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诸天大逃亡》 第1章 史上最惨的女装大佬 吴翟头顶荒草,身披破布,爬在一堆枯叶之中。 凄凄惨惨戚戚,余生只剩回忆。 好端端的一个房二代,手握三条商业街的钥匙。 每天,除了混吃等死,就剩下: 收租,收租,收租! 或者: 被妞泡,被妞泡,被妞泡…… 没有烦恼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但是! 俗话说得好,福兮祸所伏。 有一天,吴翟正躺在书房的摇椅上,抽着烟还喝着茶。 手上捧着金庸老爷子的《神雕侠侣》,看得如痴如醉,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脑子里就莫名其妙的接收到了一个提示音: “武侠诸天系统已启动,是否进入?” 吴翟没多想,还以为是幻听,就随口回了句: “是……” 然后,就悲剧了! 冷冰冰的提示音响起: “诸天武侠系统,第一次穿越,目标——裘千尺!” 谁? 裘千尺? 那不是个又丑又坏又老又秃的恶女人? 等一下,穿越?什么穿越?! 我不要穿越啊! 吴翟大惊失色,但却毫无反抗之力,“嗖”的一下,就被扯出书房,进入了时空隧道…… 下一瞬,整个世界都不同了。 裘千尺肉体,记忆和武功在这一瞬间完成了传承。 有系统的魂穿就是这么简单,不用头痛欲裂,不用满地打滚,也不用昏死过去…… 一条昂藏大汉变成了一个妞! 吴翟就是这个妞! 她的名字叫—— 铁掌莲花裘千尺! 女装大佬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好看还要强行女装! 就裘千尺那副尊荣,吴翟都不敢照镜子! 更加让吴翟惊恐万状的是,他身边点着明晃晃的红烛,身上穿着红彤彤的霞帔,头上还带着一个沉甸甸的凤冠…… 这是,要洞房?! 面前不到五公分的位置,贴着一个满脸油腻的男人,下颌有微訾,长相倒算得上英俊。 英俊? 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吴翟打了个哆嗦,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吗…… 眼前的油腻男正流着哈喇子,端着一杯酒,色眯眯凑了上来: “尺姊姊,喝了这合卺酒,咱们就困觉吧……” 困觉你妹啊! 你这个油腻的死变态!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男人,男人,男人!!! 吴翟当场暴走,一掌拍出,铁掌如山。 油腻男倒飞出去,“嘭”的一声撞在柱子上,口鼻之间鲜血狂喷! 也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眼看着是不能活了…… 铁掌莲花的功夫不是盖的! 一瞬间就掌握了裘千仞的上乘武功,但这并不值得欣喜,吴翟犹自惊恐万状,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伸手一摸,鼓鼓囊囊,再一模,空空荡荡。 顿时悲从中来! 狗系统,你何故辱我至此? 老子不要做女人,不要做女人,打死都不要做女人! 逆运铁掌内力,顿时心脉寸断。 眼前一黑…… 呃,解脱了! 似乎没过多久,吴翟再次恢复了意识。 但这好像不是自己的书房? 忽然感觉下腹部坠胀难忍,睁开眼,只见自己的肚子高高隆起,两条腿被分开,门户大开。 两个稳婆凑在那儿,眼睛紧紧盯着某处,欣喜的喊道: “打开了,头要出来,用力,用力……” 用力你大爷! 吴翟羞得浑身都红透了,惊怒交加,血压直飙两百! 就在一瞬间,吴翟再次毫不费力的传承了某人的记忆和武功…… 沃日! 还特么是裘千尺! 洞房不成,这次直接生上孩子了?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无耻混账变态邪恶的鬼畜系统! 吴翟整个人都不好了,锤着床,蹬着脚,扯着头发,撕着衣服,歇斯底里的咆哮道: “滚!滚出去!都特么给老子滚出去!” 两个稳婆对视一眼,连滚带爬,屁滚尿流的滚了。 吴翟腹痛难忍,浑身无力。 一扭头,发现枕边放着一把黑剑,登时大喜。 狗系统,老子跟你拼了! 拔出黑剑,照脖子上一抹,一篷鲜血激射而出…… 呃,又解脱了! 不知过了多久,吴翟悠悠醒转。 这次肚子倒是不胀了,但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尤其是手腕、脚腕简直剧痛难忍! 吴翟暗叫不好,睁开眼,但见所坐之处是个天然生成的石窟,深不见尽头,顶上有个圆径丈许的大孔,日光从孔中透射进来,只是那大孔离地一百余丈…… 好么! 这次不光是裘千尺,还特么是个挑断了手脚筋,被公孙止扔进地窟中的裘千尺! 女装也就罢了! 还特么让老子像蛆一样,在地下蠕动,吃掉落的枣儿为生,十几二十年? 狗系统,老子造了什么孽,要承受这样的折磨? 你特么让老子死好了! 吴翟瞄准一块巨石,运足了全身内力,大喝一声,一个猛子扎了过去,脑袋撞在巨石之上! 顿时脑浆崩裂,死得不能再死了…… 呃,这次,总算是解脱了么? 再次苏醒,吴翟绝望的发现,仍然在这地窟之中! 身上是不疼了,uu看书 .uukansh 却肮脏无比,恶臭难闻。 半身赤果,仅以若干树皮树叶遮体,想是在这石窟中已是年深日久,衣服都已破烂腐尽。 吴翟心下黯然…… 第几次了? 这是卡在裘千尺身上过不去了么? 仰面躺在地上,看着地窟顶上的圆孔,可望而不可及。 再穿下去,是不是会直接大结局,跟那混账王八蛋公孙止一同摔下来? 化作肉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顿时绝望至极,痛苦的哀嚎道: “系统爸爸,我怂了,我真的怂了!” “从今以后,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偏西,你让我捉狗,我不敢撵鸡!” “不要再折磨我了!” “我只想回家!” “求放过啊啊啊啊……” 冷冰冰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想回家?” “先完成七个诸天任务再说!” 吴翟愣了一下。 诸天任务? 管他什么任务,能回家就好! 老子一刻都不想女装,尤其是女装裘千尺这个又丑又坏又老又秃的恶婆子! 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好,这任务我接了! 于是,冷冰冰的提示音响起: “检索到宿主触发了第一级诸天任务,请注意查收!” 脑海里浮现出三排鎏金小字—— 第一级武侠诸天:铁掌莲花冠天下 魂穿人物:裘千尺 脱局任务:击败五绝,武功天下第一 任务奖励:骑龙 第2章 从《地底老妇》开始 骑龙! 骑什么龙? 龙妈养的那种带翅膀的蜥蜴? 还是给小哪吒抽了筋扒了皮的的那种海泥鳅? 我不要骑龙啊…… 我要回家! 但没有回应,冷冰冰的提示音再也没有出现,这果然是一个无耻混账变态邪恶的鬼畜系统! 吴翟缩进枯叶枯堆中,心情晦暗至极。 踏马的,长成这模样还衣不蔽体,别人不恶心,老子恶心……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笑声: “啊哈,瞧这模样咱们是苦尽甘来,渐入佳境。” “杨大哥,你心里不快活,不必故意逗我乐子……” 哟呵,杨过来了! 这下不用去地上捡枣子吃了! 吴翟大喜,狗系统总算是做了点儿人事。 这个时间节点很可以,张口喊道: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别光顾着在那快活了,快给老子滚出来!” 这裘千尺怕是有十几年没说话,声带都快退化了! 吴翟本来是充满了欣喜的调笑,这声音发出来却与号哭一般,语调异常凄凉悲切,简直像恶鬼无二…… 吴翟自己都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去捂耳朵。 洞中二人猝不及防,杨过算得大胆,却也不禁跳起身来,脑门在洞顶一撞,好不疼痛。 公孙绿萼更是吓得遍体冷汗,毛骨惊然,一把抱住了他双腿。 二人实不知如何是好,进是不敢,退又不甘。 绿萼低声道:“是鬼么?” 这三字声音极低,但吴翟继承了裘千尺浑厚的内力,听得清清楚楚,哭笑不得。 老子倒是想当鬼,总好过这瘆人的模样! 不愿再吓唬他们,吴翟扬声道: “这里鬼倒是有,不过只是两个胆小鬼,赶快麻溜的滚过来磕头!” 杨过心想: “它如此否认,反倒有可能是鬼。” 遂拉着公孙绿萼蹲下来,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越是聪明,越不容易相信别人,吴翟若是承认是鬼,这杨过又会想: “它既自称是鬼,便不是鬼。” 吴翟等了半天,那边没有任何动静,气道: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要在里面洞房吗,这大白天的,哪里的鬼?” 公孙绿萼大囧,挣脱杨过的手臂,往旁边挪了挪。 杨过硬着头皮朗声说道: “在下杨过,与公孙姑娘二人遇难,但求逃命,对旁人绝无歹意……” 吴翟一阵无语,你是npc吗? 老子都插入新剧情了,你特么还这么敬业,非要坚持把台词念完…… 怒道: “少特么废话,是不是鬼,过来一看便知!” 二人已是恐惧异常,此时对方盛怒之中居然主动邀约,在黑暗之中更是感到说不出的惊怖,相互依偎在一起,更是一动也不敢动了。 吴翟直想挠头,只得放缓了语气道: “公孙绿萼,你今年十八岁,二月初三的生日,戌时生,对不对?” 吴翟说了几句话,声带慢慢恢复,虽然依旧难听,但已经可以听得出是女子声音。 绿萼大吃一惊,叫道: “你……你……怎知道?” 突然之间,她心中忽生一股难以解说的异感,深知洞中怪人决不致加害自己,就要从杨过身畔抢过,向前奔去。 杨过一把拉住他,低声道: “这鬼连你的生辰都知道,怕是……” 吴翟骂道: “混账东西,你才是鬼!” 被杨过一阻,绿萼到底是不敢往前跑了。 吴翟气的发昏,这杨过命中克我,赶紧让他毒发身亡算求! 想了想,又说: “公孙绿萼,你左边腰间有个朱砂印记,是不是?” 绿萼又是大吃一惊,心想: “我身上这个红记,连爹爹也未必知道,这人如何得知?她又知道我的生辰八字,瞧来她必与我家有极密切的关连。” 心头那种微妙的亲切感越发浓烈,遂挣脱杨过的手,向前奔去。 转了两个弯,眼前斗然亮光耀目,只见一个半身赤裸的秃头婆婆盘膝坐在枯叶堆中,满脸怒容,凛然生威。 绿萼“啊”的一声惊呼,呆呆站着。 吴翟眼前一亮,但见眼前的姑娘眉目清雅,嘴边有粒小黑痣,肤色白里泛红,甚是娇美,秀雅脱俗,自有一股清灵之气。 不由赞道: “绿萼,你长得好美啊!” 绿萼报以一笑,走上一步,万福施礼,道: “老前辈,你好。” 一见美女,心情大好,吴翟笑道: “杨过小子可以叫我老前辈,你却不可以。” 绿萼心下生疑,全神注视那婆婆,但见她头发稀疏,几已全秃,脸上满面皱纹,然而双目炯炯有神,说不出的熟悉。 吴翟叹了口气,这都是命啊! 长相如此凶狠丑恶,连亲生女儿都认不出来了! 只好自报家门: “绿萼,你怕是认不得了。老婆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便叫做裘千尺,江湖人称铁掌莲花……” 裘千尺! 公孙绿萼浑身颤抖,一时惊疑不定。 她自六岁以后就再没见过母亲,u看书w.uukanhu.o 而眼前这婆婆又太过于丑陋,实在是不敢相信,这就是爹爹所言早就亡故的母亲! 壮着胆子凑上前去,见婆婆被皱纹包围的五官依稀是记忆中的模样…… 突然天性激动,抢上去扑在她身上,哭叫: “妈妈,妈妈!” 吴翟软玉温香在怀,心中尴尬无比。 该死的狗系统! 杨过听见绿萼喊妈妈,顿时大吃一惊,急忙拔出匕首,跟了进去。 只见绿萼紧紧抱着一个秃头老妇,犹在伤心抽泣,背心起伏不已,而婆婆脸上的表情却甚是诡异…… 哭了一阵子,绿萼叫道: “妈,原来你还在世上,妈!” 脸上的神色又是喜欢,又是难过,又说: “女儿苦了十多年,只道真是个无母的孤儿,原来妈好端端的活着,我今天真好欢喜啊!” 吴翟心道,你妈已经死了,老子是个冒牌货! 不忍心美人伤心,便轻笑道: “你妈现在又老又秃又丑又脏,连手脚筋都断了,活脱脱一个废人,哪里好端端的了?” 绿萼鼻子一酸,伸出双臂搂住吴翟的脖子,柔声道: “妈,你和我心中所想的一样美貌。” 吴翟暗道,这妞在绝情谷被关傻了,哪有这么安慰人的! 若是裘千尺本尊,免不了又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想到她最终的结局,心生怜惜,便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道: “好啦,你妈已经丑了几十年,早就习惯了,便不怕人说……” 第3章 你便是渣中之王 绿萼破涕为笑,嗔道: “妈,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杨过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心道,这婆婆独坐枯井几十年,被折磨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此时好不容易与女儿相认,却谈笑自若,浑然不见半分悲伤? 抬头见这周遭惟有碎石树叶,满地乱草,便如孤坟枯冢一般,转念又想: 如此凄惨遭遇,若不是这般心境,怕也活不到今天…… 绿萼还道母亲是强颜欢笑,心酸不已。 又哭了一阵子,才问道: “妈妈,你是从上面这洞里掉下来跌伤的吗?” 吴翟撇撇嘴,无奈道: “并不是!” 铁掌帮的轻功冠绝天下,裘千尺内功极高,就算她从上面跌下来,她也万万摔不坏,这丫头脑子秀逗了吧? 杨过在一旁抢道: “想来,前辈必然是被奸人所害!” 吴翟赞道: “确实如此,杨少侠算是有点见识!” 绿萼更是吃惊,颤声道: “妈,是谁害你的?咱们必当找他报仇。” 吴翟悠悠的吐出三个字: “公孙止。” 绿萼大惊失色,失声叫到: “是爹爹?” 若真是裘千尺当面,这会儿必然暴跳如雷,须得破口大骂,时长应当在一个时辰以上! 但吴翟急着出去,并没有兴趣骂人,只是淡淡的说: “没错,你爹是个渣男。” 绿萼奇道: “什么是渣男?” 吴翟顿时不想说话了。 好累啊,跟古人说话,好多梗都不能用! “渣男就是始乱终弃,不负责任,拔雕无情,负心薄幸,男人中的渣滓的意思……” 说着,便心虚起来,这不是自己骂自己么? 转念一想,那些莺莺燕燕都是主动投怀送抱,老子也不过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两不相欠…… 嗯,老子不是渣男! 瞥了杨过一眼,心道: 有道是“一见杨过误终身”,神雕世界里多少好妹妹被这货给耽误了,这位才是真的渣! 这么一想,顿时念头通达,心情变得轻松起来。 遂一(添)五(油)一(加)十(醋)将公孙止如何在裘千尺妊娠期出轨,又如何搞地下情,事情败露后,又如何骗的柔儿心甘情愿赴死,自己却又跪地求饶,苟且偷生的故事讲了出来。 跟充满怨毒的裘千尺脏话连篇相比,吴翟的单口相声说得既紧张刺激,又风趣幽默。 杨过听得拍腿大赞,不时还骂上两句。 公孙绿萼却泫然若泣,既替母亲的遭遇难过,又为父亲的无情狠辣而伤心。 最后听到公孙止趁着裘千尺酒醉,将她挑断手脚筋推下石窟。 杨过与绿萼不由得都“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吴翟长长的吁了口气道: “如此这般,剩下的你们都看到了。老婆婆大难不死,便日日以枣儿为食,在这石窟之中住了十几年……” 绿萼凄然道: “妈,你太苦了……” 吴翟笑道: “枣子益气养血,正可以多吃一点。” 杨过暗暗心惊,这等不共戴天之仇,这婆婆说起来,却如此风轻云淡,混若他人家事一般…… 这般隐忍,必然所图甚大,细想下来,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吴翟故意隐去了尚有第三颗绝情丹的细节,杨过不疑有他,心中挂念同样深中情花毒的小龙女,便问道: “那公孙止可跟你说起过这石窟有无出路?” 吴翟冷笑道:“换成是你,会将仇人推进有出路的地方吗?” 公孙绿萼见杨过面色焦虑,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没来由便觉得心酸起来,世界暗淡,毫无生趣。 吴翟见公孙绿萼这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便骂道: “杨过小子,你真是混账!” 杨过一脸懵逼,我怎么了,就混账了? 吴翟暗赞,这一份无辜装得比老子朴实无华多了,正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必备利器啊…… 但想起自己是裘千尺,顿时索然无味。 厉声道: “你既然决意与小龙女厮守终身,却又勾引公孙绿萼作甚?” 杨过大惊,张口结舌道: “我,我没有……” 绿萼满脸红晕,忙道: “妈,你不知道,杨大哥跟女儿清洁白白,他……他对女儿全是一片好意,别无他念。” 吴翟怒道: “哼,清清白白?别无他念?你的衣服呢?干么你只穿贴身小衣,却披着他的袍子?” 突然提高嗓子问道: “姓杨的,你娶不娶公孙绿萼?” 杨过甚是为难,怎地见面没说得几句话,就迫自己娶她女儿? 但若率言拒绝,不免当场令绿萼十分难堪。 于是微微一笑,u看书 .uuknshu 说道: “老前辈可请放心,公孙姑娘舍身救我,杨过决非没心肝的男子,此恩此德,终身不敢或忘。” 吴翟骂道: “放你的屁,娶便是娶,不娶便是不娶,少在这里打马虎眼,欺负老婆子手足无力,废人一个吗?” 突然“啵”的一声,口中飞出一物,铮的一响,打在杨过手中所握的那柄匕首刃上。 杨过只觉手臂剧震,五指竟然拿捏不住,“当”的一声,匕首落在地下。 大惊之下,急向后跃,只见匕首之旁是个枣核,在地下兀自滴溜溜的急转。 他惊疑不定,心想: “凭我手握匕首之力,便是金轮法王的金轮、达尔巴的金杵、公孙谷主的锯齿金刀,也不能将之震落脱手,这婆婆口中吐出一个枣核,却将我兵刃打落,虽说我未曾防备,但此人的武功可真是深奥难测了。” 吴翟装了一逼,心情好了很多,语气也趋于平和: “老婆子并非逼你娶绿萼,而是要你把话说清楚。将来你娶你姑姑小龙女也好,娶好媳妇儿陆无双也罢,娶程英、郭芙、完颜萍、洪凌波都随你。但公孙绿萼一片冰心,又有大恩与你,你便断了她的念想,放她一条活路可好?” 杨过大惊,矢口叫道: “你,你怎知道……” 吴翟冷笑连连: “果然如此,你小子正是深谙此道。嘴上说要与姑姑厮守终身,却又见一个撩一个,处处留情。当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便是公孙止也不及你半分,堪称渣中之王……” 第4章 1遇杨过误终身 说话间,杨过便被封了王。 但这“渣中之王”委实不是什么好话,杨过怒意勃发,却偏偏不好反驳,他确实与这几位女郎有些瓜葛,解释起来甚是麻烦。 公孙绿萼见杨过面色不虞,却偏偏没有出言反驳,加上之前那一句“你怎知道”,便误以为杨过真的与这好些女子纠缠不清。 她哪里知道,杨过的“你怎知道”是惊讶裘千尺既然困在这地底石窟之中,怎得又对他的行踪如此了解? 但误会二字,最精妙处—— 便是你懂的我不懂,你解释的我不听…… 况且,杨过并没有解释! 公孙绿萼面如死灰,自见杨过,便不由自主的对他一往情深,先前固已知他对小龙女情义深重,但内心隐隐存了二女共事一夫的念头,此刻听了这番对话,更知相思成空,已成定局。 她自幼便郁郁寡欢,今日万念俱灰,决意不想活了。 吴翟见她这副模样,结合金老爷子给的人设,便知道这姑娘是存了死志,怒道: “蠢丫头,你老娘且在这地底苟活,如蛆虫一般低贱,从未享受过人间天伦,你才见这姓杨的几天,这便要为混账渣男寻死觅活吗?” 绿萼被点破了心思,大囧道: “妈,我没有!” 吴翟柔声道: “没有就好,你娘还等着你养老送终,须得好好活着。” 绿萼心乱如麻,把头藏进吴翟怀里,低声抽泣,竟是再也不愿意看杨过一眼了。 杨过见状,甚是惭愧,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 吴翟怒道: “姓杨的,公孙绿萼自幼长在这绝情谷中,从未见过外面的男人。长到如此花儿一样的豆蔻年华,竟然连一句你真漂亮这样的称赞都没有听过。哪里经得住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调谑,你既然不娶她,便好好的说与她听,少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这番话,其实是说与绿萼听。 但杨过生来偏执,旁人要他向东,他便偏要往西。 这裘千尺仗势压人,恶语相向,又污蔑他是什么劳什子“渣中之王”,早就生了逆反之心。 但耳中听到绿萼的哭声,想起这几日的陪伴,又偏偏硬不下心肠。 罢了,我本无意,又身中剧毒,去日无多。 此刻正好说个明白,正色道: “公孙姑娘,你与我有大恩,但我与姑姑之间,是决计不可能三心二意的。我杨过此生也只有我姑姑小龙女一人,若是这情花毒不可解,我二人宁可一起死了。” 这盆狗粮一出,莫说公孙绿萼,就连吴翟也酸的牙疼。 绿萼在吴翟怀中,带着哭腔道: “杨少侠,是绿萼唐突了,愿你和小龙女有情人终成眷属……” 杨过挠了挠后脑勺,尴尬的望着吴翟。 吴翟心想,这杨过绝壁开了桃花光环,这神雕世界里,排的上号的美女见了无不满眼冒桃花,跟磕了药似得。 若老子是男儿身,大可与你畅饮三百杯,好好交流一番! 但想起自身处境,顿时索然无味。 遂拍了拍绿萼的肩膀道: “好了,故事也讲完了,咱们出去吧!” 杨过大喜,问道: “前辈,这石窟的出口在哪里?” 吴翟一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伸手指了指头顶。 杨过抬头向头顶透光的洞穴望去,见那洞离地少说也有一百来丈,洞下虽长着一株大枣树,但不过四五丈高,就算二十株枣树叠起,也到不了顶,凝思半晌,实是束手无策。 吴翟嘲笑道: “年纪轻轻,不动脑筋。你用树皮搓一根绳索,一端绑上树干,爬上去,将树干甩出洞口,便可以爬出去了……” 杨过一拍脑门,也不计较,忙道: “我这就去!” 于是取出匕首,割下枣树树皮,搓绞成索。 公孙绿萼一直窝在吴翟怀里,少了人帮忙,杨过足足花了三个多时辰,直到天色昏暗,才搓成一条极长的树皮索子。 杨过抓住绳索,使劲拉了几下,道: “断不了。” 又用匕首割下一条枣树的枝干,长约一丈五尺,将绳索一端缚在树干中间,于是向上爬行。 攀上石壁尽头,双足使出千斤坠功夫,牢牢踏在石壁之上,两臂运劲,喝一声: “上去!” 将树干摔出洞穴。 这一下劲力使得恰到好处,树干落下时正好横架在洞穴口上。 杨过拉着绳索,将树干拉到洞穴边上,使得树干两端架于洞外实地者较多,而中段凌空者只是数尺。 再拉绳索试了两下,知道树干横架处甚是坚牢,吃得住自己身子重量,叫道: “我上去啦,若能出洞,便放绳子下来缒你们上去!” 双手抓着绳素,交互上升,uu看书 ww.uukansh 低头下望,只见裘千尺与绿萼母女俩在暮色朦胧中已成为两个小小黑点。 手上加劲,上升得更快了,片刻间便已抓到架在洞口的树干,手臂一曲,呼的一声,己然飞出洞穴,落在地下。 刚刚将长索垂了下去,但听得一人大声喝道: “在这里鬼鬼祟祟,干甚么勾当?” 接着风声劲急,一条长大沉重的兵刃击向背心。 杨过听着兵刃风声,知是矮子樊一翁攻到,危急中只得回过左手,伸掌搭在钢杖上向旁推开,化解了这一击的来势。 黑暗之中,樊一翁没见到杨过面目,但已知对方武功了得,收转钢杖,向他腰间横扫过去,这一下出了全力,直欲将他拦腰打成两截…… 吴翟和绿萼相依良久,绳子倒是垂了下来,却不见杨过。 绿萼幽怨道: “妈妈,杨大哥这是自行去了吗?” 吴翟笑道: “还叫杨大哥,他这人渣是渣了点,惹得一身桃花债,却甚是守诺,决计不会先走的。此刻怕是你大师兄樊一翁杀来了,腾不开手。你要是着急,不如自己爬上去瞧瞧吧?” 绿萼大囧,心想: “我不叫杨大哥,难道叫他姓杨的?也太无礼了,妈妈像是比我还了解杨过的样子,而她又是如何得知大师兄来了?” 还道她内功深厚,耳聪目明,隔得老远也听得到洞外的声音。 便离开吴翟怀抱,站起来。 转念想到,上去须独自与杨过相见,甚是尴尬。 便摸着绳索踌躇不前…… 第5章 初闻黑玉断续膏 吴翟急的不行。 老子卡在裘千尺这恶婆子身上一万年了! 一万年! 能不能稍微体恤一下这个热血男儿慌乱的内心,完成任务,只争朝夕啊! 装作没看到绿萼的挣扎和犹豫,催促道: “丫头,你将绳索系在我腰间,若是杨过走了,正可拉我上去。” 绿萼嗯了一声。 咬咬牙,攀着绳索,慢慢往上攀爬…… 刚刚从洞口探出头来,便见杖影纷飞,不知何故,杨过居然与樊一翁斗做一团…… 当即叫道: “大师兄,快别打了!” 说着,从洞口一跃而出。 樊一翁听到公孙绿萼声音,但黑暗中敌我不分,虽然收杖在手,却暗自戒备,并未上前。 杨过见樊一翁罢手,也不恋战,跃开一旁道: “绿萼,令堂呢?” 这话问的,你不来拉绳索,难道我娘会自己爬上来? 绿萼不想和他说话,独自拽着绳索,顿了一下,感觉甚是沉重,背着脸对樊一翁道: “大师兄,快来帮忙,我妈妈在下面!” 樊一翁奇道: “绿萼,你怎么在这里?” 说着,将龙头钢杖插在地上,走过来帮忙。 杨过苦笑连连,想过来帮忙,但两人都不肯给他腾地方。 索性站到一旁,游目四顾,原来处身于一个绝峰之顶,四下里林木茂密,远望石庄,相距已有数里之遥。 绿萼偏过头,欣喜的说: “大师兄,我今日才知道,我娘还活着!” 樊一翁年纪比公孙止夫妇均大,他是带艺投师,公孙止收他为徒之时,裘千尺已然陷身石窟,因此他并不知道其中苟且。 只道她偶然找到了失散多年的母亲,便拍了拍绿萼的手臂,道: “恭喜啦!你让开,我来!” 双手交替,不多时,已将吴翟拉上来。 绿萼叫道: “妈!” 从樊一翁背后跑过去,扑进吴翟怀里。 吴翟见一个矮个老头抓着绳索,那人长须及地,不远处插着根龙头钢杖,想来便是樊一翁无疑了。 扬声道: “樊一翁,你来这里厉鬼峰做什么?” 樊一翁大惊,暗忖: “我在这谷中多年,却从未见过这老太婆,她又如何认得我?” 他年岁已长,又疑虑重重,这一声师娘是无论如何叫不出来,见绿萼扭过头来看着自己,便道: “师父命我到山前山后察看,以防有奸人混迹其间。” 吴翟冷笑道: “果然做贼心虚,你这便可回去复命,告诉你师父,一个叫裘千尺的大恶人前来寻仇,让他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樊一翁大惊,向后一跃,拽起钢杖,就要杀将过去。 但听“啵”的一声,吴翟口中一枚枣核钉激射而出,破空之声如有尖啸,重击在龙头钢杖上面。 樊一翁虎口巨震,钢杖竟然拿捏不住,脱手飞出! 顿时大骇,正要去捡钢杖。 吴翟大喝一声: “樊一翁,看在绿萼的面子上,我不杀你。但你若敢放肆,下一颗枣核钉便击你灵台穴,灵台有损,百脉皆废……” 樊一翁闻言既惊且疑,但凭之前那暗器一击之力,便知这人内功犹在师父之上,自己万万不是对手。而这“灵台有损,百脉俱废”八字,正是师父在传授点穴功夫时所谆谆告诫的,这人如何得知? 正自犹疑不定,一枚枣核钉从耳边呼啸而过! 却听吴翟喝道: “还不快滚,在这等死么?” 当下不敢耽搁,也顾不得飞出去的钢杖,发足狂奔下山去了…… 杨过此时心中所念,只是小龙女的安危,见绿萼与裘千尺已身离险地,樊一翁也跑了,说道: “两位在此稍待,我送绝情丹去救人要紧。” 吴翟奇道: “只有一枚绝情丹,你是救你姑姑,还是?” 杨过脱口而出: “当然救姑姑!” 突然又想到: “绝情丹只有一枚,虽然救得姑姑,但我却不免一死。” 思念及此,不禁黯然。 吴翟见他脸色忽喜忽忧,忽然说: “其实,这世间当有三枚绝情丹,一枚给公孙止,一枚留给自己,一枚留给女儿。公孙止那枚,已经被他吃了。趁我酒醉,又被他抢了一枚,此刻怕是在你怀中。还有一枚,便在我这儿。” 杨过心头狂震,虽说将生死置之度外,但眼前既有生路,自是喜出望外,但这老婆婆恼自己撩拨绿萼,又不知如何索要。 但听吴翟道: “杨过,既然你救我出这石窟,老婆子恩怨分明,从不欠人情,这绝情丹本来送你也无不可。” 杨过听到“本来”,顿时满脸喜色化为苦笑。 吴翟却说: “你之前欺负绿萼太甚,所以这枚绝情丹不可以轻易给你。” 杨过脸上一垮,心道,果然如此。 愣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uu看书.uuanhu 吴翟又说: “中了情花毒,每过一个时辰,疼痛便增一分,三十六日后全身剧痛而死。当然,若是清心寡欲,心中不想男女之事,这毒性便没有那么险恶。但你小子跟小龙女正是恋奸情热的时候,清心寡欲,怕是万万做不到的!” 杨过脸上一红,甚是窘迫,只得拱手道: “便请前辈赐药,有何差遣,杨过必然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吴翟道: “西域有一个叫做金刚门的门派,修炼少林寺外门武功,他们有一种秘药叫做黑玉断续膏……” 绿萼抬头插道: “妈妈,这药可医好你吗?” 吴翟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死马当活马医吧!” 扭头对杨过说: “你去将这药取来,三十六日之内,我和绿萼在少林寺等你。” 绿萼疑惑道: “妈妈,我们要去少林寺吗?” 吴翟笑道: “不去少林寺抄写经书,忏悔恶果,难道真的去找公孙止拼个你死我活?到时候你如何自处,帮我还是帮他?” 绿萼闻言一呆: 是了,我是帮爹爹,还是帮妈妈? 顿时心乱如麻,便觉得母亲为了自己,竟然生生将这人间至惨的仇恨压在心底,又是感动,又是心酸。 伸手抱住吴翟的脖子,唤道: “妈……” 吴翟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对杨过道: “虽说古墓派轻功冠绝天下,但西域距此路途遥远,可耽误不得,你且去吧!” 第6章 少林寺不纳女客 杨过此时重获希望,浑身充满了力量,遂抱拳道: “裘老前辈,三十六日之内,杨过定将那黑玉断续膏带上少林,决不食言!” 吴翟摆摆手: “滚吧,小命要紧!” 杨过不再多言,向公孙绿萼深深一揖。 一提气,足下生风,便如箭离弦般向峰下冲去。 公孙绿萼扭头望着那一道背影,到底是情根深种,难以自拔。 但见她双目含泪,面色黯然,久久不能自已。 吴翟低声道: “真是个没出息的丫头!” 绿萼嗔道: “妈……” 吴翟惊讶道: “咦,我怎么说出来了?” 绿萼撇撇嘴,把头埋进吴翟怀中,轻声道: “妈,咱们这就去少林寺吗?” 吴翟摇头道: “丫头,那杨过即便是回心转意,要娶三妻四妾,也决计轮不到你,那些莺莺燕燕皆与他瓜葛极深,你跟了他,也不过当一个推屁股的通房大丫鬟罢了……” 绿萼满面通红,逃离吴翟的怀抱,叫道: “妈,你胡说什么呢!” 吴翟恍然惊醒,我去,说秃噜嘴了。 我是裘千尺,唉…… 叹道: “我须得洗个澡,换身衣服,这幅鬼样子见不得人啊!” 绿萼闻言,又是心酸,便道: “妈,我先背你下山。” 那公孙止待女儿如外门弟子一般,便是武功也不肯悉心教她,以至于公孙绿萼武功甚是低微。 这裘千尺被折磨得皮包骨头,浑身便没有多少斤两,但绿萼负着她下山,居然歇了好几回。 待到了山脚,已是娇喘细细,额头见汗。 此时谷中人声鼎沸,灯火通明,想来杨过与小龙女已经杀出重围,奔赴西域去了…… 吴翟松了口气,他让杨过去取黑玉断续膏,尚有另一层意思,便是要将他支开,免得卷入襄阳围城,遇到那个命中既克杨过更克小龙女的天煞孤星—— 郭芙! 二人悄悄绕到庄后,绿萼不敢进庄,向邻家去借了自己的衣衫,但吴翟说什么都不肯穿女装。 绿萼只得将借的衣服又还回去,讨了一套身材矮小的男装,来到谷口溪水处,趁着夜色渐深,便用溪水帮母亲细细的擦洗了一番。 吴翟闭目享受,心中暗爽不已。 奈何不是男儿身,十多年的功夫皆施展不开…… 浑身清爽,又叫绿萼剃光了头上残存的几根乱发,穿上男子长袍,带了一顶小帽,活脱脱一个—— 丑恶汉子! 于是,绿萼再次背着吴翟坐着小船儿出了绝情谷…… 此时,绝情谷中已是乱作一团。 先是樊一翁慌慌张张跑进来。 说一个名叫“裘千尺”的大敌前来寻仇! 公孙止尚且惊魂未定,杨过就闯了进来,也不说话,拽着小龙女就跑,古墓派轻功冠绝天下,情急之下竟然无一人能拦住他们…… 公孙止勃然大怒,推倒红烛,劈翻桌椅,便发了逐客令。 金轮法王等人自然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免不了一场恶战…… 却说吴翟与公孙绿萼出得绝情谷,便换乘了骏马,直奔少林。 不多日,便已来到少室山下。 公孙绿萼却被知客僧拦了下来,理由正是: “千年以来,少林寺向不许女流擅入。” 这僧人眼拙,却不识得裘千尺也是他口中的“女流之辈”。 吴翟暗自好笑,粗着嗓子道: “在下与贵寺罗汉堂首座无色禅师有旧,此番前来,是有要事相告,若是不便入内,便请大师通告一声,烦请无色禅师下山一叙。” 吴翟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客气的说过话,一番话讲出来,不仅公孙绿萼诧异不已,他自己也觉得酸腐难忍。 但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 为了《九阳真经》,忍了! 知客僧见此人手足虽残,但双目炯炯,中气十足,又提到了无色禅师,便不敢怠慢。 双手合十道: “施主稍后!” 转身匆匆离去,想来是去寻无色禅师,一辨真伪。 公孙绿萼奇道: “妈,你真认得无色禅师?” 吴翟笑道: “当然不认得,你二舅舅裘千仞应该认得,现在也修了佛,倒是可与他凑成一对。” 不多时,山门中奔出四名黄衣僧人,身法迅捷,衣襟带风,武功颇为了得。 当先一名僧人奔到离吴翟四丈之处,朗声道: “罗汉堂首座尊师,请客人到山下一苇亭中相续。” 吴翟不愿多事,便由僧人引着,来到一苇亭,老远便见一个身材高瘦的老年僧人缓步走近。 双手拢在袖中,微笑道: “两位施主,光临少林寺,不知有何贵干?” 此言一出,知客僧便知吴翟之前所言“与无色禅师有旧”是诓他来着,u看书 wuuanshu 顿时又惊又怒,便要出手。 无色禅师道: “且住,施主有何要事相告?” 吴翟道: “在下裘千尺,江湖人称铁掌莲花,家兄裘千仞拜在一灯大师座下,法号慈恩。此番寻访贵寺,只是受一灯大师点化,前来礼佛,诵读经书,忏悔前生罪孽……” 吴翟一编起谎话来,便是信口就来,比说真话还要顺畅通达,他哪里见过一灯大师,又何尝被点化过? 但无色禅师生性豪迈豁达,不似其他僧人,常年云游在外,恰好见过一灯大师,也知道“铁掌水上漂”裘千仞如今拜在他座下为弟子,对吴翟所言深信不疑。 如此,便为难道: “既然施主心向我佛,又是一灯大师所托,本该与施主行个方便,但少林寺千年来,从不纳女客,规矩却不可破。” 吴翟微微一笑,道: “我也不为难大师,礼佛不便,就只入藏经阁抄诵经文罢了。另外,我有一个消息相告。若是得了这个消息,大师仍不愿我等进寺,我二人便下山去,可好?” 无色禅师道: “施主请讲。” 吴翟道: “西域有一门派,号为金刚门,研习少林寺外门武功,据说是当年少林寺苦乘禅师座下叛徒火工头陀所创。如今已成气候,行事极其霸道毒辣,为祸一方,贵寺管是不管?” 话音未落,无色禅师大惊,失声叫道: “怪不得师祖寻他不见,原来这恶人竟然躲在西域!” 第7章 道听途说诓天鸣 按《倚天屠龙记》中描述,那火工头陀不仅恩将仇报,失手将苦智禅师偷袭至重伤而死,还趁着夜色重返少林,将平素与他有罅隙的五位僧人一一重手打死。 经此一役,不仅害的少林寺分裂,罗汉堂首座苦慧禅师远走西域,少林寺也因此没落了好几十年。 此事五十多年来始终被阖寺上下引以为平生之耻,少林寺也曾先后派出几十名高手追索,但寻遍了大江南北,火工头陀却始终不知所踪…… 无色禅师脸上惊容未定,双手合十,对吴翟道: “两位在此稍歇,此事非同小可,小僧须禀明方丈。” 吴翟微微一笑: “大师请自便。” 无色禅师欠身一礼,大袖翩翩,直奔入山门而去。 少倾,便听到少林寺钟声大作。 又是四名黄衣僧人飞奔而至,来到一苇亭前,双手合十道: “方丈请两位贵客入寺!” 吴翟淡淡一笑,道: “少林寺千年的规矩,不可为在下所破。我等便在此处相候,天鸣禅师若有疑问,让诸位大师传话即可。” 被吴翟将了一军,黄衣僧人面色发红。 适才天鸣方丈嘱咐过,万万不可开罪此人,这人不去,总不能强行抬她入寺,左右不是,甚是为难。 犹豫再三,便叫其中一位僧人回寺复命,其他人默默立于一旁。 吴翟暗道,这些和尚倒是谨慎,生怕老子跑了。 扭头对公孙绿萼道: “丫头,你可知这一苇亭的出处?” 绿萼茫然道: “莫不是此处原有一处水泊,芦苇丛生,因此得名?” 吴翟笑道: “少林寺巍峨千年,这少室山上,每一处古刹都是有故事的。便如这一苇亭,相传当年梁武帝派兵来追达摩祖师,来到江边,为江水所阻,达摩祖师就折了一根芦苇,投入江中,遂化作一叶扁舟,飘然而去。这亭子,便是为纪念当日神迹而作……” 绿萼望着天边白云,不由神往道: “这达摩祖师是神仙吧?” 那黄衣僧人本来一脸戒备,但见二人只在亭中探讨达摩祖师生平过往,显然并无恶意。 想起对方好心前来报讯,自己却这般应对,心生愧疚,便道: “两位施主,可用茶么?” 吴翟道: “多谢大师,不用麻烦了。” 突见寺门大开,分左右走出两行身穿灰袍的僧人,左边五十四人,右边五十四人,共一百零八人,那是罗汉堂弟子,合一百零八名罗汉之数。 其后跟出来十八名僧人,灰袍罩着淡黄袈裟,年岁均较罗汉堂弟子为大,是高一辈的达摩堂弟子。 稍隔片刻,出来七个身穿大块格子僧袍的老僧。七僧皱纹满面,年纪少的也已七十余岁,老的已达九十高龄,乃是心禅堂七老。 然后天鸣方丈缓步而出,左首达摩堂首座无相禅师,右首罗汉堂首座无色禅师。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一苇亭前,天鸣方丈双手合十,微笑道: “老和尚怠慢了贵客,特来请罪!” 他是有道高僧,禅心明澈,宽博有容,姿态却放的甚低。 绿萼弯腰行礼,吴翟歉意道: “在下手足皆废,无法行礼,大师见谅。” 天鸣禅师宣了声佛号,道: “之前多有误会,施主宽宏大量,不计前嫌,这便与老和尚入寺详谈如何?” 吴翟摇头道: “大师客气了,少林寺千年古刹,规矩一日不可废。我二人也并非入寺之人,此番前来一是报讯,二来只为抄诵经书忏悔罪孽而已。这一苇亭便很好,大师若有疑问,在下必知无不言……” 吴翟嬉游花丛,深谙欲擒故纵之道,便要这少林寺阖寺上下,都觉得有愧于自己,才好开口讨要经书。 天鸣禅师望向无色禅师,无色点头道: “既然如此,我等便在此品茶谈禅,也是一番快事。” 天鸣方丈挥挥手,达摩堂、罗汉堂弟子与先前的黄衣僧人及知客僧等皆返回寺中。天鸣、无色、无相三人走进一苇亭。心禅堂七老双手合十,口宣佛号,竟在亭前席地而坐。 吴翟心道,论年纪,这七人怕是见过火工头陀行凶了。 这样一来,便不可信口开河,低头沉思,细细回忆《倚天屠龙记》中关于金刚门的种种情节。 便见五个黄衣僧人从山门飞奔而出,手捧托盘,盘上盛着茶具,脚步飞快,茶具却稳如磐石,不见一滴茶水洒出。 吴翟赞道: “果然天下武功出少林,弟子们都是好功夫啊!” 天鸣禅师道: “施主过誉了,不过是些粗浅工夫罢了。少林寺今非昔比,恶徒逞凶,却无力缉拿,为天下笑。” 吴翟心道,看书 ww.unsh这老和尚却不急着问,当真好耐心。 你不问,我可说了。 遂对天鸣禅师道: “大师,金刚门所事,在下也是耳闻。日前有一行人来我绝情谷作客,其中一人叫做尹克西的,从波斯而来,路遇金刚门,有些见闻。” 天鸣禅师道: “施主请讲,少林寺上下永感报讯之德。” 吴翟点点头,继续说: “那金刚门外功极强,擅使少林寺外门武功,但招数极其刚猛凶狠,尤其擅长一门叫做大力金刚指的绝技,常常将人浑身骨骼生生捏碎,折磨而死,极为邪门!” 亭外一名老僧忽道: “果然是那厮,师兄便是死在这大力金刚指之下!” 天鸣禅师宣了声佛号道: “阿弥陀佛,武功只是皮相,火工头陀不修佛理,已堕入魔道。” 吴翟道: “除此之外,传闻金刚门还有神掌八打、金刚波若掌、金刚伏魔神通等武功流传,门下弟子皆天生神力,极为强悍。据那尹克西描述,金刚门淫威熏天,无恶不作,但有恃无恐,那火工头陀武功应不不弱于当今五绝!” 吴翟故意夸大其词,这消息是他编的,谁知道现在阿大、阿二他们生出来没有,金刚门又是个什么境界,不让少林寺轻敌,贸然跑去送死总是好的。 亭外之前说话的那位老僧忽然站起身来,声色俱厉道: “老方丈,我等日日苦修,苟活至今,便是为血昔日之耻。今日但闻那恶贼行踪,便速速奔赴西域擒拿那厮……” 第8章 1苇亭中抄经文 天鸣方丈道: “师叔稍安勿躁,正如这裘施主所言,金刚门已经坐大,此事急不得,需从长计议。” 那老僧面目狰狞,还要说什么,地上坐着的那位九十多岁的老僧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双目如电,低声喝到: “闭嘴!” 之前那老僧不甘的望了天鸣方丈一眼,缓缓坐倒,双目中流下来两行清泪…… 绿萼心道: “这和尚怒了便骂,委屈便哭,却不像个得道的高僧。” 她却不知,这老僧当年目睹师兄全身骨骼被重手法捏碎,生生痛死,当真惨无人道,此时听到仇人行踪,哪里还忍得住? 天鸣禅师道: “施主赎罪,我等这便要去商议奔赴西域一事,施主可入藏经阁抄诵经文,若有疑难之处,我等皆可解惑,言无不尽。” 吴翟道: “大师不必为难,我二人在此亭中抄诵即可。经书可由寺中僧人送来,抄完即还,礼佛修行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天鸣禅师道: “施主明心见性,慧根深厚,老和尚着相了。” 遂合十行礼,与无相、无色、心禅七老一起回寺去了。 绿萼见众人走远,诧异道: “妈,那老方丈请咱们进去,你为什么又拒绝了?” 吴翟笑道: “你不懂,这世上最难还的,便是人情。那和尚想得倒美,入藏经阁翻阅经书不过多大点儿事,老子的人情是那么好还的吗?” 说话间,便见山门中走出一位灰袍僧人。 只见他长身玉立,恂恂儒雅,若非光头僧服,宛然便是位书生相公,当真是腹有诗书气自华。 吴翟心道: “有这番气质的,少林寺上下,必然只有觉远一人了。” 果然,那僧人来到亭前,合十行礼,道: “少林寺小僧觉远,见过二位贵客。” 吴翟微微欠身,命绿萼还礼。 觉远又说: “小僧在藏经阁领一份闲职,方丈吩咐小僧前来为贵客运送经书,不知贵客借阅的是那一部经书?” 吴翟道: “佛经浩瀚,在下竟然不知从何处开始,大师佛法深厚,一客不烦二主,便请大师指点迷津如何?” 觉远道: “难得施主身具慧根,亲近佛法,小僧便斗胆去取《地藏经》。” 说罢,合十行礼,飘然而去。 吴翟也不着急,一边等,一边跟绿萼讲些佛门典故。 此时直接索要《楞伽经》并无不可,但这《九阳真经》迟早是要暴露的,到时候这些大和尚便知道吴翟今日所作所为必然是为《九阳真经》而来…… 白白担上了窃经人的恶名! 这不是吴翟习惯的打开方式,他便要这些大和尚双手将经文奉上,将来还要欠他的人情,念着他的好…… 绿萼懵然不知,还道母亲真是为了化解心中仇恨,特来此地抄诵经书,心下感动不已。 不多时,觉远已经取来了《地藏经》三卷,为了方便二人抄录经文,还带了笔墨纸砚。 之前那知客僧也跟在后面,却提着一个篮子,里面盛了一些糕点,汤水,想来天鸣方丈虽然离去,却不愿怠慢了二人。 觉远放下经文,对吴翟道: “贵客若是抄录完毕,可令觉空师弟前来召唤,小僧便在藏经阁再寻另一部经书前来。” 原来那知客僧叫做觉空,这觉远偌大一把年纪,居然和这知客僧一个辈分,怪不得十六年后仍然职位低微,不为寺中高僧所知。 吴翟道了声谢,便令绿萼开始抄录经文,他就坐在在一旁观看,不时低声吟诵,摆出一副虔诚的模样。 觉远看了一会儿,不疑有他,便与觉空一道离去。 天色将晚,觉空又送来了素斋。 等二人吃完,又有四名灰袍僧人送来了两把藤椅,两床棉被,油灯,点心,还有取暖用的炭炉…… 这是,真把一苇亭当成客房了! 第二日,绿萼抄完了《地藏经》,觉远又送来了《金刚经》,吴翟没有多言,默默吟诵。 第三人,经文换成了《大悲咒》。 绿萼正在抄录,却见无色禅师从山门中走出,却是前来辞行。 原来,少林寺上下争论了三天,却没有得出个所以然来—— 七老固然笃定要以雷霆万钧之势,竭全寺之力,奔赴西域,灭了金刚门,捉回火工头陀问罪。 但无色禅师常年行走江湖,跟寺中这些井底之蛙不同,深知其中凶险,尤其吴翟点出这火工头陀“不在当世五绝之下”,便不同意贸然复仇。 最后,天鸣方丈便令无色禅师一人先去,摸清楚了金刚门的底细,到时候再决定是否请援手等等。 这法子甚是稳妥,吴翟放下心来。 他之前还担心这些大和尚头脑发热,别他还没找到《九阳真经》,这少林寺却已经给人灭了门…… 便对无色禅师道: “大师一路小心,u看书ww.uuashu 那金刚门卑鄙无耻,行事极为狠辣。若能不出手最好,那大力金刚指下,绝然没有轻伤可言……” 无色禅师再次道谢,飘然下山,直奔西域而去了。 此后,少林寺再次沉寂起来。 吴翟和绿萼便日日抄诵经书,觉远送来的都是些入门的普通经书,始终不见《楞伽经》出现,吴翟渐渐焦躁起来。 一天,绿萼抄了一会儿经书,呆呆望着天上白云,忽道: “妈,金刚门如此凶险,杨大哥他们不会有事吧?” 吴翟望着她,戏谑道: “丫头,我真佩服你,居然憋了这么久才问!” 公孙绿萼满面羞红,嗔道: “妈,我才没有呢!我这是才想起来而已,只是关心那黑玉断续膏,姓杨的是死是活,又与我何干?” 吴翟拉长了声音道: “噢,是吗?” 绿萼用力点头,重重说道: “就是这样!” 吴翟故意说: “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这是第几日了,不知杨过是不是已经毒发身亡了……” 绿萼道: “今天是杨过中毒的第二十八日,若是顺利的话,他和小龙应当在赶来少林寺的路上吧……” 吴翟笑道: “绿萼当真好记性,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绿萼见吴翟脸上似笑非笑,哪儿还不知他是故意装作忘了日子,顿时大羞,扑进吴翟怀里,把脑袋藏起来,嗔道: “妈,你真坏……” 第9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吴翟大是受用,抚着绿萼的后背哈哈大笑,恍若回到一月之前,那莺莺燕燕,灯红酒绿中…… 忽然惊醒,想到自己是裘千尺。 顿时,索然无味。 便正色道: “丫头,《心经》你抄完了吗?” 绿萼不愿抬头,闷声闷气的道: “抄完了!” 吴翟又说: “你去寻那觉空,让他唤觉远前来,这次不要拿经书。” 绿萼奇道: “妈,咱们这便不抄了吗?” 吴翟道: “我忽然想到了一部达摩祖师亲自撰写的经书,待会儿问问觉远藏经阁有没有,或是我记错了呢……” 不多时,觉远随公孙绿萼出了山门。 那觉远大抵是初次与女子同行,甚是拘谨,想远远地缀在后面,而公孙绿萼又偏偏要等他。 于是,不长的一段路,两人却走了许久才到。 来到一苇亭前,觉远合十行礼,绿萼却跑过来,挽住吴翟的手臂,悄悄在他耳边说: “妈,这和尚甚是迂腐刻板,倒像是从咱们绝情谷出来的一样……” 吴翟轻轻拍了她手背一下,道: “别胡说,觉远大师精通佛理,是得道高僧。” 绿萼吐了下香舌,站到吴翟背后。 吴翟见觉远耳朵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想他内功深厚,必然听到了公孙绿萼的吐槽,于是欠身道: “小丫头久居深谷,不通礼法,冒犯之处,老婆子给大师赔罪啦!” 觉远合十道: “公孙施主天真纯善,所言并无不妥,小僧本来如此,裘施主不必介怀。” 绿萼才知道原来悄悄话被这大和尚听了去,顿时双颊绯红,假作观赏风景,出亭走向远处去了…… 觉远道: “不知裘施主唤小僧前来,可有事相询?” 吴翟道叹道: “大师见谅,这几日诵读经书,所得良多。昨日在这一苇亭中,忽想起昔日达摩祖师一苇渡江,不由神往……” 觉远宣了声佛号。 吴翟又说: “传说达摩祖师传有一部《楞伽经》,经中所记乃是如来佛祖在楞伽岛上说法的要旨,藏经阁中可有这部经书?” 觉远道: “原来如此,裘施主不提,过几日小僧也准备携此经前来。《楞伽经》明心见性,宣讲大乘佛法,正适合裘施主在此处诵读。” 想了想,又道: “这《楞伽经》共有四种汉文译本,今世尚存其三。一是刘宋时那跋陀罗所译,名曰《楞伽阿跋多罗宝经》,共有四卷,世称《四卷楞伽》。二是元魏时菩提流支译,名日《入楞伽经》共有十卷,世称《十卷楞伽》。三是唐朝宝叉难陀所译,名曰《大乘入楞伽经》,共有七卷,世称《七卷楞伽》。这三种译本之中,七卷楞伽最为明畅易晓。此外,藏经阁中尚存有达摩祖师东渡时所携四卷《楞伽经》原书,以天竺文字书写。不知裘施主要看哪一本?” 吴翟道: “在下鲁钝,便如大师所言,从七卷楞伽开始吧!” 觉远便回藏经阁,取了七卷《大乘入楞伽经》来,公孙绿萼抄了两日,便又去换了十卷《入楞伽经》来,足足抄了三日。 第六日,吴翟命绿萼去换了《楞伽阿跋多罗宝经》四卷抄写,他自在亭中大声诵读前两种译本。 觉远来了一次,吴翟便拿经书中不通之处与他探讨。 觉远生性木讷,但于佛理一途则极为精通,引经据典,侃侃而谈,妙语连珠,令人耳目一清。 若不是套在这丑婆子的皮囊内,吴翟倒想在这少林寺中常住下来,日日听这觉远宣讲佛经,整个人都甚是轻松舒畅。 第七日,觉远亲自送来了达摩祖师的原书—— 《楞伽经》四卷。 吴翟内心一片火热,急欲翻看夹缝中的《九阳真经》,但觉远却极为热心,竟然要教吴翟天竺文字! 吴翟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他劝走,谎称自己仰慕达摩祖师神迹风貌,须得先以不通之境观摩《楞伽经》,而后再学习天竺文字仔细通读,将会有不同领悟。 觉远深以为然,又想起自己当年居然没有这般悟性慧根,没想到这个法子,错失了良缘,竟然闷闷不乐,怅怅而归…… 这便是: 故君子可欺之以方,难罔以非其道! 觉远走后,绿萼翻开《楞伽经》,不由惊道: “妈,这个我却抄不来了!” 吴翟道: “这本不用抄,我自己翻阅即可。” 绿萼问道: “妈,你竟然懂天竺文字?” 吴翟随口答道: “懂一些……” 绿萼对母亲身上种种神奇之处早就习惯了,便不再多言,走到一旁去整理这三十余日所录经文。 又想起今天是第三十五日,杨过却并不见踪影,暗暗心焦。 吴翟翻开《楞伽经》,u看书.uuknsu 果然发现夹缝中有许多蝇头小字,便沉下心来,默默背诵,如入定一般。 天色将晚,吴翟放下最后一卷《楞伽经》,其中所录《九阳真经》已经熟记无误,便让绿萼去寻天鸣方丈前来。 天鸣禅师正在上晚课,知客僧觉空却来禀告,说一苇亭中裘施主有要事相商,不敢慢待,携无相禅师前来。 吴翟也不客气,对觉空道: “觉空大师请回,我与两位禅师有一些佛理探讨。” 觉空看向天鸣方丈,见后者点点头,这才合十行礼,回寺中去了。 吴翟又说: “绿萼,你且去远处玩一会儿,可好?” 绿萼知道母亲必然有极重要的事情要说,便向两位大师行礼,直向山下走去…… 天鸣禅师见吴翟支开了觉空和绿萼,便知道他所说事情必然极为隐秘,遂使了个眼色,无色禅师起身走向亭外,四处戒备。 吴翟才说: “大师请坐,这里有一部经书请看。” 天鸣禅师坐下来,接过经书,却发现是寺中所藏达摩祖师的《楞伽经》原书,不由愕然,不明所以。 吴翟低声道: “大师不必看天竺文字,且看夹缝之中所书汉字。” 天鸣禅师看了一会儿,抬头骇然看向吴翟,失声道: “《九阳真经》?” 吴翟点头道: “不忙,大师看完再问。” 天鸣禅师点点头,又继续翻阅,直到看完了四卷《楞伽经》,竟然闭上眼睛,直接入定了…… 第10章 藏经阁中出高人 良久,天鸣禅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 “少林寺空守宝山,若不是裘施主,竟懵然不知《楞伽经》中藏有如此上乘武学……” 吴翟道: “这《楞伽经》自在藏经阁中,总会有寺中高僧发现其中所述,倒是在下无心之中,居然翻阅了寺中秘典武学,甚是不该,心中极为不安。” 吴翟此举以退为进,他已经让少林寺欠下了偌大的恩情,此番又将《九阳真经》完璧归赵,若天鸣禅师还要索他问罪,便当真是忘恩负义猪狗不如了…… 果然,天鸣禅师居然站起来深深一礼,郑重道: “裘施主胸怀坦荡,似这等上乘武学,换做他人必然早已携经而逃,即便退一步,也必装作茫然不知,裘施主却将其原样奉还。这《九阳真经》既然是裘施主在此一苇亭中发现,必是达摩祖师冥冥之中有所指引,当与尔有缘,裘施主大可放心研习。还经之德,报讯之恩,少林寺上下竟然无以为报,当真令老和尚无颜以对……” 吴翟道: “大师不必如此,在下正有一事相求,不知如何说起……” 天鸣禅师道: “裘施主是女中豪杰,不知何事需老和尚相助?” 吴翟道: “在下这些日子与觉远大师相处,发现他内功极为精纯深厚,犹在大师之上,自己却懵然不知。想必他早已发现这《九阳真经》,却只当做强身健体的法子练习,无意中练就了极为高深的上乘武功。觉远大师佛法极为精深,又极为拘谨守礼,绝不是那火工头陀之类。故而,斗胆求大师切莫索他问罪,做那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天鸣禅师合十道: “裘施主宅心仁厚,老和尚当替觉远谢施主大恩。