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五代幽州》 开新书了 读者老爷们,俺又回来了。 经过半年的努力,连续被拒签两本之后,咱终于又又又又又签约了!!! 泪目啊…… 说说这本书吧。 五代时期,史料不是很整顿,各项制度变化也大,在考证的时候存在不小的难度。老桃只敢保证在基本尊重史实的情况下,适当地做一些演绎。若是读者老爷们发现有什么漏洞,欢迎评论区指出来,我会努力修改。 写小说这事,就是为读者老爷们找点乐子玩。如果您再一天工作之余,看到我的小说能感受到一点点的放松,甚至能会心一笑,那就太好了。 每天保底两更,其他视情况(能力)加更,读者老爷们放心地收藏,放心投资吧,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1、银枪效节军 哭声! …… 凄厉的哭声! …… 一群男人凄厉的哭声! …… 赵玗在哭声中醒来。 他简单回忆了一下,事业小成的他在延庆买了几亩荒地,想要满足自己种田的愿望。正拾掇地呢,不料天降暴雨,遭遇了泥石流。还以为会就此一命呜呼,没想到竟然还能捡回一条命去。 活动了一下身子,好在没有骨折,又摸了摸屁股后的口袋,买的种子还在,情绪稍稍踏实下来。 紧接着,擦伤的皮肤传来隐隐的阵痛,破碎的衣衫,已然看不出原本的款式,使他看上去近乎赤身裸体。 在树丛中艰难地翻了个身,寻着声音望去。 只见一群着甲武士,肩膀上披着一块麻布,跪在河边的一片平地上。在他们面前竖着一根招魂幡,地上撒了一片纸钱。 忽然,其中一人回头,一道目光朝赵玗射来。 长期野外生存的经验,让赵玗警觉心顿起,赶忙一个闪身躲在树后。 “笃……” 一支箭从赵玗刚才停留的地方飞过,钉在了后面的树上,箭尾尤震颤不已。 什么情况?神射手? 赵玗心中一肚子苦水没处吐,怎么说射就射啊! 稍微冷静了一下,赵玗算准间隙,猛地探头朝外面闪了一下,观察敌情,赶忙又躲到了树后。 “笃……” 又是一支箭,几乎是贴着赵玗的头皮飞了过去。 刚才那一闪,赵玗已经看到了三个人,一人手持长枪,两人手持弓箭,呈尖角锋矢阵,朝自己小跑了过来。 “好强悍的军事素质!” 喜好军事、历史的赵玗,仅仅从队形和步法,以及能攻能守的跑步姿态,便感受到了对方气场强大的压力。 赵玗有些摸不清自己的状况。怎么会有如此精锐的冷兵器部队? 冷兵器部队再精锐,在热武器面前,跟兔子、小鸟没啥区别。 都2020年了,怎么还会有人花这么大的代价去训练? 如果说精通箭术倒也可以理解,但是对方全身带甲就怪异了。 为什么还要背这么沉甸甸的盔甲?防弹衣不香吗? 这么些念头,全在一瞬间涌现。 “来者何人?”三人在距离赵玗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开始喊话。 赵玗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我穿越了。 手里抓了一块石头,使劲捏了一下,石头纹丝不动。 确认自己没有超能力后,赵玗大喊:“好汉饶命!” 自古以来,精锐部队大都是正义之师。对方那么精锐,想必他们不会为难我一个落难的人吧。 赵玗纯属自我安慰。 “把手伸出来。”来人喝道。 赵玗扔掉石头,从树的两边伸出两只手,缓慢地站了起来。 先伸手,表示自己没有武器,以免对方感受到危险,先下手秒了自己。 看到赵玗浑身血痂,衣衫破烂,军汉稍稍松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了一些:“就你一个人?” 赵玗点了点头。 “过来吧。” 三个军汉中间闪开一条路,示意赵玗往河边走。 赵玗在前面走着,一个军汉跟在他后面,另外两个军汉回身戒备,防止林子里还有人。 走在路上,赵玗不停地思索,现在是什么时代?这些人又到底都是些什么人?他们为什么披麻戴孝? 看他们盔甲上血迹斑斑,像是刚打过一场恶仗,难倒主将死了? “将军,人带过来了,衣衫破烂,但是面色红润,身份不明。”从押送军汉的禀报来看,显然十分怀疑赵玗的身份。 为首的将军朝赵玗一抱拳,说道:“这位小哥,俺们都是将死之人,也就不调查你的身份了。大家萍水相逢,方才多有冒犯,全是多年打仗留下来的习惯,你走吧。” 那时候,人们喜欢管所有男子叫“哥”,并不是专指兄长。比如一个人的名字叫张虎,他爹都可以管他叫虎哥。 严格来说,应该是虎哥儿。 这,这就让我走了? 赵玗环顾四周,没见到人烟,也没看到耕地。除了这些军汉,一点人类活动的痕迹都没有。 这可是古代,没开发的地方太多了,想走我也没地方去啊。 赵玗问道:“将军言重了。在下赵玗,逃荒至此,不慎从山中跌落昏迷,方才刚醒。” 那将军闻言,眉头一跳,伸手在怀中掏出了一个包裹递了过来:“我叫李兴,这些细软你拿着,找个安身地方还能换几亩地,好好活着吧。” 赵玗没敢接那个包裹。那将军说他们是将死之人,包裹就是他们的遗产,可不能随便拿。 赵玗把将军的手推回怀里,说道:“我看李将军麾下将士颇为精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缘何沦落至此?” 任谁被人夸两句,心情都会好一些。赵玗口中的“精锐”,让他产生了好感。 李兴将军叹了口气,说道:“不瞒赵小哥,我们乃是魏博军的银枪效节卫。” 赵玗瞪大了眼睛,拉着那将军的手,一顿大呼小叫:“你们是银枪效节卫?!” 好奇地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来看去发出一声惊呼:“我滴乖乖。” 银枪效节卫,五代最精锐的部队之一。 如果嫌麻烦,甚至可以把“之一”给去掉。 就凭这一个称谓,赵玗明白,自己穿越到了史上最混乱的时期之一,五代十国。 “现在的皇帝是谁?”赵玗信口问道。 “李从厚。”李兴不以为忤,随口答道。 五代时期,人们根本不觉得皇帝有多高贵。那是一个信奉武力的时代。皇帝,不过是“兵强马壮者居之”。 所谓五代,从前到后,依次是梁唐晋汉周,李从厚是后唐末期的皇帝了,赵玗也算是大致摸清楚了具体的时间。 “李从珂现在哪里?”赵玗问道。 李兴换上一副恭敬的模样:“潞王现任凤翔节度使。uu看书.uuans.m ” 魏博军被击败后,银枪效节军曾编入名将李从珂麾下,继续南征北战。 “哦,那石敬瑭呢?”赵玗又问道。 李兴道:“河东节度使。” 赵玗可不是随随便便地瞎问,而是为了摸清楚时局。因为李从珂是下一个皇帝,而石敬瑭是下下个皇帝。再往后面的皇帝,刘知远,郭威,柴荣,全都在石敬瑭麾下效命。 更关键的是,李从厚只当了四个月的皇帝,赵玗不知道现在是几月,天下随时都有可能大变。 赵玗又问道:“久闻银枪效节卫能征善战,缘何沦落到如此地步?” 那将军面色一红,随即愤恨地说道:“当年狗贼赵在礼出卖我们,杀我们全家老小!我银枪效节卫八千兄弟也基本上死伤殆尽,转战数年之后也只剩下我们这几个兄弟了。” 赵玗道:“那为何不去找赵在礼报仇?” “唉!”那将军道:“起初我们也是这么打算,怎奈那赵在礼赶尽杀绝,一直追杀不断。本来打算来儒州找一块落脚的地方,怎奈又碰到了契丹人。现在是前有追兵,后有堵截,陷入绝境,唯有一死战了!” 这时,一个军汉从远处跑来报信:“李将军,契丹人从西面追来了,还有十里地。” “人数有多少?” “大概两千。” 军汉刚走,又一个军汉来报信:“李将军,唐军从南面追来了,还有十里地。” “人数有多少?” “大概三千。” 2、前追后堵 契丹兵在北,唐兵在南,合计五千人。而银枪军,只有不到一百人。 “将军,咱们朝南去吧,拼死他一千唐军,死了也值了!”以一当十,精锐果然有精锐的自信。 “将军,下命令吧!” 一众军汉群情激愤,纷纷请战,只盼着能在人生的最后一仗中,痛痛快快地杀一场。 李兴神色一肃:“众将士听令!” “咵……”地一声,所有人整齐肃立。 就在李兴准备下令的时候,赵玗插口道:“将军,我有一计,可保你们全军而退。” 李兴皱了皱眉头。 如果是赵玗刚被带过来的时候,说这样的话,李将军立马手起刀落拿下他的人头。 但是赵玗刚才展现出对时局的掌握,显然不是寻常人。 当今的局势,除了皇帝李从厚,也正是潞王李从珂和河东节度使石敬瑭实力最强,能看出这一点的人,或许真的有办法。 李兴声色凝重:“军中无戏言,小兄弟可不要乱说话。” 赵玗道:“死忙当做活马医,不妨一试?” 见李将军有些动心,赵玗附耳过去:“只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定能逃出升天。” 李兴有些动容,又有些不舍。 军汉们见状,不禁着急:“将军,办法行不行?”能有生的希望,谁也不想死。 李兴道:“姑且试试吧。” 契丹军和唐军在十里外,一般都会休整一番再进攻,银枪军还有一些时间做准备。 “陈间威,你领二十人去北面挖陷马坑。” “得令!” “张贞冲,你领二十人去南面挖陷马坑。” “得令!” “杜陶,你领二十人,搜集所有银枪,去坡上林子里布疑阵。” “得令!” “所有人,原地脱下铠甲待命!”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李将军做什么打算。 挖坑布疑兵好理解,兵不厌诈么,待会肯定有计策配合,打敌人个措手不及。 可是扔掉银枪,卸掉铠甲是为了什么?这可是在战场上保命的家伙。 令行禁止,精锐就是精锐! 只犹豫了一瞬间,众人纷纷照做,呼啦啦铠甲扔了一地,众人各自领命散去。 赵玗见李将军迟迟没有下最后一道命令,劝道:“李将军可是有些不忍?” 李兴道:“我银枪效节军之所以无往而不利,靠得便是手中银枪,身上重甲。枪头易得,枪杆难觅,好枪杆更是要十年才能制成。” 赵玗道:“那你可知为何逃了这么久,一直逃不掉唐军的追杀吗?” 李将军道:“我又何尝不知?正是这银枪和重甲太显眼了!” 赵玗道:“只有人,才是最宝贵的财富。没了这些家伙事,假装流民去别处安身,任谁也找不到你们。乱世之中,有这百十号百战勇士,将军害怕没有机会东山再起吗?不破不立,将军下令吧。” 李将军依然有些不舍,却也知道时间不等人,当即下令:“所有人,铠甲沉河!” 没有人问为什么,也没有人抱怨。一股悲愤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军汉们在悲愤中把穿了半辈子的铠甲扔到了河里。 噗通一个浪花,再不见踪迹。 不一会,铠甲扔了个精光。 赵玗见地上还有一个麻布袋子,过去踢了一脚:“这是什么?也扔下去吧。” 不料麻布袋子里“哎哟”一声大喊,结合脚上传来的肉感,着实把赵玗吓了一跳。 赵玗后退两步:“这是个人?” 李将军将袋口打开,从里面提溜出来一个人:“儒州临近契丹,半路上顺便截了个道,也不知道是个啥身份。看这丫头像是个贵族,想着能换点赎金。” 一支流亡队伍想要生存,说不得会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倒也无可厚非。 赵玗定睛一看,那丫头看上去十四五岁的模样,白皙的皮肤显然没受过太过劳苦。一身衣衫虽然看不出好歹,但是镶嵌的宝石熠熠发光。 那丫头瞧见赵玗,恨恨道:“刚才是你踢的我?” 赵玗见她会说汉话,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不知道身份是吧?且看我妙计。 赵玗走过去,左手扶胸,单膝跪地:“小人不知是公主殿下,请公主殿下责罚。” 那丫头下巴一挑,高傲地应道:“起来吧。” 紧接着,丫头换上了一脸惊讶且愤恨的表情,看着赵玗一脸贱笑地站起来,对李兴说道:“你把人家契丹公主给绑来了,人家契丹人可不得找你玩命!” “你无耻,你卑鄙,你狡猾奸诈!”契丹公主恨恨地骂道。 没人搭理契丹公主,李兴说道:“现在拿她去跟契丹军谈判,时间怕是来不及了。不如……”说着,伸手在脖子上一划,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契丹公主瞬间脸色煞白,紧咬着嘴唇。想要说两句狠话,没说出来。 赵玗见了,心生恻隐之心。 如果没见着契丹公主,杀了也就杀了。 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被杀,生为一个现代人,赵玗觉得自己暂时还无法接受。更何况还是一个花季的小姑娘。 “将军,不如我们带上她。虽然现在没法找契丹人谈判,咱们可以等安顿好以后再慢慢找契丹人。” 李兴道:“就怕路上带着一个活人不太方便。” 赵玗道:“将军放心,求生是人的本能,我相信公主殿下一定会配合咱们行军的。” 说罢,挑衅地看了契丹公主一眼,换来了怒目回敬。 …… 却说契丹营中,领头的乃是皇帝耶律德光的弟弟耶律李胡。这家伙头衔可不少,他是契丹国的皇太弟,契丹公主耶律质古的哥哥,契丹天下兵马大元帅。 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耶律李胡憋了一肚子火儿,愤愤地说道:“耶律质古那丫头也真是的,就是不让人省心,非要成天往汉人的地方跑。这下可好了,还得老子去把她抢回来。” 底下有人回道:“大元帅,前面就到卢龙军的地盘了,万一遇到卢龙军主力就麻烦了。” 耶律李胡生性勇猛,不以为意道:“怕什么,就算他们来了十万人马,也不用怕。汉人骑术不行,打不过咱们可以跑。” …… 唐军营中,有人抱怨道:“头儿,你说这银枪军也都是咱们军中袍泽,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呢?这都快追到契丹地界了。再追下去,别遇到契丹骑兵,那就麻烦大了。” 后唐的建国之战中,uu看书 .uukansu 这些人也在李从珂手下呆过,跟银枪军也算是并肩作战过。银枪军的实力他们很清楚,所以整整出动了三千人,来剿灭银枪军一百人。 唐军头目斥道:“你个乌鸦嘴别瞎说。临行之前,某家在赵相公面前许下军令状,缴不到银枪,咱们提头回去!” 说着话,唐军走到了陷马坑前。 “这银枪效节军果然精锐,区区百人竟然也要做出这么严密的防守。” “下马,步行过去。” 所谓陷马坑,其实就是一片一尺见方的土坑群。 马肯定陷不进去,顶多能陷个马蹄,防止骑兵冲锋用的。如果上面能盖上树叶,在敷上浮土设在阵前,直接就能毁了骑兵的先头部队。 自从南北朝时期,有人给战马批上了战甲后,战马就成了陆地坦克,横冲直撞所向披靡。陷马坑可以有效阻塞战马前进速度。 当然,也可以阻止己方反击的速度。打防守反击的时候,自己的战马同样冲不过去。这玩意也就是死守的时候才有用。 …… 不一会,唐军来到河边,一个鬼影子都没发现。 正要继续前进,忽然有人说道:“头儿,你看地上的脚印。” 地上的脚印从河边延续到了林子里:“看那边的林子。” 唐军将领望去,只见影影绰绰地有些衣衫影子,还有几杆银枪树立在外,可不就是银枪效节军。 “杀过去!” 距离不远,不适合骑兵作战,唐军直接徒步朝林子冲了过去。 等到冲了上去,却扑了个空。 3、瞒天过海 唐军将领心知不妙,大呼不好。 人的名,树的影。银枪效节卫驰骋沙场几十年,其彪悍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哪怕是三千人遭遇对方一百人,唐将依然没有必胜心。 “将军,外面好像来了契丹人!” “什么?”唐将瞬间冷汗夹背,瞪大了眼睛朝着河边来路望去,果不其然是一群契丹兵。 跟他们一样,也是牵着马步行。 不用说,肯定也遇到了陷马坑。 “将军,怎么办?” 唐将咬了咬牙,恨恨道:“狭路相逢勇者胜,跟他们干吧!” 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知道这种时候只能死拼,谁逃谁死。 唐军纷纷拿起兵器,站好阵型,准备迎敌。 坡下的契丹人感受到了林子里的杀气,看到了唐军,也纷纷停下来结阵,准备厮杀。 汉人跟契丹人是打了几十年的冤家,没有什么先礼后兵这一说。 双方见面就是一个字,干。 话不多说,将军在河岸边斗在了一处。 俗话说:兵贵精,不贵多。 契丹人虽然比唐军少了一千人,却是守在皇帝身边的精锐,战斗力明显比这些唐军边缘部队要高。 不一会,唐军竟然隐隐有溃散的迹象。 唐将见势不妙,且战且退。 退出了陷马坑区域以后,骑上马一阵风似地逃了。 契丹人见状,也没有追。 耶律李胡是鲁莽不假,也有心细的一面。毕竟这里是后唐地界,万一真遇到了大股部队就麻烦了。 赶跑了唐军,耶律李胡下令进山搜林。 搜了大半天,除了一些破烂衣服,旗帜,和一堆银枪之外,啥也没有。 契丹人不喜欢用枪,不稀罕那一地兵器,只好无奈收兵回营。 稀里糊涂地打了一仗,双方都搜集到了紧要的情报,需要赶紧回去报告。 唐军以为银枪军投靠了契丹人,日后必然成为边疆大患。 契丹人以为抢走公主耶律质古的是唐军。想要质古公主回家,只能依靠外交手段了。 …… 却说赵玗领着银枪效节军凭空消失,莫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 当然不是。 此时此刻,永定河中,百十来号人正摸着河岸,在水下潜行。 原来,李将军听从了赵玗的计策,把所有银枪军标志性的东西全部扔到了林子里,作为疑兵吸引追兵的注意力。 银枪军们从林子里开始,倒退着走到岸边,制造出人是从河边走到林子里的假象。然后再一人口里嗪着两根芦苇杆下到河里。 留下两个人把河边行走,下河的痕迹涂抹得不那么明显。 就在唐军的身边,水遁而走,跟唐军擦肩而过。 至于为什么布置疑兵,也是考虑到唐军和契丹军行军速度不同,肯定会有一方先到河边。 一旦有人到了河边,不给他们找点事干,说不定会发现河边的痕迹。 而先到的一方如果去林子里晃一圈,另一方也就到了。 到时候双方厮杀一阵,无暇再顾忌银枪军,端地好一招瞒天过海。 …… 潜在水下,李兴头前引路,赵玗押着耶律质古跟在后面。 防止耶律质古逃跑,赵玗两手紧紧抓住耶律质古瘦弱的腰肢。 也不知是年纪还小,还是营养不良,耶律质古腰上一点肉都没有,细细的腰肢让赵玗好几次都差点脱手。 赵玗朝上挪了挪手,却又抓了两把肋骨。 肋骨就肋骨吧,好歹能抓牢了。 没谈过女朋友的赵玗,对这两把肋骨的位置充满了疑惑。 果然如赵玗所说,耶律质古公主很配合着用芦苇管在水下呼吸,没有放弃生命,也没有呼喊救命。 只有憋红的脸,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在无声地控诉。 …… 在水中顺流而下,速度比陆地行走还要更快一些。两个时辰之后,赵玗和李将军找了一处宽敞地准备上岸。 “这里应该安全了。咱们走了这么远,已经到了幽州地界,唐军不敢乱来。”李兴分析道。 自从安史之乱以来,幽州一带基本上处于半自立状态。朝廷不管谁当权,幽州节度使只在表面上表示服从,实际上全完自立。 而朝廷也需要幽州这么一个地方,作为中原和北方游牧政权的缓冲地带,数百年来一直各管各的。 唐军想进入幽州,如果小股部队偷偷摸摸地去对方境内执行任务,没有被发现也就算了,大家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如果派大股部队前往,纯属没事找事。所以李兴并不担心唐军追来。 至于契丹人,那就更不怕了。幽州军打契丹那叫一个狠。契丹人南下打草谷,大部分时间都绕着幽州走。 点清楚人马,一个都没少。稍稍休息了片刻,李兴便组织人手拾柴禾,生火烘干衣服。 正值夏天,湿衣服穿在身上容易生病,反倒是脱了衣服更暖和。 对于他们来说,感冒是致命的。 军汉们脱光了衣服,扔在石头上晒干,烘干。 耶律质古就不行了,小姑娘一个人坐在旁边瑟瑟发抖。她可不能把衣服给脱了。 赵玗见状,起了恻隐之心,过去把小姑娘拉到火边,坐到最暖和的位置:“你先坚持一会,等一会我的衣服干了,先给你换上。” 耶律质古白了赵玗一眼,抱着膝盖坐了下来,默默地想心事。 “多谢小郎君带我们逃出生天,你下一步有何打算?”李兴这么问,分明是想就此分道扬镳,各走各路。 赵玗道:“我也是流民一个,没甚去处,打算找个收流民的地方,踏实种地。李将军有什么打算?如果不嫌弃,不妨带我一起去?” 这就想把我踢开?开什么玩笑! 这可是银枪效节军啊,五代时期最强部队。 赵玗已经将这百十来号人当做自己的囊中之物,穿越大礼包,怎么能让他们溜掉。 李兴道:“我们也是一样的打算。幽州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年年都在招抚流民。咱们在这里找快营生应该不难。只是……” 说着,李兴神色黯淡了下来。 赵玗知道李兴一心想着报仇,说道:“李将军,我知道你一心想要报仇。其实报仇说难也不难。我这里有上中下三策,不知你想不想听?” 上演了一次惊天大逃亡,李将军对赵玗的谋略非常感兴趣。 “愿闻其详!”说着,把杜陶、陈间威、张贞冲也喊了过来。这几个人都是他的得力助手。 赵玗道:“将军和各位大哥想报仇,无非就是想要手刃仇人赵在礼。” 李兴点头称是,杜陶犹觉不足,恨恨说道:“岂止是手刃,老子还要吃他的肉!” 赵玗道:“那就简单了。想要突破重围活捉赵在礼很难,但是刺杀就容易多了。” “对呀!以前怎么就没想到?” “薛廷番那家伙伸手最好,派他去正好。” “不行,老薛那家伙个子太高,容易被人认出来。” 刺杀的办法一说出来,瞬间得到了大家的认同,纷纷献言献策。 李兴见赵玗笑而不语,知道计策肯定不止这么一点,制止了大伙的讨论:“先静一静,听听小郎君如何说。” 赵玗道:“刺杀乃是下策。咱们先在这里扎住脚跟,然后暗中苦练刺杀之术,打造适合刺杀的兵器,然后潜入洛阳,伺机刺杀赵在礼。” 李兴点了点头:“确实需要从长计议。那中策呢?” 赵玗道:“中策稍微简单一些,借刀杀人。uu看书 .uukansu.o ” 赵玗指了指坐在旁边烤火的耶律质古,说道:“联系契丹人,以刺杀赵在礼为条件,换回他们的公主。想要真刀真枪地打败唐军,契丹人或许做不到。但是刺杀一个普通官员,想必对契丹人来说并不难。” 耶律质古恨恨道:“你个奸诈小人,你休想!” 赵玗道:“你大哥这么不在乎你吗?既然这样,我们把你杀了吃肉吧。” 耶律质古往后退了一下:“我大哥对我可好了,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看到赵玗嘴角的奸笑,耶律质古知道又上当了,气鼓鼓地抱着膝盖低下头,不再说话。 李兴沉默了片刻,在思考此事的可行性。 不得不说,可行性非常之高。 虽然契丹人和中原政权常年征战,但是和平的时候更多。不说别的,在后唐的都城洛阳城里面,就居住着许多契丹人。这些人中间有外交官,有商人,有学生。 除此之外,在中原各重镇,像幽州,云州,太原,汴梁,也有大量的契丹人活跃着。 抛开明面上的身份,这些契丹人十个里面得有十一个人是间谍。多出来的那一个,乃是冒充了汉人身份的契丹人。 让他们去刺杀赵在礼,理论上一点都不难,并且契丹公主这个人质的分量也够,值得契丹人牺牲几个间谍。单从执行难度来说,比刚才的下策容易太多了。 只是,总觉得有些遗憾。 见众人沉默不语,李兴说道:“不能亲手砍下仇人的脑袋,气出得不顺。公子说说你的上策吧。” 4、参军王朴 重点终于要来了。 不管是刺杀,还是以人质做条件让契丹出手,都是幌子。 下策和中策虽然都有着很高的可行性,却也带着无尽的遗憾。 刺杀的条件最简单,但是成功率太低。 而请契丹出手,条件既简单,成功率又高,但又不够解恨。 只有下策和中策的不完美,才能衬托出赵玗的上策。 “李将军,有没有想过占一块地盘经营,然后率十万大军杀回去?” 赵玗声音不高,分量却很重。 众人“呼”地一声,纷纷议论起来,宛若响起一片闷雷。 李兴道:“郎君这是何意?” 不知不觉中,李兴对赵玗的称呼也发生了改变。 赵玗道:“生逢乱世,男子汉大丈夫自当干出一番基业来。皇帝又如何?兵强马壮者居之。只要咱们有钱粮,有人马,就算去当个皇帝又如何?到时候把那赵在礼抓过来,把他按在家眷墓前千刀万剐,岂不解恨!” 在水下的时候,赵玗就想好了这番说辞。 还要感谢穿越到了五代,这样的乱世虽然不好,但是人的思想却得到了空前的解放。 什么权威,什么贵族,什么士族,统统都是扯淡。 如果生在其他时代,想要撺掇人造反,可能还要大费一番脑筋,甚至需要机缘巧合的配合。 五代就不同了,老百姓的反抗情绪就如同干柴烈火一般,那是一点就着,造反跟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 果然,李兴再次陷入了沉思。 杜陶早旁边插画:“将军,我看能行。咱们东躲西藏了这么多年,都快憋屈死了!” 素来行事冷静的陈间威也附和道:“将军,我看也行。老张你啥意见?” 张贞冲拍了拍身上的草杆子,说道:“我早就说过咱们要开辟自己的地盘,你们都不愿意,我能有啥意见!” 李兴嘴唇动了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赵玗见李兴还有些犹豫,决定再加把劲儿:“将军还怕什么?黄巢不过一个落地的秀才,朱温不过一个臭痞子,李克用也不过是个贼配军,他们能称王称霸,将军身为天下雄兵银枪军的头头,还比不过他们?” 李兴也有血气方刚之人,只是身为这百十号人的头领,身负的责任让他不得不选择冷静。 经过赵玗这么一分析,三个手下干将纷纷附和,终于放下了思想包袱。 “那公子接下来打算怎么行动?” 赵玗正欲开口,忽然有哨兵来报:“将军,那边来了许多乡勇。” 李兴起身望去,只见远处烟尘滚滚。 暂且放下和赵玗的谈话,李兴把人马组织起来,准备应对。 不一会,就看到对面跑来几十个人,手持长枪,后面还有几个拿盾牌的,为首带队的一人手擒一把长剑。颇为可笑的是,拿长枪的人跑在前面,拿盾牌的反而躲在后面,一看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战术上重视对手,李兴不敢怠慢,让大家保持戒备。 五代时期,对武装力量的建设,始终保持着内强外弱,以内制外的策略,这种策略一直延续到宋朝。 以中央为例,抽调各个地方的精锐人马,建立牙兵,后来叫做殿前司,也就是宋代的中央禁军。 中央禁军不论是数量还是质量,始终保持着针对地方武装的优势。作为中央常备武装力量,一旦有地方叛乱,便依靠禁军的人马去平叛。 而地方节度使也用同样的办法,建立自己的牙兵部队,也就是亲兵,作为节度使麾下最精锐的部队,防止各个州县叛乱。 到了州县,没有独里的兵权,只剩下乡勇,这些临时配发武器的农民了。 李兴所属的银枪效节军,原是魏博军节度使的牙兵,精锐中的精锐,听到对方来的只是乡勇,哪怕是一个个赤裸着上身,手无寸铁,却一点都不慌张。 反观乡勇那边,感受到银枪军身上浓浓的杀气,紧张得停在了几十米开外,不敢前进。 杜陶道:“将军,咱们去夺了他们的枪,跟他们干一场吗?”在他看来,空手夺白刃,再反杀对方,易如反掌。 赵玗抬手道:“将军,对面既然是官军,咱们还是不要动武的好。不如让我先去跟对面谈一谈,谈不拢再打。” 李兴点了点头。他们已经跟唐军和契丹军交恶,实在是不宜再增加对手。 张贞冲道:“我跟你去吧,有个照应。” 赵玗知道这是他们还不信任自己。不过他也乐得有人监视自己,以证实自己的清白。 待走得近了,对面领头之人喊话道:“来者何人?” 赵玗看对面来人年纪不大,约莫二十来岁,不像是很有城府的模样,便胡编道:“我们是逃荒到了这里,刚刚为了躲贼寇,渡河过来。敢问上官这里是哪里?” 对面乡官闻言,明白这些人是流民,说道:“我是顺州参军王朴,早前有人报告说永定河边出现好多生面孔,特来看看。” 王朴说着话,压了压手,示意乡勇们放下长枪。 王朴?好熟悉的名字。 赵玗忽然想起来,问道:“可是左木右卜之朴?” 王朴惊道:“咦?你认识某家?” 认识?太认识了。史载王朴小时候就很聪明,在后汉时期考中了进士,然后追随后周世宗柴荣,成就了一段君臣佳话。只可惜,这一对贤明君臣纷纷早夭,未能把统一事业进行到底。 话说赵匡胤在当了皇帝以后,有一次路过功臣阁,看到王朴的画像,赶紧整理衣冠,对旁边的人说:“如果王朴还在,我绝对不敢当这个皇帝。”其人如此,可见一斑。 赵玗赶忙掩饰自己的惊讶,拱手道:“路上听人说的,大家都对王参军赞不绝口,没想到竟然有缘一见。” 此时的相见,也解开了赵玗心中的谜团。史载王朴天资聪颖,却在四十多岁的时候才去参加科举考试,一举考中状元。而在考中科举之前,史书上并没有关于王朴的记载。 原来这家伙是在周游天下,增长见识。 五代时期延续了唐代的科举取士,却也不完全依靠科举。只要是地方长官觉得某人有才能,直接就可以任命。 一个小小参军的任命,都不用节度使说话,县令打个招呼都管用。 花花轿子众人抬,奉承的话谁都爱听。赵玗的一番七真三假的马屁,拍得王朴心情大好。 王朴道:“不知你们有多少人?卢龙节度使赵相公颁布了招抚流民的政策,你们报来人数,我好去安排。” 在乱世,人口是最大的财富,这个理念早已深入人心。哪怕是北方落后的游牧政权,南下的时候也要掳掠许多人口。 王朴见有人来归附,赶紧先把人给留住。 张贞冲担心赵玗一冲动,答应不该答应的条件,赶忙道:“那个……公子,兹事体大,是不是跟大……管家商量一下?” 张贞冲怕露出马脚,临时给几人落了名分。 赵玗白面小生一个,生得一副好皮囊,言谈举止又颇有见识,倒也像个公子。 李兴是他们的头头,称作大管家也没啥错。 赵玗知道张贞冲的小心思,面带笑容,朝着李兴招了招手。 李兴会意,朝旁边的人嘱咐了几句,转身一路小跑地过来。 等李兴过来,张贞冲担心穿帮,不等他开口,抢先对着王朴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的李大管家。” 李兴趁势抱拳道:“在下李兴。”转而朝着赵玗道:“公子,唤我来何事?” 赵玗道:“这位是顺州王朴王参军,他说幽州节度使赵相公有许多安民政策,专门招抚流民,可以安置咱们。我也不懂这些,叫你来商量商量。” 李兴乃是牙兵将军,正宗的骄兵悍将,也没怎么把王朴这个小小参军放在眼里。 这一副骄傲像,在王朴眼里反倒成了不卑不亢,让王朴对这些汉子有了好感。 王朴介绍道:“你们有识字的吗?” 李兴跟张贞冲对视一眼,憨笑道:“不识。” 赵玗道:“在下上过几天学堂,大致认识些字。” 王朴道:“那太好了。你们把名册交上来,去县衙登记,然后就能领取救济粮,种子,耕牛,还有一些种地的农具。uu看书 ww.uukanshu 趁着现在的时节,抓紧点还能种一季粮食。” 李兴有些不可思议:“白领吗?” 王朴道:“白领,当然是白领。” “呃……也不是白领,这些东西你们先用着,等日后丰收了再折价还回去就行了。”王朴解释道。 这下反倒是让赵玗有些惊讶了。一直以来,他都认为五代时期是历史上最黑暗的吃人时代,没想到还有如此温馨的亲民政策。 其实是吃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而已。大魔王黄巢、秦宗权纷纷作古,后来的掌权者多少都知道体恤一下老百姓。 然而政策是好的,执行的时候就变了样。 就拿租借耕牛来说吧,老百姓买不起耕牛,每年只需要支付一些粮食,就能从官府领一头耕牛回去用,怎么看都是好政策。 殊不知,等这头牛死了以后,还需要继续支付“租金”,并且不能再领新耕牛。 李兴不知道这些道道,心里觉得都是好政策,便点了点头,问道:“我们何时可去领?” 王朴道:“如果现在方便,现在就可以去。”说着,朝自己带来的乡勇挥了挥手,乡勇们抬起手中的长枪竖立在地上,后面一排人放下了盾牌,露出了最后面的一排人,一人端着一把上好弦的三连发弩机。 泛着幽光的弩箭,直看得李兴和杜陶头皮发麻。 如果刚才选择跟王朴硬钢的话,说不定现在早就是弩下亡魂了。 赵玗反倒是一副理应如此的样子。 王朴是可以比肩管仲孔明的名臣,必然有两把刷子。 5、安民政策 打定了主意,赵玗和李兴二人,便在王朴的带领下,去县衙登记造册。 赵玗不知道银枪军的情况,而李兴不识字,只好他们俩搭档,一起去。 走在路上,赵玗跟王朴攀谈了起来。 “我看王参军一表人才,日后当是治世之能臣,为何屈居在边疆当一个小小的参军?”赵玗率先发问。 李兴也附和道:“是啊,你去洛阳考个功名,入朝当官,总好过在这里吃土。” 五代时期虽然乱,但是科举考试却一直没有停过。 不仅没停,科举考试的录取的人数更多,考试的科目比唐代更加实用。 王朴微微一笑:“科举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 李兴道:“也不难吧。以前就听人说过,有些考中科举的人,连字都认不全。” 王朴眉头一挑,问道:“你们可是从魏州逃难来的?” 赵玗不敢接话,李兴按住心中的惊讶,警惕道:“哦?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王朴道:“京城的科举不会如你说的那般儿戏。能蒙混过关的,都是地方节度使自己组织的科举。你们既然是逃难来的,肯定不是我幽州人。离着幽州近,又时长战乱的地方,也就只有魏州了。” 李兴赞道:“王参军真是好算计。” 王朴不以为然,说道:“但凡是个有心人,都能想得到。你放心,我不会追查你们的过去。只要你们踏实种地,都是幽州的良民。” 李兴点头称是,不敢再多说话,生怕露出什么马脚。 赵玗忽然说道:“我知道你为何在这里了。想必要周游天下,体察民情,然后再一举考中科举,再施展拳脚,是不是?” 王朴眼中惊讶之色一闪而逝,说道:“也不尽然。”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幽州是他换的第二个地方。等待一段时间,便打算去南方转转。 “也不尽然……”赵玗喃喃地复述了一遍,思忖了片刻,说道:“那就是现在朝堂太过黑暗,前途不明,不值得你出山,对不对?” 这次轮到王朴愕然了:“你还真看得起我啊……” 赵玗忽然插道:“现在的朝堂确实不太稳,李从厚坐不了半年就得换皇帝。换来换去,怕不是又要改朝换代了。” 王朴问道:“何以见得?先帝李嗣源勉强算得上一个明君,国力现在蒸蒸日上,比起朱温篡唐的时候不知强上多少。” 赵玗成功地勾起了王朴的兴趣,心里十分得意。 王朴这样的人,从小心中就装着天下,无时不刻地思考着怎样建设一个太平盛世。凭直觉,王朴觉得赵玗说的很有道理,是以想要一讨究竟。 赵玗道:“道理很简单,大唐是如何灭亡的?” 王朴道:“任用宦官,牛李党争,地方坐大。” 这算是一套比较标准的亡国总结。然而想要吸引到王朴,得说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来。 赵玗道:“没那么复杂,就一条,地方坐大!” 王朴思忖了片刻,点头道:“也是。宦官乱政,党政祸国,但都不是亡国的根本原因。地方坐大才是最大的毒瘤。” 赵玗道:“现在这个问题解决了吗?不仅没有解决,李嗣源、李从厚还不思进取,坐视地方割据成为既定事实。李从厚看不出明君之象,换一个皇帝恐怕更加差劲,到时候改朝换代,我看就该轮着石敬瑭当皇帝了。” 不经意间展现自己的“大预言术”,也是在为日后积累资本。 为了不被人当做神棍,赵玗特地想了一套说辞,来证明自己的结论是“推导”出来的。 历史这个事儿,很难说有什么逻辑,因为相同的条件,不一定能催生出相同的结果,总是在不经意间走上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岔路。 只要结果发生了,就是有逻辑。没发生的,就是没逻辑。 而赵玗这种从结果去逆推逻辑,更容易迷惑人。 可以想见,几个月之后李从厚倒台,赵玗就能凭借自己的“远见”积累巨大的声望。等到石敬瑭真的当了皇帝,赵玗凭借这两句话就能载入史册了。 到时候,不管是招兵买马,还是发展势力,肯定比现在要顺畅得多。 …… 一路走一路说,几人来到了县衙。 “哟,王参军这是又来巡视了?”县衙里一个老吏熟练地跟王朴打着招呼。 王朴抱拳道:“赵县丞在吗。刚才巡视的时候接到乡民举报,说是有生人。我带人去看了看,原来是流民想归附。” 老吏招呼了一声,朝后去了。不一会,从里面出来个人,眯眼把赵玗和李兴瞧了一通,问道:“你们是打算开荒呀,还是种熟地?” 赵玗问道:“何为生地,何为熟地?” 一路上沉默不语的李兴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公子,熟地就是直接能种的地。生地需要咱们自己开荒。” 赵玗一副“我不懂我有理”,理直气壮的公子模样,问道:“招抚政策有什么区别吗?” 那县丞见赵玗的架势,uu看书 ww.ukansu.om 反而不敢怠慢了。说不定这家伙只是暂时落魄,背后不定有什么势力呢。 久居官场,察言观色是基本功,一般人不会有赵玗这般气质。这种人尽量不要得罪的好。 县丞道:“种熟地头一年就得交税,种生地三年不用交税。” 李兴问道:“不是说流民来了,前三年都不用交税吗?” 县丞不耐烦道:“是不用交税,但是得服劳役。流民刚来哪有时间去服劳役?就是把劳役折合成税前而已,再花钱雇人去干活儿。” 这下轮到赵玗有些惊讶了。后世王安石和张居正变法都想要实现的事情,竟然在幽州一个小小县丞的口中,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那么,阻碍他们变法成功的,究竟是什么? 心中在复盘北宋王安石和明代张居正变法的具体措施,仿佛抓住了一点灵感,又什么都没抓住,赵玗深思有些恍惚。 李兴见赵玗在发癔症,用胳膊肘捅了捅赵玗,问道:“公子,咱是包生地还是包熟地?” “啊?”赵玗一下回过神来,说道:“包生地吧。不知县丞能否给我们多分一些?都是些精壮汉子,日后成了家,生了娃,需要养活的人更多。” 县丞道:“荒地你们随便开,开出来都算你们的。” 赵玗眼睛一亮,喜道:“真的吗?”赵玗激动得以为自己跑马圈地的机会来了。 县丞有些不悦道:“我堂堂县丞还骗你不成!” …… 事实上,赵玗大大低估了开荒的难度。 6、耶律质古的秘密 在工业革命之前,一个人的劳动效率是有上限的。 纯靠人力畜力,一个人耕种一百亩地,已经算是很勤奋了。他们一百个人,顶多分一万亩地而已。 劳动力上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财富没什么好去处。对于一个农民来说,一个家庭一年收入一万斤粮食,满足温饱没问题。收入两万斤粮食,可以去集市上换许多改善生活的玩意。收入到三万斤粮食的时候,对生活的改善就不那么明显了。 丰年谷贱,可不仅仅说的是某一年丰收了谷才变贱。 更何况分到的地还不是什么好地,因为良田早已被瓜分完了。 县丞说的荒地随便开,也只是在划定的范围内随便开荒。而这划定的范围,自然不会有多少良田。 这些事赵玗不懂,是回去的路上,李兴跟他说的。 从县衙里面出来,王朴道贺:“运气不错,给你们分的是河滩的地。虽然开荒难度大了一些,但是开好以后,都是良田。” 赵玗答谢道:“这还得感谢王参军从中周旋。日后我们落了脚,必有重谢。” 王朴摆了摆手:“重谢倒不必,你们不要给我惹事捣乱就好了。告辞了!” 道别了王朴,赵玗跟李兴回去报信,顺便召集人手去县衙里面领东西。 刚才在县衙里面,全程都是赵玗跟王朴在沟通,李兴站在一旁时不时地应一句,还真像个大管家。 李兴如此做派,一来是不想身份穿帮引起怀疑,二来是他也真不擅长处理这些政务,索性托付给赵玗了事。 二人并肩而行,心情都很不错。 赵玗道:“李将军,等领完了物资,可得有我的一份啊。” 李兴一愣,随即朝着赵玗一拱手:“公子折煞在下了。你对我银枪军有活命之恩,又助我们在此地落脚,别说分你一份物资,就算让我们银枪军上下供养公子也不在话下。” 赵玗心中大喜,说道:“将军言重了,供养不敢说,不过我确实不太擅长干体力活儿,我会在其他方面尽到自己的力量。” 老子喜欢的是种花,可不是种地。种地是体力活,种花可是雅兴。 身为一个穿越者,要是还得靠种地养活自己,等到年底阅文盛典开年会的时候,还怎么见人啊。 “哈哈哈……”李兴大笑道:“原来公子是怕这个呀,好说好说!日后公子的吃穿用度,我李兴全包了!” 李兴也留了个小心眼,话没说满。 我只说包你的吃穿,没说什么都管。你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伙子能吃多少,穿多少?银枪军上下一人省一口出来就什么都有了。 不一会,二人回到了河边,将今天好消息说了一遍。 大伙颠沛流离许多年,终于能有一块自己扎根的地方,纷纷相拥而泣,欢呼了起来。 边跳边哭的场景,让赵玗都有些动容。 等大家情绪发泄得差不多,李兴说道:“咱们这几天先在这里扎营,然后去县里领回物资,就在这里开荒吧。” 杜陶道:“将军,我已经等不及了,现在就开干吧。” 李兴道:“我也等不及了。这样,张贞冲带上一队人马去县里领东西,剩下的人跟我上山伐木割草,咱们先修点茅草屋,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得令!” 众将士应声震天。 李兴转头对赵玗道:“劳烦公子跟张贞冲再去一趟县衙。咱们这些人都不认识字,交割的时候还请公子看紧些。” 赵玗抱拳道:“义不容辞。” 银枪军虽然把长枪、弓弩和铠甲丢了,但是斧头和短刀还带在身上。斧头用来开路,短刀用来打猎切肉,没有可不行。 日常行军的时候,安营扎寨也是常事,修建茅草屋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赵玗跟张贞冲去县衙领物资非常顺利。 不知是幽州的政策执行力好,还是王朴的关照,县里的官吏们都很配合。 除了少数几样东西缺货,剩下的物资样样照数发放。 此外,县里还送了他们几辆平板车,方便他们运送货物。 如果不是学过历史,对这一段黑暗历史有着深刻的认识,赵玗甚至怀疑自己生在盛世之中。 等运完了物资,简易营房也已搭建完毕。 营房有大有小,小的给将校们住,大的给普通士兵打通铺。 赵玗进了自己的房间,发现耶律质古也在里面。 “你怎么也在这里?” 耶律质古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摆弄着不知什么东西。 这时,李兴从门外进来:“赵公子,我们思来想去,还是让这公主在你的房间里面比较好。这一段时间,就辛苦公子代为看管了。”说完,李兴朝着耶律质古狠狠瞪了一眼,转身走了。 看着李兴远去的背影,赵玗无奈的笑了笑。 这算什么?供我享用吗?红烧排骨吗? 咦?这小丫头在那里鬼鬼祟祟的,摆弄什么东西?柔弱可爱的女子,总是能勾起男人的好感。 赵玗走近前去:“你在干什么?” 耶律质古赶紧掩住手中的东西,藏在背后,紧张地盯着赵玗,自己缓缓往后退。 赵玗心中生疑,知道那东西肯定不是给自己的定情信物。 “拿出来!”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赵玗步步逼近。 耶律质古后背已经贴在墙上,顺着墙根慢慢移动,伺机从赵玗身边跑过,打算夺路而逃。 喜欢足球的赵玗,卡位意识极好,深谙“球过人不过”的道理,一下就把耶律质古给拦了下来。 “小样儿,还会做假动作?” 使劲掰开耶律质古的手,里面赫然是一个布娃娃。 赵玗夺过布娃娃,只见那个布娃娃的心口和脑袋上插着几根木签。翻到背面,写着一堆自己不认识的符号,uu看书w.uukan 和两个汉字——赵与。 “呵呵……”赵玗笑了笑,将布娃娃还给了耶律质古,用手指在地上划拉几下,说道:“不是那个与,是这个玗,下次不要写错了。” 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赵玗在一旁坐了下来,接着干脆躺在了茅草床铺上。忙碌了一天,确实有些累了。 耶律质古见自己的计划被识破,也不跑了,干脆回到墙角坐了下来。盯着布娃娃的背面,在那里纠结要不要把名字改回去。 搭蒙着眼睛,赵玗问道:“你就那么想让我死?你想过没有,如果我死了,谁会送你回契丹去?” 未来的一段时间内,赵玗将和这个丫头同处一室,相互之间还是不要有什么误会的好。 虽然赵玗也没馋她身子,却也不能让人惦记自己的性命。 耶律质古道:“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契丹?” 赵玗“腾”地一下坐起来:“谁说我要送你回契丹了?” 耶律质古瞪大了眼睛,气鼓鼓道:“你刚才不是说你死了就没人送我回契丹吗?你们汉人就是这么无信,无耻,刚刚说过的话就不算数了吗?” “我那是……”赵玗一时语塞。 其实他刚才想要表达的意思是说,万一自己死了,耶律质古就会被撕票。 也怪自己没说清楚,话语有歧义。如果抠字眼,人家小姑娘理解的也对。 无话反驳,赵玗无奈地重新躺下。 脑袋刚沾地,又猛地坐了起来,惊讶地指着耶律质古:“你是契丹人的萨满?!” 7、惊喜 第二天一大早,是开荒的第一天。 赵玗虽然不想干这种粗重的体力活儿,却也不能真就站在一边干看着别人干活,总要时不时地过去搭把手。 这时他才明白王朴口中的开荒难,具体指的是什么了。 河边一般都处于地势低洼地带,每到下大雨的时候,四面八方的溪流都会流到这里,同时带来许多烂木头,碎石头。 开荒的第一步,就是把这些石头全都清理掉。地上的荒草在昨天已经被一把火烧掉了,地上干干净净。 石头的存在,不仅会干扰庄稼生长,还会使得农具受损。 锄头,犁耙撞到石头上,万一碰出个豁口来,修复起来可不简单。更严重点的,农具直接报废掉。 军汉们一个个低头弯着腰,在地上捡石头。用衣服包了个大兜子,捡满一兜,再起身堆到推车上,最后再倒到统一的地方。 一万亩地,靠这么捡石头要捡到什么时候? 赵玗灵机一动,打算整个九齿钉耙出来。 五代时期是不是已经出现了钉耙,赵玗并不清楚。至少此时此刻,他们没有钉耙。 钉耙的结构很简单,看过西游记的都知道,猪八戒的武器就是。 如果不考虑加工精度,一个五岁小孩都能差不多照着样子做一个。 可等到真的要做时,赵玗犯难了。 没钉子,怎么办。 玩榫卯?咱也不会啊。 又是灵机一动,赵玗想了个法子。先是找了一块木板,上面刻上了乱七八糟的钉齿,然后在木板中间钻了个洞,找了根木棍插到了洞里。左右晃了晃木棍,还有些松动,便捡了几块楔形木块钉了进去。 试了试,很趁手。 即便没那么趁手,也比用手捡强多了。 有军汉笑道:“公子到底是读书人,一眨眼就做了这么个器物。”说罢继续弯腰捡石头去了。 赵玗一阵无语。你都知道这东西好用了,就不能自己也做一个吗? 将钉耙递了过去:“你拿着用吧。” 那军汉憨笑一声,接过钉耙搂了几下,效率立马提高了不少。 这时李兴过来了:“公子还懂木匠?” 赵玗笑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原来见人用过,瞎胡做了一个,勉强能凑合地用。” 李兴点了点头道:“确实好用。” 说完,便没了下文。 赵玗心中着急,你们都是木头脑袋吗? “将军为何不推广此物,提高劳动效率?” 李兴道:“你是说多造一些,让大家都用这东西?” 赵玗反问道:“你不觉得这样能加快开荒速度吗?” 李兴道:“确实能加快。但是这东西开荒完了就没用了,平白浪费一块好木材。日后修房子,需要木材的地方还很多,就这么浪费了太可惜。” 这…… 这么好的理由,我竟无言以对。 赵玗道:“等咱们开完荒,将这些工具拿到集市上去卖,总能换回一些东西,也不至于浪费吧。” “唉?对啊!”李兴一下明白了,立马吩咐大伙去造犁耙。 赵玗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时候的人,并不缺少聪明才智和魄力,他们缺少的是经验。 没错,就是后来一千多年的发展,人类所走过的,错误的,正确道路的经验。 具体来说,就是商业思维和工业思维。 就像现在,赵玗知道想要快速发展,最好的办法就是建设一个商业帝国,然后启动工业革命,再依靠热兵器征服世界。 但是却不知道从哪开始入手。 都知道工业革命从瓦特发明新式蒸汽机开始。但是那个蒸汽机长啥样,自己也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一个茶壶上面盖个盖子,他就自己变成蒸汽机了。 蒸汽机的使用,还离不开钢铁和煤炭,这两样资源都掌握在政府手里,他现在还没有染指的实力。 看来路还是要一步一步地走。 经验需要一点一点地积累。 经验?对啊,经验才是最宝贵的财富! 赵玗也好像一下子萌发了建立根据地的想法。 “李将军!”赵玗跑到李兴身边,“你看,咱们的人用上了犁耙,干起活儿来一个顶三个,开荒速度比一开始快了不少吧。” 李兴笑道:“这全都是公子的功劳。公子不如坐下来想一想,看看还能制造出什么新工具出来?” 李兴还以为赵玗不想干体力活儿,过来邀功来了。不过他也瞧不上赵玗那点体力,乐得找个借口让他休息去。 赵玗见李兴误会了自己,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咱们不如把大伙集中起来,一起出出主意,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工具可以制造出来?” 李兴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略一思忖,大喊道:“大伙都停停,赵公子有话说。” 赵玗想到的,便是后世我党的制胜法宝之一——民主集中制。 集思广益,发动群众的力量。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军汉们已经完全接纳了赵玗的存在,陆陆续续地围了过来。 “赵公子,uu看书 ww.ukanshu 你说吧。”李兴干脆退到了一边,把赵玗让到了中间。 赵玗倒也不怯场,说道:“诸位大哥,刚才我造了个犁耙,你们都看到了吧?好用不好用?”说着,目光在人群中寻找最先拿犁耙的那个军汉。 那军汉抬起胳膊示意,说道:“你那犁耙肯定比俺捡石头快,但是没老王的犁耙好用。老王造出来的犁耙,一个顶你俩。” “哈哈哈……”众人一阵哄笑。 赵玗也跟着“嘿嘿嘿”地笑了一阵,说道:“这位大哥说的对。好的工具,可以提高咱们的劳动效率,一天多干出好多活儿来。我把各位大哥喊过来,就是想商量一下,怎么能再提高咱们的劳动效率,一天干出更多的活儿出来。” 劳动效率在这个时代是个新词儿,不过赵玗后面解释了一句,说一天能多干出许多活儿,大伙一下就明白了劳动效率的意思。 “哪位是王大哥?”赵玗在人群中寻找,那个做犁耙比他更精致的人。 一个憨厚如老农般的壮汉抬了下胳膊:“俺就是,从军以前俺是个木匠。” 木匠! 赵玗瞬间两眼放光,这可是个宝贝啊! 这时候的木匠,堪比后世的资深工程师,民间科学家。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王大哥,你还知道什么农具,可以提高劳动效率的吗?”赵玗说话的时候,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哎哟……” 王木匠叹了一口气,让赵玗心中一紧,接着道: “那可多了去了。” 8、悬赏 王木匠非常给力,不仅制造了许多专门用来开荒的工具,还把幽州官府发给他们的工具也挨着改造了一个遍。 在赵玗的提议下,李兴成立了一个木匠小组,专门从事制造,改进各种工具。 赵玗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回家的时候都哼着小曲。 耶律质古笑道:“没看出来你还挺厉害的,三两下就能制造这么大的改变。” 赵玗谦虚地摆了摆手,说道:“哪里哪里,都是王木匠他们厉害。” 耶律质古一副认真的模样:“你提的建议很厉害,能把他们组织起来,也很厉害。我们契丹的头领里,许多人都不如你。” 没想到契丹公主年纪不大,见识倒还不错。 赵玗来了兴致,坐了下来,问道:“对了,你不是萨满么?平时都干什么呀?” 耶律质古虽然对赵玗充满了敌意,但是内心中又有一种亲近的感觉。 她生来就是萨满,又是公主,身份尊贵,所有人都对她很恭敬。 地位高是高,却也没什么朋友。 赵玗平等对她,不把她当作尊贵的公主萨满,也不拿她当作俘虏奴仆。 耶律质古也坐了下来,换上了一副小女儿姿态:“无非就是一些占卜,祈祷罢了。” 赵玗凑近了一些,问道:“那些占卜,祈祷,管用吗?” 耶律质古摇了摇头:“我还不是大萨满,都是跟着师父打下手。我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赵玗笑道:“肯定不管用,不然你内心中也不会犹豫了。” 耶律质古道:“你怎知我内心中有犹豫?” 赵玗道:“如果管用,你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来。既然犹豫了,说明你觉得没我用,却又不敢说。” 耶律质古浅浅一笑:“你好像很懂得人心?” 赵玗干笑一声,摸了摸鼻子:“也没有吧,只不过我有时也会这样。以己度人,猜想你大概也会如此。” 耶律质古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赵玗说的那么回事。等回到契丹,要好好跟师父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按下这个话题,耶律质古问道:“你是干什么的呀?看上去你跟他们不太一样。” 他们,指的自然就是银枪军。 说到自己的身份,赵玗显得有些心虚。 “那个……我就是一个流民。” “你从哪里来的?”耶律质古追问道。 赵玗道:“那个……幽州,我就是幽州附近的人。” 耶律质古扑闪了两下大眼睛,笑道:“你的心里一定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赵玗猛地一惊,心跳加速,心虚道:“什……什么秘密?” 耶律质古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师父说,说话半遮半掩,心里一定藏着秘密。这个人本事越大,这个秘密也就越大。你本事这么大,肯定藏着天大的秘密。” 也不知是天热,还是紧张,赵玗的后背已经湿了一大片。 这丫头是个萨满,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真神通。 万一能看透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还不得被人抓回去圈起来研究。 自己也没啥特异功能,没啥超能力,到时候肯定逃不出来。 说来也奇怪,赵玗有些心里话,不敢让李兴知道,却能跟耶律质古说说。 两人相谈甚欢,却每每在涉及到各自的秘密时,戛然而止。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传来王朴的声音:“李管家,你家公子在吗?” “是王参军啊。有什么事吗?我家公子在呢,我去叫他。” “我找他问个事儿。你们这速度可以啊,房屋搭好了,地也开了上百亩了。” 赵玗听到王朴来投,一骨碌爬起来,抢出了门:“王参军,我在这儿呢。” 说着话,手还犹自系着衣服上的扣子。 王朴看准了方位,大跨步走过去进了屋子,把赵玗也拉了进去,还关住了门。 原来不是投靠我来了,赵玗放弃了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 王朴道:“你们带的那个女子是什么人?” 赵玗指了指墙角:“你是说她吗?” 王朴没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吓了一跳:“怎……怎么……” 耶律质古微微下拜,做了个汉家见面礼:“小女见过王参军。” 赵玗问道:“她可是有什么不妥?” 看到屋里的情景,王朴以为他们误以为是两口子。赵玗和耶律质古也乐得这种误会发生,正好可以掩饰他们的身份。 王朴道:“今日契丹来了使者,说是契丹的公主走失了,让节度使赵德均相公帮忙寻找。如果找到契丹公主,耶律德光有重谢。” 赵玗两眼放光:“重谢?有多重?” 王朴道:“十万头牛,uu看书 ww.uukanu 十万只羊,外加一万匹战马。” “嘶……” 赵玗倒吸一口凉气:“这么下血本?” 十万头牛羊好说,无非就是些财物而已。这一万匹马可是战略物资。可以说,赵德均如果有了这一万匹战马,实力可以提升一大截。 王朴问道:“你可有什么线索?” 赵玗赶忙掩饰自己的激动:“没……没线索。可是我们有人。如果是我们找到了契丹公主,赵相公会给我们什么奖赏?” 王朴道:“那得看赵相公能跟契丹人索要多少东西了。” 契丹人开出的筹码是要价,也没不许别人还价。要是赵德均找到契丹公主,说不定会改要五万匹战马,牛羊不要。 如果索要牛羊的话,赵玗还能分一杯羹。如果是战马,断然不会有赵玗的份儿了。 王朴道:“赵相公待属下倒还算仗义。你们要是真能找到契丹公主,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们。” 赵玗道:“那就成。我们也派人出去找找,兴许就能找到呢。” 送走了王朴,耶律质古紧紧盯着赵玗:“别把我交给赵德均。如果你把我送回契丹,我给你双倍酬劳。当然,战马不行。” 赵玗笑道:“我送你回契丹?快绕了我吧。山高水长不说,万一路上遇到土匪什么的,我还不玩完了。” 耶律质古道:“只要出了幽州,都是我契丹的地盘。所以,你只需要把我送出幽州地界,后面我自有办法。” 9、人民澡堂 赵玗跟耶律质古嘀嘀咕咕地商量,该怎么才能回到契丹去,突然两人都不说话了。 因为他们仿佛听到了外面有点动静。 赵玗打着手势,用唇语说道:咱们睡觉吧,外面有人偷听。 耶律质古点了点头。 赵玗可没有睡地板的觉悟,在草席上划了一条线,两人一人一边。 就连驱蚊的艾草,都是点宰两人中间。 墙外的军汉啥也没听到,不禁遗憾地回自己的草房去了。 “这么些年没碰过娘们,老子今天看那母牛都觉得俊俏。” “你就是个畜生!” “就是,母牛那么大的个儿你都下得去手。” “就是,俺们只喜欢母驴。” 听着军汉们的咒骂声,赵玗想笑又不敢笑,生生地憋成了振动模式。 耶律质古嗔道:“想笑你就笑呗,瞧把你憋的。” 然后就听见赵玗爽朗的笑声,在军汉们的身后响起。 ……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平淡无奇。 木匠们在赵玗的组织下,工作效率前所未有的高。 “赵公子果然厉害,这流水线工作法一旦运行起来,咱们制造工具的速度比原来高出了三倍都不止!” “正是如此!哪怕是手艺不大灵光的人,只要能熟练干一个活儿,也能当个半拉木匠了。” 赵玗笑道:“诸位大哥都是打仗的行家,应该知道打仗从来不是靠个人的勇武,团队的合作也很重要。我不过是让大家团结起来,合成一股劲儿罢了。” 这才哪到哪,仅仅是流水线工作而已。等我把标准化、模块化生产给搞出来,那才是让你们惊掉下巴的效率。 王木匠是木匠里的大把式,换做现代,应该叫总工程师,这几天对赵玗是越来越佩服。 “赵公子,咱们的木匠活儿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你看咱们是不是去帮他们开荒去?” 军汉们的分工意识还不是太强,总觉得要干点什么才行。 赵玗可不想去开荒。既然木匠们没事干了,就给他们找点事去干。 “王大哥,现在天气这么热,大伙去地里干活很辛苦,每天都出一身的汗。出了汗身上难受不说,还一股子臭味。” “赵公子是嫌弃俺们了?俺们都是糙汉子,比不上公子娇生惯养啊。”王木匠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夹紧了自己的腋窝。 赵玗摆了摆手,道:“王大哥说笑了。我也是深山里面捡回来一条命的人,哪里还有那么多讲究。不过每天洗洗身子,还是很不错的。” 王木匠道:“这个好说。俺们给公子打两个木桶,然后提前给公子把水装好,让公子每天都能洗身子。” 至于为什么是两个木桶,木匠们会心地相视一笑。 赵玗又摆了摆手,道:“我可不是为了自己,我是说让大家都能每天洗身子。” 王木匠憨笑道:“公子指望那帮糙汉子自己打水洗澡?那可是看错人了。就他们那帮人,逛窑子都懒得洗身子。” 赵玗道:“如果咱们造一种东西,可以自动把水送上来呢?” “自动送水?” 王木匠果然见多识广,稍微思索了一下,便说道:“公子说的是水车吧?” 这下轮到赵玗惊讶了。水车他是知道的,可是不知道怎么造。真要让他去造水车,还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现在可好了,王木匠居然知道这东西。 “王大哥可会造吗?” 王木匠道:“俺们试试吧。” 不得不说,军人们的行动能力还是非常高的,不到一天功夫,一个小型水车就造好了。 安营的地方就在河边,不需要提升太多的水位,就能将水运到住宿区。虽然水量不大,但是省去了人工,小小的成就让大伙非常高兴。 然而赵玗还不满足。 在赵玗的坚持之下,木匠们继续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澡堂。 模仿者农村的自制“太阳能”,赵玗将澡堂的顶棚设计成了储水池子。 早上在储水池子里面储满水,让太阳晒上一整天,晚上就能洗个温水澡了。 为了检验澡堂的效果,赵玗跟木匠们率先冲了个澡,整个人都白了一圈。 等到李兴他们回来,看到木匠们跟赵玗都有些吃惊。 还是杜陶先反应过来:“你们几个狗日的,大白天的没事干,还下河去洗澡!不能帮我们去开荒?” 王木匠脸色有些难看。杜陶是银枪军里的长官之一,地位仅次于李兴。而王木匠不过是一个普通士兵,被这么训斥,心情肯定不好。 赵玗赶忙打圆场:“杜大哥别着急,我们可没闲着,你没发现多了一间屋子吗?” 李兴他们干活到天黑才往回走,一下子没注意到基地的变化。经赵玗这么一说,才看到新修的澡堂。再仔细一看,还发现了远处的水车。 杜陶瞧着水车跟房子的工作量也不小,知道自己错怪了木匠们,却依然嘴硬地说:“咱们的房子也够住,没必要再建一座。有这功夫,还不如跟我们去多开几亩荒地。uu看书.uknsu.o ” 赵玗道:“杜大哥别急着下结论,你随我来。” 李兴也好奇,也跟在后面进了屋子。 “唔……” “哇……” “噢……” “哈哈哈……” 不一会就传出了里面鬼哭狼嚎的声音。 “愣着干什么,进去吧!”赵玗一撺掇,胆大的人纷纷挤在了前面。 澡堂还是小了一些,大家排队等了好几拨,才全部冲了一遍澡。 等洗澡的时候,也都没闲着,烧饭吃饭也在有序进行。最后一拨人洗完澡的时候,最后一拨人也吃完了饭,大家在篝火旁边聚拢了起来。 李兴道:“赵公子果然是个妙人,这么巧妙地一设计,让咱们每天都能舒舒服服地冲个澡,白天干活都更有劲儿了。” 杜陶也跟着说道:“只可惜现在没有酒,不然一定要跟赵公子喝个不醉不休。” 赵玗心情跟着大好:“咱们只要好好种地,等到明年丰收了,要酒有酒,要肉有肉!” 说着,从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掏出一小包东西:“李将军,我这里有一包种子,有的是花,有的是菜,想在咱们营地附近找块地种上。前些天在河里泡了水,有的已经发芽了。” 李兴笑道:“公子想怎么种就怎么种。要不你种到澡堂边上去吧,那里有水车,好浇水。夏天的菜最好长,只要使劲浇水,长得韭菜都快。” 赵玗一想也是,便朝澡堂的方向望去,准备物色一块地方。 这一望,不禁大惊失色:“糟了!” 10、紧急施工 赵玗脸色大变,吓得军汉们也紧张得不行。 “公子发现什么了?” 李兴一打手势,军汉们瞬间进入了战斗戒备。 赵玗道:“没事,没有敌情。我是发现了咱们的一个重大疏忽!” 赵玗说话向来有料,把情况说得这么严重,众人心都被揪住了。 “什么事?可还来得及补救?” 赵玗道:“来得及来不及,全看老天脸色了。咱们把防洪给疏忽了。” 洗澡后的废水,从澡堂旁边流了出来,在地上形成了一条溪流,弯弯曲曲地流回了河里。百来号人洗完澡,地上已经形成了一条迷你河沟。 张贞冲一拍大腿:“嘿呀!怎么把这个给疏忽了。我就说么,万亩良田,说给咱们就给咱们了,天下哪有这么好的好事。” 李兴的脸色变得铁青,有一种上了大当的感觉。 这种套路,他们在魏州的时候也干过。 找一块看似上好,却实际上有致命缺陷的良田,租给流民种。 等到来年收成的时候,流民不仅收不上粮食,也还不上借来的种子,便只好卖身给大户人家当奴婢。 这可真是天道有轮回,老天绕过谁。 杜陶道:“将军,咱们还逃吗?” 逃亡的这几年里面,他们也曾经短暂地安定过,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得不一次次地重新踏上逃亡之路。今天的局面,他们已然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然而这一次,杜陶有些犹豫了。从他的语气中就能感受到,他舍不得离开这里。 张贞冲道:“贼老天,成天跟咱们作对!” 还是李兴沉得住气,问道:“公子可是已经有了办法?” 赵玗道:“办法倒是有,就怕时间来不及。” 李兴道:“公子先说说你的办法,行不行咱们商量商量再说。” 赵玗道:“想要防洪水,无非就是两点。一是筑堤坝,一是疏通河道泄洪。无论是哪一项,都是一项大工程,非官府组织大量民力不可为。” 张贞冲道:“咱们一百号银枪军精锐,不光打仗中用,就是干活也比民夫强。公子别管工程大不大,就说怎么干吧。” 杜陶道:“就是!兄弟们难得有这么一块安身的地方,还甩掉了追兵,不拼一把就这么逃了,跟追兵有什么区别。” “是啊!公子说怎么干吧,俺们不想再当逃兵了。” 作为一只精锐来说,逃跑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屈辱。如果不是复仇的执念支持着他们,人心早就散了。 赵玗道:“大家看,水经常流的地方,会形成一条水沟。咱们要做的,就是把地上已经形成的水沟挖得更深,更宽,让更多的水能流过去。这样一来,四面八方来的流水,就不会把咱们的地给冲掉。” “挖出来的土,和前些天捡出来的石头,全部运到距离河岸三十米的地方,筑起两道堤坝……” 时间紧迫,来不及做系统性的防护工程,只能尽力多做一些防护措施。 赵玗说一样,李兴记一样,紧跟着便安排一样。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开荒的工作全部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将精力投入到了防洪中。 水火无情。如果不提前做好防护措施,那么自己辛辛苦苦种下的粮食,将会被自然灾害吞噬得一点不剩。 …… 过了几天,王朴又来了。 王朴轻车熟路,直接来到了赵玗的房中,竟然没看到本人,只有耶律质古在屋里,坐在墙边不知道鼓捣着什么东西。 王朴对耶律质古没啥兴趣,问了一句,便顺着契丹公主的指引找赵玗去了。 赵玗老远就看到了王朴,一路小跑过来,哭丧着脸喊道:“王参军啊,你可真是害惨了我们啊!” 王朴被赵玗夸张的表演搞得莫名其妙,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我什么时候害你们了?” 赵玗道:“还装不知道?给我们分了河边的地,这不是害我们吗?等到下几场大雨,洪水一来,我们种的庄稼还不得全部冲到水里去。” 王朴被赵玗一顿抢白,不仅没生气,反倒笑了起来:“你还好意思抱怨?也不看看你们开了多少荒地了!” 朝着稍远一些的地方指了指,王朴继续道:“那里的地势高一些,地也平,很适合耕地。五千亩地,养活你们一百来号人还嫌不够。” “你看看你们……”王朴指着远处河滩边劳动的军汉们,略带气愤地说道:“你们可倒好,硬生生地开出了三万亩的地来!你们种的过来吗?也不怕累死到地里。” 一亩土地有多大,赵玗心里没数。 基于自己在现代生活中的见闻,农村一个三口之家种五亩地,温饱就可以满足。有十亩地都算是大户人家。不过现代的农业,uu看书.uuansh是建立在先进育种技术,和化肥大规模使用的基础上。 回到古代,就算打个折扣,平均一个人十亩地也差不多能满足温饱了。 谁知道军汉们开出了这么多荒地,平均下来一人竟然有三百亩之多,好像是有些过分。 不过谁还嫌地少呢? 赵玗口上不饶人:“王参军这话就不对了。当初说好的开多少都是我们的,我们辛辛苦苦开了这么多地,还不是为了以后考虑。” 王朴眯着眼睛笑道:“不错呀,你们还知道规划未来?说说吧,你们未来是怎么打算的?” 显然,王朴对这个“未来”很感兴趣,想要看看赵玗带着的一百号精壮汉子,会不会成为自己辖区的不安定因素。 赵玗道:“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是我们的未来。这附近有没有未婚的妇女,王参军给我们配配婚如何?” 战乱时期,女多男少很正常,赵玗这个提议挺合时宜。 王朴道:“妇女多的是,附近村子就有很多。不过我觉得,还是等你们安定下来再说。你们现在要地没地,要房子没房子,把人家妇女们娶回家里,不是坑人家么。” 人口是一项重要资源,妇女自然也是重要的资源。赵玗跟李兴他们初来乍到,还摸不住根底。万一把自己辖区的妇女们拐跑了,那可就亏大了。 赵玗也没打算从王朴这里捞到什么好处,纯粹是发一通牢骚,一掩饰自己获取的重大利益。 丰富的生活经验告诉韩玗,越是得到了好处,就越要装得自己吃了大亏。 11、互相算计 王朴道:“我看你们都是精壮汉子,我这里有一桩富贵,不知道你们敢不敢取?” 赵玗寻思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李兴不在,他可不敢随便做主。 王朴见赵玗犹豫,说道:“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别说没给过你机会。” 赵玗按下犹豫,立马答应道:“干!有什么不敢干的,你就说是什么吧?” 王朴道:“剿匪。” 赵玗真想问问这家伙是不是姓汤,名师爷。就算你是汤师爷,咱也不是张麻子啊。 “怎么个剿法?” 王朴道:“燕山附近有许多土匪,专劫过路商旅,偶尔也下山劫持老百姓。你们要是愿意去,缴获的物资咱们四六分。” 赵玗道:“我们可都是农民,怎么打得过土匪。” 王朴没好气道:“你蒙谁呢?我懒得揭穿你,不代表别人也看不出来。信不信我去禀报赵相公,说这里来了一百号不明来历的人?” 王朴吓唬了一句,继续说道:“土匪一般也就二三十人一伙,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赵玗明知道王朴是在算计自己,却又实在是抵挡不住其中的诱惑。 横亘多年的土匪,积累的财富必定不菲。而自己这边又是冠绝天下的精兵银枪军,剿灭土匪那是分分钟的事儿。 只是不跟李兴商量一下,总觉得心里没底。 赵玗问道:“有这么大的好事,你们怎么不去剿匪?” 王朴道:“上次你也见到了,我手下的都是一些什么人。精兵都被赵相公收走了,我手下这些人才是正儿八经的农民。” 赵玗笑道:“王参军足智多谋,略施小计,应该也能剿灭土匪吧?” 赵玗说的,显然是指双方初次见面,王朴用盾牌掩盖弩兵的计谋。 王朴尴尬一笑:“快别提了。如果有实力,谁还耍那些小计谋?我手下这些人,让他们抵御一下流寇蟊贼还行。攻坚打仗,还是算了吧。” 赵玗点了点头,说道:“让我们去剿匪,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我们出生入死去打上一仗,只分给我们六成战利品,是不是有点少了?” 王朴瞪大了眼睛,指着赵玗气急败坏道:“什么六成,是你们四成,我们六成!” 看到王朴情绪激动起来,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赵玗,瞬间明白,这是一场谈判,而此时此刻正是谈判最关键的时刻。 气势一定不能弱。 “凭什么?你们什么都不干,你们平白拿走六成缴获!” 王朴道:“我们怎么什么都没干?如果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连剿匪的资格都没有。私自建立武装力量,就是谋反!” 赵玗仿佛摸住了王朴的心理,干脆双手一摊,说道:“那好吧,你们自己去剿匪吧。我们好好种地也够养活自己了。” “你……”王朴指着赵玗,一时语塞:“我真是……” 经过双方一番友好协商,最终达成一致。 剿匪缴获五五分,王朴再给赵玗调拨十架弩,一百支弩箭,二十副皮甲,外带一百人一个月的口粮。 此外还有燕山地图一份,上面标注着附近土匪的分布状况。 赵玗将王朴送出门外的时候,王朴指着地面的水利设施,问道:“没想到你们还懂水利?” 赵玗道:“防患于未然吧。” 王朴点了点头,说道:“其实幽州的雨也不常下,洪涝灾害五年难得一遇,你们运气未必就有那么差。” …… 送走了王朴,赵玗回到了屋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却听见耶律质古在墙角“呵呵呵”地直笑。 赵玗好奇地问道:“你笑什么?” 耶律质古道:“我笑某些人,就喜欢自作聪明。明明自己吃了大亏,还以为讨了多大的便宜。” 王朴吃亏了吗?也没吃多大亏吧。就算是吃一点小亏,也很正常。谈判么,总有一方会稍微亏一点点,但是总的来说是双赢局面。 “哈哈哈……” 看到赵玗的模样,耶律质古干脆放声大笑起来。 赵玗忽然明悟过来:“你是在笑我吗?” “哈哈哈……”耶律质古一边笑,一边点头,还悄悄地抹了抹眼角的眼泪。 赵玗有些莫名其妙:“我怎么吃亏了?” 耶律质古道:“你们去剿匪,是跟官府的人一起去吗?” “不是。” “官府会派人监视你们?” “不会。” “那不就得了。”耶律质古拍了拍手:“他们怎么会知道你们缴获了多少物资?” “哎呀!”赵玗一拍脑袋,懊恼起来。 可不就是这样么。自己悄悄把战利品装口袋里面,谁知道缴获了什么。 耶律质古道:“那个王朴本身就是来诓你去剿匪,亏得你还跟人家争论怎么分赃。人家压根就没想着要战利品。” “还有那些兵器,皮甲,本身就是他们剿匪应该出的东西,只不过先给你用用而已。” 赵玗坐下沉思了片刻,宽慰自己:虽然被人算计了那么一下,但是得到的好处也确实不少。 想必那王朴猜到了自己这些人是溃兵,却想不到是天下最精锐的溃兵。 想通了其中关节,赵玗定定地盯着耶律质古看。 耶律质古感觉有些不自然,嗔道:“你看什么看?” 赵玗笑了笑:“没想到你还是个贤内助啊!我都有点舍不得把你送回契丹去了。uu看书.uuanshu” 耶律质古捂住自己的胸口,退了一步:“你想干什么?” 赵玗摆了摆手:“你放心,我对红烧排骨没兴趣。” …… 等到李兴一众回来,赵玗把白天的事情大致说了说。 没想到李兴他们非常高兴,让原本还有些忐忑的赵玗惊叹不已。 杜陶道:“将军,这是个好差事啊!让我领人去吧。” 瞧这意思,是根本不用银枪军全员出动,而是杜陶领上一个小分队就足够了。 李兴摊开地图看了看:“咱们原本打算安顿好了以后再去偷偷剿匪,没想到能得到官府的支持。燕山上这么多土匪,咱们一家一家地剿过去,倒也是一场不小的富贵。” 陈间威道:“将军,不如咱们把陈江的铁甲和林中的银枪取回来吧。” 赵玗道:“取回来以后千万别用。王朴已经怀疑咱们的身份,看出咱们都是当过兵的人,但是还不知道咱们的具体身份。如果铁甲和银枪现世,咱们就又暴露了。” 李兴道:“公子说得是。咱们之前逃往不利,就是因为银枪和铁甲太过醒目,实在是不宜让它们现世。” 陈间威有些心疼,还是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赵玗道:“不如等剿匪之后再带回来,谎称是从土匪那里缴获来的。” 陈间威一拍大腿,赞道:“对啊!俺咋就没想到。将军,你看怎么样?” “我看行。”李兴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12、变天了 回到房间,赵玗觉得有些疲惫,躺在属于自己的一半床上,准备睡觉。 刚眯住眼睛,就感到有个小手在捅自己的肋骨。 赵玗一个激灵翻起身来,看到耶律质古坐在床边,扑棱着两只大眼睛看着自己。 “怎么了?”不知道小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耶律质古说话吞吞吐吐:“那个……我想……” 听到这里,赵玗只觉得血脉喷张,心跳加速,体内激素疯狂分泌。 “我想去洗澡,你能不能帮我看下门?” “噗……”赵玗鼓起来的气球,瞬间泄了下去。 “好吧。” 无奈地起身,两人朝着“人民澡堂”走去。 银枪军保持了多年来的良好习惯,始终有人站岗放哨。 见他们可敬可爱的赵公子出来,问道:“公子大半夜的出来,可是有什么事?” 赵玗道:“公主想洗澡,我给他看门。” 哨兵道:“这哪成啊!” 赵玗懵了一下,心想这是不想让公主洗澡吗? 哨兵道:“公子稍等,我去把木匠叫起来,把水接到公子住处。怎么能让公主和公子跟俺们这些糙汉子用一间屋子洗澡。” 不等赵玗答应,哨兵已经喊醒了好几个木匠。 听说是赵玗想往自己住处新建澡堂,大家也顾不上睡觉了,三下五除二地新接了一趟水过去,另外在赵玗的住处旁边搭了个小茅草屋,当澡堂用。 各种工具和材料都齐备,前前后后花了不到半个小时。 瞧着众人任劳任怨的模样,赵玗感慨万千。 难怪人人都想当皇帝,这一呼百应的感觉,真香。 不过接下来,赵玗就高兴不起来了。 木匠们给他修的洗澡间,跟住处连在一起,直接相通。不仅没有门,连个门帘都没有。 也不知是木匠们嫌麻烦,还是压根就觉得没有装门的必要。 总之,赵玗背对着门口,努力地克服脖子不时转动的欲望,那模样就跟个中风康复患者一样。 …… 第二天一大早,赵玗跟张贞冲两个老搭档,领了几个人去州府领装备。 县衙里面没有武装设备,只有州府才有一些简单的单兵装备。至于强弓硬弩,铁甲战马,只有幽州节度使府里面才有。 王朴只是儒州的参军,就算使出吃奶的劲儿,也只能给赵玗提供一些长枪、皮甲、弓弩这样的单兵设备。 张贞冲随手拿起几件兵器,比划了比划,面无表情,朝着赵玗点了点头。 意思是说,这些东西算不上什么好货色,只是凑合着能用而已。 “那就祝你们马到功成,旗开得胜!”王朴交割了兵器,顺便祝贺一句。 赵玗酸酸地说道:“马呢?旗呢?” 王朴心里吐了一口老血。昨天刚刚领教过赵玗无耻的程度,今天可不想再讨没趣。假装被听见,顺势往外走。 这时,只见外面进来一个少年。 少年一蹦一跳,过来就搂住王朴,高兴道:“王朴哥哥,可想死我了!” 王朴定睛一看,也高兴道:“原来是柴荣弟弟!你们怎么来了?” 柴荣?! 赵玗只觉得心头一紧,停住了离开的脚步。 这就是鼎鼎大名的后周世宗柴荣?这就是差点完成统一大业的柴荣?这就是赵匡胤自甘成为小迷弟的柴荣? 这,就是王朴的好搭档柴荣吗? 盯着柴荣看了一阵,赵玗问道:“郭威是你什么人?” 柴荣这才回过眼神,大量了一番赵玗:“正是我家姑丈。这位大哥认识我家姑丈?” 赵玗道:“昔日在上党之时,曾得尊姑父相助,我识得他,就怕他不记得我了。” 郭威现在不过也就三十来岁,从小就是一副侠客性格,帮助的人海了去了。赵玗这么说,倒也合情合理。 赵玗道:“不知郭大哥现在何处,一切可还都好?” 柴荣道:“姑丈跟着石相公,去了太原,不在上党了。” 这个石相公,指的是石敬瑭。 相指宰相,公指三公。在唐代,只有同平章事才算是宰相。 说起来,赵德均这个赵相公是尊称,石敬瑭这个石相公可是货真价实的真相公。 赵玗问道:“郭大哥去了太原,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因为郭威,两人算是拉近了一点关系,柴荣道:“我跟着家里的商队去江南贩茶叶,然后来幽州换点皮货。” “哦……我先告辞了,咱们回头再聊,”赵玗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话题,跟柴荣和王朴道别,打算回去准备自己的剿匪事业。 刚走没几步,就听柴荣对王朴说道:“李重吉来幽州了。” (史载李重吉发配的地方是“北京”,也就是当时的太原。这里为了剧情需要,将北京写为现在的北京,也就是当时的幽州。) 后面说的什么,赵玗一句都没听到。 不过就算只这一句话,信息量已经足够大了。 李重吉是现在的潞王,凤翔节度使李从珂的儿子。他被发配到边疆,标志着现在的皇帝李从厚要对李从珂开刀了。 体会到危机感的李从珂,决定不再坐以待毙,跟皇帝李从厚真刀真枪地干起来,最后当了皇帝。 也就是说,uu看书w.uukanhu.cm 世道又要变乱了。 一路上乱七八糟地想了好多,不知不觉地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简单对李兴交代了几句,赵玗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不知怎么的,赵玗想先听听耶律质古的意见。 “你说如果契丹换了皇帝,你会怎么办?” 耶律质古想了想:“那要看换的皇帝是谁了。” 赵玗道:“如果还是你的哥哥呢?” 耶律质古浅浅一笑:“我的哥哥们都特别喜欢我,谁当皇帝都一样。” 赵玗才发现自己问了也等于白问,因为李从珂跟李从厚不是亲兄弟。 耶律质古问道:“你们汉人要换皇帝了吗?” 赵玗心中一惊,难道契丹人的情报工作已经这么厉害,都能预测汉人的政治走向了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 耶律质古说道:“我哪里能知道!还不是从你的脸上看出来的。你是有大秘密的人,或许你能预测未来也说不定。不过看起来,你很担心你们汉人换皇帝?” 担心?我担心什么呀! 我身为一个穿越者,一个知道历史走向的人。还担心他换皇帝不成。 赵玗心中所想的,无非是如何在这场政治变动中,获得更多的利益。 最终,赵玗觉得还是先去找李兴商量一下,看看他们的态度如何,再做打算。 想起王朴和柴荣的亲密关系,赵玗只觉得一阵阵的揪心。 那种感觉,就像曹操捉了关二爷,好吃好喝地伺候了半天,最后还是跑回了刘备那里…… 13、我欲争天下 “李大哥,李重吉被发配到幽州来了。” 李兴听完赵玗的话,没有多言语,先是通知人去吧几个心腹叫了过来。 “诸位,赵公子从州府带回来个消息,李重吉被发配到幽州来了。” 杜陶道:“这是怎么了?难道皇帝要对潞王下手了吗?” 张贞冲得知消息要更早一些,思考的时间比较长,说道:“咱们要不要去见见李公子?” 李兴道:“说起来,咱们都是潞王的老部下,他的儿子被发配过来,不去见一见说不过去。” 张贞冲点了点头,说道:“但是咱们现在的身份,又不能抛头露面。” 杜陶道:“那就干脆装作不知道。” 李兴道:“赵公子是什么意思?” 大家一起看向了赵玗。现在赵玗的意见,在他们的心目中已经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赵玗道:“我觉得还是不要去见李重吉的好,张大哥说得对,咱们确实不应当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过我觉得见不见李重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马上要变天了,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变天?”一群军汉跟不上赵玗的思路。 “变天!又到了要改朝换代的时候了。” “嘶……” 李兴倒吸一口凉气。 改朝换代不算什么新鲜事,但是能预先知道,可不得了。 “何以见得?”李兴懂得知己知彼的道理,如果能料敌先机,确实能做一些文章。 赵玗道:“先帝李嗣源在的时候,尚且还能威服四方。如果在那个时候,李嗣源能大力削弱各个蕃镇的力量,倒也能保住他们李家江山多传几年。可以李嗣源老了,不思进取。 现在李从厚又年轻,又没有威望,反而想挑逗实权蕃镇,这是在自取灭亡。” 众军汉听罢赵玗的分析,感觉很有道理。 李兴问道:“公子以为,谁会得天下?” 赵玗笑而不语,反问道:“将军以为,如今天下谁的实力最强?” “这……”李兴这么些年到处流亡,对天下大势的认知还停留在几年之前。对于当今的局势,不敢乱说。 赵玗见他们的消息也不太灵通,放下心来,开始吹牛逼:“依我来看,现在能雄踞一方的无非就那么几个人。东北有卢龙军节度使,坐镇幽州的赵德均。西北有河东节度使,坐镇并州的石敬瑭。西面坐镇关中的,乃是潞王,凤翔节度使李从珂。再然后,就是西南蜀地的孟知祥,东南吴地的徐知诰。” 李兴点了点头:“没想到孟知祥去蜀地平叛,竟然自己成了割据一方的蕃镇。” 没有人质疑赵玗的话,大家反而很认同,给了赵玗继续吹牛逼的信心。 “西南的孟知祥和东南的徐知诰,都是没什么野心的人,只求能偏安一隅。东北的赵德均虽然有些野心,但是能力和魄力不足。有能力争天下的人,只有关中的李从珂,和河东的石敬瑭。” 李兴道:“潞王和石敬瑭,当年跟着李嗣源南征北战,在军中颇有威望,公子这么一分析,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张贞冲眼中闪过精光,问道:“公子以为,是李从珂强一些,还是石敬瑭强一些?” 赵玗道:“如果论实力,石敬瑭要强一些。但是论威望,李从珂要更强一些。” “何以见得?” 赵玗道:“李嗣源当了这么些年的皇帝,颇得人心,大家对于改朝换代的欲望并不强烈。推倒了李从厚,还是想从李家挑一个人来当皇帝。李从珂虽然是李嗣源的养子,却也是李嗣源几个儿子里面实力最强的一个。” 五代时期流行收养子,对待养子跟亲儿子一视同仁。统观五代几十年,传位给养子的例子,比亲儿子都多。 被收养的人,往往会在收养之后改名字。有的等养父去世以后,又会把名字给改回来。 这也间接地造成了五代人物关系复杂混乱的现象。 比如东南的徐知诰,是徐温的养子。徐温跟着杨行密起家,而杨行密是在黄巢起义中逐渐坐大。等徐温死了以后,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李璟。李璟的儿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南唐后主李煜。 李兴他们跟着李从珂打过仗,自然知道李从珂的厉害,对赵玗的分析深以为然,一时间对赵玗更多了一份尊敬。 赵玗的分析其实也很简单。 事先知道结果,再去寻找原因,只要因果关系不是乱得太离谱,则非常具有迷惑性。 李兴道:“如果是潞王当皇帝,咱们只要上书一封,想必潞王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一定会将赵在礼绳之以法!” 银枪军当年追随李从珂,打了无数硬仗,数次救他于危难之中。李从珂乃是一个重情义的人,跟银枪军上下都是患难与共的手足之情。uu看书ww.uukanshu.c 赵在礼屠杀银枪军,还将银枪军的家眷杀了个干干净净,实在是罪大恶极。 李兴觉得,李从珂一定会帮他们出这口恶气。 赵玗知道李兴太单纯了,一点都不懂那些政治动物。 但是看着军汉们兴致高昂,此刻也不宜说破。 赵玗道:“依我看,咱们还是要努力地壮大自己的实力。万一潞王没有当上皇帝,或者当了皇帝没有杀了赵在礼……” 张贞冲道:“公子说得没错。力量只有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是我们自己的。” 赵玗道:“只要咱们的实力足够大,不管谁做皇帝,咱们都不怕他们。就像是幽州的赵德均,如果他让李从厚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来换自己的归附,我相信李从厚根本不会拒绝。” 忽然,李兴目光逼视赵玗,问道:“你到底是谁?你的野心有多大?” 赵玗也察觉到自己说的有点多。不过事已至此,能不能收服银枪军的人心不容有失。 赵玗对上李兴的目光:“如果我想割据一方,你们敢不敢跟着我干?” 心里叹了口气,赵玗还是觉得把目标说得小一些比较好。 这个小目标,在李兴他们眼里却是天大的目标。 李兴先是心头来气。赵玗问“敢不敢”,这是看不起谁呢? 转眼又冷静下来,心说不能中了赵玗的激将法。 可是赵玗所展现出的大局观,智谋,自己野心,又着实让他心难静,意难平。 嘴上想要拒绝,心里却不停地呐喊:要!要!要! 14、进山剿匪 第二天一大早,赵玗感受到了气氛的改变。 军汉们依旧努力地干活,只是脸上少了笑容。 大伙从开荒到现在,逐渐地安定下来,开始了新的生活。却因为昨天的消息,又勾起了惨痛的回忆。 赵玗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毕竟自己没有那种惨痛的经历,无法感同身受。贸然去安慰别人,说不定起到的是相反的效果。 陈间威领着几个人充当斥候,回来禀报:“将军,兵器和铠甲全都找回来了,我没敢带回来,在山里找了个洞穴藏起来了。” 李兴听了有些激动。打了一辈子仗,兵器和铠甲就像自己的第二条命一样,失而复得的喜悦,只有自己懂得。 杜陶道:“将军,咱们这就上山去剿匪吧。” 李兴没有答话,问赵玗道:“公子以为如何?” 赵玗道:“打仗的事我不懂。不过咱们想要发展自己的势力,需要大量的资金。所以剿匪越快越好。” 虽然他们现在开出了三万多亩地,光论地产已经算得上是一方富豪。可是土地的产出转化成财富,周期太长,他们等不起。 卖地虽然挣钱,可是他们这里的地不值钱。边疆战乱多,匪乱多,这些都是土地产出的不稳定因素。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有这么多的不利因素,这里的土地也轮不到他们来开垦。 李兴道:“既然大家意见都一致,那就即刻出发。到山下稍事休整,先拿他一个山头再说。” “得令!” 李兴道:“还是老规矩,杜陶领人打前锋,张贞冲领人接应,剩下的人跟我留守,随时准备增援。” 一看出征的名单没有自己,赵玗急了:“将军,我干啥?” 李兴不以为意道:“公子跟我们留守。” 赵玗道:“我想跟着去剿匪。” “你?”李兴和杜陶同时表示质疑。 虽然话不多,但那表情分明是说“你不行,一看就不是打仗的料。” 赵玗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将军,咱有这个,带上我或许会有奇效。” 李兴有些迟疑。打仗不是儿戏。刀枪无眼,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意外。 他们这些百战老兵能活到现在,自身能力和战斗经验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运气好,就这每个人都是一身的伤疤。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上了战场,还能完好无损地回来。 李兴不让赵玗上战场,何尝没有舍不得的因素。毕竟赵玗给他们带来的变化非常大,让他们第一次体会到了安居乐业的感觉。 张贞冲道:“将军,我看可以带上赵公子。剿匪而已,让他跟着我在后面压阵,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杜陶也跟着嚷嚷道:“就是啊,将军!有俺老杜领上二十号兄弟上山,小小土匪还不是手到擒来!让老张跟赵公子看热闹就好了。” “老张,山上要是有娘们的话,可得仅着我先挑!”杜陶艺高人胆大,一点都没有把土匪放在心上。 “哈哈哈……” “瞧你那点出息!” 众人哄笑一阵,李兴下令:“万事小心,等你们凯旋的消息!” “得令!” …… 陈间威在王朴给的地图上标识出了武器铠甲藏的位置,张贞冲领着人没花多大功夫便找到了地方。 杜陶捡起一杆银枪,在空中抡了几圈,枪剑宛若万朵梨花,发出“嗡嗡”的破空声。 “老伙计,咱们又要并肩作战了。痛快!” 四十个银枪军好汉一人一杆枪,纷纷在原地舞枪,检验一下兵器有没有啥问题,顺便在找一下手感。毕竟有日子没练,手生也正常。 杜陶收起长枪,问道:“老张,铠甲还带上吗?” 张贞冲道:“少废话,必须带上。” 杜陶嘟囔着嘴,说道:“不就是俩土匪么,还用得着穿盔甲?” 张贞冲道:“你别想偷懒,狮子搏兔还需全力呢,今天打土匪,你必须穿盔甲。” 杜陶道:“我这不是害怕穿上盔甲笨拙么。” 张贞冲道:“你小子穿不穿盔甲我不管,但是银枪军的战士必须穿。咱们银枪军就剩下这几个人了,死一个就少一个。” 杜陶笑道:“你放心吧,俺的本事你还不知道?” 众人取了各自的武器,剩下的依然藏在山洞里面,一路急行军就到了土匪山下。 尽管是小规模的军事行动,侦查工作一点都不能省。 银枪军洒出了几个探子,将山头前前后后转了个遍,等到回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山上的土匪有点手段,竟然还知道设哨卡。” “哨卡分布摸清楚了吗?” “后山一个暗哨,前山两个暗哨,三个明哨。” “嘶……”张贞冲眉头皱了起来,“照这个分布,山上怕不是有百来号人?土匪什么时候这么强大了?” 赵玗有些担忧道:“不好打吗?” 杜陶道:“老张,我看过地图了,山上只有一个关隘,营寨里面一马平川。咱们先拔了他的岗哨,然后突击拿下关隘。进了营寨,直接端了他们老窝。” 张贞冲道:“他们的营寨距离关隘比较远,如果快速突击,他们确实来不及增援。只是……” 杜陶道:“老张你就是爱磨叽。哪有那么多神机妙算的人?跟上你不知道错过了多少机会!” 张贞冲道:“你懂什么!你说的那些机会,错过了还有下一次。可是一旦哪一次出了问题,咱们就永远都没有下一次了。uu看书 .uukanshu” 杜陶双手一摊:“那你说,咋打?” 张贞冲道:“这样,我去后山佯攻,等我调动他们的人马以后,你再从前山强攻。只是……” 杜陶道:“就这么定了,还只是什么?你也别佯攻,咱俩一人领二十个兄弟,双头并进!”说着起身就要去点人马。 张贞冲脸色一沉:“坐下!” 别看杜陶一贯大大咧咧,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只要张贞冲真黑下脸来,他心里还是挺发憷的。 张贞冲道:“只是这样一来,咱们就没有了接应的人马。” 银枪军是正规军出生,打仗历来会预留预备队,不会轻易地全军压上。 如果全军压上,一旦一个环节出现漏洞,必然会导致全军崩溃的局面。 赵玗道:“张大哥,既然后山是佯攻,不如让我带人去吧?” 张贞冲没有答话。这一点他刚才已经考虑过了,总感觉有一点不妥当。 前山的强攻,肯定是杜陶。他自己不论是去后山佯攻,还是在前山领着预备队策应都没问题。只是让赵玗单独领一支人马,怎么都不放心。 张贞冲试探着问道:“给你分五个人,你去后山只负责放箭,放火,其他一概不要管,保证自身安全最重要,你看如何?” 赵玗还没答话,杜陶叫道:“我看行!老张你就别磨叽了,有你耽搁着大半天功夫,我都在山上找到婆娘了!” 张贞冲不再犹豫:“你们几个,照顾好赵公子。一旦有什么闪失,我拿你们问罪!” “出发!” 15、1战而定 赵玗领着五个银枪军,一路悄悄地潜行到了后山口。 按照事先约定好的,他们只需要在这里放一把火,再随便射上几箭,就算完成任务了。 等到山寨里的人到后山增援,就是杜陶他们发动进攻的时机。 赵玗这边刚掏出火折子,就听到前山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原来是杜陶嫌等着费劲,直接在前山都动起手来了。张贞冲虽然气得想骂娘,却也无可奈何。战斗已经打响,只能硬着头皮打到底,谁后悔谁死的快。 赵玗是头一次上战场,紧张中夹杂着兴奋。 火箭的材料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将箭搭在弩上,用火折子点燃以后,朝着明哨的岗楼射了过去。 木质的岗楼见火就着。 岗楼里面一阵声响,紧接着便传出来一阵“当当当”的敲锣声。 虽然骚扰得迟了一些,好歹算是完成了任务,赵玗也松了一口气,钻在草丛中观察起来。 只见火势越烧越旺,瞬间将后山岗哨附近照得清清楚楚。 两个人哇哇大叫地从岗楼里面跳了下来,瞬间就被银枪军的弩箭给射死。 超额完成任务。 赵玗没想到佯攻竟然可以打得这么顺利,说道:“要不咱们冲进去?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五个军汉收起弩弓,手绰着银枪直接朝着寨门跑了过去。 赵玗一阵无语。他是想跟银枪军商量商量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没想到军汉们把赵玗的话当成了军令,直接执行。 前山才是主战场,现在后山已经空了,不上白不上,赵玗便跟着冲了过去。 六个人打开寨门,沿路一路小跑,如入无人之境。 超额完成任务,军汉们闲聊了起来。 “要我说,老张就是有点太谨慎了。你看老杜敢打敢冲的,痛快。” “话可不能这么说。好几次咱们遇到危险,都是多亏了老张,咱们才避免了灭顶之灾。” “那有怎么样?最后还不是逃到了河边,被前后夹击,走投无路。” 说到这里,他们一齐看向了赵玗,心中有些感激之情。如果不是赵玗,他们现在早成了河里的鱼食了。 赵玗尴尬地笑了笑,别人家的是非,自己还是少掺和的好。 忽然,前方传出一阵喊杀之声。 五个军汉站住脚步,迅速选择了一块有利的地形,端起长枪,摆开一副截击的架势。赵玗没有长枪,端了一把上好弦的弩,架在身前。 紧接着,就看到一群人从后山的路跑了过来,怕不是有三五十号。 银枪军定睛一看,不是自己的人,那就一定是山寨的土匪了。 赵玗心想糟了,太轻敌了。早知道就在外面守着,不进来凑热闹了。 五个银枪军丝毫不以为意,端着手中长枪奋力一顿,枪尖在空中挽出了一个两米见方的枪花,口中大喝一声:“杀!” 好一声杀,五个人百战老兵硬生生喊出了千人的气势,听得赵玗热血沸腾。一激动,击发了手中的弩。 “嗖……” 弩弦刚响,对面就倒下了一个人。 黑暗之中射杀一个人,赵玗感觉自己像是在打真人游戏,瞬间兴奋起来,拉着弩弦上箭,准备再射。 弩的厉害之处,在于操作简单。想要培训一个弓箭手,不仅需要力气大,还要花费很长时间练准头,一支军队里面的优秀弓箭手都是精锐。 弩手就不一样了。上弦可以慢慢上,一个人上不了可以两个人上,一点都不影响射击威力。瞄准也能慢慢瞄,那时候的弩已经装备了望山,也就是瞄准器。一个农民,只需要培训一分钟,杀伤力就能超过绝大多数半吊子弓箭手。 赵玗压根就不需要瞄准,因为路上密密压压地全是人,随便一射就倒下一个。射不中人的才是高手。 转眼之间倒下了两个人,土匪的步伐顿了顿,没人敢冲再前面。 “妈耶……” “跑啊……” 不知谁喊了一声,土匪纷纷转身,回头跑了回去。 银枪军五个人端着长枪,成锋矢阵型,小跑着发动追击。 六个人追着三十人跑,场面不要太美丽。 这时,只听土匪背后传来一声断喝:“投降不杀!” 听声音,可不就是张贞冲么。 土匪们见自己被包了饺子,死死围在了中间,呼啦啦地跪倒一片,大呼投降。 银枪军主力戒备,十个人走到土匪中间去缴械。赵玗这边五人全部戒备,防止土匪逃跑。 张贞冲大喝道:“谁是头领?” 土匪们跪在地上,呼啦朝后退了一步,只留下一个人孤零零地跪在那里,必然是头领无疑。 张贞冲走过去,手起刀落,一刀斩下头颅:“只诛首恶,余者不论!” 刚才射杀了两个人,赵玗对这副血腥一幕倒也不是难以接受。 只是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 先锋不是杜陶么?怎么张贞冲跑在了最前面? 土匪们见头领被砍,心里反倒踏实了下来,十分配合着捆住了双手。 “老杜呢?”赵玗问道。 “受伤了。” 赵玗心中一紧:“严重吗?” 杜陶那种人,uu看书 .uukansu绝对是轻伤不下火线型的。想让他下火线,除非伤得已经走不动路了。 张贞冲一拳锤在大腿上,叹道:“唉!让他穿盔甲他不穿!” “人在哪里?”赵玗焦急地问道。 战场上的伤,都是外伤,最重要的是止血和消毒。赵玗担心伤口得不到妥善处理,导致杜陶惨死,决定亲自去查看。 张贞冲指了指后方:“在大殿里。” “带路!”赵玗一路小跑,顺着路朝山上跑去。 一进大殿,就见杜陶躺在地上,面色苍白,腰间缠着一块白布,血渗出了一大片。旁边的人一片哀号之声。 赵玗打开伤口,只见腰间一道半尺长的伤口豁开,肠子流出了一大截,看得人头皮发麻。 杜陶虚弱地说道:“别哭丧着脸,俺老杜早晚都有这么一天。只可惜看不到手刃仇人的那一天了。” 作为一个历史,军事爱好者,赵玗知道二战时期,许多肠子流出来的战士,经过妥善处理,是可以存活的。 “大家都别慌,听我指挥,老杜还有得救。” 杜陶道:“赵公子别折腾了,肠子都流出来了,没救了。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给我一个痛快的吧。” 赵玗道:“我也不瞒你了,我是华佗的传人,受师命下山拯救苍生。关羽的刮骨疗毒听说过吗?那手艺我也会,你是关羽那般的好汉吗?” 杜陶闻言,已经信了八分:“咱虽比不上关二爷,却也不是孬种!公子动手吧!” 有生的希望,谁也不愿轻易死去。 16、妙手神医 先冷静下来,整理了一下思路,赵玗开始下命令。 在现代,肠子流出来不怕,只要肠子没有破裂,算不得太大的事。 只需要把肠子洗干净,塞回去,把肚子缝住,再吃点消炎药,体质好的第二天就能回家了。 但是在五代时期,光一个消毒就能把人愁死。 “准备针线……” “准备开水……” “找来麻布,把针线和麻布放到开水里面煮二十分钟……” “公子,二十分钟是什么?” 一着急,把分钟都说了出来。仔细想了一下,二十分钟大概就是一炷香的时间。 “煮一炷香时间……” 可是没有酒精,该怎么给自己的手消毒呢?针线煮了一会消毒没问题,但是自己的手一拿,不就又被污染了吗?总不能把手也放到锅里去煮一煮吧。 用酒精也不现实。最适合消毒的酒精浓度是百分之七十五,浓度高了低了效果都不好,想要配备这样浓度的酒精跟发明抗生素难度差不多。 作为一个穿越者,发明这个是基本功。 但是今天,来不及了。 赵玗想了一通,没有很好的办法,只好多洗几遍手,让杜陶自求多福了。 “要是能有个橡胶手套就好了。”赵玗自言自语道。 对啊,手套! 赵玗灵机一动,快速将一块布上裁剪出两个手的形状,再合起来缝到一起,做了一个简易的手套,扔锅里煮了起来。 所幸没有伤到大血管,杜陶身上的血在自身凝血功能的作用下,已经渐渐止住。 那边也煮开了好几锅水,给赵玗备用。 赵玗在锅外放了个盆,盆里装冷水。冷水浴的方法,加速锅内水冷却的同时,依然保持锅里水不受污染。等到不烫手的时候,先端起第一锅水,给杜陶冲洗起了肠子。 戴着简易布手套,前前后后洗了好几遍,才将肠子给塞了回去。 换了一副手套,拿起针线,赵玗开始缝肚皮。 得益于上大学时缝袜子的经验,赵玗的针线活干得有模有样。 要说杜陶还真是一条汉子,额头青筋暴出,两只铁拳捏得手掌出血,硬是没有哼一声。 缝完最后一针,将干净的麻布裹在杜陶腰上,赵玗终于瘫坐在地上,仿佛虚脱了一般。 张贞冲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悄声问道:“公子,老杜这……” 赵玗道:“应该问题不大,让老杜好好休息休息。” 杜陶听到了赵玗的话,一口气松懈下来,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赵玗道:“派人晚上看着老杜,如果发烧,就用毛巾沾上水,给他擦额头和腋窝。” 没有消炎药,杜陶只能依靠自身的免疫系统跟细菌抗争,发烧是必然的结果。 细菌跟免疫系统在体内大战,就看谁能笑到最后,或者老杜这个战场,先被自己的免疫系统给烧死。 赵玗在一旁也疲惫地睡了过去。 …… 不知睡了多久,赵玗感到阳光刺眼,才缓缓地醒来。 一睁眼,只见杜陶坐在旁边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吓得赵玗一个激灵就跳了起来。 “你没事了?” 杜陶朝着赵玗跪下,蹦蹦蹦地磕了三个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俺老杜的这条命就是公子的了!”说罢,杜陶脸色变得煞白,坐起来的时候都有些摇晃。 赵玗赶紧扶住:“杜大哥折煞小弟了!咱们都是好兄弟,今日我救你一命,日后你救我一命!” 杜陶大笑道:“哈哈……好兄弟!” 赵玗扶着杜陶重新坐好,问道:“杜大哥现在感觉如何?” 杜陶道:“其他倒还好,就是感觉脑袋还有些懵。”掀起自己的衣服,继续说道:“下次得找个婆娘给我缝伤口,公子的手艺还是差了点意思。” “哈哈……” 众军汉一阵哄笑。 刚才换布的时候,大家都见识了赵玗的手艺,宛如蜈蚣一般的针脚,甚是醒目。别看这些军人都是糙汉子,这么写年东奔西走,一个个的针线活干的不比妇女们差。 张贞冲走了进来:“聊什么呢,笑得这么欢?” 张贞冲顶着两个大黑眼窝,赤红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显然一夜没睡。 虽然很疲惫,精神却出奇的好。 赵玗问道:“张大哥,缴获如何?” 张贞冲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没想到这帮龟孙子能积攒这么多宝贝!也不知道劫了多少商旅。” “那岂不是发财了?”赵玗也很高兴。这可是一桶大金子。 “其他不算,光是金银钱财,怕没有上千万!” 杜陶没多大反应,赵玗听了两眼放光。 上千万的钱,赵玗也不知道有多少,总之就是很多。 张贞冲道:“老杜,老子给你找了个婆娘。” 杜陶睁开眼睛,闪烁着精光,双手撑着床:“扶,扶我起来……” 张贞冲哭笑不得:“瞧你那鬼样子,也不怕肠子流出来! 这是花娘,uu看书ww.co 以后照顾你起居生活。” 花娘四十多岁,已经是一个标准的大妈。年轻的时候被掳掠到了山上,配给了一个土匪小头目,生了几个孩子。后来土匪小头目战死了,花娘便在山上打杂,养活自己的几个孩子。 张贞冲害怕杜陶有什么邪念,专门挑了这么一个慈眉善目,又年老色衰的老姐姐,来照顾杜陶。 杜陶心中大喜,老姐姐好啊,老姐姐…… 怎奈使了使劲儿,肚子上的伤口扯着疼,头还一阵发晕,无奈地只好躺了回去。 赵玗拉住花娘,嘱咐了许多注意事项,主要都是无菌操作的理念。确定花娘懂了以后,赵玗才算是放心地去吃早饭。 刚起身,花娘拉住赵玗的衣襟:“小郎君能不能发发慈悲,也救救我们山上受伤的人?” 昨天晚上一战,银枪军只有杜陶这个骚包货,因为没有穿甲受伤,其他人全都完好无损。 土匪这边就不一样了。除了战死二十多个,投降三十多个,从小路溜跑了一些外,还有十几个受伤。 这要放在以往,受伤的人基本上就被宣布死刑了。 花娘听说赵玗能活死人,生白骨,是华佗再世,便想试一试,能活一个是一个。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受伤的人里面,有几个人在她困难的时候接济过她。 赵玗原本想把山寨的人全部交给张贞冲发落,是杀是剐一概不管。 现在改变主意了。因为他发现,救人可以给自己积聚大量的声望。 想要成大事,声望必不可少。 17、抢生意的来了 跟着张贞冲出了大殿,只见空地上蹲着一群人,站着一群人。 蹲着的是男人,站着的是女人和小孩。 土匪们起色很不错,说明昨天睡的很好。 要说起来,还是张贞冲斩杀土匪头领,起到了安定人心的效果。 既然头领已经被杀,又说了其余的人不论罪,说明不会杀他们了,土匪们也就能踏踏实实地睡觉,不想着逃跑,或者是造反。 人最怕的,往往就是不确定因素。 看到赵玗出来,俘虏们纷纷站起来,听候发落。 没急着去照顾伤员,赵玗心中有一个新的想法。 “张大哥,这些俘虏你打算怎么处理?” 张贞冲道:“如果是当初在魏博军,可以让这些人去干苦力。干上几年,表现好的人,可以选出来参军。打仗勇猛的,甚至可以选进我银枪军。” 没想到这个时代选拔人才可以如此不拘一格,倒是让赵玗有些惊讶。 “不过咱们现在寄人篱下,这些人还是交给官府为妙。公子以为如何?” 赵玗道:“张大哥说的没错,不过我有些别的想法。” “公子请说。” “男的全部交给官府发落,妇女留下。” 张贞冲略微一思索,说道:“就按公子说的办,我这就安排人押送土匪。这些妇女公子先挑两个。” “咳咳……”赵玗摆了摆手,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对着俘虏,赵玗大声说道:“我们是代表儒州官府来剿匪。所有男丁,一律交给儒州官府发落。不过我想,官府不会太过为难你们。只要你们好好表现,日后还有出头的机会。 至于妇女们,你们愿意跟着男人走的,就跟着走。愿意回家的,就回家。无家可归,愿意跟着我们的,就留下来。只要你愿意劳动,我们就把你当自己人一样看待。有我们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们饿肚子。” 赵玗还年轻,对老姐姐没兴趣。 妇女们还以为自己会想奴隶一样,转到别人手里当玩物,就像当年自己被掳掠上山一样,已经麻木地等着命运的安排。 没想到赵玗竟然把当年我党对付俘虏的一套心理攻势给拿了出来。 心里有了希望,心思便活泛起来。 有几个妇女出列,站在了土匪身边,她们选择了自己的男人,哪怕这个男人曾经给她们带来了巨大的伤害。又有几个稍微年轻漂亮一些的出列,自成一堆,那是打算回家的人。剩下的,都是打算留下的人。 妇孺堆里面忽然传来一阵哭声,那是一个小娃娃哭着喊“妈妈”。 赵玗眉头一皱,说道:“你们不论要去哪里,必须带上自己的孩子。” 对那些抛弃孩子,想要独自离去的人,赵玗并没有太过苛责。 乱世中,易子而食都不稀罕,更何况抛弃自己的孩子。 话音一落,有几个妇人犹豫了一下,恋恋不舍地又回到了妇孺的队伍中,有好几个就是年轻漂亮的人。 想必她们是打算回家去,找个人家嫁了,好好地过日子。可要是带上个孩子就不好嫁人了。 最后留下来的妇女有十来个,小孩子也有十来个。 遣散妇女,押送土匪的事,有张贞冲去安排。赵玗回头把花娘喊了出来。 “把我刚才教给你的,教给她们。” 原来,赵玗打算把这些妇女培养成简易的医疗小组。 给土匪们疗伤,他可没打算亲力亲为。 花娘一副吃惊的样子,道:“公子是打算教我们治病救人的神术?” “什么神术不神术!那些血呼啦查的脏活儿,你还打算让我去干?” 花娘使劲点头道:“公子教的本事,俺们绝对不会往外传的。” 赵玗一阵无语,他巴不得这些简单的消毒理念能传得全天下都知道呢。 生活在中华大地上的人,都是自己的先民,没有什么敌我之分。 作为一个穿越者,如果仅仅依靠敝帚自珍这些小把戏去争霸,格局实在是太低了一些。 不过他也知道想要改变这些妇女的思想很难,就先由着她们去吧。 先是简单的理论培训,完全由花娘来代劳,赵玗时不时地补充几句。 等讲完了理论,针线、手套、麻布也都煮好晾好了,赵玗选了一个受伤不是太重的人做示范。 其实他能做的也不多,无非就是拿白开水清洗伤口,然后用针线把伤口缝起来。 妇女们跟着,有样学样,料理起了伤员。 等这边完事,张贞冲过来,拉起赵玗说悄悄话。 “山上整个搜了一遍,除了一开始的金银,粮草也有不少。另外还有茶叶,盐巴,绸缎,珍珠,乱七八糟算下来,恐怕得值十万贯钱。” 一千钱是一贯,十万贯就是一亿钱,比昨天搜出来的价值翻了十倍。 赵玗道:“咱们当初跟官府说了六四分,不能失信于人。” 张贞冲道:“没必要那么实诚吧?咱们私自扣下一些,官府哪知道缴获了多少?” 赵玗道:“那王朴不是一般人。这么多土匪窝子,官府知道每个窝点土匪的大致数量,具体地点,显然经营了很久了。uu看书 .uukanshu 咱们端的这个窝点是最大的土匪窝点,里面说不定就有官府的暗桩。日后跟官府打交道的地方还很多,做事还是敞亮些好。” 张贞冲点了点头,又附耳到赵玗身边:“土匪头子的房间里面有个隔间,里面还有不少东西,这些给官府分不分?” 赵玗扭头看向张贞冲:“没找到的东西怎么分?” 张贞冲竖起了大拇指,赞道:“我就说么,公子怎么能是那么迂腐之人。” 赵玗佯怒道:“你还试探我?” 张贞冲道:“不敢不敢。我历来行事谨慎,公子莫怪。我这就去分货物,待会将货物跟土匪一起押送到儒州去。” 赵玗道:“等等……” “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赵玗道:“把珍珠,金银,绸缎送到官府去,把食盐,粮草,茶叶留下。具体价值你估摸着看,咱们稍微吃点亏也行。” 赵玗留在山寨照顾杜陶,顺便安排一些收尾的事宜,同时也防止别的土匪来捣乱。 据哨兵报告,前山后山已经来过好几波人马侦查。 银枪军留下二十人,时刻保持战斗状态,一刻都不敢松懈。 这要是被土匪给偷袭一波,那可就全白忙活,为他人做嫁衣裳了。 …… 张贞冲押着俘虏和物资,一路送到了儒州府衙,儒州刺史亲自出来迎接。 看着一车车的货物,儒州刺史眼睛都直了,口水流了一下巴。 刺史颤抖的双手拉住王朴,激动地说道:“王参军,咱们也去剿匪吧!” 18、贪财刺史 话说儒州刺史见土匪竟然这么肥,而且被流民轻轻松松就给拿下,也起了剿匪的心思。 王朴一副胆怯的模样:“刺史,剿匪还是从长计议吧。咱们以前又不是没剿过匪,啥都没捞到,还损失了好几个兄弟。” 王朴是来北方调研来了,可不是来表现自己来了。一个参军的官职,不大不小,在接触到许多东西的同时,还能跟当地主官保持距离。 一直以来,王朴都很低调,从来不在儒州展露自己的才能,以免被主官盯上。不然日后想去别的地方调研,辞官就没那么容易了。 刺史脸色有些不悦:“几个流民就能打下来的地方,咱们怎么就打不下来?这次本官亲自带队,还不信拿不下几个土匪?” 王朴知道刺史是个贪财的人,想要剿匪完全是看上了那点钱财。 “刺史亲自带队当然好,可是军队开拔需要开拔钱,打仗需要赏钱。打了胜仗回来需要赏赐将士,打了败仗回来还得发抚恤金。这要是打了胜仗还好,兴许能保本不亏。可万一打了败仗,那可就是血亏了。” 王朴看似贪生怕死,一番劝诫的话却全都说在点子上。 儒州刺史爱财,王朴就说自己去剿匪不仅挣不到钱,还很可能亏钱。 “往后,咱们不如就依照今日成例,咱们出兵器出粮食,让别人去剿匪。有了缴获还是四六分,抓住的俘虏全归咱们。” 刺史沉吟了半晌,才恋恋不舍道:“那就依王参军所言,还让他们去剿匪吧。随后你把他们流民的头头叫过来,我想见见他。” …… 王朴出来交代了张贞冲几句,让张贞冲回家,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从王朴的话里面得知,这次剿匪的事情圆满成功,留下战利品和战俘后,第一次剿匪就到此为止,他们只需要尽快把借过去的武器还回去就行了。 至于邀请赵玗,王朴打算亲自去一趟。 回家的时候,张贞冲宛如在梦里一般。 没想到官府这么好应付。 虽然上缴的战利品很多,但是山上土匪头子的房子里,还有一个密室。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里面宝贝无数。 亏自己还担心万一官府发现了那个密室,该怎么搪塞过去,结果人家儒州的刺史根本就不打算去山寨看看。 如此说来,那山上剩下的土匪伤员,还有那些妇人,岂不是都成了自家的私人财产了?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懊恼。都怪赵公子太小心,不然还能多扣押一些财物。 其实张贞冲要感谢赵玗才对。 正如赵玗所预料的那样,土匪内部的情况,官府基本上掌握了七七八八。山上有多少人,积攒了多少财富,心里多少都有个底。 儒州刺史看到上缴的财物很多,差不多相当于他们实现掌握数据的一半,觉得流民们都是厚道人,不会弄虚作假,才不去跟他们具体计较的。 不管怎么说,第一次剿匪算是大获全胜。 …… 回到河滩,张贞冲跟李兴、陈间威碰了个头,将州府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兴道:“山寨上的财物暂且先放在那里,运回来太显眼。” 陈间威道:“不如咱们就占住那个山寨。在山上留下二十个兄弟,等那些土匪伤员伤愈以后也编到咱们队伍里,把那里当一个据点。” 张贞冲道:“我赞成老陈的意见。咱们的银枪和铁甲也能藏到山寨上。” 李兴道:“我也正有此意。老张,今天你再去山上跑一趟,跟赵公子商量一下。如果赵公子没什么意见,就这么办。” “那要是赵公子不同意呢?” 李兴道:“不同意?要是分歧不大,就按赵公子的意见执行。如果分歧太大,咱们再碰个头。” 陈间威有些担忧道:“将军,咱们对赵玗是不是依赖太重了?” “唉!”李兴叹了口气:“咱们之前的处境有多糟,我就不说了。自从遇到赵玗,咱们可算是时来运转了。如果不是为了报仇,我都想把银枪军的一百号兄弟交给赵玗。” 陈间威道:“我观那赵玗像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咱们跟着他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张贞冲道:“赵公子哪里都好,就是武艺太差。” 陈间威道:“武艺差不怕,让他跟着老杜练上两个月,保准上阵杀敌是一把好手。” “老杜……”张贞冲打了个冷战,“到时候公子气球多福吧。” 三人哄笑一阵,气氛轻松起来。 李兴深色肃然道:“咱们现在对赵玗还不宜太过依赖,先共处观察一段时间。万一赵玗有别的心思,咱们就是银枪军上下八千兄弟的罪人。” “喏!” 报仇是他们的执念,一说到抄家灭族之仇,银枪军的几个将领就觉得如芒在背,一刻都不得心安。 …… 等到张贞冲回到了山上,杜陶已经活蹦乱跳,在那里组织防御工事。 伤病们在妇女的照料下,都能下地走动,在院子里打扫卫生。 赵玗最清闲,坐在院子里,教小孩子们识字。 看到张贞冲过来,赵玗扔掉手中写字的树枝,拍了拍手上的灰尘,u看书.uukans 快步迎了过去。 “老张,我在山上转了转,这里简直就是风水宝地啊,我都不想走了。” “哦?”张贞冲先停住口中的话,问道:“这里怎么好了?” 杜陶走了过来:“咱们能打上这座山,还真是运气好。你看这隘口,易守难攻。只要五个士兵守在这里,任他千军万马也别想过来。” 防御工事经过杜陶简单收拾,已经换了一副模样。张贞冲看了过去,只见隘口依据自然地势,形成了一面窄一面宽的地形。 防守的一方只需要在寨前扔下几个大石头,挡住路,然后就能在山石的掩护下不停的往下放箭,山下的人无处攀爬,一点办法都没有。 张贞冲道:“那天晚上要不是赵公子在后山强攻,土匪也不会乱了阵脚,咱们攻上来也不会这么容易了。” 那晚偷袭的时候,他们有点低估了土匪的战斗力,给赵玗的任务仅仅是骚扰一下。 没想到真到进攻的时候,才发现人家成为这里最大的山寨不是没有道理,至少前门防守的人还算强悍,再依托有利地形,竟然让银枪军的进攻稍稍受挫。 杜陶一着急,亲自爬城墙。 恰在这时,山寨后山大乱,守军一慌,被杜陶先登上去,打开了空间。杜陶也是在那个时候,拼着自己受伤斩杀土匪守将,击溃守军。 杜陶道:“公子,我看你打仗有勇有谋,就是身手差了一些。跟我学武艺怎么样?最多两个月,保你练成一员虎将。” “好啊!”赵玗开心地答应下来。 19、帝王气 赵玗平时喜欢运动,基本的身体素质都不差。 跟着杜陶,无非是想学一些武术套路,说不定哪天就用得到。 “武艺的用途分三种,杀人术,屠龙术,战场搏杀术。” “屠龙术?”赵玗激动得差点把鼻涕泡给喷出来。 杜陶面上一红,有点尴尬地说道:“其实就是跟狼虫虎豹格斗的一些套路。俺师傅叫屠兽术,俺嫌不好听,改成了屠龙术。” 你还真敢改啊。要是在太平盛世,光“屠龙”这个名字,就够杀头了。 经过杜陶一番讲解,赵玗算是大概明白了。 不论哪门哪派,武艺的目的是相同的。所谓杀人术,就是与人单挑,或者刺杀的招式,最复杂难学,没有十年之功难入门。 屠龙术是与野兽搏斗的技巧。每种野兽都有自己的攻击套路,也有自己的固定缺点。只要将身体素质锻炼到一定程度,学习了相应的套路,带一把匕首就能搏杀陆地上所有的野兽。 用杜陶的话说,赵玗的身体素质没问题,套路也很好练。遇到野兽的时候,最需要的是敢于搏杀的勇气。 而战场搏杀术,便是战阵配合的技法,最是简单易学,三天就能学会。然而战场搏杀往往比的不是谁的武艺更精妙,而是比谁更有勇气,更有耐力,更加地悍不畏死地只做那三两个简单动作。 六国时期,齐国的技击之士名满天下,却被自己的一圈邻居吊打,可见个人的勇武在战场上根本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反倒是整体改变战法的赵国,用胡服骑射无敌于天下,而秦国则是依靠悍不畏死的秦锐士,魏国身体素质超级强悍的魏武卒,都能无敌于一时。 门派不同,区别主要在于修炼方法。 真正说到底,其实修炼方法也是大同小异。比如武当派要求每天做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深蹲。到了少林寺,可能变成了每天九十个俯卧撑,一百一十个深蹲。 杜陶虽然算不上什么名将,但至少也算个明将。 明白的明。 跟杜陶学了些基本招式,想要熟练运用,还需要大量的练习。 练成条件反射,练成肌肉记忆,这些道理赵玗都懂,所以每天练起来倒也勤快。 吃苦耐劳的劲头,让杜陶对他刮目相看,一点都不想个娇滴滴的公子哥。 “公子真是天资聪颖。照这么练下去,日后成就必定在我之上。” 论武艺,银枪军中杜陶绝对数第一。论训练的刻苦程度,杜陶照样当仁不让。 能被杜陶夸上这么两句,就等于是赵玗得到了整个银枪军的认可。 赵玗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於人。修炼武艺只是为了防身,读书学本事才是紧迫的大事。杜大哥,有没有兴趣跟我识字?” “不不不……”杜陶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转身就要逃:“你要能抓住我,我就跟你识字。” 赵玗往前跑了两步,指着杜陶的腰间,惊恐地喊道:“血!出血了!” 杜陶大惊失色,赶紧停下来看自己的腰间,不料被赵玗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了胳膊。 杜陶见腰间并没有血,便知道上了当:“你……” “我什么我?兵不厌诈,不是你刚刚教给我的吗?” 张贞冲这时,从外面走来:“老杜你悠着点,别肠子给流出来。” “你才流出肠子来呢。”杜陶吃了亏,真一肚子怨气没出撒,被张贞冲给抢白了一句。 张贞冲满脸笑容:“今儿先不跟你计较。我这里有一条重要消息,咱们三个合计合计。” 不知不觉中,赵玗已经算是银枪军决策圈中的核心人物之一。 事情还要从受伤的俘虏说起。 这些被俘虏的土匪,这几天得到了赵玗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心里非常感激。以前在山寨虽然也痛快,但是从来没人将他们当做平等的人来看待。 也只有来自现代的赵玗,天生就觉得大家人人平等,那种发自骨子里的对每个人的尊重,旁人根本学不来。 其中就有一个土匪找到张贞冲,说自己认识好几个山寨的土匪。如果儒州官府要继续剿匪,他可以去跑腿联络。 赵玗道:“我这几天跟这些战俘聊天,也得到了不少情报。” “哦?”张贞冲问道:“说说看。” 赵玗道:“燕山中大大小小的土匪窝子,少说也有一百来个,真要去剿匪,费死劲也剿不干净。但是真正有势力的土匪,不超过十个。咱们剿灭的这个势力最大,战斗力最强,给其他土匪很大的震慑。” “接下来,咱们都不用自己去剿匪。只要振臂一呼,想归附咱们的土匪少说也得有几十号,剩下的就更不敢跟咱们叫板了。” 没想到赵玗悄无声息地,竟然把这里的局势摸得这么通透。 杜陶兴奋道:“那感情好啊,到时候咱们盘踞在燕山这里,也算是一份不小的基业啊!哈哈哈……” 独自干笑了一阵,见赵玗和张贞冲都皱着眉头,杜陶有些尴尬:“怎么?哪里说的不对吗?” 赵玗道:“手下平白多了这么多人,怎么养活他们?” “打劫啊!”杜陶话刚出口,便察觉到了不对,“算了,当我没说。” 张贞冲道:“是啊,咱们要是继续以打家劫舍为生,与那赵在礼有何区别?” 杜陶道:“赵公子你说怎么办?你是读书人,肚子里鬼点子多。” “你大爷的鬼点子,那叫智谋!”适应了这个时代的环境,uu看书 uukanshco 赵玗爆粗口的功力,一点都不比这些糙汉子差。 赵玗道:“我觉得,咱们还是先占住这处山寨的好。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慢慢图谋。这片山上的土匪,迟早都要收入咱们的麾下,不过不是现在,也不是用土匪这样的形式。” 张贞冲点了点头,说道:“在我来之前,李将军和老陈他们,也是想先占住这里,当做咱们的一块根据地。狡兔三窟,咱们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赵玗道:“就是不知道儒州官府那边是什么态度。要是儒州刺史不点头,恐怕咱们在这山上也站不住脚。” 这就是官兵和土匪的区别了。 官府想要灭土匪,还得花钱发兵去打仗。但是想要灭掉自己人,一张纸上写几个字,一道命令就够了。 张贞冲道:“这点公子且放心吧。我看那儒州刺史就是个财迷,咱们只要按时足量地把钱给他交上去,他才懒得管这边。” 将州府的遭遇说了一通,大家算是明白这次剿匪真的赚大发了。 杜陶道:“那王朴看上去挺有才干的,怎么在刺史面前表现得那么不堪?” 赵玗笑道:“你们不懂,王朴那小子,鬼大着呢!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把他绑上咱们的战车!” 这一刻,赵玗散发出的豪气,让杜陶和张贞冲竟然隐隐有一丝想要拜服的感觉。 这是一种不同于李兴的将气,不同于杜陶身上的杀气。 如果说这股气势到底像谁? 唯有先帝李嗣源身上,仿佛见到过。 20、赴宴 张贞冲和杜陶留在山上,负责整顿山寨的事务。 进一步剿匪的事,暂且先放一放。 除了留下了两三个妇女照顾伤员生活起居,剩下的妇女儿童,全都没赵玗带回了河滩。 儒州刺史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赵玗从山寨里找了一些野味,当作自己的见面礼。 回到河滩,赵玗给耶律质古丢了一只野鸡,便打算出门。 耶律质古一个人在木屋里待了几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可是憋坏了。 好不容易见赵玗回来,哪能轻易让他出门。 “听说你要去儒州官衙?” 赵玗道:“嗯,我现在去找找李兴。” “带上我也去吧。” “你?”赵玗有些不可思议,“你去干什么?” 瞧那表情,分明是说:你去有啥用? 赵玗本身就够年轻的了,再带上一个大姑娘去人家刺史府,总觉得有些不够端庄。 耶律质古鼓着嘴巴道:“你别忘了我的身份,我的本事多谢呢!” “噗……”赵玗笑了出来:“啥本事?扎小布娃娃吗?” 耶律质古一下扑了过来,伸手朝赵玗胸口掏了过来。 赵玗大惊,赶忙侧身闪避。 还好这几天跟杜陶练过,不然就要着道了。 耶律质古动作不停,佯装继续往前,看上去打算从赵玗的背后绕过去。 赵玗慌忙再次转身躲避。不料耶律质古仿佛算准了一般,右手如鬼魅般掐住了找了的肋下,使劲拧了一下。 “啊……”赵玗一声怒吼,吓得四周的鸟雀扑棱棱飞起了一大片。 …… 赵玗和耶律质古一起去找李兴。 李兴恍惚中有一种感觉,自己仿佛是调解夫妻矛盾的居委会大爷。 好在赵玗开门见山,直接询问儒州刺史的事。 当耶律质古表示自己也要一起去的时候,李兴一秒钟都没有犹豫,立马答应了。 “公子,咱们现在已经开了五万亩地了,还继续开吗?” “五万亩!”赵玗确实被吓到了。 “开,继续开!能开多少开多少。”谁还嫌地少啊。 李兴有些担忧道:“公子,地可不是越多越好啊。如果没人种,到时候交不上税,可是要坐牢的。” 按照李兴原来的想法,他们能开上一万亩地,就已经算得上是少有的土豪了。 能开三万亩,都感觉自己要上天了。 现在开了五万亩地,心里反而虚得不行,担心美梦会醒。 泡沫吹得太大,容易破。 赵玗道:“将军放心,只怕以后你只恨今天地开得太少。” 李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咱们继续开荒,照着十万亩地去干。” 赵玗道:“距离河滩远的地,咱们可以先播种。趁着现在雨水多,气候好,到秋天还能收一季粮食。” 李兴道:“明白!河滩的地咱们也撒上种子,到时候能收多少是多少。” “公子种的那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李兴指的是赵玗的半亩地。 那是赵玗从现代带回去的种子。那天从河里出来以后,种子隐隐有些发芽的迹象,赵玗赶紧种到了地里。 观察了好几天都没动静,赵玗原本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没想到居然长出来了。 赵玗道:“走,咱们看看去!” 那是一些花的种子,还有一些蔬菜的种子。 西红柿,黄瓜,青椒,百合花,玫瑰花…… 有些东西古代有,有些没有。即便是古代有的,品种跟现代的区别也很大,幼苗长得不一样也正常。 果不其然,毛茸茸的绿苗,长出了一大片,宛如一片嫩绿的地毯。 “李将军,这些可都是宝贝啊,万万伤不得。” 这些东西虽然都是几千年来司空见惯的东西,却也是经过了一千多年的选种育种,进化了不知多少代。 赵玗激动之余,暗暗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该带一些红薯,玉米,辣椒的种子过来。这些来自于美洲的物种,一经传播,迅速地风靡全球。 尤其是红薯和玉米,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地打造出了一个康乾盛世。 如果现在能有这些种子,小则可以发家致富,大则可以争霸天下。 …… 让赵玗代表银枪军,参加儒州刺史的宴请,也是众人商议的结果。 军汉们不喜欢文人的酒会,觉得酸腐得不行,一点意思都没有。他们也怕自己因为举止不当,得罪了权贵,不利于大家生存。 再加上赵玗是他们明面上的东家,让赵玗去就显得顺理成章。 至于耶律质古,明面上是他们家明年上的少夫人。少夫人想去,他们也不好阻拦。 在几个军汉和妇人的陪护下,小两口一路去了儒州府。 “待会你不能叫我耶律质古了,不然咱们要穿帮。” 赵玗道:“你放心,看书..co 我明白。” 耶律质古眉眼带笑道:“那你说说,我的名字叫什么?” “前面去了耶,后面去了古,叫吕质嘛。”赵玗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耶律质古道:“你好像很不喜欢我这个名字?” 当日去县衙登记名字的时候,并没有登记耶律质古。 是后来王朴去了河滩,发现还有一个女子没有登记,便询问起来。 耶律质古担心暴露,仓促之下给自己起了这么个名字。 赵玗一开始觉得没什么,后来越想越觉得不爽。 老子就算是刘邦,我不想身边多一个“吕雉”啊! 吕雉对刘邦绝对没得说,样样做得很到位。就是刘邦死了以后,吕雉对他的子孙就不咋地了。 只要一想起吕质这个名字,赵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耶律质古道:“那要不我换个名字?” 赵玗道:“既然已经登记到县衙了,就不要随便换了。反正用不了多久就要把你送回契丹了。” “哦……”耶律质古的神情有丝丝的落寞。 妇人中有认识路,不一会就找到了刺史府中。 “公子,到了。” “走吧。”赵玗跳到车下,抬手搀扶耶律质古。 “赵公子,里面请。” 有门人迎客的人,早迎上来接住赵玗。 赵玗拱手致谢:“有劳带路。” 赵玗跟耶律质古跟着进了宴厅,儒州刺史坐在主位上,热情地朝他们招手:“赵公子真是年轻有为啊,快坐快坐!” 21、酒不咋地 话说赵玗跟耶律质古赴宴,儒州刺史分外热情。 “快坐快坐!赵公子真是年轻有为啊!”手指着东面的座位,早已为赵玗和耶律质古准备好了席位。 赵玗不晓得这时候的官场礼仪是什么,只是朝着儒州刺史拱了拱手,找地方坐了下来。 刺史也不在意,立马招呼开席。 赵玗环顾了一圈,发现只有他们三个人,便问道:“怎么不见王参军?” 剿匪的事情,一直以来是王朴跟赵玗在沟通。宴席上没有这个中间人,总感觉缺点意思。 在刺史眼里,王朴不过是个芝麻大点的临时工,就没打算邀请王朴入席。现在赵玗一说,刺史也不在意,大手一挥,朝下人吩咐道:“去把王朴给喊过来。”顺道给王朴也设了个作为。 “赵公子剿匪辛苦了,本官先敬你们一杯。” 旁边有伺候的人,早给赵玗和耶律质古倒好了酒。 这个刺史倒是没什么架子,端起酒杯一口喝下,将杯底露了出来,以示先干为敬。 官场里的人往往都是这样,对其他行业的佼佼者可以平等交往,唤作自己的下属便呼来喝去,哪怕自己的下属比其他行业的人更加尊贵,更加能干。 赵玗回头看了耶律质古一眼,担心她不能喝酒,心想替她挡一挡。 没想到耶律质古端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反倒映衬的赵玗婆婆妈妈。 想必是草原上的女子酒量都大把,赵玗回过头,把自己的酒也一口喝干,学着别人的样子,将杯底露了出来。 “吕质姑娘好酒量,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刺史见赵玗夫妇这么给面子,心情非常畅快。 吕质道:“多谢明公夸赞。我们以后还要栖居在明公治下,还望明公多多照拂。” 儒州刺史闻言,脸上立马开了一朵花:“哎呀,吕质姑娘真是会说话,你放心,以后我断不会亏待你们!” 一声“明公”,不知把儒州刺史喊得眉飞色舞,让赵玗也是大吃一惊。 看来以往有些小看了这丫头,没想到她对汉人的礼仪这么熟悉。最起码赵玗是想不起来喊一声明公,只知道个“大人”。 刺史说道:“好说好说。我也是个痛快人,以后你们有什么需求,尽管跟我说,能满足的全都满足你们!” 耶律质古举起酒杯,浅笑道:“那就多谢明公了。” 赵玗也跟着举起酒杯,朝刺史致敬,随即一饮而尽。 节奏不对啊,我怎么成了陪客了。 刺史放下酒杯,抿了口嘴,问道:“我看二位不像是普通人家之人,不知家在何方?师从何人呀?” 赵玗道:“家道已经中落,我们流落自此,不愿再提这些伤心事了。” 五代时期,大户人家变落魄户很平常,就像落魄户一样发家一样。动乱时期,便是社会阶层大洗牌的时期。 儒州刺史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不说也罢。我相信凭你们的本事,不日就可东山再起。” “那就借明公吉言了。”赵玗和耶律质古举杯,遥敬刺史。 刺史放下酒杯,已有微醺之态,面色更加和善:“不知你们下一次剿匪在何时?本州好给你们准备物资。” “这……”赵玗放下酒杯,微微皱起眉头。 赵玗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对面是王朴,他肯定会陈述一下利弊。换了刺史本尊,他反而摸不清路数,不敢胡乱应答了。 刺史面色略有不悦,沉声道:“可是有什么难处?” 剿匪是发财的买卖,如果赵玗不再剿匪,他就没了财路。如果一开始不剿匪也就罢了,可刺史现在已经尝到了剿匪的甜头,让他放弃剿匪,就像把吃到嘴里的肥肉吐出来一样。 赵玗赶忙掩饰道:“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刚才的酒味道有点怪。” 刺史疑惑道:“哦?这可是我儒州最好的酒,你倒说说有什么不好?” 赵玗道:“这酒喝起来有点酸,有点涩,还有些甜,颜色略浑浊。虽然比百姓的浊酒好一些,可还是差点意思。” 刺史眉头一挑,问道:“你竟然懂酒?那你说说好酒是什么样?” 赵玗道:“说起好酒,无非也是色香味三样。首先酒色要清澈,不能有一点浑浊,顶多稍微带一点微黄。酒香要醇,不能有杂味。入口后有回味,不能有酸涩之感。好酒有很多种,香气和味道各有不同,但一定都很醇正,没有一丝杂味。” 蒸馏的高度酒,早就出现了。只是受限于工艺水平和蒸馏技术,损耗太大,没有大规模普及。 刺史追问道:“你可喝过这样的好酒?” 赵玗道:“以前常喝,后来就喝不到了。” 赵玗爱好喝酒,却不嗜酒。各种名酒家中常备,uu看书.uuanshu.o 隔三差五地喝上个三两杯,纯粹是兴趣爱好。好在喝的量不大,平均下来每年道也花不了几千块钱。 刺史道:“你说的那个酒,我也只喝过一次。当年本官在京城,有幸受丞相冯道邀请赴宴,喝过几杯。可惜那好酒有价无市,想喝也买不到。” 刺史说话时,眼睛紧紧盯着赵玗,想从赵玗的反应中捕捉一些信息。现在他已经可以判断,赵玗一定是来自洛阳的大户人家子弟。 只是近几年,没听说洛阳有哪个著名的家族落魄的消息。等日后写一封书信,托洛阳的好友打听一下。 被酒岔开了话题,几人又喝了几杯酒,刺史再次问道:“不知你们近日可有剿匪计划?” 赵玗想转移话题,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好话题。正发愁之间,门人来报:“禀刺史,王朴王参军来了。” “让他进来吧。”刺史大手一挥,目光看向了门口。 赵玗松了一口气,等王朴进来,再商量一下剿匪到底该怎么安排吧。 “下官参军王朴,见过刺史。”王朴大咧咧地朝刺史行了一礼,趁势对着赵玗也拱了拱手。 “坐吧。” 王朴刚坐下,赵玗说道:“王参军来得正好。方才刺史询问下次剿匪在何时,不知王参军有何意见?” 王朴一脸怨怒地看了赵玗一眼,心里郁闷却不敢发作。 你小子,好歹等我坐下吃口菜,喝杯水,稍稍休息一下下,再来讨论这么艰深敏感的话题么。 现在既然赵玗问了出来,王朴不敢不答。 22、各怀鬼胎 话说王朴刚刚入席,正准备吃点东西垫吧一下,就被赵玗点名提问,说的还是剿匪这么大的事情。 王朴赶紧放下手中的筷子,不小心碰洒了酒杯,慌慌张张扶起酒杯以后,稍微侧了下身子,避席回报道:“剿匪这么大的是,下官哪里敢作主。一切全听刺史安排,刺史让咱们剿匪咱们就剿匪,刺史让剿哪路匪,咱们就剿哪路匪。” 看见王朴狼狈的模样,刺史皱了皱眉头,一脸嫌弃的样子:“赵公子问你话呢,有话你就直说,别扯这些没用的。” 好在王朴表忠心很到位,刺史倒也没有真生他的气,仅仅是觉得恨铁不成钢而已。 “啊?”王朴一个愣怔:“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剿匪啊。要不稍等等再剿?” 王朴这副表现,让赵玗很是郁闷,心想这小子装得也太不像了吧。明明一副精明的样子,偏偏要装傻充愣。 看来这位历史名臣,并不是一个好演员。 耶律质古倒是在一旁妙目连连,看得津津有味。 刺史转而又对赵玗说道:“依我看,剿匪还是要尽快提上日程的好。” 赵玗道:“刺史下令,在下本不该推托。只是……” 刺史见赵玗松口,两眼放着金光,赶忙道:“有什么困难,你尽管说。” 赵玗道:“只是我们来的时候,都是一群糙汉子。现在明公治下安家,大家都想成个家了。” 刺史拍着案几道:“王朴,哪个乡里寡妇多,给赵公子调几个过去。哦,不对,让赵公子去挑几个出来。” 耶律质古“扑哧”一笑,掩着嘴巴赶紧吃了块点心。 赵玗却苦笑不得,赶紧说道:“明公误会了。我是说,这次剿匪,山寨里面留下了许多妇孺。我是想着这些妇孺也干不了什么重活儿,也打不了仗,不如就把他们赏赐给我们,给那些糙汉子们配个婚,也算是一桩功德。” 刺史没急着答应,而是皱着眉头思考了起来。 其实刺史并没有思考什么,就是想稍微压一压节奏,好让赵玗领情。 赵玗不明就里,不知道怎么回事。耶律质古朝着赵玗笑着微微点了点头,意思是放心吧,这件事肯定能成。 过了片刻,刺史道:“这样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 赵玗道:“剿匪的战利品咱们六四分,明公分六,在下分四。” 先前听张贞冲说过,这个刺史很贪财,于是赵玗打算用钱财来打动他。 刺史立马应道:“好!没问题。以后山寨里的俘虏,全部归你调配。” 赵玗心中大喜。刺史的话里,可没有分男女。 王朴瞪大了眼睛瞧着赵玗,一副警惕的模样。 赵玗对上王朴的眼神,心中暗暗有些心惊,不自觉地坐正了一点。 刺史问道:“那何时可以去剿匪?” 赵玗道:“剿匪随时都可以去。不过……” 刺史心中一紧,赶紧问道:“不过什么?” 赵玗道:“俺们那帮糙汉子,只知道出死力气干活。前段时间,王参军说幽州赵相公有令,流民来归附的,可以自己开垦荒地,开多少都算自己的。 王参军,是有这么回事吧?” 王朴正在喝酒,闻言赶紧将口中的酒咽下,还呛得咳嗽了几声,说道:“有,有这个政策。” 刺史心中着急,忙道:“你放心,你们开出多少地都算你们的。要是现在没开垦出来也不要紧,我可以提前给你们划拨土地,随后慢慢开垦。” 刺史事先做过调查,赵玗开的荒地,位于儒州和新州的交界处。 新州,也就是现在的河北省张家口市附近。 也就是说,赵玗的地盘乃是边疆之地,老百姓都不愿意去那里,所以开空置了大片的土地。 在那里耕种的人,往往都是契丹人打草谷的第一站。 运气好的,被契丹人强点粮食和牛羊。运气不好的,自己一家老小全都被契丹人抓走,当奴隶去了。 这也是刺史急着让赵玗去剿匪的原因之一。万一有一天,他们被契丹人抓走了,可就没人有勇气帮他们去剿匪了。 赵玗见刺史放出了大话,夸出了海口,赶紧顺杆爬:“好叫刺史知道,我们一不小心已经开出了十万亩地,还没停下来。” 赵玗稍稍夸张了一点,把五万亩说成了十万亩,就等着刺史还价。 “十……十万亩……”刺史也是一口酒含在嘴里,一下喷了老远。 赵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腼腆地笑道:“是不是有点多了?” 刺史赶忙改口:“不多,不多!这样吧,我给你们预支十五万亩土地。够不够?” “多谢明公!”赵玗赶紧拱手致谢。 他其实对十五万亩土地到底有多少,并没有什么概念。只是习惯于现代的概念,认为土地越多越好。 殊不知宋代的一亩地,跟现在的一亩地相差不是很大,大约有六百平方米。 十五万亩土地,折算下来将近有九十平方公里,足有一个乡的大小。 一百个人,一个村的行政编制,却占了一个乡的地盘。 赵玗敢要,也亏得刺史敢给,把装傻充愣的王朴震惊得眉头直跳。 刺史夸下了海口,身子朝赵玗前倾了一点,焦急道:“现在可以出兵剿匪了吧?” 赵玗正准备答应,突然王朴插话了。 “禀刺史,下官觉得暂时不宜剿匪为好。” 赵玗看去,只见王朴的面色恢复了精明之象,说话的样子非常认真,不由得心里一沉。 跟王朴斗智,有点心虚啊。 倒是耶律质古不以为然,自顾自地吃吃喝喝。在河滩呆了那么长时间,可是没吃到这么精致的美食。 刺史面色不悦,偏着脑袋问道:“王参军觉得有何不妥?” 王朴道:“打仗,士气最重要。愚以为赵公子的家将,刚刚打过一场恶战,需要修整一番。如果以疲惫之师强行出征,万一打了败仗,没了士气,以后再想剿匪可就难了。” 王朴也把赵玗当成了落魄的贵公子,将银枪军当成了他的家将。 普通流民怎么可能有那么强的战斗力?不可能一夜之间就能端掉最强的土匪窝。uu看书 ww.uunhu 人的脑补是最无懈可击的谎言。 刺史皱起眉头思考着。这确实也是他担心的问题。剿匪是一条财路不错,却只能胜,不能败,一败就什么都没有了。 赵玗不知王朴是什么打算,但是王朴不建议剿匪,却说到了他的心里,赶忙接住话头:“正是,我们确实需要修整一下。如果刺史可以调拨给我们更多的兵器,那就太好了。” 刺史点了点头,问道:“兵器好说,刀枪盾牌弓弩箭矢,只要是我儒州有的,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刚说完,忽然想起了赵玗贪得无厌的模样,刺史赶紧改口道:“当然了,我想你们区区一百人,也用不了太多的兵器,对吧?” 赵玗心中一阵郁闷,看来我贪心的名头算是落下了。 嘴上却不敢抱怨,说道:“确实用不了太多,枪、盾、弩,人手一副,再没人配一百支箭,我想就足够了。” “准了!”儒州刺史生怕赵玗再狮子大开口,大手一挥,赶紧答应。 “不过咱们事先说好,剿匪归剿匪,可千万不要招惹契丹人。” 耶律质古笑道:“明公这么怕契丹人吗?” 刺史一脸尴尬,强自硬气地说道:“本州怎么会怕契丹人!只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平白无故招惹他们也没甚好处。” 被一个小姑娘嘲笑没骨气,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忍的事。 耶律质古道:“那就祝我们旗开得胜了!” 赵玗正高兴,却看到了嘴角含笑的王朴。 23、王朴的野心 宾主尽欢,宴席圆满结束。 临出门前,几个人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 低度数纯粮酿造的酒,很好入口,却又后劲很大。 喝起来酸酸甜甜地像饮料,让人不知不觉地喝了很多。 刺史拉住赵玗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弟啊,哥哥后半生的幸福可就托付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剿匪啊!” 赵玗也感激涕零地说道:“哥哥放心,只要老弟还有一口气才,坚决把燕山上的土匪剿得干干净净!” 这小哥儿俩又寒暄了半天,才依依惜别,直等得耶律质古哈欠连天。 好在带来的随从里面,有军汉,也有妇人。 军汉们负责赶车,妇人们负责端茶倒水,伺候他们休息。 赵玗也着实是累了。 尽管已经醉了,但是依然依靠强大的意志力,努力保持着清醒。 官场如战场,一不小心小命就给玩没了。 坐上车,离开了刺史府,赵玗的心情终于松懈了下来,靠着耶律质古的肩膀,瞬间进入了半睡状态。 忽然,赵玗想起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睛,问道:“王朴去了哪里?” “某在这里。”声音从马车旁边传来。 赵玗一个机灵坐起来,原来王朴骑着马跟在他身边。 赵玗拱了拱手:“王参军家住哪里?跟我们这是顺路吗?” 王朴道:“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说把,你想图谋什么?” 赵玗心中一惊,反问道:“图谋什么?没有图谋什么呀。” 他当然知道自己图谋的是星辰大海。只不过暂时摸不清王朴的路数,不敢明说而已。 王朴冷笑一声:“哼,又是十五万亩的土地,又是剿灭燕山土匪,还说没有图谋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所掌握的这些东西,已经超过儒州刺史了。” 赵玗张大了嘴巴,惊讶道:“啊?不至于吧。” 这次是真的惊讶。虽然他从来没把小小的儒州刺史看得多么重要,但是不到短短一个月之内,就能发展出这样的势力,还是挺让自己吃惊,也挺让自己兴奋的。 王朴道:“你手下的那些人,都是见过人血的百战老兵。如果他们拿上兵器,我就算集结全儒州的士兵,我不是对手。” 对于这一点,赵玗倒没有反驳。 赵玗正不知该如何回答,耶律质古用小肘子捅了赵玗一下,然后嘴巴朝着王朴努了努。 赵玗望去,正好看见王朴嘴角弯弯,在那里偷笑。 赵玗瞬间有了一些明悟,笑道:“我图谋甚大,不知王参军是打算捉我去见官,还是将我就地正法呀?” “哟呵?”王朴来了精神,问道:“就凭你?你能图谋多大?儒州就是个傀儡州,本就没什么实力。你可别以为天下三百州,都如同儒州一般。” 赵玗道:“现在的皇帝无才无德,必不能长久。不出三个月,必是那李从珂当皇帝。而李从珂有勇无谋,不懂权变,天下必定还会归了河东军,让那石敬瑭当皇帝。石敬瑭卑鄙无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长久不了,到时候还会换皇帝。 在这样的乱世之中,如果谋不得一块基业,岂不是妄活一世?” 想要让王朴这样的人才折服,必须得拿出点真东西出来。 赵玗自诩没有超过王朴的才干,也就只能拿出穿越者的杀手锏——预知未来。 从结果去推导原因,总能找出许多模棱两可的逻辑关系。 只要结果验证了,再漏洞百出的逻辑都会被大众认可。 王朴在那里思考赵玗的分析,一时之间没有回话。 赵玗的分析很有道理,却总觉得有点别扭。 因为赵玗的分析,并不一定能推导出最终的结果。李从厚无才无德不假,可为什么一定是李从珂先称帝,石敬瑭后称帝呢? 按照赵玗的推理,如果石敬瑭直接称帝,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赵玗为何就能说得那么笃定呢? 暂且按下心中的疑虑,王朴问道:“你想以哪里为基业?” 赵玗道:“幽州怎么样?” 此处的幽州,并不单单指一个幽州,而是以幽州为首府的一大片区域,包括现在的北京,天津,河北北部,甚至还有山东北部的一块地盘。 王朴道:“赵德均虽然不足以成就帝业,却也算是一方雄主,你就那么有信心?” 赵玗没法说赵德均是个软骨头,在几年以后会投降契丹人。现在他只能挖空心思地编一个合乎逻辑的理由。 “赵德均只是没有成就帝业的能力而已,他可是有争霸天下的野心。德不配位,迟早要覆灭。” “好一个德不配位。你的德就配位了吗?” 赵玗笑道:“何不听听我胸中的计划?” “你倒是说说你的计划?” 赵玗现在已经百分之百地可以断定,王朴的野心非常大。 只不过他的野心是想当一个千古名臣,uu看书 ww.kanshuco 而不是当千古一帝。 这么多年到处游走,或许也是在寻找一个值得自己辅佐的明主。 王朴现在虽然还说不上愿意跟着自己干,但是至少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赵玗道:“前唐失去了吴地和蜀地,现在后唐又对幽州跟并州失去了实际控制的能力,全都是因为君主昏暗,政令乱,兵骄民困。中央对地方失去了统辖能力,老百姓也不愿意为官府卖命。想要扭转这个局面,就一定要选拔贤能之人,关怀下属,赏罚严明,做到官兵一致,到时候,必然能上下一心,共图大业,此为其一。” 王朴闻言,眼前一亮,拍手道:“说得好,那其二呢?” 赵玗见王朴上钩,心中高兴,说道:“所谓其二,便是如何夺取天下。所谓先易而后难。吴蜀两地,空有无数财富,却君主懦弱,民不善战。如果能夺取这两处,就能成为赋税的来源,大大地增进我们的实力。到时候不管是河东也好,契丹也好,都能一鼓而下。” 王朴道:“有道理!如果先跟河东和契丹人血战,定会极大地削弱自己的实力,无力再争天下。” 当然有道理了,这观点本身就是王朴自己的观点。 赵玗的观点,源自一篇叫《平边策》的文章。《平边策》的作者,正是二十年后的王朴。 届时的王朴,读过万卷书,行过万里路,还在朝廷中枢任职多年。 其见识之深厚,让此时的王朴深深为之折服。 当然,是为赵玗所折服。 24、萨满的本事 “今日不早了,公子早点回去休息,咱们来日再见。” 说罢,王朴一溜烟地走了。喝了那么多酒,仿佛一点都不知道醉。 赵玗满意地笑了笑,闭上眼睛,靠在耶律质古的大腿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耶律质古看见这么大一个脑袋在自己怀里,郁闷地说不出话。既不想抱着,又觉得推出去也不合适。 耶律质古看着酣睡的赵玗,恨恨地说道:“我就该现在杀了你,你日后一定是我契丹的大敌。” 赵玗仿佛说梦话一般,迷迷糊糊地嘴里嘟囔着:“你的本事也不小,我也觉得不能放你回契丹。”说完,还打了一声呼噜。 耶律质古气哄哄地将手伸向了赵玗的肋下,终究是没忍心掐一下。 一路摇摇晃晃地回了河滩,耶律质古的腿都觉得麻了。 军汉们搀扶赵玗上了床,耶律质古也在妇人们的搀扶下下车。腿麻得实在是走不动路。 今天的宴会,两个人都挺累的,躺下后就这么睡着了。 …… 第二天中午,赵玗感觉到从墙缝里射来的阳光,晃得眼睛生疼,这才悠悠醒转。 一睁眼,就看到耶律质古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娃娃,使劲地扎针。 布娃娃的背面,明明白白地写着“赵玗”两个字。 赵玗摸着脑袋哀嚎道:“我的姑奶奶啊,你别扎了,我脑袋疼。” “谁是你姑奶奶了!”耶律质古鼓着小嘴,又狠狠地在布娃娃脑袋上扎了一下。 赵玗捂着脑袋喊道:“哎哟,疼死我了。” 耶律质古急忙放下手中的布娃娃,焦急地关切道:“真有那么疼吗?” 赵玗放开手,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逗你呢。” “哼,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耶律质古犹然气不过,“昨晚你说不让我回契丹,是不是真的?” 赵玗一摸脑袋:“我说过吗?怎么不记得了?” 看到耶律质古刚准备发作,赵玗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好想是有个人还说现在要杀了我来着。” 耶律质古道:“我那是随便说说的。” 赵玗也笑着说道:“我也是随便说说。” 耶律质古道:“你是男人,吐吐沫是颗钉子,不能随便说说。” (一炷香之后) 耶律质古脸红脖子粗地:“别说这些了,你就说什么时候送我回契丹吧!” “该送你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就说什么时候是时候?别拿你忽悠刺史的那一套来忽悠我,我没那么好骗。” 昨晚的宴席上,赵玗对刺史何时剿匪的询问,一直绕来绕去地不说重点,到最后也没给个具体的承诺,说什么时候进行下一次剿匪。 这一切耶律质古看得明明白白,她可不想再上一次赵玗的当。今天就是要跟赵玗要一个明确的时间。 赵玗低头沉思了片刻:“这样吧,冬季来临之前,我一定送你回去。” 北方寒冷的地方,往往十月份(农历)就会下雪,最迟十一月份。 现在还是夏天,到那时还有小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赵玗说的这个时间可不是随口说说而已,而是有着自己的计划。 李从珂替代李从厚当皇帝,随时可能发生,他得给自己应对这场变故留下足够的时间。 送耶律质古回契丹,路上少说也得花费个把月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不在河滩,不把这里的事情安排妥当,他走得也不放心。 耶律质古道:“好,那就十月,立冬之前我们就启程!” 赵玗见拖无可拖,说道:“行,立冬之前启程。” 耶律质古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杯子,倒了一点水进去,然后又掏出一把小刀在手上划了一下,挤了一点血:“你发誓!” 赵玗哪见过这阵势,问道:“我也滴血进去?” 耶律质古道:“这个杯子是我契丹萨满的神器,本应该倒酒进去。现在没有酒,就用水来代替吧。” 见赵玗不动,耶律质古道:“你这个人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只要你滴了血进去,再想抵赖,神明会惩罚你!” 赵玗缩了缩手指,犹豫了一下。他倒不是怕什么神明的惩罚,而是用刀划手指,太疼了。 比划了半天,赵玗终究是自己下不了手,索性把手伸给耶律质古:“你来划吧。”眼睛一闭,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耶律质古“扑哧”一笑,说道:“原来你是个胆小鬼啊!” 话音未落,一刀划过赵玗指尖,两指捏住赵玗手指在杯子上方使劲挤了一下,几滴血流到了杯子里。 “嘶……”赵玗眉头一皱,倒吸一口凉气。刀子划那一下倒是不疼,没想到挤的这一下还挺疼的。 “你倒是挺会看人的。会读心术?” 耶律质古点了点头:“读心术是我们萨满必须要学的技能。uu看书.om ” “你还真会啊!”赵玗只是随口那么一问,没想到问出这么一个惊天大秘密。 耶律质古道:“那个刺史人很单纯,就是个贪财的货色。我猜他的家可能在洛阳,打算在儒州任上捞足了钱,然后回洛阳老家享清福。王朴道是个人才,我看他性格刚硬,却又魄力不足,以后肯定是一个好臣子,却当不了好君主。你想成大事,要是有王朴这样的人辅佐,是你的福气。” 耶律质古的话没说完,赵玗就张大了嘴巴,老拇指竖了起来。 “那你说说,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耶律质古浅浅一笑:“我还真有点看不透。说你胆大吧,你连手指头都不敢划。说你胆小吧,张嘴就跟刺史要十万亩地。说你聪明吧,许多时候就跟个木头一样反应慢。可是说你笨吧,说起国家大事来,却又总是头头是道。甚至有时候呀,我都觉得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如果说刚才是惊讶,那么赵玗现在已经有些害怕了。 这个女人把自己看得很透。胆大是因为他知道这是穿越者的惯用套路,胆小才是本性。聪明是因为他知道未来的走势,笨才是本性。 自己一个九九六的社畜,凭什么跟这个时代最顶尖的人才去斗? 就拿被他看不起的儒州刺史来说,放在现代那也是一个市高官的存在,根本就不是赵玗能够得着的高度。 耶律质古见赵玗神色不对,往后一退:“你不会真的想杀我吧!” 25、打草谷 赵玗当然不会杀人,更不会杀耶律质古。 刚才因为身份差点被猜到,赵玗流露出来的杀心,让他自己都觉得害怕。 …… 二人出了门,等了大半天的李兴赶紧迎了过来:“昨晚宴会怎么样?刺史怎么说?” 赵玗道:“十五万亩地!” 李兴瞪大了眼睛:“都归咱们了?” “都归咱们了!” “我滴乖乖,那得交多少税啊!”李兴不知是高兴,还是害怕。 赵玗恨铁不成钢道:“怎么就光想着交税,就不想想这么多土地能给咱们带来多少财富吗?” 李兴道:“公子可是有了新的计划?” 赵玗把李兴、陈间威喊到一起,把昨晚的大致情况说了一下。 官府保质保量地提供兵器,他们银枪军负责继续剿匪。剿匪的战利品,再跟官府分账。 当然,他和王朴的谈话没有跟李兴他们说起。 陈间威道:“最强的一股土匪已经被咱们给剿灭了,剩下的都是些土鸡瓦狗,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兴道:“所谓狡兔死走狗烹,剿匪这个事上,咱们还是稍微收着点力气比较好。真要是把土匪给剿完了,咱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赵玗道:“我觉得,咱们不能剿匪了。” “不剿匪?”李兴有些糊涂,不知道赵玗心里什么打算。 赵玗道:“刺史让咱们剿匪,无非就是想要战利品,说到底就是图财。只要咱们能够给刺史足够的钱财,那么剿匪不剿匪,又有什么区别呢?” 陈间威道:“话是这么说,可是不剿匪,咱们哪来的钱财呢?” 赵玗道:“简单啊,咱们收保护费去。” “咱们?” “收保护费?” “公子果然……异想天开,哦不,非常人啊。” 去手土匪的保护费,自古以来赵玗恐怕是第一家。 赵玗道:“咱们剿灭了最大的一个土匪窝,不过才缴获了十万贯的钱,其他小股土匪的缴获只会比这个少,不可能更多了。燕山上大大小小的土匪窝怕没有几百个。咱们每个月,让每家土匪给咱们上缴一千贯钱,没钱的拿货物抵债,不比剿匪得到的少。” 陈间威道:“那要是不给呢?” 李兴道:“这还不简单,谁不给就揍谁。” 几个人正讨论得热火朝天,总的来说,通过了赵玗的提议。 兴奋过后,陈间威冷静下来,担忧道:“十五万亩地的开荒可不简单,咱们这百十号人就算没日没夜地干,也要到明年了。” 赵玗可没打算把这十五万亩地全都当耕田用:“老陈说的是,咱们没必要把十五万亩地都开荒。就河滩半山这几千亩地开出来种庄稼,剩下的地随便做做样子,只要让人知道那是咱的地就成了。” 李兴道:“这几千亩地,能抵得上十五万亩地的租税?” 面对连番的追问,赵玗真是心累不已。 他也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者,有的是赚钱的手段,压根就不必为了租税发愁。种地更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自己的战略储备。 毕竟打仗打到最后,拼的就是粮草。谁有粮草谁就是爷。 强如袁绍,在官渡之战中被烧了粮仓,也只能灰溜溜地退走。 李兴道:“我啥也不说了,今后的事情,就全由公子拿主意了。”毕竟这些东西都是赵玗讨回来的,说起来这些都是赵玗的财产,李兴处置起来有些气短。 陈间威想了想,也说道:“我也没意见,你说咋办咱就咋办吧。”陈间威觉得自己也没啥大才能,能够把事情处理得更好,索性就由着赵玗去吧。到最后混不下去,实在不行,大不了再流窜去。 这时,门外有人进来报信。 自从占领了山寨,银枪军就建立了联络机制,定时有人来回通信。 一般情况下就是报个平安,只有比较重大的事情,才会统治首领。 看小兵那么着急,李兴知道事情不简单:“山上怎么了?” 小兵道:“将军,山上传回消息,说近期有契丹人在燕山附近活动。” “契丹人?” “他们来干什么?” “有多少人?” “是士兵还是牧民?” 一听契丹人来了,出了耶律质古心中高兴之外,其他人全都一副紧张的模样,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李兴道:“别着急,慢慢说。” “先发现了十几个人,不知道契丹人大部队有多少人。听山上的俘虏说,这通常是契丹人南下打草谷的先兆。” 打草谷是契丹人的说法,原义是指战马没草料了,去给战马找一些草料去。 找着找着,就找到了汉人的地盘。 汉人的地盘,往往没有一点荒田,全都是有主的地。契丹人来了只能抢。 抢来抢去,就抢上了瘾。抢的肯定比自己收集来得快,uu看书 .uukanhu于是打草谷就成了契丹人例行的抢劫活动。 这也是儒州边境地,广袤的良田没人耕种的原因。 这要是再以前,李兴的选项无非只有两个:打,或者逃。 现在,李兴和陈间威都看向了赵玗,他们期待赵玗能说出第三个选项。 赵玗道:“这一次咱们不能逃,要坚决抵抗。这是咱们的立足之战。” 李兴道:“那好,我这就去准备战备物资,设置防线。” 赵玗道:“将军且慢。这一仗咱们虽然要打,但是却不可强来。” 李兴眉头一挑,就知道赵玗这小子不会让他失望,问道:“公子可有妙计?” 赵玗道:“若是放在以前,咱们或许还有点困难。但是这一次,咱们有根据地。” 陈间威道:“你是说山寨?” “没错,正是山寨。”赵玗道,“山寨之上能屯粮,能住人,又易守难攻。既然契丹人是来打草谷,他们一定不会去啃硬骨头。咱们河滩的地里,刚刚播种,还没长出粮食,契丹人来了什么都抢不走,根本不用人把守。等契丹人吃饱喝足抢够了以后,咱们从他们屁股后面追上去咬一口,说不定有惊喜。” 陈间威竖起大拇指赞道:“公子真是高明!” 李兴略思忖了片刻,也应道:“就这么办,咱们这就准备收拾,动身。” 耶律质古撇了撇嘴角,心想:你也太小看我们契丹人了吧。敢咬契丹人屁股的,你赵玗不是第一个。就看你是不是第一个能咬下肉来的人了。 26、战略转移 赵玗的心情很郁闷。 刚刚制定了发展计划,就被契丹人的打草谷给打断。 这段时间,赵玗培养了自己的专业队伍,也收集了不少材料。 木匠队,就是赵玗为自己超级简易版工业化积累的技术工人。烧制陶瓷、玻璃的材料也攒了一大堆。 好在这些材料契丹人不懂,放在河滩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李兴先派人去把人给收拢回来,然后整顿一下行李,一个时辰之后就能出发。 精锐部队,自然有精锐部队的做派。 银枪军正收拾之际,王朴领着人来了。 “赵公子这是打算去哪里?”王朴大老远地就跟赵玗打招呼,顺带着连称呼和语气都变了。 赵玗道:“契丹人要来打草谷了,我们去山寨里避一避。” 王朴道:“你们剿了匪,却占了那块地方,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赵玗道:“王参军这次来,可有什么安排?”听王朴的话,赵玗有些摸不清他的态度。 上次酒后两人相谈甚欢,今天却又有点公事公办的架势。酒后的话,那可当不得真。 王朴道:“我也收到情报,说契丹人要来打草谷,正准备来给你报信,没想到你已经知道了。” 赵玗道:“官府打算怎么办?” 王朴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反而问道:“这次需要我帮什么忙?” 赵玗心里终于踏实了下来,王朴还是打算跟着自己成就一番功业的。 “我倒是想让官府出面抵抗契丹人,可是你也知道,刺史是怂包一个,你的职位也有点低啊。”赵玗不经意地吐槽了王朴一顿。王朴仅仅是一个小小参军,在儒州官场里面的话语权几乎等于零。 想要在儒州开始起步,就需要儒州官场里面有个有实力的内应才行。 王朴笑道:“你莫要小瞧我,今日也叫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不就是升个官么?等你从山寨回来,定给你个惊喜。” 说罢,王朴扬长而去。 什么特么的叫特么的惊喜? 说话总是神神秘秘的,老子最讨厌听到惊喜两个字! 讨厌归讨厌,他也没啥办法。 至少王朴先带来了一堆惊喜,枪盾弓弩。 有了武器,胆子就壮了,真跟契丹人干起来,损失也小一些。 …… 军事化管理的好处,在于规整。只要一声令下,什么事情都能安排的井井有条。 当然,其中的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压抑个性,泯灭创造力。 想象力和创造力,在军队里面,是缺点,而不是优点。 等到傍晚的时候,银枪军带着妇孺和物资,全都赶到了山寨上。 木匠们带上工具以后,感觉还有余力,就顺带着把赵玗准备的各种原料也带上。这些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却也是他们辛辛苦苦地一点一点收集来的,万一被契丹人糟蹋了,心里也舍不得。 耶律质古觉得赵玗有点盲目乐观了:“你也太小看契丹人了,就凭你们,还打算咬我们屁股?” 赵玗道:“契丹人怎么了?信不信我现在就咬你屁股!” “你!”耶律质古小脸瞬间变得通红,“要是来的是我契丹皮室军,你就等死吧!” “哼!”小脸扭到一边,不再说话。好心提醒赵玗,没想到被这家伙调戏了一句,真是气死人了。 皮室军,是契丹人最精锐的部队。契丹语中的“皮室”,就是“金刚”的意思。 古代所谓的精锐部队,与普通部队最大的区别,便是铁甲全覆盖,近战无敌。 真要遇上皮室军,赵玗都有点心虚。 银枪军也是精锐不假,可是现在毕竟落魄了,战甲没有得到有效维护不说,战马更是一匹都没有。 五代时期的契丹人,已经出现了战马和战士全部覆甲的重骑兵,也就是后来金人的“铁浮屠”。 “你们契丹人这么豪横,打草谷都要动用皮室军的吗?”赵玗试探着问道。 耶律质古道:“现在知道怕了?” “怕?”赵玗不屑地说道:“怎么可能!” 我堂堂穿越者,对付骑兵的办法多了去了。 简单点的就学岳家军,打造专克骑兵的兵器。 复杂点的,就发明出热武器,降维打击,成为骑兵收割机。 不过现在啥都没有,赵玗多少有点心虚,说道:“我就是好奇,抢老百姓的粮食,还需要动用那么精锐的部队吗?” 耶律质古说道:“你们汉人的粮食越来越难抢。以前随便来几个契丹士兵就能抢一个村子。现在你们制造了很多土堡,还自制了许多长枪和弓箭,我们只有出动部队才能打得下来。” “那你们的斥候,就是为了查看一下我们是不是有了防备吗?” 耶律质古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汉人没有防备,就是普通士兵出来抢劫,皮室军在后方压阵。如果汉人早有准备,uu看书ukasu 防备森严,就得皮室军摧城拔寨了。” “你们自己种粮食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抢我们汉人的东西?” “你们汉人坏的很,明明不值钱的东西,却非要很贵卖给我们。我们买不起,就只能抢了!” 赵玗很无语,这种强盗逻辑,很难批驳,他也不可能说服对方。 到傍晚,一行人已经到达山寨。 张贞冲和杜陶站在大门口迎接:“将军,公子,可算把你们给盼来了。” 李兴略微不悦道:“又不是什么好事,盼什么盼。” 张贞冲道:“将军有所不知,这山上可是有不少好宝贝,我跟老杜没敢动,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来回传信,又不方便说,可把我们给憋坏了。” 李兴问道:“东西不是都搬走了吗?除了金银财宝,还有什么东西?” 张贞冲凑到李兴耳边,兴奋地压着嗓子:“酒——” 李兴眼睛也亮了:“当真?”当即拉着张贞冲的胳膊就要往里走。 忽然,又想起了赵玗还在。 强自假装正经,李兴道:“先进去,把人安顿好再说。” 张贞冲乐呵呵地应道:“好嘞!山上都是砖瓦房,足够住下咱们所有的人。上次留了一些存粮,咱们坚守个把月都没问题。” 李兴听说有酒,心里早就急不可耐,吩咐道:“你跟老杜辛苦一下,领二十号兄弟负责岗哨,我带兄弟们好好喝一场,明日给你们补上!” 说罢,拉着赵玗往里面走:“赵公子,今日咱们一醉方休,哈哈哈……” 27、我有1个梦想 “李将军,大敌当前,咱们这么喝酒不妥吧?”听说今晚要喝酒,赵玗脸色有些难看。 李兴道:“公子今日就依我这一回,放纵一下。你放心,契丹人不会这么快就来,他们怎么的也得再准备个三五天,而且契丹人从来不会夜间偷袭,晚上很安全。 再说了,咱们不是安排老张和老杜戒备了么,有他们俩在,有山寨天险,就算来上一万皮室军,也休想踏上山寨一步。” 赵玗有心再劝,终究是没有开口。 如果他能掌握大权,王朴辅佐他,相信李兴绝对不敢在这种情况下提喝酒的事。说到底,自己还是有一点寄人篱下的感觉。 李兴道:“军中的汉子,闲暇的时候只有三件事。喝酒,赌博,玩女人。兄弟们忙活了这么些天,总得放松一下。赌博和玩女人就不说了,酒总得让喝点吧。” 李兴逃亡的这几年,从来就没有好好地喝一顿酒。听张贞冲说有酒,早就心痒难耐。 不过赵玗脸色不好,他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总想好好解释一下,让赵玗答应下来,他才心里踏实。 赵玗见大家全都一脸兴奋,不好弗了大家的意,便答应道:“要喝大家一起喝!土匪归顺了咱们,就是自家兄弟,妇女们也都来,全都一醉方休!” “好……” “赵公子威武!” 众人情绪再上高潮,在土匪的带动下,情绪异常激动得众人跟着瞎起哄。 赵玗之所以让大家都参与,并不是把土匪和妇人当自己人。 恰恰相反,这是出于对他们的不信任。 要醉大家一起醉。 万一到了半夜,自己人全都醉了,土匪们反水,堡垒就从内部被攻破了。 …… 土匪俘虏们驾轻就熟地抬出酒坛子,个个脸上带笑。他们以前可没资格喝酒,馋酒都馋了好几年了。 妇人们准备酒菜也格外起劲。 她们可是卯足了劲要好好大喝一场。 能在山寨里生存下来的妇人,自然不是什么善茬。 军汉们都是好久没喝过酒的人,只需要李兴稍稍调动一下气氛,宴会立马进入了高潮。 赵玗眼见如此,干脆也放开了心情,跟着一起狂欢。 见识过一次古代的低度酒,赵玗对自己的酒量大致心里有数,喝个三四斤没问题,再多恐怕就要不省人事了。 没成想山寨上的酒,竟然是陈年老酒,放了不知多少年。 只喝了两碗就开始上头。 喝酒刚刚上头,是最好的状态,即处于飘飘然的亢奋状态,又不到醉酒的状态。这个时候行酒令,玩游戏,最是尽兴。 当然,这个时候去开车,绝对死路一条。 耶律质古也没喝过这么好的陈年老酒,小脸红彤彤的,醉眼迷离。 妇人们喝高兴了,就来拉着耶律质古一起跳舞。 耶律质古来了兴致,扭动着腰肢跳起了契丹舞蹈。 身为一个祭祀,跳舞是基本功之一,许多祈祷活动,都是在舞蹈中完成。 妇人们久居胡汉交界地,契丹的风俗习惯了解不少。耶律质古的契丹舞,大多数人都会跟着跳一段。 女人们跳起来,男人们也跟着跳。 跳着跳着,不和谐的场景就出现了。 酒色不分家,尤其是好多年没碰过女人的军汉们。 跳舞的妇人们,不管老的的小的,胖的瘦的,在他们的眼中个个美若天仙。 尤其是在酒精的迷醉之下,自己的眼睛自带滤镜美颜。 有心急的军汉就要去拉妇人的手。 妇人们也乐得跟着军汉,以后生活好有个靠山。毕竟现在的自己还是俘虏身份。 可是好死不死,竟然有个军汉去拉耶律质古的手。 只见耶律质古反手一巴掌打在那个军汉的脸上,怒喝道:“放肆!” 身为契丹公主,多年上位者身份养育出来的气势,竟然吓得那个军汉定在原地。 场面瞬间寂静下来。 若是没有赵玗在,耶律质古不论怎么被军汉们蹂躏,恐怕都不算什么大事。 可现在,耶律质古是赵公子的人。 赵公子是银枪军的荣誉领导,客座教授,俨然跻身银枪军话事人地位。 这个时候再去调戏耶律质古,说得严重点,就叫犯上作乱。 按规矩,可以杀头! 李兴黑着脸走过去,甩手又是给了那个军汉一巴掌:“还不去向公子请罪!” 赵玗倒不觉得有多么被冒犯,因为他跟耶律质古本来就没什么。 如果说有好感,那也是单纯地对美丽女子的好感,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要说起来,他对这个小姑娘的好奇心要更加浓厚。 顶着契丹公主、契丹萨满的头衔,uu看书 ww.uuashu又在识人关心方面有自己独到的本事,这些都是赵玗的好奇点。 那军汉被这么一吓,酒醒了大半,来到赵玗面前扑通跪下:“小的冒犯了公子,请公子责罚!” 赵玗道:“起来吧。” 正要伸手去扶,军汉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吓得赵玗向后跳了一步。李兴见状,大吃一惊,可惜鞭长莫及,来不及阻止军汉。 哪知那军汉掏出匕首不是为了行凶,而是指向了自己:“公子如果觉得不解恨,俺就把刚才那只手砍下来!” 说着挥刀就朝手腕处砍去。 赵玗大急,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军汉的手腕:“万万不可!” 经过杜陶这么长时间的训练,赵玗不论是力量还是敏捷都有了很大的提升。这一拉一拽的干扰之下,军汉的匕首没有斩下,只是在手背划了一道不深的血口子。 被这么一搅合,大家的酒兴减去了大半,全都愣愣地看着赵玗这边。 如果说刚才军汉要自斩手腕,还有人觉得愤愤不平的话,赵玗接下来的操作让他们彻底懵逼。 军汉茫然地抬头看向了赵玗,不知道这个神秘公子到底是什么心思。 他可不觉得赵玗真的就这么原谅他了。如果斩手还不够,莫非赵玗要自己的人头? 赵玗见满屋子人静悄悄地看着自己,眼中有迷茫,有麻木,有不解,还有少许不服和愤怒。 百感交集之下,赵玗纵身跳上了一张桌子,朗声说道: “我有一个梦想!” 28、激情演讲 赵玗一开口,空气瞬间凝固,安静得掉跟针都能听见。 张贞冲察觉到宴会的一场,赶紧吩咐小兵过去查看。 “老杜,里面怎么这么安静?” 杜陶道:“要不你也去看看?我在这里盯着,你放心吧。” “好!” “兄弟们,都精神点,千万别出岔子!” 张贞冲赶到了大厅,只见赵玗站在桌子上激情地演讲。 “我有一个梦想,每个人生下来就是平等的。谁也不能剥夺我们的生命、自由!” “我有一个梦想,百姓家的孩子能跟帝王家的孩子一起玩耍,一起读书,一起上阵杀敌!” “我有一个梦想,汉人跟契丹人能亲如一家,不再打仗!” “我有一个梦想,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国家的主人,我们一起建设我们的家园,一起同恶势力作斗争。不经过我们的同意,谁也不许增加我们的赋税,谁也不许强拉我们去打仗!” “我有一个梦想,你们愿意跟我一起实现吗!” …… …… …… 寂静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敢出声。赵玗的话太过惊世骇俗,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亦或许是内心之中太过激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愿意!”张贞冲站在门外,口中喃喃地说道。 轻轻的话语,打破了寂静,马上就有人跟着附和: “愿意!” “愿意!” “我们愿意!” 呼喊声一阵高过一阵,一阵热过一阵。 不知是谁,给站在高处的赵玗递了一碗酒。 赵玗接过后高高举起: “干杯!” “干杯!” “干杯!” 众人在欢呼中,不停地喝酒,不停地跳舞。 多年的积怨像是要在这一夜之间全部抒发出去。 李兴在众人的簇拥之下也喝了不少,想起了死去的袍泽,冤屈的家眷,激动地老泪纵横。 耶律质古轻声说道:“你若真能如此,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杜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里面再次热闹了起来,悬着的心终于踏实。 这些话,赵玗在心里憋了很久了。 想要改变这个时代,首先要改变这个时代人的思想。 可是太过先进的思想,这这个时代说出来,显得那么地不合时宜,反而会被当做异类。 斟酌了很久,赵玗都没有想好用什么样的方式讲述这些理念,不知道该怎么跟李兴他们开口。 今天借着酒劲,把后代的肚里宣言,共产党宣言柔和到了我有一个梦想里面,稀里糊涂地搞了一个大杂烩,反倒是效果很好。 至于明天会怎样,赵玗也不知道。 跟着众人疯了一阵,赵玗跳下桌子,默默地朝外面走去。 他想借着月色,呼吸一下山上的清风,冷静一下。 张贞冲还守在门口,拉住赵玗问道:“赵公子,你没事吧?” 赵玗站定,认出了张贞冲,摆了摆手道:“没事,我出去走走。” 张贞冲道:“好,我叫人跟着你。” 这时,耶律质古也从里面走了出来,对张贞冲道:“没事,我跟着他就行,你去忙吧。” 张贞冲不放心,还是安排了几个心腹,远远跟着赵玗跟耶律质古。 赵玗不知道耶律质古在身边,在前面漫无目的地行走。时而看看月色,时而听听虫鸣。 月色下,远近的山峰漆黑一片,仿佛成了一片剪影,毫无立体感。 赵玗望去,只觉得这幅画面似曾相识,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忽然,眼前燃起一团蓝色的火焰。 幽幽的火光,仿佛没有一丝温度。 好奇心的驱使下,赵玗顺着火光走去。 走着走着,前面没了路,被一道石壁阻挡。 石壁不高,大约两米不到的高度。赵玗后退了几步,一个冲刺,在石壁上踩了两脚,攀爬了上去。 这个地方荒草丛生,根本就没有人活动的踪迹,是以张贞冲他们暂时还没有探索到这里。 猛地上去站起来,赵玗在酒精的麻痹下平衡能力受损,没有站稳,闪了一个趔趄,晃着胳膊就要往后仰。。 “小心!”耶律质古在下面大急,赶忙撑开双臂接着。她也不管自己娇小的身躯能否接住赵玗,最起码能让赵玗少受点伤。 赵玗慌乱中双手到处乱抓,希望能稳住身形。 没想到还真抓住一个垂藤。拉出垂藤使劲一拽,垂藤吃不住劲儿,竟然活动了起来,跟着赵玗的拉力往外走。 赵玗心中大惊,心想:莫非是我刚才胡言乱语,泄露了天机,要给我天谴了吗? 绝望之际,那垂藤被拉动了半尺长,终于不动,赵玗也终于稳住了身形。 刚站稳,只听“呼啦”一声,赵玗面前开了一道石门,里面蓝光大胜,一股陈腐的气息铺面而来。 “不会是做梦吧?”赵玗在自己的腿上掐了一下,没感觉到疼痛,“完了完了,不会真被阎王给收了吧。” 其实是因为喝多了,神经麻痹而感觉不到疼痛。 “管他呢,既然来了,就进去探个究竟吧!” 在门口稍微等了一会,待里面的气味散得差不多,u看书 ww.uukashu赵玗从石门钻了进去。 耶律质古也想进去看看,怎奈这两米来高的石壁他跳不上去。小姑娘虽然身体素质也不错,怎奈身高首先。 赵玗将近一米八的身高,两米的高度一伸手就能勾到。轻松上去的高度,轮到她就难了。 “我滴个乖乖!”赵玗刚钻进去两三步,就惊呆了。 就着月光和火光,依稀可以看到地上摆着一排排的兵器和盔甲。 “咔嚓……”一声脆响从脚下传来。赵玗低头看去,原来是踩断了一根人腿骨。 赵玗这才低头看了看,地上赫然躺着两具骷髅,一人手上还拿着一把匕首。 也没觉得害怕,赵玗跨过骷髅继续往里面走,来到武器旁边,随手捡起一把长刀。 刀刃长,刀柄也长,单手持握的时候,重心恰到好处。赵玗随手挥舞了两刀,破风声“嗤嗤”作响。 原来这就是唐刀啊! 爱好历史和军事的赵玗,一眼便认出了东洋刀的祖宗,唐刀。 唐刀刀刃更直,更宽,刀背也更厚。 再看那堆盔甲,款式跟银枪军的也略有不同。 咦?这是一封书信吗? 地上一张褐色的纸片,上面仿佛写的有字。 赵玗低头去拿,纸片瞬间化为粉末。 “发现宝藏了!明天见李兴来把这些家伙搬出去,实力又能提升一大截。” 想到这里,赵玗往外退去。在石室里待久了,呼吸有点不畅。 刚出门,只见石壁下乌泱泱地站着一大片人。 29、我真的不是圣人 不知在何时,一群人站在石壁下面,望着石洞洞口。 耶律质古站在最前面,李兴站在旁边。 “出来了,出来了!” 赵玗一露脸,耶律质古便说道:“这是神迹啊!” 萨满的身份,李兴是知道的,经她口说出“神迹”二字,让李兴心里直犯嘀咕。 张贞冲也跟了过来,说道:“这是圣人出了啊!” “圣人!” “圣人!” “圣人!” 人群跟着欢呼。他们太需要一个这样的领袖人物,带领他们寻找生活的幸福。 赵玗一番激情演讲,能博得大家的欢呼,也亏了在五代这个乱世。 在这个时代,没有人认为皇帝是高高在上的人。 君权神授那一套早已破产,当皇帝跟当山大王没什么区别,靠的是实力。 谁有实力,谁就是老大。 谁能带着大家过好日子,大家就愿意跟着谁。 显然,赵玗的种种表现让他们很有信心。 不管赵玗是不是圣人,他们都希望赵玗是圣人。哪怕赵玗真的不是圣人,他们在心中也要把赵玗当做圣人。 欢呼声中,赵玗觉得有些上头。 难怪那些人都喜欢当偶像,被人簇拥的感觉简直太爽了。 赵玗想开口解释自己不是圣人,却根本开不了口。 算了,自己也没打算一夜之间改变人们的观念。暂且利用这个美妙的误会,方便自己日后行事吧。 酒劲儿上来,再加上洞里洞外环境的剧烈变化,赵玗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站立不稳,干脆从石壁上往下跳。 李兴上前一步接住,赵玗靠在李兴身上,直接昏睡了过去。 中国历代政权想要长久存在,最根本的问题就是要解决好农民问题,而农民问题的本质是土地问题。 显然,许多朝代的开国皇帝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们或者搞均田,或者恢复井田,想了很多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却始终没有触碰到根本。 那就是皇帝是最大的地主,所以他们永远无法消灭地主阶级。皇室贵族,开国功臣,高官达贵,全都蜕变成了超级地主。 “我不当皇帝……” “我不当地主……” 面对赵玗的喃喃自语,大家面面相觑。 不过圣人说话,自然有圣人的道理。有什么不懂的,以后等圣人慢慢讲解就好了。 …… 日上三竿。 赵玗终于悠悠醒来,却没有看到耶律质古。 环顾四周,也没有发现扎针的布娃娃。 苦笑一声,赵玗开始在屋子里找水喝。 古代的酒杂质太多,喝多了头疼,等以后有空可以改良一下。 改良? 酒? 赵玗双眼放出精光,想到一个大大的财源。 虽然酿酒工业是一项庞杂的工程,需要繁复的工序才能中和酒的口感,祛除其中的有害物质。 但如果只考虑祛除有害物质的话,就简单的多了。 精馏! 唐代已经出现了白酒蒸馏技术,但是缺乏理论指导,蒸馏得有经验的老师傅才行。 况且这个时代的蒸馏技术损耗很高,口感也有所欠缺,所以并没有大面积流行。 那日在刺史府中提到的美酒,产量更是少之又少,普通的大户人家都喝不到。 能拿那种酒开宴席的人,无一不是帝国的话事人之一。 赵玗虽然不知道这个时代的白酒的度数和口感能到达什么程度,却可以拿自己的酒去市场上投石问路。 在儒州时,赵玗便观察过,儒州的商业颇为繁华,白酒肯定不愁卖。而卢龙军镇的驻地幽州,商业只会更加繁华。 要是白酒可以通过柴荣,打开河东市场,简直就是一颗摇钱树。 想到这里,赵玗已经急不可耐地要去找木匠们,商量一下白酒精馏的工艺。 如果说蒸馏的损耗很高的话,那么精馏就是零损耗。 损耗低,成本就低。 拿到市场上,打价格战也有很大的优势。 打定主意,赵玗打算先去找找王木匠。 刚出门,呼啦一下,围上来一大群人: “圣人出来了!” “圣人出来了!” 大家对着赵玗又是鞠躬,又是拱手。把赵玗堵在门口,尴尬得不行。 还好没人下跪磕头。 人群中,赵玗看到了李兴,赶紧把李兴拉进了屋里。 “李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李兴一脸懵逼:“公子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李兴郁闷不已,您是真忘了,还是装糊涂呢? 昨晚还又是梦想,又是自由呢,怎么今儿嘴巴一抹啥也不知道了? 赵玗当然想起来了,就是觉得有点害臊。 见李兴真急了,赵玗道:“啊,那个,我想起来了。” 没等李兴接话,赵玗先打了一针预防针:“事先说好,我可不是什么圣人,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落魄的流浪汉。” 虽然跟李兴也相处了一段时间,算是共过患难的人,但是对李兴的秉性,看书 .uukashuom 赵玗并不敢太过相信。 万一自己把自己包装得太过了,勾起了李兴的杀心,那可就完犊子了。 五代时期,儿子杀父亲,父亲杀儿子都不是什么稀罕事,更别说他们这种萍水相逢的患难之交了。 李兴仿佛松了一口气,说道:“那你昨晚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玗道:“那真的是我的梦想。你想过没有,如果我的那些梦想全都实现了,我会流落至此吗?你会流落至此吗?这些土匪,耶律质古,他们会是现在这副模样吗? 他们本应该在自己的家园,白天辛勤劳动,晚上没羞没臊才对,何至于见了个老妈子就跟见了西施一样。” 如果说前面的话说得很有道理,那么最后一句,李兴算是感同身受了。 李兴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牛皮已经吹出去了,大伙的气氛已经调动了起来,总不能就当放了个屁,一声不吭地这么算拉倒吧? 赵玗心中也没有个什么具体计划,昨天的事情对他来说也很偶然。 不过赵玗相信,集体的力量是伟大的。 不如把老杜,老张,老陈他们全都叫来,咱们一起商量一下。 其实赵玗更想把王朴给喊来,那可是治世之能臣。 只可惜,他跟王朴现在名分未定。 几百年以后,当人们回想起这次缔造了种花帝国的重要会议,总是有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难坏了好几代的研究者。 那就是契丹公主耶律质古为何也参加了会议,并成为了帝国创始人之一。 30、副国级 儒州城内,王朴对刺史说道:“禀刺史,契丹人近日活动频繁,不日就将南下打草谷。朴请率一团之兵前往抵御。” 一团,大约三百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刺史道:“往年咱们都是奉行坚壁清野之策,何必跟契丹人硬拼呢?” 倒不是儒州刺史是个软蛋,而是他也要提防自己在跟契丹人的战斗中实力受损,被别的州给吞并。 儒州虽归幽州节度使统辖,却也有自己一定的独立性。 就像幽州节度使相对于中央朝廷,也有自己一定的独立性一样。 王朴道:“如果不把契丹人打疼,他们年年都会来。只有一次把他们打疼了,他们才不会来我儒州打草谷,进而转向云州,蓟州。” 儒州刺史道:“倒也是这么个道理。只是……” 王朴打断道:“刺史莫要再犹豫了。如果不能打疼契丹人,朴愿提头来见。” 刺史有些纳闷,为何往日唯唯诺诺的王朴,今日表现这么激进? 不过他说的话倒是很有道理。 “好!既然你敢立军令状,本州也不是没担当之人。军中校尉你随意跳远,兵器战马也随你选用。若你歼敌之数能超过三百,本州辟你为司马!” 儒州刺史求贤若渴,深知人才的重要性。 州司马在一州之中,乃是品级最高的官员之一,大约相当于六品官。 要知道,王朴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参军,是一个刚刚入品的从九品小官,跟明末起义的李闯王一个级别。 一战就能提拔到六品,相当于连升六级! 放到现代,那就是一个普通的小科员,一下提拔成了副市长的感觉。 不过儒州刺史敢开这么高的价码,一来是想提振士气,二来也是觉得王朴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 在他看来,王朴能象征性地骚扰一下契丹人,就已经很好了。 …… 不多时,银枪军的几个头领齐聚在赵玗的住处,围坐了一圈。 李兴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随着咱们的队伍越来越大,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以后的路怎么走,大家说说自己的意见吧。” 说出这段话的时候,李兴其实是有些心虚的。 最主要的,还是赵玗的地位怎么定。 在以往,他自然是银枪军最高统帅。哪怕是赵玗加入以后,凭借种种神奇手段,提高了自己的地位,增加了话语权,但是到最后拿主意的时候,还是得李兴拍板。 可是昨天晚上,赵玗的表现太过了,已经对他一把手的地位产生了威胁。 如果真要让赵玗鸠占鹊巢,成了为银枪军的最高统帅,李兴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 张贞冲道:“赵公子昨晚的话很振奋人心。但是具体怎么实施,不知赵公子心里有没有个章程?毕竟说得再好,也只是停留在口头上。古来起义的人不计其数,变法的人也多如牛毛,到最后还不是回到了人吃人的看样子。” 赵玗道:“老张说得没错。但是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最终都回到了看样子?” 杜陶道:“俺老杜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就知道老百姓必须要有地,只要有地,就没人出来捣乱。” 陈间威道:“古往今来,也有不少人提出给老百姓分土地的政令,可是这样的政令到了最后总会变得名存实亡,让百姓流离失所。” 张贞冲道:“赵公子,你给说道说道,这是个什么道理?” 赵玗当然知道这是所有制的问题,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 “不如我先问问诸位,银枪军是谁的银枪军?”赵玗先抛出了一个问题。 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把众人说得一愣。 是啊,银枪军是谁的银枪军? 李兴的吗?肯定不是。李兴只是银枪军的头领,大家听他的指挥,是因为信任他,敬佩他。 如果有一天,李兴不值得大家信任,不值得敬佩,分分钟会换一个头领,继续带领大家。 而李兴,可能要付出一颗人头的代价。 这也是李兴很担心赵玗抢他位置的原因。 可是银枪军不是李兴的,那么大家为什么要听他的,为什么跟着他走?而李兴又凭什么可以掌握银枪军上下的生杀大权? 赵玗放任他们思考了一阵,才说道:“银枪军当然是大家的银枪军,银枪军的存亡与每个人都息息相关,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参与到银枪军管理中来。 只有每个人都可以参与到银枪军的管理中,银枪军才是大家的银枪军。” 没有给别人发言的机会,赵玗紧接着说道:“同样的,天下是所有百姓的天下,只有让所有百姓成为天下的主人,这天下才真正是百姓的天下。 而历朝历代所犯下的错误便是,他们靠着百姓夺取了天下,却把天下收入了自家囊中。” 停顿了片刻,没有人接话。 大家都在思考赵玗的话。uu看书 uukanshu “而咱们,就要改变这一切。”说完,赵玗算是阶段性地结束了这段话。 杜陶道:“俺老杜是个粗人,你说的这些俺也不懂,但是觉得还挺有道理。你就说具体怎么干吧。将军,你说是吧?” 李兴点了点头,说道:“历朝历代都想做没有做好的事,公子果真有办法?” 赵玗道:“办法多的是,但是咱们几个人,一定要坚持一条心,只能有一个总原则。” “什么原则?” “百姓利益最高!” “首先,咱们几个人组成一个‘理政团’,取治国理政之意。咱们在坐的都是理事,选取一个总理,一个副总理。总理负责主持日常事务,总理不在期间由副总理主持日常事务。凡涉及到重大决策,重要政令颁布的,有理政团投票决定,每人一票,哪个方案票数多就按哪个方案执行。” 杜陶道:“那谁当总理?” 赵玗道:“李将军德高望重,又是银枪军之首,我觉得总理之位非李将军不可。” 李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推辞道:“哪里,哪里。” 张贞冲和陈间威齐声道:“我同意。” 李兴道:“那就推举赵公子当副总理如何?” 其他人不知道副总理的含义,赵玗却是激动不已。一夜之间,自己竟然成了“副国级”领导了。 “我同意!” “我同意!” “我同意!” “我同意!” 咦?怎么好像多了一个声音? 31、我飘了 话说李兴当了总理,终于踏实了下来,便提议赵玗当副总理。 赵玗早已在事实上成了银枪军的二号人物,这项提议自然全票通过。 只是除了张贞冲,杜陶,陈间威之外,又多了一票赞成票。 众人看去,可不就是耶律质古这小姑娘么。 小姑娘端庄地跟众人坐在一起,看着众人质询的目光,落落大方地说道:“看我干什么?” “你个小姑娘家的,掺和这个事干什么?”虽然耶律质古投了自己的赞成票,但还是让赵玗感觉很别扭。 耶律质古道:“你不是说人人平等吗?你们汉人说话就是这么不算数的吗?” 赵玗道:“那个……这是银枪军的事,你掺和进来也不方便啊。” 耶律质古傲娇地说道:“你不是说契丹人和汉人亲如一家吗?这么快就要说话不算数了吗?” 耶律质古是契丹人,确实不适合掺和进来,但赵玗却不想把这个理由拿到台面上来说。真要把实话说出来,那就是赤裸裸的歧视,不利于团结。 正当赵玗搜肠刮肚地找借口时,陈间威开口了:“我同意让耶律质古加入。” “我同意!”杜陶票数+1。 “我同意!”李兴票数+1。 “我同意!”张贞冲票数+1。 “我也同意!”耶律质古下巴高高昂起,也举起了自己的手,开心地对赵玗说道:“五票赞成,你就算反对也没用了。” “可……过不了多长时间,你就要回契丹去了,到时候你也没办法参与这里的决策呀。”赵玗最终还是找到了一个非常能站住脚的理由。 耶律质古不以为然道:“没事,我不在的时候,你帮我投票。” 这下赵玗可找不到理由反对了。 小姑娘争来争去,最后给自己多争取了一个投票权。 赵玗道:“理政团的事算是落实了,现在我想进行第一项提议。” 众人都觉得这种商讨事情的模式很有趣,倒是耶律质古不觉得怎么新奇。 议会制其实是一项非常古老的制度,比封建制度,奴隶制度还要古老。 契丹人现在采用的就是这种议会制度,就连契丹人的皇帝都是长老们投票选出来的。 当然,现在的皇帝耶律德光和他著名的母亲速律平,是第一个打破这种制度,将契丹皇帝改成了世袭制。 赵玗道:“第一条,咱们要做到官兵一致。” 李兴道:“为将者,自然是要与士兵同吃同住。不知赵公子的官兵一致是指什么?” 赵玗道:“很简单,就是官兵所有待遇全部一致。军官吃什么,当兵的也吃什么。当兵的穿什么住什么,军官们也穿什么住什么。” “这……”李兴有些犹豫。在他们眼中,当官的只要不苛待下属,就已经算是非常好的军官了,还从来没有这种最原始的一致法呢。 赵玗道:“当然,为了鼓励作战勇敢,指挥得当的人,咱们也要施行职级职务的额外补助。” 杜陶问道:“怎么个补助法?” 陈间威却问的是:“什么是职级职务?” 李兴道:“都别急,一个一个说。” 赵玗道:“老杜先开的口,我就先说说怎么补助。” “所谓官兵一致,是指咱们银枪军的待遇,有一个基准的标准。比如说一个人每月多少口粮,多少肉,一个人能分多少地,又能住多少房间。” “在这个基础之上,不同级别的军官,可以享受不同程度的额外待遇。” 李兴皱了皱眉头,问道:“那不还是有特权,不符合官兵一致的要求了吗?” 赵玗摇了摇头,说道:“背地里的特权叫特权,写出来的就不是特权了。” “此话怎讲?” 赵玗道:“什么样的级别可以享受什么样的待遇,咱们明明白白地说出来,经过大家同意以后再施行。如果谁的待遇超过了这个标准,大家都可以举报,违规的人要降低待遇。 要不然干好干坏一个样,打仗勇敢不勇敢也是一个样,那还有谁愿意奋勇杀敌?” 公平正义不是平均主义,吃大锅饭已经被证明行不通了,赵玗可不想再走这样的弯路。 李兴点了点头,算是暂时认同了赵玗的说法。 赵玗道:“再说什么是职务和职级。李将军是银枪军的将军,这是职级,老张老杜老陈是银枪军的校尉,这也是职务。不同的级别享受的待遇不同,这个刚才已经说过了。” “但是职务的数量有限,你们几个不死,底下的士兵永远升不上来,也就永远得不到更好的待遇,对他们来所,依然是干好干坏一个样。” 陈间威道:“这一点我不赞同。随着咱们的势力越来越大,打下的地盘越来越多,能提供的官职也会越来越多,肯定能安排下他们所有人的。” 赵玗道:“那等咱们统一了天下以后呢?职位不是就又固定过了吗?” 张贞冲道:“赵公子说的有理,uu看书.ukanshu.om 这也是历朝历代没有解决的问题。官员们得不到升迁的希望,就会把心思放在构建地方关系网上面,久而久之地方势力盘根错节,往往就会架空中央朝廷。” 赵玗道:“正是如此。而职级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而设置。只要某人表现好,或者在银枪军中效力的时间足够长,就可以给他晋升职级。比如说薛廷番,英勇善战,屡立战功,虽然还是一个小兵,但是可以让他享受校尉一样的待遇。” 张贞冲眉头一跳,恍然大悟道:“这个好!我赞成!” 李兴思索了片刻,说道:“原则上我也赞成。不过具体的施行办法,咱们还需要慢慢商量。” 赵玗道:“这个不急,咱们可以先草拟一份计划,慢慢研究。还可以征求兄弟们的意见。” 集思广益也是我党取得胜利的法宝之一。 通过这两天的经历,赵玗算是发现了,红军的发展史,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模板,可以解决他能遇到,能想到的所有问题。 “我还有一项提议。”赵玗道:“既然咱们成了新的团体,以后的称呼也可以变一下。” 李兴心里咯噔一下,脸色有些不悦,问道:“怎么变?” 赵玗道:“你是李总理,我是赵副总理,诸位大哥叫理政,如何?” 杜陶笑道:“哈哈,俺老杜赞成赵副总理这项提议。” 赵副总理! 这称呼,赵玗感觉有点上头。 飘了,飘了…… 32、你有马,我有甲 道理是大的,但事是小的。 说了那么多大道理,总要从一件小事开始去做。 这第一件小事,就是建立公共食堂,所有人都在食堂排队打饭,包括李兴和赵玗他们。 一开始大家还不习惯,但是在李兴的坚持下,大家慢慢便接受了。 理念的传播,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赵玗打算通过这种一点一滴的积累,慢慢地改变大家的观念。 但是眼前还是需要先解决当下的难题,契丹人。 赵玗带着李兴上了石壁,进了那个山洞,看看铠甲和兵器到底有多少。昨晚光线暗,也看不真切。 李兴是个识货的人,一眼就看出那是前唐的制式武器和铠甲。 让李兴兴奋的是,里面竟然还有马铠。 从南北朝时期,骑兵们逐渐开始给战马穿盔甲,经过历代发展,到了金代到达巅峰,称之为铁浮屠。 放到现代,就是装甲战车,战场上无敌的存在。 中国的战争史中,说某家兵力强盛,往往喜欢说“带甲”多少,就是因为铁甲变态的防御力,对阵无铠甲的士兵时,近乎于开了无双特技。 赵玗走到碎成粉末的纸屑前面,说道:“这里本来有一封信,我一拿就碎了。” 李兴蹲下看了一眼,说道:“这应该是一封委任状。看着时间,距离现在应该不到五十年。” 陈间威在旁边已经监视了几副铠甲,说道:“这里以前应该是前唐军的一处据点,可能再战乱之中被人遗忘。等到这里的守军发现战乱过后,外面已经变了天。他们不想依附乱臣贼子,干脆在山上当了山大王。” 杜陶有些不解,又有些后怕:“那为何要把这些铠甲封在这里?他们要是穿上这些铠甲,咱们铁定打不上来。” 张贞冲笑道:“有脑子没有?他们要是敢把铠甲穿出来,早被人给剿灭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唐军精锐部队的制式铠甲,那是战略武器,有价无市。 不管是契丹人也好,或者卢龙节度使也罢,对山寨上的财物没什么兴趣。但是如果说知道这里有几百副铠甲,说什么也要抢回去再说。 二百个铁浮屠,已经足以左右一场万人级别战斗的胜负了。 陈间威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道:“铠甲好是好,但是咱们暂时也不能用。” 杜陶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凭什么不能用?有这些铠甲在,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敢跟他斗一斗。” 赵玗却是若有所思,说道:“我倒是觉得未必不能用。” 陈间威道:“副总理此话怎讲?” 上头…… 飘…… 冷静了一下,赵玗稍稍收敛了一下笑容,说道:“咱们现在是代表儒州官方,首先儒州官方不会出面对付咱们。再说契丹人,他们打草谷,本来就是欺软怕硬的行径,咱们展露出实力来,他们只有害怕的份儿。 就算契丹人眼馋咱们的铠甲,也犯不着专门为了抢夺铠甲出动精锐部队。” 先前的唐军不敢显露出这些铠甲的存在,是因为他们不想腹背受敌。现在赵玗背靠着儒州的大山,心里已经踏实了一半,当然不怕契丹人来挑战。 地上还有一堆唐刀,李兴他们却不怎么感兴趣。取出来以后,全当放在山寨里当备用武器。他们惯用的武器还是长枪。 吩咐人好生安葬了唐军的遗骸,军汉们开始搬运装备。 李兴道:“那就全都搬出去。趁契丹人还没来,抓紧修整铠甲。要是有战马就好了,定能让契丹人有来无回!” 山寨上有几匹马,但是能打仗的没多少,大多只能骑着赶赶路。 李兴这边刚感慨完,那边就有小兵来报,说儒州参军王朴来了。 “快请!”赵玗一听王朴来了,拔腿就往外跑。 李兴不能预知未来,理解不了赵玗为何对王朴这么看重。 “赵公子精神焕发,可是有什么喜事?” “哈哈哈,我喜事可多了去了,不知王参军想先听哪一件?” “我这里也有喜事,不如咱们坐下慢慢说?” “我先说一件,我现在是赵副总理了。” “那我也说一件,我马上就是王司马了。” “我这边发现了许多铠甲,还有马铠!” “巧了,我这边有不少战马。” “妙啊!” “妙啊!” 王朴和赵玗齐声叫好,手拉着手进了房间。 李兴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跟着也进了房间。 众人坐好后,王朴先把自己那边的情况介绍了一下:“刺史许诺我司马之位,但是却要求我斩首超过三百人。uu看书.ukashu.om我带来的士兵战斗力一般,但是儒州刺史足足给了我五百匹战马!” 杜陶一拍大腿,非常兴奋:“你有马,我有甲,甲骑具装一出,看我横扫契丹狗!” “咳咳……”一声清亮的咳嗽声,传来耶律质古不满的眼神。 “啊,那个……”耶律质古现在也是理政之一,杜陶不得不顾及对方的面子:“我是说契丹流寇,流寇……” 陈间威却是泼了一盆冷水,说道:“你想多了吧,契丹人既然是来打草谷,肯定是轻骑兵。咱们重骑兵一出动,人家扭头就跑,你上哪追去?” 论正面交锋,轻骑兵绝对不是重骑兵的对手。但是要论机动性,轻骑兵要超出太多了。 真正打仗的时候,为了节省战马的体力,重骑兵都不敢骑在马上休息,更不要说长途奔袭了。 张贞冲想了想,说道:“有了这些铠甲,咱们对付契丹人不在话下。但是要帮助王参军完成任务,就得费点脑筋了。” 赵玗道:“正是。咱们怎么也得帮助王参军当上这个儒州司马,在官府中也是咱们的一大助力。” 赵玗先给几大理政打个预防针,为日后王朴进入理政团作下铺垫。 王朴从怀里掏出一个圆筒:“我这里有地图。” 赵玗接过圆筒,放在了一边,说道:“先不急看这个,先带你认识认识我们几个。” 王朴环顾了一圈,没发现有陌生人,一脸茫然:“这……待会还有人要来吗?” “对了,你的赵副总理是怎么回事?” 33、盘中肉 重新向王朴介绍了一下自己的种花宣言,王朴惊得目瞪口呆。 这一套治国理政的理念,是王朴听说过最有魄力、最具智慧治国理念。如果说上次王朴动心,是受到了赵玗智慧和魄力的感染,那么现在,王朴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跟着赵玗去实现那样的国家。 赵玗见状,内心非常欢喜,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所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对王朴这种人,不需要花里胡哨地说太多,只要让他认同了自己的理念,那么王朴会比自己执行得更加坚定。 “嗨!”王朴懊恼地一拍大腿:“只恨时机未到啊!” 李兴他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赵玗却知道,王朴说的是他们扯旗子建立自己的政权时机未到,现在还需要隐忍。 而王朴,已经迫不及待了。 赵玗宽慰道:“王参军莫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如果咱们想以儒州为基业,这个儒州司马的位置,咱们势在必得。” 耶律质古不知何时过来,捡起王朴带来的圆筒,抽出地图看了起来,边看边说:“你们想过没有,万一打草谷的契丹人不够三百人呢?” 不够三百人,他们的斩获就完不成。 虽然说儒州刺史不至于因为这个怪罪王朴,但是司马的位置肯定就没了。到时候随便给个八品小官就给打发了。这样的结局,原本也就是儒州刺史心中预想的结局,他可不信王朴真的能斩获三百契丹人。 但是海口已经夸下了,如果王朴真的能斩获三百契丹人,司马这个职位就算不想给,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正所谓瞌睡有人送枕头。 理政团刚议事完毕,就有人来报告,说契丹人开始行动了。 “有多少人?” “大约一百人。” “一百人?”杜陶脸上带着明显的兴奋。 陈间威就比较谨慎一些,问道:“契丹人什么装扮?” “持刀,配弓箭,不着甲。” 王朴有些不可置信,问道:“皮甲也没有?” “没有,就穿了个袄子,有的人还赤裸上身。” 张贞冲望向李兴,说道:“总理,可以干一票。” 李兴正在适应自己的新称呼,说道:“蚊子再少也是肉,先把这一百人捉回来再说。” 理政团的人你一句,我一句,讨论得热火朝天,一点都没有把契丹人放在眼里,仿佛那就是一群煮熟的鸭子,等着自己去捡而已。 耶律质古对这些人如此看轻契丹人,感到忿忿不平,说道:“这种打扮的,只能是奚人,不是我们契丹人,小心你们刺史知道真相以后罚你。” “哈哈哈……” 众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耶律质古。 还是王朴好心,解释道:“也只有你们自己分得那么清。对我们来说,不管你是契丹人也好,奚人(契丹人的一个旁支)也好,或者是靺鞨(女真)人,室韦(蒙古)人,甚至哪怕你是回鹘(新疆)人,党项(西夏)人,只要是在儒州地界捉住的,只要不是汉人,全都算作契丹人。” 耶律质古还不服气,辩解道:“他们不配当契丹人!” 不过已经没人理她了。到底还是个小姑娘,不投票的时候,大家就当她不存在。 商讨的最终结果,是杜陶率领五十银枪军,王朴率领二百儒州兵一起行动,去捉契丹人。 打仗的事,赵玗就不掺和了,坐在一旁想自己的玻璃制造和白酒精馏技术。 耶律质古凑过去,问道:“你们汉人就这么懦弱吗?打仗都畏畏缩缩的?” 赵玗正考虑在节骨眼上,没心思跟她辩论,应付道:“你想说我就单独说我,别带个‘们’字。我们汉人不像你们契丹人全都是武夫,我们有文有武,各司其职。” “嘁……”耶律质古不屑道:“还有文有武呢,我就问你,整个山寨之中,谁认识的汉字比我多?” 赵玗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说道:“王……” “朴”字没说出口,自己生生吃了回去。 “说呀,你们汉人里面,哪一个人认识的汉字,比我这个契丹人多?”耶律质古极尽挑衅的本事,说出来的话恨不能把赵玗给噎死。 李兴他们见到这“小两口”开始拌嘴,识趣地退了出去,房间内只剩下赵玗和耶律质古。 赵玗认识的汉字当然很多,却都是简化汉字,这个时代的繁体字有许多经常认错。 要是单单论起这个时代的汉字,赵玗确实没有耶律质古认识的多。 而赵玗,又是银枪军中识字最多的人。 张贞冲和陈间威虽然读过一些书,uu看书ww.ukashu.cm却都是半吊子水平,只能应付日常使用。 再下来就是李兴,只能认识一些令旗和牌子上的字。 再往下,就没识字的人了。 赵玗本打算把王朴给搬出来,结果王朴又恰好出征去了。 所以,从字面上的意思来说,赵玗还真没办法反驳耶律质古。 耶律质古也是料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敢这么挑衅赵玗。 只是当她看到赵玗翘起嘴角微笑的时候,心中生起了浓重的警觉。 这笑容她太熟悉了,这是赵玗要坑她的前奏。 赵玗当然不在乎嘴官司的输赢,而他也确实想到了耶律质古的“妙用”。 “你教我们识字如何?” 正发愁如何普及知识,找不到老师,结果一直忽略了身边的耶律质古。 没想到竟然需要耶律质古这样一个契丹人,来给汉人扫盲,教他们识汉字。 耶律质古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我凭什么教你们?” 赵玗道:“给你好处!” 耶律质古心里恨恨地想着,我才不要你的好处,身体却很诚实:“什么好处?” “提前送你回契丹。”赵玗知道重赏之下才有勇夫,于是开出了对于耶律质古来说,最大的价码。 “一言为定!”耶律质古伸出手,要跟赵玗击掌为誓。 还没等赵玗伸手,耶律质古赶紧把手缩了回来:“等等!” “你先说说,怎么才算是教会了他们识字?” 论起抠字眼来,耶律质古可是不输任何人。 34、每天3分钟,国学童子功 常年和客户打交道,赵玗深知谈判一定要给出足够的诚意。 真正的诚意,就是满足客户最核心的诉求。 耶律质古的诉求,就是回契丹。 尽管耶律质古知道,赵玗就是在利用她,却依然抵挡不住回家的诱惑。 赵玗道:“《千字文》背过没有?” 普及知识,从识字开始。而识字,赵玗打算从《千字文》开始。 一千个常用汉字,足够多了。即便是现代人,许多人的识字量都在一千字以下。 出乎意料的是,耶律质古竟然摇了摇头,便是没有接触过《千字文》。 《千字文》成文于南北朝时期,一直就是最流行的蒙学读物之一。可能是契丹贵族们有自己的蒙学读物吧。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没背过吗?” 耶律质古依然是摇了摇头。 赵玗心中暗喜庆幸,幸亏自己小时候背过这些,没想到现在竟然派上了大用场。 每天三分钟,国学童子功。 “字你总认识吧?”赵玗捡了根木棍,在地上哗啦记下。 耶律质古低头看了看:“这都是常用字。” 赵玗道:“认识就好。我先把这些字全都写出来,随后你教他们。只要有三十个人能默写下来,我就送你回契丹。” 耶律质古道:“我肯定愿意教,但是别人愿意学吗?学生不学,累死老师傅都没用。” 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年纪不大,心眼却不少。 殊不知耶律质古当年可是在丰厚的奖励下,才学会了这么多汉人的学问。 最开始的时候,耶律质古只要认识一个字,就能得到一颗珍珠。于是她一年获得了三千颗珍珠,可是吧耶律德光,耶律李胡他们羡慕得不行。 赵玗也知道,在大家没有意识到知识的具体威力的时候,没有好的奖励措施,根本激不起大家学习的积极性。 “只要能默写《千字文》,每个人的待遇升两级!”思来想去,赵玗开出了一个自认为很优厚的价码。 “现在的山寨里面除了我们原来的人,还有一些土匪,妇女和她们的孩子。他们全都包括在内。” 赵玗预设的这最先识字的三十人,是教学的种子,以后就等着他们继续教下去。 而他真正的目标,是所有人全都识字。 “等王朴回来,校对一下稿子,咱们就可以开始了。” 赵玗对繁体字毕竟还有些陌生。这可是第一板的教材,万一写错了,以后可就全完蛋了。 “我要是能默写千字文,我的待遇提高吗?”耶律质古很认真地问道。 “姑奶奶啊,您都已经副国级了,再升两级,要上天吗?” 当然,这是赵玗的心里话。 赵玗说道:“你是契丹公主,身份尊贵无比,怎么老惦记着跟我们这些糙汉子比啊!” 耶律质古没理睬赵玗的打岔,说道:“你就说给不给我升级吧!” “升,升!必须升!我们汉人说话算数,制定出来的规则,大家都得遵守。” 耶律质古眉眼弯弯,露出了小孩子才有的灿烂笑容。 …… 不多时,王朴回来了。 杜陶勾着王朴的肩膀,大大咧咧地嚷嚷着:“王参军不是我说你,这打仗就得猛冲猛打,不能老想着耍计谋。你计谋虽然耍得好,最后还不是得靠我把他们来打散!” 王朴道:“你要是听我的,他们一个都跑步了!” 杜陶不以为然道:“不就是跑了几个么,下次俺老杜给你捉回来双倍!” 王朴一阵无语,反正不是你当司马。 跟在他们后面的,是十个契丹俘虏。 早有人传信回来,李兴他们都知道了战况。 杜陶和王朴刚下山,就遇到了一小股契丹人。在王朴的指挥下,杜陶将契丹人赶到了包围圈,然后王朴将人拿下。 这时,契丹人来了一小股援军。 按照王朴的计划,这时他们应该假装不敌,慢慢退后,等拉开契丹人阵型以后,再包抄包围。 谁知道杜陶不知道哪根神经一抽,竟然把契丹人的援军给击溃了。 击溃不少,还让契丹人带回去几具尸体。 带有的死契丹人可算不到王朴的战功里,击溃的就更不算。 可把王朴给郁闷坏了。 杜陶也有一套自己的理由,他觉得王朴的打法太磨叽,太憋屈,早就想痛痛快快地干一场。 两人虽然打了一场大胜仗,看上去跟吃了多大的亏一样。 赵玗见了,上前一把拉住王朴:“参军快来,有要事相商。” “我刚打了胜仗,你就不祝贺我吗?” “我要说的事乃是天大的事,你快来吧。” 杜陶紧紧跟上:“商量天大的事不找我商量吗?” 赵玗停下脚步,玩味地笑着:“你确定要参加吗?” 杜陶有点心虚,uu看书 .uuknshu.co依然嘴硬道:“那当然!我可是理政。” 赵玗也觉得自己有些疏忽了。自己和耶律质古商量的事,没有个李兴他们商量。 主要是赵玗先天的认为,普及知识扫盲,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会有人反对。 “那你去把理政们都叫来,咱们一起商量一下。” 王朴看赵玗说得煞有介事,暂时忘记了自己的战功,跟着赵玗进了房间。 “王参军,我打算在大伙中间普及《千字文》。” “这是好事啊!” 王朴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说起这些蒙学基础来,非常有亲切感。 赵玗拿出自己写的《千字文》:“我记不太真切,你给斧正斧正。” 王朴拿起一看,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赵玗。 因为赵玗写得实在是太……差劲了。 没想到赵玗这么有见地的人,竟然没读过书,真是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字迹歪歪扭扭不说,还有好多错别字。还有一些赵玗不会写的字,含含糊糊地涂成了一坨。 王朴将赵玗写的东西团成了一坨,朝外面一扔。 “哎……”赵玗大急,赶紧跑出去捡。 王朴已经拿起了笔和纸:“过来给我研墨。” 赵玗一听,知道王朴打算亲自写,高兴地屁颠屁颠地回来研墨。 …… 多年以后,王朴回忆起这一天,嘴角微微带笑:“真不知道他的书是哪里读来的!字不会写,墨不会磨。可能有些人真的是天授吧。” 35、0年大计 王朴乃是百年一遇的超级学霸,高中状元的人物。 千字文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一柱香的功夫,写得又漂亮又工整。 “找个木匠刻出来,树在寨子里,让大家都能看到。”王朴放下毛笔,又仔细核对了一遍,这才起身。 耶律质古一脸崇拜的样子:“哇,好漂亮的字。王参军,你能教我写字吗?” 王朴瞟了一眼,说道:“这写字呐,最重要的是临帖。我把这篇原稿放你这里,你只要临帖就好了。” “哦……”小姑娘失望地应了一声:“怎么都是临帖。” 原来她的老师就教她,想写好书法,必须要临帖。还拿出了几个唐代著名书法家的真迹让她来学。 可是临帖毕竟有些枯燥,小姑娘就想找一些秘籍来。没想到找来找去,还是这样。 这时,李兴他们进来了。 张贞冲和陈间威读过一些书,在王朴身边端详了一阵,才认出是《千字文》。 杜陶打了一场胜仗,过来看了一眼,拍了拍王朴的肩膀:“王参军,字写得挺俊啊!” 转身又去找赵玗:“赵副总理,人都给你找来了,说说你有什么大事吧。” 赵玗把普及识字率的想法说了出来,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李兴率先肯定:“这是好事,必须要执行。只是,提两级待遇,是不是有点过了?” 陈间威跟着说道:“奖励应该适可而止。如果一次赏得太多,反倒效果不会太好。” 他们却不知道,赵玗心里到底有多急。 在别的理政心中,把识字率普及当作一个长远计划来执行,也把认识字当作这次行动的终点。 可是赵玗却把这个当成了现代化的开始。他希望这群第一代识字的人里面,可以诞生出科学家,工程师,数学家,而不仅仅是一个认识字的农民。 然而赵玗的未来大计,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太过于魔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赵玗说道:“让他家都识字,绝对是利大于弊的事情。咱们许多人小时候没有机会上学,错失了识字的最佳阶段。等到长大了,对识字也就没了兴趣,殊不知识字可以极大地提高咱们的战斗力。最简单来说,布置战术的时候,只要把具体的要求写出来,大家一看就懂,即节约时间,又不容易产生误会。” 杜陶道:“赵副总理说得有道理,俺支持。” 这一声“赵副总理”,让赵玗直感到一股气血上涌,仿佛出现幻觉。 晕…… 扶着头稍微缓了一缓,赵玗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杜陶是理政团的几个人中,文化水平最差的一个,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来。如果他支持文字普及,其他人就更没反对的道理了。 李兴道:“奖惩措施很关键,不能太松,也不能太严。” 王朴表示赞同:“太严苛不近人情,太宽松大家都不当回事。” 李兴道:“老陈,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陈间威历来管理着银枪军中的内务,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他来拿主意。 陈间威道:“以前军中也没这项规定。如果按照战功来类比不太妥当,太过于严苛。如果按照训练标准来类比,又太宽松,也不太合适。” 他之所以为难,是因为现在的银枪军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军事单位,而是一个军政一体化。在这方面,王朴反倒是更有意见。 王朴说道:“咱们可以类比科举的制度。前唐时期,科举中第的能,能免赋税免劳役,咱们可以在这方面动脑筋。” 李兴面露难色:“这些事情俺们不懂啊。” 王朴说道:“其实说来也简单,只要能默写千字文,可以给大家一个高出平均水平的待遇。为了提高大家的积极性,没认识一百个字,可以给一个阶段性的奖励。” 陈间威点了点头,觉得有些道理,继续问道:“那惩罚呢?” 王朴说道:“认不全的,不许担任任何职务。” 杜陶拍了拍脑袋:“那俺老杜岂不是当不成这鸟理政了?” 赵玗笑道“新人新办法,旧人旧办法。” 话中的意思,正是“法不溯及既往”的理念。王朴听了拍手叫好:“好一个新人新办法,旧人旧办法。” 杜陶闻言,脸上露出了喜色:“俺最怕认识字。那家伙,猛一看上去各个都一样,细看却又不一样,比敌人还狡猾。认一千个字,可比捉一千个契丹人难多了。” 李兴道:“赵副总理说的在理。这样吧,我李兴率先表态,半年之内一定要能默写千字文,否则我就卸任总理之职。杜陶,你身为理政之一,是不是也要作一个表率?” 杜陶露出一副苦练:“总理,没必要这样吧?” 理政团里面,李兴是个小文盲,杜陶是个大文盲,天生就害怕读书。 张贞冲和陈间威读过一些书。u看书.ukashu 虽然默写不下来千字文,但是只要下下功夫,于是也纷纷表态,学不会千字文就卸任理政一职。 就剩下杜陶一个人还在扭扭捏捏,好像自己不立军令状,就跟个孬种一样。 杜陶心一横,说道:“俺老杜拼了,认不全千字文就去当个大头兵!” 李兴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接下来的时间,就辛苦吕理政了。” 吕理政,说得正是耶律质古。整个银枪军上下,不论人前人后,全都称呼她为吕质,以免被他人的耳目听了去。 除了赵玗之外,大家都很喜欢这个称呼。 耶律质古道:“我不辛苦,就是短期的奖励太少了。” 听到他们立军令状,都是以半年为单位,耶律质古很郁闷。他可不想半年以后再回契丹。 现在还是夏天,可是北方秋天很短,用不了三四个月就会下雪。 下雪之前回不了契丹的话,再回去就得到开春,十个月以后了。 为了加快识字进度,耶律质古觉得很有必要增加一些短期目标的奖励措施。 赵玗忽然灵机一动,说道:“我有一个办法,大家看行不行。”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赵玗煞有介事地说道:“每认识五十个字,奖励一只烧鸡。如果十天认不全五十个字的人,罚他去山里逮野鸡。” “噗……” “哈哈……” “逮野鸡……” “这也行……” “我看行!”李兴一副正经的模样,表示赞同。 36、捉契丹人 百年大计就是教书育人,说起来很宏大,做起来都是从小事开始,一点一滴的积累。 《千字文》的内容,耶律质古不太熟悉,需要花点时间学习学习。 如果现在就考试千字文的内容,恐怕耶律质古还考不过陈间威跟张贞冲几个人。 在王朴的指导下,耶律质古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全部掌握了千字文的读法,以及其中的意思。 赵玗对王朴的文化水平是绝对的信任,以王朴的版本为第一原始版本,最好不过。 等吃过了中午饭,耶律质古觉得自己对千字文的掌握已经完全没有问题,李兴正式宣布了读书识字的计划。 众人有兴奋的,有沮丧的。 兴奋的人,是因为从小就喜欢读书识字,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学习的机会。没想到辗转到了山上当土匪,竟然成就了读书识字的梦想。 沮丧的人大多跟杜陶差不多,看到书就头疼。不想每天去山上逮野鸡,只好每天跟着学识字。 找了几个木匠,将王朴书写的千字文誊刻在木板上,每个字都有巴掌大,足足刻了十几块木板。 将刻好的木板摆在山寨的中央,方便大家随时复习,随时自学。 为了过上好日子,有几个认识一些字的妇人,已经提前站在木板下面,把自己认识的字全都教给自己的孩子,孩子学得也很认真。 军中三匠,木匠石匠铁匠,一般都会随军出征,以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等过段时间,让石匠刻几块碑出来,立在寨子里,比木板更易保存,也方便拓印,易于传播。 儒州现在执行的是坚壁清野的政策,山寨主要以防御为主。 山寨的基建本身就很成熟,需要干的活儿不多,于是赵玗把一天排成了三次课。同一天里,每次课教授的内容都一样,就是六十个字。这样也方便放哨的人可以不错过讲课。 早上第一次课由耶律质古来讲,张贞冲和陈间威也在认真地学,甚至还不时地做笔记。 因为下午的第二次课和晚上的第三次课,就该他们俩讲课。 王朴偶尔也客串一下教员,却是大家都不喜欢的教员。 因为王朴在上课的时候喜欢提问,答不上来就要拿木板打手。可能跟王朴小时候的学习环境也有关系。 较真起来连李兴都打,其他人就更不在话下了。几天课上下来,恐怕也就耶律质古没挨过打了。 就连张贞冲和陈间威这俩教员都不能幸免于难。 在这种高压之下,捉契丹人反倒成了美差事。 赵玗也不例外。 …… 这一日,该着王朴和杜陶出去捉契丹人,赵玗说什么也要跟上去。 为了锻炼部队,李兴在后面几次的捉契丹人行动中,逐步增加了着甲的部队。 铁甲在古代相当于是重型武器,一般部队根本无法普及。 相对于契丹人拥有绝对的装备优势,捉契丹人甚至比去后山捉野鸡都容易。 杜陶知道赵玗没上过战场,担心他的安危,说道:“赵副总理,要不你穿一身盔甲吧。战场上刀枪无眼,别伤着你。” 赵玗也有些心动,只是看了一眼重甲武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五代的部队建制和武器装备,上承唐朝,下启宋朝,许多都是一脉相承的。 就拿步人甲来说,少说也有五十斤重,从头发丝到脚趾甲,防护得密不透风,穿在身上刀枪不入。 再给马穿上重甲,便是传说中的铁浮屠,在战场上就是碾压对手的存在。 凡事有利就有弊,铁浮屠强是强,但是持久力不行。 重甲防护性能特别突出,对应得便是特别消耗体力。 军队中甚至有规定,非紧要战斗时刻,人和马是不穿甲的,盔甲交由后勤部队看官。 只有战斗陷入焦灼,在胜负的紧要时刻,铁浮屠才会出动,一战定乾坤。 李兴给银枪军的要求,便是人人都可为铁浮屠。 赵玗虽然身体比较强壮,但比起部队中的悍卒还有不小的差距。 就拿那一套五十斤重的步人甲来说,赵玗顶多也就能穿上走两步,摆个姿势拍几张照片而已。再多就吃不消了。 最后经过一番争论,赵玗和杜陶双双妥协,赵玗只穿了胸背甲,外加一副头盔和面罩。 饶是如此,走到山下的时候,赵玗已经感觉无比的辛苦。 看来干啥都不容易啊,相比较起来,还是坐在教室里读书更轻松一些。 军汉们依然觉得,捉契丹人比读书要轻松,一路上有说有笑,好不快乐。 重甲骑兵只有五个人,还有几个轻骑兵充当斥候,先去查探情报。 山寨附近,被银枪军扫荡过几次,已经没有契丹人来了,于是他们也只能往远处走一些。 契丹人捉了不到一百人,距离目标还有二百人。别人道没什么,王朴心焦不已。 一行人一路朝北,一路走一路搜,不知不觉到了武州边境。u看书 ww.uuknshu “杜理政,前方就是新州了,还继续往前走吗?” “走,干嘛不走!新州以前也是咱汉人的地盘,凭什么不能去。”杜陶一副瞧不起契丹人的样子。如果不是李兴不允许,他恨不得跑到契丹人的上京去捉人。 王朴道:“谢谢老杜。”难得王朴说一句软话。在他心中,银枪军的人甘于涉险,乃是为了他的下一步计划。如果按照银枪军一开始的计划,现在已经算是完成了防御计划,把契丹人打得很疼很疼。 杜陶其实有自己的想法,他就是单纯的想打仗。 儒州就是现在的北京延庆区,是燕山中的一块小盆地。 新州就到了河北境内,大致属于永兴(张家口)管辖,需要穿越山岭,路途不太好走。 王朴读过一些兵书,见两边地势险峻,说道:“老杜,我感觉有点不对劲。怎么到现在还见不到一个契丹人?” 杜陶道:“儒州的契丹人已经被咱们给捉怕了,他们不敢再来了。” 赵玗也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熟读三国演义的他,深知这种地方乃是埋伏的好地方。每次只要曹操一声大笑,必然会有一员猛将出来拦住去路。 “不会是契丹人设的套儿,给咱们来个诱敌深入呢吧?” 杜陶觉得赵玗也有一股子文人的肉劲儿,不满地说道:“俺老杜杀过的人比你们吃过的鸡都多,放心吧,契丹人都是一群缺心眼子,没那能耐。” 这时,探子来报:“杜理政,前方发现契丹人的踪迹。” 37、火力压制 杜陶听到有契丹人的踪迹,一脚踹在马屁股上,疾驰而去。 跟着杜陶的士兵们也赶紧打马前行,只留下赵玗和王朴,还有几个跟着他们的士兵。 “怎么办?”赵玗知道打仗不是自己的长项,赶紧让王朴拿主意。 王朴也不含糊,催动胯下战马前行,说道:“前面必然有埋伏,咱们别急着走,慢慢跟在后面?” “这是为何?” “敌人既然要埋伏,肯定是想把咱们给包圆了。咱们跟杜陶分成两段,他们就不敢轻易收口。就算是把老杜给围在里面,咱们也能快速增援。” 王朴话说得信心满满,没想到一个书生竟然对契丹人也有这么大的心理优势。 其实在宋代以前,中原汉人对契丹人,不论是心理上还是战力上,都有着绝对的优势。 到了南宋的时候,战力上的优势还在,心理上的优势彻底被自己给扔了。 赵玗点了点头,认可了王朴的说法。 前面杜陶跑得快,已经拉开了两三百米的距离,眼看着就要冲出峡谷的出口。 “契丹人就在前面,儿郎们跟我上啊!”杜陶一声怪叫,挽弓搭箭,朝着远处的契丹人放箭,军士们也跟着射箭,干扰者契丹人逃跑路线。 “老杜已经出了谷口,看来是咱们太小心了。”赵玗松了一口气,打算也出到谷口外面,跟着杜陶去追杀契丹兵。 王朴没有答话,仿佛在思考什么问题。 忽然,王朴使劲催动战马,大喊:“快跑!冲出去!” 话音刚落,两边山上响起一阵梆子声,呼啦一下站起来好几个契丹人。 “这他娘的是把我当大鱼啊!”赵玗有点欲哭无泪。 契丹人用弓箭射住峡谷的出口,后面一票人从峡谷两边的隐蔽地方钻出来,朝着王朴和赵玗他们冲了过去。 杜陶听到峡谷里的动静,大叫不好,赶紧放弃追击,返回救援。 不料斜刺里杀出一股契丹兵,朝着杜陶就冲了过去。 杜陶心中一惊,因为冲过来的契丹兵也穿着半身盔甲。 “这帮贼儿子盯了很久了吧!”杜陶瞬间便明白了过来,契丹人被自己给捉得太多,着急了,这才派出精锐来绞杀自己。 “既然来了,就好好地干一场吧!”杜陶战意大盛,朝着契丹的装甲骑兵冲了过去。 杜陶对阵契丹骑兵,不仅有装备优势,更有人数优势,非把这几个契丹骑兵给捉回去不可。 两队骑兵面对面地冲锋,谁也不让谁。 在死亡面前,没有人害怕,反倒是血性大发,嗷嗷怪叫。 等到两队骑兵距离不到五十米的时候,契丹人一拨马头,逃了。 骑兵对阵,很少有直接撞到一起的,一般情况下,都是一方先怂,掉头跑调。 二般情况下,是双方都怂,不约而同地调转马头。 三般情况,杜陶也没见过。 杜陶哪肯放过这个机会,也调转马头跟了上去。 刚追了没半里地,只见契丹人不知从哪里又窜出一股骑兵,朝着峡谷奔了过去。 杜陶瞬间心凉了半截,有一种被人算计拿捏得恰到好处的感觉,眼睁睁看着赵玗和王朴被包了饺子,自己却被别人的疑兵牵得团团转。 现在去救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祈求赵玗和王朴多福。 杜陶放弃了追击,拼命地去救援。 峡谷上的契丹人,朝着谷口放箭,就是为了防止赵玗他们逃跑。 如果他们直接对着汉人放箭,效果不会很好。汉军全都穿着盔甲,手上还有小圆盾。他们放箭的密度不够,很容易就被汉人给挡住。 所以他们只需要射住汉人的去路,然后一前一后地夹击,先活捉了狡猾的汉人再说。 契丹人哇啦哇啦大喊着冲了上来,带头的人还用刀尖指着赵玗大喊。 王朴笑道:“他们说你是领头的,抓住你就赢了。” 赵玗无语,紧紧握着手中的弩,盘算着先射哪一个。 考虑到赵玗的射术不行,临出门之前专门给他配了一把小型弩。 王朴道:“咱们背对背,我先跟这帮人斗,你防着谷口那边。” “没问题!”赵玗没有逞强,把艰巨的任务留给王朴,让他去打硬仗。而自己,则守住峡谷口,负责警戒。 几秒钟以后,赵玗后悔了。 因为一队骑兵从谷口冲了过来,具装甲骑! 简易版的铁浮屠。 王朴回头一看,心也凉了半截。怎奈阵型已成,他也没法跟赵玗互换位置。 峡谷里的契丹人已经冲了上来,这时候换阵,无异于找死。 “交给你了!”王朴大喊一声,跟峡谷里的契丹人厮杀起来。 赵玗见形势紧急,急中生智,生出了一计。 左右看了看,见自己身边还有八个人,便吩咐道:“左四,右四,分成两组,听我口令准备射箭!” 除了赵玗,剩下的人全都带着弓箭。听完赵玗吩咐,纷纷放下手中长枪,uu看书ww.uuansh从马屁股的箭袋里面取出弓箭,摆好架势。 “左四,射!” 赵玗一声令下,左边四人齐齐射出一箭。 契丹的简易版铁浮屠毕竟不是重骑兵,还没有到无事弓箭的地步,纷纷举起手中盾牌阻挡,速度也为之一凝滞。 还没等契丹人放下盾牌,赵玗下令道:“右四,射!” 常年跟汉人打仗,契丹人能听懂许多简单词汇,比如说“射!” 赵玗话音刚落,契丹骑兵不敢放下盾牌,举着盾牌继续前进。 “左四,射!” 每次四支箭,契丹人不敢含糊。不知道这四支箭会射到哪里,万一射到谁身上可完蛋了。 人和马都穿着甲,一旦掉下来,凭借自己的力量,无法再上到马上,铁浮屠就成了笨拙的重甲步兵了。 赵玗硬生生地靠着八个人分成两拨,形成了火力压制。 但压制归压制,毕竟不能对契丹骑兵造成有效的杀伤。契丹骑兵只是前进的速度变慢,迟早还要再冲过来。 王朴那边战事焦灼,一时半会还分不出胜负,而杜陶那边更是鞭长莫及,等杜陶过来,自己恐怕早已被铁浮屠给踩成了肉泥。 越是紧要时刻,越要冷静,沉着应对。 越慌死得越快。 这时,只见赵玗面无表情,稳稳地端起了手中的弩,口中依然不停地下着命令。 “左四,射!” “右四,射!” “嗖……” 一支弩箭在嘈杂声中,悄无声息地朝着契丹骑兵射了过去。 38、退敌 赵玗稳稳地坐在马上,瞄了半天,终于瞄准了排头的契丹兵,冷静地扣下了扳机。 契丹人被火力压制,一只拿盾牌防御。阻挡箭雨的同时,也阻挡着自己的视线。 悄无声息的一支弩箭,就这样射中了冲在最前面的人。 第一箭稍微偏了一点,擦着最前面那个人,射中了后面的一个人。 “噗……”弩箭嵌到了盔甲里面。 赵玗大喜,弩箭可以破甲! 也不知道是弩箭的破甲能力强,还是对面的盔甲薄,总之弩箭对契丹兵的铁甲可以形成有效杀伤。 尽管中箭,契丹人却并没有掉下来,可能因为距离有些远,伤得不是很重。 赵玗重新给弩上了弦,依然保持弓箭手的火力压制。 契丹人仿佛没有察觉到赵玗弩箭的射击,依然保持队形往前冲。 赵玗大致算了一下,契丹人冲过来之前,他仅有机会射出三箭。 调整了一下瞄准角度,赵玗射出了第二箭。 还是擦着领头人的身边,射中了后面的人。 正懊恼之际,只见第二次中箭的人“扑通”一声,重重地甩落马下,还带着后面的骑兵一起摔倒。 赵玗大喜,且不管契丹人生死,这一箭使对面三人战损。 再次调整好设计角度,赵玗很快地射出了第三箭。 这次不偏不倚,正中契丹前锋的腹部。 只见那为首的契丹骑兵一声闷哼,手中盾牌掉落,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腹部,将自己暴露在了汉人的箭雨之下。 契丹骑兵没有戴面罩,如果赵玗可以看视频回放,他会发现为首之人,正是他穿越回来的第一天,围剿银枪军的契丹人之一。 旁边的契丹骑兵赶紧往中间靠拢,用盾牌遮挡住先锋,全然不顾箭雨射在自己身上。 在契丹骑兵高超骑术的控制下,一队骑兵硬生生地拐了一个弯,竟然是要逃跑。 赵玗不敢贸然追击,继续箭雨压制的情况下,又射出了一支弩箭,依然仅仅是嵌入了盔甲,没将契丹骑兵射落。 山谷里的契丹兵见主将逃跑,瞬间没了斗志,被王朴抓住时机来了一波反杀,仓皇逃走。 恰在这时,杜陶返了回来,朝着契丹骑兵追了过去,想要全歼这股契丹骑兵。 契丹骑兵见势不妙,从队伍里分出几个人,仓促组成冲锋阵型,朝着杜陶冲了过去。 其中就有先前中箭的那两个人。 赵玗看在眼里,暗叫不妙。 很显然,腹部中箭受伤的契丹人,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逃跑的时候竟然可以分出几个死士,来拖延汉军的追击。 那种悍不畏死的气势,饶是杜陶都觉得有些胆怯。 倒不是说杜陶怂了,而是双方战斗的目的不懂。 杜陶是来捉契丹人,赚战功的,而契丹人压根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上来就是搏命。 杜陶冷静下来,没有硬拼,依靠自己过硬的枪攻,将契丹人挑落马下。 契丹人掉落的时候,顺手伤了杜陶的马腿。自己虽然没能换死一两个汉人,却也让汉人失去了继续追击的能力。 骑兵已经逃远,山上的契丹人也顺着来时的路,纷纷退散。 杜陶和王朴没有追击,而是把人重新聚拢起来,打扫战场。 “伤亡如何?”赵玗问道。 方才战斗的时候,他们分成了三波人,也就只有赵玗这一波人没有直接跟契丹人短兵相接。 杜陶有些懊恼,说道:“伤了一个,不要紧。” 王朴面色很难看:“伤了三个,死了一个。” 银枪军这边伤四亡一,契丹人那边损失更重,光骑兵就被俘虏了八个。王朴那边也杀了五个,伤了七八个。受伤的契丹兵,无一例外地都成了俘虏。 给伤员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处理,收拢起战死士兵的尸体,银枪军一行人准备返回了山寨。 杜陶来到赵玗身边,一拳砸在赵玗肩膀上:“干得不错。” 银枪军上下虽然没有言语,心里都很明白,如果没有赵玗的出色发挥,今天的伤亡要大得多。 就连王朴都朝着赵玗抱拳致谢。 赵玗冷静下来之后复盘,也觉得自己算是超常发挥。 看来我还挺有战斗天赋的。 银枪军正要启程之际,忽然被一个老汉叫住。 只见路边的草丛里钻出来一个老汉,健步走过来,问道:“敢问军爷,是哪的军队?” 王朴上前一步,答道:“老丈,我们是儒州的。” 老汉有些激动,说话时嘴巴都微微颤抖:“可是来收复新州?” 新州自古以来就是唐朝的地盘。唐亡之后,武州有时归汉人政权,有时归契丹政权。直到石敬瑭割让幽云十六州之后,这里彻底成了辽国的地盘。 但是不管属于谁,生活在这里的人,主要都是汉人。 老汉的话让王朴难以应答,因为他想收复新州,而这一次又的确不是来收复新州的。 赵玗道:“好叫老丈知道。uu看书 .uuknshu.cm 我们这次来是打契丹人的,新州也是迟早早收回来的。” 老汉活了一辈子,一眼就识破了赵玗的话术:“唉,不是来收复新州的,俺老汉又要受苦了。” 赵玗和王朴面面相觑,心中虽有不忍,却也无能为力。 “老丈,不如跟我们回去吧?”赵玗实在是心有不忍,向老汉提出邀请。 老汉摆了摆手,神情低落地回到草丛里,挑出一担柴禾,说道:“不了!老汉的儿子,儿媳妇,孙子都在新州,老汉一个人走了有什么意思。” 赵玗往前追了两步,说道:“儒州刺史安抚流民,只要来儒州就有地种,你们为何不回来?” “唉!”老汉停住脚步,叹了口气,说道:“老汉一家要是农民,自然可以逃出来。只可恨那,老汉祖上传了一门做琉璃的手艺,不知怎地被契丹人给知道了,专门把我们捉走,在城里给他们做琉璃首饰。我们是想逃也逃不走啊!” 赵玗闻言,一把抓住老汉的胳膊,瞪着两只大眼睛,问道:“你说什么?什么手艺?” “琉璃啊!”老汉胳膊被抓得有点疼,微微后退:“军爷不知道琉璃吗?就是跟陶瓷差不多的玩意。” 赵玗当然知道什么是琉璃了,这就是玻璃的近亲啊! 光学设备的鼻祖啊! 只可惜,老祖宗们点错了科技树,只把琉璃当作简单的装饰品,没有开发出它的光学属性。 “老丈家在哪里?我们去救你一家!” 赵玗没有跟王朴和杜陶商量,擅自做了一个决定。 39、琉璃张 老汉姓张,听到赵玗愿意去救他们出来,激动得老列纵横:“俺们住在文德县城外,往西北再走三十里就到了。” 居住在契丹辖区的汉人,承受着更加苛杂的赋税,生活压力非常大。 五代时期,在相对和平的时期,老百姓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甚至很多地方会出台许多安民政策,老百姓所承受的赋税比其他时期还要更低。 但是在契丹就不同了,契丹人刚从奴隶制社会进入封建社会,许多奴隶制度保留了下来。 在他们眼中,还没有百姓,人民的概念,依然把汉人的百姓当奴隶,极尽可能地剥削。 汉人们辛苦地劳动以后,自己只能剩下一些维持基本生活的物资。 老张家有传承自祖辈烧琉璃的手艺,原先在当地也算是小富之家。结果在契丹人的剥削下,一把年纪了还得自己跑出来砍柴。 文德县,就是现在张家口市的宣化区。王朴大致盘算了一下距离,说道:“倒是距离也不远,咱们下次可以去。” 赵玗听了大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有这个老头在,玻璃的制造立马可以提升好几个台阶。这次一旦错过,下次遇到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甚至能不能遇到还都是两话呢。 “参军,现在就去吧!”赵玗面色十分焦急。 王朴虽然不知道赵玗心里是什么打算,但是分明可以感受到赵玗的那份焦急。 王朴先没回答,而是问道:“老杜,你还能行吗?” 真要遇到敌人,主要还得靠老杜厮杀。 杜陶一拍胸膛,说道:“把那个‘吗’字去掉,俺老杜还没杀过瘾呢!” 王朴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吧!” 战场上的局势千变万化,机会往往就在一瞬间。王朴知道,想要深入敌境,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就像当年白起赢了长平之战,如果趁势进击邯郸,说不定统一大业可以提前好几年。结果秦王一犹豫,错过了时机,让赵国有了准备,反倒是在后面的战斗中数次击败秦军,大大地挫伤了秦军的实力。 留下了几个军汉照顾伤员,再把契丹人解除武装,穿成了一串,安置在路边,赵玗和杜陶、王朴三人,将张老汉带在马上,一路朝文德县而去。 新州之地在中原政权和契丹之间反复易手多次,汉人和契丹人都没有对此处形成有效治理。 往往都是谁站住这个地方,当地的官员百姓便顺服于谁。有趣的是,五代纷争几十年,皇帝换了不知多少个,县令可能还是原先的那个县令。 一行人一路朝着文德县城飞驰而去,果真是如入无人之境。 路旁的行人见状,纷纷避让。 有人窃窃私语道:“这是朝廷打回来了吗?” 旁边人说道:“你没看到刚才契丹人逃回去吗?说不定只是一场小战斗,离朝廷收复新州还远着呢。” “也是,今天归契丹,明天归中原,折腾来折腾去,吃苦的还不是咱们。” “算了算了,赶紧回家去吧。家里多囤些粮食,免得冬天没得吃。” “就是,我也得赶紧去买点粮食回家了。” …… 有些话被赵玗听在嘴里,其实心里挺不是个滋味的。都是自家的同胞,却在这里受尽异族人的虐待。他们一心向往着回归中原王朝,却又一次次地失望,进而到绝望。 在后来的两怂时期,每次北伐,都会得到北方汉人的积极响应,他们英勇奋战,打算和大怂铁军来个里外配合,一句灭掉辽金政权。 怎奈两怂的当权者,每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一遍遍地消耗着这些百姓的激情。 直到有一天,终于把最后一点的怀念故土之心消耗掉,他们拿起武器,加入了北方游牧政权,将枪头对准了大怂。 “给我三年时间,我一定不让你们再受契丹人的折磨!” 赵玗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不多时,几人在张老汉的带领下,找到了他们家的住处。 张老汉进屋说了说情况,张小汉也不含糊,简单收拾了一些细软和工具,跟着赵玗他们上了马,便朝儒州跑去。 回到了峡谷口,别捆成一串的契丹人全都背靠背,坐在地上睡觉。 收拢起人马之后,一行人便款款地返回了儒州山寨之上。 …… “哈哈哈!这次可是收获了个大宝贝啊!”赵玗刚上山寨,就激动地找到李兴。 李兴一看,果不其然:“好家伙,一下捉了这么多契丹人!我滴乖乖,还有战马,盔甲!这次给你们记大功!” 赵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赶忙说道:“那些都是小事,我说的大宝贝,是这个!” 说完,把张老汉往前一推。 李兴见是个糟老头子,心里纳闷,恭恭敬敬地朝着老汉作揖,问道:“敢问老丈有何神通?” 原来他把张老汉当成了神仙。看书wwukanshu 张老汉两只手在衣服上搓了搓,看着作揖的李兴,不知道是该扶还是不该扶:“军爷快起,俺老张可不是啥神仙,就是个手艺人。” 李兴深知赵玗从来不打妄语的性子,知道这老汉肯定没那么简单,便上前搀扶道:“老张快里面请。” 赵玗见李兴望来的目光,说道:“李总理,张师傅一家人是我们从新州接回来的琉璃手艺人,先给他们安排一个住处,随后又大用!” “师傅”一词不知何时兴起,现在成了手艺人或者工人的统一称谓。赵玗随口一叫,“师傅”这个词便成了山寨里面手艺人的统称。 李兴也不含糊,嘱咐陈间威,按照初级士官的标准,给他们安排了住处,还安排了一个十来岁的半大孩子,给他们讲解山上的规矩。 每次有捉上来的契丹人,耶律质古都会去跟他们聊一聊。 倒不是为了策反,或者招降,而是想要了解一下契丹现在的近况。每次去问,也没人管,她在战俘营想待多久待多久,想问什么问什么。 只是这一次,耶律质古怒气冲冲地从战俘营走出来,一路虎虎生风地走到了李兴的住处。 赵玗正在李兴住处大谈畅谈玻璃的重要性。 耶律质古一把推开屋门,大喝道:“赵玗你给我滚出来!” 李兴还没见小姑娘发火,吓得以伸舌头,找了个借口溜了。 好熟悉的场景,好久没见过了。 这一声喝骂,让李兴竟然体会到了一丝丝,温馨的味道。 40、真相大白 耶律质古就像一个找上门的小媳妇,李兴他们打算找个地方躲起来,怎奈房间也没后门,只好尴尬地看着小两口。 赵玗一肚子莫名其妙,不知道耶律质古发什么神经。 “说,你为什么射伤我哥哥!”耶律质古气鼓鼓地质问。 “你哥哥?”赵玗忽然明白了过来。 杜陶瞬间反应了过来:“你哥哥是……” 李兴拉了杜陶一把,没让他往下说。 耶律质古的身份,在银枪军中不是什么秘密,但是王朴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赵玗没打算继续对王朴隐瞒耶律质古的身份,点破说道:“我们遭遇的人是耶律李胡吧?” “你怎么知道?”耶律质古有三个哥哥,他怎么一下猜得这么准。 王朴本来就对耶律质古的身份很可疑,赵玗说破以后,总算是解开了心中的疑惑:“她就是契丹公主吧?” 赵玗点头道:“正是。” 王朴解释道:“你有三个哥哥,大哥耶律倍现在待在洛阳,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二哥耶律德光是皇帝,就算御驾亲征也不可能只带着这么几个人,剩下的就只有你三哥耶律李胡了。 按说你三哥耶律李胡也不至于只有这么几个亲兵,怎奈你三哥自恃武功高强,不把汉人放在眼里,这才敢带着这么几个人来反杀我们。” 转头王朴又苦笑着说道:“你们瞒得我好苦啊!”全天下的人都在寻找契丹公主,没想到这个烫手的山芋竟然在赵玗这里。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他治下的地盘可就不太平了。 不过王朴现在跟银枪军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知道真相以后,也只能帮着继续隐瞒。 “说吧,你们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赵玗看了看李兴,不知道该不该说破银枪军的身份。 李兴倒是一片释然,说道:“实不相瞒,我们乃是当初魏博军的银枪效节卫,被赵在礼迫害,这才流落至此。” 王朴苦笑道:“你们真是各个来路不凡啊!” 指着赵玗,问道:“你呢?你是什么来路啊?” 赵玗道:“我是山野之人,不足挂齿。”自己的秘密可不能说,这是天大的秘密。如果不出意外,大概这个秘密要带进棺材了。 王朴见赵玗不想说,也不再追问,指着耶律质古问道:“她又是怎么回事?” 李兴道:“逃亡的路上,顺便截了个人质,没想到截了个大鱼。” 耶律质古正色道:“我不是人质,我现在是理政之一。” 王朴看了看耶律质古,又看了看赵玗,真不知道这是俩什么怪胎,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耶律质古被这么一搅合,分散了注意力。众人把秘密说完,她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晚上再跟你算账!”气鼓鼓地瞪了赵玗一眼,耶律质古开门走了。 “嘿嘿……” “呵呵……” 也不知道一帮糙汉子在笑什么,赵玗说道:“这段时间我就跟老张他们鼓捣琉璃的事,其他的事你们多费心。” 杜陶笑着说道:“你小子没上过战场,没想到打仗还挺有一套的。”他打仗,向来信奉勇字诀,主张猛冲猛打,从精神上击溃敌人。 张贞冲见话题又有点扯远了,说道:“王参军,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契丹人也捉了不少了,儒州附近恐怕很难再有什么收获了。” 王朴也是愁容满面。今日一战,让他深刻体会到了危险。 在儒州境内,银枪军就是最强的战力,面对零散的契丹人,轻松吊打。可到了新州境内就不同了,那里不仅契丹人多,还装备好,战力强。 今天如果不是赵玗急中生智,射伤耶律李胡,他们几个能活着回来的希望很小。 王朴道:“契丹人对我们已经有了防备,最近已经不宜再轻易出动,不如就在山寨里好好休整一番。我也正好趁这个机会,回一趟儒州,看看刺史怎么说。” 赵玗也想休整一段时间,谋划一下自己的科技树。 想要点亮科技树,最缺的就是资金和人。资金好说,作为一个穿越者,最不缺的就是赚钱手段,剩下的就是人了。 他需要很多很多,听从自己指挥的人。 别看自己现在人五人六的,在银枪军中算个名誉上的二号人物,那都是李兴给面子。只要李兴翻脸,赵玗瞬间变得一文不值,所以他需要培养属于自己的人。 或者说,赵玗需要在银枪军之外,培养几个最亲密的伙伴。 王朴就是第一个人选。 “王参军,如果有可能,尽量把这些俘虏给带回来。”赵玗语重心长地交代着。 王朴仿佛真的跟赵玗有些心有灵犀,点了点头,说到:“我这次先带几个受伤残废的俘虏,去刺史那里试试水。” 养着这些俘虏耗费粮草,陈间威尽管有些不愿意,去也没提反对意见。 …… “张师傅,在这里呆着可还习惯?”赵玗满脸堆笑进了琉璃张的屋子,uu看书.uukanshu.om宛如一只狼外婆。 老张师傅没说话,小张师傅先开口了:“军爷,你们不是儒州的人吗?怎么来了这个地方?” 小张师傅话说得小心翼翼,生怕这几个人真的是土匪,一怒之下杀了自己。 赵玗见状,说道:“小张师傅放心,我们真的是儒州的官兵。这里原先是个土匪窝,被我们剿灭了,占住他们的地盘当兵营用。” 小张师傅拍了拍胸口,说道:“父亲起来吧,我就说他们不会是土匪的。” 老张师傅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人家随便说几句就信,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 “军爷,我们在这里歇了大半天了,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干活?” 活了大半辈子,见识过无数人精,老张师傅深知一个道理,没用的人活不长久。 为了体现自己的价值,只有投入到自己熟悉的工作中,才能让自己心安。 赵玗找了个凳子,搬到老张师傅身边,坐了下来,还逗弄了一下只有三岁大的小小张师傅,说道:“不急不急,俗话说的好,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咱们先交流一下,互相了解一下。” 老张师傅坐起身来,朝着远离赵玗的方向稍微挪了挪,问道:“军爷想要了解什么?” “我姓赵,叫赵玗。你可以叫我小赵,也可以叫我赵理政。”赵玗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下。 老张师傅听完,心里踏实了下来,拱手道:“小民见过里正。” 殊不知,此里正非彼理政。 41、科技树的种子 里正,乃是乡里面的基层官员,跟赵玗的理政完全两码事。 赵玗并不在意这个细节,继续问道:“不知老张师傅会做些什么呀?” 一说到专业,老张瞬间恢复了身材,胸膛挺起,自信满满地说道:“俺老张会的东西可多着呢。这么说吧,整个幽州地区,就没有一个人琉璃做得比我好的。就连赵德钧相公家里,都摆着好几样呢。” 赵玗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哎哟,那我可是找到宝贝了。” “冒昧的问一句,这个东西,不知张师傅会不会做?” 赵玗掏出了一张早已画好的图纸,递了过去。 老张接过,仔细端详了一下:“这是什么玩意?” 赵玗画的,是中学化学实验用的冷凝管。 “中间中空,可以通气。外面是套管,可以流水。从上面进水,下面出水。” 老张皱紧了眉头,继续端详了大半天,手还在地上比划了好几下:“我试试吧。” “太好了!老张师傅需要什么材料尽管说,我全力支持。” 老张道:“里正画的这个东西颇为精妙,我要造出这玩意,恐怕得半个月,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赵玗号称灵魂画手,哪能画出什么精妙的画,赶紧解释道:“不用太苛求尺寸,只要能实现我说的功能就行。中间通气,套管通水,水和气互不干扰。” 老张一听,放下手中的图纸,问道:“不要求精确尺寸?” “不要求!”赵玗看着自己歪歪扭扭的图纸,苛求精确尺寸确实有些难为人,哪怕是现代的精密仪器,都未必能加工出来。 “那还不简单,给老汉三天时间!定叫东家满意。”老张一激动,把赵玗当成了客户,行话脱口而出。 “太好了!” 老张又问道:“不知东家想要什么颜色的琉璃器?” 赵玗一愣:“什么颜色?” 蒸馏冷凝管不都是无色透明的吗?怎么还要颜色呢? 小张向前一步,解释道:“是这样的,常用的琉璃器,都是红色,蓝色,绿色,紫色。红色造价低一些,紫色最贵。不过我看军爷也不是缺钱的人,选什么颜色,全凭自己喜好。” 赵玗这才明白,老张小张父子俩,把自己的图纸当成了装饰品,赶紧解释道:“不用那么麻烦,我要个无色的。” “无色?” “对呀,无色透明的。” 老张把图纸往赵玗手里一按,摆摆手说道:“做出了。” 态度变得极其不耐烦。 赵玗一头雾水,不知老头子发的什么火儿。 殊不知这是对老头手艺的一种侮辱。 小张赶紧赔笑解释道:“是这样的,琉璃琉璃,就是流动的色彩。颜色在琉璃里面呈现出似懂非懂,似散不散的状态,才最是迷人。军爷要的无色的东西,我们家是从来不做的。” 赵玗这才明白,敢情这就像去高档西餐厅点了一份十成熟的牛排一样,算是外行人闹的一个小笑话。 搞清楚了状况就好说,赵玗说道:“那就来个最贵的,紫色的。” 做化学实验用紫色的蒸馏冷凝管,古今中外也是没谁了。 老张和小张做冷凝管,只是第一步,随后还需要许多器具,才能完成赵玗心中的化学实验。 但是冷凝管也是最难制造的一个,只要能做成,其他东西都不在话下。 在这期间,赵玗也没闲着,而是做起了另外一个东西——白糖。 白糖制造已经被无数穿越者用过了,具体的步骤赵玗早已熟烂于胸。 制造白糖的时候,赵玗专门把耶律质古给喊来。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整个山寨上,这个小公主是他最值得信赖的人。 当然,也带了一些想在契丹萨满面前显摆一下变戏法的本事。 先让耶律质古把粗糖在水中充分溶解。为了加速溶解,下面专门生火加热。 然后准备了一个大漏斗,用稻草将漏斗的出口塞得紧紧的,将充分溶解的糖水倒在漏斗里面。然后缓慢加入用黄泥汤,漏斗下面便逐渐流出黑水而留下白糖。 第一次制作就成功,赵玗非常满意,伸手抠起一块递到耶律质古嘴边:“你尝尝!” 耶律质古仿佛想到这是黄泥汤,皱了皱眉头:“好恶心。” “不吃拉倒。”赵玗把手指伸到自己嘴里,使劲嘬了一下,一脸陶醉:“啊,真甜!” 耶律质古见状,也用手指沾了一点,小心翼翼地舔了舔,瞬间眉开眼笑:“好甜啊!” 纯净的白糖在古代,那是货真价实的奢侈品,即便是贵为契丹公主的耶律质古,也不能经常享用。 “你有这个本事,以后吃喝都不用愁了。” 赵玗不以为意道:“我才没打算用这个去赚钱呢。这东西,另有妙用。” 白糖稀有归稀有,但是制造的方法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别人很容易就学会。 比如现在耶律质古就会了。等日后她回到契丹,uu看书 .uukanshucm 整个契丹都会了,然后整个天下都会了,自己也就没什么竞争优势。 这玩意说白了,就只能赚一次快钱,而赵玗赚钱的方法,别有门路。 制造白糖说起来容易,前前后后也花了赵玗两天时间。 大功告成之际,王朴从儒州归来,老张师傅的五彩琉璃冷凝管也制作完成。 赵玗取来冷凝管端详了一阵,从上端注水口倒了一点水,不一会就从下端的出水口流出。中间气体通道丝毫没有污损。 然后嘴巴嗪在上端的气道,使劲一吹,跟下端通畅。 “高!”赵玗朝着老张师傅竖起了大拇指。 老张师傅得意地笑了笑,接过冷凝管,介绍道:“里正请看,这条彩带从入口开始,一直流到了出口,中间未曾中断。只这一条彩带,就不是一般人买得起了。” 赵玗道:“老张师傅果然手艺高超,这个东西我很满意。” 说着,又掏出了一把图纸,递给了老张师傅:“我这还有几样器物,劳烦加工加工。” 老张接过去一看,尽是一些烧杯,酒精灯,玻璃管,试管,量筒之类的东西。 为了避免麻烦,赵玗专门在每样器物上面标注了颜色。 至于为什么烧杯是蓝色的,试管是红色的,纯粹是因为赵玗不想跟老张费口舌,干脆随了他的意得了。 至于另一颗科技树的种子——透镜,还得先转变了老张固执的观念才行。 不过老张有这么好的手艺,相信自己种下的科技树,很快就可以结出小小的果实了。 42、儒州观察使李重吉 王朴从儒州回来是一件大事,至少在理政团的眼中,比赵玗制造白糖,还有那什么鬼都不知道有什么用,豪华得一批的紫金琉璃冷凝管。 不知为何,理政团每次开会,都喜欢在赵玗的房间进行。 可能是他的房间里有两个理政,方便大家集合吧。 “王参军,刺史怎么说?”李兴问道。 王朴先是笑了笑,说道:“我现在不是参军了。” “这么快就当司马了?”赵玗惊讶地问道。 王朴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快。这次带回去那几个俘虏,刺史很高兴,直接封了我一个校尉。并且刺史也同意,契丹的俘虏归咱们处置。” 在儒州刺史眼里,契丹俘虏是拿来跟契丹人换钱用的。只要王朴他们能抵御住契丹人,这笔财富就归他们了。 至于王朴会不会在人数上造假,人家堂堂一州刺史怎会没有自己的手段。 “太好了!我现在正缺劳动力呢。”赵玗兴奋地憧憬着未来。 耶律质古不知道赵玗安的什么心,警惕道:“你想干什么?”毕竟那些契丹人都是他都同胞。 虽然许多俘虏都是奚人,但奚人和契丹人其实是同祖同宗的一个分支。 赵玗神秘兮兮道:“我教他们变魔术如何?” 耶律质古想起了白糖的事,便不再言语。只要不是害了自己的同胞,怎么都好说。 王朴见小两口的话题结束,说道:“这次从儒州来,有一个重大消息。” 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王朴说道:“李重吉来儒州当观察使了。” “真的吗?”李兴一脸兴奋,别的银枪军头领也是一脸欣喜地互相对视着。 李重吉是潞王李从珂的大儿子,而银枪军又曾经跟着李从珂多次浴血奋战,跟李重吉感情深厚。 李重吉在儒州当官,对他们绝对是一个大好消息。 王朴现在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自然也理解他们的心情。 “我觉得诸位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王朴给兴奋的众人泼了一盆冷水。 “王校尉此言何意?”陈间威改口改得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王朴道:“皇帝李从厚是先帝李嗣源的亲儿子,潞王李从珂是先帝李嗣源的干儿子,潞王和皇帝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潞王势力颇大,李从厚一直在提防着他。这次李重吉到幽州来,未尝不是一种发配。” 五代时期,大家对皇帝可没什么尊重的感觉,甚至许多老百姓压根就不知道现在是哪朝哪代,皇帝是谁。 说起皇帝来直呼其名,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也没人管。 反倒是对乡里的里正,县里的官吏,必须得恭恭敬敬才行。 张贞冲说道:“我赞同王校尉的观点。儒州已经有年头不设观察使了,现在突然安排一个观察使,还不知道是谁观察谁。” 观察使,顾名思义,就是观察的使者。观察谁?当然是观察刺史。 所以说,观察使就是中央政府监督,监视刺史的官员。 幽州地区早就处于半独立状态,中央派遣的官员早已成了摆设。 其实刺史最初设立的目的,也是监视监督地方官员。早在西汉时期,汉武帝刘彻设置了刺史一职位,用来监督当时的地方一把手,太守。 太守是两千石的高官,刺史不过六百石,和县令一个级别。 但随着时代的发展,刺史的权力越来越大,竟然慢慢地代替了太守,变成了地方的一把手。于是中央政府又新设了一个观察使,来代替原先刺史的作用。 李兴现在也冷静了下来,说道:“赵副总理不是说潞王不久就会当皇帝吗?到时候局势必然会有变化,咱们到时候再随机应变吧。” 原本还想着跟李重吉相认,以谋求更好的发展,现在看来只能往后放一放再说了。 很久没说话的杜陶突然问道:“既然李大公子都能是个摆设,那王校尉日后当了司马,岂不是也是个摆设?” 赵玗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是不是摆设,主要还是看个人能力。像王朴这种天资聪颖的政治生物,只要给他一根鸡毛,他能耍得比别人令箭的威力都大。 等他当了司马,整个儒州地区还指不定是谁说了算呢。 赵玗借着刚才的笑声,说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眼前我却有一项好宝贝,给诸位哥哥瞧瞧。” 杜陶道:“是啥好宝贝?” 不知不觉中,大家已经形成了“赵玗出品,必属精品”的观念。 尤其是赵玗郑重其事地向大家介绍的时候,那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 赵玗派去监视,哦不,是辅助老张的人刚刚传回信息,说所有的东西已经加工完毕,就剩下接口打磨了。 玻璃器皿的接口,只要打磨得好,完全可以起到很好的密封效果。 赵玗领着理政团,乌泱泱一片去了老张的住所,uu看书 .uuansh 把老张小张小小张吓了一大跳。 老张还好,自顾自地继续打磨,不为所动。小张师傅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凑到赵玗身边:“军爷,这是?” 赵玗拍了拍小张的肩膀:“小张师傅放宽心,我们都是来欣赏老张师傅的手艺来了。” “对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李总理,这位是张理政,杜理政,陈理政。” 这一介绍,把二张给绕晕了。 一个乡不是只有一个里正么?这是到了里正窝了? 心中疑惑,嘴上可不敢问。 小张和小张媳妇恭恭敬敬地行礼:“小民见过诸位理政。” 杜陶哈哈一笑,道:“咱们这里讲究人人平等,以后不需多礼。” 说着便走到了老张身边:“我倒要看看,都是些什么好东西。” 话音刚落,老张师傅放下手中的家伙:“成了,请里正过目吧!” 赵玗拿起圆底烧杯,对着冷凝管一接,再一扭,严丝合缝,大喜道:“太好了,快去取酒来!” 李兴一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赵玗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他们都层是富贵人家,自然认识琉璃,也知道什么琉璃贵,什么琉璃便宜。 但琉璃终究是琉璃,再贵也贵不到哪里去,怎么就把赵玗高兴成这个样子。 赵玗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快速搬酒啊!” 出于盲目的信任,杜陶跟着嚷嚷道:“搬酒,搬酒!这就去搬酒!” 当然,不用杜陶亲自去,早有随从跑去了酒窖。 43、耶律质古的好奇心 很快,赵玗开始了自己的酒精精馏实验。 现代人在蒸馏白酒时,都知道“掐头去尾”,也就是说将最先蒸馏出来和最后留在容器里的残液摈弃不要,以祛除白酒里面的有毒物质。 当然,酒精这个有毒物质是不会祛除的。 在祛除有毒物质的同时,也会失去许多呈现白酒独特香气的物质。 现代白酒的制造工艺,早已不止蒸馏一道提纯工序,而是有许多许多复杂的流程,在保证白酒口感和独特香型的同时,祛除掉有害物质。 不然的话,几块钱一瓶的医用酒精,兑上农夫山泉,怎么可能卖出几百上千块钱的价格。 赵玗解决了精馏的问题,却无法复制现代白酒的复杂工艺。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 “取一块上好的肥肉过来。” 一众人好奇地看着赵玗搭建的试验器材,对他的要求有求必应。 赵玗将肥肉扔在下面加热的烧杯里面。 由于是第一次试制作,规模没有搞得太大。没舍得用酒精灯,直接用的木炭加热。 山寨上取水不大方便,需要井水,没有河滩的“自来水”方便,只能在冷凝管上方悬置了一个水桶,然后设置了一个小开关控制流速。再找个人,不停地在水桶里面人工加水。 不一会,烧杯里的粗酒开始沸腾,透过紫色的琉璃管壁,可以看到蒸汽在管壁上冷凝,冷凝线缓缓地上升。 赵玗加大了一下水流,将冷凝线上升的速度压了压。 蒸汽太快上升起不到精馏的效果。只有蒸汽和液体在管道里面长时间地停留,经过多次气液平衡以后,才能达到高纯度分离的效果。 又过了好大一阵,蒸汽终于升到了出口。 经过外置的一套冷凝装置以后,第一批蒸馏出来的液体滴在了早已准备好的容器里面。 杜陶凑在上面闻了闻:“好酒啊!从来没闻过这么好闻的酒!” 赵玗一把推开杜陶,喝道:“不想死就离远点!” 那玩意可是甲醇,口服一克就能致死。就算闻多了,对身体毒害也很大,最常见的后果就是失明。如果杜陶因为这个失明,那可是巨大的罪过。 “咦?这是怎么回事?”王朴好奇地指了指蒸馏的出口,因为不再有液体流出来。 赵玗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道理他是知道的,甲醇的沸点大约在六十五度,乙醇的沸点在七十八度。中间十三度的温度差,没有其他成分。 想要继续流出新的物质,需要冷凝管里面达到乙醇的沸点。 看来需要发明一个温度计了。赵玗看向了老张师傅,老张凭直觉,知道自己仿佛需要制造一个很复杂的东西。 “出来了,出来了!”没多久,蒸馏出口有东西流出,赵玗知道这便是乙醇,也就是酒精了。 将甲醇倒在了木炭上助燃,换了一个容器用来接酒精。 杜陶没敢凑过去,离得远远地使劲闻了一口气:“好浓烈的香气!” 等接了大半缸子,赵玗端起来抿了一口,挑衅地朝耶律质古递了过去:“这酒可是烈,敢不敢尝尝?” 耶律质古二话不说,接过去大大地喝了一口,被呛得剧烈咳嗽了起来。 赵玗赶紧给她拍背顺气,耶律质古却是兴奋地赞道:“果真是好酒!” “我尝尝。” “我也尝尝。” 耶律质古的酒量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认可,连她都被呛得咳嗽起来,再没人敢大口喝酒。没人抿了一口后,无人不称赞。 赵玗一阵无语:“这才哪到哪啊,这是纯度百分之九十的纯酒精好吧,九块九一斤,还包邮呢。” 由于酒精和水高度相溶,所以仅仅依靠蒸馏,很难将酒精的纯度提高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不一会,酒精出完,蒸馏出口再度断流。 换上新的容器,接下来蒸馏出来的便是水分了。 等水分蒸馏完,赵玗也只好忍痛将最后残余的液体倒掉。 酒类香气的来源,都在这残液里面,但是有毒物质也在里面。赵玗还没有能力分离残液里的各种组分,只好无奈地丢弃。 大致算了一下获得酒精和原粗酒的体积比,差不多是十比一,也大致相当于那时候粗酒的度数了。 王朴高兴道:“这个办法产出的好酒,销量一定很好。要是能让柴荣将这东西带到洛阳,咱们以后就不愁资金了。” 赵玗当然知道这是发财的门路,但是还不够。 如果只是简单的蒸馏的话,这个时代的人早已掌握了这项技术。只是受限于密封条件,和精馏的理念,无法达到赵玗这样的产出率而已。 如果不怕麻烦,多蒸馏几遍,一样可以得到纯度很高的白酒。 赵玗制造的这东西,虽然有非常大的盈利空间,但却不是独一无二的。 “今日先散了吧,明天给你们一个惊喜!”赵玗思来想去,uu看书 ww.没有把白酒最后的秘密公之于众。 众人只当这是祖传的秘籍,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在恋恋不舍中,都自觉地散去。 赵玗带着纯白酒,和耶律质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耶律质古说道:“我回契丹的时候,也要这样一套器具。” 赵玗取了一勺白糖加入白酒中,问道:“你要这个干什么?” 耶律质古义正言辞地说道:“已经有十个人能默写千字文了。” 赵玗闻言,拿着白醋的手一哆嗦,差点洒地上。强自镇定地加入少许白醋以后,赵玗问道:“这么快?” 耶律质古开心地说道:“有几个孩子很聪明,一教就会。还有几个是原本就认识一些字。现在除了我们几个白天上课,那几个孩子也帮忙一起教大家认字,相信用不了多久,我的任务就能完成了。” “你还没答应我呢,给我一套这个做白酒的东西。” 赵玗问道:“你要这个干什么?” 耶律质古若有所思道:“我觉得这个东西很神奇,我想要回去以后好好研究一下。” “哎呀,你怎么这么磨叽,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应,当然答应!”赵玗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因为他发现了另一项可能。 科学的发展,原动力便是人类的好奇。 既然耶律质古对这东西这么好奇,又顶着契丹萨满的名头,简直就是一个天生的化学家啊! 至于她是不是契丹人,又有什么关系?迟早要民族大融合,成为一家人的。 44、窦禹钧 用白糖和白醋勾兑白酒,即便放在现代,也绝对算得上是良心商家。 这种事情做起来,赵玗的良心没有一丁点的不安,反倒是让这些人得以提前享受廉价美味的白酒而自豪。 持续了一整天的白酒加工,理政团终于攒了足够一顿酒宴的白酒。 当然,秉持着人人平等的理念,还给山寨上的人每人分了一小壶,包括契丹俘虏。暂时分不上的,迟早都要再补上。契丹俘虏的酒,是耶律质古争取到的,赵玗表示赞同,其他理政也都没提什么反对意见。 可正当大家准备一品美酒之际,朝廷来人了。 这个朝廷不是指洛阳的中央朝廷,而是赵德军主持的“小朝廷”,幽州节度使。 节度使之所以有这么大权力,核心便是“节”字。所谓“节”,乃是天子所赐的节,授权节度使可以代替天子行使权力。 到了唐代中后期,也就是安史之乱以后,事情变了味道。地方某一股势力坐大,形成事实上的独立,那么中央政府捏着鼻子认下这个事实,赐予地方长官“节”,任命其为节度使。进而形成了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的一种弱相关。 无论是中央还是地方,全都秉持着这样一种理念,那就是自己稳居中央,然后在自己身边部署自己的亲信,再然后在边疆地区部署一些尾大不掉的人,形成层层拱卫。 只要自己的实力能统御住自己的亲信,而自己的亲信又能统御住尾大不掉的边疆节度使,那么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 殊不知,不论是一个国家,还是一个人,都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边疆之人时刻处于危机之中,又时不时地经受战争洗礼,长久下来,无论是战斗力还是危机意识,都是中央区域无法比拟的存在。 在中央之人,在长久的太平安乐之中,逐渐退化成了内斗内行,外斗外行的国家蛀虫。 如果是中央朝廷的诏书,赵玗大可不必理会,当做废纸扔掉都没事。 但是幽州节度使赵德钧的来使,理政团的成员们就不得不重视了。 李兴是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人,将使者迎接进来:“不知上使来此,有何见教?”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走。李兴虽是一个粗人,但迎来送往的客套话却见过不少。 那使者回抱一拳,说道:“将军多礼了,我乃是蓟州的窦禹钧,奉赵相公之命来邀请诸位赴宴。” “赴宴?”李兴搞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进了赵德钧的法眼了? 李兴一脸懵逼,赵玗却是妙目连连,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看着窦禹钧。 因为这个窦禹钧太有名了! 每天三分钟,国学童子功,这句我背过: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三百年后,著名教育家王应麟编写的蒙学读物《三字经》中的这段话,让窦燕山成为妇孺皆知的名人。 窦燕山,正是眼前的窦禹钧,因其生活于燕山附近而得名。 赵玗两眼放光,这可是人才啊!不仅仅是一个人才,更是一窝人才。要知道,大约在七年以后,窦禹钧的大儿子窦仪,二儿子窦俨,三儿子窦侃在同一天,考中进士。 不管是哪朝哪代,能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中进士的人,必然都是人中龙凤。 赵玗炽热的目光让窦燕山有些不自在,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对着李兴说道:“是这样,赵相公听闻你们前段时间重创契丹人,为了表彰诸位,也为了提振我幽州的士气,特别设宴邀请诸位。” 李兴尴尬地一笑:“哪里哪里,些许小功,不足挂齿。”在心里却还有些犯嘀咕。按照杜陶和王朴的说法,他们只是跟几十个契丹人正面交锋过一次而已,剩下的战斗全都是小打小闹,怎么就成了重创契丹人了? 窦燕山大手一挥:“哎,哪里是些许小功了?重伤耶律李胡怎么能算是小功劳?” 李兴瞪大眼睛,十分震惊,心想对方怎么知道受伤的是耶律李胡?他们也是从俘虏的口中才知道受伤的人是耶律李胡,这个消息在山寨上并没有传开。幽州对自己山寨的渗透力度已经这么深了吗? 不过转念一想便释然了,赵德钧的消息来源应该是契丹内部,而不是他们山寨。 这样来说,李兴表现出来的惊讶,反倒是显得很真实。 窦燕山拍了拍李兴的肩膀,说道:“瞧把你给高兴的。这次赵相公必将会有重赏。” 李兴朝着东面一抱拳,说道:“那就在此先谢过赵相公,谢过窦上使了。” 