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效应之记忆游戏》 part 一 市刑警支队刑警王刚发现自家队长已经盯着一张纸看了半个小时，出于好奇心，他偷偷摸摸走了过去，打算来个“偷看”。 然而他还没靠近，队长李毅就“唰”地把纸折好收了起来，他下意识赶紧掉头走人，而李毅已经一转椅子，对上了他贼兮兮的眼神。 “李队好！”王刚哈哈干笑两声，心里暗暗感叹他的队长还真是十年如一日，警惕如狼啊！ 李毅看着他，嘴角似笑非笑：“王刚，你刚才想干什么呢？” 王刚深知跟李毅说谎，无疑找死，于是从实招来：“就是看你看一张纸看那么久，有点好奇。李队，那是什么？” “我说是情书，你信吗？” 王刚又干笑两声，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 王刚是李毅的师弟，他毕业后就加入了刑警队，和李毅一起办案有十年了，算是老搭档了，虽然他和李毅年龄相差不大，但李毅比他厉害，十年内就升到支队队长一职。 李毅这个人，王刚了解的很，情书这样的东西，不可能入他的眼。 王刚岔开话题：“李队，那个强奸杀人案的犯人被判无期徒刑30年，你知道吗？” 李毅：“嗯，刚刚看到消息了。” 今年年尾十一月的时候，本市某小区发生了一起性质恶劣的强奸杀人案，警方抽丝剥茧找到凶手，展开抓捕时消息泄露，凶手畏罪潜逃，而李毅为截停凶手的车，超车挡在凶手的车面前，两车相撞，凶手的车是被截停了，而李毅则受了重伤，昏迷了一个星期。 王刚有些不爽：“李队你这么拼命抓人，法院只判了那货无期徒刑，太便宜他了。” 李毅眼神警告，王刚立刻闭上了嘴。 “王刚，法官这样判自然有他的理由。”李毅淡淡道，“你是警察，以后这种话，不要说了。” “yes sir！” 李毅这才收起自己严肃的眼神，他站起身，拍了拍王刚的肩：“好了，过了今天，新的一年就来了，这一年，辛苦你们了，好好回家吃顿饭吧。” “嗯嗯。”王刚点头，“李队，你这么早走，是要去接你妹妹吗？” 李毅眼神再次警告：“你这小子，别打我妹妹注意！” 王刚瞬间委屈：“李队，都几年前的事啦，况且我现在有女朋友了！” 李毅有一个妹妹，叫李柔，人如其名，温文尔雅，是本市医科大学的高材生，年纪轻轻就是医学学士，听说今年还要考博呢！ 李毅李柔的父母以前也是刑警队的，不过他们在一次缉毒行动中双双殉职，那时李毅和李柔还很小，只能由他们的爷爷奶奶抚养，不过没几年爷爷奶奶也离世，就剩下两兄妹相依为命。 这两兄妹不仅感情好，而且就连职业选择也十分相近。 惩奸除恶的警察，救死扶伤的医生。 简直就是局里的模范兄妹。 作为李毅的搭档和兄弟（起码王刚是这么认为），王刚是追求过李柔一段时间，但被李柔拒绝无数次后，他果断放弃，另寻佳人。 “行了，李队，你赶紧去接你的宝贝妹妹吧！”王刚果断终止这个话题。 市第一人民医院大厅，李毅坐在椅子上，从衣袋里拿出了那张纸。 纸上写着三个名词：“墓地”、“头发”以及“花”。 这三个词，是车祸后，不断在他脑子里重复的东西，好像在提醒他什么似的，可是究竟是什么，他就是想不起来。 但直觉告诉自己，这些很重要，于是他把这三个词写了下来，闲来无事就看看，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哥，等久了吧！”李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李毅不着痕迹收起那张纸，站起来转过身。 他笑看自己的妹妹走来，伸手帮她提包：“今天工作怎样？” “还行，手术挺顺利的。”李柔笑道，“哦，对了，张老师要我问一下你，你的头还疼吗？” 李柔口中的张老师就是市第一人民医院脑神经科科长张笙，李柔的导师，同时李毅的主诊医生。 李毅车祸脑震荡，本来不严重的，可是他头一直都疼，但医院也查不出什么问题。 为了不让李柔担心，李毅笑道：“还行。” “嗯，如果还是头疼的话，跟我说。” “好，你可以走了吗，可以的话我们回家？” 李柔点头，两人刚走出医院门口，一个男子就走了过来，跟李柔打了个招呼。 李柔礼貌性回了他一声，然后应付了几句，就拉着李毅赶紧走。 李毅饶有兴趣看着李柔：“小柔，他是谁？” “计算机系的学长。”李柔道。 李毅：“我看他好像喜欢你。” “……不是好像，他跟我表白了。”对于这种事，李柔根本不打算瞒着李毅，“就昨天。” “怎么回事？” “其实我们不熟，就是他妈妈来张老师那看病时偶尔见几面，然后昨天他突然就说喜欢我。”李柔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喜欢我什么，我们根本就不熟好吗！” “小柔，你的桃花真多！” “什么桃花！算了，uu看书 .uukanshu 不说他了，走不走吧，回家。” 李毅还是不厚道地一路笑。 平安夜，团圆日。 厨房里，李柔拿着手术刀，低头仔细地给鸡做解刨，而李毅则在一旁负责炒菜，两人分工合作，一顿年夜饭很快就做好了。 李柔拍好照片，便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好了，先生，可以用餐了！” 李毅忍不住笑，接过筷子时，他眼睑地看到了李柔手指上有个刀口，好像挺深的，但没有流血，刀口两侧的皮肤组织的发白了，明显被水浸泡过。 “你手怎么受伤了！” “啊？”李柔这才发现自己手指的刀口。 “还泡过水！你学医的怎么这么不小心！”李毅便训斥便心疼拿出医药箱，一边给她伤口消毒涂药一边责备道，“万一破伤风怎么办！” 虽然被骂，李柔却笑嘻嘻的：“哥，你会一直都这样对我好吗？” “废话，你是我妹妹，不对你好对谁好？” 这么一句话，暖了整个冬天。 吃完饭后，两个便守在电视机前，等倒数。 “10、9、8、7……” “3！2！1！” “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夜空中烟花绽放，每一星火花照亮着每一户温暖的光，照亮着这霓虹的城市，照亮了远方的山岱，也照亮着一座座死寂的墓碑。 在远离欢闹喜庆的白云墓园中，一个空xue内，一个女人静静躺着。 她，没有迎来新的一年。 part 二 墓园 新的一年第一天，李毅就接到一桩命案。 远离市中心的白云墓园四周被警戒线围住，不知从哪收到消息的媒体已经派好记者，端点在墓园出入口，闪光灯不断，就算他们根本开不见里面的情况，他们也尽可能靠近现场，想拍到第一手资料。 戴好警员证，李毅穿过警戒线，进入这个露天的墓园。 白云墓园是本市的墓园之一，依山而建，半开放式，密密麻麻的墓碑整整齐齐立着，一排排呈阶梯状往上建，每处墓碑占地不过两平方，乍一眼看下去，就像是在山体上开了一道道小窗。 房价贵，就连墓地也贵，生前跟活人挤，死后跟死人挤，反正一辈子就没怎么海阔天空过。 李毅沿着阶梯往上走，他明明没有来过这个墓园，可是往上走去的时候，却有种他已经走过一遍的感觉。 那感觉，就像是你在做一件事时，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做过了一样，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 这种感觉，他活了三十多年不是没试过，这种现象有人称为deja-vu现象，说白了就是“巧合”，于是他没怎么在乎，直直走向现场。 同队的人已经在配合法证取证，李毅走到时，尸体正好要被搬开，他喊停，细细观察了一下死者死状及四周情况，才让他们将尸体从那个不大不小刚好够一个中等身材女性平躺的空xue中搬出，搬到一旁让法医现场验尸。 李毅望着法医在测量死者肝温，不知为何，眼皮一条，脑海中又闪过一些东西，然而他抓不住。 “王刚，怎么回事？”李毅把那些奇奇怪怪的感觉扫空，迅速进入查案状态。 王刚详细把所知情况细细说给他听： 2019年1月1号早上六点时分，墓园值班看守陈大宝（男，55岁，本市人，在白云墓园当看守已有十年）按日常巡逻，打理墓园卫生时发现尸体报警，警方接到报案时间为六点三十分。六点五十五分，警方赶到现场，对墓园进行了封锁。 王刚拿出相机，翻着照片：“这是我们赶来第一时间拍现场。” 李毅接过相机，边切换着照片边问：“现场保护怎样？” “来得及时，除了张大宝外，没有闲杂人进入现场。” 他们拍到的死者的照片跟李毅刚才看到的情况一样。女性死者，身上衣物全无，平躺在空xue中，双手交合于胸前，她的头部头发连同头皮一起被人剥去，死状惨烈。 李毅见过不少的杀人手法，这种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把头发连同头皮一起剥去，看来不是简单的凶杀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凶手选择这种作案手法，是情杀还是仇杀？ 而且，头发…… 李毅抬头看着四周围着他的墓碑。 墓地…… 难道又是巧合？ 李毅皱着眉，问：“死者身份确认了吗？” 王刚：“现场没有任何确认死者身份的物品，不过死者面部完好，不难确认身份。” 李毅点头：“行，你去把墓园的监控调出来，我去那边看看。” 李毅走到彦法医那边，彦法医见他走来，往旁边挪了挪，给挪出个位置给他蹲下。 “山头的阶梯修得有点窄，别掉下去。”年龄比李毅大了十岁的彦法医苦中作乐，开着玩笑。 也是，新的一年开始就接道这么一桩案子，能说“不苦”吗？ 李毅明明比他小，却一排老干部模样，他蹲在彦法医专门给他挪出的位置那，一来就问：“死亡时间？” 彦法医无奈一叹，立刻像李毅学习，端出专业样子：“根据肛温和尸斑，粗略估计死者死亡为6至8小时。死者身上除了颈部和脸颊两端的於痕以及头部的刀伤外，没有其他伤痕，而且都是生前伤，另外我们在死者口腔中检测到麻药的成分。” 李毅顺着彦法医说的看去：“有没有受过侵犯？” 彦法医摇头：“初步检查没发现，但不能确定，要回去解刨后才能给你准确答复。” 李毅点头，便站起身，在离开法医这边时，李毅最后低头看了死者一眼，当他目光再次落到死者的头部时，他猛地一颤。 并不是因为害怕还是什么的，当刑警这么多年，在血腥的场面他都见过，他只是感到不安，因为那种感觉又来了。 是的，他又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此情此景。 把不安吞下，李毅走到法证那边，法证把他们的情况大致和李毅交流了一下。 一直忙到九点多，他们才收队回去。 为了不引起社会的过度恐慌，局里面决定暂时封锁消息。 元旦节，依旧热闹。 *** 很快，死者身份就确定了。 死者顾少梅，女，48岁，本地人，家住丽湾区芳村，大利衣车厂衣车工，丈夫林新十年前去世，她跟她儿子相依为命。儿子林俊杰目前就读本市科技大学，计算机系大四学生。 根据林俊杰所说，昨晚也即元旦前夜，顾少梅在20：30曾打电话告诉林俊杰自己已经到站，因为买了许多东西，便让林俊杰到芳村对面的公交站接她，可是林俊杰去到时，顾少梅没在，由于自己手机在充电，没带出门，林俊杰就在原地等了半个小时，之后才发现不对劲，回家打给顾少梅时，顾少梅的手机已处于关机状态，于是林俊杰立刻报警，但由于没到24小时，警察局并没有接案。 谁知，到了今天早上，当林俊杰再次见到自己母亲时，是在太平间，是一具尸体。 原本的团员节日，硬生生变成了分别的忌日。 李毅看着坐在走廊上的林俊杰，不禁感叹。 昨天下午见他时，他还是笑容满面地去医院帮他母亲拿药，可现在，他眼里只有流不出的泪和悲愤。 然而李毅只是感叹，却并没上前安慰。接触过这么多案子，李毅深刻明白，此刻任何的安慰对于死者家属来说都是徒劳的，只有将凶手绳之于法，才是家属们想要的，也是他们身为警察，能做的。 他走到另外一间审问室，一个穿着印有“大利”两字的蓝色工衣的妇女在查着泪。她叫刘美，顾少梅的工友，也是最后一个见到顾少梅的人。 刘美边哭边懊悔道：“早知道昨天就应了少梅姐，跟她去她家吃饭，那样少梅姐就不会死了。” 刘美是从山东那边南下来这打工的外地人，根据她说的，昨天晚上她们一起下班，像往常一样乘搭321路公交回家，顾少梅见刘美自己一个人，就想让她来吃个饭跨个年，但刘美不想阻着顾少梅跟儿子团圆，就婉拒。顾少梅在她前一个站下车，她不曾想昨晚一别，竟是永别。 “她下车的时候是几点？”李毅问。 刘美：“没注意，大概八点半左右。 “顾少梅人怎样？“ 说起这个，刘美忍不住哭了：“少梅姐人好得很，吃苦耐劳还愿意帮助咱们这些外来的，你说她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去的这么惨啊！“ 后来李毅带队到芳村站，果然在芳村站到顾少梅家的不远一条路旁的草丛堆里，发现了一堆凌乱的瓜果蔬菜，以及顾少梅的手机，被踩烂了。 接下来，对照衣车厂老板员工以及同村的人所说的，顾少梅是个很普通的中年妇女，不烟不酒不赌，没有欠债，也没有仇家，人际关系普通不外乎家人和工友。 仇杀一项暂时排除。 顾少梅一家算是贫困户，虽然她的衣物全都不见了，可是据了解，她生前所穿就是羽绒加工衣，身上最贵的就是一个银镯子，而且还不到五百块，这样看来，劫杀排除。 情杀的话，顾少梅丈夫死了十年，一直没再嫁，调查下来也没发现有跟她有暧昧关系的男人，情杀也不太可能。 那奸杀呢？ 李毅穿好装备来到彦法医身边：“解刨结果怎样？” 彦法医在收拾着，看见李毅来到，忍不住叹气：“怎么这么心急！”说完，他把李毅领到尸体前。 可以说是开膛破肚了…… “那，uu看书 ww.uukanshu 看吧！”彦法医很“大方”。 李毅看了彦法医一眼，如果他此刻不是带着口罩，彦法医一定看到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李毅满眼“我看的懂吗”的眼神。 彦法医逗够了，便专业道：“解刨后，死者体内没有被侵犯过的痕迹，但肾上腺素过量，而且心脏、大脑严重缺血……” “说人话，怎么死的？”李毅直接明了。 彦法医：“极端的长时间的疼痛致神经性休克，导致脑部、心脏长时间缺血而死，简称‘痛死’。” 李毅认真听着，眼睛看到死者脸颊以及脖子，然后伸手比划了一下，像是在问彦法医，可是却没看向彦法医：“你说这些伤痕是不是凶手从后面一手用沾有麻药的物品用力捂住死者口鼻，一手用力勒住死者脖子而弄出来的？” 彦法医耸耸肩：“我们法医不负责推理，我只能告诉你，这是生前伤，还有，你看这。” 彦法医示意他看向死者被缝好的头部：“死者头部肌肉切口光华整齐，从切口看……”他拿起了桌面上的柳叶刀。 李毅：“作案工具？” 彦法医点头。 李毅继续问：“同行？” 说完，李毅就摇头。 别说柳叶刀了，市面上连麻药购买也很方便！ “这个你自己查吧，还是那句话，我负责解刨尸体，你们负责推理查案。”彦法医甩手掌柜道，“报告我很快写好，再给你，你可别再催催催！” 李毅：“行，我去法证那边看看。” part 三 分析 法证那边整理了一下他们在现场的发现。 首先，现场除了张大宝的脚印，还有一组被破坏了的脚印，无法修复，但从每组脚印之间的间距，也就是步长，可以推断出凶手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其次，空xue及其附近的泥土是旧土，只有空xue里的土壤有血迹反应，最后，死者空腔中采集的棉线化验结果是含洁扶特抗菌因子的棉纱，市面上的抑菌毛巾的主要材质，且棉线上沾有大量乙醚等麻醉剂的成分。 李毅看着，陷入了沉思。 柳叶刀、麻醉剂、抑菌毛巾…… 这个凶手，难道从事跟医疗相关的工作？ 他突然想到了顾少梅的主诊医生张笙，便让同队唯一的女警陈佳雯去问问。 然而陈佳雯回来，摇头：“张医生在当晚八点半至十一点都在医院值班，有人证，有不在场证据。” 王刚趴在桌子上，侧头看着顾少梅的社会关系图：“可是除了她也没有其他认识的人是从事医疗行业的？不过也觉得不太可能是张医生，身高不太符合。” 陈佳雯不认同：“步长是可以改变的，我们现在只是推测凶手的身高，不能确定。” “啊，那凶手不劫财不劫色，就劫死者的头发？为什么呢？”王刚有一句没一句，看似是说给别人听，其实是说给自己听。 他学了李毅的习惯，推理案件就喜欢把自己的思路说出来。 对于这种变态杀手，了解他们的作案动机最能推进案件调查，就像侧写那样，不过他们局，不，应该说他们这个市，还没出来一个侧写专家。 陈佳雯耸耸肩：“不知道，变态杀手的心理我们怎么可能理解。” 最晚加入队的张三峰插嘴：“哥、姐，凶手会不会是信教的？你们先别管那个头发，看尸体的摆放形状。”他站起身，取下白板的照片：“双手交合于胸前，想不想在祈祷？” 听他这么一说，陈佳雯和王刚看过去，也觉有可能。 陈佳雯点头：“西藏那边就流行露天葬，引鸟兽吃尸体，他们宗教坚信只有这样做，死去的人的灵魂才能得到重生。凶手抛尸不埋尸，要不就是他某种丧葬习惯，要不……” “忘了？”张三峰抢答，回答错误，被陈佳雯瞪了一眼。 王刚偷笑：“峰儿，你跟我们有三年多了吧，破的案没有一百都有十几，怎么智商还是不长？凶手细心到连脚印逗知道破坏，都提前了解附近的监控而避开，又怎么会粗心忘记埋尸一事？” 张三峰不服气：“那你们说，第二种情况是什么？” “自大，他向警方宣战。”一直沉默不作声的李毅突然开口，说完，他也愣了一下。 因为他刚才的语气是肯定的，而且，他用的是“他”，而不是“她”。 陈佳雯他们倒是没有留意，因为他们习惯了。 陈佳雯：“没错，我刚才就想说这种情况。李队，有什么思路吗？” 李毅眨眨眼，回过神，他站起身，将白板翻过一面空白的，一边画一边分析：“2018年12月31号晚上8：30，死者顾少梅从321路公交车后门下车到芳村站，沿着站牌对过去通向村口的路回家，她也在这条路上失踪，结合我们在现场的发现，可以推断，顾少梅就是在这里被凶手带走。” 芳村由于落后，入村的只有一条水泥路，两边杂草丛生，长达五十米的路只有头尾两盏路灯，没监控，路两旁也没有人住。 李毅在他画的路上用大头笔写上“遇害地点”。 “2019年一月一号早上6:30，墓园看守张大宝在白云墓园一座空xue发现顾少梅尸体。”李毅在“白云墓园”四个字下写上“抛尸地点”。 白云墓园算是个老墓园了，监控本来就少，只有门口和停车场有，而且设备老化，监控还是老式的，画质模糊。 “技术部的同事把门口和停车场的监控画面清晰度调高，从监控看来，当晚除了张大宝看守外，没有人来过墓园。不过除了大门外，墓园后面的林子也是通外的，初步判断凶手应该是从后方林子进去墓园，抛尸后从林子离开。” 李毅继续分析：“凶手一般会选择里作案现场不远的地方进型抛尸，我们分两路，一路沿着墓园林子后方通向的道路调查，一路以墓园为中心向四周进行调查。要进行这种杀人抛尸行为，凶手极有可能独居、有车，作案现场一定隐蔽、独立，你们注意一下，还有……注意一下信教的人群和从事医疗行业的人群。“ “是，李队！” *** 忙活到深夜才回到家，uu看书ww.uukanshu 李毅走到厨房，就看到一碗汤圆放在了桌子上，碗上还贴了个便利贴： “我先睡啦，汤圆煮好，不过你回来大概也凉了，放微波炉叮一下再吃。 