那觉远,老和尚自去试他一试,若果如施主所言,少林寺则徒增一位文武兼备的得道高僧尔……” 吴翟欠身道: “大师客气了,在下无意中得了达摩祖师莫大的好处,若习得这《九阳真经》,便如师从少林寺无异,自当尽些绵薄之力。” 天鸣禅师颔首微笑,便觉这裘千尺虽是一介女流,长相又丑,身具残疾,却难得如此豁达爽朗,巾帼不让须眉,比世间多数男儿更加慷慨豪迈,令人叹服! 两人详谈甚欢,不觉月上柳稍。 公孙绿萼在山下溜了一圈,甚是无趣,心中记挂母亲,又慢慢上山来,在不远处驻足观望。 而那无相禅师始终静立于亭外,如雕塑一般。 其实吴翟与天鸣禅师并未刻意压低声音,《九阳真经》云云,无相禅师却只听不语,实在是有过人的佛性涵养。 吴翟道: “天色将晚,老方丈且去会一会觉远大师,必有所获。” 天鸣禅师宣了声佛号,道: “他日有事,敝寺上下必竭力相助,老和尚且去也!” 将四卷《楞伽经》从桌上捡起,揣在怀里,双手合十深深一礼,这才唤了无相禅师,一道缓缓离去。 绿萼见天鸣禅师和无相禅师走得远了,这才奔过来,挽住吴翟的手臂,噘着嘴不依道: “妈,你们在谈什么,竟将女儿支了开去。” 吴翟摸了摸她的秀发,柔声道: “这世间有许多辛秘,知道了会比不知道承担更多,付出更多,失去更多。有我在,你便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丫头就好啦!” 绿萼道: “我才不是傻丫头!” 却将手臂环住吴翟的脖子,扑进他怀里去了。 那天鸣禅师怀揣四卷《楞伽经》,直上藏经阁来寻觉远,却不点破《九阳真经》之事,只与他探讨佛法。 谁知,这觉远竟是一个“佛痴”。 日前与吴翟这个半罐子叮当响的门外汉尚且能毫不停歇的谈上大半天,如今遇到天鸣禅师这样一个佛学大师,更是如伯牙遇到钟子期一般,恨不能把脑袋里所储佛理一股脑儿倒出来…… 两人从子夜谈到天明,又从天明谈到黄昏。 那觉远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说到妙处更是口吐莲花,金句迭出,天鸣禅师实在不忍打断他,只觉得短短一日,自身对佛法的领悟竟然更深了一个境界,不由暗暗心惊。 这日黄昏,吴翟坐于一苇亭中,默默领会《九阳真经》所述的诸般变化,与铁掌帮心法一一印证,越发觉得神妙无比。 绿萼早就坐不住了,不时朝山下望去。 此时更是呆呆站在那儿,像望夫石一样,一动不动。 这三十多天,是绿萼自有记忆以来,过得最开心的日子。 虽说母亲老丑非凡,却极其豁达幽默。言语间常常将绿萼笑得伏案不起,对她又极有耐心,百般维护,uu看书 .uuknsh 当真如掉入蜜罐儿里面一样,早就把那花心的杨过抛到了九霄云外。 心中挂念只是母亲的安危,忧心那黑玉断续膏不知能不能医的了母亲的沉疴,到底是一片赤诚之心。 直到太阳西下,仍然不见有人来。 绿萼叹了口气,缓缓转身向亭中走来,一步三回头,只觉得双脚像灌了铅一样,甚是沉重。 这时,少室山下忽然出现一群人,脚步极为迅疾,待绿萼看了第二眼,众人已到眼前。 当先二人,正是杨过和小龙女,身后却是两个老僧,一个白眉长垂,神色慈祥,另一个身材矮小得多,留着一部苍髯,身披缁衣。 绿萼喜道: “杨大哥,你终于来啦!” 又扬声唤道: “妈,杨大哥赶回来了,妈!” 走到近前,见一行人皆风尘仆仆,而杨过身背一把古朴巨剑,右手袖子空空荡荡,不由惊道: “杨大哥,你的右臂呢?” 杨过苦笑道: “公孙姑娘,别来无恙。” 却不愿提右臂之事,神色郁郁,似有莫大的心事。 绿萼见状,心里登时凉了半截。 暗道,这杨过生性跳脱,若是顺利拿到了黑玉断续膏,一定是喜上眉梢,大老远就宣扬起来,绝不会是现在这般模样。 又见小龙女怀里抱着个熟睡的婴儿,身边白眉僧倒是慈眉善目,那缁衣僧却面目狰狞,甚是凶恶。 顿时担忧起来—— 莫非他没拿到黑玉断续膏,却邀了帮手,前来夺取绝情丹? 第11章 朕不给,你不能抢 绿萼越想越怕,也不管身后众人,登登登的跑进一苇亭中,抱着吴翟的胳膊,低声道: “妈,他们怕是来抢绝情丹的!” 吴翟拍了拍她的手臂,道: “莫怕,有我。” 坐直身子,脸上带着一丝冷笑,戏谑的盯着杨过等人,却不说话。 众人停在亭外一丈之处,杨过朗声道: “裘前辈,杨过没取到黑玉断续膏,特来领死。” 说罢,挽起小龙女的手,昂然而立。 原来,杨过与小龙女仗着绝顶轻功,在那金刚门如入无人之境,三日之内便将金刚门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却始终没发现黑玉断续膏的踪迹。 甚至连金刚门人,也不曾提及此物。 杨过便对几个内门弟子施展了摄魂术,哪知道对方压根儿就没听说过什么黑玉断续膏…… 杨过绝顶聪明,哪儿还不知道自己着了裘千尺的道,竟然要将自己骗来西域,不明不白死在这不毛之地! 便携小龙女返回襄阳,想来时日无多,不如先报了杀父之仇! 神雕世界的惯性便如那辚辚车轮,势不可挡! 杨过虽然迟了几日,但在襄阳城中该经历的事情,却一点儿都没落下,郭伯伯固然没杀成,手臂也被郭芙斩断了…… 最可惜的是,小龙女本可以躲过这无妄之灾,却仍被卷入诸多是非变数,身受剧毒,去日无多。 吴翟冷笑道: “我与你无冤无仇,只是公平交易而已,何来领死之说?你既然没取到黑玉断续膏,便自去古墓,寻一口石棺等死即可,却又偏偏带了段皇爷前来,这是巧取不成,便要豪夺吗?” 一灯大师被叫破了身份,却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见过这老婆婆,暗道不好,这次却是好心办了坏事! 便口宣佛号,道: “阿弥陀佛,贫僧等人绝无此意。你若不予,我等自当下山去寻我师弟解毒,绝不为难施主。” 吴翟大笑道: “你们这些人当真虚伪,若没有威逼之意,便让这杨过一人上山即可,来便来了,却又要遮遮掩掩。这绝情丹,我要给,便是你的,我不给,你却抢不来!” 又转向缁衣僧道: “裘千仞,你如今却越发出息了。当年铁掌水上漂与五绝齐名,何等英雄,你却甘愿拜在段皇爷座下,这也到罢了。现在居然伙同外人联手来欺负你亲妹妹,果然是弃恶扬善的英雄好汉!” 说罢,背过脸去也不看众人,只是冷笑连连。 吴翟得了《九阳真经》,本来心情大好,已经存了无论杨过是否取了黑玉断续膏来,都将绝情丹给他的意思。 毕竟神雕和倚天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这个时候金刚门没有黑玉断续膏也属正常,强求不得。 那古墓中刻有《九阴真经》中的《易筋锻骨篇》,去练一练,没准儿也能续上这断掉的经脉…… 吴翟倒是更加看重另外一层意思,实在是怜惜小龙女,希望她能避开郭芙,少受点儿磨难,这是他私心作祟罢了。 想来金庸老爷子也着实心狠,射雕三部曲中的其他女主角,黄蓉、王语嫣、赵敏、周芷若等人都被呵护得好好的…… 唯独小龙女,又是被油腻大叔糟蹋,又是被郭芙针针扎,又是中了五毒神掌,最后还被关在断肠崖下整整十六年! 好好一个豆蔻少女,被熬成了中年妇女。 想必老爷子也是觉得那渣杨配不上完美的小龙女…… 所以,若是杨过能好言相求,看在小龙女的面子上,这枚绝情丹吴翟一定会痛痛快快的交给他! 但这小子居然半句好话都没有,反而邀了一灯大师来助拳,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吴翟又不想给了! 裘千仞被一通抢白,脸上一阵红一阵黑,眼看就要发狂,却突然想到“亲妹妹”三个字,登时灵台一阵清明,叫道: “三妹,你是三妹!” 吴翟怒道: “哪个是你三妹!你快过来,一掌打死我,好抢了这绝情丹去复命……” 裘千仞抢上前来,惊道: “三妹,你手足如何残废了!” 吴翟不耐烦道: “若你是慈恩,就一掌拍死我。若你是裘千仞,就滚一边去,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裘千仞赧然道: “是三妹,二哥先滚到一边去。” 吴翟哭笑不得,这裘千仞果然被一灯大师把脑子给洗坏了。 小龙女见杨过如此倔强,着实心焦不已,她自知大限将至,心中所系唯有让过儿好好的活下去,若不是她坚持要来求绝情丹,一行人早就奔赴绝情谷,去寻天竺僧了。 遂向吴翟盈盈拜倒,uu看书 ww.uukanshu.co 恳求道: “裘前辈,我与过儿搜遍了那金刚门上下,甚至用摄魂术控制了几名金刚门弟子,却终究没有发现黑玉断续膏的踪迹。想来这世上也许根本没有这种药,求求您大发慈悲,且先赐下绝情丹,我与过儿有生之年,必做牛做马,报答救命之恩!” 若依小龙女从前淡薄清高的性子,死则死耳,决计不会向任何人下跪求药的,但她爱极了杨过,便有了软肋,却没了底气。 如今匍匐在地,便如寻常女子一般,柔弱可欺。 杨过急道: “龙儿你快起来,跪她作甚。若那天竺僧不能医好你,我独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思,二人便一同赴死,岂不甚好?” 伸手一拉,却没拉动,怕催动了小龙女伤势,又不敢贸然发力。 却见小龙女垂泪不语,喉头一哽,说不出话来。 吴翟忽道: “小龙女,你过来。” 杨过一把拉住小龙女道: “龙儿,别去!” 小龙女不挣脱,也不说话,就默默含泪望着杨过。 片刻,眼神杀完胜。 小龙女迈步走进一苇亭,俏生生的站在吴翟面前。 果然是神仙般的人物啊! 吴翟叹了口气,道: “坐下,伸出手来。” 小龙女默默坐到对面的石凳上,吴翟伸出软绵绵的手,搭在她手腕上。 装模作样沉思片刻,便道: “你在筋脉逆转时中了李莫愁的冰魄银针和五毒神掌,如今剧毒入侵五脏六腑,怕是时日无多了……” 第12章 老子也是有朋友的 吴翟在无形中装了一个天大的逼,强如一灯大师,也仅探出小龙女毒入脏腑。 却不知她身中何毒,又如何中毒? 杨过和一灯大师皆是一惊,还道这裘千尺当真医术高超,顷刻之间,仅凭把脉就诊断出小龙女的伤势,还道出了冰魄银针、五毒神掌、经脉逆转等诸多关窍之处…… 吴翟瞥了一灯大师一眼,又故意说道: “段皇爷,你既然用一阳指内力暂时封住了这女娃儿体内毒质,又喂她灵丹暂保七日之命,却为何不用一阳指和先天功救她性命?莫非她怀中婴儿也被我二哥打伤了吗?” 此言一出,一灯大师的脸色顿时难堪起来。 想起当年周伯通和刘贵妃所生的那个孩子,只因自己由妒生恨,坚持不肯为其治伤,终于丧命。 这是他此生过不去的坎儿,为此撂下皇位不坐,遁入空门,又将心中的罪魁祸首裘千仞捉来,日日以佛教典故折磨他,却终究无法释怀…… 却听一直缩在亭角的裘千仞呐呐地说: “三妹,我并未将这娃儿打伤。是我失心疯,失手打伤了师父,他才因此无法施展一阳指为小龙女疗伤……” 吴翟怒道: “你闭嘴!” 老子不知道这些情节吗? 这裘千仞果然是干啥啥不行,千里送人头第一名! 正在这时,少林寺山门忽然洞开。 一百零八名罗汉堂弟子,十八名达摩堂弟子,心禅堂七老,天鸣方丈,无色禅师乃至觉远、觉空皆从中疾奔而出。 原来,那觉空老远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苇亭,公孙绿萼满面惊恐,吴翟表情甚是狰狞,以为他们为强敌所迫,竟跑去搬了救兵! 天鸣禅师一得到讯息,心知那白眉僧必是一灯大师,但估量自己和无相的武功,却绝不是一灯大师对手,这才不得不请出心神堂七老来压阵。 只是心禅七老的武功到底深到了何等地步,谁也不知,只好让这懵懵懂懂的觉远也跟来,裘千尺有大恩于少林寺,即便不敌也只能以阖寺之力硬拼了。 天鸣禅师来到亭前,先礼后兵,合十说道: “不知一灯大师前来,老僧未能远迎,还乞恕罪。” 一灯大师躬身还礼,说道: “贫僧是不速之客,惊动众位高僧出寺,甚是不安,更何以克当?” 吴翟暗道,这些大和尚倒是够朋友,将来凭这《九阳真经》崛起于江湖,也不枉我一番苦心了! 却见天鸣禅师道: “不知一灯大师因何事与裘施主起了冲突,不如进寺奉茶,化干戈为玉帛,好生商讨如何?” 他自知不敌,便想以缓兵之计先保得裘千尺母女再说。 公孙绿萼虽在绝情谷中,却也听过天下五绝的赫赫威名,知道母亲虽然内功深厚,却废了手足,万万不是一灯大师的对手。 此时见天鸣禅师等人前来,便似见了救星一般,连忙抢出一苇亭,来到天鸣身边,细细将那杨过如何中毒,母亲与他如何约定,后来这些人又如何上得少室山威逼抢丹说了一遍。 一灯大师听得面皮发红,他决计没有威逼之意,但是正如吴翟所言,他既然跟杨过上得山来,便已成威逼之势,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少林寺众僧闻言,无不怒意盎然。 想那杨过与裘千尺既然有约在先,便该遵守约定,以物易物。这位裘施主倒是守约,生生在这寒风凛冽的一苇亭中等了杨过足足三十余日,对方却如此霸道,既然没有取得黑玉断续膏,更该好言相求,没来由邀了强援,前来威逼…… 天鸣禅师登时有些瞧不起一灯,想这人位居五绝,行事却如此霸道下作,居然恃绝强武功,威逼这一对母女。 更何况这裘千尺手足皆废,公孙绿萼又武功低微,这些人竟然能狠得下心,下得去手! 沉声道: “罗汉堂,达摩堂弟子,布阵吧!” 达摩堂十八弟子登时抢出,罗汉堂一百零八名弟子暴雷也似的应了声: “是!” 众僧片刻之间,已将一灯大师一行人四面八方团团围住。 天鸣禅师又合十向心禅堂七老躬身一礼,道: “裘施主与我寺有大恩,不得不救,如今我不能敌,还请诸位师叔并力上前!” 当先那位九旬老僧道: “便该如此!” 于是,天鸣、无相、心禅七老进入一苇亭中,挡在吴翟之前。 吴翟一直默不作声,此时方抬起头来,对小龙女道: “你既然大限将至,为何又来求这绝情丹?” 小龙女却淡淡的笑了笑,轻声道: “正因如此,才要救了过儿,他生来命苦。” 杨过闻言顿时泪如泉涌,喉间哽咽,嘴唇翕动不已…… 吴翟暗骂: 他命苦个锤子! 这个世界里,uu看书 .uukanshu 最最艳福无边的就是他渣杨好不好? 他见小龙女可怜,本来生了恻隐之心,便要将绝情丹给她。并以诊脉为由,顺便将那绝情谷底寒潭白鱼的妙处相告,遂了这对苦命鸳鸯的愿…… 但这少林寺众僧如此仗义,阵势一摆开,吴翟心中顿时一股子豪绝之气直冲而上! 老子本是破局之人,何必为这些虚幻的npc委屈了自己? 又是威逼相迫,又是苦肉计,当老子好欺负吗? 这绝情丹老子便偏偏不给了! 来咬我啊! 于是从怀中拿出绝情丹,放在手心,道: “这枚绝情丹原本是要送与你们,但老婆子生平最恨薄情寡义恃强凌弱之徒,故而……” 嘴一张,将绝情丹抛入口中,“咯噔”咽了下去。 小龙女大惊道: “你……” 登时一口鲜血喷出,面色苍白,委顿至极。 “龙儿!” 杨过大急,抢上两步,就要扑入亭中。 那心禅七老居然同时拍出一掌,顿时七股绝强的掌力汇聚亭前,杨过猝不及防,兜头撞在掌风之内,立时倒飞而出,翻了个跟头,跌落在地,已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但他却不气馁,大喝一声,翻身而起。 反手拔出玄铁重剑,用手背擦去嘴角血迹,就要再次闯亭。 忽听一声: “过儿住手!” 却是小龙女晃晃悠悠站了起来,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按着胸口,一步一步向亭外走来…… 第13章 你不配做我2哥师父 小龙女走到杨过面前,抬手用雪白的衣袖拭去他脸上的泪痕,却不管自己襟前鲜血淋漓,轻声道: “过儿,咱们这便去绝情谷吧。” 杨过浑身颤抖,哽咽道: “这恶妇激得你伤势复发,却不能就这么算了!” 吴翟长笑道: “杨大侠,但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来来来,老婆子引颈待戮,只求速死……” 小龙女凄然一笑,道: “过儿,是我二人命苦,却怨不得他人。我就要死了,你却仍是这般胡闹吗?” 杨过含泪道: “是了,咱们这便去求天竺僧,解你的毒。” 小龙女嫣然一笑,挽起杨过手臂。 这《玉女心经》受情绪影响极大,原著中小龙女数次吐血都不是为人所伤,皆因心情激愤所致。刚才见吴翟吞了这世上最后一枚绝情丹,大惊之下,内息紊乱,牵动了沉疴…… 吐出一口血,胸中淤塞之气消散,却渐渐恢复了精神。 杨过将玄铁重剑插回背后,冷冷的盯着吴翟,愤愤的道: “前辈大恩大德,杨过日后必有所报!” 吴翟凌然不惧,大声道: “我等你怎得!” 杨过挽起小龙女,并肩走向层层包围。 少林寺众僧皆怒目相视,对杨过此番所为极为不齿—— 想那绝情丹是人裘千尺的,人家好心以物换药,既然爽约,却来抢夺,强取不成,又放话威胁,简直禽兽不如! 却不知杨过心中,小龙女绝然高于一切,那裘千尺既然激伤了小龙女,致其吐血,那便罪大恶极,什么世间礼法,江湖道义,统统都是狗屁! 天鸣禅师自知敌强我弱,此事忽又转机,不应节外生枝,便朗声道: “罗汉堂,达摩堂弟子,让开去路。” 一灯大师向众人合十一礼,这就要陪同杨过二人下山。 吴翟忽道: “段皇爷,请留步。” 一灯大师扭头道: “施主尚有何事?” 吴翟冷笑道: “段皇爷,你将我二哥诓入门下,日日折磨,这二十余年的帐,又怎么算?” 裘千仞忙道: “三妹,是我自愿拜在师父座下……” 吴翟怒道: “你闭嘴!若你还认三妹,就滚到一边去,只当自己死了!” 裘千仞讷讷不言,又缩成一团,蹲到亭角去了。 吴翟暗叹,昔日堂堂“铁掌水上漂”的裘帮主,如今却沦落至此,真不知道一灯大师给他吃磕了什么药。 扭头对一灯大师道: “段皇爷当真好手段,昔日可比肩五绝的堂堂铁掌帮帮主,如今居然变得惶惶如丧家之犬!” 一灯大师宣了声佛号,道: “裘施主,如令兄所言,贫僧并不曾逼迫他。” 吴翟冷笑道: “有洪七公、老顽童、郭靖、黄蓉以及你段皇爷威逼在前,莫说我二哥,就算是王重阳在世,若不跪地求饶,怕也唯有跳崖自尽一途。当年情形,与今日何其相似,你段皇爷深谙帝王心术,仗势欺人于无形之中,当真高明!” 一灯大师微微皱眉,当日形势,果然如吴翟所述,但其中缘由却不是他这般胡搅蛮缠。 那裘千仞分明是被洪七公骂醒,幡然悔悟,自觉一生行事,无一而非伤天害理,这才跳崖自尽。 但这急切之间,又如何解释的通? 少林寺众僧见一灯大师沉默不语,不免对他鄙恶之意又强了一分,从古至今,这天地间哪有如此胁迫收徒的道理? 吴翟趁热打铁,厉声问道: “段皇爷,我且问你,武功一途,你可有资格做我二哥师父?” 一灯大师直言道: “令兄铁掌功夫大成,功力与贫僧在伯仲之间,贫僧若出一阳指先天功全力周旋或可胜一招半式,却并无资格教授令兄。” 吴翟又问: “于佛法一途,段皇爷可当得我二哥师父?” 一灯大师道: “贫僧虽自幼修研习佛法,但生性鲁钝,却算不上得道,与令兄当属亦师亦友,共同切磋而已。” 大理段氏乃是佛国,一灯大师虽然入世为帝,佛经功课却不曾一日落下。后来落发为僧,这几十年来更是日日研习,只是这少林寺诸多高僧在此,他不好托大,只好如此自谦。 吴翟却得理不饶人,怒道: “既然如此,你却硬将我二哥纳入门下,日日折磨,当真用心恶毒至极!” 一灯大师愕然道: “令兄只是在贫僧座下忏悔己过,何来恶毒之说?” 吴翟嘲笑道: “在你座下忏悔,你当自己是佛祖么?我二哥的心结,当是重伤了那刘贵妃与周伯通的孩子一事。余者,身为江湖儿女,谁人不是手沾人血,是非善恶,单凭你一人之言吗?” 一灯大师默然不语,uu看书 .ukanshu 这番话当日裘千仞在跳崖自尽之前也说过,而华山之巅,除了九指神丐洪七公一人生平从未杀过一个好人,坦坦荡荡,心无愧疚之外,其他人竟皆哑口无言。 吴翟转向觉远,温言道: “觉远大师,老婆子不通佛法。若这世上但凡杀了人,做了恶,便来佛前忏悔,寻求庇佑,其所犯之恶,便可一笔勾销。但问佛陀虽大,当真大得过是非善恶吗?” 觉远合十道: “阿弥陀佛,佛悯众生,却终究是修自身,修来世。今生种种,诸般罪孽,所加自身,却是开脱不得。便有因果循环,阿鼻地狱,我佛劝人向善,回头是岸,原不是勾销罪孽……” 眼见觉远又要开讲坛,吴翟急忙出言打断道: “多谢大师!” 扭头对一灯大师道: “段皇爷,我二哥出手重伤婴儿,那是他的罪孽,开脱不得。而你分明可以出手相救,却眼睁睁看着那婴儿重伤而死,这又是你的罪孽,须开脱不得,是也不是?” 一灯大师被戳中了痛处,满面愁苦道: “施主所言甚是,这原是贫僧的罪孽。” 吴翟又说: “打个比方,我二哥罪大恶极,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丢入你脚下水缸中。那婴儿在水中号哭挣扎,浮浮沉沉,伸出小手来抓你衣襟。而你却始终冷眼相看,任凭那婴儿母亲苦苦哀求,磕头作揖,痛哭流涕,却不愿出手相救。良久,那婴儿终于不再挣扎,面朝下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第14章 尚未自度,如何度人 众人听吴翟描述的如此详尽,仿佛真有这么一个婴儿活活淹死在眼前,无不毫毛倒竖,面色骇然。 一灯大师面色灰败至极,双目无神,喃喃道: “老和尚罪孽深重,罪孽深重……” 吴翟厉声道: “段皇爷,你扪心自问,这些年强行度我二哥,何尝不是存了将那婴儿之死的罪责全部推到他身上去的想法!你遁入空门,绝不是忏悔罪孽,却是逃避,是也不是!” 一灯大师茫然道: “我是逃避,是逃避么……” 吴翟爆喝一声: “段皇爷,你自身罪孽深重,却不去弥补,不求赎罪,不愿忏悔。竟然将我二哥诓去,将一切罪责皆推在他身上,日日迫他认罪,迫他忏悔,用心歹毒如此,却修的什么佛法?” 一灯大师双目迷茫之色愈重,尚未回答,吴翟又厉声喝道: “段皇爷,你既然尚未自度,却又如何度人?” 一灯大师浑身一震,“噗”的一口鲜血吐出,神情委顿,摇摇欲坠,低声自语道: “尚未自度,如何度人,尚未自度,如何度人……” 每说一遍,声音便拔高几分,说到后来,竟然用上了毕生绝强内力,声震四野,整个少室山都轰然相应: “尚未自度,如何度人……” 公孙绿萼内功低微,被这声响震得心魂不定,气息紊乱,连忙捂着耳朵尖叫道: “别喊了,我受不住了!” 吴翟伸手按在她后背,正要将浑厚内力输过去助她抵挡。 一灯大师却忽然闭目不语。 良久,方睁开眼睛,双目灼灼,已然毫无迷茫之色,双手合十向,吴翟深深一礼道: “多谢施主当头棒喝!” 吴翟欠身道: “老婆子胡言乱语,大师莫怪。” 两人相对一笑,一灯大师又向天鸣方丈一礼道: “老和尚惊扰贵寺,还望大师赎罪。” 天鸣方丈微微一笑,还礼道: “恭喜和尚终证大道!” 无相禅师与心禅七老面面相觑,暗道: 这裘千尺端的厉害,先是步步紧逼,三言两语竟然破了一灯大师的佛心,谁知这老和尚慧根深厚,竟然置之死地而后生,在刹那间大彻大悟,当真是佛门奇观! 寺中其余僧人却相顾茫然,尤其那觉远,虽然精通佛法,却不懂人情世故,看看吴翟,又看看一灯大师,心中百般不解,又不知从何处问起? 一灯大师又对裘千仞行礼道: “裘施主,和尚这二十余年来误入歧途,却是对不住你了!” 裘千仞懵懂道: “师父,你不要我了吗?” 一灯大师道: “苦海无边,老和尚自顾不暇,却不能再当你师父啦!人世茫茫,令妹智勇双绝,你便留在此地,滚滚红尘中必有往生之路,他日当重铸新我,立地成佛!” 说罢,大袖一挥,与杨过和小龙女飘然下山去了。 裘千仞回过头来,望着吴翟茫然道: “三妹,师父他说什么?” 吴翟道: “师父让你听我的话。” 裘千仞哦了一声,站到一旁,垂首不语。 吴翟叹了口气,昔日狼王已经变成了逗比哈士奇,踏马的! 又对天鸣禅师道: “多谢大师施以援手,若非诸位大师在此,老婆子已被那杨过一剑劈死了……” 天鸣禅师道: “裘施主过谦了,谈笑之间,竟尔既退强敌,又结善缘。那一灯大师固然重获新生,老和尚今日也是大开眼界!” 说罢,便命无相禅师携众弟子随心禅堂七老一同返回寺中,自己却在亭中坐了下来。 吴翟知道他必是为了觉远,就对裘千仞道: “二哥,你师父身受重伤,怕是走不得远路,不如你暗中护送他们去绝情谷,也算是全了师徒情分……” 裘千仞喜道: “正该如此!” 忽然跃出亭外,飞也似得下山去了。 吴翟这才对天鸣禅师道: “老方丈与觉远大师谈过了?” 天鸣方丈道: “果然如裘施主所言,那觉远精通佛法,阖寺上下不做第二人想。” 吴翟喜道: “那么,觉远擅自习武之事,便可就此揭过?” 天鸣禅师摇头道: “那觉远内功极为精深,却着实不会一招半式武功,老和尚本欲收他为徒,将来也对寺中弟子有所交代……” 吴翟笑道: “那觉远定然拒绝了?” 天鸣禅师苦笑连连: “裘施主果然足智多谋,觉远确实不愿习武。” 吴翟沉吟道: “如此一来,欲保觉远,则非破寺规不可,想必心禅堂七老那里,不好交代吧?” 天鸣禅师道: “正是如此,心禅堂七位师叔有四位是苦智禅师的亲传弟子,uu看书 其余也均目睹火工头陀行凶,当日哭泣的那位,更是目睹师兄全身骨骼被捏碎,生生痛死在他怀中……” 吴翟忽然笑了一声,说道: “其实,大师可教觉远《九阳真经》。” 天鸣禅师愕然道: “觉远已精通《九阳真经》,老和尚却不会,又如何教他?” 吴翟笑了笑,却转头对绿萼道: “丫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绿萼的记忆储备库缺了一小块,见这二人在此打哑谜,本来甚是无聊,忽听此言,便来了兴趣,挽住吴翟道: “妈,快讲吧!” 吴翟望着亭外,想了一会儿,才说: “少林寺有一门上乘武学,叫做《九阳真经》,为达摩祖师所创,极为高深神妙,非得道高僧不能研习。千年以来,一直为少林寺方丈口口相传,不能为第三人所知。” 说到这里,天鸣方丈已经明了,双目神光流转。 吴翟却不理他,继续道: “传到天鸣方丈这儿,他自忖佛法尚欠,而寺中僧人又沉迷武学,竟无一人可研习这般绝学。” 说着,向天鸣禅师歉意一笑。 天鸣禅师却道: “裘施主不必介怀,若论佛法,老和尚当真不及觉远,寺中诸僧也确实沉迷武道,却荒废了佛法。” 于是,吴翟又继续讲故事: “忽一日,天鸣方丈发现藏经阁觉远大师颇具慧根。便暗中留心,几番考教下来,方知觉远竟然已经遍阅万卷佛经,于佛理一途早已融会贯通,堪称大家……” 第15章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谷底 天鸣禅师微微颔首,吴翟继续道: “天鸣方丈大喜之下,便将《九阳真经》录于四卷达摩祖师的原书《楞伽经》夹缝之中,若那觉远有此福泽,必将发现其中奥秘,原是经书只传有缘人……” 绿萼惊道: “啊,那不是昨天那四卷经书?” 吴翟微笑点头: “后来,那觉远果真发现了夹缝中的文字,却将《九阳真经》当做普通强身健体的法门,日日潜修,无意中竟然成就了极为高深的上乘武功……” 绿萼听到此处,忽然焦急道: “妈,莫非日前你也看到了这《九阳真经》,这可不好啦!” 吴翟故意道: “什么不好了?” 绿萼瞥了一眼天鸣禅师,俯在吴翟耳边,低声道: “这《九阳真经》既然是历代方丈口口相传,不能为第三人所知,如今被你看了去,那还得了,你快些忘了吧!” 吴翟笑道: “这《九阳真经》极为神妙,我见猎心喜之下便多看了几遍,如今已深深刻在心里,却是想忘也忘不掉了。如此,只能落发为僧,在少林寺当一个大和尚……” 绿萼大急,却见吴翟满脸笑意,才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来着,气哼哼的道: “哼,我不理你了!” 嘟着嘴,唇边一枚小痣,可爱非凡。 天鸣禅师笑道: “公孙施主勿忧,令堂有大恩于少林,这《九阳真经》便是敝寺送予二位,但可放心研习。” 又对吴翟合十道: “多谢裘施主指点迷津,老和尚这便告辞了。” 说罢,大袖一挥,便向山门中走去。 吴翟忽然笑道: “老方丈,不是出家人不打诳语么?” 天鸣禅师足下一顿,却不回话,随即大袖翩翩,长笑而去。 却说杨过等人一路疾行,起初五日行的甚快,到第六日清晨,一灯伤势不轻,渐渐支持不住。 杨过道: “大师还暂且休息,保养身子为要。此去绝情谷已不在远,晚辈夫妇赶去谷中,好歹也要救神僧和朱大叔出来。” 一灯微笑道: “我留着可不放心。” 稍停片刻,又道: “只怕谷中变故甚多,老僧还是亲去的好。” 裘千仞忽然从后面跳出来,道: “弟子背负师父前往。” 杨过吓了一跳,却见一灯大师老神在在,想必早知裘千仞一路随行至此,只是并未道破。 裘千仞说着,便不由分说将一灯负在背上,大踏步而行。 进入谷中,一灯大师便欲裘千仞返回少林。 杨过却道: “慈恩大师,那公孙止当真可恶……” 将那日在地底石窟所闻说了一遍,原来他见一灯大师伤重,而那公孙止武功极高,又有渔网阵相助,急切之间怕救不了天竺僧等人,便不想白白失去裘千仞这等强援。 裘千仞听罢,果然怒气难抑,大叫道: “这奸贼哪里去了,我便要将他碎尸万段!” 一灯大师虽觉得杨过如此利用裘千仞大为不妥,但眼下自己伤势渐重,却当真无力去救师弟,便长叹一声,闭口不言。 一行人来到谷中,见程英、陆无双、李莫愁、洪凌波四人被谷中弟子以渔网阵逼进了情花坳,杨过怜香惜玉,便舍己救人,将那程英姐姐和陆无双好媳妇儿抛了出去。 李莫愁孤立无援,只好将徒弟洪凌波当成人肉沙包用来垫脚,却被洪凌波临死之前拉入情花丛,果然恶有恶报。 忽见黄蓉、郭芙、耶律齐、武三通等人赶来,李莫愁刚刚从情花丛中钻出去,却又遭众人围堵,只好又钻了回去。 一来一去,着实被情花刺了个通透。 谷中弟子见入谷外敌会合,声势愈盛,不敢出手拦阻,飞报公孙止去了。 杨过便将郭襄还给黄蓉,一行人浩浩荡荡杀入谷中,花了大半天时间终于在火浣室中将朱子柳和昏迷的天竺僧救出。 才知天竺僧以情花自刺,以便揣摩毒性,配制解药。 众人来绝情谷,便是为此,但天竺僧尚需一天一夜才能从昏迷中醒过来,便寻了一处静室留朱子柳在旁照料。 众人都在院外相候。 却不知公孙止已召集绝情谷众弟子杀了过来。 公孙止于当年所恋婢女柔儿死后,专心练武,女色上看得甚淡,但自欲娶小龙女而不可得,抑制已久的情欲突然如堤防溃决,不可收拾。 此番见小龙女去而复返,欲心大炽,竟然不顾众弟子死活,那渔网阵破而复立,立而复破,誓要将小龙女留下。 众人急切之间难以破阵而出,唯恐谷中弟子惊扰了天竺僧,便渐渐将敌人引往他处。 待杨过用玄铁重剑破了最后一张渔网,公孙止自知不敌,uu看书 .uukansu.om 拔腿就跑,裘千仞大喝一声,追了上去。 公孙止轻功不及裘千仞,终被追上,力战不敌。 裘千仞恨他如此歹毒狠辣,将三妹祸害得不人不鬼,遂以重手将其四肢生生捏碎,又废了他的丹田,这才寻到那厉鬼峰上,将公孙止也丢入石窟之中。 想那公孙止四肢尽碎,又被废了武功,就算摔不死,怕是连枣儿都没得吃,也只有活活饿死了…… 众人担心天竺僧,便原路返回,却见朱子柳浑身污血,披头散发,一路狂追李莫愁,见到众人,悲切喊道: “师父,这毒妇害死了师叔。咱们无论如何……” 原来,天竺僧平时多近毒药,体内抗毒之力甚强,他以大量情花自刺,预定昏晕三日夜方醒,但两日两夜过后不久,便即醒转。 他知一物克治一物,毒蛇出没处必有化解蛇毒的草药,而配制情花解药所需的药草,主要的一味多半也会正生长在情花之下。 便去情花树下低头寻觅草药,岂知李莫愁正躲在花树旁山石之后,眼见天竺僧低头走近,不问情由便射出一枚冰魄银针。 天竺僧不会武功,银针透胸而入,登时毙命。 众人激愤之下同仇敌忾,将那李莫愁逼入熊熊火海之中,这魔头唱着那“问世间情为何物”的歌谣,化为灰烬。 杨过万念俱灰,心知这天竺僧既死,小龙女必死无疑,便要与小龙女并肩下山,一同赴死。 情急之下,黄蓉果然施展忽悠绝技,于是—— 小龙女留字跳崖。 杨过吃草。 第16章 习武1途,欲速则不达 却说吴翟虽然得到了《九阳真经》,却并不着急离开,仍然每日命绿萼去讨一部佛经,在一苇亭中抄诵。 天鸣方丈自去寻了觉远,说暗中考教、经文云云。 那觉远心智淳朴,不疑有他,当下便感激涕零,叩头不已。 于是,天鸣方丈便携觉远召集心禅七老、达摩堂首座无相禅师,将《九阳真经》来源“始末”讲了一遍。 那心禅七老目睹少林寺衰落几十载,而今终于拨云见日,中兴之势可待,无不口宣佛号,老泪纵横。 无相禅师那日在一苇亭外听到的是另一个版本的故事,见天鸣方丈换了个说法,不由愕然,却见觉远在此,转念想到老方丈必是怜惜觉远,便微微颔首,也不道破。 以天鸣方丈本心,本欲将经文公布,与在场众僧一同研习。 心禅七老却坚决反对,尤以那九旬高僧为甚,勃然道: “既然千年以来,《九阳真经》非得道高僧不能研习,且一直为历代方丈口口相传,不能为第三人所知,则我等皆不可觊觎此功。而觉远既然被天鸣方丈选中,则应视作下一代方丈培养,以期他日能青出于蓝,中兴少林!” 此僧佛法精深,辈分又高,天鸣方丈也不便驳他。 只得与无相禅师相视苦笑,唯有作罢。 便将《楞伽经》四卷原书夹缝中所书经文涂去,自此以后,这《九阳真经》便果真只能以方丈之尊,代代以口相传了…… 只是苦了觉远,须入罗汉堂,从入门功夫学起。 他虽不愿习武,却于师徒纲常看得极重,众僧以“下代方丈”的重担猝然加之,却由不得他了。 经此一事,天鸣方丈才知这“藏经阁”之重,决不能出半分疏漏,便请心禅七老将心禅堂移于藏经阁之下。 至此,少林寺藏经阁便成禁地。 此后十数年,若那尹克西、潇湘子之辈,若觊觎阁中经书武功,却没那么容易了…… 绿萼又抄了十余日经书,吴翟已不再吟诵佛经,只是静静坐于一旁,默默练习《九阳真经》。 原来,这裘千尺竟然天赋甚佳。 她昔日为裘千仞授以铁掌功夫,以双十年华便成大家,独自闯荡江湖,入绝情谷中,竟然将绝情谷一派武功破绽一一补充完善,公孙止便因此而跻身一流,可见其悟性眼界。 后来被公孙止挑断手足筋络,内功却丝毫未失,在石窟中心无旁骛,日夜勤修苦练,十二年的修炼倒抵得旁人二十四年有余。 前后二十年叠加下来,吴翟竟平白捡了四十余年的精深内力。这几日修练下来,那九阳内功如涓涓细流,贯穿全身,而相比之下,铁掌内力,竟似汪洋大海一般浩瀚无边! 吴翟便有些气馁,似这般修练下去,何年何日才能练成《九阳真经》,又是何年何日才能天下第一,离开这个丑老婆子的躯壳? 心神不宁,丹田内力便不复平静。 几股铁掌真气忽从丹田中蹿出来,直奔向四肢百骸…… 吴翟大惊失色,试着收束那几股真气,谁知那些真气却如脱缰的野马,一时之间却完全失去了控制! 这就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吗? 完蛋了,完蛋了! 吴翟大骇,正自不知所措,而那几股失控内力刚刚进入经络之中,便撞上了正在缓缓流转的九阳真气…… 这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却见那失控的铁掌真气遇到九阳真气,便如一口冷水浇在烧红的铁棍之上,顷刻间便被熔融殆尽! 瞬息之间,那几股乱窜的铁掌真气便消失无踪,而那一丝九阳真气却忽然壮大了几分,原来并不是化灭,却是—— 吞噬! 吴翟不敢轻信,便又控着一股铁掌真气进入经络。 果然,这一股真气也被九阳真气瞬间消融,顷刻间,九阳真气又壮大了一分! 吴翟顿时大喜,这下可好了! 若是将这裘千尺辛辛苦苦练成的四十余年铁掌真气,一一消融纳为九阳真气,吴翟岂不是登时拥有了四十余年的九阳内力,比那灭绝师太当年也不遑多让! 当下,便运转九阳真气,竟要让其回归丹田,将那铁掌真气包围起来,一点点的蚕食掉…… 谁知,不运不知道,一运吓一跳! 这九阳真气确实是粗壮了一倍,但运转起来,却已不复之前那般顺畅,竟然滞涩困难至极! 吴翟暗自庆幸,若不是及时收手,即便再多吸收一股铁掌真气,他便再也无法控制这九阳真气,只能任其摧毁各路经脉,说不准哪一天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学武一途,当真是欲速则不达!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铁掌真气好端端存在丹田,u看书 ww.uukashco 来日方长,总有全部化解吞噬的一天…… 吴翟沉下心来,缓缓运转九阳真气,足足搬运了九个大周天,那种滞涩感才完全消失。 睁开眼,夜已经深了,一弯残月挂在当空。 绿萼焦急的看着吴翟,她已经唤了数次,但母亲便如雕塑一般充耳不闻,一动不动,若不是尚有呼吸起伏,她早就去少林寺叫人了! 吴翟笑道: “丫头,你不好好睡觉,在看什么?” 绿萼扑过来,叫道: “妈,你吓死我了!” 吴翟轻扶绿萼的后背,温言道: “莫怕,莫怕。这《九阳真经》果然神妙非常,我这一练下来,竟然不知时光流逝……” 忽然亭外脚步声响起,吴翟转头一看,却见裘千仞负着一个人跳进一苇亭中。 绿萼吓了一跳,躲到吴翟背后。 裘千仞兴高采烈的叫道: “三妹,我给你报仇啦!将那恶贼公孙止废了武功,断了手脚,也扔进那地底石窟中,到底也让他尝尝那等滋味……” 绿萼“啊”的一声,心中剧痛,却又怕母亲伤心,只是暗自垂泪,眼泪却掉进吴翟后脖子里了。 吴翟柔声道: “可怜的孩子,到我怀里来吧。” 绿萼“哇”的一声,扑进吴翟怀里,放声大哭。 吴翟摸着她头顶的秀发,扭头对裘千仞道: “这是何人?” 裘千仞道: “我也不知,我适才见他昏死在山脚,又穿着僧袍,便将他背来了……” 第17章 迷途知返,重铸英雄魂 吴翟心道: “算算日子,可别是去打探消息的无色禅师……” 遂叫裘千仞将来人放在藤椅上,又取过油灯来看。 却见这僧人浑身污血,袈裟也破破烂烂,右臂软踏踏的垂在一旁,呼吸十分微弱,满面灰尘,却正是无色禅师! 不由暗骂自己乌鸦嘴,只能请少林寺的大和尚出来救人了。 便气凝丹田,仰头朝山门道: “天鸣禅师,速速到一苇亭中相见!” 他将裘千尺毕生功力运于一线,声震四野,远远的传了开去,山间回声激荡皆是: “一苇亭中相见……” 不多时,天鸣禅师并无相禅师从山门中疾奔而出。 那无相禅师刚出山门,就纵声道: “老和尚眼拙,多日相处,却不知裘施主身怀绝技……” 显然对吴翟深夜惊扰寺众颇为不满。 吴翟却没工夫跟他唠叨,扬声道: “老方丈,无色禅师重伤,速速前来救治!” 天鸣禅师大惊,脚下又快了几分,直奔入亭中,见一僧躺在藤椅上,生死不知,对吴翟合十道: “裘施主莫怪,不知无色师侄为何重伤在此?” 吴翟道: “我二哥方才上山,见一僧在山脚昏死过去,便背负上来,方知是无色禅师。” 天鸣禅师挽起袖子,握住无色左腕,良久长叹道: “无色师侄原本受了极重的内伤,却又拼死赶回,更是伤上加伤,老和尚也无计可施,须得请心禅七老出手。” 裘千仞忽道: “临别时,师父赠我一枚疗伤圣药,说受了内伤若不可治,服用之后,能保七日平安,可解方丈一时之急。”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磁蛋,轻轻击碎蛋壳,滚出一颗丸药,金黄浑圆,便如蛋黄。 天鸣禅师深深一礼,伸手接过丸药。 却不敢贸然给那无色服用,便叫无相将其横抱起来,合十道: “裘施主救命之恩,或不敢忘……” 吴翟急道: “救人要紧,老方丈快去!” 天鸣禅师微微欠身,便与无相匆匆返回寺中去了。 吴翟见绿萼仍在怀中低声抽泣,便低头抚慰道: “丫头,待此间事了,咱们便去那绝情谷,将你爹好好的葬了。他虽罪大恶极,但人死灯灭,都不再提了……” 又对裘千仞道: “二哥,你师父可救得了那天竺僧?” 裘千仞道: “却未救得……” 便将那绝情谷中诸事,细细的说了一遍。 绿萼听那天竺僧竟然被李莫愁毒针射死,不由止住哭声。 听到小龙女失踪,忽然问道: “妈,你见过南海神尼吗?” 吴翟笑道: “哪有什么南海神尼,那黄蓉怕杨过不肯服食断肠草,现编的一个故事罢了……” 绿萼大惊道: “那么,小龙女呢?” 裘千仞沉吟道: “若没有南海神尼,想来那小龙女必然是自尽了。” 他几日不念佛,居然神志都恢复了大半,不像日前那般痴痴傻傻的样子了。 绿萼怔怔的道: “是了,她担心杨过不肯独活,临死前还留了字在山崖上。” 吴翟道: “小龙女却并没有死。” 绿萼抬头问道: “妈,你怎知道?” 吴翟看着绿萼,带着一丝暧昧道: “小龙女既然留字在断肠崖,那她八成是从那跳了下去,然而断肠崖下却是个深潭,她是万万摔不死的。不如过几天咱们把她救出来如何?” 绿萼喜道: “果真如此,那真是太好了!” 忽然一愣,又道: “她身中剧毒,不知能不能挺过去,等到咱们去救?” 吴翟笑道: “丫头,你真想救她?” 绿萼呆呆的道: “是啊,怎么了?” 吴翟直想挠头,这丫头怎得如此迟钝,便道: “不救那小龙女,你便可去跟杨过了,如此岂不甚好?” 绿萼愕然道: “我为什么要跟那杨过?” 原来,自出了绝情谷,她对杨过的心思便淡了,加上杨过不仅恩将仇报,差点儿伤了母亲,甚至放话日后要来寻仇!内心最后一丝好印象也因此消失殆尽,从此以后,不是路人,便是仇人,哪里还会考虑小龙女死后杨过是否接纳她这种事情? 吴翟赞道: “好姑娘,你是真的放下了。” 绿萼仍然懵懵懂懂,问道: “放下什么?” 吴翟笑而不答,扭头对裘千仞道: “二哥,你放下了吗?” 裘千仞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的瞥了眼绿萼,问道: “放下什么?” 吴翟望着漆黑夜空,森然道: “放下那个重伤的婴儿,放下铁掌帮的前辈先烈,放下因你勾结金兵而枉死的无辜怨灵……” 话还没说完,裘千仞便面如土色,整个人都佝偻起来,又回到日前那个神志不清的枯瘦老僧,uu看书 ww.uukanshu.cm 喃喃道: “我罪孽深重,便该去佛前忏悔……” 吴翟怒道: “你特么忏悔个屁!” 此言一出,公孙绿萼和裘千仞齐齐愕然望了过来。 吴翟自从上了少室山,说话便极为谨慎有礼,如那得道老僧,绝然没有半颗脏字,此刻却说“忏悔个屁”,着实突兀之极! 吴翟厉声问道: “你去佛前忏悔,那佛陀能替你偿命,能替你去见司徒剑南,能替你去救治那婴儿,还是替你复活那些死人?” 裘千仞嘴角抽搐,尚未回答,却听吴翟又骂道: “你堂堂大好男儿,既然迷途知返,便该行走江湖,锄强扶弱,惩恶扬善。做了一件坏事,便做他一百件、一万件善事,纵然于事无补,却得个问心无愧。如此简单的道理却置之不理,偏要缩做一团,日日跟随一灯大师忏悔自戕,这二十多年你都活到狗身上了吗?” 裘千仞自第二次华山论剑以来,所见之人无不劝他忏悔罪孽,却无人看到他已经悔过自新,正该重新做人。 天长日久,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有日日在佛前忏悔,才是唯一出路。 他本来生性刚烈,又骄傲自愎,二次华山论剑之前,眼中唯有五绝,骤然被人全盘否定,整个世界都在崩塌,二十余年日日折磨,几乎精神分裂…… 骤然听到吴翟所言,便如暮鼓晨钟,轰然敲响了他蛰伏多年的一颗英雄之心,当下万念如电,心潮澎湃,竟尔仰天长啸…… 第18章 再赴西域,行雷霆手段 啸声初时悲切非常,直如号哭一般,渐渐的越啸越响,有如雷声隐隐,突然间忽喇喇、轰隆隆一声急响,正如半空中猛起个焦雷霹雳,直震得少室山轰然回荡…… 吴翟将绿萼揽入怀中,将体内《九阳真经》的纯阳真气绵绵不绝输入她各路经脉,绿萼闭目垂首,暗自运功,耳边啸声虽然仍如千军万马般奔腾汹涌,却已不如最初那般令人心惊肉跳。 少林寺灯火通明,众僧先是被吴翟惊醒,刚刚平静下来,又被这惊雷滚滚震得心神不宁,便要奔下山来,一探究竟。 无相禅师守在山门,暗暗心惊,这裘氏兄妹竟皆修得一身绝世奇功,幸好是友非敌…… 他方才误会了吴翟,心中愧疚,便喝止众弟子,命他们在院中盘坐,运功抵御啸声,却不得去一苇亭中打扰吴翟等人。 这一番长啸,足足持续了一顿饭的工夫,裘千仞忽然全身一振,一身缁衣僧袍登时化为碎片,四下飞出。 啸声立止,裘千仞哈哈大笑,泪流满面。 良久,笑声顿住,抱拳对吴翟道: “三妹,二哥活了!” 吴翟挥袖鄙视道: “外甥女在此,你却又哭又笑,袒胸赤膊,不知羞,快滚,快滚!” 裘千仞赧然道: “三妹稍等!” 随即跃出亭外,便如一只大鸟,顷刻间飞下山去了。 绿萼从吴翟怀里钻出来,惊容未定。 吴翟握着她的手,叹道: “苦命的姑娘,你爹害了你娘,你二舅舅又杀了你爹,这个世界对你也太过残忍了……” 绿萼眼中含泪,低声道: “妈,我不是还有你么。爹死了,我心里好痛,却又恨不起来舅舅。这世上因果报应,果然如那佛经中所述,爹爹那般对你,终究,终究是要遭报应的……” 这姑娘在绝情谷中,便如白纸一样单纯干净。 这些天日日抄诵佛经,不知不觉在心底树起了一尊佛陀,方才大哭了一场,却将身世离合归结在“因果报应”四字上。 吴翟轻轻抚摸着她头顶的秀发,一时却不知说些什么。 众生皆苦,心有所寄托,总好过顾影自怜,枉然一世,就是怕这姑娘将来学那郭襄,长伴青灯古佛了…… 两人相对默然,不多时,裘千仞去而复返。 却穿了一身黑色劲装,腰间系着一条赤金色腰带,颓色尽扫,盎然而立,威风凛凛。 吴翟笑道: “二哥,你的蒲扇呢?” 裘千仞嘿嘿笑道: “既然重新做人,昔日种种,当做幻境,要那劳什子作甚!” 吴翟拍拍绿萼的肩膀道: “这才是你英雄豪迈的二舅舅,去磕头吧!” 绿萼站起来,向裘千仞盈盈拜倒,口称“见过舅舅”,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裘千仞哈哈大笑,从怀中掏出一物,放在绿萼手中。 却是一柄白玉匕首,柄盘双鱼,刃作飞凤,极为精致美妙,也不知这货匆匆忙忙自何处顺来…… 裘千仞见吴翟一脸的嫌弃,便对绿萼道: “好孩子,这可不是舅舅偷来的。此物乃是大理宫中所藏,一灯大师赠我已有十余年了。” 他既然一朝醒悟,决意不做那傻和尚,便也不再叫一灯师父了。 吴翟道: “见了数次,才补上见面礼,绿萼便收了吧。” 绿萼这才接过匕首,微笑道: “谢谢舅舅!” 裘千仞笑道: “好孩子,跟你娘年轻时一模一样。” 吴翟翻了个白眼,这裘千尺嘴脸如此丑恶,哪里跟绿萼像了! 三人谈笑品茶,一夜未睡。 待天色微明,天鸣禅师又与无相禅师一道前来道谢。 一灯大师那枚药丸果然是疗伤圣药,无色禅师服了那药,又经心禅七老合力以绵绵内力相助,一夜之间便转危为安,此刻已经清醒,还用了一碗粥。 此后只需静养数月,内伤便可痊愈了。 只是那只右臂,被火工头陀以大力金刚指捏碎,却是无法恢复。 原来,那日杨过觅药不得,便以为吴翟骗他,遂迁怒于金刚门,临走前竟然四处放火,将那金刚门烧得一干二净。 他前脚走,无色禅师后脚跟来,却撞了个正着。 那火工头陀正在气头上,不由分说便下重手,无色猝不及防,被那恶贼伤了右臂,拼死脱出重围,却已经受了极重的内伤。 好在火工头陀外功极强,轻功却稀松平常,无色禅师这才侥幸逃得一命,一来一回,换了一身重伤,竟然没打探到任何消息…… 吴翟本来已对黑玉断续膏断了念想,就要去终南山活死人墓寻那重阳遗刻中的《易筋锻骨篇》,此时见无色禅师手臂被废,却非那黑玉断续膏救治不可。 心想,不如便助他们灭了金刚门,若寻得黑玉断续膏自然极好,u看书 ww.uukash若最终无所得,却也还了少林寺送经之情。 想到此处,便昂首道: “老方丈,如今我二哥在此,不如一起杀上西域,将那火工头陀擒来,以报新仇旧恨!” 天鸣禅师踌躇道: “那火工头陀武功奇高,无色师侄竟然不是一合之敌,此事……” 吴翟知道他又要说“当从长计议”,抢道: “老方丈,我二哥武功堪比五绝,老婆子手足虽废,却也帮得上忙,你看……” 说着,口中尖啸乍响,一物带着炸裂之声疾射而出! 他这次用裘千尺毕生铁掌内力蓄在枣核之内,又将九阳真气包裹其外,声势竟然强了数倍! 电光火石之间,那枚枣核已然命中百步开外的一颗高大柳树,“轰隆隆”一声巨响,那一人多粗的柳树竟然被拦腰炸断…… 亭中众人皆悚然大惊,吴翟也吓了一跳,若之前那枣核钉堪比枪弹的话,如今当真是鸟枪换炮了! 半晌,无相禅师才惊魂未定道: “裘施主此功,世所罕见,当可比肩一灯大师、桃花岛主那一阳指、弹指神通等绝技!” 裘千仞缓缓摇头,叹道: “一阳指却无如此威力,三妹好功夫啊!” 天鸣禅师与无相禅师相视一眼,合十道: “既然如此,老和尚便厚颜请贤兄妹相助,与心禅七老一同奔赴西域,捉拿火工头陀那厮!” 吴翟颔首赞道: “正该如此,我佛慈悲,当以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 第19章 昆仑灭门,金刚恶满盈 次日一早,天鸣禅师和心禅七老便来一苇亭相会,因无色禅师伤重,便留下无相禅师在寺中坐镇。 吴翟行动不便,和公孙绿萼共乘一驾马车,裘千仞与少林寺八个大和尚皆骑骏马赶路。 如此行了半日,裘千仞大感不耐,便扔下骏马,施展“铁掌水上漂”的绝顶轻功,一道烟的走了,说是前去探路。 众僧相顾无言,这人倒是比他们这些苦主还热心。 他们怎知,这裘千仞憋了足足二十多年,一朝从心牢中脱困而出,便如那盘龙升天,猛虎下山一般,早就手痒得不行了! 吴翟却不着急,每日分出一丝铁掌真气炼化,将九阳真气壮大,而后搬运九个大周天…… 竟然从日出到月升,纹丝不动。 众僧皆骇然,道这裘千尺虽身怀绝技,却仍旧日日如苦行僧一般勤修苦练,若不是四肢残废,造诣绝不在五绝之下! 只有公孙绿萼无所事事,或是翻阅抄录的佛经,或是掀起窗帘观看沿途风景,甚是无趣…… 吴翟便将《九阳真经》的入门心法传授给她,俩人盘膝对坐,九阳真气层层环绕,这样一来,就连绿萼也不下车了。 他俩不下车,少林众僧便不再停歇。 轮流赶车,一路疾驰。 如此日夜赶路,竟也花了足足半月,才踏入金刚门遗址。 此处已被杨过付之一炬,到处残垣断壁,而那金刚门人却不见踪迹,众僧正欲分头去寻,却见裘千仞疾驰而来…… 这裘千仞说是探路,但这十余日却并未回头,却是将探子自动升格为先锋官了! 其实,裘千仞内力雄浑,轻功又是绝顶,不到三日便已寻到此处。 却如众人一样,失去了金刚门的踪迹。 几番打听之下,才知原委。 原来这金刚门霸道惯了,自己帮派被烧,却不想着觅地重建,而是将距此地三百余里的一个叫做昆仑派的大剑派灭了门,鸠占鹊巢,堂而皇之换上了金刚门的牌匾。 这昆仑派乃是西域赫赫有名的名门正派,地处昆仑山坐忘峰,遍地绿草如锦,到处果树香花,端的是一处福地。 那金刚门觊觎已久,奈何昆仑派势大,急切不可得手。 直到杨过烧了金刚门,竟然逼出了火工头陀的凶性,以堂堂掌门至尊,潜伏到昆仑派下毒,害的昆仑派上下皆骨软筋酥,而后金刚门众徒一拥而上,昆仑派自掌门青灵子以下,竟无一人生还…… 如此凄厉惨案,当即震惊西域,贩夫走卒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非如此,裘千仞便也没那么容易打探到金刚门的所在。 裘千仞正自手痒,便仗着来无影去无踪的绝顶轻功,日日上坐忘峰骚扰,那火工头陀虽然硬功夫横练无敌,奈何腿短,追不上人家,裘千仞又不与他正面硬刚,数次相遇,堪堪交手百余招不曾取胜,便溜之大吉。 火工头陀大为光火,便令弟子严防死守。 如此一来,着实搔到了裘千仞的痒处,他总是忽然出现,每每将十余金刚门弟子打断手脚,待那火工头陀赶来,却又丢下残躯飘飘然而去! 这十余日下来,金刚门居然无兵可用,除那恶首火工头陀以外,便没有一个能竖着出门了…… 吴翟听裘千仞叙述,暗忖道: “那阿大、阿二等人当不至于如此脓包才是?” 忽又想到,倚天中阿大、阿二登场,张三丰都要过百岁生辰了,而此时张君宝都尚未上山,这俩恶棍怕是还在投胎途中…… 不由有些灰心,这俩恶棍没有,那黑玉断续膏怕是也没有了! 裘千仞见吴翟面色不虞,还道是怨他出手太重。 于是嘿嘿一笑,解释道: “三妹,二哥已然查明,这金刚门上下皆是一群地痞恶霸,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火工头陀门下,便连一条狗都断然配不上无辜二字!” 众人闻言,顿时勃然大怒,那九旬老僧怒道: “一害不除,竟然祸患天下,少林寺罪莫大焉,我等当速速上山,捉拿此魔!” 众僧皆轰然应诺。 当下,吴翟与绿萼乘车,八僧上马,裘千仞一人当先,风尘仆仆赶往坐忘峰那昆仑派旧址,金刚门新巢。 如今,这金刚门已无人可守。 众人径直从大门而入,刚刚踏入庭院,便听到惨叫呻吟之声不绝于耳,这便是裘千仞的战果了。 忽听一人摔杯喝骂道: “都给老子闭嘴,哪个再敢聒噪,便丢下后山去喂狗!” 一言既出,整个院落便如死寂一般。 想这恶徒淫威日重,门下弟子皆如猪狗,说去喂狗,uu看书 .ukans.om 便当真是去喂狗,一惊之下,便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天鸣禅师越众而出,朗声道: “少林寺逆徒,还不速速出来受死!” 那火工头陀脾性极为火爆,当即炸了锅,爆喝一声: “放你娘的屁!” 竟然推翻桌椅,破门而出。 院中木屑纷飞,待最后一个“屁”字说完,只见一个高瘦老僧从中跃出,一拳轰出,直取天鸣禅师面门。 天鸣禅师识得这是少林寺最基础的罗汉拳,便大喝一声,揉身上前,双掌齐出,轰在那拳上,拳掌相击,竟然发出沉闷轰鸣,似乎那拳不是肉长,而是铁石所铸! 那老僧冷哼一声,向前一步,天鸣禅师却似断了线的风筝,倒飞而出…… 吴翟暗叹,果然不是一合之敌啊! 裘千仞自后方飞出,在空中接住天鸣禅师,轻轻落到吴翟身边。 天鸣禅师面如金纸,“噗”的一声,吐出一口污血,强撑着站直身子,对心禅七老道: “各位师叔小心,此魔拳重!” 裘千仞技痒,便要上前助拳,吴翟却道: “你在此守护天鸣禅师,那恶贼卑鄙无耻,若是见机不妙,必然过来偷袭,这恶贼有我对付……” 他口中含满了枣核,说话含糊不清。 裘千仞瞪着眼睛听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 于是后退两步,站在天鸣禅师身后,暗自凝神戒备。 天鸣禅师心中一宽,将一枚丹药丢入口中,当即盘膝坐下,闭上眼睛,五心向上,便开始运功疗伤…… 第20章 头陀逞凶,7老出绝阵 那九旬老僧双目喷火,忽然爆喝一声: “逆贼,还不束手就擒!” 此僧正是当年苦智禅师座下的小弟子,恩师惨死的情景,数十年来深印心头,此时见此恶贼伤了天鸣,触动前事,自是悲愤交集。 那火工头陀却冷笑道: “我当何人,原来是那狗屁不通的苦智座下,更加狗屁不通的徒子徒孙,无能之辈,上前领死吧!” 心禅七老尽皆大怒,同时上前一步,竟然站成一个半圆,掌影纷飞,十四掌齐出,掌力在空中汇聚成一股,向那火工头陀兜头罩下! 火工头陀低吼一声,拍出一掌,却是神掌八打中的第六掌“裂心掌”! 双方掌风相触,爆出闷雷一般的轰鸣,那火工头陀竟然不敌,“登登登”后退三步,才止住脚步。 