成盾阵,等候后面的军司马。 几百个曹军弓箭步卒见事不可为,一哄而散,撤回了后方百步之外的军寨之中。 袁军军司马上岸后检查,一千袁军次第渡河,损伤数十人,算是意料之中了。 “走!”军司马与袁军结成乌龟壳一样的盾阵,一步一步,慢慢向左边的小山靠近。 懂点儿兵法都知道,要想攻破李通的军寨,先要拔除两边的山丘,据高而下,李通绝对会不战而走。 甘宁和吕蒙的命令是摸清楚两边的情况,只是前来探路的都尉也不傻,根本没想过凭借自己千人去冲击李通两山之间的军寨。 驻守在左山的是李通的族弟李逸,右山的是族弟李鹏,两人各引两千兵马。 两个山丘也不高,只有三四百米,原先是荒山,没有上山的路,山上杂草丛生,不知有多少埋伏。 袁军都尉观察了片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帛书,将具体的图形画好,uu看书 .uuanshu.om 贴身藏着。 “撤!”都尉见曹军不出来,也不以为意,下令渡河回去。 九百余人分批次渡河回到这边,抬走溪流中的受伤袁军士卒,井然有序。 望着袁军退走,李通在营中高台看见他们井然有序的盾阵。 旁边亲近之人说道:“将军,我们明明可以吃掉这一千人,为什么放他们来去自如?” 李通今年三十岁,年富力强,正是武将鼎盛之年,多年的军伍生涯养成他极为坚韧的性格。 “急什么?曹仁将军的援军还没有到,我们只有一万人,吃掉这一千人算什么本事?好钢用在刀刃上!目光要放长远些!” 这人点头,奉承道:“将军神机妙算,此处天险,易守难攻,任他袁军来多少人,只能排开三千人,完全没必要担心。” 李通自矜的一笑,拍了拍这人的肩膀,说道:“好好盯着对面的袁军,不可松懈,本将再去巡查四周。” 且不说曹军各项准备,单说袁军都尉撤军回来,甘宁、吕蒙直接将他带过来询问。 “依你之见,溪流对面的空地摆得开多少人?”吕蒙问向面前的都尉。 都尉拿出画好的帛书,老老实实的想了一下说道:“将军,最多三千人!” 甘宁、吕蒙两人仔细查看了详细的河对面地图,确定都尉的话,心下忧虑。 如此易守难攻,两万大军摆布不开,三千对一万?这就成了添油战术! 但是袁军又等不得,袁术的军令是“三日破敌”。 今日已经过半了! 第60章秘辛 却说甘宁、吕蒙二人领着先锋军两万进兵,准备击破李通的汝南兵,奈何李通用兵老练,占住险要,只守不出。 两人试探一番,猛攻半日,确实毫无进展,反而损兵折将,寸步不进。 消息传到后军袁术的耳中,袁术心急如焚,本以为名不见经传的李通在两位历史留名的名将手下走不过几招就会被击溃,摧枯拉朽,一击败走。 谁知道,两万大军竟然一日之内,寸功未立? “贾公,随孤走走吧!”呆在军帐内有些烦闷,袁术对着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贾诩说道。 两人出帐,陈到按剑随行,一路走,一路看,只是不说话。 大军驻扎,除了守夜的巡卒,零零星星的营火,寂静无声。 古代军官为了防止营啸,出入皆需要口令,任何人不得例外。 一行人穿营走寨,不知道被询问了多少次口令,终于心中烦闷的袁术忍不住咒骂道:“看不见是孤吗?没点儿眼力见儿?你是哪个营的?不懂规矩!” 巡夜的军吏莫名其妙的被袁术一顿责骂,心中惶恐不安,讷讷不敢言。 贾诩给那军吏使了一个颜色,对着暴怒的袁术疏导道:“主公心有忧愁,何必责怪这些军吏呢?” 袁术知道自己失态,冷哼一声,快步走上瞭望高台,看着营外如墨色般漆黑的夜晚,暗自生着闷气。 贾诩跟上来,就在袁术身旁,一言不发,他知道,袁术有心事,这么晚把自己叫来,绝对不会只是为了看他对着一个低级军吏发脾气。 “贾公,孤是不是错了?”袁术幽幽的说话,带着一股子丧气,第一次展露出前所未有的疲惫。 贾诩装傻充楞,试探的说道:“主公声威震慑海内,治外御下皆是明君所行之事,怎么有错?” 见到贾诩的模样,袁术突然嗤笑一声,道:“贾公都会说奉承话了,看来孤是真的错了!” 贾诩听见袁术表露心境,只想堵住自己的耳朵,一句都不想听,知道君主的事情越多,最后的下场越惨。 自从掌握了袁涣手下的一部分暗间,贾诩知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偏生他又是个聪明人,蛛丝马迹,捕风捉影。 君王的事,他是一个字都不想知道! 君不见,那阎象是怎么惨死许都,有家不敢回的?袁术用他行谍报之事,完全就是想致他于死地嘛! 以为他是报效君主而死的人都是傻子,真正的原因,据贾诩揣摩,他就是太了解袁术了! 他追随袁术那么多年,可以称其为对袁术最知根知底的人,不灭他的口灭谁的口? 尽管阎家最后的血脉被袁术养在府中,但是这能改变君王的冷血本质吗? 伴君如伴虎啊! 袁术不知道贾诩的心思,似乎并不想得到贾诩的回答,反而自言自语的说话:“孤以为提拔这些降将就能掌控大军了?还是操之过急啊!这明里暗里,多少人等着看孤的笑话?” 贾诩自然知道袁术说的是谁?无非是那些淮南宿将罢了,他们军中盘踞多年,门下不知多少旧将故旧,藕断丝连。 单凭整军月余,换一些将军上来就想把淮南十余万军权牢牢掌握在手里? 可能吗?天真!手段粗糙! 两万大军猛攻一日,寸步不进就是一种默默无声的反抗,消极的反抗! 但是,即便知道事情的走向,甚至有解决的办法,贾诩早已打定主意,一言不发,只听不说,更不愿意将自己卷入这漩涡之中。 “唉,罢了罢了!”袁术见到贾诩一言不发,知道这事情确实不能逼迫,大战在即,也不能内耗,“明日,让军中宿将上去吧!甘宁、吕蒙给他当个副将!” 这就是决定了,暂时向这些军中巨头妥协,以对付当前的曹军为第一要务。 贾诩这时才恍然大悟似的,连忙拱手说道:“主公睿鉴!” 不愿意再说这些事,袁术看着恭顺的贾诩,问道:“贾公看孤带回来的两个年轻人如何?” “不错,确实是世间难得的俊才!”贾诩见过周瑜、鲁肃,这两人谈吐不凡,除了对袁术冷淡,其他人都是还算健谈。 尤其是刘晔,与鲁肃还是好友,两人一见面就拉着周瑜谈天论地,畅快不已。 “那,他二人就先交给贾公?孤相信,这些小事贾公还是不敢推辞的吧?” 袁术咬牙切齿,暗暗生气之前贾诩装傻充愣,不愿意趟军权这一趟浑水,便将绑架来的两个人交给贾诩,指望这个老狐狸笼络住两个小狐狸。 贾诩自然知道袁术心思,也不推辞,说道:“主公放心,臣定然尽心竭力。” 这些事情完了,袁术心情好了些,烦闷去了不少,便下了瞭望台,回营。 次日,袁术调后方押运粮草的雷薄为将,领先锋大军两万,甘宁、吕蒙为副将,再攻李通。 调令一下,雷薄一到前面,袁军便又表现得悍不畏死,雷薄更是身先士卒,裸衣上阵,向李通军寨发起突击。 两万大军,前后突击十余次,一个时辰破李通左山军寨,两个时辰破李通右山军寨,李通军心大乱,领军后撤二十里才稳住阵脚。 值得一提得是,李通在最后关头,拿出自己的杀手锏,u看书anhu.cm 一百重甲骑! 这一百重甲骑势如破竹,一度冲破雷薄中军,几乎将要胜利在望的袁军赶下溪流,翻盘成功。 被袁术寄予厚望的甘宁也算是没辜负了袁术的信任,当时他腰悬铃铛,身披蜀锦,手持长刀,带着手下数百锦帆亲信死死抗住冲击才挽救了袁军的颓势。 最终,李通见事不可为,领军后撤二十里,宣告阻击失败。 此处一过,进入汝南一马平川,袁术害怕夜长梦多,来不及多呆片刻,直接让张绣的西凉骑兵数十里,直接截断李通的后路。 袁术八万大军四面围住李通的残兵六千于野外,却不着急进攻了,反而慢条斯理的安营下寨,抚恤之前交战的伤兵。 此刻,一直在袁术军中的张辽着急了,急匆匆的来见袁术,单刀直入的说道。 “袁公大胜在即,何故顿兵不前?” 袁术在军帐内与刘晔下棋,手捏白子,故作高深的说道:“文远,你会下棋吗?” 张辽是也算是“苦出身”,世代居住在边郡,哪里喜欢这些东西,见袁术答非所问,闷声闷气的说道:“不会。” “这棋盘黑白纵横如战场用兵,文远且先回去,看孤如何用兵?”袁术的话带着婉拒之意,明显有着搪塞,更不愿意多说。 张辽无奈,只得恨恨而去。 看着张辽远去的背影,袁术冷笑一声,暗道,我可不想把曹操招过来,还是让他和吕布在下邳多耍耍吧! 自己的心思很简单,只要汝南、沛国,就看曹操懂不懂了! 第61章灌城 ps:不好意思,兄弟们,最近入秋,有点感冒,睡了一觉,来迟了!希望大家多多保重,记得加衣服!二更! 徐州,下邳。 兵法有云: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曹操率大军五万进攻徐州,沿路招降纳叛,到达下邳时兵力已经达到六万余人,袁术进军汝南,分出曹仁、刘备一万余人救援。 此时,曹操手中的兵马拢共五万人左右,皆是百战余生的精锐。 而吕布现在历经大战,彭城丢失,手上不过三万人马,只有守城之力,却无反击之能。 半月以来,吕布数次带兵出城想要找寻时机对付曹操,然而曹操手下皆是能征惯战之辈,又有顶尖谋士谋划军机。 是以,数次都失败了。 一时之间,吕布雄心渐失,日日饮酒为乐,不再出城野战,只管守城。 曹操没有奈何,只好在下邳城外筑起土墙,日夜攻城,以期早日破城。 就在两军相持多日,战果不定之时,李通兵败被围的消息传到了曹操手中。 “三日都没守住?”曹操气急攻心,只觉得胸闷气短,头也开始痛了起来。 众将见曹操生气至极,纷纷劝道:“主公莫急!” 良久,曹操接受了李通兵败被围的现实,说道:“诸位,袁术兵锋骁锐,汝南危矣,豫州危矣。我欲引兵先与之决战,再回头与吕布一决生死,如何?” 荀攸上前说道:“主公,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曹操反问道。 “三军士气,全在主将,今主公若畏惧袁术兵马锋锐难当,三军岂能用命?”荀攸直接批评曹操,继续说道: “自五月以来,我军势如破竹,天下骁将吕布节节败退,三军士气已经达到顶峰,若是退兵与袁术决战,吕布必然出城追赶我军。 届时,前有狼,后有虎,首尾不能相顾,我军危矣。 当趁此时,吕布惊魂未定之时,陈宫无计可施之际,联络内外,一战成功,方为上策。 若是迟疑,恐有变故发生!” 荀攸之言,句句在理,军中诸将纷纷点头赞同。 郭嘉也出班直言,只听他说道:“况且,汝南尚有曹仁、满宠,以他二人的才能,两万兵马,固守平舆一月,足矣!何必惧怕袁术呢? 再者,袁术大军击破李通,反而引兵围而不攻,正是看主公如何抉择,实乃围魏救赵之策。” 曹操按下心头的惊惧,看着自己这两位最信任的谋臣,问道:“依公达、奉孝之计,如何应对呢?” 郭嘉颔首,说道:“汝南李通虽败,各城尚未失,主公可令赵俨坚壁清野,聚兵平舆,与曹仁、满宠、刘备等共守,则汝南一时无虞。” 诸将听了郭嘉的话,自然是明白郭嘉的意思,整段话绝口不提李通,显然是放弃了他。 曹操也明白,但是还是坚定支持,说道:“奉孝之言是也!那下邳该如何?吕布龟缩不出,我军急切难攻!” 身为谋主的荀攸多日察看下邳周围的地势、水脉,心中早有定计,又与郭嘉商议,正要准备献计。此刻军议,正好说出来。 “主公,诸位,请随我来看。”荀攸领着帐中文臣、武将来到右侧的舆图之前,指点江山。 下邳,从夏朝,邳地自古属徐州之域,为徐夷氏族聚居的地方。 战国时期,齐威王封邹忌为成侯于下邳城,始称“下邳”。 公元前208年,项梁渡淮,军下邳。汉定天下,改郯郡为东海郡,统三十八县,治所于下邳县。 公元前202年,韩信改封为楚王,都下邳县。 汉高祖7年,下邳县仍为东海郡治所。公元72年,汉明帝置下邳国,封子衍为王,领17城,治所于下邳县。 东临东海,西至徐州,南过淮阴至安徽嘉山,北达临沂,为下邳国(郡)疆域最广之时。 中国古今兴建城市大多以山水为屏障,既可有防御之效,也能有车马舟船、饮水不缺、灌溉之利。 而下邳的构建,也有这样的情况。 江淮两岸被称之为“淮泗”,所有这里有最著名的淮水、泗水两条水系为徐州提供便利的水运条件。 下邳之西即为泗水,泗水南下入淮。 下邳之辈即为沂水,起于齐鲁,南下数百里,自下邳之侧汇入泗水。 简单来说,下邳就修建在沂水和泗水的交汇之处。 古代攻城手段单一,无非水火两策,而荀攸多日勘探,察水文地理,就想出了一条计策。 凿沟渠,引沂、泗之水,灌城! 众将听清楚荀攸的计策,心中都是陡然一凉,不知该说什么才好。uu看书.uuknshu 水火之力,最是无穷,战场上这些将军们杀人如麻,他们不会犹豫,哪怕是曾经的屠城,他们都觉得无所谓。 但是,真要让他们以这种超乎常规的手法去攻陷城池,下邳十数万军民皆为鱼虾之食,说到底还是有些不忍。 曹操却不以为然,他是君主,他是枭雄一样的人物,在他的心中,只有胜利,手段如何,并不重要。 “公达之计甚妙,依公达之计,何人可担此大任?” 荀攸捻须,目光看向三人,缓缓说道:“于禁将军沉稳,李典、乐进将军作战勇猛,可用他们领兵一万,暗中行此策。” 这三人,都是曹氏、夏侯氏的外姓猛将,荀攸推荐他们三人,显然也是早有成算的。 曹操却假装不清楚,一拍大腿,无视了宗族亲信的目光,直接说道:“于禁、李典、乐进何在?” 三人急忙说道:“主公,末将在。” 曹操问道,“军师的计策你们听清了?” “末将等听清了。”三人拱手行礼,答道。 “好。”曹操从桌案上取出虎符交给为首的于禁,说道:“孤拨给你等一万五千人马,凿沟渠,造舟船。若破下邳,你等为首功!” 于禁上前,躬身接过虎符,说道:“末将定不辱主公之托。” 说完,三人下去,准备点兵,整备齐全,夜间向泗水之岸进发。 而这边,曹操以夏侯惇、曹洪等宗族将领领兵,连番上阵,日夜攻城不休,转移吕布的视线,静候于禁、李典、乐进三人成功。 第62章泰山巨寇 曹操依荀攸之计,暗中令于禁等三人行水淹下邳之事,自己领兵猛攻下邳,吸引吕布的视线。 而城中的吕布此刻也是如坐针毡,在最初的几次突击失败之后,他已经丧失了战胜曹操的信心,只是一味守城。 并且,他暴虐、粗鲁的性格也暴露出来,喜怒无常,动辄饮酒宿醉,打骂将校。 当陈宫去见吕布的时候,吕布正在训斥一位失职的低级军吏,原因是他在守夜时睡着了,耽误了换岗的时间。 “滚下领军法吧!”吕布怒不可遏,但是见到陈宫来见他还是十分尊重的,“公台来了!” 低级军吏看见陈宫,感激的行礼,匆匆出去,背影多少有些仓皇。 陈宫目送这低级军吏离开,回身对吕布行礼,说道:“将军,下邳孤城不可久守,唯有上下一心,多以怀柔,不可太过严苛啊!” 吕布不屑的说道:“正是因为情势危急,才要杀鸡儆猴!免得他们懈怠!” 眼见吕布这样说,陈宫黯然,也无话可说,只得转移话题,说道:“曹贼近日攻城甚急,长此以往,下邳就算再坚固,也是守不住多久的,将军心中可有定计?” 吕布也是焦虑万分,哪里有什么定计,只得说道:“公台,本将现在也没什么主张,你来见我,可是心中已经有了什么谋算吗?” 对于陈宫,吕布还是十分信任的,若是下邳城内谁最不可能投降曹操,头一个是高顺,第二个就是陈宫。 想当初,自己帮助袁绍击败黑山军,反而被冀州军排斥,无奈南下,是陈宫接应自己,反攻兖州。 对于他,曹操是恨之入骨的,一旦下邳城破,第一个死得是自己,第二个就是他。 “将军,豫州传来文远的书信,袁术已经亲率十万大军进攻汝南,现已经击破振威中郎将李通,顿兵不前,不知下一步的动静?”陈宫向吕布汇报才得到的消息。 吕布手指敲击着几案,思索着,试探的说道:“袁术手握大军,在等什么?” 陈宫笃定的说道:“他在等我们与曹操鱼死网破,他好做最后的渔翁!” “公台觉得我们该怎么办?”吕布虽然也知道袁术的目的,却不知道该怎么催促袁术继续在豫州给曹操制造压力。 “联姻!”陈宫旧事重提,继续补充道,“而且将军应该亲自给袁术写一封信,表示自己愿意臣服,等曹操退兵之后,亲自往淮南,迎接袁术入住徐州!” 即便迟钝如吕布都知道陈宫在撒谎,他问道:“公台觉得袁术会信吗?” “自然是不信的!虽然不信,但是还是要让他半信半疑。”陈宫无所谓袁术的态度,继续回答道,“而且,今时不同往日,主公下定决心,若是愿意把爱女送往寿春,袁术必然是要继续进军的。” “这.......” 吕布听到陈宫说是把女儿送往淮南,心下犹豫不决,这是以家人为质了? 陈宫看着吕布犹豫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得说道:“将军,您觉得下邳安全,还是寿春安全? 下邳城破,少主十死无生,若是少主到了淮南,那还有一线生机。 而且,将军都愿意以家人为质了,那袁术还有什么理由推脱?” 吕布心理斗争半天,仿佛下定了决心,这才说道:“好吧!就依公台之言。” “还有,将军这是缓计,解决不了下邳的危机,若要解困,还需要其他得手段才能改变徐州的局势!”陈宫继续说自己的方略。 “公台请讲!”吕布振奋精神,继续听陈宫献计。 “臧宣高养兵琅琊莒县,麾下又有吴敦、尹礼、孙观、孙康等将,可为一时之选,将军莫不如书信一封,许以重利,诱他来援?” “本将与他素来龃龉颇多,他会愿意来吗?”吕布有些疑虑,对臧霸是否出兵产生怀疑。 要说臧霸此人,也算是追过梦的地方小诸侯了。 黄巾起义时,臧霸从属陶谦,击破贼众,拜为骑都尉。 后来臧霸收兵于徐州,与孙观、吴敦、尹礼等聚合军众,臧霸为统帅,屯于开阳一带,自成一方霸主。 刘备继承徐州牧时,他更是直接割据一方,拒绝承认刘备的徐州牧之位,质疑其合法性,吞并徐州东北。 后来,吕布来了,更是没放在他眼中,倚仗手下人马与吕布摩擦不断。 “将军,只要你言辞恳切些,我相信,臧霸还是能看清局势的!”陈宫肯定的说道,言下之意,就是求援。 好在,生死存亡之际,吕布也放下脸皮了,该服软的服软,该拉下脸皮的拉下脸皮。 他听从了陈宫的建议,亲笔书信两封,分别送往汝南、琅琊。 琅琊,大秦帝国始皇帝设置的三十六郡之一,是大秦帝国东面最大的港口。 当年始皇帝东巡,曾经两次到过琅琊,徐福东渡求长生不老药也是从这里出发的。 到了现在,青州混乱,袁谭奉袁绍之命进入青州,东征西讨,已经所向披靡,臧霸见袁家势大,只能带着泰山巨寇继续向南流窜。 今年,他们袭击琅琊国,杀死了国相萧建,攻陷莒县,得到萧建的辎重来养兵。 “吕布这么骄傲的人已经顶不住求援了,看来曹军确实了得!”臧霸一接到吕布的求援信,即刻召集手下的这些将领商议。 孙观、吴敦、尹礼、孙康这些人都是臧霸流落江湖时结识的,俱是泰山贼寇出身,严格来说,臧霸只能算他们这些人的大头目。 他们正在借助臧霸孝烈的名声洗白自己,趁着乱世,换个封妻荫子。 臧霸之下就是孙观,u看书 .uukanshu 字仲台,匪号孙婴子,算是整个泰山巨寇的二号人物。 只见他看完臧霸递给自己的求援信,慎重的说道:“乃公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是如吕布这样的好汉都挡不住曹操,咱们去了济什么事? 但是,咱们若不去,吕布真的死了,北有袁谭咄咄逼人,南边又有曹操这样的强敌,咱们可就真的无处可去,只有泛舟东海了。” 