下次记得早点回来！“ 后面还画了个生气表情。 李毅忍不住笑，按着李柔说的把汤圆放进微波炉加热，他端回房间才吃。 一边吃，他一边看着现场拍的照片，直到吃完，他还在看。 一点食欲也没被影响，令人敬佩！ 墓地、头发…… 巧合吗？ 今天的凶案现场，让他恍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拿出那张写着三个词的纸。 如果不是巧合，现在“墓地”和“头发”都对上了，那这个“花”是什么？ 应该问，这个词到底想提醒他什么？ 目前为止，他们不管是在现场还是死者身上，都没发现有花，或花粉之类的东西。 想着，脑袋“嗡”的一声，李毅下意识捂着头，许久才缓过来。 他靠在椅子上，头疼地揉着眉间。 这案子真的，令他不安。 他有点烦，便走到阳台吹吹风，透口气，吸口烟。 白雾顺着鼻息游出，李毅只吸了一口，立刻想起跟李柔的约定，便掐掉，但心情却松了不少，脑袋也没那么疼了。 他吐出一口闷气，靠在阳台栏杆上，俯瞰着脚下霓虹的城市，渐渐的，心中竟生出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猛地一个激灵，赶紧裹紧自己的外套。 part 四 第2 黄金时间已经过去一天，案子还是没有进展，社会方面，案子已经瞒不下去，局里便向媒体透露了有关案子的大致情况，并且呼吁群众如果发现可以人物或线索，请及时向警方提供。 但案子的一些细节还是没有面向群众，比如作案工具等这类容易打草惊蛇的细节，群众并不知道。 不过媒体一报道，这案子就被推到风口浪尖好几天，引起了社会上一些不安，特别是芳村一带，不过没过几天，这案子很快就被一些娱乐新闻给压了下去，热度下去后，这案子顶多就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闲谈。 警方的调查也陷入了僵局。 线索少之又少，李毅他们查监控，原地走访，都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渐渐的，这桩案子的警力被调离，变成了无头案。 而李毅还是不肯放弃。 他不是没有接触过无头案，可是这一桩案子，及时只剩他一人在查，他也不放弃。 就这样，一月快见底，春节快要来临，如果不是李柔的提醒，李毅完完全全把办年货的事给忘了。 虽说他们没什么亲戚，但是团员节日，还是不能马虎。 李毅也总是舍得从顾少梅的案子中抬起头，陪李柔出门逛街。 大年三十前一天，来到第一人民医院门口等李柔的李毅，很有心思地把他这些天长的胡子给刮了，免得李柔说自己邋遢。 然而李柔看着自家哥哥一言难尽的发型，决定拉他去发廊剪头发。 “好多人，算了吧。”李毅望了一眼坐满人的发廊，不想等。 反正他一直都不在意自己形象。 李柔：“不行，剪头发剪霉运，弄个好发型才能过个好年。”说着，李柔硬拉着李毅往发廊走去。 李毅拗不过，认命等了一个小时，才坐上那张椅子。 理发师傅拿着剪刀，可能是最近挣了不少钱，他笑得格外灿烂，语气格外热情：“靓仔，剪个什么发型？” 李毅：“寸头吧。”这样最快，而且能减少剪头发的次数。 “别听他的。”李柔见李毅又是这个样子，没好气瞪他一眼，“师傅，帮我哥剪……” 李柔看了一下四周的海报和假发模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模型：“这个发型！” 李毅顺着李柔的手看去，然而视线一碰到理发店的假发模型，就粘住了。 瞳孔猛地放大。 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是一个冰箱，不，准确来说，是一个冰柜。 冰柜里，整整齐齐摆放着一顶顶的头发。 有长的、有短的，有直发、有卷发，但都不是假发！ 是人的头发，打着一大块褐色皮毛的头发！ “靓仔，吧头转过来一下。靓仔？” “哥？” 李毅突然站起来，把正疑惑着的李柔和理发师傅给吓了一跳。 “哥，你怎么了？”看着李毅满脸的慌色，李柔很是担心。 “连环杀手……” “什么？” 然而李毅没有回答李柔，他急急脱下理发衣，只留下一句“我先回警局”后，就急急离开了。 *** 李毅急急忙忙赶回警局就算外面寒风大作，他回到局里额头也渗出了汗。 他一走进去，就跟急急忙忙往外走去的局长撞上了面。 “局长，我……” “李毅，我正想找你。”局长脸色难看得很，没等李毅说完，他便道，“白云山又有人遇害了。” 李毅一怔。 part 五 连环 警戒线再次拉起，红蓝的警示灯在交替闪烁。 “现在是2019年1月30日傍晚18：00，我们现在身处于白云山脚西北处，现在我们可以看到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警方正对现场进行调查……” 日暮渐渐下落，天边泛起火烧云，冬天的黑夜来得特别快。 尸袋拉链最后被拉上，死者紧闭的双眼再也不会睁开。 李毅看着尸袋被抬头，心里久久不能舒。 她，不是凶手第一个目标，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想起那个冰柜，里面那至少五六顶让人不寒而栗的人皮头发。 如果不尽快抓到凶手，受害人将越来越多。 *** 凶杀案变成连环杀人案，案件的恶劣性质瞬间提升。 社会恐慌也加剧，人人自危，害怕自己会成为凶手下一个目标，社会给警局增了不少压力。 这个新年，本市陇上了一层血腥味，注定不好过。 *** 死者何沁，女，21岁，本市人，景禾酒楼服务员，家住北旧街，父母健在，是北旧街一间小卖部老板，姐姐是一家高企的高管，由于从小叛逆，何沁和家里人关系并不好。 据了解，何沁常和社会上一些人打交道，男女关系极乱，常常夜不归宿，所以她失踪一宿也没人关心。 2019年1月29日傍晚22：00，何沁趁休息期间，独自一人从杂物房后门离开，根据杂物房监控看那个可以看见当时何沁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烟，用手背推开门，走出门后，就没再回来。 这就是何沁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的画面。 直到2019年1月30日傍晚17：25，警方接到报警电话，赶至白云山，找到了一具女性尸体，经查证，证明该尸体身份正是何沁。 从29号晚22：00至21号17：25这段时间，没人知道何沁经历了些什么。 警方走访了何沁最后出现的杂物房，在杂物房后的小巷子里，他们找到了一根烟头，经检验确定为何沁生前所吸食，但烟卷的成分正常。 杂物房后巷成了何沁的遇害地点，只可惜没有监控，而且四通八达。 “又没有监控！”王刚仰天长啸，不止小巷没有，抛尸的拿出山脚因为没发展起来，少人走，所以也没有设监控。 张三峰看了看现场的照片，啧啧两声：“凶手早有预谋啊，都选好时间地点！” 两个死者，相同性别，相同死法，就连抛尸地点也相近，警方已将两起案件定性为同一人所为。 陈佳雯点头：“他（她）反侦察手段太厉害，线索没什么啊！” 不管是现场破坏了的不可修复的脚印，还是对监控的躲避，凶手极强的反侦察能力让警方挖掘出的线索屈指可数。 三人喳喳讨论，李毅则站在白板面前写写画画，王刚好奇：“李队，画什么呢？” “她们两个人的异同。”李毅转过身，拿起笔敲白板，“凶手杀害死者的方式固定，作案手法固定，每次都能细心处理好那些会暴露自己身份的线索，所以我推断凶手逻辑性极强，思维缜密，而且一般这种杀人凶手，选择的目标一定有他们的共同特征，所以我想看看顾少梅和何沁有什么相似的地方，或者有共同认识的人。” 陈佳雯摇头：“调查过，顾少梅人际关系很简单，不是儿子就是工友，而何沁则复杂得多，丹丹男朋友就十几个，不过目前为止，没发现有共同认识的人。” 张三峰咂舌：“她一个月换一个吗？” 陈佳雯假笑：“是同时。” “哇，海女！” 话题扯远了，李毅咳了几声，三人立刻闭嘴。 “两个受害者，不管是年龄外貌，还是性格人际关系，差别十分大。”李毅用笔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白板，皱眉看着自己列出的图表，“她们两个究竟有什么共同的地方，引得凶手要杀害她们？” “她们两个都是女的！”张三峰抢话。 李毅摇头：“单单这么一个广范围的因素，不足以支撑连环杀人犯杀人。” “那……她们都是长发？” 陈佳雯和王刚点头，可是李毅却没表态。 王刚开玩笑：“佳雯，你可要小心！” 陈佳雯摸了摸自己的短发：“我是短头发！” 李毅想起那个冰柜。 他也觉得是头发，但不在乎头发的长短，应该是其他因素。 其他因素…… 气味！ “佳雯，查一下顾少梅和何沁生前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part 六 名单 “何沁和顾少梅生前使用的洗发水分别是这两种。”陈佳雯在电脑上把两瓶洗发水的照片投影上去。 一瓶是绿色瓶装的漂柔，一瓶是韩国进口的洗发露，品牌不同，成分也不同，气味也相差甚大。 李毅看着，皱眉，许久，他用食指敲打着桌面：“不管怎样，我们还是有收获的。凶手两次抛尸地点都选择白云山，说明白云山对他来说，是最方便的抛尸地点，而且何沁尸体发现在西北山脚，正是墓园后林通向之地，说明凶手极有可能从西北边开车来。” 张三峰举手：“李队，为什么凶手是开车的？” 李毅看了他一眼，耐心道：“从作案手法看来，凶手要这么完美切下死者的头皮头发，需要一个私人空间，且照明需要良好，所以白云山及墓园只会是他杀完人后选择的抛尸点。” “白云山没有房地产发展，最近的住宅区都隔着一片田。成年人的尸体有一定重量和体积，凶手不会蠢到拖着一个引人怀疑的袋子在路上走个几公里到白云山抛尸的。” 张三峰鼓掌。 “好了，我接着分析。”李毅，“第二，凶手杀完人后，都选择将死者衣物脱下，但不是劫色也不是劫财，原因有二。一是他有收集受害人身上物品作为纪念的癖好，二是受害人衣物上，有他无法除去又极容易暴露他身份的线索。” 虽说两种可能概率相同，但他们都偏向后者。 王刚：“明白了，我会带人往白云山西北方向查找，看看能不能找到。” 张三峰积极：“哥，我跟你去。” 王刚望了一下李毅，李毅点头：“让小峰跟去，学习学习，长点知识。” 免得每次他分析推理时都被这个好奇宝宝打断。 “那李队我呢？”陈佳雯问。 李毅：“跟我一起去一趟景禾酒楼。” **** 景禾酒楼算是本地较出名的酒楼，主办各种宴席，不接受单桌。 新年将近，酒席变得多了起来，才刚饭市，酒楼就坐满了人。 李毅在他人引领下来到了经理的办公室，一进门，经理就递上了自己的名片，并且积极地宣传着他们的饮食文化。 李毅倒是直接打断他，开门见山：“凌经理，我们想问一下最近几个月有没有接过大利衣车厂的生意？” 凌经理尴尬笑了两声，连忙打开文挡，在最近几个月的宴会订单中找着，许久，摇头：“不好意思，没有。” 看着酒楼对所有所接的订单都有记录，李毅在征得经理同意后，拿了一份回去。 *** 王刚觉得自己眼睛快要瞎了！ “哥，我有眼药水，要不？”张三峰眼睛湿湿的，一看就是刚才滴过眼药水。 “要！”王刚如同久旱甘霖接过，滴了两滴，眼睛瞬间舒服多了，“谢了。老弟！” 张三峰转身问李毅，李毅只摇着头，眼睛一刻不眨盯着屏幕。 张三峰小声嘀咕：“李队也太拼了吧……” “‘拼命十四郎’可不是白叫的。”王刚，“怎样，你那还有多少？” “还有十页……” “我看完了！”王刚摆手笑着，特别得瑟，“累死，也没看出什么，反而看出了别人多有钱！” 李毅把酒楼这三个月的订单全拿回来，然后分给大家一部分查看，看看有没有宴席和顾少梅有关的，或者间接联系到两位遇害者。 王刚把其中一个订单拿给张三峰看：“你看，一围桌吃的都是山珍海味的，起码上万一桌，还办了几十桌，就一个年会，啧啧……” 张三峰凑过去看：“‘谦宇科技有限公司’……哦，高科技的，怪不得这么有钱。” 两人叽叽喳喳个不停，而李毅还在查看订单。 许久，他注意到了一个订单。 市医科大学第20届校友聚会。 李毅想了想，打通了李柔的电话：“小柔，张老师是不是你们学校第20届的校友？” 李柔：“对啊，怎么了？” “没事，挂啦。”李毅挂断电话。 *** 张笙穿着洞洞鞋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李警官，久等了。”张笙伸手跟李毅握了握。 李毅：“没事，是我们打扰你了。”说完，他拿出了一张照片：“这次来是想问一下张医生认不认识照片上的人？” 张笙仔细看了一下：“不认识，怎么了？” 意料中的答案，李毅没将照片收起来，反而将它放在办公桌上：“她叫何沁，跟顾少梅一样，遇害了。” 张笙咂舌，再看向何沁的生前照后，不禁露出悲伤的神色：“可惜了，这么年轻，凶手也太残忍了，李警官，你一定要尽快抓到他。” 李毅微微点头，继续观察张笙的表情：“2019年1月18日，市医科大学第20届校友聚会在景禾酒楼举办，你有没有参加？” “有。” “何沁是景禾酒楼的服务员。1月18号当天正是她负责你们宴会厅端菜，你确定没见过她？” 张笙听着，再认真看何沁的照片，最后还是摇头。 “对比起，那天不止她一个端菜的，我实在没印象。” 李毅：“请问2019年1月20日晚上十点至次日凌晨一点你在哪？” “回家和在家休息，我儿子老公能帮我作证。”说到这，张笙也明白什么回事了，但也不恼，依旧配合，“如果你们觉得我老公儿子的话不可信，可以去检查名苑小区六座电梯监控，十点左右我在等电梯。” 张笙拿出一部手机，那手机裂了一道缝：“当时我等电梯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机摔在地上，因为市新手机还是儿子送的，所以我印象很深，清楚记得打开屏保时候上面显是的时间就是22：00 。” 李毅和在一旁记录的陈佳雯对视一眼，才回过视线：“非常感谢张医生的配合。” “不客气，我也想尽快抓到凶手。” *** 李毅调查了名苑小区的监控，果真像张笙所说，当晚晚上十点她果然出现在电梯门前，低头在弄着自己手机，然后电梯门开，她进去，去到703敲门，然后有人在门内开门给她进去，当时正是10：02，之后她没再从门口出去。 兜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点。 新年，悄悄来了。 都说过年胖十斤，然而李毅不仅没胖，反而瘦了。 对此，新手菜鸟张三峰表示：“进来之前就听说李队‘拼命十三郎’的称号，可没想到他这么拼啊！新年每天就呆在警局，要不就在现场走访，这干劲我佩服！” 资深老油条玩家王刚忍不住抱怨：“李队以前是拼，但也没现在这么严重啊！这些天跟着他跑现场，我腿要断了了！” 警队一枝花陈佳雯白了他们一眼：“你们知足吧，我看监控、资料眼睛都快瞎了！” 为了防止李毅劳累过度猝死，也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着想，三人毅然决然决定，下班就拉着李毅去附近的酒吧放松放松。 “来，李队，喝！”王刚看着李毅来到酒吧还是愁眉苦脸的，一揽他的肩，“今天先别想案子，或许明天就有新线索呢！” 张三峰嚼着花生米：“对啊，李队，你这些天都没怎么放松过脑子，趁今天让脑子好好休息，明天再战！” 李毅也知道这些天辛苦大家了，不想扫大家的兴，便扯出笑容：“行，今天放松放松，我请客。” “李队万岁！” 这家酒吧他们常来，宽敞且不喧闹，环境很好。李毅陪他们玩了两三把骰子，便坐在一旁，看他们玩。 爵士风的音乐悠扬舒服，听起来让人感觉像是在水中游泳。甜酒入喉，李毅渐渐放松下来。 可能是他太紧张，太急于找到凶手了吧，所以这些天，他看似拼命，实则脑子就像是被水泥堵住一样，以前侦破案子时的快感完完全全不见了。 有的，只有满满的压力与愧疚。 但也怪不得他，他脑海中的那些莫名和这个案子重合起来的记忆，让他很不安，这些记忆好像是想帮助他，可是他看不破，白费了它们的帮助。 不过，这些记忆究竟从何而来，是不是他的？ 想着，李毅感到有些烦躁，他喝了一口酒。 四人喝得有些醉便离开了酒吧。 李毅算是清醒的那一个，他帮三人加了一辆车，目送他们回去后，秉着酒后不开车的原则，李毅自己漫步在街道上。 天上的星星都被耀眼的霓虹遮挡住，这座繁华热闹的城市，在黑暗中究竟隐藏了多少肮胀，没人知道。 冷风吹过，从脖子钻到心尖，李毅打了个哆嗦，赶紧裹紧自己的大衣，加快了步伐。 人来人往，多少人擦肩而过，没人注意，然而，在一个转弯角处，李毅和一个女孩插肩而过。 那女孩约莫二十五六岁左右，行路冲忙，和路上行人无其他区别，然而就是这个女孩，当她和李毅插肩而过之际，李毅猛地愣住。 电光石火间，一个画面闪过。 很奇妙，也很恐怖。 李毅愣了许久，猛地转过身之际，那女孩已经快要不淹没在人群中了。他一急，顾不上他人责备的目光，逆着人群跑去。 在一个上下车点，女孩停下来，不一会儿，李毅就跑了过去，可能是怕她走了，uu看书 .uuknshu.om 李毅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干嘛！”女孩又惊又恐。 李毅才意识到不对，立刻撒手：“对不起，小姐，你听我说，最近尽量不要一个人走夜路，晚上尽量结伴而行。” 女孩皱眉，看神经病一样看他：“你谁啊！” “我是警察。” “证件呢？”女孩警惕。 李毅赶紧摸索衣袋，却发现警员证不在，他抬头，就看见那个女孩双手抱胸，看戏看着他。 “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你现在处境很危险。”李毅急道，”你可能被最近的连环杀人凶手给盯上了。” 这件连环杀人案轰动全城，女孩这么一听，收起来笑容，但还是不相信。 在她印象中，警察起码仪表端庄随身带警员证的人，怎么会像眼前这位大叔这么邋遢？ “我叫什么名字？”曾小可问。 李毅一怔。 对啊，她叫什么名字。 他应该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的，可是关键时刻脑子不给力，他愣是想不起来。 女孩看着李毅，再次忍不住笑，她截停了一辆出租车，便上了车。 “骗子！不要再跟着我，小心我报警！” 说完，她狠狠关上车门，还让出租车师傅赶紧开车。 李毅就这样，看着女孩离自己视线越来越远。 *** “曾小可，女……普盛资本员工……紫荆路28号…… 2月8号……回家路上……小巷……失踪…… 2月9号……白云山……遇害……” part 七 第3 2019年2月8号，晚上23：57. 曾小可和几个同事走在紫荆路上，由于他住的公寓在街尾，同事一个个离开了她，最后就只剩她一个人走在路上 不过就算走夜路她也不害怕，毕竟走了这么多年，而且街道上路灯很亮，偶尔也有车走过。 就在快要到公寓楼下的前一个路口，一条照明不太好的小路离，传来了一阵沙哑的猫叫声。 