其实,这七僧若论单打独斗,也只比天鸣禅师高出一线,却绝不是火工头陀的对手。 但他们极有自知之明,当日目睹火工头陀叛寺行凶之后,自忖就算再练几十年,也绝然不及苦智禅师,报仇更是镜里看花,水中捞月,不知何年何月! 于是,便选了另外一种打法—— 金刚伏魔掌! 少林寺金刚伏魔掌法本身是一门融合了玄奥阵法的至高武功,但若要融入阵中,则必须达到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的佛法境界。 若要像全真教的天罡北斗阵一般入阵杀敌,则入阵之人必须在佛法、阵法、掌法三途皆有所得,如此良才,求一而不可得,却哪里寻那诸多入阵之人? 故而,千百年来,少林寺只将此作为单纯掌法研习。 直到心禅七老为报血仇,发下宏愿,七人同修此功,五十余年来,方有小成。 七人步步成阵,每出一招必然将七人功力叠加,全攻全守,当日杨过在一苇亭便是吃了他们的苦头。 然而,这金刚伏魔掌法若要更进一步,则需七人心意相通,一人动念,六人皆知,当真是化零为整,极为神妙。 这等境界,心禅七老受元寿所限,是万万领悟不到了。 不过,这金刚伏魔掌法成阵却不受人数所限,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 人数越多,威力越大,人数越少,修炼越容易。 像倚天中的渡厄、渡难、渡劫三僧便以三才阵,将这掌法修炼到了心意相通的境界,进而创出了“金刚伏魔圈”,即便张无忌以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太极拳和圣火令齐出,也差点儿着了道! 却说心禅七老虽未炼成心意相通,但七人掌力叠加,仍然逼得火工头陀方寸大乱,上飞下跳,却始终逃脱不出…… 那火工头陀如今也八十有余,虽然几十年来横行西域,抢了不少天材地宝进补,但人寿元有限,终究是有了老相。 他心知久战之下,必然有失,对方尚有那裘千仞在旁压阵,这人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到时候彼盈我竭则必败无疑! 心急之下,竟然无视拍向自身的十四掌,反而向那九旬老僧飞身扑去,双掌齐出,却想以伤换伤,下重手将心禅七老除去一人,以此破阵! 心禅七老招式用老,只能眼睁睁看着十四掌齐齐击中火工头陀,却来不及回护那九旬老僧…… 那老僧目睹火工头陀双掌袭来,自身却门户大开,心道: “师父当日便是重伤在这一招之下,我等苦修五十余载,竟然依旧死在此贼掌下,莫非天意呼……” 忽听破空之声爆响,似有物从颈边掠过。 那火工头陀突然长声大号,右眼已然不见,只剩下偌大一个血窟窿,汩汩冒血…… 递出的双掌无力垂下,心禅七老十四掌结结实实打在他身上,火工头陀登时被拍得凌空翻了个跟头,鲜血狂喷,跌落在地! 原来吴翟口中早就预备了枣核,但自知这恶贼硬身横练工夫绝顶,打在他身上,怕是没什么效果。若是贸然取他双目,他必然闪避或者格挡,一击不中,反而给他有了防范,以后便极难再伤。 于是蓄好了内力,直等到他双掌即将得手,大喜过望之际,才突然将枣核喷出,果然一击中的! 那火工头陀果然是挨打出身,既然瞎了一目,又身受重伤,却浑然似没事人一样,双掌在地上一拍,翻身而起,就要跑路。 吴翟却不待他转身,口中枣核如连珠炮一样频频射出,直取他左目,火工头陀无暇躲闪,只得伸臂相格…… 只见他双臂血肉横飞,步步后退,却终将左目护得周全,但这样一来却无力逃脱,心禅七老已复布成半圆在他身后,竟是要断了他的退路! 吴翟枣核用尽,uu看书.kanshu 扬声道: “二哥,该你了!” 裘千仞低喝一声,忽从吴翟身边掠过,一掌拍出,隐隐红光闪烁,似有金铁之声传出! 那火工头陀显然对此掌极为忌惮,左手接心禅七老招式,仍然分出右手向裘千仞铁掌迎来。 铁掌功夫精妙绝伦,此时火工头陀腹背受敌,裘千仞岂肯与他硬碰硬? 当下手掌翻飞,虚晃一招,左手隔开火工头陀右掌,右掌却结结实实印在他后心! 火工头陀一个踉跄,又喷出一大口血,忽然发狂,口中大声呼啸,双拳一招紧似一招,竟是两败俱伤,以伤换命的打法。 一时之间,心禅七老和裘千仞将他围在当中,这恶贼却像刺猬一样,众人皆无处下口! 若换成五绝之中任何一人,受了裘千仞这全力一掌,也必然重伤,难以为继。 而这火工头陀却极为经打,他胸腹之处,已经挨了裘千仞、心禅七老不知多少掌,只是鲜血狂喷,却不见气馁,仍然状若疯虎,招招夺命! 吴翟忽然喊道: “二哥,打他罩门!” 火工头陀心中冷笑: “这丑婆子胡言乱语,老子哪里来的罩门?” 裘千仞双掌不停,背身问道: “罩门在哪?” 吴翟喝道: “打他肚脐!” 裘千仞拍出一掌,道: “不是肚脐!” 吴翟又喊道: “凿他腋下!” “偷他屁股!” “捉他小鸟……” 第21章 来自地狱的恶魔 说到这里,公孙绿萼已笑弯了腰,捂着肚子说: “妈,你快别捣乱了!” 话音未落,吴翟口中尖啸声响起,一枚枣核转瞬即逝,火工头陀嘶声长嚎,却是左目也变成了一个血窟窿…… 原来,吴翟在一旁大叫,所说之处虽然绝非火工头陀罩门,但乃裘千仞一代武学大师,早已猜到了吴翟用意。 故而依言不断往火工头陀下三路隐私之处招呼。 那火工头陀被裘千仞和心禅七老包围,早就落了下风,裘千仞忽然以阴毒刁钻招数袭来,不免手忙脚乱,门户洞开。 吴翟这一枚枣核钉却正是趁他无暇顾及面门时发出,当真避无可避,挡无可挡,登时双目皆毁,方寸大乱! 火工头陀眼前一片黑暗,单凭耳中听风辨位。 吴翟见状,又连续喷出枣核,取他双耳,这枣核钉声势极为骇人,尖啸爆裂之声直将裘千仞、心禅七老的掌风全部隐去。 一时之间,裘千仞和心禅七老全力强攻,那火工头陀只知举双臂格挡枣核,全身门户皆开,前心后背登时挨了十余掌,终于支撑不住,口中鲜血狂喷,晃了晃,委顿在地。 裘千仞怕这恶贼诈伤,又将手掌贴在他小腹丹田处,全身功力猛然喷吐而出…… 那火工头陀虽然坐在地上,却仍被这绝强掌力震得飞出,直撞在身后一尊大石狮子上,才滑落在地,匍匐不起。 心禅七老齐齐收掌回身,坐于地上,双手合十,口宣佛号。 吴翟看过去,却见七僧皆大汗淋漓,额头隐隐热气腾腾,竟是已竭尽全力,便如强弩之末,若是再不能敌,怕是要将这七僧要先累死了! 过了半晌,那火工头陀悠悠醒转,却发现丹田已废,浑身上下一丝力气也无,却不肯服软,犹自嘶声怒骂,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天鸣禅师从地上站起来,合十对裘千仞道: “多谢贤兄妹相助!” 就要拿绳索将火工头陀缚住,擒回少林。 吴翟却道: “大师稍等,这恶贼尚需受些磨难。” 伸手在天鸣禅师手心写道: “黑玉断续膏!” 天鸣禅师微微颔首,却不知吴翟为何不说出来。 吴翟转身对绿萼道: “丫头,我与你二舅舅要送那恶贼去阿鼻地狱。其中残忍,你还是不要看了,且与八位大师去山脚看看风景,可好?” 绿萼甚是好奇,却见母亲说的极为郑重,想必那“其中残忍”当真是残忍无比,便点头称是。 于是,天鸣方丈和心禅七老带着绿萼一起下山去了。 等了半晌,那火工头陀依然怒骂不止,吴翟便请裘千仞将他拖到一处静室,任他喝骂不已。 吴翟却和裘千仞在院中喝酒吃枣,谈笑风生,便当那屋中是一只狂吠禽兽而已…… 此时,金刚门众弟子见掌门落败,无不面面相觑。 但掌门既然无暇自顾,便也不怕他“扔下后山喂狗”云云,忍了这许久,伤处疼痛再也忍耐不住,不由呻吟出声。 于是,院落中又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吴翟忽道: “二哥,不如将这些牛鬼蛇神都废去武功?” 裘千仞点点头,闪电一般蹿出,挨个将那些金刚门弟子丹田上补了一掌…… 如此一来,那些功力深厚的,尚有一丝知觉,却也无力呻吟,而内功薄弱者,则登时昏死过去,院中又平静下来,只有火工头陀一人不住狂吠不已…… 吴翟这才在裘千仞扶持下,进入静室,又让裘千仞去寻了一块大烙铁,并炭炉一起搬到火工头陀面前。 裘千仞正要问什么,吴翟伸手指在唇上一指,裘千仞便吞下疑问,沉默不语。 那火工头陀感觉有人在旁,骂道: “要杀要剐,还不动手,鬼鬼祟祟做什么?” 吴翟不做声,指了指炭炉。 裘千仞点点头,将烙铁投入其中,烧得通红。 吴翟口一张,一枚枣核呼啸而出,击在火工头陀左足。 火工头陀丹田既废,浑身硬身横练工夫便散了,肉体与常人一般软弱,这一枚枣核登时将他半块脚掌炸得粉碎! 火工头陀痛极,登时惨声长嚎。 吴翟却指着他脚掌,朝裘千仞点点头,裘千仞登时明白,嘴上浮现出一抹残忍的笑意,将那烧红的烙铁夹起来贴在火工头陀脚掌伤处,登时黑烟滚滚,滋滋作响…… 火工头陀嚎声顿止,浑身痉挛一般佝偻起来,喉见咯咯作响,竟是痛得叫都叫不出来了! 待裘千仞将那片脚掌伤处挨个烙了一遍,断脚处只见焦黑一片,已无鲜血冒出,才停下来,复将烙铁投入炉中。uu看书 .uukanshu 二人静默片刻,待那烙铁烧红,吴翟又是一枚枣核喷出,这次却是将火工头陀剩余的半块脚掌都炸得粉碎。 不待吴翟指点,裘千仞已夹起烙铁,将火工头陀伤处细细的烙了一遍,不让鲜血涌出…… 那火工头陀不住哀嚎,不住抽搐,好不容易咬着牙喝道: “无,无耻狗贼,快快将老子杀,杀了。如此折,折磨老子,却,去不是,名门正派的作风……” 声音颤抖不已,显是痛得急了。 吴翟却不理他,依旧跟裘千仞默不作声,一人伤,一人烙。 这般粗陋的截肢手术持续了很久,直到天色漆黑,月上三更,吴翟才将火工头陀的左腿截到大腿根部。 吴翟与裘千仞却始终不发一言,火工头陀目不能视,只觉得左腿剧痛难捱,而伤处却越来越短…… 火工头陀心肠极为歹毒,以己度人,便以为这些人是要将自己身体一寸寸击碎,再一寸寸烧焦,慢慢折磨而死! 他一生强硬无比,又极能忍耐,所受委屈,日后必数倍奉还。但如今丹田既废,却复仇无望。 若吴翟审他,骂他,火工头陀都能从中推断出些许信息,知道他们或是有求于自己,或是单纯报复等等。 但对方始终沉默,每每挨不住昏死过去,那裘千仞必然以雄浑内力替他度气救治,让他时时刻刻处于清醒的痛苦之中,他看又看不见,只觉得时间过得极慢,还道已经过去数日,甚至数月! 整个人渐渐崩溃,强硬的外壳一点点分崩离析…… 第22章 终得黑玉断续膏 这一次,吴翟刻意给火工头陀留了一大段时间,让他独自在那胡思乱想,自己吓唬自己…… 又同裘千仞回到院中,默默喝酒,赏月。 甚至,还吃了些点心。 裘千仞面色僵硬,表情极不自然,他行走江湖数十年,见过的大风大浪多了,却也从未见过如此惨无人道的刑罚。 更何况,他二人现在浑身人肉焦胡恶臭,他自己尚且反胃难受,三妹却将点心吃的津津有味,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吴翟见裘千仞这模样,不由好笑。 其实也是在硬撑,若不是裘千仞在畔,他早就吐了。 他不要面子的吗? 这种刑罚,吴翟也是无意中在某抗日神剧中所得,当时就扔了盘中牛排,跑进厕所大吐特吐…… 如今不知是继承了裘千尺的无边怨念,还是那狗系统把他的神经改大条了,承受能力竟然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于是,嘴角上扬,蘸酒在桌上写道: “二哥,这就撑不住了?” 裘千仞瞪了他一眼。 吴翟又写道: “那继续?” 裘千仞“嚯”的站起来,扶起吴翟就走,竟是一刻都不愿耽误,便想这番刑罚尽早结束才好。 那火工头陀听到脚步声,顿时挣扎着翻起身来。 以头抢地,哀求不已: “爷爷们,我知错了,杀了我吧,求求你们……” 裘千仞看过来,吴翟微微摇头。 口一张,枣核尖啸而出,火工头陀右手大拇指不翼而飞! 火工头陀“嗷”的一声跌倒,浑身颤抖,他心防既溃,竟然变得敏感脆弱至极,哀嚎连连,涕泪横流,便如那不会武功的寻常懦弱老者一般…… 吴翟又连续轰断了他右手剩余四根手指,火工头陀惨叫连连,口中不住求饶,最后已开始胡言乱语: “苦智大师,小僧该死,小僧该死……” “师兄,别打了,求你……” “青灵子……” 吴翟等他哀求了许久,忽道: “你想不想死?” 他不问对方想不想活,却是深知火工头陀丹田既废,身子半残,活是早就不想活了,只是此时捱受不住,但求速死! 果然,那火工头陀闻言一愣,随即磕头不已,哭叫道: “想死,想死啊!求各位圣人菩萨大爷开恩,赐小的速死,速死,啊……” 却是吴翟又是一枚枣核炸飞了他剩余的半截右掌,裘千仞又夹起烙铁,替他将伤口烙焦止血。 火工头陀口中“嗬嗬”作响,浑身痉挛不已。 吴翟又说: “奇怪了,我这般折磨你十几二十年,当真是其乐无穷。为什么现在就将你杀了,平白少了许多乐趣?” 那火工头陀听到“十几二十年”,直骇得头皮子都硬了,只觉得就连一天两天也真真熬不住了…… 当下不住哀求,又道: “爷爷,金刚门所得财宝,皆藏在……” “啵”的一声,吴翟又是一枚枣核,直将火工头陀半截右臂轰没了! 怒道: “老子要你财宝作甚?” 裘千仞又去烙肉,火工头陀不住惨嚎,一边抽搐颤抖,一边搜肠刮肚,想身上还有什么好处能拿出来,好给这恶魔…… 忽然想到一物,叫道: “爷爷莫打,我藏有一种疗伤神药,极为神奇,叫做黑玉断续膏,倘若手足身体骨节遭致重创从而伤残,敷上此药膏尽可痊愈!” 吴翟心中狂跳,却知此时万万不可露出马脚,以免被这恶贼所乘,否则形势必然逆转,前功尽弃! “啵”的一声,吐出枣核,将火工头陀左手拇指打断。 看他弯成一只大虾,哀叫不已,才骂道: “放屁,老子怎么没听过什么黑玉断续膏,必是你这恶贼诓骗老子,如此,便要让你多活二十年才好!” 火工头陀骇得苦胆都要碎了,委屈道: “小的万万不敢欺瞒,这黑玉断续膏便在那正堂供桌下,第三块方砖之下的暗格里,爷爷可去取来,一看便知……” 想来黑玉断续膏兴许是火工头陀初得,必然珍而视之,藏在暗格隐秘之处,连门中弟子也不知道,一场大火,却仍得以幸免。而杨过和小龙女苦苦寻觅而不得,却是时也命也。 吴翟道: “二哥,将这恶贼左臂、右腿皆捏碎了,看那黑玉断续膏是否当真神奇,若是他敢骗咱,哼哼……” 火工头陀闻言,不由浑身发抖,大声求饶。 裘千仞却毫不容情,依言将他左臂、右腿的骨骼全部捏得粉碎,这才奔出静室,去正堂取药。 不多时,便取回来一个一尺见方的檀香木盒子,里面满满的都是黑色药膏,气味芬芳清凉。 吴翟道: “二哥,将这膏药抹在他左腕上吧!” 裘千仞愕然道: “只抹左腕,你却让我捏他右腿左臂干什么?” 吴翟翻了个白眼,uu看书 ww.uknhu 道: “我高兴!” 那火工头陀心中暗恨,却不敢说只字片语。 吴翟却已看出他面色不忿,喷出一颗枣核,将他右脚轰得粉碎,骂道: “狗贼,你敢骂我?” 火工头陀又痛又气,浑身如筛糠一般抖动一阵,竟然昏死过去。 这次,裘千仞将他伤口烙焦,却未将其救醒。 两人又回到院中。 裘千仞看着手中檀木盒子,由衷道: “三妹当真是好手段,好心计,二哥自愧不如啊!” 吴翟笑道: “你心里怕不是在骂我心狠手辣吧?” 裘千仞正色道: “三妹,如此刑罚过于残忍,有伤天和,以后当少用为好。” 这货佛经背多了,后遗症有点严重。 吴翟悠悠的道: “正因如此,才劝世人要善良。” 见裘千仞愕然不解,又说: “都不要来惹我才好!” 裘千仞大摇其头,但觉这三妹无论智计、心性、脾气都与自己记忆中大相径庭,又想到,任谁被人废了手足,枯坐在那石窟中几十年怕也得脾性大变…… 却不知他眼前的三妹,却是被掉了包! 吴翟又说: “二哥,现在可以请那些大和尚回来了。” 裘千仞二话不说,拔腿就走。 没来由竟有些怕这三妹,而到底是怕她又说出来一些惊天动地的怪话,还是怕她的残暴手段,他也分不清楚…… 第23章 自作孽,不可死 不多时,众僧与绿萼、裘千仞一同回来。 绿萼在最前面,跑过来,抱着吴翟胳膊,便看见桌上檀木盒子,喜道: “妈,你终于拿到这黑玉断续膏啦!” 吴翟摸着她的秀发,宠溺道: “是了,我厉不厉害?” 绿萼笑道: “厉害,你最厉害了!” 天鸣禅师上前道: “裘施主,既然已寻得这黑玉断续膏,不如这就此返程。” 少林寺虽是苦主,但这番讨伐金刚门,若不是裘氏兄妹出手,他们八僧说不得便要交代在这里。 故而,众人竟隐隐以“智计过人”的吴翟为首了。 吴翟摇头道: “如今尚不知这药真伪,但我二哥已给那恶贼敷药,大师可先在此养伤,过些日子便有结果。” 天鸣禅师心忖,留在寺中的无色禅师尚需黑玉断续膏治疗伤臂,确实急不得,便点头称善。 与心禅七老寻了一间厢房,打坐疗伤去了。 裘千仞瞥了一眼绿萼,走过来低声问道: “三妹,那些喽啰,如何处置?” 吴翟压低嗓子道: “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干净净?” 裘千仞嘴角抽搐,心道,这三妹果然心狠手辣。 吴翟笑道: “开个玩笑罢了!” 忽然大喝一声: “金刚门众弟子,想活命的,这便滚吧!” 这些人丹田已废,又断了手足,若是下山去,多半还是要死。 但若不下山,那火工头陀便是活生生的栗子,金刚门弟子已经听了掌门人惨绝人寰的哀嚎了整整一日一夜,早就魂飞魄散。 此时见吴翟愿放他们走,登时如仙音灌耳,也顾不得日后,连忙三三两两,连滚带爬的出门去了…… 刚过了一日,吴翟便去查看那火工头陀伤势。 随后让裘千仞把他弄醒,骂道: “混账东西,敢拿假药诓骗我等,是这一日太过舒服了吗?” 随即,又轰了他一枚枣核! 其实那黑玉断续膏极为神妙,刚刚过了一日,火工头陀手腕伤处便已见大好,吴翟似乎只是单纯的折磨他而已…… 此后连续七日,吴翟每天都将那火工头陀弄醒,重复这一句话,然后发射枣核钉,令他痛楚难捱,最终昏死过去。 但这几日火工头陀手腕分明在渐渐好转,粉碎的骨骼竟然已聚在一起,只需两三月便可完全恢复,与常人无二! 显然,这黑玉断续膏是真的! 如此一来,吴翟日日折磨这火工头陀便有些说不通了。 不提心地纯善的绿萼苦苦相求,被佛经洗了脑的裘千仞费尽唇舌,最后连与这火工头陀有血海深仇的少林寺诸僧都坐不住了,纷纷前来劝说云云。 吴翟却固执己见,不为所动。 众人见实在是劝不了,而这火工头陀本来罪大恶极,多受些罪也是应当,没来由因此跟吴翟起了冲突,这才罢嘴。 直到第九日,这火工头陀刚刚苏醒。 吴翟尚未说出第九遍“混账东西”,已经快被削成人棍的火工头陀竟然放声大哭,说出在那正堂门槛之下,尚有一个暗格,里面藏着黑玉断续膏的药方! 裘千仞扭头吃惊的看着吴翟,像见鬼了一样。 愣了片刻,才由衷感叹道: “三妹,真神人也!” 说罢,便跑去正堂,还真的挖出来一个药方! 经此一事,众人尽皆叹服,少林寺众僧口中不断涌出类似“女中诸葛”等溢美之词,一行人看吴翟的眼神便有些神异。 其实,吴翟也没多少把握。 只是记得在《倚天屠龙记》中,似乎这黑玉断续膏在金刚门却没有现在这么珍稀,单说敷遍俞岱岩和殷梨亭全身,不知这一小箱药够不够,而那金刚门此后八九十年,难道就没有任何耗损? 所以,存了试一试的心思。 万一有药方呢? 反正这恶贼死有余辜,就算弄死了,那些老和尚大仇得报,还能跑来怨吴翟下手太狠不成? 这火工头陀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都被折磨成这样了,唯一的念头,但求死个痛快,却依然留了一手…… 这药方又不能起死回生! 所以,恶人作恶,原本没那么多为什么。 不仅仅是损人利己,哪怕是损人不利己,只要能“损人”,这些瘪犊子也照样干得出来! 没得到药方,吴翟日日折磨这火工头陀,得了药方,吴翟又恨这恶贼居然还敢留一手…… 一怒之下,口中枣核连珠炮般发出,竟然将这火工头陀真的削成了人棍,又让裘千仞寻来一缸,灌满酒,扔他进去。 那火工头陀被折磨的奄奄一息,骤然被痛醒,哀嚎片刻,难捱痛苦,uu看书 .uuknshu 便又会昏死过去,周而复始…… 吴翟此番当真是残忍之至,但少林寺众僧不忍拂他面子,便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由他去了。 却不知火工头陀几十年来吃了多少天材地宝,如此折磨竟然不能速死,心脉甚壮,怕是还得活好几个月…… 这正是: 自作孽,不可死! 既然这火工头陀已被罐装,吴翟又得了黑玉断续膏和药方,天鸣禅师便邀吴翟一起返回少林寺。 吴翟闻言,便命公孙绿萼取出一剂黑玉断续膏留下,又将药方放进檀香木盒中,一并交给天鸣禅师。 天鸣禅师自然辞而不受,他不是贪心之人,左右不过为无色讨一剂黑玉断续膏而已。 若不是吴翟,哪来的这膏药、药方? 吴翟便说: “这多余的膏药和药方,在我手中却无甚用处。而在少林寺,则可救治无数伤者,善莫大焉……” 话说到这份上,天鸣禅师却也不得不拿了,倒是在吴翟“女中豪杰”、“女中诸葛”的名号上,又加了一个“女菩萨”! 吴翟尴尬非常,很想大声吼出来—— “老子是男人,男人,男人!” 很用力的忍,才没说。 便向少林寺诸僧辞行,说尚要去寻一门功法,用以锤炼筋脉,如此与黑玉断续膏内外结合,才能治好手足经络。 众僧又要相助去寻,吴翟推脱良久,老和尚们才放弃。 到底也没提《易筋经》,也许在这个世界里,还真没有这部神功,吴翟也算是死了心…… 第24章 终南山活死人墓 众人将那罐装的火工头陀绑在马背上,八僧皆上马,复向吴翟三人道别,这才策马扬鞭,疾驰而去…… 裘千仞和绿萼一同将吴翟扶上马车。 待绿萼也坐进马车,自己却捡起马鞭,坐在车辕上,呼哨一声,就要启程。 吴翟叫道: “二哥,你这是作甚?” 裘千仞回首道: “陪你去寻那锤炼筋脉的功法啊?” 吴翟道: “去你的吧,赶紧滚蛋!” 裘千仞愕然道: “我去作甚?” 吴翟骂道: “你是念经念坏了脑子吗?” 裘千仞不知这妹子又发的什么火,垂首不语。 吴翟又说: “你武功经略,皆不在昔日司徒剑南之下,只因走错了路,才无端蹉跎了这几十年。如今幡然悔悟,正该重整旗鼓,去做那天地间一等一的大英雄,在这当什么车夫?” 裘千仞叹道: “我早已身败名裂,哪敢奢望什么大英雄?” 吴翟道: “你昔日勾结金兵,为人所不齿。如今金国已经完蛋了,而我大宋子民即将倾覆于蒙古铁蹄之下,你若有心,便去杀鞑子好了,杀得越多,功德越大,而罪孽越少……” 裘千仞双眼放光,拍了一下大腿,叫道: “便该如此,我怎么没想到!” 吴翟又说: “你单干也好,招兵买马,起义军也好,我只送你八个字——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裘千仞念了一遍,顿时觉得一股子浩然正气从心口直荡灵台,萦绕在脑海中的诸多烦恼不解之事通通烟消云散,只剩下澎湃热血在腔子里滚滚激荡! 登时长啸一声,腾空而起,叫道: “三妹,我去也!” 等到最后一个字隐隐传来,却是已经去的远了。 吴翟摇头苦笑,这还真是铁掌水上漂,他尚有一事要提醒裘千仞,却是来不及了。 不过,此时裘千仞心智恢复,之前初遇火工头陀是打不过就跑,若是日后遇到金轮法王,应当也不会复蹈书中悲剧。 裘千仞一走,却真的没了车夫。 绿萼又不会赶车,便将马车卸下,二人共乘一马,如当时出了绝情谷,奔赴少林一般,直上终南山! 走了半日,吴翟见绿萼闷闷不乐,问道: “丫头,想什么呢?” 绿萼道: “妈,我忽然想起,咱们忘记去救小龙女了!” 这傻孩子! 吴翟只好将那绝情谷底寒潭白鱼等诸多奇妙之处讲了一遍。 绿萼听小龙女竟然因祸得福,这才放下心来。 于是催马疾驰,一路无话,不出月余,便来到终南山脚。 吴翟没有地图,全凭书中线索,只记得这古墓应在全真教的重阳宫附近,但当日蒙古兵攻打重阳宫失利,放火烧山,到处都是枯木灰烬,绕来绕去仍然毫无头绪。 绿萼不解问道: “妈,你在找什么?” 吴翟道: “找那活死人墓的入口。” 忽然想到,入口断龙石已落,却是没法从入口进去,真是糊涂了! 又对绿萼道: “算了,咱们还是去找溪水吧!” 但这偌大终南山,遍山溪水潺潺,却不知哪一处才对? 忽然看到化作废墟的重阳宫,又想起当日杨过和小龙女便是在重阳宫后山藏经阁坠了一根绳子,越过山涧,恰好到达溪水所处。 于是,同绿萼一起去寻到那重阳宫后山的深涧。 重阳宫虽毁,但那藏经阁原本依山而建,处在重阳宫最高处,极好辨认,踏过断垣残瓦,攀上山来,其后果然是一条深达数十丈的溪涧…… 此时杨过所系绳索早被烧毁,二人却无路可走,只好又绕了一个大圈子,才来到溪涧对面,一道溪水淙淙流淌,那日藏过小郭襄的山洞犹在,必是此处无误了。 绿萼却不会潜水,那日被公孙止投入鳄鱼潭,若不是杨过在侧,怕是早就淹死了…… 吴翟便说: “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买几个橘子。” 绿萼哑然道: “买橘子?” 吴翟嘿嘿笑道: “呃,说错了,我先下去看看。” 说罢,便像一只猛兽,膝行向前,忽然蹿入水中。 绿萼蹲在水边看,初时尚隐隐看到一个黑影,后来却什么都看不到了,不由暗暗担忧。 其实,吴翟是钻进了水底洞中。 这通道日前被杨过用玄铁重剑劈得极宽,倒是方便了吴翟,溪水渐浅,露出地面,越往前越是干燥,最终来到一处石室。 吴翟点亮火折子,但见室顶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迹符号,最右处写着四个大字: “九阴真经”! 吴翟怕绿萼担忧,于是匆匆寻了“闭气秘诀”记下来,原路返回。 绿萼正等的心焦,却见吴翟一个猛子蹿了出来,连忙将他拉上岸边,uu看书 .uukanshu 抱怨道: “妈,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吴翟笑道: “我去找了一处洞天福地,咱们以后就住在这了!” 绿萼不信,吴翟也不解释。 当下将“闭气秘诀”教给她,待她练习熟练了,便一同去山下集市上买了许多熟食干粮,又买了一口大木箱,数丈油布。 绿萼这才相信,以后怕是真的要住在水底了! 二人再次返回,将粮食装进木箱,以油布层层包裹,系在吴翟腰上,绿萼是旱鸭子,在水里能顾着自己就不错了,这种体力活还是得吴翟自己来…… 让绿萼抓着衣襟,两人慢慢沉入水中。 这一次,有了大木箱的牵扯,又要顾着绿萼,在水下潜行了足足一顿饭的工夫,才寻到出口,浮出水面。 绿萼却已经呛了好几口水,她功力太浅,虽有“闭气秘诀”,却依然撑不了太久…… 等绿萼缓过气来,两人拖着大木箱,来到石室中。 吴翟将那《易筋锻骨篇》背下来,转念一想,又将《疗伤篇》也记了下来,命绿萼录下古墓地图,这才拾级而上,去寻那寒玉床。 绿萼力小,若是背着吴翟,便拖不动那箱子。 故而,吴翟一路便像野兽一样往前爬行,他衣衫湿透,拖了一条长长的湿痕在后面…… 绿萼鼻子一酸,掉下泪来。 吴翟回头安慰道: “傻丫头,这可是我生平最后一次爬行。以后若治好了筋络,便是想爬也爬不出这般周正样子了,正好纪念一番……” 第25章 易筋锻骨贴黑膏 绿萼破涕为笑,拖着那木箱走,暗暗捏了捏怀中黑玉断续膏,默默祷告,佛祖啊佛祖,但愿这膏药能治好母亲伤势…… 两人按图索骥,来到安放寒玉床的房间,但见其中中空空洞洞,竟和放置石棺的墓室无异,一块长条青石作床,床上铺了张草席,一幅白布当作薄被,此外更无别物。 想必这青石,就是那传说中的寒玉床了! 吴翟却不敢贸然坐于其上,他现在浑身湿透,坐在这冰块上不是自己找罪受么? 便让绿萼自去寻些干净衣服,自己却席地而坐,迫不及待开始揣摩《易筋锻骨篇》。 他原本担心自己练了《九阳真经》,怕内力与这《九阴真经》相冲,哪知这《易筋锻骨篇》却不是内功心法,而是一门搬运自身真气用以壮大筋络,淬炼骨骼的法门。 如此一来便没有任何相冲的禁忌,任何人皆可修炼了! 当下,便依照《易筋锻骨篇》的指引,将九阳真气凝练成一团,在周身筋脉中游走。之所以不用更加浑厚的铁掌真气,却是因这铁掌内功虽也属上乘,但绝比不得九阳真气—— 按照《倚天屠龙记》中所述,修炼《九阳真经》会生出氤氲紫气,易筋洗髓,无穷无尽,普通拳脚也能使出绝大攻击力,成就金刚不坏之躯,百病不生,诸毒不侵…… 所以,这氤氲紫气虽只有一股,若单论易筋锻骨,却比那浩瀚大海般的铁掌真气管用的多! 一直运转到右手筋断裂之处,九阳真气不得下行,便在此处翻滚冲撞,伤处麻痒胀痛,吴翟心中一喜,收回真气,吐出一口浊气。 睁开眼睛,却见公孙绿萼穿了一袭白裙,气质越发纯洁出尘,俏生生的站在面前。 吴翟由衷叹道: “这才是真正的白莲花啊!” 随即,又嘿嘿笑道: “将来却不知会便宜谁家养的猪!” 绿萼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拿起手中衣服道: “妈,这古墓中似乎没有男人衣服,这件你先将就着穿了吧?” 却是一件妇人夹袄,吴翟急道: “拿走,拿走!我身上一会儿就干了!” 绿萼便将衣服丢到一旁,又拿起一条毯子来,给吴翟披上。 她早知吴翟怪癖,便做了两手准备。 吴翟催道: “快去取黑玉断续膏来!” 既然这《易筋锻骨篇》能刺激筋络断处发痒、发胀,那可是新生之兆,若外敷黑玉断续膏,必能恢复伤势! 绿萼将膏药细细的抹在吴翟手腕、脚腕,又拿来白布,层层包裹起来,吴翟登时感觉一丝清凉直渗进皮肉去了…… 抬头对绿萼道: “丫头,我们到这寒玉床上练功吧!” 绿萼皱眉道: “妈,这上面冷的很,我刚坐了一下,立时便跳了起来,如何练功?” 吴翟笑道: “你是不识货,这寒玉床是古墓派祖师林朝英花了七年心血,到极北苦寒之地,在数百丈坚冰之下挖出来的寒玉。睡在这玉床上练内功,一年抵得上平常修练的十年。” 绿萼咋舌道: “看上去毫不起眼,却如此神妙?” 吴翟道: “若非如此,那杨过小龙女年纪轻轻,怎会练得如此高深武功?初时你睡在上面,觉得奇寒难熬,只得运全身功力与之相抗,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纵在睡梦之中也是练功不辍。” 绿萼闻言,当即脱去绣鞋,盘膝坐于床上。 她之前见吴翟在前爬行,心中酸楚至极,只恨自己武功低微,毫无用处,令母亲如此狼狈…… 如今一听寒玉床又此奇效,哪里还忍得住! 吴翟也爬上床,盘膝坐在绿萼对面,低声道: “这寒玉床另有一桩好处,大凡修练内功,最忌的是走火入魔,是以平时练功,倒有一半的精神用来和心火相抗。这寒玉乃天下至阴至寒之物,修道人坐卧其上,心火自清,因此练功时尽可勇猛精进,这岂非比常人练功又快了一倍?” 绿萼微微点头,却不说话,竟然已开始修炼。 吴翟低声笑道: “真是个性急的姑娘。” 便也收拾心神,催动九阳真气,不断冲撞那经脉断裂之处…… 此后,二人便如长在寒玉床上一样,一个苦心练功,另一个则沉心疗伤,不知不觉,三月时光转瞬即逝。 一日,绿萼刚刚收功。 睁开眼睛,便见吴翟目光灼灼盯着自己。 还道他饿了,便说: “妈,我去取些吃的来!” 却见吴翟笑嘻嘻的伸手在她脸上一抚,笑道: “这次却该我去取了!” 说罢,便跳下床。 刚走了两步,u看书 ..co 却听绿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妈,你好了?” 吴翟回过头,一把抱起绿萼,原地转了三个圈,放声高叫: “我好了!我好了!我特么终于好了……” 绿萼把头埋在吴翟怀里,也是喜极而泣。 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吴翟将绿萼放到床上,大喜之下,竟然打起拳来! 整个石室中掌影翩翩,劲风四袭,绿萼退了又退,最后竟然被逼到了隔壁石屋中…… 吴翟浑然不觉,直将铁掌门的掌法,绝情谷的掌法尽皆打了一遍,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来。 见绿萼在门口探头相望,便道: “傻丫头,你在那里干什么?走走走,咱们出去庆贺一番!” 吴翟一直担心即便是《易筋锻骨篇》加上《黑玉断续膏》也难以治好她断掉的手脚筋,那么将来无论内功练得多深,枣核钉打得多准,也不过是一门固定炮台而已…… 如何天下第一? 难道老死在这丑婆子的皮囊之中? 如今心中块垒既去,得意忘形之下,在山下把酒当歌,逸兴遄飞,竟然喝得酩酊大醉。 幸好绿萼练《九阳真经》已有小成,使出“闭气秘诀”,即便拖了一个人,也轻轻松松穿过那水道,将他放在寒玉床上。 心中暗自欢喜,只道自己不再是拖油瓶。 总算是有点用了! 却说这《九阳真经》果然神妙,吴翟大醉之下不省人事,一旦入水,却自动运转“龟息之法”,竟然连一口水都没呛着! 第26章 神功初成,走火入魔 此后整整一年,吴翟才逐步将裘千尺所馈赠的四十多年浑厚的铁掌真气,慢慢的炼化成为九阳真气。 丹田中氤氲紫气凝结如有实质,腾腾似香烟缭绕,悠游自在,如此循环一个周天,身子便如灌甘露,极为神妙…… 然而,这并不是最大的收获! 让吴翟震惊的,居然被他误以为是疗伤法门的,在“重阳遗刻”中极不起眼的一小篇《易筋锻骨篇》—— 《九阴真经》号称天下武学总纲,引得无数英雄竞折腰,果然有他独到之处,那《易筋锻骨篇》仅仅是其中一篇淬体法门,却让吴翟得了莫大的好处! 他以九阳真气按照《易筋锻骨篇》所述,在寒玉床上练了整整一年,堪比他人十年工夫,只觉得经脉荡荡如坦途,骨骼莹莹似美玉,却感觉仍然远远没有接触到极限…… 才发现这种淬炼,居然可以随着功力见长,一直持续下去! 《易筋锻骨篇》的好处,早在射雕之中,就有所体现,那郭靖修炼《易筋锻骨篇》才十来天,居然就功力大进,让五绝之一的欧阳锋吃了个小亏。 以吴翟推断,此处应当不是功力大进,而是他经络的得以拓宽,打出降龙十八掌时,骤然放出内力已是之前数倍,威力自然倍增! 不过,郭靖练的不是《九阳真经》,这《易筋锻骨篇》的好处他得了,弊端却不可避免—— 每招付出既多,那耗损便加倍,必然不可持久! 而这《九阳真经》的最大特点,便是—— 【用之不尽,愈使愈强】! 断然不会出现内力耗损,不可为继的现象! 如此说来,这《易筋锻骨篇》居然是《九阳真经》的绝配? 吴翟越想越是心痒难搔,也顾不得跟绿萼说一声,便急忙跑到当日杨过练习“天罗地网式”的石室之中,将九阳真气运至极限,一遍遍的打出铁掌…… 这一打,就是三天三夜。 石室之中,吴翟已是口干唇燥,饥饿难耐。 但精神上却丝毫不知疲惫,而体内积蓄的九阳真气循环往复,竟然不减少,反而越发精纯,当真是【用之不尽,愈使愈强】! 吴翟心道: “再打下去,内力用不完,却是要渴死饿死了!” 虽然未能尽兴,但这三日所得,已然证明自己的猜想完全无误,《九阳真经》配以《易筋锻骨篇》,正是一条光明坦途! 于是,将九阳真气缓缓收回丹田,搬运了一个周天。 这才睁开眼睛,却见石室壁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分布着无数掌印,却是他三日来留下的战果了,没成想这九阳真气竟将铁掌发挥到如此境界! 顿时精神一振,推开石门。 却见绿萼面色惊慌,站在门外,手悬在空中,竟是想要推门而入,又不敢打扰吴翟。 原来,那日吴翟心急之下,招呼也不打,就跑来此处。 他在石室之中自然不知,而外面却如焦雷一般,震得整个古墓“嗡嗡”作响…… 绿萼自被惊醒,连忙跑来查看。在外面站了三日,却不见吴翟片刻消停,之前总算是停了,却又无声无息,不知发生了什么? 惊慌之下,正要推门而入,吴翟却出来了。 吴翟饥饿难耐,催促道: “先吃饭,边吃边说!” 拉着绿萼,一路飞奔至寒玉床前。 抓起一个馒头就往嘴里塞,绿萼将水递过来,他便仰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哪里是边吃边说? 根本就顾不上说! 吃了一会儿,却感觉身上越来越热,咽下口中食物,喝了一大口水,却觉得喉咙火烧一般,便道: “丫头,你给我酒作甚,我要喝水!” 绿萼惊道: “这就是水啊!” 说着,拿过水壶喝了一口,委屈道: “真的是水!” 却见吴翟脸上越来越红,全身每处大穴中,便如同时有几百枚烧红了的小针在不住刺入! 吴翟大惊失色,连忙运功抵挡,却发现九阳真气已乱作一团,在浑身各处横冲直撞,竟是走火入魔? 吴翟忽然想起,这《九阳真经》固然神妙无比,前期修炼也算不算艰难,但却有一处凶险—— 练成氤氲紫气后,内力自生速度奇快,无穷无尽,但练到最后大关,必须熬过全身燥热自焚之苦,或得名师指点,打通全身上下所有几百个穴道,才真正练成“九阳神功”! 想不到吴翟将裘千尺四十多年功力炼化,却已经触摸到了《九阳真经》最后的瓶颈,而他茫然不知,在石室中奋战了三天三夜,体内的九阳真气失而复返,越来越精纯,犹如在一桶火药上点燃了引信,竟然触发了这要命的关卡! 那倚天中,uu看书.uuknshu.om 张无忌有主角光环守护,是在乾坤一气袋中突破,总算有惊无险,跨过了这个门槛,九阳神功得以大成。 但吴翟没有乾坤一气袋啊! 更何况,吴翟这是自学成才,顷刻间哪里去寻名师,来助他打通周身数百个窍穴? 罢了,罢了,乐极生悲! 吴翟自知必死,想来那狗系统不知又会把他扔到哪个阶段的裘千尺身上,总之是反反复复,无穷匮也…… 但面前绿萼,与之朝夕相处,天真善良,他又放心不下。 于是,不顾肆虐的真气,堆起来一个难看的笑容,尽量以柔和的语气说道: “丫头,我走火入魔,怕是要死了。” 绿萼“啊”的一声,便要扑过来,却被吴翟外放的真气弹了回去,跌倒在地上,浑身无力,竟然已经受了重伤! 绿萼爬不起来,急的大哭起来。 吴翟也不敢动弹,他此时就是一个行走的原子弹,碰谁谁倒霉。 于是,柔声道: “丫头,我之后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极为重要,你一定要记得!” 绿萼泪流满面,哽咽道: “妈,我记得!” 吴翟此时浑身上下,里里外外便如火烧一般痛苦,却仍然牙关紧咬,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 “丫头,这《九阳真经》你最多再练三年,则万万不可继续,否则便如我一样,肌肤寸裂,焚为焦炭。而入口石屋顶上的《九阴真经》所述,你尽可修炼,尤其那《易筋锻骨篇》你可日日练习,增益良多……” 第27章 寒玉床上,烈炎焚体 绿萼泪眼滂沱,忽听吴翟提到“肌肤寸裂,焚为焦炭”,也顾不得他后面说了什么,大声叫道: “寒玉床!妈你快去寒玉床上,妈……” 吴翟苦笑连连,去什么寒玉床,老子都快炸了,吹个空调有什么用,这九阳神功是寒玉床这种小空调能扛住的事儿吗? 老子需要那一百年以后的乾坤一气袋! 可惜,没有…… 吴翟不动,绿萼急的大哭,一边锤着地板,一边哭喊道: “妈你快去啊!寒玉床不是可以清心火吗,你试试啊,别丢下我一个人啊,你快去啊……” 声嘶力竭,如那杜鹃含泪,声声泣血! 吴翟心中不忍,暗道: “算了,满足这丫头最后一个愿望吧……” 此时他脑子里已经不太清醒,视线也变得模糊破碎,只是勉力支撑着,忍受着火刑的煎熬,一步步挪到寒玉床上,盘膝坐下。 忽然想起来: “这次却是被裘千仞说准了,我拿火烧那火工头陀,九阳真气却拿火烧我,当真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谁知,刚刚坐下,一股子清凉之气顿时从尾闾穴沿着脊椎骨蜿蜒而上,直冲进头顶百会穴,登时头脑一片清凉! 咦,还真的有用? 吴翟精神一震,求生本能占了上风。 便静下心来,不再胡思乱想,试着收拢紊乱的真气…… 他自练了《易筋锻骨篇》,筋络宽阔,是常人数倍,坚韧则更甚,绝不是后来张无忌可比的。是以,那九阳真气虽在经脉中暴躁肆虐,此时更是在周身数百个窍穴中团团凝结、翻滚、冲撞,却始终无法破体而出! 就在此时,一股炽热的氤氲紫气又冲上百会穴,竟一瞬间就将那生自寒玉床的寒凉之气蒸发的干干净净,重新此处将占据,脑子里便似放了一大块烙铁,焦热难当! 然而,寒玉床上的寒凉之气却是生生不息,源源不断从尾闾穴输送上来,失而复返,始终护着吴翟脑海方寸之地不受炙烤。 吴翟大喜,如此神器,这才不枉那林朝英七年苦功! 也不去管周身其他地方,只将精神集中在头顶百会穴,先打下这一块根据地来再说! 其实《九阳真经》之中,也有易筋洗髓的法门,但吴翟既练了《易筋锻骨篇》,便将此处“小节”跳过,从未认真练习过。 此时百会穴中氤氲紫气结成一团,不受控制,忽然想到那处“小节”所述: “虚实须分清楚,一处有一处虚实,处处总此一虚实。气须鼓荡,神宜内敛,无使有缺陷处,无使有凹凸处,无使有断续处……” 却不正是解此千千结的法诀? 于是,也不管那处凝结的气团,却只是缓缓收敛它翻滚时散逸出来的丝丝纷乱真气。 渐渐地,吴翟掌握的真气越来越多,而百会穴中凝结的气团却越来越小,吴翟便使掌握的真气化作一张网,覆盖在气团上。 那气团不断挣扎,颤动不以,但真气网虽薄,却极为坚韧,那气团挣脱不开,竟然“轰”的一声炸裂开来! 忽然之间百会穴剧痛,而那炽热痛苦之感立止,才发现那百会穴居然比之前大了数倍,而被炸散的氤氲紫气却在其中缓缓流转,已分阴阳,互生互济,自成一方天地! 原来,这就是所谓“打通窍穴”! 吴翟便依之前所为,逐一将神庭、太阳、耳门、睛明、人中、哑门、风池、人迎等其余八处头部大穴一一打通。 一时间,各处窍穴虽自成方圆,却每转一周便分出一半氤氲紫气,送入下一处窍穴,九穴连珠,周而复始。 那氤氲紫气在头部经络中浩浩流淌,极为顺畅,当真如琼浆灌体,飘飘欲仙,而脖子以下却仍旧如堕炼狱,炽热难耐…… 吴翟睁开眼睛,见绿萼口鼻中不断流出鲜血,却仍然苦苦支撑着上半身,一动不动抬头望着他,眼中慢是焦急关切。 心下一暖,柔声道: “丫头,看来我还得七八十年才会死了。接下来便须打通周身大穴,用时甚久。你快些疗伤,等我好了,咱们去喝酒!” 绿萼心里一宽,登时手上发软,扑倒在地,眼泪滚滚滑落,却连哭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吴翟大惊,就要从寒玉床上下来。 却听绿萼道: “妈,你别动,我没事!” 声音极低,显是中气不足,伤势甚重。 吴翟忙道: “丫头,你不必爬起来,就用《九阴真经》中的疗伤篇,切不可勉强,需缓缓图之。” 绿萼道: “妈,我知道了。你快些打通吧,u看书 .uukanshu 看上去太骇人了……” 吴翟低头一看,却见自己手足裸露处,皮肤已经变成紫红色,而浑身经脉竟然不时鼓起一个大包,却是变成了一具打地鼠的肉板,果然是等不得了! 连忙嘱咐道: “丫头,你且疗伤,我片刻就好!” 随即,便收拾心神,从肩井穴开始,逐一下行。 这个片刻,却是足足持续了九天九夜! 吴翟先攻破了全身三十六处要害大穴,氤氲紫气便不再肆虐,却在此三十六处窍穴中自行运转,并不能调往他处。 待吴翟打通了其余七十二处大穴,这种情形却丝毫未变,只是真气运行的范围又大了一些,可算作一个小周天,但仍然无法调动。 吴翟不解,便将周身七百二十处窍穴,无论大小一一凝练了一番,待最后一处—— 太渊穴“轰”的一声爆响,全身七百二十处窍穴竟然同时炸响,轰鸣不止…… 待平复下来,却见周身窍穴皆扩大了十倍有余,而那氤氲紫气居然变成了紫金色,运转间金芒闪烁,如水银倾注其中! 如此真气,才算得上神功大成! 吴翟运转九阳神功,那七百二十处窍穴中所储存真气便如海纳百川一样迅速流入丹田,层层环绕,形成一个紫金色大球。 而那些窍穴中竟然又缓缓诞生出一丝丝紫金色真气,复在其中汇聚,阴阳相济,自行运转不止…… 原来,这才是九阳神功【用之不尽,愈使愈强】的根源,七百二十处窍穴自行运转,生生不息,又如何用得完? 第28章 突破自我,紫金真气 吴翟查看全身各处,沉吟良久,忽然笑道: “原来,张无忌练错了!” 想那经文中所述,乃是: “练成氤氲紫气后,内力自生速度奇快,无穷无尽,但练到最后大关,必须熬过全身燥热自焚之苦,或得名师指点,打通全身上下所有几百个穴道,才真正练成九阳神功!” 其中关键所在,便是这个“或”字! 《九阳真经》所录,乃一部冠绝天下的绝世神功,达摩祖师岂会在其中随意添写加字? 仔细想来,依达摩祖师的本心,若过生死关,应在前半句—— 必须熬过全身燥热自焚之苦! 而这个“或”字,却是怜惜有缘之人,既然已将九阳神功练到极高境界,却熬不过生死关,死了可惜…… 是以,并非两者取其一,而是便宜行事。 更是,退而求其次! 武功一途,最忌讳的便是“借助外物”。 突破自身才是王道! 张无忌借助乾坤一气袋,虽然顷刻间便将周身七百二十个窍穴一概打了个通透,但他却永远失去了扩大窍穴,窥探九阳神功至高精髓的机会…… 想那《九阳真经》开篇何等霸气?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 若是小张同学能以自身真气灌注诸穴,捱住烈炎焚体之苦,待七百二十一次爆鸣之后,他的九阳神功便不会是倚天中那般鸡肋! 何须再练什么乾坤大挪移、太极拳、圣火令武功,诸般加持居然还差一点死在少林三度手中? 却是辱没了“我自一口真气足”的绝然霸气! 当然,若不是前有《易筋锻骨篇》,后有寒玉床相助,吴翟已经是一座焦尸,哪里还轮得到他来嫌弃小张? 这也算险中求胜,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吴翟因祸得福,居然修成了真正的九阳神功,大喜之下,竟从寒玉床上直接跃下! 半空中,忽然想起绿萼在床边疗伤,可别惊了她,连忙改落为纵,又轻飘飘的飞到门口,才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 他此时内力浩瀚如沧海,九阳神功大成,天下武学皆附拾可用,施展铁掌门轻功,竟然身随意到,不滞于形,妙然天成…… 唯独不见了绿萼踪迹? 吴翟不敢大声呼唤,只好在古墓中挨门挨户依次寻找,最后来到当日练铁掌处,见绿萼静静坐在满是掌印的石室中。 绿萼原本在床边运功疗伤,但吴翟身上每隔一会就回发出一声闷雷似的爆响,当真如龙吟虎啸,如何静得下心来? 只好强撑着伤势来到此处,虽依然隐隐能听到声响,却正好知道母亲进境顺利,才能安心疗伤。 绿萼练完一个周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睁眼就发吴翟站在门口,登时大喜叫道: “妈,你好了?” 吴翟笑道: “好啦,好啦。这次却是你救的我,不活个七八十年,终不敢死!” 走过去,将绿萼扶起来。 绿萼却扑到他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她长了这么大,一直在绝情谷中风平浪静,唯独最近却尝遍了江湖险恶,生离死别…… 当日吴翟走火入魔,撂下遗言,绿萼感觉天都要塌了! 强撑了九日,见母亲安好,便再也憋不住了。 吴翟低声安慰,绿萼仍然哭了良久。 怕她牵动了伤势,吴翟又说: “丫头,先别哭啦。等你伤好了,咱们去寻一个百花灿烂处,一边赏风景,一边哭好不好?” 绿萼“噗嗤”一声笑出来,把脸在吴翟怀里蹭了蹭,嗔道: “哪有这样的!” 吴翟嘿嘿笑着,便扶她回到寒玉床上。 手掌抵在绿萼后心,缓缓将丹田浩浩紫金真气缓缓度入她体内,他二人皆修《九阳真经》,真气同根同源,绿萼只觉得体内温暖舒适,却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不过,紫金真气刚刚抵达丹田,绿萼体内氤氲紫气却似乳燕投林一般,纷纷融入紫金真气之中去了。 吴翟一愣,却知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当下按照《九阴真经》疗伤篇中所述,以浑厚内力慢慢修复绿萼损伤的经脉。 若论易筋洗髓,疗伤驱毒,却正是九阳神功的根本所在。 第三日,绿萼的伤势已见大好,吴翟又引导紫金真气在她周身七百二十处窍穴中走了九个大周天,才收回真气。 绿萼自行运功收尾,片刻收功。 睁开眼,迷茫道: “妈,我的氤氲紫气怎么变成紫金色了?” 吴翟忽然想起,自己初将紫金真气度入她体内时,那氤氲紫气就已经融入紫金真气,一丝都不剩了…… 遂将手掌贴在她后心,再次导气入体,果然发现她丹田中凝结了一团紫金真气。uu看书 ..c 不仅如此,周身七百二十处窍穴中也都有一小团紫金真气在缓缓流转! 如今,这些紫金真气遇到吴翟的真气却不再融入,而是避了开去,泾渭分明,虽见强弱,却无高低! 吴翟心道: “这丫头倒是好福气,没想到《九阳真经》居然有这样的捷径,这一番疗伤居然将九阳神功最后的生死关一并破了开去,直接将氤氲紫气晋升为紫金真气了!” 忽然想到: “可惜的是,走了捷径,她便如那小张同学一般,无法触摸到神功的精髓了!” 转念一想: “不过,绿萼生性单纯善良,她又不去跟五绝争夺天下第一,有这小张版本的九阳神功,自保已经绰绰有余了……” 绿萼见吴翟脸上忽喜忽忧,愣在那儿不说话,担忧道: “妈,是我练错了吗?” 吴翟不再纠结,笑道: “没练错,恰恰相反,至此以后你练九阳神功便如一条坦途,却永远不会遇到像我这样走火入魔的险情了!” 绿萼又问: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担忧?” 吴翟叹道: “如此一来,你却不能如我一般,触摸到九阳神功的瓶颈,并在生死关头领悟武学的至高奥义了!” 绿萼拍着胸脯,心有余悸道: “我才不要什么至高奥义,太吓人了!” 吴翟伸出手指,刮了一下她的小琼鼻,宠溺道: “好好好,不领悟最好,你便这样缓缓修炼吧,果然是个没出息的傻丫头!” 第29章 大伏魔拳,夷山断流 既然绿萼已练成紫金真气,不需要吴翟再以内力相辅,便依着那《疗伤篇》所述,自行运功,缓缓恢复伤势。 吴翟左右无事,又想到《易筋锻骨篇》的神妙之处,想这《九阴真经》中,或有其他神奇功法,便去入口石室中,将“重阳遗刻”中所节选的《九阴真经》细细的看了一遍。 他此时神功大成,眼界便水涨船高,像“移魂大法”、“解穴秘诀”、“九阴白骨爪”之类,不过一略而过,最终却将目光集中在《大伏魔拳法》之上。 裘千尺所学武功,时至今日唯有铁掌可与九阳神功相配,其他如绝情谷一系,不过土鸡瓦狗尔! 想那铁掌功夫岂同寻常? 在射雕世界中就已威震天下,铁掌帮开山建帮,数百年来扬威中原,靠的就是这套掌法,到了上官剑南与裘千仞手里,更多化出了不少精微招术,在武学诸家掌法之中向称【刚猛第一】,其威力虽不及降龙十八掌,但掌法精奇巧妙,犹在降龙十八掌之上! 吴翟此时以至阳至刚的九阳神功催发铁掌,更是解决了其中“威力不及降龙十八掌”的弊端,当真将此掌推到了天下第一掌法的至高境界。 但一见这《大伏魔拳法》,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按照经文中所述,这《大伏魔拳法》是一门追求极致破坏力的拳法,其运转之妙,拳风之猛,绝非铁掌可同日而语…… 日后在百花谷,那老顽童以单臂与杨过相斗,百余招不分胜负,而“大伏魔拳”一出,则立刻就逼出了杨过最后的底牌—— 黯然销魂掌! 吴翟见猎心喜,便将《大伏魔拳法》默默记于心中,他深知这拳法刚猛至极,若在古墓中练习,必然惊天动地,没得惊扰了仍在运功疗伤的公孙绿萼…… 于是,留书在寒玉床前,又从水道出得古墓,来到重阳宫后山那条数十丈深的溪涧前。 忽然想起,杨过于重伤独臂后,仍在山涧溪流中妙悟神功,其中关键便是—— 每遇大雨,便到山洪中练剑! 于是施展水上漂的独门轻功,寻那岩石突兀处落脚,顷刻间便下到溪涧底部,此处水流虽急,却并不凶险。 吴翟随手打了一掌,那溪水从中炸裂,暴起一蓬水柱,再出一掌,那水柱轰然散裂,水气濛濛,蔚为壮观…… 吴翟摇摇头,这却并非练功之处,遂从溪中逆流而上,转过一个山峡,水声震耳欲聋,只见山峰间一条大白龙似的瀑布奔泻而下,奔腾雷鸣,湍急异常! 顿时豪气勃发,纵身一跃,立于瀑布下的一块巨石之上。 却不料这瀑布从数百丈高峰倾泻而下,其中裹挟了不下数万斤巨力,直冲得他左摇右晃,难于站稳,更别说抬手练拳了。 忙使个“千斤坠”身法,气沉下盘,牢牢站住,默运九阳神功奋力与激流相抗,不多时便如磐石一般,岿然不动。 于是竭丹田之力,忽然向上击出一掌。 掌力所及,头顶一小截水流忽然炸开,向上逆行,不过一尺便融入湍流之中,疾坠而下…… 吴翟并不气馁,如此天地奇观,却正是修炼《大伏魔拳法》至刚至猛的要旨所在。 于是沉下心来,缓缓使出拳谱中的招式。 初学这《大伏魔拳法》并不甚难,尤其吴翟九阳神功大成,在古墓中默诵数遍,这拳法早已融会贯通,但在这瀑布的数万斤冲击力之下,抬手已是千难万难,摆开招式更是艰涩难当。 吴翟并不焦躁,自忖内功一道已然无敌于天下,但系统任务并未被触发,想来尚不是五绝敌手,须更进一步,将这大伏魔拳练到极处,力压黯然销魂掌方可…… 那九阳神功生生不息,但吴翟终是凡人,并未辟谷,所以在这瀑布下练了许久,虽不觉疲惫,却已饥肠辘辘难以为继。 于是退出瀑布,从峭壁攀附而上,回到古墓中。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天。 吴翟此时一门心思都在大伏魔拳上,吃过食物,将《易筋锻骨篇》教给绿萼,便又急匆匆回到瀑布之下凝神练功。 二次被饿醒,却见绿萼已将酒菜备好,俏生生立于涧边。 原来绿萼每日练功之后,便带了食物来溪涧寻吴翟,但她只练了《九阳真经》和《易筋锻骨篇》,轻功则稀松平常,这数十丈深涧却是下不去,只好在此等候。 吴翟心中感动,知道冷落了这小丫头。 这古墓中凄凉单调,若非练了古墓派那摒除七情六欲的玉女心经,寻常人本来难耐其中寂寞,uu看书 ww.ukansu 而绿萼正值大好年华,却难以在这活死人墓扮活死人了…… 心中又想,这《大伏魔拳法》极为精妙,原不是一朝一夕所能练成的,急切间却与一张一弛的文武之道大相径庭,却不如花些时间陪陪这个孤苦伶仃的小姑娘。 原本终南山已被大火烧去了大半,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二人上山已一年有余,如今漫山遍野尽是绿意盎然,繁花遍地,却别是一番好风景! 于是,吴翟每日晨间便与绿萼在终南山上漫步观景,待艳阳高照,才一个回古墓练功,一个进瀑布打拳…… 吴翟在瀑布中练了数月,才能在数万斤冲击力下毫无滞涩的将大伏魔拳施展出来,又足足花了一年时间才能辗转腾挪,拳随心意。 这时他每击出一拳,便似潮涌澎湃,声势极盛。 然而,这是只是拳意外放的结果,一拳之中,却有三分力量散逸在这爆鸣声中,当真华而不实…… 于是复入瀑布之中,凝神练功,那拳鸣之声越来越响,直至有如暴雷一般,却又慢慢减弱,最终无声无息。 