吴敦等人十分信服孙观的判断,但是到底不如臧霸、孙观的见识深远,只觉得情势危急,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当家和二当家说得对,但是,咱们该怎么办呢?” 臧霸沉思良久,看向孙观,说道:“仲台,我的意思是还是要去看看下邳战事如何?无论是谁赢了,咱们总有个斡旋的余地不是?” 孙观点头,没有异议,说道:“将军说的有道理,在这里坐等曹、吕一决胜负不是良策,带着儿郎们南下,总要找一条出路。 我听说,淮南袁术与袁绍虽然是兄弟,但是颇有不同,有任侠之气,事有不谐,也可以与之接触接触。” 众人深以为然,高门大族的河北世家看不起贼寇出身的臧霸等人,显然自己这些人也没有争夺天下的实力,倒不如,找个好买家! 袁术、曹操都是备选名单上的一员,手底下有粮有兵,还怕混不到地位? 商议已定,臧霸、孙观等人尽起大军两万南下,浩浩荡荡的泰山军,直奔下邳而来。 一时之间,下邳的局势又因为这些巨寇的到来发生了不可预知的变化。 道歉 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作者刚回来,等会儿就更新!!! 第63章 大水 ps:来了,兄弟们! 建安二年五月二十九日,夜。 泗水河畔,今夜月色稀薄,伸手不见五指,天地只见都因为这墨色没了边际,侧耳细听,四周只有哗哗啦啦的河流水声。 一阵风吹过,带着一股子河水里湿气泛开,冷冷的,混杂着泥土的腥气,刺激着鼻腔,让人忍不住想要打个喷嚏。 突然,黑暗之中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仿佛夜色被揭开了帷幕,仔细一看,才借着昏暗的月光看清楚,这是一名顶盔掼甲的士卒。 他动起来,周围的人似乎一下子都暴漏在视野之下,宽敞的河堤之上,密密麻麻,站着无数鸦雀无声的士卒,还有看不清字样的大旗在河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 大旗之下,围拢着一群人,这士卒走到面前,瓮声瓮气的说道:“将军,主公吩咐,放水!” 话音落下,这大旗下点燃火把,松油脂的火把劈里啪啦作响,遮掩住黑夜,照亮了四周,显现出这些河堤甲士的模样。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火把燃起,火光冲天,也将大旗展开,上面大书“于”字,正是奉命行水淹下邳之计的于禁、李典、乐进三人。 于禁面色冷峻,挥手示意,曹军士卒让开一条宽约数丈的沟渠,与泗水河相接。 “挖!” 随着一声令下,左右早已经准备好各种工具的曹军开始挖掘河堤,琳琳朗朗的声音在夜色下传得很远。 很快,随着不断的挖掘河堤,河堤在河水的冲击之下摇摇欲坠,越来越不堪一击,甚至开始出现裂痕,小股的河水渗透开来,侵蚀着河堤。 终于,伴随着一阵巨大的轰然之声,数丈宽的河堤彻底崩溃,泗水河水滚滚向东,顺着曹军提前挖好的沟渠,夹杂昏黄的泥土,如一条奔涌的黄龙,奔向不可预知的方向。 等待河水进入一个匀速的状态下,曹军在低级军吏的指挥下,井然有序,开始将早已经做好的简易木筏放入沟渠之中。 却说下邳城引沂水、泗水为护城河,本来是绝好的防御工事,却没想到曹军如此心狠手辣,全然不顾城中十余万军民的生死,引水灌城。 睡梦中的下邳百姓在经历了白日里的曹军攻城,吕布的征发之后,都是精神疲惫,处于深度睡眠之中。 陡然间,一阵隆隆的巨大声响传来,整个房屋都开始震动起来,木质结构的房屋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崩塌了一样。 紧接着,下邳城内开始传出哭喊声、叫骂声、求救声,四面八方的恐慌笼罩着整个古城,就像是到了世界末日一般。 所有的百姓走上街道,眼看着街道上不知道从哪里不断涌出来的水越积越深,渐渐没过脚背,而且还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不断增长。 “哪里来的大水?” “救命啊!发大水了!” “快跑呀!” “地龙翻身了!” ............ 无数的人,无尽的嘈杂,无尽的水流灌入下邳。 “主公,主公,发水了!”陈宫第一时间往吕布的府中跑去,直接冲开守卫,径直走向他的寝殿,向他通风报信。 吕布迷迷糊糊,一把推开怀中的姬妾,顾不得她的惊呼声,爬起来,顺手拿起衣服,一边走,一边往身上套。 “公台,怎么回事儿?” 陈宫见到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吕布,大声说道:“曹军引水灌城,下邳已经变成了一片泽国!” 猛然间,吕布一个激灵,所有的睡意都被吓到九霄云外去了,急切的说道:“大水灌城?曹军呢?曹军呢?” 陈宫摇头,他也不知道具体的状况,只得说道:“主公,快快登上城楼,击军鼓,防备曹军趁着大水攻城,守住下邳城墙才是第一紧急的事儿啊!” 吕布也知道情势紧急,回声大喝道:“魏续,魏续!” 从府中的一个角落里连滚带爬的跑出来一个略显肥胖的人,可不正是魏续,只听他急促的答应:“将军,将军!” “本将带上府中亲兵去城墙上,你好生守着夫人与少主!”吕布见到一脸惊慌不定的魏续,吩咐他道。 魏续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只听他说道:“将军放心,末将一定守护好夫人、少主周全,若有闪失,必定提头来见。” 吩咐好魏续,吕布转头对着下半身湿漉漉的陈宫,取出一块虎符交给他,说道:“公台,本将去了,城中一切就交给你了。 这是调动陷阵营的虎符,去找高顺,要他压制城内骚乱! 若有浑水摸鱼,趁机作乱的人,你可先斩后奏!记住,无论是谁!” 见陈宫答应下来,吕布也顾不得着甲,拿了长矛,骑上战马,uu看书 ww.uunshu.co 领着府中亲卫,涉水而进,往曹军所在的西城门而去。 陈宫看着面对乱局,布置起来井然有序,没有丝毫错漏的吕布,仿佛第一次见他时的意气风发一样。 不由得,陈宫在心中涌出一股子极大的信心,相信今晚一定有惊无险。 吕布逐渐远去,陈宫记挂着吕布吩咐的镇压城内乱局,也不敢再多呆,直接怀揣着虎符去东城门找高顺,出动他的陷阵营。 魏续也不敢懈怠,回到府内找到严夫人等一众姬妾,抱着年岁小的吕玲绮找到一处阁楼,让她们上去待着,自己持刀守在楼下,静候城中乱局平息。 这边暂且不说,且说吕布心急如焚,领着亲卫,冲开混乱的人群,好不容易赶到西城门。 城门之上,已经有喊杀声不断传来,显然趁着夜色与大水的掩映下,曹军发动了夜袭,而且已经登上了城墙,与守卫在这里的侯成所部展开了贴身肉搏。 吕布弃马,几个大步上墙,一眼望去,城墙的灯火下全部都是在搏斗的士兵,密密麻麻的曹军搭着云梯往上冲。 “杀!” 平地一声惊雷,吕布舌尖含怒,,大喝一声,手持长矛,一马当先,往曹军最多的地方冲去。 身后的亲卫也不甘示弱,分成无数小队,在各自军吏的带领下向曹军发起冲击。 一时之间,城内城外,全是喊杀声,尽是搏命的身影。 而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本来月色黯淡的月亮也探出了头,皎洁的月光照耀下来,将人世间的这些争斗尽收眼底。 第64章 4战之地 天色初明,一丝朝阳从地平线钻上来,慢慢的,越升越高,撒在徐州大地上。 温暖而和煦的光亮给人的心神带来安定,照亮了下邳的城墙,也照亮了城外旗帜招展的曹军。 一夜大水,厮杀不绝,荀攸水淹下邳的计谋并没有达到既定的效果,曹军趁夜攻城也并没有拿下下邳,反而因为晚上攻城,折损不少。 曹操立于高台之上,极目远眺,望向城楼上的吕布,朝阳照在他身上,金光闪闪,宛若战神,始终屹立在城墙,如一根定海神针,抵住风波,将如潮水的曹军一队接着一队赶下城头。 “九原犰虎,果然名不虚传,若我帐下典君在,何惧他的威风?” 听见曹操的感慨,高台之上的这些将军们不再高傲,面红耳赤,纷纷惭愧的低下了头。 兖州之战,有典韦这位猛将在,吕布根本没有发挥出真正的威慑力,现在军中无猛将,两军斗将没有一人是吕布的对手。 昨夜,独眼夏侯惇、有先登将军之称的乐进、曹氏第一猛曹洪先后登上城墙,竟然没有一个是吕布的对手,被他一个人,带着亲卫像是赶鸭子一样赶下城头。 一时之间,曹军士气尽丧,虽然有着水灌下邳的优势,但是却没办法更进一步了。 两军交战至天明,下邳城内也逐渐安静下来,没了动静,显然自己依仗的陈家父子也没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无奈之下,曹操鸣金收兵,除了于禁手下的一万五千人撑着木筏虎视眈眈,其余诸军都撤回高处。 荀攸安慰着一脸丧气的众人,说道:“吕布虽然骁勇,无人能敌,凭借手中长矛纵横天下,但是,他如今却困守孤城,犹如猛虎落网,垂死扑命而已!” 曹操也知道自己一时之间犯了错,不该流露出丧气的样子,连忙顺着荀攸的话接下去,补救道: “诸位,公达所言甚是,犰虎再是凶猛也不过是猎人的王中之物,扎紧口袋,他吕布就是下邳里的鱼虾,任我军鱼肉!” 曹军诸将这才脸色好看了一些,稍微从被吕布的打击之中走出来一些。 “主公,下邳之北出现大队人马,似乎是下邳的援军。”正在众将感怀未能一战而下的遗憾时,一个斥候自北边而来。 曹操心里一惊,暗道,援军?哪里来的援军? 心思不定之下,曹操也不再守着下邳西城门耗下去了,对着身后的众将说道。 “众将苦战一夜,大军疲乏,且好生回营休整,择日再战。 文则守住泗水沟渠,持续向下邳城灌水,不可让吕布缓过劲儿来。” 众将领命而去,曹操在许褚虎卫的护持之下,与荀攸、郭嘉往下邳之北察看。 到了这边,只见数里之外,黑压压的一片军队正在安营扎寨。 “这是吕布从哪里请来的援军?”曹操看着服色各异,甚至有些乱糟糟的这股军队,问向自己的两位亲近谋臣。 郭嘉掌管着曹操手下的情报机构,对天下了如指掌,思索一下,说道:“泰山巨寇!” 曹操自然是知道泰山的这些巨寇的,早年间地方疲敝,鱼肉乡里者不可胜数,有些人受不乐逐渐在泰山郡为寇,朝廷数次征剿都无功而返。 “臧宣高?” 郭嘉肯定的点头,回答了曹操的疑问,解释道:“应该就是此人,听说他整合了泰山各路贼匪,整合下来拥兵数万,青州莫能与之敌者。” 荀攸想起了年前孔融兵败北海,不由得将整件事串联起来,分析臧霸南下的动机。 “定然是青州袁谭太过强势,年前北海被击破,孔文举来到许昌,连孔公这样的人都不能容忍,至于泰山巨寇,依照袁谭的性格,怕是更不会接纳了!” “唔.......”曹操沉吟,按剑而立,说道:“八成就如公达所言,我那位大兄自诩高门大族,高傲的很,青州那位侄儿怕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臧霸得吕布求援,南下也是说得通的。” 转而,曹操又是一阵头痛,眼看下邳被自己行水淹之计,吕布已经无处可逃,成为瓮中之鳖了。 奈何,臧霸又突然带着泰山群寇南下,是战是和未知。 虽然这两万贼寇是乌合之众,不放在曹操的眼中,但是卡着这个节点,实在让人难受,搞不好又要将徐州的战事拖延下去。 徐州战事若是不能快速解决,谁知道汝南郡的子孝能不能撑住。 届时徐州不克,豫州吃紧,除了退兵,自己就别无他途了。 “公达、奉孝,你们说说,这臧霸该怎么处置?”曹操心无定计,u看书.ukanshu.cm问计于两人。 郭嘉深谙人心,心里思量着臧霸的真实目的,缓缓说道:“莫不如先派人与他谈谈?瞧瞧臧霸的真实目的?” 荀攸也赞同郭嘉的意见,说道:“主公,无论臧霸有什么念头,都需要先稳住他,不可让他与城中的吕布形成犄角之势,互为支援。” 曹操点点头,说道:“就依奉孝之言,公仁素有辩才,威严有礼,可以为使,先让他去看看这些泰山寇到底要干什么,探一探虚实。” 公仁,董昭的字,也是才投曹操不久的谋臣。 本来是袁绍、张杨的从事,但是董昭看出来两个人都成就不了什么大事,对他们都愿意展现自己的才能。 后来,董昭追随张杨朝见汉献帝,被拜为议郎,因擅长养生之道而引起曹操的注意。 在洛阳的废墟之上,董昭与曹操一见如故,他一眼就相中了曹操,认为他是扫平天下的英主。 于是,他作为一个不属于曹操的外臣,建议曹操将汉献帝迁往许昌,认为只有手握天子,麾下的这些外姓将领才会死心塌地的为曹操效力。 曹操认为董昭是难得的人才,真心邀请他担任自己的幕僚,为自己出谋划策。 荀攸、郭嘉也是见识过董昭的才干,对这个新加入的谋臣也是心怀认同,并没有反对曹操的话,认为确实可以派遣他为使者。 然而,就在曹操刚刚派人去请董昭的时候,许都又有消息传来。 “河内张杨起兵响应吕布,出兵东市,威胁陈留。” 第65章 曹天人 少时从军,喜读兵书,好弓马,勇略异常,曹仁早年就一直是曹操手下的最值得他信任的将领,没有之一。 若说曹氏宗亲用兵如神者,非曹子孝莫属。 建安二年,曹操迎皇帝入许都,十分器重其英勇武略,于是不使曹仁守郡,而让他以议郎身份督军。 当然,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曹天人”这样的威名,在曹军体系中,还只是青涩的阶段。 今年刚过二十九岁,十余年的军旅生涯,曹操言传身教,让曹仁十分渴望能够独自领兵,证明自己的能力。 所以,这次救援汝南,严格意义上是他的第一次单独领兵。 当听到袁术两日就击破李通的时候,曹仁的内心是十分紧张的,没有哪个将军在面对近五倍于自己的敌军还能淡然自若。 “满宠的军队走到了哪里?”曹仁驻马不前,问向身边的探马。 探马回禀道:“已经到了平舆,随赵俨赵府君实行司空的坚壁清野之策,他希望我们前去汇合。” 曹仁点点头,没有言语,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不愿意放弃李通的几千人马的。 他知道,袁术顿兵不前就是等着自己,这是一个陷阱。 “刘镇东,你久居淮北,你认为,我们有机会救出李通吗?”曹仁问向与自己并骑而行的刘备,扫了一眼他身后的两位形影不离的猛将。 刘备知道,曹仁这样的人一定不愿意被动挨打,他希望出奇计,成就自己的功名。 “曹将军,在下与袁术也曾经交战过,袁术号称纵横江淮,但是论到用兵,应该是不如将军的。” 刘备回答的同时,不大不小的拍了一个马屁,又继续说道。 “但是,袁术此次进兵汝南,手握大军,想来是早有谋划,不能与之力敌。” 曹仁听明白了,言下之意是悄悄否决了曹仁想要救援李通的想法。 “我听说,刘镇东背后两位将军都是熊虎之将,有万夫不挡之勇,难道还害怕袁术的土鸡瓦狗之军吗?” 刘备不答,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早就练就了宠辱不惊的心态,任凭曹仁怎么说,都只是咬定曹操的军令,坚壁清野,固守平舆。 数次言语交锋下来,刘备就是不松口,曹仁也没了什么耐心,直接说道。 “刘镇东,用兵之道,在乎奇正之合。我意带着麾下骑兵千人救援李通脱困,奈何手下没有突阵的猛将,敢请刘镇东借调关、张二将,统兵在后前往平舆,如何?” 刘备人在屋檐下,哪敢不低头? 见曹仁的语气强硬,心意已决,只得说道:“既然曹将军心意一定,备自当遵从。” 是日,曹仁兵分两路,借调关、张两人,领麾下骑兵千人,直奔汝南之南救援李通。 而刘备则依照曹操的军令,带着一万多兵马前往平舆,汇合在那里的满宠、赵俨。 骑兵如风,曹仁带着骑兵狂飙百里,一路昼伏夜出,沿路遇见人就抓起来,严密封锁消息,抵近袁术的围困之地。 曹仁对着关张说道:“两位将军,此次进军救援李通首在隐秘,其次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破袁军包围,里应外合救出被围困的李通,我们先休息到入夜,乘着夜色进兵,如何?” 关、张早就得到刘备的暗中授意,只听不说,曹仁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尽力保全自身,曹仁能否成功与自己没多大关系。 “但凭将军吩咐!” 曹仁见两人没有异议,就不再多说什么,自去安排麾下斥候联络被围困的李通。 自己只有一千人,胜在奇诡,曹仁为了保证隐秘,直接安排自己最信任的曹家死士趁着黄昏时分袁军换防潜入。 曹家死士相貌平平无奇,属于那种扔在人堆里看不出来的人。 接到曹仁的命令,他换下曹军甲胄,身穿麻衣,怀揣短剑,悄悄靠近袁军。 —————— 残阳如血,黄昏已至。 说起李通兵败被围之后,加上之前坚守河岸的两日,如今已经是第四天了。 撤退之时,军中粮草全部没有遗失,军粮还算充足。 还在,撤兵之时,眼见逃不脱袁术大军的追击,李通选择了一处山丘,凭借山丘的上的泉水还能勉强度日。 山下连绵不绝的是袁术的军营,将整个山丘围困的密不透风。飞鸟难进。 “将军,我们还是突围吧!兄弟们已经坚持不住了!”一个麾下的校尉劝着李通。 李通一身甲胄,虽然处于战败的状态,但是打理的一丝不苟,只听他说道:“袁术明明有大军十万,为什么迟迟不对我们这数千人发起攻击,你明白吗?” 这校尉不知道李通怎么说起了这么一句话,说道:“将军什么意思,末将不明白。” 李通也没想过手下这人能有这种觉悟,直接说道:“因为,我们这一万人对他而言根本看不上,他的目的是......” 校尉似乎一下子明白过来,连忙说道:“袁术是想围点打援,吸引曹仁将军袁援军来?” 李通诧异的看了一眼手下的校尉,uu看书.uuknshu 点头说道:“不错,咱们这些人绑在一块儿还不如曹仁值钱,袁术这样的诸侯眼中目光长远,也许有着更大的谋划也说不准。在他眼中,我们只是瓮中之鳖,自然是不急的。” “那.......曹将军会来吗?”校尉有些讶然,就连自己都能看出来的计谋,曹仁会看不出来? 李通显然没有心思为自己的校尉解答这些东西,他承认自己有些小看了袁术这样一个纵横南方无敌的诸侯,没想到,这一刻就已经把自己陷入了这种尴尬的境遇之下。 “将军......”正在李通思绪万千的时候,李通身后走过来一个亲卫,悄悄耳语了片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李通不露声色,拍了拍手下校尉的肩膀,说了一句“仔细防备”就往山丘军帐去了。 校尉目视着李通远去,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有种预感,自己的生死像是就要在今夜决定了。 校尉摆了摆头,甩开这种不安的情绪,想着家中妻、子还等着自己回去呢,他,一定要活着回去! 却说李通急匆匆的来到军帐,军帐之中是一个身穿麻衣的普通人,看起来朴实无华,与常人没什么不同。 