曾小可停下了步伐，循声望去，只见一只小猫咪窝在路口处，瞪着眼睛惨兮兮看着她。 小猫瘦巴巴的，而且看上去脚不太好，曾小可很是心疼，她拿出包里一直装有的小鱼干，在原地蹲下，撕出几条放在地上，小猫闻着味道小心翼翼走到曾小可角边，试探了几次，才安心吃下去。 曾小可正想趁猫咪放下戒心，想检查一下他的爪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弄疼了小猫咪，它“喵”地惨叫一声，挣开了曾小可的手，往小路跑了去。 曾小可想都没想，就去追，然而当她追到猫的时候，她已经拐到了小路不知道那个分岔路了。 灯光阴暗，曾小可有些怕，有些不安，赶紧抱起猫就要走，然而转身的下一刻，一个人从后面用毛巾捂住了她的嘴。 小猫“喵”地从曾小可手中挣开。 刺鼻的味道传来，曾小可下意识伸手去抓那只手，然而抓到的却是一片皮质的光滑，她用力向后踢，可那人貌似预料到她的举动，她踢了个空。 那个人捂着她嘴巴很用力，用力到她无法不张大嘴巴，把那刺鼻的气味全吸进去。 曾小可不断挣扎，却越发无力，她被人拖着走，绝望的泪光涌出，视线渐渐模糊。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她踢翻了一旁的铁桶。 “哐当”！在这寂静的晚上，这一声，阁外刺耳，然而熟睡的人，会留意到这一声吗？ “住手！”就在曾小可快要昏迷前一刻，一个人出现，可是她看不清是谁了。 李毅的视线和凶手对上。 “住手！”李毅大喊着。 凶手完全没有预料到李毅的出现，他貌似慌了，将得手的猎物如同扔垃圾一般扔在地上，转身就想跑。 然而李毅快他一步，抓住他的肩。 刀光冽过，凶手反身就化出一把刀，李毅立刻松手，一侧，刀锋从他眼珠子前几毫米出划过。 见一刀不成，凶手不停歇连刺几刀，明显是练过，但功夫还是不到家，跟专业培训过的李毅相比，即使李毅赤手空拳，凶手占不了上风。 李毅再一次避开刀锋，趁机会往凶手肚子上一踢，凶手不受力往后退，狠狠撞到墙上。眼见李毅要跑过来，凶手孤注一掷，将刀往李毅李毅那一扔，趁李毅侧身避开之际，立刻转身逃跑，边跑还边推到路旁两侧的杂物，以此来李毅，为自己争取逃跑时间。 一堆杂物的阻挡下，李毅最终没追上凶手。 他不忿地一拳打到墙上。 *** 李毅跟凶手干架倒是一点伤也没有，就是一生气锤到墙上，把拳头给捶破了。 护士帮他包扎好后，李毅便准备去看看曾小可。 然而在转角处，一个人撞上了他。 “对不起。”一个女孩，大冷天的只穿着拖鞋和海绵宝宝睡衣，头发乱糟糟的，看来有些急事让她来不及整理好自己就急忙赶来。 李毅微微摇头，可对上女孩的面容是，他微微一怔。 好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他这么想也这么问了：“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女孩理了一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鳖了李毅一眼：“大叔，对不起，我们没见过。” 什么年头了，还有人用这么老土的方法搭讪？ 说完，她就绕开了李毅。 一连两天被女孩当作流氓，李毅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有些哭笑不得，正当他准备离开时，他听到身后，那个女孩在问：“护士你好，请问曾小可的病房在哪？” “请问你是曾小姐的母亲吗？”李毅有些惊讶。 他送曾小可进医院，帮她联系的是曾小可的妈妈。 可是现在这样看来，这个“妈妈”有些太年轻了。 “我是她朋友！”说完女孩就后悔，“不对，大叔，你谁啊？” “警察。” part 八 口供(上) 李毅把陈希带到了曾小可的病房里。 曾小可已经醒来，但惊魂未定，一见到陈希，就哭着死死抱住她。陈希好一番安慰，她才冷静下来。 “小可，你吓死我了！”陈希抹去眼角的泪。 曾小可经常加班，同公寓合租的朋友陈希习惯了她晚归。陈希昨晚像往常一样先睡，可谁曾想大半夜就接到曾小可妈妈一通慌慌张张的电话，把陈希吓得小心脏都要跳出来，她想都没想，立刻向医院奔去。 “我再也不走夜路了！”曾小可抽泣着，“今晚要不是李警官，我就死定了！” 提到李毅，陈希立刻想起刚才那个被自己当成流氓的大叔，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你，李警官。”陈希愧疚道。 李毅浅浅一笑：“不客气，保护市民是我们的责任。” 陈希也回以笑容，然后回头，看着曾小可：“小可，我回去帮你收拾几件衣服，很快回来。” “我送你吧。”李毅不放心陈希一个女孩子回家。 陈希犹豫着，她不想麻烦李毅。 然而李毅还以为她们不信他，无奈笑了笑，拿出警员证：“我真的是警察。” “我不是那个意思。”陈希赶紧解释，“我就是怕麻烦你了。” 哦！ 总算没被当成坏人，李毅笑道：“不麻烦。” 最后，李毅送了陈希回家，离开医院时，李毅见陈希穿得这么单薄，便把自己大衣借给她。 陈希和曾小可的小公寓小而温馨，两个人的合照摆满了屋子的架子，可见两人关系很好，而且她们还养了一只橘猫，不过见李毅陌生，躲了起来。 李毅一眼就注意到电视柜上的“中国新闻奖”：“陈小姐，您是记者吗？” “叫我陈希就行。”陈希倒给他一杯水，“中央新闻缉毒栏目记者，陈希。” “缉毒？” “嗯，上年年尾我市不是抓了一个贩毒集团吗？你们当时是不是收到一个加密的邮件，里面有这个集团贩毒人员名单和证据？” 李毅当然记得，如果不是那封邮件，就算警方抓到他们，也没充分的证据将他们死罪，然而那个加秘邮件他们追查不到。 听陈希这么一说，李毅咂舌：“难道是你？” 陈希眨眨眼：“别告诉别人，我可不想被人追杀。” 李毅重新打量了这个穿着海绵宝宝睡衣的女生，忍不住笑了笑。 “笑什么？”陈希问。 李毅忍笑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挺……大智若愚？” “……就当你在夸我。” 李毅清咳几声，忍住笑意，严肃认真向陈希致敬：“请允许我代表本市公安局刑警队向你致谢，感谢你对我局侦破h集团贩毒案的贡献。” “不客气，警民一家亲！”陈希学着李毅样子回敬。 两人相识，忍不住一笑。 *** 曾小可受惊过度，需要留院观察一两天，在得到曾小可同意下，警方亲自前往医院，及时给曾小可录口供。 陈佳雯打开录音笔：“曾小姐，麻烦你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详细描述一下。” 曾小可握着一杯热茶，尽量抚平自己心情，开始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 “昨天晚上，由于有几个项目要跟进，我和同组同事加班到大概十一点才离开公司。离开公司后，两个跟我住在同一条街的同事和我一起打车回家，因为交通管制，晚上十点后紫荆路那一段不能通车，所以我们在路口下车，走回家。阿妹和莉莉住街头，我住街尾，她们先回家，我就自己走回去。” “在差不多走到公寓楼下前的一个路口，我发现一只猫，好像受伤了，我想帮它看看，可它跑到小路里。” “我……我当时担心它，就追过去，等我找到猫，就发现自己不知怎么就跑到了小路的哪个分叉，我意识到不对，想跑，可是……可是……有人在后面捂住我嘴巴。” “他勒得我脖子很痛！我挣扎，可我发现自己根本挣不开！”说到这，曾小可满脸惊恐未定，她哆嗦着，喝下一口热茶，强忍下害怕，继续道，“我以为自己肯定逃不了了，就在我快要昏迷时，李警官救了我。” “如果不是他，我……我可能就没了！” “求求你们，一定要尽快抓到他，我怕他不会放过我！” 陈佳雯很同情曾小可的遭遇，但还是冷静道：“谢谢曾小姐的配合，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抓住他。” part 九 口供(下) 审讯室里，李毅回忆着当晚发生的事。 “2月8号晚上11：50左右，我在路过紫荆路街尾时看见一只猫从一条小路冲了出来，对着我直叫，接着就传来乒乓声，我感觉到不对劲，就循声走去，看见一个人正从后面一手捂住曾小姐的口鼻，一手牵制着她，我连忙喝止他，并上前营救，我想抓住他，但他拔出刀并扔向我，结果跑了。” 警察：“请问你是否看见那人长什么样？” 李毅摇头：“他戴着帽子口罩，没看见，不过他身高大概一七五左右，身型偏瘦。” 李毅想了想，补充：“他穿着皮衣，手套也是皮质的，材质上乘，还有他那把攻击我的刀，我粗略看了一下，做功比一般市面上的水果刀要好，你们可以化验一下。” “还有，我踹了他肚子一下，他头也撞到墙。” 配合调查完后，李毅从警局回家，打算洗个澡眯一会，再回去处理案件。 脑海中的记忆让李毅救了曾小可，这下李毅更加肯定这些记忆的真实性，他必须尽快将所有记忆恢复，尽快抓到凶手，避免更多人遇害。 但关于这些记忆，他暂时不能对外透露，一是实在是太不可思议，没人会相信的，二是不能打草惊蛇。 回到家已经是早上十点多了，李毅一打开门，就看见电视开着，李柔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里播的就是最近挺火的一部悬疑剧，李柔貌似很喜欢这类题材的影视作品。 “小柔，你怎么回来了？”李毅边拖鞋边问。 他记得李柔说今天要去学校听什么讲座，不回来，在学校宿舍住。 李柔见李毅回来，乐呵呵跑过来：“讲座的教授病了，讲座取消。” 然而当李柔走到李毅身边时，她突然眉头一皱，一拉李毅的衣领到鼻子边嗅了嗅。 “怎么有其他香味？”李柔有些生气。 李毅狐疑，也嗅了嗅自己的衣领：“有吗？” “有！” 他再闻了一下：“哦，应该是借给陈希穿的时候沾上的。” 李柔眯眼：“陈希？” 李毅有些困，打着哈欠把昨晚发生的事粗略将给李柔听，便想回去睡觉。 “把大衣脱下来，我给你洗。”李柔伸手要去脱李毅的大衣。 李毅：“不用了吧，没穿几天。” “脱！”李柔态度一反常态，十分强硬。 李毅见她生气，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但还是乖乖脱下大衣，让李柔拿去洗。 *** 下午一点回到警局，李毅便等到了一个好消息。 从曾小可手指甲中采集到的纤维成分化验结果出来，跟顾少梅口腔中的纤维成分一样，可以确定来自同一条毛巾。 这也就说明，昨晚袭击曾小可的人，就是最近本市的连环杀人凶手。 “李队，查过了，这把刀事德国瑞典知名刀具商制造的，虽然不是奢侈品，但普通人家是不会买来切水果的。”陈佳雯把装着水果刀的证物袋推到桌子中间，“法证那边的报告来看，这把刀开锋至今不到一年。” 张三峰拿来端详：“看起来很普通。” 陈佳雯：“确实是这个品牌最普通的，但要500多。uu看书ww.uuknhu.om ” 张三峰呵呵尴尬笑了一下：“500多买一把水果刀，凶手挺有钱的。” 李毅：“根据这把刀以及昨晚从凶手衣物上来判断，凶手家境富裕，这也证实我之前的推断：凶手有其隐秘、个人的作案空间，现在看来，凶手极有可能独居，有自己的房子。” 王刚补充：“白云山西北边就是高档住宅区，有些小区是别墅型。” “好！”李毅拉来一块新的白板，“我们来整理一下我们的线索。” “一、凶手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身形偏瘦，身手敏捷。二、凶手心思缜密，在选择目标后会观察一段时间，带摸清目标生活规律后才出手。” “三、凶手选择黑夜，无人无监控的地点下手，利用麻药迷晕目标后，将其带去作案地点杀害，再抛尸。四、作案工具柳叶刀，抛尸地点都选择白云山附近无监控地段。” 李毅边说边写，写着序号和关键字：“从第一、二点推断，凶手应该是一个生理健康，年龄不超过50岁，心思缜密。” “第三点看来，凶手极有可能从事和医学有关的专业；作案地点就在白云山附近。” 分析着，李毅便把几个关键词写下来：“男，一米七五、20至50岁，医学、白云山、家境富裕。” “我明白了，我会注意白云山附近小区的调查。”王刚道。 陈嘉雯：“那我看看有什么人买过这把刀。” 张三峰：“我去曾小姐的公司了解一下。” 李毅：“好，那我们分头行动。” part 一十 李毅本来想去医院问曾小可一些事情，可是由于受惊过度，曾小可一整天没休息好，到了傍晚才睡着。 李毅不想打扰，便打算告辞，可是陈希却拉住他到外面的椅子坐下。 “李警官，有凶手的线索了吗？”陈希问。 李毅摇头：“具体不便透露，但这次我们找到许多有用的线索，相信很快能破案。” “希望赶紧抓到凶手吧……”陈希望着病房门口自言自语，回过视线才道，“我听说，一旦被连环杀手盯上，逃得了一次逃不了第二次，那个人会不会再来找小可？” “陈小姐，你放心，我们会派人到医院保护曾小姐，紫荆路那边也会加强保卫，但请曾小姐最近尽量不要一个人出入。” “我会多陪她，小可妈妈也买了机票从福建飞来。” 李毅想了想，从衣袋拿出一个小本子，写下自己联系方式撕给她：“张小姐，这是我的电话，有事可以找我。” “谢谢。” *** 回到家，李毅洗漱完便回到房间，打开手机微信时，正好好友栏传来一条好友添加消息。 “海绵不宝宝”通过查找请求添加，下面备注“陈希”。 李毅看着网名，就想起陈希穿的海绵宝宝睡衣的样子，莫名想笑。 他通过好友添加，第一句话就直接问： “你怎么查到我的微信的？” 那语气，审犯人吗？！ 不一会儿，陈希就回复： “你的手机号码！“后面还加了个龇牙的表情。 然后很快，陈希又发来一条消息：“加个微信，消息传递更方便。李警官，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你是不是已经加了吗？“李毅心中忍不住笑着想。 他回复：“可以。” 然后陈希发了个“ok”，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李毅对于微信的理解，就是紧跟时代方便工作，除了工作，他很少活跃在微信中，而且这个“很少”，一部分都给了李柔。 不过这次，李毅破天荒花时间，点开了陈希的朋友圈。 和李柔一样，陈希的朋友圈多的是自拍和风景照，不过陈希的照片拍摄地点多在东南亚、南亚、非洲等地，而且很随性。 李毅只感觉陈希这个女孩挺真的。 *** 大脑在睡梦中飞速旋转，李毅感觉自己不像是睡了一觉，而是过完了一辈子，然而一觉醒来，什么都模糊了、不记得梦境发生了什么，有的只有脑袋闷闷痛痛的感觉。 “小柔我的止痛药在哪？“李毅揉着太阳穴走出门。 李柔正准备出门，一听，立刻放下包，跑去拿水拿药：“给。哥，你头又疼了？“ “嗯。”服下药，李毅想了想，问，“小柔，你知道怎么回复记忆吗？就是找回自己忘记了的事？” 李柔：“不知道，我不是研究这个方面的。哥，你问这个干嘛？” “没有，就是感觉车祸后忘了点什么重要东西。”李毅觉得还是先不要告诉李柔。 “反正你记得我就行了。”李柔打趣着，“我们学校请了国际知名猫科专家来做讲座，到时候我帮你问问看。哦，对了，今天高中同学聚会，我可能晚点回来。” 李毅一向不反对李柔的交际活动，很放心李柔，但还是叮嘱：“不要玩得太晚，酒也不要喝太多……算了，最近不安全，聚会一结束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yes！sir！” *** 李柔高中就读市第一中学的实验班，是班长，所以她一来到约好的房间，那些以前调皮捣蛋被李柔记过名的男生立刻起哄： “班长来了！快跑！” 于是学委林淑敏站出来，笑骂他们：“都这么大，孩子都有了，还这么幼稚！小柔，我们不理他们！” “没事，大家还是一样没变，挺好的。”李柔笑道。 林淑敏和李柔是好朋友，后来林淑敏出省读书，但他俩一直保持联系，再见面也不陌生。 林淑敏拉李柔说悄悄话：“小柔，三年没见，漂亮了啊！有男朋友吗？” “没，你也漂亮不少，男朋友成老公了吧？”李柔拍了拍林淑敏那只带着婚戒的手。 林淑敏低头浅笑：“毕业！他说毕业就结婚。” “人好吗？想清楚了吗？”李柔关心道。 林淑敏点头，满眼甜蜜：“他值得。不说我了，我听说你要考医学博士？” “嗯。” “厉害啊！不过我记得你高中时不是喜欢计算机吗，怎么该学医了？” 李柔听着，无奈笑了笑：“学医挺好的。” 学医的话，起码她能在李毅被坏人在腹部刺了一刀后不会束手无策，只能干站在手术室外面等。 老同学聚会，难免喝点，李柔本来打算意思意思一下就好，但却不知不觉喝得醉了。 聚会散后，她便打电话给李毅，然后走出门口等。 在室内还感觉不到难受，一出门，冷风一吹，一阵晕眩，她有些站不住，更糟糕的是这时有几个小流氓走了过来，围住了她。 “来，哥哥扶你。”一个小流氓伸过来手。 李柔避开：“走开！” “哟，脾气挺火爆的！” “我喜欢，来，哥送你回家。” …… 李柔当然反抗，用李毅的身份警告他们，可他们还以为李柔在吓唬他们，根本没理会。 眼见着李柔就要被流氓拉走时，一个人讲他们推开，一把把李柔拉了过来。 “你谁啊！”流氓大骂。 “我是他哥！”然而来者不是李毅，是一个带着金丝眼镜框的男子。 可流氓哪里知道他不是李毅，看着男子不好惹，他们赶紧跑开。 “谢谢。”李柔把手臂从男子手中抽出来，uu看书 .uukansh 看得出她嘴上虽说着谢谢，心里还是对男子十分提防。 男子倒是笑得温柔：“不客气，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帮你找辆车？” “不用，我哥来接我。” 男子微消耸耸肩，便站到一旁，但也没走开，直到李毅车开来，他才离开。 李毅好奇看着男子离开的背影：“他是谁？你同学吗？” “不是。“李柔闭着眼睛养神，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给李毅听。 李毅开车，缓慢开到男子身边：“谢谢。“ 男子只是微笑摇头，笑得那么得体绅士。 回到家，李柔早就醉的不省人事，李毅将她抱回房间，让她好好休息，打算明天在说她。 *** 市医科大学每年都会邀请医学界知名人物来做讲座，虽然市医科大学的学风很好，讲座每每都是坐满人，可也没有像今天这样人满为患，不仅座无缺席，连过道上都站满了人，有些挤不进来的人都站在教室外面的额窗张望着。 李柔来得早，有位置。 “银珊，怎么这么多人？“不过她挺好奇人为什么这么多。 同舍友刘银珊咬耳朵：“这个讲座是个年轻帅气的医学博士。” “怪不得女生这么多。” 等了许久，那个传说年轻帅气的医学博士终于踏进了门口，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李柔的视线却粘在了走向讲台的那个人。 是他，昨天救她的男子！ “大家好，我叫纪昊，很荣幸来到这里和大家分享有关人体大脑的发展史。” part 一十一 讲一结束，李柔等那些同学“请教”完纪昊后，才走过去。 “纪教授，谢谢你昨天救了我。”李柔道。 