窦燕山很满意李兴的表现,说道:“不过赵相公可吩咐过,特地宴请你们两个人。” “哪两个人?”理政团这么多人,不知道赵德钧打算宴请谁。 窦燕山道:“一个是你们的领头人,一个就是射伤耶律李胡之人。uu看书 .uukanshu.om ” 说罢,窦燕山一甩袖子,双手背到了背后:“这个寨子很不错,带我参观参观如何?刚才看见寨子中间竖着几块石碑,许多小孩子在那里读书识字,不知是什么碑文?” 读书识字是赵玗的杰作,众人把赵玗往前一推,让他充当窦燕山的向导,来个山寨半日游。 赵玗道:“好叫上使知道,那碑文刻的不过是《千字文》而已。” “哦?《千字文》虽然晦涩了些,却比《急就章》要好许多。不知这些孩童来你这里读书,需要缴纳多少钱粮呀?”窦燕山对赵玗的这种教学模式颇感兴趣。 传说窦禹钧以开始,为人很不咋滴,作为当地的地主,经常欺压百姓。据说是因为报应,窦禹钧也一直没儿子。 后来做了一个梦,梦中高人指点,让他多行善,这才转了性子,变成了乐善好施的人。不仅善待农民,还请老师大兴学堂,教书育人。 即便如此,他的学堂也需要象征性地收学生一些钱粮,才能维持运营。 赵玗道:“我这里不收钱粮。” “不收钱粮?”一直自诩为一个好人的窦燕山,听了赵玗的话,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赵玗点了点头,说道:“不仅不收钱粮,学的好的人,我们还有奖励。” “奖励?”窦燕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怎么奖励?” 赵玗道:“这可就儿子没娘……” 窦燕山以为赵玗要说个什么大道理,问道:“怎么讲?” 赵玗道:“说来话长……” 45、好货不愁卖 经过赵玗的一番讲解,窦燕山彻底傻眼。 窦燕山朝赵玗深深作了一个揖,赞道:“没想到小小山寨之上,竟然有此大同之象,先生真乃圣人也!” 第二次当圣人,赵玗早已没了醉酒那天的兴奋,反倒是平淡地说道:“上使过誉了,弹丸之地,怎敢言大同。” 自古以来,儒家一直想要建立一个大同社会,人人都能安居乐业,各司其职。 但儒家毕竟有自己的局限性,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夺取政权。 他们一直想要通过自己的影响力,或迫使,或诱导当皇帝的人,去施行他们的治国理念,去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建立一个国家政权的最高机构,直接去治理这个国家。 现代人看这个问题的时候,自然可以一眼看到其中的弊端,但是在辛亥革命之前,想要让当时的人跳出这个藩篱,就显得有些不切实际了。就像我们现在,并不知道我们自己所处时代的局限在何处,但在三百年以后的人眼里,我们的局限是那么地浅显易懂,而又一目了然。 赵玗的淡定落在窦燕山的眼里,更加显露出一股仙风道骨之象。 赵玗有心交好窦燕山,一路耐心地介绍着山寨里的新鲜事物。 如果能将窦禹钧招纳到麾下,对自己简直是巨大的助力。窦禹钧家族不仅出了那么多进士大官,还是当地的富豪望族。 “上使请看,在我们山寨里面,所有人都吃一样的饭食,大家都是这里的主人。”赵玗指着食堂介绍着。 窦禹钧已经把这里当作大同社会的模板,所以当赵玗说出“人人平等”的时候,没有表现得十分惊讶,只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副“理应如此”的样子。 “咦?那些,是契丹人?”窦禹钧指着排队打饭的队伍里,稀稀拉拉地穿插在队伍里的几个人,衣着发型明显与汉人不同,分明就是契丹装扮。 赵玗道:“正是。” “你这个人人平等,也包括契丹人吗?”终究还是让窦禹钧感到惊讶了。 赵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是呀,契丹人不是人吗?” “咦?那个也是契丹人?”窦禹钧指着石碑下面,跟着汉人识字的契丹人,脸上更是惊讶不已。 赵玗道:“契丹贵族可以学习汉子,契丹平民也一样可以学。” 契丹最早是大唐统御的一个部落,非常仰慕中原文化。从唐代开始,历经五代,直到宋代灭亡,贵族圈中始终以汉文化为时尚。 窦禹钧有些激动:“你这个,你这个,这个这个……” 摸着额头,窦禹钧一下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赵玗,最后勉强地赞道:“好大的气魄!” 赵玗谦虚一下:“哪里哪里,上使这边请。” “这是我们昨日酿的酒,上使尝尝。” 窦禹钧也是好酒之人,拿起一闻,就知道这酒不一般:“竟然是烧酒?” 抿了一口,在嘴巴里砸吧了几下,点了点头:“好酒。” 说完,将杯中剩下的酒端起,一饮而尽:“哈……好酒!” 又砸吧了几下嘴巴,嘴角露出笑容,意犹未尽道:“好酒!” 赵玗道:“上使若是喜欢,改日我送一些到府上去。只不巧这酒现在所剩不多,不能让上使尽兴了。” 窦禹钧恋恋不舍地放下酒杯,说道:“小先生这是哪里话?我窦禹钧怎能贪这个便宜! 不过我倒是有一个想法,想跟小先生商量一下。” 窦燕山现在是出了名的大好人,自然不会剥削他人,以免毁了自己的名声。 听到窦燕山有所求,赵玗大喜,说道:“上使请讲。” 窦禹钧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随后我跟李兴说吧,这事恐怕你也做不了主。”他不懂银枪军的组织架构,只看着赵玗年纪小,就以为管不了事。 赵玗道:“上使莫要小瞧人,自古英雄出少年,下在也是这山寨的话事人之一。” “哦!那就与你说说吧。”窦禹钧道:“你这个酒,我以前还从未喝过,确实是市面上少有的美酒。但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如果你想要卖酒,可否让我来代理?” 能维持当地大户人家的地位,窦禹钧的本事可不仅仅是教育子弟。他经商,种地的本事,都能拿的出手。 赵玗道:“当然可以!” 窦禹钧没想到赵玗竟然这么痛快。殊不知赵玗能这么痛快地答应他,正是有他流传后世的大名做加持。 人家痛快,自己也不能扭捏,窦禹钧道:“既然小兄弟这么痛快,我也不让你吃亏。这样,一斤酒我出价二两银子,有多少要多少,你看如何?” 一谈到生意,窦禹钧连称呼都换了。 赵玗道:“没问题!” 窦禹钧一愣,心想,这个年轻人还真是个爽快人啊。 赵玗当然爽快了。在这个时代生活了这么久,他也大致知道这个时代的物价体系了。 五代乃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乱世之一,物价混乱是必然的。 但是再混乱,也有其大致的基准,只不过波动比较大而已。 大多数时候,这里依然保持着唐代的惯例。而历史学家们,uu看书 ww.ukanshu也喜欢将这个时代归为唐代一部分,甚至有的史书直接将这个时代称之为“残唐五代史”。 一两银子,大致相当于一千钱,也就是一贯,其购买力大致相当于现代的三百块钱左右。 一斤酒给二两银子,也就是六百块钱,已经算是豪华品牌才能卖得上的饿价格了。 更为重要的是粗酒的成本。最劣质的酒,一斤不到一百钱,也就是十几块钱一斤。老百姓常喝的酒稍微贵一点点,能买到二百钱,也就是五十来块钱一斤。 换算银钱购买力的时候,基本都是按照当时的粮价与现代的粮价对比而来。 所以,由粮食酿造的酒与现代的酒家,基本上也能保持一致。 赵玗酿酒的成本,如果不算人工和设备的话,成本在三百钱左右。 窦禹钧给出的价格足足是原料成本的七倍,还有多少要多少,如此省事省力的买卖,赵玗怎能不高兴。 而赵玗看重窦禹钧的地方,除了价格之外,还有销售渠道。 如果是自己去买酒,光是打开市场就要耗费不小的力气。如果有窦禹钧承销的话,赵玗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往回流了。 窦禹钧被赵玗豪迈的气概所感染,心生好感,凑到赵玗耳边,说道:“赵相公这次叫你去幽州,说是奖励,其实也是对你的一次试探,到时候务必要小心。” “多谢上使提醒。”赵玗心中一阵感动,诚挚地表示谢意。 窦禹钧搂住赵玗的肩膀,亲切地笑道:“咱哥儿俩就别那么客气了!哈哈哈……” 46、老张的倔强 送走了窦禹钧,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最后讨论决定,让赵玗和张贞冲一起去赴宴。 虽然击伤耶律李胡的那一战,张贞冲没有在场,但他在赵玗之前,一直是银枪军的智囊所在。但凡需要点“智谋”的地方,他就是最佳人选。 杜陶本身也不喜欢那种场合,表彰不表彰的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能开心地喝酒。 回到家中,耶律质古问道:“我能不能去?” 赵玗狐疑地看着耶律质古,心想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变性格了?往常她直接就决定要去了,怎么今天竟然征求起意见来了? 这人那,是最容易蹬鼻子上脸的动物,最喜欢得寸进尺。 看到耶律质古一副小心翼翼的询问,赵玗说道:“你去不大合适吧?万一被赵德钧识破了你的身份,能不能回契丹可就悬了。” “哦,好吧。”耶律质古乖巧得像一只小猫,自顾自地休息去了。 奇怪。 赵玗暗自嘀咕一声,独自坐下来,盘算盘算接下来的计划。 赵德钧邀请他,无非就是想要鼓励一下大家抵抗契丹人的热情。说白了,就是拿自己当榜样树立起来给大家看,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坏心思。 这个时候,自己就可以跟他提一些要求,将好处落实到地。别的不说,最起码兵器和粮草总得给一些吧。总是许诺空头支票,会让自己的信誉扫地,榜样的效果也就大打折扣了。 可是要多少合适呢?不把好处最大化,赵玗总觉得心里有些亏得慌。 对了,河滩还有十几万亩土地呢,要不然干脆再跟他要一块地盘吧。 要地盘的事,还得跟王朴好好商量一下,毕竟王朴比较熟悉这里的地形。 不知不觉中,赵玗遇到什么事,都不再考虑跟李兴商量。哪怕是跟耶律质古商量,李兴他们都不是第一选项。在他心中,银枪军流离失所这么多年并不是没有道理,因为他们几个人中压根就没人懂得怎么发展内政。 “里正在家吗?”赵玗的门外,有人敲门。 一听,就是老张师傅的声音。 赵玗赶紧起身去开门,老张可是个大宝贝疙瘩,不敢怠慢了。将老张迎了进来:“老张师傅,这么晚了,你来可是有什么事?” 耶律质古也才从里屋出来,准备倒茶,招待客人。 老张张了张嘴巴,又低下了头,然后叹了口气:“唉,老汉先前太固执了,没领会里正的意思,这就给你赔不是了。”说着就要作揖。 赵玗赶紧扶住老张,说道:“使不得,使不得!老张师傅年纪这么大,不如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或者叫我小赵也行。” 这称呼,越发地有工厂的感觉了。 老张道:“后来经过我一琢磨,才发现你制造的那些东西,缺失需要透明的琉璃才行。” 透明的琉璃,也就是后世的玻璃,制造难度其实特别简单。反倒是琉璃装饰品,制造起来费工费力。 赵玗道:“我这里还有一些图纸,老张师傅有空再给加工一下。全都是好东西。” 老张眼睛一亮:“快给我,老汉这就回去加工!” 通过这几天加工赵玗的图纸,老张仿佛发现了一个新世界。 这个新世界,不再是追求琉璃里面色彩的变化,流动,不再是那虚幻的艺术的美感。而是一种神奇的,可以改变世界的魔法。 没错,在老张的眼里,赵玗的科技,就是魔法。 赵玗也是经过了几天的苦思冥想,才想起来酒精喷灯的原理,几易其稿才画出了酒精喷灯的草图。 没办法,灵魂画手发挥不太稳定。 有了酒精喷灯,玻璃的加工会变得更加容易。 玻璃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这东西没有固定的熔点。 随着加热温度的升高,玻璃会变得越来越软,到了一千度的时候,会变成粘稠的液体。然后再随着温度的升高,玻璃液体越来越稀。 所以,只要有六七百度的温度,就可以软化玻璃,进行各种外形加工。等到温度有了一千度,就可以在玻璃上进行挖空,焊接操作。 巧合的是,酒精灯的火焰温度就在六百度左右,而酒精喷灯,刚好能达到一千度。 为了控制温度,赵玗设计的另一个东西,则是一个温度计。 老张拿着图纸看了看,酒精喷灯的图纸很简单,一眼就看懂了。 在外行眼里,制造酒精喷灯才是最复杂的工艺,可在老张眼里,无非就是稍微费点时间而已。 倒是简简单单的温度计,让老张陷入了沉思。 “小赵,这是何物?”细细的一根管子,下端一个圆球球,一根细细的管道从圆球球往上延伸,再到上面封了口。 “温度计。”赵玗也不知道这东西在古代应该怎么称呼,uu看书 .uukanshu.om 便把现代的称谓带了回去。 “什么是温度计?”显然老张没听说过这东西。 赵玗从老张手里接过图纸,指着温度计,讲解道:“这是一个玻璃管子,中间这个圆球球和管道需要相连,并且得是中空的。” 老张认真听着,脑子里已经在飞速地盘算着,该用什么样的工艺和手法加工这东西。 赵玗继续道:“在圆球球里面灌上水银,然后封住口,将水银封到里面。” 老张若有所悟,说道:“加工起来倒是也不难。只是,这东西有何用呢?” 赵玗一听加工不难,顿时眉开眼笑:“一碗水烫不烫,需要用手试试才知道,而这东西,就可以告诉你水烫不烫。” 老张一点都不怀疑赵玗设计的东西能否实现这个目的,问道:“它是如何知道的呢?” 赵玗道:“先搞一盆冰水,然后将温度计放进去,这个水银会停留到细管的某个位置,咱们画一个刻度,标记为零度。再开一锅水,把温度计放到开水里面,水银会停留到细管的另一个位置,咱们标记为一百度。然后在一百度和零度之间,平均地分成十份,每一份就是十度。再把每一份平均分十份,每一份就是一度。” 再精确的温度,恐怕这个简陋的温度计也实现不了。 老张点了点头,问道:“为什么将滚水的温度说成是一百度呢?” 赵玗正准备解释,忽然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真是个好问题…… 47、土地被占 赵玗当然不知道,制造温度计的那位科学家,为什么要这样去规定温度。 他只知道,只有这样,自己脑子里的那些关于温度的参数才有用。 但是想说服老张,总得有一套自己的道理才行。 “一百度么,就是一百么,就是……,九九归一么……”赵玗胡乱攀扯着,忽然眼前一亮:“对啊,就是九九归一,九十九变成了一百么。” 老张虽然没读过书,但总觉得赵玗说得有点问题,嘟囔了一句:“九九归一不是说八十一么?” 赵玗假装没听见,说道:“等你造好了,我教你怎么用。” 老张点了点头,说道:“不急,这东西到了冬天再说吧。” “冬天?这东西还有什么说法吗?”赵玗怎能不急。如果老张因为什么迷信的原因,非得等到冬天的话,赵玗说不得要好好给他上一课了。 老张看着赵玗,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现在哪有冰块,想要冰块,可不就得等到冬天么!” 好有道理…… 不过制造冰块,也是穿越者的基本功之一,乃是开局发家致富的常规手段之一,赵玗当然会了。 但他现在可不打算自己造冰块,因为他不缺钱。 有窦禹钧这个大户在,跟他要一点就好了,何必自己费尽去造呢。 等老子的简化版工业化搞起来,用压缩机制冷,他不香吗? …… 第二天一大早,赵玗与张贞冲从山寨出发,向着幽州而去,王朴也跟着他们结伴而行。 耶律质古出人意料地竟然也在队伍之中。小姑娘在山寨上成天教书识字,早憋坏了。想去赴宴被赵玗拒绝,纠结了半晚上,最后征求了赵玗的意见,说自己只在幽州城里面转转,不去赴宴也不捣乱,就在外面等他们。 从延庆到京城,就算开车也得走上大半天。赵玗他们骑马,晃晃悠悠也得走一天。 更何况他们还带着一车货物。 面见长官,怎能不带一点见面礼。山寨上面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除了金银财宝之外,赵玗自己勾兑的白酒是最好的礼物。 原本铠甲也是很好的礼物,可赵玗还想把铠甲留着自己用,不愿让赵德钧知道自己的真实军事实力。 走到半路,有一个儒州来的信差,给王朴传信。 原来是儒州刺史身为赵玗的直接长官,也在赵德钧宴请之列。刺史要去,自然也就把王朴给捎带上了。 赵玗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踏实了下来。王朴对他来说,仿佛是诸葛亮一般的定海神针一般,只不过这个谋士现在还没有太显露出自己的势力。 “也不知道赵相公都宴请了谁?看上去规模好像不小。” 王朴说道:“从消息来看,李重吉也在邀请之列。到时候窦禹钧也会参加,恐怕人数不少。” 赵玗有些担忧:“窦禹钧昨天悄悄跟我说,这次是赵德钧对我的一次试探。我们不过小小的一群流民,这有什么好试探的?” 王朴道:“你确实很聪明,但是千万不要把别人当傻子。能在幽州盘踞几十年的人,总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赵玗有些不解,问道:“他有他的生存之道,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王朴道:“之前可能没什么关系。但是自从耶律李胡受伤以后,就有关系了。” “你是说,他怀疑到我们的身份了?”赵玗问了一句,张贞冲也紧张地看着王朴。 王朴略想了想,说道:“按我的猜测,他不是怀疑你们的身份。” “那就好……” “他是已经确定你们的身份了,耶律李胡乃是契丹第一猛将,能击伤他的肯定不是我手下的那些州兵。恰好前段时间,银枪军残部在儒州消失不见,任谁也会把这些联系到一起。不仅如此,我甚至觉得他们也已经猜到了吕质的身份。 窦禹钧说的没错,赵德钧想要试探你,其实只是想试探一下你们是什么态度。” 张贞冲急道:“此话怎讲?”他不得不担心,赵德钧会杀他们灭口。 王朴道:“我知道你们的仇人是赵在礼,别看赵在礼跟赵德钧都姓赵,他们可从来都不对付,赵德钧不会拿你们去给别人示好的。” 赵玗问道:“那他是想收编我们?” 王朴道:“是,也不是。如果你们愿意顺从他,他便装个糊涂,给你们一个栖身之地,你替他们打仗。如果你们不愿意顺从他,他也只能先灭掉你们了。毕竟银枪军名声在外,任谁也要忌惮三分。” 赵玗问道:“那要怎样才算是顺从呢?” 王朴淡淡一笑,问道:“听说过玄学吗?” …… 赵玗一行人在这里纠结,uu看书 ww.uukansu.om 殊不知幽州城里的赵德钧也是一脸愁容。 到底该怎么处置这些银枪军残部,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大难题。 从内心来说,赵德钧当然是想把这些人收入自己的麾下,组建一支精锐部队。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也察觉到了朝廷的变故。如果手上有这么一支精锐部队,那么在接下来的变故中,就能占据更多的优势。 可如果收下这些人,就是明摆着跟赵在礼作对。虽然他也不怕赵在礼,但人家好歹也是中央的高官,现在正代表中央平叛。 万一被赵在礼使个坏,暗地里阴自己一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照这么来看,一百银枪军就没那么香了。 …… 许多事就是这样,大家都是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不知道会摩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就像现在,在前面辛勤劳动的一群和尚。 好巧不巧,他们劳动的土地,正是银枪军刚刚开垦出来的土地。 张贞冲见了,先是愤怒,想要冲上去理论。回头一看,赵玗跟王朴都没动静,一个一脸坏笑,一个面无表情,他也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反倒是耶律质古问道:“他们这算是占了咱们的地吗?” 赵玗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问王朴道:“王校尉,他们算是占了我们的地吗?” “算。” 赵玗转头对耶律质古道:“算。” 耶律质古不太理解他们三个人的举动,问道:“那你不去跟他们理论一下吗?” 赵玗笑道:“好,这就去理论。” 48、小赵相公 “小师傅,这是在忙什么呀?来,喝点果浆。”赵玗热情地上前,跟和尚们打招呼。 果浆就是果汁,大户人家在赶路的时候,一般都会备上一些用来解渴。喝的时候兑上些水,解渴解乏再好不过。 小和尚见他们气度不凡,出手大方,像是大户人家,便起身应答:“我们在里播种,不知施主是哪里人?”说完,接过果浆喝了一通,直接用袖子擦了擦嘴巴。 赵玗道:“我们也是儒州人。现在这时节不前不后的,怎么在这里播种?” 小和尚左右看了看,悄悄说道:“施主有所不知,这里乃是一片无主之地,不知谁来这里开了荒,人又不见了踪影。我们趁着现在播上种子,等秋天还能收点粮食。” 如果土地没有开荒,地上石头和杂草很多,撒上种子也长不出多少粮食,长了粮食也不好收割。 而银枪军开垦出的土地,虽然还没有达到种植的最佳状态,却也能勉强收获一些粮食。 所以,银枪军在开完荒以后,顺便就在地里撒了种子。 地里已经撒过种子,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和尚们不应该看不出来。 赵玗皱了皱眉头,说道:“我瞧着这地里好像已经撒过种子了,怎么又要重新种一遍?” 小和尚狡黠地一笑:“自由自己种的庄稼才能收的么,别人种的庄稼我们去收了,背后岂不是要被人说三道四?”说完,眼睛是不是地瞟一眼马车上的果浆。 原来流民流动本来就很大,种了的土地再荒芜的,不在少数。想来和尚们沾这种光早已不是一次两次。 赵玗识趣地抬下一小坛果浆放下:“小师傅想喝只管拿去,但求日后在佛祖面前多为我们祈祷几句。” 小和尚顿时眉开眼笑:“那是一定。施主留下姓名,小僧一定替施主诵经。” “哦,对了,”小和尚指着远处说道:“那边还有一片地,也是刚刚开荒。虽然地的肥力不如这边,但是也能在秋天收获一季庄稼,施主是儒州本地人,不妨也去撒些种子。” “听说最近契丹人正在打草谷,你们就不怕被抢吗?” 小和尚笑道:“施主有所不知了,听闻儒州官府派出了精兵强将,重伤契丹人大将。现在契丹人已经不敢来了。” “原来如此!”赵玗拱了拱手,说道:“最近事情多,顾不上了,等日后再说吧。”说罢,作势要走。 小和尚轻轻一拉赵玗胳膊,说道:“施主还没留姓名呢,小僧不能诵经,岂不是食言了。” 没想到这小和尚倒还是一个讲信誉的人。 “我叫赵玗。” “施主保重。” …… “你们汉人就是这么理论的吗?”耶律质古有些看不懂赵玗的操作。 赵玗笑道:“王校尉说的对,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头来都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王朴也笑了,说道:“我发现你真的可以当一个乱世雄主。” 赵玗心情大好,眉头一挑,问道:“哦?何以见得?” 王朴道:“脸皮厚。” “噗……”耶律质古笑了起来,应和道:“我也发现了。” 赵玗一脸黑线,而张贞冲却是一脸黑青。 他发现,如果赵玗跟王朴联手,整个银枪军上下全都玩不过这俩人。也不知道他们接纳赵玗,算不算是引狼入室。 一行人到了儒州,王朴自先回了儒州府衙,等候刺史一起出发。 赵玗早在山寨上的时候,已经另行准备了给儒州刺史的礼物,这次便没打算专程再去拜会。 结果在路上走了没多远,便有人来报信,让赵玗他们稍微等候一下,儒州刺史马上赶来。 原来儒州刺史打算跟赵玗他们一起走。 一起来的,果然有李重吉。 儒州刺史大老远地就跟赵玗打着招呼:“让赵公子就等了。” 赵玗赶紧下车还礼:“使不得使不得,刺史折煞在下了!”堂堂刺史对自己这么客气,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刺史一把拉住赵玗的手,亲切地问候道:“新州一战,真是扬我军威,极大地提振了我儒州军民的气势,赵公子乃是第一功啊!” 当日战斗的情形,王朴早已如实上报,是以赵玗在儒州的名声很大。 赵玗谦虚地笑着,摸了摸后脑勺:“哪里哪里……” 却听到耶律质古在身后“咕叽”一笑,赵玗心知不妙,这刺史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果然,那刺史说道:“本州知道,这次乃是赵公子立下了首攻,杜将军也是奋勇杀敌。不过王校尉也是一番苦战,功不可没。” 杜将军说得是杜陶,王校尉自然是指王朴。 赵玗一阵纳闷,应和道:“那是自然。u看书ww.uuknshu”王朴的功劳当然很大,也没人打算贪他的功劳不是。 儒州刺史见赵玗态度不错,拍了拍他的肩膀,亲切地说道:“到时候赵相公如有赏赐,可不能亏待了王校尉啊!” 说完,给了赵玗一个“你懂的”眼神。 好么,感情在这里等着呢。 “那是那是,王校尉当然功不可没。况且,没有刺史给我们提供兵器粮草,我们也只是一群农夫流民,哪有这立功的机会啊!到时候定有对刺史的重谢。” 儒州刺史朝赵玗竖了竖大拇指:“有心了!” “出发!” 心情大好的儒州刺史,在路上对赵玗说起了赵德钧的趣事。 原来这个赵德钧,本名叫作赵行实,后来皇家赐名叫作李绍斌,再后来才改名叫作赵德钧。 五代时期的混乱感觉,除了皇帝如走马灯一样换的勤快,节度使们也流行改名字,仿佛认个干爹换个姓,就跟喝水吃饭一样随意。 赵德钧在幽州坐镇十余年,时常重创契丹人,以至于契丹人打草谷的方向都转移到了山西北部的云州附近。 这次如果不是逼急了,契丹人也不愿意南下打草谷。就这,也只敢在外围的儒州附近骚扰一下,根本不敢再往里走。 赵德钧当得起一方雄主称号,他还有一个很厉害的干儿子,叫赵延寿,长得漂亮,还饱读诗书,很有才干。 论起在朝堂的地位,赵延寿比他干爹赵德钧还要更胜一筹,坐镇宣武,忠武两镇节度使,加平章事,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赵相公。 49、当我干儿子吧 赵玗跟儒州刺史达成了皮炎协议,一路上相谈甚欢,反倒是让陪同的李重吉和王朴有些尴尬。 而坐在一旁的张贞冲,就更是纠结了一路,到底要不要跟李重吉相认。 李重吉看了张贞冲几眼,只觉得眼熟,倒也没多想,没多问,反倒是闲暇之时,瞟了耶律质古好几眼。 耶律质古压根不管一帮大男人的事儿,自顾自地考虑赵玗的神奇魔法,想着等到回了契丹以后,好好跟师傅请教一下。 趁着儒州刺史的东风,一路上畅通无阻,直抵幽州刺史赵德钧的府邸。 看来是一次家宴。 儒州刺史当先,李重吉跟在后面,王朴跟赵玗结伴而行,再后面便是张贞冲和耶律质古。 原本不打算让耶律质古出席,怎奈儒州刺史大手一挥,非要让小公主陪同。 酒量好的女性,历来都是领导的最爱。 众人纷纷落座,窦禹钧果然也在其中。 儒州刺史上前跟自己的熟人打招呼,王朴在赵玗身边一一做着介绍。 等王朴介绍完,赵玗问道:“赵延寿不在?” 王朴内心差点吐血。感情跟你介绍了这么大半天,一点都不关心,反倒是关心一个没参加宴席的人。 “赵延寿与赵德钧两人,虽然是名义上的父子关系,事实上更像是同盟关系。真要比起地位来,还指不定谁的地位高,谁的地位低呢。” 赵玗道:“赵延寿虽然地位不低,但是自己手上没有兵权,哪怕领着两镇节度使,到底没有幽州节度使这种军事重镇说话硬气。” 王朴说道:“这话不假。你不是说‘皇帝无非就是兵强马壮者得之吗?’,人家赵延寿也说过这样的话。你俩意见一致,有机会去会会他?” 赵玗心说还是算了吧,我们俩这不叫意见一致。这话原本就是人家赵延寿说的,我只是抄袭了一下而已,没想到人家早就说过这样的话了。 “你说赵德钧想当皇帝吗?”赵玗问道。 王朴想了想,说道:“不好说。赵德钧虽然有野心,有魄力,但总觉得差点意思。他更像是想当一个诸侯王。反倒是赵延寿,有点看不透。” 赵玗道:“赵延寿是有当皇帝的心,也有当皇帝的胆子,却没有当皇帝的魄力。” 这一番判断,同样是那历史结局来反推。赵延寿在当年的晋唐大战时,跟赵德钧双双投靠了契丹人,谋取了幽州独立。在往后的日子里,两个人地位日益隆盛,赵延寿甚至向契丹皇帝耶律德光提取了要当契丹太子的要求。 理所当然地被耶律德光给拒绝了。耶律德光虽然拒绝得很果决,但是依然想依靠赵延寿来统治汉人,便给了他很多高官厚禄。可最后,赵延寿还是郁郁寡欢,最终客死他乡。倒是他的儿子赵匡赞,跟着赵匡胤南征北战,立下不少功劳,最后为了避讳,把名字改成了赵赞,并封为卫国公。 忽然之间,一声清脆的铃响,大殿安静下来,迅速地各归各位。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赵德钧来了。 “哈哈哈,刚才有些琐碎事,让诸位久等了。” 赵德钧大马金刀地在主位上一坐,旁边的仆役们便忙碌了起来,流水价地上酒水和菜品。 到了五代时期,富贵人家的餐桌已经十分丰盛。只要是原生的食材,只要现代人能吃到,古代人也能吃到。 区别仅仅在于一些加工技法的改进。 比如赵玗面前桌案上的这道蜜汁白菜,就是平生第一次吃到。 赵德钧不愧为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开口便豪气万丈:“想必诸位也知道,近日南下打草谷,被咱们儒州杨刺史迎头痛击,不仅活捉了几十个俘虏,还重伤了契丹猛将耶律李胡,真是大快人心那!” 主人家给宴会定了调子,底下的众人纷纷朝着儒州刺史拱手道贺。 儒州刺史一一还礼,一时之间风光无限。 赵玗道不觉得刺史抢了自己的风头,反倒是终于知道了,刺史姓杨。 在赵德钧的带动下,大家一连干了三杯酒。 赵德钧抬了抬手,大殿再度安静下来。 “俗话说,自古英雄出少年,这次咱们的大功臣,就是一位十七岁的少年郎。” “厉害厉害。”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不知是哪家的小郎君,这么有出息?” “老张,你家姑娘不是许配了人家了么,怎么也动了这个心思?” “我哪里动心思了,我就是好奇问一下。倒是你家的姑娘长得五大三粗,恐怕人家也瞧不上。” 不知怎么地,众人恭维的话,一下子就跑偏了方向。 赵玗成为话题的中心,颇不自在,只好自顾自地吃着瓜果遮掩。 赵德钧见众人话题越说越不像话,便喊道:“赵玗!” 赵德钧嗓门大,uu看书 ww.uuknsh 声音洪亮,威望又高。只要他这边一有什么动静,众人便立马息声。 赵玗被点名,赶忙出席应答:“在。” “大伙看看,这就是咱们的少年郎,果然英武不凡!赐酒!” 仆役端着一杯酒,低着头小跑过来,赵玗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多谢大王。” 赵德钧刚被封为北平王,称呼人当然得朝着最高官职叫,这是在路上王朴告诉他的。 “好!你说说,你是怎么射伤耶律李胡的?大伙都想听听吧!” 长官发话,众人哪有说不想听得?就算不想听,也得说想听。 赵玗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将当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陈述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话却说得器宇轩昂。 众人听完,纷纷低头悄声议论。 他们虽然早已听说了传闻,但具体详情还是第一次听说。如果赵玗是敢打敢冲的猛将,他们无非也就是恭维一下而已。 没想到赵玗在战场危急时刻,竟然可以这么冷静。 在大殿之上也能这么平淡地描述战斗过程,所展现出来的气质,让众人不敢再对赵玗品头论足。 赵德钧也眯着眼睛瞧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勇有谋,甚合本王口味。” “多谢大王夸赞。如果没有杨刺史和大王坐后盾,我们也不敢跟契丹人正面对阵。” 赵德钧笑着点了点头:“小小年纪,还挺会说话的。本王便赏赐你当我的干儿子吧!” 一副不容置疑的口气。 50、新州刺史 认别人当干儿子,竟然是一种奖赏? 五代就是这样一个奇葩的时代。 除了五代之外,认别人当干爹,都被当做是一件很没有骨气的事情,但在五代太正常不过了。 甚至连号称五代最贤明的皇帝(没有之一)柴荣,都有一个干爹,其他人就更不足为奇了。不知道石敬瑭愿意认耶律德光当父亲,是不是也受到了这样的社会风气影响。 自从穿越以来,不论在谁的口中,石敬瑭都是一个既有能力,又有血性的人,断不会随便地认人作父。 赵玗理解这种风俗,但却不代表他愿意接受这种风俗。 随便认一个干爹,在他眼里,同样是奇耻大辱。 赵玗挺直腰背,拱手道:“多谢大王厚爱,只是在下上有父母,断没有改姓的道理。” 儒州刺史赶紧出席答话:“这怎么叫改姓呢?你姓赵,大王也姓赵,认作父子,大家都姓赵,岂不是天作之合?哈哈哈……” 杨刺史心里痛骂赵玗不识趣,这么好的大树不说赶紧巴结住,怎么在这里顶撞起赵德钧来了?现在这情况,就是赵德钧逼你站队。你要是敢拒绝,那就是跟赵德钧对着干。 你自己不识趣无所谓,关键是你还代表着儒州。得罪了赵德钧,整个儒州都不会好受。 众人也纷纷附和:“就是啊,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赵玗没有搭理杨刺史,依然挺直了脊背,站在原地。 赵德钧稍微等了一会,见赵玗态度坚决,便说道:“君子不强人所难。既然你要当孝子,我也不难为你。” “多谢大王!”赵玗一拱手,便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路过王朴身边时,王朴小声嘀咕了一句:“你应该答应的。” “你不懂我。” 倒是耶律质古眉眼弯弯地,朝着赵玗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这是赵玗高兴的时候,最常比划的一个手势。 杨刺史见好戏已经散场,也只好无奈地退回了自己的座位,自顾自地喝了一口闷酒,摇摇头叹了口气。 赵德钧道:“有过要罚,有功要赏。赏罚分明,才能服众。大家说说,赵玗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应该赏赐什么的好?” 众人刚看了一场好戏,都知道现在赵德钧是表面上的平和,内心已经对赵玗十分不满。 “既然赏赐,那就论功行赏便好。让军司马算算赵玗战功几何,照着战功赏赐一些钱财就行了。赵玗毕竟不是军中编制,直接赏赐官职,恐怕大家都不服。” 赵德钧点了点头,暗自给这个建议打了个六十分。这个建议既保证了自己的信用,又能灭了赵玗进入官场的途径,也就断了他的前途。 “在下倒是觉得,赵玗这么好的人才,应该收归麾下,为我们所用。如果我们不用,有朝一日他跑到了别人的地盘上,岂不是成了我们的一个劲敌吗?在下建议,可以在幽州寻一处官职交予赵玗,让大王时时点拨,以成大器。” 赵德钧面带笑容地点了点头,这个建议可以打八十分。 在幽州委任官员,除了观察使、通判、别驾、司马这样的高官之外,都是他说了算。就算是高官,也是他提名,报到中央,中央再批准,走一下过场而已。 这个建议的关键之处,在于把赵玗放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时时刻刻地监视赵玗,也能时时刻刻地折磨赵玗。 当然,最好的结果是能够感化赵玗,收归自己麾下当干儿子。 赵玗心中暗叫不好。 听到第一个建议额时候,赵玗其实很高兴。因为他本身就对当官没多大兴趣。至少是当幽州的官没啥兴趣。原本他也没打算在赵德钧这里得到什么好处,能凭白收获一笔银钱,那都算是惊喜,哪还有不满意的地方。 但是第二个建议,让赵玗心中大急。看赵德钧的表情,仿佛很赞成这个建议。 果然,赵德钧说道:“此计甚妙。我幽州能够在乱世之中矗立一方,蓬勃发展,离不开诸位的努力,也离不开各式各样的人才为我们服务。现在赵玗这么优秀的人才出现在我幽州,那是我幽州的福气,断然没有让宝珠蒙尘的道理。 诸位说说,给他一个什么官员好呢?” 场面再度寂静下来。 因为在场的人中,都没啥当大官的。他们或者是社会名流,或者是当地富商,即便是有一半个当官的,也都是杨刺史或者窦禹钧这样的人。 杨刺史自然是不敢再这样的事情上面多嘴。本来已经的嘴了赵德钧,万一说不好再让赵德钧记恨上,那自己的儒州刺史可就不好干了。而窦禹钧就更不必说了,本身就是花钱捐了个官,虽然有一定才干,却并不是赵德钧的心腹。 赵德钧手下也没什么特别出色的智囊,主要是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智谋过人。 见没人说话,赵德钧说道:“赵玗重伤了契丹的兵马大元帅耶律李胡,u看书 ww.uukahu.cm 威震漠北。听说耶律李胡已经率部回了上京养伤。所以说,现在新州防御空虚。本王打算拿下新州。” “这……” “大王英明……” “大王真是黎民百姓之福啊……” 众人面面相觑,没敢大声说话。 有几个赞颂的人,却也是说话言不由衷。 因为赵德钧说要打仗,就是要跟他们要钱粮了。如果从百姓的角度来看,赵德钧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领导人。 别的节度使一到打仗的时候,都是想办法跟老百姓征税,赵德钧却偏偏喜欢跟当地的富户们要钱粮。 赵德钧没理他们,在他眼里,这些富户就是欠揍,几天不敲打敲打,他们就忘了整个幽州地区到底是谁说了算。 “我提议,这次还是赵玗跟幽州打头阵,李重吉押后。要是能打下新州,就让李重吉当刺史,赵玗当通判,如何?” 哗…… 大殿中瞬间炸开了锅。众人已经不在乎自己需要捐赠多少钱粮,反倒是关心起赵德钧许下的好处。 张嘴就是一个刺史,一个通判,直接就把一个州送给了赵玗,他可真舍得赏啊!哪怕新州还没有真正地拿到手里。 然而,赵德钧后面的话,立马让众人重新认清了现实。 “鉴于新州还在契丹人手中,李重吉和赵玗,就先在我幽州府中办公,暂且先提前谋划新州之事吧。” 合着绕了大半天,赵德钧是想把李重吉跟赵玗两个人给软禁起来。 51、窦燕山的邀请 赵德钧在宴会开始的时候,迟到了一会,那可不是什么小事给耽搁了。平日里,这位北平王非常守时守信。 之所以迟到,是因为他接到了一个重磅消息:李从珂起兵了。 虽然李从珂起兵是迟早的事,但是朝廷中央军队被李从珂打败,这可就是大事了。 在这样的背景下,李重吉的身份就显得很微妙。李重吉是李从珂的大儿子,明面上还是朝廷的官员。 如果李从珂造反失败,那么李重吉就是谋反罪,立马得送到洛阳斩首。 可万一李从珂造反成功了呢?那李重吉可就成了太子了,就得好好地供起来。 思前想后,赵德钧觉得还是把李重吉放到自己的身边,最为稳妥。 至于赵玗,赵德钧是真心喜欢,也是真心想要收为干儿子。 把赵玗留在身边,一来是因为他不能容忍银枪军这样一支精锐的存在,即便是存在,自己也要捏住银枪军的把柄。二来,也是想把赵玗放在自己身边,慢慢地感化他,一如当年曹操对关羽一般。 李重吉可能提前知道了一些信息,欣然谢恩。 赵玗也知道,这大概算是一种很好的结局了,也赶紧谢恩。 带有政治意味的宴席,总是显得很乏味。 组局的人,处心积虑地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应局的人,小心翼翼,生怕犯错。 好在赵德钧觉得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慢慢地便散了局。 窦禹钧老早就锁定了赵玗的动态,宴席一结束便一路跑过来:“赵公子,以后你在幽州我罩着你,这几天就住我家里吧。” “好啊!”赵玗正瞌睡没枕头呢,没想到窦燕山这么爽快。 只是自己的爽快反倒让窦禹钧有点措手不及,准备了一大堆说服赵玗去自己家的说辞,生生地吃了回去。 硬生生憋出了一句:“赵公子真乃妙人也!” 儒州刺史和李重吉,都有各自的住处。王朴跟着儒州刺史一起,耶律质古跟着赵玗,一行人就这么分道扬镳。 等出到了大街上,早有一辆马车跑了过来,一个仆役从马车上端下一个凳子摆在地上,搀扶主人家上马。 “有钱人就是奢侈。”赵玗不禁感慨了一句。虽然他现在很有钱,但是还没体会过这种被人伺候的感觉。 却见窦禹钧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哪里哪里。” 这驴唇不对马嘴的,说得赵玗莫名其妙。 这时,只见一辆更加豪华的马车走过来,停在了他们面前。 一个身穿锦缎衣服的仆役下来,单腿跪在地上,双手手掌朝上,叠放在膝盖上。 “赵公子请。”窦禹钧伸手一请,指向了那豪华马车。 “这……”赵玗有些不知所措,指着单膝跪地的仆役,“踩这里?” 窦禹钧点了点头,再度伸手延请。 赵玗对这种人肉服务总觉得有点别扭,感觉很不尊重人。 耶律质古却是很自然的模样,一脚踏在仆役膝盖上的手掌上,在另一个仆役的搀扶下,抬腿迈上了马车。跪地的那个仆役也顺势一抬手,把耶律质古的后脚抬进了马车。 上车的时候,手都不带去扶门帘的。就那么直接走过去,自然有仆役掀起门帘。 “这也可以?” 赵玗有样学样,尽量轻地踩在仆役的手掌上。 搀扶的仆役一用力,配合着跪地的仆役,赵玗觉得自己就像成仙一样,飘进了马车。 真香! 窦禹钧紧跟着也飘了进来,胳膊自来熟地搭在赵玗肩膀上:“赵公子刚才紧张坏了吧?为兄带你去放松放松。” 放松? 男人的放松? 赵玗是既激动,又紧张,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耶律质古。 窦禹钧道:“公子莫担心,咱们今天只玩素的。” 赵玗目瞪口呆看着窦燕山。 合着你还会玩荤的? 你可是名扬千古的大教育家,教出了一大窝好儿子,没想到也是风月高手? 殊不知,窦禹钧也是一个浪子回头的典范。论起纨绔来,幽州城的公子哥们都是弟弟。 赵玗还是有些腼腆:“那个,窦大哥,我年纪还小,是不是……” 窦禹钧哈哈一笑:“大家都是男人,我还不懂你的心思吗?你放心,我给你摆平她。” 说着,眼神越过赵玗,瞄了耶律质古一眼。 “我不到十六岁的时候就出来玩了,你都十八了还排啥?” “你不会没玩过女人吧?” 赵玗小脸瞬间一红,无声地说了实话。 “你们……???”窦禹钧指了指耶律质古,又看了看赵玗,没有继续往下问。 赵玗怕他越说越没边,u看书 .uansh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说道:“不如叫令公子也一起来?”他估摸着老窦家的几个儿子应该年纪和他差不多,年轻人可能更容易沟通一点。 哪知窦禹钧眼睛一瞪,喝道:“他敢!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赵玗苦笑,您这也太双标了吧。不过这个老窦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平辈人。 或许这就是一个人经济独立与不独立的区别吧。 经济不独立的人,哪怕三十多岁,在父母眼里还是一个小孩子。 马夫听到窦禹钧的话,不等主家吩咐,一路轻车熟路就去了青楼。 自从安史之乱以来,幽州城就是这世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一直持续到现在,从未中断。 刚才进城的时候,一路忧心赵德钧对自己的态度,也没顾上欣赏城中的风景。 现在心情放松下来,赵玗掀开马车的窗帘,宛如坐在顶级红旗轿车中的乘客一般。 一般老百姓或者商贩,只要简单窦禹钧这么豪华的马车,早都远远躲开,就连乞丐都不敢上来讨饭。 老百姓对权贵的畏惧,跟趋炎附势没多大关系,而是因为那些权贵们可以毫无顾忌地剥夺他们的生命。 道路两旁全是二层高的木楼,灯火通明。偶尔有一座砖石的宅院,反倒显得冷清阴森。 窦禹钧选的地方,肯定是最繁华,消费最贵的地方。 赵玗好几次都觉得到了,马车却依旧往前走着。 以至于,让赵玗都有些期待,窦禹钧带自己去的那个青楼,到底是一处怎样的存在。 52、老窦还是从前那个少年 正说话间,马车停了。 赵玗环顾四周,只见都是低矮的平房。偶尔有一两间亮着灯,却并不怎么热闹。 怎么看都不像是高档消费场所。 老窦啊,你要是带我找给站街女,老子当场就掉头回家。 “到了吗?”赵玗心中狐疑,嘴上问道。 窦禹钧掀开门帘,朝外面望了望:“到是到了,就是还得排队。” “排队?” “这里都是达官贵人来的地方。咱们来得迟了,前面路上停了太多的马车,得慢慢等候才行。” 赵玗这下明白了,合着跟去火爆的饭店吃饭一样,得排号。 “不知得等多久?”耶律质古抬手打了一个哈欠。 窦禹钧道:“在车上,怎么也得等小半个时辰吧。不过要是下车走过去,大概半柱香时间便好。” 赵玗直接掀开门,跳下马车:“那就走过去呗。” 身为一个普通的现代人,从来不觉得走路是什么有失身份的事情。反倒是一直坐在马车上,让赵玗拘束得很不自在。 不过他这个举动,在窦禹钧的眼里,倒有些像是迫不及待。 窦禹钧哈哈一笑,也跳下马车:“那就走过去吧。老夫也有日子没走这段路了。” “那些贵人们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宁愿坐在车上等大半天,也不舍得走这两步路。” 如果单算路程,确实算不上远。走路要不了十分钟,坐车却需要等一个小时。 刚走几步路,赵玗终于明白那些贵人们为什么宁愿坐在车上等了。 没有机械交通工具,再高贵的贵人也只能坐马车牛车。再名贵的马牛,也是牲口。 而牲口都有一个普遍的特点,臭。 尤其是一大群牲口站在一起,那更是臭气熏天。 既然已经下来了,三人也只好捏着鼻子强忍着过去,反倒是被马车里的人阵阵嘲笑,说他们低俗,为了争个缠头,不顾体统。 赵玗无所谓,牲口虽然臭,但是比起汽车尾气来还算好闻,至少充满了大自然的气息。耶律质古就更不必说了,从小跟牛马打交道,这种气味早已习惯。 窦禹钧也是,改邪归正之前就经常偷跑着来。不仅习惯了这个味道,哪个马准备大小便他都知道,提前躲得远远的。 走到队伍的尽头,是一处拐弯。 “拐过那道弯就到了。”窦禹钧一遍提着衣服下摆,躲避着地上的污泥,一边加快了脚步。 赵玗只是跟在后面,收起了好奇心,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他害怕窦禹钧说得太夸张,让自己失望。 将要拐弯之时,已经可以听到莺莺燕燕的声音,窦禹钧明显脚步加快,脸上浮现笑容。 只一转弯,赵玗便目瞪口呆,眼睛都直了。 火红的灯光,将青楼门口映照得如同白昼,一群莺莺燕燕在门里门外忙着张罗客人。俊男靓女们,或独自行走,或结伴而行,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五代又叫残唐,继承了唐代开放的风气。 那一片白花花的,宛如刚出炉的豆腐脑,颤颤巍巍地在赵玗眼前晃荡着,叫人忍不住想要上去咬一口。 耶律质古小手已经伸到了赵玗的肋下,准备掐上那么一下。 却见一个丰腴的妇人一路小跑着迎了过来,一下搀住窦禹钧的胳膊:“哎哟,窦公子,好久没来了,可想死奴家了!” 赵玗见状,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眼神却舍不得离开那豆腐脑半点。 窦禹钧顺手搀住妇人的腰,笑道:“老了,老了,玩不动了。” 岁月真是把杀猪刀,昔日的翩翩公子窦禹钧,现在也成了老窦了。 妇人小手抚在窦禹钧的胸口,轻拍了一下:“那你是想让我们叫窦老爷,还是窦公子啊?” “当然是窦公子了!”窦禹钧哈哈一笑,心情很是畅快,拉过赵玗介绍道:“这位是赵公子,那位是吕姑娘,今天可好好伺候。” “那是一定。”妇人脸上的肌肉肯定练过,笑这么久都不累:“店里新请了几个南唐来的姑娘,琴艺高超的很。还新研制了几样酒水点心,定要几位公子姑娘满意。” (南唐在公元937年才由李昪(原名徐知诰,南唐后主李煜的爷爷)建国,作为南唐的前身“齐国”在公元935年建立。虽然名称改变,但其作为独立政权,早已存在了几十年。为了行文方便,这里直接将其称之为南唐。) 唐代女子地位很高,女子逛青楼也很正常。 青楼里面并不只是皮肉生意,高级的青楼里面,寻常的喝酒吃饭听曲子,都是一种很高级的享受。 窦禹钧拍手称好:“说到点心,还是你这里的最好吃。但是酒就不行了。这次我带了几坛好酒过来,待会让你们掌柜也来尝尝。” 妇人身子一扭,嗔道:“窦公子好偏心,uu看书.uunshu.om 好酒没有我一份吗?” “有,有,有!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风月场的女子,总是那么让人心动,前提是钱给到位。看在钱的面子上,她们可以变成任何你想要的模样。 金碧辉煌的大门,淡淡温暖的清香从里面飘出来,一扫路上腥臭的味道。 不知是心醉,还是香气里面添加了什么东西,一踏进青楼的大门,就让人有一种微微眩晕的感觉。 一路上被招呼着上楼,窦禹钧虽然很久没来,但这里依旧有他惯用的包厢。 琳琅满目的装饰,看得人眼花缭乱。 一进包厢,当先便是几扇屏风,将房间隔成了几个区域,互相看不到对方的空间。 屏风上的山水画,已经逐渐脱离了唐代青绿重彩的风格,出现了水墨山水的影子。 赵玗依稀记得,去年拍卖了一副成交价格上亿的北宋山水画,就跟屏风上的差不多。 绕过屏风,便是桌案和椅子。 没错,这是时代已经有了椅子,跟现代的高度差不多,只不过桌子还是那么低,跟茶几差不多。 桌案后面,是一个罗汉床,只露出一面敞开,另外三面也是围着屏风,屏风上面挂着价值上亿的山水画。 “坐,随便坐。” 窦禹钧就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在罗汉床上坐下,拿起桌案上的水果吃了起来。 赵玗跟耶律质古也有些饿了,跟着一起吃了些水果点心。 别说,点心味道还真不错,算得上是赵玗穿越以来,吃过最美味的食物。 53、说好的装逼打脸呢? 话说老窦领着赵玗和耶律质古,在包厢内坐了有一柱香的时间,还没见人来。 只有仆役进来填了些水果和点心,他们仿佛被遗忘一样。 不一会,自家的仆役把赵玗带的白酒抬了进来。 赵玗打开酒的封口,问道:“窦大哥,咱们今天不会就是在这里喝酒吃点心吧?” 窦禹钧脸色铁黑,颜面有些挂不住。 身为风月老手的他,当然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显然是女技师,哦不,女乐师被人给提前截走了。 只是一把年纪的老窦,已经过了争强好胜的年纪,不想去跟那些小年轻人计较,坏了心情。 再说了,他本身也对南唐的曲子不感兴趣,还是本地的老技师唱得好听。 反正赵玗都没听过,糊弄过去得了。 殊不知正是因为他之前的名头太大,老鸨一心想要讨好他,这才在下面跟截胡的客户起了冲突。 这时,又进来一个仆役给他们填点心,老窦沉声问道:“怎么这么大半天还没过来?我们今天就是来吃点心的吗?” 那个仆役赶紧赔笑:“窦公子见谅,我家姑娘正在备妆。妈妈安排得急,马上就来。” 这么老套的说辞,跟现代饭店“菜马上就上”是一个套路,窦禹钧岂能不知? 正准备发落,却听得门外一阵上楼的声音,夹杂着一阵叫嚷声:“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来跟卢某抢缠头!” 赵玗一听,脑海中浮现出无数个画面,无一不是装逼打脸的桥段。 这个装逼该用哪个套路呢? 用钱砸?自己现在的身价好像还欠点意思。 用才华?宋词倒是背了不少,待会可以试试。 当然,最爽的装逼方式,还是直接用暴力,一巴掌打掉对方几颗门牙气然后等对方搬来救兵,再灭掉对方的救兵。 把他彻底打服打怕以后,让对方以后见了自己就叫爸爸。 “这家伙不会是范阳卢氏的人吧?”赵玗问道。 窦禹钧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这时,门呼啦一声开了。 赵玗正准备起身去理论,却发现窦禹钧一脸铁青坐着不动。 屁股刚离开坐垫,赵玗赶紧保持坐姿,悄悄坐了回去。 闯进来两个公子哥,衣着华贵,手拿纸扇,当先一人正是姓卢的公子:“你小子倒是挺有见识,竟然知道我范阳卢氏。” 唐代有四大家族,清河崔氏,太原王氏,陇西李氏,和范阳卢氏。 四大家族权势一度超过皇族。四大家族之间通婚,都不带愿意跟皇室一起玩。 许多文人才子的梦想,也是能娶到一个四大家族的女子。 赵玗正准备反驳,却见两个公子忽然一脸恐惧,噗通一声跪下。 我还没用力呢,对面就屈服了。 难道我的威慑力已经恐怖如斯了吗? “老师!” “爸爸!” “哎……” 赵玗刚一答应,才发现这俩人不是在喊自己。尴尬地摸了摸头发,说道:“哎哟,这是怎么回事呀?” 窦禹钧一拍桌子,怒道:“混账!” 原来那个卢公子,大名叫个卢方为,是他的学生,而那个叫爸爸的,正是他的儿子,窦仪。 窦禹钧为了洗刷自己年轻时犯下的罪过,大办学堂,这卢方为就是学生之一。 卢方为年岁稍大,家境也不错,向来都是学生里面的小头头,时长带着师弟们在外玩耍。 只是没想到,竟然把老师的儿子给带到这种地方。 赵玗想问一问窦禹钧,打算把窦仪的哪条腿给打断。看了一眼窦禹钧黑如包公的脸之后,调侃的话没敢说出口。 卢方为悄声道:“老师息怒,学生这就带着师弟回家。” 窦禹钧沉声说道:“既然来了,就坐下一起听听曲子吧。” 卢方为和窦仪轻轻起身,弯腰屈膝地小跑到罗汉床旁边,找了个席子坐了下来。 两家冤家原来是一家人,这下没人抢女技师,哦不,是女乐师了,宴席终于可以开始了。 这下赵玗可郁闷了。原本想着能找一下乐子来,没想到气氛这么沉重。 窦禹钧碍于自己高大的形象,只能正襟危坐,连带着卢方为和窦仪两个,也跟军训的士兵一样,双手放在膝盖上,挺直腰背,目视前方。 赵玗原本斜靠在案几之上,也不自主地坐直了身子。 要么说气场最能感染人,在这一帮兵哥哥的带领下,乐师们也化身艺术家,全身心地投入到演出之中,其水准之高,堪称职业生涯之最。 种花国伟大的琵琶演奏家在撰写回忆录时说,从艺匠到艺术家,需要完成一次蜕变,那是一次心灵的洗礼,一次灵魂的进化。 说到这里,她目视远方,仿佛看到了斜靠在案几之上,吃着葡萄,喝着永定大曲的翩翩公子。 …… 喝闷酒最容易上头。uu看书 .uun沉闷的气氛中,赵玗一杯接着一杯,不知喝了多少酒,隐约中只记得自己被人搀扶上马车,然后进了一处深宅大院,躺在了一床软塌之上,幸福地闭上了双眼。 …… 第二天,窦府。 明亮的阳光,穿过窗棂洒进来,赵玗幽幽醒转过来。 只见窗边坐着一个妙龄少女,披散着长长的头发,对着铜镜在那里描眉涂腮,嘴里还哼着昨天的小曲。 可不就是耶律质古,契丹小公主。 赵玗还是第一次发现耶律质古真正小姑娘的模样。 对这个小公主的印象,从一开始的人质,到后来的排骨,再到公主,萨满,等等等等,仿佛身上充满了秘密和矛盾。 而自己,从来没有把她当做一个小姑娘去看待。 想到这里,赵玗觉得自己好像有一些残忍,在一个小姑娘最爱美的年纪,竟然从来没有机会好好打扮一下自己。 不论是河滩,还是山寨,都只能粗略地满足女人洗漱的要求。至于梳妆打扮,有点想多了。 赵玗悄悄起身,来到耶律质古身后,透过铜镜看到了一张朦胧的俏脸:“哟,没想到你打扮打扮,还挺漂亮的。” “呀!”耶律质古一声惊叫,铜镜当啷一声掉在桌子上,赶紧用手捂住腮帮,感觉没捂全,又赶紧捂住嘴巴,却露出了腮帮,最后索性俯身埋头,将小脸藏了起来。 两个人虽然在同一间屋子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其实并没有真正从内心上去了解对方。 54、龙兴之地 “快起来吧,小心袖子把你的脸擦成大花猫。”赵玗撇了撇嘴:“又不是没见过你素颜。” “啊……”耶律质古一声惊呼,赶紧爬起来,拿镜子找了找。见妆还完好,拍了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一转眼,耶律质古就恢复了精明干练的模样:“你也好意思当个大男人,酒量那么差,晚上回来都要人搀扶。” 赵玗知道跟这个小丫头聊酒量,纯属找虐,干脆绕过话题:“你不是早就想来幽州城玩了吗?走,我带你去!” “真的?”小丫头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一溜小跑过去开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女人自古爱逛街,一听要出去逛,立马进入无双模式。 两个人怀抱着各自的目的,一拍即合。 耶律质古虽然贵为契丹公主,却向往汉人的繁华很久了。早在唐代,汉人富庶的生活,就是契丹人向往的目标。 幽州,这个整个中国北方,地位仅次于太原的城市,在契丹人眼中就是天堂。 太原那是李渊起兵的老家,又是边防重镇,整个唐代就是副首都之一。 而赵玗想在幽州城转悠,是想要在这里发现一些商机。要是能顺便收服几个人才,那就更美了。 “世叔,您起来了!”窦仪不知何时,已经侯在门外。 刚出门,就被吓了一跳。 一个年纪身高跟自己差不多的壮小伙,喊自己世叔,总觉得有点怪异。 “不敢当,不敢当……”习惯性地谦虚了一下,赵玗问道:“贤侄在此有何事呀?” 窦仪面露喜色:“家父让我从今往后跟着世叔,负责世叔日常起居。” 说着,提起一个褡裢袋子:“日常花销也全都由我负责。” “那多不好意思。”赵玗一笑,伸手去接那个装钱的褡裢袋子。 窦仪反倒将袋子往怀里一收,恭敬道:“付账这种腌臜事,怎能劳世叔亲自动手。一切有我代劳就好。” 赵玗一愣,不知道这是什么路数,索性也就不管他。 两手往身后一背:“走吧,今儿就去幽州城好好转转去。” “好嘞!” 窦禹钧为什么让窦仪伺候赵玗起居?无非就是想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多跟赵玗学习学习。 赵玗可是窦禹钧一生之中见过的,最值得自己敬佩的人,堪称奇人。 有些人的气质就是天生的,想学都学不来。老窦也没指望窦仪能学成赵玗那样,能学几分算几分。 就算一点也学不会,至少也能结下赵玗这个善缘,日后说不定有惊喜。 窦仪虽然大致知道老窦的想法,心里却有点不服气。 这个平平无奇,其貌不扬,衣着寒酸,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子,凭什么被父亲这么看重? 倒是他身边的那个小姑娘颇有几分贵气。 幽州,老子谋划已久的龙兴之地,倒要看看你有几分姿色。 在窦仪的带领下,赵玗兴致勃勃地视察起了自己的“领地”。 不得不说,自己还是有些低估古人了。 原本心里盘算了几个赚钱的门道,发现实施起来并不是特别容易。 就比如赵玗原先打算收购大豆磨豆油,然后用豆粕饲养动物。大豆出油率虽然不算高,但是豆粕的利用价值很高,价值大豆产量高,所以一直是非常重要的经济作物。 然而,古人已经用上了。 赵玗还打算用水作动力,设置水磨坊,提高生产效率,降低生产成本,倾销占领市场。 然而,光是幽州城里面的水磨坊就有好几家。河流水力的利用几乎达到了极致,以至于河道都成了稀缺资源。 不仅如此,幽州城的繁华程度,甚至让赵玗都有些眼花缭乱。 幽州地处胡汉交界处,南北商贸在此交换,卖什么的都有。不仅如此,还形成了许多商行,组织维护商业的运转。也就是说,赵玗如果以一个新商人的身份突然介入的话,连个门店都开不起来,没有商会的许可,谁也不能分这里的一杯羹。 米行,肉行,油行,炭行,铁行这种大路货就不说了,每个商行都有几十家独立的店铺。单说绢行,还可以细分为大绢行,小绢行,新绢行。 转了一大通以后,赵玗觉得窦禹钧简直就是上天派给自己的天使。 因为窦禹钧几乎在所有的行当都有生意。赵玗想涉足什么,只需要通过窦禹钧就行。 “世叔不打算买点什么吗?”逛了大半天,赵玗竟然什么都没买,让窦仪很郁闷。 装满钱的褡裢还是挺重的,这小子是嫌累呢。 刚开始见赵玗去各大商行逛的时候,窦仪还担心赵玗别买什么大宗货物,那样的话,他这么点钱就不够看了。 赵玗逛了大半天,觉得意犹未尽,但见耶律质古和窦仪都有些倦色,也不好意思继续。u看书 .uukanh. 刚好到了一家脂粉店,便领着进去。 “掌柜,把你们镇店的好东西给取来!”当知道窦家富可敌国以后,赵玗也学会了摆谱。 “客官快里面请。哎哟,这不是窦大公子么,快请快请!” 迎客的人衣衫华贵,一脸灿烂的笑容:“这可是店里新上的宝贝,客官先试试?” 赵玗随手接过,递到了耶律质古面前。 耶律质古也不客气,直接打开,是一盒胭脂。用指甲轻轻挑了一些,擦在手背上,再用小指慢慢研磨几圈,隔着半尺远闻了闻气味:“还不错。” 迎客的掌柜憋着气看完了耶律质古的一套操作,听到夸奖,立马笑出了鹅声:“这位客官要多少?” 赵玗想了想,说道:“先拿上十盒吧!” “你要那么多干什么?”耶律质古表情有些古怪。 掌柜和窦仪的表情也有些古怪。 赵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给你回家以后用呗。你回去以后去哪里买这么好的胭脂?” 耶律质古脸上微红:“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她当然知道这个回家,指的是回契丹。 掌柜见状,瞬间分析清楚形式,赶紧来打圆场:“我家的胭脂分量重,一盒能用一年。这东西年年出新款,来年再买来年的就行了。” “哦……”赵玗一副你怎么不早说的模样,大咧咧说道:“那就先拿三盒吧。” 窦仪愉快地付了账,提起打包好的胭脂,满意地点了点头。 因为这个脂粉,比银子轻。 55、适合的才是最好的 整整逛了一天,都没顾上吃好吃的。 让赵玗惊讶的是,这个时代已经有外卖出现。 区别仅仅是这个时代的外卖需要提前预定,而不能实时下单。 倒是也有沿街游走接单的人,不过不是太稳定。万一们等到收订单的外卖小哥,那可就得挨饿了。 外卖最兴盛的地方,就是商行最繁茂的地方。 赵玗他们当然不用吃外卖,可以坐在店里慢悠悠地吃饭。 这个时代由于缺少香料,总觉得饭菜味道差点意思。 调配香料,倒也算是一个生财的小路。打定主意提前一百年制造出“王守义十三香”,赵玗觉得这顿饭也算是没白吃。 回到窦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窦禹钧忙碌了一整天,早早地回到了家里。 “贤弟今日收获如何?”窦禹钧笑容堆得老高,称呼变得比昨天更加肉麻。 赵玗不知道老窦又得了什么好处,说道:“大致转了转,幽州城不错。” “……”窦禹钧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仿佛两个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什么叫幽州城不错?说得好像你马上会成为幽州城的主人似的。 适应不了赵玗跳脱的话语,窦禹钧干脆不接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硬黄纸:“这是青楼老板的订货单。” 赵玗接过,纸张很有韧性,比较厚,拿在手里很有质感。 拿在手里看了看,纸上横着竖着,花样繁复地写了许多字,看得人眼花缭乱。 将契约推了回去:“看不懂。”上面有好几个地方写着数字,也不知道哪个是单号,哪个是货价,或者哪个是密码。 面对赵玗的神奇表现,窦禹钧早已见怪不怪。 “是这样,昨晚咱们带去的酒,掌柜很满意,给了十两银子一斤的收购价。” “十两?!”赵玗瞪大了眼睛,对青楼的豪气佩服不已。 “咳咳……”窦禹钧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给贤弟的收购价也加到六两银子一斤,如何?” “六两?!”赵玗眼睛又大了一圈,心里乐开了花。 “要不七两?”窦禹钧分不清赵玗的表情是高兴还是生气,悄声又加了一两。 “成交!”赵玗迅速拍板。因为他觉得,让老窦再加价,显得自己有些不够意思。以后靠老窦在商业上趟路的时候还多着呢,得让老窦吃上肉才行。 窦禹钧松了一口气,又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方方正正的银锭,还是赵玗第一次见。一锭五十两,总共一百两:“这是订金。不知贤弟的酒什么时候能再送过来?” 赵玗也不客气,将两锭银子接过来:“我现在被软禁在这里,也回不去儒州。再说,我也不知道送多少货合适啊。” 窦禹钧道:“你有多少,就收多少!” 赵玗低头沉思了片刻,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诚恳地说道:“不瞒大哥,我其实不会酿酒,我那酒全是提纯以后勾兑出来的。” 窦禹钧不以为然,说道:“我知道。大家都是这么干,只不过你的配方好,酒的口感好。更重要的是,喝醉了,第二天不头疼。” 既然人家都不嫌弃,自己更得保持住“永定大曲”高大上的形象。 “只是底酒存量不多了,需要再进些货,这些还得劳烦大哥帮忙。” “好说,贤弟只管说要哪家的酒,价格保管能谈到最低。” 赵玗道:“只要是高粱酿的酒就行。” 对于白酒,赵玗懂得真不是很多。但是高粱酿酒最好喝,乃是数千年流传下来的经验。没什么科学依据,就是感觉好喝而已。 窦禹钧暗暗记下了这个诀窍,决定今年秋收的时候多囤积些高粱。 “另外,我还需要一些灰石,卤石,也一并运到儒州去。” “哦?”这两样东西让窦禹钧感到有些意外,莫非勾兑酒要用到这两样东西?可这两样东西加到酒里面,怎么也不可能好喝,颜色也不对。 灰石就是石灰石,卤石就是盐碱地里的石头,都是不值钱的玩意,老窦有实力敞开了供应。 殊不知这两样东西,都是制造玻璃的原料。还有一样主要原料,赵玗打算自己收集,那就是沙子。最原始的玻璃,其实就是沙子和卤石混在一起燃烧,融化以后再凝结,就是玻璃。 至于后来出现的各种各样,花样繁多的玻璃,不过是在这个基础之上,加入新的原料,或是烧制方法上做一些改进。 只要掌握了最基本的原理,赵玗相信,凭借聪明勤劳的先民们,很快就能将玻璃玩出各种各样的花样。 而原本的我们,在瓷器上面走得太深,太远,忽略了玻璃这一科技树上重要的一环。 在这个时代,赵玗还无法精确地控制原料的品质和配比。但他相信,靠着老张烧制琉璃丰富的经验,和高超的技艺,很快就能制造出满足简单化学实验的各种玻璃器皿。 …… 接下来的日子,赵玗白天领着窦仪满幽州城的闲逛,晚上就在窦禹钧的盛情款待下,商量商业合作事宜。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有了心理阴影,再没人提要去外面花天酒地。 古来就有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的说法。可狎妓父子齐上阵的,uu看书 .ukanshu.om 还真是活久见。 经过这几天的转悠,赵玗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闭门造车是不行的。 原来在山寨上的时候,他还打算自己搞一些发明创造,推动这个时代的发展,然后依靠科技的碾压来征服世界。 等到实践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时代的进步,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有许多他以为是现代化的东西,其实古人早已经使用了很多年。 而真正现代化的东西,比如工业化,电气化,计算机,他又不懂。 最终,他找到了一条适合的道路。 找一个合适的合作伙伴,给这个合作伙伴指明未来发展的道路。 所谓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赵玗的优势就在于他知道未来的发展方向,在历史的交叉路口,不会选错路。 …… 又过了几天,张贞冲来了。 早在赵德钧宴请的那天,张贞冲没有赴宴,而是得到暗示以后连夜回了山寨通报消息。 李兴知道赵玗被软禁在幽州,倒不是特别担心。 一来幽州乃是通都大邑,不论是治安还是生活水平都很好;二来他早已对赵玗有了蜜汁自信。 张贞冲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就是,契丹人全线撤退,军事危险解除。李兴他们经过商议,留下一部分人继续守在山寨,大部分全都回到了河滩,继续组织生产。 坏消息就是,契丹人全线撤退,捉不够三百个契丹人,王朴的儒州司马之位泡汤了。 56、赵夫子 张贞冲这次来,还带来了一百斤酒。 没有勾兑的酒。 这下可把赵玗难为住了。上次勾兑是在自己家里悄悄干的,现在总不能在窦禹钧家里勾兑吧? 如果不勾兑,这玩意就是个纯酒精,也不好喝啊。 可就这么拉回山寨,让老张勾兑,也不现实。 最后,赵玗决定考验一下他和老窦的友谊。 “窦大哥,家里送来的酒是原酒,还没勾兑,不知可否借宝地一用?” 窦禹钧很明事理,说道:“后院有个库房,正好空着。贤弟如果不嫌弃,就去那里吧。把门一关,谁也瞧不见。” 赵玗一拱手,表示感谢,递上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些花椒,大料,糖,醋,盐,酱,面,石灰……乱七八糟写了几十样,凡事能想到的佐料,全部写了个遍。 “这是勾兑酒需要的原料,劳烦大哥每样备二斤。” 窦禹钧接过一看,一开始还吓了一跳,心想勾兑酒竟然这么复杂,难怪卖得贵。 后来便想明白了,这是贤弟的障眼法,为的就是不让秘方外泄。 老窦会心一笑:“贤弟放心,这个方子我随后就会烧点,你需要的东西随后一并放到你的库房里面。” 想要从这张字条破解勾兑的方法,其难度不亚于盲猜别人的手机密码。 从几十样原料里面筛选有用的原料本身就很难,想要达到合适的比例就更难了。 赵玗在知道原料的情况下,尝试了好几次,才找到了最佳勾兑比例,更何况别人。 没有精确的称量器具,赵玗也只能是大致估摸着糖和白醋的用量,尽可能精确地加入酒坛之中。 然后将剩下的所有佐料,搅和在一个大桶里面,彻底搅拌均匀之后,倒入泔水桶。 这样一来,别人也无法通过赵玗剩下什么佐料,来猜测配方。 总是这么干也不方便,赵玗悄悄把配方告诉了张贞冲,下次直接把勾兑好的酒带来就好。 当张贞冲听说自家的白酒竟然卖到了七两银子一斤的时候,狠狠地扇了自己两耳光。 “老张你这是干啥?” “嘿!路上有个坛子破了,俺就招呼兄弟们把那一坛给喝了。后来又走了一阵,酒瘾上来了,又,又喝了一坛!” 一坛十斤,两坛酒下肚,十四两银子就没了。 十四两银子虽不算太多,但就那么随便喝了,到底还是有些心疼。就像一个人在路上走着,随手买了一瓶饮料解渴。结果结账的时候发现,这瓶饮料顶得上自己一个月的工资。 窦禹钧在一旁不敢吭气。如果自己把青楼酒价卖到一百两说出来,他担心张贞冲会当场抹脖子。 高档消费场所加价卖东西,自古以来便是如此。门口卖一块钱,只要进了人家的大门,十块钱起步。 有钱人还就是喜欢这个调调,人家买的不是商品,而是有人跑腿给取过来,拆好包装码放好的服务。只有调丝才会心心念念想着自己动手,为了省那几块钱。 张贞冲回去的时候,带了整整一千斤的粗酒。灰石和卤石,由窦禹钧的商队负责给运过去。 好在这次不用大老远地运到山上的山寨里面,只需要运到河边就行了。 老张从张贞冲那里接过赵玗新带回来的图纸,一头钻进作坊,开始研制新的玻璃器皿。 按照赵玗的吩咐,李兴在银枪军里面选了几个手巧,靠得住的人,给老张当徒弟,学习怎么制作玻璃器皿。陆陆续续几十套精馏工具造好以后,生产白酒的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当永定大曲的生产能力达到每天一百斤的时候,赵玗叫停了继续扩大规模。 高档白酒,只是一个细分市场。每个细分市场的容量都是有限的。 当市场的容量接近饱和之后,产品的利润率会极大地下降,赚垄断市场的钱就会变成赚辛苦钱。 虽然赚的钱总量变多了,但是利润和劳动的比率却下降了。 特地给柴荣准备了五百斤的永定大曲后,赵玗便要求白酒的产量恒定在每天一百斤。 下次扩大规模的时候,要等到河东市场和洛阳市场的开拓。 反正幽州市场是不可能增加投放了。对于这一点,青楼也很满意,所谓物以稀为贵,多了就没意思了。 …… 几轮交易下来,赵玗轻轻松松地攒了几千两银子,活脱脱成了一个小土豪。 当然,这几千两银子也就相当于现代的百万级别,距离一个“小目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手握重金,赵玗却不打算让这些银子发霉,而是要把他们投入到更加有用的地方。 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就是办学堂。 他这个学堂,只面对穷人,并且全部免费,还包一顿晚饭。 当然,想吃这顿晚饭,必须要完成当天的作业,那就是识字。 由于教授的东西很基础,所以真的只有穷人家的孩子来。 每天教十个字,默写下来才能领晚饭。 他真的低估了穷人家孩子对食物的渴望。有的孩子领了晚饭以后,还问能不能再教十个字,他想再领一份,被教书先生无情的拒绝了。 教书先生从来没有这样的郁闷过,uu看书 wwuksu.co也从来没有这样的开心过。 自古以来,都是学生交了学费才能学到东西,怎么到了赵玗这里,成了学了东西还能领学费? 不过让他开心的是,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努力的学生。 于是乎,赵玗收获了他在幽州的第一个外号“赵夫子”。 当赵玗听说了这个自己的这个尊称之后,果不其然,飘了。 从此,他没事的时候就去租借的学堂转悠,听着学生们围着他喊“赵夫子”,笑得脸都抽了,痛快地给学生们加餐。 可是紧接着,教书先生给他反应了一个问题:学生学得快,忘得也快。 人在紧急情况之下,可以短时间内记住很多东西,但是往往用不了几天,就会全部忘光。 穷人家的孩子没书可读,平时打杂干活的时候也根本接触不到文字,学会的东西没几天就会往得干干净净,宛如现代的我们学那鸟语一般。 “没书,那就给他们发书。” “夫子,管他们一顿饭花不了几个钱,但是印数可就不便宜了。”教书先生说道。 想要印数,首先要雕版。印刷虽然简单,但是雕版很贵。 假如书的发行量很大的话,可以把雕版的费用平摊下来。 可学堂里总共就百来个学生,他们这种识字的初级书籍又不可能有什么市场,专门去雕版的话,确实很不划算。 赵玗道:“这还不简单。” 毕昇,对不住了。 活字印刷,这个小发明才提前了一百年而已,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事。 57、赵大侠 赵玗的活字印刷术,没打算放在幽州城里,而是想设在河滩。 核心生产技术,还是捏在自己手里比较好。 活字印刷算不上什么高科技,给书商们看到了,一秒钟就能学会,还能做得比自己更好。 当然,赵玗也没打算把这项技术永远地捂在自己手里。 等张贞冲再次来的时候,赵玗把活字印刷的办法说了出来,张贞冲立马就明白该怎么办。 张贞冲不断地往回传递着消息,也不断地带来好东西。 比如:温度计。赵玗用了用,自己的体温是四十三度。 他当然没有发烧,只不过是温度计里面的存水银的空管直径不均匀,如果等分画刻度的话,温度便存在偏差。这个问题还需要玻璃制造工艺改进以后才能解决。 比如:放大镜。还是由于工艺和手艺的原因,放大镜的曲率不均匀,导致物象放大以后,变形有些大。 不过这不重要,因为赵玗已经可以用这个鼓捣出简易的望远镜,和显微镜。这玩意就算失真再厉害,也不会把人认成狗,把小蝌蚪认成青霉菌。 比如:西红柿。 当赵玗拿过红头的西红柿,轻轻地咬破皮,再使劲吸了一口里面的汁水,直到吸到再没有汁水,才重重地咬了一口。 下咽的时候,泪水流到了下巴。 这是他和原来的生活,唯一的联系了。 这一刻,他是真的有点想家了。 耶律质古不知道赵玗经历了什么,却明白赵玗思乡情甚,一副思念家人的面相。 她轻扶着赵玗的额头,口中念念有词,说着谁也听不懂的咒语。 赵玗听着,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就这么靠在排骨上面,感受着她的体温。 …… 再去学堂的时候,赵玗带了好几个西红柿和黄瓜。 夏天的时候,这两样东西五六天就能结一茬果实。 如果有化肥和充足的水分加持,两天结一茬果实都有可能。 孩子们口味远不如现代的小孩子,被各种零食养刁了嘴。 对他们来说,西红柿里面,那算里透出的一点点甜,都足以让他们幸福很久。 而赵玗却发现,有一个孩子表情很难看。 赵玗过去拍了拍他的脑袋:“小家伙,西红柿不好吃吗?” 小家伙抽了抽鼻子:“夫子的西红柿太好吃了,可是我父亲却吃不到。” 赵玗一把抓了四个西红柿,塞到小家伙怀里:“带回去,给他吃!” 小家伙鼻子一酸,眼泪噗簌噗簌流下来:“我父亲被恶人给害死了。” 赵玗怒道:“什么人这么放肆!” 刷声望的时候又到了。大门大户的人咱惹不起,欺负几个小混混还不是手到擒来,刷刷经验么。 那小家伙道:“我父亲一直在码头装卸货物,那码头被一个叫牛三的人把持,抗一袋货给三文钱,他抽走一钱。那日家父不小心卸货的时候,不小心砸了他的脚一下,他就要以后每袋抽家父两文钱。家父跟他理论课几句,没想到,就,就……” “真是岂有此理!走,找他去!”赵玗一声大喝,就让那小家伙头前带路。 教书先生赶紧过来劝:“东家稍安勿躁,那牛三能把持码头,还能抽那么高的成,背后必有靠山。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东家不妨先打听打听再做打算?” 赵玗瞪大眼睛:“读圣贤书,受圣人教诲,如果心中没有一点正义,那书不是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哼……”擦着教书先生就要继续。 孩子们最喜欢行侠仗义的英雄好汉,当即欢呼雀跃,就要跟着赵玗一起去找那牛三。 赵玗路过教书先生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悄悄说了一句:“快去通知窦禹钧。” 说罢,昂首挺胸地就朝码头走去。 说到码头,就不得不再夸赞赵德钧一句。 这位大赵相公主政幽州十几年,着实干过不少有利于国计民生的事情,开沟挖渠就算一件。 京杭大运河的修成,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那是历代统治者,和各个不同河段的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而幽州段的运河,主要都是这位大赵相公修建的。 不管他是想要方便自己从南方运粮来增加自己的实力也好,还是想把幽州的货物运出去来赚更多的钱也好,总之这条方便了后代将近一千年的运河,真真切切地得算他一份大功劳。 有码头,就催生了许多靠码头为生的人。 能把持码头这种经济命脉的地方,也绝对不会是一般人。 向来谨慎的赵玗,既然敢就这么打上门去,心中显然早已有了一个完整的计划。 不一会,乌泱泱一百多号人,浩浩荡荡地就杀到了码头边。 码头就在城中,倒也没多少路程。 小家伙眼尖,老远就指着前面大喊:“那个就是牛三!” 赵玗在码头边站住脚,uu看书 wuukanshu 朝着牛三招了招手,然后抱着胳膊,一脸阴沉站着。 牛三见状,心里打了个突突。赵玗在窦家住了这么久,从头到家全都透着一股子贵气。 牛三虽然对工人呼来喝去的,但也知道自己只是一条狗而已,在真正的贵人面前不敢造次。 摸不清情况,牛三一路小跑着过来,打算先摸摸赵玗的底子,再作下一步打算。 等牛三来到跟前,赵玗问道:“可是这个牛三?” 小家伙眼睛通红,指着牛三怒道:“就是他,就是他打死了我父亲!”看那架势,如果不是有别的小伙伴拉着,马上就要上去找牛三拼命。 那牛三眯着眼睛瞧了那小家伙一阵,随即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你小子。怎么,这是来讨说法来了?” “哼!”赵玗冷脸道:“是又怎样?” 牛三朝着赵玗拱了拱手:“既然贵人说话了,小人牛三就给这个面子。不知道贵人是哪家府上的?小人随后就把赔的银子送过去。” 牛三这番话说得是软中带硬。 明面上自己认怂,要赔钱。可暗地里,却在打听赵玗的背景。 如果赵玗真的是高门大户,那么他就赔上这笔钱。如果赵玗只是虚张声势来吓唬人,那就休怪他牛三翻脸不认人了。 自己没个斤两,还当大户人家的狗是好欺负的吗? 赵玗心想:难怪一个小混混就能把持这个码头,看来还确实有些斤两。可惜了,老子今天得拿你祭旗。 “老子不缺钱,老子只想要你的人头!” 58、工人阶级的种子 牛三心中一惊,暗暗后退了两步:“贵人有话好说,这是为何?” 这时,码头真正的管理人员发现情况不对,嚷嚷着过来:“怎么了,这是怎么了?牛三,怎么还不去干活?” 码头的管理人,乃是有编制的幽州吏。找来牛三帮着管理,纯属自己偷懒。 牛三抽走得一文钱,就有他一份。 见牛三在这里被人刁难,必须过来帮牛三解围出头。 他看赵玗不像个当官的。如果只是富户,他可不怕。在幽州,最牛逼的人是牙兵,以及各级府兵,这些职业军人才是幽州执政的基础。他们官府的官吏,地位倒在其次。而地位最低的,就是各种富户,他们在强权面前,就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 至于普通老百姓,没地位。 赵玗见有官府的人,倒也没有来硬的,而是从腰间掏出一块符牌:“是幽州的小吏都反了天了?还是本通判的命令不好使了?” 那符牌,正是他新州通判的符牌。 现在的赵玗,那可是货真价实的朝廷命官,那一个符牌还有身上的官印,自己官府里面的档案文书,全都是经过朝廷认可,法律授权,货真价实的六品大官。 当然,出了新州是敌占区,以及没人给自己发俸禄以外,这块符牌堪称完美。 然而赵玗在掏符牌的时候,作了一个小小的手脚。 悄悄的把最上面的“新”给遮住,只露出了“州通判”三个字。 小吏自然是见过符牌,一眼就瞧出了真假。只是被遮住的那个字,他也不敢赌那个字不是“幽”。 如果面前的这个贵人真的是幽州通判,理论上的二把手,别说砍牛三的脑袋,就算砍了自己的脑袋都不在话下。 牛三见势不妙,心中迅速盘算着对策,是奋起反击还是立马逃跑。 赵玗见状,指着牛三一声断喝:“给我跪下!”浑身爆发出一股杀气,那牛三真就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人,尤其是打过恶仗,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人,释放出来的杀气,极具威慑力。 不同于小混混的虚张声势,他们反而表现出的冷静,专注,以及必杀的决心,让小混混不寒而栗。 倒不是说小混混心虚是因为胆小,而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对危险的感知。 赵玗从腰间解下一把匕首,递给那个小家伙:“你自己来吧。” 那小家伙虽然恨牛三恨到了骨头里,但真要让他去杀人,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看到这边的异样,码头工人也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儿,逐渐围观了过来。 小吏有心想救牛三,却被赵玗领来的孩子们为了个圈隔开。他们也不敢对这些孩子动手,只能干瞪眼看着。好在小吏比较机灵,赶紧派人去搬救兵。 赵玗抱着胳膊,等着小家伙做决断。 小家伙右手紧紧握着刀柄,手心的汗出了好几层,刀柄滑糯不堪。 他朝着牛三走了两步,嘴巴使劲咽了一口口水,调整了一下手掌握刀的姿势,仿佛还在下着决心。 余光不经意的一瞥,他看到了围拢过来的码头工人。看到他们佝偻的腰背,他想起了自己劳累的父亲。他们沧桑的面容,让他想起了自己黑皱的脸庞。他们褴褛的衣衫,让他想起了自己父亲临终前在床上绝望的模样。 “我杀了你!” 终于,小家伙红着眼睛,将匕首送进了牛三的胸膛。 “嗡……” 码头工人想起了一片嘈杂声。他们议论着什么,却又不敢大声说话。 赵玗找了一张桌子,跳到上面,喊道:“码头搬麻袋的兄弟们!” 一声大喊,场面瞬间寂静下来。 “你们辛苦了!” 只两句话,已经有人暗暗地抹着眼泪。 “你们起早贪黑,每天累的腰酸背疼,辛辛苦苦挣得钱,却被这个狗日的搜刮走一半,你们想过凭什么吗?” 是呀,凭什么?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 他们只知道,如果不讨好牛三,他们连码头搬货物的活儿都没有。没有活儿,就挣不到钱,挣不到钱就吃不饱饭。所以,他们需要贿赂牛三,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宛如“九九六”是福报一般。 赵玗当然知道他们的心结,继续说道:“送货的人,给出了三文钱的搬运费,就是你们应得得。除此以外,送货的人还向码头交费,向幽州交税,这些钱,才是牛三该得的。” “这牛三拿了自己该得的钱,还来拿你们该得的钱,该不该杀!” “哗……” 码头工人顿时炸开了锅。 一开始他们觉得牛三给了他们工作的机会,收费自然理所应当。 可听了赵玗的话以后,忽然觉得又不是那么回事了。 正如赵玗所说,自己该得的钱,凭什么让别人拿走? 赵玗见情绪已经调动起来,说道:“以后,谁敢再跟你们收取额外的钱,uu看书ww.uukanshu.om 牛三就是下场!你们只管动手,出了事,本通判给你们兜着!” 这句话极具杀伤力。 再傻的人,也知道通判乃是大官,说出来的话绝对管用。 “通判威武!” “通判万岁!” 噗通噗通跪倒了一大片,就要开始磕头。 赵玗心满意足地受了他们这一拜,他觉得自己当得起。 这时,有两波人正火急火燎地往码头赶来。 一路是幽州官府的人,另一路是窦禹钧。 两路人马速度不差多少,但官府的人先到一步。 “是什么人在这里假冒通判?” 为首的官兵一句大喝,让热情燃烧的码头工人,瞬间心凉了半截。 赵玗从桌子上跳下来,示意孩子们闪开,来到官兵面前:“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本官假冒通判,可是要负责人的。” 这种场合就不适合让孩子们参与进来了。虽然赵玗自己年纪也不大,但内心中已经把自己当作一个负责人的领导了。 为首的军官自诩消息很灵通,知道幽州通判缺位了很久,没听说有人补位。 况且面前这家伙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怎么可能是通判这么大的官? 码头的小吏心里也是一沉,暗道坏了,恐怕着了这小子的道了。 今日牛三被人当场捅死,自己在这里袖手旁观,回头说不得要被上官批评。 军官也摸不清赵玗的虚实,不过职责所在,只能硬着头皮,朝着赵玗拱手道:“还请上官出示符牌。” 59、团练副使罗启 等军官拿到赵玗的符牌,脸色一阵青这一阵红,看得众人莫名其妙。 按说赵玗的确没有撒谎,他真的是货真价实,朝廷任命的通判,只不过是新州通判。 谁都知道新州现在被契丹人控制,那是敌占区。这个官职,也就是级别高,能吓唬人,其实一丁点的实权都没有。可就这么个破玩意,还真有人把它当回事,拿着鸡毛当令箭,不仅吓唬人,还当街杀了一个混混。 可要是下令拿人吧,军官也没这个胆子。 就算是虚职,那也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当上的,要不然他自己怎么不被封个新州通判? 更何况封官的事情,他们也都听说了。新州刺史,乃是凤翔节度使,潞王李从珂的大儿子,现在李从珂正在跟皇帝李从厚干仗,保不齐哪天赵玗摇身一变,成了太子的随从,那他可就万劫不复了。 神仙打架,向来不是他们这些狗腿子能参与的事情。 好在军官颇有些机智:“上官见谅,在下也是奉命行事。只是今日之事,不知上官可否跟赵相公说道一二?也好让下官回去有个交代。” 如果说赵玗是潜力股,那么牛三的后台可是幽州正儿八经的实权人物,同样也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 赵玗见军官说的客气,大手一挥:“这位兄弟够意思,赵某记下了。你放心,赵相公那里,我会亲自去解释,不叫你为难。”这种收买人心的大好机会,怎能放过。 军官听了,心里松了一口气:“通知牛三家属来收尸,将那个杀人的小孩儿拿下,其余人都散了,散了。” “哎?怎么还要拿人?”赵玗问道。 军官赶紧赔笑:“上官放心,先委屈这位小兄弟去我们那里住几日,等事情完结,下官一定亲自送回府上。” 军官态度谦卑,话却说得滴水不漏。正当赵玗不知该如何反驳时,窦禹钧出现了。 “本官为他作保。以后但凡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本官。”窦禹钧一把把那孩子拉到自己身边。 军官认得窦禹钧,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幽州官员,说的话自然算数。拱了拱手,便领着人收队离去。 “你真要去赵德钧那里?” “有日子没见他了,有那么点事,想跟他说道说道。”看赵玗的样子,不像是去请罪,反倒像是去问罪似的。 早就习惯了赵玗的神奇表现,老窦不以为意,自先领着那个刚报了杀父之仇的小孩子回家,剩下的人一哄而散。 码头工人们继续干着自己的活儿,只不过今天没人敢来抽他们的份子钱。 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没人敢来抽份子钱。 同时,他们还发现,码头的货物他们永远也搬不完,根本没有出现来了找不到活儿干的情况。 …… 赵玗去到幽州节度使的府衙,自有人进去通报。 不多时,便有门人来引他进去。 只见赵德钧坐在主座之上,旁边还坐着一个人,乃是幽州的团练副使。 唐代的官制比较奇葩,整个唐代的基层官员,在不同的阶段设置也不同。 造成这样的结果也很简单,那就是中央和地方争权。 中央想要剥夺地方的权力,便设置一些官职。但大唐的基本政治架构没有改变,中央朝廷新设置的地方官员,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成为了地方势力的代言人,脱离中央,成了地方官。 比如节度使,观察使,团练使,防御使,等等“使”字辈的职位。 节度使自不必说,安史之乱以后就是土皇帝。 观察使基本保持了相对的独立性,仍然跟中央保持一定的联系。 而团练使和防御使,因为主官地方军权,权力太大,慢慢地变成了由节度使或者刺史兼任。 于是团练副使,防御副使,便成了实际上的部门一把手。 团练副使面色不善,沉声道:“赵玗你好大的谱啊,竟然敢当街杀人,还真当幽州城里面没有王法了吗?” 牛三虽然不是他的嫡系,但是码头的生意归他管。牛三的命不值钱,他的面子值钱。 赵玗一声不吭就杀了牛三,就等于是不给他面子,心中早憋了一口恶气。 赵玗看了看赵德钧的脸色,见赵相公不露喜怒,便微微一笑,问道:“不知这位是?” 赵德钧道:“这位是我幽州的团练副使罗启。” “哦,原来是罗团练。”赵玗拱了拱手,便算是打过了招呼。 伸手不打笑脸人,罗启尽管心里有怒气,礼节上倒也没有怠慢,朝着赵玗也拱了拱手。 赵玗道:“我好像比你官大吧?” 赵玗是一州之二把手,尽管这个州并不存在,罗启虽然掌握着比赵玗大得多的实际权力,u看书 .uukanu 但要论官阶,确实没有赵玗高。 见罗启没有应答,赵玗摸了摸脑袋,又问道:“我对官阶不是太懂,不知道我的官是不是比罗团练大?暂要是搞错了,我可就失礼了。” 赵德钧见两个人有点针锋相对,便打圆场道:“通判官职确实要比团练副使高一些。” “哦……”赵玗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说道:“可是我怎么感觉,罗团练好像对我有些不客气呀?” 如果要给人类无耻的行为排个顺序的话,揣着明白装糊涂绝对榜上有名。 赵玗的无耻行径,着实让罗启憋了一口内伤。 罗启缓了一口气,说道:“牛三乃是官府的雇员,就算有错,也要官府出面来惩罚。就算惩罚,也轮不到你新州的人来插手。要都如你这般无法无天,这幽州莫非是你赵通判在当家吗?” 罗启也不是善茬,一句诛心的话,把赵玗推上了火炉。 赵玗常年跟客户谈判,论起扯皮的功夫,绝对一流。 只见赵玗微微一笑,说道:“不管新州也好,幽州也罢,都在赵相公的节制之下。你我都是赵相公手下官吏,食君之禄,无论分忧。如果遇到不平之事都不出手,岂不是愧对赵相公栽培之恩?” 赵德钧闻言,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赵玗的这番表态,他等了很久了。 赵玗瞄了一眼赵德钧的神情,心中已经有了七八分得猜测,看来今天赵相公对自己的态度不错。刚开始脸色不好,大概是想给自己老部下一个面子,免得寒了兄弟们的心。 60、洛阳变天了 想到这里,赵玗说道:“好叫赵相公知道,那牛三名义是官府雇员,实则是我幽州蛀虫。 码头工人抗一麻袋挣三文钱,他牛三就要扣走一文,如此贪得无厌,实在是死不足惜。” 罗启闻言笑了,是被气笑了。他有点搞不懂了,这赵玗到底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 “牛三扣走一文钱,自然有一文钱的道理。没有官府的许可,他敢这么干吗?”罗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赵玗。“官府人手有限,不可能事事过手。雇佣一些社会人员帮着收收租子很正常。” 牛三扣走得那一文钱里面,绝大多数都孝敬了上面各级领导,牛三自己顶多能剩下百分之一。就这还是牛三胆子肥,敢欺上瞒下地瞎报数字。 孝敬的钱里面,罗启和赵德钧都有份,他们也都心知肚明。 赵德钧慈祥地笑了笑,心想赵玗还是太年轻,需要多历练历练才行。 赵玗说道:“此言差矣。按说这钱,本应是上缴到官府,由赵相公来分配。谁的功劳大,给谁分多少,赵相公自然是心里有数。可是现在这个钱却由牛三收起来,再由牛三分配。谁拿得多,谁拿得少,全都瞒着赵相公。 如此一来,这幽州莫非是这牛三说了算吗?” “哦,不对。牛三是罗团练雇的人,一切听从罗团练指示,那就是幽州城由罗团练说了算了?” 罗启闻言,脸色立马涨红,指着赵玗道:“你血口喷人!” 不由得罗启不紧张,实在是他的位置太尴尬。 团练副使,乃是实际上的团练使,负责团练日常工作。团练正使的虚名,由赵德钧亲自兼任。 而团练,掌握着相当一部分兵权。 五代时期,一个势力最核心的竞争力,就是兵权,有兵就能造反。 赵玗这么一说,哪怕赵德钧对罗启再视为心腹,心里难免也起了疙瘩。 在这个父子兄弟相残都是家常便饭的时代,下属背叛长官,比女人变脸都快。 正是这样,罗启才这么害怕。他害怕赵德钧被赵玗蛊惑,杀他灭口。因为他确实通过牛三,中饱私囊。捞了不少好处。 赵德钧察觉到了气氛有些异样,说道:“赵通判言重了。一个小小的码头,还能反了我幽州的天不成? 罗团练,回头你再选一个人去管理码头吧,这次要选一个正直的人,不要再出现克扣工钱的事了。” “下官遵命。”罗启见赵德钧没有追究,赶紧答应。自己小命先保住再说,哪里还有其他心思去管赵玗有没有受罚。 赵玗见赵德钧两边都安抚一下,没有深究的意思,也不再多言。 赵德钧见事情摆平,笑道:“没想到赵通判还有一手好酿酒手艺,就是一酒难求啊!本王听说,青楼里面已经涨到一百五十两一斤了!” 见赵德钧自称“本王”,赵玗也顺口改叫“大王”,那时候可没有“王爷”这个叫法。 赵玗道:“不瞒大王,下官一年也产不了多少酒,全都被青楼给订去了。不管人家卖多少,我这里只能收十两银子。” 当初给你献酒的时候,你可没说好喝。现在已经许诺给了人家青楼,你又来要,就没道理了。想喝酒,自己去青楼喝去吧。当然,赵德钧去青楼,肯定是白喝不给钱。 人家青楼能卖多少钱,那是人家的本事,咱自家能收十两银子,已经谢天谢地了。各自凭本事赚各自的钱,就算人家青楼卖到上千两一斤,赵玗也不可能眼红。 赵德钧见赵玗话里话外说得滴水不漏,收回了刚才想让赵玗历练一番的想法。这家伙就是个妖孽,还好不是自己对手家的。 在赵德钧的主持下,赵玗和罗启二人暂时化干戈为玉帛。 没有追究赵玗杀牛三的后账,码头的工作模式同样也没有得到根本上的改变。 避免赵玗继续去码头找麻烦,罗启改变了码头抽水的方式。不再从每一包抽钱,而是每个工人进场之前先交一百钱,进去以后能赚多少都是自己的。 觉得一百钱不划算,可以不来,没人强迫。赵玗虽然知道这同样属于剥削的范畴,但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造成的结果就是,身强力壮的人赚得更多了,而体弱的人,渐渐地不再来码头边打工。 …… 赵玗从幽州节度使府出来以后,低着头加快脚步,一声不吭地上了马车:“去把张贞冲找来!” 一声吩咐之后不再说话,闭上眼睛靠在靠背上,陷入了沉思。 赵德钧突然之间对自己态度这么好,显然不是看上了自己的才华。能得到这位乱世枭雄的青睐,说明自己身上肯定有对他有用的地方,而这个地方,显然也不是自己那勾兑的白酒。u看书 ww.uukansh 一通分析下来,原因只有一个:洛阳出变故了。 张贞冲急匆匆地赶到了窦府,赵玗也刚好进大门。 “进去说。” 看到赵玗面色凝重,二人并肩快走,一路回到了自己房间。 “回来了?赵德钧没有为难你吧?”耶律质古听到脚步就知道赵玗回来了,提前打开门将二人迎了进来。 “一切顺利。”赵玗应了一声,进屋以后,回身关住门。 在张贞冲急切的目光注视之下,赵玗说道:“洛阳出事了。” 张贞冲一下站了起来,双拳紧握,呼吸加快,声音略微颤抖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赵玗拍了拍张贞冲肩膀:“看来你也猜到了。”将张贞冲按下坐回座位,赵玗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潞王应该登基了。” 张贞冲腾地一下又站了起来,激动地一把抓住赵玗:“真的吗?!” 赵玗被抓得疼,悄悄推开张贞冲的手:“我也是猜测。今天去节度使府,赵德钧对我的态度大大改观,思来想去,只有这一种可能。” 张贞冲重新坐下,逐渐冷静下来:“这么说,我们银枪军的身份,他应该也知道了。” 赵玗道:“但凡是个有心人,很容易就能猜出你们的身份。大家都在装糊涂,是因为你们的身份暂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或者他暂时还没想到该怎么利用你们。” “我们现在怎么办?”不知不觉中,张贞冲也渐渐把赵玗当成了主心骨。 赵玗说道:“去找李重吉。” 61、图新州 二人没有耽搁,连夜去找了李重吉,无聊了大半天的耶律质古也非要跟着一起去。 李重吉跟赵玗现在是一根藤上的两根苦瓜,一起患难的兄弟,这段时间以来没少跟赵玗在一起喝闷酒。 赵玗到李重吉的府上,直接可以刷脸进门。 听说赵玗来了,李重吉惯常地迎了出来:“来了,老弟!” 赵玗道:“兄长今日可好?我给你带了个老熟人来。”张贞冲从赵玗身边闪了出来。 李重吉见了,眯着眼睛端详一阵:“你是,银枪军?” 张贞冲两行热泪留下:“大公子,我们苦啊!” 李从珂当年南征北战的时候,李重吉一直跟在身边,对银枪军大小军官都很熟。 也是李重吉心思不在幽州,根本就没想到银枪军的事,所以今天见着张贞冲,他是真的很意外。 “你们现在都在什么地方?怎么生活?还有多少人活着?”说着,李重吉从腰间解下钱袋,就要将身上的财物全都给老张。 张贞冲道:“好叫大公子知道,我们现在跟着赵公子,在儒州刚刚立足。当初逃出来的兄弟们,死的死,走的走,到现在银枪军上下还剩下一百人。” “还有谁在?”李重吉想问下,还有没有自己的老熟人。 张贞冲道:“李兴,陈间威,杜陶,还有老薛,都在。” 李重吉点了点头。张贞冲说的这几个人,都是跟他一起并肩作战过的人,没说的他也不认识。 李重吉问道:“重伤耶律李胡那次,都谁去了?” “杜陶,王朴,还有赵公子。” 李重吉点了点头,看了看赵玗,终于明白赵玗为什么能有那么优秀的表现了。只要有杜陶那个猛人在,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也能伤了耶律李胡。 张贞冲看出了李重吉的心思,说道:“那日赵公子是单独面对着耶律李胡,杜陶被调虎离山了。” “哦?”李重吉重新审视了一下赵玗,拱手道:“多谢贤弟了!” 赵玗说道:“兄长客气了。洛阳的消息不知兄长是否有所耳闻?” 李重吉眉头一挑,喜上眉梢:“你们也接到消息了?” 赵玗一看李重吉欣喜的模样,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今天我在码头杀了个混混,被他后面的靠山捅到了赵德钧那里。后来去赵德钧那里解释,赵德钧对我的态度大为改观。我想,八成是洛阳方面出了变故。” 李重吉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没错,家父现在已经入主洛阳了。” 张贞冲尽管早就听了赵玗的分析,现在听到事主亲自承认,依然十分兴奋。 “太好了!潞王当皇帝了!” 李重吉道:“官方消息来得慢一些,大概就在这三两天。到时候你们跟我一起去洛阳,我保你们荣华富贵。” 赵玗和张贞冲闻言,却没有露出该有的兴奋。 张贞冲道:“不瞒大公子,我们这一百号兄弟逃亡了这么多年,早已厌倦了。现在全军上下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手刃仇人赵在礼!”说到后面,张贞冲从淡然变成了咬牙切齿。 “在此,还请大公子将那赵在礼交给我们,让我们报仇雪恨!” 张贞冲一脸希冀地望着李重吉,不料李重吉却是皱起了眉头:“那赵在礼乃是朝廷命官,现在又在西南平叛,你这个请求……” 张贞冲一听李重吉想推脱,急了,一把抓住李重吉的胳膊:“大公子,我们银枪军上下当年跟着潞王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们不求别的,只有这一个小小请求,大公子一定要成全我们啊!” 李重吉将手按在张贞冲的手上,紧紧握住,说道:“朝堂纷争远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父亲入主洛阳,还需要争取多方面的支持。这样,你们先跟我去洛阳,赵在礼的事情,咱们从长计议。” “大公子……” 赵玗在后面拉了拉张贞冲,说道:“兄长,小弟有个不情之请。”张贞冲知道赵玗有了主意,便收了回来,他知道赵玗的办法一定是好办法。 李重吉道:“我李重吉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贤弟有什么要求尽管说。”见赵玗说话突然客气了起来,李重吉也赶紧表态。他知道,他们家想要把皇帝坐稳并没有那么容易,能给父亲李从珂争取到越多的盟友越好。 赵玗道:“耶律李胡被我们重伤,契丹人虽说不上被重创,却也暂时地选择了退缩。现在,新州契丹人防守松懈,不如我们跟赵德钧借兵去收复新州如何?” “这……”李重吉刚想答应,又陷入了沉思。 赵玗道:“兄长是挂名的新州刺史,我是新州通判。咱们现在拿下新州,新州以后自然是听命于洛阳,还不是听命于幽州,对兄长百利而无一害。如果兄长不方便上阵,等我们拿下新州之后再来迎接兄长。” 李重吉抬起手,说道:“贤弟莫急,uu看书 ww.uukanshu.cm 非是我优柔寡断,只是其中的利弊愚兄需要稍微思量一下。” 李重吉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倒不是他现在是上位者就故意端起架子,而是身处高位,面临的压力也不同,难免更加患得患失。 赵玗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就是怕张贞冲不理解,从而对李从珂和李重吉产生隔阂。 赵玗道:“我们在儒州,毕竟是寄人篱下,现在拿下新州之地机会难得,还请兄长成全。” 李重吉叹了一口气:“老张,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张贞冲心里憋了一口气,说道:“正是。” “唉,那便如你们所言,明天我就去跟赵德钧说道说道。你们觉得多少兵够?” 赵玗道:“当然是多多益善了。” 李重吉问道:“你们吗河滩现在情况如何?” 张贞冲道:“咱们一百银枪军的兄弟,全须全尾的都是好汉。收服的土匪里面,有几十个伸手也不错,能跟着咱上阵。另外,今日也有一些流民来依附咱们,也有百八十人。满打满算,咱们河滩的壮劳力,也有小三百号了。” 李重吉又问:“你觉得多少人够?” 张贞冲道:“赵公子说的没错,新州现在防守空虚。只要有足够的武器,咱这三百人就能攻占州府。” 李重吉点了点头,丝毫不觉得张贞冲再吹牛,说道:“那这样吧,我试试跟赵德钧借上一千人,给你们当后勤,武器辎重你们不必担心,他赵德钧舍不得给,我给你们补上。” “多谢大公子!” 62、8方来助 从李重吉的家里出来,张贞冲情绪十分低落。赵玗宽慰道:“张大哥不必苦恼,李重吉自有李重吉的苦衷,咱们也别难为他。自己的仇,终究要自己去报。” 张贞冲道:“唉,上位的人自然有上位者的考虑,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明明就差那么一点点,只要李重吉一点头就能大仇得报,却不能如愿,我心里不甘啊。” 赵玗道:“咱们当初定下的目标不就是自己发展壮大,亲自把赵在礼抓回来祭在墓前的么?现在咱们距离目标又进了一步。等咱们拿下新州,就算是彻底有了自己的根据地。到时候拉起几万人的精锐,就算皇帝的龙椅咱们也敢上去坐坐,看看它到底是软的还是硬的。” 张贞冲长吁了一口气:“道理我都懂,就是觉得气不顺。” “不过话说回来,新州乃是四战之地,北面有契丹,西面是河东,东面是幽州,南面是中原,想在那里立足可不容易。公子可有良策?”张贞冲毕竟是银枪军的智囊,冷静下来之后,迅速就把局势分析清楚。 新州就是现在的张家口地区,自古就是华夏北方的边防重镇,兵家必争之地,也是重要的边境商贸口岸,其地位可见一斑。 赵玗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笑道:“张大哥可曾听说过马殷?” 张贞冲问道:“你是说楚王马殷?” “正是!” 话说马殷建立的楚国,历史上称之为南楚,是五代十国中十国之一,割据一方的政权。 马殷出生苦寒,一开始跟着吃人禽兽秦宗权手下,后来在南楚这地方独立,还取得了中央承认。 南楚刚建国的时候,面积狭小,大概仅仅相当于现在的武汉地区,也是典型的四战之地。 这种地方有利有弊,利处是交通方便,通商便利。弊端就是战争多,不易防守。 马殷极大地发挥了楚国的优势,大肆鼓励商业,左右逢源,艰难立足。 在他旁边的吴、蜀政权,还有中央王朝,恰好都需要一个中立的地方完成商业活动,再加上马殷没有多少开疆拓土的野心,也就乐得他占据那里。 直到二十年后,才被南唐的雄主李璟偷袭灭掉。 要这么说起来,新州和南楚的局势,还真是有点相似。 张贞冲道:“幽州就靠公子谋划了,我这就回河滩,让总理他们早做准备。” 赵玗道:“不急,你等到明天一大早出发,路过儒州的时候知会王朴一声,让他们儒州也出点力。” 儒州是幽州西北的藩篱,而新州是儒州西北的藩篱。自己替他们镇守边疆,怎么得也得表示一下才行。 张贞冲和王朴都是老熟人了,传个话自然不在话下,相信王朴也一定会给这个面子。 …… 不得不说,能在这世道混的有头有脸的人,各个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等赵玗回到窦府的时候,窦禹钧也得到了消息。 从每个人获得消息的速度,也能看出各自消息体系的效率。当然,赵玗这种自带天眼的人除外。 “贤弟这是准备要走了吧?”赵玗出行一直用着窦府的马车和仆役,他的行踪全在窦禹钧的掌握之中。 刚进门,窦禹钧就和窦仪候在门口。 赵玗道:“承蒙大哥这些日子的照拂,确实要回去了。” 窦禹钧道:“可是要用兵?” 赵玗有些惊讶:“大哥是怎么知道的?” 窦禹钧道:“我知道你绝对不是池中之物,这次遇到这么好的机会,肯定不会放过。其实取新州是个好主意,大家都能看到。只不过很少有人能有这个魄力而已。” 赵玗点了点头:“困难总要人去克服才行。如果事事想得周全才去干,啥都干不成。” 窦仪激动地站了出来:“父亲,我想跟世叔去新州!” “不可!” “不可!” 赵玗和窦禹钧同时出言阻止。 窦禹钧想让儿子跟着赵玗学本事,可没想着让他上战场。他培养孩子读书,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入朝为官。见赵玗也在阻止,窦禹钧对赵玗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赵玗说道:“战场上刀枪无言。贤侄饱读诗书,当在其他地方大有作为,不可在战场上涉险。” 窦仪说道:“现在朝堂昏暗,各地藩镇林立,都是只顾自己的利益。我就算读再多的书,学再多的本事,将来一样要屈居这些人之下,为他们卖命。与其如此,还不如现在就跟着世叔一起,去打出一片自己的天地来。 我也知道,打仗不是我的强项,我也没想着出头。世叔看我能干什么就让我干什么吧,再不济,等拿下新州,uu看书 ww.uanshu 我也能给世叔写一榜安民告示。” 赵玗其实特别希望窦仪能跟着自己走,之所以犹豫,是因为现在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势力,担心自己对人才的吸引力不够。 窦家的四个儿子,在七年以后同时参加科举,肯定不是学问做的不够好的原因,一定是他们觉得那样的时代不值得他们出仕。老窦的五个儿子,各个当做到了高官领导位置,能力绝对没的说。 赵玗不再拒绝,而是看向了窦禹钧。 窦禹钧也在犹豫。他同样很看好赵玗,知道儿子的选择很明智。但是作为一个父亲,却有真心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上战场去冒险。 窦仪见二人不说话,有些着急:“父亲,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现在正是世叔创业最艰难的时刻,孩儿自当鼎力相助。” 窦禹钧见儿子心意已决,自己也不是没决断的人,便应道:“好!我儿这么有心,为父也不是小气之人。你们先去,随后我再送你们一万担粮食,一百斤生铁,助贤弟一臂之力!” 赵玗非常感动,鼻子有些酸酸的。 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这些人的鼎力相助? 要知道,老窦赠送的这些东西,可不仅仅是一些钱财而已,这更是表明了一种态度,他窦家跟赵玗站在一起的态度。 粮食暂且不说,生铁可是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货物,历来受到朝廷管制。换做一般人,都不见得有本事把生铁给运出幽州城。 但窦禹钧乃是官商合一的幽州权贵,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在他那里根本就不是问题。 63、借兵 第二天一大早,窦仪跟着张贞冲先行出发。 赵玗等到天大亮,跟李重吉会合后,去找了赵德钧。 赵德钧还算是一个相对勤政的人,要是换作其他人,这么早还真不一定开始办公了。 李重吉领着赵玗进来,赵德钧亲自起身迎接。 “李公子快里面请。” 官方的消息还没到,大家明面上还是按照老规矩来。 李重吉不敢托大,毕竟面前的人是自己的上级,赶紧回礼。 “不瞒赵相公,下官这次来,实在是有事相求。” “哦?李公子有什么事,尽管说。本王一定帮你管到底。”身为幽州地区的土皇帝,赵德钧还真有底气说这话。 李重吉道:“下官遥领新州刺史也有日子了,一直未能赴任,心中实在是愧疚。昨日听说新州契丹人防守空虚,下官想请带领一支兵马前去收复新州,替大王分忧。” 赵德钧没有马上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招呼李重吉坐下,岔开话题慢慢说。 新州的归属,本来就是在契丹和幽州之间反复易手。今年归契丹管,明年归幽州管,后年可能又归了契丹管。大家都宣城对新州有法理上的管辖权。具体归谁,就看谁拳头硬。 当年石敬瑭割让幽云十六州的时候,其实有好几个州原本就在契丹人的实际控制之下。当然,这只是称述一个事实,咱也没必要给石敬瑭洗白。 赵德钧之所以犹豫,是因为他没搞清楚李重吉为什么要拿下新州? 他知道李从珂当了皇帝,他也知道李重吉知道李从珂当了皇帝,他更知道李重吉知道他知道李从珂当了皇帝。 那么,李重吉马上就会调回洛阳,那么他为什么要打新州? 就算拿下新州,培植了自己的势力,可新州跟中原也不接壤,也无法实现直接统治,还不是要寄管在他幽州的管辖之下? 那他忙活这一场,到底是为了什么? 赵德钧打算先试探一下:“李公子打算领多少兵马去攻占新州呢?” 李重吉大马金刀的一座,说道:“新州守备空虚,没几个契丹人。我觉得咱们只要领上一千人去,契丹人定会望风而逃,新州唾手可得。” 李重吉这番话倒也不算吹牛逼。契丹人乃是游牧民族,虽然是被农耕文明渗透最深的游牧民族,依然保持了游牧民族的特性,那就是冬季消停。 就像汉人喜欢在秋收之后再打仗,匈奴人的侵略战争一般都在春季。 对于游牧民族来说,打仗也是有风险的,搞不好就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所以,只有冬季遭了灾,春季没吃的时候,才会选择侵略。 汉人打仗常常会选择秋季,是因为秋季收获粮食后,便不再有农事。其他时间打仗的话,会耽搁农事。 不过随着生产力的发展,战争成为了一个没有规则,没有下限的游戏,才会变出违反常理的那么多尔虞我诈。 赵德钧知道李重吉分析得很有道理,他只是在纠结李重吉为什么要拿新州,一直在那里支支吾吾拖延时间。 李重吉见状,脸色微微一沉:“大王可是有什么难处,不愿意帮下官这个忙吗?” 俗话说先礼后兵,李重吉先放低姿态,见赵德钧不买账,干脆给他施加点压力。 他爹当了皇帝,他对人尊敬是自己的素质,可不代表自己软弱。他知道赵德钧知道李从珂当了皇帝,他也知道赵德钧知道他知道赵德钧知道李从珂当了皇帝。 只是大家都没有说破而已。 赵德钧见李从珂不悦,也不愿意真得罪新皇室。 虽然这个皇帝还不知道能当几天,但是只要当一天皇帝,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万一对方瞧自己不顺眼,给自己找个麻烦,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么。 拿新州就拿新州吧,反正是从契丹人手里拿回来的,自己也不心疼。再说了,一千兵马,就算失败了,自己也赔得起。 赵德钧道:“那就给李公子调一千五百州兵吧。战场上刀枪无言,李公子一定要小心。” 言下之意是说,兵我给你了,能不能拿下新州就看你的本事。你要是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老李家可别来找我麻烦。当然了,你们来找我麻烦,我也不怕你们。 最精锐的牙兵是不可能给你们,一千五百州兵你就凑合着用吧。 李重吉拱手拜谢:“多谢大王。” 赵玗心里也乐开了花,跟着拜谢一番,二人离开了幽州府。 对赵玗来说,给多少兵都无所谓,他想要的,只是赵德钧的同意。只要幽州官府同意这次军事行动,那么他拿下新州便是一次合法行动,日后当了新州通判,也是经过各方势力认可的合法政权。 国家与国家之间的较量,虽总是在利益的趋势下产生,但道义这层表面的面具,却是谁也不敢轻易地揭下来。 蛮横如川者,哪怕找不到任何借口,都依然要强行以国家安全为借口,去制裁别家小弟。哪怕那层伪善的面具已经透明了,却依然不要。 这就相当于是赵玗的一张护身符。 至于拿新州,u看书 .uuansh.c 他从来没想过赵德钧的幽州兵会给他卖力。 等待幽州集结军队还需要几天,赵玗打算先回河滩看看。 回到窦府的时候,那群跟着赵玗学识字的穷人家孩子,全都聚集在窦府门口。 “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去学堂?” “赵夫子,我们听说你要走了。” “我们舍不得你走。” “赵夫子,我们好好读书,你别走行不行?” “是啊赵夫子,我以后不往家里带了,我也少吃几个烧饼,你还教我们识字行不行?” 赵玗鼻子一酸,感觉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刨除掉物质奖励,这些孩子还是很喜欢学习知识的。下一步,赵玗打算增加一些数学和科学的内容。 “我有些事,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学堂还会继续开,教书先生也会继续教书。我不在的时候,还有老窦在呢。你们敞开了吃,学的好了给你们加肉!” 孩子们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但是还有几个孩子有点不开心。 “赵夫子,我们就想跟着你一起。” “可是我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不能带上你们。” “我们不怕危险!” 为父亲报仇的那个小家伙站出来:“就是,我们不怕危险。我杀过人,我能给你帮忙!” “赵夫子,我们不怕危险,我们能给你帮忙!” 赵玗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这一刻,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起了儿时看的电影里面,那些与鬼子和伪军斗智斗勇的小英雄们。 64、人才的种子 孩子们斗志昂扬,赵玗心中跟着升起一股豪情。 “家中独子出列!” 几个孩子站了出来。 “父母病残的出列!” 又有几个孩子站了出来。 “剩下的,回去知会父母一生,家里如果同意,明天一早来这里集合。” “噢……”孩子们高兴地散去,留下几个孩子很不高兴。 赵玗摸了摸他们的脑袋:“父母赐予我们生命,养育我们长大,我们必须要孝敬父母。我不带你们,并不是因为你们不够好,而是你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们的父母更需要你们。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一定要好好学习,等我回到幽州的时候,你们全都来给我帮忙。” 孩子们重重地点了点头,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 赵玗带上这群孩子,是想让他们在河滩见见新鲜事物,看看能否从里面培养选拔出几个合用的人才,而不是真要让他们上战场。 都是祖国未来的花朵,哪朵掉了都心疼。 一群大男孩在路上叽叽喳喳地,兴奋得不行。一会要去捉野鸡,一会要去逮兔子,仿佛有用不完的体力。 等到休息的时候,饭量又一个个出奇的大。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赵玗虽不至于被这些人吃穷,但是从幽州动身时携带的后勤干粮,在半路上就被吃干了。 粮食啊粮食,这才是困扰了华夏民族几千年的问题。 不是粮食生产问题,而是粮食分配问题。粮食分配的问题,归根结底是土地分配的问题。 马上要打下新州了,赵玗打算尝试一下土改。 土改是必须要改的,否则自己日后的许多宏伟目标都无法进行。 如果不搞土改,哪怕是他这个穿越者,最多也只是能缔造一个更加伟大的“封建”帝国而已。需要考虑的,是该用哪种方法去搞。是搞温和收购好呢,还是强制征收,搞打土豪分田地那一套好? 路过儒州的时候,王朴专门来见赵玗。 “情况有变。”两人都是老熟人了,王朴略过客套,说话直奔主题。 “什么情况?”赵玗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王朴道:“根据探子来报,耶律李胡一直在新州里面,没有回契丹上京。” (辽国的都城始建于918年,刚开始叫皇都。926年扩建过一次,938年才改名叫做上京,此处提前使用上京之名。) 草率了,咋就没想到这一茬呢? 契丹的上京,位于现在内蒙古的巴林左旗附近,在北京东北方向大约八百公里,距离张家口直线距离也有七百多公里。 耶律李胡为了养伤,暂时留在新州太正常不过。有耶律李胡在,就表明契丹人至少有一支主力在这里,根本不是之前预估的防守空虚。 赵玗皱了皱眉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新州我是志在必得,错过这个机遇,再想名正言顺地打下一块根据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知道。”王朴身为顶级谋士,只管想办法,很少管方向:“需要我做什么?” 赵玗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具体怎么打,我先回去找李兴他们商量一下才好。” 王朴道:“如果想借儒州的兵,不妨多准备一些钱粮。杨刺史不是儒州本地人,只要自己落足了实惠,不会太看重儒州士兵死活的。” “你在哪又收拢了这么多娃娃?”王朴指着那些衣衫褴褛的孩子们问道。 赵玗拉过一个孩子,笑道:“来,这是王夫子,给他背一段千字文。” 小孩子也不露怯,直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地背了起来。 “不错吧!回头你挑几个,给你当学生。” 王朴瞠目结舌地看着赵玗秀了一番:“我还以为这些都是你打算收的干儿子呢。” 在五代时期,承接了晚唐风气,收养干儿子特别盛行。干儿子和亲儿子具有同样的继承权,有许多当权者死后将自己的职位传给了干儿子,而不是亲儿子。 赵玗拍了拍小孩子的脑袋,放他去玩,回头对王朴说道:“我可没那种癖好,这下孩子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咱们给他一口饭吃,并不是要让他们替咱们卖命。人人生而平等,我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这样的道理,显然暂时超出了王朴的理解,问道:“那你是打算?” 赵玗道:“这些人都是咱们以后的希望,我会好好培养他们成材。” “何其幸也!”王朴在此时此刻,有些羡慕这些孩子。 遥想自己当年,想学点知识,耗费了无数的精力钱财,遍访名师才能学到一点知识。 眼前的这些孩子,不仅有人免费的教他们知识,还想尽办法地鼓励,奖励他们,生怕他们学不会。 王朴是天才不假,可他也知道,一个人成才,绝对离不开机遇和刻苦的努力。u看书ww.uukash 可以预见,赵玗收拢的这些孩子里面,一定会一茬一茬地涌现人才。 …… 终于回到了河滩,河滩已经大变样。 河边的防洪堤已经修建得差不多了,住宿的房子也跟着起了三四排,每一排都有一个“人民澡堂”。 一些军汉跟妇人们成双成对地出入,显然已经结成了“夫妻”。 孩子们来回跑着,玩着,宛如世外乐园一般。 许多人都等着要找赵玗,但是得排队。 人们见了赵玗,虽然还很亲切,但是总感觉有一丝距离感,离着好几步远就停住脚步跟赵玗打招呼。赵玗不点头,他们就站在原地,也不敢离开。 赵玗终究还是觉得,想改变这个时代人们的思想,不能操之过急。有他在的时候,大家还能官兵打成一团。他一不在,立马变回了等级森严的上下级从属制度。 一步一步慢慢来吧。赵玗先跟着李兴,一起去了议事厅。 理政团的理政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开会了。 李兴握住赵玗的手:“在幽州辛苦了!” “不辛苦,都是为了大家。” “好了,大家都坐吧,好久都没有聚在一起了,咱们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走。”李兴身为首领,当起了会议的主持人。 杜陶一个劲地跟赵玗挤眉弄眼,不知道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仿佛赵玗一在这里,大家马上进入到一种轻松活泼的状态。 包括李兴也是如此:“下面请赵副总理介绍一下这次幽州之行吧。” 65、定计奇袭 “半路回来的时候,王朴说耶律李胡还在新州城,恐怕新州城没那么好打。”赵玗先分享了自己路上的消息。 出乎意料的是,银枪军的几个头领们竟然一点都不紧张。 “契丹人么,又不是没打过。” “耶律李胡么,也就那样,又不是没伤过他。” “以前契丹人打草谷,从来不敢来咱魏博军的领地。” “你们就这么自信吗?”反正赵玗是有些心虚。 耶律质古面对这些人的蔑视,心里也有些不高兴。耶律李胡可是契丹最好的勇士。 李兴说道:“要说野战,咱还真不怕契丹人。但是攻城的话,还是谨慎些好。” 陈间威素来管理后勤,对于战争也有自己的想法,说道:“如果咱们有攻城器械的话,拿下新州应该不在话下。可现在,恐怕攻城没有那么容易。” 张贞冲说道:“咱们人数少,强攻肯定不现实。不如把他们引出来,在野外决战。” “那要是他们不出来呢?”杜陶虽然没啥计谋,抬杠的本事却不错。 张贞冲道:“那就混到城里去,直接从城里偷袭刺史府!” ……沉默…… “妙啊!”杜陶露出兴奋的脸色:“俺老杜当先锋,把老薛也给我,再带上二十个人先混进去。” ……沉默…… 大家沉默,并不是觉得这个办法不好。恰恰相反,这个办法太好了。 但同时,这个办法也有很大的风险。潜入新州城的人,可以说是不成功便成仁,根本没有退路,要么成功,要么全军覆没。 他们又不想去冒这个险。 杜陶见大家没反应,有些不乐意:“你们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咱们都是早就该死的人了,能苟活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李兴,你赶快拍板决定,我这就去组织人。” 李兴道:“老杜你别急,容我再想想。” “哎呀,老子都不怕死,你还犹豫个锤子?” 耶律质古清了清嗓子:“我提议,咱们投票吧。” 赵玗暗暗竖了个大拇指:“我赞成。另外,我申请跟老杜一起潜入城内。” 理政团六个人,已经有三个同意了。 张贞冲跃跃欲试,陈间威看向了李兴。 李兴道:“既然如此,我也同意。不过赵副总理就别进城了,我跟老杜去闯一闯。” “将军不可!”陈间威情急之下,喊出了旧称谓。 李兴道:“赵副总理说得对,咱们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我李兴也没比大家多生出一个脑袋,却这么些年让大急一直都听我的。逃亡了这么些年,银枪军的老兄弟一天比一天少。三生有幸啊,在咱们遇到绝境的时候,上天赐给了咱们赵副总理,这才短短几个月,眼看着咱们就要有自己的根据地了。 我不说,大家心里也明白,咱们今天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托了赵副总理的福。现在,银枪军可以没有我李兴,但是不能没有赵副总理。” 大家嘴上虽然没有表态,但心里都清楚,李兴说的是事实。沉默,就表示了默认。 耶律质古又清了清嗓子,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我也要跟你们一起进城。或许我的身份,能有大用。” “不行!”赵玗立马反对:“男人还没死绝呢,什么时候轮到女人上战场了!” 耶律质古小嘴一撅:“投票!我赞成!” 杜陶嘿嘿一笑:“我看行,我赞成。” 陈间威道:“吕理政乃是契丹公主,就算被俘虏了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如果她跟着去,或许真的有大用处。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咱们还能假装挟持吕理政当人质,全身而退。我赞成。” 已经拿了三票,耶律质古兴奋的就想已经得到了允许,说道:“我帮你们拿下新州,但是我也有一个要求,不要杀我哥哥。” 她的哥哥就是耶律李胡,一个妈生的亲哥哥。 李兴终于下定决心:“我只能保证不杀俘虏。” 耶律质古眼神一黯,随即又坐起来,说道:“如果正面遇到耶律李胡,必须先让我出面劝降。劝降不成,你们才能出手。” 下定决心的李兴,重新变得自信果断,应道:“可以!” “那就这么定了!”李兴宣布会议结果,接着吩咐道: “老陈,你去准备铠甲和武器,这几天就派人悄悄送到城里去。” “得令!” “赵副总理,你去找到王朴,让他帮咱们在新州城内联系几处据点。” “得令!” “老杜,你去挑人吧,给你二十个人。” “得令!” “那我呢?” “你?把你的契丹衣服重新翻出来,小心你哥不认识你,射你一箭。” “得令!” …… 王朴完全赞同他们的决定,也认为潜伏突袭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是别人提这个建议,或许还有些不切实际。 但李兴他们,可是天下第一精锐的银枪军。只要能顺利地潜伏进去,便掌握了九成的胜率。 怎么潜伏进去,uu看书ww. 王朴好像很有把握。 赵玗见大事已定,便假装不经意地关心起其他事情:“柴荣那小子去哪了?” 王朴道:“早就走了。算路程,现在已经回到河东了吧。” “哦……”赵玗道:“也不知道咱们的酒在河东能不能打开市场?” 王朴笑了笑:“你好像很在意那小子?” “嗯?”赵玗只觉得头皮一麻,被人识破的滋味很不好受:“没有。” 转头对上了王朴戏谑的眼神,赵玗问道:“你怎么知道?” 王朴道:“每次你想知道柴荣的消息,都那么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别人起疑心。殊不知,你越是这样,越能引起别人的疑心。” “嘿嘿……”赵玗干脆不再辩解,说道:“不知怎么地,我就觉得柴荣那小子日后必定有大出息,想将他收到麾下。一直找机会跟他亲近,一直错过。” 王朴道:“那小子人不错,别看成天嘻嘻哈哈的,却是一个特别坚韧,特别正直的人。只可惜啊,他这次回去,就要跟着他姑父郭威从军去了。你想要收服他,恐怕要在石敬瑭手下抢人去了。” “河东节度使石敬瑭?” “河东节度使石敬瑭!” “唉!”赵玗深深地叹了口气,深深地觉得招柴荣到麾下,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王朴说的是真的,那么现在,柴荣跟着郭威混,郭威跟着刘知远混,刘知远跟着石敬瑭混。 巧合的是,石敬瑭,刘知远,郭威,柴荣,后来依次全当了皇帝。 66、石敬瑭的帝王序列 河东,太原。 几个未来的皇帝们,现如今保持着阶梯上下级关系,共聚一堂。 当然,柴荣还没有资格列席。 坐在首座之人,正是河东节度使,石敬瑭。 前文说过,先帝李嗣源,乃是五代时期鲜有的贤明皇帝。 李嗣源当初南征北战之时,手下有许多儿子和干儿子,号称“十三太保”。 中国历史上第一版的十三太保。 这十三太保里面,最得力的两个助手,一个是李从珂,一个是石敬瑭,二人异常勇猛。李从珂是李嗣源的干儿子,石敬瑭是李嗣源的女婿,俩人都不是外人。 有多勇猛? 李兴他们不是打算二十个人突袭新州城么?这事儿石敬瑭就干过,还成功了! 所以,石敬瑭的地位,一点都不比李从珂差,这从他现在的头衔就能看出来:兼任侍中、太原尹、北京留守、河东节度使,另兼职大同、振武、彰国、威塞等地军队蕃汉马步军总管。 李从珂当了皇帝,给石敬瑭带来了不小的刺激。 “潞王邀我去洛阳议事,诸位说说,咱们该如何应对?”尽管李从珂已经登基称帝,石敬瑭依然叫他潞王。 手下一人唤作桑维翰,坐起答道:“主公,潞王虽然当了皇帝,但是屁股却没坐稳。此时他正是需要主公的帮助,咱们不如此时多跟他要一些好处。” 桑维翰是石敬瑭手下的第一谋士,出谋划策,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人物。 石敬瑭手下的第一猛将,叫做刘知远,不屑地说道:“李从珂那家伙,靠着哭鼻子当了皇帝,有什么可神气的。” 原来李从厚出兵征讨李从珂的时候,被李从珂打出感情牌,靠着一把眼泪煽动策反了讨伐他的士兵。 这也怪李从厚虑事不周。他派去讨伐李从珂的部队,都是当初跟着李从珂并肩作战的人。 策反以后,两处兵合成一处,一路杀回洛阳,逼得李从厚仓皇出逃。 郭威说道:“主公,有探子来报,李从厚从洛阳城逃了出来,一路北上,现在恐怕已经到了泽州了。” 泽州乃是现今的山西省晋城市,坐落在山西东南角,距离首都洛阳不到一百公里。 桑维翰道:“如此甚好!主公正好南下,捉拿李从厚,献与李从珂,还能再多要一些好处。” 石敬瑭点了点头,一转眼看到黑着脸的刘知远,问道:“知远,你怎么看?难不成你想保李从厚?”他知道,刘知远素来忠义,最看不惯犯上作乱之人。 刘知远道:“保这个保那个,保来保去有什么意思?要我说,主公不如自己扯一面大旗,自己当这个皇帝。” 石敬瑭感觉心脏“砰”地猛跳了一下,瞬间出了一身细密的汗,面色微红:“潞王作战骁勇,比李从厚那个怂包难对付多了。” 嘴上说得不要不要,心里其实想让手下给他规划称帝步骤。 熟料桑维翰说道:“主公,属下觉得此时称帝为时过早……” 石敬瑭没等桑维翰阐述理由,打断道:“那就南下捉拿李从厚,就这么定了。”他内心也知道,现在说称帝只是说说而已。野心暴露得太早,容易给自己招惹敌人。 在坐之人都是自己的心腹,说说称帝倒也无妨。但是这个话题再说下去,难免属下的人不会动心。他们一旦动心,一不小心说漏了嘴,那就等于全天下人都知道他的野心了。 这个时代,一个不具备实力却想称帝的人,注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因为每个人都想当皇帝,所以任何一个想当皇帝的人,都是他们潜在的对手。 把潜在对手扼杀在萌芽里面,各镇节度使配合起来很有默契。 石敬瑭转移了话题,问道:“最近跟契丹人的交易进行的如何?” 桑维翰说道:“云州方向的贸易正常进行,只是战马的交易量比往常少一些。契丹的兵马大元帅耶律李胡正在新州,不如借此机会,去找他谈谈?” 石敬瑭说道:“是得好好谈谈了。赵德钧那小子做生意没底线,给的价码比咱们高,契丹人卖了不少战马给他们。不过现在正是非常时期,咱们不宜跟契丹人走得太近,还是派商队去沟通比较好。 郭威,你家的商队现在在哪里?让他们抓紧去新州跑一趟吧,要不等耶律李胡回了上京,再去一趟可就难了。” 郭威道:“商队刚刚回到潞州(山西高官治市),我这就传话,让他们跑一趟新州。” 太原(并州)距离新州(石家庄)直线距离有四百来公里。距离挺远,好在路好走。真要着急赶路的话,三天也能到。 石敬瑭道:“那就抓紧时间吧,越快越好。” 桑维翰补充道:“速度一定要快,你们只需要佯装成商贾便行,随身多带一些银钱。” “某家知道!”郭威应了一声,跟石敬瑭和刘知远道别,u看书 .uukah便回家安排事宜。 …… 刚从议事厅出来,赵玗便遇上了琉璃张。 “老张师傅辛苦了!”赵玗激动地上前,紧紧握住小张的双手,使劲地摇了摇。 小张一把甩开赵玗的手,反手抓住赵玗的胳膊:“赵副总李,你快来吧。” 在河滩生活了第一段时间,老张和小张终于搞懂了“理政”跟“里正”是两回事,也终于知道了赵玗的地位非常高。 看到小张焦急的模样,赵玗心里也是一沉,担忧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默不作声地来到了一处作坊。 作坊外面建起了一座窑,应该是用来烧琉璃用的,规模明显要比山寨里的大。 “父亲,赵副总理来了。” “赵副总理,你快进去吧,我父亲都快魔怔了。” 赵玗掀起门帘,钻进了屋里,只见老张蓬头垢面,盯着桌子上的玻璃器皿,时而抓头,时而嘀咕,仿佛走火入魔一般。 “老张师傅?”赵玗试探地喊了一声。 老张就像触电一样,一下跳了起来,回头看见来人是赵玗,两步跳了过来,一把拉住赵玗的胳膊,将赵玗扯到了桌子前面:“赵副总理,你快看看,这几样东西到底有什么区别?” 赵玗一看,只见桌子上一溜摆开了好几个盖着盖子的玻璃杯,每个玻璃杯里面都有半杯无色透明的液体。 玻璃杯的跟前摆着一张硬黄纸,纸上写着不同的数字。 六十五,七十七,七十八,一百零八,一百二十二,一百三十…… 67、精馏 看到那一个个的数字,赵玗怎能不知道其中的含义? 那分明就是每种液体的沸点,是它们从酒精中分离出来时的温度。 赵玗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那一瓶瓶的无色透明液体,反手抓住了老张的手,疼得老张直咧嘴。 那握力,仿佛要把老张和小张抓他的劲儿,全都还回去似的。 “牛逼!牛逼!卧槽,真牛逼!” 赵玗连赞了好几句,朝着老张竖起了大拇指。 最让赵玗震惊的,便是老张真的按照图纸,制造出了玻璃精馏分馏设备。 得益于酒精喷灯的使用,对玻璃的精细加工得以实现。最神奇的,便是玻璃器皿的挖孔和焊接技术。 酒精喷灯的制作也很简单,就是在酒精灯芯的出口处加了一个小托盘,托盘里面倒上酒精,先将托盘里的酒精点燃,利用温度将灯芯里的酒精加热成气体,然后酒精蒸汽与空气混合后,会燃烧得更加充分,进而产生更高的焰温。 由赵玗设计,老张加工出来的酒精喷灯,焰温可以高达一千二百度,软化玻璃绰绰有余。 老张的巧手将玻璃蒸馏通道分成了好几个段,每段都有自己独立的出口和冷凝水进出口,这样就能方便地调整每个蒸馏段的冷凝温度,进而精确控制馏分的产出。 经过老张改进工艺的温度计,精度也大大地提高。老张不知怎么琢磨的加工工艺,可以让温度计里面的孔径非常均匀,不会出现一会儿粗,一会儿细的现象。这样一来,在零度和一百度之间均等地划分刻度,就可以均匀地标示温度。 至于怎么能造出冰来,赵玗也在书信中进行了简单的描述。虽然代价大了些,操作麻烦了些,但好歹把温度计的标尺给解决了。 每个出口馏分的地方,都放置了一个温度计,用来保证馏分的稳定。 看着老张出品的设备,让来自现代的赵玗都赞叹不已,不得不赞一句:美轮美奂。 这已经不是生产设备了,而是一个艺术品,一个凝聚了时代伟大工匠心血的艺术品。 除了造价昂贵之外,没有缺点。 看到赵玗比自己还激动,老张反倒是纳闷了:“副总理,这些东西都是什么玩意呀?瞧上去一模一样,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哪个。要说闻味道吧,倒是每一样的味道都有点不一样。” 赵玗道:“日后写史书的时候,必定有你的一笔。来,我告诉你这是什么!” 赵玗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给老张进行了化学科普。 化学教材上的知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很难理解,于是赵玗只能说几句,看看大小张的反应。如果他们能接受,那就进一步往下说。如果他们接受不了,那么就换个方式,或者放弃这个知识点。 最终,他让大小张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酒是有许许多多的液体混合在一起。就像他们原先认为的,酒是酒精和水的混合物一样,只不过现在混合物的数量变成了五种,十种。只不过这些混合物中,除了酒精和水,别的东西是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在赵玗的宏伟计划中,精馏酒精只是第一步。 下一个目标,是石油! …… 跟老张聊得热火朝天,回到住处的时候还没吃晚饭。 好在耶律质古贴心地给他留了饭。 突然之间,就有了过日子的气息。 耶律质古坐在桌边,说道:“识字的人够三百了。” “好。等拿下新州,我就送你回契丹。”赵玗扒拉了最后一口饭,抹了一把嘴巴。 “回去的时候打算带什么东西?我这就去给你准备。” 耶律质古有些狐疑:“你真的要送我回契丹?” 赵玗一笑:“难道你不打算回去?” “当然想回去了。你给我准备一百斤酒。” “酒不好带,这次就不拿了。等你回去了,派个商队过来拉就好了。” “哦,也好吧。” 赵玗从怀里掏出一个粗木棒,说道:“送你一个小玩意。” 耶律质古见那木棒有小胳膊那么粗,表面打磨得十分光滑,还贴心的上了黑漆,黑漆表面还画了几只眼睛图案,不禁小脸一红,嗔道:“我要这个干什么……” 比师父的那个还要大一圈。 “来,我教你怎么用。”赵玗一挽袖子,过来拉耶律质古的胳膊。 耶律质古脸色更红,一下子红到了案子根:“这个怎么学呀……” 只见赵玗取来一片菜叶子,放在桌子上,再把木棒垂直放在菜叶子上,抬起一点距离,眼睛从木棒上端看了进去。 上上下下调试了半天,赵玗露出兴奋的笑容:“成了,你来试试!” “哎?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哦,没事。”耶律质古慌慌张张地接过赵玗手中的木棒,也从上端看去。 这才发现,这根木棒是空心的,两端各镶嵌了一个琉璃片。 这是赵玗书信里让老张加工了许多镜片,各种尺寸,各种弧度的凸透镜,凹透镜。 这个木棒,其实应该叫木桶,是赵玗调校出来的一个“显微镜”。 “咦?这是什么?”和大多数孩子一样,耶律质古第一次看到显微世界下的东西,uu看书 .uukanshu 好奇地一会看看显微镜,一会挪开显微镜看看菜叶子,惊讶于微妙神奇的世界。 “这是显微镜。” “就是能把微小的东西放大的镜子吗?” “没错。” “真好玩!” “这东西比酒好吧?” “别想赖我酒啊,这个显微镜我要了,酒也不能少。”耶律质古指着赵玗,假装严肃的样子,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嘴角的喜悦。 然后,耶律质古缠着赵玗,讲了一晚上的生物知识。 呃。。。是真正的生物知识,不是生理知识。 耶律质古有好奇心,精力无限,地位又高,又有萨满的传承,是一个最适合当科学家的人。 高贵的身份,让她有钱有时间,又有无穷的人手可以帮忙。 萨满的传承中,也有许多神话传说,可许多超自然现象。所谓超自然现象,其实只是超出了当时人类理解的范畴而已。这些超自然现象,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可以依靠显微镜的观察,结合现代生物学知识解释清楚的。 赵玗相信,等到日后再见到耶律质古的时候,她一定能够写出一本厚厚的生物观察汇总书。 化学家有了,生物学家有了,下一个该物理呢,还是数学呢? 此时此刻,赵玗终于找到了一个让自己舒服的姿态。 古人的能力和好奇心,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只需要开一个头,传授一些基础的理论,聪明的古人很快就能把赵玗肚子里的知识玩出花来。 眼花缭乱的花。 68、河滩的悠闲生活 第二天一大早,老张守在赵玗的门口蹲点。昨天赵玗给他解决了许多疑惑,但是经过一晚上的思考,他又产生了更多的疑惑。 等到日上三竿,赵玗才揉着眼睛出门。 老张瞧见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的赵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说道:“年轻人要懂得节制。” 默默转身走了。 赵玗早已对这种误会懒得计较了。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找到窦仪,都很重要的事。 “窦仪,你这次来都带了些什么书?” “世叔,我带的有《论语》,《易经》,《诗经》……” “等等等,不是这个。你带的有算数的书吗?” “世叔稍等。如你所愿,我专门带了一本《九章算术》,教那些孩子们算数。” “太棒了,就是这个!” 中国人古代发明了很牛逼的数学理论,领先西方几百年。 只可惜没有继续发展下去。 没有发展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因为没必要。 翻来《九章算术》,能明显地感受到里面浓浓的应用题气息。 书如其名,《九章算术》总共九章,每章讲一个问题。 比如第一章叫方田,主要讲田亩测量和面积计算问题,其中就涉及到三角形,梯形等各种面积计算。 第二章叫粟米,主要讲谷物粮食的按比例折换,涉及到密度问题。 第三章叫衰分,讲比例分配问题;第四章叫少广,讲已知面积、体积、求其一边长和径长等;第五章叫商功,讲土石工程、体积计算;第六章叫均输,讲合理摊派赋税;第七章叫盈不足,讲即双设法问题;第八章叫方程,讲一次方程组问题;第九章叫勾股,讲利用勾股定理求解的各种问题。 可见,九章算术解决了中国古代生产生活所遇到的所有问题。所以聪明勤劳的先辈们,没有了继续钻研下去的动力。 除了李淳风等少数易学大师和天文学家,自己钻研一些算法,数学不再有明显的发展。 真要发展数学,必须伴随着科学的发展。 就像现代的物理学家,同时也必然是一个数学家。 赵玗当然没有能力让数学明显进步。 恰恰相反,他打算把数学简化。 怎么简化?符号化。 古代的数学问题,全部都是用文字来描述,一个很简单的问题,需要用到很大的篇幅,和很复杂的逻辑关系。 比如第一章“方田”中:今有田广十二步,从十四步。问为田几何?答曰:一百六十八步。 用符号表示,就是12x14=168。 二十四个汉子,用九个符号就能完全表达。 如果计算笔画数,则是一百零八画简化成了十二画。 效率之提高,恐怖如斯。 赵玗在那里边看边画,直接在书上旁边的空白处写着简化的数学符号。 窦仪在一旁,刚开始不知道赵玗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但他终究是可以高中进士,能进去帝国顶级官员序列的人,智商之高,领悟力之强,很快就看出了门道。 等赵玗写到第三章的时候,他已经搞清楚了阿拉伯数字和汉字数字的关系,并且搞懂了加减乘除和等号的含义。 术曰:以一为八万三千一百六十,半为四万一千五百八十,三分之一为二万七千七百二十,四分之一为二万七百九十…… 赵玗揉了揉手腕,跟着写道:83160=41580/(1/2)=27720/(1/3)=20790/(1/5)…… “世叔,写错了……” “嗯?哪里错了?”赵玗仿佛回到了小学,被同桌提醒作业写错了的时候。 “你把4写成5了。” 赵玗眯着已经有些模糊的眼睛,仔细看了看:“咦?还真是!” 习惯性地把毛笔翻过来,想要把写错的字给擦点,突然间醒悟过来:“你也懂这个?” 阿拉伯数字已经诞生了四百多年,只是广泛传播开,还在五百年以后。 莫非这时候已经传到大唐了? 窦仪道:“世叔你都写了这么多了,我要是还没看明白,不如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那你来,把剩下的写完。” 赵玗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把这项智力劳动变成体力劳动课。 “世叔是打算把这些都教给那些孩子吗?”窦仪不愧为学霸,手上书写的速度比赵玗快了好几倍,却一点都不耽搁跟赵玗说话。 “你觉得他们能看懂吗?” “世叔这套法子很简单,比原来的九章算术简便很多,反而是更容易学。” 两人聊得正欢,耶律质古挎着一个藤编篮子进来,里面全是黄瓜,西红柿。 赵玗随手拿起一个,先咬开一个口子,然后使劲地吸一口里面的汤汁,再慢慢吃掉。 这种吃法,已经是河滩最流行的吃法。尤其是孩子们,一天吃五六个都吃不够。 大人们看小孩子吃着高兴,也就乐得给孩子们当零食吃。 副总理说了,明年给大家留上种子,家家户户都可以种。 赵玗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是他期待的生活。 打打杀杀,庙堂算计,一点都不快活。 可是如果自己不够强硬,u看书.uuanhu.om 又如何能避免打打杀杀,避免庙堂之争呢? 就像现在,每天摘摘菜,去河里抓抓鱼,然后潜心搞一些新发明创造,让自己可以在日后的教科书里面多占几页纸。 试想一下,以后的教科书里面,每一本都有自己的名字。好奇的孩子们经过研究,发现生物书和物理书里的赵玗是同一个人。化学界和土木界争论赵玗才是自己的祖师爷。 再找一个喜欢的姑娘谈一谈恋爱,生几个孩子。 想想都觉得很满足。 …… 唉,听到杜陶的脚步声,赵玗知道这一切,暂时结束了。 “副总理,咱们该出发了。” “窦仪,这段时间你好好钻研一下算学,等我回来还有更多的东西教你。” 除了四则运算和一元二次方程之外,赵玗还教了窦仪许多几何方面的定理。 时间有限,说出了太多,只是讲解了几个基本定理而已。 按照计划,负责突袭的人,今天白天就得打扮成普通老百姓,先行潜入新州城。 盔甲和武器,需要通过别的途径运进去,这一切自有王朴去安排。 …… 王朴办事,赵玗很放心。 这时的王朴,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商人,赶了几十车的货物,往新州城里送去。 盔甲和武器被拆分成零件,分别藏在各个车里。正在接受检查。 正进城门之际,腰间被人捅了一下,提心吊胆的王朴差点喊出声来。 回头一看,却是柴荣。 69、1生之敌 王朴见识柴荣,心里踏实下来,赶忙说道:“柴兄弟,这次来做什么生意?” 柴荣跟王朴相识多年,互相非常了解。看王朴的做派,便知道他在伪装身份。 “这次来想买些硬货。”柴荣一边说话,一边熟络地给守城门的小军官递上了一个袋子,一个哗啦啦响的袋子。 柴荣说道:“大哥,我们是河东来的,买些马回去。” 军官在手里掂了掂,招手:“快进去吧。” 游牧民族跟农耕民族的交易,都有各自特定的需求。 汉人最想要契丹人的战马和兽皮,而契丹人最想要的,是盐铁茶。 双方又各自把这些战略物资紧紧握在手中,控制着贸易途径和数量,当做战略武器一般,控制着对方。当然,这也是自己这边最大的盈利点。 军官一听是要来买战马的,是赚钱的买卖,便顺利放行。 本来王朴运来盐和茶贩卖是最受欢迎,只是盐和茶的体积太小,藏不下太多东西,只好换成了粮食。 而契丹人,不太需要汉人的粮食,就像汉人不太需要契丹人的牛羊肉一样。 进了城,王朴跟柴荣都有各自落脚的地方。双方都有各自的任务在身,没有过多的寒暄,便分头散去,各自行事。 王朴先将货物卸下,开始铠甲和武器的组装。柴荣则是开始打探消息,准备跟耶律李胡接头。 …… 新州刺史府,耶律李胡坐在主位上,新州刺史坐在下手。 “大元帅,近日幽州方面传来异动,听说赵德钧打算趁着新州守备空虚之际,突袭新州。”新州刺史是个汉人,在新州刺史任上干了好几年了。 不管新州在汉人手里,还是在契丹人手里,他都能稳坐不动。 所以他的契丹话说得很好。 耶律李胡却是不喜欢说契丹话,用蹩脚的汉语说道:“赵德钧?他没这个胆子。” 新州刺史陪着笑:“所谓有备无患,咱们还是防着点吧。万一……” 耶律李胡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没什么好万一的。就算万一赵德钧占领了新州,你还是你的新州刺史,怕什么?” 耶律李胡的伤其实早就好了。之所以悄悄地停留在这里,还是为了找到耶律质古。从最近传回来的消息分析,耶律质古应该还在幽州境内,没往南边走。 找来找去,几个月还找不到,让他特别气恼。 新州刺史老脸一红,笑容不减,说道:“大元帅,下官还听说,河东来人了。” 耶律李胡终于提起点精神,问道:“河东?石敬瑭?” “正是。” “他来干什么?” “听说是派人过来买战马来了。” 耶律李胡眉头一皱:“他的战马不是每次都在云州交易吗?怎么跑到新州来了?” 云州就是大同,是我国古代边防重镇之一,跟新州,幽州在北方一字排开。 新州刺史嘿嘿一笑:“恐怕是赵德钧出的价格高,云州那边的马都运到新州来卖,石敬瑭有点着急了吧。这不,他们派了个少年到处打探消息,想找人引荐呢。” 耶律李胡说道:“你去找到他们,直接把他们带过来吧。” 对于赚钱,他可没有兴趣。之所以愿意跟河东的人接触,还是想要打探一下他那调皮妹妹的下落。再找不到耶律质古,他没脸回去,恐怕就要在新州过冬了。 …… 柴荣安顿好,悄悄溜到了王朴那里。 “兄长,你来这里干什么?”柴荣显然不相信王朴是来经商的。 “还说我呢,你们生意什么时候做到新州来了?”王朴也是非常纳闷。 河东的生意,跟契丹人交易地点在云州,东北方面的生意集中在幽州中转。跟南方的生意,分别在洛阳,长安,开封等几个交通关节点。 来新州,有些不东不西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柴荣笑道:“还不是你家赵相公不厚道,突然加了战马的价格,把云州的战马都给吸引到幽州去卖了。” 王朴道:“河东历来都是军事重镇,少买几百匹战马也不算什么大事。随后你们把价格也加起来,自然有人去云州卖战马,没必要专门跑这一趟呀?” 柴荣人小鬼大,假装焦虑道:“还不是那李从珂当了皇帝,石相公感觉受到了猜忌,提前做好准备。” 王朴不以为意:“准备什么?李从珂坐拥大半河山,你们还打算起兵造反不成?” 柴荣脖子一抬:“反就反!他李从珂能当皇帝,咱也能当皇帝。u看书.ukanshu.co 我要是当了皇帝,就让兄长给我当宰相,咱们兄弟联手,来结束这个乱世!” 王朴不屑地一笑,心想你要是当个节度使,我还相信。当皇帝可没那么简单。除了实力,还需要运气。 想到这里,王朴联想到了另外一个人。或许,他真的能当皇帝,而他也说要自己当宰相。 赵玗,柴荣,你们是两个什么样的人啊。 …… 赵玗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所以他吃多了会撑,走路多了会累。 为了将自己打扮得更像一个行脚商人,杜陶领着赵玗一路从山寨走到了新州城。 每人还挑了一副担子,担子里可是货真价实的商品。 赵玗虽然出生普通家庭,可是从小也没干过挑担子的体力活儿。 一通路走下来,肩膀早已磨破了皮,纯靠毅力咬牙坚持。 经过最后商讨,他们决定让赵玗、杜陶、张贞冲三人带队潜入新州城。为了装扮得更像,他们还挑选了几个新州的流民混在里面。 李兴在城外策应,配合指挥幽州和儒州带来的州兵。陈间威负责后勤调度。 李兴是正儿八经的正规军将军,担任这个职位最合适不过。 银枪军中有不少人曾经当过中下层的军官,把他们分配到州兵里面,负责基层的指挥。 短短的半天时间,李兴和陈间威就把这群临时拼凑的士兵,组成了一支令行禁止的部队。 当然,这是在平时。真要上了战场打硬仗,这些人还靠得住靠不住,答案是显然的,靠不住。 70、大战前夜 赵玗一行人,进城的时候很顺利。 新州本来就是一座边境贸易城市,每天来来往往的商人不计其数。 守城门的士兵也是汉人,他们对会不会潜入间谍同样不关心,因为间谍是肯定有的,而他们的能力也不足以识破间谍,索性干脆不管。只要能收足城门税,其他的一概不管。 如果城门税收不足,那可麻烦大了。 契丹人建立的政权,是我国最早的“一国两制”模式。 契丹人管契丹人,汉人管汉人。在长期的实践中,契丹人发现自己根本理解不了汉人的习惯,他们的管理模式在汉人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导致汉人经常造反,使得他们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去平叛。 后来契丹人发现,让汉人来管汉人,他们只需要掌握住领头的几个汉人就行了。 就像城门税,只需要让汉人士兵来收,每天定额给他们上缴一定的数量就行了。 既让自己落得个清闲,还能将城门的管控把握在自己手中。 这么顺利的入城,倒是让赵玗有些喜出望外。 好的开始,往往预示着一切顺利,得到完美的结局。 当然,这都是赵玗的一厢情愿。 很多年以后,当他回忆起今天的事情,总是悔恨中带着一些遗憾。 那个最不起眼的人,才是他一生之中最大的敌人。 如果时间能够倒转…… 算了,哪怕时间倒转一百回,我也不可能将柴荣给掐死。 …… 柴荣跟着商队行走多年,小小年纪就练就了一副油滑的皮囊。 “赵大哥也来了!你那个酒不错,回去就被抢光了。一次什么时候有货?可得先仅着老弟我提货啊!” 赵玗笑道:“你小子,你知道那酒卖到多少钱了吗?一百两银子一斤,你买得起吗?” 柴荣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赵玗,看了看王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王朴点了点头,肯定了赵玗的话。 柴荣说道:“这可比我们通货商贩挣得多多了!赵大哥可得把秘方给藏好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赚得钱多,惦记的人也多。” 这番话说得赵玗颇为感动:“就冲你这话,还按照上次的价格,再给你拉一百斤。随后你去儒州,我给你备货。” “赵大哥仗义!” 里面聊得火热,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众人顿时紧张起来。 一人进来告诉王朴:“是新州官府的人。” 王朴眉头一皱:“官府?他们来干什么?” “官府的人常来吗?” 传话的人是卢龙军在新州的线人,常年驻扎新州。 线人道:“不常来。偶尔会来收租税,清查货物,但从来这个点儿来过。” 时间已经到了傍晚,官府的人按说都已经下班了,他们就算是执行清查任务,也只会上午进行,过了中午基本上没人干活儿。 线人顿了顿,说道:“我看门外的人眼生,不像是往常管这片儿的人。” “砰砰砰” “开门开门!” 里面的人焦急万分,外面依然在使劲砸门。 王朴道:“别慌,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线人整理了一下衣衫,一路小跑着去开门:“来了来了!这大后晌的,干什么呀!” “哟,是官差呀!快里面请,怎么了这是?” “你们这里有没有河东来的人?” “河东?咱也不清楚呀。河东人做买卖不是都在云州么?什么时候跑到咱们新州来了?” 柴荣闻言,起身就要往外走,被王朴和赵玗一把拉住,示意他不要出声。 外面官差还在讯问:“你们这里来过生人没有?” 线人笑道:“瞧官差这话说得,咱这里哪天不来生人?官差不妨说说是什么事儿,兴许咱能给帮上忙?” 官差闻言,略有些失望:“也没啥事。我家上官说有河东来的客人,说是刺史大人有请。也不知道是什么客人面子这么大,面都不露,让我们去找。找了一圈找不到,只好让我们挨家挨户地问问。” 线人说道:“那你们确实辛苦。要不进来喝口水,歇歇脚?” 官差道:“不了,还得赶紧去下家找呢,要不回去还得挨骂。唉,这特么都叫什么事儿……” “官差大哥,你们不会是要找我吧?”柴荣说着话,从里面走了出来。 外面的话说到一半,柴荣就知道要找他,只是他自己也不确定找他什么事。 柴荣来新州,本来就是想要找到耶律李胡,现在有机会成为座上宾,自然当仁不让。 临出门之际,柴荣朝着王朴和赵玗打手势,示意自己没事,不必担心。 “官差大哥,我们来的时候带了些礼物,先随我回去取一趟,不知是否方便?” 自己来新州,就是来行贿送礼的,不带礼物算怎么回事。 “方便方便,小公子请吧。”两个官差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终于松了一口气。 别说回去取礼物了,就算你回家交公粮,他们也得心甘情愿地在门口等着。 …… 送走了柴荣和官差,线人重新把门闭紧,屋内的气氛再度紧张了起来。uu看书ww.uukahu 赵玗拉着王朴,问道:“你不是在外面策应吗?怎么也进来了?” 王朴道:“我那里情况有变,临时改了计划。先不说那么多了,按计划行事。” 杜陶道:“铠甲和兵器呢?” “随我来。” 方便携带,陈间威给他们准备的是札甲。 札甲是唐宋时期最常用的一种盔甲,由一块块大小基本一样的铁片组成,用皮绳将铁片像瓦片一样,根据身体不同部位的形状编织,再组合到一起。 不仅能给人编盔甲,还能给战马编合适的形状。 人马全副武装,就是一座铁浮屠。 兵器无法带长枪,只好带短枪和砍刀。 为了照顾赵玗的渣渣箭术,还专门带了两把弩。弩机和弩弦分开,还需要武装起来才能用。 “先吃饭!” 线人去后厨取来餐食,以羊肉为主,佐以一些乳品蔬菜。 打仗是一个体力活儿,上阵之前必须要吃饱,但也不能吃得太饱。 重军汉敢了大半天的路,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响了。二十几号人,吃了五头羊才停下。 吃饱了还得消化一会,众人趁这个时间开始编制札甲。 “王朴,你紧张吗?”赵玗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王朴笑道:“我紧张什么?我又不用上阵。” “你不上啊?”赵玗有些失望。 王朴拍了拍赵玗:“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好好表现,等你的好消息。” 杜陶道:“编好盔甲就原地休息。等城外炮声为号。” 71、地表最强步兵 寂静的黑夜,只有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 偶尔想起得一阵犬吠,伴随着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城里的居民们进入了梦想。 然而,没有睡得人也很多。 大战之前得寂静,让赵玗有些心神不宁。他无法像一个老兵一样,现在还能打着呼噜睡觉,只能靠着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缓解内心的焦虑。 “唉,但凡手里有个手机,我也不至于紧张成这个样子。” 抱怨是没用的,赵玗只好靠着自己的胡思乱想,打发着寂静的时光。 忽然间,一阵急促的锣声想起。 “快,快!增援城墙!”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队队的士兵朝着城墙跑去。 赵玗腾地一下站起来:“来了!” 身上的盔甲“哗啦”的响声,吵醒了老兵。 上一秒还在打呼噜的人,竟然一瞬间就醒过来,也站了起来。 杜陶赶紧压压手:“坐下!坐下!急什么?不是说了听炮响吗?” 赵玗尴尬地朝着众人点了点头,缓缓坐下。 这次,没人敢睡了,都在凝神静听城外的炮声。 杜陶掏出王朴绘制的地形图,再熟悉一边路线,保证待会的行动万无一失。 有过了一会,终于传来一阵炮响。 说是炮响,赵玗听着更像是烟花。 等占领了根据地,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大炮! 杜陶现在门口,手搭在门闩上,静静等待炮响结束。 远处城墙上的喊杀声更剧烈,显然城外的人也开始了猛烈的攻城。 杜陶打开屋门,率先出门,赵玗跟在后面,银枪军接着鱼贯而出。 走到街上自动排成了两行,身上披着契丹人的服饰,朝刺史府一路小跑过去。 王朴目送他们离去之后,关上了房门。 刚过了一条巷子,迎面来了一队真契丹人。 赵玗心里一紧,随即感觉到周围的士兵都没有异样,依然按部就班地行进,丝毫没把对面的契丹人放在眼里。 见银枪军表现得这么淡定,赵玗心也踏实下来。 想想也是,银枪军是中原最强步兵。 中原最强步兵,就是亚洲最强步兵。 亚洲最强步兵,就是地表最强步兵。 地表最强,还有什么好怕的? 当然,他们面对的,是地表最强的骑兵。 “你们去哪里?”契丹人领队喊话问询。凭他的眼里,当然能看出杜陶这一队人都是精锐。这么精锐的步兵,不去城墙打仗,怎么往回跑? 耶律质古跟在赵玗身后,故意粗着嗓子喊道:“我们奉命去刺史府候命。” 契丹人说的是契丹话,只能让耶律质古来回应,这也是事先商量好的。 如果让其他人学契丹话,难免会有口音。 有可能只是一个不地道的口音,就会让一句完美的契丹话露馅。 果然,契丹人没有怀疑,跟他们擦肩而过。 走不多时,又遇到了一队契丹士兵。 “站住,你们是谁的属下?”问的是契丹话。 耶律质古依然用老套路回答:“我们奉命去保卫刺史府。” 契丹人停住脚步,大声喝问道:“你们是谁的属下?” 赵玗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次明显糊弄不了这些契丹人了,低声问道:“怎么搞?” 杜陶不动声色,保持匀速前进,低声道:“杀过去!” 赵玗回头低声传话:“杀过去。” “杀过去。” 军令一排一排地传到了队尾。 契丹军官见状,警觉心大起,一边命令自己的弓箭手戒备,一边继续喝令杜陶他们站住。 杜陶不停盘算着距离,当感觉到达攻击范围的时候,一声爆喝:“杀!” 银枪军众人瞬间爆发,出膛的炮弹一般,飞一般地冲了过去。 这群契丹本不弱,怎奈先是被迷惑,随后又遇到了地表最强,被银枪军的冲刺速度吓了一跳。 转眼之间银枪军杀到了眼前,一眨眼被捅死了好几个。 契丹人功夫不弱,就地组织反击,弯刀砍中了好几个银枪军。 怎奈银枪军个个披着重甲,全面免疫契丹刀的砍击。 契丹人见抵挡不过,立马分成两拨人,一拨继续抵抗,另一拨准备回去报信。 伪装成契丹人的汉人,直奔刺史府而去,傻子都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契丹人留在这里本来就是为了寻找耶律质古,别公主没找到,再把大将军给弄丢,自己回到上京之后恐怕就要面临活祭的命运。 杜陶一上战场,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契丹人的意图,他也立马下令,将银枪军分成了两拨。 一拨快速攻破契丹人的临时防线,另一拨站在队伍后面,远程射击逃走的契丹人。 万一消息给传回去,让耶律李胡提前有了准备,他们的战斗难度就会成倍地增加。看书.uansh 哪怕是提前准备一分钟,都会让银枪军面临的困难成倍地增加。 所幸,地表最强步兵对上地表最强没有马的骑兵,拥有碾压般的优势。 杜陶直接越过战斗线,直奔契丹指挥官身边。 一跃之下,无人能当,杜陶手中短枪刺向契丹指挥官。 契丹指挥官功夫原本不弱,抬起手中弯刀格挡。 游牧民族的冰刃往往都是带大弧度的弯刀,方便切割。 汉人的刀,往往都是方刃直刀,脱胎于古代的青铜剑,可砍可刺。 契丹指挥官借助弯刀的弧度,将杜陶手中短枪挡到一边,立马变招反击。 杜陶口中一喝,将短枪收回,枪尖勾住契丹指挥官的刀背,手中直刀顺势刺出,刀刃透过胸膛,从背后顶了出来。 部队杀人术,其强悍之处就在于此。哪怕是实力差不多的人,短短两三招也能要人命。 不到两息时间,一队十个契丹人,全部死在银枪军刀下。 杜陶将手中的短枪扔掉:“还是长枪用着顺手,这玩意就是个鸡肋!” 兵器讲究一寸长一寸强。军中的制式长枪,最长的有五米,枪阵一立,直接拒敌于攻击范围之外。 这次进城为了方便携带,只有这几把一米五长的短枪,用起来非常不顺手。 “走!咱们在这边战斗,说不好会惊动刺史府的人,别让他们有了防备。” 耶律质古在契丹指挥官身边停了一下,戴着面具也看不出表情,紧接着跟上大部队,继续前进。 72、追击 “根据以往的惯例,前面还有一波巡逻的人,干掉他们以后,咱们就能到达刺史府了。” 杜陶一边前进,一边跟赵玗说着局势。 众人又跑了一阵,眼看着再拐一个弯就是刺史府了,一路上却没再见到人。 “咦?怎么回事?莫非有埋伏?” 打仗容不得半点马虎,根据侦查的情报,这里理应还有一队人马,没遇到这队人马之前,说明情报有误。 情报有误,说明整个行动计划都有可能出现偏差。 这个时候是最考验指挥官能力的时候。 杜陶道:“分成三队,分别去附近路口侦查,我带一队人强攻!” 不得不说,杜陶仿佛天生就是将军一般,每每都能在各种不可预见的情况出现之时,迅速做出判断和决策。 或许这个判断是错的,或者这个决策不是最恰当的,但是都是最及时的。 刺史府的大门没有人把守,杜陶组织人马撞门。 为此,他们专门带来了撞门的工具。 等三路侦查的人马回来的时候,大门也撞开了。 三路人马没有发现异常,杜陶心知不妙:“跟我进!” 一路穿堂过室,一个人都没看到。偶尔能看到地上散乱的盘子碟子,能证明这里刚刚有人在过。 抵达后堂之时,终于遇到了一股抵抗力量。 一队武士依靠着后堂的大门,用枪和弓组成了一道简易的防线。 大堂里面站着两个人,一人举到架在另一人的脖子上。 从衣着来看,举着刀的人应该是新州刺史,被刀架住脖子的人,正是柴荣。 新州刺史喊道:“河东来的兄弟,咱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何必来趟这趟浑水?你们放下刀投降,本州绝不为难你们!如若不从,我先拿你们家的小公子陪葬!” 原来这个新州刺史把这些人当成了河东的人。他对河东人来这里的目的本就存疑,突然之间有人造反,遂判定一定是河东人干的。 其实当赵玗他们刚从据点里面出来的时候,新州刺史就接到了消息,做好了防守准备。 怎奈银枪军在杜陶的带领下,一路突进得太快,让新州刺史一下子慌了手脚。 杜陶没见过柴荣,哼笑一声:“老子又不认识他,你随便杀!” 说罢,银枪军分成两队,后队拉弓射箭,前队直接朝前冲刺。 他们身着重甲,还真没把对方的弓箭射击放在眼里。 在古代,身穿重甲的重步兵,就等于是开了无敌特技。除了移动不灵活,体力消耗快之外,没有缺点。 防守的弓箭手被这股气势吓住,匆匆忙忙地放了一箭,纷纷往后退。 试想,一排步兵见到坦克冲过来,除了我们的革命先烈们,没人有勇气上去硬扛。 新州刺史也被吓得一愣神,被柴荣反手夺了兵刃,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放下武器!”柴荣大喝一声,刀剑从新州刺史的脖子刺进去半寸,献血顺着刀刃和脖子往下流。 新州刺史感受到皮肤被利刃侵犯的冰凉,吓得两腿发抖,赶紧大喊:“放下武器,快放下武器!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州兵们见主官放话,扔了兵器,自觉地抱头蹲在地上。他们早已没了抵抗之心,此刻的投降,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 杜陶越过州兵,一把提起新州刺史:“耶律李胡去哪了?” 新州刺史瞪大了眼睛,惊讶不已。耶律李胡在这里属于机密信息,哪怕是新州的中低级官员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不仅知道,还专门是来捉拿耶律李胡,这群人到底是什么人? 电光火石各种念头一闪而过,新州刺史心里稍稍踏实一些,心想不是来找我麻烦的就好。 “从后,后门跑了……”新州刺史朝着大堂后面指了指,用手轻抚着胸口,瘫坐在地上。 “追!”杜陶一刻都不耽搁,越过新州刺史,直奔后门而去。 众人在后面纷纷跟上。 耶律质古跟在队尾,停在新州刺史身边:“你这个懦夫!” 说罢,一刀割开了新州刺史的喉咙,快步跟上银枪军,夺后门而出。 新州刺史的血从脖子上喷涌而出,倒在地上抽动了几下,死了。 逐渐消散的眼神之中,还有恐惧,和不甘。 按照以往的剧本,汉人拿下新州之后,他依然还是新州刺史。契丹人拿下新州之后,他照样是新州刺史。这也是他没有跟着耶律李胡一起逃跑的原因。 这次剧本变了,而他的代价,就是生命。 柴荣被这一番变故惊得目瞪口呆:“这……你们等等我!”随手捡起一把兵刃,赶紧跟着银枪军出去。 原本柴荣还打算胁迫新州刺史,u看书 .ukanhu 就在刺史府中等待战斗的结束。 结果新州刺史就这么被杀了,他要是还待在这里,恐怕分分钟就会被那些州兵给做了。 杜陶是打败了他们不假,可是杜陶并没有留下人手驻扎在这里。 不跟上银枪军的话,他的人身安全一点保障的都没有。 刺史府的后院有马厩,里面少了好几匹马,显然耶律李胡是骑马逃了。 众人见状,各自找了马匹,骑马去追。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耶律李胡应该跑得不远。 从后堂的后门出来,不多远就是北城门。 或许是走得太仓促,亦或者是耶律李胡不想表现出逃亡的姿态,刻意放慢了速度,等到北城门的时候,杜陶已经可以看到他的身影。 李兴在城外,是从南城门和东城门,两个城门同时攻击,放开了北城门和西城门。 倒不是说李兴想玩什么围三缺一的打法,实在是人手不够。同时攻打两个城门,一主一辅,一虚一实,可以有效调开城中守军的兵力。 耶律李胡下令开城门,守城的士兵一见是契丹人,还以为他们是打算用出城,用骑兵冲击攻城方的步兵,没多想,直接打开了城门。 刚出城门,耶律李胡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关城门!快关城门!” 一边大喊着关城门,耶律李胡一边加紧逃跑。 火光中,他看到身后的骑兵身穿铠甲,而他则是一身便衣。上去硬扛显然不明智,不如先逃到武州,建立起一道防线之后,再做打算。 73、生擒耶律李胡 耶律李胡大声喊着关城门,却是越跑越远。 慌乱中,守城的士兵也没听到他说的什么,只是看见城中又有一队骑兵出来,还以为耶律李胡是招呼后面的人快点跟上。 守城士兵不仅没有关城门,还迅速将城门附近的障碍清理干净,以便让骑兵快速通过。 耶律李胡只觉得心里吐出一口老血,狠狠地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加快了速度。 “老杜,放箭吧,这么下去迟早要被甩掉。”耶律李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跟银枪军拉开了距离。 这时候就体现出轻骑兵的优势。重骑兵虽然防御力接近无穷大,但是速度却非常慢。 耶律李胡轻装出行,速度优势很快就体现出来。 杜陶道:“再等等,还不到。” 不懂就听话,打仗赵玗真的不是行家,一切听从杜陶指挥。 虽然距离越拉越远,但耶律李胡好像也无法彻底甩掉杜陶,银枪军就像一只大尾巴,远远地跟在后面。 杜陶仿佛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跟着,没有下令加速。 新州距离武州大概五十里,骑兵全速前进的话,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 当然,后果就是战马全部跑死。 杜陶放慢速度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们穿着几十斤的重甲骑兵,如果催得太急,战马死得更快。 真正的战斗中,重骑兵平时根本不骑马,也不穿盔甲。盔甲交给辎重部队,他们跟步兵一起步行。只有遇到需要攻坚克难的时候,才会临时穿上盔甲,骑马冲锋。 转眼已经过去一刻钟,赵玗能明显感觉到战马已经气喘吁吁,有些脱力。 所幸的是,刺史府的战马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好吗,十分耐操。要是换做普通马,恐怕早已倒地毙命了。 “到了!”杜陶下令:“准备放箭!” 银枪军令行禁止,跟着杜陶的节奏慢慢勒住马,稳稳停住。 “射!” 这么远的距离,平射根本没有杀伤力,只能射出一道高抛物线,增加箭矢的飞行距离。 耶律李胡听到身后弓弦响起,下令分散队形,减少损伤。好在银枪军的射程有限,没有人中箭。进而,逃跑的速度也减慢了。 忽然,前方闪起一排火把,一队人马赫然挡住了去路。 耶律李胡大惊,扯住战马缰绳来了个急刹车,契丹骑兵们也纷纷停住。 原来刚才银枪军没射中契丹人,不是因为射程不够,而是故意不射中,以免射住设伏的友军。 拦路军为首一将正是薛廷番,身高两米,体重二百斤,手握一杆五米长枪,站在路口,宛如一座小山一般,比骑兵骑在马上还要高几分。 薛廷番乃是银枪军中第一勇士,连杜陶都佩服不已。杜陶是第一猛将,他们两个一个有职务,一个没职务,这个第一的称号倒也不冲突。 “来人还不速速下马受降!”薛廷番一声大喝,宛如惊雷贯耳一般。 然而契丹人也不是孬种,没有被吓得屁滚尿流,齐齐看向耶律李胡,等待大元帅下令。 耶律李胡脑中迅速盘算着各种策略的利弊。拦路的枪阵是骑兵的克星,如果硬闯的话,恐怕没几个能活着回去。回身厮杀也不行,重甲骑兵几乎处于无敌状态,他们回头更是死路一条。从侧面逃跑也不行,这里刚好是一个葫芦口,追兵和堵截的一前一后封死了出入口。 难道我耶律第一猛将今日就折损到这里了吗? 没耽搁多久,不服气的耶律李胡最终做出了决断——冲过去! “随我……” “唔……” 耶律李胡刚要催动战马,军令还没下完,就是一声闷哼。 只见耶律李胡后腰处中箭,却是赵玗躲在后面,用他最擅长的弩,射中了耶律李胡的后腰。 在河滩的日子,赵玗可没闲着。 考虑到弓箭的难度太高,赵玗认真刻苦地训练了弩的用法。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做到百步之内,对巴掌大的目标百发百中。射百步移动靶,能十发九中。当然,移动靶指的是靶子移动。如果是他自己移动的话,能够十中一,就算是奇迹了。 耶律李胡手捂着箭尾,愤怒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披甲战士还端着一架弩。 虽然戴着面具,但是感觉好面熟。 不对,他旁边那个人也好面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会是她? 耶律李胡一下愣在了当场。 耶律质古催动战马,缓缓出列:“三哥,别跑了,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耶律李胡转过身,指着耶律质古,怒道:“你是不是投降汉人了?” 耶律质古催马继续往前走:“三哥你别信口胡说,我就算死都不可能投降汉人!我的事以后再慢慢给你解释。uu看书 ww.kanshu.co 你现在赶快跟我回去治伤!” 耶律李胡刚才确实有些动气。自己辛辛苦苦寻找了几个月,自己最疼爱的妹妹竟然投靠了汉人,怎能不气?一气之下,新伤旧伤一起疼,捂着伤口说不出话。 耶律质古娇滴滴的声音,对着契丹武士喝道:“还不赶快放下武器,带大元帅治伤!” 契丹武士有些犹豫,互相看看,想听耶律质古的话,却又有些顾忌。 耶律质古语气一冷:“你们难道想活祭吗!” 耶律李胡将马鞭一扔,朝着耶律质古摆了摆手,契丹武士纷纷收起自己的兵器,在马下搀扶住耶律李胡,朝着耶律质古走去。 耶律质古快速回到赵玗身边,说道:“先带我三哥回去治伤。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杜陶也看向赵玗,等他决断。 对于杜陶来说,领兵打仗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事情全都听赵玗的就行。 赵玗问道:“这里离新州有多远?” “三十多里地。”不知不觉,他们竟然已经追出了这么远路。 “离武州呢?”三十里地有点远。刚才从新州出来是拼命赶路,所以走得快。现在回去肯定不会走那么快,也不知道耶律李胡的伤有多重。 杜陶之前看过地图,在心里大致盘算了一下位置和距离,说道:“十多里。” 赵玗一拍大腿,说道:“我有一个大胆的设想……” 杜陶没等他说完,接道:“没问题,按你说的来!” 74、1个大胆的设想 还没等赵玗的话说完,杜陶直接拍板同意。 赵玗一阵郁闷:“你就不问问我的计划是什么吗?” 杜陶撇了撇嘴:“反正俺老杜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事情你安排就好。俺的脑子要收工了。” “无耻!” 嘴上虽这么说,赵玗还是要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这里距离新州太远,离武州很近。不如咱们去赚开武州的城门,在武州城中休息如何?” 耶律质古说道:“我同意!二比一,现在就出发。” 着急给自己的哥哥治伤,耶律质古直接动用了理政团的投票程序。 杜陶二话不说,带着队伍开拨。倒是赵玗,想了一会才反应古来,耶律质古说的“二比一”是指投票。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让薛廷番无所适从。 他今晚原本还打算大干一场,学习关二爷守华容道呢。 当然,他可没打算放走“曹操”。他要活捉“曹操”,把关羽在自己心中的遗憾给补上。 结果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束了。 “这是闹哪出?”薛廷番一头雾水。 杜陶嘿嘿一笑:“老薛,没动上手,不过瘾是吧?” “那是当然!俺老薛等了半晚上,就特么等了个这?老杜你得给我一个解释。” 杜陶笑道:“别慌,哥哥带你去打武州!” 薛廷番两眼放光,瞬间兴奋起来:“你莫骗我!” “理政团开会通过的决策,我会骗你?” 理政团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运作,早已在河滩广为人知。 虽然大家还不适应赵玗“人人平等”的说法,但是大事需要团队开会讨论,大家都习以为常,不再是首领的一言堂。 薛廷番还是不太相信,狐疑地看向了赵玗,见赵玗点了点头,朝自己身边的士兵吩咐道:“快去牵马!” “刺激!” 新州刚刚陷落,想必武州还没有得到消息。这一路上除了他们两路人马,再没有别人经过。那时候又没有电话,武州根本就没有消息来源。 只是想要拿下武州,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他们这几十号人,该如何打开城门? 这些人全是轻装简行出来,没有攻城器械。虽然重骑兵处于无敌状态,但是也无法穿墙飞天。 赵玗走到耶律质古身边:“待会需要三哥帮个忙。” 耶律质古小脸别到一边,还在生气:“我三哥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帮什么忙?” 赵玗道:“待会到了武州城下,让你三哥喊两句话,让他们开城门。后面的事你们就不用管了。” 没等耶律质古回话,赵玗赶紧补充道:“我这可是为了尽快给三哥治伤!这里去新州要三十多里地,去武州只有十里。你要是不同意,咱们这就回新州。只是路上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我可不敢保证。” 耶律质古当然知道赵玗是在坐地起价,满嘴瞎说,但也不能否认去武州确实是一个好方案。 不管是赵玗能不能攻克武州,只要把耶律李胡送进武州城内,都能帮他及时治伤。 耶律质古问道:“三哥,……” 耶律李胡没等她问话,直接答道:“听他的。” 意见达成一致,三队人马合成一队,仍由杜陶指挥调度。 杜陶将部队编成六个小分队,每个小分队设置一个小指挥官,路上传达了几个简单的口令,在行军路上将部队安排得井井有条。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简单的几个调度,就让耶律李胡刮目相看,心说输给这样的人不冤枉。 杜陶心里却想的是:一直听说契丹人军纪涣散,打仗全靠个人发挥。现在看来也不全是如此。最起码眼前的这个契丹小分队就能做到令行禁止。 但凡一支军队,只要能做到令行禁止,能上战场不怕死,再学会几个规定动作,就已经堪称精锐了。 殊不知这几个契丹兵乃是兵马大元帅耶律李胡的亲兵,已经是契丹人中精锐中的精锐。 不多时,一行人到了武州城下。 城门一般夜晚关闭,等到天亮时才打开。 耶律李胡坐在马上,亲兵上前朝城上喊话:“快开城门!大元帅有要事要进城。” 通常来说,城门晚上不让开,就算天大的事也得等到天亮。 好巧不巧的是,守城门的小军官认得这个契丹亲兵,知道他是耶律李胡身边的亲信。 一心想要表现一番的小军官,直接下令打开城门,还亲自到城门口迎接契丹人。 “下官冯春,在此恭迎大元帅。” 亲兵摸出一小块银子扔了过去,把小军官高兴得眉开眼笑。 等一行人全部进了城,城门再次关上。 赵玗问道:“看这情况,完全可以兵不血刃拿下武州啊!” 这么轻松就赚开了城门,那是不是也可以同样如法炮制,赚开刺史府的大门,u看书wwuuknshu.cm直接将刺史拿下,这武州不就算到手了吗?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银枪军还没有拐过第一个弯,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战马疾驰的声音。 “新州陷落!新州陷落!” 骑兵还没到,大喊着消息已经传了过来。 刚刚收起城门吊桥的小军官,看着远去的耶律李胡,又看了看城外跑得风尘仆仆的传信兵,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不知道该相信谁。 杜陶也听到了传令兵的叫喊,下令:“武州城不大,咱们直奔刺史府。” 军令一传,各个小分队依次前进,朝着刺史府而去。 城门小军官冯春见状,冷汗瞬间湿透了全身:“快,快,击……击鼓……” “通……通……通……”一阵鼓声想,杜陶也赶紧加快了脚步。 通过鼓声传递消息,准确度还是差了一些。 比如此时此刻,城门的鼓声只能表示出有敌袭。 可实际情况要复杂得多,再复杂的鼓声也不可能传递出:耶律李胡被策反,领着好几十号人,有契丹人,还有一些看着不像契丹人但是穿着契丹人衣服的人,他们无耻地骗开城门,现在朝着刺史府奔去了。 当然,现代的密码学可以通过特殊设计过节奏的鼓点,表达出不同的音节,再通过音节组成语句,就像人说话一样。但是这样的方式过于复杂,不仅需要精通编码的人,还需要一本密码字典。即便是消息传递到了,还需要密码编译人员翻译好大一会。 很明显,武州的守军没有这样的素质。 75、地表最强骑兵 薛廷番打先锋,杜陶断后,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武州刺史府前进。 一路上偶尔遇到了零星抵抗,全都被薛廷番一个回个破阵,被后续而上的契丹人和银枪军一招结果。 地表两大最强军队,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完成了彼此第一次联合作战。 许多年以后,参加过这次战斗的老兵回忆起来,说:精锐的士兵,彼此之间都有一种天生的默契。不管他们来自哪里,是步兵还是骑兵,是契丹人还是汉人,哪怕是他们第一次并肩作战,都可以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对方可以干什么。那种严丝合缝的配合,完美! 转眼冲到了刺史府,看到紧闭的大门,杜陶懊恼不已。早知道就该把攻城锤也给带来。现在这大门可不好砸了。 巧的是,大门竟然开了! 原来是刺史府的人听到城门报警的鼓声,刚刚准备好装备,打算去增援城墙。 薛廷番看准时机,一个箭步冲上去,手中长枪在空中一抖,瞬间挑翻了三个人。 银枪军和契丹兵见守军出现破绽,抓住时机一拥而入,在刺史府的门口竟然形成了局部的兵力优势。 砍瓜切菜般地处理了门口守军,里面的刺史已经跪地求饶。 赵玗上前一把抓住刺史:“把城里最好的郎中给我请来,要会治伤的郎中。” 刺史战战兢兢,赶紧吩咐下人去找郎中:“小人府上就有郎中,好汉稍后。” 张贞冲随着刺史出了大厅,在外面主持工作,把耶律李胡彻底留给了赵玗处置。 赵玗直接揭开耶律李胡身上的衣服,查看伤势。 取下随身带着的水壶放在旁边,里面装的不是酒,而是酒精,专门用来战场消毒用。 杜陶问道:“还打吗?不打我去歇着了。” 赵玗道:“再打就越过长城了,今天就到这里,你先去设防,这里交给我了。” 知道杜陶不喜欢搞这些政务,赵玗干脆让他去加强防守,自己留在这里安顿接下来的事情。 好在刺史一切都很配合,杜陶通过刺史调动着城里的人马,下达着军令,宛如太上皇一般。 不一会,郎中进来,先给耶律李胡查看了伤势,然后拔出了箭矢,止血上药,一条龙服务。 在拔箭和上药之间,赵玗用酒在伤口上冲洗了一下,疼得耶律李胡哼了一声。 赵玗调笑道:“不是说哼一声的不算好汉吗?” 契丹高层普遍会汉语,耶律李胡嗤笑一声:“我可不曾说过这样的话。你刚才倒的是什么药?让我有些没有防备。如果知道那东西疼的话,老子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耶律李胡治疗箭伤不是一次两次,其中的流程和疼痛程度对他来说,跟剪指甲差不多,早已习惯。赵玗倒白酒的那一下,疼痛超出预期,那一声哼,有三分是疼,还有七分其实是因为出乎意料。 赵玗见耶律李胡说话坦坦荡荡,没有逞强也没有给自己找借口,心中对他不由多了一分佩服。 “你过来!”耶律李胡沉声说道,眼睛却不看向耶律质古。 耶律质古起初有些扭捏,随即仿佛下定了决心,大踏步地走到耶律李胡的跟前,昂首看着他。 “为什么在汉人那里待了那么久都不回去?”耶律李胡换了契丹话。 耶律质古也用契丹话回复:“你怎么不回去?还躺在这里干什么?” 耶律李胡道:“我现在是俘虏。” “我也是俘虏。” 耶律李胡指着赵玗道:“你在他们那里不是俘虏,我看得出来。” “他们和你见过的汉人不一样,跟你见过的契丹人也不一样。他们是我见过,最神圣的一群人。” “你莫要被他们迷了心智!” “我有我自己的判断!” “好,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他们答应我,马上就可以送我回去了。” 耶律李胡切换到了汉语模式,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赵德钧手下可么有你们这么精锐的部队。” 杜陶已经出门,现在这里的最高首长就是赵玗。 他肯定不会说自己是银枪军,但是自己也显然不是赵德钧的人。 “我们是种花军。” “种花军?” 赵玗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名字,只是一瞬间想起了兔子的动画片,这个名字便脱口而出:“对,种地的种,花草的花。” 耶律李胡琢磨了一下这么名字,没发现有什么牛逼的地方,也没听说有这么个番号的部队,笑着复述:“呵,种花军。” 赵玗道:“我们不想你们那么贪婪残暴,我们只想有一块自己的地,在上面种粮食,种花。谁来打扰我们,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耶律李胡道:“好,看书w.unsh 我记住你们了。但是你们要小心,十天之后,我契丹的皮室军会来这里狩猎,到时候发现这里的异样,一定会‘打扰’你们的。” 皮室军是契丹的中央主力部队,战斗力最强。如果他们来的话,确实比较棘手。 耶律李胡泄露皮室军的行踪,可不是为了用情报换待遇,他是想用这样的话来吓唬赵玗。 在他眼中,赵玗就是流寇一般的人,这次突袭武州,大概率是为了抢夺财物。 给他们十天的时间,足够他们搬空武州城的府库,然后逃走了。 对他来说,武州城里的一点财宝不算什么,那些都是武州刺史的东西。只要武州还在,只要武州还在契丹的控制之下,他们就能按时收租子,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损失。 “十天?皮室军?”赵玗果然皱起了眉头。 “老薛,你们跟契丹人交过手吗?” “没输过。” “牛逼!去把张贞冲找来。” 赵玗跟薛廷番的对话,全都被耶律李胡听在耳中。 他当然只要薛廷番的三个字背后的含义,那就是他们不只跟契丹人交过手,还不只一次地交过手,并且没输过。 契丹人跟汉人的小规模战斗太多了,每年都有几十次,双方互有胜负。 但是如果说有哪一只小建制的军队始终对自己保持胜利的话,好像目标不是特别多。 想到这里,耶律李胡问道:“小子,上次在新州,也是你射伤的我吧?” 赵玗浅浅一笑,拱手道:“过奖过奖!” 76、没有撤退可言 撤退? 是不可能的。 好不容易打下两州之地,就这么放弃? 存人失地是对的,但是赵玗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人和地,我都要。 契丹人来,那就硬钢! “老张,你觉得有几分胜算?” 打仗,赵玗不懂,但是有人懂。 张贞冲大致算了算:“如果城中守军全换成我种花军,契丹人就算来上十万二十万都打不下来!” 言下之意,就是城中的守军不是他们银枪军,能有多少战斗力,军队组织度有多高,全都没有谱,胜算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赵玗把刺史揪过来:“城中的州兵战力如何?” 刺史倒也坦荡,说道:“小公子问战力,那自然要分是对谁了。如果抵挡流寇,我武州之兵自然是从来没有输过。要是契丹人的话,装模作样抵抗一下,投降就完了,大家都习惯了。如果是幽州发兵来攻打,只要卢龙军能打败契丹人,我们也同样是象征性地抵抗一下,不会动真格的。” 武州刺史也说出了自己的无奈。 他们曾经也奋力抵抗过,但是当时的中原混乱不堪,各地节度使只顾着自保,没有人来救他们,只好投降了契丹人。 然后汉人重新来夺回这里,契丹人也不会严防死守,于是他们又回到了汉人的手里。 这来来回回经历了这么几次以后,忽然发现,好像在谁的手里都一样。没人怪罪他们投降,没人清算他们叛变。 咱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国家都不管自己的死活,自己又何必傻乎乎地卖命呢? 于是乎,他们便养成了这样的战斗习惯。不论是契丹人,还是汉人,来了以后对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他们依然是该种地种地,该交税交税,该做生意做生意。 一些基层的官吏,因为当权者需要他们干许多杂活儿,不得不重用他们,反而是过得更加滋润。 说到流寇,为什么会死命抵抗?因为流寇真的会抢走他们的东西。 赵玗将刚才分析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说道:“你速去新州,通知王朴……” 张贞冲直愣愣地看着赵玗,却没了下文,之间赵玗张着嘴巴不说话,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过了片刻,赵玗道:“算了,还是我去吧。这里暂且先交给你。看紧耶律李胡,软禁武州刺史,守好刺史府的大门,一切定当无事。” 张贞冲点了点头,知道里面轻重:“我晓得了,在你们回来之前,武州一定没事。” 只要耶律李胡和武州刺史还活着,他们就依然是武州的最高指挥官。只要武州刺史府能守住,就能依托这里不停地朝外面发号命令。 如果说武州刺史一个人的分量不足,武州二把手有可能率领剩下的人造反的话,那么耶律李胡就是定海神针的存在。 哪个人要是在这个时候造反夺权,日后耶律李胡回到契丹之后,一定会对那些人清算的。 武州几经易手,各级官员早已没了野心。现在这种局势,对他们来说,只是长期更换宗主国中的一次而已。 赵玗安排完毕,吩咐大家先休息一晚。 武州刺史必须严加看管,对耶律李胡看管反倒比较松。 有耶律质古做人质,相信耶律李胡不敢乱来。 连续作战和急行军,大家都太累了。哪怕是一个人晚饭吃了半只羊,现在也都饥肠辘辘。 胡乱吃了些粥饭,赵玗去了给自己安排好的房间。 也不知是出于习惯,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耶律质古也进了赵玗的房间。 银枪军自然是习以为常,该站岗的站岗,该休息的休息。 这一幕在契丹人眼里,却是无比的震惊! 他们未婚的公主,他们未来的萨满,竟然进了一个汉人男子的房间中,过夜! …… “你三哥的话,有几分的可信度?” “三哥从来不说谎。” “对敌人也是这样吗?” “他不屑于骗人,三哥曾经说过,只有堂堂正正地战胜敌人,才能让别人信服。” “倒是一个敞亮的汉子。” “你别小看我三哥,他很厉害,也很聪明。” 三秒钟后,传来一阵呼噜声。 …… 梦中,赵玗仿佛回到了现代。 最近公司效益不太好,不仅奖金变少了,各种违规的罚款也增加了。每个月还完各种贷款,剩下的钱只够自己温饱。 赵玗需要清早早早地起床,在家吃饭能省不少钱,然后坐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去上班,才能保证既不迟到,又能省饭钱。 所以,每天六点,就该起床了。 想到这里,赵玗只觉得一道电流闪过,脑补出闹钟的响声,醒了过来。 窗外的院子里依然灯火通明,赵玗一咕噜爬起来,去准备马匹回新州。 “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吗?”耶律质古也醒了。 “那当然。”赵玗心中划过一丝幸福的感觉。 两人晚上和衣而眠,只需要稍微整理一下衣服就能出门。 外面张贞冲早已给他们准备好了马匹和干粮。uu看书 .uukanshu两人草草吃了几口饭,喝了点水,直接上马,出城而去。 …… 消息是为人的需求而传递,消息传递的速度,完全取决于人的需求有多大。 而人的消息的需求,完全取决于这个人有多大的能力,和野心。 第二天一大早,石敬瑭和赵德钧都得到了消息,新州和武州被夺了回来。 从契丹人手中夺取这两州的人,正是李重吉和他的助手赵玗。 当然,介于消息的准确度,他们还不知道这一切全是赵玗带人干的,李重吉不过是一个挂名的统帅而已。 对李重吉的能力,赵德钧心里大致有数。他稍加分析,就知道这一切,都是赵玗和他手下银枪军的杰作。 “一下子拿下两个州,倒也算个人物。” 此时此刻,赵德钧已经把赵玗,放在了和自己几乎平等的位置来看到。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该怎么处理和赵玗的关系了。 石敬瑭已经走到了潞州。他没有接触过赵玗,只觉得这都是李重吉的杰作。 “虎父无犬子,没想到李从珂的儿子也这么能打仗,以前倒是小看了他。” 桑维翰道:“李重吉夺取两州,李从珂的实力更强了。咱们还是先向李从珂示好为妙。” 石敬瑭道:“李从厚逃到哪里了?先把李从厚捉住,送他个见面礼吧。” 桑维翰道:“还有一重大礼,相公不妨也做个样子?” “哦?什么大礼?” “契丹人的皮室军马上就要到武州附近了。” 77、新州议事 契丹人的皮室军是精锐,谁都知道。石敬瑭听到这个消息,皱着眉头:“李重吉恐怕抵挡不住皮室军,这两州恐怕还要易手。你是想让咱们帮他们守武州吗?” 桑维翰道:“皮室军精锐,咱们河东军自然不怕他们。可是一旦两军交手,难免会有损伤,平白让赵德钧和李从珂得好处。” 石敬瑭点了点头:“那你的意思是?” 桑维翰道:“让刘知远率领一支人马,远远地骚扰一下契丹人就行。能不能守住武州和新州,就看他李重吉的本事了。日后就算李从厚有个三长两短,咱们总比那赵德钧强一些,他李从珂也怪罪不到咱们头上来。” …… 赵玗和耶律质古正要出门,柴荣也跟着出来了。 昨日柴荣在新州刺史府做客,结果刺史府被赵玗攻破,新州刺史被杀,他也只好跟着一路杀到了武州。 柴荣没有盔甲,只能临时充当一下弓箭手,倒也射死了几个敌人。 现在武州已经拿下,他留着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这里已经成了是非之地,还是尽快回到幽州才安全。 石敬瑭给他派的任务是打通这里的商路,原本已经完成得差不多,双方达成了口头约定,怎奈新州的话事人被杀,赵玗成了这里的新话事人。 自己跟赵玗的关系很好,跟王朴的关系更好,等这边局势稳定之后,很容易就能建立起新的贸易关系。 这么一想,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赵玗听说柴荣想回幽州,很是无奈。眼看着这么优秀的人才要走,赵玗也无力挽留。 给柴荣同样配备了战马,水,干粮,以及防身的兵器,只当是为日后结个善缘了。 …… 三人一路奔走,不多时,就到了新州城。 新洲城的守城军官,已经换上了银枪军的人。 赵玗和耶律质古这两个理政,大家都认识,直接刷脸抬杆,直接进了城。 “你站住!”柴荣被拦在身后。 赵玗来不及解释,回头喊了一句:“自己人,让他进来。” 军官便放行。 这一回头,一声喊,好不威风,柴荣羡慕不已,心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要当这样的人,也要拥有这样的权势。 赶到刺史府,王朴坐在高堂之上,不停地处理政务。 见赵玗来,王朴放下手中的公文:“你可算是来了。新州城已经基本安顿下来,武州城怎么样了?” 赵玗看着王朴盯着两个大黑眼圈,心中感动不已。一夜之间能将一座城安顿下来,王朴的能力固然很可观,但他付出的辛苦,也是常人所难以忍受的。 但此时此刻,赵玗没工夫跟王朴寒暄,直接切入正题:“契丹的主力还有十天就要来了,这次是皮室军,恐怕有好几万。” 王朴眉头一皱,坐回椅子上沉思:“这下可有点麻烦了。” 赵玗道:“李兴他们呢?” “他们去休息了,我这就把他们找来。” 李兴那几个人,跟杜陶一个德行,打完仗以后,把收拾残局的活儿全交给了王朴。 不一会,理政团的几个人全都凑到一起。 得知契丹皮室军主力要来的情报,大家表情都很凝重。 先前他们遇到的契丹人,要么是杂牌军,战斗力不行,要么是耶律李胡的亲兵,人数很少,他们都可以凭借自己的战斗力和智谋获得局部优势。 可现在来的是皮室军的主力,人数众多。 这种碾压般的实力,让人感到绝望。 李兴试探着问道:“要不收缩防线,将武州的人收回来,固守新州?” 武州是新州的附属州,就想儒州是幽州的附属州一样。 新州城池坚固,物资储备充足,辐射的人口和地域也更广。放弃武州固守新州,也是一个不得已的万全之策。 赵玗道:“不行,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盘,一寸都不让!” 李兴被赵玗的情绪感染,仿佛回忆起了自己当年纵横天下,征战无敌的往事,也说道:“打心眼里,我也不想把到手的地盘让出去!投票吧,我跟赵玗两票。” 没等陈间威说话,耶律质古举手道:“我也同意,不让地盘!” 陈间威的意见已经不重要,四个人三票同意。 “你怎么……”耶律质古的意见让大家有些意外,这毕竟是对抗契丹人的战争,没想到她这个契丹人的统治核心人物竟然同意抵抗契丹入侵。 耶律质古无比真诚地看着赵玗:“我很喜欢这里,我也很喜欢在河滩的日子。以后就算我回了契丹,你们也要好好地经营这里。总有一天,我还会回到这里。” 赵玗感动得鼻子一酸:“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的!” 王朴道:“既然大方针已经定下来,下一步就看怎么打了。uu看书 ww.uukansh 李总理,你有什么打算?” 李兴道:“把河滩的银枪军,和山上收拢的土匪,全都招过来。马上就入冬了,契丹人在这里待不长久。咱们只要能死守住,等候幽州的援军,契丹人迟早会退去。” 陈间威道:“皮室军战斗力不弱,咱们要是坚守的话,恐怕伤亡会很大。” 王朴道:“是啊,这里的州兵恐怕还不太靠得住。他们当惯了墙头草,想让他们跟咱们一样奋死抵抗,根本不可能。” 李兴道:“有战甲在,咱们的伤亡不会太惨。” 陈间威道:“战甲会有损耗。咱们现在满打满算不到二百副铠甲,坏一件就少一件。天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赵玗见他们说得热闹,但一直没说到自己的心坎上,问道:“新州的武库查看过了吗?没看看有什么发现吗?” 李兴一拍大腿:“对啊!怎么把那地方给忘了!” 从秦代开始,历代政府都会大力修建两种仓库,一种是粮仓,一种是武库。 只要是大一统政权,对这两样物资的储备,其疯狂程度近乎于变态。 变态到什么程度? 两三代人过后,没人知道里面到底储藏了多少东西。因为里面的物资已经多得数不清了。 甚至于,有的起义军占领了一个大武库,或者一个大粮仓以后,农民起义军摇身一变,就成了精锐军队。 赵玗在土匪山上占领的山寨,就是一个小小的武库,里面竟然有那么多的兵器和铠甲,更不要说新州,曾经一镇节度使的首府。 78、武库在人间 王朴一秒钟都没耽搁,立马派人去开武库的大门。 这边众人继续商议。 赵玗问道:“李总理,咱们的盔甲全都是用铁片串联起来,就算损坏,也只是损坏一块铁片而已。” 唐宋时期的盔甲,一札甲为主。札甲,就是赵玗描述的那样,用无数几乎一模一样的铁片编制而成,可以根据每个人不同的体型,进行个性化定制,还能给战马,骆驼编制合适的造型,通用性非常强。 李兴道:“没错。一般都是要害部位的五六片,最容易损伤。” 赵玗道:“这么说来,是不是只要有大量的铁片,咱们的札甲就能得到及时修复?” 陈间威总管后勤,对这一块比较熟悉,说道:“按说编制一件札甲,需要的时间比较长。但是如果临时加几块甲片上去的话,这个办法完全可行。只不过临时加上去的甲片,肯定不如整体编制的好。” 突袭新州的时候,赵玗便参与过札甲的编制。 那时候,他们就是将盔甲分解成一片片的铁片运输进来,然后在间谍的据点里面编制盔甲。 陈间威说的没错,一个不是特别熟练的人,想要将一件盔甲编制好,至少也需要花上两三个时辰。 就这,还是在牺牲一部分质量的前提下,仓促完成。 但是把一块甲片临时加到原有的盔甲里面,只需要几分钟而已。只不过这样临时加上去的甲片不是太牢固,一天的战斗下来,可能需要反复加固好几次。 事急从权,这倒也算是一个勉强可行的办法。 陈间威说出了大家的担忧,道:“只是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的甲片啊。” 赵玗道:“我有办法!” 赵玗已经有日子没有神奇表现了。在发明创造方面,大家对他是绝对的信任。 “太好了!甲片在哪里?” 赵玗道:“现在没有,我得回河滩去造。” “这……” 一个优秀的士兵,必然是半个优秀的铁匠。他们太知道一件好的兵器,和一身好的盔甲,制作的背后需要付出多么大的艰辛了。 从炼矿,到熔铁,再到炼钢,到反复锻打成型,无一不需要漫长的工序。十天时间,恐怕练炼一炉铁的时间都不够。 就算勉强造出了甲片,如果没有经过锻打,强度不够,那岂不是形同虚设,把要害部位给暴露出来了吗? 经常受伤的部位,就是甲片最容易破损的部位。如果把不合格的甲片替换上这些地方,只会极大地增加士兵的死亡率。 赵玗道:“我自由办法!咱们现在节约时间,你们把新州城内能收集到的铁全都运到河滩去。再加上窦禹钧送给我的几百斤生铁,少说也能打出上千片甲片。” 李兴道:“你也莫要强求。咱们银枪军不是吃素的,就算没有铁甲,也未必干不过他们皮室军。” 显然,李兴对赵玗的话还是持有保守态度。 赵玗知道解释不清,打算先去河滩,赶紧开始炼铁。 这时,去武库探查的人回来。 武库里的东西还真不少,听回来的人汇报,里面的弓弩箭矢非常非常多,多到超出了他的数学能力。简单来说,就是守城守一年,箭都用不完。 长枪和砍刀也很多,多到可以武装城中所有的百姓。 但是,铁甲一件都没有,只有许多皮甲。 铁甲是战略性武器,契丹人占领了新州和武州之后,自然会把这里的铁甲搜刮干净。 而契丹人盛产毛皮,不缺皮甲,所以皮甲剩下的量非常大。 赵玗道:“如果有充足的铁片,将铁片挂在皮甲上的关键部位,那不是就能当一件简易铁甲了吗?” 赵玗无意间,说出了一个真相。 在古代,铠甲这个词,指的就是赵玗说的那种甲。 铠,是指金属的甲片。甲这个词单独使用,就是指皮甲。将金属甲片镶嵌在皮甲上,统称为铠甲。 至于盔甲之说,那是头盔和身甲的组合。 陈间威说道:“只要有足够的甲片,这个办法完全可以。” 言下之意,还是不相信赵玗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搞到那么多的铁甲片。 紧接着,他们听到了一个非常振奋人心的消息: 武库里面有床弩! 床弩,绝对是这个时候的大杀器。 据不严谨的史料记载,床弩的射程可以达到一千米之远,并且能穿透好几个穿甲的士兵。 在这个时代,绝对堪称“超视距打击”。 只可惜,那个时候的人没有那么远的视距,限制了床弩的发挥。 但是赵玗有啊。 望远镜已经造出来了,到时候只需要多配几个望远镜,配合床弩实现远程打击,想想都雕爆。 众人不知道赵玗听到床弩为什么会这么高兴。在大家的眼中,尤其是打过无数战争的银枪军严重,床弩就是个样子货,能不能射中人全靠运气。 在绝大多数的武库中,床弩都是在库房里面落灰的角色。 赵玗道:“咱们抓紧时间看看武州的武库里面有什么。uu看书 wwuansu.o一旦战事打起来,武州肯定是第一线。我建议,在武州多配置一些床弩。” 武州在新州的西北面,位置大概在现在张家口的宣化区。 新州的位置,大概在张家口的下花园去。 契丹人如果先入侵,一定是先打武州,后打新州。 李兴道:“既然需要,那就把床弩全都放到武州都行。” 按照他们事先的约定,李兴和陈间威负责防守新州,而武州的守备,交给杜陶,张贞冲,还有赵玗。 赵玗只要李兴的好意,却也担心李兴的大意,说道:“新州也不能掉以轻心,一城放一半最好。” 众人不知道赵玗为何这么重视床弩,姑且先应允下来。 事情基本上就这么定了下来,赵玗火速回河滩,开始他的甲片的打造。 耶律质古自然是跟赵玗一起同行。 柴荣和王朴这对好兄弟,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刚才一直忙公务,王朴也没工夫搭理柴荣。等到事情安排妥当,这才问起话来:“柴荣弟弟,此处不宜久留,我先安排你回幽州,咱们日后再相见。” 柴荣原本就是打算回幽州,只是顺路来新州看望一下王朴。 此时此刻,看到王朴憔悴的面容,敖红的双眼,心中不禁有些悲戚:“兄长,不如就让我在这里帮你吧。” 王朴刚想拒绝,随即心念一动,想替赵玗招揽人马,说道:“也好!我也不跟你客气了。这样,你跟赵玗去河滩,他那里现在更需要人。新州的事情,我还能应付过来。” 79、弃武从文的郭威 柴荣年龄小,体重也轻,再加上年少轻狂喜欢骑马,不一会,竟然追上了赵玗和耶律质古。 耶律质古骑术固然精湛,怎奈赵玗不是太擅长竞速骑法,所以也跑不快。 “咦?你怎么来了?”对于柴荣的到来,赵玗很惊讶。 难不成是来投靠我的? 柴荣道:“我看王朴哥哥太累了,想帮帮他。他说你这里可能更缺人,我就来帮忙来了。” 赵玗笑道:“你能帮上什么忙?”柴荣是伟大不假,但是毕竟现在年纪还小,赵玗可不敢保证他能有多少才能。就算是常年行商,不过是多了些人情世故,懂得利益二字而已。 可自己现在需要的是一个生产经理,自己是要去河滩组织生产,制造甲片,而不是行商。 就算是行商对他有帮助,时间却来不及了。且不说甲片这种东西压根就没人卖,就算有人卖,现在去谈谈价格,发款订货,等甲片回来的时候,新州和武州恐怕早就尸横遍野了。 银枪军的老底子只有一百人,这一百人才是赵玗和李兴他们最大的底气。如果这一百人战损个大半,他们就无法镇压新州城和武州城中的势力,也无法震慑住山上收拢的土匪。 说不定哪天一哗变,他们就被那些有异心的人割了脑袋。 就算是失地存人,也要存银枪军的人。 柴荣急道:“赵玗哥哥莫要瞧不起人,我的能耐大着呢。” 一路赶路无聊,赵玗打开了话匣子:“那你倒说说,你有什么能耐呀?” 柴荣道:“那日突袭武州城,我可是在后面射杀了好几个敌人。要是我有一副甲胄在身,我冲锋陷阵不比你们的老薛差。” “哟呵,口气还不小啊。”赵玗故意调笑柴荣,也是想要激将。 对于五代时期能当上皇帝的人,赵玗从来不质疑他们武力值。 上到黄巢,下到赵匡胤,各个都是冲锋陷阵的一流猛将,武力值当世前三的存在。柴荣敢说这样的话,自然不是在吹牛。 柴荣毕竟年纪小,一下子从背后掏出一张弓:“哥哥看那鸟。” “嗖”地一箭,飞矢穿过鸟头,将飞鸟射落。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骑马的速度还一点都不受影响,甚至在射箭的时候,速度还稍稍地快了一点。 让赵玗不禁想起了某球类运动员,带着球跑比不带球跑得更快。 “好箭法!”赵玗先赞了一句:“不过咱们回去河滩和不是为了打仗,而是为了生产甲片。” 柴荣问道:“哥哥还会铁匠?” 赵玗道:“我不会铁匠,不过河滩有人会。咱们去河滩不是自己打铁,而是要想办法把河滩所有人给凝聚起来,在最短的时间内,生产出最多的甲片。” 柴荣道:“这个我知道,荀子说过,‘民齐者强’,咱们想要强,就要民齐。” 所谓民齐者强,用现代的话说就叫“团结就是力量”。 “你竟然懂荀子?”能说出这样的话,让赵玗不禁刮目相看。 柴荣有些小傲娇,昂着头说道:“是我姑父告诉我的。” 柴荣的姑父,就是郭威。柴荣过继给郭威,改名叫郭荣,然后再继承郭威的基业当了皇帝,是后来的事情。 郭威从小是个游侠,浪荡子,竟然开始懂得读书了?真是让人不能小觑。 早在郭威还在潞州的时候,在泽潞节度使李继韬手下当牙兵,经常在街面行侠仗义。 所谓行侠仗义,说难听点,就是打架斗殴。 话说有一日,郭威喝得醉醺醺地在街上逛,见到一个屠户欺行霸市。 郭威便去到肉摊上,变着花样让屠户切肉。 屠户被郭威戏耍,一开始不敢言语,后来见郭威越来越过分,一把拉开衣服,指着自己的胸膛,叫嚣着让郭威有种就朝胸口捅一刀。 乐善好施的郭威也不客气,拿起刀就捅了一刀进去。 不出意外,屠户死了。 郭威也被关押到监狱。 当时的泽潞节度使李继韬很赏识郭威,便私下放了他。 世上本无鲁智深,郭威往事惊路人。施耐庵在创作鲁智深的时候,便参考了郭威的原形。 可想而知,鲁智深这样的人物,竟然会用《荀子》去教育别人,赵玗心中该是何种的震惊。 …… 并州就是现代的太原,云州是大同,新州大概相当于张家口。 刘知远乃是石敬瑭手下的左膀右臂,与桑维翰二人一文一武,跟随石敬瑭多年。 从太原到张家口,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北上大同,再向东走,全程约一千里。另一条是先东出石家庄,再向北上,全程约一千二百里。 石家庄不是自己的地盘,刘知远选择走大同。 郭威早已不在泽潞,现在是刘知远的心腹手下。 “你家柴荣现在怎么样了?可有音讯?”刘知远为人仗义,很是关怀下属。 郭威道:“荣儿向来机敏,想必不会出什么事。再说了,新州和武州在李重吉的手上,他断然不会为难咱们的人。” 刘知远道:“石相公什么都好,就是大事上不能坚持原则。u看书 .uukns 要我说,咱们不如直接起兵,干掉李从珂算了。李从珂不过是个养子,可石相公乃是先帝的女婿。真要论起来,血缘不比李从珂差。” 郭威道:“食君之禄,与君分忧。咱们受石相公恩惠,自然要遵从他的意见。至于听与不听,咱们也无法左右。” 刘知远有些诧异地看着郭威:“咦?你最近怎么说话文绉绉的?” 郭威赧然一笑:“近日偶得一本论语,没事就看一看,感觉受益匪浅。想起过往荒唐行事,有时候还感觉臊得慌。” 刘知远道:“哈哈,昔日有吴下阿蒙读书,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今日有郭雀儿读论语,日后定然能成就一方诸侯!” “将军过奖了,在乱世之中不敢有太大的奢求,只要能平安过这一生,就知足了。” 刘知远原本是个不爱说笑的人,实在是郭威给他的反差太大,才忍不住戏谑几句。 说完废话,转回正题,刘知远问道:“你说契丹人杀到武州,需要多长时间?” 郭威想了想,说道:“按照契丹人的行军习惯,恐怕在十天左右。咱们从并州到武州,大概也在十天,到时候恐怕难免会遭遇。” 刘知远问道:“那你觉得该当如何?” 郭威道:“下官侄儿现在情况不明,自然是希望越快赶到武州越好。不过将军自有安排,下官不敢以私废公。” 刘知远哈哈一笑:“某家岂是那薄情寡恩之人!你待你家侄儿比你亲儿子都亲,我又岂会让你受此煎熬。” “传令,全速前进!” 80、直接给答案吧 按照赵玗的打算,他其实不打算这么快就迈出工业化的步伐,因为他还有许多事情没有解决。 首先就是各类学科的公式表达方式。 赵玗记忆中的公式,全都是用英文字母或者拉丁字母来标示,读音也都是英文读音或者拉丁读音。 如果把这些公式全都翻译成汉子,工作量庞大不说,赵玗感觉自己能力也颇为有限。 按照他的设想,他先播种下科学的种子,然后让勤劳聪慧的汉人,自己发展出一套科学知识,一套自己的表达方式。他相信,自己的这些先辈们,一定可以做到,只是需要一定时间而已。 其次是工业化之后,工厂的组织形式。 是公有化,还是私有化?是股份制,还是类似于官府的管理制度? 一个企业建立之初,它的制度设计,决定了它的天花板。 话说我国改革开放以来,涌现出了无数的优秀企业家,无数的优秀企业。这些优秀的企业中,大多数都没有活到现在。它们在发展最迅速,前景最光明的时候,忽然变得悄无声息,其中相当一大部分原因,就是成立之初时权属不清晰。 当企业落魄的时候,大家每人搭理这个企业。但是当企业发展起来时,如果权属不够清晰的话,大家就会纷纷出来指手画脚,将一个蒸蒸日上的企业活活折腾死。 赵玗不想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在找到自己理想的途径之前,他不打算仓促上马工业化。 但是,现在,时间不等人。 如果不马上组织大规模生产,就无法大量生产出合格的甲片。 没有合格的甲片,银枪军在对阵契丹人的防守中就会大规模战损。 如果银枪军无法保持足够的人数,他就没有建立政权的枪杆子。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民主政权萌芽,就会熄灭。赵玗不想自己这半年来的心血付诸东流。 如果为了保全银枪军,而暂且放弃武州和新州,那更不可能。 现在攻占武州和新州,完全是钻了各方势力的空子,机会千载难逢。 西面的石敬瑭和东面的赵德钧,都不愿意跟契丹人撕破脸。 南面的李从珂刚刚登基,很想打几场漂亮仗,来为自己壮声势。虽然拿下新州和武州是赵玗跟银枪军的功劳,但是太子李重吉是名义上的统帅,这份开疆拓土的功绩自然可以算在李从珂的头上。 所以,他只要能抵抗住契丹人的猛攻,熬到天气转冷,契丹人退缩回草原之后,武州和新州就算是彻底坐实了。 这样名正言顺,合理合法地占领土地,这种机会即便是放眼整个华夏历史,都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老张!老张!” 刚到河滩,还没下马,赵玗就火急火燎地要找老张。 作坊的门从里面打开,老张探出脑袋来:“赵副总理来了,快过,老夫又攒了好多疑惑,就等你来了。” 赵玗道:“出大事了!” 老张面色一沉:“什么大事?” 赵玗道:“契丹人十天之后就要来攻打我们,咱们要赶快组织防御。” 老张回头就抄起一把铁锤:“别看老夫年纪大,真要上了战场,那些小崽子还不一定能打得过我!” 赵玗一把夺过老张手里的锤头:“不用你上战场。你有更重要的任务。” “烧玻璃的窑子,起了几座?”赵玗吩咐琉璃张多起几座窑子,为日后玻璃扩大生产做准备,只是后来效果如何,一直没关注。 琉璃张道:“起了四座窑子了,有两座还没生过火,只有两座在用。副总理问这个干什么?玻璃这东西硬是硬,就是太脆,上了战场也不合用啊。” 赵玗道:“你抓紧时间,把窑里面的玻璃料子全部清空,咱们要炼钢!” 炼钢用的窑子,跟炼玻璃用的窑子,区别还是挺大的。但是事急从权,马上新起窑子,根本来不及,只能这样紧急改造。 赵玗给的图纸所涉及的窑子,跟以往的窑子都不同。在赵玗的设计中,增加了鼓风设备,和循环风设备,用窑子出口的废气,给新鲜空气预热,以节省能源,提高炉温,同时也使得炉温更加稳定。 在赵玗的设计中,还有一项更先进的设计,那就是将碳粉碎成小颗粒,一厘米见方的小碳颗粒随着鼓风机的进气,悬浮在空气中燃烧,与空气的接触面更广,燃烧更充分,释放出来的热量也更大,从而达到更高的炉温。 当然,u看书 w.uuknshu.om这项技术在现代,已经广泛用于内燃机,即便是锅炉设备,也是用柴油来烧。 事急从权,赵玗只是大胆设想了一下,没想到还真的被琉璃张给搞成了。 经过这样高的炉温,可以很轻易地将各种材料液化,从而很轻松地调配各种配方的刚才。 原本赵玗打算让老张自己探索,各种不同合金钢,在不同材料不同比例的情况下,呈现出来的性能差异,进而发展出老祖宗自己的材料科学。 来不及了。 只能省略解题过程,直接上答案——高锰钢! 紧接着,赵玗发现了新的问题,河滩没有军官了! 以前跟银枪军打交道的时候,赵玗要么跟杜陶在一起,要么跟张贞冲在一起,跟这俩人最熟,有什么事情都是他们去安排。 再不济,李兴,陈间威对他也是全力配合。 至于王朴就更不必说了,那就是一个天生的政治家,组织人马一把好手。 可现在,自己成了这里的最高长官,并且还是没有助手的长官。 总不能让耶律质古这个契丹人,或者柴荣这个河东人来担当最高指挥官吧?那也太寒酸了。 耶律质古见赵玗愣住,不禁有些担心:“赵玗,是不是从来没有独自领过兵?”她现在是真心喜欢这里。哪怕即将面对的敌人是她的同胞契丹人,她也希望这里可以完好无恙,等她以后来这里生活。 赵玗听了心里不高兴了,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尤其是在小女人面前。 “老张,传令,紧急集合!” 81、得令! 高锰钢的锻炼,需要严格控制工艺流程,并且有许多的辅助工艺,这些赵玗全都没有。 他这种粗放式的炼钢方法,很难控制钢材中的杂质含量,更无法控制钢材中各种合金的比例。 好在锰钢这种东西,只要含量在大致的范围内,都可以达到很好的耐压耐磨性能。虽然有差距,也不会特别大。 老张派小张去拉响了河滩中央的钟,叮叮当当一阵响过后,人们陆陆续续地聚集到了人民澡堂门口。 这里有一个小广场,专门用来宣布各种事项,同时也是千字文立碑的地方。 理政团的成员们全都不在河滩,河滩上还是有些人心不稳。好在李兴他们留下了十几个银枪军的士兵,短时间内可以对有异心的人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 大家见赵玗和耶律质古,这两个理政回来主持事物,心情稍稍安定下来。 新州和武州的消息还没有传回来,大家有说有笑地聚拢着,一派安宁祥和的气氛。 赵玗见状,心中大急。 我不要安宁祥和,我要紧张起来,紧张起来! 赵玗一下跳上一个石碾子,喊道:“兄弟们!乡亲们!咱们种花家,现在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 “哗……” 底下的人瞬间炸开了锅。美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是谁要打破他们的美梦?是谁要从他们的手中夺走幸福? 最先炸毛的不是银枪军的士兵,反而是那几个从山寨归顺的土匪。 “狗日的是哪个不开眼的来抢爷爷地盘!老子干死他!”一个土匪恶狠狠地说着,他身边的婆娘挺着大肚子,悄悄拉了拉他的胳膊,让他冷静一些。 那土匪一把甩开婆娘的胳膊:“这事你别管我!老子就算拼了命,也不让你们再受苦了!” “敌人什么时候来?副总理你就下令吧,俺们就是用牙咬,也要咬死几个垫背的!” 赵玗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瞬间被感动得眼眶湿润,模糊了视线。 矫情不是赵玗的性格,此时此刻,赵玗仿佛革命先辈附体,斗志昂扬。 “会打模子的,出列!”人群中稀稀拉拉地站出来几个人,有银枪军,也有土匪,还有一个妇女。 “伺候过炼窑子的,出列!”这里的窑子,不只是炼铁,包括炼铜,瓷器,玻璃,所有需要用火加工的都算。 这次站出来好多人。且不说河北自古就是炼铁,烧瓷器的主要产地,熟练工本身就多。这几天在河滩烧玻璃,那可是也锻炼出了不少的熟练工。 “会木匠的,出列!”赵玗在的时候,有自己的木匠队伍,只是后来因为生产的需要,这只木匠队伍被打散了,还有几个人跟着去了武州,新州前线,所以队伍没有之前那么整顿。 这时,有一个以前跟着赵玗建设河滩的木匠,出列问道:“副总理,俺会打模子,也会木匠,该站哪里?” 生活总是充满意外,再详实的计划,也会有预料不到的情况出现。怎么处置,完全取决于当事人的态度。 刚愎的人,可能就会觉得这个木匠是专门来捣乱的。会两个本事,自己挑一个就行了,非得说出来吗?显摆自己吗? 赵玗当然不会这么想,他现在非常感动。因为他从这个木匠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渴望:把我安排到最需要的地方去! “你先去打模子,等模子打好了,你再待命。” 这个木匠是银枪军出身,天生的军营习惯。见赵玗给了安排,木匠双脚一并,高声应道:“得令!” “剩下的人,拿上锤子,准备粉碎碳块。” 这些人全都受了木匠的感染,也两脚一并,高声喊道:“得令!” 河北地区很早就有使用煤炭的历史。尤其是张家口地区,有著名的宣下煤田,很早就有开采历史。 来自现代的赵玗,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资源。 可惜的是来不及炼焦了,只能用上自己拿先进却又粗糙的粉煤技术。 说它先进,是因为哪怕在二十一世纪,这依然是一项非常具有挑战性的技术。说粗糙,是因为赵玗并没有相应的脱硫,除杂质的措施,只能在煤粉中掺杂少许石灰,粗放式地脱硫。 给大家分好了组,该任命各个组长了。 “老张,你负责看窑子,把窑子点起来。” “得令!” “木匠!”赵玗不知道那个双技能的木匠叫什么,姑且用木匠称呼。 “在!” “稍后我给你需要打造器具和模具的图纸,你即可开始准!” “得令!” 吩咐完这两项工作,赵玗突然卡了壳,口中喃喃道:“粉碎,粉碎……” 柴荣朗声道:“赵玗哥哥,你要信得过我,粉碎碳块的工作交给我,我来领着大伙儿干。” 赵玗稍微一皱眉头,随机答应道:“柴荣听令,你负责粉碎碳块,准备各类铁料,供窑子炼钢!” 柴荣两眼之中满是兴奋,双脚一并,朗声道:“得令!”他实在是被赵玗的这种分工方式给惊艳到了。这种流水线工作模式,u看书 uuknshu.c仿佛蕴含了巨大的能量一般,让人心驰神往。 耶律质古见大家都有了分工,没自己什么事儿,焦急地望着赵玗,手指指着自己,用唇语使劲地说:“我呢?我呢?” 赵玗略一皱眉,说道:“吕质,你能干什么?” 耶律质古道:“我负责组织人工,搬运物料。” 一个小姑娘,竟然要带领大家干最脏,最重的活儿,赵玗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话刚到嘴边,忽然想到或许她真的能给自己一些惊喜? 自己自从穿越回来之后,经常犯一个错误,那就是不相信古人。他一直以为自己所掌握的东西,都是最先进的东西,自己才是掌握真理的人。 殊不知,古人也没白活,他们自然有自己的智慧。 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放手让别人去干。 “吕质,所有物料搬运,全部由你负责!” 耶律质古嘴角弯弯,很是满意,也学着木匠的样子,两脚一并,昂声喊道:“得令!” “赵夫子,我们呢?我们干什么?”几个小孩子急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赵玗在他们的眼中就是圣人,这群孩子宛如虔诚的信徒。 如今圣人遭难,他们却帮不上忙,心中怎能不急? 赵玗见人心可用,心里一暖,令道:“诸学生听令,你们负责做饭烧水,给大家保障后勤,不得有误!”害怕孩子们觉得自己不受重视,赵玗专门把“不得有误”四个字说得很重。 孩子们很高兴,两脚一并,齐齐高喊道:“得令!” 82、窦秘书 一切安排妥当,赵玗准备大干一场。 这时,窦仪过来,悄悄拉了拉赵玗的衣服:“世叔,需要我干什么吗?” 被人需要,也是一种重要的心理需求,现在的窦仪就感觉到很委屈。 赵玗道:“当然有需要,你有大用!” 窦仪心情顿时大好:“需要我干什么?” 赵玗道:“你跟着我,随时记录各种情况和数据。” 原来赵玗是打算让窦仪当自己的秘书。 见窦仪有些不高兴,一副被大材小用,委屈的样子,赵玗说道:“新式的计数和计算法则只有你会,别人都不会。你也知道,新式的算术效率有多高,这个任务非你不可!” 窦仪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也两脚一并,高声喊道:“得令!” 大伙看着窦仪的样子,也不知道赵玗悄悄给他安排了什么任务,都善良地呵呵笑了起来。 …… “将军,这些床弩怎么办?”赵玗不在的时候,陈间威还是喜欢叫李兴为将军。 李兴道:“按照赵玗说的办,一半运到武州,一半留在这里。另外,箭矢也运一些过去。” 新州的政务终于上了正轨,有李兴和陈间威照看,不会再出什么问题。王朴也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 十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银枪军必须在十天之内做好战斗准备,还是刚刚占领的城池,难度肯定不小。 如果再加上契丹人不确定的围城时间,他们在这里呆的时间只会更长。 许多事情不提前谋划,越拖到后面,就越可能成为城中的暗雷。 比如在接手的第一天,王朴就实施了战时管制,封锁了城门,不允许自由出入。 这样一来,商铺就不愿意了。他们本来做的就是边境贸易,想趁着冬天封路之前再赚一笔,好好过个年。 王朴的解决办法也很简单,那就是设立军商处。 也就是说,在城外建立一个军营,所有城外的人跟军营交易,然后再由军营跟城里的人交易。 这样一来,即满足了商铺的需求,也避免了间谍活动。 没想到的是,军商处给了王朴一个大大的惊喜,没想到边境贸易竟然这么赚钱! 从契丹人手里拿货是一个价,转手到汉人手里能翻倍。而这个翻倍之后的价格,竟然仅仅是幽州市价的三分之一。如果这些货物能运到洛阳,开封,价格还能再翻一倍。 难怪那些走私商人们,宁愿冒着生命危险,要常年行走在大草原上,乐此不疲。 汉人的东西到草原上就更夸张了,一个铁锅能换一头牛,一包茶叶能换两只羊! 还不是什么好茶叶,都是些南方采摘剩下的大叶梗子,压缩在一起制作成的茶砖。 王朴觉得很有必要跟赵玗反应一下,日后的边境贸易,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 赵玗当然知道边境贸易赚钱,他只是不屑于为了赚钱而赚钱而已。 甲片的模子造了几十个,每个都一样大小,内凹的长方形模子,四个角上竖子四个柱子,那是给甲片留空,用来穿绳子用的。 木匠也打造了好几个大筛子,用来晒粉碎好的煤粉。小颗粒碳块和煤粉顺着筛子落下,大块的留在筛子上面,继续返回破碎场地破碎。 看到尘土飞扬的场地,赵玗强制所有人必须戴口罩。 口罩也是自制的,是用针脚最密的绸缎制成。这样的绸缎,普通人家做衣服都舍不得用,还是窦禹钧送给赵玗的。 赵玗丝毫不吝啬,全都剪成碎片做口罩。 长期接触粉尘劳动,用不了几年就会得矽肺病。 这样的病在二十一世纪都无法治好,古人更是只有死路一条。 赵玗不想这些人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自己的疏忽上。 工业化的道路,也是一条血腥的道路,一条铺满了工人尸体的道路。 现在没有工业化的竞争,不需要走先污染后治理的道路,赵玗打算直接建立一套清洁的工业化道路。 窑炉的温度提升,是一个缓慢的过程。 刚开始的冷空气进去炉内,废气的温度也只有几百度。等废气预热了进气,再到废气时,炉温能提高个几十度。一直这样循环往复,炉温越来越高,越到后面,炉内温度与外界温差越大,温度散失也就越快,炉温提升也就越慢。 直到傍晚的时候,第一锅钢水终于出炉了! 以往的甲片都是锻打模式,也就是一块铁通过不停地敲打,打成薄薄的铁片,然后折叠起来继续打,反复几次之后,才能达到相应的加工硬度。 而赵玗所用的高锰钢,跟那种反复锻打的钢材,其实是两种物质,其承压原理都不同。 赵玗当然不懂这其中的具体道理,但他知道防弹背心都是用高锰钢造的,其防护能力决定没问题。 刚刚倒进模子里的铁水,上面还冒着火花。紧接着铁水表面慢慢暗下来,甲片慢慢成形。 铸造工艺,比锻打工艺省事不是一点半点。u看书 .uuknshu 等甲片慢慢凝固,上面没了明火,将模子里的甲片倒了出来。再将滚烫的甲片扔到水里淬火。 一个新鲜的高锰钢甲片就这样出炉了。 赵玗取来甲片,举起锤子使劲砸了下去。 “当……” 甲片随着锤子的动作弹了起来,掉在了地上。 琉璃张捡起甲片,反复看了好几圈:“连个印子都没有,好钢,好钢啊!” 众人纷纷传阅,有人不信邪,还举着锤子又砸了几下,甲片上一点破坏痕迹都没有。 赵玗心里终于踏实下来,故作深沉说道:“这东西不说刀枪不入吧,寻常箭矢根本射不透!大家抓紧时间,就这么造吧!” 别说箭矢,寻常子弹都打不透。赵玗没吹那么神奇,是担心里面的硫磷杂质太多,影响高锰钢的机械性能,到时候被打脸。 “大家抓紧时间,多造些模具出来!”接下来赵玗该思考一下,是不是得把炼焦给搞出来了。 想要去除煤炭中的杂质,炼焦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同时,炼焦的很多副产物,也是重要的化工原料。 窦仪拿了个小本子,来到赵玗身边:“世叔,经过我的计算,木匠造筛子的速度是造模具速度的两倍。我建议从木匠那里抽调出五个人,加入到造模具的队伍。 另外,四个窑子的火全都点燃,可以从炼铁的人里面抽调出五个人,加入到晒煤粉,砸碳块的队伍。” “就按你说的办!”赵玗很高兴,窦仪进入秘书角色的速度,比他想象的快多了。 83、假仁假义石敬瑭 卫州,今河南省西北,新乡卫辉市。 石敬瑭率领着自己的牙兵,自太原南下,从潞州东出太行山,抵达这里。 “石相公,探子来报,前方发现皇帝的行驾!”桑维翰向石敬瑭报告。 石敬瑭眉头一皱:“皇帝?” “李从珂不会这么着急吧?”新皇帝刚登基,就平跑这么远来迎接自己,有些不可思议。 桑维翰低声道:“恐怕来人不是李从珂。” 皇帝不是李从珂,那会是谁? “你是说,李从厚?” 桑维翰道:“十拿九稳。” “李从厚……”石敬瑭口中喃喃念叨着,在桌子前来回踱步:“这倒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桑维翰上前两步,站在石敬瑭踱步路线的中间点,说道:“要我说,也没什么难为的。一不做二不休,提上李从厚的人头,去给李从珂送礼。” 石敬瑭没有答话,又反复走了几趟,说道:“不妥,不妥!李从厚从洛阳逃出,李从珂并没有派兵追杀,要不然李从厚根本逃不到这里。 那么,李从珂为什么不杀李从厚?” 桑维翰是石敬瑭的智囊,但并不代表他的智谋在石敬瑭之上。 听了这样的分析,桑维翰一时也拿不准主意,问道:“难道李从珂还有所顾忌?” 石敬瑭道:“他一定是不想担上弑君的名声,故意将李从厚赶到这里来,让咱们动手。哼,我才不会上他的当。” 桑维翰道:“李从珂打仗是一把好手,什么时候有这等谋略了?要说他这个考哭当上皇帝的人,能想出这个办法来,我是不信的。” 李从厚发兵征伐李从珂,李从珂在难以抵挡之际,在两军阵前大抹眼泪,哭诉自己南征北战的辛苦,赢得了中央军的好感,鼓动中央军跟他一起杀进洛阳城当了皇帝。 这一哭,救了他的命,成就了他的帝也,却也成了他的黑点,被天下英雄所不齿。 大家觉得他的皇帝来得太容易,殊不知日后还有一个人的皇位来得更容易,那个人不是赵玗,而是刘知远。 号称是古往今来,建国最容易的人,没有之一。 石敬瑭想通了其中关节,面色也松缓下来,解释道:“李从珂既然已经入主洛阳,那么洛阳城中的人,为了自己的未来,必然会替他考虑,出谋划策的人肯定不在少数。我看这个办法,十有八九出自冯道的手笔。” 桑维翰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一切也就都解释得通了:“那么相公打算如何应对?” …… “陛下,前面就是卫州。咱们在这里歇歇脚,等过了卫州,还有二百里就到魏州了!” 魏州,是今天的河北省邯郸市,古代又叫作大名府,也是原魏博军的驻扎地所在。 李从厚虽然是皇帝,却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只见他一副狼狈的样子,瘫坐在地上:“一路从洛阳跑了五百里到这里,快累死我了!” 亲卫说道:“还请陛下再坚持坚持。卫州刺史王弘贽素来忠义,咱们可以到他那里寻求帮助。” “陛下快看,前面好像是河东军的旗帜!” 李从厚闻言惊坐起,手在眉梢搭了个凉棚,伸着脖子往远处望去,可不就是石敬瑭的河东军么! 李从厚大喜过望,快去快去,石敬瑭是我姐夫,肯定会帮我对付李从珂那个外人的! 亲卫刚准备前去查看,就看到河东军的人马朝着自己这边走来:“石相公莫不是知道了咱们在这里,专门来帮咱们了吧?” 人在绝望的时候,有可能会迸发出惊人的潜力,也可能陷入自我麻醉,智商为零。 李从厚听了亲卫不靠谱的分析,心情愈加美好起来,赶紧让亲卫把自己的依仗竖起来。 这套依仗自从出了洛阳,还从来没有展开过,还是亲卫拼着性命,也要带出来。 只见石敬瑭的人马越走越近,眼看着就要跟自己的依仗撞到一起,依然不减速,也不避让。 亲卫在最后一刻怂了,赶紧收了依仗避开。 别看这一避,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其中的意义却十分重大。 这代表着,君给臣让道。 也就是说石敬瑭压根没有把李从厚给放在眼里。 这样的态度在明白不过了,李从厚的心情也降到了谷底。 河东军的前队冲散了依仗,没有继续前进,反倒是停了下来。 石敬瑭从军中出来,见到李从厚,赶忙上前几步:“这不是从厚么!怎么今日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吃饭了没有?喝水了没有? 快去,好酒好饭取点过来,让我和我家妻弟好好叙叙旧!” “从厚”,“妻弟”…… 哪怕智商是负数的人,都知道这两个称呼代表着什么。 李从厚一颗心已经成了死灰,只觉得天空都变黑暗。生无可恋之下,他只想好好吃一顿饭,然后看能不能到魏州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这一刻,万千委屈涌上心头,李从厚落下两行清泪:“潞王反我,康义诚叛我,孟汉琼叛我,慕容迁也叛我!我拿出我所有的财宝去赏赐他们,他们全都背叛我!长公主说如果在半道上能遇到姐夫,uu看书 uknshuco姐夫一定会救我!” 皇帝的姐姐称为长公主,李从厚口中的长公主,指的便是石敬瑭的妻子。 石敬瑭道:“此一时彼一时也,你先吃饭,吃饱饭后咱们再议。” 李从厚只觉得心酸无比,眼泪流得更畅了。 这时,李从厚的亲卫看不下去,指着石敬瑭喝道:“大胆!当臣子的,怎么能这么对待君主?如此无礼,成何体统?你可知罪!” 石敬瑭眼睛都懒得抬一下,朝着说话的方向摆了摆手,桑维翰吩咐士兵,去将那个亲卫捉了出来,一刀砍了脑袋。 这几十个亲卫,能跟着李从厚逃到这里,无一不是忠勇之辈。见到同伴这样的下场,不由得悲从中来,伸手握住了刀把。 桑维翰见状,知道这些人打算拼死反抗,当即下令:“全都给我拿下!” 河东军乃是天下最精锐的军队之一,是五代时期历代皇帝的根据地所在,战斗力比中央禁军还要高上许多。 不一会,便将几十个亲卫全都捉拿,而己方无一伤亡。 桑维翰上前问道:“相公,怎么处置?” 石敬瑭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亲卫,皱了皱眉头,说道:“都砍了吧!” “啊……”李从厚一声哀嚎,跌坐在地上,任由眼泪在脸上纵横。他的一生,在这一天,已经事实上结束了。 ps:正史中,跟石敬瑭进京,并且杀亲卫的人,是日后的后汉皇帝刘知远,而不是桑维翰。为剧情需要,此处稍作改动,求轻喷…… 84、战备 河滩种下的种子,都已经长了老高。 不论是蔬菜,还是花卉,都有各自的花季。比如现在绽放的各种菊花,有蓝的,有黄的,还有红的,就是秋季开放的花。 黄瓜,西红柿,豆角,茄子,南瓜,也都陆续结出了各自的果实。可惜量太小,大家只能尝个新鲜。攒住种子,等到来年多种一些。 还有许多花,是春季才会开,现在只是一些青苗。 等到冬季,得造一些玻璃暖房,将这些青苗保护起来才行。这些种子可都是孤品,死了就绝种了。 坐在自己的地边,听着风声和水生,看着地里的苗圃,赵玗才举得自己的内心能稍微平静一些。 耶律质古拿着一根黄瓜也坐了下来,自从听赵玗说了黄瓜可以美颜之后,她就爱上了吃黄瓜,以至于黄瓜成了她的专供,别人都吃不上。 “没想到,你还挺会管人的。”赵玗的夸奖,让耶律质古很得意:“那是当然。以前在家的时候,我手下可是管着好几千人呢!有一些比较小一些的祭祀活动,师父就让我去主持。” “你喜欢当萨满吗?”赵玗忽然间,对眼前的小姑娘好奇起来。 耶律质古摇了摇头:“他们都说当萨满好,有地位,受人尊敬。可是我不喜欢,我只喜欢一个人呆着。可是我父亲不允许,兄长不允许,母亲不允许,师父也不允许。他们虽然对我都很好,可是我不喜欢被他们管着。” 说到最后,耶律质古眼眶都红了,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赵玗长叹了一口气:“我也喜欢一个人呆着,可是万事总是不由人。如果每天一个人呆着,那我们吃什么,穿什么?光靠自己去做这些,那还不得累死啊。” “有仆役啊,让他们干就好了!”耶律质古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赵玗道:“那些仆役都是你的父母兄长派给你的,你既然享受了仆役的侍奉,那么也要付出代价,满足你父母兄长的要求,这很公平啊。” 耶律质古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愣了半晌,问道:“你说的人人平等,是指那些奴隶跟你我也是平等的吗?” 赵玗故作惊讶道:“那当然了!说了这么久的人人平等,你到现在还没有明白其中的意思吗?” 耶律质古尴尬地摇了摇头:“不是不是,我是……哎呀,不说这个了。” 又是一阵沉默,赵玗问道:“那你还想一个人无拘无束地生活吗?” 耶律质古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远方,说道:“想。就像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陶醉在自己憧憬的未来里面,耶律质古嘴角含笑,思绪不知飘向了哪里。 等了半天,也不见赵玗回应,耶律质古回过神来,却发现赵玗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河滩。 耶律质古顺着赵玗的目光望去,河滩正是劳动的主要场所。那里有水力设施,可以极大地节省人力。又有丰富的水资源,方便取水用水。 细细看了看赵玗目光的焦点,那里是一群妇人在奋力地砸石头。 古代妇女的衣衫,一般是长袖襦裙。襦裙,又称之为上襦下裙。襦就是上衣,裙跟现在的裙子基本一样。 上衣袖子很长,本不方便劳动。古人发明了一种竹子做的挂钩,架在脖子上,两端勾住袖子,就可以把衣服改造成短袖,方便劳动。等休息的时候,再把衣袖放下来,取掉挂钩。 然而妇人们为了日常方便,衣衫都很宽松,在弯腰劳动的时候,透过衣领散发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加上汗珠的加持,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耶律质古哪里还不知道赵玗在看什么?顿时美好的心情一扫而光,换上了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伸手就去赵玗肋下狠狠掐了一下。 “嘶……”赵玗狰狞着冷吼了一声,压抑着怒火问道:“你干什么?” 耶律质古依然不松手,边掐边恨恨地说道:“排骨排骨!吃你的排骨去吧!” 说罢,红着一张小脸跑走了。 赵玗也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被掐红的肋下,起身去视察一下各个工地的进展。 柴荣仿佛具有天生的亲和力一般,跟着工人们一起劳动,口里喊着号子,嘴里讲着段子。他可不是作秀,而是真的在出死力气干活,出的汗一点都不比工人们少。 工人们见人家小头目都这么卖力,自然也没人偷懒,一个比一个干劲足。 给柴荣和耶律质古分配的工作,都是劳动密集型工作,真正的核心工段,还是琉璃张。 四个窑子全速运转,不停地产出铁水,再浇筑成甲片。 琉璃张现在正在做的,是修建一个炼焦窑子。 粉煤中的杂质太大,甲片的性能虽然不错,但距离赵玗的想象还有不小的距离。 想要获得高品质的碳块,木炭是一种选择,剩下的就是焦炭了。 但是木炭分量太轻,制作也麻烦,uu看书w.uukanshu.cm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人力去砍木柴少木炭,只能试试炼焦。 炼焦炉也很简单,构造跟炼铁的路子差不多。将碳块放在窑子里,封上口,然后在窑子下面生活,让碳块在窑子里面反应。 等开窑的时候,里面除了焦炭,还会有很多副产物。煤炭里的杂质,便全都在副产物里面。 副产物的分离和提纯,依然可以用精馏的办法,这个交给老张日后慢慢研究,现在只能先取焦炭,将副产物如垃圾般废弃。 三天之后,第一炉焦炭炼出来的高锰钢出炉了。 成品堪称完美! 含有杂质的钢材,最大的缺点便是脆,而通过炼焦去除了硫磷成分之后,高锰钢已经不是这个时代的工具,可以破坏掉的。 到了第六天,赵玗拉着满满的物资,朝着新州和武州前线进发。 造出的甲片基本上够用了,为了防止契丹人提前进攻,或者是路上可能会遇到的困难,赵玗决定提前出发几天。 除了甲片,还有一些别的物资。比如酒楼老板送来的粮草,窦禹钧送来的盐巴肉干,也满满当当地装了几十车。 耶律质古和窦仪,跟着赵玗一起上了前线,柴荣留在了河滩,继续组织生产。 对柴荣的组织能力,赵玗已经深深折服。 当领导的想要调动下属的积极性,只要能跟下属站在一起就行了。 而柴荣,直接是下场一起干活,甚至比属下干得更卖力。 这样的领导,只要下属还有一丝良心在,就一定会为他卖力。 85、札甲片 耶律质古跟赵玗并排而行。赵玗手中拿着个木筒子,反复把玩。 “那个望远镜有那么好玩吗?”契丹小公主一点都不懂男孩的乐趣。 赵玗道:“当然好玩了!马车里还有好多,你也取一个来玩呗。” “我才不要玩。东西在你的望远镜里面都丑死了,看得我都要吐了!”耶律质古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不知为何对望远镜这么恐惧。 说来也正常。琉璃张并不是真的懂得望远镜的制作原理,也不懂得凸透镜和凹透镜背后的光学理论。他所加工出来的东西,都是大致照着赵玗的口述来进行。 这种加工精度不高,透镜配置全靠现场比划的望远镜,其成像变形程度可想而知了。 可以这么说,只有当你先看到一棵树,然后用望远镜去看这棵树,才知道在望远镜里面看到的是一棵树。 假如直接从望远镜里面去看,图像的形变会让人看不出那是棵树,还是一直老虎。 但是赵玗知道,即便是再粗糙,这东西都是一个战略性装备。早在幽州的时候,他就通过书信,让琉璃张多造一些,日后有大用。现在拿在手里的望远镜,已经是改良过好几代之后的产品。 要知道琉璃张做出来的第一代产品,那才叫惨不忍睹。琉璃张第一次拿着看了一圈,差点没把自己给看吐了。 一路走了一天多,先到了新州城。 经过几天的忙碌,新州城已经基本安定了下来。 赵玗押着物资进了城,他需要跟李兴和王朴交代一些事情。 李兴看了看赵玗带来的甲片,皱着眉头:“这东西,好用吗?” 难怪李兴会犯嘀咕,实在是赵玗制造的甲片太过粗糙了。 唐末五代时期的甲片,是通过反复锻打制造,然后在表面抛光打磨,有的甚至还要上漆防锈,才算是一片合格的甲片。 赵玗制造的甲片,直接浇筑而成,表面坑坑洼洼,就像以前熬中药的老砂锅一样,样子难看不说,颜色还灰不溜秋的,看上去满满的劣质感。 李兴虽然不满意,嘴上却没敢抱怨。毕竟是人家辛辛苦苦好几天,打造出来的劳动成果。 赵玗看出了李兴的心思,说道:“李总理别看这甲片不好看,可结实着呢。” 李兴敷衍地点了点头:“嗯,看上去是挺结实的。” 赵玗笑道:“李总理别不信。这么着吧,我也不跟你吹牛。就这甲片,五十步之外箭矢射不透,五片甲片并排摆放,刀砍不断,锤砸不烂!” “咦?”听了赵玗的话,李兴可不觉得是吹牛,因为赵玗在以前总是有神奇的表现,保不齐这次也会再神奇一次。 “看着不像啊!”李兴拿在手里,左右翻看了半天,将甲片丢给陈间威:“你看看?” 陈间威道:“试试不就行了,来人,弓箭刀锤各取一副来!” 李兴当然知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好不好拿来试试就知道了。 他之所以犹豫,是担心效果没那么好,让赵玗脸上不好看。 赵玗毕竟是个年轻小伙子,当众被打脸,担心年轻人心里承受不住。 赵玗没看出李兴作为长者的爱护之心,反倒来了兴致:“来,快试试,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实的盔甲!” 新州城内还处于军事管制状态,银枪军全部驻扎在新州府衙中,各种兵器随手取来。 “这里院子不大,这里总共才宽三十步。咱们就在这三十步范围内,试试这个甲片是否可以抵挡箭矢。”李兴专门解释了一番,是为了告诉大家,哪怕甲片被弓箭穿透了,并不是甲片不好,而是距离不够远。 李兴随手接过士兵递过来的弓,才发现这是他常用的一张硬弓。 硬弓比寻常的弓射程更远,力气更大,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用硬弓,穿甲的几率也更大。李兴有心换一把弓,却见赵玗信心满满,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士兵在院子一端将甲片架好,李兴张弓搭箭,抬手就射,正中甲片中间。 “当……”地一声,箭被高高弹起,却是没有穿透甲片。 “唔……”众人一阵惊呼。 院子里的人,都是打仗的行家。刚才李兴射出的那一箭,其力道之大,速度之快,全天下都没几个能射出这样的箭。 哪怕是这样的箭都被挡了下来,可想而知,赵玗制造的丑陋甲片,防御力是多么的强悍。 “这……”陈间威指着甲片激动不已:“这要是全身穿上这样的甲片,岂不是无敌了?” “把甲片取过来。”李兴还是保持着一份谨慎乐观的态度。u看书 ww.uuknshu.co 士兵取来甲片,李兴拿在手里,左右又看了一番,放在地上,抽出佩刀劈空斩下。 众人被李兴凌厉的刀锋逼得纷纷倒退,只听“当”地一声,李兴抬起佩刀,甲片在地上弹了几弹,依然保持着外形完好。 “哗……”众人一下炸开了锅。 “取一杆银枪来!”李兴见状,心情大好。两次都没破坏这甲片,一时之间好胜心起,想测一测这个甲片的极限。 “把甲片钉到柱子上。” 士兵把银枪递给李兴,用铆钉把甲片钉在门口的柱子上。 只见李兴扎住马步,浑身一用力:“杀!” 一枪扎在甲片之上。 枪尖依然被挡在了甲片之外,只刺入少许。 然而,当李兴收枪之后,甲片却从中间裂开,分成了两半掉在地上。 赵玗捡起破碎的甲片,摇了摇头:“这是一开始制造的甲片,各项性能控制得不是很到位。后面的甲片比这个性能稍微好一些。” 炼钢时杂质的存在,让高锰钢会变得比较脆,易折。 “什么?还有比这个好的甲片?!”陈间威瞬间不淡定了。 照他看来,能抵挡住那一箭,这甲片就已经堪称极品。被李兴这种绝世猛将反复蹂躏之后,甲片才看看破碎,这甲片足以称之为无敌护身。而这,赵玗仿佛还不太满意。 赵玗当然不满意了,这东西子弹都能防住,还防不住区区冷兵器吗? 李兴道:“辛苦你了。” 赵玗轻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86、契丹人的巡狩 除了甲片,赵玗还带来了十几个望远镜。 望远镜的神奇,李兴他们早已见识过了,这次并没有表现得太惊讶。 除了成像清晰,变形小意外,并没有太实质性的改进。 等这边战事打完,赵玗打算用几何的理论精确加工一下镜片,然后试试能否在镜片上加上刻度,让望远镜具备测距的功能。 交付完装备,王朴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城内有些人好像不太老实。怎么处置,是不是需要开一个理政会讨论一下?” 赵玗道:“你是内政的行家,怎么处理听你的就行。” 王朴道:“乱世用重典。我打算先严加看管他们,实在不行,抓一两个杀鸡儆猴。” 赵玗道:“我同意,吕质同意,老杜也同意,张贞冲也同意。” 李兴哈哈一笑:“你一个人就同意完了,就这么干吧。内政的事情我不擅长,日后还需要王司马多费心了。” 王朴一抱拳:“义不容辞!” 赵玗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不教而诛,则刑繁而邪不胜。不如现在先贴一份告示,告诉他们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等到他们犯事的时候,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 陈间威问道:“城中的老百姓不认识字,怕是宣传效果不好吧。” 赵玗道:“你忘了咱们的人了吗?城中选九处张贴,每处设两名咱们的人负责宣读,这要是还不知道告示的内容,这人也该死。” 经过赵玗的文化普及,耶律质古不遗余力的教导,现在河滩的人们,不管是军汉,妇女,还是儿童,全都能通读千字文,有将近一半的人可以背诵默写了。 王朴道:“教而不诛,则奸民不惩。教导是必须的,但是惩罚也必不可少。到时候如果有违法奸徒,还请李将军不惜劳力。” 李兴也学着王朴一抱拳:“义不容辞!” “哈哈哈……” 众人一阵爽朗的笑声,仿佛已经获得了抵抗契丹人的胜利。 王朴忽然眯起眼睛,看着赵玗:“你不觉得应该留下点什么吗?” 赵玗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什么节奏?怎么忽然间仿佛进了贼窝?这是要卸我一条胳膊还是怎么地? 王朴指了指赵玗的腰间:“没那个东西,我们坐镇这里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啊。” 赵玗低头一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呀,快拿去吧!” 从腰间的绯鱼袋中,取出自己的通判官印,交给了王朴。 新州刺史已经被他们给杀了,现在官方的最高长官就是通判。 李兴他们虽然拥有实际上的控制权,却没有得到官方任命,终究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王朴虽然是正式官员,却是儒州的官员,管不到新州地界。 现在有了这个通判官印,一切就好说了。 虽然说新州的上一任通判还在城中,但他是契丹人任命的官员。只要脑子稍微正常一些,肯定不敢拿着自己的通判官印来挑战王朴手中的通判官印。 假李鬼遇到真李逵,千古名臣王朴,一副遗像都能吓住赵匡胤,绝对分分钟教会他怎么做人。 …… 赵玗进新州城的时候,物资并没有停,而是绕城而过,直奔武州而去。 等到赵玗出城的时候,物资已经走了一大半的路。 走在路上,赵玗问耶律质古:“契丹人为什么会在现在大规模进攻这里?” 契丹人的上京临潢府,距离幽州还有好几百里。按说新州和武州失陷的消息,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能传回去。 就算消息能传回去,契丹人从组织军队,到行军,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来。 就算能这么快到来,他们往往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用兵。因为马上就要降温了,随时都会下雪。一旦大雪封路,而他们又没有攻下城池,那么这么契丹人,可就都要埋葬在异国他乡了。 也正是考虑到这些,赵玗才敢这么放肆地攻略契丹人的城池。 只要冬季之前能占领新州,他完全有信心在一个冬天之内消化掉这片地方,在春暖花开之前,把这里打造得固若金汤,具备抵抗契丹人大举进攻的能力。 所以,契丹人来这里,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困扰了赵玗很久。 耶律质古浅浅一笑,道:“知道害怕了?” 赵玗鼻子一哼:“谁怕谁是小狗!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要战胜敌人,必须要先了解敌人。” 耶律质古瞟了他一眼,说道:“你现在别逞强,我怕等我说出来,你会更害怕!” 赵玗果然眉头一凝,问道:“你说吧!”耶律质古那么说,显然契丹人的实力,超出了他的想象。 耶律质古道:“从我父亲开始,每年在春季和秋季,都会进行一次大规模的狩猎活动。到我兄长这里也是一样。” “你是说,他们是来这里打猎来了?” “狩猎只是表面原因。他们是想通过狩猎,训练军队的行军能力,配合能力,顺便教训一下不老实的部落。” “这么说,这次来的人是耶律德光?” 耶律质古点了点头:“看情况,是这样的。” “他每次狩猎带多少人?” “十万!” “十……”赵玗在马上闪了一个趔趄,差点没掉下来,“万……” “咯咯咯……”耶律质古捂着嘴巴笑了一阵,扬起俏脸道:“怕了?” “怕?”赵玗挺直了胸膛:“就算来一百万,我都不怕!” 话是这么说,但是从赵玗凝重的表情来看,他十分担忧,焦虑,惆怅。总之,就是不能说怕。 耶律质古道:“在往年,他们秋季都会去东丹国。今年或许是因为三哥为了来找我,u看书ww.ukansh.om耽搁在这里。二哥可能是担心,也跟着过来了。” 东丹国以前叫渤海国,在现在的东北辽宁地区。被契丹灭了以后,改叫东丹国。 东指东面,丹指契丹。东丹,就是东面的契丹的意思。有的史书上,也把东丹国称之为东辽。 东丹国距离临潢府很近,就算是下了大雪,也能及时地赶回去,不至于遭灾。 只有春暖花开,时间充裕了,契丹人才会巡狩西面。 “得赶快找到老杜,商量战术了!”赵玗加快了马速,超过了物资先进城。 不管是新洲城,还是武州城,能调集的兵力,加起来不过三两万,大多数还是原来这两州的州兵。 受自己直接管辖的,不过三千,就这还是算上了从儒州和幽州借来的兵。 真正自己的嫡系,只有那一百银枪军,和几十个投靠过来的土匪。 87、老赵的80重骑兵 “老赵,你可算来了!”杜陶一见赵玗,高兴地跑上来,给了一个熊抱。 杜陶现在对赵玗,那是心服口服。已经跨越了年龄,把“老赵”这个称谓,送给了赵玗。 张贞冲站在旁边,也想给赵玗一个熊抱,想了想觉得有点不合适:“那个,城里一切都还好。” 赵玗忧心忡忡,快步朝着武州府衙大堂走去:“大事不妙了,契丹人来了十万人,很可能是耶律德光亲自来了!” “什么?”张贞冲一声惊呼:“那可如何是好!不如……” 赵玗直接打断道:“没有不如,弃城是不可能的。我这么快赶过来,就是要尽快想个办法,看看如何应对。” 杜陶道:“老张就是读书读多了,把骨头都读软了!契丹人来了十万就怕了?就算来了一百万,俺老杜也敢冲到他阵中逛一圈。” 被人说懦夫,是个男人就不能忍,张贞冲反驳道:“存地失人,最终必定人地两失,你懂个屁!” “啊,我可不是说你。”张贞冲赶紧朝着赵玗解释了一句,刚才那句话打击面确实有点大。 杜陶得理不饶人,说道:“就你道理多,你倒是想个办法出来呀?别说起来头头是道,到头来一点办法都没有。” 赵玗道:“大家都别急,我先说说我的想法,咱们再合计合计。” 赵玗一直相信,集体的智慧是无穷的,这也是我兔能够成就无数丰功伟业的法宝之一。 “兵法有云:以正合,以奇胜。前提是正面走足够的实力能跟对方相持,然后出奇兵致胜。” 张贞冲有些忧虑,说道:“赵副总理,你别嫌我多嘴。按我的想法,咱们能守住城池不丢,就已经是奇迹了。如果还要分出奇兵,想着致胜,恐怕……” 老张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说,赵玗的步子迈得太大了,要求太不切实际。照那种打法,肯定会人地皆失。 杜陶脸上也浮现了忧虑之色,说道:“老赵,俺老杜信你。你说咋办就咋办,就算真让俺老杜去取耶律德光的人头,俺老杜绝不皱一下眉头。” 嘴上说得豪气,脸上的表情却分明地表示他也不看好赵玗的战略目标。 耶律质古插嘴道:“不许杀我二哥。如果你们被俘,我保你们不死。” 杜陶刚想反驳耶律质古的话,斜眼瞧了一眼赵玗的表情,赶紧改口道:“俺们银枪军的好汉,向来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生的。你放心,俺老杜不杀那契丹的狗皇帝,也不需要他饶老子一命。” 赵玗忽然明悟过来:“稍等,我给你们看一样好东西!” 这俩人这么没信心,是因为赵玗还没给他们展示自己的小发明,高锰钢甲片。 去院子里找了一片甲片,进门扔到地上,赵玗指着在地上铛啷啷作响的甲片,说道:“这是我新打造的甲片。使出你吃奶的劲儿,看能不能打坏它!” 杜陶和张贞冲知道,赵玗在发明新东西上面有点神通,这甲片莫非真那么强? 张贞冲先是过去,在甲片上踩了几脚,甲片当然纹丝不动。 窦仪见识过李兴做甲片强度试验的过程,知道这甲片有多厉害。含有杂质的甲片都那么厉害,赵玗扔在地上的,可是焦炭炼出来的高锰钢,各项性能直接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可以说,这片甲片的各项性能,与现代的钢轨、坦克履带的性能,基本上一致。唯一的差距,是量产能力。 杜陶见张贞冲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一把推开老张:“你起开,踩两脚能踩出什么花儿来?看我的!” 杜陶捡起甲片,双手用掌根握住两端,核心绷紧,两膀用力,大喝道:“开!” 原来杜陶是想将甲片掰弯掉。 窦仪心中好笑,说道:“杜将军,李将军用刀都劈不开,你用手就能掰开?” 杜陶将甲片递给张贞冲,说道:“你把甲片放到院子里,待我用强弓射他!” 窦仪道:“李将军用强弓射过了,没用。” “嘿!”杜陶一排大腿:“去取老子的锤子来!” 刚说完,转头问窦仪:“李兴没用锤子试过吧?” 窦仪抬起脑袋想了想:“没有。我用锤子砸过,砸不开。不过你力气比我大,可以试试。” 不一会,锤子取来。 杜陶将甲片放在地上,手中握着一把锤子,屏息凝神,浑身运气。 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之后,杜陶踮起脚尖,将锤子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力气奋力砸下:“给我,开!” “崩……” 一声巨响,地上溅起一大片碎渣,让围观的赵玗,耶律质古,窦仪,张贞冲纷纷掩面避让。 杜陶收起锤子:“一个小小甲片,还反了天了!” 低头一看,却傻了眼。 窦仪等碎渣散去,第一时间赶去,将甲片捡起来,左看右看,反复查看:“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地上的砖碎了三层,甲片却一点事都没有,这等神物,杜陶平生未见。 “这要是做一身札甲,那不是无敌了吗!”杜陶震惊过后,转而一脸兴奋。 张贞冲到底思考的多一些,问道:“副总理,这甲片造价如何?造了多少?” 赵玗道:“造价倒是不贵。u看书 ww.uknsu.co不过时间紧迫,具装甲骑能装备一百多。不过我给李总理他们留了一半,咱们如果全部装备,大概有八十副。” 钢铁的大规模生产,得益于转炉炼钢技术的应用。转炉炼钢原理很简单,但是想要从无到有建立起来,却非常不容易。 用窑子坩埚炼钢,产量太小。哪怕是四个窑子日夜不停地生产,五六天时间也仅仅炼了两万斤而已。 要知道,宋代的步人甲,一套就重六七十斤,算上战马的覆甲,直接奔着一百五十斤去了。 两万斤高锰钢,听着数量很多,其实仅仅能装备一百多个重骑兵而已。 八十副,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如果是小规模的冲突,八十个重骑兵,绝对是无敌一般的存在。 可是契丹人有十万人,八十个重骑兵冲进去,宛如泥牛入海。就算能杀死对方三百人又如何?对战局的走势起不了多大作用。 88、契丹人来了 “八十个重骑兵,有点鸡肋啊!”张贞冲有点忧虑。 赵玗道:“咱们的铁甲不多,守城的时候难免会有损坏,原本这些甲片制造出来,是打算更换受损铠甲。 其实,我只打算装备三十个重骑兵。” “三十个?还不够塞牙缝呢!” 杜陶说道:“我赞同老赵的说法。跟着咱们来的银枪军兄弟,差不多也是这个数。给别人穿铁甲,老子还不相信他们呢。” 言下之意,便是最好的装备,一定要给最信任的人佩戴。 赵玗道:“那就先这么定下来。老张,你去组织人手开始编铠甲,剩下的直接放到城墙上,以便随时更换。” “没问题,交给我吧!”一副全套的铠甲,需要上千枚甲片,编制可不是个小工程。张贞冲知道银枪军几个兄弟的体型,编制铠甲的时候可以按体型,给他们量身定制。 穿着合身的铠甲,打仗的时候更好发挥。 赵玗问道:“从新州运来的几个床弩怎么样了?” 张贞冲一直负责战备,对这些情况了如指掌:“床弩都已经架设好了。还有几个抛石机,也准备好了!” “还有抛石机?太好了!”听到这种大杀器,赵玗十分兴奋,“还有什么好东西没了?” 张贞冲不知道赵玗为何对抛石机这么看重,那东西射程虽然远,但是命中率实在感人,能不能砸中人,全看运气。 要是遇上操作抛石机不熟练的人,甚至都能砸中埋伏在敌人身边的友军。 疑惑归疑惑,张贞冲却没有问出口,说道:“武库里面有一些猛火油,硫磺,还有一些火药……” 听到这里,赵玗已经觉得呼吸急促,兴奋地涨红了脸。 大杀器,这可都是大杀器啊! “快取猛火油来!”赵玗兴奋地回到自己的住处,开始准备一些必要的配料。 杜陶和张贞冲对视了一眼,知道这家伙又要搞发明了,他们俩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兴奋。 赵玗在房间里搞发明,就需要他们俩继续主持城中的各项事务。 杜陶去到城墙上,督导各种防御设施的安排。比如滚木礌石牢靠不牢靠,床弩的簧片和弩弦可靠不可靠,箭矢准备得充分不充分。 原本城墙上还准备了一些猛火油,守城的时候,如果敌人堆满了城下,可以倒下猛火油再点火,燃烧能力钢钢的,可以瞬间扭转战局。现在全都搬到刺史府的大院里去了。 张贞冲则是领着刺史府的一群狗腿子,在城里准备后勤物资。 武州刺史的极力配合,让他的工作非常好开展。虽然张贞冲的能力不如王朴,武州的战备工作却反倒比王朴要轻松得多。 尤其是有窦仪的新式数学帮助,张贞冲感觉自己的后勤工作,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以至于,他都有足够的时间,跟着窦仪,学会了整套的小学数学解题技巧。 …… 经过整整两天的调试,赵玗终于满意的从屋里出来。耶律质古也顶着两个黑眼圈。赵玗没睡觉,她整整打了两天的下手。 信心满满的赵玗先去找到了耶律李胡。 耶律李胡看到他憔悴的模样,说道:“现在知道怕了?你要你现在求饶,我可以保你们全身而退。” 耶律李胡觉得,赵玗对待耶律质古还不错,所以才会这么仁慈。只要赵玗放弃新州和武州,他可以保证赵玗跟银枪军上下能全身而退。 对于残暴的契丹人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赵玗疲惫地挤出一丝微笑:“那倒不必。我今天来,是想要邀请三哥,看看我是如何破敌的。不知三哥有没有兴趣呀?” 城墙之上有望楼,乃是专门供指挥官和主帅待的地方,那里既能有效防御飞矢的攻击,又能方便观察敌情,还能用战旗指挥防守。 赵玗口中的邀请,便是让耶律李胡和他一起,待在望楼中。 耶律李胡说道:“好啊!等我契丹健儿爬上城墙之时,你可得快点跑。到那时候我就保不住你了。” …… 刚入夜,城门紧闭。 城中居民还和往常一样,忙碌完一天之后,收工回家吃饭。 赵玗也忙完了一天的发明创造,打算继续提高一下自己的射术。弩箭的妙用,他已经充分体会到了,越学越有劲。 人就是这样,一旦付出的努力得到正反馈,就愿意投入更多的精力去学习,去练习,进而得到了更多的正反馈,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成为某个领域的专家。 当然,这世上也有一类人,他们就算没有一丁点的正反馈,也能一如既往地坚持练习,最终守得云开见月明。 赵玗练得正起劲,忽然,城头一阵锣声想起,鼓楼继续传声。 张贞冲从门外跑进来:“北门处有敌情!” 赵玗惊道:“契丹人打算夜间攻城吗?” 张贞冲道:“杜陶已经组织守城去了,咱们现在怎么办?” 赵玗看向耶律李胡,只见耶律李胡一脸不屑的笑容,看向张贞冲的眼神之中,充满了鄙视。 耶律李胡在武州刺史府衙之中,拥有完全的自由,可以去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可以和任何人接触,uu看书 .uukansu 也可以去厨房吃任何自己想吃的东西。就是不能出刺史府的大门。 赵玗感觉契丹人的行动有些不对劲,耶律李胡的反应更让他起了疑惑。 转头看向了耶律质古,只见耶律质古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仿佛有什么话想说,但眼神偷偷瞟了耶律李胡之后,又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赵玗心中有所明悟,说道:“别慌,按原计划进行。” 张贞冲闻言,也是扫视了一眼耶律李胡和耶律质古,应道:“得令!”然后如释重负一般,转身出了刺史府,向杜陶传令去了。 张贞冲走了之后,赵玗继续自顾自地练习射术。 “嗯,经过本公子刻苦训练,现在已经能在二十步之内,跑步中射中目标了。”赵玗擦了一把汗,路过耶律李胡的时候自言自语。 见耶律李胡没反应,赵玗还哼起了小曲:“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 耶律李胡忍不住了:“你好像一点都不紧张?” 89、小试牛刀 赵玗笑道:“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耶律李胡仿佛受到了鄙视一般:“契丹人要攻城了,你就打算这样松松垮垮地守城吗?” 赵玗也跟着笑道:“吓唬谁呢!你们契丹人会攻城吗?” 耶律李胡瞪着眼睛,说道:“你这个小娃娃,莫要目中无人。你们汉人的工匠,为我们打造了无数的攻城器械。只要我们全力攻城,你这副样子,撑不了半个时辰,就会兵败城破。” 赵玗从后腰抽出一个望远镜,递给耶律李胡,说道:“你们契丹人玩的那些伎俩,全都是我们汉人玩剩下的。你瞧瞧这个。” 耶律李胡接过望远镜,不知道是什么玩意。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没看明白怎么用。一着急,将望远镜的一头含在嘴里,使劲吹起。 也就他的嘴大,能含住。如果嘴巴小的人,莫不是得舔一舔? 耶律质古看到三哥的拙劣表现,小心情仿佛娘家人在婆家出丑一样,特别不好意思。一把抓住望远镜,将目镜怼在了耶律李胡的眼睛上:“用眼睛看!” 耶律李胡沾了一脸口水,那口水仿佛胶水一般,将望远镜死死地粘在耶律李胡的眼眶上。 身为一个杰出的军事统帅,耶律李胡在一瞬间,就明白了望远镜的伟大用处——料敌先机! 这是比优秀斥候都还要有用的宝贝! 再优秀的斥候,探查到情报只有,也需要跑回来才能将消息告诉主将。 而有了望远镜之后,主将直接就能看到第一线的情况,省去的时间,提高的效率,都有可能成为一场战斗的胜负手。 …… 城墙上,杜陶听到锣声之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拿着手中的望远镜,看向了契丹人所在的地方,只见只有一百来个契丹骑兵,站在出城的路口处。 “妈的,要不是老赵不让,老子现在就出去结果了那几个契丹骑兵!”杜陶恨恨地放下望远镜,吩咐大家保持戒备。 张贞冲道:“赵副总理果然厉害,料敌先机胜似孔明啊!” 杜陶别看大老粗一个,军事天赋其实比张贞冲还要高,说道:“如果真是料敌先机的话,我还不至于这么佩服老赵。真正让我惊讶的,是老赵这套防守方法,简直就是万全之策。” 张贞冲狐疑地看着杜陶:“至于那么厉害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杜陶道:“你看契丹人在城下骚扰咱们,却形不成实质性的进攻,无非就是想要疲惫咱们的防守而已。” 张贞冲道:“正是如此。没想到这些蛮夷也这么聪明了,竟然会玩这种花样。” 这种战场上的花活儿,历来都是古代名将的专利。通过各种各样的小手段,不停地骚扰、疲惫敌人,然后在敌军防守出现纰漏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杜陶见老张还没明白,解释道:“老赵的对等策略,看似平平无奇,其实妙不可言。咱们的城头,每天保持固定人数的值岗士兵,完全可以应对敌人一波攻击。除了值岗士兵之外,其他所有人都休息。等到明天再换岗,让今天值岗的人休息。” 张贞冲道:“大家都这么干,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呀?” 杜陶不解道:“老张你不是挺聪明么,怎么现在这么糊涂了?” 张贞冲噗嗤一声,终于憋不住笑,拍着杜陶的肩膀道:“我怎么这么糊涂?还不是想让你表现表现,看把你能的!” 杜陶不以为意,反手一拳砸在张贞冲胸口:“你个老王八!” “不过话说回来,只要敌人不增加兵力,咱们也坚决不增兵,给战士们充足的休息时间,这样一来,敌人的疲兵之计,就没有作用了。” 张贞冲道:“战斗才刚刚开始,着什么急呀。那几个契丹骑兵在那里就是个靶子,不试试你的神臂弩还好用不好用了?” 杜陶端起他的神臂弩,瞄准了守在路口的契丹骑兵:“还是冲出去干他娘的痛快。这射弩射的,躲在城墙垛子后面,怂得跟个娘们似的。” 神臂弩射程极远,加上城墙高度的优势,第一箭便射落一个契丹人。 契丹骑兵一阵骚乱之后,不退反进,弯弓搭箭,朝着城头就是一阵箭雨。 杜陶举起盾牌站在城垛子后面,透过盾牌,观察城下敌情,指挥士兵反击。 透过盾牌怎么能看到城下?这是赵玗这几天的一项小小发明。 在盾牌上开一个口子,然后镶嵌一块玻璃,就能通过玻璃看到城下的情况了。 这时候的玻璃虽然很脆弱,但敌人的箭矢也没那么准。就算玻璃被箭射中,也能挡下这一箭,下次用盾牌的时候多加小心便好了。 至于玻璃的镶嵌技术,那就更简单了。只要把玻璃加热软化,然后塞到盾牌的开孔处。等玻璃凝固以后,再把里外两面打磨平整便好了,一点技术难度都没有。 带有玻璃观察孔的盾牌,非常好用。赵玗把加工办法写在了纸上,然后让武州的书吏抄了几十份,于是每一个银枪军的人,都会了这种办法。 