只有当李通走进他时,多年的沙场搏杀经验才感觉到这个人的不同气场。 这人见到李通走进来,憨憨一笑,露出满口黄牙,问道:“可是李将军当面?” ps:今天去考科一,没过!之前一直嘲笑朋友,现在自己也成了被嘲笑的对象,难受!!! 第66章 袭!!! 小山之下,大军肃穆,铁桶一般围住,平原之上星罗棋布的营寨扎得密密麻麻,威风凛凛的绯色汉军大旗飘扬,远远望去,宛如置身于红色的海洋。 其中,大军深处,最高处的袁字大旗最为瞩目,气势夺人,尽显霸主风范。 那里是袁术的中军,硕大无朋的军帐被严严实实的拱卫在淮南军之间。 军帐之中,正面几案后坐着淮南兵的统帅,袁术! 相比于其他文臣、武将,袁术头戴青色玉簪束发,身上是绯色蜀锦制作的袍服,作士子装扮,腰间佩吴侯剑,配了上等的鱼皮剑鞘、宝珠,凛然不凡。 “孤听说,你们在商讨进兵的事儿?”袁术看着争执得面红耳赤帐下武将,不由说道:“诸将如此竭力尽忠,实在可喜,把你们商议的结果说给孤听听?” 刚刚成为先锋军统帅的雷薄按捺不住,适时说道:“主公!李通不过数千兵马,所依仗的不过只有曹仁、满宠两万兵马而已。 我军只要先将其歼灭,趁势进军,便可一举荡平汝南之南的曹军,截击下邳的曹操,中原可图也!” “怎么?”袁术看着雷薄指点江山的模样,冷笑一声,问道:“雷将军谋虑周全,如此有信心,有如此必胜的把握?那便让你率军去取平舆,替孤扫荡不平,如何?” 雷薄见袁术突然动怒,也不知道是自己说错了什么,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不敢再说话了,只是讷讷不言。 诸将聪明一些的人已经想到了,袁术多半是因为麾下旧将给自己使绊子而生气,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记恨在心。 又有一些智谋之士想得更远,也许,袁术根本不愿意打垮曹操,也更没想过进军许都。 不然的话,曹操骤然出兵攻打徐州,袁术麾下十余万大军,兵分两路,一路自宛城北进,一路自寿春北进。 顷刻之间,中原即可易主! 但是,显然这样一个看似诱人的前景,袁术却没有一口吃下去,反而一直顿兵汝南,坐看下邳成败。 显然,这是因为北方的那个人! 据北方来的情报显示,他与公孙的大战又开始了。 这种糅合了兵家的奇诡与庙堂的筹算让人不由得深表赞同,南方不定,袁术无论如何都不会北进的。 所以,本来高高兴兴出猎回来的袁术一听见与自己闹别扭的淮南旧将不顾自己的命令,商议如何进兵的事情,心下火冒三丈。 恰好,看不清形势的雷薄一头撞上来,直接被臭骂一通,杀鸡骇猴,让这些刚刚在军权取得胜利的旧将们一阵机灵,感受到了来自上位者的雷霆天威。 经过这一茬之后,淮南诸将再不敢胡言乱语,老老实实的听训回营,等候袁术的下一步指示。 见到众将退出去,帐中就都是些参与决策谋划的谋臣了,贾诩、刘晔跪坐在侧。 还有周瑜、鲁肃这两人,也不知贾诩使了手段,两个人没有了一开始的抵触,反而安安心心的听着议政。 “查清楚了?曹仁真的来了?”袁术问向自己右侧的贾诩,一口道破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贾诩颔首,拢在袖中的双手似乎动了动,回答道:“是的,今日黄昏,撒在东面的暗间没有回来!” 原来,袁术围而不攻,早就与贾诩、刘晔有了通盘谋划,将手下的暗间乔装起来,监察四方动静,一个时辰一报,若是逾时,必然有变故发生。 曹仁不信邪的来救李通,早就被监视了,他却懵然不知。 袁术继续问道:“依你们看,曹仁什么时候会动手?” “曹仁从军十余载,深得曹操兵法精要,号称曹氏第一将,手下只有千骑。老夫料定,兵贵神速,今夜他就要动手!”深谙人心的贾诩对曹仁的心思把握得死死的,肯定的预判道。 “好!”袁术击节暗爽,这种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确实很爽,“子扬,你安排的事情如何了?” 刘晔连忙回答:“主公放心,密令已经发下去了。” 周瑜两人也不知道袁术下达了什么密令,暗自猜测袁术的谋划,思来想去,到底是因为不了解个中细节,无疾而终。 ———————— 夜色又一次笼罩在大地上,将天地覆盖上了帷幕。 巧的是,今日也是五月二十九日,与身在下邳的曹操行水淹之计是同一天。 “关将军、张将军,拜托了!”曹仁一身甲胄,对着两位同样裹得严严实实的汉子说道。 关羽手中长枪,张飞手中长矛,两人提枪带矛,齐声道:“曹将军宽心,且看我冲阵。” 关、张骁勇,个人武力算是顶级,正是适合这种充当突阵的人物,这也曹仁一定要向刘备借调他们两个人的缘故。 今夜无月,正是他们发威的时机。 曹军千骑在暮色的掩映下开始行动,骑兵的马蹄上都包裹着厚厚的麻布,马嘴里塞着木棍,防止战马发出太大的动静,惊动袁术的军队。 数里的距离,u看书 .uukanhu.om 瞬息而至,低沉的踏地声,四千余条马腿直扑袁军军寨。 关、张二人不知道的是,他们冲击的是刚刚被袁术任命的先锋军统帅雷薄的营盘。 因为被袁术一顿臭骂,雷薄再迟钝也知道肯定不是因为自己这些人商议军队行止的原因,怎么也没听人说过将军讨论打仗被训斥。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雷薄到入夜时分还没休息,就在自己的军帐内喝水解闷。 不用奇怪,确实是喝水,袁术军中禁酒,虽然大部分禁酒对于高级将领都是一纸空文,但是雷薄刚刚被袁术好一顿训斥,哪里还敢顶风作案。 正是这样的情况下,当曹仁夜袭的时候,雷薄发现自己桌上的水杯里的水在动,波纹荡开,一圈一圈。 老行伍出身的雷薄一瞬间就明白过来,这是骑兵奔袭的征兆! 提着长枪,雷薄冲出军帐,但见军前火光冲天,喊杀声不绝,营门被骑兵钩锁拉住,已然坍塌。 短兵相接,袁军措手不及,已然抵挡不住,节节败退。 尤其是为首两人,已经冲入营中左冲右突,枪矛并举,锐不可当,霎时间便突进营盘数十步。 雷薄认得这两人,他们是刘备麾下的部将。 红脸长髯,使长枪者是关羽;白面无须,使长矛者是张飞。 眼见曹军打法凶悍,夜色昏暗,又不知道有多少人,雷薄唤来亲兵,先让人去向袁术报信。 “来人,速速去通禀主公,曹军夜袭!” 转而继续对周围亲兵说道:“擂鼓!升旗!” 第67章 逼宫! 冲营破寨,马踏连营,不在于能够杀伤多少敌人,首要任务是造成混乱,让人内心的惶恐不断放大,甚至引发营啸。 长期处于战争状态下的士卒内心十分脆弱,日复一日的杀人如麻、不知生死让他们极其容易产生敏感、躁怒。 故而,千骑虽少,措手不及之下,雷薄所部还是抵挡不住。 好在,雷薄的第一时间将自己的军旗立了起来,有了稳定军心的奇效,混乱下的袁军找到了主心骨,他们开始聚集在雷薄的大旗下反抗。 与此同时,这样做的坏处也是有的,雷薄大张旗鼓的聚兵会吸引敌军的目光,让他们成为冲击营盘的活靶子! 果然,关羽砍倒一个不着甲的袁军小卒,瞧见雷薄军旗下的袁军越来越多,知道不能再让他聚兵了,“翼德,随我冲阵!” 张飞答应一声,调转马头,跟在关羽的马后,身后数十骑,皆是骁勇猛士,直扑雷薄。 雷薄见关、张两人来势汹汹,面不改色,直接对着自己前方的亲卫喝道:“盾!” 众亲卫纷纷举盾,立起十余个大盾,大声答应,“盾!” 稀稀拉拉的盾阵在关羽的眼中破绽百出,他眉头一皱,拉缰提马,马蹄高高扬起,狠狠砸在盾阵之上。 数百斤的重量落在大盾之上,盾下的袁军士卒即便在是勇武也承受不住,口吐鲜血,只得步步后退。 关羽毫无怜悯,手中长枪如龙,毒蛇探路,枪尖扎进这士卒的胸口,盾阵立破。 “将军,撤吧!”雷薄身旁的亲卫见到关羽凶猛,直接拉住雷薄,说道,“贼将骁勇,不可力敌,将军暂避一下吧!” 雷薄一脚踢开拉着自己的亲卫,挥动佩剑,大喝道:“大丈夫在世为将,死则死矣,有什么好怕的!” 说完,夺过一名亲卫手中的长枪,避开关羽、张飞,侧面一枪投出,将一个曹军骑士扎下马。 主将若死,亲卫殉葬。 众亲卫看见雷薄不避生死,亲自上阵,哪里还敢说逃跑的话,嗷嗷叫的往上冲,硬生生以血肉之躯挡住了骑兵的冲锋。 血肉横飞,以命搏命,以伤换伤的袁军让关羽、张飞攻势不由得僵持住了。 正在这里厮杀正激烈的时候,袁军后军又有呐喊声传来,原来是李通在突围,突围的方向也是雷薄这边。 袁军八万大军围成一圈,现在倒像是被曹军以点破面,陷入了被动。 “主公?主公呢?”面对曹军的突然袭击,军中诸将纷纷派出了自己的亲信,向中军请示下一步的动作。 袁安挡在这些人面前,懒洋洋的说道:“吵什么吵?主公刚刚睡下,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不能明天说吗?” “袁安,你听不见西面的喊杀声吗?那是曹军在突围!”一个校尉模样的人按捺不住,大声喊道。 “拉出去!”袁安看见这个校尉如此作为,直接让帐下的亲卫把这人拉远一些,说道:“天大的事儿也比不上主公一夜安眠!主公说了,入夜之后,谁也不准来打扰他!再敢胡言乱语,治你一个鼓噪之罪!” 众人面面相觑,心急火燎,又不知如何是好,纷纷恨恨的看着守在中军大帐前的袁安,恨不得一刀砍了他。 袁安看着这些人要吃人的眼神,反而冷冷一笑,不阴不阳的看着他们,就是不愿意进帐通传。 正在这时,一直负责宿卫袁术安全的亲军统领陈到过来了,众人知道他深得袁术的宠信,纷纷上前请求。 “陈将军,你也听见了,西面喊杀声不断,火光冲天,雷将军只有两万人,怕是挡不住一心突围的李通!快进去叫叫主公把!” 陈到年轻心软,看着这些心急如焚的将校们,虽然知道袁术的谋划,但是还是于心不忍,只得硬着头皮去见守在帐外的袁安。 袁安看见陈到走过来,却丝毫不买他的面子,直接说道:“怎么?陈将军,你也来找我?主公自有谋划,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为此触怒君颜呢?” 众人只当袁安找的借口搪塞,纷纷怒骂袁安小人。 这边诸将得不到袁术的军令,黑灯瞎火也不知道曹军来了多少人,不敢出营接战,只得任由雷薄军营被冲散,眼睁睁看着李通带着参与人马突围,扬长而去。 次日,天色大亮。 袁术刚刚起来就看见营外密密麻麻的跪倒着一片的将军、校尉们,静默无声,气氛令人压抑。 为首的一人将自己五花大绑,一脸花,满身血迹,胳膊上还有着一些伤,血迹渗出来,看着甚是凄惨,正是昨夜孤军守营的雷薄。 “雷薄,你这是做什么?”袁术看着凄凄惨惨的众将,佯作不知,连忙问道。 雷薄直接磕头,双手被绑住,直愣愣的倒在地上,说道:“主公,昨夜李通突围,末将不敌被他逃了,特来请罪!愿主公杀末将以谢三军!” “李通跑了?”袁术诧异的声道都变了,嗓音提高了几个分贝,一边让人扶起雷薄,一边问道,“怎么回事儿,说清楚。” “昨夜,曹仁率兵与李通里应外合,猛攻我先锋军营盘,先锋军两万人力战不竭,奈何还是没挡住!”雷薄哭丧着脸,一脸的内疚。 袁术听明白了,又看着仍旧跪着的诸将,uu看书 ww..om问道:“那,你们是怎么回事儿?大清早跪在孤的帐前,所为何事?” 众将齐声道:“末将等请主公诛杀袁安,以谢先锋军千余英魂!” 声音之大,响彻中军,话语间的杀意溢出,森冷无比。 袁术看了一眼身边毕恭毕敬的袁安,问向一边的陈到,说道:“叔至,昨晚发生了什么?” 陈到不苟言笑,老老实实的将昨夜的事情说了一边,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喜怒忧伤。 “哦.......”袁术听完陈到的话,明白了事情的起末,却开口维护道:“众将起来吧!昨夜是孤的不是,袁安虽然死板,也是依照孤的命令行事。要说错,都是孤错了!” 众将显然不满意袁术这样轻描淡写的揭过这件事,纷纷不言语,只是跪在地上,脸上愤恨不减。 不知怎么回事,袁术看着这些曾经帮自己打天下的旧将们跪倒一片,心里的火气就往上冒。 “怎么?你们还想逼着孤杀人不成?” 众将见袁术话里话外藏着火气,纷纷叩首在地,齐声道:“末将等不敢!还请主公圣断!” “莫非孤不处置袁安,你们就不带兵、不上阵,一直跪在孤的帐前不成?”袁术暴怒,上前就是几脚,踢打最前面将校。 “末将不敢!”又是一阵齐声,叩首在地的将校们仍旧不松口。 “不敢?我看你们是要反了天了!”袁术踢了几脚,恨恨说道,“愿意跪就跪着吧!孤看你们能跪到几时!” 说完,袁术怒气冲冲,甩袖回帐。 第68章被教育的袁术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一走进后帐,袁术当场就发怒,一脚踹翻了眼前的几案案上的竹简、文书、将印滚了一地。 袁安走进来,悄悄的捡起将印,招呼内侍将这些把东西收拾起来。 好歹也是一方诸侯,竟然在这种大战来临之前被手下的将军们堵在营门口要说法,如此骄纵?如此无法无天? 袁术感受到了一股子深深的恶意,原先只是以为他们对自己插手军队不满,碰个软钉子就能缩回去,没想到,闹到这个地步,该怎么收场? “去请贾公!” 袁术还没有从一个现代灵魂彻底转变成一个军阀,前世的知识也不能告诉他该怎么做,他只知道,这一次的试探失败了,自己玩大了。 为今之计,只有请这位智谋如海的老狐狸给自己出出主意了。 内侍噤若寒蝉,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样发火的袁术了,早有人悄悄的去请贾诩了。 贾诩来的时候,看见营外琳琳琅琅的跪倒一片将校,暗道,大事不好! 走进军帐内,一贯心平气和的袁术也是怒气不减,满眼都是杀气,如同暴怒的雄狮,逡巡在自己的地盘上。 “主公!”贾诩躬身行礼,尽量以一种平和的语气呼唤袁术。 袁术瞧见贾诩来了,收敛了一些火性,说道:“贾公,你看见了,孤怎么说?他们眼里根本就没有孤!他们从来都不正眼看孤,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孤的笑话呢!” 诚然,袁术内部问题太严重,要不是这种情况,历史上也不会出现袁术兵败四处去见部将而不被接纳,最终含恨而死的状况。 现在,他们感知到危险了,知道抱起团了,趁着诛杀袁安的口子向袁术施压,杀不杀袁安都是小事。 君主的权威性才是大事,现今,袁术已经骑虎难下了。 来自后世的他,缺乏安全感,孤寂的内心不断侵蚀着他,他是时空里的孤独旅客,对于这些旧将,他是一个都没有认同感的。 这种将军软刀子的兵谏让袁术惶恐起来,他想到了后世的一个人,当时在陈桥的自导自演。 自己有一天会不会也成为那个掌控在宫禁之内,宫外之事一概不知的傀儡? 一想到这,袁术的内心就一片仓皇,不能退,一点退让的余地都没有! “主公想怎么做?”贾诩等袁术发泄完内心的愤怒,轻声问道。 袁术目露凶光,说道:“孤......孤想......” 支支吾吾,袁术终究没有把“将他们全部处死”的气话说出口。 贾诩叹了一口气,说道:“军权之事应该温水慢煮,子扬过于急躁,现在君臣相疑,主公骑虎难下,莫不如低头?” 目光炯炯,袁术看着目光直视着自己的贾诩,目光清明,全然不似往日的浑浊。 这是这个谋臣第一次用这样的眼光看自己,没有丝毫回避,甚至带着些当仁不让的意味! 良久,袁术长叹一口气,说道:“乱世之下,孤料定只会有三大诸侯并存于世,曹操、袁绍内部军权一直握在他们自己手中,自然是不必担心的。 孤表面上有十余万大军,真正信重的无非中军三万人马,为之奈何?” 贾诩仿佛没听见袁术的狡辩,他知道,今日之事一旦没处理好,甚至有可能酿成兵变。 所以他完全不听袁术的解释,直言道:“主公,莫不如向他们低头?借刀杀人虽好,可惜雷薄不是阎象!” 袁术内心的想法被一语道破,他第一次认识到贾诩洞悉人心的本事,他知道了?他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袁术用的笑声遮掩自己的尴尬,说道:“文和说得对!孤确实错了,该低头!” 贾诩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对着一旁的袁安说道:“请诸位将军入帐!” 过了半天,袁安面红耳赤的回来,对着帐内的袁术说道:“主公,他们不想进来,他们说,一定要让在下为先锋军千余人偿命!” 静默无声,袁安没听见任何动静,只有无限的寂静。 袁术没想到,这些人如此不知好歹,简直是狂妄之极,眉间的青筋直爆,拢在袖中的手捏紧了又松开,隐隐有种湿润润滑腻感。 终究,袁术松了一口气,语气森冷,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袁安,委屈你了!今日,孤要向你借一样东西了!” 袁安似乎意料到自己的结局,直接跪倒在地,叩首三下,说道:“家主!袁安自来到这个世间起,生死都是袁家的人,今日主上用得着小人,小人自当效死命! 只是小人再不能为家主效命,万望家主千万保重!” “你的忠心孤明白,你放心,你的家人孤会好好照料的,不会让他们受一丁点儿委屈的!” 看了一眼闭目不言的贾诩,袁术猛然厉声喝道:“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人,坏孤大事,孤留你有何用?左右,与孤叉出去,杖毙!” 袁安低头不语,帐外进来亲卫将他拉出去,行刑! 杖毙也叫杖杀,杖杀是运用极其普遍的刑罚,是一种用重杖击打屁股处死罪犯的行刑方式,uu看书 ww.uuknsh.cm 因为打屁股打不坏,所以先在腹部刺一刀。 军中将校围观袁安受刑,刑罚持续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才让袁安断气。 十余个军中大汉反复捶打,活生生的将一个人捶成一滩血肉,不知是谁的下得手,最终连人的面目都看不清了。 袁安虽然出身卑贱,但是也是一条好汉子,如此酷刑,整整半个时辰的捶打竟然连一声都没吭,让本来观刑的这些将军们都心生感佩。 随着袁安的死,将校们也放弃了继续跪地示威,纷纷从营门爬行着来到袁术军帐之内请罪,口口声声说着罪该万死。 袁术则面无表情,看够了这些人的表演,最终才说道:“诸位不可如此小女儿作态,接下来的汝南之战还需要诸位尽心,诸位且放心回营,好好带兵吧!” 众将校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徒留袁术、贾诩两人坐着帐内。 “孤请贾公喝一碗汤吧!”袁术突然对继续说道。 贾诩还未曾言语,只见内侍端来两碗汤,放在两人面前,汤味汁浓,香气怡人。 “这可是袁安昨日随着孤一起猎来的,他忙活了一早上才熬出来,贾公用一些吧!” ps:对于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家仆死去,如此突然,作者心里面还是有一些难受的! 