纪昊笑着摇头：“不客气，不过女孩子以后在外面少喝些。” “嗯。对了，纪教授，我想请问一下，忘记的事情怎样才能记起来？” 纪昊对李柔的问题很感兴趣：“巧了，我最近就在研究这个课题。我认为，记忆也是一种物质，就像电脑的数据一样，它以脑电波的形式存在我们脑海中不会消失，我们之所以‘忘记’，只是因为我们没有好的办法刺激这些脑电波，让它们‘活’起来。记忆能找回，就看看你用对放式没有。” “那有哪些方法？” “药去治疗、催眠等都是目前医学界所采用的方法，不过不同人、不同情况方法不同。”纪昊推了推眼镜，认真回答，“这位同学，你想研究这方面吗？” “啊，不是。”李柔摇头，不好意思笑着，“其实我是帮我哥来请教您的。他前阵子出车祸，脑震荡，然后现在他总感觉忘记一些事情，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有效办法帮他想起那些事情。” 纪昊微笑着，递给李柔一张卡片：“这样吧，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哥哥相信我，我会尽我所能，看能不能帮到他。” “这样会不会麻烦你？” “不会，其实我的研究正好需要一个实验对象。”纪昊朝李柔眨眨眼，既幽默又风趣，“你哥哥如果不介意，那才是我的荣幸。” “那，谢谢教授了。”李柔收下卡片。 纪昊微消摇头：“不客气，你哥哥有这么一个关心他的妹妹，真好。” 李柔笑而不语。 *** 晚上，李毅接收到陈希的一条消息： “李警官，快带队到南宁路26号xx酒吧，201房有人卖白粉。“ 下面她还发了个定位。 李毅立刻带队前往xx 酒吧，果然，当他们破门而入那一刻，房间内一包包白粉和一叠叠钱在暗紫的空间中格外刺眼。 李毅当机立断，抓下头目，几个准备拔枪的同伙也及时被警方控制住，这才免于枪战。 警戒线拉起，好奇的路人、收到消息的记者纷纷过来围观，盯着酒吧门口那些带着手铐排队出来的人。 “李队，现场收证完毕。”王刚从门口出来，“酒吧的负责人也把监控调出来，不过那间房监控刚好坏了。” “坏了？”李毅冷笑，“还真是够巧的。明天请他们来局里喝喝茶。” “好！”王刚会意一笑，点头。 抓完人，李毅正想跟队回警局时，他远远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毅走下车：“王刚，你带队回去先。”说完，他便往那个身影走去。 “陈小姐，你怎么穿成这样？”跟陈希走进，李毅疑惑看着陈希一身啤酒妹的打扮，“你兼职卖啤酒了？” 陈希脸上原本挂着笑，可一听李毅的话，无语：“李警官，我看你平时脑子挺好用的，怎么现在死机了？” 李毅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 陈希无奈叹气，扔给李毅一个u盘：“这是我这几个月跟踪那伙人找到的犯罪证据，还有我刚才就在他们房间桌子低藏了个偷听器，你们找找，里面的内容够定他们的罪了。” 李毅：“所以你打扮成这样，是为了接近他们？” 陈希点头：“对啊，其实我之前还扮过陪酒的，不过他们太警惕，商量时把我给赶出去了，害我白出卖色相。” 想起那些咸猪手，陈希一个哆嗦。 李毅有些哭笑不得，但又十分担心。他脱下自己外套，披在陈希身上：“谢谢你。” 陈希脸颊微红：“不客气，反正我做缉毒栏目，顺便的。” 李毅：“虽然这么说，但以后做这些事的时候还是小心点，尽量不要让自己吃亏。” “哎？我还以为你会像他们一样，说什么‘女孩子干这些太危险以后不要干’的话来劝我放弃呢。” 李毅不懂：“为什么要劝你？我看得出你很喜欢这样的生活，而且你很谨慎，会保护自己。” 陈希听着突然仰起脸，问：“如果，我说如果，你女朋友也喜欢我这样的生活，你会劝她，阻止她吗？” 李毅认真思考一会：“不会，毕竟我的职业也安全不了哪。” “那你有女朋友吗？” 李毅愣了一下，u看书 .uukanshu 尴尬笑着：“没有。” 想想自己三十几，都说三十而立，他呢？ 李毅连忙转移话题：“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哦，对了，曾小姐病情好些了吗，我有事想问……” “她”那个字还没落，陈希就踮起脚尖，猝不及防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很轻，软软的，却让李毅浑身如同触电一般。 李毅整个人都傻了，而罪魁祸首陈希却笑着，边倒着走边道：“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 说完，她转身就跑，欢快地像只小鸟。 *** 回到家，李毅洗了个冷水澡，差点没把自己洗出病来。 他躺在床上，一闭眼就想到那个吻，心猿意马。 他嘴角忍不住勾了勾，他拿起了手机。 这时，陈希刚好发来信息。 “睡了吗？” 李毅：“没。” “陈希：”你却女朋友吗？” 下面还·发了个大大的“害羞”表情。 李毅想了想：“不缺，我有女朋友了。” 那边的陈希看着，吓得从床上弹了起来：“你刚才不是说没有女朋友吗？” 李毅：“和你说之前是没有，但和你说了之后就被一个女孩给亲了，监狱这个女孩未经我允许私自偷走我的东西，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正式逮捕这个女孩，罚她做我的女朋友。” 那边的陈希看着，忍不住笑。 陈希：“这么严重？阿sir，自首能从轻发落吗？” 李毅：“看情况。” part 一十二 生气 李毅拿着李柔给的卡片，来到一家私立医院。 “你就是李柔的哥哥吧？”纪昊很热情有礼请他到自己办公室坐下。 李毅一眼就认出纪昊是那天救李柔的人：“对的，我叫李毅，那天谢谢你救了我妹妹。” 纪昊摇头：“举手之劳。李警官，你的大致情况我已经有所了解，根据你的病历来看，你是因为头部受外力冲击大致轻度脑部损伤，按理说休息一两个月就能好，不应该到现在都头疼。” 李毅并不打算告诉纪昊，他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头疼倒不要紧，我总是熬夜，头疼也是老毛病了，就是忘记一些事情的感觉不太好受。” 纪昊合上了他的病历：抬眼，那双眼睛透露着睿智：“其实李警官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忘记了的事情是命中注定，想不起来或许是上帝给你的一份恩赐？” “不好意思，我不信教。” 纪昊低头笑了一下：“也对，你是警察……好吧，在开始治疗前，我先声明一下，我不敢打包票能帮你恢复全部记忆，第二，帮你我也是有私心的。” “实验对象。”李毅笑道，“小柔跟我说了，我不介意。” 纪昊愣了一下，随既一笑：“没有报酬也不介意？” “嗯……”李毅倒是认真思考这个问题，“那医疗费我也就不给了。” 说着两人相，不约而同笑了。 开始治疗前，纪昊按例还是要帮李毅做个全身检查，脑部ct一样不少。 重新得到李毅的检查报告，纪昊皱着眉：“李警官，你饮食休息不太健康啊。” 李毅不好意思笑着：“最近比较忙……” “你每天的睡眠时间大概多少？” “……四五个小时吧每天。” 纪昊摇头：“不行，这些时间根本不够大脑得到充分的休息，李警官，如果你想治疗效果更好，请多注意休息。” 说完，纪昊便给他开了几服安神的药物，并叮嘱他注意休息。 李毅拿着药，回到了警局。 他坐在办公室，看着纪昊的名片一动不动，直到有人敲响了他的门。 “请进。”他不慌不忙把药和卡片收起。 进来的是陈嘉雯，她把一份资料递到李毅面前：“李队，这是近一年来买过这款刀具的客户名单。” 又是一样的，不多，但也少不了哪里。 “嗯，放这吧。”李毅点头吗“还有其他事情吗？” “有，李队，局长说想表彰一下那个向你提供贩毒团伙证据得到人，不知道你能不能联系一下他？” 李毅想起了陈希，轻轻一笑：“你跟局长说，当事人不愿露面，请局长体谅。” 陈嘉雯明白：“行，我跟局长说一下。” *** 下班后，李毅来到了医院，果然，陈希还是守在曾小可病床前。 曾小可脸色好多了，她看到李毅来连忙坐起身：“李警官，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李毅摇头：“还没，曾小姐，我这次来是有些问题想问你。” 曾小可略略失望了一下，但听到李毅要问她问题，她有些害怕，看着陈希。 陈希握着她的手，微笑点头：“没事的。” “嗯。”曾小可道，“李警官，你问吧，我一定尽力想起那晚的事情。” “谢谢曾小姐的配合，但我要问的不是那晚的事情。”李毅掏出手机，翻到了顾少梅的生前照，“曾小姐，请问你认不认识照片中的人？” 曾小可拿过手机，好一会摇头：“没见过。” 意料中的答案，李毅再反倒何沁的生前照，同样再问了一遍。 这才曾小可看照片的时间更长了，可回答却是：“好像没见过……” “好的，谢谢您的配合。”李毅也料到结果，收起了手机。 曾小可这才意识到，问：“这两位是不是就是新闻里……” 新闻有报导过这两起凶杀案，但为了保护死者隐私，没有将死者的身份信息透露。 李毅点头：“曾小姐，别担心，好好休息。” 曾小可想了想，道：“李警官，我……我明天出院想回福建……不过你放心，你们如果需要我的配合，可以联系我，实在不行我再飞回来。” 李毅明白曾小可的担忧：“那行，我们联系一下那边的警方，让他们保护你。”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李毅准备离开。 陈希望着他的背影，目不转睛，曾小可很快就明白怎么一回事，暗暗戳了她一下：“去追啊！放心，我妈很快就回来，不会有事。” “那……我去去就回。” 曾小可忍不住一笑。 陈希在医院门口追上李毅：“李警官等一下！” 李毅停住步伐，回头看，连忙脱下外套披在陈希身上：“你怎么出来了？” “……小可妈妈很快回来，我就出来送送你。” “……我是说你怎么连件外套都不穿就跑出来？” 陈希听着，心中一暖：“那还不是为了送你……” “什么？” “没事！”陈希呵呵笑着。 李毅无所谓耸耸肩，uu看书 .uknhu.co 很自然牵起陈希的手，笑道：“那我们走走？” 掌心传来的温度很暖，陈希微笑点头。 冬日的风习习吹过，两人牵着手，慢慢走着，谁也不愿将步伐跨大一点。 *** 王刚把脖子伸长，眯着眼看着茶水间的李毅。 许久，他拍了拍一旁的陈嘉雯：“佳雯，你有没有发现咱们李队最近不太对劲？” 陈嘉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恰好看到李毅在盯着手机，嘴角含笑：“确实不对劲。” 而被他们认为不对劲的李毅此刻正在微信和陈希聊着天。 陈希：“李警官，今天能否赏脸，一起吃个饭？” 李毅：“可以，想吃什么？” “都可以！”后面发了个“转圈圈”的表情包。 李毅：“阿希，晚饭能带上我妹妹吗？我想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当然可以！” 约好在一间中餐馆吃饭，陈希和李毅先到，拿到了位置。 李柔在他们后面到，她来的时候脸上是挂着笑容的，可是当她看见陈希坐在李毅身边的位置，跟李毅有说有笑时，她笑容一僵。 “哥，这位是？” 李毅站起身：“阿希，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李柔。” 敏感不捕抓到李毅对陈希亲密的称呼，李柔眉头一皱。 陈希站起身，把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拿了出来：“妹妹好，我叫陈希，第一次见面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就……” “谁是你妹妹！” part 一十三 李柔：“谁是你妹妹！” 陈希愣住，李毅也愣住了。 李柔根本不接过礼物，转身满脸生气、委屈看着李毅：“哥，你明明明说是跟我吃饭的，怎么带了个外人来？！” 李毅从来没有见过李柔这般咄咄逼人，连忙道：“小柔，阿希不是外人。” “我不管，除了我，其他人都是外人！”说完，李柔狠狠瞪了陈希一眼，含着泪跑了出去。 李毅根本没想到会弄成这个样子，他看着有些难过的陈希，愧疚道：“对不起，阿希。” 陈希连忙摇头：“没关系，要不你去看看你妹妹？我自己一个人吃就行了。” 李毅摇头：“不了，让她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 回到家，李毅一打开门，李柔一见到他，就扔下遥控器，生气跑回房间，还很用力摔上门。 从小到大，李柔都十分乖巧懂事，李毅从来没有见过她发这么大脾气。 李毅换好鞋，走到李柔房间门前敲了敲：“小柔，你饿吗？我给你带了点吃的。” “不吃！跟你女朋友吃去吧！”带着哭腔，李柔活脱脱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李毅无奈叹气，他拿出钥匙，打开房门，走进去，而李柔正窝在被子里哭。 李毅扯了扯被子一叫=角：“小柔，你跟哥说一下，今天为什么这么生气？” 李柔还在哭。 李毅：“你……是不是怪哥哥交了女朋友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 “我没有生气！”李柔把头探出来，“我是怕，哥，从小到大，我们只有彼此，可现在多了个人出来，我怕你不会像之前那样……疼我……” 李毅听着，忍不住一笑：“原来是这样。傻妹妹，你一直、永远都是哥最疼爱的，现在我交了女朋友，以后变成你的嫂子，你就会多一个人来爱你，不好吗？” 李柔抽泣着：“那哥，你有了女朋友还会像之前那样对我好吗？” “当然会！” “真的？” “真的！”李毅笑着拿出一个蛋糕，“饿了吧，这个是你最喜欢的那家店的芝士蛋糕，你陈希姐姐特地给你买的。” 李柔本来伸出了手，可一听，手僵住、收回，风轻云淡：“我不饿。” “……那好吧，蛋糕我放冰箱。”李毅知道李柔还是没有接受陈希，但看李柔没有那么抗拒，他的心也安定了不少，便拿着蛋糕出去了。 第二天早上，李毅发现冰箱里的蛋糕不见了，他欣慰地笑了笑。 *** 按着约定好的时间，李毅来到了纪昊就职的医院。 这几天，按着纪昊的吩咐，定时饮食休息，家上药物配合，李毅的头疼明显好了很多，以这种情况，纪昊可以开始他为李毅制定的治疗计划。 今天进行的是催眠治疗，对李毅进行催眠的不是纪昊，而是同一家医院的心理医生。 由于催眠需要环境越少人越好，纪昊把李毅带到田医生那里后便离开了。 田医生的办公室很大，光线很足，一进去就让人心旷神怡，在田医生指导下，李毅躺在了一张很舒服的椅子上。 窗帘拉上，四周变得很暗。 随着田医生手中的怀表，李毅慢慢合上了眼。 四周很静，李毅感觉仿佛除了视觉和听觉外，其他感官都被堵上了。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有人问着。 李毅下意识跟着回答：“在……一间房。” “你看看前面，是不是有一扇门？” “……好像有。” “好，现在走过去，推开它。” 李毅照做，然而在推开门一瞬间，他的立足之地突然消失，他如同从悬崖上坠落到冰冷的海水中一般，无数记忆变成被他冲开的水，堵得他快要窒息。 意识之外，李毅满头冷汗，呼吸变重，田医生却不紧不慢，因为每个第一次接受催眠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不适。 田医生有规律用手指敲打李毅的椅子把，轻脆的声音传入李毅耳朵。 “不要紧张，跟着声音，放慢呼吸。对，很好，现在，我们顺着它们，往下走。“ 窒息感消失，李毅跟着记忆海洋往下潜去，越来越黑，直到什么都看不见。 “现在看见什么了？” “什么都看不见。” “那继续走。” 李毅在黑暗中摸索，uu看书ww.uukansu.om直至看见一丝光，他跑了过去。 他看见了，看见白云墓地一座座死气沉沉的墓碑，看见了躺在空穴中的顾少梅，他看见了一个月前自己看见的画面。 但这不是他想要的。于是他一闭眼，一睁眼，画面一转。 这才，他感觉自己附在一个人身上，通过那个人的眼睛，他看见了熟悉的会议室，看见了陈嘉雯、王刚、张三峰他们在认真讨论着，看见白板上盯着三张照片，分别是顾少梅、何沁和曾小可的照片，上面写着“遇害者”、“死状”。 这，没有发生过。 因为他救了曾小可，曾小可没有遇害。 李毅觉得快要到了，他再次一闭眼、一睁眼，一转，他来到了一个房间。 没有窗，只有一扇，光线很暗，他跟着那个人的视线，看到了装满遇害女性的头发，这次他看的更清楚了，一顶顶，带着血肉，摆放整齐，像极了理发店的假发模型，可以看得出凶手有多恶趣味。 难道凶手杀人就是为了收集头发？ 李毅思索着，那人走到墙，李毅立刻回过神，仔细观察。 墙体掉灰严重，有水痕，上面挂了个日历。 日历正好翻到19年2月份，也就是这个月，月底27号用红笔画了个圈，上面写着…… kill！ 难道凶手又要作案？！ 李毅倒吸一口凉气，彻底从催眠中惊醒，一身冷汗。 今天是2月17，如果他所见为实，也就是说，十天后，将又有一个被害人出现。 part 一十四 李毅急急忙忙赶回警局，天已经蒙蒙黑，然而他一进到警局，就看见一对父子。 李毅记得他们，他们分别是张笙的丈夫林启铭和儿子林梓陶。 忽感一丝不安，李毅走过去，问正在记录的同事：“怎么了？” “李队。”那个同事站起身，道，“他们来报失踪案。” “谁失踪了？” “张笙女士。” *** 根据张笙的丈夫和儿子的描述，张笙昨天晚上便没有回家，不过由于张笙经常研究手术窝在医院不着家，儿子和丈夫习惯了就没觉得奇怪，直到今天中午，林启铭前去医院找张笙时，才被告知张笙昨晚就已经离开了医院，医院今天也曾联系她，但一直联系不上。 这时张笙的丈夫和儿子才发觉不对，不断联系张笙，去了张笙所有可能去的地方找她，无果，这才来报案。 至今，张笙失踪虽未及24小时，但鉴于之前两桩案子，警方十分警惕最近本市的女性失踪案，特别是李毅。 昨晚，也即2019年2月16日，晚上18点30分，张笙打电话通知丈夫林启铭自己可能要晚点回家甚至不回家，然后便失联了。 警方翻找医院当晚的监控，发现在17号凌晨1点50分，张笙乘搭电梯到地下停车场，取了自己那辆白色本田，驾车从地下车库离开医院，一路开车向北经过听啊新路、朱雀路、江西大道，最后兜了一大圈开出了城区，这辆车最后一次出现在交通监控之下，是在白云路分岔的一个路口，那个路口，通向的是一篇荒地。 那片荒地出于一个工业区附近，没人居住，也没开发，监控更没有。随着经济发展，四周的工业总会偷偷在这违法排倒工业废料，久而久之，这里便变成一个小型的废料堆积区。 警方立刻出警，果然，在这片荒地上发现了张笙的车，但里面，没有张笙，行车记录仪也被破坏了。 车上，只有张笙自己的指纹、鞋印，几根头发（有些头发有烧焦的痕迹），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血迹反应，连车门也没有被撬开的痕迹。 