千字文的威力,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耶律质古傲娇道:“这可都是我的功劳,你打算怎么犒劳我?”这是把大家识字扫盲的功劳,全都归在了自己身上。 赵玗当然不会跟她计较那么多,她说什么都是对的:“你想知道伤口为什么会溃烂吗?你想知道蚂蚁到底长什么样子吗?你想知道男人是怎么让女人怀孕的吗?你想知道小蝌蚪是怎么一点一点长大的吗?你想知道……” 耶律质古眼神已经开始喷火,u看书 ww.uukanshu 死死地瞪着赵玗,潜台词便是:“你已经成功地勾起了我的兴趣,如果你不告诉我答案,我让你死不瞑目。” 赵玗掏出一个“望远镜”:“答案都在这里。” 耶律质古拿起“望远镜”,朝远处看了看,发现什么都看不清。 赵玗道:“你以为这是望远镜?其实这是一个显微镜。” “显微镜?” “你把镜头对准的手掌,再看一看。” 耶律质古把手伸在镜头前面,左右晃了晃:“啥也看不清啊!” 显微镜的使用需要调整焦距,赵玗有些疏忽。 等调整好焦距以后,赵玗道:“你再看看!” 耶律质古将眼睛凑到显微镜上:“呀!赵玗,你的手好恶心啊!” 90、寨梁山 耶律李胡当然知道契丹人在夜间只是佯攻。连续几天的骚扰,等守城士兵疲惫以后,再大局攻城。 对付契丹人的骚扰战术很简单,就是不要把它当回事就成了。 当然,保不齐契丹人会连夜攻城,但那样一来,巧攻就变成了强攻,损失太大。 能花一块钱办成的事,为啥非要去花一百块钱。能死十个人打下来的城,为啥非要死上几千几万人?契丹人作为伟大唐朝的好朋友,智慧早已开化,不是啥都不懂的蛮子了。 赵玗淡定地跟耶律质古玩闹,耶律李胡全都看在眼里,心里对这小子不禁生出了几分好感。 正打算夸奖几句,只听赵玗那乱七八糟的一大堆问题,耶律李胡摇了摇头,回房间休息去了,心想:“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懂事了吗?” 赵玗看着耶律质古热切的眼神,说道:“等打完仗,我慢慢教给你。现在你可以自己慢慢看。” 耶律质古点了点头,开心地拿着显微镜,回房间玩去了。 他俩都知道,打完仗以后,就是赵玗送耶律质古回契丹的时候。 到时候他们俩一个在契丹,一个在汉地,此生都不见得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教与不教,又从何谈起呢? 不过,两个人都很默契,没有提这一茬,仿佛根本就不存在这回事,两个人会这样一生一世地相处下去似的。 …… 契丹人只是骚扰了一阵,射了一堆空箭,丢下了十几具尸体,仓皇逃窜。 尽管武州守军占了便宜,但是紧张的气氛,依然笼罩着所有人。 契丹人数的优势,犹如一座大山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武州城中,算上老弱妇孺,都凑不满三万人,而契丹人却有整整十万战士。 城中的契丹人,已经被赵玗全部聚集起来,集中安置在一片固定区域内,供给他们吃喝,同时让他们负责修缮军械。 即便如此,城中还有多少契丹的间谍,不得而知。 哪怕是有间谍的存在,赵玗也没敢搞白色恐怖。 白色恐怖确实可以肃清异己,但是也更容易让普通人受到无尽的牵连。 普通人,也就是人民群众,才是取得最终胜利的根本。 只要取得了人民群众的信任,老百姓会自发地将契丹间谍给揪出来。 赵玗长篇大论地论述这个观点的时候,除了耶律质古,没人能接受这个观点。 杜陶和张贞冲坚持要进行严打,把契丹人的间谍全部揪出来。万一在防守的关键节点,有人出来捣乱,那不是全完蛋了么。 赵玗不得已,直接发起了投票程序,二比二。 当票数一样的时候,不可以通过某项决议,但是可以否决某项决议。 于是杜陶和张贞冲主张的肃清活动,被否决了。 民主的核心思想,是人人平等,是人民当家做主,但却不是简单的人人平等。 赵玗在任何时候,都在坚决地贯彻这样的思想。哪怕是大敌当前,哪怕是危在旦夕。 当然,危在旦夕是在别人眼中的境况,在赵玗的眼中,却满是机会。 望楼之上,赵玗端着自己的八倍镜,望着西面的山上:“老杜,你看那边。” 张贞冲先接过望远镜:“寨梁山?契丹人都跑到那里了吗?” 寨梁山位于武州城西面偏南一点的位置。如果契丹人真的在寨梁山部署兵力,说明契丹人已经彻底包围了武州城。 看了一阵,张贞冲有些疑惑:“咦?看上去不像是契丹人啊。” “老杜,你看看?” 杜陶没好气地结果张贞冲手中的望远镜:“你的手倒是快!看到了啥,你说说呀?” 顺着张贞冲指的方向,杜陶看了一阵:“那好像是河东军!” “河东军?他们来干什么?”张贞冲十分不解。 赵玗道:“他们恐怕是以为李重吉在这里,想要以此来示好李从珂吧。” “哼!”张贞冲不以为意道:“石敬瑭那小子就是个孬种。干啥都想着两头都讨好。” 张贞冲没说完的是,石敬瑭还往往都能两头讨到好,这才是最气人的。 赵玗道:“老杜,给你安排个任务,不知道你敢不敢?” 杜陶笑道:“你小子少来激将法。有什么敢不敢的,你说吧。” 赵玗说道:“你现在出城,在城外当一支伏兵,然后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剩下的话,赵玗说的声音很低。为了防止耶律李胡懂得汉人的唇语,他还专门用手遮住了两人对话的嘴巴,以至于两人的计划,张贞冲都没大听得清楚。 杜陶道:“你只管想办法,剩下的就交给我老杜,包你满意!” 赵玗道:“一百轻骑兵,五十重骑兵,能派出的骑兵,不能再多了。” 言外之意,是为了给大家留下反击的希望,不能将全部机动力量全都派给杜陶。当杜陶这一百五十骑兵被围歼的时候,武州城中大概率,也没有能力去解救他们。 杜陶拍了拍胸膛:“你放心,俺老杜就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还怕了他们契丹鸟人不成!” 趁契丹人还没来,杜陶先去准备,出城当伏兵。 张贞冲问道:“你俩刚才说的是啥计划?” 赵玗神秘兮兮地指了指耶律李胡:“法不传六耳。小心有人听见。” 张贞冲道:“他知道了又如何?他又没办法把消息传出去。” 刚说完话,他便明白了过来。什么法不传六耳,什么小心隔墙有耳,全都是借口。这分明就是赵玗不想让自己知道整个计划。 “连我都防着,你们……真他娘的气人!”张贞冲也只敢小声嘟囔一声。uu看书 .uukshu.m 赵玗拿着望远镜,一面观察着北面契丹人的动态,一面观察着杜陶的情况。 契丹人还在烧火造饭。等到吃饱以后,大概就是开始攻城的时候。契丹人距离这里还有三十里地,大军推进过来,至少也到一个时辰以后了。 杜陶出城的时候,在马尾巴后面拴上了树枝,马走过之后顺势就将马蹄印给扫除。 有的马拴了树枝,也有的马没拴树枝。就这么虚虚实实的,让契丹人摸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出城,进而也就无法猜到赵玗的计划。 契丹人长期放牧,里面不乏经验丰富的牧人。这些有经验的牧人,可以通过蹄印的数量,分布,形态,很快地判断出牲口的种类,数量,以及健康状况。 多年征战的有经验的牧人,他们可以通过蹄印,判断出骑兵的种类,数量,甚至骑兵骑术的熟练程度。 对于契丹人的这些优势,全都在赵玗的算计之中。 91、首战告捷 一个时辰之后,契丹人的攻城如约开始。 契丹人原本不懂得攻城技术,只会把城死死围住,然后依靠弓箭火力压制,再用钩锁爬城墙。 遇到个小县城,这种办法还管用。遇到州府这样的大城,只要是防守军官不是傻子,契丹人就没办法。 然而,随着契丹人汉化的深入,汉人的攻城技术也随着发展。 在这短短十天之中,契丹人随军的木匠,便打造出了攻城车,简易云梯之类的攻城器械。 武州不是幽州云州那样的大城,城墙高度只有五六米高,在契丹人重重包围之下,竟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看到契丹人的汹汹气势,耶律李胡很满意:“你要是现在投降还来得及,我保证你的嫡系都能全身而退。如果你们愿意跟着我,我保你们荣华富贵。” 不论是对赵玗,还是对赵玗手下的银枪军,耶律李胡一肚子的羡慕嫉妒恨。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银枪军卓越的军事素质,让耶律李胡十分羡慕,哪怕是最优秀的皮室军,也不见得是银枪军的对手。 赵玗瞟了一眼城外的契丹人,悠闲地夹起两块碎茶块,放在盖碗里面,用开水冲了一泡,倒掉之后,又冲了一泡,逼出茶水,给耶律李胡递了过去:“尝尝。” 茶就是普通的砖茶,不过赵玗用上了现代的冲泡方法,即不同于大唐人杂耍般的斗茶,也不同于草原人豪放的煮茶。 耶律李胡心中暗暗赞了赞赵玗的心理素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的没个鸟味儿,有什么号喝的。” 赵玗哈哈一笑:“给大元帅搬酒来!” 精馏的酒,赵玗也带了很多过来,都是为了给伤员治伤消毒用,可以极大地减少士兵的伤亡率。现在拿来让耶律李胡享用一点,倒也无伤大雅。 耶律李胡嗜酒如命,刚打开坛子,口水就流了下来:“好酒!有肉没有?” 赵玗吩咐道:“上烤羊肉!” 耶律李胡一口将茶水喝掉,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 这个酒可不是赵玗调配出来的永定大曲,而是百分之七十五的酒精。 契丹皇族能喝到的高度酒,撑死了不过四十来度。七十五度的烧酒,哪怕是嗜酒如命的耶律李胡,也被呛得直咧牙。 “好霸道的酒!” 耶律质古知道其中的道道,却没有提醒自己三哥。在临潢府的时候,三哥在酒场上没少欺负她,这次也乐得三哥出丑。 赵玗道:“我不爱喝酒,就以茶代酒吧。”说罢,端起茶杯跟在耶律李胡的杯沿上磕了一下,一口饮尽。 不爱喝酒是假的,只是不爱喝医用酒精而已。 耶律李胡从没喝过这么烈的酒,一下子来了劲头,连干了三杯,酒劲已经上头。 赵玗跟耶律李胡乒乒乓乓地碰杯,城头上也乒乒乓乓地拼杀了起来。 张贞冲冲锋陷阵不如杜陶,组织防守倒是很有一套。 手提一把钢刀,张贞冲再城头来回寻走,总是能找到防守最薄弱的地段。 武州的州兵久不上战场,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之后,逐渐站住了阵脚。 当然,这和他们身后的督战队也有关系。银枪军中专门选了十个人当督战队,但凡遇到逃跑的人,直接就地正法。 赵玗知道契丹人的第一战,一定是试探来着,所以力排众议让州兵当防守主力。 一开始张贞冲还不愿意,认为州兵战力不行,第一战如果不能打一个开门红,后面就会影响士气,打起来很被动。 赵玗知道银枪军很强悍,打仗喜欢一往无前。但是对待州兵,需要一步一步慢慢地提高他们的战斗力。 契丹人的第一波进攻气势如虹,城墙上有几处差点被突破。好在银枪军和张贞冲总是能第一时间补上空位,将契丹人杀回去。 渐渐地,那些州兵发现契丹人也就这么回事,心中恢复了些勇气。再加上后面督战队砍脑袋着实不含糊,便甩开膀子跟契丹人厮杀起来。 守城本身就具有很强的优势。只要城中粮草水源充足,在十倍之敌围攻之下,守上三五个月不成问题。 契丹人见势不妙,渐渐从城头退去,回到十里外休整。 耶律李胡跟赵玗一杯接一杯,仿佛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边聊天,边碰杯,不知不觉喝了小半斤。 耶律李胡醉酒不醉不知道,赵玗倒有些醉茶了。 粗茶制成的黑茶,喝起来十分霸道,喝得赵玗脑袋微微发晕,手都有些颤抖。 无奈之下,赵玗也捡起了一根羊腿,啃了起来。 耶律李胡见赵玗翘着二郎腿,不停地抖动,还以为赵玗得意忘形了,说道:“你别得意,这只是我们的仆从军来试探,真正的主力还没开始进攻呢。” 赵玗咬了满满一口羊腿肉,却咬不断,兀自在那里跟羊筋做斗争,口中含含糊糊说道:“不急不急,我们的主力也没动呢。” 耶律李胡又喝了一大口酒,朝后面一躺:“待老子休息一会,看一会主力来了,你们怎么办!” 耶律质古捂着嘴笑道:“醉了就是醉了,还说什么休息一会,不怕别人笑话。” 在契丹,uu看书 .uukasu.co 耶律李胡是出了名的酒量大,号称从来没醉过。能见到三哥在酒场上吃瘪,耶律质古颇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耶律李胡最听不得人说他酒量不行,一下子坐起来,指着耶律质古,说道:“什么醉了!我没醉!我……我……不跟你计较。” 说罢,又躺了回去,不到三秒钟,鼾声已起。 赵玗悄悄数了数耶律李胡的酒量,七十五度的酒,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喝了一斤多。这要是换算成五十度的白酒,就相当于是半小时喝了近两斤。 这么快速地喝酒,还是度数这么高的酒,不得不说属于海量了。 别看有的人号称能喝二斤,三斤白酒,那都是一晚上喝了两三个小时,边喝边消化。 真要让他们一口气喝完,恐怕能超过一斤,就已经很不错了。 放倒了耶律李胡,张贞冲掀开帘子进了望楼:“幸不辱命!” 92、小胜换军心 赵玗亲自给张贞冲倒了一碗茶水:“辛苦了!”张贞冲仰起脖子一口喝尽:“多倒几杯,这一小盅,连舌头都没润,都喝不到喉咙上。” 赵玗笑呵呵地一杯接一杯地给张贞冲喝茶。 “不一会契丹人会第二波攻城,这次换另一波人上来防守。现在这波人让他们下去休息,每个人论功行赏,现在就把赏赐发下去,一定要当着大家的面发!” “好嘞!”又喝了一口茶,张贞冲才跑出去传令。 张贞冲很会抓住机会,就在两拨士兵在城墙根交错,擦身而过的时候,他站在半高处,大声喊话:“今日守城的士兵,作战英勇,成功击退契丹强敌。上官令,特每人奖赏肉二斤,钱五百,即刻去军需处领取。” 赵玗在武州城没有官方的职务,张贞冲只好称呼其为上官。 赏赐的钱,全部都从武州府库出,大家谁也不心疼。 打仗就是烧钱,这个时候谁要是还想着省钱,纯粹是嫌自己命长。 武州刺史就更不心疼了,花钱能买自己一条命,倾家荡产他也愿意。 我兔在历史上,哪怕是最艰苦的时期,士兵实际拿到手的军饷,也远远超过友军。 赵玗知道,他的未来是星辰大海,而不是手头这些块儿八毛的军饷。 军需处也是银枪军的人在把守,听到张贞冲的命令,全额发放肉和钱。 只要是城墙上下来的人,人人有份。发放奖励的人,甚至连领奖人的姓名都懒得问,直接一把肉一串钱,塞到别人手里。 看似随意的一幕,在士兵眼里却极大不同。 尊重,是他们内心深处最大的感受。 有的士兵,甚至暗暗地流下了眼泪。不想被人看到,赶紧假装擦脸上的血,掩饰过去。 州兵的家眷往往都在城中,这也是赵玗发肉的目的,就是要让武州城里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奋力杀敌是光荣的,是伟大的,是能养家糊口的。 而那些临阵脱逃,想浑水摸鱼的人,是要掉脑袋的。 城中的士兵们,渐渐地流传起一句话:奋力杀敌也是死,临阵脱逃也是死。奋力杀敌还能博一场富贵,可临阵脱逃死了也白死。与其都是个死,还不如奋力杀敌呢! 城中的变化,陆陆续续地传到了城墙望楼上,赵玗的耳朵里。 一场小胜,竟然能将士气提高的这样的程度,赵玗非常满意。 赵玗望着城外,远远地能看到一片银甲骑士,将一个年轻的将军拥在中间。 “质古,那个就是你二哥吧?”赵玗抬胳膊,用食指指向耶律德光,举止之间颇有一番傲气。 耶律质古很爱自己的二哥,可又觉得现在的赵玗同样英武不凡,点了点头:“我二哥上阵杀敌可能不如我三哥,但是排兵布阵却比我三哥强得多。你想赢他,恐怕没那么容易。” 赵玗笑道:“人力终究有限,如若能汇集天地之力为我用,你二哥带再多的人来,不过都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你忘了咱们造的那些东西了?” 耶律质古微微变色:“那些东西强是强,但武州城内毕竟物资有限,能造出的数量也不多。” 赵玗摆了摆手,道:“这些不是你操心的事。军国大事有我们老爷们干就行了。 你三哥还行吗?马上攻城就要开始了,他可别错过好戏。” 耶律质古看到躺在那里的耶律李胡,心中颇为来气:“不能喝就别喝!吹那么大的牛,偏偏来这里丢人现眼!” 说罢,一瓢冷水泼在耶律李胡的脸上。 耶律李胡一下惊起:“水!水!发大水了!” 坐起来后,抹了一把脸,疑惑道:“唉?我怎么在这里?” 低头又简单回忆了一下,终于搞清楚了现在的状况:“那个……酒确实是好酒,一时之间喝多了上头,让小兄弟见笑了。” 耶律李胡说得谦虚,赵玗却是惊讶不已。 喝了那么多酒,这才不到一个时辰,便基本上清醒了,契丹人真是天生一副好肝! 说话间,契丹人第二次攻城开始了。 第二次攻城,依然是仆从军,只不过在一百多步以外,有弓箭手为他们提供火力压制。 在仆从军登城的时候,弓箭手不停的朝城墙上射箭。 偶尔还有几支箭射向了望楼,楼上的三人均是面不改色,喝茶的喝茶,喝酒的喝酒,想心事的想心事。 箭的飞行轨迹是抛物线,不像子弹一样近乎直线的飞行轨迹。箭射得低了,直接被城墙挡住。飞得高了,下落的时候被望楼的屋檐给挡住。 赵玗听到箭矢落在瓦上,噼里啪啦的声音,身子总是不自觉地一抽一抽,本能的警觉反应。 不想让耶律李胡看轻自己,赵玗干脆猛烈地抖起了腿,掩饰身体的本能反应。 耶律李胡不禁摇了摇头:“年轻人是挺优秀的,就是有点狂。不过老子就是喜欢狂一点的性子,就是不知道母亲她老人家喜欢不喜欢。” 耶律李胡的母亲是述律太后,一位传奇的女强人。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赵玗当成自己的准妹夫,提前替他考虑起了家里人的意见。 虽然契丹人的进攻更加地猛烈,虽然换上城墙的是新一波的州兵,uu看书 .ukansh但是州兵的眼神是火热的,士气是高昂的。 一个个契丹士兵在他们眼中,不是敌人,不是野兽,而是一斤斤的猪肉,一吊吊的银钱。 一个负责侦查的契丹士兵,顺着梯子爬上了城墙,看到汉人士兵的眼神,竟然起了一丝凉意,有一种猎物被盯上的感觉。 他的任务不是上城墙,而是仔细看清楚,望楼中的人到底是谁。 看清楚了,他看清楚了! 斥候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怎么是他?怎么是她?怎么会是他们?! 跟城上的汉人士兵简单交了几下手,便假装掉落城墙。 不过早已挂在登城梯的挂绳,在他即将落地之时有了巨大的缓冲,让他安然落地。 然后,这个契丹斥候便藏在城墙下,等待着战斗的结束。 或者冲上城墙,或者撤兵。 93、竟然有人囤粮食 汉人士兵的眼神让这个契丹斥候背后产生了一丝丝凉意,和一丝丝的恐惧。他不认为仆从军能爬上这样的城墙。 唯有最精锐的皮室军,才和汉人士兵一样,拥有对战争的渴望。 一种嗜血的渴望! 而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让他不可置信的,是耶律李胡和耶律质古竟然在敌人的望楼上! 不论是耶律李胡,和耶律质古,都是完全自由的状态,没有绑缚,也没有人看押他们。 耶律李胡跟汉人的指挥官在一起喝酒,而耶律质古竟然主动给那个汉人军官倒酒! 莫非他们已经归顺了汉人? 莫非耶律李胡才是这场战斗的指挥官? 难怪他们这么熟悉契丹人的打法,难怪他们能把契丹人的进攻节奏把握得这么准确! …… 新兵毕竟是新兵,光有斗志可不行。 武州的州兵战斗素质毕竟差了一些,在契丹人的火力掩护和猛攻之下,闲情时时发生。 好在每一个城墙防守段,都安排了银枪军的人。 银枪军的任务,不仅是在关键时刻补位,协助防守。他们还在关键时刻,教导州兵们如何才是最有效的防守。 这边契丹人刚刚爬上城墙,银枪军的士兵大喝一声:“别退,顶上去!” 举起盾牌朝着契丹士兵冲去,身边的州兵跟着一起用力,竟然将那个契丹士兵硬生生推到了城垛外,掉了下去。 掉落的过程中,顺便还带掉了两个契丹人。 攻城战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契丹人终于撤兵了。 州兵们刚要松口气,银枪军的士兵举起弓箭:“都他娘的怕起来,给我射!射!射!” 几阵箭雨过后,契丹人又扔下了无数尸体,仓皇逃窜。 还有的契丹人,竟然是被撤退中的自己人,踩踏而死。 看到契丹士兵狼狈地逃跑,耶律李胡恨恨地喝了一大口酒:“等会契丹主力攻城,定会要你们好看!” 赵玗也跟着喝了一口茶,指了指城墙角上的床弩:“就等着你们的主力来,礼物我都准备好了!” 两阵下来,耶律李胡多少已经有一些心虚了。 武州城虽然人马不多,但是赵玗跟他手下的士兵,好像很有两下子。 契丹贵族大多都学习过唐朝历史,知道有很多守城的经典战力。 十万人攻打五千人的城池,失败的都不在少数,更别说武州城中有两三万人。哪怕是只算壮劳力,怎么也有一万人。 忽然,耶律李胡眼神一紧,有了一个重大发现:汉军中强悍的两个人,杜陶和薛廷番,至今没有露面! …… 杜陶早就到了预先设置好的埋伏点位,趴在地上待命。 “头儿,天都快黑了,咱们还是按兵不动吗?” 杜陶无聊地嚼着草叶子:“时机还不到,谁敢乱动,老子先砍了他的脑袋!” 吐掉口中被嚼得没味儿的草叶子,又抓了一颗草叶子吃进嘴里。 杜陶方园半米之内,已经变得寸草不生。 “头儿,夜里有点凉,不如咱们换个地方?” 杜陶抬头看了看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契丹人吃过一次亏,这次没有晚上去城下骚扰,整个战场显得异常安静。 只有一些老人妇女在城墙下活动,收拢散落在地上的武器和箭矢,以及契丹人身上携带的财物。 游牧民族出门打仗,往往都喜欢把战利品带在身上,搜他们身子,说不定有惊喜。 城墙上弓弩手戒备,防止契丹人突袭自己人。妇女老人们,将城下的尸体全都搬到护城河外,堆起了一道防御线,陆陆续续撤回了城中。 战场再次恢复了寂静。 杜陶见契丹人没啥动静,下令:“原地分成三组人,轮流休息。哪个要是敢打出呼噜来,老子割了他的鼻子!” …… 薛廷番暂时没有战斗任务,现在只是带着官吏负责在城中巡查,顺便训练一下武州城中的官吏。 如果有不听话的官吏,直接就地发配。 赵玗需要这些官吏不假,但是却不需要一个混日子的人。想要一个高效率的队伍,首先就要保持队伍的纯洁性。 赵玗受到现代思想的影响,很珍惜人命,薛廷番可不是这样。 光是在薛廷番手下掉脑袋的官吏,就已经达到了两位数。 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的人,在人头滚滚的钢刀面前,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收敛。 一时之间,武州城内的宵小之辈,全都收敛了起来。 不懂得收敛的人,无一例外地成了无头鬼。 乱世用重典,被薛廷番发挥到了极致。 然而,城中出现了新的情况,让薛廷番也拿不准主意,去找赵玗商议。 “老薛,辛苦了,快来喝杯茶吧!”赵玗热情地招呼着。 薛廷番也不客气,喝了一口茶水后,大马金刀地一坐,说道:“副总理,城里有人在囤积粮食。” 赵玗闻言,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不论在任何时代,发国难财的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因为这种人根本不在乎集体利益。他们宁愿大家一起死,也不愿意让渡一点点自己的利益。而这个时候,如果大家为了顾全大局,对他们屈服,u看书.uukansu.om 满足了他们的自私,等到灾难过后,他们会变得更加地强大,紧接着洗刷掉自己的污点,继续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 赵玗沉默不语,不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他们,而是在想应该让这些人怎么死,更痛苦一些。 直接把这些人拉出来,砍了脑袋,痛快是痛快,但是却不是最聪明的办法。 最好的办法,是既让这些人心甘情愿地把粮食拿出来,同时又能把自己的执政理念推广出去。 想了半晌,赵玗道:“不教而诛不是咱们的风格,不妨先给他们一个机会。” 薛廷番是个直肠子,说道:“那我先上门警告他们,如果他们不从,就把他们捉来,让副总理处置。” 赵玗笑道:“都说你是个杀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 “这样,你西安区发告示,就说契丹人要攻城,咱们城中百姓必须同仇敌忾,才能共克时艰。号召大家将粮食卖给官府,统一分配。” 94、阳谋斗粮商 薛廷番虽然不懂赵玗到底打算怎么干,却没多问。 “咱们打算按什么价格收?”他只关心该怎么干。 赵玗道:“咱也不亏着他们,就按五十钱一斗来收。” 五代时期的粮价非常不稳定,但大多数时间,基本稳定在二三十钱一斗的价格,偶尔会上到七八十钱一斗。在四川和江南,价格更低,有时甚至能低到十文钱一斗,物价堪比开元盛世。 赵玗给的这个价格,相当的厚道。 薛廷番道:“我不会写告示,还请副总理亲自写一份告示。” 赵玗道:“不妨事,你就用自己的话去写,大家能看懂就行,不必拘泥于特别的格式。” 对老百姓来说,大白话是最好的。搞得文绉绉的,老百姓看不懂。就算有人给念了出来,他们同样不明白是啥意思。 万一遇到一个半吊子秀才,把告示的内容给解释错了,那岂不是要闹大笑话。 “等等……” 薛廷番正要走,赵玗喊住他,补充道:“就给他们三天时间。三天以后,让咱们知道谁的家里还有剩余的粮食,足够一家人半年口粮以上,多出来的粮食,全部充公。” 薛廷番心中一凛,心想:果然还是读书人点子毒辣! “等等……” 薛廷番正要走,赵玗喊住他,补充道:“如果有人举报别人家中粮食富裕,经过咱们核查属实,举报者可以得到被举报人一半家产。” 薛廷番心中一震,心想:读书人的心眼真黑! “等等……” 薛廷番正要走,赵玗喊住他,补充道:“如果有人阻挠咱们搜查,直接全家人捉拿下狱,充当苦力,家产全部罚没。” 薛廷番心中一闷,心想:我已经无发可说了! 赵玗见薛廷番站着不动,催道:“快去啊!” 薛廷番心中一阵郁闷:不是你一直要补充的么…… 薛廷番打仗一把好手,写这个告示可难倒了他。 抓耳挠腮写了大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来。 最后索性放飞自我,拿起笔,用自己稚拙的魏碑字体写道:官府收粮,五十钱一石。大家必须把粮食卖给官府,自己家里的粮食不能超过半年口粮,否则全部罚没。三天之后,入户搜查,谁敢抵抗,罚没全家财产,全家人充苦力。举报别人家里粮食超过半年口粮者,可以得到被举报者家产的一半。 为啥用魏碑体?因为千字文的碑刻字体,就是魏碑一路。 赵玗设计的这份告示,有一个很鸡贼的漏洞,那就是没有规定举报者不实的后果。 也就是说,如果举报别人,发现举报错了,那么举报者没有任何惩罚。 这就是鼓励大家去举报,不给投机倒把的人一丝丝游走的空间。 像那些大户人家,家里粮食肯定多。有事没事先举报一把。如果成功了,就能分到他们一半的家产,举报者瞬间飞黄腾达,跨入有钱人行列。 举报错了也不怕,盘算盘算谁家有钱,接着举报就行了。 这种风气当然不是什么好风气。但是对于赵玗来说,这却是打破武州城中商人垄断联盟最好的办法。 直接抓起来杀掉,自然也是一种办法,但是没有这种办法更得人心,也没有这种办法能更加彻底地把富人们连根拔起。 因为他料到,富人们是不可能束手就擒。 薛廷番的告示,啰啰嗦嗦写了一大堆,拿去给武州刺史用印。 武州刺史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公文,却也不敢挑刺,连夸薛廷番文采好,写的文章通俗易懂。 用了印之后,转交给书吏抄了十几份,去城里的各个方位,各贴了一份。 告示一出,武州城瞬间炸了锅。 普通老百姓倒无所谓,反正自己家里从来也没有过那么多的粮食。 收粮的工作,赵玗倒不是很着急。这就是一个堂堂正正的阳谋,专门用来治那些富人,粮商。 就算粮商们主动上缴粮食,依然会有人举报他们,他们依然会面对官府一遍又一遍的搜查,搅得他们全家鸡飞狗跳。 但凡他们敢表现出一点点的不耐烦,抵抗情绪,立马就会被罚没家产,全家充当苦力。 有些人啊,就是活不明白。 有钱的时候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殊不知在权力面前,命都不一定是自己的,更遑论钱财。 发国难财的时候,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一切三天之后,自见分晓。 当张贞冲布置完城防之后,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心中觉得有些不妥,来找赵玗商量。 “城中粮商既然能坐大,背后必然有自己的靠山。咱们这么搞,怕不是把他们的靠山也给得罪了吧?”张贞冲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赵玗本不欲解释,实在是看到张贞冲担忧得不行,便说道:“这世上最大的靠山,无非就是四个:李从珂,赵德钧,石敬瑭,耶律德光。你说,哪个咱们不敢得罪?” “这……”张贞冲本想说,这四个人哪个都不敢得罪,但是转念一想,好像又哪个都不得不得罪。 赵玗道:“不是咱们想不想得罪他们,uu看书.uuanshu 而是咱们必须要得罪他们。只要咱们这次能抗住耶律德光,石敬瑭和赵德钧肯定不敢轻易对咱们动刀兵。李从珂就更不必说了,现在算是咱们的准盟友。你说,咱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一位圣人曾经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只要咱们能握紧自己的枪杆子,刀锋足够硬,谁也不怕!武州和新州,以后就是咱们自己的地盘了,如果不趁现在把这些毒瘤给挖去,往后再想除掉他们,可就难了。” 银枪军的武器,也是枪杆子,这话倒是不妨碍张贞冲理解。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张贞冲还能说什么。任何反对意见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都显得那么软骨头。 张贞冲转而汇报起城防工作:“滚木礌石都准备好了,副总理看还有什么纰漏没有?” 赵玗道:“打仗你是内行,我不懂。你看着办就好了。契丹人这次必定会动用主力,第一波防御战,一定要选一批精兵强将。” “得令!” 95、床弩对阵投石机 契丹人的第三次攻城,必然会派出主力部队。 这一次,赵玗认为是最凶险的一次! 前两次的胜利,让武州城的州兵产生了盲目自信,觉得自己很牛逼,契丹人也不过如此。 自信是好事,但是自信过了头,就成了自负,要摔大跟头。 武州城内的士气,已经达到了最高点,人人奋勇争先,想要上城墙立功。 谁要是没上城墙打过仗,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打招呼。 前两拨防守,一直是轮流上城墙,没上过城墙的人全都跃跃欲试。 等到最终名单下来,发现这次上城的,竟然都是老兵,这下让新兵们不乐意了。 他们本想着立一次大功,赚几斤肉回去给家人解解馋,没想到机会又被那些老兵给抢去了。全都吵吵着不公平。 有几个别有用心的人,甚至想要煽动兵变。 在以往,当兵的就是大爷。一旦这些兵爷们不高兴了,发动一次兵变,就能换个刺史,甚至节度使。 然而他们却挑错了对手。 首先,老兵们肯定不会跟着他们一起造。其次,没上战场的士兵,也有很大一部分不愿意跟着他们造反。赵玗的赏罚制度,是他们经历过最好的制度。真要换上一个人,肯定不如现在。他们现在虽然不能上城杀敌,但是平日的军饷全部足额发放。单凭这一点,他们就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最后,他们忽略了银枪军,这是造反的祖宗。刚一发现苗头不对,立马就把领头煽动的人揪出来,一刀砍了脑袋。 新兵们见状,全都闭上了嘴巴,安静地等候安排。 “老赵,人员已经部署好了。今天第一线的全是老兵,新兵都在城墙下面戒备。”打了一天的仗,张贞冲也懒得再文绉绉地喊副总理,索性学着杜陶喊起了老赵。 赵玗道:“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张贞冲道:“不至于吧?今天就算能防守成功,也不能对契丹人造成重创,他们还会继续攻城。咱们离胜利还远吧?” 赵玗微微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张贞冲解释“拐点”这个概念。 张贞冲是个合格的将官,却缺乏远大的战略眼光。 其实整个银枪军中,没有一个人有战略眼光,要不然也不至于混得这么凄惨。 赵玗道:“不管怎么说,这一战,咱们一定要拼尽全力!传令下去,今日登上城墙的人,赏赐翻倍。” “得令!”张贞冲的心踏实了一大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五代时期更是如此。 从唐朝的尚武风气开始,逐渐地养育了一批骄兵悍将。 他们打仗确实很勇猛,但也不是那么好驾驭。 就拿以前的银枪军来说,打仗的时候天下无敌,但是要起赏赐来,能把节度使要得肝疼肉颤。 部队出发之前,要给拔营的赏钱,要给安家的费用。在路上行军,也要按路程和天数算钱。 到了战场,上阵之前得给钱,打完了仗得给钱。 有功的赏赐另算,战死战伤的,同样得给安家费。 这种风气一直持续到宋代,直接导致了宋代三大弊病,冗兵。 宋太祖赵匡胤的杯酒释兵权,只解决了将领跟士兵的人身依附关系,却并没有解决骄兵悍将的问题。 以后会怎样,张贞冲不管。但是现在,赵玗舍得给赏钱,起码今天没问题了。 等汉军准备就绪,契丹人的攻城也开始了。 这一次,契丹人竟然架起了投石机。 投石机的构造很简单,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有了。 契丹人中混杂这不少汉人,制造一些常见的攻城器械,一点都不困难。 “你家二哥还真看得起我啊,这玩意都搬出来了。”赵玗照例坐在望楼之上,一边喝茶,一边调侃。 耶律李胡道:“这次确实不一样,二哥跟看重你。两天之内造出投石机,不知道杀了几个工匠,才能逼着他们造出来。” 契丹人是来狩猎的,自然不会携带攻城器械。 耶律德光也是抱着有备无患的心态,带了一些工匠在队伍里,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了。 赵玗出到望楼外,冲着张贞冲喊道:“启用床弩吧!” 武力对等的原则不只体现在人数上,也体现在器械上。 投石机的准头不是一般的差,大部分都砸在了城墙的墙面上,少部分越过城墙,砸在了城中。 真正砸在城墙守军上的,一个都没有。 仓促之间制造的投石机,能正常击发就不错了,实在是不敢要求更多。 再说了,投石机的主要目的,在于吓唬人。靠这玩意杀伤敌人,比画个圈圈诅咒,效率还低。 但是床弩就不一样了。 城墙两个角上,各架着两架床弩,这是张贞冲专门调试过的。 五百米范围内,具有相当高的精度。一千米外,依然具有很强的杀伤力。 张贞冲一声令下,士兵一锤子击在挂弩弦的钩子上,弩箭带着低低的怒吼声,嗡嗡地朝着投石机方向射去。 片刻之后,两架投石机直接被床弩怼得散架,还顺带着串起了三四个契丹士兵,往前飞了一阵才停住。 然而契丹人丝毫不为所动,依然按部就班地发射石块。 床弩发射一次,想要再次发射,需要重新上弦。 威力越大,上弦越费劲。武州城墙上的床弩,得八个人一起用力,才能完成上弦。uu看书 ww.uukansu.c 上弦的间隙,就是大招在cd,契丹人就是安全的,可以随便浪。 战场之上,玩得就是心跳。 赵玗举起大拇指,闭上左眼,瞄着床弩的落点看了看,又闭上右眼,瞄着落点看了看,坐了回去。 “三哥,来,喝酒!”赵玗心情很好,床弩的射程和精确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除了飞行速度有点慢,射击间隔有点长之外,哪怕是在热兵器时代,床弩都有非常可观的杀伤力。 可出人意料的是,耶律李胡竟然没有喝酒。 事出反常必有妖。 嗜酒如命的耶律李胡,竟然不喜欢喝酒了?怎么可能! 只见耶律李胡一脸凝重地坐在那里:“你现在放我回去吧,我可以劝耶律德光退兵。” 96、滚木的第1次登场 优秀的将领不管能力如何,都有一种非常强的能力,那就是对危险的预感。 这种预感,或许是天赋,或许是常年积累的经验。 每当出现一个他们无法把控的情况,这种预感就更强烈一分。 如果说前两波进攻,契丹人没用全力的话,赵玗也同样没用全力。 耶律德光留着后手,赵玗又何尝没有留后手? 更关键的是,耶律李胡根本不知道赵玗的后手在哪里! 赵玗笑道:“远方的朋友,来都来了,不玩一玩再走吗?” 看到赵玗一副谈笑风生的神情,耶律李胡忧心更重了。 焦急地望着千米之外,耶律德光依然镇定地指挥战斗。 “二哥啊,你可千万别小瞧了这家伙。这次搞不好你要吃大亏了!”耶律李胡喃喃自语,期待耶律德光能看懂他的唇语。 千米之外,是人是狗都分不清,神仙也看不到唇语。耶律李胡的唇语自然不会被看到。 但是有人看到了。 第一波冲锋的士兵,看到耶律李胡神色凝重地跟汉人军官说话,那模样,就像是在教汉人的将领,应该如何去防守。 由不得契丹士兵不多想,实在是耶律李胡看上去非常自由,身边连个看押的士兵都没有。 耶律李胡跟那个汉人将领,就像是好朋友在一起喝酒聊天一样轻松自如。 他当然不会看到,在耶律李胡的背后,坐着三个弩手。 第一波冲锋的,是正宗的契丹士兵。 人种正宗,打法也正宗。 契丹士兵头顶着大盾,推着攻城车缓缓前行。 城上射下来的箭矢,对他们基本上不起作用。契丹士兵按部就班地前进,遇到障碍就搬掉障碍,遇到沟坎就填平沟坎。 除了极个别的倒霉蛋被箭矢射中,大多数人都平安地冲到了城墙下。 按说在这个时候,守城的一方应该往下面倒猛火油,一把火烧掉对方的攻城器械,然后让持续的大火,逼得对方不得不放弃这次进攻。 然而猛火油全都被赵玗搬走了,汉军只好干瞪眼,等着契丹人攻城。 契丹人能推着攻城车走到城下,莫非还能推着攻城车走上城墙不成?! 在张贞冲的主持下,汉军放过攻城车,进而对攻城车后方的步兵实施猛烈的射击。 在攻城车和契丹人的后续部队之间,硬生生地射出了一道隔离带出来。 攻城车上有一个折叠臂,翻折一下正好能够架到城墙的垛子上。 这个攻城车,也是契丹随军的工匠,专门为武州城量身定制而成。 尺寸当然不可能那么精确,但误差绝对在一米以内。 对一个优秀的士兵来说,一米的高度,轻轻一跳就上去了。 契丹士兵前面举着圆盾,踩着攻城车搭建的木板路,顶着汉人的攻击往上冲。 仓促之间,汉军的箭矢很难发挥作用。 这么近的距离,箭矢命中率竟然比远处的攻击还要低。 汉军索性丢掉弓弩,换上长枪。 长枪有好几种尺寸,最短的不过一米多,最长的可达三米五。 汉军现在用的,都是两米到三米长度的长枪。 在长枪的干扰下,有的契丹士兵站立不稳,掉下木板路。 掉落之前,契丹士兵死死抓住汉军的长枪不放。 这时的汉军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扔掉长枪,二是跟着契丹人掉下去。 两条路都有人走。 契丹人这种悍不畏死的攻击,一下子竟然把城墙打开了不少缺口。 张贞冲一边指挥,一边大喊:“弃枪!弃枪!” 一个士兵掉下去,损失的可不只是一个人那么简单。 更重要的是,人掉下去之后露出的缺口。 一个萝卜一个坑,少了萝卜就多个坑。 契丹人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一瞬间从缺口出跳进来好几个人! 耶律李胡却一点也高兴不出来。 直到现在,他依然没有看到杜陶和薛廷番。 这说明,汉军依然没有出动主力。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球队派出了全替补阵容,跟对面的主力阵容打得有来有回,两队的差距显而易见。 眨眼之间,涌上城墙的契丹人,竟然有二三十之多。在城墙上开辟出来的空地,也越来越大。 但是耶律李胡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在汉军守军的身后,还坐着一排人。 没错,就是坐着。 整整二十个汉军,坐在凳子上一字排开,全身覆甲,宛如战神一般。 他们就是银枪军,穿着的就是赵玗的无敌甲。 一身几十斤的重甲,哪怕是站着,也十分消耗体力。 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坐在那里,没有接到命令不许站起来。 哪怕战局再不利,也不许擅自参战。 耶律李胡正是看到了这些重甲步兵,才知道攻上城墙的契丹人全完了。 张贞冲已经第三次朝城下要增援,新兵也一波一波地冲上城墙,与契丹人厮杀在一起。 只有上城的士兵,没有下城的士兵。 备在城墙下的新兵们,终于有了紧张的感觉。 抬头望着城墙,仿佛一个吃人的黑洞一般,不知吞噬了多少人的生命。 但是接到命令之后,他们依然义无反顾地冲上了城墙。 终于,契丹人全部冲上了城墙。 说全部,有些夸张,现在站着的契丹人,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三十人。 这三十人都是正宗的皮室军,契丹精锐。 之所以说全部,是因为城下已经没有契丹人了。 武州的州兵对阵他们,确实有些吃力。 能抵抗下来,全仗着一股子士气,还有身后的铁甲军撑腰。 十个重甲步兵虽然没出手,uu看书 wwuuansh 却仿佛核武器一般,极具威慑力。 赵玗强作镇定,一杯接一杯地喝茶。 契丹人的攻击确实很猛,但自己的防守也堪称经典。 哪怕是契丹人冲上城墙的时候,汉军依然依靠少部分弓箭手,对远处的契丹步兵进行火力压制。 箭矢的覆盖范围,让契丹人的攻城车和后续步兵脱节。 登上城墙的契丹兵虽然勇猛,杀得汉军节节后退。但突然失去了后续兵力的补充,局势瞬间扭转。 张贞冲抓住战机,大喝一声:“冲啊!” 刚登上城墙的新兵们,按照训练的要求,举起盾牌朝着契丹人撞去,直接把契丹人撞下了城墙。 有几个冲得太猛,把自己也闪下了城墙。 “放滚木!” 张贞冲一声令下,滚木擂石这种真正的守城器具,才第一次亮相。 97、战争的节奏 尽管赵玗心很虚,但战局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契丹人的进攻节奏,完全被打乱了。 按照契丹人原本的节奏,就是依靠皮室军冲上城墙,在城墙上开辟出一片战场,后续步兵再跟着攻城云梯源源不断地冲上去,补充兵力,扩大战果。 皮室军确实冲上去了,也确实是开辟出了一片空地。 后续部队却没有冲上来。 皮室军全军覆没,攻城车还被汉军彻底破坏。 后续的步兵无奈,只好依次撤退。 就在这时,城门开了。 听到城门打开,护城河放下的巨响,耶律李胡的心突突跳了一阵,随即便释怀了。 不得不说,赵玗简直是一个军事天才,战场的节奏感太好了。 打仗,无非就是一攻一守,攻受转换。 有转换,就有节奏。有节奏,就有间隙。 怎样察觉对手的间隙,利用对手攻守转换的时机予以打击,是名将才有的技能。 果不其然,薛廷番领着三百骑兵,从城门鱼贯而出,直奔退散的契丹步兵而去。 契丹步兵见状,跑得越发快了。 耶律德光想要组织退散的步兵就地反抗,怎奈他的命令根本无法传到前线。 眼看着步兵从退散变成了溃散,再这么发展下去,必然会对本阵产生冲击,进而导致全军大乱。 耶律德光当机立断,催动胯下良驹,领着自己的亲兵杀向了薛廷番。 赵玗见状,赞了一句:“不错,挺有魄力的。” 随即下令鸣金收兵,把老薛招了回来。 薛廷番这次出征,率领的是轻骑兵,去得快,回来得也快。 契丹人不愧是马背上的雄主,耶律德光领着亲兵直追薛廷番,双方的距离肉眼可见地拉进。 然而薛廷番却退得不慌不忙。 等退到距离城墙三百米的距离时,城墙床弩再次发射,直奔耶律德光而去。 “小心!” “小心!” 耶律李胡和耶律质古齐声喊道。 耶律德光仿佛听到了他们都喊声,勒住战马,朝城头凝视了一眼,调头回了本阵。 溃散的步兵在耶律德光的冲锋下,稳住了阵脚,逐渐停了下来。 这一仗,契丹人在城墙上丢下了二百具皮室军的尸体。 后续的步兵压根就没跟汉军交战,却折损了三千! 耶律德光一气之下,将带头溃散的步兵统领砍了脑袋。 薛廷番领着轻骑兵,不紧不慢地回到城边,没有进城,城门也没有落下来。 回头对着契丹军阵,汉人的妇女老人又出来收拾战利品了。 还是熟悉的操作,当着契丹人的面,一点不漏地收拢着战利品。 赵玗把备战备荒的思想发挥到了极致,攻城车也被他推了回来。 虽然武州是守城方,用不到这玩意,但当柴火烧也是好的。 再不济,稍微改装一下,还能当堵塞城门的障碍物使用。不论怎么说,都要强过留给契丹人下次使用。 削弱敌人,就是壮大自己。 城墙上的汉军,没有了前两次的激动,在城墙上默默地打扫着战场。 汉军这边伤亡也不小。不到半个时辰的战斗,汉军整整损失了三百人。 如果算总得战损比,三百比三千二,汉军大胜。 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真正跟汉军交手的,是那二百皮室军。 作为防守方,仗着城墙优势和人数的优势,竟然跟对方打出了三百比二百的战损比,确实谈不上胜利。 张贞冲大致清点了一下人数,来向赵玗汇报道:“老兵阵亡五十,新兵阵亡二百五。” 赵玗晒然失笑:“新兵果然都是他娘的二百五。” 耶律李胡叹了口气,说道:“你若现在放我回去,我保证契丹会退兵,再送你牛羊各五万头。” 汉军的表现,不由得他不心虚。 契丹人的战损比确实占优势,那也得看看防守的汉兵是什么货色? 一群烂鱼烂虾,竟然跟皮室军打出了接近一比一的战损比。 要知道,在以往的这种战斗中,都是皮室军一出马,立马一战定乾坤。 这次竟然被全歼在了城头上。 倒不是耶律李胡有多么的狂妄,敢那么轻视武州的州兵。 实在是武州的州兵从来没有过这么好的表现。 平日里,契丹人只需要派遣一支百人队,就能镇压住五洲城的一万守军,任由契丹人在武州城作威作福。 现如今,小花猫竟然变老虎了? 赵玗啊赵玗,你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 赵玗见耶律李胡又提这茬,笑道:“这价码不够啊。五万头牛羊,那是送你妹妹回契丹的奖赏,还有一万匹马呢。 你是三哥,不能比这个价码小吧?” 耶律李胡问道:“你要多少?” 赵玗竖起两根手指头,狮子大开口道:“翻倍。” 耶律李胡眉头一皱,没有接话。 赵玗赶紧跳起来:“不答应就算了,下次了不是这个价了!” 说罢,赶紧跳出了望楼,远离耶律李胡。 价码开出来以后,赵玗瞬间就后悔了。 万一耶律李胡答应了,自己的计划可就全泡汤了! 当着耶律质古的面,他可不想当一个“言而无信的汉人”。 耶律李胡在稍后也回过神来,拍着大腿懊悔不已。 他和赵玗一样,都知道牛羊不过是身外之物。 只要有士兵,什么都不会缺。 赵玗看到城墙上的士兵,满身血污,腥臭不已。 他一点也不嫌弃,uu看书 .uukanshco 上前拍拍这个肩膀,握握那个手。 一个士兵摘下头盔,血水顺着头盔喷到了他的头发上,凝结的血痂将头发沾成了一大片。 赵玗上前帮助士兵整理头发,却怎么也理不顺。 “剃了吧。”赵玗摸了摸自己一脑袋刺猬般的头发,笑着说道。 士兵们或许是觉得赵玗幽默,靠卖弄自己的滑稽来逗笑他们。 自古以来,不论男女都会蓄发,短发才是异类。士兵觉得赵玗这是在自嘲。 那士兵结结巴巴说道:“这……这不太好吧。”说完,士兵用一阵憨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赵玗问道:“剃就剃了,你们怕什么?” 士兵们嘿嘿笑着没人答话。 赵玗拔高了嗓门:“体之发肤,受之父母吗?” 98、剃头 赵玗笑嘻嘻地问道:“你剪指甲吗?” 转而又问另一个人:“你剪胡子吗?” 他当然刮了。赵玗专门挑了一个胡子短的人。 短胡子的士兵辩解道:“别人都不剪头发,俺也不剪。” “哈哈哈……”不知为啥,士兵们觉得这话很好笑。 赵玗走到说话的士兵面前:“别人吃肉的时候你咋不吃肉?别人透婆娘的时候你咋不透?几根破头发,你非得学?” “那,那,人家贵人们都不剪头发。” 说话的换了一个人。 赵玗转身,找到说话的人:“我算贵人不?” 没人应声。 倒不是大家觉得赵玗不是贵人,而是一旦承认了,就相当于承认了贵人也剪短发,进而他们就失去了理论高地。 赵玗指着张贞冲问道:“他算贵人吗?” 那士兵瞧见张贞冲一头乌黑地秀发,憨厚地笑道:“算!” 赵玗喝道:“老张,剪头发!” 张贞冲一脸惊疑:“我?” “少他娘的废话,赶紧剪!”赵玗语气加重,一副不容置疑的态度。 早就想鼓动大家剪头发了。 长发虽然好看,但是一点都没有便捷性。 尤其是在战场上,纯粹是一种累赘。 其他不说,头盔的造型,就不得不为了高高的发髻,牺牲性能。 张贞冲心想:父母早都不在了,头发留不留的也无所谓,剪了就剪了吧! 摘掉头盔,抓住发梢,提起钢刀贴住发根,次啦一声,将头发齐齐切下。 “剪,剪!全给我剪了!” 剪掉头发的张贞冲,立马变成了剪头发的急先锋,热情主动地帮助战友剪起了头发。 于是乎,剪头发就像传染病一样。 在赵玗的蛊惑和威逼利诱之下,不一会,整个城墙的人全都剪掉了头发。 “哈哈哈,以后再也不用发愁捉虱子了。” “也不用每天梳头了。” “替了头发,着实清爽啊!” 欢乐的气氛,看得耶律质古都有些心动。 如果不是耶律李胡按着她的手,耶律质古恐怕也已经秀发落地了。 几百年以后,没有人知道,为何在这一天大家都剪掉了头发。 只有托尼老师们传唱着一个传说,这一天是理发行业诞生的日子,而赵玗,是他们的祖师爷。 …… 接下来的一天,契丹人很消停,城墙平安无事。 城墙内却出事了。 出了一件好事。 有粮商主动捐粮食了。 刺史府中,张贞冲对着赵玗,急吼吼道:“有粮商主动缴纳粮食不是好事吗?你为何不收?这么做,你不是失信于人了吗?” 赵玗苦着一张脸:“他缴纳了粮食,我还怎么挑他的毛病?” 张贞冲很是不解:“人家这么配合?为何还要挑毛病?” 赵玗很苦恼,不知道该如何跟张贞冲解释,什么叫打土豪。 打土豪的意思就是,有钱就是原罪! 又做了一番思想斗争,赵玗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既然有人卖,就收了吧。不能平白失信于人。” 赵玗也清楚,信用才是做事的根本。 虽然他很想把步子迈得大一些,却也不想以失信作为代价。 短短几天之内,赵玗在武州城建立起了金子招牌,百姓对他的信任度爆棚。 他不不想因为一点点小事情,丧失这难得的信任。 这次要是失信,再想建立起百姓的信任,那可就难了! 赵玗能及时回头,张贞冲很满意:“这就对了嘛。” “捐粮嗯粮商叫什么?”赵玗顺口问道。 张贞冲摸了摸脑袋:“叫啥我忘了,好像姓室。就是屋子的那个室,没想到还有人姓这个姓。” “什么?”赵玗两手抓住椅子的把手,一下跳了起来。 “你去问问,室昉是不是他家的人?” 室姓,是一个极其稀少的姓。 就算在零二零二年的今天,坐拥十五亿人口的我们,室姓之人也不足千人。 留载史册的,只有一个室昉。 对于室昉,留下的史料并不多,因为他替辽国效力。 如果没有赵玗,现在的武州城属于辽国管辖。等到石敬瑭割让了幽云十六州之后,武州更是成了辽国的腹地。 到那时,室昉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辽国人。 后来的辽国学习中原王朝,开启了科举,室昉便高中科举,之后官职一路高升,当了宰相。 就文臣来说,室昉和王朴一南一北,相互映衬。 这样的人才,当然要收归麾下了。 一想到这里,赵玗就激动不已。当世两大贤臣,眼看着就都要被自己收入囊中了。 可惜的是,手下没有一个优秀的将领。 银枪军的几个人,打仗都是一把好手。但是说到大规模,多兵种协同作战,他们就差点意思了。 自古山西出将,山东出相。山西,太行山之西,也就是现在的河东地去。 从五代末期开始,到北宋初期,能数得着的武将,基本上全在河东集团。 以前他们听李嗣源的。李嗣源死后,他们既不听李从厚,也不听李从珂。 在他们眼里没有皇帝,他们只听石敬瑭的。 赵玗骑马走在路上,摸着下巴寻思着:或许该转变一下战略思路,找个机会把石敬瑭给一锅端了? 正寻思着,就到了室家的宅院。 武州刺史在头前牵着马引路,见到了地方,放下缰绳递给小吏,上前敲门。 室家的家主打开门,见到刺史竟然亲自来敲门,激动得连忙作揖:“明府怎么亲自登门,真是折煞老朽了!” 武州刺史抬手扶起室家家主:“室公带头纳粮,为我武州贡献良多,该是我感谢你才是啊!” “快快快,uu看书.kanshu 里面请,里面请!待老朽稍备薄酒,款待明府。”室家家主一边请刺史,一边朝管家使眼色。 一撇之下,看到了刚要进门的赵玗。 室家家主这才反应过来,后面的这位才是大人物,刚才武州刺史可是提他牵马来着。 室家家主试探着问道:“敢问明府,这位是?” 赵玗一抱拳,朗声道:“某赵玗。” 刺史解释道:“这位就是在率兵在城头抵抗契丹人,保护我武州的赵玗赵将军。” 室家家主定睛一看,纳头便拜:“赵将军真乃我武州的大恩人纳!” 赵玗赶紧扶住室家家主,没让他跪下。 心中却有一丝懊恼。咱咋就没带个系统呢?自己在武州守城,那声望值还不是唰唰唰地往上涨,能兑换多少宝贝呢! 99、截胡大辽丞相 没有可视化声望值也无所谓,公道自在人心。 赵玗跟着室家家主进了前院。 前院两边各有厢房,用来招待客人。 室家家主不停步,领着众人继续往里走。 过了中门,豁然开朗,景色为之一变。 赵玗眼前一亮,赞道:“室公家中别有乾坤啊!能在北地营造这么一处亭台水榭之地,妙哉妙哉。” 室家家主对自家的庭院设计颇为满意,这也是他在武州城内地位的象征。 “多谢将军美颜,小民闲暇之时别无他好,就爱在这庭院中读读书,听听曲。我已备下酒饭,待会让戏班出来露露脸,还请将军指点一二。” 会做生意的人,嘴巴果然都抹了蜜。 明明是自己请了戏班子给别人表演,还非得说成是请别人指点。 室家自己就养了一套戏班子,各方面经过自己调教,在整个幽州地去都排得上号,赵玗哪懂的唱戏,能指点个什么? 赵玗对听戏没啥兴趣,说道:“公务繁忙,今日来此,是特地为感谢室公的,吃个便饭就好。” 室家家主察言观色,知道赵玗对唱戏不感兴趣,不再提戏班子:“也好。不过我这里有从幽州运来的美酒一坛,请将军品鉴。此酒入口绵柔,酒劲清爽。哪怕是宿醉之后,次日便可无恙。” 武州刺史见赵玗每天在望楼上,和耶律李胡对饮,还以为赵玗也是个嗜酒如命的性子,赶忙说道:“有好酒自然要尝尝了。” 他却不知,赵玗每天喝的,都是茶水。 室家家主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只是……” 武州刺史心中一虚,心想你可千万别再说这酒不能喝了。问道:“只是什么?” 室家家主道:“只是这般美酒被幽州青楼所垄断,价格贵上天不说,还一坛难求,许多人花钱都买不到。小民也是辗转托了许多人,才买了两坛。前些日子我家侄儿刚行了冠礼,用了一坛,如今还剩下一坛。如不能让贵人尽兴,还望恕罪。” 话说到这里,赵玗算是彻底明白了,这所谓上好的美酒,就是自己的永定大曲。 想喝,自己那里多的是。士兵们受了伤,还用这个酒洗脚呢。 炫富不好,赵玗没提这一茬,说道:“主人家破费了。” 见赵玗和刺史不怪罪,室家家主松了一口气,领着二人穿过庭院,进了中堂。 进了中堂,室家家住请刺史上座,而刺史却请了赵玗上座。 赵玗毫不客气,大咧咧地坐下,耶律质古很自然地在赵玗身边坐下。 然后,刺史才敢落座。 室家家住没敢多问,在下座坐下之后,吩咐仆人布菜。 赵玗尝了一口永定大曲,砸吧了下嘴巴:“这青楼的老板还挺有想法的,竟然知道在酒中兑香精。” 这个香精可不是后世所谓的化工产品,而是实实在在地从原植物中提取,兑在酒中,将酒调制成各种不同的风味。 室家家主见赵玗喝完酒,一点表情都没有,还以为是赵玗不懂白酒,心中懊恼不已,直呼浪费。 反倒是刺史喝完以后大呼小叫,赞叹不已,一直说从没喝过这么好的酒。 刺史的反应,多少让室家家主心安一些,好酒没浪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也互相吹捧了一阵。 赵玗问道:“方才听闻贵府的侄儿行冠礼,怎地你这个当叔父的人这么上心?” 室家家主放下筷子,赶紧用手帕擦了下嘴巴,说道:“小民腆为室家的家主,族中事务自然需要亲自操劳。至于为何这么上心,说来就显得小老儿卖弄了。” 赵玗和刺史会心一笑:“不妨事,你说。” 室家家主露出了自豪的笑容,说道:“我家这个侄儿,自幼聪明伶俐,读书也勤奋,日后必成大器。我也是为了给家中的晚辈们树立一个榜样,这才大肆操办他的冠礼。” 赵玗一听,心中明了,问道:“你家侄儿,可是唤作室昉?” 室家家主面上一惊:“啊呀!将军竟然知道家侄名字?” 赵玗也放下了筷子,大手一挥:“把你家侄儿吹得这么神,叫出来让大家见见吧。” 室家家主大喜,忙吩咐道:“快去把室昉叫来。” 不一会,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进来,抱拳道:“小民室昉,见过赵将军,见过刺史。不知伯父唤我何时?” 室家家主还没说话,赵玗问道:“你怎知我是赵将军?” 室昉朝着赵玗的方向一拱手道:“听闻近日赵将军率军抵抗契丹人,连战连捷,军威大震。能坐在刺史之上的人,武州城中非赵将军莫属了。” 果然天才的名号不是白给的。室昉今年十六岁,两年后参加辽国的科举,高中进士。现在没考科举,不是学问不够,而是时机未到。要说学识,现在的室昉已经基本成型。 赵玗笑道:“我这么年轻,就不会是哪家勋贵的公子哥吗?” 室昉道:“将军虽然坐在上首之位,说话行事却处处透露着谦虚谨慎。勋贵家的公子可没这份涵养。” 赵玗拍手叫好:“妙啊,妙啊!” 这马屁拍得赵玗是浑身舒泰,说道:“室公,我想请室昉一起吃饭,不知是否妥当啊?” 室家家主眉开眼笑,u看书 .uukanshco 连忙应道:“妥当,妥当!将军吩咐的都妥当。”紧接着,吩咐仆人看座,又上了一套餐具。 赵玗率先举起酒杯,问室昉:“能饮否?” 室昉欠身举杯,敬向赵玗:“赵将军请!” 赵玗心情大好,没理会刺史喝室家家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痛快!” 从这短短的几句对话,可以看出室昉对赵玗有很大的好感,后续的计划也就很容易开展。 赵玗问道:“你们室家主动缴纳粮食,是不是出于你的主意?” 室昉露出一丝自豪的笑容,微微欠身道:“将军明鉴,正是出于在下建议。” 赵玗大手一挥,说道:“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室昉浅笑一声:“将军亲自设计的连环计,从头到尾没有丝毫破绽,还打算让我们怎么想?” 1〇〇、君子喻于义 室昉调侃赵玗的收粮政策,吓得室家家主赶紧打圆场:“小孩子不懂事,将军莫怪,莫怪!” 赵玗朝着室家家主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室昉。 “那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赵玗饱含深意地望着室昉。 室昉只觉得心头一颤,有一种被电的感觉。 许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1〇1、进入领导角色 室家家主看好赵玗,不遗余力地为赵玗出谋划策,将室昉引荐给赵玗。 出乎意料的是,赵玗和室昉尽然一见如故,倒是省却了自己不少功夫。 室家家主见自己已经跟赵玗绑定在了一起,转而忧虑地说道:“小民手中有个情报,请将军务必重视。” 赵玗心里咯噔一下,问道:“室公请讲!” 室家家主说道:“将军颁行的收缴粮草政策,明眼人一看就懂。武州城中的大粮商们自然也都懂。但是他们不想坐以待毙,现在已经开始在暗中联合,要搞一个大事情。” 赵玗眉头一皱,看向了武州刺史,显然是怪罪武州刺史没有及时收集到这些情报。 武州刺史心里觉得冤枉,说道:“将军有所不知,那几个大粮商,要么背靠河东,要么幽州有后台,我这个小小的刺史,还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不客气地说,我刺史府内忧什么事,压根就瞒不过他们,但他们有什么动作,我就不知道了。” 武州刺史的话,赵玗自然是不信的。只不过瞧在刺史这些天鞍前马后地辛苦上,暂且给他这个台阶下。 赵玗问道:“室公可知道他们打算怎么搞?” 室家家主用手在脖子上一划:“咔……” 赵玗皱起眉头开始沉思。 他倒是没想到这些粮商们竟然如此大胆,一下子就要自己的命。 自己设计的收缴粮草政策,那可是绝对的良心政策,给的价钱就比市场价要高。就算他们在粮草上跟自己作对,赵玗也从来没想过要他们的命。 直到这一刻,赵玗才算是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商场如战场,这也是分分钟要人命的地方。 想要解决这个麻烦,很简单,先下手为强,把他们干掉就好了。 但是这么做,会产生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他赵玗的信誉会受损。 信誉受损看起来没什么,却会影响他以后统治别的地方。从长远看来,损失大了去了。 假如赵玗现在要接管幽州,幽州的商人们会不会提心吊胆?会不会来个先下手为强? 赵玗想要的不仅仅是解决麻烦,而是完美地解决麻烦。 他看向了室昉,问道:“室昉,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室昉在赵玗思考的时候,也在思考对策,现在早已打好了腹稿,说道:“将军大可不必担心。粮商们以利益为主,利在则聚,利尽则散,他们自己就是一盘散沙,不会凝聚出多大的力量。 此外,城中的百姓跟那些粮商也不是一条心。他们能鼓动人心的,无非就是钱财和粮食。这两样他们虽然都有,但是没有将军给的多,城中的百姓都是向着将军的。” 室家家主觉得侄子考虑得不周全,反驳道:“将军不可掉以轻心,粮商们平日里就养着许多家丁,家里积攒着不少武器。一旦他们将家丁聚集在一起,战斗力不逊于州兵啊。” 赵玗又是不满地看向了武州刺史,刺史这次是真觉得冤枉,冤枉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将军明鉴啊,下官实在是管不到他们。我这边想查封他们,命令还没出衙门,幽州说情的书信就过来了。这两年好一些,幽州管不到这里,但是契丹人又刻意地扶持他们,让他们跟州府作对,好让契丹人在中间搞平衡。” 室家家主对着室昉,质问道:“到时候粮商们趁着契丹人攻城,组织家丁们当内应,你该如何应对?” 他不敢质问赵玗,只好接着室昉来提醒赵玗。 室昉不以为意道:“赵将军乃盖世英雄,区区几个家丁,一群土鸡瓦狗而已,灭起来自然摧枯拉朽。” 叔侄俩一顿辩论,赵玗反倒是思路越来越清晰。室昉说的没错,不管怎么说,民心在自己这边。只要民心可用,万事都好说。 从室府出来的时候,室昉跟在了赵玗身后,悄声说道:“将军何不先下手为强?” 说得自然是对粮商下手。 赵玗皱了下眉头,对室昉的这个表现不是很满意,说道:“你刚才怎么不说?难倒你连你家叔父都信不过?” 室昉说道:“那些粮商都是大家族的产业,在这里经营上百年,势力盘根错节,难保我家叔父家中没有他们的眼线。” 赵玗点了点头,说道:“不急,让他们慢慢筹划吧。” 室昉有些着急:“将军万万不可掉以轻心!我在家中说的那番话,是为了麻痹眼线,将军还是先下手为妙!” 赵玗笑道:“土鸡瓦狗而,我还真没放在眼里。” 室昉还想说话,被窦仪一把拉住,将一本小册子给了他:“这是数学,你好好看。不懂的问我。” 室昉翻开只看了一眼,就被里面各种各样的符号所吸引。 阿拉伯数字,四则运算的符号,在他眼中就跟神秘图案一样,虽然看不懂,却能发现其中隐含着某种伟大的规律。 好像一下就明白了,又好像有一点不懂,怎么也参不透。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看,不知不觉回到了刺史府中。 刚进刺史府,赵玗便让武州刺史传令:“守城期间,凡是没有出力之人,没收全部家产!凡是奋力杀敌,支援后勤,为守城做出贡献的人,可以分享没收的家产!” “得令!”武州刺史转身就去写告示。 “慢着!”室昉赶忙拉住武州刺史,u看书 uuksu回身对赵玗说道:“将军不可!” 看着室昉焦急的模样,赵玗终于有了一丝当领导,当主君的感觉。 有人替自己出谋划策,真好。 “为何不可!” 室昉道:“将军守城,本就是为了守一方平安,没有出力之人就罚没家产,太过严苛。不如改成,守城期间捣乱之人,罚没全部家产。有贡献之人,可以分享罚没的家产。没有出力之人,不罚不赏便好。” 赵玗点了点头,立马进入了领导的角色,转而问窦仪:“你觉得如何?” 窦仪也是日后当了尚书,成为帝国顶级官员的人,成就不比室昉差多少。 窦仪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好补充的,说道:“室公子所言甚妙,将军尽快颁布吧。” ps:最近工作比较忙,存稿用没了,现码现发,更新不准时,请看官见谅。 1〇2、传说中的先下手为强 新的告示刚拟定出来,赵玗便安排立马在城中宣贯。 不仅在固定地点张贴,还组织衙役们沿街宣传,带着更夫一遍又一遍地宣读。 总共就三句话,不到一个时辰,新的告示已经传遍了武州城。 在赵玗的坚持下,新告示的宣贯活动依然在继续。 就是为了像广告轮播一样,给百姓们洗脑。 室昉的提醒,引起了赵玗的重视。 几人坐镇在州府中,专门将银枪军的重步兵悄悄调了回来,安置在州府之中。 所谓悄悄,是指人和甲分开运输,目的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暗中戒备。 坐以待毙是不可能的,赵玗打算先下手。 先下手该怎么下手,却是有讲究的。肯定不能直接上门,见人就抓,见东西就抢。 凡事讲究师出有名。 但凡事又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赵玗打算,先上门去挑刺。 纵横武州几十年,谁家的屁股上还没点粑粑?仔细找找肯定是有的。 “不好了,不好了!” 一名衙役飞奔着从外面跑进来:“不好了,卢家的家丁上街打人了!” 武州刺史闻言,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快步来到庭院中:“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谁打人了?打谁了?怎么打了?” 衙役喘了几口气,说道:“卢家的家丁拿着哨棒上街,见到宣贯政策的衙役就打,说我们胡说八道,扰乱视听。幸亏我们跑得快,要不然今天就回不来了。” 赵玗倒是瞧了一眼这个衙役,身上一点伤都没有,除了裤脚有些灰尘之外,浑身上下都是干干净净。 也不知是卢家吓唬人,还是这衙役真的跑得快。 “不好了,不好了!” 又一名衙役跑了进来:“不好了,王家的家丁上街打人了!” 这个衙役的装束,让赵玗和刺史的面色都难看了起来。 衙役帽子没了,头发散落,额头上还有血迹。 “真是岂有此理!”武州刺史转眼看向赵玗。 赵玗道:“调几个州兵,跟我来!” “窦仪,室昉,你们留在刺史府中。” 窦仪和室昉齐齐抱拳:“将军莫要小瞧人,我们也是拉得开弓,提得起刀,一样能上阵杀敌。” “是啊将军,区区几个家丁,咱还没放在眼里。” 赵玗道:“也好!” 话音刚落,外面又有衙役跑回来:“不好了,不好了!卢家的家丁打过来了!” 武州刺史大急:“这,这可如何是好!” 赵玗嘴角露出了兴奋的笑容:“逼了这么久,你们终于来了!” “种花军,着甲!” “得令!” 赵玗考虑了很久,最终将自己的部队命名为“种花军”,这个让自己可以感动得落泪的名字。 明面上的解释,是希望大家可以过上安定的生活,衣食无忧之后,还有闲情雅致种花。 种花,是我们的理想。 谁来打扰我们,我们就灭谁! 武州刺史也不含糊,见赵玗打起了抵抗的准备,也开始组织府内的衙役和州兵抵抗。 五代时期造反成风,所以每个地方的办公场所也同时是一个防守堡垒。 武州处于边疆地区,州府里面就有一个小武库,不论是弓箭还是枪棒盾牌,应有尽有。 数量虽然不多,但足以应付一场中等规模的战斗。 不多时,几大家族的家丁汇聚在了刺史府的门口。 赵玗这边也依托刺史府,摆出了防守的架势。 那十个重甲银枪军,依然是坐在院子中,充当起了督战队。 赵玗下令:坚守岗位者,赏!奋力杀敌者,赏!临阵脱逃者,斩!投敌者,射!斩逃兵,射叛徒,赏! 短短几个命令,将士气瞬间拔高到了顶点。 赵玗的赏赐可是金子招牌,又是肉又是钱的,一次奖赏都快顶得上一年的军饷了。 门外的人在三十米外停了下来,一人上前喊话:“刺史在否?我等在武州经商多年,兢兢业业,守法奉公,不知明府受了何人蛊惑,竟然对我等苦苦相逼?如明府有难言之隐,不妨让我们来铲除那奸佞小人!” 赵玗在院内笑着哼了一声,对身边的人说道:“倒也不傻,知道给自己套一个清君侧的名头。” 什么奸佞之人,说的不就是赵玗吗? 还说刺史被胁迫,那意思就是说刺史说的话已经不是出于自己本心了,而是在赵玗的胁迫下,说出的违心话。 这两句话形成一个逻辑闭环,自己就师出有名。等处理了赵玗,控制了武州刺史,那还不是想怎么说都行? 所谓成王败寇,到时候给赵玗扣一个反贼的帽子,一刀砍了就是,几大粮商就能继续跟武州刺史相安无事。 至于能不能抗住契丹人,又有什么关系?契丹人统治期间,也没妨碍人家吃香的喝辣的,反倒是比汉人统治的时候更自在。 契丹人不懂得怎么统治汉人,必须要用他们这些人,所以给的权限更大,他们剥削起老百姓来更加肆无忌惮。 并且他们也打探好了消息,现在防守的重点全都在城墙上,州府中的衙役加州兵还不到一百人。 他们几个大家族凑了足足一千家丁,十倍于州府的兵力。 不得不说,几大家族把握机会的能力十分的强。如果换个人,这一波操作或许还真的被他们给搞成了。 可惜,他们遇到的是当世第一大妖孽,赵玗。 武州刺史询问赵玗该如何应答,赵玗说道:“还怎么应答?告诉他们,u看书wwukasu.cm 无故围攻刺史府,杀无赦!说完直接放箭,少跟他们废话!” 武州刺史眼前一亮:“得令!” “全员听令!门外之人擅自围攻刺史府,杀无赦!放箭!” 一阵箭雨不由分说地射向了门外,门外之人十分郁闷。 舌战还没完呢,咋就直接开干了? 卢家和王家的人还打算再跟赵玗辩论一会,让赵玗束手就擒呢。 慌乱之中,赶紧将盾牌挡在了前面。 州府中的武库毕竟有限,弓箭杀伤能力不足,箭矢被盾牌纷纷挡住。 叛军除了一开始猝不及防时损失了几十人之外,再无损伤。 武州刺史短暂的欣喜过后,见放箭无效,忙问道:“将军,现在怎么办?” 1〇3、开无双的赵玗 箭矢的攻击对盾牌无效,武州刺史非常着急。 赵玗呵呵一笑:“继续射!” “哎!” 垂头丧气的刺史,连“得令”都说不出来,敷衍般地说了一句“哎”。 赵玗则是转头,自己也穿了一副高锰钢的重甲。 穿越这么久,赵玗跟着杜陶的魔鬼训练,身子板早已非常硬朗,普通将校早已不是他的对手。 穿上几十斤的重甲,对赵玗来说非常轻松,跑个五公里越野都没问题。 在刺史府穿重甲,当然不是要去越野,而是为了防护。 赵玗回到刺史府上楼,在二楼找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掏出望远镜,开始观察敌情。 要说叛军距离不过三五十米,压根就用不到望远镜。 对赵玗行径最疑惑的人,是窦仪。这里面,也就只有窦仪知道望远镜到底是干啥用的。 其他人还以为是赵玗智珠在握,在那里料敌先机呢。 殊不知赵玗现在心里十分苦闷:“怎么还没来……” 几轮箭雨过后,门外的叛军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受伤。 虽然伤亡人数控制住了,但是被人无缘无故地射了这么多箭,心情非常地不爽。 先礼后兵,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官府!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是真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卢家的人是叛军联军的指挥官,当即决定组织反击。 刚好他也看到了在二楼观察敌情的赵玗,便下令:“射二楼那个人!” 赵玗巍然不动,任由箭矢打在自己的身上。 赵玗的头盔带着面罩,照样可以防箭矢。 免疫物理伤害的感觉真好。 巍然不动的赵玗,仿佛在嘲讽叛军一般,让卢家的人又气又恨。 在叛军还击的时候,武州刺史抓住机会又射了几波箭,又杀伤了几十个叛军。 赵玗大喊道:“你们区区家丁,哪里是官兵的对手!还不速速投降!” “一起喊!” 门外的叛军刚想反驳,院内的银枪军率先重复起赵玗的话来。 “你们区区家丁,哪里是官兵的对手!还不速速投降!” 银枪军气势如虹,声音震天高,让人压根就听不到外面说了什么。 剩下的州兵见状,也跟着一起喊了起来: “你们区区家丁,哪里是官兵的对手!还不速速投降!” 要么说洗脑其实很简单,就是把简单的话一遍一遍地重复说,说得多了,听着就魔怔了,就被洗脑了,就会不自觉地跟着一起说。 “你们区区家丁,哪里是官兵的……” 叛军的家丁刚悄声说了半句,就被卢某一脚踹翻在地。 卢某十分恼怒,气道:“老子不信你们能一直龟缩在里面!” “点火把,给老子往里面扔火把,烧死他们!” “公子,咱们这次来没带火把啊……” “还不赶紧回去拿!” “哎!” 刺史府内喊声震天,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双方互射了几轮,叛军死伤了将近二百人,而院内的人由于院墙的防护,毫发未损。 赵玗则是处于无敌模式,任凭箭矢钉在身上,仿佛挠痒痒一般。 神塔一般的赵玗,给叛军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再强大的敌人,都有办法去对付。 然而不掉血的敌人,却最是让人绝望。 一切努力都是白费的感觉,让叛军生出了深深的挫败感。 卢某重新组织起了盾阵,放弃了射箭。他们毕竟是私兵,箭矢的量有限,不敢和官府一样,不要钱地放。 现在就等着火把的到来,放火烧刺史府。 赵玗令叛军很绝望,他自己又何尝不焦急? 如果变局还没出现,那就只好率军出击了。 “咦?怎么大白天还有人拿火把?” 赵玗看到远处星星火光,一肚子纳闷。 一秒钟后,明悟过来后瞬间一身冷汗! 千算万算,竟然没算到他们会火攻! 罢了,取巧的办法暂时用不上了,就这么硬干吧! “枪兵准备!”赵玗直接在二楼下令。 在庭院中喊话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先前分配作枪兵的人,纷纷前移,站在门后。 跟着银枪军混了这么久,赵玗已经能胜任简单的战场指挥。 战略目标,赵玗自然超出古人许多,但是说到具体的小型战斗指挥,仍然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比如口令怎么下,士兵能执行到什么程度,现有的兵种怎么配合,都各有各的门道。 指挥得当,能让一群羊撵跑一群狼。指挥不当,狮子都能被兔子打败。 当然,也不见得是被兔子打败,而是被自己打败。 “弓箭手射箭掩护!” 众人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是打算开门出击了。 “盾兵就位!” “开门,冲!” 州府的大门呼啦一下敞开,出乎叛军预料。 仿佛大门中吹出一股劲风一般,竟然逼得叛军纷纷后退。 “稳住!稳住!谁敢再退一步,老子把你全家拿去喂狗!” 卢某的话虽难听了些,倒也知道稳住阵脚的重要性。 望着已经赶到的火把队,卢某无奈地叹息:“唉,就差一步!” 州府内的盾兵,在弓箭手的火力掩护下,顶着盾牌一股脑地冲了出来,在大门前挡出了一片空地。 长枪兵紧随其后,藏在盾兵后面,将长枪高高竖起。 在戒备姿态,uu看书 ww.uukanshu 把枪竖起来最省劲儿。只有准备进攻的时候才会把枪放下,平端着。 “进!” 赵玗一声令下,盾兵在前,枪兵在后,组成了一个小型的步兵方针,朝着叛军碾压过去。 这是城市内的巷战,宽度不需要很宽,十个人并排站开,完全可以覆盖整个街道截面。 室昉毕竟第一次接触战阵,见到这样的情况,不禁佩服道:“将军果然厉害!想这枪兵盾兵中,肯定有叛军的内应,但是现在却不得不把枪头对准叛军。如果他们稍有异样的话,立马就会被墙上的弓箭兵射杀,被身边的士兵砍死。” 窦仪也佩服道:“可不是!将军就是如此,每次说出来的话,虽然不甚精妙,但却蕴含极精妙的道理。” 室昉道:“道理不道理的,我也说不出来,总之非常管用!” 窦仪说道:“正是,将军好像说过一个‘实用主义’,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1〇4、民心可用 州兵一步步地推进,叛军一步步地后退,双方竟然都没有损伤。 州兵也不敢前进太快,只能按部就班地一步步前进。 如果追求速度,很容易打乱节奏。 这边快了几步,那边慢了几步,阵型一旦出现漏洞,很容易被对方将防线撕开,进而遭遇毁灭性的打击。 步步紧逼也有好处,那就是后退的人,心理会逐渐地崩溃。当他们受不了,想逃的时候,就是灭亡的时候。 卢某当然不会放任叛军后退。如果放在以往,他肯定会砍下几个人头,喝令叛军上前跟州兵对攻。 自己这边仗着十倍的人数优势,耗也能耗死对方。 他之所以能容忍叛军缓缓后退,是因为他知道火把到了。 等到火把一到,一股脑地扔到刺史府内,刺史府自然不攻自破。 赵玗站在二楼阳台,自然也能看到叛军带着火把逼近。 在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全军出击,冲乱叛军的阵营,让他们的火把成为扰乱自己阵脚的败笔。 可是,他还是想等,再等一等…… “来了!终于来了!” 赵玗兴奋的面容,在面罩的笼罩下,谁也看不到。 但是熟悉的人,能从赵玗的语调中听出来:“种花军,全体出击!” 银枪军的十个重甲步兵,哗啦一声,从椅子上坐起来,端起长枪一路小跑冲向了战场。 州兵再弱,那也是接受过训练的正规军,一听身后的声音,便知道是重步兵来支援了。 主力前来支援,州兵士气为之一震。 银枪军跑到州兵身后,大喝一声:“开!” 州兵从中间位置,哗啦一声,闪开一个空档。 银枪军从空档出穿过,直奔叛军而去。 叛军端着长枪,边退边戳,压根无法对银枪军造成有效杀伤。 反倒是有几个人长枪伸都得长了,被银枪军一把抓住,往外一扯,带倒了几个盾兵。 防守出现漏洞,银枪军抓住战机,抖动手中长枪,逼得叛军不但没有补上漏洞,反而漏洞更大了一点。 短短的几米距离,攻防就在一刹那。 眨眼间,银枪军已经杀到了叛军防御的缺口,跳过了盾兵,一瞬间挑翻了好几个长枪兵。 论起玩长枪,银枪军是祖师爷。 叛军看到跟赵玗一模一样的铠甲,心中先怯了三分。 毕竟打不动对方,不怯也没办法。 然而这几个重甲步兵比赵玗更进了一步,他们能攻击到自己! 那感觉,就像一个三岁的小孩殴打一个成年人一样。 打也打不动人家,抗也抗不住攻击,只能跑了。 有一个跑的,就有两个跑的。有两个跑的,就有四个跑的。 尤其是前方的盾兵扔下盾牌以后,后面的逃跑的步兵呈指数级增加。 溃局已经产生,卢某根本无法控制。哪怕他忍痛砍下了两个家丁的人头,依然无济于事。 拿着火把的叛军看不懂了,一千人被一百人追着打,为什么? 确切地说,追着他们的不是一千人,而是十个人。 十个穿着重甲的步兵。 算上枪兵和盾兵,也不过三十个人。 三十个人追着一千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管发生了什么,还是保命要紧。 于是乎,拿着火把来增援的人,也调头就跑。 刚调回头,就看到了让他们绝望的一幕。 退路被堵了。 堵他们退路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武州城中的老百姓。 这些老百姓有人拿着铁锹,有人拿着门闩,气势汹汹地盯着他们。当然,也有人拿着砍刀,拿着钢叉。 叛军早已乱作一团,见退路被人堵住,纷纷停下了脚步,脑袋拨浪鼓一般地来回看着,仿佛在衡量从哪突围希望更大一些。 州兵那边战力强,但是人数少。 百姓这边人多,但是战力弱。 真要从银枪军那边突围,肯定无法杀掉银枪军的重甲步兵,只能期待重甲步兵在杀别人的时候,无法顾及自己,从而能悄悄溜走。 可是万一自己是被杀的那个,那不是给别人创造了机会了吗? 几个犹豫间,包围圈越来越小。 赵玗见时机已到,大喝道:“投降不杀,跪!” “投降不杀,跪!” “投降不杀,跪!” 州兵跟着赵玗喊着口号,百姓也跟着喊起来。 几通口号过后,终于有叛军忍受不了巨大的折磨,心理率先崩溃,扔掉手中的武器,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叛军的士气仿佛决了堤的洪水,一个跪倒,全都纷纷跪倒在地。uu看书 .uukanhu.co 只剩下卢某站在原地,气急败坏地想要组织抵抗,却一个人都拽不起来。 武州刺史见大势已定,从刺史府中出来主持局面。 百姓见刺史出来了,全都欢呼雀跃。 在他们眼中,主持城中工作的依然是武州刺史。各个通告,也是用的武州刺史的印。 武州的官吏跟着出来,组织百姓看押战俘,收缴兵器。 州兵和银枪军的,将几个领头的人押到了刺史府的庭院,交给赵玗发落。 赵玗一直在刺史府二楼的阳台上没下来,现在正被万众瞩目。 不只是百姓,就连那些州兵,甚至是刺史,都好奇赵玗会如何处置这些叛军首领。 卢某跪在地上,犹自挺着脖子,说道:“你赢了,我们同意卖粮!” 王某跪在卢某身边,朝远处挪了挪,想假装不认识卢某,说道:“我们王家日后唯将军马首是瞻!”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答应人家卖粮呢,真不知道形式比人强吗? 不多出点血,恐怕今天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院子了。 其他几个大家族也纷纷表态,表示愿意答应赵玗的一切条件。还有什么新的要求,让赵玗尽管提,什么事都可以讨论。 赵玗哼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都早他娘的干什么去了!” 卢某也跟着哼了一声,那意思仿佛是说,爱要要,不要拉倒。 王某却听出了一丝异样,赶紧磕头如捣蒜:“小的愚昧!小的糊涂!将军大人有大量,饶小的一次吧!” 赵玗放大了声音,朝着远处的百姓说道:“诛首恶,其他人去劳改营!” 1〇5、商行必须死 喊话是给百姓听的,告诉他们赵玗言出必践。 信誉这东西,一旦建立起来,就需要好好经营。 经营的好了,信誉就会想滚雪球一样,给自己带来源源不断的好处。 经营不好,信誉就会像雪山崩塌一样,瞬间毁于一旦,并且很难再次建立起来。 再这样下去,赵玗都有心思直接开始搞土改了。 土改是解放生产力的第一步,工业化是发展生产力的第二步。 只要走完了这两步,足以令华夏大地领先时代一千年! 是原地踏步,让别人追赶都赶不上的一千年。 而想要搞土改,一定要扳倒眼前的这些权贵阶级。 能从精神上击垮他们,当然最好不过,但是那样太耗时耗力,效果还不好。 最省事的办法,就是从肉体上消灭他们。 赵玗盯着地上的这些人,仿佛看着一群死人。 尤其是那个卢某和王某,连名字都不配有,就这样挂了。 哪怕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信誉,这些人也必须死。 “窦仪,室昉!” “在!” “在!” “今天就送你们一份成人礼!窦仪砍那个姓卢的,室昉砍那个姓王的!” “得令!” “得令!” 室昉和窦仪大声答应,顺手从州兵手中接过刀,大步走到了卢某和王某的身边。 杀人哪有那么容易? 这要放在平时,他们俩绝不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今日情况却大大不同于平时,这时经过战斗和热血洗礼过的气氛,任谁都会上头。 哪怕是一只绵羊在这里,也敢去老虎屁股上面咬一口。 窦仪来到卢某身边,紧张得要命,心脏仿佛要从口中跳出一般。 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赵玗,窦仪终于战胜了自己,一咬牙,看准了卢某的脖子奋力劈下。 力道还是小了一些,卢某的脖子掉了一半,将刀刃卡在里面。 卢某顺着刀劈的力道,倒在地上,瞬间毙命,胯下湿了一大片。 王某跪在地上涕泣横流,浑身颤抖,胯下也湿了一大片。 室昉学者窦仪的样子,一刀劈下,刀刃也卡在了王某的脖子里。 剩下的人,就交给了州兵,不需要银枪军亲自动手。 如果日后这些家族报复的话,武州刺史府的这些人,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安排了几个州兵,将投降的家丁押送到劳改营,跟契丹人关押在一起,让他们负责战争的后勤劳动。 赵玗走到刺史府门口,来到百姓面前,大手一挥,喊道:“跟我抄家去!” 百姓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抄家!” “抄家!” “抄家!” 反叛者抄家,杀敌者分战利品,这些都是赵玗承诺过的条件,到了该兑现的时候了。 武州城中造反的几大家族,得知了兵败的消息,急忙关闭大门组织防守,期待着契丹人破城的那一天,自己得到解救。 然而,在群情激愤的百姓面前,任何抵抗都是徒劳的,任何障碍都是纸糊的。 百姓们撞门,撞不开就撬门,撬不开就砸。 要是还不行,他们会拿着斧头镰刀,一点一点地把门板劈出一个洞来。 假如府中有人抵抗,门外的州兵可不是吃素的,立马进行火力压制。 赵玗给他们的政策是抓活的。 但是只要有抵抗,杀无赦。 州兵们一边进攻,一边宣贯投降不杀的政策,渐渐地,各大家族府中的人,不再抵抗,任由百姓们抄家。 抄家当然不能乱抄。 按照赵玗从刺史府传来的指示,每个参与的百姓,可以分得十贯钱,当场兑现。 百姓从富商的家里寻找财物,出大门的时候,把自己搜出的财物上缴,同时可以拿到十贯赏钱。 至于是否有人暗藏一些小财物,赵玗也懒得管。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政策上的漏洞,该放还是得放一些。把握住大方向的同时,让老百姓适当地沾“公家”一点光,更有利于团结大多数。 从现在的效果来看,如果下次赵玗还有什么行动,在武州城中绝对是一呼百。 参加行动的百姓有将近三千人,拿到的赏钱有三万贯。 听上去很多,比起富商家里的财富,百不足一。 赵玗在刺史府中,已经拖了铠甲,翘着二郎腿坐在刺史的官座之上,满心欢喜地盘算着这次抄家能抄出多少财富来。 十贯钱够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花销,那么一个富商家里,怎么地也得抄出十万贯吧? 这次造反的家族大概有七八家,总共加起来,应该能够百万贯。 《水浒传》中,“智取生辰纲”那一段,梁中书送给蔡京的生辰纲,总价值不过十万贯。 这么想来,一百万贯,貌似确实挺多的。 赵玗满意地点了点头,盘算着该如何使用这笔钱,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通过这次的阳谋,赵玗仅仅是扳倒了粮商而已。 在武州城中,还有皮商,铁商,车商,布商,绢商,等等一大堆的商人。 有些商人体量很小,一年交易量比不上一个粮商。但有些人,跟粮商的实力不相上下。 如果不是粮商作死偷偷屯粮,赵玗还找不到这样的机会下手,一举将粮商连根拔起。 可其他的商人,想要扳倒,就没那么好办了。 想要进行土改,不仅仅是打倒地主阶级,土地收归国有,人人分上土地那么简单。 想要商业能够良性运行,u看书ww.uksh.m 各大垄断行业的大商人,也是必须打倒的对象。 像室家这样的商人,能够及时认清形势,转投到赵玗的怀抱,当然是欢迎。 但也有些人,仗着自己势力庞大,不将当权者放在眼里,甚至依然存着心思想要改换政权,便不得不防了。 然而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如果觉得谁对自己有威胁,一定要将这个威胁掐灭在萌芽中。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造反不造反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千万别有造反的实力。 从这个角度来说,赵玗必须要扫清各大商行。 最起码在武州城,不能有大商行的存在。 说句不自量力的话,赵玗想要在五代时期,建设一个自己心目中的共产主义社会! 1〇6、青山寺的和尚 等了半天,没有等来抄家的数目,却等来了一个大和尚。 “将军,门外有一个和尚求见。” “和尚?什么和尚?” 耶律质古站在赵玗身旁,噗嗤一笑:“你连萨满都知道,还不知道和尚是干啥的?” 赵玗问道:“哪里来的和尚?” 耶律质古再次笑道:“还能是哪里来的,这都封城几天了,当然是武州城内的和尚了。” 赵玗疑惑地看了耶律质古一眼,不知道这姑娘怎么突然这么爱说话,还一直说不到点上,仿佛专门跟自己作对似的。 等耶律质古说完,衙役才补充道:“禀将军,那和尚说自己是城外青山寺的和尚。” 赵玗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印象中没有一个叫青山寺的庙。 印象中没有,当然不代表人家不存在。中华历史上存在过的寺庙何止万千,哪能各个留名。 甚至一个名字,可能被好几个寺庙共用。 赵玗没印象,只能说这个寺庙不出名而已。 既然不出名,说明不是什么高僧。 赵玗道:“大和尚只会蛊惑人心,不见也罢。给他几个铜板当赏钱,让他走吧。” 赵玗只敬重深山修行的和尚。对闹市里的和尚十分鄙夷。这种大和尚,十个有九个是骗钱的,剩下一个是凭本事挣钱。 总之就是没有一个和尚该有的样子。 老子虽然刚刚抄了家,有的事钱,但跟你没有一毛钱关系。 衙役正要出去传话,只听门外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将军何必无端地小瞧了小僧?今日武州城杀业太重,小僧不过想做场法事,超度亡灵而已。” 果然是这套说法。 赵玗正要开口大骂,却见身边的衙役和官吏们面色微微有变。 “难道现在的佛教已经这么深入人心了吗?” 看到大家的表情,好像大家都认为应该让和尚做这一门法事,不希望赵玗继续拒绝。 “难道现在就要开始破四旧了吗?” 赵玗心中有些无语。 太祖当年花了好多年,才一步一步实现的目标,自己何德何能,短短一年之内就要全部实现? 可是明知道这些东西是糟粕,还要违心地接受,赵玗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从官椅上起来,赵玗大跨步地走出了衙门,站在门口,果然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和尚。 “你说你要做法事?”赵玗明知故问。 和尚见事主出来,和善地一笑,说道:“正是!” “做法事作甚?”赵玗心中早已打好腹稿,问题一个接一个,早已设想好了。 和尚表情一凝,随后笑道:“做法事,乃是为了超度亡灵。” “何为超度?” 和尚表情一松,笑道:“所谓超度,就是贫僧诵读佛经,让逝者脱离苦难。” “那你诵吧,告辞!”赵玗说罢,作势要回身关门。 和尚赶紧一把拉住赵玗:“将军请留步。做法事需要一套流程,法器若干。贫僧进城之时不曾带在身边,还请将军施舍一二。” “好啊,你需要什么东西,列个清单,本将为你采买。随后你打一个欠条,待战事结束之后归还便可。” 和尚一下呆住,从来没见过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一般人听说有人愿意上门给他做法事,哪个不是欣喜若狂,哪个不是使劲打点? 主动采买佛教用品就不说了,光是给和尚的赏钱,哦不,是给寺庙捐的功德,都是很大一笔数字。 在往常,想请他做法事的人,都得排队。就连幽州节度使赵德钧赵相公,都是他的宾客,眼前这个小将军,未免也太狂妄了吧。 可赵玗竟然让他打欠条,还得如数归还?和尚甚至相信,等他还账的时候,赵玗一定会跟他算利息。 和尚好歹游走多年,练得一副好口才,再次抓住赵玗,说道:“将军且慢。做法事也是在为将军积累功德,对将军也是大有裨益。小僧不才,法事常有应验,便有各方施主送上的钱财土地。 况且这些当兵的都是苦哈哈出生,今生受苦,超度之后,让他们来世脱离苦海吧。” 赵玗正要反驳,却见周围士兵面露恻隐之心,转念一想,说道:“行,本将军暂且答应你。费用也不需你出,就当是本将军的一场功德吧!” 耶律质古见状,忽然可怜起那个和尚了。 赵玗这副样子,分明是想对和尚再来一次“阳谋”。暂且答应和尚,也是不想让自己落下一副刻薄寡恩的形象。 佛教在这个时候还是很深入人心的,只有揭露出他们丑恶的嘴脸,才能让他们失去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 当然,佛教大多数的人还是好的,坏的只是一少部分,甚至是假冒和尚的人。 但正是这一少部分人,成了社会的毒瘤。 他们侵占土地,诓骗钱财,极大地束缚了生产力。 数十年后柴荣大肆灭佛,更是能说明铲除佛教毒瘤的迫切行。 只是现在,赵玗还顾不上。 火烧眉毛先顾眼前,目前的危急,还在城墙上。 打发了和尚之后,赵玗率领银枪军重新回到了城墙之上。 耶律质古这次,也穿了一身铠甲,高锰钢打造的铠甲。 原来在这些日子里,耶律质古让劳改营的人,依照她的体型编制了一副铠甲。 “打仗不需要你上阵,穿着不嫌累吗?”赵玗嘲笑道。 耶律质古放下铠甲的面罩,看不出表情,说道:“我知道你们准备决战了,你必须带上我。” 赵玗想拍一拍耶律质古的肩膀,u看书 .ukanshu 抬起手却发现没处下手,尴尬地挠了挠脑袋,说道:“你还是不放心我吗?我一定不会杀你二哥的。” 耶律质古摇了摇头,带动着甲片哗啦哗啦响:“我不是不相信你。战场之上刀枪无眼,如果二哥遇险,我自己去救他。” 赵玗心中莫名有些失落:“如果是你二哥要杀我呢?” 耶律质古停住脚步,面甲的“目光”看向了赵玗,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就算拼命,也会救你的。” 赵玗心中升起一阵暖流:“我也不会让你受伤害的。” 这时,一阵沉闷的号角声从远处传来。 “二哥开始总攻了。” 赵玗也放下了自己的面罩,看向了远方: 耶律德光,让你感受一下穿越者的威力吧! 1〇7、耶律德光的总攻 三次攻城无果,耶律德光充分终结了教训,决定来一把大的,一战定乾坤。 自己坐拥绝对优势的兵力,却不想一次性将全部兵力投入。因为耶律德光觉得没这个必要,也不想让自己的兵力太过分散。 可是已经失败了三次了,再失败几次,自己在契丹人心目中的威望就会大大受损,非常不利于自己继续担任契丹人的统领。 契丹人的统领是议会选举制,四年一届,每个部落投票选出。 从耶律德光的父亲,耶律阿保机开始,在述律平的支持下,垄断了契丹统领的地位,一直传给了耶律德光。 述律平是契丹统领耶律阿保机的妻子,耶律德光的母亲,辽史中赫赫有名的杰出女政治家。 即便是有这样实力强劲的母后,耶律德光的位置却一直不怎么稳固。 在增量社会中,利益分配向来不是最主要的问题。大家都知道,接下来会得到一个更大的蛋糕,眼前这个蛋糕分得是否公平,很少有人会关注。 耶律德光这些年扩张得很顺利,所以他的统领位置十分牢固。 其他部落虽然得不到统领的地位,但是他们管辖的人口,他们的财富,每年都有不少的增长,这让他们很满意。 一旦耶律德光不能守住现在的成果,开始打败仗,开始失去现有的土地,那么他的地位就会变得岌岌可危。 那些从耶律阿保机时代积攒下的政敌,不介意推翻耶律德光,重新恢复以前的选举制,甚至自己取耶律德光而代之。 前三次的攻击,每次只增加三成的兵力,却每次都被赵玗轻松化解。虽然自己的攻城没尽全力,但是也能看得出来,赵玗同样还有很大的战争潜力。 所以这一次,耶律德光一次性增加了十倍的兵力,想要一举拿下武州城! 耶律德光这次真的是下了血本,在休战的一天时间里,竟然打造了上百辆的攻城车。 这些攻城车分成了几组,排成一排排地朝着武州城墙推进。 密集冲锋的阵型,最适合用投石机攻击。 赵玗立即下令用投石机还击。 投石机的攻击精度非常地差,但是好在对方人员密集,随便扔一块石头过去,都能砸死几个人。 然而契丹人根本不惧怕,他们犹如钢铁战车一般,继续在向武州城推进。那些被砸死的士兵,仿佛钢铁上掉下来的铁锈一般,散落到尘埃中,微不足道。 看到投石机的攻击效果,赵玗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 耶律李胡面色凝重,问道:“这投石机的攻击效果,好像不怎么好吧?” 他不知道赵玗为什么会对投石机的攻击效果这么满意。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是他能从赵玗的语气中听到一丝丝的,兴奋。 正是因为猜不透,才会让他更加地担忧,这才试探着问道。 赵玗呵呵一笑:“一会你就等着看好戏吧,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在损失了高达两辆攻城车之后,契丹人胜利地冲到了城墙之下。 只是等待他们的,是从城上泼下的油! 猛火油全被赵玗收走了,这是从城内搜刮出来的食用油。 滚烫的油泼到了攻城车上,城上士兵顺势将火把扔下,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 攻城车是木头打造而成。由于时间短,根本没有机会作防火措施。 眼看着几十辆攻城车就要被烧毁,契丹人竟然顶着城头的箭雨,举着盾牌,掩护工兵挖土灭火。 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契丹人竟然随身携带着铁锹,拼命地往攻城车上拍土,想要灭火。 有士兵倒下,立马就有人接替。 在损失了几百个士兵之后,一多半的攻城车被保住了。 而这时,城上的汉军已经没有油了。 就算有油,现在也来不及送到城上。 攻城战,守城战,其实就是一场消耗战,双方不停地互相消耗着,直到有一方支撑不住。 守城方占据地利,却只能被动防守。攻城方占据主动,却需要不停地那命去消耗守城方的物资。 假如契丹人今天就此撤退,那么先前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因为下次来的时候,汉军的滚油会重新就位,所有防御物资会重新填满。 摆好了攻城车,契丹人如上次一般,开始顶着盾牌从攻城车搭起来的斜坡冲锋。 这次的攻城车精度更差,有的斜坡终点的高度竟然超过了城墙垛子。 意外并不总是坏的,有时反而是惊喜。 那些超过城墙垛子的斜坡,反倒成了契丹人的优势。 从上往下攻击,肯定要比从下往上攻击容易一些。 然而汉军也早有准备。只见城墙之上树立着许多龙门架,在龙门架上面挂着一个个的滚木的钉拍。 一队十人的士兵小组,uu看书 .ukansh在龙门架后面拉着一根长长的绳索,将滚木高高吊起,然后在统一的指挥下,同时松手。 经过势能加速的滚木,产生了巨大的动能,猛地击打在攻城车搭起的斜坡上,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将坡道上的契丹人震掉了下去。 遇到木头硬度稍微差一些的攻城车,竟然直接将斜坡给砸断。 当滚木完成了一轮攻击以后,士兵们再讲滚木高高拉起,准备下一次攻击。 然而,凶悍的契丹人,竟然死死地抱住滚木,顺着上升的滚木到达了城墙之上。 还有的契丹人,拼命地劈砍着滚木的吊绳,不惜自己摔死,也要将滚木的绳索砍断。 他们的牺牲,是为了后面的人能够一举登上城墙。 战斗惨烈地进行着,人命仿佛蝼蚁一般,被战争这个巨大的怪兽不停地吞噬。 武州城的守军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战争的残酷。 所谓战争的残酷,就是指上了战场的人,几乎没有活着回来的人。 他们队队地被派上了城墙,能走着下来的却寥寥无几。 躺着下来的伤病,全都被送到了伤兵营。 伤兵营里面有赵玗和耶律质古亲手训练的医疗队。用高度酒精消毒,用无菌麻布包扎,可以很大地提高伤员的伤亡率。 赵玗发明了蒸醋法给空气消毒之后,伤兵营不再那么地凄惨。 赵玗定定地站在望楼之上,眼睛却只看着远方。 “哼!狗日的耶律德光,倒是挺沉得住气!” ps:月初求票票,求推荐票,求月票,求收藏,求订阅,求打赏!!! (假装有很多粉丝.jpg) 1〇8、猛火油的圣光 “动了,动了!” 赵玗举着望远镜,口中喃喃自语。 远处,耶律德光派上了自己最后二十辆攻城车。 紧跟在攻城车后面的,是三万步兵! 经过将近三个时辰的消耗,城墙上的防御器械,被不要命的契丹人几乎消耗干净。 现在的城头争夺战,是用人命在填。 耶律德光打算抓住这个机会,一举拿下城头! 全身覆甲的银枪军,早已加入了战斗。 如果他们再不参加战斗,州兵孱弱的战斗力,在契丹皮室军的面前,仅仅好斗志还无法弥补。 在这几天,张贞冲从州兵里面选出了五十人,给他们也穿上了重甲。 这些人都是既勇猛,又忠诚之人。 当然,他们的重甲都是这个时代的普通重甲。 高锰钢重甲,只会发给银枪军。 张贞冲站在城墙上指挥着防守,早已嘶哑的嗓子,艰难地发出声音:“预备……冲!” 刚刚登上城墙的战士,在张贞冲的指挥下,举起盾牌朝着城上的契丹人来了一次冲锋,以取得短期的优势。 压住契丹人的攻势之后,重甲步兵抓紧机会,回撤休息。 不停地作战,使得他们的肌肉近乎僵硬,完全是凭借本能地在拼杀。 如果不能得到适当的休息,他们就是一堆铁坨子,没有一点攻击力。 赵玗举着望远镜,努力压抑着急促的呼吸,默默地数着数字。 当契丹后续攻城车和步兵进入投石车的攻击范围之后,赵玗大喊着:“老张,猛火油!” 张贞冲命令身边的士兵打着旗语,指挥远处的投石车作业。 一个投石车,至少有十个人在操作,其中一人的任务,就是紧紧盯着指挥台上的旗语。 负责观望的士兵,终于等到了换弹药的命令,赶忙传令: “换猛火油罐子!快换上猛火油的罐子!” 战斗之前,张贞冲对他们千叮咛万嘱咐,今天最大的任务,就是看旗语。等到换猛火油的旗语之后,立刻执行! 五息之内没有投出装着猛火油的陶罐,杀无赦! 第一息,士兵们将陶罐放到了投石车上。 第二息,另一个士兵掏出火折子,点燃了猛火油。 第三息,负责击发的士兵,拿着锤子猛地敲了一下击发锁止装置。 只用了三息时间,便完成了发生任务,士兵们松了一口气,脑袋是保住了。 紧接着,他们上弦,放陶罐,点火,击发,完成第二次发射。 第二次发射就慢得多了,主要还是上弦慢,需要八个人齐心合力地拉,才能完成一次上弦。好在张贞冲对第二发的发射间隙,没有时间要求。 陶罐“嗡”地一声,带着火焰飞了出去。 罐子里的空间在空气中剧烈摩擦,飞行时发出了沉闷的哨声,朝着契丹步兵呼啸而去。 “嘭……” 陶罐落地之后,瞬间炸裂开来。罐子里的猛火油,随着陶片的碎裂,也四散溅开。 跟着猛火油溅开的,还有火焰! 几朵巨大的火花绽放开来,契丹人的步兵和攻城车全都停了下来。 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呼吸了! 这压根就不是普通的猛火油,而是经过赵玗改造,即便是二次工业革命以后的战争,也让人闻风丧胆的大杀器—— 凝固汽油弹!!! 赵玗刚刚开发出了精馏技术,但是还没有开始石油的精馏加工。 所以,他现在制造的东西,还不能叫作凝固汽油弹,而是凝固猛火油弹。 用现代的话说,叫作凝固原油弹。 猛火油极易燃烧,且发热量大,但是却没有附着力。 也就是说,引燃了敌人,在地上打个滚儿,可能就灭了。 当里面加了胶之后,猛火油变得极其粘稠,跟凝固的猪油差不多,极具附着力。 往里面继续添加白糖,会使得凝固猛火油弹的燃烧量更大,放出的热量更大,同时耗氧量也更大! 放出更多的热量,产生的温度就更高。 耗氧量的增加,可以极大地削弱敌人的战斗力,甚至直接使得敌人窒息而死! 如果继续往凝固汽油弹中添加白磷,添加铝粉,这玩意甚至可以炸穿航母的甲板! 现在的赵玗同样没有提炼出白磷,也没有铝粉。铝粉的产生要等到第二次工业革命以后,大量电解工业的发展才产生,为时还早。 但是赵玗却添加了一种极其恶毒的物质:汞! 经过高温加热的水银成为蒸汽之后,人吸入之后便会昏迷。 晕倒之后的人,在低氧的环境中,下场只有一个——窒息而死! 凝固汽油弹还在不停地投射,在投石机的射程带中形成了一道火墙,再次将契丹人的进攻阻隔成了两段。 熊熊的烈火让耶律德光异常地愤怒,目眦欲裂地催着继续敲响战鼓,让士兵们不惜代价地越过燃烧带。 五轮投射过后,uu看书.uknshu 凝固猛火油弹终于耗尽。契丹人不停地拿土灭火,经过将近半个时辰的努力,才渐渐地将火势压下。 而在火海中的契丹人,已经有将近五千人,永远地躺在了地上。 攻城车,一辆都没有剩下。 城上的守军见到猛火油竟然这么神奇,士气瞬间高涨,一波反击差点将契丹人赶下城墙。 契丹人回头一看,见自己的后续部队被阻隔下来,心中难免凉了一半。 绝望的同时,契丹人也被染起了血性,不要命地朝着城头继续冲锋。 只不过攻城车越来越少,他们上城的通道变少,攻击势头稍稍减弱。 城下的契丹人也不指望自己能够占领城墙。 他们盼望着后续部队能尽快赶到,然后利用钩锁和攻城车,一鼓作气拿下城墙。 城上的汉军也到了体力的极限,只要身后那两万生力军能赶到战场,他们有信心,今天能造武州城中吃晚饭。 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睡几个汉人的婆娘。 最少要睡三个! 许下了心中的愿望,契丹人翻身上了攻城车,朝城上冲去。 看到契丹人从火海里面冲了出来,赵玗不屑道:“哼,不自量力!” 赵玗转身出了望楼,喊道:“老张,这里交给你了!” 张贞冲没有回头,只是用嘶哑的声音大吼一句:“人在城在!” “耶律德光,现在是我的决战,接招吧!” 城门口,薛廷番领着五十骑兵,早已等在了那里。 赵玗下到城门,耶律质古跟在身后,二人翻身上了自己的战马: “开城门!” 1〇9、吹响反攻的号角 五十个骑兵,就像一把利刃,切向了豆腐一般的契丹步兵。 凝固猛火油弹的火依然在烧,掺杂在里面的水银不断地散发着汞蒸汽,毒害着路过士兵的神经。 契丹士兵不知道那是毒气,还以为仅仅是缺氧而已,心想着跑过燃烧带就会没事。 殊不知汞蒸气对神经有麻痹作用。 尽管他们吸入的量很少很少,也使得他们的动作变得迟缓。 薛廷番犹如猛龙出海,饿虎下山,一杆长枪握在手中左挑右刺,一片枪花过后,倒下了十几契丹步兵。 薛廷番心中还惊疑,为何契丹人这么弱呢? 转念一想,弱还不是好事吗?杀就完了。 赵玗跟在身后,只能偶尔捡个漏,没拿几个人头。 耶律质古只是紧紧地跟着薛廷番和赵玗,一路上没出过手。 一队骑兵沿着兵线从东杀到西,片刻便走数百契丹步兵倒地。 契丹步兵偶尔的零星反抗,打在高锰钢的重甲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人马都是重甲,契丹人还没有想出砍马腿的办法。 任由银枪军在兵线上驰骋。 耶律德光看在眼里,怒火冲天,立即下令皮室军的三千重甲骑兵出发,务必将汉军的五十骑兵全部剿灭! 再任由汉军这么杀下去,今天的攻城只能以失败告终。 前面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牺牲,全部都白费了! 现在的耶律德光,犹如赌桌上急于赢回本钱的赌徒,看到一丝丝希望之后,不惜压上自己所有的身家。 赵玗一边走,一边观察着敌情。 看到契丹的骑兵出动,朝着薛廷番大喊:“拐!拐!拐!” 薛廷番拉住缰绳猛地一撤马头,杀透了敌阵,从西面的侧翼向南拐去。 武州城的西南面是寨梁山,河东军在那里看戏呢。 也不知是河东军隐藏的好,还是契丹人的侦查工作不到位,亦或是河东军跟契丹人有什么皮炎交易,双方达成了某种默契。 总之,赵玗不允许他们继续这样看戏。 看到契丹骑兵距离自己还有一些距离,薛廷番领着骑兵又回去杀了一阵。 只这两趟骑兵冲锋,就挑翻了将近一千契丹步兵。 而自己的骑兵,无一损伤。 无一损伤的意思就是,连一个受轻伤的人都没有。 都说一支部队战损超过一定比例就会溃散。 差点的战损百分之十五就会溃散。精锐部队能坚持到百分之三十分战损比才溃散。 眼前的契丹步兵被赵玗安排嗯这两**作,战损比已经接近百分之四十。 他们还能保持队形,继续向武州的城墙发起冲锋,不得不说这也是一支雄兵。 只可惜,他们现在面临的,是来自一个穿越者的降维打击。 算好了契丹骑兵的距离,薛廷番一拨马头,扬长而去。 五十契丹骑兵跟在后面,宛如一年精钢细蛇,小而无敌。 没了压力的契丹步兵,在指挥官的带领下,重新整理了队形,准备对武州城墙最后的冲锋。 现在的他们也杀红了眼,内心最大的愿望,就是拿下武州城,屠城! 契丹步兵的异样,张贞冲看到了,耶律李胡也看到了。 耶律李胡颓然地坐在了榻上,他知道今天已经大势已去,耶律德光打不下武州城了。 张贞冲却是紧紧地盯着契丹人的骑兵。 在他的指挥下,城墙上的床弩已经调转了方向,朝着契丹骑兵部队发射。 哪怕是有铠甲的防护,巨大的床弩依然穿透了契丹骑兵,在刺进了第三个骑兵的身体,才耗尽了自己的能量。 床弩的攻击,只能稍微低扰乱契丹骑兵的队形,其杀伤力,对于三千骑兵来说算不上什么。 三千契丹骑兵,跟在五十个种花骑兵身后,仿佛一条鲨鱼在追着吃一只小虾米。 种花军各个心理素质过硬,一点都不觉得紧张,也不觉得有压迫感。 只当是在遛狗玩。 耶律质古跟在赵玗身边,问道:“你真觉得河东军会帮你吗?” 制定战斗方略的时候,耶律质古全程参与。现在的这一幕,早在赵玗发现河东军驻扎在寨梁山上的时候,就已经定好了。 但是耶律质古总觉得赵玗还有什么计划,没有对她说。 应该说,耶律质古确信赵玗还有隐藏计划,没有告诉她,只是她也猜不出是什么计划。 赵玗说道:“你是懂我的,从来不会只有一个计划。如果河东军不帮我们……” 话没说完,赵玗抬头看向了远方:“来了!” 远处荡起一阵烟尘,一票骑兵从武州城的南方驰骋而来,看不清数量。 武州城的南方,是新州城! “你说的另一个计划,u看书.uukanshu 就是这一千骑兵?”草原上长大的耶律质古,只要看上一眼,就能大致判断出对面骑兵的数量。 如果精锐士兵,操作得当,抓住对手的失误,确实可以给三千骑兵造成重创。 但是耶律德光身边还有好几万士兵,在契丹大军面前,这一千零五十个骑兵,依然显得不够看。 不多时,赵玗一行来到了寨梁山下。 新州城过来的骑兵还有一段距离,身后的契丹人依然紧追不舍。 赵玗大喊道:“河东来的朋友,如果你们出手帮忙,战利品分你们一半!要是袖手旁观,待会就别抢我们的战利品!” 赵玗嗓门大,山上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刘知远哼笑一声:“臭小子,口气倒是不小。” 对于赵玗,刘知远内心非常钦佩。 看到赵玗奔着寨梁山而来,他也有心帮上一把。 可赵玗说出那样的话,反倒让刘知远不愿出手。 要不然显得自己好像就是奔着战利品来似的。 郭威倒是没想那么多,说道:“将军,如果咱们现在出击,或可直奔契丹大本营!” “哦?”听到郭威的建议,刘知远扭头望向了东北方向,契丹大本营。 “果然防守空虚!”刘知远大喜,当即下令:“郭威听令!” “末将在!”郭威一抱拳,朗声应道。 “命你即刻率领三千精兵,直奔契丹大本营,活捉耶律德光!” “得令!” ps:感谢读者老爷:“你想怎么样”,“静坐讲黄庭x”,“书友20190311173157353”,“千秋终寂寞”的大力支持!!! 11〇、耶律德光退了 刘知远下令,郭威领命,声音都很大,山下的赵玗听得清清楚楚。 “糟了!”赵玗心中暗道:“我辛辛苦苦经营这么长时间,莫非要被刘知远和郭威去摘了桃子吗?” 契丹大本营现在的防守当然是空虚的。 契丹人有十万人不假,但是十万人并不是站在一起,而是分散在方圆好几里的范围内。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111、站稳脚跟 撤退也是一门技术。 有计划的撤退,不仅可以保全自己的实力,甚至可以设伏,给敌人一个大大的教训。 但败退就不同了。无章法的败退,非常容易造成溃散。 部队溃散时,自己对自己造成的伤亡,往往比敌人对自己的杀伤还要大。 耶律德光退了,骑兵跟着退,攻城的步兵们,也都如潮水一般地开始撤退。 有马的骑着马退,没马的靠自己的两条腿退。跑得慢的人,感觉没有逃生的希望,干脆一哄而散,钻进了附近的山头,以期望能活命。 非洲大草原上,两只狮子可以追着几千匹食草动物跑。 杜陶就是这只狮子,而耶律德光,这个契丹统领,这个祸害了汉人政权三百年的北方蛮族,此刻变成了食草动物! 城上的守军,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全都“嗬嗬嗬……”地傻笑着。 赵玗一阵狂笑:“赢了!老子终于赢了!” 哪怕是有万全的准备,在耶律德光退走的这一刻,赵玗依然非常兴奋。 耶律质古策马提速,来到赵玗身边,拉了一把赵玗的胳膊:“别追了,好吗?” 赵玗神情一滞,马速却慢慢放缓。 柴荣回头看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继续领着剩下的骑兵继续追击。 过了一阵,郭威和李兴也跟了上来。 李兴大喊道:“赵副总理辛苦了,你先去城里歇着,等我去取耶律德光的人头!” 面甲之下谁也看不到赵玗的表情,只有他和耶律质古两个人,缓缓地停了下来,朝武州城西门而去。 北门是主战场,充满了烤人肉的味道,西门还相对干净一些。 武州城中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士兵们终于松了一口气,百姓们自发地拿出家中的美食去劳军。 张贞冲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了,他来到望楼中,坐在了耶律李胡的身边,拿起赵玗的茶壶,咕咚咕咚喝了好大的一口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耶律李胡长叹一声,拿起自己的酒壶,也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大一口。 张贞冲还需要在望楼之上观察敌情。 万一契丹人杀个回马枪,他还需要继续组织防御战,此时的他还不能彻底放松。 城内的事情,全都交给了窦仪和室昉两个人。 短短的一天时间,室昉已经完全掌握了窦仪手中的数学小册子,在窦仪的指挥下,进行着城中的人员和物资调度。 民夫上到城墙上,开始抬伤员。 轻伤的伤员拒绝被抬下城。 他们想多看一会,想多体会一会,胜利的喜悦。 民夫们敬重这些守城的英雄,既然士兵不想下城,他们也不勉强,转而提他们擦去身上的污秽,打扫城墙上的血渍,残肢。 进城之后,赵玗先上了城墙。 张贞冲依然坐在望楼之中,他在赵玗的位置上,拿着望远镜,看着远方的骑兵追逐。 耶律李胡已经倒在一边不省人事。 一口气喝了三斤白酒,现在就算砍他的脑袋,他都醒不了。 “辛苦了!”赵玗重重地拍了拍张贞冲的肩膀。 张贞冲缓缓放下了望远镜,长长出了一口气:“我们赢了!” “对,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再次开口,张贞冲已经带了哭腔。 不知道多少年了,没有尝到过胜利的滋味了! 曾经驰骋华夏的银枪效节卫,终于又一次打了胜仗! 可惜,已经没有家人可以一起分享。 赵玗说道:“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了。有武州和新州当根据地,用不了三五年就能发展壮大,到时候杀到洛阳城,活捉赵在礼!” 张贞冲重重地点了点头:“仗打完了,就看老薛跟老李他们能斩获多少首级,收缴多少战利品了。我继续在城头盯着,城里还有许多善后的工作需要人主持,你快忙去吧。” 说罢,张贞冲拿起了望远镜,继续盯着远方。 城中的后续工作,自然有人安排。 武州城历经多年战火,难得地打一次大胜仗,百姓们都很开心。 要知道,在以前的战斗中,百姓们也常常被拉到城墙上面去守城。再不济,也会被征调当民夫。 这一次战斗,竟然没有强征百姓,可见赵玗依然有很多的底牌没用上,预留了许多战争潜力。 也就是说,赵玗以一城之力大败耶律德光十万骑兵,依然没有尽全力。 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有心人都能推算出这个结果。 武州城的战报,在半日之后,便到了赵德钧的案头。 赵德钧负手站在节度使府的大堂门口:“倒是小瞧了些我这个小本家了。” 身边谋士说道:“据战报现实,武州城中的猛火油仿佛比往常的更加爆裂,他们的战甲防御能力也更高。如果不是有这两样东西,赵玗恐怕赢得也没那么容易。” 赵德钧点了点头,说道:“派人暗中调查,看看他们的猛火油和铠甲,到底有什么秘密。河滩,儒州,新州,武州,都要查!” 赵德钧能成为一方雄主,战略眼光自然不俗。光是从战报中,就明白这两样东西的战略意义。 幽州的暗探,跟着幽州的商队,如往常一般朝着四处散去。只不过这一次,去往武州方向的商队中,暗探的比例更高一些。 赵玗当然知道武州城中充满了暗探,但是他却无暇顾及。 想要消灭别人的暗探,uu看书 wwuukanshu.co首先要建立自己的谍报网络。 不同的战场,需要不同的战士。谍报战,需要的是专业的战士。 只是建立自己的谍报网,对现在的赵玗来说,还为时过早。 现在的他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表面上统一思想,将武州、新州拧成一股绳。 契丹人退去之后,很难说来年开春之后会不会再来。 北方冬季时间长,赵玗大概有五个月的时间可以备战。 如此充裕的时间,如果准备充分的话,抵御三十万契丹人都不在话下。 只是到了那个时候,赵玗的的敌人就不见得是契丹人了。 当赵玗还很弱小的时候,不论是石敬瑭,亦或是赵德钧,都不介意把赵玗夹在中间的,当一个缓冲地带。如果有一方打算攻击赵玗,说不定另一方还会出手帮上一把,就像这一次的刘知远。 但是当赵玗足够强大以后,他便成了各方的眼中钉。 112、野狐岭大捷 经过盘点,武州城战损将近一千人,堪称战绩卓著。 契丹人的伤亡,据不完全统计,至少有两万人。 还有许多契丹人,没有逃跑,也没有战死,而是就地溃散,逃到了附近的山上。 最后逃走的契丹人,只剩下了不到三万人。 对于耶律德光来说,这是一场彻底的失败。 到了傍晚的时候,李兴领着大部队返回了城里。 回到武州刺史府中,李兴一把将头盔扔在了地上:“真他娘的晦气!一路翻山越岭追到了野狐岭,还是让耶律德光那小子给跑了!” 郭威跟在李兴身后,满面堆笑:“李将军不必气恼,收缴了契丹人几十万的牛羊,这仗打得可不亏!” 战前赵玗可是有承诺,只要河东郡出手相助,那么战利品就有他们的一半。 契丹人出征的时候不带粮草,而是带着几十万的牛羊一起出征。 这些牛羊有契丹人是契丹人的战利品,也是契丹人的粮草。他们渴了喝牛羊奶,饿了吃牛羊肉。 契丹军中有专人负责放牧,只需要让这些牛羊吃饱草便好。附近没有合适的牧场,契丹人就会去抢劫,既让自己吃饱,也得让牛羊吃饱。 这也是契丹人将抢劫称之为“打草谷”的原因。 只是现在,来不及带走的牛羊,全都便宜了赵玗和郭威。 刘知远没有进城,而是驻扎在城外。 跟赵玗打交道的事情,全都交给了郭威。 赵玗见郭威进门,赶紧抱拳道:“多谢友军相助,牛羊等收拢好之后,定当如数送上。” 柴荣跟在郭威身后,也进了大门:“赵玗哥哥,我来得够及时吧!” 李兴说道:“多亏了柴荣送来的甲片,咱们才能拉起一千人的重骑兵队伍。” 原来在赵玗走了之后,柴荣进一步优化了生产模式,将原有的生产效率提高了将近一倍。短短两天时间,又打造出了好几万的甲片。 甲片送到新州城之后,李兴立马组织人手连夜编织重甲,加上城中原有的铠甲,才组成了这样一支轻重混合的骑兵部队。 赵玗将武州城中的骑兵分成了两队五十人骑兵队,虽然能达到奇袭的效果,但是还不。 想要真正击溃耶律德光的契丹军,必须有一支足以撼动契丹人中军的部队。 李兴的一千人勉强够。 加上郭威的河东军,那就绰绰有余了。 而此时此刻的赵玗,眼睛死死盯着李兴:“你刚才说,你们追到了哪里?” 李兴被赵玗的表情吓了一跳:“野狐岭啊!” 赵玗一把抓住李兴的手:“到长城了吗?” 李兴一拍大腿:“嗨!就是追出了长城,变成了一马平川。契丹人的甲轻马快,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跑远,想追追不上。” “野狐岭,野狐岭……”赵玗口中喃喃自语,显得有些焦急,但更多的,是兴奋。 “我有一个计划,”赵玗激动地拉着李兴的手,忽然瞥见郭威和柴荣在一起交谈,又摇了摇头,说道:“这个随后再说!战利品现在何处?” 李兴搞不懂赵玗为何对野狐岭这么在意。想不通就不想了。 “牛羊全都在城北外,还有一些散落的牛羊正在聚拢。” 赵玗道:“明日咱们去城外拜会刘知远将军,感谢出手相助,顺便将牛羊交割与他们。” 李兴道:“那是自然,今夜我就安排人手将牛羊分好,明日只需河东军来人接收就好了。” 赵玗点头道:“今日,咱们就先设宴款待郭将军!” 郭威正跟柴荣聊得欢,赶忙辞让:“不敢当不敢当。我一介武夫,怎敢当将军如此厚待。今夜我还要出城归队,不能在城中久留了。” 柴荣也笑着对赵玗说道:“赵玗哥哥,我姑父打算让我过继当儿子,以后你就要叫我郭荣了!” 噗…… 赵玗只觉得心头一把尖刀插入,一股鲜血涌入喉咙,喉头一甜,说道:“恭喜了!恭喜郭将军,恭喜柴荣兄弟!” 河东军,五代时期的人才窝,注定与我无缘了。 五代时期,能在史书上留下名字的人,有一半都出自河东。当过皇帝的人,河东出身的比例更高。 这一刻,赵玗忽然觉得,自己如果穿越成石敬瑭,那是多么美的一手好牌啊! 文有桑维翰,王峻,武有刘知远,郭威和没成年的柴荣。再往后的赵匡胤都在他手下打过工。 可以说,只要他不作死,就是妥妥的五代最牛皇帝第一人选。 可惜,石敬瑭现在正被李从珂视为眼中钉。 就在刚才,刘知远遣人送信,通知武州城中的郭威,让他全权处理善后事宜。 郭威接到信的时候,刘知远已经拔营,全军退回太原去了。 话说石敬瑭在半路上截了李从厚,将这个前任落魄皇帝交给了李从珂。 李从珂顾念双方没有血缘的兄弟关系,把李从厚给软禁了起来。 过了几天,那个没有血缘的兄弟情谊耗光了,李从珂用毒药毒死了李从厚。 李从珂对石敬瑭很是不满意,u看书 ww.ukanu 觉得石敬瑭半路上就应该把李从厚给弄死,免得上自己背上一个弑兄的恶名。 石敬瑭压根不买李从珂的账,还说自己能把李从厚给你送过来就不错了。 石敬瑭话说了一半意思却很明确,那就是我石敬瑭也有造反的实力。你的皇位稳不稳,我也能说上几句话。 李从珂一怒之下,盛情挽留石敬瑭在洛阳赏花看月,多住些日子,别急着回太原去受苦。 被软禁之后,石敬瑭才恍然大悟,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 皇帝毕竟是皇帝,只要他拿着玉玺,只要文武百官认他这个皇帝,他就具有无上的权力,就可以为所欲为。 当然,要说皇帝能为所欲为,显得有些夸张,但在洛阳城中,杀死“手无寸铁”的石敬瑭,不比捏死一只蚂蚁难多少。 认清形势的石敬瑭立马认怂。一面派遣快马通知刘知远回太原,尽快稳住形势。一面大肆贿赂李从珂身边的人,从朝官到宫女,大家都把石敬瑭当成了财神爷,处处说着他的好话。 113、我为什么不当皇帝 刘知远连夜回了太原,将郭威和柴荣留在了武州城内。 没有了束缚,赵玗拉着郭威很是好好地畅饮了一顿。 整个武州城内,都洋溢着快乐的气氛。 只有耶律李胡独自躺在自己的小屋中,不知是还没醒酒,还是在装睡。 赵玗安排人继续供应耶律李胡的一日三餐,和洗漱用品。从饭菜和工具的消耗情况来看,耶律李胡肯定是醒了。 “三哥现在肯定很难过。” “既然他想休息一会,就让他休息吧。给他喝点茶吧,别让他喝那么都酒了。” 喝酒伤身,这已经是现代营养学公认的结论。不论是什么酒,不论饮用多少,都或多或少地会对身体产生一定的危害。 只不过乱世中人,本就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赵玗也没精致得滴酒不沾。 庆功宴上,不论是黄酒,米酒,还是白酒,亦或是葡萄酒,大家来者不拒,逮住什么喝什么。 喜悦的心情上头,不知不觉地都醉了。 除了少数站岗的人,大家全都醉得不省人事。 第二天清早,赵玗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卧室之中,感觉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压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一抬手,却发现自己身上卧着一个人。 那气味,那手感,不是耶律质古是谁? 赵玗没好气地一把将耶律质古推开:“一身排骨还这么重,真不知道肉都长哪去了!” 耶律质古刚才就醒了,只是眼前的状况让自己娇羞异常,故意装睡不起。 赵玗道:“我要去召开理政会了,你去不去?” 耶律质古腾地站了起来,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当然要去,我也是理政之一,有什么事别想瞒着我!” 赵玗瞧了一眼耶律质古,凌乱而又完整的衣衫,苦笑道:“收拾收拾再去吧,像个什么样子。” 耶律质古皱巴巴地瞪了赵玗一眼,转身去梳洗打扮起来。 赵玗心旌一动:奶凶奶凶的样子,好像还蛮可爱的。 武州刺史府的议事大厅,就是今天的会议室。 赵玗到的时候,李兴众人正在里面开怀畅谈,昨夜哪个酒好喝,哪个菜好吃。最受大家关注的话题,还是哪个胡姬好。 赵玗一脸黑线地进门坐下,耶律质古也红着脸跟进来坐下。 大厅瞬间寂静。 如果硬要抠概念,耶律质古也是一个“胡姬”。 “咳……” 赵玗清了清嗓子:“抱歉,迟到了一会。” 杜陶道:“年轻人,春宵一刻值千金么,不妨事,不妨事!” 赵玗尴尬而又谦虚地笑了笑,场面再度活跃了起来。 李兴压了压手,说道:“这次武州大胜,谁的功劳最大?” “赵公子!” “谁的努力最多?” “赵公子!” 众人起哄一般地热闹了一阵,李兴继续说道:“大家也都知道,从咱们在儒州河滩遇到赵公子之后,整个银枪军仿佛得到了上天的眷顾。如果说之前的种种神奇转变,还能说是运气的话,那么这次武州大胜,决不能说是运气了吧。 大家都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兵,都是打仗的行家。就靠咱们这几千人,能大破十万契丹骑兵,恐怕先帝再世,也绝做不到。” 李兴口中的先帝,指的是五代时期在位时期最长,也相对来说最贤明的君主,李嗣源。 他们当年跟着李嗣源南征北战,正是战力最巅峰的时期。 哪怕是在那个时期,他们也没有信心能在武州城打这么一场漂亮的胜仗。 张贞冲说道:“将军说得没错。要我说,咱们干脆就从武州和新州两地发家,赵公子自封节度使得了!想必李从珂那家伙也不敢不允许。” 银枪军战力第一,造反也是行家。他们拥立过不少的节度使,早就轻车熟路。 赵玗刚想反驳,杜陶抢着说道:“当节度使有什么意思,要我说,要当就当皇帝!” 陈间威点了点头:“这个真的可以!” 赵玗慌忙摆着手,连忙推辞道:“不不不,我不当皇帝,坚决不当皇帝!” 杜陶笑道:“俺老杜懂这个,三辞三让么。来来来,咱们第二次请赵公子当皇帝如何?” 赵玗黑着一张脸,说道:“当日在山寨上的话,你们全都忘了吗?我不当皇帝,并且我也不许任何人当皇帝。谁要是当了皇帝,就是我赵玗的一生之敌!” 众人见赵玗说得认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将头转向了李兴。 李兴笑了笑,说道:“赵公子之前专门找我谈过,说了许多,我觉得很好,很打动我。赵公子是大才,是千年难出的大才,别的不说了,从今日起,我李兴就唯赵公子马首是瞻!” 李兴的一番话,让银枪军的众人全都愣住了。 这一段时间以来,uu看书 .uukanshu 大家对赵玗言听计从不假,但是依然还是把李兴当做自己的领袖。 虽然赵玗一直说自己要建立种花军,但是他们依然喜欢自称为银枪军。 赵玗还说要民主,要自由,要人人平等,但他们只想手刃仇人赵在礼。 说到底,大家表面上很佩服赵玗的智谋,但对赵玗的所谓“理念”,从心底里不相信。 赵玗也是看到了这一点,这才专门找了李兴畅谈,先打动这个领头人。 他能感觉得到,所谓的民主自由,就像是大家都在陪他瞎胡闹的一场游戏,大家并没有往心底里去。 如果说有一个人真的向往所谓的自由民主,这个人只会是耶律质古。 热烈的会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超越了时代的观念,毕竟不是那么容易被接受。 如果赵玗说自己相当皇帝,在坐的人立马能给他变出一身黄袍来。 赵玗也动过这样的心思。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哪个男人没有这样的梦想? 只要他一点头,立马就能黄袍加身称帝。 称帝之后发展经济,发明军事黑科技,然后横扫全球…… 可那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那样的帝国,和以往的帝国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而他,只不过是另一个“秦始皇”而已。再伟大的帝国,也可能二世而亡。 在沉默中,大家都在琢磨着赵玗和李兴的话,慢慢地分析着其中的利弊,甚至慢慢地,有些接受这样的观点了。 赵玗等众人慢慢消化着那些话,见大家表情有点缓和,说道:“你们想过的日子,是什么样子的?” 114、向往的生活 赵玗问完了话,先说道:“我向往的生活,人和人可以隔着千里看到对方;我们可以制造许多机器替人类劳动;每天都有吃不完的水果,蔬菜,肉;夏天能吃到冰,冬天能吃到西瓜,每个人都吃得起,哪怕是最穷的人,也能吃得起;不再有人打仗,大家各司其职……” 赵玗一条一条地说着,说一条,停一停,目光望着窗外的天空,嘴角扬起了微笑。 在众人眼里的天方夜谭,只不过是赵玗的回忆。 耶律质古说道:“我向往的生活,就是自己可以做自己的事情。没有人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我也不需要背负什么样的使命。哪怕每天只是和蝴蝶说说话,对着牛羊唱唱歌。” 她从小生活优渥,不用为生存发愁,自然是不知道人生疾苦。理想的生活,也只有自由二字。 杜陶说道:“你们俩一个公子哥,一个小公主,从来没吃过啥苦。俺就不一样了,俺从小就想着有一天,能跟地主一样,隔几天就能吃一次肉。” 赵玗想说自己吃过苦,自己从小也是农村长大的孩子。但是想到跟杜陶比起来,哪怕是最普通的农村生活,都比他们家地主还要好,只好选择了沉默。 张贞冲说道:“我们家倒是个小地主,但是一个月也吃不着几次肉。不过那都不重要,我想过的生活呀,就是可以每天读读书,写写文章,找几个朋友吟诗作赋。没成想啊,现在成了个死丘八。” 这段时间里,赵玗跟张贞冲打交道最多,自诩对他也最了解。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想当个文人。 “那你可得跟王朴多打打交道了。”赵玗调侃道,也顺便为王朴暖暖场,方便日后拉他进理政团。 陈间威道:“你们这些个没出息的,只想着过自己的小日子。我就想当官,怎么的也得当个县令吧。我要把我的县管得好好的,没有一个盗贼,没有一个饿死的百姓。” 赵玗道:“县令也太小了吧。只要你想当官,怎么地还不得当个刺史?咱们要能得了天下,节度使跟六部尚书还不得任你选一个?” 陈间威摇了摇头,说道:“大官都是高高在上,不知道民间疾苦。我就要当个县令,管好一方百姓。” 赵玗无言以对,只有竖起大拇指,以示敬意。 众人畅所欲言,李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说道:“想当初我从家乡逃出来,只想着能找户人家卖卖力气,混口饭吃。没成想啊,竟然一步一步地到了现在。” 赵玗打趣道:“饭你是混着了,这个目标算是实现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李兴道:“等到大仇得报,我便寻一佳人,陪我浪迹天涯!” “好!”赵玗拍手叫好。 有理想就好,有理想就有实现的目标,就有奋斗的动力。 一个人就怕跟死鱼一样,没理想没目标,连身子都懒得翻一下。 看到他们一个个的对生活都有美好的向往,赵玗知道切入主题的时机到了。 “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自己的理想没有实现?” 杜陶憨笑道:“俺的愿望实现了,倒是你的愿望,啥时候能实现?” “哈哈哈……” 众人一阵憨笑,实在是赵玗的牛皮吹得有些太大了。 赵玗道:“不急,慢慢都会实现的。或者说,这些都曾经实现过。” 赵玗的神神叨叨,大家早已习惯,更习惯了他的神奇表现,倒也没有人去好奇赵玗话语背后有没有什么秘密。 赵玗问大家愿望为什么没实现,杜陶非要说自己的愿望实现了。 杜陶故意找茬,赵玗可不打算放过他。 “老杜,你的愿望是实现了,可是你儿子呢?你孙子呢?你能保证他们能吃上肉吗?” 杜陶拍着胸脯说道:“咱们要是拿了天下,俺老杜就是开国元勋,怎么地不得封个王爷什么的。挣下那么大一套家产,几辈子都花不完。” 张贞冲摇了摇头,说道:“还几辈子,你自己这一辈子能吃到底就不错了。” 自古以来,可没几个功臣能够善终。 张贞冲说完,猛然感觉这话说得场合不对。撇了赵玗一眼,悄悄低下了头。 赵玗说道:“老张说得没错。你们别这么看我,我说了不当皇帝,就是不当皇帝,你们也别怕万一有一天我当了皇帝,会去找谁算后账。” 见张贞冲还在疑心,赵玗说道:“自古功臣鲜有善终的,都实实在在写在史书上面,不是谁瞎编的。老张说的对,老杜你还真不一定能把自己这一辈子的富贵享完。” 除了杜陶,李兴、陈间威、张贞冲小时候都读过书,自然知道一些历史。 别说古代的功臣了,但凡能上了史书的人,都很少有几个能善终的。 权力场,就是一个巨型的绞肉机,进去容易出来难。 进去以后还想全须全尾地出来,难上加难。 见众人不说话,赵玗说道:“你们就没想过,建设一个不一样的国家?” 陈间威说道:“自由?民主?” 赵玗眼前一亮,兴奋道:“你竟然知道?” 杜陶嗤笑一声:“你成天把自由跟民主挂在嘴边,听得人耳朵都起茧子了,到现在都没见过自由跟民主长啥样。” 赵玗说道:“我问你,这个国家,谁说了算?” 杜陶抬起头,十分自信地说道:“当然是皇帝说了算了,要不然大家都争着要当皇帝。” 陈间威摇了摇头,说道:“也不尽然。李从厚想杀李从珂,结果却被李从珂赶下了皇帝位置。现在李从珂当了皇帝,他也调不动赵德钧跟石敬瑭。假如李从珂想要杀石敬瑭跟赵德钧,说不定自己也要被赶下皇帝位置。u看书 .uukanhu.om ” 张贞冲说道:“要这么说,那就是节度使说了算。” 赵玗坏笑道:“节度使真的说了算吗?” 这就是揭人短了。银枪军也干过换节度使的买卖,显然节度使说了也不算。 杜陶嚷道:“节度使算个球,咱们让他当他就当,不让他当他就当不成。” 赵玗见杜陶这么豪气,说道:“那就是老杜你说了算了?” 杜陶刚想应声,忽然想到也不是这么回事。 假如真是自己说了算,又何至于沦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于是乎,话题又转回了原点: 这个国家,到底谁说了算? ps:接下来的情节,可能对有些读者老爷来说略毒。但是这些都是我心目中的世界,我想要把她建设出来。您不妨尝尝?没毒死的话,就投个票票支持一下下,拜谢了! 115、立国之本 一个简单的政治问题,国家由谁说了算,成功地将理政团的几个人绕晕了。 答案很简单,人民当家做主,现代人都会抢答。但是对于理政团的几个人来说,这几个概念他们都没有接触过。 赵玗说道:“说到底,就是咱们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咱们夺了天下,咱们都能封王封侯,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可是咱们的后代呢?” “咱们过苦日子及的时候,最痛恨的就是那些为富不仁的人,恨他们宁愿把吃不掉的肉扔掉,也不跟咱们分一点。可是,咱们夺了天下之后,是不是要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这句话成功地引起了众人的深思,甚至微微有些羞愧,脸红。 但赵玗接下来的话,才是让众人警醒。 “当咱们成了祸害百姓的富贵人以后,是不是有一天,又会出现一群像咱们现在一样的人,推翻咱们,砍下咱们的脑袋呢?” 杜陶在这一刻,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催促道:“你就说咋办吧,俺脑袋现在乱哄哄的,再说俺就要疯了。” 赵玗没有回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他想要得到每个人的回应。 沉默了一会。 李兴说道:“赵公子说的没错,咱们本身就不是贪图富贵的人,自然不会在朱门之内鱼肉百姓。但是你说怎么能避免这些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间威说道:“历朝历代都是这么亡的,却又都逃不出这个藩篱。强如太宗李世明,贤如房杜,建立的大唐,不到百年便成了乱世。” 他指的乱世是安史之乱,而不是唐灭亡。 张贞冲说道:“我倒是没考虑过这些问题,不过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赵玗将目光转向了耶律质古,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也要说说吗?”耶律质古有些狐疑。虽然她也是理政团的成员之一,但也只是为自己争取利益而已。涉及到这种军过大事,她从来不发言,一切以赵玗马首是瞻。 赵玗说道:“你是理政之一,就当肩负起理政的责任。” 十几岁的小姑娘,哪里肩负过这么重大的责任? “我也不知道。不过每次师父赐死奴隶的时候,我总觉得这样不太好,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好。” 赵玗说道:“除了质古,咱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就算不是穷苦人家出身,大家也都经历过落魄的日子。 我想说的是,我们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出发点一定要建立在我们是老百姓上。在这个国家里,哪怕我们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都会很幸福,很快乐。” 耶律质古顺着赵玗的话,憧憬着未来,点了点头:“好呀!” “……”赵玗心想,女孩的心思果然难猜。 杜陶没啥文化,但总是喜欢先发言:“没错!你要是真能建成那样的国家,俺老杜就当个平头百姓!” 李兴说道:“你就说怎么干吧!” 经过一番讨论,基本上统一了思想,赵玗开始了下一步的话题。 “三个臭裨将,赛过诸葛亮,我就先抛砖引玉。” 赵玗的观点,已经经历了实践的检验,那是相当靠谱。众人也十分地好奇,赵玗口中的那个国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赵玗说道:“首先一点,就是土地收归国有,农民承包耕种。一定年限或者户籍变动之后,国家将土地收回,重新分配。” 土地问题,一直是中国几千年来最根本的问题。以农业为根本的中国,解决好了土地问题,国力就会蒸蒸日上。土地问题如果解决不好,农民起义就会遍地都是。 陈间威说道:“你这个办法,历朝历代都执行过,可到了最后依然无法避免朝代灭亡啊。” 陈间威书读的多,知道的历史教训也多。他说的没错,从汉代开始,到唐代,亦或是之后的宋、明、清,都执行过土地国有,然后分配给老百姓的政策,最后依然无法导致国家灭亡。 赵玗说道:“历朝历代在做,但是历朝历代都没有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陈间威沉吟了片刻,说道:“你是指土地买卖,兼并?富商越来越有钱,不停地买地,而农民越来越穷,到最后只能卖掉土地,当农奴。” 赵玗心中暗暗对陈间威有些佩服。能认识到这样的问题,确实对历史很有见解。只是他说的依然不全面。 “那只是一个方面,还没有触及到最根本的问题。 土地收归国有,就是指土地是国家的,不是某一个人的。历朝历代将土地收回,是收回了皇家,土地归了皇帝所有。然后皇帝可以把土地封赏给有功之人。 而最根本的问题就是,这些人不纳税,不服役!” “嘶……” 陈间威倒吸一口凉气,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让他仿佛抓到了事情的根本。 赵玗继续说道:“他们不纳税,国家就没钱。国家没钱,就无法赈灾,就无法抵御外敌。而那些富豪们,就像钻在国家身体里的吸血虫,不仅不为国出力,还圈养着大量的农民仆役,让国家征不到兵。等到国家虚弱的时候,他们甚至还会亲自咬上一口,让国家灭亡得更快。” 张贞冲点了点头:“好像确实如此。” 耶律质古也点了点头:“我们契丹的那些部落也是这样的。只有我父亲是为了整个契丹部落好,其他的部落统领,只会为了自己的部落好,削弱别人的部落。” 没想到自己的这番话,竟然可以得到广泛的认同,更加增强了赵玗的信心。 “所以说,咱们建立的国家,每一寸的土地都要征税,每一个人,都要服役!” 陈间威一脸憧憬,说道:“想当年秦国靠着耕战体制一统天下,那是何等的气势如虹。” 张贞冲不以为意:“没说秦国灭亡得也快吗?” 赵玗说道:“秦国的国策之所以能帮他夺取天下,是因为那是一套奖励战争的国策。当战争结束以后,国家没有了紧迫的需求,还保持那么高强度的运转,迟早会崩断。此外,秦始皇依然没有解决勋贵和皇族吸国家血的问题。 咱们的立国之本,就是让你我,让每一个人,在这个国家之中,都愿意当一个普通的人,让每一个人都有充足的安全感,不担心盗抢,不担心被人谋害,不担心会吃不饱穿不暖,不担心无事可做……” 言有尽而意无穷,看着众人不停地在完善“不担心”的内容,赵玗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想要建设一个强大的国家很容易。 凭借赵玗的知识储备,足以引导人们展开两次工业革命。 当工业革命的结晶大量涌现的时候,热武器,摩托化部队,铁甲战舰会源源不断地被制造出来,到时候别说统一华夏,就是称霸全球都是小意思。 但是这样的国家,uu看书 .uukansu 真的是自己想要生活的国家吗? 物质的强大只是暂时的,当这些技术被别的国家学去以后,照样可以反过头来打自己。 赵玗可以依靠自己现代的记忆,提前为国家谋划好第三次工业革命,第四次工业革命,甚至将展望出来的第五次工业革命描绘出来。 那么第六次,第七次呢? 或许之后,根本就不叫工业革命,改叫别的什么革命了呢? 只有先进的政治制度,才能催生出强大的国家。 而强大的国家,一定是以人民为本的国家,一定是以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为主要目的的国家。 赵玗知道自己的斤两,他肯定不愿意将自己的一生光阴,耗费在批阅公文上面。 他只想当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在这个国家里面,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想种菜种菜,想种花种花,无忧无虑,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新章节被封 被封禁了一章,第一次修改申请解禁不过,得等到两天以后才能第二次申请解禁。给读者老爷带来的不便,请多谅解。 117、威塞君节度使 赵德钧要举办庆功宴。 是否参加,如何参加,理政团的成员们产生了分歧。 李兴想要替代赵玗去参加,而杜陶却坚决反对参加。 赵玗说道:“赵德钧那点小心思,瞒不过有心人。要是从法理上来说,咱们确实低赵德钧一头。” 李兴说道:“正是如此。副总理现在还挂着新州通判的头衔,这个官职还是赵德钧给封的。李重吉是新州刺史,也是赵德钧给封的官。按理来说,咱们确实需要接受他的调遣。” 赵玗说道:“理是这么个理,不过咱们不用担心,很快咱们就不用操理那家伙了。” 话音刚落,窦仪从门外跑着进来:“老师,朝廷来传旨了。” 窦仪和室昉现在都是赵玗的学生。私下里,他们更喜欢称赵玗为老师。 赵玗大手一挥,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好消息来了!” 传旨的是个小黄门,乖巧地把圣旨递给了赵玗。 赵玗顺手赏了一颗银子,很高兴不用对着一个小太监下跪。 顺势打开一看,圣旨的意思很简单: 封赵玗为威塞军节度使,兼领新州刺史。 封李兴为威塞军节度副使,领武州刺史。 封翟璋为威塞军观察使,兼团练使。 麾下各级官员,可自行任命。 赵玗一手拿着圣旨,一手托着下巴:“好像缺了点什么。另外,这个翟璋是谁?” 传旨的黄门是个老手,说道:“赵公莫急。现在赵公手下只有区区两州,加封同平章事恐怕难以服众。等日后赵公立下新功,开疆拓土,成为赵相公,指日可待了。” 在唐代,同平章事就是宰相的意思,有了这个头衔,就具有了对帝国大事的话事权。 比较有权势的节度使,比如赵德钧,石敬瑭,包括造反前的李从珂,全部都有这个头衔。赵玗说的少了点什么,指的就是这个。 有了这个头衔,就能理直气壮地当起自己的“赵相公”,总比那“赵公”少了一个“明”字要好听。 赵玗见黄门说得在理,又递上了一锭银子:“日后还请上使多多照拂。” 送走了传旨的太监,赵玗回头问李兴道:“这个翟璋是谁?怎么没听你说过?” 银枪军里面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赵玗全都见过。一百银枪军的名字,虽然不能每个都对上号,但是每个人都大致比较熟悉。 这个翟璋,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一点印象都没有。 李兴也是一脸懵逼:“应该不是咱们的人吧。” 这时,门外一人小跑着进来:“下官翟璋,见过赵公。” 这不是武州刺史吗? 原来武州刺史叫翟璋? 说来有些惭愧,跟人家并肩作战了这么些年,竟然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 赵玗也赶紧抱拳道:“原来是翟刺史,哦不,现在叫翟观察了!” 既然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自然就亲近了许多。 翟璋说道:“下官虽是观察使,但一切都由赵公作主,下官全力配合。” 翟璋开张名义,先表明自己的态度,表示自己绝对不给赵玗捣乱。 五代沿袭了唐代的制度,从唐代中后期开始,节度使便是一个地区最高的长官,军政一把抓。 为了避免地方坐大,便发明了观察使制度。 所谓观察使,就是“观察”节度使,和这个地区的军政事宜。如果有异常,及时向朝廷汇报。 观察使作为一个独特的存在,是朝廷和地方互相信任的一个纽带。 朝廷派出观察使到地方,但是又不过分干预地方行政,依然保持了地方行政高度的自治现状。 而节度使可以容忍观察使的存在,表明自己愿意在明面上服从朝廷的管理。 这样一个简单的设置,可以让双方相安无事,勉强地和平共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观察使”在节度使眼里,始终是一个外人。 这便有了翟璋急于向赵玗表忠心,表示自己不是朝廷派来监视的。 赵玗也不怕他是朝廷的人。既然来到了自己的地盘,就是自己说了算。 “这几日也有赖翟观察居中调度,协助城防。这次大胜,功劳也有翟观察的一份。” 男人之间最牢固的友谊,其中最铁的一个,就是“一起扛过枪”。 翟璋生得孔武有力,凭借军功一步步地爬到了刺史的位置上,自然是十分敬重英雄的人。 只可惜翟璋随着新州和武州的沦陷,成为了契丹的人。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翟璋在两年之后,会成为真正的威塞军节度使,不过是契丹人的节度使。 赵玗自然不知道这么冷门的历史,uu看书 wwuukansu.co只是觉得翟璋是个不错的人才。如果真的能够接受自己的理念,日后完全可以让他挑大梁。 拉着翟璋一起进了武州刺史大堂,坐了下来。 “翟观察,这是幽州节度使赵德钧送来的帖子,说是要给我举办庆功宴。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 翟璋说道:“下官想先请问一句,朝廷的圣旨上,可说了威塞军的管辖范围了吗?” 赵玗想了想,说道:“没有。” 圣旨上面只是说封赵玗为节度使,兼新州刺史,封李兴为节度副使,兼武州刺史。却没有明确地说,威塞军只管了新州和武州两州。 翟璋仿佛早已打好了腹稿,说道:“好叫赵公知道,威塞军早在先帝时期就已设置,管辖四州,分别是下辖新州、妫州、儒州、武州。虽不及卢龙(幽州)节度使的七州之地强大,但明面上,已经是平起平坐了。” 一听到自己的地盘变大了,从两州变成了四州,赵玗心情大好:“继续说!” 翟璋说道:“既然大家平起平坐,赵公完全可以自己摆一个庆功宴,邀请赵德钧和石敬瑭参加。这样一来,咱们就可以反客为主了。” “妙啊!”赵玗赞道:“这就去下帖,邀请上宾参加咱们庆功宴。” 手下有人才的感觉,就是他娘的爽! ps:威塞军节度使,这几个字放在标题上会被屏蔽,看官老爷见谅。上一章的内容主要是赵玗的几项建设建议,包括战俘营,军队和基层政权。可能涉及到了敏感词,第一次修改以后申请解封不通过,下一次解封要到48小时以后。抱歉了。 118、4周的好邻居 节度使的管辖范围,并不总是固定的。 设立节度使的时候,往往会先设立“某某军”,然后指派该军管辖某几州,设定该军的驻地。 所以称呼某节度使,一般都有两种叫法。 比如赵德钧,是卢龙军节度使,管辖着幽州、檀州、蓟州,涿州,莫州,瀛州,平州,营州等八州,首府在幽州,于是又叫做幽州节度使。幽州这地方以前叫范阳,所以也有叫范阳节度使的。 平州(今河北秦皇岛)由契丹人实际占领,赵德钧实际控制的,有七州之地。 在新州的南面,还有两镇节度使。 义武军节度使李从温,驻地在定州(今河北保定),下辖定州,易州,沧州。李从温是李嗣源的侄儿,现在李从珂称帝,他倒也没急着造反。因为他跟李从厚的关系也不咋滴。 成德军节度使范延光,驻地在镇州(今河北石家庄),下辖镇州,冀州,赵州,深州。这是安禄山起兵造反时的河北三镇之一,与幽州卢龙节度使实力相当,最盛时,还管辖着定州,义州,沧州,德州,棣州。 再比如石敬瑭,是河东军节度使,治所在太原,又叫太原节度使。太原又叫并州,还能叫并州节度使。 杨光远,是振武军节度使,治所在朔州,下辖朔州,云州,应州,蔚州。由于振武军历来治所不定,因此从不以地名称呼。 同理,赵玗现在是威塞军节度使,治所在新州,所以也能叫他为新州节度使。 文人之间还经常用官职来相互称呼,于是也可以叫赵玗为赵新州。 河东节度使石敬瑭,幽州节度使赵德钧,义武节度使李从温,成德节度使范延光,振武节度使杨光远,都在赵玗的邀请之列。 这几个人都是自己的左右四邻,搞好了关系,日后都是自己的助力。 搞不好关系,自己刚刚成立的威塞军,新州节度使,就会成为四战之地。 要是再加上北面,已经跟自己成为死敌的契丹人,赵玗想要立足,堪称地狱模式。 除了这几镇节度使以外,赵玗还专门向朝廷发了一份邀请,送上了一份大礼,“请求”朝廷赐宴。 唐代和五代的宴会,具有十分显著的政治意味,名目繁多。 有赐宴,买宴,送宴,成为政治联系的一种纽带,成为一种政治上联盟关系的宣誓。。 赵玗请求朝廷赐宴,也就相当于是表面上承诺忠诚于朝廷。 朝廷在这个时候,往往都会顺势赐宴,他们希望能得到更多地方势力的支持。 庆功宴设在了五日以后,给各方一点准备的时间。 从张家口出发,快马通往太原,北京,石家庄,保定和洛阳,一天就能到达。再给对方四天准备的时间,足够了。 想来的人肯定能来,不想来的人,给的期限再宽裕,他都不会来。 准备宴会的事情,自然有窦仪和室昉去操持。 理政团的成员们全都回到了新州驻地,河滩的主要设施,也搬到了新州城。 几日不见,竟然打下了这么大一份基业,王朴非常激动。 王朴早早地就在新州城外等着迎接,一见到赵玗,立马上去见礼:“明公雄才大略,已经占据了自己的根据地,不知下一步有何打算?” 兵郎团和俘郎团的设置,王朴了解得并不多,是以还不知道赵玗下一步的打算。 赵玗一把拉起王朴,和自己共乘一马:“兄长坐镇新州辛苦了,咱们回府再说!” 一路打马进城,众人受到了百姓的热烈欢迎。 王朴有些忧心道:“城中的富商好像有些异动,不知……” 赵玗说道:“我在武州做的事你也知道了,到时候有他们好看的!” 新州没有刺史。 原来的新州刺史,在赵玗突袭新州城的时候就被干掉了,王朴这段时间就相当于是事实上的新州刺史。 虽然他跟手下的官吏们只是第一次见面,相互之间根本不熟悉,但王朴竟然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将新州城管理得井井有条。 至少是表面上的井井有条。 进了新州大堂,王朴请赵玗坐了上座,自己站在下首。 理政团的成员们陆续进门,全都在大堂站立。 赵玗挥手示意衙役们全都出去。 关上大门之后,大堂之中只有理政团的六个人,外加王朴。 赵玗从主座上下来,拉了一把椅子随意地坐下:“大家坐。今天咱们召开理政会,人人平等,没有高低贵贱。” 李兴和耶律质古几个人早已习惯了这种形式,各自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倒是王朴第一次经历这种局面,显得有些局促。 赵玗说道:“现在我说一下对下一步发展的计划。王朴也不是外人,就跟着一起听吧。” 银枪军的几个人,从河滩登陆开始,就跟王朴打交道,跟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不论是人品,还是能力,王朴都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杜陶说道:“王朴既然不是外人,那就吸纳他进理政团得了。” 赵玗早就想让王朴进理政团,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提这个议案。 理政团总共六个成员,投票的时候要是三比三,是个麻烦。 多吸纳一个人进来,就会是七个人,这样每次投票,一定会出现一个多数对一个少数,不会一直出现平局那样的死循环。 赵玗见有人提议,也不矫情,说道:“我同意。” “同意!” “同意!” 李兴和耶律质古一起率先同意。 张贞冲和陈间威也跟着举手同意。 王朴进理政团,对赵玗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收获。以后阐述自己的想法时,得到了一个大的助力。王朴的存在,也更有利于新思想的传达。赵玗觉得,依靠王朴的理解能力和口才,应该可以更容易地说服银枪军的几个大老粗。 王朴对自己加入理政团,u看书 .uuanshu 也显得有些懵,不过很快就调整了心态,进入了自己的角色。 “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这个问题,才是王朴最关心的问题。 赵玗说道:“这段时间,经过我跟质古的努力,两万多的俘虏和富商的家眷,基本上整编完毕,兵郎团和俘郎团也基本开始运转,是时候拉出来,让他们干活了。” 李兴问道:“这么多人,你打算先让他们干什么?” 赵玗目光热切,情绪激动,声音都在微微地颤抖: “野狐岭筑城!” ps:被封禁的章节中有违禁词,只能对一些称呼进行魔改了。农民中选出代表,称之为郎,定期开会,称之为兵郎会,农郎的组织称之为农郎团。同理,士兵中选出代表,组建兵郎团,俘虏中选出代表,称之为俘郎团。 这些“郎”只能通过提议和投票,决定一些很基本的事情,比如军饷分配是否公平,长官是否随意体罚打骂士兵,战俘和囚犯是否收到极端虐待等。 119、筑城修路计划 野狐岭。 如今的河北省张家口市张北县,燕山北麓的一个出口。 燕山山脉东西走向,守护在整个北京地区的北面。燕山以北是蒙古高原,燕山以南是华北平原。 张北县虽然隶属于河北,但从地理上来说,更倾向于是内蒙古的一部分。 身为一个重度的军事爱好者,只要一听到这个名字,赵玗便激动得不能呼吸。 横扫欧亚的蒙古帝国,就是在这里,打下了立国的一战。 在南边揍得大怂喘不过气的金国,在野狐岭陈列了四十万大军,被成吉思汗率领的十万蒙古兵一举歼灭! 七百年后,脚盆鸡在这里构筑了极其复杂的军事防线,最终被大熊一举扫平。 野狐岭在商周时期便出现在了华夏的史册中,那时候这里活动着鬼方部落,这个被称之为所有后续游牧民族的祖先,商人的后裔。 那时候的野狐岭,被称之为通往北方无极世界的终点。在远古的中原人严重,北出张北之后,便是无极世界。 野狐岭之于蒙古大草原,就像汉中之于四川。 只要将它仅仅地握在手里,就是一把架在契丹脖子上的刀,随时都能宰上一刀。 这个地方,才是中原政权和北方游牧政权的必争之地。 当然,赵玗想要在这里站稳,也需要能够抵抗住契丹人疯狂的反扑。 王朴对这里的地形显然是最熟悉的:“想要在野狐岭筑城不难,但是想守住这个城可就难了。如果契丹人大举进攻,野狐岭孤悬塞外,我们难以支援。城破之后,那里反倒成了契丹人的前进基地。” 赵玗说道:“守城的事情你放心,能守住第一次,我就能守住第二次。” 有着辉煌的战绩,赵玗随便吹牛,大家都会选择相信他。 “但是,在筑城之前,咱们需要修一条从武州到野狐岭的路出来。”赵玗说出了另一个,惊世骇俗的计划。 如果说筑城还算是一个可以完成的艰苦任务的话,那么修一条打通燕山的道路,显得有些天方夜谭。 陈间威问道:“副总理打算修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赵玗说道:“宽三十尺,可以两辆马车并排奔驰的道路。” “嘶……” 大家知道赵玗的计划肯定十分地惊世骇俗,但没想到竟然这么惊世骇俗。 如果说修一条从武州到新州的道路,修这么宽,还不算什么难事。那可是在山里修路,哪有那么容易? 在山中的道路,往往都是依山而建,选择适合的河谷行走。实在绕不过去的地方,才会选择开山或者搭桥。 赵玗知道自己的计划,对于他们来说太过于异想天开,便说道:“城可以修得慢一点,但是路必须要尽快通。至少要在明年开春之前修通。只要咱们能源源不断地将军队和物资投送到野狐岭,依托现有的长城展开防守,那么契丹人来多少都不怕。如果路要是不通,野狐岭迟早还会被契丹人夺取。” 李兴点头赞同:“没错。咱们不可能在野狐岭长期驻守大批的部队。如果野狐岭被契丹大部队围攻,咱们没有宽敞的道路能快速支援前线,野狐岭失守只是时间问题。”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觉得这个提议有些不可思议,依然选择了赞同。 赵玗给他们带来的不可思议太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接下来,便有张贞冲带领着俘虏们,开始修路。 虽然严禁打骂俘虏,但是对俘虏的工作量却有一定的要求。 如果谁完不成工作量,每天只能吃两个窝窝头。 工作量的设定,也是经过俘郎团讨论之后定下,就是一个正常的劳力工作十二小时的工作量,比他们在契丹当奴隶还要轻松,自然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倒是囚犯团非常不满意。 这些富商的家眷们,每天锦衣玉食,好吃懒做,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他们不想受苦,张贞冲还瞧不上他们那三两力气呢。 搬一块石头就要歇半天,吃饭的时候却比谁都多。 张贞冲找到赵玗诉苦的时候,赵玗给他出了个好主意。 既然他们干不了重活儿,那就让他们去干脏活儿。 不是不想搬石头吗?那就搬大便,搬尸体去吧。 俘虏们在城外扎下的营寨,每天会产生大量的生活垃圾。公共厕所内的分粪便也需要经常处理。 在农田旁边,专门修建有化粪坑。 新鲜的粪便需要在化粪坑里充分发酵,才能当作肥料。在化粪坑里添加了各种秸秆朽木,还有病死动物的尸体,以增加肥力。 没有经过发酵的农家肥,u看书.uukanshu.co 不仅会烧苗,还会传播疾病。 发酵的过程就能完美解决这些问题。 另外,伤兵营里面有许多抗不住伤势死亡的人,也需要及时地将尸体移到城外,火化之后统一洒进公墓里。 这些老爷太太们,一开始的时候还不愿意。 等到啃了十天窝窝头之后,饿得两眼直冒金星,挑粪抬死人的活儿一个个地都抢着去干。 这活儿脏是脏了点,其实一点都不累。 他们也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劳动的快乐,晚饭那一碗羊汤,喝得格外香甜。 …… 筹备宴席的日子里,赵玗一点都没有闲着。 琉璃张那里有许多事情需要安排。 老张已经成功地发明了间歇法煤炭干馏技术,不仅制造出了大量的焦炭,还从煤炭干馏之后的馏分中,分离出了许多中不同的物质,等待着赵玗给这些不同的物质分类命名。 琉璃张经过多次试验,发现在不同的温度下的干馏,得出的产物不一样。 高温干馏之后的焦炭最好,低温干馏之后得到的液体最多。 赵玗知道这些液体就是煤焦油,炼焦工业里面除了焦炭之外,最好的宝贝就是这些煤焦油了。 煤焦油的主要成分是苯,而苯是极其重要的一种化工原料。 最牛逼的两种产品分别是,炸药和橡胶。 不过想要制造炸药,赵玗还需要另一种化工原料,硝。 硝是火药的重要原料,早已广泛使用了许多年,想要得到一点都不难,不过是成本的高低而已。 “是时候培养几个化学家了,只不过暂时还没有合适的人才。” 12〇、分身乏术 对于人才结构,赵玗有些无奈。 琉璃张的动手能力很强,不论是制造各种器具,还是对各种化学实验,工艺的掌控,一点都不逊色于现代工程师。 但是他的知识结构决定了他的上限。 现在的化学研究成果,已经是老张的极限了。 想要在化学领域有大的突破,只能是大规模普及化学知识了。 只不过这些知识暂时还不能当做义务教育来展开,里面涉及到了太多的大杀器,赵玗还不想让别的势力知道。这些大杀器,就是他对这个时代实力碾压般的存在。 俘郎团逐渐起了作用,十天一次的俘郎会,俘虏们提出了许多的意见。 俘郎团的事宜由耶律质古来处理,每天应付俘虏的各种诉求累得焦头烂额,所以她也没时间发展生物学的知识。赵玗规划的各种基础科学发展计划,几乎全都停滞了下来。 有的契丹俘虏说,他们也不期盼每天能吃到肉,只希望每天都能喝到鲜奶。 其实北方游牧民族也并不是能经常吃到肉。有些贫苦的农奴,甚至一年吃到的肉食,不见得比汉人的农民多。他们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吃各种各样的乳制品。 当了汉人的俘虏,每天都是窝窝头,肠胃极度不适应。 耶律德光逃跑的时候,留下了几十万的牛羊,就在新州和武州周边放牧,鲜奶倒是不缺,耶律质古答应了他们这个请求。 有几个契丹俘虏壮着胆子举报有汉人军官打他们,受到了耶律质古的高度重视。 耶律质古详细调查之后,先是训斥了汉人的军官。 然而汉人的军官根本没把这个契丹丫头当回事,依然一犯再犯。 最后在理政团的决定下,将打骂契丹俘虏的汉人军官全部停职,停发俸禄。理政团给汉人军官定下的罪名是:破坏生产。 赵玗跟他们解释不清楚什么叫人权,只能说是打伤了俘虏,就会降低他们的生产效率,最后损失的还是自己。 有个别的汉人军官不服气,还想带头闹事,推翻赵玗的统治,直接被捉拿下狱,自己也成了囚犯,跟契丹俘虏一起劳作。 好在契丹俘虏知道规矩的厉害,倒是没人敢打骂他。 契丹俘虏的俘郎团发现自己的建议竟然如此受到重视,提的要求也越来越多,有的人甚至还想让给他们配一个老婆。 这样的要求,当然被耶律质古无情地拒绝了。 当俘虏就要有当俘虏的觉悟。以后谁要是再提这种无理的需求,耶律质古就下令降低他们的伙食标准。 有些人不能对他们太好了,适当的惩罚还是很有必要。 除了契丹俘虏,还有被罚没家眷的汉人囚犯,他们见到契丹人的俘郎团那么管事,自己的俘郎团也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被下狱的囚犯里,有些人的家族依然很有势力,他们想通过多花一些钱,来提高自己的伙食标准。 耶律质古没有自作主张,而是询问赵玗的意见。 赵玗的决定也很简单,给他们涨价。想吃肉,可以,满足他,但是要多花钱。 以每个月一斤肉为标准,每个月吃的第一斤肉,是市场价格的十倍,第二斤肉食市场价的一百倍,第三斤肉食市场价的一千倍,第四斤肉食市场价的一万倍,以此类推。 有钱不赚王八蛋,能有这么简单的办法剥削他们的财富,赵玗睡觉都能笑醒。 可惜,赵玗还是高估了他们吃肉的决心,低估了他们吃苦的能力。 大多数人每个月只吃一斤肉,少部分人吃两斤肉,极少数人吃三斤肉,只有极个别人能吃到四斤肉。吃五斤肉的,目前还没有。 倒是医疗团得到了长足的发展。 在赵玗的主张下,威塞军的医疗团对契丹的伤病也进行了充分的救治,获得了大量的经验和临床数据。 短短的几天时间,光是记录医疗病例的本子,就装了满满好几个房间,一时间新州城的纸张变得特别紧俏。 “唉,看来还得改进造纸术啊,真是千头万绪,一团乱麻啊!” 现代的造纸术很简单,就是把一大堆带有木质纤维的东西打成纸浆,加石灰用水煮,然后捞成纸。 需要漂白的漂白一下,需要加点粘合剂的加点粘合剂。 优点是产量大,成本低,缺点是质量差。 这种纸有可能放上几年,就会变得特别脆,字迹也会变得模糊。 宣纸就不同了,u看书 .uukanshu.co 复杂的工艺,考究的选料,造成的纸放上十年依然光亮如新。如果保护得当,放上千年依然字迹清晰。 赵玗深深地感觉到分身乏术,有太多的领域中的困难,他明明知道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但是却分身乏术,无力解决。 千头万绪之中,最要紧的一件事,该送耶律质古回上京临潢府了。 答应耶律质古的事情,因为各种突发事件,已经一拖再拖,拖了好多次,眼看着几场秋雨过后,天气日渐寒冷,冬天马上就要到了。 到时候送她回契丹的时候,顺便带上耶律李胡,再找几个契丹健妇一路照顾起居,大概也不会太辛苦。 赵玗找到了李兴,说了去契丹的打算,被大家一致否决。 情急之下的赵玗直接召开了一次理政会,说大丈夫应当以信立世,不能言而无信。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让耶律质古感动得不行。 理政会上,王朴也是据理力争,各种旁征博引,支持赵玗去契丹。 一帮当兵的大老粗,哪能争论得过王朴呀,最后只好同意赵玗送耶律质古回契丹。 不过时间得到了庆功宴以后。 关于时间的问题,大家没什么分歧,就这样通过了决议。 按说王朴不应该就这么同意。身为一个君主,亲自护送一个契丹公主回契丹,还顺便带着一个契丹的大元帅? 还刚刚跟人家大干了一场,灭了人家十万大军? 你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去人家地盘上晃悠? 王朴之所以同意,是因为赵玗跟他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就是石敬瑭跟契丹人的皮炎交易! 121、庆功宴 时间一闪而逝,庆功宴如期召开。 皇帝李从珂很给面子,派了太子李重吉亲自参加庆功宴。 河东石敬瑭在洛阳陪李从珂赏花,一时抽不出身,不能参加。刘知远替石敬瑭坐镇河东,也无法脱身,只好派了赵玗的老熟人,郭威来参加。 郭威来了,柴荣自然也来了。当然,现在的柴荣应该叫郭荣了。 出乎意料的是,义武节度使李从温,成德节度使范延光,振武节度使杨光远,全都亲自出席这一次的庆功宴。 赵德钧推脱有事不能来,只派了一个心腹赴宴。想必是对赵玗不满,但是又不愿意公开撕破脸皮吧。 除了以上人员,赵玗还单独邀请了儒州刺史和妫州刺史,这两个理论上的下属。 李重吉作为主宾,坐在了主坐之上。 赵玗和李兴,还有耶律质古坐在主陪的位置。 幽州代表,李从温,范延光,杨光远依次坐在宾客位置上。 儒州刺史,妫州刺史,耶律李胡,三人坐在陪客位置。 一圈坐定之后,李重吉大手一挥:“赵将军用兵如神,在武州大破契丹耶律德光十万大军,陛下非常赞赏,特命本王来设宴祝贺。” 上次回京,李重吉已经被封为了魏王,实际上的太子。 说完开场白,李重吉对着赵玗道:“赵玗,把你的好酒拿出来,让诸位将军都尝尝鲜!” 赵玗朝着门外一挥手,酒水和饭菜流水价地端了上来。 仆役甄好酒之后,李重吉率先举杯:“有赵将军如此,我大唐定能恢复往日的荣光,为赵将军贺,为大唐贺!” 沙陀李氏建立的政权也叫唐,他们自诩为唐朝的后裔,以唐人自居。但大家都喜欢叫他们为后唐。 仆役们伺候得很是卖力,因为赵玗说根据今晚的表现给他们工钱。 尽管赵玗承诺了他们是自由民,赦免了他们的奴籍,但他们一时之间还接受不了这样的变化。只是心里十分感激,卖力地在赵玗面前表现。 李重吉脖子一仰,一饮而尽。 众人见状,也跟着一饮而尽。 美酒,确实是美酒。 在坐的每个人,都是这个帝国的贵人,却也没喝过这样的美酒,全都在那里砸吧着嘴巴回味。 想要再喝一杯,却又没有端杯子的由头,不禁十分恼恨。 赵玗见状,心中颇为欣慰。虽不说抓住了他们的胃,至少自己这里有好东西能让人惦念。今日美酒的名声打出去,日后送礼的时候,永定大曲也能拿得出手。 义武军节度使李从温大手一拍:“祝贺皇侄得此猛将,再喝一个!” 李从温是李嗣源的侄子,皇帝李从珂的堂弟,倒也算得上是李重吉的堂叔。 李重吉脸色一沉,随即笑道:“皇叔说笑了,赵玗乃是社稷之臣,岂是谁家的家臣。” 李重吉对这个大嘴巴的皇叔很是无感。先不说乱人亲戚,没了尊卑之分。 嚷嚷着赵玗是自己的人,政治意味就不一样了。 他现在只是太子而已,现在急吼吼地将赵玗收到自己的麾下,传出去就成了自己急于培植自己的势力。 一个当太子的人培养自己的势力干什么?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稳稳当当地接了父亲的班儿,当了皇帝才是正事。 到时候还分什么你的我的?都是朕的。 李从温懒得琢磨李重吉的话,他只是想找个理由喝酒而已。 一杯酒下肚,李从温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紧接着又倒了一杯酒,转向了范延光:“老范,咱俩也算是个远房亲家,好久不见,来喝一个!” 也不等范延光回应,李从温直接一饮而尽。 范延光尴尬地看向了李重吉,见李重吉点头,才勉为其难地喝下了这杯酒。 范延光的女儿嫁给了李从珂的儿子李重美,跟李从珂才是儿女亲家。李从温胡乱攀亲戚,还是为了那杯酒。 李从温这个莽汉在这里搅局,赵玗不乐意了,说道:“新州没什么好东西,也就这个永定大曲堪堪拿得出手。只不过新州地方狭小,酒的产量略小,只能为诸位每人备下十坛,供诸位回去之后享用。日后如果还惦记着我这点小酒,只要来个信,多少也要送上几坛过去。” 李从温一拍大腿:“赵将军仗义,你这个朋友俺交下了!日后有什么困难,只管跟哥哥说,哥哥给你帮到底!”说完,又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赵玗尴尬地朝着李从温拱了拱手,这个话题就算是揭过去了。 他可不敢乱认这个哥哥。李重吉还是自己的老领导呢,认了李从珂当哥哥,那李重吉不得叫自己叔父了吗? 李重吉苦笑一声:“咱们今日是为赵玗庆功,u看书ww.ukanshu诸位不必拘束,饮酒随意!” 他实在是不想让李从温再说话了,索性放开规矩,让李从温不必再找那些乱七八糟的喝酒理由。 一阵喧闹过后,宴会终于有了正常的样子。 范延光手掌遥指,耶律李胡,朝着赵玗问道:“这位将军瞧着有些面生啊?敢问是……” 赵玗刚要答话,耶律李胡拱手道:“我乃耶律李胡。” “你是耶律李胡?!”接话的,是杨光远。 杨光远抬起自己的半截左臂,指着耶律李胡:“你就是契丹的兵马大元帅,耶律李胡?” 杨光远是沙陀人,原名杨檀。后来为了避讳,改成了杨光远。他早年间跟着李嗣源南征北战,左臂受伤残疾。 耶律李胡面色如常:“正是。” 杨光远是振武军节度使,坐镇朔州,那里正是契丹人南侵的重点区域,跟耶律李胡多次交锋,吃过不少亏。 如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说着就要抽刀子上去干仗。 赵玗冷声喝道:“今日来着皆是客,杨将军这是要干甚?” 按说赵玗一个十八岁的青年,没什么威慑力。 但是联想到他能大破契丹十万大军,还是耶律德光亲自率领的十万大军,颇有一番不怒自威的感觉。 杨光远心中一惊,竟然软了下来,向着赵玗和李重吉告了一声罪,重新坐了下来。 李重吉打圆场道:“都是自家人,日后还要共同抵抗契丹,不要伤了和气。” 耶律李胡面无表情地坐着。你们一帮汉人在这里讨论怎么对付契丹人,让我这个契丹元帅情何以堪。。。 122、嘴炮开疆 赵玗不满意杨光远在自己的宴席上发难,却也不想跟他搞得不愉快。 就想李重吉说的那样,以后在对抗契丹人的时候,大家合作的关系肯定比对抗的关系要好,没必要现在撕破脸。 赵玗对着杨光远一抱拳:“小弟初次担当节度使,还有许多不懂的地方,日后还请诸位将军多多指教。” 杨光远就坡下驴,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俺没读过书,不会说话。赵将军年轻有为,日后定当前途无量,到时候别忘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就行。” 赵玗说道:“定不会忘。今日就有一事不甚明白,想要请教诸位前辈。” 大堂之内立马安静下来,大家都好奇赵玗要说什么。 赵玗问道:“节度使治下之州,如果想要了解其中情况,是先看账册呢,还是先看民籍呢?” 李重吉面含微笑,看着众人。杨光远和范延光捻着下巴,仿佛在思考,却也没有说话。 郭威倒是想要说上一两句,但是自己跟节度使还差着两个级别,感觉也说不上话。 倒是李从温是个直肠子,说道:“要我说,账册和民籍都不急着看,先把军队掌握在手中就行。账册和民籍看不看都一球样,反正都在那里放着,也跑不了。” 众人憋着笑,却也没人说话。 李从温的话虽然说得糙了些,但理就是这么个理。 军权是最根本的权力,只要军权在手,其他的东西还不是予取予夺。 赵玗假意沉思,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劳烦杨刺史和周刺史,明日将州兵移交与我吧。我新上任,没啥好表示的,以后军饷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杨刺史是儒州刺史,赵玗的老熟人了。昔日的下属一下变成了顶头上司,他倒是没觉得有多尴尬,答应道:“将军有吩咐,下官明日就去安排。” 周刺史是妫州刺史,现在却犯了难。 名义上来说,妫州现在归幽州节度使赵德钧管辖。 赵玗跟他要兵权,他是给还是不给呢? 周刺史目光看向了幽州团练使,是询问,也是求助。 幽州团练脸色黑成了锅底,不知道赵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赵玗这都打上门来,直接要走了自己两个州,他也不能不表态:“赵将军记错了吧?儒州和妫州归我卢龙军管辖,赵将军插手不合适吧?” “咦?”赵玗惊疑一声:“威塞军不是管辖新州,武州,儒州,妫州四州吗?朝廷委任我为威塞军节度使,我自然守土有责,怎么能叫插手呢?” 幽州团练只觉得心口被人猛击一圈,疼得喘不上气来,却又不得不据理力争:“武州和新州沦陷多年,威塞军也早已不复存在。儒州和妫州归我卢龙军管辖多年,没有朝廷的圣旨,怎能随意交付他人?” 他其实想说,哪怕有朝廷的圣旨,也不可能把自己治下的州随意地划归他人,这跟割地赔款一个意思,都是一种屈辱。 只不过有李重吉,这个朝廷的代表坐在这里,太露骨的话,他也不好意思说。 赵玗假装不懂,转而问李重吉道:“请殿下来评评理,我管理自己的地盘,怎么反倒成了插手了呢?” 李重吉笑了笑,说道:“这事还需从长计议。你们在北疆都是好邻居,有什么事好商量,千万别伤了和气。” 此话一出,赵玗已经摸清了李重吉的态度。 和稀泥,就是想让北面的几个节度使相互猜忌,相互有矛盾。 如果北面的几个节度使互相团结起来,首先遭殃的,就是朝廷。 一轮交锋下来,杨光远和范延光干脆抱着胳膊,一副看戏的样子。 他们也想好好地观察一下赵玗,看看自己的新邻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目前来看,这小家伙还挺难缠的。不仅是个军事天才,政治斗争也是一把好手。 李重吉不给自己明确站台,赵玗只能主动出击。 “威塞军肩负着野狐岭长城防线,任务艰巨,非四州之地无法承担。我今日接防儒州和妫州,乃是为了提防来春契丹人的大举进攻。倘若有谁在中间使绊子,使得来年春天防不住契丹人,拉了后腿…… 到时候别说朝廷,我赵玗先拿谁的脑袋祭刀!” 说罢,赵玗环视一周。 幽州团练本想反驳几句,在赵玗满是杀气的目光之下,竟然没说出话。 吓唬住幽州团练,赵玗问妫州刺史道:“周刺史,你觉得呢?” 儒州的杨刺史在第一时间就决定了要归顺赵玗,现在所有的压力全都集中在了妫州周刺史身上。 周刺史脸上冷汗哗哗地冒,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赵德钧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那家伙阴狠手辣。自己现在投靠赵玗,无疑相当于是在赵德钧背后捅了一刀,到时候还不定会受到什么样的打击报复。 可赵玗这边,他同样不敢得罪。 妫州在新州南面,距离不到五十里。可幽州却在妫州的东面,有二百多里远。 万一真惹怒了赵玗,这家伙挥军南下,怕是不到一天,妫州就该姓赵了。 赵玗的赵。 赵德钧虽然军事上不弱,但也只是跟契丹人打得有来有回。 跟赵玗重创契丹人比起来,u看书 .uukansh好像逊色了那么一点点。 综上考虑,投靠赵玗,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妫州刺史在那里天人交战,半天不应声。 “周刺史?”赵玗冷冷地叫了一声。 “啊?”周刺史如梦初醒,结结巴巴地说道:“好!好!好!” 靠着一张嘴炮,赵玗兵不血刃地拿下两州之地,心情大好。 赵玗又对着幽州团练说道:“还请贵客转告赵相公,我这次能大胜契丹人,得亏赵相公大力支持,日后必有重谢。” 幽州团练心里苦啊,平白无故地丢了两个州,回去还不得被赵德钧把脖子给扭下来。 心里的苦嘴上说不出,只能颓然地答应:“一定,一定。” 他也想跟赵玗叫板,怎奈抗不住契丹十万大军。 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时代,赵玗一场野狐岭大捷,就是自己最雄厚的政治资本。 123、有便宜不占望8旦 哭声! …… 凄厉的哭声! …… 一群男人凄厉的哭声! …… 赵玗在哭声中醒来。 他简单回忆了一下,事业小成的他在延庆买了几亩荒地,想要满足自己种田的愿望。正拾掇地呢,不料天降暴雨,遭遇了泥石流。还以为会就此一命呜呼,没想到竟然还能捡回一条命去。 活动了一下身子,好在没有骨折,又摸了摸屁股后的口袋,买的种子还在,情绪稍稍踏实下来。 紧接着,擦伤的皮肤传来隐隐的阵痛,破碎的衣衫,已然看不出原本的款式,使他看上去近乎赤身裸体。 在树丛中艰难地翻了个身,寻着声音望去。 只见一群着甲武士,肩膀上披着一块麻布,跪在河边的一片平地上。在他们面前竖着一根招魂幡,地上撒了一片纸钱。 忽然,其中一人回头,一道目光朝赵玗射来。 长期野外生存的经验,让赵玗警觉心顿起,赶忙一个闪身躲在树后。 “笃……” 一支箭从赵玗刚才停留的地方飞过,钉在了后面的树上,箭尾尤震颤不已。 什么情况?神射手? 赵玗心中一肚子苦水没处吐,怎么说射就射啊! 稍微冷静了一下,赵玗算准间隙,猛地探头朝外面闪了一下,观察敌情,赶忙又躲到了树后。 “笃……” 又是一支箭,几乎是贴着赵玗的头皮飞了过去。 刚才那一闪,赵玗已经看到了三个人,一人手持长枪,两人手持弓箭,呈尖角锋矢阵,朝自己小跑了过来。 “好强悍的军事素质!” 喜好军事、历史的赵玗,仅仅从队形和步法,以及能攻能守的跑步姿态,便感受到了对方气场强大的压力。 赵玗有些摸不清自己的状况。怎么会有如此精锐的冷兵器部队? 冷兵器部队再精锐,在热武器面前,跟兔子、小鸟没啥区别。 都2020年了,怎么还会有人花这么大的代价去训练? 如果说精通箭术倒也可以理解,但是对方全身带甲就怪异了。 为什么还要背这么沉甸甸的盔甲?防弹衣不香吗? 这么些念头,全在一瞬间涌现。 “来者何人?”三人在距离赵玗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开始喊话。 赵玗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我穿越了。 手里抓了一块石头,使劲捏了一下,石头纹丝不动。 确认自己没有超能力后,赵玗大喊:“好汉饶命!” 自古以来,精锐部队大都是正义之师。对方那么精锐,想必他们不会为难我一个落难的人吧。 赵玗纯属自我安慰。 “把手伸出来。”来人喝道。 赵玗扔掉石头,从树的两边伸出两只手,缓慢地站了起来。 先伸手,表示自己没有武器,以免对方感受到危险,先下手秒了自己。 看到赵玗浑身血痂,衣衫破烂,军汉稍稍松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了一些:“就你一个人?” 赵玗点了点头。 “过来吧。” 三个军汉中间闪开一条路,示意赵玗往河边走。 赵玗在前面走着,一个军汉跟在他后面,另外两个军汉回身戒备,防止林子里还有人。 走在路上,赵玗不停地思索,现在是什么时代?这些人又到底都是些什么人?他们为什么披麻戴孝? 看他们盔甲上血迹斑斑,像是刚打过一场恶仗,难倒主将死了? “将军,人带过来了,衣衫破烂,但是面色红润,身份不明。”从押送军汉的禀报来看,显然十分怀疑赵玗的身份。 为首的将军朝赵玗一抱拳,说道:“这位小哥,俺们都是将死之人,也就不调查你的身份了。大家萍水相逢,方才多有冒犯,全是多年打仗留下来的习惯,你走吧。” 那时候,人们喜欢管所有男子叫“哥”,并不是专指兄长。比如一个人的名字叫张虎,他爹都可以管他叫虎哥。 严格来说,应该是虎哥儿。 这,这就让我走了? 赵玗环顾四周,没见到人烟,也没看到耕地。除了这些军汉,一点人类活动的痕迹都没有。 这可是古代,没开发的地方太多了,想走我也没地方去啊。 赵玗问道:“将军言重了。在下赵玗,逃荒至此,不慎从山中跌落昏迷,方才刚醒。” 那将军闻言,眉头一跳,伸手在怀中掏出了一个包裹递了过来:“我叫李兴,这些细软你拿着,找个安身地方还能换几亩地,好好活着吧。” 赵玗没敢接那个包裹。那将军说他们是将死之人,包裹就是他们的遗产,可不能随便拿。 赵玗把将军的手推回怀里,说道:“我看李将军麾下将士颇为精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缘何沦落至此?” 任谁被人夸两句,心情都会好一些。赵玗口中的“精锐”,让他产生了好感。 李兴将军叹了口气,说道:“不瞒赵小哥,我们乃是魏博军的银枪效节卫。” 赵玗瞪大了眼睛,拉着那将军的手,一顿大呼小叫:“你们是银枪效节卫?!” 好奇地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来看去发出一声惊呼:“我滴乖乖。” 银枪效节卫,五代最精锐的部队之一。 如果嫌麻烦,甚至可以把“之一”给去掉。 就凭这一个称谓,赵玗明白,自己穿越到了史上最混乱的时期之一,五代十国。 “现在的皇帝是谁?”赵玗信口问道。 “李从厚。”李兴不以为忤,随口答道。 五代时期,人们根本不觉得皇帝有多高贵。那是一个信奉武力的时代。皇帝,不过是“兵强马壮者居之”。 所谓五代,从前到后,依次是梁唐晋汉周,李从厚是后唐末期的皇帝了,赵玗也算是大致摸清楚了具体的时间。 “李从珂现在哪里?”赵玗问道。 李兴换上一副恭敬的模样:“潞王现任凤翔节度使。” 魏博军被击败后,银枪效节军曾编入名将李从珂麾下,继续南征北战。 “哦,u看书 uukanshuco 那石敬瑭呢?”赵玗又问道。 李兴道:“河东节度使。” 赵玗可不是随随便便地瞎问,而是为了摸清楚时局。因为李从珂是下一个皇帝,而石敬瑭是下下个皇帝。再往后面的皇帝,刘知远,郭威,柴荣,全都在石敬瑭麾下效命。 更关键的是,李从厚只当了四个月的皇帝,赵玗不知道现在是几月,天下随时都有可能大变。 赵玗又问道:“久闻银枪效节卫能征善战,缘何沦落到如此地步?” 那将军面色一红,随即愤恨地说道:“当年狗贼赵在礼出卖我们,杀我们全家老小!我银枪效节卫八千兄弟也基本上死伤殆尽,转战数年之后也只剩下我们这几个兄弟了。” 赵玗道:“那为何不去找赵在礼报仇?” “唉!”那将军道:“起初我们也是这么打算,怎奈那赵在礼赶尽杀绝,一直追杀不断。本来打算来儒州找一块落脚的地方,怎奈又碰到了契丹人。现在是前有追兵,后有堵截,陷入绝境,唯有一死战了!” 这时,一个军汉从远处跑来报信:“李将军,契丹人从西面追来了,还有十里地。” “人数有多少?” “大概两千。” 军汉刚走,又一个军汉来报信:“李将军,唐军从南面追来了,还有十里地。” “人数有多少?” “大概三千。” 124、朝廷的赏赐 赏赐当然有。 李重吉之所以不先说,显然是为了端住架子。 重头戏当然要放到最后面,这样才能突显出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战马五千匹,绢五万匹,金银珠宝各有封赏。 最重要的,是朝廷彻底承认了赵玗对威塞军的绝对领导权。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只有权力才是真实的。 只要手握重拳,钱财唾手可得。 再说,李从珂赏赐的财物,那可一点都不少。 且不说那金银,就拿战马来说,那是战略物资,绝对的硬通货。 在战争高频发动的时期,一匹战马能换十匹驽马。就这,还是有市无价,想换都不一定能换得到。 五万匹绢同样不是个小数目。作为生活必需品,绢也是可以直接当做货币使用,参与商品流通。 要知道,后来北宋给契丹的岁币,不过三十万匹绢而已。 李从珂出手就是五万匹绢,赏赐不可谓不丰厚。 不管赵玗眼热与否,耶律李胡是十分眼热。 这些物资要是放在契丹,简直堪称富可敌国了。可放在汉人的中原,好像大家都不觉得有多了不起。 你看那几个节度使,对于赵玗可以得到这样的赏赐,仿佛都觉得理所当然似的,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只顾着自己喝酒吃菜。 赵玗才当了几天的节度使,对物价还没有一个多么深刻的认识。 在赵玗的记忆中,打仗都是动辄几十万的大军,还得一人双马才行。五千匹战马,貌似还不够塞牙缝。 至于那五万匹绢,不过就是一些做衣服的东西,好像也没多大用。 赵玗淡定的表情,落在其他人的眼中,却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有城府,能成事。 成了众人贴在赵玗身上,新的标签。 之后的宴会,成了大家互相攀交情的场所。刺史府中原有的乐妓还未遣散,她们在赵玗金钱的激励下卖力地演出,让几位节度使们十分满意,一个个都喝得大醉倒地,很是给赵玗挣了不少面子。 幽州团练在倒地的那一刻,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真想就这样永远地醉下去,不用回去见赵德钧。 宴会散去,赵玗竟然没有醉倒。 除了因为他是主人,需要来回张罗宴会之外,耶律质古替他挡了不少酒。 赵玗帮着仆役们收拾残局,也顺便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情,醒醒酒。 等到范延光身边时,范延光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握住赵玗的手,问道:“你既然不想当皇帝,有为何要打下这偌大的一份家业?”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威塞军已经算是半独立的一方诸侯,算是赵玗的私产了。 只不过他镇守边疆,只要他不主动招惹别人,也没人会去找他的麻烦罢了。 轻轻松松就挣下这么大的基业,说自己没野心,恐怕没人相信。 赵玗说道:“想必范公对我这里,也有所了解了?”显然范延光来之前,做了不少有关赵玗的功课。他既然听说了自己不当皇帝的话,那么想必也听到了更多的传言。 范延光说道:“你说的人人平等,确实是上古贤人治国之策。但那只是空口之言,当不得真。” 赵玗摇了摇头,说道:“那可不是空话。不如范公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何治国非要有皇帝?” 范延光这么关心国家大事,让赵玗非常敬佩,不自觉地把他当成了长者,以范公称呼之。 范延光说道:“为国之大,必纲常有序。如果没有皇帝,那岂不是成了蛮族乱来,天下必将大乱吗?” 说来有趣,华夏自从大禹将权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夏启之后,最高权力的传承便成了世袭制。 经过数千年的经验教训,古人总结出了“嫡长子”继承制,是最好的权力传承制度。 不只是皇权,也包括王公贵族也是如此。 嫡子,便是正妻之子。长子,便是最年长之子。 没有嫡长子的时候,才会从别的子弟里面选择继承人。 这个制度肯定不是最好的制度,但是却是最稳当的制度。所谓稳定压倒一切,权力交接的平稳,是一个家族能够长久兴盛,屹立千年而不倒的秘诀之一。 反倒是北方的满足,从匈奴到契丹,都是选举制。 比如跟秦汉对打数百年的匈奴人,他们的领导人出自皇族,且必须是成年人。不允许未成年人继位,有效地避免了主少国疑的缺陷。 再比如当今的契丹人,首领是由契丹的八大部落共同推举出来。 不仅是选举,还有任期限制,任期到了就得换,颇有一种美国两谠制选举的意味。只不过契丹时八谠制而已。 赵玗懒得在这上面跟范延光辩,说道:“试问范公,天下是谁的天下?” 范延光这下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天下是皇帝的天下吗?显然不是。就像李从珂,虽然贵为天子皇帝,但是却有太多的节度使不听他的号令。 那么天下是节度使的天下吗?显然就更加不是了。连李从珂都号令不了天下,个别节度使就更不可能了。 赵玗等了一会,给了范延光思考的时间,见范延光表情越来越纠结,uu看书 ww 说道:“范公,这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 范延光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太宗与魏征曾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为水,这么说道也没错。” 没想到范延光竟然这么轻易就接受了这个观点,赵玗还是有些出乎意料。只不过范延光的理解,跟赵玗的意思,还是有一些差别。 赵玗敞开了话题,拉着范延光边说边走,朝着大堂外走去:“既然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为何要当皇帝的一人说了算?” 范延光脚步一顿,思索了片刻,转而又朝着院子走去,说道:“太宗救黎民于水火之中,英明神武,爱民如子。大家敬畏他,愿意追随他,愿意听他的,所以他说了算。” 范延光继续着刚才的话题,直接把皇帝的概念换成了唐太宗李世民。 赵玗说道:“李世民说了算,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但大家为何要听李世民儿子的?” 范延光正要说话,赵玗抢白一句:“就算他的儿子也有功劳,也有威望,那么大家为何要听他孙子的?听他重孙子的?” 125、帝王之累 作为罗马史的专家,作者以严谨的笔触,详细描述了罗马第一位“皇帝”奥古斯都一生的非凡经历和取得的巨大成就。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青年,利用其特殊的身份和金钱,把忠于恺撒的旧部延揽于自己的麾下,在云谲波诡的政局迷雾中,纵横捭阖,争取西塞罗及其主导的元老院的支持,与安东尼、李必达结成三头同盟,一一清除了布鲁图斯、卡西乌斯等刺杀恺撒的凶手和潜在的威胁,历经十几年的分分合合,首先制服了李必达,最后又在毕其功于一役的亚克兴角海战中战胜了实力强大的竞争对手安东尼,扫清了当政路上的一切障碍,成为无可争议的执政官、元首、奥古斯都、祖国之父和事实上的“皇帝”,以和平渐进的方式稳步变更国体,“最终用蒙着面纱得君主制取代了延续近500年的共和国”,“使得罗马帝国稳定发展了约250年”。 在恺撒遇刺之前,屋大维只是一个18岁的少年,功未成、名未彰。论军事才能,他从未经历过战阵,远不及同时代的安东尼等人。论事业成就,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祭司,并未做过任何引人注目的事情。论从政经验,他从未担任任何行政和军事职位。论势力和资本,他只是孤家寡人一个,麾下没有一兵一卒。在恺撒遇刺之后,他一夜之间拥有了恺撒继承人的身份和“恺撒”的名字,也继承了一小部分财产(由于安东尼的阻扰),但此时仍无职无权,没有人辅佐,也没有军队支持,远不足于问鼎罗马,继承恺撒的所有官职和地位。他有的,只是骤降大任、舍我其谁的信念,坚忍不拔的毅力,或许还有初生牛犊的勇气。 在战胜安东尼之后,屋大维利用其再造和平的功劳和一直牢牢掌握的仅忠于其一人的军队,对罗马具有绝对支配地位的权威,逐步形成了家有千口、主事一人的局面,一面以共和国保护人自居,以至高无上的统治地位,掌控国家的大局,一面特别注意扶植自己的亲信,且重点培养自己的养子和其他亲属,形成以自己为中心的统治小集团,以便在百年之后,确保自己培育的人能够接替看护罗马帝国的责任。为此,他精心培养了马凯鲁夫、提比略、德鲁苏斯、盖乌斯和卢基乌斯等人。通过担任公职培养从政经验,通过带兵镇压叛乱或扩张领土培育其从军人脉经历和军事指挥才能。但这一过程也是颇多曲折,其中许多人因为战争等原因相继去世。 奥古斯都是一个全力争夺最高权力的人,也是一个竭力维持帝国长治久安的人,他非常满足于自己作为国家守护者的脚色,非常自得于利用自己的权威和影响为人们谋取福利,在国家面临动乱时保卫罗马人民的福祉。例如,他会亲自调集粮食,赈济饥荒,修缮货新建纪念性建筑和基础设施。他也会花费大量时间,常年巡视帝国各地,了解民情,亲自排解纠纷,化解矛盾。当部落发生叛乱或部落间发生冲突等异动时,他会迅速派兵镇压,消弭隐患。 正如作者在序章所揭示的,《奥古斯都》一书的精彩之处在于其前期的军政生涯,后期的治国理政和政治布局(包括对妻女两支后人的刻意栽培,尤其是对女儿的处置,以及对女儿一系后人命运的影响等)相对比较平缓,但也充满了变数。这也决定了这本传记的故事特点。 看完《恺撒:巨人的一生》,再看《奥古斯都:从革命者到皇帝》,我们可以做一下对比:从踏入政界到遇刺身亡,恺撒的一生可谓精彩纷呈,不管是高卢征战,还是内战,其故事情节总是非常吸引人。而奥古斯都的一生则相对比较单调一些,虽然从恺撒遇刺后,到最终打败安东尼,这一时期的故事情节还是很吸引人,但在成为罗马政坛的元首之后,整个故事基本上就波澜不惊了。因此,单从故事性来讲,奥古斯都的传记不如恺撒的传记引人入胜。当然,这并不代表本书不好看。相反,这是一本相当不错的书,使我们能够对内战不断的罗马从共和国走向帝制的国体变更过程有着更多的认识和理解。尤其是奥古斯都这样一个从执政官、元首、第一公民,最终成为“皇帝”的人,犹能吸引人做深入的探究。 恺撒既是军事家又是政治家,但给人印象更深刻的仍是一个军事统帅。奥古斯都是一个无与伦比的政治家,虽然其统领过的军队比恺撒还要多,uu看书 w 但绝不能说是一个军事家。恺撒给人的主要形象是一个开疆拓土,争取荣耀甚至更大辉煌的杰出将帅,在遇刺之前还准备征服强悍的帕提亚王国。奥古斯都的主要特点是沉稳内敛,长于政治谋划,以宽宏大量示人,但能够以毋庸置疑的权威,顺利地实现自己的目标,可谓一个稳居庙堂的政治家,在政治权术、全局掌控能力,以及政治预见性等方面具有过人的本领。他能扬长避短,以稳定守成为己任,以巩固现有的帝国为首要任务,顺应人民的希望和平的呼声,让厌战的罗马人过上安定的幸福生活。当然,这也不排除在合适时机,选派其他将领或自己的继承人开拓疆域。 此外,本人对作者把“屋大维”或“奥古斯都”称作“恺撒”的处理方式不敢苟同。虽然作者有自己独特的理由这样做,但这极易令读者产生误会。虽然作者采用“尤利乌斯·恺撒”和“恺撒”区别真正的恺撒和奥古斯都,但在一般人的心目中,这两个名字指的是同一个人。提到本书的传主,一般都是称呼“屋大维”或“奥古斯都”的,在我们看到的各种罗马史料中,也都是这样称呼和处理的。所以,看到满篇的“恺撒”,真不知现在读的是恺撒的传记,还是奥古斯都的传记。即使序章里已经说明了理由,但还是感觉有点别扭。 陆大鹏的翻译非常好,每一本译著都是精品,这一本的翻译质量更高。语句流畅,文字干净,通读全书,像我这样挑剔的人只发现了几处文字瑕疵(详见亚马逊网站)。按照《图书质量管理规定》,绝对是优质图书。 126、先把框架搭起来 第二天开始,赵玗开始编写基础数学,基础物理,基础化学,基础生物学的内容。此外,赵玗还递出了一个条子,让王朴搜罗人手编写一本地域博物的书,专门讲述现在中华大地上的山川地貌,风土人情,物产特色。虽然只是很基础的内容,还是让赵玗费了不少脑子。 这些知识,活学活用很简单,但是要成体系的复述出来,难度增加的不是一星半点。赵玗端起耶律质古为他泡好的茶,喝了一口,揉了揉太阳穴,开始查看今天递进来的条子。 上面的几个都是耶律质古写好处理意见的条子,赵玗只是大概扫了一眼便放下,算是通过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配合,赵玗觉得耶律质古是真的很懂自己,拟定的处理意见非常合自己心意。 偶尔一半条不合自己心意的,问题也不大,赵玗也懒得更改,还是照耶律质古的意思去办。 “咦?这是窦仪的条子。”赵玗拿起了一张条子,上面没有耶律质古的处理意见。 大家知道赵玗不喜欢文绉绉的语言,窦仪的条子写得也很简单:“家父希望让家中兄弟都来新州,不知可否?” 窦燕山还真是看得起自己啊! 赵玗大笔一挥:“可!” 窦家各个是人才,不要白不要。 得亏先前自己还发愁,怎么才能把窦家的人才全都拐到自己这里来,没想到人家主动要来。 那还不是瞌睡有人送枕头,美极了! 紧接着又一张条子,更是让赵玗美上天了。 范延光竟然派了自己的两个儿子,范守图和范守英,来新州,请求担任小吏。 在这个年代,只要读过书就是个人才。 范延光的两个儿子,虽然算不上天才,但至少也是人才中的人才,还是那种自带流量的人才。 赵玗大笔一挥:“可!” 算是和范延光彻底地捆绑在了一起。 紧接着,儒州和妫州也传来了消息。 妫州的周刺史非常配合,热情地招待了威塞军地五千壮汉,高高兴兴地完成了妫州的交接。 儒州的杨刺史那边,果不其然地险些除了岔子。 赵德钧在得到儒州和妫州被赵玗强行接收的消息后,非常恼怒。 恼怒归恼怒,却又不敢真的出兵跟赵玗对着干。 赵玗的威塞军,现在就是一个硬茬子,既难啃,又没多少肉。明智如赵德钧,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跟赵玗彻底翻脸。 于是乎,赵德钧发动了自己在儒州的势力,想要搞一次政变,提前掌控儒州。 怎奈儒州距离幽州太远,距离新州太近。 耶律质古的提醒,让赵玗高度重视,连夜发兵儒州接手政权,最终快了赵德钧一步,拿下儒州。 这也只是控制了州城而已,每个州下面还有各自的县,各自的乡。赵德钧虽然丢了两个州城,但是却也控制了个别县乡,给赵玗下绊子。 赵玗现在忙着编写教材,根本无暇顾及这种事。只要控制了州城,下面管辖的县乡迟早都是囊中之物。 随便挑个刺,就能出兵收回。暂且让他们在赵德钧手下安逸几天,等野狐岭筑城的事情走行正轨,再来慢慢收拾他们。 县乡毕竟没有自己的军队,只要赵玗下令去不听话的县里收租,征兵,哪个县敢不配合,立马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枪杆子里出政权。 如果他们该交租交租,该征兵征兵,不给赵玗借口怎么办? 太好办了,不用管就是了。 人家的义务本身就是交租征兵服劳役,只要人家听话,那就是守法公民。总不能因为自己怀疑人家不听话,就对人家用刑吧! 窦家和范家的子弟,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新州。 让赵玗惊喜的是,来的子弟们,不只有这两家的直系子弟,还有旁系的子弟也有自愿来的。 一时之间,这些知书达理的青少年人才们,竟然达到了十人之多。 但凡有新进的人才,全部让耶律质古先相个面,然后写下判词交给赵玗,再由赵玗决定怎么安排他们。 性格严谨,不爱交际的人,就让他们去搞科研,去钻研赵玗写的教材,去传播这些知识。 会来事,为人外圆内方的人,就让他们去当官。当然,当官之前,必须得先跟着王朴实习一段时间。 实习期间主要实现两个目的,一个是学习王朴严谨踏实的工作作风,二个是由王朴给他们灌输一下赵玗的先进执政理念。 还有一些心思缜密,喜欢冒险的人,就让他们去从军,去野狐岭监工。 为将帅的人,最是需要胆大心细之人。 空有胆大,那叫冒险主义,可能初期会打几场胜仗,但最终的结局还是逃不出全军覆没。 空有心细也不行,做事总求完全,在战场上容易错失良机。 许多时候可能只有三分把握就要冒险,并不能总等到万事俱备才出手。 有这些人才的加入,赵玗相信,等他从契丹回来以后,这些人一定能给他一个惊喜。 古人的智慧从来没有让他失望。 窦家的几个子弟的加入,也彻底地将琉璃张给解放了出来。 这个干了一辈子活儿的老头,让赵玗生生地逼成了化学家,着实让他很为难。 小张虽然接受新鲜事物比老张快一些,但终究学识有限,许多东西理解起来太费劲。 窦家的人就不同了。 在五代时期,除了四书五经之外,同样也出现了许多科学方面的著作,u看书 ww.uuknhu.co 读书人往往也都有所涉猎。 到后来沈括著作《梦溪笔谈》的时候,就借鉴了许多这些杂书。 窦家和范家的子弟们,看了赵玗的简易物理、简易化学、简易生物教材以后,立马就能把这些知识和道理,跟日常生活中的现象结合起来,理解起来自然就会很快,也更彻底。 人才丰盈起来,赵玗终于可以让每个人负责一门学科,在自己去临潢府的期间,潜心钻研。 也终于可以解放出王朴,窦仪,室昉,这三个宰相胚子。 窦仪跟着陈间威去了野狐岭筑城,依靠自己的数学能力提高效率,并协助陈间威组建总后勤部。 室昉跟着张贞冲一起,开始组建总参谋部。 王朴则是拿着赵玗列出的提纲,开始谋划政府的组织架构。 整整五天之后,赵玗伸了个懒腰,终于结束了闭关。 “质古,明天就送你会临潢府吧!” 127、世间安得万法全 11月3日更新 对不住大家了,好多人提醒我我总是一直给所有人回复,这里说明一下哈,我一直都是手机回复的,而且都是选的回复个人,不知道为啥就都给回复了,给你们造成的不便这里跟大家说声对不起,以后大家有什么问题直接私信吧,我知道的都会告诉大家的。 今天翻了一下闲鱼交易记录,两个账号居然加起来居然都6位数的交易量了。一个是我初中用我妈的身份证申请的,后来需要实名并且需要脸部认证就没有在用了;还有一个是我自己身份证申请的。说这些无非也就是告诉大家我还算有点闲鱼交易心得吧。以后大家有什么问题直接私信吧,我确实不知道怎么能不回复所有人。 --------------------------------------这里是分割线----------------------------------- 哈哈,我就是那个卖家了,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我卖的那个东西最终也是买家付款了。 作为一个在闲鱼混迹了4年的老用户明确的告诉你,闲鱼上你可能会碰到各种人。那种你说不还价,还价不回的,还是有人上来就问最低多少钱;你还会遇上那种你挂6000,买家却还价1500的。这些就不多说了,下面看一下这次的经过吧。 说说经过吧,首先,我卖的是macbookpro16款中配8+256带touchbar的那款,因为前面屏幕背光原因在苹果直营店换过屏幕,成色问题我也都在闲鱼里明确说明了。 正常闲鱼价格是这样的。 我一个官方维修过的机子我觉得这个价应该没问题。 7月18日这哥们儿找到我,说要买我的机子; 5500我明确表示不出的; 5800我也表示不能出的; 于是他6000妥协了; 之后就是恢复系统,联系快递,由于恢复系统出了点问题,寄快递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我卖二手有个习惯,会反复告诉买家,签收必须本人,而且如果签收的话必须保证外观是没有问题的。也就是说,你如果签收了,那么我这里肯定是不能以外观为由退货的。 这哥们签收的时候就闹出幺蛾子了,我当时没有注意,只当是他忘了我交代过他我贴了膜,而且没贴好,剪了一个角;他一个电话说我屏幕坏了,缺了一个角,让我一个中午都没睡好。后来想想,苹果的机子都是开屏就开机的,所以应该不存在屏幕坏了,打开屏幕还看不到屏幕是不是真的坏了这种说法。 后面就是这哥们儿的经典套路了,先说他咨询过他朋友了,这机子不值这个价;只值不到5000; 还给我截了个不知道那里的评价图;只有2000多,如果2000多我就卖了,我还费那么大劲儿挂闲鱼干嘛; 我当时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估计是个到手刀的,不能让他得逞,所以我很直接的说了让他给我退货,我收到货之后去南京验货后给他退款; 后来我想到两件事情:一我这个不是质量问题,是买家觉得机子价格问题所以要求退货;二他明确的说了他找朋友验过货了,这期间我的机子出了什么问题没人能说的清楚; 我从来都不是墨迹的人,而且我也很好说话的。但是我很好说话的基础是你得讲理不是?你这大老远的买个机子,你买之前你不问你朋友,你买之前不查价格,你收了快递,你还拿去验机,之后告诉我这机子不值这个价,要我退货,这我肯定不接受。我觉得你买之前大概和我聊了两天,uu看书 ww.uukanhu 你不说我这机子不值钱;快递两天你也不说我这机子不值钱;签收的时候你还不说我这机子不值钱;到付款了你说我这机子只值5000不到的价格。你这不是很明显了到手刀了吗? 其实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我就想着闲鱼至少可以给我一个交代吧,所以就明确和他说了走闲鱼仲裁途径;他起初还一副他肯定能赢的样子,后来我也懒得和他说什么了,基本就是不回他的状态,只涉及流程的时候会回他。 现在想来应该他也该是老手了,一步一步的想到手刀。1000不行就500,500不行就200。而且一再表示他明天要上班,没时间和我耗着,所以才一再的退步。所以这时候基本就是心理博弈了,我是有90%的把握可以胜诉的。而且过了24小时我自己设立的退运费时间,我也有理由不给他退运费。最后其实还是证明我对了,这哥们就是到手刀的高手;不提及我机子质量问题,一再强调我机子不值那个价,所以要求退款,我当时还萌生了给他退部分钱私了的想法。说实话,我才是那个最不愿拖着的人。只是他当时觉着自己占理,要价1000以上。我就让他别报价了,走正规途径吧。期间他还冷潮热讽的,只是我那时已经没再理他了。 最后给新手卖家几个建议吧:一尽量把你要出的东西的问题说明白了,不要给那种到手刀的人机会;二闲鱼一般是保护买家的,我也退过东西,小额的东西基本买家信用度足够的话,就直接放款给买家的,但是不要怕维权,最差还有小法庭;三不要想着骗人,那种事情没法长久的。 1、踏上新征程 野狐岭。 自古便是中原农耕文明和草原游牧文明之间,兵家必争之地。 也是赵玗大基建的第一座城。 如范延光所说,陈间威在这里先划定好了野狐岭主城的位置,在主城四周设计了五座小型副城,呈三前两后排列。 听人劝,吃饱饭。古人的建议,该听还是得听。 在钢筋水泥还没有琢磨出来的时候,赵玗暂时不打算把基建的规模搞得太大。 副城已经开始施工,大致能看出模样。 主城的工程还未开始。 物资不够充沛,工期紧,人手少,不具备开工主城建设的条件。 先把五座副城修好,基本能够承担得起抵御契丹人的任务,只不过战斗会打得艰苦一些罢了。 等到来年春天,五座副城修好之后,就可以在副城的保护下,放心大胆地开始主城的建设。 等到主城修好,野狐岭防线便会固若金汤,任谁也攻不进来。 固国不以山溪之险,这个道理赵玗当然明白。 任何的钢铁防线都只是一个表象,最根源的核心资本,是人心。 临别之际,赵玗拉着陈间威,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俘虏,把他们当普通民夫一样看待。 三年之后,这些俘虏都是自己宝贵的财富。 赵玗是体会过人口红利时代的人,深深地体会到了人多力量大的感觉。 出了野狐岭,人烟逐渐稀少。 沿着燕山北麓行走,天地间仿佛关了静音一般,除了偶尔的鸟兽掠过,寂静无比。 师徒四人一路走一路闲聊。 赵玗取出水壶,大大地喝了一口,说道:“三哥,这话说千年之狐姓赵姓张,五百年狐姓白姓康。你们契丹人跟着大唐也混了好几百年了,怎么还姓耶律呀?” 耶律李胡是耶律质古的三哥,赵玗跟着叫顺了嘴,也一直叫三哥,顺便还带着点讽刺的意味。 手下败将么,当得起赵玗敬呼一声“三哥”。 就连薛廷番也跟着一起叫起了三哥。 耶律李胡早已对赵玗的插科打诨免疫了,说道:“你姓赵,你是千年之狐咯?” “噗嗤……”耶律质古捂着嘴巴笑了出来。 从来只见赵玗调戏别人,今天第一次见赵玗被人调戏。 赵玗心中好笑,心想耶律李胡在自己的面前,是越来越放得开了,这是好事,方便自己日后打入契丹权贵内部。 赵玗假装一本正经地说道:“话说九百年前,匈奴人被东汉大将窦宪灭国,勒石燕然,由班固亲自书写刻碑,匈奴一分南北。北匈奴远遁,南匈奴归汉。这南匈奴人慢慢地汉化之后,就姓了赵。后来慢慢地有党项人,鲜卑人,柔然人也改姓了赵。 你还别说,说不定咱们六百年前还是一个祖先呢。” 一路之上,赵玗动辄就翻出匈奴跟大汉交战的历史,借机套取一些北方草原荒漠的情报。殊不知自己却搞错了方向。 匈奴人活动的区域,位于内蒙古的中部,南部,还有蒙古的大部。 而契丹人活动的区域,其实位于内蒙古的东北地区。 耶律李胡没搭理赵玗,他对赵玗口中的历史知识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想着能赶快回到契丹国里,当自己的皇太弟去。 “前头有处水源,咱们歇一会。”耶律李胡朝前面一指,打马前行,先去休息。 契丹人每次出兵,都走的是这条路线。耶律李胡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十回,早已对这六百公里的路线熟烂于胸。 水源在旁边的山林子里。 刚进山林子,里面扑啦啦地飞出一群飞鸟。 耶律质古弯弓搭箭,嗖嗖嗖连射三箭,三只野鸡中箭落地:“今天改善改善吧。” 一路上一只吃带着的干粮,确实吃的有点厌烦了。 耶律李胡进了林子,捡起野鸡,熟练地杀了清理内脏。 赵玗从背包里面掏出了香料,准备腌制野鸡增香,一会烤着吃:“今天给你们尝一个好玩意,叫花鸡!” 四个人都是野外生存的高手,互相协作配合,不一会就将三只鸡收拾妥当。 鸡肚子里面塞了满满的香料,让赵玗颇为心疼。 这些香料可是专门携带,为了打开契丹国高层市场的宝贝玩意,竟然就这么被自己给吃了,真是罪过。 赵玗到林子里找了一些有香味的叶子,把三只鸡包了个整整齐齐,然后外面糊上泥巴,放到了地上。 在泥鸡坨子旁边放上木材,上面架了口锅,锅里打算煮一些野菜面糊汤。 汉人的肠胃还是主要以消化淀粉为主,肉吃多了,反倒是肚子不舒服。 不同地域的人,肠道里面的菌群都不同。不同的肠道菌群适合消化不同类型的食物。这就是人换了地方,容易水土不服的原因。 薛廷番刚要生活,被耶律李胡制止。 “你的望远镜呢?看看西南方向。”耶律李胡朝远处指了指。 薛廷番爬上了一颗树,用望远镜朝远处一看,果然有一队人马缓缓走来。 从树上下来,薛廷番说道:“好像是河东军的人。” “河东军?”赵玗皱起眉头:“来的这么快吗?” 在赵玗的记忆中,石敬瑭和李从珂的彻底决裂,还要在两年之后。uu看书 .uuknh.om 到那个时候,石敬瑭才会自称儿皇帝,认了比自己小十岁的耶律德光为父,以割让幽云十六州为代价,邀请契丹出兵,灭掉后唐,建立了自己后晋称帝。 他们现在来,莫非是计划提前了? 不够也有可能只是日常的往来而已。两股势力外交关系不是突然变好,也不是突然变坏。 石敬瑭能邀请得动契丹人,说明他们平日里就有往来,说不定这只是一次正常的出使而已吧。 “咱们还是躲一躲吧。”赵玗说道。 耶律李胡有些遗憾地看了看三个泥坨子,不情愿地开始清理他们留下的痕迹。 除了赵玗之外,剩下的三个人都是野外追踪的高手,自然也都是消灭痕迹的高手。 不一会,就把他们的活动痕迹消灭得干干净净,仿佛没有人来过,然后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躲了起来。 这时,赵玗才听到了叮叮当当的铃铛声。 2、使者桑维翰 不多时,一阵人马嘈杂的声音,河东军一行人来到了赵玗刚才驻扎的地方。 常年在外行走的人,他们在路线选择,栖息地选择上,往往会惊人地一致。 张三觉得舒服的地方,李四也觉得舒服。王五觉得好走的路,赵六同样觉得好走。 只听其中一人说道:“桑书记,这里好像有人来过。” 赵玗一阵心惊:他们不是把痕迹都抹去了吗?怎么还是被发现了! 还高手,这就是高手? 桑书记说道:“不妨事。瞧这情况,应该是昨天有人在这里歇脚。刚好这里也被过路的客人整理过,倒省了咱们的事了。” 野外想找一块地方休息,总要清理一下杂草,乱石,才好安坐。 显然,这个桑书记凭借自己“敏锐”的观察,判明了事情的真相。 赵玗朝着耶律质古和耶律李胡竖起了大拇指:高手! “桑书记,您这边坐。我这就去找些柴禾,生火做饭。” 赵玗距离他们不过五六十米远,基本能够听清河东军的对话。 “果然是河东军的桑维翰。”赵玗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桑维翰现在是石敬瑭的掌书记官,也就是高级秘书。桑姓这么稀缺,既然被人这么叫,肯定没跑了。 传闻桑维翰个子不高,但是脸很长,长得也特别丑。 本想悄悄瞻仰一下桑维翰的长相,但又怕被河东军发现,赵玗始终没敢露头去看看。 露头就被射,赵玗可是有前车之鉴。 不一会,河东军那边生起了火,传来了阵阵粥香。 连续吃了好几天肉干,河东军的汉子们就想喝一口小米粥。 “桑书记,你说咱们石相公咋还不回来呢?这都去了洛阳这么长时间了,石相公是不是觉得洛阳好,不想回来了?” 桑维翰溜着碗边,吸溜了一口小米粥,砸吧砸吧嘴巴,笑着说道:“遇事不要慌。” 然后又吸溜了一口小米粥,才满足地放下碗,说道:“石相公不日就会回来了。” 旁边随从的声音明显有点兴奋起来:“真的?太好了!” 桑维翰问道:“石相公回来不回来,跟你有多大关系?看把你给兴奋的。” 随从道:“石相公不在的时候,刘知远将军坐镇,那郭威跟柴荣也跟着狐假虎威,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桑维翰脸色一黑:“胡闹!刘知远将军是我河东军的肱股之臣,岂是你能随便诋毁的?” 转而又和颜悦色道:“今日姑且念你初犯,日后不可背后随便嚼人舌头了。” “哦!”随从心里依然不服,一边给桑维翰撕胡饼,一边还忿忿不平。 胡饼乃是一种类似于馕的东西,把面团压成饼,在炉子里烤熟。也有在煎盘里煎熟的,叫煎饼。 桑维翰接过随从掰碎的胡饼,倒在自己的粥里面泡软,说道:“他们不过是一帮武夫,只知道打打杀杀,能成得甚事?你只要跟着我好好干,等有朝一日石相公入主中原,权柄自然就会落在咱们手中。你见朝廷里面,哪个是武将说了算?” 那随从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桑书记,你是说,石相公准备跟李从珂干仗了?” 桑维翰神秘地一笑,说道:“今日在这里都不是外人,告诉你也不妨。咱们这次出使契丹国,就是为了这事来的。” 随从到底不算太傻,终于猜到了此行的目的:“咱们是来契丹借兵的?” 桑维翰摇了摇头:“言不传六耳,不可跟别人说起,切记,切记。” 随从心情变得大好,给桑维翰掰的胡饼都变得更碎了。 吃饱了饭,人就容易犯困。随从已经在地上铺好了毡子,让桑维翰稍事休息。 忽然,传来一声“呼……”的声音。 赵玗瞬间觉得头皮发麻,赶紧捂住了耶律李胡的口鼻。 刚才赵玗凝神屏息偷听桑维翰说话,示意四人一点动静都不要弄出来。 耶律李胡对桑维翰说的话根本不敢兴趣,一点偷听的欲望都没有。 赵玗又不让他说话,也不让动。耶律李胡实在是闲的无聊,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人打呼噜,是因为喉咙里面有一块小息肉,如果人太胖,或者太累了,这块小息肉就会和喉咙壁贴合起来。当气流经过的时候,小息肉被吹起来,又落下,就像放松了嘴唇朝外吹起,吥噜嘴巴一样,发出了鼾声。 一般情况下,仰面睡鼾声大,趴着睡鼾声小,是因为趴着的时候,这块小息肉就会下坠,自然跟喉咙壁分开。 很不巧,耶律李胡就是保持着仰面躺着的姿势,uu看书.uuknsh 一下鼾声如雷。 这边鼾声一响,河东军那边立马紧张了起来。 “桑书记且休息,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这时,一只小兔子从旁边跑了过去,耶律质古把手搭在嘴巴上,发出了一阵石头滚落的声音。 赵玗四人隐藏在一个背坡处,桑维翰看不到情况,只以为是兔子来回跑,把坡上的石头踩落了。 耶律李胡等着大眼镜想要挣脱赵玗的手,怎奈薛廷番的两只手就像两把铁钳子,夹得他压根使不上劲。 赵玗把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耶律李胡瞪着两只大眼睛,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了,拼命地点头。 赵玗这才轻轻放开了他的嘴巴。耶律李胡张大了嘴巴,努力地克制着自己想要呼吸的欲望,猛烈而又不出声地呼吸着。 呼吸了七八口之后,终于算是把这口气给喘匀了。 如果赵玗再捂上两分钟不放开,耶律李胡的球睑结膜上就该出现出血点了。 桑维翰被这么一打扰,也没了休息的欲望,说道:“咱们先赶路吧,争取天黑之前到前面的庄子上住宿。” 游牧民族也筑城,桑维翰说的庄子,便是契丹人的一座小城。 经过上千年的胡汉融合,不仅有胡人不停地融入汉人,汉人也源源不断地加入胡人的队伍。 汉人不仅给胡人带来了先进的技术,还给他们带来了耕田和筑城的习惯。 在契丹住在城里的,通常也都是汉人,他们在河滩种田,在城中制作手工艺品,补给着游牧民族的不足。 等到河东军拔营走远,赵玗说道:“咱们得换路线了。” 3、猛人韦云起 沿着燕山北麓的路线,是最好走的路线。 山林之中不仅补给方便,能找到野果野菜,还能打一些野味改善一下伙食。 更重要的是,沿着燕山和草原的分界线走,不容易迷路。 赵玗说要更改路线,则是先向北行走,穿越荒漠和草原,到达西拉木伦河的源头之后,再沿着西拉木伦河一路向西,到达临潢府。 路线的更改,耶律李胡没有反对。他也期待着石敬瑭的合作。 身为皇族的重要成员,他更想早点把这个消息传回去,让他二哥耶律德光有所准备。 河东军现在处于困局之中,但是石敬瑭被软禁在洛阳的消息,契丹人还不知道。 耶律李胡也要赶在桑维翰之前回到临潢府,将这个消息告诉耶律德光,以便在跟河东军的谈判中,讹诈到更多的利益。 契丹国自从耶律阿保机崛起之后,就是中原北方各节度使争相交好的对象。 虽然他们契丹跟北方节度使之间也常有战争,但是当中原的节度使想要攻击别的节度使的时候,往往会出钱邀请契丹人出兵。 从这方面来讲,契丹人当国际雇佣军,已经有了很长的历史。 五代时期河东军的第一人领导人李克用,甚至还和耶律阿保机结为兄弟,双方结盟。 要是按这么来算,石敬瑭认了耶律德光作父,辈分上倒也说得过去。 对于桑维翰的出使,赵玗当然也有自己的打算。 于是乎,一行四人赶路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赵玗的骑术突飞猛进。 尽管还没达到在马上如履平地的地步,但其骑射技术,已经不弱于普通的契丹士兵,在汉人士兵中算是佼佼者。 不仅如此,单从竞速上来说,耶律李胡也无法只靠自己的技术将赵玗甩开。 贯穿草原荒漠的路线,耶律李胡也走过不少遍。 在赵玗看来极易迷路的环境,耶律李胡一点弯路都没走。 仅仅三天时间,便赶了四百里路,到达了西拉木伦河的源头。 只要有河流的地方,就有草原。 逐水草而居,自古就是游牧民族的生活习性。 有河流,就有牧民。通常来说,能占据有河流的牧场,这里的牧民通常还比较凶悍。 凶悍的只是外表,游牧民族自古以来都十分地热情好客。 茫茫草原上,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个陌生人。好不容易见到一个,那还不得使劲招待。 “过了河,前面就有牧民,咱们找地方休息一下。” 走了这么多天,耶律李胡十分想念酥油茶,想念各种乳酪。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万马奔腾的声音。 赵玗大惊,赶忙拿起望远镜观察,却听耶律李胡笑道:“一群鹿而已,看把你给吓的。” 赵玗拿着望远镜也看到了鹿群,看起来像是一次例行迁徙而已。 “我有什么好怕的。就算遇到敌人,顶多被俘虏了而已。倒是你,就不怕被你的政敌给抓住?”赵玗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套取耶律李胡的信息。 通过一路上的观察,赵玗发现耶律氏的皇族并非铁板一块,而且貌似相互之间的矛盾还挺大的。 别的不说,就耶律李胡和耶律德光两个人,虽然对外的时候利益一致,但是两人的治国理念并不相同。耶律李胡不止一次在言语之中,流露出对耶律德光的些许不满。 皇储和在位的皇帝之间必然会有矛盾,只是赵玗还没有找到他们的矛盾具体是什么。 有矛盾,就可以分化契丹皇族,进而削弱契丹。 自己千里迢迢来契丹跑一趟,肯定要留下点礼物才行。 果不其然,耶律李胡眉头皱了起来:“哼!他们那帮人能成什么事?没有我迭剌部,他们能成什么事!” 经过这几天的聊天,赵玗也算是知道了,契丹由八个部落组成。 传说中契丹的祖先是一个仙人和一个仙子。 仙人沿着西拉木伦河,也就是潢河走,仙子沿着土哈河走,两人在河流的交汇处相见,进而相爱,生活在了一起。 仙人和仙子总共生了八个儿子,这便是契丹人最初的八个部落。 这位仙人,便是契丹人的第一位可汗,奇首可汗。 仙子便是汗后,叫作可敦。 这是契丹部落第一次的联盟。联盟之后,契丹部落形成合力,逐渐强大起来。 他们不断地扩张自己的领土,兼并其他小部落,融合周边的小民族,也吸纳了许多从鲜卑,柔然内斗失败的部族。 直到有一天,强大的契丹人不满足于在草原上活动,将目光瞄准了当时的中原王朝——隋朝。 时为隋朝皇帝的隋炀帝杨广大怒,发兵一人,讨伐契丹。 这个人的名字,叫作韦云起。 就是这么一位猛人,孤身一人来到边境,向突厥借了两万兵,大败契丹人,俘获甚众。 史载契丹“人口锐减”。 只可惜韦云起后来投靠了李建成,在玄武门之变并清理,一代猛人就此谢幕。 这一次的衰落,让契丹认清了自己,积极融入中原文化,u看书wwuuanshu.co 向大唐臣服。 直到耶律阿保机的时候,契丹人终于迎来了又一次的大发展,史称“遥辇氏联盟”。 遥辇氏联盟依然有八个部落组成,分别是迭剌部落,乙室部落,品部落,楮特部落,乌隗部落,突吕不部落,涅剌部落,突举部落。 这八个部落延续了契丹人上古的作风,头领由八个部落共同推举,任期满了以后推举新一任的头领。 迭剌部落便是耶律氏的部落。耶律在契丹语中,是“刘”的意思,可见契丹人跟匈奴人有很大的渊源。 南匈奴被灭以后,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姓刘。甚至后世的许多刘姓匈奴人,自称为汉朝正统,在中华大地上建立了许多的“某汉”政权。 赵玗听了耶律李胡的口气,问道:“瞧这意思,其他七个部落,没有一个跟你们迭剌部落对付的?” 耶律李胡不屑地哼了一声:“他们七个部落连在一起,我们迭剌部落照打不误!” 赵玗闻言暗喜,这个矛盾有点大啊! 4、伟大的母爱 听说耶律李胡打算一打七,他们部落竟然跟契丹另外七个部落都有矛盾,赵玗很高兴。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不出意料。 契丹的头领本来是八个部落选举出来,大家轮流坐。 现在被迭剌部落垄断,剩下的七个部落只能当属下,人家自然不愿意。 赵玗说道:“你们真不怕他们联合起来吗?七个部落联合打你们一个,寡不敌众啊。” 耶律李胡说道:“他们已经今非昔比了。前些年被我母亲杀了一批人,他们算是老实了。” 听到这个情报,赵玗激动不已。 看来他们不仅有矛盾,还是血仇矛盾,太容易被挑唆了。 当年秦灭了六国之后,六国的后代却没有合理消化掉。 最终在自己虚弱的时候,被六国的后裔埋葬在了六国故土上。 赵玗相信,挑唆契丹剩下的七个部落造反,一点都不难。 更何况耶律德光刚经历了新州大败,将契丹精锐折损大半,威望大大降低,正是引起契丹内乱的大好机会。 但是看耶律李胡的样子,好像不是特别担心。 耶律李胡仿佛猜到了赵玗的心思,说道:“二哥在你手上吃了亏不假,但是我们迭剌部落的经营契丹这么多年,怎么会没有留下后手?” 赵玗正要继续套话,却被耶律质古给打断了。 “快看,那么多鹿!” 之间鹿群在草原上驰骋,扬起阵阵烟尘,场面十分壮观。 薛廷番拿着望远镜鹿群,冷冷地说道:“鹿群后面跟着几匹狼。” 赵玗有些失望:“难怪它们跑这么快。” 崩腾的鹿群给了自己雄壮的感觉,结果却是为了逃命。明明是赵玗心中的脑补情绪,却让赵玗有了一种被骗的感觉。 被鹿群给骗了的感觉。 耶律李胡不屑地笑道:“看到没有,数量再多又有什么用?鹿遇到了狼,始终只有逃跑的份儿。” 赵玗简单分析了一下耶律李胡的话,大概没有什么榨取信息的价值,便懒得接他的话。 四人跟鹿群尽量保持着安全距离,继续沿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进。 这里是西拉木伦河的源头,水流不是很急,他们只需要找一处水浅的地方趟过去就行。 鹿群从河岸掠过,队伍的末尾零星有几头鹿被落在了后面。 可以预见,这几头鹿,将会是狼群的收获,成为狼群这几天的食物。 优胜劣汰就是这么残酷,只有跑得快的鹿,才能生存下来。 那些能力差的,身体有残缺的,恰好在这个时候受伤的,在鹿群中站位不好运气差的,甚至仅仅是在刚才奔跑的时候状态稍微不好的,全都被大自然冷酷地淘汰掉了。 赵玗不禁有感而发:“有人说人比动物高明,是因为人有语言,有人说是因为人会制造工具。殊不知,人类之所以比动物高明,是因为人有理想。一个人的理想,可以是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也可以是安得广夏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总之,不会有任何有识之士会把吃饱饭活下去,当做自己的理想。 而动物就不同了,它们只想要活下去,吃饱饭。” 落在队伍的末尾,还有一只幼小的鹿。 这只未成年的小鹿,迈着笨拙的步伐,拼命地奔跑,却还是没有狼跑得快。 小鹿凭借天生的本能,不停地左右变换着方向,每次都堪堪地将追在身后的饿狼给甩掉。 然而狼捕猎从来不是靠单打独斗,而是靠着高度的组织性和分工。 只见追捕的狼依然紧追不舍,在无数次被小鹿的变向甩开以后,依然紧紧地跟着小鹿。 而在它的两侧,又有几匹狼包抄了上去,打算劫住小鹿的去路。 这种简单的套路,是草原上捕猎最有用的套路,甚至于契丹人野战,都是这样的套路。 耶律质古知道这个战术的厉害,简单而又实用。这一刻,她的怜悯之心发作,不愿看到小鹿被狼群吃掉。 如果是一头老鹿,一头残鹿被吃掉,大家都觉得理应如此。 唯有小鹿被吃掉让人觉得惋惜心痛。 耶律质古催马前行,进入到了自己的射程范围内,直接挽弓射箭,一箭射中了包抄的一头狼。 赵玗见状,也跟了上去助阵,顺便检验一下自己的骑射功夫。 一路功夫不白练,赵玗也射中了一头狼。 然而弓弦的响声,仿佛也让小鹿受到了惊吓,竟然忘记了变向。 就在身后的狼即将扑到小鹿身上的时候,一头老鹿横空冲了出来,一头顶在了狼的身上。 狼的反应极快,一扭身躲过了老鹿的冲击,反口咬在了老鹿的脖子上。 老鹿哀鸣一声,倒在了地上,只有希冀的眼神,望着远去的小鹿。 原来是小鹿的母亲,在鹿群中找不到小鹿,一回头发现小鹿竟然在队伍的末尾,这才舍命替小鹿挡下了追击的饿狼。 伟大的母爱,让残暴如耶律李胡都略有动容。他催马上前,也加入了射杀狼的队伍。 小鹿听到身后的动静,竟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倒在地上的母亲。 它想要回到母亲的身边,却又不敢。 可是它又真的不愿意离开自己的母亲,uu看书ww.uukanshu.o只是站在原地哀鸣。 草原上的小型狼群一般也就十来头,稍大一些的狼群不过二三十头,赵玗一行四人转瞬之间就射死了七八头。 狼群骤然遇到强敌,在头狼的带领下仓促撤退,留下了一地的猎物没有带走,停在了它们认为的安全距离,观察着人类的行动。 赵玗不禁感慨道:原来人类才是地球上最凶猛的猛兽。 只要有一张弓,一杆长枪,任何猛兽见了人类都得绕着走。 耶律质古纵马来到了母鹿的旁边,给母鹿查看伤势。 跟着赵玗治疗过那么多的伤员,她将携带的白酒都取出来,想试试能不能救活这头母鹿。 赵玗也跟着来到了母鹿的身边检查伤口。 赵玗无奈地摇了摇头:“救不活了,伤口在脖子上,颈动脉断了,神仙都救不活。” 突然,薛廷番猛喊道:“小心!” 5、万物皆有灵性 薛廷番看到一匹狼从地上爬起来,就在赵玗身边。 一时之间来不及救援,一边张弓,一边大喊:“小心!” 赵玗也察觉到了动静,看到一匹被他射中的狼竟然没有死,刚才倒地装死,竟然是想在这个时候偷袭。 赵玗倒是心中不慌,一瞬间抽出了手中的刀,冷静应对。 那匹狼却也没朝着赵玗这边来,而是一步跳到了耶律质古的坐骑旁边,一口咬住了马腿。 薛廷番的箭从远处飞来,直接贯穿了狼的后脑,把狼射得死透透,神仙都救不活。 耶律质古的坐骑受惊,使劲地蹬踹后腿,那狼嘴却死死地咬在它的后腿上,任由身体被甩得跟风筝一样,就是掉不下来。 直到耶律质古回身,才安抚住坐骑的情绪。 赵玗拿住刀子,照着狼脑袋一刀劈下,将狼头砍掉,狼牙依然紧紧地嵌在马腿里面,拔都拔不出来。 耶律李胡这时也赶了过来,说道:“这马废了,没救了。你们俩乘一匹马吧。” 只见赵玗把手从狼脖子的断口伸了进去,指头在里面不知掏着什么东西,口中还念念有词。 “开!” 赵玗一声轻喝,狼牙竟然开了! 赵玗只是找到了控制狼嘴咬合的肌腱而已,一拉自然就开了。 这一幕看在耶律李胡眼里,却惊骇不已。 “赵玗懂巫术!”这样的观念,深深地写入了耶律李胡的大脑。 契丹人眼中的巫术,可不是骗人的玩意。上至权贵,下至平民,巫术就是仙术的意思。 契丹人对巫术的崇拜程度,比汉人对风水的迷信,还要高出许多。 赵玗仔细查看了一下伤口,从耶律质古手中接过酒壶,给马的伤口消了消毒:“没伤到骨头,不碍事。不过恐怕这匹马暂时不能骑了。” 酒精倒在伤口上面的感觉,那叫一个刺激。可马儿仿佛知道人类在给它治伤,竟然忍着疼痛一动不动。 只有不停颤抖的肌肉,在诉说着自己的痛苦。 马的一条腿受伤,它还能勉强依靠另外三条腿走路。如果再驼上人,显然是不行的。 耶律质古点了点头:“先给它包扎一下吧。” 从怀里扯出一条麻布,正要开始包扎,刚才的小鹿竟然跑了过来。 只见小鹿从口中吐出了一堆野草,已经被嚼碎。 耶律质古大喜:“这是能治伤的草药,没想到小鹿竟然也懂这个。” 万物皆有灵性,想必小鹿也知道刚才是这几个人类旧了它,也知道这匹马是这几个人类的朋友。 稍微有些灵智的哺乳动物,仿佛都认识几味常见病的草药,效果往往都还特别的好。 耶律质古没客气,将草药敷在马腿的伤口上,用麻布包扎好,便牵着马上路。 耶律李胡摇了摇头:“到前面的部落里面换一匹马吧,你这样走,咱们一个月都回不到临潢府。”他现在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将河东军的情况赶紧告诉耶律德光,以增加谈判的筹码。 可他又不敢撺掇耶律质古放弃这匹马。毕竟自己现在的身家性命都握在赵玗的手中,说话也不硬气。 好在他半催促,半央求的语气,让耶律质古答应了他的建议。 耶律质古牵着马步行,赵玗也干脆下马跟着步行。 赵玗下马,薛廷番自然也下马跟在后面。 于是乎,耶律李胡也不得不下马步行。 小鹿回到,母鹿的身边,绕着母鹿的尸体转了几圈,仿佛做了一个告别仪式,然后一路小跑地跟到了耶律质古的身后。 耶律质古一回头,小鹿的舌头舔在了她的手掌心。 耶律质古被痒得一笑:“咱们收留它吧。” 小鹿见耶律质古笑了,仿佛也变得欢快了起来,蹦蹦跳跳地在原地打转。 赵玗心中一动,点头答应:“你打算给它起个什么名字?” 耶律质古低头思忖了一阵,白了赵玗一眼,说道:“排骨!” 然后甩给找有一个潇洒的背影,扬长而去。 …… 远处的炊烟袅袅升起,远远地可以看见数顶帐篷扎在远处。 一顶帐篷,就是一户人家。 就想汉人统计人口,总爱说多少多少户一样,游牧民族统计人口的时候,要数有几帐。 牛羊散在四处吃草,帐篷的旁边有两个大垛子。 一个垛子是草,另一个垛子是粪。 草是收集的干草,预备给牲畜过冬用的。 粪是牛粪或者马粪,收集起来晾干,冬季当碳烧。 不论是牛羊的规模,还是草垛子和粪垛子的尺寸,都说明眼前的这一家人,生活水平不错。 耶律李胡离着老远就嚷嚷着契丹语,过去打招呼。 从帐篷里面出来一个老人,抬手搭在眉梢仔细瞧了瞧,没瞧懂眼前之人的阵型。 要说这是契丹人吧,怎么还有几个汉人跟着? 要说这是汉人吧,看发型和姿势,又跟草原人有几分相似。 尤其是那个小姑娘,明明从骨子里透露出草原姑娘的气质,却穿着一身汉人的衣衫。 老人常年生活在这一代,这里的路虽然不如燕山北麓好,但也是商人们常走的商路。 不论是汉人,还是契丹人,亦或是室韦人,鲜卑人,老人都见过不少。 只需要瞧上一眼,就能把来人的身份判断是八九不离十。 耶律李胡嚷嚷着契丹语,怎奈老人有些耳背,离远了听不清。 走得近了,才听到耶律李胡是契丹人。 “贵客从何方而来?到何方而去?”老人说的当然是契丹语。 耶律李胡瞬间眼泪充满了眼眶。uu看书.ukansh 半年了,终于听到家乡话了。尤其是赵玗攻占了武州之后,就连耶律质古都跟他说的是汉话。 耶律李胡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说自己从汉人的地盘回来,准备回临潢府去。 赵玗也略懂一点契丹话,耶律李胡说话的时候倒是也没有耍滑头。 老人一听是契丹人,朝着远处长长地打了个唿哨,热情地招呼四人进了帐篷。 火上煮着油茶,旁边的案几上的盘子里,放着各种乳酪,还有馕饼。 耶律李胡也不客气,抓起点心吃了起来,还大叫:“好吃!好吃!” 老人露出欣慰的眼神,将乳酪端到了赵玗眼前,请赵玗品尝。 赵玗瞧着那颜色不太好看,本不相吃。 但想到老人这么热情,不太好拒绝,便吃了一块。 只一尝,赵玗便眉头扬起:“好吃!” 6、贸易控制 “三哥,这么好吃的东西,为什么你们跟汉人的贸易,没有这个东西?”赵玗在边境地区住了这么久,也吃过一些乳酪,但都没有今天吃的这么好吃。 耶律李胡说道:“你当随便什么做出来的都叫乳酪吗?这种品质的上等乳酪,只有招待贵客的时候才会拿出来,他们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吃。” “哦。”赵玗点了点头:“要是把这东西大规模生产,贩卖到中原,价格堪比美酒。” 赵玗也好奇,为什么游牧民族跟中原人做贸易的时候,翻来覆去地总是那几种商品?他们完全可以通过贸易来赚取汉人的财物,比抢劫容易多了。 耶律李胡仿佛看着傻子一样看着赵玗。 耶律质古在赵玗身边悄声答道:“中原人一直想通过贸易来控制草原人。不是我们不想卖,而是中原人不想买。中原人只想要我们的战马,毛皮。” 想想也是,几千里锦绣河山,各种美食不计其数,倒也不是特别馋乳酪。 这时,帐篷的主人回来了。 “阿爷,是哪里来了贵客?”一个契丹青年掀起帐篷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健壮的身体,古铜色的皮肤,一看就是一个骁勇的战士。 老者自豪地想耶律李胡介绍着自己的儿子:“这是我的儿子萧岩。” 转而对自己的儿子说道:“这次的贵客有汉人,也有贵人。” 萧岩听说还有契丹的贵人,忙朝主坐看去,瞧见了耶律李胡,赶紧跪拜道:“末将参见大元帅!” 耶律李胡一看萧岩,颇为面熟,在他手下当过小将校,便问道:“这次没有随军出征?” 耶律德光十万大军巡狩,与赵玗打了一场遭遇战,可谓是精锐尽出。按理来说,萧岩应该在出征之列。 萧岩道:“上次讨伐室韦,末将负伤,刚好在家休养。”说话之时,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不由得他不害怕,实在是耶律李胡恶名在外,嗜杀成性,是个一不高兴就喜欢杀人的主。 万一惹得他不高兴了,自己一家老小今天恐怕就交代在这里了。 耶律李胡倒没有生气,反倒很和蔼地说道:“起来吧。没有随军出征也好,这次可是打了个大败仗。”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赵玗一眼。 赵玗见状,担心耶律李胡起了什么歪心思,不由得紧张起来。 看样子耶律李胡在契丹人中挺有些威望。现在住的帐篷又是他以前下属的地盘,真要有点什么事儿,自己太吃亏。 “老薛,伺候大元帅喝茶。”赵玗当机立断,不打算给耶律李胡任何可乘之机。 薛廷番闻弦知意,两步跨到耶律李胡身边,在耶律李胡侧后方坐定,一手覆在身后,另一手倒茶:“大元帅,请。” 耶律李胡假意推脱:“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赵玗冷声道:“大元帅热情招待我们,我们也应该表示表示才对。你就让老薛伺候你吧。” 耶律李胡对赵玗怕到了骨子里,他还真的不敢拒绝。 如果真要惹恼了赵玗,耶律李胡相信自己无法活着走出这个帐篷。 恶人自有恶人磨,对付恶人,就是要比对方还要恶,恶到他怕,自然就服服帖帖。 萧岩不太看得明白贵人之间的关系。 不懂没关系,别问就行了。 颇明事理的萧岩,极尽所能地招待贵客。从羔羊肉,到马奶酒。从酥油茶,到精面的馕饼。甚至还做好了让自己的妻子晚上陪睡的准备。 耶律李胡看了看萧岩的妻子,又看了看赵玗,婉言谢绝了陪睡服务。 第二天一大早,萧岩早已侯在了帐篷外面。 等赵玗一行出来后,萧岩说道:“贵人的马已经喂饱了,都是上好的草料。不过我看有一匹马腿受伤,需要休息。倘若再长途行走,恐怕就废掉了。 不如将此马寄存在末将这里养伤,等伤好之后,我再亲自送往临潢府。我这里有牛车两辆,可供贵人驱使,既能坐人,也能拉货。” 耶律李胡左右看了看,见没人说话,便说道:“那你还不去牵过来!” 没人说话,就是没人反对。但是同意的话,还需要耶律李胡亲口说出来。 在这一刻,耶律李胡感觉自己就是个傀儡一样,仿佛传说中,中原皇帝身边的太监。 赵玗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送给了萧岩,算是买下了这两辆马车,以及照看伤马的费用。uu看书.uanshu.cm 萧岩没敢接,而是征询地看向了耶律李胡。 耶律李胡没好气道:“给你就拿着!” 心中却着实气不顺。明明自己啥都说了不算,但是啥事还都得自己说出口,真特娘的憋屈。 不多时,萧岩赶了两头牛车过来,一辆青牛,一辆黄牛。 “青牛跑得快,黄牛力气大。这两头牛脾气都很温顺。”萧岩一边布置牛车,一边介绍起来。 耶律质古说道:“我坐青牛车吧,你们可以把货物放到黄牛车上。” 薛廷番终于得到了解放,做到了黄牛车上,当起了车夫。 赵玗和耶律李胡依然骑在马上,薛廷番的坐骑和小鹿跟在后面。 各人的马上没了行李,都感觉轻松不少。 只有耶律李胡不嫌麻烦不嫌累,倔强地背着自己的行李。 走出没多远,身后的萧岩和他的家人,全都跪在了地上,不停地磕头跪拜,口中还念念有词。 赵玗奇道:“三哥,你面子挺大啊,临走了人家还一直给你磕头。” 耶律李胡回头看了一眼,说道:“他们是在给你磕头呢。” “我?”赵玗有些莫名其妙:“给我磕什么头?萧岩是契丹的一个小将,看起来家庭条件还不错,在契丹算是比较富裕的人家了。一锭银子也不至于这样吧?” 见耶律李胡不搭理自己,赵玗转而问耶律质古:“他们说的是啥?” 耶律质古白了赵玗一眼,说道:“恭送仙人和仙子。” “仙人和仙子?”赵玗自语道:“难道我是仙人,你是仙子?” 耶律质古脸上一红,没搭理赵玗,驱牛车加快了速度。 7、白马青牛 白马青牛的传说,耶律质古早已讲过。 说是契丹人的先祖是一个仙人和仙子,在潢河与土河相遇,相爱。生下七个孩子,成了契丹的七部落。 其中的仙人,乘坐的是白马。 而仙子,恰恰驾着一辆牛车。 赵玗骑着白马,耶律质古驾着牛车,可不正好照应了白马青牛的传说么! 赵玗心中有些窃喜,又有些局促。 快马赶到耶律质古的身边,笑嘻嘻地想要搭讪,却也找不出话题。 耶律质古抿着嘴巴,脑袋扭在一边。 赵玗摸了摸脑袋,说道:“那个……‘排骨’可高兴了,在后面跑得可欢实呢。” 耶律质古脸色一黑,甩了一把缰绳加速跑了起来。 萧岩说得没错,青牛跑得果然快,快起来马都追不上。 …… 一路上又遇到了几个部落,无一例外地都远远地迎接耶律李胡,并且对赵玗和耶律质古行跪拜之礼。 到了西拉木伦峡谷,也就是大兴安岭和燕山山脉的交界处,赵玗终于回过味儿来了。 “这一路上都是你们的探子吧?” 耶律李胡说道“你们汉人那么狡诈,我们不能不防啊! 远的就说骠骑将军霍去病,千里奔驰偷袭我们的大后方,跑得快,还一偷一个准,探子报信都来不及。” 近的就说刘仁轨,隔三差五地就来草原上烧草,想饿死我们的牛羊。我们要是不防着,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刘仁轨是唐初名将,曾在白江口之战中大败倭国和百济的联军。在朝堂之上敢言直谏,官至给事中。堪称出将入相的典范。 怎么对付契丹人,是赵玗自从穿越以来,就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耶律李胡口中的办法,也是中原王朝对付游牧民族行之有效的办法。 说不上好坏,至少可以有效地削弱游牧民族的实力。 可是那又如何?只需要短短的百年,游牧民族就会重新壮大起来,成为中原王朝的威胁。 只要草原还在,这片土地上迟早会有人来繁衍生息。 所以说,不论是偷袭老家也好,焚烧草原也罢,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赵玗想要的办法,是能够彻底地让游牧民族发生转变,让他们从能征善战,变成能歌善舞。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赵玗打算利用这一次到契丹的机会,好好地调查研究一下游牧民族的特征,好在日后对他们对症下药。 …… 穿过了西拉木伦峡谷,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就好像童话中一样,到处都是树林,溪流,还有各种各样的野生动物们,欢快地跑来跑去。 红的,黄的,蓝的,绿的,一大片一大片的色彩,比画还要美丽。 赵玗置身其中,宛如仙境一般,只觉得头晕目眩,有些站立不稳。 薛廷番也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心中大急,手中已经握着刀,警惕地盯着耶律李胡,他认为自己和赵玗不正常的样子,是因为这个契丹人下了毒。 只要赵玗一声令下,他立马就能结果了这个契丹人。 赵玗摆了摆手,示意无事。 这是一种自然的症状,一种越到现代就越奢侈的症状: 醉氧! 没错,这里的氧含量太高了,高到让人不适应。 “真想在这里养老啊!” 赵玗醉心于这里美轮美奂的景色,竟然有些留恋不舍。 这就是美丽富饶的大东北,这就是等待开发的白山黑水。 赵玗很纳闷,为什么汉人的先祖们一直把这里当成是苦寒之地?为什么迟迟没有消化这片沃土。 也难怪,女真人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在这里崛起。 蒙古草原上的人,从匈奴人到蒙古人,也从来没有人看中这片土地。 只要是大东北这片富饶土地的主人,按时纳供,草原的霸主们就让他们自由自在地生活。 赵玗的脸色变了几变,从一开始的迷醉,到后来的震惊,再到最后的贪婪,耶律李胡全都看在了眼里,耶律质古也看在眼里。 耶律李胡是真的想现在就把赵玗给结果掉,却又有心无力。 他打不过薛廷番,斗智又斗不过赵玗,就连耶律质古都很他不是一条心。 只能是等到回到临潢府以后,和耶律德光,述律平太后一起商量一下这件事了。 耶律李胡很好奇,赵玗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一个人就来临潢府闯荡。 穿过了西拉木伦峡谷之后,沿河逐渐地出现了许多小城镇。 这些城镇里生活的大多都是汉人。 说来也怪,汉人觉得生活在城镇里面,才有安全感,心里才踏实。 契丹人恰恰相反,他们觉得城镇就是一座牢笼,住在里面的人,就像被囚禁在笼子里的小鸟,是可怜的人。 城,在契丹人的眼中,可能仅仅就是一个带有围墙的集市而已。 几乎没有士兵把手城门,仅仅只有几个卫兵收税而已。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攻打过他们的城池,又或者是契丹人遍布整个野外,到处都是他们的勇士。 敌人还没有接近城墙的时候,就被他们在野外歼灭。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一千多年以前的契丹人,颇得任民战争的精髓。 越来越接近临潢府,契丹人的欢迎仪式也越来越夸张。 他们一开始仅仅是在赵玗一行人离开的时候,uu看书 .uukansh 欢送一下而已。 到后来,慢慢地有人在城中给他们纳供。 再到最后,契丹人竟然在城外设起了祭坛,用他们最虔诚的祈祷仪式,来欢迎骑坐在白马青牛上的赵玗和耶律质古。 一时之间,让堂堂天下兵马大元帅,耶律李胡,成为了陪衬。 更有趣的是,不管是赵玗,还是耶律质古,一点都不避讳契丹人的崇拜。 耶律质古一直驾着青色的牛车,压根没打算跟薛廷番的黄牛交换。 赵玗见耶律质古不换车,自己也不换马,仿佛在较劲一般,骑着白马,大摇大摆地跟在耶律质古的身边。 赵玗一行人还没有到临潢府,关于他们的传闻已经漫天飞了起来。 赵玗也乐得自己现在多了一个神仙的身份。 或许这个身份,就是自己在契丹期间的一个金手指。 8、汉化的临潢府 临潢府。 契丹的都城,分为南北两部分,南面又叫汉城,北面又叫皇城。 顾名思义,南面的汉城,是汉人生活居住的地方。 北面的皇城,是契丹皇族和议政的地方。 等赵玗一行人到达临潢府的时候,竟然有契丹国的使者在城外迎接。 在城外举行了简单的欢迎仪式,使者将众人接进了皇城。 临潢府毕竟是都城,比沿途的城镇都要大一些。 然而如果将临潢府拿到中原去排名的话,恐怕前二十都未必拍得进去。远的不说,幽州的规模都比这里要大得多。 看到城内竟然有寺庙,赵玗还是挺惊讶的。 契丹人不是信萨满的吗?怎么会允许佛教的存在? 心存疑惑,赵玗便问耶律质古:“你们这里竟然也有寺庙?” 耶律质古说道:“寺庙是寺庙,萨满是萨满,各是各,互不影响。” 赵玗不信,继续问道:“真不影响?还是你们采取高压措施限制了佛教的发展?” 耶律质古说道:“我契丹人心胸开阔,做事堂堂正正,不像你们汉人,嘴里说一套,实际做一套。信奉佛教的,大部分是你们汉人,也有少部分牧民信奉佛教。我们萨满只管贵族。 按照你们汉人的说法,萨满应该叫做国师。” 这么一说就好理解了。 就像大唐一样,是佛教大发展的时代。终唐一朝,佛教在民间打下了坚实的根基。 然而唐朝的皇室,一直都是信奉道教的。 不过契丹的萨满跟汉人的道教还不是一回事,因为萨满掌管着国家祭祀,占卜,以及解释星象的权力。 真要类比的话,萨满更像是汉人的礼部所担负的职责。 赵玗和耶律质古探讨了一番,基本解释了佛教为何能在契丹存在的道理。 但下一个建筑,就要让赵玗惊掉了下巴。 孔庙。 没有看错,堂堂契丹国的首都,临潢府的都城之内,竟然有孔庙。 这下连赵玗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在异国他乡竟然能看到孔庙。 耶律质古看出了赵玗的惊讶,说道:“契丹作为大唐的附属国数百年,一直在学习大唐的先进文化,有孔庙一点都不稀奇。” 孔庙周围来往的行人,全都是汉人装扮,说着中原官话。 如果赵玗闭上眼睛,甚至会觉得这里就是幽州,而不是契丹首都临潢府。 耶律质古不满赵玗的惊讶,这分明就是瞧不起契丹人。 小公主说道:“你莫要瞧不起我们,觉得我们都是蛮夷。我问你,你有字吗?” 古人起名字,除了大名之外,还有字。这是士人的专利。 五代时期大多数人都没有字,因为他们是穷苦出生,压根就没人给他们起字。 赵玗当然也没有字。 “没有。”赵玗摇了摇头:“难不成你还有字吗?” 耶律质古说道:“你见过那个女孩子有字的?我阿爷的名字叫耶律亿,字阿保机。我二哥耶律德光,字德谨。三哥耶律李胡,字奚隐。” 小姑娘也不说避讳不避讳,就像是炫耀一样,把自家哥哥的信息说了个底掉。 真没想到,这些个姓耶律的家伙,还有这么文雅的字。 殊不知耶律阿保机虽然流着契丹人的血脉,却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汉人。 正是耶律阿保机不懈的努力,大力在契丹国推广汉人的制度,汉人先进的生产技术,大大提高了契丹的国力。 这许许多多的城池,大多都是在耶律阿保机在位期间,修建或者扩建而成。 临潢府不大,不一会儿就到了皇城。 守城卫兵查验了身份,将四人引入了皇宫大殿。 耶律德光面朝南,坐在主座之上,旁边坐着他的母亲,述律平太厚。 下首东西两侧坐了两排大臣。 从衣着上看,应该一排是汉人,一排是契丹人。 契丹国大概是历史上最早将一国两制付诸实施的政权。 在他们的政治体制中,用汉人治理汉人,契丹人治理契丹人。 不仅如此,他们还大力招揽汉人的人才。只要是有才干之人,必委以重任。 刚进大殿,耶律德光起身快步走向耶律李胡:“皇弟辛苦了,不远千里将小妹带回来。” 耶律李胡面露惭愧之色,说道:“不瞒皇兄,我,我当了几个月的俘虏。” 耶律德光摆了摆手,说道:“不说那些了,回来就好。今日就为你接风洗尘。” 赵玗一行人走得不快,老百姓都知道白马青牛的仙人和仙子来了,早早地出城迎接,没理由耶律德光不知道。u看书 w.ukanshu 可是瞧这情况,耶律德光是故意假装不知道这些,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耶律德光想装糊涂,赵玗可不乐意了。 好不容易混了个仙人的身份,怎么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糊弄过去。 耶律德光拉着耶律李胡的手,刚刚转身向大殿内走去,赵玗朗声说道:“陛下这是打算赖账了吗?” 耶律李胡听到赵玗开口,一脸憋屈的站住脚。他知道赵玗这样的口气,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怎么回到自己家了,还是对赵玗这么忌惮?耶律李胡恨自己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耶律德光也站住脚,还没说话,一个契丹大臣先开口说话了:“你是何人?怎敢如此无礼?!” 赵玗孤身在契丹大殿之内,一点都不怯场,朗声应道:“某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乃赵玗是也。” “赵玗”这个名字一出口,大殿之上一阵低声惊呼。 那大臣皱了皱眉头,问道:“哪个赵玗?” 赵玗嗤笑一声,说道:“新州赵玗。” 比胆子吗?咱可没怕过。 那大臣不知在想什么,又问道:“新州哪个赵玗?” 赵玗目光逼视着契丹大臣,一字一句地说道:“新州节度使,赵玗!” 那大臣用手指着赵玗:“你,你,你……”想说什么,却被赵玗满含杀气的眼神盯住,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耶律德光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知道那大臣是想给赵玗一个下马威,结果反倒是当了垫脚石。 耶律德光接过话题,用一口漂亮的中原官话说道:“你说寡人打算赖账?这话从何说起?” 9、兑现奖赏 耶律德光故意假装没有看到赵玗,也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冷落他一下。 哪知道赵玗竟然说自己打算赖账,一时之间有点摸不清头脑。 赵玗说道:“数月之前,陛下下诏,说谁能将契丹公主送回来,就奖赏牛羊马匹好几万,不知还是否作数?” 耶律德光一脸好奇地看着赵玗,说道:“自然作数。” 赵玗继续说道:“那请陛下看一看,我身边的这个姑娘,是不是契丹的公主,耶律质古?” 耶律德光点了点头:“没错。” 赵玗说道:“我们和耶律李胡一起进的大殿,陛下只管拉着耶律李胡的手,转身就走,却把我们晾在原地,莫不是要赖账吗?” 耶律德光说道:“有贵客来,哪有站着说话的道理。来人,给赵节度使赐座。” 不料赵玗却说道:“先不急着坐,大元帅的赎金还没算呢。这可是耶律李胡大元帅亲口带你我的,不知道陛下打算认还是不打算认呢?” 赵玗可以地把“大元帅”三个字,说得重重的,耶律李胡一张老脸直接黑成了锅底。 看到耶律李胡微微点了点头,耶律德光说道:“我契丹继承大唐衣钵,自然说到做到,自不会亏欠你。” 紧接着,耶律德光说道:“我看你孤身一人前来,我要现在给你那些牲口,你可带得走?” 寻找耶律质古的奖金,加上释放耶律李胡的赎金,各种牲口加起来,都快有小百万头了,赵玗当然不可能一个人赶回去,除非他能够觉醒超能力。 超能力当然没有,但赵玗也不怕,说道:“你尽管把牲口拉来,带不走算我的。” 赵玗之所以敢这么叫板,是咬定了耶律德光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的牲口。 要知道,蒙古国给咱的三万头羊,从承诺道交付都过了大半年,以至于好多人都忘记了这么回事。 好几十万头的牲口,即便是贵如皇帝的耶律德光,自然不是说拿就能拿得出来。 果然,耶律德光语气软了一些:“你且稍等几日,待我将牛马羊集齐了,便交付与你。” 就在这时,契丹那边有大臣不愿意了,说道:“陛下,此僚可是我们的敌人,怎可如此资敌?” 赵玗听了乐了,说道:“哟,这就是勇敢正直的契丹人吗?你们家公主可是数落了我整整一路,说我们汉人不讲信用,说一套做一套,怎么现在轮到你们契丹人出尔反尔了?” 那大臣一时语塞,指着赵玗道:“黄口小儿,休得胡言乱语。我契丹国都是堂堂正正的好男儿,言出必践,从来没有食言一说。” 契丹大臣一口标准的中原官话,倒是让赵玗有些惭愧。 由于不同时期统治中心的不同,契丹大臣的官话说得比赵玗都标准。 但这不是重点。 契丹大臣自己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把自己给绕了进去。 那大臣继续说道:“我契丹国的承诺是给你牛马羊,但是并没有说包你活着回去。” 赵玗早就料到契丹人会有这样一套说辞,心中已经准备好了对策:“我如果不能活着把这些牛马羊带回新州,这些牛马羊就还是你们契丹人的牲口。到头来不过是你们左手倒了右手,从来没有给过我。这还不算食言吗?” 赵玗的逻辑是说,只要他没有活着离开契丹的地界,那就是契丹人毁约。 送东西就痛痛快快的送,只给人摸一把就抢回来,说是送出去的东西,别人没本事能保住,那是糊弄鬼呢。 那契丹大臣想要反驳,却找不到反驳的话。 因为赵玗在一开始就给契丹人戴上了高高的帽子,让契丹人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骑虎难下。 所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先给你划好正义的条条框框,束缚住对方的手脚。 这一招也就在耶律德光这里能管管用。如果换上耶律李胡坐在上面当皇帝,赵玗现在的人头恐怕已经落地了。 耶律德光朝着大臣摆了摆手,和颜悦色地说道:“好了,都不要吵了。赵节度乃是我契丹的贵客,不可如此无礼。” 两个斗嘴失败的大臣,心里有苦难言。 刚才的那一幕,本来就是耶律德光安排的场面,想要给赵玗一个下马威。 结果被赵玗不但一点都不惧怕,甚至还有一股反客为主的气势。 明明是耶律德光的想法,失败了却把责任归结到大臣身上,大胡子宝宝心里苦啊。 有苦也只能憋着,不能说出来。 替领导背黑锅,是一个优秀部下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uu看书ww.uukan 耶律德光回到了皇座上,耶律李胡也坐在了契丹大臣之首,给赵玗在汉人大臣序列的末尾安排了一个座位。 耶律质古则是去到了述律平身边坐了下来。 赵玗倒不觉得这个位置有什么不好的,坦然地坐了下来。 刚好他也想听一听契丹人开会都讲些什么。 至于座位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 亲身参加契丹人的朝会,这么难得的机会,就算是让赵玗坐在地上都没问题。 不料这一幕,看在耶律德光和汉人大臣的眼里,却又别有一番感慨。 赵玗能屈能伸,真乃大丈夫也! 刚才怒怼契丹大臣,一点都不怯场。 不仅将耶律德光想要营造的下马威,化解得干干净净,竟然在气势上还有一丝的反超。 而现在,随便拉了一个座位便做了下来,一点都不嫌弃。 耶律德光暗赞了一句,没有再过多地跟赵玗交流,因为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商议。赵玗能屈能伸,耶律德光又何尝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作为契丹辽国历史上,最有为的皇帝之一,耶律德光没有继续纠缠给赵玗下马威的事,就这么轻轻揭过去。 “众爱卿,信差传会消息,说石敬瑭的使者不日就将到达临潢府。这件事大家怎么看?” 契丹那边先有人出列,乃是耶律阮。 耶律阮是耶律德光的侄子,他大哥耶律倍的儿子。 虽然耶律倍和耶律德光不对付,但耶律阮一直追随在耶律德光身边,立下不少功勋。 耶律阮说道:“石敬瑭选在这个时候出使,一定是准备打仗了。” 10、耶律德光的豪华班底 耶律德光虽然跟他的大哥耶律倍很不对付,但对这个大侄子却青睐有加。 契丹人的情感,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耶律阮年纪不大,约莫跟赵玗差不多,在契丹群臣中的位置并不太靠前,可见其地位不是很高。 地位不高,就表示话语权小。 一位面向稍老一些的契丹武将说道:“你个小娃娃,懂得什么军国大事?” 说话的人,叫作耶律安抟(tuan),是耶律阿保机手下的得力干将,资历非常地老。一些军事方面的大事,耶律德光都要参考他的意见。 耶律阮丝毫不怯,说道:“我契丹国能驰骋草原上万里,靠的是本事,靠的是智谋和勇武,可不是年龄。” 耶律安抟被晚辈反驳,倒也不恼,说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看出石敬瑭的野心?” 耶律阮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战场上表现十分勇猛,这也是耶律安抟能高看他一眼的缘故。 耶律阮说道:“沙陀人李从厚当皇帝的时候,李从珂和石敬瑭就不对付。现在李从珂当了皇帝,石敬瑭肯定会跟他翻脸。虽然石敬瑭也是沙陀人,但是他好像跟汉人赵德钧的关系更加的正常一些。所以,我认为石敬瑭派出使者来出使,一定是想要跟李从珂开战。” 耶律安抟想了想,感觉说的有几分道理,便问道:“那你认为,石敬瑭的计划是什么吗?” 不光是他,就连赵玗都觉得这样的分析完美,在台下悄悄地鼓掌。 耶律阮说道:“石敬瑭坐拥河东重镇,军事实力非常强。但是他的周边并不是很太平。在他北面有振武节度使杨光远,跟他并不是一条心。在他东面,幽州节度使赵德钧最多保持中立。幽州的中立,对河东军来说已经算是大好的局面了。然而夹在石敬瑭和赵德钧中间的,还有三个节度使,义武军节度使李从温,成德军节度使范延光,还有……” 耶律阮看向了赵玗:“新州节度使赵玗。” 众人随着耶律阮的目光一齐看向了赵玗,赵玗慌忙摆手:“跟我没关系。” 耶律阮朝着赵玗友好地笑了笑,颇有一番英雄相惜的感觉,继而说道:“这三家节度使跟石敬瑭全都不对付。也就只有新州节度使跟河东军稍微友好一些。别忘了,刚刚结束的那场大战,河东军可是出不少力气。” 提起刚结束的那场大战,也就是耶律德光损兵折将的那次大败,大殿之上的气氛忽然就沉闷了起来。 耶律安抟情绪也略带不悦,说道:“你继续说。” 耶律阮说道:“如果我是石敬瑭,我就会给赵玗和我们契丹许下好处,让赵玗帮他守住东面的大门,然后会合上契丹的精兵一路南下,直扑洛阳,干掉李从珂,成就帝业。” “我没有,你胡说,不可能。” 赵玗在心中来了一个否定三连。 我跟石敬瑭那叫联盟吗? 显然不是啊。 当初石敬瑭就是来演戏给别人看,做做样子而已。 是我神机妙算,把他们引入了战争而已。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算计。 可是赵玗能承认吗? 显然也不行。 赵玗没急着否认,也没急着肯定。 至少在没有想好怎么从这个话题中获取利益之前,他不准备表态。 耶律德光也觉得自己这个大侄子分析得有道理,说道:“韩相,你觉得此事如何?” 他口中的韩相,叫韩延徽,是汉人。 二十多年以前,韩延徽奉刘守光之命出使契丹,结果被当时的契丹皇帝耶律阿保机给扣下了。 扣下的理由也很奇葩,是因为当时的皇后述律平觉得韩延徽太有才了,舍不得放他回去。 话说韩延徽见了耶律阿保机,说什么都不肯下跪。 耶律阿保机盛怒,打算让韩延徽学习苏武,去极北之地放羊。 述律平认为这个汉人很有骨气,说话有礼有节,是个人才,应当委以重任才对。 耶律阿保机是个非常有气度的人,当晚就召见韩延徽,两人探讨起如何治理国家来。 一谈不要紧,双方竟然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从此以后,韩延徽就成了契丹的肱骨之臣。 胡汉分治,这种一国两制的政策出台,就是韩延徽的手笔。在汉人治汉的基础上,韩延徽主持大建城池,让汉人在契丹国安定地生活下来,这才有了那许多大大小小的城镇,宛如在中原一般。 也正是因为如此,安定下来的汉人,觉得富饶的大兴安岭一点都不比自己的家乡差,不仅很少有人逃回中原,uu看书ww.ukanshu 甚至还会从中原把自己的家眷接到契丹来生活。 汉人的不断加入,更加增强了契丹的实力。 韩延徽不仅政治才能十分优秀,还颇有谋略。 耶律阿保机攻伐党项,渤海国的时候,韩延徽出谋划策,出力不少。 日积月累中,韩延徽成了汉人在契丹国中,首屈一指的汉相。 而韩延徽也很喜欢在契丹国,这里有他施展拳脚的空间。 有一次韩延徽思念家人,跑回了中原,但没过多久,又主动回了契丹国。 相较于五代时期混乱的政治环境,契丹国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遇到与汉人有关的事务,韩延徽的意见分量最重。 韩延徽说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只要石敬瑭能付出足够的代价,帮帮他们也无妨。” 契丹人当雇佣兵不是一回两回了,干这一行,他们比谁都熟练。 通常的行情是,雇佣方先付一笔钱财,然后契丹人的战利品归自己所有。 契丹人不同于别的雇佣兵的地方,是他们不只抢夺钱财物资当战利品,还喜欢掳掠人口。 攻占一个地方之后,总是尽可能地将那个地方的汉人全都收拢回临潢府。 以韩延徽为首的汉人官员集团,以耶律安抟和耶律阮为代表的契丹官员集团,对于出兵协助石敬瑭全都没有什么异议。 讨论的重点,变成了该跟石敬瑭索取多少好处。 这时,沉默了很久的耶律李胡说话了。 耶律李胡原本想私下里跟自己的皇兄汇报汉人的情况,怎奈朝堂讨论的进度太快。 他要是再不说,很快就会得出不利的结论。 11、永久通商口岸 眼看着大家已经开始讨论,该跟石敬瑭索要什么样的价码,耶律李胡终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忧虑。 耶律李胡说道:“皇兄,中原的情况,恐怕跟咱们想的不太一样。” 他刚从中原回来,得到的情报可能更多一些,必须引起足够的重视。 耶律德光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快说说看。” 耶律李胡说道:“石敬瑭被李从珂软禁在洛阳,现在的河东军是刘知远在坐镇,这次来出使的人是桑维翰。” “桑维翰?”说话的是一名汉人官员,叫作赵思温:“这家伙我知道,自诩有点智谋,实则是个又怂又贪的蠢货。” 赵玗闻言,不禁多看了一眼赵思温。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此人比较刚烈,还有些谋略,倒是一个好臣子的范本。 说实话,赵玗都觉得已经有些羡慕耶律德光。 虽然现在的契丹国还没有达到自己的势力巅峰,还在成长阶段,但是大殿之上人才济济,不论是契丹人,还是汉人,文武班列一应俱全。 再加上耶律德光这位明主,契丹国想不兴盛都难。 这样的一套班底,哪怕是放在中原,五代时期除了柴荣和赵匡胤时期,无人能比得过。 如果赵玗穿越的第一天是在这里的话,投靠耶律德光也不失为一个上好的选择。 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汉人,心甘情愿地留在契丹,不愿意回归中原。 如果说一个政权连自己的人才都留不住,那一定是政权架构本身出了问题,别拿那些大的道义去压人。 战国时期,伟大的纵横家苏秦就说过:但凡我在洛阳有百亩良田,哪里还能出山奋斗,最终佩戴六国相印? 亲手埋葬大唐的黄巢,不过是因为长得丑,科举便不被录用。 再到终结大明的闯王李自成,也不过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基层公务员,面临着下岗危机。 还有就是眼前的韩延徽和赵思温,留在中原,他们又能去投靠谁呢? 全都是赵德钧,桑维翰那些个卑鄙小人当政,以及冯道那种卑鄙老人掌权,他们能混个小吏就不错了。 赵玗在这里神飞身外,朝堂之上却讨论得热火朝天。 他们从石敬瑭,到赵德钧,再到桑维翰,挨个分析了一遍。 契丹人和汉人各自发表了看法,耶律德光心里对局势也大致有了数。 忽然,讨论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又齐齐地看向了赵玗。 赵玗也停止了乱想,因为他听到了两个跟他有关的词语: 威塞军,野狐岭。 说话的人是耶律李胡,他担心赵玗在野狐岭的筑城行为,会给契丹人的行动带来非常大的不便。 赵玗说道:“我在野狐岭筑我的城,你们行你们的军,咱们互不干涉。” 契丹人心中将赵玗暗骂了一顿,心想骗鬼也不是这么个骗法吧。 野狐岭之于契丹人,就想新州城之于中原人一样,那是一个前进基地般的存在。 如果野狐岭掌握在汉人的手中,汉人对契丹人就形成了进可攻退可守的态势,将契丹人拿捏的死死的。 新洲城在契丹人手中的时候便是如此,契丹人想什么时候打草谷,就什么时候打草谷。当契丹人龟缩不出的时候,汉人还真没法拿他们怎么办。 也正是因为如此,赵德钧在听说赵玗打算出兵新州和武州的时候,愿意出兵出钱的支持,石敬瑭的大将刘知远也愿意跑了好几百里,来这里为赵玗助阵。 实在是因为这个地方,就是中原的门户,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 他们自己不想跟契丹人开战,那就让赵玗来敲敲门。就算打不下来,能削弱一下契丹人的实力也好。 如果契丹人真的被赵玗撼动了,那他们紧接着亲自上阵收复新州,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只不过不论是幽州还是河东,都没料到赵玗竟然这么能打,不仅收复了新州和武州,甚至还把燕山北麓的野狐岭给占了。 一直被契丹人卡脖子的汉人,摇身一变,卡住了契丹人的脖子。 在场的各个都是人精,赵玗糊弄鬼的话,谁也瞒不住。 赵玗也知道不好糊弄,便说道:“我在野狐岭筑城,乃是以商业活动为主。日后契丹人想要贸易往来,只需要在野狐岭交易便好。你们想卖什么,全都拉到野狐岭来。你们想买什么,我从中原采购好,然后全部给运到野狐岭去。 从武州到野狐岭,需要穿越燕山山脉,道路难走。我就多造一些适合在山路行走的车,这段路交给我来解决。至于野狐岭的筑城,也是出于保护货物的考虑。如果没有个城池,那岂不是随便什么人来了都能抢上一番?” 耶律安抟质问道:“你说的好听,万一到时候你单方面关闭贸易通道?” 赵玗说道:“我赵玗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只要契丹人的军队没有开到野狐岭的城下,这个贸易关口永远不关闭。” 众人一下子没理解了赵玗的意思,都在那里反复念叨,仔细琢磨这句话。 啥是永久?啥事兵临城下? 赵玗说道:“意思就是,哪怕契丹人的军队开到了新州城下,要围攻新州城,野狐岭的贸易关口都不会关闭。” “嘶……” “嘶……” “嘶……”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u看书 ww.uuknshu 一时间整个大殿之上仿佛一个蛇窝。 话是听懂了,道理却都没想明白。 契丹人里面最震惊的人,恰恰是耶律李胡。 其他人都觉得这是天方夜谭,或多或少都觉得赵玗是在吹牛逼。 只有耶律李胡知道,赵玗才是那个言出必践之人。 他敢这么说,就一定会这么做。 耶律李胡朝着耶律德光暗使了一个眼神,意思是赵玗真的会这么做。 耶律德光一开始也只当赵玗是吹牛逼,没太把这话放在心上。 看到耶律李胡的眼神之后,耶律德光才重视起来。 如果赵玗真的要这么干的话,这样的举措,必定会给胡汉双方,带来极其深远的影响。 其影响之大,甚至还在出兵助石敬瑭之上。 发错章节了 抱歉(__),最新章节:十二、野狐岭期货市场,发到了上一个分卷里面。 正在联系责编大大修改,看官老爷请谅解。 12、野狐岭期货市场 契丹有一个大臣问道:“既然你说通商关口永不关闭,那么货物的价格由谁来定?别到时候说是开放通商关口,你们却征收重税,又或者故意把价格抬得很高,那样的话,通商关口开放与不开放,又有什么区别?你们汉人最喜欢玩这种把戏了。” 说话之人叫萧室鲁,是太后述律平的弟弟,也是契丹的宰相之一。 话糙理不糙,不得不说萧室鲁这样的担忧非常有道理。 现在米国不就在干这样的事情么。 赵玗说道:“我说话算不算,耶律李胡知道。你问问他,从有过一次食言吗?” 耶律李胡说道:“以往的事情我不知道,自从我见到你以后,从未食言。” 耶律李胡这话也是说一半留一半。 咱俩认识时间不长,我没见你食言过,不代表你真的是一个言出必践之人。 短时间内,赵玗一时还真想不出什么办法能够取信于别人。 就算耶律李胡没有说这种两头堵的话,而是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是一个言出必践之人,那么别人也不见得会相信。 作为一个穿越者,怎么能被这么点小事情难住呢?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赵玗便想到了一个办法。 只见赵玗说道:“信用这个东西,是通过大家长时间的合作,逐渐产生出来,咱们在这空口白牙地说,也不管用。再说,商品的价格本就是随行波动,谁也不敢保证一直用某一种价格提供货物。” 萧室鲁笑道:“说来说去,全是废话。还不是什么都没有定下来?” “不急。”赵玗摆了摆手,做好了长篇大论的准备:“咱们可以在每年的开春,就开一次商会,在商会之上,把一年需要交付的商品,价格,数量全都定下来。在这一年之中,不管商品价格是涨是跌,大家各负盈亏,不能找后账。” “商会?”