自此从轻而响,从响转轻,反复七次,终于欲轻则轻,欲响则响,练到这地步时,他已经在瀑布下练了整整七年! 一日,吴翟盎然立于瀑布下,忽向上击出一拳,平平无奇,无声无息,而整片瀑布竟然倒卷而上,足足三十余丈,才与上方激流剧烈相撞,轰然爆成无数细小水滴…… 一拳之力,竟使瀑布断流! 如此拳法,试问天下间又有谁能相抗? 第30章 老子是不是天下第1 吴翟心情大好,从瀑布底下跃出,放生大喊道: “狗系统,老子是不是天下第一?” 没有任何回应…… 系统死了! 吴翟吐了口唾沫,暗暗吐槽,老子在活死人墓,与一个活死人系统相伴,当真是绝配…… 忽然想到,那系统发布的任务是: 击败五绝,武功天下第一。 看来偷偷练成天下第一武功还不够,这应该不是一个隐性任务,却须行走江湖,当面击败五绝,名扬天下才行! 然而,二次华山论剑所评出的五绝中,北丐洪七公和西毒欧阳锋早已在华山之巅同归于尽,哪里还有五绝? 分明只剩下三绝! 如此这般,却只有等到第三次华山论剑,东邪、西狂、南僧、北侠、中顽童,横空出世,才有机会将其一一击败了…… 踏马的,又被这狗系统坑了! 第三次华山论剑,还要等襄阳大战之后,那“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郭巨侠腾出手来,岂不是又要等十六年! 哦不,七八年,还是十年? 吴翟竟忘了时间! 于是从峭壁疾行而上,他此时武功大进,在岩石突兀处轻轻一蹬,就能飞身数丈,攀这绝壁竟然如履平地,却比那全真教的“上天梯”还要轻松! 刚刚落地,绿萼便迎了上来,笑靥如花,叫道: “妈,你终于练成了么?” 这丫头生性与世无争,终究不是练武的料子,换做他人在这寒玉床上苦修个七八年,还不攒个六七十年功力? 但她一日间,最多在古墓中待上一两个时辰,却有大半时间坐在这溪涧边上看吴翟打瀑布…… 好在九阳神功自行运转,生生不息,如绿萼这般偷懒,却也在丹田储了足足三十年精纯的紫金真气! 若单比功力,却已隐隐高出黄蓉一截,在这神雕世界中,足以在一众女流中独享第一! 至于吴翟? 他是男人! 吴翟哈哈一笑: “练成啦,练成啦,以后咱们就可以在这世上横着走了!” 绿萼掩口笑道: “妈,你是螃蟹么,我却不是!” 吴翟摇摇头,这丫头越来越调皮了。 岁月是把杀猪刀,也是一把猪饲料,但在古墓中,却只是一抔寒玉床上的制冷剂…… 这小十年过去了,公孙绿萼却仍是昔日模样,除了身段儿越发窈窕之外,却仍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丫头! 至于吴翟,他恨镜子,以及与镜子类似的一切,所以到目前为止他也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 吴翟望着山涧中那条白龙,不由感叹岁月无情,而天地无恙。 忽然问道: “丫头,咱们离开少林寺多久了?” 绿萼道: “再有三个月,便九年了!” 吴翟惊道: “居然练了这么久!果然是山中无日月,走走走,咱们这便下山去,看看这花花世界有什么变化……” 绿萼大喜,便挽起吴翟臂弯,蹦蹦跳跳向前走去。 两人出陕西,便南行,一路观赏大好河山,半月间,来到襄阳城外。 吴翟却不进城,反而带着绿萼在城郊山中寻寻觅觅。 数日后,来到一座峭壁之前。 那峭壁便如一座极大的屏风,冲天而起,中部离地约二十余丈处,生着一块三四丈见方的大石,便似一个平台,石上隐隐刻得有字。 极目上望,瞧清楚是“剑冢”两个大字! 终于找到了! 多日寻它不见,还道这剑冢只对杨过开放呢! 转头对绿萼说: “丫头,我送你一把绝世神剑好不好?” 绿萼皱了皱鼻子,嗔道: “你又不肯教我剑法,我拿了绝世神剑又有何用处?” 原来,绿萼这些年却只学了《九阳神功》和《易筋锻骨篇》以及那“重阳遗刻”中的“闭气秘诀”和“解穴秘诀”,都些是内功心法,至于轻功、拳脚和剑法,吴翟却一样都没教她…… 倒是和那神功初成的小张同学有一拼! 吴翟笑道: “我练过的武功,比如吐唾沫,铁掌,大伏魔拳,都十分不雅,并不适合你这样娇滴滴的美人儿学。过些日子,咱们去绝情谷把小龙女救上来,让她教你古墓派的功夫,那玉女剑法端的是丰神脱俗,姿式娴雅,美极丽绝,才正是女儿家的武功!” 绿萼叫道: “咱们要去救小龙女了?” 吴翟点头道: “是啊,她这些年怕是吃鱼都吃反胃了,总得出来吃点儿烤肉,火锅,大盘鸡什么的,换换口味……” 绿萼又笑,唇边小痣灵动,可爱非凡。 这峭壁上,原来有独孤求败以利器所挖凿的数十个小洞,以便攀爬,但年深日久,洞中积泥,因此生了青苔。 后来杨过取玄铁重剑,uu看书 ww.uuahu将洞中黑泥踢去,而数年过后,青苔复生,数十丛笔直排列而上…… 这却难不倒吴翟,他将绿萼环腰抱起,纵身一跃,踩在第一丛青苔上,登时将其粉碎,踏入洞中。提气再上,却已蹿到第九丛青苔所处,如此反复,不过顷刻便跃上了平台。 只见大石上“剑冢”两个大字之旁,尚有两行字体较小的石刻: “剑魔独孤求败既无敌于天下,乃埋剑于斯。呜呼!群雄束手,长剑空利,不亦悲夫!” 绿萼初见此言,不由神往,怔怔的道: “这剑魔前辈还活着吗?” 吴翟道: “早就死了!” 绿萼“啊”的一声,惊叫道: “他既然无敌于天下,却又是被谁杀了?” 吴翟叹道: “无敌于天下也好,不敌天下也好,终将会被时间打败,化作一抔黄土,却是连蛆虫也不敌了……” 绿萼才知问了个傻问题,转念想到,母亲虽然练成了绝顶神功,但年岁已高,终将如这独孤求败一样,不敌岁月,离她而去! 顿时善感起来…… 吴翟见绿萼双目含泪,还道她在缅怀剑魔,便独自上前,将剑冢上的石头一一搬到一旁,露出并列着的三柄长剑,在第一、第二两把剑之间,另有一块长条石片。 三柄剑和石片并列于一块大青石之上。 既然这玄铁重剑又回到此处,想来那渣杨出了绝情谷,却已经来过剑冢,悟出了木剑可胜玄铁重剑的道理…… 他怎得没去活死人墓? 第31章 独孤剑冢绝情剑 其实杨过早已去过古墓,只是吴翟不知道罢了。 杨过在断肠崖前留了月余,将玉女心经传了陆无双,始终没再得到小龙女半点音讯踪迹,知道再等也是无用,于是拔了一束断肠草藏在怀中,沙上留字,飘然离去。 他在江湖上游荡数月,心总不死,盼望小龙女又回到了终南山,最终还是去了古墓,却在山下集市看见了喝酒吴翟和公孙绿萼。 此时,他最不愿意见的人,绿萼母女必然排在前二位。 若早知道那天竺僧即便是死了也能治好情花毒,他又何必去那少林寺找裘千尺的晦气,没吃到羊肉不说,还惹了一身骚! 如今相见,不免戴上一顶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帽子,没来由便矮人家一截,还是不见为妙…… 于是隐在暗处,匆匆上山,从水道潜入古墓。 却见墓中已大为不同,那日推倒、劈坏的石棺皆被安放妥当,处处干净整洁,像是有人居住。 难道是公孙绿萼母女? 想这密道,除了他和小龙女,便只有李莫愁和黄蓉母女一行人知道,但李莫愁已死,黄蓉等人也早已回襄阳去了。 莫非小龙女真在此处,还将绿萼也带了进来? 登时心底一片火热,奔至寒玉床前,却见当日小龙女试穿过的凤冠、嫁衣已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箱子上。 这般看来,小龙女必然不在此处了,若她还在,这嫁衣或已放回祖师婆婆的居所,或装进箱子里保存,却绝不会随随便便放在那里的…… 绿萼二人不知从何处得来密道所处? 急匆匆将古墓中所有房间皆查看了一番,果然不见小龙女的踪影,暗自伤心一场,又悄悄退出古墓,下得山来,自去寻雕兄相聚,后又去了南海,自始至终未与二人照面…… 那日吴翟刚刚治好了手足,喝的七倒八歪,自然不知有人来过。 百思不得,便不再想,扭头对绿萼道: “丫头,快来看独孤求败的神兵!” 绿萼恍然惊醒,走上前来提起右首第一柄剑,只见剑下的石上刻有两行小字: “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弱冠前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 再看那剑时,见长约四尺,青光闪闪,确是利器。 将剑放回原处,拿起长条石片,见石片下的青石上也刻有两行小字: “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士不祥,乃弃之深谷。” 吴翟叹道: “想来这紫薇软剑倒是适合你,却被这老头给扔了,真是可惜。” 绿萼嘟着嘴,将片石放下,道: “独孤前辈说这紫薇软剑误伤义士不祥,我才不要呢!” 见到第二柄剑,却“咦”的一声,惊讶道: “这剑跟杨大哥那柄好像啊!” 原来那剑黑黝黝的毫无异状,三尺多长的一把剑,两边剑锋都是钝口,剑尖更圆圆的似是个半球,外观竟然跟当日一苇亭外杨过所背的钝口巨剑极为相似! 吴翟笑道: “这就是那柄剑!” 绿萼回头疑惑的说: “难道杨大哥也来过此处,却又为什么把剑放了回来?” 吴翟道: “那是他的机缘,你先把剑挪出来,看独孤求败是怎么说的?” 绿萼依言伸手去拿剑,只提起数尺,呛啷一声,竟然脱手掉下,在石上一碰,火花四溅,不禁吓了一跳。 吴翟哈哈大笑,这玄铁重剑沉重之极,重量竟自不下七八十斤,比之战阵上最沉重的金刀大戟尤重数倍。 绿萼嗔道: “妈,你早知道这剑极重,却故意看我笑话!” 说着,运功到手臂,再俯身拿起,她内功既深,拿起七八十斤的重物自是不当一回事,持剑上下细看,说道: “此剑如此沉重,又怎能使得灵便?何况剑尖剑锋都不开口,也算得奇了。” 看剑下的石刻时,见两行小字道: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四十岁前恃之横行天下。” 吴翟才悠悠说道: “杨过最初恃此剑威震群雄,后来功力大进,自觉可比那独孤求败四十岁时神韵,于是便将它还了回来。” 绿萼喃喃念着“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八字,但她根本没练过什么剑法,想世间剑术,总该以轻灵迅疾为尚,却不知这柄重剑怎生使法…… 于是将玄铁重剑恭恭敬敬放到原处,去取第三柄剑,却是柄木剑,年深日久,剑身剑柄均已腐朽,但见剑下的石刻道: “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精修,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 轻轻舞动着木剑,问道: “妈,杨大哥是去寻找无剑胜有剑的境界了么?” 吴翟点头称是,便让绿萼取了第一柄利剑,又说: “独孤老爷子太懒了,uu看书 .uukanshu 也不知道给这剑取个好名字,如今既入你手,便给它取个响亮的名字吧!” 绿萼思忖片刻,扭头道: “妈,还是你来,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取名。” 吴翟笑了笑,将木剑接过来,道: “我武功太高啦,眼中只有草木竹石。像如此神兵利器,于我而言,却不过土鸡瓦狗,若我取名字,便该叫做阿猫阿狗剑!” 绿萼“噗嗤”一声笑出来,知道吴翟故意打趣她,低头沉吟道: “不如叫做绝情吧?” 吴翟拍着巴掌赞道: “绝情剑?一剑绝情,极好极好……” 绿萼便将利剑系在腰间,她气质娇弱,如今神兵傍身,顿时平添了几分英气,总算是有点江湖儿女的味道了。 两人又搬回石块,将剑冢恢复原状,绿萼在冢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才随吴翟一起下了平台。 走了里许,吴翟见四处百花争艳,便折了一朵插在她鬓边,果然娇脸凝脂,眉黛鬓青,正是人间好颜色! 便在此时,只听得嗡嗡声响,一只大蜜蜂飞了过来,绕着二人不断打转,接着便停在绿萼鬓边花上。 吴翟见这只蜜蜂身作灰白,躯体也比常蜂大了一倍有余,心念一动,说道: “这似乎是古墓中所养的玉蜂,怎没被山火烧掉?” 一拍脑门,叫道: “哎呀,忘了一件事,咱们还得回古墓去!” 绿萼道: “什么事情?” 吴翟拽了她就跑,边跑边说: “养蜂……” 第32章 疯狂的养蜂人 过了半月,二人又从襄阳回到终南山古墓中,吴翟笑道: “丫头,你穿了小龙女的衣服,她这九年却没衣服穿了!” 绿萼脸一红,便跑去寻小龙女的衣服。 光是那雪白的长裙,就拿了好几套,后来连鞋袜也一并收拾好,将那凤冠同嫁衣一起,包了一个大大的包袱…… 吴翟将包袱塞进那日搬运食物所用的大木箱,用油纸层层包好,拖着箱子和绿萼一起从水道出了古墓。 绿萼忽然问道: “妈,你不是说要养蜂吗?” 吴翟点点头,打开木箱,把包袱塞给绿萼,扛起就走。 绿萼抱着包袱,一转眼吴翟不见了。 急忙叫道: “妈,你快等等我……” 山坳里远远地传来吴翟的声音: “丫头,你慢慢走,我捉了玉蜂就来……” 却说吴翟扛着箱子,漫山遍野的奔跑。 初时只见零散的几只玉蜂,被他以掌风逼进箱子,他此时拳法大成,掌风收发自如,恰好将玉蜂逼入木箱,却能令其纤毫无损。 他们在古墓中住了九年,那陈酿的几坛蜂蜜早就被吃光了,唯独忘了小龙女疗毒却须此物,现在只好捉活的了…… 待吴翟捉了一会儿,追到一处山谷,只见嫣红姹紫,满山锦绣,眼前玉蜂忽然多了起来,却是撞进了蜂巢所处。 吴翟放下木箱,施展铁掌水上漂的绝顶轻功,大袖翩翩,掌风不绝,整个山谷遍是他的身影,处处掌风肆虐,那玉蜂渐渐被拢作一团,似一股白烟,一股脑儿吹进木箱…… 吴翟又发起一拳,那巨大的蜂巢似被一双无形的手托起,缓缓飞起,轻飘飘的落入木箱。 吴翟纵起远眺,并未发现落网之蜂,这才合上木箱,来寻绿萼。 二人一个背着巨大包袱,一个扛着“嗡嗡”作响的木箱,走着极为不便,一到山脚集市,就去买了快马。 吴翟也不会养蜂,怕它们太闷,总是疾行几日,便寻一处繁花灿烂的所在,将玉蜂放出,任其飞舞采蜜。 蜂巢在箱中,倒也不怕玉蜂逃脱,就算有三两只迷路的,也被他掌风驱赶回来,及至绝情谷,居然一只都不曾走散。 绝情谷已被杨过一把火烧了。 如今断垣残壁,竟然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金刚门、终南山、绝情谷,渣杨果然是走到哪,烧到哪…… 二人来到地底石窟入口,大眼瞪小眼,如今山上大树皆被火烧光,却连搓绳子的树皮也没了! 只好又出谷去买绳索,买了数十丈,绿萼道: “够啦,够啦!” 吴翟却摇头: “不够,不够!” 足足买了千丈,这才盘在一起,又买了两匹马,用来驮绳。 绿萼问他,吴翟也不说,只是笑。 便去找了石匠,刻一块碑,上书: “先父公孙谷主讳止之墓,不肖女公孙绿萼谨立。” 抬眼看吴翟,吴翟笑道: “看我作甚?” 绿萼歉意一笑,便将墓碑也驮在马上。 复回绝情谷,那马儿却被溪水所阻,两人只好自行扛起箱子、包袱、绳索、墓碑碑…… 绿萼此时内功深厚,抱着包袱,身背墓碑,上那厉鬼峰仍然如履平地,想起当日背着骨瘦如柴的裘千尺一步三喘的样子,不由莞尔。 吴翟见她笑的会心,问道: “傻丫头,你笑什么?” 绿萼哼了一声,嘻嘻笑道: “我也不告诉你!” 二人沿着绳索下到石窟中,枣树依旧郁郁葱葱。 而九年风霜,那公孙止却已化为森森白骨,手足胸肋皆断作数截,身上竟然没有几根完整骨头…… 想来他武功被废,怕是一摔下来,就浑身碎裂而死。 倒是少受了很多折磨! 绿萼已扑倒在一旁,放声大哭…… 吴翟也不劝她,独自走到一颗枣树下,举拳砸向地面。 “轰”的一声,地面炸开了一个大坑。 绿萼吓了一跳,扭头看过来,吴翟指着坑说: “别哭啦,快把你爹葬了吧!” 绿萼抹了把眼泪,低头从怀中取出一件男式长衫,将满地碎骨一一捡起,兜在里面…… 吴翟暗暗好笑,绿萼怕他生气,刻意偷偷买了公孙止的寿衣,却不知吴翟跟这公孙止半毛钱关系也无,生的什么气! 不过,倘使有人如害这裘千尺一般害他吴翟,那就另当别论了,吴翟可记仇了,罐装都是轻的…… 吴翟在一旁吃枣,看着绿萼一抔土,一抔土慢慢的将公孙止埋了,渐渐堆好了一座坟茔,又将墓碑立在上面。 想起幼时种种,不由跪在碑前,嘤嘤哭泣。 走到绿萼身边,摸了摸她头顶,道: “傻丫头,有你这般下葬的么?” 便像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来一壶酒,一只烧鸡,五个馒头,一叠纸钱,香烛…… 这二人互相瞒着,uu看书 .uanshu 一个买了寿衣,一个买了献祭。 绿萼破涕为笑,道: “妈妈,原来你也念着爹爹呢!” 吴翟心里顿时浮现出第一次穿越时,公孙止怼到眼前的那张油腻大脸,打了个寒颤。 急忙啐了口唾沫,骂道: “放屁,老子是可怜你这个傻丫头,谁会念着这个老变态!” 绿萼吐了下小香舌,不再说话,心里却道: “妈妈却是口是心非……” 于是将酒食摆好,点燃了香烛,烧着纸钱,暗自垂泪。 吴翟又去摘枣儿吃,心道: “这石窟中的枣儿果然是极品,香甜多汁,难怪裘千尺吃了十几年也不腻……” 那裘千尺就是腻了,也没别的可吃啊! 待绿萼烧完了纸钱,磕了头。 吴翟只是远远看着,也没去墓前。 绿萼摇摇头,还道母亲是因为她在,抹不开面子。 于是攀着绳子当先一步爬了上去。 吴翟哪是抹不开面子,他其实是贪这枣儿! 见绿萼上去了,便吐出一颗枣核,震得枣树狂震,下了一场枣儿雨,他在树下飞速飘移,接了个满怀…… 这才心满意足,爬出石窟。 绿萼却以为父母已经“相逢一笑泯恩仇”,心中块垒既去,蹦蹦跳跳向前走去,越发活泼可爱,天真烂漫…… 吴翟忽然神神秘秘的说: “丫头,待会儿咱们一起玩个游戏好不好?” 绿萼回眸一笑: “什么游戏?” “蹦极!” 第33章 蹦极可好玩了 绿萼停下脚步,走过来挽起吴翟手臂,问道: “蹦极是什么?” 吴翟想了想,说道: “一种可以飞的游戏。” 绿萼又问: “是一门轻功吗?” 吴翟大笑: “那蹦极可比轻功刺激多了!” 绿萼越发不解,吴翟却不再解释,只说: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不多时来到断肠崖,那悬崖下临深谷,上面山峰笔立,峰顶深入云雾之中,不知尽头。 但见一道宽不逾尺的石梁通向对面,石梁和山崖上都生满了青苔,崖壁上清晰可见一行大字写道: “十六年后,在此重会,夫妻情深,勿失信约。” 却是小龙女的遗书了。 吴翟先将大包袱和装着玉蜂的箱子扔了下去,好半天也没有听到什么声响,不知这悬崖有多深,居然连声音都传不上来…… 绿萼咽了口唾沫,正要说话,却见吴翟将绳索一头缚在石梁上,又回过来用另一头捆住绿萼双足,将她拦腰抱起,走上石梁。 绿萼大惊,叫道: “妈,你不是要将我丢下去吧?” 吴翟笑道: “当然不会,须得你自己跳下去,那才好玩!” 绿萼花容失色,这悬崖云遮雾绕,不知有多深,她方才埋了被摔得粉身碎骨的公孙止,这当口跳崖,是不是太刺激了些? 急忙叫道: “妈,你快将绳子丢下去,咱们慢慢坠着绳子爬下去吧?” 吴翟摇头道: “这可是古今第一次蹦极运动,爬下去多无趣!” 便将绿萼轻轻放在石梁上,扶着她站好,自己挪到一旁,张开双臂,扭头道: “我先给你做个示范!” 随即双足轻轻一点,头朝下栽了下去…… 绿萼只吓得魂飞魄散,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她双足被绑下盘不稳,这石梁上又滑,一旦抓空,顿时失去平衡,直从石梁上滑落下来! 眼见她身子冲开数十丈下的烟雾,直入谷底,浓烟白雾随即弥合,将她遮得无影无踪。 “啊……” 一声绵长的尖叫渐渐隐没在雾气之中…… 吴翟说过断肠崖下是个水潭,但绿萼猝然摔下,仍然吓得半死,只道定然粉身碎骨,从此一了百了,不料下堕良久,突然扑通一响,果然摔入了一个水潭之中。 她从数百余丈高处跃将下来,冲力何等猛烈,笔直的堕将下去,也不知沉入水中多深,突然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一个水洞,待要凝神再看,水深处浮力奇强,立时身不由主的被浮力托了上来。 身上一轻,却是吴翟抓住她的衣襟,将她提到潭边岸上。 吴翟也是浑身湿透,但双眼却熠熠生辉,满是兴奋。 望着她,笑道: “丫头,蹦极好玩吧?” 绿萼全身湿透,冷得牙关轻击,脸上犹自满是惊骇,听到吴翟问她,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吴翟摇摇头,暗道: “女娃儿玩蹦极,正是这样——不要跳,救命啊,我还要……” 解开绿萼腿上的绳索,将她揽入怀中,伸手抚住她背脊上的“神堂穴”,一股醇厚的紫金真气缓缓送入她体内。 过不多时,绿萼只觉周身百脉,无不畅暖。 睁开眼,见吴翟戏谑的眼神,不由大羞,又将头埋进他怀里。 吴翟轻轻拍着她后背,道: “快别藏了,一会儿玉蜂都淹死了!” 绿萼抬起头,见装衣服的包袱好端端的浮在水面上,而装玉蜂的大箱子却已经被摔成了碎片,那大蜂巢还留着大半,浮在水面上。 不少玉蜂漂在水上,不知死活,仅剩小半在蜂巢上空飞舞,急道: “妈,快些救它们呀!” 吴翟向那蜂巢拍出一掌,掌风稳稳托起蜂巢,飞到对面岸上。 又缓缓劈出一掌,手侧浸入水中,却见那水面飘着的玉蜂便像活了一样,一个接一个“啵啵啵”从水面弹起,掉到岸上去了…… 这些玉蜂落水不久,兴许是被摔晕了,在岸上歇一会儿,没准还能活,毕竟是神雕世界的稀罕物儿! 绿萼直看得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通吴翟这一掌是怎么打出去的,伸手入水催发掌力,却只激出一道水柱…… 吴翟笑道: “这是大伏魔拳法的妙用,你虽见我打出一掌,其实真气在水中已化作无数股,便如同时打出成千上万掌一样!” 绿萼悻悻地说: “算啦,反正我也学不会,你也不肯教我……” 吴翟又拍出一掌,将包袱也送到岸上,伸手刮了一下绿萼的小琼鼻,笑道: “别假装生气了,咱们这就去寻小龙女玩儿!” 绿萼环顾四周,但见四下削壁环列,宛似身处一口大井之底,望上去尽是白云浓雾,哪里的小龙女? 又见吴翟双手托着两块巨石走过来,uu看书.ukanshu.cm 问道: “你刚才落入水中,有没有看到潭底一个亮亮的水洞?” 绿萼点头道: “好像是有一个水洞。” 吴翟将一块巨石递过来,说道: “咱们要进那水洞,但潭底浮力极大,须得抱着石头才能潜入,你拽着我衣襟,运龟息大法,千万别跟丢了!” 这巨石极为沉重,绿萼憋得满脸通红,吃力的点点头,便随吴翟一起潜入水中,急沉而下,猛地眼前一亮。 吴翟腾出一只手,一拽她的袖口,向光亮处游去,只觉一股急流卷着他们冲了过去,光亮处果是一洞。 两人抛去巨石,手脚齐划,那洞内却是一道斜斜向上的冰窖,顺势划上,过不多时,“啵”的一响,冲出了水面。 只觉阳光耀眼,花香扑鼻,竟是别有天地,游目四顾,只见繁花青草,便如一个极大的花园。 吴翟将绿萼拽出水面,轻轻放在岸上,低声道: “你先默运两遍九阳神功,免得寒气如体,我去帮小龙女!” 绿萼望向水中,却见小龙女一袭白衣,正坐在寒潭中,浑身颤抖,面目发青,表情极为痛苦。 吴翟缓缓走过去,将手按在她百会穴上,一股炽热的紫金真气绵绵灌入其中。 小龙女浑身一抖,大惊之下差一点走火入魔。 却见入体真气只是将她全身各穴中的毒质驱散,并无恶意,这才放下心来,任凭紫金真气自上而下,逐步将毒质逼向足底涌泉穴…… 第34章 你长得美,看得顺眼 这紫金真气乃是诸毒克星,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小龙女足底渐渐渗出黑色毒液,而她身上痛苦随之尽去,暖洋洋的极为舒适。 吴翟收回紫金真气,见小龙女容颜雪白,殊无血色,但眉间眼下依然有一层隐隐黑气,必是余毒未解了。 少倾,小龙女收功坐起。 见是吴翟,微微一惊,随即盈盈拜倒,说道: “多谢裘前辈救命之恩!” 吴翟摆手道: “余毒未解,却还谈不上救命。” 小龙女微微一笑,见绿萼湿淋淋的坐在一旁,便伸手将她拉起,又请二人到茅屋中小坐。 三人举步入内,只见屋中陈设简陋,但洁净异常。 堂上只一桌一几,此外便无别物,桌几放置的方位竟与古墓石室中的桌椅一模一样,自然而然的向右侧转去,果然是间小室,过了小室,是间较大的房间,室右有榻,是寒玉床的所在,室中凌空拉着一条长绳,却是小龙女的“床”了。 吴翟不由叹道: “我若困在此处,怕是早已疯了。九年时光,龙姑娘容貌竟然丝毫未变,这玉女心经当真是驻颜神迹!” 那古墓派玉女功养生修炼,有“十二少、十二多”的正反要诀,小龙女自幼修为,无喜无乐,无思无虑,功力之纯,即是师祖林朝英亦有所不及。 这九年幽居深谷,重行修炼那“十二少”要决,渐渐的少思少念,少欲少事,功力大进,容色却与当日一苇亭中一般无二! 小龙女多年未开口,此时乍见外人,虽然心中欢喜,但说起话来竟然口齿不灵,索性只是点头微笑。 见绿萼满脸水珠,又将手帕递给她擦拭。 绿萼接过手帕,见是用树皮的经络织成,甚为粗糙,笑道: “杨大嫂,我们将你在古墓中的衣服都带来了,以后你可不用再穿这些粗布……” 小龙女听她叫自己“杨大嫂”,顿时积压在心底的思念一发不可收拾,颤声问道: “过儿,他还好么?” 吴翟笑道: “杨过此时,怕已经娶了郭芙、陆无双、程英、完颜萍等,尽享齐人之福,乐不思蜀了……” 小龙女垂首,黯然道: “他还活着,那便极好了。” 绿萼却道: “杨大嫂,你别听我妈胡说,杨大哥必不肯娶别人的,当日……” 于是将黄蓉编的故事说了一遍。 小龙女听到杨过竟然险些殉情,而他身处花花世界,也不知是否将自己遗忘,一时又是安慰,又是神伤,久久说不出话来…… 吴翟见她神色黯然,不忍再逗她,沉声道: “其实那杨过也算得上痴情,情花毒未解,便与程英、陆无双义结金兰,绝了她们的念想。又远远的避开郭芙一家,每逢周年,必来绝情谷等你,等而未到,此时却已去南海,只盼那南海神尼大发慈悲,早些放你回来……” 小龙女心中一宽,顿时喜上眉梢,回进屋去烧了一大盆鱼,潭水寒冷,所产白鱼躯体甚小,却是味美多脂。 吴翟夹起一条白鱼,忽然问道: “龙姑娘,你在潭底可曾见过玉蜂?” 小龙女茫然摇头,她若有蜂蜜可配白鱼,想来也不会坐在寒潭中苦捱那剧毒焚体之痛了…… 吴翟叹道: “那日在少室山,我本有一席话相告,谁知话赶话,竟然不欢而散,白白让你多受了这九年的苦楚。” 小龙女还道他说的是绝情丹,欠身道: “是过儿不懂事,冲撞了前辈……” 吴翟摇头道: “却不是这件事,你可记得我替你把脉?” 见小龙女点头,吴翟又说: “我本来要告诉你,这绝情谷底寒潭之中,有一种白鱼,若配以你古墓派的玉蜂浆,却是驱毒的良剂,长期服用,你脏腑中的剧毒便可慢慢消散了!” 小龙女眼前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叹道: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若非我们无礼在先,前辈原来便可救我夫妇二人之命,如今此处只有白鱼,却无玉蜂浆……” 绿萼忽然插话道: “杨大嫂,我们将玉蜂给你带来啦!” 小龙女不由愕然,绿萼便将吴翟如何在终南山捉玉蜂,如何运到绝情谷,后来又如何将玉蜂从水中救起细细的讲了一遍。 说道吴翟绝世掌法,不由骄傲起来。 小龙女冰雪聪明,已听出这二人绝不是误打误撞掉落寒潭,却实实在在不远万里,携玉蜂专门来救自己的! 连忙放下筷子,拜倒在地,感激道: “却不知何德何能,劳烦前辈千里来援。当日我夫妇甚是无礼,恩将仇报,uu看书 ww.ukanu 前辈竟然以德报怨,真是令人惭愧不已……” 吴翟将她拉起来,笑道: “其实也没什么道理,或因你长得美,看得顺眼罢了。” 小龙女面色微红,但这话由一个五十多岁的丑老太婆说出来,确是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吴翟自知失言,也不再多话,专心消灭白鱼。 三人草草将鱼吃了,又潜入冰窖,回到潭边,只见无数玉蜂正绕着残破的蜂巢飞舞来去,却甚是混乱,毫无章法。 小龙女宛如见到好友,欣欣然从潭中飘然上岸,用泥巴在大树上筑成一个小窝,却将手放在唇边,口中嗡嗡的低吟起来。 这吟声初时极为轻微,并无甚异状,但她的吟声后一声与前一声相叠,重重叠叠,竟然越来越响,与玉蜂嗡嗡之声混成一片。 那些乱飞的玉蜂便如得令的士兵一般,忽然间列成一股,飞到小龙女身边,绕着她不断旋转…… 吴翟向蜂巢轻轻拍出一掌,那蜂巢便稳稳的飞了起来,缓缓落到小龙女所筑的小小泥窝之上。 小龙女口中嗡嗡声忽变,那些玉蜂顿时不再绕她飞舞,一个接一个钻入蜂巢,进进出出,却是在修补糜烂之处。 小龙女拍手道: “成啦,等蜂儿安居,便可采集蜂蜜了。” 吴翟皱眉道: “此处却没有花草,若玉蜂采蜜,须得飞上那百丈悬崖,如此一来不免事倍功半,咱们需得将他们搬到那边去!” 又见之前装玉蜂的木箱碎片,沉吟道: “不如做一个木箱?” 第35章 留住刹那永远为你开 吴翟忽然一拳击出,将一棵大树轰倒,又用绿萼那柄削铁如泥的绝情剑裁出许多整齐的薄木片。 三人一起动手,不多时便做成了一个尺许见方的木箱,那冰窖入口处窄,仅能容一人通过,木箱却不能太大。 这次倒不用吴翟再施展漫天掌风胁迫玉蜂,小龙女轻轻将蜂巢移入木箱,口中轻轻呼哨,群蜂便乖乖的飞了进去,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挤在一起。 这玉蜂不怕气闷,却容易溺水而死,便如之前被吴翟从水中救出的玉蜂,倒有一半死在岸上…… 于是吴翟又从潭边掏了稀泥,直将木箱糊成一个泥球,复用衣衫包裹起来,这才抱起一块巨石,当先跃入水中。 仗着绝顶神功,吴翟在水下如同剑鱼一般,“嗖”的一下就蹿入水底,寻到那冰窖入口,双腿一蹬便从出口飞射而出,竟然直接跃出水面! 便打开木箱,任其飞舞。 不多时,绿萼和小龙女也浮出水面,小龙女还拖着包袱。 那冰窖乃是一块万年玄冰,阴寒之气比之寒玉床犹胜,绿萼有九阳神功护体,倒还稍好,小龙女内功偏阴柔,连续潜了两遍,登觉寒彻入骨,嘴唇发青,有些耐受不住。 吴翟便一手一个,将紫金真气绵绵送入她们体内。 绿萼如今功力深厚,其实自行运功即可,但她存心偷懒,偏偏将紫金真气收缩在丹田不动,唯等吴翟来救。 吴翟暗暗好笑,也不说破,便驱使紫金真气在她二人体内足足运转了九个周天,三人身上蒸汽腾腾,待吴翟收功,各人的衣服都已经干了。 绿萼蹦蹦跳跳拉小龙女去了茅屋,献宝一样,将包袱中的衣服一件件取出来展示,其中大半已经湿透,唯独凤冠霞帔被包裹在中间,仍然干干爽爽。 绿萼便央小龙女扮新娘子,小龙女却是不肯,杨过又不在此处,扮上新妆,又有何人看? 两人笑闹一阵,拿了湿衣服出来晾晒,吴翟却躺在一棵大树的枝丫上吃枣,看那些玉蜂在繁花间飞舞采蜜。 见二人出来,忽然问道: “龙姑娘,我看此处宁静幽僻,繁花似锦,如那世外桃源,却是个好地方。你是在此处安居,等七年之后,杨过来寻你,还是随我等一起上去找他?” 绿萼急道: “自然是跟咱们一起上去,万一七年后杨过不跳下来,龙姐姐岂不是要在这里困一辈子?” 她二人嬉闹了一阵,极为投缘,竟已姐妹相称。 小龙女微笑道: “过儿性烈如火,一定会来找我。” 话虽说出,心中却忐忑不已。 十六年的岁月煎熬,他当真还会心存死志,从那百丈悬崖上跳下来吗? 吴翟暗暗摇头,世上痴情女子不知凡几,却不知有几个英雄男儿负得起美人深情,最后钗头空许,不过换来一句“最难消受美人恩”罢了…… 原本的世界中,那渣杨虽也纵身入谷,但见郭襄奋不顾身随他跃下百丈悬崖,却也不免心为之动,神为之迷,双手颤抖,自忖: “难道她小小年纪,竟也对我如此情深?” 若不是后来黄蓉的雕儿殉情撞死,没来接杨过,他便也发现不了谷底的蜂巢,更想不起来潭底的亮光,必会坐上雕儿,自此拜倒在郭二姑娘的石榴裙下了…… 情之一词,如何说的清楚? 小龙女性子淡薄,这谷底安静太平,若不受剧毒折磨,在此处寂居练功,简简单单,反而让她更加自在。 另一边,她又放不下杨过。 九年的苦苦思念,如今骤闻可以脱困而出,不由心头一团火热,热血一阵阵的上涌,待欲运气克制,总是不能平静,有如堤防溃决,诸般念头纷至沓来。 念那花花世界,处处诱惑,不由想起程英、陆无双、郭芙等女,但觉浮躁无已,当下在树下走来走去,却越走越是郁闷,忽然脚步加快,奔跑起来。 绿萼见她双颊潮红,神情激动,眼波流动,胸口不住起伏喘气,自入谷以来从未见她如此,不禁大是骇异。 无助的看向吴翟,吴翟却轻轻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此时,情深种种,皆不足与外人道,小龙女终需自己想通才行,旁人却帮不上什么忙。 小龙女奔了一阵,重又回到树下,见绿萼满脸关切,忽然心中一动,想起当日断龙石下,杨过最初剖露心迹的情形…… 那日,小龙女问: “要是另外有个女子,也像我这样待你,你会不会也待她好?” 杨过的回答是: “谁待我好,uu看书 ww.ukansu我也待她好。” 想到此处,内心一片火热登时变得冰冷,抬起头来,见她本来晕红娇艳的俏脸忽又恢复了一向的苍白,心道: “过儿原本对恩怨看的极重,这九个字却正是他内心写照,即便后来立了重誓,怕也是一时激动,却不比这一句真心。世事难料,若过儿已觅得佳偶,我又突然出现,岂不是逼他陷入两难?” 她原本极有主张,十八岁时就能独面全真教九大高手,进退有度,险些逼得郝大通自尽,只是后来跟杨过在一起,存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想法,反而诸事随他。 此时心中既定,便仰头对吴翟道: “我就在此处,等过儿来寻,若是有缘,必会相见。若终有一个女子,待他极好,我却也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吴翟长叹一声,这次的蝴蝶翅膀却扇的有些偏了。 他们既然将蜂巢移到此处,后来杨过便不会见到小龙女手印,而老顽童等人更不可能见到翅膀上刻有“我在绝,情谷底”的玉蜂,杨过若能寻到此处,那才怪了! 绿萼摇着小龙女手臂,劝道: “龙姐姐,等我们走后,这谷中寂寞,你一个人如何住得下来?” 小龙女默然不语,忽然伸出雪白手臂。 一只路过的玉蜂便停在她指尖,蠢蠢爬动,她淡淡笑道: “有这蜂儿陪着,哪里寂寞了?我自幼便在古墓中,人世繁华,却不属于我,唯有此处宁静,才是归宿……” 第36章 求还是不求 绿萼见劝不动小龙女,扭头看着吴翟。 谁知,吴翟却是那头的。 吴翟从树上跃下,从怀中掏出一把枣儿,递给小龙女道: “这谷中繁花似锦,唯独没有枣树。等我们走后,你可将这枣核种下,待枣儿成熟,若杨过还不来寻你,我与绿萼便来此处,陪你一起养蜂,吃枣……” 小龙女捡起一枚枣儿,咬了一口,果然甜美多汁。 嫣然一笑,百花失色,于是向吴翟微微点头,便拉着绿萼去给玉蜂筑巢。 小龙女自幼受师父及孙婆婆抚养长大,十八之前始终与两个年老婆婆为伴,二人虽然对她甚好,却没什么话。 自五岁起便开始修习《玉女心经》,师父命她摒除喜怒哀乐之情,严格恪守“十二少”的要诀,只要见她或哭或笑,必有重谴。 孙婆婆虽是热肠之人,但身份使然,更不敢碍了她的进修,是以自小就养成了一副冷酷孤僻的脾气。 后来杨过一来,性格却截然相反,小龙女听他说话,明知不对,却也与他谈得娓娓忘倦,却是好奇居多。 如今遇到公孙绿萼,两人年龄相仿,阅历同浅,每每说出来一些令吴翟绝倒的天真话题,居然能聊上大半天。 其实绿萼天性至善纯洁,又在绝情谷生活,父亲冷酷严苛,身边人尽是一些不苟言笑的木头人,与那古墓并无二致,是以两人心思念头往往不用言说,竟然极为契合! 二女在花丛间引那蜂儿,不时欢笑,整个山谷中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吴翟却头痛起来。 他出生时,便含着一大堆商铺钥匙,长这么大当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没求过人,除了这狗系统…… 之前觊觎少林寺的《九阳真经》,也是大费周章,让一群老和尚先欠下他莫大的人情,才心甘情愿将《九阳真经》奉上。 这次来绝情谷,说是要让小龙女教绿萼玉女剑法,其实是存了私心,想要学古墓派的轻功! 他虽然继承了裘千尺“铁掌水上漂”的绝顶轻功,但这与古墓派轻功走的是截然不同的路子。 若论飞檐走壁,长途奔袭,这铁掌门轻功自然是冠绝天下,但若在方寸之间,辗转腾挪,却是万万比不得那飘逸无伦,仪态万方,趋退若神的古墓派轻功! 吴翟如今九阳神功大成,大伏魔拳法已趋于巅峰,练无可练,唯独缺一门称心的轻身功夫,配以拳法、内功,才当真能融会贯通,打遍天下无敌手…… 而他,偏偏开不了口! 吴翟独自苦闷,三日匆匆过去,仍然苦无好计,烦躁之下便想去寒潭冷静冷静。 正在此时,忽听绿萼惊叫道: “妈,你快来呀!” 吴翟飞身上前,却见小龙女扑倒在地,浑身颤抖,眉宇间黑气萦绕,显然是毒发了! 此前,小龙女身上剧毒本是一日一发,但那日吴翟以紫金真气替她逼出去大半毒液,这毛病居然改成三天一次了! 吴翟不敢慢待,急忙抱起小龙女,飞身抢入寒潭,扶着她坐好,便将手按在她百会穴上,浑厚的紫金真气自上而下灌入其中…… 这一次,花了整整半日。 吴翟想这九阳神功乃是疗毒至尊,便要毕其功于一役,驱使紫金真气在小龙女周身各穴反复冲刷,直将她筋络中的毒质尽皆逼出,小龙女双足涌泉穴又渗出不少黑水。 谁知收功之后,再看小龙女,却见她容色恢复雪白,但眉宇间的黑气竟然只是淡了一些! 看来,非得白鱼配蜂蜜不可了…… 但蜂巢新筑,要吃蜂蜜还得等些日子,远水救不了近火。 吴翟和绿萼却是想走也走不开了,除非,他们忍心让小龙女独自忍受那毒发之痛……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好在九阳神功也并非完全无效,小龙女再次毒发,却是延后到了七日之后,必是毒质淡了的缘故。 于是每日午时,当阳气最为浓郁时,吴翟便与小龙女同入寒潭,以紫金真气反复冲刷她经络中新生的毒液。 这样一来,小龙女身上剧毒攒不起来,竟然再也没有发作。 后来,蜂巢产出蜂蜜,三人以白鱼蜂蜜果腹。 吴翟最初还能逼出些许黑水,后来竟然毫无踪迹,而小龙女眉宇间的黑气也不复存在,脸上却多了几分红润,绝世容颜愈发娇媚,令人见而忘俗。 掐指算来,居然已过了一年。 意外的是,小龙女身上剧毒尽除,竟连功力都上涨了数倍不止! 不过,uu看书 .ukasu这功劳却得算在九阳神功上。 《九阳真经》中曾述: “阴到极盛,便渐转衰,少阳暗生,阴渐衰而阳渐盛,阴阳互补,互生互济,少阳生于老阴,少阴生于老阳。凡事不可极,极则变易,由重转轻,由轻转重。” 这《玉女心经》原本练的是一股纯阴之气。 正所谓孤阴不长,因此修炼者便须恪守那“十二少、十二多”的要旨,否则情绪失控,便容易走火入魔,前功尽弃。 一年来,这股纯阴之气日日被吴翟至阳至刚的紫金真气冲撞洗刷,竟尔滋生了诸般变化,却正应了那“阴渐衰而阳渐盛,阴阳互补,互生互济”的道理。 最初,小龙女体内的玉女真气似乎极为畏惧吴翟雄浑无匹的紫金真气,待他从百会穴灌入,玉女真气早已逃回小龙女丹田,缩成一团,从不露头。 后来,紫金真气便如磁石一般,渐渐将玉女真气从丹田吸出,随着他在小龙女周身各穴游走。 再后来,紫金真气辅一入体,这玉女真气便自行从丹田中升起,盘绕在紫金之上,再也不复从前泾渭分明的样子。 待吴翟收功,那紫金真气便会留下来一股,滞留在小龙女丹田之中,与那玉女真气自成阴阳,龙虎交汇。 于是,仅仅一年时光,小龙女修炼的玉女内力,居然被推到了一个极高、极纯的境界!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没成想这九阳神功居然还有奶妈的潜质—— 继公孙绿萼之后,竟又奶出来一个绝世高手! 绿萼倒算不上女中第一了…… 第37章 留还是不留 既然小龙女余毒尽祛,吴翟也该出谷去了。 世事多变,不知渣杨的黯然销魂掌练的如何,而那金轮法王的龙象般若功又练到了第几层? 是不是该找这番僧揍他一顿,问一句: “老子拳可重?” 唯独不美之处,古墓派轻功却仍未到手! 一年了! 吴翟仍然开不了口…… 一日,吴翟百无聊赖躺在树上,嘴里叼着一根草茎,绿萼和小龙女在花丛里采摘花瓣,说是要做上一盘“百花宴”。 二人一年来形影不离,便像亲姐妹一般,如今各穿一袭白裙,翩然花间,兰心相若,蕙质迥异,倒是一番美景…… 吴翟呆望片刻,忽然叹了口气,扬声对绿萼道: “绿萼,你快将那绝情剑埋在这里吧!” 绿萼拔出剑来,轻轻舞动几下,扭过头来,对吴翟说: “妈,这剑如此难得,埋掉多可惜!” 吴翟“噗”的一声吐出草茎,闷闷的说: “你又不会剑法,没得让独孤求败的神剑蒙尘,不如埋在这里,待有缘人得之,他日必然大放异彩……” 小龙女走到树下,不解问道: “前辈神功盖世,却为何不教绿萼剑法,莫非舐犊情深,不愿她卷入江湖纷争,那也应该教她一些功夫,用以防身才是……” 吴翟面上一僵,哑口无言,不由暗暗叹息: “该,跟这老实人绕什么弯子?” 绿萼见吴翟面色甚囧,不由莞尔,笑道: “龙姐姐,我妈嫌她的武功粗鲁不雅,想让我跟你学玉女剑法呢,可惜他又说不出口,居然憋了这么久,咯咯咯……” 吴翟脸色一黑,这丫头果然是跟她舅舅是一个野路子,出门卖队友无师自通,这张老脸是没法要了! 大袖一挥,从树上跃下,毫不停留,似兔起鹘落,三起三落,竟然一个猛子扎进寒潭中去了…… 小龙女愕然道: “裘前辈怎么了?” 绿萼吐了下小香舌,笑道: “我妈脸皮薄,从来不求人,这次被我道破,便害羞跑了呗!” 小龙女叹道: “裘前辈于我有再造之恩,却是见外了,如此微末小技,我还道她看不上呢……” 绿萼嘻嘻笑道: “那你就教我剑法吧,我妈说玉女剑法丰神脱俗,姿式娴雅,正是女孩儿该学的!” 小龙女接过绿萼手中绝情剑,于是从木兰回射开始,逐一将分花拂柳、浪迹天涯、彩笔画眉、举案齐眉、小园艺菊、皓腕玉镯、冷月窥人等招数一一演示给她看,果然飘身而进,姿态飘飘若仙…… 绿萼看得如痴如醉,待她收功,拍手叫道: “妈妈说得对,果然是神仙般的武功,龙姐姐,快些教我!” 这《玉女素心剑法》本是《玉女心经》中第七篇的武功,若以玉女心经催动,则相得益彰,但绿萼九阳神功大成,却是不能再练《玉女心经》了。 于是,小龙女便将绝情剑放在树下,又从树上折了两根树枝,去除枝丫,递给绿萼一根。 自己持了一根,只是教绿萼剑招。 谁知,绿萼九阳神功早已融会贯通,此时天下武学皆附拾可用,学这《玉女素心剑法》竟然极快! 不出半日,绿萼已将全套剑招学会,将九阳神功催发,其招式劲急,绵密无间,与小龙女演示竟无毫发之差…… 小龙女暗暗心惊,她自幼研习《玉女心经》,后来与杨过同练《玉女素心剑法》仍然用了数月,绿萼不到半日,竟然已得精髓,隐隐有青出于蓝之势,还道她天赋绝佳如斯! 遂使全真剑法,让绿萼以玉女剑法克制。 那玉女剑法果是全真剑法的克星,一招一式,恰好把全真剑法的招式压制得动弹不得,步步针锋相对,招招制敌机先,全真剑法不论如何腾挪变化,总脱不了玉女剑法的笼罩。 两人所使剑招均极狠辣,她昔日与杨过练习剑法,便照经中所嘱,折去长剑剑尖,又将剑刃两边剑锋以锤子打钝,使这剑既不能刺人,又不能伤人,变成了徒有剑招、剑意而不能伤人的「无锋剑」。 如今与绿萼皆以木棍代剑,但二人内功已经大成,剑气纵横,反而威力极大,直将花园中激得百花飞舞,下起了花瓣雨…… 吴翟扎入寒潭,仍觉得脸面臊的发慌,便一路直入冰窖,又被水流冲出,从绝情谷底寒潭冒出头来。 见眼前一物,顿时从头到脚凉了个通透。 原来,他这一年来从未出来查看,那日缚在石梁上的绳索居然已经腐断,掉下来浮在寒潭水面上。 谷中湿气缭绕,那石梁上青苔遍生,原本耐不住日月风霜,区区草绳,怕是不到数月便已腐烂不堪。 而这绳索长达百丈,极为沉重,重力拉扯之下,便断裂坠下。 上天无路,uu看书 ww.ukansu 如今却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这深谷高逾百丈,四周都是光溜溜如镜面一般的石壁,就连吴翟也难以攀爬,若效仿那独孤求败,一路凿出小孔,却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成功…… 吴翟灰心丧气,便将那绳索拢成一团,拖在身后,怀抱巨石,复从冰窖进入幽谷。 却见绿萼与小龙女各执一根树枝,白衣飘飘,自在飞花中起舞,便如谪仙降世,美不胜收。 不由痴痴想到: “若是出谷不成,滞留深谷,有如此佳人相伴,却不寂寞。” 随即想到,自己却是裘千尺。 顿时,索然无味。 于是垂首拽着绳索来到树下,默默取了那绝情剑,复从冰窖返回,竟是去凿天梯了…… 待吴翟回来,二人却在满地捡花瓣。 一见吴翟,绿萼便跑过来,挽起他手臂,喜滋滋的说: “妈,是不是绳子断了?” 吴翟郁闷道: “是啊,你又高兴什么?” 绿萼扮了个鬼脸,又蹦蹦跳跳跑回去,远远地叫道: “我练成《玉女素心剑法》啦!” 吴翟摇摇头,暗道,女人总是口是心非的。 果然,绿萼来到小龙女身边,低声道: “龙姐姐,我们出谷的那条绳索断了,现在都出不去啦!” 小龙女愕然道: “出不去你还笑?” 绿萼将一枚花瓣黏在小龙女额头,左右端详,拍手笑道: “这样一来,我们就能一直在这里陪你啦!” 第38章 杀人者,裘0仞 自此以后,吴翟日常便以攀岩凿山为主。 这峭壁极其光滑,无处借力,却不能像独孤求败那样只凿一排小孔落脚,那样吴翟上的去,绿萼却未必。 绝情剑虽然削铁如泥,却终究不是凿山工具,尤其吴翟怕伤了剑锋,遂每每以浑厚内力包裹其上,实则是以剑气轰击。 因此,这工程进度却慢。 每过尺许,吴翟就在石壁上破开开碗口般大小并排两个洞,深则过尺。 这样,即便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也能以此上下深谷。 这却是勇敢者游戏了。 绝壁如此险峻,有胆子蹦极吗? 绿萼已掌握《玉女素心剑法》,两人练了几日,小龙女又教她全真剑法,两人内力相当,相互攻守练剑,威力极大。 怕毁了幽谷花圃,索性与吴翟一道来到谷底寒潭,一时谷底剑气纵横,时而激荡潭水,时而轰碎巨木,声势惊人! 如此练了月余,小龙女终于发现了绿萼的短板。 若只论剑气威力,绿萼九阳神功大成,一剑击出如虎啸龙吟,威势逼人,便是小龙女也不敢托大,以正面相敌。 但绿萼不会任何轻功,下盘沉重,不若小龙女身法灵动,玉女素心剑法的灵巧迅疾一路却大打折扣。 于是,小龙女提出教绿萼—— 【古墓派轻功】! 吴翟在崖上凿洞,实则分心二用,一直在看两女练剑,忽然听到小龙女此言,顿时泪流满面…… 姑奶奶,你总算开窍了! 于是长啸一声,收剑入鞘,从崖上一跃而下,“噗通”一声扎入寒潭。 顿时水花四溅…… 古墓派轻功乃武林一绝,与别派任何轻功均有所不同,练习时需在狭窄小室内辗转反复,倒有些像那凌波微步! 于是,吴翟从开山工转行建筑业,以木板和绳索在幽谷茅屋四周搭建了十二间木屋,一座比一座略大。 小龙女在第一间木屋中指导绿萼,吴翟内力已趋化境,耳力极佳,听得仔细,便依言在相邻一间中自行练习。 小龙女不以为意,知道吴翟面薄,也不点破。 只是指导绿萼时便更加详细,许多二人看得见,而吴翟听不到的细节,均在一旁细细剖析出来,方便吴翟偷师。 这轻功却比剑法难多了,待绿萼轻功大成,从第十二间木屋中出来,当真进退如电,闪避如风时,三月时光已匆匆流逝…… 吴翟以铁掌门轻功与古墓派轻功相互印证,取长补短,辅以九阳神功,一旦飘忽谷中,当真行如鬼魅,不可捉摸,就算小龙女全力施展,也难以望其项背! 如此,吴翟终于将内功、拳法、轻功练得圆满,全无破绽,正可出谷而去,称量天下英雄! 待天梯开凿已毕,便与小龙女辞行。 便问绿萼是否同行? 绿萼虽然怜惜小龙女孤独寂寞,但还是决定跟随吴翟出谷,她已经当了十多年野草一般没妈的孩子,却再也不愿与吴翟分开了! 于是抱着小龙女痛哭一场,又解下绝情剑相送。 小龙女坚辞不受,吴翟又劝: “这深谷天险已破,他日强敌入侵,你总不能以树枝相敌,有利器傍身,我二人也去的心安。” 小龙女才将绝情剑系在腰间,送二人到绝壁之下,吴翟忽道: “不如咱们一起出谷,你也好采购一些粮食,这谷中食物匮乏,你幽居在此,却没必要学那苦行僧。” 三人确实已将白鱼吃的反胃,小龙女余毒排尽之后,大家反而尽吃些花瓣野果,偶尔才吃白鱼。 小龙女略作思量,点头道: “也好,公孙谷主于我有救命之恩,正该去他墓前祭扫。” 吴翟笑着对绿萼说: “丫头,这绝壁直上直下,你若失足掉下,一定要瞄准谷底寒潭,否则这蹦极就不好玩了……” 绿萼本就战战兢兢,又听吴翟说道“蹦极”,顿时手脚皆软,面色发白,说什么都不肯上去了。 吴翟嘿嘿坏笑,复入幽谷,取了绳索来,依次系在小龙女、绿萼和自己腰间,三人连成一串。 小龙女先行,吴翟殿后,将绿萼夹在中间。 三人武功极高,出谷只在须臾,而小龙女担心绿萼害怕,因此如常人一般,依次攀着石洞,爬得极慢。 花了半日,终于攀上山崖,重见天日。 小龙女立于山巅,只见红日东升,四下里小鸟啾鸣,花香浮动,春意正浓,断肠崖上,石刻犹在,杨过却不知所踪。 心道,十六年长约未至,各自安好吧…… 遂与绿萼、吴翟去绝情谷外集市买了食物、祭品,去石窟墓前祭拜了公孙止,这才与绿萼依依惜别,uu看书 w.uukashom 独自返回幽谷。 却说吴翟与绿萼出了绝情谷,一路北上,所遇皆是大举南下凶暴残忍的蒙古兵,当真生灵涂炭,十室九空。 两人心中悲愤,便冲杀起来,怎奈势单力薄,就算他二人武功绝顶,一日之间也不过杀了数百个鞑子,于天下大势,便如杯水车薪,又有何用? 但若不出手,眼睁睁看着汉家妇孺被鞑子驱赶屠杀,如猪狗一般,心中又不能忍,索性也不想那许多,该出手时就出手! 一日,吴翟与绿萼杀灭了一小队蒙古骑兵,得救的数十百姓竟然匍匐跪拜,一位白发老者越众而出,感激问道: “两位可是铁掌帮的英雄?” 原来,那日裘千仞与吴翟二人作别,径向北来,当真是见鞑子就杀,直如嗜血狂魔一般…… 待他杀了几个月,心中积弊尽散,念头通达,神志皆清,知道这般杀下去,终是小道,于天下苍生毫无用处。 于是仗着绝顶轻功,竟然夜闯蒙古大营,将那些将军、千夫长、百夫长之列一概屠了个干干净净,又蘸了胡虏血,在一杆大旗上书: “杀人者,裘千仞!” 此战之后,“裘千仞”之名天下皆知。 蒙古国震怒之下,命金轮法王率数十位一流高手四处追杀,裘千仞却怡然不惧,数月之间连挑蒙古十座王府。 金轮法王等人脚力不及,追又追不上,即便追上了,裘千仞却根本不与他们纠缠,总是一触即逃,唯独将王府中所藏金银财宝洗劫一空。 一时之间,蒙古贵族血流成河…… 第39章 铁掌峰,心头刃 老人言辞之间,竟然对铁掌帮极为推崇! 原来,裘千仞四处屠杀劫掠鞑子贵族,积累了海量的财富,又以此为根基,广召北地英雄豪杰,于八年前在铁掌峰重开山门。 自此以后,铁掌帮便化零为整,裘千仞时常率帮中弟子四处骚扰劫掠蒙古大军粮草、辎重,有时连南下的鞑子商队也不放过…… 这便罢了,裘千仞还敢带帮中精锐远赴大漠! 蒙古国虽强,却地广人稀,自成吉思汗建国以来,窝阔台、贵由、蒙哥一直沿袭着蒙古人的传统习惯,实行领地和属民的分封制—— 千户、万户与诸王制。 因此,广袤的大草原上,总会有落单的小部落,或者狩猎的大贵族,肥肉可比华夏北地多多了! 铁掌帮往往将某处杀光屠尽,席卷了金银财宝,便扬长而去…… 此时,忽必烈受蒙古大汗蒙哥所命,负责总领漠南汉地事务,裘千仞铁掌帮屠杀蒙古贵族一事,自然落在他手中。 从前裘千仞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杀人越货,万里独行,忽必烈数次派高手围堵,都抓他不着。 现在他有了跟脚,和尚跑得,庙跑不得! 于是,立即命金轮法王等一众好手带了一股精锐骑兵,绕过襄樊大宋守军,昼伏夜出,长途奔袭,星夜间打上铁掌峰! 然而,那铁掌峰藏于群山深处,山势又极为险恶,五座山峰峭兀突怒,入山小道崎岖,道旁长草过腰,极是难行。 金轮法王等人盘桓山下,早已被铁掌帮暗哨探明。 待他们上山,铁掌帮竟然倾巢而出,以巨木块石将敌人堵在那羊肠小道中,骤然间火箭齐发,秋高草长,顿时一片火海…… 蒙古骑兵人慌马踏,火海中混乱一片,竟然全军覆没在那崎岖山道中,法王等仅以身免。 经此一役,铁掌帮声名雀起! 忽必烈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此后又数度调集人马前来攻山。 但此时大宋两湖未失,蒙古大军却不能绕过襄樊守军来打铁掌峰,忽必烈仅能以小股精锐绕道前往,缓缓图之。 这便如同添油,铁掌帮依仗此处天险,令蒙古兵次次损兵折将,铩羽而归,忽必烈急切间烧又烧不死裘千仞,反而白白折损了数千蒙古精锐…… 裘千仞每战之后,便将鞑子尸首收集起来,在铁掌峰下筑成京观,耀武扬威,不断刺激忽必烈来攻! 忽必烈十数余战,一无所获,反而令铁掌帮名声越来越响,甚至公然打出了“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大旗! 再后来,襄樊守军也闻到了腥味,跑来分一杯羹,常埋伏在铁掌峰必经之地,鞑子军尚未摸上山,便中了埋伏…… 八年光景,铁掌峰豁然崛起,如一柄钢刀,狠狠插在蒙古帝国心头,不拔流血,拔则痛彻心肺! 铁掌帮由此愈战愈强,声威赫赫,两湖之间的英雄好汉、忠义之士闻风来归,在江湖上骎寻已可以与丐帮分庭抗礼。 吴翟心中大慰,这裘千仞果然不是池中之物,也不枉他一番心思,劝他改邪归正,这神雕世界,却已经变得大不相同…… 于是,辞别老人,与绿萼转道向南,经常德、辰州,溯沅江而上,裘千尺自幼在铁掌峰长大,吴翟自然知道路。 来到泸溪与辰溪之间,有座形如手掌的高山,确似五根手指竖立在半空之中,中间的最高,两旁顺次矮下来,正是那铁掌帮的所在—— 铁掌峰! 吴翟与绿萼来到山下,见山道之中,明岗暗哨遍布,为首两名黑衣劲装汉子,各执兵刃拦住去路。 吴翟便道: “告诉裘千仞,裘千尺来了。” 那汉子一惊,暗忖江湖上已很少有人直呼帮主大名,那些慕名而来的江湖好汉,无不口称“裘大帮主”、“裘老英雄”,这人却敢如此托大,又称自己是“裘千尺”,瞧这名字,莫非真有什么亲戚关系? 也不敢怠慢,留一人在此,另一人飞也似的跑去禀报了。 吴翟也不难为他们,见那留下的汉子满脸警惕,便转向他处,与绿萼欣赏铁掌峰险峻风光。 