车外，有许许多多的车痕，检查下来，都是附近一些大卡车的车胎痕迹，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发现。 这感觉，就好像是张笙自己一个人开车到了这里，然后消失了。 没人知道张笙为什么这么晚了开车到这里，更没有人知道张笙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只知道，张笙凶多吉少，但所有人都不希望她凶多吉少。 死死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李毅加入了这桩失踪案的调查。 他打心底希望张笙的失踪跟那个头发杀人狂没有关系，但如果有，记忆里“kill”的时间是27号，那么他还是有希望把张笙就出来。 如果记忆没有欺骗他的话。 他觉得不会，毕竟头两桩案子和这些记忆高度吻合，曾小可也是他靠着这些记忆救了出来，所以，这次他还能就下张笙。 凶手这么早抓住她，或许只是囚禁她，然后到了27号再下手，只要他在27号之前找到凶手，他就能救出张笙。 他能救曾小可，就一定能救张笙！ 整理好心情，李毅请求再次查看医院地下车库监控。 17号凌晨1点05分45秒，地下车库电梯口监控清晰记录下张笙从电梯走出，走入车库。1点06分3秒，离电梯口入口出现了张笙的身影。 张笙的汽车停在203，也即入口左侧靠墙的第二个位置。她上了车，1点10分启动汽车，离开。 “停！”李毅请定格在汽车离开这一画面，“麻烦放大一点，对，放大到驾驶座。” 医院门卫照做，李毅凑近看，好一会，眯眼：“能不能倒退到张医生离开电梯那里。” 门卫依旧照做，李毅看了好一会，眉头一皱。 他身边的张三峰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深知李毅在思考，就没打扰，反而绕到身后的陈佳雯，问：“佳雯姐，你看出什么了吗？” 陈佳雯点头：“时间不太对。你看，张笙06分上车，四分钟后才启动汽车，需要这么长队得时间吗？” “你们女生不是都要换换鞋，然后在车上补补妆什么的吗？” 陈佳雯：“是……吗？”她平时一上车就开车走人的。 李毅许久才出声：“佳雯，小峰，你们看着监控，等下听我吩咐。” 陈佳雯：“ok！” 张三峰：“是，李队！” 他俩就盯着监控，许久，李毅打电话给陈佳雯：“佳雯，你现在看看电梯口的监控，看到我了吗？” 陈佳雯眯眼认真看着：“没有。” “好，你一直盯着停车场监控。”于是陈佳雯一直盯着监控，眼都不敢眨。 又过了一会儿，电话里的李毅说：“佳雯，我现在在203了。” 陈佳雯简直不敢相信，揉了揉眼，可还是没有看见203有人：“李队，我没看见你啊！” 她刚说完，203那就闪过一丝光，李毅就站在那，举着手机在晃，陈佳雯这才发现。 陈佳雯立刻反应过来：“盲区！” “没错，我先上去。” 李毅从地下停车场走上来，让门卫调出刚才自己所走得到路线监控。 由于电梯监控是在电梯进入车库的出口门上方，正对着电梯，这确实能将电梯进出的人全收入监控范围内，可是同时如果有人从安全通道走下，贴着墙壁走，就完全能避开监控。 李毅就是这样走的，同理，车库的监控也存在死角盲区。 李毅在进入车库后贴着墙壁走，避开电梯门监控，又在202车位的车子掩护下，匍匐爬行至203车后方，此时正是黑夜，203车位后方是墙，无光，加上李毅穿的是暗色系衣服，正好淹没在黑暗中。 “如果当晚也有人像我刚才那样做，潜伏到张笙的车后方，等张笙下班取车，因为张笙的车一开就是四门全开，他（她）就可趁车门打开之际，进入后座，再用某些手段控制住张笙。” “但我觉得他（她）是让张笙失去了意识，uu看书wwukanshu然后将她拖到后座，这才花了这么多时间，才启动车子，同时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车后座有张笙的头发而前座没有。” “将张笙拖到车后，他（她）坐上驾驶座，开车离开。”李毅推理着。 他示意门卫把监控调回车子出车库那一画面，那时知道监控正对着张笙车辆的驾驶座，上面清楚显示驾驶座上的人，无论衣着还是发型，都和张笙一样，只是不知为何，他（她）没有把挡光板合上去。 “这人，不是张笙。”李毅指着，“挡光板遮挡了他大半部分的脸，让他看起来就是张笙，但是，手……” 他示意门卫放大：“他戴了手套，但是张笙在上车前，没有戴手套。” “会不会因为冷？”张三峰问。 陈佳雯翻了个白眼：“她又不是开摩托车！” “除了这个，还有肩宽。”李毅继续道，“肩宽、身高都不对。那这个视频回去让法证那边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是。” 李毅转身问门卫：“我刚才从安全通道下去，为什么没看见监控？” 门卫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失职了。三天前楼道监控坏掉，我们就拆了打算买个新的装上去。” “那买了吗？” “买了买了，明天到，一到就装！”门卫连忙道。 “嗯，下次注意点。”李毅也只能这么说了，“麻烦你将16号那天医院全部的监控调出来，我们需要带回警局。” “好好，我这就去弄。” part 一十五 安全通道虽然没有监控，可是安全通道门口的监控还是完好的。 当天一共有七个人走进这个安全通道的门，不过最可疑的只有一个身穿黑色风衣，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人，只有他，没有在监控面前露过脸。 很明显，明显得让人怀疑，也让人有些不安。 李毅逆推着黑衣人的行动轨迹，调着监控，他和王刚他们看见黑衣人在到达安全通道前是从二楼安全通道下来，之前还经过儿科，再之前在三楼溜达了一阵子，再再之前，他是在一楼门诊大厅的电梯上三楼的。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穿得这么惹眼，还在医院有监控的地方溜达了好一阵子，后又那么小心翼翼潜伏到地下停车场。 “他在干嘛？”张三峰看着这人奇怪的踪迹，疑惑、不安。 所有人都被黑衣人给弄蒙了，他好像故意出现在这些监控里面一样，故意让李毅他们有迹可循。 可是这也不对，黑衣人要抓张笙，做了完全的准备，连医院安全通道监控坏了、地下车库监控哪里有死角也知道，这般小心翼翼，不应该留下踪迹让警方查到他。 带着疑问，众人继续看着倒放的监控。 最后，监控倒放回那人走进医院的第一个画面，所有人看此，倒吸一口冷气。 那人，对着医院大门的监控，比了个中指。 “糟了！”李毅暗骂一声。 他，在拖延时间！ *** 根据医院外面街道、公路监控，黑衣人来医院之前，是从一条小巷出来的，再之前，警方已经追不到他的踪迹了。 而违规堆填区另一边的出口是一条通向一间废弃汽车厂，当晚相近时间，该路段只出现一辆无牌旧车，监控依稀看得出来，开车的人正戴着帽子口罩。 他将车驶入车厂，这就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范围内。 警方赶到车厂时，那辆车已经被拆分、压扁。 李毅死死握紧拳头，他深吸一口气，问厂长：“你们这有没有突然多出来或者突然不见了的车？” 厂长：“啊sir，你看看四周，没用的、不要的车，没一千也有几百吧？每天还会运来其他报废的车，说真的，少一辆多一辆没人在意，要不我把厂里的监控都给你调出来，你自己好好查查？你们能不能不要阻着开工啊？” “事关人命，请你配合。” 厂长有些生气又有些无辜：“啊sir，我怎么就没有配合，你们要监控，我给；要搜，我让，我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你们也在这查了大半天，可是啥都没查到，我半天没有开工了。” 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线索，李毅只好拿了监控后，就带队离开。 车厂的监控一看就是老古董，不清晰，视野窄，几乎没什么作用，而调出车厂附近公路的监控，相近的时间也即17号凌晨两点至六点左右，出现过的车辆都被一一排查，而六点过后，车流量变大，排查难道瞬间加大。 时间，又过去了一天。 *** 2月19号早上，李毅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不放弃，再次开车前往白云路一带，然而在途中，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手一震，立刻扭转方向盘。 part 一十六 “我们现在身处的时象山的西北山脚处，从这我们可以看到，现在四周已经围起了一圈警戒线。今天早上，就在我们现在身处之地后方七百米处，有登山者发现了一具女尸，据知情者爆料，该名死者死状和之前两起女性被杀案一致，不到两个月已经有三名女性遇害，那后面是否会出现更多遇害者，警方又该如何应对……” *** 山脚下，闪光灯闪得堪比夜空得星星，但它们却是让人烦躁的。 李毅愣愣看着，看着张笙如灰的脸，看着她紧闭着的眼睛，他只觉得由头冷到脚。 他脑子一片混乱，什么都分析不出来了。 张笙的眼睛紧闭，再也不睁开，但李毅却能感觉到她的责备。 李毅眼睛有些红，拳头死死握紧。以往面对受害者，他有的只是同情，就算最后他未能救出人，他尽了力就问心无愧，因为他知道查案需要的是冷静的头脑，而不是易被动摇的情绪。 可是这次，他将一切的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他冷静不下来。 特别是，他在死者交合的手掌心中，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用死者的血，写着四个耐人寻味的字： “你来迟了。” *** “你来迟了……”张三峰透过证物袋看着那张纸条，骂了一句，“我去，他是向我们警方宣战吗？” 稳如老狗的王刚也有些生气：“李队，这货太嚣张了，如果不尽快抓拿他，只怕他越来越疯狂。” 他们都这么认为，认为纸条只是单纯第向警方宣战、挑衅。 可是李毅却有个不安的想法。 如果不止他有这超前的记忆…… 所以凶手提前了动手？ 所以他写了这张纸条的目的不是向警方挑衅，而是嘲笑李毅。 嘲笑他，有了这超前的记忆，依旧救不了人，抓不住他…… 李毅眼睛微微眯起。 “一切等法医报告出来再说。”扔下一句话，李毅匆匆离开。 剩下的人，一脸懵逼。 张三峰：“李队这是怎么了？” 王刚：“不知道。这不像李队啊！放以前，他不会等报告出来再查，他会……” 陈佳雯：“查监控。对啊，他怎么不去查监控了？” *** 纪昊看着李毅突然跑进自己办公室时有点惊讶：“李警官你怎么来了？身体不舒服吗？”他看见李毅脸色有点不太好。 李毅摇头，他坐下，严肃道：“纪医生，，我想进行电流治疗。” 纪昊曾给李毅介绍过电流治疗，就是用特殊仪器将电流传入脑，刺激海马体，理论上效果最好，不过风险很大，鉴于李毅的身体状况，纪昊并没有考虑这一方案。 果然，纪昊一听，立刻否决：“不行。” 李毅认真道：“纪医生，所有后果我自己承担。” “不行！身为医生，我要对你的身体负责！”纪昊有些激动，话后，他觉得自己语气太冲了，就缓和下来，劝说，“李警官，你是个睿智的人，我不知道你因为什么才这么冲动做了这个决定，但请你现在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李毅眼神一颤：“我没有冲动……” “李警官，不管你是不是一时冲动而做出这个决定，听我一句劝，没有任何事情值得你拿着命去拼。”纪昊苦口婆心，“你先回去好好休息，等你身体状况好点，再说。” 李毅最后被纪昊送出了医院，纪昊好生一番劝说，才离开。 只剩下李毅一个人，uu看书ww.ukanshu漫无目的走在街上。 今天，他确实冲动了，可是…… 叹着气，李毅无力坐在路旁的石凳上，双眼空洞，视线没有焦距，他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了。 他迷失在自己的世界中，直到一个人做到了他身旁。 “阿希？你怎么在这？”李毅有些吃惊。 陈希指了指自己的相机：“刚才叫你好几声都不应，想什么呢？” 李毅没有回答，他叹了一口气，疲惫将头靠在陈希肩上，闭上眼：“让我靠一下。” “……嗯，是查案的事吗？” 李毅睁开眼，许久，又闭上：“嗯。” 简短的对话结束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许久，李毅淡淡说道：“你怎么不问了？” 陈希：“不问了。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其实她感觉到李毅有些心烦。 李毅叹气：“阿希，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两个月了，还抓不到凶手。” 陈希摇头：“你知道吗，之前在东南亚，我为了找一个制度团伙的根据点，跟踪一个头目跟了大半年，什么也没找到，后来有一天我突然有个想法，不跟踪头目，反跟踪头目的一个不起眼的手下，结果不用几天就找到他们的窝了。” “正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阿毅，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陈希说道，“凶手再狡猾，但天网恢恢，他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 李毅看着她，听着她的话，苦着的脸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阿希，谢谢你。” part 一十七 收拾好心情，李毅重新投入这件案子中。 彦法医打着哈欠把报告交给李毅，明明都是睡眠不足的样子，彦法医倒还有心情开玩笑：“李队长，为了你我连夜把报告赶出来，我熬了我这个年纪不该熬的夜，快请我吃饭。” “行。”李毅一心只有报告，搪塞几句就把还想跟他瞎扯的彦法医赶出门。 彦法医在门外暗暗吐槽几句，转眼看见刚来的张三峰，笑了笑。 “小峰。”他朝天真无邪的张三峰招了招手。 张三峰走过来：“彦法医，有什么事？” “帮我扫一下解刨室，怎样？” 张三峰见新鲜，当然愿意，还屁颠屁颠跟着邪笑的彦法医走了去。 王刚看着张三峰被彦法医带走，才堪堪从桌底爬了上来，暗暗送了一口气，同时默默为小菜鸟张三峰祈祷了三秒钟。 *** 根据报告，张笙死亡事件超过24小时，其脖子后方的皮肤组织有灼伤痕迹，是生前伤；身上有几处托擦痕迹，是死后伤，另外，张笙体内没有检测出麻药成分，除了这些，张笙和前面两桩案子的遇害者死状相似。 白板上，遇害人的照片又多了一张。 “张笙，女，43岁，广东江门人，生前为市第一人民医院脑神经科科长，和儿子丈夫居住子嘉桦路明兴小区。2019年2月16号晚，张笙在医院地下车库遇害，于19号早上7点18分，其尸体被发现在象山西北山脚处……” 张笙死亡档案中照着惯例，详细记录着她的个人信息，遇害情况等。 王刚他们对这些没什么思路，倒是对彦法医的报告有些想法。 王刚：“灼伤、托擦痕迹，凶手处理尸体不像以前那么小心爱护，他是不是急了？” 头两个遇害者，除了头部、脸部和颈部的伤外，身上没有其他伤痕，而这次张笙身上，多出了灼伤痕迹和托擦痕迹，联系之前在车上找到的断发，可以推断凶手是用带着极强的电流的工具将张笙电晕，然后带走、杀害，在抛尸时拖着尸体上山路而导致尸体后背出现托擦痕迹。 陈佳雯：“而且这次抛尸地点不在白云山一带。” 张三峰脸色不太好，但还是忍不住插嘴：“象山好像……在城西。” 陈佳雯：“你怎么有气无力的？” “刚才帮彦法医收拾解刨室……” “行了，不用说了！”陈佳雯一脸恶寒。 王刚看着张三峰忍不住笑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你们说会不会凶手原定的杀人计划不是在16、17号这两天，但由于某些事情迫使他改变了计划，把计划提前，所以这次他处理得不这么完美。” 李毅一听，拳头微微一收，他看着法证那边的报告，淡淡道：“王刚说得有道理，你们看一下法证这边的报告。” 三人抬头看向投影仪。 李毅：“山上泥地，凶手的鞋印没处理干净，法证那边说又机会修复。王刚，你白云西北一带调查得如何？” 王刚将准备好的资料拿出来：“白云西北一带多山丘，环境优美，多高档小区，悦城花园占山而建，大多是别墅型，住户名单我筛选出来，这些就是独居的男住户的名单，可是还是有些多。” 李毅：“行，你继续排查。佳雯，你带小峰去医院调查一下。” 陈佳雯：“行。” 张三峰：“李队你呢？” 李毅：“我去一趟张笙女士的追悼会。” part 一十八 张笙作为李柔的导师，她的追悼会，李柔是要出席的。 李毅跟着李柔来到了殡仪馆，黑白花带高挂，四周刺眼的菊花安静摆放着，张笙的照片笑得很优雅，只是没有了色彩，死寂沉沉摆放在菊花之间。 林启铭、林梓陶两父子站在一旁迎接来者，而张笙的母亲，则坐在一边，看起来似乎哭得虚脱了。 李毅跟着李柔走到张笙的照片面前鞠了三躬，家属谢礼后，他们便入座。 跟在他们后面的是两个穿着西装的人，给人有一种久经商场的气息。 李毅看着他们，侧身轻声问李柔：“小柔，你认得他们是谁吗？” 李柔抹去泪，抬头看了一眼，摇头。 李毅安慰了她几句，便起身，走向林启铭。 “林先生，能否借一步说话？” 林启铭气色不太好，他勉强笑了笑，给儿子交待几句后，便跟李毅走到了一旁。 林启铭：“李警官，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李毅愧疚摇了摇头。 林启铭有些落寞：“那……李警官想问什么？” 李毅：“林先生，不知你认不认识刚才在我们后面来到的那两个穿着西装的先生？” 林启铭：“认识，他们是宏鑫制药有限公司的人。” “宏鑫制药有限公司？” “对的，就是最近上市的一种治疗脑癌特效药的制药公司。他们前段时间跟本市各大医院合作进行上市前的推广，阿笙在的医院就是阿笙和他们对接。” 李毅思索了一下：“我知道了，谢谢您的配合。” “不客气。”林启铭含着泪问道，“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林先生，节哀顺变……” 然而林启铭只是皮笑肉不笑，便离开了。 节哀顺变，这句话，对死者家属来说，太苍白了…… 回到座位上，李毅递给李柔一张纸：“小柔，你同学林俊杰的母亲顾少梅是不是在张医生那里医治？” 李柔擦着泪，带着哭腔：“嗯，张老师是顾阿姨的主诊医生，可是现在两个人都……” 说着，李柔又忍不住哭了。 追悼会结束，李毅把李柔送回家后，并没有回警局，而是去找林俊杰。 