这次率先反应的是韩延徽。 商会这玩意,在汉人的手里早已玩了上前年,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了。 但以往的商会,都是在一个国家之内起作用,甚至有些商会的影响力只在一座城之内。 这种跨国之间的商会,还从未出现过。 韩延徽只一瞬间,便想到了其中可能出现的漏洞:“如果约定好的商人,不履行合约,那么该如何惩罚呢?” 这个问题着实问到了点子上。 一个国家之内,还可以通过行政手段对违规的商人进行处罚,而跨国商会,总不能对别国的商人处罚吧? 即便是处罚了,在五代时期那样的信息滞后时代,被处罚的商人完全可以马上换一个身份,继续参加贸易,继续行骗。 赵玗朝韩延徽拱手道:“韩公说得甚是,确实存在这样的问题。” 萧室鲁不满地说道:“你有办法就说,没办法就闭嘴。咱们今天没工夫听你在这里胡扯。” 萧室鲁的心思一直放在石敬瑭会给什么好处上面。石敬瑭给的好处,他们家也能分很大一部分。 如果不是赵玗说了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点子,凭借他的身份和地位,他才懒得跟这人说话。 赵玗说道:“办法我早就想好了,就是不知道陛下有没有这样的魄力。” 见萧室鲁并不是真的想干大事的人,赵玗直接将话题引向了耶律德光。 耶律德光说道:“你先说说你的办法吧。” 赵玗的提议,让契丹皇帝很心动,只不过他也没想到有什么好的措施,能规避这样的风险。 契丹皇帝从他皇弟的眼神,和自己的判断来看,他觉得赵玗说不定真的有好办法,因此才耐着性子听赵玗扯了半天。 赵玗见大家情绪调动得差不多了,便说道:“办法很简单,想要参加商会的人,每人必须先缴纳一部分货款,存放在野狐岭。如果有一方毁约,那么他缴纳的货款便当做罚款,交给另外一方。” 萧室鲁不屑地嗤笑一声:“纯粹就是脱了裤子放屁,钱放在你们那里,还不是你说了算。” 赵玗没有搭理萧室鲁,而是对耶律德光说道:“那不如把保证金放在临潢府如何?” 耶律德光没有急着答应,而是在心中权衡着利弊。 耶律德光不说话,场面却不能冷掉。耶律李胡出面说道:“把钱放在临潢府,你们汉人愿意吗?” 耶律李胡的问题纯粹是瞎问。赵玗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愿意的。他这么问,只不过是想给耶律德光思考这个问题,争取一点时间而已。 赵玗说道:“当然愿意了。不过如果真的有了纠纷,还得麻烦你们把钱拉到野狐岭去。这事儿我可就帮不上忙了。” 贸易的地点在野狐岭,货物的集散地便在野狐岭。u看书 wwuukansu 商人们都在野狐岭交易,自然不可能交易完了,再去临潢府领钱。 尤其是汉人的商人,把货物运到野狐岭,就算是完成任务了。平白多走一千里路,那可都是成本。 耶律德光想了想,暂时也想不出什么破绽,便说道:“此事可以慢慢商议,咱们随后再敲定细节。不过我可以先答应你,保证金一半放在野狐岭,一半放在临潢府。如果有纠纷,先拿放在野狐岭的钱支付赔偿。等野狐岭的钱用光了,再从临潢府调拨资金。” 耶律德光的这番话,着实让赵玗高看了一眼。 没想到一千多年前的一个蛮族首领,竟然能想到这么现代的办法。 或许耶律德光只是灵光一现,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他自己都不知道其中的妙处。 他不知道没关系,赵玗知道。 赵玗丝毫没有犹豫,立马就答应了。他知道,这样的办法,已经是这个时代,所能实现的,最好的办法了。 韩延徽虽然没有再说话,但内心其实早已激动不已。 货通天下,随着商品贸易的流通,胡汉一体化便会加速。 到时候的契丹会是什么样子,中原会是什么样子,恐怕谁都想象不到。 而自己,或许可以在有生之年,见证这样伟大的时刻。 这时,门外有人进来传信,在一个契丹大臣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等传信之人走后,那个契丹大臣说道:“陛下,刚才传来中原的消息,不知……” 耶律德光大手一挥:“你说吧,没什么好避讳的。” 契丹大臣说道:“赵德钧也派了使者过来。” 13、断腕太后述律平 石敬瑭的事还没来得及说清楚,现在赵德钧的使者也在路上了,朝会一时之间变得精彩起来。 不少人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响,他们从一大早开始到现在,没有吃一点东西。 耶律德光很体贴地让人上了一些肉干和馕饼,还专门为年纪大的人准备了些乳酪,让大家先垫垫肚子。 契丹人自古就习惯边吃边谈国事,这一幕在大殿之上,倒是一点都不违和。 只不过太后述律平有些疲惫,从座位上起来到了帷帐后面。 她想要躺着休息一会,却又不想错过今天朝会商议的话题。 大庭广众之下躺着,太不成体统。 要是被那个汉人大臣赵思温给抓住把柄,鬼知道自己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述律平摸了摸自己齐根切断的左腕,恨恨地看了赵思温一样。 自己的左手,就是因为这个家伙才断掉的。 话说当年耶律阿保机病故之后,他们家族想要继续保持世袭传承,受到了很大的挑战。 其余七个部落的人,造反之声此起彼伏。就连耶律阿保机自己部落内部,都有不少反对的声音。 述律平依靠自己高隆的声望和铁腕,直接抓了一百多个支持造反的贵族,让他们给耶律阿保机殉葬。 述律平当年也是跟着耶律阿保机征战的一员悍将。 每每耶律阿保机出征的时候,述律平都是坐镇中军的主将。 也真是因为她在军中有如此高的威望,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趁这些贵族还没反应,便都抓了起来。 当述律平要求这些人殉葬的时候,朝堂之上掀起了巨大的反对浪潮。 大家不是觉得那些贵族死得冤枉,而是担心有一天,述律平会用同样的手段对付自己。 然而契丹人的反对声音,总是说不到点子上,全都让述律平一一驳回。 唯有赵思温说了一句:“你身为先帝的妻子,最应该殉葬的正是你。” 女人给男人殉葬,在殉葬文化里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述律平这下无法反驳,差点让赵思温给说服了。 但述律平纵横沙场政坛这么多年,是一个极有决断的女政治家。 只见她抽刀砍断了自己的左手,说道:“我本应追随先帝而去,但是契丹国草创至今,还有许多未完成的事业。等我完成了先帝未完成的事业,我必自裁,追随先帝而去。现在,就让我的这只手,先代替我去殉葬。” 用身体的一部分代替自己去死,这一招一点都不新鲜。 三国时期的曹操就这么干过。 只不过曹操是用自己的头发代替死刑,成为了后世人说他虚伪的一个把柄。 而述律平,用了一只手,朝堂之上全都无话可说。 她付出了一只手,那一百个贵族付出的,却是自己的生命。 赵思温经过那次事件之后,自己也感觉到了非常大的压力。 如果述律平随即就对他打击报复,忍忍也就过去了。 然而在那之后,述律太后却对赵思温的这次谏言,不闻不问,完全晾在了那里。 赵思温觉得述律太后一定是在找机会报复他。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非常不好。 数年之后,赵思温找了个机会,叛逃回了中原,跟这次事件不无关系。 其实述律太后的想法也很简单。她确实想要报复赵思温,但又不愿意让契丹国失去这么好的人才。一阵纠结之后,这事便放下,没人再提。 吃了些东西,也借机休息了一会,大殿上的众人恢复了活力。 耶律安抟说道:“赵德钧跟他们皇帝的关系一直都还不错,他这次来,是什么打算?” 这句话,算是替耶律德光问的。身为皇帝,应该少说话,只在关键时刻把握一下方向,拍一下板。剩下的事情,自然有自己的心腹去替他完善。 耶律李胡说道:“新州节度使不仅在咱们手里抢了两州,还顺便抢了幽州节度使两个州。” 汉人的情报,耶律李胡那里是最新,最全。 只是这个情报,让契丹众臣有些看不懂了。 倒是韩延徽和赵思温仿佛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微微颔首微笑。 耶律安抟看向赵玗的眼神都变了。 如果一开始他觉得赵玗是个人才,有魄力的话,那么现在他对赵玗的观感已经下降到了极点。 根据他们先前的情报,赵玗是依靠赵德钧的势力崛起,也是赵德钧赞助他士兵和粮草,他才有实力去攻克新州和武州。uu看书ww.ukanshuo 结果赵玗反手就将自己的上司,自己的恩人身上捅了一刀,抢下两个州。 这样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大臣们的反应,耶律德光全都看在眼里。 一开始,耶律德光也跟耶律安抟是一样的想法,觉得赵玗太不是个东西。 但是看了韩延徽和赵思温的反应,以及耶律李胡的神态之后,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别的不说,就凭赵思温那刚愎的性格,如果他看不惯赵玗,早已拿鼻孔对着赵玗了,哪还有微笑颔首的形态? 赵思温的那副样子,分明是很赞赏赵玗。 耶律德光打断了耶律安抟的话,问道:“赵玗,你来说说,赵德钧来我契丹国,是为了什么?” 赵玗有些惊讶,自己今天来这里纯粹是看热闹,抱着一个看客的心态来的。 刚才说起野狐岭的事,赵玗迫不得已提前将自己的商业布局说了出来,这才滔滔不绝地说了那么大半天。 没想到契丹皇帝耶律德光竟然亲自提问他,问的问题还是契丹国的朝堂政事。 赵玗说道:“陛下的国事,我一个外臣,恐怕不便多言吧?” 耶律德光哈哈一笑:“你们汉人不是说‘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吗?你在这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总该说两句吧。” 韩延徽十分罕见,竟然顺着耶律德光的话,问起了赵玗:“赵德钧好歹也是你曾经的上司,你对他应该很了解。凭你的了解,赵德钧来契丹国的目的是什么?” 赵玗当然知道赵德钧来的目的。 赵德钧的想法,和石敬瑭是一模一样的。 但是赵玗却不能说。 14、地陪耶律阮 赵德钧出使契丹,其目的跟石敬瑭一模一样。 他们都看到了中原王朝的衰弱,都想去洛阳城逮住那只迷失了方向的鹿。 后来的契丹人之所以选中了支持石敬瑭,是因为他们觉得石敬瑭的实力更强,成功的几率更高,倒不是说赵德钧下的本钱没有石敬瑭大。 如果石敬瑭没有割让幽云十六州,说不定赵德钧会割让幽云十八州。 历史没有如果。 此时此刻,摆在赵玗面前的问题是,他应该如何回应现在的场景。 耶律安抟不屑地嗤笑一声:“无耻之徒,能有什么见解?我看不过是巧言令色,哄骗起人来倒是一把好手。” 韩延徽说道:“此言差矣。如果我没猜错,赵节度从赵德钧手里抢来的,应该是儒州和妫州这二州吧?” 赵玗点头道:“韩公神机妙算,正是这两州。” “哈哈,”韩延徽轻笑一声,“这样就解释得通了。” 韩延徽转而对着耶律德光说道:“陛下,威塞军原本就有四州,分别是新州,武州,妫州,儒州。新州和武州被咱们占据,威塞军便撤销了编制,儒州和妫州暂时归赵德钧统领。 赵节度的任命来自李从珂的洛阳朝廷,赵德钧不过是一个坐镇边疆的节度使,理应将托管的儒州和妫州交出来。” 赵节度不过是收回了原本就该自己管辖的地盘而已。” 韩延徽之所以这么解释一通,一来是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的价值。二来也是不愿意耶律德光因为这个轻视赵玗,进而误判了形势。 韩延徽现在非常重视赵玗。 经过大殿上的几次交锋,他发现赵玗口才好,反应快,想法多,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再结合赵玗这段时间的经历,韩延徽觉得赵玗或许会是乱世之中的一个雄主。 契丹人对汉人的政治生态不太了解,但韩延徽太明白了,也太懂得这段时间里,赵玗取得成就的难度。 一个寂寂无名的年轻人,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凭借自己的能力,硬生生地成了坐拥四个州的节度使,这本身就是综合实力的体现。 如果说,当上节度使,还有可能是因为太子李重吉的裙带关系的话,那么赵玗力抗耶律德光亲自率领的十万大军,这绝对是硬得不能再硬的硬核实力。 哪怕是契丹人准备不足,哪怕是契丹人时间短促,担心冬季来临,急于速战速决,给了赵玗可乘之机。 可赵玗也不仅仅是防守而已。 那个漂亮的反击战,让契丹人扔下了几万具尸体,让耶律德光现在还承受着来自契丹内部贵族的压力。 如果不是自己在契丹已经深深地扎下了根,韩延徽甚至觉得,追随赵玗或许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从龙之功,那是可以永享富贵的大功劳。 收回了吧荒唐的念头,韩延徽对着耶律德光说道:“陛下,赵节度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那!” 耶律德光眉头一挑,他知道韩延徽的意思。 赵玗这样的人才,要么招揽,要么就不要留他活着回去。 哪怕因此背负上失信之命,也在所不惜。 然而耶律德光暂时不打算这样做。 耶律德光叫道:“耶律阮。” 耶律阮出列抱拳道:“臣在!” 耶律德光吩咐道:“筹集牛马羊还需要一些时日,这段时间你就先陪着赵节度,在临潢府转转,带赵节度看看我契丹风光。” 耶律阮如汉人一般,抱拳喝道:“得令!” 耶律德光是个聪明人。 尽管赵玗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是他已经从赵玗的神情,以及韩延徽的暗示中,知道了赵玗的答案。 赵玗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耶律德光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答案。 “多谢陛下。”赵玗拱手道谢。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耶律德光跟耶律倍不对付,却又对耶律倍的儿子耶律阮很欣赏。 耶律德光百年之后,耶律阮就是继承大统,当上皇帝的那个人。 能让一个当皇帝的人,现在当自己的地陪,赵玗有点飘。 朝会不知不觉中,就这么结束了。 既然知道了石敬瑭和赵德钧的想法,凭借满朝文武的智慧,很容易就想到了对策。 同时接见石敬瑭的使者和赵德钧的使者。 稀有物品想要卖出高价,拍卖是最好的办法。 当几个人同时对这个物品心仪,同时又不差钱的时候,拍出十倍,甚至百倍的价格都不稀罕。 石敬瑭和赵德钧都想当皇帝,这样的机会,一生之中可能只有这一次。 为了当上皇帝,他们显然会付出非常高的代价。uu看书 wwukanshu 而如果两个想当皇帝的人再互相竞争一下,最后的成交价,必然是好几倍的非常高代价。 至于会高到什么程度,耶律德光不知道。 满朝文武也不知道。 有好几个人说出了自己的价码,有说进贡绢帛食盐的,有说割让土地的,不一而足。 他们不知道,野心家愿意付出的代价,比他们说的那些,加起来都多。 赵玗和耶律阮一见如故,还没散朝呢,两人就相约今晚不醉不休。 只是临出大殿的时候,赵玗忽然感觉内心被某种东西猛击了一下。 赵玗回头朝着耶律德光皇座背后望去,耶律质古就在那里。 自从穿越以来,自己和耶律质古好像一直都在一起。 两人虽然没发生过什么事,但是每天都睡在同一张床上。 今天是他们的第一次分别,赵玗好像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耶律质古也隔着幔帐,看着朝堂上的赵玗。 今天赵玗在朝堂上的表现是那么地精彩,翩翩美少年的形象,在耶律质古心中愈发地高大,愈发地完美。 知女莫若母。 述律平看到耶律质古失魂落魄的样子,哪里还看不出少女的一颗怀春的心。 述律平说道:“你爱上那小子了?” 耶律质古猛地回过神来:“啊?没有。我没有。” 述律平说道:“你要爱上他了,我就想办法把他留在契丹。” 耶律质古脸上一红,没有接话。 述律平见耶律质古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心中不禁带气,说道:“既然你不爱他,那你就准备一下,跟萧鲁室结婚吧。” 15、煮羊肉的松木棒子 萧鲁室是述律平的弟弟,也就是耶律质古的舅舅。 契丹人的婚姻观好像不说这么多。 只要不是亲兄弟姐妹,结婚都没问题。 只要结婚的双方,一个姓耶律,一个姓萧就行。 至于是姑姑嫁给了侄子,还是姥爷娶了外孙女,全都不叫个事儿。 也正是这种畸形的通婚制度,导致了契丹皇族人口质量的下降。 近亲繁殖,一代不如一代,是汉人早已通过实践总结出来的道理。 契丹人跟大唐学科这么多年,却只学科一个皮毛——同姓不结婚。 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做出的行为,必然是可笑的。 这些事情的发生,赵玗当然不知道。 他以为,耶律质古会回到契丹萨满的身边,继续完成萨满的训练,然后继承她师父的衣钵。 耶律阮身材高大魁梧,比赵玗还要高半头。 出了宫殿大门,耶律阮一把勾搭在赵玗的肩膀上,就像好哥们一样勾肩搭背:“想吃啥随便点,临潢府里面就没有兄弟咱吃不上的东西。” “红糖糍粑。” “啥玩意?”显然耶律阮没听说过着东西。 赵玗一本正经地解释道:“红糖糍粑,就是把糯米蒸熟,用芝麻油煎一遍,然后在上面撒上肉松,浇上红糖汁就好了。” 耶律阮摇了摇头,他没吃过这玩意,并且他跟确信,整个临潢府都没人吃过这东西。 糯米我知道,芝麻油也知道。 但是用芝麻油煎糯米,还是第一次听说。 肉我知道,但是肉松是个啥玩意? 红糖吃过,但是红糖汁怎么搞? 耶律阮刚刚吹了个大牛皮,也不好认怂,说道:“咱这里吃的东西没你们汉人精致。咱这爱吃肉,你选个肉菜,管保满足你。” “羊肉涮火锅。” “啥玩意!” 赵玗认真解释道:“就是煮一口锅,里面填上水,锅里放上香料烧开。再把羊肉切成指甲盖那么厚,放在开水里面涮一下就吃。” 耶律阮又懵了。 前面一大段都能听懂,就是后面怎么把羊肉切成指甲盖那么大,他从来没听说过,也从来没见过。 赵玗拍了拍耶律阮的肩膀,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挪了下来,说道:“做不到的事情不要胡乱答应别人,免得被人说自己不讲信用。” 耶律阮闻言,羞愧不已。 想到契丹人在朝堂之上对赵玗的攻讦,自己忽然就成了言而无信之人。 草原的人极度重视个人的信誉。 在那个官府管辖能力薄弱的地方,一个人的信誉就是他的第二生命。 没有官府做信用背书,任何人只要失信,便不再有人愿意跟他交往,而等待他的,也只是死路一条。 耶律阮的吹牛皮,倒还没上升到信誉损失的地步,但是被赵玗逮住机会数落这也一通,终究还是有些难受。 耶律阮说道:“前面有家馆子不错,羊肉汤很好喝。” 赵玗说道:“羊肉汤不错,那就去尝尝吧。” 耶律阮有些诧异,这还是在朝堂上舌战群番,口若悬河的赵玗吗?这还是那个力抗契丹十万大军的猛人吗? 怎么这么好说话? 要知道是这样,还吹什么牛皮啊! 赵玗见耶律阮神色有些夸张,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整理了下衣服:“我身上哪里不对吗?” 耶律阮轻咳一声:“没事,没事。赵节度还真是,是个爽快人啊!” 赵玗被说得一头雾水,心想:不就是喝个羊汤么,啥时候跟爽快搭上边了。 店铺不大,里面人声鼎沸,说话的都是汉人。 没错,好吃的饭店,全都开在汉人的城内。 契丹人觉得汉人是被圈养在城里的奴隶,专门为他们服务。他们想吃好东西的时候,只需要去城里吃就行了。 而汉人却觉得,自己住在城中,是城里人,每天风吹不到,日晒不着,还能赚契丹人的钱,简直美得不要不要的。 契丹人全都是土包子,每天在外面啃沙子。 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门口顶着一口大锅,里面炖着整块整块的羊肉。 一个伙计站在锅旁边,仔细听着里面跑堂的吆喝。 只听跑堂朝着门口一声吆喝:“二斤两份,一斤三份,半斤一份……” 门口的伙计应道:“好嘞!二斤两份,一斤三份,半斤一份。” 跑堂仔细听了伙计的回话,分毫不差,便回头去招呼客人。 伙计熟练地从锅里捞出了三大块肉,放在砧板上,一把剔尖刀在手中左右翻飞,将肉大大小小地分在了五个盘子里。 跑堂地过来,左手两个,右手两个,头顶一个,一趟就拿完了五个盘子。 赵玗一看羊肉锅里面矗着一根松木棒子,就知道这是个行家。 自从大唐开国以来,炖羊肉的时候放一根松木棒子,成了众所周知的秘诀。 “小哥,你这个羊肉不过称吗?” 伙计回头一瞧,是个汉人,笑道:“兄弟新来的吧?在临潢府,可千万别玩那些偷鸡摸狗的把戏。契丹人要是开店缺斤短两,顶多被罚两头牛。咱们汉人要是被逮住缺斤短两,那可是要被砍脑袋的! 咱在这干了十几年了,一块羊肉只要瞧上那么一眼,就知道分量,上下不差半量。 要是让我上手一拿,分量相差差不多一粒米,比用秤称的都准。你放心,咱给的肉,只多不少。” 耶律阮和赵玗分分站在伙计背后,uu看书uukansu 一人一边。 伙计跟赵玗说话的时候,没看到耶律阮。 耶律阮说道:“两碗羊汤,二斤羊肉,再来四个馕饼。” “好嘞!”伙计口中答应着,手上已经捞出来两块羊肉,朝着大堂喊道:“四个馕饼。” 馕饼从后厨出货,不在他这里。 耶律阮和赵玗往里去找座位,把背影留给了伙计。 伙计在临潢府混了十几年,契丹的贵族基本全都认识。 只要一看背影,就知道是耶律阮,差点没把自己给吓跪下。 心想还幸好是耶律阮。如果是耶律李胡那家伙,恐怕自己脑袋要落地了。 老人们都说,要少说话,祸从口出的道理,以后可得重视起来了,今天差点就吃了大亏。 站稳之后,伙计从锅里又捞了一块肉,切吧切吧,放到了耶律阮他们的盘子里。 16、没付的账 馕饼和羊肉都是现成的。 耶律阮和赵玗刚刚坐下,他们的饭食便端了上来。 还另外送了一壶茶。 只需要问味道,赵玗就知道这是最普通的大梗子茶。 整个唐朝,是茶叶大发展的一个时代。 茶树为人们移植到各个地方,几乎每个州都有茶树种植,每个州都产茶。 茶叶就想米面油一样,每个地方只吃自己地方所产。 直到后来漕运发达,运送货物的成本大大降低以后,几大名茶才慢慢大规模占领市场。 契丹贵族以肉食为主,最适宜喝这种大梗子粗茶,也就是黑茶。 那些精细制作的绿茶红茶,反倒是不受欢迎。 耶律阮先喝了一大口羊汤,吃了一大块肉,又喝了一口茶汤,才开始吃馕饼。 却见赵玗啥也没吃,只是在那里不停地掰馕饼。 一边掰,还一边摇头:“就是缺了点粉条。” 耶律阮很想问一问啥是粉条,却又不想让赵玗奚落,终究是忍住了。 又吃了几口,赵玗还在那里不停地掰馕饼。 耶律阮终于忍不住了,你咋不吃? 赵玗笑道:“今天教你个新吃法。”说完,把最后一块馕饼掰完。 只见赵玗的面前,摆了一堆只有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碎饼块,一下全都倒进了羊汤里面,再拿勺子一搅和,开始吸溜吸溜地喝汤。 等到碎馕饼吸满了汤汁,赵玗大大地舀了一勺,吃在嘴里,那酥软而又带着韧性的口感,嚼在口中那叫一个美。 又吃了一块羊肉,赵玗摇了摇头:“东西都是好东西,可惜了。” 赵玗美美地吃了一通,喝了一大口大梗子茶,大呼过瘾。 “原生态的东西就是好,就连这粗茶都有一股别样的清香。” 感慨了一番,正准备吃第二通,一抬头,看见耶律阮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赵玗不明就里,指着自己的碗:“来一口?” 耶律阮也鬼使神差地拿起自己的勺子,去舀了一勺赵玗碗中的馕饼。 已经泡得微微发胀的馕饼,跟刚才的口感不太一样。 这也是赵玗停留这么一会的原因。 不同的口感,吃出来的感觉自然就不一样。 一碗羊肉泡馍,至少能吃出三种感觉。 耶律阮估计也是馋迷了心窍,也不顾身份避讳,直接吃了赵玗吃剩的饭菜。 一口下去,耶律阮眉头一挑:“嗯……美味!” 眼看耶律阮还要再吃,赵玗一把捂住自己的碗,就想一直护食的老母鸡一样,把碗拖了回来:“想吃自己掰饼去!” 耶律阮重重地咽了一口口水,只得无奈地开始掰饼子。 也不知道赵玗是怎么掰的,竟然可以掰那么碎。 反观耶律阮自己,能掰到大拇指大已经是超常发挥,最大的一块饼子掰的有巴掌大。 那么大块,吸收的汤汁自然有限,口感肯定达不到赵玗那样的水准。 跟赵玗的泡馍比起来,耶律阮的饼子,更接近饼的本色。 不过饶是如此,这样的美味已经是他生平少见。 有好奇的食客看到二人的模样,也学着做了起来,吃过之后没有不说好的。 耶律阮眼珠子一转,忽然想到一个点子。 赵玗应该对美食有非常高的研究,那么自己何不让他好好传授自己一些美食方面的手艺? 耶律德光给自己的任务是陪着赵玗,他当然知道,这任务明面上是陪着,实际上却是监视。 与其这样跟着赵玗到处乱晃悠,这种被动的监视方式,不如把赵玗引到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主动地监视。 想到这里,耶律阮都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 “赵节度这种吃法,果然新颖,好吃!不知赵节度是否还有什么新吃法,不妨一起传授给我?”耶律阮试探着问道。 赵玗吃完了第三通泡馍,喝了一大口粗梗子茶,大大地打了一个饱嗝,抬手一抹嘴巴,一副粗俗的样子,说道:“咱俩年龄差不多,你要不嫌弃,就叫我一声赵哥,我叫你一声老弟,省得称呼上文绉绉的,听着别扭。” 耶律阮没少跟汉人打过交道,自然知道汉人称呼上的习惯:“全听赵哥的。” 这种场合下,叫哥哥弟弟的,纯粹就是个简单称呼,跟结拜没有半毛钱关系。 人家饭店老板招呼一声:“来了老弟?来家吃饭吧!” 你还真当自己家,把人家当亲姐姐了? 不信你去借一万块钱试试,立马让人滚蛋。 耶律阮说道:“赵哥刚才说那个,那个,红糖糍粑?老弟很想尝尝,不知赵哥能否赏光,uu看书 .ukanshu让老弟见识见识?” 赵玗没说话,只是停了两秒钟,耶律阮赶紧解释道:“老弟家里厨艺奴仆多的很,赵哥只需要告诉他们怎么干就行。” 君子远庖厨,耶律阮虽然贵为皇子,却没有脸大到让人家赵节度使给他亲自下厨。 赵玗倒是不介意亲自下厨。 自己亲自做饭二十年,厨艺早已练得炉火纯青,从单人餐到六人桌,从网红饭到传统宴,随手就来。 跟四川饭店的大厨之间,只差一个厨师证。 或者自信点,有的四川饭店的大厨,也没厨师证。 赵玗正想着怎么能跟契丹贵族更进一步接触,了解更多的信息,耶律阮就主动找上门来。 两个人一拍即合,赵玗说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吧。” 耶律阮伸手在身上摸了摸,尴尬地笑了笑:“那个……能不能麻烦赵哥把钱给付一下?小弟今天出门没带钱……” 耶律阮不是今天没带钱,而是从来不带钱。以往有下人跟在后面付钱,这次却是一个人出门。 赵玗宽厚地笑了笑,取出饭钱放在了桌子上。 耶律阮是这里的常客,从来不欠钱赊账。 身为契丹贵族,也不愿意被政敌给抓住把柄。 虽然契丹人更看重谁的拳头更硬,但耶律阿保机向来对子弟们要求严格,约束他们,不让他们乱来。 深受儒家文化的影响,耶律阿保机懂的这个道理。如果自己的子孙不肖的话,家族很快就会败落下去,甚至有可能绝后。 赵玗和耶律阮正要走,门口忽然来了一伙人,指着赵玗喝道:“兀那汉人,吃了饭不给钱,给我拿下!” 17、谁能证明? 赵玗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来找茬。 契丹朝堂之上对他有意见的人多了,一时之间,赵玗倒也瞧不出来人是谁。 先静观其变。 只见进来的人,后面跟着两个契丹武士,进门就要来捉拿赵玗。 这下子耶律阮不干了。 赵玗可是自己带出来的人,不明不白地就这么被人带有,还是这三个从来没见过面,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小喽啰带有。 我耶律阮不要面子的吗? 以后还能不能愉快地在临潢府横行霸道了? 耶律阮一拍桌子,震得碗筷乱飞,喝道:“住手!” 俩武士没怎么地,反倒是把赵玗给吓得不轻。 赵玗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契丹武士身上,在那里思考是该跑还是反杀,结果耶律阮突然来了这么一下。 狗腿子知道耶律阮的身份,他还真不敢当着耶律阮的面乱来。 见耶律阮发怒,俩武士也停住了脚步,回头等着狗腿子的吩咐。 狗腿子小跑到耶律阮的身边,从腰间掏出一块符牌,在桌子下面朝着耶律阮一亮,说道:“郡王恕罪,小的也是迫不得已。” 耶律阮旁光一瞥,脸色立马黑了下来,看向赵玗的眼神,变成了:自求多福吧。 赵玗却是心中暗笑,把对方的身份猜得差不多,来之前,赵玗对契丹的情报没少做功课。 能让耶律阮瞬间服软,整个契丹国可没几个人。 俩武士看到耶律阮服软,狗腿子一挥手,就要再上去继续捉拿赵玗。 赵玗心中有数,朗声说道:“捉我之前,我想冒昧地先问一句。咱们契丹的官府捉人之前,是讲道理呢?还是不讲道理?” 狗腿子一愣,他没料到赵玗竟然会说这么一句话,一时之间没想好应对得话。 他的主子吩咐过,赵玗巧舌如簧,捉拿的时候一定要速战速决,不给赵玗喘息的时间。 按照主子的吩咐,自然是“不讲道理”,然后立马捉拿赵玗。 可是真要说出这样的话,他也承担不住后果。 万一大主子知道了,说自己胡作非为,自己的脑袋说不定就得搬家。 他在这犹豫,耶律阮却是灵光一动,拍着桌子佯怒道:“你这叫什么话?我们契丹国是最讲道理的,比你们汉人还要讲道理。” 说着用手一指赵玗:“你有什么道理,说出来让本王听听。” 耶律阮说出这样的话,狗腿子就更不好反驳了。 刚才他还有机会说出不讲道理的话,现在这个话头算是被耶律阮给彻底封死了。 耶律阮不留后路,对着狗腿子说道:“你说是不是呀?” 狗腿子只好点头哈腰:“是是是,郡王说得是。” 耶律阮把话头堵死,转而问赵玗:“现在该你了,说说你的道理吧!” 赵玗的口才他见识过,他也十分好奇赵玗会如何应对这个局面。 赵玗摸了摸鼻子,问道:“那个,冒昧地问一下,刚才是因为啥事,要捉拿我来着?” 狗腿子一听这话,腰杆子立马直了起来,瞬间重新进入状态:“你这个狡诈的汉人,吃霸王餐吃到临潢府来了!你说,是不是吃了羊肉没给钱?” 赵玗一推桌子上钱,说道:“钱早就放在这里了。我们还没离店,这算不上霸王餐吧!” 那是准备付账的钱,店家还没拿走。 狗腿子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钱,摊开来数了数,说道:“这钱不够!” “不够?”赵玗有些诧异。 这价钱可是耶律阮说的,他成天来这里吃饭,难不成记错了价钱不成? 耶律阮也是一脸诧异,心中迅速地计算了三遍价钱,没错啊! 赵玗也从耶律阮的表情中看出来,这个价钱付的没问题。 狗腿子见赵玗一副不认账的样子,说道:“你们要了两碗羊汤,二斤羊肉,四个馕饼,该多少钱?” 跑堂已经跟在了狗腿子身边,见人家问,恭敬地答道:“咱们店的价钱便宜,总共需要一百钱。” 说实话,这个价钱确实不贵。光说这羊肉的品质,在幽州都算是奢侈品,在临潢府不过是平价。 狗腿子点了点头,又问道:“就是这些钱了吗?” 赵玗两手一摊,点了点头,没说话。 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懒得解释。 狗腿子嘴角一翘,仿佛已经得胜一般,朝着门口的伙计喊道:“伙计,你给上了几斤肉?” 捞肉伙计一路小跑进来:“客官要了两斤肉,咱给捞了三斤……” 狗腿子一下打住伙计的话,得意地对着赵玗:“吃了三斤肉,却只给两斤肉的钱,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忽然又怒目一蹬,猛喝道:“你是不是想吃霸王餐!” 这是狗腿子审犯人常用的手段,一般这么一吼,犯人八成就招了。 结果赵玗没吓着,把捞肉的伙计吓得一下跪在了地上。 伙计哭丧着嗓门说道:“不是不是,我……” 狗腿子一脚把伙计踹翻:“我让你说话了吗?” 伙计站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话要是让狗腿子给坐实了,自己不成构陷耶律阮了吗? 狗腿子他惹不起,可是耶律阮他同样也惹不起。 神仙打架,凡人要是掺和进去,不论谁输谁赢,凡人最终都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耶律阮见状,心中大呼不好。 他有点后悔今天没有带自己的亲兵过来。 但凡有十个亲兵在身边,这个狗腿子也不敢这么胡来。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饭馆里面的人,全都遭到了狗腿子的威胁。 至少在今天,uu看书 uukanshu 没人敢忤逆狗腿子的意思。 凡人总是只顾眼前的利益。 就算他们知道日后会遭到自己的报复,也只想着先把今天这关过了再说。 赵玗也看出了端倪,知道今天是不可能善终了。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要构陷别人太容易了。 更何况,狗腿子现在真的抓住了自己的把柄。 从字面意思来说看,人家说得一点都没错。 赵玗和耶律阮两个人,确实是吃了三斤羊肉,付了两斤肉的钱。 不过赵玗一点都不怕。 既然你说了自己要讲道理,那咱们就讲道理好了。 讲道理,咱从来没怕过。 赵玗说道:“你说我吃了三斤肉,谁能证明?” 18、小6子的局 既然知道对方来者不善,赵玗也没打算当君子。 不就是耍赖么,搞得好像谁不会似的。 肉已经吃肚子里了,我说没吃够三斤,就是没吃够三斤,谁能证明? 狗腿子在无赖场中混迹多年,无赖的段位堪称白金大神,一把拉过捞肉的伙计:“你说,给他们捞了几斤肉?” 伙计战战兢兢地浑身哆嗦:“三,三,三,斤,斤,肉,肉,肉……” 一般人结巴都是第一个字结巴,一旦第一个字和第二个字连上了,后面说得就很顺畅。 伙计紧张得不得了,连第三个字都结巴起来。 狗腿子骄傲地昂着头,看向了耶律阮,想让耶律阮说一句公道话。 耶律阮自然不会张口说瞎话,说道:“我只记得馕饼好吃,肉没印象了。” 在场的人除了他们几个,还有许多客人。如果耶律阮今天也说没吃三斤肉,那对他日后的信誉是一个重大的损害。 虽然赵玗在这里吃瘪,让耶律阮很没面子,但他也不至于为了这么点面子,让自己信誉扫地。 狗腿子也不敢再继续逼问耶律阮,而是对着赵玗叫嚣道:“听见没有?人家伙计都说给你捞了三斤的肉,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来人,给我拿下!” 耶律阮一拍桌子,两个契丹武士刚迈步,赶紧停了下来。 耶律阮拍桌子就是为了阻止武士拿人,倒也没说话。 赵玗说道:“伙计说我吃了三斤肉,我却觉得没吃够三斤肉。论口供也只是一人一份,一比一打平,怎么说拿人就拿人呢?” 狗腿子说道:“这伙计在这里捞了十几年的肉,他还能不知道自己捞了多少肉吗? 倒是你,怎么能证明自己没吃够三斤肉?” 赵玗想要推翻他,简直太容易了。 因为吃肉的人,不只他一个。想要证明,就得拉着他和耶律阮两个人一起证明。 哪怕是剖开肚子,把胃里面的肉给掏出来,也得是他赵玗和耶律阮两个人一起掏,才行。 但是赵玗不想这样解决这个问题。 小六子的悲剧结局,一直是赵玗的一个心结,他就想堂堂正正地,帮小六子解决这个事儿。 赵玗说道:“我凭什么要证明我没吃三斤肉?伙计是这个店的伙计,你是当官的,他自然怕你,你让他说几斤他就说几斤。莫不要他说我吃了三百斤肉,我还得证明我没吃过三百斤肉吗?” 有坐在一旁的契丹壮汉看不下去,说道:“吃了就是吃了,没吃就是没吃,怎地这么费劲?” 狗腿子瞥了一眼那个壮汉,说道:“不该你管的事,少管!” 壮汉也没理睬,继续吃自己的酒,喝自己的肉。 狗腿子转而对着赵玗说道:“你要是今天证明不了,就休怪我们不给脸面,当场拿人了!” 话是对着赵玗说,其实是说给耶律阮听的。 耶律阮的思路已经开始转换,大不了等赵玗下了监狱,自己再想办法捞人吧。 皇帝给自己的任务是监视赵玗,可没说需要保证赵玗一点都不受罪。 赵玗见火候僵持得差不多了,先哈哈大笑一声,说道:“真是笑话!你说是什么,应该你证明才对,怎地能让你说什么,我去证明的道理?” 狗腿子正要反驳,赵玗不被他说话的机会,说道:“我且问你,你是你妈生的,还是狗生的?” 狗腿子被这么一问,登时怒上心头,说道:“当时我是妈生的。” 赵玗轻蔑地一笑:“那你怎么能证明,你是你妈生的,不是狗生的?哦,该不会是你妈和狗生的吧?” “哈哈哈……” 大堂内众人轰然大笑,显然这狗腿子平时没少得罪人。其中,就属耶律阮笑得最凶。 那伙计和跑堂也使劲憋着笑,却压根不敢笑出来,憋得眼泪直流,鼻涕泡儿都冒了出来。 狗腿子被气得七窍生烟,指着赵玗浑身颤抖:“你……你……你……” 赵玗赶紧躲开狗腿子的手指:“你可别乱指,我不认识你妈,你肯定不是我和你妈生的。” 狗腿子只觉得两眼冒金星,嘶声喊道:“给我拿下!” 耶律阮见狗腿子已经丧失了理智,喝道:“我看谁敢动!” 如果狗腿子的话能占住理,耶律阮当然不方便插手,以免落下一个插手官府事物的恶名。 但现在狗腿子论理没论过赵玗,就打算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强行带人,这就别怪耶律阮不客气了。 显然两个契丹武士也怂了,觉得现在不是拿人的时候。 气势已经输了,做事自然没有底气。 狗腿子已经彻底疯狂,喊道:“还愣着干什么!你们俩今天要是不把这狗日的给老子带回去,回去就把你们的妻女拉去充奴!” 俩武士朝着耶律阮匆忙地一抱拳:“得罪了!” 他们面临着巨大的威胁,只期待着耶律阮在事后能够对他们从轻发落。 赵玗见状,不怒反倒是乐了:“早这样不就得了。能动手你跟我讲什么道理?说得你好像能讲过我似的。” 嘴上说着话,手上和脚下动作都没停。 经受了杜陶的魔鬼训练,两个普通的契丹武士,还没被赵玗放在眼里。 只见赵玗往后一退,绕着桌子开始躲避。 顺手抄了一个碗在手上,uu看书 ww.uukashu.c 一把将碗中的羊汤泼到了契丹武士的身上,最终喊道:“给我干死他!” 羊汤的表面浮着一层油,盖着羊汤半天冷不下来。 这一碗羊汤泼上去,温度怕不是有一百多度。 那武士猝不及防,用胳膊去挡,却无济于事,还是有大半碗洒到了他的脸上的身上。 胳膊和胸口被烫伤,还能忍忍。 但是脸上的羊汤,却烫得他连眼睛的睁不开。 耶律阮也是怒从心中起,一把抓起自己的兵器,在另一个武士背后使劲一捅,那武士根本没有防备,一下瘫软在了地上。 狗腿子见大势已去,心中惊骇不已,连连后退了两步,想要夺门而逃,来一个从长计议。 冷不防薛廷番从旁边突然冒了出来,一把抓住狗腿子的头发,使劲往后面一撤。 只听咔吧一声,脖子就这么断了。 19、堵截 现代的法治文明,早已摒弃了让人自证清白的逻辑理念。 这是一个非常无耻,可以随意构陷别人的逻辑理念。 这一套放在古代,尤其是权贵者们,用起来得心应手,因为他们所构陷的对象,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赵玗可不是没有一点反抗能力。 当狗腿子进来的第一刻,薛廷番就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结果掉那个狗腿子。 只不过狗腿子来了个先礼后兵,赵玗反倒是不好直接反抗。 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狗腿子理屈词穷之后打算强行出手,这时候赵玗再出手,别人也就挑不出个什么毛病。 小六子之所以吃亏,是因为他真的去证明别人的构陷。 那样的构陷可以无穷无尽地编造,想证明都证明不完。 酣畅淋漓地干掉狗腿子,赵玗觉得心头出了一口恶气,爽! 出了人命,饭馆里顿时炸了锅。 食客们一哄而散,伙计和跑堂也赶紧去找老板来处理后事。 大家报官的报官,喊人的喊人,唯独没人去搭理倒在地上的狗腿子。 哪怕狗腿子还有一口气,也没人打算去救。 如果不是害怕留下把柄,大家恨不得上去再踩两脚。 赵玗说道:“老弟,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耶律阮鼻子里嗤笑一声:“哼!别管他,咱们走!” 自己好端端的一顿饭,就被人这么个搅合了,耶律阮也是一肚子气。 狗腿子就是一只狗,打狗当然要看主人。 在整个契丹国,某些人耶律阮还不敢去惹。 但要说到不敢惹的狗,一只都没有。 耶律阮抛下饭堂里的一地狼藉,领着赵玗和薛廷番打道回府。 刚出门,却被一队士兵给拦住。 “站住!” 耶律阮在军中颇有资历,喝道:“你们是哪里来的?不认识本王吗?还不快让开?!” 如果是衙役,耶律阮的身份可能威慑力不大。但是在军中,他的话颇有威力。 可以说,耶律阮就是年轻士兵们的偶像。 但是面前的士兵,好像并不买账:“将军请见谅,我们今日是来捉拿人犯,请将军莫要为难我等。” 耶律阮皱着眉头说道:“如果我就是要为难你们呢?” 到了现在,连他都拿不准,背后的势力到底是谁了。 按说契丹国最恨赵玗的人,当属耶律德光。最想杀了赵玗的人,也是耶律德光。 然而耶律德光想要干掉赵玗,完全可以在朝堂之上找个理由,当场杀掉。 何必现在来费这么大的周折? 可是在朝堂之上,耶律德光不仅没想杀赵玗,甚至还对赵玗很青睐。 如果赵玗现在要投靠耶律德光,耶律阮敢保证,赵玗的地位绝对不在自己之下。 耶律阮在这里纠结,那边的士兵们已经摆好了架势:“将军既然执意阻拦,那就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士兵们分成两队,一队手握弯刀堵住去路,一队张弓搭箭,瞄准了赵玗,耶律阮和薛廷番三人。 瞧那架势,这是打算连耶律阮都不放过了。 想必刚才在饭馆中的一幕,已经让背后之人判定,耶律阮和赵玗是一伙人。想要干掉赵玗,耶律阮肯定绕不开。 赵玗看了耶律阮一眼,见他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跟着耶律质古这么久,赵玗也多少学会了一些相面之术。 瞧着耶律阮惊诧的神情,不似作伪。 赵玗也有些搞不懂眼前的局势。 契丹人里面想干掉自己的人太多了。 高层不说,就算那些死掉的士兵家属,想必对自己也是恨之入骨。 可如果干掉自己的代价,是搭上耶律阮的话,这局势就耐人寻味了。 事情紧急,赵玗来不及细想,说道:“老弟,咱们三个,有把握破阵吗?”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肯定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局势凶险至极,三人必须要干掉眼前的士兵,才能有活路。 耶律阮自然也看清了局势,不再犹豫,说道:“我当锋矢,你们两个一左一右,只要能跟上我,咱们就能破局。” 三个人都是勇冠三军的好汉,上战场从来就没怂过。 不论是遇到什么样的局面,他们的字典里就从来没有出现过怕字。 赵玗一点头,薛廷番里面跟赵玗分列左右。 三人都是战场上的老手,瞬间便判明了形势,各自选择最佳的战斗方位。 耶律阮抽出自己的佩刀,率先发动了冲锋。 他选择的路线,刚好可以让契丹士兵挡住契丹弓箭手,同时也给赵玗和薛廷番留下了行动的空间。 赵玗和薛廷番两人心中暗叫了一声好,便跟在身后。 生死相搏,耶律阮丝毫不留余力,只一刀,便干掉一个士兵。 薛廷番抢上捡起那士兵的武器,递给了赵玗,反手自己又来了一个空手夺白刃。 转瞬之间,三个赤手空拳的人,都带上了武器。 契丹弓箭手想要支援,却找不到射击的角度。 耶律阮三人,总是可以找到合适的角度,让契丹士兵挡在自己和弓箭手之间。 契丹士兵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干掉赵玗。 不惜一切代价的意思是,任何代价都可以牺牲。 耶律阮都可以牺牲掉,契丹士兵自然也可以牺牲掉。 弓箭手们当然不会因为怕误伤,而不敢放箭。 实在是放箭也是无用的。他们的弓箭无法像汉人的铁臂弩一样,可以穿透一个人,继续射向后面的人。 他们的箭如果射中了契丹人,uu看书 .ukanshuco 对赵玗三人不会造成任何的危害。 转瞬之间,契丹士兵已经被解决了一大半,只剩下四五个,还在那里跟赵玗三人缠斗。 倒不是说赵玗三人打不过剩下的契丹士兵,而是他们还没找到好的办法,突破契丹士兵的弓箭封锁。 三人且战且进,一直引导着战斗地点往旁边胡同里面转移,到时候可以依靠胡同的角度和胡同里面摆放的物品,对弓箭进行防御。 可契丹士兵仿佛也看出了他们的伎俩,宁死也不被赵玗牵着鼻子走。 三人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便打算一人抓起一个契丹士兵当盾牌。 耶律阮见薛廷番已经抓起了一个死人,效果很好。 他也不再顾忌死的都是自己人,也抓了一个契丹士兵的尸体。 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 然而,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号角声,耶律阮脸色大变! 20、禁地 “快!”耶律阮大喊一声,迅速地朝着胡同口转移。 刚才的号角声他太熟悉了,那是皮室军进攻的号角。 皮室军乃是契丹军中的精锐,就算是耶律阮,也不敢说能从皮室军手中安然逃脱。 赵玗也察觉到了情况不对劲,赶紧跟上耶律阮的步伐。 薛廷番在后面替赵玗断后,紧接着也冲进了胡同。 “什么情况?他们怎么连你都不放过?”赵玗问道。 耶律阮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你到底在契丹有多少仇人” 赵玗说道:“说不定是你的仇人。” 也不等耶律阮回话,赵玗从怀里掏出望远镜,一把扔给薛廷番:“老薛,上房看看啥情况!” 薛廷番一把接住,退后两步助跑,蹭蹭两下上了旁边的一户房顶。 只见薛廷番把望远镜拉出来,却是向上竖起来。 原来这个不是望远镜,而是赵玗来之前制造的一个新玩意:潜望镜。 潜望镜的原理很简单,简单到小学生都能做出来。 要说还不得不佩服手工艺人的高超技艺。 按照赵玗的图纸,木匠们作出来一个可以折叠伸缩的潜望镜,还带阻尼和卡扣,用起来手感特别的好。 薛廷番举起潜望镜,朝着四周一望,很快就看清了形势:“东面,南面,西面各有一百人,北面三十人。” 耶律阮说道:“我知道一个出口,咱们朝北走。” 赵玗摇了摇头:“这是口袋阵,就是想让咱们往北面跑。说不定北面有更大的陷阱。” 耶律阮急道:“就你们汉人花花肠子多。北面是皇城,他们不敢在那里设太多伏兵。” 虽然耶律阮给了合理化解释,但是赵玗依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过在自己想出更好的办法之前,还是跟着耶律阮一起跑为好。 几弯几绕过后,追兵的声音果然小了一些。 或许耶律阮是对的吧。 薛廷番在墙头飞檐走壁,不时地观察着周边的形势,随时将信息传递给耶律阮和赵玗。 耶律阮熟悉地形,给大家指明方向,果然逐渐将追兵甩到了身后。 “前面就快到皇城了,只要咱们能过了北面的两个胡同,进了皇城,不管多少追兵都拿咱们没办法。”耶律阮松了口气。 赵玗一听这话,心头一紧:“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我还是感觉这就是一个套。” 耶律阮脚步都慢下来一些,拍了拍赵玗的肩膀:“你就放宽心吧。他们要是敢进皇城,那就等同于是造反,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如果是陛下想要追杀你,那不论你逃到哪里都白搭。” 其实耶律阮只要扔下赵玗,独自逃命,一根毫毛都不会损失。 但是一来自己讲信用,二来刚才跟赵玗并肩作战,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感情,于是乎便决定要对赵玗一帮到底。 这时,薛廷番从上面传来消息,说道:“北面有埋伏。”然后停下脚步,等着耶律阮的吩咐。 耶律阮猛地停住脚步,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埋伏了多少人?” 薛廷番说道:“人数不多,但是身手都不弱。” 行家看行家,只要一个动作就足够了。薛廷番说他们身手不弱,那意思就是他们三个大概率打不过伏兵。 耶律阮一拍脑袋:“向东,去下一个路口。” 刚跑出没几步,耶律阮忽然猛地停住脚步,大惊失色,脸色苍白:“糟了!” 赵玗不明就里,问道:“怎么了?” 看耶律阮的神情,分明是大事不妙的样子。 这一路上,从来没见他这么紧张过。 耶律阮朝着薛廷番问道:“你看看南二胡同口,东三胡同口是什么情况?” 薛廷番举起潜望镜,朝着耶律阮指定的方向看去,说道:“都有埋伏,很强!” 耶律阮浑身瘫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完了,完了!” 赵玗说道:“你叫耶律软,也别真软了呀!咱们从旁边的民居穿过去不就行了吗?” 一路上他们可没少借民居的路,直接从人家院子穿过去,或者从人家房顶上翻过去。 耶律阮颓然地说道:“如果是其他地方,去了也就去了。可这里的院子咱们可穿不得。你要是真让我从这里的院子穿过去,我宁愿被仇家抓住。” 赵玗问道:“是什么人,竟然让你这么惧怕?” 说着,赵玗就要去敲门。 如果没有耶律阮的这番话,他都是直接翻墙进去。 既然耶律阮都害怕这户人家,还是放尊重一些的好。说不定进去以后,人家好说话,还能让自己在家中避难呢。 看耶律阮的这户人家的惧怕程度,说不定仇家也会害怕? 带着美好的愿望,赵玗朝着薛廷番招了招手,uu看书 .uukanshu 就要去叫门。 刚走到门口,还没抓住门环,门从里面吱地一声,开了。 出门迎客的人瘦弱不堪,个子也不甚高,一身黑衣蒙面,冷冷地说道:“客人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赵玗回头看了看耶律阮,只见耶律阮坐在地上微微地摇头。 赵玗又回头听了听周围的情况,迈步走进了院子,薛廷番跟在身后。 那黑衣人朝着耶律阮问道:“你真的不进来吗?” “唉!”耶律阮叹了口气,艰难地站了起来,跟在了赵玗的身后,进了院子。 院子很大,里面有假山,有园圃,有池塘。 进了一道门,赵玗隐隐地闻到,有一股草药味儿,心想:难道这里是一处方外之人修仙之所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凭借后世的知识,说不定能得到老神仙或者老怪物的青睐,进而帮自己摆脱危难。 甚至还能得到一段机缘,让自己实力得到巨大的提升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赵玗前进的步伐,都变得坚定起来。 又进了一道院子,里面变得雾气缭绕,隐约能听到雾气深处有人在说话。 黑衣人将赵玗三人引到侧厢房,说道:“你们且在这里休息,主人随后便到。” 赵玗说道:“这里是哪里?外面的追兵怎么办?” 黑衣人声音冰冷地说道:“这不是你操心的事。” 赵玗轻笑一声:“小姑娘家家的,正是活泼的年纪,何必搞得这么高冷?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黑衣人身形一滞,然后退出房门,说道:“不需要!” 说话时,声音已经有了一丝慌张。 21、自由的代价 等黑衣女子出去,赵玗悄声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实在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竟然让现在的契丹皇子,未来的契丹皇帝,如此忌惮不已。 而且还是深入骨髓,灵魂震颤的忌惮。 耶律阮正要答话,只听隔壁一阵低沉而又果决的声音说道:“我绝不会嫁给他!” 只是这道声音,就让赵玗怦然心动。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正是他一天没见的人,耶律质古。 赵玗把耳朵贴在了墙上,凝神静听。 耶律质古在跟谁说话?她不绝不嫁给谁? 还有,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地方可是连耶律阮都闻风丧胆的地方。 她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 一连串的问题涌上心头,耶律阮说的话,赵玗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这时,另一个人说话了:“你个死丫头,还说不是爱上了赵玗那家伙!” 说话之人,正是太后述律平。 难道这里是太后的府邸? 也不对。这里分明还在皇城之外,太后应该住在皇城里面才对。 而且耶律阮应该不会害怕述律平才对。 述律太后是他的亲奶奶,直系亲属。 就算是奶奶严厉一些,耶律阮也仅仅是晚辈怕长辈那种怕,而不是那种生命受到了威胁的怕。 按下心头的疑虑,赵玗继续窃听。 耶律质古说道:“我就是爱上赵玗了,我就是非赵玗不嫁。不管怎么说,我是不可能嫁给萧室鲁!” 萧室鲁的消息,赵玗多少知道一些,这家伙谋略一般,勇武也一般,但是身份却不一般,他是述律平的亲弟弟。 原来述律太后是打算让自己的亲女儿,嫁给自己的亲弟弟。 虽然对契丹婚俗有过一些了解,但当自己亲耳听到以后,依然还是刷新了赵玗的三观。 不用说,这样的婚姻,一定是一场政治婚姻。 述律平和耶律质古忽然沉默了下来。 可以想见,两人现在正在对峙,她们之间的空气都是凝固的。 赵玗也是憋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话。 这里可没有回放,错过了信息还能回头重新看。 许多东西,错过就是错过了。 哪怕这些东西再重要,再珍贵,从它被错过的那一刹那开始,便永远不可能再回来、 赵玗的这幅模样,让薛廷番和耶律阮也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声音静下来,他们仿佛都能听到隔壁粗重的呼吸声。 良久,述律平说道:“你想嫁给赵玗,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耶律质古知道自己母亲的品性,知道这个条件肯定不简单。 “什么条件?”耶律质古的声音里面,没有一丝兴奋,反而有一些果决。 述律平说道:“说服你师父,退出萨满。” 旁边第三道老成的声音响起:“太后不可!” 述律平仿佛不为所动,说道:“你就说,答应不答应?” 耶律质古的声音很果决:“我答应!” 第三道声音叫苦不迭:“唉,这可真是何苦来着。” 这时,第四道声音响起。 第四道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接引赵玗进来的黑衣女子。 只听她说道:“门外有人敲门,说是要捉拿要犯。” 述律平淡淡地说道:“谁敲的门,砍头。身边的人,剜掉眼睛,割了舌头。待会谁再来敲门,全都照办。” “是!”黑衣女子淡淡地应道,转身出门而去,仿佛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就像喝水吃饭一样平凡无奇。 赵玗目瞪口呆地看向耶律阮,好像有点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恐惧了。 果然,门外再不敢有人来敲门。 又过了一会,隔壁传来一阵家具挪动声响,听到述律平太后说道:“我走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这次不用赵玗暗示,耶律阮一丝都不敢动。 如果不是植物神经的自然反射,他连呼吸都不愿意。 过了好一阵,听到大门关闭,耶律阮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站起来的时候,后背一阵冰凉。 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让耶律阮打了一阵寒战。 赵玗问道:“太后向来如此吗?” 说着他也有一点后怕。 就凭自己在朝堂之上的表现,述律平能让自己活到现在,肯定是别有用心。 照她的脾气,要是对自己没啥想法的话,早不知道杖毙多少次了。 就是不知道述律平到底有什么打算。 契丹人的朝堂,一点都不简单呐! 耶律阮拍了拍胸口,说道:“你是没见过,祖母当年赐死一百多贵族的场面。” 当年述律平为了扫除异己,以给太祖耶律阿保机陪葬的名字,赐死了一百多贵族,自己也砍掉了一只手,威震朝野。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在明面上忤逆述律平。 刚才述律平对契丹皮室军说杀就杀,也是她在契丹军中有着很高的威望。 述律太后的威望,那是自己在战场上一刀一枪砍出来的,是她跟各位将军们一起出生入死锤炼出来的。 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她和当年汉高祖刘邦的原配,吕雉吕太后,有颇多相似之处。 刘邦死后的吕雉,那可是权倾朝野,一时之间风头无俩,一度几乎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女皇帝。 耶律阮和赵玗坐在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互相交换着信息。 更多的,是为了舒缓心中的紧张和恐惧。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声音:“实在是抱歉,让贵客久等了。” 赵玗一听声音,便知道是刚才隔壁第三人过来了。uu看书w.uukanshu.cm 不知道耶律质古是不是也跟在身边。 想到这里,赵玗颇有些小紧张和小期待。 却没看到,耶律阮眼中依然存在的恐惧之色。 要知道,耶律阮在进门之前,并不知道述律平也在里面。 那时候他就非常地恐惧。很明显,他的恐惧,来自于这位契丹的萨满。 萨满进门之后,竟然对着赵玗施了一礼:“贵客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赵玗赶忙还礼:“不敢不敢!” 没有摸清楚萨满的路数之前,赵玗还是先慎重一些。 萨满说道:“想必刚才我们的对话,你也听到了。” 赵玗点了点头。 萨满又说道:“你可知道,想让质古公主恢复自由身,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 22、不是办法的办法 自由的生活,是耶律质古一直向往的所在。 当耶律质古在赵玗面前,说起自己对自由的向往时,那种憧憬的表情,分明在说她不可能获得自由。 赵玗一直很好奇,到底在她面前有什么样的困难。 他从来没问过,她也从来没说过。 契丹的现任萨满是一个黑老婆子,声音倒是显得中气十足。 萨满说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 赵玗点了点头:“萨满老师好。” 萨满脸上笑成了一朵花:“萨满老师?呵呵呵,老师?有趣。” 自娱自乐了一阵,萨满说道:“每一任的萨满,都是从皇室中挑选出来,又叫做奥姑,我就是这一任的奥姑。” 说起自己的身份,萨满仿佛回到了过去,眼中写着回忆。 萨满说道:“我们从小被选中之后,就接受各种训练。不知道你在质古的身上都看到了什么能力。但我想说的是,你们中原的相术,卦术,我们都会。” 赵玗一直以为,契丹的萨满主要任务是主持祭祀大典。现在看来还是有些小看她们了。 从上古传下来的相术和卦术,一直都是很高深的学问。 哪怕是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这些学问依然在发挥着很大的作用,没有被超越。 然而萨满接下来的话,才是让赵玗陷入了深深的忧思。 萨满没有在技能上过多的阐述,而是直接把话题转向了自由的代价。 “我也想要过自由,但是我没有勇气去追求我的自由,因为代价太过昂贵了。” 赵玗凝神仔细听,只怕错漏了一个字。 他知道,这是今天话题的关键。 就连耶律阮也十分地好奇这个话题。虽然同为皇室成员,这方面的信息一直都是传闻,具体怎么样,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萨满们的手段,都十分地血腥。 如果说述律平的血腥,只是停留在剥夺别人生命上面,那么萨满有无数种手段,可以让人生不如死。 萨满顿了顿,仿佛在下定什么决心。 过了片刻,才缓缓说道:“萨满想要脱离现在的身份,必须要把自己的所学,全部交回去。” 赵玗闻言,松了一口气,说道:“那还回去就是了。没有这些本事,当个普普通通的人也挺好的。” 耶律质古妙目看向赵玗,眼神之中仿佛带着一丝欣慰。 萨满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萨满的本事,无非就三项。一是能看,二是会说,三是会算。” “能看,是能看天象,能相面。会说,是知道什么情况该说什么话,知道该如何传递信息。会算,就是能掐会算,知道如何去演化天机。” “想要交会这三样本事,就是戳瞎眼睛,毒哑喉咙,斩断双手。这样,就不再能看,不再能说,也不再能算了。” 话听到一半,赵玗早已是目瞪口呆。 在一开始,他还真的以为收回所学,就像是武侠电影里面那样,靠法术收回对方的功力,并且破坏对方的根基,让对方一辈子当一个普通人,不能再修习武艺。 赵玗本身就是一个普通人,一点都不觉得当普通人有什么不好。 再说了,自己争霸天下,靠的从来都是智谋,而不是个人的勇武。 殊不知,萨满所谓的废掉修为,差不多把一个人变成了废人。 残废的废。 耶律质古表情安定如常,淡淡地说道:“我不怕。” 赵玗说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耶律质古脸色变得有些忧郁。 小姑娘在想,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难道你是打算就这样嫌弃我了吗? 就算你嫌弃我,我也绝不后悔。大不了一个人出去浪迹天涯,走到缘分所在,便长眠地下。 好歹今生算是自由过了。 赵玗跟着耶律质古这么久,多少也会了点读人表情。 见耶律质古的脸色变了,就知道这姑娘肯定误会我了。 赵玗说道:“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呢?但是能有更好的办法,又何必让自己受这么大的苦呢?” 赵玗真挚地看着耶律质古:“你是知道我的,我们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办法。” 赵玗在幽州期间,智计百出,好多次都能化险为夷,反败为胜。 单纯地论智谋,耶律质古知道的人里面,确实没有人能跟赵玗相比肩之人。 赵玗说道:“相信我,一定能找到办法的。” 耶律质古能看懂赵玗的真诚,没有回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看到两人情真意切,萨满微微叹了口气。 “唉,uu看书 .kashu.cm没有别的办法了。几百年来,只有一人能够活着放弃奥姑的身份。当她受罚之后,就那么半人半鬼地,跟她的情郎活了一世。也正是有她成功的先例在前,后面的奥姑,宁愿孤老一生,也不愿意受那惩罚。再说了,谁说奥姑不能结婚?” 耶律质古年纪还小,并没有接触到这些方面的信息,惊讶地问道:“奥姑能结婚?那师父你……” 萨满岿然一笑,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愿意罢了。” 看到萨满的表情,赵玗和耶律质古相视一笑,老萨满这是被情伤过,还伤得很深啊。 萨满坦然一笑:“你们猜到了?不过也别高兴的太早。虽然奥姑可以结婚,但是却不能离开契丹。她要继续履行自己身为奥姑的责任和义务。” 赵玗眉头皱了起来。 如果说耶律质古能够接受变成那样的残废,而赵玗也愿意和残废的耶律质古生活的话,那么让赵玗一辈子留在契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新州和野狐岭的事业正在蒸蒸日上,那里有着自己的梦想。 不仅仅是自己称王称霸的梦想,更是要对种花家深刻改造,让自己的先辈们,避免之后一千多年里,一次又一次地被异族侵略奴役的悲惨命运。 他,是来改命的。 要让让自己留在契丹,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自己成为契丹的一号人物。 如果自己成了契丹的皇帝,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说了算,到时候什么奥姑不奥姑?直接废除了萨满制度不香吗? 咦?好像是个办法。 一阵胡思乱想,赵玗喜上眉梢,想到了这么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23、幕后主谋 赵玗说出了自己的馊主意,萨满只是轻笑一声,并没有反驳。 或许是觉得赵玗的想法太过天真,根本就不屑于反驳。 反倒是耶律质古,眉头攒动。 她知道,赵玗或许真的有实力能做到。 从她认识赵玗开始,他的每一项成就,都是天方夜谭一般的存在。 大家都觉得他当不了契丹的皇帝,而他往往最后,还真能当上契丹皇帝呢? 那我是不是皇后了? 契丹皇帝换了姓,日后到了地下见到父亲,他会不会怪我? 虽然契丹是从耶律德光开始称帝,但他们一直以耶律阿保机为第一任皇帝。 结果理论上第一任皇帝的女儿,和事实上第一任皇帝的妹妹,最后嫁给了一个汉人,而这个汉人还偏偏是契丹第三任皇帝。 这种状况,放到谁面前,都忍不住要想到汉奸儿子。 哦,不对,应该是“契丹奸”。 萨满看到他们二人沉浸在不切实际的喜悦中,摇了摇头,说道:“先别想那么多,你们眼前打算怎么办?” 眼前? 赵玗指着门外,疑惑道:“他们……” 萨满说道:“述律太后只是把敲门的几个人给处理了,剩下的人还围在四周的各个路口。你不会打算就在这个院子里躲一辈子,然后篡位吧?” “嗤……”耶律质古捂着嘴巴笑了出来,她还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师父玩幽默。 果然,这猝不及防的幽默,噎得赵玗干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萨满说道:“想要我帮你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要付出点代价。” 赵玗问道:“什么代价?只要……” 萨满抬手打断赵玗说道:“先别急着答应,我的代价可不便宜。耶律阮是知道的,你问他是愿意让我帮忙,还是愿意自己闯出去?” 耶律阮脸色黑了下来,低着头就要抬屁股走人:“告辞了。” 显而易见,耶律阮宁愿出去自投罗网,也不愿意让萨满帮忙。 不过他出去也不是自投罗网。 外面人的目标是赵玗,而不是耶律阮。他出去以后,完全可以大摇大摆地回家。 赵玗幽幽地说道:“你真以为他们的目标只是我吗?” 耶律阮停住了脚步。 赵玗继续说道:“我赵玗何德何能,值得让契丹的大佬花费这么大精力?我看他们只是想以干掉我为借口,真实的目的是干掉你,未来耶律家族的皇储。” 耶律阮转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赵玗。 不料萨满却在旁边拍手鼓掌:“赵节度果然不同凡响。这么紧张的局面,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能看到事情的本质。” 耶律阮从内心来说,不相信赵玗的话。 但是直觉告诉他,赵玗说得十分有道理。 十分的意思是,百分之百有道理。 耶律阮追问道:“你从何得知?” 赵玗也站起身来,来回一边踱步,一边说道:“以往契丹人的统领,是八个部落共同推举。现在成了你们家族独霸,其他家族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你祖父耶律阿保机开始,贵族势力造反就没停过,就连你祖父他自己,都被造反势力幽禁过。” 踱步是赵玗在思考问题时的习惯,有助于他理清思路。 耶律阮点了点头,说道:“别说其他七个部落反对,就是我们迭剌部自己,都有很多人反对。” 耶律阿保机一家垄断了皇位,并不代表是迭剌部垄断皇位而已。 这种垄断,仅仅代表耶律阿保机一家垄断了皇位,更迭剌部的关系并不大。 在他们垄断之前,迭剌部的其他贵族,也有机会当统领。现在皇位被垄断,所有人当皇帝的梦想全都破灭。 也就是说,除了耶律阿保机自己这个小家族之外,所有人都反对世袭制。 甚至是耶律阿保机自己家里,都有反对的声音。 立嫡立长的观念,在契丹国没那么深入人心。 赵玗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策划这次行动的人,就是你们自己家的人,耶律安端,你二大爷。” 赵玗可不是骂人,耶律安端和耶律阿保机真是亲兄弟。 前文有个耶律安抟,和这个耶律安端是两个人。 耶律阮的眉头皱了起来,阴沉着脸:“是他?” 虽然一脸不可思议,但是内心之中,已经认可了这个判断。 萨满笑道:“你怎么就如此笃定,是这个人呢?你有没有证据。” 赵玗一本正经地说道:“想要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就看看最后谁受益。现在晚辈中,有实力继承皇位的,只有耶律阮一人。其他人老的老,小的小,全都不堪重任。如果干掉耶律阮,然后耶律德光再突然暴毙,那么能继承皇位之人,也就只有耶律安端了。” 如果耶律李胡在场,一定会破口大骂赵玗:“你就这么看不起老子么。” 而赵玗一定会反驳他:“不是我看不起你,是耶律安端看不起你。” 耶律李胡在契丹人的眼中,就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荒蛮暴虐之人而已。 想必耶律安端早已有了预案,到时候必能将耶律李胡收拾得服服帖帖。 貌似耶律阮也没把耶律李胡放在眼里,点头道:“有道理。那他为何要杀你呢?” 整个事件从始至终,明面上的第一目标一直是赵玗。uu看书.kashu.co 赵玗不明不白地死在契丹,契丹人一定得给个说法。 如果契丹国一直这么滥杀而不给说法的话,日后便没人敢随便来契丹国。 社会发展到了五代时期,商业早已变得不可或缺。 各种势力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的信誉,就是不愿意断了商路。 一旦商路断绝,割据势力很快就会灭亡,再强大的武力有没用。 赵玗说道:“要杀我?那就太简单了。耶律德光打了败仗,丧权辱国不说,还一直留着我的活口。虽然留着我,是契丹国讲信誉的体现,但是契丹人人心中都憋着一口恶气。如果谁能干掉我,替契丹人将这口恶气出出来,不仅是对耶律德光权威的挑战,也会成为他日后巨大的政治资本。” 萨满再次鼓掌:“如果你当了皇帝,或许真的是我契丹之福,我都有点期待了。” 萨满笑容一敛,说道:“但是你想让我破除你眼前的困局,代价还是要付出来。我可不会对你手软哦。” 24、我不需要代价 萨满终于还是说到了代价,耶律阮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最终的决断,依然难以下定。 萨满说道:“你不要害怕。我这里新配了一味药,你们只需要给我尝药,这次我就帮你们。” 听到这里,耶律阮长出了一口气:“我答应你。” 萨满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了赵玗:“那你呢?” 赵玗大概猜到了为什么耶律阮会那么害怕了。 萨满要的代价,可不是砍一只手或者一只脚那么简单。 她要的,是人体试验的志愿者。 在现代医学诞生以前,人们对人体会有各种各样奇妙的幻想。 这些幻想难以印证,却也不是那么轻易地被反驳掉。 于是乎,有人便想找真人来试验,以验证真相。 只不过做试验的人,都被认为是异类,是恶魔,最终都被激愤而又愚蠢的人民干掉。 不想背当做是异类,契丹的萨满想了这么个折中的办法。 她可以依靠自己萨满的特权帮助别人,但是别人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这样的代价也很好解释,那就是神的旨意。 只不过萨满的医学水平实在是差了些,而想象力又太过丰富了些。 萨满经手的人,有三分之一安然无恙,有三分之一当场毙命。 还有三分之一的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过了很久之后才悲惨地死去。 那些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失败品,无时不刻地向世人诉说着,请求契丹萨满付出的代价。 虽然还有三分之一的机会,安然无恙。 但耶律阮不敢拿自己的命去搏。 只身闯出去,哪怕外面的追兵真正的目标是自己,耶律阮觉得自己逃脱的几率更大。 这也是耶律阮一直犹豫的原因。 如果萨满要的代价是砍手跺脚的话,耶律阮反倒没这么犹豫。 他也不是没有决断之人。 继承了他祖父耶律阿保机和祖母述律平的优良基因,耶律阮非常地果决。 一只手,砍了也就砍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那种看不清结局的选择。 未知,才是让人最恐惧的东西。 仅仅是试药的话,生存的几率非常高。 经过这么多年的试验,萨满已经很少配出毒死人的毒药了。 最令人恐怖的是她的人体试验。 萨满的人体试验,已经有了后世漆叁妖部队的雏形,比契丹国最残酷的酷刑都惨。 赵玗大概也猜到了一些东西,不过他并不打算答应萨满的要求。 当萨满问到自己的时候,赵玗摇了摇头:“我不答应你的条件,但是我相信,你还是会帮我的。” 萨满原本抱着胳膊静看好戏,没想到赵玗来了这么一出,不怒反笑道:“哦?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何会帮你?” 萨满和耶律质古聊了一阵,从自己徒弟的口中得到了不少关于赵玗的信息。 耶律质古对赵玗倍加推崇,让萨满很好奇,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赵玗说道:“冰天雪地里,一个赤身裸体的人躺在地上死去,而他的衣服却整齐地放在身边,你猜他最可能是怎么死的?” 萨满笑道:“如果你只有这么点伎俩,那可不够啊。人在冷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反倒会觉得很热,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最终被冻死。你是不是还要说,冻死的人,脸上是微笑的?” 赵玗听了萨满的话,惊讶之余,心里还有一丝恶心。 她知道这样的结果,说明已经做过了这样的试验。 赵玗的知识来自于书本,而萨满的这一条知识,来自于亲自的实验数据。 甚至来说,可能不止一次的试验。 一条无用的知识没有奏效,并没有难道赵玗。 经历了无数碎片化知识洗礼,赵玗胸中无用的知识还有千万条,一条不够就再来一条。 赵玗说道:“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燃烧木炭……” 萨满说道:“这个我知道,还是会死人。” 小学生都会的题,萨满自然也难不倒。空气都没了,人怎么活? 赵玗问道:“那你可知道,这样死的人,和被捂住口鼻闷死的人,有什么区别?” 一个是一氧化碳中毒,一个是窒息死亡,其实死因并不相同,对应的身体反应也自然不同。 萨满想了一阵,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但是萨满接下来的话,让赵玗感到一阵恶寒。 “不过就算你告诉我,也不能代替我的代价。我只需要再做两个试验就知道了。” 虽然这条无用的知识不管用,但是赵玗还是决定把答案说出来。 “烧炭的死后,后背是红色的。”赵玗说完,停顿了下来。 萨满又是沉默,想了一阵,缓缓点了点头:“好像是这样的。” 显然,uu看书 .ukanshu 这个试验她也做过。 赵玗说道:“你可知,为何背后是红色的?” 萨满摇了摇头,眼神中多了一些好奇。 赵玗说道:“因为死者是躺在地上。当人死后,体内的血液会向下沉积。躺着的人,自然背后是红色的。而趴着的人,肚子会是红色的。站立的人,腿会是红色的。” 萨满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听到这里,耶律阮看向赵玗的眼神,也变得带了些恐惧。 在耶律阮的眼中,赵玗和萨满是一类人,都是恶魔。 反倒是耶律质古妙目连连,一副看着心上人大杀四方的感觉。 赵玗说道:“想必你见过的死人很多。” 萨满点了点头。 赵玗问道:“你可知为何烧炭的人,死后身体尤其红?” 萨满说道:“你说吧,不过这依然不能够取代你需要付出的代价。” 赵玗说道:“因为烧炭之后,空气中会产生一种新的东西,这种东西会与人的血液相结合,变成鲜艳的红色。” 萨满眉头皱了起来,沉默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赵玗见状,心中暗喜:“你可知道,生成新的东西叫什么?用什么办法可以大量制备吗?” 赵玗所说的东西,其实就是一氧化碳。 他说的那种状况,就是煤气中毒。 萨满从没学过化学,对物质的转换,还限于上古时期,那种神话的概念。 如果说只是知道这种东西是什么,倒也不至于让萨满有多么的兴奋。 但是如何制备这种东西,就显得非常重要。 萨满问道:“你会制造这种东西?” 25、化学家窦侃 与此同时,远在新州的刺史府内,几个小家伙围在一张桌子周围,按捺住心中的兴奋,观察着面前的玻璃罩子。 琉璃张对于玻璃的生产技术,已经炉火纯青。 只要是赵玗能想到的器具,他都能制造出来。 赵玗想不到的器具,琉璃张也能发明出几样出来,就连赵玗都直呼精妙。 在他们面前的玻璃罩子,其实就是六块玻璃板,用泥把接缝糊了起来。 侧面还用玻璃留了一个小门,可以从玻璃框内取放物品,用来做试验用。 为首的家伙叫窦侃,是窦燕山的三儿子。 剩下的几个,都是赵玗在幽州城里收养的孤儿,还有后面陆陆续续加入进来的人,有山寨的子弟,有安居在河滩的寡妇的孩子。 现在是赵玗手下的首席化学家。 十几岁的少年,正是好奇心爆棚的年纪。 窦侃从一拿到化学教材,兴奋地看了三天三夜没合眼。 到后面,实在是道理太过高深,窦侃想不明白。 赵玗已经去了契丹国,身边也没人可以请教。 王朴和室昉虽然是大才,但是他们的化学知识匮乏,还不如自学成才的窦侃。 到最后,窦侃用脑过度,累晕了过去。 这才算是睡着了,一口气睡了一天半才醒过来。 大哥窦仪怕把他身体给累坏了,把他的化学书拿走,每天限定只能看四个时辰。 窦侃这才算是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状态。 他们这次做的试验,就是一氧化碳的制备。 生产一氧化碳的办法有很多,最简单的就是用碳做原料。 红热的碳,和二氧化碳反应,可以生产一氧化碳。 碳在不充分的氧气中燃烧,也可以产生一氧化碳和二氧化碳的混合物。 窦侃根据这个理论,设计了一个实验。 在玻璃罩子里面,放了一块红热的碳,可一支蜡烛。 旁边还有一个笼子,里面有一只小老鼠。 在玻璃罩子的最下面,还有一层半寸厚的水。 拿小白鼠做生命实验,也是赵玗提出的理念,比萨满文明多了。 等了一会,蜡烛熄灭了,小老鼠也慢慢地蔫了下来,一动不动。 窦侃在本子上赶紧记录:“与窒息反应不同,小老鼠没有反抗,更像是中毒。” 蜡烛灭了,碳块却依然红热。 又过了一会,碳块终于也暗了下来。 然后窦侃轻轻地在玻璃罩子上开了一个小口,用一个小火把凑了过去。 移开火把之后,小口子上窜起了火苗。 “成了!太神奇了,全都应验!” 窦侃非常兴奋。 这个试验是他设计的,目的就是为了验证赵玗编写的化学书中理论。 没想到全都应验。 里面的气体能燃烧,说明真的有一氧化碳存在。 众人正在兴奋的劲头上。 忽然, “嘣……” 一声巨响,玻璃罩子爆炸了。 赵玗编写的化学教材,也仅仅是基础化学教材,还没讲到“爆炸极限”的概念。 窦侃摸了一把满脸的玻璃碴子,心有余悸道:“幸亏带着面罩。” 高锰钢的面罩,加上加厚琉璃的护目镜,让所有人在这次爆炸中,都安然无恙。 …… 化学实验有着极大的风险。 尤其是在没有老师的指点下,或者自身没有足够的知识储备时,可能需要付出残疾甚至生命的代价。 且不说普通人,在做化学实验的时候,会面临不可预知的风险。 就连诺贝尔奖的缔造者,阿尔弗雷德·伯纳德·诺贝尔,都差点在实验中,被自己制造的炸药给炸死。 窦侃他们在实验的时候会遇到什么风险,赵玗无法预料到。 他只提了一点要求,那就是做实验的时候,一定要全副武装,如上战场。 …… 这样的办法,赵玗当然不会轻易地告诉契丹的萨满。 面对着萨满热切的眼神,赵玗说道:“前些日子,我在武州跟耶律德光干了一仗,我们这边受伤的人很多,但是死的却很少。我们的战俘营里面,还有救活了好多契丹的战士,他们都很感激我。” 见萨满表情有些不屑,赵玗说道:“我知道你对这个不感兴趣。我有办法能减少伤兵的死亡率,相信你也有办法。但是,你知道为什么有些伤兵会因为伤口溃烂而死,而有些伤兵就不会呢?” 赵玗知道,话说到这个程度,还是有一点不够,便再加了一把劲儿,说道:“那是因为有一种微小的虫子,活在他们的伤口里。能把这些虫子杀死,就能活。杀不死虫子,就会死。” 赵玗说的,也不过是伤口感染的过程。 萨满听了以后,眼神变得热切起来:“你知道是什么虫子?” 赵玗见状,笑道:“你想看看这些虫子长什么样子吗?” 萨满问道:“怎么看?” 赵玗笑而不语,抱着胳膊看向了萨满。 萨满晒然一笑:“好,你不用付出代价了。” 没想到赵玗却摇了摇头,说道:“一码归一码。你要的代价,是你的事。而我这个东西,可不是你一个代价就能换的。” 萨满眉头一皱:“那你想怎么样?” 赵玗笑道:“没想怎么样,交个朋友。” 说着,把自己的“手持显微镜”掏了出来,递给了萨满。 萨满将镜筒拿在手中,左看右看,不知道该怎么操作。 耶律质古接过显微镜,u看书.uukanshu 摆弄了一会:“师父,你从这里看。” 萨满不悦地看向了耶律质古:“你早就知道了?” 耶律质古有些愧疚,点了点头。 萨满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汉人说的没错,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说罢,有滋有味地用显微镜观察了起来。 从桌面,到衣服,再到自己的皮肤,挨着看了个遍。 瞧那副顽皮的样子,那还有半分老成之象,没比窦侃强多少。 良久,萨满才收回了手持显微镜,恋恋不舍地递给赵玗:“确实是个好东西。” 赵玗说道:“新朋友见面,就当是见面礼了。”并没有伸手去接。 萨满的胳膊在空中稍微僵持了一下,便收了回来。 内心之中虽然还有纠结,但最终还是抵不过心中的好奇。 26、征服契丹从胃开始 萨满无比纠结地接下了赵玗的礼物。 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拿了好处的萨满,不能没有什么表示。 萨满说道“随后我给耶律安端写一封信,可保你一个月内没事。这段时间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先住在我这里。” 萨满并没有把话说得太满,毕竟她在契丹国里,同样不能为所欲为。 赵玗拱手道:“多谢了。” 萨满张了张嘴巴,像是要说话,最终还是没说话,吩咐道:“送二位去休息吧。”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萨满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个显微镜。 她更想要这个显微镜的制作方法。 只要知道了制造方法,她就可以制造出更多的显微镜,甚至能制造出放大倍数更大的显微镜出来。 但是她知道,赵玗一定不会轻易地告诉她制造的方法。 收了一辈子的租,今天被人收租收到了头上。 想到这里,萨满嗤笑一声,貌似心情还挺不错的。 晚饭吃的是手下羊肉。 将整只羊,按照不同部位分成若干份,腿是腿,腰是腰,排骨是排骨,然后整块整块地放在大锅里面炖。 契丹的铁产量不小,铁器相对来说,是游牧政权里面,普及率最高的。 铁锅可以做得很大,一整只羊都能炖的下。 当然是切开以后炖。 炖好的羊肉,整块地捞出来,放到一个木盘子里,端到客人面前。 赵玗还是第一次这样吃羊肉。 在赵玗的记忆里,羊肉的价钱可不便宜,尤其是这种草饲天然牧场的羊,一斤敢卖到两百往上。 就面前的这么一大坨,起码得上千。 赵玗看了看耶律质古。 耶律质古嫣然一笑,掏出了一把小匕首。 两人心有灵犀,耶律质古知道,赵玗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只见耶律质古用左手捻起一块羊肉,往上提,然后用匕首将羊肉下来,在木盘子里的食盐上蘸了一下,送到嘴里。 目光看向了赵玗,仿佛在说:学会了吗?不会我再给你演示一遍。 赵玗满心欢喜,有样学样。 刚吃了一口,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赵玗一拍脑袋,拿木盘子下的麻布擦了擦手,从怀里掏出了几个小包裹。 小包裹不过小孩拳头大小,上面写着字。 赵玗选了一个放下,把剩下的又重新装回了怀中。 “吃羊肉,怎么能少了孜然。”赵玗边说边拆包裹,层层叠叠打开以后,原来是一小包的孜然。 赵玗带的种子里面,就有一部分孜然种子。 孜然原产物埃及,后来流传到中东,再到西域。 大约二百年以后才会传到中原。 赵玗捻出一小撮,给自己盘子里撒了点,然后又分别给耶律质古,萨满,耶律阮,一人分了些。 这玩意还是赵玗第一次拿出来,以前就连耶律质古都没吃过。 实在是因为量太少。 如果不是为了撬开契丹人的味蕾,赵玗连这么点孜然都舍不得拿出来。 这可是他拿来做种子用的。 耶律阮蘸了一些,吃了一口,表情立马丰富起来:“嗯……好吃!” 一连吃了三块,把木盘子上的孜然全都吃完了,还意犹未尽。 切出第四块羊肉,耶律阮在放孜然的位置上使劲擦了好几下,祈求还能再沾一下孜然的味道。 最后都把木盘子擦脱了皮才作罢。 耶律质古好一些,虽然馋,但没那么下作。 她知道,只要有赵玗一口吃的,就一定亏不了她。 萨满也是三口吃完了盘中的孜然,然后直勾勾地盯着赵玗的盘子。 赵玗见状,会心一笑,把自己盘子里的孜然端了过去:“这次就带了这么点,吃完就没了。” 在三人还没有发作之前,赵玗掏出了一个刚才就准备好的小包裹:“这里面是孜然的种子,种上明年就能界种子,到时候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萨满一把夺过种子包裹,揣进了自己的怀里,说道:“还有什么好东西?” 萨满手指指着赵玗的怀中,自然是在问他怀里其他的包裹。 赵玗说道:“这里面有单纯的香料,还有调配的香料,各自的用途不同。不知诸位对‘烧麦’有没有兴趣?” 耶律阮和萨满的表现,让赵玗非常满意。 他这次带来的这些东西,就是为了打开契丹的香料市场。 只要能抓住这俩人的胃,那么契丹贵族的胃基本就抓住了。 再过不了里面,契丹国内体面点的平民百姓也都会爱上这种香料。 无他,这里的羊肉太多了。 虽然赵玗给了萨满孜然的种子,但是种子的大头,还留在河滩。 契丹人种地的水平不行,种植两年以后,皇族都未必能满足供应。 而赵玗就不同了。 他有先进的种植技术,还有现代农业的成功经验,用不了两年,整个契丹国都要从他那里进口孜然。 等大块玻璃的制造工艺突破以后,赵玗就可以大量地搭建暖房,进行温室种植。 再等煤炭炼焦技术的发展,就能制造出人类掌握的第一种化肥,碳铵。 有温室和化肥的加持,相信用不了多久,赵玗的新州大本营,就能实现种植业的飞速发展。 用不了两年,赵玗带来的新植物,就能呈指数级的发展。 在大家都没有吃饱肚子以前,说什么生态农业都是扯淡。吃赵玗的温室产品,才是时尚。 手抓羊肉吃得很爽,赵玗也吃到了一生中未曾吃饭过的体验。 稍事休息之后,赵玗开始了晚饭的准备。 他从怀里掏出了另一个包裹,用来搅拌肉馅。 王守义十三香。 这玩意在几十年以后的北宋被发明出来,uu看书 ww.uukanshu如今市面上已经有了不同程度的产品,比如:张三五香,李四八香。 幽州城里面有不少铺子,专门卖这个。 到了北宋年间,由诸多美食大家对香料的配方进行了大量实验,最终得出了完美比例,成为复合调味品的集大成者。 再到后来,配方虽然略有改动,但基本还保持原样。 哪怕到了工业时代,十三香依然没有被取代,一直是调拌馅料的最佳搭档。 赵玗在专心地调配馅料,耶律质古像一直欢快地小麻雀,一会去厨房,一会去师父的房间,来回传递着信息,兴奋得不得了。 赵玗的进度,萨满随时掌握。 等到赵玗馅料调好以后,耶律质古传来了一个重磅消息。 耶律安端要来赴晚宴。 27、冬捺钵 赵玗在做馅料的时候,就一直在思考。 萨满到底会用什么样的手段,让耶律安端暂时和自己放下嫌隙?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把耶律安端给叫了过来。 耶律阮还没有回家,有一搭没一搭地帮赵玗打着下手。 听到耶律安端要来,耶律阮决定自己也要参加晚宴。 在来之前,赵玗大致也了解过一些耶律安端的情况。 耶律安端是耶律阿保机最疼爱的亲弟弟之一,但却是让他大哥最不省心的弟弟。 二十年前,正是耶律阿保机带领契丹蒸蒸日上的时候,耶律安端和他的另外三个哥哥造反,想要干掉耶律阿保机。 结果被耶律安端的妻子得知消息,去耶律阿保机那里高密。 耶律阿保机得知情报以后,很快平息了叛乱,赦免了自己的弟弟。 又是两年以后,耶律安端和他的另三个哥哥在此反叛。 这次耶律阿保机没有手软,把带头造反的老二诛杀,赦免了其他三个弟弟。 在这之后,耶律安端仿佛改了性子,开始为耶律阿保机卖命。 又五年以后,耶律安端被封为契丹国的悌隐,类似于中原政权的宗正,专管皇族事务,位列三公九卿之一。 再后来,耶律安端多次参与契丹与中原政权的战争,屡立战功。 耶律德光死了以后,耶律安端支持耶律阮继位,为自己攫取了丰厚的政治资本,封为东丹国主,明王。 此时此刻,赵玗对耶律安端的印象,还仅仅限于两次反叛。 更不知道晚宴上,两个耶律十年以后的故事。 现在,这俩耶律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晚宴如期开始,赵玗极尽所能地卖弄这自己的厨艺。 其实更多的是在卖弄自己的各种调料。 各种不同的食物,搭配着不同的佐料。 虽然都是面食加馅料,却能做成一桌子的美食。 有烧麦,有葱花饼,有灌汤包。 赵玗也也是有意地在培养契丹人吃面食的习惯。 只有爱上了吃面食,才会让他们有了发展农业的兴趣。 游牧部落之所以一直是中原大患,就是因为他们太过散漫,不好管理。 而中原政权也不稀罕草原上的那点产出。 有作为的君主,会每隔一段时间,想办法削弱一下草原部落的实力。 等到了中原混战的时候,就是草原部落大规模崛起的时候。 然而把他们束缚在固定的土地上之后,局势就大不一样。 契丹国从五代到北宋,大大小小跟中原的王朝打了几十仗,互有胜负。 契丹一输,只需要退出燕山,到长城以北就安全了。 而中原人一输,国灭。 萨满饶有兴致地品尝着赵玗带来的美食。 吃惯了肉,猛地一吃面食,总觉得有些不解饥。 架不住赵玗调的馅料好吃,忍不住就多吃了一些。 耶律安端拿起一个烧麦,笑道:“这是谁做得包子?口都没封住,有个啥吃头!” 嘴皮子说着不要不要,牙齿却使劲地往上凑。 咬了一口,眉头一挑:“嗯?还不错!” 这边刚说人家不好,那边就吃得那么香。 一副厚颜无耻的样子,一点都不害臊。 不过想想也是,耶律安端就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一生之中不停地造反,被安抚,再造反,被安抚。 赵玗说道:“可惜没有醋,不然顺着上面的开口,倒一点进去,味道会更加鲜美。没有醋,酱油也行,别有一番风味。” 萨满放下手中的吃食:“酱油和醋都有。” “有?我在厨房怎么没找到?”赵玗为了研究一下契丹人的饮食习惯,刚才顺便把萨满家的厨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发现这两样东西。 萨满笑道:“酱油这么宝贵的东西,怎么能放在那里呢?顶上有两个瓷瓶你就没看看吗?” 赵玗在厨房翻箱倒柜,萨满全都知道,却并不以为忤。 赵玗回想起来,确实有几个很精美的瓷瓶。 他还以为那里面装的是一些毒药,没敢打开看。 殊不知,契丹人的酱油是用肉腌制而成,造价昂贵,一般人根本吃不起。 哪像现代人吃饭,酱油放多了会被人抱怨。 耶律质古吃了几口烧麦,端起羊汤开喝。喝滚烫的羊汤太烫,只能顺着碗沿慢慢喝。 赵玗看她轻挽着头发喝羊汤,心想这才是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白天吃手抓羊肉的时候,用刀割肉的样子实在是太残暴。 尤其是边割肉边对赵玗笑,让赵玗直觉得胯下冰凉,浑身打冷战。 吃饱喝足,耶律安端大手一抹嘴巴,说道:“我既然答应了萨满,便暂时不追究你们,你安心地待在临潢府便成。出了临潢府,我也保不了你安全。” 耶律安端口中只说赵玗,没有说耶律阮。 赵玗只好应答:“男子汉大丈夫,哪用别人庇护?只要你不要背后耍阴招,使绊子就成。” 从未见过这么恶心人的。 明明是你来追杀别人,倒搞得好像别人欠你什么似的。 赵玗的话跟耶律安端针锋相对,一点情面不留。 耶律安端倒也不恼,说道:“我契丹国的冬捺钵马上就要开始了,有胆子参加吗?” 哪有野兽恼猎物的?迟早都是我的盘中餐,姑且让你多蹦达两天吧。 赵玗和耶律安端,都是这么想。 赵玗说道:“你们契丹人的盛会,uu看书 ww.uuashu.m 我一个汉人来参加,不太好吧。” 沉默了半天的萨满突然说道:“耶律安端,你不是惕隐吗?给他报名吧。” 耶律阮说道:“本来冬捺钵也没什么,只是一次普通的狩猎,练兵而已。但是这一次,会从军中公开选拔人才。就像你们汉人的科举考试一样,只不过我们选拔的是武将。” 去倒是也能去,只不过没有足够的好处,没必要费那么大劲儿呀。 眼看着就要入冬了,这天寒地冻的,在荒郊野外打猎去,哪有在家里蹲着舒服。 再说,契丹人是为了锻炼自己的军队,选拔自己的将领。 他一个汉人去了,难不成还觊觎契丹的一个小将领职位吗? 耶律质古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我也想去。” 心上人要去,赵玗没有不去的道理。 也好,顺便看看契丹的军事实力。 28、入场券 耶律安端见赵玗答应了参加冬捺钵,心情不错。 “那就预祝二位在捺钵上,取得好成绩。这个时候是不是该有酒啊?” 耶律安端看向了萨满,萨满一摆手,让下属去搬酒。 不多时,萨满的仆役抬了几个大酒缸子进来。 盖子一开,便闻到了四溢的酒香。 耶律安端食指大动,恨不能冲上去,端着缸子喝一口。 赵玗眉头一挑,说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此情此景,赵玗心中豪气万丈,想到了玉门关外的唐军,是何等的雄伟,豪迈。 萨满笑道:“不错,此物正是葡萄酒。你们汉人酿的酒,没想到味道还不错。今天让你们饱了口福了。” 没想到在临潢府附近,也种植了葡萄。 热爱土地的汉人,真是走到哪,把种子带到哪里。 但凡看见一点土,都要在里面种上东西。 葡萄也是如此。 自从张骞将葡萄的种子带回了中原,便开始了大规模的种植,还学着西域的人酿葡萄酒。 等契丹人将汉人掳掠到了临潢府后,汉人也带来了葡萄的种子。 没想到在中原长得不咋地的葡萄,在临潢府竟然格外地甘甜。 殊不知,葡萄这种水果,受纬度影响特别的大。 翻开地球仪来看,临潢府,西域和法兰西处于同一纬度上,产出的葡萄特别好吃。 而中华大地的中原腹地,其纬度对应的是埃及和埃及北面的地中海。 仆役将葡萄酒倒在了赵玗的酒盅里,赵玗端起酒杯晃了晃,又闻了闻,再尝了一点点,砸吧砸吧嘴巴,仿佛在品位。 这一套流程并没有什么卵用。 分辨葡萄酒的好坏,还是要入口尝一尝。 赵玗这么做,纯粹是好奇,古人酿造的红酒是什么样子的。 事实上,除了口感略微偏涩一点外,基本没啥区别。 萨满见赵玗喝得这么有仪式感,好奇地问道:“怎么样?跟你的永定大曲相比,如何?” 赵玗摇了摇头:“各有千秋。我的永定大曲,乃是雄壮的武士。而这葡萄酒,更像是温柔的姑娘。” 耶律安端笑道:“说得好!我们需要武士,但是也需要姑娘,都好,都好!” 赵玗嘴角掠过一抹微笑,微微摇了摇头,又把酒杯放了下来。 萨满饶有兴致地问道:“怎么,你又有话想说?” 赵玗砸吧了下嘴巴:“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呢?” 瞧这意思,是又打算说几条无用的知识,想要向萨满要提条件呢。 萨满笑道:“你说吧,只要说得好,我自不会吝啬。” 赵玗一拍大腿,摆起了龙门阵:“要说这酿酒,乃是将糖水变成酒水。你可知糖水为何能变成酒水?” 耶律安端抢答道:“酒曲?” “正是!你可知酒曲为何物?”赵玗一副说书人的架势。 耶律安端摇了摇头。 赵玗看向了萨满,萨满懒得搭理他,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样子。 赵玗说道:“酒曲,乃是一种小虫子。” 那时候还没有细菌病毒的概念,干脆说是一种小虫子,大家反而更容易理解。 这话一出口,耶律阮脸色瞬间就不好了。敢情这大半天,自己喝了一肚子虫子?像蛆一样的虫子吗? 其他几人都倒还好,没有耶律阮反应那么大。 萨满见多识广,比这更恶心的事,见的多了去了。 耶律质古对赵玗十分自信,见赵玗喝了安然无恙,自己也肯定没事。 耶律安端只当赵玗是在出牛皮,不仅不觉得恶心,还一边喝一边听。 喝得津津有味,听得也津津有味。 只有耶律阮,既知道赵玗有几分能耐,但是对赵玗的信心没有耶律质古那么足,是以反应最剧烈。 赶得就是这么巧。 赵玗知道,今天不把这个问题说透,萨满是不会给自己什么好处。 “能把糖水变成酒水的虫子,不止一种。而葡萄汁里面的糖水,也还有别的东西。这时,不同虫子之间相互配合,它们把糖吃进去,拉出来的就是酒。还有的虫子吃别的东西,拉出另外一种东西,最后混合成了葡萄酒。” 话糙理不糙。虽然说得有点恶心,但赵玗已经尽力了。 耶律安端喝了一口葡萄酒,缓缓咽下去,兴奋地问道:“我知道了,不同虫子的组合,酿出的酒味道也会有所不同,是不是?” 赵玗点了点头。 幸好还有这么一个抢答的人,能把浅显易懂的道理说出来,省去了赵玗的一些口舌。 这些话,uu看书 .uansu.co 聪明人一听就懂,但是并不是萨满想要知道的东西。 萨满想要的信息,是最本质的信息。 赵玗说道:“我能找到,并分辨这些虫子。” 耶律安端终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想要嘲讽几句,但是觉得赵玗也不像在吹牛。闭上嘴巴,观察一下大家的反应。 萨满终于开口,问道:“怎么找?” 赵玗说道:“显微镜,只要能把物象放到足够大,就能看到。” 萨满点了点头,说道:“你在冬捺钵中好好表现,如果能取得前百名的成绩,皇帝便会赏你们一块勇士符牌。好好留着这个符牌,有大用。” 赵玗摇了摇头,意思是这个信息的价值不够。 萨满笑了,说道:“你个小鬼头。那我就再跟你多说一句吧,如果单项能进前三,也能获得一块符牌。这块符牌,是契丹上元节一项重大活动的入场券。” “什么入场券?”赵玗问道。 萨满摇了摇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意思也是说,你的那一堆乱七八糟的小虫子理论,只能换这么多信息。 赵玗见状,索性不问了。 上元节距离现在不到两个月,等自己拿了符牌,亲自去看看就得了。 原本赵玗还打算抱着旅游的心态,跟着耶律德光来一趟冬捺钵。 现在看来,得动动身法,跟契丹的勇士们争个高低了。 跟着银枪军打仗,跟着杜陶训练了这么久,赵玗也想知道自己的身手如何,单挑能到什么程度。 薛廷番那家伙就是个变态,杜陶都不是他的对手,赵玗在他身上也检验不出自己的训练成果。 29、催眠 酸酸甜甜的葡萄酒,喝起来很爽口。 再加上能去油腻,就着各种牛羊肉,那叫一个美。 不知不觉,赵玗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只觉得视线逐渐模糊起来。 大概是醉了吧。 迷迷糊糊中,赵玗思绪反倒是更加清晰起来。 耶律安端和萨满看上去关系很好的样子。 那么耶律安端谋反的事,萨满知道不知道? 大概率是知道的。 要知道,萨满也是皇室成员,说不定眼前的这位萨满,奥古公主,跟耶律安端从小是很好的玩伴。 要是这样的话,也难怪耶律安端可以反复作死,却能始终不死。 不行了,实在是迷糊的厉害。 倔强地把酒杯放在了案子上,赵玗选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倒了下去。 据说一个人的酒量,跟这个人的肝功能代谢速度有关系,还跟这个人的意志力有关系。 意志力强的人,在醉酒之后,依然能保持清醒。 肝功能很发达的人,可以保持血液中酒精的浓度更低。 意志力强的人,能够在血液中酒精浓度很高的情况下,依然保持清醒。 赵玗的意志力,显然很强。 只不过还没到逆天的程度。 醉倒之后,赵玗一直努力地保持着大脑在思考,在感知周边的变化,不让自己陷入昏睡。 迷迷糊糊之中,他感觉到自己被人背了起来。 这宽厚的肩背,这熟悉的汗臭味儿,一定是薛廷番。 然后自己被放在了床上,薛廷番就出去了。 给他安排的住处,是另外一个地方。 薛廷番之所以敢大胆地把赵玗一个人留下,是因为耶律质古留在了房间里面。 在种花军的眼中,赵玗跟耶律质古早已是事实上的夫妻关系了。 人家夫妻俩住一起,他个外人总不能站在旁边看直播吧。 赵玗心中大呼,想让薛廷番留下,但是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就连手指头都无法动弹一下。 留下来的不只是耶律质古,还有萨满。 师徒两个人都在这里,肯定没什么好事。 赵玗迷迷糊糊地听到门关上了,听到薛廷番远去的脚步声,听到了耶律质古和萨满靠近自己的脚步声。 然后鼻子里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气,眼前的灯光闪烁了几下。 完嘹。 完蛋嘹。 倔强的大脑,终于下班了。 …… 也不知是清晨,还是正午。 阳光洒在案头,让赵玗感觉到说不出的温暖。 东北地区的纬度,与欧洲的纬度几乎重合。其气候的差异,主要来自于洋流。 然而光照之下的景色,却是极度的相似。 映入赵玗眼帘的远山,树木,飞鸟,甚至是光辉,宛如一幅欧洲写实派的油画一般。 一模一样。 看来真是什么样的土壤,诞生什么样的艺术。 就连窗外的歌声,都是那么地熟悉。 “我是森林中的布谷鸟” “家住在美丽的半山腰” “看太阳落下去又回来” “世界太多美妙” 熟悉的旋律,让赵玗无限感慨。 生命力最强大的,还得是民歌。 都过了一千多年了,歌词和调子都没变。 赵玗一骨碌爬起来,跟着唱了开来。 “春天过去居然是夏天” “夏天过去原来是秋天” “秋天过去就算是冬天” “从来没有……” 赵玗的声音戛然而止,如被雷劈中一般,惊呆在原地。 这特娘的哪里是民歌! 这是流行歌! 想到这里,赵玗瞬间冷汗出遍了全身。 外面唱歌的人,正是萨满。 她是怎么会唱这首歌,答案显而易见。 昨晚,自己被催眠了。 萨满唱这首歌,分明就是在向自己示威。 那么,她到底套取了自己多少秘密? 在这一刻,赵玗的眼中,浮现出了杀机。 这是他自从穿越以来,第一次这么想杀人,这么迫切地想要杀掉一个“无辜”的人。 这时,赵玗身边一道声音响起,差点吓得他魂飞魄散。 “你的眼神这么凶,就像是盯上猎物的饿狼一样。” 稍微回过神来,赵玗看到是耶律质古卧在自己身边。 心中一阵涌起一阵暖流,他也没想到耶律质古到现在,竟然还陪在自己身边。 “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舒服吗?师父那里有解酒的药,我去给你取一点。”说着,耶律质古就要起身出门。 赵玗一把抓住她:“没事,刚才做噩梦了。” “嗤……”耶律质古捂嘴一笑:“你的噩梦,就是唱歌吗?” 赵玗问道:“我昨晚除了唱歌,还说什么了吗?” 耶律质古抬着脑袋想了想,开心地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没说什么。我去给你倒水。” 耶律质古的表现让赵玗有些摸不着头脑。 女生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伸手在自己腰间摸了摸,又低头看了看,应该没发生啥事情,赵玗心情稍微踏实了点。 倒不是说因为耶律质古未满十八周岁,发生了什么心理有愧疚。 而是酒后播种,影响下一代的质量。 赵玗可不想自己日后生一个败二代出来。 耶律质古还没出门,萨满从外面推门进来。 萨满一脸玩味的笑容,说道:“歌儿不错,是你家乡的歌吗?” 赵玗看着萨满的脸庞,总觉得有一些别扭,但是又说不出哪里别扭。 如果硬要说的话,u看书 .uukansh可能是萨满脸上的褶子,舒展开了一些。 莫非人的心情真的可以影响容貌? 萨满一脸的欣喜不像是伪装:“哎呀,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真想让你们两个一直陪我住在这里。” 赵玗虽然不知道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是很欢快的事情,便说道:“为何要让我们留在这里,而你不跟我们一起出去转转呢?” 萨满遗憾地摇了摇头:“出不去了。一旦成了萨满,就不可能活着离开契丹了。” 赵玗说道:“我看临潢府里面有不少和尚庙,你能干的事情,和尚们也能干,又不是离了你不行。” 萨满仿佛被说中了什么心事,沉默了一阵,说道:“你不懂。” 不过她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深究,而是掏出了手持显微镜,说道:“走吧,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小虫子。” 赵玗心中一阵尴尬:呃,别这么说,容易翻车。 30、跑偏的奥姑 酒曲也是酵母菌的一种,大概长五到三十微米,宽二到六微米。 人眼的分辨率,一般在九十微米。 也就是说,运气好的话,只要放大三倍,肉眼就能发现酵母菌。 运气不好的话,则需要放大将近二十倍,才能靠肉眼看到酵母菌。 赵玗的手持显微镜,放大倍数并不精确,大概只有十多倍。 能不能发现,还真是看运气。 好在赵玗生物实验操作能力很强,颇有信心。 先是造了个支架,把手持的显微镜变成了台式显微镜,然后让萨满找了一块上好的水晶,用来磨玻璃片。 无色透明的水晶价值不菲,萨满一点都不在乎。 在赵玗的主持下,直接被砸成了两半,然后由两个仆役拼命地磨,直到磨成了两片“玻璃片”,载玻片,盖玻片。 其暴殄天物的程度,让耶律阮直呼败家。 耶律质古倒是觉得稀松平常。倒不是说她觉得水晶不值钱,而是她见过更好的玻璃。虽然不值钱,但是比水晶还要漂亮。 “玻璃片”底下打上光,赵玗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圆上自己吹过的牛皮。 许多年没见过显微镜了,手艺有点生疏。 粗调微调旋钮都没有,赵玗只能尽力地让自己手上动作稳一些,一遍能达到最佳的对焦效果。 找了半天,他也不知道到底哪个东西是酵母菌。 不过好在能看到微观时间,看到各种各样蠕动的小东西。 赵玗说道:“这玩意做得还不够精致,你就这样慢慢调着看吧,要注意手别抖。手越稳,看得越清楚。” 将显微镜递给了萨满,焦距还需要萨满自己慢慢调。 这一调,就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耶律质古在萨满旁边,焦急地等待结果。 萨满不时地伸手跟耶律质古要东西,一会是纸,一会是笔,眼睛不离开显微镜,手在纸上写写画画。 耶律质古也看不懂,时不时地跟赵玗眉目传情。 赵玗一边回应这耶律质古的眼神,一边也在打量着这个萨满。 自从见了萨满以来,赵玗还没敢仔细打量一下这个契丹女巫婆。 他担心看得多了,萨满一不高兴,会把他的眼睛给挖出来。 现在正是观察的好机会。萨满一直专心地看显微镜,无暇顾及赵玗。 对别人的好奇,也一直存在于赵玗的心中。 只是这个萨满,越看越让人觉得不对劲。 老巫婆一点都没有老态龙钟的样子,反而给人感觉充满了活力。 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保养秘诀。 等到跟萨满混熟了以后,终于打算跟萨满好好请教一下养生的办法。 养生之术,哪怕是在现代,都不是普通人能够掌握。 大多数宣扬应该如何养生的人,目的都是为了卖自己的东西。 有的人卖商品,有的人卖知识卖课。 这些知识一点都不神秘,只不过真正懂的人不愿意说。 倒不是说他们舍不得说,而是他们说了也没人听。 不仅没人听,还不停地有人去反驳他们。 好端端地把自己的秘籍告诉别人,还得面对杠精的挑衅,陷入无休无止的解释之中。 索性就不说了吧。 佛度有缘人,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再细看女萨满,双眼炯炯有神,明眸皓齿的样子,竟然还有几分可爱。想必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小美人吧。 不过想想也是,契丹的奥姑,也就是萨满,都是皇室成员。 皇室人娶妻,基本上容貌都不会太差。 几代基因改良下来,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也就在情理之中。 看完了萨满,赵玗又看向了耶律质古。 在这个世界,她是赵玗最熟悉的人,却又是最陌生的人。 每天的朝夕相处,两人之间连对方的呼吸频率都了如指掌。 但是他们真的互相了解吗? 赵玗的穿越,就是一个天大的秘密,他却从来不敢跟任何人说,自然也包括耶律质古。 而耶律质古,自从被银枪军抓到以后,就给自己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盔甲,从不轻易表露自己的内心。 回到契丹以后,耶律质古才算是放下了自己的保护壳,逐渐做回了自己。 然而,回归到安全区以后,耶律质古仿佛又缺少了另一样东西。 灵性。 不论是在河滩,还是幽州,再或者在武州,新州,耶律质古的内心是自由的。 在契丹,尽管获得了安全,同时也戴上了一副枷锁。 耶律质古在述律平身边的时候,是那么地乖巧,甚至是小心翼翼。 在萨满身边,虽然没有在他母亲身边时的拘谨,却也不敢太过放肆。 只是在跟赵玗眼神交流的时候,才敢露出调皮的神色。u看书 .kanshu.cm 恰恰是这种调皮,有安全感之下的调皮,是赵玗从来没有见过的。 思来想去,竟然让赵玗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仿佛置身事外一般,在头顶上,不带任何情感,理智到极端地看着。 却什么都看不懂。 …… “我美吗?” 萨满的一句话,瞬间把赵玗拉回了现实。 看着一脸褶子的萨满,赵玗只感到一阵恶寒。 萨满当然知道赵玗在想什么:“老婆子了,都没人爱多看两眼了。你个小妮子,赶紧让人多看两眼吧,等你老了,就没人看咯。” “师父,你说啥呢……” 萨满拿起自己画的一摞纸,朝着赵玗挥了挥:“这些玩意,全都是你说的那种叫酵母的虫子吗?” 赵玗拿起手稿一看,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萨满画的东西,分明就是生物教科书的插图啊! 你看那鞭毛,你看那细胞壁,你看那线粒体。 还有细胞壁的透明感,细胞质的颗粒感,画得惟妙惟肖。 此时的萨满,在赵玗眼中已经不再是萨满,而是生物学家。 赵玗的激动,萨满看在眼中,颇为得意,扬起下巴说道:“怎么,我是不是窥到了你的家传绝学了?” 赵玗眼睛不离画稿,一页一页地细细翻看,说道:“这种小虫子和动物一样,不同种类代表不同的物种,他们的功能也不相同。 有的可以当酒曲,有的可以祛异味。有的可以让食物腐败,有的可以毒死人。” 还有的,可以救人。” 赵玗古井无波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神圣感。 这次,轮到萨满惊讶了。 31、蓍草占卜 正如显微镜中所看到的东西,几十种不重样。 萨满的智商不低,自然明白那些不重样的小虫子,都是不同的物种。 至于哪一种虫子具体有什么样的功能,还需要进行大量的实验和研究。 “你是说,这些各种各样的小虫子,是一个新的世界?”萨满收起了显微镜,打算跟赵玗聊一会。 盯着看了这么久,眼睛累得都模糊了,需要休息一会。 赵玗说道:“可以说是别有洞天。” “哦?怎么说?”萨满正襟危坐,耶律质古赶紧端茶倒水摆点心。 赵玗没想到萨满竟然兴趣这么浓厚,便打算跟她普及一下生物知识,说道:“我看了你画的这些虫子了,画得很好,基本上就是这个样子。但这些东西不应该叫虫子,而是细胞。” 赵玗指着一个单细胞的细菌结构,说道:“这一圈,叫细胞壁,里面的叫细胞质,最中心的,叫细胞核。任何生命,最基本的组成单位,就是细胞。” 病毒是生物的一种,但却不是细胞结构。 这条无用的小知识,赵玗没打算说,要不然解释起来没完没了。 萨满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人也是这种细胞组成的?” 东北气候干燥,赵玗刚好手心有点脱皮,便揪下一点死皮,放到了显微镜下面,说道:“你可以看一看。” 萨满摇了摇头:“不看了,眼睛要休息一下,要不然会把眼睛看坏的。等你们去参加冬捺钵的时候,我再慢慢地看吧。” “为何不多找些人,帮你一起看?”赵玗知道,许多科学家,教授,其实自己并不需要亲自动手做实验,而是让自己的学生和助手代劳。 他们只需要把握一下大方向就可以了。 萨满却将显微镜收回了自己的怀里:“这样可以窥得天机的神器,怎能轻易示人?” “噗……”正在喝水的赵玗,一口差点没喷到萨满的脸上:“这玩意就算神器?还窥得天机了?质古,你告诉他,这玩意咱们有多少。” 耶律质古也有些恼自己的师父没见识,让自己丢了脸面:“师父,在新州城里,已经有好几个师傅可以做显微镜了,一天能做出来好几个呢。” 萨满指着赵玗,颇有些气愤:“你怎可将此神器,如此轻易示人!” 说得好像显微镜是她发明出来的一样。 赵玗见她生气,指责自己,顿时不爽起来:“怎么就叫轻易示人了?就是有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把祖辈们传下来的本事藏着掖着,敝帚自珍,舍不得教给别人,最终导致你们自己什么都不懂。自以为自己可以窥得天机,其实你们现在学到的东西,全部都是错的!都是胡扯!都是骗人的!你们就都是大骗子!神棍!” 赵玗的一系列反应,把耶律质古看得目瞪口呆。 她从来没见赵玗发过这么大的火儿,说过这么恶毒的话。 哪怕是别人威胁到了他的生命,赵玗都没有如此痛恨一个人。 萨满和耶律质古都是会相面之人,赵玗并没有刻意地隐瞒自己心中的愤怒,她们自然看得出来。 萨满被赵玗一阵抢白说得错愕,稍稍过了一会,才缓过劲儿来。 “别以为你会点奇淫技巧,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你对萨满的能力一无所知。”看在把显微镜送给自己的份儿上,萨满暂时压住了心中的怒火。 赵玗说道:“别扯那么多没用的,你说说,你们都懂什么?” 萨满说道:“蓍草卦你懂吗?” 蓍草,乃是商周时期流传下来的算术工具。 由蓍草的草杆子做成长短不一棍子,然后通过一定的程序以及口诀,将预设的事情,计算出一个结果,伴随着周易的诞生而发扬光大。 后来在中原,逐渐演化成了筹算,成了纯粹的数学工具。 而蓍草随着商周向北的移民,被带到了草原上,成了匈奴祭祀祈祷的巫术,再然后,代代相传,到了契丹的萨满手中。 蓍草的算法太过复杂,而且并没有太多的准确性,早已被摒弃不用。 赵玗虽然知道一些,却从来没学过这玩意。 哪怕是无用的知识,也讲究快餐。 能一句话说清楚的知识,才是好的无用的知识。 想蓍草算法这么复杂而又晦涩的东西,傻子才会去学。 赵玗之所以这么愤怒,是因为这些掌握着知识的人,他们不仅仅要自己垄断知识,而且还想要把别人创造出来的知识给垄断。 赵玗说道:“我不懂蓍草,uu看书ww.uunshu.m 但是你的蓍草占卜,也算不出什么东西。” 萨满轻笑一声,也不反驳,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把蓍草,握在手中:“你们这次参加冬捺钵,我便给质古算一算,冬捺钵的吉凶。” 蓍草的样子,就跟小木棍差不多,粗细与筷子相仿,长度比筷子更长一些。 萨满将一把蓍草摊放在面前的桌案之上,抬右手捡起一根,放在旁边。 蓍草总共有五十根,代表大道五十。 而取走的那一根,代表大道遁去其一。 人不能窥得天道的全貌,不然会受到天谴。 萨满双手拇指交叉,放于额头之上,口中默念这咒语,祷告一番,然后才开始占卜。 占卜,乃是沟通天地之神通,所以每次都要上告天地。 这些都是萨满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赵玗当然对此嗤之以鼻。 耶律质古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这一套占卜的方法,萨满只在她面前展示过三次。她想让萨满教她,萨满却一直说要等机缘。 不过瞧着赵玗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耶律质古好像有对蓍草占卜没多大兴趣了。 萨满睁开双眼,恭恭敬敬地伸出双手,每只手各握了一把蓍草,将四十九跟蓍草分成了两部分,分别握在左手和右手之中。 然后又探出左手的小指和环指,勾住右手中的一根蓍草,抽出来夹住。 这一些列动作一气呵成,看上去倒是挺赏心悦目。 蓍草在双手之中,分成了三个部分,分别叫做天地人三才。 左手之中握着的叫天,右手中握着的叫地,而左手小指和环指夹着的,叫人。 32、暴力破解 左右手握着的蓍草,分别代表着天和地,也是占卜用的蓍草。 左手小指与环指夹着的那一根,叫做人,并不参与占卜。 这意思就是,左手先握着天,分出一部分给右手,代表着天生地。 从右手中抽出的一根,代表着地生人。 人不参与占卜,但是那一根“人”,全程都在看着占卜,寓意为窥得天机。 再然后,将左手之中的蓍草数出四根,撇去不用。 再数出四根,撇去不用。 如此往复,直至手中所剩的蓍草不够四根。 记下这个数字,称之为天数。 如法炮制,将右手之中的蓍草按照同样的仿佛,剩下手中不足四根之数。 这时,左右手中的蓍草加起来的总数,包括代表“人”的那一根蓍草,便是第一次占卜后的结果。 通过数学模型不难得知,第一次得到的数字,只能是五或者九。 九记作“大”,五记作“小”,记录下第一次的结果,将剩下的蓍草如法炮制,开始第二次数木棍的游戏。 数到最后,两手加起来的数字通常为八或者四,依然分别记作“大”,或者“小”。 然后再将剩下的蓍草握在手中,开始第三次的数木棍游戏。 数到最后,我在握在手中的数字,只能是四,或者八,同样分别记作“大”,或者“小”。 经此“三变”之后,便得到了第一卦,也叫第一爻。 阴阳,八卦,六十四爻,乃是层层递进的关系。 常见的八卦图,八个卦分别有长短线组成。 “—”,“--” 长线叫作阳,中间隔开后,变成两个小短线,便叫作阴。 三根线从上到下组合到一起,便叫作一卦。 — -- — 这是一个离卦。 两个卦,上下组合在一起,便叫作一爻。 — -- — — -- — 两个离卦组合在一起,也叫作离。 上面的卦又叫作上爻,下面的卦又叫作下爻。 也可以理解为,爻,便是从上到下六根线组合在一起。 蓍草占卜第一**作完毕,会得到三根线,是为以卦。此卦置于下方,因此又叫作下爻。 如是几次操作之后,便得到一爻。 再去已经中,找到这一爻的卦辞,再来断吉凶。 找卦辞的过程,类似于翻字典。 总得来说,便是先通过各种小游戏,在某一个符号库中获得一个特定的符号,然后再依据这个符号,去占卜字典中找到相应的解释。 所有的占卜术,大抵都是这种形式。 但凡能流行开的占卜术,其解释都很有道理,可以给人很大的启示。 而谬误之处,便在于获得符号的过程。 就蓍草来说,谬误之处,便是摆弄蓍草的数字小游戏。 萨满摆弄了半天,得到的卦象,正是离卦。 “离,利贞亨,畜牝牛,吉。” 卦辞赵玗背过一些。虽然背不全,但特殊卦象的卦辞,印象都很深刻。 萨满点了点头:“离卦之卦辞真是如此。没想到你肚子里还真有点东西。” 赵玗一阵无语。 咱可是正经的大学生,标准的知识分子,难不成人家萨满当成只会打仗的武夫了? 这个误会有点深。 萨满问道:“你可知离卦该如何解?” 卦辞是死的,但是具体如何解释,需要结合所求之事。 萨满占卜的对象,是耶律质古的冬捺钵之行。 怎么解释这个卦辞,得结合耶律质古的状况,和冬捺钵的特性,综合起来才能解释。 简单来说,就看解卦辞的人,该怎么编。 赵玗略微一思忖,说道:“此卦乃蒸蒸日上之意,但却不能少了离下之火。也就是说,如果质古此行能够有一个大的助力,冬捺钵之行必能大有所获。” 赵玗胡扯一通,没想到萨满竟然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你那说,她的助力是什么呢?” 赵玗说道:“刚才看你摆弄了半天,我似乎有所悟。把蓍草借我一用,我来占上一卜。” 萨满有些惊讶,赵玗竟然这短短的时间就学会了蓍草占卜。 不过或许他本来就会,刚才只是假装不会罢了。 耶律质古把蓍草从萨满面前的桌案取下,放到了赵玗的桌子上。 赵玗抓起那一把小树枝,没急着开始,而是在手里来回倒腾了好几遍。 一会放左手,一会放右手。 再一会分成两份,左右手互相换着,还在手里掂量了好几下。 到最后,赵玗假装把蓍草一根一根地数了一遍,再用不同手指的组合将蓍草夹了个遍。 足足摆弄了一刻钟,才满意地将蓍草放到了桌案上面。 “祷告有什么固定的告辞吗?”赵玗将两手分开,掌心在后腰处的衣服上使劲搓了搓,把手上的汗擦干净。 萨满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汉人的告辞和我们契丹人的告辞不同。u看书 ww.ukans 你既然会用蓍草,难倒不会说告辞吗?” 赵玗微微一笑,嘴唇微启,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念叨着:“骗人的玩意,看老子怎么给你暴力破解。” 说完,学着萨满的样子,先从五十根蓍草中抽掉一根,放在一边。 然后左手看准了桌上的蓍草,一把抓了起来,剩下的用右手拿起。 左手的小指和环指在右手中抽出一根蓍草,夹住以后,便开始了数字小游戏。 四十九根蓍草,赵玗左手握了二十四根,右手握了二十四根,左手的小指和环指夹着一根。 按照四个一组的节奏数完之后,左手握着四根,右手握着四根。 再加上左手小指和环指夹着的那根,一共九根。 是一个“大”。 将九根蓍草合拢,放到一旁,赵玗看了一眼剩下的四十根蓍草。 这次等待的时间略长。 深吸了一口气,赵玗左手抓起一把蓍草,右手握起剩下的几根。然后左手小指和环指从右手的蓍草中勾出一根夹住。 只见四个一组的蓍草从赵玗的左手之中逐渐放下,最后在手中剩下了四根蓍草。 这一次赵玗左手拿着的,是二十四根蓍草,而右手拿着的,是十五根。 萨满担心赵玗算错,一直在数着赵玗手中的蓍草。 看到这里,她眉头一皱,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数完了左手,数右手。 右手中的十五根蓍草,四根一组地放下了三组,总共放下十二根,还剩下三根在手中。 左四右三,再加上夹着的那一根,总共八根。 还是“大”。 33、善易不卜 当赵玗第三次抓起蓍草的时候,萨满的目光凝重起来。 这一次,赵玗的左手还是抓了二十四根,右手抓了七根,左手的小指和环指夹了一根。 不出所料,左手的蓍草放完,还剩下四根。 右手的七根放下了四根,还剩下三根。 还是左四右三,加上夹着的那一根,总共八根。 第三次,还是“大”。 到现在,如果萨满还没发现其中的猫腻的话,这么多年的蓍草占卜,她算是白玩了。 萨满惊恐地望着赵玗,她希望自己的猜想不是真的。 而耶律质古,则是兴奋地看着赵玗,她只觉得赵玗好厉害。 萨满担心赵玗会一路开“大”,开到底。 这么多年的占卜生涯,她开出清一色的“大”,和开出清一色的“小”的几率很小很小。 小到上一次这么极端的卦象,还是耶律阿保机去世的那一年。 难倒赵玗第一次用蓍草占卜,就能开出那至刚至阳的乾卦吗? 三条阳线,乃是乾,乾坤的乾。 上下都是乾,叫作乾卦。 能得这一卦象之人,无一不是天地之宠儿。 努力地按住心中的惊讶,萨满静静地看着赵玗占卜的结果。 赵玗内心早已乐开了花。 小小数字游戏而已,哪有什么难度。 好在他以前玩过一些扑克类的小魔术,手上的感觉还不错。 刚才在手中摆弄蓍草,其实是为了让双手适应蓍草的分量。 直到他每次都可以准确无误地,用左手抓起二十四根蓍草的时候,赵玗便算计到了这样的结果。 只要他愿意,可以用蓍草开出任何想要的卦。 一路开“大”到底,赵玗放下了手中的蓍草,强作镇定地说道: “乾,元亨利贞。“ 当神棍也着实不容易,得强行忍住心中的笑意。 萨满和耶律质古的表情越是惊讶,越是兴奋,表现得越是不可思议,赵玗就越是想笑。 就像他第一次表演魔术成功时那样。 观众看不透他的把戏,还真以为发生了神奇的事情,坚定地认为赵玗会魔法。而赵玗,却是看到观众滑稽的样子,笑到停不下来。 以至于哪怕他将魔术的秘密告诉了观众,观众依然不信,坚信他会魔法。 萨满说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这句话,便是乾卦的卦象。 赵玗说道:“这样的卦,可堪当助力否?” 萨满从惊恐中缓过神来,说道:“你真是个怪胎。果然如质古所言,你身上有着天大的秘密。” 赵玗闻言,欣喜不已。 他倒不是因为萨满的夸赞而高兴。 之所以这么高兴,是因为从萨满的话中,获取了重要的信息。 萨满不知道他是穿越者。 自从知道自己在酒后被催眠之后,赵玗一直很担心,萨满到底从自己的口中获取了多少信息。 如果让她们知道自己是一个穿越者,说不定会被拿去活体切片研究。 不过从萨满刚才的话中,她应该没有套出多少有用的信心。 当然,也不能排除她假装不知道。这样倒也无所谓。只要她不乱说就行。 赵玗把面前的蓍草一把抓起来,扔到了地上,不屑地说道:“骗人的玩意,你还真给当成宝贝了。实话告诉你吧,只要我愿意,我可以一辈子只出乾卦。” 萨满稍微一思考,便知道了赵玗的猫腻,说道:“你的心不诚。” 赵玗嘴角掠过一丝嘲讽:“你怎知我的心不诚?” 萨满说道:“你不该欺骗上天的。” 赵玗收起嘲讽,反倒是开心地笑了起来:“就这么个破玩意,你们还一直敝帚自珍。你可知,早在八百年前,汉人的先贤就已经明白‘善易不卜’的道理,没想到在你们这里还被奉为金科玉律。蛮夷之地,果然未曾开化。” 萨满强压怒火,说道:“我倒要听听,什么叫善易不卜。” 赵玗站了起来,左右踱步,侃侃而谈:“所谓易,乃是告诉人趋利避害,逢凶化吉之道理。虽然圣人作易经不是这个目的,但是对于寻常百姓,能达到这一目的也就足够了。 易经真正的目的,是告诉人们,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去做什么样的事情。” 萨满说道:“我的师承也是这样说,并没有什么高明的地方。” 赵玗说道:“你错了,错得很离谱。你从一开始,就错了。想要趋利避害,最重要的是要先判断自己处于什么样的状态,而这才是易经运用的根本。自己处于什么样的状态,需要自己去分析,去判断。而不是靠几根柴禾棒子,玩一些小孩子的游戏。 所谓善易不卜,是说擅长易经之人,只需要判断一下眼下的形式,便知道应该怎么做,而不是借助于占卜的形式。” 有人曲解“善易不卜”的意思,说成是,擅长易经的人,担心受到天谴,不愿意泄露天机,所以就不占卜。 不得不说,这种理解是一种非常粗鄙且愚昧的理解。 萨满的胸膛剧烈地起伏,她被赵玗戳到了痛点。 但凡能被选为萨满,智商都在线。 她的职业生涯中,并不是没有质疑过萨满的传承。 只不过,每次她提出质疑,她的师父都会说她的心不诚,要受到天谴。 而当耶律质古向她提出疑问时,她也告诉自己的徒弟,要心诚。 师父不仅没有解开她心中的疑团,甚至让她不敢再去向深处探索。 赵玗刚才的话,打动她了。 萨满很愤怒,恨不能立马把赵玗给撕碎。 这个可恶的家伙,打碎了自己秉承了一生的信念。 她又很欣慰,赵玗也打开了她的心结。 下雨了要打伞,肚子饿了要吃东西。 多么简单浅显的道理啊。 难不成打伞之前还要卜一卦,吃饭之前还要算一算吗? 打仗之前,都知道搜集情报,调集物资,分配兵力。战争之前得占卜,早已成为了一种形式,uu看书 ww.uukashu 一种鼓舞士气的形势。 萨满的面容忽然变得很颓然。 巫师终究是要退出历史的舞台,或早或晚而已。 萨满缓缓地站起来,苍然一笑:“当头棒喝,醍醐灌顶啊!” 耶律质古被师父的样子吓到了,赶紧过来搀扶住萨满的胳膊。 萨满想要挣脱耶律质古,可自己走路又有一些踉跄。 便任由耶律质古将自己扶回了房间。 赵玗看到萨满的样子,内心中闪过一丝后悔。 或许不应该用这么激烈的方式,去戳破别人心中的执念。 不过萨满刚才那副垄断知识的样子,确实让人很恶心。他们把人类先辈创造的瑰宝,当成自己的私产,随意糟蹋,随意摒弃。 想到这里,赵玗心安了。 活该你的理想破灭。 34、我不是神棍 萨满意志消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赵玗也觉得累了。 虽然自己可以严格控制住握在手中蓍草的数量,但也是极耗精力的事情。 尤其是连续十几次之后,精神疲惫了,更容易犯错。 为了不让自己犯错,赵玗不敢放松一点点的精神,一次又一次地咬着舌尖提神。 等伺候着萨满休息,耶律质古才蹑手蹑脚地跑出来,三蹦两跳地来到赵玗身边。 “你是怎么做到的?” 赵玗说道:“你不是学过数学么,自己算一算就知道了。” 耶律质古摇了摇头:“我不想算,就想听你说。” 赵玗抓起耶律质古的手,放在蓍草上:“很简单,只要每次左手抓的都是二十四根就好了。” 耶律质古瞪大了眼睛,回想起了赵玗刚才的操作。 真的每次都抓的是二十四根。 “你是怎么做到的?” 同样的问题,这次问的却是,赵玗是如何能够保证每次都抓二十四根。 赵玗笑着拍了拍耶律质古的脑袋:“无他,唯手熟尔。” 这句经典语录,出自唐代柳宗元的《卖油翁》。熟读汉家经典的耶律质古,自然明白这样的道理。 “你的师父真是个怪人。”耶律质古想来想去,貌似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得通。 “我的师父……”赵玗陷入了沉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师父。 从小到大,如果自己的每一个老师都算是师父的话,那么自己也算是遍访名师了。 耶律质古还以为赵玗想家了,乖巧地玩起了蓍草,不再打扰他。 不得不说,耶律质古真的很有天分。 只是尝试了不到十次,就能确保每次抓起的蓍草数量,在二十四左右,上下误差不超过两根。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这样的手法熟练以后,只能保证每一次都抓出乾卦。 想要抓出其他的卦象,还需要多出十倍百倍的辛苦练习才行。 赵玗没有进一步地演示自己的技术,因为他也无法做到随时随地抽出自己想要的卦象。 每次抽出二十四根,只是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快速地练出了肌肉记忆而已。 …… 耶律阮抽空回了一趟家,然后又来到了萨满家。 赵玗觉得在萨满的家里更自在,打算在这里常住。 耶律阮为了监视赵玗,不得不硬着头皮,也跟着搬了过来。 庭院之中,耶律质古还在摆弄着蓍草,赵玗则是靠在桌案之上,思考着这次契丹之行。 目光看着勾结在一起的树枝,就像是几方势力相互交叉一般,错综复杂。 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历史的主角都跟自己产生了关联。 一开始,石敬瑭成为了胜利者,当上了皇帝。 然后他就像昙花一些一般凋零。等他的儿子石重贵上台之后,一度表现得像一个主角。 可惜不是。 在之后的十几年里,这个舞台真正的主角叫耶律德光。 所有的汉人,都是这个契丹人的陪衬。 再慢慢地,轮到郭威上场,轮到柴荣上场,到最后才等到了真命天子,赵匡胤。 而自己,将在接下来的混战大戏中,得到什么样的好处呢? 赵玗什么都想要,中原要,草原要,辽东要,西域也要。 等拿到了这些地方,南方的几个割裂政权完全可以一纸诏书全部招降。 不费一兵一卒地完成统一大业,然后便开始对星辰大海的征服。 只是,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那么好惹。 别的不说,光说自己身边的赵德钧,就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赵玗在战场上的神奇表现,还仅仅限于防御战而已。 可以说,新州武州二州的防御,堪称固若金汤,全天下都谁打不下来。 耶律德光的十万大军就是做好的案例。 但防守好,并不代表进攻好。 五千个人可以把一座城池防守得固若金汤,并不代表五千人可以纵横野战,可以攻坚克难。 别的不说,光是那广博的幽州城,那五千人连一圈都围不住,还谈什么攻城。 想着想着,日渐西沉。 耶律阮蹑手蹑脚地来到赵玗身边坐下。 赵玗回过神来,说道:“来了老弟?” 耶律阮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赵玗小声点。 然后指了指赵玗的对面,用手势询问萨满去哪里了。 赵玗说道:“萨满累了,去休息了。” “累了?”耶律阮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萨满累了。 以往的大型祭祀,萨满从头主持到尾,uu看书ww.uukanhu 一点疲态都没有。 把无数的年轻小伙都熬得站不住了,萨满依然可以在祭祀台上纵情挥洒,完成各种高难度动作。 萨满脱胎于上古巫术,不仅需要能掐会算,还得能歌善舞才行。 舞蹈,最早便脱胎于巫祝之术。 很难想象,萨满今天啥也没干,竟然会累。 耶律阮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能让萨满觉得累,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非常重大的事情,比祭祀还要大事。 耶律阮觉得自己错过了,惋惜得不行。 耶律质古收起了手中的蓍草,今天成果不错,已经可以达到很高的成功率了。 抓十次,能有九次,恰好抓到二十四根蓍草。 将蓍草收好,耶律质古说道:“我师父呀,被这家伙给气累了。” 耶律阮嘴巴张得拳头大,直愣愣地看着赵玗。 他自认为已经把赵玗的地位放得很高了,没想到他还能做出让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 “你是怎么做到的?”耶律阮说话的时候,已经带了一些恭敬。 赵玗摸了摸鼻子:“也没什么,不过是连开了好几次乾卦而已。” 耶律质古打趣道:“只是这样吗?某些人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可以无穷无尽地开出乾卦。” 耶律阮看了看赵玗,又看了看耶律质古,觉得两个人不像是说假话。 忽然,耶律阮退后了一步,扑通跪倒,俯首朝着赵玗扣头。 赵玗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扶起耶律阮:“兄弟你这是干什么?” 耶律阮说道:“大哥,小弟有一事相求。你若愿意帮我,我今天愿给你做牛做马。” 35、人皇王李赞华 耶律阮突然跪下,让赵玗有些无所适从。 “有什么事你就说,能帮我一定帮。”赵玗双膀一用力,把耶律阮给扶了起来。 耶律阮也是一米八九的壮小伙一个,对自己一身勇力颇为自负。 被赵玗这么拉起来,心中多少有些惊讶。 他一直以为,赵玗是一个善于指挥,善于抓住机会的将军,没想到赵玗还能言善辩。 等他以为赵玗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才时,赵玗突然又变成了神棍。 到了现在,没想到赵玗力气还这么大。 这还没算上美食家的称号。 耶律阮没有过多乱想,他今天有一件大事需要处理。 “想必你也知道,我父亲叫耶律倍,是我皇叔的亲哥哥。” 赵玗点了点头。 我不光知道这个,还知道耶律质古是你小姑呢。 这我要是日后跟耶律质古结了婚,就成了你姑父了。 现在认你当小弟,让你叫我大哥,好像有点吃亏啊。 耶律阮不知道赵玗的思路已经跑了这么远,还在自己的情绪中,一脸悲戚地说道:“我父亲受到皇叔的排挤,流落到了中原,现在生死不知。兄长能否为我父起一卦?” 契丹人笃信萨满,是根植于骨子里,对命运的顺从。 赵玗能把萨满给怼累了,在耶律阮心目中,其神棍指数堪称契丹第一。 于是乎,请求赵玗替他父亲占卜,也就合情合理。 他以前也求过萨满,不过萨满不论如何都不答应他。 哪怕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萨满都不替他的父亲卜卦。 这一次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一问赵玗。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虽然谈不上有多么深得了解,但他总觉得赵玗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赵玗的情报里,自然也有耶律倍的消息。只是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耶律阮。 既然耶律阮请求自己替他占卜,说明他还不太了解自己父亲的消息。 也就是说,契丹高层有意地对他封锁了耶律倍的信息。 契丹与中原的各个势力都有外交关系,双方互派使者交流。 耶律倍这么大的目标,在中原也从来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契丹人没理由不知道耶律倍的消息。 赵玗说道:“你是知道我只开乾卦,想要给你父亲讨一个上上签吗?你可知,极品卦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消受得起。如果自己根基不行,反倒会受到反噬。” 既然装神棍,干脆装得更像一点。 耶律阮果然更加信服,再次扣下头:“还请大哥成全。” 赵玗摇了摇头,说道:“你父亲改了名字,现在叫作李赞华,在洛阳文人圈子里混的如鱼得水。” 耶律阮一听,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多谢大哥成全!” 赵玗再次把耶律倍扶了起来:“我没有卜卦。刚才说的,是我知道的消息。你父亲诗书画,样样精通,日后必然会青史留名。” 这话可不是乱说。 在中国的美术教材上,五代北宋时期有一副代表作,叫作《番骑图》,作者便是李赞华。 如果只是匆匆一扫而过,谁又能知道这副画的作者,竟然是契丹开国皇帝的皇太子呢。 只会赞叹这位叫作“李赞华”的画家非常下功夫,一定是深入考察过契丹人的生活,画面细节非常考究。 耶律阮哀叹一声:“父亲被皇叔和祖母排挤,只身逃往中原。如果能够富贵一生,也算是善终吧。” 哀叹的同时,耶律阮也放下心来。至少他的父亲没有受苦,做儿子的还能悄悄感到心安。 “兄长大恩大德,小弟言出必践。日后大哥若有驱使,尽管吩咐。” 不知为何,赵玗总觉得耶律阮突然表忠心的样子,很可疑。 身为一个皇子,为什么突然在赵玗的面前如此作贱自己? 替赵玗做牛做马这么毒的咒誓都能说出来,完全与耶律阮的身份不符。 如果说是一个平头百姓,遇到了困境,被赵玗救下,有如此救命之恩的情况下,说出做牛做马的誓言,还相对合情合理。 亦或者一个孤儿被赵玗养育,一个俘虏被赵玗释放,都可以代入到这样的情形之中。 唯独耶律阮这样的皇子,说出这样的话,让人觉得非常地违和。 赵玗说道:“刚才并不是我卜卦的结果,只是在新州的时候,对令尊的消息略有耳闻而已。” 我在契丹还要停留一段时间,需要麻烦你的地方还不少。做牛做马的话,兄弟以后就不要说了。” 耶律阮闻言,一阵愕然。 转而又喟叹道:“小弟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兄长能否答应。” 赵玗一听,心里乐了。 在职场上迎来送往,见惯了人情世故,如果到现在还看不透耶律阮的小把戏,赵玗前辈子的几十年,算是白活了。 赵玗不置可否:“你先说说看。” 耶律阮说道:“父亲当年尊为东丹王,母亲是东丹后。父亲亡走之后,母亲独自在东丹国苦撑,不知母亲日后吉凶如何?” 赵玗没有说话,而是在心里盘算起了耶律阮的目的。 耶律倍当东丹国王的时候,被封为“人皇王”。而他的妃子萧氏,称之为人皇王妃。死后谥号端顺皇后。 可是耶律阮并不是耶律倍的嫡子。 也就是说,耶律阮并不是这位人皇王妃的儿子。 他为何会关心人皇王妃的吉凶? 这位人皇王妃在辽史中,并没有单独列传,uu看书 .ukans 关于她的记载,也很简单。 “某某年某月,人皇王妃向中央报告,人皇王耶律倍跑到中原去了。” “某某年某月,人皇王妃来朝向皇帝请安。” “某某年某月,人皇王妃又来朝,再次向皇帝请安。” “某某年某月,人皇王妃病死了。” 没想到契丹人可以这么魔性,把自己的政敌赶跑了,然后再把政敌的妻子扶持起来,继续接替她丈夫的工作。 如果说这里面没有什么阴谋,鬼都不信。 赵玗原本不愿意牵扯到这些阴谋中太深。 不过想到自己在匈奴的处境,貌似牵扯进去,也不一定是坏事。 打定主意,赵玗说道:“人皇王妃在东丹国励精图治,深得皇帝赏识,必得善终。” 赵玗心中已定:耶律阮,我便卖一个人情给你,看你能玩出什么花儿来。 36、逮老鼠 让赵玗很失望,耶律阮并没有玩出什么花儿来。 说出了人皇王妃的境遇之后,耶律阮没有继续深究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冬捺钵。 到了这个时候,赵玗才知道,参加冬捺钵的人,是要自己带帐篷的。 赵玗当然没有自己的帐篷,但是耶律质古有。 他们俩住一起不是一天两天了,赵玗住进耶律质古的帐篷里面,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契丹国虽然跟着大唐学习了几百年,仍然保持着一些古老粗狂的传统。 比如抢亲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未婚同居,在他们看来,根本就不叫个事。 不只是未婚同居,哪怕是寡妇跟情夫勾搭,那都是光明正大的事情。 几十年后,契丹国改名成了大辽过,出了另一位铁血太后,萧燕燕,便光明正大地跟自己的情夫韩德让共乘一辆车。 这位萧燕燕,便是逼迫宋真宗赵恒,签订澶渊之盟的辽国之主。 萨满的宅院不小,里里外外三进三出的院子,足够住下很多人。 耶律阮在外面找了一间厢房住下,以便随时跟赵玗接触。 身为皇子的倒也不在意这些住宿条件。 刀尖上舔血的人,一般都不矫情。 到了傍晚的时候,自然有仆役安排饭食,赵玗乐得休息一会。 只不过从萨满房间里面出来的仆役们,全都表情怪异。 再仔细一看,原来每个人的胳膊上,都让划了一道口子。 赵玗苦笑一声,大概是萨满想要研究一下,人的伤口发炎化脓,到底是哪种微生物在起作用了。 殊不知,人类有自己的免疫力,这种伤口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完全可以自愈,根本就没有微生物繁殖的机会。 “你可以去提醒一下你师父,找一些伤口已经化脓的看一看就行了,何必伤害自己的仆役呢?再说了,就算划伤了,伤口也不一定会化脓,到时候还是什么都看不上。” 耶律质古还没说话,从萨满的房间里就跑出来一个仆役,慌慌张张地出去,大概是找受伤的病号去了吧。 吃过了晚饭,天色已经黑透。 大兴安岭的初冬,已经很冷了。 本想欣赏一会夜色,怎奈冷得浑身哆嗦。 回到房间内,围着一个炭盆取暖,才稍稍感觉好了一些。 本想改造一下家里的取暖设施,但时间不太够,还是等冬捺钵回来再说吧。 在古代就是不方便,什么都需要发明制造。在现代许多稀松平常的设施,在古代都是奢侈品,连皇帝都享受不到的奢侈品。 又坐了一会,赵玗实在感觉无聊,便去床上躺着。 盖上被子,兴许会更暖和一些吧。 反正坐着也无聊,不过都是在胡思乱想而已。 等到赵玗趟了有半刻钟,耶律质古开门进来。将师父那边安顿好,她也习惯了跟赵玗在一起。 看到躺在被子里的赵玗,耶律质古狡黠地笑了一声,也钻了进去。 “有人暖被窝的感觉,真好。” 耶律质古感受到周身的温暖,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冬天睡觉,最痛苦的时刻有两个。 一个是刚钻进被窝的那一刻,冰冷的被子让人望而却步。 另一个时刻,就是早上掀开被子的那一刻。 温暖了一整夜的被子,是那么地让人依恋,只有分别的时刻,才知道自己根本离不开它。 “你个小排骨,来得可真是时候!”赵玗无奈地笑了笑,只好给耶律质古让了点地方。 从来都是暖床丫头先暖好床,才让老爷睡觉的。 今天稀罕了,自己成了暖床老爷。 耶律质古撅起小嘴,颇为不忿:“我才不是排骨呢!” “哟?”赵玗忽然来了兴致:“还说不是排骨?来,我看看!” 耶律质古身子猛地一震,想要大喊一声,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喊出来。 “咦?”赵玗一声惊疑:“怎么有一只小老鼠?” “咦?还有一只!” “小老鼠的嘴巴拱得手掌心还怪痒痒的。” 耶律质古火红的脸颊,羞得快要滴出血来,紧紧地按照赵玗的一双大手。 …… 逮了一晚上的老鼠,赵玗和耶律质古都没有睡好。 好在两人都年轻,两三天的不睡觉,对身体影响并不大。 早上起床的时候,萨满撇了一眼赵玗,会心地笑了。 然后又看了一眼耶律质古,尤其是重点观察了一下耶律质古走路的姿势,没有看出任何的异常,让她特别疑惑不解。 摇了摇头,不知道两个人晚上玩的是什么游戏。 好像两个人,仅仅只是睡觉睡得晚,啥也没干似的。 萨满顶着两个黑眼圈,脸上的皮肤变得更加松弛,显然也是一晚上没睡。她喊住赵玗:“那些小虫子的事情,你还知道些什么?全都告诉我。” 赵玗说道:“小虫子的知识,十分浩繁,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不如你先看一段时间,我随后慢慢地告诉你。” 微生物早已发展成了一门巨大的学科,许多内容,就连赵玗自己都是一知半解,甚至全然不知。 不过他这么说,并不是谦虚,而是想要跟萨满要价。 想让我付出知识,你也得付出一点代价才行。 从一开始跟萨满做交易,赵玗就没打算便宜这个老巫婆。 萨满说道:“冬捺钵的时候,我有自己的行营。你可以跟着我,我安排你们住宿。” 赵玗一拍大腿:“成交!你去准备纸笔,我这就给你写下来。” 刚发现逮老鼠的乐趣,赵玗颇有些恋恋不舍。 刚才还在想,怎么才能每天都跟耶律质古住在一起,却一直没有想到一个妥善的办法。 萨满这一句话,uu看书.uukansh 倒是把他的问题给解决了。 萨满的行营,那肯定是萨满说了算。 耶律质古是萨满的徒弟,跟她住在一起天经地义。 而赵玗,现在是萨满的座上宾,住在萨满的行营里,也说得过去。 此外,赵玗还觉得,萨满的行营是最安全的地方。 如果说别的地方有政治纠纷的话,那么萨满的所在,有着超然的地位。 契丹国的政权离不开萨满,她不需要参与任何政治势力,都能保证自己高高在上。 对于耶律德光她们来说,赵玗跟在萨满身边,也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有萨满监督他,省却了监视他的精力。 在这样一个所有人都满意的局面中,冬捺钵开始了。 37、如胶似漆 契丹人的冬捺钵,说开始就开始。 中原的边防大患,通常来自于北方的游牧政权。 游牧民族由于生产力低下,人口始终不多。从匈奴,到鲜卑,再到现在的契丹,人口最多的时候不过几百万。 不过是中原一州一府的人口,却能像一把架子脖子上的刀一样,让中原政权坐卧难安。 除了能征善战之外,还有他们变态的动员速度,和动员能力。 从个体的战斗力来说,农民一点都不比牧民差。 纵观整个大元一朝,农民起事,杀掉元人统治者的事,从来就没停过。 中原的农民们,他们最有勇气,最有战斗力,也最不怕死。他们愿意为了保卫自己的土地,付出任何代价。 哪怕是和对方有着巨大的实力差距。 君不见近现代入侵中华的东洋鬼子,在广袤的华北平原,被游击队压制在铁路线附近,无法施展拳脚。 半岛之上,米利坚依靠着极其占有优势的火力部署,被先辈们分割包围,进而围歼。 中原政权的失败,往往出自于自己的腐朽。 而只要自己稍微跟不上一点脚步,立马就会被游牧民族的战士们溜弯吊打。 中原皇帝的出行,大军出征,没有两三个月的准备,根本不可能。 契丹就不同了。 耶律德光打了败仗回来,不过是需要调整一下帝国的部署,交代一些事情。 不到三天,就可以重整大军,继续出巡。 上至贵族,下至平民,他们只要把帐篷放到牛车上,就可以和蜗牛一样,背着自己的家,浪迹天涯。 唯独留下汉人,守着固定的城池,过着囚禁的生活。 在契丹人的眼中,那些住在城里的汉人,就像是npc一样,只有修缮兵器,出售野货,换取盐巴补给的时候,才需要去找他们。 而自己的天地,在广袤的草原上,在连绵的大兴安岭之中。 赵玗和耶律质古并辔而行。 经过了一夜的旖旎,两人食髓知味。 只是碍于大军之中,两人无法有太过亲昵的动作,只能不停地用眼神连线。 萨满看不过去了,故意走到两人身边,使劲咳嗽,赵玗和耶律质古浑然不觉。 谁没年轻过。 萨满笑了笑,不再管他们。 这时,行军队伍的旁边有一个人,可给急坏了。 赵思温,就是那位逼着述律太后断腕的猛人,他找赵玗有要事相商。 可是萨满一直跟在旁边,他也不敢就这么进去找赵玗。 赵思温不怕述律平,却对萨满怕得要死。 他知道,契丹贵族想要笼络汉人的知识分子,不会随意处罚汉人。 只要赵思温做得不是特别过分,并且能站住理,述律平不会对他太过严苛。 执政者想要长治久安,终究离不开一个理字。 以理服人,才能让人心服口服。萨满就不同了,说杀就杀,说刮就刮。 不能杀不能刮的人,随便胡扯个理由,来个活祭,下场比砍头还惨。 赵思温在后面转悠了大半天,等到萨满回身坐上牛车以后,才缓缓地跟上。 耶律质古察觉到赵思温,说道:“那个汉人是来找你的吗?” 赵玗眼神不离耶律质古:“他找我能有什么事?” 都说胸小的人颜值高,现在看来,耶律质古还真有几分清秀气。 耶律质古说道:“你们汉人花花肠子多,谁知道找你做什么。” 赵玗忽然警醒,自己刚才好像有点沉沦了。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温柔乡就是英雄冢。 自己跟耶律质古还没干啥呢,自己竟然对赵思温已经不感兴趣了。 这位契丹的重臣,同时又是一个汉人,冒着被监视的风险来找自己。 而自己,却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想到这里,赵玗摇了摇脑袋,慢慢减缓了马速,向赵思温慢慢靠近。 离开了赵玗炙热的眼神,耶律质古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逮老鼠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如果赵玗再想更进一步,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好在赵玗没有进一步动作。 可赵玗的眼神分明在说,他现在就想…… 耶律质古脸一红,也换下了马,找了一辆牛车坐了上去。 赵玗退出了萨满的车队单位,赵思温这才赶了过来:“赵节度让我一顿好找啊。” “赵公找我有何事?”赵玗问道。 赵思温“哈哈”一笑,说道:“赵节度是哪里人氏啊?咱俩都姓赵,说不定能攀上亲戚呢。” 赵玗一阵无语,心想你大老远就是来跟我说这个吗? 当然不是。 赵思温左右看了看,凑到赵玗身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压着嗓子说道:“皇帝和太后决定支持石敬瑭。” 赵玗笑了笑,说道:“预料之中的事。” 历史原本就是这样发展下去的,没什么意外。 赵思温还以为赵玗料事如神,说道:“你没想过插一脚吗?” “我?”赵玗笑道:“赵公也太瞧得起我了吧。就我那四州贫寒之地,不到一万的军队,拿什么去跟人争?” 赵思温说道:“石敬瑭和赵德钧都知道借助契丹的力量,你有为何不能借助契丹人的力量呢?” 赵玗面色微冷,说道:“赵公不是来当说客的吧?” 赵思温说道:“说又如何,不说又如何?局势就摆在这里。如果有朝一日,赵节度能一飞冲天,我愿为你效犬马之劳。uu看书 ww.ukanhu ” 得,又一个要效犬马之劳的人。 见赵玗不说话,赵思温继续透露着契丹高层的信息:“你可知石敬瑭开出了什么价码?” 赵玗笑了笑,说道:“幽云十六州?” 赵思温大惊:“你怎么知道?你竟然在契丹朝中都有眼线?” 赵思温不得不惊,实在是赵玗的消息太灵通了。 契丹高层的决策,是昨天晚上刚刚才敲定。能在今天早上就知道消息的人,无一不是帝国顶级话事人。 他靠近赵玗,不过是想来一次政治投机,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毕竟自己把太后得罪得那么狠,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趁赵玗根基正浅,只是四州节度使,现在施以善意,日后得到的回报也会更多。 没想到赵玗竟然实力如此雄厚,在契丹的朝堂上都安插着眼线。 38、契丹人的考量 赵玗到底是什么来历,赵思温觉得自己需要重新审视一下了。 同时,赵思温也更加坚定了,要跟上赵玗的信念。 赵玗当然没有眼线,他只不过是知道历史的走向而已。 不过他也乐得赵思温的误会。 这种误会,越多越好。 然而他只知道结果是契丹人扶持石敬瑭上位,石敬瑭除了钱财之外割让了幽云十六州。 但是并不知道其中的过程。 赵思温作为廷议的当事人,给赵玗详细地讲述了其中的过程。 起初的时候,桑维翰表面得非常强硬,只许以一些财物,就想让契丹人出兵。 在桑维翰的心中,给契丹人最大的好处,就是他们可以在河北任意抢掠。 反正河北也不是石敬瑭的势力范围,被契丹人抢掠一番,不仅对自己没有什么损失,还能削弱河北军镇的势力,避免他们坐大。 安史之乱以后,唐明皇李隆基邀请回纥人帮助平叛,付出的代价便是如此,让回纥人在长安城内肆意抢劫七天。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长安城逐渐地失去了作为都城的根基。 可让桑维翰措手不及的是,赵德钧的使者竟然直接愿意割让九州给契丹人,作为出兵的条件。 同时,他们也允许契丹人在河东,关中劫掠。 赵德钧割让的州府,正是幽云十六州的阉割版。 除了他自己占据的七个州,剩下的九个州全都允诺割让给契丹人。 这之中就包括了赵玗的新州,武州,儒州,妫州,还有河东军北面的云州等地。 到这时,不论是耶律德光,还是述律平,全都喜出望外。 这样的筹码,大大地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原本只想收一些房租,没想到直接把房产证给收回来了。 这时,耶律李胡带回来的消息,便体现出了非常巨大的价值。 如果没有这个消息,耶律德光恐怕就要答应了。 石敬瑭虽然背负了一千多年的骂名,但他自己也是实打实的骁勇悍将。 战场上一刀一枪搏杀出来的威名,就连契丹人都忌惮三分。 契丹人也担心筹码要得太狠,桑维翰一怒之下甩袖子离开,抛开契丹人自己干。 假如跟桑维翰的谈判破裂,赵德钧还愿意不愿意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还在两说。 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那玩笑可就开大了。 正是耶律李胡的消息,让契丹高层知道了石敬瑭的处境,这才敢撑着性子,跟桑维翰继续要价。 果不其然,当赵德钧开出了这么大的筹码之后,桑维翰面色大变。 只见桑维翰嘴巴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 抬手指着前方不停颤抖,想要说什么,却一直没说出口,仿佛要下很大的决心似的。 他确实要下很大的决心。 赌局一开始,就逼得他不得不押上自己的内裤。 而这个决心,也让桑维翰被永远地钉在了耻辱柱上。 “如果上国答应出兵,待石相公当了皇帝,便割让幽云共计十六州。” 话说完,桑维翰好像解脱了一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像也不是特别难接受。 这下该赵德钧的使者跳脚了。 赵德钧实力本身就不如石敬瑭,如果再没有契丹人的帮助,他想当皇帝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石敬瑭有实力甩开契丹人单干,他赵德钧可没这样的实力,也没这样的魄力。 想要争取契丹人的支持,他只能抛出更大的筹码,那就是割让更多的土地。 可实际上,他来之前,赵德钧并没有给他这么大的授权。 即便是有授权,能割让的土地也不多了。 首先,作为赵德钧的大本营,幽州地区肯定不能割让。 而幽州隔绝了契丹和中原,幽州以南的州府同样不能割让。 能割让的,也就是石敬瑭的河东地去和关中了。 但是那样的地方,契丹人愿意不愿意要,还是两话。 不论是河东,还是关中,对契丹人来说都太远了,都不如幽州好,就在家门口。 赵德钧的使者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便连夜回到幽州,向赵德钧报信。 既然自己当不了皇帝,那么也不能让石敬瑭当皇帝。 如果赵德钧再有点良心,他完全可以提醒李从珂抓紧预防。 说不定石敬瑭本人还在洛阳城,让李从珂直接把他给咔嚓了。 到那时,契丹人说不定就会转回头来,继续支持赵德钧。 殊不知,契丹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赵玗问道:“赵公可知道这次冬捺钵的目的地在哪里?” 赵思温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往潢河河谷向西。uu看书uukashu.om ” “方向不对啊!”这样的结果,显然与赵玗事先了解到的情况不同。 契丹人的捺钵,共分四季,春,夏,秋,冬各有一次捺钵,每次的地点都不同。 捺钵的地点,就是办公的地点。全套文武班底,全都跟着捺钵的队伍,在驻地办公,处理帝国事务。 后来辽国发明的五京制度,也是受这个习俗的影响。 捺钵之时,同时又是拉练部队,进行大军团军事训练,还能顺便征讨一下不听话的小兄弟。 契丹人周围最大的两个部落,分别是靺鞨(后来的女真),室韦(后来的蒙古),是契丹人重点的防御对象。 室韦在西北,靺鞨在东北,是以契丹人捺钵的方向,大多在这两个方向。 冬捺钵选择了西面,齐用意很明显,那就是剑指中原。 赵思温说道:“契丹人知道石敬瑭还被李从珂扣押,便打算制造出犯边的假想,逼迫李从珂放石敬瑭回来。” “契丹人还真是够意思啊,竟然举全国之力帮助石敬瑭。”赵玗不知道契丹贵族到底是怎么想的。 政治家的话哪能信? 当年张仪就是靠着割地这一套,差点把楚国给忽悠残废,他就不怕石敬瑭到时候故技重施? 契丹人跟石敬瑭开战,他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 赵思温笑道:“契丹人可没那么傻。他们也没想过石敬瑭真的会割让幽云十六州。到时候等石敬瑭当了皇帝,能捞几个州是几个州。他们最在意的,是能随意劫掠。石敬瑭就算反悔,顶多不割地。但契丹人能拒绝几十万的汉人回去,已经足够了。” 39、给我1个理由 赵思温说得没错,契丹人打草谷,抢劫的不仅仅是财物,掳掠人口也是他们的主要目的。 从匈奴开始,汉人在他们眼中就是财富的象征。 这些高级npc,可以极大地提高契丹人的生活指数,远不是几个奴隶可以达到。 而奴隶的来源并不是汉人,而是比他们更偏远,更荒蛮的游牧民族。 赵玗无声地叹息了一声,恐怕就连最贪婪的契丹人,都想象不到,他们真的可以得到幽云十六州吧。 赵玗说道:“契丹人这次向西,给石敬瑭站台。只是不知今冬就要开战,还是会等到来年春天。” 赵思温说道:“据我猜测,大概会等到明年春天。” 大规模的战争,往往需要很长时间的准备。 仓促出征,很容易打一个大败仗。 耶律德光在武州城大败赵玗,跟仓促行动也有很大的关系。 赵玗说道:“不知赵公有何打算?” 赵思温说了大半天,全是在说契丹人的情报,还没有说自己的来意呢。 直到现在,赵玗还不知道赵思温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而赵思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打了个什么主意。 一开始,他只是来向赵玗示好,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可经过交谈以后,他发现赵玗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于是赵思温便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投靠赵玗。 赵思温说道:“公子新立四州,正是用人之际。如果公子不嫌弃,我愿携带家产投靠公子。” 赵思温终究还是下了决断。 赵玗假装惶恐,说道:“新州不过贫寒之地,在下能够自立已经不易,日后也难得发展。赵公如此大才,怎可屈居在我之下?” 见过了太多的尔虞我诈,赵玗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敌方阵营中投靠过来的人。 不重用吧,感觉浪费人才。重用吧,又对他不放心。 赵思温说道:“石敬瑭有勇无谋,有谋无断,日后成就必然有限。赵德钧看似雄主,其实气量狭小,难成大事。反倒是公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气度,又有如此能力。能够辅佐公子,乃是赵某今生之幸。” 谁说刚愎的人不会拍马屁? 赵思温拍起马屁来,一点都不比佞臣差。 对于赵玗来说,刚愎之人拍出的马屁,他更香。 赵思温心里的打算也很简单,他自诩有些才干,但是还达不到张子房诸葛亮的程度。 如果他投靠汉人政权,肯定不会有多么高的地位。 他能看上眼的几个人,无非就是皇帝李从珂,河东石敬瑭,幽州赵德钧。如果投靠这几个人,混得好了能给个副市长当当,混得不好,说不定连个副县长都当不上。 而去了赵玗这边就不一样了。 赵玗事业草创,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 更重要的是,赵玗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就是活脱脱的一个乱世雄主,比之曹孟德有过之而无不及。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赵玗也不再矫情了。 说实话,他那里确实很缺人才。 不仅仅缺当官的,治国理政的人才,还缺大量的科研人才,工程人才,财税人才,教育人才,军事人才。 毕竟来自于现代,赵玗对于一个完美政府的想象,完全脱胎于现代的政治制度,全面而又专业。 而不是古代那种,一个文人,或者一个武将当地方一把手,军政一把抓。 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才。 不过赵玗打算先试探一下赵思温:“既然赵公抬爱,我也不矫情。现在我就面临一个困局,还请赵公教我。” 赵玗暗暗朝赵思温拱手询问。 赵思温也悄悄回了个礼:“公子请讲。” 他知道,这是要给自己面试了。能够踏上赵玗这艘大船,攀上赵玗这颗树苗,在此一举。 赵玗说道:“我欲速回新州,可有何办法?” 赵思温哈哈一笑:“这个简单。” “简单?”赵玗颇为惊讶,也着实佩服古代智谋之士。甭管天大的事,在他们眼中就俩字—“简单”! “简单啊!” “契丹人对我严防死守,怎能说简单呢?” 赵思温看到赵玗着急的样子,正是体现自己价值的时候,不禁有些得以,说道:“欲左先右,欲右先左。公子想回新州,不要往西走,向东去。” “东面?那不是东丹国吗?” “正是东丹国。契丹人对公子严防死守,主要布置在西南方向。只要公子找一个由头,去到东丹国,然后再顺着东丹国南下,途径幽州,便能回到新州了。”赵思温一股脑,将自己的计策说了出来。 东丹国就是现在的东三省地区。赵思温说的路线,便是从向东达到今辽宁沈阳,然后再沿渤海海岸南下,穿越山海关,抵达北京,再向西去到赵玗的大本营,张家口。 赵玗迅速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利弊,感觉此计可行。 东丹国就是原来的渤海国,其居民大多是靺鞨人,也就是常说的熟女真。 唐代对少数民族施行羁縻政策,大概相当于少数民族自治区的意思。 与大唐接壤,受中原文化影响很深,生活习惯更接近汉人的,叫作“熟”,反之叫作“生”。 像沙陀族这种彻底汉化的民族,直接称呼其名字,视作与汉人等同。 东丹国被契丹降服的时间不算太长,受契丹控制较弱。 如果能取道东丹国,胜算很大。 况且赵玗原本就打算去东北地区转一转。 除了幽州,这里也已经被赵玗视为囊中之物,u看书 .uuknsh.m 是自己日后争霸天下的资本。 赵玗的争霸之路,是一条不同于以往的争霸之路。 以往的人争霸,都会迅速攻占富庶的地方,然后积累财物,训练士兵,打造军械,再然后趁敌人软弱的时候,一个个地歼灭,最终一统天下。 而赵玗,则是要以工业革命为起点,积累够足够降维打击的实力以后,再以雷霆之速度,席卷天下。 想要搞工业革命,就要大量的人口,巨大的市场。 更重要的,是改变人们的理念。 黄河以南的区域,社会发展高度成熟,士族社会根深蒂固,想要改变他们的想法,赵玗自诩没有那个口才。 但是东北地区就不同了,这里本身就是少数民族生活的区域。 他们思维更加简单,更愿意接受先进的事物。 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赵玗问道:“我该以什么样的理由,去东丹国呢?” 40、萨满的天赋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赵玗有一万个理由要前往东丹国,为了能尽快回到新州,也为了能够提前踩点,瞧一瞧东丹国是个什么成色。 但是唯独没有一个理由,可以说服耶律德光,放自己去东丹国。 赵思温略一思忖,说道:“公子不妨让耶律阮开口。人皇王妃虽然不是他亲生生母,却是人皇王耶律倍的正妻。再不济,逢年过节的,他也该去请安才对。” 一语惊醒梦中人。 人皇王耶律倍曾是东丹国的王。虽然耶律倍逃到了后唐,改名叫作李赞华,但是人皇王妃仍然在摄政。 从理论上来说,东丹国还是他们耶律倍这一支的家族说了算。 东丹国就是耶律阮的家。 想到这里,赵玗回头看向了耶律阮。 耶律阮一直跟在萨满队伍的后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实在是不愿意跟萨满挨得太近。 也不知道赵玗跟萨满说了些什么,这几天总是有许多奇形怪状的人,被带到了萨满的车帐附近。 有的从里面走了出来,有的是被抬出来。 还有的,全须全尾地进去,出来的时候少了一条胳膊。 好在契丹人里面嗜杀的人不少,还显露不出萨满有多残暴。 就像走在队伍前列的耶律李胡,据说伺候他吃饭的仆役已经换了两拨人。 耶律李胡杀人杀得太快了,以至于一时之间都找不到合适的仆役。 就说中午的时候,就因为仆役给他倒的酒不好喝,他就把倒酒的仆役给杀了。 说得好像换一个仆役,那酒就能好喝了似的。 耶律德光对自己这个弟弟颇为无奈。 想要训斥他,耶律李胡根本不听,依然我行我素。 想要贬谪他,却根本不可能。 耶律李胡深得太后述律平的喜爱,每日都要被太后接见叙话。 如果不是耶律德光自己的手腕够硬,恐怕早被耶律李胡给篡位了。 好在他杀的只是几个奴隶而已,无伤大雅。 更何况耶律李胡带回来的消息十分重要,给契丹带来了巨大的利益,现在是契丹的大功臣。 几个奴隶而已,杀了也就杀了吧。 耶律德光喟叹一声,只好由着耶律李胡去。帝国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刚刚,耶律德光接到了密保,说是刚才有人暗杀赵玗,被耶律阮和赵思温联手制止,凶手已经自尽。 耶律德光一下子脑子不够用了。 耶律安端不是和他和解了吗?怎么还有人要刺杀赵玗? 凶手已经自尽,说明策划之人深谋远虑,且实力不凡。 寻常人,哪里能够养得起死士。 还有,赵思温什么时候跟赵玗扯到了一起? “他们人怎么样?”耶律德光问道。 信使说道:“赵玗和耶律阮无事,赵思温重伤。凶手的尸体,被萨满收走了。” 耶律德光无奈地摇了摇头:“快派巫医,去给赵思温看看伤势。” 信使说道:“赵思温已经在萨满的帐中了,赵玗和萨满亲自给他救治。” 对于萨满近期的表现,耶律德光颇为无奈。 要论起来,他还得喊萨满一声姑姑。 好在萨满只是钻研巫术,并没有滥杀无辜,也就由着她去吧。 耶律德光无暇顾及这些小事,他需要留着自己的精力,思考一件天大的事情。 与石敬瑭的合作,可以影响到契丹的国运,由不得耶律德光草率。 耶律德光现在很苦恼,契丹国中的多股势力,还没有被拧成一股劲儿,朝堂之上能被依靠的人并不多。汉人能靠得住的也就韩延徽一个,剩下的哪个不是怀有私心? 就像那赵思温,一看到赵玗有前途,立马巴巴地往上去凑。 契丹周边的几个部落还不大听话。 就连耶律倍逃到洛阳,他都不敢派人去强行接收东丹国,不得不捏着鼻子,让人皇王妃萧氏,在东丹国继续监国。 好在人皇王妃还算恭顺,没出什么大岔子。 知道耶律阮没事,耶律德光稍稍安心。 虽然是政敌的儿子,但也是他刻意培养的人才。 他本身对大哥耶律倍就有所愧疚,如果耶律阮再出事,只会让耶律德光更加内疚。 萨满帐中。 赵玗正在给赵思温处理伤口。 “还好没有淬毒,也没有伤到内脏,消毒处理一下就好了。”赵玗仔细查看了伤口,用酒精给赵思温清理伤口,然后用水煮过的丝线,用火烤过的针缝合。 为了避免自己手上的细菌污染针线,赵玗也学着电视里的医生,用镊子夹着针头缝合。 样子虽然很笨拙,好歹把伤口给缝住了。 估计愈合以后,疤会很难看。 这一幕,再次刷新了赵玗在耶律阮心目中的形象。 貌似这家伙,很有些道行,难怪萨满都对他这么客气。 萨满问道:“你又是用水煮,又是用火烤,都是为了杀死你说的细菌吗?” 耶律阮惊讶不已,因为萨满竟然是用了询问的口气。 一般这个时候,萨满都会对别人进行死亡威胁。如果对方不说,就会让对方死得很难看。 可是看萨满的样子,明显就是在咨询赵玗。 虽然萨满的语气仍然有些强硬,但已经带了些许担忧,害怕赵玗不告诉他。 赵玗说道:“细菌最适宜生活的温度,是和人体温接近的温度。但是过低的温度并不能杀死细菌,只会让它们陷入休眠。所以想要杀死这些害人的细菌,uu看书 .uukashu.只能靠高温。” 萨满点了点头:“就和羊奶一样,新鲜的羊奶放到第二天,可能就会腐败变质,不能喝。但是煮过的羊奶,就能多放几天。” 经过好几天的活体实验,以及用显微镜进行了大量的观察,萨满已经发现了上百种的细菌。 在赵玗有意无意的指点下,萨满还掌握了十几种细菌到底是干什么的。 赵玗忽然发现,引导萨满当一个微生物学家,好像很容易实现。 赵玗说道:“所有可以变质的东西,都是细菌引起的,不同的变质依靠的是不同的细菌。羊奶变质是一种细菌,粮食酿酒是一种细菌,伤口溃败还是因为细菌。” 萨满忽然问道:“瘟疫是不是也是细菌?” 果然有天赋! 赵玗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竖起了大拇指,赞道:“没错!” 41、直言上谏生意人 赵思温躺在毯子上,心情十分忐忑。 萨满的威名在外,他很担心自己被萨满做了活体实验。 没想到萨满竟然对赵玗这么恭敬,着实让赵思温很意外。 这也更加坚定了赵思温要追随赵玗的念头。 赵思温说道:“唉,刚想替公子效劳,就出了这么档子事情,我真是没用啊!” 他很懊恼,担心就此错过赵玗这辆车,被发迹之前的赵玗甩下。 等到赵玗真的发迹的话,自己再去投靠,就不是现在的身价了。 赵玗知道他的想法,说道:“不知赵公对商道有没有兴趣?” 赵思温闻言,神色一暗,想到:我在赵玗心中的地位已经不值一提了吗? 心中这么想,但他仍然不愿意放弃接近赵玗的机会,说道:“有所耳闻,不知公子是何意?” 赵玗看到他表情黯淡,知道古人最看不起商人,便说道:“赵公别误会,我从来没有看不起商人的时候。恰恰相反,如果没有商人汇通货物,人们的生活也不会这么便利。” 布料赵思温听了,神色一肃,说道:“公子切不可作此想。治国之道,在于安民。安民之道,在于劝课农桑,其他皆是下品啊。” 直言上谏,是赵思温刻在骨子里的本性。 已经把自己代入到赵玗集团的他,见到赵玗思想开始滑坡,忍不住就要指出来。 看到一脸耿直的赵思温,赵玗不仅不恼,心中反而暖暖的。 “赵公所言极是。但是赵公想过没有,这千百年以来,世道早已逐渐地不同了。先秦时期,一家人至少要种百亩地才能养活自己,而现在只需要十亩肥田,就能养活一家人。难倒是现在的人,饭量比以前小了吗?” 耶律阮呵呵笑道:“怎么可能,一定是每亩地产出变多了么。” 然后大家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耶律阮。 这么简单的道理,大家当然都懂。人家赵玗是在举例子。 赵玗朝着耶律阮竖起了大拇指,给了一个赞化解尴尬:“说得没错,正是这个道理。那么赵公想过没有,为何每亩地的产出变多了?” 赵思温说道:“自然是因为兴修水利,改进农械,改良种子的原因。” 古人早已有了育种的思想和实践,千百年来,经过不停的筛选育种,各种农作物不论是产量还是生存能力,都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甚至可以说,唐朝人吃到的米面,和秦朝人吃到的米面,已经不是同一种东西了。 赵玗道:“你说这些都没错。但是我想说的是,不论是新型农械的推广,还是改良种子的流通,全都离不开商人的功劳。” 见赵思温想要反驳,赵玗抬手制止,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且听我说完。我并没有贬低农业的意思。农业是国家安定的根本,这一点没错。我想说的是,当我们保证农业的安全稳定以后,不可荒废商业。” 赵思温重新躺下,回味着赵玗的话。 从汉代开始,朝廷的政策通常都是重农抑商。 极端点,便是只要农业,不要商业。 而赵玗的意见,是在发展农业的基础之上,再发展商业。 这一次赵思温没有急着反驳,而是仔细思考其中的道理。 虽然直言上谏是他的本性,但也不能为了上谏而上谏。 如果自己的谏言不能言之有物,那跟喷子有何区别? 赵玗沉默了片刻,给了赵思温足够的思考消化的时间,才继续说道:“赵公有没有想过,如果养活一个人,需要三亩地,那么养活全天下的千万人,也不过数千万亩的土地。只要保证了这些土地种田,剩下的土地就可以干别的事情。让擅长织布的人专门织布,让擅长打造农具的人专门打造农具,让擅长晒盐的人专门晒盐,这样岂不是可以产出更多的财富吗?” 赵玗说的数据并不准确,但是道理却浅显易懂。 且不说耕地有肥有瘦,就是年景,也分个丰年灾年。运气不好的时候,遇上三五年连续的天灾,指着三亩地过活的人,还不得给饿死。 赵玗说的中心思想,不过是社会分工而已,将农民当成了社会分工中不可或缺的一环,而不是全部。 这一点,古人早已有了许多尝试。 只不过当权者生活富足,没有改进的动力。没人推动改进,大家只是在旧的体制内,旧的生产关系上进行一些小修补。 尤其是在大一统王朝,丝毫体会不到战国时期的压力——不变法,就灭亡。 大明朝就是这样,大家都知道这辆战车即将冲向毁灭,却谁都不想先牺牲自己的利益,都想先坑别人。 最后大家眼睁睁地看着战车毁灭,所有人也都跟着玩完。 赵思温想了一会,虽然还没有认同赵玗的观点,却也暂时找不到什么槽点,说道:“公子打算让我做什么?” 人的观念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在很短的时间内,能让一个人的观点稍微改变一些,从坚决反对一件事,变成不太反对一件事,就已经是非常大的成果。 赵玗知道不能强求别人认同自己的观点,只要不反对就行。 “赵公在契丹如果方便,uu看书 w.uuknhu.om 我想跟这里的汉人做生意。”赵玗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跟汉人做生意?”不仅赵思温不明白,就连耶律质古和耶律阮都不知道赵玗打的什么主意了。 赵玗既然敢在这个场合下说这样的话,不担心被别人偷听了去,就是想让别人知道这些话。 如果有哪个大嘴巴到处宣扬赵玗说过的话,倒还省了不少力气,替赵玗做了宣传。 赵玗说道:“契丹人性子直,脑子慢,跟他们做生意太费劲。我打算让契丹国内的汉人当中转,契丹的汉人先跟契丹人完成一次交易,将各种货物整理分类之后,再跟我做生意。” 商行早已出现,这种模式赵思温很熟悉,但他也有自己的担忧:“契丹人能同意吗?” 契丹人眼中的汉人,就是一群npc,只要干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突然有一天,npc有了自己的思想,那还了得? 赵玗笑道:“生意么,只要价格合适,哪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 42、下套 赵思温毕竟还是不懂契丹人。 在他看来,交易的主动权,是一个国家的根本。如果一个国家把自己的经济命脉交付给异族人,那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不料萨满却说道:“赵玗说的没错,只要价格合适,没有什么不能同意的。” 萨满的回答,更加印证了赵玗的判断。 事实上,在这个地球上,能被称之为“勤劳”的民族,并不多。 汉族刚好是其中的一个。 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虽然生活非常艰苦,但骨子里非常懒惰。 一个汉人农民,每天都会忙个不停,不是摆弄自家的耕地,就是拾掇自家的房屋。 而牧民,则是吃饱了便不管明天。 凡事无绝对,大体如此罢了。 赵思温觉得还是要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契丹人真的愿意把交易的主动权,让汉人来操控?” 赵玗说道:“契丹人脑子没那么多弯弯绕。只要稍加掩饰,让契丹人觉得自己仍然把控着交易就行了。我想这一点对于赵公来说,应该没什么难度吧。” 说这个话的时候,赵玗也不避讳帐中的另外三个契丹人,还都是契丹高层人。 赵思温说道:“公子这么说,我就知道什么意思了。其实咱们根本不用掩饰,这些交易在不在契丹人的掌控之中都无所谓。他们想怎么控制都行,只要同意交易便成。” 赵玗和赵思温相视一笑,并没有把话说透。 真正的目的,还是要有所保留。 如果赵玗设想的商业模式能够成立,那将是一个三赢的局面。 不论是契丹人,还是在契丹的汉人,以及在中原的汉人,都将享受到生产力提高,商品流通效率提高带来的红利。 所有人的生活水平都会得到提高。 不同的是,契丹人可能会把增加的财富拿来享受,而赵玗则会拿来富国强兵。 久而久之,孰强孰弱,只会更加地鲜明。 赵玗的新州节度使,所掌控的四个州,本来就是贫瘠的地区,这一点赵思温心知肚明。 开发商业是提高新州威塞军实力最便捷的办法,赵思温执行起来,自然是不遗余力。 赵玗问道:“你们觉得怎么样?”问话的对象,是耶律阮,顺带着也想咨询一下耶律质古和萨满的意见。 耶律阮说道:“你是说,把临潢府,变得和野狐岭一样?” 赵玗在契丹朝堂之上,对野狐岭期货市场的展望,耶律阮全都看在眼里。他对这样的未来,也充满了期待。 “是,也不是。”这是一整套商业模式的不同环节,赵玗暂时没打算全面阐释,只能含糊地说:“城池之间道路畅通,如果能够在各个城池之中先行将货物集中,并分类管理,这些商品送到野狐岭之后,会更有竞争力。” 同样一种东西,品质各有不同。 就比如羊皮,上下能分出三四个档次。 全部笼统在一起卖,跟筛检出不同档次分类存放地卖,总价上能差出一倍。 这么浅显的道理,耶律阮一点就通。 赵玗继续分析道:“反正汉人在城中,闲着也是闲着,不给他们找点活儿干,难免他们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赵思温说道:“公子请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办到。等到明年开春的时候,契丹人的商队就会出现在野狐岭。” 赵玗点了点头,说道:“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需要赵公多多费心。” 赵思温一听,不敢怠慢。听赵玗的口气,这件事应该比开拓商业更加重要。 萨满和耶律姑侄二人也不傻,都听出了赵玗口气的不同,全都凝神静听。 赵玗说道:“这件事,还需要奥姑的帮忙,不知奥姑是否有兴趣?” 萨满面无表情,说道:“你先说是什么事吧。” 脸上冷峻,内心早就好奇得不得了。 短短的几天时间内,赵玗给她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说实话,她都有些舍不得让赵玗离开了。趁他离开之前,多从赵玗口中获得一些新奇的玩意,日后好慢慢消遣自己孤独的人生。 赵玗说道:“不知诸位想过没有,奶由几部分组成?” 这个问题,真是让老男人奸笑,老妇女嘲笑,少女羞笑,少男傻笑。 赵玗环视了一圈,各种古怪的表情让他苦笑不得,赶紧说道:“我说的是羊奶,羊奶由几部分组成?” 众人表情由各种笑,变成了失望。 尤其是耶律质古,含羞带怨地看着赵玗,还以为你要说老鼠呢。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uu看书.uukashu.om竟然是代表着封建迷信的萨满。 此时此刻,萨满才是这群人里面,除了赵玗之外,科学素养最高的人。 科学和迷信,往往就是一件事物的两面。 转过来是科学,转过去就是迷信。 萨满说道:“你是说,羊奶是由许许多多的细菌组成的?” 这一句话,把萨满依然处于原始阶段的科学素养给暴露无遗。 “呃……”赵玗有些无奈。这便是没有系统知识学习的缺点,根本就是漫无目的地瞎猜。 赵玗说道:“我们每天吃的食物,大致分成几类。面粉是一类,瘦肉是一类,肥肉是一类。吃了面粉抗饿,不吃瘦肉的人没劲,肥肉吃多了的人容易变胖。每种食物,代表着不同的物质,你们想想是不是?” 碳水,蛋白质,脂肪的概念,解释起来太过麻烦,干脆就拿各自的代表物来说事,反倒是让人更容易理解。 耶律阮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每次练功的时候,舒服都让我多吃瘦肉,说是能长力气。” 赵玗说道:“可是你们发现没有,只喝羊奶,人还是能够活得好好的,并不会出现上述三种食物,只吃其中一种的弊端?” 游牧民族在征战的时候,往往都是带着羊群牛群一起。最不济,也要带着马群。 他们饿了喝奶,渴了喝奶,一路长途奔袭一个月,根本不需要任何补给。 只要地上长着草,他们就能源源不断地得到补给。 这一点,是汉人军队永远无法比拟。 这次轮到耶律质古反应最快:“你是说,羊奶里面,这三种物质都有吗?” 43、消失的水力多锭纺纱机 赵玗竖起了大拇指:“没错!” 看着三个人渴望知识的眼神,赵玗没有继续卖关子,说道:“羊奶挤出来以后,必须当天喝掉。如果放到第二天,羊奶就会变坏,人吃了就会拉肚子,严重的时候甚至会死亡。” 耶律阮说道:“我们可以把羊奶煮熟,把上面的奶皮揭下来,能多存放一些时间。” 赵玗没搭理耶律阮的打岔,说道:“你们想过没有,能不能把羊奶中的几种东西分立出来,让它能够保存更长的时间?” 看着众人迷茫的眼神,赵玗问道:“你们吃过豆子吗?” 这次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赵思温,他说:“豆子可以榨油,剩下的豆渣可以磨豆腐,还可以当饲料,公子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豆油可以放一年而不坏,豆粕也能存放一定的时间。豆腐虽然不耐放,但是用油炸过的豆腐,能存放很长时间不变质。这就是分离其中各种物质的好处。”赵玗剖析道。 耶律阮一副好学的样子,提问道:“可是豆子放干了以后,也能存放好多年啊。直接保存豆子不就好了?” 耶律质古捂着嘴巴偷笑。她就喜欢看赵玗被人反驳的样子。 不过她也知道,每个反驳赵玗的人,最后都不能得逞。哪怕是别人觉得多么有道理的话,都能被赵玗找到破绽。 果不其然,赵玗说道:“我就是举个例子而已。豆子能放,羊奶能放吗?你说,羊奶能喝豆子一样,晾干了一直保存吗?” 其实还真能。 把羊奶晾干了,就是羊奶粉。 哪怕是不添加任何的防腐剂,羊奶粉的保质期,也要远远地超过羊奶。 只不过耶律阮没见过奶粉,一下子被赵玗给问住了,无言以对。 赵思温没想这么多,他的话直切要害:“羊奶里的各种成分,该怎么把它们分离出来呢?” 鲜奶可以把其中的脂类和蛋白质分离。其中脂类分离出来以后,叫作黄油,而蛋白质经过发酵以后,叫作奶酪,又叫作芝士。 分离鲜奶最常用的办法,就是离心机。 赵玗说道:“把奶倒在小桶里面,小桶封口,放在一个圆盘上,用绳索连在圆盘的中心。然后转动圆盘,小桶就会被甩得飞起来。经过充分的旋转以后,油脂就浮在桶口,而其他物质会沉在桶底。” 几个契丹人一脸懵逼,不知道赵玗在说什么。 赵思温却是脸上浮现出欣喜之色:“我明白了,这方法就和秋收以后选谷子一样。把谷子扬起来,麸皮会被风吹走,石子会落在最下面,中间收到的,全是好谷子。”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 尽管古人没有见过赵玗说的东西,但是其中的道理一点就透。 虽然赵思温说的道理跟离心的理论还有较大的差距,但是通过物质质量不同,对其进行筛选的思路,却如出一辙。 耶律阮没有还没搞清楚其中的道理,但从赵思温和赵玗的表情可以看出,这个方法可行性很大。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契丹人的生活方式将发生重大的变化。 需要把这个情报尽快告诉耶律德光,让契丹高层早做应对。 正当耶律阮想找一个借口溜之大吉的时候,赵玗的话再次钩起了他的好奇心。 “赵公可见过,一次可以纺几十个纱锭的纺纱机?”赵玗再次抛出了一项伟大的发明——珍妮纺纱机,传说中工业革命的第一步。 没想到赵思温反倒点了点头:“早些年听人提起过,不仅一次可以纺三十个纱锭,还是水力驱动,只需要两个人就能操作。” 他没说完的是,这两个人只是在机器运作的关键时刻稍微调整一下就行,大多数时间里都是无所事事,看着机器自己干活。 这下轮到赵玗惊讶了。 这可是被吹上天的珍妮纺纱机啊,这可是被誉为开启了工业革命的伟大发明啊。 怎么晚唐五代时期就已经有了吗? 不仅有了,还他娘的是水力驱动。 不是说老祖宗们重农抑商,喜欢守旧,竟然能搞出这么硬核的发明。 转念一想,赵玗迅速冷静下来。 既然这玩意发明的时间,再次比欧洲早了好几百年,为什么在这片土地上,没有孕育出工业革命呢? 或许是看出了赵玗的惊讶和不解,赵思温说道:“水力纺纱机器刚造出来的时候,朝廷上的相公们觉得这东西不好,会让人们变懒,动摇农业根基,进而动摇国本,于是这东西就被毁了。” “毁了?”赵玗真是彻底无语了。 也不知道是哪一届的唐朝政府,真想穿越回去干死他丫的。 赵玗轻叹一口气,放弃了这个想法。穿越的事情,好像也不是他自己说了算的。 “赵公可知道,这东西该如何制造?” 放下不切实际的想法,还是先把赵玗纺纱机制造出来再说。 赵思温摇了摇头:“早已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也只是听说而已。” 赵玗没有失望,继续问道:“不会也无妨,赵公可知道,这临潢府内,可有懂得纺纱机制造的工匠?” 对于高明的工匠来说,uu看书 .uukanshu发明创造就是一层窗户纸。只需要稍微指点一两句,他们能够做得比赵玗想象的还要好得多。 这一点,在河滩时早已得到了印证。 不论是随军的木匠们,还是琉璃张,所展现出精湛的技艺和卓越的创造力,让赵玗这个穿越者都叹为观止。 赵思温说道:“等我随后安排人去打听一下。这几十年以来,契丹人从中原掳掠的人口不少,肯定有懂制造的工匠,只不过不知道都在哪里罢了。” 赵玗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说道:“赵公既然要调查,不如把临潢府的汉人来个彻底的调查,每个人有什么特长,会什么技艺,全部都摸清楚,然后再给他们安排合适的活儿干,这样岂不是更好?” 把合适的人,刚在合适的岗位上,这是工业社会的基本思想。 而农业社会,讲究的是一专多能。 赵玗不遗余力地给赵思温灌输工业社会的思想,其实是在下一盘天大的棋。 44、耶律家开会 赵玗与赵思温的谈话,消息很快便流传开来。 传出的消息,分为许多版本。 有赵思温版,有耶律阮版,有萨满版。 其中最离奇的,当属萨满门外马夫骈头的表弟版。 他们说赵玗是上古巫师转世,萨满都臣服在他的脚下。还说赵思温是皇帝派去跟赵玗亲近的人,希望能够得到巫师的眷顾。 什么样的版本,在什么样的人群里面流传。 耶律德光采用的是耶律阮的版本,韩延徽等一干汉人,采用的是赵思温版本。 而广大牧民,农民,奴隶,仆役们,流传的是萨满门外马夫骈头的表弟版。 耶律德光听了耶律阮的汇报,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他是契丹历史上一个非常有为的皇帝。 如果说耶律阿保机是契丹国的缔造者的话,那么耶律德光就是这个国家的建设者。 在他之后的统治者,无非是在他建设的基础上,做了某些方面的加强而已。 契丹国的整体框架,就是出自耶律德光之手。 而耶律德光,也是唯一一个当过汉人皇帝的契丹人。 耶律德光扶持石敬瑭当上了皇帝,怎奈石敬瑭又反目,与契丹征战不止。 等到石敬瑭死后,他的儿子石重贵依然与契丹打得不可开交。 各种机缘巧合之下,耶律德光灭掉了他亲手扶持起来的后晋,自己在开封城建国称帝。也就是在那时候,契丹国改名为辽国。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经历,所以辽国才能变成不同于西夏国,不同于大理国的地方政权,能够被称之为“辽朝”,作为中华正统朝代之一。 “你觉得赵玗的提议如何?”耶律德光问道。 这个问题耶律阮已经考虑了许多遍,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说道:“我觉得此事可以先干着再说。如果发现什么异样,咱们可以随时终止。” 一群npc而已,还能反了天不成? 耶律德光点了点头,脸上的愁容却不散:“道理是这样的道理,但是就怕别的部族会从中捣乱。” 耶律阮说道:“要不,跟祖母商议一下?” “唉,”提到自己的铁腕母亲,耶律德光也颇为无奈:“母亲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咱们现在就去吧。” 耶律德光有自己的行宫营帐,述律平也有自己的行宫营帐。 契丹人的行宫营帐,称之为“斡鲁朵”。 契丹肇始于游牧部落,其国家由许许多多的游牧部落所组成。 斡鲁朵就相当于是一个直属于皇帝的部落,他们战士为兵,平时为牧民,是皇帝从各个部落的精锐中选出来。 当皇帝死后,斡鲁朵并不解散,而是成为一个部落,继续生存下去。 而下一任皇帝继任之后,会重新组建属于自己的斡鲁朵。 耶律阿保机有自己的斡鲁朵,述律平有自己的斡鲁朵,而耶律德光也有自己的斡鲁朵。 有趣的是,耶律德光死后,耶律阮继位之时,并没有组建自己的斡鲁朵,而是直接继承了耶律德光的斡鲁朵。 这么看来,这叔侄俩的感情,着实不浅。 政敌之间能有这样的情谊,让人费解。 套用汉人的规矩,相当于两个人各自都有属于自己的宫殿,和各自的皇宫护卫。 耶律德光要去见述律平,就相当于是从自己的势力范围出来,独自去到述律平的势力范围内。 这可不是从东家到西家去串门,而是实实在在到别人的军事领域内。 耶律德光求见,述律平很快就召见。 进入大帐的时候,耶律李胡,耶律质古也在。 述律平的消息,来自耶律质古。这个版本只传了这么一下,外人根本不知道耶律质古是怎么描述当晚的情形。 述律平说道:“这么半天才来,想到对策了?” 铁腕太后说话就是不一样,直切要害。 既批评了耶律德光来得迟了,又顺便发出了询问,同时还没有暴露自己的态度。 耶律德光很无奈,他不想在这些事情上跟述律太后耍心眼。 “孩儿也是刚听到耶律阮传来的消息,一路之上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耶律李胡坐在旁边喝酒吃肉,一点都不见外。听到耶律德光说这样的话,插嘴道:“我跟你们说,赵玗那小子一肚子的坏水。别看现在没什么,以后一定会吃他的亏。” 耶律德光对自己的这个弟弟很无奈。本事没多大,脾气倒不小。 要不是看他打仗还有点能力,uu看书 .uuanshu 真想把这个弟弟冷藏起来,永远不见。 耶律德光说道:“说话要有依据。咱们契丹人,不屑于干那些诬陷人的勾当,那是汉人才喜欢干的事情。” 不得不说,在契丹当官的汉人,待遇比在中原好太多了。 至少从史书上,并没有看到哪个汉人被人无端猜忌,冤死的案例。 比较着名的几个汉臣,像韩知古,韩延徽,赵思温等等,全都能得个善终。 当然,赵德钧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除外。 反倒是契丹人相互之间暗杀不断,惨死无数。 耶律德光批评耶律李胡乱说话,耶律李胡的脑子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是咬死牙说道:“反正我就是觉得赵玗那小子不地道。你让我找证据,我也找不出来,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述律平宠溺地笑道:“虽然直觉有时候很准,但是我们管理属下,一定要能让人心服口服。无端地猜忌,只会让属下们离心离德。” 述律平最喜欢的就是自己的小儿子,耶律李胡。 怎奈从政治能力上来看,耶律李胡比他的两个哥哥都有不小的差距。 好在他还年轻,太后觉得稍加点拨培养,他肯定能超越自己的两个哥哥。 述律平一直把耶律李胡当做耶律德光的继承人来培养。 只不过述律平说出来的话,怎么看都让人感觉很假。 一个杀了一百多个贵族,给自己丈夫殉葬的人,竟然能说出以德服人的话来,鬼都不信。 耶律德光忽然看到了耶律质古,问道:“质古,你跟赵玗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你觉得这件事怎么样?” 45、成功分离 要不是耶律德光提醒,大家好像都忘记了,耶律质古才是契丹人中,最了解赵玗的那个人。 其实不止是契丹人中,整个天下,恐怕她都是最了解赵玗的那个人,也是与赵玗相处时间最长的人,没有之一。 耶律质古浅笑一声,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说道:“别的不说,赵玗说出来的话,从来没有食言过。这个三哥最知道。” 述律平和耶律德光看向了耶律李胡,只见耶律李胡尴尬地笑了笑:“好像是这样的。不过我还是看那家伙不顺眼,他的话肯定有毛病。” 大家不知道耶律李胡的话为什么这么矛盾,一边承认赵玗言出必践,一边又一直说赵玗的话不值得信任。 就连述律平都开始心里犯嘀咕,自己的三儿子,怕不是脑子真的先天有病? 述律平问道:“皇帝,你打算怎么办?” 耶律德光说道:“孩儿打算先让他们干着看,万一出现什么不好的情况,咱们立马制止就行了。总得来说,我觉得赵玗的两项提议都挺不错,可以极大地方便咱们的生活。” 述律平也点头道:“咱们把需要交易的货物全都运送到各个城池之中,让汉人统一分拣,统一运输到野狐岭,确实是一件很方便的事情。至于那个制作奶的方法,就先让汉人折腾吧,别急着教给咱们的人。” 作为一个杰出的政治家,述律平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漏洞,但是直觉告诉她,这里面很可能有坑。 然而万一不是坑,这其中的诱惑却又很大。 如果真的可以有这样的办法,能够把奶转化成不同的东西,然后长期保存,那么契丹人的实力一定会上升到新的高度。 草原上为什么会人口少?完全是因为草原上的产出有限,无法承载那么多人口的消耗。 汉朝文景之治的时候,中原大力推广马政,也就是让农民养马的政策。 虽然马政极大地提高了汉人的机动能力,成就了卫青和霍去病骑兵战术的巅峰之作,却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汉代人当时就看得很清楚,养活一匹马的土地,可以养活二十五个人。 也就是说,养活二十五个人的耕地,如果用来种牧草,只能养活一匹马。 这还是在土地肥沃,光照和灌溉发达的中原地区。 放到草原上,养活一匹马需要的场地更大。 再加上契丹人缺乏鲜奶转化保存的技术,使得大量的羊奶马奶被浪费掉。 如果能把这些浪费的奶品收集保存起来,一个帮助更多的牧民度过灾荒,进而可以养活更多的牧民,从而增强契丹人的实力。 这么大的利益,让述律平觉得,可以冒这样的风险。 按下人品和立场不表,在如何能够让契丹更加强大的问题上,述律平与耶律德光的观点高度一致。 赵思温办事效率很高,一面派人回临潢府安排工作,一面就在冬捺钵的大部队里面就地做试验。 随军的工匠有很多,需要他们干一些契丹战士们不爱干的活儿。 比如搭帐篷,比如运送物资,比如驱赶牲畜。 手艺好的汉人,可以做一些技术含量比较高,但是不是太累的工作。 而没什么手艺的汉人,就只能干一些粗糙的活儿。 但总的来说,汉人在契丹都是香饽饽。 最脏最累的活儿,往往都是交给更偏远的蛮族奴隶去做。 哪怕是奴仆,汉人也是地位身份比较高的奴仆。 赵思温很容易就找到了好几个懂得木匠活儿的汉人,按照赵玗的吩咐,制作好了建议的木质人力畜力驱动离心机。 离心机上搭配的木桶也很容易,不到半天功夫就就做好了第一套牛奶分离设备。 十几万人的大部队,外加上千万头的牲畜,羊奶马奶牛奶应有尽有。 对于赵思温这种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来说,奶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物资。 刚加工好的离心机,立马就投入了使用。 由于木质人力离心机的配重并没有经过精确的计算和调试,旋转起来并不太稳当。 好在旋转的速度不是很快,倒也能满足需要。 等木盘子带着小木桶,旋转了半个时辰以后,赵思温吩咐将木桶取下。 分层了,果然分层了! 赵思温激动得呼吸有些急促,怎奈腹部有伤,还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韩延徽也在旁边观察:“上层轻浮,果然如油脂一般。下层这粘稠的东西,想必就是赵公子所说的乳酪了吧。” “走,赶紧拿去给赵公子看看,是不是这个样子。如果咱们这次分离成功了,立马向全契丹所有城市推广。”赵思温的心思已经飞到了未来,城池的实力大大增强,超过了游牧在外的契丹人。 到那时,契丹国到底谁说了算,可就两话了。 韩延徽何等聪明,一瞬间便明白了此物的战略价值。 有了这个东西,可以极大地提高游牧民族的生存能力。 驾着马车,韩延徽带着赵思温,还有他们第一次的试验成果,一起去找赵玗。 韩赵二人,身为朝廷官员,平时就在耶律德光的斡鲁朵中。 萨满有自己的斡鲁朵,只不过规模没有皇帝的大。 经过萨满的吩咐,韩延徽和赵思温只要刷脸,不需要通报,就能进入萨满的斡鲁朵中。 只见赵玗坐在帐篷外面,uu看书ww.uuanshu.co 对着一头已经杀死的牛在那里念念有词。 “赵公子莫非又有什么新点子?”赵思温看到赵玗一副认真的模样,心中激动再起。 光靠赵玗的前两项举措,已经惊为天人,可以极大地提高汉人的地位。 如果还有什么新的举措可以投入使用,那么在不久的将来,契丹恐怕就要从内部开始易主了。 韩延徽倒是没想那么多。 如果说赵思温是身在超营心在汉的话,那么韩延徽堪称国士。 所谓国士,便是和君主在人格上平等。 君主待之以客,他必为君主鞠躬尽瘁。在他们心目中,没有国别之分,所谓国别,只不过是出生地不同而已。 就像你是河南人,我是河北人,大家都是中国人。 韩延徽想到的,是赵玗的发明创造可以极大地提高契丹国的生产力,让契丹国内的国民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46、草原上的西餐 看到赵玗在一头屠宰的牛旁边,韩延徽和赵思温凑了上去。 “是吃菲力呢,还是吃肉眼呢?”赵玗摸着下巴,仿佛很难下定这个决定。 旁边屠宰的奴仆半躬着身子,指着牛身上的部位,说道:“公子说的菲力还是肉眼,咱也不懂。但是公子刚才指的地方,一个是肋条,一个是里脊,都好吃,,口感稍微有点差别,就看公子是喜欢嫩一点的肉,还是肥一点的肉。” 赵玗虽然吃过几次西餐,但是至今搞不懂不同的牛排,分别代表着什么。 他要懂得就怪了。 因为牛排的名字,全是按照英文音译过来的,人家老外一听就知道啥意思,咱听着就懵逼。 经过仆役一解释,赵玗算是懂了。 合着就是咱说的外里脊,内里脊,五花肉,肋条肉,后座肉。 “那就一样来一块吧,说得好像咱吃不下似的。”赵玗敲定了牛肉,转身回了帐篷。 一转身看见了韩延徽和赵思温。 “韩公,赵公来了。快来,今带你们吃点好吃的。”赵玗拉着二人一起进了帐篷。 帐篷里面,耶律阮和耶律质古也回来了。 萨满的斡鲁朵,是此时此刻大家最关注的信息之源。 这两人充当小小间谍的使命,被早早地打发了过来。 赵思温瞧着萨满也坐在里面,面色阴沉,心里稍微有些发憷,选了个远远的位置坐下。 韩延徽倒是不怎么害怕萨满,大大方方地跟萨满打了一个招呼,盘腿坐下。 中院人喜欢跪坐,草原人没那么多讲究,都是盘腿坐着。 众人面前各有一个案几,上面摆放着一个木盘,里面放着一些烤肉,干果,还有酒水。 只有赵玗的面前摆着一个火炉,还有一个铁键盘。 契丹人原本没有煎盘这种炊具,赵玗面前的那个煎盘,是用来祭祀用的器具。 急切之间找不到合适的炊具,只好拿这个将就。 好在萨满现在被赵玗动摇了世界观,对祭祀的事情也不咋上心,由着赵玗这么糟践法器。 不一会,负责屠宰的仆役,端着牛肉进了帐篷。 刚才赵玗指定的部位,全都被卸了下来,切成了巴掌厚的肉片,宛如西餐厅里的牛排一样。 韩延徽和赵思温目不转睛地看着赵玗,想知道这家伙打算变什么戏法出来。 他们学会了以后,也好在契丹的城池中推广。 在赵玗展现了种种神奇发明之后,他们觉得,只要是赵玗鼓捣出来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 不料赵玗也是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六个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盯着看,相互之间都在期盼着什么。 看了一阵,赵思温和韩延徽感觉不对劲,韩延徽问道:“公子为何这么看着我们?” 赵玗说道:“你们没带啥东西来吗?” 韩延徽跟赵玗打交道少,还不太摸得清楚赵玗的脾气。 一下子被赵玗问得有些尴尬:“呃……这次来得仓促,没带什么礼物,随后老夫一定补上,公子莫怪。” 这么尴尬的话题,韩延徽依然说得大大方方,俨然一副温厚长者的模样。 赵玗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摆手解释道:“韩公误会了,咱不是那种见利忘义之人。我是想问赵公,没带啥东西来吗?” 赵思温猛然醒悟,从怀里掏出了两个瓷瓶:“公子说得可是这个?” 有仆役从赵思温手中接过瓷瓶,交给了赵玗。 赵玗拿在手中,拔下瓶塞,在瓶口一闻,脸上浮现出兴奋之色:“没错,就是这东西!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试成功。” 瓷瓶里面装的,正是黄油。 受限于工艺水平,黄油的纯度不是特别高,里面含有不少的水分。 严格地说,那东西应该叫奶油。 虽然不甚满意,但赵玗也没有挑剔。他觉得,这应该是赵思温在仓促之间,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赵玗倒了一点黄油在煎盘上,被加热到红热的煎盘上立马响起了滋啦滋啦的声音。 从仆役的盘子里拿起一块牛排,放到热化的黄油上,牛肉的表面迅速产生蒸汽,滋啦滋啦的声音高出了一个档次。 刚杀完的牛,有现成的牛油可以用,牛油更纯,也更香。 但赵玗坚信,煎牛排,一定要用黄油才香。因为黄油之中,有奶香。 奶香和牛肉的香气相融合,味道更有层次,也更加地醇厚。 果然,香气飘逸出来的时候,赵思温和韩延徽闻到香气的时候,早已食指大动。 耶律质古和耶律阮更夸张,口水都留下来了。 只有萨满还算是比较淡定,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和着唾沫一起咽了下去。 这味道,绝对是烤肉和炖肉所无法比拟的香味。 不一会,uu看书 . 翻了两次面之后,第一块牛排算是煎好了。 赵玗把牛排夹起来,放到一个盘子里,扫视了一圈帐篷里的人,最后把盘子端给了耶律质古:“尝尝,可好吃了。” 耶律质古一下红了脸,拿起手中的匕首正要吃,忽然感觉不对劲。 放下匕首,耶律质古端起了盘子,毕恭毕敬地走到萨满的面前:“请师父先吃。” 萨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担心一开口说话,口水就流出来了。 牧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匕首,专门用来吃肉,这是从春秋战国时期就流传下来的传统。 不论是烤肉,还是炖肉,都是一整块的肉直接加工,好几斤一块大肉,不用匕首分解的话,根本没出下嘴。 从匈奴开始,游牧部落便流传着一项法律——拔刃尺者死。 意思就是说拔出一尺长的刀,就是死罪。 长度超过一尺的是兵器,少于一尺的是餐具。部族牧民之间,不允许拔出兵器。 萨满掏出自己的匕首,优雅地切下一块牛肉,用匕首尖扎起来,送到了嘴。 瞧这架势,仿佛天生就会吃西餐一样。 赵玗一阵可惜,没带点黑胡椒来,要不然味道更美。 只见牛肉在萨满口中嚼了两下,咕咚就咽了下去。 “嗯?”萨满眉头一挑,迅速地切下了第二块肉,又是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 赵玗很满意,将第二块牛排煎好,端到了耶律质古面前。 这块牛肉,是牛身上最软嫩的地方,比豆腐都嫩,也是吃着最上瘾的部位。 一眨眼,萨满就优雅地吃完了一整块牛排,眼巴巴地看着赵玗。 47、为了盐 连煎了两块牛排,赵玗也渐渐熟练起来。 这一次,他一下煎了三块牛排。 不仅如此,赵玗还破天荒地从怀里捻了一点调味品,洒在牛排上面,一时间香气变得更加浓郁起来。 不一会,三块牛排煎好,分别给了韩延徽,赵思温和耶律阮。 对牛肉的品质不放心,赵玗可不敢玩什么三分熟五分熟的杂活儿,把牛排煎到了全熟。 在坐的几个人,都是赵玗未来可能的大助力,死了哪个都是重大损失。 还是等到以后防疫防寄生虫的技术发达以后,再开发生吃吧。 忙了大半天,黄油已经用完了,大家牛排还没吃过瘾。 赵玗已经把摊位交给了屠宰的仆役,让他继续给大家煎牛排。 黄油用完了,就用牛油代替。 也不知是大家吃饱了,还是真的口味有差别,总觉得牛油煎出来的牛排,没有黄油煎出来的香。 汉人还是不习惯这种纯肉食,总是要吃一些淀粉和蔬菜中和一下。 拿起旁边的烤馕吃了一口,赵玗忽然有了一丝明悟。 这东西上面撒上肉馅,然后在铺上奶酪,烤上那么一下,不就是披萨饼了吗? 把馒头放在烤炉里面烤,出来的不就是面包吗? 把面和得又干又硬,用模具压出来,不就是意大利面吗? 之所以选择烤馒头,而不是蒸面包,全完是因为炊具受限。 蒸的工艺更加复杂,需要的炊具更多,操作也更加复杂。在草原上,当然是烤,更加简单方便。 把面条加工得又干又硬,易于长期保存,还不占地方,更加适合游牧部落的生活方式。 而各种香肠的制作,依然是方便保存,以免肉类变质。 赵玗惊奇地发现,把西餐的一套,全部移植到契丹部落里,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也就是说,西餐本就是游牧部落的饮食习惯。 一想到这里,赵玗脸上浮现出兴奋之色,他打算全面改造契丹人的饮食习惯。 当然了,他所有的想法都需要韩延徽和赵思温去帮他推广。 如果能说服耶律德光带头推广,那是再好不过了。 至于契丹人会不会因此更加强大,进而成为自己的劲敌? 赵玗完全不担心。 他相信,新州城内自己培养的人才足够的多,他们现在的科研成果,应该已经和当今世界上现存的科学技术,拉出了足够多的代差。 不止一代的代差。 当年西方一个小国,只依靠工业革命一代的代差,就把泱泱中华打得无所适从。 赵玗积累了两三代的代差,要是还不能称霸天下的话,那只能说明自己实在是个政治白痴,干脆早点死了算了,省得丢穿越者的脸。 黄油吃完了,乳酪的发酵,需要很长时间,今天是没办法品尝了。 乳酪的发酵,就像是腌咸菜,做大酱,各家是各家的味道。 手艺好的,能够做得非常完美。手艺不好的,里面会带有各种不同的怪味。 只不过家家户户都做,没家都认为自己家的最好吃。 倒不是争什么口味正宗不正宗,而是那个味道中,承载自己对家的怀念。 赵玗说,乳酪的发酵,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可以加入一些盐巴,防止乳酪腐败。 赵思温把工艺要点全都一一记下,先小规模试制,等到工艺成熟以后,再大规模推广。 奶制品才是牧民们日常的食物。肉食,往往只有家里来客人的时候,才有机会享用。 一旦奶制品大规模开发起来,食盐的用量必然会大幅度增加。 赵思温略带担忧:“不知乳酪的制作,需要多少食盐为宜?如果量太大,恐怕要增加成本了。” 赵玗道:“这还不简单,你们守着渤海国,大规模地晒海盐就行了。” 赵思温和韩延徽对视一眼,眼神之中多少有些无奈。 “公子有所不知,自从汉朝以来,盐铁就一直是官营。契丹人学了整套的中原官制,这盐铁也是归官府经营。我和韩公凭借手中的权力,倒是也能鼓捣一些食盐出来。但是乳酪如果大规模推广,就需要百姓手中也有大量的食盐,到时候推行起来,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赵玗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没想出什么好办法,便转而问萨满和耶律阮:“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吗?” 耶律阮摇了摇头,食盐的管控,是契丹国的国策。在这方面,他的权力还没有韩延徽与赵思温两个汉人大。 两名汉相都搞不定的事情,他更加搞不定了。 萨满却是笑着说道:“你这么能言善辩,自己去说服耶律德光不就行了。” 如果实在没办法,这倒也算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只不过得想好,怎么给耶律德光下个套,让他心甘情愿地开放食盐的生产流通。 赵思温忽然想到一个办法,说道:“公子不是要参加冬捺钵吗?耶律德光会举行一次大的比武,获胜者可以任意选一样奖赏。如果公子可以胜出,可以跟耶律德光要一处盐田当封赏。到时候公子把这个盐田转卖出去,我等找人暗暗接收,这样或许是个办法。” 赵玗不禁咋舌。 本公子虽然实力不凡,但主要是靠智谋混的。让我去跟一群蛮子比武,还要拿第一,恐怕有点难。 赵玗苦笑一声:“赵公太瞧得起我了。要说打仗,冲锋陷阵,靠得是集体力量,靠的是组织谋划,我姑且算得上一员良将。但是一对一互殴,我可打不过契丹的勇士。” 赵思温呵呵一笑,说道:“公子多虑了。这次比武,主要是为了选拔人才,可不是什么真正的比武大会。契丹国内数的着的勇士们,是不会参加的。” 这么一解释,uu看书 .uukanshu 赵玗便明白是啥意思了。 说白了,就是上次武州城大战,耶律德光的斡鲁朵损失太大,影响了自己的军事实力。 耶律德光想要借助这次冬捺钵,从那些没有编制,没有归属的战士中间,选拔一些用武之士,来补充自己的斡鲁朵。 刚好又适逢这次冬捺钵大会,干脆举办一次比武大会得了。 既然是这个目的,那些已经成为契丹军队中的将校们,自然是不屑于参加了。 赵玗摸了摸下巴,心里有些痒痒:“如果是这样的话,参加一次倒也无妨。” 他原本就想见识见识契丹人的身手,只不过对于参加比武,原先还有些不情不愿。万一真要碰到一些高手,自己受伤的话,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既然参加比武的人,并不是契丹国内的顶尖高手,那么还是可以上去比划比划的。 万一真拿了个桂冠什么的,倒要看看耶律德光打算怎么收场。 48、羊转牛 话说赵玗的牛排吃法,很快便流传开来。 赵思温分离牛奶的工艺,也是干得如火如荼。 一不做二不休,赵思温干脆扩大了生产规模,直接在自己的营地周围,扩大了黄油生产规模。 乳酪便按照赵玗说的方法,先采用巴氏消毒法消毒后,在加入盐巴,等待着奶中蛋白质和糖类慢慢发酵,沉淀,干燥。 巴氏消毒法方法很简单,就是在大约七十度的温度下,使奶保持半个小时便可以。 这种方法可以杀灭大多数可以导致食品腐败的细菌。 但也只是杀灭大多数而已,依然有少许细菌可以继续存活。 奶品的保质期,顶多能从一天,增加到三五天而已。 剩下的防腐,就交给了盐巴来完成。 其实煮沸也可以,不过煮沸以后口感会变差。 为了追求口感,人类发明了许多繁琐的步骤。 牛排的吃法,迅速地在契丹贵族中间流传开来。 杀一头牛不容易,能当做牛排吃的部位,也就那么几个。 但贵族就要有贵族的生活方法,不计成本才是他们的本色。 比如耶律李胡,只吃最鲜嫩的部位,其余部位一概不吃。 把自己家的牛给杀完了,就去别人家买牛,继续吃。 事情的发展很快就超出了赵玗的预料。 有一些家庭条件一般的人家,把自家牛给杀掉,取出适合牛排的部位,卖给大贵族,换取更多的物资。 更有一些精明的牧民,已经开始提前收购小牛犊,准备来年养更多的牛。 牛的食量大,体重大,消耗也大,比羊容易生病,所以草原上的人都不太愿意养牛。 不仅如此,牛还没有羊好管理。 只有中原人,需要牛犁地用,才会家家户户都养牛。 看到契丹贵族饮食习惯上的改变,赵玗时不时地给赵思温灌输现代商业思维。 “赵公,你看到商业的魔力了吗?原本一头牛只能卖出三两银子,现在光是牛排就能卖出三两银子,剩下的肉还能卖二两半。只不过稍微加工了一下,一份货物就能卖出两份的价钱。这就是细分市场的魔力。” 就这,赵玗还没敢算上牛百叶,黄喉呢。 要是零零碎碎全都加起来,恐怕能卖出三头牛的价钱。 赵思温很是认同:“想必公子加工羊奶,也是这个打算吧。” 赵玗道:“不知赵公观察过没有,牛的产奶率,要比羊高得多。只要精选产奶多的牛,精心培育,几代之后,牛奶就会取代羊奶,成为牧民的主要食物。” 赵思温的思绪已经跟着赵玗飞了起来:“牧民以往倒是也会加工一些奶皮奶豆腐当做干粮。但是那东西一来难吃,而来保质期也不太长。公子的这项发明,足以改变整个草原的命运。用他们的话说,你就是昆仑神再世。” 赵玗尴尬地笑了笑,貌似自己还真是跟神仙沾上边了。 刚到契丹的时候,就被人当成了契丹始祖,白马青牛的白马仙人。 现在更直接,直接被当成昆仑神了。 韩延徽一直没有发言,他在思考着赵玗这样布局的目的。 良久,韩延徽微笑着捻起胡须,说道:“公子的计划如果能够成功,那么中原北方的边患,可以减去大半咯!” 赵思温不可思议地看着赵玗,说道:“果真如此?” 赵玗摸了摸脑袋,笑道:“能不能成不知道,但我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赵思温惊道:“快告诉我,怎么可以做到?” 赵玗没有回答赵思温,而是问韩延徽:“韩公既然已经猜出了我的计划,可是要告诉耶律德光?” 韩延徽道:“老夫虽然是汉人,但是受契丹皇帝赏识,给了我这么一份差事,还高官厚禄地赏赐,着实待我不薄。按说老夫应该尽心竭力辅佐耶律德光才是。但是你的这个计划,老夫却不打算插手,也不会戳穿,因为你的计划,可以让契丹人的生活水平,真真切切地提高,让他们生活得更加富足。如果有一天,你的计划真的会对契丹人产生不好的影响,老夫才会出手制止。” 赵玗心中暗赞:韩延徽真乃国士也。 不知为何,看到韩延徽对契丹国忠心耿耿,赵玗一点都恨不起来,也无法说服自己,把韩延徽与汉奸划上等号。 一直以来,韩延徽都把自己的智慧贡献在契丹国的大政方针上面,一直在改革契丹朝政的弊端,在思索如何可以让契丹人生活得更加富足。 这些所作所为,是为了报答契丹皇帝对他的赏识。 而号称史上第一大汉奸的中行说,原本是西汉时期的一个太监,陪嫁到了匈奴。 到了匈奴以后,中行说依靠自己的才干,很快得到了匈奴大单于的赏识,给了他很高的权威。 成功掌权之后的中行说,不停地挑唆汉匈之间的矛盾,不停地暴露汉军的弱点,唆使匈奴人劫掠大汉。 倘若中行说只是把中原的先进生产技术和文化带到匈奴的话,他大概也会像文成公主,像鉴真一样的人物,而不是背负汉奸的骂名两千多年。 想通了这个关节,赵玗对韩延徽施了一礼:“有朝一日,如果我要征服契丹,那一定是我比契丹更加强大,而不是用许多的阴谋诡计削弱契丹,然后再趁虚而入。” 赵玗这么说,算是给了韩延徽一个承诺。 自己不会坑害契丹人,也请韩延徽在一些政策上面,给予自己一些便利。 韩延徽也对着赵玗抱拳道:“那老夫就拭目以待了。u看书 .uukansu反正军事的事情老夫也不懂,到时候上阵打仗还轮不到我。” 两个忠于不同阵营的人,就这样来了一个君子协定。 赵玗知道韩延徽绝对能说到做到。 而韩延徽,同样也选择了相信赵玗。 两个人打了半天的哑谜,把赵思温晾在一旁,着急火燎地步知道赵玗的计策到底有什么好处。 韩延徽说道:“赵相这是关心则乱,一时之间当局者迷罢了。等你冷静下来,自然就能想清楚其中的关节了。” 赵思温哂笑一声:“嗨,果真是我着相了。明日就到冬捺钵的地点了,公子可准备好了?” “当然!”赵玗自信地笑道。 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49、契丹的权力危机 牛排的风靡完全在预料之中。 这么美味的食物,本就是游牧民族应该享有。 耶律德光也不例外,他和母亲述律平,还有三弟耶律李胡坐在一起,准备商讨冬捺钵的具体事宜。 摆在桌子上的,就是牛排。 一口气吃了四块大牛排,耶律德光才感觉过瘾,抓起旁边的绸缎擦了擦嘴巴。 忽然,耶律德光猛地一拍桌子,把述律平和耶律李胡吓了一大跳。 述律平和耶律李胡对视了一眼,吃肉的匕首反手一握,成了戒备姿态,匕首成了武器。 述律平的心脏猛跳:耶律德光到底有什么依仗,竟然敢在我的行账里面发难? 迅速盘算了一下身边亲近的人,全都是跟着自己许多年的老亲信了,没理由有人会被耶律德光收买。 自己当年收买人心的时候,耶律德光还是小毛孩子呢。 耶律李胡的心跳也猛地加快:母亲说等二哥死了以后,就让我当皇帝。可是二哥一直不同意。难不成今天就要成了吗?我要是当了皇帝,顿顿都要吃牛排才行。 只听耶律德光怒道:“赵玗这个臭小子,发明的这狗屁的牛排,分明就是在给咱们挖坑!” 述律平和耶律李胡再次对视了一眼,手上的匕首缓缓放下。 原来不是政变啊。 两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略有一些失望。 耶律李胡又吃了一口牛肉,润了润喉咙,说道:“这么美味的牛肉,怎么会是给咱们挖的坑呢?” 刚才的一幕,耶律德光自然看在眼里,心中暗叫后怕。 强作镇定,耶律德光还得假装出恰到好处的怒火,说道:“一头牛几百斤,能做牛排的肉不过几十斤。吃惯了牛排,剩下的肉全然难以下咽。长此以往下去,每天要杀多少头牛,牛排才够吃?剩下的牛肉怎么处理?” 到这里,述律平也放下了手中的匕首,说道:“我儿说得不错。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吃牛排了。咱们契丹国正在积累实力,断然不能如此浪费。但想要其他部族不这么浪费,咱们必须要率先以身作则。” 耶律德光说道:“母亲年纪大了,这牛排肉质鲜嫩,吃着不费劲,也好消化,正适合母亲吃。只是我们这些年轻人,日后万万不可以吃牛肉为乐。” 述律平点了点头,说道:“我儿有此孝心,母亲很欣慰。以后我也要克制,这东西不能常吃。” 耶律德光和述律平很快就达成了一致,倒是耶律李胡一脸的老大不高兴。 不过转念一想,耶律李胡也就释怀了。 等回到自己的行账,老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到时候你们谁也管不着。 …… 同样的问题,在萨满这里就完全不是问题。 耶律德光能想到的问题,大家都能想到。 耶律质古跟在赵玗身边,问道:“韩相说你给我们挖的坑,是不是就是这个吃牛排?现在契丹人都在吃牛排,每天杀的牛都快供不应求了。再这么杀下去,今年过冬的牛都要不够了。” 牛羊就是契丹人储存的过冬食物,死一头就少一头,到了来年夏秋,才会有新一茬的牲口出生。 赵玗说道:“你们契丹人也奇怪。吃完牛排,剩下的牛腿肉也舍不得给仆役们吃。宁愿放烂了扔掉,也不愿意给别人吃。” 耶律质古知道赵玗的老毛病又犯了。 也不知自己的心上人到底是什么出身,为何对那些奴隶们抱有那么大的同情心。 这一段时间里,萨满的仆役奴隶们,是整个契丹最幸福的仆役奴隶。 因为他们每天都能吃上肉,还都是牛肉。 萨满也喜欢上了吃牛排,每天都要吃一块。 于是乎,萨满这里至少两天就要杀一头牛。 自己的牛没了,就去别人家买牛。 萨满根本不差钱,取了牛排剩下的牛肉,随意赵玗怎么处置。 而赵玗再次发扬自己人人平等的精神,除了把一部分牛肉风干之后储存,剩下的全都给萨满帐中的仆役分食。 就连牛的内脏都不放过。 赵玗偶尔也会吃一顿牛下水,仆役们顿时觉得这位汉人公子的形象高大起来了。 在他们的心目中,整个行帐里面,除了萨满以外,赵玗就是最尊贵的人。 甚至在一些不太虔诚的人心里,赵玗比萨满还要更加尊贵。 因为赵玗能让他们吃上肉。赵玗宁愿自己吃动物内脏,也要让他们吃上肉。 赵玗只能微微叹息:唉,黄喉和牛百叶的美,你们不懂啊。 …… 契丹人筹备的效率很高,头天达到驻地,第二天捺钵的选拔大会便开始了。 赵玗在耶律阮的带领下,带着耶律质古,还有薛廷番,四人一路去了捺钵现场。 萨满位高权重,自然不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她现在只想安心地在帐篷里面,吃着牛排,研究自己的微生物学。 赵玗刚刚又给她提了一个课题,说是不同微生物发酵过后,会产生不同的乳酪,口味也会略有不同。 具有科学狂人基因的萨满,根本无法忍受这样的诱惑。 当场把赵思温带来的乳酪胚子,挨个取样,取了几十个样本,再分别画出各自里面都有什么样的微生物,然后再封装起来。 发酵的完成,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 等待是一件让人抓狂的事情,但是又无可奈何。 时间就在那里,不快不慢。 你想让它快的时候,它走得是那样的慢。uu看书 ww.uukansu 你想让它慢的时候,它走得是那样的快。 嫌时间走的慢的,还有耶律德光。 比武大会组织效率空间的高,是因为耶律德光一刻都不想等待。 实力的弱小,让他干什么都直不起腰杆。 试想如果自己手握十万精兵,述律平和耶律李胡昨天焉敢对自己那么不敬。 求贤若渴的耶律德光,大大地减少了比武大会的环节。 按照他的部署,只要是愿意参加的人,统统来者不拒。 第一关也很简单,就是草原上最简单的技能。 第一关更像是一次资格审查,需要参加者完成草原版的铁人三项。 骑马跑十里,徒步跑十里,然后弯弓射箭,十中五者,才有资格参加正赛。 比赛方式也很粗狂,就是一大群人,呜呜泱泱地往前冲,谁冲在前面,就能最先挑选马匹和弓箭。 50、改变命运 资格赛之前,不需要审查,谁都可以报名。 不光是自由民,就连奴隶都可以来参加。 于是乎,有不少奴隶,偷跑出来,参加这次比武大会。 按照契丹的规矩,这样的奴隶是要被处死的。 但如果真的能在比武大会中获得一个名次,受到耶律德光的赏识,那么他就是耶律德光的人了。 到时候谁还敢来处死他? 不只这些,让赵玗更加惊讶的是,竟然还有汉人来参加。 他有些不解。在他看来,这比武大会的初选,完全就是修罗场,场地环境比猪圈还要恶心千万倍。 别说参加比赛了,就算是能在这种环境中走一趟下来,都不是普通汉人可以接受。 熏天的臭气,泥泞的道路,一个个地赤脚走在里面。 还有的人,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头发乱糟糟地像鸟窝一样,打了无数的结。好几斤的泥巴裹在身上,倒也起到了衣服的效果。 好在赵玗参加的是贵族组,不需要跟牲口一样,去泥塘里面滚一遍。 在这一刻,赵玗的慈悲心大发:“人人生而平等,他们竟然要遭受如此的折磨,才能过上某些贵族们依然不屑一顾的生活。” 耶律阮说道:“汉人中有一个说法,叫鲤鱼跳龙门。这次捺钵大会,对他们来说,是唯一的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许多人为了这次机会,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眼前的这么一点折磨,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耶律质古也跟着解释道:“他们原本是连牲口都不如的奴隶,只要通过了这次的选拔,就能够成为皇兄的斡鲁朵,成为一个自由的牧民,一个高贵的战士。和这样的目标比起来,他们原来的生活,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要这么说,赵玗便明白了。 合着这就是一次规格超级高的选拔大会。 契丹权贵都有自己的斡鲁朵,这些战士比一些小部族的小头领都要高贵。 而一个奴隶,只要拼这么一把,就能完成身份的好几级逆袭,试想,谁会不为之疯狂? 赵玗回想自己的生活,在帝都漂泊无定。 如果说,只要趟过了眼前这片可以呛死人的泥塘,就可以给他一个帝都户口,三个帝都公务员指标,外加高人一等的特权。 相信他也会鼓起勇气,去趟一趟。 在命运的面前,谁也甭笑话谁。 或许把自己放到了同样的情况下,表现还不如别人呢。 半天时间过后,第一轮的选拔结束,符合要求的人,有一万人之多。 看到这些衣衫不整,却又精壮的汉子们,赵玗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威胁。 耶律德光起着一匹白色骏马,站在一座小山坡上,俯视着自己的臣民。 这一次的捺钵大会,他至少需要补充五千人的兵源。如果能补充够一万人,那是更好不过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想要先找到赵玗,他要好好问问赵玗,看看这家伙到底安了什么心。 “还没有找到那家伙吗?他不是要参加捺钵大会,想要取得好名次,然后跟我要赏赐吗?躲哪里去了?”赵玗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让耶律德光有些恼火。 侍从应道:“陛下,赵玗去了牧场,看资格选拔去了。” “什么?他去看那个干什么?”耶律德光皱了皱眉头,感觉赵玗就像一只滑溜溜的泥鳅,明明看见它在那里,却抓不住。 侍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选择了闭嘴。 “哼!”耶律德光说道:“等他来了这里,就把他带过来。” “得令!” …… 一场乱糟糟的资格选拔赛,赵玗从头看到尾。 对契丹基层百姓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便让耶律阮带着他,去了贵族的比赛场地。 刚转过弯,就有一个小黄门迎了上来。 耶律阮知道这是皇帝身边的人,赶紧见礼:“可是皇叔有什么吩咐?” 那黄门指了指赵玗:“陛下要见此人。” 赵玗一阵愕然,不知道耶律德光为什么突然点名要见自己。 难不成是想要给自己打个预防针,让自己在比武的时候收起几成功力,不要抢了契丹人的彩头吗? 嗯,自信的男子,往往还带着一分自恋。 耶律阮了解自己的皇叔,知道这个时候宣召赵玗,不会是什么好事。 自己的皇叔向来沉稳,就算想要见赵玗,也一定是等到捺钵大会结束以后,断然不会在事先就召见。 耶律阮问道:“我也跟着一起去吗?” 小黄门说道:“陛下没有说。”说罢,转身便走。 既然没说让一起去,也没说不让一起去。选择权完全在自己。 为了完成对赵玗的监视任务,uu看书 ww.uuansu 耶律阮最终选择一起跟着去。 耶律质古当然也要跟着去。 不一会,一行四人来到了耶律德光驻马的小山坡,远远地等待召见。 一个黄门跑过来传信:“陛下只召赵玗一人觐见。” 你个胡子皇帝,我觐你大爷…… 赵玗暗骂一声,却不得不跟着一起去。 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啊。 走到距离耶律德光不到十步远的地方,赵玗正准备行礼,只听耶律德光说道:“赵公子真是发明的好一个牛排啊!” 赵玗一听是这话,立马换上一副笑脸:“陛下吃得可还好?这牛肉最鲜嫩的部位,就是牛排了。” “哼!”耶律德光面色不悦,说道:“朕已经不吃牛排了!” 契丹的皇帝和太后,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自称“我”。 忽然之间耶律德光自称“朕”,倒是让赵玗有一些不太适应。 一种太过庄严的感觉。 耶律德光的这个态度,赵玗已经大概猜出了一些端倪。 吃牛排浪费牛肉,本身就不是什么特别难想到的关节,耶律德光能识破,一点都不稀奇。 赵玗说道:“陛下体恤民情,真是契丹国民之福啊。” 耶律德光说道:“我要是不体恤民情,我契丹过冬积攒的牛,恐怕在秋天就要被吃完了吧?” 耶律德光下达的“禁吃牛排令”,赵玗已经听到了风声。 整个契丹贵族,除了耶律李胡之外,已经没人敢在明目张胆地吃牛排了。 就想汉人吃牛肉,总要找个借口,说自己家的牛病死了,才能“偶尔”地,无比悲痛地,吃一顿牛肉。 51、赵玗说(shui)耶律德光 耶律德光看到赵玗一副不知廉耻的样子,心中愤恨无比,说道:“你这样做,难道就不怕朕杀了你吗?别说什么承诺,别说什么名誉。你这样一个祸国殃民的祸害,朕就算是背负一声的骂名,也非要杀了你不可!” “哈哈哈……”赵玗仰天狂笑。 古之大才都是这个样子,先得把范儿给摆起来。 果然,这么一阵大笑,不仅压住了耶律德光的气势,还让赵玗莫名地多了许多自信。 赵玗笑过之后,说道:“你若觉得自己算是个好皇帝,就应该听听我的想法。我相信,你听过我的想法之后,不仅不会杀我,还会好生地感谢我。” 先给他扣上一个“好皇帝”的帽子,让耶律德光不得不顾及自己光辉的形象。 既然是好皇帝,自然要兼听则明,不能武断行事了。 “好,朕就给你这个机会,你说吧!”耶律德光把赵玗喊来,就是想要听一听赵玗的说法,顺便给赵玗一个下马威,让他不要太猖狂。 没想到被赵玗一阵大笑给打破了气势,不仅没给一个下马威,更加增添了赵玗嚣张的气焰。 赵玗说道:“你们这帮人民的寄生虫,过惯了贵族生活,却从来没想过自己优渥的生活从何而来!你们吃牛排,剩下的牛肉宁愿坏掉,也不愿意分给奴隶们吃!就这,还好意思说自己体恤百姓?” 耶律德光黑着脸,说道:“奴隶们本身就是战俘,就是罪犯。他们受罚,那是罪有应得!” 赵玗不屑地说道:“野狐岭有逃回来的俘虏吧?你不会没打听过那里的伙食怎么样吧?” 在对方的领地,当着对方老大,肆无忌惮地说出这么扎心的话,全天下恐怕也就赵玗敢这样了。 战俘逃跑,向来都无法完全禁绝。 如果防护措施搞得太过严密,反倒会增加自己的人力成本,得不偿失。 留下战俘的目的,本身就是为了经济目的。 要么是让这些战俘当苦力,修筑防御工事。要么是等着敌方来交赎金。 为了防止战俘逃跑,就需要增加人手,增加成本。 一旦这个成本超过了战俘可能带来的经济价值,那还不如把战俘全都杀干净省事。 耶律德光当然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契丹人在野狐岭的战俘,每天都有饭吃,隔几天还能吃上一顿肉。 不仅如此,威塞军竟然还给战俘们开工钱,工钱竟然还能折抵刑期。 这些闻所未闻的措施,一下子让耶律德光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原本他还打算跟赵玗商量一下,赎回战俘的事情。 可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契丹战俘留在野狐岭,好像会消耗赵玗更多的实力,一下子反倒是不愿意赎回了。 耶律德光说道:“你这样的说辞,可说服不了朕。” 他也懒得再跟赵玗辩论。意识形态的差别,导致了他们对一些具体的事情,看法上有着本质的区别。 赵玗认为吃不掉的东西,就应该给奴隶吃。 而耶律德光认为,让奴隶们看着美食在他们眼前腐烂掉,是对他们的一种惩罚。 再者说,让奴隶们吃上了肉,他们就有了力气。万一有一天,有力气的奴隶们组织起来造反,平叛的难度也会更大。 赵玗只不过是暗度陈仓地悄悄宣传了一次“人人平等”的观念而已,他可没想过这话就能说服耶律德光。 狂够了,赵玗换上了一副严肃的样子,说道:“陛下可知道,养牛其实比养羊要合算得多?养牛可以比养羊,养活等多的人口?” 耶律德光说道:“我知道你鬼点子多,但是你这次别想糊弄我。” 许是对赵玗的话有些期望,耶律德光的自称,又从“朕”,变成了“我”。 赵玗说道:“养牛,可以产牛奶。以往的牛奶没有太好的保存办法,好多都白白地浪费掉了。可是我有办法让牛奶长期保存。方法我已经教给了赵思温,让他先进行试验。如果试验成功,便可以推广到契丹全国。 陛下可曾想过,只要这种方法能够有效运转,那么整个契丹国,完全可以不杀一头牛,而百姓全都饿不死?” 不杀一头牛,所有人都能吃饱饭。 这样的憧憬,让耶律德光都禁不住呼吸急促,心中有点小兴奋。 二百年后,一位叫做王安石的改革家,说过一句类似的话,叫做: 民不加赋而国用饶。 意思便是,在国库亏空的情况下,他王安石有本事补上亏空,不给人民增加任何负担,还能使得国库很富裕。 单是这一句话,就让宋神宗拍板支持,力挺王安石变法。 赵玗的话很夸张,耶律德光也知道他的话很夸张。 可是赵玗过往的表现太过神奇,神奇到即便是耶律德光不相信,还是压不住心中的期盼。 赵玗继续说道:“养牲口最怕什么?一怕天灾,二怕疫情。天气寒冷的时候,牛比羊更能抗冻,牛也比羊更加抗病。养一百头牛需要一个牧民,而养一百只羊也需要一个牧民,但是一头牛顶得上十只羊,一百头牛就顶得上一千只羊。这么算来,养牛不是比养羊更加划算吗?” 赵玗侃侃而谈,u看书 .uukansh 耶律德光却保持着足够清醒的头脑,没那么好糊弄,说道:“难道你不知道,养牛需要更多的技术,需要牧民更多的照顾,需要更长的周期吗?而养羊就简单多了,只需要放出去让他们吃草就好了,管都不用管。” 赵玗不解地问道:“牧民不懂技术,就教给他们呀?” 教农民们如何更好地种地,一直是中华文明中,帝王们认为最正当的事情。 一旦有什么新的农业技术,或者什么新式农具,亦或者是什么新式农作物诞生,当皇帝的都会努力地在全国推广。 单是在宋朝,就曾经高价从越南收购优良的稻种,在全国推广种植。 可契丹人,竟然以养羊更加容易,而放弃了效益更高的养牛。 这句恰到好处的反问,让耶律德光哑口无言。 是啊,他们不会养牛,教给他们就行了。 赵玗说道:“这次冬捺钵,我看可以减少一些比武的环节,增加一些养殖技术交流大会得了。” 52、坚决不水 耶律德光有很深的汉文化根底,当然知道赵玗话中的意思。 从三皇五帝开始,到周天子,再到孔夫子,他们全都有一项共同特征:教化万民! 只要是能让老百姓生活更加富足,让国家更加富强,他们从来不吝啬自己的知识技能,毫无保留地教给老百姓。 甚至于,老百姓不愿意学的,他们依然会强迫老百姓学会那些生产技能。 可是反观契丹人呢? 契丹的贵族真的就和赵玗所说的一样,是躺在帝国身上的寄生虫,他们只知道自己享乐,从来没想过改善底层百姓的生活质量。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给自己的部落,争取到一份更好的牧场,就已经是对族人天大的恩赐了,然后他就可以享受族人把他供奉为神仙般的尊贵。 饮食起居,全都需要人伺候。 一个人伺候不过来,就让两个人伺候,两个不够就让十个人伺候。 总之,是从来不会去思考,怎么样的发明创造,可以减少伺候自己的仆人。 耶律德光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这一点。 教化万民,多么简单而朴素的道理啊。 孔夫子庙就坐落在临潢府内。 大家每天给孔夫子烧香磕头,却忘记了孔夫子最伟大的贡献。 赵玗知道自己已经打动了耶律德光的内心,说道:“我还有许多种方法,可以保存肉食。比如把羊的肠子扯出来,洗干净,里面填充上牛肉,晾干以后能保存一年。还有羊血,煮熟以后也能当做食物。” 耶律德光盯着赵玗看了一会,问道:“你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 赵玗说道:“我说过,人人平等,绝不只是随便说说的。在你眼中是奴隶的人,在我眼中跟你们契丹的贵族别无二致。说不定,他们能给我带来的价值,比你们这些贵族还要更高。所以说,能够改善他们一下他们的生活,我一定不会吝啬的。” 耶律德光说道:“你是想收买人心,等到日后讨伐契丹的时候,好有人给你带路吗?” “哈哈哈……”赵玗又是一阵大笑:“可笑啊可笑,你也算是一代雄主,为何心胸如此狭隘?我把我会的一切,全都交给赵思温,让他去教给别人。如果你不相信赵思温,我可以全部交给耶律阮,到时候收获声望的人是耶律阮。如果你对耶律阮还不放心,我可以教给你,然后让你去收获这份声望。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时间,去教老百姓生产技术呢?” 看到耶律德光还要端着架子,赵玗干脆一狂到底,直接称呼耶律德光为“你”,连陛下都给省去了。 耶律德光当然知道这是一分天大的声望,这是可以媲美三皇五帝的功绩。 但也正如赵玗所说,他确实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契丹的政权还是不太稳固,敌对势力在暗中活动,随时都可能对他发难。 要不然他也不必急吼吼地在这里招募人手。 思虑再三,耶律德光最终决定,让耶律阮先跟赵玗学习,然后再传播给所有契丹人。 “赵思温还要处理政务,不适宜干这些琐碎的事情。耶律阮每天都跟你在一起,我看就让他先跟着你学习,然后再由他教给别人吧。” 决定让耶律阮代替自己收拢声望之后,耶律德光还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对赵思温的信任度有限,只能藏在心里,绝对不能说出来。 这时,一个小黄门小跑了过来:“陛下,第一轮筛选完毕,全都来到这边的赛场了。比武何时开始,还请陛下示下?” 赵玗闻言,心中暗道不好:这要是比赛一开始,自己没去的话,是不是就算弃权了?就跟那些奖励,那些特权无缘了? 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啊,错过了这次机会,想要盐场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只不过自己已经装出了一副高人狂士的姿态,自然不能主动开口,让耶律德光批准自己去参赛。 扭头就走吧,好像也不太合适。 正纠结的时候,耶律德光开口了:“你不是也想上比武场试试身手吗?” 赵玗说道:“来一趟契丹岂能白来,能跟契丹的勇士切磋切磋就行。比不比武,并不重要。” 嗯,赵玗对自己饿这套说辞很满意。 我可不是为了来比武的,只是想会一会你们契丹的勇士。 你耶律德光要是不敢让我下场去挑战,说明你露怯了。 万一被我这个汉人夺魁,你们契丹人岂不是颜面扫地吗? “哼,”耶律德光算是服了赵玗的伶牙俐齿,觉得跟他斗嘴,完全是在找罪受:“你放心,有你下场切磋的机会。前两轮的比试,你和耶律阮直接晋级,待会直接参加决赛就行。” 他也想看看赵玗的身手到底如何。 万一他在初赛的时候参加了两轮,赢了几个契丹人,然后便主动退赛,说契丹人不过如此,自己也不会服气。 狡猾的汉人,很有可能会那么做。 赵玗心中高兴,嘴上却不能说出来。 高人的形象,可以狂笑,不能高兴。一高兴就破功了。 能直接晋级决赛,赵玗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一两万人的大海选,能不能顺利晋级且不说,光是参加几十场的比试,就够累人的。 不仅累,还水。 直接给个晋级的机会,对耶律德光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事实上,这一万多通过资格审查的人,不论在随后的比赛中表现如何,全都已经入选了耶律德光的斡鲁朵。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完成了鲤鱼跳龙门的那一跃,获得了帝都户口,以及稳定的工作。 当耶律德光把这个消息传下去的时候,所有人朝着山头跪拜,山呼万岁。 赵玗问道:“你就不担心他们知道了这样的结果以后,uu看书.ukashu 不在努力比赛了吗?” 耶律德光露出自信的笑容,心想终于能在口头扳回一城了:“比武大会的优胜者,会直接提拔当军官。既然他们小富即安,不思进取,那么就不要再当军官了。” 一个人想要取得胜利,最重要的特质并不是勇气和计谋,而是战斗意志。 只有一颗想要胜利的心,才配得上越来越多的胜利。 赵玗这次没有反驳,而是夸赞道:“有你这样的君主,契丹人的兴盛指日可待了。” 历史上,契丹国也正是在耶律德光的手中,走向了帝国的顶峰。 不过这话听在耶律德光的耳中,怎么都不对劲。 一个国家堂堂的皇帝,竟然被另一个地方势力的小头目当面夸奖。 不过别说,小皇帝心里对赵玗的夸赞还挺受用。 53、1白到底 耶律德光朝远处一招手,把耶律阮和耶律质古招了过来。 耶律阮颇有些着急。 答应了帮赵玗参加比武大会,眼看着已经开始了,自己却还耗在这里。 这要是错过了参赛资格,可怎么跟赵玗交代啊? 按说他这样的身份,只要打一声招呼,主持比赛的官员自然会一直保留他的参赛资格。 但是也正是由于他这个身份,主持比赛的官员也会自以为是地认为,耶律阮不屑于参加这种比赛,主动退出了。 可以预见,自己的参赛资格八成是被撤销了。 耶律阮饱含歉意地看着赵玗,暗暗地拱手致歉。 不料赵玗确实昂首挺胸,一副自信且高傲地看着耶律阮,让耶律阮十分不解。 怎么瞧他的意思,没了参赛资格,不仅不悲伤,还挺高兴的。 莫非皇帝给了他什么额外的赏赐吗? 耶律德光说道:“你小子别一副晦气的样子,我让你们直接进决赛了。” 听了这话,再一看赵玗那副憋笑的样子,耶律阮彻底明白了。 只是他也想不通,赵玗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能够让耶律德光给他这样的优待。 耶律阮赶紧拜谢。 倒不是说他有多么在乎这样的赏赐,而是终于对赵玗有了交代,自己也不算失信了。 人情债最难,越是身份高贵,越是自律的人,从来都不愿意欠别人一点点东西。 赵玗依然神在在地昂首挺立,高人的模样在这一刻依然需要保持,他可不想让耶律德光觉得自己欠了他什么。 殊不知这一幕落在吃瓜群众眼里,立马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这样的场景,在别人眼中,是耶律阮对着耶律德光和赵玗两个人下拜。 也就是说,赵玗竟然和耶律德光平起平坐! 底下的参赛选手们,有心思活泛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这些人里面,有不少人是见识过“青牛白马”的人。 赵玗初到契丹的时候,骑着白马,跟驾着牛车的耶律质古并行,暗合了契丹人祖先青牛白马的传说。 离奇的传说加上眼前的一幕,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试想他一个汉人,凭什么可以跟皇帝平起平坐? 答案只有一个,他真的是先祖显灵。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直接让契丹的勇士们亮瞎了眼睛。 赵玗,仙人,显灵的先祖,竟然下场参赛了! 只见赵玗在耶律阮的“陪同”下,要下场跟他们一起竞技。 也不知是谁在带头,赵玗路过的地方,契丹人全都跪倒在地,倒头拜服。 赵玗当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连耶律阮也是一脸懵逼。 耶律阮在自己的领地内,也是这样的待遇。可是眼前的这些人,来自各个不同的势力,按说不应该对自己如此的恭敬。 站在山坡上的耶律德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在他心中,唯一合理的解释,是有人泄露了耶律阮为帝国接班人的消息。 太后述律平想要扶持耶律李胡继位,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为了对抗太后,耶律德光也想扶持自己的接班人。 他自己的儿子还太小,承受不了来自述律平和耶律李胡的压力。 耶律阮是最好的对象,让他接受来自政敌的攻击。 如果耶律阮和耶律李胡能够斗个两败俱伤,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到时候耶律德光的儿子也长大了,正好摘桃子。 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殊不知人算不如天算,到头来全都为人做嫁衣裳。 赵玗跟耶律德光在山坡之上,看着底下的比赛如火如荼地进行。 虽然当咸鱼的人不少,点到为止地比划了几下,直接认输。 认输以后也不丧气,乐颠颠地去登记姓名身份,领克一个符牌以后高高兴兴地离去。他要赶紧回家,把自己的家小接过来。 从今往后,他们一家人就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了。 至少对他们来说,是锦衣玉食的生活。 至于需要打仗,会死人,这些普通人眼中不愿意承担的风险,对于他们来说,压根就不是什么问题。 当奴隶的日子,随时都会死。 当兵会死,当奴隶也会死。 可当兵战死以后,还能替家小留下一份财富。 奴隶死了算是白死。他的妻子会成为别人的妻子,孩子会给别人继续当奴隶,甚至直接被杀掉。 回想刚才,赵玗跟耶律德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基本上是耶律德光一直在提问,想要从赵玗口中套取更多的信息。 “你的这么多本事,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你的老师学的是哪家的学说?怎么这么厉害?” “听你的口音,不像是中原人啊。” 赵玗一概不回答,反倒是扯着耶律阮加入话题,转移耶律德光的注意力。 聊了大半天,除了跟赵玗那里又学了几个无用的小知识以外,耶律德光基本上没啥收获。 眼看着比武大会的第一轮比赛已经全部结束,赵玗和耶律阮跃跃欲试,准备下场参赛。 经过第一轮比赛,获胜的人,全都可以获得低级军官的职务。 第二轮比赛以后,获胜者可以获得中级军官。 等到决赛圈,只剩下一百来号人,这里的得胜者,将会直接被任命为千夫长。 赵玗抓紧时间做了下热身活动。u看书.uuknshu 不充分的热身,很容易受伤,别到时候名词没拿上,反倒拉伤了腹股沟,那可就笑话闹大了。 稍事休息以后,决赛圈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 草原民族传统的三大项,骑马,射箭,摔跤。 第一个项目,是骑马。 耶律阮直接刷脸入场,问都没问便直接入场。 维持秩序的契丹武士,牵了两匹马过来,给赵玗和耶律阮一人一匹。 耶律阮扒开马嘴,看了看齿,又拍了拍脖子,压了压马背,点了点头:不错,是好马。 看完了自己的,耶律阮又去替赵玗检查了一遍,也是一匹好马,不过没有自己的好。 耶律阮有心把自己的马让给赵玗,却被赵玗拒绝了。 因为赵玗的马是白色的。 我是仙人,当然要骑白马,白马青牛,这么好的光环,就得好好利用起来。 54、稳获第1 裁判是萨满的一个下属,跟赵玗很面熟。 严格地来说,萨满是一个组织,类似于佛教的组织。 大家通常所说的萨满,其实是指契丹人的大祭司,也就是奥姑公主。 一直说萨满,感觉就是个跳大神的神棍,赵玗对她也没啥尊敬。 充其量把她当做一个功夫很好的民间艺人而已。 但是说到大祭司,浓浓的权力感扑面而来。 说到奥姑公主,华丽的贵族形象立马浮现在眼前。 每天跟萨满在一起,不觉得她又多么的尊贵,多么的华丽。 但是现在主持比赛的小萨满,拿着令旗,却能让一百个契丹最精锐的勇士俯首帖耳。 赵玗感觉自己对萨满的能量还是一无所知。 在小萨满的坚持下,赵玗从队伍中间单独被挑了出来,站在了起跑线的最前面。 赵玗的位置一站定,所有契丹人全都后退了一点。 只有耶律阮不明就里,跟在赵玗的身后,站在剩余契丹武士的前面。 小萨满一声令下,骑马比赛开始了。 这是最原始的比赛——竞速。 规则很简单,就是骑马跑直线,三里地跑一个来回,总共六里地。 先跑回来的算赢。 三里地的终点,会放置一些信物,参赛的武士需要在马上俯身捡起信物,返回起点之后,才算是完成比赛。 赵玗站在队伍最前面,开局便一马当先,领先了一大截。 趁着前面还没有人,草地比较平整,奔跑的难度最小,赵玗拼尽了全力先敢一会进度,免得一会输得太多。 如果说单挑,赵玗自信不输给精锐的契丹勇士。 但是骑术,他可没那么自信。 首先教自己骑术的师傅就是汉人,他们的骑术再高超,也不可能超过每天跟马打交道的契丹人。 事实上赵玗的骑术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的契丹人,但架不住参加比武大会的人,全都是契丹的精英。 可是让赵玗奇怪的是,已经跑了二里地了,竟然自己还是保持着第一的位置。 赵玗当然不认为,能取得这么长时间的领先位置,是因为自己骑术的高超。 回头一看,赵玗有些哭笑不得。 不知为何,在他身后大概三个身位的距离后,跟着七八个契丹士兵,形成了第二集团。 再往后大概三五个身位之后,跟着三四十号契丹勇士,那是第三集团。 第三集团后面,才是稀稀拉拉跟在后面的骑兵。 第二集团的骑兵们,仿佛是在故意跟赵玗拉开距离似的,只是跟着,没打算超越。就连混在第二集团里面的耶律阮,仿佛也被感染了一样,不紧不慢地混在队伍里面。 他们这是干什么?放水吗? 只是为什么对我放水,而且是这么明目张胆地放水? 难道是刚才小萨满给他们暗示了什么吗?好像也没有什么明确的暗示。但是这些契丹人为什么会这么整齐划一地放水? 如果说第三集团后面的人,是真的骑术不如赵玗的话,那么第二集团的人,为什么会这样。 一眨眼,到了三里地的终点,需要在马上俯身捡起地上的信物。 其实也没人规定必须骑在马上俯身去捡,下马捡起来再上马,并不算违规。 但下马再上马肯定要浪费时间,一下一上以后,名次便会落后别人。 再说了,连俯身探物的功夫都没有,还有什么脸来比试骑术。 赵玗一手猴子捞月,耍得倒是有模有样。 在马上一探手,将放在地上的羊角牢牢抓在手中,回身上马的时候,忽然明白了契丹骑兵放水的原因。 看到自己的马是白色的,赵玗忽然想起了契丹人的远古传说——白马青牛。 难道他们是把自己真的当成契丹人的先祖转世了吗! 当刚入境契丹的时候,被契丹人当仙人一般地跪拜,赵玗还没怎么当回事。 那时候还只当是契丹人很愚昧,他也未尝没有抱着戏谑的目光看待契丹人。 到了这个时候,他觉得契丹人的信仰并不是那么地简单。 包括之前的跪拜,那虔诚和激动的眼神,分明是见到了伟大领导时才会有的眼神。 想到这里,赵玗忽然想试一试,如果自己现在振臂一呼,自己在契丹人中的号召力,有没有耶律德光大。 如果要比贵族,那肯定是耶律德光的号召力更大。 别说契丹皇帝,就是暴虐成性的耶律李胡的号召力,都不是赵玗这个外来户可以比拟。 但契丹普通百姓中的号召力,那可就难说了。 太宗说过: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也能覆舟。 这句话在契丹这里好使不好使,赵玗充满了好奇。 好在他只是好奇,并没有作死立马付诸实施。 不知不觉冲过了终点,赵玗毫无悬念地获得了第一名。 再返程的时候,第二集团的七名骑士并成一排,齐头并进。 他们当然不是想要搞一个并列第二名。 赵玗冲过终点的时刻,就是他们的发令枪。 只见赵玗刚一过重点,七名骑士立马各展本领,把生平所学的骑术发挥到了极致。 短短的三五个身位,第二名的位置竟然六易其手,可见竞争之激烈。 耶律阮混在第二集团中,可没人给他面子。 不过耶律阮也当真了得,竟然在最后时刻,保住了第三名的成绩。 如果是他自己的战马,稳获第一肯定没问题。 耶律质古暗暗地挥舞着小拳头,为赵玗欢呼。她既想要为心上人欢呼,又不想让自己的皇帝哥哥和太后母亲感觉自己吃里扒外。 纠结的小心情,uu看书 uukansu 还颇为难过。 薛廷番也在旁边观战,并没有参加。 一副冷峻的脸色看着比赛结果,好像对这样的成绩十分不屑似的。 赵玗也没把这样的成绩当回事。 第一名不第一名吧,都是细枝末节的事。 最让赵玗惊讶的,是自己竟然在契丹百姓的心目中,有这么高的威望了! 哪怕是误会,也是很好的。 第二项是射箭。 射箭的技术,一直是赵玗苦练的技术。当然,他前期的大量精力,全都放在弩弓上面。 这方面,游牧民族对比汉人,可就没什么优势了。 经过银枪军的倾囊相授,赵玗的弩弓射术早已出神入化。 只是弓箭的技术,还差了好几点的火候。 55、3石弓 骑术比赛结束之后,比赛用马被契丹武士收拢起来,统一交回军营管理。 军马是重要的战略物资,不仅中原如此,对于草原上的契丹人来说,也是如此。 马是直肠子,不像牛羊骆驼那样,有好几个胃,可以反刍。 牛羊将草料吃到肚子里以后,可以从一个胃里面吐出来,再次咀嚼以后进入第二个胃,继续消化。 这样的好处便是可以充分地吸收草料里面的养分。 而马却不同,马粪里面还有将近一半是草,吸收得很不彻底。 在中原,养一匹马的土地,可以养活二十五个农民。 在草原也是一样,养一匹马需要的草场,可以养活三头牛。 多养一匹马,就会少养两头牛,进而少养活好几个牧民。 牧民少了,便没了战士,这个部落在草原上跟别人争草场的时候就会吃亏。 可是战马养得多了,就会占用太多的生存物资,进而养活不了太多的人,使得部落人口减少。 所以,养战马还是养牛羊,对一个部落来说是一对不得不面对的矛盾。 战马养多了,人口上不去,进而战斗力就上不去。战马养少了,直接导致战斗力上不去。 这事长期利益和短期利益之间的博弈。 对于赵玗来说也是一样。 处于四战之地的新州,如果全民皆兵,那么就不能集中力量搞生产。可是如果全力搞生产,那么战斗力就不行。防御尚且捉襟见肘,更别说扩张了。 赵玗的策略也很简单,万事皆敌不过一个快字。 只要发展够快,那么就可以在别人反应过来之前,拥有非常可观的实力。到时候是吃肉还是吃草,全凭自己高兴,不用再看别人脸色。 转眼间,来到了射箭的场地。 继续刚才的超级待遇,赵玗依然是第一个参赛的人。 所有契丹人都在屏息凝视,期待着心目中敬仰的神人,会有怎样的表现。 赵玗从小萨满手中接过一把弓,双膀一用力,将弓满园地拉了两三下,做了做热身。 比赛用弓,乃是三石的硬弓。 勇士么,自然要用好弓。 既然是硬弓,优点便是射程远,缺点便是对弓箭手身体素质要求比较高。 三石的弓,普通人根本就拉不开。 得益于杜陶对赵玗的训练,他现在完全把拉这弓当热身来玩。 一般些的勇士,虽然比普通人强很多,能拉开三石弓,但拉上个五六次以后,便没力气再开弓了。 这就像现代的狙击手,虽然威力大,射程远,精度高,但是装弹量小,不可能跟冲锋枪一样突突突地打大半天。 正是这个原因,赵玗上来就开了五次弓,才让众人十分佩服。 因为接下来的比赛,需要射出十支箭。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特别精锐的勇士,连比赛都无法完成。 赵玗甩了甩膀子,把关节彻底活动开,然后左手握弓,右手朝着小萨满一伸,喝道:“拿箭来!” 小萨满恭敬地奉上箭壶,帮赵玗挎在肩上。 赵玗左右扭动了几下箭壶,把箭壶的开口超前,摆置在了一个最顺手的位置。 这一步很关键,直接关系到待会能不能吓唬住众人。 箭靶放在五十米外,有罗盘大小,中间有一个红心,外围是白色。 规则很简单,十支箭,中靶数多的,获胜。 中靶数一样的人,中红心多的人,获胜。 很实用的规则,比的是整体的效率,而不是单纯的环数。 假如耶律阮射了十支箭,九支正中靶心,一支脱靶。而赵玗射了十支箭,没有一支中靶心,却十支全都在靶上,那么按照规则,赵玗获胜。 打仗的时候,只需要大致射中位置就行,而不是要求战士刻意地去瞄准特定的部位。 对于神箭手来说,一定是指哪射哪,但对于普通的精锐来说,没必要那么苛刻。 他们可以把精力放在训练别的技能上,而不是在射术上继续死磕。 比赛的规则,就是要引领着参赛人训练的目的,进而提升整个部族的实力。 一味的死扣不重要的细节,反倒是舍本逐末的做法。 赵玗深吸三口气,左手握弓微微抬起,右手放松自然下垂,让心态彻底平静下来。 忽然,只见赵玗右手抬起,顺势在箭壶中抽出一支箭,双手高举,在头顶把箭搭在弓上,趁势双臂下沉,把弓拉满。 没有丝毫的停顿,右手一松,箭矢飞驰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低矮的弧线,正中靶心。 众人正要欢呼,却见赵玗右手不停,向下一探,再次抽出一支箭,重复上述动作,第二支箭便射了出来。 又是正中靶心。 原来赵玗玩的是速射。 平均三秒钟一支箭,眨眼便射出了九支箭。 前三支全都正中靶心,后面六箭随着体力的下降,有四支没射在红圈里面,两支在红圈中,却没中靶心。 好在没有脱靶的。 最后一支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虽然不是每一箭都正中靶心,但是却没有一支脱靶的。 这样的成绩,在契丹人中,已经可以媲美射雕手了。 连射九支箭,赵玗也稍微有点脱力,多缓了一口气,才抽出最后一支箭。 张弓的时候,赵玗大喝一声给自己鼓劲,拉满弓,箭矢飞驰而出。 中靶。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uu看书 .uukanshu 赵玗连射十箭,箭箭中靶,其中五箭射中红圈,已经算是非常优秀的成绩了。 但这样的成绩,还算不上顶尖。 比如一脸漠然的薛廷番,他可以十箭全部射中红圈。 银枪军中更有甚者,可以十箭全部射中靶心,并且还能后一支箭把前一支箭的屁股给劈开。 说不定契丹人中也有这样的好把式。 不管怎么样,赵玗对自己的成绩还算是满意。 这样的成绩,就算拿不了第一,至少名次也不会太差。 总的来说这张脸算是保住了。 第二个登场的人,是耶律阮。 耶律阮没敢向赵玗一样风骚,只是拉了两次弓弦当热身。 深呼吸了几下,耶律阮稳稳地射除了自己的第一箭。 正中靶心。 56、局势突变 赵玗苦笑一声,瞧耶律阮这架势,射术也不错啊。 果不其然,耶律阮接连又射了几箭,全都正中靶心。只不过射速比赵玗慢了很多罢了。 赵玗两三秒就能射出一箭,而耶律阮从拔箭瞄准到射,差不多需要十秒钟时间。 稳有稳的好处,连续五箭正中靶心,后面四箭体力也略有下降,只是中了红心,不能继续射中靶心。 等到最后一箭的时候,远处观战的耶律德光已经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臭小子,我契丹人的风头,岂能让你全都给抢去。 看我这大侄子,真不愧是我契丹的大勇士。打仗骁勇不说,比武也这么拿手。等比武完了,得好好给他一点赏赐才行。 耶律阮这孩子也挺可怜的,小小年纪便与父母分立。父亲跑去了中原不知所踪,母亲在东丹国主政,不能擅自离开领地。 想到这里,耶律德光竟然起了一丝丝的恻隐之心,感觉自己是不是对耶律阮这孩子太苛刻了。 可耶律阮射出的第十箭,却让他差点吐血。 只见耶律阮的第十箭,是朝着天空射出去的。 那箭矢晃着尾巴,大摇大摆地越过箭靶,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第十箭,脱靶! 按照规矩,耶律阮这便是输给了赵玗。 看着耶律阮哀怨的眼神,赵玗颇为无奈。 别人信神信鬼的也就算了,怎么你也把我当神棍了? 殊不知耶律阮怕的不是赵玗这个神棍会怎么样,而是担心族人们怪他亵渎先祖。 果不其然,参赛的勇士们,没有一个人责怪耶律阮,反倒是在耶律阮的身上,看到了很神圣的光环。 随后的参赛武士们,全都故意射飞了最后一箭。 当然,前面本身就不小心脱靶的人,最后一箭还是很认真地射了出去。 在保证自己只中九箭的情况下,能多种一箭算一箭。 毫无悬念,射箭比赛,赵玗再次获得了第一名。 第三轮的摔跤比赛,可没有自由抽签的说法。 摔跤比赛采用杯赛的比赛方式,赢了的晋级,输了的锁定名次。 契丹人可没什么种子选手,抽签分组的概念,直接指定了对手就开始。 当然,赵玗和耶律阮肯定不会碰面。 这种指定对手的模式,全看组织者的心情。分到的对手是强是弱,全看小萨满看谁顺眼不顺眼了。 不过赵玗依然是一个例外。 赵玗依然是第一个出场,小萨满直接选定了一个人,给赵玗当对手。 这个对手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标准的契丹地中海发型,光溜溜的上身,下身围着一个皮袄子,赤裸着双脚踩在地上。 围观的人都很羡慕这个选手。 能跟显灵的先祖交手,哪怕输了也是荣耀。 但是真正参赛的选手,却没多么的兴奋。 阴鸷的双眼紧紧地盯着赵玗,仿佛如临大敌一般。 赵玗笑道:“咱们点到为止,不要这么紧张。” 耶律阮却是来到赵玗身边,小声在耳边说道:“小心,我看着家伙不对劲。” 赵玗被当成仙人顶礼膜拜了大半天,早已飘了。 听见耶律阮的提醒,这才重新警惕起来,用耶律质古教给自己的相面术给对面的人相了个面。 果然,不对劲! 小萨满一声令下,摔跤开始了。 比赛规则很简单,后背着地为输,摔出圈外为输。 还有一个判定规则很少被用到,那就是死者为输。 按照规定,摔跤是不能伤人性命,也不能打残别人的。 毕竟都是一个部落里的劳动力,日后还要上战场为部落出力。 平时比试的时候伤残了,对自己的部落实力是很大的削弱,为历代统治者所不允许。 但是拳脚无眼,偶尔打伤打死的,在所难免。 双方既然选择了比试,就相当于签了生死状。 只有那些故意伤人的动作,才会被惩罚。 赵玗跟着银枪军的几个高手,学过不少近身格斗术。 只不过他学的全是打人关节,克人死穴的技法。摔跤的技术,可是一点都没学。 银枪军习的武艺,都是杀人技,平日都是对着木桩子在练,很少有这种两人对练的项目。 不过好在赵玗学过不少无用的格斗小知识,知道如何保持住自己的重心。 先不说能摔倒对手,至少能保持住自己不被摔倒。 然后依靠着自己的体力,看看能否凭借蛮力战胜对手。 虽然没打算夺第一,但是谁还没有一颗争强的心呢。 既然上了赛场,就一定要追求不停的胜利。 但是契丹勇士接下来的举动,uu看书 ww.ukanshu.cm 却让赵玗出了一身冷汗。 开局直接没有试探,契丹勇士一步抢了上来,就要抓赵玗的脑袋。 赵玗知道,脖子一定不能被人控制住,要不然腰上就发不出力。 赵玗往后一仰,脚步后退,不料手却被契丹勇士抓住。 心中大喊一声不好,眼看着那契丹勇士直接一脚抬起,朝着赵玗胯下踢了。 踢裆,完全不是摔跤的动作。 这是流氓打架的下流招数,只有生死之敌才会用。 耶律阮只感觉自己菊花一紧,赶紧冲到赛场里面去阻止。 只可惜他距离太远,根本就来不及。 只求赵玗挨了这么一下之后,问题不大吧。 耶律质古心中也是大急。赵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定要把那个凶手放到虫洞里面,让他活够七天再死。 得亏赵玗身体素质强悍,这么短的时间内,扭了一下胯,抬起膝盖跟契丹勇士的脚撞在了一起,把契丹勇士的脚磕开。 如果这时赵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就不配在这乱世之中生存了。 依靠强悍的腰腹力量,赵玗反手抓住契丹人的手腕,凭借腰里往后一拽,直接一个手刀戳到了契丹勇士的脖子上。 契丹勇士的脚被磕开以后,原本打算趁势分开以后,再来一个回合。 没想到被一把拉着失去了重心。 赵玗的手刀击打十分精准,直接打在了颈动脉上,打得契丹勇士一阵眩晕。 赵玗趁势搂住契丹勇士的脑袋,夹在腋下一别,只听咔嚓一声,契丹勇士的颈椎骨骨折,死了。 扔掉契丹勇士的尸体,赵玗环顾四周,眼神之中满是杀气。 57、谁还没点血性 到底是谁,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自己的性命? 不是耶律德光,不是奥古公主,不是耶律安端,不是耶律李胡,到底是谁!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这种不确定的危险,让人非常恼火。 赵玗决心,一定要把这个人给揪出来。 第一轮的比赛很快结束,紧接着开始第二轮的比试。 赵玗的第二个对手,同样也是一副阴鸷的眼神。 就是那一副欠揍的表情,让赵玗顿时杀心大起。两人一照面,契丹勇士直接一拳挥向了赵玗脑袋。 赵玗看准来路,一个低头躲闪动作,一圈猛怼在契丹勇士的肋骨下面。 契丹勇士直接卧倒,蜷缩成了虾米。 传说中的爆肝拳,直接能要人命。 一拳毙命,赵玗再次环顾四周,睥睨的表情充满了挑衅。 就这? 等到第三轮的时候,主持比赛的小萨满已经换了人。 新换上的小萨满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给赵玗安排对手,生怕也安排一个来路不明的人,那么她的下场也会跟刚才那个小萨满一样,生不如死。 赵玗知道,这小萨满就是一个牺牲品,她想要避免悲剧的努力,注定是徒劳的。 果不其然,再次接连干掉两个人之后,世界终于清静了。 站在场上的人,只有赵玗和耶律阮了。 耶律阮的对手都很正常,完全是摔跤套路。 耶律阮本就是摔跤的好手,功夫了得。再加上契丹勇士知道他的身份,不敢下狠手把这位王爷给伤掉,他一路赢得非常轻松。 赵玗这边,虽然他摔跤的本事很差,但是杀人的功夫很利索。 如果没人专门训练过如何防御那些杀人技,基本上都是被赵玗一招毙命。 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赵玗就这么一直一路获胜,来到了决赛。 耶律质古已经气呼呼地去找萨满,质问是不是奥古公主下的套。 奥古公主笑了笑:“翅膀硬了,敢跟师父这么说话了?” 耶律质古一脸傲然地跟萨满对峙:“除了你,别人没这个本事。” 奥古公主站起来,走到耶律质古的身边:“你错了。汉人有句话,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世上的高人太多了,赵玗就是一个摸不清道不明的高人,我算什么?” 耶律质古眼神有些迷茫起来。 在她的心目中,耶律质古一直是一副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形象。 就算赵玗的科学结论,打翻了奥古公主的神秘感,但是在预言,相面,星象这些专业方面,奥古公主依然有着很深的造诣,那也是耶律质古真正佩服她的地方。 至少在“邪术”方面,整个契丹无出其右者。 可现在,奥古公主竟然说自己不算什么,这有些让耶律质古丧气。 奥古公主说道:“算了吧,你想干什么,我也不拦着你,但是需要你承担的罪责,最终还要你去承担,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了。在临潢府中,有几个大和尚本事不小,你可以去他们那里找找线索。” 等耶律质古重新赶到校场的时候,比武已经结束。 不出意外,赵玗又获得的第一名。 耶律阮直接弃权。 就这样,赵玗独中三元,获得了契丹国“大勇士”的称号。 虽然比武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好在没有产生不好的结果,暂时无伤大雅。 耶律德光决定,依照原计划,晚上举行一次大型的宴席,他要跟选拔出来的契丹勇士们狂欢。 这些可都是他日后的嫡系部队,趁着现在联络一下感情也是好的。 当然了,晚宴之上,必须没有牛排。 耶律德光已经给牛排冠以祸国殃民的帽子,公开场合没人敢吃那玩意。 在这方面,述律平和她的儿子,意见高度一致。 贵族们就算不给耶律德光面子,也得掂量掂量述律平的刀子快不快。 好在参加比武的人,全都是糙汉子,有肉吃就很满足了,没人在意这个。 看来得在幽州地区推广一下吃牛排了。 河北地去产牛量很少,想大量吃牛,就需要从契丹进口。 有买卖,就有杀害。 只要幽州人进口的量足够大,付出的价格比羊肉高那么一丢丢,相信草原上养牛的人,会超出养羊的人很多。 而养牛最大的好处,是稳定。 中原人跟草原人打仗,明明实力占优势,战事却往往处于劣势,为啥? 还不是因为草原人居无定所。 游牧民族想要攻击汉人,整个北方防线,全都是他们的行军路线。 汉人想要防御,只好在每个地方都驻扎重兵防御。 然而,哪怕是边疆士兵的总数已经超过了草原人口,依然难以有效防范。 中原人想要反击那就更难了。 整个北方草原,面积堪比中原大地,而总人口连中原的百分之一都没有。 想要在草原里找到游牧部落的大本营,堪比大海捞针。 而历史上除了霍去病自带导航,窦宪收拾残局,李靖冒雪偷家以外,整整两千年,再没人成功地找到过草原上的大本营。 但是养牛就不一样了,牧场相对固定,屠宰运输也需要相对固定的场所。 到时候契丹人必然会逐渐形成定居的习惯。u看书 wwukansu.m 原本赫赫威名的大辽朝之所以兴盛,是因为占据了幽云十六州。 没有河北的地盘,契丹也就是个普通的游牧部落。 幽云十六州已经被赵玗视为囊中之物,到时候发展出足够多的机动部队,具备了可以偷契丹老窝的实力之后,契丹还不是要被死死地捏在手里? 野狐岭可以是游牧民族进攻中原的一个门户,它也同样能成为中原反攻草原的前进基地。 想到这里,赵玗真是忍不住开心地要大笑起来。 只是耶律德光,现在非常不喜欢看到赵玗笑。 这家伙一笑,准保没什么好事。 晚宴之上,耶律安端举杯提议:“我契丹立国这么些年来,大勇士的称号,还是第一次被汉人所获得,乃是我契丹的一大幸事啊!” 幸事?赵玗从自己的幻想中醒来,想听听这家伙打算怎么吹这个牛逼。 58、述律平的佛珠 耶律安端能执掌契丹国大权,不是没有道理。 赵玗在冬捺钵比武中夺魁,在他的口中竟然成了契丹国的“幸事”。 只见耶律安端说道:“我契丹秉承大唐盛世之风,兼收并蓄,吸纳各方英才为我所用,这才是我契丹强盛的根本。只可惜中原人自从安史之乱以后,对外族人十分提防,结果是一代不如一代。我看这中原之主,咱们也能给他当当。” 这话立马引起了满堂彩,大家齐声叫好。 赵玗却是一脸的不屑。 话说得好听,但也只能是听听而已。如果契丹人真有他说的那么好,那些被欺负得快绝种的室韦人怎么算,被灭国的渤海国怎么算,披着野猪皮的靺鞨人怎么算? 无非就是看中了汉人的先进生产力,吸引了一些汉人给他们当高级打工仔而已,就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赵玗斜眼一看,坐在帐中的几个汉人,表情确实十分受用。 仿佛他们现在效力的主公不是异族人,而是大唐的皇帝一样,他们恢复汉唐荣光。 