但是,这是袁术前世灵魂转换到乱世的关键,我认为需要这样一个人的牺牲来让他改变,让他成为真正冷血无情的君主。 不知道大家认为这样的设定合理与否?欢迎留言评论! 为这1段剧情买单! 之前对于写历史的恐惧一直就存在,因为太难了,所有小说分类中最难的,没有之一。 资料、地图、天文、历法......但凡有一样写错,你就一定被喷! 作者不想写无脑爽文,可是毕竟阅历不足,二十多岁的我没有身居高位,其实根本不知道四十岁的君王在想什么,甚至不知道手握权力的人在想什么。 简而言之,近两章写崩了。 作者昨晚写完最新一章心里就有了准备,今天不被喷就不信邪了。 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就醒了,内心放不下,感觉没把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养好。 时至今日,有着一些支持着我的好兄弟,我知道,可能真的让你们失望了。 作者本意是写死袁安,让李儒接盘,就像有位书友评论的一样,搞一个类似东厂的特务机构。 现在发现这样写出来大家确实不能接受,那么,改就是了!就当买个教训! 就像之前说的,我不会放弃,希望大家给个机会,不要放心! 今日暂时就一更,重新整理思绪,叩首百拜! 修改完毕! 连夜修改,新近两章重写! 总算是没有辜负兄弟们的信任! 明天下午更新,作者要好好睡一觉。 奥利给! 第69章 献粮 江南烟雨迷蒙,六月的梅雨比往年来得早了一些,已经开始在江淮下了起来,如针芒大小的雨丝从天而降,落在人身上,带着无尽的眷恋与缠绵。 曹仁到底还是跑了,夜色下泅渡而走,千骑曹军骑卒不少淹死在河流之中,留下一地的狼藉。 身披雪白的裘衣,袁术立在河边,头上华盖,只见他伸出手任由雨丝汇聚在掌心,慢慢变成水滴,感受着梅雨带来的寒意。 身后是一夜交战,还没来得及换下征袍的军中战将围了一圈,静静的在雨丝里看着袁术。 望着这条河流,袁术随手甩掉手中的水滴,看着烟雨之中被冲刷的马血,腥气依旧刺鼻,说道:“这也不怪你们!跑了就跑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众将这才松了一口气,毕竟,袁术的军令是拿到曹仁的人头! “对了,兴霸!听说你阵斩李通,铃铛过处,万军辟易?”袁术没回头,任由一旁的袁安将自己的手心擦干,问话道。 听见袁术问话,众将让出一条路,让在后面的甘宁走到近前,身上铃铛夹杂在雨丝中,清脆入耳。 “全赖主公谋算庙堂方才乘此大功,末将一夫之勇,何足道哉?”甘宁谦逊的说道。 袁术威严日重,不容置喙的说道:“兴霸不必如此,孤不是刘表,只要你有才能,做出成绩,没什么好谦虚的。 昨夜曹仁跑了,阵斩李通,你是首功!战事未定,功劳暂且先记下,择日再行封赏!” 甘宁抱拳行礼,说道:“末将多谢主公!” “好了,一夜辛劳,你们去吧,让将士们回去吧!梅雨来了,莫要感染了风寒!”袁术看着冒雨的袁军士卒正在打扫战场,不由得说道。 “喏!” 众将齐声答应,各自退下,整军回营,只留下袁术并几个谋臣在这里。 “公瑾,在贾公的手下还习惯吗?”袁术突然对着离自己几步之外的周瑜轻声问话。 周瑜世居江淮,早就对梅雨习惯,还是一身平日里的素色常服,听到袁术问话,这几日里的气性也消散了不少,回道:“袁公厚爱,瑜尚可?” “子敬呢?” 鲁肃君子之风,对袁术恭敬的说道:“袁公放心,贾公智虑深远,在下也还尚好。” 袁术见两人敷衍的回答也不动怒,反而说道:“大争之世,不进则退,强行将你们带入军中也是无奈。 曹孟德不是有句话吗?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公瑾、子敬,你们可明白?” 两人默然,虽然心里面承认袁术的话有道理,也有感于袁术这样的高门大族能放低姿态向自己解释,但心里面还是觉得别扭,有些难以释怀。 大凡惊世之才必有傲骨,大概就是如此吧! “孤等着,等着你们为孤效力的那一天!” 袁术心中畅快,飒然一笑,也不强迫两人立马表态,说完这话,转身离去,在亲卫的簇拥下回营。 曹仁夜袭大败,仓皇奔命,李通授首,曹军总计伤亡万余人。 最主要的是,曹仁在汝南的机动部队损失殆尽,数千匹战马足够本就穷苦的曹操心疼不知道多久了。 四天的时间,汝南的局势已经彻底掌握在袁术的手中了。 现在,曹操在大军还在下邳,汝南的成建制的部队都在平舆,都不能对袁术造成一丝一毫的威胁。 袁术再无顾忌,几日时间,分派麾下诸将各取汝南诸县,诸县无有抵抗之力,几乎都望风而降,这汝南三十七县、七八万户口,数十万百姓都在袁术的版图之上了。 收取诸县之后,袁术听从了谋士贾诩的建议,以文聘为帅,甘宁、陈兰、陈纪、梅乾为将,统领后军往平舆进发,自己则亲率大军六万,以张辽为先导,往下邳进发了。 正在袁术大举进兵,下邳的曹操围城多日终于也要分出胜负了。 而这个胜负手的关键在于,陈珪陈登父子! 却说,自曹军水淹下邳之后,吕布虽然亲自上阵抵挡住了曹军的猛烈袭击,但是还是受了伤。 吕布号称九原犰虎,但是到底是四十多岁了,又是血肉之躯,在曹军的凶悍攻击下,身上没什么防护,身上中了一枪。 那一枪是一个曹军先登用生命的代价换来的,入肉三寸,正好在吕布的腰间。 腰间受创,吕布无法再亲自上阵,分派魏续、侯成、高顺等守城,自己在府内养伤。 “将军,城内大水,不少百姓的存粮都被淹没了,咱们是不是拿出一些府库里的粮食分给他们?”陈宫这几日为了处理城内水淹过后的狼藉,几乎是夜夜不眠,现在整个人都有些憔悴。 吕布忍着腰间的伤痛,拿起酒壶,喝了一口烈酒压下疼痛,问道:“府库中还有多少粮?” 陈宫苦涩的说道:“城中积水甚重,只有在府库上面的一些粮食没有受灾,统计下来,只有两万石!” “两万石?”吕布一听到这个数字就头大,uu看书.uuanshu说道:“这点儿粮管什么用?都给了城中灾民,那本将麾下的大军吃什么?” 吕布的麾下经过连番苦战,还剩下两万余人,两万石粮草不过数日之用,哪里还敢分发给城中灾民? “文远还没回来吗?袁公路怎么回事?还没有来!”吕布愤然,又说道:“城外的臧霸呢?让他接济一点?” 陈宫苦笑,看着吕布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样子,只得说道:“城外全是曹操的骑兵封锁,又有积水,我们的信使根本出不起了!” 正在两个人为着粮草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外有人来报,陈珪陈登父子求见。 两人进来,一见吕布就说道:“陈氏父子为将军解困来了!” 吕布不解其意,一脸疑惑道:“解困?解什么困?” 陈珪满脸笑意,躬身说道:“曹贼水淹下邳,置下邳军民如鱼鳖,我陈氏族人与他势不两立。听说府库受灾,老夫连夜串联城中世家,为将军募来粮食两万石,以解将军之困!” 本来还在饮酒的吕布听见陈珪的话,瞬间来了精神,说道:“真的?” 陈登也是笑意满满,说道:“将军虎威盖世,我父子哪敢有一句虚言?” “好好好.......患难见真情,板荡识忠臣!贤父子深明大义,如此为布着想,快请上座!” 吕布欣喜不已,邀请陈家父子上座,极尽宽慰。 陈宫看着君臣和睦的三人,不知怎么回事,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第70章 世家 《孟子.滕文公下》有言:“仲子,齐之世家也。” 意思是说,管仲一家在齐国世代为官,代代传承。 世家之中比较出名的是统治晋过的六大家族,他们分别是赵氏、韩氏、魏氏、智氏、范氏、中行氏,后来韩、赵、魏三家分晋,做成了所有世家之中的典范。 为此,司马迁特意在编撰《史记》时加了一个“世家”的目录。 到了现在,虽然后汉时天下大乱,但是各地世家仍旧非常之多,显赫如汝南袁氏、弘农杨氏名声享誉海内,不稍微次一点的也是地方州郡出名,就比如徐州陈氏。 徐州陈氏近三代全部都是两千石以上的高官,号称徐州第一世家。 陈珪的祖父是担任过广汉太守陈亹(mén),名声很好,性格也不错。 陈球官至太尉,位列九卿,几次起落,为皇帝背锅(熹平六年,升任司空,因地震而策免;光和元年,再升为太尉,因日食而策免。),最终谋诛宦官被捕杀。 同辈之中,陈珪的从兄弟陈瑀、陈琮,分别担任过吴郡太守、汝阴太守。 早年陈珪自己也曾官至沛相,儿子陈登为广陵太守。 簪缨世家,说的就是他们这种根正苗红的清流。 整个徐州,几乎所有的官吏,无分大小,全都是与他们沾亲带故的,一声号令,陈氏父子的话绝对比州牧的话更为管用。 官做到他们这种地步了,他们从来不在乎谁会是徐州的主人,他们在乎的是,谁会在这个乱世中对自己有利,谁能够帮助自己家族在这个乱世之中延续下去,成为下一个朝代,甚至下下个朝代的名门望族。 吕布不合适吗?显然不合适! 暂且不谈吕布是否是一个英明的君主,就凭吕布边郡小卒的出身,陈氏父子就根本不屑于跟他有交集。 这是一种天然的鄙视链,就如同前世之中,喜欢dota的玩家看不起喜欢英雄联盟的,喜欢英雄联盟的玩家看不起喜欢王者荣耀的。 相互轻视,相互折磨,性格好一点只是理念不同,稍微差一点都有可能产生拳拳到肉的哲学艺术交流。 那么,陈家心目中最完美的世家领袖是谁呢?毫无疑问是袁绍这样自己就是世家出身的诸侯! 但是袁绍远在河北与公孙瓒角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南下,现下中原之地,值得选择的就只有同样出身的袁术和袁绍在中原的小弟曹操了。 袁术与袁绍的关系非常不好,在可以预知的将来,两人之间必有一战,自然是不能考虑了。 不知道将来的局势如何,陈氏父子只得选择已经已经进入徐州的曹操。 也许有人会认为曹操是一个扶持寒门,给寒门子弟出头的君主,绝对会不喜欢陈氏父子这样的世家。 但是,恰恰相反,曹操只是不喜欢和自己唱反调的世家而已,边让就是明证。 边让是汉末大名士,与孔融人齐名,加之出身好、文笔好、风评好,当过何进的令史、九江太守,就是天天诋毁曹操才被杀。 拥护曹操的汝颍荀氏、郭氏、陈氏不都是世家吗?为什么没见曹操对他们下手? 徐州陈氏的投靠他会不想要吗?不仅不会,甚至可能还会主动联络。 在这种情况下,曹操派人联络陈氏,陈珪立马就决定先答应曹操把吕布干掉再说,这才有了献粮之举。 至于未来的未来,谁坐上了那个位置,徐州陈氏就是谁的拥趸,很好选择! 暂且,都只是些权宜之计罢了。 再说回徐州现下的状况,吕布面对徐州世家突然的示好自然是非常兴奋的,就像自己追了很久的女人突然对你抛媚眼一样,酸爽上天! 尤其是雪中送碳的这种示好,给自己送粮食,比黄金还值钱的东西。 但是陈宫显然不这么想,打心底里,他就不相信陈氏父子能有这么好的心,所以他几次劝吕布多多提防。 说得多了,吕布有点儿不高兴了,直接说道:“公台,陈氏父子不是说了,见不惯曹操的暴虐,这才与我们同仇敌忾,水淹下邳彻底寒了徐州世家的心了。 他们会和我们站在一起,抵抗曹操的侵袭,就如同前两次曹操进犯徐州一样!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陈宫十分无奈的看着一脸天真的吕布,心里不由得嘀咕,唉,吕奉先啊吕奉先,你哪里见识过世家的反复无常啊! 见陈宫不说话,吕布以为自己说服了陈宫,心下还有些自得,但还是劝慰道:“公台殚精竭虑,城中的事情还多着呢,就别总是盯着陈氏父子了,相信本将的判断!” 陈宫摇摇头,觉得吕布确实昏了头,暗叹一声,说道:“那,将军就好好养伤,在下先告辞了。” 一时之间,陈宫有些意兴阑珊的疲惫,做什么事情的心思都没有了,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家,倒头便睡。 这一觉下来,陈宫一直睡到繁星满天,月上中天。 突然,陈宫醒来,睁开双眼,揉了揉眉心,走下床,来到院中,看着这夜空中星与月,心里面不去想下邳的事情,只觉得自己似乎很久很久没这样看看这世界了。 “吾儿?有心事?”一道声音从陈宫的身后传来,不用回头,陈宫也知道是自己的母亲。uu看书 .uukanshu.cm 陈宫搀扶着自己的母亲在院中坐下,这才缓缓说道:“母亲,儿只觉得有些累了!” “我儿累了!”陈母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这个智计百出的儿子,劝道:“累了就歇一歇,这世道,没有谁离了谁会真的过不下去的。” 陈宫看着自己的母亲劝慰自己,半晌才说道:“母亲,儿只恨当时没将您送回老家,现在下邳危机,城若破,不孝儿怕是会连累母亲!” “吾儿觉得下邳守不住了吗?”陈母眼神中有种看破人生的智慧,继而说道,“乱世汹汹,死就死了,你我母子,还谈什么连累?” 陈宫见母亲如此,一时心酸,往日里的云淡风轻全然不见了,只剩下愧疚之情。 人生悲哀莫过于,对不起父母的无私了吧! 正在陈宫在府中心灰意冷的时候,下邳的西城门终究如他所料的一样,出了状况。 “准备好了吗?”一人在暗处,悄悄的问着一个人。 另一个人也隐藏在暗处,说道:“我让手下的人全部右臂缠上白布,只待子时,就可以举火为号,打开城门了。” “魏续呢?”这人又问道。 那人一听魏续的名字,不由得笑出了声,说道:“魏续这个匹夫,给他找了个貌美的小娘子,不知道现在在哪儿快活呢!” “既然如此,你们小心行事,莫要耽误了大事!” “放心吧!城楼上下都是咱们自己人,不会有问题的!” 两人在暗处简单商议几句,没什么纰漏之后,趁着夜色悄悄散去。 第71章 破城 子时。 严密守卫的下邳西城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儿杂音,渐渐的,悉悉索索的传来了一阵响动。 看过去,竟然是一群身着甲胄的士卒靠着城墙,鬼鬼祟祟的看着城门的守门士卒。 看打扮,与吕布手下的兵马是同一个服饰打扮,唯一不同的是,这些人右胳膊上缠着白布,手中的钢刀出鞘,紧紧的握在手中。 “动手!”其中一个为首的人低沉的开口,对着身后早已经整装待发的人说道。 这些隐藏在暗处的士兵得到命令,鱼贯而出,迅速冲向城门。 守卫城下城门的是魏续的亲信,猛然间看见一群人面色凶厉,拿刀执剑冲了过来,暗道不妙,呼喝自己的同伴,喝道:“你们是哪个营的?城门重地,不可擅闯!” 这些人对这城门守卫的话充耳不闻,几个大步向前,环首刀高高扬起,直接开始招呼。 城门守卫也知道城中叛乱了,高呼“有贼”! 听到有人高喊,害怕惊动巡城的吕布麾下并州人马,这些人快速拔刀,三下五除二就将城门的十几个守卫杀了个干净。 “快取下城门栓,举火!” 时间紧迫,这些人手脚利索,瞬息之间城门易守,厚重的城门被缓缓打开,城头上火光通天。 但是,此时城内的巡营人马已经听到有人高呼,不过几息时间,又看到西城头上火光冲天,显然是遇见大麻烦了。 巡夜的什长是并州老人,随吕布一路南来,边塞的人性格粗豪,久经战阵,见到眼前的景象,知道这是有人叛乱偷城。 他连忙对着自己的手下的一个年轻的小卒说道:“快去找屯长,就说狗日的徐州佬叛变了!” 这小卒子也是并州人,听到什长的话,梗着脖子,倔强的说道:“我不,我要跟着你们一起去。” 旁边的老卒知道此去必定生死难料,直接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怒吼道:“你个小奶求,还不快去!” 说完,不理会委屈的年轻小卒,直接拿出铜锣,敲击起来,一时之间,整个下邳的巡营小队全部都知道了,纷纷行动起来,向西城门集结。 而,那个小卒没有办法,抬手擦干眼角的眼泪,抱着长枪就往城内跑,一边跑,一边想,你们这些老家伙一定要活下来啊! 当什长带着小队赶到时,城内几百巡城小队都已经赶到西城门,他们发现西城门上下早已经控制在叛军的手中,他们的右胳膊都绑着白布条,虎视眈眈的看着这些并州兵。 并州兵马为首的校尉看见洞开的城门,知道这个时候不是犹豫的时候,拔出环首刀,喊道:“杀光这群叛军!” 事关生死,并州兵血气激荡,怪叫着冲击城门。 城门口严阵以待的叛军也不甘示弱,激烈的抵抗着并州兵马的冲击。 喊杀声起,狭路相逢,刀枪突刺,一刀一枪都是血流,一步之间就是生死。 并不宽阔的西城门洞里不断有人倒下,又有人不断向前,层层叠叠交错在一起。 这么大的声响,城内的各处早就已经被惊动了。 本来就没睡的陈宫听到动静,心知大事不妙,匆匆跟自己的母亲交代几句,直接骑马奔向将军府。 将军府的亲卫门们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瞧见陈宫骑马赶来,纷纷迎上前。 “将军呢?”陈宫立在马上,问道。 亲卫之中有知道的,连忙回道:“将军宿醉不醒,叫不醒!” 陈宫从怀中掏出一块虎符,交给一个亲卫屯长,吩咐道:“快去东城门请高顺将军的陷阵营,让他务必驰援西城门,告诉他,瓮城一定不能丢!” 这亲卫屯长正想去取马,陈宫翻身下马,说道:“骑我的马去,快!” 亲卫屯长知道事情紧急,也不扭捏,现在只能听陈宫的,翻身上马而去。 “来个人带我去见将军!”陈宫心下稍安,转身对这些人说,“你们集合,即刻出发,务必抵挡住西城门的叛军,坚持到高顺将军的陷阵营来!” 亲卫们听到命令,纷纷整队,向西城门急速奔驰而去。 陈宫来到吕布的寝殿,见到吕布还在酣睡,随手拿起桌案上的一壶未曾喝干的酒壶,倒在吕布的头上。 “是谁?何事?” 骤然受惊,吕布终于醒了,当他睁眼看见自己榻前的陈宫一脸汗水,手里还提溜着一个酒壶。 自己的脸上、头上满是酒水,宛如一头发怒的老狐,虎目圆睁,喝道:“陈公台,你疯了?” 陈宫气得直接摔了酒壶,大声回应道:“将军才是疯了,曹军都要进城了,你还在宿醉?你怎么能睡得着?” 一听说曹军进城了,吕布一个机灵,终于彻底清醒过来,直接翻身而起,问道:“曹操怎么进城了?” 推开陈宫,摇摇晃晃的走到房门前,果然听见城内喊杀声不绝,四处火起。 “来人!来人!”惊怒之下,uu看书 .uuanshu.m 吕布哪里还不知道陈宫说的是真的,连忙唤人。 陈宫直接说道:“将军,在下已经派人去调陷阵营了。” 吕布这才回过神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西城门就失守了?” 跟在身后的陈宫直接说道:“除了陈氏父子还有谁?” 吕布突然醒悟过来,说道:“公台,本将悔不该不听你的良言!” 眼见吕布这时候才幡然醒悟,陈宫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得闷头不语。 披挂盔甲,吕布忍住腰间的旧伤,手持长枪,急速出府,翻身上马,急匆匆的往西城门督阵,想要守住西城门。 刚走到半路,却发现城门那边越来越多的徐州兵马往回跑。 