差不多两个月过去了，林俊杰渐渐接受了自己母亲离开了的现实，但听到李毅找他，他立刻放下工作赶去。 “李警官，是不是抓到凶手了？”不管过去多久，只要凶手没有抓到，死者家属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总是这个。 李毅摇着头，果然，在林俊杰脸上他又看见了和林启铭一模一样的表情，这让他更加愧疚。 “林先生，这次找你，是想问一下你有没有听说过宏鑫制药有限公司？” 林俊杰点头：“有，我妈就是他们新上市那款药的体验者。” 李毅瞳孔微微放大：“能详细说说吗？” 林俊杰便道：“这款药在上市之前需要做一些调研，拿一些数据来证明产品的安全性，他们跟医院合作，免费为实验者提供药物，实验者只需要记录自己的身体情况、数据，可以的话帮他们宣传一下就行了。因为这种药很贵，而我妈刚好验出脑癌，于是张医生就建议我妈去当这个实验者，我看过这药确实不错，便帮我妈答应下来了。” 林俊杰今天没有去参加追悼会，是因为他实在没有勇气再去面对自己熟悉的人也遭遇同样的毒手。 “那你母亲有跟他们相关人员接触过吗，比如这两个……”李毅把刚才偷拍那两人的照片翻给林俊杰看。 “这个我不清楚……”林俊杰似乎意识到什么，急问，“李警官，难道是他们？” 李毅当然不能告诉林俊杰自己的猜疑，便搪塞：“我只是循例调查。” 林俊杰眼中希望之火被水浇灭了。 “我明白了。李警官，如果以后有需要到我的尽管吩咐。” “……好，你先回去吧。”李毅笑道。 林俊杰走后，他独自一个人走在咖啡厅，杯中的咖啡已凉透，他一口都未喝。 许久，他干洗一把脸，再打起了精神。 part 一十九 正如陈希说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就当李毅猜测凶手会不会跟这家公司有关时，一个电话，给他的猜测提供了有力的支撑。 那是曾小可从福建打过来的电话。 “喂，是李警官妈？你上次不是在医院给我看了另外两个受害者的照片吗？我刚想起来我见过其中一个。” 李毅的心“咯噔”一跳，立刻把通话调成录音模式：“谁？” 曾小可：“第二个，年轻的那一个，她是吉祥酒楼的服务员吧？” 李毅：“对，你在哪见过她？” 曾小可：“就在酒楼里。去年年末，我们公司投资了谦宇科技有限公司的项目，并受谦宇科技有限公司邀请，参加他们的年会，我是我们公司的代表之一。当时这个女孩端酒时不小心弄脏了我的衣服，事情很小，我没有追究。你问我的时候我已经忘了，后来在家偶然找到这件衣服，我才想起来，立刻就给你打电话。” “方便说一下你们投资了他们哪个项目吗？” “网络医疗app，饮食助手……都是一些应用软件，他们公司很多科技都跟医疗挂钩的。” “那你听说过最近上市那种治疗脑癌的特效药吗？” 听着，曾小可冷冷笑了一下，有些生气：“不止听说过，我当初还想着把这个项目拿下来，结果被耀辉那边的人接了胡……啊，对不起，有些激动。” 李毅：“没事，继续说。” 曾小可：“当时这款药是由谦宇a组负责研发的，市场前景很好，很多风投，我们也是其中之一，结果他们最后选择了耀辉。后来，当这款药差不多面世时，这个项目组的组长突然带着整个团队离开谦宇，单飞，变成现在的宏鑫制药有限公司，当时可以说活活气坏了耀辉那边的人。”讲到这，曾小可的语气带着些许幸灾乐祸。 李毅也同样有些幸灾乐祸，但他幸灾乐祸的对象，是那个凶手。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 由谦宇a组单飞出来的宏鑫制药有限公司，因为这款治疗脑癌的特效药，其股价增值飞速，公司的规模也瞬间扩大，由原来的五人团队扩大成现在拥有数百名员工的公司。 不过李毅不需要对这数百名员工一一审问，只需要对原先那五个开审鼻祖进行调查即可，因为该公司单飞在一月尾，结合时间排查，原先五人最有嫌疑。 果然，当李毅带队到该公司时，宏鑫制药有限公司的总经理，也即曾经带着a组单飞的组长，神色慌了一下。 *** 宏鑫制药有限公司创始人，分别是现宏鑫制药有限公司总经理阮明，副总经理肖博一，科研部部长于科，副部长张志军，运营总监艾欣。 李毅看着背坐在落地玻璃窗前的阮明，西装革履，虽然背光，但李毅清楚看见，当他说明自己来意时，阮明竟然松了一口气。 阮明：“原来各位警官来是为了调查这个。”他这话说得倒是耐人寻味。 李毅：“那阮先生起初以为我们来是调查什么呢？” 阮明微微笑了笑，风轻云淡不着痕迹转移话题：“阮某乐意配合各位警官调查，只是不知道警官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们公司和这起案子有关？” 他说话恭敬又不失风度，和他谈话，确实很舒服。 李毅笑道：“这个不方便透露，请谅解。” “理解理解，阮某愿意配合，但是阮某觉得公司里面的人都是一等一良民，都不会干些违法的事的。” 李毅轻轻一笑，拿出张笙的照片：“阮先生，认识照片上的人吗？” 阮明：“认识，张医生，市第一人民医院脑神经科科主任，之前跟医院合作时有接触过，我昨天还参加了她的追悼会……哎，可惜了这么一个人才。” 李毅也叹了一口气：“确实可惜，培养一个像张医生这样的人才，得花多少时间。我妹妹就是张医生的学生，她也是学医的，所以我知道医学人才多难培养。” 阮明很同意点头：“医学人才确实难培养，我们公司的医学科研为的就是研发更有效的药物，推动医学界发展。” “贵公司宗旨真是令人敬佩。”李毅笑着，话锋突然一转，“请问17号凌晨一点左右，你在哪？” “在家里睡觉。”阮明下意识回答，回答完之后，他愣了一下，随后自嘲笑了，“以前就听说警方审问有一套技术，今天可谓是大开眼界了。” 阮明吧刚才放松的坐姿调整回来：“李警官，看来你们是怀疑我了？不过阮明问心无愧。我平时晚上都回家，11点后就休息，7点才起床，uu看书.uukanshu所以我当晚凌晨还是躺在床上的。” “有认证吗？” “没有，我一个人住。” “那这两个人认识吗？”李毅拿出顾少梅和何沁的照片。 阮明笑着摇头：“没有。” 李毅收起了照片：“我听说你们原来五人都是谦宇a组的，后来离开谦宇，自己发展，为什么呢？” 阮明：“很简单，谦宇的条件不好，就离开，自己干。” 李毅：“这款特效药的核心专利是在你们公司名下吗？” “那当然！” “这款药的研发只有你有你们五个人，没有其他人了吗？” 阮明愣了一下，随后有些怒气：“李警官，你这话说得有些不对了，这款特效药的核心技术是我们科研部部长的成果，而且是我们五个人的心血，你这样问，是怀疑我们剽窃他人成果吗？” 李毅赔笑：“没有这个意思，我们只是循例查问。” 阮明这才缓过脸色，而后李毅又问了几个问题，便结束了谈话，带队离开。 结合其余四人的口供，阮明所说确实事实。 “这样看来，只有阮明是没有有效的在场证明。”李毅道，“而且他是学医，独居。不过这个于科也是，但他当晚在酒吧玩，有人证。” 王刚接话：“李队，我在和于科谈话时，一开始他眼神躲闪，神色慌张，感觉哟事情在瞒着我们。我去查查他？” “李毅：”行。佳雯，小峰，你们去谦宇那边问问情况。” 两人：“是，李队。” part 二十 李毅带队离开后，于科悄悄咪咪来到了阮明办公室。 他神色是那种极度想隐藏自己慌张可就是隐藏不了的，他走进阮明办公室后，小心地把办公司那对着外面的玻璃调成茶色，让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的人在干什么，才走向阮明。 阮明看着他那慌张的脸，有点嫌弃：“有事？” 于科：“你知道。” “别多想。”似乎觉得这句话不能安慰到于科，而后阮明又补充道，“他们是来查杀人案的，不关我们事。” “不关我们事，那他们为什么查到这？” 阮明一眯眼：“你是说……不可能，别多想，那个书呆子如果有胆子杀人，还会怕我们那几句威胁。” 于科：“但我还是怕，要不我们跟警察说明这款药的核心……” “核心是你的，于教授，你忘了。”说这话时，阮明坐正了身子，虽叫着“于教授”这个敬称，可是眼神却如同刀子一般，“于科，别节外生枝。” “但是杀人哎！从干这件事开始我就总觉得危险，特别是异常顺利我就觉得异常不安，要不我们还是……” “嘭”！，于科还没说完，阮明却猛地一拍桌子，眼睛里仿佛要喷火一般，吓得于科把剩下的话硬生生吞回到肚子里。 阮明深吸一口气：“于科，我再说一遍，这款要，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是我们研发的，核心专利是你的。即使你不在乎你现在的一切名气，我还在乎呢！我警告你，那货好不容易放弃，你别给我添乱，你毁了你自己我没关系，但不要毁了公司！” 于科听着，脸上表情很是复杂，似乎听进去了，似乎又没有听进去。 阮明缓和下语气，道：“于科，你想想，如果这桩案子跟我们、跟他没有一毛钱关系，你告诉警察，不仅帮不到警察，甚至还会毁了你现在的一切。其实不管有没有关系，都跟我们没有关系，管它什么连环杀人，反正不是我们做的，我们没有必要怕。” “好了，我知道你今天也累了，就早点下班吧，晚上我帮你好好安排安排。” 于科想了许久，最后点头。 “我明白了。”他带着垂丧的表情，离开了阮明的办公室。 阮明笑着目送他离开，在他离开后，当大门一关上，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孬种！”阮明暗骂一句。 *** 一下班，陈希兴冲冲走出门，伸手抱住在楼下等了她许久的李毅。 “李警官，今天怎么这么有空来接我下班？”抬头看着李毅，陈希笑得像只晒太阳的小狐狸。 李毅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敲她脑门：“听听你这么说，我这个男朋友好像挺不尽职的。” 陈希含笑嘟嘴，给了他一个眼神自行体会。 “好吧，那就让我这个不尽职的男朋友请你吃顿饭，如何？” “也行！”陈希很大方，挽过李毅的手臂，带李毅往前走去，“我可不会跟你客气。” 李毅任由她牵着走，笑道：“你什么时候跟我客气过？” 陈希狐疑：“你今天心情很不错喔？” “像你说的，‘柳暗花明又一村’！” 陈希大喜：“有线索了？” 李毅朝她眨眨眼：“不方便透露。” 回到家后，李毅又看见李柔盘腿坐在客厅看电视，还是那部悬疑剧。 李毅走过去：“看电视？” 李柔鼻子皱了皱：“跟她去约会了？” “嗯。”李毅把蛋糕拿出来，“看，给你买的。” 李柔叹了叹气：“太晚了，放冰箱吧，我明天吃。” “行。”李毅拿着蛋糕走到冰箱旁边，道，“对了，小柔，阿希说想请你吃顿饭，最近有空吗？” “……看情况吧……”李柔不想继续这个话题，u看书 .uukansu“哥，纪教授跟我说前天你想做那个电击治疗，让我好好劝劝你，你一向冷静，怎么这次不按医生安排？” 李柔不说，李毅还真把这件事忘了。 那天，在看见张笙的尸体后，他确实冲动了，只想着立刻恢复所有和这桩案子有关的记忆，立刻抓住凶手，其他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不过现在他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那时的决定冲动，不像他。 “没事了，你放心，我以后会按着纪医生的安排，一步步来。” 李柔叹气：“不说算了，你过来，纪教授教我一套头部按摩的手法。” 李毅坐下，带着一种媒人专属语气调侃自己妹妹：“小柔，最近和纪医生走得挺近的。” 李柔没好气拍了一下他的肩：“还不是为了你。” “纪医生年轻有为，人又温柔幽默，挺好的。” “的确挺好，要不哥，你别给我找嫂子，给我找个‘哥夫’？” 李毅忍俊不禁：“好，哥错了，别生气。” “哼！”李柔这才饶过他，“对了，哥，大后天我和班里的人约好去将军山看流星雨，顺便露营，晚上就不回来了。” “露营，有哪些人？安全吗？” “同班的，男女都有，还有我们辅导员也去。安全也挺安全的，将军山是附近出了名的露营圣地，挺多人都去那露营。” “行，你自己心里有底就行。”李毅点头同意，但还是嘱咐，“不过去到给我报平安，有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part 二十一 第5 可能是纪昊教给李柔的按摩手法有效，李毅这些天睡得香，不像以前那样，每天醒来脑袋沉沉的，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不少，就算这两天他一直跟踪阮明一无所获。 同样的，王刚这两天跟踪于科也一点发现也没有，两个人正常上下班，接触的人不是同事就是客户，正常得有点不正常了。 “李队。”陈佳雯走进李毅办公室，“问过谦宇得人，a组确实只有他们五个人，那款药得专利确实在于科手上。” 陈佳雯递给李毅一份名单：“这是谦宇周年会上出席得人员名单，连同策划公司，都在里面，但我没看出什么可疑人物。” 天已经黑了，从陈佳雯的黑眼圈可以看出这些天她的劳累，于是李毅接过名单，道：“这两天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一下。” “那李队你呢？”陈佳文问，“时间也不早了，你也要注意休息。” 李毅点头：“嗯，我一会就回去。” “那我先走了！”陈佳文说了声“再见”，便离开了李毅办公室。 窗外天已经黑了，办公室前的台灯亮了很久，李毅把有关阮明和于科的资料拿出来，再看一遍。 从这两人资料来看，阮明和于科应该是在进入谦宇工作后才认识的。两人都学医，不过阮明后来转学金融，以金融学硕士身份毕业于财政大学，而于科则是海归，医学硕士，前年年尾因为一片有关人脑细胞组织的研究论文声名大振，而那款治疗脑癌的特效药就是基于他的研究上制造的。 李毅看着资料，许久打开百度，搜了一下那款药。 一瓶小小的药，市价竟然要过万，堪比前些年的格列卫宁。 其实这款特效药制造成本不高，但研发成本高，加上不是受众不广，批量生产难，所以价格奇高。 李毅不禁感叹：“命真值钱……” 再看一会资料，李毅便关了电脑，离开警局，准备回家。 春天快要来了，可冬末的夜晚还是很冷，李毅裹紧大衣，把嘴埋进竖起的衣领中，快步走在路上。 他的车，停在对面街上的停车场里，虽然晚上，但路上行人不断，街上霓虹不灭，依旧热闹。 他走在路上，突然身后冲过来一个人，逃命似的，把他以及旁边的人全撞开，李毅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已经做好去追那人的准备，下一刻，在听见身后有人在喊“抓小偷”后，他立刻迈开步伐，朝从不从他视线离开的那人追去。 跟着小偷，他跑进了一条小巷子。 可能是第一次偷东西，那小偷跑着跑着竟然把自己坑到一条死胡同里，他回头，看见穷追不舍的李毅已经把他的后路给堵住了。 狗急跳墙，小偷一横心，掏出匕首朝李毅刺过去，然而李毅只是扫了一眼，一个侧身，不仅避开刀锋，还顺势擒住那持着匕首的手腕，一扭，将小偷摁住了在墙上。 “小小年纪好学不学，学偷东西！”李毅一手将小偷擒住，一手夺过小偷手中的包和刀。 小偷明显不服气，不听教：“你少多管闲事，放开我，不然……不然我让我老大弄死你。” 李毅一用力将他往墙上一摁：“行，让他来警局找我，不过现在你得跟我回一趟警局。”说完，李毅就想把他押回警局。 一听回警局，小偷不知哪来的力气，往后猛退，李毅没反应过来，巷子又窄i，这一下子，他的脑袋狠狠撞到另一边的墙上。 “嘶！”李毅倒吸一口凉气，却依旧死死抓着小偷，让他逃不了，这时巡街的警察赶到。 见真的逃不了，小偷放弃挣扎。 李毅把小偷交给巡街警察：“带他回局里，好好教育教育。” 小偷被带走之前还对李毅骂骂咧咧的，这让李毅很哭笑不得。 “现在的孩子，u看书 .uukanshu.cm 真是……嘶！”脑后一痛，李毅一模，起包了，忍不住嘀咕，“这小子，力气真大。” 疼痛不断，李毅起初还以为就是疼一会，可他走在街上，脑后的皮肉之痛渐渐深入神经，神经仿佛被人撕扯着，他最后疼的走不下去，坐在路边的花圃旁。 而伴随着疼痛而来的，是一副副画面。 如闪电一般迅速划过，他死死闭着眼，努力承受着这些突然涌进脑海的记忆。 许久，他猛地止住呼吸，浑身颤抖，如同掉进了冰窖一般寒冷。 “不……不可能！”他心里呐喊着，猛地站起身，惊吓到了几个路过他身边的人。 路过的人不明白李毅为什么如此惊慌，只觉奇怪，便纷纷远离。 李毅倒吸着凉气，急忙拿出手机，颤的手慌张地拨打着李柔的dianhau 。 “接，快接啊！” 然而最后回答他的，是手机里清亮又机械的声音：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your phone number……” 手止不住颤抖，李毅想起了方才自己看到的画面。 他看到了李柔，自己的妹妹，赤身裸体躺在泥泞之上，双手交合于胸前，双眼紧闭，面如死灰。 雨水打在他脸上，打在她那带着褐色血丝和残余皮肤组织的白森头盖骨上，她脑后的雨水，是一滩血水，触目惊心。 仿佛被抽空了力气，李毅跌坐在原地。 这时电话响起，他慌忙接应，听着，瞳孔猛地放大。 part 二十二 将军山搜所有出入口都拉起了警戒线，每个出入口都有一名穿着反光衣的警察看守着。 不少露营者被惊动，纷纷想下山，然而由于警方要审查，所有在山上的人不得离开，他们只能胆战心惊，躲回自己帐篷里。 在一处光线不足的草地上，法证提着手电筒，弯着腰，仔细搜证。 李毅急急忙忙冲上山，李柔看见李毅之后，立刻跑了过去，紧紧抱住他。 李毅安慰着：“没事了，没事的……” 这句话，是安慰李柔，也是安慰自己。 李柔抽泣着离开李毅的怀抱，看着李毅，声音颤抖：“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不会的，别怕。”李毅揉了揉李柔的头，四处观望，“阿希呢？她在哪？” 电话中，警察告诉他大致情况，李柔差点遇害，是陈希救了她。李柔昏迷，陈希则被凶手刺伤。 “她在救护车里，哥，我知道……” 然而未等李柔说完，李毅轻轻推开了她，目不转睛朝着那救护车的方向走去了。 救护车里，护士帮陈希包扎着手掌，李毅走上车，坐在旁边，看着陈希包得像猪蹄子一样的手，不禁心疼。 护士很识趣，包扎好后一刻不留就下车，车上，就只剩下李毅和陈希。 陈希看出李毅愧疚的脸色，笑道：“没事，就是被划了一下，你看，不严重。” 李毅没回答，而是直接抱住了她。 那般的紧，他颤抖着，仿佛害怕，又仿佛是把一颗提着的心放下的轻松。 “好了，没事。”陈希拍着他的背，“小柔没事，我也没事，你放心吧。” 李毅低低道：“阿希，谢谢你。” “客气什么，你妹妹不就是我妹妹吗？”陈希笑道，“再说了，见义勇为，陈奸除恶，人人有责。” 李毅成功被她逗笑，他放开陈希，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怎么这么可爱？” “天生的！” 李毅牵起她那只受伤的手：“还疼吗？” 陈希眼珠子一转：“疼，吹吹！” 