耶律安端见大家情绪起来了,站起来端着酒杯说道:“要我看,咱们别帮那鸟石敬瑭赵德钧了,干脆自己一路南下,干到他洛阳城,咱们自己当皇帝去,省得大好河山被糟蹋了。” 赵玗摇了摇头,嘴角有一丝无奈。 直觉告诉他,赛场上想要他性命的人,不是耶律安端派的。 耶律德光也跟着摇了摇头,他觉得耶律安端太想当然。 别的不说,想一路打到洛阳城,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条是走云州,从太原沿着上党南下,然后居高临下地攻洛阳。 另一条是从野狐岭越过燕山,再过武州下新州,顺着邯郸安阳一路南下,再向西拐一个弯,越过虎牢关,才能直奔洛阳。 太原是石敬瑭的地盘,刚跟自己结盟。如果立马反水,恐怕会失信于天下。 而新州,刚在那里栽了个大跟头。 述律平说道:“羊能一群一群地赶,路要一步一步地走。咱们先把幽云十六州拿到手,在苦心经营,等到我契丹国力兴盛之后,自然可以南下中原,与汉人皇帝一较高下。” 耶律安端一腔热水被浇灭了大半,怏怏地坐下。 现在的述律平是契丹国第一不能惹的人物,这个女人是真的狠。 然而赵玗却从述律平的身上,看到了一丝异样。 赵玗说道:“你们只想着南下掠夺,不就是贪图财富吗?可是我们汉人就不同,我们从来不想去掠夺谁的财富,我们想要财富,只会自己去生产。想吃米面,就多种粮食,想吃肉,就多养牛羊,想吃蛋,就多养鸡鸭。你们口口声声说自己继承了大唐的衣钵,可哪里还有半分大唐的胸怀?大唐可不是靠抢劫起家的。” 这里说的大唐,自然指的是李渊李世民的大唐,而不是李从珂的后唐。 几个汉人紧张地看着赵玗,不知道这家伙卖的什么药。 契丹人虽然心中不悦,但是看向赵玗的眼神之中,却是充满了怜悯。 竟然敢触动述律平的霉头,这不是找死吗?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契丹人都懒得跟他辩论。 果然,述律平冷哼一声:“一派胡言!幽云十六州可是石敬瑭自愿给我契丹国的,可没人强迫他。” 啥?这就是断腕太后述律平的怒火吗? 所有人全都大跌眼镜。 不是应该把赵玗拖出去给烹了吗?可是述律平的话,怎么听都感觉是在狡辩。 赵玗微微一笑,心想:果不其然! 他看见述律平的手上,握着一串佛珠。 契丹国的铁血太后述律平,竟然开始信佛了。 佛家以慈悲为怀,念经的时候怎么能随便杀人呢。 这便是赵玗敢说那些话的最大依仗。 既然述律平没有深究,赵玗也见好就收:“像太后这般仁厚之人,如果能入主中原,那也是我汉人之福。” 就这样,双方各给了一个台阶,草草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今天最高兴的人,要数耶律德光。 直接给自己的斡鲁朵补充了一万多战士,实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只需要半年时间,他就能把这些刚刚入伍的战士训练成精锐,正好可以参加石敬瑭造反的战斗,趁势去中原摘桃子。 手中有兵,说话底气就足,耶律德光举杯说道:“契丹国的兴盛,离不开诸位的努力。往后我们还要勠力同心,占据最肥美的草场,享用最肥沃的土地,uu看书ww.uuanhu 干杯!” 对嘛,这才说到了我们的心坎里。 什么仁义道德,全都是骗人的玩意。 只有自己的享乐,才是最能真实存在,能切身感受到的。 我们一帮大老粗跟着你出生入死,还不就是为了更好的享受么。 耶律德光接地气的发言,一下把晚宴推向了高潮。 敬酒一波接着一波,喝到了高兴处,一帮糙汉子们载歌载舞,渐渐陷入了癫狂。 耶律阮早已混入了狂欢的队伍。宝宝心里苦,想要发泄一下。本来大勇士的称号是我的好不。 耶律德光也放下了身段,开始与民同乐,醉意早已上头。 耶律李胡就更不必说了,没人的时候都要喝半斤的人,这种时候早已烂醉如泥。 也好在他已烂醉如泥,不然指不定还要杀几个侍从呢。 在场还能保持清醒的人,只有赵玗和述律平,还有述律平身边的耶律质古。 就连奥姑公主,都借着不胜酒力的借口,回了自己的行帐。 述律平吩咐了一句,耶律质古便站起来,越过烂醉的人群,来到赵玗身边:“母亲唤你过去。” “过去干什么?丈母娘见女婿吗?”赵玗调笑道。 虽然没醉,但喝了酒,说话总归会放肆一些。 耶律质古伸手在赵玗肋下掐了一下,红着脸催促赵玗。 一路上左躲右闪,赵玗躲过了好几个想要拉着他喝酒的人,好不容易才来到述律平的身边。 刚一坐下,述律平就说道:“想要娶我女儿,你打算给我什么聘礼呀?这可是你们汉人的规矩。” 这。。。 丈母娘的问题有些犀利啊。 59、不1般的聘礼 断腕太后果然不能小觑,直奔主题,问了一道要命题。 赵玗笑了笑,说道:“金银珠宝,牛羊粮草,恐怕太后也不稀罕吧。” 述律平笑了笑,自顾自地喝酒吃肉。 赵玗又道:“割地是不可能的,我赵玗这辈子都不可能把自己的土地让给别人,也不会把我治下的百姓交予他人之手。” 述律平转了转手中的佛珠,说道:“真是生子当如赵新州啊。我也不难为你,听说你鬼点子多,知道许多加工食品的办法。只要你都说出来,就当是聘礼了。” “好说好说!”赵玗乐得眉开眼笑。 一肚子无用的小知识,正发愁没出贩卖呢,没想到竟然有人上赶着想知道。 于是乎,赵玗从风干肉,腊肉,烟熏肉,火腿肉,到各种香肠,腊肠,再到各种奶豆腐,奶皮,奶粉奶酪,说了一大堆。 细心的人就会发现,所有的这些,全都是畜牧业的副产物。 述律平停下转佛珠的动作,问道:“你们汉人总讲,人生四件事,衣食住行。反过来说,就是行住食衣。我们草原人平日里骑马,这个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剩下三项,你可是只说了一个食,别的都没说啊。”说完,目光中带着一丝质问。 赵玗说道:“太后是想问什么?” 述律平哼了一声:“你不是想让我们都养牛,不养羊吗?还画了那么多的大饼,说了那么多养牛的好处,但是你考虑到我们穿什么,住哪里了吗?” “哎哟!”赵玗一拍脑门,“确实是疏忽了。” 光想着出肉率了,没想到养羊最大的好处,是有羊毛。 契丹人住的毡子需要用羊毛,穿的衣服也需要用羊毛。牛身上薄薄的一层汗毛,根本不够用。 情急之下,赵玗好几个念头在脑中徘徊。 想要解决述律平的问题,有很多个办法,赵玗犹豫的是到底该说哪个。 是通过贸易解决,还是鼓励契丹人种植棉花和桑麻? 印象中河北以北的地区,好像没有什么桑蚕产地,也没什么棉花种植基地,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述律平看到赵玗纠结的模样,说道:“怎么样,我们家的聘礼不好备吧?” 她哪里知道,办法太多也是一种烦恼。 赵玗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把野狐岭期货市场的功效发挥到最大。 “不知道太后还记得不记得我要在野狐岭设置边市的事情?汉人有麻衣,棉衣,还有桑蚕布料,到时候完全可以在野狐岭购置需要的货物,何必凡事都自己生产呢?” 述律平说道:“平日里用的东西,还是自己家造出来心里踏实啊。” 这个老太后,竟然现在就有了这样的觉悟,知道战略物资不能被人卡脖子。 赵玗说道:“不瞒太后,幽州有人会造一种机器,可以用水力驱动,不用人力就能纺纱的机器,赵思温赵相已经找人开始试制了。如果这个东西能造出来的话,立马在临潢府推广。到时候只需要牧民们将羊毛交过来,就能换纺好的毛线。我教你们如何把毛线织成毛衣,特别保暖。” 述律平有点不信:“你说的这个太费劲,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她觉得赵玗可能是在拖时间。夜长梦多的道理她懂,就想要看到能立马实现的东西。 赵玗说道:“太后恐怕是不信吧?可是你想过没有,羊在冬天依靠羊毛御寒,我们为何不能把它的毛披在身上御寒呢?” “如果你不信,咱们现在就能试试。随行的就有羊毛,去附近的城中找一架织布机,把羊毛纺成毛线,给我一晚上,就能给你织出一件毛衣来。暖和不暖和,试试就知道了。” 毛衣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已经不可考。 赵玗印象中,小时候的晚上,母亲没什么娱乐活动,总是不停地织毛衣毛裤。 而在中国的古画上,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毛衣这么个玩意。 游牧民族穿的,都是连皮带毛在一起的皮衣,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皮草。 述律平一听,是这么个道理,便立马吩咐身边的人,连夜杀了一支羊,取了羊毛,就近找了一座城去纺线。 汉人的种族天赋有两个,一个是种地,一个是纺线织布。 只要有汉人的地方,就有这两样东西。 契丹人的筑城习惯,本身就是汉人带来的,城中的居民也基本上以汉人为主。 汉人穿不惯连皮带毛的皮草,依然保留了自己织布穿衣服的习惯。 哪怕穿兽皮衣服,里面也要先穿一层布衣才舒服。 纺线的活儿,一时半会也干不完,述律平便先放赵玗回去休息。 …… 耶律德光的王帐之内,一个少年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手中握着一封书信。 少年是耶律阮,手中的信来自中原,是他父亲耶律倍写给耶律德光的。 信的内容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向耶律德光阐述了中原的形势,说中原现在混乱不堪,皇帝昏庸无能,地方势力割据各自为政,极力鼓动耶律德光抓住时机,在肥沃的中原大地咬下一块肉来。 第二部分很短,只是简单地忏悔了一下自己的过失,并且请求自己的二弟不要为难自己的儿子和妻子。 耶律阮知道,uu看书.uukanshu他的父亲并没有背叛契丹,他的父亲一直挂念这契丹,挂念着自己,挂念着母后。 到了这个年纪,他也知道自己的父亲受到了****,是不得已才出走。 只是叛徒的名声,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梗。 现在好了,这个心结解开了,他终于可以放下包袱,跟着自己的叔父一起奋斗,让契丹更加强盛。 耶律德光拍了拍耶律阮的后背,说道:“若是有朝一日,咱们入主中原,再封你父亲为东丹王。” 耶律阮扑通跪倒:“谢陛下!” 他不知道的是,等到耶律德光入主中原的时候,耶律倍早已被当做间谍给杀掉了。 …… 当赵玗回到萨满的行帐时,酒劲儿正好上头,直接倒下就睡。 一直到第二天大亮,才被耶律质古唤醒。 “毛线纺好了,母后叫你去织毛衣。” 60、吃人的羊 赵玗还是低估了织毛衣的难度。 在他的记忆中,母亲都是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盲操,一晚上能织出好大的一块毛衣,还能顺便穿插着不同的花纹和图案。 可是真到自己上手的时候,他竟然连第一排线该怎么绕到针上,都搞不定。 反复尝试了大半天,赵玗终于琢磨出最简单的一种方法,那就是用线在手指上先绕一圈,然后再挂在针上。 毛衣针没有现成的,是赵玗昨晚拿了两根筷子现加工出来的。 解决了第一排线上针的问题,后面就简单了,不过就是不停地重复第一个动作,也就是把针从线孔穿过去,绕一圈线,然后从孔中掏出来。 一排操作过去以后,所有的毛衣半成品就会从一根毛衣针换到另一根毛衣针上面,而毛衣也就多了一层。 如此往复无数次以后,毛衣便织成了。 只不过赵玗还有一个问题没解决,那就是如何让毛线围城一个圈,以及最后如何织出个领子来。 时间紧迫,来不及慢慢琢磨,只好先织出一块“毛布”出来。 嗯,咱们管这个叫“围巾”,或者围脖。 努力奋战了整整一个上午,终于织出了一尺宽,三尺长的围巾出来。 虽然简陋了些,好歹能在脖子上围一圈了。 赵玗拿起围巾,来到述律平的身后:“太后,您试试。” 边说话,一边把围巾压在述律平的领子里面。 述律平心中一暖,在赵玗手背上拍了拍,说道:“倒是挺轻巧的,就是有点扎脖子。” 羊毛没有经过筛选,粗细毛线没分拣出来,体感自然差了一些。 不过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测试保暖性,舒适性只能暂且牺牲一点点。 好在契丹人皮糙肉厚,述律平也是沙场上经历过生死的女中豪杰,这么点粗糙根本没放在心上。 赵玗说道:“这东西保暖,却不防风。最好是在里面先穿一身面单衣,然后再穿一层这个毛衣,最外面再裹一层皮衣,那么冬天就算在外面,也能抗一抗寒风了。” 东北的冬天有多冷,就算没经历过的人,也听说过。 听说尿尿都要带棍子的地方,赵玗可不敢随便吹牛皮,说这玩意能够抵御一切寒冷。 小时候,里面一身棉秋衣,外面一身毛衣,再外面穿一层外套,算是冬天的标配。 在保暖内衣和羽绒服出现以前,毛衣就是冬天抵御寒冷的重甲。 十一月的东北,有些地方已经开始下雪。 毛围巾能不能保暖,出去转一圈就知道了。 述律平刚围上围巾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稍稍过了一会,眉头一挑:“咦?还真是挺暖和的。” 毛衣本身不产生热量,它是靠隔绝空气来保温的。让人感觉暖和的还是自己的体温。 当述律平的体温逐渐将围巾内的空气加热,而围巾内的热量不再散发到外面的时候,保温的效果才真正体现出来。 赵玗见效果明显,说道:“牧民们到了冬季,全都变得无所事事,每日就是喝酒赌博。不如给他们找点事情干,不论是分拣羊毛,还是编制毛衣,都可以增加契丹人的实力。” 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很懒,这是很普遍的现象。 然而深层次的原因,并不是他们真的懒,而是冬季的时候真的没事情可做。 外面天寒地冻,屋内只能造人活动。 可是造人吧,造多了也无聊,体力还不支,于是乎喝酒成了最好的活动。 每天喝醉了睡觉,睡醒了继续喝,一直到了来年开春,才能开始新一年的生产活动。 织毛衣看似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一件小事,述律平却能看到其中巨大的价值。 它可以让牧民们的冬季继续创造价值。 赵玗见述律平心情不错,说道:“太后觉得这个聘礼,可还够分量?” 述律平很高兴,但是又不想这么轻易地饶了赵玗,说道:“你又极力地鼓动我们养牛,那么羊毛从哪里来?” 赵玗苦笑一声,心想不待这么刁难人的,说道:“一个人能穿多少衣服是有数的,只要衣服够穿就行,多出来的羊毛岂不是浪费吗?再说,又不是只有羊毛可以织毛衣,狐狸毛,兔子毛都可以。” 述律平问道:“那棉麻线可以吗?” “不可以。”赵玗坚定地摇了摇头。 开什么玩笑,棉麻线那么细,用那个织毛衣,一辈子恐怕只能织出来一件吧。 述律平又问道:“你们汉人的织布机,可以用来织毛衣吗?” 赵玗又摇了摇头:“毛衣想要暖和,一在羊毛要好,而在毛衣要疏松。如果织得太紧密,反倒不暖和了。” 到底行不行,他也没试过。联想到为什么大家都在织毛衣,而不买机器毛衣,恐怕是这个技术不太容易实现吧。 述律平大致估算了一下,如果以整个冬天全都用来织毛衣的话,一个劳力大概能织出两三件衣服的工作量。 照这样下去,不出两三年,全契丹人过冬的衣服便不在话下。 述律平说道:“这个聘礼不错,不过好人做到底,你就负责教导随行的契丹妇人,怎么织毛衣。” “啊?”赵玗心中一虚,随即答应道:“包在我身上。” 咱可是只会织一块围巾出来,距离织一件真正的衣服还有很大的距离。 难不成教他们织出一条很长很长的围巾,uu看书 wwuukanshu然后一圈一圈地裹在身上吗? 跟个木乃伊一样。 倒也算是提前一千多年,开发出了一套最时尚的穿法。 算了,这个想法太奇葩,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这么干,太坑人了。还是得想个正经办法。 实在不行去找找韩延徽和赵思温,看看他们能不能就近找几个懂织布的汉人来。 织毛衣的原理,虽然和织布还有一些区别,但是大道理是相同的。 相信自己只要稍微演示一下织毛衣的方法,聪明的汉人,能立马把毛衣的织法,玩出无数种花样出来。 到那时,这种新奇的玩意,说不定还能远销中原,成为抢手货呢。 想到这里,赵玗都有些犹豫要不要在幽州地区推广牛排了。 61、天才质古 赵玗正发愁该怎么完成述律平给自己的任务,教导别人织毛衣,耶律质古好奇地拿起了那两根毛衣针,开始摆弄起来。 赵玗说道:“羊毛想要纺织成毛线,还需要经过几道工序才行,不然纺出来的毛线不仅味道难闻,还不结实。” 说白了,就是需要经历漂洗,硝化等过程。 “你说得这些我明白。但是你在契丹也待不了几天了,不趁着现在让你教会她们,等以后让她们跟谁学去?”述律平一脸地慈祥。 赵玗心中一动,真想喊一声奶奶。 但是转念一想,差着辈分儿呢,硬生生地忍住了。 “这毛线还能反复使用。如果一件毛衣不合心意了,只要找到线头,解开打的结,直接一抽,就能把一件毛衣重新拆成毛线。”说着,赵玗拿起刚织好的围巾演示了一下。 抓住线头一抽,围巾仿佛春蚕吐丝一般,吐出了长长的一股毛线。 述律平一把接过围巾,围在了脖子上:“这个就先留着吧。” 这么轻柔温暖的感觉,述律平刚刚体会到,已经感觉离不开了,怎会容忍赵玗把围巾给拆掉。 两人说话的功夫,耶律质古一直一声不吭,专心致志地织毛衣。 忽然,耶律质古说道:“母亲,你看我织的。” 耶律质古那起了一块一尺见方的“毛布”,上面竟然有了凹凸的花纹。 赵玗惊讶道:“你是何时学会的?” 赵玗刚才演示的只是最普通的平针织法。想要有花纹,就需要正针反针相互配合,有时候甚至还需要复针,跳针,回针相互穿插使用才行。 耶律质古是怎么知道这么复杂的技法?难不成自己在催眠的时候…… 赵玗心中一阵忐忑。 不料耶律质古努着嘴巴地笑道:“这还不简单,看你织的时候我就想好了。我还想到了好几种更复杂的花纹,待会我再试试,先把这个织好。” 赵玗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说道:“公主聪慧过人,我看就由公主来教大家如何织毛衣吧。” 述律平说道:“也好,你们两个人一起教,他们学得更快一些。第一批毛线就不要漂洗了,直接纺成线,先让大家学会了再说。” 赵玗本想说不必这么着急的,自己家的公主已经会了,可以让大家慢慢学。 可转念一想,自己走的时候,好像也要把人家的公主给拐跑了,便闭嘴不说话。 心情大好的赵玗正打算跟述律平告辞,回去休息,不料被一句话打击得心情再次跌入谷底。 “我答应把公主嫁给你了,但是萨满那边的规矩,还需要你自己去破解。”述律平淡淡地丢下这句话,转身先走了。 萨满的规矩是什么?交回一身所学。 也就是要砍掉双手,弄瞎双眼,弄哑嘴巴。 赵玗一脸愤恨,耶律质古却拉着他的手,宽慰道:“没事的,快乐的日子,只要一天就够了。” 耶律质古越是表现的豁达,赵玗便越是不能心安。 在那一个刹那,赵玗只想转身回到新州,率领自己的两千铁骑直捣临潢府,摧毁萨满教。 只要萨满教灭亡了,那么这个规矩也就不复存在,最后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等等,好像想到了什么。 述律平手上的念珠。 萨满,和尚,念珠,述律平…… 几个概念联系在一起,赵玗随机排列组合之后,仿佛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喜上眉梢道:“有办法了!” …… 赵玗回了萨满的行帐,耶律质古留在述律平身边,她得先教几个徒弟出来,全都是太后身边的伶俐丫鬟。 传播知识,就要一传十,十传百。 用不了几天功夫,就会有足够多的人,掌握这项可以改变时代的小技术了。 赵玗回去的时候,耶律阮也回来了。 看着耶律阮通红的眼睛和严肃的表情,赵玗问道:“怎么了这是?陛下怀疑你了?” “没有。”耶律阮的语气有些敷衍。 沉默了一会,耶律阮忽然问道:“赵玗,如果有一天,咱们在战场上相遇,你会怎么办?” 赵玗笑了一声,说道:“怎么突然问这个?你这么快就要单独领军了吗?” 在契丹的对外战争中,耶律阮一直作为耶律德光的副将出现,还从来没有独自领军。 赵玗可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地方势力首领了,耶律阮段位貌似确实低了些。 耶律阮没理会赵玗的插科打诨,一脸严肃地又问了一遍:“如果有天在战场上,我们正面相遇,你会怎么办?” 也不知道耶律德光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只觉得耶律阮的性情忽然变得深沉起来。 赵玗说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必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的意思,是全力以赴地干死你。 耶律阮也点了点头:“我也会全力以赴的。” “哈哈……”赵玗笑着拍了拍耶律阮的肩膀,说道:“如果你当了我的俘虏,我的房间就是你的监室。如果我要是当了你的俘虏,只要每天有酒有肉就行了。” 耶律阮绷着脸,说道:“你放心,牛排管饱。” “哈哈……” 不知不觉间,两人仿佛已经处得和结拜兄弟一般。 赵玗和耶律阮两人聊得欢,不知何时萨满已经从帐篷里面出来。 “赵玗,你过来看看这是个什么玩意。”萨满和赵玗说话,uu看书.uukanshu.o 那是一点都不客气。耶律质古是她的徒弟,她也早就把赵玗当成了自己的徒女婿。 这老巫婆肯定又发现了什么新的微生物了。 跟萨满短短相处了几天,赵玗感觉自己都快要被掏空了。 嗯……被掏空的是微生物学的知识。 不过萨满今天好像,变年轻了一些?夜以继日地看显微镜,如此劳累,竟然还有这个功效? 知识果然就是力量,还有返老还童的功效呢。 赵玗刚转身,耶律阮拉住他的胳膊,悄悄叮嘱了一句:“雇凶的人是萧室鲁。” 说完,耶律阮自顾转身走了。每日武艺操练是他的日课,没事的时候就操练一番。 正是这种无时不刻的训练,加上管饱吃的牛肉,所以契丹的武将全都壮得跟头牛一样。 萧室鲁? 赵玗轻蔑地一笑,跟着萨满进了帐篷。 62、我要看蝌蚪 赵玗跟着萨满进了帐篷,看到萨满的绘画笔记又多出了一大堆。 萨满激动地把赵玗拉到了显微镜旁边:“你看,你快看,一个能变成俩!” 原来是观察到了细胞分裂的样子。 赵玗说道:“所有生物,全都是由细胞分裂而来,一个变成俩,两个变成四个。” “人也是吗?”萨满好奇且认真地问道。 “当然是了。”赵玗回答得郑重而严肃。 萨满问道:“那人的第一个细胞来自哪里呢?” 她观察的对象,一直都是细菌微生物,还从来没涉及到哺乳动物呢。 赵玗看着萨满的表情,觉得他是在明知故问,说道:“人的第一个细胞,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来自父亲,一部分来自母亲。它们在母亲的体内相遇,相知,相爱,然后便成了一个人,由母亲生出来。” 萨满脸上一红,说道:“原来是这样。” 她竟然会脸红!简直颠覆了赵玗的认知。 老巫婆竟然也会脸红! 紧接着,萨满的话让赵玗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我要看看。” “看什么?”赵玗感觉自己是在明知故问。 这老巫婆,不会是想要解剖孕妇吧! 赵玗说道:“我绝不允许你杀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否则我将不再告诉你任何知识。” 这是赵玗能想到的,唯一可以威胁到萨满的方法。 萨满噗嗤笑了一声,说道:“我已经不随便杀人了。我只是想看看,来自父亲的那一半细胞是什么?” 说着,不怀好意地看了看赵玗的大腿。 赵玗浑身一个激灵,后退了几步:“你休想。”转身就往帐篷外跑去,找耶律阮去了。 身后传来萨满咯咯咯地笑声尤其瘆人:“我就那么可怕吗?” 赵玗心说:你何止是可怕,简直是让人毛骨悚然啊。 大奸大恶之人其实并不可怕,因为他们的坏写在脸上,让人天生就有了防范之心。 伪君子也不可怕,因为他们哪怕是作恶,也要顾及自己“君子”的脸面,不会太过不择手段。 但是萨满这种人,喜怒无常,性格乖张的人最可怕。 她平时也不作恶,所以也没法把她一杆子打死。但是你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作恶,什么时候会发疯。 这种时刻提防的感觉,太煎熬人。 赵玗觉得煎熬,萨满同样也觉得煎熬。 想看看男人的基因携带细胞很容易,随时都可以实现,并不是非赵玗不可。 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多的是。身边的奴仆就有一大堆,天天盼着给萨满当人体模特。更不用说释放小蝌蚪,这么愉快的事情。 但是怎么找到女性基因携带细胞,可就让她很为难了。 好在赵玗对她的警告起了作用,让她不敢随意解剖活人。 要是不经意间,恰好死了几个人的话,萨满不介意趁热研究一下。 赵玗逃也似的跑出来,说是要去找耶律阮,却不仅仅是一个借口。 他是真的找耶律阮有事情。 “萧室鲁到底怎么回事?”赵玗问道。 刚解决了耶律安端,又来了个萧室鲁,赵玗对自己的仇恨值都感觉有些纳闷。 最该恨自己的耶律德光和述律平,对自己客客气气,还一副想要尽释前嫌,招贤纳士的姿态。 反倒是耶律安端,萧室鲁,这些自己压根就没听说过名字的人,就像跟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耶律阮苦笑一声:“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太后原本打算把耶律质古嫁给萧室鲁的。” 尽管这个消息赵玗隐约地有所耳闻,这时还是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十分惊讶的表情:“什么?那可是她亲舅舅!” 萧室鲁是述律平的弟弟,耶律质古是述律平的女儿,萧室鲁就是耶律质古的亲舅舅,三服的亲戚都没出,就能结婚? 汉人的近亲结婚,顶多也就是表兄妹结婚,没想到这舅舅跟外甥女都能结婚,而且契丹人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历史上,这个耶律质古跟萧室鲁还真的成亲了,生了个女儿,嫁给了耶律阮。 赵玗觉得自己的亲属称呼系统已经彻底紊乱。 然而耶律阮接下来的话,让赵玗更加地震惊。 “萧室鲁可能被人当枪使了。” 赵玗问道:“你是说,背后还有指使的人?” 耶律阮道:“有没有现在还不好说,但我觉得萧室鲁的能量,还没那么大。” 赵玗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身在契丹,有些内幕可能自己不太了解,不如先听听耶律阮的意见。 耶律阮说道:“陛下对你很器重,母亲虽然对你有些敌视,但是内心里还是希望你能够为契丹效力。我从小跟他们在一起,能感觉到他们想要招揽你的心情。只要你还有一丝被招揽的希望,他们就不会轻易地杀掉你。” 契丹人吸纳人才的决心果然不小,赵玗赞叹道:“你们契丹人这么重视人才,真是想不兴盛都难啊。” 耶律阮摇了摇头,语气之中颇有些无奈,说道:“契丹看似强大,其实危机四伏。我们的崛起也就是在这几十年之间,uu看书 .uuashu根基还太浅薄。北面的室韦,东面的靺鞨,只是暂时屈服于我们的刀兵,内心里并不服。渤海国虽然灭了,也立了东丹国,但统治一点都不稳固,危机四伏。西面的突厥,回鹘,党项依然有实力跟我们叫板,再加上你们汉人在南面,我们更是一刻都不敢松懈。” 赵玗有些好奇,问道:“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耶律阮说道:“石敬瑭和赵德钧派使者来,你也是知道的。” 赵玗点了点头,心想:我太知道了,我还知道你们最终支持了石敬瑭,还获得了幽云十六州呢。不过有我在,恐怕你们的计划要泡汤了。 耶律阮说道:“虽然朝会上,大家决定支持石敬瑭,但是我觉得,你才是最值得跟我们合作的伙伴。” 赵玗眉头一挑,心想还有这种说法呢?嘴上却问道:“此话当真?” 这下轮到耶律阮惊讶了,他一直以为赵玗不愿意跟契丹合作,没想到现在竟然松动了口风,赶紧接住话头:“当然当真!” 63、说句心里话 耶律阮流露出想要跟赵玗合作的念头,赵玗也表达了想要合作的意愿,这让耶律阮很惊讶,也很高兴,当即就要跟赵玗把合作细节给敲定下来。 结果赵玗却转了话头:“不过现在还不能跟你们合作。” 耶律阮大急:“为什么?” 赵玗说道:“我现在的实力还很弱小,跟你们合作的话,契丹会认为我占了便宜,就想让我付出代价。我想等自己的实力强大,能跟契丹平起平坐以后,咱们再谈合作,到那时,说不定是谁求谁了。” 心里想的却是:现在跟你们合作,达成合作伙伴关系,那以后还怎么好意思摘你们的桃子呢。幽云十六州的地盘,我也觊觎了很久呢。 耶律阮想了想,好像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虽然赵玗刚打了一场打胜仗,但谁都知道,那场仗的胜负是实力的体现,更多的也有运气因素。 真要说起实力来,赵玗不仅比不上石敬瑭,就连比赵德钧,都远远不如。 强如石敬瑭想要跟契丹人合作,都得割让土地,赔上金钱,更遑论赵玗了。 他需要拿出多大的代价,才能说服契丹的贵族帮他?而他又具体能拿出多少呢? 耶律阮有些无奈,契丹朝堂上的明白人太少了,既明白又能说得上话的人,就更少了。 他不得不承认赵玗的话很有道理,从他的角度也无从反驳,只好说道:“如果有朝一日我在契丹掌权,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跟你结盟。” 赵玗觉得自己在契丹朝堂之上能有这么一个盟友,不是什么坏事,便应道:“你若把我当朋友,我必不负你。” 他觉得,韩延徽和赵思温虽然对自己的好感很大,但他们两个在契丹的朝堂之上终究是外人。 外人只能建言献策,在关键事项决策的话语权上,肯定比不过契丹自己人。 如果契丹人真的打算出台某些对赵玗不利的决议的话,耶律阮的话语权非常重要。 两人击掌为誓,算是把这个口头盟约,暂时定了下来。 晚饭的时候,赵玗和薛廷番坐在了一起。他没有去找耶律阮,也没有去找萨满。 耶律质古还在述律平太后那里,当织毛衣的老师呢。 薛廷番见赵玗有些愁眉不展,问道:“公子最近状态好像不大好?” 赵玗啃了一口馕饼,喝了一口肉汤,说道:“连你都看出来了?” 连续每天都吃肉,赵玗觉得自己的肠胃很受不了。如果不是看到牛羊在地上随便撒尿,他真的想拔一些鲜嫩的牧草,放到嘴里面,痛痛快快地嚼一嚼。 薛廷番同样也是杂食动物,适应不了每天吃肉的饮食。 不知他在哪里搞了些菜叶子,放在汤里泡了泡,就那么吃了几口,说道:“公子最近做事,好像一直束手束脚的。咱从河滩第一次见了公子开始,就一直是打打杀杀,地盘越来越大。谁也不怕,谁也不鸟。一开始以为能从儒州盘下来一个乡的地方就很满足了,谁曾想武州一战打得荡气回肠,咱直接从契丹人和幽州硬生生地强抢了四个州出来。 也不知道公子是遇到了啥难事了,咋就没有了当初的那股子锐气了呢?” 赵玗从薛廷番的碗里面夹了几根菜叶子,嘴里嚼了嚼,口感虽然差了些,好歹也算是吃上素了,说道:“当初咱们不论是在儒州,还是在新州武州,那都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论是谁来,咱都敢跟他们死磕。可是现在不同了,咱们来契丹的目的,是要了解耶律质古的心愿,凡事不能硬来,所以就麻烦了。” 自从来了契丹,赵玗一直走马灯似的乱转,忙得不可开交。 可是却一直没有一个知心的人能说说话。 原本还经常能跟耶律质古说说知心话,可这话也没法跟小公主说。 耶律质古是契丹的公主,又是契丹的萨满继承人,天生就对契丹背负着巨大的责任。 她又是那么善良,那么孝顺的姑娘,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地放弃在自己身上的责任? 也正是因为这样,耶律质古才会心安理得地接受惩罚,认为那是自己脱离契丹,背叛契丹,应得的报应。 至少在她的心目中,自己跟着赵玗出走,就是背叛了契丹。 一面是兄长和母亲,一面是心上人。两面难以调和的矛盾,她愿意给自己身体巨大的摧残,来弥补良心上的亏欠。 赵玗跟耶律阮的关系也日渐亲近,像好哥们儿一般。 但人心毕竟隔肚皮。 女人还有可能脱离政治只谈感情,就像耶律质古一样。 耶律阮绝对不行。他是契丹国现在明面上的接班人,如果谁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和他做朋友,那只能说这个人太天真。 思来想去,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说说心里话。 哪怕是肤浅的心里话,也无处诉说,这种孤独的感觉,让赵玗很没有安全感。 结果转了一圈,发现自己竟然漏掉了一个真正的自己人,薛廷番。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俩不说话,而是因为薛廷番还有别的任务。 “新州那边有消息传过来吗?”赵玗问道。uu看书ww. 这段时间里,薛廷番时不时地就会消失一阵子,实则是在传递情报。 威塞军草创之初,压根就没有自己的情报网。 在这个时代,没有自己的情报网,跟瞎子没啥两样,根本就没有信息传递的渠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极端点的情况,某地换了政权都好些年了,可能这边还没接到消息。糊里糊涂地派出使者去人家那里出使,结果闹出个大笑话。 薛廷番压低了声音,说道:“最近刚联系上一个线人,是翟璋先前布下的眼线。” “翟璋?”赵玗想起了那个跟自己一起并肩作战,抗击契丹的武州前刺史。 耶律质古给这个人相过面,说他很可靠。 “翟璋这个人还是信得过的,只是不知道他的这个眼线如何?”赵玗没去跟线人接头,心里不太有底。 薛廷番说道:“人倒是信得过,但是能力可能稍微差了些。” 64、化学发展的危机 信息传递的不便,让赵玗感受到谍报系统的必要性。 只是目前来说,他的实力还不足以支撑一个遍布全国的谍报网,能有一个信息传递网就很不错了。 好在原新州刺史翟璋是个有心人,在附近州县安插了几个心腹。虽然能力有所欠缺,但也聊胜于无。 正如薛廷番所言,这些人探查情报的本领差了些,但是传递个消息还是足以胜任。 从线人那里得到的消息说,野狐岭的五座小城已经初具规模,可以抵御小规模的骑兵攻击。后续建设都是些细碎的活儿,需要慢慢来,急不得。 琉璃张那里的玻璃生产工艺有了大发展,已经初步建成了玻璃暖房,可以在冬季种植蔬菜。赵玗走了以后,河滩的各种水果蔬菜长了好几茬,没人敢吃。等收了种子重新又种了下去,已经长到第三代种子了。 最让赵玗激动的是化学家窦侃,竟然合成了硝铵! 硝铵可是个好东西,既能够当化肥用,还能够当炸药用。 这两种用途不管是哪一个,都足以改变这个世界。 激动之余,赵玗也非常地紧张,因为这东西就是天使和魔鬼的结合体。在给人类带来便利的同时,也能给发明者带来灾难。 用人话来解释一下,就是这玩意太不稳定了,非常容易爆炸。一不小心,就会把实验者给炸死。 想到这里,赵玗焦急万分。 当年欧洲人发明这玩意的时候,那是建立在科学已经很发达的情况下,制造出来的。 在那种情况下,即便是第一个发现者被炸死了,也会出现第二个发现者。只要有一个人知道了合成方法,这东西就可以无限地制造出来。 而赵玗却不同,他肚子里现代的知识还没有传播开,关于硝铵的具体制造方法,他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 一旦窦侃被自己给炸死了,所有东西还得从头开始做实验。 想到这里,赵玗屁股坐不住了,说道:“那个线人在哪里?必须要赶快让他传信回去,事关重大,非常紧急。” 薛廷番见赵玗表情严肃,说道:“那个线人跟着大部队在一起,是随军的工匠。” 赵玗站起来就往外走:“走,咱们现在去找他。” 薛廷番停了一下,说道:“咱们就这么去,是不是目标太过明显?”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这么去找那个线人的话,那个线人也就暴露了。 赵玗权衡了一下利弊,说道:“顾不得那么多了,暴露就暴露,先把这次信息传回去。随后咱们再慢慢发展新的线人吧。” 实在是硝铵的爆炸威力太恐怖了。 哪怕是到了二十一世纪,还会时不时地发生硝铵的爆炸事故,每次事故动辄上百人的伤亡,不由得他心惊胆战。 当年发生在欧洲的工业革命,那是集合了整个欧洲社会共同的努力,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走了无数的弯路,最终才逐渐完成。 如今赵玗想在小小的新州地界完成简化版的工业化,不得不小心翼翼。 不论是人才,还是财力,都不容许他犯太多的错误。 正因为如此,看似他带着现代的知识,其实难度更大。 因为他也不知道,在工业化的道路上,人类究竟都走过那些弯路。 强如化学家诺贝尔,都差点被自己发明的炸药给炸死,他可不觉得窦侃能有多么的神奇,可以自己避免那些弯路,那些被无数鲜血证明过走不通的科技发展的弯路。 只是草草地跟萨满的仆役打了个招呼,赵玗便拉着薛廷番一起出发,去找线人。 好在耶律阮一直关注着他们俩的动静,见二人骑马出了行帐,也赶紧骑快马跟了上来。 耶律阮的骑术毕竟稍高一筹,骑的又是自己带来的好马,不一会就追上了赵薛二人。 “你们这是要去哪?”耶律阮问道。 赵玗说道:“新州那边出了点事情,我有重要消息需要传回去。”反正线人要暴露了,他也没打算瞒着耶律阮。 偶尔坦白一些小秘密,反倒是能获取更多的信任。 果然,耶律阮不仅没有惊讶,反而一脸认真地说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言下之意,是说他可以帮忙传递消息。如果赵玗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把消息传回新州的话,耶律阮可以动用自己的渠道,帮助赵玗送信。 赵玗看耶律阮一脸诚恳,不像是作伪,便说道:“当然,我正需要帮手。” 耶律阮大喜,说道:“你要传什么消息回去?写下来或者告诉我,我帮你把信送到。”一直以来,他都没能卖什么人情该赵玗,感觉很不踏实。 双方既然是合作伙伴,就要互相利用才行。 一直都是赵玗给自己提供便利,而自己再赵玗面前没什么利用价值,那么自己在这样的合作关系中,就会逐渐处于劣势之中。 这一点,是耶律阮很不愿意看到的。 赵玗说道:“送信倒不必,我有送信的人。但是我需要你把我的人安全地护送到野狐岭。” 赵玗要传回去的东西,毕竟涉及到许多机密。如果让耶律阮送信,他必然会知道信中的内容,那样对自己后续的发展会极为不利。 耶律阮知道他的担忧,也不烦恼,便说道:“没问题,我向昆仑神保证,一定把你的人安全送到野狐岭。把你的人带过来吧。” 赵玗说道:“事情紧急,u看书 wwuuah 咱们现在去找他。” 耶律阮向自己的随从吩咐了几句,一个随从按原路返回,或者传递消息,或者调拨人马。 他怎么安排都行,赵玗相信他的实力,肯定能完成这小小的任务。 三人一路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跟着薛廷番来到了一处小城之中。 在耶律德光冬捺钵的附近,就有一座小城镇,里面住的基本上都是汉人。 正如前面所说,在契丹人眼里,城中的汉人,就是圈养在羊圈里面的羊,而这座城,就是一座羊圈。 契丹人当然不会住在羊圈里面。 契丹人和汉人就这样,各自住着自己喜欢的地方,又互相鄙视着对方。 城不大,不过一个小镇大小,薛廷番很快就找到了线人的住所。 正要敲门时,却听到里面一个妇人撕心裂肺地哭泣。 65、线人遭难 翟璋布置的线人,只不过是在一座小城里面的手艺人,家里并没有什么高门大户,就是一座临街的民房而已。 门板上漏的大洞,里面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妇人在极力地压抑自己的哭声,可是撕心的悲痛,越压抑反而越伤人。 薛廷番正要敲门,赵玗抬手制止住他,打算暂且听一听里面在干什么。 如果是自己的线人欺负良家妇女的话,那么这个线人不要也罢。 哪怕冒着被耶律阮获取自己机密情报的风险,也不会再让这个线人传递消息了。 三人在门口凝神静听,只听一名男子说道:“二娘到底受了什么委屈?为夫这就去给你讨回公道。” 薛廷番对着赵玗一阵唇语,意思是说这说话之人,就是翟璋的线人。 既然这人就是线人,那么哭泣的女子就是他的妻子了。 赵玗心中稍稍安定下来,这个线人又变得值得信任起来。 只听那妇人哭诉道:“奴的身子已经不干净了,本早该自我了断。可是看着虎哥还小,还有事情没有跟夫君交代,这才守着这副残躯,等着夫君回来交代后事。” 这么一说,大家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分明有人趁着线人不在的时候,玷污了妇人的清白。妇人本想一死了之,怎奈放不下家中的幼子,只好忍辱负重,等待夫君回家。 线人刚刚从新州归来,白天才跟薛廷番接了头,晚上就遇到了这么一档子事。 那线人闻言,怒火中烧,去墙壁上抽出一把斧头,恨恨地说道:“说,是哪个败类,我这就去砍了他!” 妇人哭着跪倒在地:“夫君不要去了,你斗不过他们的,让奴死了算了!” 隋唐五代时期,民风比较开放,但那也只是大家对二婚的比较包容,三从四德没有那么严苛而已。 可不代表已婚之人,可以随意被人玷污清白。 偷情的人可是要浸猪笼的。 妇人也不知受了多大的委屈,只想求死,却不让自家夫君去寻仇。 究竟是妇人之见,她现在不说,却不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终有一日会被她家夫君打听到真相,找到仇家,上门寻仇去。 赵玗见线人和他的妻子陷入僵局,便推门进去,说道:“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就在这觅死觅活的?说出来,我给你们作主。” 契丹的城中非常安定,几乎可以达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程度。是以百姓家中的门锁都是假假货,只要能防住猫狗和夜风就好。 线人家的门更是只虚搭了一下,留着一会出去买吃食,这才被赵玗轻轻一推就推开。 线人夫妻两个看到进来三个人,一个汉人模样的小伙子,一个契丹的贵人,还有一个就是白天跟自己接头的薛将军。 他不认识另外两个,只认识薛廷番,便招呼道:“薛将军怎么来了?” 薛廷番说道:“有总要情报需要送回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新州节度使赵玗赵公子,这位是耶律阮。” 耶律阮一阵郁闷,我也是有头衔的好吧…… 赵玗和耶律阮的大名,线人当然听说过。 没想到这两位大人物竟然来了自己家里,一下子局促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连方才的深仇大恨都暂且抛在了一边。 还是妇人先冷静过来,赶紧招呼三人进屋坐下。 至于耶律阮的随从,就守在门外站着。 薛廷番说道:“刚才在门外听见你们夫妇二人的谈话。你们有什么冤屈,不妨说出来,自由这二位贵人给你们做出。” 从刚才妇人的言语中听到,欺负他们的人恐怕不太好惹。 所以薛廷番才有这么一说。 汉人这边有赵玗,契丹人这边有耶律阮,他们二人联手,就没有摆不平的事。 倒不是说契丹国内耶律阮就能横着走了,而是比耶律阮地位更高的人,不屑于欺负一个汉人普通女子。 年轻貌美的女人多的是,线人的妻子也不是很有姿色之人,早已被岁月和风沙侵蚀得一脸皱纹。或许曾经有过貌美如花,但现在哪里还有半分姿色可言。贵族如果好这口,那得是多么的重口味。 线人听了薛廷番的话,一想也是这么个理。 请这两位贵人出手,他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自己卖命给他们传递消息,让他们帮自己这么一个“小忙”,也是理所应当。 线人说道:“二娘,你就说吧,有这两位贵人给咱们作主,契丹国内就没有不敢惹的恶霸。” 汉人喜欢管女子叫娘,男子叫哥。他管妻子叫二娘,说明他妻子在娘家排行老二。 二娘的眼色一黯,回头看了下自家刚会走路的孩子,声音低了下来,说道:“我和我家夫君原本是武州的木匠,前些年武州被契丹人占领,我们被契丹人掳掠了来。契丹人见我夫妇有些手艺,便把我们留在这个城中,专门给他们打造器具,修缮牛车帐篷,渐渐地便得到了他们的信任,可以自由活动。” “夫君是个闲不住的人,城中没活儿的时候,uu看书 ukanshu.cm 就常去武州城跑,看有没有新鲜的玩意可以仿制。我怕他在路上遇到危险,便时常去庙里烧香磕头,保佑他的平安。” 说道这里,妇人的声音哽咽了,说话不再利索。 线人听着着急,追问道:“是那庙里的尼姑?她们把你怎么了?” 在唐代的时候就有尼姑庙,好巧不巧,在西拉木伦河上游的这座小城边上,也有一座尼姑庙。 妇人一听夫君追问,想起了伤心往事,又是一阵抽泣,说不出话来。 线人咬牙切齿道:“这些狗日的尼姑,老子去宰了他们!” 赵玗想笑却又不敢笑,抬手拦住线人,说道:“几个尼姑……玷污了你的清白?” 线人这才回过味儿来:对啊,尼姑怎么能玷污自家媳妇儿的清白呢?难不成玩那个?如果是那样的话,不过就是各小游戏而已,那也不叫个事儿啊,又何必在这里觅死觅活的呢? 只见妇人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不是尼姑,但是在庙里……” 66、假尼姑庙 你看那妇人的架势,真应了一句老话,叫“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赵玗知道,妇人的遭遇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便干脆坐了下来,说道:“你把事情的经过,前因后果详详细细地说出来,我们给你出出主意。” 妇人现在也知道了赵玗和耶律阮的身份,心里多少有了依靠。 被人玷污这种事,原本是难以启齿的羞事,但妇人已经一心求死,只求能够让仇人受到报应,也顾不得自己的脸面。 正在这时,门外一阵脚步声,屋门响起,一个人走了进来。 耶律阮大怒,刚才吩咐了随从要看好大门,怎么还放了人进来。 一看清进来的人,耶律阮便哑了火。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小姨,耶律质古。 原来耶律质古从述律平那里回来,萨满却告诉他赵玗跟耶律阮一起出来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正要出门去寻找赵玗,正巧碰到了耶律阮派回去传话的随从,便跟着耶律阮的随从,一路寻了过来。 赵玗见耶律质古跟来,满心欢喜,顺手取了一个凳子,放在自己的身边。 高腿的凳子,最早是胡人发明的。 北方草原到了春夏季节,冻土消融,地上泥泞不堪,矮凳子坐着不舒服,于是便发明了高腿的凳子。 比起匈奴人没有凳子,坐的时候是把马鞍子卸下来,坐在马鞍上。 契丹人的高凳子一坐,生活水平嘚儿一下子,就上去了。 不管别人怎么样,反正赵玗坐这种凳子,反倒是比在中原地区的家具更舒服,也跟适应。 耶律质古却没有坐下,而是去了屋子后面,抱起来一个小孩子。 约莫两岁的小孩子,正是线人夫妻的孩子,不知何时已经睡醒,现在正畏畏缩缩地靠在墙角,紧张地看着一屋子的人。 小孩子见耶律质古来抱自己,也不知道反抗,全程木然地任由摆布。 耶律质古抱着小孩子坐到了赵玗的身边,小孩子便张开双臂,想要去母亲的怀抱。 耶律质古示意让妇人继续说话,自己替她照顾孩子。 好在耶律质古的怀抱也很温暖,妇人拍了拍孩子的后背和胳膊,小孩子慢慢地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玩弄着耶律质古身上的配饰,一串狼牙串子。 那妇人虽不知道耶律质古的身份,但从华贵的衣着,和几个客人座位的顺序就能看出,她的身份绝对不低。因为贵如皇子的耶律阮,都要坐在耶律质古的下首。 看到这样的人都在帮自己照看孩子,妇人心中一阵温暖,说起话来便再无顾忌。 只听那妇人娓娓道来。 夫君不在家的时候,她就去城中的庙宇中祈福。 为了避嫌,免得被人说闲话,还专门找了一处尼姑庙。一来二去地,就跟着尼姑庙里的师傅们混熟了。 哪知道,这尼姑庙根本就是个假庙,里面就是个**。 说到这里的时候,耶律阮和耶律质古全都惊得张大了嘴巴,反倒是赵玗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汉人刚到契丹的时候,不愿意跟着契丹人信萨满教,便把汉人中流传的佛教也带了过来。 一开始,佛教只是在汉人中间流传,逐渐地契丹人也有人开始信奉佛教。 因为佛教描绘的未来,更加地美好。 萨满教其实是一种多神教,带有远古时期巫术的色彩,讲究万事皆有神灵。 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契丹人社会生产力的提高和民众认知的增长,萨满教的说法越来越多地被质疑。 于是乎,佛教的轮回说便有了市场。 信佛教的人越来越多,佛寺也越来越多。 佛寺多了,和尚便不够用,于是乎许多在庙里待了没几天的人,连佛经都没念一本的假和尚,便出来招摇撞骗,占了庙宇。 恰好这妇人去的那个尼姑庙,就是这么一个地方。 庙里的尼姑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全指望那点香火钱供自己挥霍。 直到有一天,富贵人家也来庙里烧香,看见俊俏的尼姑便调戏几句。 那尼姑本就是个假尼姑,在庙里待了这么久,早就旱得不行,一调戏便打蛇随棍上,跟香客厮混在一起。 庙里的主持见了非但不阻止,反而给富贵人家安排场所,活生生地寺庙给弄成了个妓院。 逐渐地,尼姑庙也就成了富贵人家的娱乐所。 再慢慢地,几个尼姑耍腻了,他们便开始物色良家女子。 或诱拐,或威逼,可是糟蹋了不少良家妇女。 但一来他们行事隐秘,二来时候给了不少补偿,一时之间并没有暴露。 可是线人的妻子,从小家境殷实,读过一些诗书礼仪,二十四孝女戒学过不少,一时之间悲愤难以,才会以死证清白。 不必说,这妇人一定是在某一次祈福的时候,被某个富贵子弟看中了,然后给强来了这么一次。 不得不说,那富贵子弟的口味倒挺别致的。 妇人一股脑说完,心情反倒是平复了下来,轻轻地接过自己的孩子,抱在怀中安抚。 孩子回到母亲的怀抱中,立马活泼起来,挥舞着小手跟母亲玩闹着。 故事讲完了,大家都看着赵玗,等着他出主意。 赵玗的智计百出,在坐的人都见识过。 只要有赵玗在,别人都懒得动脑筋了,只要听他的安排便行。 赵玗倒觉得报仇是其次,u看书ww.uuknh.om 首先要安抚好妇人。 “死很容易,活着更难。你只想着自己一死了之,可曾想过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丈夫?你一死了之,你丈夫再去替你报仇,然后再被官府抓了砍头,可你的孩子却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儿,你又于心何忍?” 一说到孩子,妇人的目光也柔和起来。却一句话都不说,不说赞同也不说反驳,显然已经被说动了一些。 赵玗继续说道:“你被人侮辱,是那恶人的错,又不是你的错。难道不应该想办法让那恶人受到惩罚吗?你又何必只苦了自己呢?” 妇人在契丹国生活了几年,思想渐次开放了些。 一开始觅死觅活的,是过不了封建礼教的坎儿。 赵玗这么一分析,好像也很有道理。 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着谁想死啊。 那妇人心思活了起来,问道:“那要怎样,才能惩罚了那恶人,不折了我夫君?” 67、巧使妙计 只要说服了妇人不再寻死,赵玗感觉自己的任务首先完成了大半。 至于怎么惩罚恶人,办法多的是。 赵玗把几个人凑到一起,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说了一通。 那妇人有些不可思议,问道:“这可行吗?” 线人也有些犹豫:“动静是不是搞得有点太大了?” 说白了,他们都是善良的人,都觉得赵玗的惩罚有些太重了。 赵玗说道:“我今天来找过你,不管你干不干这一票,这里你都没法继续呆下去了。如果你想跟着我去新州,我在新州安顿你们。如果你们想继续留在契丹,那么我推举你们去赵思温那里,在他那里你照样可以大有作为。” 先给他们俩安排好后路,免去他们的后顾之忧。 重要情报还没传回新州,赵玗这也不失为一种收买人心的举动。 其实赵玗更愿意把这个线人推荐给赵思温。 刚进来的时候,扫视了一圈屋内的摆设,发现各种家具物件制作得都很精美,可见线人这个木匠,手艺还不错。 赵思温在赵玗的鼓动下,准备完成纺织业的机械化改造,需要制造大量的机械设备。 在钢铁没有大规模生产之前,木匠才是机械化的主力。一个优秀的木匠,相信可以给赵思温带去不小的助力。 果然,线人和妻子犹豫了一晌,感觉还是投靠赵思温比较靠谱一些。 中原地区打仗打得太频繁了,他们实在是受不了那种颠沛流离的感觉。 在契丹虽然气候寒冷了些,但好歹还能住在城里,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要知道他们在武州城的时候,连个像样的住的地方都没有。 安顿好之后,赵玗一行人,带着线人一起出了城,离家而去,只留下妇人和孩子二人在家。 出走的方向,正是去武州城的方向,制造出了线人要去武州的假象。 妇人在家里等了一会,喂孩子吃过饭,将孩子哄睡后,便独自出门,去了尼姑庙。 她是庙里的常客,跟庙里的尼姑早熟络成了一片。 “大娘子又来上香了?”负责分香的尼姑递给她一把香,搭着话。 妇人叹了口气,接过香,说道:“可不是,今天刚回来,这就又走了。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甚时候是个头。” 在香炉外点好了香,插在了佛前的香炉内,妇人朝着地上跪下磕了几个头,然后双手合十直起身子默默祷告了一阵,这才又拜了拜,站起来。 正出门时,尼姑庙的主持走了过来,朝妇人打着招呼。 妇人见识主持,也笑着见了个礼问好。 主持看到妇人面含微笑,心情大好。 前些日子主持诱骗妇人在厢房休息,在饭菜中下了迷药,配合一个歹人**了这个妇人。虽然自己得了些钱财,但也怕这个妇人恨她。看到妇人并没有责怪,忐忑的心才算是安定下来。 主持热情地拉住妇人的手:“二娘这几日可还好?听说你家大郎回来了,怎地还来上香?” 往日只有线人出走的时候,这妇人才会来上香。 小城镇里面没啥秘密的事情,谁家来了什么人,干了什么事,很快就能传遍小镇。 妇人说道:“刚回来,这就又走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给忙的,连热乎饭都没吃上一碗。” 主持拍了拍妇人的手,表示安慰。 妇人忽然反手抓住主持的手,说道:“前日在师傅这里喝的那是什么粥?喝完以后只觉得浑身舒泰,不知师傅这里还有没有,再赐我一碗。” 主持听了先是一愣,随后眉开眼笑道:“有,有!那样的粥我这里有的是,二娘若是现在想喝,稍后便是。” 都是女人,谁还不知道谁。 主持也时常没有汉子解饥,那挠心的滋味当真难受。这妇人家的男人常年不在家,今天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没过夜就走了。眼看着晚上能快活一下,结果又没了盼头。 这任何东西,得不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眼看着就要得到了,最后却扑了个空。 上次的粥里加了迷魂药,妇人说要喝粥,还不是想男人了。 恰好上次的歹人就在这尼姑庙里睡大觉,主持心想着刚好可以安排两人见面,多收那歹人一些银钱,今日就又有不少进项了。 等到日后这个妇人来这里来习惯了,不仅能收歹人的钱,还能朝妇人这里收一份钱,当真吃完妓女吃嫖客,两头大赚的好生意。 不料那妇人却说:“孩子近日有些咳嗽不舒服,我恐怕不能在庙里久留。不知能否劳烦师傅遣人将粥送到家中?” “使得使得!当然能。”主持高兴得合不拢嘴,拉着妇人回了趟自己的屋子,再出来是手里多了一个草纸小包:“这是一点柴胡,给你家小郎煎了喝下,准保明天就好。” 这话要是听在外人眼里,还当这妇人有多大的身份,白吃白喝不说,竟然还让主持亲自给送上门。 主持说道:“那粥熬起来颇为不易,恐怕要到半夜才能熬好,到时候我派人送过去,二娘可千万记得留门。” 妇人说道:“多谢师傅了,晚间我自不上闩。弱势不小心睡着了,师傅放家里便是。” 两人一句脏话没说,却像打哑谜似的,完成了一桩肮脏的交易。 妇人千恩万谢,uu看书 .uukanh接过主持手中的柴胡,一路回家去了。 主持留在院中,目送妇人远去,脸上的笑容一直挂着,心想着距离自己喜欢的东海珍珠又跟近了一点。 奋斗的感觉,真好。 哼着小曲回到自己的房间,忽然被人从背后抱住。 主持拍了一下胸前的一双大手,嗔道:“一晚上都喂不饱你,还这么猴急。” 抱住主持的,正是玷污那妇人的歹人,说道:“方才那妇人可是上次厢房里那个?” 主持从歹人怀中挣脱出来:“刚才的话你也都听见了?放下三两银子,今晚就让你去送粥。你要是舍不得,送粥的差事就换别人去。” 歹人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容,从怀里捏出一块银子:“多谢师傅成全。”放下银子就回了卧房。 主持道:“睡了一天还没睡够?” 歹人一把拉住帷帐,回了一句:“养精蓄锐。” 68、大快人心 却说那歹人一觉睡到半夜,醒来以后悄悄出了尼姑庙,一路摸到了线人家中。 趴在门口听了一阵,只听得屋内呼吸匀称,一大一小两个人睡得正香。 歹人心中暗喜,抬手轻轻推了一把门,门缓缓地开了一道缝。 真的没上闩! 歹人大喜,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一下声响有些大,把小孩子给惊醒了,张着嘴巴哇哇大哭。 妇人跟着也醒了,一边搂住孩子安抚,一边问道:“可是夫君回来了?” 那歹人说道:“不是夫君胜似夫君,小生给娘子送粥来了。” 妇人说道:“哎呀,快进来吧,真是劳烦了。” 哄了片刻,孩子重新睡了过去,妇人才披上衣服准备起床。 那歹人三步并作两步,一把将妇人按在床上:“娘子就不要起来了,让咱好生伺候伺候你吧。”说着话,手便不老实起来。 妇人不愿让歹人继续占自己便宜,但又不得不依计行事,便假装娇羞推让,一手按住歹人的大手。 歹人真以为妇人害羞,张开嘴巴就去吃胭脂。 妇人禁不住,嘴巴微张,牙关微企,喉咙里哼出一声。 一声呻吟,歹人听在耳中,犹如吹响了进攻的号角,长长地伸出了舌头。 怎料妇人忽然手上一紧,歹人惊恐地想要推开妇人,却怎么也推不开。 原来是妇人一口咬住了歹人的舌头,死死咬着不松口。 歹人又是掐又是打,想让妇人松口,知道中了圈套,想赶紧逃走。 那妇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歹人。一想到心中的仇恨和屈辱,妇人一发狠,竟然把歹人的舌头给咬了下来! 虽然丢了半截舌头,好歹逃脱了妇人的魔口,歹人转身夺门而逃,跌跌撞撞地想先回尼姑庙,治疗口中的伤势。 忽然眼前跳出来一个人挡住了去路,正是赵玗。 赵玗也不言语,手握一把弯刀挡在路中。 歹人看见路上有人,也不多想,只当是半夜有人劫道。暗道一声倒霉,转身拐进了别的巷子,想凭借自己对地形熟悉,赶紧逃脱。 赵玗见歹人走了别的路,也不去追,转身去了尼姑庙。 尼姑庙中,薛廷番已经先行一步去了庙里,一路摸到主持的房间。 怎知那主持大半夜的竟然没睡觉,在那里玩弄角先生。 听到有人回来,还以为是歹人归来。一看是个生人,张嘴就要大喊救命。 薛廷番一阵恶心,一刀捅穿了主持的喉咙,却还是让那主持喊出了一声。 薛廷番赶紧转身出来,正撞见白天管香的尼姑。 担心尼姑再喊出声音,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刀将那尼姑砍翻在地。 这时,赵玗从大门外进来,朝着薛廷番使了个眼色,二人将尼姑的尸体抬进了主持的房间。 “我逼着那歹人换了路线,估计再过半刻钟才能赶过来。”赵玗料定那歹人还会回到尼姑庙,抓紧时间跟薛廷番先处理一下现场。 紧接着,门外一阵脚步声,耶律质古跑了进来,掏出一块绢布递给了赵玗。 绢布上渗着血渍,赵玗打开绢布,里面赫然是半截舌头。 正是歹人被妇人咬下来的那半截舌头。 薛廷番拉起尼姑的脑袋,使劲掰开尼姑的嘴巴,赵玗把那半截舌头扔了进去,绢布却团成了一团,装回了身上。 收拾妥当,三人鱼贯而出,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刚刚站定,歹人果然绕了一个大圈,回到了尼姑庙。 想也不想,歹人一头扎进了庙里,朝着主持的卧房跑去。 不一会,就听到里面一阵惊恐的喊声,呜呜啦啦地不知道说的什么话。 歹人这么一喊,全尼姑庙里的人全都醒了,希希索索地穿着衣服,准备出来看个究竟。 正在此时,街上传来一阵吆喝声,一队官差跑进了尼姑庙。 领头之人正是耶律阮,后面还跟着一个官员模样的人。 耶律阮大手朝着主持的房间一挥,说道:“去那里看看!” 几个官差一拥而上,片刻之后便提着歹人出来:“禀大王,里面死了两个人,此人在里面鬼鬼祟祟的。” 这么一会儿工夫,庙里的人全都醒来,却见官差在院中,没人敢出来,都窝在门口窗户上围观。 耶律阮指着歹人喝问道:“人可是你杀的?!” 歹人这一晚上一惊一乍,精神早已崩溃。被耶律阮这么一咋呼,扑通一下跪倒,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嘴里乌拉乌拉地不知道说着什么。 这时,又一个官差从主持的房中跑出来:“两人皆是刀伤而死,杀人凶器还在现场。另外,小尼姑的嘴巴里发现咬着半截舌头。” “舌头?”领头的官差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把薅住歹人的头发往上一提,喝道:“张开嘴!” 歹人惶恐地张开嘴巴,血呼啦查地看着人恶心,但里面赫然少了半截舌头。 耶律阮怒喝:“你这歹人,竟然跑到尼姑庙来行凶!给我拖出去,砍了!” 虽然没人讨论案情,但大家对案情的猜测全都惊人的一致。 只要是正常人的思维,一定会得出这样的推论:歹人半夜潜入到尼姑的房间里,想要奸淫尼姑,不料小尼姑十分刚烈,竟然咬下歹人半截舌头。歹人恼羞成怒,想要砍死小尼姑。小尼姑害怕,一路跑到了主持的房间里面寻求保护,而歹人一不做二不休,将小尼姑和主持老尼姑全都给砍死了。 至于主持的床上为何有一个角先生,uu看书 uuknshu 这个疑点被大家主动给忽略了。 凭借耶律阮的地位,在这个小城镇里完全可以横行霸道。别说杀个把平民了,就算是城镇官吏的生死,也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更何况这个歹人竟然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歹人想要分辨,却根本说不出话。 虽然他可以写字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没人给他这个机会。 官差把歹人拖出了尼姑庙,就在庙门口,一刀砍了脑袋。 耶律阮说道:“把他挂在城中,三日之后扔出去喂狗!” 把尸首挂出来,明面上的意思是为了震慑犯罪分子,实际上是为了给线人的妻子出气。 处理完了这档子事,耶律阮回到院子里,说道:“把所有人都给我押到院子里。” 对于他来说,歹人的事只是一件小事,尼姑庙里面还有一件更大的事,需要他处理。 69、赵公子突审尼姑 处理完歹人,耶律阮把注意力放在了院子里。 这里还住着不少的尼姑,还有几个香客。 对于尼姑庙里面的情况,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耶律阮原本以为佛教是教人向善,给百姓祈福来着,没曾想竟然干着这么腌臜的事儿。 其实佛教本身是很好的,道理简单方法简便,时不时地给底层穷苦百姓来一个心理按摩,还费劲地组织杂耍集市。 庙会来源就是如此,和尚们定期开坛讲法,组织小商贩们在门口摆摊,把场面搞得红红火火。 为了让庙会更热闹些,有的和尚甚至专门学了些江湖杂耍,亲自上阵,为百姓免费表演。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一个组织里面有好人就会有坏人。 正是佛教的势力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入人心,于是乎便有人打着寺庙的旗号干坏事。 这些腌臜事在历史中记载屡见不鲜,赵玗早已不当回事。 但是耶律阮就不同了。 契丹国是他的地盘,他是契丹国的统治者,怎么能容忍这些蛀虫在自己的地盘上面捣乱? 耶律阮刚刚一句话给歹人判了死刑,此时他对着院子里一发怒,屋子里的人全都压着嗓子不敢吭气。 耶律阮下令道:“把人挨着带过来,我要审问。” 环顾四周,没个地方能当公堂用。 赵玗拍了拍耶律阮,指了指主持的房间:“那么好的公堂,干嘛不用?” 耶律阮朝着赵玗竖起了大拇指,自己一把提起一个凳子,在主持卧房的门口坐下,等着差役把尼姑香客们挨着抓过来,一一审问。 赵玗跟在旁边看热闹,耶律质古也在一起旁听。 第一个被拖过来的,是一个小尼姑。 耶律阮坐在主持门口,背后稍稍偏向大门。 那小尼姑面朝着耶律阮跪下,正脸对着的,正是卧房中的两具尸体。 小尼姑不过十六七岁,放到现在还是个小姑娘,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当时就吓得花容失色,瑟瑟发抖。 耶律阮看着小尼姑胆怯的样子,心中起了点点恻隐之心,问道:“平时来你们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 “香,香,香客……”小尼姑平日里口齿伶俐,今日不知怎么的,说话一点都不利索。 耶律阮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又问道:“他们来庙里都干什么?” “上,上,上香……”小尼姑低垂着脑袋,死死盯着地面,眼皮子都不敢抬一下。 耶律阮有些恼火,正准备再问,被赵玗一把拉住。 “你要这么问,能问出个鬼来!” 转脸就是一声爆喝:“还不老实交代!说,你陪睡一次给你分多少钱?” 小尼姑着实被吓了一大跳,裤裆都有些湿润,冷汗出了一脸。 尽管如此,小尼姑还打算糊弄过去,颤抖的嘴唇刚要狡辩,就看到眼前白光一闪。 一柄钢刀“噹”地一声,插在了小尼姑眼前的地上,刀尾依然扑棱棱直晃。 “说!” 赵玗又是一声暴喝,小尼姑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直……一直都是主持收……收钱,就……就每月给我分……分一些……呜呜呜……我什么也不知道……呜呜呜……” 如果不是知道事情的原委,恐怕真要被小尼姑凄惨的哭声给打动。 赵玗见突破口已经打开,便继续追问道:“每次收多少钱?” 小尼姑或许是彻底放下了包袱,神情反倒放松了下来:“每次或者三五两,或者三五十两,主持看人下菜。” 小尼姑这话一出口,庙里的香客不高兴了,感觉自己被宰的心情,十分不爽。要不是站了一院子的官差,他们现在就要找老尼姑要说法。 说法是要不到的,老尼姑已经死翘翘,现在是赵玗要跟他们要说法。 又问了几乎,让小尼姑先回屋待着。 小尼姑浑身瘫软,不知是汗水还是尿水,衣衫尽湿,被高大的衙役提溜起来,扔回了房间。 紧接着,便提了一个香客来问话。 这次赵玗没开口,耶律阮先问的话:“你是干什么的?” 香客毕竟是个男人,心里素质稍微好些,看着屋里的死人也不太害怕,说道:“小人做一些皮货生日,时不时来庙里上上香。” 嫖娼的事儿,耶律阮并没有追究,因为这确实没犯法,说了也没用。 耶律阮的关注点,在别的地方:“你觉得烧香有用吗?” 香客见官差岔开了话题,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一些,表情带了点微笑:“有啥有用没用的,不就是图个心安么。” 耶律阮问道:“请神也可以保佑你,为啥要烧香?” 请神,是萨满教的重要活动之一。 萨满教是一个多神教,甚至可以说是主张“万物皆有灵”的宗教。 请上一个神保护自己,效果跟烧香拜菩萨一样。 不料那香客是个汉人,不太喜欢萨满的这一套,说道:“请神太麻烦,还要请萨满作法,不如烧香来着方便。再说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咱就像保佑个没病没灾,烧个香就够了。” 耶律阮一脸茫然,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问了。 咱们现在管这叫封建迷信,但是在他们眼里,这叫信仰,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 可这么神圣的事情,在香客的口中,变得这么儿戏,就像做生意讨价还价一样了呢? 赵玗心中也是一阵赞叹,uu看书 w.uukanshuom心想佛教可以发展壮大,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别的神棍保持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时,佛教已经懂得降低门槛,薄利多销了。 想要发展,首先就得生存。 想要生存,首先就要入乡随俗,适应大势。 老百姓最想要的,不就是生活安定么?如果这么小小的愿望,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够实现,那么宗教就变成了压在老百姓头上的负担。 这个时候佛教挺身而出,承诺:只要你烧一炷香,佛祖就能保佑你。并且一劳永逸,永远不会反噬。 然而,在耶律阮的心中,这些都可以忍。 唯独打着鬼神的旗号,干一些银灰的事情,最不能容忍。 那是在动摇统治根基。 不料耶律阮怒气未消,耶律质古那边怒火大盛。 70、谁来监督? 审完了小尼姑和香客,又陆陆续续地审了几个人。 从口供来看,尼姑庙的情况,跟赵玗他们猜测的情况,基本上八九不离十。 耶律阮和耶律质古气得不轻。 耶律阮作为一个很有责任心的皇储,看到自己的国家里竟然有这样的毒瘤存在,恨不得立马杀光国内所有的和尚和尼姑。 而耶律质古生气的点,却略有不同。 原本耶律质古放弃继承萨满,就是因为看到佛教的存在。 是佛教承接了大多数萨满原本的职责,才让耶律质古可以放心地放弃萨满传承。 在新州的时候,她对萨满的信仰,早被赵玗瓦解得一干二净,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唯物主义,信奉科学的好青年。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放弃萨满传承,打算把国家宗教事宜放手托付的佛教,竟然是这般模样。 看到两个人气鼓鼓的样子,赵玗把他们的心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毕竟两人都是皇室成员,必然是心向着契丹国。 契丹国就是他们家族的产业,不论他们去到哪里,家在他们心中都有分量。 就像赵玗,无论何时何地,在面临重大抉择的时候,中华大地在他心中的地位,绝对是第一位。 赵玗说道:“你们也不必如此。佛教其实是很好的,比你们的萨满教要先进很多。之所以会这样,其实问题还是出在你们身上。” 佛教能够成为世界三大宗教之一,必然有着过人之处。 最起码,也要比带着原始宗教色彩的萨满教要强许多。 至少在赵玗这里,他还找不到别的东西,可以替代契丹国内佛教的作用。 底层老百姓的价值观没那么复杂,就喜欢直来直去的东西。 做买卖,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缉拿罪犯,就是要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搞得太复杂了,老百姓不理解,也不爱听。 像佛教这种,用往生来生解释现在的处境,劝人向善,完美地化解了底层老百姓不满足于生活现状,却又无力改变生活现状的无奈,让他们可以安安心心地度过此生。 这么一来,至少社会是稳定的。 所以说,赵玗没打算一棍子把佛教给打死。恰恰相反,他还希望佛教可以发展得很好。 这样,在某些地区,老百姓的信仰,就不会被另外的东西抢占。 那些东西,毒害更大。 耶律阮和耶律质古是真的想解决这个问题,所以听到赵玗说问题出在他们身上,不仅没有气恼,反倒是很谦虚地请教赵玗原因。 赵玗说道:“太后行帐里的大和尚你们也见过,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耶律阮说道:“大和尚给人很温和,很睿智的感觉。” 耶律质古也点了点头:“他们的心很纯洁,很善良。” 耶律质古的相面术,大家有目共睹。从她口中说出来对人的评价,信服力很高。 赵玗说道:“正是!正规的佛教,就是如此。” 耶律阮不解道:“那为何这里会出现这样的寺庙?” 把寺庙开成了妓院,尼姑亲自上阵当妓女,不论怎么解释,都让人无法相信,这些尼姑和述律平身边的大和尚,是一伙人。 赵玗说道:“道理很简单。你和你皇叔,都是很好的领导者。但是为什么底下的官员将领,却有很多很坏的人呢?” 这一点根本就不用解释。每年犯罪的将军和官员数不胜数,光是被耶律德光下令斩首的人,都一抓一大把。 耶律阮说道:“那是他们私心太重。只想着自己眼前的一点小利益,把我们的规矩抛之脑后。” 赵玗问道:“那你们该怎么避免这种情况出现呢?” 耶律阮顺着赵玗的思路,说道:“一,派人监督,阻止他们犯错。二,犯罪的坚决处罚。” 赵玗微笑着正准备说话,耶律质古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赵玗索性不说,看着耶律质古:“你知道了?” 耶律质古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像管理官员和将领一样,把这些佛教的人也管理起来?” 赵玗点头道:“道理就是这么简单。你们平时派人在各地的寺庙转转,明察暗访看看有没有违规的事情出现。如果真有人为非作歹,就像今天这样,果断出手处罚就是了。佛教这么好的东西,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何必谈之色变呢?” 耶律质古说道:“那该派谁来监督呢?”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扶持佛教,是要替代萨满教的存在。 在以往,萨满教在契丹国内颇有些独立存在的意味,自成体系,不服管教。 有时候皇帝都要给萨满不少面子。 但是好在萨满大祭司全都是皇室成员出生,大祭司又常年生活在契丹国内,不是在都城,就是在捺钵大营之内,她们的忠诚性完全靠得住。 至少对契丹国的忠诚性,百分之百可以相信。 至于是否对皇帝忠诚,那就不好说了。 因为从理论上来说,萨满教的大祭司,跟契丹国的皇帝,是平起平坐的地位。 既然佛教要替代萨满教,那么谁来监督佛教,就成了大问题。 赵玗两手一摊,来了个战术后仰:“这是你们的事。” 不管是奥姑公主管,还是耶律德光管,那是契丹国内部的权力分配问题,他确实不好插手,也懒得管。 如果非要逼着赵玗出主意,他倒是想让韩延徽来管。 至于理由么,uu看书.uukansh.om 到时候瞎编就行了。 …… 线人在城墙上,拿着赵玗的望远镜看着这一幕幕,当看到歹人脑袋搬家,主持和小尼姑全都死光以后,他在耶律阮护卫的陪同下,骑快马去了新州城。 以往都是偷偷摸摸地去,一路上走走停停,来回得个把月。 现在有快马,还有契丹高级武士的陪同,一路上走得畅通无阻,只需不到十日,就能打个来回。 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当线人送信,在他心中有一丝不舍。 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 当年受了翟璋的救命之恩,一直没能报答。 今日只要这封信能送到,那么自己就算是报了翟璋的大恩,人情债就算是还上了。 自己一家人,就能够在契丹国内过上快活的日子。 哪曾想,走到半道上,就遇到了大麻烦。 71、线人遇袭 线人跟着耶律阮的护卫一路南下,护卫们的着装就是通行证,一路上畅通无阻。 不仅仅畅通无阻,还有人负责提供一路上的补给。 这么美好的公差,线人还是第一次体会。 有那么一瞬间,线人在想,要不投靠在翟璋门下,也去当个公门中人? 这个时候的公门中人,都是当兵的出生。年纪大了,或者有伤残了,才会退居二线。 所以说,想成为公门中人,首先要当兵。 若是在盛世,肯定不会有人去当兵。 有道是:好铁不打订,好男不当兵。遇上不太平的盛世,还得去屯守边疆,好几年都回不了家,说不定还得搭上自己的性命,当兵被人认为是一件下贱的出路。 可乱世就不一样了。 乱世中的老百姓,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 遭遇土匪流寇自不必说,就是官军来了,抢劫起来比土匪更专业。 这个时候去当兵就得另当别论。 同样是苟,至少当兵的时候,还能拿着刀苟。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还有妻小需要照顾。真要提着刀上了战场,妻小必然是他的挂念。他怎能安心地让妻子二人独自生活在乱世中呢? 所谓乱世,便是整个世界都是乱的,根本没有什么安定的大后方。 不去当兵,自己还能守着妻子,一旦遇到危机,好歹自己在身边。 一路上大家都不说话,线人自顾自地在那里纠结,却也没纠结出个什么结果。 忽然,护卫们来了个急刹车,一队骑兵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线人的骑术一般,马儿控制不住,超出了骑兵队伍好几米,才缓缓地停下来。就这还是契丹骑兵顺手帮他扯了一把缰绳,不然他能多跑出几十米去。 “有埋伏!”契丹头领吩咐一声,所有人立马进入了战备状态。 尽管这里还是契丹的地界,他们从来不敢放松警惕。 刺杀耶律阮的人可从来没消停过,能当警卫队的人,在识别危险方面,自然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线人正纳闷,一听说有埋伏,赶紧催马退回队伍里。 契丹骑兵习惯性地全身着甲,线人只有一身布衣。他可不觉得自己可以刀枪不入。谨慎,是线人生存的第一法则。 果不其然,等线人刚回到队伍里面,侧方的树林里,射出一阵箭雨。 说是箭雨,其实就是稀稀拉拉的几根箭。 契丹骑兵不慌不忙,举起盾牌,看准了箭矢的来向格挡,还顺手用手中的刀拨落了几只箭。 压根就没造成伤害。 但是孱弱的偷袭,依然引起了契丹骑兵的足够重视。 因为他们看到,躲在树林里的人,竟然是汉人! 能够深入契丹国境,还敢偷袭他们的汉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可是要说是吧,这战斗力又着实有些弱。 难倒是迷惑我们?想到这里,契丹头领更加地谨慎起来,把骑兵分成了两队,一队驻守原地,一队缓缓地朝树林逼近。 哪曾想契丹骑兵刚启动,树林里的人竟然跑了! 领头的汉人一边跑,一边哭丧着咒骂:“真他娘的晦气,竟然是皮室军!什么时候皮室军开始给汉人奴隶当保镖了!” “头儿,还好咱们事先选好了逃跑路线,不然今天真要折在这里了。” 然而,他们还是低估了“精锐”的含义。 所谓精锐,就是可以把敌人的埋伏打成反埋伏的人。 契丹人天生都是猎人,契丹的精锐自然是精锐的猎人,最喜欢打这种追逐战了。 只见追击的那队契丹士兵,一边跑一边整理队形,竟然在后面逐渐形成了一道弧线,渐渐围拢上去。 汉人只顾着奔跑,根本没工夫回头看。只觉得身边的箭矢,“嗖嗖嗖”地贴着头皮飞过。 那准度,那射速,比他们埋伏偷袭的时候强多了。 “快跑,到前面钻过山洞就没事了。” 在他们逃跑的路上,有一个小山洞,只能人钻过去,马过不去。 只要钻过这十几米的山洞,守住洞口,哪怕有千军万马追来,也休想能捉住他们。 想要绕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绕过这座小山,怎么着也得大半天的时间,到那时,他们早都跑没影了。 契丹人看到了前面的小山,努力地把汉人围在小山的山坳里,想要全部俘虏,以便审查。 两边箭矢的方向没想着射死人,只起到驱赶的作用,影响着汉人逃跑的路线。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山坳里面有个山洞,可以通到山的另一面去。 只见几个汉人忽然钻进草丛里面,没了身影,契丹人大急,一边戒备一边拼命赶路。 等赶到山脚下的时候,只留了一截屁股和两条腿,挂在半山上。两条腿一蹬一蹬地,还在拼命往里钻。 契丹人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当机立断朝着那屁股射了好几箭,屁股登时不动了。 好在洞口不宽,汉人只能排着队一个一个过去,影响了速度,这才导致前面几个人都进了洞,最后一个还留了半截屁股。 契丹人跟上去,把没逃掉的汉人给拖了出来,却发现那人的脖子上,赫然有一道猩红的血口子,依然噗噗噗地往外喷着鲜血。 人已经死了。 想要捉活口的打算泡汤,让人十分恼怒,也不得不吐槽一句汉人的凶残。 如果死人能够复活,u看书.uukansh 他一定会很惊叹,有一天自己竟然会被契丹人吐槽自己凶残。 朝着洞中张望一阵,见里面的人全都跑没了,契丹士兵也不敢从洞中去追击。 万一汉人在洞口埋伏,那是十死无生的局,犯不着去冒这个险。 拖着一屁股箭的尸体,他们往回走去。 等他们回到营地,发现驻守的地方也是一片狼藉,仿佛刚刚发生过战斗。 契丹士兵的头领驻守在原地,问道:“可有斩获?” 追击的契丹兵把一屁股箭的汉人扔到地上:“抓住个死人,还没搜身。” 头领跳下马,一把把汉人尸体翻过来,一边搜身,一边说道:“你们刚走,就又有一队汉人来偷袭我们。死了两个兄弟。” 契丹兵指着线人问道:“他们的目标是?” 头领点了点头:“正是这个线人。” 72、耿直的线人 第二波汉人偷袭了驻守的契丹兵,契丹兵死了两个人,汉人也死了两个。 契丹人把三个汉人搜遍了身,倒是发现了不少东西。 金银财报自不必说,几个人当场分了。 还有一些腰牌,印鉴之类的东西,契丹头领收拢到一起,包了起来。 然后安排两个人,把战死士兵的尸体,和那些印鉴送回耶律阮,他们继续保护线人,去新州送信。 重新又上路,线人面色凝重。 刚才袭击结束的时候,他泪流满面,悄悄躲在一边。一半是被吓的,一半是被感动的。 要知道,汉人袭击的目标是他,而契丹人竟然拼着自己死了,也要保护他的安全。 是什么样的力量跨越了种族,跨越了国度?这是国际友谊的精神。 其实是他想多了。 契丹士兵,不过是为了完成耶律阮的命令罢了。作为一个职业军人,服从命令才是第一要务。 也就是在这一刻,线人的内心发生了变化。 随后的路途,平安无事。 …… 两天之后,一行人赶到了野狐岭,见到了陈间威。 野狐岭外的主城位置,只是挖了一个地基,而五个小城,已经初具规模。 小城的望楼之上,早已有哨兵在日夜戒备,远远地就看到了契丹骑兵和线人一行人。 哨兵在望楼之上用旗语发出信号,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陈间威便出现在了城墙上,用望远镜观察了起来。 一队契丹骑兵,不过二三十人,还有一个汉人跟着。 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偷袭的人。 陈间威见没什么危险,没有发动紧急集合,只是派日常巡逻队伍迎了出去。 大家都带着和平的使命,友好的目的,见面以后愉快地打着招呼。 一番交涉,巡逻队把线人带了上来,契丹兵留在原地等候。 线人说道:“小人受赵玗节度使委托,特来送信。” 陈间威道:“把信交给我就行了。” 线人却是一改低下的姿态,傲娇地说道:“咱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赵节度托咱把信带给王朴将军,咱就一定要见了王朴才会交出信去。” 陈间威有些无语。 他是货真价实的银枪军高级将领,也是威塞军的核心人物,种花军的理政之一,竟然连封信都不能看了。 陈间威有些不悦,说道:“把信拿来,不然要你好看。” 线人朝门外跑了两步,正气凛然地说道:“将军若是来强的,我便从这城墙上面跳下去,把信撕成碎片,你也休想看到一个字。” 经过线人的脑补,陈间威已经成了一个大奸大恶之人,妄想窥探威塞军的最高机密。 殊不知只是赵玗少安排了一句而已。 其实这封信只要交道理政团任意一个人的手中,都没问题,就算是交给翟璋都行。 能直接交给陈间威,再好不过了。因为信中有许多内容,就是给陈间威看的。 只不过担心说的太多,线人给搞糊涂了,便指定让他把信交给王朴,这个办事最严谨,最牢靠的人。 陈间威被线人这么一搞,颇为哭笑不得,一摆手,说道:“倒是个烈士!好吧,我也不难为你了。你且在此休息一晚,明日我便派人送你去新州城。” 线人说道:“将军如果真心要送,不如现在就派人。如果现在派不出人,还请放我过去,我自认得路,自己连夜去新州城,找到王朴。” 陈间威被小伙子的执著打动了,说道:“别别,我这就派人送你。那些契丹人怎么安排?” 线人说道:“他们跟我不是一路,怎么安排你得问他们。” 陈间威吩咐手下人去安排人手,自己拉着线人一起下了城墙,找到契丹骑兵。 “感谢诸位一路相送。不知诸位是打算留在这里休整呢,还是也要一起去新州城呢?”陈间威直接用汉语说话。 旁边的翻译还没开口,契丹头领用汉语回道:“我等奉命送他去新州,完事之后还要把他接回去。如果将军方便,还请放我们跟他一起去新州。” 陈间威欲哭无泪,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如果不是看到线人出示的信物,能够证明他真的是给赵玗送信的,他会立马把这些人拿下,毒打一顿,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口供,然后再罚他们在野狐岭筑城修路。 说话间,护送的队伍已经安排妥当。 都是银枪军出来的好汉,气势上一点都不输给契丹的皮室军,连契丹骑兵的武器都没有收缴,就这么两队合做一队,一路朝着新州而去。 从野狐岭到武州的路,修得也颇具规模。 得益于赵玗用炸药开山的点子,一道道拦在路上的山梁,全都被炸平。 只不过路还没铺平,有点难走罢了。 好在这时候马蹄铁已经出现,不然像这种碎石路,战马只要走一趟,马蹄就废了。 废了马蹄的战马,下场只有被宰了吃肉。 走在路上的线人和契丹骑兵,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几个契丹骑兵半年之前还走过这条路,跟这时候可完全不一样。那时候,这里还是契丹人的地盘。在短短半年时间内,干出这么天翻地覆的变化,得动用多少人力财力。 新州是啥样他们也不是不知道,根本就不具备这样的实力。 线人就更加惊讶了,因为他半个月前来的时候,也不是这个样子。 银枪军的几个士兵很高兴。 就喜欢看你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u看书 .uukahu 线人胸中充满了骄傲之气,更加坚定了要跟着赵玗混的信念。 哪怕是身处地表最强骑兵—皮室军,和地表最强步兵—银枪军的包夹中间,线人的头上依然散发着熠熠光辉。 一路无话,众人都在消化着各自搜集的情报。到第二天拂晓,刚好到了新州城下。 城门刚刚打开,银枪军直接刷脸进城,一路到了节度使府。 王朴是个工作狂,每天只睡六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全都在工作。 不是他工作能力差,而是赵玗给他安排的工作,太多了。 又是要吐改,又是要组织抿选。 不论哪一项,都是划时代的伟大创举,却要求王朴在几个月之内,干出个大概模样。 可惜在王朴的字典里,就没有“大概”两个字。 要干,就干到最好。 73、事好办,人心难改 王朴做事,讲究精益求精。 可真当他开始铺开工作,去实现赵玗宏伟蓝图的时候,才发现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赵玗的设想,不仅仅是制度的转变,更多的是人心的转变。 比如说吐改。 要说规则很简单,就是土地收归国有,由节度使府统一调配,任何私人不允许拥有土地,任何人不允许享受免税政策,只要占了土地,就必须要交税。 种地的交土地税,盖房子的交房产税。就算你啥也不干,凭空圈了一块地,这块地就得按粮食产量交税。 再然后,保证每人三十亩地的最低标准,老百姓想种多少地,就申请多少地,只要保证缴税就行了。 施行起来也很简单。老百姓的地,原先是自己种的继续种,不够种的官府再划拨一些给他。 地主的地就惨了,必须上缴。 胆敢抵抗的人直接抓起来就是了,野狐岭那边正缺人呢。 好在新州不是中原地区,世家大族的势力比较弱小,王朴只要组织两千民兵,就可以横扫四州,让地主土豪们瑟瑟发抖,不敢说半个不字。 当初捣乱的粮商们,人头可还挂在城墙上呢。 可是然后呢? 规矩是变了,但是人心还没变。 就像当初在河滩,在土匪山寨,虽然大家都跟着赵玗喊口号,说要人人平等,但是实际执行起来就有是另一回事。 如果不是强制推行官兵一致,恐怕练吃饭都要分出个三六九等出来。 包括理政团也是一样。在武州大胜之前,银枪军依然自成一体,赵玗更像是一个客卿丞相一样的存在。 可见人心的改变,是有多么地困难。 老百姓可不傻。虽然现在得着地了,可万一赵玗不在这里待着,换了个节度使,那些地主土豪们还不得把他们给往死里报复? 富商们可不是什么慈善家,人家的钱都是从刀尖人血里面赚出来的,怎么可能轻易地就给了威塞军。 就算是暂时地苟且一下,表面上屈服一下,暗地里必然筹划着怎么搞死赵玗,推翻威塞军。 王朴虽然智比张良,才堪孔明,但毕竟受限于时代。 在马子还没有诞生之前,他还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他没有办法,赵玗有啊。赵玗可是诞生于马子之后,也看过***亲自实践教学的人,办法多的是。 赵玗的信中,就给了王朴解决的办法。 批斗大会。 王朴攥着信,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关就是一上午。 早上的时候,窦仪也从野狐岭回来了。 窦仪跟着陈间威在野狐岭筑城,一直在工地上忙碌。等知道线人归来的消息时,线人早已出发多时。清晨时分,窦仪骑着快马从野狐岭出发,赶到新州城的时候,王朴还在闭关。 好在一干干吏已经被王朴训练出来,普通政务处理起来井井有条。王朴偶尔消失那么一两天,倒也不影响威塞军的运转。 李兴得到消息,也来到了刺史府,跟窦仪在一起。 李兴颇有些忧虑:“能让王朴这么发愁的事,肯定不是小事。” 窦仪说道:“王公在里面这么久了,咱们要不进去看看吧?” 李兴摇了摇头,说道:“他在思考问题,最怕人打扰。有时候正想到关节眼上了,突然被打断,或许再也想不起来刚才的思路了。”他见过赵玗闭关,知道这是最不能让人打扰的时刻。 窦仪却不同,因为窦仪也经常闭关想问题。 他的想法跟李兴恰恰相反,在思维陷入僵局的时候,被意外事件乱入,说不定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灵感。 不再理睬李兴的阻止,窦仪径直去敲王朴的门。 “进来。”门内传来一声干涩而又疲惫的声音。 “咳……”王朴清了清嗓子,看清了来人,说道:“是窦仪来了。野狐岭筑城如何了?” 窦仪恭敬地说道:“副城框架都已筑好,随时具备御敌功能。主城还在挖地基,运土方。老师说他有一个烧砖的新方子,让我们暂时不要急着筑城,等他的烧砖方子试验成功以后,筑好的城刀枪不入。” 窦仪的老师,就是赵玗,威塞军真正的灵魂人物。 说到赵玗,王朴拿起桌上的信,递给了窦仪:“你先看看第一条,说说你的意见。” 窦仪也是威塞军的核心人物之一,深得赵玗信赖。一封信而已,王朴没必要对他也藏着掖着。 窦仪接过信,说道:“李将军也在门外,要不叫他也一起进来?” “李将军在外面?”王朴起身就朝外走:“你先看着。”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外,王朴拱手道:“将军怎么站在外面?快快里面请。” 李兴说道:“你在里面想问题,担心打扰到你,就一直在外面等着。” 王朴道:“将军言重了。正好要请将军给出出主意。” 二人手把手进了屋子,窦仪也看完了第一条,顺便把后面的内容也大致扫了一遍。见李兴进来,窦仪把信交给了李兴。 王朴说道:“主要是第一条内容,uu看书 .knhu.cm 我还拿不定主意,你们怎么看?” 李兴接过信开始看,窦仪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觉得,直接开始搞就行了。不知王公在犹豫什么?” 王朴说道:“批斗之事,以前从未有过。一旦开启,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咱们都不知道。到时候万一局面失控,咱们如何向赵公交代?” 窦仪说道:“咱们威塞军从成立到现在,不都干的是这种开天辟地,不知道后果的事吗?但是在老师的指引下,还从来没有失手。我相信,这次一定会给咱们带来惊喜。” 说话间,李兴也看完了信的内容,说道:“赵公子也说过,只要有兵有粮,走到哪里都不怕。银枪军现在扩编到一万人,新州武州城中的粮草也非常充沛。不管出现什么样的乱局,咱都能给你兜住底。我的意见和窦仪一样,干吧。” 听了他俩的意见,王朴豁然开朗。 赵玗经常说,集体的力量是伟大的,看来果真如此。凡事不能自己钻牛角尖,不然越钻越死。 “召开理政会吧!”王朴最终决定。 74、理政会 自从赵玗走后,威塞军很少召开理政会。 通常都是李兴和王朴两个人一碰头,直接下命令,然后其余的理政各自领着一摊子事儿负责,最终向李兴和王朴汇报。 王朴负责政令发布,李兴负责人士沟通。 现在的威塞军,管理架构还是以银枪军为骨干。 虽然在行政官吏方面,王朴通过窦家的势力,以及翟璋的班底,逐渐掌握了主动权。 但是在军方,施工方,管理体制还是以军管为主,自然也就是李兴的话语权更重一些。 好在两人互相尊重,倒是也没出什么岔子。 除了陈间威,大家都在新州附近,接到通知以后很快就赶了回来。 陈间威坐镇野狐岭,责任重大,并没有回来,而是让窦仪代替他行使职权,也就是投票权。 势力范围大了以后,一起创业的几个老哥们,就很难有共聚一堂的时候了。 刘备占据西川之后,关羽坐镇荆州。虽然知道好几年见不了面,谁知却是永别。 就算通讯方便,有无线电连接的现代。在开国大典上,十大元帅竟然有六位没有出席,不是他们没有资格,而是需要他们在祖国各地坐镇。 朝战时期,与苏交恶时期更是如此,领导们分别驻守在祖国的三个战略要地,就是防止被美帝发动斩首行动,导致国家统治机构的瘫痪。 窦仪替代陈间威,大家也都比较认同。 窦仪和室昉,是赵玗最先委以重任的年轻人,他们也很快地展露出了自己的天赋。 就连王朴都赞叹不已,这二人日后的成就必不在他之下。 这不,总参谋长张贞冲,把室昉走到哪带到哪,成了自己的贴身秘书。 就连理政会,室昉都可以列席参加。 不过室昉得站着参加,窦仪可以坐在陈间威的位子上。 年轻人中优秀的不少,范延光的两个儿子也很优秀。虽然不及室昉和窦仪,但也非常出类拔萃,按说也可以列席参加理政会。 只可惜他们俩来自别的势力,大家对他俩不怎么信任。 李兴负责主持理政会,见有人站着,便说道:“室昉,自己找个凳子坐下吧。今天的会挺长,别站着了。” 李兴现在彻底放下了架子,把赵玗“官兵一致”的理念落实得非常彻底。 他本就是一个性格潇洒,不太在意物质享受的人,平时就爱跟大头兵一起吃大灶。 种花军现在的伙食水平不是一般的高,普通大兵的伙食标准,比以往军官的都好。 就算是战俘和劳改犯,他们的伙食也远超别的势力的大头兵。 李兴不摆架子,别的军官就更不敢摆架子。 正是在这样的气氛下,威塞军上下同心协力,士气高涨。 李兴说道:“赵副总理给咱们来了一封信,对下一步的工作,做出了许多指示。今天叫大伙儿来,就是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计划。 下面有请王理政,来具体介绍一下,大家欢迎。” 会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王朴在威塞军中还没有安排什么职务,他只是理政团的理政之一。 理论上来说,他并不能发布任何政令,但是他可以通过李兴发布政令。 李兴是威塞军的节度副使,赵玗不在的时候,他就是最高行政首长。 只不过李兴一直把自己当工具人而已。只要是王朴能做得事,全部交给王朴。只有需要自己出面才能解决的人事关系时,他才会出面。 王朴也不啰嗦,直入主题,说道:“第一条,吐改。吐改得事,赵副总理以前提过很多次,这次不知为何这么急迫地要推行。” 杜陶还是大大咧咧的语气,说道:“要我说,这就不用讨论,直接开始干就完了。赵公子的法子,我全力支持。” 还没听具体是什么方案,杜陶直接表态,无条件支持。 张贞冲说道:“老杜说得没错,咱也不懂到底该怎么个搞法,赵公子说怎么搞,咱就怎么搞。” 李兴说道:“我倒是看过信,知道一些内容,也知道王理政的担忧。不过总得来说,我也同意先搞起来,出了问题再说。” 窦仪也知道信得内容,他是同意的,现在也得表个态:“我也同意。” 王朴心中一阵郁闷:这就算投完票了? 要知道,赵玗和耶律质古临走的时候,把自己的投票权全都给了王朴。也就是说,王朴一个人可以投三票! 而他还没投票,就已经结束了。因为另外四个人全都投的赞成票。 王朴颇为无奈,这就是制度的力量。 哪怕自己再不愿意,再刚硬,再强势,在制度的面前都得低头。 刚烈去王朴,在这个时候也不得不低头,说道:“好,既然全票通过,那就马上开始推进吐改。不过在开始之前,我有一个小提议。大家可以现在想一想,吐改的过程中会遇到什么样的问题,咱们需要事先准备什么样的应对措施?” 李兴接住话头,说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王理政说得对,大家集思广益,先讨论讨论。” 其实王朴并不是不想推动吐改,只是想略微缓一些而已。 现在从想好了再干,变成了边干边想。 张贞冲说道:“要我看,uu看书.uuanshu最容易出问题的,可能就是地主们。他们被剥夺了土地,一定会反抗。怎么能把他们稳住,是个大问题,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 杜陶不屑道:“这有什么难的。敢反抗的,统统抓起来,全都送到野狐岭去干活。粮商的人头还挂在外面呢,我就不信有没开眼的人。” 王朴说道:“有备无患。该做得准备不能省。行动的时候,一定要先摸清楚情况,带足人手。” 李兴说道:“老杜,你和老张两个好好合计合计,这事儿估计最后还要落实到你俩的头上。” 杜陶坐直了身子,中气十足地应道:“得令。” 一脸的轻松,分明没有把那些地主土豪放在眼里。 在百姓眼里是一座大山,在他们眼里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正当大家热烈讨论的时候,有人忽然泼了一盆冷水。 室昉说道:“我觉得,咱们不能盲目乐观。” 75、加快建设的步伐 室昉的话一出口,众人纷纷愣怔,唯独王朴露出了笑容。 杜陶回头看着室昉,当即反驳道:“你这个小娃娃,不要乱说话。” 室昉是列席参加,没坐在会议桌上,而是在一个角落里坐着。他是张贞冲的下属,跟着一起组建种花军的总参谋部。 张贞冲闻言,不满杜陶的嚷嚷,说道:“你让人家小室把话说完。” 王朴也赞许地朝着室昉点了点头。他心里一直犯嘀咕,觉得事情总有疏漏的地方,但就是想不出哪里有问题。 室昉既然发现了问题,或许就是症结所在。 接连两位大佬为自己站台,年轻的室昉,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几个地主而已,顶多也就是在农民面前作威作福,在强大的强权面前,跟蝼蚁一般渺小。就算是有一些地主土豪武装,吓唬吓唬衙役还行,在咱们的精锐面前,不过是一些土鸡瓦狗而已。” 王朴点了点头:“你继续说。”这些分析跟他的想法一致,同样他也知道,必然还有下文。 说了几句话,室昉不再紧张,索性放开了,说道:“不知诸位理政想过没有,农民的数量远远大于地主,为何地主可以骑在农民的头上拉屎拉尿?只要农民能够团结起来,地主那点武装力量根本就不够看。” 几个理政也琢磨过味儿俩了。 杜陶说道:“这不就是农民造反么,年年都有,不稀罕啊。地主把农民逼急了,农民就联合起来抄地主的家,然后分了家产和土地。这种事,官府一般还不管。” 室昉说道:“那然后呢?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一个新的地主,继续在农民头上作威作福。” 杜陶一拍大腿:“嘿,还真是这么回事。” 室昉说道:“我想王理政发愁的地方,应该是如何避免日后再出现新的地主,而不是如何把地主扳倒。”谁说名相不会拍马屁,室昉这个彩虹屁拍得王朴心里十分受用,不断地点头。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只要把土地收归公有,就可以从根子上避免地主的出现,而不用他们在这里苦思冥想。 王朴问道:“你可是有什么办法?” 室昉说道:“办法是有一些,不过我也不确定是否管用。不如咱们先从一个乡开始悄悄执行。如果效果很好,立马推广到一个州,然后再推广到四个州。如果效果不好,那就改进以后再换一个乡试行。” 张贞冲说道:“我看这个办法行。”室昉现在是他的得力助手,老张已经习惯性地赞同室昉的意见。 室昉继续说道:“思前想后,我觉得赵节度宣传的那些理念很对。咱们不能只打击地主,还要教育老百姓,把人人平等的观念灌输给老百姓。” 李兴说道:“老百姓无非就是想要吃得饱,住得暖,哪里会想那么多。” 室昉说道:“所以,咱们在拿下一个乡的地主之后,还需要教老百姓识字,把这些道理写在纸上发给大家,写在墙上,时时刻刻地把这些观念灌输给老百姓。只有他们从心底里转变了观念,才会在地主出现的时候,坚决地打击地主。” 发宣传单,历来被造反者使用,效果很好。 只不过以往的宣传单都发在城里,还没人在农村搞这玩意。。 除了发传单,还有编歌谣,说谶语。只不过灭除封建迷信也是赵玗的计划之一,他们也没朝这方面去想。 可是发传单,又面临着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需要很多纸。 如果是在城里发传单,并用不了几张纸。每个地段发上几张,大家传看一下,很快就能把消息传遍全城,覆盖几十万的人口。 农村就不一样了。再节省,一个村子里总得发个三五张吧。更关键的是,各个村庄之间基本上处于割裂状态,消息联通几乎为零。 想要让消息在农村里蔓延开来,除非每个村子都下力气去宣传。 毕竟这种政治口号比较枯燥,大家都不怎么感兴趣。要是哪家出了个败家子,扫把星什么的,用不了几天整个乡就全都知道了,遇到会给自己加戏的农民,还能自己编出几个符合他们人设的段子出来。 赵玗的信中后面的几条内容,都是涉及基础建设,发展方向的指示,讨论起来就简单多了。 比如炼钢的窑子,炼焦的炉子,烧玻璃的窑子要继续扩大规模,采煤量也要继续加大。 在赵玗的规划中,这些东西的需求量都是以万斤来计算。 而且赵玗也预料到了人力的不足,让他们全力开发水力设施,就把各种窑子设在河边。 在信最后的最后,赵玗简单地提了一个新东西:蒸汽动力机。附了一张图纸和一句话,说此物不必强求,能造便造,造不出来就先琢磨琢磨,等他回来以后再说。 最后的最后,赵玗用粗重的字体写道:“时间紧迫,往抓紧完成吐改和军备。预计开春时,将会有一场大战。” 赵玗是担心自己回到新州的时候,就已经接近开春时分,如果等自己回到新州在组织这些改革,时间上根本来不及。而没有经过彻底改革,没有释放出来巨大的战斗力,那么就无法在那场大变故里面,攫取足够的利益。 接下来的会议,便是看该如何分工。 经过王朴的筹划,安排陈间威继续在野狐岭筑城,把窦仪留了下来,负责研发赵玗书信里提到的水泥。uu看书 ww.uukansucm 剩下的人全力推进吐改工作。等到试点成功以后,由张贞冲和室昉两人负责全力推广。 人员安排妥当,大家充满了干劲。 李兴笑道:“赵玗那小子还真敢想,竟然要修一条钢铁路,筑一座钢铁城。” 王朴也是激动不已。他不知道赵玗描绘的那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只觉得那将是一个非常强大,非常美好的世界,是从三皇五帝以来,最好的世界。 唯有窦仪感觉压力有些大。 啥是钢筋混凝土?啥是铁路?咱也没见过啊。 可是他得按照赵玗绘制的图纸和配方,把这两样东西给搞出来。 好在赵玗信中也给他们露了个底。 不需要他们能制造出赵玗想象中的东西,只要大致能用就行。 殊不知,这两样的品质哪怕是仅仅大致能用,也是碾压时代的产物。 76、下乡 工业革命的血液,是煤和铁。 这两样东西,恰好张家口都有。 宣下煤田,在现在张家口宣化区到下花园区之间,也就是新州城附近。铁矿分布比较分散,但是储量极高。 要知道现代的张家口,每年钢铁产量接近两千万吨,超过五代时期全世界的产量。 这样的煤铁储量,足够赵玗搞出两次工业革命了。 在第二次工业革命以前,机械驱动力主要依靠蒸汽机。在蒸汽机之前,主要靠水力驱动。 而水力驱动设备,早在唐朝的时候,就已经非常发达。 新州水力资源丰富,完全足够满足赵玗的生产需求。之所以让他们研发蒸汽机,可以理解为技术储备。 蒸汽机的原理很简单,就是蒸汽驱动连杆,带动传动设备,进而产生动力。可是真正的蒸汽机,造起来,却一点都不简单。 正如有人辟谣说,瓦特不是发明蒸汽机的人,他只是改进了蒸汽机。 要较真地说起来,瓦特对蒸汽机的改进,不亚于第二次发明了蒸汽机。 在瓦特之前,蒸汽机的制造和故事里讲的差不多,都是看到蒸汽可以顶开茶壶盖子,便想着把这个动力进行转化。 那时候的蒸汽机能量转化效率非常低,能耗特别高,进而也就导致蒸汽机的设备非常巨大。 于是乎,便有无数的工匠们,都在努力地想要改进蒸汽机,提高其能量转化率。 但无论他们怎么改进,都是通过自己的想象和经验再改进。比如说汤姆觉得把锅炉造得大一些会比较好,杰克觉得把管道造得粗一些比较好,到了理查德又觉得把管子造得细一些比较好。 直到瓦特的出现,才改变了这种摸索。 因为瓦特的蒸汽机,是设计出来的。 得益于欧洲基础科学的大发展,瓦特改进蒸汽机的时候,物理学,化学,热力学都有了长足的发展,其先进程度基本上可以涵盖现在的高中教材。 瓦特正是在这些基础科学的公式上,设计出了蒸汽机的最佳结构。 不仅如此,他还创造性地设计了许多改进蒸汽机的设计理念,自创了许多工艺和零件,使得蒸汽机脱胎换骨,能量转化率一口气提高了十倍。 也正是因为如此,蒸汽机得以小型化,紧接着便有人发明了蒸汽轮船,蒸汽火车,进而彻底地改变了世界。 赵玗让他们制造铁轨,也是处于这个目的。 不过想要制造出现代化的铁路,肯定不现实。 能够实现的,只能是间断性的铁路,还得是马拉的车才行。 比如说从新州城到武州城,一马平川,便可以修一条铁路直通连接。但是从武州城到野狐岭,需要穿过山地,不能直连铁路,那就只能修建间断铁路。 在地势平坦的地方修建铁路,在不能修铁路的地方,继续使用旧的运输手段运输。即便是这样,运输效率也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煤铁炼钢以后剩下的炉渣,是烧水泥的上好原料。 钢筋混凝土,就是赵玗所说的新型“砖”。 当然,现在制造出来的钢筋混凝土,不论是硬度,还是抗伸缩性,都有很大的瑕疵。 然而用来修建城墙却绰绰有余。哪怕是标号再低的钢筋混凝土,只要修到了十米的厚度,早已不是人力可以对抗的存在。 哪怕是普通的子弹和炮弹,依然无法洞穿。 当然,如果用传统的青石或者砖块,亦或者夯土筑城,也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但是用传统筑城材料太慢,动辄需要三五年时间。 哪有钢筋混凝土来得快,快的话只需要个把月,一堵令冷兵器绝望的城墙,就能拔地而起。 这边工业革命如火如荼,那边的吐改也没停着。 第一波出发的时候,线人跟着一起去了。他说这是赵玗的吩咐,赵玗想知道效果到底如何。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大家的心情都很忐忑。 毕竟这事从来没人做过,都希望能顺顺利利,不要出什么岔子。 为了保险起见,他们选了一个距离新州城比较近的乡。万一有什么事,城里也好有个支援。 快到乡里的时候,王朴已经下令,把全乡的乡老,村里的族长,还有当地的地主士绅全都集中起来。 对这些乡里人来说,节度使那就是天大的官。节度使府中的老爷们亲自下来办事,他们自然是全力配合。 但王朴的话,却让他们躁动了起来。 李兴首先负责喊话:“乡亲们,我是威塞军节度副使李兴。今天来,是向大家宣布一件事。咱们新州地处边境,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可是连年的征战,让老百姓受了不少的苦,我们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有乡老听到过不少消息,说道:“威塞军好啊,将军能打胜仗,是我们老百姓的守护神。” 李兴很满意,剧情进行得很顺利,继续说道:“但是我们能打仗,却也离不开乡亲们的支持。” 那乡老说道:“将军有什么需要就说吧,我们一定全力支持。” 众人心想,不就是想要征税么,没必要说得这么委婉。这么些年来,苛捐杂税一点都没少交。要说起来,还是契丹人占领的时期,赋税的负担反倒是轻了一些。 那些契丹人,除了不把自己当人看之外,各方面倒也不比赵德钧差。uu看书 .uukanshu 现场情绪不错,李兴把说话的位置让给了王朴。 王朴说道:“我们决定,从现在开始,要收回所有人的地契。新州所有的土地,全部归威塞军所有。” “哗……” 乡民们瞬间炸了锅。 这哪里是征税呀,这简直就是抄家啊! 如果不是外面站了几百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当场就要造反。 王朴等大家的情绪稍稍发泄了一下,才双手下压,让大家静一静,说道:“大伙放心,我们不是要大家的地。地还在大家的手上,只是需要在官府登记。谁种的地,谁自己去登记,不允许土地买卖,不允许把地传给儿子。” “哗……” 这一下,炸锅的是富商。富商们也看了一圈全副武装的士兵,盘算着造反需要组织多少兵力才够。 乡民们反倒是喜滋滋地看笑话。 77、第1站的顺利 经过王朴的一番讲解,大家终于理解了新的土地政策。 总得来说,就是占地就缴税。多占多缴,少占少缴,不占不缴。 耕者有其田,数千年以来,无数百姓的梦想,也是无数政治家的梦想,竟然在这一刻就要实现了吗? 这一刻,王朴感觉有些恍惚,仿佛自己站在另外一个时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切。 耕者有其田,这么伟大的梦想,这么朴素的梦想,这个几千年来一直都没有真正实现的梦想,真的要实现了吗? 可以预见,这个政策的出台,对地主阶级是致命的打击。 地主阶级,作为封建社会最大的毒瘤,是导致封建帝国灭亡的直接原因。 正是因为他们不停地圈地,不停地剥削农民,最终导致大量的人流离失所,最终沦为流民。 流民多了,农民起义也就多了。当整个国家里大多数人都吃不上饭时,造反就像滚雪球一样,转眼之间就会席卷全国。 可笑的是有些人竟然还流连于地主的假仁假义,还要替地主抱不平。 农民种地,本就是靠天吃饭。年景好的时候多收粮,年景差的时候少收粮。 可凡事总有个万一,假如恰好预见连续两三年年景差,农民便会吃不起饭,这时候不得不把自己的土地抵押给地主,向地主借粮借种子。 要是农民善于经营,紧吧点过日子,三两年也就缓过这口气来了。要是不善于经营,或者中了地主的圈套,那么就等着地主把自己的地给收走吧。 当地主把地给收走以后,就体现出地主仁慈的一面来了。 农民都没了地,就相当于是地主家的工人。当遇到灾年的时候,地主就会主动借粮给农民赈灾。 殊不知,农民创造的财富,比地主施舍的那点赈灾粮食要多得多,可怜农民还挂念地主的好,舍不得脱离地主。 而赵玗的政策,正是给地主与农民之间,这层虚幻的互助关系,给于了致命一击。 土地不允许买卖。 或者说,土地可以买卖,但是交易的是土地的使用权,而不是所有权。 为了让大家更容易接受这项政策,土地的使用权暂时允许继承。 也就是说,老子种了十亩地,他死了以后,如果儿子愿意继续种这十亩地,那么便优先让他继续种。 没有地的人,可以申请种官府的地,只要按时交税就行。 赵玗定的税很简单,就是古代最常见的,三十税一。 并且赵玗还承诺,除了这三十税一的地税之外,再没有别的赋税,也没有别的徭役。 这样一来,谁还会去种地主的地?毕竟有些农民躲在地主的庇护之下,也是为了逃避徭役。 有官府的良田,税率这么低,大家争先恐后地要种官田。 当然,还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人,选择了观望。 毕竟是五代时期,政局混乱。别说节度使了,皇帝都跟走马灯似的,上一个还没搞清楚年号呢,转眼便换了皇帝。 新州地区的百姓更苦,自己的国籍都换了好几次了。 观望的百姓,大多是基本上还能过得下去的人,不太愿意冒险折腾。 而最先站出来的人,则是一无所有,被剥削得连裤子都穿不起的人。 其实阶级跃升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就看机遇摆在面前的时候,敢不敢奋手一搏。 阶级越高的人,博的勇气越小。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很多人都敢放手。但是到搏一搏,宝马变豪车的时候,许多人便会变得保守很多。 王朴把政策解释清楚以后,地主士绅们也渐渐安定下来。 毕竟官府没有强行收缴土地,暂时还是保持现状。 地主士绅们的地虽然很多,但按照政策的规定,只要他们口头承诺愿意继续种地,愿意继续缴税,那么他们现在所占有的土地,依然在自己手中。 杜陶看着地主士绅们,眼中充满了贪婪之色。 眼看着挖煤的规模要大幅度地增加,俘获的那几万契丹俘虏都有点不够用了。 如果这些地主士绅们胆敢起哄闹事,立马可以抓起来,让他们去挖矿。 看着躁动的地主士绅们逐渐地坐好,杜陶失望得不行。 地主们也不傻,能当上地主的人,哪个不是人精。不是人精,怎么能把农民手里的土地拐到自己手里?怎么会让杜陶轻易得逞?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威塞军的这项政策,就是一个过渡政策,到最后到底是个什么效果,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当出头鸟,轻则查没土地,重则砍脑袋都有可能,自然没人愿意出这个头。 再说了,你威塞军能存在几天,还是个未知数。说不定契丹人一打过来,咱的国籍就又换了。 反正只要我缴税,土地占有状况就能保持现状,自己也没少一根毫毛。 你不出头,我不出头,于是乎第一个乡的吐改工作,进行得异常顺利。 第一个乡这么顺利,大大地出乎大家的预料。 趁着时间还早,uu看书 wwuukanshu 李兴和王朴决定,再多跑几个乡,争取早日完成全部州县的改革。 就这一天,竟然让他们跑完了三个乡。 杜陶笑道:“你们读书人就是想的多,整天如临大敌的样子,你看现在多顺利!要照这么下去,我看用不了一个月,四州的县乡就能全部完成了。” 王朴说道:“这才是第一步而已。下一步才是重中之重。” 杜陶一愣,问道:“下一步?这不就完了么,怎么还有下一步工作?” 张贞冲从不放弃打击杜陶没文化的机会,说道:“今天顶多算是一次宣贯,一个通气会。接下来就需要派出官吏,具体清丈土地,划定界限,评估地力,登记造册。别说一个月,一年时间能把这些干完,就算是了不起的能吏了。” 王朴说道:“没错,定分才能止争,这些工作才是最耗费人力物力的工作,接下来需要忙的时间多了,大家万不可松懈。” 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清丈土地的时候,果然出问题了! 78、1封检举信 话说地主士绅们表面上同意了新的土地政策,但是具体的实施,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做。 比如清丈土地,划定界限,就是要明确土地的名分。 谁的地就是谁的地,界限划到哪就是哪,谁也别争谁也别抢。 评估地力也很关键。不同的地力,面临的税额也不同。 三十税一的意思,就是亩产的三十分之一当做税赋上缴。那么一亩地能产多少粮,就看官府把这块地定成什么地。 按规矩,地分三种,分别称之为上、中、下三种。不同的田,官府都有相应的亩产标准。 一年下来,不管农民收了多少粮食,其实都是按照官府的登记,缴纳定额税。 新开荒的土地,按规矩都是免税三年。 至于登记造册,那就是更细致的活儿了。如果民间土地保有量处于什么水平,官府都不掌握的话,那么就更加无法知道自己可以征收多少税,不知道百姓的状况。 这一点,也是古代皇权不下乡的根本原因之一。 因为农民们的“直属领导”是地主,而不是官府。 只有把登记造册的工作做好,才能准确地掌握土地流转状况。 宣贯工作很顺利,仅仅几天功夫,就走遍了新州所有的乡,一起闹事的都没有。 杜陶十分郁闷,鞋子都快跑坏了一双,一个劳力都没有捞着。 要不是王朴太严肃,太铁面无私,他都懒得跟着一起下乡了。 也就是在大家都松懈的时候,终于出事了。 清丈土地的官吏,被人给打死了! 宣贯会进行得异常顺利,也陆续有农民来官府登记,等着领取土地。 本来等土地测量清丈之后,就可以给第一波登记的农民分配土地。 不曾想,第一波派出去的官吏,在第一个乡里面测量土地的时候,竟然被打死了。 种花军的理政团感到异常愤怒,但是对于该如何处置这件事,却出现了不同的想法。 杜陶怒道:“这帮狗日的,就没一个好东西!嘴上答应的好好的,扭头就翻脸不认人。要我说,把那群婊子养的全都抓起来,统统砍头!” 杜陶可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早年间杀人放火的事没少干,后来也没少虐杀俘虏。这才当了几天好人,竟然就这么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一生气,杜陶竟然出了个“屠城”的主意。 李兴想要反驳,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他也觉得,不杀几个人,镇压不住反动势力的嚣张气焰。 张贞冲笑道:“这次舍得杀人了?不给你的煤矿找矿工了?” 杜陶恨恨道:“他们去了矿上,也是一群害群之马,还不得把我的老矿工给带坏了!干脆都杀了算逑。” 窦仪说道:“这个乡好说,是杀还是抓,都是咱们一句话的事。但是这事处理起来,必须要慎之又慎。如果处理得好,接下来的工作就会轻松很多。万一处理不好,那么往后的土地清丈工作,阻力只会越来越大。” 李兴这才想起来,放着智多星不用,自己一帮大老粗在这发愁,便问道:“王理政在那里写什么?可是已有良策?” 这一问,大家才都想起来,王朴处理这种事情,鬼点子多得很。 从理政会开始的时候,王朴就一直在桌子上写字,大家也都没在意。经李兴这么一提醒,大家这才醒悟过来,感情人家已经想好了对策,都写出来了。 相比之下,自己这一帮没文化的人反倒是嚷嚷得不可开交。 杜陶好奇心重,已经站起来走到王朴身后。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扫盲运动,杜陶的文化水平突飞猛进,已经可以独立写信了。 本想看看王朴写的是什么内容,结果过去的时候,人家已经写完了。 只见王朴把信装到信封里面,在封面写了三个字:检举信。 “检举信?”杜陶问道:“王理政这是要检举谁?” 大家感觉很莫名其妙。 在威塞军,你王朴自称老二,没人敢称老大。李兴虽然是名义上的一把手,可实际上,所有政令均出自王朴。 你当一把手的,写检举信,难不成你要检举自己不成? 王朴诡秘地一笑,说道:“谁说是我写的检举信?这是本官刚刚收到的检举信。该怎么处理,大家商量个章程吧。” 室昉两眼一亮,问道:“王理政可是要行赵广汉旧事?” 王朴赞许地点了点头:“正是。” 话说西汉年间,有位叫赵广汉的去颖川郡做官,遇到了大难题。 颖川郡地方豪族势力很大,又互相联姻,盘根错节勾结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共同体,架空官府。俨然成了当地的土皇帝,当地官员甚至都要依附于他们。 而帮助赵广汉打开局面的,就是一个小小的竹筒。 赵广汉上任以后,经过充分调查,设计出了检举信的办法,用来破除当地的势力。 他把许多竹筒放在咱衙门口,谁都可以拿走竹筒,把自己的检举信放在竹筒里面,然后再悄悄扔到门口的箱子里。 官吏定期查看箱子里的检举信,一经查实,立马严惩不贷。 而对于举报者的姓名,赵广汉却故意说得很模糊。 只说某王姓公子,或者某乡一位士绅举报。 高明就高明在这个地方。 越是隐晦的信息,越容易引起他人的猜忌。 赵广汉故意不说明检举者,却又透露出一丝丝的线索,uu看书 ww.uuknshu.om 立马引起被检举者的疑心。 就像郑人疑邻的故事一样,他们看谁都可以。 于是检举成风的同时,猜忌之风也大盛起来。 再牢固的联盟也经不起互相猜忌。看似固若金汤的利益共同体,就这么自行土崩瓦解。 王朴做得更绝。 赵广汉好歹还落实一下,确实有罪的人才会惩罚。 王朴直接伪造了一封检举信。 或许这就是降维打击吧,都不用我出手,只要我看你一眼,你就得死。 当然,王朴也不是全无证据。 本着谁犯罪,谁受益的原则,官吏死在谁的地里,谁的嫌疑最大。 或许那个地主有些冤枉,那也只能先抓起来再说。 出乎大家预料的是,效果远远超出了大家的预料! 79、无奈的大和尚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杜陶领着人去捉人,地主一大家连半点抵抗之力都没有。 见过官府拿人的,还从来没见过牙兵拿人。 外面两圈弓弩手摆好了击发姿势,前面三层步兵往前推进,一排盾兵,一排枪兵,一排刀兵。 为了方便破门,他们甚至还带了两套攻城锤。 地主一家当场就吓尿了。 这哪里是来捉人,这简直就是来拆房子来了。 这阵势,别说地主家的民房了,就算是妫州城,估计也能打下来了。 地主家上上下下百余口,全部被杜陶带走,在大门上贴了封条,这里的东西就归官府了。 在王朴的安排下,地主家的人被分离开,秘密审问。 王朴糊涂拿人,却不能糊涂判人。基本的道德良心,还是要有。 经过审查,确实有罪的,该杀杀,该流放流放。 确实没罪的人,王朴好言相劝,请他们帮自己演一出戏,事成之后自有奖赏。 这帮人早被杜陶吓破了胆,只求能活命,哪里还有不答应的。 结果就是,地主家上下百余口人,进了新州城的密牢,就再也没出来过。 官方也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没有消息才是最可怕的消息。民间传言,这地主家跟官府作对,已经全都被活埋了。要不怎么连个信儿都没有? 这么一来,想要跟官府对抗的地主们,全都傻了眼。 能不能打过官府先不说,万一自己被人检举了,这可就万劫不复了。 于是乎,一时间新州各乡的地主检举成风。 这下王朴表现出了他的宽容。 罪责大的,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罪责小的,只是派人上门训诫一番,罚点银钱了事。 被罚了银钱的,一个个全都大呼父母官好,感恩戴德的样子,比对自己亲爹妈都恭敬。 而接下来清丈工作之顺利,连王朴都赞叹不已。 地主们担心清丈的官吏在自己的地界出事,自己派出家丁保护官吏。 从踏进自己的地界开始,地主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布置了好几层防卫,外面还撒咯斥候,一有风吹草动,地主都亲自操刀子戒备。 哪个狗日的敢动清丈官吏半根汗毛,那就是要他们全家老命。 清丈工作就这么异常顺利地推进下去,大家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至少在新州和武州,再没有一点阻碍。 等到了儒州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麻烦。不过那是后话,倒也无伤大雅。 …… 线人把消息带回给赵玗的时候,已是一个月以后。 这一个月中,赵玗也没闲着,结结实实地替契丹国卖了一把子力气。 耶律阮和耶律质古把对佛教的担忧,分别通过自己的渠道上报,契丹高层迅速做出反应,一定要彻底整顿佛教在契丹国的活动范围。 耶律德光命令耶律阮全权负责。萨满醉心于科研,自然把工作也推给了耶律质古。 于是乎,清查佛教的工作,又都汇聚到了赵玗的身上。 一边是衣服,一边是手足,赵玗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在赵玗的主持下,契丹国的宗教事务很快走上了正轨。 有意无意间,耶律质古成了契丹国宗教事务的最高领导人。 当然了,明面上的最高领导人,还是萨满大祭司,奥古公主。 耶律阮对这些倒是感觉无所谓,只要他们不捣乱,就行了。 经过一个月的大整顿,所有的寺庙和僧人,必须在临潢府登记备案才行。只要没有登记备案,没有临潢府颁发的证件,所有从事僧人和寺庙工作的人,都以谋反论。 契丹人还没有收集免费劳动力的观念,对于造反的人,直接一刀砍了拉倒。 这边宗教改革搞得轰轰烈烈,那边的大和尚坐不住了。自己的势力范围,被别人这么搞,如果他再不出来说几句话,那么以后还怎么号令契丹的和尚尼姑们?号令不动这些人,自己还怎么完成传播佛法的伟大使命? 于是乎,大和尚找到了述律平诉苦,请求述律平出面,让耶律阮和耶律质古收敛一些。 述律平已经接到了耶律质古的密奏,知道被处罚的是一群什么人,也知道在清查的时候,肯定有好和尚受到了牵连。不过她却不打算给大和尚出面,因为那帮妖僧已经危及到了帝国的根基,到了必须要铲除的阶段。 述律平没打算跟和尚撕破脸,所以口头上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委婉地说道:“这些事情是大祭司在搞,她直接跟皇帝接头。我一个老婆子,也不太好插手这些事。哦,对了,我还想请教大师一个问题,既然万事皆空,那么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 大和尚就这样郁闷地跟述律平聊了一下午,连找耶律德光的时间都没有。 耶律德光成天在外面打猎,操练自己新组建的斡鲁朵,通常一走就是十来天。 既然是捺钵,那就是以狩猎为主,以教训不听话的小部落为辅。 被赵玗清理出来的和尚尼姑们,有一些是真的和尚和尼姑,只不过他们在平时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也干了一些骗吃骗喝的小坏事。 对于这种人,耶律阮主张把他们全都编入军队,当仆从军。如果表现好的话,还能回来继续当和尚。 也正是这个小小的举动,使得佛教在契丹国的底层人民中,获得了极大的发展。 以往佛教的活动范围,只是在城镇里面,受众主要是以汉人为主,对其他种族的影响并不大。 要是把假和尚编入部队,uu看书 ww.uukah.cm 恐怕只会起到反效果,让大家厌恶佛教。 但是把犯了小错误的真和尚编入军队,以佛教强大的逻辑自洽性,通俗易懂的教义,强大的生命力,很快变成了风靡契丹的第一大宗教。 大和尚四处奔走,想要扼制住赵玗对佛教的打击,却处处碰壁。述律平跟他装糊涂,把皮球踢给了耶律德光。 耶律德光行踪飘忽不定。就算偶尔回到中军大帐,也是公务繁忙,根本没时间见大和尚这种闲人。 奥古公主就更不用说了,连门都不让他进。人家现在一心在钻研科学,连萨满教的事都懒得管了,哪有心思去管佛教。 无奈之下的大和尚,做出了一个无奈的选择:亲自去找赵玗。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06章 无奈的大和尚)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80、契丹人的仿汉婚俗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经过一番努力,赵玗领着耶律阮和耶律质古,三个人把佛教收拾得服服帖帖。 三人心情大好,在院子里烤着牛排,吃着乳酪,开怀畅饮。 第一批乳酪已经制作出来,整体来说还不错,就是略微带一些苦味儿。不过一个多月的发酵时间本来就不是很充分,只要乳酪做得能下口,也没啥好挑剔的。 耶律阮是最高兴的一个人,因为帝国的兴盛,就是他最大的愿望。耶律阮举杯敬道:“赵公子真乃神人也,在下佩服。” 赵玗哂笑道:“别光顾着佩服啊,我这前前后后跟你们忙活一通,还没捞着点好处呢。” “这个……”耶律阮有些尴尬。他的任务是监视赵玗,顺便跟赵玗学习学习。 至于什么时候放赵玗回去,他也没有话语权。平日里赵玗看起来也没打算急着回去,他就一直没当回事。现在被人家开口相问,只好敷衍道:“公子的行程,全都由叔父安排,咱实在是说不上话啊。” 赵玗摆了摆手,说道:“知道你说不上话,也没指望你去说话。” 耶律阮有些羞赧,红着脸不知道该说啥。 赵玗说道:“不说那个了,说说别的事吧。你们契丹人结婚的习俗是什么样的?咱这也给你们带来了这么些好东西,足够你祖母口中的聘礼了吧。” 当初述律平跟赵玗要聘礼,就是让他提高契丹人的生产力。 结果赵玗不仅造出了水力多锭纺纱机,也就是传说中的珍妮纺纱机,还改进了乳制品加工,肉制品加工,极大地提高了契丹人抵抗灾年风险的能力,极大地提高了契丹人的生活水平。 如果契丹人真实地记录赵玗的功绩,他还真当得起仙人的称号。 耶律阮说道:“契丹人的婚礼有许多种。贵族之间有人喜欢用汉人礼仪,有人还用契丹礼仪。在老百姓之间,甚至还有抢婚的习俗。不知公子想要哪一种?” “抢婚?”赵玗两眼放光:“这么刺激!” “呃……”耶律阮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头,悄悄看了一眼耶律质古怨毒的目光,明智地选择了闭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但是赵玗问,他也不能不答,只能把最正式的婚礼拿出来解释。 “正规的婚礼,分为四个步骤,分别是订亲,会亲,亲迎,拜奥四个步骤。首先,男方要准备聘礼,找一个媒人去女方家里提请,女方同意之后便是订亲。订亲之后,男女双方长辈举行一次会面仪式,这便是会亲。再之后,便是迎亲了。迎亲会复杂一些,是男方到女方家里,把女方接会自己家里。再之后,便是拜奥。所谓拜奥,是在成亲次日,举行一次酒宴,宴请亲友,同时还要举办演出和比赛游戏,供大家娱乐。”耶律阮耐心地讲解着。 赵玗听完,说道:“这和汉人的礼仪没什么区别么。只不过汉人的结婚是刘仪,契丹人缩减成了四仪而已。” 其实契丹人的步骤也没汉人的少,只不过汉人把敲定结婚的日子都算作单独一个项目,而契丹人把这一项囊括在了会亲之中而已。 耶律阮说道:“从唐代开始,我们契丹人,靺鞨人,还有回鹘人,党项人,贵族之间通婚全都用的是这一套礼仪。不同之处仅仅在于繁简变化而已。” 汉唐两代,是中华文明最伟大的两个时代,再没有一个时代可以与这两个时代相媲美。 汉代开疆拓土,为日后帝王的成就画下了一条及格线。只要没能恢复汉代领土的君王,全都不称职。汉之后的时代,除了唐之外,也就只有明朝可以稍稍触及一下这条及格线。 而唐代,则是中华文化的一次输出过程。 唐代的疆域很难划分,因为那个时代没有很明确的国境线。 在唐帝国周边,有无数的少数民族依附于大唐,而大唐给他们提供庇护,这便是羁縻政策,相当于是少数民族自治区。 如果把这些土地都算上的话,唐代的疆域是超过元朝的(元分裂为四个帝国,中国的元朝只是其中之一)。 抛开疆域不说,在唐朝的时候,周边的所有民族不论是从文化上,还是政治制度上,全都以学习唐朝为荣,以和唐朝一样为最尊贵的事情。 你和唐朝不一样?抱歉,你就是土鳖。 比如党项人和契丹人通婚,用什么样的礼仪?当然是用大唐的礼仪了。 这也是为什么,赵玗跟契丹人的高层交流起来,没有一点违和感的原因。 真要论起来,契丹的贵族们,比赵玗这个汉人,更像一个正宗的大唐人。 赵玗说道:“聘礼咱已经下了,就是这媒人怎么搞?我这孤身一人在这里,也没个亲眷。不过就算在新州,我也没啥亲眷。” 耶律阮朝耶律质古努努嘴,说道:“有现成的媒人,为啥不用?” 赵玗看了耶律质古一眼,只见小姑娘羞红了双脸,两只手无处安放,说道:“她?哪有新娘子自己当媒人的道理。不行,不行。” 耶律质古在这一刻,竟然汉人附体,没了契丹人的泼辣,娇羞地说道:“谁说要当你的新娘子了。” 耶律阮急道:“公子,我说的是她师父啊。” “哦……”赵玗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随即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奥古公主现在被他拿捏的死死的,虽然说不上予取予求吧,但是让她去当给媒人还是不在话下。 赵玗说道:“大祭司是质古的师父,uu看书wuukanhu 那也算是我的长辈了。我看会亲的时候,也让大祭司出面就行了。” 耶律阮有些无语,怎么契丹高层的这几个人物,在赵玗的眼中全都是npc了呢?不是汉人才是npc的吗? 赵玗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今天回去就找大祭司去,免得夜长梦多。” 耶律阮是没法发表意见,只想着你高兴就好。 耶律质古却是一刻都不想多待,恨不得立刻就去找师父说这件事。 就在三人都高兴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不和谐的声音。 “赵施主,你苦苦相逼,就不怕遭报应吗!”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07章 契丹人的仿汉婚俗)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81、3戒大师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门外之人,正是大和尚。 话说大和尚眼看着自己的势力被蚕食鲸吞,却无能为力。找契丹权贵,结果权贵们推脱的推脱,失踪的失踪,一个多月以来竟然没得到一句有用的话。 万般无奈之下,大和尚只好亲自来找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赵玗。 大和尚在契丹国有自己的情报网,这么长时间,足够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调查得清清楚楚。 一调查才发现,原来事情的起源,竟然只是因为一个汉人女子在庙里被一个汉人无赖给强奸了。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汉人跟汉人之间的事情,能怪到我契丹和尚的头上吗? 答案是能。 不仅能,还变本加厉地,差点把佛教在契丹的根基连根拔起。 要不是大和尚跟述律平有点关系,那帮调查佛教的人不敢上门调查他大和尚,他很怀疑赵玗敢把自己也发配到军队里面,当底层战奴的心理按摩师。 大和尚原本想以礼相见,哪知道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欢快的笑声。 赵玗的笑声,在他的耳中就是嘲讽,那是胜利者才有的欢乐,那是失败者的悲哀。 怒急攻心,大和尚也忘了自己的初衷,出口便是指责。 赵玗一听乐了:“这是哪里来的大和尚?怎么这么没礼貌!” 大和尚说道:“和尚有名有姓,我又何时没有礼貌了?小施主你休要胡说。” 赵玗当然知道这个大和尚是谁,只不过他存心调戏一下而已。只有把敌人惹毛了,敌人的智商就会直线下降,然后就可以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反过来说,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越处于劣势,就越是要冷静的原因。 赵玗说道:“哪有上门不敲门的道理?哪有客人来了不通报自己姓名的道理?” 大和尚有些语塞,说道:“你也没说你的姓名,为何让我通报姓名?” 赵玗哈哈一笑:“你若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为何上门找我?既然来找我,必是有事来找我。你不说自己姓名,我又知道你是谁?又怎么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事?” 耶律质古捂着嘴巴咕叽一笑,随即赶紧用咳嗽掩饰一下。 论起胡搅蛮缠,赵玗从来没输过谁。大和尚要是这么继续跟赵玗纠缠下去,非被气死不可。耶律质古知道这大和尚是她母亲述律平身边的人,自然也不敢太过得罪。只是努力憋笑的滋味,实在是难受。 大和尚被耶律质古这一笑,打断了思路,一时间忘了要说什么,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冷静之后,大和尚便恢复了大师风范,朝着赵玗双手合十,说道:“贫僧法号三戒,特来赵施主。”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人家大和尚礼貌开口,赵玗也不好插科打诨。耶律质古和耶律阮的表情也恢复了正常。 但是让他们俩大跌眼镜的是,赵玗竟然起身迎接,同样双手合十,鞠躬比大和尚更深:“原来是三戒大师,久仰久仰!” 三戒大师被这一下搞得莫名其妙,这一冷一热的,果然搞得人很销魂,哦不,是上头,哦不,是颅内飘,啊呸,我想啥呢。 赵玗可是看着三戒大师的书长大的,大师就是赵玗心目中的偶像,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相见了。 三戒大师也没想到赵玗会这么客气,一下气也没了脾气,笑道:“赵施主言重了,这……这……” 赵玗笑道:“不知八戒是大师的什么人?” “八戒?”三戒一头雾水。虽然西游记是唐初的故事,但现在西游记还没有面世,猪八戒的角色还没成型,所以三戒大师并不知道。 看到一脸懵逼的三戒大师,赵玗心中暗喜。扰乱大和尚思路的目标,已经初步实现了。 赵玗说道:“大师今天来,所为何事啊?” 三戒一拍自己的大光头,心道:对啊,我今天来找这小子是有事啊,怎么一直被这小子牵着鼻子走。难不成这小子真能日天不成?不会的,不会的,世上只有一个赵日天,五百年后才会出生,肯定不会是这小子。 稳了稳心神,三戒大师说道:“赵施主今日对佛教大打出手,贫僧此来,乃是为了我佛教上下讨个公道。” 赵玗笑道:“我为什么对佛教出手,大师心知肚明,又要讨个什么说法呢?” 三戒大师说道:“淫尼的处置,贫僧无话可说。但是还有许多僧尼没做什么恶事,为何将他们发配到军中?” 赵玗说道:“有恶就要处罚,如果今生不为自己的过错赎罪,那来生就会堕入阿鼻地狱。我这事帮他们赎罪呢,怎么能叫发配呢?大和尚,你该感谢我才对。” 三戒大师没想到赵玗竟然会有这么一番说辞,竟然一时语塞,愣了片刻,才说道:“赵施主是聪明人,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施主处处挤压我佛教的生存空间,到底是出于什么居心?贫僧自认还没有得罪施主的地方。” “没想到大师还是个敞亮人,那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赵玗没想到三戒大师竟然能打破他的胡搅蛮缠,一下把话题拉到了重点上。 既然三戒大师要直奔主题,赵玗也不好一直绕弯子,说道:“大师难倒看不出来,到底是谁要挤压佛教的生存空间吗?” 言外之意,是耶律德光要挤压你佛教的生存空间,而不是我赵玗。 三戒大师笑道:“施主说笑了。如果不是施主上下撺掇,uu看书 wwuuknshu 陛下绝对不会有此心思。” 大和尚跟契丹贵族接触不是一天两天了,当然知道这些贵族们在想什么。 光靠契丹贵族的思想水平,根本认识不到佛教对他们的威胁。 事实上,契丹国在三百年后,也是在佛教的腐蚀下,一步一步地走向灭亡。 后世评语说:契丹亡于佛,宋亡于道。这两个东亚的霸主,权贵全都痴迷于宗教迷信。 赵玗说道:“你现在瞒得过,但皇帝迟早会知道。与其到时候矛盾爆发,不如现在自我整顿,让佛教踏上良性发展的道路。这里面的前景,大师不会看不到吧?” “前景?”三戒大师眉头一皱,随即又舒展开来:“小施主真乃神人也!”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08章 三戒大师)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82、耶律质古的任职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话说赵玗一句话点醒了三戒大师,大和尚立马给赵玗施礼。 赵玗口中的前途,当然就是契丹国宗教事务的话语权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萨满教在契丹国越来越不受重视,除了国家大型祭祀活动需要萨满教的大祭司主持以外,不论是城中的百姓,还是契丹的贵族,平日里全都烧香拜佛,占卜活动也都委托给僧尼们。 不仅如此,就连萨满教的大祭司,近来都有些不理朝政,成天把自己蒙在帐篷里面,不知道干啥。 而下一代的萨满大祭司接班人,耶律质古,更是成天东奔西跑的,一点稳重的样子都没有。 综上可知,萨满教马上就要后继无人了。 如果佛教自己不争气,那么契丹贵族肯定会对佛教进行无情地打压,以免其影响到萨满教的地位。 但是佛教要是能够自我调整,以正面光辉的形象重新出现的话,他们成为契丹国的国教,那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其实就是契丹国和佛教之间的互相妥协。 契丹国用佛教来替代萨满教成为自己的国教,但佛教也主动地交出自己的权柄,全盘接受契丹国的监督指导,让双方彻底成为互利共生的关系。 接受监督指导的方式,就是把僧人的编制人事权,交给契丹国。 这种管理模式,颇有些大唐节度使的感觉。 节度使任命地方官员,由自己推举上报中央,而通常情况下,中央也不会反驳,直接通过。 双方看似走了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程序,却是维系双方表面关系不可或缺的纽带。 凡事都讲究个名分,这就是名分。 事情说到这个份儿上,大道理没啥好说的,算是双方基本达成一致。 三戒大师问道:“敢问赵施主,打算何时收手啊?” 先搞清楚对方的底线,自己也好应对。 赵玗却是自信地一笑,来了个战术后仰,抱着胳膊说道:“大师怎么问,可是着相了。” “哦?”三戒大师一愣,随即大笑道:“哈哈……施主真是个妙人。” 三戒大师想知道赵玗对佛教的打压,计划搞到什么样的程度,而赵玗却把皮球踢了回去,当然是搞到佛教老老实实,完全听话的程度。 既然如此,三戒大师回去之后,先来一个自查自纠,自我整改,然后契丹高层应该就会满意了。 事情怎么办不重要,首先要把态度拿出来。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三戒大师心情很好:“多谢施主指点,日后若是有需要的地方,贫僧自当竭尽全力。” 赵玗自己都没想到,当初只是看不惯佛教的行径,这才出手,到最后竟然还收获了一份友谊。 大和尚的友谊,不要白不要。在这个愚昧的时代,宗教的力量向来不能小觑,说不定今日跟大和尚的缘分,日后会有大用。 赵玗说道:“大师客气了,日后定有劳烦大师的地方。” 两人互相恭维了一阵,三戒大师转身告辞。 刚踏出大门,大和尚转身回来:“我看赵施主颇有慧根,不知是否愿意入我佛门?只要勤加修炼,日后必得正果。” 赵玗笑道:“我已修成正果,立我之学说,谓之科学,不知大师是否愿意加入我科学之门啊?” 三戒大师摇了摇头:“既然如此,那便不再强求了。施主不愿欺师灭祖,我三戒和尚又岂是那朝三暮四之人。告辞了。” “再会!” …… 送走了三戒大师,耶律阮也终于是回过味儿来,问道:“公子打算给佛教多少名额?” 赵玗说道:“咱们把佛教打击得也差不多了,就依据现在的规模给他们定编制吧。也可以把编制定得稍微宽松一些,就当给大和尚一点人情。” 耶律阮说道:“公子做事果真高明,真是没白跟着这么些天。” 这才几天功夫,耶律阮别的没学会,先把溜须拍马掌握得颇为熟练。 赵玗说道:“编制定了,也不是一成不变。以后完全可以根据他们的表现,增加或者减少编制。这样一来,佛教就彻底被你们拿捏在手中了。” 耶律阮点了点头:“之前就是对他们太过放纵,没想到他们的触角竟然已经伸得那么长了。” 耶律阮又说道:“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公子能否答应。” 赵玗不知他想说什么,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耶律阮说道:“佛教的管理,我想请皇姑出面主持,不知公子和皇姑意下如何?” 赵玗指着耶律质古,问道:“她?” 耶律质古也是一脸诧异,指着自己,问道:“我?” 看着架势,貌似想要拒绝。 耶律阮赶紧补充道:“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寺庙和僧人的编制,还请皇姑给把把关。毕竟宗教的事情,我也没经手过,皇姑跟大祭司这么久,里面的门道摸得很清楚。万一和尚们耍什么花样,还得靠皇姑掌眼。” 耶律质古是耶律倍的妹妹,自然就是耶律阮的姑姑。虽然年纪小,但是辈分大。 耶律阮自然知道耶律质古和赵玗的关系,也知道迟早有一天,赵玗会离开契丹回到新州,更知道耶律质古会跟着赵玗一起去新州。之所以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因为他确实对宗教的管理问题心里没底。 正如他所言,万一大和尚跟他耍什么花样,一个不小心就会着了道。 耶律质古和赵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耶律阮。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心早已不在契丹,这时候答应了这个差事,等到离开契丹以后,该如何是好呢? 既然答应了人家,uu看书 ww.unshu.cm就要对得起这份差事。随便撂挑子,可不是赵玗的作风。 虽然契丹算是一个“敌国”,但耶律阮可是自己的好兄弟。 耶律阮自然知道他们的心思,也觉得自己的提议有些唐突,便说道:“你们日后回到新州,不也和契丹国接壤么,距离临潢府也不远,不影响办公的。” 赵玗和耶律质古对视了一眼,感觉貌似好像很有道理。 耶律阮见有戏,说道:“再说,我和陛下每年四时捺钵,没个固定的地方。刚好你们在新州有个固定地方,也方便和尚们办理手续不是?” 赵玗说了一个疑问句:“那就答应了?” 耶律质古回了一个肯定句:“那就答应了呗。”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09章 耶律质古的任职)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83、意指东丹国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说话间,耶律阮就和赵玗,耶律质古敲定了帝国的宗教管理事宜。 可见在此之前,他一定得到了耶律德光的授权,不然他可没这么大的权力。 从耶律阮的话语中也知道,耶律德光对于赵玗回归新州的时机,自己心里也没啥规划,纯粹是抱着能多留一天就多留一天的心态。 就像当年刘备在东吴。如果刘备真要找着机会溜走了,东吴也不会真要了他的性命。 所以赵玗从现在开始,就要认真地筹谋自己的逃跑计划了。 不过从目前来看,耶律德光派给耶律阮的任务,可能不止一个。就算耶律德光会默许赵玗离开契丹国,那么至少也要先把他的价值压榨干净,给契丹国带来足够的利益。 刚才敲定帝国宗教管理事宜算是一个,耶律阮紧接着提出了第二个问题:“公子提议的乳酪也好,腌肉也好,确实是好东西,增加了我们的储备粮食。不过现在却面临了新的问题,不知公子是否有解决的办法?” 赵玗笑道:“是不是没盐了?” “你怎么知道?”耶律阮随即尴尬地一笑,说道:“也不是没了,只不过盐的消耗量,比以前快了许多。” 在古代,盐是食品防腐最常用的物质,腌制咸鱼需要,腌制咸菜需要,腌制酱油需要,腌制腊肉需要,制作奶豆腐需要,制作腊肠需要,制作腊肉也需要。 总之,除了吃粮食,最重要的物资就是盐。以至于大多数封建王朝,都把盐当做战略物资,收归国营,严格管控。在古罗马,甚至可以直接用食盐来发工资,以至于现在“薪水()”一词,就源自于salt。 无聊的小知识又增加了。 敢贩卖私盐,其罪责不亚于现在走私面面。一直到4102年,我们才放开了食盐的专营。 除了满足口腹之欲外,盐还是制作皮具的重要原料。 当然,所有以上的用途,都是说给耶律阮听的。 在赵玗心目中,食盐有更重要的用途:电解! 到了现代,食盐,也就是氯化钠,需求量比古代多出了成千上万倍,并不是因为现代人更爱吃盐。而是氯化钠水解之后的氢氧化钠,乃是化工的基础原料之一,是工业化的必备要素之一,赵玗已经觊觎很久了。 只可惜,自己威塞军管辖的四个州,什么都不缺,唯独缺盐。 倒也不是真的没盐,而是没有足够支撑自己完成工业化的盐。 真要是让赵玗敞开了造,恐怕当时全国生产的盐,都不够他一个人挥霍。 于是乎,赵玗打算从契丹打开突破口,让契丹人给他提供食盐。 相信凭借自己跟契丹国良好的贸易关系,他们不会拒绝。 耶律阮从赵玗的笑容中看到了信心,问道:“公子可是知道解决的办法了?” 赵玗说道:“简单啊,晒海盐就行了。” “海盐?”耶律阮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 耶律质古说道:“你母亲不是在东丹国吗?那里临海,让她试试不就行了。” 晒海盐是一项古老的手艺,从春秋战国时期的齐国开始,就开始出现。 只不过那时候对于火候的把控不是很到位,海盐中或多或少都有些难吃的卤味儿,所以老百姓更青睐内陆的湖盐或者井盐。 东丹国的位置,差不多相当于现在的东三省,原来叫做渤海国。 耶律阿保机率兵灭掉渤海国之后,在其基础上建立了东丹国,封长子耶律倍为东丹国国王,所以耶律倍又叫做人皇王东丹王。 耶律倍到洛阳政治避难之后,他的妻子继续留在东丹国摄政。 耶律阮说道:“母后虽然在东丹国摄政,却不为皇叔信任。我如果贸然去东丹国,恐怕皇叔会以为我要谋反。” 东丹国里大多数都是女真人,那时候叫靺鞨人。 就像契丹人分成南北两部分,一部分叫契丹,一部分叫奚一样,北面的契丹更野性,南面的奚人汉化程度更高。 靺鞨人分成两大族群,一南一北分布。北面的叫黑水靺鞨,南面的叫粟末靺鞨。 靺鞨是通古斯语,其意思大概指的是猎人。黑水指的是黑龙江,粟末指的是松花江。 翻译翻译,黑水靺鞨就是生活在黑龙江附近的猎人,粟末靺鞨就是生活在松花江附近的猎人。 渤海国,也就是后来的东丹国,最初是粟末靺鞨建立的国家,首领叫作大祚荣。 契丹灭掉渤海国以后,把粟末靺鞨称之为女真,然后把他们从松花江流域,强行迁徙到了如今的辽宁辽阳附近。 在之后,这里的女真人称之为熟女真,而把留在黑龙江附近的黑水靺鞨人,称之为生女真。 谁曾想三百年后,威名赫赫的大辽国,灭掉他们的金国,就是被他们来回折腾的熟女真人。 耶律质古说道:“皇兄对东丹国一直不是太放心,但是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手去坐镇,所以暂时让大嫂在那里维持着。耶律阮贸然去那里,虽然是为了海盐,但终归会得到猜忌。” 耶律阮点了点头,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想不出好办法。 “这还不简单!”赵玗说道:“你会造海盐吗?” “海盐?”耶律阮弱弱地说:“不就是把海水晒干了,剩下的就是盐了吗?” 赵玗鄙夷道:“你吃过海盐吗?啥味道?” 耶律阮说道:“吃倒是吃过,uu看书ww.uuashu 就是又苦又涩,不好吃。” 赵玗说道:“那你知道怎么能让海盐变得不苦不涩,跟湖盐一样好吃吗?” “不知道。”耶律阮摇了摇头,脸上却露出了喜色。 赵玗说道:“我知道啊,但是我说不出来,需要亲自试验一下,才能知道行不行。” 耶律阮说道:“所以需要你亲自去海边试验制作海盐,我负责监视你,哦不,保护你,所以我也得跟着一起去。如果皇叔不放心,大可多派些人手跟着咱们。” 耶律质古说道:“正好我也要去东丹国考察一下佛教的状况,不能让他们在那里乱来。” 三人小团队瞬间完成了集结,各自找到了去东丹国的理由。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10章 意指东丹国)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84、气死耶律德光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赵玗成功地引导着耶律阮的思维,把他的目标带向了东丹国。 而赵玗的逃跑计划,也正是要从东丹国,绕道幽州,然后再返回新州。 耶律德光对他的行踪看得太紧,对他的行走路线堪称严防死守,生怕他悄默声地溜掉。没办法,赵玗只能走这样的迂回路线。 还有一条迂回路线,那就是一路向西,绕道河套平原,然后绕道党项人的地盘,横穿陕西山西,回到张家口。 但这条路线上的自然环境过于恶劣,太难走。而且这条路上并不太平,安全系数太低。 党项人现在还没有被契丹人威服,并不是一条适合陌生人走的道路。 而绕道东丹国就不同了。从临潢府向西,便能到达现在的通辽,然后再沿着辽河一路向南,到达沈阳,辽阳,再之后就可以沿着渤海海岸,过了山海关,抵达幽州,再转道回到新州。 一路上,不论是附属于契丹的东丹国,还是跟赵玗同属于后唐势力的赵德钧,都比党项人要好打交道得多。 距离赵玗成功回到新州,去收拾即将出现的大变局,越来越近了。 在即将到来的大变局之前,石敬瑭和赵德钧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怎么能少得了赵公子。 但是在回去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办。 耶律德光欠自己的几十万都牲畜还没交割呢。 这些牲畜可是新州发展的源动力之一。没有这些看得见的牲畜,他拿什么去奖赏新州四州军民替他卖命? 谈理想可不现实,赵玗还没那么幼稚。 理想当然是要谈的,只是不能空谈理想。想当年,我兔在最困难的时期,士兵的军饷都要比果果的高,这一点小小的区别,完美地体现在了双方的战斗力上面。 在威塞军还没有实现资本主义改造之前,金钱对人的诱惑力,远没有粮食,牲畜来得更直接。 试想一下,谁要上战场,先一人发一头牛,要比一人发几两银子要更具有诱惑力。 遇到灾年的时候,银子可不能当饭吃,但是牛可以。 所以,让耶律德光交割牲畜,是一件比赵玗只身逃回新州,更重要的事。 打定主意,赵玗领着两个小跟班,耶律阮和耶律质古,一起去找耶律德光谈事。 说来也巧,耶律德光正好打猎回来,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坐在自己的斡鲁朵中,大宴宾客。 见到赵玗来了,耶律德光心情大好,拉着赵玗问长问短。 这段时间里,不论是奶制品的加工,还是羊毛的加工,亦或者肉类的储存,都有了根本性的改变,契丹人的生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富足。 耶律德光指着帐外:“你看寡人的五万骑兵如何?” 赵玗装模作样地顺着耶律德光的手指往外看了一眼,又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说道:“嗯,挺不错的,可惜没有重甲。” 耶律德光脸色一黑,知道赵玗是在显摆自己的重甲骑兵。 不过他的札甲好像确实有些邪门,防御能力出奇地强。 先不管这些,耶律德光的心情很好,内心很自豪,说道:“我契丹国从来不缺勇武的战士。哪怕他只是一个牧民,只需要跟着我一个月,我就可以把他训练成最凶猛的战士。” 不得不说,游牧民族依靠着只有农耕民族十分之一的人口,就能够跟农耕文明打得有来有回,正是得益于他们全民皆兵人口结构。 耶律德光的这番话,意思是说,虽然你们总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小发明,但是我的战士比你多,比你精悍,迟早能拖死你。 赵玗也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他的话,说道:“契丹的勇士确实凶悍,所以我只能多造一些猛火油了。” 改良版的猛火油,也就是凝固汽油弹,那是连钢板都能烧穿的玩意,放在二十一世纪都堪称大杀器,放在这里就是欺负人。 耶律德光在赵玗版的猛火油上面吃过大亏,暂时也没啥可以破解的办法,被赵玗这句话怼得有些无奈。 “来,喝酒!”一代雄主也有吃瘪的时候,只好假装跟赵玗相谈甚欢的样子,举起杯子邀请大家一起喝酒。 不得不说,耶律德光这一个月的狩猎活动,确实把刚刚招募上来的士兵,训练得很有一番精锐的模样。 且不说上战场以后战斗力如何,光是这副卖相,就足以震慑住契丹国内有异心之人。 耶律德光邀杯共饮,众人纷纷附和。 正热闹间,述律平也来了。 原本耶律德光邀请述律平一起来,述律太后推脱身体不适,给拒绝了。 等到宴会开始以后,述律平得知赵玗跟耶律阮,耶律质古也来了,老太太坐不住,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也来参加一下。 太后以来,耶律德光起身迎接,把述律平让在了主位之上。 述律平拍了拍耶律德光的肩膀,说道:“天气冷了,要注意休养生息。狩猎的事,要尽量减少一些。” 也不知是真心疼儿子,还是敲打儿子,述律太后这副又慈祥又威严的模样,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述律平向帐内扫视一圈,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赵玗的身上:“赵公子这段时间没少替我契丹国出力,老身敬你一杯。” 赵玗的各项发明创造,完全当得起述律平的敬酒,更别说最近还帮他们搞定了佛教的危机。 赵玗赶紧欠身举杯,uu看书 ww. 说道:“在下也承蒙太后盛情款待,在契丹国度过了非常美好的时光。只是离家日久,十分想家,近期想回一趟新州,不知道太后能否准许?” 这话一出,帐内众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赵玗在契丹处于被软禁的状态,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尤其是高层之间,知道得更多一些。至少在石敬瑭和李从珂的战争结束之前,是不可能放赵玗回新州。 事实如此,但是不会说出来。 回新州的要求,赵玗不提便罢,大家都装装糊涂就过去了。既然说出来,无非也就是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就算了。 果然,述律平说道:“如今天寒地冻,路途难走,不如等到来年开春如何?”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11章 气死耶律德光)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85、索要牲畜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从春秋战国时期开始,华夏大地上出现了一种奇妙的战斗方式——舌战。 国与国之间的较量,不仅仅是硬实力的比拼,还有各自谋士的机智表现,真正出现了一张嘴可以退敌百万雄师的传奇故事。 蔺相如的完璧归赵如此,苏秦配六国相印如此,张仪把楚国忽悠瘸了也是如此。 一句话能成事,一句话也能坏事,全看交谈之时,双方对尺度的把控,和时机的把握。 大帐之内,赵玗和述律平的对话就是如此。 赵玗是否能够从此全身而退,离开契丹国回到新州,全看述律平如何应对。 当他提出想回新州的时候,果不其然,被述律平以路途遥远,道路难行给拒绝。 但是赵玗毫不气馁,说道:“没事,我还年轻,身体好着呢。再说了,不是有我发明的毛衣吗?穿上毛衣毛裤,外面再穿上皮袄子,足够御寒了。” 大帐之内烧着大火盆,非常温暖。述律平坐了一会儿,把外面的皮袄子脱掉,露出了里面的毛衣。 毛衣和毛裤,不知不觉间已经在契丹贵族之间流传开来。如果谁要是没穿一件体面的毛衣,都不好意思上别人家里去作客。谁要是没一条光洁的毛围脖,都不好意思出门。 不仅如此,契丹贵族所穿的毛衣,全都是出自汉人工匠之手。 赵玗只是演示了一下织毛衣时,正针和反针可以织出不同的花纹,这种技巧很快就被心灵手巧的汉人工匠们玩出了花儿。 不仅可以织出明暗的花纹,甚至可以把锦缎刺绣的工艺融入到毛衣里面。 一件有暗纹,有名家手稿图案的毛衣,价格比一匹上好的骏马都要高很多。 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述律平对赵玗更加青睐。 这样的局面,有可能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契丹人可以通过手工艺制品,拿去赚汉人的钱。 所以对于赵玗,述律平既不能太过苛刻,但又必须要把他留下来。 但赵玗找的理由,她好像也不太好拒绝。 沉思了片刻,述律平露出了慈祥的微笑,说道:“赵公子今年贵庚啊?” “二十。”赵玗虚报了年龄,免得别人感觉自己未成年。但从相貌上来说,一米八九的魁梧大汉,任谁也不会觉得他不够二十岁。 述律平点了点头,笑容更加慈祥了,说道:“那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了。刚才大祭司来找我说媒,我答应了。皇帝,你觉得如何?” 萨满大祭司说媒? 赵玗有些懵。 他刚刚跟耶律阮了解了契丹人的婚俗,确实是打算要找耶律质古的师父当媒人。可这不还是计划吗?还没找大祭司提这个事儿呢,怎么述律平就已经答应了? 耶律德光脸上露出了一丝错愕,显然事先并不知道这件事,但转而又恢复了平静,也带上了一股长兄如父般的慈祥,说道:“质古年岁也不小了,如果能嫁给赵公子这般英雄才俊,也算是良配。再者,我们和赵节度联姻,日后更加可以互帮互助,共御外敌。” 赵玗和耶律质古的事儿,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耶律德光内心早已接受这样的事实。 再者说,这样的联姻,确实对契丹有很大的好处。赵玗的新州四州占据着契丹国和后唐边境线的中段,如果能和赵玗结盟,那么契丹国入侵后唐的时候,就会少去很多后顾之忧。 原本耶律质古是嫁给了述律平的弟弟萧室鲁,一来是亲上加亲,二来是为了更好地掌控萨满教。 现在为了更大的利益,述律平果断地牺牲了弟弟的爱情。在她眼中,女人多的是,随后再给他找几个就是了。 帝国权势最高的两个人都同意了这门亲事,算是皆大欢喜。 述律平说道:“上元节马上就要到了,我看就把你们的婚礼,安排在上元节吧,也算是双喜临门。” 上元节就是元宵节,乃是中华大地上最重要的节日之一。身处汉文化圈,不论是契丹,还是靺鞨,同样把这个节日当做最重要的节日。 这一提议,倒是有些出乎赵玗的意料之外。 原本他是打算借着回新州的由头,让述律平和耶律德光同意自己去东丹国。 先开一个大价码才好还价。 没想到人家直接给了个大填头。 这个填头大到,赵玗根本没办法拒绝。 这样的结果赵玗很高兴,但是好像程序有一点不对。 下一步应该是双方家长,也就是述律平和大祭司会面,然后商定婚礼的具体细节,怎么现在就被述律平一言堂给包办了? 不过一件事的决定,往往就是当权者的一个念头。至于程序流程,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赵玗说道:“能迎娶耶律质古,固我所愿,聘礼也早已交给了太后。只是不知陛下给我的奖赏,什么时候能兑现?” 当初耶律质古走失,耶律德光曾经下令,能把耶律质古找到并送回契丹的,奖赏牛马羊各数万只不等。 可当赵玗真的把耶律质古送回去之后,耶律德光却找借口,说那么多的牲口筹备起来需要不少时日,就这么一直拖到了现在。 眼瞅着俩月快要过去了,总不能一直拿这个借口去搪塞吧。 契丹人是非常重视承诺的民族,这也是他们可以强盛的根本原因之一。就算真的可以找借口,耶律德光也不愿意再拖了。 兑现牲畜这件事,往小了说,是针对赵玗一个人的事。往大了说,uu看书 ww.uukash 周边各少数民族可全都在看着呢。 如果真的不给赵玗兑现,那么当契丹国发布下一次的指令时,恐怕愿意听得人,不会太多。 耶律德光说道:“牲畜全都筹备好了,不如等你回新州的时候,一并带上如何?” 赵玗说道:“这个不太好吧。” 他可是打算从东丹国绕道幽州回新州,路途遥远,还经过两个势力。一个人怎么都好说,或者走官道,或者偷渡,可带上几万的牲畜算怎么回事。 耶律德光不知赵玗什么意思,问道:“那你认为该如何是好呢?” 赵玗说道:“新州刚刚经历战乱,百姓今年秋粮不甚理想。请陛下可以即刻派人将牲畜赶到新州,就不必等我一起了吧。”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12章 索要牲畜)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86、耶律阮的请求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没想到赵玗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着实让耶律德光有些错愕。 但是人家出于对新州百姓的考虑,倒也合情合理。 耶律德光和述律平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换了一下意见,最终由述律平做总结陈词。 “不如这样吧,眼看着就要到上元节,你和质古的婚仪就安排在这个时候。等到你们完婚之后,再讲属于你的牲畜,连带着嫁妆,一起给你送到新州如何?” 述律平为了稳住赵玗的情绪,做出的让步算是相当的大,大到出乎了赵玗的预料。 赵玗强压住内心的欣喜,故意装作很不情愿的样子,脸部肌肉都快要憋得抽筋。 耶律德光和述律平看着赵玗不断变幻的表情,心情颇为忐忑。 他们也担心赵玗忽然找出一个非常正义的理由,让他们无法拒绝。 终于,赵玗憋不住了,说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希望陛下和太后这次可以说话算数。” 耶律德光和述律平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算数,当然算数。现在就可以在我的斡鲁朵旁边修建一个围栏,把属于你的牲畜全部都圈在里面,你每天都可以看得到。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 “放心,当然放心。”赵玗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一副守财奴的模样,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耶律质古的内心却是纠结无比。 她跟赵玗朝夕相处这么长时间,又会相面术,对赵玗的一举一动早已了如指掌。赵玗一台屁股,她就知道要拉什么事。 刚才赵玗的表情,她可全都看在眼里,明知道这小子心里憋着坏,坑一把自己的母亲和二哥。 可她偏偏不能提醒母亲和兄长,更不能揭穿赵玗。 一边是亲人,另一边也是亲人。唉,算了,由他们去吧。 喜事,大家都喜欢。尤其是对于中国人来说,有两件事是雷打不动的,即便是仇家也要相互祝贺的事情。 一件是过年,一件是结婚。 敲定了赵玗和耶律质古的婚事,大帐之内不管认识不认识的人,全都一片祝贺之声。 当然,除了萧室鲁。 还有一个人,表情也不太好,那就是耶律阮。 只不过耶律阮的表情是纠结。 述律平心情大好,见耶律阮表情不对劲,便有心多问了一句:“阮儿,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耶律阮是她的亲孙子,虽说没有知孙莫如奶的说法,但好歹人家血脉相通,情感上的共鸣更强一些。 耶律阮说道:“回祖母,孙儿确实有点事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套说辞,是他在赶往耶律德光大帐的路上,跟赵玗和耶律质古商量着敲定的话术。 述律平笑道:“我儿向来不是扭捏之人,怎么今天说话吞吞吐吐?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有我跟你二叔作主,还怕什么?”她不觉得耶律阮心中会有什么大事,最近跟他有关的事情,也就是佛教了。区区一个佛教能有什么大事,大不了全赶走就是了。老太太虽然喜欢佛教,但也不是离了佛教不行。 大帐内的气氛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很好奇,到底耶律阮要说什么大事,搞得这么神秘。 耶律阮说道:“咱们缺盐了。” “唔……” 安静的大帐一下子炸开了锅。 草原上的人最需要的两种物资,一种是盐,一种是茶。 没有粮食,没有铁,他们最多是生活水平下降一些。但是没了盐,那就不是生活水平的问题,而是生存危机了。 述律平到底是久居高位之人,表情淡定地问道:“这些年边境贸易素来稳定,从来没缺过盐,现在是哪里出问题了?” 这话,是问向大臣们的。 契丹这边的大臣是耶律安端,说道:“近来盐的用量确实比往年要多,但是库存还有不少,应该可以支撑到来年开春。等到来年开春交易的时候,多买一些就是了。” 述律平点了点头,又看向了汉人这边。 汉人为首的大臣是韩延徽,说道:“赵新州给我们提供的食品加工办法,许多都要用到盐,我想盐的消耗增大,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 述律平点了点头,对两人的回答比较满意,说道:“随后你们两个核对一下数目,如果确实是食品加工导致的盐用量增加,可以先暂停一下。等到开春买了盐以后,再继续食品加工吧。” “遵命。” “遵命。” 耶律安端和韩延徽纷纷领命。 赵玗急道:“太后不必如此,食品加工不必停下来。”他当然知道食盐的消耗是因为各种腌肉乳酪的加工,但是却不能让太后将这些加工给停下来。一旦停下来,契丹就不缺盐了,契丹不缺盐,后面就没戏唱了。 述律平对赵玗的话很有兴趣,问道:“哦?你有什么看法?” 赵玗说道:“禀太后,腌肉用的盐并没有消失,而是在肉里面。如果真的没盐了,只需要把腌肉放到锅里面炖一炖,肉汤里面自然就有盐了。” 大家恍然大悟,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赵玗接着说道:“咱们现在继续腌肉,等到来年开春的时候,就有更多的货物可以和别人做交易,换回更多咱们想要的东西。如果现在停了,到时候看到想要的货物,却没有本钱跟人家交换,岂不是很郁闷。” 述律平哈哈一笑,说道:“也是这么个道理。行吧,盐的事情,你们看着调配就好了。耶律阮,这就是你的心事吗?” 耶律阮说道:“禀祖母,不是这个。孙儿的心事是,孙儿知道一门造盐的法门。” 述律平才不信他会什么法门呢,u看书 .uuanh 平淡地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是个什么法门呀?” 众人也都好奇地看着耶律阮。 耶律阮说道:“晒海盐。”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大家的表情基本上是失望,不屑,鄙夷,无语。 因为海盐太难吃了。 述律平也是一脸的无奈:“孙儿倒是有心了。不过那海盐味道苦涩,咱们虽然缺盐,但也不至于落魄到那个程度。” 众人全都点头称是,都觉得耶律阮年轻不懂事,净说大话。 耶律阮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孙儿有办法让海盐没有苦涩之味。”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13章 耶律阮的请求)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87、7部落逼宫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耶律阮说自己有办法去除海盐的苦涩味,着实让人有些惊讶。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对于契丹来说,将是一件天大的功劳。到底什么样的技术,不只耶律德光和述律平感兴趣,其他七个部落的首领也很感兴趣。甚至可以说,谁掌握了海盐改良生产工艺,谁在接下来的契丹国中,将拥有更大的威望。想要染指皇位,也不是不可能。 述律平说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怎么就能除去海盐里的苦涩味道?” 述律太后毕竟执政经验丰富一些,一瞬间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 她直接询问方法,让耶律阮在大帐之内把方法说出来,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这个方法。 一个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是因为知道的人少。一旦大家全都知道了,就不是秘密了。 既然这个秘密这么重要,那么就说出来,让大家都知道。大家都知道了,也就不会有人凭借这个秘密崛起。 你说为啥述律平不借着这个秘密,让自己的实力更进一步? 因为不需要。 述律平家族已经是契丹国最有权势的家族,他们所要考虑的问题,是如何保住现有的状态,而不是为了发展去博一把。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那是穷人才会有的想法。 耶律阮说道:“这个办法不在孙儿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具体的细节还在别人手上。需要到了海边,孙儿跟那人一起试验一番,才能制造出没有苦涩味道的海盐。” 这时,耶律德光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快。 大家也终于明白,耶律阮为什么那么扭捏了。 契丹国在这个时候,还不是那个东亚霸主,她只是蜷缩在蒙古高原东面,占据着大兴安岭山脉,一个比较强大的国家而已。 要说哪里临海,只有东丹国,也就是原来的渤海国。海,就是渤海。 让耶律阮去渤海国,这是一个政治问题,一个很严肃的政治问题。 大家都知道,耶律阿保机在世的时候,契丹国的皇储是耶律倍,也就是原来的东丹国国王。 是耶律德光使了手段,才从耶律倍手中夺得了皇位。 而耶律阮,正是耶律倍的儿子。不仅如此,他的母亲端顺皇后,现在就在东丹国摄政。 如果把耶律阮放去了东丹国,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耶律德光在那里权衡着利弊,不敢贸然作决定。 然而,大帐之中却有人坐不住了。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乌隗部落的首领:“食盐是我们草原部落的命根子,小王子既然能把海盐变得没有杂味,就应该让他放手去干。依我看,不如让耶律阮现在就出发去渤海国做试验,说不定到了上元节的时候,咱们就能吃着上好的海盐了。是不是啊,伙计们?” 乌隗部落跟耶律德光所在的迭剌部落一直不合,这时候起哄,纯粹是为了给耶律德光难堪。 乌隗部落一起哄,马上就有人跟着一起叫嚷:“对啊,如果把这么好的办法放过,咱们就是我契丹国的罪人,日后去了地下,怎么有脸见列祖列宗!” 契丹国总共有八个部落,反对耶律德光的迭剌部落的,就有七个。 这么一来,这个倡议变成了一呼百应,让耶律德光有些下不来台。 述律平面色不善地盯着在场的众人,却无从发作,说道:“办法管用不管用,还是两说呢,你们瞎起什么哄?” 她想拿出杀神的气势去压迫别人,不过没什么效果。 经受了大唐汉文化的洗礼,契丹国同样以礼仪之邦自居,不可能乱杀人。 上一次述律平大开杀戒,铲除异己,也找了个“殉葬”的理由才行,并且自己还赔上了一只手。 像耶律李胡那种杀人不找借口的夯货,在契丹算是个另类。 今天的场面,述律平显然没有杀人的借口。 另外七个部落的首领,也正是拿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把话题扩大。 面对众人气势汹汹的逼宫,述律平和耶律德光最终不得不妥协。 耶律德光和述律平交换了一下目光,说道:“耶律阮当然可以去东丹国。正好他们母子也有些日子没见了,让他们团聚一下也好。” 耶律阮大喜过望,手捂着胸口点头致敬:“谢陛下。” 述律平又补充道:“耶律阮此行关系重大,又路途艰险,不如精选一些皮室军随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皇帝,你说呢?” 这就是明目张胆地要派人监视耶律阮。 耶律德光也正有此意,说道:“母后说得是,我这就去安排。” 述律平抬手制止,说道:“这么点小事,哪里还用你这个当皇帝的亲自操劳。我看就交给耶律李胡吧,让他亲自领着人,陪耶律阮走这一趟。顺便也去看看东丹国现在是什么样子。” 领导者安排工作,向来都是通盘考虑,权衡整体利益。 既然耶律阮去东丹国势在必行,那就不妨多安排点活儿,别白跑这一趟。 耶律德光虽然心中有点不高兴,但也没有发作,只得同意。 耶律李胡是述律平的小儿子,虽然是最残暴昏庸的一个,但是最得述律平喜爱。述律平想让耶律李胡当皇储不是什么秘密,所以耶律德光一直防着自己的亲弟弟。 这次派耶律李胡走这趟差事,述律平肯定有着自己的打算。 政治斗争就是如此,单个的个人只能发起斗争,至于斗争会朝哪个方向发展,最后停在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 七部落的首领也都傻了眼,u看书 .ukansu.co原本想撺掇耶律阮去东丹国跟他母亲汇合,以便恶心恶心述律平和耶律德光。没想到一转眼,反倒成了人家进一步控制东丹国的契机。 这一波操作,算是一次小小的反败为胜,述律平心情大好,问道:“耶律阮,你说的那个懂得制盐之术的人是谁啊?” 耶律阮朝着旁边一指,说道:“赵玗。” 这次大家反倒是没什么太惊讶的反应,好多人甚至小声对身边人说道:“我早就猜到是这家伙了。” 赵玗实在是给大家带来的惊喜太多了,以至于大家觉得不是他,都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显然,述律平也预料到了这个情况,说道:“那你们只能上元节之后再出发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14章 七部落逼宫)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88、爱江山更爱美人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耶律德光和述律平最后达成一致,委派赵玗和耶律阮一起,在上元节之后前往东丹国,试验海盐提炼。 同时,让耶律李胡领着一队卫兵,负责监视,哦不,保护他们。 耶律质古当然也要去,只不过她不需要在大帐内说出来。她可以随后跟述律平私下里说,也可以干脆以赵玗家属的身份一起去东丹国。 宴会上一场交锋,最后竟然是这么个皆大欢喜的局面,倒是出乎许多人的意料。 见到自己的目标都达成,赵玗在宴会上便放松下来,开怀畅饮,不停地跟着耶律阮和耶律质古碰杯。 耶律阮和耶律质古都是好酒量,对赵玗的敬酒来者不拒。 赵玗不自量力地还想要一挑二,左一杯,右一杯,喝得不亦乐乎。最后的结果就是,他自己喝高了的时候,耶律阮和耶律质古刚刚润了喉咙。 可惜赵玗接下来的表现,让他们俩也喝不成酒。 喝上头的赵玗,竟然豪气地站起来,遥敬了耶律德光一杯酒。也不管耶律德光啥反应,自己仰脖子干了以后,满怀感慨地说道: “人生!” 酒不醉人人自醉,此情此景,耶律质古也生出了一丝恍惚懵懂之感,不知想到了什么,也低头喃喃道:“人生!” 耶律阮也想到了自己的种种遭遇,以及即将到来的东丹国之行,心中颇多感慨,也跟着说道:“人生!” 气氛不错,赵玗很满意,接着便放开嗓子唱了起来:“人生短短几个秋,不醉不罢休。西边我的美人儿,东边辽河流。” 一曲爱江山更爱美人,直抒胸臆,痛快。 赵玗低头一看,耶律质古红红的脸庞甚是可爱。心念一动,赵玗一把抱起耶律质古,正宗的拦腰公主抱:“走,咱们回家!” 说罢,转身就朝外走。 契丹人在礼仪上汉化程度很高,但是从骨子里,依然保留有许多游牧民族奔放的血液。 见赵玗直接抱起耶律质古走出大帐,不仅没人制止,反倒是扯着嘴巴打唿哨,跟着起哄叫好。 述律平见状,也是无奈地浅笑一声,摇了摇头。耶律德光见母后这副样子,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刚出大帐,就听到“噗通”一声,帐内又是一阵哄笑。这次就连耶律德光都无奈地笑了起来,摇了摇头。 耶律阮只当是赵玗抱着耶律质古摔倒了,赶紧出去查看。 等出了大帐才知道,原来是赵玗确实差点摔倒,不过在将倒未倒之际,在一个契丹卫兵身上借了力,倒下的是契丹卫兵。 薛廷番在门外候着,见到赵玗醉醺醺的样子,就要上来搀扶。 赵玗扭了扭身子,示意他可以自己来。就这么一路跌跌撞撞,抱着耶律质古上了牛车。 也不知是手碰到了哪里,赵玗一声惊疑:“咦?几天不见,小老鼠长成小兔子了。” 耶律质古躺在牛车上反手一抓,赵玗失去重心,一头也栽到了牛车上。 一躺下,便觉得天旋地转,好生玄妙。不想打破这个感觉,赵玗索性四仰八叉地躺着,任由眩晕充斥着大脑。 薛廷番扯过牛车的缰绳,熟练地操作起来。老司机开车很稳。 耶律阮也熟练地跳上牛车,找到自己的老地方坐下来。 赵玗躺在牛车上哼哼唧唧不知道兴奋个啥劲儿,耶律质古仔细地照顾着他。 耶律阮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薛廷番聊着天:“认识时间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赵公子喝醉酒。” 薛廷番头也不回,说道:“我比你多一次。” 耶律阮说道:“他每次喝醉酒都喜欢唱歌吗?刚才的那个曲子,虽然很简单,但是却能直抒胸臆,当真是大巧若拙之曲啊。” 薛廷番没接这个话,心想:唱个曲子算什么,当年赵公子喝醉了酒,可是要干掉皇帝,让天下人人平等来着。 耶律质古当然也记得那次的场景,在燕山土匪的山寨上,同样是醉醺醺的赵玗,站在桌子上,仿佛吹牛一般说出了那么多的惊世骇俗的言论。 他是那么地神采奕奕,那么地光芒万丈。尽管大家也不相信他说的话,但就是愿意跟着他一起干,一起疯。 不知不觉,回到大祭司的行帐。 赵玗也清醒了一些,扶着车栏半窝着,看着天上的星星。 “质古,我们脚下的大地,也和天上的星星一样,只是其中的一颗。”赵玗半醉半醒地说道。 耶律质古理智地觉得赵玗说的是真的,但是却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去相信。 反倒是耶律阮对这个命题很好奇,问道:“如果我们也和天上的星星一样,那么我们是如何区分正反面的?” 赵玗说道:“我们脚下的,是一个球,她叫地球,是蓝色的,非常漂亮。” 原来耶律阮把地球想象成了一张饼。饼自然要分正反面,从正面到反面如何转换,成了一个难题。 不过赵玗的球形说,倒是可以解决这个难题。圆球么,道路四通八达,不存在翻面的问题。 “原来如此。”耶律阮点了点头,望着天上的星星,陷入了沉思。 耶律阮懂了,赵玗懵了。 难倒不该问一问,为什么在地球背面的人,为何不会掉下去吗?你知道万有引力吗?你咋不继续问了呢?你是真的懂了吗? 耶律阮当然不懂这些,不过从他朴素的世界观里面,一定有一个神仙住在地球的中心,这个神仙用自己的法力,维持着地球上的人无论在哪里,都掉不下去。 嗯,uu看书 ww.ukashu 一定是这样的。 至于地球为什么是蓝色的,那一定因为陆地周边全是大海,大海我见过,大海就是蓝色的。 嗯,一定是这样的。 不得不说,人的脑补功能十分地强大,也十分地荒诞。 所以就会出现这种现象,两个人持有同一个答案,但是过程却能差出天际。 回到了住处,大祭司的帐篷里面依然亮着灯。 赵玗的酒已经醒了大半,撑着车栏跳下马车,说道:“走,去看看咱们的科学家,又有什么新发现没有!” 一开门,赵玗却愣在了当场。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15章 爱江山更爱美人)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89、遥控威塞军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帐内雾气缭绕,一丝浓厚的檀香弥漫。 恍惚间,赵玗见到一道丰腴妖娆的身躯,歘地一下,不见了踪影。 “要死啊!进来也不打一声招呼!”这声音,分明就是萨满大祭司,只是声音中还有一丝慌乱。 赵玗使劲摇了摇脑袋,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酒劲儿还有一点参与,思维有些迟钝。 赵玗解释道:“哦,那个,顺路过来看看。” 大祭司恢复了平静,声音从帷帐后面传来:“宴会这么早就结束了?” 说到宴会结束,赵玗才想起来自己为啥这么早回来。 才不是兽性大发,抱着耶律质古回来了呢。 那是意气风发。 “我提前回来了,明天见。”赵玗慌乱地答应了一番,也忘记自己来的目的,是要问一问大祭司最近的科研成果。 出了大帐,回到自己的帐中躺下,只觉得一股疲倦袭向大脑,就这么睡着了。 睡之前,赵玗遗憾地抱怨:以后没得老鼠玩,只能玩兔子了。 …… 第二天一早醒来,接到了新州的来信。 由于耶律阮的努力,赵玗跟新州的联系算是彻底公开化了。 每次都由新州方面派使者,携带密信,然后由赵玗写好回信,交给使者传回去。 契丹方面派人一路随行,说是保护,实则监视。 不过这种监视,大家都乐见其成。从事实上来说,也着实算得上是一种保护。 来信说了说新州现在的情况。 土地确权虽然受到了一些阻力,但是在大家同心协力之下,不仅出色地突破了阻力,还收获了不少好处。 事情是这样的。在新州丈量土地时,一点阻力都没有,在武州也没有太大的阻力。但是到了儒州的时候,竟然有清丈土地的官吏被人给暗杀了。 借着这个情形,王朴巧妙施为,不仅让清丈的官吏成为了各方势力重点的保护对象,极大地推进了清丈行动,更是以此为借口,罢免了一大批儒州的官吏。 新的官吏全部由威塞军任命,并且上任的时候,是带着威塞军的正规军一起上任。到了地方之后,坚决扫灭一切胆敢作乱之人,土地清丈工作圆满完成。 科研方面也有不少的进展,只不过暂时还没有划时代的产品出现而已。 科技的发展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看似划时代的产品,其实是建立在大量的基础工业完备之上。 赵玗也没急着让他们出成果,而是让他们不惜成本地进行大量的实验。 就拿最简单的钢材来说,合金钢的配方,就需要进行成千上万次,甚至上百万次的反复实验。而最普通的碳钢,也需要研究不同的含碳量,以及不同熔炼温度,甚至不同高低温度变换,对钢材产生的影响。 在赵玗的提示下,已经得到了一些不错的阶段性成果。 比如有的钢材适合用来做弹簧,有的适合做轴承,有的适合做刀。就拿高锰钢为例,这是一种适合做铠甲,但是不适合做武器的钢材。 铁匠们一开始拿高锰钢做武器,开刃的时候差点没让他们怀疑人生。高锰钢超高的耐磨性,同样使得开刃变得极为困难。 要说耐磨吧,高锰钢兵器的刀刃又特别不耐磨,用不了多久,就需要重新打磨。如是反复几次之后,工匠们最终放弃高锰钢,继续用高碳钢制造兵器。 赵玗在信中还说,不要拘泥于用钢铁为材料,也要大量开发铜,白银,黄金等金属的特性,以及不同比例合金的特性。 一开始大家还舍不得,毕竟铜,银,金直接可以当做货币来用。 然而赵玗却告诉他们,钱就是王八蛋。真到了危机时刻,管用的东西是粮食,是兵器。到那个时候,金银就是一堆废物。 饶是如此,工匠们在拿金银做实验的时候,依然表现得非常小心翼翼。 赵玗之所以这样干,是因为这三种贵金属的许多特性,是钢铁根本无法替代。 就拿最简单的工具来说,铜制品的许多特性,就是钢铁无法比拟。 钢铁能够取代青铜,成为人类制造兵器、工具的主要材料,从来不是因为钢铁的性能有多么的突出,而是因为钢铁的储量最大。地球上已知的铁矿石储量,是铜储量的数百倍,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而赵玗之所以这么急切地想让工匠们开发出各种合金铜的性能,是因为觉得制造热兵器的时候到了。 当然,一开始不可能造出什么加特林马克沁,这种强势讲道理工具,顶多搞几个鸟枪就不错了。 但兵器的发展,同样需要大量的基础数据积累,需要大量的时间沉淀。这些布局,都要趁早。 除了科技方面之外,赵玗在意识形态,制度方面,也提出了许多见解,通过密使与理政团反复沟通。 意识形态的东西着急也没用,转变大家的观念,赵玗只能亲力亲为,凭借一张纸上的几个字,很难转变已经流传了一千多年的传统思想。 但是整体制度就不同了,因为赵玗的提议,非常有历史传统。 简单来说,赵玗所设计的政治体制,基本上仿制了秦汉时期的军功爵制度,简称二十等爵制度。 这套创始于商鞅的制度,造就了秦汉不朽的盛世,u看书 .uknshu.o 直到唐代依然焕发着耀眼的光芒,直到武则天时,才被无情地废止。从此以后,华夏的武德便像受到了束缚,之后的朝代在武功方面,远远不如元清这两个异族统治者。 好笑的是,元清这两个蛮族,施行的恰好就是武爵制度。 二十等爵制度中,设计了二十个高低不同的爵位。不论是老百姓,还是士兵,亦或是官员,只要完成了制定的任务,或者立下了功劳,就能获得相应的爵位。 不同的爵位,对应着可以享受不同的政策。小到发钱分地,大到免役免税,涵盖了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 秦赵上党之战时,秦王下令全国人民全体升一级爵位,这个看似没啥实质付出的一句话,却极大地提升了秦兵的士气。 赵玗设计的,叫作“职务****制度”。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16章 遥控威塞军)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90、职务****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二十等爵制度直接拿来用,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推行起来,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所谓二十等爵,乃是二十个爵位,分别是:一公士,二上造,三簪袅,四不更,五大夫,六官大夫,七公大夫,八公乘,九五大夫,十左庶长,十一右庶长,十二左更,十三中更,十四右更,十五少上造,十六大上造,十七驷车庶长,十八大庶长,十九关内侯,二十彻侯。 在这之中,又可以分为低级爵位,中级爵位,高级爵位。 比如前四级,就是低级爵位,依然是老百姓。五至九级,算是中级爵位,这时候就算是“大夫”了,不是普通的老百姓。再后面,就是高级爵位,已经具备参政议政的权力。 这些爵位的名字,也都是依据秦汉时期的具体情况命名,有其具体的含义。 比如说“不更”,其含义是拥有这个爵位,以及这个爵位以上的人,可以免除“更役”,也就是不用轮流去戍边。 而事实上,轮流戍边的任务,早在南北朝时期就已经彻底废止,改成了府兵制。 这时候在用“不更”这样的爵位命名,显得脱离实际。 为了简便起见,赵玗直接把九品中正制给拿了出来。 官员分九品,民爵也分九品。 不同于魏晋时期的九品描述,赵玗直接采用了明清时期的九品说法。 魏晋时期的九品,指的是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共九品。 明清时期就简单了,九品指的是一品,二品,三品,四品,五品,六品,七品,八品,九品。 总共九个等级,让全国人民都有一种奋斗感,升级感。 九个等级太低,为了避免有人太快地升到满级,赵玗又新增了每一品中上中下三哥级别,把九品变成了二十七个级别。 这样的民爵,人人都可以拥有。 并且还规定,只要参加劳动的人,在三年之内没有犯任何的过错,那么就可以申请直接升一级。 哪怕是掏粪的工人,同样有这个权力。 于是乎,一个九品的知县走在路上,见到一个七品的掏粪工人,都得拱手致意,不能摆官架子。 将这些设想写好之后,赵玗把信装好,准备交给使者。 转念一想,还有一件事没交代好。 翻出写材料试验的那张纸,赵玗着重加了一句:一定要试验出一种熔点高,硬度高的材料,有大用,切记!切记! 望着远去的使者,赵玗说道:“下次收到信,大概已经到了海边了吧。” 打发了使者,就看到耶律阮在空地里练功,耶律质古梳洗之后,去大祭司那里请安。 大祭司?赵玗猛然想到,还有很多事要跟她说道说道呢。 跟在耶律质古身后进了大祭司的帐篷,便看到老巫婆坐在那里,专心致志地看着显微镜,一边看,一边在旁边画手稿。 “进来之前不知道打声招呼吗?”大祭司头也不抬,不满地说道。 赵玗熟练地找出一个墩子坐下,拿起桌案上的点心吃了一块,说道:“你什么时候替我去提的亲?” 大祭司浅浅一笑,眼睛依然没有离开显微镜,说道:“你这是专门来感谢我的吗?没事的,不用带礼物。” 赵玗一阵无语,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默了。 大祭司说道:“需要准备聘礼吗?我这里都现成,想要什么直接说,不用跟我客气。” 赵玗没好气地说道:“我给的聘礼已经足够多了。”那么多发明创造,足够满足述律平的要求。 大祭司终于是抬起头,说道:“我去不去提亲,还不是述律平说了算吗?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人家就是想把你留在契丹。你倒好,没头没脑地来数落我。” 赵玗有些目瞪口呆。大祭司的这一番话说出来,貌似没什么毛病,但是给人一种很别扭的感觉。 到底哪里别扭,却说不出来。就像是,这些话,不该从大祭司的口中说出来。 大祭司说道:“听说你们要去东丹国了?” 赵玗点了点头:“陪耶律阮一起去,帮他们试验一下海盐提纯技术。” 大祭司问道:“还回来吗?” “呃……”赵玗语气一顿,说道:“当然,回来啊。”心想大祭司说话怎么突然又变得这么犀利。 大祭司说道:“能带我一起去吗?” 赵玗彻底凌乱了,说道:“你在契丹位高权重的,想去哪里不是你说了算?又何必我带着你呢。” 大祭司摇了摇头,说道:“女大不中留啊。算了,我也不难为你们了。以后啊,多给我来几封信,给我答疑解惑就行了。我老婆子啊,估计是要终老在这里了。” 耶律质古赶紧上前拉住大祭司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捶了起来:“师父说得什么话,以后你想去新州,我们把你接过去就是了。” “哈哈……”大祭司笑道:“瞧瞧,瞧瞧,这丫头现在已经是你们新州人了。” “咳咳……”赵玗站起身来,假装吃了一块糕点,说道:“我还有点事,告辞了。” …… 时间转眼到了上元节前夕,普天同庆的日子。 与此同时,赵玗准备迎亲的日子,也就要到了。 耶律质古早已搬回了述律平的行帐里,赵玗连小兔子都没得玩,孤独寂寞了好几天,臂力都增长了不少。 都是这无聊的日子,只能每天举石锁消磨时光。 新州方面得知赵玗要在契丹成亲的消息,颇为愤慨,觉得他们应该回到新州再成亲才对,让大家失去了闹洞房的机会。uu看书 ww.uukashu 于是乎,王朴和李兴作主,给他们送来了一点礼物,全当小心意。 几个硕大的木箱子,就摆在大祭司行帐前面的空地上。 收货的时候,赵玗都很惊讶,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 在耶律阮的大祭司的注视下,赵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开箱子。 里面的礼物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清晰地把众人惊诧的大嘴巴,映照在上面。 大祭司怒赞:“大气!” 耶律阮大喜:“牛皮!” 赵玗哭丧:“败家啊!”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17章 职务****)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91、放虎归山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到底是以什么东西,让男人痛哭,让女人流泪。一群人大呼小叫地,把原本悠闲的薛廷番也吸引了过来。 薛廷番只是朝箱子里看了一眼,惊讶得合不拢嘴。 只见那大箱子里,整整齐齐地摆了十副铠甲。 高锰钢打造的,让耶律德光吃过大亏的,无敌重甲。 十副铠甲十分精美,让不爱打打杀杀的女人都赞叹不已,忍不住要伸手摸一摸,好像要一件。 每一片甲片都经过精心打磨,表面还上了一层油,在阳光下散发着七彩光芒,绰绰人影倒映在上面。 在胸前,还用黄金甲片替换了几块钢甲,更显得奢华高贵。 赵玗摸着胸口,心痛不已。 要知道,当初守城的时候,自己不过总共八十副重甲,还都是仓促间打造的铠甲,跟箱子里的比起来,原来的铠甲简直就是垃圾。 当初为了提高生产速度,所有甲片都是铸造而成,然后经过简单的修型,便投入使用。 没有打磨不说,就连形状都有许多瑕疵,不是这里多个小疙瘩,就是那里缺个坑儿。好在高锰钢的机械性能没有受到太大影响,防护能力依然超出同时代。 眼前的十副铠甲就不同了,可以看出,每一片甲片都是精心锻造出来。 如果没猜错,这些甲片所用的材料,也是经过无数次试验之后,选取了性能最好的材料制成,其防护性能比之当初,更进一步台阶。 在铠甲下面压着一封信,赵玗沉着脸,取出信,扭身独自看了起来。 信使王朴写的,大意如下:知道你要结婚,原本应该为你备一份厚礼才对。但是你娶的是契丹的公主,质古的兄长和母亲坐拥天下财富,任何珠宝在他们面前都不会显得尊贵。当然,主要是咱们也拿不出来。经过理政会的商讨,咱们决定拿出十副最新式的铠甲当做礼物。一来,物以稀为贵,这种铠甲全天下只有咱们能造,契丹人也在上面吃过大亏,知道这铠甲的威力。也只有这种有价无市的宝贝,才能让契丹人高看一眼。二来,也算是咱们向契丹人宣示武力,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军事实力。他们拿到铠甲以后,一定会反复测试铠甲的防护能力,相信等他们测试以后,在选择自己的敌人时,一定会第一时间把咱们排除在外。咱们强悍的军事实力,也是你在契丹国硬气的资本。 盼归。朴。 书信没写别的内容,主要就是解释了一下,为什么用这些铠甲当聘礼。 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赵玗看完了有些无语。 不就是没钱呢,不就是没钱还想在契丹人面前炫耀一番么。 话说回来,好像还真就没有比铠甲更合适的礼物了。尤其是这种,在威塞军不稀罕,但是在别人那里特别稀罕的玩意。 就像清代的时候,洋人送一口钟表,或者送一把枪,都能是敲开豪门贵族大门的敲门砖。 东西是不值钱,但是你没有啊。 赵玗与耶律质古大婚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草原,各个部落全都派来了使者,以及送来了贺礼。 室韦,靺鞨自不必说,就连党项,回纥都有所表示。还有许多小部落就更不必说,连上礼单登记名字的资格都没有。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契丹国嫁公主,而不是赵玗娶媳妇。 大婚的消息还没有传回中原,所以只有石敬瑭和赵德钧送来了贺礼。因为他们在契丹有常驻使者,接到信息自然快一些。 对于他们来说,事情稍稍有些复杂。契丹国嫁公主,自然是天大的事,可是赵玗娶媳妇,他们同样不能没有表示。无奈之下,只好准备了双份的贺礼。 尤其是石敬瑭,已经从洛阳逃太原的他,不仅全部认下了桑维翰答应的条件,割让幽云十六州,除此之外还要认耶律德光当爹,自己甘称耶律德光的儿子。 这么算起来,耶律质古可就是他的小姑了。 要说石敬瑭能够成功地回到太原,跟契丹人的冬捺钵还真有直接关系。 一开始河东军传来军报,说契丹人大量集结,意欲图谋河北之地,河东军感到很大的压力,请朝廷赶紧让石敬瑭回去主持大局,抵御契丹人。 朝堂上的人都以为这是石敬瑭在故意做戏,便不予理睬,只说让河东军积极备战,不要给敌人可乘之机。 但没过多久,李从珂就接到杨光远的消息,说契丹人有异动,云州方向有巨大的军事威胁,请朝廷早做打算。 这下子,朝堂上的人坐不住了。 身居高位的人,在用人的时候可没会很昏庸,用一些奸佞小人。但是在识人方面,基本都算及格。 他们或许不让杨光远当大官,不让杨光远掌权,但他们一定知道这个人的话非常靠谱。 朝堂上经过大讨论以后,无奈地发现让石敬瑭回河东,是最优解决办法。 河东军中,只有石敬瑭有足够的威望,能够镇住军中将领,把河东军拧成一股绳,对抗契丹人。 杨光远虽然也是文武双全之人,但是朝廷为了限制他的权力,只给了他很少的兵马。 除非杨光远能像赵玗一样创造奇迹,不然凭借他的实力,不可能抵挡住契丹人的全力进攻。 赵玗?李从珂突然想到,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 赶紧把李重吉叫来,看书 .uukashu.co 询问赵玗的状况。李重吉跟赵玗渊源最深,是赵玗在朝中最重要的伙伴。 李重吉说:赵新州虽然人马精锐,战力超卓,但怎奈人数太少。让他们据城坚守,父皇大可放心,绝对固若金汤,耶律德光拼了老命都攻不下来。但是让他们出城打野战,恐怕就不见得能行了。不如就让他们原地留守,只要不丢一城一池,这就是架在契丹人侧翼的一个巨大威胁。 李从珂听了以后,点头称善,让李重吉写信,给赵玗传达会议精神。 自以为帝国防线固若金汤,李从珂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准备过上元节。这是一年之中,少有的举国同庆的日子。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赵玗现在就在契丹国,耶律德光的行帐之内,跟耶律德光商讨天下大势呢。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18章 放虎归山)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92、万族来贺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无聊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就到了上元节前夜。 这段时间里,耶律质古和述律平终于可以抛开政治,像一对正常的母女一样,说一说家常话,说一说男女之间的情事。 可惜无论如何,耶律质古都无法像她的母亲一样,披甲上阵杀敌。她也算是一个温室长大的孩子,满心向往着温室外的世界。 赵玗依然住在大祭司的行帐里。没有别的事情烦扰,他每天都和大祭司泡在一起,感觉都快被掏干了。 嗯,说的是生物学知识。 呃,是微生物学知识。 算了,不说了。 一个正常的青少年,怎么会对老太太感兴趣呢? 大祭司倒是看着赵玗,越看越喜欢,恨不得把他给切片,放到显微镜上面仔细看看,这个家伙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明天就是你的迎亲大典了,我也没什么礼物好送给你,就送你几顶帐篷吧。”大祭司围在火炉旁边,一口一口地吃着煎牛排。 赵玗指着外面:“这段日子以来,外面的那些帐篷是给我造的吗?” 大祭司笑道:“一开始是想给质古造一顶。后来发现还是咱俩比较对脾气,就干脆多造了几顶。你们马上就成家了,怎么能没有自己的帐篷呢?” 赵玗心里一阵感动,有有些无语。 大祭司真的是像一个长辈一样,在默默关心着耶律质古和赵玗。他们自己想不到的事情,大祭司都会先他们一步,替他们考虑到位。 无奈的是,这帐篷恐怕也住不了几天就会被抛弃。 未来的一个月,他即将辗转几千里,哪有背着个帐篷到处乱跑的道理。 大祭司说道:“你们该上哪去就上哪去吧,这帐篷我就给你们看着。什么时候想回来了,都有个地方住。” 看着大祭司满脸慈祥的皱纹,赵玗想起了自己的姥姥。 那个固守在农村的老太太,坚守着一亩三分地,和三间瓦房,日夜盼望着,儿孙们每年还会回来住一两天。 “早点睡吧,明天且有得你忙呢。”吃饱了以后,大祭司下了逐客令,赵玗回到了自己的小帐篷里面入睡。 使劲裹了裹身上的毛衣,赵玗靠在火盆旁边,心情平静如水。 等到天下平定以后,我想过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 现在这个样子,好像也挺好的。 …… 太阳照常升起,赵玗在大祭司的主持下,换上了一身大红的礼服。 皇家的婚礼跟百姓的婚礼完全不同。 百姓的婚礼以热闹为主,从新郎出家门,到新娘家里,再到把新娘接回家,入洞房,每个环节都有无数可以玩闹的方式。 让人又爱又恨的闹洞房,就是源于契丹的婚俗。 但是皇家的婚礼就不一样了,这是一场礼仪活动。 哪个时辰干什么,怎么干,以及干到啥程度,全都有固定的程序,和死板的规定。 谁要敢捣乱,那就是跟皇家过不去,轻则流放,重则杀头。 骑着高头大马,在司仪的操纵下,赵玗一路来到了述律平的行帐,那里早已呜呜泱泱等候着一大群人。 他们穿着各种各样的服饰,操着不同的语言,依次序在帐前的空地上排开,述律平和耶律德光站在大帐之前,颇有一种万国来朝的感觉。 这时候的契丹国,还不是国力最强盛的时候,远算不上东亚霸主。现在还是她国力的上升期。 但是从今天这番气度来看,契丹迟早会成为东亚霸主。 当然,那得是没有赵玗的情况下。 “也不知是哪家的臭小子,竟然可以娶到高贵的质古公主!” “就是,我跟述律太后提亲提了好几次,她就是不同意,咱是没这福分了。” “咦?快看快看,那个穿大红袍的就是新郎吧?” “看上去平平无奇啊,还一副弱鸡的模样。” “那不会是个汉人吧?看着不像契丹人。” “在契丹国里的汉人也不少,倒是不好说是哪里人。” “快看他身后的那十个大箱子,不会就是他的聘礼吧?才十个箱子,也太寒酸了吧!我家王子娶亲的时候,可是用十万头羊当聘礼呢!” “我看呀,这小子是述律太后找的上门女婿吧!” “哈哈哈……” 身边的人在议论纷纷,赵玗浑然不觉。 大象会在意蝼蚁说了些什么吗? 赵玗的无视,好像有些激怒了别人。 “哟呵,那小子还挺傲气啊!白登,待会你去找他决斗,看他还傲气不傲气。” “洞亡,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我这不是前天骑马,不小心把腿给伤了么。” “告诉你大洋马不好骑,非不听。现在痛快了吧?” 这俩来自室韦部落的人,就是一对活宝,在人前出尽洋相,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大家调笑归调笑,但是又不敢太过分。 他们可以不给赵玗面子,但是不能不给耶律德光面子,不能不给述律平面子。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 然而人群中也不全是嘲讽之人,就有来自奚部落的人悄悄说道:“这家伙肚子里还是有点东西的,太后特别喜欢他。” “哦……”周围人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心中的鄙夷更胜一筹。 那人见众人误会了,便说道:“你们吃过牛排吗?穿过毛衣吗?全都是这家伙献给太后的宝贝。” “你说的毛衣,可是那看上去毛茸茸,又很轻,穿在身上很暖和的衣服吗?” “是啊,是啊,uu看书 .uuanh我看到好多契丹贵族都穿着这样的衣服,真是羡慕得不得了啊。” “你们谁有门路?如果能搞到几件这样的毛衣回去,献给我们的大王,他一定会赏赐我一名绝色美人的。” 赵玗的重甲对契丹人来说,是代差碾压的产物。契丹人的毛衣相对于别的部落来说,也是一样。 目前为止,契丹依然打算把毛衣的纺织和编织技术封锁起来,用来剥削控制别的游牧民族。而他们也付出了足够的代价,让赵玗答应协助他们一起封锁毛衣纺织技术。 其实这种东西根本就瞒不住汉人,很容易就能破解。但契丹人并不怕汉人破解,因为汉人没那么多羊毛。他们只需要保证别的游牧民族没学会这项技术就行了。 说话间,赵玗来到了帐前,该他献上自己的聘礼,那几个巨大的箱子。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19章 万族来贺)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93、10副黄金铠甲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只见赵玗一把掀开箱子盖,七彩斑斓的光芒,从箱子里散发出来。 众人好奇箱子里到底是什么宝贝,竟然能发光。想上前去看,却有不敢乱动,生怕失了礼数。 赵玗却是手上动作不停,抽出随身吃肉的匕首,在箱子四周快速挑了几刀,箱子顿时便四散开来。 既然要炫耀武力,就一定要让大家都看清楚才行。遮遮掩掩的,还怎么吓唬人? 据说炫耀武力有两个法则,其一是,当我弱小的时候,我不让你知道我有什么,什么都遮遮掩掩。其二是,当我强大的时候,我告诉你我有什么,让你害怕,不敢乱动。 赵玗虽然看上去弱小,但实则很强大。为了不让不开眼的小部落错误估计了形势,赵玗选择了公开展示自己的优势武力。 果然,大家的反应虽然千差万别,但总归都是惊讶。 大部落已经得到了些许情报,知道一点赵玗跟耶律德光的恩恩怨怨。当看到这样的铠甲时,露出的表情是“原来如此”,“理应如此”。 而小部落刚刚嘲讽了赵玗,没想到竟然这么有实力,随随便便拿出的几个铠甲,比他们全部落加起来都要好。 也就是他们这种目光浅薄之人,才会随意调笑赵玗。但凡有点心机,或者是有点情报渠道的人,都会朝着赵玗报你友善的微笑。 耶律德光五万铁骑的亡魂还没投胎呢,现在又娶了契丹的公主,这纯粹就是软饭硬吃,一吃到底的神人啊。 耶律德光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诧异,还有贪婪。他是真的垂涎赵玗的铠甲,相信有了这十副铠甲,自己的实力一定会得到巨大的提升。 在关键时刻,十个无敌勇士率领一百名重甲骑兵,在战场上绝对是压倒胜利天平的重要砝码。 盛唐时跟着李世民屡立奇功的玄甲军,满额编制不过才一千人。 同时,让耶律德光郁闷的是,既然赵玗敢轻松地送他十副铠甲,说明人家已经有了上百副,甚至上千副铠甲。这么一对比,好像又被人给比了下去。 其实他错了,新州威塞军中,这样的铠甲已经上万了。 一万重甲骑兵在战场上,那就是无敌的存在。 金兵揍得南宋屁滚尿流,号称“金兵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说得就是重甲骑兵。 耶律德光快步走到了箱子旁边,一把拎起一件臂甲,披在胳膊上:“好甲!拿刀来!” 身边的护卫把自己的佩刀递了上去,耶律德光接在手中一刀劈向了臂甲,纹丝不动。 “来,你来刺一刀。”心中大喜的耶律德光,浑然不顾自己的安危,竟然让护卫拿刀去刺他的胳膊。 护卫也不含糊,奋力一刀刺向了耶律德光的胳膊,竟然不能寸进。 又回头看了一眼箱子里的铠甲,耶律德光笑着咧开大嘴巴,摇了摇头:“可惜了,胸前的甲片不该用黄金的。” 赵玗当然知道黄金甲片的防护能力不如高锰钢。但是如果都用铁甲的话,容易被人笑话咱小气不是?万一遇到一个不识货的人,肯定觉得黄金比铁贵。 黄金甲片的意义在于告诉别人,咱威塞军不缺钱。 王朴费了不少心思搞的这十副铠甲,真是既夸耀了武力,又炫了富。这个笔装得,赵玗给了满分。 述律平也跟着缓缓走来,说道:“这么好的铠甲,给李胡一身吧。每天在外面征战,没一套合身的铠甲怎么行。” 耶律李胡大喜过望。这铠甲的威力,他是亲眼见识过的。 当初武州城上,不过只有几十个重甲步兵坐镇,就能把城墙守得坚若磐石。当时耶律李胡就坐在武州的城墙望楼上。 经过观察,耶律李胡发现这几副铠甲的品质,比当初武州城墙上见到的,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耶律德光想把这些铠甲全部收下,自己留一套,给自己的亲卫留九套。但是述律平开口,他也不好拒绝。 毕竟这是耶律质古出嫁的聘礼,按说述律平才是家长,是这批铠甲的主人。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收下礼物之后,便是枯燥而冗长的各种仪式。 婚礼的流程总是随着时代再改变,不停地摈弃旧程序,加入新的流程。 这一次的婚礼,在契丹国的历史上,就是划时代的一次改变。 大和尚取代了大祭司,成为了代表宗教,向一对新人表示祝福。 一套流程走完,赵玗早已累得疲惫不堪。看着耶律质古顶着满脑袋的金银首饰,赵玗便心疼不已。想必她一定比自己更累吧。 终于到了把媳妇接回家的时刻,赵玗和耶律质古终于松了一口气。 述律平代表皇室进行临别祝福:“前些日子冬捺钵校场大会的时候,赵玗勇夺第一。当时说有个特殊的奖赏,今天就要兑现这个奖赏。” 赵玗暗暗吐槽:原来你还记得自己挖的坑啊!老子早就忘一干二净了。你要不说,还真就没想起来。失而复得的东西,大概也算是一种“惊喜”吧。 述律平说道:“诸位知道,今日也是上元节。自古以来,我契丹人在上元节有一项优秀的传统娱乐项目……” 话说到一半,在场的契丹人已经开始躁动欢呼起来。 述律平也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神色,大声高呼:“这项活动是什么?” 契丹人高呼道:“抢亲!” 述律平很知道该如何与这些大老粗们互动,以博得军汉们的好感,她兴奋地再次喊道:“是什么?我听不见。” 契丹勇士们扯着嗓子大喊道:“抢亲!抢亲!抢亲!” 述律平说道:“给赵玗的奖赏,uu看书 .kanshu.cm 就是抢亲的资格!勇士们,来年你们在比武中胜出,同样也会得到抢亲的资格!” 抢亲需要资格吗?不需要。 但是抢亲却分着不同的圈子。 比如平民是平民的圈子,贵族是贵族的圈子。 抢亲的时候,平民只能抢平民的女子,贵族才能抢贵族的女子。 而述律平说的资格,指的就是贵族的资格。 也就是说,除了耶律质古以外,赵玗可以抢一个贵族家的女子,当自己的小老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20章 十副黄金铠甲)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94、洞房谈心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手握晚上抢亲大会的入场券,赵玗感觉自己手中的不是机会,而是手雷,一颗随时会爆炸的手雷。 也不知道述律太后是怎么想的,自己的女儿才刚出嫁,就让女婿去找小三,真是让人好难抉择。 在契丹国的这些日子里,赵玗倒是也接触过一些贵族女子。 契丹人的女子可是一点都不扭捏,一个个的比赵玗都开放。不论是学习织毛衣,还是骑马射箭,恨不得让赵玗手把手地教她们。 但是要说找其中一个人,当自己的小老婆,这可是从来没想过的事情。 其实也不是没想过,私底下物色了好几个,长得漂亮,性格也好,人也聪明,人家姑娘也挺主动。 尤其是那个谁……赵玗嘴角不自觉地上翘。 耶律质古坐在牛车上,头上的十几斤重的首饰已经全部摘了下来,目光冷冷地盯着赵玗:“你在想什么呢?” “啊?”赵玗恍然回过神来,感觉自己的肋下一凉,赶紧说:“没啥,就是觉得母后给我的这个抢亲资格没啥用,咱又不娶小老婆,留着也是浪费。老薛,我把这个名额让给你怎么样?” 薛廷番说道:“我有心上人了。” “我去,你个老不正经,啥时候有的心上人?哪家的姑娘呀?”赵玗没想到薛廷番成天不吭声,竟然会拒绝抢亲这么好玩的事。 薛廷番笑道:“她现在还在河滩呢。等咱们回到新州,我打算就娶她过门。” 赵玗说道:“放心,到时候一定给你办一场体面的婚礼,不给咱们种花军堕了名声。” “那就先谢过将军了!”薛廷番胡乱地一拱手,眼神撇了一眼耶律质古,示意赵玗别急着转移话题,先把自己的危机解决了再说。 果然,耶律质古说道:“别急着转移话题。你说,今晚打算去把谁给抢回来?” 赵玗本着新时代好男人强烈的求生欲,指着天发誓道:“我今生只娶你一个妻子,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耶律质古有些动容,赶紧按下赵玗的手,说道:“谁要你发誓了。你今晚不要乱跑就行。” 危机度过,赵玗松了一口气。刚才的话其实留了一个后门,他只说不再娶妻,却没说不再纳妾。 古人三妻四妾的制度,貌似还挺好的。 经过这么一阵折腾,耶律质古的气也消了,低声说道:“你晚上想去就去吧,我也不拦着你了。” “什么?”赵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老婆同意自己去找一个小老婆回来,而且还是在新婚之夜,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耶律质古红着脸,重新又说了一遍:“我同意你晚上出去了。” 本能的求生欲重新启动,赵玗真诚地望着耶律质古的眼睛:“你是希望我被雷劈吗?” “噗嗤……”耶律质古一笑,大冷天的鼻涕泡吹了老大,说道:“你们汉人家的媳妇规矩多,我不想当一个妒妇。” 赵玗疼爱地给她擦点鼻涕泡,柔声说道:“你放心,我不是一个普通的汉人。” 心中默默说道:我是一个来自未来,经历过现代文明洗礼的社会主义好青年。才不会喜欢这些封建主义旧社会的糟粕呢。 耶律质古当然知道赵玗不一样,从他们相遇的第一天开始,他就知道不一样。这是一个文武双全,悲天悯人,心里藏着天大秘密的男人。 终究没有超越时代的思想,耶律质古说道:“你只需要答应我,我永远是大老婆就行了。” 赵玗毫不犹豫地答道:“答应,一定答应你!” 薛廷番颇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俩人,真是一对奇葩。 明明心里都想着这样,嘴上却一直说着那样。也不知道自己结婚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一路回到了萨满大祭司的行帐,姑且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婆家。 这次他们没有进大祭司的帐篷,而是去了专门为赵玗做好的帐篷。 在契丹,以后这里就是他们自己的家了,拥有大产权的家。 大祭司侯在门口,代表男方家长,接受了一对新人的跪拜,敬茶。 等办完了全部仪式,所有人逃也似的跑得无影无踪。 实在是大祭司的名声在外,大家都怕大祭司一高兴,把自己捉住做活体试验。 更重要的是,他们也要去参加抢婚呢。好多单身的汉子,还得提前去适应一下场地,看看心仪的姑娘家周围有没有竞争对手。 如临大敌的样子,宛如临考试时的学子,提前去看考场一般,生怕到时候会走错了考场。 折腾了整整一天,赵玗和耶律质古终于可以安静地休息一会。 薛廷番也有自己的小帐篷,就挨在赵玗的旁边,方便互相照应。 小两口互相之间早没了什么秘密,结婚不结婚,不过是走一个仪式。两人新鲜劲儿一过,只想如葛优一般,舒舒服服地躺一会。 躺在榻上,却没有入睡。柏拉图式的相处方式,反倒是让两人敞开了心扉,聊起心事。 耶律质古问道:“你真的不想当皇帝吗?” 赵玗笑道:“难道你想当皇后吗?” 耶律质古摇了摇头,说道:“我才不要每天住在院墙里面,想出去转转都不行。也不想每天为了国家大事操劳。” 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嫂子,为了帝国的事业每日操劳。也想到了汉人的皇后,每天只能住在深宫后院里面,连一句出格的话都不敢说。 这些才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呢。 她又问道:“那你又为什么这么辛苦?凭你的本事,天下哪里没有你的安身之处,何必每天过这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呢?你不是喜欢种花吗?咱们就在这大兴安岭上找一处没人的地方,uu看书.uukanshu你想种什么花,就种什么花。” 赵玗笑了笑,他也没法跟耶律质古解释,什么叫种花。 赵玗翻了个身,靠在耶律质古的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玩着小白兔,说道: “男子汉大丈夫,当然要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一呼百应,要什么酒有什么!我喜欢种花,并不是因为我喜欢花,只是因为我喜欢种花。” 赵玗的这番话,掺杂了诡辩,狡辩跟雄辩,一顿云山雾绕说得耶律质古晕头转向。 没听懂啥意思,却又有一种很厉害的感觉。 就是被把玩了这么一会儿,感觉小兔子,好像又长大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21章 洞房谈心)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95、大祭司,就是你!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聊着聊着,赵玗躺在耶律质古的腿上沉沉睡去,耶律质古担心吵醒赵玗,不敢有太大动作,轻轻地趴在赵玗身上,也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外面一阵歌声传来: “没有花香也没有树高,也没有迷人的外表,可我会……” 赵玗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这正是他那日昏迷之后,在梦中唱的歌,然后被大祭司和耶律质古学了去。 此时此刻,正是大祭司在自己的大帐蓬里面唱歌,嘹亮的声音传出去二三里去。 赵玗一动,耶律质古也醒了过来:“你醒了?咱们吃点东西吧。” “好!”帐篷里面都有现成的炊具和食材,赵玗熬上了一锅奶茶,放上了铁锅准备煎牛排,还顺手摘了几根菜叶子,切成了小碎块,一会和牛排搭配着吃。 “你好像有心事?”耶律质古对赵玗的了解,甚至已经超过了赵玗自己。只要是当赵玗专心致志地干一些“闲事”的时候,肯定有心事。 刚才准备食材的时候,赵玗一句话都没说。 这要是在平时,他肯定会跟耶律质古插科打诨,逗得小公主格格笑个不停。 赵玗说道:“我刚才想到一个人,感觉可以把她给抢出来。” 耶律质古释然一笑:“我早说过了,你可以去抢一个人回来,我不会跟你计较的。”一直以来,她既担心赵玗真的去抢一个小老婆回来,又不想让赵玗觉得是个忌妒的人。只要今晚没有过完,忐忑的心便无法平静。 现在赵玗亲自说出要去抢亲,她的内心反倒是释然了。 赵玗说道:“你放心,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去去就来。” 赵玗转身就要披衣服,眼看着即刻就要出门,耶律质古急道:“用不着这么着急吧,你吃点东西再去。” 赵玗说道:“没事,很快就回来。古有关云长温酒斩华雄,今有赵新州热粥抢新妇。” 说罢转身出帐,招呼上薛廷番,扬长而去。 看着赵玗远去的背影,耶律质古孤独地坐在火边,看着炉中燃烧的牛粪,念叨着:“也不知道师父现在怎么样了。以往的上元节还有我陪她,以后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唉,师父的脾气太怪了,别说给她当丈夫,就是给她当徒弟都没有人愿意。” 在自己最孤独的时刻,耶律质古想到的,竟然是她的师父大祭司。 此刻的大祭司,一点都不平静。 大祭司坐在大帐这种,炉火旁边,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胸口剧烈地起伏,一脸惊诧地望着对面的赵玗,说道:“你是来抢亲的?” 赵玗戏谑地笑道:“没想到吧?我就是来抢亲的。白天的时候,述律太后已经说过了,我的抢亲资格,谁都能抢。”自从跟耶律质古定了亲事,赵玗对述律平的称呼也变了。毕竟那是自己的岳母,直呼人家姓名,显得咱现代人太没礼貌。 大祭司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一些,说道:“你要抢一个萨满回去当老婆?” 赵玗故作疑惑,说道:“难倒契丹人不允许娶萨满当老婆吗?” 大祭司被噎得够呛,因为确实没有这样的规定。 沉默了片刻,大祭司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还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你回去吧。” 冷静下来之后,她也终于是想明白了。 赵玗压根就不是想娶她当老婆,而是想要趁此机会,把她带走,让她脱离契丹萨满的束缚。 可是这一切,还是太过离经叛道。哪怕是思想开放如大祭司者,都觉得无法接受。 赵玗还沉浸在恶作剧成功的喜悦之中,说道:“恐怕全契丹的人都不会想到,竟然有人会把他们的大祭司给拐走吧?” 大祭司有些无语,说道:“你要是把述律平给拐走,他们更想不到。那才算是你抄了契丹的老家,我相信耶律德光会非常感谢你。” 赵玗摇摇头,说道:“不会不会,我要她又没什么用。想好没有?我在新州可是又造了好多新的仪器设备,你就不好奇吗?” 大祭司没有回话,显然还在做最后的心理斗争。 赵玗却忽然猛然惊醒,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抄老家!我去!” 薛廷番显然也想到了什么,问道:“怎么办?” 赵玗道:“你先回去看看,我在这里再等一会。” 薛廷番一刻都不耽搁,转身出了大祭司的帐篷,朝着赵玗的帐篷走去。 正如赵玗来抢大祭司一般,如此惊世骇俗之举,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能想出来。 来抢大祭司的人没有,但是抢耶律质古的人,可就不好说了。 或许真有那不开眼的人,想要尝一尝公主的滋味,甘愿冒着一死的风险,也要博一场富贵。 赵玗现在跟薛廷番都在大祭司的行帐,虽然离自己的帐篷不到二百米,但耶律质古那里真要发生个什么状况,他们也是鞭长莫及。 万一真要被哪个宵小之辈把耶律质古给抢走了,这玩笑可就闹大了。 薛廷番离开了有半柱香的时间,大祭司的帐篷里面依然是一片沉寂。 他和她都没有说话。 赵玗在凝神静听外面的动静。这么长时间,已经足够薛廷番回到自己的帐篷边。没有动静,说明没有情况,也就是说,自己的帐篷那里是安全的。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薛廷番的个人能力,赵玗完全信得过。能设下埋伏让他中套的人,还没生出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真的静下心来,坐等大祭司的决断。 而他也有这个自信,今天一定能把大祭司给带走。 很显然,u看书 .uukansh.co如果大祭司不想跟赵玗走,那么从一开始,她就会坚决地拒绝。 既然犹豫了这么久,那么从大祭司的内心来说,肯定是非常地想跟赵玗一起去新州。 之所以没有下决断,是因为还需要一个充分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现在只不过是暂时还没找到这样的理由罢了。 赵玗说道:“契丹的宗教事宜,已经全都交给了大和尚,你还有什么割舍不下的吗?” 大祭司仿佛想通了什么,脸上的神情变得轻松起来,抬头笑着看向赵玗。 透过眼神,赵玗忽然明白了:“对啊!老子是来抢亲的,废特么这半天话干啥!”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22章 大祭司,就是你!)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96、差点被推了高地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坐了大半天,赵玗终于回过味儿来。 老子是来抢亲的啊!啥叫抢亲?重点得突出一个“抢”字。 怎么搞得跟相亲似的。 想到这,赵玗走过去,一把扯住大祭司的胳膊,然后一拉,用肩膀顶住大祭司的腹部,在用力一顶,大祭司就起来了。 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大祭司老老实实地趴在赵玗的肩膀人,予取予求。 扯开帐篷的门,就这么扛着大祭司,一路飞快地朝自己的帐篷走去。 早这么干就完了,还费那事儿干啥。 赵玗和大祭司都这么想。 门口的仆役们见状,正要上前查看,却被大祭司阴毒的眼神给逼退,统统假装啥也没看见。然后都是一副啥也不敢看,啥也不敢问的样子。 等走到距离帐篷不到三十米距离的时候,大祭司忽然用手掐了赵玗腰间一把。 赵玗眉头一皱,停住脚步,也不敢出声。因为他也发现了有点不对劲。 大祭司说道:“有血腥味儿。” 赵玗蹲下身来,大祭司从他身上爬下来,半匍匐着身子朝前观望。 没想到年纪这么大了,还有这样的身体素质,草原上果然人人剽悍。 两人半弓着身子,一步一步缓缓前行,尽力轻轻地落下脚步,避免发出声音。 待到又走了几步,前方突然跳出一个人,正是薛廷番:“公子,没事了。” 原来方才薛廷番察觉到这里有人,但是分不清敌我,便自己蹲了个暗哨悄悄观察。等到看出是赵玗,这才现身。 见是薛廷番,赵玗心中踏实下来,说道:“都还好吧?怎么有股子血腥味儿?” 薛廷番朝四周张望了一圈,说道:“进来说。”三人一起进了赵玗的帐篷。 耶律质古心情十分忐忑,刚才就听到了外面赵玗说话的声音,想必已经抢了个小老婆回来了。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长得漂亮不漂亮,人品怎么样,好不好相处。 相信赵郎找回来的人,一定很好相处吧。耶律质古自我安慰着。 等到帐篷门一掀开,耶律质古惊得跳了起来:“师……师……父,你怎么来了!” 大祭司浅浅一笑:“我被这小子抢来当老婆,大娘子以后可要多多包涵啊。” 耶律质古噗通跪倒,一把抱住大祭司的大腿:“我怎么敢啊。赵玗,你怎么把我师父给抢来了……” 这一刻,小公主的三观被彻底击毁。她把契丹贵族中的女子,挨着想了个遍,下到十岁,上到三十,一个都没落下,竟然没想到是自己的师父。 以至于,刚才自己差点被抢走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赵玗轻轻拉开耶律质古,说道:“先别激动,一会再跟你解释。你这里刚才怎么了?” 耶律质古这才回过神来,用手指了指帐篷外面:“都被薛廷番解决了。” 薛廷番说道:“我从大祭司的帐篷回来的时候,公子帐篷外面果然有两个人鬼鬼祟祟。我就绕到下风口,慢慢接近他们,听了他们的对话,才知道他们也是来抢亲的,目标就是质古公主。” “嗯?”大祭司有些疑惑:“你们的婚礼今天刚刚进行,是谁这么没开眼,竟然想来这里抢亲。要知道,有资格抢走大娘子的,一定也是贵族中人。平民敢来这里,就算抢成功了,也逃不了被杀头。” 耶律质古使劲摇了摇大祭司的胳膊:“师父,不要叫我大娘子。” 大祭司有心调笑,一口一个大娘子喊着,让耶律质古感觉如芒在背。 就算放到思想开明的现代,也没人敢让自己的师父给自己当小老婆。当然,娶老师当普通老婆的,一点都不稀罕。 大祭司一点都没把外面的危险当回事,一心一意地逗耶律质古玩儿,而耶律质古也忘记外面的危险,心中只剩下了惶恐。 赵玗知道这是大祭司在帮自己安抚新娘子,他抓紧时间跟薛廷番了解事情的始末。 “知道那几个人的身份吗?”这才是赵玗最关心的问题。如果是个普通贵族的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可千万别是什么实权派将领的孩子。虽然咱也不怕他,但麻烦还是少一点的好。 薛廷番说道:“不清楚。事情发生的紧急,他们还带着头套,没看出来。正要核实他们的身份,你们就过来了。” “走,去看看。”赵玗拉着薛廷番朝外面走去,想要亲眼看看是否认识该死的人。 薛廷番跟在身后,说道:“动手之前,我听了一会他们的对话,好像之前对你的暗杀,跟他们就有关系。” 一听到“暗杀”这个字眼,在旁边逗笑的大祭司和耶律质古同时安静了下来,目光看向了薛廷番。 她们二人虽然一直在对话,但其实注意力始终放在赵玗和薛廷番身上。 如果仅仅是来抢亲的人,倒还可以理解。年轻人么,总有冲动的时候,偶尔犯个错,还是可以对其保持大度。 可要说道暗杀,那就不能忍了。 耶律质古也跟了过来,大祭司跟在后面。对于确认凶手的身份,她们俩的作用更大。在契丹国,只要是有名有姓,能上族谱的人,她们俩基本上全都打过照面。 “他们都说什么了?”赵玗边走边问。 薛廷番也边走边说,顺便用手指引着尸体的方向:“隐隐约约听不太清楚,u看书 .uukansu 他们的契丹话我也没全听懂。大概意思便是,先前找的那些人都是废物,白瞎了自己好多牲口。” 薛廷番懂一些契丹话,但也仅限于日常交流。听别人的悄悄话,能听到这么写信息,也不容易了。 薛廷番说道:“本来打算捉活的,但是看对方身手不错,我没把握,只好把他们给杀了。” 赵玗不知道该如何理解薛廷番口中的“身手不错”四个字。合着你不能活捉的人,就算身手不错了?还是一对二,活捉对方。 走到中心现场的时候,血腥味逐渐浓重起来。地上的两人,面罩还在脸上。 薛廷番上前一把扯下两人的面罩,露出了惨败的面容。 三人惊呼:“怎么是他!”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23章 差点被推了高地)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97、事情没那么简单 “奋斗在五代幽州 ()”查找最新章节! 看到地上的尸体,面容大家都见过。 之所以惊呼,倒不是因为这个人有多么厉害,而是这个人的身份很尴尬。 不是别人,正是萧室鲁。 述律平的弟弟,耶律质古的前未婚夫。 “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好?为什么非揪着自己的外甥女不放?”从小深受礼义廉耻教育的赵玗,根本无法理解萧室鲁这样的举动。 如果说是因为不甘心,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要得到,倒还可以让人产生一丝丝的共情。可是你一个地位这么高的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如此丧失理智呢? 短暂的错愕之后,赵玗没有继续纠结。人死了就死了,倒是如何善后,是一个棘手的难题。 赵玗沉思了片刻,说道:“咱们明天就要出发,去东丹国了,现在摊上这么个事儿,终归是个麻烦。” 众人全都看着赵玗,等他的吩咐安排。薛廷番和耶律质古早就习惯了赵玗的智谋,大祭司也想看看赵玗到底有几分成色。 赵玗顿了顿,说道:“依我看,咱们干脆把整件事瞒下来,找个地方悄悄把这两个人给埋掉,神不知鬼不觉的,跟咱们就没关系了。等到他们被人发现的时候,咱们也早已到了东丹国,他们想追咱们也追不上。” 办法倒也算不上是多么好的办法,但是如果结合东丹国的国情的话,这也不失为一个最简洁的办法。 此刻的东丹国,并没有被契丹国完全掌控。如果要类比的话,大概相当于抗现代倭寇战争时期的华北地区。 明面上是倭寇占据,但实际上他们也仅仅能掌控几个重要的城市,几条重要的交通线。还有大片大片的土地,对他们来说就是坟地。 此时的东丹国就是如此,契丹国只是在那里驻扎军队,并没有完全消化这个地方。渤海国的残余势力,甚至在这个地方建立了“后渤海国”,其疆域仍有接近原渤海国面积的一半。 所以说,赵玗只要过了通辽,进入现辽宁省的地盘,随便往乡间地头一钻,任述律平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到他们。 只是往哪里埋,颇让人有些为难。 就地掩埋吧,难免会把旧土翻到上面,露出新土。擅长追踪的契丹人只需要一瞬间就会发现这样的蹊跷,然后再挖上那么两铲子,便会真相大白。 可是想要走远一些去埋,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好的地方。再说,自己几个人这么大的目标,只要出了大祭司行帐的范围,一定会被人发现,到时候恐怕同样是瞒不了多久。 几个人讨论了一番,就埋尸地点方面,始终无法达成一致。 赵玗说道:“情况倒也没那么悲观,好就好在,萧室鲁来这里,一定是瞒着家里人,他的家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等到明天发现他失踪的时候,一时半会也不会找到这里。” 薛廷番说道:“既然他们找不到这里,不如干脆把他们的尸体埋到咱们的帐篷里面。” “咦?这个办法好。”耶律质古拍手叫好。 赵玗说道:“办法好是好,但是还有一点瑕疵。” 众人目光看向赵玗,赵玗继续说道:“咱们明日就要离开契丹,这些帐篷必然没人看守。如果有人进来,定会发现其中的异常,只要稍微仔细点的人,很快就能发现萧鲁室的尸体。到那时,咱们的人恐怕还没有到临潢府,述律太后随时都能追上咱们。” 大祭司虽然说过,会帮他们照看好帐篷,随时等他们回来住。好巧不巧,大祭司被赵玗给拐走了,他们的帐篷自然就没人照看。 到时候照看他们帐篷的人,会变成耶律德光,或者述律平。他们两个不管是谁,肯定不会帮赵玗隐瞒萧鲁室被杀的事实。 “不过老薛的这个办法,确实是个好办法。” 众人生出了想揍他一顿的想法,有啥事儿不能一次性说完,一直拐弯抹角地,跟个说书人一样。难不成说到这里,你还要来一句“且听下回分解”,当个断章狗么。 赵玗看向大祭司,说道:“咱们的帐篷不能埋,但是有人的帐篷可以埋。” 大祭司笑道:“就知道你会想到我这里。埋就埋吧,人都是你的人了,自然要听你的安排了。” 被一个老太太说这么肉麻的话,赵玗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多谢大祭司了。” “去找两个麻袋,把他们俩装起来,随我搬搬过来。”大祭司吩咐完,重新披上了皮裘,准备出门。 赵玗跟薛廷番一人找了一个麻袋,uu看书 ww把两具尸体装好,扎紧了口子,说道:“待会再往这里杀一只羊,咱们夜宵吃一顿烤羊排吧。” 做戏要做全套。尸体处理了,地上的血迹也要处理,不然还是会被人看出端倪。 好在薛廷番暗杀功夫一流,杀人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大动作,地上的草也都完好。 薛廷番突然手上动作一停,低声说道:“公子,我听到他们聊天的话,好像要杀你的人,背后还另外有人。” 赵玗问道:“何以见得?” 薛廷番说道:“那萧鲁室说,之前有人找他,让他出手要你的性命,他其实是不同意的。但是看到你霸占了耶律质古以后,就同意了。之前得几次暗杀行动,虽然都是萧鲁室亲自组织实施,但是后面未尝没有人推波助澜。” “你们在这说什么呢?还不赶快去把人给埋了?”大祭司已经出了帐篷,看到两人在那里嘀咕,便出口问道。 薛廷番一手提起一个麻袋,抗到了肩膀上,说道:“埋死人这种腌臜活儿我去干就行了,公子就在这里给咱杀羊,烤羊排吧。俺老薛可是等着吃美食呢。” 说罢,提着俩死人就跟提了两桶水一样,跟着大祭司回了行帐。 耶律质古也早已牵了一头羊过来,熟练地宰杀起来。 虽然杀羊比较熟练,但是剥羊皮这种腌臜活儿,耶律质古却不屑于干。 最后剥皮掏内脏,全都是赵玗亲自完成。 等杀好了羊,用一堆污血和内脏掩盖了人血之后,耶律质古问道:“你有什么担忧,难道对我也不能说吗?” 98、幕后 “奋斗在五代幽州 ()”查找最新章节! 耶律质古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满。两人都已经是最亲近的人了,难倒还不能敞开心扉,说一说心里话吗? 赵玗说道:“萧室鲁死了,但是还有人想要我的性命。” 左手提起一扇羊排,右手薅起一只羊腿,耶律质古用脚勾起帐篷的门,后背靠在门帘上,一个转身闪进了屋子,说道:“那是当然,想杀你的人多了去了。” 赵玗一把抓住两只羊腿,右手把剩下的羊肉一兜,也跟着进了帐篷,疑惑道:“为什么?” 耶律质古放松的神态,让他也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耶律质古说道:“其他的先不说,光你在武州城外就杀了多少人?他们哪个不是有家有室的人?他们的父母,他们的妻女,不想要你的命吗?” 赵玗点了点头,想到了无头的关羽想要找吕蒙索命,反倒被山神劝退的桥段。 真要说起来,自己的手上好像确实沾了不少的鲜血。不论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沾血就是沾血了,这没有什么好狡辩的。非要给自己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到头来无非是给后人笑话而已。 耶律质古说道:“或许这些平民们没有实力杀你,但是他们可以影响自己部族族长的决定。” 赵玗说道:“你也知道,能怂恿萧室鲁来杀我的人,不可能仅仅是某个部族的族长。” 耶律质古说道:“那是当然。能想到怂恿萧室鲁的人,一定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小两口一唱一和,很快就接近了事情的真相。 赵玗说道:“萧室鲁找到比武的人,让他们干掉我,那些武士只会以为这是述律太后的命令。本想着接着这个机会立功,没想到反倒是丢了性命,我的仇家也多了一个。” 耶律质古说道:“可是你想过没有,幕后的主使者,真的只有一个人吗?” 赵玗对契丹贵族的状况还真不是太了解,看着耶律质古等着她的解释。 耶律质古说道:“出谋划策的可能是一个人,但是那些默许暗杀行动的人,那些包庇幕后主使的人,难倒不是帮凶吗?” 赵玗有些不解:“他们为什么这么想要我的命?既然他们这么想要我的命,那为什么二舅哥和丈母娘还这么保我?” 耶律质古说道:“因为你让契丹变强了。” 赵玗苦笑一声,这特么叫什么理由。难倒让别人变强,也是一种错吗?自己确实给契丹出过一些主义,带来了一些技术革新,提出了一些先进的执政理念,在这短短的几个月之间,让契丹国的国力,肉眼可见的得到了提高。 可是这有错吗? 答案是有错! 耶律质古说道:“让契丹变强,本身没错,但是变强的方式错了。契丹人的贵族们已经习惯了抢劫。他们眼中的变强,就是依靠自己的战士去抢劫,谁富庶就去抢劫谁,抢完了回家享受,没了吃喝以后再去抢劫。” 赵玗知道接下来将是一场长篇大论地讨论,一边听着,一边处理着羊腿。 这一次他们采用的是契丹人的吃法,直接烤。 用木棍将羊腿穿起来,然后支在木架子上,缓缓地转着圈,在火上慢慢地烤。 每人拿着一把匕首,相中了哪块肉,就割下来吃掉。外面熟肉被吃完,里面的生肉露出来继续烤,就这么一边烤,一边吃,一边喝酒,再一边唱歌跳舞。 为了把戏做得更像,他们今天一定要把这只烤羊给吃掉,营造出真的在吃羊的假象。不然四个人吃了半只羊,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耶律质古吃了几块羊肉,站起来活动一下消消食,说道:“你提供给母后的那些方法,虽然真的可以提高契丹国的国力,但是主要改变的,还是汉人。” 赵玗恍然大悟,原来症结在于汉人。 他的绝大多数举措,全都交给赵思温去执行,也就是契丹国各个城中的汉人执行。各项技术改革,也都是由汉人主导。 如果那些改革真的实现的话,那么汉人就从npc变成了契丹国的主人,而契丹人反倒由主人变成了汉人放养的牛羊。 赵玗说道:“既然如此,那为何二舅哥和岳母这么护着我呢?不仅护着我,还不顾萧室鲁的反对,把你嫁给了我。” 二舅哥指的的耶律德光,岳母自然说的就是述律平太后了。 耶律质古说道:“因为他们真的想让契丹变强大。” 这一刻,赵玗好像明白了契丹的权力架构。 耶律德光和述律平,是契丹的改革派,他们想要通过改革来让契丹国更加地强大。uu看书.uukashu 但是契丹国内的其他贵族,是守旧派。他们不愿意改革。 改革就意味着权力重新分配,意味着利益的重新分配。 贵族们都是既得利益团体,享有者最占据优势的权力和利益分配方案。一旦重新分配,也就意味着他们现在所有的东西,将会变少。 更让贵族们郁闷的是,通过赵玗的改革,参与重新分配权力和利益的人里面,最大的势力竟然是汉人。 这更加让他们感觉不爽了。于是乎,干掉赵玗这个始作俑者,便成了契丹贵族们的共识。 除此以外,不管是战败的仇恨也好,萧室鲁被抢婚也罢,都不过是借口罢了。也正如耶律质古所分析的那样,哪怕是没有参与谋杀赵玗的贵族们,在谋杀这件事上,都保持了沉默,也就是默许的态度。 赵玗说道:“这么看来,二舅哥和岳母也是支持汉人了?” 耶律质古说道:“契丹人不如汉人聪明,汉人里面有很多能工巧匠,想要改变契丹的生活方式,只能先从汉人开始。不过皇兄和母后也不会坐视汉人变得太强大,一定会让汉人在契丹贵族的监视之下的。” 可以想见,让一群痛恨汉人的人,去监视汉人,这样的效果一定会无比的好。 而汉人天生的勤劳聪明,也一定会风雨无阻地实现自己的创新,规避契丹贵族的监视。 这样一来,耶律德光和述律平就可以居中调停,从而江山稳固,端地是好打算。 “好香的烤肉,稳着我都饿了!” 薛廷番和大祭司干完了活儿,掀开帐篷回来了。 99、母后 “奋斗在五代幽州 ()”查找最新章节! 薛廷番和大祭司从外面进来,浑身上下干净得一尘不染。 他俩不仅把活儿干了,还专门拾掇了一番,免得明天被人怀疑。 赵玗招呼二人坐下吃肉:“先吃点吧。你帐里的人不会多嘴吧?” 赵玗问着大祭司,虽然相信她有自己的手段,让手下的人保守秘密,但赵玗还是有一丝不放心。 大祭司说道:“放心吧。我对他们说,只要这个消息泄露出去,他们所有人都得死。” 赵玗问道:“你消失以后,这事迟早有东窗事发的一天。反正迟早要泄露,这些人总是难逃一次,只要是一个稍微聪明点的人,就能想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们没理由一定要替你保守秘密。” 大祭司笑道:“就你心思缜密,搞得好像别人都是傻子似的。我跟他们说,只要在原地坚守五天就行。这五天之内,继续保持好我还在帐中的状态。五天之后,他们就可以获得自由身,随便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我帐中的财富,也随便他们处置。只要能带走的,都归他们所有。” 然后大祭司举了举手中的包裹:“除了这个。” 只需要看外形,就知道包裹里面的东西,都是大祭司这段时间以来,通过显微镜观察以后,手绘的细菌图稿。 这才是真正的财富,其余的都是浮云。 赵玗对大祭司的科研态度很是赞赏,说道:“等到了新州,你要什么都有。” 大祭司调笑道:“我要你如何?” 赵玗强行憋住即将冒出来的冷汗,招呼道:“吃肉,吃肉。”惹得大祭司咯咯直笑。 …… 一夜无话,薛廷番回了自己的帐篷,赵玗和耶律质古,大祭司三人在帐篷里面将就了一晚上。 好好的洞房花烛夜,竟然搞成了这个模样,赵玗颇为郁闷。 双飞?借他哥胆子也不敢。 冬天太阳出得迟,天还未亮时,四人便洗漱收拾完毕,出了帐篷,赶着马车一起上路。 大祭司只给他们争取了五天时间,最好是一刻都不要耽搁,尽快赶到渤海国才安心。 为了掩人耳目,大祭司也换了一份装束。 复杂的发饰打散,只草草地扎了个辫子。浑身上下穿着粗布衣服,外面裹了一件大羊皮袄子。满脸灰土油污显得蓬头垢面,但是年纪看上去却是年轻了许多。 听耶律质古说过,她们的传承里面,专门有一门技术叫易容术。起先是用来打扮自己,用来在祭祀大典上装扮仙人用的。没想到现在竟然派上了用场。 赵玗只觉得大祭司的面容栩栩如生,看不出丝毫的作假破绽,效果比南韩的易容术还要真实自然。 不仅如此,大祭司走路的姿势也变化很大,从佝偻的老太太,变成了一个丰腴的少妇。 为什么是少妇呢?因为赵玗纵使充分地发挥了想象力,也无法把大祭司想象成一个少女。 一路无话,四人来到述律平的行帐辞行。 耶律李胡昨晚也在述律平的行帐,没有回去,早早地起床等候。 等四人到了的时候,述律平也刚刚吃过了早点。 述律平打量了四人,目光最后落在了大祭司身上,问道:“这就是你昨晚抢到的人?是哪家的姑娘?怎么看着有点眼生呐?” 大祭司落落大方地跟述律平对视,颇有一点挑衅的滋味。 赵玗稍等了片刻没有说话,等述律平把大祭司打量了个够,才说道:“这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不是贵族人家的。” 这套说辞是在路上的时候就说好了的,用来搪塞述律平。贵族就是有数的那么几个,胡诌一个太容易露馅。 述律平打量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说道:“这姑娘看着有点面熟,可能是哪里见过吧?” 赵玗说道:“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太多了,或许只是巧合而已。” 大祭司的易容术虽然厉害,但是声音终究不能改变。 倒不是说声音不能改变,而是萨满的传承里,没有这个本事。她们的易容术原本就是为了化妆成神仙的样子,并没有去开发模仿神仙声音的技术。 是以大祭司一直一声不吭,由赵玗来应付。 述律平客套地嘱咐了几句,声音又转而严肃道:“耶律阮,此行东丹国,开发海盐提炼,事关重大,关系到我契丹国未来的发展,你一定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 她知道赵玗肯定靠不住,这一去不见得能再回来。而耶律质古就是泼出去的水,uu看书uukanshucm 跟自己有母女之情,但是却不再是契丹国的人了。 唯一靠得住的人,就是耶律阮。 不管耶律阮跟耶律德光有什么不快,至少还是自己的亲孙子。 耶律阮知道自己责任重大,说道:“请祖母放心,定不辱命。” 述律平点了点头,说道:“路远难走,我让耶律李胡陪你们走这一遭,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李胡,人马都准备好了吗?” 耶律李胡也一直在帐中,说道:“母亲,一千骑兵全都准备好了。” 赵玗有些愕然,就自己四个人而已,用得着出这么多人马吗? 这么一会时间,耶律李胡不仅准备好了人马,就连自己,也已经穿上了赵玗敬献的十副黄金铠甲,烧包得不行。 赵玗说道:“这次去东丹国还不知道要多久,新州的百姓可还等着牛羊过冬,还请太后早日交割为盼。” 述律平笑道:“什么太后不太后,叫母后。” 赵玗心中一颤,这就是丈母娘的威压吗?赶紧说道:“请母后早日交割为盼。” 述律平开怀一笑,说道:“牛马羊全都准备好了,今天上午就能出发,半个月后就能到野狐岭。你要是人手不够,我让人帮你赶到武州也行。” 赵玗大喜,真心诚意地说道:“多谢母后!” 唉,也不知道后人写史书的时候,我这算不算是女婿皇帝? 难怪汉人喜欢把自家的公主嫁给蛮族去和亲,却从来不娶满足的女人当皇后。 娶了人家的女儿,辈分天然地就降了一级。 就这样,所有人都很满意,朝着自己的目标出发了。 100、新州税政 “奋斗在五代幽州 ()”查找最新章节! 述律平对自己的女婿,是越看越满意。 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的死。有那么一瞬间,老太太甚至动了一丝丝的念头,想要让赵玗替代耶律李胡来当契丹国的接班人。 老太太一直以来,心心念念地想让耶律李胡接班,就是因为太喜欢自己的这个小儿子了,以至于都可以忽略能力上的差距。但是赵玗的出现,让老太太有了新的发现。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好像也没从那小子身上讨到什么便宜,也就把这个念头掐灭。 答应人家的,一定要履行。契丹从立国开始,直到灭亡的那一刻,都是一个信守承诺的国家。 一个人在自己的一生中,永远信守承诺,这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 但是对一个国家来说,这样的特质反倒显得有些悲哀。 赵玗一行人这边刚出发,述律平便安排人,将上百万的牲口,朝着野狐岭方向赶去。 等到这些牲口到达新州的时候,赵玗的声望达到了空前的程度。 这么多的牲口在百姓的眼里,那就是硬通货,那就是信誉的保障,那就是赵玗吹牛逼的资本。 只要跟着种花军,就有地种,就有肉吃。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的道理,让王朴在一瞬间便扫清了全部阻力,完成了四个州所有的吐改任务。 而赵玗给他的新任务,就是把商业收归国有。 简单地说,就是建立国营企业。 市面上有粮商,咱自己也成立一个威塞军经营的商号。如果大家都好好做生意还好,但凡哪家动了一丝丝的坏心思,立马就用商业的手段把他们给打垮,然后收编他们的势力。 同样的,只要是市面上有的商行,威塞军统统都办一个。 为什么要搞这么麻烦?赵玗当然有自己的考虑。 现在威塞军的范围还小,只有区区四州之地。说白了,也就是相当于现在的张家口市的范围。 俗话说船小好调头,势力范围小的时候,各项政策出台之后随时可以调整,也随时都能收到反馈。这时候,制定的政策可以为了提高效率,尽量地简单粗暴一些。 但是以后势力范围大了,这一招便行不通了。 如果现在直接把所有的商人全都革明掉,自己全盘收编,那当然是最快,最彻底的方法。但是这样会引起其他地方商人的抵触情绪。 等到日后,种花军开进别的州县时,商人们一定会把他们描述成魔鬼,影响百姓喜迎王师的兴趣,提高自己消化新领土的成本。总的来说,是亏本的。 现在对商人举起钝刀子慢慢来,虽然暂时困难了一些,但是长远来说,是最大的捷径。 至少上商人们觉得,只要自己安分守己,童叟无欺,那就有自己的一口饭吃。 土地分下去了,税收政策也出台了。 所有土地全都有了名分,税收就变得很简单,按田交税就好了。有多少田,交多少税,谁都一样。 为了方便百姓们交税方便,王朴按照赵玗的意思,制定了初步的税收方案。 头三年的税收,可以叫粮食,也可以交银钱,增加了百姓的选择余地。同时,也给了一些工矿企业闪转的空间。 现在的情况,暂时还不适合征收营业税,增值税,全都折合成地税暂时先收着。等到日后时机成熟,再开始征收营业税,增值税。 这样一来,工矿企业们就面临着一个问题,他们占着地,但是不产粮食。 可以用银钱纳税,就是给他们方便的。 按照原来的规定,就算他们不产粮食,但是在交税的时候,需要去买回足够的粮食,然后用粮食交税。现在不用了,直接把钱交给官府,就算是纳税了。 但是这样一来,就会产生新的问题,那就是企业收购粮食的行为,会导致粮食价格波动增大。 尤其是当灾年来临的时候,原本市面上的粮食就不宽裕,企业还得使劲收购粮食交税,这样一来更是加剧了粮价的上涨。 针对这个,赵玗和王朴通过书信商讨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抵扣税收的粮价,以过往五年粮价的平均值计算。 这样一来,哪怕是偶尔有一年灾年,粮价很高,但是对五年粮价的平均值影响并不大。 至于会不会引起老百姓投机倒把,在丰年的时候拿粮食抵税,在灾年的时候用钱抵税,这些都无所谓。 用赵玗的话说,那就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如果不给老百姓一点机会,去沾一沾老公家的光,老百姓总是觉得自己一直被剥削。 沾了老公家的光,那就有了主人翁精神了。当敌人打过来的时候,老百姓就会发自内心地保护自己的家园,保护县城,保护州府。因为县城和州府,也是他们家的财产。 而这种政策会不会让国家吃亏,那肯定是不会的。 国家本来就是一个大的蓄水池,当市场上粮食多的时候,国家就多囤积一些粮食。u看书.uukanshu 当市面上粮食少的时候,便多投放一些粮食,用以保持市场的平稳,保证老百姓能安居乐业。 刚愎如王朴,最终还是被赵玗的一句“安居乐业”给打动了,同意了这样一套“糊涂”的税收政策。 …… 赵玗一行人,花了一天时间就赶到了临潢府。四个人都是骑马的好手,耶律李胡的一千骑兵也都是精锐,一天时间赶二百里路,对他们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倒是大祭司竟然一点疲态都没有,让赵玗感到颇为惊讶。 有机会一定要向她请教一下养生之道,是如何在这么大的年龄时,还能保持和年轻人一样的体力和精力。又是熬夜又是赶路,还大鱼大肉地吃着,竟然一点不良反应都没有。 到了临潢府,赵玗跟耶律李胡说:“我在这里要待一天,你可以给兄弟们放个假,让大家放松放松。” 骑兵们听见了,脸上全都露出了期许的目光,不料被耶律李胡直接否定:“我的主力就在城外驻扎,一个小队随时跟着你。你可千万不要脱离我的视线。” 赵玗无奈地摇了摇头,跟薛廷番和大祭司说道:“你们可以看着买些东西,路上补给用。不用怕东西多,拿不了的交给我这三舅哥就行了。” 说罢,赵玗径直进了皇城,也不避讳耶律李胡,去到丞相府找到了赵思温。 赵思温在这里焦急地等了很久,见到赵玗来了,一路小跑地迎了出来,两人紧紧地握住了双手,使劲上下摇了摇,赵思温说道:“公子真是让我好等啊!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1〇1、前渤海国主大諲撰 “奋斗在五代幽州 ()”查找最新章节! 赵思温领着赵玗在南城兜兜转转,来到了一处宅院,门口有卫兵把手。 赵玗惊讶道:“这是什么大人物?竟然还有这样的待遇?” 赵思温道:“这是原来渤海国的国主,叫大諲撰。” 赵玗一阵郁闷,面对这个名字,突然发现自己的本科文凭不够用了,连人家的名字都不认识。 经过赵思温一番讲解,才知道諲和烎读音一样,念阴。大諲撰,念作大阴转。 听到简介,赵玗和赵思温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中读到了计谋的味道。 好吧,其实是阴谋的味道。 身边还有耶律李胡的人,两人没有在外面过多交流,先后进了屋子里。 耶律李胡的士兵们等在外面,他们可没有权力进去。 大諲撰坐在屋中,独自地喝着闷酒,对家里我客人来,表示很惊讶,和惊恐。 他知道赵思温是契丹的高官,但是瞧着赵玗却有着陌生。 “赵相公此来,所为何事啊?”大諲撰一口标准的长安话,让赵玗感到颇为惊讶。 就像现代人,随便是谁都能冒几句英语一样,那时候的外国人,谁都会说几句长安话。越是贵族之人,口中的长安话越标准。 赵思温说道:“乌古鲁,我有个朋友要去东丹国,想跟你请教一些问题,不知你现在方便不方便?” 赵思温话说得很客气,声音也很大,但是表情却是一副不容反驳的样子。 客气是说给耶律李胡的亲信听的,免得让人猜忌。 大諲撰被俘虏以后,安置在了临潢府。耶律阿骨打给他赐名为乌古鲁,在契丹国继续苟且地活着。 临潢府中有不少敌对势力部落首领居住,他们有的过着富贵的日子,有的如大諲撰般被软禁着,全都是由于他们自己昔日的态度。 比如直接投降归附契丹的,契丹皇帝也学着唐朝的皇帝,给那些部落分了牧场,封了官职,有些甚至在契丹国已经可以独自领兵出战了。 远了不说,眼前的赵思温就是这样的例子。 而大諲撰之所以像囚徒一样,是因为他是被征服的,而不是投降过来的。 原本大諲撰有机会享受赵思温这样的待遇,不过被他自己浪费掉了。 当年耶律阿保机率领大军进攻到渤海国的都城,忽汗城的时候,大諲撰在第一时间选择了投降。 耶律阿保机很满意,也很高兴,当场就给大諲撰封了官,并表示会优待他们。 然而等到第二天,契丹人要入城接管忽汗城,接管渤海国的时候,大諲撰又反悔了,对契丹人发起了攻击,然后关闭了城门,摆出了一副誓死抵抗的姿态。 耶律阿保机一怒之下,率领大军围攻忽汗城,只用了一天时间,忽汗城就被攻破。 见到大势已去,大諲撰只好再次选择了投降。这一次,他的所有优抚待遇全部取消,一家人被俘虏到了临潢府,软禁了起来。 软禁的日子并不好过,每天都战战兢兢,生怕契丹人给他们清算旧账。 好在这么些年过去,契丹人仿佛忘记了他们的存在,除了依然在门口部署卫兵之外,再没有人来招惹他们。 原本想着就这么度过残生算了,赵玗的到来,又打破了他们的平静。 大諲撰小心翼翼地回复道:“我一介阶下囚而已,哪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二位是喝茶,还是喝奶?” 赵玗对这里的茶是真没什么兴趣,主要还是茶太粗,说道:“喝奶吧。” 赵玗的自来熟,让大諲撰有些好感,说道:“这位小相公看着面生,不知该怎么称呼?” 赵玗拱拱手:“在下赵玗。” 大諲撰听到这个名字,立马肃然起敬。这半年以来,这个名字在契丹太出名了。 哪怕是深居宅院的大諲撰,都不止一次听到过这个名字,每次听到这个名字,都代表赵玗干了一件天大的事。 赵玗说道:“大家都是敞亮人,我也不和你绕弯子。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想复国吗?” 大諲撰吓得手上的杯子一下掉在了桌子上,热奶洒了一桌子:“小相公说笑了,我只是一介阶下囚而已,哪里还有那样的想法。” 当阶下囚当了十几年了,昔日的野心早已被消磨得一干二净。听到赵玗的话,无异于是一道催命符。 那时候虽然还没有“莫须有”这样的说法,但是栽赃陷害,历来都是人类的天赋。 只要想杀掉大諲撰,u看书.ukanshu随便给他安个罪名就行。 赵思温看着一脸惶恐的大諲撰,面色颇为不屑。似笑非笑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只在大諲撰面前露出了一个抬头,说道:“大光显的名字,在东丹国可是响亮的很呐。” 大諲撰朝着赵思温的手中看了一眼,惊得浑身一颤,恐惧道:“你,你,你哪里来的这信封?” 赵思温把信封重新装回怀里:“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一直私下里跟你儿子大光显联络,别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没人知道。” 大諲撰颓然地闭上眼睛,说道:“老夫在这里苟且多活了这么些年,也早活够了。要杀要剐,随你们吧。” 赵思温还要说话,赵玗抬手制止,说道:“大国主言重了,在下还是刚才那个问题想问一问大国主,你想复国吗?” 渤海国的第一代国主叫作大祚荣,“大”是他们的姓氏。 大諲撰睁开眼睛,眼神恢复了精明,问道:“你究竟是何意?” 赵玗笑道:“我是谁,想必国主不会没打听过吧?”对于自己的名声,赵玗现在非常自信。 趁着大諲撰沉思的时候,赵玗继续说道:“我威塞军想在辽东找一个合作伙伴。原本想跟契丹人合作,但是契丹人家大业大,总想着欺负我们小门小户的人家。如果你们靺鞨人愿意跟我合作,我就助你们复国。相信我的手段,你也知道一些吧?” 大諲撰眼神转了几转,觉得赵玗的话很有道理,便说道:“如今老夫想复国是死,不想复国也是一死。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先听一听小相公的计划吧。” 1〇2、种水稻 “奋斗在五代幽州 ()”查找最新章节! 大諲撰封话一出口,随便说得很客套,但是态度却表露得一览无余。 什么叫怎么都是个死?什么叫先听一听? 如果对复国没有兴趣的话,恐怕早就把赵玗赶出去,自己跑去耶律德光那里证清白去了。 赵玗说道:“契丹人打掉了忽汗城不假,但是并没有彻底地征服靺鞨人。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契丹人也没有彻底政府靺鞨人的想法,他们想要的,是剥削你们。” “剥削?”大諲撰还不太适应赵玗口中的现代词汇。 赵玗解释道:“就是让你们白白替他们干活,然后强迫你们上交自己的财产,只留给你们少量的财富,仅仅够活着而已。” 大諲撰忿忿地说道:“我们乃是亡国之人,能活着就不错了。” 赵玗说道:“你真是这么想的吗?既然如此,大光显和烈万华还折腾个什么劲儿?好好地被端顺皇后剥削不就得了。” 大光显是大諲撰封儿子,烈万华是他的弟弟,这两个人领导着粟末靺鞨的残部,继续反抗事业。 大諲撰说道:“公子既然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赵玗笑道:“没什么,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你自己是不是知道自己的处境。” 只有当大諲撰对造反事业感到绝望,赵玗抛出的橄榄枝才有价值。如果大諲撰还抱着迷之自信的话,那自己贴上去,纯粹是热脸贴上冷屁股。 大諲撰有点不高兴。自己是落魄不假,但是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随意羞辱。 赵玗继续说道:“我可以提高你们的实力,给你们提供粮食,武器。你们可以在给契丹人上交赋税以后,还能结余大量的资本。等你们悄悄地攒够足够的实力,到时候造反复国,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东丹国成立以后,不停地往契丹本土输血,所以东丹国的实力也不见得有多强。 怎奈大光显匆匆建立起来的后渤海国,实力更差。不仅复国无望,就连自己现有的势力范围,都不见得能保住。 大諲撰问道:“哦?赵公子妙手生花,老夫倒是有所耳闻,不知道公子有何妙策,可以化我腐朽为神器呀?” 赵玗笑了笑,知道大諲撰已经动了心。之所以还保持比较矜持的状态,是想知道自己的计划到底可行不可行。 看来今天不说出点干货,是无法说服这个老头子了。 赵玗说道:“我会造海盐,造出的海盐,和上好的湖盐一模一样。” 大諲撰眉头一动,略有意动。 陆地上的盐湖,数量是有限的,全都被强势的势力占据。谁要想吃到足够的盐,必须从人家手中买。就这,还不一定能买得到。 这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并不是自然禀赋的差异。就算现在的后渤海国境内发现新的盐湖,分分钟会被契丹人组织重兵给拿下。 粟末靺鞨人之所以还能保持住现有的后渤海国领土,并不是契丹人拿他们没办法。 只是因为他们现在占据的土地太过贫瘠,契丹人瞧不上而已。只要他们造反活动不要太过分,契丹人也不会花大力气,非要把他们给赶尽杀绝。 也正是因为这样,靺鞨人才真的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前提就是有一个契机,可以让他们悄悄地强大起来。显然,食盐是这么一个机会。 但是,想要富国强兵,光有食盐还不够。 赵玗说道:“契丹人准备对中原用兵,时间就在开春之后。到时候我会打通新州与辽东的通道,到那时,咱们联手拿下东丹国,你说如何?” 大諲撰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公子说笑了,光是卖盐,短短的两个月,我们如何能够积蓄起那么大的能量?” 赵玗说道:“光靠你们自然不行。难道你们不能借助一下南唐,日本的力量吗?” 大諲撰又是猛地一颤,仿佛被戳中了吉点一样,说道:“公子知道的,还真不少啊。” 渤海国从唐朝开始,就是一个商业气氛很足的国家,不仅与唐朝做生意,跟日本人也互通使节,打得火热。 唐朝灭亡之后,渤海国继续与朱温的后梁,李存勖的后唐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直到十多年以前,被契丹人灭国之后,才算是断了联系。 有趣的是,灭国以后的渤海国,继续与日本和朝鲜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当渤海国彻底灭亡以后,大光显领着部下就是逃亡到了朝鲜,改姓为“太”。 商业的力量是巨大的,前提是你得有足够的利益给对方。 只要钱给得到位,有些国家甚至可以把武器卖给敌人,u看书ww.uukanshu让敌人拿着自己生产的武器,在战场上杀戮自己的士兵。 在这个时代,盐是稀缺资源,盐就是硬通货。 赵玗说道:“南唐有多富庶,你不会不知道吧?只要能拿出足够多的盐,跟他们什么都能换到。你们和南唐没有利益纠纷,他们自然也什么都愿意卖给你们。” 大諲撰点了点头,说道:“如果这样的话,粮食就不是问题。” 以南唐的富庶程度,只要靺鞨人能拿出足够多的货物,南唐甚至可以提供足够所有靺鞨人吃的食物。 只可惜靺鞨人生产力落后,只能以后人力和运气,在山上搜集一些山货,与南唐人交易。 南唐人的商船在渤海国,不仅仅是与渤海人交易,同时也和朝鲜人和日本人交易。 渤海国没有灭亡的时候,更像是一个东亚地区的货物集散地。 可惜现在的契丹人不懂商业,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地理位置。 大諲撰说道:“办法是好,但是终究还是单薄了一些。” 赵玗说道:“我可以教你们种水稻。” “水稻?”大諲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只是他,就连赵思温都有些不可思议。 在大家的常识里,水稻只有南方才种,就连华北都没人种水稻。 赵玗竟然要在辽东种水稻? 如果不是赵玗之前得种种传奇表现,赵思温恐怕都得怀疑这小子脑子有问题了。 大諲撰虽然不信赵玗,但是他信赵思温。 或许种水稻真的可行呢? 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大諲撰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1〇3、大諲撰的授权 “奋斗在五代幽州 ()”查找最新章节! 赵玗说道:“契丹太强大了。我虽然赢了他们一仗,但是终究还是实力相差太大。契丹就像在我头上的一座大山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大諲撰点了点头,他也有同感。 赵玗继续道:“咱们两家合作,互相照应。契丹欺负你,我就在新州搞点动作。契丹欺负我,你们就在通辽搞点动作。以契丹的实力,同时在两个地方开战,恐怕胜算也不大吧。” 大諲撰抿着嘴唇,仿佛在下一个很大的决定。 这个决定当然很大了,赵玗决定再加一把劲儿:“你若答应,咱们以后还能富贵一生。若是不答应,恐怕用不了几年,我也要搬来这里给你当邻居咯。” 赵玗为什么要来临潢府给大諲撰当邻居?当然是兵败被俘了。 大諲撰闻言,哈哈大笑:“赵公子真是个妙人儿。说吧,需要老夫如何配合?” 赵玗正色道:“还请老国王给我一个信物,让大光显和烈万华暂时都听我调度。只有团结一心才能成事,这样的道理,老国王应该晓得吧。” 大光显和烈万华有些不合,经常互相拆台,这让大諲撰很郁闷。听赵玗这么说,他也有些意动。 大諲撰掏出一块玉佩,说道:“信物我可以给你。