吕布横枪拦住一个溃败的小卒,问道:“怎么回事?” 这小卒慌不择路,也不认识吕布,只道是哪个前来着增援的军中战将,连声劝道:“曹军骑兵进城了,有一个独眼的将军好生厉害,兄弟们都挡不住了。 城内又有各大家族的家兵夹击,四处放火,西城门那边的人一刻钟就被冲散了,现在只有将军手下的亲卫还在支撑,你也快跑吧!我看,下邳是守不住了!” 说完,这小卒就准备继续跑。 吕布急火攻心,一枪刺死眼前这个逃卒,直接对周围往后跑的逃卒说道:“吾乃九原吕布是也,快随本将杀回去!” 这些溃兵听说是吕布,还看见他杀人了,掌中长枪上的血迹未干,不敢再跑,只得硬着头皮,在吕布的带领下又往回跑。 第72章 困虎 若论天下骁将,吕布当属第一,时人称之为“九原犰虎”。 但是,这位天下第一的“飞将”在战阵上所向无敌,此刻也遇到了征战一生的困境了。 下邳城破,曹军的先锋军在夏侯惇的指挥下一拥而入,零零碎碎的吕布本部根本挡不住曹军的长枪大戟,斧钺盾弓。 年轻的时候的夏侯惇个性就十分刚烈,十四岁就敢杀人,虽然不排除他是为了邀名的嫌疑,但是毫无疑问,他是个暴虐嗜杀的屠夫。 这些年,夏侯惇又在并州军的手上失去了一只眼睛,此刻冲入下邳城门口,看见高头大马的并州兵马,整个人越发癫狂,上阵之后,手中长矛挥舞起来,六亲不认,挡者披靡。 所以,之前吕布一枪刺死的小卒才说独眼将军太过凶悍,就是说他的打法。 但凡正常一点儿的将军也不会自己去与小卒搏命,以伤换伤,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但是,曹操却很欣赏夏侯惇,还专门点了他第一个入城。 显然,曹操的判断是正确的,他在战场上对并州兵造成的心理压力很强,以至于他们争相逃跑,还没有撑到吕布、高顺赶来就接近崩溃。 吕布收拢溃卒赶到西城门,一眼就看见身披战甲,肆意屠杀的夏侯惇,立马催动胯下战马,长枪平举从左侧刺向他的咽喉。 夏侯惇少了左眼,左边是他的视野盲区,但是他也算聪明,直接闪身向左,反而绕到吕布的左边,以一只右眼补充视野。 两马交错,长枪与长矛相撞,一声清越之声传开,力气很大,震得人耳膜发痒。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夏侯惇却感觉今日得吕布大不如前,力气不足,两人交手,竟然没有对自己形成压制,这根据以往两人的交手来看,实在是不同寻常。 却不知,吕布今夜宿醉才起,加上腰间的枪伤未愈,身体状况根本不是巅峰,自然不同于往日。 吕布一交手也感觉到自己力不从心,腰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显然是枪伤崩裂了。 “吕布?我军已经入城,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夏侯惇哈哈大笑,看着面色惨白的吕布,说道。 吕布冷哼一声,说道:“独眼匹夫,谁胜谁败还不知道呢!再来!” 夏侯惇瞧见吕布硬撑着,一边策马而来,一边说道:“哼哼,无知狂徒,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这边两人交战起来,吕布手下的并州兵马却腹背受敌,黑暗之中,无数惨叫声、嘶吼声连绵不断,被源源不断的曹军冲击,节节败退,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时间过去了半刻钟,吕布越发不敌,不由回望,扫视左右,曹军越来越多,像是蚂蚁一样,啃食着下邳城的防线。 “吕布匹夫,是不是在等你的援兵,乃公不怕告诉你!你的援兵怕是来不了了!”夏侯惇看见吕布神不思属的模样,不由开口讥笑道。 心有挂碍的吕布也从夏侯惇的话里面猜出来了,曹操心思深沉,与陈氏父子合谋,怕是早将城中的底细探查个干净,高顺迟迟未能过来,应该早就被曹军绊住了。 两人相斗,最是忌讳神思不定,吕布枪法逐渐散乱,不成章法,被夏侯惇找了一个破绽,一矛刺在他的肩膀上。 好在,吕布肩上有护肩,夏侯惇的长矛虽利,却只是刺破皮毛,没有大碍。 吕布麾下的近卫看见吕布渐渐不敌,连忙冲上前护住吕布后退,躲到后阵。 其中一个亲卫见到形势渐渐恶劣,不知道有多少曹军在附近,背后似乎也隐隐的传来喊杀声,不由开口说道:“将军,下邳怕是守不住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撤吧!” 吕布心里也是知道,自己这一次真的一败涂地,颓然道:“天下虽大,本将又能去哪里呢?” 亲卫说道:“不管去哪里,保全自身最是要紧,但凭将军长枪良驹,天下何处去不得?” 吕布终于在亲卫的劝说下振奋精神,也不愿意就此放弃,命丧于此,说道:“只是夏侯惇衔尾追杀,本将如何得脱?” 亲卫数十人大呼,“将军若走,我等愿意不惜此身,定然为将军挡住追兵。” 吕布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这些人跟随他多年,实在难舍,不由黯然。 这些亲卫看见吕布还在犹豫,纷纷疾呼“将军快走!”,转身奔向曹军大队。 这些视死如归的亲卫们想要以命相搏,换取自己一条生路,吕布也不敢再耽搁,领着剩下的残兵杀出重围,往后撤。 曹军一见吕布跑了,纷纷鼓噪而进,大呼“吕贼跑了!吕贼跑了!” 吕布一走,下邳的兵马更是兵败如山倒,再无回天之力,纷纷躲进下邳的大街小巷之内。 至于那些视死如归的亲卫们,只是曹军在不断进军中泛起的小浪花,很快就被训练有素的曹军用阵型击破,枪戟齐下,无一活口。 吕布马快,领着百余骑亲卫,混在败兵之中,连自己的府邸都不敢再回,径直往南城门而去,准备出城南逃。 而且,自始自终,南边都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南边守卫城门的是吕布部将侯成所领本部千人,侯成算是吕布麾下比较受信任的将军了,但是这个人呢,uu看书.uukshu.co有一个缺点,记仇! 当吕布率领百余骑到达南城门得到时候,侯成却是连人影也没看见,只有灯火通明的城墙上站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士卒。 “侯成何在?还不来见过本将?”吕布勒住缰绳,看向城头,搜寻侯成的身影,开口问道。 这时候,城墙上的士卒中闪出一人,正是侯成! 只见他身穿战甲,面如黄蜡,一脸的络腮胡子,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城墙下落魄的吕布,说道:“将军不在西城门御敌,来这里做什么?” 吕布还没发觉有什么不对,直言道:“侯成,下邳已经不可久守,快快下来,随本将出城。” 侯成问道:“将军准备去哪里?” 吕布说道:“袁术大军带甲十万,本将投靠于他,回头再与曹贼决一死战!” 眼见吕布一副不自知的样子,侯成慢条斯理的说道:“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将军还是自别处出城吧!此路,不通!” 看着侯成的模样,吕布这才回过味儿来,喝道:“侯成小贼,莫非你也投降曹操了?” 侯成也不说缘由,不说是与不是,只是挥手示意部下张弓搭箭,瞄准吕布并他手下百余残骑。 “今日,末将不放箭,全你我君臣之义。若要活命,还请将军去别处吧!” ps:一代飞将,终将落幕,作者不希望他成为一个懦夫,安排得壮烈一点! 对了,之前有书友说整一个群,整了一个,群号:711165411 。有兴趣的兄弟们可以进来! 第73章 陷阵重甲 ps:对了,之前有书友说整一个群,整了一个,群号:711165411 。有兴趣的兄弟们加哦。 侯成的话如同惊雷,将吕布直接破防,只见他怒发冲冠,大有一副“急了急了”的样子,却又拿侯成没办法。 “无耻恶贼,奸贼......”吕布兜转马头,怒骂侯成背信弃义,勾结曹操,暗害自己。 立于城头的侯成不为所动,望着底下气急败坏的吕布,反而开口劝说道:“将军,再不走就真的迟了!” 所谓前世之因,今日之果,多次辗转的吕布终有一天也是被人背叛。 耽搁一阵,面对侯成的亲信张弓搭箭,虎视眈眈,吕布终究还是落荒而逃,策马奔腾,从大街小巷穿过,径直往北城门去了。 在那里守卫的是吕布的部将,宋宪! 宋宪颇有勇力,擅弓马,算是吕布的同乡,当初年少投军就与吕布认识。 两人一起从老家到丁原手下,又从丁原手下到董卓麾下,最后吕布投靠袁绍,兖州偷袭曹操,他都一直跟着,堪称亲信了。 到现在为止,吕布已经身为平东将军,封平陶侯,自号徐州牧。 但是与他患难与共的宋宪还只是个五品中偏下的杂号将军,在吕布麾下诸将之中都是偏下的地位,着实是说不过去。 所以,与侯成是好友的宋宪在侯成多次劝说下,想起以往种种,宋宪终于决定放弃吕布,投靠曹操。 当吕布逃到北城门时,看见城门紧闭,城上、城下也全部是宋宪的亲信,不是自己派来的人马,他明白,此路恐怕也是不通了。 “宋宪,为何叛我?”吕布厉声问向面色沉静的宋宪,完全不明白自己输在哪里。 宋宪看着吕布狼狈的样子,思绪回忆,不由得说道:“奉先,还记得咱们当初投军的时候吗?” 没有等吕布回话,宋宪继续说道:“那时候咱们刚刚认识,你年少勇武,九原第一,鲜卑人都害怕你的威名。 我还记得,你拍着我的肩膀说,宋宪,我一定可以成为大将军,到时候让你当我的先锋将军,咱们一起纵横天下,荣归故里!” 吕布听到宋宪的话,这才想起,那时候自己为了招揽宋宪立下的誓言。 “可是,现在呢?咱们从北到西,从西到南,结果呢?你的官越来越大,你的心志越来越小,奉先,我宋宪累了!” 一番话下来,吕布看着城楼上这个熟悉的人,心里头不自觉的泛起了一阵愧疚,哽咽着说不出话。 半晌,宋宪借着火光打量着吕布,终于开口道:“奉先,我这里你今夜是走不出去的。南边你也别去了,那里侯成也早就不受你控制了。 往东边吧!东边的高顺死脑筋,应该还在抵抗曹军吧!你还有一线生机!” 说完这话,宋宪不再看吕布,只是转身隐没在城头,只留下手下的部曲张弓以待,防止吕布出城。 也许是无奈,也许是愧疚,吕布一言不发,只得调转马头,引着麾下向高顺那边赶去。 马蹄声渐近,高顺这边的喊杀声越发的大了,似有无穷无尽的曹军在往这边进攻。 吕布马过之处,全是横七竖八,残缺不全的尸体,有绑着白布条的叛军,有城内世家的家兵,还有曹操手底下精锐的青州兵,独独没有高顺的陷阵营。 “将军?”手下的亲卫看着这状况,不由担心看向吕布。 吕布率先催马上前,说道:“宋宪说高顺没降,必然是真的,且看看本将麾下的陷阵营将曹军杀的血流成河!” 众亲卫紧随而上,大道之上,血流百步,终于到城门口看见了密密麻麻的曹军被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推动,步步后退。 那,正是陷阵营! 史书记载:顺为人清白,有威严,不饮酒,不受馈。所将七百余兵,号为千人,铠甲、斗具皆精练齐整,每所攻击,无不破者,名为陷阵营。 如果在这里看见陷阵营的是袁术,他一定会说,这不是重甲步兵吗? 众所周知,中国最为著名的重甲步兵是宋朝的步人甲。 步人甲由1825枚甲叶组成,总重量达二十九公斤。 这种步人甲的通过增加甲叶数量来提高防护力,但是重量会进一步上升。为此,宋朝皇帝亲自下旨规定步兵铠甲以以二十九点八公斤为限。 此后,缺少战马的宋朝人继续增强步人甲的作战能力和多样性。 他们把长枪手的铠甲重量定为三十二至三十五公斤;由于弓箭手经常卷入近战格斗,其铠甲也定为二十八至三十三公斤;而弩射手的铠甲定为二十二至二十七公斤。 所以,中国真正的重甲步兵浑身上下的重量可以达到一百公斤左右,堪称那个时代的土坦克。 当然,这样的重量导致步兵的机动性更差,总是能打赢,uu看书.uukahu也总是没有什么斩获。 上贡,这样的宋朝外交政策基于此,成了中国各朝代无奈的“耻辱”。 再说回汉代的步兵,他们继承了先秦的余韵,但是由于汉朝长期的对外军事处于领先地位,步兵的发展确实不怎么样,大多以地方防御为主。 甲胄也多是皮甲,铁甲也只是有不多的铁片拼接而成,铁片护住上半身,算不上多么先进。 战国时期的魏武卒那样的重甲步兵完全不符合时代的需要,所以很少。 但是,高顺依照魏武卒改进而编练的重甲步兵就给曹操上了一课。 陷阵营的士兵都是身高九尺的大汉,日日以肉食为主,身披铁甲,手持长刀、铁枪、大盾为阵,令行禁止,步调一致,同进同退,所攻无不破。 这些人已经不是普通的士兵了,他们是职业的军人,或者说职业的杀人机器。 陷阵营进一步,曹军就能倒下一排短兵相接的士卒。 陷阵营砍一刀,曹军简陋的铠甲也无法保证他们能抵挡下来。 所以,曹军在陷阵营的步步紧逼下,从城门口一步步被压回城外,逐渐丧失了主动权。 “这样不行,有没有什么办法对付他们?”曹操骑在战马上,看着步步后退的军队和节节逼近的陷阵营,不由问道。 领兵的是于禁,青州兵虽然精锐,也算得上悍不畏死,但是他自己也知道,没什么办法。 “莫不如用投石车试试?” 一道突兀的声音从曹操身后传来,像是打开了众人的思路。 第74章 有死无生 众人回头看去,说用投石车的这人正是前两日去臧霸营中劝降的董昭。 投石车是利用杠杆原理抛射石弹的一种远射器械,中国象棋中的“炮“就是投石车,只是后来火药发明后,才变成了现代人眼中的火器。 “李信伐楚,楚军秘密准备了大批投石车,当秦军渡河时,楚军发石,势若奔雷,无数尖利的石头从天而降,如乌云般落在秦军的头顶,由是秦军大败。“ 在董昭的提醒下众人这才想起,原来投石车还可以这么用。 在汉代,投石车部队说临时组建的,没有正规的编制,悉数划分在辎重一块。 此次曹军攻打下邳,也有数十架可达百步的投石车,用以轰击下邳城墙。 只是这种东西不光是体型笨重,还有他的准星实在不堪入目,最多的用途是震慑敌军,想要靠它对敌人造成杀伤,那确实不现实! “只是,我军与高顺的陷阵营贴身肉搏,投石车落下,怕是会有误伤!“于禁在一旁,表示了自己的担心,毕竟,青州兵都是自己的兵。 众人一听到这里,也纷纷表示,辣确实! 毕竟也不能拿自己士卒的命开玩笑啊,这种事儿干多了,不怕遭报应啊! 眼见这一条路子行不通,众人又有些气馁,纷纷冥思苦想。 好在,经过董昭这么一说,众人的思路也算是打开了,纷纷献言献策,想要用非常规的手段对付高顺手下的这一群铁疙瘩。 其中,郭嘉沉吟半晌,说道:“主公,嘉有一策,可破陷阵营!” “奉孝快快讲来!” 曹操确实有些火急火燎了,今夜万事俱备,下邳可谓手拿把攥了,结果,被几百人卡在这里,不得寸进,实在有损自己的威名! “火油!陷阵营虽然甲胄齐全,令行禁止,但是却挡不住水火无情!”郭嘉轻抚腰间玉珏,淡然说道。 “妙哉!妙哉!”曹操一听就觉得大有可为,直接吩咐道,“仲康,你亲自去,回营中取几十罐火油来。” “喏!”许褚也不喜欢问为什么,直接领着手下的虎卫快马而去。 这时候,还有一段时间,曹操寻思,还是劝一劝,争取一下,这吕布虽然不咋样,这高顺倒也是个人才,若能为我所用,岂不美哉! “令前军退出来,告诉高顺,本司空要和他谈谈!”曹操吩咐道。 前军的青州兵苦不堪言,对这些刀砍不进,枪刺不穿的铁疙瘩心有余悸,只能被动挨打,涣不了手实在难受! 这下子,说是不用打了,直接退了下来,留出空间,相互对峙。 “高将军何在?吾乃大汉司空曹操!还请出来一见!” 这话当然不是曹操走上去说的,而是由营中的大嗓门传令士兵齐声喊的,战阵凶危,身为曹操这样的人怎么能以身犯险呢? 这边高顺还没搭话,陷阵营让开道路,策马走出一人,正是奔命到此的吕布! “曹贼,你有何话说?” 曹操远远瞧见吕布狼狈的样子,笑着说道:“原来是奉先啊!怎么?这是要走?” 听着曹操吸戏谑的话语,三军大笑。 “曹贼,你以奸计谋我,今日之败,我会记住的!” 曹操也不着急,时间拖得越久,入城后的夏侯惇以及准备火油的许褚也就来得越快,巴不得一直和吕布打口水仗呢! “奉先又错了,今日之后,哪还有明日等你啊!快快下马受降,随吾去许都朝见天子,天子或可饶你一命!” 吕布见说不过曹操,索性不再开口说话,只是与高顺在陷阵营的保护下,成一个圆阵,准备突围而去。 曹曹操瞧见呼喝的陷阵营士卒不断向前,一边让手下的人马围住他们,一边言语挑拨,搞吕布的心态! 什么丧家之犬啊,什么庸碌无为之徒啊,什么背信弃义之贼啊...... 怎么难听怎么招呼! 吕布虽勇,但是却也不是开了无双,无法从万军丛中取了曹操的首级,只是气得心口疼,却又无可奈何。 好在,高顺十分清醒,说道:“将军,十面埋伏,今日,咱们怕是再难逃出生天了!” 吕布也知道,陷阵营虽然无敌,但是他们负重极大,长时间作战必然会力竭,再加上本身又是步兵,根本跑不快,阵型一散,曹军配合得当,一两千人就能将他们击败。 “唉!为之奈何!”吕布长叹一口气,不知怎么办。 心思转动,高顺看着丧气的吕布,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冷峻的面庞带着一丝颤动,说道: “将军还有亲卫百骑,胯下皆是良驹,或可透阵而出。顺愿领陷阵营突击曹操本阵,为将军求一线之机!” 吕布经历了陈氏父子、侯成、宋宪的背叛,uu看书 .ukanshu.co 此时已经是孤家寡人,见到高顺想要牺牲自己,心中实在不忍,说道:“高顺,莫不如你我一起突阵吧!” 高顺摇头,坚定的说道:“将军,高顺一介武夫,得将军厚恩,练此精兵纵横天下,今日是陷阵营回报将军的时候了。情况危急,曹军合围,将军断无幸理,还请将军速速决断!” 看着高顺视死如归的倔强劲儿,吕布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了,只得说道:“那.......依你之言!” 高顺得到吕布肯定的回复,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对着周围的陷阵营将士喝道。 “陷阵之志!” 周围的陷阵营士卒高声应和道:“有死无生!” “突!!!” 随着高顺一声令下,陷阵营本来的龟速行军突然加快,自动分离出吕布及其麾下的百骑,径直往曹操本阵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 现在,这些重甲兵已经不在乎体力消耗,不在乎生死,不在乎阵型,只是向前冲锋,向前突进! 不过片刻,陷阵营势如破竹,已经离曹操本阵不过百步的距离。 曹军也没想到,陷阵营这样的重甲步兵还能发起冲锋,而且速度还不慢! 一时之间,曹军慌了阵脚,纷纷向曹操本阵靠拢,援护中军。 趁此良机,吕布瞧出破绽,带着手下百余骑向东南方向转进,手中长枪舞动如花,破阵斩将,无人能当其锋芒! 第75章 大好头颅,送汝建功!