李毅无奈一笑，按要求对着她那只“猪蹄”吹了吹。 *** 按例，陈希和李柔都要协助调查，回答一些问题。 问：姓名，年龄。 答：陈希，27岁。 问：能详细说一下昨晚发生的事吗？ 答：昨晚天文台说有流星雨，于是我和我的同事约好一起上将军山拍流星雨，由于路上塞车，我们较晚才到。我们刚上山顶，主编就打电话给我让我回去修改一下报道文稿，我就跟同行的人交代了几句，便自己下山，在下到露营地往上一点的山腰，我听见不远处好像有呜呜声，隐隐约约好像在喊“救命”，我循声走过去，就看见一个人从后一手掐着李柔的脖子，一手用毛巾捂住他的嘴鼻，见不对，我立刻冲过去并大喊“救人”，那人见有人来立刻推开李柔想跑，我当然不能让他跑了，立刻去追，谁知他掏出了一把刀，把我刺伤，趁机跑了，就往那个林子的下坡路跑去了。 问：去抓他？你不怕吗？ 答：干我们这行，更危险都遇见过。 问：那你有没有看见凶手长什么样子？ 答：没有，当时太暗，那人好像戴着帽子口罩，不过他比我高一个头，大概一米七五左右吧……对了，他划伤我的刀好像是手术刀！ *** 问：姓命，年龄。 答：李柔，23岁。 问：请描述一下事情经过。 答：昨晚我和同学一起去将军山看流星雨，因为没有露过营，就想着毕业之前来一次露营。大概八点半左右，我想给我哥发个消息报平安，但露营地信号弱，我想着往上走一点看看信号能不能强一点，走着走着就走到山腰的一个空旷草坪，我刚打开v信，身后突然就有只手捂住我的嘴巴，然后我就闻到一股子乙醇的味道，那个味道我知道，是麻药！我拼命挣扎，但挣不开，当我以为自己死定的时候，他突然放开了我，然后我就昏迷了，醒来后才发现原来是陈希姐救了我。 问：你有没有看见凶手长什么样子？或者有什么特征？ 答：……没有。他一直在我身后。 问：除了你同学，还有其他人和你一起去吗？或者，有其他人知道你当晚会在将军山？ 答：除了我的同学，还有我们系的辅导员。我去将军山除了他们，就只有我哥知道。 part 二十三 天，开始泛白。 李柔和陈希坐上救护车离开了将军山，李毅则留下来，他要检查现场。 在陈希所说的方向，那条下坡路里，李毅发现了一组脚印，从脚印大小及步间距来看，凶手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和李毅及陈希目测到的身高差不多，而且从鞋印的花纹看来，应该是球鞋，而且花纹有点特殊。 特殊也好，特殊的话，法证拿回去一对比，就能查出是什么牌子的鞋，顺藤摸瓜也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李毅蹲在鞋印面前看了许久，站起身，由上往下看去。 坡度陡，并且没有人工修阶，加上最近下了几场雨，这条路很是泥泞，几乎没人愿意走。 李毅沿着脚印往下走去，越走，步间距越小，最后直接重叠，摩擦成一道线，看来凶手还真的是惊慌失措，慌忙逃跑。 坡路下方，就是一条专门让车上山的公路，而且，有！监！控！ 这条公路环山而建，呈“之”字型，一侧山，一侧崖，凶手不管怎么样，下坡想逃，就一定要沿着这条路走！ “快，取监控！”李毅很是激动。 希望这次监控没死角，能拍到凶手。 果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公路设的监控果然拍到一名男子从那个破狼狈地跑了下来，他身穿黑衣，戴着黑帽子和口罩路过监控，而且他衣服背后沾了一大滩泥。 是他了！ 跟着监控，李毅看着男子飞快跑下山，来到停车场，取了一辆东风日产，开车离开，当时警方还未赶到。 他的车，兜兜转转，最后消失在监控里。 不过没关系，停车场保安厅的监控，清晰记录下了车牌号。 *** 粤xrm233，阮明的车。 后来，警方在离将军山不远处的山路里，发现了这辆车。 同时，车主阮明被带回警局问话。 “再说一次，不是我，我昨晚压根没有去将军山！”阮明不耐烦看着手表，这次他的态度有点硬，不像上次那般圆滑。 李毅看着他，问：“那你昨天晚上八点半到十一点，在哪？” “在家啊！”阮明理所当然。 “有人证明吗？” “……我自己一个人住，哪来的人证！”阮明又气又急。 李毅将照片推向给他：“这辆车是不是你的？” “是我的没错，但我说过，这车放在公司车库，商务用的，一直放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那，这肯定是被人偷的！你们去查一下公司的监控，一查就知道！”阮明急了。 也对，仍谁被当嫌疑人带回警局都会慌张着急，更何况阮明这个刚上市公司的总经理呢？ 李毅当然知道去查监控，其实他早就派人去拿，问阮明这么多遍，主要是看看他的口供有没有前后不对，有没有漏洞什么的。 许久，去宏鑫制药的人回来了。李毅离开审问室，关上门，问：“车库监控有没有记录到有小偷？” 调查的人摇头，李毅皱眉：“没有记录到？” 调查的人：“不是。很不巧，昨晚宏鑫公司电脑被黑，公司内全部监控资料都没了。” 李毅眉头皱的更紧，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后便走进审问室，把情况告诉了阮明。 “不可能！”阮明不相信，他们好歹算一间高技术的公司，公司内部网络防火墙非管理人员不能破，外人很难进入！ 似乎想到什么，阮明瞪大眼睛：“除了监控资料外，其他资料怎样？” 那个专利有没有泄露？ 李毅无奈说一句：“这个听你公司的人说暂时没有。” 阮明竟然放下了心，往后一靠，吐出一口浊气，许久再次强调：“警官，我跟这件事真的没关系，我是被冤枉的，你得还我清白，不然不仅我的声誉受损，公司的股价都会受影响啊！” 李毅心中忍不住吐槽：到这个时候还想着钱。然而他表面上依旧冷静回答：“你放心，我们会查清楚。” “那我能走了吗？” “恐怕暂时不能。”阮明忍者怒气，再次往后靠，翘起二郎腿：“行，我就在这坐够24小时，我看到时你们还放不放人！” part 二十四 趁着下午休息的时间，李毅走到医院看望李柔和陈希。 走进病房，他便看见陈希和李柔走在一张病床上，有说有笑的，他忍不住一笑。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李毅走过去，放下买的苹果。 “秘密！”两人异口同声，不说还真以为她们是亲姐妹呢！ 李毅忍俊不禁，拿出自己做好的饭菜，李柔立刻夹了一块肉，递到陈希面前：“希希姐，你尝尝，我哥做饭很好吃。” 陈希吃了一口：“嗯，好吃！” 但李毅觉得那句“好吃”并不是对他说的，不过看着两人这么友好，李毅也十分开心。 等她们吃完后，李毅收拾好饭盒，便拉了张凳子坐到她们面前。 关于脑海中的记忆，他觉得有必要告诉她们，特别是李柔。 李毅：“妹妹，阿希，我想告诉你们一件事。” 感觉到李毅的严肃，两人忍不住正襟危坐。 李毅：“李柔，23岁，女，市医科大学硕士，。2019年3月10号晚上于学校失踪，次日中午十二点，其尸体被发现在象山……” 李柔脸色一变：“哥，你干嘛咒我！” 陈希也看不下去：“阿毅，你太过分了！” 李毅却冷静解释着：“小柔，我不是咒你，我只是把我脑海中你的死亡档案读了出来。” “小柔，我，怎么说，预见吧……我预见了你的死亡……” 这句话沉重，沉重到李毅说到最后都说不下去了，致于李柔和陈希，更是屏住了呼吸。 她们都知道，李毅不是那种爱开玩笑的人。 李毅语重心长道：“其实算不上预见，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自从那次车祸后，我就突然之间有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记忆，浙西记忆和这起连环杀人案完完全全重合，就感觉我好像从未来穿越回到现在，我已经破了这起案子，但时光不知为何倒流，我带着记忆回到了起点，凶手又再次犯案，我又重新查了起来。” “阿希，你记得我救了曾小可吗？其实那晚我不是偶然路过你们家，我是特意守在那里，因为我记得，曾小可就是在那晚某个时刻在楼下失踪，然后遇害。” “我的天……”陈希惊讶到捂住嘴巴。 “小柔。”李毅转过头看向李柔，才发现她有点懵，好像被自己的话给惊呆了，但他还是想告诉她：“昨晚，我的脑海中就复现了你被杀的画面。其实凶手原定要杀张笙是在27号的，可是他提前了，所以我怕这次他又会提前，不过幸好，虽然我没来得及出现，但阿希救了你。” 李柔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 李毅牵起李柔和出现的手，道：“我知道这很不可思议，但这是真的，在我的记忆里，凶手杀了你之后，在你身上留下了证据，我就是靠这些证据找到凶手。” 李柔愣了一下：“法证昨天帮我做了检查……” 李毅摇头：“我不是说这个，相对于证据，你更重要。我是想说如果凶手跟我一样，有同样的记忆、同样的经历，小柔，你是他的破绽，你很危险。” “不……不至于吧……”李柔不是很相信事情这么严重，但对上李毅认真的眼神后，他无奈道，“好吧，我知道了，我会注意安全。” 李毅想了想：“我请假，最近每天陪着你。” 李柔摇头：“不行，你还要查案。哥，你尽快找到凶手我才真正安全。” “……那要不休学一阵子，跟我……” 李柔立刻打断他：“别闹了，哥，我还要考博。你放心，这段日子除了学校医院和家，我哪里也不去，每天准时回家，时刻向你汇报行踪可以吗？” 李毅还是有点不放心，陈希见着，笑道：“小柔有自己的生活。这样吧，我最近工作不多，我有时间就陪小柔。” “好呀好呀。”李柔点头同意。 李毅这才放心点头。 李柔休息后，陈希和李毅走到病房外。 陈希：“昨天有没有什么新线索？” 李毅想了想，点头：“有，你听说过宏鑫制药有限公司吗？” 陈希：“听说过，她们最近的那款药挺轰动的，我们有栏目组特意采访过他们负责人。” 李毅眼神一闪：“我们查到三个死者以及曾小可都和这个公司有关联，u看书 ukanu.c而且昨晚凶手开的车，正是该公司负责人阮明声称丢失的车。” 陈希眯起眼：“不对啊，详细的我不知道，但根据新闻和小道消息，凶手看起来不像这么蠢，开自己的车作案，还不把车牌号挡起来？” 李毅当然也想到这一点。 凶手抓张笙时有多警惕，连换两辆车，这次怎么会这么粗心？ “我觉得凶手就是想嫁祸给阮明。”陈希推断。 李毅一笑：“万一凶手就是抓住这种心态，反其道而行呢？” “额……这个……” 其实李毅就是逗逗陈希而已，李毅说的这种可能很小，反倒陈希说的可能大一些。 如果像陈希说的，凶手为什么要嫁祸给阮明？ 阮明的公司防火墙可是很难破，偷他的车，风险比偷路边的车还要大。 唯一可能，就是凶手有门路能确保自己偷车不被发现，而且一定要嫁祸给阮明。 如果这样的话，那证明凶手和阮明的恩怨可不是一般的大了。 李毅看向陈希：“前几天我们去宏鑫制药有限公司调查，我们一来，阮明面露慌张神色，可是在我们表明来意后他倒是轻松了，我觉得他有事瞒着。阿希，你们记者是不是有一些渠道，可以打探消息？” 陈希一下就明白：“我就说李警官怎么这么好雅兴跟我探讨案件，原来是想让我帮你收风啊！” 李毅有些不好意思笑着。 “行行行，帮你，谁让你是我男朋友！” part 二十五 “纪医生，我想进行电击治疗。” 纪昊抬头看着李毅，看他那认真的模样，不像是之前那般的冲动。 纪昊：“你确定？” 李毅点头，毫不犹豫：“确定。” 纪昊无奈叹了一口气：“跟我来做个检查。” 检查报告出来后，纪昊看了许久，也思考了许久，最后，对李毅认真道：“李警官，你现在身体情况确实好了很多，也达到治疗的标准，可这并不意味没有风险，在这我要再次提醒你，电击治疗使用仪器将额定功率的电流刺激脑部神经细胞，风险不亚于手术。” 李毅想明白就会去做，不管风险有多大，他也愿意承担：“来吧。” *** 纪昊将特制的电极片分别贴到李毅的太阳穴两边及脖颈后面，看了李毅一眼，才转过身，拨开开关。 一阵酥麻刺激到全身，李毅有点不适应，慢慢地，酥麻变成针、锤子，刺着、敲打着他全身，仿佛要把他全身的骨头都要击碎，很难受。 然而难受中，他的头脑却异常清晰，有种灵魂飘了出去的感觉。 脑海中闪过一份资料。 死者李柔……指甲泥土经检验……该花粉尾樱花…… 樱花……樱花…… 等等！樱花！ 李毅脑海中又迅速闪过几幅画面。 顾少梅衣柜里的樱花香囊，何沁手上的樱花手链，曾小可一向使用的某品牌樱花香水，张笙办公室的几支樱花，以及他家里，李柔一向用开的樱花洗发露。 不对，应该还有一些东西！ 电流不断加大，几乎接近了人体所能承受的额度，李毅脑袋像洗衣机一样疯狂旋转，闪过的画面越来越多，他却一个也抓不住了。 一个也抓不住！ 四肢有些麻痹，呼吸开始困难，他知道是时候要发出信号让纪昊停下，可是他不甘心，没到最后一刻，哪怕只抓住一丝的记忆，他也要坚持到最后。 可惜他一丝也没抓住，纪昊就关闭了电源。 “李警官，醒醒！“感觉到有人在按他的胸口，然而他只看见了一片晕眩。 *** 樱花未温带、亚热带树种，根系浅，抗风能力弱，本市虽地处亚热带，但因为沿海，台风多，雨多，并不适合种植。 李毅上网搜着资料，苦恼地挠着头。 记忆中李柔遇害后，她的指甲里的泥土检测到含有樱花花粉，这说明她遇害前经过有种植樱花的地方，可是本市好像没有地方是种樱花的。 难道凶手跨市作案？ 他想着，这时王刚拿着一杯咖啡走过来。 “喝吗？”王刚递过咖啡，顺便瞄了一眼李毅在看什么。 李毅接过，打开喝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屏幕。 王刚好奇：“李队，你喜欢樱花？” 李毅摇头：“我在查我们市哪里有种植樱花的地方。” 王刚：“你是想买吗？花店有。” “不是，我想看活的，一整棵。王刚，我们市有种植樱花的地方吗？” 王刚想了想：“算是有吧。” “哪里？” “茗翠新苑，那个霸了整个山头的高档住宅小区，全是大别墅，没有业主卡进不了那种。如果我们那天不是查案，也进不了。” 李毅：“茗翠新苑？” “就是在白云山西北方向那一带的住宅区。当时我们去那调查，茗翠新苑也在调查范围内。这个小区有一区道路两旁种了些樱花，有专人培养，据说一年四季都开花，不过由于是私人用地，我们当时没有搜查令，我只是远远看见一眼。” 李毅：“那里一共住了多少人？” 王刚：“也不多，十几二十户左右。” *** 李毅打算午休后再去茗翠新苑进行调查。 午休期间，李毅来到了李柔上班的医院。 “哥，你带希希姐去吃饭吧，不用管我。”了热情地帮两人牵着红线。 陈希：“小柔，一起去？” 李柔：“不要，我才不想当灯泡。” 然而两人还在犹豫，李柔见状，无奈叹气：“你们两个最近陪我，都没时间过二人世界，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所以你们两个今天不要管我，好好去吃个饭，增进增进感情。你们放心，我就呆在医院，哪里也不去，很安全。” “这……” 行了行了，赶紧去约会。“说完，李柔就推着他们出门。 两人哭笑不得。 李毅：“看来小柔很喜欢你。“ 陈希笑得很高兴：“走吧，uu看书.ukanh 我们快点吃完，回来陪她。“ 两人便在医院附近的中餐馆吃饭，点完菜，陈希似乎想起什么，打开了手机。 “上次你让我查的事有眉目了。”陈希把手机递给李毅，上面是她同事和她的聊天，还有一些文件图片：“那个阮明的确有事瞒着。于科，你知道是谁吧？他那篇有关脑细胞的研究其实是偷回来的，而帮他偷的人，正是阮明。” 李毅看着，皱眉。 陈希继续说：“我同事挖到，那片论文本来署名是一个叫作hale的人，阮明偷了hale的成果后，hale是打算将他告上法庭，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了。” “有这个hale的个人资料吗？” 陈希摇头：“查不到，他没在任何平台发表过这篇论文，可能是来不及发表就被偷了。我同事查到这个hale请的律师，但因为保密协议，查不出什么。这些事都是我同事从阮明的前女友那里套来的。” 李毅：“帮我谢谢你那个同事。” 陈希笑着：“不客气，帮到你就行。” 于是陈希开始给李毅讲她同事是怎样套路阮明前女友，又给李毅八卦了许多阮明前女友爆出有关阮明的黑料。 李毅不禁感叹：前女友，真是可怕的生物。 *** 李柔看着两人离开后，转身走回换衣间，脱去白衣，换上自己的外套，从自己柜子里拿出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了个包包，她沉默看了许久，许久过后，突然一笑，拎起了包包。 part 二十六 茗翠新苑小区正门口，李毅出示了警员证后，保安才肯放他们进去。 不得不说，这下去大到不开车进来，但从门口走到最近的一片住宅区，都要半个多小时。 到了小区的营业大厅，李毅走进小区负责人的办公室，说明来意。 一、他们需要茗翠新苑樱花区的住户的资料。 二、他们想进去该区域调查。 负责人有礼貌回应：“警官，住户资料的这方面我们愿意配合提供，但是如果要进入该区调查，请问你们有搜查令吗？” 李毅摇头，他没法弄到搜查令，毕竟他没有实质证据证明樱花区这个私人地跟这件案子有关。 负责人还是微笑：“那就不好意思，每个区都是私人领域。” 李毅也料到：“好吧，那麻烦你提供一下业主的信息。” 最后，负责人只给了樱花区业主们的名单，不过不太详细，好像只有名字和联系方式。 李毅没想着当场查看，他带回了警局。 *** 回到警局，手续处理完后，李毅把名单从密封的文件袋拿了出来，认真查看。 这才，名单只有一页。 “麦大发，樱花区一座业主，连下放式……” 茗翠新苑拥山而建，目前共有五个区，有两个区都是独栋别墅，樱花区就是其中一个。每个区以座为单位，一座别墅包扣游泳池、花园，简直就像是古代达官贵人的园子，可谓豪宅！ 其实樱花区以前不叫樱花区，叫拥翠区，和另外一个区的景色无二，后来茗翠新苑要扩建拥翠区，为了吸引客户顺便提升园区环境，便在扩充之余栽培了樱花，如果住户有想在自己后花园种一棵，物业也乐意帮忙，顺便负责管理（当然要给管理费）。 李毅看着资料，突然一愣。 “纪昊，七座业主，联系方式……” 纪昊？ 李毅不敢相信，再仔细看一遍。 名字可能会重复，可是，电话号码重复不了。 他拿出自己手机，打开电话薄，翻开联系人“纪医生”的电话码，一个一个数着。 不差一数。 眉头一皱。 一个医生，不是李毅看不起医生的工资，就算是私立的医院医生，也未必能负担得起一座这样的房子吧？ 李毅低头看着手机，陷入了沉思。 这时，门被敲响。 “李队，你要的资料在这。” 李毅接过文件的手有些颤抖，当他翻开资料一看，瞳孔猛地放大。 “纪昊，hale，美裔华人……” 送资料的警察看了李毅一眼，道：“李队，这个纪昊不简单，他，跟你有关系。” *** 十八年前，本市曾经一度毒品泛滥，各种各样贩毒集团如野草一样扫也扫不完，而这些团伙背后，有一个隐藏得极好得跨国贩毒集团在管理着。 这个集团，就像树的根，埋得极深，纵然警方顺藤摸瓜找到他向众人展示的主干，也难找到黑暗中的他。 