但是如何让他们团结起来,赵公子说不得还得自己再用一些手段才行。” “多谢老国王了!” 跟大諲撰道了别,赵玗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就出来了。 赵思温一本正经地好奇,问道:“公子真的能在辽东苦寒之地种水稻?” 赵玗认真地答道:“水稻水稻,靠得是水。辽东水系纵横,正适合种水稻。至于赵公说得苦寒,也不是问题。辽东苦寒只在冬季,而春秋之际温度尚可,夏季也同样炎热。这三季,刚好可以长出一季水稻,又有何不可呢?” 水稻的生长,最主要的是要有水。不同于耐旱的小麦,适合在华北地区种植,在东北地区反倒是不适合种植。 在太原,北京以北,小麦种植面积几乎为零,在这些既寒冷又干燥的地方,更多的是种植荞麦和燕麦。 而水系发达的东北,虽然寒冷了一些,但是种植一季水稻,绰绰有余。 这件事在之前没人干过,所以谁也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赵玗虽然也没干过,但是他知道东北地区的大米可是享誉全国,口感比南方的都要好。 只要水稻在东北可以种植成功,肥沃的黑土地就会成为华北地区的大粮仓,不再受制于南方。这一步棋,其实是在为自己日后入住幽州提早谋划。 …… 一番交谈非常愉快,大家各取所需,暂时形成了多赢的格局。 出到外面,赵玗好奇地问起赵思温怀中书信的问题:“赵公的权力,可以随意调阅契丹的文档吗?” 能传到大諲撰手中的书信,一定是被契丹国严格管控的文档,属于保密范畴。赵思温虽然位置很高,但是毕竟是汉人,契丹人对他们依然有着一些防范。 就比如契丹的政府建制,一直分成南北两大块。南北两块的设置一模一样,官职名称也都一样。不同的是,北府官员由契丹人担任,南府官员由汉人担任。不论任何事情,北府官员事实上要比南府官员高上一级。 契丹人可以担任南府官员,而汉人不能担任北府官员。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数十年后,大辽国出了另外一个著名的太后,萧燕燕。她的情夫韩德让,就当了北府丞相。 话分两头说,那韩德让虽然是一个汉人,但是他的爷爷跟韩延徽是同僚,按说他都已经算是辽三代,土生土长的辽国人了。 赵思温笑了笑,说道:“我哪里有权力看这些机密的东西。” 说着,掏出了怀中的信,递给了赵玗:“不过是临摹的字罢了。” 赵玗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分明就是一张白纸。 看来国人仿造的本事,真的是与生俱来的天赋,自古就是“看一眼就能怀孕”的水准。自古以来,华夏数得着名字的书法家是有数的,但是能把书法家的字模仿得一模一样的人,犹如过江之卿,数不胜数。 在宋朝的时候,就有皇帝自己懒得批阅奏章,让书吏模仿自己的字体批阅奏章,竟然连宰执大臣都分辨不出真伪。 没错,说得就是北宋亡国之君,宋徽宗。 强如宋徽宗赵佶的字,书吏都可以模仿得以假乱真,更别说大光显的字了,模仿起来大光显自己都分不出真假。 办好了这件事,赵玗新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有了大諲撰的信物,自己的东丹国之行便有了更多可调动的资源,实现自己的抱负,也就有了更多的保障。不然的话,自己单枪匹马地区东丹国,好多事情还真不好办。 从大諲撰的宅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 耶律质古和大祭司去采买物资,也都赶了回来。她们俩买东西,从来没有过钱的概念,看到什么喜欢的,也不问价格,直接就买了。好在耶律李胡一直跟在身边,倒也没花多少钱。 看着满满两大车的物资,uu看书w.uukanshu.co赵玗有些哭笑不得。 咱们去东丹国的主线是逃跑去了,又不是去开荒,用的着带这么多东西吗? 万一真逮住个机会要溜,放着这么多东西可就都成了累赘。 带又带不走,扔又舍不得,到时候纠结的还是自己。 二芳却不以为意,看着满满的两大车的东西,仿佛那就是自己的战利品。 众人碰头之后,在赵思温的招待下吃了最后一顿大餐,各自歇息去了。 席间,赵玗着重跟赵思温商讨了一下契丹国手工业发展的过程。 说是商讨,其实是赵玗想着办法给赵思温灌输各种观念。 赵玗不是超人,无法一个人带领全天下的人进入新时代。工业化,也不是他凭借一己之力就能完成,甚至不是他凭借新州之力可以完成。 事实证明,想要进入快速发展的时代,一定要形成各方势力竞争的格局。 战争,才是促进科技和制度改革最大的动力。试想,如果不是八国,联军,泱泱中华也不会进入到救亡图存的宏伟运动中去。 赵玗帮助契丹国,也是想借此给汉人政权一点压力,让他们发展得更快一些,改革得更大胆一些。 第二天一早,赵思温将赵玗一行人送出临潢府。 赵玗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赵公就在此止步吧。临别之时,我有一问想问赵公。” 赵思温深色肃然,说道:“公子请将。” 这句话赵玗原本昨晚就想说,但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今日要分别了,才知道这话必须要说:“不知赵公以为,秦国何以可以灭六国?” 1〇4、门户之见 “奋斗在五代幽州 ()”查找最新章节! 赵思温见赵玗问得严肃,没有随即回答,反倒是仔细思忖了片刻。 赵玗没有催促,耐心地等待着。北宋苏洵的《六国论》还没有问世,关于大秦帝国的兴亡,这时并没有一个定论,观点众说纷纭。采用哪种说法,取决于自己的执政理念。 赵思温缕清了思路,说道:“秦之所以强大,还要追溯到商鞅的变法,整个秦帝国以耕战为本,人人以种地为荣,上阵又人人奋勇争先。再加之各代秦王赏罚分明,以至于章邯率领十万囚徒都能打的天下诸侯满地找牙。只可惜二世而亡,让人不甚唏嘘。” 赵玗说道:“这么说来,赵公是认为,秦之所以强大,是因为耕战治国了?” 赵思温疑惑道:“莫非公子还别有高论?” 赵玗说道:“赵公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我想说的是,秦国之所以强大,不仅仅是因为其耕战的国策,而是他施行耕战的时候,别的国家没有施行耕战。” 所谓耕战体系,更根本的说法,叫军功爵制。 简单来说,就是上阵杀敌,打胜仗,就能获得爵位。有爵位,就能免税,能分到耕地,甚至能得到俸禄。 以军功爵为模板,再设计一套耕地可以获得爵位的标准,综合起来,就叫耕战体系。 在这样的体系下,耕地和打仗,成了每一个人实现阶级跃迁的途径,甚至奴隶也可以通过这样的途径,实现人生大逆袭。于是乎,所有人在战场上奋勇争先,死不旋踵。 秦兵抢起人头来,就像狗见了骨头一样奋不顾身,光凭气势就能压倒对方,于是秦军便有了“虎狼之师”的称号。 因为秦军打别国军队,真的就像虎狼进入羊群一般。 赵思温有些跟不上赵玗的节奏,一脸的疑惑。 赵玗知道自己的观点有些超前,表达得也有些着急。他没期望赵思温现在能够理解,只求赵思温能记住,随后再慢慢消化,并实施。 赵玗说道:“力量是相对的。一个国家比另一个国家更加强,并不是因为这个国家具体做了什么,而是这个国家比别的国家多做了些什么。” 赵思温说道:“那公子还让我在契丹国发展这么多新技术,提升契丹国的国力?” 赵玗说道:“难倒赵公没发现,我的这些技术,提高的都是契丹国内汉人的实力吗?随着作坊不断地增多,规模不断增大,就需要更多的工人在作坊里生产,而如何组织这些工人,就是一门大学问。” 赵思温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赵玗继续说道:“现在的战争,早已不是一群人打群架,而是各种兵种之间的配合,各种器械之间的组合。工人们在生产的时候怎样互相配合,那么他们在战场上,同样会这样配合。” 早在春秋时期,华夏大地上的战争,就出现了一种叫“阵法”的东西。阵法通过不同兵种,不同器械,甚至不同站位的配合,以相同的兵力,甚至弱势兵力,就可以在战场上形成局部优势,进而战胜敌人。 古代名将的练兵,很大程度上,都是阵法的练习。越是复杂的阵型,对士兵的要求越高。 而工人日常的生产活动,与阵法练习有很多契合之处。当战争来临之时,只需要经过简单的训练,他们很快就能适应阵法,进而在战场上发挥出极大的威力。 赵思温能在契丹当上丞相级别的人物,洞察力非常了得。赵玗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哪里还不知道赵玗心中的打算。 赵思温说道:“公子放心,等到来年开春,一定给公子一个惊喜。” 赵玗说道:“也不要太早地暴露自己的实力。我教给契丹人的东西虽然厉害,但是在我新州军的黑科技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也担心赵思温因为实力的增长,过度膨胀,找来契丹国提前剿灭。那样的话,自己的大布局可就完蛋了。所以这才提前给赵思温打了个预防针。 赵思温有些尴尬,刚才确实是有些膨胀,说道:“公子放心,咱们可以随时通信。” 赵思温知道自己完全跟不上赵玗的思维,索性接受赵玗的遥控指挥。 大的方针交给赵玗去把握,自己只负责具体的实施。 赵玗说道:“愿我们他日再见时,是在庆功宴上。赵公保重!” 赵思温面色凝重,拱手道:“公子保重!” …… 离开临潢府,向西走三百里可以到达长春,再向南三百里,就能到达沈阳。 渤海国的国都,原本在忽汗城,在长春还要往东三百里的地方,位于现在黑龙江东南角,吉林省东北角,两省交界处。那时候的长春有一个特别的名字,叫黄龙府,是后来金国的都城。所谓“直捣黄龙”,指的便是这里。 渤海国被灭之后,建立了东丹国,契丹人把忽汗城的靺鞨人全部都迁到了东平郡,也就是现在的辽宁省辽阳北,沈阳南的位置,并把这个地方称之为南京。东丹国,全程叫东契丹国,跟契丹同为一体,所以也共用了一套都城体系。 这里的南京,其意思是指契丹国南方的京城,北京是指契丹国北方的京城,也就是临潢府。等契丹国收编了幽云十六州,便把幽州,也就是现在的北京市称之为南京,把南京辽阳,称之为东京。 赵玗这一行的目的地,u看书.ukanshu就是东契丹国的南京,辽阳。 一路上,赵玗和薛廷番讨论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赵玗问道:“你怎么看赵思温这个人?” 薛廷番很认真地回到:“很有才,是个能吏。” 赵玗道:“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觉得他是汉奸吗?” 薛廷番疑惑不解:“汉奸?” 赵玗道:“就是中行说那样的人。” 薛廷番没读过历史,不知道西汉时期陪嫁的太监,摇了摇头:“公子是说汉人投靠异族吗?这样的话,我觉得公子说得不对。” “哦?”赵玗有些惊讶,难得薛廷番在大事上能有自己的见解:“你怎么看?” 薛廷番说道:“赵公是个有能力的人,可是他如果留在中原,顶多不过是一个书吏,甚至连个书吏都当不上,或许连一条活路都没有。他到契丹国,不过是为了生存罢了。如果中原依然是盛唐景象,谁会远离家乡,去蛮族之地呢?” 赵玗点了点头:“有点道理。” 薛廷番说道:“更何况,现在就算留在中原又如何?李从珂是沙陀人,石敬瑭是粟特人,他们也不是汉人。有个赵德钧是汉人,却又是那样一副奸邪嘴脸。倒是公子是汉人,可是赵思温投靠契丹的时候,公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赵玗从薛廷番的回答中,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 在这个时代,民族之间的门户之间非常地小,甚至可以说是五千年中华历史之中,民族之间门户之间最小的时候。 心情好,便不觉得路难走。 不知不觉中,辽阳到了。 1〇5、裴璆 “奋斗在五代幽州 ()”查找最新章节! 赵玗一行人抵达南京辽阳的时候,城中迎接的队伍早早地侯在了城外。 倒不是说端顺皇后有多么地重视赵玗,实在是队伍的阵容太过高贵。 早东丹国摄政皇后端顺皇后的眼中,第一尊贵的人,是契丹国天下兵马大元帅,耶律李胡。其次是前萨满大祭司继承人,耶律质古。再次是自己的儿子,现在的准帝国继承人,耶律阮。最后才是那个摸不清套路的威塞军节度使,赵玗。以及赵玗身边带着的那个不知名的小妾。还有身边不知名的汉人护卫。 在赵玗眼中,这些人的重要程度可就不同了。 那个不知名的汉人护卫,宛如刘备身边的赵子龙一样,正是贴身护卫薛廷番。不知名的小妾,正是现在还在编制中的萨满大祭司。耶律质古自不必说,那是自己的新婚妻子。 而端顺皇后眼中最重要的人,耶律李胡是自己的保镖队长,耶律阮是自己的小跟班,反倒是最不总要的人。 官方的接待,自然还要按照明面上的职位来安排。 耶律李胡吩咐士兵们看好赵玗,别让他乱跑,自己走到前头,去跟迎接的官员们接头。 端顺皇后在城中已经安排了接风宴,由东丹国的官员前头带路,一路朝着东丹国的王宫走去。 赵玗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东张西望,看什么都新鲜。 东丹国的繁华,颇让人有些惊讶。但论繁华程度的话,这里甚至比契丹国的上京临潢府还要繁华许多。虽然比起幽州城来还有些不如,但是这里的异国风趣倒别有些滋味。 由粟末靺鞨建立的渤海国,自身没有什么强势的文化。他们的文化来自各方外来文化在这里的融合。 渤海国的大都市,全由国际贸易而来,城中的建筑装饰风格,也就成了大杂烩。 东丹国建立在渤海国原有基础之上,并没有产生根本性的改变。 到了东丹国王宫,端顺皇后坐在王座之上,走完了接见的流程。 从理论上来讲,端顺皇后乃是东契丹国之主,法律地位比耶律李胡还要高上一些。从血缘上来讲,端顺皇后又是耶律李胡的大嫂。 因此,耶律李胡虽然跋扈,但在端顺皇后面前倒也不敢拿大,乖乖地传达了耶律德光和述律平的问候,然后在端顺皇后的安排下,按次序入席。 这一次宴席的主角,变成了端顺皇后和耶律阮。人家母子许久不见,自然有许多亲热的话要说。赵玗反倒成了陪衬,自顾自地盘算着这一趟东丹国之行的安排。 耶律李胡看人家母子俩在聊天,也插不上话,一个人喝着闷酒。实在无聊的时候,扯着赵玗碰上一杯。赵玗却想着自己的心事,敷衍着耶律李胡。 在坐的除了这些人,还有许多陌生的面孔。端顺皇后没有介绍,赵玗也不好发问。 母子二人互相了解了近况之后,端顺皇后才问道:“我儿今次来此,可是陛下安派的有什么任务吗?” 耶律阮也不隐瞒,说道:“好叫母亲知道,儿此次前来,是为了试制海盐。” 端顺皇后笑道:“海盐有什么好的,难吃得要死。陛下让你带多少海盐回?母亲自会安派人去制取,我儿就留在南京城内,好好陪陪我。” 耶律阮说道:“母亲有所不知,孩儿要制的海盐,可不是以往苦涩的海盐,而是和湖盐一样惊喜,一般味道的海盐。” 端顺皇后有些惊讶:“我儿什么时候会这本事了?”其实还是有点不信。 耶律阮指着赵玗说道:“儿没这样的本事,赵公子有。这次孩儿是陪赵公子一起来,研究这精制海盐的技术。” 端顺皇后瞄了赵玗一眼,说道:“我儿不是让人给骗了吧?” 耶律阮说道:“骗不骗,母亲一试便知。” 到这时,端顺皇后的注意力,才转移到了大殿之上。 看着满殿的客人都在默默地喝闷酒,端顺皇后颇为不好意思,致歉道:“我与我儿许久未见,一时忘情,怠慢了诸位,请诸位海涵。” 端顺皇后能够一人坐镇东丹国,原本不是这么没水平的人。只能说她的处境实在是太难了,丈夫远走他乡不说,儿子也被带走监控了起来。自己在东丹国无时不刻地小心翼翼,生怕被人抓住把柄,导致家族的覆灭。 好不容易见到了儿子耶律阮,看到耶律阮已经长大成人,雄姿勃发,堪堪可以独当一面的样子,立马感觉自己有了依靠,日后有了靠山,心里怎能不高兴。 在那个时代,女人的身份地位,全看家里的男人。家里男人地位高了,女人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说得不仅仅是三从四德的三从,也是女人地位的表现。女人从小在家过得好不好,全看父亲地位高不高。出嫁以后的日子怎么样,u看书 .ukanshu.co 那就得看丈夫混得好不好了。等到丈夫死了,女人的生活水平直接跟儿子的社会地位挂钩。 就从端顺皇后来说,娘家已经指望不上了,丈夫这个靠山也没了,所有的希望全都扑在了儿子身上。好在儿子确实争气,这才让憋屈已久的端顺皇后,得以尝尝舒一口气。 缓和了一下情绪,端顺皇后给众人互相介绍了起来。 耶律李胡和耶律质古自不必说,这两人都是东丹国的上宾,端顺皇后早已跟她二人见礼。连带着跟耶律质古的丈夫赵玗也见过礼。 先前介绍的几位,都是东丹国的高官。有的是契丹国派去的人,不是叫耶律就是叫萧,赵玗对他们也没啥兴趣,名字是一个都没记住。 等介绍到裴璆的时候,赵玗一下来了兴致,竟然朝着裴璆拱了拱手。 耶律阮见到赵玗的样子,知道这位裴璆不简单,便问道:“敢问母亲,这位裴璆裴少卿担任何职?” 少卿是裴璆的官,却不是他的职。官与职的差异,还得多说道几句。 两宋期间饱受诟病的“冗官”,便是肇始于职官分离体系,也就是差遣制度。 一个人担任什么官,只表示这个人的级别有多高,人事档案归哪里管。但是这个人具体干什么事,还得看他的差遣是什么。这一套制度从唐朝就已经出现,并不是赵匡胤发明的。 比如说,某个人的官在兵部,但是实际工作却在吏部。渤海国照搬唐朝制度,也行这一套,所以耶律阮才有这么一问。 当然,他也不是为自己问的,而是替赵玗问。 1〇6、营口 “奋斗在五代幽州 ()”查找最新章节! 裴璆(qiu)是个汉人,他的经历跟赵思温相仿,都是不得已之下在渤海国当官。 赵玗之所以对他有映像,是因为这个人的职业,在古代就是个奇葩。 居官方记载,裴璆是渤海国著名的“外交家”。 在华夏历史上,仿佛历来只有“说客”这个职业,而没有外交家的舞台。因为历来华夏都是处于优势地位,不需要外交。需要外交的,是周边的小国。作为中央大国,只需要下几道诏书,找一个使者去宣读诏书就行了。如果把宣读诏书的人也称之为外交家,显然有辱外交家这个名号。 要说一个小小的渤海国,很多史书都懒得记载的小国,就算有一半个外交家,也不一定会被人记住,而裴璆显得那么与众不同,是因为他出使的地方很特别——日本。 裴璆一生中三次出使日本,留下了许多关于日本当时情况的关键记载,也很大地促进了中日交流。 然而不巧的是,数年前裴璆最后一次出使日本的时候,竟然是被赶了回来。 原来日本政府得知渤海国已经被灭,并且投靠了契丹人,成立了东丹国。日本人向来对契丹人不感冒,因此对裴璆态度也很恶劣。 再加上深受中原文化影响的日本,认为裴璆不忠于自己的国家,转而继续给敌人当官,是一个没有气节的人。 因此,裴璆上一次离开日本,其实是被日本“勒令出境”。其中狼狈,难与人言。 也正是这一次外交的失败,使得裴璆在东丹国的地位大幅度下降。虽然仍有资格列席端顺皇后的招待晚宴,但座次却已经非常地靠后。 端顺皇后不知道耶律阮为何忽然对裴璆感兴趣,便说道:“此人现在暂时赋闲,没有具体差遣。我儿若是想要此人,我把他派遣给你就是了。” 耶律阮望向赵玗,见赵玗微微点了点头,便说道:“那就多谢母亲了。” 耶律阮和赵玗的目光交流全都落在端顺皇后的眼中,皇后也不是傻子,当然能猜到二人的主从关系。 刚才也就是皇后爱子心切,一时之间有些失态。等亲情得到宣泄之后,皇后很快就恢复到了那个执掌国家的政治动物状态。 端顺皇后目光看向赵玗,说道:“这位赵公子可是头一回见,有些眼生呢。” 赵玗说道:“在下新州威塞军节度使赵玗,头一次来东丹国,皇后自然看着眼生了。” “唔……” 赵玗看似随意的一次自我介绍,却惊得东丹国众臣一阵惊呼。 “威塞军的节度使这么年轻吗?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啊。” “这么年轻的将军,这就是打得耶律德光,哦不,皇帝陛下丢盔弃甲,哦不,战略撤退的赵玗吗?” “听说此人不仅智计百出,脑子里还有很多机巧之术。你看,就你身上穿的毛衣,就是这位公子发明的。” 众人议论的声音虽然不高,大殿之上的声音效果比较好,反倒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些夸赞之词,赵玗全都听在耳中,微笑地全部笑纳,还不时地跟夸赞自己的人点头示意,一时之间竟然成了晚宴的主角。 端顺皇后看到赵玗这副恬不知耻的模样,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压住心中的情绪,端顺皇后问道:“赵公子方才说到有制盐之术,不知效果如何?” 原本端顺皇后是想问一下,赵玗的制盐之术到底可行不可行。但赵玗名声在外,之前的种种传奇,让她一时之间不得不改口。 俗话说:人的名,树的影。 人家有那么大的名声,这事儿基本上八九不离十。 但又想到,自己的儿子耶律阮现在跟赵玗搅合在一起,端顺皇后不得不替儿子把把关,看看赵玗的成色到底如何,不能让儿子走上了歪路。 赵玗说道:“效果立竿见影,非常地好。皇后一试便知。” “哦?”端顺皇后笑道:“到底是怎样的方法,公子不妨说出来,咱们派人去海边试试就行了,也省的公子劳苦,再去那海边跑一趟。” 这句话,端顺皇后却是带了私心。她想跟自己的儿子多团聚几天,才有了这样的想法。赵玗不用去海边,那么耶律阮自然也就不用去海边,可以在南京城中多陪陪她。长久的寂寞,让端顺皇后也很煎熬。 赵玗说道:“皇后这话却有些强人所难了。所谓法不传六耳,我的秘方,怎能轻易说出呢?” 其实赵玗也不是不能说出来。u看书.uukanhu 制盐的方法,他原本就是要让耶律阮知道。耶律阮知道了,也就等于是端顺皇后知道了。迟早要知道,早点说出来,还能卖端顺皇后一个人情。 赵玗也是刚刚改变了主意,全是因为裴璆的出现。 如果不是这个家伙,赵玗险些忘记一件天大的事,那就是港口。 渤海国是一个商业国。可惜东丹国取代了渤海国之后,商业反倒有些倒退。 正是这倒退的商业,在赵玗眼中具有极大的价值。 在以后的发展中,商业有多重要,自不必说。可以说,现代化之所以完成,商业具备不可磨灭的功劳。 赵玗的中期规划中,已经把幽州地区划入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也就是和东丹国接壤。 幽州虽然商业也很繁华,但是却只是面向国内。虽然契丹国和渤海国跟后唐国之间都是外国,但在赵玗的眼中,他们都是种花家的地盘,属于一个国家。 而渤海国的外贸,那是真正地面向国外。 不仅有来自朝鲜的贸易,日本的贸易,甚至远在中东的大食,跟渤海国都有十分密切的贸易关系。 端顺皇后见赵玗态度坚决,也不勉强他交出秘方。 她的想法跟赵玗原先想的一样,耶律阮知道了秘方,也就等于她也知道了秘方。迟早的事情,不必急于这一时,反倒无端地得罪了神奇的赵玗。 端顺皇后说道:“从南京到海边,有两条路。一条是向南到营口,一条是向东到丹东。你们打算走哪条路?” 耶律阮看向了赵玗,赵玗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目的地:“营口。” 1〇7、来自渤海的惊喜 “奋斗在五代幽州 ()”查找最新章节! 在铁路大规模铺设以前,营口是辽东半岛最重要的港口,营口处于辽河的出海口,直接通过水路联接南东北地去的庞大水系,也是渤海国对外贸易最重要的吞吐口岸。 等铁路大规模铺设以后,大连,旅顺港才凭借深水港的优势,逐渐取代了营口,成为海军军事基地,商业重地。 赵玗选择营口作为目的地,可以说动机已经完成了进化,制盐已然成为了幌子。 端顺皇后说道:“若在往日,你们可以乘船,沿辽河南下即刻。要是在迟一些日子,等辽河全部结冰,也能坐冰车在辽河上行走。可惜现在辽河部分结冰,冰层却不牢固,你们只能走陆路了。” 赵玗道:“不妨事,不妨事,走陆路也好。只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皇后能否答应。” 端顺皇后望了一眼耶律阮,含笑说道:“什么请求,你直说便是。” 也没说答应,没说不答应。 赵玗说道:“此行需要一个向导,不知皇后可否把裴璆裴少卿派给我们?” 端顺皇后笑道:“方才我便答应我儿,说可以让裴少卿随你们走这一遭。只要我儿点头,我这个当母亲的,说话自然算数。” 耶律阮赶紧拱手道:“多谢母亲成全。” 端顺皇后玩得这一手,其实是想让赵玗欠耶律阮一个人情,为自己的儿子拉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殊不知耶律阮现在早已跟赵玗处得跟兄弟一样,走上了通天大道。 端顺皇后为他铺的那点路,格局还是小了。 赵玗没心思去琢磨端顺皇后的小心思,他现在的全部精力,已经放在了裴璆身上。 那炽热的眼神,看得耶律质古都嫉妒了,也把那裴璆看得浑身鸡皮疙瘩。 裴璆有心拒绝,但又鼓不起勇气。都说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自己现在就是一只落魄的鸡,已经衰到了极点。 想自己也是名门之后,饱读诗书,是个有头有脸的体面人。 谁知道临了临了,竟然被蛮夷给蔑视了。 日本人把他驱逐出境,程成了他一生的污点,让他在东丹国抬不起头。 或许跟着赵玗,事情会有所转机吧。 想到这里,裴璆迎着赵玗炽热的目光,展露出了勉强的微笑:“请公子多怜惜。啊呸,多关照。” 赵玗没有托大,和善地朝着裴璆拱拱手:“有劳裴少卿了。” 对于东丹国内的高层,赵玗并没有多少交往的兴趣,甚至连名字都懒得去记。这些人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 赵玗需要的,是东北的各族人民。 而在坐的这些官员,是即将被打击的对象。 如果他们中有识时务的人,能看清形势,跟上赵玗的步伐,赵玗不介意可以拉他们一把,还他们一个富裕的生活。 至于剩下的人,愿他们自求多福吧。 主要话题聊完了,端顺皇后便宣布表演的开始。 各位相熟的官员们,互相吹着牛逼喝酒。也有溜须拍马去找上官的人。 赵玗和耶律质古则是安心地吃饭。 一路奔袭,路上也没吃上啥好东西,难得吃一顿热乎饭。 不过这一次,赵玗却是没有喝酒。 经过好几次酒场,赵玗算是摸清楚了自己的酒量,根本拿不上台面。 稍微一高兴,就贪杯。稍微一贪杯,就喝醉。稍微一喝醉,就说胡话。 要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说胡话,倒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唱几首现代的歌,说几样惊世骇俗的发明,宣扬一些人人平等,人民公仆的理念。 现在毕竟是在东丹国,还是小心些为好。 东丹国是一个大杂烩的地方,谁也不知道这里有谁的眼线。现在就算是说这里有大食的探子,赵玗都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耶律李胡带来的骑兵,乃是来自契丹王庭的中央军,一个普通士兵的地位都比东丹国的中层将官要高。 不敢怠慢他们,端顺皇后便专门给他们安排了一场宴会。 好在耶律李胡没有糊涂到头,不仅严令士兵禁酒,还把士兵们分成了三波人,让他们分时间段吃饭,始终保持着三分之二的人马,随时待命。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大家早早吃过了早饭,在南京城外集结汇合。 这一次的队伍规模更加地庞大,赵玗一行四自不必说,耶律李胡的一千骑兵队伍也整装待发。 在队伍的末尾,还跟着一列车队,打着东丹国的旗号。 车上拉着各式货物,全都是端顺皇后安排的,给耶律阮路上的干粮。 不仅如此,车队里还有各种炊具,厨子,下人一应俱全。 赵玗笑道:“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啊,你这虽然不是亲妈,但胜似亲妈。” 端顺皇后并不是耶律阮的生母,uu看书ww 但这丝毫不影响两人结成政治利益共同体。 耶律阮有些羞涩,说道:“让公子见笑了。女人家就是比较麻烦。” 耶律阮也是个热血青年,正是中二病最重的年纪。 作为一个中二青年,心中的理想是披荆斩棘,纵横沙场。至于享乐,那是废物们的欢乐窝。 自己被母后这么溺爱,他还担心被赵玗小看了呢。 赵玗失笑道:“有比没有强。我倒是也想有这么个人宠着我,可惜回不去咯。” 耶律阮一时语塞,说道:“抱歉。” 他看不懂赵玗眼中的哀愁,还以为赵玗只是单纯地想家了。亦或者,赵玗的母亲已经不在了。 一路上跟了这么多累赘,一行人自然走不了多快。 尤其是这些累赘还是耶律阮的,那更是自己人了,甩开人家也不厚道。 好在赵玗并不急着赶路,一路上边走边看,倒也轻松惬意。 从沈阳到营口的这段路,在以后会成为非常重要的一条交通线,甚至会成为东北地去的一条生命线。赵玗需要好好地盘算一下,这条路上哪里适合修车站,哪里适合建工厂。 著名的钢铁基地鞍山,就在这条线上。 一路轻松愉快,到了营口。 耶律李胡主张先去海边,由他带来的一千人实施晒盐的工作。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主意,竟然打了赵玗一个措手不及。 赵玗原本可是打算要教会渔民晒盐的。 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赵玗紧接着被打了一个更大的措手不及。 渤海结冰了。 1〇8、出城打猎 “奋斗在五代幽州 ()”查找最新章节! 渤海结冰了。 就是这么坑爹地,结冰了! 赵玗望着海面上茫茫的冰原,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穿越者掌握着历史的进程,可以施展大预言术来预测未来,恰恰对眼前的小事,预言术失去了效果。 就拿渤海冬季会结冰来说,放在二十一世纪,都可以当做无用的小知识来装比,更不用说在信息闭塞的一千多年以前了。 赵玗预料不到渤海会结冰,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 不管是耶律质古,耶律李胡,耶律阮,还是大祭司,都是资深的契丹人。契丹人是内陆游牧民族,天生对海洋不感兴趣。别说渤海会结冰,就算渤海会喷火,他们照样不感兴趣。 在东丹国生活多年的端顺皇后,她是知道渤海会结冰,却没有提醒赵玗。 跟赵玗一起上路的裴璆,也知道渤海会结冰,却也没有提醒一行人。 因为他们对赵玗的神奇表现充满了好奇,以为赵玗可以造渤海结冰的情况下,也能晒出海盐。 由此可见,名声太大,让被人对自己的期望过高,也不是什么好事。 无端地给自己行事增加难度而已。 一肚子郁闷的赵玗,下令众人回到了营口城内。耶律李胡留下了一多半人在海边安营扎寨,剩下的人全都跟着进了营口城。 端顺皇后送来的车队,那是代表着皇室,自然有营口城内的官员接待。 渤海的冰期,是航海的淡季,营口城内的人并不多,旅社酒楼大多控制,安排下这么些人,一点都不是什么难事。 赵玗一把勾住耶律李胡的肩膀:“三哥,你咋不告诉我渤海会结冰啊?!” 耶律李胡一脸懵逼,说道:“我特么也不知道渤海会结冰啊。你别告诉我,你搞不出精致海盐?” 赵玗苦笑一声,说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就算能搞出精致海盐,那也得等到渤海开海不是。” 耶律李胡看着眼前的妹夫,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虽然这妹夫跟现在已经是一家人,情感上亲近了不少,但是之前赵玗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让耶律李胡现在依然心有余悸。 耶律李胡说道:“那你说怎么办?就在这里等吗?” “不然呢?”赵玗来了一个战术耸肩。 耶律李胡抓住耶律阮,问道:“海里的冰,什么时候会消掉?” 耶律阮也不知道,看向了裴璆,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裴璆说道:“渤海的冰期每年都不太一样,有时候长,有时候段。不过按照最近几年的情况来开,大概还有一个月,冰就会消了。” “一个月?倒是也不长。”耶律李胡点了点头,这样的结果比较好接受。 赵玗说道:“这一个月时间窝在这里,也太难熬了吧。” 说着,再次勾住耶律李胡的肩膀,说道:“三哥,咱们喝酒去吧!” “嗯?”这次轮到了耶律李胡一脸的问号。 耶律李胡嗜酒如命不假,但他的印象中,赵玗向来是不爱喝酒的。 当日在武州的城楼上,耶律李胡天天喝酒,赵玗喝的可一直是茶叶。 赵玗见他不信,说道:“和晕了正好睡觉,睡醒了接着喝。省得天天窝在这城中,连个鸟人都没有。等到渤海的冰消了,再给三哥表演一下怎么精制海盐!” 耶律李胡被赵玗这么一勾引,肚子里的酒虫早就嗷嗷叫,酒瘾直犯。再加上赵玗编的借口还挺有道理,便放下了警惕,跟赵玗喝酒去了。 耶律质古和大祭司两人,左右也是无事,便跟着一起喝酒。 耶律阮和裴璆两人不知道赵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干脆也跟着一起喝酒快活。 这样一来,端顺皇后派来的厨师队伍便派上了用场。一桌桌高标准的酒席,看着营口本地的官员都流口水。这可都是宫廷菜,他们平日里根本没这口福。 酒场天天不断,就这么一口气喝了三天。 三天以后,耶律李胡彻底地放开了酒量,每天只要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拉着赵玗喝酒。 赵玗喝酒可没那么实诚,基本上喝一半,倒一半,剩下的一半还多是让耶律质古代劳。总得算下来,耶律李胡每喝一斤酒,赵玗顶多能有二两下了肚子。 饶是如此,也把赵玗给喝得晕晕乎乎,不知道晚上对着耶律质古说了多少胡话。 就这么又过了三天,当耶律李胡再此来拉着赵玗喝酒的时候,被赵玗拒绝了。 赵玗一脸苦笑道:“成天喝酒,都快把我给憋死了,肚子上也长了不少赘肉。再这么下去,等渤海消冰的时候,uu看书.uuknshu.co恐怕我都成猪了吧。” 耶律李胡拍了拍自己滚圆的肚皮,一点都不在乎:“等到开春以后,不管是放牧也好,打仗也罢,过上个把月,这肚子自然就下去了。” 原来草原上的人就喜欢秋冬季节养膘,好在春夏的时候,有足够的能量放牧,以及跟别人干仗抢地盘。 赵玗却不同。拥有无数营养学无用小知识的他,深知肥胖对身体有着极大的危害,一直以来对自己都有着严格的身材管理。 想要长命百岁,就得过着修仙的生活才行。 赵玗说道:“三哥,不如咱们去打猎吧?成天坐在家里也不算个事,只当是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去。” 耶律李胡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大手一挥,说道:“也罢,那就陪你去一遭吧。” 赵玗感激地拱了拱手。 原本他还想让耶律李胡留下,如果不想去可以接着在城中喝酒,没必要一直跟着他。 但是又害怕这样的话一说出来,引起耶律李胡的猜忌,反而会坏事。 其实赵玗还真有些怕了耶律李胡的神逻辑。 要说智商,耶律李胡绝对低赵玗不止一个档次,给赵玗提鞋都不配。 可耶律李胡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认定了赵玗一定会坑他。凡事都从赵玗是个害人精的角度出发去分析,还总是能被他分析出一丁半点的证据,让赵玗非常苦恼。 这几天喝酒算是把耶律李胡给喝爽了,可也难保他在醉醺醺的状态下,继续这种神逻辑。 赵玗望着城外,心中略有一点焦急。 时间所剩不多了,要赶快跟大光显接头。 1〇9、约见大光显 “奋斗在五代幽州 ()”查找最新章节! 薛廷番在这段时间里,并没有跟在赵玗身边陪着喝酒,而是城里城外地来回跑。 耶律李胡起初还派人跟着薛廷番,看看他到底去了哪里。结果跟了两天,影子都跟不上。 不仅跟不上,到了后面,甚至连薛廷番什么时候出的城,什么时候进的城,都搞不清楚。 好在赵玗一直在城中没有出去,耶律李胡也就不再纠结,仍由薛廷番随便折腾。只要赵玗一直在眼皮子底下就行了。 但是今天,赵玗要亲自出城打猎,耶律李胡不能再坐视不理。 尽管连续几天的醉酒,道现在还是一副醉醺醺的状态,耶律李胡依然强打着精神,跟着赵玗一起骑马出城。 一行众人,依然是原班人马。 赵玗领着耶律质古,耶律阮三人一行,薛廷番,大祭司和裴璆三人跟在后面。耶律李胡领着自己的部下,跟在赵玗的后面。 还有几个人,是营口城中的官员,今日专门出来给大家带路。 “公子这边走,这边的山上应该还有些野物。其他地方怕是不好打了。”官员一边引路,一边介绍。 耶律李胡说道:“你们这是什么鸟地方?山上难道连一只兔子都没有吗?” 那官员说道:“好叫大元帅知道,咱这里原本山上野物倒也不少。怎奈到了冬季,城里的闲人多,慢慢地就给打没了。有些行商的客人,因为错过了返程的日期,便滞留在了营口城内。到了冬季无所事事,于是便隔三差五地出城打猎。” 众人相视一笑,可不就是这样么,自己这一帮子人,今天也算是闲得无聊,这才出来打猎。 出了营口往东,便是茫茫山区,这也是此后一千余年,女真人的根据地。 想要能打到猎物,就得进山区才行。 进了山区,庞大的队伍只能排成一列,缓缓行走。 按照贵族们打猎的习惯,一般都是派士兵们先进行围猎,在目标打猎的地点画一个大圈,士兵们沿着这个大圈开始追赶猎物,把猎物们慢慢地往中间赶。 然后贵族们就可以对着漫山遍野的猎物,纵情地发挥自己高超的射术了。 但是今天,耶律李胡的士兵们,显然不会陪赵玗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想要打中猎物,那得自己亲自去找,亲自去射。 耶律李胡的士兵们,不仅没有给赵玗去围猎物,甚至出来开路的都没有,全都跟在屁股后,就像一条长长的尾巴一样。 好在赵玗有两个优秀的向导,才不至于被淹没在满山的大雪和树木中。 营口的官员自然是认识路的,薛廷番对这一带也颇为熟悉。 赵玗陪着耶律李胡喝酒吃肉的六天里,他可是一天都没有闲着。 蜿蜿蜒蜒地走了有三四十里,薛廷番压低了声音,在赵玗耳边说道:“就是这里了。” 赵玗朝左右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走!” 说罢,猛地一夹胯下的战马,飞奔了起来。 身边的几个人,耶律阮,薛廷番,耶律质古,大祭司,裴璆,全都跟着加速跑了起来。 耶律李胡见势不对,赶紧下令追上去。 但是山间路滑,仓促间速度很难加起来。 更可气的是,追着追着,绕过了前面的山坳,竟然遇到了绊马索。耶律李胡的骑兵稀里哗啦地被绊倒了一大片,挡住了去路。 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赵玗一行人,逐渐地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好在雪地上能留下不少痕迹,耶律李胡倒也不急。只要跟着脚印慢慢追上去就行了,他们总不能凭空消失吧。 耶律李胡带来的骑兵可都是军中精锐,参军之前也都是优秀的牧,追踪的功夫非常好。 在雪地里追踪,这么简单的事,对他们来说易如反掌。 所以,一开始吃了点亏,倒也没人慌张。慢慢地扶起摔倒的人,大家稳住了阵脚,按部就班地追击起来。那姿态,仿佛把赵玗一行人当做了自己的猎物。 猎人的经验是丰富的,尤其是他们提高警惕之后,山上的异常状况完全逃不出他们的眼睛。 在第一道绊马索之后,他们又陆续遇到了好几处的陷阱,有套索,有绊马索,有地坑,全都被耶律李胡的部下一一排解。 赵玗当然不需要排除这些陷阱,因为薛廷番知道哪里有陷阱,陷阱是如何布置,而哪里又可以安全通行。 这些陷阱原本也没打算要人性命,设置的目的,完全是为了迟滞追兵的行进速度。 只要稍微谨慎一些,这种简单粗浅的陷阱,根本不致命。 七转八转地又走了二三十里地,来到了一处山坡处,薛廷番说道:“公子,到了。” 赵玗环视了一周,端地是好地方。 从这里继续往前走,是一块难得的开阔地,有利于随时撤退。往回看的时候,由于地势高,视线非常地好,甚至能看到两重山背后的山路。只要安排一个人在这里放哨,至少能提前半个时辰发现追兵。 赵玗赞道:“能选中这个地方的人,打仗必然是一把好手啊。若是在这里设置一支伏兵,总是千军万马,也休想从这里通过。老薛,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薛廷番没有回话,uu看书 ww.uuknhu.cm旁边的林子里传来一阵掌声:“赵公子果然见识不凡。这里叫作鸽子山,正如公子所说,不少英雄好汉在这里吃过亏啊。” 又是一口标准流利的长安话,一点方言口音都没有,一听就是外国人。 赵玗回头一看,说道:“想必这位就是渤海国王子,大光显殿下了吧。” 只见来人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身上披着一身猪皮甲,背后背着一张长弓,手上握着一把长刀,一副精明干练的样子,颇为英武,正是大諲撰的儿子,大光显。 大光显说道:“赵公子好眼力,在下乃是亡国之臣,焉敢再称王子殿下。倒是赵公子兴师动众,来见在下,不知有何指教?” 赵玗说道:“渤海国虽然变成了东丹国,但是东丹国不过只占据了你们一半的土地,还有一半土地在你们手上,怎么就成亡国之臣了呢?” 赵玗说着话,掏出了大諲撰给他的玉佩,递给了大光显。 大光显一眼便看出了玉佩的来历,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阵,还着重检查了几个防伪点,确定这是父亲的那块玉佩无误,将玉佩还给了赵玗,说道:“不知父王有何吩咐?” 大光显还没有收到大諲撰的回信,因此不知道赵玗和大諲撰达成了什么样的约定。 赵玗说道:“这块玉佩代表着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令尊告诉我,只要拿着这块玉佩,你们都得听我的安排。” 大光显面色有些不悦,左右看了看,说道:“正是如此。” 赵玗把玉佩递给大光显,说道:“那就好办了,玉佩给你吧!” 11〇、助力大光显 “奋斗在五代幽州 ()”查找最新章节! 赵玗大大方方地把大諲撰的玉佩,给了大光显。 一点都没有想要通过玉佩去拿捏大光显的意思,让众人颇为惊讶。 要知道,对于渤海国来说,大諲撰的玉佩,就相当于是尚方宝剑般的存在。赵玗就这样把玉佩给了大光显,怎么能保证大光显以后还听自己的,去实现赵玗的抱负? 显然,大光显也有些疑惑。 但疑惑归疑惑,还是伸手接过了玉佩,问道:“公子这是何意?” 赵玗说道:“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们渤海国做一场交易。” “什么交易”大光显把玉佩放入怀中,心情非常好。 赵玗说道:“在临潢府的时候,我跟令尊已经谈过一次,今天时间紧迫,我便不再废话。我说的合作,就是帮助你们复国。” “复国?”大光显有些惊讶,身边的随从却是激动不已。 他们当然想复国,想过回自己锦衣玉食的生活,总好过这般野人的日子。 大光显毕竟见识稍微好点,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赵玗说道:“恐怕你还不知道,我刚从契丹人手中夺下了武州和新州,又占了儒州跟妫州,现在是四州节度使。契丹人随时会找我算账,我不多找点盟友,免得到时候被契丹人逮住一个人揍。” 渤海国灭国多年,大光显每天游走在敌后,消息迟滞一些,也是可以理解。再说了,身在东北的大光显,不一定真的关心中原的形势。所以赵玗才专门解释了这么一番。 “哈哈哈……”大光显豪爽地大笑:“公子真是个痛快人。就冲你这番话,咱们这个盟友,就算是结下了。” 要说大光显能在敌后生存,也不是鲁莽之人,不会随意结下盟友。想来还是大諲撰的玉佩起了作用,先天地就让大光显对赵玗很信任。 紧接着,大光显说道:“公子刚才说会帮助我们复国,不知道是怎么个帮法呢?” 从赵玗的话中,大光显感觉到赵玗也是一个被契丹人威胁的存在,怎么还有余力帮助自己去复国呢?就算有余力帮助自己,恐怕对自己复国也没有太大的帮助。 赵玗说道:“不知大王子以为,复国最要紧的是什么?” 大光显说道:“当然是富国强兵。只要手中有兵有粮,区区东丹国里的一点守军,我还没放在眼里。” 赵玗点了点头,对大光显展露出来的豪气和敢战之心很是放心。只要大光显对复国充满激情,那么自己的一通谋划就有了着力点。怕就怕大光显是一个胆小之辈,亦或者是志大才疏之辈,那么自己的谋划就有可能大打折扣。 至于大光显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帮助,变得太过强大,以至于尾大不掉。这完全不在赵玗的忧虑之中。 在马先生和加先生的面前,再凶悍的游牧部落都会变得能歌善舞。 马是马克沁的马,加是加特林的加。 赵玗说道:“没错,就是富国强兵。说起富国,不吹牛的说,全天下我自称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至于强兵,那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大光显虽然不太相信赵玗的吹牛,但还是报以礼貌地微笑,等着赵玗说下文。 赵玗早已打好了腹稿,说道:“听说你们靺鞨人爱养猪?” 大光显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身上:“猪可是个好东西,肉能吃,好养活,皮还能做皮甲。” 靺鞨人爱养猪可是出了名。猪皮不仅被用来做盔甲,甚至他们日常的衣服,许多也是用猪皮制作。 所以靺鞨人,包括以后的女真人,后金人,会得到一个“野猪皮”的蔑称。 抛开岂是来看,靺鞨人养猪,也是自然选择的结果。 不像契丹人拥有广袤肥沃的牧场,可以放牧养牛养羊,也不像汉人拥有肥沃的土地,可以种地,靺鞨人向来以渔猎为生。 其实广袤的牧场和肥沃的土地他们都有,只不过自己没有开发出来罢了。 所谓渔猎,便是打渔和打猎。 不论是吃鱼,还是吃猎物,都会产生一些人类不愿意吃的食物残渣,这时候就体现出猪的优越性来了。 猪是杂食性动物,能吃草也能吃肉。尤其是人类不爱吃的各种下水,残渣,都是猪的最爱。于是乎,养猪便成了最为经济的活动。 赵玗要给出的金手指,就是从养猪出手。 赵玗说道:“再生出的小猪,你把它尾巴减掉,能省下很多饲料。” 那时候还没有饲料这么一说,但明眼人只要一听,就知道饲料指的是猪消耗的食物。 大光显眼睛一亮,问道:“能省多少?” 赵玗两根手指:“至少两成。运气好,uu看书 ww.uuknshu.om能省三成。” 大光显问道:“有这么厉害?” 赵玗说道:“有没有,试试就知道了。” 大光显说道:“成与不成,这都需要一些时间,一时半会也无法验证。” 赵玗说道:“既然你要验证,那我不妨再给你说一条。公猪生下来后,把公猪阉掉,肉质会好很多。但是阉割技术不好的会,小猪长不大就死了,反倒损失更多。你们不妨摸索一下,怎么样阉小猪不会死。” “多谢公子指点。”大光显礼貌性地拱了拱手,表情却是对赵玗的这点意见不甚满意,体现出来的价值还不够多。 赵玗说道:“跟着你们的还有汉人吗?” 大光显道:“公子何处此问?” 赵玗说道:“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如果你们有从南方来的汉人,不妨让他们教你们如何种植水稻。找一处水草丰美的地方,春天播种秋天收,刚好可以种一季水稻。这样一来,你们的粮草就不缺了。” 这话一出,不仅大光显目瞪口呆,就连裴璆都有些不可思议。 至于剩下的几个人很淡定,是因为他们已经听过一次这样的论述。 赵玗说道:“种水稻见效慢,但非常值得一试。等你们慢慢地摸索出适合这里种植的水稻品种,产量上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惊喜的。” 大光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今年我就试一试。不知公子还有何指教?” 终于,在抛出了两个小知识点之后,赵玗把话题引入正轨:“刚才说的两点,都是见效慢,周期长的事儿。眼前有一个立竿见影的活计,晒海盐。” 111、逐鹿鸽子山 “奋斗在五代幽州 ()”查找最新章节! 大光显听了,笑着摇了摇头:“晒海盐我们也会。不过晒出来的海盐,又苦又涩,一点都不好吃。但凡有点条件,我们都跟别家换湖盐吃,不吃海盐。” 赵玗说道:“我能把海盐做得,跟湖盐一样好吃,没有杂味。” 大光显收起笑容,认真地说道:“果真如此?” 赵玗说道:“这很简单,等过些天,咱们一晒便知。” 大光显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大幅度地起伏。 如果真的如赵玗所说,他能够制这样的盐出来,那么渤海国复国,可就真的不知一句空话了。 契丹虽然灭了渤海国,新成立了东丹国,但是势力范围并不大,充其量不过是把东北地区的几个大平原给占据了。还有广袤的山区,依然被靺鞨人实际控制着。 如果把辽东半岛劈成两半,西面的平地归东丹国,东面的山区是靺鞨人的地盘。 翻开地图来看,靺鞨人占据的地盘里面,有着绵长的海岸线,制盐一点都不是问题。 更重要的是,靺鞨人手中还有一个重要的港口,鸭绿江的出海口,丹东港。 靺鞨人之所以能在契丹人的压迫下存活这么久,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港口存在。 东丹国取代渤海国之后,并没有继续发扬渤海国的商业活动,于是东亚地区的商品集散地就这样没落了下去。 但是靺鞨人继续发扬着自己的传统,只要他们有足够多的货物,他们依然可以恢复和各个地方的通商,重新开辟一片货物集散地。 商业的力量,大光显是见识过的。通过商业积累财富的速度,也是农业文明和游牧文明全都不可想象的。 而精致盐,无论在哪里都是硬通货,都是优质的货物,可以换取任何自己想要的商品。 只要有足够多的精致食盐,那么大光显有信心,依托丹东港,重新打造东亚地区的货物集散地。 激动了一会,大光显逐渐恢复了平静,说道:“如此大礼,不知赵公子有何所图?” 人家给自己帮这么大的忙,总不会是为了积阴德吧,大光显可没那么天真。 赵玗说道:“现在幽州之主,还是赵德钧。不出半年,我将成为幽州之主。等到那一天,我希望能够和你们渤海国通商,并且和你们要一个小小的港口。” 大光显皱了皱眉头,说道:“什么港口?”通商不通商都好说,他要先知道赵玗想要的是哪块地。 赵玗说道:“旅顺港。” 旅顺,汉代时属沓氏县,东晋时名“马石津”,隋唐时谓“都里镇”,元代时称“狮子口”。此时应该称之为“都里镇”。为了方便理解,姑且提前改了名字,叫旅顺港。 五代时期,这里还是一个未开发的小渔村,战略价值远远没有体现出来。 等到工业化之后,铁路铺设之后,这里便成为兵家必争之地,黄金水道之称。建国后的苏联老大哥一直占着这里,过了好几年以后才恋恋不舍地把旅顺还给了我们,可见其地理位置之重要。 大光显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会,说道:“没有问题。你若能够在中原当了皇帝,我渤海国便当你们的附属国。” 赵玗拍了拍大光显的肩膀,说道:“我是不会当皇帝的,咱们都是好兄弟,什么附属不附属的,到时候都是一家人。” 大光显一时之间无法理解赵玗这一番雷人的话语,惊得目瞪口呆。 这时,探子报告说,发现了耶律李胡的追兵。 大光显说道:“时间紧迫,今日暂且到这里。赵公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今日先回敬一个小小的礼物吧。” 赵玗有些惊喜,说道:“还有礼物?” 大光显朝后面一招手,一只白鹿从山上跑了下去:“做戏做全套,公子可以说是追击这只白鹿一路到此。” 赵玗大笑一声,催动战马追了上去:“今日咱们就来一个,逐鹿鸽子山!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大光显领着人一转身,便消失在了茫茫山林,不见了踪迹。 春风得意马蹄疾,赵玗对这一次会面的效果非常满意,下意识地加快了战马的速度,去追逐那只白鹿。 迎着耶律李胡走来的方向,故意稍微错开了一点,跟耶律李胡的来路错开,把白鹿撵进了另一个河谷。 耶律李胡看着赵玗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笑得是他竟然追着一头鹿跑了半天,还没追到。气的是,赵玗又要跑远了,自己又要跟不上了。u看书 .uukasu 薛廷番没有跟着赵玗,而是托着几个猎物跟在后面。这几个猎物都是大光显留下来,帮赵玗掩人耳目用的。 总不能过来打猎,跑了这么大半天,啥也没打到吧。 至于路上的那种陷阱,也都是大光显派人提前安排好,并告诉薛廷番陷阱的记号。 从大光显的这一番安排来看,倒也有几分英雄姿色,是个能成事的人。 追了一会,白鹿跑累了,赵玗兵不血刃地活捉了白鹿,顺手交给了跟上来的薛廷番。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剩下的人也都慢慢跟了上来。 表演结束,该说正事了。 赵玗找到裴璆问道:“刚才烈万华来了吗?” 裴璆说道:“大光显身边没有烈万华,但是我觉得他就在附近。” 赵玗又问:“老薛,你跟大光显接触得时候,见过烈万华吗?” 薛廷番说道:“听说烈万华去联络别的部族去了,没有跟大光显在一起。” 赵玗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远方,耶律李胡已经跟过来了。 赵玗说道:“这个烈万华是个投降派,一直跟东丹国眉来眼去的。如果大光显不提防此人,日后恐怕要吃大亏。不过我给了他玉佩,相信大光显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 原本的历史中,大光显就是被烈万华击败,最终败走朝鲜。 说话间,耶律李胡跟了过来:“你小子跑得倒是不慢。哟呵,这是逮住个白鹿?不错啊!” 赵玗说道:“三哥,我忽然想到个好办法,渤海结冰也能制盐。” 耶律李胡惊喜地瞪大眼睛:“什么办法?” 112、我想起来了 “奋斗在五代幽州 ()”查找最新章节! 冰天雪地的追了一路,耶律李胡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儿,恨不得杀几个人发泄发泄。 听到赵玗说想到了好办法,能把结了冰的渤海谁制出盐,瞬间心情变得美丽起来,一脸横肉挤出笑容,扯着赵玗问道:“什么好办法?快说快说。” 赵玗说道:“取冰,煮。” “噗……”大祭司跟在后面,一口口水喷了老远。 赵玗脸上微微变红,问道:“怎么了?” 大祭司连忙摆手,没有说话。她改了面容,声音却没办法改。也担心万一说出来,被耶律李胡听出来。 耶律质古毕竟知道师父的心思,代替师父问道:“你这个法子怎么用?用太阳晒海盐,不需要什么成本,只要在海边挖个池塘就行了。但是煮盐就不一样了,不仅需要人去挑水,还需要砍柴火烧水。有这功夫,上好的湖盐都买回来了。” 耶律质古说的,乃是成本问题。 一套生产工艺好不好,就得看成本如何。如果这世上没有别的食盐来源,那么煮盐就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一旦有上好的盐田,可以不通过任何工艺,直接就能在田里捞盐,那么不论是海盐,还是井盐,都会因为成本因素,而被挤出市场。 赵玗当然懂得这个道理 不过既然自己人相问,他也不好不答,赵玗说道:“你们急什么,我只是演示一下精致食盐的方法而已,又没有说以后都要用煮的方法制海盐。想要大规模制盐,等到开海以后再慢慢来就行了。” 转而又问耶律李胡道:“三哥,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耶律李胡正愁着每天没事干,又没有把制盐的技术学到手,回去交不了差。 现在赵玗说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他自然正中下怀。 耶律李胡说道:“妹夫说的是,咱们这就回去试试吧。” 听到赵玗说要教他怎么制盐,耶律李胡连称呼都变了,第一次喊赵玗妹夫。 赵玗说道:“今天天色不早了,咱们就在这里安营吧。等明天回去再试试不迟。” 耶律李胡有些不愿意,却又不想违拗赵玗的意思,生怕赵玗一不高兴,不告诉他制盐法。 赵玗说道:“刚好今天晚上,让三哥也尝尝咱烤肉的手艺。” 打定了主意,耶律李胡也不啰嗦,直接吩咐手下寻找适合安营的场所,今天就在野外过夜。 不多时,契丹士兵们找到了几处山洞,也找到了一些背风的地方。 赵玗一行人和军官们优先住山洞,士兵们没地方住的,就砍伐一些树木,在背风的地方修建建议的帐篷。 在野外,只要没有风,倒也不是特别冷。 在洞口生起了一团火,早有士兵把薛廷番带的野味杀好洗净,用树叶垫在地上,把肉铺好在赵玗面前。 士兵们可没有这样的口福,他们只能吃随身的干粮。 赵玗倒是想招呼士兵们一起吃,顺便收买一波人心。怎奈耶律李胡把一千骑兵全都给带来了,就算类似赵玗,也供不起这么多人吃喝,只好作罢。 只见赵玗拣了很多圆石头放在火种烧,然后把卸好的肉切成手掌厚的大肉片。 他倒是想切得薄一点,实在是工具不趁手。对于赵玗这种二把刀厨师来说,没有案板,就没有刀功。 等到肉片切好,石头也烧得差不多。 找了个瓦罐,赵玗用两根木棍夹起石头,在瓦罐地下铺了一层,然后把肉片扔了进去,再往肉片上压上一层石头,如是往复,压了三四层。 只听得“滋滋”声响起,肉香瞬间弥漫开来。 耶律质古一脸期盼的眼神望着罐子里的肉,口水都流出来了。 耶律阮假装挠头发,朝着瓦罐看了一眼,咽了口吐沫,又看向了远方。他担心再看一会,自己的口水也会流下来。 也不是说他们几个有多馋,而是奔跑了一天,实在是饿了。 别说是烤肉了,就算是烤窝窝头,他们照样流口水。 裴璆一脸好奇地凑近看了看,说道:“公子这个吃法,倒是跟高丽人颇为相似。” 高丽人大致相当于现在的韩国人。 赵玗说道:“裴少卿真是见多识广啊。” 裴璆问道:“公子到过高丽?” 赵玗说道:“未曾到过。小时候认识几个高丽人,见他们这样吃过,感觉很美味,又很有趣。今日本来打算卖弄一下,没想到被裴少卿识破了。” 心里却说道:这还真是跟高丽人学的,不过是一千多年以后的高丽人。 赵玗随手的一次烤肉,实属无心插柳,却得到了裴璆发自内心的钦佩。 裴璆走南闯北去过那么多地方,u看书 .uuknshu 花费了大半辈子才有的见识,没想到赵玗年纪轻轻地就懂这么多,或许真的有了不起的师承。等到闲暇时候,得跟这位赵公子好好聊聊。 大家吃饱喝足,和衣而眠。 有契丹士兵放哨,赵玗一行人根本不需要为安全问题担忧。 话说山上的野兽们,也都不是傻子。看到这么多人类聚集在这里,它们才不会随便攻击人类呢。 人类才是百兽之王,大多数动物见了人类,都会绕着走。除非是饿急了,没有动物愿意招惹人类。 …… 第二天一早,耶律李胡早早醒来,便催促这赵玗赶紧出发。 赵玗出门一看,天气不错。 昨晚之所以在这里安营,实在是因为晚上光线不好,看不清路,容易触发陷阱。 若是只有陷阱倒也罢了,大光显布置的陷阱并不致命,顶多能造成一点轻伤,就是害怕万一误伤了赵玗。 但是晚上看不清路,万一把深沟和雪路看混,一脚踏空可就滚落悬崖,这场美梦就得吉吉了。 晚上还是冷,一行人休息得并不好。 虽然众人都是出生贵族之人,但都是从小吃苦长大的,受这么点罪并不算什么。 反倒是一行人中,裴璆的地位最低,却是最不能吃苦的那一个。 耶律李胡领着骑兵在前头开路,赵玗一行人跟在后面。 大祭司凑到赵玗身边,问道:“老实说,煮盐的法子你是刚想到的,还是早就想到了,现在才说?” 赵玗苦笑一声:“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没有跟大光显约定好,我怎么可能开始制盐。” 113、让他们定居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赵玗这次东北之行,制盐是幌子,会见大光显才是真正的目的。 东北地区的肥沃,富庶,在现代早已被证实。而东北地区的水文,地质环境,资源禀赋,又特别适合发展工业。 就是这么一个不论工业还是农业,拥有着傲人资源的地方,现在竟然仅仅被靺鞨人用作“渔猎”,这种最原始的生产方式。 从契丹国的角度来说,他们设置的东丹国,并不是想要开发东北地区,而是让端顺皇后在这里坐镇,看住靺鞨人不要捣乱,阻止靺鞨人强大,就算完成任务。 在契丹的时候,赵玗便经常和耶律阮聊东丹国的局势,从耶律阮的语气中得知,端顺皇后是一个对契丹非常效忠的人。想要蛊惑端顺皇后另立门户,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哪怕她的丈夫耶律倍是被迫害,从东丹国逃亡到了后唐洛阳,她也依然对契丹保持忠贞不屈。 一开始赵玗对这件事还挺疑惑。知道有一天,他无意中得知,耶律德光收到了一封来自耶律倍的信。这时他才明白,感情人家姓耶律的一大家子人,压根就没分开过。 既然不能蛊惑端顺皇后背叛契丹人,自己拉着东丹国独立,那么赵玗就需要重新寻找盟友。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光显和烈万华才进入了他的视线。 要说起来,这条思路还是赵思温提出来的。 从契丹人灭亡渤海国以后,赵思温便始终关注着东北地区的局势。 名义上渤海国是被灭亡了,但是其仍然有大量的国土存在,也有许多靺鞨人躲在山区里,继续跟契丹人战斗。 而契丹人,在占据了最肥沃的领土,占据了东北主要平原地区之后,也无力再向山区挺近。 于是乎,渤海人和契丹人就这样形成了事实上的停战线,各自在各自的地盘里面活动。 不同的是,契丹人的贵族可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渤海人的贵族们,要么在临潢府当阶下囚,要么在南京府当亡国奴,要么当了投降派。 还有一小部分人,和大光显一样,游走在敌后,过着艰苦而又充实的生活。 扶持大光显上位,赵玗同样也是经过深思熟虑。首先,大光显的个人能力还不错,但是并没有达到震铄古今的程度。 细说起来,大光显比耶律李胡强一些,比耶律德光要差一些。 耶律德光作为契丹辽国历史上,鲜有的几位英明君主,就算放在中华帝王谱系中,也出于上层,肯定不是大光显这种名不见经传的人可比。 另一方面,渤海国就算复国成功,比起契丹国来,国力也很弱小。 充其量只能恶心恶心契丹国,还达不到灭亡契丹国的程度。 这样就能达到很好的牵制效果。 而赵玗给大光显提供的这些富国强兵的法子,同样也是为了让靺鞨人定居下来,让他们从飘无居所的游牧人,变成有家有室的定居人。 一个人,只要有了家室,这个人就有了弱点。 一个国家也是一样,只要有了城池,就有了软肋。 城池可以让人们的生活更便捷,可以给百姓提供庇护,但同时也是一个搬不走的目标。 正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昔日的匈奴,依靠底下的生产力,贫瘠的人口,可以搅得洋洋大汉不得安宁,靠得根本不是什么能征善战,而是他们飘无定所的游牧习惯。汉书中说汉军对胡人,以一当五一点都不吹牛,而是事实的称述。 大汉人想要反击,大军冲到大漠里面,就像一拳打在空气里,连敌人的影子都找不到。 正是因为这样,赵玗才处心积虑的谋划着。 不论是在契丹也好,在东北的靺鞨也好,一直在努力地想让这些人定居下来。 只要这些定学会了定居,便不再会喜欢四处游走,飘无定所的生活。 只要他们定居下来,他们必然不是汉人的对手。 这些,才是赵玗想要扶持大光显的真正目的。 …… 回到渤海岸边的时候,刚好是中午。 众人的午饭自然有端顺皇后的豪华后勤团负责。这次是从城中带来的熟食,连带着耶律李胡的骑兵们也能吃上一口热饭。 经历了寒霜的人,别说是热饭,哪怕是一口热水进入胃里,那温煦的感觉,都能让人露出幸福的笑容。 稍事休息之后,耶律李胡马不停蹄地开始准备煮海盐的工作。 派了一波人去海里凿冰,运回岸边,派了一波人去找柴火,派了一拨人找来几口大铁锅。 也不知道从哪里找的东西,不一会儿,这么些东西竟然全都被耶律李胡给凑齐了。 几口大锅按照三星阵摆在海边,下面已经码好了柴火。硕大的冰块也放在锅里。士兵们举着火把站在锅边,宛如护法的力士。全都在等候赵玗的命令。 一时间,大祭司竟然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仿佛回到了祭祀的现场,差点过去接过士兵的火把,准备祷告一番。 幸好赵玗提前下令:“点火。” 赵玗找了一个火最旺的锅守着,手里拿着一个葫芦瓢,脚边放着一个木盆,准备以这个锅为例,给大家演示。 为了避免错过制盐的时机,赵玗让他们把别的火堆抽出点柴火,让水烧得慢一点。 不然这边还没学会,那边锅烧得太快,一不小心就错过了捞盐的时机。 火在烧,冰在化。 众人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锅边看着。 倒不是冰的融化有多好看,是因为火边暖和。 等了大半天,u看书wwukanhu.o 冰化了,水也开了,锅里的海水慢慢地变少。 赵玗紧紧盯着锅里海水的变化。除了在刚开始捞出点浮沫杂质以外,没有再作任何动作。 良久,赵玗说道:“瞧好了!” 众人赶紧看过去,只见锅里慢慢析出了一些白色的晶体。 赵玗嘴角露出了笑容:“成了!” 他也只是听说过这个方法而已,并没有亲自上手试过,没想到能一次成功。 等到白色的晶体逐渐多了一些,赵玗用一个绸布制成的网兜,探进锅里捞了一把,然后放到了盆里。 赵玗说道:“这是第一捞。注意盯着,等一会还有第二捞。”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40章 让他们定居)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14、精制海盐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捞完第一捞,赵玗便离开了锅边。 他只演示一遍。这么简单的活儿,别人一看就会。剩下的就是在锅边苦等着,一下一下往外捞的体力活儿,交给别人干就行了。 把耶律李胡拉到身边,赵玗说道:“这是咱们第一次制盐,大概就是这么个流程。具体的一些操作细节,还需要慢慢摸索。” 耶律李胡有些惊讶,问道:“就这么简单?” 确实是太简单了,简单到让人无法置信。 赵玗说道:“每一捞出来的盐,品质都不太相同。越是前面捞出来的,品质越好。越是后面捞出来的,苦涩味道越重。方法就是这么个方法,只需要多摸索几次,就能知道前面第几次捞出来的盐,是品质的分界点,从此以后只需要捞前几次就行了。” 耶律李胡还是有些不可置信,拿起赵玗第一捞出来的绸布。 绸布上面热气已经散去,水分挥发了大半,有的地方,甚至已经逐渐干了。 耶律李胡身手捻起一小撮食盐放在嘴里,砸吧了砸吧,好像确实没啥杂味儿。 说话间,那边士兵们已经捞出了四五捞,锅内的海水也渐渐熬干了。 耶律李胡把后面几次捞出来的食盐都尝了尝,貌似第二捞的味道稍微差了点,第二捞的又差了点。 等到尝到第四捞的时候,一股浓烈的涩味儿呛得他使劲地“呸呸呸”。 海水本身就涩,更何况是这种经过浓缩的涩味,那酸爽,恐怕也只有耶律李胡自己知道了。 别人看到他那个样子,哪里还会去尝后面出来的盐。 耶律李胡点了点头,面色却没有太好,说道:“这个方法确实是好,但是出盐的量未免太少了点。” 如果按照食盐的比例来算,还说熬出来的盐,恐怕只有三分之一是精盐。剩下的三分之二,还不如纯粹的海盐,连牲口都不爱吃。 这也是这种粗狂的提纯办法,所无法解决的难题。想要彻底地提纯海盐,那是一套复杂的系统工程,需要许多的步骤和药剂,远不是现在的生产力所能实现。 赵玗说道:“三哥不要着急啊。用锅熬当然慢,但是你在海边挖上上万亩的盐田,晒出第一层盐的时候就打捞,打捞完了把水放掉重新晒第二波,这样产量不就高了吗?茫茫渤海这么大,海岸线长达万里,有了这个方法,精盐还不是想到多少就有多少吗?” 耶律李胡终于露出了微笑:“也是这么个理儿。妹夫,这事如果能成,算你立了一个大功!走,咱们回城喝酒去,等到开春渤海开海,咱们就大干一场!” 赵玗说道:“大功有大赏吗?” 耶律李胡刚才只是随口一说立大功,赵玗怎么还打蛇随棍上了。你是要当汪汪队还是怎么地。 知道自己口才不行,跟赵玗辩论一定会吃亏,耶律李胡打了个哈哈遮掩过去:“喝酒,哈哈哈,喝酒!” 赵玗也不跟他深究。 赵玗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现在,才刚刚开始。 等到赵玗一行人,耶律李胡一行人,总共两行人回到营口城的时候,他们竟然收到了一份邀约。 原来是营口当地的刺史,要亲自做东,请赵玗和耶律李胡一起吃饭。 耶律李胡不敢擅自做主,看向了赵玗,要先征求赵玗的意见。 也不知为什么,耶律李胡在契丹作威作福,一见了赵玗,就像老鼠见了猫。大概是在武州城上的时候被下破了胆吧。 明面上是三哥,其实内心里,不自觉地把自己当成了赵玗的小迷弟。 赵玗说道:“既然是刺史的一片好意,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吧。正好东丹国的宫廷菜也吃厌了,今天换换口味。” 耶律李胡拍手称好:“只可惜现在不是季节,要不然鲍鱼海参来上一大锅,炖出来的汤,那叫一个香,我一口气能吃三个馕饼。” 赵玗一脸黑线,被耶律李胡的饮食审美彻底击败了。神特么的吃了三个馕饼。 大家回到各自的房间稍事休息,也稍微洗漱一番,等到晚上清清爽爽地去赴宴。 大祭司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跟着耶律质古,跟赵玗来到了一起。 赵玗笑道:“我就知道你憋不住了。” 大祭司说道:“说吧,这又是什么道理?这次是小蝌蚪,还是小圆球?还是别的什么小虫子?” 大祭司现在已经俨然一副科学达人的模样,但凡看到不理解的事物,首先想到的是从微观变化上去寻找原因。 很显然,大祭司问的是白天的时候,海盐精炼的事情。 赵玗想了半天,说道:“这次的道理,不是微生物学,而是化学。” 大祭司一言不发,直愣愣地看着赵玗。赵玗知道这是不耐烦的表现,让自己直切重点,赶快说。 倒不是说解释这个很难,需要赵玗思考多久。而是他需要把知识转化一下,变成大祭司能听懂的说法。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直接拿现代的概念说最好了。 大祭司理解的慢一点就慢一点,至少自己知道是啥意思。要不然,转化来转化去,这些概念转化到最后,赵玗连自己都搞不清是什么意思了。 很影响代入感的好伐。 赵玗说道:“所谓化学,是指变化的学问。这种变化,发生在非常非常小的尺度上,比显微镜里看到的微生物,还要小几千万倍。” 大祭司问道:“那么小?那你是怎么看到的?” 赵玗说道:“这么小的东西,uu看书 .uukashu 当然看不到。但是咱们可以从宏观上,去寻找其中的规律。” 大祭司点了点头,说道:“宏观的事物找微观规律,微观的事物找宏观的规律,这倒是很符合你们汉人的阴阳学说。” 赵玗有些愕然,这都能扯上关系。 赵玗继续说道:“就拿粮食来说,咱们吃掉粮食,转化成粪便。粪便施肥到地里,然后长成庄稼,人在吃到肚子里。这就是物质完成了一次转化的循环。” 这个比喻虽然不是很贴切,但赵玗的目的,旨在让大祭司先接受这种观念。 没想到大祭司竟然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们汉人好恶心……”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41章 精制海盐)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15、种花科学院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赵玗很不忿。 我给你讲道理,你竟然说我恶心。 赵玗说道:“草原上,牛羊的分辨,老鼠的尸体腐烂在地上,然后被牧草吸收,长成牧草,被牛羊吃掉。然后我们再一起吃牛羊肉,再拉成粪便。” 大祭司笑道:“好像不是那么恶心了。” 赵玗一阵无语,你成心的是吧。 赵玗继续说道:“这是其中的一种变化。还有一种变化,比如把盐放到水里,盐会消失不见。其实盐并没有消失,而是溶解在水里面。等水挥发干以后,盐会重新出来,一点都没有变。” 大祭司说道:“我知道这个道理。我就是想知道,那苦涩的味道是怎么没的?” 赵玗说道:“先别急。除了这个,还有一种变化。水加热以后,会变成水气,升到天上去。到了天上的水气遇冷,会重新凝结成水,变成雨,回到地面。” 大祭司瞬间接受了这个观念,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原来下雨是这个样子的。那下冰雹和下雪是为什么呢?” 没等赵玗说话,大祭司先说道:“下雪我知道,冬天天气冷,雨水在天上直接结成了像冰一样的雪花。可是冰雹总是在夏天出现,那么热的天气,为什么会出现冰块?” 赵玗说道:“很简单,因为天上特别的冷。越往高处,空气越冷。” 下冰雹还要涉及到冷热空气对流的问题,赵玗一时间没打算敞开讲,先用一个简单的概念说过去,接着说自己的化学。 简单的几个例子,把几种常见的物理化学变化给说了出来,算是给大祭司和耶律质古打了个基础。 赵玗说道:“咱们先来说盐。盐会溶解到水里,味道是咸的。糖也能溶解在水里,味道是甜的。而一些杂卤,同样会溶解在水中,它们的味道,是苦的,是涩的。” 大祭司悟性很高:“也就是说,每一种不同的味道,都代表着一种不同的物质在水中?” 悟性很高,可惜方向稍微偏了一点。 赵玗说道:“你说的没错,但是不是我要说的重点。重点在于,每一种物质的溶解度,都不一样。” “溶解度?”大祭司和耶律质古都很费解。 赵玗说道:“很简单,你抓一把土放到水中,它能溶解吗?” 耶律质古摇了摇头:“溶解不了。” 大祭司眼中闪过一道智慧之光,说道:“有的东西能溶解,有的东西溶解不了。” 赵玗给大祭司点了个赞,摸了摸耶律质古的脑袋,说道:“没错。能溶解的东西,它的溶解度就高。溶解不了的东西,溶解度就低。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叫浓度的概念。” 大祭司抢答道:“这个我知道,就是一碗水里面,溶解的盐越多,它的浓度就越高。” 有这么好的学生,当老师的就是省心。赵玗继续往下抛概念,说道:“浓度就是这个意思。有了浓度,就需要知道饱和度的概念。” 大祭司再聪明,也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多的新概念。听到饱和度,思维终于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赵玗说道:“所谓饱和度,就是指水中能溶解某种物质的最大程度。一碗水里面,你放再多的盐,它最多也就只能溶解那么多。剩下的,放再多也没用。” 大祭司问道:“你的制盐之法,跟饱和度有关系?” 赵玗说道:“正是。海水中有许多不同的物质,但是它们各自的浓度都不同,其中以食盐的浓度最高。当水烧开不断挥发,水的量越少,能溶解的盐就越少。当水减少到盐的饱和度时,精盐就开始析出。这时,其他物质还没有达到自己的饱和度,便继续待在水中,只有盐析出。于是,我们把析出的东西打捞出来,就得到了精制盐。” 这种办法得到的盐,其纯度跟现代的精制盐还有不小的差距,依然有一点苦涩味道。 但是那时候的湖盐和井盐也不纯啊。所谓的精盐,只要能达到精制湖盐的程度就行,没必要达到纯盐的程度。 反正也没几个人吃过纯盐,大家也分辨不出来。 耶律质古这时问道:“你把制盐的办法教给他们,到时候满世界都是制盐的人。这么多的盐,能吃得了吗?” 赵玗之前说过,他给契丹人出的主意里面,不论是制作奶酪,还是腌肉,亦或是制作皮甲,都离不开盐。 要是让契丹人敞开了造,食盐的消耗恐怕增高十倍都不止。 但是赵玗还有别的计划。 赵玗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我这里面,还装着无数的新奇玩意,可惜我一下子造不出来。有好多东西,都是在食盐的基础上,才能继续往下造。有朝一日,等各种新奇玩意开始大规模地制造,盐的消耗也是巨大的。到时候,恐怕比现在多一万倍的盐,都不够咱们用。” 耶律质古一脸幸福地靠在赵玗的胳膊上。她就知道,赵玗心里有着天大的秘密。真想知道那些新奇的玩意,都是些什么东西。 大祭司说道:“你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快告诉我,一件一件告诉我。” 没等赵玗回话,大祭司起身去找纸笔,说道:“听你说太费事,你全都写下来。等你不在的时候,我慢慢琢磨。” 赵玗说道:“许多东西我已经写出来了,不过没有待在身边。” 大祭司问道:“放在新州城?” “正是。”赵玗点了点头,“那里也有很多人,在不同的领域进行着自己的研究。想必现在,他们已经制造出了不少好东西了吧。” 大祭司急切道:“那还等什么,uu看书 ww.nsh现在就去新州啊!” 赵玗无奈道:“这不是海还结着冰呢。” 大祭司道:“走陆路啊。你是不是故意的?” 赵玗嘿嘿一笑,点了点头:“确实是还有一些事儿没办完,还不能走。” 大祭司拍着胸脯,说道:“有什么事儿没办完,你告诉我,我全力帮你。” 为了能早日进入新州城种花科学院,大祭司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赵玗笑道:“还真有一件事,是你能帮得上忙。” ps:给大祭司起个什么样的名字好呢?读者老爷们给支个招儿吧。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42章 种花科学院)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16、营口宴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大祭司为了能早日加入种花科学院,甘愿为赵玗赴汤蹈火,只盼能早点离开营口这地方。 赵玗说道:“我想让这里的百姓,全都学会制盐的技术。” 大祭司失笑道:“你想让我去传道?” 明明是送教下乡,怎么成了神棍了。赵玗对“传道”这个词,很不喜欢。 大祭司眼神之中暗含关怀,说道:“你这样会给自己树立很多敌人的。” 赵玗不屑地一笑:“我敌人还少吗?就算与全天下为敌,我又有何惧!” 嗯,这次赵玗没喝酒。 大祭司很想当场榨干赵玗,把他头里面的东西全给掏出来。 怎奈赵公子是个大忙人,要做的事情太多,实在是分身乏术。 营口刺史设宴的地点,在营口最大的饭馆里。虽然装饰简朴了些,但也是在营口城内,肉眼可见的最繁华的酒楼。 未开海之前,这里还是淡季,人倒也不少。要知道在平日里,这里可是一座难求。 耶律李胡推脱有事没有参加,专门给营口刺史捎了个口信。 营口刺史接到消息后,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他今天要宴请的人,原本就是赵玗。要是耶律李胡在场,反倒是有些尴尬。 可人家耶律李胡是契丹国的高官,不请人家又不合适。 最好的情况,就是像现在这样的情况,既发出了请柬,又被人给拒绝。没想到耶律李胡还是一个识趣的人。 耶律李胡其实一点都不识趣,他只是刚刚学会了制海盐,要赶紧掌握这项知识,然后向耶律德光汇报工作。等工作汇报完毕,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就能继续地花天酒地,不用管这些劳人的工作。 大祭司也没有参加宴会。在明面上,她现在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如果不是一个仔细人,压根就发现不了她的缺席。 薛廷番还有别的任务,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参加宴席的人,是赵玗,耶律质古,和耶律阮。 耶律阮的主要任务是监视赵玗。虽然现在两人初得和兄弟一样,但是他忠于国家的任务,一刻都不能松懈。 而耶律质古,实在是对大祭司设计的各种试验没有兴趣。她要留在住处,一定会被自己的师父拉去当壮丁,帮她做试验。 也不知为什么,耶律质古对赵玗口中的科学技术一点兴趣都没有。倒是赵玗口中说的那些,人人平等,解放生产力,与天下为敌,这些口号让她很着迷。 当然,耶律质古参加宴席最主要的原因,是要替赵公子挡酒。 赵玗酒后说胡话的毛病,已经被反复证实。字这种陌生人很多的宴会上,还是让他少喝点酒为妙。 三人收拾停当,自由仆人驾着马车,将三人送到目的地。酒楼专门给车夫们设置的有休息室,在那里等着主人吃完回家。 在酒楼大门口,营口刺史早已侯在门外,一见赵玗三人,满面堆笑地迎了上来:“赵公子大驾光临,真是荣幸啊。” 赵玗也笑着回应道:“有劳尹刺史设宴款待,不胜惶恐啊。” 营口刺史摆出一副低下的姿态,赵玗也大喇喇地接受了。 真要算起身份来,赵玗也确实比这个尹刺史要高。一个是堂堂四州节度使,算得上是一个地方小诸侯了。一个只是一个小小刺史,还是附属国的刺史,高下立判。 营口刺史说道:“赵公子来我营口城也有几天了,一直没有机会款待公子。想必宫里的饭菜吃得厌烦了吧?今天给公子准备了些营口本地菜,不知是否合公子的意。” 还没上桌,营口刺史便先试探了一下口风。 营口大厨们做饭的水平,他是知道的。在营口能称王称霸的厨师,去了南京府,临潢府的大酒店里,连配菜都不配。 所以说,要做豪华大餐,肯定不能满足赵玗的意。倒不如另辟蹊径,做一些本地的家常菜,说不定赵玗一时好奇,反倒能给个好评呢。 不过还是要先谈谈口风的好。如果赵公子不爱尝鲜,那还是老老实实地做宫廷菜。 赵玗听了,却是喜上眉梢:“那感情好!来了营口这么长时间,还没吃上本地菜呢。真是有劳尹刺史了。” 尹刺史见赵玗喜欢,心中也高兴,二人手把手地上了楼,入席而坐。 进入包厢,里面已经有几个人等着。见到刺史领着赵玗进来,纷纷起身离席,跟二人致礼。 赵玗一看包厢中的人,心里立马乐开了花。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见包厢中的几个人,每个人都穿着不同的服饰,分明不是汉人装束,也不是契丹人装束。倒有些像是日本人。 自己苦苦思索想要打开商路,没想到尹刺史真是个妙人,竟然给自己引荐的就是外国友人。 尹刺史把赵玗引到了主坐上,耶律阮和耶律质古在赵玗左手边落座,尹刺史惶恐地在赵玗右手边落座。 之所以惶恐,是因为自己的作为竟然比耶律阮还要靠前一些。深受汉人官场文化影响的他,感觉比上官座位靠前,简直就是杀头的罪过。 耶律阮倒是无所谓。他的主要目的是跟着赵玗就行,对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一点都不在意。 主人和贵客落座之后,剩下的人也纷纷落座。 一起跟着来的裴璆,坐在了耶律阮的下首。 落座之后,尹刺史开始给各位引荐。 赵玗一行人自不必介绍,u看书 uukanshu 在来之前,大家都已经了解过了贵客的情况。现在只要看座位,就能知道谁是谁。 尹刺史先介绍第一位:“这位是来自东瀛的使者。” 赵玗一拱手,说道:“阿里阿多故多伊马斯。” 日本使者眼前一亮,叽哩哇啦地说了一大堆,手舞足蹈地,等着赵玗回应。 赵玗一脸懵,问裴璆:“他说的啥?” 裴璆一脸惊讶钦佩的表情凝结在脸上,问道:“公子不是会东瀛话吗?” 赵玗苦笑一声,说道:“我只会这一句。” 我倒是还会好几句,这还是好几个日语老师教的呢。可是这个场合我也没法说啊。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43章 营口宴)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17、南唐使者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裴璆无奈,只好接过了翻译的活儿,传达了刚才日本使者的意思,无非就是一些表示惊讶和问候的话。 赵玗见裴璆看向东瀛使者的眼神有些不善,便问道:“裴少卿,此人可是有何不妥?” 裴璆苦笑一声,说道:“好叫公子知道,这位日本使者跟臣可是老熟人了。早些年渤海国还在的时候,下官出使过多次东瀛,有几次就是此人接待。只是些年再次出使东瀛时,那时渤海国以灭,东瀛人以下官不守臣节为由,把下官给赶回来了。” 赵玗大怒,一拍桌子,喝道:“岂有此理!弹丸小国焉敢侮我大国使官!把这人给我拉出去,砍了!” 日本使者闻言,脸色瞬间大变,惊恐得说不出话。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营口刺史对赵玗在自己的地盘上杀人颇有些不悦,但是也没勇气反驳。 上位者的杀气一释放,众人都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就连耶律质古都有些不敢喘大气。 此时众人才明白,眼前的这个青年人,乃是让耶律德光十万大军铩羽而归的大杀神,根本不是什么翩翩公子。 裴璆离席站起,朝着赵玗深深地作揖,说道:“公子请息怒。此一时彼一时也。当时东瀛使者也是为自己的国家考虑,并无过错,还请公子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赵玗沉默了几秒钟,大手一挥,说道:“裴少卿请坐,你的面子我肯定会给。那就暂且放过他吧。日后要是再敢对我天朝上国不敬,杀无赦!” 东瀛使者赶紧离席跪拜,谢过赵玗不杀之恩。 尹刺史继续介绍第二位客人:“这位是来自高丽的使者。” 赵玗脸上恢复了和煦的笑容,拱手道:“安妮哈赛哟。” 高丽使者也赶紧离席拱手还礼,生怕自己有什么礼数不到位地方。自己跟这位裴少卿没啥交情,一会课没人来替自己求求情。 高丽使者叽哩哇啦地说了一大堆,赵玗一脸黑线地看向裴璆。 裴璆明白了,公子的高丽话,也是只会这一句。 没等裴璆翻译,高丽使者又开口了,这次说的是标准的长安话。 高丽国大约在二十年前才建国,建国之后一直对中原王朝称臣,现在跟后唐王朝就有外交往来。是以中原话说得很溜索。 尹刺史又介绍第三位客人:“这位是来自吴国的高远。” 赵玗一拱手,嘴上却没有说话。脑子有点宕机,一下不知道吴国话该怎么说。 高远却说着一口流利的河南话:“咱说官话就行,官话就行。” 赵玗哈哈一笑:“代我问齐王好。” 高远面上大喜,说道:“定为公子转达。” 此时的吴国,就是后来南唐的前身。这里的南唐,便是著名的南唐后主李煜的南唐。 唐末黄巢起义,各地藩镇林立,在吴越之地的割据势力,叫杨行密。 杨行密割据之后,建立的政权叫“吴”,历史学家们称之为“杨吴”。 现在,吴国的皇帝叫杨渥。 杨渥只是一个傀儡皇帝,真正掌权的人,叫徐温,也就是赵玗口中的齐王。 说起这个徐温,容易让人混乱,因为他改过好几次名字。 一开始叫徐温,后来改名叫徐知诰,再然后改名叫李昪。 当他改名李昪的时候,自称唐朝后裔,以唐为国号,史称“南唐”。 这位徐温,也就是徐知诰,也就是李昪,成了南唐的开国皇帝。 南唐立国期间,其文化只繁华,其商业之附属,冠绝五代。只可惜皇帝野心不足,武功不胜,只是在周边地区小打小闹而已,无法与中原政权抗衡,最终被北周打残,被北宋灭亡。 主要的客人,就是这三位。 在营口经商的势力,肯定不止三方。但在尹刺史的眼里,能拿的上台面的,也就是这三位。 在这个时候,经典的东北菜已经出现,比如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白菜。 东北冬季寒冷,百姓们习惯在冬季之前储备大量的食材。 就比如大白菜,直接扔在屋后背阴处,就那么冻着,大冰碴子都挂在白菜上,吃的时候连着冰碴子一起炖,汤里还有一丝丝的甜味。 自然养殖下的猪肉,出栏特别慢,所以猪肉长得特别瓷实。 就连白花花的肥肉,都比后世许多速成猪肉的瘦肉,还要难嚼。 尹刺史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吃得,可还顺口?” 赵玗举着筷子赞道:“不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感觉。” 赵玗小时候的冬天,就是吃着这种大烩菜度过的,说是想起小时候的时光,道也不算撒谎。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赵玗无意中说出的这句话,立马吸引了耶律质古,耶律阮,裴璆的注意。 他们一直在猜测赵玗的来历,可惜赵玗从来没有透露过只言片语。 从赵玗的话来说,很可能来自北方,甚至就来自渤海国也说不定。 可是渤海国内,好像没听说有什么高人,也没什么显赫的家族,能生出这么优秀的弟子。 然而茫茫长白山上,有太多人力无法走到的地方,也有着太多的神话传说。赵玗来自长白山上的隐居之家也说不定。 一定是这样的,不然他为何会说东瀛话,也会说高丽话?几人心中十分坚信自己的判断。 不得不说,人类的脑补能力十分强大。 一个谎言说出去以后,不要急着去圆回来。说不定被骗的人,会自己脑补,把所有细节补全,比自己圆谎都圆得更圆。u看书 ukans 见赵玗吃得高兴,尹刺史心情大好,说道:“还有些刺身,后厨正在做,公子稍等,再品尝下刺身。” 从春秋战国时期,汉人就开始吃刺身,当时叫作脍,是王公贵族才能享用的美味。 营口濒临大海,秋季捕捞的一些海鱼,到了冬季就跟大白菜一样,大冰疙瘩地冻着。吃的时候消冻,切片。 赵玗面对这样的美味,却没心思尝试。 他对古人消毒杀虫的技术可不放心。 刺史虽然美味,但也是寄生虫病的重灾区。 赵玗说道:“刺身虽美,不过我有一种更美味的吃法,不知刺史是否愿意一试?”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44章 南唐使者)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18、杂交火锅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赵玗一说自己有更美味的吃法,耶律质古和耶律阮来了精神。 他们俩可是见证过赵玗的奇迹,对赵玗的各种小发明非常喜欢。 尹刺史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高丽使者和东瀛使者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反倒是吴国的使者一副淡定的样子。吴国历来富庶,物产丰富,颇有点瞧不上北方这些大烩菜。 赵玗说道:“你去找一口小铁锅,添水烧起来。再去准备一碟香油,准备一些香辛料。” 说到这里,赵玗自己都忍不住流口水了。 没错,他要准备的,就是火锅。 预想到这个时候还没有芝麻酱,他打算先让香油蘸料在北方流行起来。 酒楼里面东西一应俱全,刚吩咐下去,小铁锅和木炭就准备好了。 房间里烧木炭,赵玗可没嫌弃自己命长。不顾寒冷的天气,坚持开窗通风。 等水开的时候,各种香辛料都准备好,香油、酱油、醋也准备了一大堆。 赵玗挑着选了几样,加在小碟子里,使劲搅拌了几下,搅拌得不甚均匀。就是喜欢这种搅拌得不均匀的蘸料。 蘸料如果搅拌得太过均匀,会失去灵魂。 众人全都看着赵玗一人的表演。说实话,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吃火锅,赵玗的压力还是挺大的。 “来,一起来吃吧。”赵玗朝众人招呼着。 那时候的吃饭方式,还是分餐制。 每人一个案几,每人一个座位。各自坐在自己的作为上,自己的所有用餐工具和美食,都在自己的案几上。专门有荷官给每个人分发食物。 在比较高端的饭局上,每个食客,至少都有左右两个人伺候着。 所以赵玗招呼大家一起吃,众人反倒是不知所措。 这时,刺身端了上来,是鲅鱼刺身。 尹刺史按照剧本介绍道:“话说山有鹧鸪獐,海里马鲛鲳。公子打算怎么品尝这鲅鱼刺身?” 赵玗二话不说,把自己的一份鲅鱼全都倒在了锅里。 刺身往往切得都很薄,入水后只需要十几秒钟,肉就熟了。熟了就得赶紧吃,再煮就化了。 赵玗看准了翻滚的肉片,眼疾手快下手夹住,在蘸料里一点,随即送到口中,然后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看上去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高雅。 至少东瀛使者和高丽使者,认为这就是一种高雅的吃法。 感觉味道还不错,不堕火锅名号,赵玗说道:“咱们把案几并一并,再找一个大锅来,大家一起煮,一起吃才热闹。” 尹刺史面露难色:“这……有些不妥吧。” 赵玗说道:“我家师门就是这样吃法。今日难得兴起,这么吃才痛快。” 耶律质古和耶律阮自然没问题,他们吃饭没那么多讲究。 东瀛使者和高丽使者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吴国的使者虽然有些不悦,却也不敢声张。裴璆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多时,大锅换了上来,赵玗也吩咐酒楼,让准备了许多素菜品,比如木耳,豆腐,冬瓜,白菜,萝卜片,腐竹。凡是能想到的,全都叫了个遍。 等到锅开的时候,东瀛使者学着赵玗的样子,一气呵成地来了一块鲅鱼片的享用,然后闭上眼睛幸福的回味了片刻,悠长地道了一声:“吆西。” 众人有样学样,全都吃上了自己的第一口火锅。吴国使者和尹刺史也不再矜持,加入了一起吃的队伍。 气氛一下就热火朝天起来。 尹刺史忽然漫不经心地问道:“听说公子有一种能精炼海盐的办法,可是真有此事?” 赵玗一边嘴里吃着东西,一边斯哈斯哈地回应:“没错,今天刚试了试,效果还不错。” 尹刺史放下碗筷,小心翼翼地赞道:“公子真乃神人也,这样的神技都会,真是苍生万民之福啊。” 赵玗说道:“其实也没啥,很简单。” 刚说完,赵玗猛地一拍大腿:“大爷的,差点忘了件事!” 赵玗一惊一乍,吓得所有人全都放下了碗筷,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赵玗说道:“没有牛羊肉片,这火锅没有灵魂啊。” 众人浑身冒出一阵冷汗,心想这火锅莫非是一场什么诡异的宗教仪式不成?怎么还扯上灵魂了。 只有耶律质古也耶律阮了解赵玗,知道这只是他的雷人雷语而已,跟灵魂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尹刺史心虚得不行,问道:“公子喜欢牛羊肉,让厨子们上就行了,想吃啥样的肉都有。” 赵玗摆了摆手,说道:“你不懂。我说的牛羊肉,肉片只有一张纸那么厚,放到水里就能熟,不知厨师能不能切出来?” “这……”尹刺史有点为难。 刺身虽然也很薄,但是还没有薄到赵玗说的那种程度。再说了,鱼肉因为筋比较少,相对来说好切。牛羊肉的筋厚,想要切薄可没那么容易。 赵玗当然知道这个难点,说道:“你们不是有冻好的肉吗?那木匠的刨子把肉给刨成片就行。” 东北人的户外,就是天然的冰箱。不论什么食材,只要放到箱子了,往靠北面的背阴墙根下一堆,放一整个冬天都没问题。 牛肉羊肉也是如此,分好块的肉,就这么直接扔在地上,上面盖着厚厚的雪,既能放变质,又干净。什么时候想吃肉了,直接去捞一块出来就行。 尹刺史目瞪口呆,竟然还能这样。公子果然是神人! 一转头,尹刺史去跟酒楼的人吩咐。 赵玗吃了一口豆腐,漫不经心地说道:“这精炼海盐的技术,其实很简单,只要把……” 话还没说完,桌上的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碗筷,凝神静听着,就连呼吸都使劲地压抑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赵玗轻笑一声,uu看书 ww.uukanshu继续说道:“晒盐的时候,分四批把盐捞出来,前两批捞出来的,就是精盐。” 说完,赵玗继续吃着火锅,剩下一桌子人石化在当场。 除了耶律质古和耶律阮,还有裴璆这三个赵玗的人之外,剩下的人全都呆住了。 实在是赵玗说的太简单了,简单得他们都不相信。 赵玗笑道:“你们要是不信,明天试试就知道了。” 这时,尹刺史也回来了,刚好听到了最后一句,笑道:“公子,牛羊肉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就端上来。你们刚才说什么呢?公子说的话,自然是真的了。” 东瀛使者依然一脸僵硬,说道:“刚才公子说了精制海盐的办法。”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45章 杂交火锅)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19、大嘴巴赵玗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尹刺史刚从门外进来,根本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但是从众人的表情之中,他也能猜出来,自己一定错过了十分重要的东西。 回应他的,是吴国刺史。 高远说道:“刚才赵公子告诉我们精制海盐的办法。” 尹刺史一听,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大家,悔恨自己竟然过错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尹刺史求助地看向众人,想知道这个办法到底是什么。心里却有知道,没有人会告诉他。 海盐精炼,这是什么神仙法术啊。这是能坐地生财的诀窍,别人凭啥告诉自己。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掌握了这项技术,也肯定不会告诉别人。 赵玗等了十来秒钟,见没人开口,轻蔑地笑了笑,说道:“其实很简单。晒海盐的时候,按照海盐的结晶时间,分批次捞取海盐。越是前面捞出来的海盐,越精纯。” 赵玗把精制海盐的办法又讲了一遍,众人无奈地微微摇头。 又多了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他们能赚的钱,就又少了一分。 尹刺史感激地朝赵玗连连拱手,心中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尹刺史说道:“公子把这么大的秘密告诉我们,需要我们做什么?” 到底是当过地方大员,还是在这种环境复杂的地方当一把手,肚子里确实有点东西,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赵玗此时觉得,这个刺史倒也算个人才,有朝一日若是能招到自己麾下,也是一桩美事,说道:“没别的,我想跟各位通商。” “通商?”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来东丹国,走的是海陆,通的是海商。你一个威塞军节度使,标准的内陆割据势力,距离海边还有一千多里呢,怎么通商? 东瀛使者对赵玗观感颇为不错,说道:“我东瀛十分愿意跟公子通商。可据我所知,新州距离海边还有上千里的陆地距离,想要跟公子通商,需要经过赵德钧的地盘,颇为不便啊。” 东瀛使者十分隐晦地指出通商的难点,高丽使者和吴国使者也纷纷点头。 吴国想要从陆路到达新州,陆运的耗费,甚至能超过货物本身,一点都不划算。 赵玗说道:“这些都好说,不出半年,天下局势即将大变。相信我,半年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回去告诉你们的君主,通商是对大家都好的事情。我的手段你们也都见识到了,精制海盐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我还会精制白糖。 当然了,好技术当然只能分享给自己的盟友。到时候谁是盟友,谁是敌人,可就要看各位的表现了。” 几句话说出来恩威并施,让众人十分佩服。 尤其是尹刺史,被赵玗这么一顿抢白,自己都忘记了请赵玗吃饭的目的是什么。 现在这状况,分明赵玗才是主人。 宴席宾主尽欢。 …… 返程的路上,耶律阮有些疑惑:“你为何把制盐的技术告诉他们?” 说实话,耶律阮心中是有些不愉快的,只是没有发作出来。在他眼中,这海盐的精制技术,就应该是契丹国独享的,不能告诉别人,可赵玗偏偏告诉了,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那么多人都说了。 赵玗说道:“你们这些人啊,就是太自私。这么一点破技术,竟然还想着自己独吞。你信不信他们几个跟你是一样的货色?他们一定会把这个办法烂在自己的肚子里,自己悄悄产盐,不会告诉别人。” 耶律阮一时无言以对,但是赵玗却不依不饶地继续批判:“祖宗们发明了多少好技术,制造了多少好玩意,就是在你们这帮人手中断了传承。最可气的还不是懂技术的人不爱说,而是听到的人比说出来的人,还要更加保守秘密,生怕有第三个人学会了。” 看了一眼耶律阮,见他一言不发,赵玗更加来气,说道:“老子今天就是要当一个大嘴巴,把我知道的技术传告全天下。只要有人爱听,我就告诉他,让你们守着自己的破玩意过一辈子,永远都体会不到科学技术给生活带来的伟大改变。” 耶律质古无奈地对着耶律阮苦笑一声,赵玗这是又喝大了。 耶律阮尴尬地跟小姑道别,送走了这个古怪姑父,也回了自己住处。 耶律阮虽然年轻气盛,倒也不是听不懂好赖话的人。 受耶律李胡的影响,耶律阮已经不把赵玗当人看。只要是赵玗说出来的话,他全都要仔细分析一遍,就像今天的“知识共享理论”。 在古代,一项新技术的传播非常困难。往往都需要皇帝亲自批准,由各地官府强力推行,才能促进一项新的技术普及。 这种技术,通常都是农业技术,涉及其他方面的都很少。 在化肥发明之前,中国的农业技术始终都收冠绝全球,遥遥领先于蓝星上所有国家。 然而,在先进的积累,也不过是农业国家,终究敌不过工业社会的降维打击。 回到住处,大祭司早已在屋中等候。 看到赵玗有点醉醺醺的样子,正准备提问题的大祭司,有点于心不忍。 犹豫了片刻,还是对科学的好奇心占了上风,她决定先拉住赵玗,自己先爽了再说。 赵玗其实很愿意跟大祭司聊天,这让他有一种上学时的同学的感觉。 上学的时候,赵玗就很喜欢给同学讲题,让他很有一种成就感。 大祭司问道:“我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看书 .uukansu 结冰的海水融化以后,味道比冰层下的海水淡一些。” 赵玗闻言,眼睛一下瞪得有如铜铃。 大祭司被吓了一跳,说道:“我嫌化冰烧水太麻烦,就穿透冰层,直接把海水打上来。试了几次以后,我发现直接用海水熬出来的盐,要比冰化了以后熬出来的盐多许多。” 赵玗张大嘴巴,竖起了大拇指,缓缓地说道:“牛鼻!” 大祭司的科学天赋果然不是盖的,这是一个可以载入史册的发现。 这个发现已经超出普通人的认知,进入了高级物理化学阶段。 这是一个涉及到固液平衡,饱和蒸气压的问题。就算是赵玗想讲清楚这个问题,也要花费很长时间。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46章 大嘴巴赵玗)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2〇、萧曙光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大祭司的发现,即便是放在二十一世纪,都足够出好几篇高质量论文,可见其意义之重大。 赵玗想要说清楚这个问题,必然要从物质的分子结构,以及不同物质组成方式产生的相互影响说起,这是结构原子结构,描述电子云的问题,经典物理学已经不足以解释这些现象,需要大量的量子力学结论才行。 赵玗知道自己的水平,肯定无法复原出量子力学的研究成果,也就无法解释大祭司提出的问题。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解释不了,但是可以给大祭司提出研究的方向。 赵玗没急着说结论,而是语重心长地对着大祭司说道:“我还是有些低估你对科学的追求。你的这项发现很厉害,如果能把这个问题研究明白,那将是整个人类历史上的一次巨大的进步。” 大祭司有些激动,也有些郁闷。 激动的是,这项发现竟然有这么伟大的意义。郁闷的是,赵玗已经解决不了她的疑惑,需要自己去探索答案了。 赵玗说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日后一定是名垂青史,写进教科书里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大祭司摇了摇头,说道:“我从小就成了萨满,大家一直叫我小萨满。后来慢慢长大了,就成了大萨满,再后来我师父归天,我就成了大祭司。” 赵玗知道她是不愿说自己的名字,也不勉强。谁都有自己不愿意透露的往事,只想深深地藏在心里,没必要非要给人家揭出来。 赵玗说道:“要不我给你起个名字吧?每天喊你大祭司,也挺别扭的。再说,日后到了新州,你也得有个属于自己的名字才行。” 大祭司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说道:“你说说看?大才子起的名字,一定很好听。” 赵玗说道:“你真的很有科研的天赋。而科学,是人类未来的曙光,你就叫曙光吧。你们契丹人王族姓耶律,后族姓萧。耶律这个姓太明显,一听就知道是契丹人,不如你就姓萧吧。” 大祭司手托着下巴,歪着脖子念叨着:“萧曙光?” 反反复复念叨了好几遍,欣然一笑,说道:“好,以后我就叫萧曙光了。” 耶律质古也欢喜地拍着手:“师父有名字了,那我以后该怎么称呼你呀?” 大祭司说道:“以后肯定不能喊我师父了,你就叫我曙光姐姐吧。” 这话一出口,赵玗一口气没喘匀,差点没把鼻涕泡儿给冒出来。 不是应该叫曙光婆婆么?怎么成了曙光姐姐了…… 既然人家喜欢,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赵玗自己也不知道该喊婆婆,还是姐姐,干脆就叫萧老师吧。 赵玗说道:“科学研究越到后面越难,也越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艰巨任务。那是需要很多人一起齐心协力,使用许多先进的设备,花费许多银钱才能研究出的成果。那是人类智慧和财富的结晶。萧老师不要着急,等到了新州,我会给你配备最充沛的资金,最先进的设备,最聪明勤快的助手,你就可劲儿地研究吧。” 萧曙光对“萧老师”这个称谓还有些不适应,说道:“你不喊我曙光姐姐吗?” 赵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说道:“我师门中,对您这种人,都称呼为老师的。” “哦……”萧曙光有些失望。 赵玗说道:“不过从今天开始,萧老师要放下手中的研究,开始帮我干活了。” 萧曙光说道:“干什么活儿?教渔民怎么制盐吗?” 赵玗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萧曙光十分不理解赵玗的这种行为,说道:“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在意这些奴隶们?他们的死活真的那么重要吗?” 赵玗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道:“你不懂。” 萧曙光自以为猜到了赵玗的心事,说道:“你是不是跟靺鞨人有很大的渊源?” “渊源?”赵玗抬头望着窗外的天空,深思飞越了时间和空间,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中国经历了许多次的民族大融合,许多消失在史籍中的民族,全都融入到了汉族之中。 对于赵玗来说,说不定自己的身上,就有十分之一的匈奴血统,十分之一的靺鞨血统,甚至还有十分之一的南越血统也不好说。 这么说来,生活在东北大地上的靺鞨人,当然算是跟自己有莫大渊源的人。 好一会,赵玗才回过神来,说道:“或许真的有渊源吧。” 萧曙光满意地点了点头,更加认定了赵玗来自于长白山深处隐居世家的判断,说道:“我明白了。” 这下轮到赵玗愕然了。 我刚刚说了什么?她明白了什么? 赵玗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萧曙光神秘地一笑,说道:“不告诉你。碎觉!” …… (此处省略号只表示分段,仅仅起到分隔作用,没有省略任何描述) 第二天一早,赵玗领着自己的哼哈二将,耶律质古和萧曙光,一起踏上了传播知识的道路。 耶律阮照例跟着一起走。赵玗的行动,一次又一次地突破着耶律阮的认知,到了现在耶律阮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自觉地当起了赵玗的小跟班,放任他为所欲为。 耶律质古非常喜欢现在的生活,每天自由自在地,想去哪就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仿佛一只出了笼子的小黄鹂一般,耶律质古唱着赵玗带来的歌。 一路上唱得累了,耶律质古才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夫君,咱们今天要去哪里?” 虽然两人改了称谓,但是在赵玗的坚持下,依然没有突破最后一道防线。目前仍然只依靠小兔子维系两人的友谊。 虽然说跟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那个啥,赵玗觉得也没那个啥。毕竟真要算起来,自己也是未成年人。 但是让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怀孕,uu看书 w.uukanshu.om就有点禽兽不如了。 而这个时代,实在是没有啥好的避孕方法。 药典上倒是记载了不少避孕“良方”,比如拿一百个柿子蒂熬药水,然后喝了,就能避孕。著作者还郑重其事地在方子后面写了一个神圣的“验”。 验的意思就是验证过了,这方子管用。这方子就叫“验方”。 对于这样的方子,赵玗可不敢相信。还是忍几年,等成年了再说吧。 赵玗说道:“咱们今天去海边,看看渔民怎么打渔。” 耶律质古拍手叫好:“小时候妈妈对我讲,大海就是我故乡……”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47章 一二〇 萧曙光)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21、对症下药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这家渔民,由裴璆推荐,薛廷番已经踩好点的地方。是一户良善人家,自给自足的小户人家。 他们不同于大户人家那样,有着各种利益的纠葛,也不同于农奴一样,没有自己的思想。 得知贵人要来,这些人早早地来到村子口迎接,连带着村子里跟他相熟的人,也一起来看热闹。 上别人家们,怎么能空手。赵玗从营口城里买了些米面油带了来,当作见面礼。 在这些渔民的眼中,这些米面油算是很贵重的礼物了。 当然,并不需要赵玗花一分钱。 “老哥哥,今年多大岁数了?”看着饱经风霜,满脸褶子,皮肤黝黑的汉子,赵玗握住他粗糙的手,亲切地问候着。 那渔民笑着眯起了眼睛,说道:“老汉今年三十有六了。” 赵玗一阵愕然,这么苍老的面容,竟然才三十六,让赵玗硬生生地把下一句话给憋了回去。 原本他还想再问候一句:身体可还好。 渔民并没有察觉到赵玗的情绪,把一行人请进了自己的屋子,一间石墙木顶茅草瓦的屋子。 屋内倒也宽敞,能坐得下众人。 家中虽然破旧了些,物品摆放倒是整整齐齐,不知平日就是如此,还是为了迎接赵玗一行人,专门收拾过。 渔民妇人说道:“来了这么多贵客,今天炖鱼吃。” 两个一脸黑泥的孩子一下子兴奋起来,拍手叫好:“吃鱼咯,今天能吃鱼咯。” 小孩子只有五六岁大,已经能熟练地蹲锅,添水。另一个孩子稍微大一些,出去拿鱼去了。 鱼的保存,也很肉一样。 秋季打好的鱼,渔民剖去内脏,切成大段,然后直接扔在户外,扔由其冰冻。下雪以后,这些肉埋在雪中,如果忘记存放地点就麻烦了。等到来年开春雪化了,鱼也臭了不能吃了。 赵玗看着简单的食材,突然想起一种炖鱼汤的好办法。 “来,今天再给你们露一手,让你们喝一喝最鲜的鱼汤。”赵玗撸起袖子,开始操刀主厨。 耶律质古也挽起袖子,夫唱妇随道:“需要怎么干?” 在赵玗的主导下,两人齐心协力地开始做鱼汤。 先是新起了一口锅,锅底稍稍倒了一层油,然后把解冻的鱼块放到锅里,煎了起来。 只听滋啦一声,香气飘得满屋子都是。 小孩子咬着手指头,站在锅边,扭头看看自己的妈妈,又看了看赵玗,嘻嘻一笑,没有说话。 想吃,却又不敢说。 耶律质古揉了揉小孩子的脑袋,说道:“肉还没有熟,吃了会拉肚子。等一会熟了再吃好不好?” 小孩子乖巧的点了点头,又回去捡起父亲给他做的小玩具,心猿意马地玩了起来,小眼睛却一直瞟着锅里。 等煎了几分钟,翻了个面,又煎了一会,赵玗把另一锅水倒在煎鱼的锅里,这才开始炖汤。 “虽然少了些佐料,不过清水炖鱼,也别有一番滋味。”赵玗砸吧了下嘴巴,略有些遗憾。 渔民拿出一个小罐子,罐子里装的是盐。伸手在罐子里捻了一下,把盐加到了锅里。 赵玗接过罐子,看到里面白花花的盐,品相还不错,也伸手捻了一些,在嘴里尝了尝。 眉头一皱,便知道这是未精炼过的海盐,齁咸齁咸,还有一些苦涩味。 赵玗说道:“你们平时就吃这个盐?” 趁着炖鱼的功夫,赵玗准备开始切入话题。 渔民说道:“俺们都是粗人,平日里吃的就是这粗盐。” 赵玗说道:“我有精制盐的法子,你想不想学?” 渔民嘿嘿笑着,没有答话。 赵玗有些不理解他的反应,说道:“不想学吗?” 渔民憨厚地摸了摸后脖子,说道:“俺们这些粗人,哪能**盐。” 赵玗正色道:“不是能不能吃的问题,而是这粗盐有毒,不能多吃。” 那渔民“嘿嘿”一笑,说道:“俺们祖祖辈辈都这么吃,咋能有毒?” 赵玗身子微微前倾,说道:“你有没有觉得浑身乏力?一劳累了就瞌睡?” 渔民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赵玗又说道:“有没有觉得心慌气短?身上的力气不如以前?” 渔民又是“嘿嘿”一笑,说道:“人上了年纪,不都是这样么。” 赵玗被这话噎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你才三十六啊,就上了年纪了? 虽然说古人过了三十五岁,就可以自称“老夫”了,但身体素质还不至于差到这个样子,看上去就像一个五十岁的小老头。 当然了,现在的人到了五十岁,依然看不出多少衰老的样子。 那渔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赵玗颇有些老虎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感觉。 正当赵玗无计可施的时候,萧曙光开口了。 萧曙光说道:“你们平日里生活在海边,村子里的人都是这副模样,自然见怪不怪。可是你们去城里的时候,难道没有见过城里人吗?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城里人没有你们身上的这些毛病吗?” 渔民的面色终于有些严肃起来。 赵玗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想:作思想工作,还是得心理学家出手。 萧曙光继续说道:“人家城里人吃的是精制的湖盐,只有你们才吃海盐。海盐之中有神明,你们把神明一起吃到了肚子里,活该你们遭报应。” 萧曙光说得声色俱厉,听得赵玗都有些心惊胆战。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 萧曙光可是我种花科学院未来首届科学家,uu看书 ww.uanhu 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的合适吗? 合适不合适且不说,效果非常地好。 渔民和渔妇在鱼锅前面双双跪倒,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祷告赎罪。 两个小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赶紧学着父母的样子跪下,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耶律质古一把拉过两个孩子抱在怀中,也不嫌弃孩子一身脏,安慰道:“不怕,不怕。” 萧曙光伸手在锅前面一挥,也不知撒了些什么东西,火势腾地一下升了起来,在空中挽了个火花,消失不见。 萧曙光念叨了两句咒语,严肃地说道:“起来吧,锅里的神灵已经回家了,你们以后万不可再吃这样的盐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48章 对症下药)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22、方法的争辩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萧曙光的话,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渔民和渔妇先后站起来,虔诚地朝着萧曙光拜了拜,这才重新坐了下来,然后仔仔细细地听赵玗讲解了如何精制海盐。 哦不,是如何把神灵就在海水中,重新倒回大海。 萧曙光能够咋呼住渔民夫妇,是因为她原本就是萨满教的大祭司,而靺鞨人,信奉的恰好也是萨满教。 所谓萨满教,简单来说,就是万物皆有灵,任何一样东西,都有自己的神灵。 兔有兔仙,狐有狐仙,人参有人参仙。 演化到后来,人们自己选一样符合自己的仙,请回家供起来,当自己家的守护神。 说起来,双方更像是一种雇佣关系。人提供供品,仙提供劳动力。 黄鼠狼的黄大仙,就是这样。 而如果一个人不懂得如何供奉自己请回来的仙,就会得罪这个仙,进而受到惩罚,被仙反噬。 正是因为这样的逻辑理念,渔民一瞬间就相信了萧曙光的话。 问题解决了,赵玗却很不高兴。 好在鱼汤也好了,大家一人拿了一个碗,准备喝鱼汤,吃鱼肉。 渔妇也拿出了自己家里准备的干粮,那是一些荞麦面做的饼。这才是他们每日的主粮。 虽然是渔民,能吃上鱼的日子却不多。 打上来的鱼,大部分都卖到了营口城里,换回这些粗粮吃。 所谓: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大抵如此。 “咦?这鱼汤竟然是白色的!”裴璆不在锅边坐,接过鱼汤惊讶不已。 以往喝的鱼汤,大抵都是清汤无色,偶尔有些颜色,也不过是发灰发褐的浑浊色。这样洁白得跟牛奶一样的白色,还是头一次见。 赵玗情绪稍微好了一些,解释道:“用油稍微煎一下,鱼肉会提前发生一些变化。这时候炖汤,自然会是这种纯白浓香。” “嗯,香!”耶律质古给小孩子盛好了鱼汤,自己也喝了一大口,赞不绝口。 小孩子怯生生地喝了一小口,欢快地笑了起来。 “好喝吗?”耶律质古低头问道。 小孩子使劲点了点头,然后一边笑着,一边小口小口地喝着鱼汤。 这是他们这辈子喝过最美味的鱼汤。 …… 从渔民家里出来的以后,赵玗一路上一直铁青着脸。 薛廷番说道:“咱们今天去的这户人家,是这片渔村的领头人。他掌握了精制海盐的技术,也知道了熬鱼汤的办法,相信很快,全村子的人都会学会。” “嗯。”赵玗鼻子里应了一声,面色依然没有改变。 萧曙光来到赵玗身边,语气有点胆怯地说道:“你是不是对我这样做,感到不满意?” 她说的不满意,是指自己用神巫的方法,去解释赵玗的科学道理。 说得严重一点,她这是在开历史倒车。 赵玗脸色依然铁青,说道:“你知道这只是治标不治本!” 萧曙光心中不快,嘴巴一撅,也不再言语,一副你爱咋咋地的样子。 自己好心帮你,竟然还落得这么个埋怨。 赵玗话没说完,继续道:“是,今天咱们是救下他们了,教会他们了,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你们看不出来吗?我教他们的东西他们会一辈子烂在肚子里,不会告诉别人! 这一个村子才几个人?三十个?五十个?几百万的靺鞨人,我一个一个地教过来,要教到猴年马月!” 只教会他们这些就完了吗?我还要教会他们识字,教他们算数,教他们学会怎样去奋斗!怎么教?怎么办?” 一路上,赵玗不论遇到多么大的困难,从来都没有气馁过,也没有伤心过。 唯独这一次,在渔民家里的经历,让他对改变时代的命运,生出了一股无力感。 人定胜天,那得是伟人才行。 萧曙光听了这些话,万千委屈涌上心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众人见了,也没人敢劝。 赵玗和萧曙光斗嘴,那就是神仙打架。凡人要是敢插一脚进去,瞬间就得化成齑粉。 除了耶律质古,没人能看懂萧曙光。 看她跟赵玗亲近的关系,分明就是一家人。 可是要说她是大老婆吧,明明耶律质古才是正妻。要说她是小妾吧,耶律质古却又一直叫她姐姐。 看不懂,着实看不懂。 一顿倾诉,赵玗心中的郁气发泄了不少,心情也舒缓下来,说道:“我也不是真的怪你,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要解放人的思想,说起来容易,古今中外鲜有人能成功。 赵玗看到路边有赶路的渔民,打算上前跟他们交谈一番,再做一次尝试。 他是把郁气发泄出来了,萧曙光却憋了一肚子火。 赵玗发了多少火,就有多少火憋进了萧曙光的肚子。 只见萧曙光拉过马头,双腿使劲一夹,竟然就要策马离去。 众人想要阻拦,已然来不及。 而这时,路边的渔民竟然跑了起来! 不仅跑了起来,还纷纷从腰间抽出弯刀,朝赵玗冲了过来。 这一下猝不及防,让众人颇有些措手不及,纷纷摆开防守架势。 好在众人都是战场上厮杀下来的好汉,倒也都临危不惧,能够沉着应战。 不料,忽然从渔民中闪出一个人,掏出一把已经上好弦的弩机,蛮不讲理地扣动了扳机。 赵玗瞳孔瞬间放大,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一股死亡的恐惧涌上心头,那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赵玗拼命回刀,期待能够挡住弩箭。 薛廷番掷出了手中兵器,期望能击落飞行的弩箭。 可是距离太近,弩箭飞得太快。大家都知道自己的努力是徒劳的,不过只想尽力一搏罢了。 这时,uu看书wwuunhu 之间一道黑影闪过,一个人挡在了赵玗的面前。 弩箭从那人的身体穿过,射在了赵玗身前的刀身上。 正是这短暂的一下迟滞,给赵玗赢得了宝贵的格挡时间。 挡在前面的,正是萧曙光。 按说萧曙光的反应和动作都没有那么快,根本不可能挡住飞来的弩箭。 巧就巧在,她刚好赌气要离开赵玗,跑的方向正好在赵玗跟弩手的连线上。 见到飞矢射来,毫不犹豫地,就替赵玗挡下了这一箭。 “给我杀!”赵玗一把把萧曙光抱在怀中,朝着那几个渔民怒吼。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49章 方法的争辩)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23、能臣之资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弩手那一下突然袭击,也只能击发一次而已。 弩弓便于隐藏,这才能够使得击发具有突然性。 然而弩弓上弦慢,也使得在紧急情况下,只能击发一次。 没有了弩弓的威胁,剩下的几个人完全不是赵玗一行人的对手,被耶律阮和薛廷番如砍瓜切菜一般,收拾得干干净净。 不是他们没想着留个活口,好好审问一下。 而是受伤的人,全都在失去行动力的那一刻,服毒自杀了。 好在这里距离营口城已经没多远,众人一路狂奔,回到了刺史府中,立马传令郎中来治病,同时搜罗城中上好的金疮药。 尹刺史急得满头大汗,如果赵玗的这位年纪大的小老婆,在他的地盘上出了什么事儿,这位刺史恐怕也就干到头了。 事儿从两面看,如果自己小心应对,把这位姑奶奶的伤给治好了,说不定反倒成了功劳。 急虽急,尹刺史竭尽全力地应对着,争取着把危险转化为机会的努力。 赵玗一路抱着萧曙光回到了卧房,身手就去接萧曙光的衣服。 伤口在腹部,刚才怕失血过多,弩箭贯穿萧曙光的腹部,一直没有取出来。 只有取出弩箭,才能知道伤势的情况,然后看情况,该清创清创,该缝合缝合。 如果要是伤到了脏器,说不得赵玗要发明一些小手术了。 上次攻打山寨的时候,杜陶也是腹部受伤,被赵玗的小手术给治好,堪称神奇。 给杜陶做手术时,耶律质古也在场,见证了全程。此时不需要赵玗吩咐,耶律质古已经领着人,去准备手术需要的器材。 只是赵玗解衣服解到了一半,却被萧曙光给按住了手,不让他继续。 赵玗脸色一黑:“你这是干什么?” 萧曙光喘了一口气,说道:“我自己的伤我知道,你放心,没有伤到脏器。让质古给我处理就行了。” 赵玗顶着萧曙光的脸色看了一阵,见她脸色虽然有些发白,精气神倒还不错,不像是危重的样子,也就依着她了。 “你个死老太婆,难倒我还馋你身子不成!”赵玗嘟囔了一句,转身出了卧房。 耶律质古轻声道:“你放心,这里交给我吧。如果有需要,你在外面告诉我怎么做。”说完,耶律质古便领着几个女仆留下,给萧曙光治伤。 别人不知道萧曙光的底细,赵玗却知道。不过是一个老巫婆而已,难倒还怕自己看了她的身子,损了清白吗?搞不懂。 搞不懂就不搞了,既然伤势没有大碍,赵玗也冷静下来,开始分析这次刺杀的人是谁。 对于刺杀,他真的是厌烦了。 自打来到了契丹国,就是无休无止的刺杀。仿佛契丹人很喜欢刺杀一样,总是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来解决矛盾。 相比之下,汉人解决矛盾就复杂得多。汉人往往会在朝堂之上挖坑,让对手跳进去,然后利用公权力来一个满门抄斩,顺便侵吞对方的家财。 就刺杀来说,赵玗其实也不用太郁闷,因为这是契丹国皇帝的日课。 自从耶律阿保机当了皇帝以后,每一任皇帝,隔上那么一段时间,总会经历一次刺杀。 可是奇怪的是,每次都能揪出幕后的主使,却每次都没有进行大清洗。 有的时候,甚至主谋刺杀的那个人,在阴谋暴露之后,依然活得好好的,继续当自己的贵族,继续谋划着下一场的刺杀。 也正是因为如此,每一任皇帝,都要手握重兵才有安全感,每一任皇帝登基以后,都要先组建自己的斡鲁朵,也就是自己的直辖军队,在这个国家才有话语权。 说到底,现在的契丹国,只是一个青少年而已,远不是一百年后,那个东亚霸主般的存在。 甚至于,她还没有完成自己的中央集权。 也正是因为如此,赵玗萌发了在东北地区大干一场的念头。 不多时,耶律李胡从军营赶了回来。 刺杀的事情,他也听说了。 耶律李胡见了赵玗,急切地问道:“你们没事吧?” 赵玗阴沉着脸,说道:“暂时没事。” 耶律李胡被赵玗盯得有些发毛,说道:“你这么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派人这么干的。” 赵玗当然知道,刺杀的人不会是耶律李胡这一系的人出手,他们现在是合作伙伴关系,自己能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利润,就算是有杀父之仇,对方都能忍下来,这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生物该干的事情。 赵玗之所以不给耶律李胡好脸色,是在盘算着,该如何利用这次的刺杀事件,再敲诈对方一笔。 耶律李胡太了解赵玗了,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肚子里没安好心。 耶律李胡说道:“你们杀萧室鲁的事情,母亲已经知道了,不过她并没有要追究你们的意思。萧室鲁的死,是他咎由自取。你们之间的矛盾,你们自己解决就行了。这是母亲的原话。” 赵玗额头冒出一滴冷汗,阴沉的脸色瞬间破功。 自己在这想着怎么敲诈人家,没想到人家已经有了一次高抬贵手。 算了算了,都是一家人了,好歹也是娘家人,也不能一直往死里坑。 耶律李胡见惯了刺杀,也没把这次对赵玗的刺杀事件放在眼里。这次来主要是慰问一下,顺便对赵玗解释一下萧鲁室的事。 他也是刚收到述律平的消息,正好跟赵玗通个气,免得互相误会。 等到耶律李胡走了,uu看书 ww.uukanhu大堂终于安静下来。 裴璆走到赵玗身边,说道:“敢问公子,可知道该如何治国?” “哦?”赵玗一下被提起了兴趣,心想你这个外交官也懂得治国吗? 他当然知道这是下属准备提建议的起始句式,便说道:“该如何治国,裴少卿可有高论?” 裴璆拱拱手,说道:“高论不敢当,只是见公子这一路上颇为郁闷,或许是钻了牛角尖了。” 赵玗点了点头,心想这家伙肚子里确实有点东西,自己的思想确实是走到了某条死胡同里,显得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既然如此,倒不妨听听裴璆如何说。赵玗说道:“裴少卿有何指教,玗洗耳恭听。”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50章 能臣之资)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请假1天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奋斗在五代幽州小说酷笔记()”查找最新章节! 有点迷茫,请假一天,明天继续。 奋斗在五代幽州最新章节地址:https:// 奋斗在五代幽州全文阅读地址:https:// 奋斗在五代幽州txt下载地址:https:// 奋斗在五代幽州手机阅读:https://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请假一天)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24、裴珏(jue)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赵玗心中正苦恼不已,裴璆进言说知道痹症在哪里,赵玗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裴璆说道:“为政之道,当在治理国家。治理治理,一治一理。病了要治,平时要理。 高明的君主,要会对症下药。首先要知道国家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针对性地去解决问题,并且还要敢于变革,避免问题再次出现。” 普通的君主,虽然不会对症下药,但也知道修路筑桥,兴修水利,劝课农桑,劝人向善。虽然药不对症,总是也有些强身健体的效果。” 而下等的君主,则是不分青红皂白,不顾实际情况,非要实现自己的愿景。” 说到这里,裴璆顿了顿,说道:“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公子在新州的作为,我都以为公子是下等的君主了。” 赵玗闻言,脸色一片铁黑。 嘴上虽然没说,心里已经把裴璆的话认同了八九分。 赵玗问道:“你觉得,现在天下的痹症在哪里?” 赵玗不悦的表情,裴璆看在眼里,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年轻人么,都爱面子,不愿意承认错误,很正常。只要能听进去劝,就是好孩子。 这也是裴璆没见过赵玗杀人,才会把他当成一个年少有为的孩子。 裴璆说道:“公子是问中原?还是问东丹国?亦或是问得渤海国?” 赵玗闻言,眉头舒展开来,对裴璆的表现很满意。 没想到这位史书上只有一行字记载的人,竟然还有这样的见识。 问中原,是想看看赵玗有没有称帝的野心。问东丹国,是想看看赵玗是否想在现有的状况下攫取利益。问渤海国,是想看看赵玗是否想要砍掉契丹的这条大腿,帮渤海国复国。 虽然裴璆不知道赵玗跟大光显的皮炎交易,但是他凭借自己的分析,十分笃定赵玗一定是要图谋渤海国。 赵玗却是一笑,说道:“我问的是天下。裴少卿心中的天下是哪里呀?” 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好的人才,还不赶快使劲压榨一下智力。 裴璆面色一变,脸上难以掩饰的惊讶,他还是大大地小觑了眼前的这位少年人。 没敢随意乱答,裴璆稍稍捋了捋思路,才缓缓说道:“当今天下的局势,表面上看,乃是政权更迭过快,百姓难以安定。谁能让百姓过上安定的日子,谁就能得到百姓的拥戴。” 赵玗点了点头,这是一个万金油的答案,把所有乱世套进去,都能吻合得七七八八。 显然无法对这个答案满意,赵玗继续问到:“那根子里的毛病是什么呢?” 裴璆说道:“盛世的时代,基本上都差不多。而乱世,却各有各的乱法。” “哦?”这个句式让赵玗感觉很亲切,对裴璆更生好感,问道:“有何不同?” 裴璆说道:“中原百姓已经开化,只想过自己安定的日子。但是中原官府式微,管不到地方。各军镇都由骄兵悍将把持,他们背后又站着一大票的百姓。如果不解决掉骄兵悍将,中原始终是一盘散沙。” 很明显,裴璆对这个时代有些十分清醒的认知。 赵玗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对渤海国怎么看?” 提问中用了渤海国的称号,也间接说明了赵玗的态度。 裴璆舒了一口气。刚才说起中原,他心中还有些忐忑。自己对中原的判断,全都来自于自己的几次出使经历,以及来自中原的信息,难免会有错漏的地方。 但是要说到东北地去,这可是他的根据地,心里很有谱。 再说,他还是渤海国和东丹国的两朝元老,对局势的认识更加深刻。 这一次,裴璆的脸上充满了自信,说道:“靺鞨人的生活方式,跟契丹人有些本质的不同,他们跟汉人也有些本质的区别。汉人是农民,契丹人是牧民,靺鞨人是猎人。” 契丹人虽然征服了靺鞨人,灭了渤海国,但是却不想把这里的土地收归自己所有,因为这里的土地不适合放牧。” 这样的观点,赵玗还是第一次听说。 或许是受限于现代的国家观念影响,还从来没有哪个国家嫌自己的领土大。 裴璆继续说道:“这一点,从契丹人设置的东丹国就能看出来。他们把靺鞨人当作自己的奴隶,当作自己的牛羊,东丹国不过是他们的牧场而已。依我看,长此以往下去,靺鞨人迟早还会重新建国。甚至契丹国灭亡于靺鞨人之手,也说不定。” 赵玗暗自给裴璆竖起了大拇指。 三百年后,契丹人就是被靺鞨人建立的金国灭亡。 裴璆的猜测很准。 赵玗问道:“如果我想征服他们,该怎么做?” 裴璆对赵玗的野心一点都不意外,但是却摇了摇头,说道:“很难。不论是草原,还是渤海国,都不适合耕种。只要是不能耕种的土地,汉人都不感兴趣。昔日的匈奴,鲜卑,全都被汉人政权剿灭,但是却没有把草原收归自己所有。” 茫茫的草原,纵横数万里,比中原都要辽阔。如果放任不管,数年之后便会再次诞生一个新的游牧政权,重新成为汉人的威胁。” 赵玗说道:“我打算教大光显种地。” 裴璆露出一脸惊色:“公……公子……” 大光显是他的前东家,现在的流亡政权头领。 自己在东丹国的官府里面,讨论一个反对派的头领,裴璆难免不紧张。 左右看了看,周围没有外人,裴璆低声说道:“公子是打定主意要扶持渤海国了?” 赵玗笑道:“你觉得如何?” 裴璆略微想了想,uu看书 .uuknshu 正要说话,薛廷番从门外进来。 薛廷番看到二人好像正在说话,准备先告退。 赵玗说道:“老薛你说吧,裴少卿是自己人,不妨事。” 裴璆心中一暖,一拱手,侧身站在旁边,一副大臣在天子身边的模样。 薛廷番说道:“城中三教九流的人我都接触了一下,摸出一点线索。” 萧曙光受伤的事,赵玗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 赵玗急道:“什么线索?” 薛廷番先是看了一眼裴璆,然后说道:“消息在一个叫裴珏的人手中。他说要亲自见你。”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51章 裴珏(jue))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25、天赋论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读史书的时候,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如果有两个人,拥有同样的姓氏,又恰巧是同一个地方的人,那么这两个人八成是亲戚。 裴璆和裴珏就是这样。 薛廷番打听到了消息在裴珏那里,自然也打听到了裴璆和裴珏的关系。 赵玗还没问,裴璆说道:“裴珏是我的一个堂弟。为人虽然粗俗了些,说话倒也算数。” 从裴璆的表情来看,对自己的这个堂弟很不感冒。 不过在这么大的成见之中,裴璆还能给他堂弟一句“说话算数”的评语,说明裴珏的确是一个信守诺言的人。 赵玗心中大致对裴珏这个人,有了一个判断。 “那就见见吧。”赵玗说道。 薛廷番表情有些不自然,说道:“裴珏说,让你去见他。” “哦?”赵玗不怒反笑,说道:“还挺有个性的么。那就现在出发,去见见他吧。” 裴璆挪动了一下脚步,有些支吾地说道:“公子,那个……” 赵玗会意,摆了摆手,说道:“裴少卿就在这里休息吧,我自去见他便好。” 这个裴珏,想必跟家族的关系不是很好,而裴璆又是家族里面出人头地的人,之间或许有什么矛盾。 有时候一个家族中成员之间的关系,反倒比陌生人还要更差一些。 既然裴璆不愿意露面,自己也没必要去勉强人家。 刚要出门,一个小丫鬟跑了过来,说道:“公子,夫人让我来传话,说曙光姐姐伤已经包好了,情况稳定。大夫说,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赵玗脚步不停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赵玗步子大,说话间已经走出去十几米远。 小丫鬟还有话没说完,赶紧跑着跟了几步,说道:“公子,夫人说曙光姐姐想见见你。” “想见我?”赵玗停下脚步,顿了顿,转身朝着卧房走去。 下丫鬟也跟着一个转身,一路小跑地跟在后面。 赵玗一进门,大步流星地走到了萧曙光跟前。 耶律质古赶紧起身去关住门,嘟囔道:“你走慢点,瞧你带起来的这阵风。” 赵玗看到萧曙光的被子一脚飘了一下,好像自己带来的风确实不小。 挠了挠脑袋,赵玗正准备安慰几句,萧曙光一脸正色地说道:“让他们中毒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赵玗一阵无语,没想到见面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萧曙光见赵玗有些迟疑,说道:“别婆婆妈妈的,我的伤没事。” 也不好掀开被子去查看,既然她怎么说就怎么信吧。 赵玗说道:“还说里的盐,除了有氯化钠,还有氯化镁。咱们说的盐,就是指氯化钠。其实氯化镁对人体也有好处,但是吃多了,就不好了,会出现那个渔民身上的症状。” 萧曙光对这个回答比较满意,接着问道:“你说的氯化钠,氯化镁,它们一定有很多的相似之处,又有很多区别。等去了新州,你要全都告诉我。” 赵玗点了点头:“我那里有很多本书可以给你看,也有很多的道理,可以供你研究。我还有许多猜想,需要你去探索。” 萧曙光面上有些潮红,赶紧低头掩饰,然后说道:“快去忙你的吧。真想快点去新州。” 赵玗点了点头,也对着耶律质古投以安慰的目光,说道:“快了。” …… 走出卧房,赵玗心情不错。 萧曙光的健康,对于他的宏图大业有着巨大的意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天赋的所在,并不是指这个人干某件事天生就会比别人强,而是这个人天生就比别人更喜欢干某件事。 当别人都在玩捉迷藏的时候,天才在玩泥巴。 当别人都在猜谜语的时候,天才在玩泥巴。 当别人都在看电视的时候,天才还在玩泥巴。 当别人开始谈恋爱,争强好胜的时候,天才依然在玩泥巴。 突然有一天,这个天才成了举世闻名的泥塑大师,成了别人眼中那个有天赋的人。 萧曙光就是这样。 自从认识了赵玗,她已经成功地被带入了科学实验的坑。 如果不是赵玗使劲约束着她,人类历史上那些丧心病狂的人体实验,她全都能来一遍。 虽然赵玗也想知道人体的极限在哪里,但是并不希望萧曙光通过那些惨绝人寰的人体实验来完成。 很快,中原大地就将陷入巨大的纷争。 频繁的战争会使得很多人受伤,死亡。在这之前,赵玗希望自己初步培养的外科手术队伍能够派上用场,人体解剖学再这个时代能够得到划时代的发展。 想要发展的学科太多,每个学科都需要一个领头人,而这些领头人,一定是需要像萧曙光一样,对未知的东西,拥有近乎疯狂的探索欲望。 这种探索欲望,才是一个天才所拥有的天赋。 也不知道新州那帮“科学家”们又研制出了什么样的成果出来。自从来到了渤海国,赵玗跟新州的联系变得更加困难,联络周期也变长。 不知道等回到新州以后,会不会给自己很多惊喜。 …… 不知不觉间,一行人来到了目的地。 萧珏住的地方,在营口城的码头附近。 果然是一个黑帮头子,一个混迹于草根群体里,又有着雄心壮志的人,都喜欢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当自己的土皇帝。 在门口,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喽啰扮作乞丐坐在地上。 看到赵玗和薛廷番来了,有节奏地敲了几下地上的破碗,胡同的另一头有人接到暗号回了一声,uu看书 w.uukansu.co 然后进去禀报。 不多时,小乞丐伸手朝着侧后方一指,那里有一扇门从个里面打开。 薛廷番领着赵玗走了进去,已经有人在里面等候,给他们二人套上头套,领着二人拐弯抹角地走了半柱香的功夫。 揭开头套,便看到这一间堂屋,一个大汉大马金刀地坐在凳子上,翻毛的皮袄子大敞开,露出一撮护心毛。 看那面容,虽然有些狰狞,但眉宇间,跟裴璆极为神似,想必此人便是裴珏。 赵玗朝着裴珏一拱手:“见过裴大侠。” 裴珏狰狞的脸上瞬间开了一朵花儿,笑着站起身来,也朝着赵玗拱手道:“不敢当不敢当。赵公子大驾光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52章 天赋论)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26、特务头子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赵玗见面放低姿态的客气,让原本还想装凶的裴珏,瞬间破功。 裴珏说道:“公子是个痛快人,咱也不是那鸡肠子。我可以告诉公子偷袭的人是谁,但我也有条件。” 赵玗没废话,只说了一个字:“讲!” 要不要这么酷?怎么看上去赵玗才是黑帮大佬,自己反而成了罗里吧嗦的书生。 裴珏说道:“我想跟你合作。” “哦?”这下轮到赵玗惊讶了,问道:“咱们有什么可以合作的?” 裴珏说道:“听说你在新州很有手段,在临潢府也耍得风生水起的。大老远地来营口城跑一趟,不会就这么走吧?” 果然是蛇有蛇洞,鼠有鼠窝。有些生活在底层的人,虽然没有多么高的见识,没有多么深刻的逻辑,但是他们有自己的土办法,往往很能抓住事物的本质。 当然,并不是说他们有多么厉害,能够悟出大道至简的土办法。 而是一百个人悟出了一百个不同的土办法,刚好有那么一两个很奏效。 不奏效的死完了,活下来的人,或许仅仅是运气好而已。 赵玗说道:“是谁动的手?” 在这一瞬间,赵玗已经决定要跟裴珏合作。 渤海国的复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渤海国复兴以后的事情,确实需要提早谋划。 大光显一家独大,显然不是赵玗想要的结果。 一定要在大光显之外,多培植几个势力。裴珏是一个非常好的人选。 见赵玗这么痛快就接纳了自己,裴珏很高兴,说道:“是营口城中的商行。” “他们?”赵玗有些不明白。自己跟营口城中的商行素来没有交往,他们为何会对自己动手? 赵玗说道:“他们为何想杀我?” 裴珏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如果公子想知道,我可以给你抓一两个过来,好好问问。” 赵玗苦笑一声,黑帮解决问题的办法,果然十分简单粗暴:“不必了,我自会搞清楚。” 赵玗是文化人,不屑于用这种下三滥的办法。 光是搞清楚事情有啥用?把对方的家产搞到手,才是最好的复仇。 裴珏说道:“公子打算给我安排个什么官儿当当?” 裴珏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赵玗的人,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跟赵玗讨好处。 赵玗也没想到这家伙这么直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裴珏显然已经做足了功课,对赵玗非常了解,说道:“听说公子在新州建立了一套职级体系,不知道我能在几品啊?” 赵玗愕然,能问出这样的话,看来裴珏真的没少下功夫打探消息。 赵玗的九品二十七级系统,是指可以脱离官职体系之外存在的另外一种体系,只跟待遇挂钩,而不代表实际的权力。 同时,这九品二十七级,又是个人身份的象征。尤其是到了五品以上,无一不是在各自领域里的佼佼者。 赵玗忽然灵光一闪,说道:“如果让你去新州,反倒是有些屈才。我有个大活儿,如果你能给我干下来,三年之后我给你三品职级。” “三品!”裴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品的职级,那可是能直接参与最高决策的级别。 就算是没有任何的职务,但是有资格参加几乎所有的高级会议,知道几乎所有的最高决策。 裴珏都没问赵玗让他干什么活儿,而是问道:“公子此言当真?” 赵玗笑了笑,说道:“既然你这么了解我,应该知道我从来没有食言过。” 人的名树的影,赵玗的信誉,就是金字招牌,用过的都说香。 裴珏一拍胸膛,说道:“有公子这句话在,我裴珏就算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赵玗说道:“你难倒就不想知道,我让你干的是什么活儿?” 裴珏心中暗喜,赵公子终于沉不住气,要自己把话说出来了。 他当然想知道赵玗要给他安排什么活儿,想得抓心挠肺地痒痒。 可为了表现出自己有城府的一面,为了显得自己能沉得住气,不得不强压住心中的好奇。 裴珏说道:“不管什么活儿,只要能跟着公子,那就是咱的福分。” “好!”赵玗都有点感动了,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遥远的大东北,都有这样的影响力。 裴珏说道:“不知裴璆在公子那里,能有个什么样的职级?” 赵玗心里觉得好笑,原来这小子的动机在这里。 “裴璆跟你的路子不一样,跟我威塞军中其他将领的路子也不一样。如果他干得好,也能上三品。” …… 从裴珏的地盘出来的时候,赵玗和薛廷番没有再被蒙住眼睛。 薛廷番有些不解:“裴珏这家伙靠得住吗?” 不由得薛廷番有这样的疑虑,实在是赵玗给裴珏安排的事情,太过关键了。 赵玗竟然让裴珏给他支起一套情报网络。 赵玗在新州的班底,已经堪称十分地豪华。不仅有传奇丞相,超强焊卒,百战将军,还有一飘的科学家坯子。 可惜还差一个特务头子。 一直以来,赵玗都在物色一个合适的人来当这个特务头子。 一开始打算让薛廷番来当,但这家伙好像还不够阴险。其他的人,要么能力不够,要么对自己的忠诚度不保险,总之就是没有一个合适的人。 当然,裴珏对自己的忠诚依然很不保险。赵玗可没幼稚到,别人一表演,他就上当的程度。 赵玗是打算先试用一段时间,暂时跟裴珏保持一种互助的关系,而不是上下级关系。 如果裴珏难堪大用,uu看书 w.ukasu.co 那大家好合好散。就算不能成为一家人,至少也能担当赵玗在东北地区的消息源。 如果裴珏真的展露出自己的天赋,那么就让他当自己的戴立可农,又有何不可? 赵玗说道:“就凭他能把咱们的消息打听得这么清楚,就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薛廷番说道:“他好像跟他堂兄不太对付?” 赵玗笑道:“没什么不对付的,他们俩只是在较劲而已,这对咱们是好事。” 两人回到营口刺史府的时候,尹刺史在门口急得团团转。 一看到二人回来,尹刺史赶忙迎了上去:“公子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53章 特务头子)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27、迷你鸿门宴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营口的商会竟然想宴请赵玗。 在没有见裴珏之前,赵玗一定很乐意参加这样的宴请。 他一直心心念念地想要打开渤海国的市场,想跟大东北地去的各方势力建立起良好的关系,当然没有理由拒绝这样的宴请。 可是现在,裴珏告诉他,出手谋害自己的人,就是这帮商会的人。 虽然他跟裴珏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可直觉告诉他,裴珏的这个消息值得信任。 这样一来的话,赵玗就更要接受这个宴请,去会一会这帮人了。 “那就去会会他们吧。”赵玗马不停蹄,也没打算回家,直接就要去赴宴。 尹刺史却感到迷惑了。 明明赵玗答应了这个请求,可是为什么感觉很冰冷呢。 尹刺史觉得有些情况需要交代一下,说道:“好叫公子知道,这些商会里的人,全都是汉人。不管是渤海国当权,还是东丹国当权,在底层操持具体商业活动的,都是他们。” “我知道,县官不如现管么。”赵玗应道。 “哎,就是这个道理。”尹刺史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就是这个道理。我知道公子跟契丹皇室的关系很好,但是契丹皇室只管收税。具体到贸易市场,他们并不关心。” 可以看得出来,这位尹刺史也在极力地交好赵玗。 只是商会那些人策划的行动,恐怕连这位尹刺史也给瞒住了,以至于尹刺史还在使劲地给商行说好话。 赵玗分得清好坏,知道尹刺史的一片好心,说道:“尹刺史费心了,日后必有重谢。” 还是上次的酒楼,还是上次的包厢,只不过包厢里面重新布置了一下,能坐下更多的人。 在尹刺史的引荐之下,大家算是先互相认识了一下。 坐定之后,赵玗左右看了看,安排了两个女侍坐在左右。 赵玗有些怅然若失。他已经适应了耶律质古在身边的感觉。这下可好,也没人替自己喝酒了。 赵玗逮住左边的侍女问道:“你会喝酒吗?” 那侍女也不扭捏,笑嘻嘻地拍了拍赵玗的胸膛:“公子是要和奴家一起喝一杯吗?” 赵玗笑而不答,转向右边的侍女,问道:“你会喝酒吗?” 右侍女笑道:“公子让奴家喝酒,奴家自然就喝得?” 都是风月场中的熟练工,两个侍女只当是赵玗在调戏她们,也是竭力地逢迎。 只是这一幕落在商行人眼中,显得赵玗十分轻佻,不由得在心中,把赵玗看不起。 商会中的人互相打着招呼,这也是他们之间的一次聚会。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各方势力对营口城中的利益范围,基本上划分完毕。大家各自吃着自己地盘上的饭,倒也都相安无事,和平共处。 “赵公子在新州闯下赫赫威名,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不像我们这帮老家伙,只能偏安一隅,抱残守缺。” 赵玗抬头一看,此人乃是营口商会的副会长,主要做的是皮草生意。 “副会长说笑了。人海浮沉,有高有低。现在高高在上,焉知日后不会跌到谷底?反倒是诸位前辈在这样的年纪,还能有如此基业,真让我们羡慕啊。”赵玗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浑不在意一样。 副会长脸色有些尴尬。 原本他想说赵玗年轻有为,暗中说赵玗还很年轻,没他们见过世面。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年轻人总要谦虚几句,笑着接受长辈的“指点”。 但是赵玗非但没有谦虚,还拐着弯说对方已经老了,抓住机会反击了一顿。 副会长毕竟在商场混迹多年,早已成了一只老狐狸,话头一转,说道:“赵公子在新州颇有建树,在临潢府也有诸多闪光,不知这次来营口,是何打算呀?” 赵玗面色一沉,说道:“这个……不是在下托大,实在是有些事不便说,还望副会长海涵。” 副会长笑道:“官家的事,咱自然不会去打听。在坐的诸位主要是想知道,赵公子自己在营口有什么打算吗?” 话说到这里,赵玗算是明白这些商行人的心思了。 自己的到来,引起了当地人的忌惮。 说到忌惮,大概还是因为赵玗在临潢府的作为。 毛衣虽然还没有在东丹国大规模流行起来,但是作为对消息最敏感的商人们,早已把临潢府的毛线毛衣行业,琢磨了个透彻。 经过他们的研究,忽然发现有赵思温主导的羊毛生意,竟然是那么地强大。 勤劳的汉人,熟练的工匠,高度密切的组织程度,机械化规模运用,最终所展现出来的生产力,竟然让人感到那样地无法抗拒。 就是这种阉割又阉割的工业革命雏形,让这些敏锐的商人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所以,他们以为赵玗来营口,也是来干这个的。 人的名气大了,也不全是好事。 能给自己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可能无形之中给自己竖立敌人,一群莫名其妙地,担心自己抢人家饭碗的敌人。 赵玗说道:“我来营口随便走走转转。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大海呢。” 副会长正要说话,商会会长开口了:“人这一生啊,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有些人能见,有些人不能见。” 这是要图穷匕见了吗?赵玗轻笑一声,说道:“会长说得没错。” 说完,若无其事地在女侍的伺候下,一口一口地喝粥。 商会会长差点没被赵玗给气得背过气去。 最大的侮辱,并不是辱骂,而是蔑视。 赵玗这么赤裸裸地蔑视,压根就没打算给这个商会会长的面子。 尹刺史在旁边,急得满头大汗。 原本以为这一次撮合双方见面,可以促进一下双方合作,自己也能抬高身价。 没想到双方就和冤家一样,一见面说话就夹枪带棒。 尹刺史说道:“大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赵公子可能不太了解我们营口的商会。uu看书w.uukanshu.om在营口,就算是当年的人皇王想要买卖货物,都要经过营口商会。” 尹刺史的心,其实向着赵玗。这一句话出口,也是想提醒赵玗,日后想在营口经商,绕不开这些商会。 赵玗举起酒杯,敬道:“原来如此,在下初来乍到,敬会长一杯。” 会长面色稍稍好看一些,端起酒杯喝了下去。 不料接下来的一幕,差点让他气炸了肺。 只见赵玗并没有喝酒,而是把就被递给了身边的侍女:“你来替我喝这一杯如何?” 那侍女也不客气,笑嘻嘻地捏着赵玗的手指,接过酒杯,含笑喝下。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54章 迷你鸿门宴)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28、吾有薛子龙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侮辱! 赤裸裸的侮辱! 赵玗口口声声地要敬别人酒,却转眼把自己的酒杯给了一个侍女,让侍女替自己喝酒。 尹刺史感觉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不知道这位允文允武,智计百出的赵公子,到底要搞哪一出。 而商会中的人,也全都傻了眼。 在来之前,商会会长已经给他们通过气,传达了今天宴会的主要思想。 从原则上来说,营口的商会还是愿意跟赵玗合作的。 他们是商人,商人以赚钱为第一目的。只要能赚钱,跟谁合作不是合作。 一个纯粹的商人,可以把一柄上好的刀子,卖给自己的敌人。 但是合作归合作,会长打算先给赵玗一个下马威。 赵玗太强势了,不给他一点下马威的话,在合作中自己会变得很被动。 谁料局势变化太快,下马威没看到,就看到会长的脸面都快丢没了。 就在大家以为会长要发作的时候,没想到会长却突然笑了:“赵公子还真是个雅人啊,有美人相伴,真乃人间幸事。”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魔幻。 如果你步步忍耐,步步退让,那么对方就会步步紧逼,直到把你逼上绝路。 但如果你敢豁出去,给他来这么一下,对方反而会认怂。 商会会长就是这样。面对赵玗这种近乎于侮辱的举止,反倒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也不知道赵玗到底有什么样的依仗。 但同时,商会会长也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赵玗身边的两个侍女,记下了她们的模样。 等宴会散了之后,一定要把这两个臭娘们给活剐了,省得一帮狗奴才不知道自己该干啥。 会长的目光,赵玗全都看在眼里,却浑不在意,反倒笑嘻嘻地跟侍女聊天:“我酒量不行。你要是替我喝酒,以后我去哪都带上你。” 那侍女心中大喜,说道:“公子如果不嫌弃,奴家就算喝死在酒场上,也是快活的。” 看着娇滴滴的美人给自己表忠心,赵玗瞬间感觉有点飘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接触到的女人,也就是耶律质古和萧曙光。 对这两个女人,她始终抱着平等观念跟对方交往。至少在人格上,大家都是平等的。 而眼前的侍女,分明就把自己当成了赵玗的私人财产,从不顶撞,永不违逆,让干啥就干啥。 这种被人伺候的感觉,真的很爽。 不过只飘了一瞬间,赵玗又立马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享受别人的伺候固然很爽,但也是最容易产生精神腐化。 多少英雄好汉,就是在这样腐朽的生活中,逐渐迷失了自我。从一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变成了一个穿衣服吃饭都要别人代劳的废物。 赵玗在心中狠狠地提醒了自己,不仅他自己要警惕这种腐朽生活的诞生,更是要在种花军中,从一开始就杜绝这种阶级压迫的情况出现。 他可不想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的种花军,实力吊打全世界,却最后也落得个二世而亡。 这所有的想法,全都在一瞬间完成。 等赵玗回过神来,却是副会长接上了话头。 副会长说道:“赵公子还年轻,做事毛躁点也正常。不过有句话我还是要劝一劝赵公子。前朝的人,尽量少接触。” 刚才他就“提点”过赵玗,说不该见的人别见。 一开始赵玗还以为说的是海边的渔民呢。没想到说的是这个。 赵玗哼笑一声,说道:“你说的是大光显吧?行,你这句劝我听了,敬你一杯。” 副会长有些得意,举起酒杯一口喝下。 他之所以这样说,也是想要朝着赵玗示威,意思是说他们有自己的眼线,赵玗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监视之下。 到现在,赵玗也算是彻底地搞明白了,商会中真正对他不利的人,也就是这个会长和副会长两个人。剩下的人,恐怕对这些密事根本不知情。 把商会中的情况搞清楚,对赵玗来说很重要。 他既不想搞“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也不想搞“宁可错放三千,也不冤杀一个”。 而是要搞精准打击。只把真正坏的那一小撮给彻底打倒,剩下的大多数,都是好的,可以争取的友好势力。 可是副会长的笑容还没落下,赵玗转手就把酒杯递给了右边的侍女:“你也来替我喝一杯?” 那侍女嫣然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以后公子赴宴,是不是也要带上奴家呢?” 赵玗感觉骨头都轻了四两,没理会副会长铁青的脸色,说道:“那是自然,到时候还是你们两个一起。” 商会会长看到这一幕,终于是怒不可遏,恨恨地说道:“赵公子如果这么不听劝,咱们日后恐怕不太好合作了吧。” 尹刺史赶紧起来打圆场:“有话好好说,别动怒,别动怒。”现在他算是明白了,这两位大爷之间,绝对有过节。 赵玗却是笑嘻嘻地起身,说道:“不太好合作,那就不合作了吧。我相信在营口城,有的是人想跟我合作。”说着,还顺带伸出左右手,把两边的侍女也拉着站了起来。 商会会长一拍桌子,喝道:“竖子大胆!我营口城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这话一出口,尹刺史却是脸色铁青,重新坐了回去。 这商会会长情急之下,犯了大忌讳。 他在营口城的势力很大,尹刺史平日里见了他都得低头。但再怎么说,人家尹刺史是代表着官方,是营口城明面上,最大的地方官。 尹刺史让着商会,是希望自己在任上能干得更舒服,能捞到更多的油水,可不代表人家真的就是软柿子。 赵玗像看死人一样看了一眼这位商会会长,说道:“怎么,我要出这个门,你还打算拦我不成?” 话音刚落,便听到门外呼啦啦地一阵脚步声,显然是商会的人早有准备。 他们能组织出一次刺杀行动,u看书.uukansu.co就能组织出第二次。 赵玗却是冷哼一声,指着薛廷番说道:“这家伙,可是曾经单枪匹马冲到了耶律德光的阵前,斩将夺旗全身而退,你们不会有人想和耶律德光一样,也感受一下吧?” 商会的其他成员纷纷摆手后退,表示不关自己的事。 赵玗领着薛廷番,二美在身后左右跟随,就这么大踏步地走出了酒楼。 而商会会长愣在当场,手中拿着的酒杯始终没有摔下去。 就像赵玗所分析的那样,这次他是真怂了。就算在他麾下有千军万马,都不敢赌薛廷番杀不掉他。 尹刺史看到这副情形,也愤然退场,只留下商会的人,在包厢内面面相觑。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55章 吾有薛子龙)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29、误解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直到赵玗走了很久,商会会长才恨恨地扔掉手中的酒杯,破口大骂。 守在门外的壮士们全都傻了眼,现在扔酒杯,还算暗号吗? 可苦了商会中人,他们只得默默地听着污言秽语,忍受着会长的群嘲攻击,心中默默地问候着会长的祖先们。 尹刺史快步赶上了赵玗,一脸歉意:“是在下虑事不周,惹得公子生气,还望公子海涵。” 赵玗说道:“我也有不是的地方,让尹刺史难堪了。冤有头债有主,我跟那商会会长个人之见的过节,不影响大家。” 尹刺史问道:“不知是什么过节?看看在下是否能从中调解一二?” 赵玗笑道:“尹刺史难道连生死大仇也能说和了吗?” 从赵玗的语气中,明显能听出不悦,这是嫌尹刺史太国管闲事了。 尹刺史心里咯噔一下,生怕自己步了那商会会长后尘,赶紧转变口风:“不敢不敢。如果公子有何差遣在,只管吩咐便是。在下先告退了。” 赵玗一拱手:“尹刺史慢走。”算是打过了招呼。 等到刺史走了,薛廷番不解地问道:“公子行事,果真不能以常理揣度啊。” “老薛你什么意思?”赵玗有些不解。如果别人这么说,赵玗顶多笑笑就算了。可是这老薛是自己人,说这种阴阳怪气的话,难免不让赵玗心中多想。 薛廷番说道:“倒也没什么,就是心中有一点疑惑。公子好像对胡人很好,对汉人却不怎么地。” 赵玗笑道:“老薛你这话说得可就诛心了。你们是不是汉人?我对你们如何?” “哎?倒也是。”薛廷番得出这样的结论,其实来自于在东丹国中,赵玗的表现。 赵玗对靺鞨人竭尽全力地扶持,对沿海的异族渔民也是竭尽全力的帮助。反倒是对这些商会中的汉人,从来没有给过什么好脸色。 赵玗停住脚步,说道:“我从来不把人以种族区分对待。你再想想,我是以什么来区分对待?” 薛廷番说道:“对了,公子好像对商人很有成见。在武州的时候就杀了不少商人。如果营口是公子的地盘,恐怕刚才那个会长和副会长已经人头落地了吧!” 赵玗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总是这样误会我。我的理念早已说过了许多遍,可惜你们都不信。” 薛廷番说道:“人人平等?”脸上却依然是不大相信的样子。 赵玗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你可知道,天下为何会不太平?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人,他们想方设法地把穷人的钱聚拢到自己的手中,供自己享用。越享用,贪欲就越大,贪欲越大,就越狠毒地搜刮穷人,最终导致穷人活不下去,只能揭竿造反。” 薛廷番说道:“可是也有的富商很仁义,他们修路筑桥,办学堂,开医馆,逢年过节还给穷人送东西,接济穷人。” 赵玗摇了摇头:“你错了。他们这样做,跟我有本质的区别。他们是把穷人当成自己家里的狗,自己家里的牛羊。农夫再狠,也不会把家里的牛羊给饿死,总要给他们吃饭看病。但是牛羊付出那么多的劳动,却只能换回自己的一口草吃。同样是吃一口草,把牛羊放回到草原上,难道人家不会吃吗?” 薛廷番愣住了,这样的言论他是第一次听到。 赵玗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思想教育,还需要从头开始,成体系地给这些人灌输才行。 指望现在的只言片语,很难让他们理解社会发展的真谛。 有时候要打倒一个阶级,并不是因为这个阶级里面都是坏人,没有好人。而是因为这个阶级已经阻碍了时代的发展,阻碍了时代的进步,必须要把他们给打倒。 就像当年东北地区搞吐改,有的地主不服气,跳出来说自己是开明地主,不能把他们当成阶级敌人给打倒。 负责具体工作的领导人说话也很有水平,反驳道:你把地交出来,你就是开明地主。你不交地,就是敌人。 地主中也有心地善良的人,也有忠君爱国的人,这些都不是他们可以一直当地主的理由。 薛廷番想了一会,感觉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有点不明白。 赵玗看着老薛一脸的纠结,说道:“不明白没关系,等回到新州,我会写一些小册子,让王朴他们给印出来,把这些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大家听。” 薛廷番点了点头,算是把这个话题给揭过去了,问起了第二个问题:“公子真的就那么笃定,那些商人不敢当场动手吗?” 进了包厢,薛廷番很快就完成了双方实力的评估,确认了自己的安全系数。这是一个合格保镖的基本功。 在他的判断中,如果对方执意要动手,自己单独闯出来没问题,赵玗闯出来就有点困难。 如果自己要护着赵玗闯出去,那么两人必然会有一个重伤。 依他对赵玗的了解,不会在这样的局势中冒险。所以才有刚才的那一问。 赵玗拍了拍薛廷番的肩膀:“老薛不错啊,脑子是越来越灵光啊。这样下去,日后定能担当一方大员。” 夸了一阵,赵玗反问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商人的特征吗?” “当然记得,不然我也不会有这样的疑惑。”薛廷番像背课文一样说道:“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被砍头的危险。” “可是今天他们都被你欺负成那个样子了,也没见他们怎么着啊。” 赵玗说道:“没错,我家先师正是这样说的。uu看书 .uukashu我家先师还过,商人天生具有软弱性。只要能妥协,他们一定不会掀桌子翻脸。这个和你们当兵的完全不一样。” 对于当兵的来说,只要有一点不愉快,直接掀桌子翻脸,先干一仗再说。商人就不同了,只要还有一丝和谈的希望,绝对不翻脸。 唾面自干,说的就是他们。 赵玗补道:“他们之所以没有翻脸,是因为我并没有动了他们的商路。他们之前的行刺,是因为担心我会抢他们的商路,提前动手罢了。知道我不会跟他们抢生意,也就算了。”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回到了刺史府。 这时,旁边忽然传出一阵哨声。 薛廷番靠近赵玗,低声在赵玗耳边说道:“是大光显的人。”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56章 误解)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3〇、办公室病的预防工作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一直以来,负责和大光显接头的人是薛廷番,接头暗号也只有他掌握。 薛廷番倒是想把接头暗号教给赵玗,以显示自己没有秘密。可惜赵大公子对这些没兴趣。 当权者,没必要凡事都亲力亲为,那样会累死。咱可不想当诸葛孔明那样的人。 赵玗朝薛廷番使了个眼色,二人走着走着忽然一个转身,朝旁边胡同拐了进去,在薛廷番的带领下,七拐八拐地来到了接头的地点。 来接头的人赵玗也见过,显然那人没想到赵玗会亲自来见面。 靺鞨人说道:“我家主公约公子明日在城外相见。”说罢,把一个字条塞到了薛廷番手中。 薛廷番点了点头,也没说话,领着赵玗只跟对方来了一个擦身而过,继续走自己的路。 回到府中,薛廷番才把字条取出,展开后上面写着一行字:“明日海边,有厚礼。” 赵玗接过字条,笑了笑:“他能给我什么厚礼。”不以为意地把字条烧掉。 …… 回到卧房中,萧曙光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 这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只要能动,一定会继续自己的科研事业。 看到萧曙光坐在桌子后面,聚精会神地看着显微镜,不知道又发现了什么新玩意。 赵玗轻轻走过去,萧曙光抬起头来,说道:“你说的氯化钠,在显微镜下看着跟宝石一样。” 赵玗笑了笑,说那叫晶体,只是氯化钠的外在表现形式而已。这个放大程度,距离能看到氯化钠的分子结构还差得远呢。 “以后尽量不要总是低头,不然容易得颈椎病。”赵玗把手按在萧曙光的颈椎上,轻轻揉了两下。 “颈椎病?”萧曙光努力回忆自己解剖过的人,颈椎不就是几根骨头么,难道骨头也会生病? 赵玗说道:“人的身体,就像一台制作好的精密仪器,如果使用得当,可以很好地运作。但是如果使用不当,就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同时,人的身体还具有很强的调整能力,当一些功能出现问题的时候,它自己会调整自身结构,以适应这些出现的问题,我们称之为‘代偿’。” “代偿?”耶律质古对这个问题也很感兴趣。 赵玗说道:“比如我们的颈椎,抬起头的时候是正常的状态,低下头是不正常的状态。如果长时间低头,颈椎的结构会让我们的身体很吃力,于是颈椎的骨头便会出现代偿性的变化,也就是骨骼的形状会发生变化,以使得它可以适应我们长期低头的活动,让我们在低头的时候更加地舒服。” 萧曙光笑道:“那很好啊,我还嫌自己低头难受呢。如果颈椎可以自己适应低头的动作,我岂不是可以更好地看我的显微镜了。” 赵玗一阵愕然,乍一听,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轻轻摇了摇头,赵玗说道:“哪有那么简单。颈部连通着我们的大脑和身体,里面有丰富的血管和神经。如果颈椎的骨骼发生变化,很容易顶住神经和血管,进而使得身体功能受限。比如说压住血脉,导致气血运行不畅,就是导致头晕。”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赵玗的科学术语也渐渐地受到古人的影响。比如血管说成血脉,血液流通说成气血运行。 骨质增生,椎间盘突出,这些都是现代人很常见的病,也是科研人员最容易得的病,非常影响人的生活质量。 可以预见,赵玗抛出的这些跨越时代的科学理念,足以让这个时代对科技感兴趣的人为之疯狂,夜以继日地钻研。 这样一来,颈椎病,腰椎病很快就会缠上他们,极大地降低这些远古科学家的身体素质和生活质量。 赵玗可没信心在他们发病的时候,把现代的颈椎腰椎手术发明出来,只能做好预防工作。 好在萧曙光很容易就能理解这样的观点,表示从善如流。 “那我就发明一种可以抬头看的显微镜,这样就不用一直低着头了。”萧曙光对自己的想法很自信。 赵玗想了想,好像确实是一种可行的办法。虽然他也没见过抬着头看的显微镜,但理智告诉他,这是一个非常可行的设计。只不过制造安装成本会比较高罢了。 成本不是问题,现在还不是金钱至上的时代,并不是什么东西都要拿钱去衡量。 而赵玗也不打算建立那个金钱至上的时代。 在时代的发展中,一些先进的东西总会变得落后。就像地主阶级取代奴隶主兴起,是先进的代表,但随着时代得发展,它又变成了阻碍时代发展的障碍。 金钱也是如此。商业的大发展,使得人类步入现代社会,得到了空前的发展,短短百年时间,创造出了比过去几千年都多的财富,发现了比过去几千年都多的知识。 而现在,金钱逐渐成了阻碍社会发展的桎梏,成了束缚人民自由的枷锁。 三人在屋里探讨人体结构,场面十分火热。 赵玗有现代的解剖学知识,而萧曙光和耶律质古有丰富的实践经验,双方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 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一结合,很多事情得到了印证,让大家十分兴奋。 萧曙光激动地记录着印证出的结论,也把暂时搞不明白的问题罗列出来,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再一一印证。 这时候的萧曙光只恨自己少生了几个脑袋,恨不得跟哪吒一样能有三头六臂。 耶律质古见到萧曙光炽热的眼神,说道:“你别这么看我,我只是偶尔感兴趣,可没打算跟你一样没日没夜地看显微镜。” 赵玗心中稍稍宽慰,看来自己的新婚妻子还是一个正常人,没有跟萧曙光一样变成科学狂人。 正讨论得热闹,uu看书 .uukashu 薛廷番在门外敲门。 “公子,有新州的消息来了。” 自从来了大东北,赵玗跟新州的联系就变得困难很多。不过困难归困难,消息还是可以送到。 赵玗立马跳起来,快步去开门,从薛廷番手中接过一个蜡丸。 剖开蜡丸取出字条,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 就是这一行字,赵玗看了一眼,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然后使劲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 如是看了好几遍,赵玗才兴奋地猛拍了一下大腿:“牛鼻啊!这东西都给造出来了!” 紧接着,便是一阵瘆人的狂笑。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57章 一三〇 办公室病的预防工作)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31、枪械的弯路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赵玗的反应太过夸张,把耶律质古和萧曙光吓得不轻。 耶律质古赶紧接过赵玗手中的纸条,跟萧曙光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字。 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异常。 耶律质古问道:“雷汞是什么东西?” 赵玗刚才激动的心情远远未能平抑,说道:“此乃天赐神器,只要有了此物,打仗的时候有如神助。到时候召唤来天兵天将,击杀对方如土鸡瓦狗耳!” 原本赵玗以为,就算自己带着现代的科学,但是以古代的生产力,能在数年之间生产出这种划时代的产品,已经堪称奇迹了。 没想到,这才仅仅不到一年时间,竟然就把这玩意给造出来了。 真要说起来,还要归功于赵玗的大基建计划。 关于雷汞的生产配方,赵玗其实早已写在了自己的化学教材里,窦侃也早已知道。 但是由于生产过程过于复杂,而且赵玗特别标注这东西特别危险,于是乎窦侃便没有立即着手制造这东西,而是先进行了许多不太复杂和不太危险的试验。 可通往野狐岭的山路太多,想要按照赵玗的标准修建公路,按以往的爆破方式,效率实在是太低。 于是乎,窦侃在未请示赵玗的情况下,通过将近半个多月的试验,终于把雷汞给制造了出来。 他们当然不可能直接用雷汞去爆破,而是把雷汞当做起爆药,用来引爆黑火药。 主要的爆破物,依然是黑火药。 以往引爆黑火药的时候,需要通过引线来引爆。在引线的一头接在炸药里,另一头用于点火。 制造黑火药还比较简单,但是生产引线就有点麻烦了。而且引线使用起来还麻烦。 武州地区下了几场雪,引线在雪地里燃烧困难。引爆炸药之前,还需要在地上专门铺设供引线燃烧的道路,大大降低了爆破的效率。 但是雷汞就不一样了。 雷汞可以通过摩擦引爆。 在黑火药制造的炸药包的一端,留出一个小口,插入雷汞制造的引爆药。 在雷汞中间,再插入一根细铁棒,这个细铁棒经过专门处理,上面布满了小毛刺,非常地粗糙。 在铁棒的末尾,拴上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握在引爆员的手中。 摆放好炸药之后,引爆员退到安全地带,只需要拉动手中的身子,铁棒就会从雷汞之中抽出。 抽动的过程中产生的摩擦,足以引爆雷汞,燃爆后的雷汞再引爆黑火药,完成爆炸作业。 这样一来,引爆时机变得可控,引爆作业也变得更加方便、稳定,大大提高了基建速度。 经过一番解释,耶律质古和萧曙光都点了点头,觉得这个发现确实了不起。 但是凭借她们对赵玗的了解,仅仅是这样的提高,根本不足以让赵玗高兴得发疯,一定还有更大的作用。 看到二女的眼神,赵玗知道这样的答案还不足以满足她们的好奇心。 赵玗说道:“你们也知道,如果仅仅是这样,我还不至于失态。真正让我兴奋的是,这东西可以彻底改变打仗的方式。” 唐代的时候,已经出现了火器。军队中的高官,和贵族阶层,也都接触过烟花爆竹,因此赵玗打算从火器开始,讲解雷汞的重要作用。 原本枪械的发展,需要经过漫长的演变。 一开始是前膛枪,也就是从枪管的前面装弹,打一发就得清理枪筒,然后先装火药,再装弹丸。 一分钟能打出三发子弹,已经是两人配合下的神速了。 就算是前膛枪,也经历了火绳枪和燧发枪两个阶段。 顾名思义,火绳枪就是用点着火的绳子,去点燃枪管里的火药,进而把子弹发射出去。这种枪在下雨的时候,就会完全失效。除非专门还有一个士兵来打伞,遮住火绳不被浇灭。 燧发枪就先进一些,使用类似于老式打火机一样的火石,通过摩擦出来的火花,点燃枪筒中的火药,进而击发子弹。 燧发枪也有很大的缺点,就是击发率的问题。 通常情况下,需要击发三四次,燧石摩擦出来的火花才能成功地点燃火药。 使用的时候就更郁闷了,士兵使劲瞄准着敌人,却不知道子弹什么时候能打出来,战场效率大打折扣。 而雷汞的出现,使得后膛枪,定装弹成了可能。 后膛枪很好理解,就是从枪管的后方装弹。这种装弹方式速度快,操作简单,也为日后弹夹供弹提供了基础。 定装弹,就是把火药和弹丸整合在一起,使得装弹动作可以一次性完成,将原本装弹的两次操作缩减成了一次。 定装弹的击发方式更加简单,只需要在枪膛后方装一个撞针就可以。 通过扳机压住撞针的弹簧,当弹簧释放以后,撞针快速地撞击定装弹的尾部,瞬间引爆装在那里的少许雷汞,进而引爆火药,将子弹击发。 击发完以后,取下装火药的弹壳,直接装入一枚新的定装弹,马上可以进行下一次击发。 这样一来,一名经过训练的士兵,一分钟至少可以击发十发子弹,并且不受天气影响,击发率接近百分之百。 虽然无烟火药暂时还没有造出来,定装弹燃烧后会有残渣污染枪管。但是只要勤擦着点,对效率的影响并不会太大。至少对于单发式步枪来说,击发速度已经非常接近现代枪械了。 只不过还不适合造机枪而已。 雷汞的出现,让赵玗可以直接制造后膛枪,定装弹,一步到位,不必再走几十年的弯路。 经过一番讲解,耶律质古和萧曙光终于明白赵玗为何会如此激动了。 这样一来,持火器的士兵,对体力的要求大大降低。 一名精锐的弓箭手,连续射二十箭,体力就已经到了极限,需要好好休息一番才能继续投入战斗。 而火器击发二十发子弹,u看书 .uuknshu.cm 不过是两分钟的事,士兵连汗都没出。 两相比较,火器对士兵的战斗力提升,绝对不是一星半点。说他们是天兵天将,一点都不夸张。 不料说完以后,赵玗确实懊恼地一拍脑袋:“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现在的懊恼和之前的狂喜形成鲜明的对比,耶律质古很担心这样大喜大悲下去,赵玗精神会出现什么问题:“忘记什么了?” 赵玗说道:“这种弹丸对枪管的要求很高。咱们目前恐怕还制造不出合格的枪管。” 马上就要开春了,东亚地区最强的四个势力之三就要开始决战。 在此之前,恐怕是搞不出合格的枪管来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58章 枪械的弯路)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32、大光显的礼物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现代钢铁行业发展起来之前,枪管炮管的制造工艺,一直是制约枪炮性能的瓶颈。 无烟火药,对于现在的赵玗来说,一点都不复杂。由雷汞和无烟火药组成的定装弹,已经可以完成连续击发,而枪管内没有丝毫污损,不需要打几发子弹就得停下来清理枪膛。 膛线的加工虽然难了点,但也不是没有变通的办法。实在不行,拉几根阴膛线就行了。 在这个基础上,弹壳用铜制造,弹头的尾部用铅制造,枪械的性能基本上就能接近现代枪械了。 唯独是枪管的强度,需要现代大型的炼钢设备才行。 在枪械的发展史上,这个方向上走过很多弯路。为了保持枪管和炮管的强度,不得不把炮管越造越粗,产生了直径一米的炮管,口径却只有二十厘米的怪现象。 看着威武雄壮的大炮,在现代火炮面前就是个虚胖子。 “也不知道那帮家伙的试验做得怎么样了,对钢铁材料掌握到什么程度了。”赵玗有些无奈,也有些期待。 材料学的发展,是建立在海量的试验和数据分析之上。 在人类对微观世界的认识还很局限的情况下,只能靠一点一点地尝试,去发现材料的新性能。 就拿钢铁材料来说,在里面掺杂百分之一的铅,和百分之一点一的铅,其性能可能会发生巨大的转变。而在里面掺杂百分之三的铜,和掺杂百分之六的铜,性能可能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再换成几种不同的金属同时掺入钢铁,需要进行的试验数量,立马成指数倍地提升。 这也是为什么米帝坚决不让我们得到他们飞机的隐身涂层。 因为这玩意真的没什么秘密,只要做一个成分分析,立马就可以仿制。虽然性能不一定能赶得上米帝,但那也是从零到一的巨大跨越。 但是如果没有拿到实物去做成分分析,那么想要试验出同样性能的材料,不知道要耗费多少科研人员的时间和精力。 更何况现代的材料学,已经不仅仅是成分组成的问题,还有加工工艺的问题。在某个温度下持续多长时间,会产生什么样的性能。温度的变化,持续时间的变化,无形之中还会增加试验的变量,让人望而生畏。 赵玗不过是给炼钢的师傅们,提供了几个大致的方向,其实就是几种常见的钢铁合金,让他们去做试验,并记录不同材料的性能。 材料的性能有很多种,有的硬而脆,适合作切削工具。有的软而韧,适合作弹性工具。有的耐磨,有的抗腐蚀。 材料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分,只要不会使用材料的人。 原本赵玗对于科研的进城还没有这么着急,实在是雷汞的发现,让他看到了现代武器的曙光。 胡思乱想了一整晚,赵玗基本上没怎么睡觉。 第二天一早,胡乱抹了一把脸,清醒了一下便去吃早饭。 今天还有重要的事,出城见大光显。 大光显说要送一份厚礼过来,赵玗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他只是想见大光显一面,看看这家伙打算怎么把东丹国给搅得天翻地覆。 这次见大光显,耶律质古和萧曙光也跟来了。 耶律阮没跟着,因为耶律李胡那边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过去处理。 也不知真的是巧合,还是大光显的眼线打入了契丹人内部,提前得知了耶律李胡的安排,这才把见面的时间选在了今天。 赵玗赶到的时候,大光显一行人已经等在了河边。 大光显的心情非常好,离着老远就拱着手,朝赵玗迎了过来。 “多谢赵公子提点。我找了几个南方来的农夫,问他们种水稻的事情。他们说没在这么冷的地方种过。但是这里的水源丰富,倒是可以试一试。等到天气转暖以后,打算搞上一百亩地,先看看能不能种成。不过我从他们的语气来看,八成能成。” 赵玗说道:“头一年试种,失败的可能性很大,我劝大兄弟还是谨慎些好。不妨把一百亩地分成一百份儿,然后每一份按照不同的播种时间,不同的种法分类。这样一年以后,就知道哪一种种法能成功,哪一种种法产量最大。” 赵玗口中的“大兄弟”,可不是大东北地区的口头禅“大兄弟”,而是专指这位姓“大”的兄弟。 也不知道东北人民口头禅大兄弟是不是从这里来的,反正赵玗叫起来很顺口。 大光显听着也很顺耳,说道:“多谢公子指点,回头我一定照办。这里给公子准备了两份小礼物,还望公子笑纳。” 只见大光显身后过来一人,手里提着两个大盒子,走到大光显的身边放到了地上。 赵玗还未言语,就见萧曙光皱了皱眉头,随即又喜笑颜开。 “大兄弟还在创业阶段,正是需要物资的时候,不用准备太贵重的礼物。”嘴上说着话,手上却是去揭开盒子表面打捆的绳子。 只拆了一层包装,赵玗也发觉了不对劲,眉头略微皱了皱。 大光显笑道:“送礼要送对人。一样物品,对有用的来说无比珍贵,对没用的人来说却是一文不值。但愿公子对这份礼物还瞧得上眼。” 听到这样的话,赵玗心中基本上已经有了答案。 这两个盒子里装的,是两颗人头。 就是不知道死的是谁,竟然被大光显拿来送给自己。 当包装全部拆开以后,uu看书 .ukanh 赵玗也有些愣神。 正是昨晚宴席上的商会会长,和副会长两个人。 这两个龙套,连名字都还没来得及起,就下场领盒饭去了,也不知算不算一种悲哀。 大光显说道:“经过连夜拷问,他们也算是交代了些有用的消息。他们虽然也看公子不爽,想给公子一个下马威,但是还每到动杀心的地步。真正想要公子姓名的,还是临潢府的人。他们俩不过是拿人钱财,做一个顺水推舟的人情罢了。” “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世上哪有赚得完的钱,非要凭上性命去呢。” 萧曙光确实饶有兴致走过来,提起一个人头跟耶律质古研究了起来:“哦,原来这就是颈动脉啊!快看这里,这就是脊髓!”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59章 大光显的礼物)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33、开海了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大光显献上这么一份礼物,有两个目的。 一来是向赵玗示好,更加坚定双方结盟的意愿。二来,也是想向赵玗展示自己的实力。 能查清楚刺杀赵玗的真相,同时在营口城中,这个契丹人的地盘,轻易地杀掉两个显赫人物,本身就说明其实力非常强悍,也说明大光显在东丹国中有着自己的渗透办法,有自己的谍报网。 收到这样的礼物,赵玗很高兴。 商会的两个会长死不死,都无所谓。死了固然好,不死也没什么。 赵玗主要是对大光显的办事能力很满意。 有这样一个乱世枭雄当头领,自己再暗中扶持一把,相信大光显一定可以在东北地区把契丹人搅得不得安宁。 至于这样的人会不会反噬自己,根本不用担心。 相信加特林一定会感化他,让大光显变成一名能歌善舞的人民艺术家。 萧曙光在那里研究了一阵,提出一个很过分的要求,说要把这个人头带回家去,好好研究一下。 被赵玗严词拒绝了。 想研究就在海边研究吧,坚决不允许把这东西带回家。 萧曙光有些遗憾,却也只好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用来割肉吃的匕首,开始就剖商会会长的脑袋。 “呕……” 这一幕看在大光显眼里,饶是这位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好汉,都不免一阵阵地反胃,干呕了几下,差点没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呕……” 又有几个人也感到有点不适,干呕了一声。 赵玗倒无所谓,他是抱着科研的态度看待这件事,一切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咵……” 忽然又传来一声,跟干呕的声音相似,却又比干呕的声音大很多。 “这是什么声音?”赵玗疑惑地左右看了看,不像是人发出来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一声:“咵……” 赵玗这才听明白,声音来自海上。 大光显说道:“开海了。” 赵玗激动地望着海面,只见冰层漂浮在海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移动。 气温的提升,使得冰层不再坚硬,也没有腊月天那么厚。在冰层移动的过程中,薄弱的地方会先承受不住挤压,变形断裂,发出巨大的声响。 大光显说道:“差不多再有十多天,就能通航了,到时候我再来送公子。” 赵玗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会乘船离开?” 大光显说道:“赵公子跟大海这么有缘,不远万里都要来海边一趟,难道不想看看辽东到山东的航道吗?” 赵玗朝着大光显竖起了大拇指,问道:“不知大兄弟到时候能否给安排几艘海船呢?” 大光显说道:“那是自然,海船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海船的问题,让赵玗纠结了很久。 直接开口跟端顺皇后要海船的话,目标太明显,不仅不能得逞,还会打草惊蛇,让对方提前提防。 尹刺史倒是挺愿意靠近自己,可是一时之间还不太摸得清楚这人的心思,不敢贸然跟借船。 至于海边的渔民,或许有信得过的人品,但是不一定信得过他们的船,和开船的技术。 渔民出海,本就是高风险行业,根本没有多少安全性可讲。赵玗可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思来想去,实在是找不到一个好办法。实在不行,也只能是乘坐渔民简陋的渔船出海。能做的,也就是挑一艘看上去最坚固的渔船。 不料大光显的能量确实够大,竟然能在营口城的眼皮子底下搞到海船。 愉快的会面,总有结束的时候。 那边萧曙光和耶律质古也把两个人头拆得七零八落,研究得差不多了,赵玗这才跟大光显告别。 科研也是重要的事,赵玗得让二位科学家尽兴才行。 临别之际,大光显又告诉了赵玗一个重要情报:“耶律李胡要回临潢府了,派耶律安端来继续主持晒盐的任务。” 赵玗也回敬了一条消息:“契丹人准备去中原打仗了。” 相比较来说,赵玗提供的情报更加值钱。 知道契丹人出兵的日期,那么大光显就可以提前准备。 契丹人出征中原,也就意味着东丹国的防御会出现漏洞。如果提前准备,未必不能光复一些土地。 只有提前准备,到时候才能打契丹人一个措手不及。 大光显急匆匆地离开,只跟赵玗相约大概十天后再见。让赵玗等大光显的统治。 从大光显今天的表现来看,他现在状态不错,在靺鞨人中的地位应该是提高了不少。 种植水稻的好处,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体现出来。 但是养猪的成效却是立竿见影。 新生出来的小猪,去掉尾巴以后,明显比别的小猪吃得更少,却一点都不影响长肉。 省下的饲料,就是多出来的猪肉,靺鞨人的生活水平肉眼可见地得到了提高。 再加上种植水稻的方案,得到了南方汉人的认可,大光显在部族中的地位,已然可以稳压烈万华一头。 其实要论才干,烈万华不见得输给大光显,甚至比大光显更强也说不定。 赵玗之所以竭力扶持大光显,是因为大光显是一个坚定地抵抗派,而烈万华是投降派。 赵玗想给契丹人树立一个敌人,而不是给他们增加一个盟友。 正是因为赵玗这种不遗余力地支持,让大光显非常感动,对赵玗同样也是掏心掏肺。 这一点,从他下手看商会两个会长的人头就能看出来。 想要砍下商会会长的人头和副会长的人头,远没有大光显说得那么容易。靺鞨人牺牲了好几个勇士才得手。 但是这一切,大光显认为都是值得的。 对于一个落后的民族来说,人命是不值钱的。uu看书.uash.om 想要赢得尊重,只有拿不值钱的人命跟敌人生死相搏,赢得生存的空间,才能让自己子孙后代的命变得值钱。 这是一种多么深刻的无奈! …… 大光显走后,赵玗望着逐渐笑容的大海发呆。 他在盘算该如何发展航海业。 现在的造船大厂,全都位于南方,并且集中于南吴(后来的南唐),南汉境内。就连李从珂手上,都没几个像样的造船厂。 可惜即将发生的大战,仅限于中原地区,未曾波及到南吴(江浙沪一带)以及更远的南汉(福建广东一带)。 想要浑水摸鱼,咬南吴一块肉,有点难。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60章 开海了)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34、盐田换防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耶律李胡走得很急,都没来得及跟赵玗打招呼,便一路狂奔赶回临潢府。 大军出征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需要准备很长时间。 哪怕是契丹人以骑兵为主,准备工作一点都不简单。 耶律李胡走了,耶律安端来了。 契丹人决定让耶律安端这个稳妥的人,来负责海盐的精炼工作。 开拓性的工作,需要耶律李胡这样的莽人来干。等到开拓一片天地,需要稳固发展的时候,就需要换上耶律安端这样的文人了。 对于耶律安端的到来,赵玗还是比较欢迎。 相比较于耶律李胡对自己近乎本能地提防,耶律安端对待赵玗的态度更加理智。 也正是这种理智,才让赵玗多了一些可乘之机。 耶律安端只在南京府辽阳停了半日,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营口。就这停留的半日,还包括了跟耶律李胡交接工作。 没错,他们的交接工作是在南京府辽阳,而不是营口城。 都是为了节省时间。 营口海边的盐场,在这段时间内,处于自觉经营的状态。当然了,明面上是让耶律阮暂时管理。 但大家也都知道,耶律阮只不过是暂时挂了一个虚名而已,士兵们没几个听他的命令。 都是耶律李胡带出来的嫡系部队,别人能号令得动才怪。 等耶律安端来接收了盐场以后,这些士兵也将随后赶回临潢府,准备跟着耶律李胡去打仗。 战场才是契丹男儿发家致富的场所。 堂堂健儿,怎能成天在海边晒盐,把自己搞得跟个奴隶一样。 耶律安端没在营口城中停留,直接去了盐场,只花了半天时间就完成了交接工作。 耶律李胡的下属从盐场出来便去追赶耶律李胡,竟然在临潢府之前跟耶律李胡完成了会合,其长途奔袭能力可见一斑。 晒盐的工作很简单,几句话就能交代清楚。 之所以还花了半天时间,是因为契丹人在这段时间之内,发明了许多晒盐的小方法小工具。 比如捞盐的绸布,比如搅动水面的耙犁,比如用来引水的沟渠,用来排水冲洗盐田的水路设计等等。 当然了,这些设计都是在赵玗的指导之下完成的。 如果没有这些智力上的付出,耶律李胡也不至于对赵玗放松警惕,让他得以在营口城中能跟大光显接上头。 耶律安端带来的队伍里,有契丹人,有汉人,也有奚人,靺鞨人。 他们的分工很明确。 契丹人负责管理和监督,汉人负责解决技术难题改进工艺流程,奚人负责具体干活,而靺鞨人则是打杂,干最脏最累的活儿。 这样一分工,盐场立马变得有模有样,像一个工厂一样运转开来。 待到一切安定后,耶律安端才去营口城中见赵玗。 “赵公子,好久不见啊。” 赵玗不敢托大,赶紧回礼:“有劳叔父挂念。盐场运行可还顺畅?” 耶律安端是耶律阿保机的亲弟弟,也就是耶律质古的亲叔叔。 论辈分,赵玗却是得喊他一声叔父。 这也没办法,谁让自己媳妇娘家的亲戚多。 耶律安端说道:“晒盐本来就没啥神秘的地方,不过是以往的人舍不得浪费,这才一直没有发现精盐的奥妙。” 赵玗说道:“诀窍就是一层窗户纸,说穿了就不值钱。但是没说穿之前,想破脑袋都搞不懂。” 没想到精炼海盐竟然这么简单。依托渤海漫长的海岸线,只要愿意,精盐就能源源不断地被制造出来。 想到这里,耶律安端心情很好,说道:“你也别在这邀功了,皇帝给你的赏赐够多了。” 赵玗知道耶律安端这是把他当自己人,好心提醒自己,不要居功自傲。因为这样的人,历来没有什么好下场。 赵玗有点小感动,说道:“我既与质古结亲,也算是半个契丹人,自然要尽自己的一份力。” 耶律安端大笑道:“说得好,来来,喝酒!” 牧民们向来饮酒成风,几千年下来,身体解酒的能力都被写进了基因里。 耶律安端虽然是一个偏“文”一点的契丹人,酒量也远比赵玗要强。 几轮酒下肚,赵玗只觉得有点晕晕乎乎。 他想让耶律质古替自己喝两杯来着,怎奈叔父仗着自己是长辈,愣是不让。 人家耶律安端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阻止耶律质古替酒,有自己敞亮的方法。 耶律安端先跟耶律质古喝一杯,然后再跟赵玗喝一杯。就是这种用两杯换一杯的量,都把赵玗喝得晕三到四。 许是自己也喝高兴了,耶律安端说道:“其实吧,我觉得你是比石敬瑭更好的人选,怎奈大嫂不愿意。皇帝虽然有点动心,但是决心还是不够大。”说着话,眼睛还斜斜瞥着赵玗。 赵玗赶紧举杯,说道:“叔父太高看我了。石敬瑭坐拥河东精兵,在二哥的支持下,一定能大获全胜,到时候咱们能得到的战利品一定会非常可观,能让我契丹国实力再增长一大截。” 耶律安端摇了摇头,说道:“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契丹人的未来在你的身上。难不成你要以女婿的身份,当上契丹皇帝?” 如果说只是聊一聊石敬瑭,聊一聊幽云十六州,赵玗还能勉强糊弄过去。 没想到竟然直接说让赵玗当契丹的皇帝,uu看书 .uuanhu 这个转折让他有点猝不及防,一个气没喘匀,剧烈地咳嗽起来。 耶律安端笑道:“你别激动。今天我就把话给你撂在这里,你如果想当皇帝,我支持你。” 赵玗不知这个耶律安端是说的醉话,还是存心要试探自己。 不管是什么,总归不是啥好事。 当自己没有足够实力的时候,最好不要去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至少是不让别人知道自己的野心。 不愿在这个话题上深究下去,赵玗赶紧转移话题,说道:“叔父有所不知,那海盐精炼之后剩下的盐卤,还有大用。之前全都排放掉很浪费,而且还需要专门清洗盐池,费工费力费钱。” 耶律安端果然来了兴趣,问道:“有何妙用?”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61章 盐田换防)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35、会写诗的奴婢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盐砖!”赵玗郑重其事地说道。 “盐砖?”耶律安端有些不解。 赵玗说道:“这东西放在家里可以净化空气,洗澡的时候可以放一点到水里,也能直接拿盐砖搓澡。如果需要炒热盐治病,那么盐卤比精盐的效果更好。” 这倒不是赵玗瞎说。许多年以后,沧州地区会诞生一个长芦盐场,专门生产盐砖,供宫廷使用。 而盐砖的用处,主要就是保健。 渤海是四十多条河流的汇聚地,成分复杂,单纯制盐的话,纯度并不是很高。也正是这里的海盐杂质多,所以保健效果才好。 只不过契丹人每天生活在大草原上,空气好得不得了,根本体会不到净化空气的重要性。 但是赵玗接下来的话,让他也提起了兴趣:“盐砖在这里没什么,但是放到南方,一定会卖一个好价钱。” 耶律安端是契丹人中,少数几个已经意识到贸易重要性的人。 当大多数契丹人对获得财富的手段,依然停留在打仗抢掠,向弱小势力索取,这些原始粗暴的方式上时,极少数像耶律安端这样的有识之士,想到了和唐人一样,可以通过贸易获取别人的财富。 简单地说,就是拿自己能够轻易获得,而别人没有的东西,去换别人很辛苦才能生产出来的东西。 就拿毛衣来说,经过赵思温好几轮的技术升级,现在毛线毛衣的生产效率,已经比过去提高了至少十倍。也就是说,平均一个人造出来的毛衣,比以往十个人造出来的都多。 这时,如果别的国家生产效率没有提高,那么同样的毛衣,一样可以换取同样数量的粮食。 按比例换算以后,就相当于一个契丹人,可以获得相当于以往十倍的粮食。 既然财富可以这样轻易地获得,又何必上战场去打生打死地呢?万一死了就一了百了。 再说,就算能活着回来,就算打了胜仗,获得的战利品还不一定比在家从事生产的人多,谁还愿意辛辛苦苦地去打仗? 想到这个关节,耶律安端仿佛突然开了窍,找到了让帝国强大的方法。 贸易。 既然要走贸易路线,就要多多地增加自己的贸易伙伴。 契丹人跟南吴,南汉都有联系,只不过仅限于政治往来而已。因为大家都不接壤,想要贸易根本不可能。 但是走海上就不一样了。在这个时候,广袤的海洋就是一片无主地,只要有船,随便哪里都能去。 于是乎,耶律安端想到了通过航海,建立起跟南吴和南汉的贸易关系。 看来要尽早说服耶律德光,加强在东丹国发展航海造船行业。 如果赵玗知道这些,自己一个小小的盐砖建议,就让耶律安端联想了这么多,甚至要抢夺他海上贸易的饭碗时,恐怕内心的懊恼,会怪罪自己多嘴。 说不得到时候就要施展自己的大忽悠术,重新让耶律安端放弃对海上贸易的期待。 好在整个契丹国的注意力都在中原大战上,根本无暇顾及东面的事情。 耶律安端的建议很快出现在了耶律德光的案头,却没有受到重视。 在东丹国的发展方向上,耶律德光和述律平的意见非常一致,那就是限制其发展。 只有弱小的东丹国,才是一个好的东丹国,契丹人才能始终对其保持威慑。 限制航海发展,也不见得就是耶律德光和述律平的短视。 一个民族的眼光,是要经历数千年逐渐沉淀,才能变得成熟起来。就像那金元二朝,兴起时是那么地轰轰烈烈,结果兴起以后马上变得更加腐朽,直至灭亡。正所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当然,耶律安端的方案受挫,这是后话,至少在现在,他对于东丹国的发展依然表现得雄心勃勃。 …… 东丹国的旅程即将告一段落,各项计划基本上都算是圆满完成了。 回到住处的路上,赵玗难得地心情愉悦,一路哼着小曲。 等推开门进屋,两个婢女小跑着过来,给赵玗更衣擦脸。 赵玗虽然两世为人,却也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耶律质古虽然是自己的妻子,但人家也是娇滴滴长大的正牌公主,从来没干过伺候人的活儿。 而赵玗又不愿意养一对婢女伺候,搞得仿佛自己生活不能自理似的。 这两个婢女不是别人,正是赵玗从商会宴会上带回来的两个陪吃的歌姬。 其实当时带回来以后,赵玗也没打算留着这两个人,当场就承诺放她们自由。当时带他们出来,纯粹是想给商会俩会长一个难堪,并不是想让这俩人真给自己当奴婢。 可是这两个歌姬不但不走,反而赖上了这里,把赵玗的家当成了自己的家。 不论是收拾屋子,还是照顾三个主子的起居,安排得井井有条。 如果不是耶律质古严令禁止,这俩歌姬晚上恨不得脱光了躺倒赵玗床上。 更衣收拾完毕,歌姬又端来一杯热奶茶,赵玗美滋滋地喝了一口,感觉好像还缺几颗葡萄。 随即赶紧把这样的念头打住。 腐朽的生活,很快就会让人的精神萎靡下去。 金国就是这样灭亡的。 而自己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从来不是有多少人左右伺候着。 美好的生活,应该是……未来科幻片里的样子。 萧曙光依然在进行着自己的科学研究。显微镜已经改成了平视镜头,这样的观察姿势对颈椎很友好。 耶律质古则是开始收拾家中的重要物件。 赵玗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耶律质古抬起头,捋了捋头发,说道:“不是准备要走了吗?东西不得收拾一下。” 赵玗有些不悦地朝左右看了看,u看书.ukanshu 两个歌姬赶紧跪在地上,脑袋伏地,哀求道:“公子恕罪,是夫人不让我们收拾行李,怕我们毛手毛脚地弄坏了。” 耶律质古还在那里整理着萧曙光的手稿,这些才是她打算打包带走的宝贝。 至于金银细软,他们还真没啥兴趣。 赵玗有些无奈。刚想申饬一下这俩婢女,但是看她们跪在地上畏缩的样子,又实在于心不忍。 “起来吧。你俩识字吗?”赵玗问道。 两个歌姬拍拍膝盖站了起来:“奴从小跟着妈妈识文断字,一些简单的诗词倒也作得。” “你们会写诗?”赵玗瞬间来了精神。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62章 会写诗的奴婢)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36、你想卖身,我馋你的学问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古人说话,大多比较谦虚。 如果一个人微笑着说自己只是“粗通文字”,那么此人一定在文学方面颇为自负。 要是这人真的没啥文化,正确的说法叫“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箩筐”。 因此,这两个歌姬说自己能作一些粗浅的诗词,很大概率两人在这方面造诣不浅。虽然比不上青史留名的大文豪,比那些在某协里面混日子的人,不知要超出多少。 赵玗自己对诗词没多大兴趣,当然不会去检查检查这俩歌姬的成色。 他之所以高兴,是因为这俩人是天生的好语文老师。 在这个时代,能识文断字的人,大多都在官场上。教书育人只是副业而已。这样一来,赵玗基础教育的推广,就成了问题。 就基础教育来说,赵玗也仅仅是推广了千字文,能让大家识字而已。 这样的扫盲式教育,仅限于对那些年龄偏大,一字不识的人有效。对于年轻人,甚至是小孩子来说,还是要给他们打下深厚的语文基础,这就需要对其进行古文教育,诗词培养。 可是掌握古文诗词知识的人,不是在当官,就是经商,就像王朴,窦禹钧那样。让他们偶尔客串一下当当老师还可以,但是让他们一辈子窝在学校里教书,太浪费人才了。 这两个歌姬的出现,给赵玗提供了一条很好的解决途径。让她们去当语文老师,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两个歌姬见赵玗热切地望着她们,心里激动不已,还以为赵大公子今晚就要宠幸她们呢。 久在风月场,她们深知想要在男人心中有地位,一定要爬到他们的床上,把男人伺候得舒舒服服。要是还能生个儿子出来,这辈子就算是吃喝无忧了。 可惜她们的这套经验在赵玗身上不管用。 她们那知道,赵玗盯上的根本不是她们的身子,而是馋她们的“艺”。 说得优雅些,赵公子馋她们的学问。 当然,这些话赵玗暂时按在心里没说,打算等到了新州以后再慢慢谋划。 火烧眉毛顾眼前,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即将到来的中原大战。 …… 不到十天,仅仅是八天以后,赵玗接到了大光显的消息,说明日就能出海,让赵玗做好准备。 赵玗不动声色地把珍贵资料打包好,悄悄放起来,剩下贵重物品依然放在原处,一点都看不出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就算是打包资料,那也是日常活动。 古人担心自己的书籍资料会发霉,被虫蛀,经常会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晒一晒,然后整理装好,放置在通风干燥的地方。条件好的人,甚至会设置一个吊篮,把这些书籍吊起来。 不仅能防潮防霉,还能防鼠蚁。 所以赵玗打包资料,压根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到了下午的时候,赵玗还去营口城中定制了一张大床,买了一匹好马,约定三日后交货。 大床的尺寸是营口城最大,功用自不必说。 在外人眼中,赵公子大小两个老婆在家,又刚刚带回去两个角色美姬,正是风流快活的时候。 五人在一起做游戏,想想都觉得刺激。 至于买好马,更好理解了。马上就要开春了,正是打猎的好时候。不仅赵玗准备打猎,整个营口城中的公子哥们,全都蠢蠢欲动起来。 营口的天亮得早,比新州整整要早半个时辰。 用现在的话说,营口跟新州有一个小时的时差,太阳比新州早出来一个小时。 寅末卯初的时候,赵玗一行人已经悄悄地走到了刺史府的大门外。 他们是从下人的通道出来,没敢走大门。早早买通了刺史府的下人,就是为了这一刻给他们开门。下人们每日从侧门采买菜果粮油,往外运垃圾泔水,都是大半夜干的活儿。这时候往外走几个人,压根引不起别人的注意。 赵玗领着四个美人,趁着夜色一路溜了出来,抵达约定的地点。 薛廷番一直住在外面,随意在客栈里住宿,也从客栈直接抵达预定地点。 又是一阵熟悉的口哨声,薛廷番寻着声音走去。哨子走一段吹一阵,薛廷番听到哨声便走一阵。时而左转,时而右转,一路走到了城外,走小路到了海边。 时隔多日重新来到海边,大海早已变了模样。 茫茫的冰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渔船,场面蔚为壮观。 看到这么多渔船,赵玗有些惊讶:“大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大光显笑道:“赵公子请放心,这些都是正儿八经的渔民。渤海开海,他们也该去海里找吃食去了。” 在漫长的冬季里,渤海的渔民们无法下海捕鱼,只能每天吃着干粮,勉强维持生计。 好不容易熬到渤海开海,他们得抓紧时间下海,为生活奔波了。 大光显说道:“公子放心,我安排了三艘渔船,一艘给你们坐,另外两艘备用,一路护送你们到芦台上岸。” 芦台就是现在的天津港附近,自古就是优良港口。 天津地处华北平原五条大河的交汇处,也是京杭大运河南北汇通之处,自古便是水路交通要道。 大光显选的这个位置,也是用心良苦。 他们一行人假扮渔民出海,捕到鱼以后在芦台登陆售卖,这是渤海一带渔民的惯常做法,引不起别人怀疑。 甚至于许多渔民把船靠岸以后,也会上岸去买一些日常用品,带回营口的家中。 只不过这种交易的规模不大,uu看书 .uukansu仅仅是老百姓的日常交易,相当于一个小型农贸市场。 这样一来,更可以掩护赵玗一行人上岸行走。 至于上岸以后怎么办,大光显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陆陆续续地已经有渔船逐渐开出,赵玗也跟大光显话别,踏上了给自己准备的渔船。 船上不仅有淡水和食物,以及捕鱼的渔网之外,还有几副弓箭,圆盾,砍刀,可谓准备周全。 正要开船,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赵玗和大光显心中一紧,一面催促开船,一面准备战斗。 马声转瞬即至,骑士喊道:“赵公子稍等。”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63章 你想卖身,我馋你的学问)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37、回家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一听声音,赵玗就知道,是耶律阮来了。 原来耶律阮这几天一直觉得心神不宁,感觉有事情要发生。 昨晚半夜就没有睡着,在自家院子里瞎转悠。隐隐约约听到赵玗这边好像有动静,却又听不真切。 等了一会,耶律阮终于感到不对劲,因为他听不到院子里有呼噜声。 翻围墙爬过去一看,赵玗屋内早已空无一人。 耶律阮的直觉告诉他,赵玗一定是去海边乘船走了。 事实证明,耶律阮的直觉很准。其实赵玗乘船离开营口,早已有许多蛛丝马迹。只不过大家没有朝那方面去想,也就把这些重要信息给遗漏掉了。 一旦朝这个方向去想,所有事情好像全都能对上。 渤海开海了,赵玗跟渤海边的渔民打得火热,赵玗还跟靺鞨人勾勾搭搭…… 耶律阮当机立断骑快马赶到了海边,还是晚了一步。 赵玗的船已经离开了海岸几十米,赶是不可能赶上了。 赵玗远远地朝着耶律阮拱了拱手:“后会有期!” 耶律阮心中纵有万千话语,全都来不及说,也只得拱了拱手:“后会有期!” 跟了这么久,还是把赵玗给跟丢了。 …… 离别总是匆匆的到来,就像忽然遇见一样。 纵有万千头绪,到这一刻,全都戛然而止。 耶律阮自回临潢府,准备跟着耶律德光参加中原大战。 耶律安端已经在营口扎稳了根基,打算从契丹调来更多的人手,把晒盐和海运的事业做大做强。 端顺皇后一如既往地坐镇东丹国,期待着东丹国不要出什么岔子,自己好安安稳稳地过一生。 尹刺史却是十分地失落。或许是觉得赵玗的不辞而别,让他很有不安全感吧。 大光显则是马不停蹄地回到了自己的领地,厉兵秣马,也在等着中原开战,他好趁机恢复故土。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眼前,只有赵玗的目光,看向了遥远的未来。 “大哥,你这个船能载多少货啊?”赵玗拉着驾船的渔民问长问短。 渔民使劲拽着风帆,不停地调整着船帆的风向,抽空回答赵玗的问题:“咱这是四百料的小船,力胜不到千斤。” 跟渔民聊了大半天,赵玗才算是大致搞清楚了大家对船的描述方式。 现代人描述一艘船的大小,喜欢说排水量。 排水量其实也是一个笼统的说法,指的是船满载的时候,船的自重加上货物的总重量。 渔民口中的“料”,跟排水量大致是一个概念。 关于“料”的含义,大致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指船的长宽高比例,也就是船的体积。另一种说法指的是造一艘船,需要多少木料。 至于哪一种说法是“料”的原始含义,已经掰扯不清。不过受限于古人造船的技术,两种说法其实可以互换。也就是说,用相同的木料,造出的船,体积大小也差不多。 这种计量单位的出现,主要还是为了征税。对于商船的征税,主要是根据体积来算。也就是多少料的船,征多少的税,而不去管到底拉了多少货物。 至于“力胜”,指的就是船的载重量,有时用“斛”来计算,有时用“石”来计算。 赵玗虽然搞清楚了,却不喜欢这些计量方式。 等到自己入住幽州,首先要统一度量衡,把现代的计量单位引进来。 倒不是说现代用的计量单位就一定更先进,而是用现代的计量单位的话,赵玗脑子里许多的无用小知识直接就能拿出来用,不需要跟古人的计量单位进行换算。 在这个时代,渤海国的航海技术,是领先于世界的,最先进的技术。 史载中有好几次日本度海来大唐,其实是搭乘的渤海人的商船。 他们虽然没有开通全球航线,但是在东亚和东南亚地区,他们已经基本掌握了季风和洋流的规律,掌握了指南针,风帆的用法。 渤海国的航海业蓬勃发展的时候,中土大唐的注意力集中在河船上,在海船制造上反倒没下太多的功夫。 如果隋唐时期能大力发展航海业的话,也不至于花那么大人力物力,去开凿京杭大运河了。 这条大运河福泽华夏大地,却也成了阻碍汉人发展海运的绊脚石。 就是因为运河的方便,才让人们失去了海运的动力,进而失去了探索更广阔空间的机会。 而渤海国被灭之后,新主子是契丹人。这个游牧民族同样不重视航海。 于是乎,伴随着渤海国的灭亡,这个诞生了强盛航海文明的传承,也逐渐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无不让人扼腕痛惜。 等到靺鞨人在完颜阿骨打的带领下重新崛起的时候,他们也不会航海技术。 懂航海的渤海国人,是熟女真人,也就是粟末(松花江)靺鞨人。而完颜阿骨打是生女真人,也就是黑水(黑龙江)靺鞨人。 金国建立的时候,熟女真人要么同化成了汉人,契丹人,要么逃亡到了高丽,日本。 所有关于航海的记载,全都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而这,也是赵玗决定要扶持大光显的原因。 或许多年以后,发现新大陆的人,就是这位大光显。 …… 赵玗的这艘船,只负责赶路,另外两艘船还要兼顾捕鱼。 既然是伪装成渔船,没有鱼怎么行。 自己捕一些装装样子,还有一部分直接买了别人家的鱼。 乘着风帆和洋流,不到一天时间,陆续有渔民从营口来到了芦台。 这些掌握着熟练驾驶帆船技术的渔民,也是日后发展海洋宝贵的财富。 风帆的发现,使得人类在大海中航行有了不竭的动力。只要操作得当,风帆甚至能使帆船逆风行使。 当铁甲舰,蒸汽机出现以后,风帆依然继续存在了很长时间。 早起的蒸汽铁甲舰上,看书 ww.uukanhu 风帆继续承担着主要动力来源,只有当需要提速,或者交战的时候,才会启动蒸汽机。 风帆彻底退出大型舰船,还在内燃机出现以后。 赵玗可没信心在短短几年之内搞出内燃机。 到了芦台,渔民把赵玗一行人送上岸,还有大光显为他们准备的干粮和银钱。 “俺们就送到这里了,前面的路公子小心。” “多谢大哥,你们回程也注意安全。” …… 告别了渔民,赵玗踏上了幽州的土地,意气风发。 “走,咱们回家!”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64章 回家)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萧曙光的真容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上了岸,赵玗一行六人急着回家,根本没什么心思闲逛。 草草转了一圈,便雇了一艘商船,打算乘水路先到幽州再说。 不是他们不想走骑马,而是这里的陆路交通着实不发达。 在水路发达的地方,陆路往往一摊稀烂。因为水路发达,意味着河流多。河流多,意味着陆路被阻断的多。想要让陆路四通八达,就需要修建大批的桥梁。 那时候还没有修建大桥技术。遇到大江大河,唯一的办法就是摆渡。 这也是长江始终能成为天险的原因。 现在的天津还不存在,仅仅只是一个口岸而已。 从海河逆流而上,到达七河交汇处,再顺着永定河朝西北方向航行,可以直达幽州城。 如果运气好,甚至一路走到儒州的河滩也说不定。 前提是路过幽州的时候,没人阻拦。 永定河流到幽州地界,成了幽州的护城河,想来应该不会允许商船随意航行吧。 果不其然,还没到幽州地界,就遇到了盘查的士兵。 商船的伙计见到有士兵盘查,回头说道:“几位客官,待会还请把你们的路引给准备出来。” 萧曙光有些不悦,说道:“我们出门不曾携带路引。一会你帮我们应付一下,少不了你的赏钱。” 贿赂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很管用的手段,不论古今中外都是如此,所谓花小钱办大事。 尤其是这种手中握着小权力,但是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公职人员,说得就是负责盘查的士兵。 只需要很少的贿赂,就能取得通行的权力。 那伙计听了,却是苦着一张脸:“客官恕罪,不是小的不帮忙,实在是现在盘查得太严了,必须要有路引才能通过,花多少钱都不管用。没有路引的人,直接就会被抓起来,这几天已经不知道抓了多少了。” “有这么严重吗?”这个情况,倒是很出乎赵玗的意料之外。 伙计看这几个人都好像真的没有路引,放慢了船速,说道:“几位客官要是真的没有路引,我劝诸位就此下船,走别的路吧。陆路上有没有盘查不知道,水路是绝对走不通,到前面一准被抓。” “多谢小哥提醒!”赵玗给了伙计一颗银子当赏钱,就近靠岸下了船。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没个马驴能骑,回到新州还有多远?”一行人中,敢这么抱怨的,也只有萧曙光了。 赵玗看了一满头大汗的萧曙光,说道:“你其实不必如此辛苦的。” “有马骑我就不辛苦。”萧曙光从小生在贵族家,后来继承了大祭司之后,出入都有车轿,是一个每天步数不到一千步的主,现在从下了船,竟然已经一口气走了一万步,怎能不抱怨。 赵玗却说道:“我说的是你的脸。现在已经到了中原,以后你不用再化妆了。就算有人认出你,他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萧曙光停住脚步,脸上露出了笑容,看着赵玗,却是不说话。 赵玗说道:“往日在契丹,多蒙萧老师照顾。现在到了我的地盘,总归不会让你受苦。” “咯咯咯……”萧曙光好一阵高兴,这才站稳了说道:“你怎知那我的真容?” 耶律质古跟在一旁,惊讶地指着萧曙光:“师父,你……” 耶律质古自以为跟萧曙光朝夕相处了那么久,对自己的师父很了解。可是从萧曙光的话来看,分明在说,那副老太太的模样是假的,现在这副青春靓丽的样子,才是她的真模样。 萧曙光正色道:“丫头,你的师父永远不见了,以后只有曙光姐姐。” 一转头,又看到赵玗目瞪口呆的样子,萧曙光凑到赵玗身边,一把抓住赵玗的手,说道:“你来摸摸看,这脸是真的还是假的?” 赵玗赶紧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羞了个大红脸,惹得萧曙光又是一阵咯咯大笑。 两个歌姬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却是暗暗窃喜。 竞争对手好像少了一个。这个大夫人,貌似并不是公子的夫人。哪有夫君摸妻子的脸,还会自己脸红的。 这一趟变故,就连薛廷番都忍不住回过头,盯着萧曙光的脸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摇了摇头,薛廷番始终无法把这副俏脸跟契丹人大祭司的那副老树皮脸联系起来。不管怎么样,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在身边,是个男人心情都会变得好起来。 萧曙光仿佛一下子解放了天性一般,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去,心情好不欢快。 耶律质古跟两个歌姬也都年纪不大,都是爱玩耍的年纪。见萧曙光这副样子,也跟着去前面高兴地蹦跳,唱歌。 忽然,萧曙光猛地停住脚步,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 众人见状,赶紧停下动作,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薛廷番也梦地发现情况不对,趴在地上,把耳朵紧紧地贴在地面。 萧曙光说道:“有骑兵朝咱们这边来。” 薛廷番跟着站起来,说道:“十个人。” “怎么办?”耶律质古征询赵玗的意见。 赵玗笑道:“不是没马吗?这不就有了么。” 薛廷番会意地一笑,一扭头在左近隐藏了起来。 赵玗也看了看周围的地形,选了一处靠近树林子的地方,假装在那里赶路。 不多时,果然一队骑兵顺着小路朝这边走来,不多不少,刚好十个人。 “队正,那厢有几个人,看上去行迹可疑。” 队正手搭凉棚朝着赵玗这边一望,说道:“看上去像是几个行脚的商人。” “商人?今晚的花销有出处了。”说话的士兵眉开眼笑,仿佛野狗看到了一只落单的大肥羊。uu看书 uukanshu 队正虽然有些不屑于打劫过路的行商,但是官府给的薪水太低,自己也不能不顾及手下兄弟的生存问题,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玗一行人看到骑兵队伍,停住了脚步,一副全力配合调查的模样,乖巧良民的样子,让人看了都心疼。 队正问道:“你们是哪里人?来这里干什么?” 赵玗也不隐瞒,说道:“这位军爷,我们本是幽州城中的商人。原本打算乘船进幽州城,怎奈船出了故障,半路给沉了,只好走陆路。走到半路,我们贪玩风景,不知不觉就这么迷了路。 敢问军爷,回幽州城该走哪条路?” 说着话,赵玗掏出了一颗珠子,给队正递了过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65章 萧曙光的真容)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2、妙计借马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那队正结果珠子,放入怀中,一点都不见外,问道:“你们是哪个商会的?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生?” 赵玗说道:“我们是跟着窦燕山走帮的,平时都在家里,这次是第二次跑外线,军爷没见过也正常。” 大家族里有许多人,一生中可能都没出过几次家门,外人不知道也不稀奇。 那队正又盘问了几句,都是有关窦燕山的情报。 赵玗在老窦的府上住过一些日子,自然是对答如流。 那队正不再怀疑,挥手就要放行:“诸位沿着这条小路继续往东走,就能走到官道上。等上了官道,再向北一直走,就能到幽州了。” 赵玗盘算了一下路程,自己现在还没到通州,大概在廊坊附近,距离幽州还有一百多里地。 队正嘱咐道:“我劝公子再向西走一阵,到了房山在折道去幽州。这一路上还有好几拨巡查的士兵,他们未必好说话。” 这个队正为人还算正直。虽然也会向过往行商索要财物,却并不谋财害命。在乱世之中,如果一个人很有钱,又恰好不够强壮,那么这个人的钱财一定守不到最后,反倒会害了自己性命。 赵玗听了,只好无奈地拱了拱手。人家这么仗义,自己还怎么好意思抢人家的战马呢。 当两队人马刚要路过的时候,只见巡逻士兵中有一人面露凶光,正是巡逻的队副。 赵玗灵机一动,心生一计,赶忙朝薛廷番使了个眼色,说道:“老薛,这还有二百多里路呢,我可是走不动了,这些珍珠你来背上。” 薛廷番一脸不悦,说道:“早就跟你说不要贪多不要贪多,你非要贩这么多珠子。等开春路好走了,赶着马车去辽东多好,非要自己背着。到头来还不是要我来出这苦力。” 军汉们嘿嘿直笑,一看就知道赵玗是个贪财的家伙,而那个老薛是个大懒汉。当主子的想多赚点钱,当下人的却是嫌麻烦,不想干活。 赵玗掏出一个袋子,约莫有二三十斤重,朝薛廷番递了过去。 薛廷番磨磨蹭蹭地停住脚步,不情不愿地去接装珍珠的袋子。 谁知两人配合不好,一个急着把袋子送出去松手松的早了点,一个不想接那个袋子伸手伸的迟了些,那装珍珠的袋子就这么掉在了地上。袋口敞开,一大波珍珠咕噜噜地滚了出来,个个都有鸽子蛋那么大。 回头再看队正手中的那个珍珠,跟地上这几个比起来,简直就是个弟弟。 众军汉瞬间眼红起来,死死地盯着滚了一地的珍珠。 赵玗送给队正的那个珍珠也不算小,拿去市上买,也卖得百两银子。但是地上这几颗珍珠,最小的一颗恐怕也能值上千两银子,最大的怕不是能卖上万两。 队副朝身边人一使眼色,几个士兵就来上来抢。 薛廷番赶紧弯下腰,拼命收拢地上的珍珠。赵玗也没好气地骂道:“拿个东西都拿不稳,要你能干甚!”也跟着弯腰在地上捡。 不料一个士兵也凑了过来,伸手在第三抓了一把珍珠,揣到了自己怀里。 这一举动,惊呆了众人。 赵玗抬头看了看,正好对上队副那凶狠的目光,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又赶紧低头捡珠子。 队正见状,有心想要阻止,但是看到士兵们热切的眼神,又不好断了大家财路。只想着等到最后,还给这些人几颗珠子,够他们回幽州路上花销便好。 一个士兵抢珠子得手,剩下的士兵哪里还能忍,纷纷也来捡珠子。 地上的珠子毕竟有限,只有三个士兵得手,薛廷番和赵玗便收拢完了地上的珠子,揣回了怀里。 剩下的人哪里肯就此罢休,竟然直接来薛廷番的怀里抢珠子。 这下赵玗终于喊出来了:“哎!哎!哎!这是明抢了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士兵们已经被钱财迷失了双眼,喊道:“就是抢你怎么了!再喊,老子要了你的命!” 如果说刚才沉默中捡珠子,大家还有些拘禁的话,那么现在这两声高喊,彻底让士兵们丧失了理智。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索性一黑到底算了。有两个士兵,甚至已经抽出了自己的佩刀。 薛廷番假意跟士兵争执,两个人四只手,全都抓在珍珠袋子上,使劲地拉扯。 拉来扯去,袋子竟然硬生生地被拉破,满袋子的珍珠洒了一地。 士兵们疯了一般去地上抢珍珠,拼命地往自己怀里装。 一颗珍珠能在幽州换一套上好的房子,怎能让人不疯狂!就算是现代社会,在地上撒上一堆价值百万的珍珠,照样能挤出人命来。 队副满意地笑了笑,抱着胳膊在一旁看好戏。他当然不用去抢,待会自然会有人来孝敬。那些士兵抢了那么多,至少要分出一半来孝敬他和队正。 赵玗见状,和薛廷番对视一眼,趁着士兵们弯腰捡珠子的空档,忽然暴起,薛廷番朝着队正,赵玗朝着队副猛扑过去。 也是赵玗刚才一直一副懦弱的样子,让这些士兵放松了警惕,队正和队副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赵玗这一猛扑,那队副竟然没来得及反应,直接被赵玗一圈打在鼻子上,一个抱摔按倒在地,然后抽出队副的腰刀,架在了那队副的脖子上。 薛廷番也是突然袭击,却被那队正招架了两招。不过终究还是太突然,那队正最终也被薛廷番按倒在地,用刀架住了脖子。 “住手!”得手之后,赵玗大喝一声,士兵们这才反应过来。 看到眼前的情况,全都愣在了当场,面面相觑。 队正说道:“二位既然有这么好的伸手,uu看书 .uukanshu. 为何还要演这么一出戏?”按说赵玗一行人刚才就这么走了的话,双方根本不会发生冲突。 赵玗笑道:“咱走不动路,想借诸位的马骑一骑。” 队正也跟着哈哈一笑,说道:“那还不好说!还不去把马给牵来,给这几位好汉。” 回过神来的士兵赶紧去签马,把十匹战马全都牵在一起。 耶律质古和萧曙光过去接过战马,一人拉了五个缰绳,马儿全都乖乖听话,这牵马的功夫,比那几个士兵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队正说道:“马送给你们了,还请好汉饶俺们一命。” 赵玗看着士兵们把抢走的珍珠乖乖还了回来,说道:“不急!”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66章 妙计借马)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3、赵弘盛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几个作恶的士兵面面相觑,心里盘算着该怎么逃跑。 赵玗说道:“你们放心,我不会害你们姓名。不过就这么放过你们,我也不放心。” 队正说道:“某赵弘盛向来说一不二,好汉尽可放心。我们不会追你们,也不会去报官。” “不报官?”赵玗表示不相信,说道:“不报官的话,你们没了战马,回去怎么解释?” 赵弘盛说道:“我们自称路上遇到了匪人,抵御不过,被冲散了队伍。这里不仅土匪出没的多,也有别家节度使家的牙兵偶尔来捉人,别说丢几匹战马,就是死上几个人都是常有的事。到时候让队副先领上四个人回去,然后我再领上五个人回去,断不会引起上官注意。” 赵玗点了点头:“话虽如此,我对你却不能不防着点。这样吧,我把你们几个捆在一起。就算你们自己挣开绳子,我们也已经远去。” 赵玗和赵弘盛两人在这里,你一言我一语,商量着怎么善后,仿佛这俩人才是一伙的。 听着众人好笑,却没人敢笑出声来。 殊不知这俩人此刻乃是活脱脱的真小人,口中没有半点虚言假语。 赵玗直愣愣地说对赵弘盛不放心,而赵弘盛也想尽办法让赵玗相信自己,对自己放心。 赵弘盛也看出来了,赵玗并不是一个滥杀之人,他只有在这个时候以诚待人,才是活命之道。 耶律质古和萧曙光先把八个士兵挨个捆了,然后又把队副的手给捆了。 等到薛廷番能腾出手来,重新又把众人结结实实地捆了个遍,把赵弘盛一行人拴在了树上。 准备停当之后,赵玗从怀里掏出几颗珠子扔在地上:“这十匹马算是买你的。” 按照当时的物价,一匹不错的战马,售价大概一百两,十匹就是一千两。带上马上的配具,撑死了能折价一千五百两银子。 赵玗扔下的那几颗珍珠,少说也能值三千两银子。 总说起来,那赵弘盛倒还是赚了。 见赵玗办事讲究,赵弘盛心生好感,问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赵玗盯着赵弘盛的脸瞧了一阵,牢牢地记住这副长相,说道:“新州赵玗。” 赵弘盛哈哈大笑,说道:“难怪这么爽快,原来是新州赵节度,失敬失敬。咱们后会有期。” 赵弘盛被绑着双手,不能作揖,只能口中说着客气话。 赵玗却是拱了拱手,说道:“后会有期!” 临别之际,赵玗忽然心念一转,一道灵感划过脑海,问道:“赵弘殷是你什么人?” 赵弘盛道:“那是某家大哥。公子认识吗?” “哈哈……”赵玗长笑一声:“认识,太认识了。你们日后若无去处,可以来新州投奔我。” 然后赵玗又多扔了两个大珍珠在地上,头也不回地离去。 赵弘殷名气不是很大,但是他的几个儿子名气都很大。 老大叫赵匡胤,老二叫赵光义。 等到赵玗走远,赵弘盛看着地上的一地珍珠,无奈地摇了摇头。赵家兄弟祖上还几代人都是当官的,赵弘盛的父亲还当过好几个州的刺史,家道可谓殷实,地上的几颗珍珠,还真没放在眼里,权当是给手下的弟兄们改善生活了。 他最近也是因为在军中犯了些错误,暂时贬谪在这里接受处罚。 而他的大哥赵弘殷就更厉害了,现在就在洛阳城的禁军内任职,官职还不小。 赵家兄弟有钱有势,他们要是去新州投靠赵玗,还真是明珠暗投。 看到赵玗一行人走远,赵弘盛双手一使劲,直接把绳子挣断,然后给属下们挨个解开绳子,说道:“咱们也会去吧。兄弟们放心,等我回去把这些珍珠折了现,银钱再分给大家。” 士兵们纷纷感谢队正,便不再啰嗦,按照赵弘盛的吩咐,分头回了幽州城。 至于赵弘盛为什么现在才挣脱绳子,他们也不敢问。或许队正另有打算吧。 …… 两位歌姬不会骑马,耶律质古和萧曙光一人带着一个歌姬,赵玗和薛廷番一人骑着一匹马,再顺便牵着剩下的几匹马。 耶律质古说道:“那个叫赵弘盛的人,背后一定还有什么依仗。你绑他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担心。” 赵玗默契地看了薛廷番一眼,说道:“想必那家伙一下就能挣脱了绳子吧。” 薛廷番说道:“那个赵弘盛身手不凡,不知道为何只是一个小小的队正。在我的偷袭之下都能抵挡几招,放在战场上也算一员猛将。” 萧曙光却是不怀好意地说道:“还从来没见赵公子这么大方呢,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这也不怪萧曙光说酸话,实在是赵玗在契丹国的表现,太像一只貔貅了,只进不出,把契丹给坑得一愣一愣的。 赵玗总不能说自己是知道赵家一家都是虎将,先建立一个良好的关系吧。 赵弘盛的身手大家已经见识过了,在军中都算万里挑一的好手。 赵弘殷更不比说,在先先先帝李嗣源在的时候,赵弘殷都能在战场上有卓越表现,屡立战功,被李嗣源带回洛阳禁军之中,可见一身武艺绝对不凡。 至于赵匡胤就更不必说了。当赵大成长起来以后,他就是整个天下最骁勇善战的将军,没有之一。 然而这个时候,uu看书ww.uuansu.cm赵弘殷不过三十多岁,赵匡胤还只是一个六七岁的毛孩子,赵玗总不能说自己未卜先知。 只能胡乱编个理由,说道:“咱们即将入主幽州,多交好一些幽州的人,日后都是咱们的助力。” 薛廷番点了点头,感觉自己的格局确实有些小。像赵公子这样,能化敌为友,才是有大本事的人。自己只会打打杀杀,一辈子只能当个将军。 耶律质古和萧曙光却是笑着对视一眼,暗道:我信你个鬼。 二女可是有相面术的人。虽然她们猜不到赵玗究竟是什么打算,但至少能看出赵玗没说实话。 有了马骑,众人行进速度快了许多。 照这速度,如果连夜赶路的话,不到天亮就能回到新州。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67章 赵弘盛)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4、紧张局势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赵玗听从了赵弘盛的建议,一直向西行走。 只不过他并没有到了官道向北走,而是继续向西。幽州城可不是他的目的地。 一路向西,经过房山,到达燕山,然后沿着燕山山脉一路向北,寻一处隘口向西北穿过燕山,就是自己家的地盘了。 四人都是骑马的好手,压根就不怕有人追来。就算有人追来,靠着他们的骑术,也能轻松摆脱。 就是苦了那两个歌姬了。 六个人十匹马,还有两个人不会骑马,所以现在的状况是四匹马载人,始终有六匹马空跑着。 一人双骑还富裕,一路上换马不换人,赶路赶得飞快。 两个歌姬不习惯承马,屁股都磨破了,却依然咬牙坚持,一声不吭地坐着。 “前面就到房山了,咱们休息一会,喝点水吃口东西吧。”耶律质古感觉马的状态不太好,需要稍稍休息一会。 战马和人不一样,只要有人驱使,他们就会一直不停地跑。如果用力过猛,马会直接累死。真正在打仗的时候,骑兵平时并不骑马,而是跟马一起步行。 所谓一人双骑,也不是指一个人来回换着马骑,而是一匹马驼人,一匹马驼盔甲。 等到两军交战的时候,骑兵才会穿上盔甲,骑马冲锋。 耶律质古正是察觉到马的状态下降,担心这么跑下去会把马给累死,那样他们就又得步行了。 刚准备休息,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当然,还是萧曙光也薛廷番听到的,剩下的一脸懵地看着这两人。 薛廷番说道:“来人规模不小,咱们还是暂避锋芒吧。” 萧曙光点了点头,说道:“怕不是有上百人。”口中虽然这么说,眼神中却略带兴奋,挑衅地看着赵玗,那意思好像在说:你不上去硬刚一把吗? 赵玗心想:我又不是莽夫,有什么好硬钢的。再说了,就算刚过对面百人队,来个百人斩,也没啥用啊。 两个歌姬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重新郁闷起来,只好忍着屁股上的疼痛,继续乘马。 距离燕山还有点距离,来不及钻进山里,众人只好就近找了一座小山头,进去躲了起来。 上山走了一阵,感觉不是很安全,便继续往深山里面走。 今日既然要上山躲避,晚上肯定来不及赶路,干脆就在山上休息一晚,等到明天款款赶路算了。 简单地一商量,大家意见达成一致,便开始寻找合适的山洞。 先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潜伏起来,不多时,一队骑兵便从山脚下疾驰而过,数目果真约莫有上百人。 骑兵一刻没有停留,一路从北向南奔驰,显然是有什么紧急任务。 战争虽然还没有打响,但是紧张的气氛,已经笼罩在了中原大地之上。 许多人以为战争是突然爆发的,以至于防守方根本来不及准备,其实不然。 大多数情况下,战争在爆发之前,气氛早已开始变得紧张,关于战争的传闻也早已广为传播。 有时候这种紧张的气氛会持续一年多,怎么可能会没有机会去准备。 远的不说,就说日均侵华时,开战之前,国际国内早就把各种可能性全都讨论过一遍。事实证明,事后战争的发展,一点都没有超出当时主流预测结论的预料。 所谓的猝不及防,不过是自己抱着侥幸心理,没有去准备防御罢了。 李从珂的后唐政权也是如此。 朝中大臣们,早已看出了石敬瑭和赵德钧没安好心。赵德钧还好一些,是个志大才疏的家伙。只要中央政府能够保持住一定的实力,赵德钧一定会像一只乖巧的小猫一样,乖乖地给帝国把守北大门。 石敬瑭就不同了。朝中大臣们对他的断言是:迟早要反。 当石敬瑭在洛阳被软禁的时候,就有无数人劝说李从珂,让他就此杀掉石敬瑭以绝后患。 可是李从珂依然抱着侥幸心理,没从听从劝诫。 自从当上皇帝以后,李从珂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驰骋沙场,杀伐果断的李从珂,变得优柔寡断起来。 就仿佛这个皇位被诅咒过一样,无数的英雄好汉只要坐上这个座位,马上就会变成自己当初反对的那个人。 李从珂不仅没有在洛阳杀掉石敬瑭,还把石敬瑭放回了太原,以期待他和契丹人大干一场,正好可以削弱河东军跟契丹人的实力,所谓一石二鸟。 算盘打得噼啪响,却是一个十足的昏招。 这么大一个昏招,朝中竟然没有人继续劝诫,任由李从珂自己走向灭亡。 当皇帝的悲哀就在这里,拥有无上权威的同时,也会被所有人敬而远之。 臣子们小心翼翼地提出一点建议不被采纳的时候,便不再有人会仗义执言。 或许那些伟大的大一统朝代里,会有死谏的官员,但是五代十国里,绝对不会有。 因为这是一个道德沦丧的时代,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一切都是拿拳头说话。 李从珂混用,不代表所有人都看不清局势。 中原地区绝大多数的节度使们,基本上都能看到局势,并能预料到局势的发展。 每个节度使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他们有的人打算帮助李从珂抵抗石敬瑭和契丹的联军,立下功劳然后得到更多的地盘,更大的利益。有的人打算协助石敬瑭和契丹联军,当一个开国元勋。uu看书 ww.uukanshu.o 大多数人,只打算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谁上台,自己就拥护谁,然后继续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当土皇帝。 …… 赵玗一行人继续往深山里走,找到山洞还不敢生火,万一火光把不知敌友的骑兵给引来,那就真是叫人瓮中捉鳖,逮个正着了。 可是不生火,晚上又着实难熬。三四月份的河北,晚上依然十分寒冷。 赵玗说道:“老薛,今天教你一个新手艺:无烟篝火。” 赵玗安排女眷们先去休息,自己跟薛廷番在洞口开始布置起来。 在这天寒地冻的野外露宿,最大的幸福就是能吃上一口热饭。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68章 紧张局势)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5、夜宿山洞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所谓无烟篝火,道理其实很简单。 其实就是在野外用树枝和泥土,构筑一些简单的“设备”,达到净化烟气的目的。 现代化的企业中,通过大量的净化设备,基本上可以达到污染物零排放,许多设备的原理都非常简单,看一眼就会。 复杂些的,可以模拟水封、水洗设备,旋风除尘设备。想要简单些的也容易,只要挖一条弯弯曲曲的烟道,烟气自然会被吸附在烟道的泥土中。 就算偶尔散露出一点点的烟气,根本不会被发现。 耶律质古和萧曙光在山洞里准备食材,两个歌姬在山洞中负责打扫卫生,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铺上干草,当做晚上睡觉的地方。 赵玗和薛廷番在外面打洞,快完工的时候,赵玗起身回山洞,取来做饭的器物。 一抬头,便看见两个歌姬撅着个屁股钻在洞内,用双手不停地往外扒拉石子。 就这么一看,赵玗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歌姬的屁股上,挪都挪不走。 耶律质古心中不悦,使劲掐了赵玗一下:“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赵玗这才回过神来,指了指歌姬的屁股,只见上面殷红一片。 赵玗脸上一红,赶紧拿了锅和食材,去外面生活做饭。 耶律质古脸上也是一红,走到两个歌姬身边,在她们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歌姬这才赶紧搂起衣服检查。 熟料歌姬们这么一看,眼泪顺着脸庞便往下流,肩膀剧烈地耸动,使劲憋着声音,不出声地啜泣着。 赵玗察觉到洞里状况不对,赶紧进洞查看:“衣服脏了没事,等到了新州给你们换新的就好了。” 没想到歌姬却是摇了摇头,抽泣的动作更加剧烈。 耶律质古叱责道:“女孩子的事情你进来干什么,快出去!” “哦!”赵玗正要出去,其中一个歌姬强忍着啜泣,说道:“奴下身的血不是月事,而是臀股被磨破了。” 原来这两个歌姬在路上的时候,大腿和屁股就在马背上给磨破了,却始终不敢开口叫苦,担心误了赵玗赶路。一路走来,竟然把襦裙都给浸湿了一大片,血红血红看得吓人。 赵玗在洞口说道:“磨破了就好好休息休息,一会给你们烧点水,清洗一下伤口。” 二歌姬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耶律质古坐在两个歌姬中间,一手拍着一个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你们怎么也不早说?早知道咱们就走慢一些。” 歌姬痛痛快快地哭了一阵,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多谢妇人照拂,伤口已经结痂,奴现在已经不觉得疼了。奴现在就去铺床。”说着就要爬起来,继续干活。 说是铺床,其实就是把地上的石子和尘土清理一下,铺上一些干草而已。 只是这洞中不曾主人,石子和泥土有半尺厚,清理起来也不是很容易。 动作小了,清理得太慢。动作大了,灰尘就会扬得到处都是,搞得洞里没法待人。 被马鞍磨破屁股的事儿,耶律质古和萧曙光都经历过,知道现在还不到最难受的时候。她们在学骑马的时候,屁股一遍一遍地磨破,结痂,最后结下了厚厚的茧子,才算是成了一名合格的骑士。 等到结痂长好快要掉落的时候,才是最难受的时候。结痂的部位会非常地痒,却又不能挠。因为挠重了,就会把结痂给挠掉,没长好的地方会重新出血,重新结痂。 她们现在的血痂和襦裤沾在一起,倒也起到了包扎的作用,就是脱裤子的时候,会遭一遍罪罢了。 跟薛廷番在洞口生好了火,赵玗又进了洞口,对着歌姬说道:“待会你俩睡里面,我跟老薛守在外面。你俩是伤号,今晚好好休息一会,明天还得赶不少路呢。” 耶律质古嗔道:“我都安排好了,你好好做饭去吧。一直进进出出的,想干什么?” 赵玗摸了摸鼻子,悻悻地转身又出了洞口。 歌姬听了赵玗和耶律质古两口子的话,心中更加感动,干活更加卖力了。 原本她们觉得能清理出三个床铺的空间就不错了,但是现在她们打算再向里面开辟一片空间,清理出够六个人睡的床铺。 主子们照顾自己,当下人的难不成还真让主子睡空地,自己睡床吗? 耶律质古知道赵玗是真的把她们俩当人看,当做和自己一样平等的人来看待,她也知道两个歌姬依然把自己当做奴仆来看待,生死掌握在别人手中的奴仆。 这种观念的差距,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打破,等去到新州,再慢慢转变大家的思想吧。 不多时,饭已经做好。 条件有限,饭做得很简单。用乳酪和米煮了一锅粥,里面加了一些营口带回来的干菌菇,闻上去倒也浓香四溢。 包里面还有一些肉干,都是路上带的干粮。肉干有些硬,咬不动的时候,放在粥里泡一泡,就会好吃很多。 “来吧,吃完饭咱们一起干。”赵玗端着铁锅进了洞口,招呼大家一起吃饭。 两个歌姬说道:“公子和夫人先吃吧,我们这里就快要收拾完了。” 赵玗说道:“时辰还早,等吃完了再收拾不迟。” 歌姬不回话,只是努力地干活。 萧曙光可不管那么多,自顾自地舀了一碗开吃。薛廷番也没客气,自己舀了一碗吃了起来。 赵玗和耶律质古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也舀了两碗开吃。 忽然,歌姬那边传来一阵惊呼,紧接着两个歌姬倒退着走了好几步,差点撞到锅上。uu看书 .uanshu.om 赵玗赶紧放下手中的碗,托住歌姬后腰:“怎么了?” 歌姬脸色惨白,指着洞深处,嘴唇颤抖着说道:“那里有个软软的东西,摸上去软软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薛廷番掏出火折子朝深处走去,一口吹亮了火折子:“不是挖到耗子窝了吧?” 赵玗也起身跟了过去,说道:“不行咱就再换个山洞。” 住在老鼠洞里,别说女生了,就赵玗这个大男人,都觉得瘆得慌。 不料薛廷番也是一声惊呼,倒退了好几步,撞入赵玗怀中。 赵玗透过薛廷番的肩膀朝里面一看,惊呼道:“我的天呐!”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69章 夜宿山洞)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6、捡尸刘仁恭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赵玗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老鼠窝,那分明是一团黄绫。 那黄绫不知经过了多少年月,风化得有些脆弱,表面也有些褪色,大黄变成了浅黄。 尽管如此,也能看出这黄绫原本的颜色,是皇家独有的黄。 薛廷番在前,抢先上去抓起黄绫,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赵玗赶紧跟上一把按住:“动作轻点,小心碎了。” 耶律质古和萧曙光听到动静,知道这里有了新发现,也赶紧跟过来查看。 “埋藏多年的东西,一旦见到空气会很快风化,一碰就碎。先仔细看看上面有没有字。”赵玗说道。 考古的痛已经有了太多的先例,赵玗可不想留下什么遗憾。 就算这东西以现在的技术没办法保存,终究还会损坏,但是至少在损坏之前,要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 薛廷番收回伸出的手,把火折子凑了过去,趴在地上仔细看了看,果然有字。 “燕王……” 薛廷番念了两个字便停住,转了个角度继续看,显然是字迹已经被破坏了一些。 “揭帝……” 揭帝是佛家的称号,那么这个燕王是谁? 赵玗的大脑在飞速地分析着简短的信息。 佛教从东汉以后才传入汉地,东汉之后有名的燕王都有谁? 朱棣吗?还没出生呢。 “祈福……” 一个没用的信息。 “仁恭……” 原来是这个家伙!赵玗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刘……”薛廷番又看了一阵,念出了最后一个字,便站起身来。 “其他字都看不清了。能看清的,就这几个字。” 赵玗一脸兴奋:“刘仁恭,是这家伙没错了。” 薛廷番皱了皱眉头:“你是说那个被李存勖灭了的刘仁恭吗?那家伙什么时候封了燕王了?” 赵玗笑道:“没人封他燕王,是他自己封的。” 开启五代乱世之后,刘仁恭成了乱世中的第一代卢龙节度使。 原本只是一个小将校的他,投靠晋王李克用之后,逐步成长,最终在李克用的支持下,坐镇幽州割据一方,和李克用,以及当时中原霸主朱温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成了割据势力以后,刘仁恭却背弃李克用,投入了朱温的怀抱。 一地鸡毛以后,刘仁恭又跟朱温反目,重新投靠了河东军节度使李克用。 如是反复几次以后,李克用大为光火,临死之际给了自己儿子三支箭,让他儿子李存勖发誓要杀死三个人。 一个是契丹皇帝耶律阿保机,一个是大魔王朱温,一个就是这位刘仁恭。 李存勖不负众望,打败了契丹,消灭了朱温,攻灭了幽州。 李存勖攻灭幽州的时候,刘仁恭已经退位,被他的二儿子刘守光软禁起来。 刘守光也不是什么好鸟,杀了大哥,软禁父亲,自立起来。 可惜他只有做坏事的心,却没有成大事的本事,学李二只学了一半,到最后被李存勖将他父子二人活捉回太原,在李克用的墓前砍了脑袋当祭品。 于是乎,刘仁恭到底积攒了多少财富,藏在了什么地方,根本没人知道。人们只知道在幽州抄家的时候,缴获颇丰,没想到刘仁恭在这里竟然还藏了一大笔钱。 不过看那黄绫上的意思,这也不是刘仁恭专门留下的财富,而是希望这些财富能够帮他沟通上天。 说回这个刘仁恭,起初的时候也算是一员猛将,骁勇善战,处事果断。 可当他占据幽州之后,思想迅速腐化堕落,开始了享受生活。 房山地区的大房山,就是他享受生活的主要场所之一。 在这里,刘仁恭大肆修建寺庙,进行各种佛教活动。在刘仁恭灭亡之后,大房山地区依然是幽州地区的佛教中心。 现在的幽州节度使赵德钧,也多次在大房山的寺庙里面祈福。 睹物思人,让人不禁唏嘘。 赵玗说道:“自从大唐灭亡这几十年来,天下英雄轮番登台,不知凡几,却鲜有能善终的,你们知道为什么?” 赵玗想听一听身边几个人的意见。 薛廷番离他最近,说道:“公子的见识哪里是我们能理解的,你就直接说吧。” 赵玗摇了摇头,说道:“我就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薛廷番说道:“要我说,就是他们说话不算数。起家的时候,许诺大家都有钱分,有地种。但是等他们自己当了节度使,当了皇帝以后,就只顾着身边的人,把我们这些不是嫡系的部队统统抛在脑后,仍由我们自生自灭。我们又凭什么给他们卖命?再说了,我们要是不给自己保留一些实力,还不得被他们任意宰割。” 赵玗点了点头,这大概算是五代时期大头兵们的想法。他们一心想要得到公平的待遇,但是又害怕自己放下武装以后,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所以地方节度使跟中央朝廷互相不信任,互相的怀疑使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十分脆弱,始终处于战争的边缘。 “萧老师,你呢?”赵玗已经彻底不知道萧曙光的真实身份,干脆称呼萧老师。 萧曙光说道:“我觉得小薛说的不错,契丹先皇帝耶律阿保机,现皇帝耶律德光,全都是赏罚分明的人,所以才能服众。就这还有许多的人想要暗杀他们,掀翻他们的统治。uu看书 uukansu.如果他们做不到赏罚分明的话,契丹恐怕又要分裂了。”不知道具体年龄的萧曙光,就这么在这里倚老卖老,喊薛廷番叫小薛。 这时候的契丹还很比较弱小,充其量相当于中原地区一个比较强大的割据势力而已。 正是在耶律阿保机和耶律德光两任皇帝的努力之下,完成了契丹国的政治建设,使得契丹脱离部落形式,组建了稳固的中央政权。 协助石敬瑭灭唐,占据幽云十六州,成为契丹国力腾飞的翅膀,再经过几十年的发展,这个生于唐朝的游牧部落,终于成为了东亚地区的霸主,威名远播。“契丹”一词,也一度成为欧洲地区对中国的统称。 萧曙光久居高位,看问题的角度自然稍微高了一些。 赵玗温柔地看向了耶律质古,问道:“你觉得呢?”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0章 捡尸刘仁恭)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7、谁的时代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赵玗想要解放这个时代人们的思想,首先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是怎么想的。 解决问题的前提,是调查问题,了解问题,这样才能对症下药,药到病除。 赵玗的理想,是建立一个理想的社会,人人都安居乐业,人人都有公平的机会,整个社会中上升通道始终畅通。 那些能干的,聪明的,努力的人,只要经过奋斗,就能公平地提升自己的阶层。 而那些懒惰的,只知道吃老本,享受祖辈恩萌的人,很快就会败落。坚决不让喝民血的阶层出现。 还有一些没有能力,先天不足的人,也给他们温饱的生活保障。 均富贵是不可能的,赵玗还不至于那么天真。 公平不是平均主义,这是无数人,无数民族和国家验证过的真理。 一心想搞平均主义的人,太过于理想,不了解人性的自私,结果败亡起来比剥削阶级专权还要快。 萧曙光和薛廷番,分别代表了这个时代的两大类人。 一类是让无数中央政府头疼的大头兵,一个是生来就处于特权阶层,能够理所当然地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有奴仆死心塌地地为他们服务。 身处的阶层不同,他们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同。薛廷番口中的平等,是指他们同样都是卖命的,却没卖出同样的价钱。而萧曙光口中的平等,是指给奴隶们平等的待遇就行了。 至于他们各自所出的阶层之间,根本没有平等的可能性。 虽然他们口中都把“平等”挂在嘴边,却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平等。 现代人往往会憧憬某一个时代,认为那是一个最美好的时代。比如说宋朝,比如说民国。 殊不知,那只是对某一部分人最好的时代。 宋朝是属于士大夫的时代,如果你不是士大夫,生在宋朝不见得比秦朝要活得轻松。 民国是属于军阀的,如果你不是军阀,或者不是军阀的亲戚,那么书本上的那些美好的生活,你可能一生都见不到。如果有幸,你有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活了下来,也有了自己的孩子,然后他继续幸运地活下来,又有了自己的孩子,直到重孙子的时候,或许会有幸在网上见识一下那些传说中“美好的”民国。 耶律质古每天和赵玗朝夕相处,早已成功被赵玗洗脑,观念非常地进步民主。 赵玗知道她的想法,只是想从她口中,听到一些不一样的说法。或者说,听到她以前的想法。 耶律质古捋了捋头发,浅笑一下,说道:“人这一生,最难克服的,就是自己的贪欲。父亲当年带领契丹开疆拓土,不知积累了多少的财富。所有部落的生活都得到改善,所有人的财富都得到增长,可是他们还是不满意。他们得到了梦想的财富以后,就想要更多的。甚至他们还想杀掉父亲,因为他们觉得父亲侵吞了大多数的财富,只给他们分了一小部分。” 赵玗说道:“汉人有句老话,叫贪心不足蛇吞象。人的贪欲是最难克服。想要让一个国家长治久安,不能让人自觉地克服自己的贪欲,而是要设计一套制度,最大程度地限制人的贪欲。” 具体用什么办法,赵玗也不知道。 因为哪怕是现代,依然没有人想出一套成熟的办法,可以彻底抑制人的贪欲。 最成功的案例,也不过是在贪欲与公平之间,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平衡点。所谓高薪养廉,也不过是一个平衡点而已。 都说屁股决定脑袋,什么时候都是这个道理。耶律质古也有自己的角度,出发点便是自己的家族。 赵玗又转头看向两个歌姬,问道:“你们呢?你们觉得现在皇帝比狗都多,是为什么?” 两个歌姬噗嗤一笑,随即赶紧捂住嘴巴,怯生生地说道:“我们也要说吗?” 她们还是第一次听到“皇帝多如狗”的说法,一下笑了出来,有害怕赵玗怪罪。 但仔细一想,可不就是皇帝多如狗么,从朱温开始,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自称是皇帝。这么一想,连耶律质古和萧曙光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赵玗说道:“你们说说吧,我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赵玗说得很诚恳,歌姬也不再扭捏,说道:“其实不管谁当皇帝,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乱世有乱世的活法,盛世有盛世的活法。真要到了盛世,我们还不见得生活得比这乱世更好。” 在盛世的时候,她们可能是青楼的头牌,被各色各样的人玩耍。 到了乱世的时候,或许能被某个大户人家收留,日子反倒是安定一些。 至于生活水平,大户人家不管是乱世还是盛世,都不会太差。 另一个歌姬说道:“我们也是从幽州被掳掠到了契丹。在幽州的时候,经常被人打骂,被妈妈惩罚。没想到去了契丹,被人带到了东丹国,反倒是成了个人物,就连妈妈平日里也宠着我们,生怕我们受一点委屈。” 两个歌姬这时手握在一起,想起了曾经的岁月,说道:“要这么说来,还真是待在东丹国的时候,日子更舒服一些。” 二姬的态度,赵玗一点都不意外。觉得契丹比中原好的人,他们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甚至于在某种程度上,赵玗还是赞同他们的这种态度。 想想吧,这些年中原的都是些什么人,之后的又都是些什么人。 就算到了宋代,依然没什么起色。得国不正的大宋,uu看书 .ukanhu.co 先天带着缺陷,警惕心爆棚。成天防着这个防着那个,生怕谁立一个大功劳。 结果就是一次次地北伐半途而废,一遍遍地消耗着河北人民的爱国热情。 到了元朝兴起的时候,就不要再去责怪这些人给别人当带路党了。 实在是朝廷对不起他们。 赵玗听了众人的说法,沉思了片刻,说道:“你们放心,咱们要建立一个新的国家,建立一个咱们愿意生活在里面的国家,一个哪怕咱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也愿意生在这里的国家。” “嗯!”众人重重地点了点头。 “来,咱们先把这里埋住。”赵玗把挖出来的黄绫重新覆盖,又在上面压了几块石头,仿佛根本不在意这里的财富似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1章 谁的时代)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8、自己人查自己人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刘仁恭到底留下了多少财富,大家都好奇得不行,都想挖开看一看,黄绫下面到底埋了些什么东西。 赵玗也好奇地想看。 他不是圣人,之所以能有这么大的毅力不去揭开黄绫,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在历史上,这笔财富真的存在,不过是被契丹人给挖出来了。 契丹人挖了多少,史书上也没个记载,只是说拿这些钱财去翻修了一遍幽州城,修完之后还有很多结余。 赵玗之所以暂时不动这笔财富,是害怕被别人给发现了,所以尽可能地保持原貌,不作任何破坏。 刘仁恭父子败亡的时候,是被人给一锅端了。所以他们留下了什么财富,也没人知道,不然也等不到契丹人来挖。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大房山距离赵玗的势力范围太远,这笔财富怎么运回去,是一个大问题。 足够翻修一座巨城的钱财,肯定不是几个人能搬走的。 作最保守的估计,也得找一个大型车队,拉上个把月。 这么大的行动在别人的势力范围进行,必然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会被发觉。 到时候赵德钧派出大军前来截击,反倒便宜了这家伙,赵玗自己反倒留不下多少财富。 赵玗的军队虽然强悍,战功卓著,但那都是在防御战中惊艳表现。真要是野战正面硬钢,或者主动出击,就不好说能发挥出多少战斗力了。 与其这样,不如等到自己入住幽州之后,再来慢慢挖掘。 ……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众人重新上路,朝着新州进发。 在野外没什么好材料能做个垫子,二歌姬只好再受一次罪。非人的罪她们也不是没受过,咬咬牙就过去了。赵玗的的关怀却让她们非常感激。 刚踏入妫州地界,他们就遇到了威塞军的盘查卡口。 在自己家地盘被人盘查,这种机会可不多,赵玗表示全力配合,接受检查。 其实是想看一看,自己手下的士兵是否足够尽职尽责。 负责盘查的士兵乃是妫州原本的州兵,换了一身衣服继续干以前的活儿。 盘查过程倒还算中规中矩。 该拿的贿赂也拿了,该检查的东西也一样没有落下。 到最后,薛廷番拿出了威塞军的信物,表示身份。 负责盘查的士兵接过信物,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看众人,他不认识这信物。 士兵的级别太低,有些信物上的防伪标致他也不认识,只是凭感觉猜测,薛廷番递过来的信物,很有可能是真的。 士兵拿不定主意,去旁边找军官核实。 军官正坐在凉棚下面休息,一看到信物,屁股上就像着火一样,蹦起三尺高。 一路小跑来到赵玗身边,噗通跪倒在地:“属下不知是上官,还请上官恕罪。” 他也不知道这符牌到底是个什么级别,只知道级别很高。 赵玗说道:“起来吧,咱们种花军不兴跪下!” 那军官脸上大喜:“上官这是来考核我们,要接纳我们加入种花军了吗?” 赵玗闻言,一阵愕然。 经过细问之下,才算是搞明白,原来威塞军和种花军实行的是双轨制。 种花军是赵玗自己给自己起得名字,威塞军是后唐政府册封的编制。 按照赵玗的打算,威塞军就是种花军,种花军就是威塞军。 实际执行的时候,王朴进行了一些变通。 在王朴和一种理政团成员看来,种花军是核心成员,相当于中央禁军,节度使的牙兵。 而威塞军则是一个所有人加在一起的称号,所有阿猫阿狗全都包括在内。 在威塞军内部,能够加入种花军,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荣耀。是需要经过背景调查,军技测试,以及足够的军功,才有资格加入。 加入种花军以后,意味着他们有更多的军饷,更好的武器装备,以及更多的立功机会。 搞明白了是一场误会,赵玗也不好反悔,说道:“你们把名字给我写下来,等我去了新州就把你们调过去。” 负责关卡盘查的人,至少要有一个是懂笔墨的人,不仅需要检查过往行人携带的书信,也需要每天记录一下盘查工作。 不多时,一张便纸上写了十个名字。 这十个人,刚好是一队,负责这个盘查的道口。 那军官不过是个队正,芝麻大点的小官,大概相当于现代的班长。 队正忽然看到士兵手里还捏着一颗银子,瞬间冷汗冒了一头,一把将那士兵揪过来,在屁股上踹了一脚:“长得两只眼睛让出气吗!谁的银子都能拿的吗?” 那士兵刚才专门把银子露出来,让队正瞧见,就是暗地里询问对策。 收了上级领导的银子贿赂,该怎么办,在线等。 还好队正反应比较快,先自己把士兵打骂了一顿,夺过银子还给赵玗。 事能不能成,起码态度摆得很到位。 赵玗摆了摆手:“兄弟们在这里辛苦了,赏给兄弟们喝酒吧。” 一队士兵赶紧作揖致谢。 然后赵玗脸色一沉,说道:“执勤期间可是不许饮酒,让我发现了,必然严惩不贷!” 那队正心中一紧,暗道:幸好今天忘记带酒壶了,不然让上官发现自己偷偷喝酒,恐怕脑袋就得搬家了。 都说中枢的王朴非常严厉,就连总理李兴的面子都不给。 眼前的这位就算地位再高,恐怕也高不过王朴和李兴。 队正拱手问道:“还未请教上官名讳?” 赵玗说道:“赵玗,薛廷番,吕质。剩下的你不认识也罢。” 队正瞬间傻了眼。 刚才还说不可能官比李兴王朴大呢,uu看书uukash这不就大上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赵夫子,赵将军,赵圣人。 一时之间,这个队正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的偶像。 好在他的信息不是很闭塞,平日也关注一些政治信息,说道:“赵副总理稍后,属下这就派人去城里传信。” 赵玗说道:“回去传信也好,你们直接去节度使府,就说我回来了。不要搞迎接仪式。” “得令!”队正挺直了胸膛应声,便安排人去传信。 如果不是还要坚守岗位,他恨不得亲自去传信。 赵玗说道:“沿路州县就不必打扰了,我们一路直接回新州。”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2章 自己人查自己人)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9、移风易俗难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迎来送往什么的,赵玗是最不喜欢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他既不喜欢对别人迎来送往,也不喜欢别人对自己迎来送往。 大家都是作作表面文章,面子上对你客客气气,背地里却早已问候了你八辈子先人,又何必呢。 再说,现在赶路要紧,回到新州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安排。 赵玗一路走得很快,只比报信的慢了一个时辰抵达新州。 沿途的关卡接到信差的报信,一路上对赵玗一行人不再盘查,纷纷放行。 信传到节度使府的时候,勤勉的王朴正在批阅公文。 得知赵玗不想搞什么迎接仪式,他便笑了笑,吩咐官吏们去召集别的理政们,自己低头继续批阅公文。 赵玗一行人地点新州的南城门后,还是被守城的士兵给认了出来。 在别的州县,当兵的没见过赵玗,自然也不认识。那时候还没那么多的照片和胸章雕像,想要记住一个陌生人的长相,只能通过画像。 可是好的画像非常贵,那需要请高明的画师一笔一笔地手绘出来。简单的画像,就像通缉犯一样,还不如不画呢。 但是新州城的守军不一样。 这里的守城门的军官,当初跟赵玗并肩作战过,是以一眼就认出了赵玗。 “是赵将军回来了吗!”小军官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和兴奋。赵玗那么多的头衔和称号,只有赵将军才是他们心目中最好的称号。 赵玗点了点头:“我回来了!” 守城军官激动地大喊起来:“赵将军回来了,赵将军回来了!” 威塞军里的将军很多,姓赵的也很多。 但是说到赵将军,那只能是威塞军节度使,赵玗赵将军。 至于别的赵姓将军,称呼的时候必须叫上全名。 守城军官这么一喊,满城的百姓全都听到了,站在道路两旁欢呼雀跃。 赵玗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不要搞欢迎仪式,结果阴差阳错地,还是来了个欢迎仪式。 殊不知,这全都是百姓们发自内心地对他的爱戴。 能亲眼目睹赵玗的真容,有些百姓甚至喜极而泣,嚎啕大哭起来。 情绪一激动,就容易做出一些过激行为。 不知是谁带的头,在路边围观的百姓竟然跪了下来。 一个跪下,带倒一大片都跪下。这一片跪下,整条街的百姓全都跪到了地上。 赵玗感觉很惶恐,这么多人给自己跪下,那可是要折寿的。 等平定了天下,还想着自由自在地遨游世界,要多活好多年呢。 赵玗在百姓心目中有多么高的地位,耶律质古是知道的。对眼前的一切,一点都不惊讶,只是静静地跟在赵玗身边。 倒是萧曙光颇为惊讶。 身边跪下这么多人,对她来说一点都不稀奇。她在契丹当大祭司时,见过的名场面可比这个要大多了。只要她一声令下,让那些跪在地上的人自杀,都有一批批的人拔刀插向自己的心窝。 让她惊讶的是,赵玗竟然真的拥有这么高的威望。看来还是有点小瞧了这家伙了。 倒是两个歌姬非常紧张,一脸的惶恐。她们二人久居人下,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礼遇。虽然知道这样的礼遇不是属于她们俩,但跟在旁边沾沾光,也让她们内心十分不安。 