不多时,见山上一人如大鸟一样,飞纵下来。 正是裘千仞。 山道众人见他,齐齐抱拳,轰然叫道: “见过帮主!” 裘千仞摆摆手,道: “诸位辛苦了!” 众人皆有喜色,随即各司其职,容色齐整。 裘千仞笑嘻嘻的走过来,从怀中摸出一柄玉如意,递给绿萼。 目光落在吴翟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说: “三妹,伤可大好了么?” 吴翟嘿嘿笑道: “好是好了,要不要试试?” 裘千仞愕然道: “试试什么?” 吴翟轻飘飘的挥出一拳,道: “试试我拳重否?” 话音未落,uu看书wwuanhu拳风扑面而来,直若飓风及身,声势骇人,裘千仞不敢慢待,举双掌相迎。 但听“轰”的一声巨响,裘千仞上身晃了晃。 吴翟正色道: “二哥,不用留手,否则你的兵可要看笑话啦!” 裘千仞敛起笑容,双掌一震,迈步向前,只见他每呼吸一次,便迈出一步,居然走出一个八卦,头上冒出腾腾热气,双手十根手指上也微有热气袅袅而上。 正是铁掌内力运到极处,真气外放所致。 裘千仞练功时,便爱如此蓄力,而后将双掌置于铁镬中翻炒烧红的铁砂,以增掌上威力。 临敌时,却没这许多时间给他准备。 只是吴翟第一拳极重,裘千仞不得倾全力应对,生平第一次如此慎重。 摆好阵势,沉声道: “三妹,出拳吧!” 吴翟道: “小心了!” 挽起袖口,九阳神功运转,缓缓击出一拳,无声无息,平平无奇。 裘千仞却如临大敌,身子微微下蹲,仍举双拳相迎。 拳掌相接,顿时爆发出惊雷也似一声巨响,拳风似冲击波一般扩散开来,直震得周边松林如遇巨涛,猎猎倒伏…… 裘千仞“登登登”连退了九步,才站稳脚跟,骇然道: “三妹,你这是什么功夫?” 吴翟笑道: “大伏魔拳!” 裘千仞颔首赞道: “我看这拳至刚至猛,仍在那老叫花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之上,二哥是不成啦,甘拜下风!” 第40章 铁掌峰顶,英雄古冢 裘千仞哈哈大笑,声震四野,抚掌道: “如今三妹神功大成,须得摆上一桌,与二哥一醉方休!” 于是携二人一起,从山道漫步而上。 站岗的众弟子自然让开去路,脸上又惊又喜。 惊的是,吴翟拳法之强,竟连帮主都甘拜下风。 喜得是,吴翟是友非敌,今后铁掌门当又多一强援! 此时铁掌门新立,帮众弟子上下齐心,只在“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并无大帮派诸多苟且之事,当真有复兴气象! 避过铁掌帮弟子,吴翟又悄悄问道: “二哥,你刚才用了几分力?” 裘千仞瞪着眼说: “全力啊,你叫我不要留手,况且你第一拳已极重,二哥挡得甚是费力,又怎敢托大?” 吴翟不信,狐疑道: “真的没留手?” 裘千仞怒道: “三妹,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要不要再打一场?” 吴翟连连摆手,笑道: “不打了,不打了!你现在是裘老英雄,且金贵着呢,可不能把你打坏了!” 裘千仞气的直咬牙,忽然凑到近前,压低声音问道: “三妹,你又用了几分力?” 吴翟暗笑,这个老头子其实也好强的很! 于是装作忿忿的样子道: “我本就是找你试拳,自然是倾全力施为,否则又何必问你用了几分力?” 裘千仞点点头,心中稍安,正色道: “三妹,如今你这身工夫,当真可比肩五绝了,依我看来,反正一灯大师是打不过你的!” 其实,吴翟第一拳用仅了三分力,裘千仞猝然接招,居然已接的相当吃力,第二拳待他做足了准备,也只敢加到五分力,生怕接不住出丑…… 谁知对方还是小小的露了个丑! 看来,裘千仞绝不是自己对手,那金轮法王可与裘千仞打了三天三夜才胜,而五绝又打不过金轮法王,最后欺诈围攻才得手,如此推测—— 我真是太厉害了! 三人一路上到中指峰峰顶,见到一个山洞,洞口砌似玉石,修建得极是齐整,吴翟不解道: “二哥,这里不是禁地么,咱们到这来干什么?” 原本这铁掌山中指峰是铁掌帮历代帮主埋骨之所在,帮主临终时自行上峰待死,而每代帮主临终之时,必带着他心爱的宝刀宝剑、珍物古玩上峰,一代又复一代,石室中宝物自是不少。 因此,帮中有一条极严厉的帮规,任谁进入中指峰第二指节的地区以内,决不能再活着下峰。 若是帮主丧命在外,必由一名帮中弟子负骨上峰,然后自刎殉葬,帮中弟子都认为是极大荣耀…… 当真邪门至极! 后来裘千丈坠入深涧摔死,裘千尺远嫁,裘千仞又皈依在一灯大师门下,铁掌门树倒猢狲散,这数百年英雄古冢,却成了江湖客寻宝的好去处…… 后来裘千仞复兴铁掌门,这才第一次上中指峰。 发现里面洞口石室之后,赫然是一个天然生成的极大洞穴,较之外面人工开凿的石室大了十来倍。 然而,数十年糟践下来,洞内早已一片狼藉,十几代帮主的骸骨皆散落在地,全无人形。 裘千仞当即废了那条不人道的帮规,一把火将这些骸骨都烧了,在前室中安放列位先贤的骨坛灵位之属,后面洞穴则辟成了铁掌帮的藏兵洞,里面储着兵器、粮草…… 若有一日,铁掌帮被鞑子所破,此处就是死战之地! 裘千仞将其中变故娓娓道来,又请吴翟和绿萼去祭拜前任帮主,这才折回向下,来到不远处的帮主小院。 其他门派的帮主所在,皆富丽堂皇,气势恢宏,恨不能将皇宫移来居住,裘千仞的小院却极为简陋。 他之前是个武痴,每日就是守着烘炉铁镬修炼铁掌,后来跟了一灯大师,更是日日青灯古佛,早已过不惯浮华日子。 是以,将小院修的古朴简单,像个小庙。 吴翟暗叹,裘千仞没说,但他待前任帮主上官剑南如生父一般崇拜敬仰,后来铁掌帮因他而散,中指峰才被扫荡,见上官剑南骸骨受辱,必然心中难安。 因此,才在此处居住,明面上是帮主,实则守墓尔。 三人移步入正堂,帮众已摆好一桌酒菜,席面倒是丰盛,想来裘千仞已是一帮之主,他若至简至朴,却让其他人难做。 吴翟在绝情谷吃花瓣野果,嘴里早就淡出鸟来了,见这一桌珍馐佳肴,顿时食指大动,双眼放光。 裘千仞暗暗发笑,这三妹年过半百,举止却如少年郎一样毫无顾忌,跟那老顽童周伯通一般,这年岁却是越活越回去了…… 于是捡起筷子,夹了一块肉给绿萼,笑道: “先吃饭,吃饱了喝酒!” 吴翟举起酒杯,u看书 wukanshu 敬了裘千仞一杯,便开始风卷残云,狼吞虎咽,看得绿萼直瞪眼,他却视若无睹…… 美人儿,我所欲也。 美食,亦我所欲也。 如今成了裘千尺,美人儿不可兼得,舍美人而取美食也! 当晚,吴翟与裘千仞喝得酩酊大醉…… 吴翟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推开窗户,便觉鸟语花香,神清气爽,这古时候的酒就是好啊! 头不疼来,还不吐…… 绿萼听到响动,便盛了一碗粥,端进来。 吴翟赞道: “真是个贴心的小棉袄!” 绿萼掩口一笑,却匆匆出门去了。 原来,裘千仞醒的早,见绿萼在院中以树枝练剑,便又送了他一柄神兵,唤作—— 越女剑! 此剑装饰唯美,剑身比绝情剑略短,略窄。 却正是女子佩剑尺寸,极为趁手,绿萼见猎心喜,送完粥,便又去练剑了。 吴翟端着碗,自去正堂寻裘千仞。 他此番来寻裘千仞,正是把他当成一个秤砣,秤一秤自己拳头的分量,秤完了,也该走了。 然而,裘千仞帮务极繁。 吴翟在屋檐下喝完了粥,正堂中依然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说的不是截获了鞑子某处的粮草,就是又杀了哪个贵族,或是在某处遭遇大队蒙古兵,损兵折将云云…… 吴翟听得头大,正要往回走,忽然听到裘千仞宣布嘉奖杀了蒙古贵族的外门弟子,升入内门,还有金银赏赐。 顿时,一个念头浮上心头…… 第41章 杀鞑令起,当世武悼 吴翟推门而入,裘千仞眼尖,微笑颔首,随即扬声道: “三妹,快来二哥这里坐!” 一夜之间,裘千尺的大名已经传遍了整个铁掌峰,众人皆知帮主家三妹上山了,武功居然比帮主还要高上几分! 却不知如何神异? 于是,堂上众人纷纷翘首以观,却见来人身穿一件黑袍,头戴一顶小帽,毫无女相,却似个枯瘦老头,不由面面相觑。 均想裘帮主虽老,却相貌堂堂,气势非凡,不料他三妹却长了这么个模样,当真是龙生九子,各不相同…… 吴翟知道自己皮囊丑陋,也不以为意,向众人略略抱拳,即径直走到裘千仞下首坐下,笑道: “二哥近年无硬仗可打,却怎得睡不安稳了?” 裘千仞苦笑道: “鞑子当了缩头乌龟,不敢来攻,而我若下了铁掌峰,却又是自曝其短,进退两难,在此空耗天年,甚是为难……” 吴翟将手中空碗放到桌上,又提起茶壶,将其中斟满茶水,指着一碗茶说道: “其实,可在碗中添些佐料,逼鞑子来犯!” 裘千仞盯着碗,不解道: “如何添料?” 吴翟忽然问道: “二哥可听过武悼天王?” 裘千仞点头道: “十六国时,冉魏开国皇帝,冉闵。” 吴翟又问: “二哥觉得,此人如何?” 裘千仞放下手中茶杯,肃然道: “乱世枭雄,国战良将,后败于慕容儁之手,甚为可惜。” 吴翟抚掌道: “二哥说的是,那冉闵死后,竟然天降异象,蝗虫大起,五月不雨,待慕容儁遣使者祀之,谥曰武悼天王,其日便大雪。二哥可知为何如此?” 裘千仞笑道: “此乃天象,二哥一介武夫,如何知晓?” 吴翟忽作慷慨之色,重重拍了一下扶手,朗声说道: “昔日华夏式微,诸胡猖獗,屠戮我汉家百姓,如猪狗一般。民族倾覆,危在旦夕之间。后冉闵《杀胡令》出,乱华五胡或杀或逐,中原汉人遂得以苟活,其国虽亡,而种犹在,才有我汉家王朝隋唐及宋延续至今。故冉闵虽死,而天怜之,皆因其有大功于华夏!” 说到此处,众人皆肃然起敬,点头称是。 吴翟又说: “如今我中原诸地沦丧于蒙古铁蹄之下,百姓惨遭屠戮,流离失所,北地十室九空,比昔日胡祸犹甚。铁掌帮既以【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为己任,何不相仿武悼天王,复颁《杀胡令》,邀天下英雄豪杰共诛鞑虏?” 此时铁掌帮核心人物,皆是慕名而来的抗蒙义士,本就是满腔热血,被吴翟这么一撩拨,顿时鼓噪起来,大声叫好! 裘千仞低头沉吟道: “此令一出,却当真是捅了马蜂窝,即便忽必烈能忍,那蒙哥汗想必是不能忍了……” 忽然仰头大笑道: “我辈热血男儿,便该如此!他日若玉石俱焚,必令鞑子尸塞大河,血染诸峰,后世虽不见铁掌峰,唯有铁血峰屹立天地之间!” 吴翟站起来,抱拳道: “二哥慷慨如斯,必然流传千古。诸君在此商讨这杀鞑之令,我这便去将忽必烈首级取来,引敌酋之血以祭檄文!” 裘千仞豁然站起,惊叫道: “三妹,不可莽撞……” 话音未落,吴翟已施展绝世轻功,众人眼前一花,他早在门外数丈,远远地笑声传来: “二哥放心,此去正可秤一秤我拳重否?” 裘千仞一跺脚,骂道: “一把年纪,简直胡闹!” 却不去追赶,反而坐了回去,甚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裘千仞一代宗师,岂能看不出来吴翟轻功犹在他之上,想起昨日拳法,更胜于他,那还追什么? 心道,三妹智计过人,我也一向佩服,如今神功傍身,天下能伤她之人,屈指可数。 裘千仞自己尚可在百万军中屠得鞑子闻风丧胆,推己及人,当即安下心来。 又想起昔日火工头陀的惨状,不由暗笑—— 却该是鞑子好担心了…… 至于吴翟要取忽必烈项上人头,众人皆作笑谈而已。 铁掌帮在北方汉地兴风作浪,皆因此处汉人多而鞑子少,极易潜伏隐藏,但忽必烈身居草原,身边皆是鞑子,又驻有重兵,他单枪匹马如何强攻? 吴翟自去后院,见绿萼仍在练剑,便悄立一旁。 绿萼如今内力、剑法、轻功三者皆有所成,玉女素心剑法使出,当真如翩翩起舞,美不胜收…… 看了一阵,绿萼收剑入鞘,笑嘻嘻的走过来,挽着吴翟手臂道: “妈,我练的怎么样?” 吴翟笑道: “极好,极好,可以去打小怪兽了!” 顿了一顿,又说: “你乖乖在这铁掌峰上练剑,我要出去一趟……” 话还没说完,u看书w.uukashu 绿萼便抱紧他的手臂,叫道: “我跟你一起去!” 见吴翟踌躇,又说: “人家现在已不是拖油瓶啦,连龙姐姐都打不过我……” 吴翟笑道: “那是人家让着你!” 绿萼急道: “不管,不管,反正我也要去,你去哪,我就去哪!” 吴翟摇头苦笑,宠溺道: “好好好,这便带了你这个大拖油瓶去!” 绿萼皱了皱小鼻子,哼了一声,自去收拾行装。 吴翟本想千里奔袭,星夜间取了忽必烈的大脑袋来,现在带着绿萼,却不能如此洒脱了…… 于是向裘千仞讨了快马,一路向北。 又想,忽必烈奉命署理漠南汉地,驻守于草原边缘的爪忽都之地,距铁掌峰尚有千里之遥,不搞点事出来,似乎对不起马儿? 于是,与绿萼折道向河南。 不出数月,忽必烈设在汴梁的河南道经略司忽然暴发血案。 经略使史天泽、杨惟中、赵璧被人削成人棍置于酒坛之中,其他参议、安抚使等大小官员皆被震碎五脏,胸口一个掌印。 此案极为血腥,经略司驻地除了三个经略使外,竟无一人生还,连普通衙役更夫都惨死院中。 大小官员尸体皆按秩序坐于堂前,三坛经略使被置于公案之上,惨叫哀嚎,却急切不能死去…… 凶手穷凶极恶,却来无影,去无踪。 唯一线索便是,院中地面上,蘸人血写成的六个大字—— 杀人者,裘千仞! 第42章 后院起火,奉旨造人 八年之后,又见“杀人者,裘千仞”! 此时铁掌帮所发《杀鞑令》已传遍了北方汉地,甚至连河南经略司衙门墙上,都被铁掌帮高手贴满了告示。 这《杀鞑令》大部分效仿武悼天王《杀胡令》,堂堂正气,字字慷慨,唯有最后一条,则极为毒辣—— 我汉家儿女,凡携鞑虏首级上铁掌峰者,赏白银十两,纳为铁掌帮外门弟子! 鞑子欺辱屠杀汉人日久,普通百姓敢怒不敢言,如今撑腰的来了,杀了鞑子既有银子可拿,还能受到铁掌帮的庇佑,谁还没有三分血性? 看到没,一颗头就够了! 干不过鞑子军士,杀个妇孺还不手到擒来! 不出三月,死在汉人手中的鞑子已超过十万人,其中还不包括被人冒杀领功的契丹人和女真人…… 尽管如此,能活着逃到铁掌峰的,却寥寥无几。 忽必烈以汉治汉,北地汉军势力极大。 汉奸们膝盖虽软,但砍向自己人的屠刀却极为坚决,急忙在各处设立关卡,磨刀霍霍—— 凡身沾血迹的汉人,杀无赦! 裘千仞亲率铁掌帮精锐四处捣毁关卡,以接应来投汉人,北方汉地处处烽烟四起,鞑子死伤惨重,汉人亦然…… 当此之时,“杀人者,裘千仞”重现江湖,杀的还是蒙古汉军首脑,当真大快人心,汉人士气为之大振! 一路杀人解闷,用了半年时间,吴翟和绿萼才潜入忽必烈在爪忽都之地(今内蒙古锡林郭勒)的府邸。 然而,来得不巧,忽必烈却不在…… 原来,忽必烈太会打仗,战功赫赫,人缘又好,不免走上了他爹拖雷的老路—— 功高震主,遭到了大汗的猜忌! 此前,蒙哥大汗命阿蓝答儿在关中设钩考局,核查京兆、河南财赋,从河南经略司、京兆宣抚司的官员中,罗织了一百余条罪状,旨在剪除忽必烈羽翼。 忽必烈胆子大得很,为了表示自己光明磊落,一片赤诚,居然很光棍的独自去朝见蒙哥了。 吴翟很愤怒—— 踏马的,老子跑了大半年,你说距离终点站还差半个俄罗斯? 去你的吧! 吴翟一怒,血流漂杵。 蒙哥倒是很大方的原谅了忽必烈,两个人抱着脖子哭了一场,只是把他留在身边,每天哥俩好,喝一缸…… 随后就得到消息说,忽必烈老巢被端了,老婆孩子热炕头,一个都没留下,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这可把蒙哥愁怀了,他前脚软禁忽必烈,后脚人就被断了根,说不是他干的,怕是连草原上的羊都不信! 于是,借奶消愁,连酒都咽不下去了…… 忽必烈以头抢地,嚎啕不止,他这次来见蒙哥,明面上没带一兵一卒,实际金轮法王等高手一个都没落下。 都在随从里猫着,就等着蒙哥发难…… 谁知,蒙哥是个实诚人。 见面就说: “别说了,大哥错怪你了,喝酒,喝酒,都在酒里……” 一众高手无用武之地,反而使后方空虚,以致被那千刀万剐的裘千仞所乘! 是的,虽然吴翟没留血字,但忽必烈已经用脚后跟确定—— 这锅裘千仞背定了! 吴翟和绿萼又在草原上溜达了数月,确定反间计没成。 那忽必烈在蒙哥大汗帐下又得了一大批美女,日日奉旨造人,蒙哥可说了: “不留后,不许走,决战到天明!” 吴翟恨得牙痒,这小子倒是活得滋润的紧…… 但王帐所在,不比他处,又有金轮法王等一众高手保护,他带着绿萼这个拖油瓶,还真不敢硬闯! 于是转向陕西,又血洗了忽必烈苦心经营的京兆宣抚司,将著名大汉奸刘秉忠、许衡、姚枢、郝经、张文谦、窦默等人一概罐装,陈于堂前…… 这锅太大,还得二哥背—— 杀人者,裘千仞! 这样一来,蒙古汉军顿时没了主心骨,各军阀间相互猜忌,又时时处在裘千仞斩首行动的威吓之下,那关卡也不设了…… 《杀鞑令》顿时有了空前的执行力,铁掌帮势力极大膨胀,若不是有鞑子贵族馈赠的积蓄挺着,光赏银就得把铁掌峰吃空! 又等了数月,忽必烈不给力,仍在床榻间挣扎,不得南下。 掐指一算,离开绝情谷三年多了。 不如,回去看小龙女? 正在此时,忽然传来蒙哥亲征的消息。 原来,软禁忽必烈的同时,蒙哥便下令南下攻宋,着蒙古总督军事兀良合台与都元帅帖哥火鲁赤、带答儿各率一军绕道云南,南北对进夹攻四川,企图会师合州。 谁知跟大宋死磕了两年,蒙古骑兵尝遍了蜀道之难,u看书 w.uukas难于上青天的苦楚,三路大军退回漠北喘息…… 蒙哥大汗震怒,当即踢碎了酒缸,决定亲率主力入蜀,同时命兀良合台攻广西,宗王塔察儿率东路军攻荆山。 兵分三路,以分大宋兵力。 吴翟知道机会来了,因为兀良合台也好,塔察儿也好,都跟那帖哥火鲁赤一样,是纯粹的鞑子,脱离了低级趣味,未被儒汉文化腐蚀的鞑子,他们西征战无不胜,唯独啃不动大宋! 想必,很快就得碰一鼻子灰! 最终还是得把忽必烈从被窝里拉出来…… 于是,每日打探消息,继续在草原上和绿萼牧马,放羊…… 一晃九个月过去,终于传来忽必烈南下的消息。 蒙哥倒是神勇,一路所向披靡,此时已攻克了四川北部大部分区域,而兀良合台还在广西磨洋工,塔察儿则损兵折将快废了! 这样下去,东西两路毫无牵制力,蒙哥孤军深入,大宋便可腾出手来,合兵一处,容易将蒙哥克死在钓鱼城下…… 于是,蒙哥给忽必烈写信: 弟啊,造人不慌,先来拉哥哥一把! 遂命忽必烈在开平祭旗,率三万蒙古精骑南下进攻大宋江淮一带,以缓解四川战局的压力。 然而,忽必烈现在走路都带飘,骑不得马,见不得风—— 当然是装的! 他巴不得蒙哥赶紧死,好带了这三万精锐骑兵返回开平召开库里台大会,当大汗他不香吗? 于是,出个草原,三万精锐骑兵足足走了八个月! 第43章 白衣当0,只为屠狗 蒙哥等得,吴翟却等不得。 之前在草原上,毫无遮掩,这三万蒙古精骑发起飙来,可不是闹着玩的,那是三万枚利箭,不是瀑布! 如今踏入我汉家江山,群山环绕,道路崎岖,形势一变。 来来来,你跑一个曼古歹看看? 吴翟的机会来了! 当夜,忽必烈在一处河畔谷地扎营,但见军容肃整,果然精锐。 铁掌峰久攻不下,河南、京兆血案在前,此处已近汉地,忽必烈心思缜密,唯恐裘千仞来袭营,却将这大营守得如铁桶一般,一个千人队在大营之外来往奔驰,警戒极其森严…… 吴翟让绿萼穿上黑色劲装,带了引火之物,潜伏在河畔,伺机点火烧营,以便接应。 他自己却穿了一袭白袍,黑夜中极为醒目。 那千人队绕营一周,见一白袍老者站在大路正中,鞑子残暴,也不问来者何人,当即弯弓搭箭,要将他射个通透。 可惜箭还没发,众人眼前一花,已失去了老者踪影,突然间一声巨响,那千人队好似骤然之间撞在一堵巨墙之上! 当先七八名骑士口中鲜血狂喷,连带着胯下马儿一起倒飞出去,登时砸倒了大批骑兵。 吴翟便似鬼魅一般,那千人队中白影闪烁,鞑子骑兵挡之即溃,不时有人从马上飞出,直如败絮破布一般…… 吴翟冲杀一阵,顿时豪气大发,气沉丹田,张口向大营方向纵声啸道: “忽必烈狗贼,滚出来受死!” 登时焦雷滚滚,一路炸响,直传入大营中去了…… 周边鞑子骑士受不住这霸绝天下的内力,顿时脑子里嗡嗡作响,眼神呆滞,七窍流血,立时便有十几人被活活震死! 忽听大营之中号角声此起彼伏,三万蒙古骑兵纷纷披挂上马,在营中列队待发。 吴翟双拳齐出,面前骑兵如海涛拍面,身不由己向后倒伏,顷刻间击出数十拳,拳风所及,身边已无一人、一马站立…… 遂仰天大笑,大袖翩翩,向敌营走去。 千人队气为之夺,竟然不敢追赶,只是远远缀在身后。 及至营寨大门,只见忽必烈王帐中窜出几条人影,几个起落,已越过列队的蒙古精骑,来到身前。 当先一人身材高瘦,脸无血色,形若僵尸,拿着一条哭丧棒模样的杆棒,必是潇湘子。 第二人极矮极黑,手中兵刃最为怪异,乃是是一条铁铸的灵蛇短鞭,在他手臂上盘旋吞吐,宛似一条活蛇,自是阿三尼摩星了。 其后两人一个身高八尺,粗手大脚,脸带傻笑,双眼木然,乃是渣杨的好兄弟,回疆马光佐。另一个高鼻深目,曲发黄须,虽是胡人,身上穿的却是汉服,颈悬明珠,腕带玉镯,手执一条镶珠嵌玉的黄金软鞭,正是尹克西。 紧接着,呜呜之声大作,一个铜轮一个铁轮忽从蒙古骑兵头顶飞过,忽然急坠向下,一先一后朝吴翟劈面砸来! 吴翟见双轮飞来之势极为刚猛,心中一凛,暗运九阳神功至双臂,大伏魔拳轰然击出! 只听“咔嚓”巨响,双轮如遭雷击,从空中折返向地面,竟然“噗”“噗”两声,没入土壤之中,不复踪迹…… 吴翟背手在后,虎口发麻,双拳剧痛,暗道: “这番僧好大的力气,这次托大了,没有兵刃在手,却有些吃亏。” 扬头爆喝: “金轮法王,何故藏首露尾,滚过来领死!” 却见一人身披红袍,极高极瘦,身形犹似竹竿一般的藏僧越众而出,脑门微陷,便似一只碟子一般,正是金轮法王。 他之前以为是裘千仞杀来,走到近前,却发现不是,沉声问道: “来者何人?” 吴翟微微一笑,朗声道: “屠狗之人!” 众人微微一愣,忽然想到之前他曾大呼“忽必烈狗贼,滚出来受死”,顿时了然,无不大怒,皆喝骂起来…… 吴翟却毫不在意,负手盎然道: “废话少说,交出忽必烈,老子网开一面,可饶尔等狗命。但若敢说半个不字,别怨老子拳重!” 金轮法王、潇湘子等均是一流高手,平日里与人动手,决不肯自堕身份,倚多为胜。 但吴翟嘴实在是毒,众人无不心中火起,头顶冒烟,但见白刃闪动,黄光耀眼,潇湘子、尼摩星、尹克西、马光佐四人各执兵刃,均抢上前,攻了过来。 那金轮法王却负手而立,他此时已经将龙象般若功练到第十层境界,当真是震古铄今,虽不能说后无来者,确已前无古人。 据那《龙象般若经》言道,此时每一掌击出,均具十龙十象的大力,uu看书.uukans自忖无人可敌,却不愿与潇湘子等人为伍,只是冷眼旁观。 吴翟嘿嘿冷笑,当即揉身上前,一拳击向潇湘子面门。 潇湘子杆棒一立,棒端向他拳上点来,杆棒上白索缠绕,棒头拖着一条麻绳,果然是孝子手中所执的哭丧棒。 吴翟刚刚吃了个小亏,心中郁闷,此时出手,却不容情,顿时十成功力喷吐而出! 拳棒相接,轰然爆响,那精钢铸成的哭丧棒居然弯成了一张弓,从潇湘子手中飞出,远远地穿过骑兵队列,飞到后营去了…… 吴翟拳势不辍,直向潇湘子面门砸来! 潇湘子虎口鲜血淋漓,大惊之下,连忙以双臂相抵,却听“咔嚓”一声,他双臂弯出一个诡异的角度,竟已断作数截…… 潇湘子口吐鲜血,张口惨叫! 吴翟第二拳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他胸口,眼见潇湘子胸口深深的陷了下去,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砸入骑兵阵中…… 他口中血浆狂喷,双目圆瞪,毫无生气,居然五脏尽碎,心脉皆断,已经死了! 电光火石之间,吴翟已杀了一人。 众人不及变招,吴翟已回身抓住了尹克西的金鞭。 尹克西待要抖鞭回击,哪知鞭梢便如嵌入磐石之中,纹丝不动。 当即顺着对方一扯之势,和身向吴翟扑去,左手中已多了一柄明晃晃的匕首,这一招以攻为守,乃是十八小擒拿手的绝招。 吴翟低喝一声,九阳神功自鞭稍灌入,那金鞭忽然崩得笔直,如一根金光闪闪的棍子一样! 第44章 潇湘送命,胡商归西 尹克西前扑之势一顿,虎口炸裂,金鞭脱手而出,胸口犹如被大铁锤重重一击,眼前金星乱舞,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吴翟得势不饶人,闪电般欺身而上,右拳轰向尹克西心窝! 尹克西受伤不轻,身形滞涩,躲无可躲,无奈之下,只得像那潇湘子一变,勉力举起双臂挡住要害之处。 忽听“呜呜”声大作,却是金轮法王。 他见吴翟一上手就将潇湘子击毙,知道吴翟如此厉害,只怕尹克西也折在他手里。 众人虽各怀鬼胎,但同在忽必烈帐下效力,若是见死不救,到时候怕是却不太好交代…… 当即掷出金轮,直取吴翟后心, 却是围魏救赵,要逼吴翟回身自救,无暇攻击尹克西! 吴翟大伏魔拳法大成,骤然腹背受敌,却毫不畏惧,右拳依然砸向尹克西双臂,左掌向后一摆,恰好在金轮边缘一拨。 却正是四两拨千斤的巧劲,那轮子“呜呜”作响,势道更增几分猛烈,却向金轮法王飞去! 只听“轰”的一声闷响,尹克西整个人如同虾子一样佝偻起来。 后腰穿出来一只拳头,鲜血淋漓…… 原来,吴翟以巧劲破了金轮,全身功力仍然积蓄在左拳上,挟呼啸风声直击而出,待即将落在尹克西双臂上时,却忽然向下急转,重重击在他腹部丹田! 此拳乃是吴翟全身功力所汇聚,便是瀑布也能倒卷而上,尹克西血肉之躯,如何扛得住? 立时便被打了个对穿! 吴翟按住尹克西肩膀,将拳头缓缓抽出,尹克西痛极,奋力挣扎,口中“嗬嗬”作响,喷出大团血块,身子不住抽搐。 忽然头一歪,就此无声无息…… 吴翟将尸体掷到地上,右手带血,滴滴答答落入尘埃。 尹克西这死法,委实太过于血腥恐怖,剩下尼摩星和马光佐二人心中骇然,一时不敢冒进,只是严密守注门户。 法王接住金轮,见尹克西惨状,不由暗暗心惊,道这人拳法刚猛至极,犹在郭靖降龙十八掌之上,乃生平仅见,确是劲敌。 于是整一整袍袖,金银铅三轮一齐拿在手中,心知今日这一战实是生死荣辱的关头,丝毫大意不得。 神色之间却仍似漫不在乎,缓步而出,与尼摩星、马光佐将吴翟围在中间。 吴翟知道那马光佐是个棒槌,唯独尼摩星的蛇形兵器却甚是古怪,怕是不好收拾! 只见那蛇鞭活脱是条头呈三角的毒蛇,蛇身柔软屈折,当是无数细小铁球镶成,蛇头蛇尾均具锋锐尖刺,最厉害的是捉摸不定蛇身何时弯曲,蛇头蛇尾指向何方? 但见那铁蛇短鞭在尼摩星手中忽而上跃飞舞,忽而盘旋打滚,变幻百端,灵动万状…… 四人各自严守门户,绝无半点空隙,却谁也不先出手。 过了半晌,那马光佐是个急性子,按捺不住,突然虎吼连连,大踏步上前,魁梧奇伟,宛似一座肉欺来,手中又粗又长的熟铜棍猛地往吴翟头顶砸了下去! 马光佐一动,后二人也同时出手。 尼摩星将铁蛇递近身来,蛇头蜿蜒,直取吴翟左肋! 金轮法王双手一错,金轮砸向吴翟胸口,银轮下行,去削吴翟下盘,那铁轮“呜呜”的兜了个圈子,却飞向吴翟后脑…… 三人不动则以,一动皆杀招迭出,竟将吴翟逼入险境。 吴翟微微一笑,忽然施展绝顶轻功,“嗖”的一下,瞬间从马光佐肋下退出包围圈…… 众人眼前一花,忽听一声巨响,却是马光佐的熟铜棍重重砸在法王金轮之上,他功力不及,法王金轮仅是略略后缩,而那熟铜棍却猛地反弹上来! 马光佐一觉不对,大喝一声,劲贯双臂,硬生生将铜棍在半空止住,饶是如此,双手虎口已震得鲜血长流。 他高声大叫: “邪门,邪门!” 吴翟在马光佐身后连连摇头,暗道: “你这屁股向后,不着急打架,愣在这吐槽什么,让老子用一百种方法送你上西天吗?” 又想这夯货虽跟了忽必烈,横贯神雕世界,却还没什么劣迹,倒是至情至性,算得上一条好汉。 于是骂道: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 飞起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偌大一坨肉山顿时腾云驾雾般的飞了起来,越过众人头顶,落在一座兵帐上。 那帐篷轰然倒塌,将马光佐层层包裹,却不见他挣扎爬起,却是被吴翟一脚踹晕了…… 吴翟低喝一声,跨出一步上前,双拳齐出,左上右下,分别轰向法王胸口和小腹。 法王知道吴翟拳重,不敢慢待,uu看书ww.uukshucm 左右手分持金银双轮相抵,仍掷出铁轮,绕到背后,偷袭吴翟后心。 谁知,吴翟乃是虚招,双拳递出半途,忽然收回,转身一掌劈向右侧的尼摩星胸腹。 尼摩星忙横过铁蛇,右手握蛇尾,左手执蛇头,在胸口一挡,岂知吴翟这一掌之力却是在出掌之处的四周。 掌心虽对准他的胸口,他胸口竞是毫不受力,尼摩星一挡挡了个空,情知不妙,面门与小腹上已感到掌力。 总算他身子矮小,行动敏捷,急忙往地下一扑,随即几个小筋斗,就似个大皮球般滚了开去。 法王暗暗喝彩,道这黑矮子却是命大。 伸手接过返回的铁轮,只听得呜呜、嗡嗡、轰轰之声大作,金光闪闪,银光烁烁,灰影忽忽,三只轮子从五个不同方位飞袭过来。 吴翟适才与这几个轮子拼了数下,双拳虽未受伤,却极是疼痛,不由暗暗心惊,忖道: “若是在独孤剑冢将那玄铁重剑取来,这秃驴绝不是老子一合之敌,退一步,就算拿了小龙女的金丝手套,也可徒手抓轮,绝不会如此被动!” 于是施展轻功,只绕着法王游走,法王脚短跟不上,三轮齐飞,却不能伤吴翟分毫! 吴翟倒也不止是躲闪,总是在间不容发时轰出一拳,法王无轮护体,不得不以肉掌相接,吴翟拳重,法王接了一拳便觉气血沸腾,难以为继。 如此一来,三轮竟成累赘。 法王只好收回金银二轮护身,只留铁轮四处飞舞骚扰,吴翟压力骤减,收住脚步,缓缓发出一拳…… 第45章 尼摩星陨,法王重伤 正在此时,化作滚地皮球的尼摩星忽然举起营寨大门口的一块巨石,大喝一声,径向吴翟胸口砸来! 这块巨石少说也有三百来斤,比之尼摩星大了数倍,看着声势,却比金轮法王掷轮子强多了! 吴翟吓了一跳,没料到这用鞭子的变态矮子阿三陡然硬气起来,莫非这货还天生神力? 他只道这蒙古大营里,除却金轮法王,其他人不过蝼蚁尔,于是一上场就出重手将潇湘子、尹克西二人打死,便是存心料理了这些烦人的苍蝇,好与金轮法王大战一场…… 谁知这矮子阿三还是个隐藏的高手,顿时来了兴趣,于是飘然让过金轮法王,使出五成内力,一拳击在巨石之上。 “轰”的一声,吴翟凝立不动,而尼摩星抱着巨石“咕噜噜”滚出老远,他倒是硬气,虽然双臂发麻,到底没将巨石抛下! 尼摩星翻身起来,低声嘟囔了些什么,突然大喝一声: “阿婆星!” 奋力托起岩石,向吴翟掷将过去。 他这一掷乃是天竺释氏的一门厉害武功,叫作“释迦掷象功”。 佛经中有言: 释迦牟尼为太子时,一日出城,大象碍路,太子手提象足,掷向高空,过三日后,象还堕地,撞地而成深沟,今名掷象沟。 这自是寓言,形容佛法不可思议。 后世天竺武学之士练成一门外功,能以巨力掷物,即以此命名。 此时尼摩星运此神功掷石,但见岩石在空中急速旋转,夹着一股烈风,疾往吴翟身上撞去! 吴翟大喝一声: “来得好!” 双拳击出,这次用了六成内力,那巨石轰然弹飞。 尼摩星身子突然飞起,追上大石,双掌击出,那大石转个方向,复向吴翟砸去,这次飞掷,是第一次的余势加上第二次掷力,因而比之第一次力道更强! 吴翟心道: “正要称拳重,却来了个秤砣?” 于是轻飘飘的拍出一掌,只将巨石推开,却不急于伤那尼摩星,要等他发出最强一击才行! 尼摩星甚是兴奋,见吴翟力弱,以为他已吃了暗亏。 便大呼小叫,乘胜追击,那巨石给他一次次加力,去势愈猛,竟然隐隐带出呼啸之声…… 法王见这二人一抛一接,却如游戏一般,寻思: “如此再打下去,若这黑矮子不敌,我却须得独面这怪人,最好趁其不备,下重手尽快毙了他!” 于是将金银铁三轮全部掷出,分别取吴翟后脑、后心、后腰,自己却欺上前去,以拳脚相逼,不给吴翟机会遁走。 法王自练成十层“龙象般若功”后,尚无敌手,今日初逢吴翟,竟然隐隐压他一头,争胜心切,此时横下心来,以全身功力蕴于拳上,竟然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之声! 这一拳击出,力近千斤,虽不能说真有龙象的大力,却也决非尼摩星巨石可比,吴翟见对方拳力有异,手肘微沉,九阳神功催发,以拳对拳,十成功力全力相迎! 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法王只觉一股大力排山倒海般压至,再也抵挡不住,踉跄退后三步,摇摇欲坠,忽然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只觉全身上下空空荡荡,气血滞涩,胸口烦闷异常,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脸色委顿至极。 吴翟却毫无异常,转身连出三掌,将那金、银、铁三轮拨开,回头笑道: “金轮法王,不过尔尔!” 金轮法王气血上涌,口唇紧闭,暗运内力调息,不敢开口,只能装聋作哑,保命要紧。 吴翟见状,却也不着急取他性命。 这人肉沙包够硬,骤然打死了甚是可惜,华山论剑之前,需得多打他几次,那才过瘾! 见尼摩星又将巨石轰来,便又拍出一掌,给他还了回去。 二人又抛了一阵,这巨石中所携巨力越来越大,尼摩星也接得越来越费力,他一张黑脸憋得紫红,头上蒸汽缭绕,双目猩红,显然是到了极限! 但见他忽然以双拳锤击胸口,爆喝一声: “阿婆星!” 纵上前去去双掌齐推,那巨石竟然微微一滞,滴溜溜一转,势道陡增数倍,便如一颗流星般砸向吴翟! 吴翟知道这已是尼摩星最强一击,便扎稳脚跟,缓缓蓄气,右拳瞄准巨石正面,以十成功力灌注其上,直直击出。 平平无奇,无声无息。 然而,待拳石相触,却爆发出炸雷一般的巨响! 那巨石忽然四分五裂,炸成无数碎块,四面八方激射而出,营中列队的蒙古骑兵首当其冲,顿时像割麦子一样,u看书 .uuanshu.o人仰马翻,成片成片吐血倒毙…… 便在此时,尼摩星着地滚进,铁蛇挺上! 他离吴翟尚有一丈之遥,而那蛇鞭却如闪电般的弹出,蛇头蜿蜒急上,直袭吴翟左胸…… 原来尼摩星掷出巨石,便缩做一团,沿着巨石气浪,向吴翟滚了过来,彼时吴翟全神贯注,皆在如何击破巨石,却被他所乘! 吴翟方才竭尽全身功力一拳击出,当下招式用老,却来不及抵御铁蛇,危急中上身陡然向后仰了半尺,总算堪堪避过了敌招最厉害的锋芒。 但铁蛇蛇头忽然急转向下,仍然刺入吴翟左胸半寸。 好在九阳神功护体回弹,铁蛇进势立时受阻,竟然难再深入。 吴翟缓过一口气,跟着飞起左腿,他这一脚含恨而出,下意识将丹田紫金真气尽皆灌入其中,委实不比适才全力一拳弱。 尼摩星眼见铁蛇刺中吴翟要害,心想这一招定然送了吴翟性命,大喜之下,万料不到敌人竟有败中求胜的厉害功夫,仓促之下,竟然不知闪避…… 这一腿正中尼摩星胸口,只听“咔嚓”一声,尼摩星肋骨齐断,内脏如焚,一张口,鲜血狂喷而出! 吴翟绝强功力贯穿伤处,余势不绝,直将尼摩星轰得贴地飞出,轰然撞在营寨大门口的拒鹿角上,无数尖木透体而入,尼摩星便如一个血刺猬,顿时气绝身亡…… 吴翟料理了尼摩星,低头见胸口一抹殷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转身见金轮法王仍在调息,不由怒道: “兀那秃贼,起来受死!” 第46章 金轮逃遁,功亏1篑 金轮法王心中苦涩,历尽千难万险,好不容易练成了震古烁今的龙象般若功,还没有威震天下,扬名四海,却无端死在这无名怪人手中! 于是睁眼望着吴翟,神色凄然,问道: “阁下神功盖世,敢问高姓大名,也好让老和尚死得明白?” 吴翟不耐烦的说: “早就说了,屠狗之人!” 金轮法王叹道: “中原高手如林,阁下当不在五绝之下,老僧技不如人,也不算枉死,只可惜那龙象般若功至老僧而绝,从此世上更无传人。” 提起右掌,便往自己天灵盖上拍了下去。 吴翟抢上去伸臂一挡,架过了他这一掌,说道: “且慢!” 法王昂然道: “老僧可杀不可辱,你待怎地?” 吴翟笑道: “你这甚么龙象般若功果然了得,就此没了传人,别说你可惜,我也可惜。我早先说了,可网开一面,何不交出忽必烈?” 法王怒道: “要杀便杀,老僧绝不是买主偷生之徒!” 说罢,闭目不语,垂首等死。 吴翟绕着他走了一圈,忽道: “老子不杀死狗,过去将你兵器捡起,若你能捱我一拳不死,今日便饶了你的狗命!” 法王闻言一动,随即苦笑道: “阁下拳重,老僧全盛时,尚不是你敌手,如今身受重伤,如何捱得住你一拳?罢了,左右是死,便当是舍命陪君子了……” 说罢,双手撑地,就要坐起来。 然而,甫一用力,却牵动伤势,又咳出一口血,颤颤巍巍,便如风中残烛…… 吴翟负手而立,冷眼看他在这卖惨。 他知道这龙象般若功极为神秘,且不说只练到第十层,便令金轮法王功力超绝,实力堪比渣杨黯然销魂掌,难得之处是令这番僧极为抗揍! 后来在断肠崖前,金轮法王右肋左胸同时被黄药师、一灯大师以弹指神通及一阳指击中,却只是—— “嘿”的一声,身子晃了一下。 及至老顽童在他背心“至阳穴”上补了一拳,才—— 双腿一软,缓缓坐倒。 吴翟自知拳重,却决不能比此三人同时出手,况且之前那一拳,并非金轮法王束手待毙,其中绝大部分破坏力,已被金轮法王举毕生之力抵消。 余者,就算伤,也不会是伤得如此之重! 但他艺高人胆大,存心拿金轮法王当做试手的沙包,便在一旁看笑话,不知这番僧要玩什么花样? 过了好一会儿,金轮法王才晃晃悠悠从地上站起来,胸腹之间急促起伏,口中喘的像个破风箱,似乎极为费力。 吴翟微微冷笑,也不点破。 法王见吴翟不语,便一步三晃走过去捡起铁轮,似乎体力不支,那轮子刚刚离开地面不足三寸,便又掉落在地。 法王跪在地上,喘息了一阵,复将铁轮捡起,又步履蹒跚,挪过去捡那金轮、银轮,却总是捡了又掉,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吴翟暗忖: “这秃驴是个影帝啊,等他死了,老子是不是该铸一个奥斯卡小金人,跟他葬在一起?” 法王演了好一会儿,足足花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将三个轮子收拾妥当,抱在怀里,背靠营寨大门,松松垮垮站着等死。 吴翟不由好笑,戏谑道: “大和尚,演完了?” 法王咳了一声,孱弱的说: “阁下说笑了,老僧将死之人,演给谁看?” 吴翟冷笑道: “那便死吧!” 说罢,摆开架势,缓缓举起右拳。 法王忽道: “且慢!” 吴翟皱眉道: “干什么?” 法王又咳出一口血,气息微弱,低声道: “老僧虽败,却不愿负手待死,阁下宽宏大量,容老僧摆开阵势再打,可否?” 吴翟冷笑连连,果然如此,却没放在心上,暗道: “我倒要看看这秃驴耍的什么把戏?” 低喝道: “要打便打,废话少说!” 法王不敢与吴翟正面力拚,缓缓后退,手一扬,立时“呜呜”声响起来,将一只黑黢黢的铁轮飞掷过去。 吴翟举拳相迎,铁轮却绕过他身后,回向法王。 吴翟骂道: “死到临头,还耍花招!” 法王只作没听见,三轮连续掷出,又连续飞回,仍是绕吴翟兜个圈子,变又伸手接住。 三只轮子忽高忽低,或正或斜,所发声音也是有轻有响,似乎要扰得吴翟眼花缭乱,心神不定。 吴翟暗暗好笑,心道: “这秃驴真真是黔驴技穷了!” 突然之间,法王叫道: “小心了!” 蓦然间三轮归一,并排向吴翟撞去,速度极快,其势甚猛,远不是之前软绵绵,慢吞吞的样子…… 吴翟一惊,连发三拳,轰开金铜铁三轮。 顿感手背麻木,却知这秃驴所受之伤绝非他装出来的那样凄惨,u看书 ww.uukanhu 更比吴翟所料为轻! 抬眼一看,却见金轮法王已没入骑兵阵中! 原来,金轮法王之前刻意靠近营寨大门,甚至靠在门柱之上,待后来掷出铁轮,他已退入大门。 无论之前三轮飞舞,还是最后孤注一掷,皆是明修栈道,而他却趁势缓缓退入营寨之中! 待最后一招,金银铁三轮甫一出手,法王发足便奔,同时令蒙古骑兵—— 万箭齐发! 吴翟愤然骂道: “踏马的,到头来,还是着了这秃驴的道!” 足尖一挑,将尹克西的尸体抓起来,挡在身前当做人肉盾牌,在漫天箭雨中疾向前冲…… 蒙古骑兵第一轮齐射未尽,吴翟已冲入阵中。 丢下尹克西,双拳齐发,顿时如海啸一般,将那骑兵大阵冲的东倒西歪,死伤惨重…… 然而,金轮法王却已不见踪影! 吴翟冷笑道: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遂以重拳开路,一路杀向忽必烈王帐,但忽必烈也不见了! 不仅如此,吴翟兜了一圈才发现—— 这营中连将军也无! 三万精锐骑兵,居然都是统一的装束,黑夜之中,仓促之间,根本分不清楚谁是兵,谁是将? 都赖裘千仞! 谁让他总是斩首啊,斩首…… 现在好了,这些狗鞑子学了个乖,都知道混入人民群众的海洋了! 用脚后跟想,金轮法王和忽必烈也必然在这三万骑兵中,但是吴翟总不能挨个怼着脸去查验吧? 第47章 虽0万人,吾必往矣 吴翟在蒙古大营中犁了个来回,一无所获。 知道事不可为,于是施展绝顶轻功,行如鬼魅,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自去河畔找到绿萼,绿萼见他白袍上浸满了血,大惊道: “妈你受伤了?” 吴翟指着胸口道: “只有这一小坨是我的,其他都是狗血……” 绿萼瞪了吴翟一眼,急忙解开他衣襟查看,胸口处果然是小伤,伤处已经结疤,遂从包袱中取出黑色长袍让他换上,抱怨道: “为什么不发信号,让我放火接应你?” 吴翟叹了口气道: “我连忽必烈都没找到,放什么火?” 便将此行诸事,细细讲给她听,说到后来上了金轮法王的恶当,绿萼不由抚掌大笑…… 吴翟皱眉道: “丫头,你是那边的?” 绿萼笑道: “自然是妈妈这边的,只是你也太大意了吧……” 吴翟翻了个白眼,忿忿的说: “我这是大意吗,这是自信,自信!哼,下次非得打死那头狡猾的秃驴不可……” 此后,吴翟每夜都去探营,却始终不见忽必烈和金轮法王踪影,王帐空空如也。 再后来,营地里甚至连王帐都不搭了! 三万蒙古精骑表面上无人指挥,却丝毫不见紊乱,一样吃,一样穿,一样睡,按部就班的赶路,扎营…… 二十天后,第一批蒙古汉军来援,忽必烈仍未露面。 两军甚至并未合成一股,汉军自在前头开路,蒙古精骑跟在后面,缓缓推进,不骄不躁…… 让吴翟沮丧的是,汉军万户也藏身于兵中。 想杀个汉奸解解闷都不行! 足足走了三个月,蒙古大军抵达河南汝南,此时北地汉军已尽数集结在此,总数超过了三十万,浩浩荡荡,投鞭断流。 也不见忽必烈露面,三十余万大军忽然开始合并,井然有序,采伐树木,搬运巨石,竟然是在汝南文殊河畔修建大营。 吴翟知道忽必烈必在某处嘲笑自己,但他没有间谍卫星,找不出来这个造人困难的狗鞑子…… 鞑子不可怕,就怕鞑子有文化! 忽必烈正是这样一个,有文化的鞑子,他曾在北地儒士元好问和张德辉恬不知耻的反复请求下,接受了“儒教大宗师”的称号—— 真是羞死孔孟…… 有文化的鞑子花了五十多日,在文殊河畔筑成了一座堪比要塞的八卦形巨大营盘,八支蒙古汉军各自盘踞一个方位,守卫八座大门,三万蒙古精锐居中镇守,远远望去,旌旗招展,剑戟如林。 又过了三日,鞑子营盘中百夫长以上军官开始着甲列装,身披大红色披风,公然在营中巡弋,耀武扬威。 午时,忽必烈的大纛自营盘中心的王帐升起。 白色的牦牛尾制成的大纛迎风招展,在千军万马之中十分显眼…… 吴翟勃然大怒,遥指大纛怒骂道: “踏马的,狗鞑子这是挑衅,赤果果的挑衅啊!” 转头对绿萼说: “丫头,我今夜袭营,必杀忽必烈!” 绿萼劝道: “这鞑子竟敢明目张胆挑衅,必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此时袭营怕是机关遍布,有诸多凶险,不如等几日,待他分兵再去?” 吴翟摇头道: “此时鞑子气势已达巅峰,那忽必烈志得意满,才敢露头,若是待他分兵南下,这狗贼势必又缩进龟壳,寻他又是千难万难……” 绿萼又劝: “咱们在此寸步不离的守着,总有他露出马脚的时候,我看这营盘比那蒙哥大汗的王廷还要凶险,还是不要冒进吧?” 吴翟总是不肯,正色道: “且不说我已在铁掌帮诸位英雄面前夸下海口,况这忽必烈雄才大略,他日若大宋不保,则必灭于他手中,我必杀之!” 在这个世界里,除了吴翟,没人知道蒙哥会突然暴毙,没人知道蛰伏的忽必烈敢在汉地抢着继大汗位,没人知道尽得天时地利的阿里不哥是个草包,没人知道大宋居然死在一个汉奸刘整手中…… 十六年艰苦卓绝的女装之旅,总要搞点事情出来发泄一下吧? 武侠世界里,最引人神往的,只在—— 侠以武犯禁! 捅多大的篓子算是犯禁? 杀个皇帝,干掉大元朝的开国皇帝算不算? 倘若蒙哥死了,忽必烈也死了,大宋没准还真能偏安苟且下去! 那阿里不哥是个纯粹的鞑子,极其厌恶蒙古汉化,极端反对骑士下马,与群山环绕,水网密布的大宋相比,显然一马平川的西欧更符合他的胃口—— 宋地又不能放羊牧马,要来何用? 杀最猛的鞑子,喝最烈的酒,等雕回来以后,再去泡最靓的美女,然后开开心心回家,这才不枉被狗系统坑一回! 吴翟内心一片火热,uu看书.uukanshuom 同绿萼去找铁匠打了一面一百多斤的纯钢巨盾,并在上面刻了两行字: 壮志饥餐鞑虏肉,笑谈渴饮敌酋血! 是夜,月朗星稀。 绿萼含泪相送,吴翟不许她跟着。 此去单挑三十万人,流矢无眼,绿萼武功虽高,却无临战经验,帮不上忙不说,吴翟还得分心保护她。 所以,她只能在文殊河对岸等着。 蒙古大营做成了八卦,相应便有八座大门,其中: 开、休、生为三吉门,死、惊、伤为三凶门,杜门、景门中平。 敌凶,则我吉。 吴翟一袭白衣,手提巨盾,来到西南方位的“死门”之前,但见煌煌大寨,联营如云,灯火通明,甲士恢恢,旌旗猎猎…… 顿时生出来一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情,随即纵声长啸: “忽必烈狗贼,滚出来受死!” 顿时如惊雷降平湖,在大营中滚滚炸落,鞑子兵心惊肉跳,耳中嗡嗡作响,到处都盘桓回荡着吴翟的声音: “滚出来受死,受死,死……” 一时号角声此起彼伏的响起,那死门之后的汉军士兵缓缓集结,弯弓搭箭,竟然不攻出来,反而整齐后退,在大门后让出里许空地。 大门洞开,请君入瓮! 吴翟凛然不惧,扛起巨盾,穿过死门,缓步踏入营盘。 忽听得号角声陡然一边,背后喊声大作! 一转身,却见身后营盘外地面扰动,却是从地底下钻上数万顶头盔来…… 第48章 0难万险,我心如狼 原来,忽必烈猜测以吴翟骄傲性格,若来袭营,必从死门入。 故而提前掘地为坑,在此处埋伏了四个万人队! 吴翟瞥了一眼身后,心道: “这狗鞑子倒是精明,可惜非死不可!” 爆喝一声: “还有什么好礼,一并给老子献上来!” 大步上前,在空地中央站定。 白衣飘飘,昂首四顾,慷慨绝伦,灿若星辰! 身后四个万人队在一箭之地列成方阵,营寨驻军则在其余三个方向将吴翟团团包围,仍然引而不发。 一时间,营盘之中肃然静默,只闻猎猎风声。 吴翟将巨盾插在地下,负手喝道: “哪个先上来受死?” 忽听一人长笑,却见金轮法王从军阵中走出,气色极佳,数月时间,所受内伤皆已痊愈。 吴翟骂道: “兀那秃贼,尚欠我一拳,速来领死!” 金轮法王笑道: “老僧大好头颅,尚要报效国家,一时却不敢死。” 吴翟冷笑不语,法王又说: “赵宋无道,君昏民困,奸佞当朝,忠良含冤,阁下是当世大大的英雄好汉,却又何苦为昏君奸臣卖命?” 吴翟昂首道: “老子想干什么,用不着尔等蛮夷指手画脚!” 金轮法王却似极有耐心,语气颇为诚恳: “所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想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也,唯有德者居之。我大蒙古朝政清平,百姓安居乐业,各得其所。我大汗不忍见南朝子民陷于疾苦之中,无人能解其倒悬,这才吊民伐罪,挥军南征,不惮烦劳……” 吴翟怒道: “放你娘的屁!” 法王愕然,没料到几十万人阵前,这人说爆粗口张口就来? 吴翟大袖一挥,劲风所及,砂石狂卷。 营中顿时狂风呼啸,无数砂石砸在金轮法王身后士兵身上,立时便有十数人头破血流…… 吴翟大声喝骂: “你蒙古兵侵宋以来,残民以逞,白骨为墟,血流成河!我大宋百姓家破人亡,不知有多少性命送在你蒙古兵刀箭之下,说什么吊民伐罪,解民倒悬,放的哪门子狗屁?” 金轮法王怒极,但身具王命,却不敢发作。 忽必烈是个受虐狂,那日夜袭之后,竟对吴翟产生了浓厚兴趣,费尽心机将他逼入绝境,便是要招降,常言若能将此人罗致麾下,胜于得了十座大城! 法王喘息良久,才平复心情,开口道: “四王子虚怀若谷,若阁下能弃暗投明,我大蒙古不计前嫌,他日必封侯拜将……” 吴翟不耐烦的截断他道: “住了!某虽不才,岂能为狗驱使,废话少说,放箭吧!” 法王摇了摇头,深深看了吴翟一眼,缩入军阵中。 一抬手,万箭齐发! 吴翟九阳神功催发,将那精钢巨盾舞动如一团灰影,数万羽箭“劈里啪啦”砸在巨盾上,尽皆被弹开…… 吴翟砸出一拳,将前方落矢轰散,发足向法王追来! 一箭之地,不过瞬息,吴翟已追至鞑子军阵前,右手拳轰,左手盾顶,生生将整齐的军阵犁开了一条三丈多宽的通道! 然而,如今鞑子将帅皆全,号角绵绵,那军阵破而复围,后排骑士冷血激射,竟然不分敌我…… 吴翟只好将巨盾舞起,盾影重重,将自己包裹严实,仅以右拳开路,前行势头为之一滞! 此时金轮法王已回到王帐前的高台上,忽必烈看着吴翟在阵中冲杀,不由大叫可惜! 法王却知,忽必烈绝不是可惜士兵,此时蒙古三万精锐皆在高台下拱卫王帐,那些死在吴翟手中,死在同袍箭矢之下的,皆是蒙古汉军,有什么好可惜的? 吴翟越是神勇,杀的人越多,忽必烈就越可惜—— 可惜得不到! 吴翟冲杀半晌,却只前进了数十米。 不由焦躁起来,便将周身紫金真气运到极致,尽数灌入纯钢巨盾,竟然以盾使出了大伏魔拳法! 如此一来,形势一转,当真所向披靡! 那精钢巨盾本就十分沉重,如今蕴拳风于其上,那些蒙古汉军挡之者死,掠之者残,擦之者伤,吴翟便如一台坦克,“轰隆隆”向着忽必烈的王帐碾压而来…… 行了数百丈,眼前豁然开朗。 却是一个片空地,身后士兵也不跟来,只是远远的放箭。 吴翟骂道: “雕虫小技!” 于是将紫金真气灌注右拳,猛地向地面砸去。 只听“轰”的一声,地面塌陷了一大块,露出底下物事,竟然是一个大坑,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油锅,沸油翻滚,滋滋作响…… 抬眼望去,蒙古汉军又将他重重包围,弩箭齐发,竟是想把他逼入这坑中烹了! 吴翟心忖: “若是绕过去,uu看书 .ukanshu.co 却又得绕个大圈,不若比比谁更残暴?” 于是复向军阵杀去! 众军以为他要绕路,便死死扎住阵脚,只是放箭。 不料,吴翟却抢上前去,抓起一个士兵,掷入深坑,便听到惊天动地一声惨嚎,那人必是被炸熟了…… 吴翟故伎重演,不断抓人,不断掷出。 那坑中人越来越多,惨嚎声连绵不绝,直如人间地狱。 他面前的军士无不心胆俱裂,但军令如铁,退又不敢退,跑又跑不脱,只能任凭吴翟来抓,来掷…… 高台上,忽必烈饮酒谈笑。 忽对左右道: “看这人竟如此残暴,真是虎狼之心,禽兽不如……” 众人皆大声附和,深以为然。 却不说这深坑本就是他们所挖,这油锅本就是他们所烹,若非吴翟如此,那锅中之物,便是他吴翟! 吴翟不断掷人,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不到惨叫,扭头一看,那深坑之内已层层叠叠不知铺了多少尸体,新抛过去的士兵摔在尸堆里,又不受伤,自然不会惨叫! 吴翟将大盾舞起,踩在坑中尸体上,几个起落,堪堪要跨过深沟,却突然停下脚步。 心道: “却不知前面是什么陷阱?” 随手抓起一个未死的军士,将他抛到对面,登时将对面军阵砸倒一大片,似乎并无异状? 正要迈步上去,那些倒地的军士却突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细细看来,却是满地的毒菱! 第49章 以恶制恶,以毒攻毒 吴翟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是真正的杀手锏吧? 毒菱上也不知道抹了什么剧毒,毒性竟然这般霸道,那些受伤的军士,无论伤在何处,瞬息之间便已口吐白沫,抽搐而死! 这特么才叫见血封喉! 忽必烈这狗鞑子真是大手笔啊,偌大的一片土地,尽皆撒上染有剧毒的铁菱,那得多少铁菱,又得多少毒药? 再看看这些站在毒菱阵上耀武扬威的蒙古汉军—— 皆穿着特制的厚底高帮皮靴! 设陷阱细节都抠到这份上了,吴翟仓促之间,会去看众人脚下么,谁特么打仗还观察对方穿什么牌子的鞋? 除此以外,他们又刻意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黄土,将那遍地的毒菱盖住,即便吴翟发现这些人穿的靴子不一样,骤然也不会怀疑,人家有钱造,咋了? 仔细一想,这陷阱真是一环套一环。 营口藏人的大坑上面没人吧? 刚才埋满了油锅的大坑上面没人吧? 这便是他们故意留出的破绽,好让吴翟形成惯性思维—— 陷阱上没人! 刚刚过了油锅阵,吴翟必然精神松懈,一看这上面站满了军士,自然放下心来,又是一番冲杀,怎么会在意脚下? 偏偏这见血封喉的毒菱阵上面却站满了人! 真正的绝死之地,却在这里! 若非适才吴翟灵台忽然一亮,心生警兆,停下来查看,他必然就那样冒冒失失直接从坑中纵上来,落脚时绝无防备…… 毒,真踏马的毒! 吴翟没死,并不是狗鞑子的陷阱没做好,这绝对是侥幸! 一身白毛汗瞬间被惊了出来…… 吴翟明知道自己不会真的死,但他实在太怕重修一次,真的怕,比死还怕…… 原来的神雕世界中,裘千尺从出场到落幕,只活了十八天,按照狗系统这越穿越老的尿性,下一次绝壁是抱着公孙止同归于尽! 到时候,一坨肉泥如何天下第一,难道要就此腐化等死,循环往复,生生死死,无穷匮也? 想都不敢想! 决不能死在这儿,老子已经天下第一,就差给那五绝一人一巴掌,便能解脱,穿成这个丑老婆子,老子已经够了,真够了! 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既然你们不给老子活路,那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 吴翟手上巨盾挥舞不辍,以抵挡那漫天箭雨,脚下也没闲着,竟然将之前当垫脚石的尸体,一具接一具踹了上去…… 那尸体被吴翟踢出,其中蕴含了绝强的内力,便如一发发人肉炮弹,待与毒菱阵上众军士相撞,便轰然炸开! 那四分五裂的肉块、血浆,竟然也威力极大,溅在那些军士身上,登时将他们炸倒…… 这里满地毒菱,跌倒就意味着送命。 