他就这么疯狂生长下去，直到有一天，一封匿名的邮件传到中央缉毒科，里面有该集团全部贩毒证据以及相关人员名单，还有下一次交易的详细情况，而该集团，正是本市的某个外贸企业。u看书.uukanshu 警方根据邮件的消息，铲除了这个集团。 两年后，警方终于破解了邮箱加密的地址，找到邮件发送而来的人，她是是一名美国籍华人黑客，代号one，英文名：伊娃，中文名：凌衣衣，中美混血，她的丈夫，正是该集团的“厨师”——纪宁。 当警方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带着儿女离开中国，去了美国，警方联系她的时候，她直接拒绝警方的嘉奖和保护，并告知警方她这样做并不是为民除害，而是复仇，请警方不要再打扰他们的生活。 警方后来调查到，纪宁也是该集团头号毒贩之一，还是个制毒师，两年前在该集团被扫灭之前他便被杀害，相比是其内部内讧，纪宁被杀，凌衣衣为复仇将资料发给警方，随后为躲避追杀逃到国外隐居。 警方明白凌衣衣的担忧，便不再打扰，再十天后，美国加州的某小镇上，凌衣衣被发现服毒自杀。 “纪念的财产全部被没收，但凌衣衣由于跟这件事没有关系，而且根纪宁离婚了，财产不被没收，她死后大部分遗产全由她的儿子——hale，也即纪昊继承。” 警员想了想：“李队，李叔叔和李阿姨就是在那场行动中……” 李毅听着，有些呆住。 “袁帅，关于他的消息，还有吗？”李毅现在脑子有点乱，根本没心思看资料。 袁帅：“有，他还有个妹妹，叫mary，中文名纪小满，11岁的时候因为脑癌去世。” “哦，对了，纪昊根阮明是大学同舍友，也是好朋友。” part 二十七 根据袁帅调查到的，纪昊和阮明是大学舍友兼好友，李毅来到宏鑫，正想问阮明相关事项，却被告知阮明不在公司，去了于科家，于是李毅立刻离开宏鑫，开车前往于科家。 他在门外敲了好久的门，都没有人应，正当他以为两人可能已经离开，正准备离开时，于科家里面传来一阵陶瓷破碎的声音。 直觉不妙，李毅破门而入，只见屋内客厅一片混乱，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却不见人影，只见客厅中央奇奇怪怪摆着一个红白蓝袋子。 李毅走过去，拉开链子。 里面是一个面色惨白的人。 是于科！ 这时阳台外传来一阵汽车发动机启动的声音，李毅立刻前往阳台查看，一辆白色奔驰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消失在黑暗里。 他立刻拿出电话报警。 *** 录好口供，已经很晚，李毅担心李柔，交代了一些事情后，便立刻回家。 家里，李柔还窝在沙发上看那一部悬疑剧，好像现在正播到凶手的律师正帮凶手走法律空隙，洗脱杀人罪名。 电视上在播什么李毅完全没理会，经历过今天这么多事，李毅看到李柔平安无事，总算舒了一口气。 “哥，你回来啦！”李柔走到李毅面前，拉他到餐桌面前，“看，这是希希姐做的。” “阿希呢？” “这么晚，人家女孩子当然回家！哎呀，别说那么多，快尝尝。” 李毅坐下，却没有吃，他拉着李柔坐到自己旁边，严肃问：“你最近有没有和纪医生联系过？” “有，哦对了，哥，他说你又乱来了！” “以后不要再跟他联系。”李毅还是头一回阻止李柔跟他人的交往。 看着李毅的神情这般严肃，李柔有点害怕：“为什么？” “我怀疑他是凶手。” 李柔一愣：“不……不是吧……” 李毅看着李柔惊讶到结巴，他很能理解，毕竟如果不是今天发生的一切，他根本不会怀疑那个翩翩君子的纪医生会是凶手。 可是现在种种迹象，让他不得不怀疑。 如果纪昊真的是凶手，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李毅把樱花和今天调查的事简单告诉李柔听，为的就是让李柔相信，果然李柔听完后，一脸震惊。 “哥，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有天他跟我说他有个妹妹，和我年龄一样大，我想着交个朋友，就问他妹妹在不在附近，要不一起吃个饭什么的，结果你知道他怎么回答吗？” “怎么回答？” “他说，他妹妹在家，睡觉。” *** 由于昨天发生的事太多了，李毅一整晚都没睡好，第二天早上，他顶着涨涨的脑袋回到警局，就有听到一个令人头疼的消息。 昨天晚上11：30，一辆白色奔驰在环山公路急转弯处冲破栏杆，冲下山，发生爆炸，车辆严重烧毁，驾驶人当场死亡。 根据道路的监控，警方确定了该车辆正是当晚阮明驾驶的车辆，经法医鉴定，驾驶人既死者，正是阮明本人。 于科的尸检报告也出来了，是心脏病发而亡，他身上的几处於痕是生前伤。 根据宏鑫制药有限公司目前的科技部部长交代，当天他们调查出之前公司电脑系统的防火墙被入侵一事，正是于科干的，于科因此被停职。得知此事后，阮明很生气，便去于科找他理论。 这样看来，阮明应该是去到于科家，跟于科发生争执，打斗间于科心脏病发死亡，阮明畏罪逃跑，逃跑过程中出车祸，连人带车摔下山。 不过，李毅觉得这件事并没有这么简单。 于科为什么要黑自己公司的防火墙？ 这件事，肯定跟这起连环杀人案有关！ part 二十八 纪昊被请回警局协助调查。 问：姓名，年龄。 答：纪昊，30岁。 问：昨晚九点到十点你在哪里？ 答：医院值班，你们可以去医院问一下。 问：“认识这两人吗？ 答：认识，阮明，我大学同学；于科，阮明的同事。 问：我们调查到阮明和于科盗取了你的一份研究成果，你本来已经请好律师，为什么突然撤诉？ 答：因为他们答应给我一百万买下这份研究成果。 纪昊回答得如此镇定，让人找不到一丝破绽。 如果李毅没有那份记忆，不知道纪昊的身世，或许他会相信纪昊说的，不过现在…… 一个继承了巨额遗产的人，会为了区区一百万，放弃自己的研究成果吗？ 不太可能。 就李毅来说，不可能。 李毅继续最问：“现在市面上这款药的价值可不止一百万，纪先生，你会不会觉得自己被骗了？” 纪昊无奈叹气：“有点吧……” “所以你怀恨在心，然后杀了他们对吗？” 纪昊冷静回答：“李警官，你的逻辑有点问题，恨一个人就一定要杀了他吗？还有，就算他们死了，专利还是在他们公司名下，我没有一点好处，而且，我有不在场证明。” 李毅微微点头：“杀人不一定要在场的。” 纪昊很好奇：“哦，什么方法？” 李毅只是一笑而过，没有回答，他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照片：“认识他们吗？” 纪昊指了指张笙的那张：“张医生认识，其余几位不认识。警官，他们和这案子有关吗？” 纪昊协助调查的是于科和阮明这一件案子。 李毅又是一笑，没有回答。 *** 录完，李毅送纪昊离开警局。 纪昊没有开车，他打算叫一辆车，可见这李毅跟来，便打算走路了。 两人并肩走在警局外的梧桐路下。 纪昊看着前方冒出嫩芽的树：“李警官，你是不是还有想问的？” 李毅：“纪医生，谦宇公司的年会你有没有去参加过？” 纪昊想了想：“没有，阮明偷我的成果，怎么可能傻到带我去参加？” 李毅转过头，眯眼打量着他。 纪昊无奈笑了笑：“真的没有。” 李毅转过头，没再接话，两人就这样静静走下去。 一只蝴蝶飞过，纪昊抬头看了一眼，饶有兴趣开了个新话题：“李警官，你听说过蝴蝶效应吗？” 李毅奇怪看着他，不明白他问什么这么问。 纪昊倒没有理会他的眼神，自顾自说下去：“‘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说的是一种混沌现象。任何事物发展均存在定数与变数，事物在发展过程中其发展轨迹有规律可循，同时也存在不可测的“变数”，往往还会适得其反，一个微小的变化能影响事物的发展。” 他说着，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李毅：“其实他们都不应该死的。” 李毅心里一惊，脸上依旧平静，等待着纪昊把话说完。 “可能他们太贪心了吧，上帝看不下去，给他们一个惩罚。” 上帝…… 李毅眼睛一眯。 纪昊：“哦，对了，李警官，以后还来做治疗吗？” 李毅摇头：“不用了，没必要。” 纪昊笑着：“我也这么觉得。” 走到马路边，纪昊叫了一辆车，而李毅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载着纪昊的车理自己越来越远。 他死死握着拳头。 原来，他竟然跟一只恶魔想出了这么久！ part 二十九 蝴蝶(完结) 三月初，淅淅沥沥的春雨开始下起。 李毅坐在车内，抬头看着车窗划过的雨珠，许久，纪昊从医院门口走出来，他撑着伞，到了一旁的露天停车场取车。 李毅见状，立刻跟上去。 仔细看，李毅现在胡子渣渣，眼带很重，头发乱糟糟，然而眼神却像捕食的猎鹰，永不疲惫似的，紧盯着前方那辆车。 他的车跟纪昊的车车距拉得不大也不小，既不会跟丢，又不会让他发现，李毅这样跟踪纪昊已经有十多天了。 这十多天，一切正常，然而就在今晚，现在，原本安静的马路突然冲出一辆货车，无视它前方的红灯，直冲过去。 李毅连忙刹车，这才没撞上，然而，当货车驶过去后，他发现自己已经跟丢了纪昊。 “可恶！”直觉不妙，他立刻联系李柔，“小柔，你在哪?” “在家，怎么了？“ “你好好待着。”说完后，李毅立刻驱车往前，然而他找了很久，还是没有找到纪昊的车。 泄气地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李毅打算好好休息一晚，明天继续跟踪。 睡觉前，他给陈希发了个信息，问她睡了吗，然而许久陈希都没有回复他。 陈希前几天跟他说要去出差，李毅想着她可能工作忙没时间回复，或者已经休息了，便没再打扰他。 第二天早上，李毅回到警局，他准备看一下昨晚的交通路况，看看能不能发现在他跟丢纪昊后，纪昊去了哪些地方。 交警那边很快将监控调出来，然而当李毅想看的时候，他的手机响起了。 *** 昨晚的雨下得虽然小，却让山路泥泞起来。 彦法医无奈叹了一声，他身边的王刚面露难色。 “你下去给你们李警官做个心里准备吧。”彦法医不忍道。 王刚再看那具尸体一眼，摇头离开。 李毅匆忙赶到，王刚已经下到山下等他了。 李毅只觉奇怪，平时王刚不会这样无所事事在山下等他的。 “怎么了？”李毅觉得有点不妙，看王刚的神色，有一种可怕的想法蹦到他脑海中。 难道这才遇害的忍，不简单？ 王刚拍了拍李毅的肩：“李队，你一定要顶住……” 王刚还没说完，李毅听不下去了。 他某名一阵心慌。 径直越过王刚，李毅往山上走去，不，准确来说，是跑去。 他跑到现场，看见彦法医以同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他不安往那个裹尸袋望去！ 天空突然一个闷雷。 李毅感觉浑身力气被抽空，如果不是彦法医呵王刚在他身后扶着，他可能就要往后倒下去了。 尸袋里的人紧闭着眼睛，那双眼睛曾那样明亮看着他，含着笑意看着他，可如今…… 他再也听不到陈希用调戏的语气喊他“李警官”了…… “不，不可能……”深深吸着浑浊的空气，李毅不敢相信看着王刚，看着彦法医，希望这一切都只是梦。 昨天早上陈希还跟自己说了早上好，怎么，怎么现在会这样？ 气血回涌，由于最近作息不良，加上这一个刺激，李毅最后晕倒在陈希的尸体面前。 *** 雨打在娇嫩的樱花上，娇嫩的花瓣受不了这折磨纷纷落地，一地残红。 纪昊看着电视上的新闻，握着控制器的手不仅收紧。 *** 在发现陈希尸体不远处的河道里，有人打捞出一个用石头捆绑着的塑料袋，袋子里，正是陈希生前所穿衣物。 里面有一个包包，法证在上面提取了两组指纹，一组是陈希的，而另外一组，则和纪昊之前来警局配合调查时留下的指纹完全吻合。 而交警的监控也拍摄到，当晚深夜十一点，纪昊的车正路过庆丰路，也即通往陈希尸体发现地点所在山体的一条道路。 彦法医从陈希之家中发现了些泥土，经检验，里面含有樱花花粉。 *** 由于死者陈希是李毅的女朋友梦楼有不再适合调查这件案子，这个案子现在由王刚接手。 搜查令下来后，王刚立刻组织人手前往茗翠新苑，他们在樱花区七座，也即纪昊家中，抓捕了纪昊，并且在他家地下室中，发现了许多顶头发，而且不止三顶，多达十顶。 那个透明的冰柜里整整齐齐摆着人皮人发，四周放着他的作案工具，这些都让在场的警察饶是身经百战的王刚，都不寒而栗。 而纪昊家的后花园种了一棵樱花树，树下有一个墓，墓碑上刻着“吾妹纪小满”。 警方发现纪昊时，他就在这个墓碑面前捡着那满地的残红，一朵朵捡起来，十分爱护将它们放在墓碑，这一过程，纪昊视他四周的警察如同无物。 将拾好的花放在纪小满的坟头，然后起身，转过身，一展开大衣。 他腰上绑着炸弹！ 纪昊不知何时手中握了个遥控器，而他歪头笑着，道：“叫李毅来。” *** 茗翠新苑樱花区四周拉起警戒线，李毅跟着王刚，进入了樱花区。 当看见李毅走来那一刻，纪昊脸上绅士的笑容突然变得挑衅、嘲讽。 王刚退到李毅身旁：“李队，这个疯子你千万小心。” 李毅微微点头，然后径直走向他，在他五步之外停下。 李毅紧紧握着拳头：“我来了。” 纪昊一只咧嘴笑看着他：“是不是很神奇？” 李毅不语，陈希的死状历历在目，他此刻真的很想让纪昊偿命，可是，不能。 纪昊见李毅不回答，渐渐笑出声，笑声在喉咙里发出，有点沉闷，有点快要癫狂的感觉：“那些记忆很神奇对吗？李毅，记忆里，你抓过我一次！” “李毅，你知道我什么时候记起全部的吗？”纪昊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头，“你救曾小可那天，我全想起来了，所以我提前了我的计划，提前去杀张笙和李柔，张笙是死了，可惜了，李柔没杀到，少了一顶收藏。” 他说的那么风轻云淡，好像杀人在他的世界里就像拍死一只蚊子一样无关紧要。 “你！”李毅死死忍下怒气，强行冷静道，“这么说你承认你杀人了？” 纪昊点头：“是啊，我杀的。” “为什么？” “因为樱花。小满喜欢樱花，她们和小满很像。”纪昊转过头看着那个坟墓，眼睛竟变得温柔起来，“我的小满，她那么爱美，治病的时候剃光头发时该多么伤心啊……” “嗯，要不你们也来陪陪我妹妹？”说完，他摁下遥控。 王刚他们下意识护头蹲下，可许久，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纪昊狰狞的笑声传出。 “假的！，一群傻子！”纪昊笑得很得意，将腰上那个做得很真的假炸弹卸下来，随意扔在地上，“其实我很讨厌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警察，如果你们不刨根问底，死的人或许就没有这么多。” 李毅不想再听他的歪理，既然他已经认罪，那就让法律来制裁他。 “既然你认罪，那就跟我回警局吧！”李毅几乎是咬牙切齿，然而下一刻，纪昊却从大衣中掏出一把枪。 为了证明这把枪是真的，他朝天开了一枪。 “刷”！见状，所有警察纷纷掏出枪，齐齐指着纪昊。 “把枪放下！” 而纪昊枪头一转，指着李毅的头。 李毅眯起眼，毫不畏惧。 王刚吼道：“纪昊，把枪放下！” 他边说便持枪试探往李毅那边走去。 “别过来！”纪昊朝身后的王刚喊道，“我话还没说完呢！” 李毅从纪昊肩膀望过去，示意王刚不要动，随后转过视线：“你还想说什么？” “李毅，如果你不救曾小可，那么死的人只会是你妹妹，阮明、于科……”纪昊勾起玩味的笑容，“以及陈希，他们，都不会死。” 纵然李毅如何强装冷静，但在听到“陈希”一名之后，他眼神闪烁了，这正是纪昊想看到的。 纪昊呵呵笑着：“从你救下曾小可那一刻开始，事物原定的发展轨迹就变了。原本曾小可死了，你就不会和陈希相识，就不会发现她跟何沁接触过，还顺藤摸瓜找到阮明他们，我就不用放弃我辛辛苦苦研究那么久的成果！” “我不怕告诉你，顾少梅、何沁、张笙、于科都是我杀的。” 听他这么一说，李毅瞬间明白：“黑客那件事是你让于科做的！” “是啊，于科这人胆小又贪心，很好拿捏，当然，他帮了我之后，就留不得了。” “你怎么杀他的？” “他有先天性心脏病，我只要在他吃开的药里换一颗，某天他吃到了这颗药，他就会心脏病发而死。”纪昊道，“看，这是不是杀人不需要在场的方法？” 他继续说着：“不过阮明还真是个意外，那个倒霉的刚好在那天去找于科算账，他以为自己打死了于科，肇事逃跑，结果连人带车摔下山死了！果然，上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那阿希呢？”纪昊方才承认所杀的人里面没有陈希！ 纪昊依旧拿着枪指着李毅，听李毅这么一讲，突然哈哈哈大笑，紧接着，以一种极度怜悯的目光看着李毅，问：“李毅，你觉得我傻吗？” 李毅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不傻，不然我杀了两年的人，为什么fbi都抓不到我？”纪昊说道，“所以我不会傻到反同样的错误。” 什么意思？ 李毅瞪大眼，原本清楚的思绪瞬间混乱。 是啊，这两个多月，他们毫无线索，可见纪昊作案手法的完美，可是陈希这一起，线索之多，多到仿佛刻意为之。 “你什么意思！”李毅害怕问着。 然而纪昊答非所问：“李毅，这是上帝给我们开的一场游戏，谁先记起来谁就赢。” “我先记起来了，所以我赢了！” “是不是你杀了阿希！”李毅无视着顶着自己额头的枪口，含着怒目，朝纪昊逼近。 纪昊却奇怪收回枪，反而指向了自己的太阳穴。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李毅，是你输了，你谁也救不了！” “李毅，就是那只蝴蝶！” 纪昊拿着枪指着自己太阳穴后退着，李毅又怒又怕，不断跟着他。uu看书 .uukansu 谈判中被带动情绪那一刻起，李毅就输了，可是他管不了这么多。 “是不是你杀了陈希！”李毅怒吼着，他快要疯了！ 纪昊却笑得越发疯狂。 “game over，and begin！” 这是纪昊给李毅留下的最后一句话，随后，他带着极其扭曲的笑容，开枪自杀。 他的血，溅落在泥泞的土地上。 *** “本台最新消息，今日发生在本市的连环杀人案经过警方不懈的努力终于破案，凶手纪昊在抓捕过程中畏罪自杀……” *** 陈希的尸体最后被送往了火葬场，李毅陪着陈希的父母来警局取回陈希的遗物。 李毅坐在证物袋面前，沉默了许久。 “李队。”王刚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递给他一杯咖啡。 李毅扯着笑容，强打起精神认领陈希的遗物：“她的东西都在这了吧？” “全都在了。” 李毅顺手拿起那个单肩包，这个单肩包是陈希最喜欢的包，除了跟他约会，这个包她只有在正式场合才会用。 记得跟她第一次约会，她就是背这个包，当时吃饭的时候，她还不小心把油滴到这个包的边角，她还心疼好久。 李毅顺着记忆，看向那个边角，突然，他一愣。 那个边角，没有油渍，一点也没有！ 这，不是陈希的包！ *** 春天到了，窗子外，一只蝴蝶在震动着翅膀，扇动着风，越飞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