只有薛廷番,依然是一脸的平静,警惕地注视着四周,防止有什么不安全的因素。 赵玗赶紧弯下腰去扶身边的百姓:“乡亲们,快起来吧!咱种花军不兴跪,不用跪,以后都不用跪了!” 可是人的思想哪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他扶起一个人,只要一松手,那人紧接着就又跪了下去。仿佛只有下跪磕头,才能表达自己对赵玗的敬仰和爱戴。 扶了半天,百姓们还是跪了一大片,赵玗无奈,只好自己也跪了下来,朝着百姓磕头。 夫唱妇随,耶律质古也跟着一起磕头。 两个歌姬见状,也赶紧跟着跪下磕头。 薛廷番需要保持警戒,站着没动。萧曙光假装跟薛廷番一起警戒,两人靠在一起,成了整条街道唯二站着的人。 赵玗这一跪,吓坏了众人:“使不得啊,使不得!将军怎么能跪俺们,真是折煞小民了!” 赵玗跪下,百姓们干脆趴在了地上,来了个“五体投地”。 赵玗说道:“你们不起来,我就一直跪着。” 百姓们面面相觑,见没人起来,也没人敢起来。他们不起来,赵玗也没起来,就这么僵持在一起。 这时,王朴一路赶了过来:“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王朴一把将赵玗扶起来,转头对百姓喊道:“都起来吧。” 人在僵持的时候,骑虎难下,往往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台阶,就能各退一步。 王朴的出现,起到了台阶的作用。 赵玗顺势站起,百姓们也都站了起来。 赵玗说道:“以后可千万别跪了,你们要是跪了,我也跟着跪。” 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转变这些人的观念,赵玗只好上演了一出苦肉计。 王朴拉着赵玗往节度使府走,边走边说:“移风易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先回节度使府,咱们先开个会。这段时间可是发生了不少大事!” 见到赵玗归来,一脸冷峻的王朴,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到了节度使府,薛廷番自去自己的部队报到。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暂时休息一阵子了。 薛廷番也打算抓紧时间干一些自己的事。uu看书 .kansu 听赵公子说,马上就要天下大乱,到时候可就有的事干,说不定一连好几年都没有歇息的时间。 赵玗和耶律质古顾不上旅途劳顿,直接去了议政堂。 看到耶律质古在威塞军中竟然有这么高的地位,萧曙光不禁有一点点失落。 在契丹的时候,虽然她可以不问世事,一心钻研自己的科学。可那样的前提是自己始终是契丹的大祭司。自己可以不问世事,但是只要想问,随时都可以重新问起来。 来到新州就不同了,自己真的成了无名无分的透明人。 早有仆役过来,领着萧曙光和二歌姬去厢房休息。 “兄弟们,好久不见!”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3章 移风易俗难)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0、新州会议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新州,议政堂。 赵玗推开门,众人早已在里面坐好。 回新州的消息早就传了回来,众理政们接到消息后,全都早早地交代了手中的工作,回到新州城,静等赵玗的归来。 赵玗归来的消息,是从营口转到临潢府,再由临潢府转道野狐岭,传回的新州。而赵玗本人,则是由营口经海路抵达长芦,然后经河运抵达天津,在一路走陆路,绕房山抵达新州。 这一来一往,消息传递的时间和本人行走的实际,误差变得十分的大,大家谁也不知道赵玗究竟会在哪天抵达。 甚至能不能抵达,在路上会不会出现意外,都未可知。 在这个时代,再见成了永别,太常见了。 正因为如此,见到赵玗真的归来,众理政们激动之前全都溢于言表,一个个冲上来跟赵玗熊抱。 “辛苦了!” “不,你们才是最辛苦的!” “都辛苦,都辛苦!” 李兴最后过来,也跟赵玗来了个熊抱:“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王朴等大家情绪宣泄得差不多,拍了拍手,说道:“好了,现在开始开会吧。”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李兴逐渐让贤,把王朴推上了前台,他自己只当一个名誉上的头领。 好在王朴只关注政务,没有觊觎李兴的军权,所以银枪军以往的一些老部下们没啥意见,大家都能和平相处,各守本分。 王朴还没开口,赵玗说道:“老王你先等一会,你这边事多。” 去契丹逛了一圈,赵玗的心性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变得更加地豁达,更加地融入了这个时代。 对这个时代的名人,他也不再是像以往那般敬仰,而是把自己当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以往赵玗还在纠结,到底该怎么称呼王朴,才能既显得亲切,又显得尊重,可惜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个合适的称谓。 这一次,干脆称呼其为老王。 老王稍一愣怔,倒也没说什么,乖乖地坐下。 赵玗看向陈间威:“老陈,野狐岭的筑城怎么样了?” 陈间威眉头稍稍一皱,拱手说道:“回公子,小城已经筑好,大城还未动工。冬季天太冷,滴水成冰,挖地挖不动,混凝土也搅拌不成。不过五座小城已经足够担当防御任务,就算契丹人再来十万大军,咱也不怕。” 赵玗说道:“以后咱也别公子不公子的了,关起门来都是兄弟,你们喊我小赵就行了,要不显得太生分。”野狐岭的进度没有出乎他的意外,赵玗先纠正起了称呼的问题。 李兴插嘴道:“那怎么行,这样一来,岂不是乱套了。”如果称呼别人老李老王,倒还算是一种粗俗的亲切。但要是称呼别人小李小王,就有点倚老卖老,反倒显得没有礼貌。 赵玗想了想,说道:“称呼的问题是个大问题,开会之前不如先把这个定下来。我中华自周以来,定下的‘礼’用来区分上下尊卑,维持了社会的秩序。但是现在,这套‘礼’却跟我们的理念大相径庭。想要让人人平等的观念深入人心,首先就要在称呼上体现出平等。我们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不如互相称呼‘合道’如何?” 赵玗原本想说互相称呼‘统治’,但是怕被404,便说出了‘合道’,听得自己都尴尬得一身鸡皮疙瘩。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没人出言反对,却显然大家都觉得这个称呼不太好。 王朴说道:“‘合道’之说太过缥缈,不如‘同志’更加贴切。”道指的是天道,志指的是志向。一个说的是天,一个说的是人,其实不能乱用。如果像赵玗刚才那样混搭,不懂的人觉得别扭,懂的人觉得是胡闹。 不料赵玗听了却是赶紧摇头,说道:“不好不好,既然合道不好,咱们便互相称呼‘道友’罢了。”不是他觉得这个称呼不好,是真的害怕河蟹大神穿越时空来终结自己。 王朴再次反对道:“道友也不妥,听着像是一群神棍。” 杜陶憋了半天,说道:“不就是个鸟称谓么,搞得这么婆婆妈妈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不是不喜欢同志么,你不是觉得道友不好吗,干脆就叫志友算了。” “志友?” 王朴觉得也不是不行。赵玗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别扭。 李兴见大家这次好像都不怎么反对,笑着说道:“那就投票吧。”说完,李兴自己举起了手,众人也都纷纷举起手,这一项决议就算是全票通过了。 赵玗说道:“在野狐岭督工,陈志友辛苦了。等到消了冻,给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钢筋混凝土。那玩意,炸药都炸不开。” 理政团的人对于炸药一点都不陌生,武州向野狐岭开路的过程中,就经常用到炸药。在他们看来,炸药已经是开山裂石,无坚不摧的东西了。如果把炸药用到战场上,只要派一队敢死队,将炸药送到城门口,没有炸不开的城门。 能把炸药堆在城墙地下,就算是城墙,都能给他炸塌。 不过赵玗总是能带来黑科技,大家早已习以为常,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刨根问底。等到钢筋混凝土问世的时候,大家自然会见到。 赵玗又看向张贞冲,问道:“张志友,总参建设得怎么样了?” 张贞冲说道:“总参谋部已经可以运行了。这段时间集中了各级军官进行了轮训,轮训的范围覆盖到了队正级别。uu看书ww. ” 赵玗点了点头,说道:“战场上基层军官的素质非常重要。因为他们是战术最后的执行者,他们发挥的好坏,直接可以影响到战斗的结局。” 这一点银枪军众人都是老兵,知道赵玗所言不虚。 只不过他们还没有专门训练基层军官的观念。他们认为,百战不死的老兵是军队的财富,而老兵都是战场上历经生死磨练出来,没办法教。 张贞冲说道:“教是教了,可是没仗打,暂时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这段时间的局势,暗地里波涛汹涌,明面上却是风平浪静,没啥可打的仗,自然也就不能检验军队的成色。 赵玗笑了笑,说道:“怎么没仗打?对手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4章 新州会议)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1、大预言术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剿匪啊!”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当初在河滩扎根的时候,剿匪成了他们挖到的第一桶金,那匪首的窝点,原本就是大唐的边哨之一,现在成了种花军的秘密基地一直。 整个燕山绵延数百里,山里的土匪不知其数,正是练兵的好机会。 杜陶说道:“妙啊!土匪人数少,又分散,咱们各个击破,正好适合练兵。” 对于一批职业军人来说,最擅长的正是这种小规模的冲突。 真要到了大规模军团决战,职业军人的决策能力反倒是跟不上。 大军团会战,其实已经超出了普通的军事范畴,成了韬略、政治、经济、甚至是运气的全面较量,不可知因素太大,并不适合练兵。 反倒是剿匪这种战斗,烈度低,规模小,还能让新兵上上战场,见见血,最好不过了。 李兴说道:“当时咱们只剿了一股土匪便收手,为的就是等待这一天,这也是当初跟赵志友商量好的。” 赵玗觉得这个赵志友的称呼,好像还是有点别扭,不过也懒得纠正了。估计叫得多了,自己也就习惯这样的称呼了。 赵玗说道:“既然是练兵,咱们就来一次全面的练兵。我提议,这次剿匪,咱们建立一个总指挥部,所有重大决策,必须经过总指挥部。所有决策的草拟和执行由总参谋部负责,所有后勤调度由总后勤部负责。” 总指挥部由李兴带头组建,总参谋部由张贞冲带头组建,总后勤部由陈间威带头组建,三部联合办公,开始部署剿匪事业。 这样做,并不是要搞空降指挥,剥夺基层指挥官的主观能动性,而是为了让整体战局协调一致,避免各自为战。 受限于通信效率的低下,无线通信做不到,有线通信也做不到,总指挥部只能给基层指挥官下达策略性的指令,不能干涉基层的具体布阵和指挥。 给基层指战员们画阵图,亦或者是遥控指挥,早已被历史证明,是一个十足昏聩指挥官的基本素质。赵玗坐拥最佳谋士和最强战士,决不能因为自己不切实际的脑洞,留下一个历史笑柄。 众人都是打仗的行家,军事部署很快就全部完成。 该到王朴汇报工作的时候,众人全都屏息凝视。 这才是他们这段时间遇到的难点,工作的重点。 不得不说,王朴真的非常有才干,当得起千古名臣的称号。短短几个月时间,已经彻底消化了威塞军的四个州县,政令可以直达乡里。 土地政策在四州也全面落实到位,没有任何的死角。虽然期间发生过一些流血冲突,但很快都被王朴给摆平。 在儒州有几个胆子大的富户敢公然抵抗威塞军,全都被威塞军的正规部队剿灭,家产全部充公。只当是拿来练兵了。 自那以后,所有人全都服服帖帖的。 有些富户交出自己的土地后,得到了一笔不小的补偿,依然可以过着富足的生活。 一正一反两个例子流传开以后,不是傻子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既有和风细雨,又有雷霆手段,在威塞军的地盘上,所有人明面上都服服帖帖,不敢有任何的小动作。 王朴骄傲地宣布着自己的工作成果。在任何一个时代,能把社会治理到这个程度,已经堪称盛世,值得在史书上写下重重一笔,被万事传颂。 可是赵玗却是皱着眉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思想还是要更解放一点,胆子更大一点,步子更快一点。看准了的,就大胆地试,大胆地闯!” 伟人的话是那么地正确,赵玗直接照搬来用。 王朴有些小受伤。纵观华夏三千年历史,能比得上自己这番作为的,有几个人?怎么到了赵玗这里,反倒有一种不及格的感觉。 赵玗抓住一切机会推销自己的理想,说道:“我心目中的国家,不仅仅是这个样子,要比现在还要强大得多。咱们不急,慢慢来。随后我会把我心中的国家写出来,到时候咱们再一起探讨。 不过现在,有一件更紧急的事情需要着手准备了。” “什么事?” 能被赵玗称之为紧急的事,那一定是天大的事。天大的事,就是要换天子的事。 赵玗说道:“石敬瑭跟契丹人已经结好了盟约,现在契丹人移动到了云州附近,战争一触即发。” 李兴说道:“契丹人既然要从云州南下,那么必然会在太原和石敬瑭会兵。李从珂接到消息,也会顺着泽潞北上,抵达太原城下。咱们也要早做防备,防止契丹人从朔州东来,或从野狐岭南下,威胁到咱们的安全。” 李兴的分析和建议中规中矩,基本预测到了战争的发展,以及必要的应对措施。 但是,这些远远不够。 赵玗摇了摇头,说道:“李志友说得没错,但是我们还将面临一个更大的机遇。” 是的,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在赵玗眼中不是危险,而是机遇,一个天大的机遇。 “我将要说的,或许你们会疑惑,会不理解。不要问原因,你们一定要相信我。”赵玗顿了顿,接着说道:“李从珂的朝廷会先下一道诏书,把石敬瑭调到别处当节度使。” “潞王这不是,这不是逼着人反么!”杜陶有些着急。 银枪军跟李从珂有些交情,在他们眼中,李从珂是自己人,石敬瑭是敌人。大头兵们都是这样,认亲不认理。 赵玗继续说道:“没错,uu看书 ww.uukanshu.co 李从珂已经糊涂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潞王,那个李将军,他早已成了一个十足的昏君。诏书到达太原之时,就是石敬瑭起兵造反之日。” 王朴问道:“契丹人会何时出动?难不成他们也能预料到李从珂会下这样一道诏书?” 大家已经见识过赵玗的大预言术,只把这番话当成赵玗的又一次预言。 赵玗说道:“契丹人预料不到。石敬瑭起兵后,李从珂会派张敬达率军围剿。这时,石敬瑭才会向契丹请求援军,自己固守太原城。” 李兴道:“张敬达能征善战,论军功不在石敬瑭之下。作用天下兵马,剿灭石敬瑭应该不难吧。” 很巧合的是,张敬达跟他们,也曾经一起战斗过。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5章 大预言术)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2、咱们是种花军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张贞冲说道:“如果张敬达能分兵守住雁门关,那么契丹人便不能轻易南下。这时,只需要围住太原城,就能将石敬瑭活活困死。” 总参谋部建立以后,经常在一起开会讨论,复盘历史战例,连带着张贞冲的大局观也提升了不少。 赵玗说道:“张敬达不会派兵去驻守雁门关,他只会围住太原城。到时候契丹人从雁门关南下,大败张敬达。” “这……” 虽然赵玗是预言,但大家全认为这些会真实地发生。 正是相信赵玗说的是真的,他们才会如此愕然。张敬达在史上没啥名气,但是在当时却是响当当的名将。 不至于连驻守雁门关都想不到吧? 再说,张敬达乃是后唐的北面门户,从李嗣源当皇帝的时候开始,就一直驻守在山西北部,是抵抗契丹南侵的主力,不可能对契丹人一点防备都没有吧。 但事实往往就是这么魔幻。张敬达不仅没有想到契丹人会南下协助石敬瑭,更是把北面的门户全都放开,任由契丹人长驱直入。 或许他并不相信石敬瑭会和契丹人勾结在一起,甚至于他可能天真的计划,想让契丹人南下跟石敬瑭互相厮杀,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李兴说道:“如果张敬达一败,潞王就危险了。” 灭国级别的战斗,胜负往往在一个很小的地方便决定了。大势已定之后,剩下的过程便是水到渠成。只要优势方不作死,劣势方不逆天,基本上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赵玗说道:“张敬达败了以后,李从珂会召集天下各方节度使一起阻击石敬瑭和契丹人的联军。包括范延光,赵德钧,赵延寿,符彦饶,潘环。李从珂也会御驾亲征。” 李兴松了口气:“这样一来,基本上可以稳定住局势了。” 赵玗摇了摇头,说道:“张敬达会被他的部下杀死,所率军队投降契丹人。” “这……” 众人面面相觑,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么李从珂可就麻烦大了。 赵玗继续说道:“赵德钧和赵延寿父子俩,也会投降契丹人。” “这……” 会场瞬间炸锅,这样一来,李从珂可就真的完了。 赵玗顿了一会,缓缓说道:“我说的机会,就在此时。” 李兴点了点头,说道:“赵德钧虽然是幽州节度使,但幽州各个州县也不是完全都听他的号令。赵德钧和赵延寿父子投降契丹人,也只是他们二人和自己的亲兵而已,顶多再带走个别州县。到了这个时候,整个幽州地区就会形成权力真空,反倒是咱们的机会。” 就连一向严肃的王朴都有些激动:“如此一来,正是占据幽州的大好机会。咱们现在厉兵秣马,到时候一举拿下幽州,成就基业。” 不料赵玗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机会是这么个机会,却没那么容易。石敬瑭邀请契丹人出兵,付出的筹码是割让幽云十六州。” “什么!” “怎会如此无耻!” “简直就是民族的罪人!” “石敬瑭小儿!” 众人一脸的惊诧,愤怒。 他们丝毫不觉得赵玗在描述未来,仿佛赵玗在诉说已经发生的事情而已。 尽管十分惊诧,也只是不相信石敬瑭会如此的下作而已,并不是不相信事情会这样发生。 为了讨好其他势力,割让一州一地,也算不上什么。现在割出去,大不了再打回来就行。 可是一连割让幽云十六州,有史以来还从未见过,这和亡国昏君没啥区别。 更重要的是,众人在赵玗的诱导下,已经把幽州地区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幽州已然被种花军的高层视为自己的禁脔,不许任何人染指。 结果你石敬瑭竟然为了勾结外族,把这块土地白白送出去,怎能让人不愤怒。 赵玗说道:“石敬瑭这样确实为人所不齿。但是要说他是民族罪人,倒也夸大其词了。人家石敬瑭是粟特人,压根就不是汉人。割让别人家的土地,能叫卖国贼吗?” 就像大唐为了和波斯人合作,把多瑙河割让给了波斯人,自己占据了中亚斯坦,这怎么能说是卖国呢? 所以宋至明的史学家们,在割让幽云十六州上,总是以桑维翰为主要攻击目标,对石敬瑭反倒没怎么纠结。 桑维翰是汉人。 杜陶依然一脸愤恨:“就算这样,这石敬瑭也不是个东西!” 赵玗说道:“他固然不是个东西,但是我们了解了敌人,就有助于我们把握战略上的主动。” 王朴眉头一挑,对赵玗的意图心领神会:“你是说?” 赵玗说道:“他能给契丹人割让土地,自然就能给咱们割让土地。只要咱们有足够的实力。” 赵玗一直不愿意把民族矛盾挑起来,是因为他觉得在中华土地上生存的人,全都是自己的子民。自己身为一个汉人,考虑问题的时候固然要站在汉人的角度上去考虑,但是也没必要把别的民族的人全都一杆子打死。 远的不说,人家契丹公主耶律质古还是种花军理政团创始成员呢。 不料银枪军原班人马面色却是有一点郁闷。 银枪军这些人,跟李从珂有些私交,从他们的内心中,是想要帮助李从珂对抗石敬瑭和契丹人,然后再接受李从珂的封赏。 可是从赵玗的规划来看,赵玗好像打算帮助石敬瑭,然后从石敬瑭那里得到好处。 别的不说,他们感觉自己良心上过不去。 耶律质古看出了众人的心思,uu看书 wwuukanhu 怕赵玗没看出来,开口说道:“我认为,中原大战即将来临,咱们还是不要选边站的好。” 耶律质古担心赵玗,怕他不知道银枪军众人的心思,同时也是提醒银枪军的那些人,这里是威塞军,是种花军,不是他们银枪军了。 李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说道:“没错,咱们现在是威塞军,自然要有自己的行动纲领。” 王朴却是正色说道:“李总理此言差矣,咱们是种花军。那威塞军不过是李从珂给封的,他就算不封,新州也是咱们自己从契丹人手中夺过来的。” 王朴野心很大,他也想以种花军为根基,拿下幽州地区后,再统一全国。 在这个目标之下,不管是威塞军也好,还是银枪军也罢,都别想以自己的小算盘为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6章 咱们是种花军)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3、换个思路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会议的气氛,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自从赵玗加入银枪军以来,大家从来没有起过什么冲突。而这一次,却多少有了一些隔阂。 这种隔阂倒也没那么严重,只不过让原来银枪军的几个人,心中生出了一些无力感。 在以往,他们都是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汉子,大头兵。 刺史对他们不好,他们就反刺史。节度使对他们不好,他们就反节度使。皇帝对他们不好,他们就反皇帝。 同样的,如果节度使对他们很好,他们就会死心塌地的替上官卖命。 恰好,李从珂曾经对他们还不错。 耶律质古的提醒,让赵玗也察觉到了这种微妙的气氛。此时此刻,赵公子感到思想建设的重要性,决定要加快统一思想的步伐了。 …… 会议结束的时候,新州的气氛重新变得紧张。 众人引以为傲的成就,在赵玗的眼中远远没有达标。 士兵的训练需要加快,生产建设需要加快,国营商会的发展也需要加快。 这些工作分别安排给了理政团的众人,由他们分头行动。 而赵玗,则是一头扎进了科研部门。 唯独科研和制造业,必须由他亲自把关。 连轴转了好几天,赵玗回到房间休息的时候,早已到了半夜。在两名歌姬的伺候下,他和耶律质古草草洗漱之后,躺下就睡。 连小兔子都没顾得上把玩。 赵玗跟耶律质古完婚的消息,早就传到了新州,此时住在一起,更加理所应当。 …… 翌日一早,赵玗难得地睡了一个大懒觉。 推开门的时候,萧曙光早已在院子里开始练功。 见到赵玗出来,萧曙光笑道:“年纪轻轻的就这么贪睡,晚上别熬得太累。” 看到满面红光的萧曙光,赵玗终于可以确认,这家伙在契丹的时候就是在假装老太婆。眼前的这个三十来岁的少妇,才是她的真实面目。 赵玗不理睬她的打趣,反问道:“明明这么漂亮,为什么非要拌成个老太太?” 萧曙光说道:“不扮成那个样子,没人怕我。” 打完收工,理了理散乱在额头的头发,萧曙光说道:“啥时候带我去你们种花家科学院见识见识?” 真不愧是自己看中的首席科学家,工作积极性就是高。刚来到新地方,首先想到的就是工作。 其实萧曙光心里也有难言之隐。从契丹的呼风唤雨,到现在无人问津,她也急需一样事业,来证明自己的价值。这样的价值并不是要做给谁看,而是给自己的灵魂一份交代。 优秀惯了的人,无法容忍自己的平庸。 赵玗打了个响指,说道:“现在就出发!” “你不吃点东西吗?” “路途遥远,咱们路上边走边吃。” 说着话,耶律质古也梳洗打扮好,在两个歌姬的陪同下,准备跟着一起出发。 两个歌姬一人提着一份食盒,里面装着各式糕点,都是刺史府中的厨子们刚做好,送过来的早饭。 还没来得及摆到桌子上,正好赵玗要立即出发,倒省得他们来回折腾,直接提着食盒跟着也一起出发。 早在昨天的时候,两个歌姬就跟刺史府的下人们完成了对接。 众人也只以为这两个歌姬是赵玗小妾,至不济也是贴身女仆,暖床丫鬟,对她们二人倒也毕恭毕敬。 两位歌姬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敬,心底里更加打定主意,永远跟着赵玗走了。 从坐上马车开始,赵玗的思绪便止不住地飞扬。 一会修铁路造火车,一会想要造内燃机车,一会又想着要造有轨电车。总之,都是要尽快地替代现在的畜力马车。 依靠现在的实力,真要造出内燃机车,还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炼钢技术已经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完全可以制造出足够强度的铸铁,满足内燃机的工况。 混合液体精馏技术也日趋成熟,原始的石油开采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原始的炼油厂也可以建立起来。 当然,种花军现在主要还是以煤焦油精炼为主,暂时没有上马石油项目。 唯独有一样东西,让赵玗颇为犯难,那就是橡胶。 橡胶原产于南美,需要六百年后,才会逐渐被引入其他大陆。 虽然赵玗现在也可以发展航海,来一次地理大发现,提前发现美洲大陆。 但是航海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首先要占据幽州,建设优良的港口和大量的海船,训练优秀的水手,积累大量的远洋航行经验。这就需要好多年时间。 一切就绪以后,光是航行到南美打一个来回,至少也需要一年时间,这还是顺利的情况。 从南美回来之后,还需要把带回来的农作物试种,改良,推广。 整个一套流程下来,少说也要十年时间。 而合成橡胶虽然更加地负责,倒是时间上可能会提前出线。 合成橡胶很简单,但那时建立在高度成熟的石油工业,各门类酸碱工业的基础之上。 首先,赵玗需要建立一套完整的基础化工产业。 这一切,即将落在大化学家,窦侃的肩膀上。 窦侃是窦燕山窦禹钧的次子,在窦仪的举荐下早就来到了新州,进入了赵玗的种花科学院。 如果说琉璃张是种花科学院的第一元老,那么窦侃就是第二元老。 单说起水平和成果,窦侃绝对是种花科学院的第一人。 别的不说,雷汞就是窦侃这家伙鼓捣出来的。 赵玗临走之前留下的那本化学教材,书中记载了许多基本的化学实验,也基本上全都被窦侃一一实现。uu看书ww.uukanshu 赵玗悄无声息地到来,窦侃并没有发现。 只见窦侃依然在摆弄着自己的实验,尝试着如何用最少的雷汞,发挥最大的性能。 又一次爆炸之后,窦侃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过一个本子,在上面写着这一次的实验记录。 赵玗说道:“每一种物质都有它的性能极限,当接近性能极限的时候,再想提高一丝一毫,需要付出的努力会成倍地增加。这时候,不如试一试别的方向?” 窦侃点了点头,迅速地把这句话记载了本本上。 随即窦侃猛地一回头:“老师回来了!” 整个实验室瞬间炸了锅。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7章 换个思路)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4、科学院院长萧曙光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在这半年里,窦侃为了化学试验付出了多少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是一门全新的学科,是一门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学科,是一门只有神仙才能编出来的学科。 而窦侃始终觉得,自己只是一个人,一个比大多数人聪明的人。 作为一个人,想要窥探神的学说,其中的困难岂知一星半点。 多少次,他都想去到赵玗的身边,跟赵玗请教自己脑子里的一大堆问题。 多少次,他都想给远在契丹的赵玗写一封信,让赵玗给自己指点一下方向。 可惜给赵玗的信,不能写太多的字。有太多的部门都想得到赵玗的指示,留给窦侃的空间,只有那么三两行。 就是这三两行来自于赵玗的指示,每每都让窦侃如获至宝,反复钻研,反复思索。赵玗说过的每一句话,写过的每一个字,全都印在了窦侃的心里。 窦侃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泪,转身就去找自己的小本本,准备让赵玗给他上一门小课。 小本本上记载的全都是问题。 赵玗瞥了一眼,顿时感觉头大。 问题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自己也没把握能够全部解释清楚。 赵玗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是今天咱们不是来讨论这个的。时间紧迫,咱们又更重要的任务需要完成。” 窦侃恋恋不舍地收起自己的小本本,问道:“什么任务?” 赵玗说道:“定装子弹。” 窦侃挠了挠脑袋,说道:“老师说的定装子弹,我也试着做了一些,但是效果不甚理想。其威力远远不及普通弓弩。” 赵玗在给他的信中描述了定装子弹的远大前景,这是可以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能变成屠夫的神器。 可惜窦侃做了一些,不仅射程近,而且准确度还很差。 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是手里拿块石头扔过去,都比造出来的定装子弹要强。 科学院的地址在新州城和武州城之间,赵玗打算在这里待一天,所以今天的事情可以款款来办,不用那么着急地切入主体。 赵玗先安抚了一下众人的情绪,说道:“今天来,是要给大家介绍一位新老师,萧曙光萧老师。” 众人早就注意到了赵玗身边的这个陌生女人。 耶律质古他们都认识,知道那已经是赵夫人了。而身后的两个歌姬,一看就是下人模样。 唯独这个陌生女人,看上去颇有威严,给众人一股很大的压力。如果不是长得还挺漂亮,没人愿意多看她一眼。 果不其然,萧老师,一听就不是个简单角色。 窦侃率先施礼,说道:“见过萧老师。”众人跟着纷纷打招呼。 萧曙光倒也没有托大,中规中矩地跟众人回礼。 赵玗说道:“你们可别小瞧了这位萧老师,这是我从契丹带回来的高人,在微生物学方面拥有极高的造诣。接下来,我打算让她担任种花科学院的院长。” “喔……”众人一阵暗呼。 种花科学院肇始于琉璃张,发展于窦侃。在大家眼中,院长非此二人莫属。 论资历,琉璃张最老,那是从河滩起家开始的元老级人物。论贡献,当属窦侃。不论是能力,还是成果,都远超众人。 就算是琉璃张当了院长,那么实际的主事人也会是窦侃。 可现在偏偏来了一个摘桃子的人,这让众人如何能够服气? 萧曙光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毫不避讳,只是谦虚地说道:“愿日后跟大家相处愉快。” 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众人心中虽然不服气,却也不敢明着说出来。毕竟萧曙光眼中的那股子杀气,让他们骨子里发寒。 所谓杀气,来自于对生命的漠视。之所以对生命漠视,那是因为萧曙光手上,不知经历过多少死人。 她看在坐的人,完全以一种看死人的目光,让人感觉自己的胸膛好像被剖开一样。 没有经历过生死的人,自然抵挡不住这样的恐惧。 窦侃倒是对这些都无所谓,他只关心自己的化学试验。 赵玗拉着窦侃坐下,说道:“从三皇五帝开始,我们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但是有一个被咱们忽视了几千年,但是有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人类对能量的运用。” “能量?” 众人也纷纷找凳子,随便找个空地坐下,就这么七零八落地围了好几圈。 赵玗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些现代科学的语言翻译成这个时代的话,所以干脆直接把概念拿出来,然后再慢慢解释。 赵玗说道:“人可以把锤子举起来,这是能量。马能拉得动车,这也是能量。这两种能量的变化,就是人类发展前进的一步,因为这代表着,人类从利用自身的能量,发展到了可以利用动物的能量。同样是一个人,他能驱动的能量更多,能够做更多的事情。” 众人点了点头,有反应快的人激动得开始举例子,描述自己的理解:“一个人用手拍钉子,一天或许只能拍进去十个钉子。但是用锤子,几下就钉进去了,一天能钉进去几千几万颗钉子,这就是一次进步。” 另一个人说道:“一个人拿着锄头去耕地,一天顶多能锄出三亩地。但是如果让牛拉上犁,一天能耕几十亩,这也是一次进步。” 赵玗点了点头,u看书.uukanhu说道:“不过咱们今天说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打仗。” “打仗?” 众人又迷糊了。他们只是搞研究而已,什么时候跟打仗扯上关系了?难不成要让他们上战场去打仗吗? 赵玗说道:“如果我们用手扔一支箭,扔不了多远。但是用弓的话,就可以射出很远。” 这是很浅显的道理,大家一说就懂。 赵玗问道:“可是你们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弩比弓重,比弓难造,但是却比弓在军队中更加流行,更受士兵欢迎吗?” 这个问题窦侃早已考虑过了,不假思索地说道:“因为弩可以储蓄能量,让一个力气不是很大的士兵,也能发挥出跟优秀弓箭手差不多的实力。”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8章 科学院院长萧曙光)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5、立项毛瑟九十八k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赵玗竖起了大拇指,说道:“窦侃说得没错。但是你们想过更深层次的原因吗?就是刚才咱们说的能量。” 有人忽然明白,说道:“哦……我知道了!用弓箭的人,只能用手臂的力气去拉开弓。而用弩的人,可以在上弩弦的时候,把自己手臂,腰背,腿的力气全都用上。只要弩的强度够高,它就能比弓的力量更大。” 这个道理也很简单,也早已在实践中被使用。 床弩早已出现,对大家来说并不陌生。床弩的上弦,至少需要十个人才能完成,其惊人的威力,绝对不是一个人靠弓可以达到。 赵玗不失时机地刨除一个概念,说道:“这便是生物能和机械能的区别。生物能,指的是人力蓄力所能发挥的能量,而机械能,则是通过各种机关储存释放出来的能量。” 窦侃有些激动,呼吸略微急促起来,问道:“老师,雷汞是什么能量?” 举一反三是所有天才的特点。当老师说出一和二的时候,天才们的思绪早已飞到了三四五。 赵玗点了点头,孺子可教,说道:“雷汞释放的,叫化学能。” “化学能?”显然大家对于化学能,还没有一个直观的认识。 更强大的还有原子能,赵玗觉得凭借自己的能力和口才,暂时说不明白这玩意,索性等到以后科技发展到了一定程度,再慢慢把这个概念给抛出来。 赵玗说道:“炸药可以把山给炸崩了,就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就能完成。如果是人力,畜力,机械力,需要多久才能把山给瞧崩掉?” 众人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显然是感觉自己已经理解了什么叫化学能。 赵玗沉默了片刻,目光直视着窦侃,郑重地说道:“你想过没有,如果爆炸时的能量,一个全部加给一支箭头,那么这支箭头会具有什么样的威力?” 沉默…… “嘶……”率先反应过来的人,立马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拿他们心目中威力最大的远程兵器,床弩为例。 想要把那一片山给崩掉,恐怕得上百支床弩才能办到。 而炸山,只需要几斤炸药,一瞬间就能完成。 也就是说,如果把几斤炸药的能量集聚在一支箭上,那么这支箭将拥有上百架床弩的威力。 “那样一箭,怕是连城门都能给射穿吧!”能说出这样的话,想象力得很丰富才行。 可惜,他的想象力还不够丰富。 赵玗说道:“别说城门,就算是城墙,都能给射穿!” 当然了,赵玗口中的“箭”已经不叫箭,而是“炮弹”。 造炮有点早,先抛出这个理念,把枪给造出来。 窦侃眼神充满了火焰,随即又黯淡了下来。然后懊恼地低下了头,眼眶变得湿润。 原来老师对我寄予了这么大的厚望,而我却连个定装子弹都造不好。 如果赵玗知道窦侃现在懊恼,怕不是要惊掉了下巴。 定装子弹,那得是欧洲几代科学家,经过无数的试验和努力,才最终定型的东西,你窦侃要是三个月时间给搞出来,还叫不叫别人活了。 赵玗说道:“我说这些,是想让大家坚定信念。我们是科学院,要相信自己的计算结果。如果这个结果暂时没有实现,一定是哪些地方出现了问题,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发现这些问题,解决这些问题,并且总结出规律写在书上,供后人学习参考。 你们都是科学家,就要相信科学,用科学的办法去解决问题。” 窦侃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只见他一把抹掉眼泪,说道:“老师,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想办法解决问题!” 然后一众人等就地开展讨论,从材料的硬度,韧度,一直讨论到装备的气密性,操作性。 在赵玗有意无意的引导下,一代神枪,毛瑟枪的雏形,基本浮现在了一众科学家的脑海中。 因为雷汞的提前问世,种花科学院可以直接绕过所有前膛枪的研发,燧发枪,火绳枪的阶段,进入撞针击发子弹的后膛枪。 由于黑火药相对比较稳定,所以必须要由明火点燃,才能击发子弹。 雷汞性格更加暴躁,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爆炸。 小时候玩的摔炮,大概就是雷汞类的物质,摔到地上就会爆炸。然而摔炮中的雷汞含量,连百分之五都没有,剩下的基本都是泥土。可见雷汞之烈。 必须要添加沙土等惰性物质,才能使其性质变得稍稍稳定。 然后就可以控制惰性物质和雷汞的比例,使得其在运输中不会有任何危险,但是又刚好可以用撞针给引爆。 撞针击打在雷汞上,通过爆燃的雷汞再引燃子弹内的黑火药,进而击发子弹。 可以说,雷汞的发现,使得枪械的发展步入了现代的范畴。 在之前的枪械中,不论是火神枪,还是燧发枪,都有不固定的击发延时。 也就是说,扣动扳机以后,需要等一会,子弹才会击发。 火绳枪很好理解,火绳的燃烧需要时间,火绳与火药的接触,也需要一点时间,这就导致子弹击发时间难以掌握,给瞄准带来了很大的困难。 战场上都是移动目标,可能只差了半秒钟,目标就早已不在原来的位置。 燧发枪虽然比火绳枪进步了一些,但是也有自己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子弹击发的成功率。 玩过老式火石打火机的都知道,那玩意点着火,是有成功率的。可能打上五六次,才能点着火。 燧发枪就是如此,可能连续扣动了好几次扳机,才能成功击发子弹。 当敌人冲到自己脸上的时候,燧发枪就成了一件摆设。没人敢把自己的性命赌上,赌那燧发枪可以成功击发子弹。uu看书 .uuanshu 而雷汞就不同了,只要撞针撞上去,瞬间击发子弹,成功率非常之高,其延时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因雷汞而研发的定装子弹,也是一次伟大的进步。 在以往,都是在枪膛里添加火药,把火药捣实,然后再把子弹装进去。 定装子弹,便是先造一个弹壳,在弹壳底部开一个小孔,用来让撞针击发雷汞,然后先在弹壳底部铺设少许雷汞,再填入适量的火药,最后用弹头堵在弹壳的开口处,其模样跟现代日常见到的子弹几乎一模一样。 讲完这些,赵玗自己的神情都有些恍惚。 或许只有多造出一些现代科技的产品,才能稍稍缓解自己的思乡之情吧。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9章 立项毛瑟98k)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6、压力测试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毛瑟98k,是赵玗非常喜欢的一款枪,花了大量时间认真地研究了这款枪,仿真模型也买过几个,其中的没一个零件,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这款枪在后来的世界大战中大放异彩,也成为了种花军的一个标志性记忆。 后来所谓的中正式步枪,老套筒,汉阳造,全都是模仿的这款枪。 在老百姓眼中,步枪大概只有两类,一类是三八大盖,一类是毛瑟枪。 鬼子的玩意,赵玗不屑一顾。可以说在武器制造上,鬼子们走了一条弯路。这受限于其民族见识,也受限于其国土上的资源禀赋。被证实是一条错误的道路,赵玗自然没必要重新走一。 于是毛瑟枪,便成为了窦侃主导设计制造的第一款热武器。 赵玗从始至终,一直是在引导,启发,从来没有主动地把成熟设计说出来。 每当窦侃的想法跑偏的时候,赵玗总是能提出一个反对意见,“逼”窦侃推翻自己的设想,走上正确的设计道路。 赵玗知道,人的主观能动性是最宝贵的财富,科研人员的信心也是非常宝贵的财富。 如果一个科学家,对自己试验的未来都没有信心,那么还有谁能帮助他坚持下去呢? 直接画出图纸,让工人们加工制造固然简单,但是赵玗想培养出一批能够自主研发的科学家出来。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这些科学家会带给自己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吧。 毛瑟枪加上内置弹夹,还只能算是半自动步枪。 半自动步枪距离全自动步枪,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 原理赵玗都知道,不过是通过子弹击发时,火药燃烧产生的气体,通过一根连接在枪管上的导管的传导,对扳机进行冲击,一次性地完成扳机重置,抛弹壳,子弹上膛的全套动作,进而实现连续击发。 而半自动步枪,则是需要手动拉枪栓,来完成抛弹壳,重置扳机,以及子弹上膛的动作。 全自动步枪不过是利用子弹中火药燃烧后的气体,代替拉枪栓的那一下动作而已。 道理很简单,但是制约其制造的,主要是材料,以及金属加工工艺。 不达标的材料,无法承受连续击发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和高温环境。哪怕是现代枪械,只要连续击发足够多,枪管也会被烧红化掉。 而不达标的金属加工工艺,会影响到武器的气密性,进而影响到武器的精准度,和射程。 但是毛瑟枪,以现在的工业水平,虽然无法批量化成产,但是也能勉强造得出来了。 “抓紧研发吧,马上就要打仗了,这东西有大用。”临别之际,赵玗语重心长地嘱咐着。 其实不用赵玗说,能被选拔到科学院中的人,无一不是天资聪颖之人。 当赵玗说出自己的计划时,他们就知道这东西用在军事上,绝对是一项石破天惊的大发明。 听到要打仗了,一种科学家们也都摩拳擦掌,纷纷表示在窦侃的带领下,一定要拿出像样的成果出来。 好在窦侃还比较清醒,表示一定要在萧院长的带领下,努力工作,勇创辉煌。 对于萧曙光这样的空降领导,窦侃没有一点意见。 早在唐代开始,大将军打仗都要有一个太监当监军,有时候太监的权力比将军都要大,大家早就习以为常。 萧曙光当院长,只当是赵玗派自己的小妾来当监军而已,不丢人。 不仅不丢人,反倒是对自己莫大的信任。 五代时期,风气基本沿袭了盛唐,女人的地位很高。 不像大怂以后的朝代,女人只能待在家里,连出门都成了奢望。 所以说,萧曙光一个女人当众科学家的领导,大家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看到大家至少在表面上,还能保持和谐相处,赵玗还是很欣慰。 至于内心是否服气,就看日后如何磨合了。所谓日久见人心,赵玗对萧曙光的工作能力非常有信心,相信她一定能够把种花科学院带起来。 结果让赵玗很满意。 赵玗前脚刚出了种花科学院,萧曙光后脚便建立起了自己的威信。 赵玗刚走,便有科学家在那里范畴:“窦院长,公子说的那个种花枪一号,虽然咱也知道怎么做了,但是想要制造出真枪,还需要炼钢坊那边配合才行。可是炼钢坊那边……” 窦侃也有些犯难。 种花军的各个部门都是刚刚建立,有的只是临时筹备,相互之间的从属关系并不明晰,地位高低也不是那么明确。 说白了,就是各个部门之间谁也不听谁的。 大家都想努力在自己的领域内多研发,多探索,好在理政团的心目中提高自己的地位。 就拿炼钢坊,玻璃坊,锻造坊几个部门来说,炼钢坊一直醉心于各种钢材的试验,一心想要多多地研发几样新型的钢材出来。玻璃坊则是一直在努力提高玻璃的透明度,研发各种透镜的光学性能,加工精度,以制造出更多的玻璃器皿,光学仪器。而锻造坊,则是在试验各种武器盔甲的性能,为种花军打造趁手的兵器。 想要这些部门全都配合自己搞毛瑟枪,窦侃的话语权有点不够。 赵玗又偏偏没有给他们更高的授权,他们也没办法去调动更多的资源。 如果窦侃跑了几个部门,不仅没把事情办成,到时候自己再跑到理政团去告状,再去要资源,uu看书 .ukanhu.cm 就显得自己有些窝囊无能了。虽然他们心中对赵玗直接拍屁股走人有些不满意,怪赵玗没有给他们特权开绿灯,但是没人敢明说出来。毕竟人家小老婆在这里盯着呢。 窦侃遇到的难题,英明神武的赵公子早就想到了。 之所以留了这么个坑,也是存了心思,想要考验一下科学院的社交能力。 同时也检验一下种花军内部的相处模式。 种花军即将迎来一次实力上的巨大膨胀,其管理模式也要跟上才行。现在正好是压力测试的时候。 看到一众老爷们儿在那里犯愁,萧曙光不高兴了。 只见萧曙光一脸鄙夷地说道:“一群老爷们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炼钢坊在哪里?带我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80章 压力测试)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7、碰钉子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萧曙光就是这样,天生带有领袖气质。 众人不知不觉间,也不觉得在一个女人的带领下去别人家找场子有什么不妥,反正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去了炼钢坊。 负责炼钢坊的人,是范延光的二儿子,范守英。 种花军的摊子铺得太大,自家的人才实在是不够用。好在范延光的两个儿子从小就能识文断字,教育水平颇为不错。 再加上在范府耳濡目染,有一个当大官的老爹给他们做示范,是以管理起这个炼铁坊,颇为得心应手。 范延光原本把两个儿子派到新州来,只是想让他们二人当一个小吏而已,抱着学习的态度,好好琢磨一下赵玗成功的秘诀。 没想到赵玗任人唯贤,直接给兄弟二人委以重任。 范守英写给范延光的书信里就说,新州就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就越觉得自己无知。最后,范守英恳请父亲范延光准许,让他们在新州多待几年,一定要好好学习一番才行。 各种钢铁的试验,就是在范守英的主持下进行,各种配方也没有对他有所避讳。 这一点上,王朴在书信中曾经专门请教过赵玗,问赵玗是否需要保密。 赵玗的回信很大度,表示现在的技术可以完全放开。真正的核心技术还没有开始展露出来。 现在的冶炼技术,还处于探索阶段,需要进行大量的基础试验。这些东西让范守英知道了,也不见得是坏事。 种花军现在占据着新州、武州、妫州、儒州,这四州之地其实相对来说,土地比较贫瘠,不适合当长久的根据地。 就算日后占据了幽州地区,充其量也不过是半个河北而已。 这样的体量,并不适合发展所有的工业门类。 到那个时候,赵玗的种花军就不得不走上发达国家的老路——产业转移。 把低级的产业转移出去,自己留下高级产业。 现在让范守英学会了初级的炼钢方法,以及一些基础的合金配方,不过是提前布局产业转移而已。 省得到时候想要将低端产业转移出来的时候,还需要手把手地教别人。 说回萧曙光。 科学院的一帮大老爷们们,在萧曙光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就杀到了炼钢坊。 炼钢坊的门人认识窦侃,看到情势不妙,赶紧去把范守英给叫了出来。 范守英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萧曙光领着人杀到。 范守英不认识萧曙光,只对着窦侃作揖,问道:“窦兄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见教?” 窦侃和范守英年纪相差不大,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平时以兄弟相称。 窦侃说道:“今日我科学院遇到一些难题,想请范贤弟施以援手。” 范守英虽然没当过啥官,但是见过他爹怎么当官。 能当上大官的人,首先必须要有一个基本素质,那就是得撑得住气。 别人说个什么事儿,别急着答应,也别急着拒绝。先稳住话头,等慢慢把问题搞清楚了,想明白了,再进行表态。 表态之前,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术,一定要玩得炉火纯青才行。 只见范守英说道:“不知是什么难题,窦兄不妨先说来听听,大家一起出出主意,或许能想到办法?” 窦侃出生商人之家,不懂这么多弯弯绕绕。窦侃的老爹当年乃是一个游侠、痞子的脾气,对窦家几兄弟多少有些影响。 一听范守英说话不痛快,窦侃顿时不悦,说道:“兄弟我遇到难题了,你就说帮不帮吧。” 范守英被窦侃这么强迫,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说道:“窦兄别急啊,来来,进来坐,咱们坐下慢慢说。” 范守英玩的这一套,倒也不能说不好。既然是官场的生存法则,必然有其存在的道理。别的不说,只要遵守这条法则,至少能让人把官坐的长久安稳。 不过这一套把戏在萧曙光的眼中,就显得有些小儿科了。 科学院的众人都知道范守英难说话。本来自己气势汹汹地上门去,结果被人家云里雾里地绕乎半天,稀里糊涂地就被人家送出门了。 末了,什么事儿都没解决。 萧曙光可没时间跟他们在这里磨时间,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有一批零件需要加工。” 窦侃之所以没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也是存了一点小心思,担心说出来直接被拒绝。他是想先要范守英一句承诺,然后再慢慢说自己的要求。只不过这种江湖人士爱玩的把戏,在范守英面前,有点上不了台面。 听到萧曙光说出了目的,窦侃心中暗暗着急,范守英却是一副智珠在握的笑容,说道:“不知是什么零件呢?” 萧曙光说道:“图纸在这里!”萧曙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本,上面整整齐齐地画了十几个零件。 画了几个月的微生物,萧曙光现在的绘画水平,直逼专业画家。 范守英接过图纸扫了一眼,不禁皱住眉头,说道:“这个,恐怕不容易啊。” 萧曙光嗤笑道:“容易还需要找你吗?” 范守英在心中盘算了一阵,说道:“咱们炼钢坊最近正在试验一批新配方,不论是炉子,还是人手,都没有空闲,恐怕一时半会,小弟是帮不上窦兄的忙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uu看书ww.uukansh 范守英思忖了一阵,还是决定自私一点。 虽然范守英不知道这些图纸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但是从其复杂程度来看,肯定不是简单的玩意。 如果让窦侃造出这么复杂的东西出来,一定会大大地露脸,成为大功一件。 反观自己,合金钢的配方的开发,变得越来越难,想要发现新性能的合金钢,希望越来越渺茫。 经过了初期大量成果问世之后,炼钢坊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造出新产品的好消息了。 为了能出彩,范守英集思广益,才制定了一套新的配方研发试验。 虽然范守英对自己新的试验依然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是他还是不想放弃自己的试验,去帮窦侃搞一些费力不讨好的发明。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81章 碰钉子)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8、老狐狸斗小狐狸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萧曙光面露怒色,说道:“整个种花军,只有你们这里有能力加工这些零件,你跟我说没功夫弄,是在拒绝吗?” 萧曙光的话让范守英有些错愕。 他只见过他老爹范延光跟别人打太极,还没见过被人敢这么将他老爹的。 主要是因为自从范守英记事开始,范延光已经位列宰执大臣,自然没人敢跟他说话那么强硬。 更何况范守英见到范延光官场的风光,基本都是在自己家里。 别人登门拜访范延光,是来求人的,说话那是拐弯抹角,低声下气。 所以范守英只学会了打太极,没学会硬钢。 不过好在范守英已经深刻领会到了太极的精髓,完全可以自由发挥,说道:“这位姑娘说的是哪里话,不是小弟拒,实在是没有人手啊。” 当了一辈子老太太,第一次被人叫作小姑娘,萧曙光噗嗤一笑,笑得十分灿烂。 女人其实很好哄,只要你夸她一句年轻,漂亮,好感值立马爆棚。 只不过萧曙光这副喜怒无常的样子,在范守英眼中,显得有些精神不正常。 萧曙光接下来的话,更加验证了范守英的判断。 只见萧曙光说道:“一个人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人做了什么。任你说得天花乱坠,到头来还不是拒绝了我们?” 窦侃一干人都是科学家,说话做事最注重逻辑。萧曙光的这番话,对他们来说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瞬间就让这些情商低下的家伙认清了范守英的真面目。 范守英急道:“话不是这么说……” 萧曙光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道:“你别急着反驳。我问你,种花军的最高宗旨是什么?” “最高宗旨?”范守英有些迷糊。好像听说过这个最高宗旨,可惜早忘了。 萧曙光柳眉倒竖,喝道:“你连种花军的最高宗旨是什么都不知为何物,还有何脸面担任炼钢坊的话事人!有何脸面舔着脸吃我种花家的粮食!” 这一猛喝,不仅把范守英给镇住了,吓得一众科学家们也是一头冷汗。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种花军的最高宗旨是什么。 然而天才总有其过人之处。如果说整个场面谁最先反应过来,第一个肯定是窦侃,而第二个人就是范守英。 片刻之后,范守英终于想了起来,说道:“全心全意为百姓服务。” 范守英说出之后,窦侃微微笑了笑,自己早想到了,他现在才想出来。 一众科学家们也松了口气,可得把这句话给记住,别以后自己被人给将上这么一军,还真不好下台。 萧曙光说道:“这图纸你也看到了,凭你的聪慧,一定能猜出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东西。我明跟你说了吧,这是一件惊天的武器,只要把这个武器造出来,种花军剿匪的时候就能大大减少伤亡。你现在不仅要帮我们把这东西给造出来,还要尽快地造出来,大量地造,才算得上是全心全意为百姓服务。否则,你就是种花军的罪人!” 这最后一声断喝,差点把范守英给吓破了胆,连声答应道:“好,好,我这就去做,诸位稍等。” 按说范守英也没这么不堪,被人三两句话给吓成这样。 怎奈他面对的,是一个读心术的高手。 他的心理活动,被萧曙光给看得一清二楚。萧曙光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建立在范守英的即时情绪上面。 跟人吵过架的都知道,一个冷静的人,情绪也可能会在某一个瞬间不受控制。 在这个时候,最容易做出过激反应,甚至做出非常不理智的行为。 其实只要稍稍冷静一下,哪怕只冷静上几秒钟,等激动的情绪消退之后,自然会回归冷静。 然而范守英的对手太强大,丝毫不给他的情绪喘息的机会,把他的情绪牢牢地握在手中,被步步紧逼,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直到崩溃。 当然,萧曙光知道毛瑟枪的威力,自然也知道这东西是种花军的机密,并没有将所有零件全盘托出。 有一些能在别处加工的零件,萧曙光另有打算。这样一来,就算有一天范守英脱离了种花军,自己想要生产毛瑟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当然,现在毛瑟枪的名字,改成了种花枪一号。 从炼钢坊出来的时候,科学院一众大老爷们感觉扬眉吐气,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回了自己的实验室。 萧曙光凭借自己的实力,说服了范守英帮助自己,整个过程中并没有拿赵玗的名头去压人。 这一点,让萧曙光在科学院中赚足了声望。 萧曙光走后,范守英悄悄地打听这女人到底是谁。当知道这女人是赵玗小老婆的时候,范守英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早知如此,我还跟人家玩什么花花肠子,直接躺平任人蹂躏人就完了。” 明明是一个拍马屁的好机会,硬生生地把自己搞成了一个小人。 或许萧曙光自己都不知道,她无意中地跟范守英的一次交锋,竟然对小范兄弟的三观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做人不能太势力。 萧曙光带领科学家打闹炼铁坊的事情始末详情,不久之后便出现在了理政团的会议室内。 李兴拿着简报仔细看了好几遍,笑道:“这位萧老师果真是厉害,就连小范公子都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明眼人都知道,人家萧曙光用的是官场的手段,就能把官场老油条家的公子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看来赵玗带回来的人确实有两把刷子。 赵玗和耶律质古倒没什么好意外的。uu看书wwukan.om 一个契丹国曾经的二号人物,如果连一个毛头小子都收拾不了,那才是意外呢。 不过赵玗却没有高兴得起来,他想到了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 那就是种花军中,各部门协调的问题。 赵玗说道:“王友,是时候改革一下三省六部了。” 王友,指的是王朴。 志友念起来太别扭,种花军的人在日常生活中,把这个拗口的称呼进行了简化,相互直接直接称“友”,效果倒也不错。 王朴微微一笑,掏出一个本子递给赵玗:“赵友,我早就给你想到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82章 老狐狸斗小狐狸)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19、王朴设计的正府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华夏文明自从三皇五帝开始,便有了属于自己特色的政治制度。 肇始于周朝的三公九卿制度,更是后世四千年政府架构的基础。在以后,不论如何变革,如何改革,都能在周朝找到脉络。 发展到了唐代,演化出的三生六部制,已经是一种非常先进的政治制度,不论是行政职能的运行,还是权力的流转监督,在当时堪称完美。 王朴拿出的一套典章制度,基本上沿袭了唐代的三省六部制。 中央依旧分为三省,分别是门下省,中书省,和尚书省。 中书省负责起草诏令,也就是制定国家的大政方针,决定重大的人事任免,全部由中书省来起草。 门下省负责监督。如果门下省觉得中书省的决议不妥,可以驳回。 尚书省则是具体负责实施的部门,类似于现在的guowuyuan。 这样看来,中书省便相当于是宰相,权力最大。但是唐太宗发明了“参知政事”,“同平章事”,把宰相变成了群相制,权力不再归结于某一人。这一制度一直运行到明朝结束。 剩下的六部,则是在尚书省之下,为尚书省的分支机构,协助尚书省执行具体的政策。 六部的结构也是肇始于周朝,虽然各朝各代的名称和职责不尽相同,但具体职责,基本可以全部涵盖。 所谓六部,乃是工部、刑部、礼部、兵部、户部、吏部。从名字就能猜出其大体职责。 除了三省六部之外,九寺五监。九寺是太常寺、光禄寺、宗正寺、卫尉寺、太仆寺、大理寺、鸿胪寺、司农寺、太府寺,五监是国子监、少府监、将作监、都水监、军器监。 这些制度大致算得上是三省六部制的补充。 有些部门,是直接为皇族服务,甚至于只为皇帝一人服务。如果皇帝没了,这些部门该裁撤裁撤,该取缔取缔,每年不知能减轻多少财政负担。 如果三省能够各司其职,在人才选拔方面具有自己的针对性,那么这套制度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依然具有非常强大的竞争力。 除了少数几个头部国家之外,基本完胜绝大多数国家。 因为即便是现代,百分之九十的国家依然没有什么像样的政治制度。 王朴也深刻地研究过赵玗的执政理念,自己觉得对其理解还比较深刻。 赵玗拿到王朴的小册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三省六部制的层级架构,最下层是六部,六部之上是三省,三省之上,则是皇帝。 在王朴的设计里面,皇帝不见了,变成了理政团。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改变,确实华夏政权五千年来,始终没有绕出去的圈圈。 纵观封建历史三千年,皇帝就是国家最大的搅屎棍。 但凡有一个稍稍正常一点的人当皇帝,做一些正常人该做的事情,就被奉明君。哪怕这人偶尔混蛋那么一下下,依旧会被后人称颂。 如果遇到一个积极进取,三观还凑合的人当皇帝,那就是千古一帝。 哪怕是如宋徽宗这般,渣到极点的人渣,依旧会有人挑出他的优点,称颂一番。 既然皇帝是搅屎棍,那还要他干什么? 这个观点赵玗在不同场合反复提及,或许别人还没当回事,但是作为一个政治敏感度满级的人来说,王朴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也正是深入思考了以后,王朴才觉得赵玗的这个设想,简直就是天才一般的设想。 能在官员体系中步步高升,一路厮杀上去的,可能有坏人,但是绝对不会有蠢人。 即便是坏人,也一定是伪装成好人的坏人。这样的人,如果想要在这个位子上坐下去,就一定得不停地装好人,直到退位或者死去。 那么这样一来,他也就变成了一个“好人”。 是制度,把他变成了一个严格自律的人。 所谓“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假使当年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 赵玗激动得大致看了看全部架构,说道:“诸位都看看吧,咱们这几天先好好把这个来讨论一下。种花军的摊子越来越大,以后遇到的问题也会越来越多。如果不及早定下一套制度,那么日后一定会变得一团乱麻,到时候再想改革,可就难了。” 历朝历代的改革,最容易的时候就是开国的时候。当朝代生存了一百多年以后,改革就变得阻力重重,如果不是有极大的毅力,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基本不可能成功。等到了二百多年以后,各种积弊早已深入骨髓,既得利益阶层盘根错节,这时候想要改革,基本不可能。道最后,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帝国大厦不可阻止地倒塌,却谁也不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去扶一扶。 中央之下,虽然源自秦代的郡县制这种二级政府成为主流,但历朝历代全都有意无意地发展出了自己的三级政府。 所谓郡县制,县是基层政府,几个县由一个郡管辖,郡有中央直属。 虽然县之下还有乡,但乡基本上处于乡民自治状态。 此处的郡,大约相当于现代的市,县跟现代的县基本一样,不论是职责还是领土,现代许多县建制的时间,甚至可以追溯到战国时期。 然而到了汉代,u看书 .uukanshu发明了“刺史”这个官职,起初是负责检察几个郡的小官,但发展到了后来官职越来越大,竟然成了地方的军政一把手,将几个郡划为自己的势力范围。 东汉末年,三国时期,最初的几个割据势力,就是当地的刺史就地反叛,成了第一代地方军阀。 到了唐代把郡该成了州,建立州县二级体系,但是却在州之上设置“道”。起初用来转运租税,协调地方事务,后来也成了地方最高长官。宋代的时候把“道”改成了“路”,基本沿袭了唐代的套路。 直到元朝的时候,建立了行省制,算是把三级政治体系确立下来。“省”这个建制,也就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这些方面没有什么好创新的,不管现代还是古代,都大差不差。 能创新的,是里面的细节。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83章 王朴设计的正府)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20、改进建议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唐代的州官,设刺史一名,下面有别驾,司马,长史等等,不同时期叫法不同,但基本上都相当于是没有实权的高官。 再之下,设有判司。判司共分六个部门,分别对应着朝廷的六部。此外还有录事参军,负责检察之责。 王朴之前在儒州,担任的便是六参军之一的司兵参军。 这六司参军,业务上受中央朝廷指导,日常工作受刺史直接领导,与现代的政府架构基本一样,条块并行。 所谓条,指的是中央的某一个部门直接管理地方,比如海关,税务便是如此,地方政府很少有话语权。 所谓块,便是地方全权负责,中央极少能插手。 这一点上,跟秦汉时期有很大的不同。秦汉时期,州长官叫太守,地方事务基本上是太守全权负责,极少有条管的部门。 到了县一级,跟秦代便没有太大的区别。 比较大的县,长官县令;比较小的县,长官县长。 县令之下,有两大副手,一个是县尉,一个是县丞。县丞管“文”,县尉管“武”,这一制度,从秦汉开始,一直执行到而来清末。 …… 王朴设计的制度,大体没有超出这样的范围。除了理政团代替了皇帝之外,大体上算是中规中矩。 没有创新,并不代表不厉害。其实王朴非常地厉害。 想当年刘邦第一次入咸阳,萧何首先冲进皇宫,把秦朝的典章制度收拢起来,为日后的“汉承秦制”奠定了基础。 而王朴,能把大唐的典章制度装在脑子里,凭自己的印象写出个七七八八,甚至还能有所改进,足以当得起其宰相之才。 在坐的众理政,看着王朴制定的规章制度,犹如看天书一般。 让他们统辖一支万人的部队,他们能说出好多道道来。可是如何治理一个国家,一圈人全都傻了眼。 陈间威还好一点,毕竟是搞内政的出身。向杜陶这样的人,没看几页就打起了瞌睡。 至于耶律质古,更是看得一头雾水。这样的制度比之契丹人的制度不知先进了多少。凭借她的政治见识,还真看不出什么好坏。 最终,众人的目光又重新落回了赵玗这里。 赵玗说道:“三省六部虽然好,但是这套制度已经跟不上咱们发展的脚步了。”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来了精神。他们知道赵玗从来不废话,说出来的句句是考点。 赵玗继续说道:“就拿科学院来说,归哪个部都不合适,不如直接成立一个科学部。还有那九寺五监,该撤的撤,该合并的合并。三省的架构可以保留,但是六部不必拘泥,可以加到十部,十六部,甚至二十部,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的设置很简单,王朴也认可,说道:“至于怎么加,怎么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看是不是开一场理政扩大会议?” 他们现在开的小会,是理政肠胃会。王朴所说的扩大会议,指的是全会。 一说要开全会,杜陶赶紧举手赞同。 他对政务上的事情,一点都提不起兴趣。如果让他提建议,比杀了他都难受。扩大会议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室昉,窦仪这些人都会参加。这两个小家伙可了不得,做事井井有条,治理个州县根本不成问题。这是陈间威和张贞冲对他们二人的一致评价。 召开扩大会议的提议,很快就全票通过。 赵玗说道:“不过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咱们今天需要敲定一下。” 赵玗平时随口说的事,已经是很重要的事了。到底是多重要的事,能让他如此重视? 理政团的众人纷纷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聚精会神地听着,就差每人拿一个小本本记笔记了。 王朴就拿了一个小本本。 赵玗说道:“刺史跟陈友关系重大,乃是军饷该如何发放的事。” “军饷?”众人有些不解。 从银枪军开始,到威塞军,再到种花军,军饷发放一直承袭旧的惯例,有各州自行筹措。如果遇到战事,那么由节度使先给一笔赏钱。打完仗以后,再论功行赏。 赵玗在成立种花军之初,便把打仗之前的赏钱给废除了。不仅废除了这个,还把自唐代以来名目繁多的赏钱,全都给废除了。 好在赵公子武州一战,战后的赏钱给的充足,大家这才没有反对意见。 要不然按照这帮骄兵悍将的尿性,怕不是早就造反了。 当士兵们造反的时候,即便是李兴他们,也照样弹压不住。说不定造反的时候,还会顺道把他们给杀掉。 赵玗说道:“自从先唐玄宗皇帝开始,藩镇割据就成了国家的痼疾,历经数百年无法根治,诸位可知是为什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他们要是知道为什么,大唐也不至于能被祸乱成那个样子了。 事实上,不仅他们不知道,就连他们之后的宋朝三百年,也没人能想明白这个问题。或者偶尔有人想明白了,却说不上话。 宋朝虽然解决了唐朝藩镇割据的问题,但是却是用了一个更差的办法。 唐代的藩镇割据虽然各自为政,但好歹战力还在,还能保证中原不被外族入侵。随便拿出一个藩镇来,战力都是响当当的世界一流。 宋朝的办法,就是拼命地阉割藩镇,把藩镇阉割到连流寇都打不过,这才放心地在皇宫里醉生梦死。 于是乎,大宋就变成了大怂。 这也导致了宋朝的历史,u看书 uukanshuom 让人感觉非常地憋屈。明明能打过对方,甚至打对方跟玩儿似的,最后却是自己一败涂地,一溃千里,割地赔款。因为他们从骨子里怂。 而赵玗的解决办法也很简单,就是军饷。 赵玗说道:“从今往后,所有缴获必须上缴,所有军饷必须有总后勤部发放,而中后勤部,直属于理政团。” 这样的问题,说白了,就是当指挥枪,还是枪指挥当的问题。 士兵们都很单纯,谁给他们发钱,谁就可以指挥他们。 所以,想要握住这群大头兵,一定要亲自发军饷。 ps:实在是怕和谐,不得已才起了这么多别扭的名字,看官见谅。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84章 改进建议)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21、谁指挥谁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掌握住了军饷,才是握住军队的卵子。 但凡有叛乱的朝代,要么是军饷发不够,要么是把发军饷的权力给了地方。 军饷发不够,当兵的自然不干了,就地造反,先吃饱了饭再说。李自成就是这样。 而把发军饷的权力给了地方,便会导致军阀割据的局面产生。 大头兵们都很单纯,谁给发军饷,他们就跟着谁干。朝廷给发军饷,他们就跟着朝廷干。刺史发军饷,他们就跟着刺史干。节度使发军饷,他们就跟着节度使干。 受限于古代的交通设施,运输粮食的成本非常地高,由中央来统收统支粮草,很难实现。 再加上某些时候宰执大臣和皇帝偷个懒,把这个过程来了个简化。 既然把粮食收上来再发下去损耗这么大,还这么麻烦,干脆就让当地政府给当地的军队发粮食得了。 赵玗敢于改变这样的现状,自然是有所依仗——建仓,修路。 建仓乃是建粮仓。全国选几个重要地点修建粮仓,每个粮仓一定要储备三年口粮,足够满足粮仓辐射范围内的百姓温饱。 修路就是修汽路,修铁路。有了先进的交通系统,粮食的运输便不再是难题。当然,这是后话。 宋太祖赵匡胤为了防止地方反叛,选择了一条畸形的“强中央,弱地方”道路。 在中央,也就是开封府附近养了数目庞大的禁军。中央禁军不论是数量,还是战斗力,都比地方部队要强。 所谓战斗力,其实就是指待遇和武器装备。 这一套,仍然是五代时期各地藩镇节度使玩的套路,并不算什么创新。所谓禁军,无非就是牙兵改了个名字而已。 然而赵匡胤没想到的是,在开封豢养的禁军,历经几十年之后,全都成了一群废物。尽管他们拿着更高的军饷,拥有更先进的武器装备,战斗力却烂成了渣。 为了豢养这些禁军,宋朝不得不从全国各地不停地往开封输送粮食。于是乎,在防御上没有任何屏障的开封,成了北宋不得不选的首都,正是因为开封是漕运的交点。 反倒是到了南宋,中央政府统治力变弱,不得不让各地军阀自行就地筹粮,反而打了不少漂亮仗。 好在现在的种花军地盘还小,完全可以满足中央统收统支的计划。 等到统一全国时,第一轮工业革命早已完成,到那时生产力极大发展,粮草问题不再是制约军队发展的问题。 赵玗的提议再次得到全票通过。 …… 清晨,燕山。 一队三百人的士兵行走在山间,后面还跟着一队百人的运输小队。 运输小队人手一辆手推独轮车,负责辎重补给。 大车当然有,威塞军现在也不缺牛马。但是山间路难走,还是老祖宗发明的独轮手推车最实用。 这种东西一直到二十一世纪,在许多地方依然大量存在。而他的省级产品铁斗推车更是随处可见。 这一队士兵正是原新州的州兵,经过几个月的整编训练之后,成了威塞军,暂时还没加入种花军的编制。 所谓的练兵,能把士兵们训练得听从号令,在战场上能够正确地前进后退,这兵就算是练得小成了。 要是还能把士兵的身体素质提上来,力量和体能都在平均水准之上,这便是一支精锐,而领兵的将领,也可以谦虚地自称一声名将。 如果还能更近一步,让士兵们熟练掌握一些套路技战法,比如军体八拳,长枪十式之类的,那么这支部队就可以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拥有属于自己的番号。 而一旦这样的部队拥有了强大的作战意志,拥有必死的决心,那么这样的军队在历史上,屈指可数。 比如羽林卫,比如玄甲军,比如背嵬军,比如戚家军,比如种花军。 眼前的这支军队接受训练的时间不长,基本上可以做到令行禁止,另外还学了一些基本的军事操作。 虽然还算不上当世精锐,但是在州兵中,已经称得上佼佼者了。 这次派他们来剿匪,就是为了练兵。 兵不管怎么练,上过战场和没上过战场的,就是两种兵。 一种叫新兵,一种叫老兵。 身份的转变,就差那么一下。 燕山的土匪分布情况,以及各个山寨的兵力,都是事前侦查好的,情报全都汇聚在总指挥部内。 总参谋部根据地形状况,兵力对比,再确定让哪支部队去攻打哪个山寨,携带什么样的兵器,以及给他们下达战斗任务,让参战部队在规定时限之内,拿下自己的目标。 这一点上,总参谋部也是第一次实际运作,各个参谋们制定作战任务时,慎之又慎。 如果他们这里没有把住关,牺牲的就是前线的士兵。 在指挥部中可能只是一个小红点,但是在战场上,就成了几十条人命。 各参战部队根据作战任务领取补给品,所有补给品已经由总后勤部统一调度,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了前进基地里。 前进基地的任务除了提供补给品之外,还兼具战地医院功效。 战士们收缴上来的战利品,也全都在前进基地上缴,在这里登记造册。 虽然战利品不许士兵们私藏,但是战利品可以计算在战功里面。要不然士兵们连拿战利品的动机都没了,打仗还有啥士气可言。 整个威塞军犹如一台庞大的机器,uu看书 uuknhu 从理政团下达剿匪的命令开始,这台机器便轰隆隆地运转起来,仿佛裹挟着无尽的能量,朝着燕山碾压而去。 正午时分,作战小分队已经抵达目标区域。 一个都头拿着望远镜观察了一番,又拿出一张简易地图,对照着身边的环境仔细核对了一遍,才说道:“张指挥,前面就是黑龙寨了。” 军队的建制暂时还没有改,“指挥”这个官职,便是一个“营”的长官,一个营大约有三百到五百人,显然张指挥带的这个营,并不满编。 一个营有五个都,每个都有一个都头。 张指挥说道:“埋锅造饭,让兄弟们先垫吧垫吧,等后晌打进山寨,咱们晚上喝酒吃肉!”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85章 谁指挥谁)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22、弩炮立威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为了节省时间,士兵们都没烧火,直接啃的干粮。 干粮都是熟的,在前进基地加工好,士兵临出发前定量领取。 外面是两层饼皮,中间夹着肉和菜,跟现在的夹肉馍差不多,最外面用一层草纸裹着。 士兵们都把干粮贴身存放,是的时候倒还算温热。 狼吞虎咽地一通吃完,又痛饮了一口水,张指挥下令道:“给我炸门!” 五个都的士兵分散作业,两个都分列两边警戒,一个都坐镇中央,两个都上前轮番操作。 五代时期的军制,采用的是“五五制”。所谓五五制,指的是每五个低级别的建制,组成一个高级别的建制。 五个人是一伍,两个伍是一伙,设一个伙长。野战做饭的时候,以伙为单位,也就是十个人一口锅。 “一伙人”,本意指的是在一口锅里面吃饭的战友。 这种建制基本延续了秦汉的建制,在秦汉时期,伙又叫作什。再往上就不同了。秦汉时期施行的是二二制。 五个伙组成一个队,设一个队长。 两个队组成一个都,设一个都头。 五个都组成一个营,设一个指挥。 五个营组成一个军,设一个都指挥使,或者叫都虞侯。 更大的编制,还有厢,满员通常为两万五千人,也叫都指挥使。 这种编制时时都有变化,但大体如此。 五五制也形成了五代时期特殊的部队番号,前后左右中。 一个军有五个营,分别叫做前营,后营,左营,右营,中营。 却说被安排炸门的,乃是前都部队,士兵们在都头的指挥下,架好弩弓,抬出弩弓箱,取出弩箭,拆除保险,把弩箭放到弩弓上。 弩箭上怎么会有保险?那是因为这玩意已经不叫弩箭,而叫弩炮了。 定装子弹的概念一提出来,立马被军械专家们给玩出了花儿,诞生了无数新奇玩意,弩炮就是其中之一。 这种弩箭,其模样跟rpg的火箭弹差不多,前面一个尖尖的肚子,大概有拳头大,后面是比寻常弩箭略粗一些的箭杆。 其实火铳的出现,远比想象中的要早。早在唐朝的时候,火铳便已经出现。 只不过那时候的枪管,是用竹筒,或者陶瓷制造。因为没有战争压力,所以也就没人花心思去改进这玩意。 之所以不用火铳来发射弩炮,是因为火铳的射击精度实在太差了。 就弩箭来说,百步之内,基本上可以做到指哪打哪,连下坠位移都可以忽略不计。 弩炮的炮弹分好几种,有爆炸弹,有杀伤弹。外观除了颜色之外一模一样,区别在于“大肚子”里面填装的东西。 弩炮的内部结构,跟子弹略有不同。在弩炮的“大肚子”里面,装的是爆炸火药。如果是杀伤弹,会减少一些火药,增加一些铁砂,铁钉,用来杀伤敌人。 在火药之后,是少量的雷汞。雷汞之后,是一根表面布满了倒刺的铁钉,铁钉后面是一块大铁疙瘩。 保险插销插在铁钉跟雷汞之间,避免搬运过程中,铁钉误入雷汞,引起意外爆炸。 当炮弹击中目标的时候,“大肚子”受到阻挡,会瞬间处于停止状态。而最后面的铁块,因为惯性会继续向前运动,推动铁钉插入雷汞。 布满倒刺的铁钉与雷汞剧烈摩擦,瞬间引爆雷汞,进而引爆大肚子里的炸药,使得炮弹得以爆炸。 这样的炮弹,可以说是划时代的出现。 在此之前,所有的热武器发射的,全都是铁疙瘩。唐代出现的火铳便是,要么发射铁疙瘩去砸别人,要么发射铁砂当散弹枪用。 所以那时候不叫炮弹,而是叫砲弹。 至于炮弹会爆炸,还从来没人想过。 当炮弹第一次被造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发射成功,而是炸了膛。 究其原因,是因为弩弓的击发动作,同样会使得铁块先于大肚子向前移动,直接在弩弓之上便引发了爆炸。 所以除了保险插销之外,在炮弹内部还需要增加一道固定保险,用来挡住发射时的第一次冲击。这样当炮弹击中目标,产生第二次冲击的时候,炮弹才会爆炸。 同样的思路,也能用来制造穿甲弹,那就是再增加一道保险,等炮弹穿过敌方护甲后,再撞击到目标的时候,才会爆炸。 需要穿透几层护甲,就装几道保险。 由此看来,米帝当年炸我大师馆,绝对是故意的。 导弹穿透了数层楼板才爆炸。如果不是天佑种花,让米帝少算了一层楼板,那么导弹会在地下室内精准爆炸。而不是在一层爆炸。试想,如果是误炸,怎么会实现设计好需要穿过基层护甲(地板)呢? 说话间,士兵们已经架好了十来架弩炮。 有专业的炮手伸出大拇指,胳膊伸直放在眼前,大致测量了一下寨门到弩炮的距离,又翻开随身带的小册子,拿出树枝在地上简单计算了一会,这才调整好弩炮的位置和角度,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山寨大多依山而建,石头砌成的山墙,中间是一道木头寨门。 用弩炮炸木头寨门再合适不过。 山寨上的守兵还在睡觉。整个冬天,山寨上一直处于冬眠状态,成天喝酒行乐。土匪们也是开春之后,才会逐渐下山行动。 只听一声巨响,守兵感觉地动山摇,一个激灵跳了起来。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爆炸声,让守兵感觉自己快要上天了。 士兵赶紧钻出脑袋查看,只见寨门已经变成稀巴烂,山下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官军夹着弩弓,正对着山上放箭。uu看书 ww.uukanshu 守兵正准备敲锣预警,不料那锣被一炮轰中,守兵感到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知觉。 这一次发射的,是杀伤弹。无数的铁砂钻入守兵的脑袋,其貌惨不忍睹。 其实不用他预警,这么大的动静,山寨里的人全都醒了。 只不过土匪们并没有想到是寨门被轰开,只以为是天崩地裂,降天灾了。 土匪头子刚从女人肚子上趴起来,胡乱批了一件衣服就出了门,看到人们乱哄哄地瞎跑,喝道:“给老子都站住!” “轰……” 又是一声巨响,一发杀伤弹在院子里爆炸,土匪瞬间又乱成了一窝蜂。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86章 弩炮立威)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23、兵不血刃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铁砂炮弹杀伤距离有限,数米之外便无法造成致命伤。 然而铁砂虽不致命,却能给人的皮肤造成大面积损伤,让人痛痒难忍。 瞬间的杀伤让土匪们乱作一团,还以为天灾降临。只有少数土匪头目意识到这并不是天谴,而是有人要攻寨。 少数清醒的人根本无济于事。土匪们就像炸了锅的幼儿园小朋友,到处乱窜,任由几个老师拼命喊,也无法再维持秩序。 让人意外的是,秩序很快就维持好了,因为官军冲进来了。 当土匪们看到盔明甲亮的官军,手持着盾牌长枪冲进了寨门,全都愣在了当场。 领头的都头兴奋地看着满院子的土匪,这他娘的都是军功啊。 都头大喝一声:“投降的免死!” 机灵的土匪听到呵斥,立马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动作熟练得让人叹为观止。 有带头投降的,紧接着绝大多数土匪全都陆陆续续地投降。 他们现在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官兵抄了老家,自己成了俘虏。 几个领头的土匪原本还想收拢土匪进行抵抗,可如今已经大势已去。 冲进来的是几十号人,谁知道寨子外面还有多少人。 无奈之下,土匪头子们也只好投降了。 都头命人把土匪全都缴了械,用绳子捆成了一串,一面让人下山去统治张指挥。 大致数了数山上的土匪,男女老少全都加起来,怕不是有一百多号人。 都头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下的军功,应该过自己升一级了。如果寨子里有财宝的话,说不定这一仗就够自己升两级了。 级别的提升,意味着收入的增加。等在过两年,攒够了钱,就把邻村的姑娘给娶回家。 得到了山上的捷报,可以说是兵不血刃,就拿下了这座山寨。 张指挥留下一个都的人守在原地,领着剩下的人进山寨去接收山寨。 总指挥部给他们下达的任务,是把山寨上的俘虏和财物,全都押送回前进基地。 抓到的俘虏越多,搜刮的财物越多,他们的功劳就越大。 为了防止这些土匪们不说实话,私藏了财物,张指挥还要抓几个土匪突审一下,免得有什么遗漏。 前都的人依然留在山寨的大院子里,负责看押俘虏,都头趾高气昂地站在中央,豪迈得不行。 别的都头经过时,狠狠地在这个都头身上砸了一圈,眼神里全是羡慕。 等到下次进攻的时候,自己一定要申请打头阵,可不能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吃灰了。 在张指挥的安排下,很快就有人指认出了土匪头子,以及匪窝里的几个主要头目。 将这几个头目分头关押,分开审讯,以免他们串供。 然后又找了几个态度不错的小土匪重新审问。 大概一个时辰过后,整个山寨的情况,基本上被摸得一清二楚。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士兵们按照计划,陆陆续续地把山寨上的财物搜刮出来,在院子里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些人说是土匪,其实跟普通老百姓也没有太多的区别,一样需要生活,需要过日子,日子也过得不咋地。 只不过在乱世,一群人纠集在一起,自发地组织起武装,找了一处易守难攻的地方盘踞着。 如果他们没有抢劫普通老百姓的话,倒也算是一群值得敬佩汉子。 土匪们也有成家立业的,在山上安心的生活。如果世道一直如此,他们或许会在山上生活一辈子。 土匪头子就像他们的族长,像他们的村长,负责维持寨子里的秩序。 谁家遇到了困难,或者遇到不公平的事,都能去找土匪头子,而土匪头子本着仗义的心,也总是能做出让人信服的决断。 当然,这是在以前。 当成山的财宝堆积在院子里的时候,土匪们愤怒了。 一直以来,他们都觉得土匪头子是在跟大家共富贵。土匪头子能吃上肉,他们也不眼馋,只要能给他们喝一口肉汤,就很满足了。 但是真的当那么多美酒腊肉,那么多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他们见都没见过的东西摆出来的时候,他们彻底明白了,自己受到了多么大的欺骗。 土匪头子吃的是肉,给他们吃的是糠! 于是乎,土匪群体里面爆发了一轮新的检举潮。 有人说后山有一个山洞,里面藏了不少好东西。至于藏的是什么,只有土匪头子才知道。 有人说,土匪头子房间里,炉灶下面有一个密道,至于是干什么用的,他们也不知道,只有土匪头子才知道。 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大多都是土匪们平日里闲聊的时候,听说的。 张指挥听了,派人去一一核实。 听说的大多数都是谣言,但同样无风不起浪。十条里面基本上能对上两三条。 这一次,搜刮出来的不只是金银财宝,又搜刮出了许多兵器皮甲,上百斤的火药,甚至还有几桶猛火油。 这已经不是财宝的事儿了,而是战略物资。功劳簿上又能多写一笔。 等到彻底搜刮完,天色已经黑了。 张指挥说道:“各都的兄弟们,大家轮流值夜。每班两个都的人值夜,一都在山下,一都在寨门,咱别阴沟里翻船。” 威塞军中,所有都头以上的军官,全都接受过轮训,进行了必要的军事理论学习。 其中有一条就是,随时保持战斗状态。 只要是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哪怕敌人已经被歼灭,uu看书 .uukash 也一定要继续保持战斗状态。 把善后事宜安排好,张指挥终于松了口气,说道:“去拿酒来,今晚先好好喝一顿再说!” 从打仗到现在,可怕老张给憋屈坏了。 自从归顺了威塞军,待遇确实比以前好多了。以往就算带上喝兵雪,吃空饷的收入,也没现在光明正大的收入多。 唯一不爽的,就是这威塞军规矩实在是太多了。又是不准喝酒,又是不准住老百姓的房子,又是不准拿群众一针一线的,搞得他们都不会当兵了。 在以往,当兵的要是发起狠打劫,这帮土匪就是个弟弟。 不料张指挥刚开口,便有人出口反对:“我不同意!”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87章 兵不血刃(新的一月,求订阅,求票票))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24、我不同意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听到这个声音,张指挥的脸立马黑了下来:“吴营郎,这里是土匪窝,又不是老百姓家,咱吃点喝点怎么了?” 吴营郎,一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人,左手拿着一个本子,右手拿着一支毛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时不时地还拿笔尖在舌头上舔一下。 从都开始,每个作战单位都设有一个郎官(其实就是正伟)。为了区别于监军,才专门改了这个名字。都里面叫都郎,营里面叫营郎,军里面叫军郎。 不同于监军,郎官实际上是作战单位中的一员,更像是军队中的军司马,负责掌管后勤,战功统计,草拟战报这些“文职”类任务。 职务上,郎官是二把手,但是却不能越过一把手指挥战斗。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长官的命令明显违反威塞军最高精神的时候,郎官有权阻止一把手的指令。如果一把手一意孤行,等到战斗结束就得上军事法庭了。当然,现在还没有建军事法庭。 吴营郎手上动作不停,嘴上说道:“查封出来的东西,都是威塞军的财产,咱们必须上缴前进基地,等待上级分配才行。” 张指挥有些气愤,说道:“我说吴兄弟,你可别拿着鸡毛当令箭。某家当年纵横沙场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呢,别给脸不要脸。” 能够担任郎官的人,全都是能识文断字的人,并且系统学习过赵玗编纂的数学初级教材的人。所谓初级数学,其实就是小学数学,顶多加上一些指数运算的概念。其实这些数学知识早在汉代就有了,只不过论述太过复杂,又流传很少,并不是基础教育的必须科目。 不像现代高度符号化的数学,不论学习还是使用,都十分地简便。 这样的人,年纪一般都不会太大。年纪太大的人学习能力差,让他们多认几个字都难,更别说学数学了。 军中的一些老牌将领,对这些年轻的郎官们颇为不满。 不满归不满,却没人闹事。 在以往,一个太监都能来当监军,坐在将军头上拉屎拉尿,那时候都能忍下来。 现在一个识文断字的文化人能跟着自己一起吃苦,有啥不能忍的。 这一点也是郎官们跟监军最大的区别。 郎官们跟大头兵一样,吃一样的饭,跑一样的路,抗一样的枪,打一样的仗。不像监军,跟太上皇一样。 张指挥说话难听,吴营郎却也不恼,说道:“钉是钉,铆是铆,种花军的军纪有多严,指挥又不是不知道。放着这么高的军饷不赚,我可不想去野狐岭修路去。” 吴营郎的话让张指挥彻底没了念想。 如果说他们威塞军的编制还处于过渡阶段的话,那么种花军就是军法最严苛的铁军。他们军法最严,战斗力最强,待遇也最高。种花军就是威塞军中最精锐的那一支。 听理政团的人说,他们以后全部都要变成种花军,所有人都是精锐。 这次出征是种花军领军,大量的威塞军辅助。要说军纪,肯定是以种花军的为主。 种花军的军纪很有意思,没有打板子这么一说。只要犯的不是杀头的罪,统统发配到野狐岭去当苦力。 运气好的人呢能分到野狐岭筑城,每天还能住在城里,吃上一口热饭。 要是遇到点背的被分去修路,那可真是风餐露宿,修上一个月路,整个人都能黑一圈。 张指挥依然有点不甘心,却也不敢跟吴营郎撂狠话。只好黑着脸假装巡视山寨,找了个由头走开了。 吴营郎在本子上写完战斗日志,肚子也饿得咕咕响。环视一圈,只见士兵们全都看着地上的酒肉咽口水。 吃过干粮的人都知道,干粮做得再好,也比不上那一口热乎饭可口。 前都都头凑到吴营郎身边,朝着本子上瞅了瞅,套近乎道:“营郎,记完了?” 吴营郎把本子打开,递给了那都头,说道:“记完了。这字儿你认识吗?” 郎官们还有一项重要职责,那就是扫盲。给麾下的士兵普及各种知识,宣贯政策,也是他们的职责。 都头拿着本子,妆模作样地向吴营郎请教了几个字,说道:“营郎,你这本子上也没记缴获了几斤肉吧?” 吴营郎伸手在鼻梁上点了一下,假装有眼镜,说道:“咱们又没带秤来,怎么知道有多少斤?” 都头一脸坏笑,说道:“既然不知道有多少,咱们悄悄吃掉一些,总不会有人知道吧?” 吴营郎正要反驳,忽然看到士兵们全都望着自己,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吴营郎心头一动,说道:“怎么能悄悄地吃呢!要吃,就光明正大地吃,吃完我还要记在本子上。” 吴营郎铁面无私的样子,让都头垂头丧气,士兵们也像泄了气的皮球,失望地低下了头。 都要记在本子上了,谁还敢打那些肉的主意。谁要是真敢去吃,铁定逃不掉一趟野狐岭之旅。 吴营郎却朗声说道:“据本官观察,这些肉好似不怎么适合储存。等咱们清扫完山寨,再将战利品运回前进基地,恐怕要到后天了。到时候,这些肉怕不是要腐败掉。” 都头闻言,眉头一挑,回身笑道:“正是!正是!如今天气转暖,这东西最不耐放了。” 吴营郎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这东西咱们也不能浪费,就地吃掉吧。” “奥……” 士兵们一阵欢呼。uu看书.uuanshu 只要能吃肉,他们就有高兴。 吴营郎沉下脸,补了一句:“但是咱们有言在先,酒一口都不能喝。” 都头一边张罗人去料理肉,一边说道:“不喝,不喝,绝对不喝。这些酒全都封在这里,谁都不许动。” 张指挥并没有走远,吴营郎的话全都听在了耳朵里。 “还是读书人花花肠子多,吃个肉都要找这么些说道。”说着话,张指挥朝着厨房走了去:“哎,哎,冷水下锅,冷水下锅,等锅开了把浮沫撇去,这样才能祛了腥味儿。一帮穷酸鬼,连个肉都不会煮。” …… 同样的故事,成百上千地发生在整个燕山地区。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88章 我不同意)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25、致命缺陷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根据总指挥部的部署,第一轮的剿匪行动,先从最外围的小山寨开始。 这些山寨人数不多,山寨规模不大,许多都是民间自发的武装组织,在乱世中啸聚山林而已,他们的武器甚至都是自制的长矛和弓箭。甚至从某种方面来说,他们只是一种自保武装而已,并不是以打劫为生。 刚好拿来练手。 第一轮剿匪行动收获颇丰。抓获姑且称之为俘虏的男女老少将近一万人,其中青壮年就有三千人。 在乱世,壮年劳力就是硬通货。只要有人,什么都能抢得到。而空有财富没有人,注定了财富不是自己的。 各种财物堆积如山,只在前进基地进行简单的分类,便源源不断地分配到了四座州城中。 普通的粮食和粗布,全都运到了武州,供给施工队使用。在种花军的施工队中,所有衣服和劳保用品都是上面统一配发。多了不说,至少保证每个人都有一件完整的衣服穿,没有人会冻死,没有人会饿肚子。 哪怕是劳改犯,隔上十天半个月,也能吃上一顿肉。 一些粗制滥造的兵器和农具,全都送去了炼钢坊,重新熔炉重铸,打造出更加坚实耐用的农具。 至于金银珠宝,全都送到了新州节度使府。 理政会上,众人心情非常好,脸上的笑容根本无法抑制。 李兴握着赵玗的手,激动地说道:“大获全胜!大获全胜啊!” 李兴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所有战报全都第一时间呈现在他的面前。 情绪会传染,李兴激动的表现,让原本不怎么激动的赵玗,也变得激动起来。 其实这种规模的战果,李兴不至于这么激动。身为当世精锐,李兴的银枪军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阵仗没精力过,有过比这还爽快的大胜,也有过比这更惊险刺激的大逆袭。 这次之所以这么激动,完全是因为缴获的战利品。 在以往,兵匪一家可不是说着玩玩的,那是实实在在地事实描述。 当兵的攻城之所以那么卖力,就是因为得手以后可以随意抢劫,而抢劫所得的财物,归自己所有。 都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篦,那是说当兵的搜刮起来,比土匪都要狠。被当兵的洗劫过的地方,比篦子筛过的都干净。 当官的图省事,正好也省去了自己筹措军饷的麻烦,也就默认了这种现象。 所以说,当攻陷某一地之后,除了宫殿里的财宝之外,也不会剩下什么,因为全都进了当兵的腰包。 而这一次,战利品的缴获,比李兴预料的十倍都多。 究竟是什么样的魔力,使得这些**子摇身一变,成了道德标杆?是道德的沦…… 赵玗解释道,这是信仰的力量。 一个光明而伟大的信仰,所能够迸发出多么巨大的能量,赵玗曾经亲身经历过。 那是一种历史上不曾出现过的力量。当一个人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为了建设自己家乡而拿起武器的时候,他将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畏的战士。 当然,战士是无畏的,当官的却不能让战士们做无畏的牺牲。 所谓穷则迂回穿插,达则给老子炸。 赵玗现在的种花军就拥有“给老子炸”的实力。 “外围土匪基本上被清理干净,现在只剩下不到十支土匪,各个都是硬茬子。”张贞冲汇报着情报数据。 李兴问道:“我建议,这一次出动种花军吧。再用威塞军那些人,恐怕伤亡会不小。” 剩下的土匪,都具备相当的军事素质,有个别山寨上甚至还有高级知识分子当谋士,其实力不容小觑。 虽然种花军已经大规模地装备了弩炮,但在依山而建的山寨面前,弩炮也只能帮助他们扫清外围防御。 想要彻底占领山寨,依旧需要步兵冲到山寨里面。 他们想要的是彻底歼灭土匪,而不是打服土匪。 作为防守一方的土匪,既有训练有素的士兵,又占据地利,还有坚决的战斗意志,想要攻克并不容易。 要不然钓鱼城下的蒙古人,石牌前的日军,也不会铩羽而归了。 重庆的钓鱼城没能扭转蒙古人南侵的势头,宜昌的石牌却成了日军在中华大地上战略运动的转折点。自石牌之后,日军未能再寸进一步。两者的区别,不在地形,不在士兵,而在庙堂。 土匪没有什么庙堂,被攻破是迟早的事。只是面对强悍的土匪,想要攻破,需要花费不小的代价罢了。 于是,理政团的成员认为,该让自家的精锐拉出来试试刀,让种花军去啃最硬的骨头。 之前打的仗再漂亮,那也是守城战。至于攻城战,还没有啃过硬骨头。 新州和武州的功课,运气占了很大因素,属于取巧,不属于硬破。 关于这一点,众理政没有什么分歧。 只有赵玗依然忧心忡忡。 好几天过去了,毛瑟枪的样品已经生产出来,只是效果让赵玗颇为失望。 工匠们日夜赶工,纯手工打造的第一款栓动步枪,可谓是划时代的产品,其效果也非常惊人。 只不过在赵玗的眼中,还差得很远。 首先是射击精度,比弩还要查一些。由于枪管的加工工艺不达标,子弹在枪管中飞行时有少许空隙,子弹飞出枪管时便会有少许的偏差。再加上还没有拉膛线,使得子弹的飞行稳定性不够。 其次是枪管的寿命。先进的供弹系统,使得种花步枪可以快速设计。操作熟练的士兵一分钟甚至可以打出三十发子弹。uu看书uukns 然而三十发子弹后,枪管基本上就报废了,连一根烧火棍都不如。 没有开发出冷锻工艺,现在的枪管其实就是用不锈钢板热加工,卷出来的。 中间留一根坚硬挺直的铜铁合金圆棒,然后在圆棒上绕上烧红的不锈钢板,如是三次以后,便绕成了一根枪管。 上面的缺点虽然让人很恼火,但其实并不致命。 不管设计精度也好,还是寿命也好,都可以通过数量来弥补。 俗话说量大出奇迹。只要制造的量多,精度差可以通过饱和射击来弥补,寿命短可以让后勤的武器配备比例提高一些,按照一人两枪,甚至三枪,五枪的标准去配备。 殊不知最致命的缺点也在于此:产量太低。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89章 致命缺陷)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26、这就是垃圾 “奋斗在五代幽州 ()” 纯手工打造,让整个炼铁坊倾尽全力,花了两天时间,才按照图纸打造出了一支成品枪。 以后虽然会越来越熟练,但是产量提升毕竟有上限,撑死了一天能打造出两支成品枪。 在赵玗的观念中,一支枪的使用寿命可以长达上百年。只有不停战死的士兵,没有不够用的枪弹。 自己坐拥率先完成工业革命的先发优势,枪弹供应应该是要多少有多少,数量远远超过人口数量才对。 并不是像现在一样,几根打不了几枪就报废的破玩意,被人当宝贝一样藏着。 赵玗面色凝重地看向王朴,说道:“金工坊要抓紧建起来了,尤其是车床,一定要快。” 王朴有些不解,说道:“这么急吗?” 在王朴的眼中,占领一块区域之后,首要任务是休养生息,发展民生,然后再逐步提升自己的实力,最后一战而定天下。 可是赵玗的模样,颇有一副蛇吞象的气势。 赵玗沉沉地叹了口气,说道:“咱们的人马还是太少了,现在能拉出来的军队,满打满算不到两万人,上过战场的老兵总共不到五千。就这么点人,如果没有先进的武器,拿什么去跟人家抢幽州?” 从唐中期开始,整个河北地区就是当时战斗力最强的地区。可以说,只要河北三镇效忠中央,就没人敢造反。如果河北三镇想造反,中央基本上也只能干瞪眼。 这一点,对于这些出自河北魏博军的银枪军,再清楚不过。 他们这两万人虽然已经有了点精锐模样,但是想去河北抢地盘,确实不够看。 就算他们有先进的弩炮,但毕竟射程有限,欺负欺负土匪绰绰有余。真要是对上守军的床弩,还真不一定能干得过人家。 眼前的种花枪虽然厉害,但也没厉害到战场上具有优势的地步。 种花枪的厉害之处在于,它可以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能在战场上拥有很大的杀伤力。 如果对面是一个高明的弓箭手,甚至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弩手,那么种花枪不论是从射击精度,还是射程上来说,都不占优势。 这还不算它那操蛋的寿命,以及生产速度。 杜陶也跟着叹气,说道:“种花枪虽然厉害,但是数量实在是太少了。别说现在只有这么一支,就算是有一百支枪,在战场上的作用也有限。” 赵玗点了点头,说道:“诸位莫要觉得这种花枪有多神奇。我告诉大家,炼钢坊打造出的那支种花枪,就是个垃圾。” 赵玗的话说得很重,众人不可置信地面面相觑。 赵玗继续说道:“真正的种花枪,射程可以达到二里地,半里之内百发百中。扣动扳机,几乎瞬间就能击中敌人。枪管皮实耐用,打上几百发子弹都不坏。枪头套上刺刀,距离近了,还能当长枪来用。” 大家知道赵玗的神奇之处,对赵玗描述的“枪”,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这玩意要怎么才能造出来?”张贞冲说话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口水都流到了下巴上。 没人笑话张贞冲,因为大家模样都差不多。 陈间威先咽了咽口水,说道:“要是真能造出这玩意,可不能让范守英那家伙负责制造了。” 对他们来说,范守英虽然是个难得的人才,但毕竟是外人。核心机密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行。 赵玗说道:“这样,给我调拨一批铁匠,一批木匠,我来主持修建金工坊。” 原本还以为自己可以凭借掌握的科学技术,发展出热武器,吊打全世界,没想到刚开始就碰了壁。 更悲催的是,他并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慢慢发展。 陈间威说道:“我这就安排人,从野狐岭给你调拨工匠。” 赵玗说道:“事不宜迟,现在就传令吧。最好是咱们河滩一起过来的,能识字的工匠,靠谱。” 陈间威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会议室,去找自己的传令兵向野狐岭传令。 如果野狐岭那边行动够快,第一批工匠明天就能到。 王朴说道:“场地就用新州城的武库如何?先把武库里的东西搬出来,再另行筹建武库。” 筹建金工坊的提议,算是全票通过。 李兴问道:“最后几个山寨还打吗?” 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进攻最后几个山寨的时候,是要拿上新造的种花枪,上战场实战试验一下。 可如今,新造出来的种花枪并不实用,李兴便关心是否需要推迟进攻计划。 赵玗摇了摇头,u看书uukanshu 说道:“来不及了,尽快打吧。” 虽然说种花军是威塞军中的精锐,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没有上过战场。 之所以说他们是精锐,是因为他们的政治觉悟高,思想水平高,出身干净,训练刻苦,军事素质高。 作为精锐,他们更应该上战场见见血,淬炼一番。 李兴点了点头。 赵玗负责拿主意,具体的作战计划,需要他们总指挥部,总后勤部和总参谋部制定。 剩下的几项议题都没啥大的争议,全都按照以往的计划按部就班进行。 匆匆结束了理政会,赵玗急急忙忙地赶去了新州城的武库。 王朴早已安排人手开始往外搬运东西,并就近征用了一些库房,用来存放武器。 一些建设金工坊所需要的原料,也源源不断地运了过来。 耶律质古和两歌姬跟在身后,赵玗看到他们疲惫的样子,说道:“今晚我要连夜在这里监督施工,你们先回去吧。” 耶律质古说道:“我在这里陪你吧,好歹你也需要一个帮手。” 那两个歌姬更不会走了,坚定地站在耶律质古的身后,说道:“公子,我们能写会算,在这里也能帮忙。” 另一个歌姬赶忙补充道:“我们也是穷苦人家出生,能干得了粗活儿。”说着就要跟着去搬木头。 赵玗赶紧拉住她,说道:“是我着急了。这里确实需要一些能写会算的人。这样吧,你们去城里买一些笔墨纸砚来,我教你们画图纸。” 那歌姬拍手笑道:“公子是要画界画吗?奴最擅长画界画了。” 27、机械之母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后世大多相传,中国画只注重写意,不注重塑性,其实是一个很大的误解。除了工笔画之外,还有界画,很少为人所知。 所谓界画,源自绘画的工具——界尺。 没错,中国画的工具里面,也有尺子。 界尺主要用来画亭台楼阁,尤其以画宫殿为主。最著名的一副作品,叫蓬莱仙阁图,是所有画家画界画的必学范本,其工整缜密,让人叹为观止。千百年后,建筑家们甚至可以依据界画作品来一比一复原原建筑。而广泛存在于唐宋绘画作品中的界画,也是考古学家们研究古代建筑的第一手资料。 界画,其实就相当于现在的工程图,机械设计图,建筑设计图。 不一会儿,两歌姬拿着赵玗给的银子,在新州的集市上买了一大堆笔墨纸砚。 砚台和墨条中规中矩,倒是一大堆绘画工具让赵玗大开眼界。 新州本就是一座边境贸易城市,卖啥东西都有。虽然上档次的东西不多,但胜在品类全面。 只见那毛笔,大大的笔肚子,前面短短的一截小尖,这便是唐代最著名的鸡距笔,写字刚健有力,笔肚子里面蓄墨还多。如果控制得当,蘸一次墨可以写好几十个字。 纸也不是宣纸,而是一种叫麻黄纸的硬纸,其形貌大概类似于有暗纹的卡纸。 另外就是一套界尺工具了,那是一把表面有凹槽的尺子,还有一支界笔。 赵玗先拿了一直炭笔,找了一块木板,在上面画起了草图。 传说瓦特的蒸汽机开启了工业革命,这话其实说得并不全面。真正的工业革命,是围绕着蒸汽机产生的一系列巨大变革。 比如各种机床。 机床分类大概可以分为:车床,钻床,镗床,磨床,齿轮加工机床,螺纹加工机床,铣床,刨床,锯床。 虽然名堂很多,但是要细分起来,无非就是集中加工方式:车、钻、磨、锯。 原始的车床,在古埃及时期便已经出现。原始的钻床,甚至可以追溯到钻木取火。而磨和锯的工具也伴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一直在进步。 但是一直到蒸汽机开始,这些加工方式才全部进入了机械化时代。 最先步入机械化的,便是车床和镗床和刨床,用来加工蒸汽机的零件。 等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为了加工大炮的炮筒,镗床也进入了快速发展时期。再然后的各种机床,无非就是以上几种机床的变种,或者组合而已。 赵玗今天的任务,就是先造一台车床出来。 机床的制造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一点都急不得。 这里所谓的循序渐进,并不是指需要什么经验和技术的积累,而是需要零件的积累。 想要加工一根轴出来,首先得有一台车床。 而想要组装一台车床出来,首先得有一根轴。 这是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根本掰扯不清。 所以,只能先手工加工一根轴出来,建一个低级的车床,然后再用这个低级的车床加工一根金属的轴出来。 低级车床加工精度不高,并且受限于木轴的强度,并不能加工硬度太高的零件。加工出来的轴在使用过程中,也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好在迈出了第一步。 这根轴经过手工打磨之后,再去组建一台新的车床,然后再加工出一根精度和强度更高的轴出来。 就这样一步步地前进,最终制造出高精度机床。 真正的机床该如何设计,赵玗也不知道。 他只是知道机床大概的模样,以及工作原理,然后根据工作原理去倒推其结构。 历史上机床的出现是因为要加工蒸汽机,而赵玗设计机床,却是为了加工枪管,带膛线的枪管。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没有拆解过机床的人,想要凭空造一个机床出来,其难度一点都不小。 赵玗之所以选择用木板画草图,就是知道自己会失败很多次。如果直接用纸的话,太浪费。 木板可以画了擦,擦了再画,直到画好了某一个零件,再定稿画到纸上。 工匠和士兵们不停地往武库中搬运原料,赵玗就在这尘土飞扬乱糟糟的环境中,专心致志地画图。 耶律质古和两个歌姬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灰尘落了馒头也没顾上去拂拭。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木板上的笔迹早已污秽不堪,擦都擦不干净,还是没有把第一台机床设计好。 赵玗放下木板,丢下炭条,双手合在一起活动了下手腕,关节嘎巴作响,然后闭上了眼睛使劲搓了搓脸。 “好难啊!” 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赵玗可以慢慢思考,甚至可以加工一些小的零件试验一下,一定可以设计出一台可用的机床出来。 可是现在的他心急如焚,想要尽最快的速度将图纸画好。 因为他知道,时间不等人。从设计好图纸,到第一根合格的枪管加工出来,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他这里多耽搁一刻,最终产品面世的时间,可以推迟一刻。 耶律质古站在身后,帮赵玗揉了揉肩膀,说道:“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先说出来,边画边说,兴许我们会有好的想法,能解决你的疑惑呢?” 长时间高强度的思考,会让人的大脑变得紧绷,进而思维进入死胡同。 这时候做点别的事情换换脑筋,或者跟被人聊会天,或许会有奇效。 赵玗说道:“我想要造的东西很简单。uu看书 .uukanhu ”赵玗一边说,一边拿起一根木棒,一把小刻刀作比喻。 左手拿着木棒,右手拿着刻刀,与木棒保持垂直的状态,刀锋轻轻挨着木棒。 “左边设计一台机器,可以带着木棒快速地旋转。右边设计一个卡钳,可以紧紧地卡住刻刀,然后就可以把木棒加工成任意的粗细。” 然后左手拿着木棒,右手拿着刻刀顶木棒的左端,与木棒成一直线。 “左边设计一个卡钳,可以卡住木棒,然后右边设计一台机器,可以带着刻刀高速旋转,然后就可以在木棒中间钻一个孔出来。” 耶律质古一把拍在赵玗的后背,说道:“我说赵友,我要严厉地批评你,你这是犯了主观主义的错误。这样的东西早已有人造出来了,你只需要照着做就好了,又何必在这里闭门造车?”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91章 机械之母)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28、哪有那么简单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闭门造车,耶律质古一语惊醒梦中人。 车床说起来神秘,但是其中所有的传动机制,都早已被广大劳动人民使用了许多年。 赵玗脑子里,全都是工厂里那些笨重的车床,满是铸铁打造,机油润滑,螺栓固定的车床,所以一直感觉造起来不从下手。 就算是先以硬木头代替部分零部件,去依然想要按照自己印象中的机床来设计。 殊不知第一代机床本来就不是那个样子。赵玗想一步到位造出成熟的现代机床,本身就是不科学的事情。 被耶律质古点醒之后,赵玗立马把工匠们召集了过来。 这些工匠都是当初在河滩跟着赵玗修房子,造农具,建澡堂的那帮人,说起来都是老兄弟了。 大家蹲在地上围了一圈,一如当初在河滩时的模样。 赵玗说道:“兄弟们,咱现在要造的东西,我也没见过,只是听说过。现在我来说一说这玩意的功能,大家集思广益,看看这玩意该怎么造。” 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赵玗不再用固定思维来局限自己,索性把发明的主动权交给这帮工匠们。 不管造出来的是什么样子,只要能实现自己说的目的就行。说不定工匠们还会有一些惊喜的发明创造呢。 至于精度问题,也只能等第一台车床造出来以后,再根据实际情况去调试了。 事实证明并没有太惊喜的东西。工匠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自己的意见,最终在赵玗的引导下,讨论出了第一台车床的雏形。 两名歌姬在一旁听着,对各零件的样貌心里大致也有了数,边听边画,等大家讨论完之后,一副严谨的设计图也画完了。 赵玗拿起图纸,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把图纸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开心。 转眼又看到一脸灰尘,满面疲惫的歌姬,说道:“辛苦了。” 两个歌姬浅浅一笑:“公子言重了,能为公子出一份力,是奴家的福分。” 天已经蒙蒙亮,清晨的光辉从窗外射了进来。厨子准备好了早餐,又厨工提着几个大桶和几框子碗筷,走进了武库。 这是王朴安排好的后勤,一日三餐全都在武库内进行。 赵玗看了一眼,伙食还行。三大桶早上刚挤好的鲜奶,三框窝窝头,一大桶萝卜菜,还有一大筐的炖羊肉汤。大家根据自己的喜好,算是一顿简单的自助餐。 工匠们看到饭来了,原本还不觉得饿的肚子,突然就饿了。 赵玗见状,说道:“排队,排队。快排队打饭,我也饿了。” 工匠们都是跟着赵玗的老人,知道“官兵一致”的规矩,很快就在厨子面前排成了两列长队,赵玗跟耶律质古也很自然地排队。 见两个歌姬还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赵玗朝自己的身后招呼道:“快过来排队啊。” “啊?”歌姬一愣神,显然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怯生生地走到赵玗身边,后面的工匠很自觉地让出了两个位子。赵玗也没客气,拉着两名歌姬站在了自己的身后,说道:“你们这么能干,不如以后也给你们定个品级吧,以后你们也算是有编制的人了。” “啊?”还没从刚才的愣神中回过神来,歌姬又是一愣神。 耶律质古拉着歌姬的手,说道:“赵友的意思是说,以后让你们当女官,也能领俸禄。” “真的吗?” “女官?” 歌姬的脸上留下两行清泪,将满面的灰尘冲刷出了两道泥印。意识到自己的容貌变化,歌姬赶紧抬起袖子遮住脸。 耶律质古掏出一块帕子,轻轻地在歌姬的脸上擦拭,说道:“快别哭了,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咱们都是凭本事吃饭的人,再也不低人一等。” 歌姬重重地点了点头,她们第一次感受到了尊重,也第一次感觉自己活得像一个人。 赵玗跟着队伍朝前面挪了几步,回头问道:“对了,你俩叫什么名字?” 两个歌姬惨惨一笑,说道:“过往贱名不足道,从今天开始,我们要用新名字了。” 对于两人不说真名,赵玗也不在意,说道:“你们的打算取什么新名字?” 向来两人过往的名字,也没啥来头。艺名无非是一些白牡丹,柳飞絮。至于本名,大致也就是个李三娘,赵二花。 一个歌姬说道:“我们来到种花军,便以种为姓,恰好今天画出了车床的图纸,我便叫种车吧。” “这……”赵玗一脸的黑线。这歌姬怎么说也是饱读诗书,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怎么还不给自己取一个文雅写的名字?怎么会如此粗俗呢。 如果说这个名字还勉强可以接受,那么另一个名字让赵玗更加地无语。 “我今天画的是镗床的图纸,我便叫种镗吧。” 看着二女脸上坚毅的表情,赵玗把劝谏的话咽了回去,心道:“要不要这么刚烈。” 耶律质古笑道:“种车,种镗,好名字!一听就很厉害。” 一脸黑线的赵玗腹诽道:“你怎么也跟着起哄。” 殊不知那两个歌姬起这样的名字,完全是故意的。她们决意跟过去的自己告别,专门起了如此粗俗的名字。 风雅,那是过去式了。 “对了,”赵玗好像想起了什么,说道:“你们的图纸是怎么标注尺寸的?” “尺寸?”种车和种镗的情绪瞬间凝固,问道:“什么尺寸?” 赵玗说道:“就是尺寸么。你们的图纸跟实际尺寸相差多少?是按照多少比例画出来的?” 种车急道:“奴不知尺寸,画的时候也未计算尺寸,还请公子责罚。” 情急之下,把“奴”这个自称又给带了出来。 赵玗转而又问那工匠,uu看书ww.uukansh 说道:“你们平时造机器,怎么量尺寸?” 那工匠说道:“如果是常用的器械,尺寸全在心里。一般老木匠都会随身带一把尺子,大家用自己的尺子顺手。” 好么,感情现在还没有真正统一度量衡呢…… 就知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 赵玗在武库中夜以继日的工作,他不休息,没人敢去休息。 即便如此,第一把武器的问世,恐怕也要到一个月以后。 种花军进攻山寨的时候,还是要靠传统技战法。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92章 哪有那么简单)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29、拔硬钉子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旌旗招展,盔明甲亮。 一队装备整齐的精锐士兵,悄无声息地行走在燕山的山峦小道之中。 人衔枚,马裹蹄。典型的急行军状态。 寂静的山峦之中,只有武装到了牙齿的士兵,盔甲摩擦发出的咔咔声。 快要抵达进攻目标,士兵们提前穿好了盔甲。 这便是威塞军中的精锐,种花军。 这里面有不少是新老兵。老兵是指当兵时间长,新兵是指第一次上战场。 心中的兴奋,恐惧,紧张,全都看不见。厚厚的面甲后面只露出了一双眼镜,眼神之中全是坚定的目光。 队首和队尾各有一个旗手,战旗上的图案便是一颗硕大醒目的五角星。 一个传令兵在队伍旁边来回穿梭,给旗手传达着指令。 士兵们的行止号令,全由旗手来传达。 此处唤作王家寨,乃是燕山山脉中实力排行第一的山寨,据说寨中不仅人数众多,有一千余人,装备武器更是堪称精锐。 长枪短刀盾牌弓弩自不必说,就连床弩都有好几架。 床弩的威力,士兵们都见识过,就算没见识过,也都听说过。但是作为床弩的攻击对象,还是第一次。 虽然众人是第一次上战场,但好在训练有素。 负责这场战斗的,占了种花军一半军力,整整两千五百人,乃是种花军中的甲字军。 现在的种花军,暂时只有甲字军和乙字军两军,每军两千五百人。以后扩编的时候,再以乙字,丙字,丁字往后顺延。 军队指挥官由杜陶亲自坐镇,军郎由范延光的另一个儿子,范守图担任。 范守图到达新州之后,立马被赵玗的先进思想所折服。 范守图是范延光的长子,跟着父亲辗转祖国南北,见识了不少民间疾苦。他认为,只有赵玗的思想,才能彻底终结这样的乱世,让百姓彻底脱离苦海。 这样的思想觉悟,正是赵玗设置郎官的目的,尽管范守图还是个“外人”。 “杜理政,军队驻扎完毕,是否开始攻城?”搭建的临时指挥所中,范守图向杜陶请示道。 杜陶掏出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地形,又拿出图纸看了看,确定了一下位置,说道:“按计划进攻。” “得令!”范守图转身去布置任务。 “等等,”杜陶喊住了范守图,说道:“在军中,就以军中的职务称呼吧。” “遵命!杜虞侯。”范守图一抱拳,便转身上了前线。 出征之前,就已经拟定好了三套作战方案,供指挥官选择。但作战方案也不是死的,如果现场出现了不可预料的情况,需要杜陶和范守图随机应变。 现场没有任何预料之外的状况。杜陶从望远镜的视角看去,不论是周围的环境,还是山寨土匪的防御布置,跟总指挥部提供的情报一模一样。 既然没变化,那就按照第一套进攻计划,按部就班地进行。 不多时,弩炮的爆炸声陆续响起。 依然是老套路,用弩炮先炸开寨门,然后步兵直接从寨中冲进去。 山寨之上也早已有了防备。当种花军出现在山脚下的时候,山寨的斥候便把情报传递了回去。 当种花军开始进攻的时候,山寨的反击也开始了。 山寨依山而建,外围修建了一座五米高的城墙,城墙之上有垛口,用来掩护弓弩兵设计。在城墙的两脚,矗立着两架床弩。 也不知是许久未用过,床弩生锈了,还是士兵们操作生疏了,好几轮对射过后,床弩才发出了第一支弩枪。 床弩体型巨大,弩箭早已不堪用,而是直接把长枪放在弩床之上发射。 第一支弩枪飘飘忽忽,越过了种花军的进攻阵地,远远插在了后面的地上。 由于种花军是仰攻,土匪军是俯攻,同样的弩,土匪的射程要超过种花军。弩床更是如此,种花军的进攻阵地,完全在土匪弩床的有效射程范围之内。要是一个操作熟练的床弩手,在这样的距离之内还会有相当高的命中率。 不过显然,山寨上没有熟练的床弩手。 经过了三四轮的射击之后,床弩发射的弩枪才打到了种花军的阵地上。 而种花军对于床弩射出来的弩枪,早有准备。 一面面的大盾竖在两旁,当床弩巨大的击发声响起的时候,种花军的盾兵会立马把巨盾合拢,用来抵挡弩枪。 嗡嗡作响的弩枪重重地击打在巨盾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强大的冲击力,让四名盾手合力都无法抵挡,连人带盾倒在了地上。 然而弩枪也只能把巨盾击倒,并不能击穿巨盾。 炼钢坊开发的新型刚才,其防护力早已逼近了冷兵器防具的巅峰。 四个盾兵赶忙站起,捡起巨盾重新站位,刚才的那一支弩枪算是白射了。 至于弩箭的设计,种花军士兵们基本上处于物理免疫状态。 头上有头盔,脸上有面甲,脖子上有护项,还有胸甲,肩甲,臂甲,就连手指上,都有一副由细小甲片打造出来的手甲。 除非是哪个士兵真的点背到被人射中眼睛,或者直接射中手指,否则弩箭都会直接被弹开。 几轮设计过后,土匪们渐渐生出了一股绝望的感觉。 这是一场不对称的战斗,土匪的进攻打在种花军身上,就像一个三岁小孩的拳头一样,软弱无力。 不一会,寨门已经彻底炸开。 负责发射弩炮的士兵原地待命,随时准备支援。另有两营的士兵做好准备,一前一后准备从寨门之中冲进去。 说是冲,u看书 .uukanshu其实是快步走而已。 身着重甲,并不能跑得太快。要不然力气都花在了路上,等冲到敌人身边的时候,自己也没劲儿了。 冲在最前面的人,是银枪军的老兵。这些人也是身后这些新兵们的教官。 有他们走在前面,新兵们仿佛也被注入了老兵的灵魂,走出了极富侵略性的步伐。 “猛火油,快倒猛火油!”山寨守军也不示弱。 一物降一物,重甲步兵虽然对冷兵器伤害可以免疫,但是对水火这些自然之力,却没有太多的办法。 如果让猛火油浇在身上,又不巧被点着火的话,那么一身的重甲将会成为自己的棺材。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93章 拔硬钉子)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30、种花军亮相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范守图手中握着一个望远镜,时刻观察着战局的发展。 从前几天的战报来看,只要重步兵冲进了寨中,土匪就会乱做一团,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这一仗就算是打完了。 殊不知自己今天攻打的,乃是最强的一座山寨。虽然自己也早有准备,但也没想到对方作战竟然这么顽强。 城墙上的守军已经被种花军射杀了两拨人,土匪竟然依然要换上第四波人,盯着弩炮的射击,也要用猛火油来阻止重步兵的进攻。 身着重甲的新兵们,看到猛火油从城墙上倒下来,心中紧张不已。有的人甚至萌生停住脚步的念头。 害怕,也只会让他们停住脚步,并没有人会逃跑。 但是银枪军的几个老兵依然步伐坚定地朝前走着,他们也习惯性地跟在后面,好像自己不会被猛火油烧死似的。 他们当然不会被猛火油烧死,因为他们还有后援。 步炮协同作战,早在唐代的时候就已经普及。可以经过五代的倒退,到了宋代基本作废。 重甲步兵继续前进,后面弩炮再次发威。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射击的目标出了城墙之外,还有地上的猛火油。 土匪毕竟训练水平差一些,不能做到等重步兵抵达城下的时候,再把点燃的猛火油倒下来。如果真要是那样,神仙难救。 土匪们勉强能做到的是,提前把猛火油倒在城门口,然后等重步兵抵达的时候,再扔下火把。 这么做的杀伤力有限,因为只要重步兵不攻城,他们的猛火油就白倒了。 但是土匪的作战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要逼迫你们不攻城。如果种花军能就此退兵,大家相安无事,那是再好不过了。 幼稚。 负责弩炮射击的指挥嘴角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他先是指挥弩炮朝地面的猛火油射击,自己先行将猛火油点燃之后,再用弩炮把火给炸灭。 弩炮的爆炸将地上的猛火油炸开,地面残留的一点点很快便燃烧完毕。 另一都的弓手迅速抵近射击,朝城头疯狂地发泄着弓箭。 弩虽然精度高,操作简便,但是在军中,弓的地位始终无法被替代。 因为弓的射速快。 需要火力压制的时候,便需要弓箭手出场。弓箭手的训练,要比弩手的训练辛苦得多。可以说,但凡能成为弓箭手的士兵,全都是军中的精锐。 别的不说,单是一分钟只能能射出二十箭的力气,就已经可以秒杀绝大多数普通士兵了。 瞬间加强的火力,使得城头守军连头都露不出来。 重甲步兵抓住这一机会,猛然加速朝前面跑去。 谁说穿重甲的士兵跑步起来。就这短途冲刺所迸发的爆发力,百米速度也能到十五秒以内。 眨眼之间,重步兵便冲到了寨门之内。 这时,寨门后面忽然涌出一股土匪,也身穿盔甲,推着一两大车,朝寨门顶了过来。 大车前面插着铁钉,宽度与寨门宽度相仿,是守城专用设备。 等城门被攻破之后,士兵们把守城车推过来,正好能堵住城门。在车后面设置卡扣也好,士兵在车后徒手推着也好,可以暂时起到城门的作用。 领头的种花军是一个营指挥,骂道:“狗日的小崽子,竟然连这玩意都有。” 纵使他纵横华夏十几年,大小战斗数百长,遇上守城车也是第一次。 第一次也不怕,狭路相逢勇者胜,都到这个时候了,想要胜利唯有拼尽全力。 “第一排,跟老子上去抗住。第二排,用枪扎他们的脚。” 迅速下达了两道军令,营指挥握住枪屁股,用枪屁股顶住守城车分散一部分作用力,然后用自己坚实的肩甲,直接抗在了守城车的枪头上。 剩下的重甲步兵见状,也都嗷嗷叫着抗了上去,想要把守城车给推回去。 虽然箭头无法穿透盔甲,但是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密集的箭头,总有一半跟箭头能透过铠甲的缝隙,刺入肌肤之内。 一瞬间,好几个人肩头冒血,染红了甲片。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喊疼。伤口带来的仿佛不是痛苦,而是斗志,更加击发了他们的血性,使出了百分之二百的力气,将自己的肩膀朝守城车疯狂地顶去。 后排的步兵见状,干脆趴到了地上,透过前排士兵脚下的间隙,用长枪去扎守城士兵的脚。 之所以要趴下,是因为重甲在身,根本蹲不下去。想要俯低身姿,只能完全趴在地上。 守城士兵也是第一次用攻城车,只知道死死地把车顶住,却不知道还要防对面从车底下伸过来的枪。 猝不及防间,守城士兵被扎倒了好几个,守城车没了着力点,守城士兵这边力道大减。 种花军的重步兵营指挥感受到了力道的变化,心中大喜:“兄弟们,跟老子冲啊!” 双膀一用力,守城车加速向后退去,站在守城车后面的士兵立马崩溃,四散逃去。来不及逃走的士兵,竟然直接被压在了车底下,被追上去的种花军一枪结果了性命。 “进去了!进去了!”范守图颤抖的双手握着望远镜,激动的语气仿佛第一次打胜仗。 他也确实是第一次打胜仗。 杜陶也在时刻地观察着战况,见重步兵已经冲进了城门,接二连三地下达着军令,指挥后续部队迅速入城,快速占领城墙和城门。 接下来的战斗,一点都不比攻城简单。 巷战。 巷战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拿人命去填。这是让米帝的军队都头疼的战斗方式。 重甲步兵们却一点都不害怕,u看书 .ukanshu 步伐坚定地朝着寨主的住处走去。 擒贼先擒王,他们是精锐,就要承担最重要的任务。 路上不停地有土匪来阻击他们。 重甲步兵营指挥一边战斗,一边以实战教导身后的新兵们:“咱们甲坚兵利,不要怕对面的枪头。端起你们手中的枪,朝着对方使劲一攮,收枪。再一攮,再收枪。 这场战斗就结束了。” 只两个照面,防守的十几个土匪纷纷毙命。 就在这时,山寨后方忽然燃起了一团大火。 杜陶看到之后面色大变,破口大骂:“狗杂种,我日你大爷!”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94章 种花军亮相)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31、挫骨扬灰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熊熊的大火,肯定不是种花军放的。 对于手下这支军队的军纪,杜陶还是很有信心。 既然不是种花军放的,那么一定就是土匪自己放的火。 土匪为什么会自己放火? 答案只有一个,自焚。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华夏大地上的一些权贵,在争斗失败之后,总喜欢以“自焚”来终结自己。 其实自焚也无可厚非,这跟切腹,投河没什么区别。 可操蛋的地方就在于,自焚的人不只是把自己给烧死,他还会连带着把自己一身搜集的财富,连同自己的家人、姬妾,统统烧死。 杜陶当然明白这其中的道道。 他之所以破口大骂,是因为他知道,这把火一烧,山寨里的战利品怕是一大半都要化为灰烬了。 身为种花军理政之一的杜陶,自然不稀罕这么点军功。他在意的,是种花军没有这些物资,实力的提升又会减缓一些。 他不在乎战利品,士兵们却在乎,这不仅关系到了众人的军功,更是关系到了等级的升迁,和俸禄的增长,这些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只见那火光犹如发令枪一般,使得士兵们疯狂地朝目的地攻去,路上的守军完全没有一合之敌。 一边进攻,一边高喊:“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抓俘虏的战功,比杀敌的战功要多一点,所以能抓俘虏,尽量留活的。 在赵公子眼中,这些战俘不仅仅是战俘,更是长期的免费劳动力。 对于那些不那么坏的俘虏,赵玗承诺,只要他们当满三年苦力,就还他们自由,并且给他们田地,让他们生存。 头领自焚,土匪们看在眼里,也都没了斗志。 在种花军强势的进攻之下,纷纷缴械投降。 然后在种花军的组织下,土匪们迅速组成了救火队,开始救火。 怎奈火势太大,用水桶提起的井水浇上去,不仅不起作用,反倒让火更大。 种花军中的一个都头喊道:“拆房子,先把旁边的房子拆掉。” 火势起来以后,想要灭掉非常地困难。最好的办法,就是设置出一道隔离带,不让火势蔓延出来。等到火场中心的可燃物烧完之后,自然就灭了。 虽然火场中的财物来不及抢救出来,但好在能最大程度地止损,避免损失扩大化。 土匪里面有的人在寨子里住了大半辈子,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一样。 见到火烧得这么凶,心急如焚。在种花军的组织下,很快就在火场周围拆出了一道隔离带出来。 等种花军完全接管了山寨以后,火终于渐渐地熄灭了。 杜陶跟范守图一起走进了山寨,准备清点战利品,制定战利品和战俘押送计划。 杜陶说道:“这匪首竟然把财宝全都给烧了,可恨!我想把他挫骨扬灰,你给我找个理由。” 话是对着范守图说的。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杜陶对范守图还是比较服气的。 范守图饱读诗书,学问了得。再加上跟着范延光这样的政治家,其眼光颇为独到,一点都没有书呆子气。恰恰相反,跟杜陶比起来,范守图更像是一个老江湖。 范守图在一旁恭敬地说道:“杜虞侯想要理由,很简单。只需要说我种花军会善待俘虏,缴获的物资也会分出一部分用来改善俘虏的生活。现在匪首把物资付之一炬,虽死而难免其罪。这样一来,随便虞侯想怎么惩罚他,土匪们必然会积极响应。” 杜陶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又有一个疑惑:“这么一来,会不会败坏种花军的名声?” 毕竟人死为大,再搞一些鞭尸之类的刑罚,显得种花军很残忍。 范守图笑道:“虞侯多虑了。自古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史书皆是为帝王所写。同样一件事,可以说是残暴,也可以说是杀鸡儆猴。想当年项藉屠城无数,都能被司马迁说成‘妇人之仁’,咱们这算个甚?” 杜陶心情大好,拇指一竖:“高!” 火场之中早已开辟出了一条道路,杜陶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废墟之前,说道:“给我把匪首的骨灰给铲出来!” 士兵进去找骨灰的间隙,杜陶转身,面朝着士兵和土匪,说道:“尔等土匪听着,我种花军向来优待俘虏,有吃有穿有地方住,表现好的俘虏,还有工钱发。但是,我种花军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些待遇就来自于缴获你们的物资。现在你们的头领把物资全都给烧了,你们日后的待遇也将会变差。今日,我将匪首的骸骨挫骨扬灰,以儆效尤,望尔等投降之后能好好表现,争取早日获得自由!” 简单的讲话主要是想要安抚一下俘虏的情绪。 当要做一件很变态的事情时,如果直接做,可能会引起极大的反感。但只要提前给出一个理由,哪怕是很蹩脚的理由,那么也会得到相当的谅解。 当然,前提是自己要有足够的实力,完全能震慑对方,让对方完全没有能力反抗。 果不其然,土匪们中有一部分人已经开始破口大骂,讲述土匪平日里的种种恶行。 范守图悄悄地把这几个人记了下来,想必他们平日里受到了匪首的“不公正”待遇,现在正是落井下石的机会,待会这几个人就是审讯的重点。 想要知道山上到底有多少秘密,从他们的口中最容易得知。u看书 wwuukanshu 不过匪首既然能啸聚山林多年,基本上还是可以服众。大多数人并没有表现出多么地痛恨,只是为匪首赶到惋惜。 不多时,匪首的骸骨从屋内捡了出来,扔在地上,士兵们拿锤子砸得粉碎,然后用扫帚一扫,骨灰便随风飘散而去。 中国人都讲究入土为安。哪怕是找不到尸骨,也要做一个衣冠冢安葬。 这种挫骨扬灰的做法,无异于让人魂飞魄散,永无投胎之路。 做足了戏,杜陶才低声问道:“里面情况怎么样?” 负责搜查的士兵说道:“珠宝绸缎全都化为灰烬,金银虽然还在,但是也被烧得变了形。最可惜的是一大堆的铜钱,全都烧变了形,不能用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95章 挫骨扬灰)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32、统1度量衡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连续三天,赵玗吃住全都在武库中。 饿了就吃,瞌睡了就睡,完全不顾及形象,整个人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 连赵玗都邋里邋遢,工匠们跟不必说。 好在他们早就跟着赵玗一起,把头发剃了个干净,倒也显得清爽利落。 另外一些没剃头的工匠在这三天里,头发早已污垢不堪,索性也拿大剪刀一剪,各个变成了精神小伙。 耶律质古的发型不受汉人拘束,向来很随意。三天之后也不再挽发髻,而是披散下头发,在后脑扎了一个马尾。及腰的长发现在只是打到肩膀长短。这也是赵玗给她设计的发型。 种车和种镗见状,也干脆把头发剪掉,顿时人变得清爽多了。 第一台车床和第一台镗床已经造好,虽然加工精度还不尽如人意,但好歹算是迈出了从零到有的一步。 接下来,就是不停地改进,知道能够加工出合格的产品出来。 在这三天里,赵玗把窦仪和萧曙光专门召来了一次,召开了一次非常重要的科学会议:统一度量衡。 加工车床的时候,度量衡的统一问题便严重影响着工作效率。 木匠们每个人都有一把尺子,每个尺子的刻度有都不太一样。这样一来,在分头加工的时候便会产生一个后果,那就是所有的零件到最后无法组装在一起。 尺寸都错了,怎么可能配套。 于是乎,打磨零件又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最后,赵玗决定先解决度量衡的问题。想要工业化生产,首先就要统一标准。 对于度量衡的标准,赵玗也没有玩什么新花样,完全是按照自己记忆中的定义来。 长度,是按照自己的身高,进行等分之后,确定了一米的长度。 时间便是将一天分为十二时辰,二十四小时辰,每个小时辰分六十分钟,每分钟分六十秒。 温度计早已问世,温度的定义也早已为大家所熟知,是将冰水到沸水的温度分为100等分,每等分为一度。 温度的变化受大气压的影响,而大气压主要受海拔的影响。严格的定义应该是在海平面高度进行温度的测量,也就是一个标准大气压之下定义温度,是最标准的。 好在新州海拔不算高,直接拿新州作定义,误差也不会很大。等到日后需要更精确的定义时再说。 质量的定义,依然是一升水在温度为四度时的重量。 定义好之后,赵玗命科学院的人连夜打造标准量具,除在科学院留一副样本外,剩下的全部送到新州武库之中。 至于其他的标准单位,等日后再慢慢规定,先把眼前的麻烦给解决掉。 新标准的统一,极大地加快了建设的步伐,工匠们的改进建议也接二连三地不断地促进着金工坊的发展,也产生了越来越多的分歧。 最大的分歧,来自于打造车床的材料,轴便是其中之一。 有的工匠是跟着赵玗从河滩一路走来的人,知道赵玗精益求精的性格,便说道:“打造车床的轴最好用黄铜打造,既耐磨,又坚硬。而且黄铜变热以后,依然坚挺。不像钢铁,一遇热就会便软变形。” 有工匠没跟赵玗怎么接触过,说道:“说得倒是轻巧。黄铜哪里有那么好搞?本身黄铜就贵,还难熔,再加工到那么笔直光滑,哪有那么容易。” 这个时候的黄铜,直接可以当货币来使用,因为铸币用的就是铜,而且铸币的铜的成色,还不如市面上加工工具用的黄铜。 两帮人争得不可开交,一个是想让工具的性能达到极致,另一个是想节约成本。 最后争执不下,两个木匠一起来到赵玗面前,让赵玗评评理。 赵玗乍一听,觉得两个人都不错,不如两个方法都试一试。 可仔细一想,赵玗脸上便露出了一副醍醐灌顶的神情。 黄铜,对啊,黄铜!怎么把这玩意给忘记了。 一直以来,赵玗把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在钢铁上面,却疏忽了铜这种材料。这玩意可是工业神器啊! 黄铜并不是纯铜,也是一种简单的铜合金,其硬度,耐磨性,耐热性,耐腐蚀性等等各方面性能,都要优于现在的钢铁材料。 要不然远古时期,青铜剑也不会成为人类最先大规模使用的金属武器。 后来青铜逐渐地被钢铁所替代,并不是因为钢铁的性能比青铜好,而是因为钢铁的产量大,熔炼简单。 即便在现代,许多零部件的选材上,如果资金宽裕,都会选择使用黄铜,而不是不锈钢。 但是不论古今,黄铜在钢铁面前都有一个致命的缺陷——贵! 赵玗说道:“贵不怕,咱们就用黄铜!不仅车床的轴用黄铜,生产的枪管也要用黄铜!” 看到工匠们一脸肉疼的表情,赵玗说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关键时刻不要怕浪费。钱是干什么用的?钱自己根本没求用,不能吃,不能穿,只能用来买东西。可是如果我们种花军直接把生活物资发到大家手上,那么大家还需要钱做什么?” 有工匠仿佛明白过来,说道:“公子此言不假。真要到了荒年,那些铜钱全都是废铜烂铁一堆,还不如一袋子高粱。” 也有工匠脑子比较简单,一听赵玗忽悠,立马激动起来:“公子稍等,我这就回家,把家里的铜钱全都拿来,在这里熔铸黄铜!” 赵玗悄悄摸了一把冷汗,心想:是不是用力过猛,忽悠得有点过分了。 赶紧制止工匠们,说道:“大家的铜钱还是拿在自己手上吧,咱种花军家大业大,还不至于缺了这么点铜钱。黄铜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大家再接再厉,咱们争取早日蹚出第一根枪管出来!” 众人备受感动,纷纷转身投入到了热火朝天的工作事业中去。 赵玗那么贬低铜钱,uu看书 uuanshco 其实是刻意为之。 正是为了日后推广纸币打铺垫。先让大家觉得钱就是一个符号,一个标志,其本身没啥价值,然后才能顺利地推广纸币。 既然钱本身没啥价值了,那么它是铜是纸,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时,杜陶垂头丧气地跑来了武库,找赵玗。 武库在城门和节度使府的中间点上,杜陶进了城回节度使府复命,要先经过武库,自然顺道来看看赵玗的工程进度。 杜陶一脸哭丧地嚎道:“真他娘的晦气,好好的几万贯铜钱,就被那土匪头子给烧废了!” 赵玗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杜陶的胳膊:“你说什么?!”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96章 统一度量衡)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33、李重吉来访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杜陶看着赵玗的眼神有点害怕。 毕竟自己干了亏心事,没有把土匪的财产给保全下来,搞了这么一堆废铜烂铁。 虽然铜可以铸币,但那也得去铸了,才能是币不是? 赵玗正发愁存量铜不够,在盘算是先开发一座铜矿,还是收购一些铜币,然后融掉筑成铜。 用来铸币的铜,其实并不是纯铜,还是铜与锡等金属的合金,跟青铜类似。 青铜跟黄铜的配方不太一样,想要铸成黄铜,还需要费一些功夫,但那也比直接拿铜矿来炼铜要简单得多。 赵玗问道:“那对铜币呢?” 杜陶说道:“那堆废铜还在山寨上呢。不过这次我还缴获了很多盔甲兵器,那帮土匪竟然还有床弩……”杜陶心虚地诉说着自己的战功,想要转移赵玗的注意力,让他别再纠结铜币的事。 赵玗不耐烦地打断杜陶的絮叨,说道:“那对铜币直接拉到我这里来。” 杜陶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赵玗不是怪罪他。瞧着意思,似乎那些烧化了的铜币还有大用。 只是杜陶有些犯难,说道:“这恐怕不太合适吧,那么多人都看着,咱们就……” 杜陶还以为赵玗想要独吞了这匹黄铜,想说众目睽睽之下,不太好看。毕竟有两千五百种花军目睹了缴获的过程。 赵玗也点了点头,说道:“是不太合适,拉到这里来也没用。直接拉去炼钢坊,让他们把这些东西全都给我练成黄铜。图纸和尺寸随后我会送到炼钢坊,让他们照着尺寸去铸。” 杜陶的提醒,赵玗压根就没往心里去。什么合适不合适,都不是现在考虑的事儿,节约时间才是最紧要的任务。 既然赵玗都这么说了,杜陶也只好照办。没说几句话,赵玗便继续投入到了红红火火的大基建中,把杜陶晾在了一边。有赵玗在,武库中的工匠们也没人有空来搭理杜陶这个理政。 杜陶就在那里尴尬地看了一会,索然无味地走了。 杜陶刚出门,就撞上了节度使府派来的信使,跟杜陶撞了个满怀。 杜陶不满地问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 那信使说:“王理政让我来给赵副总理传信,说是有要紧事相商,让他即可赶回节度使府。” 杜陶心知这事不简单,要不然王朴也不会这么着急,转进就进了武库,走到赵玗身边,轻声说道:“王朴派人来找你,有急事。” 赵玗眉头一皱,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王朴乃是不世出的良相,治理一个节度使的辖区绰绰有余。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连他都处理不了,还要这么着急地派人来找自己? 放下手中的工具,赵玗站起来,仿佛还在犹豫到底是该留下来,还是先去一趟节度使府。 耶律质古跟着站起来,说道:“王朴为政能力极强,轻易不会把难题丢给你,你还是去一趟吧。这里有我们在,一定不会落下进度的。” 跟着赵玗干了这么几天,耶律质古也算是摸清楚了各种机械设备的原理。 她在这里的主要任务有两个,一个是协调各方关系,为金工坊调集各种需要的物资。另一个便是核查图纸,召集工匠制定施工方案并检验施工进度和质量。 车床和镗床的设计基本成型,现在的工作,主要是床体材料的升级换代工作。 用铸铁代替硬木,再用特种钢材代替铸铁,最后再用黄铜代替特种钢材。 当然,这并不是说黄铜造出车床以后,硬木、铸铁、特种钢的床体就淘汰不用了。 依然可以用那些车床和镗床加工一些不太精密的器件,也是提高加工速度的一种方式。 依据赵玗的设计,硕大的武库之中,可以建上百台的机床。先把规模搞起来,等中原大战打完了,再考虑产业升级的事。 一路骑着快马,赵玗神情都有些恍惚,仿佛重感冒时的那种疲惫眩晕感一样,晕晕乎乎的,看来真的是累了。 信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负责传信。杜陶刚从前线回来,更不知道是什么事。 但是王朴只说让自己前往,并没有说要召开理政会,也就是说耶律质古和杜陶并没有必须前往,可见也不是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 正是这种既觉得重要,又不重要的感觉,让赵玗摸不着头脑。 不一会到了节度使府,赵玗翻身下马,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门口的士兵赶紧扶住赵玗,另有士兵把马牵走去做保养。 赵玗站稳后朝士兵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大踏步地进了大门。 刚进大门,王朴就站在大门口候着。 赵玗站住脚,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王朴伸出胳膊朝后院一指,示意边走边说,说道:“李重吉来了。” “李重吉?”赵玗也是一愣神,一团浆糊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问道:“他来干什么?” 王朴说道:“请咱们出兵,夹击石敬瑭。” “嘶……”赵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李从珂还真是敢想敢干啊。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王朴只叫了赵玗前来,没有组织召开理政会。 因为来不及了。 李重吉已经在节度使府中,并且点名要见赵玗。 这种情况下,只能是赵玗亲自前来应对,根本来不及召开理政会商量。 赵玗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王朴说道:“万万不可出兵。” 赵玗点了点头,也知道王朴的难处了。 他是坚决反对出兵帮助李从珂去攻打石敬瑭,因为那样不符合种花军的利益。 但是王朴这个人性格又比较刚直,uu看书 uukansom 不擅长政治上的虚与委蛇。 如果由他出面拒绝李重吉,双方的关系必然会搞得很僵。 这种场合,就需要赵玗这只小狐狸出场,跟李重吉打打太极,说不定还能捞点好处。 合适的人就要放在合适的岗位上,王朴把赵玗的这条理念贯彻得很彻底。 赵玗说道:“李重吉突然来访,就是想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让咱们没有防备。接下来,他大概会打一打亲情牌,回忆一下并肩作战的过去,然后说动咱们脑子一热出兵帮他们。” 王朴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你是小狐狸,你说咋办就咋办。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97章 李重吉来访)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34、搬救兵来了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在路上大致预测了一下李重吉的策略,并打了下腹稿,赵玗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会客厅。 “许久不见,公向来可好?”赵玗大脚刚跨进门槛,便拱着手对李重吉作揖。 李重吉不敢托大,也站起来回礼:“多日不见,怎地如此客套起来?你我曾经并肩作战,还以兄弟相称么!” 李重吉使劲示好,充分发挥着自己的领导亲和力。他以前是赵玗的领导,现在还是赵玗的领导,能放下架子折节下交,这本身就是一种恩宠。 可惜这种恩宠,在赵玗这里并不值钱。 赵玗心中不以为然,嘴上却应和着说道:“哥哥远道而来,可是有什么紧事吗?真要有事,只需要派人来知会一声,弟弟我马不停蹄地就朝洛阳赶去。” 五代又很长一段时间,都城一直在洛阳。长安已经破败,开封还未成型,洛阳成了当时最繁华的都市。 王朴听到赵玗口是心非的话,心中一阵恶寒。虽然他也知道这样的话李重吉很爱听,但他就是说不出口。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赵玗这副厚脸皮的技能,心服口服。 李重吉先是叹了口气,赵玗却是强行压抑着疲惫的感觉,悄悄地打了一个哈欠。 连续三四天就没睡一个囫囵觉,铁打的汉子也会扛不住。 李重吉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样的细节,关心道:“贤弟可是因为公务繁忙,没有休息好?我可是听说你手下干吏不少,要多给他们压压担子。” 说着,还不满地看了王朴一眼,仿佛王朴工作不到位似的。 赵玗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最近想到了几个新点子,便迫不及待地想折腾出来,这才熬了夜。” 李重吉绕了绕几个圈子,跟赵玗攀了攀感情,感觉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正色道:“你觉得石敬瑭这人怎么样?” 赵玗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说道:“是个干将。有他在,河东必然无虞。”心中却是鄙夷道:有想法还不赶快说,一直在这里绕圈子。 有些人就是这么讨厌,明明自己想说什么,却始终不说,非要诱导别人先说出来,好像那时别人的意思,而他这个始作俑者才是勉强答应的那个人。 可赵玗是谁啊,小狐狸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怎么可能上他这个当。 李重吉轻咳了一声,也发现了这种套路对赵玗不管用。以前跟赵玗并肩作战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只觉得有赵玗这种得力手下,干什么都事半功倍。 现在跟赵玗唱起了对手戏,才忽然感觉很棘手。 李重吉说道:“朝廷接到情报,说石敬瑭准备造反。” 赵玗忽然瞪大了眼睛,惊问道:“什么?石敬瑭竟然要造反?” 赵玗忽然的反应,把王朴都给吓了一大跳。 石敬瑭造反的消息,赵玗早就用大预言术给剧透过,所以王朴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因为赵玗不仅语言了石敬瑭要造反,还把石敬瑭造反后大半年的剧情给讲了一遍。 让王朴感到惊讶的,是赵玗竟然可以如此逼真地表现出惊讶的表情。 赵玗惊讶地站了起来,转而焦急地在路上转圈圈:“糟了,糟了,如果是别人造反还好说,石敬瑭造反就麻烦了。” 五代时期,天下精兵全都聚集在河东军,河东节度使便是势力最强大的那个人。能留在河东担任节度使的人,无不是皇帝的心腹。 可是出问题,往往就出在这个心腹身上。 因为石敬瑭是李嗣源的心腹,而不是李从厚,更不是李从珂的心腹。 李重吉见赵玗急得团团转,心中稍安,看来赵玗还是心系朝廷,也不枉自己给他争取到的这个节度使头衔。 殊不知这个节度使的头衔,赵玗并不领他的情。恰恰相反,赵玗还觉得自己救了李重吉一命,对他有大恩呢。 原本的历史轨迹中,李重吉被发配到幽州之后,被种种折磨,最后竟然是因为造反,被李从厚给杀了。 (原本李重吉被发配的地方是当时的北京,现在的太原。) 像这种原本没有发生的事情,李重吉自然也不会领赵玗的情了。 有趣的是,两个人都觉得自己对对方有恩,而丝毫不觉得对方对自己有恩。 于是李重吉说话的口气,便有了一丝丝的变化:“石敬瑭谋反,朝廷希望威塞军能出兵平叛。” 赵玗被吓得连连倒退,连忙摆着双手拒绝道:“不行,不行,我威塞军才几千人,去了太原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呢。” 李重吉面色稍稍不悦,说道:“当然不是让你独自一人去。到时候张敬达会领兵从北面南下,你去跟他会合。事成之后,河东可以割出几个州来给你。” 割地?确实对赵玗有一点诱惑。要说威塞军跟河东军倒也勉强算得上接壤,给几个州倒也算得上实惠。如果是这样的话,派点人去打打酱油,兴许还能捞点别的好处。 虽然知道张敬达必败,但是赵玗知道故事情节。真要去协助张敬达,完全可以在关键时刻避雷。 但是跟河东军干仗,好像也没啥油水,远不如占领整个幽州地区实惠。 想到这里,赵玗基本上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拒绝,只不过还没找到一个好借口而已。 不过,好像李重吉还不知道石敬瑭要跟契丹人联合的事情。 对啊,契丹人! 赵玗说道:“石敬瑭兵精将强,跟他们打仗,势必需要调动各方军队,我威塞军理应出一份力。uu看书 ww.ukshu ” 李重吉说道:“正是,到时候杨光远也会从云州南下相助,高行周从潞州北上相助。” 杨光远,高行周,张敬达,都是当时名将。除了张敬达之外,剩下的人还有许多年的军旅剩下,其中不乏惊世杰作。 赵玗说道:“有他们相助,想必石敬瑭定然能够成功剿灭。” 李重吉稳稳地坐了回去,见到赵玗态度转变,他的心也放了回去。 要说稳胜,朝廷也没把握,但实在是能调动的兵马太少了,不然也不会让堂堂的太子殿下,不远千里来到北边苦寒之地,跟一个新进节度使的毛头孩子来说好话。 赵玗问道:“把北面的兵马集中起来剿灭石敬瑭,万一契丹人来了,怎么办?”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98章 搬救兵来了)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35、大伊万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赵玗发现李从珂的朝廷忽略了一个巨大的问题,那就是没有算计契丹人的动向。 也不知是他们的情报系统出了问题,还是情报系统的人隐瞒了这条重要消息,没有向李从珂禀报。 朝廷走马灯似的换了好几个皇帝,朝廷的官员对皇帝的忠诚度可谓是历史最低。他们只想着过自己的安稳日子,至于皇帝是谁,对他们来说无所谓。 契丹人的大规模移动,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但凡朝廷的情报机构可以正常运转,也不至于把兵力部署成这个样子。 杨光远也好,张敬达也罢,甚至包括赵玗,全都是奋战在抵抗契丹人第一线的将领。 毫不夸张地说,正是有他们的存在,契丹人才无法大规模地南侵。 而李从珂为了剿灭石敬瑭造反,竟然想把他们全都调集到太原附近,进而对契丹人一点防备都没有。 契丹人这次南侵占据幽云十六州,石敬瑭固然罪孽最大,但是李从珂也未尝没有责任。倘若他不是调动得这些边防部队,而是从别处抽调军队的话,契丹人能不能杀到太原城跟石敬瑭会合,那还是两话呢。 赵玗只是正常地怀疑了一下,万一契丹人南下会如何,李重吉立马面色大变。 千算万算在,怎么把契丹人给算漏了。李重吉感觉冷汗不自觉地从后背流了下来,勉强镇定地说道:“朝廷集中优势兵力,速战速决灭掉石敬瑭,随后各路军再回镇各路,想必契丹人也来不及南下吧。” 对于李重吉这种侥幸思想,赵玗也颇为无奈,说道:“不瞒哥哥,我军刚刚探到情报,契丹人已经开始在野狐岭北面集结了。” “什么?”这下轮到李重吉不淡定了。 契丹人在野狐岭集结,如果这时候把赵玗调走的话,那么威塞军将会变得空虚,契丹人打进来如入无人之境。到时候别说威塞军的四州不保,整个河北地区都危险了。 李重吉说道:“既然如此,你便留在此地,不必前往太原。如果契丹人从野狐岭南下,兄弟一定要顶住,朝廷会给你们派援军。 赵玗感激地一抱拳:“哥哥放心,兄弟我一定替哥哥看好这个北大门!” 李重吉站起来,一把拉住赵玗的手,说道:“好兄弟,这里就全靠你们了!契丹人的动向太重要了,我得赶紧回洛阳,重新部署兵力,告辞了!” 赵玗送到大门口:“哥哥慢走!” 李重吉前脚刚出门,转头有回来拉住赵玗的手,一拍脑袋说道:“差点忘了件事儿。” 赵玗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李重吉反倒是有些局促。 犹豫了片刻,李重吉说道:“听说你们的弩炮挺好用,威力很大,不知道能不能送哥哥一点?” 弩炮在剿匪的时候用过很多次,并没有刻意隐瞒先进武器的存在,只要是有心人,不难获取这样的情报。 赵玗说道:“不瞒哥哥,弩炮这东西是真的有,也真的好用,但是咱威塞军中的库存也不多了。如果哥哥愿意,我把配方告诉你,想造多少就造多少。” 李重吉大喜道:“兄弟大义,这份儿情哥哥记下了!” 原本李重吉只打算讨要上几十上百个弩炮,在关键时刻能够威慑一下石敬瑭,减少一下己方损失就足够了。 没想到赵玗这么大度,直接把弩炮的配方告诉了自己。这可真是旅人想要借宿一宿,东家直接将房子赠送。 赵玗的话让王朴都有些愣神,担心赵玗是不是累昏了说胡话。王朴仔细地看了赵玗一会,确认过眼神之后,知道赵玗是有所打算,这才放心。 赵玗招了招手,李重吉上身倾斜,把耳朵凑了过来,赵玗说道:“一硫二硝三木炭,加点白糖大伊万。” “大一万?”李重吉有些疑惑,不知道赵玗到底说的是啥玩意。 一硫二硝三木炭,这是民间配置黑火药的口诀。当然了,化学式并不是这么个比例,这样的比例是指可得纯度的原料之间的比例,这些问题赵玗的科学院早已进行过验证。 火器早在唐代时期就已经广泛运用,这样的配方李重吉当然知道。配方知道,白糖也知道,就是这大伊万不知道是个啥玩意。 赵玗诡秘地一笑,说道:“哥哥一试便知,一发入魂。” 李重吉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白糖造价高昂,兄弟手中的弩炮数量不多也可以理解,倒是哥哥跟你直接要弩炮,反倒是显得孟浪了。” 李重吉的意思是说,朝廷钱多,可以随便造。赵玗守在一个穷地方,还被李重吉搜刮昂贵的物资,有些过意不去。 白糖这玩意,普及的年代并不长,要到明末以后,才会慢慢地上到寻常百姓的餐桌上。 在那之前,白糖可是价比黄金的奢侈品,只有贵族才能偶尔地吃上那么一丢丢。 如此算来,一发弩炮的价格大部分都集中在白糖上,至于火药反倒显得物美价廉。 李重吉满意地走了,王朴也很满意,因为赵玗并没有透露什么秘密。 弩炮的相关资料,王朴是看过的,只不过里面的一些东西他也不理解。比如雷汞,三硝基甲苯,硝化棉等等,这些还处于探索阶段的材料才是弩炮威力的真正原因。 至于黑火药加白糖,这还是武州防御战时期的黑科技,李重吉知道也就知道了。 反正白糖很难得到,uu看书 .ukanshu就算李重吉知道了增加爆炸物威力的配方,他也没办法大规模地应用于军事。 前脚送走了李重吉,赵玗面色凝重地说道:“通知人,召开理政会。” 通知参会人员的活儿,自然由王朴来负责。 赵玗先去了会议厅,趴在桌子上稍微眯一会。 原本就发蒙的大脑,跟李重吉交锋之后耗费了不少脑力,让赵玗有些虚脱的感觉,变得更加糊涂了。 刚一趴到了会议桌上,立马进入了梦乡。 梦中,赵玗仿佛回到了上早自习的时光。 王朴派人给赵玗端了一盆冷水和毛巾放在旁边,等赵玗睡醒之后可以擦擦脸,提神。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99章 大伊万)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36、石敬瑭反了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不多时,众理政全都集聚在新州节度使府的会议厅中。 这是赵玗专门改造的一个大厅,里面将桌子摆成了一圈,大家在里面平起平坐。 虽然平起平坐,但是位次还是有些讲究。 每次开会的时候,都是李兴和赵玗面朝南坐在会议桌的一端,剩下的人一东一西分列左右。 左厢是陈间威,张贞冲和杜陶,右边是王朴和耶律质古。 乍一看,倒也有点文武两班人马的意思。 众人到齐之后,王朴将赵玗推醒。 赵玗朦胧醒来,伸手就去面前一抓,却抓了个空。 抓空之后的赵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揉着眼睛看了看会议室,苦笑一声才算是回过味儿来。 原来他刚才打算抓一本书过来,假装在看书。而刚才王朴推他的那一下,他还以为是同桌在提醒他老师来了呢。 耶律质古走过来,拿起毛巾在冷水盆中淘了几把,要给赵玗擦脸。 赵玗按住耶律质古的手,说道:“小姑娘家的,尽量不要碰冷水。”说完,使劲在脸上擦了好几把,算是清醒了过来。 李兴趁着这个功夫,问道:“刚才看到李重吉急匆匆地走了,怎么来之前也没打声招呼?” 赵玗说道:“李重吉下一站,估计要去赵德钧那里了。朝廷终于是知道了石敬瑭的反心,正四处找援军呢。” 李兴问道:“那你答应出兵了?” 其实李兴的内心比较纠结。他是既想要出兵去李从珂一把,可是又知道种花军现在的实力,还不适合出兵远征,去打这种大规模的战斗。 赵玗说道:“经过愉快的交流,咱们暂时不用出兵了。但是朝廷也给咱们分配了任务,要镇守住野狐岭,阻止契丹人南下。” “契丹人还敢南下?”杜陶不屑地笑着,随即看到了耶律质古,转口说道:“我是说咱现在跟契丹人也是亲戚了,他们总不能不明不白地来打咱们吧。” “呵呵……”众人一阵憨笑着,倒是把耶律质古和赵玗搞了个大红脸。 王朴说道:“杜陶说的不错,咱们跟契丹人成了亲戚,依着契丹人守承诺的性格,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地跟咱们刀兵相向。可是这样一来,反倒会有一个新的问题。” 王朴说有问题,众人的紧张情绪一下就被提起来。只见王朴说道:“万一契丹人要跟咱们借道,那咱们是借还是不借?” 李兴说道:“借道伐虢的典故大家都知道,这道是一定不能借的,要不然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咱们自己。” 王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肯定不能借道。但是咱们和契丹人既然是亲戚,也不能直接拒绝,总要找一个好的理由才行。” “有道理!”众人将目光看向了赵玗。 赵玗瞬间成了会场的中心,说道:“你们看我干什么?我也不同意契丹人借道。亲戚是亲戚,生意是生意,这我还是拎得清。” 李兴说道:“大家的意思是说,万一契丹人来了,你去应付契丹人。谁让你们是亲戚呢。” 王朴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个想法,只不过没想好怎么跟赵玗说,让赵玗来顶这个枪眼。 赵玗无奈地笑了笑:好么,这可真是要充分利用我这只小狐狸了。 赵玗说道:“义不容辞,定要靠这三寸不烂之舌,将契丹人挡在野狐岭之外。” 聊完了李重吉,赵玗正要进入今日的重要议题,也就是在接下来的战争中,种花军的具体行动方案。 之前只是大致定下了种花军在中原大战中的战略方针,但是具体的行动方案却一直没有制定,打算等到事情临近之时,再根据实际情况具体行动。 没想到事情竟然来得这么快,使得理政团的成员不得不紧急召开会议。 “接下来……” 赵玗刚开口,就有信使进来,报道:“前方传来消息,石敬瑭在晋阳反了。” 历史上,石敬瑭是五月份造的反,现在已经四月底将近五月份,时间跟历史上没差几天。 看到历史的走向并没有偏差太多,赵玗内心生出了一股羞愧之感。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快一年了,竟然还没有改变历史的轨迹。这一次大战,一定要好好地干上一票。 现在传回来的消息,大概已经是好几天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石敬瑭处于什么境况,大家并没有第一手的情报。 好在之前赵玗已经给理政团的众人剧透过后面的发展,众人才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 李兴说道:“按赵友的说法,现在只是刚刚开始,咱们还不宜大动。” 众人对赵玗的剧透深信不疑,完全按照赵玗诉说的剧情来采取应对措施。 陈间威说道:“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虽然暂时不宜大动,但是各方面的筹备工作,已经可以开始了。” 张贞冲也说道:“总参谋部的人全都已经就位,就看咱们的战略重点在哪里,参谋们好制定具体的行动方案。” 说到这里,众人又把目光看向了赵玗。 只有赵玗风骚的想法,才能打开众人的眼界。 依据大家自己的想法,他们能在这一场乱斗之中选对一边,然后在胜利的一方争得皇位的过程中立下从龙之功,uu看书 wwuuansh.om 然后鸡犬升天,从此步入富贵的殿堂,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通过这样的方法,也可以得到幽州地区当自己的势力范围。 但是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他们知道赵玗的所求一定不是这么一点,而赵玗要走的道路,也肯定不会这么四平八稳。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在风骚者的面前,就连造反都显得这么四平八稳。 赵玗说道:“我把火药加糖的法子教给了李重吉,想必他们也能造出简化版的弩炮,对石敬瑭和契丹联军造成一定伤害,阻滞石敬瑭和契丹人的联军。此消彼长,朝廷和石敬瑭会有一段较长时间的对峙。咱们暂且静观其变,先把咱们的大后方搞得稳固,到时候才能心无旁骛地出兵。” 王朴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我已经将种花军的现状整理出来,抄写了几份,大家先传看一下。”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00章 石敬瑭反了)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37、未来可期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其实种花军的发展状况,众位理政们全都了然于胸。平日里他们就关心着各项数据,种花军的各种事宜也是他们在安排和执行。 这次王朴整理出来,是想让大家有一个直观上的认识。 在赵玗高屋建瓴划时代的规划下,在王朴超强的执政能力下,在原银枪军班底坚决的执行能力下,现在的种花军可谓是根基打得非常牢固。 辖内完成了土地清丈,已经做到了耕者有其田,执政权力深入乡里,再无村匪恶霸横行乡里,也没有黑心商人鱼肉百姓。 田里的庄稼已经长出了半尺高,可以预见到了秋天一定是一场大丰收,哪怕是种花军定下的极地赋税比例,依然会有不菲的财政收入。 不说别的,那些被豪强们霸占的土地释放出来以后,缴税的基数变大了,自然税赋总额便会上升。 契丹人送过来的牛羊马等牲口,主要集中在武州地区,间或往其余各州分散了一些。 牲畜的区域与军队驻地相邻,每日喝牛奶羊奶,从军人开始。各种乳制品也开始试制,效果不错。 各种工坊经过了大量的摸索实验,已经有相当可靠的产品可以进入量产。现在各工坊的主要任务除了生产之外,还在大量地培养新的熟练工匠。据赵玗的指示,他们这些工坊的规模,以后还会成百倍千倍地扩张,这么点工人肯定是不够用。 野狐岭主城的地基已经打好,用钢筋混凝土浇筑城墙的方法,不出一个月,一座天下第一雄城,便会矗立在野狐岭之外。 从武州到野狐岭北口的道路,在不惜炸药成本的施工之下,也开出了一条可供马车双向行驶的道路。 而赵玗心心念念的铁轨也完成了一公里的试铺装,实践证明,马车在铁轨上面的载重量,比在土路上的载重量高出了近百倍! 赵玗不惜耗费大量的钢铁也要修的铁路,所有人都知道不一般,却没有想到差距会如此地巨大! 在土路上,一匹马拉的马车,顶多能够载重半吨,而在铁轨上,能够轻松拉动十吨重的货物。 当然了,这是在平路上,一旦遇到了上坡,便需要有人在后面帮忙推,一马力便不够用了。 凡事的发展,都是利益在驱动。英国工业革命时的大炼钢铁,也是有铁轨马车成功的案例在先。随着炼钢规模越来越大,钢铁的价格越来越低,钢铁便被开发出了许多新的用途,出现在了各个领域,比如说船,铁甲舰。 赵玗在引入先进的生产技术的同时,也要提前让大家看到这么做的好处。 只有用利益引得大家上了勾,社会便会主动地推动科技不停地向前发展。当世界一旦走上了这条快速发展的道路,谁也无法阻止它停步。 经济发展势头良好,却有一个巨大的隐患,那就是周期太长。 就拿粮食来说,想要有税收,还得等到秋天才行。而各工坊的建设,也不过是初见端倪,距离成熟地大规模产出,还有一定的距离。 虽然在可预见的未来,种花军的实力一定会冠绝河北,但是能够拿出的即战力,在燕赵大地上处于垫底的位置。 至少从纸面实力来看,确实垫底。 经济上欣欣向荣,剿匪更是大获全胜。 由杜陶亲自督战的那一场打得还算比较激烈。当那一场大胜之后,剩余的土匪们纷纷投向。 练兵的目的已经达到,种花军开始了招降战术,不再轻易牺牲士兵的生命。 招降的政策也很简单,那就是——投降输一半。 只要土匪们投降,把自家的山寨和武器交出来,种花军便给他们分配土地,让他们老老实实地当农民。而山寨中的财富,只收缴他们的一半,另外一半留给他们自己,当做新建家庭的启动资金。 如果有土匪愿意参军的,直接扔进新兵营,训练合格之后编入威塞军,成为一名正式的士兵。如有立功表现,会跟别的士兵一样,拥有晋升级别的机会。 剿匪一役下来,不论是种花军还是威塞军,士兵们的级别普遍升了一级。有作战勇猛,屡立战功的人,甚至连升了三级,俸禄待遇也番了一番。 有前面成功的例子,现在威塞军中的战士们渴望战争的呼声特别高。 读到这里,赵玗心中都难免激动澎湃起来。 这便是汉唐雄风,一个自宋以后便消失的,被腐朽的文人死死压在卑贱泥土里,只能低三下气地存活着,苟且着的开拓精神! 他们宁愿国土沦丧,也不愿给武人一丁点的奖赏。哪个武人如果展示出来了让他们害怕的战争天赋,他们会把这些将军们视为比敌国还恐怖的对手,欲先除之而后快。 在威塞军中,战士们之所以重新燃起了这样的激情,只不过是因为赵玗给了他们公平的待遇而已。 仅仅是给了原本他们应得的待遇,而已。 当然,赵玗并不会任由他们发展,在此导致汉末军阀割据,唐末藩镇林立的割据。 武人当然需要受到监督,但是应该是另外一种,更体面的监督方式。 赵玗自从回到新州,一直忙里忙外,许多数据还是第一次接触到。当看到现在新州已经取得这么大的发展成就时,他诚恳地对着在坐的诸位理政说道:“诸位辛苦了!感谢诸位!” 赵玗突然间变得这么生分,uu看书ww.uukashu.cm 忽然让大家有些不适应。 大家都是在赵玗的带领下才有了今日的成就,才从饥寒交迫的状态,重新变得出人头地。按说该他们感谢赵玗才对。 赵玗没等大家客气,便说道:“感谢诸位的信任,为了实现赵某的梦想跟着我一起努力。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给全天下的人,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个你们从来没有想过,没有见过的世界。” 杜陶依然是最先表态的那个人:“老赵你放心,谁要是敢唱反调,俺老杜第一个不饶他。” 耶律质古捧着脸望着赵玗,感觉这个人仿佛散发着光芒。 原来他不喝酒的时候,也会说胡话。不过他的胡话,我就是爱听。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01章 未来可期)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38、契丹使者耶律阮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最后,众人决定抓紧军队的训练和整编,抓紧时间形成战斗力。另外,通往野狐岭修路的工程暂时放缓,优先生产各种炸药,各种弩炮。 在赵玗的强烈要求下,定装子弹的生产也被列入最优先级。 尽管合用的枪支还没有造出来,众人依然选择了信任赵玗,全票通过。 虽然赵玗也不知道,战争爆发的时候能不能造出合用的枪支,但是子弹迟早会用到。 枪炮是一定会造出来的,到时候子弹的消耗会如同泼水一般。 王朴重新给众人分配了任务,理政会就算是圆满完成。 正当散会之际,一条信息传来,让众人重新坐了回去。 契丹人来了。 众人似笑非笑地看向了赵玗,心说:该你吹牛逼的时刻到了。 “来人通报姓名了吗?”赵玗问道。 “耶律阮。” 这可是老熟人了,赵玗问道:“就他一个人吗?走到哪里了?” “耶律阮只身前来,已经快到新州城了。” 窦仪坐镇野狐岭,知道耶律阮的身份。见到耶律阮的时候,一边通报,一边放耶律阮入境,并派了一队人马相随。 赵玗说道:“既然来了,诸位不妨在此稍侯,看他耶律阮如何说。” 众人心说,不管他怎么说,反正咱们都已经统一了思想,你赵玗自己应对便好了。 赵玗使劲搓了搓脸,使自己清醒了一些,干脆站起身来,说道:“咱们出一支人马去太原也未尝不可。” “哦?赵友有何打算?”问话的是张贞冲。他们总参谋部的人推演过很多次,不管怎么盘算,种花军去太原一点好处都没有。 威塞军的四州位于太原的西北,跟河东军并不直接接壤。去太原转一圈,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就算能趁乱占据一些州县,最终也不过是一些飞地,非常鸡肋。 而如果当雇佣军的话,不论是跟李从珂合作,还是跟石敬瑭合作,亦或是跟契丹人合作,都不是特别理智的选择。 跟他们任意一方合作,都会得罪另外两方,不利于威塞军日后的发展。 可有趣的是,威塞军好像跟这三方的关系都还不错,帮谁不帮谁很难选择。唯独跟他们关系最差的石敬瑭,偏偏又是最后当上了皇帝的那个。得罪石敬瑭对种花军日后的发展不利。 综合来看,当雇佣军也得不到什么利益。 总参谋部最后得出的结论,跟赵玗最先提出的战略完全一致,那就是静守新州四州,伺机夺取幽州地区。 也正是因为如此,张贞冲才特别好奇,赵玗去太原,到底想干什么。 赵玗说道:“大家都想让我们去河东军的太原插一杠子,那咱们就插他这一插。到了地方以后,混水摸鱼,静观其变。” “呃……”张贞冲一阵愕然,无语道:“好吧。” 赵玗的这个解释,实在是让他无法信服,也无法让他去说服总参谋部的参谋们。 好在赵玗已经竖立起了绝对的权威,在大政方针上,大家选择无条件相信。 众人坐着无事,又闲聊了一阵。 王朴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跟李重吉说的那个大伊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大伊万?”陈间威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王朴解释道:“赵友说火药加白糖就是大伊万,一发入魂。李重吉想要咱们炸药的配方,赵友便把大伊万的配方告诉了李重吉。” 凭借大家这么长时间以来,相互之间的了解,王朴知道赵玗口中的大伊万一定不是简单的东西。 杜陶露出了蜜汁微笑,因为这么多人里面,只有他亲眼见过所谓的“大伊万”。 当然,这个大伊万只是杜陶自以为的而已,他见到的不过是凝固汽油弹。 赵玗露出了回忆的神色,目光看向了天际,说道:“那是我所知道的,人类折腾出的最大动静。” 赵玗转而对杜陶说道:“我在武州用的东西叫凝固汽油弹,比起大伊万来,万不足一!” “嘶……”杜陶倒吸一口凉气,问道:“有多大?” 就是那小小的凝固汽油弹,就已经可以帮助数千守军击破十万契丹骑兵,其威力令人叹为观止。而这,竟然比起“大伊万”来,竟然万不足一! 杜陶想象力有限,想象不出一万枚凝固汽油弹同时爆炸,会爆发出多大的威力。 恐怕整个武州城,都会瞬间化为火海吧。 赵玗淡淡地说道:“百里之内,寸草无生。” “嘶……” 众人又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捂住肚子揉了揉。再这么被惊吓几次,晚上保准要闹肚子。 没等众人说话,赵玗继续说道:“千里之外,仍有动静。” 大伊万乃是人类引爆过当量最大的原子弹,威力是东瀛人品尝那枚的一百倍。 赵玗说的这些,倒也不算夸张,甚至还可能略有不足。 吹牛都吹得没有人家的真实实力强,这才是最尴尬的地方。 惊讶中,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努力想象一百公里之内寸草不生,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人类的想象力,其实是建立在以往的经验之上。没有经验的东西,很难想象出来。 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耶律阮到了。 早有门人在外侯着,一路将耶律阮引入了会议厅。 赵玗跟耶律阮不算外人,直接拉了把椅子,让耶律阮坐在了耶律质古的下首。 耶律阮悄悄跟耶律质古行了个礼,u看书ww.ukanshu暗中打量起了在坐的众人。 对面的三个人看上去,各个英武不凡,一看就是战阵上的强将。包括和赵玗坐在一起的那个人,也就是李兴,也是一等一的猛将,自己在他手中都未必能走出三个回合。 倒是坐在自己这边上首的王朴,看上去文文弱弱,像是个文官。不过从他的座次来看,地位断然不低。 整体来看,威塞军是一个武人当政的地方,叔父耶律德光输在这里,倒也不冤。 赵玗说道:“营口刚刚别过,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大家都不主动说话,铁了心要当观众,把舌战全权委托给了赵玗。 耶律阮没打算绕圈圈,说道:“河东的消息该到了吧?”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02章 契丹使者耶律阮)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39、给你营口如何?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耶律阮跟着赵玗时间不短,对赵玗的套路也基本上心中有数。 不论是在契丹国,还是在东丹国,赵玗所有的行动看似逼不得已,但其实全都是谋定而后动,所有人都在他的布局之下。 河东军的石敬瑭做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赵玗不可能不知道。 谁能料到,赵玗在耶律阮心目中,不知不觉地树立起了绝对的信任,以至于耶律阮对赵玗处处提防,就跟耶律李胡一样。 看来有时候变现得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吃。没办法扮猪吃老虎了。 不过既然不能扮猪吃老虎,那就硬吃吧。 赵玗说道:“河东军那么大的动静,我怎么能不知道。”说完话,又忍不住地打了个哈欠。 耶律阮有些惊讶,还以为赵玗的这个哈欠,是对石敬瑭造反不屑一顾呢。 如果石敬瑭在赵玗心目中这么没地位,那么支持石敬瑭会不会导致契丹国军事行动的失败呢?想到这里,耶律阮心中一阵突突。 要是赵玗知道自己的一个哈欠,能让耶律阮的心中多出这么多的戏,恐怕能笑出鼻涕泡来。 耶律阮心中的念头一闪而逝,问道:“你打算怎么行动?”这才是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考虑到耶律家族跟赵玗的亲密关系,契丹皇帝打算直接派耶律阮来跟赵玗沟通,免去了所有外交上的繁文缛节。 赵玗说道:“我能怎么办?身为国朝的臣子,大唐皇帝的使者刚刚从这里离开,打算从我这里征兵,让我去太原助阵。” 沙陀人李克用这一脉人建立的后唐,是史学家的称呼。其实人家一直以自己为唐朝的正朔,刚好自己也姓唐,把自己当李世民的子孙呢,所以人家的国号,就是单独的一个“唐”字。 就连后来见过的南唐也是如此,人家也是以自己为李世民的子孙,把自己当成盛唐的正朔。 为此开国皇帝徐知诰还专门改了姓李,名字都改成了李昪。 耶律阮当然知道明面上赵玗还是唐国的臣子,但他同时也是契丹人的女婿啊。 耶律阮说道:“叔父打算领兵南下帮助石敬瑭,你选哪边?” 赵玗说道:“我朝陛下承诺新划给我几州的土地,前提是我能防住契丹人从野狐岭南下。” 耶律阮说道:“如果契丹保证不从野狐岭出现,你能给我们什么好处?” 耶律阮的话,着实让在座的众理政们吃了一惊,包括王朴在内。 他们知道契丹人说话直来直去,也知道赵玗跟契丹人关系不错,但是从来没想到,双方的交易竟然可以谈得这么赤裸裸。 就算是李重吉来了,都要跟赵玗弯弯绕绕地说上大半天,最后才不情不愿地达成了一个不疼不痒的协议。 耶律阮说话直截了当,赵玗也没什么弯弯绕绕,说道:“野狐岭随时欢迎,只要你们敢来。” 有实力的好处就是,从来不惧怕任何的政治讹诈。 果然,耶律阮有些心虚,说道:“如果你去了河东,会与我们交锋吗?”这才是契丹人最担心的问题。 “让叔父和姑母交锋,终究是一件不好的事情。”紧接着,耶律阮又打了一张亲情牌。 都说汉人最重亲情,契丹人也是拿出耶律质古这张牌来试一试。 耶律阮求助地看向了耶律质古,耶律质古摆摆手,说道:“我在理政会上也只能代表我一个人,最终的决议,要大家一起协商才能决定。” 这种类似议会的制度,或许后唐的大臣们会有些陌生,但是对于契丹人来说,最熟悉不过了。 也就是这几年契丹人才形成了中央集权,世袭制的政治特点。在以前,别说契丹人的重大决议了,就是皇帝的人选都是几大长老选举出来的。 然而耶律质古的这番话,却是让在座的其他理政心里起了一点涟漪。 因为耶律质古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态度,表明了她的内心,还是倾向于与契丹人合作。 这下理政会可热闹了。 李兴、陈间威、张贞冲,是比较坚定地想要支持李从珂。 王朴和赵玗两个人,是全心全意地为种花军着想,也就是为全天下着想。在他们俩眼中,李从珂也好,石敬瑭也罢,不过都是乱世中的一介昏君罢了。 至于杜陶,虽然原本也是倾向于李从珂,但是现在成了赵玗坚定的追随者。 大家的意见之间,原本没有什么重大分歧。倾向于李从珂和倾向于种花军,完全可以两者兼顾。在帮助李从珂的同时,壮大种花军便可。 但是现在理政会中出现了偏向于契丹人的态度,就成了重大分歧。因为契丹人和李从珂是对立面。 李兴紧张地看着赵玗,期待着赵玗的决断不会太出人意料。 赵玗说道:“如果我答应你,会得到什么好处?” 听到这话,李兴三人心中一沉,便知道赵玗已经基本上答应了耶律阮的要求。要不然赵玗会直接拒绝,连条件都不会提。 李兴已经开始在心中默默祈祷,最好的结果,就是两不相帮。 耶律阮说道:“营口划给你。” “桄榔……” 赵玗旁边的脸盆忽然掉在了地上,里面的水洒了一地。 门外的警卫赶忙打开门冲了进来,看到并无紧事,才过来收拾了下地面。 原来刚才是赵玗小心将脸盆碰到了地上,因为他太激动了。 赵玗转过了很多念头,u看书 .ukanhu.om 能想到契丹人给的好处,无非是多给一些牛羊,将幽云十六州划出几个州分给自己。赵玗甚至都已经开始在心中盘算,以这样的手段从契丹人手中得到幽州,算不算一个可行的计划。 谁曾想,耶律阮直接说出了一个赵玗魂牵梦绕的地方——营口。 到底还是跟着赵玗形影不离了几个月,对赵玗心中的渴求非常地理解。 虽然他不知道幽州对赵玗的重要性,但是非常知道营口对赵玗的重要性。 赵玗问道:“给了我营口,你们的盐田怎么办?” 耶律阮说道:“漫漫海岸线那么长,哪里还挖不出一个盐场。” 陈间威和张贞冲焦急地看向了李兴,李兴黯然地闭上了眼睛。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03章 给你营口如何?)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40、我要辽东半岛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耶律阮给出了营口这么大的筹码,果然让赵玗激动地难以自已。 尽管赵玗假装失手,找了个借口强作镇定,但是耶律质古看在眼里,读到了赵玗心中无比的激动。 但是她却没有对耶律阮暗示什么。 说到底,她还是种花军的人。能在理政会上替契丹人说句话,已经非常难能可贵。 耶律阮虽然不会读心术,但是赵玗的表现却被他尽收眼底。跟了赵玗那么长时间,自认为还是很了解这个人。 从赵玗的慌张和强作镇定来看,营口这个价码确实非常地好。 契丹人历来不在乎海运,营口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 就算契丹人需要进行海上贸易,也不必非要自己占据营口,完全可以让赵玗进行海上贸易,然后自己再跟赵玗进行贸易。 这样一来,还省却了很多麻烦。毕竟赵玗童叟无欺的名声,还是立得住。 退一步来说,即便是哪一天赵玗不听话了,契丹还可以把营口给打下来么。 硕大的渤海国都被灭了,难道还拿不下一个小小的营口城? 能有这样的想法,契丹人恐怕是忘记了武州城的痛了吧。 而契丹人之所以愿意为赵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是看到了赵玗乃是整个战局的胜负手。 在大家的推演之中,如果没有赵玗的存在,李从珂是万万抵挡不住石敬瑭和耶律德光的联军。 可一旦赵玗参与到其中,别看只有区区两万五千兵力,却足以扭动战局的发展。 实在是因为赵玗之前表现得太过神奇。 赵玗说道:“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耶律阮心中大喜,自己这趟使命算是完成了,说道:“你从新州西进,然后随我契丹南下,守住太原东面的娘子关,不放一兵一卒过关。” 契丹人也推演到了,自己和石敬瑭联手,一定可以很快歼灭太原附近的唐兵。到这时,后唐国一定会召集天下兵马进入山西,联合阻击契丹石敬瑭联军。 山西地势特殊,东面的太行山是一条天然的屏障,想从河北西上山西,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条山路可以走,娘子关便是其中一条。 只要守住了娘子关,那么后唐军队只能是从上党地区增兵,从南向北抵抗契丹和石敬瑭的联军。 而一旦娘子关可以冲进来一票人,那么契丹人和石敬瑭联军就会面临腹背受敌的窘境。 到那时,契丹人别说帮助石敬瑭灭唐了,能不能平安地回到北方草原都是一个问题。 虽然他们自己也可以去守住娘子关,但那样一来,便会分走不少兵力,减少南下的胜算。 赵玗当然知道他们的盘算,拿营口换取幽云十六州,怎么看都是大赚特赚的买卖。 正是因为知道契丹人的打算,赵玗才会一直纠结。他太想要营口了,但是又知道拿营口当筹码,还不够。 犹豫了一番,赵玗决定狮子大开口一把:“单独一座营口城不够,我要整个辽东半岛,从营口到宣州(丹东)以南,我都要。” 除了王朴和耶律质古,在坐的众人全都脸色变黑。 李兴三人知道赵玗已经打定了主意,他们也无法改变。 银枪军的老兄弟们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打散,无法凝聚成一股属于她们三个支配的势力。有不少银枪军原来的老兵,已经从心底里接受了种花军的概念,再也不愿回到从前的状态。 李兴更不必说,现在就像一个被架空的太上皇一般。 而陈间威和张贞冲,虽然一个总领中后勤部,一个总领总参谋部,但是后勤部和参谋部中,也是采取了类似于议会制的制度。 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其余的参谋和后勤高官,包括窦仪、室昉二人,还有许多当地照明的才俊们,全都是赵玗的拥趸。 看似李兴三人依然是种花军中的三个最高将领,其实却根本无法调动一兵一卒。 由赵玗和王朴组成的二人组合,隐隐之中变成了种花军的君主和宰相的关系。 更让他们绝望的是,就算是投票,他们也不一定能赢。 李兴,张贞冲,陈间威一组。赵玗,王朴,耶律质古一组。 剩下一个摇摆州杜陶,现在已经基本上倒向了赵玗。三比四,还是没有决定权。 李兴脸黑不黑倒无所谓,耶律阮却被憋屈得想吐血。 在来之前,他就早已想到了万一赵玗狮子大开口怎么办,提前想耶律德光和述律平请示了谈判的底线。 述律平说道:“辽东半岛没甚产出,只要南京(辽阳)在咱们手上,剩下的地方随他们折腾去吧。但是宣州(丹东)以北,一寸土地都不许让给他们。” 耶律德光也是这样的意见:“宣州以南全是海岸,谅他们也造不出什么大风浪。但是宣州以北便是连接高丽的陆路,一旦让他掌控,必将对我们大大不利。” 契丹国终究还是一个生活在内陆的游牧民族,对海洋没有半点念想。临海的土地对他们来说,可戈壁沙漠没有多大的区别。 赵玗多少也会一点读心术,看到耶律阮一闪而逝的纠结,心中大喜。 就是这一丝丝的纠结,立马让赵玗知道了耶律阮的谈判底线。 赵玗说道:“你们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反正哪怕我驻扎在原地两不相帮,也能得到不少利益。费死力气地去太原走一趟,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我也无法跟兄弟们交代。” 耶律阮环视了一圈理政会的众位成员,见大家都阴沉着脸,还真以为大家不愿意出兵呢。 以防夜长梦多,耶律阮答应道:“好,那就一言为定!” 赵玗说道:“且慢,我先问问众理政的意见。” “多的话我也不说,uu看书 .uas 当着外人的面,有些话不方便说。我赵玗给诸位勾勒的想法,想必大家也知道。辽东半岛对咱们的好处,我想诸位也会心中有数。投票吧。”说罢,赵玗举起了自己神圣的右手。 王朴和耶律质古紧跟着也举起了右手。 赵玗话说得隐晦,是因为有耶律阮在,但是意思却很明显。 从现在看来,得到营口只不过是一块鸡肋般的飞地而已。但是当占据幽云十六州之后,他们就会跟辽东半岛在海上接壤。就算是在陆地上,也不过隔着一条狭长的渤海沿岸通道而已。 李兴说道:“我有一点请求,其实本不该提。希望两军对垒之时,可以饶李从珂一命。” 赵玗点头道:“没问题。”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04章 我要辽东半岛)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41、裴璆归来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要说起感情来,李兴应该跟赵玗更亲近才对。 银枪军跟李从珂曾经并肩作战不假,是生死兄弟也没错。但是他们难道跟赵玗就没有并肩作战过,就不是生死兄弟了吗? 说到底,不珍惜眼前人,是人的本性。已经得到的,总是不去珍惜,一直对失去的东西念念不忘。 赵玗当然不会跟他们计较这些,看到李兴三人也举起了手,赵玗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耶律阮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耶律阮和赵玗都知道,只要大家能达成协议,那么就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大家之间的诚信是经过考验的,完全不必担心对方是小人。 虽然在谈判的过程中,双方会使劲浑身解数,尔虞我诈,无所不用其极,这正是先小人后君子的典范。 殊不知有些人在谈判的过程中,事先特别好说话,什么都满口答应,到头来却处处挑毛病,搞得人烦不胜烦。 目的达成,耶律阮即刻就要西区,去追赶契丹大部队。 不出意外,石敬瑭的求救信也要到了。 送走了耶律阮,种花军迎来了意外重量级人物,裴璆。 裴璆自从在营口跟着赵玗登船,一路到了天津下船之后,便与赵玗一行人分开了。 裴璆是外交官出生,自然有自己的门路。 赵玗绕开幽州是为了避开赵德钧的视线,裴璆却不需要。 因为裴璆还可以用自己东丹国外交官的身份,大大方方地从赵德钧的地盘走过,顺道还能探访一下卢龙军的虚实。 这段时间以来,赵玗一直忙于各种事情,却每天都要询问一下有没有裴璆的消息。 传回来的消息,一直说裴璆还在幽州,以至于赵玗怀疑他是不是被赵德钧给扣下了。 不管怎么说,回来了就好。 赵玗一脸倦色,依然难掩激动地向众位理政介绍裴璆。 耶律质古跟裴璆也算是老熟人了,互相浅笑致意,跟其余众人一一拱手致礼。 赵玗说道:“此人曾经多次出使高丽和东瀛,对他国风情颇为熟悉,也对航海很在行,是我种花军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见到赵玗竟然对此人评价如此之高,众人也纷纷重新打量裴璆。 裴璆不避众人目光,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一副从容的气度颇为不凡。 且不说此人才干如何,光是这份气度,就算得上一个难得的人才。 赵玗说道:“你刚来到新州,原本应该安排你好好歇息一番,然后带你在新州游览一圈。但是现在正临天下局势大变局之时,容不得我们有半刻停歇。” 赵玗对裴璆有知遇之恩,裴璆当然不会拒绝。 再说,初来乍到,裴璆也需要干出一番业绩,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公子说吧,需要裴某干什么?” 赵玗拍了拍裴璆的肩膀,笑道:“还是你的老本行,出使朝廷。” 裴璆一秒进入大使的角色,说道:“需要达到什么目的?刺探那些情报?如果还需要策反几个职位不高的人的话,裴某倒是也有一些门路。” “哦?”赵玗其实只是想让裴璆去一趟洛阳,跟李从珂要一份正式的任命文书,以及让他进驻相关州县的合法文书而已,没想到裴璆竟然有这么大本事。 赵玗说道:“原本我只是打算让你去洛阳,跟李从珂讨要任命文书而已,既然你有这么大的本事,我倒还真有一件跟人有关的事。” 顿了顿,赵玗继续说道:“我想让你带一个人回来。不过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此事能成便成,不能成也无所谓。只要你能把朝廷的任命文书搞到手,就算大功一件。” 裴璆说道:“公子说吧,裴某一定竭尽全力。” 赵玗说道:“此人唤作李赞华。” 裴璆立功心切,赵玗不希望给他太大的压力,担心裴璆万一救不出人来,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那岂不是赔大了。 裴璆面色变得有些激动,说道:“公子口中的李赞华,可是……” 赵玗打断他的话,说道:“他不是别人,就叫李赞华。” 裴璆沉吟了片刻,说道:“想要带出此人颇为不易,需要费些功夫。不如我先将朝廷的任命文书讨回来,然后再慢慢设法救回李赞华,公子以为如何?” 赵玗说道:“你自行安排便好。” 不多时,王朴写好了文书,然后唤了几个书吏,领着裴璆去准备出使的事情。 裴璆是老外交官了,只需要换一身衣服,便立马进入角色,不到半个时辰,出使的对于已经出了新州城,直奔洛阳而去。 如果不出意外,一天之后,他们就能到达李从珂的皇宫。 等众人出去,杜陶问道:“那李赞华是个什么人,值得老赵你这么重视?” 赵玗说道:“李赞华不是汉人,而是一个契丹人,他叫耶律倍。” “耶律倍?”几个军汉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又一下子想不起是哪个。 汉人之间名字的辨识度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姓,一部分是名。遇上稀有的姓,一个字就知道说的是谁。 契丹人就不同了,全国一个姓,跟没姓一样。 他们最熟悉的两个耶律,一个是耶律德光,一个是耶律质古。至于耶律倍是谁,着实闹不清。 耶律质古说道:“他是耶律阮的亲生父亲。” 赵玗又补充道:“耶律阮是契丹的下一个皇帝。” 好吧,众人已经熟悉了赵玗的这种骚操作,超长布线,钓超级大鱼。 这下可好,就连契丹未来的皇帝,都要欠下赵玗一份天大的人情了。 众人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赵玗的安排,uu看书 .uukanshu.om 殊不知赵玗自己心里非常地忐忑。 因为他之前的安排全都是历史上真实发生的事情,重新发生的概率极大。 而帮助李赞华逃出洛阳,却是历史上没有发生的事情。 当契丹人和石敬瑭合并南下,即将攻破洛阳城的时候,李从珂在自焚之前,先杀了李赞华祭刀。国家都要灭了,这种政治避难的人还有什么价值。 此外唐人还发现,李赞华偷偷给契丹人传递消息。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理政会终于是开完了。 赵玗现在脑子里一片浆糊,满脑子想的全是枕头。 偏偏这时又传来一个重大的消息。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05章 裴璆归来)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42、我看到了赵括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却说赵玗想尽快结束理政会,急着要找枕头睡一会,偏偏从河东又传来一个重磅消息。 太原城被围了。 赵玗无奈地摆了摆手,说道:“你们继续开会吧,我要去睡了。” 比起刚才安排的那些事,张敬达围困太原城,好像确实算不上什么大事。 毕竟这都是被赵玗预言过的事情,种花军也早已做好了应对的策略。 张敬达的行动非常迅速,迅速集合振武军的杨光远、昭义军的高行周、安审琦、易州的符彦卿,兵合一处,发兵太原城。 石敬瑭实力虽然不弱,但张敬达领的这几个人也全都是当世名将,实力不容小觑。 情急之下石敬瑭紧急派人去契丹求援,并承诺喊契丹人爸爸,自己甘当儿皇帝。 石敬瑭手下大将刘知远颇为不忿,说道:“请契丹人出兵,给钱足矣,割地已经算是过分,现在居然还要如此自辱。” 石敬瑭却不听,继续一意孤行,仍然派遣桑维翰当使者,去找契丹人的行在,请求契丹人尽快出兵。 他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快递恶化。 按照石敬瑭的打算,他们先扯旗子造反,怎么的也能先拿下几个州县,然后跟契丹骑兵兵合一处,大杀四方。 殊不知李从珂对他早有防备,提前在河东军的周围布置了精兵强将。就等一旦事发,可以迅速集结。 张敬达不负众望,在石敬瑭还没准备好之时,便包围了太原城。 包围之后,张敬达也不着急攻城,而是在太原城西北面,依山扎营,打算跟石敬瑭比消耗,困死石敬瑭。 唐军坐拥全国的后勤补给,完全可以跟石敬瑭慢慢耗,这也是围攻太原城的上策。 太原城又叫晋阳城,是大唐的龙兴之地。唐高祖李渊就是从太原起兵南下,一统天下。 大唐统一之后,将太原列为陪读,其地位之高仅次于长安。虽然后来其地位被洛阳超过,但是太原城边防重镇的属性,使得其建设的力度从未减少过。 论起繁华来,太原城可能稍稍逊色。但是要论起防御力,太原城在全天下,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后来的历史也证明,这是一座最难攻破的城。 柴荣和赵匡胤的失败,也间接地证明了,此时张敬达的选择无比明智。 李从珂也是信心满满,打定了主意要跟石敬瑭打持久战。 以至于满朝文武在朝堂上讨论的重点,是如何调拨粮草,去支援张敬达的前线。 张敬达自带的军粮,足够自己三个月的消耗。 然而太原城内兵精粮足,至少能够支撑半年。 张敬达六万大军,连带民夫二十万人,每天人吃马嚼地,消耗不是个小数目,如何运粮,便是一个摆在众人面前的切实难题。 粮草不缺,运粮的道路不难,真正的难点,是运谁的粮食。 最近几年皇帝换得太快,还没有形成自己的绝对权威。 朝中大臣们又各自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暗中跟各地军镇勾结,成为藩镇在朝中的代言人。 于是乎,从谁的领地里面征粮,便成了大家争论的重点。 先是有人提出了从河东周边征粮,理由是距离近,损耗小,增援及时。 但有人就不愿意了。明明是代表国家打仗,自己出人出粮,最后还落不下什么好处,自然不干了。然后这帮人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又朝廷直接从洛阳征粮,然后运到前线。 洛阳的粮草是从天下各个州县汇集起来,要出力大家一起出力。 可这样一来,支援前线官军作战的费用,就要李从珂私人掏腰包了。 他可不敢随便动用京城中的粮草,因为那些粮草是属于京城里面禁军,把这些粮草白白运走,就凭五代时期这帮武人的尿性,分分钟敢造他李从珂的反。 最终权衡再三,李从珂暂缓了运粮的计划,先静观其变。 反正张敬达还能支持三个月的时间,兴许三个月不到,石敬瑭就完蛋了呢。 运粮的事不了了之以后,洛阳城又重新成为了快乐的海洋,大家该喝酒喝酒,该吃肉吃肉,仿佛石敬瑭造反根本就是小事一桩似的。 直到前线传回来的消息,打破了洛阳城中幸福的生活。 契丹人要南下了! 契丹人南下的消息,并不是来自后唐自己的情报系统,还是裴璆给散播出来的。 裴璆到了洛阳之后,先没有急着进宫面见李从珂,而是先找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去刺探情报。 当得知朝中歌舞升平的状态以后,裴璆心中大急。这样的状态下,他很难完成赵玗交给他的任务。 如果李从珂没有危机感,必然不会大大方方地给赵玗任命足够高的职位,说不定安抚赵玗让他继续静观其变都有可能。 于是裴璆便悄悄地散步消息,说契丹人马上就要南下,跟石敬瑭会合,到时候给张敬达来一个内外夹击,张敬达就危险了。 消息很快传开来,在百姓中传得沸沸扬扬。 其实后唐的情报部门早已接到了契丹人将会南下的消息,只不过他们不想惹麻烦,就把这条消息压了下来,没有向朝廷禀报。 这帮有奶就是娘的家伙们,丝毫没有把国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只想着从朝廷身上薅羊毛,想着如何能让自己变得更肥。 至于国家会不会灭亡,无所谓的。u看书 .ukanh.c 反正换了皇帝,他们照样当自己的官。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换皇帝了。 挺以往的老前辈们说,别说换皇帝,就算换了朝代,他们依然一切照旧,官职不会有丝毫改变。 然而百姓中间消息传开,情报部门没法继续捂盖子,只好把前线的情报递交给朝廷。 如果只是民间的传闻,倒还无法引起高层的震动。毕竟谣言每年有,今年特别多。谣言多了,大家也就对谣言免疫,不当回事。 但是自家情报部门的消息,却不得不重视。 李从珂得到消息以后,连续下达了三道指令,要求张敬达务必强攻太原城,不得延误时间。 在这一刻,张敬达的目光望着太原城,他仿佛看到了赵括。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06章 我看到了赵括)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43、种花军的第1次出征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话说当年秦赵长平之战,廉颇在上党防线节节败退,最终稳住了丹河防线,跟秦军形成对峙之势,打起了消耗战。 长达三年的灭国级别的战争,把双方都拖入了精疲力尽的境况,秦赵两国的战争潜力几乎被挖掘得干干净净。 秦国更是赐全体民爵升一级,拼了命地征兵愁粮支援前线。 强大的秦国都已经如此窘迫,稍逊一筹的赵国更是捉襟见肘。 虽然史书上没有明确地记载赵国那时候有多难,但从赵国换将来看,赵国必定是很难很难。 彼时赵国名将如云,有灭齐国的乐毅,有平原君赵胜,有后来的赵之长城李牧,还有名将廉颇,为何派出了从未独自领过兵的赵括上阵? 无他,只有赵括敢去而已。 可惜赵括勇气有加,实力不足,再加之运气也差了一些,最终断送了赵国的国运,背负了一身的骂名。 就连赵括的后人,都耻于姓赵,改姓了马。 赵括的父亲叫赵奢,赵奢的封号是马服君。三国时期西凉马腾马超父子,便是出自这一系。 张敬达自然知道这段历史,却也无可奈何。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只能杀身成仁了。 无奈之下,张敬达只好下令全军走出营寨,开始攻城。 石敬瑭既然敢造反,城中早有准备,兵甲器械,生活物资应有尽有。加之太原城出色的防御能力,和石敬瑭不俗的军事实力,将太原城防守得固若金汤。 张敬达越是着急,石敬瑭越是冷静。大家都知道,现在只是在僵持,不是决胜负的时候。 这一攻,就是半个月。 张敬达领着唐兵死伤无数,却从未能登上城头半步。 石敬瑭仅仅是略有损伤而已,连主力都未曾动用。 张敬达总是着急也没用。他在攻城的时候,必须保证军阵的完整,不敢使出全力。一旦自己攻城中露出破绽,必定会被石敬瑭抓住机会,给自己来一波反冲锋。 到时候别说攻城,自己能不能逃出一条命去,都难说。 高手对决,往往胜负就在一瞬间。而这一瞬间,就是看谁先犯错。 …… 太原城下打得火热,裴璆也终于是完成了使命。 当城中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之时,裴璆将自己仔细打扮了一番,入朝拜见李从珂。 知道裴璆是威塞军派来的人,李从珂不敢怠慢,亲自接见。 裴璆入朝之后,感慨良多。以往都是以外臣使者的身份入朝,没成想今日竟然真的成了中原的官员。 不知等到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常列朝堂,宰执天下。 李从珂很有诚意,任命赵玗为太原四面兵马副都部署,负责驻扎在太原东面阳泉地区,抵御契丹人南下,可以便宜行事。 至于太原四面兵马都部署,是张敬达。 虽然地位比张敬达略低了一些,但也可以接受。 拿到了朝廷的任命和印鉴,赵玗领着两千五百种花军,和五千威塞军,共三军人马,踏上了西征之路。 赵玗费尽心思地跟朝廷要任命,并不是为了当这个什么劳什子副使,更不是贪恋什么官位。 而是想要一个动兵的官方许可。 没有这个许可,别说去太原摘桃子,他连太原城都走不到,因为沿途州县不会给他放行。 虽然五代乃是乱世,但也是有名义上统一的朝廷存在。各地藩镇们也就在自己的地盘上当当大王,真要去别人的地盘撒野,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更何况,要是没有这个任命,赵玗领着人马到了太原,充其量跟杨光远一样,只能在张敬达手底下当个大头兵,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派去爬城墙。 有了这个任命,他便能独领一军,在太原城附近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从新州到太原,赵玗走的路线是先南下,路过正定,也就是范延光的地盘。 范延光的两个儿子都在赵玗手下干活,说不得要好好招待一下这位贵人。 当赵玗率领着军队开到正定附近的时候,全军就近驻扎。 范延光也是知兵之人,光是看到威塞军近万官兵能够令行禁止,盔明甲亮,便知道这是一支不可多得的精锐。 为什么说不可多得?是因为精锐固然好,但是消耗也大。不光是装备和伙食好,其俸禄和赏赐也非常丰厚。 乱世之中,能在某一支军队精锐中担任中级军官,其所获不亚于当地富豪。 殊不知在这些人只是威塞军中的寻常部队。 真正的精锐,全被赵玗偷偷派到了儒州城,也就是现在的北京市延庆区,犹如荒草丛中的饿虎一般,紧紧地盯着自己的猎物——幽州。 赵玗领着杜陶、室昉、范守图、薛廷番四人随军出征。 剩下的人,全都留在了武州。 当晚,范延光在正定设宴,款待赵玗一行人。 看到自己儿子范守图也随军出征,范延光非常高兴。 只见范守图腰杆挺拔,一脸英气。满面的从容和锐气,真是个俊郎君。 范守图正要跟父亲见礼,范延光抬手制止道:“汝今为威塞军之将校,自然要随军中尊卑。” 范延光的意思是指,你现在是威塞军的人,凡事要听主将的命令,要暂时将咱们的父子之情放下。 赵玗哈哈一笑,说道:“不妨事,不妨事,咱们各论各的。哪有上阵打仗,就叫人不认父母的。uu看书 w.uuknshu.om” 范守图闻言,却是恭敬地朝赵玗行礼,然后自然地退到了威塞军众人的末尾,不再与父亲有任何交流。 范延光看在眼中,不禁暗暗点头。 赵玗刚才的话倒不是客气,他是真没关心这种繁文缛节。看到范守图如此,也颇有些戚戚然。生在官宦人家,从小规矩便多,也不见得有多快活。反倒是自己,从小上山下河纵横山野,宛如上天入地一般,好不快活。 过了正定往西,便是太行井陉道。太行井陉的西口,便是娘子关。 那是赵玗的偶像大刘,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娘子关再向西,便是苇泽县,也就是现在的阳泉。到了这里,距离太原城,已经不足两百里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07章 种花军的第一次出征)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44、先占了娘子关再说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第二天还要行军,即将抵达太原附近,赵玗并不敢贪杯,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三杯酒,便再滴酒不沾。 范延光乃是通透之人,自然不会在意这种小节。双方只谈国事民生,见解颇有相合之处。 为了不影响休息,宴会早早地便结束了,赵玗一行人回到了军营,也都各自归去休息。 范延光不仅招待了威塞军的将领,还给威塞军的众将士们送来了酒菜。 在赵玗的授意下,威塞军大大方方地收下了酒菜,并将军中随带的牛羊送了好多给范延光。 赵玗从契丹人那里捞摸的牛羊实在是太多了,在种花军中都成了一个美丽的负担。 于是这一次行军,赵玗干脆学着草原人的样子,带上牛羊都后勤补给物资。 渴了可以喝牛奶,饿了可以吃牛肉。而且这些粮草还会自己行走,不需要另外消耗民夫来押运。 好在五代时期荒田比较多,牛羊一路上到处都能吃上草。 若是放到现在,别说牛羊值不值钱,光是被那些牛羊沿路破坏掉的庄稼,就能把赵玗的内裤都给赔光。 范延光主动投桃示好,赵玗自然也要报李回赠。 临别之际,赵玗赠送了范延光一大捆的草纸,和一百颗东珠。 东珠,便是东海珍珠,只有靺鞨人,也就是女真人那里才有,自古便是稀有的宝物。当然,这是在人工养殖之前。 至于草纸,也就是擦屁股纸,虽然难等大雅之堂,但是在这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竹片的时代,草纸也勉强算得上奢侈品。 当然了,在种花军中,草纸基本处于半普及状态,因为这玩意已经可以量产了。 在水里和风力驱动球磨机的广泛使用后,任何需要粉碎的工序,都变得容易起来,其产品也就廉价起来。 等到威塞军拔寨走了之后,范延光去他们的驻地查看了一番,只见地面平整,营房整洁,竟然是干干净净,比正定城中的环境都要好。 种花军果真精锐! 范延光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看着远去的威塞军,暗自庆幸自己跟赵玗的交好。 两个刻意想要交好对方的人,自然是看对方越来越顺眼。 赵玗对范延光青睐有加,一则是范延光的名声不错,而来也是想跟这邻居结下善缘。 广结善缘结善果。赵玗虽然不信佛道,但是却坚信简单的因果报。 偶尔一两件事情上,或许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意外和奇迹,但是从长远来看,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个道理还是大体成立。 行到下午之时,种花军渐渐到达娘子关。 春夏之交,雨水渐渐多了起来,山上的瀑布重又挂在了山上。 走在景色宜人的山中,不必担心有伏兵,真是一种幸福的享受啊。 赵玗有朝廷的诏书和官印,一路之上畅通无阻。 娘子关原本叫作苇泽关,得名于设在此处的苇泽县。 唐高祖李渊在晋阳起兵之时,派自己的女儿平阳公主驻守苇泽关,平阳公主的军队号称娘子军,于是后人便把这里叫作了娘子关。 娘子关虽然险要,但在历史上却屡次被攻破。除了清军在此处歼灭一千五百德军之外,这里鲜有什么出色的防御战。 正所谓:固国不以山溪之险。 在险要的关隘,如果没有合适的将领去助手,也像那纸片一样,一捅就破。 赵玗捅破娘子关的也是一张纸片,只不过是拿着朝廷的公文而已。 娘子关守军原本隶属于石敬瑭的河东军。 石敬瑭造反之时,将各处守军的精锐全都抽回了太原城中,只留下了少量边缘部队驻守。 驻扎在娘子关的守军便是如此。 他们被石敬瑭遗弃在此,本不欲跟着石敬瑭造反。当石敬瑭和张敬达在太原城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们选择了在此处静观其变。 结果想静而静不成,朝廷的军队竟然要从这里走过。 守城的都头看到来军气势不凡,知道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人物,索性开关放行。 那都头盘算了一下,如果自己不开门放行的话,今日恐怕就要人头落地了。 如果赵玗知道那都头心中所想,不得不佩服这都头看人还挺准的。 赵玗进了娘子关以后,立马派兵接手娘子关防务,将原来的守军全部收编,打散之后在威塞军中当了伙头兵。 在自己的归路之上有这么一座雄关,如果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让人很没有安全感。如果只是一次普通的平叛,那么这座关隘依然在朝廷手中,威塞军凭借手中的公文和印鉴可以来取自由,自然不必费这么大心思占据娘子关。 虽然这么夺下一座关隘有些不地道,但赵玗知道即将到来的乱世,也就不顾及这些了。 留下五百人之后,赵玗继续西进。傍晚时分走到了苇泽县城,便停下驻军,不再向前一步。 坐山观虎斗,需要找一处不错的位置。 在地图上划拉了半天,赵玗觉得这地方就不错。 阳泉跟太原之间还隔着一道山,形成了一道不算天险的隔离。 这样一来,赵玗想要进击太原,急行军一日便能抵达。而太原激烈的战火,无法蔓延到他这里。 正是一处进可攻,退可守的好地方。 此外,驻扎在此地,还可以同时满足契丹人和李从珂的要求。 契丹人让赵玗守住娘子关,不让河北的援军从这里进入。 李从珂也让赵玗守住娘子关,不让契丹人从这里经过。 于是在这诡异的时代,便出现了这诡异的一幕。uu看书 wwuukanh 威塞军竟然可以收到交战双方的邀请出兵,啥也不干,就能收到两份好处。 契丹人已经答应了赵玗,不会接近娘子关一步。至于后唐的援军要从这里经过,赵玗自然有办法去应对。 在苇泽县驻扎之后,赵玗顺道把这里的县政府也给清理了,尝试了一下在飞地之中施行吐改的可行性。 从这两天的效果来看,好像不太满意。 或许是农民们觉得威塞军的人来了没几天就要走,不敢太得罪头上的土豪劣绅,担心万一威塞军走了,他们反倒要遭到清算。 赵玗在这里优哉游哉地玩试验,张敬达那里却憋了一肚子的火儿。 这才不到两天时间,张敬达的使者便来到了威塞军的军寨。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08章 先占了娘子关再说)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45、打脸张敬达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张敬达围攻太原已经将近一个月,死伤无数,却无法撼动太原城一分一毫,心中十分焦急。 得知威塞军的援军已经到来,张敬达稍稍松了一口气。威塞军的战斗力他早有所耳闻,或许他们来了加一把劲,就能把太原城给攻破。 只要能把太原城攻破,什么都好说。就算到时候给威塞军多记一些功劳都行。 谁知人家威塞军自从过了娘子关,直接就地驻扎,不走了。 张敬达还以为他们要修整一番。毕竟长途行军,士兵都比较疲劳。这时候强行攻城,事倍功半。 结果派人一打听,威塞军修整好了以后,压根就没打算再前进,反倒是在驻地的县里搞起了劳什子吐改。 吐改他倒是也听说过,据说在威塞军搞得风风火火,效果暂时看起来还不错。 吐改的效果也只能等到秋收之后才能看出来。如果威塞军的吐改能够大获成功,说不得也要在自己的领地内试一试。 这年头,谁跟粮草有仇就是跟兵马有仇。谁跟兵马有仇,就是嫌自己命长。 得知赵玗不务正业后,张敬达大怒,直接排除使者去申饬威塞军。 使者拿着太原四面兵马都部署的信物,径直朝着威塞军寨走去。 “我乃太原四面兵马都部署,知太原行府事,武宁节度使张相公麾下的袁咲丙,特来传令,速速开门。”传令之人拿着鸡毛当令箭,反倒被寨墙上的守军嗤笑。 “站没个站相,坐没个坐相,就这都能当传令兵,可见张敬达手下全是一群窝囊废吧。” 赵玗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早早地便跟士兵们打好了招呼,若是有张敬达派来的人,让他们好生羞辱一番。 传令兵看到寨墙上的士兵手持长枪,背着弓箭,一副英武的样子,愤愤地不敢还口。 只是摸了摸自己怀里的信物,暗道:等我一会见了你们节度使,一定找个借口把你们给砍了,让你们再笑话老子。 想到这里,传令兵看向寨墙上的士兵,宛如看死人一般,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笑容有些瘆人,看得寨墙上的士兵心里咯噔一下,悄声对身边的士兵说:“咱是不是羞辱得有些过分,让这厮精神错乱了?” 旁边的士兵眯着眼睛看了一阵,说道:“应该不至于吧。让我来试他一试。” 说罢,收起长枪,左手从肩上取下长弓,右手紧接着从箭壶中抽出一支箭,“嗖”地一声,朝着传令兵便射了过去。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从头到尾不到一秒钟时间。 当箭刺入传令兵面前不到一尺的地面上时,传令兵才刚刚回过神来。 停顿了几秒钟之后,猛地往后面一跳:“他妈的,吓死老子了。” 漫长的神经反射弧,再次引得寨墙上守军哄然大笑。 正当那传令兵羞愧得无地自容之时,寨门开了:“你过来吧。” 传令兵如蒙大赦一般,也不管对方语气恭敬不恭敬,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不一会来到中军大帐,只见赵玗的案头摆了一大摞文书。这些文书可不是什么军中文书,而是苇泽县的文书。 赵玗这两天把威塞军交给了几个手下,自己却当起了县太爷,一心谋划起苇泽县的发展来了。 传令兵进来,他连头都没抬。 传令兵进了大帐,也不行礼,而是挺起胸膛,昂首说道:“我乃……” 赵玗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直接说事。” 声音不大,却硬生生地逼得传令兵哑口无言。 “张将军派我来叱责赵将军,为何……” 赵玗闻言,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如电一般看向那传令兵,从桌案后面疾步走来,逼得传令兵连连后退。 “你说什么?” “为何……” “不是这句,前面!”说着话,赵玗已经来到了传令兵的身边。 那传令兵被浓厚的杀气压得喘不过气,恨不得转身逃走。不过终究还是记得自己的使命,只是身体不住地后倾,只是小步慢慢地往后挪了一下,说道:“叱责……” 赵玗抬手一巴掌打在了那传令兵的脸上:“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这一巴掌打得是如此响亮,以至于赵玗的手都隐隐作痛。 那传令兵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被这一巴掌打得有点懵,怯懦地说道:“叱……” 赵玗又是一巴掌打去,这次换了一只手,感觉还是有点疼。 一道鲜血从传令兵的嘴角流下来,赵玗看着有点恶心,朝旁边摆了摆手,说道:“先去教教他该怎么说话。” 薛廷番看到赵玗暴躁的模样颇为惊讶,不知道为什么,向来温文尔雅的赵玗,也会作出如此野蛮之行径。 不过我喜欢。 薛廷番一把拎起那传令兵走到行帐在,左右开弓,打得piapia作响。 过了一会,不知是打累了,还是担心把那人给打死,薛廷番住了手,又把那传令兵拎了回来。 赵玗依然头也没抬,一边批示公文,一边问道:“现在会说话了吗?” 那传令兵腮帮子肿得没了人样,一嘴牙掉得一颗不剩,满口血污,说话更加含混不清:“呜……嗯……啊……” 赵玗“啪”地一拍桌子,喝道:“张敬达这是派来个什么玩意!老匹夫这是看不起我赵某人吗?把这货给我扔出去,让张敬达那老匹夫再换一个会说话的人来。” 那传令兵被扔出寨门外,uu看书.uukashu 躺在尘土飞扬的地上,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在地上足足躺了一刻钟,才算是有力气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回晋安寨。 他的马已经被没收,只能一路走回去了。 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张敬达的印信,暗道:菩萨保佑,还好这宝贝没丢,不然回去可交不了差。 正要放回去,感觉手感有些不对劲。 从怀里掏出来一看,那印信上面写着“张敬达”的地方,竟然不知何时被人画了一只大王八,那墨迹还没干呢。 传令兵只觉得天昏地暗,“隔儿”地一声,又晕了过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09章 打脸张敬达)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46、契丹人来了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传令兵回到张敬达的晋安寨,一副狼狈模样差点没被认出来。要不是一身肮脏的军服隐约能看出是唐军,早被守门的卫兵给一枪攮死了。 传令兵见到张敬达后,羞愤难当。从怀中掏出画了小王八的书信,交还给了张敬达。 张敬达只看了一眼,立马将那书信撕得粉碎,根本看不出上面有什么。 张敬达不说,传令兵也说不出话,谁也不知道上面画了一只小王八。 “真是欺人太甚!”张敬达怒道。 众将虽然不知道纸上写着什么,但从张敬达的表情看来,必然是不是什么好东西。再加上传令兵被揍成这副模样,傻子都能看出来自赵玗的挑衅。 张敬达自顾自地发怒,地下却没人附和。 尤其是杨光远,还躲在一边窃笑。 在杨光远眼里,张敬达去找赵玗的麻烦,纯属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 赵玗是何许人也? 那可是武能力抗契丹主力,文能嘴炮开疆的人,岂是张敬达一介纯武夫能够驾驭得了的人。 要不是有朝廷命令在身,杨光远还真想转身投靠赵玗。 跟着那家伙,必然有肉吃。 张敬达说道:“区区一个毛头孩子,竟然敢做下如此恶事,不给他一点教训,日后还如何号令三军。” 高行周说道:“将军,现在正是两军对垒之际,一切要以大局为重,还望将军三思。” 张敬达的晋安寨在太原西北,而赵玗驻扎的苇泽位于太原东面。 如果张敬达想要讨伐赵玗,必须从太原城经过。 太原虽然被围,实力依然在。人家是主动收缩防守,并不是被打得出不了城。张敬达要是敢绕着太原城去收拾赵玗,石敬瑭分分钟教他怎么做人。 这一点才是高行周担忧的地方。 要照高行周的想法,他就不该去招惹人家威塞军。 人家赵玗是太子的亲信,又是独领一军的存在,岂能听令于你一介武夫?虽然人家挂了个副都部署的名头,名义上算是张敬达这个正都部署的副手,谁都知道这就是个虚名。真到了战场上,唐军对人家一点约束力都没有。 杨光远也出列,说道:“将军,还是要以大局为重。等灭了石敬瑭,朝堂之上赵玗不过一介跳梁小丑,还不是任由将军宰割。” 身为赵玗的潜在盟友,杨光远担心张敬达真的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张敬达的死活他一点都不在乎,但是他自己的亲军就在张敬达麾下,万一自己的势力有个什么闪失,那可就亏大发了。跟赵玗对垒,杨光远觉得自己没啥胜算。 看到手下的人全都在劝诫,张敬达一口恶气难以咽下。 然而突然传来的军情,让他不得不咽下这口恶气,因为契丹人来了。 从北面传来战报,说契丹人已经穿过雁门关,经过忻州南下,不日即可抵达太原。 突如其来的台阶,让张敬达终于可以把注意力从赵玗身上转开:“姑且再让他逍遥一些日子。等收拾完契丹人和石敬瑭,本将定参他一本,叫他脱掉这身皮。” 如果此时此刻赵玗在晋安寨中,看到了张敬达这副做派,或许可以理解他为什么敢在雁门关不设防,仍有契丹人南下。 张敬达太自信了,他觉得即便是契丹人和石敬瑭合兵南下,也不是他的对手。 也不知是谁给他的勇气,让他如此自信。或许是因为赵玗在武州的大胜,让他觉得契丹人不堪一击吧。 不过事实上契丹人面对北面的这几个节度使,战绩确实也很一般。被节度使们追着揍也是常有的事。 这时候的契丹还不是后来那个横亘东亚大陆的超级帝国,现在还只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而已。 既然是新星,那么其实力变化日新月异,不能一直拿老的目光来看。 比如这时的契丹,权力比以往更加稳固,经济实力也更加地强。 以往契丹人屡遭败绩,大多是因为南下的契丹人各自为战。 汉人边军的战报上只会写斩首契丹多少人,并不会著名这些人是仆从军,还是奚人,亦或是契丹的皮室军。 按照惯常思维,南下的契丹人并没有引起张敬达的重视:“契丹人来了有多少?” “五万骑兵。” 张敬达点了点头,说道:“杨光远,你率本部兵马继续围困太原城,待我去破了契丹人,太原城不攻自破。” 怕众将不理解自己的部署,张敬达自信地笑着解释道:“我说石敬瑭怎么如此淡定,还能稳坐太原城,原来是有所依仗,提前找了外援。可惜啊,他找谁当外援不好,偏偏找了契丹人。” 在坐的诸位将军们都是久在边关,是真正的将军,外站内行,内战外行。说打内战他们没啥兴趣,一说要揍契丹人,立马来了精神。 揍契丹人可是他们日常生活之一。 杨光远只领了一万人前来,自然无法围困太原城,只能是驻扎在太原城西北两面,扼守交通要道,对太原城保持足够的压力,将石敬瑭逼在城中,不敢擅出。 至于东南两面就无能为力了。 契丹人正是抓住了这个空当,从太原城东面南下。 此时,威塞军早已将军队驻地推进到寿阳,距离太原不到百里的地方。 契丹人南下之时,威塞军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虽然赵玗跟耶律德光是亲戚不假,他们也跟契丹人做了皮炎交易,但是战争从来容不得侥幸。 必要的动作一定要做到,uu看书.uukanshu容不得丝毫含糊。 或许契丹人原本没有打劫威塞军的念头,但万一看到威塞军防守松懈,说不定会突然萌发不劫白不劫的念头,顺手抢一波。 看到盔明甲亮的威塞军,耶律德光很满意。 至少可以知道自己的东面是安全的。 平静了半个多月的局面,各方势力把仗打得跟上班一样。 唐军白天去太原城逛一圈,石敬瑭的人上城抗一阵,晚上各自收兵,等来日再演一回。 直到契丹人的到来,成了各方瞩目的焦点。 大家都在等契丹人的行动,看看他们会如何来搅动现在的局势。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10章 契丹人来了)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47、给宰相上课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其实要说起来,张敬达的战略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从一开始围困太原城,打算困死石敬瑭,这是面对防御实力超强的大城,最最稳妥的策略,没有之一。 到后来契丹人到来,张敬达制定了先灭契丹,再攻太原,正是一招标准的围点打援。如果此战能成,那么张敬达必然会成为历史上著名的武将之一。 可惜他千对万对,却在一点伤犯了个巨大的错误,那就是错误地估计了契丹人的实力。 面前的契丹人,不再是那个被他揍得到处跑的契丹人,而是号称亚洲最强骑兵的契丹人。 以往在边疆,或许只是一些契丹人周边的部落,打着契丹的旗号来劫掠而已。这样的敌人实力自然不强。只要是稍有训练的正规军,能打败他们很正常。 而此时的契丹人,可不是来打草谷的,人家是来灭国的。 说到底,五代时期的中原各国,虽然跟契丹人交锋过不少次,但是从来没有和契丹人的主力交战过。 从契丹国的奠基人耶律阿保机开始,契丹人的主攻方向一直是北面和东面。 西面和南面,从来没有契丹人的主力出现过。 石敬瑭从契丹借兵,也正逢契丹人摆平了北面的室韦和东面的靺鞨,正式开启了南下的步伐。 这一次耶律德光只带了五万骑兵南下,号称三十万大军。 此时太原周围的形势是,张敬达领了六万人在太原西北,石敬瑭在太原城中龟缩了十万人,赵玗领了两万五千人在阳泉,契丹人五万骑兵刚刚抵达战场。 看上去契丹人数仿佛不占有,殊不知这五万人乃是耶律德光真正的家底。 耶律德光御驾亲征,身边带的就是契丹最精锐的部队。 凡事小看这支军队的人,必定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苇泽县衙,室昉跟着赵玗处理了几天政务,终于对种花军的理念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同样一件事,在不同的理念之下,其处理结果可能会相差非常大。这无关正义与否,只关乎更在乎谁的利益。 就像杀一人可以救百人一样,这样的问题没有标准的答案,只看回答的人站在如何的立场。 如果站在维护狭义人权的角度,宁愿死掉百人也不能杀那个人,因为任何人都没有主动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力。死了一百个人,那是死者的命不好。但如果谁主动去杀了一个人,那就是罪恶,是不容宽恕的罪恶。 而站在社会利益的角度来看,那么杀一人救百人,是一项壮举。甚至在儒家的观念里,就应该为了拯救天下苍生而牺牲自己,这也符合中华民族的家族理念,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然而不管是哪种观点,杀人的权力必须要严格地控制起来。这个口子一旦松开,极容易导致滥用。如果某人为了杀人,而伪造了可以营救百人的场面,岂不是能随意杀人了? 权力掌握在谁手中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权力要受到谁的监督。 权力被谁监督,那么权力就会为谁服务,这是很浅显的道理。 在皇权社会中,“恩出于上”,所以官员们全都为了皇帝服务。 在种花军中,权力来自于百姓,所以权力就会为百姓服务。 这种权力的来源,当然不是那种简单粗暴的一人一票选举模式,那种所谓正义的“民主”。 官员必须得一步一步从基层干起来,而不是儿戏般地谁都能去当。 “人与人组成了社会,在这个社会中,人最重要的属性就是劳动,只有劳动才能创造价值。”赵玗处理完公务,难得地歇息一会,使劲用手搓着脸,顺道教导一下自己的学生,室昉。 室昉问道:“老师,那为什么商人们会那么富有?他们的劳动体现在哪里呢?” 赵玗笑了笑,说道:“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好。”赵玗心想,得亏我当年背过,要不然还真要被你这小杠精给抬倒了。 “农民和工匠的劳动,是第一层的劳动,他们直接创造出我们能吃的食物,能用的工具,这很好理解。从广义来说,商人也是有劳动的,姑且算是第二层的劳动。商人最大的贡献,在于他们流通了货物。农民手中的粮食不会自动变到工匠家里,工匠打造出的农具也不可能凭空出现在农民家中。不论是粮食,还是工具,都需要商人促进他们流通。因此,商人们赚取利益,乃是他们应得的。” 室昉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因为这依然无法解释,为什么有的商人可以富可敌国。 既然都是劳动,为什么没有农民种地种得富可敌国?没有铁匠打铁打得富可敌国? 赵玗说道:“流通货物的商人,是对社会有益的商人,是和农民和工匠一起劳动的人。但是这世上还有一种商人,他们才是咱们重点打击的对象。” 回想起在武州的雷霆手段,室昉突然明悟,说道:“老师说的是那些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的商人吧?” 赵玗点了点头,说道:“凡事这世上想要钻空子,不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劳动攫取财富的人,都是咱们打击的对象。凡事想通过自己的勤奋努力改变生活的人,都是咱们扶持的对象。” “所以老师就建了一个公共耕牛坊,帮助没有耕牛的农户犁地?” 赵玗说道:“谁家还没个苦难的时候。贫苦百姓家能帮一把是一把。可俗话说升米恩斗米仇,要帮也得讲究方式方法。” 室昉果然智商超人,u看书.ukanshu 恍然大悟道:“所以老师规定公共耕牛坊帮助百姓犁地,只让犁六成,就是防止百姓变懒,自己不犁地,专门等着官府上门去帮忙。” 赵玗说道:“没错。理念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如何去实现自己的理念。” 很多时候制度出现的问题,并不是设计理念出了问题,而是制定制度的技术出了问题。 就像立法分为立法理念和立法技术。如果在立法的时候,没有把人的自私和阴暗充分考虑进去,是很难设计出一套切实可行的法律。 前年以来,儒家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里理念上,却将实现理念的技术抛诸脑后。 室昉是未来的宰相胚子,赵玗不失时机地给他灌输着务实的理念。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11章 给宰相上课)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48、第1次接触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讨论完政务,赵玗又跟室昉谈起了军事。 虽然赵玗早已用大预言术说出了未来剧情走向,但真当自己身临其境时,依然会觉得局势变化多端。 赵玗问道:“太原的局势,你如何看?” 室昉坐在一旁,说道:“参谋部的意见是,张敬达必败。” 身为参谋,研判局势本就是他的日课和基本功。所说的这些,正是参谋部这段时间的研判成果。 赵玗好奇道:“哦?为何如此笃定?” 不同于自己的大预言术,室昉得出张敬达必败的结论,是经过缜密的分析得出的,赵玗很好奇他们的分析过程。 室昉说道:“河东自古兵强马壮,石敬瑭更是当世骁将,其实力不容小觑。然而石敬瑭十万兵马,竟然被张敬达六人混编部队围在城中,此事颇为蹊跷,此为其一。其二,张敬达在雁门一带并为设防,放契丹人长驱直入,一路畅通无阻抵达太原,实属不该,此为其二。综合来看,张敬达必是对自己的实力太过自负,自诩能够轻松击败石敬瑭的契丹援军,然后继续将石敬瑭围死在太原城中。” 赵玗点了点头,笑道:“难道不可以吗?我觉得张敬达这个战术挺不错的。” 室昉说道:“如果局势按照张敬达的预料发展,那么此计着实高明。可张敬达错就错在,他并没有搞清楚石敬瑭和契丹人的依仗在哪里,太过盲目乐观。所谓骄兵必败,张敬达已经犯此兵家大忌。” 得出这样的分析结果并不难,赵玗提出了一个更有难度的问题:“那么你觉得,张敬达能支撑多久?” 室昉说道:“如果仅仅说眼前的局势,不出五天,太原之围可解。但是要想彻底击溃张敬达,恐怕三两个月都未必能行。” “哦?”赵玗问道:“为何你们觉得张敬达必败,却又能够坚守两三个月呢?” 室昉说道:“张敬达集合了三镇兵力,在进攻的时候各自为政,各怀鬼胎,无法形成合力,自然无法跟石敬瑭和契丹人相比。石敬瑭已经面临绝境,唯有破釜沉舟拼死一战才有活路。而契丹人更是孤军深入,只有勇往直前,不停地胜利才行,不然连或者回草原都不可能。两相比较,张敬达士气弱而石敬瑭和契丹联军士气高,自然张敬达必败。然而到了防守的时候,事关生死,张敬达手下的各个将军们必将全力以赴。契丹骑兵只擅长野战,想要攻破晋安寨,绝非易事。” 赵玗问道:“那岂不是要成拉锯之势吗?” 室昉说道:“后面的战况,参谋部还未能推演出来。不过老师早已预言过战事的发展,我们顺着老师的思路验证一番,觉得那种情况出现的可能性最大。” 赵玗大预言术只给出了结果,室昉为他补上了论证过程。从结果倒推原因,是一项很重要的研究方法。如果倒推的方法得当,那么只需要记住触发条件,等到下次满足这些条件的时候,就可以胆大地预测局势的发展。 赵玗让室昉的参谋部不停地分析研判,并不是闲着没事给他们找事干,而是想让他们多积累些经验,日后在战场上少犯错误。 …… 战事的第一天,就出乎了种花军参谋们的意料。 他们认为张敬达要围点打援,趁契丹人立足未稳之际发动突袭,打契丹人一个措手不及。 不料主动发起进攻的,竟然是契丹人。 耶律德光亲自率领着三千骑兵朝晋安寨发动了进攻,没占到任何便宜。 大家都把这当成了第一次试探。尝试性地低烈度接触一下,有助于大致了解一下对手的状态,也顺便让战士们进入战斗状态,也算是冷兵器战争的常规套路。 张敬达见契丹人竟然主动上门挑战,点了一万步骑兵出城迎战。 契丹人想试探,张敬达可没想试探,打算直接把一步到位,把契丹人给打疼。 可当张敬达看到了契丹骑兵的旗帜的时候,瞬间躁动了起来。 那是耶律德光的旗帜。 张敬达在寨中观察着战场局势,只见三千契丹骑兵还没冲到唐军的步骑混编军阵前时,就被唐军的弓弩射退。 唐军趁势将阵线前推,契丹人被逼得步步后退,只能利用自己强大的机动能力,不停地在唐军侧翼骚扰。 看到契丹人败退,张敬达又重新点了一万步骑兵出城追击。 见前军迟迟无法对契丹人实施有效地剿灭,张敬达打算亲自率领骑兵部队,对契丹人来一个斩首行动。 要是能在太原城外将契丹皇帝耶律德光阵斩马下,等战后朝廷封赏的时候,自己怎么都能当个王爷吧。 三千契丹骑兵中的耶律德光在张敬达眼中,仿佛就是一顶华丽的王冠,就等着张敬达去摘下来,戴在自己的脑袋上。 为了尽快追上契丹人,张敬达抛弃了步兵,直接将两军的骑兵合在一处,朝着契丹人急速前进。 契丹人且战且退,一口气逃出了二十里地,渐渐地来到了汾河边上。 张敬达大喜,说道:“前面就是汾河了,把契丹人赶到汾河边,他们就再无处可逃。前面的就是契丹皇帝耶律德光,斩将夺旗就在今日,儿郎们随我杀啊!” 契丹人的机动能力让张敬达非常恼火,就跟滑溜的泥鳅一样,怎么抓都抓不住。现在眼看着就要把契丹人赶入死路,焉能不喜。uu看书 .uukanshu 唐军骑兵们在主将的带领下,同样也不把契丹人给放在眼里。一个个契丹骑兵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个的战功。 倒是留守在营中的杨光远有点犯嘀咕:“契丹人这么搞,不会是有埋伏吧?” 高行周皱了皱眉头,说道:“不可能吧!契丹人远道而来,只有咱们埋伏他们的份儿,哪有他们来埋伏咱们的?” 杨光远点了点头,说道:“言之有理。看来歼灭契丹人的首功,跟咱们是没关系咯。” 高行周笑道:“你不是还有太原城么?把太原攻下来,功劳也不小。” 杨光远苦笑一声:“攻太原?给我百万精兵,或许还能试一试。就我那一万猴崽子们,插上翅膀也飞不进太原城啊。”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12章 第一次接触)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49、甜蜜的负担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出工不出力,正是五代时期这些骄兵悍将们的常态。 在他们看来,打仗就是发财的机会。没赏钱谁打仗啊。 杨光远就是这样的心态,攻城的时候就是做做样子。同时,高行周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从五代到北宋,这帮骄兵悍将们越来越猖獗,甚至做到临阵罢工的程度。 敌人爬上城墙的时候,守军们跟自家将军要赏钱。你要是不给赏钱,这城老子不守了。 谁敢执行战场纪律,老子先把谁给砍了。 好在赵玗守武州城的时候,非常舍得出赏钱,战士们也爆发出了感人的战斗力。 张敬达要想攻下太原城,他得拿自己的亲军上阵才行。指望着让别处节度使出力,就是一个笑话。 契丹人来了,张敬达的战略目标是契丹人,所以他的亲军全部出动,意图活捉耶律德光。 现在的晋安寨中是另外三路节度使的兵马。张敬达不在的时候,他们能守住营寨不失,就是算是大功一件。想让他们做的更多,张敬达得拿出足够的赏钱。显然张敬达没有。 于是追击契丹人的部队,也只有他自己的亲军,没有后续援军,也没人接应他。 领着两万人追出了二十里地,张敬达还是有点心虚的。 从他接到的情报来看,契丹人号称三十万人南下。抛掉水分,至少也有五万人。 自己只领着两万人出来,万一中了埋伏,可就万事皆休了。 然而耶律德光就在前面不到百米的地方,眼看着就要追到汾河了,契丹人将无处可逃。这泼天的大功劳就在眼前,任谁来了也不会轻易放弃,选择撤退。 “将军,前面就到汾河了。” 滔滔汾河水的声音,已经可以透过马蹄声传来,远处的堤岸已经隐约可见。 这时候的汾河水还很大,汾河更宽,也更深。汾河之上码头林立,与黄河,渭水相通,从唐代开始便是重要的漕运通道。远不是宋元之后,被大量引水灌溉之后,变成了小河般的模样,彻底退出了漕运的历史舞台。 张敬达对这一代的地形很熟悉。汾河的码头很多不假,但是偏偏附近没有码头。汾河水深流急,根本趟不过去。除非耶律德光的马会游泳,不然插翅难逃。 片刻之后,耶律德光已经逃到了河边,果然无路可逃。 无路可逃便不再逃,耶律德光停住马,转身之后将军阵对准了张敬达,看那样子,仿佛是发起冲锋前的准备。 张敬达心中生起一阵狐疑,行进中左右看了看地形,心中大呼:不好! 此处没有码头,乃是因为此处为汾河的一处拐弯,水流湍急而暗流复杂,航行的不稳定性因素太大。 而这一处拐弯,才是张敬达忽略的地方,因为这里能藏伏兵。 电光火石之间,张敬达快速地复盘了一下今日的战况。 从耶律德光夸张地率领三千骑兵来挑战,再到耶律德光甫一交战便败退,再到契丹人整建制地逃亡,最后气定神闲地在汾河边组织反冲锋。 所有的情节都指向了一个答案,这是诱敌深入,伏兵围歼的战术。 张敬达额头瞬间冒出冷汗,拼命地催动胯下战马,逼尽了战马的潜力,让自己的速度达到了极限。 狭路相逢勇者胜,张敬达知道,现在唯一的胜算,就是趁契丹伏兵未起的间隙,能冲到耶律德光的身边,跟他们贴身肉搏。 唯此还有一线生机。 可惜耶律德光不愧是一代雄主,怎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只听得一声炮响,伏兵四起。 耶律德光南下之时,带领的全是自己的亲兵,战斗力堪称东亚第一。 其实契丹人跟五代时期的节度使一样,都喜欢把亲兵带在自己的身边。倒不是说契丹皇帝有多么地喜欢御驾亲征,而是亲兵唯有放在自己身边,才能放心。 于是整个五代时期,不管是中原的皇帝,还是强大的节度使,亦或是蛮族的首领,但凡遇到重大的战争,必然是御驾亲征。 一声炮响,张敬达距离耶律德光军阵还有半里地,顿时心中凉了一半。身边的士兵也出现了慌乱。 漫天遍野的契丹骑兵,从四面冲了过来,就连耶律德光也启动了冲锋的步伐。 在这一刻,张敬达失去了勇气,选择了掉头逃跑。 骑兵对冲,比得就是勇气,谁怂谁先拐弯。 有一个科学家曾经分析过,如何赢得“勇敢者游戏”? 两个人开着车踩着地板油相向而行,如果没有人打方向,那么两车必然相撞。但是谁先拐弯,就相当于承认自己是胆小鬼,输了这场较量。 正确的做法是,拆掉自己的方向盘,把方向盘当着对手的面,从车窗外扔出去。 张敬达原本已经扔了方向盘,可惜他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备用方向盘,装了回去猛拐方向,逃了。 主将一逃,唐军瞬间溃不成军。 好在张敬达平素为人尚可,身边还有几十个亲卫愿意拼死保他,这才护送他一路逃回了晋安寨。 回到营寨的时候,张敬达身边只有十几个亲卫,狼狈不堪。 后来陆陆续续地有骑兵归队,收拢了将近五六千的骑兵。但是步兵,一个都没回来,全军覆没。 杨光远见张敬达打了个大败仗,自作主张地撤去了太原城北的部署,也龟缩回到晋安寨中。 张敬达虽然不悦,却也没说什么,捏着鼻子认了杨光远的撤退。 自己打了个大败仗,还有什么脸面去说别人呢。 好在营中众将依然觉得自己是优势的一方,u看书ww.ukanshucm 石敬瑭和耶律德光难成大事。 正是在这样的观念之下,他们才会继续遵从朝廷的命令,也就是继续服从朝廷委任的都部署张敬达的号令。 却说耶律德光那边,这一战俘获甚多。兵马器械不说,光是俘虏就拉了一万多人。 不过这些缴获,却成了甜蜜的负担。 因为耶律德光远离大后方,没地方处理。 耶律阮进言道:“陛下何不将这些俘获交给赵玗?” “有道理!”耶律德光大喜:“听说那小子很喜欢俘虏,我就拿这些汉人的俘虏换回我等量的契丹俘虏,剩下的军械就算是送给他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13章 甜蜜的负担)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50、我有1个条件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去年武州大败,契丹人被俘虏的战士们,有许多都是耶律德光的亲兵,骁勇的战士。 虽然契丹人也很喜欢抓汉人当俘虏,让他们当奴隶,当仆从军,但是那些被俘虏的契丹战士的价值,远远超过几个汉人的俘虏。 也正是因为如此,耶律德光才愿意将那些军械也顺便送给了赵玗。不然的话,送给石敬瑭也是一样。 耶律阮领了命令,押送着俘虏和军械,一路去了苇泽县。 赵玗接到了事先的通报,早早地准备好出城迎接。 要安置一万多人的俘虏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要知道,赵玗出征的部队才将将一万人。一比一地看押,怎么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这些俘虏全都是张敬达的部队,隶属于唐军。 从理论上来说,赵玗也是唐军。哪有自家部队把自家部队当俘虏看押的说法? 不过这个问题对于赵玗来说,并不是大问题。政客的嘴,骗人的鬼。能颠倒黑白,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 大不了到时候就回复朝廷,说张敬达生死未卜,自己先行收编这一万多人入自己麾下。 反正现在的军人们,有奶就是娘,谁发军饷他们就跟谁走。赵玗的军饷向来诱人,不怕他们不跟。 至于说为什么会把这一万多的俘虏给送回了新州,是因为他们发现了野狐岭有契丹人的异动,需要尽快回驻地加强防守。 为了尽快剿灭石敬瑭和耶律德光,威塞军专门将主力部队留在了太原,只是把新收编的弱兵派了回去,已经是费尽心机地为朝廷解忧。 介于赵玗的实力,朝廷也没法把他怎么样,朝堂上的大佬们顶多暗地里骂几句,没人敢说讨伐赵玗的话。这是后话。 且说耶律阮入了大帐见到赵玗,颇有一丝缥缈的感觉。 赵玗就好像一个千面菩萨一样,每一次见面,都能看到一个不同的他。 这一次,赵玗就活脱脱的是一个县令,每天处理一些张家占了李家水源,李家打了张家的牛。 越是这种案子,赵玗越是重视,必然要着急军中的智囊们仔细研判,分析利弊,以解放生产力为主要目的,以提高百姓生活水平为最高宗旨,决定如何判罚。 一旦形成判决,立马收编入册,成为日后的判例。凡是遇到相同的案子,全都按照这样的判例执行。 这一套与后来朱元璋制定的判例法典颇为相似。缺点是略有粗糙,好处是通俗易懂。哪怕是不识字的文盲,只需要听人说一遍,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而不是那些晦涩难懂的法条,哪怕是读书人看了十几遍,每个字都认识,就是不知道写的啥意思。 当然了,制度一定不能定的如此的死板。在不久的将来,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社会很快就会进入新的阶段,到时候这样的判例便会失去效力。但那至少也是十年之后的事了,到时候再说。 赵玗见耶律阮来了,也不客气,而是问道:“你来的正好,刚好有个问题要问你。” 耶律阮正要作揖,忽然被赵玗这么一顿抢白,索性走入县衙,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他知道赵玗不在意这些礼节上的细节。 赵玗说道:“如果契丹人有两个奴隶之间发生争执,你们如何解决?” 耶律阮不知道赵玗为什么会问这么无聊的问题,说道:“他们的主人想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 赵玗摇了摇头,说道:“我说的是,分属于两个不同奴隶主的奴隶,他们之间发生争执,该如何解决?” 耶律阮正要回答,忽然哑口无言,随即又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不知道。” “嗯?”赵玗一阵愕然:“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一问,就连县衙里的智囊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抬头看向耶律阮。 他们也很好奇,这位被赵玗赞叹有加的契丹皇子,为何连自己国家的规矩都不懂? 耶律阮说道:“从来没人提到过这样的问题,都是奴隶主之间自己解决。” “自己解决?” “没错。”耶律阮终于想起了什么:“一个奴隶一头牛。” 听到这样的解释,智囊们顿时失去了好奇心。 契丹人把奴隶不当人,这本就是常识。刚才被赵玗带了一下节奏,这才忘了这茬。既然说得通了,他们又继续在编自己的第一版种花判例大全。 赵玗接下来的话,又重新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如果我对这些奴隶说,他们往后的地位跟奴隶主一样,你猜他们会不会跟你回契丹?” 赵玗抓的契丹俘虏有三五万之众,其中大部分人并不是耶律德光的亲军,相当一部分人正是奴隶,或者仆从军。 智囊中有心思活跃之人,诸如室昉之类,立马明白了赵玗话中的深意,只看耶律阮如何应对。 耶律阮说道:“此话何意?” 赵玗说道:“俘虏换俘虏没问题,但是我有一个条件。”耶律阮在来之前,就已经用信使通报了这一趟的目的。大家都是老熟人,自然不需要虚头巴脑地再讨论半天。赵玗直接给出了结论。 耶律阮心中暗道不好,这次恐怕又要着了赵玗的道儿,说道:“什么条件?” 赵玗说道:“到时候你来野狐岭监督我,我点一万俘虏放他们回契丹,至于他们是否回到了契丹,那我就管不了。” 耶律阮正要说话,赵玗抬手制止,说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设置任何的障碍。到时候这些契丹俘虏来去自由,uu看书 .uukansh.om 我绝不阻拦。我赵玗言出必践,这一点你应该知道。” 耶律阮心中一阵无奈,只好说道:“那我就代陛下答应了。” 耶律德光深知赵玗的德性,知道肯定会被狮子大开口。于是在耶律阮出发之前,就给了他充分的授权,让耶律阮可以便宜行事。 虽然耶律阮也知道赵玗的计划中肯定有坑,但他也同样相信契丹俘虏思乡的情绪。到时候就算有一两千俘虏愿意留在野狐岭,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以后不论如何,至少现在的俘虏对契丹人来说是一个重大的负担,先得把这个负担解决掉。 耶律阮和赵玗愉快达成了皮炎交易。 太原城下,石敬瑭和耶律德光也达成了皮炎交易。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14章 我有一个条件)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51、固守待援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话说契丹人在汾河弯大败张敬达,逼得张敬达退守晋安寨,龟缩不出,整个太原地区任由契丹骑兵随意活动。 河东军,也终于走出了太原城,踏上了这片久违的土地。 石敬瑭领着自己的文武班底,以臣子礼节拜见耶律德光。 刘知远不愿见这场面,声称值此危难之际,必须要加强城中防守,以免敌方渗透搞破坏。 石敬瑭深以为然,便留下刘知远坐镇太原城,自己亲自出城。 桑维翰跟在石敬瑭身边,谦卑的样子是那样地熟练。刘知远不来,桑维翰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刘知远是坚决反对跟契丹人的深度合作,只需要让契丹出兵策应一下就行,不必又是称臣,又是认父。 而这么深度的合作,正是桑维翰的最大政绩,不愿意被刘知远给破坏。 在桑维翰的谋划之下,石敬瑭一套礼节做得尽善尽美,毫无瑕疵,搞得耶律德光都有些不好意思。 眼前一个比自己大了十多岁的人喊爸爸,能忍住不头皮发麻的人,都是心理承受能力很大的人。 好在耶律德光心理十分强大,笑道:“吾儿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起身入座。” 一声“吾儿”,让桑维翰把一颗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也让石敬瑭心花怒放。这一声喊出来,双方的联盟,就算是彻底达成了。 石敬瑭说道:“禀父皇,张敬达今次大败,退守寨中,我们是不是可以进军为主晋安寨,困死他们?”生性沉默寡言的石敬瑭,今天难得地说了许多话。可见寡言之人并不是不爱说话,而是不爱说废话。 耶律德光认真思考了片刻,说道:“吾儿是攻城的行家,你安排便好。” 石敬瑭心中早有了全盘计划,却只能谦卑地说出来:“孩儿在城中安排了宴会,还请父皇入城歇息。” 耶律德光哈哈一笑,说道:“吾儿有心了。不过为父在军中待惯了,便不进城了。”契丹皇帝是不可能跟自己亲兵分开,这的确是一个习惯。 石敬瑭见状,也不勉强,只说自己准备了许多劳军的物资,陆续会从城中送来,得到了耶律德光的几句称赞。 一场肉麻的皮炎交易,就这样愉快地完成了。 石敬瑭派遣自己的精锐和契丹人一起,将晋安寨南面的通道统统堵死,再从城中招募民夫,在晋安寨南面挖了几道深深的壕沟,真就打算把张敬达给围死在里面。 晋安寨被围,张敬达在营中急得团团转。这一仗,他是彻底赔光了本钱,将自己带来的亲兵折损大半。 没有军队作支撑,张敬达在军中话语权都变小了很多,快要赶上光杆司令。 杨光远是第一个跳出来提出反对意见的人:“将军,咱们不能再等下去了。现在突围还有一线生机,要是等到河东军跟契丹人实现了合围,咱们就插翅难飞了。” 张敬达为将多年,自然看得出眼前的困局。但是他却不愿意下令突围。 晋安寨中的唐军名义上听张敬达指挥,实际上却是分成了几大块。 来自潞州的高行周,来自易州防御党项人的符彦卿,和来自代州同样是防御契丹人的杨光远,三个人各领一支兵,再加上张敬达自己领的兵,组成了这支极为松散的军队。 其实更像是一支四人合作的军队,不过是以张敬达为主而已,骨子里还是各自为阵。 现如今,张敬达把自己的士兵败了个七七八八,而另外三人手下的兵,依然基本保持完整的建制。 如果此时突围,另外三人常年跟外族战斗,其战力不俗,突围出去成功率很高。唯独自己,没了精锐士兵,十有八九是要被河东军和契丹人的联军留在这里当俘虏。 还有,如果张敬达选择突围,就代表着唐军围剿行动彻底失败,他张敬达需要对此事负责,自己的前途也会毁于一旦。 所以于公于私,张敬达都不会同意立即突围。 高行周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首战失利,但现在我军主力仍在。虽进攻乏力,但防守绝无问题。想必此时消息已经传回了洛阳,陛下定会派遣援军来太原。到时候咱们与援军里应外合,破河东军和契丹人便易如反掌。” 潞州在太原的南面,如果太原失手,那么潞州就会是下一个被攻击的目标。与其让战火燃烧到自己的领地上,不如在境外跟敌人死磕。 战争除了会死人,对农业也会产生毁灭性的破坏,三两年都无法恢复正常。能不破坏自己的领地,就优先破坏别人的领地。 于是高行周也不同意现在突围。 张敬达看向了符彦卿,符彦卿呵呵一笑,并没有表态,说道:“一切听将军安排。” 嘴上说的是听将军安排,其内涵是:想知道我怎么想的吗?我不告诉你。你要是敢损害我的利益,到时候有你的好看。 杨光远见识了众人的态度,也只好放弃突围的念头。如果他单独领一支军突围的话,成功的几率是零。 看到众人的表态,张敬达心中稍稍踏实了下来,说道:“那我们就在此驻守待援吧。军中粮草足够支撑三个月,等到一个月以后如果援军未到,咱们再商议突围之事。” 太原的局势重新变得平静,洛阳城却炸了锅。 李从珂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uu看书 .uukashuco在朝堂上左右踱步:“众位爱卿,快想想办法,如今局势该如何破解?” 如果不是跟着李从珂打过仗,谁也无法相信,眼前这个颓唐,憔悴,焦虑的中年男子,竟然曾经是帝国最强战将。 五代时期的皇位仿佛带着诅咒一般。没当上皇帝之前各个能征善战,当上皇帝以后迅速腐化,变得残暴不仁,而又懦弱不堪。 冯道出班说道:“陛下,如今之际,需要尽快召集天下兵马聚集太原,趁石敬瑭和契丹人气势为起,将其一举拿下才能使中原免遭兵祸。” 冯道作为三朝元老,说话的分量很重。 李从珂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说道:“敢问冯老先生,谁人可担此大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15章 固守待援)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52、石敬瑭称帝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三朝元老,年纪很大的冯道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闭上了双眼,抬起右手掐算起来。 李从珂急道:“这次如若成功,朕重重有赏!” 不待臣子们应答,李从珂再急道:“凡是有功之军镇,免三年租税!” 朝堂上一员大臣出列,此人容貌俊美,英武非凡,正是赵延寿,奏道:“臣保举卢龙节度使赵德钧。卢龙军坐镇幽州,兵强马壮,又离太原很近,几日便可到达增援。” 赵延寿本姓刘,在一场战争中被赵德钧俘获,收为养子。赵延寿从小就聪明,在养父赵德钧的支持下,迎娶了皇室公主成了驸马,逐渐走上帝国高位。到现在,已经成了帝国的枢密使,同平章事,成了帝国第三人,位高权重的右相。 从唐朝后期开始,直到宋朝,枢密使一直是掌握军权的人,大多数情况下权力比宰相都大。他和赵德钧互为表里,俨然成为了帝国一直极具竞争力的政治力量,有些时候甚至隐隐压过李从珂一头。 赵延寿言罢,又有一大臣出列,奏道:“臣保举彰圣军……” “臣保举耀州军镇……” 到了分桃子的时候,各地节度使在朝堂上的代言人,纷纷出言举荐。 如果是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所有人都想精忠报国呢。 最后冯道说道:“陛下还需御驾亲征,方能坐镇大局。” 到底是当了好几朝的大臣,不免提醒李从珂一句。各地节度使都是骄横跋扈惯了的人,如果没有一个强势人物坐镇,他们势必各自为政,乱做一团。 李从珂曾经是一员猛将,具备御驾亲征的实力。不像后来那些深宫里长大的废物,一听说打仗就腿软。 说起御驾亲征,李从珂稍稍平静了一些。 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或许只有上了战场,才能让他们稍稍平静下来。 说干就干,李从珂一面传令各地军镇即刻出兵,自己也在洛阳城中点兵备马,准备出征。 历史在这一刻,依然保持了其强大的惯性,并没有出现什么偏差。 经过朝堂讨论后决定,调彰圣都指挥使符彦饶领兵两万前往河阳(今河南省焦作市)布防,命天雄军节度使范延光领兵两万前往榆次听命,命卢龙节度使赵德钧领兵两万从代州(今山西省忻州市雁门关附近)南下,调耀州防御使领兵两万出慈州(今山西省临汾市吉县)北上,李从珂亲率三万兵马从洛阳经潞州北上。 此番安排,从四面将太原团团围住,四路兵马在太原汇聚之后,兵力将远远超过石敬瑭和契丹人的兵马。到时候援军与张敬达的兵马里应外合,彻底歼灭叛军和外敌。 所有人都把石敬瑭和耶律德光看作了到口的肥肉,认为此战必胜。 大家所想的,不过是怎么样才能舒舒服服地吃下这块肉,以及吃到更多的肉。 中原的皇帝御驾亲征,往往只是走个过场,远不如游牧民族那样潇洒,说走就走。 等李从珂的依仗队伍浩浩荡荡地从洛阳出发,抵达河阳(河南省焦作市)的时候,已经是十天之后。 好在五代时期武德充沛,乱归乱,各地军镇的军事素质没有丢下。 李从珂抵达河阳的时候,各路人马全都就位。就连路途最远的赵德钧,也率军从雁门关南下,将契丹人南下的路重新走了一遍,一路抵达太原城北,就地安营扎寨。 就这样,围着太原城扎了三堆营寨,西北面是被围困的唐军张敬达,南面是耶律德光,而赵德钧驻扎在太原城的东北面。 三路人马就像旅行团一样,在太原城周围各自驻扎,相安无事。没有挑战,也没有战斗,仿佛大家不是敌人似的。 表面的平静,暗地里却是波涛汹涌。没有战斗的斗争,比战斗还要激烈。 在契丹人的营帐中,便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 石敬瑭称帝了! 如果之前石敬瑭造反,还有和解和招安的可能,那么现在,石敬瑭和李从珂便彻底决裂,不死不休。 准确地说,不是石敬瑭称帝,而是耶律德光册立石敬瑭当了皇帝。 这一天,石敬瑭在耶律德光的主持下,走完了全套登基典礼,建国号为晋,年号为天福。 可登基的事实在是太仓促,准备工作很不完善。别的不说,连天子依仗都没准备全。 耶律德光见状,感觉有点寒酸,于是把自己的衣冠赠送给了石敬瑭,助他登基称帝。 而石敬瑭也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在正式场合下,确定了自己和耶律德光的父子关系。从此以后,儿皇帝的名声,算是彻底地坐实了。 除了桑维翰之外,石敬瑭手下的文武大多都觉得忿忿不平。 这一次留守太原城中的,不只是刘知远,就连石敬瑭的儿子石重贵,也借口留在城中,不愿意去见证这屈辱的一刻。 石敬瑭面色严肃,从始至终都看不出喜怒之色。 …… 苇泽县衙,现在威塞军的前敌总指挥部,场面十分轻松活跃。 “石敬瑭已经称帝了,接下来局势会如何发展?”赵玗问道,又一次地考察参谋部的推演能力。 “石敬瑭谋算颇深,大家可能对他有点低估了。自从石敬瑭起兵以来,看似他没有任何动作,其实一直在等机会。”有参谋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什么机会?” “唐军内乱的机会。唐军看似兵马占有,猛将如云,实则各怀鬼胎,各自为政。如果石敬瑭主动出击,uu看书 ww.ukanshu 唐军或许还能拧成一股绳。但是石敬瑭按兵不动,唐军反倒会自乱阵脚。” 赵玗点了点头,说道:“那契丹人会如何行动?” 那参谋继续分析道:“契丹人应该会继续围困晋安寨,围点打援,逐渐消灭唐军的实力。” 对于参谋部的价值,赵玗很满意,说道:“这几天参谋部分析一下可能出现的情况,并拟定作战方案。” 室昉拱手道:“得令。” 这些观点其实都是平日里参谋们讨论出来的结果,有些观点直接来自于室昉。而今天室昉并没有发言,把表现的机会给了参谋们。 他不贪功,乃是因为贪了更大的功。组织好参谋部,显然比提出一两个闪光的点子功劳更大。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16章 石敬瑭称帝)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53、意图自立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话说唐军各路援军纷纷抵达目的地,这中间最郁闷的,当属范延光。 