忽必烈并没有大方到给这些汉军士兵人手一套软猬甲! 因此,当吴翟连续不断的踹出百余具尸体,毒菱阵上已被清出一大片空地,汉军来不及填补空缺,他们死得实在太快了…… 吴翟脚下一挑,双足各勾住一具尸体的腰带,大喝一声,迎着漫天箭雨,带着两具尸体鞋飞身而起…… 双手将巨盾舞动,护住周身,脚下那双“鞋”却是无暇顾及,登时被射得如同刺猬一样。 还未落地,吴翟便凌空重重轰出一拳,地面上一场龙卷风席卷而起,毒菱携厚厚黄土倒卷飞出,直轰入军阵之中…… 黄土迷眼,众军士看不清毒菱,立刻被刺伤了数百人,立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而死! 蒙古汉军见同僚死状可怖,无不两股颤颤,脚下鞋底又厚,便有好些人惊骇摔倒,又被毒菱刺伤,中毒而死…… 吴翟杀得烦躁,愤然骂道: “老子要杀的是鞑子,尔等汉人却在此阻拦,白白枉死阵前,鞑子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这般拼命?” 众军士相顾茫然,手上却不停将兵刃捅过来…… 其实,北方汉地沦丧日久。 自那石敬瑭献出燕云十六州一来,大宋所掌控的北方土地被日渐蚕食,及至赵构南渡,淮河以北尽丧敌手。 这些汉军将士,出生时不是辽国人,就是金国人,从未见过汉家衣冠,乃不知有宋! 现在辽、金早已国灭,待蒙古南下时,又自然成为蒙古国人了…… 毕竟,活在契丹人的国家,女真人的国家,与活在蒙古人的国家会有多大区别? 如此历史渊源,凭吴翟三言两语,如何策反? 吴翟见骂不醒,便也不再白费口舌。 巨盾横扫,将面前军士一概击倒,重拳再出,那些倒伏的尸体一个接一个飞起来,叠在一起,慢慢往前延伸…… 吴翟不断往前推进,竟然用尸体砌成了一道肉桥! 高台上众人已不复之前云淡风轻,u看书 .anshu.co 吴翟这个出阵的办法,委实有些颠覆…… 这入营之后的诸般陷阱,乃是忽必烈智囊团这几个月的智慧结晶,他们以金轮法王的实力预估,为谨慎起见更是加倍设置。 之前金轮法王自忖也没法子过这油锅阵和毒菱阵,须得绕路,以他的实力,竟然也决计绕不到高台前来! 因此,这连环陷阱其实是一阴一阳,吴翟能被烹死或者毒死最好,若是不能,则逼他绕路,在通往高台的路上,力竭而死! 连这高台,都是其中一环—— 诱饵! 想那吴翟再强,还能强过两个金轮法王? 是以,众人皆以为胜券在握。 结果,连续两阵,吴翟竟然都用了同一个法子,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的法子—— 踏尸而过! 古人信奉死者为大,两军对垒,鸣金之后,各自收拾尸体,互不侵犯,极少侮辱尸体…… 当然,鞑子除外! 但吴翟是汉人啊,他怎么能做这般“惊世骇俗”事呢? 吴翟竟然混不把人当做一回事儿,这些士兵在他手中,可以是沙包,可以是武器,可以是垫脚石…… 他们都想错了! 吴翟是闯关者,他们这些人不过是npc而已,跟那些地狱三头犬、刀锋女神什么的一样一样的…… npc要还丧葬权? 吴翟能怜悯大宋百姓,已经是存了极大的民族情怀,此时生死关头,岂会在意这些士兵死后能不能入土为安? 当然,若是爆装备,他倒是能关心一下! 第50章 霸绝1击,阵陷将折 更令众人不安的是,吴翟子时入营,始终全力抢攻,此时卯时已过,天边朝霞万丈,已经整整四个时辰了! 他手中巨盾早已坑坑洼洼,残破不堪,连上面字迹都被磨平,却不见吴翟有丝毫疲态…… 他到底还能打多久? 谁都不知道! 若吴翟听见,必会嘲笑这些没见识的夯货,老子可是曾在百丈瀑布下力战三天三夜,这才哪到哪? 如此一来,智囊团一阴一阳两大陷阱,竟然都失效了—— 既没把吴翟烫死、毒死,好像也累不死? 忽必烈开始慌了,倘若吴翟真过了这毒菱阵,与他之间,便只有三万精锐蒙古骑兵相隔,他们挡得住吴翟? 笑话! 那日吴翟将三万骑兵营寨犁了个通透,他可是历历在目! 要不,还是跑路吧? 忐忑间,金轮法王忽然走上前来,说道: “殿下,老僧先去会一会这怪人,若是不行,殿下需速速退走!” 忽必烈强笑道: “有劳国师,一切小心!” 又离座站起,亲自斟了一杯酒,递给法王,温言道: “小王便在此处,待国师凯旋归来!” 法王一饮而尽,合十行礼,遂下高台去了。 却说吴翟一心杀敌,奋力向前,忽然盾上压力骤减,漫天箭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顿足一看,身边已无一个活人,残余的汉军军士面色惶恐,皆缩在他后面,脚下肉桥却一直延伸到蒙古骑兵阵中去了…… 金轮法王站在蒙古骑兵阵前,就在吴翟搭建的肉桥旁边。 手中五轮翻飞,面色凝重。 这是,出了毒菱阵了? 心中一宽,不由放声大笑,遂提丹田之气朗声喝道: “忽必烈狗贼,何不束手待毙?” 声浪震荡之下,蒙古骑兵无不心神震颤,眼冒金星,那箭筒中羽箭便似活了一样,竟然在筒中摇曳跳动…… 金轮法王心下骇然,怎得他内力依旧如此雄厚? 吴翟从肉桥上跳下,将巨盾上血肉抖落,拖在身后,一步一步,向法王走来。 此时号角已停,面前诸军为他气势所摄,竟然大气也不敢出,整个蒙古大营悄然无声,死寂一片。 吴翟走得极慢,但脚步极重,每一脚便似踩着众人心上,随着他越走越近,气势越来越迫人…… 每往前一步,法王手中转动的五轮就紧似一分,后来越转越快,竟化作五团光影在他身前流转不已! 吴翟双眼微眯,走到跟前,忽然爆喝一声: “秃驴死来!” 手中巨盾横劈,直向法王腰间扫将过来! 此盾极重,又被吴翟以大伏魔拳法轰出,来势极猛,其速极迅,竟然裹挟风声,鸣爆似惊雷一般! 法王五轮环身,本来门户守的极其严密,但这巨盾袭来,竟然将他胸口以下全部覆盖在内! 却是闪避不过,便使其他四轮护在胸腹之间,更持铅轮前递抵挡。 忽听“当”的一声巨响…… 法王后退了一大步,虎口震裂,鲜血长流,铅轮掉落在地,顿时尘土飞扬…… 原来,吴翟不耐与他缠斗,这第一招就是全力击出! 法王虽然全力抵挡,仍然吃了个大亏,胸口气血沸腾,暗暗心惊: “数月不见,这人功力竟然精进如斯!” 其实那日吴翟手中无兵刃,又不愿拼着受伤击落他的轮子,是以每拳击出,倒是留了三分功力包裹拳头,怎能算全力? 直到最后,以拳对拳,才全力施为。 只一招,便重伤法王! 法王本就不敌,此刻误以为吴翟功力大进,更加不敢进攻,只以其余四轮紧紧守住门户,心想: “他便再厉害,终究是血肉之躯,若是再耗上一时半刻,这怪人也该力尽了,到时候却有三万精锐骑兵等着收拾他!” 他却不知吴翟的九阳神功生生不息,【用之不尽,愈使愈强】,耗是决绝耗不过的! 不过,吴翟也没想跟他耗。 他今夜杀的人成千上万,确实是有些倦了,只想赶紧杀了忽必烈,别让这货一看形势不好,又跑了…… 于是,第二招便似力劈华山! 先将巨盾高高举过头顶,带周身紫金真气蓄满巨盾,方爆喝一声,盾上爆鸣如惊涛骇浪,骤然下劈,直向法王当头砸下! 法王将金银双轮护在胸口,左手铜轮,右手铁轮,龙象般若功蓄满双臂尽全力向上迎击! 又是“当”的一声巨响,法王双臂发麻,退后三步。 吴翟欺身而上,依然当头劈下…… 同一招式,吴翟用了八次,威力一次比一次大,然而法王却避无可避,感觉周身都被锁死。 他有一种预感: 不避还好,uu看书.uukanshu 若是一避,下盘不稳,决计接不住,非死即残! 吴翟越砸力越大,越砸越有心得,原来这大伏魔拳法配合沉重大兵器,使出来居然威力倍增! 不由想道: 是不是应该找人铸一对李元霸的擂鼓瓮金锤? 第九次,吴翟已摸准了门道,并未将紫金真气全部灌入巨盾,而是将其汇聚在一点,而这一点正好与法王双轮相接!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金轮法王口中鲜血狂喷,倒飞而出,砸在背后骑士马上,顿时人仰马翻,滚作一团…… 而他手中金银二轮皆已炸成碎片,呈扇面激射而出! 吴翟与金轮法王竭尽全力一拼,真气激荡,雄浑无匹,这些碎片上残留着这些恐怖真气,威力极其狂暴…… 此前法王每接一招,便向后退,十招下来,已经退入蒙古骑兵阵列深处,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蒙古骑兵! 因此这些碎片的杀伤范围极大,当下便有数百人中招,而碎片竟然穿透而过,又伤了第二波、第三波人…… 只此一击,蒙古骑兵折损竟然不下千人! 金轮法王双臂已折,软踏踏的垂在身侧,胆气尽失,爬起来就往后蹿,生怕吴翟来追,不断隐没在蒙古骑兵马下。 吴翟才没心情追他! 之前他一边劈金轮法王,一边留意那高台上的情形,起初尚见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科头布服,居中而坐,而其他人皆立在一旁,想必那就是忽必烈了。 此时金轮法王败走,吴翟仰头再看,那人却已不见了! 第51章 0万军中,取尔首级 吴翟大急,踏马的,辛辛苦苦大半天,又让这狗贼跑了? 哪还顾得上金轮法王? 便奋力挥动巨盾,生生在蒙古骑兵阵中轰出来一条大路,通向高台! 却见众人簇拥着那中年男子,正从高台上缓缓退下,金轮法王败的太快,忽必烈竟然来不及跑…… 眼前一亮,心头一喜,没跑就好! 急忙将巨盾抛开,丹田真气一提纵身跃起,双脚踏在一个蒙古骑兵肩头,跟着在他头上一点,便似一只大鸟,高高飞起,瞬息之间,已跨出数十丈! 他此时正飞向忽必烈附近,蒙古骑兵不敢放箭,便瞄准他落脚之处挺矛来刺,吴翟在半空中提一口真气,一个筋斗,从十余枝长矛上翻了过去。 到了第二处落点,却不得不落了。 便向凌空向下砸出一拳,拳风所及,那丛长矛登时断为数截,十余名蒙古兵口中鲜血狂喷,眼见是不活了。 吴翟甫一落地,便又纵身跃起,却见那忽必烈竟已披上一件骑兵战袍,此僚居然试图效仿昔日故事,藏入兵中! 想的倒美! 口一张,一枚枣核钉呼啸飞出,他自九阳神功大成,还从未喷过枣核,却见那枣核便似一颗彗星,居然拖了一条长尾! 忽必烈等人听到尖啸,还不及回头,那枣核已从他后脑打入,又从前额贯出,待那慧尾般的气浪穿过,竟然将忽必烈整颗头颅炸作糜粉…… 这可不好了! 说要将忽必烈首级带去铁掌峰,如今炸没了,咋办? 不如将其尸体带走? 于是,吴翟并不忙逃走,便在一名蒙古骑兵头上借力,一个鹞子翻身,又飞出十几丈…… 这时,他忽然觉得不对。 那忽必烈的尸体居然无人看护,而众人却簇拥在一个随从扮相男子身边,正在给他披上骑兵铠甲…… 踏马的,居然误中副车! 吴翟却不急躁—— 枣核所及,便是死地! 于是从兜里掏出一把枣核,塞进嘴里。 随即喷出一颗,呼啸声中,瞬发即至,却将那位正在给忽必烈披甲的光头和尚变成了无头和尚! 忽必烈被刚才那个脑袋炸开的替死鬼吓坏了,现在说话都有些抖,一边低头披甲,一边催促道: “快,子聪先生,你也隐身入兵阵之中!” 却不见子聪答话,一抬头,却见和尚只有身子,脖子以上鲜血狂喷,不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待忽必烈仓皇四顾,四周突然呼啸声大作,他身边众人竟然一个接一个被开了瓢,一蓬又一蓬鲜血喷薄而出…… 忽必烈呆若木鸡,身处血雨之中,却不知该逃向何处? 突然身子一轻,却是吴翟抓着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又在无头尸体的肩头一踩,带着忽必烈向高台飞去! 蒙古骑兵见吴翟抓了忽必烈,一时投鼠忌器,只是大声喝骂,却再也不敢将长矛举起来捅…… 吴翟拽着忽必烈三起三落,便来到高台前,忽然想到一事,将忽必烈放下,森然道: “命人将你大纛取来!” 忽必烈低头不语,吴翟忽然伸手在他左肩上一捏。 忽必烈肉体凡胎,有没练过什么武功,怎扛得住如此巨力,登时惨叫出声,肩胛骨却已经碎了! 蒙古骑兵拼死上前,忽必烈却颤抖着伸出右臂急摆,止住骑兵,你们这是嫌本王死的不够快吗? 颤声对为首一个将军模样的高大骑士说道: “快,快去将大纛取来!” 吴翟微微一笑,道: “这才对么,识时务者为俊杰,殿下请。” 嘴上说请,却拽着他手臂,将他拖上高台,一脚踹倒。 自己却坐在忽必烈之前的王座上,看着那高大骑士跑到王帐之前,缓缓将大纛降了下来…… 外围八支汉军看不到此间境况,忽见大纛降下,无不惊惶,忙四面八方抢了过来! 不多时,那骑士将双手捧着大纛走上高台。 吴翟一把抓过大纛,掷到地上。 那骑士气急,正要喝骂,吴翟拳出如风,砸在他胸口。 “嘭”的一声闷响,那骑士口中鲜血狂喷,眼神渐渐黯淡,身子一软掉下高台…… 吴翟玩味的看着忽必烈,问道: “这纛上少一句话,你自己写,还是我帮你写?” 忽必烈自知身为鱼肉,不得不委曲求全,便讨好似的说: “不知大侠想写什么?” 吴翟灿然一笑,露出白生生的牙齿,一字一顿的说: “杀忽必烈者,铁掌裘千仞!” 忽必烈悚然一惊,惙惙的道: “小王,小王并未……” 不待他说完,吴翟忽然迈出一步,将脚踩在他胸口,低喝道: “马上就死了!” 随手将忽必烈腰间匕首拔出,手起刀落,uu看书ww.uukanshu.co 将他左臂齐根切下,忽必烈一声惨叫,头一歪,竟然晕了过去。 吴翟吐了口唾沫,骂道: “踏马的,堂堂开国皇帝,居然晕血?” 然则,忽必烈哪里晕血? 他是痛晕的! 吴翟将大纛铺开,捡起忽必烈断臂,在上面写道: “杀忽必烈者,铁掌裘千仞!” 待字迹干透,便将大纛卷起,夹在腋下,又抓着忽必烈头发,一路从高台上拖了下来…… 蒙古骑兵见忽必烈如此惨状,欲上前营救,又生怕惹怒了吴翟这个嗜血恶魔,不住往前挤,却又不敢太过接近。 吴翟所到之处,蒙古骑兵自行让开去路,一直来到王帐之前,悬挂大纛的那根旗杆前。 吴翟一手抓住忽必烈腰带,将他提起来,一手抓住旗杆,手上用力,三五下,便蹿到了旗杆顶端。 便用腿夹住旗杆,腾出手来,将大纛挂了上去。 蒙古诸军正在混乱中,忽然看到大纛上的字,登时鼓噪起来,人嘶马叫,相互拥挤践踏…… 吴翟又将忽必烈腰带系在旗杆顶端,将九阳神功运至极致,自丹田提气,昂首长啸道: “杀忽必烈者,铁掌裘千仞!” 整个蒙古大营顿如惊雷滚滚,到处都回荡着吴翟的声音,旗杆下的蒙古骑兵皆感头昏脑涨,天旋地转,耳中剧痛,立时便有数十人七孔流血,竟然被生生震死了…… 等着啸声消散,众人抬头一看,吴翟早已经不见了。 再看忽必烈,顿时骇绝—— 头没了! 第52章 铁掌峰上,英雄大宴 忽必烈一死,蒙古军军心大乱,汉军不明所以,涌向中央,而蒙古骑兵又怕汉军反水,竟然放箭相阻…… 大营中乱成一锅粥,自相残杀,死者不计其数! 吴翟趁乱遁走,自来文殊河畔寻绿萼,他浑身上下都被血浸透,大多干涸,层层叠叠固结起来,模样极为恐怖…… 绿萼吓了一跳,帮他在河中洗了大半天,知道这些竟然都是别人的血,这才放下心来。 待吴翟收拾齐整,穿戴一新,绿萼才问: “妈,你怎么又让二舅背锅?” 相处日久,她已从吴翟这里学到了诸如“背黑锅我来,送死的你去”这一类奥妙无穷的句子。 吴翟淡淡说道: “你二舅是抗蒙英雄,铁掌帮需要这样的功绩,以振奋人心!” 绿萼奇道: “妈,你难道不想名扬天下?” 吴翟没好气的说: “这样一个死老太婆,扬的什么名,偷偷摸摸的抢人头不香吗?” 寻了个坛子,将忽必烈首级装在里面,二人皆乘快马,一路向铁掌峰疾驰而去…… 如今北地诸军皆被征召,集结在文殊河畔的大营中。 二人一路疾行,竟没遇到半个鞑子,不到三日,便来到铁掌峰下,好在天寒地冻,那忽必烈头颅却还没腐烂变臭…… 吴翟和绿萼一个极丑,一个极美,极为好认,又都是裘老帮主的至亲,卫兵们记得清楚,这次上山却无人阻拦了。 两人径直来到帮主小院,众人正在议事,热闹非凡,吴翟抱着坛子推门而入,朗声笑道: “二哥,幸不辱命,我将忽必烈人头带来啦!” 裘千仞豁然从座上弹起,蹿过来握住吴翟手臂,关切的说: “三妹,没受伤吧?” 吴翟笑道: “没有,没有,毫发无损!” 裘千仞哈哈大笑,随即苦下脸来,道: “你这一路冒充二哥,那河南经略司如此,京兆宣抚司如此,杀忽必烈如此泼天大功,你竟也算在二哥头上,当真是胡闹!” 吴翟嘿嘿笑道: “裘家有一个英雄就够啦,我这是跟大哥学的!” 提到裘千丈,裘千仞心中黯然。 不过,同样是冒充,大哥常在他裤裆里拉屎,三妹却只在他脸上贴金,贴得太厚,他都有些承受不住了! 随即打起精神,从吴翟手中接过盛忽必烈首级的坛子。 揭开看了一眼,笑道: “如此酋首,正好告祭先辈英烈,诸位请随我来!” 众人浩浩荡荡来到山顶洞前,裘千仞突然停住脚步,说道: “罢了,罢了,却是莽撞了。此事须得隆而重之,否则枉费三妹一番心血。诸位且去准备,吩咐下去,另择吉日,铁掌帮当邀天下英雄上山观礼!” 众人轰然应诺,分头准备去了。 吴翟和绿萼随裘千仞进入前室,去给上官剑南磕头。 礼毕,吴翟问道: “二哥,如今铁掌帮有多少人?” 裘千仞沉吟道: “当前设了内四外八共十二个分舵,各分舵又分设堂、坛、香,每香有四五百人,算下来当在二十万上下!” 二十万人,绝对可以横扫北方了! 吴翟便说: “二哥,何不借此机会,发起一支抗蒙义军?” 裘千仞闻言脸色数变,沉声道: “不可胡说,我等江湖儿女,勠力同心,只为驱除鞑虏,切不可妄自尊大,觊觎那赵宋江山!” 吴翟转身指着上任帮主上官剑南的灵位,说道: “上官帮主生前,也曾大会群雄,计议北伐。岂知朝廷畏惧金人,竟然派兵围剿,以至壮志未酬,郁郁而终。你在此守灵,难道没想过继承上官帮主遗志,遂了他生前所愿?” 裘千仞叹道: “上官帮主待我如父,难得一生忠义,我却不能堕落他的名声……” 吴翟笑道: “二哥,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让你兴兵,又没让你造反!” 裘千仞正色道: “骤然兴兵,不是造反,是什么?” 吴翟摇摇头,低声道: “你兴我大宋之兵,拜我大宋之将,天高皇帝远,听调不听宣,只安心杀你的鞑子,造的什么反?” 于是附在裘千仞耳边,如此这般的计较一番。 裘千仞双目放光,拍手道: “如此甚好……”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黄历上说,今日宜祭祀、嫁娶、结盟、祈福…… 两月前,裘千仞便广发英雄帖,诚邀天下英雄在铁掌峰赏灯,炮制敌酋之首,共商抗蒙大计! 因此,铁掌峰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帮众弟子来去待客,川流不息。 中指峰尤其热闹非凡,一座气势恢宏的巨大庄园内,房屋接着房屋,重重叠叠,竟已住满了宾客,uu看书 ww.ukanhu少说也有数千之众…… 吴翟走到近前,只见这庄园大门上一块匾,上书—— 破虏! 顿时莞尔,也不知裘千仞给郭巨侠发英雄帖没? 他若到此,必然极为亲切…… 原来,铁掌帮日益鼎盛,而裘千仞的帮主小院又太过于寒酸,帮众集会,招待宾客都极为不便。 后来便在这中指峰第二指节处兴建了一处庄园,如今承办这英雄大宴会,却正好派上了用场。 吴翟一边看灯,一边走进庄内,却见华烛辉煌,宾客满座。 正厅、前厅、后厅、厢厅、花厅各处一共开了三百余席,两月时光仓促,但天下成名的英雄豪杰倒有一大半赴宴。 去年十月十五,郭巨侠曾在襄阳城中连开了十日英雄大宴,遍请天下英雄齐集襄阳,会商抗敌御侮大计。 许多前辈英侠平时绝少在江湖上露面,因知襄阳英雄宴关连天下气运,实非寻常,又仰慕郭靖夫妇仁义,凡是收到英雄帖的十之八九都赶去赴会,比之当年大胜关英雄大会,盛况尤有过之。 大宴当日,裘千仞也率帮中十二舵主前去赴会。 三十年前,裘千仞曾在铁掌峰顶重伤黄蓉,若非一灯大师出手,便早已香消玉殒,而大哥裘千丈却也因黄蓉而死…… 不过,如今裘千仞洗心革面,创下了偌大基业,又颁“杀鞑令”,一心屠虏,为世人称道,江湖地位已不在郭巨侠之下! 此去襄阳,与郭黄二人相见,竟相谈甚欢。 昔日恩怨,皆一笑泯之…… 第53章 敌酋之首 祭旗兴兵 两场英雄大会,前后间隔恰好三个月。 好在裘千仞的英雄帖发的及时,蹭了不少热度,更有不少英雄好汉直接从襄阳赶了过来。 这十六年来,裘千仞闯出了偌大的名头,近几年更是如同混世魔王一般,率铁掌帮将鞑子杀得血流成河,尤其是在河南汝南,于三十万大军中,击杀忽必烈! 直接导致蒙古北路军崩溃! 若非朝廷胆小昏聩,趁北地混乱时,尽起大军北伐,必能势如破竹,收复失地,直捣黄龙…… 然而,战机稍纵即逝。 蒙哥急召兀良合台坐镇军中,三个月内镇压平乱,缓缓收拢兵力,此时已陈兵淮河北岸,伺机南下。 大宋又在腹背受敌的包围之中了…… 英雄惜英雄,裘千仞名声日笃,这次又有忽必烈的头颅为引,这英雄大宴,声势倒也不弱于襄阳那场。 吴翟四下张望,忽觉大厅一处额外明亮,定睛一看,却见正席上坐着一群光头老和尚…… 为首的,便是那须眉皆白的一灯大师。 襄阳大会一灯大师可没去,只派了朱子柳、泗水渔隐和武三通前往,今日却坐在上席,着实给足了裘千仞面子。 他与裘千仞朝夕相伴,相互折磨二十多年,当日在一苇亭解开心结,龌龊尽去,便如多年老友一般。 如今裘千仞焕发新生,一灯大师心中既是感慨,又是高兴。 一接到英雄帖,便亲自带了三大弟子,欣然从百花谷一路疾行,前来赴宴。 裘千仞仍然以师徒之礼相待,将他让在首席,自己在旁陪伴。 二人身边,另外三盏明灯,却是少林寺的天鸣方丈、无色禅师、无相禅师,十六年风霜,三个老和尚竟然连眉毛都白了。 天鸣方丈最为年长,但面色红润,双目灼灼,神气内敛,看上去却远比无色、无相年轻,想必已练了《九阳真经》…… 吴翟心中感慨,于是上前去跟老和尚们见礼。 多年未见,少林寺众僧仍一眼就认出了吴翟,一并站了起来,天鸣方丈合十道: “裘施主沉疴得愈,可喜可贺!” 吴翟抱拳还礼,笑道: “老方丈身子硬朗,少林寺中兴,才真是可喜可贺!” 又分别与无色、无相见礼,问道: “心禅堂七老身子可还康建?” 天鸣方丈宣了声佛号,叹道: “阿弥陀佛,心禅堂七位师叔,已有六位不敌岁月,先后坐化,如今只剩一位,仍以百岁高龄坐镇藏经阁,下不得山了。” 吴翟闻言,不由唏嘘不已。 七个老和尚至情至性,想必那火工头陀一死,心中再无牵挂,竟然先后去见达摩祖师了,却没早些去探望他们…… 便请三位高僧落座,转头向一灯大师,问道: “大师心结可去了?” 一灯大师微笑颔首,捋着长须道: “老和尚近年与老顽童、瑛姑在百花谷闲居,养蜂种菜,莳花灌田,若此间事了,裘施主可去小住几日……” 吴翟拍手赞道: “数十年前恩怨牵缠,一笑比邻,大师心澄于水,果然可喜!” 转身见席上另外一男一女,却并不识得。 那男子身穿粗布长袍,颏留微须,约莫四十许,气度沉着,不怒自威。女子一袭淡紫的绸衫,肌肤胜雪,容色绝丽,一双眼睛灵活之极,年龄不显,似只在三十岁上下。 裘千仞起身离席,来到吴翟身侧道: “三妹,我给你介绍……” 吴翟忽然拍手道: “哈,我知道了,这位气势恢宏的必是郭大侠,他身边自然是冰雪聪明的小黄蓉了!” 众人皆笑,黄蓉起身施礼道: “裘姐姐,我已是老婆子啦,可当不得小黄蓉了!” 吴翟指着自己鼻子说: “老婆子当是这般模样,你却还是个小姑娘,极好,极好……” 众人说笑一番,裘千仞忽然站起来拍了拍手,朗声道: “抬上来吧!” 忽听得院外“砰砰砰”放了三声号铳,鼓乐手奏起乐来,但见铁掌帮弟子在院中两行排开,鼓乐声中有四名弟子抬着一物,进了院门,直向厅中走来。 众人簇拥上前,却见抬上来的是一座石雕。 真人般大小,身着鞑子服饰,双手反剪,跪伏在地,似有求饶之势,然则颈上有坑,却无头颅? 宾客议论纷纷,随即又有一名弟子,捧着一个木匣走上厅来。 裘千仞走过去,接过木匣,掌风微震,那木匣顿时四分五裂,露出来其中所藏之物—— 正是忽必烈头颅! 吴翟定睛一看,却见忽必烈面露惊骇之色,睫毛、眉发上结了一层霜,uu看书 uuanshu想来铁掌帮必是将其置于冰窖之中储存,否则也不能保存的如此完整! 裘千仞将忽必烈头颅放进那跪像颈上坑中,朗声道: “诸位英雄请了,这便是那忽必烈了!” 众人齐声叫好,又纷纷凑上前去,指着那石像不住辱骂。 裘千仞走到门口,从帮众手中结果一杆大旗,鼓乐声忽然变得慷慨激昂,众宾客齐齐望了过来。 裘千仞抱拳道: “此次裘某宴请天下英雄,其一,赏灯;其二,是这忽必烈;至于其三,便在此处!” 说着,便将大旗展开,但见其色浓郁如血,当中绣着一个暗金色厚重肃穆的“铁”字。 众人不明所以,裘千仞又说: “如今蒙古大军两路夹击襄樊,声势之大,实是前所未有,国家存亡,只在旦夕之间。然而奸臣丁大全当国,主昏臣奸,朝廷对此竟然毫无抵挡之意。裘某不才,欲尽起铁掌帮众,兴兵抗蒙,特请天下英雄在此做个见证!” 郭靖骇然道: “裘帮主,你要造反吗?” 裘千仞笑道: “郭大侠言重了,裘某所望,不过驱鞑杀虏而已。今日便将这酋首送去临安,讨要一份军职。裘某虽大胆起兵,然麾下帮众,皆为我大宋将士,绝不做那犯上之事!” 随即抱拳,团团一礼,朗声道: “列位英雄,今日良辰已至,当以敌酋之首祭旗兴兵,裘某斗胆登台拜将,便请诸位移步,到山下一观!” 说罢,手执军旗,率先踏出门去…… 第54章 赵昀老头真的吓尿了 众人下了铁掌峰,铁掌帮六万内门弟子早已列装在此,围绕一座高台,摆出了一个圆形大阵,刀剑入雪,枪戟如林。 仔细一看,所有弟子皆穿皂绸棉披袄,黄绢棉袄,白绢棉袜头裤,紫罗头巾,蓝黄搭膊,麻鞋—— 正是大宋步军穿着! 裘千仞登上高台,竖起大旗。 着人将忽必烈首级摆上高案,又摆了三牲祭品,将捉来的十八个活鞑子缚来,跪在高台之下。 裘千仞盎然立于高台,尽提丹田之气,读了一道起兵檄文,声震四野,铁掌峰轰然相应…… 而后祭拜天地,再向南而拜,自封为—— 游击将军! 众人见铁掌帮如此声势,皆以为他会自封正一品的骠骑大将军,再不济也可领一个正三品的怀化大将军。 谁知,他却自领了这勉强可称为将的游击将军,只有从五品下,却绝配不上他麾下如此多兵…… 纷纷想道,兴许他确无反意,在等朝廷的正式册封? 裘千仞又命人将那十八个鞑子斩首,取了血,滴入酒中。 之后,十二分舵舵主登台,皆拜为昭武校尉。 众人歃血为盟已毕,裘千仞即令其中六人携军旗、奏章、忽必烈头颅,带三百精骑星夜间赶往临安讨官去了…… 裘千仞站到台前,对台下六万铁掌帮弟子道: “诸位兄弟听令,自即日起,尔等不再是铁掌帮弟子,而是我大宋将士,号为——铁军!” 众弟子轰然应诺,裘千仞扬声道: “今日铁军自立,众将士必当上下齐心,所挡者披,所向者糜,他日须杀入大漠,尽屠鞑虏,护我大宋!” 众将士高呼: “尽屠鞑虏,护我大宋!尽屠鞑虏,护我大宋……” 礼成,裘千仞命剩下六个昭武校尉各自率军回营操练,复请宾客回到“破虏”庄园中,大宴群雄。 这次英雄大会主要目的是宣布成军,无需商议什么要事,所以裘千仞只是酒肉管饱,让天下英雄吃饱喝足,也没有约定几日结束。 第二日,除了军务繁忙的郭巨侠返回了襄阳,急于找小郭襄的黄蓉去了风陵渡,其他人倒有多半留在山上,在等朝廷消息。 来都来了,到底看看朝廷是讨是抚,又肯给多大官儿? 第七日,六校尉终于带了圣旨回来。 那官家赵昀见了忽必烈首级,果然龙颜大悦,本来准备随随便便给裘千仞一个小官打发了。 结果一看裘千仞的奏章,差一点从龙椅上滚下来。 原来,裘千仞在奏章中说: 若是官家愿赐他一官半职,不日便尽起二十万将士来临安谢恩…… 这哪里是谢恩,根本就是兵谏! 别说二十万,就是裘千仞一个人,赵昀也不敢让他来临安啊,这人可是在三十万蒙古大营中砍了忽必烈的脑袋! 当真是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他来了临安,赵昀能躲到哪里去,难道把皇帝让给他么? 于是和丁大全商量了许久,终于想出了一个馊点子,册封裘千仞为—— 秦凤路招讨使、幽州节度使、怀化大将军。 怀化大将军是个虚衔,说白了,就是领工资的荣誉称号。 而幽州节度使,分明是个唐朝的官,大宋的节度使一般都是某某路或者某某军节度使,哪里有州名的? 还封在幽州! 那里分明是敌占区,大宋啥时候有过幽州,真是慨他人之慷! 至于秦凤路招讨使,也是这个意思,秦凤路早就丢了,现在是蒙古南下的大本营,让裘千仞去招讨? 这便如同玉皇大帝封了猴子一个“齐天大圣”,听上去似乎是个挺大的官儿,实则一点儿用都没有! 不过,官家是没想到,裘千仞本就是要北伐的。 这个秦凤路招讨使倒符合他的胃口,其他不论,总之明面上算是太尉以下,最大的正三品武官,新立的“铁军”也终于名正言顺,属于有户口的大宋军队了! 另外,这招讨使还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军中急速事宜,待报不及,许以便宜行事”—— 这个“便宜行事”在裘千仞这里,就真的“便宜”了…… 官家大概也知道是这么回事儿,于是只册封了裘千仞一人,其他主将,就随他“便宜行事”。 还特意加了一句: 战事紧急,就不要来临安谢恩了…… 官家是真的吓尿了! 于是裘千仞复登拜将台,改封十二舵主为正四品的“忠武将军”,各领一军,每军两万人,铁军共计二十四万!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铁掌峰上又是大宴三日。 第四日,前来吃瓜的英雄好汉纷纷告辞下山,u看书ww.uknhu铁军也渐次拔营向北,消失在莽莽群山之中…… 又等了一个月,裘千仞着名匠替吴翟铸造的一对擂鼓瓮金锤新鲜出炉,总重320斤,端的是四猛八大锤之首! 吴翟与裘千仞约定一事,遂携了双锤,与绿萼下了铁掌峰,一路向绝情谷赶去—— 三月初七将近,杨过要蹦极了…… 却说那金轮法王被吴翟打断了双臂,隐入乱军之中,终于逃得了一条狗命,宿命使然,仍然让他遇到了小郭襄。 法王起初想掳她去襄阳,后来自思年事已高,空具一身神技,却苦无传人,见郭襄聪明伶俐,心地又好,有二徒之长,无二徒之短,便想收她为徒,传以衣钵。 郭襄又不肯,两人一路斗智,也向绝情谷行来。 至于黄蓉,在风陵渡寻访未果,程英、陆无双却带来了柯镇恶的口讯,说郭襄被金轮法王掳去蒙古大营了。 便又去闯营,但三人不比吴翟,探不到丝毫端倪不说,还陷入包围之中,总算黄程两人武功了得,黄蓉又连使诡计,这才闯出敌营,逃回襄阳。 眼见蒙古大军并无即行南攻的迹象,便与郭靖商议,随身带一双白雕,若有紧急情事,可令双雕传递信息,遂与程、陆二人自行出城寻访。 后来误打误撞进了百花谷,几人商议,反正杨过一定回去绝情谷,没准郭襄在那劝他呢? 于是,一灯大师、老顽童、瑛姑、黄蓉、程英、陆无双一行六人,便也向绝情谷赶来! 先后四批人马,各自汇聚绝情谷,却终没相遇…… 第55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杨过到的最早,于三月初二抵达绝情谷。 比之十六年前小龙女的约期还早了五天,五天来不眠不休,两鬓如霜,苦等无果,肝肠寸断,终于从崖上一跃而下…… 吴翟也坏得很,当时开凿时特意留下了最上面一丈,他们从下面爬上来时,可施展轻功一跃而上,但从上面却看不到那些洞! 因此,后来的郭襄、金轮法王,乃至黄蓉等人都没发现天梯的存在,故事仍然沿着神雕世界的惯性发展—— 杨过跳! 杨过跳完,郭襄跳! 郭襄跳完了,雕儿再跳…… 不提黄药师、老顽童、一灯大师、黄蓉、瑛姑协力制住了金轮法王,可怜那一对雕儿,雄雕被金轮法王拍死,雌雕将郭襄负上,却自杀殉情,留了杨过一人在谷底…… 杨过已在谷底收了小郭襄的金针。 答应不再寻死。 郭襄深情难负,竟然以身相徇,杨过心中感慨: 一个人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的经过一转,不论之前死志如何坚决,却是万万不会再度求死了! 这是放过自己了…… 其实是生机未尽,心有牵绊。 若真是万念俱灰,一心求死,又哪里会想这么多,别说一枚金针,就算是一丝鸿蒙紫气在手,也绝救不了他! 比如吴翟,之前因不满系统安排的女装,已死了好几次,结果越死越老,越死越丑…… 可见,还是适当的与自己和解,适当的与世界妥协,适当的怂一些,这样对大家都好! 吴翟若是有杨过这等觉悟,当是偏偏美少妇一枚! 哪会像现在这般丑陋干瘪? 杨过将郭襄扶上雕背,目送她飞上悬崖,只道那雕儿定会再来接自己上去,岂知待了良久,竟是毫没声息。 他哪里知道雌雕已殉情而死…… 如此等了许久,天色暗了下来,崖顶隐隐传来箫声,似是黄药师玉箫,又见上面忽然坠下一物,落入潭中。 捞起来一看,却是一块树皮,上书: “平安否盼答!” 杨过心中感激,暗道: “襄儿恩重,他们终是没忘记我。” 于是以手抚腰,仰天长啸,啸声霸道无匹,穿过缭绕白雾,直传到崖顶上去了。 众人听到杨过以长啸作答,心中一宽。 于是割树皮,搓绳索,七人个个内力充沛,直忙了整晚,到得次晨,才搓好一条数百丈的绳索,垂入谷中。 杨过这几日心神剧耗,此时知道有人来救,心中稍安,顿时困意袭来,背靠一颗大树沉沉睡去。 夜幕降临,深谷中一片漆黑,杨过在梦中依稀看到小龙女在身旁盈盈而立,又伸手来摸他面颊…… 顿时惊醒大喊: “龙儿,龙儿!” 然而,谷中空空,唯有潭水漾漾,浪花动荡…… 心中一酸,竟然再也睡不着了,心想: “龙儿去了十六年,终没忘了与我的约定,竟然特意托梦来见,如此深情,却只有来世再续了……” 待天色放亮,杨过又在潭边查看,自然既无蜂巢,又无小龙女手印,终于在想起潭底亮光之前,发现了悬崖上的小洞…… 他去过独孤剑冢,一见这并列两排孔洞,便知道出谷有路,心中记挂郭襄安慰,立即攀着石洞,一路向上! 那潭底一抹亮光,便如杨过与小龙女的最后告别,只盘桓在他脑海深处,究竟是再也寻不见了…… 正所谓,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断肠崖那头,众人也准备好了绳索,老顽童当先入谷,谁知刚下去片刻,便翻身上来,叫道: “这崖壁上凿了许多小洞,应当可以攀爬上来!” 众人面面相觑,既然有路,杨过昨晚明明以啸声相和,却不上来,难道这深谷之中,竟然有强敌伏击? 于是,将郭襄留着看守金轮法王,其余人竟然都沿着吴翟凿好的天梯下谷去救杨过了…… 却说吴翟被一对三百多斤的大锤拖累,一路行来,马又乘不得,跑也跑不快,竟然迟到了! 好不容易到了绝情谷,正要上断肠崖。 就在此时,远远传来了陆无双的声音: “小郭襄哪里去了?” 原来金轮法王诡计多端,欺郭襄心善,便诈伤骗她解了穴道,竟然又将她掳走了! 众人下谷到半途,便遇到了杨过,于是复攀上来,不过盏茶时间,却已经不见了郭襄和金轮法王…… 吴翟大叫不好,他辛辛苦苦拖了这擂鼓瓮金锤来,便是要将金轮法王那秃驴一锤子砸死在这断肠崖上,以解心头之恨! 决不能让这秃驴跑了! 于是扛起双锤,拉着绿萼就跑。 但断肠崖前到处都是古木怪石,二人在山石和大树间纵来跃去,却始终没发现金轮法王和郭襄的身影。 想到金轮法王既然掳走郭襄,必然要出谷回襄阳,这里不好找,不若出谷去截他? 两人又出谷寻了半日,uu看书.ukanshucm 哪里有那秃驴? 吴翟破口大骂: “这秃驴跑路功夫,绝壁堪称天下第一!” 忽然远远看到黄蓉、程英、陆无双、瑛姑、黄药师、一灯大师、老顽童、杨过一行八人出现在绝情谷谷口。 唯独不见小龙女! 吴翟大惊,玩大发了,这下可真的乌龙了! 急忙避开众人,与绿萼直上断肠崖,那下谷的绳索犹在。 吴翟等不及,便从上一跃而下。 绿萼不敢蹦极,心中虽急,却也只好慢慢沿着天梯往下攀爬。 待从冰窖蹿出,却见谷中繁花似锦,玉蜂飞舞,一如往昔,一片枣林枝繁叶茂,红彤彤的枣儿挂满了枝头。 忙抢入茅屋中,一桌酒菜尚热,内室中两支红烛却已燃尽,只余蜡泪滩开,好大一片。 床上凤冠、霞帔叠放得整整齐齐,小龙女呢? 出了茅屋,吴翟将轻功运至极处,但见谷中人影翩翩,无处不在,然而,终究没有找到小龙女。 又从冰窖潜回,绿萼才刚刚下来,吴翟摇摇头道: “不在那头,大概已经出谷去了。” 绿萼急道: “要不咱们去告诉杨过?” 吴翟叹了口气,说道: “若小龙女愿与杨过相见,自会去寻。她在那边准备了凤冠嫁衣,却不见人,大概杨过并未发现潭底冰窖,却失之交臂……”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 我在潭水这边,你在那边…… 第56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黄蓉一行人取道南下,沿路打听法王和郭襄的踪迹。 行不数日,道路纷纷传言,说道蒙古南北两路大军夹攻襄阳,在城下与宋军开仗数次,互有胜败,襄阳情势十分紧急。 黄蓉忧心战事,只得放弃寻找郭襄,一行人快马加鞭,于路毫不耽搁,不一日抵达襄阳城郊,见蒙古大军竟已合围。 众人恃武功高强,黑夜中强行闯营,边战边进,敌兵却愈聚愈多,难以杀绝。 后来陆无双腰间中枪,周伯通背上中了三箭,须眉头发,被火烧得干干净净,程英、黄蓉、瑛姑也均受箭伤,形势凶险,待得襄阳城中接应,才逃入城中…… 次日天甫黎明,便听得城外鼓角雷鸣,蒙古大军来攻。 襄阳城中除了精兵数万,尚有数十万百姓,人人知道此城一破,无人得以幸存,因此丁壮之夫固然奋起执戈守城,便是妇孺老弱,也是担土递石,共抗强敌。 然而,时至今日,号称拥兵二十万的“铁军”仍未来援。 自英雄大会后,铁掌帮与“铁军”便消失在世人眼中,也不见他们聚集操练,也不见他们骚扰兀良合台,以至于蒙古南路军轻而易举渡过淮河,与蒙哥会师于襄阳城下…… 襄阳城危若累卵,前不见铁军来救,后不见朝廷来援,只能拼死苦杀。 幸好郭靖久在蒙古军中,熟知蒙古兵攻城的诸般方略。早已有备,不论敌军如何用弓箭、用火器、用垒石、用云梯攻城,守城的宋兵居高临下,一一破解。 这一场大战自清晨直杀到次日黎明,足足十二个时辰。 蒙古兵损折了四万余,襄阳守军也死伤二万二三千人,自蒙古兴兵南侵以来,以此仗最为惨烈。 四野里黄沙浸血,死尸山积,断枪折戈、死马破旗,绵延十余里之遥,襄阳守军虽然杀退了敌兵,但城中到处都闻哀声,母哭其子,妻哭其夫…… 此后,蒙古大军忽然收缩包围,不再攻城。 却在离城数里之地,列开阵势,筑成了一个十余丈高的高台,又挖壕沟,筑土墙,命四个万人队将那高台围得铁桶相似。 而后,金轮法王携郭襄登台劝降,居然让郭靖来换郭襄。 然则郭靖身负襄阳守城要务,决不肯为了女儿而断送襄阳满城百姓,当下叫道: “襄儿听着,你是大宋的好女儿,慷慨就义,不可害怕。爹娘今日救你不得,日后定当杀了这万恶奸僧,为你报仇。懂得了么?” 郭襄含泪点头,大声叫道: “爹爹妈妈,女儿不怕!” 是夜,黄药师摆出“二十八宿大阵”,欲与金轮法王大战一场,以便杀退敌军,营救郭襄。 遂提四万精兵,黄药师、杨过、一灯大师、郭靖、老顽童当世五绝各自领兵八千,分为东西南北中五路列队而出。 阵势一出,东、西路军各自布阵,南路喷火,北路撒毒,鞑子骤然临之,抵挡不住,当即败至中央。 中路杨过与神雕开道,黄蓉居中指挥,见蒙古军乱,立即命八千精兵掩杀上来,直逼高台! 忽听得高台旁号角声响,喊声大作,蒙古军竟然故伎重演,又在高台下掘地为坑,另行伏兵数万。 这样一来,蒙古军败势登时扭转,二十八宿大阵纵横来去,虽将敌军冲乱,要聚而歼之,却已有所不能。 杨过心中大急,即与神雕越过大阵,独自冲向高台! 神雕当先开路,双翅鼓风,将射过来的弩箭吹得歪歪斜斜,纵然中在身上,也已无力,蒙古兵将中见神雕来得猛恶,跃马挺枪来刺,却给杨过长剑刺中,一一落马。 一人一雕相互护持,片刻间冲到台前。 金轮法王见高台已不可守,随即举火点燃台下柴草。 杨过纵身跃上高台,与金轮法王大战二百余合不分胜负。法王急切间不能取胜,毒念陡起,便以郭襄相胁,逼得杨过去救,自顾不暇,形势急转直下…… 双方杀得正酣,忽听得城下蒙古兵齐呼: “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声自远而近,如潮水涌近,到后来十余万人齐声高呼,真如天崩地裂一般。 但见一根九旄大纛高高举起,铁骑拥卫下青伞黄盖,一彪人马锵锵驰近,正是大汗蒙哥亲临。 数万蒙古兵铁甲铿锵,从两侧抢出,竟然绕过高台大阵,疾趋城下,径去攻打襄阳! 众人大惊,城中兵马本就不多,被他们抽出四万精兵,所余者不过四五万老弱病残,如今正是中了鞑子调虎离山之计! 料郭襄一人,如何能和襄阳全城的安危相比? 郭靖只得长叹一声,uu看书.uukanhuco 攘臂大呼: “回救襄阳,去杀了那鞑子大汗!” 宋军应声呐喊,掉头向正在攻城的蒙古军冲去。 便在此时,蒙古大军身后忽然尘头大起,战鼓声声,号角连连,却似有千军万马杀将过来…… 当先一人,身披铁甲,头戴遮面巨盔,双手一对三百多斤的擂鼓瓮金锤,忽然扬声长啸道: “大宋秦凤路招讨使、幽州节度使、怀化大将军裘千仞,率八十万铁军前来破虏,尔等便如瓮中之鳖,蒙哥狗贼,纳命来吧!” 声音如同霹雳滚滚,落入两军阵中,轻易压过号角战鼓,震得诸军双耳发麻,数十万人竟然同时停下厮杀,齐齐向后望去。 暮色苍茫之中,鞑子身后忽然亮起了万千火把,蜿蜒数十里,照耀得黑夜如同白昼。 只听得号角声此起彼落,远远望去,旌旗招展,剑戟如林,马匹奔驰来去,鞑子如陷入海啸狂风之中…… 这等阵势,莫说八十万铁军,便说有百万却也当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蒙哥本来立马于小丘之上亲自督战,他自身也算得身经百战,当年随拔都西征,曾杀得欧洲诸国联军望风披靡,兵锋直指多瑙河畔维也纳城,见了这等势头,仍不由得脸上变色。 众亲兵拥卫大汗,退下了小丘。 鞑子精锐其实已攻到城下,却被身后阵势所摄,一时志为其夺,胆气直堕,又见大汗的大纛正自倒退,登时军心大乱,再无斗志,纷纷后退…… 第57章 天生命硬,专克敌酋 当世之间,能手持一对三百多斤的擂鼓瓮金锤,于百万军中叫阵,除了吴翟,更有何人? 那日下铁掌峰前,吴翟便与裘千仞约定,若兀良合台率军南下,切不可阻拦,须化整为零,隐于襄阳左近。 裘千仞心中,吴翟向来足智多谋,料事如神,便不疑有他,一一照办。 况且自家事,自家知。 铁军新立,除却两万铁掌帮弟子外,其他二十二万人,皆是近年来手持鞑子头颅,前来领赏的北地贫民。 其中良莠不齐,滥竽充数者,十之八九。 虽然声势浩大,却战力全无,仓促北伐,当真力有不逮,若是化整为零,伪装成百姓,却不是难事—— 本就是百姓,何须伪装? 因此,无论是襄阳的前哨,还是鞑子的探子,都只是发觉襄阳周边流民日增,却从无铁军踪迹。 然而,鞑子所到之处,便如蝗虫过境,哪里没有流民? 此时襄阳战乱,流民多一些,更是毫不起眼…… 一直到吴翟从绝情谷赶回,铁军才以香、堂、坛、舵为单位,慢慢汇聚,尽数集结在襄阳城郊山谷之中。 此时,襄阳城下宋蒙双方十余万人,正在舍生忘死的厮杀,哪里顾得上去查看城郊山中? 二十四万人马整装待发,只待金轮法王筑起高台。 吴翟深知,在这神雕世界中,上帝的鞭却没折断在那钓鱼城,蒙哥大汗是死在襄阳城下杨过手中一枚小小石子。 蒙哥大汗一死,蒙古大军登时便会崩溃。 若非守将吕文德流水似的派出传令官召郭靖回军保城,又有忽必烈整军殿后,此役必然可打得蒙古元气大伤! 如今忽必烈已死,蒙古军中再无一人有收拾乱军的威望和本事,正是这二十四万乌合之众打得鞑子不敢南下牧马,建立不朽功业的好时机! 于是,撒了探子出去,只等黄药师二十八宿大阵一出,二十万铁军皆人衔枚,马裹蹄,乘着夜色掩护,出了山谷。 届时,蒙哥见郭靖果然中了金轮法王调虎离山之计,心中欢喜,待双方厮杀纠缠在一起,便亲帅蒙古精锐前去攻城,丝毫没有发觉后路已经被人抄了! 铁军早已抵达战场,却不急于进攻,只是静待良机。 直至郭靖大呼回城,吴翟知道虽然蒙哥未死,却是不得不攻了! 若是郭靖当真回援襄阳,黄药师那二十八宿大阵便算是破了,四万宋军立时便会原形毕露,战力大打折扣。 这二十八宿大阵上应天象,暗伏五行生克之理,极为玄妙! 初时在高台下以四万围四万,打得鞑子节节败退。后来鞑子伏兵尽出,宋军四万对八万,鞑子仍然低挡不住,竟被步步逼近高台,可见其杀伤! 此阵若破,襄阳城下牵制尽丧,蒙哥大可腾出手来,收拾兵马,回身直击铁军! 这二十四万乌合之众,壮声势一流,吓唬人一流,若与鞑子真刀真枪拼将起来,便是不入流,绝对一触即溃…… 于是,吴翟当机立断,命铁军擂响战鼓,吹响号角,点燃火把,先吓他一大跳再说! 见蒙哥大纛后退,鞑子阵脚大乱,吴翟心想: “既然杨过腾不出手,这蒙哥大汗的首级,倒是便宜老子了,这裘千尺八字好硬啊,竟然专克鞑子皇帝……” 双锤一振,飞身向前。 裘千仞一见,连忙亲率两万铁掌帮精锐弟子随后跟进。 十二忠武将军则带着二十二万“铁军”,手持火把,摆开阵型,缓缓跟进,跑得快了,怕他们掉队啊…… 吴翟浑身尽覆铁甲,自不怕漫天箭雨,只将大伏魔拳法以擂鼓瓮金锤使出,起初还有些生涩,不多时便已运转如飞,拳法不是拳法,竟已成为一路—— 大伏魔锤法! 双锤所向,直如糜粉,两万精骑便以吴翟为箭头,顷刻之间,便将鞑子后军凿了个对穿,直向蒙哥大汗的九旄大纛,疾驰而去! 一彪人马动如雷霆,吴翟开路,裘千仞补刀,身后两万精骑逐步扩大成一个三角。 鞑子后军既破,中军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吴翟等人转眼间冲出数里,已来到襄阳城下。 蒙哥的扈驾亲兵见吴翟来得势头猛恶,早有两个百人队冲上阻挡,吴翟口一张,一枚枣核钉无声无息飞出。 那率队的百夫长脑袋忽然炸成一团血雾,身后骑兵一滞,皆不知何故,吴翟口中第二枚枣核钉已飞出,另一名百夫长脑袋轰然炸开,鞑子骑兵一阵惊乱,以为是妖法…… 吴翟已突阵而过! 众亲兵大惊,挺刀举戟,纷纷上前截拦,吴翟双锤上下翻飞,uu看书 .uukanhu.cm当着立毙,尸体四分五裂,极为骇人! 蒙哥居高临下,放眼望去,只见吴翟直如一般,双锤之下所向披靡,羽箭如雨点般向他射去,尽皆弹开,似乎刀枪不入…… 蒙哥面色发白,回头问左右道: “此人如此勇猛,可知是谁么?” 左首一个高大将军道: “启禀陛下,这人正是裘千仞,数月前四王子便死在他手中!” 蒙哥失声道: “啊!原来是他!” 心道,这人在四弟三十万军营寨之中冲杀,如入无人之境,取其头颅,如探囊取物,此地却是万万不能再待了…… 遂命四个千夫长带了四个千人队前去阻拦,自己却爬上马,在扈驾亲军的保护下,缓缓退走。 四名千夫长扬起弯刀,喊声如雷,纵马奔近身来,身后四千铁骑拍马紧随,在骑行中同时弯弓搭箭,人未到,箭已至! 当真是精锐中的精锐! 吴翟脚下生风,瞬息间赶上前来,双唇忽张忽闭,又是四枚枣核钉无声无息飞出! 那四名千夫长皆戴着大红色头饰,忽然之间,连头带帽一起化为血雾,手中弯刀仍然高高扬起,身子依然随着胯下战马往前疾冲,样子极为诡异…… 四千铁骑见主将诡异惨死,生怕这妖法不知何时降临自身,无不骇得心胆俱裂,阵势顿时大乱。 虽仍在前冲,但手软筋麻,两股颤颤,弯不得弓,提不起刀,吴翟趁机冲上前入,双锤舞成两团金芒,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嚎声不绝于耳…… 第58章 法王惨死,蒙哥吃灰 之前数十万铁军忽然出现,蒙古大军一时阵脚大乱,但毕竟有蒙哥大汗亲自坐镇,不多时便已扎稳阵脚。 然而,攻城是已不可能了。 如此凶险境遇,万幸能将精锐逃出,都要感谢长生天赐福,怎敢再去攻坚,只好后军变前军,缓缓向西撤退。 于是,襄阳城头危机尽除,二十八宿大阵自是不必回撤了。 黄药师纵声长啸,南路一灯大师的红旗军抢向中央,郭靖的黄旗军奔西,周伯通的白旗军冲向北方,黄蓉率领下的黑旗军丐帮弟子兵趋东,黄药师的青旗军转向南路。 五行轮转,相生相克,竟然又将高台大阵重重包围! 此时,烈火焚烧之下,高台已摇摇欲坠。 杨过既要保护郭襄,又要回护自身,一条手臂怎也不够使,早已落了下风,危机关头突然使出黯然销魂掌! 他既然没见到小龙女,心中黯然至极,这掌法心使臂、臂使掌,全由心意主宰,立刻爆发出极强威力。 法王顿时不敌,勉力格挡数招,被杨过一脚踹在胸口,一口鲜血喷出,翻下高台! 杨过不及去解郭襄之缚,挥掌推出,击断了绑着她的那根木桩,将她连桩抱起,稳稳落在神雕背上。 金轮法王重伤欲逃,竟被老顽童制住,待高台倒塌,老顽童纵身跃开,法王便被压在火柱之下,顷刻间化为焦炭。 吴翟却是没机会亲自了结他了! 郭襄得救,黄药师令旗一挥,二十八宿大阵再变,青旗军退向中央,黄旗军回攻北方,黑旗军迂回南下,红旗军疾趋而西,白旗军东向猛攻,竟然是向蒙哥大纛衔尾追去! 如此一来,蒙古大军当真是腹背受敌,前有裘千仞带两万精锐横冲直撞,后有二十八宿大阵步步紧逼,中间吴翟以一当千搅得鞑子溃不成军。 远远望去,那数十万铁军军容肃整,刀兵如林,正如一弯新月缓缓压上,蒙古大军进退不得,更不知从哪里突围? 蒙哥在马上回首,见吴翟横冲直撞,四位千夫长莫名暴死,四千铁骑顷刻间便被他冲散,双锤翻飞,复朝自己冲杀过来,扈驾亲兵虽多,竟是奈何他不得! 如今四面楚歌,虽有胯下骏马,却不知逃往何处? 于是勒住马头,咬牙切齿的传令道: “是谁杀得此人,立赏黄金万两,官升三级!” 重赏之下,众亲兵蜂涌向前。 吴翟勇猛直冲,敌人虽多,但他兵器沉重,内力强绝,竟然在人山人海之中杀出一条血路,离蒙哥越来越近…… 吴翟杀得酣畅,口中枣核不停,专捡那些顶盔贯甲头上有颜色的千夫长、万夫长爆头,顺便测量射程。 他刻意将内力蓄在枣核之内,飞出去无声无息,隐于夜色之中,当真是杀人于无形,更增恐怖,直如降世! 蒙哥虽在扈驾亲兵的层层保护之中,但居高临下看得仔细,帐下猛将由远及近挨个死在眼前,皆是毫无征兆,脑袋便轰然炸开,血浆四射,形状极其惨烈…… 顿时胆战心惊,终究不知这双锤魔鬼使了什么妖法? 扈驾亲兵虽也战战兢兢,但大汗在后,岂可再退,只得舍命上前抵挡,执戟甲士纷纷遮在蒙哥身前。 吴翟逐渐逼进,头一抬,忽然口中枣核喷出。 “噗”的一身,挡在蒙哥身前的千夫长脖子突然断开,脑袋向后掉落,“咕噜噜”滚了下去…… 枣核余势不减,打在蒙哥铁盔上,“轰”的一声,蒙哥仰面跌下马背,铁盔上部裂开,璎珞尽散,带走了一块头皮,顿时披头散发,血流满面。 幸好那千夫长高大威猛,蒙哥又矮,这枣核却是打得高了! 不过,射程倒是够了! 吴翟双臂一振,九阳神功运至极致,将手中擂鼓瓮金锤先后掷出,双锤携数千斤巨力,直向蒙哥飞去! 双锤如此声势,便是巨石也作糜粉,何况常人血肉之躯? 双锤所至,扈驾骑士便如割麦子一样纷纷倒伏,竟然在团团圆阵中轰然犁出来一条丈许宽的坦途! 这一下突袭,当真如迅雷不及掩耳,蒙古大军在城下屯军十万余众,却远水救不了近火,眼睁睁看着吴翟跟着开路双锤疾飞跟进,便如摧枯拉朽般破坚直入,一口气冲到了大汗的大纛之前! 吴翟一声长啸,合身跃起,在面前蒙古兵头顶一点,再往上跃,便似一只大鸟,飞在空中…… 口一张,u看书 ww.ukanshu 便欲将枣核喷出,却见九旄大纛犹在,蒙哥却不见了! 举目远眺,却见蒙哥披头散发,正在扈驾亲兵阵后纵马疾驰,枣核尚不及喷出,身子已经坠下。 吴翟此时双锤已失,却不敢落入重围,双拳往下猛击,将挺枪来刺的十余蒙古兵震死,足尖落地即起,丹田猛提一口气,再次飞上半空。 见那蒙哥已去的远了! 蒙哥贵为大汗,胯下坐骑自然神骏非凡,龙背鸟颈,骨挺筋健,嘶吼似雷,奔驰若风,名为“飞云骓”,和郭靖当年的“汗血宝马”不相上下。 此刻鞍上负了大汗,四蹄翻飞,疾如闪电,径向空旷处疾驰而去。 吴翟喷出三枚枣核,一枚直取蒙哥后心,两枚却飞向马臀,不知如此之远,枣核钉还有几分力道,终究还是射人先射马! 这“飞云骓”实是非同小可,后蹄只在地下微微一撑,便窜出了数丈,蒙哥自幼毕生长于马背之上、刀枪之中,这时变出非常,却并不慌乱。 忽觉背后发凉,顿时警觉,双腿紧紧挟住马腹,身子一歪,藏在马腹之下,间不容发之际,一枚枣核钉贴着马首飞过。 另外两枚却结结实实打在马臀之上,登时炸出了两个碗口大小的血窟窿,深可见骨,鲜血淋漓…… 马儿吃痛,昂首长嘶,欲往前奔,怎奈后腿却再也使不出劲儿来,后腿拌蒜,前腿一别,登时跪伏在地! 蒙哥从马腹下滚出,“咕噜噜”几圈,爬起来满面皆是血污、沙尘,狼狈四顾,踉踉跄跄朝西首一个万人队奔去…… 第59章 襄阳大捷,鞑虏尽丧 吴翟见蒙哥落马,心中大喜,啐了口唾沫,骂道: “两条罗圈腿,也敢在老子面前跑!” 于是,尽提丹田之气,在扈驾蒙古兵阵中直如兔起鹘落,不多时便越过军阵,径向蒙哥追去…… 扈驾骑兵大惊失色,连忙纵马直追,又复放箭,但吴翟轻功绝顶,快马却是越追越远,箭矢都落在他身后。 这时蒙古兵将千千万万,然而相距均远,只有空自焦急,见吴翟越追越近,也只能呐喊助威,枉有尽忠效死之心,恨不能剁下双腿,借给大汗去跑,却又如之奈何? 蒙哥跑得气喘吁吁,距离万人队尚远,然吴翟已追到一箭之地。 口一张,枣核钉打在蒙哥左腿。 蒙哥几近力竭,忽然左腿剧痛,立时扑倒在地,低头一看,左腿齐膝而没,鲜血喷涌,却再也爬不起来了…… 蒙古军见大汗摔倒,齐呼: “啊呦!” 吴翟放缓脚步,慢慢走上前去,口中枣核不停。 顷刻间将蒙哥轰去了双腿,双臂,蒙哥早已不复国君威仪,在尘埃中痛苦翻滚,抽搐惨嚎,凄惨至极! 万料不到,吴翟居然在数十万军中如此虐杀敌国皇帝,鞑子固然目眦尽裂,恨不能以身代之,大宋将士也是张口结舌。 吴翟走到近前,抽出蒙哥腰上弯刀,拽着他头发,手起刀落,蒙古大汗终于孽尽…… 将蒙哥首级高高举起,纵声大喝道: “鞑子大汗已死!” 忽然醒悟,又用蒙古语喊道: “蒙古大汗死了!” 近处的蒙古兵将见大汗惨死,无不惊惶,四面八方抢了过来。但乱势并未扩散,吴翟回头见九旄大纛犹自高高飘扬。 于是飞身上前,朝着大纛喷出一颗枣核,那大纛旗索断绝,立时滑落在地。 远处蒙古大军听到吴翟大喊,正自惊疑不定,忽然见大纛降下,又听宋军齐声大呼: “蒙古大汗死了……” 原来,黄药师见吴翟大喊,便令阵中将士齐声大呼,如此一来,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宋军,皆附和大呼: “蒙古大汗死了!” 蒙古大军登时军心大乱,士无斗志,纷纷四散奔逃…… 趁此时机,襄阳城四门皆开,宋军倾巢杀出,黄药师又率五绝催动二十八宿大阵,来回冲击! 唯独裘千仞见城下混战,却不贪功,直率两万铁军精锐撤回本阵,却是怕溃逃鞑子冲散了军阵。 两万精锐一旦入阵,便分成二十个小队,分别护在二十二万铁军阵前,却将新月大阵缓缓收拢,将襄阳城外乱军皆包裹其中! 此时蒙古兵败如山倒,四散开来,将不知兵,兵不识将,一时之间哪能收拾? 