(1) 陷阵营的绝命突击给曹操带了不小的麻烦,曹军本阵动摇,曹操大纛后移数十步,方才抵挡住凶猛的进攻。 与此同时,吕布也带着残余二十余骑突围而出。 当然,这世间的人力胜不了天,高顺也改不了自己的命。 最后的结果是,陷阵营力竭而死,全军覆没,无一人投降,无一人生还! 高顺到最后时刻都没想着投降,劝降未果,被曹军乱枪戳死。 他至死都是面带微笑,看着东南方向,那是吕布突围而出的方向。 “真是忠贞勇武之士也!厚葬!” 曹操心有唏嘘,感叹高顺的忠诚,却没想过放过吕布。 “追!追到天涯海角也不能让吕布跑了!生擒吕布者,赏千金,封侯。” 今夜,一定要让这头猛虎猎杀! 曹操麾下听到如此赏格,哪里还不心动? 为将者,沙场争锋,唯有斩将,刈旗,令天下闻名! 但凡麾下有马、有骑者悉数追过去,衔尾追杀吕布,意图拿到这个天下第一猛将的首级成名、获赏。 却说下邳之东有一条河流,唤作沭水,与沂水同起与齐鲁,并行向南,经莒县、郯城,汇入泗水。 下邳靠近沂水、泗水交汇,连通泰山、琅琊、东海诸郡,其东侧数十里的沭水则是连通齐鲁与徐州东部诸县的重要支流,并行不悖,自成体系。 两者构成重要的泗水体系,将整个徐州带入繁荣,通行天下。 而吕布在高顺的陷阵营的掩护下,自下邳东南破阵而出,策马奔命数十里,本来想着沿着泗水寻找渡船,南下入淮,转入西南到寿春。 届时,曹军就算天大的本事也追不上自己了。 但是,吕布领着残余二十余骑,一路行来,却是连一个渡船都没有看见。 曹军解决了高顺后,发布了高额的悬赏,这些想要拿到奖赏的曹军将校们不要命的狂奔,四散出击,互相呼应,拉成一张大网,向南而来。 追赶得急,他们明火执仗,胯下也是良驹,速度也不算慢,一直追在吕布的身后。 远远的,吕布回头望,火把闪烁不断,星星点点,甚至还能够听见这些人的大声呼喝声。 无法,吕布只得继续沿着泗水向南,想要找到救命的渡口。 一追一逃之下,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疲于奔命的吕布浑身都被露气沾湿,腰间和右肩膀上的伤口越发火辣辣的疼痛,无尽的疲惫感袭来。 跟在吕布马后的亲兵也不好过,一夜厮杀、奔逃,亲兵们也早就疲惫不堪,只剩下最后的信念坚持着不倒下去。 “将军,你看!渡口!”正在众人几乎要奔溃的时候,一个亲兵惊喜的呼喊起来。 原来,一夜南逃,穿林过路,他们不经意间已经赶到了沭水于泗水的交汇之处。 这里,作为重要的船舶集散地,自然是有渡口的,唤作沭泗渡。 远远望去,已经有人船在期间,距离吕布一行人目前的位置也不过里许了。 吕布振奋精神,一踢马腹,说道:“快!赶过去!” 正在这时,吕布身后传来一阵马匹嘶鸣之声,人体坠倒的声音。 回头看去,原来是亲兵的马累死了,将亲兵摔了下来。 卧倒在地的战马发出浓烈的喘息之声,口吐白沫,显然已经是活不成了。 正常的战马根本受不了这样的长途奔袭,一般来说,骑兵都会有两匹马,一匹代步,一匹冲阵。 战马的速度大概在二十至六十里之间,奔袭距离也不会超过六十里,不然就会力竭、掉膘,甚至直接累死。 现在,吕布逃命,人手一匹马,奔袭百里,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良驹了。 吕布摸了一把胯下西凉大马的身上,热气腾腾,汗如雨下,显然也是超负荷了。 “扶他起来,我们缓行,渡口就在眼前,不然,还没到渡口咱们的马都累死了!”吕布沙哑着嗓子,干咳着说道。 其中一个亲卫扶起倒地的亲卫,两人并骑,缓步往前走。 一行人走了不到百步,就听见后面号角连天,马蹄声起,无数人打着唿哨奔袭而来。 原来是曹军骑兵已经赶来了,他们一人数马,轮换乘骑,速度自然是很快,终于在这时追上了吕布一行人,距离自己不过百步。 “快走!” 吕布大喝一声,顾不得爱惜马力了,拔剑在手,狠狠的在马屁股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横流。 战马吃痛,发蹄狂奔,径直往渡口奔去。 余下亲兵有样学样,纷纷以战马流血的代价换取极致的速度,总算是提起了战马的速度。 这沭泗渡口昨夜本有一些商旅过客在这里过夜,大早上就看见远处冲过来一队骑兵,u看书 uukanhu 身后还有无数烟尘,显然是有人追杀。 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兵凶战危,生怕波及到自己。 这年头,当兵的跟当土匪的都没什么两样,甚至有些将军啊、诸侯啊手下的兵比土匪还厉害,走过之处,刮地三尺,无恶不作。 念及此,这些人哪里还敢留在这里,纷纷拥挤着上船,催促船夫开船,远离是非。 船夫常年在此摆渡,自然也不愿意让这些兵毁了这里,急忙收锚扬帆远去河中。 里许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吕布终究还是迟了一步,赶到渡口时,渡口的三艘船一艘船不剩了,全部开进了江中。 众亲卫纷纷呼喊船家,但是这些人哪里肯应,反而船速更快,盏茶功夫就已经到了河中间。 吕布一行人背靠渡口,前后无路,已然是困兽了。 不远处是已经慢慢围上来的曹军铁骑,足足有一两千人。 层层叠叠,大旗飘扬,曹、夏侯、乐、于...... 不一而足。 各种曹军将军的军旗顺着江风飘飞,张牙舞爪,压迫着二十几个人的神经。 吕布看着眼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场景,突然松了一口气,似乎有些释然,又有一些解脱,他放下了一直以来的包袱,对着手下的二十余骑说道。 “诸君,吕奉先今日命丧于此也! 汝等若愿降,斩吾头颅献给曹操。 大好头颅,送汝建功!” ps:家国入怀,你我共享!诸君,饮胜! 第76章 大好头颅,送汝建功!(2) 泗水之畔,沭泗渡。 天色越发亮堂,六月初阳,自海东而起,照耀诸天,映衬在沭泗渡的河面上,江风过处,波光粼粼,呈现出一派江阳之色,端得人间之绝胜。 江岸之上,却又是另一番兵戈之态,两相对峙,战鼓金鸣,战马嘶鸣顿蹄,将眼前这一番景色无情的辜负了。 这厢曹军骑阵中左右分立,让开路来,原来是曹操亲自到了。 只见他身着玄色大氅,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高冠,佩剑。 即便是面容中带着风尘之色,但是还是掩饰不了他的喜悦之情。 看着已经穷途末路的吕布二十余骑,曹操还是有些唏嘘的,吕布这头猛虎,从边郡而来,一头扎进中原的漩涡,征战二十载,终于要死在这里了吗? 这里风景倒也还算好,是一处英雄埋骨地! “司空令,斩吕布者,赏千金,封侯!”一个虎卫骑兵在曹军阵前,来往纵横,策马奔驰,传达曹操最后的命令。 曹军一众骑将应声高呼,士气如虹,仿佛吕布的头颅已经被他们拿下,挂在自己的腰间一般。 但是诸如于禁、夏侯、曹氏这些重将而言,他们显然没什么心动的,安之若素,在他们眼中,追赶而来的目的,也只是见证这样的天下骁将落幕! 仅此而已! 这厢,吕布面对曹军密密麻麻的骑将包围,心思豁达,却也再没有丝毫惧色。 只见他提枪跃马,撕下一条布条紧紧的绑住腰间流血的伤口,对着周围二十余残骑说道。 “诸君,本将纵横南北三十余载,身经百战,凡所攻者,无有所敌。今日,再战最后一场吧!” 二十余残骑也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边关儿郎的血勇之气迸发,他们纷纷举起手中刀枪,应和道: “吾等,随将军死战!” “突阵!” 吕布手持骑枪,大喝一声,一马当先,直直的向曹军骑阵发起了冲锋。 二十余骑紧随其后,将身子贴在马背上,恍惚之间仿佛回到了追随吕布纵横边塞的日子。 二十几人的冲锋气势竟然盖过了曹军一两千人的风头,一时之间,鼓噪的曹军军将默默的看着这一群人。 曹军这边却也不甘示弱,给予这些求死的人应有的尊重,马蹄声动,席卷而去。 两军相交,兵戈之声不绝,利刃划破战甲,鲜血浸透征袍,无数骑将嘶吼着将手中的兵器招呼在这些人身上。 交错而过,吕布破阵而出,发冠散,斩十余人,身中数创,鲜血横流。 二十余骑斩敌落马数十,伤亡过半,只余下十骑! “哈哈哈......”吕布掉转马头,长枪一摆,刷掉枪尖敌血,披头散发,豪气干云,大呼,“畅快!!!” 十余骑高声呼喝,“畅快!!!” 看着这些视死如归的吕布及其残部,曹操不由对左右喟叹道:“真九原犰虎也!恨不能为我所用!” 诸将默然不语,在心里,也是感佩吕布这样的豪气。 “突阵!!!” 两军再战,吕布斩将十余人,再次破阵而出,再中数创,身后的骑士越发少,只余三骑! “还能再战否?”吕布满脸鲜血,枪尖已钝,如同回光返照一般,锐气却越发高涨,反身问道。 身后三骑虽然也是灯枯油尽,却是没有丝毫惧色,到现在已然没有生死可言,只求猖狂,他们胆气豪气越发直冲天际,齐声答道。 “吾等,随将军死战!” 吕布闻言,哈哈大笑,道:“好儿郎!本将在前,汝等在后,看本将再为汝等斩将!” 言罢,吕布一马向前,三骑于后,再次向转过头来的曹军骑将发起冲锋! 两军相遇。 曹军一将正对吕布正面,唤作钟玉,面如冠玉,善使长枪两杆,有勇力,累功至校尉,军中称其“双枪郎君”。 吕布看这人使双枪,嗤笑一声,左右闪避,马上腾转,避开突刺,枪尖闪烁,如游龙,如盘蛇,一枪就刺中此人,发声大喝,竟然将这钟玉挑到半空。 曹军见识到了吕布的凶悍,虽是垂死之争,但是竟然不敢搠其锋锐,一时退避,竟让吕布三次破阵而出。 两阵之间,上百匹战马无主游荡,尸体横陈。 眨眼之间,吕布仅仅领着残余二十六骑破曹军三阵,斩将数人,骑卒百人,堪称骁锐无匹。 只是,这一回,吕布再回头,身后再无一人,残余二十六骑,尽数没于阵中。 吕布手中长枪已经折断,只余半杆枪头,单骑独马,立于朝阳之下。 马已老,枪已折,身中数十创,浑身浴血,吕布置若罔闻,看向曹军的大旗,隐隐绰绰之间,他看见了一个熟人。 宋宪! “宋宪,今日力战,本将如何?”吕布扬声大喝,uu看书 ww.uuashu.co问向曹军阵中的宋宪。 宋宪看见吕布如天神般的模样,心下不忍,策马上前,说道:“将军勇武不减当年,今日至此,何不......” 宋宪的话音未落,吕布已经知道宋宪后面的话,朗声说道:“宋三郎!事已至此,不必多言!” 宋宪被话头被噎回去,不知该说什么。 那边吕布随手扔掉手中断枪,长声说道:“曹操,今日,你胜啦!吕布一生,战阵之时,从不服人,今日,求你一事!” 曹操看着吕布的模样,道:“奉先,汝妻女在下邳城中安然如一,本司空送其回乡,无忧!” 吕布摇摇头,说道:“曹司空,本将听说,取吾首级赏千金,封侯!吾麾下,独独宋宪未曾厚待,今日吾这头颅,送他建功!司空可愿?” 曹操愕然,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宋宪,又看着萌生死志的吕布,半晌道:“奉先之请,本司空许了。” 言罢,吕布洒然一笑,看了一眼自天边起的朝阳,朗笑三声,再无留恋。 “诸君,慢行,本将来了!” 只见他猛然拔剑,抵住咽喉,横剑一拉,切断生机,不过须臾就从马上落下,跌在地上,血色氤氲开来,染红了大地。 曹军一众人看着吕布落马,默然。 这个刚才还冲敌破阵,所向披靡的人就这么倒在面前,与阵前所有的士兵死去几乎没什么两样,尘归尘,土归土。 至此,汉末一代绝世猛将,边郡骁锐之士,征战半生的吕布,落幕! ps:唉,乱世。 第75章 大好头颅,送汝建功!(上) 陷阵营的绝命突击给曹操带了不小的麻烦,曹军本阵动摇,曹操大纛后移数十步,方才抵挡住凶猛的进攻。 与此同时,吕布也带着残余二十余骑突围而出。 当然,这世间的人力胜不了天,高顺也改不了自己的命。 最后的结果是,陷阵营力竭而死,全军覆没,无一人投降,无一人生还! 高顺到最后时刻都没想着投降,劝降未果,被曹军乱枪戳死。 他至死都是面带微笑,看着东南方向,那是吕布突围而出的方向。 “真是忠贞勇武之士也!厚葬!” 曹操心有唏嘘,感叹高顺的忠诚,却没想过放过吕布。 “追!追到天涯海角也不能让吕布跑了!生擒吕布者,赏千金,封侯。” 今夜,一定要让这头猛虎猎杀! 曹操麾下听到如此赏格,哪里还不心动? 为将者,沙场争锋,唯有斩将,刈旗,令天下闻名! 但凡麾下有马、有骑者悉数追过去,衔尾追杀吕布,意图拿到这个天下第一猛将的首级成名、获赏。 却说下邳之东有一条河流,唤作沭水,与沂水同起与齐鲁,并行向南,经莒县、郯城,汇入泗水。 下邳靠近沂水、泗水交汇,连通泰山、琅琊、东海诸郡,其东侧数十里的沭水则是连通齐鲁与徐州东部诸县的重要支流,并行不悖,自成体系。 两者构成重要的泗水体系,将整个徐州带入繁荣,通行天下。 而吕布在高顺的陷阵营的掩护下,自下邳东南破阵而出,策马奔命数十里,本来想着沿着泗水寻找渡船,南下入淮,转入西南到寿春。 届时,曹军就算天大的本事也追不上自己了。 但是,吕布领着残余二十余骑,一路行来,却是连一个渡船都没有看见。 曹军解决了高顺后,发布了高额的悬赏,这些想要拿到奖赏的曹军将校们不要命的狂奔,四散出击,互相呼应,拉成一张大网,向南而来。 追赶得急,他们明火执仗,胯下也是良驹,速度也不算慢,一直追在吕布的身后。 远远的,吕布回头望,火把闪烁不断,星星点点,甚至还能够听见这些人的大声呼喝声。 无法,吕布只得继续沿着泗水向南,想要找到救命的渡口。 一追一逃之下,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疲于奔命的吕布浑身都被露气沾湿,腰间和右肩膀上的伤口越发火辣辣的疼痛,无尽的疲惫感袭来。 跟在吕布马后的亲兵也不好过,一夜厮杀、奔逃,亲兵们也早就疲惫不堪,只剩下最后的信念坚持着不倒下去。 “将军,你看!渡口!”正在众人几乎要奔溃的时候,一个亲兵惊喜的呼喊起来。 原来,一夜南逃,穿林过路,他们不经意间已经赶到了沭水于泗水的交汇之处。 这里,作为重要的船舶集散地,自然是有渡口的,唤作沭泗渡。 远远望去,已经有人船在期间,距离吕布一行人目前的位置也不过里许了。 吕布振奋精神,一踢马腹,说道:“快!赶过去!” 正在这时,吕布身后传来一阵马匹嘶鸣之声,人体坠倒的声音。 回头看去,原来是亲兵的马累死了,将亲兵摔了下来。 卧倒在地的战马发出浓烈的喘息之声,口吐白沫,显然已经是活不成了。 正常的战马根本受不了这样的长途奔袭,一般来说,骑兵都会有两匹马,一匹代步,一匹冲阵。 战马的速度大概在二十至六十里之间,奔袭距离也不会超过六十里,不然就会力竭、掉膘,甚至直接累死。 现在,吕布逃命,人手一匹马,奔袭百里,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良驹了。 吕布摸了一把胯下西凉大马的身上,热气腾腾,汗如雨下,显然也是超负荷了。 “扶他起来,我们缓行,渡口就在眼前,不然,还没到渡口咱们的马都累死了!”吕布沙哑着嗓子,干咳着说道。 其中一个亲卫扶起倒地的亲卫,两人并骑,缓步往前走。 一行人走了不到百步,就听见后面号角连天,马蹄声起,无数人打着唿哨奔袭而来。 原来是曹军骑兵已经赶来了,他们一人数马,轮换乘骑,速度自然是很快,终于在这时追上了吕布一行人,距离自己不过百步。 “快走!” 吕布大喝一声,顾不得爱惜马力了,拔剑在手,狠狠的在马屁股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横流。 战马吃痛,发蹄狂奔,径直往渡口奔去。 余下亲兵有样学样,纷纷以战马流血的代价换取极致的速度,总算是提起了战马的速度。 这沭泗渡口昨夜本有一些商旅过客在这里过夜,大早上就看见远处冲过来一队骑兵,uu看书 .uuknshu.om 身后还有无数烟尘,显然是有人追杀。 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兵凶战危,生怕波及到自己。 这年头,当兵的跟当土匪的都没什么两样,甚至有些将军啊、诸侯啊手下的兵比土匪还厉害,走过之处,刮地三尺,无恶不作。 念及此,这些人哪里还敢留在这里,纷纷拥挤着上船,催促船夫开船,远离是非。 船夫常年在此摆渡,自然也不愿意让这些兵毁了这里,急忙收锚扬帆远去河中。 里许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吕布终究还是迟了一步,赶到渡口时,渡口的三艘船一艘船不剩了,全部开进了江中。 众亲卫纷纷呼喊船家,但是这些人哪里肯应,反而船速更快,盏茶功夫就已经到了河中间。 吕布一行人背靠渡口,前后无路,已然是困兽了。 不远处是已经慢慢围上来的曹军铁骑,足足有一两千人。 层层叠叠,大旗飘扬,曹、夏侯、乐、于...... 不一而足。 各种曹军将军的军旗顺着江风飘飞,张牙舞爪,压迫着二十几个人的神经。 吕布看着眼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场景,突然松了一口气,似乎有些释然,又有一些解脱,他放下了一直以来的包袱,对着手下的二十余骑说道。 “诸君,吕奉先今日命丧于此也! 汝等若愿降,斩吾头颅献给曹操。 大好头颅,送汝建功!” ps:家国入怀,你我共享!诸君,饮胜! 第76章 大好头颅,送汝建功!(下) 泗水之畔,沭泗渡。 天色越发亮堂,六月初阳,自海东而起,照耀诸天,映衬在沭泗渡的河面上,江风过处,波光粼粼,呈现出一派江阳之色,端得人间之绝胜。 江岸之上,却又是另一番兵戈之态,两相对峙,战鼓金鸣,战马嘶鸣顿蹄,将眼前这一番景色无情的辜负了。 这厢曹军骑阵中左右分立,让开路来,原来是曹操亲自到了。 只见他身着玄色大氅,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高冠,佩剑。 即便是面容中带着风尘之色,但是还是掩饰不了他的喜悦之情。 看着已经穷途末路的吕布二十余骑,曹操还是有些唏嘘的,吕布这头猛虎,从边郡而来,一头扎进中原的漩涡,征战二十载,终于要死在这里了吗? 这里风景倒也还算好,是一处英雄埋骨地! “司空令,斩吕布者,赏千金,封侯!”一个虎卫骑兵在曹军阵前,来往纵横,策马奔驰,传达曹操最后的命令。 曹军一众骑将应声高呼,士气如虹,仿佛吕布的头颅已经被他们拿下,挂在自己的腰间一般。 但是诸如于禁、夏侯、曹氏这些重将而言,他们显然没什么心动的,安之若素,在他们眼中,追赶而来的目的,也只是见证这样的天下骁将落幕! 仅此而已! 这厢,吕布面对曹军密密麻麻的骑将包围,心思豁达,却也再没有丝毫惧色。 只见他提枪跃马,撕下一条布条紧紧的绑住腰间流血的伤口,对着周围二十余残骑说道。 “诸君,本将纵横南北三十余载,身经百战,凡所攻者,无有所敌。