按说范延光是距离最近的人,只需要向西走,过井陉道出娘子关,便能抵达预定目的地。守娘子关的又是赵玗,这个亲上加亲的自己人。 结果等队伍浩浩荡荡地走到娘子关以后,竟然被拒绝入关。 给的理由也很操蛋,说什么事关重大,担心有诈。 范延光气不过,专门遣使去询问赵玗,为何不让天雄军过娘子关。 赵玗给的回答也很艺术,说什么这里的防务有赵玗在就行,准保万无一失,请范延光回家休息便好,日后功成之时,分一半功劳给他。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范延光知道继续在这里耗着也没用,打嘴仗更是无处发力。 人家赵玗只要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拒绝入关,而天雄军在娘子关前每天却要消耗无数粮草。跨越太行山运粮不易,范延光也不敢久留,只好向南走,另寻了一处行道穿越太行山,好歹是抵达了榆次。 石敬瑭称帝,受到刺激最大的,是李从珂。 在河阳听到了石敬瑭认贼作父称帝,还建了国号和年号,李从珂怒火中烧,立马传令诸军进剿。 命赵延寿领中军两万人向前推进抵达潞州,命赵德钧领兵南下,与赵延寿形成合围之势,攻击耶律德光,以解晋安寨之围。 显然李从珂也考虑到了节度使之间的矛盾。如果让单独某一军镇去攻击契丹人,胜算太小,还容易被反歼灭,进而中了契丹人围点打援的计策。 但是随便把两个军镇的士兵捏合在一起,很难形成合力,说不定战斗力反倒更低。 所以他专门选了赵德钧和赵延寿父子合并,想必他们一定会通力合作,攻克强敌。 赵德钧和赵延寿父子多年之后终于重逢,也确实通力合作,却并没有共克强敌。 在团柏谷(进山西祁县附近),距离太原向南百多里的地方,赵氏父子合并四万,驻扎下来。 “久不见父亲,近来可好。”赵延寿承蒙赵德钧养育和提携之恩,对其十分敬重。 赵德钧也很欣赏这个干儿子,说道:“吾有麒麟儿,万事皆好。” 当晚摆下宴席,先庆祝一番重逢之情。 酒饱饭足之后,赵延寿问道:“父亲曾说要跟契丹人借兵,怎么成了这副局面?” 在此之前,赵德钧说过要跟契丹人合作,共谋大业。只可惜书信上不能说得太详细,是以一直在朝廷中枢的赵延寿并不知道详情。他只是纳闷,怎么一直跟赵德钧合作的契丹人,突然转向跟石敬瑭合作。 赵德钧略有懊恼,说道:“去岁冬,为父遣使去了契丹,本已说好,哪成想被石敬瑭那蛮厮给截了胡。” 石敬瑭是沙陀中的粟特人,常被人称为蛮子。 赵延寿有些不解,问道:“契丹人向来重视承诺,怎会轻易背信弃义?” 赵德钧一拍大腿,说道:“人若无耻,天下无敌。谁能想到他石敬瑭给契丹人钱财也就算了,还承诺要把幽州地区割让给契丹人!” 赵德钧重重叹了口气,说道:“要是能请到契丹人,幽州地区割了也就割了。可那石敬瑭竟然还要认耶律德光那小厮当父亲!如此奇耻大辱,令人怎能忍受!” 赵延寿倒不以为然,觉得认贼作父也没什么,只要能成就大业,到时候再干掉契丹人就好了。就像汉高祖和唐高祖当年一样,先低个头借到兵,等缓过这口气,在报仇报怨。 殊不知石敬瑭也是这么想的。只可惜人家刘邦和李渊干成了。刘邦生了个好重孙,李渊生了个好儿子,他石敬瑭没这福分。 赵延寿说道:“既然如此,父亲何不在此自立?” “自立?”赵德钧颇为心动,问道:“计将安出?” 赵延寿说道:“如今晋唐大战,双方胜负还难预料。而河北之兵被李从珂调到了河东,防御真是空虚之时。趁此时机,咱们合兵一处,东出娘子关,趁乱收了河北和山东,再北拒契丹,南控南吴,逐步蚕食中原之地。到时候不论石敬瑭和李从珂谁胜谁负,必定实力大损,咱们自立为王的状态,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赵延寿这番话倒不是什么异想天开,而是五代时期的常规套路。 五代十国中,有九个国,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 先是某地有人反叛,接着朝廷派兵去平叛。结果叛乱平息了,平叛的官军也就地驻扎,自立为王,成为了新的反叛军。 只不过新成立的反叛军依然承认朝廷的宗主地位,形式上继续履行纳贡义务。 朝廷囿于实力所限,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赵德钧说道:“别的都好说,就是这东出娘子关,颇为不易啊。” 赵延寿问道:“为何不易?父亲难道说的是赵玗吗?” 赵德钧说道:“我与那赵玗打过交道,此人别看年纪不大,着实不简单。咱们想从他手中的娘子关通过,恐怕不太行。” 赵延寿不忿道:“父亲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威塞军不过来了区区不到万人,咱们合兵之后有四万之众,还怕他不成?” 赵德钧摇了摇头,说道:“想必他在武州依靠数千人大破契丹十万大军的战绩,你应该知道吧?” 赵延寿点头道:“知道,u看书.ukansh.om 战报我看过,他的表彰文书还是我给起草的。但那是契丹人不懂攻城,他依托武州城防才能如此。如今遇到咱们,定要让他吃点苦头。” 赵德钧沉默了片刻,说道:“吾儿还是小心为上。如果不成,切莫强求。” 赵延寿不知赵德钧为何如此忌惮赵玗,只当是他年纪大了,没了往日的雄心,安慰道:“父亲尽管放心,万事有孩儿在。” 赵德钧和赵延寿就这么驻扎在团柏谷,精心部署新的行动计划,一转眼十天过去了。 李从珂见前线没了动静,心中大急,迅速领兵北上督战,亲临前线催促赵德钧父子参战。 刚到上党,一个消息差点让李从珂昏厥过去。 张敬达死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17章 意图自立)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54、团柏谷大败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晋安寨中,杨光远提着张敬达的人头,说道:“我知道你们早就看不惯这家伙,想杀他又不敢。今天,杨某替你们取下人头,咱们不如反出去,投靠石敬瑭去球。” 安审琦应道:“咱们在这里被困了三个月,断粮都断了好几天,李从珂那贼厮也不说来支援。如此寒了兄弟们的心,跟着他也没啥意思。” 高行周和符彦卿原本拥护张敬达,不愿意跟杨光远投降。 但是杨光远趁着他们二人轮岗的机会,带着自己属下安审琦先下手为强,拿下了张敬达的人头。 等到高行周和符彦卿回来,见到事已至此,也只好从了。 事情到了现在的地步,不论他们如何选择,都已经无法挽回。哪怕是他们立刻将杨光远拿下,将人头交给李从珂,也无法洗脱自己造反的罪名。 再说,他们之前也尝试过几次突围,都未成功。虽然有晋安寨中众将互相掣肘的原因,但是不得不说,石敬瑭和契丹人实力不俗,将他们死死地压在晋安寨中。 就算想要回到李从珂的身边,他们也得杀出重围,跟后唐主力汇合才行。 很显然,他们做不到。 无奈之下,众人只好选择出降石敬瑭。 五代时期,投降乃是家常便饭,改换门庭就跟出去串门一样。 只要活得时间够长,是个人都能当上五朝元老。 只不过投降石敬瑭有那么一点憋屈,因为这家伙认了契丹人当爹。 自己的主子在别人面前低声下气,他们当臣子的人自然也抬不起头。 好在只是石敬瑭认可个爹,他们这些当将领的也不用成天跟契丹人打交道,只当没这事得了。 高行周和符彦卿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他们还在想,说不定过不了几年,就会再次改朝换代,到那时再当一个扬眉吐气的节度使吧。 得知晋安寨中的人愿意投降,石敬瑭喜出望外。不过他没有急着接受降军,而是先请示了自己的新爹。等耶律德光同意后,才将晋安寨中的士兵们编入自己的军队。 且不说石敬瑭人品如何,至少他对手下的士兵还算厚道,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愿意跟着他出生入死。 晋安寨中众兵将投降之后,石敬瑭先给他们吃了一顿饱饭,等整顿之后,即刻开启南征之路。 石敬瑭一口吞下晋安寨残余的三五万兵马,就像一只刚刚吃饱的狮子一样,卧在地上慢慢消化着。在这个时候,也是他战斗力最弱,攻击性最低的时候。 赵德钧和赵延寿父子俩距离太原最近,却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按兵不动,眼睁睁地看着石敬瑭完成了军队的整编。 消息传到李从珂那里,李从珂是肝胆俱裂,恨不能将赵德钧和赵延寿父子就地问斩。 可是赵氏父子手握重兵,又在前线驻扎,李从珂想责罚他们,也不能选在这个时候,仅仅是派出使者去申斥一番,让他们立刻出兵进攻石敬瑭和契丹人。 结果使者去到了团柏谷,却被赵氏父子避而不见。侍卫说大赵将军和小赵将军去前线布防,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使者急着想见赵德钧和赵延寿,好完成使命回到李从珂身边。前线这地方太危险,他也不想久待。 但赵德钧和赵延寿就像是铁了心一样,一连好几天都在前线,使者连面都没见着。 赵氏父子哪里是在前线布防,他们根本就是在规划自己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赵延寿说道:“父亲,现在必须要做决断了,石敬瑭收编了晋安寨,不出十天就会重新集结南下,到时候就是河东军和李从珂决战的时候。” 赵德钧说道:“咱们父子在两军交战的最前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当真是为难啊。” 赵延寿急道:“父亲,别再犹豫了。咱们如果死扛石敬瑭和契丹联军,势必会实力大损,到时候还不见得能在李从珂那里落上好。不如现在及早脱身,方是正途。” 赵德钧皱了皱眉头,起身来回踱步。好几次张开口准备说话,却又化作一声叹息,继续踱步。 赵延寿也起身跟在身边,说道:“那赵玗就让父亲如此忌惮吗?如今之际咱们只有娘子关一条路可以走了。打过娘子关,在咱们面前就是海阔天空。打不过娘子关,大不了降了石敬瑭便是。” 赵德钧说道:“想我与那石敬瑭同殿称臣,如今竟要去他手下做事。” 赵延寿大急,到了这时候,赵德钧竟然还在考虑自己的面子,说道:“既然不远降石敬瑭,不如降了契丹人。” 赵德钧长出了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说道:“降契丹人也好。听闻赵思温,韩延徽之辈在契丹颇受重视,地位不俗。他们这等人都能能在契丹且居高位,咱们父子到了契丹,必然会受重用。” 赵延寿倒不在乎该投降谁,他现在只想着能迅速杀出娘子关,将整个燕赵地区收入囊中,以成就自己不世基业。 然而事不遂人愿。 赵氏父子刚刚商量好,契丹人攻来了。 契丹人和后晋军队分成东西两路,在太原城外酒饱饭足之后,一路疾驰冲到了团柏谷,对后唐军队发动了猛烈的进攻。 赵氏父子一直在考虑自己的出路,压根就没太注意防御。 一边是精锐猛攻,uu看书 ww.ukanshu.om一边是毫无防备,仗只打了一上午,唐军在团柏谷溃不成军,战败军士兵们互相践踏,死伤无数。 赵德钧和赵延寿也只领着亲兵仓促逃跑,一路东去。 契丹人和晋军首战告捷,合并之后继续南下,直奔上党而去。 李从珂在上党。如果能在这里将李从珂斩获,那么灭唐便再无阻碍。 相信洛阳城中终于李从珂的人没几个,只要他一死,石敬瑭便可一路南下畅通无阻,入洛阳称帝。 团柏谷的赵氏父子败得实在是太快了,让左翼慈州的潘环,和右翼榆次的范延光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契丹和晋军就这样,在潘环和范延光的注视之下,急速南插,直奔李从珂而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18章 团柏谷大败)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55、来自家乡的花朵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契丹(这时候契丹人还没有改称辽国)和晋的联军在团柏谷大胜赵德钧和赵延寿,赵玗很快便得到了消息。 从张敬达被杨光远杀掉那一天起,威塞军便在太原城周围遍布耳目,时刻关注着时局的发展。 团柏谷的战报还没到达太原城的时候,赵玗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即刻出兵,捉拿赵德钧!”抵达娘子关以来,赵玗下达了第一次军令。 威塞军众将官在这里憋了三个多月,早就嚷嚷着要上战场。这时候把他们放出去,宛如一群下山的猛虎。 这一次,赵玗共派出了三大队人马,共一千五百人。其中一队种花军,两队威塞军。 只不过这一次,种花军换上了一种奇怪的兵器——种花枪一号。 没错,经过金工坊工匠们日夜不停地努力,种花枪终于可以实现量产,目前为止已经生产了两千支,调运了五百支送到了娘子关前线。 定装子弹依然还是用纸弹壳,暂时还没有建设起金属子弹壳。金工坊产能有限,现在所有的产能全都放在仿制毛瑟枪的种花枪一号上面。至于定装子弹,暂时能用就行。 武器的改变,大大降低了战士的负重。 在以往,一名战士出了全身佩戴数十斤的盔甲之外,还需要带一根长枪,一把砍刀,一张弓,外带一个箭壶,二十支箭。光是这些加起来,怕不是还有数十斤重。 现在的种花军,只需要带一支步枪,外带一把刺刀就可以了。 炼钢坊依然没有造出合适的材料来制作枪管,所以枪管全部使用青铜制造。 一支步枪大概有八斤重,需要熔炼八百枚铜钱。也就是说,一支步枪的料钱,需要八百钱,换算成现在,大概需要一千来块钱。 至于工钱,可以忽略不计。得益于古代的徭役制度,每个人每年都有义务给官府免费劳动一定期限,大量的简单体力劳动完全可以交给他们来干。再说,威塞军中还有近十万的俘虏,这可全都是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 当定装子弹出现,种花步枪一号问世以后,种花军上下制造这种新式武器的热情空前高涨。 出乎赵玗意料的是,这种高涨的热情不是因为这种枪打得有多准,射程有多远。 事实上,种花步枪一号的射击精度比弩稍微差一点。因为枪管的加工和子弹的造型无法做到完美,一些小小的瑕疵放大之后便会产生较大的误差。另外,枪筒里面还没开始拉膛线,也造成设计精度不高。 而射程上,冷兵器中有太多的武器可以超过种花步枪。 真正让种花步枪引人瞩目的,是因为造价低! 没错,火器真正的普及并不是因为它有多么得厉害,而是因为它便宜! 一支纯铜打造的火枪,造价不过才千钱,如果换成铸铁打造,造价只会更低。以种花军现在的钢铁产能,完全可以将价格压到百钱左右。当然,前提是能造出合适的钢材,以及合适的枪管加工工艺。 而一把普通的弩,其造价少说在三千钱。若是神臂弩,造价怕不要万钱以上。 正是因为便宜,战乱频繁的欧洲人才会大量地造火器。正是因为造的量大,才会不停地开发火器的性能,不停地突破火器的极限。 就像钢铁的用途远远超过铜,就是因为铁比铜便宜,所以人类对铁的性能研发上的投入,远远超过其他任何金属。 这支五百人的种花军大队携带种花枪,除了执行战斗任务之外,他们还需要收集步枪使用中出现的问题,以及在战场上的优点和弊端。 赵玗给金工坊提出的要求就是:只有一线战士的需求,才是真正的需求,一切设计要以满足一线战士的需求为最高宗旨。 三大队骑兵从苇泽县出发,呈倒三角形向西挺进到太原城附近,然后一路南下。 经过赵玗的大预言术,赵德钧父子现在应该出现在潞州附近。 历史上,赵德钧和赵延寿在这一战之后,逃亡到潞州附近被契丹人截获,然后投降了契丹人。 赵玗给这三个大队下达的任务,就是要在契丹人截获赵德钧和赵延寿之前,将此二人拿下。 三支大队一路急行,一点都没耽搁。 奇怪的是在太原周围,这片多方交战的角力场中,种花军竟然来去自如,没有任何人跟他们交锋。 不过说来也是,不论是唐军还是契丹人,都把他们当成自己的盟友。至于石敬瑭,现在是契丹人的附庸,也把赵玗当成自己的盟友。 看到威塞军的人进入了战场,大家只以为他们是来抓俘虏的。 毕竟赵玗喜欢抓俘虏,那是天下皆知的癖好。 赵德钧和赵延寿父子刚刚大败,四万人死伤一万人,他们父子领了不到一万人逃出战场,剩下的将近两万人,就这么被活生生地打散。如果能把这两万人当成俘虏抓回去,说不得野狐岭的铁路工期进度还能往前再赶一赶。 种花军一路之上也确实在打听赵氏父子残兵的取向,不过他们并没有急着收拢残兵,而是告诉他们,现在去苇泽关投靠威塞军,可以给他们分土地,uu看书 .uuanshu 分住房。但如果随后他们被抓去威塞军的话,就必须先当三年奴隶才行。 这些逃兵中有一半人来自幽州,对赵玗在武州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自然知道其中的道理。 而赵延寿带来的士兵压根就没听说过赵玗。那时候信息传递不发达,一些偏远地方的人甚至连改朝换代都不知道,照样按部就班地交租税,服徭役。 于是这些逃兵又分成了两部分。赵德钧带来的人在种花军的指引下,向着娘子关逃去。而赵延寿带来的兵,大多数都是洛阳附近的人,自然是朝着潞州跑去,想回到李从珂的身边。 种花军的人一路追,一路打听,在逃兵的指引下,他们距离赵氏父子越来越近。等快到潞州的时候,突然没了赵氏父子的消息。 他们把赵德钧和赵延寿跟丢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19章 来自家乡的花朵)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56、你们被我包围了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范守图是种花大队的指挥,跟丢了目标之后瞬间满头大汗。 没有慌乱,范守图把另外两支大队的指挥集结在一起,开了个临时参谋会。 按照编制,大队是不设参谋部的。在前线,他们只能自己想办法。 “赵德钧和赵延寿会跑到哪里呢?”范守图焦急地询问。他把这一段时间以来搜集到的信息全部分析了一遍,依然没有头绪。 “他们不会快马加鞭,已经回到李从珂身边了吧?”一名指挥看上去面色憨厚。 另一个指挥年纪不大,二十岁出头,乃是武州防御战后被提拔起来的军官。原本是种花军中人,在扩充威塞军的时候,担任教官和领队。 年轻指挥说道:“赵德钧为人狡诈而阴柔,断然不会轻易投靠李从珂。就算是投靠,恐怕也是去投靠契丹人。” 范守图有点不明白:“投靠契丹人?不可能吧!如果要投靠契丹人,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投靠,而是打了败仗才去投靠?” 赵氏父子领着四万兵马的时候投靠契丹人,少说也能有个从龙之功,日后也算是开国元勋之一。但是打了败仗再去投靠,那可就成降将了。 饱读史书的范守图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一点。身在官宦世家,他常听到赵德钧和赵延寿二人的名号,他父亲范延光也时长对此二人夸赞一两句。范守图不相信赵氏父子竟然会那么弱智,选了最差的一步棋。 殊不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局者之所以迷,正是因为各种利益纠葛在一起,这也放不下,那也舍不得,总想面面俱到,结果是面面俱损。 三人沉默了片刻,年轻指挥说道:“他们该不会是在这里虚晃一枪,然后北上了吧?” 范守图浑身一激灵,说道:“咱们一路跟着逃兵南下,一路上一直有他们的消息。偏偏到了这里,没了他们的踪迹。果然狡猾!”联想到父亲范延光对赵氏父子的评价,范守图基本认同了虚晃一枪的观点。 那年轻军官继续分析道:“现在太原北面防御空虚,如果他们悄悄从太原北面绕走,然后走忻口,从雁门关北上,再绕道回到幽州,继续当自己的节度使,静等晋唐大战的结果。到时候不管结果如何,他们都能继续当自己的卢龙节度使。” 范守图说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抓紧北上,定不能让他们逃脱出去。” 范守图第一次领兵出征,本想着是一趟手到擒来的差事,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急于想要找补回来,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雁门关布防。 年轻军官却说道:“这也只是猜测。为以防万一,咱们不妨派出一队人马四处打探。赵氏父子走得在隐蔽,总会留下些许踪迹。咱们两队人马先行出发,留下一队人马在周边打探印证。如果咱们猜测属实还好,万一猜测错了,也好及时改正。” 范守图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转而又好奇道:“咦?你读过兵书吗?为何思维如此缜密?” 那年轻军官说道:“下官在武州一战中立下战功,荣获种花军第一期军官培训班。下官没读过兵书,本事都是在培训班里学的。” 军官培训班的举办范守图当然知道,这个班已经举办了十期,上万人参加过培训。 眼前的只是一个不知名的队长都有这番见识,可见种花军的军官储备已经到了何种骇人的地步。 就拿眼前的这个小队长来说,指挥一个五百人的大队绰绰有余,就算是带着两千五百人,独领一军都没问题。 而种花军这样的军官有一万人,也就是说只要财力能跟上,种花军可以立马拉出一支两千五百万人的军队! 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在种花军来说,是将花遍地,只待千军。 想到这里,范守图更加决定要把这趟差事干好,好让自己在种花军中立足。 等到战争结束,一定要好好对自己父亲劝阻一番,举族投靠种花军。 从范守图在威塞军接触的种种迹象无不表明,赵玗现在干的,绝对是千古一帝的基业,纵观历史,也就祖龙可与之媲美。 那军官猜对了一半。 赵德钧和赵延寿确实折道北上,却不是去北面的雁门关,而是去了东面的娘子关! 赵延寿也接到了情报,赵玗竟然敢派兵出来收果子,真是大好的机会。 赵延寿终究还是不服气,想要找赵玗较量一番。 从他的情报来看,赵玗总共带了不到一万人,还分出一部分人驻守娘子关。现在更是又派出了军队来太原战场摘桃子,可以想见,驻守在苇泽县的军队,恐怕连五千都不到。 而赵延寿和赵德钧领着一万人突围了出来,沿途又收拢了一些残兵,在人数上对赵玗有着极大的优势。 此外,跟着他们二人突围出来的军队都是精锐牙兵,战斗力放在全国都数一数二,自然觉得可以杀一杀赵玗的威风。 苇泽县坐落在群山之中,从太原入苇泽,也需要穿山越岭。 只不过这地方没什么大的战略地位,也就没有修什么大的关隘。 从山西到河北,娘子关是必经之道。只要守住了娘子关,那么就算是收住了这道大门,谁也无法通过。 一旦娘子关失手,防线立马千疮百孔,这时候再往别的地方设置关隘也是白搭。 赵氏父子一路急行北上,u看书 .uushu.co 竟然也没有遇到任何抵抗,顺利地抵达了苇泽县西面的山口。 “父亲,时间紧迫,咱们来不及查探地形,直接冲过去吧。”赵延寿说道。 山口处最容易埋伏兵,不得不防。但是留给赵氏父子的机会不多了,他们不得不冒险。 赵德钧说道:“为父先进山谷,吾儿后进。等为父从前方快出山谷之时,吾儿再入。” 玩了一个小小的策略,算是无奈之举。就算山谷有伏兵,也只能吃掉他们一部分兵力,无法把两队人马全歼。只要有一队人马能够冲过山谷,前面就是一马平川,到时候擒拿赵玗便如探囊取物一般。 孰料赵德钧刚出山谷,赵延寿紧跟着进了山谷,一道清亮的声音从山上传来:“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赶紧放下武器投降!”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20章 你们被我包围了)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57、招降赵氏父子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劝降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让人分辨不出说话的人站在什么位置。 赵德钧和赵延寿赶紧勒住马缰绳,原地打转,目光在山谷两边的山上搜寻目标。 赵延寿有些慌乱,赵德钧倒还比较淡定。 山上的声音再次响起:“别找了,我在这里。” 二赵这次听出了声音方位,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副清秀的面容从山上的灌木中探出头来,正是赵玗。 赵德钧正要搭话,赵延寿先说道:“雕虫小技,骗得过谁!还不快快下山来束手就擒!” 说着话,赵延寿便催促先头部队赶紧出山谷,从侧后方绕行,上山去擒拿赵玗。 赵德钧已经出了山谷,赵延寿还在谷中。这时候就算是山谷的出入口被扎住,赵氏父子也不会全军覆没,这也是赵延寿的信心所在。他不信赵玗会选择跟他们争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赵玗见赵德钧还要继续前行,大喊道:“老赵将军快止步,前面危险!” 赵德钧到底还是对赵玗颇为忌惮,没敢继续走,而是派了几个士兵继续往前探路。 在他想来,已经出了山谷,还能有什么危险? “砰……” 一声巨响,扬起一团烟尘,探路的士兵被炸得当场殒命,身边的几个士兵也倒地哀嚎,不知受了什么伤。 从新州运来的装备中,出了五百支种花步枪,还有一百枚种花地雷一号。 这是一种压发弹起式的步兵雷,杀伤范围非常大。更可恶的是,这种地雷虽然只能炸死周围两米范围的人,但是却能让方圆十几米范围内的士兵人人负伤。杀伤力虽弱,却能极大地削弱敌军的战斗力。 热武器的科技树已经点了起来,在赵玗的指导下,立马被玩出了无数花样。只可惜兵工坊的生产能力受限,仅仅造了一百枚这样的地雷,全都运到了前线。 受限于加工能力,这种压发弹起式的反步兵地雷生产工艺颇为复杂,产量一直上不去。 这种地雷需要安装两个击发装置,还需要严格控制各个击发装置的灵敏度。第一次击发,在于受到地面压力之后触发底部的弹簧。弹簧将地雷弹起以后再触发引信,使得地雷在半空中爆炸。 经过工匠们日以继夜地研发,地雷弹起的高度还无法精确控制。有的没弹出地面就爆炸,有的弹出半米后才爆炸,还有的弹了出来,掉回地面以后才爆炸。 好在今天爆炸的第一枚地雷,完美地在一米高的地方爆炸。 赵德钧回头看了一眼赵延寿,看到儿子坚毅地目光,老赵将军也决定再赌一把。 在他们看来,地雷这种机巧的武器虽然厉害,但是数量必然不会太多,就像床弩一样。如果这玩意能够无限制造的话,这仗也别打了,干脆直接投降赵玗算了。 想到这里,赵德钧继续催促士兵前进:“死了残了的,我给你们养活妻儿老小。你们放心,这东西他不会造的太多。只要能捉住赵玗,每人赏绢十匹。” 在场每人赏赐十匹绢,这是表面上的赏赐。赵德钧没说的是以往的惯例,第一个捉住赵玗的人,将得到十倍赏赐,也就是一百匹绢。 士兵们仿佛打了鸡血一般,不要命地往前冲。 “砰……” “砰……” “砰……” 地雷爆炸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士兵们倒下了一大片,怕不有几百人。 后面的士兵终于胆怯了。赏赐虽好,但也要有命花才行。 眼见朝着四面八方冲锋的士兵们,没有一处不被地雷炸伤。 赵德钧一时之间也有些不知所措。手中的士兵就是他的命根子,要是被地雷炸伤太多的话,他就是光杆司令一个。 赵延寿面色微变,说道:“撤,从山谷退回去。” 赵玗说道:“迟了!” 伸手朝下面扔了一个黑乎乎的球。 “砰……” 又是一声爆炸声响起,赵玗说道:“事到如今,你们还不快快投降!” 一边说,一边像洒纸钱一样,往山下扔着手雷,一时间仿佛天崩地裂,吓得众人不敢动弹。 赵延寿看到山上只有赵玗一人,正在盘算着要不要直接爬山上去捉拿赵玗。 虽然他手中有手雷,但一个人投掷速度毕竟有限。如果能抗住一定的伤亡,冲上去并不是没有可能。 这时,从山谷入口方向传来一阵马蹄声。 赵玗掏出望远镜看去,正是范守图。 只见范守图冲着山谷中大喝道:“狡猾的狗贼,哪里逃!” 端起种花步枪,朝着山谷放了一枪。种花军前排士兵也纷纷放枪,一时间噼噼啪啪声音四起。 一阵枪响过后,赵延寿队尾的士兵倒了一排。 范守图拉开枪栓,纸制弹壳随即弹出,再将一枚新的子弹压如枪膛,合上枪栓,再度瞄准射击。一气呵成,只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 范延寿的士兵哪里见过这样的火器,纷纷后退,一时间阵脚大乱。 赵玗在山上喊道:“你们再不投降,我可要悬赏了!” 此话一出,二赵大惊失色。 赵德钧和赵延寿对手下的这些大头兵太了解了,五代时期的士兵,可都是一群认钱不认人的主! 只要赵玗敢开出一个诱人的赏赐,他们身边的亲兵会毫不犹豫地砍下二赵的头颅,去向赵玗请赏。 尤其是在这种必败的局面之下。 赵德钧和赵延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慌乱之色。 不再犹豫,uu看书 .uukansu 二人赶紧下马,卸下武器:“愿降!” 士兵们早没了斗志,见状也都纷纷扔下兵器,下马投降。 这时,才有两队士兵从山谷两侧冲了进来,收缴兵器战马。 室昉从赵玗身边露出头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道:“老师果真算无遗策,真乃孔明再世!” 赵玗也悄悄擦了一把冷汗,笑道:“你要说算无遗策也倒罢了,但是比起孔明来,可就差远了。” 见室昉不解,赵玗解释道:“战场局势瞬息万变,谁也不能预料到所有的走向。如果不事前做好准备,当变故来临的时候,必会措手不及。” 室昉点了点头,心道:“这就是你把一百枚地雷全都埋在这里的理由吗?”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21章 招降赵氏父子)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58、卢龙军符印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能招降赵氏父子,赵玗非常高兴。 赵玗总共带了不到万人来到苇泽,除去娘子关和四处驻扎的人,身边不到三千人。 再除去派出去的三个五百人大队,最后留在身边的也就一千来人。 这样的人马想要收服赵德钧的一万逃兵,设局做套是必须的。 也正是料到了赵氏父子会谨慎地穿过山谷,因此把地雷埋设在山谷出口外百米远的地方,没想到真的起了作用。 一股脑埋了九十枚地雷,被赵德钧引爆了二十多枚。可谓是将富余量做得十足。 而彼时,赵玗身边只有十来个人,就是担心赵氏父子一旦强冲山坡,他身边好歹有个敢死队可以护着自己逃跑。 不过山坡上的十枚地雷还能抵挡一阵。 一套部署下来,真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 至于自己身边的一千士兵,那是用来押送俘虏的。 如果敌人投降之后,不尽快收缴兵器,将他们用绳子串起来当俘虏看押好,用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会反悔哗变。到时候再想劝降,可就难了。 好在范守图快马赶到,一通排枪彻底瓦解了赵氏父子抵抗的心理,也正好赶上了押送俘虏。 赵德钧和赵延寿当了俘虏并没有太过沮丧,只是有一点不甘而已。 而赵玗也没有为难他们,将俘虏安顿好以后,还专门设宴款待赵氏父子。 赵氏父子一派高士的做派,端坐在案几后面,一点当俘虏的懊恼都没有,跟赵玗谈笑风生,喝酒吃肉,宛如自己家一样。 酒过三巡,赵德钧慢慢打开了话匣子:“赵公子年轻有为,当真叫人羡慕啊。” 赵玗也跟他打凑道:“赵将军老当益壮,让晚辈佩服。” 互相吹捧一番,赵德钧心情大好,说道:“不知赵公子打算何时放我们回去啊?” 回去?作为陪客的室昉赶紧抠了抠自己的耳朵,还以为听错了。 赵玗说手中捏着酒杯,眯起眼睛问道:“老将军这话从何说起?” 凛人的气势让赵德钧不禁有些气短,凑起一副尴尬的笑容,说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何必再说两家话?” 赵玗不禁冒出一丝冷汗:“一家人?”随即努力地回想了一番,好像没答应过赵德钧什么亲事吧? 赵德钧说道:“某家已经投靠了契丹皇帝耶律德光,你不是契丹人的女婿么,以后咱们还不是一家人?” “这个一家人!”赵玗有些哭笑不得。 “一家人!”赵德钧坚定地肯定了这句话。 赵玗哈哈一笑,说道:“一家人也要分个远近亲疏。既然老将军这么说了,就先把符印交给我吧,由我来转交给我家大舅哥。” 赵德钧的笑容一凝,说道:“这,不太好吧。” 一直沉默着的赵延寿不再沉默,说道:“契丹君主只有一个,你虽为皇亲国戚,但与我们也都是契丹臣子。符印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是要亲手交给陛下,哪有假借他人之手的。” 他们的符印是投靠耶律德光的本钱。有了这东西,他们相当于是带着自己的身家投靠契丹人,入股耶律家族。 可要是没了这些本钱,他们俩就犹如两只丧家之犬,变成了请求耶律德光收留。 一里一外差距甚大,直接决定了他们日后在契丹的地位。 赵延寿的一席话,让赵德钧也清醒过来。原来他还天真地以为赵玗要他的符印,是想要贪图他的功劳。 现在才知道,赵玗贪图的是他卢龙节度使的地盘! 只要拿上符印,赵玗西出娘子关去到幽州,兵不血刃就能占领自己卢龙军的地盘,当真是好算计啊! 赵德钧咬牙切齿,殊不知这正是他们原本的计划。 不巧的是,赵家父子俩跟赵公子想到一块去了。 更不巧的是,赵公子实力更胜一筹,要强吃他们。 赵玗说道:“怎么,老赵将军还舍不得吗?” 赵德钧恨恨地说道:“你我日后将要同殿称臣,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在此苦苦相逼呢?” 直到现在,赵德钧还以为赵玗投靠了契丹人,把威塞军想成了契丹的势力。 只要稍微想一想便知道,如果赵玗真的投靠了契丹人,那么后唐的太子李重吉又怎么会去新州走一遭,跟赵玗借兵呢? 赵玗冷笑一声:“老赵将军恐怕还没有看清形势吧。现在你是鱼肉,还想跟我讲条件?如果你不把符印体面地交出来,我不介意用一些不体面的方法。” 赵德钧大骇,指着赵玗喝道:“你,你,你若是杀了我,耶律德光必定不会饶恕你!” 在他眼中,耶律德光是一代明主。如果赵玗不顾大局,以一己私利破坏战场上的大好局面,说不定耶律德光会大义灭亲,执行战场纪律。他却忘了,耶律德光也是人家赵玗的手下败将。 “我杀你?”赵玗懒得跟他理论,冷哼一声:“谁知道?” 赵德钧倒退一步,坐回了位置,额头,鼻头,嘴唇上瞬间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赵德钧张了张嘴,没说话,使劲咽了口唾沫,抬手擦了擦额头,又擦了擦鼻头,然后将整个袖子罩在脸上使劲搓了搓。 赵玗猛地一拍桌子:“还不交出来!” 赵德钧被吓得差点跳起来,刚刚擦干的脸上瞬间又湿了一片。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怀里掏出了卢龙节度使的符印,放在了面前的案几之上。然后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一般,软软地瘫在地上。 符印到手,uu看书ww.uukanshu.om赵玗拂袖离去,只留下赵德钧和赵延寿二人。 良久,赵德钧才缓过神来,支撑着胳膊坐了起来,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宴会还未结束,酒菜并没有撤去。 赵德钧喝了一杯又一杯,哀叹一声:“完嘹!” 赵延寿虽不像赵德钧那般不堪,但也没好到哪里去,也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 好在赵玗并没有虐待他们。当俘虏的日子里,每天酒肉管饱。除了没女人,生活水平不比在家差多少。 一拿到符印,赵玗派人火速送回新州。 兵贵神速,能不能趁乱取下幽州,就在此时!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22章 卢龙军符印)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59、攻占幽州城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李兴接到了赵玗的信,立马领着在家的主力,跟参谋部的主力全部出动,直奔幽州而去。 唯独将王朴留在新州主持大局。 之所以敢这么大胆倾巢出动,一点防御兵力都不留,是因为算准了周边所有的势力全都没有兵力,没人能够对他们造成威胁。 就算有威胁,兵工坊里面又生产了一百多条枪,马上可以将新州城中的壮丁武装起来。 仿制毛瑟枪的种花步枪一号,直接跨越了所有火枪发展的中间阶段,步入了现代枪械的范畴。学会使用这种枪,只需要几秒钟就行。 虽然射击精度和射击速度需要长时间的训练,但是只要能把枪打响,用来防御便足够了。 李兴拿着卢龙节度使的符印,一路穿州过府,畅通无阻。 幽州的主力部队全都被赵德钧给带去了太原,现在成了赵玗的俘虏。整个幽州地区能打的部队,已经没了。 当然了,前提是你别去搞人家老窝。 直到幽州城下,李兴终于是遇到了抵抗。 守城的将军说什么也不愿意打开城门,说是除非看到了赵德钧亲笔书信,否则免谈。 李兴和他理论,人家的道理倒也站得住脚,符印可能是伪造的。 开城毕竟不是小事,李兴也不勉强守城士兵,而是搬出了秘密武器,种花炮。 这是世界上第一款真正的“炮”。 类似的武器以往也出现过,只不过那时候叫作“砲”,偏旁是“石”。顾名思义,这种砲发射的是石头蛋,其实就是抛石机的各种变种而已。蒙古军队横扫欧亚大陆的一个秘密武器,便是一种重量轻,结构简单,威力大的抛石机,叫作回回炮。 而李兴带来的,乃是炮弹可以爆炸的炮。 不同于弩炮,李兴带来的乃是真正有炮筒的炮。这种炮射程更远,发射量更大,可以发射威力更大的炮弹。 弩炮的射程大约只有两百米,而种花炮的射程,极限已经可以达到两千米。 赵玗早就说过,真理就在大炮的射程之内。一开始大家还不理解这句话,当种花炮试射成功以后,大家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作压制。 只可惜赵玗没能体会到这种“给老子炸”的爽快感。 在李兴的指挥下,种花军告知了幽州守军,说自己准备炮击幽州城,让他们做好防备,然后便倒退出二里地,安营扎寨。 之所以提前告知,是想让幽州城的守军提前关闭城门,实行军事管制。 幽州是一座商业繁华的大城,如果不这样,百姓进进出出的,很容易造成误伤。 至于守军提前准备了会不会让攻城变难,李兴很自信,不会。 幽州守军听说过种花军的战斗力,不敢怠慢,赶紧布置城防。 守将在城楼上严阵以待:“待会大石头飞过来的时候,大家不要害怕,那玩意砸不住你。朝你脑袋飞过来的石头,会被城墙垛子挡住。飞过你头顶的石头,会直接飞到城里面去,砸不住你。” 有士兵应和道:“那岂不是说抛石机对咱们城墙上的人没用处,倒是在城里面的人会遭殃?” 守将说道:“那是当然。咱们的任务,就是等抛石机打过一阵以后,阻止他们登城的士兵。” 打仗最重要的是士气,而抛石机对于士气的打击,是最恐怖的。 漫天的大石头从头顶上飞过,落地后天崩地裂的声音十分恐怖。就算是明知道这玩意砸不住自己,能忍住不害怕的依然是少数。 等守将安抚好了一众士兵的情绪,炮声响了起来。 “砰……砰……砰……” 李兴一口气带来了十门火炮,一字排开,一发试射之后,火力全开。 炮声刚刚响起的时候,守将心里一阵纳闷。 “怎么声音那么远?就算是打偏了,也不至于这么偏。” 抛石机攻城的时候,是石块砸到城墙上以后才会发出声响。而种花军的炮声离着这里还有二里地,偏也不能偏那么远。 犹疑之下,守将直起身,趴在垛口朝外观望。 刚露出头,只听一阵尖锐的啸声袭来。 “巨……” 守将只到一个黑影飞来,虽不知是什么,却生出了无尽的恐惧,吓得赶紧藏在了城垛后面。 士兵们刚被守将鼓舞了士气,见他这副模样,正要取笑守将,便听得“轰……”地一声巨响,炮弹击中了城墙,剧烈的爆炸炸飞了几块墙砖,震得他们脚下一阵晃动。 守将脸色惨白,蹲在地上兀自颤抖不已。 他见过抛石机攻城,但是从来没见过火炮攻城。这玩意实在是太恐怖了。 倒是士兵们反倒没有太害怕,他们以为攻城原本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反倒比守将表现得更加淡定。 第一轮的十发炮弹过后,不到半分钟,第二轮炮弹再度袭来。 炮弹虽然厉害,但是想要靠炮弹将城墙轰塌,依然有些困难。 幽州自古便是防御重镇,城防建设异常坚固。城墙修筑使用整条的巨石不说,光是厚度便超过了十米。别说种花炮了,就算换上了现代的122加农炮都不一定能轰塌。 轰不塌,不代表守军不害怕。 当第三声炮响后,守将终于崩溃,大喝道:“跑,快跑!”领头转身下了城墙。 炮弹爆炸引起的震动让他害怕,担心这座城墙随时会倒塌。 再说,人家种花军是拿着卢龙军的符印来接管幽州,有正规手续,理应放人家进城。 守将原本打算在这里坚守几天,等赵德钧的消息传回来,如果属实,再进行交接。 殊不知种花军火力太猛,自己也犯不着跟上这么点破事把小命给搭进去。 按说他应该下了城墙打开城门投降才对,uu看书ukanshu.o可是火炮实在是太猛了,守将连开城门投降的勇气都没有,只敢躲得远远的,静候种花军进城。 炮击的同时,种花军的步兵也在逐渐挺进。 火炮和步枪问世,步炮协同的战术也同时进入了实战。 只可惜这次战斗无法展现出步炮协同的优越性。 当步兵接近到城门一百米的距离时,炮兵才停止炮击。 按照提前的约定,最后一轮炮击过后,步兵立马展开冲锋。 一百米的距离,只需要十五秒的时间。 结果种花军冲进去以后,看到的是空无一人的城墙,和静谧的街道。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23章 攻占幽州城)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60、急调王朴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幽州守军看到种花军进城,仿佛看到了亲人一样,瞬间泪奔。 “你们怎么才来啊,我们在这里已经等了好半天了!”守将半跪在地上,拱手请降。 李兴看着一愣,征战一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投降的。 “既然投降,为何不在城头树白旗?”李兴质问道。 不论古今中外,竖起白旗都是通用的投降标识。 守将哭丧着脸,说道:“王师的抛石机太猛了,俺们没人敢上城啊!” 自古只听说过拼死上城,奋勇作战的。还从来没有投降竖白旗还需要敢死队的。 李兴听完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心里苦笑一声,说道:“如今坐镇幽州的是谁?快叫他来见我。” 打败了守军,就要开始接受行政管辖权了。只要完成了行政权的移交,幽州地区就算是彻底划入种花军的范畴之内。 守将说道:“原本坐镇的人是赵德钧的心腹,见守城不成,已经领着自己的亲信从东门跑了。” 赵玗传回来的战报写着,赵德钧和赵延寿已经被威塞军的远征军抓获,成了自己的俘虏。幽州城中赵德钧的亲信恐怕还没接到消息,竟然想逃跑。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到头来还不是得乖乖地回来。 李兴并没有围城,只是从北门强攻而已。或许是对自己的火力太过自信,也或许是战争目的不同,李兴并没打算全歼城中守军,而是只求速战速决,占领幽州节度使府。 分派自己的士兵守住城门和沿街据点,李兴领着两千人进了节度使府。 节度使府上的官吏全都拱手而立,等待着新的主官发话。 李兴阔步进了大厅,大马金刀地坐在了节度使的位子上,心中颇有一番激荡。 看到大厅中站成两列,战战兢兢的文官们,颇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 想必有朝一日入主洛阳,也不过是这种感觉吧。 想到这里,李兴又不禁摇了摇头。当皇帝的念头不过一闪而逝,并没有当真。就算真要当皇帝,也交给姓赵的那小子去受累吧,反正老子是要仗剑走天涯。 受到赵玗日复一日地蛊惑,李兴现在的政治理念跟赵玗已经高度一致,彻底对封建帝制无感。就像赵玗说的,物质也好,精神也罢,甚至是权柄在手,享受的方式有很多,又何必非要当皇帝才能享受呢? 收拾心神,李兴说道:“诸位暂且各司其职,幽州城所有农工官商一切照旧,随后再作详细安排。诸位放心,只管好好干,以往俸禄照旧。待中原大战结束,在场的都有赏钱。” 简单的几句话就将人心安定下来,幽州城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秩序。 有那宿醉刚刚睡醒的人,大晌午的才刚刚爬起来,照旧出门去街边买了小食,坐在路边吃完,然后去到了友人家里,相约今晚再醉一场。 醉汉看着小贩的小食还剩了不少,调笑道:“小哥今天生意不好啊,怎么才卖出了这么点儿?” 按以往的情形,到了这个时辰,小食摊基本上已经卖完,都准备要打烊收摊了。今天的备料却还满满当当,仿佛刚出摊一样。 小贩一边熟练地操作手中的锅铲,一边说道:“幽州城刚刚变了天,今天差点泡汤。还好中午就能出摊,要不然今晚的饭钱都没着落咯。” “变天?变啥天?”醉汉不解。 小贩笑道:“那么大的雷声你都没听到?” 醉汉转头四周望了望,好像明白了什么,悄声说道:“今天打仗了?” 小贩倒是没什么忌讳,说道:“卢龙节度使换人了,赵相公不知干什么去了,据说是新州的赵相公来当卢龙节度使。嗨,换来换去,还不都是他们赵家的人。” 醉汉匆匆取过小食,将几枚铜钱扔在了摊贩前面的框子里面,转身快步离开。 回到家中,醉汉封好了门,呆呆地坐在凳子上,一口一口地吃着刚买来的煎饼。 这是一条重大的情报,他在构思该如何撰写。 …… 节度使府中暂时安定了下来,李兴即可派了一队人马去新州,接王朴来坐镇。 四百年后有一位叫作耶律楚材的杰出政治家说过,只能马上打天下,不能马上坐天下。 李兴打仗还行,但是要说到治理能力,差的可不是一丁半点。 就刚才在节度使府大堂上说的那些话,全都是王朴教给他的,果然以最快的速度安抚了众人,让幽州第一时间重新回到正常的轨道上去。 接下来怎么搞,就需要王朴来亲自坐镇。 以免出意外,李兴用最精锐的士兵去新州接王朴。 只花了一天时间,王朴便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幽州城,连水都没顾上喝,一头扎进了节度使府的理政衙门。 这一天来,李兴虽然没再下达什么政令,却也将幽州的各项文书搜集了不少。 一摞半人高的文书摆在王朴面前,王朴一目十行快速地翻阅,花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全部看完。 然后便下令,让各参军主簿来开会,对幽州政务进行部署。 …… 兵不血刃地拿下幽州,本就在赵玗的预料之中。 他之所以选择亲自领军出征,是因为晋唐大战有更重要的机缘。 团柏谷唐军大败,耶律德光和石敬瑭联军趁势南下,直奔李从珂的大本营。 赵玗在捉住赵德钧和赵延寿父子之后,也领军南下,前往潞州而去。 至于赵德钧父子和剩下的俘虏,u看书 w.uuanhucm 自然有范延光帮忙押送,被一路送回了新州。 娘子关上,赵玗继续留了一个大队在驻守。好不容易拿下这样的雄关,自然要紧紧捏在自己的手中。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这里也是自己势力范围的边界。 赵德钧和赵延寿父子的拙劣表现,使得李从珂心神大乱。 敌军来得太快,一瞬间自己身边竟然没有一支可以依靠的军队。 这要是在以往,李从珂一定会就地安营扎寨,力抗敌军,等待援军到来。 可惜他现在已经在皇帝位置上没了雄心,第一时间选择了撤退。 舍弃了辎重,李从珂领军一路难逃,从泽州南下济源,一路朝着洛阳回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24章 急调王朴)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61、拒绝救援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战争从来就不只是表面上的杀戮,还有暗地里的较量。 团柏谷大胜之后,石敬瑭与耶律德光兵分两路,由耶律德光率领契丹主力沿西路南下,进入关中地区,收服长安地区,然后从西方进攻洛阳。 石敬瑭亲率大军从东路南下,对李从珂紧追不舍,从正北方直逼都城洛阳。 而赵玗,则是东出娘子关,沿着河北南下,仿佛打算从东面进攻洛阳。 瞧这架势,就像是三路大军进攻灭唐一样。如果说赵玗跟契丹人没有皮炎交易,说出来谁也不信。 而赵玗知道,想要加快统一的步伐,这一步他必须得走。 历史上后晋与后唐的这场大战,并没有因为赵玗的参与,而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该胜利的依然胜利,该失败的依然失败。该死的死,该降的降。不同的是,降的人换了个投降对象。 混战期间,赵玗始终将娘子关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中,没人他人染指分毫,也算是同时完成了对李重吉和耶律德光的承诺,不算失信。 现在李从珂败局已定,按说赵玗何去何从已经自由,不再对任何人有所亏欠。 但赵玗依然选择南下蹚浑水。不为别的,只为了心中的理想。 室昉不解地问道:“老师,咱们南下所为何事?按照咱们的立场,现在交战的双方都是咱们的盟友,咱们无法将他们列为进攻目标。而沿途的州县也没有表现出敌对的姿态,凭白无故地进攻别人,不利于日后行事。” 所谓师出有名,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这其实是一种长远的策略。 如果一个人师出无名,总是想打谁就打谁,喜怒无常,那么就会令周围的人很不安,进而激起别人的过激反应,说不定会让弱者提前联合,来一个先下手为强灭掉自己。 凡事先占住一个“礼”,为的是以后再与别人讲道理的时候,自己的诚信仍在。 种花军从立军到现在,虽然嘴上没说,但始终将“信”字作为行事准则,这也是他们可以顺利接手幽州的原因所在。 信誉这东西,就像滚雪球,只会越滚越大。从一开始借一百块钱开始,有借有还,直到后面可以借出上千万的资产应急。 但是信誉这东西败起来更快,只有有一次不守信誉,便不再会取得他人的信任。 室昉之所以有这样的疑虑,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赵玗说道:“这世上的大多数事,都可以通过技术分析来得出结论。但是还有一小部分事,越用技术结果会越差,这时候便需要用意识。我称之为战争的艺术。” 室昉对这样的说法有些不解,但现在也不是较真的时候,只是暗暗记在心里,等日后闲暇之时再细细参悟。 抵达辉县的时候,赵玗迎来了老朋友,李重吉。 此时的李重吉没了往日的风采,不再是往日那个皇太子,翩翩公子,而是显得十分憔悴。 赵玗并不嫌弃这位落魄的老朋友,一如当初在他面前不卑躬屈膝。 李重吉紧步上前拉住赵玗的手:“赵将军,我李家安危全系于你一身,现在便请你入主洛阳,日后给你封王,封大将军,令你赵家与国同休。” 看到必败之局,李重吉病急乱投医。 赵玗摇了摇头,说道:“国之兴亡,自有定数,岂是一介凡人可以左右?” 李重吉满以为高官厚禄可以拉拢赵玗,却不料他根本不为所动。 李重吉变得颓然,失神跌坐在地上。 赵玗是他能想到的最后一支救兵,如果赵玗不愿意帮忙,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自焚。 李从珂虽然没了当将军的气势,但是沙陀人留在他心底里的那一丝血性依然还在。 从来只有战死的沙陀人,没有投降的沙陀人。 石敬瑭认贼作父,他是粟特人,不配当沙陀人。 李从珂坐在自己的大殿之上,周围已经布满了柴火,将自己一家老小全都聚集在皇宫之中。 他静静地望着北方,仿佛那里有一道光芒可以给他希望。 李从珂在等,等待李重吉从北面带回来的消息。 如果李重吉能够说动赵玗相助,让赵玗接管洛阳城防,未必没有希望。 当年赵玗依靠两千人就能抵御契丹人十万骑兵,现在赵玗亲自领了将近一万人,外带洛阳城中的五万守军,防守石敬瑭和契丹人的联军希望很大。 如果李重吉回来的时候没有带着赵玗,那么这里就将是自己的火化台。 静坐了一夜,第二天李重吉从北面归来。 李从珂盘腿坐在地上,两腿早已麻木,无法站立,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塑。只有微微颤抖的喉咙,还表明这是一个活人。 李重吉跪在李从珂面前,刚要开口,便已泣不成声,说道:“赵玗不愿出兵相助。” 大殿内的一众皇亲家眷们全都在等这个消息,但凡能活没人愿意死。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了赵玗身上。 当听到这样的消息时,所有人全都痛哭流涕,一时间大殿之上哀嚎一片。 李从珂缓缓地叹了口气,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抬了抬手,向着旁边的宦官示意,点火。 想当初先祖晋王李克用转战南北,创下偌大的基业,再到李存勖灭梁建唐,没想到才传了二世三帝,便要亡在自己手上了。 李从厚虽然昏庸无能,被自己所鄙夷。 但是这亡国之君的名号,uu看书 .uukansu 却要落在自己头上了。 亡国之君就亡国之君吧,还是尽早给自己一个了断,省得被人家拉去太庙献俘,临死还要被羞辱一番。 悲伤的情绪会传染,家眷的哭声让李从珂也悲从中来,眼角流下两行清泪。 不知是伤心,还是解脱。 李重吉见状,咬了咬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看着宦官就要去点火,李重吉才鼓起勇气说道:“父皇,那赵玗还有话,说是可护得我们一家周全。” 说这样的话,李重吉内心很纠结。 赵玗说可以护得李从珂一家周全,自然说到做到。只是唯独一人除外,李从珂。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25章 拒绝救援)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62、英雄落幕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在辉县前线,赵玗最终还是给了李重吉承诺,不过只承诺保全他们家人,但是不承诺保全后唐政权。 到了这一刻,赵玗终于是露出了自己冷酷的一面。虽然名义上自己是后唐的臣子,但是自己对这个政权却并没有什么交集,也不这个政权负有什么样的责任。 简单来说,他不欠他们什么。 李重吉虽然失望,临别之际还是对赵玗非常感谢。 就算是愿意收留他们这些亡国之人,全天下恐怕也只有赵玗这里有这样的魄力了。要是他们逃亡到南吴,南汉,后蜀,分分钟会被抓起来送给石敬瑭,当成人家的见面礼。 但是李重吉也知道,所有人都可以逃亡,唯独李从珂不能。 李从珂走到哪里,哪里就是石敬瑭进攻的目标。谁收留李从珂,谁就是石敬瑭的死敌。所以别人可以逃,李从珂不能逃。就算是为了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他也得留在洛阳。 正是因为如此,李重吉才犹豫着没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李重吉自己逃跑而把父亲留下来,是一种不忠的行为。且不说别人会如何议论,首先自己内心便过不去自己的关。 但最终还是求生欲战胜了道德,李重吉在宦官即将下达纵火命令之前,说出了赵玗的承诺。 李从珂惨然一笑,说道:“也好。他想要什么?” 冷静下来,李从珂的智商还是在线的,知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别人愿意帮自己,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好心肠,善心发现,而是一定有所图谋。 “李赞华。”李重吉说出了答案。 “就这?”李从珂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实在是这个要求太简单了。 自己一家老小少说也有几十口人,而赵玗竟然只要换一个李赞华?这位前契丹国的太子,现契丹皇帝耶律德光的亲哥哥,东丹国国王,为了政治避难改了名字的,耶律倍? 李重吉点了点头,说道:“赵玗说,咱们能给的他不稀罕,他想要的咱们给不了。” 李从珂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也是啊!赵玗胸怀天下,咱们把江山都丢光了,还拿什么给人家?” 摆了摆手,把在一旁站了半天的宦官召回来,李从珂中止了自焚的指令。 传令的宦官自从李重吉开口说话,便站在原地,等待着剧情反转。他也想活,不想死。 大殿之上寂静无声,落针可闻。李从珂的命令一说完,呼吸声此起彼伏,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赵玗释放了善意,但也要李从珂愿意才作数。 李从珂说道:“你领一支兵,护送他们去找赵玗去吧。告诉赵玗,李赞华已经逃走了。” 当李从珂回到洛阳的时候,第一时间便下令去捉拿李赞华。 在这一刻,李赞华在他眼中根本不是什么政治避难的人,而是契丹人安插在洛阳城中的奸细。一定是因为李赞华,哦不,耶律倍暗中给耶律德光传递消息,才诱使契丹人南下。 其实他猜对了一半,契丹人南下确实有耶律倍的因素,但并不是全部。 结果捉拿的人还没到,耶律倍早已在裴璆的安排下,在李从珂出征的时候趁乱逃出了洛阳城。 只不过逃走之后没敢抛头露面,一路上隐姓埋名,走得很慢,一时间之间还没回到新州城而已。赵玗也就不知道裴璆已经得手,耶律倍已经被救出,反倒拿这件事向李从珂提要求。 正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李从珂没有完成的要求,让李从珂感到非常羞愧,下令逃亡出去的人将所有财物全部交给赵玗。 大殿之上,李从珂在宦官和李重吉的搀扶之下缓缓站了起来,说道:“去吧,都去吧。去到新州,好好当个小老百姓,别再跟帝王家有什么牵扯了。” 一个少年猛扑了上来,抱住李从珂大哭:“父亲,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 李从珂微微笑起,宠溺地摸着少年的脑袋:“重美,你也去吧。” 李重美是李从珂的小儿子,从小就聪明,也是李从珂最喜爱的一个儿子。 就在李从珂兵败退回洛阳后,洛阳百姓深知国家即将灭亡,纷纷从城门往外逃。 守城官军紧闭城门,向李从珂请示。 李重美说道:“咱们身为君主,连百姓都保护不了,本身就很失职。现在还不让老百姓逃跑,躲避灾祸,这更是咱们的不对,请父亲放百姓出城。” 李从珂深以为然,这便打开城门,任由百姓进出。然后李重美便回头跟自己的母亲,刘皇后一起收拾柴火,静静地搭建自己的火葬场。 短暂的回忆让李从珂更加平静,朝着女儿招了招手:“惠明,你也去吧,寻个好人家。” 李惠明是李从珂的女儿,此时跪在地上,含泪使劲地摇头。 李从珂拉住李重吉的手,说道:“重吉……” 李重吉跪倒在地:“父亲,孩儿宁死也不愿离开,就在这里陪你。” 李从珂摇了摇头,拉住李重吉的胳膊,说道:“为父走到这一步,未尝没有自己的原因。胆怯也罢,昏庸也好,总归国亡了,逃不了一个亡国之君的骂名。为父在位期间,自认为还算爱民,没有使天下陷入灾祸,实在是不愿被后人唾骂那!现在为父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请你带着重美,惠明离开,好好做人,日后替我正名。” 其实他想多了。有石敬瑭这尊大祸害,一百个人里面至少九十九个没听说过李从珂的名字,更别说什么骂名了。 想要骂名,首先得有个名字才行。uu看书 ww.ukanshu 李重吉知道这是父亲在逼他们离开,却又不得不从。 陪死是小孝,给父亲正名才是大孝,做事要分轻重缓急。 李重吉拉起小弟和小妹,朝父亲重重地磕了一通响头,含泪走出了大殿。 李从珂说道:“去吧,你们都去吧。万般罪恶,都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吧。” 剩下的人中,有嫔妃,有皇亲,还有李重吉的家眷。互相顾盼之下,三三两两地走出大殿。 刘皇后静静地走了过来,坐在李从珂的身边。 夫妻二人不知有多久没有这样,相拥在一起,静静地感受对方的体温,欣赏那绚烂的火焰。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26章 英雄落幕)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63、契丹撤军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李从珂自焚而死,石敬瑭并没有赶尽杀绝。 在百官群臣的恭候中,石敬瑭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洛阳城,坐上了皇帝宝座。 一套流程自有n朝元老冯道主持。 等到登基典礼完成,冯道识趣地递上了一道请辞的奏折。 冯道之所以能在五代乱世当好自己的n朝元老,跟他高超的政治智慧有很大的关系。第一条便是识趣。 他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做关键的事,并且敢于把权力交出去。 李从珂入主洛阳的时候,带领文武百官迎接新皇帝的也是冯道。现在轮到了石敬瑭,冯道继续把拥立的首功牢牢握在手中。 抢了首功之后,立马急流勇退。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石敬瑭的心腹,如果眷恋权位不放,必然会引起新皇帝的猜忌,以及新皇帝心腹班底的嫉妒,日后势必要遭到清洗。 反倒不是一开始就高风亮节,把权位来让出来,反倒能得到众人的好感,也为他日东山再起打好了埋伏。 所谓以退为进,欲情故纵,说得便是这个意思。 冯道够意思,石敬瑭也做足了姿态。 首先接受了冯道辞去宰相的申请,但是加封冯道为司徒,鲁国公,外加几个节度使头衔,依旧是同平章事。 石敬瑭为此还专门召见了冯道,请求冯道务必以大局为重,虽退居二线,但要继续为朝廷出力,当朝廷的高级顾问。石敬瑭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十足,给足了老丞相面子。 冯道感激涕零,发誓要为国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有冯道在,政权很快便稳定下来。朝廷里的官员已经不是第一次换皇帝了,大多数人都是三朝元老。 没办法,不到两年的时间就换了四个皇帝,如果这都混不成三朝元老,只能说明自己太不会做人。 冯道佝偻着背影走出了皇宫,身旁的一个书吏忍不住开头问道:“冯公如此,难道不怕后人诟病吗?” 这名书吏叫作范质,刚中进士不久。等到见他聪明机灵,便留在身边当书吏。接触得久了,对这个小书吏越来越器重,隐隐之中想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 范质性格刚正,也视冯道为长辈,是以忍不住出言相劝。 冯道停住脚步,问道:“说我什么?没有气节吗?” 冯道现在已经是六朝元老,距离他十朝元老的记录还差几个皇帝。能在五代乱世始终位于权力中枢,可见此人对皇室没多少忠诚,改庭换面对他来说更是家常便饭。 范质没有回话,算是默认了冯道的自嘲。 冯道干脆停了下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坐在马车上,问道:“文素,你认为当官是为了什么?” 文素是范质的字,往往冯道称呼范质为范文素的时候,就是要给他上课的时候。 范质说道:“当官自然要出将入相,成就不世功勋,青史留名。” 冯道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也对,也不对。” 范质垂手而立,静静地听着。 冯道顿了顿,说道:“为官者,无非是为君,为己,或者为民。为君者,正如文素所言,当建功立业,报效君恩,可谓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为己者,或贪名图利,或求高官厚禄,遇明君时出将入相,遇昏君便当个奸佞小人。而为民者,自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天下苍生?”范质仿佛有点明悟。 冯道停了片刻,给范质一点消化的时间,也给自己一点休息的时间,然后说道:“从唐末开始,到朱梁,再到后唐,再到现在的石晋,谁能算得上明君?一个都没有。不过是一群粗鄙武夫而已。他们不懂得体恤爱民,如果咱们还不懂得,岂不是要让生灵涂炭?” 范质终于明白了老师的苦心。 所谓的五代乱世,其实也就是乱了黄巢起义,乱了朱温篡权的几十年。等到后唐李存勖建国后,政权重新稳固了下来,战争也只是局部的战争,很少再有那种流民遍野,千里荒田的场景。 在后唐明宗李嗣源时期,甚至还出现了一场小小的盛世。只可惜李嗣源终究没有雄才大略,奋斗了几年以后便开始贪图享乐,不思进取,一如盛唐的唐明皇一般,成了由盛转衰的转折点。 冯道继续说道:“既然咱们解决不了皇帝,那就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庇护百姓吧。” 范质拱手长揖:“老师高义,学生惭愧。” 纵观古今,冯道这种务实的官员才是政府最需要的官员。而历代的史书评论也很有趣,赞冯道的往往都是实用主义的官员,而贬损冯道的人,多少都有些沽名钓誉。 …… 石敬瑭虽然卖国求荣,但论起行政倒也有两把刷子,并不是那种三世祖四世祖的昏君。 其实在古代想当一个明君,简直太容易了,只要能够广开言路,劝课农桑,基本上风评便不会差。 可就是这样,历史上能数得着的好皇帝也没几个。大多数都是只顾着自己贪图享乐,祸害社稷,虽有几个铮骨名臣也无济于事。 占领洛阳以后,石敬瑭一通政令下来,洛阳恢复了以往的秩序。 李从珂虽然是帝国的皇帝,但他实际管辖的范围,也就仅仅是关中地去和河南地去。剩下的地方或者是坐大的节度使,或者直接成了割据政权。 就如河北一样,虽然明年上赵玗和赵德钧听命于李从珂,但是他的指令对方只是选择性服从而已。 石敬瑭推翻李从珂的政权也很简单,uu看书 ww.uukanshu.om 并不需要把中华大地全部征服。 只需要拿下关中西安地去,和中部的河南地区,再传令天下,告诉各地诸侯中央已经换人。 洛阳由他亲自主持,兵不血刃地拿下。而关中地去由耶律德光出兵,也已经拿下,来洛阳跟石敬瑭会师。 带着自己抢掠来的财物,和石敬瑭的进贡,耶律德光沿着山西北上,从雁门关重新回到大草原。 临别之际,石敬瑭依依不舍:“李从珂余孽逃出了洛阳城,去到辉县被赵玗接纳,还请父亲主持公道。” 耶律德光自然也接到了这样的情报,说道:“我已帮你灭唐,剩下的是你自己的事了。莫要忘记,尽快把幽云十六州移交与我。”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27章 契丹撤军)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64、李氏3兄妹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政治家们做事,总是喜欢留一个扣子,以便日后翻脸。 耶律德光册立了石敬瑭为帝,自然不能不对其有所制衡,而赵玗,便是制衡石敬瑭最好的一枚棋子。 所以说,帮助石敬瑭进攻赵玗,想都不要想。 而赵玗的辖区又刚好处于幽云十六州之中,属于割让土地的一部分。 如果石敬瑭不能让赵玗放弃自己的领土,将自己归入契丹,那么就算是石敬瑭没有完成承诺,于是契丹人就有了翻脸的理由。 害怕契丹人翻脸,石敬瑭一定会全力进攻赵玗,以完成自己的承诺。 想到石敬瑭要进攻赵玗,耶律德光露出了畅快的笑容:那根硬骨头,谁啃谁知道。 好一招驱狼吞虎,耶律德光现在很钟情于玩智谋。 石敬瑭刚刚掌握朝政,本不想继续动兵。 如果赵玗接纳了李从珂的家眷就此北归新州,石敬瑭大可以假装不知道,等日后实力恢复时再行北伐。 可好死不死的是赵玗竟然留下辉县不走了,一待就是半个月。 …… “还没有耶律倍的消息吗?”半个月了,赵玗也有些焦急。 他之所以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位化名李赞华的耶律倍。 这位人物,是他破解契丹局面的一枚非常重要的棋子,也是赵玗亲自南下的意义所在。 只要握住这枚棋子,就相当于捏住了契丹人的命门。虽不至于号令契丹,但也能让契丹人战战兢兢,不敢对赵玗轻举妄动。 耶律德光和述律平虽然掌控着契丹朝堂,但也不能为所欲为。一旦把耶律倍给放回到契丹,鬼知道有多少人会拥护耶律倍当皇帝,推翻耶律德光。 要知道,耶律倍才是皇太子,原本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而耶律德光和述律平的篡位,不知封死了多少人的前程,这些人就是耶律倍的天然盟友。 为了这个耶律倍,赵玗连安抚李重吉的心思都没有,每天焦急地等待着。 室昉讲最新的情报整理了一遍,说道:“从洛阳传来的消息说,在李从珂回洛阳之前,裴璆就领着耶律倍逃了出来。但从此不知去向。新州和幽州暂时都没有消息。” 幽州成了种花军新的行政中心,新州的地位更像是一个陪都。 赵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室昉问道:“老师,不会是那裴璆……” 赵玗抬手打断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裴璆我很放心。” 这时,李重吉又来拜访赵玗。 李重吉成了亡国之人,已经没有任何的架子,只求赵玗能给他们分上几亩薄田,让他们可以过上安生日子。 只是不知怎么地,赵玗好像对他们有点爱搭不理,找赵玗谈了几次,都没有得到一句准话。 这一次李重吉打算再做一次尝试,如果赵玗还是这般冷淡态度,他就打算辞别赵玗,另寻去处。 “赵将军若有难处,我等也不在此叨扰,多谢将军收留多日。”李重吉开门见山,语气之中略带一些不满。 赵玗赶紧起身,拉着李重吉坐下:“哥哥哪里话,有我赵玗一口饭吃,绝对不会让你们饿肚子。” 李重吉见赵玗的姿态不似作伪,便暂时安下了不满的情绪。 见赵玗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李重吉问道:“将军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赵玗一直没有耶律倍的消息,正苦恼的不行。见李重吉相问,说道:“实不相瞒,我受友人所托,要保全李赞华的性命。没能完成朋友之托,实在是无颜回去啊!” 这话让李重吉没法接。要说起来,李赞华跟李重吉是敌对势力,兵败之时李重吉还打算杀掉李赞华来着。现在自己寄人篱下,赵玗要救自己的敌人,他总不能说三道四。 赵玗说道:“我知道哥哥跟契丹人有深仇大恨,所以一直没有明说此事,倒是让哥哥误会我了。原本只需要等个两三天便走消息,哪成想一等就是这许多天。” 李重吉叹了口气,说道:“此一时彼一时。我们现在如此落魄,哪里还敢有非分之想。便是那李赞华虽是契丹人,却并没有亲身参与灭唐之战,我又何必迁怒于人。再者说,战争本就无正邪之分,无非是各为其利罢了。” 李重吉这番话倒是让赵玗有些惊讶:“我还在想该怎么跟哥哥解释此事,没想到哥哥看事竟然如此通透,倒是显得我鼠肚鸡肠了。” 李重吉赶紧谦词:“不敢当,这些话是我家妹妹所说。她一心向佛,看事确实比我们兄弟几个都要通透。” “一心向佛……”赵玗沉吟了一阵,说道:“这样吧,劳烦哥哥把你们兄妹几人都叫来,咱们商讨一下你们的去处,然后我遣人送你们去幽州,先落脚有个营生。我在这里继续等那李赞华的消息。” 李重吉拜谢之后,便去找自己的小弟李重美和小妹李慧明。 不多时,兄妹三人再次来到赵玗的营帐,纷纷对赵玗行礼。 赵玗赶紧起身还礼,一如以往敬重李重吉一般。 后唐皇室李家对自己还不错,赵玗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他之前敬重李家是因为李家给了他应有的权位,而不是因为李家身处皇位。现在对落魄的李家依然礼遇,还是因为当初双方相处得还不错。 赵玗目光扫过三人,最终落在李慧明身上。 李慧明一身素服,面带哀愁。一双大眸又红又肿,显是刚刚哭过。 话说要想俏一身孝,uu看书 .uukanhu说得正是这样的女子。 兴许是软弱的女子没了安全感,那副柔懦的样子天然地可以激发男人的保护欲吧。 人家遭逢大难,自己竟然生出了爱美之心,让赵玗有点羞愧。 收起了龌龊心思,赵玗问道:“在下曾经受过先皇赏赐,本应进京勤王。怎奈自己实力不济,还未进京即传来噩耗。现在诸位来投,我自满接满待。只是不知诸位想要何种营生?我好安排一二。” 狗屁的实力不济,明明就是想坐山观虎斗。 虽然这样想,却并没有人说出来。 李重吉是老大,主意该他拿,说道:“不敢劳烦将军,随意给条活路便成。”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28章 李氏三兄妹)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65、安置流亡权贵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李重吉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赵玗却不愿背负薄情寡恩的名声。 即便是从功利角度来考虑,如何安置李重吉兄妹三人,直接关系着日后招降其他势力是否能够成功顺利。 如果李重吉在赵玗的地盘上过得很好,那么有朝一日赵玗势大,别的势力也愿意投降。 倘若李重吉过得不如意,饱受磨难的话,其他势力说不定会奋死反抗,死不投降。 赵玗说道:“哥哥切莫如此说。不如这样,你们三人愿意从事那种行当?是种田,还是经商,还是工匠,亦或是为官?” 李重吉说道:“为官不敢当,我便种田吧,只求日后可以耕读传家。” 沙陀人从李克用开始,到了李重吉这里已经好几代,早已脱离了当初野蛮的气息,颇有一点文人气。耕读传家,自古便是华夏文化中文人士大夫的理想生活状态,李重吉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也算是中规中矩。 赵玗说道:“哥哥既然如此选,那我就在幽州给哥哥选十万亩良田,供哥哥耕种,也好给家眷们一个营生。” “十万亩太多了!”李重吉赶紧推辞道:“有万亩良田,足够我们上下百余口生活,十万亩实在是太多了。” 李重吉张口要了万亩良田,其实并不多。按照当时的安民政策,一个流民如果愿意扎根,那么会得到官府上次的一百亩地。李重吉上下家眷加起来有百余口人,就算是按照低保政策,也能领上一万亩田,只不过不是良田罢了。 而赵玗直接给了十万亩良田,足够李重吉一跃成为幽州地区的小富户。如果经营得当,几年之后也能攒下偌大的家业,过上富足的生活。 赵玗说道:“哥哥别急着推辞。咱幽州的政策可能跟洛阳的不太一样。” 此话一出,李重吉没啥反应,李重美和李惠明却对赵玗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赵玗说道:“在咱威塞军中,土地不归个人,只归官府所有。分给哥哥的土地,只是分了个使用权而已。” 土地私有化是帝国最大的毒瘤。只要是土地可以私有,那么土地兼并便不可避免。当土地兼并达到一定程度,亡国也就成了必然的结果。 赵玗继续解释道:“还有咱们的税收跟别处也不一样。占多少地,就缴多少税。” 李重美面露喜色,赞道:“赵将军好手段。如此一来,再也不担心收不上税。只是这么简单的办法,这么多年来竟然没人想到。” 小弟的插嘴,李重吉也没有不高兴。自己的这个弟弟从小便聪明,只是因为年纪小,还没能参与政事,一身才会没有显露。 赵玗说道:“也不是没人想到,而是没人愿意实施而已。制定政策的人,他们从来没想过帝国的税收会如何,只会想着怎样让自己多占一点土地,少交一点税。而身为土地所有者的皇族,却被那些制定政策的人混淆视听,想不到这个点上。” 李重美点了点头,说道:“早就听闻赵将军乃一代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赵玗忽然对这个李重美有了兴趣,问道:“你可愿从政?” 李重美摇了摇头,说道:“大哥已经选了耕田,我又岂能出尔反尔。就算日后步入仕途,也要凭借自己的本事考上科举当官,才是正途。” 小伙子虽然落魄,但依然骨气十足,还非常有自信。科考的试题他看过,试子们的卷子他也看过,自信考上进士易如反掌。 赵玗说道:“你就这么自信?” 李重美昂起骄傲的胸膛,说道:“我三岁识字,七岁作诗,十岁便能写文章。虽不敢自称状元之才,但科举中的还是不在话下。” 瞧着模样,显然是觉得自己是状元之才。只不过中不中状元,出了实力之外,还要很多的运气因素,所以才没有把话给说死。 赵玗确实笑了笑,说道:“只怕我的科举跟你学的东西,不太一样啊。” 赵玗设想的科举,是类似于现代公务员考试加策论的内容,而不是晦涩的诗书。这样一来,李重美一学的那些东西,未必能用得上。 李重美说道:“天下的学问无非就那么多,将军考什么,我学什么就行。” 赵玗说道:“说得好!不过我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可以先在我身边当一个小吏,不知你可愿意?” 降臣降将之中,直接委任高位的不在少数,李重美能不从科举开始直接步入仕途,自然心有所动。 看到李重美脸上露出犹豫之色,赵玗看向李重吉,说道:“你放心,你大哥是你大哥,你是你。那十万亩良田是送给你大哥安家的本钱。如果你要步入仕途,我别有一份本钱送给你安家。不光是你,你姐姐也有一份安家的本钱。” 李重美猛地抬头,看向了李重吉,眼神之中有一丝渴望。 父亲已经不在了,李重吉就是一家之主,凡事都要大哥张口才行。 李重吉沉吟了片刻,说道:“咱们既然投靠了赵公子,自然一切都听公子安排。 李重美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说道:“谢赵将军。” “你还没问我送给你什么当做安家的本钱呢?”赵玗有些玩味地看着李重美。 李重美又是自信地一笑:“能跟在将军身边,他日必能立下不世功勋。一点微末的赏赐,还重要吗?” 赵玗鼓掌叫好:“好,那咱们就干他个万世基业出来!” 李重吉对赵玗和小弟的一番豪言壮语颇有感慨,u看书 .uukanshu.c 自己也有些意动。不过想打父亲的下场,便有收了心思,还是好好耕田吧。有朝一日小弟铩羽而归,好歹还有个家。 赵玗又看向了李惠明,眼神直勾勾地无法移开,问道:“你呢?有什么愿望?” 李惠明抬头看了一眼,对赵玗的眼神颇有些不屑,却有对他安置自己兄长很感激,盈盈一拜,说道:“奴只求一间庙宇,青灯古佛,不再沾染尘世。” 赵玗遗憾地点了点头,双手合十,说道:“待我回到幽州之后便安排,到时寺庙随你选。” 终于将李从珂的子女们安排妥当,赵玗算是完成了一件心愿。 这时,亲兵来报:“将军,石敬瑭攻来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29章 安置流亡权贵)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66、叫姑父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听闻石敬瑭杀来,李氏三兄妹全都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他们倒不是怕了石敬瑭,而是怕赵玗转眼卖了他们。 流离人,最缺的就是安全感。 赵玗也是有些错愕,石敬瑭这时候杀来是为了什么? 他只想着自己为了等李赞华,在辉县耽搁这么久,却从来没想过李氏三兄妹在这里的政治意义。 只要李氏三兄妹还在公开活动,后唐便不算彻底灭亡,天下的诸侯便会选择继续观望,进而不利于石敬瑭当一个名正言顺的饿皇帝。 天下诸侯不服从皇帝号令,那么石敬瑭只占有关中和河南之地,顶多算一个特大号的割据势力而已。 真要论起领土面积,石敬瑭建立的后晋,恐怕还排不到前三。 想要当真正的皇帝,石敬瑭必须讨伐位于辉县的赵玗。至少也要把他们赶回幽州去。 事到如今,石敬瑭也不奢求自己能夺回幽州地区,只盼着赵玗别捣乱,等大家相安无事地发展一波以后,再来决战。 殊不知赵玗的战争理念跟石敬瑭有着巨大的差别。 在赵玗的眼中,打仗打的就是士气。只有勇往直前,不停地胜利,才能保持士气不衰。对上石敬瑭,赵玗不能退,更不能败。 现如今自己气势正盛,如果就此干败石敬瑭,自己便算是彻底地坐稳了河北的霸主地位,成为真正的燕赵之王。如果野心再大一点,直接吞并山东地区,甚至半个河南,也不是不可能。 而如果一旦失败,河北原本选择中立的势力,会立马跳出来,在威塞军的身上狠狠地咬上一口,当做投靠石敬瑭的投名状,到那时或许连幽州都保不住。 “石敬瑭来了多少人?契丹人来了没有?”赵玗问道。打是一定要打的,就看怎么个打法。 亲卫的侦查工作很到位,说道:“只有晋军,大概有五万人。” “五万人。”赵玗皱了皱眉头,“去把杜将军和室参谋叫来。” “得令!” 李重吉说道:“将军如有需要,重吉愿披甲上阵。” 李重美也请命道:“我也愿上阵杀敌。” 赵玗摆了摆手,说道:“暂时还用不到你们。耶律德光的十万兵马我都杀得,没道理怕了他石敬瑭的五万兵马。” 李氏兄弟纷纷咋舌,不知道赵玗是吹牛皮,还是真有这么强的实力。 辉县不过一座小小的现成,赵玗随身带领的军队也不过只有一万人,真能敌过石敬瑭的五万精兵? 其实赵玗心里也有些犯怵。当初击退耶律德光,有许多有利于自己的因素。耶律德光补给不够,准备不充分,急于回撤。再加上契丹人不善于攻城,这才让赵玗借助兵甲之利,再加上少许奇谋,获得了胜利。 可石敬瑭不同。 晋军久居中原,攻城水平超出契丹不知多少倍。再加上石敬瑭手下战将如云,刘知远、郭威各个都是万人敌。看上去虽然人少,但实力比之当初契丹十万骑兵还要高出许多。再加上辉县城防薄弱,情势自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只是攻城方面而言。真要野战,石敬瑭也不是耶律德光的对手。 虽然石敬瑭实力不容小觑,种花军的实力也是今非昔比。 赵玗召集杜陶和室昉过来,是想研究一下,如何才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后的胜利。 由于石敬瑭来得突然,情报不是很充足,最终参谋室昉提议,采取了比较稳妥的策略。 先使用地雷在周边布防,然后依托地形和辉县县城组织防守,再伺机反攻。同时向新州求援。 幽州大局已定,可以分出人手来支援前线。就在几天之前,王朴已经安排两军,共五千人南下支援,这五千人中,有燕山收编的土匪,也有就地转化的各地州兵,现在正在路上。 除了支援之外,练兵也是主要目的。 不得不说赵玗引入的全民编制的设计,极大地稳定了社会管控力。 赵玗设计的九品二十七级制度,将所有人都纳入到编制管理之中,只要不犯选择性错误,就能按部就班地逐渐获得更高的待遇。 至于那些不听话的人,则会被开除编制。重新纳入编制以后,还要从最低级的九品下来时苦熬。即便是特赦,也需要好多年的时间,才能恢复到原来的等级, 当政策宣贯到位之后,燕山的土匪们比谁都听话。他们过够了担惊受怕的日子,特别渴望稳定的生活。 辉县地处太行山余脉之上,地形有不少适合设伏的地方。 趁石敬瑭的晋军还未抵达之际,赵玗率军将防线向南推进了五十里,寻了一处隘口设伏。 隘口外只有一条道路蜿蜒延伸向远方,路宽大概一丈。在道路两侧荒草丛生,显是常年无人行走。荒草再向两边,便是悬崖峭壁,猿猴都上不去的地方。 赵玗埋地雷的地方,就在荒草之中。 至于为什么,赵玗只是神秘地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不多时,石敬瑭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赵玗收起望远镜,领了一小队人马出城对垒。在山口处停了下来。 石敬瑭远远看见有一票人马已经守在山口,问道:“那人可是赵玗?” 虽然打了这么久的仗,但是赵玗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身旁牙将刘知远说道:“当日在寨梁山我也只是远远地看过一眼。郭威,你看那人是赵玗吗?” 郭威接过望远镜看了看,uu看书ww.ukansu说道:“正是。” 这个望远镜正是当日临别之时,赵玗送给他的礼物。整个晋军之中只有这么一个,归石敬瑭亲自掌管。 石敬瑭说道:“既然守在山口,咱们且上前去,看看他有什么话说。” 双方收起兵器,一副要逃跑的样子,隔了一箭之地停了下来。这么远的距离,即便是对方偷袭,也不致命。 谁知赵玗就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石敬瑭,也没动作,也不说话。 最终石敬瑭忍不住,先开口道:“看我王师到来,还不快快下马投降!” 赵玗呸了一口:“没大没小的,见了姑父还不磕头!”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30章 叫姑父)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67、内伤外伤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赵玗的一声“叫姑父”,差点没让身边的李重吉笑喷出来。对了,李重吉带着自己的护卫组成了一个小队,亲自担当起赵玗的亲兵角色,赵玗也没有拒绝。 见过战场上打舌战的,没见过这么恶心人的。 石敬瑭一听,怒不可遏。本就不善言辞的他,更是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都气成了猪肝色。 主辱臣死,主君受辱,手下的战将更是怒发冲冠。 只见刘知远请命道:“陛下,让臣去擒此逆贼来,拔了他的舌头。” 石敬瑭没说话,只是黑着脸,众人不知何意。 片刻之后,石敬瑭黑着的脸突然煞白。 “噗……” 一口血箭喷射而出。 手下战将忍无可忍,刘知远不再请命,点齐本部人马直接冲阵而出,朝着赵玗飞奔而去。 赵玗见状哈哈大笑:“想谈可以,想打奉陪。你这个不孝的侄儿,今日姑父就教你如何做人!” 石敬瑭认了耶律德光当父亲,那么作为耶律德光的妹妹,耶律质古自然就是他的姑母,而赵玗便是他的姑父了。 理是这么个理,但晋军却不这么想。认贼作父,已经成为了他们屈辱的黑历史,都咬着牙积攒实力,等有朝一日杀回去干掉契丹人,以雪此恨。 晋军正憋着一肚子火呢,哪里能容忍赵玗这个小青年在这里放肆。 李重吉领着人马往前走了半步,挡在了赵玗身前,一副要血战到底的样子。他跟石敬瑭有血海深仇,此战抱着必死的决心。如果自己战死,兴许能给赵玗留下一丝念想,日后对自己的弟弟妹妹会更好一些吧。 想到这些,李重吉感觉自己的肩膀上,忽然变得轻松起来。 轻松是真的轻松了,因为赵玗拉住他肩膀上的长枪提了起来:“哥哥不必如此,咱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真要是到了贴身肉搏的时候,哥哥再出手不迟。” 李重吉听了心中一暖,回头一看,只见后面一排弩手半跪着在地上,只是弩弓上的箭却从来没见过。 “这便是真正的大伊万?”李重吉赶紧退后,给弩炮让出弹道。 赵玗点了点头:“那时情况特殊,对哥哥留了一手,勿怪。” 李重吉当日从新州学了大伊万的配方,可以没派上用场,只是草草用了两次。哪知兵败如山倒,士气一溃,根本不是一两样不那么先进的武器可以扭转。 对于火器的操作,种花军有一整套的操作规范,对士兵们进行了完全的机械化训练。 这样的好处就是,随便拉出一个士兵,只要有人喊着口令,他们就能整齐划一地完成射击动作。将打散的士兵聚拢到一起,只要定出谁是军官谁是士兵,立马就能产生战斗力,根本不需要磨合。 规范化训练的好处,哪怕是赵玗这种没有上过战场的人,都深有体会。 现代的学生,从高中开始便有军训,高中一次,大学一次,有时参加工作甚至还有一次。 当第二次或者第三次参加军训的时候,根本不需要怎么练,只要有教官的口令,队列走得就有模有样。 “放……” 军官一声令下,第一波弩炮激射而出。 刚刚放完弩炮的士兵立马后退,第二波士兵前进一步,端着弩弓瞄准。 “放……” 不到两息时间,第二波弩炮激射而出,在刘知远身前炸成了一片。 两波弩炮过后,晋军被炸倒了一片,就连刘知远都掉落马下。若不是郭威奋力相救,恐怕早已被自己的战马踩成一滩肉泥。 柴荣跟在后面,远远地见识到了弩炮的威力,这是他在新州的时候根本没见过的东西。 赵玗抵抗契丹的时候,柴荣作为河滩管理者之一,见识到了许多赵玗研发出来的新鲜玩意,却从来没见过弩炮这玩意。原本以为那无敌铠甲是赵玗最大的底牌,跟弩炮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藏了多少宝贝。 没等柴荣近距离观察弩炮的威力,晋军阵中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锣声,鸣金收兵。 晋军仓皇而退,赵玗也没有追击,而是退回了要塞之后。 双方的第一次谈判尝试,便以暴力冲突结束。显而易见,大家都没有要和谈的意思。 这样一来,便只能一战了。 晋军营帐之中,石敬瑭脸色惨白坐着,一众将领分列左右。 石敬瑭的养子石重贵,端着一碗汤药走来,恭敬地放在石敬瑭面前的案几之上:“父亲,这是随军御医熬的药,你喝一点吧。” 石敬瑭可没有被人喂饭的习惯,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一定是自己端起碗自己喝药。 喝了一口,面色稍稍好转,石敬瑭问道:“知远,你的伤势如何了?” 刘知远是石敬瑭手下第一战将,从李嗣源时代开始便屡立战功。如今已经四十出头,还要在战斗的第一线拼杀。 刘知远面前也有一碗汤药,是石敬瑭吩咐随军御医给熬制出来。 刘知远说道:“陛下,臣没事。” 石敬瑭摆了摆手,说道:“年纪大了,就不要勉强自己了。待会让郭威代你打头阵,你对歇息一会。我看跟赵玗的仗一时半会打不完,不急于这一时。” 他们都是战场上的老将,一看赵玗赵玗准备,防御森严,就知道这场仗很可能打成一场拉锯战。既然是拉锯战,比的便是谁的实力强大,能耗过对方,并且少犯错误。 刘知远见皇帝如此说,也不勉强。郭威跟着他征战多年,如今也三十出头,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郭威重整队伍,uu看书ww.uukash 准备再次进军试探。 赵玗这边却是一点都不担心,在城楼上好整以暇地等候。 如果耶律李胡在此,一定会对那段一边喝酒一边喝茶的日子,非常怀念。 殊不知此时此刻,城楼上一点都不太平。 只见杜陶血灌瞳仁,额头青筋暴起,如果不是赵玗死死地搂着他,随时都会爆发的样子。 薛廷番站在一旁,虽然看上去比较冷静,但浑身的杀气让人根本不敢靠近。 赵玗使出吃奶的劲儿抱着杜陶,问道:“看清楚了吗?” 杜陶咬牙切齿地说道:“狗日的赵在礼,化成灰老子也不会看错!”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31章 内伤外伤)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68、火枪立威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赵在礼,这个只在赵玗面前只出现过一次的名字,却是他跟银枪军缘分的开始。 此人真是团灭银枪军的最大凶手,是银枪军上下不共戴天的敌人。 没想到今日竟然跟在石敬瑭身边,出现在了战场之上。 赵在礼本是文官出身,现在随皇驾出征,想必是被石敬瑭带在身边处理一些文案吧。 至于帝国的中央,只有桑维翰坐镇,石敬瑭才会放心。 方才对阵的时候,杜陶一眼便认出了赵在礼。只不过为了大局,没有轻易出击。 现在回到了县城的城墙,杜陶说什么都不能再忍。 多年以来的屈辱和伤痛,一瞬间涌上心头,他只想单枪匹马地冲到石敬瑭阵中,跟赵在礼来一个同归于尽。 但是赵玗却不能同意这样做。 赵玗说道:“你别急,咱们终归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杜陶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吼道:“我自己的仇,一定要自己去报!放我去好了,给我十斤踢恩踢,老子跟他同归于尽!” 指挥中枢乱做一团,室昉无奈之中只好当起了临时总指挥的角色,始终观察敌情。 只见室昉握紧手中的望远镜,说道:“晋军来了!” 一听敌人来了,杜陶也稍稍冷静下来,静耳倾听。赵玗问道:“来人多少?谁带队?” 室昉说道:“郭威带队,人数两三千。” 赵玗说道::“让他们尝尝种花枪的滋味吧。” “得令!”室昉接到指令,自去布置。这种规模的防守战指挥,他一人完全能够胜任。 得知敌人来袭,杜陶知道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逐渐安静下来,赵玗也松开了他。 李重吉也猜到了他们的身份,说道:“杜将军如果要去强攻敌阵,请算我一个。” 安顿好了弟弟妹妹,李重吉现在也没什么负担,只想着能为自己的父亲报仇,干掉石敬瑭。 赵玗一把拉开二人:“嚷嚷什么,嚷嚷什么?我说不让你们报仇了吗?” 二人知道赵玗的手段,一听这话,知道有戏。 赵玗说道:“咱们既然要报仇,一定要定一个完全的计策。只知道盲目冲锋,能不能冲到敌阵前面还不知道,白白送了性命。” 杜陶说道:“俺就知道你小子有办法,快说怎么搞。” 赵玗说道:“不急,先抗住这薄进攻再说。” 郭威方才见识过种花军弩炮的威力,这次进攻非常小心,估摸着差不多到射程的时候,便竖起了盾牌,然后将部队分散开来,呈一个扇面逐渐向城楼逼近。 他发现,弩炮的爆炸是有范围的,大概三米之外,便对盔甲无法形成有效杀伤。 只要士兵们战的不是很密集,弩炮的威力便体现不出来。 至于避免伤亡,那是不可能的。就算平时的弓箭,在这个距离也能造成一定的杀伤力。 攻城,向来都是踩着自己同胞的尸体前进。 谁知刚走进旁边的草丛,便接二连三地响起了爆炸声。 原来赵玗早在里面埋下了地雷。 放着大路不管,只在荒草里埋地雷,赵玗恐怕是古今第一人了。 赵玗领着杜陶来到了城墙上,观看战事:“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敢在雷区趟几步。” 两边埋雷,就是要逼着晋军走中间大路。而走中间的大路,必然要形成密集阵型,从而可以发挥出火器的威力。 前提是郭威敢不敢继续趟雷。 设置雷区其实就是一个心理战,充满了未知。 或许只埋了一颗地雷,但是却能让一支军队裹足不前。 但如果指挥官盲目地让士兵趟雷,在不知道雷区范围的情况下,很可能直接被炸个全军覆没。 趟,还是不趟,这是一个问题。 最终,在军队前进了二十米,触发了三十颗地雷之后,郭威终于害怕了。 下令士兵聚拢在中间的大路上,继续向着城墙推进。 “该试试种花枪的威力了。”赵玗有些兴奋。 种花枪上战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打土匪算一次,捉赵德钧算一次。不过打土匪的时候,种花枪还没有彻底定型,质量并不好。捉赵德钧的时候,也只是痛打落水狗,并不是一场真正的战斗。 这一次,是一次真正的战斗,王牌对王牌。 当行进到两百米的距离时,郭威下令士兵们下马,步行前进。 不得不说郭威很有战争天赋,只是见识过一次弩炮的攻击,便把这种武器的缺点掌握了七七八八。 正如他所预料,弩炮的威力对于重甲步兵来说,并不致命。刚才刘知远之所以那么狼狈,是因为弩炮惊到了战马,真正让晋军大乱的,其实是源自于战马受惊。 殊不知赵玗的底牌那么多,这一次依然会给他一个惊喜。 当行进到一百米的距离时,室昉指挥这步枪队开始放枪。 只见一片白雾从城墙升腾而起,晋军阵中发出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 枪响之时,晋军本能地停住了脚步,观察城墙上的异响。 哪知叮的一声,仿佛一个重锤打在自己的盔甲上,一阵刺痛透过盔甲,传到了身体上,连带着巨大的惯性让他们后退了两步。 铸铁的弹头,加上暂时没有膛线的枪管,子弹的穿刺能力很一般。即便是晋军中普通的重甲,都能形成有效的防护。 郭威发现,这火枪威力虽然比弓箭强一些,但也强的有限,还在重甲的防御能力之内,便下令士兵继续前进。 哪知种花军的枪声接二连三地响起,不到两息便是一枪。 子弹虽然打不透重甲,但其巨大的动能却让晋军无法保持正常的前进姿势。 一连五六法子弹过后,uu看书 .uuansh 竟然有步兵倒地! 那一枚枚的子弹,仿佛一把把重锤,不停地击打在晋军重甲步兵的身上,钟有站不稳的时候。 对于重甲步兵来说,倒地是一件致命的事情,因为他们无法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郭威见势不妙,赶紧下令撤退。这样下去,自己带领的这两千来重甲步兵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郭威撤了,赵玗那边也不妙。 无烟火药还没造出来。虽然黑火药的配方经过了极大的改进,制作黑火药的原料也经过提纯再提纯,火药燃烧后几乎没有残渣。 但是火药燃烧后产生的水蒸气,对战场环境有着巨大的影响。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32章 火枪立威)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69、击溃战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此时的辉县城楼上,早已白雾茫茫,能见度不到十米。 如果郭威能再坚持一下,种花军便会被白雾笼罩,看不到郭威的位置。 火枪竟然还有这样的弊端,倒是赵玗始料未及的事情。 李重吉有些担忧地问道:“这雷迟早有被踩完的一天,到时候该怎么办?” 赵玗说道:“久守必失。真正的防守,一定是攻守结合。一味的防守,最终只有失败。” 古代经典的守城战,一定是结合着夜袭和反冲锋,不仅防守成功,还能成功地击溃敌军。这才是名将应该追求的战果。 室昉在参谋部学习了不少以少胜多的战例,说道:“两军对垒,以正合,以奇胜。我军虽然人数少,但是可以凭借兵甲之利固守辉县。但是想要打胜仗,还需要再派一支精兵游离在外,等待良机攻击敌方的软肋。” 杜陶说道:“当年固守武州城的时候便是如此,俺老杜再领一支军出城屯守,等你号令,拼得一死也要冲进大帐捉拿赵在礼!” 现在的杜陶眼中只有仇恨,赵玗也不好多说什么。虽然从理智来说,活捉石敬瑭才是最好的目标,但是作为一个有感情的人,赵玗必须要给银枪军的一帮老兄弟们一个交代。 如果连人家的血仇都能弃之不顾,还谈什么兄弟之情。 李重吉在旁边也在跃跃欲试,他很想说自己也领一支军,到时候也领军冲击晋军中军,干掉石敬瑭。但是想到自己的身份,还是没敢开这个口。 杜陶敢这么说,是因为人家本身就是种花军高层将领之一。就算从规矩上来讲,他的意见赵玗也必须慎重考虑。而李重吉在种花军中,根本没有话语权。 赵玗看到李重吉的样子,岂能不知其心中所想? 赵玗说道:“李家哥哥是不是也想报仇?” 李重吉见赵玗口风仿佛有所松动,喉头一梗,说不出话,使劲点了点头。 赵玗说道:“你也领一支军,到时候听号令行动。你们要攻击谁我不管,冲到晋军中军之后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但是有一点,进攻的时机必须听号令!” 经过跟室昉的商量,赵玗也初步形成了一个作战计划。 总体方针,便是依托辉县的防御,对石敬瑭来一次击溃战,打得石敬瑭元气大伤。 至少要让晋军三年之内,不敢跟赵玗开战。 要知道,现在中原的皇帝可不好当,四面藩镇林立,把中原说成是四战之地,一点都不夸张。 另一个作战目的,就是要把自己和晋军的国境线,立在辉县一线。 也就是说,赵玗要将河北全境,和河南北部地区,纳入自己的版图。 若是这样的作战目的,那么不管是捉拿赵在礼,还是冲击石敬瑭,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有一支战斗意志超级强大的部队,敢于不顾一切地冲击晋军的中军。 杜陶和李重吉,正是最佳的人员。 滔天的仇恨,绝死的战斗意志,加上高超的骑兵战斗力,当这样的军队在战场上冲锋的时候,没有人可以正面挡其锋芒。 而赵玗,则是要在正面对晋军充分地牵扯,给他们制造出绝佳的战机。 …… 石敬瑭端坐在大帐之中,面色已经渐渐红润,身体恢复得不错。 这几天他也想明白了,自己压根就没必要生气。那赵玗逞口舌之力,不过是占点便宜而已,自己又没有掉一块肉。等到有朝一日,自己完成了千古帝业,史书还不是任由自己来写? 倒是刘知远,结结实实地从马背上掉了下来,伤了筋骨。加上老刘年纪不小,着实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重上战场。 于是郭威便成了顶在前面的大将。 刘知远虽然不能亲自披挂上阵,但是依然可以坐镇中军观察和指挥,给郭威出出主意。 刘知远说道:“威塞军的火枪虽然精巧,但是杀伤力毕竟有限。唯独那地雷阵颇为烦人。” 石敬瑭问道:“郭威,你近距离见过那地雷的威力,可有什么破敌良策啊?” 石敬瑭本身也是智勇双全之人,此番问话,倒有八成是想考校一下郭威。 郭威说道:“禀陛下,那地雷中含有铁屑。虽炸不死人,但是铁屑可以穿透甲胄的间隙,附着在身体上,颇为烦人。弱势不巧射中眼睛,当场便会目盲。想要抵御地雷,除了预防来自地面的爆炸,还需要盾牌遮住脸面才行。” 刘知远有心替郭威站台,补充道:“这样一来确实有些麻烦,士兵穿重甲,带大盾,十分影响战斗力。不过好在辉县现成前面没有多少地方,想那地雷也没多少,炸完了也就没有了,到时候再把攻城器械部署在城头,辉县一日可下。” 刘知远说这番话倒不是吹牛,实在是那辉县县城太低了。 别说攻城车这种高端武器,就算是在城墙上搭几块木头板子,士兵都能顺着跑上去。 如果队伍里有几个跑酷高手,怕不是两个纵跃就能上了城墙。 石敬瑭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便要辛苦郭威多跑几趟了。”反正他们做好了长期战争的准备,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郭威说道:“臣的义子倒是提了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知远笑道:“就是那个郭荣吗?”刘知远显是见过柴荣,对着石敬瑭介绍道:“那家伙倒是一个小机灵鬼,说不定真能想出个什么鬼主意。uu看书.uanshu ” 石敬瑭道:“说来看看。”打仗最讲究实用主义。管他什么鬼主意还是神仙主意,只要有效,就是好主意。 郭威说道:“我那义子说,那地雷埋在地下,谁也不知道哪里有哪里没有,躲又躲不过,挖又挖不出,只能是趟过去,把地雷全部引爆。” 石敬瑭和刘知远点了点头,他们也为这个问题发愁了一晚,确实没什么好办法。 郭威说道:“与其让人去趟雷,不如让牲口去趟雷。” “牲口趟雷?” 刘知远转念一想,拍手叫好:“妙啊!” 却不见那石敬瑭却依然阴沉着脸。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33章 击溃战)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70、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话说郭威说让牲口趟雷,刘知远拍手叫好,石敬瑭却没有半点喜悦之情。 刘知远心知不好,自己考虑不周全,看向了郭威,问道:“你那义子还有甚话说?” 郭威说道:“只是军中没甚牲口,只有战马。可如果用战马去趟雷,实在是有所不值。” 刘知远终于明白石敬瑭为什么对这个办法不感冒了。 战马对于晋军来说,也是紧俏物资。威塞军不知道埋了多少了,趟雷不知要消耗多少战马。这些战马不仅仅要用在征伐赵玗上,还要威慑周边其他势力,实在是不能随意浪费。 真要说起来,石敬瑭宁愿让士兵去趟雷,也不愿用战马。 倒是刘知远忽然有点明悟,说道:“不能用战马趟雷,咱们可以用别的牲口趟雷。”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判断失误,现在急于找补回来,刘知远的智商瞬间拔高了一截,想出了一个不错的点子。 石敬瑭沉默了半晌,终于是说话了:“附近村落也无甚人烟,哪来的那许多牲口。” 郭威说道:“附近没有,可以去远处征调。再不行,捉些野鹿野兔子回来也好。” 石敬瑭听了心情大好,说道:“事不宜迟,这便去安排,明日再攻城。” “得令!” “得令!” 晋军四处搜寻动物自不必提,却说那杜陶和李重吉领了一千人悄悄出了城,从东面兜了个大圈子,然后南下到达黄河边,再一路西进,抵达晋军驻扎附近。 杜陶将军队分成了三部,薛廷番领一队,李重吉领一队,杜陶亲领一队。三队人马呈三角形排列,可以互相照应。 按照赵玗的吩咐,他们只需要抵达预订地点,然后等候辉县城头的信号弹。 只要看到信号弹,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冲进晋军中军,自由搏击。 第二天,晋军对附近展开了大搜捕,方圆几十里的范围内,连只老鼠都没剩下。 等到晋军再次出现在赵玗视野中时,大家仿佛看到上古蛮族一般。 “他们不会是召唤了蚩尤来战了吧?”室昉不明就里,调侃地笑道。 赵玗从望远镜中看到了柴荣的身影,说道:“倒是有些小瞧了这些家伙。柴荣啊柴荣,想必这些都是出自你的手笔吧!” 室昉不解,问道:“老师,他们难道是想用这些鸡鸭兔子踩雷吗?” 地雷是第一次用在战场上,其战法和相应的对付手段还没有被开发出来。 室昉也是只想到了地雷的威力,从来没想过怎么防护地雷。因为地雷只有他们有,别人没有。 现在见地雷阵被破,心中有些焦急。 可以想见,只要晋军把这些动物们全都赶过来,把埋在地下的地雷全部触发,为步兵前进扫清障碍。 赵玗说道:“任你天纵奇才,终究还是敌不过时代的代差啊。”他脑子里的东西,都是后世无数天才们总结出的经验,自然有应付的办法。 晋军没有耽搁,军队就位以后,立即驱逐动物们往前冲。 晋军一阵敲锣打鼓,动物们受惊,发了疯似的往前冲,不一会就进了雷区。 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 …… …… 没动静。 怎么会没动静呢?昨天几个士兵走上去,雷都爆了一片。现在密密麻麻的动物们地毯式地冲了过去,怎么会没动静呢? 不多时,动物们冲到了城下,面对着高耸的城墙和山崖,动物们无所适从,到处乱转。一时间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郭威见没有地雷,当即便要下令全军冲锋。 柴荣赶紧阻止:“义父且慢,孩儿感觉有点不对劲。” 郭威急道:“大军已经开到这里,岂能无功而返。有什么不对劲,也得冲过去打上一仗再说。” 柴荣道:“放几匹马,让马再冲一趟。或许是小动物们体重太轻,无法触发地雷。” 怕郭威不同意,柴荣说道:“不用太多,选六匹马试一试便知。如果战马都触发不了地雷,人上去肯定没事。” 柴荣的猜测很有道理。刚才那群动物里面,最重的也就是鹿和羊了。就算是鹿,不过也就三五十斤重,体重分散到四只蹄上,分量只会更轻。 战马就不同了,一匹马动辄几百斤重,即便是分散到没一条腿上,重量也比战士重很多。 如果战马都无法触发地雷,那么人一定是安全的。 不一会,六匹战马也一路跑到了城墙之下,惊得动物们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依然没动静,没有地雷被触发。 郭威见状,随即下令全军进攻,带着攻城器械朝着辉县城墙冲了过去。 小小的辉县城墙不到三米高,今日必然可以一鼓而下。 只有柴荣感觉到深深的不安,却不知哪里会有问题。 士兵们见没有地雷,心里踏实下来,按部就班地朝前跑去。 郭威在第一次进攻中便投入了五千士兵,全是精锐士兵,显然是打算一鼓而下。 转眼之间,士兵们便冲到了城墙之下,正准备搭云梯攻城锤,忽然想起了震天的爆炸声。 爆炸声从晋军士兵之中传来,跟地雷一模一样。 地雷毫无规律地在晋军脚下爆炸,晋军瞬间乱作一团。 未知的恐惧,让这群精锐们彻底崩溃,成了没头的苍蝇。 室昉是第一次见到拉发式地雷的威力,惊讶得瞠目结舌。 军中的精锐武将全都派了出去,如今赵玗便成了城中的武将。 只见赵玗披挂下城,uu看书ukanh 手握钢刀,大喝一声:“开城门!” 室昉回过神来,赶紧拿起望远镜观察远处的敌情,同时迅速组织起了城墙上的步枪手和弩炮手。 城门忽然打开,让晋军吓了一跳。 他们是来攻城的,怎么城门突然打开了?显然不是里面的人要出城投降,而是要发动反冲锋。 一票人马冲了出来,一手拿小圆盾,一手握长刀,每人身后还跟着两个长枪手。 种花军冲出了城门,爆炸之声也随之停止。这时候再触发地雷,自己人也会被误伤。 没了地雷的干扰,晋军终于停住了混乱,立马开始组织防御。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34章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71、预判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话说短兵相接之后,种花军投鼠忌器,停止了引爆地雷,终于给了晋军一点喘息之机。 晋军立马就地组织反击,不料却遭到了种花军更加凶猛的地面攻击。 种花军火器厉害不假,但火器厉害不代表人家肉搏差。 之间种花军三人一组,两人挺冷枪,一人握刀盾。看到敌人,两名长枪手左右夹击往前捅,一旦敌人出现破绽,剩下的那名刀手专门瞄准晋军士兵的脖子割,一刀一条命。如果晋军有反击,则由刀手的盾牌负责防御。 一个非常简单的阵法,效果却非常地好。 从唐代开始,军队出现了混合编制,类似于现代的混成旅。在一个混合编制的军队中,五花八门地有许多兵种,这些兵种并非单独存在,而是一营为单位混编在一起,然后依靠各种各样的阵法配合,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三的威力。 可惜到了五代时期,甚至到了宋代,这种高级的战法消失不见,重新回到了单兵种集团作战的场面。 要是骑兵全是骑兵,要是步兵全是步兵。步兵中,要是长枪兵,全是长枪兵。 这种现场,一直到了明朝才有了转变。最著名的便是戚继光的鸳鸯阵大破倭寇。 阵法的组合,使得战场上出现了一边倒的局势,甚至于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面对强大的敌人,晋军露出了胆怯的神态。他们早就听说过种花军十分勇猛,今日一见,果然厉害,服气。 如果让他们知道眼前的这帮种花军士兵,在半年之前还是燕山上的土匪,恐怕他们就没这么服气了。 柴荣在阵外看出了己方的劣势,心急如焚。 他知道战场上晋军处于局部的劣势,如果不采取行动,冲进山谷的士兵很快就会被屠杀殆尽。 现在最理智的策略,便是鸣金收兵,然后等机会再战。 可是柴荣看到辉县城门大开,不愿放弃这个机会。另外一种可能便是,只要再加一把劲儿哪怕拼着牺牲大一点,只要能冲进辉县县城内,种花军必定大败。 从他们得到的情报来看,种花军整个也就一万来人。只要能冲进县城展开巷战,那么种花军的火器必然不能充分发挥出实力。到那时,哪怕是打出一比二的战损比,种花军也是必败之局。 没有经过郭威的允许,柴荣直接下令向前线增兵。 郭威在阵中血战,也是心急如焚,进退两难。看到柴荣从后方增兵,干脆也打定主意继续血战。 牺牲已经这么大了,不如一鼓作气干到底。 赵玗在地面拼命厮杀,看不到外围的变化。然而他也早有部署。 室昉在城头上看到远方增兵,立马招呼弩炮手准备。 等到晋军援军逼近山谷时,室昉下令弩炮调整角度,一轮一轮地齐射。 这是一种覆盖式的射击。不求攻击固定的人群,而是要保证某一个区域内,寸草不生。 在种花军不要钱的轰炸下,晋军寸步难行。而山谷中的士兵原本因为援军的到来看到了希望,突然之间希望破灭,士气瞬间降到了冰点。 柴荣见状,赶紧鸣金收兵。 郭威听到退军的号令,也不犹豫,在亲兵的掩护下,趁着种花军齐射的间隙,飞速地穿越了爆炸带,逃得一条性命。 留在山谷中的人,纷纷跪地投降。 赵玗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下令打扫战场。 缴枪不杀是种花军的军令,这些人回去之后可全都是壮劳力,不要白不要。 俘虏们虽然在种花军当俘虏免费干活,但是生活水平却一点都不差,甚至比自己当兵的时候都要好。 以至于有些人宁愿一直跟着俘虏干活,也不愿意自己出去讨生活。 只要在种花军干劳力够了三年,或者相当于三年的工作量,便可以得到一个种花军的户口,在种花军的辖区内分到相应的田地,从此成为一个自由民,享受科举的权力,和相应的社保待遇。 这一年以来,已经有人攒够了三年的工作量,成为了自由民。 这些自由民成为了种花军最好的宣传工具,使得中华骏马成为了天下人心驰神往的地方。 当然了,这种诱惑力仅限于平民老百姓。 在那些世家富豪眼里,种花军就是洪水猛兽。因为种花军干的是革鸣的事,革的就是他们的鸣。 收完了俘虏,战场重归平静,这时从半山腰中,零零散散地出来百十号人,抛开身上的伪装,悄悄地回到了县城内。 刚才的地雷,全是靠他们手中的拉绳,手动触发。 晋军第一次见识到地雷,还以为地雷只能是压发,踩上去就爆。 殊不知他们见到的是第二代地雷,而第一代地雷是拉发。也就是需要一根绳子,看到敌人来了以后拉绳子才能引爆。 一代半的地雷叫绊发,这种机关在猎人中很常见。在地面铺设一根高度很矮的绳子,只要人走过去,绊一下就会触发。 郭威哪里知道这么多弯弯绕绕,只能用人命来学习这些宝贵的知识。 又是一场大胜,但是种花军的气氛却没有那么轻松。 因为能用的手段,他们已经全都用过了。之后的战斗中,已经没有新的稀奇玩意,能够吓唬住晋军。 再打仗,就要硬碰硬地靠实力了。 虽然他们的火器还有很多,但是赵玗相信,凭借柴荣和郭威的本事,他们一定能找到克制的方法。 今日对阵晋军不同于以往对阵契丹人。 当年之所以能打败契丹人,u看书 ww.uuknu.co 跟耶律德光不愿久战,急于退回草原有很大的关系。 现如今,石敬瑭在这里,摆明了就是要打持久战,考自己的国力耗死赵玗。 赵玗虽然完成了丐版的工业化,但是农业改革还很落后。真要打起来,后勤未必比晋军强。 室昉说道:“老师,不如我们换个地方,选一座更大的城来防守吧。” 经过参谋部的推演,在这里确实胜算不大。 辉县本就是一座小县城,根本承载不了这么大规模的战争。 赵玗说道:“你的想法没错,确实是更稳妥的办法。但是你能这么想,柴荣肯定也能想到。”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35章 预判)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72、预判了你的预判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说到战术,赵玗紧接着给室昉又上了一课。 博弈论。 “你能有这样的判断,那么敌人会不会判断到你会有这样的判断?当你知道了敌人会有的预判,你讲采取什么样的策略去行动?” 赵玗的话让室昉陷入了沉思。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但凡是个能载入史册的名将,这一手都玩得很溜索。 然而将这个道理归纳为一个模型,进而成为一个资质中等的人都能掌握,进而通过逻辑的推演,得到完美的结果,则要归功于博弈论。 室昉和柴荣,到底谁的智商更高,谁的战略眼光更独到,互有伯仲。 然而不同的是,室昉懂博弈论,而柴荣不懂博弈论。 柴荣可以猜到赵玗的行动预期,而室昉可以推导出,柴荣能“猜”到什么程度,进而采取最有利于自己的策略。 室昉分析道:“从交战开始,咱们的战法就没有重复过。根据老师描述的柴荣的性格,他一定会认为咱们还有新的战法。” 种花军每展现一种新的战法,都能让晋军吃一次大亏。不知道种花军还有多少手段,柴荣当然不会继续犯险。 在晋军帐中,柴荣对郭威说道:“义父,那赵玗诡计多端,当真不容小觑。从交战开始,威塞军花样百出,还不知道攒了多少新奇玩意。” …… 辉县县衙内,室昉继续分析:“老师说柴荣性格刚烈,但是又很谨慎。这一次他一定会选择谨慎,继续试探咱们。” …… 晋军帐中,柴荣说道:“明日一开始,咱们继续在正面佯攻,还是先派战马趟雷,然后步兵进攻,样子一定要做足,把威塞军防御的手段给逼出来。同时,父亲再派一支兵马绕到辉县的东面,从东面猛攻。” …… 室昉也跟着分析道:“从东面的猛攻,柴荣依然会选择佯攻。晋军有兵力的优势,就算四面进攻,兵力也完全够用。现在南面和东面都是佯攻,就看真正的主攻,会来自北面还是西面。” 赵玗先是赞赏了释放一句:“分析得不错,有理有据。但是战场之上除了技术之外,还需要点艺术。” “艺术?”室昉有些糊涂。这个观点赵玗说过很多次,但是他一直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玗说道:“你们参谋部负责技术方面的难题,而战争的艺术,才是决定一个主将水平的极限。” …… 双方经过了严谨而激烈地讨论,各自完成了第二天的战斗部署。 …… 翌日,阳光刚刚洒向战场,粉红的露水还未散去,晋军便已出现在战场上。 山谷中,种花军的弩炮手已经就位。 昨天的动物们,全都成了改善威塞军伙食的。 赵副总理就说过,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没想到是真的。各个都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 晋军依然小心翼翼,先放了几匹马趟雷,依然没动静。 威塞军打开城门把马收了进来,还朝着晋军拱了拱手,然后关上了城门。 晋军倒是也不恼,开始举着大盾稳步前进。 经过柴荣的分析,弩炮的威力有限。大盾虽然不能完全抵挡弩炮,但是可以防御弩炮爆炸后,散发出来的碎片。 至于轰中谁,认倒霉吧。被轰中的人躺在地上等救援,后面的人捡起他的大盾继续前进。 扔下了上百的战损,晋军冲到了城墙之下。 为了让这支佯攻的军队显得更想强攻,他们根本不计伤亡。 赵玗领着人手在南城抵挡,沉着应对,一时之间晋军倒也上不了城墙。 柴荣远远望了一眼,策马转向东去。 赵玗装作没看到,继续一板一眼地组织防守。 南门的战斗刚刚打响,东门的晋军立马发动了冲锋。 这是开战以来,东门第一次面对攻击。石敬瑭一开始认为自己可以一鼓而下,所以只从南门发动进攻。谁知在南门连连受挫,不得不改变策略。 东门的守军发现敌情,立马锣声大起,迅速地组织防守。 室昉站上城头,指挥弩炮和火枪发射的节奏。 东门的晋军看上去人数仿佛更多,但是防护却不如南门,在弩炮的攻击下,反倒伤亡有些大。 相比较于刚才,南门的弩炮反倒是变少了。 柴荣远远地看了一眼,暗道一声狡猾,竟然把弩炮的主力放到了东门。殊不知他又何尝不狡猾,佯攻南门,实攻东门。 柴荣冷笑一声:如果你只有这点本事,还是趁早投降吧。 远远绕过东门的部队,柴荣继续向北走去。 没错,他的主攻方向,其实是北门,这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北面是种花军的大后方,如果从这里进攻,一不小心就会被辉县的守军和威塞军的援军夹击。 作为一个谨慎的将军,一般是不会选择从这个方向来进攻。 柴荣虽然精神,但他的骨子里依然属于刚猛。 一个刚猛的人,只会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勇往直前。 抵达进攻阵地以后,负责进攻的将军问道:“何时进攻?” 柴荣拿起望远镜,看了看远方的战局,说道:“不急,等他们打一会。战事胶着的时候,咱们再猛攻,争取一鼓而下。” 通过刚才的观察和兵力推演,柴荣大致盘算了一下赵玗的兵力。 满打满算,辉县中的兵力撑死有一万五千人,这还是把赵玗的辎重后勤部队,uu看书 .uuknsu 辉县的乡勇,以及投诚的降兵全都计算在内。 南门少说布置了八千人,东门布置了五千人,而北门和西门共分剩下的两千人。平均分配的话,一个门一千人。 而自己部署在北门进攻的军队,足足有两万人。 想到自己在南门只用了三千人便牵制住了赵玗八千人,在东门也用了三千人牵制了五千人,同时还牵制住了威塞军大部分的火器,剩下北门的守军不光人数少,武器装备也更差。 南门和东门的战斗很激烈,为了营造主攻的气势,晋军完全不顾牺牲,造成的结果便是减员非常快。 眼瞅着再打下去,晋军人数变少,就要露馅。 柴荣一声令下:“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36章 预判了你的预判)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73、步步逼近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北门的晋军在柴荣的指挥下,发动了第一轮进攻。 北门的防御果然松懈,只是放了几阵箭雨和弩炮,稀稀拉拉的攻击并不能对晋军造成很大的杀伤,只是第一波的攻击,便冲到了城下。 很快,攻城的木板便搭在了城上,一个冲锋就将威塞军北门的守军给冲了下去。 赵玗就算北门防御松懈,也不可能犯这么大的错误,竟然被一鼓而下,其中必有猫腻。 柴荣心里大叫不好,刚准备要撤军,便听得一声巨响。 “轰……” 一时间天崩地裂,整个城墙都被炸塌了。 冲上城墙的人,非死即残,一个幸免的都没有。 柴荣心中大急,知道中了赵玗的圈套。但是现在他也没了退路,只有冲进辉县县城,干掉赵玗。 柴荣不是莽夫,当然知道谋略的重要性。但是他更知道,在绝对实力面前,所谓的谋略会显得苍白无力。赵玗虽然智计百出,但也最多是给晋军造成的伤害更大一些而已。 “父亲,让孩儿领一支兵吧,今日定要将赵玗捉住。”柴荣向郭威请命。 郭威皱了皱眉头,然后便把自己的亲军尽数交给柴荣:“荣儿小心!” 郭威也知道事情不妙,但是他也信奉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 通过对之前战况的复盘,郭威也发现,他指挥的最大失误,便是不能容忍足够的伤亡率。其实每一次只要再坚持一下,再多拼着点伤亡,完全可以获得跟赵玗短兵相接的机会。 赵玗之所以能固守辉县,全靠火器犀利。只要能短兵相接,他相信,赵玗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这一次,他一定不会重蹈覆辙,勇往直前。 倒塌的城墙变成了一堆碎砖,杂乱的瓦砾堆反倒更加地难走。 晋军步兵举着盾牌,艰难地走在碎砖堆之上,不时地还有人不小心扭脚摔倒,然后被身边的伙伴拉起来,继续前进。 上到碎砖堆的顶点时,看到了威塞军在五十米开外,举着火枪要对他们设计。 晋军赶紧竖起盾牌,抵挡子弹。 盾牌虽然可以抵挡子弹,却也遮挡了士兵的视线。尤其是下坡的时候,视线被遮挡,行走得更加艰难。一时之间,又有好几个晋军摔倒,滚下碎砖堆,盾牌也滚落一旁。 威塞军抓住机会射杀了几个晋军,依然无法阻挡晋军的攻势。 柴荣见状,下令:“弓箭手,组织反击!” 前方步兵继续前进,弓箭手们就站在碎砖堆上,开始用弓箭反击。 箭矢飞到了威塞军阵中,击伤了数人,也极大地影响了威塞军火枪队的攻击效率。 柴荣冷笑一声,眼生之中充满了自信之色:“这次看你往哪里跑!” 这是晋军第一次对威塞军形成了火力压制,让柴荣感觉赵玗的火枪也不过如此。之前受挫,无非是吃了没见过火枪的亏。 威塞军的火枪队看到晋军越来越多,放了几波枪之后,转身后撤。 辉县城中仿佛没有人一样,除了士兵的喘息声和弓箭火枪的发射声之外,寂静得可怕。 转瞬之间,威塞军的火枪队便消失在了街巷之中。 柴荣等主力部队全部越过城墙,然后整理队伍,准备巷战。 城门已经被压在了碎砖之下,想要出入,只能翻越碎石堆。也就是说,大型器械肯定无法通过,就连战马都很难跟进来。 好在辉县县城不大,建制又都大同小异。县衙的位置,通常就在县城的正中央。 柴荣将部队分成了三股,一股前往西门,一股前往东门,去里应外合,击退那里的守军。 自己亲率主力,冲向了县衙的方向。 结果没跑几步,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大坑,无数士兵纷纷掉落坑下。 说是大坑,其实更像是一条长长的壕沟,东西方向贯穿这辉县内,壕沟深两米,宽三米。这样的尺寸,让掉下去的人一时之间爬不上来,让士兵也很难一步跨越过去,十分尴尬。 晋军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之中。 柴荣下令:“搭桥!” 所谓的搭桥,并不是真正的搭桥,而是将数把长枪两端搭在壕沟的两端,然后在枪杆上铺上盾牌,形成可以快速通行的简易桥梁。 军中有长枪队,最长的长枪长度甚至可以到达五米,搭这样的桥绰绰有余。至于掉在壕沟里的人,自己慢慢上来就行了。两米的高度,有个助跑多试几次,总能上来。 殊不知一队威塞军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将一堆黑乎乎的铁蛋蛋扔到了壕沟里,兀自滋滋冒着火星。 凭直觉,晋军便知道这玩意肯定会爆炸,就跟地雷一样。惊慌之下,赶紧去捡起黑蛋蛋想扔出去,不过动作还是慢了。 土手雷就在他们身边爆炸,又是一大片的伤亡。 紧接着,威塞军一队重甲步兵从民房后面冲了出来,一举将越过壕沟的晋军尽数斩杀,还顺带将刚刚搭起来的简易桥梁给破坏掉。 柴荣气得差点吐血,一面下令弓箭手还击,一面重新组织搭建枪盾桥梁。 威塞军打了一波反冲击,然后往后面晋军阵营中扔了一波手雷,然后退回了民房之后。 晋军被这一波手雷逼得后退了十来米,再回身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威塞军的踪影。 柴荣抓住机会,迅速组织士兵通过壕沟。看向壕沟内时,士兵被炸死了一大半,剩下没死的躺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顾不上这些,uu看书ww.unshu.co 柴荣下定决心,今日一定要捉住赵玗。 接下来的行军,晋军变得谨慎起来。谁也不知道威塞军还设了什么样的陷阱。 此外,威塞军刚刚的那一波反冲锋,也让他们对威塞军的战力刮目相看。 别看赵玗的火器玩得欢,但是晋军还真没把威塞军的人放在眼里。他们一直认为,只要自己能冲到威塞军的身边,那帮只会远远地放冷箭的家伙,立马就会死在自己的刀枪之下。 今日才知道,人家肉搏战一点都不弱。 在加特林问世之前,只有贴身肉搏,才能彻底将敌人击溃。 而威塞军的肉搏战,一点都不弱。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37章 步步逼近)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74、完好的南门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最能赢得对手尊重的,是贴身肉搏战。 只有那种可以听到对方呼吸,一手握着自己的兵刃,另一只手摸着对手兵刃的战斗,嘴唇上沾着敌人的鲜血,才称得上血战。 所有晋军都知道,今天的一仗必然不简单。 除了要时刻提防敌人的远程火器之外,就是近战也丝毫大意不得。 谨慎的行军得到了应有的回报,一路之上除了零星的对抗之外,晋军再没有被突袭打得措手不及,也没有什么大的伤亡。 柴荣一路走,一路皱着眉头,一股深深地不安涌上心头。 太顺了。 他太了解赵玗了,前期越是顺利,后期就越有可能在吃大亏。 果不其然! 冲到县衙的时候,士兵发现里面竟然是空的! 真的是空的。 不仅一个人都没有,就连一件家具,一直禽畜都没有。整个县衙干净得让人有些心疼。 要不是房子抬不走房子,恐怕连一砖一瓦都不会留下。 “什么情况!”柴荣心中一阵混乱,下令:“搜!” 士兵们就近展开搜捕,挨家挨户踹开房门。 “空的!” “空的!” “空的!” 士兵们源源不断地传回消息,周边的房子全是空的。 不同之处在于,周边的房子里偶尔还有家具,只是没人而已。 “狗日的,人去哪了!”柴荣手抚额头,原地转了一圈,然后手指着县衙的房顶:“送我上去!” 几个士兵组成了人梯,驾着柴荣三下五下地上了房顶,柴荣掏出怀里的望远镜,朝着四周一望,大惊失色道:“糟了!” 近五米的高度,柴荣纵跃而下,传令道:“快去通知义父,速速回营!陛下危矣!!!” 士兵不敢怠慢,扭头就去报信。 柴荣回头看了一眼跟上来的士兵,来不及整理军队,当即下令道:“赵玗已经走了,跟我追!” 原来柴荣刚才看到,赵玗的全军,已经从南门出发,人数远超晋军佯攻的部队。 “真是沉得住气,竟然等到北门打到如此胶着才开始行动。”柴荣一边赶路,一边兀自心惊。 自以为自己神机妙算,殊不知从头到尾自己全都在赵玗的算计之中,踏入了人家的圈套。 什么南门佯攻,什么东门佯攻,什么北门主攻,统统都没用。 人家赵玗压根就没想着守住辉县城。 赵玗真正的目的,是从南门反攻出去,剑指晋军的中军。 柴荣一阵懊恼,亏自己还处心积虑地算计人家,结果将主力带到了北门,反倒是帮赵玗间接地扫清了障碍。 现在从北门换马已经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靠自己的步兵继续前进。 至于晋军的中军,只能寄希望于郭威能率领外围的骑兵,尽快回援。 派去东门和西门的晋军纷纷传回消息,原来东门和西门的命运,跟北门一模一样,也都被炸成了废墟,阻滞了晋军的前进。 快到南门的时候,只见南门城墙依然完好,柴荣赶紧停止前进:“慢着!” 城门爆炸的威力,让柴荣心有余悸。辉县城的四座城门全都被炸,为何只有北门依然完好? 难道是想等晋军穿越城门之时引爆,造成更大的伤亡吗? 只要是一个智商正常的人,都会这么想。柴荣计谋超群,很快就想到了这点。 然而时间不等人,他必须快速穿过。再说,晋军也没有排爆的技术,看到爆炸物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情急之下,柴荣打算兵行险着:“百人一队,分别从城门穿过。前一队走出百步之外,后一队人再穿城门。” 这样一来,即便是威塞军引爆城门,最多也就只能造成一百人的伤亡,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第一队,跟我来!”柴荣身先士卒,领着一百人第一波穿过了城门,脚步不停地快速奔跑了一百米,才逐渐停了下来。 紧接着,第二队人跟着穿越。 就这样过了半个多时辰,所有人才全部出了城。 如今的辉县城,完全成了一个空城。别说一个人都没有,连只鸡都看不到。 柴荣又哪里能猜得到,南门之所以未爆炸,是因为赵玗带来的炸药不够了。 这可不是普通的炸药,而是窦侃早些就造出来的三硝基甲苯,也就是传说中的梯恩梯。 梯恩梯的爆炸威力并不是最大的,但胜在性质稳定,不会随意被引爆。 正是其稳定的特性,反倒使得引爆比较困难。以种花军现在的科技水平,暂时无法造出引爆率足够高的地雷,只能用于定向爆破。 得益于野狐岭修路中的大量运用,种花军引爆的经验十分丰富。 然而即便如此,种花军进行了最精密的计算和配比,这次带来的梯恩梯也只够爆破三座城墙。这还是辉县城墙又矮又小的缘故。要是如太原城城那样的城墙,别说三个城门了,能把一个城门炸开一个洞就谢天谢地了。 为何赵玗单单留下了南门没有爆破?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室昉预判到了柴荣的预判。 晋军在南门外集结后,紧接着出了山谷。 柴荣望着远处的烟尘,那是赵玗骑兵远去的身影,总人数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这速度,希望陛下能坚持到我和义父回援吧!”柴荣哀叹一声,领着手下万余步兵开始奔跑。他们要赶回去救驾。倘若皇帝陛下有个三长两短,u看书 .uuanu.om 他们这些人全都没有好下场。 室昉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走出山谷的柴荣,骄傲之色浮上脸庞,说道:“老师的学问果然牛批,只要稍稍动一动脑子,就能把敌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跟着赵玗时间久了,室昉说话也开始没个正行。 赵玗说道:“不要盲目乐观。咱们现在之所以能料敌先机,是因为别人不知道咱们的方法。倘若别人知道咱们有博弈论傍身,他们便会重新选择策略。等到那时候,局势便又重新难以分析了。” 其实到了大家都懂博弈论的时候,依然可以有许多方法可以用。只不过现在跟室昉说还早,因为那设计到很多现代的数学理念。种花军的数学水平,尤其是概率论,还没发展到那样的程度。 室昉说道:“难道老师连博弈论也打算公之于众?”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38章 完好的南门)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75、石敬瑭怂了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室昉有些惊讶,问道:“难道老师也打算将博弈论公之于众?” 赵玗的风格,他是知道的。在赵玗这里,从来没有垄断知识的想法。 只要是赵玗知道的东西,一定会教给大家。而不是那么核心的知识,赵玗不仅会教给大家,还会写成教材,印成书册,在学堂中教学生。 至于这些学生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的,他全然不在意。 虽然室昉不知道老师为何如此,但是他隐隐觉得老师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赵玗下的棋淡然很大,这是一个关于人才的长远布局。 这世上愿意学习的人本就不多,大多数只会浑浑噩噩地过一生,还过得怡然自得。 只有那少部分人才愿意不停地学本事,不停地提高自己,不停地深耕钻研。这些人才是拓展人类视野边界的人。 赵玗自然不知道哪些人才是那些愿意不断挑战自我的人,于是便开始了大量的免费学堂,让所有想学习知识的人,全都有地方学习。不仅免费教,还包吃住。 强迫不爱学习的人去学习,和让爱学习的人无法学习,都是对人类智慧极大的浪费。 赵玗此举,正是在给种花军培养人才的一项基本国策。 可以想见照此下去,五年之后,甚至十年之后,种花军可以跟被人拉开多么大的代差。 就算这些学员之中有晋国的人,有南唐的人,有南汉,后蜀的人,甚至有高丽,日本的人,都无所谓。因为人才的基本盘在种花军。而且依着这时候贵族们的尿性,回去之后依然会保持知识垄断,只在自己小范围内传播。这样一来,他们的人才总数如何能跟种花军相比? 不多时,赵玗率领的种花主力军已经可以看到晋军的营寨。 “老师,这一仗怎么打?”室昉请示道。不同战法的利弊,参谋部已经给赵玗分析过,具体怎么做,就看赵玗这个主将怎么选。 赵玗微微一笑,下令道:“全军出击!” 浑水摸鱼的时候,最好的战法就是瞎级把打。 赵玗一声令下,种花军中号角长鸣,三枚信号弹高耸入云。 晋军也发觉了这边的异常,一时间寨中锣声大起,一阵混乱过后,晋军展开了防守的阵势。 “来的好!”赵玗脸上浮现出兴奋之色。之前就跟契丹皇帝较量过一次,没想到还能跟中原的皇帝过过招。这一仗打完,算是把南北两边最大的两个邻居全都给得罪透了。 不过,我喜欢。 经过几次战斗,赵玗对于热武器的指挥使用已经得心应手。 目测了一下距离,弩炮先放了两轮,将晋军的寨门炸出好几个缺口。种花军有战马速度的加成,弩炮的射程比平时多出了几十步。在这个距离上,晋军的弓箭对种花军根本形不成伤害。 晋军倒也沉得住气,仍有种花军放弩炮也不还击,不做无用之功。 晋军的指挥官看到种花军踏入标尺范围之内,一声令下,一阵阵的箭雨从晋军阵中射出,飞向种花军的先头部队。 弩炮虽然威力大,毕竟射速慢,这个距离之下已经无法对晋军形成火力压制。 于是种花军的弩炮手放慢了马速,将弓箭兵放到了前面。 弓箭兵随即对晋军营寨射出箭雨。 种花军得益于坚固的盔甲,直接无视晋军的箭矢,只要不是直接射中眼睛,或者重创战马的弓箭,对种花军无用。而种花军的箭矢却对晋军的营寨形成了不小的杀伤。 就这样一强一弱的抵消之下,种花军瞬间对晋军形成了火力压制。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种花军的火力越来越猛。 不仅前排的弓箭手实施火力压制,就连后方的弩炮手也跟着开始了抛射,弩炮越过前方弓箭手的头顶,狠狠地炸在了晋军的营寨之中。 就在种花军即将抵达晋军营寨的那一刻,晋军的第一道防线在种花军的狂轰滥炸之下,几近崩溃。 种花军抓住机会,一跃而过,轻而易举地突破了第一道防线。 寨墙附近的守军完全丧失了斗志,被紧随而来种花军纷纷砍倒。 石敬瑭在中军刚刚披上战袍,就看到寨门时候,不禁大惊失色,急呼左右护驾。 这时刘知远也忍着伤痛披挂,领着亲兵赶到中军大帐:“陛下先走,吾等在此断后!” 石敬瑭本欲领军亲自抵抗一番,但看到种花军推进速度过快,一个念头闪过,犯了一个所有皇帝都曾犯过的错误——怂了。 没错,就是怂了。 当自己还是一个将军的时候,战功便是他安身立命之本,没有战功,他就什么都没有。所以他可以披坚执锐,勇往直前,为了战功不惧生死。 现在成了皇帝,完全没有必要再度以身犯险。说好听点叫作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君子不以身犯险。其实就是怂了。 石敬瑭领着一般文官仓皇撤退,刘知远带着最精锐的牙兵亲军就地展开防线。 不多时,赵玗领着种花军一路杀了过来。 突进得越深入,赵玗深感战斗越艰难。中军中的晋军们,毕竟都是石敬瑭的亲军,其忠诚度非常之高,不似周边那些外围部队一触即溃。 没有了火器的加持,种花军在肉搏战中堪堪能够跟晋军打个平手。如果不是种花军气势如虹,恐怕连打个平手都不易。uu看书 ukansh.c 要知道现在他们眼前的这支晋军,那可是当今天下最精锐的军队。对于赵玗身边这些半年之前还是土匪的战士来说,能打成个平手,已然十分不易。 赵玗仗着自己经历过杜陶的魔鬼训练,对自己一身武艺颇为自信,身先士卒地冲在最前面。 室昉有心想跟在赵玗身边,怎奈骑术不精,渐渐地落在了队伍中后部,在士兵的保护下,几乎没有什么战斗的机会。 那那群燕山土匪们,什么时候见到过主将这么勇猛的? 向来都是他们当炮灰跑在最前面,什么时候打仗打得自己连主将的屁股都摸不着? 在赵玗的激励之下,种花军各个奋勇当先,直到跟刘知远的亲军对上。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39章 石敬瑭怂了)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76、亲自上阵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刘知远在五代时期,堪称百里挑一的良将,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 所谓良将,并不单单是打仗身先士卒,帷帐足智多谋之人。 战场上的审时度势,即时决策才是最核心的能力。 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如何在这种万变之中做出正确的选择,也是为将者的天赋之一。 要知道真实的战场之上可没有暂停键,也不能读档复盘。一个小小的失误,都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同样的,能抓住敌人的漏洞,同样可以反败为胜。 现在赵玗领着种花军气势如虹,刘知远知道不能力敌,必须要先迟滞一下种花军的进攻,消耗敌方的锐气才行。 刘知远没有力敌,而是依托营寨中的地形,边退边走,不时地用箭矢迟滞种花军的进攻。 到了这一刻,勇气已经不是决胜的第一要素。老兵的临阵经验,成了军队中宝贵的财富。 种花军中的土匪们虽然打了不少的仗,但那都是小打小闹。真正的两军对垒大阵仗,这一次的辉县会战还是第一次。 刘知远打的若即若离,一时之间让种花军有些手足无措。 这样的局面,赵玗却一点都不着急。 刘知远的战法是远程游走,不短兵相接,主要目的是牵制住赵玗的兵力。 自己在这里拖住种花军的主力部队,好给石敬瑭撤退的机会。等石敬瑭安全之后,他也可以边站边退,然后等郭威的主力归来之后,再发动反冲锋。 殊不知赵玗也跟他一般地打算。 刘知远的主要目的是拖住赵玗前进的步伐,赵玗的目的同样也是牵制住刘知远,这支石敬瑭身边最后的主力部队。 就在刘知远和赵玗激战正酣之际,忽然一声炮响,在石敬瑭撤退的路上,杀出了三支骑兵,没支骑兵约莫五百人左右,分别从东面、南面、西面三个方向冲向了石敬瑭的队伍。 三支骑兵人数一般般地多,装备一模一样,一时之间分不清哪支是主攻,哪支是佯攻。 石敬瑭大惊,只得将身边剩余不多的军队分成三股,分头迎敌。 晋军的主力正在从辉县的北门拼命往回赶,次主力正在晋军营寨之中与赵玗缠斗。 石敬瑭身边看上去还有几千号人,依仗和文官占了一大半,基本上没什么战斗力。 一些个文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两股战战,有的人已经开始琢磨着该如何投降了。 石敬瑭无奈,只得披挂上阵。 想必劫击自己的军队不是什么名将。一些个无名之辈在石敬瑭的眼里,还上不得台面。 石敬瑭也曾经是帝国第一猛将,一身武艺傍身,今日虽不敢说能将来敌击退,但杀出重围去跟自己的主力会合,对他来说问题不大。 至于剩下的依仗和文官,就暂时顾不过来了。 石敬瑭这边整装待发,正在对士兵们做战前动员,只见一员小将冒了出来。 “父亲稍歇,待孩儿上阵破敌!” 此人乃是石敬瑭的养子,唤作石重贵。虽然年纪不大,但在晋军之中多次为石敬瑭出谋划策,深得青睐。 要说这石重贵,也算个人物。石敬瑭生了七个儿子,最后反倒让这个石重贵继承了大统,当了下一任皇帝,还是在石敬瑭指定了继承人为石重睿的情况下,可见这石重贵颇有点政治手腕。 原本的历史中,石重贵当了皇帝以后,立马跟契丹人翻脸,否认了当年“儿皇帝”的承诺,跟契丹人打了好几仗,互有胜负。 抛开最终结果不说,光是这份血性,比后来赵家大宋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只可惜,石重贵不论当一个文臣还是武将,都不失为一个贤臣良将。 唯独当皇帝,不是个称职的家伙。 五皇帝的魔咒,在他身上延续着。当他声色犬马许多年以后,终于在一次大战中彻底失败。 那一战之后,晋国彻底失败,首都被契丹人占领,石重贵也当了俘虏。 其实中原政权第一次被灭,并不是元朝,而是辽朝。 同样是那一战之后,耶律德光入主开封,继承大统。在冯道的主持之下,耶律德光当了汉人的皇帝,建国号为辽。 辽朝的称号,便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再之后契丹人的国号几经改变,在契丹国和辽国之间相互切换,最终还是定为了辽。 只可惜契丹人不知道怎么当汉人的皇帝,在中原地区依然靠着草原上的那一套,用打仗和抢掠来积累财富。 这跟中原人以往的生活方式很不一样。 我都认可你当皇帝,给你交税了,你咋还来抢劫我呢?真当我们是烂泥捏的吗? 于是乎,中原人纷纷组织起抗辽的义军,很快契丹人便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 最终契丹人疲于应付,终于是无法维持为中原的统治,找了个借口(说中原地处南方,太热了)撤出开封回家。 结果在杀胡林的地方,耶律德光客死他乡。 然后耶律阮在北方继承了皇位,成了大辽皇帝。而当时镇守太原的刘知远,一路游山玩水进入了无人看守的开封,在百官的簇拥之下当了皇帝,建国号在汉,史称后汉,着实捡了一个大便宜。 …… 石重贵披挂上阵,也把来袭的三队种花军当成了无名之辈,刚好给自己刷一刷军功。uu看书 .uukanshu.c 然后,他便一头扎向了杜陶的面前。 杜陶红着双眼,仿佛都能喷出火来,一路上拼命地用踢着马肚子,将战马的速度催到了极限。以着这样的速度,只要跑上一炷香的时间,马就会被活活累死,杜陶也将会失去战马,成为了步兵。 然而他根本没有想过撤退的事情。只要能杀掉赵在礼,他就算死在这里都心甘。 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打法,搞得石重贵有些措手不及。然而已经对这敌人冲了起来,石重贵断然没有调头逃跑的道理。只好硬着头皮,朝着杜陶猛冲了过去。 石敬瑭见状,也领了一支亲兵,选了一支种花军冲了过去。 剩下的人在原地结阵,静等皇帝陛下凯旋而过。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40章 亲自上阵)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77、大仇得报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剩下的依仗和文官们,知道种花军的主要目标是石敬瑭。 现在石敬瑭已经亲自领兵出征,至少剩下他们留在原地,是安全的。 文官们仿佛置身事外,没有刚才的紧张感,一个个地抻着脖子朝远处望去,期待着他们的皇帝可以打赢这场阻击战。 有几个懂军事的人,把目光看向了更远的方向,他们期待着刘知远能在营寨之中拖住种花军,盼望着郭威率领的主力会突然出现。 只有郭威的主力归来,他们才能真正地安全。赵在礼也在其中。 且说石重贵迎上了杜陶,只想着擒贼先擒王,先将杜陶拿下再说。而杜陶的眼睛透过了石重贵,远远地望向了晋军的依仗,在人群中寻找赵在礼的身影。 石重贵被敌人无视,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大喝一声:“来将通名,本王不杀无名之辈!” 杜陶眉头一皱,这才发现一员小将挡在自己面前,断喝一声:“死!” 一股杀气透过枪尖迸射出来,石重贵心中一寒,动作迟滞了半秒钟,被杜陶一枪戳头了喉咙。 杜陶的枪尖只一点,刺透石重贵的喉咙之后迅速抽出,鲜血还没来得及冒出来,两人便擦肩而过。 石重贵手中兵器跌落在地,双手捂住自己的喉咙,目光呆滞,最终嗬嗬地冒着血沫。战马跑出了二十来米,才一头扎在地上。 主将一死,身后的士兵也没什么好下场。留守的晋军本就不是什么精锐,主将一死更加士气低落,转眼之间就被种花军杀了个七零八落。 只有少数几十个晋军逃得性命,却是不敢继续交战,眼睁睁地看着杜陶领着一队骑兵冲向了文官和依仗。晋军唯一能做的,只是拖起石重贵的尸体转身便逃。 石重贵不是一合之敌,石敬瑭也没好到哪里去。 好巧不巧,石敬瑭迎上的那一队,正是李重吉。 两人都是老熟人了,虽然穿着甲胄,依然可以从眼神之中认出对方。 李重吉咬牙切齿:“石敬瑭你个狗贼,纳命来!” 石敬瑭见了李重吉,也是一肚子的火:“这是你们李家逼我的!” 直到这一刻,石敬瑭依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始终认为是李从珂逼得他不得不造反。却不反思一下,李从珂虽有不对的地方,但却没有逼着他去通敌。 不管如何,石敬瑭和李重吉在这一刻,都感觉自己站在了正义的一里面,对方才是代表着邪恶,必须被斩杀的妖魔。 石敬瑭老当益壮,李重吉年轻气盛,两人斗得旗鼓相当。 按说起来,石敬瑭的一身功夫要比李重吉强上不少,怎奈李重吉报仇心切,招招都是以命搏命的打法。石敬瑭已经当了皇帝,再也没有了不顾性命,猛打猛冲的血性。这一里一外,反倒上李重吉渐渐占了上风。 李重吉见石敬瑭露怯,更加打的拼命,好几次差点击中石敬瑭的要害。 石敬瑭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果不下狠心,迟早让李重吉这家伙给搞死。 转头看了一眼石重贵,见石重贵在几十个士兵的“簇拥”之下,逃离了战场。转瞬之间他也没发现石重贵已然毙命,还以为是石重贵杀出重围,突围成功了呢。 石敬瑭再跟李重吉交锋的时候,也是使出了以命搏命的打法,放开了防守,在李重吉刺出长枪的同时,自己也将手中长枪刺向了李重吉。 到底还是技高一筹,石敬瑭的长枪穿过了李重吉的喉咙,而自己拼接过硬的身体素质,用肩膀硬接了李重吉的这一枪。 李重吉当场毙命,石敬瑭的战袍也瞬间染红。 石敬瑭肩膀受伤,却是越战越勇,一鼓作气将李重吉手下残兵击溃。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仪仗队和文官们,石敬瑭马不停蹄地朝北方跑去,打算与刘知远的主力军会合。 战场之上,还是自己的亲兵靠得住。那帮文官们,就是个累赘。 文官们一开始还指望着这个马上皇帝跟皇子保着自己周全,谁料转眼之间便一死一逃,空留一种文官站在原地。 这些个文官倒也不全是文官,也有打过仗,依靠军功拔擢上来成了文官的,此时也暗中寻了一把钢刀握在手中,以备不时之需。 杜陶和李重吉的两路骑兵遭遇了战斗,薛廷番的那一路却是畅通无阻地冲到了文官面前。 这时文官们才大惊失色,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人家的攻击目标。 原本以为威塞军的三支军队会汇合起来,一起去追石敬瑭才对,谁曾想竟然三队合一,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有几个骨头软的人,已经跪在地上,准备喜迎王师求解放,仓促之中连降表和赞词都想好了。 殊不知薛廷番没到阵前时,便大喝一声:“赵在礼,哪里逃!” “赵在礼?”文官们一阵错愕,原来他们要找的是赵在礼? 赵在礼不是个小官,自然人人都认识。 众文官们呼啦一声朝四周散开,只留下赵在礼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眼中露出惊恐之色。因为他已经认出了杜陶。 薛廷番虽然看着眼生,但杜陶他是认识的。再加上两队人马手中标志性的长枪,他要是再认不出来,干脆撞死算了。 银枪军的事早已过了十多年,但是做过亏心事的人往往都是这样,当事情败露的时候,曾经做过的亏心事便会第一时间闪过自己的脑海。 就像逃亡几十年的杀人犯,uu看书 .uuanhu.cm当警察找上门以后,他们脸上总是会露出释然的表情。曾经做过的错事,一刻都未曾忘记。 此时此刻,赵在礼定定地站在原地,腰杆比刚才更直了一些。 他知道逃跑没有用,显得自己像一个软骨头。自己虽然人品不咋地,吃拿卡要的事没少干,但自认为还算是有骨气。 他知道抵抗也没有用。自己那蹩脚的功夫在银枪军这群夯货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徒劳的抵抗,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地狼狈。 不如就这样,坦然地接受这一切,有尊严地死去。 薛廷番也没有让他失望,只是轻轻地一刀,赵在礼便感觉自己飞了起来,躺在了薛廷番的怀里,看着自己的身躯缓缓倒下。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41章 大仇得报)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78、各回各家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薛廷番扯过一块布,将赵在礼的人头草草一裹,绑在了马上,身边士兵随即发射了三枚信号弹。 信号弹尖锐的哨声划向天空,绽放出蓝色的火花。 种花军的士兵知道,这是成功的信号。 薛廷番拿着人头跟杜陶会合,然后收拢了李重吉的残兵,三路人马掉头东去。 就这样疾驰而来,迅风而去,一场惨烈的战斗,从头到尾都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只留下一堆文官站在原地,仿佛如梦初醒一般。 跪在地上的人,若无其事地重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朗声说道:“所幸本官祈福,这才有天佑我国朝,愿陛下早日和主力会合,平安归来。” 也有文官紧张地拿起水壶喝水,然后不小心地打翻了水壶,洒了自己一身的水,却掩饰不住阵阵骚臭味道。 反倒是刚才两股战战的人,找了块干净的地上稳稳地坐下,琢磨着整个事情的始末。 空留赵在礼的无头尸体倒在地上,无人问津。 却说赵玗和刘知远正在若即若离地缠斗着,看到远处信号弹响起,颜色也对得上,心中大喜。 “刘将军果然骁勇,今日暂且放你一马,咱们改日在战!” 种花军撒出了三轮手雷,将刘知远暂时逼退,一打马头,从侧面退出了战场,一边退还一边扔手雷,阻止晋军追击。 仗打到这个份儿上,刘知远才猛然惊醒,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刘知远这才回过味儿来,敢情赵玗在这里跟他缠斗,并不是打不过他,而是故意拖延时间。而自己竟然全不知情,还自以为是地以为也在拖延威塞军的时间。 再结合刚才天上的蓝色炸雷和赵玗的表现,无不表明赵玗的计策已经得手。 威塞军得手的意思,就是石敬瑭有难! 刘知远瞬间冷汗冒了一身,调转马头大喝一声:“护驾!快随我去护驾!” 一路之上也顾不上阵型,只是拼命地往石敬瑭撤退的方向奔跑,放赵玗于不顾。 不要命地奔出了三里地,才看到隐隐有一队骑兵朝着他们的方向赶来,看着装和旗号,应该是晋军。 刘知远心急如焚,只想着赶紧过去看看,询问一下石敬瑭的情况。 快接近之时才看到,那队骑兵为首之人正是石敬瑭。 “陛下!”刘知远看到石敬瑭殷红的肩膀,顿时声泪俱下。 石敬瑭失血不少,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眯着眼睛望去,看到了刘知远的身影。 “是知远,吾得救矣。”石敬瑭一路逃跑,全凭着一口气在支撑。现在看到刘知远,精神稍一松懈,差点掉下马来。 刘知远曾经五次三番地在战场上救得石敬瑭的性命,被石敬瑭视为心腹中的心腹。 此刻看到刘知远,石敬瑭觉得自己又安全了。 石敬瑭被护卫扶住,等刘知远赶到,立马扯开盔甲衣袍,对伤口进行包扎。 简单询问了士兵方才的战况,刘知远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一仗打得太诡异了。感觉就像是莫名其妙地打了一场莫名其妙的仗。 威塞军到底是什么目的? 为何在辉县盘桓这么长的时间?一开始两军对垒,跟王八缩在壳里一样,死守不出。 忽然之间又将辉县城弃之不顾,全军出击。 要说石敬瑭出现在战场上,倒也值得全军出击,可是他们的战略目标好像又不是石敬瑭。 轰轰烈烈地打了一仗,就为了杀一个赵在礼,石重贵战死算是额外赠送的。 然后不多杀一人,不抢劫任何东西,就这么来去如风地,撤了。 想不通暂时不想了,先回去接上文官和依仗队,然后等郭威领着主力回来,再做下一步打算。 回到阵中,石敬瑭犹自昏迷不醒。等到郭威和柴荣回来,刘知远才知道原来辉县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 石敬瑭昏迷,石重贵战死,刘知远成了这支队伍的主心骨,大家都等着他拿主意。 郭威抿着嘴不说话,柴荣愤愤说道:“威塞军撤退不远,他们刚打完胜仗,必定防御松懈。不如现在领一支骑兵,从侧面包抄到他们前方设伏,定能大获全胜。” 若是放在平时,不用柴荣说,刘知远自己就领着骑兵去追击威塞军。 可是现在局势不同了,刘知远不是光棍司令一个,他的照顾好这一大帮子人,还有昏迷不醒的石敬瑭。 追不追赵玗,无非是为了找回这口气。而石敬瑭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刘知远也别想活了。 权衡再三,刘知远叹了口气,说道:“回洛阳吧。” 文官们终于松了一口气,直到这时,他们的魂儿才从战场上回到了自己身上,开始议论纷纷。 “陛下的伤势如何?不如就近找个郎中瞧一瞧?” “荒郊野外的哪有什么郎中,还是赶紧回到洛阳,让御医瞧瞧的好。” “我看啊,不如派一匹快马去洛阳,让御医赶紧出宫,咱们和御医在半路上会合,这样更节省时间。” “唉?这个办法好。” “好什么好,御医只自己来了,又没有带工具和药品,难道治病靠一张嘴就够了吗?” “嘿,你这家伙,刚才还吓得尿裤子呢,现在怎么有本事说三道四了?” “你才尿裤子了……” 刘知远懒得听他们吵闹,只是派了几个骑兵,分向几个方向而去,分别去沿途各州县寻找名医给石敬瑭治伤。 只有柴荣依然恨恨不已。 被赵玗玩弄于鼓掌之中,这是他完全不能忍受的事情。如此的屈辱,一定要在战场上亲手干掉赵玗,才能解今日心头之恨。 郭威知道自己这个义子天资聪颖,uu看书 .uuknshu.co 文武双全,唯独好胜心太强,什么地方都不肯吃亏。 但是这样的性格,谁又能说出是好还是坏呢?说起来自己当年不也是一言不合就当街杀人的愣头青么。 无奈地摇了摇头,郭威并没有干涉柴荣的想法,让他自己慢慢成长吧。 半日之后,石敬瑭幽幽地醒转过来,当得知刘知远已经下令班师,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神情。 “重贵在哪里?”石重贵是他的义子,经常随他左右。 “齐王,薨。” 石敬瑭痛苦地闭上了双眼,重新躺了回去,脸上忽然多了许多皱纹,两行清泪从眼角缓缓滑落。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42章 各回各家)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祝新年快乐!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将此书完本吧。下个月就没有全勤了,每个月个位数的稿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自己坚持下去。 不过请读者老爷们放心,我会努力写个囫囵结局出来的。 等这本书完结,打算闭关一段时间,好好研究一下小说到底该怎么写,希望下一本书的时候,可以呈现给各位读者老爷们一个更加精彩的故事。 感谢“静坐讲黄庭x”,“千秋终寂寞”,“5980257”,“书友20180921021413485”,“黑暗之极度深寒”,“真心鹏友”,“玄微散人”,“书友20190311174118147”,“书友20190522045422429”,“书友20190707113604813”,“书友20170730115931388”,“这个男人真辣”,“yao1982711”,“有烟???火”,“缱绻奶糖ovo”,“你想怎么样”,“肥锦华”,“书友20170102000442856”,“快乐的在男”,“书友20170518070706274”,“caoge_wolf”,“书友20180614061627155”,“你怕哦你”,“书友20171020105712460”,感谢你们的支持和鼓励。或许你们已经弃坑,还是要在这里感谢你们曾经来过。 感谢所有订阅过,投过票,收藏过,评论过的书友。 能看到这里的,都是铁杆衣食父母。如果觉得书中有哪些未填的坑,可以在这里留言,我会一一填上。 有缘咱们新书再见。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祝新年快乐!)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79、招降山东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中原大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刚成立的晋国宣城,在辉县城下大破威塞军,并阵斩反贼李重吉。 而威塞军则是对外宣城,辉县城下他们大破晋军,阵斩石重贵,重创石敬瑭。 两边各吹各的牛,说得都有模有样。倒是辉县成了一座空城,城中百姓尽数归了威塞军,倒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受限于古代的咨询,一时之间各方诸侯难辨消息真伪,全都选择了静观其变。 别的诸侯可以静观其变,身处河北和山东的诸侯们,必须要选边站了。 且不说别的,这一战之后,晋军和威塞军便成了不死不休的死敌。他们夹在中间,要么投靠晋军,要么投靠威塞军,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至于说独立,那是不可能的。整个五代时期,他们原本就一直是摇摆州,谁当皇帝支持谁,最强势的时候不过就是尾大不掉,从来没有成长为足以割据一方的实力。 说白了就是有那么点实力,只要不造反,中央政府也不太愿意动他们。但是真要把中央政府惹急了,分分钟可以拿下他们。 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些摇摆势力们只需要给石敬瑭上一封表,宣誓自己忠诚于中央政府,听候调遣,会依法履行自己的义务,然后中央象征性地下一封任命文书,这个过场就算走完了,晋国算得上是名义上完成了中原的统一。 然而这一次,晋军统一的过程,着实憋屈了点。 先是邀请契丹人南下,认贼作父,随后又跟威塞军打了一场不明不白,胜负不明的仗。 这些诸侯们投靠的意愿,便没那么坚定了。 因为石敬瑭能否站到最后,还是一个未知数。万一他们现在投靠了石敬瑭,转眼之间赵玗领军攻破了洛阳城,他们岂不是还得重新再投降一遍? 真要是那样,还不如现在就投靠威塞军,好歹还有一个从龙之功,混个开国元勋当当。 再不济,也要等到威塞军跟晋军决出胜负,然后再选边站。 按照常理,石敬瑭现在就应该出兵讨伐这些摇摆州,只要把其中一两个打服了,露出自己的肌肉来,起到了杀鸡儆猴的效果,别的摇摆州自然就会归顺。 可奇怪的是,晋军竟然没有反应。 更奇怪的是,种花军也没有反应。 …… 却说赵玗领着得胜之师一路北上,来到了原来魏博军的驻地。 银枪军的战士们在十年之后,终于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家乡,这一块让他们伤心欲绝的地方。 杜陶和薛廷番带着原银枪军的老兄弟们留下,赵玗领着剩下的人先回了幽州。 经过王朴连夜奋战,已经把幽州打造成了种花军的新首府,新州成了“陪都”。 等赵玗回到了幽州,便将原银枪军的所有人召集起来,让他们去魏博军驻地,用赵在礼的人头祭奠家人。 王朴和赵玗二人独处,王朴问道:“为何不乘胜追击,扩大势力范围?这可是千载良机。” 赵玗摇了摇头,说道:“吃江山容易,消化起来却不容易。别看咱们现在打下了这么多的地盘,但是真正被咱们消化掉的,也就是新州和武州,就连妫州和儒州都消化得不是那么彻底。” 王朴闻言,面色有些凝重:“你可知你所谓的消化,到底意味着什么吗?” 赵玗神情坚定,说道:“吾欲行商君事。” 王朴站起身来,长揖到底:“商君以身殉法,我等又何惜此身!” 赵玗拉住王朴的肩膀,哈哈大笑道:“一起折腾?” 王朴重重地点了点头,笑道:“一起折腾。” 等到李兴率众返回之后,种花军高层开了一次理政会。 威塞军正式更名为种花军,不依附于任何势力。 然后种花军干了一件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情,那就是派出使者招降摇摆州。 范延光第一个响应招降,心甘情愿地给赵玗打下手,自己也赢得了一个理政的职位。 为了保持理政继续为单数,理政团增补了窦禹钧为理政。 窦禹钧,也就是三字经中的窦燕山,虽然自己没什么很大的功绩,但是他的几个儿子在种花军中各个身居高位,俨然形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而窦禹钧在幽州地区的势力,也有助于种花军迅速稳定幽州局面。 反倒是让山东各藩镇犯了难。 山东藩镇的犹豫并没有持续多久,洛阳城中的一条消息,帮助他们下定了决心。 …… 却说石敬瑭回到了洛阳之后,契丹使者也来到了洛阳城,向石敬瑭索要幽云十六州。 石敬瑭哪里还有什么幽云十六州?一大半都让赵玗给抢了去。 赵玗原来就占着四个州,现在又吞并了幽州地区,势力范围一下就增加到了十一个州。 石敬瑭能交付的领土,只有云州一带的四五给州。 契丹人当然不依了,说是十六个州,一下子变成了五个州,这不玩人么。 虽然说契丹人一开始也没真打算能吞下这十六个州,但是该讹诈还是要讹诈一下的。 谈生意么,哪有第一句话就交底的,总得留出一个讨价还价的空间出来。 不料石敬瑭还真够意思,答应契丹人把河东地区给交出来。 这话一出,满朝文武全都大惊失色。 要说幽州地区交给契丹人,还处于可接受范围的边缘。因为幽州地区自古就是半独立地区,也不怎么服从中央号令,给了别人也不怎么肉疼。 但河东就不一样了。uu看书uukashu 所谓河东,便是如今山西中南部。这块地方在现代不怎么起眼,但是从唐朝开始,到五代结束一直都是“龙兴之地”,是统治者的根基所在。 把这块土地割让给别人,无异于把自己的脖子放在了契丹人的刀下。 石敬瑭不傻,他当然知道这样做会贻害无穷。 可是他等不了了。 跟赵玗的一场较量,让石敬瑭身负重伤,内伤外伤一大堆。 在感染了一场风寒之后,石敬瑭身体每况愈下,眼瞅着便要撒手西去。 如果再不抓紧时间稳定周边环境,恐怕刚刚建立起来的晋国,连一年都活不下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43章 招降山东)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80、主少国疑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等石敬瑭刚刚安排好继承人,便撒手人寰,驾鹤西去了。 石敬瑭一死,山东的诸侯们便不再犹豫,投靠了种花军。只是投靠之后,却又出了不少幺蛾子。 花开两朵,先表一枝。 先说晋国。石敬瑭死后,他的儿子石重睿登基继承了帝位。 (正史中这个时候石重睿还未出生。不过石敬瑭死的时候,确实想立幼子石重睿继位,却被石重贵和冯道合谋给篡了皇位。现在石重贵死了,石重睿当皇帝,也算是天道好轮回吧。) 五代本就是崇尚武力的暴力时代,一个幼子继承皇位,自然是一点权威都没有。再加上皇后一族乃是前朝李家的人,更是被当朝大臣给防得死死的,不给他们漏一点权力。 如果让前朝李氏再当了皇帝,少不得要跟他们这些背弃李唐投靠石晋的人清算一场。 就在石重睿登基,主少国疑的时候,不知从哪里传来了消息,说北面种花军开始大举南侵了。 这倒也不完全是造谣,因为种花军确实是派军队南下,只不过不是要跟晋国开战而已。 即便如此,晋国的朝堂也炸了锅,满朝文武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摄政的太后没什么执政经验,询问大臣们该怎么办。 大臣们便说此时此刻,最好派遣一名能征善战的将军去抵御种花军。 环视大殿,众人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刘知远的身上。 刘知远始终是石敬瑭的牙将,多次奋不顾身地救出石敬瑭的性命,不论是忠诚度还是战斗力,完全可以依靠。 刘知远当仁不让,带着军队开赴黄河前线,跟种花军隔河对峙。 殊不知种花军根本不是要进攻,而是防守。 而且防守的方向还不是晋国这边,而是防守北方的人。 难不成种花军脑子秀逗了,在自己家的边境上防御自己人? 还真没有秀逗,他们防的是富户。 话说种花军一统北方之后,各地乡绅们纷纷打听起种花军跟赵玗的为人来。 不说不知道,这一打听,着实让这些人吓了一大跳。 当他们听说赵玗在武州和新州的变法之后,全都吓得魂不附体。 那哪里是简单的变法?那简直就是要自己的命啊!将所有的土地和财产收归公有,他们祖祖辈辈辛苦积攒下来的财富还能剩下多少?难道要跟那帮泥腿子一样,每天下地干活去吗? 于是各地富户纷纷变卖家产,打算举族南迁。 听说晋国不太安生,那就继续南迁,听说南吴在钱镠的治理之下非常繁华。自己变卖了家产,去南吴买上百十亩良田,也够自己生存了。 却不料种花军竟然派兵在黄河渡口设卡阻截。 富户们见种花军的军汉们拦路,纷纷不忿道:“你们种花军不是宣城人人平等,来去自由吗?怎么,这是打算说话不算数了吗?” 设卡的士兵早有应对之词,说道:“来去当然自由。不过现在是战时状态,重要物资不得随意出境。你人可以走,但是重要战略物资得留下。” 富户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却又不敢翻脸,兀自强硬着态度辩解道:“我一没带铁,二没带盐,也没什么战略物资吧。这里倒是有几匹马,如果驽马也算战略物资的话,你们牵走便是。” 知道种花军是个“讲道理”的军队,富户半信半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据理力争,没想到还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种花军的士兵看似霸道,却也一直有理有据地在反驳,并没有蛮不讲理。 如果放弃几匹马就能让自己逃离地狱的话,这样的代价倒是也可以接受。只要过了黄河,再花钱买几匹马就是,这次可是带了不少的金银细软。 不料种花军的士兵一把扯住一辆马车,一刀戳向了车上的货物,抽出刀后伸手在袋子里抓了一把,是麦子。 士兵说道:“我种花军有令,粒米不许过黄河!” 富户一下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应对。 士兵没等他说话,下令道:“给我搜!” 那富户确实带了不少粮食,被种花军搜走,确实有点心疼,一时之间犹豫不决,想放弃粮食却又有点舍不得。 种花军却不给他思考的机会,立马展开了地毯式搜查,将富户的车队和行人身上搜了个干干净净。 真的是一粒米,一颗铁钉都没有留下。 最终放那富户过黄河。过河的时候,船家收取了比平时三倍还多的运费,又宰了一笔。当然了,这笔钱肯定还有种花军的一份。 等那富户过河以后,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站在河岸回望对面,富户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早知道该少带点粮食来着。 “咕……” “咕……咕……” “咕……咕……咕……” 饿啊,种花军是真的一粒米都没有给他们留下。 对于放任富户带着金银财报离开,王朴颇有些不解:“仍有他们带着财富离开,难道不怕把山东诸州县给搬空吗?” 赵玗笑道:“王公还是没有开窍啊。这世上最宝贵的资源是什么?” 王朴说道:“那自然是人了,没有人,啥也干不成。” 赵玗说道:“没错,最宝贵的资源是人。他们带走的知识自己的家眷,老百姓可一个都没带走。” 王朴一下明悟过来:“原来如此!人他们带不走,uu看书 ww.kansh.cm 土地也带不走。只要人和土地还在,以后便会源源不断地产出财富。而留下他们的粮食,便是预防他们把粮食都带走了发生饥荒。” 赵玗说道:“正是如此。金银没有任何价值,他们的价值是能够交换有价值的货物。如果我们用别的东西来代替金银,一样可以交换到别的货物。而真正有价值的,是那些值钱的货物。” 那时候纸笔还没有流行开,这样的观点需要王朴消化一会。 “代替金银?用什么?” 赵玗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一叠花花绿绿的纸出来:“用这个!” 种花造纸坊经过长期的研制,终于制造出了这种既能防水,又印记清晰,可以长期使用也不会坏的纸出来,专门用来印刷纸笔。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44章 主少国疑)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81、第1版黄袍加身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造纸币,赵玗可没敢走得太超前。 纸币的流通,暂时只限于种花军各级官府之间。 随着种花军的各种坊,也就是国营企业越来越多,各坊之间的交流变得越来越复杂。 比如说枪械坊想要跟炼钢坊订购一批钢材,需要先打请示,报上级批准,然后再拿着批条去炼钢坊,等炼钢坊安排了生产之后再提货。 一套流程下来,能半个月走完,已经算是奇迹中的奇迹了,通常都需要一个半月到两个月。 于是乎,有人突发奇想,既然每次去提货都是拿个条子,那能不能造一些固定格式的条子,省去一切中间环节,直接用条子交易,能提高不少效率。 当这条提案提交到理政会上时,赵玗拍案叫好,对这个方案赞不绝口,直呼提出这个提案的人就是个天才。 只是理政会上其他理政一脸黑线,心想:不就演个戏么,何必这么卖力。 他们还以为这是赵玗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推广纸币。 想要推广纸币直接说就行了,何必要搞这么一出?你在种花军中的地位又不是不知道,完全可以一言堂。 赵玗看到众人表情怪异,颇有些不自在。 当得知提案的人是谁之后,赵玗终于明白大家为什么会这样了。 因为提案的人是萧曙光。 这位人尽皆知的,赵玗的老相好。 赵玗尴尬地掩饰过去,最终还是决定大力地推广纸币。 新纸币的运行方案颇有创造性,直接将种花军各国营工坊设计成了计划加市场经济的叠加模式。 每个工坊都有自己的固定生产任务,必须要保质保量,按时完成。 完成固定生产任务之后,会给他们一些额外的产能富余,用来自主生产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在每个工坊中,每年都会按照预算发放内部流通的纸币,让各工坊根据自己的需要,购买自己需要的商品,然后组织生产。如果完成生产任务之后,还能结余下纸币,那么就可以在国营农场和牧场中买一些农副产品,当做对工坊的奖励。 这样一来,各工坊的生产积极性,一下就被激活起来。看到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之后,就连王朴都直呼奇迹。 同时,由于这些纸币只在官府之间流通,每一笔交易和每一张纸币都有据可查,金融风险几乎为零。 赵玗也打算在内部运行阶段多积累一些经验,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便将纸币投放到民间领域。 在黄河边的关卡持续了两个月,该跑的富户们已经跑完了,没有跑的富户们则是认清了形势,投靠在了种花军的门下。种花军也没有亏待他们,各个给了相应的爵位。遇到个别有才干的人,还给了官职。 黄河边的关卡失去了作用,也就到了该裁撤的时候。 种花军退了,刘知远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准备收兵。 这个时候,郭威跳了出来,说道:“主公,石相公已经不在了,难道你真的心甘情愿给他毛头小子当下属吗?” 刘知远说道:“先帝待我不薄,效忠陛下,是我当臣子的职责。” 郭威见刘知远并没有一口拒绝自己的话,说道:“主公可知,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已经不是石相公了,谁知道过几年,主公能落得个什么下场?兔死狗烹的事还少了吗?” 刘知远不说话,脸色阴沉下来。 郭威的意思太明白了,刘知远有心报答石敬瑭的知遇之恩,却又有自己的小心思。 兔死狗烹,殊不知郭威恰恰说反了。 五代时期可没什么兔死狗烹的事情发生,全都是兔子咬人,狗叛主的事。 皇帝么,兵强马壮者当之,已经是这个时代的共识。 而先进天下,最兵强马壮的人,不就是他刘知远吗?当不当皇帝,只在一念之间。 郭威见状,朝身后招了招手,柴荣领着几个武将抬着几个木箱子过来,摆在刘知远的面前。 郭威跪地高呼:“臣恭请主公登基称帝!” 说罢,在木箱子里取出一件黄袍,披在了刘知远的身上。 刘知远刚要推辞,眼疾手快的郭威和几个武将已经系好了丝绦,一身冠带穿着整齐。 就这么半推半让,演了一出“黄袍加身”的戏码。 (郭威原本就是黄袍加身的第一人,此时不过是提前上演。) 话说原本的历史中,石敬瑭死后他的义子石重贵继位。石重贵上台之后,立马跟契丹人撕破了脸皮开战。打了几年仗,打得有来有回,石重贵倒也算得上是一个好汉。怎奈石重贵到底是个庸人,最后还是败在了自己腐朽的生活上,最终被契丹人攻破了都城灭国。 契丹人待了几年,在中原水土不服,仓皇北逃,中原一下子就空了。于是当时在河东的刘知远一路南下,竟然就这么游山玩水地当了皇帝,气得耶律德光差点吐血,说:还从来没见过当皇帝当得这么轻松的人。 一身伤病的刘知远没活多久,称帝只一年后就病死,活了五十多岁,留下幼子。宛如现在的石重睿一般。 而郭威在这时,则演了一出好戏。 先是假报消息,说北面契丹人要南侵,然后借机领兵外出。晃晃悠悠走到澶州的时候,来了一出黄袍加身,“迫不得已”当了皇帝。看书 .ukanshu.om 当然,郭威背叛刘氏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刘氏趁郭威外出期间,把郭威全家老小杀了个干干净净,这也直接导致郭威死后,只能把皇位传给自己的样子柴荣。 郭威开创的后周,实际上是北宋的先驱。北宋的一切,都直接继承于后周国,包括赵匡胤。 黄袍加身的戏码演出的时候,赵匡胤作为群众演员,亲身参与其中。 于是乎十年之后,赵匡胤在陈桥将自己老上司的这处戏重新演了一遍,当了皇帝。 …… 却说刘知远当了皇帝,倒也知道休养生息,一时间国内生产恢复,逐渐又有了繁荣的迹象。 但是,从北面传来的消息,却让整个洛阳的人,全都心神不宁。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45章 第一版黄袍加身)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82、汉人的心魔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话说在中原大地上,刘知远的后汉国,赵玗的种花军,耶律德光的契丹,俨然一副三足鼎立的姿态。 三方势力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战争,一心发展经济。 其中以赵玗的种花军成果最为卓著,新奇玩意不停地出现,让人大开眼界。 不过种花军产出的东西,大多数都用于内部使用,偶尔卖给契丹人一些,外流的很少,让人无法捉摸其真实实力。 但是契丹人就不同了,他们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让后汉国的官员商人们忌惮不已。 原来,契丹人占据了河东,以河东为贸易的桥头堡,开始了自己的商业之旅。 从太原开始,数不清的羊毛制品,牛羊肉加工制品,皮制品,源源不断地运到了洛阳,长安,成都,甚至钱塘。赚取了大量的外汇。 没错,是契丹人赚取了中原的外汇。 要知道,贸易和生产,一直是汉人引以为豪的骄傲,也是他们鄙视游牧民族的信心来源。 石敬瑭当年为什么那么大方地答应给契丹人赔款?那是因为赔的那些钱,用不了一个月就能挣回来。 现在不仅赔款挣不回来,每年自己还要被契丹人挣走好多钱。 当知道契丹人竟然已经大规模使用水力资源时,后汉的大臣们终于坐不住了。 要知道,水力磨坊和一方多锭的纺纱机,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问世。可惜那时候的官员鼠目寸光,认为这种先进的生产工具会养出许多闲人,不利于社会稳定,自己下令给销毁了。 没错,是自己销毁了。 谁知道现在契丹人竟然走在了他们前面,用这个来赚汉人的钱,长此以往下去,汉人的经济优势还如何保持? 于是这帮老顽固们终于开了窍,放开了工具制造业,也大力上马了许多新型设备的开发制造。 只可惜契丹人对设备保密甚严,后汉的人一点资料都搞不到。虽然自己也发展改进了不少纺织机械,但是生产效率比起契丹人还是少了一截,真要打起价格战来,还是自己血亏。 再加上契丹人的武力威慑,后汉不敢实施贸易封锁,只得努力地从契丹人手中艰难地争取回了一点市场份额,聊胜于无。 对于这样的变化,赵玗是很乐意看到的。 技术的进步,最好的动力便是竞争。如果让赵玗统一全国之后,再去推广新技术,大家不一定有动力去推广,也不一定有人愿意去“试错”。毕竟除了赵玗,没人知道新技术一定是进步的,兴许还会赔本呢。 但是有契丹人带来的压力,迫使中原的汉人不得不大刀阔斧地改革,要不然真的要被武力经济双重征服了。 刘知远只能看到经济上的,郭威却看得更加长远。 要知道,柴荣可以真正在种花军待过一段时间,还帮助赵玗在危难时刻组织生产,可以说是整个后汉朝堂对种花军了解最深刻的人,没有之一。 柴荣不止一次地跟郭威说:“已经一年多没有种花军的消息了,种花军不知道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郭威显然没有柴荣那么焦急:“无非就是造出几样新玩意罢了,还能有什么?” 柴荣面色沉重:“就连父亲都这样想,可想而知满朝文武还是太轻视赵玗了。” 郭威有些惊讶:“如今国朝将赵玗视为头号敌人,全力在黄河沿线布防,对种花军的重视甚至在契丹人之上,难道这还不够重视吗?” 柴荣摇了摇头,说道:“三年前,赵玗横空出世,不到半年时间里便搞出了无敌铠甲,和超级猛火油,一举击败契丹大军。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又是搞出了地雷,火枪,手雷,弩炮的火器,一举在辉县击败石敬瑭。三年了,已经三年了,父亲可以想象在剩下的这两年里,赵玗会搞出什么新鲜玩意吗?” 郭威脸色终于变了,说道:“吾儿是说,赵玗打算南侵了?” 柴荣摇了摇头,说道:“南侵不南侵不好说,但我觉得,只要赵玗决定南侵,必定摧枯拉朽,势如破竹,汉军根本不是一合之敌。” 心情沉重的郭威连夜去找刘知远,跟刘知远陈述了利弊。 刘知远虽然重视,但依然达不到柴荣的重视程度。 最后拗不过郭威,只得让郭威领着柴荣,又划拨了一匹工匠,让他们去关中发展新科技。 柴荣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急着跟郭威去长安上任,而是在洛阳城展开了一系列的活动。 …… 幽州城,一座钢筋混凝土的三层小楼中,赵玗站在二楼的窗户前,望着远处的山峦。 “近日有不少洛阳人在幽州活动,还有新州也发现不少新面孔。”站在赵玗身边的,正是裴珏。 中原大战过后,契丹人信守承诺,将辽东半岛真的让给了赵玗,于是赵玗光明正大地将裴珏给调了过来,当起了自己的特务头子,负责情报工作。 赵玗从裴珏手中接过一张密保,看了一会:“这柴荣还真舍得下本钱啊!” 裴珏道:“那公子的意思是?” 赵玗说道:“既然这些人意志不坚定,那就让他们跟着柴荣走吧,也算是帮咱们清理了门户。等他们走完了,还有新项目要上马。” 裴珏有些不解:“这名单上,可是有不少人掌握着核心机密……” 赵玗抬手打断道:“放心,真正的核心机密,连你都不知道。” 裴珏老脸一红,有些尴尬,赵玗转头看先了裴珏,uu看书 uukanshu 指了指自己,说道:“我也不知道。” 种花军现在已经形成了一套自己的运行机制,即便是赵玗,也不能再为所欲为了。 有赵玗这个时代先驱,加上死心塌地配合他的银枪军,还有刚直不阿的王朴,将种花军这台国家机器打造得机器严密,任何想要钻空子的人,都会被这台机器无情地搅碎。 裴珏走后,王朴从门外进来:“其实按咱们现在的实力,天下已经没了对手,你还在等什么?” 赵玗说道:“打败一个人很容易,但是想要征服一个人,却很难。有的地方,哪怕是你把人杀光了,都无法征服。” 王朴不解:“你想征服谁?” 赵玗说道:“心魔。汉人的心魔!”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46章 汉人的心魔)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83、我的传承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王朴没有经历过华夏沉沦的时代,对赵玗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哪怕是有过五胡乱华的时代,华夏也从来没有对谁低过头。 但是有那么一段时间,华夏文明不论是从军事,经济,还是从文化,精神上,被外族全面碾压。 这样的惨剧,是整个国土全面沦陷的元朝,都未曾有过。 一度让整个民族产生了自我怀疑。 也正是这一次的惨剧和自我怀疑,才真正地破除了华夏文明的心魔——自大! 没错,就是自大! 虽然老话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可是当说这句话的时候,视野也仅仅是华夏的版图之上。至于华夏之外,不是“人”。 也正是这种高傲和自大,差点让华夏人经历了亡国灭种的惨剧。 精神上的亡国灭种。 好在天佑我华夏,那种深深烙印在骨子里的日天精神,最终让华夏人蜕变,重新踏上了世界之巅的道路。 赵玗现在要做的,就是要让华夏人提前经历这一次蜕变。 如若不然,虽然可以避免三百年后的灭国,八百年后的落后,但是一千年以后呢? 现在造出飞机大炮有什么用?不过是让华夏继续保持领先而已。 华夏已经领先了世界上千年,并不会觉得这样的领先有什么不同。不仅不会让人警醒,反倒会让人更加地自大,傲慢下去。 只有让华夏人落后,让他们第一次全方位的落后,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人”外有“人”。 于是,赵玗对契丹人进行了大量的技术援助,反倒对刘知远后汉国实施技术封锁。 …… 种花军的基建按部就班地在进行,尤其是道路和水利设施,有了长足的发展。 这些基础设施,短期之内带不来什么价值,还消耗着种花军大量的国力。好在种花军高层都是目光长远之人,大家都知道这些基础设施一旦建好,那就是种花军横扫天下之时。 君不见当初秦国修建郑国渠的时候,将计就计地修好,反倒成了秦国的一大粮仓。 钢筋混凝土的运用,使得修建城池变得越来越简单,越来越坚固。水渠和水坝的修建,比起以往来也事半功倍。 水泥修建的道路,用来应付牛车马车绰绰有余,反倒是气候变化的热胀冷缩,才是水泥路的天敌。 最让赵玗意外的,还是铁路的修建。 当然,种花军修建的铁路跟现代铁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所谓的铁路,不过是钢铁修建的短距离运输轨道而已。 轮子造的车省力,这是几千年前人类早已掌握的知识。但是轮子造出来以后,道路成了制约运力的因素。 泥土的道路不仅容易损坏,遇到下雨下雪天气,更是泥泞难行,一个不好还会把车轮给陷进去。 于是在赵玗的启发下,基建部门开发出了铁轨道路,依然是由马匹牵引行走,专门用来运输重物。 这样铁路速度不会很快,充其量不过是比人走路稍快一些,但是其载重量却大大超出了现有的所有运输工具。运力的增加,直接导致了运费的下降,于是乎各地纷纷掀起了修建铁路的热潮。 在现有技术下,铁路桥,上坡下坡还有些难度,在地里环境不太友好的地方,依然需要用人力畜力来给铁路接力。但只要是平地,所有县城都有铁路相接,极大地方便了货运。 …… 各项发展步入正轨,赵玗也终于闲了下来,开始筹备文化建设。 在一次科学家的会议上,赵玗的一番话,在全国上下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的这些学问,其实来自泰西之地,那里有比我们更先进的科学,更高明的技术,更丰富的文化。” 窦侃见多识广,听了赵玗之话,所有所思,问道:“老师说的泰西之地,可是阿拉伯?” 赵玗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正是那里。只可惜那里的人只知道经商,眼睛里面只知道赚钱。但是我的老师曾经预言,如果咱们不抓紧发展咱们的科学和技术,那么用不了多少年,华夏即将沉沦,我们也将被人所奴役。” 窦侃出身商人之家,自小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知道阿拉伯人也不稀奇。 室昉却不同,说道:“我华夏自古以礼仪治国,这些雕虫小技终究是细枝末节,怎能舍本逐末?” 赵玗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声音,说道:“咱们的种花步枪已经发展到了二代,射程可以达到一千五百米,射速可以达到一分钟二十发,这东西人家泰西人早已造出来了,你还在洋洋自得吗?” 当然,赵玗所说的泰西之人,指的是八百年后的泰西人,而不是现在正经历中世纪的欧洲人。 看到众人依然没有心急如焚的感觉,赵玗紧接着说道:“现在泰西之人已经造出了可以连发的枪,叫作机枪,一分钟可以发射两百发子弹。到时候咱们拿着种花步枪,跟人家拿着机枪去打仗,怎么打?” 众人没有急着反驳,而是真的去思考这仗该怎么打,场面十分安静。 他们真的觉得这仗还能打一打。 赵玗继续说道:“你们想过没有,他们已经制造出了新型大炮,可以击中一百公里外的目标。他们造出了十万料的大船,uu看书 ww.kansu钢铁大船,炮弹都打不动。他们造出了能在天上飞的飞机,直接从飞机上往下扔炸弹。他们发现了可以大规模传播传染病的病菌,把这些病菌放在炮弹里。他们发现了许多可以大量生产的毒气,只需要一发毒气弹,就能让整个县城的人全都无声无息地死去。” 萧曙光有些不服气,小声嘀咕着:“有什么了不起,病菌弹和毒气弹我也会造。” 瞪了萧曙光一眼,赵玗明智地没有跟她打嘴仗,继续自己慷慨激昂的演讲:“他们研究了人与人的关系,发现了一种更高效的生产组织模式,可以让百姓发挥出更大的能量。他们研究了人的心理,搞明白了在什么情况下人会干什么事。” 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赵玗忍不住站起来,说道:“他们,无孔不入地研究,创造出了无数丰硕成果,你们还要在这里沾沾自喜吗!” 鸦雀无声。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47章 我的传承)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84、契丹人的野心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这一番话,是赵玗思考了很久很久之后,才决定说出来。 赵玗想要打破汉人自大的心理,一定要从根源上让他们意识到,这世上有一群比他们更加优秀的人,创造出了更加灿烂的文化,才能让他们真正谦虚起来。 赵玗的知识来源,一直是一个谜,他也从来没有对人公开。现在把自己的传承安到别的文明头上,刚好可以起到警醒的作用。 而赵玗的话,很快便得到了印证。 阿拉伯人的商业帝国早已遍布欧亚大陆,在幽州就有不少阿拉伯人。 有人悄悄拿着赵玗的话去跟阿拉伯人印证,竟然有不少东西都能对上。 别的不说,就赵玗用来记公式的那些字母,阿拉伯人就全都认识,并说这些字母就是泰西之人用的拉丁文。而赵玗提出的一些理念,跟数学,几何原理,也是来自于拉丁人的研究成果。 这样一来,终于让种花军的人认清了现实。 于是乎,经过理政会的讨论,种花军决定两条腿走路。 一条腿是加大研究的力度。整个科研院上下形成了一股悲壮的气氛,仿佛不探索到宇宙的尽头,就对不起赵玗给他们提供的优厚待遇。 另一条腿,则是加强交流的力度。得益于原渤海国优良的航海基础,种花军在辽东半岛上修建和扩建了造船基地,展开了自己的远洋活动。他们打算亲自去阿拉伯,去泰西之地看一看,去取取经,一如盛唐玄奘一般,这是一项神圣的事业。 制造钢铁船的技术积累还不到位,造船需要大量的木材,因此辽东是最好的地方。 钢铁船的建造也一直在探索中,在山东复制了一套造船设施,专门用来钢铁船的研发和建造。就目前来讲,还只能制造百料的小船,也就是载重只有几百公斤的小船。好在这是从零到一的突破。 种花军奋勇拼搏,只争朝夕的状态,让赵玗终于放下心来。只有这样,他们才不至于重新走上骄傲自大的老路,重复王朝兴衰覆灭的规律。 至于其他地方的汉人会不会继续自大下去,赵玗一点都不担心。 契丹人会教他们做人。 …… 契丹人的动向,一直在裴珏的监视之中。 此时的裴珏已经从营口来到了幽州,成了种花军的特务头子,专门负责布置暗探,收买情报工作。 不得不说,裴珏真的是一个搞情报的天才,各种花哨的点子将情报工作搞得有声有色。 裴珏在营口的时候,本来就跟南北商人有不少交集,自己也有船队负责南来北往的生意,所以沿海一线的消息对他来说,基本上全在掌控之中。 高丽和靺鞨自不必说,南吴和南汉也在掌握之中,甚至就连更难免的越南陈氏王朝和更南面的越南占城,情报收集也同样十分给力。 至于中原地区的情报,裴珏采取了缓慢布局,收买为主的策略。不同于沿海地区有现成的眼线,中原地区想要发展忠诚的眼线,短时间内难以实现,于是便通过既有的情报网,对眼线未及之处渗透。 所以中原地区和西南地区的情报传递速度,相对要慢一些。 就拿契丹人和郭威在河西地区打了一仗来说,消息要先传到中原,然后传到沿海地区,然后再传到天津,绕这么一大圈之后,才能拿到赵玗的手中。 赵玗面前摆着两份情报,一份是官方的情报,一份是裴珏送来的情报,全都是刚刚契丹人和郭威战争的结果。 从官方的情报来看,双方各有胜负,但总的来说,契丹人稍稍占有优势,多占领了几个县。 不同于原本的历史轨迹,契丹人没能拿下幽云十六州,而是获得了山西地区作为南下的根据地,所以契丹人南下的道路也发生了变化。 契丹人在实践中发现,想要夺取中原,关中地区是必须要拿下的地方。 五代时期的关中地区虽然已经失去了天下中心的地位,但是这地方守着西域和川蜀,是一处关键的交通节点。 如果关中地区不在自己手中,洛阳开封这些中原城市还会随时面临来自长安的兵峰威胁。 想要经略关中,契丹人必须要先掌握山西全境,于是山西西南面的河西地区,就成了后汉与契丹人的交战前线,一如战国时期的秦国和魏国一般。 但是从裴珏送来的情报看,战争的过程就比较有意思了。 首先是契丹人的骑兵冲击打了几场胜仗,但是郭威和柴荣也不是吃素的,吃了几次亏之后迅速组织防线,利用大大小小的军事堡垒阻滞契丹人的骑兵前进。 就当郭威和柴荣准备组织反攻,收复失地的时候,契丹人竟然拉来了枪和炮,对着后汉军的军事堡垒一顿狂轰滥炸。 大城打不小来,但是小据点被一一拔除,竟然把后汉军为在了城中。 郭威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契丹人的火器必定来自赵玗的种花军。现在种花军虽然不打仗,但是各种“军火”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通过贩卖军火控制着各方势力的发展。 郭威在城中心情十分郁闷,谁能想过,一向以技术和经济见长的汉人,竟然被契丹人按在地上摩擦,不管是经济还是技术,全都出现碾压的态势,一时之间让他们心态有些崩。 好在柴荣的间谍工作在赵玗有意的配合之下,uu看书 .uuknshuom产出了一定的成果。 就在郭威被围了一个月之后,关中地区终于派出了一支火枪队,渡过风陵渡来接郭威之围。 契丹人见对方也有了火器,自己暂时也啃不下这个硬骨头,便暂时退军休整。 契丹人撤了之后,郭威也从城中撤了出来,后退了几十里地重新组织防线。他被契丹人打得有些懵,不知道下次契丹人来的时候会不会带上更先进的武器,到那个时候,能不能固守待援就不好说了。 仗打到最后,后汉军且战且退,堪堪能防住黄河防线而已,山西全境已基本上都在契丹人的掌控之中。 怎奈黄河难渡,太行山难越,火器运不过去,契丹人也只好暂时守住山西全境,等待南下的机会。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48章 契丹人的野心)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85、妇女的权益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这些内容还不是裴珏情报的重点。 在情报的末位,裴珏着重写了一句话:契丹人在娘子关布下重兵。 “娘子关?”赵玗轻蔑地一笑,“是该敲打敲打他们了。打了几场胜仗,还真当自己天生能征善战了。” 裴珏站在一旁,轻声说道:“从咱们获得的情报来看,契丹人仿佛并不是要进攻娘子关,而是摆出这样的态势,想跟咱们谈判。” 赵玗点了点头:“也是,娘子关就像架在他脖子上的一把刀,任谁也不会舒服。” “那公子的意思是?” 赵玗笑了笑,食指和中指并拢,朝前面一点,说道:“咱们把刀换成枪!” …… 却说耶律德光已经将行营搬到了太原,将帝国的重心难移,以攻略中原为主要目标。 其实也不是他真的想要当中原之主,而是郭威喝柴荣自从到了关中之后,厉兵秣马,对河东地区虎视眈眈,还时不时地派小股部队骚扰一番。 耶律德光被搞得十分恼火,迅速调集军队展开攻击,打得汉军节节败退,最终只能固守黄河防线。 耶律德光之所以退兵,也不全是郭威抵抗得力,跟赵玗在娘子关的驻军也有很大的关系。 这就是一把架在脖子上的刀,随时都会截断自己的脑袋。有这么一把刀在,契丹人也无法全力向南扩张。 想要彻底击败郭威,首先要解决掉赵玗的娘子关。 不只是娘子关,赵玗继野狐岭贸易市场之后,又在锦州设立了贸易市场。 野狐岭和锦州这两个点一卡,整个燕山山脉全都被赵玗收入囊中,对北方草原随时造成巨大的威胁。 经过契丹人的商量,他们最终决定跟赵玗好好谈一谈。 谈判之前,做出一些强势的姿态,无非是想给自己在谈判桌上增加一些筹码而已。 …… 契丹人邀请谈判的国书交到了赵玗的手上,种花军召开了一次理政会,专门商议此事。 赵玗拿着国书,笑道:“谁说蛮子不会动脑子?瞧人家的理由写的多好:母亲想念女儿,盼归来一见。” 耶律质古在赵玗肋下一掐:“谁是蛮子,谁是蛮子!”臃肿的腹部一点都不影响动作的敏捷。 李兴笑道:“没错,咱们汉人最重孝道,这样的理由却是不好拒绝。” 张贞冲却不以为意:“他那么多鬼点子,还怕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吗?我看呀,他是自己想去走一趟了。” 赵玗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确实需要去一趟。咱们消停了这么些日子,也该亮亮肌肉了。” 说到亮肌肉,众人全都露出了期待,兴奋的眼色。 将近一年的时间,种花军又有不少黑科技问世,完全颠覆了众人对战争的理解。 当年中原大战之中,种花军的火器大放异彩,各方势力纷纷效仿,大力发展火器。 种花军有意地“泄露”机密,各方势力都不同程度地发展出了自己的火器部队。但从威力上来看,甚至比当初的种花步枪一号还要强大。 以至于让大家有了一种错觉,那就是自己可以跟种花军掰掰手腕,叫叫板的实力。 种花军则是闷头搞基建,一年以来从未动过一兵一卒,把所有的国力全都放在修路筑桥兴水利上面,从一个需要大量进口粮食的军事国,一跃成为大量出口粮食的农业国。 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杜陶凑到赵玗身边:“这次带我去吧?到时候我亲自操作种花机枪,给他们露一手。” 杜陶就是个战争狂,只要能打枪放炮,绝不会在家里温香软玉。这一年多来,可把他给憋坏了。 赵玗说道:“还好意思露一手?让你搞的加特林呢?搞出来了吗?” 杜陶脸色一黯,有些委屈:“鬼知道你说的那个加特林是怎么造的?一分钟打一百发子弹你都嫌慢!” 赵玗为了给军械师们施加压力,给他们设定了一个宏伟的目标:制造一分钟能打五千发子弹的机枪,才能称之为真正的加特林机枪。谁要是能造出第一把真正的加特林,就直接给谁一品的待遇。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有生之年,能不能造出这样射速的机枪。但是不给他们一点压力,那帮军械师们造出种花一号机枪,也就是一分钟能打一百发子弹的机枪之后,又会变得高傲自大,固步自封起来。 因为一百发每分钟的射速,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降了好几维的打击存在,无敌于天下。 无敌才是让人堕落的开始。 吵闹了一阵,王朴问道:“会面的地点打算定在哪里?” 赵玗说道:“我看就在锦州吧。本来打算在野狐岭,但是锦州距离大光显比较近,到时候邀请大光显一起来。” 在种花军的支持下,大光显彻底压倒了烈万华,一统靺鞨诸部落,在吉林和朝鲜地区发展得有声有色。 靺鞨人的水稻种植取得了巨大成功,不仅产量可观,口味还十分地好,简直颠覆了靺鞨人的固有观念。 每天生活在白山黑水之间,以渔猎为生的人,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种地,并且还能把种出来的粮食卖给汉人。 能种地,谁还愿意去打猎?于是靺鞨人过上了幸福的定居生活。 在幽州地区,只有富贵人家才能吃得到靺鞨人种出来的大米。一斤靺鞨大米,就算拿十斤江南的大米都没人愿意换。 王朴说道:“契丹人和靺鞨人积怨颇深,你这是想要调停他们?” 赵玗笑道:“既然要亮肌肉,那就多找几个观众来。反正也是一吓唬,吓唬几个不是吓唬?”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强大的实力给他们带来了无穷的自信,谈起国家大事来也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比决定晚上吃什么饭都要容易。 外交的事情说完,uu看书 uukanshu 赵玗把精力转回了内政。 “女子当官进工厂的事情怎么样了?” 王朴摇了摇头,说道:“民间的阻力还是挺大的,主要是没有一个好的典范。” 赵玗急了:“怎么就没有好的典范了?”指着耶律质古,说道:“这不就是吗?” 陈间威说道:“她?她可不是普通女人,在百姓眼中,这就是皇后。” 赵玗心中一阵吐血,想要彻底改变老百姓的观念,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那萧曙光呢?她总算是一个典范了吧?”赵玗又问道。 这次没人回答他的问题,众人互相对视一眼,露出了一副“你懂的”微笑。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49章 妇女的权益)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86、你不是好人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赵玗一脸懵,但是看到众人的笑容,哪里还不知道大家没操好心?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陈间威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叫萧曙光,我们叫萧院长,官员们叫萧老师,你知道百姓叫什么?” 卖了个关子,陈间威笑道:“萧贵妃!” “哈哈……”众人一阵哄笑,倒是搞得赵玗和耶律质古两人大红脸。 赵玗无奈地靠在椅背上,右手在脑门上使劲地往后撮,硬生生地把小平头撮成了大背头:“那咋办啊!” 王朴说道:“想要让老百姓接收女工,还是要拿平民百姓家的姑娘当典型最好。” 赵玗无奈道:“现在连个女工都没有,怎么拿典型?” 王朴递过来一份文书,说道:“你要能把这个事处理好,剩下的交给我来办。” “哦?”赵玗眼前一亮,展开那文书细看起来。 …… 原来是在青州有一女子,因为不满父母包办的婚姻,趁着兵荒马乱的时节跑到了幽州。 幽州郡守以为她是流民,便收留下来,在工厂里面做工。 姑娘人勤快,有机灵,没花多少时间便掌握了工作流程,在机器的辅助下,干活一点都不比男人慢。 种花军的国营企业很够意思,给她的工钱也比男人高,还说要给她定品,等以后慢慢申请升级。 从外地投奔种花军的人,都会经历一个“试用期”,经过试用期之后会定一个品级,也就算是正儿八经的种花人了。 谁知那姑娘婉言拒绝,她说不想出风头,就像安安静静地在这里打工,生活。 工厂的厂长思想觉悟很到位,很懂得尊重别人的想法。见人家姑娘不愿意折腾,也就任她去了。就是可惜不能树立这么一个典型,用来引领男女同工同酬。 谁知没过多久,这女子的父母竟然找到了厂里,跟厂里要人。 战乱过后,山东全境也并入了种花军,山东与河北的居民来去自由,竟被女子的父母从老家一路寻到了厂里。 不料这女子却是连带大门都不出,说什么也不愿意跟父母回家。 囿于厂里的制度,有士兵在门口拿着明晃晃的大刀站岗,女子的父母到底不敢强闯进去,只是每日都倒厂门口晃悠。 厂长觉得这么下去也不算个事儿,于是便把情况上报到了刺史那里。 幽州刺史感觉这事儿也挺难办。按照种花军的规矩,应该是把父母赶走,让女子继续留在工厂里。毕竟女子已经成年,完全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但是从情感上来说,如此决绝地对待父母,又说不过去,至少不符合儒家教义。 赵玗传播的理念再先进,再现代,也只能是根植于儒家的仁义礼智信之上,更别说华夏传承了几千年的孝道文化。 那幽州刺史还敏锐地捕捉到,这可能会形成一个典型案例,他的决定或许会传抄给各地,供各地官员日后遇到同类问题时处理的参考。 于是幽州刺史继续上报,把问题交到了王朴这里。 王朴也觉得这事儿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这个事拿到理政会上讨论一下。正好赵玗想要树立女子典范,这个平民家的女子再适合不过。 赵玗看完,觉得有趣,问道:“这一家子人现在何处?” 王朴道:“早上刚传来的消息,女子还在厂里做工,父母继续在门口晃悠呢。” “走,看看去!”赵玗一招呼,整个理政团全都跟着去看热闹。 这呼啦一下子,可把警卫军的人吓坏了。 这可是种花军的天团啊,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上街闲逛去了,还是一起出动。 好在种花军的理政们平日里也没什么架子,经常穿着便服到处晃悠,老百姓早已见怪不怪。不过几个人一起出动倒还是头一次。 没有大张旗鼓地开道,警卫们只敢换了便服暗中保护,一路来到了工厂门口。 “这位大姐,你们为何守在这里不走?是想进去当工人吗?”赵玗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让人以为他真的是关心人家。 女工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农夫喏喏不言,妇人警惕地看了赵玗一眼,问道:“你是何人?” 赵玗一拱手,说道:“赵玗。” 妇人上下打量了下赵玗,一扭头,重又坐到了地上,把赵玗当空气一般。 那农夫却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幽州理政赵玗?” 农夫跟村正关系不错,知道点政治新闻,自然听说过种花军的事。 不过种花军的事儿对他们来说太过复杂,三两句话根本理解不了,只知道赵玗是最大的官,比皇帝都大。 因为赵玗不让大家叫皇帝,谁叫就揍谁。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那还不是比皇帝都大? 赵玗点了点头,说道:“这位大哥,在下正是。” 那农夫浑身一激灵,正要下跪磕头,忽然想到好像不让磕头,谁磕头就打谁的板子,赶紧重新站起来,说道:“好叫贵人知道,俺们不是来打工的,是来接女儿回家的。” 赵玗说道:“你们的事儿我大致了解了一下,今儿就是来解决这件事的。” 既然把话说开了,赵玗直接切入主题:“你们为何要把女儿接回家?” 农夫有些不好意思,吭哧了几声,不知道从何说起。 倒是那妇人重新站了起来,说道:“贵人今天来了,可得好好管管我家姑娘。那个不孝的小妮子,一个人跑这大老远来,也不管我们老两口死活,真是白养了她这么大,还不如养条狗。我就是养条狗都知道天天回家冲我摇摇尾巴。” 妇人越说越激动,uu看书 ww.uukanshu.om说到后面声泪俱下,把毕生撒泼的本事使得淋漓尽致。 赵玗赶紧打断妇人的表演,喊人去把女工给找出来。 不一会把女工找了出来,那女工站在工厂大门里面,坚持跟父母隔着大门对话,说什么都不迈出大门一步。 那农妇打算硬闯,却被保卫拦了下来。 赵玗说道:“这位大姐,规矩是规矩,这大门可不能随便进。” 那妇人见计谋没有得逞,再次使出撒泼的本领,哭喊道:“你个不孝子,真是白养活你了!” 骂了一阵,又指着赵玗哭道:“你也不是好人,仗势欺人,不让我们一家人团聚!”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50章 你不是好人)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87、同工同酬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奋斗在五代幽州小说酷笔记()”查找最新章节! 妇人这一骂,可把农夫吓得一身冷汗,赶紧过来拉住自家媳妇。 比皇帝还牛的人,这么骂几句,还不得被砍头不成。 殊不知论起察言观色,农夫到底不如自家媳妇。 那妇人正是看赵玗是一位谦谦公子,这才敢把自己撒泼的本领超常发挥。 赵玗果然没有生气,这可是涉及舆情的重大问题,千万不能动粗,一定要妥善解决才行。 赵玗一把拉住妇人的胳膊,亲切地说道:“这位大姐,你为何说她不孝?又为何说我不是好人?” 那妇人收敛一些,说道:“我虽没读过书,但也懂得孝敬父母的道理。她独自一人跑到这里来不孝敬父母,难道说她不孝错了吗?” 一听妇人要讲道理,赵玗一下就乐了。 如果那妇人在这里撒泼打滚,赵玗还真要畏惧她三分。 现在要讲道理,我最喜欢将道理了,从小到大讲道理就没输过。 赵玗说道:“道理可不是那么说的。做子女的如果见到父母有错误,不去指出父母的错误,继续纵容自己的父母犯错,这才是最大的不孝。” 被赵玗一顿抢白,妇人也有点懵,说道:“我有什么错?” 赵玗说道:“我听说你们要给她强行安排亲事?” 妇人理直气壮道:“儿女结婚本身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何不可?” 赵玗说道:“你可知我种花军的规矩?” 这时老汉过来悄悄拉了一把妇人一下,脸色有点紧张。种花军的规矩是什么不好说,但是敢坏了种花军规矩的人,全都被拉去当了苦力。 虽然苦力的待遇还不错。 妇人毕竟是山东人,说道:“再大的规矩也不能大过道理,再大的道理也大不过孝。你虽然是大官,但也不能为所欲为。” 赵玗拍手叫好:“说得好!子女孝敬父母乃是天道,谁也不能违背。但是当子女的如果明知父母做的是错事,还不去纠正的话,而是帮着父母犯错,那才是最大的不孝!” 妇人刚要反驳,忽然又觉得赵玗说的没什么毛病,说道:“那你说,我有什么错?” 赵玗说道:“你错就错在,没有在心里做到人人平等。人人平等可不只是说百姓和官员平等,平民和贵族平等。父母和成年子女之间,也是平等的。” 好在这个时候程朱理学还没诞生,三纲五常还没有成为公理,赵玗阐述这样的观点并不违和。 “子女成年之后,便是国之一民,其权其责要上报国家下善自身,怎能受他人左右?” 妇人说道:“这个道理咱自然知道,也没人左右她。” 赵玗见妇人还不明白,说道:“我且问你,你女儿自己是否有心上人?” 妇人无奈地看了一眼女儿,只见那女工站在大门内低着头,卷着衣角,一副含羞带怯的样子。 赵玗说道:“那你岂不正是横加阻拦?你女儿宁愿远走他乡,也不愿你们二人背负棒打鸳鸯的骂名,这正是大孝啊!” “吕大娘,吕大娘在哪?”一个工厂的管理人员从里面跑了出来。 厂长回头瞪了那人一眼:“没看见谁在这里么,大呼小叫的。” 那管理人员一眼看到了女工,原来女工叫作吕大娘。 大娘的意思是吕家的第一个女儿,可不是说人年纪大。 那管理人员看上去类似于一个车间主任,看到吕大娘后大喜道:“原来你在这里!快跟我回去,机器出了点问题,大娘你快给咱处理一下。” 厂长看向了赵玗,赵玗摆了摆手,说道:“先去处理机器,完了再过来。” 车间主任这才看到了赵玗,正要过来见礼,赵玗一摆手让他先走。 车间主任含胸带笑地点了点头,拉着吕大娘就回了工厂。 妇人和老汉有些不解,指着工厂里面。 厂长赶紧解释道:“副总理,这位吕大娘现在可是厂里的技术大拿,来了短短一个月,可是给咱们解决了不少技术难题。要不是没有定级,他的收入比他们工长都要高呢!” 老汉好奇地问道:“能有多高?” 厂长说道:“每月固定的工钱加上额外的奖励,一年下来得有一千来贯吧。可惜现在没入咱种花军的籍,一个月暂时只能发二十贯。” “我滴个乖乖……”老汉一辈子都没见过一千贯是多少钱,只知道很多很多,把他们村子全给卖了都卖不到一千贯。 妇人也惊讶道:“听说乡里的贵人家里就有一千贯,这是说咱闺女也要跟那贵人一样富了?” 老汉比较理智一些,说道:“那贵人全家就一千贯,咱闺女一年能挣一千贯,比他有钱。” 妇人的想象力有些受限,一脸憧憬地问道:“比他有钱?那是多有钱?” 老汉摇了摇头:“俺也不知道。”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跟这些人讲再多的道理,都难以动摇他们一点。但是白花花的银子摆在面前的时候,瞬间就能打动他们。uu看书.uukns 赵玗问道:“现在还要接闺女回去吗?” 妇人笑成了一朵花,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接了,不接了,闺女这样就挺好!到时候俺们招个上门女婿就成。” 那老汉赶紧拉住婆娘,说道:“种花军不兴招女婿,那是要罚劳役的。” …… 在回去的路上,王朴拍手叫好:“这下可算是把问题给解决了。” 杜陶有些不解:“早知道早把待遇给说出来不就完了么,刚开始还绕那么大的圈圈,一通大道理把我都快给说晕了。” 王朴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前面的那番道理,是说给天下人听的。要是一开始就把那对夫妇给说服了,谁来陪咱演戏呢?” 李兴说道:“这件事情就算是解决了,有这个例子在前,相信男女同工同酬很快就能推广起来。倒是你们,该好好盘算盘算回娘家的事儿了。” 子女见到父母的错误而不指正,就是最大的不孝。你剥夺子女的幸福,做了这么大的恶,你女儿不惜离家出走,背负骂名,也要帮你改正,正是大孝! 奋斗在五代幽州最新章节地址:https:// 奋斗在五代幽州全文阅读地址:https:// 奋斗在五代幽州txt下载地址:https:// 奋斗在五代幽州手机阅读:https://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51章同工同酬)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88、锦州会谈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把会见的地点定在了锦州。 耶律德光人在太原,把见面的地点定在锦州,这还真不是赵玗想折腾人。 这个时候,述律平正在临潢府,回娘家主要是去看她老人家。从幽州去临潢府本来就有两条路,一条是走山海关,出锦州,走东北路线。另一条是走张家口,出野狐岭,走内蒙路线。 在锦州,赵玗给了耶律德光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他还邀请了好几个客人。 锦州会见之后,大家在合并一路,去临潢府拜见老太太去。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对于赵玗来说,去丈母娘家不能空手去,总得带点礼物。寻常金银珠宝已经体现不出种花军的实力,这次带过去的,全都是精美的工业品。 成本没多钱,却是这个时代的稀世珍宝。 赵玗从幽州出发的时候,送礼的队伍便从锦州出发,浩浩荡荡地朝着临潢府进发。 送礼车队的安全根本不用种花军发愁,这里不论是契丹人还是靺鞨人,都是种花军的朋友。再加上一路之上有耶律德光的亲兵亲自护送,压根没人敢打这里的注意。 铁轨暂时只修到了山海关,从山海关到锦州的这段路还得倒回传统的马车。 耶律质古摸着葫芦样的肚皮,嗔道:“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坐惯了铁轨车,换回在地上的车竟然感觉颠簸了。” 赵玗赶紧把自己屁股底下的垫子取下来,全铺在耶律质古的身下,说道:“等我把橡胶和内燃机搞出来,带你去兜风,可痛快了。” 他们乘坐的马车其实已经被改造了好几次,各种赵玗能想到的减震手段全都不计成本地造了出来。说这马车比皇帝的抬辇都舒服也不夸张。 耶律质古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要一个态度而已。 一路晃晃悠悠,赵玗到了锦州城。 锦州城也是刚筑起来的城,一切规制仿造野狐岭,是一座集军事和贸易为一体的城。 军事的价值暂时还没体现出来,因为种花军的北面都是“朋友”,没有敌人。贸易的作用倒是体现得很明显。 锦州处于三方势力的交叉点上,契丹人和靺鞨人相互之间又不太友好,于是大家都需要种花军这样的中间人出来主持贸易。 于是乎便出现了一个很奇特的现象,那就是明明靺鞨人占领的吉林与契丹人占领的黑龙江接壤,但是大家都把货物运到种花军的辽宁进行交易。 作为三国贸易的交汇点,锦州想不繁华都难。 为了维持锦州的军事要塞职责,种花军只好划了一处军事管制区,不许任何人进入,在军事管制区里面重新修筑了军事要塞,与锦州城相呼应。重要的军事物资全都存放在这里。 会面的地点,自然就在军事要塞之中。 经过一年的高速发展,种花军已经隐隐呈现出巨大的实力,使得耶律德光也不敢在赵玗面前托大。 赵玗进入屋子的时候,耶律德光很自然地起身相迎,一点皇帝的架子都没有。 赵玗也很恶趣味,一把拉住耶律德光的右手,使劲晃了晃,来了一个“握手礼”,说道:“大舅哥别来无恙啊!” 耶律德光知道自己的小舅子是啥样的人,拍了拍赵玗的肩膀:“好小子,长高了,也长壮了!” 两人一阵寒暄才分开,赵玗转头又去招呼大光显。 同样是握手礼,让大光显很激动。虽然靺鞨人已经复国,但是大光显在内心深处,还是觉得自己低契丹一等,更低赵玗一等。没想到赵玗竟然对他的礼节和契丹人的礼节一样,怎能不激动。 殊不知现代人早已不用礼节的不同区分别人的地位,仅仅是一个排名顺序便足够了。 先握手的肯定是最尊贵的客人,后握手的身份自然低了一些。 大光显犹如被主家给宠幸过一般,满面潮红地坐下,内心依然激动不已。 赵玗随后又跟后面的几位高丽使者,东瀛使者,南吴使者,南汉使者一一握手,众人纷纷受宠若惊,唯独耶律德光一直黑着一张脸。 南吴和南汉,都是种花军海上重要的贸易伙伴,和高丽与东瀛一同受邀参加,也是他们莫高的光荣。 赵玗说道:“我种花军在此处修建榷场,诸位觉得可还满意?” 南吴是几方势力里面最弱小的一个,最先奉承道:“我南汉偏安小国,仰仗赵公子赏口饭吃,岂敢有不满意之想。” 对于他来说当然是满意的。在赵玗的地盘上交易,不仅没有乱七八糟的克扣杂税,也没不需要他四处贿赂官员,还能公平地交易。这样放在以往,简直想都不敢想。 更不用说,种花军还卖给南汉不少军火武器,让他们跟南吴的对峙中,不至于被欺负得很惨。 南吴现在乃是东南一霸,大有一统东南,恢复三国时期东吴全盛时期地盘的趋势。如果没有种花军在锦州的贸易支持,南汉都打算要投降南吴了。 而南吴的使臣就不太高兴了,斜着眼睛瞥了一眼南汉使者,鼻孔一哼,没说话。 不满归不满,却不敢表达出来。毕竟种花军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 好在种花军的主要精力全都放在跟后汉较量上,uu看书 ww.ukansh.cm 没功夫跟南吴勾搭。不然的话,南吴的人就该考虑一下是该战还是该降了。 要是放在以往,面对如此强大的敌国,投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种花军的变法实在是太恐怖,让南吴的富豪们有些犹豫。一来他们担心自己打不过种花军,二来又不甘心自己祖辈辛苦积攒下的基业就这么被充了公,内心着实纠结。 赵玗凑到耶律德光身边,说道:“大舅哥,造机器比捉奴隶强吧?咱得转变思路了。机器是死的,人是活的。以往你就算是捉上十万个奴隶也就那样,多放不了几头牛,多打不了几个帐篷。但是你要给一千个奴隶配上机器,能创造出的财富,一点都不比十万个奴隶要少。” 耶律德光点了点头:“所以,你又发明了什么新鲜玩意想要卖给我?”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52章 锦州会谈)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89、亮肌肉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赵玗憨憨地一笑:“还是大舅哥了解我。新鲜玩意呢,倒是发明了不少,不过都拉到临潢府去了,等到了上京,见了母后再展示不迟。” 赵玗凭借各种发明,着实从契丹人那里捞了不少好处。 耶律德光也不是傻子,之所以愿意吃这样的亏,是因为自己的研发团队也建立了起来。 赵思温是个实干家,在赵玗发明的基础之上,完成了许多的改造,以至于在某些细微方面,契丹人甚至走在了种花军的前面。 不过耶律德光并没有把这些改进展示出来,或者拿来反出口到种花军。他觉得自己需要掌握一些自己的杀手锏,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契丹人的这些小九九自然瞒不过种花军,裴珏情报网早把这些东西查了个底儿掉。 契丹的改进方面,无非都是一些齿轮的改进,传动装置的改良。 赵玗很佩服古人的智慧,其中有些改进之精巧,连他都从未见过。 但是这样的改动也仅仅是改进而已,远不如赵玗脑子里那些划时代的东西值钱。 赵玗组织这次会谈的目的,还是想要推动契丹人和靺鞨人的变法活动,让他们见识到工业化的威力,以及充分发挥人的能动性所带来的巨大收益。 更重要的是,让他们知道这是一个大变革的时代,变法就能变强,不变法迟早要被淘汰。 对于契丹人来说,最大的压力无异于靺鞨人变强。 身处几方势力的汇聚点,刚刚复国的靺鞨人压力最大,变法也是最彻底的一个。 大光显派出了学习团,几乎将种花军的所有制度照搬过来,还请赵玗派了许多官员到渤海国实地指点,就是想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 不得不说,大光显很有智慧,也很有魄力。在他的带领下,靺鞨人俨然成了东北亚一霸,成了除契丹人之外最强大的国家。 大光显还给靺鞨人起了一个新名字,叫作“种草军”。 种草军带给耶律德光的压迫还是很大的。别的不说,光是种草军中的钢铁和水泥产量,已经可以自给自足,还能顺带出口高丽。 种草军在种花军的帮助下,也开始铺设自己的铁轨,发展工业。 渤海国蒸蒸日上的发展势头,引得周边一些小部落纷纷投靠,国力比被灭之前还强。 俗话说:船小好调头。 渤海国的发展,被契丹人看在眼里,是又急又气。 渤海国从一穷二白开始,随便怎么折腾都无所谓,大不了再来一次灭国呗。 可是契丹人不同,他们经历了好几代人的奋斗,才有了今日的基业,可是不敢随便折腾。万一一个不小心,把祖宗基业给败掉,就成了千古罪人。 赵玗知道耶律德光的担忧,说道:“大舅哥,路该怎么走,我已经给你趟出来,大光显兄弟也走通了。你要是再不改变,耶律阮能不能当上皇帝可就两说咯。” 耶律德光犹豫了一会,放下了架子,叹了口气,说道:“这样的道理我又如何不知。只是朝中八大部族势力不小,也不全是我说了算啊。” 赵玗说道:“你只要能把咱们部落先完成变法,我相信不论是汉人还是靺鞨人,都会跟你站在一起。” 工业化的浪潮还没有铺开,赵玗已经提前布局为工人谋福利了。 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中,工业化的历史就是一部工人的血泪史,工人们不仅没有享受到生产力发展带来的红利,其生存质量甚至连奴隶都不如。 极度的内卷让工人们宛如机器一般,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淘汰掉,一天到晚地劳作,连太阳都见不到。 而内卷的根源,正是来自于剥削。 直到伟大先师马子诞生之后,才从阶级矛盾的角度,阐述了人民的伟大意义。 只有人民自己当家做主,才能真正地消灭剥削。 除此之外,任何阶级都离不开其剥削的本质,不论他们把自己伪装得如何善良,如何伟大。 赵玗不希望华夏大地上上演这样的血泪史,不希望在自己的家园打世界大战。 耶律德光犹豫了,他是真的动心了。 耶律德光也想照搬赵玗的那一套制度,可是来自契丹另外七个部落的抵抗前所未有地大。 在契丹内部,以往的矛盾不过是谁当皇帝,谁占据更好的牧场,谁具有优先挑选奴隶的权力。 而变法,是要断了所有人的财路! 当然,奴隶在他们眼中不算人。 耶律德光想要从内部变法压力太大,那么勾结外部势力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然而终究还是会落下一个里通外敌的名声。 这是在刀尖上跳舞,赢了是李世民天可汗,输了就是儿皇帝石敬瑭。 耶律德光重重地做了几个深呼吸,终究还是无法做出决断。 “不着急,等回到临潢府见了母后再议不迟。”赵玗给了耶律德光一个台阶下,又说道:“阅兵式准备好了,一起去看看吧!” 夸耀武力,也是这次会谈的重要节目。 南吴与南汉来的是使者,主要代表商业,自然没有带军队来参加阅兵。 契丹人,靺鞨人和种花军才是阅兵的主角。 三方军队各有所长,参加阅兵的士兵们,各自把最大的能耐拿了出来,各有各的看点。 靺鞨人第一个出场,弓马娴熟,uu看书 uukanhu凶悍异常,让南吴和南汉的使者颇为差异。 南方的人一直以为靺鞨人不过是一群刚刚学会种地的野人而已,没想到竟然如此精锐。光是这一身精湛的骑射功夫,整个南吴都找不出一只手的数。 契丹人的骑射功夫自不必说,却不是主要展示的内容。契丹骑兵全身着甲,号令统一的重骑兵宛如一道无坚不摧的钢铁洪流,让人心生胆战。 虽然看不出单个的骑兵有多骁勇,但这一百骑兵冲锋起来,足以撕开万人防线。 接下来,该种花军出场了。 种花军没有骑马,没有重甲,一百步兵手持种花步枪踏入了检阅场。 领队一声令下,种花军的士兵迅速散开,半猫着腰,飞速奔跑前来。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53章 亮肌肉)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90、时代变了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只见种花军的士兵三三两两地散开,仿佛一群流寇一般朝前面跑去,一点都不像是精锐的样子。 如果不是种花军的士兵偶尔在运动中放上那么一两枪,大家还以为赵玗在恶搞呢。 肯定不一般。 面对种花军如此拙劣的表现,没有人敢笑出来,大家都知道其中必然藏有猫腻。 不一会,种花军士兵全都跑过检阅场,波澜不惊。 “就这?”耶律德光转头说道:“还有后手呢吧?” 赵玗笑道:“不愧是大舅哥,最了解我了。” 赵玗一摆手,一道火舌从一座碉堡中喷涌而出。 “哒哒哒……” 杜陶在一座掩体内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一把扣住扳机,加特林机枪高速运转起来,士兵在旁边给他供弹,一分钟一百发子弹,打起来一点都不心疼。 这还是机枪第一次出现,子弹倾斜在目标点上,瞬间把一堵墙打成了筛子。 大光显和南吴南汉的使者还好,眼中除了羡慕,竟然还有一丝丝的安全感。 唯独耶律德光,一脸的便秘。 大家拼命地朝着碉堡的射击孔望去,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这么密集的火力,这么强的杀伤力,只要往锦州城头架上这么两个,任他千军万马也过不了山海关。 怎奈机枪在碉堡里面,啥也看不到。 赵玗才不会让他们看到机枪的样子。都是看一眼就能怀孕的主,才不能让他们这么快就能剽窃了去。 两个碉堡组成的交叉火力,其威力根本不需要验证,只需要看看地上荡起的烟尘,就知道凡人根本闯不过去。 此时,南汉的使者和南吴的使者面色各异。南汉的使者在思忖,自己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能够让种花军将碉楼里的宝贝卖给自己?只要有了这宝贝,南汉从此不再将南吴放在眼里。 而南吴的使者则是一脸的忧郁,他在担心万一种花军把机枪卖给南汉,或者直接用来对付自己。南吴有种花军提供的阉割版步枪,已经让南吴吃到了不少的苦头。如果不是后汉给自己提供热武器,恐怕早已被南汉侵吞了不少土地。 毕竟之前有不少富豪,可是从种花军逃到了南吴。也算是南吴拐着弯地挖过人家的墙角。 就在大家各怀心思地想着心事,突然耶律德光一拍大腿:“你已经……” 随即大光显紧跟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指着赵玗目瞪口呆。 南吴使者和南汉使者反应慢一些,茫然地看着他们,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 赵玗微笑着点了点头:“没错,时代已经变了。” 大光显脸色大喜,随即又阴郁下来,转而又变得凝重。 而耶律德光,则是一开始便面色凝重,眉头皱了整整一天,直到晚宴时都没有舒展开。 …… 忙碌了一天,耗费了不少体力,赵玗张罗了一桌火锅当晚宴。 火锅已经慢慢地传开,尤其是寒冷的北方,是除了烧烤之外,最受欢迎的吃法。 如果说火锅没啥稀罕的,那么管饱喝的永定大曲,则是晚宴的重头戏。 如今的永定大曲,酿造方法经过了好几轮的改进,早已不是当年需要加白糖勾兑的存在。怎奈产量有限,根本供不应求。只要是拉出了酒厂的大门,立马有人出十倍百倍的价格收购,有多少要多少。 怎奈这酒全都是给地权贵给自己定了喝,根本没想过在市场上流通。饶是南吴和南汉的国主,也只敢在每年仅有的几次大型宴会上喝上那么几杯。两个使者顶多能分上一杯半杯,便已经是无上的荣光。 今天能敞开了喝,两个使者二话不说,先自己干了三杯下肚,才开始吃菜。 也不知是空腹的缘故,还是喝得太快的缘故,两个使者吃菜的时候,已经有些微微上头。 南吴使者说到:“今日贵军碉楼里的宝贝着实厉害,可惜阅军的士兵显得有些稀稀拉拉,不知是何缘故?” 使者往往兼具间谍的任务,任何时刻都在旁敲侧击地刺探情报。 南汉使者不甘示弱,说道:“这么高级的东西,你哪里懂得?你感觉那些士兵跑起来稀稀拉拉,其实里面学问大着呢。” 被南汉使者一搅合,赵玗微微一笑,没有答话,转头继续招呼耶律德光和大光显吃菜。 南吴使者见刺探不成,恼怒道:“就你懂?你来说说,有什么玄机?” 南汉使者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说啥,转而理直气壮地说道:“那还能什么都告诉你?” 南吴使者讥笑道:“我看你也是啥都不知道,在这里瞎吆喝吧。” 南汉使者正要争论,耶律德光说道:“其中确实是大有玄机啊!” 耶律德光一开口,两个使者全都竖起耳朵听了起来。这可是重要情报,现在错过了,再遇到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 耶律德光瞥了赵玗一眼,见赵玗依然微笑着,便知道赵玗没打算藏着掖着,便说道:“种花军的步兵看似随意散漫,但确实对付碉楼最好的办法。想必大兄弟也看出来了吧?” 耶律德光喊大光显为大兄弟,可不是什么亲切的称呼,那是因为大光显姓“大”。uu看书 ww.uuans 大光显点了点头,说道:“碉楼中的火器,火力十分密集。步兵散开之后冲锋,便使得碉楼的火力无法发挥应有的效果。如果是集群冲锋,碉楼只需要一通扫射,就能快速全歼步兵。但是步兵散开之后,碉楼想要全歼步兵,就要废上不少功夫咯。” 耶律德光也是为了试探大光显,见他真的看懂了其中的道道,心中也是暗暗佩服,继续说道:“步兵散开之后,看似人员分散,但是却能从四面八方不同的角度对碉楼射击,反倒是火力变得更加密集了。” 如果是正面密集冲锋,步兵对碉楼的进攻其实全都集中于一个面上。但如果散开以后,步兵对碉楼的进攻就成了三面围攻,火力效力提高了不是一星半点。 赵玗见他们看懂了其中的道道,说道:“武器的改变,必然导致战法的改变。我种花军会的东西,可不止这么一点。”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54章 时代变了)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91、图们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最后一句话,才是赵玗此行真正的目的。 修建碉楼,用重机枪组成交叉火力,是热武器战斗方式的一处重大变革,诞生了著名的凡尔登绞肉机,一天屠杀几万人乃是家常便饭。 而三三制的散兵线冲锋,则是破解重武器的利器,也是轻步兵作战的巅峰战术。 赵玗一上来就拿出了这两样大杀器,就是要震慑住耶律德光和大光显这两个野心家。 然后再故作高深地凡尔登一番,瞬间使得种花军的实力变得深不可测,深到无力抵抗。 耶律德光轻轻叹了口气,自顾自地继续吃肉。 大光显却是突然放下了筷子,深吸了一口气,哗啦一下站起来,两步绕到赵玗的身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赵玗赶紧转了半圈屁股去扶:“大兄弟这是干什么?” 大光显是单膝跪地,凭借自己对靺鞨人的帮助,倒也受得他这一拜。 大光显说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公子答应。” 赵玗扶他不起来,便抓着大光显的胳膊,说道:“你且说说是什么?” 大光显说道:“在下想把我靺鞨并入种花军,请公子派人设立州县,将我们纳入种花军的统治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愕然。尤其是耶律德光,刚夹起来的一片肉,重新掉回了锅里面,干脆把筷子放下,静静地看戏。 赵玗收回抓大光显的手,正坐道:“大兄弟为何有此想?” 大光显说道:“靺鞨人承蒙公子大恩大德,才有了现在的温饱生活,我们感激不尽。公子说得对,想让族人过上更好的生活,就是要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可是我怎么努力,做的都没有公子的种花军好。既然如此,我们靺鞨人何不归入公子麾下,让公子来改造我们?我期待有一天,我们靺鞨人也能去幽州参加科举,也自由自在地去幽州读书,能在营口经商,能在金州造船,还望公子成全。” “哈哈哈……”赵玗大笑着,笑着是如此地畅快。 在这一刻,他想起了一个伟大的国家,那是祖国的老大哥。她最强盛的时期,就是全世界人民敬仰的灯塔,向往的所在。 彼时彼刻,正如此时此刻,自己莫非也成了灯塔国?真正的灯塔国? 既然有人投诚,自然要笑纳,赵玗笑道:“既然如此,大兄弟可知我种花军是不兴跪的?” 大光显面露笑容,站起来拍了拍膝盖,笑道:“多谢公子成全,明儿我就去领十个大板。” 按照种花军的规矩,除了祭祀的场合,谁要是再随便乱跪,是要挨板子的。为了移风易俗,种花军的理政们可是没少动脑筋。 赵玗道:“来,当浮一大白!” 兼并渤海国的大方针,就这么三言两语地定了下来。赵玗承诺,种花军的理政团,给靺鞨人留一个名额。 剩下的细节,有相关的工作人员具体负责敲定,倒是不同他们这几位大佬费心。 耶律德光跟着碰了一杯酒,望着赵玗苦笑了一下。 赵玗说道:“大舅哥莫急,船小好调头,大船还是慢慢来的好。” 耶律德光也有心跟赵玗合并,却因为可以预见的阻力,几次欲言又止,始终无法说出口。 见赵玗如此善解人意,耶律德光只好举杯示意,一切尽在酒中。 一场宴会,宾主尽欢。 …… 宴会之后,南汉使者悄悄找到赵玗,问道:“在下斗胆替我家主公请教公子,若是我南汉投靠,可有什么优待?” 赵玗拍了拍南汉使者的肩膀,说道:“你应当知道,我点头便是优待。” 南汉使者擦了擦额头的汗,躬身退出。 …… 此间事了,大家各回各家。 赵玗一行跟耶律德光合并一处,轻车快马,朝着临潢府走去。 一路之上倒也没什么事,只是沿途百姓遇见赵玗的行架便焚香跪拜,搞得人好不尴尬。 原来契丹的百姓们还没有忘记白马青牛的传说,依然把赵玗和耶律质古当做仙人对待。 倒是与大光显分别之际,让赵玗不胜唏嘘。 “靺鞨人历来在图们江出海,不必过度依赖营口。”赵玗对大光显的嘱咐,让大光显十分惶恐。 在东北地区,图们江是最好的出海口。之所以不显于世,是因为临近出海口的江面修了一座桥,桥还修得特别矮,根本就出不了大船。 以至于人们完全忘记了曾经在这里存在过一个以靠海洋贸易为生的族群。靺鞨人建立的渤海国,便是摆脱了渔猎生活,依靠海上贸易为生。 可惜渤海国灭之后,契丹人瞧不上海运。到后来金国虽然短暂地重启了海运,却没坚持多长时间便被蒙古灭国,这一段海运辉煌的事迹,便淹没在了历史之中。 现在不同了,赵玗极力地鼓励靺鞨人发展航海业,未尝不是对他们的一种厚爱。 到了临潢府,也没顾上去见老熟人,赵玗跟耶律德光一行人先到了述律平的营帐。 阔别多年,赵玗都有点想念这个断腕老太太。 真要论起来,述律平还是赵玗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长辈。 抛开国别身份,赵玗和耶律质古恭恭敬敬地给老太太行了个礼,把老太太高兴地合不拢嘴。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快过来,让我瞧瞧。”述律平一副和蔼的模样,一只枯瘦的手在耶律质古上抚摸,“这是有五个月了?” 耶律质古脸色一红,羞赧道:“算日子差不多。uu看书 .unsh.om” 述律平在女儿脸上一捏,说道:“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吧,等生了孩子再回南边。” 耶律质古转头看向赵玗,赵玗说道:“母后,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待不了几天就要走了。我们可以把母后接到南面,去看看我们的家。” 大家都是老狐狸,说话便没必要弯弯绕绕,干脆直来直去。 述律平说道:“不去了,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等孩子稍大一些,要是我还活着,你们再来看看我吧。” 述律平作为契丹帝国的掌舵人,怎么能轻易去到别人的地盘上?这种事也就赵玗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才能做得出来。 寒暄过后,耶律德光说道:“母后,孩儿有一事,想跟母后商量。”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55章 图们)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92、大炸弹 “奋斗在五代幽州 新()”查找最新章节! 述律平神色有些凝重。 短短几年时间,耶律德光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如果不是大事,根本不需要跟自己商量。 今天语气这么沉重,必然是大事。 “你是皇帝了,凡事你作主就好。”近一段时间以来,述律平并没有怎么管事,只是在一些重大事件上提出一些自己的建议。 耶律德光顿了顿,说道:“我想跟种花军合并。” “什么?!”饶是一生经历无数生死的述律平,都有些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呼吸。 沉默了片刻,述律平问道:“你说的合并,是怎样的合并?” 赵玗在一旁帮腔道:“种花军加三个理政名额,让契丹人当。” 为了每次投票都能出结果,理政团的人数一定要是单数。之前答应给靺鞨人一个理政的名额,变成了双数,这次再给契丹人三个名额,就又成了单数。 靺鞨人的那个名额,必然是大光显的。 述律平握着耶律质古的手,缓缓闭上了眼睛,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众人没人说话,静静地等待述律平的思考。 在路上的时候,赵玗就和耶律德光深入探讨过这个问题,两人都觉得想要完成合并,述律平的意见至关重要。 不为别的,是因为合并牵扯到了部落的利益。 契丹国由八个部落组成,耶律德光不过是八部落的一支而已,说起来契丹更像是一个联邦制的国家。 在这个国家中,八个部落其实是相对独立的存在。 当契丹国想要打仗,只需要集合几个部落,然后预先规定好谁出多少兵,战后战利品如何分配就行,大家相当于是一次联合军事行动。 但是与别国合并,直接就让各个部落失去了独立性。 当然,只要利益够多,失去独立性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种花军的情况全天下都知道,没有奴隶主存在。合并以后,他们那些贵族们,将无法继续维持自己腐朽的不劳而获的生活。 这才是最大的阻力。 良久,述律平缓缓说道:“我只能确保咱们迭剌部不出问题。至于其他部落,就看你的本事了。” 耶律德光面色大喜,说道:“多谢母后成全。” 述律平有点惊讶,问道:“你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在述律平看来,强行推动合并,必然会导致各部落剧烈的反对。别的不说,起兵造反都是最基本的操作。 所以她觉得,最好还是慢慢来,逐渐分化其余一个部落,拉几个,打几个,不知不觉中把这事儿给完成了。 殊不知耶律德光已经跟赵玗一样,站在了超越时代的角度之上。 因为他有加特林大仙。 唯一让耶律德光担心的是自家部落,这是他的基本盘,不能在自己的部落中大开杀戒,只能依靠母亲的威望行事。只要母后能把自家部落搞定,剩下的七个部落不过土鸡瓦狗而。事实上,剩下的几个部落,人口加起来也没他们迭剌部多。 耶律德光说道:“过几天我就会下诏,到时候必然会有动荡,还请母后进入临潢府城中暂避。” 述律平拉着耶律质古的手站起来,说道:“你呀,越来越像个汉人了。” 收起帐篷,起架回城,自是费了一番功夫。等在城中安顿下来,已经到了傍晚。 耶律质古陪着述律平早早安歇,耶律德光和赵玗却兴奋得没有一点倦意。 在耶律德光的暖房中,他们招来了耶律李胡,耶律安端,赵思温,韩延徽来议事。 这样的人员配置,着实让几个臣子摸不着头脑。 等到赵玗说出了全盘计划之后,赵思温与韩延徽面露激动之色。耶律安端陷入了沉思,耶律李胡则是看着赵玗,一副戒备的神色。 赵玗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跟这便宜三哥的误会好像有点大。 耶律安端虽然聪明,但是面对这种划时代的制度改变,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思考了良久,没发现有什么大毛病,问道:“陛下准备好应对反叛了吗?” 耶律德光环视一圈,自信满满道:“那是自然。” …… 接下来的三天里,赵思温带领着临潢府的汉人,以极高的效率完成了战备工作。不论是军械物资,还是粮草储备,三天干出的工作量,比往常一个月都多。这全都得益于汉人工匠们锤炼了很久的流水线作业方式。 虽然有加特林大神,但毕竟数量有限,常规战法也很必要。 等到万事俱备,耶律德光在朝会上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不出所料,朝会立马炸了锅。 有几个部落的首领干脆起身扬长而去,号称从此不服中央号令。在以往的岁月里,只要他们做出这样的姿态,当皇帝的总要挽留一番,然后讲一讲条件。 耶律德光这次很硬气,直接宣城:凡事没有按手印就从这个大门走出去的人,都是我的敌人。 最终走了六个部落,只有一个部落留了下来。 等到各部落的首领一走,耶律德光拿出一份名单,让自己的斡鲁朵按名单抓人,先把危险分子全都控制起来。 六部落首领出了临潢府,迅速地聚集在了一起。 “耶律德光莫不是疯了吗?怎么出了如此的昏招!” “我看他不是疯了,就是想要吞并我们。” “没错,那家伙一定是拿了汉人的好处。uu看书 uukashu合并以后,他已然可以当自己的富贵王爷,咱们便会沦为和农奴一样的人。” 其实耶律德光还真没那么黑。在合并条件中,耶律德光和赵玗承诺,按照他们在原来部落中的级别,相应地套上种花军的等级。部落首领直接能套二品官员等级。不仅如此,他们自家的财富,依然可以保留,并不没收充公。 只不过他们手下的农奴必须全部交出来。想要继续过让人伺候的生活,也简单,花钱雇人就行了。 生活形式没变,只是内涵的规则变了而已。 耶律安端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道理,述律平在耶律质古的解释下也想通了。耶律李胡在耶律德光的讲解之下,也想通了。 而这几个部落首领并不是没有想通,他们只是想找一个借口,干掉耶律德光而已。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56章 大炸弹)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93、会喷火的巫师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我看现在临潢府没什么防备,不如咱们纠结各自的部队,围攻临潢府!”绕了半天,终于有人说出了大家心中的想法。 毕竟是六个部落,平时各自之间也有摩擦,并不是完全互相信任。 这一次也是因为耶律德光这个共同的敌人,才站在了一起。 “临潢府四个城门,咱们每个部落各攻一个门,剩下的两个部落做轮换。” “那就事不宜迟,大家各自去着急部队,明日一早,还在此汇合。” 游牧民族打仗时,往往都是这样,以部落为单位。这样的好处是同一个部落的人,相互协作更加熟练,战斗意志也更加强大。缺点是,战斗力有上限。三五万人还好说,一个部落的首领可以控制。但是要上升到十万二十万军队,非有雄主不可控制。 不然仗还没开始打,各部落自己先内讧起来了。 …… 天刚蒙蒙亮,契丹叛军首领们便集结一处。 “待勇士们用过早饭,就开始第一轮攻城吧。” “好,大家各自分头行动,争取今天在城里吃午饭。” 商定事宜,六个头领在大帐中坐了下来,组成了联合指挥部,分别派各自的得力手下回到部落中,负责战斗指挥。 随着一声声号角声的响起,第一轮的进攻徐徐展开。 战场上很少有上来就玩命的,往往都是仆从军先打头阵,试试对方的虚实,然后在派上主力进入相持阶段,等到战事胶着之际,派出精锐一举突防,奠定胜局。 这个套路虽然简单,但是能玩好的并不多。古往今来,只要能熟练玩好这个套路,无一不是显赫一时的名将。大多数平庸的将领,能把上万的兵马全须全尾地带到战场上,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第一轮的进攻,不出预料地以失败告终,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价值。 “耶律德光那个叛徒,果然跟汉人混在了一起!” “我的部下来报,东门也有不少汉人跟迭剌部的人在一起守城。” “哼,我的部下来说,守城的全都是汉人!” 场面陷入了短暂的平静,几个首领各自盘算着心事。 这一次之所以敢这么大张旗鼓地反叛,是因为耶律德光的主力并不在临潢府,而是在河东前线,跟汉军对峙。抓住这个机会,他们对耶律德光就有了绝对的兵力优势。 现在有了汉人的加入,那么耶律德光的实力需要重新评估。 汉人虽然骑射的功夫不行,但是守城的本领,着实让他们颇为忌惮。 这几年时间里,汉人在赵思温的带领下,将临潢府里里外外加固了一遍,他们一开始还不以为然,只当是汉人太怂,只想着握在王八壳底下藏起来。 没曾想,转眼之间,这王八壳就崩掉了他们一颗牙。 “不如咱们也玩一把攻心战术?告诉汉人,只要他们能砍下耶律德光的人头,那么临潢府就允许他们随意种地。” “我看不必,汉人都是一帮软骨头,只有把他们打疼了,下次才知道害怕。” “那就继续攻城吧!” 几人商议已定,便展开了第二轮的进攻。 有了第一轮的试探,第二轮变成了主攻。 激昂的号角声响起,契丹勇士的呐喊声震天响起,六个首领已经开始举起酒杯庆祝。这么些年来,契丹人打遍周边无敌手,一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只要他们愿意,就没有打不垮的敌人。 除了赵玗的种花军。 然而他们的酒杯刚刚放下,门外便传来消息:“不好了,不好了!汉人不知使了什么巫术,城头上喷出火舌,中者当即毙命!” “你是说,外面‘哒哒哒’的声音,是巫术?” “正,正是!”传令兵满脸恐惧,说话都有些哆嗦。 契丹六统领面色大变,纷纷走出帐外,朝着远处的城门望去。 果不其然,城墙的两个角上有两个汉人,他们穿着厚厚的盔甲,面前有两个黑漆漆的棍子,在棍子一端不停地喷射着火舌,不停地收割着地上契丹勇士的生命。 短短的百米道路,已经被尸体掩盖得看不到一颗青草。 即便是如此,契丹士兵依然毫不畏惧地朝着城墙冲锋,丝毫没有把死亡放在眼中。 “快,收兵!”叛军统领大惊失色,照这个速度打下去,用不了一个时辰,他手下的勇士全都得死在城下。 不一会,四个城门消息纷纷传来,大家遭遇了相同的情况,死伤惨重。 “怎么办?” 叛军头领心急如焚,他们万万没想到耶律德光竟然真的有巫术。 “我看是打不过了,不如咱们就此远走高飞,各自谋生吧。” 经过这么一次叛乱,他们在契丹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如果不想死,最好的办法就是领着族人出走,去抢占别的民族。 失去了跟耶律德光和解的可能,面对临潢府又打不下来,远遁他乡或许只是唯一的办法了。 叛军头领之所以还没有下决心,是因为他们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不甘心,还在盘算面对临潢府会不会还有一线生机。 “要不再试试?派射雕手,把他们的巫师射死。” 没见过这种热武器的契丹人,把城上的重机枪手称之为巫师。 “他们的巫师身着重甲,一般弓箭射在身上根本没有用。更何况,他们也有射雕手。” “唉……” 叛军头领长叹一口气,刚要下令撤退,忽然外面喊声大震。 传令兵匆匆忙忙地跑进来:“不好了,迭剌部攻过来了!” “什么?”叛军头领眼睛瞪得铜铃大,uu看书ww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他们怎么敢攻过来?” 根据事前的情报,留在临潢府中,迭剌部的士兵还不到两万人,而他们纠集的兵力足有十万之多。 契丹士兵不同于汉人士兵,他们不会被轻易击溃。 汉人的战斗力得益于精良的器械,和高度的组织程度。当组织架构完整的时候,汉人士兵能发挥出一加一等于三的实力。 契丹人不同,他们小规模的配合能力是天生的,即便被打散,依然可以通过自发的组织,形成不俗的战斗力,至少始终能保持一加一等于二。 所以说,用两万人打十万人,在汉人中或许很常见,但是在契丹人眼里,无异于找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57章 会喷火的巫师)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94、并契丹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契丹叛军不相信耶律德光敢主动攻击他们,所以联合指挥帐篷周边的防御很薄弱。 怕什么来什么,对面有赵玗这种超越时代的战术指挥眼光,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其实今日守城的士兵,基本上没什么契丹人,全是汉人在守城。 除了叛军主攻的这个方向,假模假样地放了几个契丹人之外,迭剌部的所有士兵,全都在城外埋伏着。 不得不说,耶律德光对自己的小舅子已经接近于无限信任,把身家性命全都交给了赵玗。 而赵玗也不负众望,靠着自己一贯以来的骚操作,将叛军六头领,全部活捉回来。 在献俘大会行,述律平都忍不住多喝了几杯酒,笑盈盈地说道:“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老婆子我终于可以享福去咯。” 述律平拉着耶律质古的手回了自己的房间,跟耶律质古唠着家常,仔细询问着幽州的生活。 大殿之上,赵玗自顾自地喝酒吃肉。该怎么处理俘虏,他一点都不打算插手,全权交给了耶律德光。 耶律李胡和耶律倍分坐一边,耶律安端闭口不言。 在他们眼中,不论怎么处理都行,全看耶律德光的取舍。 杀掉这六个头领,可以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以后肯定不会有人反叛。但是想要收拢六部落的人心,变得更加困难。 可是如果就此释放这六个部落头领,很可能会导致以后队伍不好带。 耶律德光思虑再三,还是对着赵玗开口问道:“如果他们就此罢手,还能给到几品待遇?” 赵玗微微一笑,说道:“之前他们反叛,那是契丹的家事,跟我种花军无关。在种花军论品级,是要看贡献的。之前他们手下兵精将广,如果领着族人投靠,就算给个一品都没问题。但是现在么,实力大大受损,给个三品顶天了。” 耶律德光脸色一冷,对着六个部族首领说道:“听到没有,如果你们继续执迷不悟,品级只会更低。要知道,在种花军中,哪怕是三品,也贵比王侯,尔等不要不识好歹。” 六个叛军首领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耶律德光大喜,亲自去给他们接下绳索,拉着叛军首领入席:“以后大家还是兄弟!” 众人齐齐喝了一杯酒,算是在表面上,把这一页给揭了过去。 赵玗说道:“既然大家坐在了一张桌子上谈事,那今天就把契丹的理政名额给定下来吧。” 之前赵玗承诺,可以给契丹人三个理政的名额。 耶律德光用契丹人能理解的方式,给六个部落首领解释了一下理政的含义。 对他们来说,反倒是更容易理解这种执政模式,因为契丹人自古以来一直是这种执政的模式。 不过跟他们的模式还是有一点不同。 契丹人的执政模式,各个部落的首领来自各个部落,而种花军的理政产生的方式完全不同。 除了第一代理政之外,想要成为种花军的理政,首先要参加种花军的科举考试,成为庞大官僚集团中的一员,然后在官僚体系内逐级攀升,至少要达到三品级别,才会进入理政候选人。 成为理政候选人之后,会在更高层级的官员中实施民主推举,进而产生新的理政团成员。 真要说起来,这种模式与苗疆养蛊的模式更加类似。 最终能够爬上顶点的人,必然不是平庸之辈,就像明朝的首辅宰相。 耶律德光理所当然地占据了一个理政名额,剩下的两个就值得讨论了。 原本述律平也应该占据一个名额,但是老太太现在无心政事,事先声明自己不再担任任何职务。 叛军部落首领说道:“让大元帅和皇子殿下分占另外两个名额吧。” 大元帅指的是耶律李胡,契丹的天下兵马大元帅。皇子指的是耶律阮。 耶律德光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两个二中选一即可,不必都上。我看你们六位中选一个吧。” 这个决定倒不是耶律德光要当烂好人,分不清好坏,而是想通过这个理政名额将另外六个部落给捆绑到一起。 如果理政团中没有一个六部落的人,那么他们依然随时都可能会反叛。但让他们出一个人担任理政的话,相当于给了他们一条实现自身诉求的道路,自然不会轻易地选择反叛的方式。 耶律李胡说道:“就将这个名额交给耶律阮吧,反正俺是斗不过赵玗这个小狐狸。” 赵玗苦笑一声:“三哥对我成见什么时候才能消除啊?” 耶律李胡说道:“想要我对你没成见,除非你别使些下三滥的手段。” 这话说的赵玗不服气了,质问道:“我哪里有下三滥的手段了?” 耶律李胡轻笑一声:“不是下三滥,那你把我大哥耶律倍留在幽州是什么意思?” 一提到耶律倍,场面中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按理说耶律倍才是优先于耶律德光的皇位继承人,耶律德光当上皇帝的手段也不是那么光彩。 虽然政治上没有那么多的“按理说”,但是耶律倍毕竟号召力还在,如果赵玗把耶律倍放回到契丹,势必会引起一场风波。 赵玗笑道:“原来三哥是说这个呀。这个你放心,大哥在种花军中已经担任了重任,不会来跟你们搅合了。” 耶律阮听到父亲的消息,急道:“家父进来可好?” 赵玗道:“想知道?等你当了理政,uu看书 .ukah 跟我去了幽州,你们父子天天可以见面。” 耶律阮有些拿不准,按理说他应该推辞理政的职位,但是跟父亲见面对他又着实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耶律德光说道:“这第二个名额就给耶律阮吧。” 话音刚落,六部落也商议完毕,把最后一个理政的名额,交给了六部落中势力最大的那个部落首领。 这样的结局可以说是皆大欢喜,宴会气氛瞬间进入了高潮。 酒肉不停,歌舞不断,宾主尽欢。 然而,南方传来的一条消息,却让赵玗揪心不已。 柴荣对外用兵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58章 并契丹)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95、皮炎交易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却说赵玗在北方大展宏图,与契丹完成了合并。 虽然双方看上去是合作关系,但事实上,就是契丹人被种花军给兼并了。 最简单的判断标准:契丹人按照种花军的体制进行改造,而不是种花军按照契丹人的体制改造。 然而,就在种花消化契丹的档口,柴荣抓住窗口期对外用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并了西南的西蜀,荆襄地区的马楚,同时和南吴达成了攻守同盟,约定共同面对种花军的威胁。 也有一条好消息,跟种花军关系一直很好的南汉(广东地区)上表,称自己愿意并入种花军。因为南吴给他们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原本受到种花军的资助,南汉对南吴在局部地区还有优势。但是现在南吴在柴荣的大力支持下,犹如泰山压顶一般,势必要将南汉给吞并掉。 南汉其实本不想并入种花军,只是想要利用种花军武装自己而已。但现在面临灭顶之灾,不得不出此下策。 在这些权贵的眼中,种花军一切都好,唯一的不好就是要放弃贵族特权。 想要得到特权,得靠自己的本事去争取,想要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吃一辈子,那是不可能的。 当然了,如果祖宗的功劳足够大,吃一辈子还是没问题的,让儿子再吃一辈子,问题也不是很大。但是想让孙子再吃一辈子,那就是做梦了。 就这,还得是天大的功劳,类似于耶律德光那样的才行。 普通的富贵人家,能保住自己一生荣华富贵就不错。 因为想在种花军当官,必须要参加考试。而考试是面向全体百姓敞开,不论是贵族还是奴隶,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统统一视同仁。 如果说贵族掌控着教育资源,在考试中或许还有一定优势的话(明清时期),那么种花军办的公办教育彻底让他们绝望。 对那些没有家庭贫困的学子,种花军有一整套的制度能保证他们安心地读完书,完成考试。 不仅教育免费,只要他们能达到一定的成绩,连吃住都是免费的。 所有这一切的措施,目的只有一个:将帝国中最优秀的人才选拔出来,充任到官僚体系中。 只有这样,种花军的官员体系才能始终保持着活力,能够进入到核心决策圈中的人,无不是人中龙凤。 至于普通人,只要愿意付出努力,虽不能富贵一生,至少能保证安稳无虞。 是以在别的政权中,百姓不停地逃亡到种花军中,而权贵们畏之如虎。要不是打不过种花军,他们早就联合起来讨伐赵玗了。 种花军对待百姓的待遇太过优厚,倒逼得别的政权也不得不努力提高百姓的生活水平,减免相应的苛捐杂税,以此来稳定民心。 也算是通过另一种方式,缓慢地部分实现了解放劳动力,发展生产力的目的。 但是想让他们彻底放弃自己的特权,力度依然不够。 …… 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两年,后汉在郭威的主持下,消化了后蜀和马楚政权,对南吴的吞并也只差临门一脚。 种花军在完全消化了契丹和靺鞨人之外,触手已经伸到了高丽和东瀛。南汉并入种花军之后,依靠海上运输被种花军牢牢地攥在手中,同时依托南汉,将触手伸向了越南的陈朝、占城。 大局势的发展,早在各方高级智谋的预料之中。 局部的情况,也有出人意料的地方。首先便是徐州地区,黄河入海口彻底被种花军握在手中。 说起来也怪南吴自己,他们为了向后汉政权表忠心,主动军事骚扰种花军,却被种花军抓住时机打了个闪击战,占据了大半江淮地区。 等到后汉和南吴反应过来的时候,种花军已经依靠强大的基建能力,构筑了钢筋混凝土的防御工事,让柴荣徒呼奈何,只好捏着鼻子认下了既定事实。 正是这一小小的变化,让天下大势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开封之所以能当都城,正是以为其处于水路交通的中心节点,可以凭借水路这种低成本的运输方式,解决中央军队粮草补给问题。 可是水路节点一旦被种花军占据,只需要封锁水路,用不了多久,开封就会不战自乱。 更让柴荣忧虑的是,不用赵玗捣乱,后汉军已经缺粮了。 历史上记载,这一段时间,华夏三年大旱。 连续三年的大旱,让粮食产量跌入了谷底。除了种花军的地盘,大家都被饥荒笼罩着。 种花军由于早早布局了水利设施,不仅没有因为大旱受灾,粮食还增产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无奈之下,郭威领着柴荣,打算跟赵玗来一次谈判。 后汉的皇帝刘知远,已经上了年纪,常年的征战身体状况也不好,国家大事基本上全都交给了郭威来处理。 双方抵达约定地点之后,柴荣怒叱道:“公子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柴荣和赵玗曾经并肩作战,两人互相倾慕,怎奈造化弄人,两人竟然成了各自最棘手的敌人。 赵玗依靠实力的巨大优势,对后汉形成碾压般的压迫。 而柴荣也仅仅依托地理优势,巧妙不妨,并摆出一副一言不合就拼命,同归于尽的态势,让赵玗投鼠忌器,不敢强攻。 赵玗见柴荣不识好歹,也是怒气上头:“待会给你看看我军的喀秋莎,uu看书.uukanh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如果不是担心打仗会伤及百姓,你伪汉的都城撑不过一天!” 不用赵玗演示,柴荣依靠自己的情报系统,早已知道了种花军研发了一款新式武器,可以在二十里外发射,上百发炮弹一轮齐射过后,方圆一公里的地方寸草不生。 而这种东西理论上可以无穷无尽地发射,只要种花军有钱,一次可以发射上千上万枚。种花军恰恰最不缺钱。 真要是那样的话,后汉的都城别说撑一天,连一个时辰手撑不住。 如果不是担心城中上百万百姓的死活,赵玗平推他们一点难度都没有。 郭威深吸一口凉气,问道:“你想怎么样?” 皮炎交易的时刻到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59章 皮炎交易)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96、大结局 “奋斗在五代幽州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郭威并不是暴君,他的内心深处其实也在为百姓考虑。同样的,柴荣也是如此。 这也是郭威面对赵玗的威胁,愿意退步的原因之一。 谈判终于到了实质性进展的阶段,该双方亮出筹码了。 郭威承认赵玗的威胁有效,那么赵玗就要告诉对方,自己能给出什么样的好处。 赵玗说道:“你们向西,向南,我不追。” “向西到哪里?向南到哪里?”柴荣皱眉问道。赵玗的意思很明确,只要他退出赵玗划出的势力范围,那么双方就可以和平共处。 赵玗敲了敲桌子,说道:“向西出葱岭,向南过南洋。”赵玗给种花军划出的势力范围,包括整个东亚、东北亚、西伯利亚地区、东南亚。再远的地方,即便是占据了,也无法实施有效的统治,还不如在那里建立一个友好的政权,大家和平共处。 郭威和柴荣就是最好的选择。他们即有能力,又有一颗爱民之心。这两个人在五代时期就是两颗明珠,即便是放到整个华夏帝王谱系中,也堪称一流。 看着郭威和柴荣陷入了沉思,赵玗说道:“我的建议是最好的选择了,与其在这里思考可行性,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面对你们的皇帝。” “唉,”郭威叹了口气,说道:“陛下的身体,恐怕熬不了几天了。” “哦?”赵玗笑道:“那你再玩一把黄袍加身呗,我可以等你几天。需要我出兵帮你演戏吗?随时奉陪。” 老皇帝死了,大将在外领兵是大忌讳,不为朝臣们所允许。 但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有强敌入侵。 这世上,没有比赵玗更强的强敌了,如果赵玗要南侵,后汉国中只有郭威和柴荣父子才能抗衡。 到时候只需要种花军在黄河边一列阵,后汉的兵权自然就会落到郭威的手中。 皮炎交易后,果然没过几天,后汉皇帝刘知远一命呜呼。 正当后汉举国大丧之际,种花军数万军队在耶律阮的带领下,在黄河边布阵,声称要吊唁。 后汉君臣大骇,赶紧让郭威率兵抵挡。 郭威到了黄河边,重新上演了一遍黄袍加身的戏码,就地当了皇帝。 可正当他要杀回开封的时候,开封变天了。 原来,在郭威演戏的时候,耶律阮另派了一支骑兵悄悄渡过黄河,长途奔袭,偷袭开封城。这支骑兵本就是契丹人,经过种花军的训练和武装,堪称当世最强机动部队。沿途州县还没反应,就被他们一路冲了过来。 后汉的君臣们看到种花军杀到了都城之下,还以为郭威前线已经败了,竟然就这么投降了。 郭威得知都城投降的消息,差点没被气死。给柴荣一商量,两人决定朝西走,先到长安,稳住阵脚再说。 谁知就是这个决定,差点没让郭威命丧黄泉。 帮郭威黄袍加身的那些人,原本就是开封人。他们心里盘算着,等郭威当了皇帝,自己回去以后自然也是位高权重之人。 哪曾想郭威的龙椅还没坐上,竟然要朝西逃跑。 他们的家在开封,去了长安算什么?这么一盘算,竟然有一大半的兵将当了逃兵。 好在郭威和柴荣平日里对属下不错,还有那么一些忠心耿耿之人,愿意抛弃了家小,跟他们西去。 郭威一路不敢耽搁,生怕赵玗抢到了他们前面占据长安。 虽然他们之前有皮炎交易,但那时在双方都有实力的前提下。现如今自己如丧家之犬,之前的所有约定必然全部作废。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进了函谷关,郭威的心算是放了下来。 只要能占据关中地区,守住函谷关,这里依然可以成为反攻的基业。 谁知他们刚进了函谷关,函谷关上便树起了种花军的旗帜。 那巨大的五角星,在阳光下显得那么刺眼,一股寒气从郭威心底生起。 走到长安城下时,早有官员等候旁边。 那官员指着远处的一座小山,说道:“郭将军,下官这厢有礼了。总理托我给您带个话儿,那边是补充的物资,郭将军若是决定西去,尽可全部带走。郭将军若是感觉累了,就此折道上幽州,可保你二人三品官。” 郭威深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喉头一舔,一口鲜血涌入口中。郭威强压住自己的气息,没让这口血喷出来,悄默声地咽了回去,咬着牙说道:“多谢了!” 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继续西区。 赵玗给的物资非常够意思。除了各种生活军事物资之外,还有许多的书籍,涉及到各行各业,其中不少技术还是种花军中的机密。更重要的是,这里面还有一张赵玗凭印象画的世界地图。 光是靠这一堆物资,足够郭威和柴荣横扫中亚,建立属于自己的帝国了。 想到这里,郭威心情稍稍好了一些,柴荣也觉得一股豪气涌上了心头。 从赵玗的世界地图上看,葱岭以西还有广袤的土地,一点都不比华夏大地要小。 赵玗自己只占着华夏大地,却把葱岭以西的地盘全都让给了自己,看上去好像郭威和柴荣还占了不少的便宜。 …… 接受后汉政权以后,种花军立马开始了整改。 这一次的整改,阻力小了很多。 之前为了对抗种花军,后汉在郭威的主持之下,已经完成了许多方面的改革。除了权贵依然可以世袭,农奴身份不可逾越之外,后汉的许多制度和政策,基本上就是照搬种花军的。 迅速完成统一之后,种花军呈现出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时的种花军,并没有开始用武力征服世界,而是不停地输出自己的文化。 久而久之,自然会有人因为仰慕种花军的文化,主动要求加入种花军。 就是用这种方法,种花军花了十年时间,彻底将中南半岛收入囊中。 一个政权发展到了极致之后,必然会走上下坡路,uu看书wwuukanshu 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纵观人类历史数千年,你方唱罢我登场,无不如是。 但是种花军不一样,因为赵玗给他们定下了一个宏伟的目标——探索宇宙。 只要宇宙还没有探索清楚,只要宇宙探索成为种花军的目标,他们就永远不会自满,永远不会因为傲慢而放弃进步,种花军就会一直处于上升周期。 至于宇宙被探索完成以后会是什么样子,赵玗不知道,他生活的时代也不知道。 或许到了那一天,地球还是否存在都不一定。 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 百年之后,赵玗满足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360章 大结局)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奋斗在五代幽州》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