一路上抛旗投枪,溃不成军,纷纷向北奔逃,却正好撞进铁军包围圈中。 裘千仞之前还担心鞑子如潮水般涌来的败兵一冲,部属将乱,谁知鞑子奔逃途中无不弃甲曳兵,身无寸铁,如何冲阵? 铁军虽成军日浅,又无训导,但铁掌帮富甲天下,装备却极为精良,人人皆披坚执锐,手持劲弩! 鞑子尚未奔至阵前,早被劲弩射穿,少许漏网之鱼,却已心胆皆碎,无不跪地求饶,却被兴奋的铁军砍了脑袋…… 鞑子死了一地,后来者见此路不通,便又折回,正与城下宋军相遇,又复北逃,当真乱成一片,人践马踏,自相残杀,死者不计其数…… 襄阳守将吕文德见铁军缓缓推进,将襄阳包围起来,竟然害怕起来,唯恐裘千仞趁乱占了襄阳,到时候退敌之功全无,却身负丧土之罪,则万万承担不起! 于是雪片似的军令发下,责令出城宋军速速回军保城。 但宋军杀得眼红,郭靖、黄药师等人更不把他当成一回事儿,仍旧纵马驰骋,反复冲杀…… 及至天色将明,鞑子已不足五万,铁军仍然阵型不变,缓缓收缩,步步为阵,只以劲弩射杀敌军。 此时,包围圈距襄阳城已不足五里,郭靖等人冲杀不开,怕宋军被劲弩误伤,遂率军回城。 鞑子被困在圈中,反复压缩,弩箭漫天激射,毫无还手之力,早已胆气尽失,无不跪地企活。 但裘千仞命铁掌帮精锐压住阵脚,二十二万人绝不冲阵冒前,直像木头人一样,缓缓推进,鞑子无论投降否,一概射死! 吴翟早已在乱军中寻到双锤,脱阵而去。 临走前,他将蒙哥头颅交给裘千仞,又撂下一句话: “这世上只有一种鞑子是好的,那便是——死鞑子!” 因此,裘千仞并未打算受降。 待天明时分,此番南下攻宋的蒙古大军,自大汗蒙哥以下,uu看书ww.ukashu 尽数死在这襄阳城外,当真尸体积成山,血流成河…… 襄阳城头一片死寂,最后一个时辰,城上军民亲眼目睹了二十余万铁军如何面无表情的杀降鞑子。 无论鞑子如何求饶,嚎啕哭泣,甚至脱尽衣衫,匍匐在地,铁军皆不为所动,始终缓缓推进,万箭齐发…… 正是这种面无表情的缓缓推进,让城上、城下尽皆胆寒,如此铁军,当真是军心似铁! 有如此劲旅,既然蒙古大军尽丧,天下间复有谁可与之争锋? 当此之势,不仅吕文德吓得手足皆软,就连郭靖、黄药师等人也隐隐担心裘千仞会趁势取了襄阳,南面而王…… 因此,宋军虽得了前所未有的大胜仗,却不敢打开城门,列队相迎友军,更不敢放出百姓来,在城外陈列酒浆香烛,罗拜慰劳。 裘千仞跃马上前,来到城下,朗声道: “大宋秦凤路招讨使、幽州节度使、怀化大将军裘千仞告襄阳父老,如今鞑虏尽丧,酋首毙命,此乃亘古未有之大胜,幸得襄阳军民掳力杀敌,方有此大功,裘某拜谢了!” 说着,下马抱拳,深深一礼。 又道: “此间战事已毕,然鞑虏未绝,《杀鞑令》未尽其功,裘某将率军北上,直捣王廷!” 说罢,上马扬鞭,挥军直北,竟是望也不望城上群雄一眼。 黄药师望着城下,愧然叹道: “夫鹓鶵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裘将军胸怀大志,我等枉做小人矣……” 第60章 华山之巅,5绝再续 裘千仞一走,众人心情尴尬,也不愿参加吕文德举办的祝捷大宴,便偷偷潜出城去,索性躲个清净! 郭靖想起师门重恩,说道: “当年若非全真教丘道长仗义、七位恩师远赴蒙古,又得洪老恩师栽育,我郭靖岂有今日?然各位恩师除柯老恩师外,均已长逝,思之令人神伤。” 一灯等尽皆黯然。 郭靖又道: “此间大事已了,我想启程赴华山祭扫恩师之墓。” 杨过道: “郭伯伯,我也正想说这句话,大伙儿一齐都去如何?” 一灯、黄药师、周伯通等都想念这位逝世的老友,齐声赞同,一行人径往华山而去。 不一日来到华山,杨过指点洪七公与欧阳锋埋骨之处,黄蓉备了美酒菜肴,在墓前供奉祭奠。 只是洪七公义薄云天,群雄纷纷上前叩拜,而欧阳锋作恶多端,却只有杨过一人在坟前磕头。 忽然山后一阵风吹来,传到一阵兵刃相交和呼喝叱骂之声,显是有人在动手打斗,众人转过两个山坳,只见一块石坪上聚了三四十个僧俗男女,手中都拿着兵刃。 言语之间,竟是在争夺“武功天下第一”的称号! 第一次华山论剑,郭靖尚未出世,那时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五人,为争一部《九阴真经》,约定在华山绝顶比武较量,艺高者得,结果中神通王重阳独冠群雄,赢得了“武功天下第一”的尊号。 二十五年后,王重阳逝世,黄药师等第二次华山论剑,除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四人外,又有周伯通、裘千仞、郭靖三人参与。各人修为精湛,各有所长,但真要说到“天下第一”四字,实所难言,单以武功而论,似乎倒以发了疯的欧阳锋最强。 想不到事隔数十年,居然又有一群武林好手,相约作第三次华山论剑,但眼前这数十人并无一个识得,难道当真“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胜旧人”? 众人面面相觑,还道自己这一干人都作了井底之蛙,竟不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只见人群中跃出六人,分作三对,各展兵刃,动起手来。 数招一过,黄药师、周伯通等无不哑然失笑,连一灯大师如此庄严慈祥的人物,也忍不住莞尔。 原来动手的这六人武功平庸之极,连与武氏兄弟、郭家姊妹相比也是远远不及,瞧来不过是江湖上的一批妄人,不知从哪里听到“华山论剑”四字,居然也来附庸风雅。 杨过哈哈一笑,纵声长啸,四下里山谷鸣响,霎时之间,便似长风动地,云气聚合。那一干人初时惨然变色,跟着身战手震,呛啷啷之声不绝,一柄柄兵刃都抛在地下。 杨过喝道: “都给我请罢!” 那数十人呆了半晌,纷纷拚命的奔下山去,跌跌撞撞,连兵刃也都不敢执拾,顷刻间走得干干净净,不见踪影。 周伯通忽道: “昔日天下五绝,西毒、北丐与中神通已然逝世,今日当世高手,却有哪几个可以称得五绝?” 老顽童开头,众人坐而论道,也不动手,却是笑闹一番,便定下当世五绝之位,正是—— 东邪黄药师、西狂杨过、南僧一灯大师、北侠郭靖、中顽童周伯通! 郭靖忽然想起襄阳大战,不由叹道: “我看那日铁军阵中使双锤之人武功当不在你我之下,尤其一手暗器神乎其神,可在万军之中取人首级,但他巨盔遮面,竟然不知是谁?” 杨过迟疑道: “我瞧那暗器倒与裘千尺的枣核钉相类,但他一对双锤大开大合,走的尽是刚猛决绝的路子,却不像女子功夫……” 忽听一人笑道: “不用猜啦,老婆子不请自到,扰了诸位雅兴。” 众人转身一看,一枯瘦老者缁衣黑帽,一明艳女郎身着白裙,携手上山,正是吴翟与公孙绿萼。 黄蓉迎了过去,笑道: “裘姐姐,我等在此青梅煮酒,品论天下英雄,你来的正好!” 吴翟随手在黄蓉鼻尖一刮,轻笑道: “小黄蓉,一会儿我将你靖哥哥打败,你可不许哭!” 黄蓉大惊失色,她此时功力日深,自忖五绝之下,皆可应付,便是当日在断肠崖上,那金轮法王手中也能过得几招,但吴翟随手一拂,她竟然避不过! 吴翟随随便便露了一手,年轻一辈尚且茫然不知,老顽童、黄药师等人却看出门道,不料这轻轻一拂竟然已经深得举重若轻,返璞归真的内家精要! 又听她要打郭靖,uu看书 .uukahu纷纷暗自戒备。 吴翟见众人如临大敌,遂抱拳道: “诸位不必如此,老婆子绝无恶意。只是独自练成了一门拳法,不知其轻重,见天下五绝再续,不由手痒,故来试上一试!” 此言一出,众人放下心来,但自恃身份,却不愿率先动手。 唯独周伯通生性好武,虽年近百岁,每日仍是练功不辍,但以他如此功力,普之天下哪里找对手去? 这时听到吴翟练成一门拳法,又愿动手,自是心痒难搔,跃跃欲试,心想若再多言,只怕又被旁人抢了先,岂不是错过良机? 当下左掌一提,喝道: “看拳!” 右手一拳打了出去,使的是七十二路的“空明拳法”。 吴翟举右拳相迎,猛觉得对方拳力若有若无,自己掌力使实了固然不对,使虚了也是极其危险,不禁暗暗吃惊,当下展开大伏魔拳法还击出去。 拳风所及,周边惊风骤起,年轻一辈竟然耐受不住,纷纷向后退却,待吴翟三拳之后,四下里“喀喇”、“喀喇”之声不绝,竟是树木枝干折断,尽皆倒伏! 这时,石坪上已竟只剩下郭靖、黄药师、一灯大师、杨过四人,连黄蓉、绿萼也退了出去。 吴翟初时担心周伯通年老力衰,受不住自己刚猛无俦的内力,出拳时均是一发即收,但三招一过,立知对方内力固厚,拳法巧妙更远在自己之上,只要稍一不慎,登时便会败在老头儿的拳下! 这才鼓劲出招,拳力吞吐,威势立增…… 第61章 左右互搏,黯然销魂 老顽童打得高兴,大叫道: “好功夫,好掌法!这一架打得可真过瘾!” 两人拳风所及的圈子渐渐扩大,其余四人衣衫猎猎,慢慢后退。 酣斗良久,老顽童那七十二路空明拳堪堪打完,他虽然招数精妙非凡,但以劲力而论,却总不及吴翟汹涌奔腾、无穷无尽之势。 吴翟忽道: “老顽童,我这一路拳法是《九阴真经》中所载的《大伏魔拳法》,想必你也看过,其势极重,拳出黯灭,你若用不双手互搏之术,怕是要输了!” 老顽童叫道: “这《大伏魔拳法》我也会!” 暗忖,正如这人所说,这般打下去,却是非输不可。 突然招式一变,左拳右掌,双手同时进搏,使的正是他独创一格的双手两用之术。 有如是老顽童摇身一变,化身为二,左右夹击,左手使“空明拳”中的一招,右手使一招“大伏魔拳”,左边轻灵,右边浑厚,来势汹汹! 如此一来,压力却返回吴翟这边,老顽童“空明拳”本就精妙非凡,在加上“大伏魔拳”在旁辅助,虽然内力不变,但招数却比之前凶险难挡! 但吴翟在百丈瀑布下练拳,大成之时,半日不见滴水湿衣,对这种密不透风的繁复进攻,早有心得。 当下,拳上劲气增强,出招反而越来越滞涩,但拳风威猛绝伦,总是攻其必救,却是举重若轻,以攻代守。 老顽童招数上占了便宜,然他出十余招,吴翟只一拳便逼他变招自救,幸得老顽童对这“大伏魔拳法”极为熟悉,虽然内力吃亏,却仍可以精妙招式化解吴翟霸道拳力。 双方又斗了两百余合,吴翟拳上劲力渐渐增强,老顽童最初全力抢攻,后来便有守有攻,再到后来,竟然再也无暇攻出! 老顽童打得憋屈,忽觉不耐,爆喝一声,瞬息间掌影纷飞,拳出如电,竟然打出了二十余招,皆攻向吴翟要害之处! 吴翟尽提丹田之力,缓缓发出一拳,无声无息,平平无奇。 却不是去拆招,反似以力破巧,任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老顽童左掌、右拳同时击中吴翟右拳。 劲气冲击,便如暴雷落地! 两人同声呼喝,吴翟凝立不动,老顽童却踉跄后退,直退出七步,才摄住身形,顿时胸口气血沸腾,双臂发麻。 吴翟抱拳笑道: “老顽童,你输了!” 老顽童怒道: “老顽童尚有诸多厉害功夫没使出来,这才打了几招,再来!” 双掌一错,揉身上前,瞬息间拍出二十余掌,他知道“大伏魔拳”绝不是吴翟对手,遂左右均使“空明拳”,招数神妙无方,劲风袭来,吴翟却不得不战。 于是斜向上挥出一拳,正是《大伏魔拳法》其中一招,老顽童也会,但按理这一拳当是内力凝练,聚成一股,不似吴翟这般将掌力化成弧形,四散落下。 待吴翟拳至,内力似穹庐,圆转广被,竟然将老顽童二十余掌尽皆覆盖在内,端得是无可躲闪! 老顽童自知内力不及,却也只能举掌相迎。 拳掌相交,竟无声无息。 吴翟退后一步,撤回拳头,老顽童仍出掌在前,一动不动,脸色煞白,却已受了不轻的内伤。 吴翟抢过去,伸掌贴在他后背,紫金真气源源送出。 半晌,老顽童吐出一口浊气,叹道: “原来这大伏魔拳竟有这般变化,老顽童果然技不如人,输了,输了……” 他从不将胜负挂在心上,但是极痴武学,缓缓走到一旁盘膝坐下,也不运功疗伤,竟自比划揣摩吴翟拳意去了。 众人见老顽童落败,都是一怔,说到武功之强,黄药师、一灯等都自知尚逊周伯通三分,这裘千尺竟然顷刻间便将他打伤,想这《大伏魔拳法》难道当真如此神勇? 其实吴翟在瀑布下苦练七年,这《大伏魔拳法》融合九阳神功的诸般变化,绝非原版所比,早已青出于蓝! 吴翟见众人沉默不语,走上前,抬手道: “听说杨少侠有一套黯然销魂掌神奇无比,特来领教!” 杨过之前见他拳法刚猛直至,竟与自己十余年来在狂涛怒潮中所苦练的掌法意境相同,早已按捺不住。 于是颔首一礼,纵身上前,突然间手足齐动,左掌右袖、双足头锤、连得胸背腰腹尽皆有招式发出,无一不足以伤敌。 赫然便是黯然销魂掌中的—— 无中生有! 寻不见小龙女,这黯然销魂掌却成了常规武器,说打便打,招式间蕴海涛之怒,霸道之极! 吴翟仓促间不及招架,仍是缓缓击出一拳,以无招破有招。 杨过知他拳重,顿时变招,忽然面上黯然,似乎万念俱灰,没精打采的挥袖卷出,u看书 w. 云袖飘动,宛若流水,左掌却重滞之极,便似带着几千斤泥沙一般。 只听得“轰”的一声,这一掌正好击在吴翟拳上,便如惊涛拍岸,气势磅礴无匹,吴翟上身微微一晃,随即站稳。 忽听得一旁周怕通大声叫道: “好一招‘拖泥带水’啊!” 杨过一招得手,跟着“魂不守舍”、“倒行逆施”、“若有所失”,连出三招,吴翟以“大伏魔拳”相抗,周身真气游走,袍袖翩翩,丝毫不露破绽。 两人拳风相类,石坪上时而万里无波,暗流湍急,时而洪涛汹涌,白浪连山,极尽变幻,气势逼人…… 数百招过后,杨过使出一招“行尸走肉”,骤然一脚踢出,这一脚发出时恍恍惚惚,隐隐约约,若有若无。 吴翟避无可避,仍然举拳相迎,仓促间力使得大了,杨过一个趔趄,半身酥麻,后招却递不过来了。 吴翟退后一步,道: “杨少侠可调息片刻,这一场算得上酣畅淋漓!” 杨过并不气馁,当下便运气调息,待胸口淤塞之气尽除,这才跃入战团。 他所学甚杂,此时已趋大成,所学武功附拾可用,浑然一体,然就威力而言,仍是以黯然销魂掌居首,又打了二百余招,杨过突然头下脚上,倒过身子。 正是“倒行逆施”,竭全身功力拍出一掌,硬接吴翟一拳。 吴翟此拳无声无息,平平无奇,却是全身功力所聚,与杨过手掌相接,便如天崩地裂,日月变色。 杨过不敌,登时倒飞而出…… 第62章 铁掌莲花,冠绝天下 杨过凌空翻了三个跟头,跌落在地。 顿觉胸口气塞,烦闷欲死,立即盘膝坐下,运功疗伤。 黄药师从怀中取出九花玉露丸,双指连弹,一枚飞向杨过,另一枚飞向周伯通,二人伸手接住,投入口中,闭目疗伤。 吴翟连番大战,打伤了老顽童和杨过,却仍然气定神闲,无丝毫疲惫神色,抱拳向郭靖道: “郭大侠,请赐教!” 郭靖点点头,走上前来,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去,正是“降龙十八掌”第一式—— “亢龙有悔”! 吴翟不敢慢待,遂使右拳相迎。 郭靖此时已将降龙十八掌与《九阴真经》融会贯通,劲力忽强忽弱,忽吞忽吐,从至刚之中竟生出至柔的妙用,便是洪七公当年也领悟不到的神功。 其掌力之醇厚,并不比杨过黯然销魂掌逊色,吴翟初时轻敌,只出了五分功力,此时知被郭靖全力奋击,竟然压在下风。 于是逐渐将拳上劲力加重,待拆到一百余招,紫金真气已有七成蕴与拳上,当真拳出伏魔,劲气如洪,郭靖顿处下风,只感呼吸急促,有似一座大山重重压向身来。 他们这一番激斗,却与之前不同,双方皆是至阳至刚,大开大合的路子,招式虽缓,但拳掌相交,总是如霹雳惊雷,石坪上风声大作,声震四野,极为壮观! 再到后来,郭靖竟也使出双手互搏之术,“降龙十八掌”威力陡增,吴翟却不得不以八成功力相持。 双方斗了千余招,郭靖越打越是心惊,道这裘千尺内力当真邪门,“大伏魔拳”便似一拳重似一拳,怎得浑然不见其竭? 吴翟战役灼灼,忽然双拳齐出,将郭靖逼退,喝道: “小心了!” 左拳收回,右拳缓缓击出,全身真气汇于一点,看似无声无息,平平无奇,但周遭空气尽被排开,如将空间撕裂一般。 郭靖面色凝重,知道此拳非同小可,万不可以正面相抗,于是错步旋身,双脚踏玄位,右掌自右腋下发出,斜向迎击。 正是“降龙十八掌”后一式“神龙摆尾”,此乃救命杀招,用于劣势反扑,往往败中取胜,无往不利。 待拳掌相击,竟如天劫降世,天昏地暗,石坪上一时飞沙走石,飓风大作,众人耳中嗡嗡作响,心中烦闷,无不骇然变色。 郭靖“登登登”连退九步,才将这霸道无匹的拳劲卸去,仍觉手臂发软,胸中淤塞,说不出话来。 吴翟负手而立,暗叫惭愧,他以全力相攻,却只将郭靖击退,而不能伤他,郭巨侠这功力,当真是非同小可,简直非同大可之极,常年镇守襄阳,小怪确实没白刷…… 打了三场,众人都看出来了,吴翟功力其实浑厚无比,“大伏魔拳法”又趋化境,他若使全力,本可在三两招之内取胜,不过碍于众人面皮,只待对手将看家功夫使全,这才尽力一拳收尾。 黄药师与一灯大师相视苦笑,却不愿意给人这般戏耍,没得堕了身份,晚节不保,朗声道: “尊驾神功盖世,我们两个老头子自愧不如,却是不用再比了,这五绝的名头,倒是定的草率,看来……” 吴翟急了,距脱离苦海,还有两拳而已,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居然不想打了,那还了得? 于是抱拳一礼,生生截住黄药师话头,道: “黄岛主言重了,在下此番绝不是为五绝之位而来,当真只是切磋,以印证所学拳法。既然两位如此自谦,在下便只请教黄岛主弹指神通和一灯大师一阳指绝技如何?” 黄药师看向一灯大师,后者微微点头。 突听嗤嗤轻响,一股柔和的气流涌向吴翟面门。 此时一灯大师的“一阳指”功夫实己到了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地步,指上发出的那股罡气似是温淳平和,但沛然浑厚,无可与抗。 吴翟自将拳力凝练,缓缓击出,与罡气相迎,这一招正是“大伏魔拳法”大成之时,他挥拳击退百丈瀑布时所悟,拳意内功,皆是毕生最强一击。 两人相距丈余之遥,各以平生功力遥遥相击。 “一阳指”劲气外显,先声夺人,而吴翟拳上空空如也,但那股罡气距拳头尚有一尺,却已滞涩难进,待与拳头相撞,竟轰然爆开,倒卷而回,一灯大师身子一晃,面色通红,显然已吃了个小亏。 吴翟歉然抱拳,突听得嗤的一声急响,一粒小石子从黄药师袖中飞出,破空之声却响亮异常。 吴翟一张口,枣核飞出,无声无息,却与石子迎面相撞,石子登时碎成数十粒,四下飞溅,枣核却依然向黄药师面门飞去! 黄药师飞身而退,翩然潇洒,行进间运指如飞,连用九种指法弹在那枣核之上,待第九指出,枣核已化作糜粉。 黄药师负手而立,袖中右手微微颤抖,uu看书ww.uukanshu.om 朗声道: “武学之道无穷无尽,今日见识到尊驾武功,实令人既惊且佩。自重阳真人逝世,如今终有人可称武功天下第一之人了!” 吴翟抱拳道: “惭愧,惭愧。在下只是过客,何德与重阳真人相提并论,如今心愿已了,便不打搅了,就此别过,诸位保重!” 绿萼又向众人施礼作别,唯独狠狠瞪了杨过一眼。 杨过不明所以,只是苦笑连连。 两人并肩下山,绿萼挽着吴翟,极是依恋。 这时天色渐晚,一轮新月已挂在大树之巅,吴翟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却不知如何开口道别。 忽见草丛间闪过一角白裙,微笑道: “丫头,你龙姐姐来了,快些去寻她玩耍吧?” 绿萼喜道: “在哪里?” 吴翟一指前方山坳,道: “她藏到那里去了!” 绿萼施展轻功,飞身下山,忽然回头道: “妈,你不去吗?” 吴翟笑道: “你们两个小娃儿说贴己话,我一个老婆子凑什么热闹?” 绿萼一笑,蹦蹦跳跳的去了。 吴翟怅然一叹,又扬声唤道: “傻丫头,小心些,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绿萼往后挥挥手,笑道: “知道啦!” 消失在夜色中。 冷冰冰的提示音响起: “第一级武侠诸天脱局任务完成,奖励发放中……” 吴翟顿时眼前一黑…… (第一卷·完) 第1章 这奖励不要也罢 不知过了多久,吴翟忽觉眼前一亮。 睁开眼睛,却见小龙女软绵绵的靠在杨过怀里,面色惨白,衣襟上遍布鲜血,正朝自己凝望过来,又听她颤声道: “过儿,我的清白己为此人玷污,纵然伤愈,也不能和你长相厮守。但他……但他舍命救我,你也别再难为他。总之,是我命苦。” 话音未落,吴翟直觉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踏马的,见到此情此景,他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穿的是谁? 除了那卑鄙无耻下流龌龊的尹志平,还有谁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之前十六年,吴翟始终怀着一个忧虑,按这狗系统蔫坏蔫坏的个性,保不准会在奖励的环节再出什么幺蛾子…… 果不其然! 骑龙而已,你实在找不到五爪金龙,找不到龙妈那种会喷火的,随便给条霸王龙,或者拿条机械龙凑合着应应景也行啊? 你就给老子来个尹志平! 这样一来,“骑龙”的意思就立刻龌龊起来,这无耻的系统,明明是武侠诸天,又不是艾薇诸天好不好? 就算是这个意思,你敢不敢给个好人? 杨过舍不得给,随便在重阳宫拎出来一个道士,就算是那卑鄙的赵志敬,无能的鹿清笃,老子也认了! 偏偏不,果然一日为狗,终身吃屎! 踏马的,你搞这么一出,究竟是奖励还是惩罚? 辛辛苦苦十六年,好不容易练成了天下第一,你就把老子送来背这巨大的黑锅? 吴翟气的三魂七魄都要炸了,当即破口大骂: “狗系统,老子日你大爷!” “这就是你给的奖励?” “还骑龙?” “踏马的,这龙是老子骑的不?” 然而他此时并未与尹志平神魂相容,这些话只在脑海里盘桓,却并没有说出口去…… 正在此时,吴翟忽然感觉口齿自启,说出来一句话: “师父,四位师伯师叔,弟子罪孽深重,你们千万不能难为了龙姑娘和杨过。” 说罢,便觉得身子忽然跃起,扑向面前众道士手中兀自向前挺出的八九柄长剑…… 吴翟大惊,但却无力反抗。 瞬息间,数剑穿身而过,登时眼前一黑。 黑暗中,显现出一行鎏金小字: “失误,失误,奖励重新发放中……” 沃日,系统还有失误? 太潦草了吧! 你确定这不是故意的?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随即眼前微亮。 吴翟等了一会儿,四周皆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睁眼一看,夜色朦胧中,面前一位白衣少女正背靠一株花树,脸上蒙着一块青布,似乎被点了穴道,软瘫在地。 忽觉自己离这少女脸颊越来越近,似要亲吻。 顿时悚然一惊,豁然站起身来,便觉一物盎然凸怒,戳在衣袍上,极为碍事。 伸手一摸,顿时热泪盈眶。 踏马的,十六年了,这狗系统终于给了老子一副男儿身! 随即灵台一片清明,立刻像被雷劈了一样。 半晌,吴翟狠狠的啐了口唾沫,骂道: “狗系统,你丫就是个下三滥!” 原来,还是尹志平。 而这个时间节点,正是欧阳锋点了小龙女穴道,带杨过去练蛤蟆功和逆练的《九阴真经》,尹志平趁机施暴的当口! 此前尹志平被迷得神魂颠倒,脑子里恍恍惚惚,夜色中这一段记忆竟然极为模糊…… 到底是遂了,还是未遂? 不知道! 吴翟大骇,见小龙女衣衫整齐,急忙捋起她衣袖,但见雪白的肌肤上殷红一点,正是她师父所点的守宫砂。 于是长长的吁了口气,暗道: “狗道士大错未铸,还有的救!” 附身取下小龙女眼上青布,却见她呼吸均匀,早已睡去。 不由叹道: “你这一睡,却当真是一场噩梦……” 于是转身就走,边走边骂: “狗系统,死了你的狗心吧!老子活了半辈子,只有女人往身上扑,却从未动过如此卑鄙无耻下流的念头!你既然不想奖励,不给也罢,老子不当女人已经感恩戴德了,何故设这丑恶局面,污老子名声?” 忽然,脑海里飘过三行鎏金小字: 第二级武侠诸天:骑龙勇士自逍遥 脱局任务:骑龙 任务奖励:《易筋经》 慢着,意思是老子一旦骑龙,这任务便算是完成,七个诸天任务就算是了结了七分之二? 距离回家,又近了一步?! 吴翟脚步一缓,随即怒道: “放你妈的屁,老子堂堂大好男儿,怎能做如此龌龊下作之事,不回家又怎样,老子做了尹志平,一样能坦坦荡荡活下去!” 越说越气,uu看书.uanshu 声音越来越大,小龙女固然已经惊醒,就连不远处跟杨过纠结《九阴真经》真假的欧阳锋都被惊动了! 吴翟兀自骂得爽快,忽然背后一道掌风袭来,势道雄强无比,不及闪避,背心已结结实实捱了一掌! 顿时一大口鲜血喷出,踉跄两步,扑倒在地。 只觉背心剧痛,五脏六腑都要翻腾过来,竟已吸不进丝毫空气,气塞难耐,突间全身发冷,隐然觉得灵魂便要离身而去。 艰难的转过头,见一人身材魁梧,满腮虬髯,根根如戟,一张脸犹如刺猬相似,身边站着杨过。 没的说,这人必是西毒欧阳锋! 又转向小龙女,却见她目光灼灼,眼中满是疑问。 心中一叹,天理不公,好人难做啊! 随即眼前又是一黑…… 待神志再次恢复,却是身处一座道家大殿。 大殿上明晃晃的点着十余枝巨烛,正中排列着七个蒲团,自己坐了其中之一,另外坐有六个道人,三人年老,三人年轻。 七人依天枢以至摇光列成北斗阵,端坐不动,左掌相联,各出右掌,正在抵挡身周十余人的围攻。 面前正有一个道士俯伏在地,不知生死,但见他白发苍然,却看不到面目。 忽然心中了然,知道自己这一次仍穿的是尹志平。 身边三位老道士,是马钰、丘处机与王处一,而地上倒伏的那位,则是郝大通。 此时正是郭靖带杨过上山,恰好遇到霍都引了江湖宵小之辈,欲去寻小龙女,而重阳宫为群魔所乱之际…… 第2章 必取你项上人头 吴翟正在发呆,忽然门外闯进一人,正是郭靖。 却说丘处机原本在外院布下了十四个天罡北斗阵,互成阴阳,攻守间威力极大,但那赵志敬敌我不分,居然以此大阵围困郭靖,反而让敌人轻松攻入重阳宫,不仅杀入大殿,还四处纵火。 此时大殿后院烈焰腾吐,浓烟迷漫,火势甚是炽烈,火光遏射进来,已把殿中烛火压得黯然无光…… 郭靖见马钰等处境危急,胸口热血涌将上来,也不管敌人是谁,舌绽春雷,张口喝道: “大胆贼子,竟敢到重阳宫来撒野?” 双手伸处,已抓住两名敌人背心,待要摔将出去,哪知两人均是好手,双足牢牢钉在地上,竟然摔之不动。 郭靖心想: “哪里来的这许多硬手?难怪全真教今日要吃大亏。” 突然松手,横脚扫去。 那二人正使千斤坠功夫与他手力相抗,不意他突然变招,在这一扫之下登时身子腾空,破门而出。 敌人见对方骤来高手,都是一惊,但自恃胜算在握,也不以为意,早有两人扑过来喝问: “是谁?” 郭靖毫不理会,呼呼两声,双掌拍出。 那两人尚未近身,已被他掌力震得立足不住,腾腾两下,背心撞上墙壁,口喷鲜血。 其余敌人见他一上手连伤四人,不由得大为震骇,一时无人再敢上前邀斗。 马钰、丘处机、王处一认出是他,心喜无已,暗道: “此人一到,我教无忧矣!” 郭靖竟不把敌人放在眼里,跪下向马钰等磕头,说道: “弟子郭靖拜见。” 马钰、丘处机、王处一微笑点头,举手还礼。 吴翟忽见郭靖背后两人纵起,大叫道: “郭兄留神!” 郭靖听得脑后风响,竟不站起,手肘在地微撑,身子腾空,落下时双膝顺势撞出,正中偷袭的两人背心“魂门穴”,那二人登即软瘫在地。 郭靖仍是跪着,膝下却已多垫了两个***。 马钰微微一笑,说道: “靖儿请起,十余年不见,你功夫大进了啊!” 郭靖站起身来,道: “这些人怎么打发,但凭道长吩咐。” 马钰尚未回答,郭靖背后二人同时打了一声哈哈,笑声甚是怪异。 吴翟抬眼望去,一个身披红袍,头戴金冠,形容枯瘦,是个中年藏僧,正是那达尔巴。 另一个身穿浅黄色锦袍,手拿折扇,作贵公子打扮,约莫三十来岁,脸上一股做狠之色,想来必是那霍都了。 郭靖见两人气度沉穆,与其余敌人大不相同,当下不敢轻慢,抱拳说道: “两位是谁?到此有何贵干?” 霍都道: “你又是谁?到这里干甚么来着?” 郭靖道: “在下是这几位师长的弟子。” 霍都冷笑道: “瞧不出全真派中居然还有这等人物。” 折扇一开一合,踏上一步,笑道: “这些朋友都是我带来的,你只要接得了我三十招,我就饶了这群牛鼻子老道如何?” 郭靖眼见情势危急,不愿多言,右手探出,已抓住他折扇,猛往怀里一带,他若不撤手放扇,就要将他身子拉将过来。 这一拉之下,那霍都的身子晃了几晃,折扇居然并未脱手。 郭靖微感惊讶,当即手上加劲,喝道: “撒手!” 霍都脸上斗然间现出一层紫气,但霎息间又即消退。 郭靖知他急运内功相抗,自己若在此时加劲,只要他脸上现得三次紫气,内脏非受重伤不可,心想此人练到这等功夫实非易事,不愿使重手伤他,微微一笑,突然张开手掌。 霍都心下明白,对方武功远胜于己,只是保全自己颜面,未曾硬夺折扇,当下撤手跃开,满脸通红,说道: “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语气中己大为有礼了。 郭靖道: “在下贱名不足挂齿,这里马真人、丘真人、王真人,都是在下的恩师。” 霍都将信将疑,便道: “阁下武功惊人。小可极是拜服,十年之后,再来领教。小可于此处尚有俗务未了,今日就此告辞。” 说着拱了拱手。 郭靖抱拳还礼,说道: “十年之后,我在此相候便了。” 吴翟看到此处,见这一干牛鼻子如此窝囊,道观都让人烧了,居然不趁郭靖来援将这霍都拿下,竟然眼睁睁放他走。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提气大喝道: “不出十年,我尹志平必取你项上人头,早晚间将你狗脖子洗干净了,免得污了道爷的手!” 此言一出,霍都勃然大怒,欲返回厮杀,但郭靖横在面前,却又不敢轻启战端,丘处机忽然提气喝道: “滚吧!” 他这一声呼喝声震屋瓦,显得内力甚是深厚,霍都耳中鸣响,心头一凛,暗道: “这老道内力大是不弱,敢情他们适才未出全力。” 不敢再行逗留,uu看书 .uukashu.om 径向殿门疾趋,那达尔巴向郭靖狠狠望了一眼,与其余各人纷纷走出。 敌人退去,众人皆站起身来。 将郝大通扶起来,只见他脸如金纸,呼吸细微,双目紧闭,显是身受重伤,又解开他的道袍,但见他胸口印着一个手印,五指箕张,颜色深紫,陷入肉里。 再搭郝大通的脉搏,幸喜仍是洪劲有力,性命当可无碍。 丘处机忽然转向吴翟,诧异道: “志平近年来勤研炼丹修仙之道,恬退自得,怎得脾气却愈发火爆起来了?” 吴翟嘿嘿一笑,说道: “弟子不过仗着郭兄在此,狐假虎威罢了……” 此时后院的火势逼得更加近了。 丘处机不及多问,弯腰将郝大通抱起,道: “出去罢!” 郭靖急道: “我带来的孩子呢,是谁收留着?莫要被火伤了!” 丘处机等全心抗御强敌,未知此事,听他问起,都问: “是谁的孩子?在哪里?” 郭靖还未回答,忽然火光中黑影一晃,一个小小的身子从梁上跳了下来,笑道: “我在这里。” 正是杨过,郭靖大喜,忙问: “你怎么躲在梁上?” 杨过笑道: “你跟那七个臭道士……” 郭靖喝道: “胡说!快来拜见祖师爷。” 杨过伸了伸舌头,郭靖的话,他还是听的。 于是屈膝跪下,依次向马钰、丘处机、王处一三人磕头…… 第3章 好像是个福利局 杨过给老道士们磕了头,待来到吴翟面前时,见他年轻,转头问郭靖道: “这位不是祖师爷了罢?我瞧不用磕头啦。” 郭靖道: “这位是尹师伯,快磕头。” 杨过心中老大不愿意,只得也磕了头。 郭靖见他站起身来,不再向另外三个中年道人磕头见礼,喝道: “过儿,怎么这般无礼?” 杨过笑道: “等我磕完了头,那就来不及啦,你莫怪我。” 郭靖问道: “什么事来不及了?” 杨过道: “有一个道士给人绑在那边屋里,若不去救,只怕要烧死了。” 郭靖急问: “哪一间?快说!” 杨过伸手向东一指,说道: “好像是在那边,也不知道是谁绑了他的。” 说着嘻嘻而笑,甚是皮赖。 吴翟身边另一中年道人急步抢出,入了东厢房却没人,又奔到东边第三代弟子修习内功的静室,一推开门见满室浓烟…… 众人待他半晌不出,吴翟道: “弟子也去看看!” 却没跟着进那静室,反而又钻进了东厢房。 吴翟自然没兴趣去救什么鹿清笃,他只是骤然得了男儿身,急切间想去验证一下,有没有多什么,或者少什么…… 真是被狗系统坑怕了! 甫一进门,便迫不及待上下其手,顿觉一处坦坦荡荡,一处累累垂垂,于是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又满屋子找铜镜,心道: “第一级诸天,给老子寻了个最惨的,第二级诸天,又寻了个最招人厌的,可别是个丑八怪……” 忽见镜中人面白无须,长眉俊目,容貌秀雅,与心目中尖嘴猴腮,形容猥琐的样子大相径庭,不由一愣。 其实金老先生当真给了尹志平一副好皮囊,射雕中与郭靖在大漠初相见时,他梳了个童子髻,郭靖竟一时不辨男女。 只是这货后来修仙走火入魔,竟然堕入荒淫之道,端的可惜! 吴翟心中暗喜,既然这皮囊甚佳,雕儿又壮,此时杨过与小龙女尚未相见,那脱局任务似乎又不那么龌龊了,是不是可以提上日程? 若是将小杨过支开,自去古墓寻小龙女畅叙幽情,且不论任务能不能完成,只是携美纵情山水,行走江湖,也是一桩趣事! 这么想来,这一级诸天好像还算得上个福利局? 狗系统总算干了件人事! 于是掷下铜镜,奔出房门,假意四处搜索。 却见之前那中年道人已从浓烟中钻将出来,右手托在一个胖大道人腋下。 胖道人被熏的泪流满面,正是鹿清笃。 此时马钰、丘处机、王处一、郭靖、杨过等人均已出了大殿,远远的站在山坡上观看火势。 眼见后院到处火舌乱吐,火光照红了半边天空,山上水源又小,只有一道泉水,仅敷平时饮用,用以救火实是无济于事,只得眼睁睁望着一座崇伟宏大的后院渐渐梁折瓦崩,化为灰烬。 全真教众弟子合力阻断火路,其余殿堂房舍才不受蔓延。 马钰本甚达观,心无挂碍,丘处机却是性急暴躁,老而弥甚,望着熊熊大火,咬牙切齿的咒骂。 吴翟见状,连忙收敛了面上喜色,苦着脸走过去,默默站在丘处机身后,只听他发飙。 鹿清笃一见杨过,登时大怒,纵身向他扑去。 杨过嘻嘻一笑,躲在郭靖背后。 他也不知郭靖是谁,伸手便在他胸口一推,要将他推开,去抓杨过,哪知这一下犹如推在一堵墙上,竟是纹丝不动。 脸上一呆,指着杨过破口大骂: “小杂种,你要害死道爷!” 王处一喝道: “净光,你说甚么?” 鹿清笃是王处一的徒孙,听得王处一这么一喝,才想到自己无礼,登时惊出一身冷汗,低头垂手,说道: “弟子该死。” 王处一道: “到底是甚么事?” 鹿清笃便将之前遭遇说了一遍,众人听他说毕,瞧瞧杨过,又转头瞧瞧他,但见一个身材瘦小,另一个胖大魁梧,不自禁都纵声大笑起来。 鹿清笃给众人笑得莫名其妙,抓耳摸腮,手足无措。 马钰笑道: “靖儿,这是你的儿子罢?想是他学全了母亲的本领,是以这般刁钻机灵。” 郭靖道: “不,这是我义弟杨康的遗腹子。” 丘处机听到杨康的名字,心头一凛,细细瞧了杨过两眼,果然见他眉目间依稀有几分杨康的模样。 杨康是他唯一的俗家弟子,虽然这徒儿不肖,贪图富贵,认贼作父,但丘处机每当念及,总是自觉教诲不善,以致让他误入歧途,常感内疚。 现下听得杨康有后,又是伤感,又是欢喜,忙问端详。 郭靖只是简略说了杨过的身世,uu看书 ww.uukanshu 又说此番前来,正是带他来拜入全真派门下。 丘处机道: “靖儿,你武功早已远胜我辈,何以不自己传他武艺?” 郭靖心忖: “若是将过儿在桃花岛之事说出,不免令他当众出丑,又与诸位道长有了隔阂,尤其那蛤蟆功之事,怕是后患无穷。” 于是抱拳道: “此事当容慢慢禀吉。只是弟子今日上山,得罪了许多道兄,极是不安,谨向各位道长谢过,还望恕罪莫怪。” 当即将众道误己为敌,接连动手等情说了。 马钰道: “若不是你及时来援,全真教不免一败涂地。大家是自己人,甚么赔罪、感谢的话,谁也不必提了。” 丘处机剑眉早已竖起,待掌教师兄一住口,厉声骂道: “志敬主持外阵,敌友不分,当真无用。我正自奇怪,怎地外边安下了这么强的阵势,竟然转眼间就让敌人冲了进来,攻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哼,原来他调动北斗大阵去阻拦你来着!” 说着须眉乾张,极是恼怒,当即呼叫两名弟子上来,询问何以误认郭靖为敌。 两名弟子神色惶恐,那年纪较大的弟子说道: “守在山下的冯师弟、卫师弟传上讯来,说这……这位郭大侠在普光寺中拍击石碑,只道他定……定是敌人一路。” 郭靖问道: “这些人到底是谁?竟敢这么大胆?” 丘处机叹了口气,便带郭靖去看林朝英的题诗,又述说古墓原委,终究是忘了之前所问…… 第4章 全真教皆是脓包 二人谈谈说说,回到重阳宫前,天色已明。 众道正在收拾后院烬余,清理瓦石。 丘处机召集众道士,替郭靖引见,指着那主持北斗大阵的长须道人,说道: “他是王师弟的大弟子,名叫赵志敬。第三代弟子之中,武功以他练得最纯,就由他点拨过儿的功夫罢。” 吴翟忽然出列,抱拳行礼道: “师尊,既然这孩子是杨康师兄之子,弟子昔日不曾与杨康师兄亲近,甚是遗憾,不如将这孩子交给我,以全师门之谊。弟子必尽心竭力,教养这小孩儿成人。” 丘处机见吴翟说的恳切,略作思忖,长叹一声道: “昔日种种,为师也有不妥之处,志平也算是代为师弥补过错。我将过儿交给你,从今往后,当严加管教,切莫耽误了这孩儿!” 吴翟抱拳道: “弟子不敢,唯尽心尔!” 这重阳宫上下数百人,郭靖所识除了丘处机一辈,年轻一代便只有尹志平一个熟人。 又见他如此热心,心中甚喜,遂抱拳道: “如此,便有劳尹兄了!” 当下便命杨过向吴翟行拜师之礼。 杨过亲眼见全真教群道给郭靖打得落花流水,又见丘处机等被霍都一班妖邪逼得手忙脚乱,全赖郭靖出手救援,心中认定这些道士武功全部平常。 他对丘处机尚且毫不佩服,更何况对尹志平? 此刻又见吴翟面白俊秀,毫无大侠之风,当真失望之极。 但人在矮檐下,却又不得不低头。 于是不情不愿的磕了八个响头,小孩儿不懂收敛,却见他站起来时,面色仍是不虞。 吴翟却也不以为意,将佩剑解下,递给杨过,郑重道: “此剑为我师尊长春真人所赐,如今复赠于你,愿你勤学苦练,以期他日能青出于蓝,携此剑除魔卫道,做你郭伯伯一样为国为民的大侠!” 杨过见吴翟说得慷慨,不敢怠慢,双手接过长剑,大声道: “是,弟子记住了!” 心中却道: “跟着你这等脓包,我却要等到猴年马月才及的上郭伯伯?” 郭靖在终南山盘桓数日,对杨过谆谆告诫叮嘱,这才与众人别过。 吴翟留下杨过,对郭靖说: “郭兄慢走,我且送你一程。” 两人并肩下山,来到无人处,吴翟忽道: “郭兄,我有一处疑问。” 郭靖不疑有他,说道: “但问无妨。” 吴翟道: “郭兄武艺胜我全真教远矣,怎得不亲自教授杨过,却将他送到此处,莫非桃花岛却容不下这孩子?” 郭靖长叹一声,便将杨过在桃花岛之事全盘讲来,说到他以蛤蟆功击伤武修文,惹得柯镇恶大怒,不由心中忐忑,担心吴翟就此生了隔阂,不愿接纳杨过。 吴翟笑道: “郭兄大可放心,我既然做了这孩子的师父,怎会有所偏颇,所谓有教无类,今后必然尽心竭力教他成人,更不能让他随了欧阳锋,步了杨康师兄的后尘!” 郭靖大喜,抱拳道: “多谢尹兄,郭靖铭感五内。” 于是欣然告辞,往桃花岛而去。 吴翟复上山来,径直来寻杨过,却见他正趴在塌上嚎啕大哭。 原来,吴翟陪郭靖下山后,丘处机回想当年传授杨康武功,却任由他在王府中养尊处优,终于铸成大错,心想: “自来严师出高弟,棒头出孝子。这次对过儿须得严加管教,方不致重蹈他父覆辙。” 当下将杨过叫来,疾言厉色的训斥一顿,嘱他刻苦耐劳,事事听师父教训,不可有丝毫怠忽。 杨过留在终南山上,本已老大不愿,此时没来由的受了一场责骂,心中恚愤难言,当时忍着眼泪答应了,待得回到住处,顿时委屈难耐,不禁放声大哭。 吴翟也不去哄他,待他哭的倦了,渐渐止住哭声。 才淡淡的说: “杨过,你过来。” 杨过一惊,猛然回头,只见背后站着的正是师父尹志平,连忙走过来,垂首站好。 吴翟问道: “杨过,你郭伯伯为何送你上终南山?” 杨过刚哭过,吴翟提到郭靖,眼圈又是一红,啜泣道: “我用义父教的功夫打伤了小武,又骂了柯公公,欺师灭祖,所以不能留在桃花岛了。” 吴翟笑了笑,又问道: “那你可知郭伯母为何不教你武功?” 杨过摇了摇头,茫然道: “难道不是郭伯母偏心?” 吴翟摇头不语,半晌又问: “那么,你可知道令尊生平事迹?” 杨过从未见过父亲之面,只听母亲说,父亲在他出世之前就已死了,但每次问到父亲生平,母亲只是暗自垂泪,却又不说。 听吴翟一问,顿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吴翟大笑,指着他说: “傻小子,uu看书 .uukanshu 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杨过见师父嘲笑自己,心中怒意勃发,却又不敢发作,只好在心里悄悄骂他: “我拜你为师,实是迫不得已,就算我武功练得跟你一模一样,又有屁用,还不是大脓包一个,你却在这里傻笑什么?” 当下转过了头去,也不说话。 吴翟暗暗好笑,心道: “无论他今后如何,眼下却只是白纸一张,是正是邪,就看老子如何调教了!” 忽然板起脸来,斥道: “你敢在心里骂我脓包?” 杨过大惊,万料不到这道士竟会读心术? 连忙垂首站好,颤声道: “弟子不敢。” 心想: “也不知这会读心术的师父会不会其他妖法,这次却是死定了,不知他将如何折磨于我?” 杨过低着头,看不到吴翟表情,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责骂于他,还道吴翟正在炮制折磨他的法子,越想越是害怕。 忽听吴翟喟然叹道: “其实你想的没错,自重阳真人仙逝之后,全真教便日益式微,与你郭伯伯相比,如今这观中上下,当真是一群没用的脓包!” 杨过猛地抬起头来,满脸尽是惊愕。 他虽年幼,却也知江湖上于师徒之份看得最重,武林之中,师徒就如父子一般,父父子子,实为纲常。 然吴翟这一句“全真教上下,当真是一群没用的脓包”,居然连师父、师伯都骂进去了…… 实在是罕见罕闻的大逆不道之事! 第5章 天下第1的内功 吴翟见杨过愕然呆立,失笑道: “怎么,难道为师猜错了,你其实并不是这么想的?” 杨过咽了口唾沫,喏喏道: “弟子不敢。” 吴翟陡然喝道: “大丈夫行走天地之间,全凭一副凛然担当,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有何所惧?” 杨过闻言,心头一股热血翻起,双目圆瞪,梗着脖子大声说道: “是,我便是这样想的!” 吴翟却笑道: “这才有些男子汉的模样!” 于是在脚下一个蒲团上盘膝坐下,又推过去一个蒲团道: “坐吧!” 杨过虽然一时激动,将实话说了出来,心中却颇为忐忑,见吴翟不骂反赞,这才安下心来,坐在蒲团上。 吴翟见他坐好,才温言道: “师祖重阳真人创立全真教时,已经是天下第一,无人可与之比肩,然而几十年来,却无人继承衣钵,再现师祖雄风,使全真教崛起于江湖,你知为何?” 杨过茫然不解,但吴翟之前那一句确实骂到他心坎上去了,小孩儿心思原本单纯,这时觉得眼前这个牛鼻子师父其实也甚合胃口。 于是也放下戒备,屈膝托腮,嘟囔道: “徒儿怎知?” 吴翟也不以为忤,继续说道: “重阳真人既然是天下第一,他所创的内功心法自然非同小可,号称为天下武学正宗。因此,这心法入门虽易,进境却慢,天下间便只有三种人可以练至大成。是哪三种,你且猜上一猜?” 杨过眨了眨眼睛,答道: “莫非是资质奇佳之人?” 吴翟拍手赞道: “果然聪明,凭这份心智,也不枉为师从臭烘烘的牛鼻子赵志敬手中把你抢来了!” 杨过“噗嗤”一声笑道: “师父,你虽然也是道士,却不是个臭烘烘的牛鼻子!” 吴翟摇摇头,道: “第一种人你猜对了,若是资质奇佳,堪比重阳真人,这内功心法倒也不难练。还有两种呢?” 杨过思忖良久,颓然道: “看来我还不够聪明,却是想不到了!” 吴翟笑道: “那我提点你一下,你郭伯伯也练的是全真内功,如今已有大成,江湖上少有人敌,但他资质如何,可算得上聪明?” 杨过嘿嘿一笑,却不说话。 吴翟哑然失笑,骂道: “小滑头!不过,你知道为长者讳,也不枉你郭伯伯一番心血,仍然是个好孩子!” 杨过这几年来,到处遭人白眼,受人欺辱。 如今跟了吴翟,还没说几句话,便被夸了好几次,顿时心里暖洋洋的一片,觉得师父真是好人。 吴翟又说: “你郭伯伯资质鲁钝,比不上你诸位师祖,更比不上你郭伯母,但他却能练成一身惊人武艺,你再想想吧?” 杨过又抱着脑袋回忆桃花岛时郭靖的日常所为,忽然跳起来,欢声叫道: “我知道啦,是因为郭伯伯练功极勤!” 吴翟点头道: “正是如此,所谓天道酬勤,再平凡的资质,也挡不住日复一日的水磨工夫,再难练的武功,一个勤字,便迎刃而解。” 杨过心想,师父说的没错,郭伯母比郭伯伯聪明十倍、百倍,但整日里不是烧菜、读书,便是陪郭芙她们玩耍,哪有时间练功? 到头来却是远远不如日日练功不辍的郭伯伯! 吴翟又说: “至于第三种人,你却是想不到了,这一类人运气极佳,偶然遇到天材地宝,随便一吃便低得他人几十年功力,轻轻松松便将这内功给练成了。” 杨过惊道: “还有这样的?” 吴翟笑问: “你有这样的运气?” 杨过苦着脸说道: “我这人生来便倒霉,没见过爹,后来便死了娘,好不容易被郭伯伯收留,却失手打伤了小武,又被桃花岛赶了出来。这样的运气,怕是没有的!” 吴翟又问: “那你资质如何?” 杨过咬着下唇想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说: “肯定比不了郭伯母,但总是比郭伯伯好一点吧?” 吴翟哈哈一笑: “你倒是谦虚,其实你资质极好,我看重阳宫这一群小娃儿里面,当以你为最佳。” 杨过被夸的膨胀起来,忽然急切问道: “那我能练成这天下第一的武功么?” 吴翟心道: “这才不是天下第一的武功,不过是天下第一所创罢了!” 此时正要哄杨过好好练功,又不好泼他冷水,于是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虽不及重阳真人,但若有郭伯伯那样的恒心,却比重阳宫这一干牛鼻子有希望练成!” 杨过心花怒放,站起来绕着蒲团转了三个圈。 这才跪倒在地,恳求道: “请师父快些教我吧!” 吴翟却不说话,待杨过抬起头来,才肃然道: “我自会教你,但有一事,你须得谨慎,万不可大意了!” 杨过见他表情慎重,uu看书.uukanhu 缩了缩脖子,问道: “什么事?” 吴翟缓缓说道: “你义父欧阳锋教你的蛤蟆功,却不可再练了!” 杨过大惊,“嚯”的跳起来,惊叫道: “你怎知道?” 吴翟眯了眯眼睛,森然道: “我自然知道!欧阳锋生平作恶多端,杀人盈野,仇人极多,这蛤蟆功是他不传之秘。你若是骤然暴露,必然为千夫所指,遭人追杀,你郭伯伯尚且保你不住,为师这般脓包,如何护你周全?” 杨过后退一步,骇然道: “我,我不练便是了!” 吴翟又说: “不仅不能练,更不可用之迎敌,桃花岛时柯公公念你年幼才未下杀手,旁人可没有这般仁慈!” 杨过遍体冰寒,只是点头。 却听吴翟说道: “为师不仅知道你义父欧阳锋,还知道你父亲杨康生平过往,更知道他如何惨死,又是被谁所害。这些故事,你现在知道并无益处,待你功力大成,我便一一讲给你听,如何?” 杨过却呆若木鸡,恍然未觉,更不答话。 他从两三岁起就盼望有个爱怜他、保护他的父亲,母亲死后,孤苦伶仃,过得像个小叫花子一样,更是在心中幻想爹爹一定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此时忽听吴翟说道“惨死”、“被害”,顿时有如将心中一窍捅出来一个窟窿一样,半晌才缓过神来。 瞪着眼睛,咬牙切齿的问道: “我爹是被谁害死的?” 第6章 龙骑士竟然属鱼 吴翟冷冷的道: “以你的修为,现在还不配知道!” 见杨过犹自不肯罢休,吴翟站起来,抚着他头顶温言道: “你此时连大武、小武都打不过,为师即便告诉你仇人是谁,难道你日夜咒骂,就能将他咒死了?” 杨过眼圈一红,垂首不语。 吴翟又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那仇家势力极大,连你郭伯伯也要忌惮几分,为师现在告诉你,岂不是害你陷入报仇无门之境?” 杨过咬牙道: “师父,我一定勤学苦练,必练成这天下第一的武功!” 吴翟拍了拍他肩膀,说道: “其实也不很久,以你的资质,不出十年,必能和你郭伯母一样厉害了,足以自保。到时候为师便告诉你仇人是谁,报仇不一定要用武功,还有另一样东西比武功更厉害!” 杨过眼前一亮,叫道: “是什么?” 吴翟弹了一下他的脑门,说道: “智谋!” 于是从书架上抽出一卷《史记》,丢在杨过怀里,说道: “读史可明鉴古今,千百年来的贤者智囊,皆在这卷中,你练功闲暇时,可以翻阅此书,看看古往今来的将帅侠客又是如何复仇的!” 见杨过紧紧将书卷抱在怀里,失笑道: “你可认字?” 杨过赧然道: “桃花岛时,郭伯母曾教我《论语》、《孟子》,算是认字吧?” 吴翟一笑,说道: “那也勉强可看此书了,若有不明之处,可来问我。” 杨过心中一暖,忽然想到: “原来郭伯母虽不教我武功,却是想教我智谋,若我安心跟她学习,将来也必然如她一般聪明绝顶……” 转念又想: “如此一来,却不能遇见师父了!” 他此时已认定吴翟是个大大的好人,只排在义父和郭伯伯之后,却比郭伯母亲近多了,好像不能遇到吴翟竟是极大的损失…… 吴翟见杨过沉默不语,还道他误会自己跟黄蓉一样,找借口不教他武功,于是将他按到蒲团上坐下,说道: “为师先教你全真教内功的筑基心法,听好了。” 于是将全真派的入门内功口诀《全真大道歌》,说了一遍。 杨过只听了一遍,就记在心里。 吴翟让他背一遍来听,果然无一处错漏,于是指点他周身穴位,又教他如何驱使内力搬运周天。 杨过在桃花岛偷偷练习蛤蟆功,已有所进益,此时再练全真内功,竟然上手极快,依着吴翟的指点按口诀运满了三个周天,便觉通体舒泰,快美无比。 于是睁眼笑道: “师父,这天下第一的武功果然厉害!” 吴翟正要说话,忽听钟声镗镗响起,却是掌教召集全教弟子。 于是将手中书卷放下,说道: “掌教召集门人,快跟我去罢。” 拉了他手,奔到宫前聚集。 吴翟与杨过到达时,众道已分班站立。 马钰、丘处机、王处一三人向外而坐,马钰双手击了三下,朗声说道: “长生真人与清净散人从山西传来讯息,说道该处之事极为棘手。本座和两位师弟会商决定,长春真人和玉阳真人带同十名弟子,即日前去应援。” 众道人面面相觑,有的骇异,有的愤激。 丘处机当下叫出十名弟子的姓名,说道: “各人即行收拾,明天一早随玉阳真人和我前去山西,余人都散了。” 众道散班,这才悄悄议论,说道: “那李莫愁不过是个女子,怎地这生了得,连长生子刘师叔也制她不住?” 杨过心中鄙视: “还不是你们脓包,若是郭伯伯去了,必然手到擒来。” 忽觉脸上有目光扫过,抬眼一看,见师父正低着头戏谑的看着自己,暗道: “完蛋,又被师父读心术听了去!” 却见吴翟眨了眨眼睛,并未说话。 这时丘处机走了过来,向吴翟道: “我本要带你同去,但怕耽误了过儿功夫,这一趟你就不用去了。” 吴翟抱拳道: “师父一路上多加小心,此间却勿需挂怀,这孩子资质甚佳,弟子已将入门心法教了他。” 丘处机喜道: “如此甚好,我去之后,你好好传他本门玄功,每隔十天,由掌教师伯复查一次,指点窍要。” 尹志平之前沉迷丹道,不喜俗务,丘处机还是怕他偷懒,竟然还拜托了马钰在其中督促。 吴翟不由汗颜,说道: “师父放心,经此番群魔攻山,徒儿已翻然醒悟,今后必与过儿相互督促,勤练武学。待师父凯旋,徒儿必然大有不同!” 丘处机虽然脾气暴躁,外表严厉,却是面冷心热,闻言面色转温,说道: “全真教毕竟还是江湖门派,习武终是根本所在,你有这般领悟,也是不易,好好照料这孩儿吧!” 于是带了众弟子,uu看书 .uuknhu.o 匆忙准备去了。 吴翟教了三日,见杨过进境极快,已不需自己在一旁指导守护,果然资质极佳,有五绝天赋。 于是放下心来,着他在房中自行修炼,自己却来到后山。 此时杨过心中有仇恨,却少了许多怠惰跳脱,自己关在房中苦练,吴翟也不用担心他会出去惹是生非。 全真教内功当然称不上天下第一! 只是这全真心法用来筑基甚佳,称得上天下武学正宗,进境虽慢,但极少出岔子,吴翟诓小杨过来练,也是存了这个心思。 所谓伊人,在山那边! 他哪有功夫整日耗在这小子身边? 天下第一的内功,自然是《九阳真经》,目前还好端端的躺在少林寺藏经阁中。 对了,还在吴翟脑海之中。 于是盘膝坐下,待灵台一片清明,便按《九阳真经》所述,欲将尹志平所储的全真内力炼化为九阳神功的氤氲紫气! 谁知,这心法初时还恍恍惚惚,仔细一想,竟然一片空白,一个字都记不起来了! 见鬼了! 这尹志平是属鱼的吗? 于是散去内力,缓缓躺下,头枕在一块青石上,搜肠刮肚的思索起来—— 即便是属鱼,这是老子练了十六年的武功! 怎么可能想不起来? 如此半日,直想的脑子都痛了,终究一无所获。 不单单《九阳真经》,便连铁掌派功夫、枣核钉、《易筋锻骨篇》、《大伏魔拳法》等诸多功法,皆是一片空白! 第7章 为了忘却的记忆 想起公孙绿萼、小龙女,巧笑嫣然,美目顾盼,皆宛如昨日,历历在目,就连那忽必烈、金轮法王、火工头陀也记得清清楚楚,唯独跟武功相关一切,竟然都忘了! 忘得干干净净! 踏马的,还选择性失忆? 吴翟哪还不知道,又被这狗系统给坑了! 想必上一级诸天所学的武功,却是不能带入下一级诸天,怪不得这次脱局任务的奖励是《易筋经》…… 原来这武功秘籍还是这般紧俏的,怎么不是《九阳真经》,下一次可别是游坦之那个扑街! 那就不好玩了! 转念一想,自己在这瞎操什么心,万般皆系统,半点不由人啊…… 眼下,却是难办了! 且不说吴翟夸下海口,要杀那霍都,就尹志平现在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能接小龙女几招,又如何进古墓? 去了古墓,怕不是要被那小姑娘揍的满头包! 尹志平这个棒槌,好好的武功不练,这些年竟然想学神仙,一心研究丹道,现在连赵志敬都打不过,当真是脓包中的脓包! 这货以前不是这个样子啊? 射雕中初出茅庐,就敢硬刚名满天下的东邪黄药师,武功起步更比小郭靖还高,作为全真教第三代最杰出的弟子,被作为下一任掌门培养,怎么突然自暴自弃了呢? 想不通! 吴翟虽然继承了尹志平的记忆,也委实找不出他自甘堕落的缘由,也许是他觉得即便再练几十年也不过和师父丘处机一样脓包,还不如丹道炼气? 恐怕是太早接触五绝的后遗症! 算了,这货靠不住。 还是得自己想办法,《九阳真经》是不用想了,如今没有裘千仞相助,他可不想让那群大和尚去西域送死…… 至于偷? 