今日,再战最后一场吧!” 二十余残骑也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边关儿郎的血勇之气迸发,他们纷纷举起手中刀枪,应和道: “吾等,随将军死战!” “突阵!” 吕布手持骑枪,大喝一声,一马当先,直直的向曹军骑阵发起了冲锋。 二十余骑紧随其后,将身子贴在马背上,恍惚之间仿佛回到了追随吕布纵横边塞的日子。 二十几人的冲锋气势竟然盖过了曹军一两千人的风头,一时之间,鼓噪的曹军军将默默的看着这一群人。 曹军这边却也不甘示弱,给予这些求死的人应有的尊重,马蹄声动,席卷而去。 两军相交,兵戈之声不绝,利刃划破战甲,鲜血浸透征袍,无数骑将嘶吼着将手中的兵器招呼在这些人身上。 交错而过,吕布破阵而出,发冠散,斩十余人,身中数创,鲜血横流。 二十余骑斩敌落马数十,伤亡过半,只余下十骑! “哈哈哈......”吕布掉转马头,长枪一摆,刷掉枪尖敌血,披头散发,豪气干云,大呼,“畅快!!!” 十余骑高声呼喝,“畅快!!!” 看着这些视死如归的吕布及其残部,曹操不由对左右喟叹道:“真九原犰虎也!恨不能为我所用!” 诸将默然不语,在心里,也是感佩吕布这样的豪气。 “突阵!!!” 两军再战,吕布斩将十余人,再次破阵而出,再中数创,身后的骑士越发少,只余三骑! “还能再战否?”吕布满脸鲜血,枪尖已钝,如同回光返照一般,锐气却越发高涨,反身问道。 身后三骑虽然也是灯枯油尽,却是没有丝毫惧色,到现在已然没有生死可言,只求猖狂,他们胆气豪气越发直冲天际,齐声答道。 “吾等,随将军死战!” 吕布闻言,哈哈大笑,道:“好儿郎!本将在前,汝等在后,看本将再为汝等斩将!” 言罢,吕布一马向前,三骑于后,再次向转过头来的曹军骑将发起冲锋! 两军相遇。 曹军一将正对吕布正面,唤作钟玉,面如冠玉,善使长枪两杆,有勇力,累功至校尉,军中称其“双枪郎君”。 吕布看这人使双枪,嗤笑一声,左右闪避,马上腾转,避开突刺,枪尖闪烁,如游龙,如盘蛇,一枪就刺中此人,发声大喝,竟然将这钟玉挑到半空。 曹军见识到了吕布的凶悍,虽是垂死之争,但是竟然不敢搠其锋锐,一时退避,竟让吕布三次破阵而出。 两阵之间,上百匹战马无主游荡,尸体横陈。 眨眼之间,吕布仅仅领着残余二十六骑破曹军三阵,斩将数人,骑卒百人,堪称骁锐无匹。 只是,这一回,吕布再回头,身后再无一人,残余二十六骑,尽数没于阵中。 吕布手中长枪已经折断,只余半杆枪头,单骑独马,立于朝阳之下。 马已老,枪已折,身中数十创,浑身浴血,吕布置若罔闻,看向曹军的大旗,隐隐绰绰之间,他看见了一个熟人。 宋宪! “宋宪,今日力战,本将如何?”吕布扬声大喝,uu看书uukanshuom问向曹军阵中的宋宪。 宋宪看见吕布如天神般的模样,心下不忍,策马上前,说道:“将军勇武不减当年,今日至此,何不......” 宋宪的话音未落,吕布已经知道宋宪后面的话,朗声说道:“宋三郎!事已至此,不必多言!” 宋宪被话头被噎回去,不知该说什么。 那边吕布随手扔掉手中断枪,长声说道:“曹操,今日,你胜啦!吕布一生,战阵之时,从不服人,今日,求你一事!” 曹操看着吕布的模样,道:“奉先,汝妻女在下邳城中安然如一,本司空送其回乡,无忧!” 吕布摇摇头,说道:“曹司空,本将听说,取吾首级赏千金,封侯!吾麾下,独独宋宪未曾厚待,今日吾这头颅,送他建功!司空可愿?” 曹操愕然,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宋宪,又看着萌生死志的吕布,半晌道:“奉先之请,本司空许了。” 言罢,吕布洒然一笑,看了一眼自天边起的朝阳,朗笑三声,再无留恋。 “诸君,慢行,本将来了!” 只见他猛然拔剑,抵住咽喉,横剑一拉,切断生机,不过须臾就从马上落下,跌在地上,血色氤氲开来,染红了大地。 曹军一众人看着吕布落马,默然。 这个刚才还冲敌破阵,所向披靡的人就这么倒在面前,与阵前所有的士兵死去几乎没什么两样,尘归尘,土归土。 至此,汉末一代绝世猛将,边郡骁锐之士,征战半生的吕布,落幕! ps:唉,乱世。 第77章 枭雄之间的约定(上) 沭泗渡口,吕布被曹军两千骑围,穷途末路,自戕而死,终结了自己的一生。 吕布的死标志着曹操经过三次东征之后,终于将徐州纳入自己的版图。 六月初二,徐州陈氏父子俘谋士陈宫,尽献徐州之地,吕布部将侯成、宋宪降,纳降一万余。 六月初四,曹操以董昭为使者,正式劝降泰山巨寇臧霸等,招降人马两万余,手下人马一下子就膨胀到十万。 此时,曹操的领土跨兖州、徐州、豫州三州之地,幅员千里,使他一跃成为自袁绍、袁术之后的汉末第三大诸侯。 并且,曹操横亘在袁绍、袁术之间,无论是天下的哪一家诸侯,哪一个士人都对这个阉宦之后刮目相看。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据三州之地,俨然也成为了可以争夺天下的又一个热门人选。 但是,曹操对这些事情不关心,眼下他最重要的事情是消化这刚刚得到的降军。 臧霸直接被曹操任命为琅琊国相,直接承认了他取得琅琊的合法地位,而且没有对他手中的人马进行分割,算是处于一种依附的状态。 与此同时,曹操还有一个目的,自己那位侄子袁谭在青州风生水起,就是用琅琊作为与青州的缓冲,表示自己没有染指青州的想法。 另一方面,下邳的吕布降军也是个问题。 吕布的遗孀严氏在知道吕布自戕而死之后,自缢而去,当侍女发现时,已经彻底断气,救不过来了。 连夜追赶吕布,吕布唯一的女儿也消失了,连同消失的还有吕布手下的魏续。 此时此刻,吕布降军一片惶然,他们也不知道是真的不见了,还是被曹操给...... 曹操之前刚刚答应,送吕布妻女还乡,结果现在呢? 刚刚回到下邳,接收了吕布的降卒,就传出消息,妻女两人一死一失踪,说出去,谁信? 曹操有些苦恼的揉了揉眉心,还在思索着怎么处理下邳降军的办法。 就在曹操苦恼的时候,袁术也终于来了。 迟迟如龟速爬行的袁术在汝南击败曹仁,获得主动权之后,以文聘为帅扫荡汝南诸县,进逼平舆。 他自己则帅主力走淮入泗,北上下邳,进入徐州地界了。 袁术走的是水路,虽然逆流而上,但是早在之前就已经准备了相应的舟船千艘,舟师绵延十余里行进,速度也不慢。 “吕布这就么死了?”袁术眼望江水,捏着一份自徐州来的谍报。 贾诩点点头,说道:“据传来的消息看,陈氏父子联络吕布部将侯成、宋宪等趁夜间献城,吕布逃到沭泗渡口,不敌,自戕而亡。” 袁术想起前世威名极盛的吕布,甚至还有人专门写小说来救赎心目中的吕布,不由叹道:“可惜了这头犰虎了!” 贾诩瞧见袁术心有戚戚,说道:“吕布虽勇,到底是匹夫之勇,生在乱世,这样的结局是可以预料到的。” “贾公,吕布既死,淮南首当其冲,依你之见,我们该当如何?”袁术心中虽然早有预谋,但是还想听一听贾诩的话。 贾诩面对袁术的问话,说道:“前日,老夫与众人言及徐州之事,鲁肃有言,曹操必然不会南下。” “哦?”袁术还是有些惊喜,说道:“看来,路过寿春让子敬看望亲人还是有效果的嘛!且说说,子敬为什么这么说?” “鲁肃说,曹操的当务之急已经不是怎么扩张了,而是如何自守!” 袁术听到第一句话就深以为然,确实,袁绍一向以曹操为自己的附庸,但是,曹操却显然没有这个觉悟。 谁也没想到,本来只是一个“棋子”的人竟然已经成长为一个“棋手”,那么,自己的那位好兄长还会放任不管吗?还对一如既往的支持和信任他曹操吗? 袁术想,曹操心中怕是早就有了答案。 “子敬这话说得有道理,还有呢?”袁术急忙问贾诩道。 贾诩继续说道:“他还说,此次主公北上,曹操一定会与主公盟誓,然后经略三秦。” 袁术觉得有点意思,不再由贾诩转述了,直接对袁安说道:“去请子敬过来,孤有事相商!” 贾诩见袁术心中欢喜,索性不再多说,毕竟,一大把年纪了,这些事情,让有才干的年轻人去做嘛! 袁安依令去请鲁肃,却听见船尾一阵嘈杂,他心里有些生气,袁术喜静,最讨厌手下人不成体统,没有规矩。 “何人在此吵闹?” 守卫的亲卫见到袁安,连声问好,说道:“袁大人,吕布的部将张辽吵着要见主公,拦都拦不住!你看......” 袁安瞥了一眼这亲卫队率,淡淡的说道:“你先去吧!我来看看!” 此次北上徐州,袁术准备的舟师千艘,楼船三艘,艨艟、斗舰无数,满满当当的装下了近五万人。 而三艘楼船中,袁术的座舰为这最大的楼船,号“飞云”。 飞云楼船,高十丈,长百步,可容纳两千余人。 甲板上有三层建筑,每层四周设置女墙,女墙与战格上均开有若干剑孔、矛穴,即可远攻,又可近防,船上的空间也是极宽阔,甚至可以策马奔腾。 飞云主舰作为袁术的旗舰,张辽这些将领自然是不能上这艘船了,uu看书w.uukanshu.om 他与其他人在袁术的座舰之后的次舰“盖雨”之上。 舟师行进,两船不能靠得太近,否则极其容易引发船只碰撞,这叫做伯努利原理。 即为,流体间流速大的地方压强小,流速小的地方压强大,当两艘船靠近时,两船之间的流速大,压强小;两船外侧流速小,压强大,于是会产生向内的压强,导致两船靠拢发生碰撞,造成事故。 汉人没有这么多的理论,但是朴素的实践认知也让他们知道这个道理。 所以,张辽所在的盖雨与飞云相距极远,他只能坐着一艘艨艟来求见袁术。 艨艟是舟师中的主力战舰,体型修长,速度快,有护卫楼船,冲击敌舰的作用。 袁安在船弦上看着下面艨艟上的张辽,问道:“张将军,何事求见主公?” 张辽正在与这些亲卫纠缠不休,瞧见上面的袁安,急忙说道:“袁大人,在下有要事求见袁公,还请通禀一声!” “张将军且等一等。”袁安知道,袁术对张辽极为欣赏,所以还是决定先请鲁肃之后,再向袁术通禀。 听到袁安愿意通报,张辽只得安心在艨艟上坐着等待袁术的召见。 只是张辽是北方人,显然是还不适应在船上。 他的面色有些发白,靠在艨艟之上没什么力气,胃里也有翻江倒海之感,几欲作呕, 楼船上还好,风浪不大,这样的艨艟颠簸更甚,风浪也大,症状也越发明显。 但是为了自己得到的消息,他必须忍住。 第78章 枭雄的约定(中) “子敬,你真的决定了?” 一道温润的声音在船舱内响起,对着与他的对坐的人问道。 这人正是周瑜,而与他对坐的是鲁肃。 鲁肃面容方正,有仁人君子之风,饮下一口清茶,任由清茶的苦涩缱绻入喉。 这才说道:“学成文武艺,售于帝王家。我辈士人,欲建立功勋,兴盛家族,成就一番伟业,自然是寻求明主的。 袁公绝对不算是天下最有为的英主,但是就目前来看,确实最符合我的预期。 毕竟,我与公瑾不同,我没必要为了一面未曾见过的小霸王去枯等什么?” 这话有些诛心了,但是周瑜仍旧微笑,恍若未闻,反而静静的看着突然喋喋不休。 周瑜知道,这位处变不惊的好友做了人生最重大的决定,他,有些紧张。 “公瑾,小霸王过刚易折,你忘了孙文台是怎么死的?你跟着他,能成就一番事业吗?你的抱负又如何完成?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 周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着眼前的至交好友,说道:“仁厚的子敬说话突然越发的刁钻起来了,看来,袁公的魅力确实不小啊!” 鲁肃话头一滞,欲要再次作答,却听见船舱之外有人“咚咚”的敲门声。 他走下跪坐的垫子,鲁肃打开舱门一看,却是袁术的近侍,袁安! 只见袁安满脸堆笑,对鲁肃躬身行礼,道:“鲁先生,主公找你有要事相商,烦请一见。” 鲁肃仿佛早有所料,言道:“袁大人稍候,容在下准备一二。” “请!”袁安颔首,笑意不减,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在下在外等候便是。” 鲁肃走进船舱内,也不避讳周瑜,从桌案之上取出一个早已经备好的舆图,拿在手上,对着周瑜道:“公瑾,我去了!” 周瑜安坐席间,拱手道:“如此,瑜在此静候子敬功成!” 鲁肃洒脱的一甩袖袍,将與图丢给自己的书童,穿上鞋,径直出门而去,在袁安的引领下,往船首去了。 行了一刻钟,鲁肃怀着复杂的心情,终于到了船首。 他悄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以此缓解自己紧张的状态。 这里方圆宽阔,正上位摆着汉代公侯专用的几案,次位、辅位也有位置,但是却没有人坐。 因为,袁术没有坐,他正背对众人,眺望泗水两岸的风物。 身后便是贾诩,他向来谨小慎微,自然也是静静的站在那儿,一言不发。 当然,鲁肃知道,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老头,若是狠下心来,在场没人能是他的对手! 江淮谋士刘晔与鲁肃是好友,交游江淮,也是在场,正以一种鼓励的眼神看着鲁肃。 鲁肃颔首致意,算是打过招呼。 还有,一直缄默的亲卫将军陈到,据鲁肃所见,这个年轻人的话很少,但是却极得袁术喜爱。 自西原之战一战成名后就一直被袁术留在身边,须臾不离,足以称得上恩遇。 “侯爷,鲁肃先生来了!”袁安弓着腰,轻着步子走到袁术身后半步,轻声提醒道。 袁术轻轻点头,回身过来,看向离自己几步之遥的汉末顶尖谋臣。 二十七岁的鲁肃一身青衫,身无长物,身后只跟着一个书童。 鲁肃抬头,第一次仔细的看着这个眺望江岸的江淮雄主。 袁术一身玄色深衣,领袖之处有些人工刺绣的精致花纹,其余地方没有太多的点缀,这样的装扮穿在袁术身上并没有显得朴素,反而契合得恰到好处,有一种不动声色的贵气。 “子敬,孤听说你对此次北行有高论?” 袁术说话也是不紧不慢,平缓有力,尽显一方雄主的气度。 也不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才俊了,他今年四十岁了,沉稳气度越发明显,即便前世的灵魂强大,改变了袁术的生理状况,但是内在的涵养却也不可避免的被这种气质渐渐影响。 显然,他已经渐渐深深扎根于这个时代,无可分割。 鲁肃拱手道:“袁公英睿,在下不敢有什么高论,只是说了些鄙陋之语,恐怕贻笑大方!” 袁术明白,无论前世今生,这些读书人都好面子,都喜欢搞这套欲拒还迎的把戏,索性顺着鲁肃继续说。 “贾公言及,子敬认为曹操会与孤结盟?可有依据?” 鲁肃有备而来,腹有乾坤,自然是不惧袁术的提问,侃侃而谈。 “在下浅薄之言,敢问袁公之志?” “汉室倾颓,天下纷乱,诸侯相互征伐不休,袁氏四世三公,世受汉恩,愿做伊尹、霍光,此生足矣!” 袁术明显睁着眼睛说瞎话,几个月前都准备称帝的人,现在告诉人只想做匡扶汉室的贤臣,说出去,三岁稚子尚不可能信他! 但是,此刻也没有人会真的揭穿他,只是静静听鲁肃的高论。 “肃以为,袁公小瞧了自己,也小瞧了曹操!伊尹、霍光之流,身死族灭,有何可学?” 袁术道:“何出此言?” “吴侯听说过英雄和枭雄之别吗?” “子敬,试言之!” “枭者,凶猛之谓也。 英雄者,多类于圣贤。枭雄者,多类于无情。 英雄并及枭雄,皆心慕仁义,胸怀天下。 然英雄怀抱仁义,uu看书.uuansh.cm 以至仁德化天下,能让天下人负我,心无我求,故能从始至终,时时践行仁义; 枭雄襟包四海,以壮志横扫河山,宁使我负天下人,心无障碍,视时势而行仁义,故不彻底。或有或无,则使人以为假仁假义。 英雄者,可舍身取义,杀身成仁,为天下苍生谋福祉,乃天地之脊梁; 枭雄者,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以我之心而放之四海,以我之志而加之全人,势不可挡。言不必有信,唯能遂其志而通权达变,欲以先登绝顶之位,再行仁义之事也。” 鲁肃的一席话,道尽英雄、枭雄之别,令人耳目一新。 袁术抚掌大笑,说道:“妙哉!妙哉!子敬妙语!敢问天下,谁可为英雄?谁可为枭雄?” 鲁肃正色,迎着袁术欣赏的目光,不卑不亢的答道: “方今天下,四海之内,英雄未出。 若论天下枭雄,惟有公与操耳!” 没有人不喜欢听漂亮话,袁术也一样,尤其是这种有才干的人,有名气的人说的漂亮话,尤为令人心旷神怡。 袁术眉眼间带着笑意,说道:“那么,子敬觉得,曹操与孤盟誓的原因就在于孤与他是一类人?” 鲁肃摇摇头,说道:“在下认为,还缺了一样东西!” 袁术追问,“什么东西?” 鲁肃再答,“一副三寸不烂之舌!” “哦……”袁术恍然大笑,道:“子敬,可为吾使者否?” 鲁肃拱手躬身行礼,口中说道:“固所愿,不敢请尔!” 第79章 枭雄的约定(下) 一帆逆江而上,一袭青衫,袁术立于船首,目送着鲁肃北上去见曹操。 希望会带来好消息吧,曹操! “侯爷,张辽求见!”袁安等这边的事情尘埃落定,方才对袁术禀报。 袁术有些惊讶,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是刚才,请鲁肃先生的时候。”袁安恭敬的说道。 “人在哪儿呢?”袁术继续问道。 袁安回道,“就在下面的艨艟之上,候着呢!” “去把张将军带上来吧,记得,礼数放周到些。” 袁安应喏,下去领人上船,袁术则琢磨着张辽的来意。 要说张辽与吕布的关系,其实并不是严格的主仆从属关系,反倒跟臧霸这些人相似,只是暂时依附在吕布的麾下。 所以说,历史上吕布殒命白门楼,,张辽几乎都没怎么犹豫,直接就投降了曹操。 张辽先后依从过丁原、何进、董卓、吕布,最后在曹操手下成就了自己“八百破十万”的威名。 当然,单说这件少有的以少胜多逍遥津之战,过程比较曲折,这与孙权的功劳密不可分。 甚至于不吹不黑的看待现在还是娃娃的孙权,张辽的威名还是吃的孙策留下的红利。 因为,江东的部曲授兵制度是从孙策开始的。 还在袁术一个人默默在心里思考着江东的事情的时候,张辽也在袁安的引领下来到船首之上。 “张辽见过吴侯!”按照等级尊卑,张辽率先对首位的袁术行礼。 “文远,面色不太好,可是受不得江风浪气?” 袁术瞧见张辽面色不对,想起了他是北方人受不得舟船之苦,连忙转头吩咐让人准备一些蜜饯给张辽吃下。 张辽谢过,吃了几块蜜饯方才面色红润了些,这才说道:“多谢吴侯,今日辽来求见,是是有一件事求吴侯的。” “张将军有话但说无妨,孤洗耳恭听!”袁术摆手,说道。 张犹犹豫豫半晌才说道:“吴侯,我听说曹操在已经拿下下邳,吕布将军身死,妻女一死一失踪?” “文远的消息很灵通嘛,孤也是才知道不久的。”袁术有些莫名的看着张辽,好奇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张辽沉吟了一下,咽下嘴里的蜜饯残留的一丝甜意,拱手道:“吴侯,我知道吕布唯一的女儿在哪里,请吴侯拨给我一些人手去寻他们回来!” “他们?”袁术发现了张辽话语中的意思,不由问道,“还有其他人?” 张辽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有犬子张虎。” “既然是骨肉至亲,孤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 袁术恍然,这才明白之前张辽为什么支支吾吾,说道:“叔至,从亲卫营拨一些人马给文远吧!” “末将谢吴侯!”张辽痛哭流涕,拜倒在地,对袁术感恩至极,本以为很难得的事情却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被袁术同意了。 乱世之中的兵权从不轻予,要知道,孙策向袁术借兵都还是拿传国玉玺来抵押的。 袁术亲自扶起张辽,说道:“文远,且去寻令郎吧,孤等你回来!” 张辽重重点头,再次叩首,随着陈到下去安排人马靠岸寻人。 待到两人走远,刘晔对袁术笑着说道:“恭喜主公再添一员良将!” 袁术笑笑,此刻他的心中已经改变了,已经不是那个刚开始见到名将名臣就把持不住的人了。 所谓名将,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张辽的未来如何,且走着看吧! —————— 舟行百里,袁术率大军占据沭泗渡,卡住徐州东部诸县的水路,五万大军当道安营扎寨,等着下邳的消息传来。 期间,袁术还亲自下船看了沭泗渡吕布自戕之地,那里征战的血迹未干,马蹄过处,一片狼藉。 袁术唏嘘着回营,扎营两日,无话。 第三日,终于有了动静。 北方烟尘四起,金鼓之声大作,遮天蔽日的曹军军旗在烟尘自下邳而来,距离沭泗渡里许停住。 袁军大营紧张不已,五万大军整装待发,瞧着曹军的骑兵阵容,曹操手下的诸营大将悉数到齐。 “军容严整如斯,曹阿瞒治军还是有一手的!”袁术颇知兵事,看见整齐划一的曹操兵马,对左右说道。 左右称是,也深感曹操纵横中原无敌手,不是没有道理,端得是淮南的劲敌! “曹军骁锐,孤也不能让人看了笑话,让郭从龙、张绣领兵出营摆开阵势,会一会曹操的铁骑!” 袁术一声令下,袁军大营人声鼎沸,呜呜的军号响起,铁骑出阵,与曹军隔空对峙。 这边,曹操瞧见袁术的兵马出营,立马扬鞭,半开着玩笑的对身边的一青衫士子说道: “子敬,快去告诉公路,本司空可不是来和他的江淮铁骑交战的,莫要伤了我和他的兄弟和气!” “曹司空,在下告辞!”鲁肃策马扬鞭,打马往袁术大军处走。 不过片刻,鲁肃无所滞碍的到了营中,来到袁术所在的高台上,面见袁术。 “在下不负吴侯所托,曹操前来会盟!”鲁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前来向袁术复命。 袁术拍了拍鲁肃的肩膀,说道:“子敬辛苦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让孤来吧!” 说完,袁术走下观望台,翻身上马,往两军阵前走去,身后只有全副武装的陈到跟着。 —————— 两军阵前,杀气纵横,在双方弓箭够不到的中间摆着一张桌案,香茶两盏,华盖一顶。 袁术、曹操从各自阵前走出,距离几案之处十步下马,走入华盖之下的垫子上对坐。 两人身后各自站着一位自己的心腹战将,袁术这边是陈到,曹操这边是许褚。 “公路,经年不见,风采依旧,越发年轻了?”曹操满含笑意,看了半天袁术的面容,uu看书ww.uukahu 开口说道。 袁术笑笑,自然不能告诉曹操,自己这是穿越者的福利,只得说道:“孟德兄也是精神焕发,想来是人逢喜事咯?” “好了好了,公路,你我兄弟就不要在这里搞这一套了。”曹操终于憋不住了,直接笑出了声,脸上的一圈儿络腮胡子抖动个不停。 袁术看着眼前的曹操与自己记忆里的那个人渐渐重合,这才放下心来,果然没有看出来! “阿瞒,你打遍中原无敌手,怎么?还想来淮南和我扳一扳手腕?” 曹操一个白眼,自嘲的说道:“路中悍鬼袁公路,我怎么敢来撩拨你的虎须?” 顺手又抄起几案上的清茶,用一种极大的力气嘬了一口,赞叹一声,说道:“还是你我兄弟相处得自在!手下那帮子酸损文人死板得要命。 难得你发现了这种好东西,入口苦涩,细品回添,好东西要分享,记得给我送几斤来!” “你当是什么?还几斤?一两都没有!” “半斤,半斤,许我半斤.......” “没有........” “公路还是一如既往的小气啊!” “我小气?当初在洛阳,我......” ............... 两个天下顶尖得诸侯说话越发没了顾忌,话及年少时与袁绍抢亲、趴寡妇墙头的趣事,像是走街串巷的游侠儿,全然没了雍容之气,看得还年轻的陈到一愣一愣的。 万万没想到,你们两个,竟然是这样的天下枭雄! 第80章 带剑儒生 六月初二夜,下邳。 是时下邳火起,四面杀声,城中一片仓皇,乱兵四起,无数看得见、看不见的敌人从暗处爬出来,撕咬着城中的人。 事情紧急,西门有曹军急攻,急匆匆出府的吕布来不及交代亲眷些什么话,只留下魏续守护着亲眷。 “父亲大人?父亲大人呢?”一道清脆的声音传到正在心急火燎,忙得焦头烂额的魏续耳中。 魏续回头,看见一个全副武装的少女,“唉哟,我的少君啊,你怎么出来了?现在乱糟糟的,还不快回去陪着夫人?” 这少女十一二岁的年纪,手持一柄比寻常武将小一半多的镀银长枪,娇俏可人之间带着英姿飒爽,身上的银白色铠甲在火光下散射光芒,显得极为耀眼。 “玲绮,你还这副打扮!别叫了,将军去西城门迎敌了!”魏续拿这个吕布宠溺的掌上明珠没有办法,脑袋都大了。 吕玲绮两三步就走到魏续的身边,看着他说道:“舅舅,有人偷袭吗?我也要去帮父亲的忙!上一次,你就把我们锁在阁楼上,这回你可不能再这样了!” 上一次,曹操水淹下邳,吕布上城接战,魏续为了吕布亲眷的安全,强行将吕玲绮锁在阁楼上,惹得她事后还向吕布告状了。 吕玲绮称呼魏续为舅舅,是因为魏续将自己的妹妹嫁给吕布为妾,是为魏氏。 可惜,天不假年,前两年魏氏就染病去世了。 魏氏生前无所出,对吕布这唯一的女儿也是极为疼爱,连带着魏续也对吕玲绮偏爱得多,每次随军回来,都会投其所好,给他带些小玩意儿。 但是,今时与往日颇有不同,魏续感觉不对劲,常年的征战生涯形成的敏锐直觉告诉他,今夜,怕是有大事发生。 “好了,玲绮,你别去给将军添乱,好好给我呆着!”魏续难得发火,语气稍微重了些。 吕玲绮见魏续如此郑重,也不敢再胡闹,乖乖呆着这里,看着魏续吩咐府中的亲卫。 吕布有亲卫五百人,支援城门,带走了府内的几乎所有守护力量,剩下只有五十人。 魏续为了保护吕布的亲眷,放弃了其余的地方,将这五十人召集起来,团团护住现在所在的院落。 “将军,陈宫来了!”一名什长进屋来向魏续禀报。 魏续一听说陈宫来了,抬脚往外走,说道:“走!我去见他!” 走出门,一眼就看见在那里记的团团转的陈宫,头上的发冠都有些散乱了还不自知,与往日里一丝不苟的他全然不同。 “公台先生!”魏续走上前,抱拳问好,“不知公台先生连夜来后院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陈宫看见魏续,连忙说道:“府中还有多少人?” 魏续诧异的看着陈宫,说道:“公台先生问这个干什么?” “陈珪、陈登父子叛乱,他的家兵沿着长街杀过来了!”陈宫语出惊人,令人意时之间有些愕然。 “反了?陈氏父子反了?”魏续有点不敢相信,“昨日还来献粮了?怎么......怎么就......” “魏将军,魏将军?” 陈宫喊了几声,慌乱了手脚的魏续才回过神来,说道,“府中只有五十人,如何抵挡得了陈氏的家兵?” 陈氏作为徐州士族魁首,良田阡陌无数,家中豢养的佃户、家兵更是以万计。 与下邳城中其他家族联合起来,随随便便凑个一两千人,自己这五十人就算再骁勇善战,又如何济事啊? “公台先生认为,我府中该怎么办呢?”魏续一时慌乱了手脚,但一直悄悄跟在他身后的吕玲绮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大着胆子问道。 陈宫这才发现魏续身后银甲少女是吕玲绮,眉头一皱,说道:“少君?” 吕玲绮克服了心头的紧张,走上前,大大方方的说道:“虎父岂能有犬女?玲绮不才,愿意出一份力!” 陈宫顾不得这些了,当务之急是将吕布的亲眷转移走,点头说道:“少君,陈氏父子豢养的家兵甚众,不可力敌,宜退避三舍,等将军击退曹军方才好行事!” 吕玲绮点头,为了不给吕布后顾之忧,说道:“先生,贼兵还有多久到?” 陈宫估算了一下,自己是骑马赶来的,按照贼兵的脚程来看,给了一个准确的数字。 “约莫两刻钟!” “舅舅,即刻召集所有人亲卫,准备撤走。”吕玲绮拍了拍魏续,继续说道:“我去后院通知娘亲她们。” 然后,吕玲绮又看着陈宫,说道:“陈先生,前面就拜托您了!” 望着吕玲绮远去的背影,陈宫震惊无言,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有如此的决断力,寻常女子听到这样的消息怕是早都不知所措了。 她却能那么自信的相信自己的父亲,镇定自若,有古之妇好的风采。 那一刻,uu看书 uukanshu 陈宫看到了,这个少女的眼中,有光! 仿佛当初在兖州时的那个小女孩,自己的女儿,当时,她的眼中也是带着这样的光! “魏将军,你快集结人马吧!” 魏续看着陈宫往外走,问道:”公台先生,你去哪儿?” 陈宫头也不回,用着极其细微声音说道:“去保护我看见的光!” 人就是这样,大部分时候理智的吓人,但是哪怕是一霎那间他发现了一种让他丧失了理智的东西,就什么也不顾及了。 反而,去做着别人认为的愚蠢之事,于他而言,甘之如饴。 现在,陈宫只想要做这样一件事,保护吕布的女儿,只因为那一刻的眼神,像极了自己逝去的女儿! 无数士族家兵冲了过来,他们身形魁梧,人多势众,不着甲,但是却手持军制刀枪。 至于为什么是军制兵刃?这下邳漏成筛子,还有什么不可能? 吕府门前,一人独立,腰悬长剑,目光坚定,对这些乱兵凛然不惧。 这些家兵世代为奴,骨子里有一种卑微的奴性,面对比他们高一个阶级人不敢妄动。 即便只有陈宫一人,他们也心怀惴惴,刚才的声势也瞬间被破,相互推搡着,不敢向前。 面对有恃无恐的陈宫,明明只有一个人,他们仿佛害怕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埋伏在幽深的庭院之中一样,愣是不敢直视。 陈宫轻蔑一笑,拔出腰间长剑,说道:“贼人?尔等鼠辈,且来!” 所谓,带剑儒生,贼莫敢进,正是如此! 致敬各位书友! 有喜欢的朋友看书,我很高兴呢! 谢谢大家的宽容,包容我的不足之处! 但是呢,终于还是被人骂了。 骂的不算难听,只说了两个字“恶心”“0分”。 所以,今天下午才更新。因为,我不爽了!非常不爽! 对不起啊,我就是个玻璃心作者,怎么地吧! 真的就当我靠着写小说吃饭一样! 干点啥不比写小说来钱啊!闲得! 生活得多不如意,闲得来骂我这个没什么流量的作者,有本事去大作者书里面挑刺啊!看那些人不喷死你! 我都说了,我是凭着梦想写书,不求成绩。 自今日起,日更!!! 只为梦想,不为其他。 就这! 第81章 严氏 吕府门前,陈宫孤身独立,持剑在手,面对乱军。 乱兵慑于气势不敢上前,阵中策马走出一人,年岁不小,玉袍衣冠,气势不凡,正是陈氏陈登! “公台兄,你这又是何必呢?吕布不过是一独夫而已,公台兄尚有满腹经纶,满腔热血未曾挥洒,怎么一心求死?曹公智略非凡,公台兄虽与曹公有隙,以其心胸,自然不会与公台兄为难的!” 陈登坐于马上,左右家兵护卫,看着陈宫不畏生死的模样,不由惋惜道。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辈儒生,不敢忘圣人之教!吕布虽愚,却也有赤子之心,总好过曹操这个奸诈小人!” 陈宫一脸正气,自诩忠义,不为所动。 瞧着陈宫的样子,陈登知道他心意已定,不可回转,只得吩咐左右家兵道:“既然公台不听吾言,如此迂腐不堪,你们且好生把他请到我府中,不可怠慢!” 乱兵闻言,仿佛拥有了勇气,纷纷冲上前去。 陈宫年少修文习武,剑术精湛,剑法颇多精妙,腾挪之间,自有一番气度,剑花宛转,连刺三人。 这些家兵见陈宫虽为文人,手上功夫倒也不弱,不再贴身近战,仗着手中长兵,长兵齐出。 陈氏豢养家兵之中各色人等混杂,游侠、老卒伍不少,格斗经验颇为丰富,又是人多势众。 陈宫力战,虽再刺倒数人,终不能挡,乱兵长兵交错卡位,格挡长剑,到底是将陈宫压制在角落。 陈登有吩咐,“请”陈宫到府中,这乱兵之中的老卒伍手下有轻重,只是击伤不下死手,直接将陈宫生擒。 陈宫被擒住,乱兵再没了什么阻碍,乌泱泱的冲入吕府之中。 一路穿堂过屋,乱兵在吕布的府中四处寻人,尽是些不知情的苍头仆役、伺候的仆妇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却是半天也没看见一个重要人物的踪迹。 “公子,没看见人!”一个家兵向进来的陈登汇报。 陈登思忖一下,看了看府内的一片狼藉,说道:“府中不必找了,他们刚走不久,跑不远的。下邳城四面合围,他们无处可逃,令人四处设卡,严格排查各色人等。” “喏。” 乱兵井然有序的把守住街巷之间的各个要道,严格限制这些人的出入。 吕府不远处的一个小楼之中,琳琳朗朗的立满了人 “将军,陈氏族兵太多,他们把守在各处,我们很难出去。”魏续听着这个人亲卫的汇报,不由皱眉。 也不知道将军那边如何了,听动静,各处都是曹军的呼喊声,间或似有陷阵营的军号呜呜之声。 “夫人,为今之计,贼兵看顾得严,迟则生变,末将愿领兵为夫人杀出一条血路。”魏续没什么急智,现下只有这么一条出路。 虽说严氏是小地主出身,但是她在边郡就追随吕布了,也算是久经风浪的人,比多数闺阁女子强不少。 “将军,此话不妥,陈氏父子阴狠毒辣,不找到我们母女是不会罢休的。”严氏面色沉静,显然已经想到了退路,继续说道:“夫君半生劳苦,就只有这么一个骨血,万万不能让贼人得逞。” 一边说着,严氏一边用手摸了摸吕玲绮的头,满眼都是一种宠溺与不舍。 “魏将军,我有一事拜托于你!”严氏目光严肃,紧紧的盯着魏续。 魏续连忙回道:“末将不敢,夫人吩咐就是!” “带着玲绮走,去江淮,躲开战争,躲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回来。”严氏话语之间的坚定让人悚然,显然是要用自己的命换女儿一条生路。 “母亲......”吕玲绮聪慧,一瞬间就明白了严氏的意思,“孩儿哪儿也不去,孩儿要跟母亲一起走,一起等父亲回来。” “玲绮,生逢乱世,是你的不幸,记住,好好的活着。” 说完,严氏理也不理吕玲绮,眼神示意,身后一人一记手刀将吕玲绮击晕。 “魏将军,玲绮就拜托你啦!” 魏续长叹一声,说道:“夫人放心!末将哪怕是丢了自己的性命也不会让玲绮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古人重诺,见魏续这样说,严氏算是放心了,他最后看了一眼昏迷之中的吕玲绮。 泪水抑制不住的留下来,严氏取下一个贴身的玉珏放在吕玲绮的怀中,在最后的亲卫的护持下转身出门。 今夜一别,来世再做母女吧! “站住!” “你们是谁?从哪儿来的?” “吕布的家眷!” “来人呐!发现吕布的家眷了!” ............ 声音越来越远,小楼里也越发的安静下来,魏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uu看书 .uansh.om看着昏迷的吕玲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半夜,吕玲绮终于醒了。 只是,她醒过来之后,看着空旷寂静的小楼,既没有问魏续什么,更没有正常人该有的哭闹,只是默默的抚摸着严氏留下的玉珏。 有些人,半生没心没肺,但是,一瞬间也能长大成人。 一夜的兵荒马乱之中,曹军一队队的入城,陷阵营最后的嘶吼搏命,吕布突阵逃跑,这些动静都不小,魏续听到了,吕玲绮也听到了。 但是,两人始终沉默,什么也没有说。 后半夜越发混乱,魏续招呼吕玲绮一声,低声说道,“咱们走!” 吕玲绮收起玉珏,握紧自己手中的长枪,宛若狸猫,灵巧机敏,紧紧的跟在魏续身后。 他们的方向是北城门,魏续知道,北城门一直没什么动静,怕是守在那里的宋宪早就降了。 但是,为了吕布最后的骨血,为了严氏的临终之托,魏续决定,试一试宋宪,看一看他还有没有一份最后的仁慈之心。 一路潜行,两人到了城门之下。 “玲绮,你在这里等着,舅舅去见宋宪!”魏续低声对吕玲绮吩咐道。 吕玲绮轻声应了一声,看着整理了衣袖的魏续向城门走去,目光闪烁,连忙离开之前的位置,走到另一处隐蔽之处藏起来,悄悄打量着北城门,完全没有听魏续的话。 经历这些变故之后,吕玲绮的心理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在她的心中,现在,只有自己能相信,谁知道魏续去干什么了? 第82章 割疆划土 “主公……”陈到悄悄打量着袁术的表情,心情复杂。 “怎么?没想到曹操是个这样的人?” 袁术整理了身上的衣袍,翻身上马,往营中缓行。 “即便,他是司空,孤为吴侯,但我们曾经都是少年啊!” 陈到还年轻,还没能感受到这种历经岁月的感慨,他有些奇怪。 明明在战场上互相提防,恨不得置人于死地的两个人,对坐之时却还能像多年不见的老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话语间一丝一毫的利益都没谈,两军对峙的情况似乎都与他们无关,自己能得到什么也变得无关紧要了。 “叔至,孤告诉你一句话,你就明白了!” 陈到静静的控制好自己的马速,落后半步,闷头听袁术讲。 “高处不胜寒!” ……………… 抱歉了兄弟们,因为某些不可抗力,兄弟要先撤了! 有人跟我说,你没有太监过,说明你不是合格的写手! 对不起你们的一直支持,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包容! 作为一个新人作者,这样那样,像个话唠一样,而且脾气还不太好(笑)! 很早之前就有人说,你都写到十万字了还没有成绩,割了吧! 但是当时我坚持下来了。 现在,怕是不行了,确实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你会顾及自己在乎的人的想法和未来。 人生一世,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烦恼,不可避免,我遇到了不能再继续写下去的原因。 我相信,大家也是这样。 所以……抱歉! 如果说,你曾满眼星河,那也终将湮灭尘埃。 江湖有缘,来日方长! 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