笑话,老子根本不认得那个字! 那就《九阴真经》吧! 古墓中的“重阳遗刻”虽只是摘录了对付《玉女心经》的法门,仅为《九阴真经》的一小部份,但学了《易筋锻骨篇》和《大伏魔拳法》,也足以自保了,这次又不用争夺天下第一! 于是,从后山水潭潜入,去寻“重阳遗刻”。 上一级诸天时,吴翟传承了裘千尺四十年浑厚无匹的内力,又学了《九阳真经》,自然看不上“重阳遗刻”中其他“微末技法”,眼中只有《大伏魔拳法》。 现在人穷志短,却是将石室顶上文字符号一字不落抄录下来,就连古墓地图也没落下。 《九阴真经》到手,吴翟自然先去看那威力最强的《大伏魔拳法》,谁知练了几日,便觉不妥。 原来这《大伏魔拳法》和《九阴神爪》一样,练习时必须以浑厚内力为基础,如此则事半功倍。 否则,举轻若重,拳不是拳,爪不是爪,极容易走火入魔! 昔日黑风双煞自己胡乱揣摩练那“九阴白骨爪”,便是苦于内力不足,以致只能服食少量砒霜,然后运功逼出来练,以此增强功力,却将玄门正宗的武功变得阴损毒辣! 尹志平功力自然算不得浑厚,二十年全真内力,纯倒是极纯,但还远远不足以驱使大伏魔拳! 如此一来,吴翟却只能练那些“易筋锻骨篇”、“疗伤篇”、“闭气要诀”、“解穴秘诀”、“摄魂术”一类…… 古墓派武功,本来就极克全真功夫,若要以此打败小龙女,却是当真是笑谈了! 如今看来,这进古墓一途,却也只能智取了。 好吧,反正小龙女安安静静在古墓等着,也不用急着去见她,先得想一个稳妥的法子才好。 忽然想到授徒十日已满,按丘处机的吩咐,是该接受考核了。 于是,将杨过唤来,一同去见马钰。 杨过这些日子竟然能耐得住寂寞,日日憋在房中苦修,而全真教上下又知道他是个“后门生”,后台又是丘处机这个火药桶,便连那鹿清笃也不敢来找麻烦,倒也落的清净。 无论博大宽宏的性格,还是谦逊至善的行事,马钰都算是全真七子中最讨喜的一个。 昔日他得知丘处机和江南七怪赌赛之事,便数次相劝,要丘处机放弃赌约。 那时江南七怪素以侠名享誉江南,全真教本就是武林巨擘,丘处机若胜了,并不能为门派添色,反而与这等正派人士结仇,此举实在是无事生非。 后来从尹志平口中得知郭靖竟然全无内功根基,江南七怪必输无疑,索性撇下掌教重担,远赴大漠。 整整两年隐姓埋名,教会了郭靖全真内功,便是深明道家抑己从人的至理,不欲师弟又在这件事上压倒了江南六怪。 丘处机与杨康之事,马钰自皆了然,如今杨过拜入教中,便也存心成全这孩子,竟也极为上心。 远远看见两人,uu看书.uukanshu便招手笑道: “过儿,来!” 杨过此时才正眼看着掌教师祖,见他须发皆白,头顶梳了三个髻子,高高耸立,一件道袍一尘不染,手里拿着一柄拂尘,面色红润,此时满脸笑意,眼中皆是慈爱。 于是放开吴翟,奔跑过去。 马钰拉着小杨过,却不考教武功,只是聊些日常,问他吃穿用度,是否住得惯,想不想郭伯伯之类,便似家中长者一般。 杨过很吃这一套,便觉得这老道士却比丘处机那牛鼻子好多了,一老一少竟然聊了许久,不时欢笑,极是融洽。 吴翟也不做声,默默立在一旁。 马钰忽然问道: “志平,你教这孩儿入门了吗?” 吴翟抱拳道: “禀掌门师伯,弟子已教杨过全真内功,如今已筑基了。” 马钰颔首微笑,对杨过道: “过儿,来打师祖一拳!” 杨过不解,扭头看向吴翟。 吴翟笑道: “莫怕,师祖要考你功夫,可尽全力一击!” 见杨过只是摇头,又说: “放心吧,你这点儿微末道行,师祖受得住!” 杨过这才站起身来,凝练内息,忽然向马钰手臂发出一拳。 马钰端坐不动,见他避开自己要害,暗暗点头。 只听“噗”的一声轻响,杨过只觉一拳击入棉中,毫不受力,大惑不解,收回拳头上下翻看。 却听马钰赞道: “志平教的好,短短十日,便有小成,果然是一根好苗子!” 第8章 奉重阳祖师遗命 吴翟又问: “掌教师伯,弟子有个疑问,待杨过内功有成,是先教他掌法,还是剑法?” 马钰沉吟道: “过些日子,可先教他金雁功,待有所成,可练一气化三清剑法,三花聚顶掌法须得内功大成方可研习,切不可操之过急。” 吴翟点头称是,心道: “马钰果然对小杨过青眼有加,这金雁功、一气化三清剑法、三花聚顶掌法,分别是全真教轻功、剑法、掌法中最上乘者,显然是爱惜他的天赋,竟当做核心弟子来培养了。” 于是点头称是,便先离去。 一老一少又盘桓半日,才放杨过回来。 杨过一路蹦蹦跳跳,喜气洋洋。 他前半生颠沛流离,受尽冷眼,便在桃花岛上,也总是给人欺凌,只觉人间凉薄,世人皆恶。 如今在这全真教中安定下来,除却师父,竟还有这样一位敦厚老人如此护佑、爱怜,顿时觉得到处阳光明媚,风中带暖。 小孩儿脾性,见了吴翟,却将他与马钰所处,事无巨细皆讲了一遍,言语间甚是欢愉,却不似日前那般愁眉不展了。 一饮一啄,皆有因果。 原来的世界里,若不是杨过背负着父亲巨大的阴影,一生遭人误解伤害,怎会造就他偏激狂邪的性格? 如今被吴翟护在羽翼之下,不说逆天改命,让杨过日子过得轻松快乐些,想必不难。 抢人家的女神,自然要把舔狗安排的妥妥帖帖…… 又勉励了几句,让杨过自行修炼,吴翟穿着一新,整理干净,这才从正门进入古墓。 吴翟在这里住了好几年,自然轻车熟路,但尹志平并不习惯夜视,却只能瞎摸着缓缓前行。 来到一处石室,四周皆是帷幕,却不知门在哪里? 正往前探,忽觉眼前有人。 定睛一看,面前两尺外是一张生满鸡皮疙瘩的丑脸,正瞪眼瞧着自己,吓了一跳。 连忙抱拳道: “孙婆婆有礼了!” 他虽未见过孙婆婆,但古墓中除了神仙一样的小龙女,就只有这面丑心善的老婆婆,一猜便知。 孙婆婆冷冷喝道: “你是何人?” 吴翟又复稽首行礼,答道: “弟子全真派长春真人座下尹志平。” 孙婆婆面色稍霁,点亮火烛,但语气仍然冷淡,说道: “你既然是全真派弟子,自然知道活死人墓乃是禁地,外人不得入内,男子尤甚,你来干什么?” 吴翟坦然道: “弟子奉重阳祖师遗命,特来寻古墓派当代传人。” 孙婆婆狐疑道: “你说是遗命,空口无凭,拿证据来!” 吴翟笑道: “弟子项上人头便是证据,本派有严规,任何人不得入古墓一步,否则生死勿论。若非奉了重阳祖师遗命,弟子岂敢冒然入禁地,莫非是嫌活的长了么?” 孙婆婆冷笑道: “任你花言巧语,若无王重阳遗命在手,便请自去,否则别怪老婆子翻脸不认人!” 吴翟苦笑道: “孙婆婆何必如此,弟子确实是一片好心……” 忽听帷幕外一个娇柔的声音说道: “孙婆婆,什么事啊?” 吴翟转过来,只见一只白玉般的纤手掀开帷幕,走进一个少女来。 那少女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看来约莫十六七岁年纪,除了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绝俗,只是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显得苍白异常。 不是小龙女,还有谁? 孙婆婆走到小龙女身边,轻声道: “这是全真派的尹志平,说是奉了王重阳的遗命来找你的!” 小龙女点头道: “何事?” 当真是,惜字如金。 吴翟转过身来,与她目光相对,只觉面前少女清丽秀雅,莫可逼视,神色间却是冰冷淡漠,当真是洁若冰雪,也是冷若冰雪,实不知她是喜是怒,是愁是乐。 见惯了会笑会愁的小龙女,再看眼前这位,一时有些恍惚,虽听她语音娇柔婉转,但语气之中似乎也没丝毫暖意,心道: “这才是原款原装的小龙女本尊!” 小龙女见来人俊秀儒雅,约莫三十岁年纪,身穿道袍,自有一股子出尘之气,倒也看得顺眼。 但他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甚是无礼,不由皱眉道: “你到底有何事?” 多了四个字,语气越发冰冷了。 吴翟暗惭,没想到居然猪哥了,真是丢人。 于是抱拳道: “在下奉重阳师祖遗命,来寻古墓派当代传人,以本派武功心法,辅助其修炼《玉女心经》。” 小龙女一愣,暗道: “这人倒是从何处听说《玉女心经》?” 心中信了三分,却故意说: “我古墓派武功,何须你全真派相助,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吴翟心道: “小丫头片子,老子可是先知,uu看书ww.uukansh 竟敢诓我?” 于是故作为难,沉吟道: “其实我也不明所以,只是我师尊长春真人传了师祖遗命,若是龙姑娘不忌讳,在下便将其中缘由说出如何?” 小龙女冷冷的道: “有何忌讳,说来听听!” 吴翟低头沉吟片刻,抬头说道: “师祖遗言,林朝英前辈昔日曾创出一门叫做《玉女心经》的奇功。但要修练此功,却须先练成古墓派各项武功,再学全真派武功,可有此事?” 小龙女心头大震,却仍冷冷回道: “你说便是,问我作甚?” 吴翟只好继续道: “林朝英前辈与师祖乃是挚交,自然精通全真武功,但后辈则未必。因此,师祖便留下遗命,将来若古墓派传人练习《玉女心经》,苦无全真心法相佐,则派当代弟子入古墓相助。” 见小龙女仍然面无表情,又说: “师尊说令师仙去时,龙姑娘只有十二三岁,怕是没学到全真武功。如今龙姑娘业已成年,便令弟子前来询问,若是没学全真武功,正可相助一二。” 孙婆婆忽然冷笑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吴翟心中一动,暗道: “老婆婆果然慧眼如炬,老子便是窃玉偷香来的!” 遂抱拳道: “师尊确实有一事嘱咐,说若是龙姑娘应允,弟子可提出借用那至宝寒玉床修炼内功,以便增强修为,算是奖励。” 孙婆婆正要开口,小龙女却道: “你走吧!” 第9章 我就是图谋不轨 吴翟一愣,到底哪里出错了,竟让这小丫头生了疑心? 以他揣测,此前李莫愁数次闯入古墓,武功越来越强,若不是被墓中重重机关所阻,小龙女早被她赶出去了。 因此,小龙女当是极有危机感,迫切想要学会《玉女心经》才对,怎么却让自己出去? 小龙女见吴翟呆立不动,又说: “孙婆婆,送客!” 于是,孙婆婆走上前道: “尹道长,请吧!” 吴翟心中疑虑重重,但他不是死缠烂打之人。 此路不通,则另寻他途。 反正时间有的是,不如等下一次李莫愁来闯关,老子从天而降,演一出英雄救美…… 于是向小龙女抱拳一礼,说道: “原来龙姑娘已练成全真武功,是在下唐突了,就此告辞。” 转身就走,也不等孙婆婆,脚步甚是坚决。 刚过一间石室,忽又顿住,暗道: “踏马的,差一点暴露了,这才真真是得意忘形!” 于是将孙婆婆让到前面,两人刚刚走出墓门,吴翟正要向孙婆婆行礼道别,忽听身后小龙女的声音传来: “尹道长,请留步!” 其实吴翟猜对了,此时小龙女确实心中危机感甚重,但正如吴翟所说,欲练《玉女心经》却得先练会了古墓派武功和全真武功。 古墓派武功她倒是学会了,但是全真武功连她师父都不会,小龙女又从何处去学? 只记得昔日与师父学练全真武功,练不多久,便难进展一步,其时祖师婆婆已不在世,无处可请教益。 明知由于未得门径口诀,却也无法可想,小龙女年幼,便提出到全真教去偷口诀,却给师父重重训斥了一顿。 后来师父仙去,这《玉女心经》更加没法练了。 这次吴翟将全真心法送上门来,却正是解了小龙女的燃眉之急。不过,小龙女虽然心思单纯,却并非蠢笨之人,此番正是一出欲擒故纵之计,试探吴翟来着。 若是他当真只是来送全真心法,便不可能执意留在古墓。 相反,若是吴翟他左顾言它,非要滞留古墓中,便一定是心怀叵测! 吴翟确实如此,但他向来洒脱,却正好没上当,歪打正着,去了小龙女的疑心。 转过身,见小龙女盈盈一礼,歉然道: “尹道长勿怪,这古墓中如今只有我与孙婆婆二人,外敌环伺,危机四伏,却是不得不万般小心,才出此下策,试探一二。” 吴翟笑道: “龙姑娘客气了,在下不是古板的老牛鼻子,正可试一试,是否道心不稳,有不轨执念……” 孙婆婆“噗嗤”笑道: “尹道长倒是幽默豁达。” 小龙女微微一笑,顿时如百花齐放,春临大地,抬手道: “尹道长请!” 于是领着吴翟来到一间石室。 却见这座石室形状甚是奇特,前窄后宽,成为梯形,东边半圆,西边却作三角形状,吴翟故作无知,问道: “龙姑娘,这间屋子为何建成这个怪模样?” 小龙女道: “这是王重阳前辈钻研武学的所在,前窄练掌,后宽使拳,东圆研剑,西角发镖。” 昔日吴翟也来过,但那时他深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只是苦心钻研《九阳真经》和《大伏魔拳法》,并未详观。 此时,跟着小龙女屋室中走来走去,抬头看时,但见室顶石板上刻满了诸般花纹符号,均是以利器刻成,或深或浅,殊无规则。只觉精妙高深,但一时之间,哪能领略得出其中的奥妙? 小龙女见吴翟神往,又说道: “王重阳前辈武功的精奥,尽在于此。” 吴翟转过头,惊愕道: “重阳师祖的武功,为何刻在这古墓中?” 小龙女微微一笑,说道: “你师父没跟你说罢,这古墓原是王重阳前辈为屯军所建,数十年前,武林中以祖师婆婆与王重阳前辈二人武功最高。本来两人难分上下,后来两人不知如何比武打赌,王重阳前辈竟输给了祖师婆婆,这古墓就让给她居住了。” 吴翟叹道: “重阳祖师举义兵败,心灰意懒,以活死人自居,怕是故意输的吧?” 小龙女怒道: “你胡说什么,王重阳因组义师反抗金兵,日夜忙碌,祖师婆婆却潜心练武,终于高出他一筹,但祖师婆婆向来不问武林中的俗事,不喜炫耀,因此江湖上知道她名头的人绝少罢了。” 林朝英深恨王重阳不解风情,是以古墓中向来对王重阳极有偏见,便是拜师时,也须得向王重阳画像唾吐。 小龙女平时总是直呼其名惯了,本来碍于吴翟情面,在王重阳三字后面别别扭扭加了前辈的尊称,此时一急,便也不是前辈了。 这些故事,u看书ww.uukanh 吴翟怎会不知? 其实是不习惯小龙女冷漠,故意逗她说话罢了。 此时见她生气,却仍然毫无怒容,只是语气间多了几分冷意,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偏生要练这种武功。 真是,暴殄天物! 于是微笑道: “龙姑娘误会了,我不过瞎猜罢了,以己度之,若我与龙姑娘以这古墓打赌,见姑娘如此绝代风华,不输也自让了。” 小龙女瞪了他一眼,率先走出石室,道: “花言巧语,去看寒玉床吧!” 语气仍然冷漠,却不似之前冰冷寒彻。 吴翟暗笑,再冷的女人,还是喜欢听人赞美,古今皆同。 于是跟着小龙女来到她闺房,却见一块长条青石作床,床上铺了张草席,一幅白布当作薄被,此外更无别物。 她在暗中惯了,素来不点灯烛,这时特地为吴翟点了一枝蜡烛,指着那长条青石道: “这便是寒玉床了。” 吴翟道: “不急,我先教你内功心法,若有不解之处,随时可来问我。” 当下,便先将筑基的“全真大道歌”教她,念道: “大道初修通九窍,九窍原在尾闾穴。先从涌泉脚底冲,涌泉冲起渐至膝。过膝徐徐至尾闾,泥丸顶上回旋急。金锁关穿下鹊桥,重楼十二降宫室。” 这口诀极为浅显易懂,小龙女练古墓派武功已有所成,听了几遍立时便明白了。 道了声谢,便将吴翟留在此处。 自己则返回王重阳练功的那间石室,独自练功去了。 第10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吴翟坐在寒玉床上,一时感慨。 昔日手足皆废,而丹田中真气盈盈,如今有了好皮囊,武功却稀松平常,当真世间不可皆称心,不如意事常八九…… 却不练全真内功,转而修炼《易筋锻骨篇》。 全真内功进境极慢,按理说丘处机那老牛鼻子在射雕中就已经是一流高手,与郭靖同练全真内功,几十年过去了,郭靖后来居上,而且差距越来越大,其中便是缺了《易筋锻骨篇》。 郭靖自练了《易筋锻骨篇》以来,随内力增长,经脉日益坚韧宽阔,丹田汪洋恣肆,浩瀚无边。 而丘处机却垂垂老矣,随日月侵蚀,筋脉日益干枯。 此消彼长,一个愈练愈强,一个愈来愈弱,几十年后,竟如云泥。 然而只练了半日,吴翟便独自出了古墓。 这第二级诸天又不需要他成就天下第一,身边有绝世美女陪伴,皮囊又甚合心意,骨子里的懒散便占了上风。 下了终南山,在集市中闲逛,只看人间熙熙攘攘,市井繁华热闹,便觉得轻松舒坦,极是逍遥。 踏马的,十六年来,终于过上消停日子了! 于是买了许多精致点心,茗茶美酒,又去酒楼中点了一桌珍馐佳肴,这才扛着大包小包上山。 刚进古墓,又碰上孙婆婆。 原来孙婆婆感激吴翟送来全真心法,想着今日需得增几色菜肴,正要出去采买食材。 吴翟笑道: “孙婆婆不必出去啦,山下的美味尽在小道士囊中,咱们正好品一品哪家做的好?” 孙婆婆赧然道: “招呼不周,却让尹道长破费了。” 吴翟又笑: “我还不是要吃喝,小道士武功低微,五脏庙却甚是金贵,耐不得清贫,不能给婆婆添麻烦。” 两人将酒菜收拾好,孙婆婆去唤小龙女来。 吴翟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与孙婆婆说说笑笑,极为酣畅,小龙女却只吃了几味点心,几色素菜。 这一席,倒算得上宾主尽欢。 唯一诡异之处,便是—— 太自然了! 吴翟便似在古墓中与小龙女过惯了日子一样自然! 似乎知道小龙女微有洁癖,早已准备了玉箸、玉碗,又似对她心思口味极为了解,往往小龙女刚咽下一口,筷子尚未伸出,她想要的那一味菜肴便被轻轻送进玉碗。 吴翟自己吃饭,却只在谈笑中用另一双玉箸随意一挥,似乎并不刻意,就仿佛家人之间相互关爱一般亲切自然! 初时小龙女和孙婆婆并未在意,到后来,不仅是小龙女,就连孙婆婆都奇怪起来。 原来,一餐吃完,小龙女却并未夹过菜,而吴翟送入玉碗中的菜肴竟也一粒都没剩下。 其实吴翟在绝情谷底与小龙女相伴多年,她与绿萼说的贴己话早就被听了去,诸如爱吃什么,爱穿什么,吴翟记得比小龙女自己都清楚。 吴翟送过去的,正是她爱吃,想吃的。 是以,小龙女不知不觉间,竟将碗中菜肴都吃了。 此时回想起来,登时羞涩难耐,于是放下碗筷,跑去练功了。 孙婆婆笑道: “尹道长才来半日,似乎对我家姑娘口味习惯颇熟,连我这老婆子陪了她十多年,却也没有道长心细。” 吴翟洒脱一笑: “似她这般冰雕玉琢的小女孩儿,正该吃这些精致小菜,并不难猜。如我这般粗陋汉子,便要大块吃肉,大口喝酒,那才畅快……” 说着,自己沏了壶茶,又拎起酒坛晃晃悠悠回寒玉床去了。 孙婆婆摇摇头,不得其解。 第二日,吴翟练了半日,又买了美酒佳肴回来。 仍像前日一般,继续投喂,小龙女既不说话,也不拒绝,吃饱了自去练功。 吴翟却与孙婆婆说一些江湖趣事,两人吃得晚,吴翟竟然喝的酩酊大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之后,功也不练,自去山下闲逛。 此后旬月,吴翟仍是如此放浪形骸,最多只练半日,就要出去浪。 回重阳宫指点一阵子杨过,自在市井流落,每日下山回来,便似得了极大乐趣,曲不离口,笑意盈盈。 这下连小龙女也憋不住了,吃饭时,见他仍是不停喝酒,便问: “你师父让你借寒玉床增进修为,而你却在此间如此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怕他责罚吗?” 吴翟笑道: “我师父嫉恶如仇,又爱管闲事,十几年都不曾回重阳宫一趟。之前我学丹道之术,荒废了武功,他也不闻不问。这便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自身。” 小龙女自幼被师父管的极严,练武要管,日常举止要管,哭也要管,笑也要管,此时听到吴翟竟然如此自由,不免来了兴致。 学霸遇到学渣,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便见她放下碗筷,偏过头问道: “难道你并不想习武?” 吴翟端着酒杯,uu看书 ww.uukanhu 摇头道: “习武是为了强身健体,这是本,而非末。待身强体健之后呢,难道还继续习武不辍?” 小龙女茫然道: “那不习武,还干什么?” 吴翟笑道: “你们小女孩儿,长大了便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相夫教子,蠢蠢一生,自然不懂世间乐趣。若你是个男孩儿,我便可教你魏晋风流,踏遍万水千山,探幽寻奇,访仙问道,于山水间纵酒高歌,繁花中品茗赋诗,怡然自得,那才是大解脱,大自由,大欢乐……” 孙婆婆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 “我家姑娘虽不是男儿身,却比世间男儿强多了!喝你的酒吧,别在这胡说八道!” 吴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嘿嘿笑道: “婆婆说的是,小道士失言了!” 说罢拎起茶壶、酒坛,晃晃悠悠出了石室,只听他口中咿咿呀呀哼着歌谣,果然是逍遥自得。 小龙女呆了一会儿,对孙婆婆道: “我去练功了。” 来到王重阳练功的石室,却见吴翟头枕酒坛,正望着室顶上的刻痕品茶,见小龙女走近,便说: “你练你的,不要理我。” 却又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一扬手,那手帕平平飞出,落到石室中央,四四方方的铺展开来。 便听吴翟说道: “你坐在帕子上练功吧,小女孩儿也不知道拿个蒲团,你是古墓派传人,又不是少林寺苦修的大和尚,没来由辛苦自己……” 第11章 我哪里激动了 小龙女叹了口气,缓缓坐下,幽幽的道: “自记事起,师父便教我十二少、十二多的正反要诀,须得少思、少念、少欲、少事、少语、少笑、少愁、少乐、少喜、少怒、少好、少恶。早就习惯如此,却不知苦,并无不妥。” 吴翟笑道: “这是修仙的法门,连你祖师婆婆都做不到,她一生与重阳祖师爱恨纠葛,分分合合,这十二少怕是一点都不少!” 小龙女皱眉道: “师父说,多思则神怠,多念则精散,多欲则智损,多事则形疲,多语则气促,多笑则肝伤,多愁则心慑,多乐则意溢,多喜则忘错昏乱,多怒则百脉不定,多好则专迷不治,多恶则焦煎无宁,此十二多不除,丧生之本也。” 吴翟哈哈大笑,忽然拍手道: “我知道重阳师祖和你祖师婆婆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了!” 小龙女下意识的问道: “为什么?” 吴翟道: “师祖练了先天功,一近女色,童子之身立破,功力大打折扣,便不是天下第一了。他胸怀天下,自然不肯以儿女情长坏了修为。而你祖师婆婆却要恪守这十二少,谁都不愿意先破了功,能在一起就怪了!” 小龙女哼了一声,嗔道: “胡说八道!” 然而脸上冰冷之色全无,尽显小儿女之态,比那烽火戏诸侯的褒姒还要命,吴翟都看呆了。 小龙女见吴翟痴痴望着自己,顿时俏脸一红,转过身去。 吴翟饮了口茶,叹道: “重阳祖师也太过刻板了,既然举义兵败,不能醒掌天下权,何妨醉卧美人膝?若是他肯退一步,两人必成佳偶,天下间便能少了两个活死人,却多了一对神仙眷侣,何其逍遥?” 小龙女背向而坐,并不答话。 她自婴儿之时即在古墓之中长大,向来心如止水,师父与孙婆婆从来不跟她说外界之事,她自然无从想像。 但祖师婆婆与王重阳的故事,她便是听,也听得耳朵茧子都出来了,此时给吴翟一番歪理解释,不由心生向往。 只觉心中念头繁生,待欲运气克制,却总是不能平静,不禁暗暗惊异,自觉生平从未经历此境。 忽然感到背后目光灼灼,极为不适,扭头回看,吴翟却仰面朝天,只在看室顶那些符号。 回过头来,又感觉那目光烫在腰间,正在下移…… 顿时大惊,转过身斥道: “你,你乱看什么?” 吴翟哑然失笑: “我看重阳祖师留下的绝妙功法,难道这也看不得么?” 小龙女却是不信,站起来指着吴翟,冷冷斥道: “胡说!你刚才明明在看我!” 吴翟暗道: “这才像高中小姑娘的样子!” 双手抱在脑后,翘起一条腿,懒洋洋的说: “姑娘乃绝代佳人,宛如谪仙在世,若我要看,必然堂堂正正,何必偷看,应是这般……” 说着,目光便从小龙女锁骨开始,一路向下滑落。 小龙女顿觉那烫人眼光径似穿透纱裙,直落肌肤,立时大感难堪,急忙向后跃开,以侧身对着吴翟,急道: “你,你别看了!” 吴翟嘿嘿一笑,复仰面朝天。 小龙女呆立半晌,竟然毫无办法,这人有恩于她,总不能将其逐出,那也太…… 嗯,太过分了! 于是,板起脸来,冷冰冰的说: “你不许说话,也不许看,我要练功了!” 吴翟又笑,小龙女被他笑的莫名其妙,羞怒道: “你笑什么?” 吴翟说道: “你是不是还想说,你自甘堕落,不用功,别耽误人家练功?” 小龙女眨了眨眼睛,奇道: “你怎知道?” 吴翟笑道: “几十年前,也有个叫学习委员的女孩儿这么说过我,不过她没你漂亮,更没你这般惹人爱怜……” 小龙女心道: “学习委员?这名字好怪……” 忽听到吴翟说她“惹人爱怜”,顿时双颊绯红,斥道: “住口!你再说一句,便从这里,这里……” 一个“滚”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吴翟笑道: “从这里滚出去么?” 又从怀里摸出来一方手帕,盖在脸上,说道: “滚出去甚是不雅,我不扰你便是了,你好好练功吧!” 小龙女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坐下来,忽然回首,见吴翟脸上手帕好好的盖住了双眼,这才放心下来。 于是从丹田提气,哪知心中念头纷至沓来,气息紊乱,好半天都收拾不来,又谈何练功? 小龙女十八年来始终与两个年老婆婆为伴,二人虽然对她甚好,但师傅不苟言笑,孙婆婆虽是热肠之人,u看书ww.uukanshu.om 又不敢碍了她的进修,更不敢多话。 吴翟进古墓这些日子,逍遥洒脱,坦荡风趣,与师傅和孙婆婆迥异,不知何故,又无端有一股子亲切之感,虽是初相见,却似极为熟悉,言行举止皆令她颇为舒适。 便如晚餐,最初还需孙婆婆来唤,后来听到吴翟归来,小龙女便自行停功前去,虽不说话,竟甚享受吴翟添菜之举,长这么大,却是师父和孙婆婆都没有给过的宠溺。 于是晚餐便越吃越久,吴翟与孙婆婆说一些武林趣事,她又好奇又新鲜,虽不惯说话,但只是听也娓娓忘倦。 有时暗想,若总是难以练成全真武功,这人便始终在古墓相伴,那样其实似乎大概也挺好…… 今日不知这人是不是喝醉了,竟敢多次撩拨于她! 小龙女正值锦瑟年华,虽身居古墓,更练了那十二少的奇功,但骤然临之,仍不免心潮涌动。 此时虽知吴翟已蒙住双目,而转过身来却仍如芒刺在背,又想到所坐手帕是从他怀中取出,顿时整个身子都热了起来。 不多时,竟然额头都冒出汗来! 忽听吴翟说道: “小姑娘,不如你去寒玉床上练吧?” 小龙女正胡思乱想,闻言不由问道: “为什么要去寒玉床?” 吴翟道: “你心绪如此激动,在这里练怕是要走火入魔……” 小龙女被戳中了心思,顿时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嚯”的从地上跳起来,叫道: “我,我哪里激动了?” 第12章 吃不了热豆腐 小龙女满面通红,又羞又恼,见吴翟脸上盖着帕子,看不清他表情,猜他必在嘲笑自己。 伸手欲将帕子揭起,又听他说道: “好好,是我听错了,你原来没有激动。” 小龙女急道: “自然是没有的!” 然而语气甚为娇嗔,早把“十二少”抛之脑后去了。 吴翟暗暗好笑,却不点破。 谁知他心中一笑,呼吸便粗,“忽”的一下竟将手帕一角吹起来,弯弯的嘴角露了出来。 小龙女脸上刚刚淡下去的胭脂,立时一片血红,娇叱一声: “你笑什么?” 吴翟知道装不下去,一把扯下手帕,翻身坐起,说道: “你也别练功了,咱们说说话好不好?” 小龙女瞪了他一眼,嗔道: “谁跟你有话说?” 又转过身坐下来,仍然要练功。 她虽年幼,话也不多,但脾气却执拗,这几年与孙婆婆相依为命,更是说一不二,自有一番门派少主的孤傲性子。 此时被吴翟道破心思,更是要借练功掩饰,否则便真如吴翟所说“心绪激动”,她是冰清玉洁的少女,哪里会认? 是以,虽知道吴翟所说有理,但小龙女却万万不会听劝的! 吴翟自然不能由她去练,古墓派武功最忌讳心绪起伏,这丫头此时没吐血已经是万幸,怎能入定修炼? 于是走过去,蹲到她面前,正色道: “龙姑娘,今日赎我无礼,却不该扰你清修。但全真内功修炼需得一个静字,不如你去寒玉床,或者待我离开后你再练?” 小龙女闭着眼睛说道: “闭嘴,你就在这里!” 完蛋! 这丫头是铆上劲儿了,一定要在吴翟面前练功,证明她没有胡思乱想,更没有所谓的“激动”! 她却不知以静功压抑七情六欲,原是逆天行事。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小龙女这十八年来,并非就此消除了人之本能,四大皆空,只是严加克制,不使其外露而已。 她此时心绪大动,十多年压抑的心魔杂念有如堤防溃决,根本难以弹压,只觉得丹田之中气息越来越紊乱,顷刻间便要冲破藩篱,四散开来…… 吴翟见她脸上忽红忽白,心中大急,但他如今并无九阳神功傍身,更不敢以全真内力相助,只能干着急。 正要出口再劝,却见小龙女身子一震,忽然脸上血色尽褪,直如白纸一般,樱口一张,一股血柱喷将出来! 吴翟首当其冲,登时被喷了一头一脸,顾不得擦拭,见小龙女摇摇欲坠,抢过去将她扶住。 小龙女气若游丝,仍挣扎着喘了口粗气,说道: “我,我没有,没有胡思乱想……” 说着,又喷出来一大口血。 吴翟大惊,忙不迭的说: “你没有胡思乱想,我知道,我都知道!” 将她拦腰抱起,急向寒玉床奔去,心中后悔无比,知道自己操之过急,竟将这丫头激得过了…… 吴翟将小龙女放在寒玉床上,正要以《九阴真经》“疗伤篇”所述,为她推血过宫,谁知小龙女刚一卧倒,又是“哇”的一声,喷出了大口鲜血。 吴翟手足无措,万料不到,她这伤竟如此之重。 小龙女将嘴角血渍拭去,睁眼看见吴翟急得眼睛都红了,只是淡淡一笑,轻声说: “我把血喷完了,就不喷了,又有甚么好伤心的?” 吴翟一愣,随即骂道: “你闭嘴,喷血很好玩吗?” 掌心贴在她后背,要将全真内力输入,小龙女叹道: “我身受重伤,怎么还能与这寒气相抗?” 吴翟一拍额头,说道: “我却忘了此节,真是该死!” 于是,又抱起小龙女,急向孙婆婆房中奔去。 孙婆婆也练的是古墓派武功,有她在旁相助,想来这内伤也能好得快些。 一进门,见孙婆婆静静背门而坐。 吴翟唤道: “孙婆婆,龙姑娘练功出了岔子,快来帮忙!” 便先把小龙女放到床上,却不见孙婆婆上前,也没听她说话,回头一望,见孙婆婆面色惶恐,一个劲儿的眨眼睛。 于是上前道: “孙婆婆,你怎么啦?” 话音未落,忽觉咽喉上一惊,身边忽然多了一人,手执长剑,剑尖指在他的喉头。 再扭头一看,却见床边俏生生的站着一个美貌道姑,杏眼桃腮,神态娇媚,肤色白腻,实是个出色的美人。 吴翟在上一级诸天,还没来得及见李莫愁,她就被情花丛给火化了,但此时能来古墓的绝色道姑,想来也再无第二人。 此时小龙女重伤,孙婆婆又给制住,尹志平这三脚猫的功夫,绝不是李莫愁对手,uu看书 .ukanshu.om只能先将她稳住了! 于是也不看那剑,朗声道: “这位天仙儿一般可人的,想必就是江湖上芳名远播的赤练仙子了?” 原来,这一日孙婆婆也陪吴翟多饮了几杯,饭后便出墓去散散酒气,却不知被李莫愁盯上了。 此前李莫愁鼓动江湖邪魔外道,借小龙女十八生辰之际前来骚扰古墓,她自在暗处欲伺机潜入。谁知这些鸡鸣狗盗之徒竟然被一群蜂子撵走,小龙女却连面都未露,当真无用至极! 一怒之下,便去山西连番屠了好几处仇家泄愤,终于激起公愤,当地的武林首领大撤英雄帖,邀请同道群起而攻。 全真教也接到了英雄帖,当时马钰与丘处机等商议,都说李莫愁虽然作恶多端,但她的师祖终究与重阳先师渊源极深,最好是从中调解,给她一条自新之路。 当下刘处玄与孙不二两人连袂北上。 哪知李莫愁行踪诡秘,忽隐忽现,刘孙二人竟是奈何她不得,反给她又伤了几名晋南晋北的好汉。 后来丘处机与王处一带同十名弟子再去应援。 李莫愁自知双拳难敌四手,便以言语相激,与丘王诸人订约逐一比武。 第一日比试的是孙不二,李莫愁暗下毒手,以冰魄银针刺伤了她,随即亲上门去,馈赠解药,叫丘处机等不得不受。 这么一来,全真诸道算是领了她的情,按规矩不能再跟她为敌。 诸人只有相对苦笑,鎩羽而归。 李莫愁四处树敌,无处藏身,竟然又跟着这些老牛鼻子回来了…… 第13章 扮猪给老虎吃 李莫愁心中终究放不下《玉女心经》,便在古墓前徘徊,正好见孙婆婆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她此前也曾趁着孙婆婆外出采买,遁着足迹跟入古墓。 但孙婆婆武功不弱,又极谨慎,李莫愁跟着入古墓容易,却往往走着走着便迷失在重重机关之中…… 今天孙婆婆大醉之下,全无防备,被她一直悄悄跟随其后,竟丝毫没有察觉,直至在房中坐下,李莫愁方始现身。 尚不及示警,便被点中穴道。 李莫愁知道机关厉害,也不敢乱闯。 便隐在暗处,于房中静候,知道小龙女总会来寻孙婆婆,到时候她猝不及防,轻易便可得手…… 谁知过不多时,小龙女竟然被一个俊秀道士抱了进来! 小龙女见到李莫愁,矍然而起,叫了声: “师姊!” 跟着便不住咳嗽,口中不住溢出鲜血。 李莫愁冷冷的指着吴翟道: “这人是谁?祖师婆婆遗训,古墓中不准臭男人踏进一步,你干么容他在此?” 小龙女猛烈咳嗽,无法答话。 吴翟接口道: “误会,误会,在下全真尹志平,是来讲和的!” 李莫愁适才听他称赞自己美貌“天仙儿一般可人”,心下不免有些喜欢,轻声问道: “讲什么和?” 吴翟道: “我师尊长春真人说,此前误听谣言,在山西与贵派伤了和气,便让小道士前来致歉……” 李莫愁心中一惊,暗道: “这些牛鼻子怎么知道我跟在他们后面的?” 至于讲和之类,她却不信,冷笑道: “胡说八道,丘处机恨不得将我杀之而后快,怎会来致歉,你倒是会装蒜!说罢,想怎么死?” 吴翟面作惶恐,苦笑道: “仙子如此美貌绝伦,打打杀杀不免大煞风景,不若先将这骇人利器移开,小道士只会些花拳绣腿,万万不是对手!” 李莫愁微微一笑,温言道: “丘处机座下,当真有如此脓包的弟子么?” 说话间,慢慢将长剑下移,豁然刺出。 吴翟右肩上顿时血流如注,他也不运功反抗,只是大声叫痛,浑身颤抖,真如柔弱书生一般。 李莫愁虽面上带笑,手中却毫不容情,又缓缓将长剑拔出。 吴翟佝偻着身子,左手按在伤处,不住惨叫,摇摇欲坠,似乎痛得将要晕厥一般。 小龙女怕再呕血,不敢高声说话。 此时见吴翟受伤,甚是着急,连忙低低的道: “师姐,你要《玉女心经》,咱们好生商量便是,快将这臭道士撵走吧,可莫让他听了去!” 李莫愁闻言一喜,便将长剑收回,手中拂尘一摆,说道: “快滚吧!” 忽见小龙女面色一松,疑心顿起,冷笑道: “险些着了你道,这臭道士怕不是那么简单吧,我方才见他抱你过来的,这么着急救他出去么?” 说着拂尘挥动,“呼呼呼”进了三招。 这三招虽先后而发,却似同时而到,正是古墓派武功的厉害招数,吴翟满脸惊惶,却并不抵挡,仍散去功力,门户大开。 拂尘“啪”的一下击中吴翟胸口,顿时将他击飞,后背撞在床沿上,才委顿在地,一口血喷将出来…… 吴翟胸口有如锤击,五内如焚,暗叹: “这下完蛋了,老虎没抓住,反而扮猪未成身先死!” 李莫愁收回拂尘,笑吟吟的道: “师妹,你这姘头如此草包,不如将他杀了干净!” 小龙女怒道: “什么姘头?” 李莫愁笑道: “你丑事便做得,却怕旁人说么?” 小龙女咬着下唇,不再辩驳,只是俯下身子去看吴翟。 李莫愁见状冷笑连连,只当她是关心情人,眼前一个身受重伤,一个是丝毫不会武功的绣花枕头,当下又被自己打伤,哪里放在心上? 也不上前阻拦,自管琢磨怎生想个妙法,好生迫的师妹献出《玉女心经》。 吴翟正眼冒金星,胸闷欲死,忽感小龙女将嘴唇凑到耳边,顿时心中一荡,立时清醒。 却听小龙女声细若蚊,轻轻道: “脚边床角落里,有一块突起的石板,你用力向左边扳,然后立即跳上床来。” 吴翟连连摇头,费力的喘着气说道: “我不走,要死一起死,小道士虽然武功低微,甚是没用,但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慢慢伸手到小龙女脚边床边里一摸,触手处果有一块突起的石板,当下用力扳动,跟着跃上床去。 李莫愁冷笑道: “死到临头,还想做同命鸳鸯?” 忽然听得“轧轧”几响,石床突然下沉! 李莫愁一惊,知道古墓中到处都是机关,当年师父偏心,瞒过了自己,却将运转机关的法门尽数传给师妹,uu看书 w.uansu 立即飞身向前,伸臂向小龙女便抓去。 此时小龙女全无抵御之力,石床虽然下沉,但李莫愁见机奇快,出手迅捷之极,这一下竟要硬生生将她抓下床来。 吴翟大惊,慌忙中将床上枕头抓起,向她手中塞去…… 只觉眼前一黑,“砰嘭”两响,石床已落入下层石室,室顶石块自行推上,登时将小龙女、吴翟,与李莫愁、孙婆婆四人,一上一下的隔成两处。 吴翟朦胧中见室中似有桌椅之物,于是忍着伤痛,捱到桌旁,取火折点燃了桌上的半截残烛,喟然长叹: “咱们却将孙婆婆给撂下啦!” 小龙女道: “孙婆婆没练过《玉女心经》,我师姊幼时也曾受她照顾,想必也不会难为她。” 说着,叹息道: “我血行不足,难以运功治伤。但纵然身未受伤,咱俩也斗不过我师姊……” 吴翟听到她“血行不足”四字,也不待她说完,提起左手,看准了右肩伤口,用力一戳,登时鲜血迸出。 便将伤口放在小龙女嘴边,鲜血便汩汩从她口中流入。 小龙女本来全身冰冷,热血入肚,身上便微有暖意,但知此举不妥,侍要挣扎,吴翟却伸指点了她腰间穴道,教她动弹不得。 过不多时,伤口血凝,吴翟又拿手戳,灌了几次鲜血之后,只感头晕眼花,全身无力。 这才坐直身子,解开她的穴道。 小龙女对吴翟凝视良久,不再说话,幽幽叹了口气,自行练功。 第14章 要死就1起死 吴翟眼前一阵阵发黑,又见小龙女默默运功,并不危险,这才运起全真内力缓缓疗伤。 不多时,便发现伤却不重。 幸好他扮猪甚像,李莫愁之前一剑轻松得手,便心存轻视,后来拂尘其实未用全力。 故而吴翟虽然吐血,脏腑却未重伤。 两人各自端坐疗伤,桌上蜡烛燃尽,石室中昏暗一片。 小龙女服食吴翟的鲜血后精神大振,两个时辰后,自知性命算是保住了,睁开眼来,见吴翟仍兀自运功。 便起身取了一根新蜡点燃。 吴翟听到响动,睁开眼,小龙女转头向他嫣然一笑。 她双颊本来惨白,此时忽然有两片红晕,有如白玉上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吴翟大喜道: “龙姑娘,你好啦?” 小龙女点点头,忽道: “尹道长,我这便送你出去吧?” 吴翟摇头道: “不行,咱们得先设法营救孙婆婆才是。” 小龙女顿了一下,拿出两大瓶玉蜂浆递给吴翟,说道: “孙婆婆我自会去救,你快走吧!” 吴翟奇道: “你现在受了伤,还打得过李莫愁?” 小龙女摇头道: “打不过!” 吴翟道: “打不过怎么救孙婆婆?” 小龙女反问道: “莫非加上你,咱们就打得过我师姊了?” 吴翟看着肩上的血渍,心道: “扮猪扮的太像,居然被鄙视了……” 他在古墓中吃饭喝酒,吹牛扯淡,从未展示过武功,此前与李莫愁周旋,又是那般软弱脓包,却将小龙女都骗信了! 于是将怀中玉蜂浆放在桌上,走过去,握住小龙女玉手。 小龙女正要挣脱,忽觉一股精纯内力缓缓输送过来,顿时一惊,睁大眼睛道: “你,你怎么会……” 吴翟放开她手,笑道: “这叫扮猪吃老虎,连你都信了,那李莫愁自会当我如不会武功的草包一般,待会儿咱们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小龙女只是摇头,说道: “我看你武功,也仅与我在仿佛之间,却绝不是师姊对手。这本是我古墓派家务事,你是全真弟子,没来由为此枉送了性命!” 吴翟急道: “咱们又不是和她拼命,只是伺机救了孙婆婆,逃出去便了,你熟知这墓中机关,打不过,逃还是有些胜算的!” 小龙女道: “我向师父立过誓,是终身不出此墓的。除非……除非……嗯,我不出去。” 说着黯然摇头。 吴翟忽然想到一事,说道: “我知道……” 谁知刚说出三个字,便被小龙女截断,听她说道: “我知道你心意,你待我很好,在古墓中这些日子,我也很开心。正因如此,我却不能让你死在这儿。万水千山,诗酒书画才是你要的生活,好好的去罢!” 吴翟万料不到小龙女能说出这番话来,顿时胸中热血沸腾,脱口说出: “我不出去,要死一起死!” 这话吴翟之前在李莫愁面前也说过,但小龙女只当他是为了转移李莫愁的注意力,并未当真。 此时听他当面说出,言辞恳切,不由心中感动,眼里一酸,忍不住要流下泪来。 她大吃一惊,想起师父临终时对她千叮万嘱的言语: “你所练功夫,乃是断七情、绝六欲的上乘功夫,日后你若是为人流了眼泪,动了真情,不但武功大损,且有性命之忧,切记切记。” 当下用力推了吴翟一把,冷冷的道: “你快些走,别自作多情,谁要跟你死在一起!” 吴翟微微一笑,转身从壁上摘下一柄长剑,握在手中,走过来拉起小龙女玉手,斩钉截铁道: “除非你现在便一剑捅死我,否则便是李莫愁来,也别想赶我走,要死也是我先死,若要伤你,却须从我尸体上踏过!” 小龙女心中大动,眼泪夺眶而出,又想起师父叮嘱,咬着下唇,硬生生压住心绪,说道: “那咱们便逃出去吧!” 吴翟只觉她手掌一阵热一阵冷,与常人迥异,知她此时伤重,内功难以压制情绪,暗想决不能让李莫愁再伤她! 小龙女拿出一包玉蜂针递给他道: “师姊不知你会武功,若她追你,你就用玉蜂针伤她!” 玉蜂针是古墓派的独门暗器,林朝英当年有两件最厉害的暗器,一是冰魄银针,另一就是玉蜂针。 这玉蜂针乃是细如毛发的金针,六成黄金、四成精钢,以玉蜂尾刺上毒液炼过,虽然细小,但因黄金沉重,掷出时仍可及远。 只是这暗器太过阴毒,林朝英自来极少使用,中年后武功出神入化,更加不须用此暗器,小龙女的师父因李莫愁不肯立誓永居古墓以承衣钵,传了她冰魄银针后,玉蜂针的功夫就没传授。 小龙女又将掷出法门教给吴翟,u看书.uuansh.om 待他练熟了,这才引着他,一路走出,却是渐渐走向古墓出口。 吴翟讶然道: “咱们不去救孙婆婆了吗?” 小龙女嫣然一笑,轻声道: “若咱们逃走,师姊必然来追,孙婆婆反而无碍。” 吴翟点点头,又行了一阵,墓口已遥遥在望,忽听身后一个娇媚的女子声音说道: “师妹,你们好慢啊,我早来啦。” 小龙女一言不发,袖中两条绸带立即挥出,身随带进,去势迅捷已极,李莫愁拂尘挥出,挡开了她绸带,拂尘与绸带都是至柔之物,以柔敌柔,但李莫愁功力远胜,两件兵器一交,小龙女的绸带登时倒卷回来。 小龙女却毫不在意,左带回转,右带继出,刹时间连进数招,两条绸带夭矫灵动。 李莫愁又惊又怒,心道: “师父果然好生偏心,她几时传过我这门功夫?” 但自忖尽可抵敌得住,也不必便下杀手,一来《玉女心经》未得,若是杀了她,在这偌大石墓中实难寻找,二来也要瞧瞧师父究竟传了她甚么厉害本事。 又拆了十余招,李莫愁拂尘一翻,卷住了小龙女左手绸带,笑道: “师妹,瞧瞧你姊姊的本事。” 手劲到处,绸带登时断为两截。 寻常使兵刃斗殴,以刀剑震断对方的刀剑已属难能,拂尘和绸带均是极柔软之物,她居然能以刚劲震断绸带,比之震断刀剑可就更难上十倍。 李莫愁显了这一手,脸上大有得色。 第15章 你在处便是万水0山 小龙女不动声色,道: “你本事好便怎样?” 半截断带扬出,已裹住了她拂尘的丝线,右手绸带倏地飞去,卷住了拂尘木柄,一力向左,一力向右,拍的一声,拂尘断为两截。 这一手论功力远比李莫愁适才震断绸带为浅,但出于奇快,运劲巧妙,却也使李莫愁措手不及。 她微微一惊,抛下拂尘柄,空手来夺绸带,直逼得小龙女连连倒退。 吴翟忽然喝道: “看我暗器!” 手中轻飘飘的抛出一物,李莫愁摹地闻到一股蜜糖的甜香,知道暗器有毒,忙向旁边一闪。 却见那玉蜂针轻飘飘落在地上,竟是毫无力道。 李莫愁扶腰大笑,嘲弄道: “师妹,你武功不行,挑人的眼光怎得也不行,瞧你这姘头如此无用,竟连针儿都拿不稳!” 又拆了十余招,吴翟已扔出十枚玉蜂针,皆是软绵绵的毫无杀伤,李莫愁连也不躲,那玉蜂针飘到她身畔早就被劲气吹飞。 这时,小龙女已退到了东边石壁之前,眼见身后己无退路,忽地反手在石壁上一抹,叫道: “臭道士,快走!” 喀喇一响,西北角露出一个洞穴。 李莫愁大吃一惊,急忙转身,要拦住吴翟。 小龙女抛下绸带,扑上去双掌连下杀手,李莫愁只得回身抵挡,小龙女喝道: “臭道士,还不快走?” 吴翟弯腰冲出石门,回过头来说道: “大美人儿,看针!” 李莫愁毫不在意,掌上劲气忽重,就要将小龙女重伤在此。 忽觉面前金光一闪,一枚玉蜂针直向眼中扎来,哪知吴翟之前十针皆是虚招,这一次却出乎意料,去势甚急! 李莫愁双掌已出,无法格挡,大骇之下,急忙挺腰向后摔出,那金针贴面飞出…… 小龙女趁机后跃,从石门中奔了出去。 李莫愁反手在地上一撑,又复飞身过来,如影随形,伸手向小龙女背心抓去,叫道: “别走!” 小龙女回手一扬,十余枚玉蜂针掷了过去。 李莫愁忙向旁蹿,但听得“叮叮叮”极轻微的几响,几枚玉蜂针都打在石壁之上。 接着又是“轧轧”两声,却是小龙女带着吴翟逃出石室,开动机关,又将室门堵住了。 吴翟随着小龙女穿越甬道,奔出古墓,大喜无已,在星光下吸了几口气,忽然问道: “小姑娘,你怎得叫我臭道士?” 小龙女笑道: “那我叫你尹道长便是。” 吴翟摇摇头,心道: “你该叫我好哥哥才是……” 这话却说不出口,便道: “算了,你还是叫我臭道士罢!” 于是上前拉起小龙女,就要展开轻功跑路。 小龙女却挣脱开来,说道: “你不知道我师姊的脾气,咱们就这样逃命,很快就会被她追上,那时不但要惨受折辱,而且死时苦不堪言。” 吴翟道: “咱们去重阳宫,她必不敢来!” 小龙女摇头道: “不用,这墓门上有机关,咱们拔出里面的机括,就有两块万斤巨石落下,永远封住了墓门,可将师姊困在里面。” 吴翟急道: “那孙婆婆怎么办?” 小龙女嫣然笑道: “有师姊为她殉葬,咱们也算是给孙婆婆报了仇。” 吴翟疑心大起,暗想: “这丫头必然有事瞒着我,否则她决计不会如此轻描淡写将孙婆婆留在里面送死的!” 于是问道: “莫非你还知道另一条进古墓的密道,是不是?” 小龙女摇头道: “不是,墓门口这两块万斤巨石,称为‘断龙石’,既落之后,不能再启。王重阳昔日如此安排,自是宁死不屈,又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意思,怎会有其他出路?” 吴翟心道: “你却不知,这牛鼻子比你们想象的怕死多了!” 扭头看着墓门,说道: “我知道……” 小龙女忽然抢道: “你别说了,就这样吧,你站远些,别伤到了。” 吴翟郁闷不已,他每次说“我知道”,就会被小龙女截住,当真像是开关一样,就是不让他说出密道! 却见小龙女奔到墓门左侧,运劲搬开巨石,果然下面有一块圆圆的石子,当下抓住圆石,用力一拉。 圆石离开原位后露出一孔,一股细沙迅速异常的从孔中向外流出,墓门上边两块巨石便慢慢落下。 这两块断龙石重逾万斤,当年王重阳构筑此墓之时,合百余人之力方始安装完成,此时将墓门堵死,李莫愁便是在墓中练成《玉女心经》,也决不能生出此墓了。 小龙女回首看了吴翟一眼,微微一笑,艳若桃李,星月失色,突然一招“玉女投梭”,身子如箭一般从这墓门中窜了进去。 只听吴翟在门外惊叫,那巨石却已轰然落下,u看书 .uukanshu 小龙女心中酸楚,忍不住泪流满面。 回过头来,却见吴翟笑嘻嘻的站在面前。 正从怀中摸出一块手帕,来拭她脸上泪痕,只听他说道: “傻丫头,哭什么,是谁欺负你了么,臭道士这便去揍得他两个眼睛不一般大!” 小龙女惊喜交集,激动过度,险些晕厥。 倚靠在石壁之上,闭着眼睛,只是喘气,过了良久,才道: “你为什么又进来了?” 吴翟轻轻拭却她脸上泪痕,温言道: “我说过,要死一起死。若有人伤你,须得踏过我尸体,怎敢被这巨石所隔,离开你半步?” 小龙女握住吴翟手掌,歉然道: “你知道,这断龙石一落,咱们便再也出不去啦,你却再也看不到万水千山,只能在这里闷死了。” 吴翟轻轻抚过她面颊,望着她一对秋水般的瞳子道: “你在处便是万水千山,你眼中自有诗情画意,天下虽大,若不能与你同在,我便如孤魂野鬼一般,有何乐趣?” 小龙女情难自已,将头靠在吴翟胸口,一时百感交集,沉默良久,忽然叹了口气道: “好罢,咱两个便死在一起!” 于是牵着吴翟的手,走向内室。 李莫愁师徒正在四周找寻机关,东敲西打,茫无头绪,实是焦急万状,突见二人重又现身,不由得喜出望外。 身形一晃,抢到小龙女与吴翟身后,先挡住了二人退路。 小龙女冷冷的道: “师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第16章 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李莫愁迟疑不答,心道: “这墓中到处都是机关,莫要着了她的道儿,她若是要使甚手脚,我可是防不胜防。” 小龙女道: “我带你去拜见师父灵枢,你不愿去也就罢了。” 李莫愁道: “你可不能凭师父之名来骗我。” 小龙女微微冷笑,也不答话,径向门口走去。 李莫愁见她言语决绝,也无可奈何,当下跟随在后,只是步步提防,不敢有丝毫怠忽。 小龙女携着吴翟之手前行,也不怕师姊在后暗算,带着她进了放石棺的灵室。 李莫愁从未来过此处,念及先师教养之恩,心中微觉伤感,但随即想起师父偏心,哀戚之念立时转为愤怒,竟不向师父灵柩磕拜,怒道: “我们师徒之间早已情断义绝,你带我来作甚?” 小龙女淡淡的道: “这里还空着三具石棺,我就这么跟你说一声,你爱哪一具可以任拣。” 说着伸手向三具石棺一指。 李莫愁大怒,喝道: “你胆敢恁地消遣我?” 语歇招出,发掌称向小龙女胸前,哪知小龙女眼见掌到,竟不还手,李莫愁一怔,心道: “这一掌可莫劈死了她。” 掌缘离她胸口数寸,硬生生的收了转来。 小龙女心平气和的说道: “师姊,墓门的断龙石已经放下啦!” 李莫愁脸色立时惨白,墓中诸般机关她虽不尽晓,却知“断龙石”是闭塞墓门的最厉害杀着,当年师父曾遇大敌,险些不能抵御,几乎要放“断龙石”将敌人挡在外面,后来终于连使冰魄银针和玉蜂针伤了强敌。 不料此次师妹竟将自己闭在墓内,惊惶之下,颤声道: “你另有出去的法子,是不是?” 小龙女淡然道: “断龙石一闭,墓门再不能开,你难道不知?” 李莫愁伸臂揪住她胸口衣襟,厉声道: “你骗人!” 小龙女仍是不动声色,说道: “师父留下的《玉女心经》就在那边,你要看,只管去看好啦。我和臭道士就在这儿,你要杀,尽管下手。但你想生离古墓,我瞧是不成的啦!” 李莫愁抓住小龙女胸口的手慢慢松开,凝神瞪视,但见她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气,知她并非说谎,随即念头一转,道: “也好,我先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挥掌击向她面门。 吴翟闪身而上,挡住小龙女身前,叫道: “你敢动她一根头发试试!” 李莫愁手掌下沉,转到了吴翟胸口,留劲不发,恶狠狠的瞧着他说道: “你这绣花枕头,我只轻轻一点,你立时就死了。这般护着她,难道为她死了也是心甘,是不是?” 吴翟朗声道: “正是!” 李莫愁左手斜出,将吴翟腰中长剑抢在手里,指注他的咽喉,厉声道: “我只要杀一个人。你再说一遍,你死还是她死?” 吴翟朝小龙女一笑,说道: “自然是我死,臭道士与小龙女相识一场,这辈子便已活够了,你快下手吧!” 李莫愁长叹一声,说道: “师妹,你的誓言破了,你可下山去啦!” 古墓派祖师林朝英当年苦恋王重阳,但他二人练的皆是戒色戒欲的极端奇功,若是好事一成,立时从天下第一变成两个废人。 届时王重阳仇敌四伏,手中又有《九阴真经》这种超级马蜂窝,又怎么忍心将这祸水引到林朝英身上? 于是,明知林朝英心思,却也只能狠心出家,老死不相往来。 林朝英伤心之余,只道王重阳贪生怕死。 于是立下门规: 凡是得她衣钵真传之人,必须发誓一世居于古墓,终身不下终南山,但若有一个男子心甘情愿的为她而死,这誓言就算破了,不过此事决不能事先让那男子得知。 只因林朝英已认定天下男子无不寡恩薄情,王重阳英雄侠义,尚自如此,何况旁人? 心忖决无一个能心甘情愿为心爱的女子而死,若是真有此人,那么她后代弟子跟这样的人下山,其实也算得上是旷世良缘了。 李莫愁比小龙女早入师门,原该承受衣钵,但她不肯立那终身不下山之誓,是以后来反由小龙女得了真传。 此时李莫愁见吴翟这般诚心对待小龙女,不由得又是羡慕,又是恼恨,想起陆展元对自己的负心薄幸,双眉扬起,叫道: “师妹,你当真有福气。” 长剑忽然疾向吴翟喉头刺去! 小龙女见她真下毒手,事到临头,却也不由得不救,左手挥动,十余枚玉蜂针掷了过去。 李莫愁双足一点,身子跃起,避开毒针。 小龙女已拉了吴翟奔向门口,回头说道: “师姊,我誓言破也好,uu看书 w.uuash.cm 不破也好,咱们几个命中是要在这墓中同归于尽。我不愿再见你面,咱们各死各的罢。” 伸手在壁角一按,石门落下,又将三人隔开。 小龙女心情激动,一时难以举步。 吴翟扶着她到孙婆婆房中,见孙婆婆果然还坐在桌边,李莫愁当真并未下狠手逼迫这苦命的老婆婆。 于是将她穴道解开,孙婆婆内息滞涩良久,此时穴道虽解,却仍是浑身麻痹,昏昏沉沉,难以站立。 吴翟便将她抱到床上休息,倒了两杯玉蜂浆,服侍她喝了一杯,又给小龙女也喝了一杯。 不一会儿,孙婆婆倦意袭来,沉沉睡去。 小龙女幽幽的叹了口气,道: “臭道士,你为什么甘愿为我死?” 吴翟道: “说实话我处心积虑进这古墓,便是为你而来,若是不能与你长相厮守,死又有何惧?” 小龙女不语,隔了半晌,才道: “早知这样,咱们也不用回进墓来陪师姊一起死啦。不过,若不回来,不知你甘愿为我而死,我这誓言也不能算破。” 吴翟微微一笑,轻声道: “咱们这就想法子出去,好不好?” 小龙女道: “你不知这古墓的构筑多妙,咱们是不能再出去啦!” 吴翟叹道: “我知道……” 小龙女又抢道: “你后悔了,是不是?” 吴翟几欲抓狂,在内心咆哮道: “这三个字果然是个按钮,你敢不敢让我把话说完?” 第17章 淡漠了繁华只为你开怀 吴翟郁闷之极,但小龙女这句却不得不答。 只好收拾心情,温言道: “我不后悔,你看我肩上这血,胸口这伤,若是肯后悔,早就溜之大吉,怎会沦落成如此狼狈的一个臭道士!” 小龙女“噗嗤”笑道: “你却并不狼狈,也不臭!” 说着便握住他手,轻轻在自己脸上抚摸,低声道: “臭道士,你喜不喜欢我?” 小龙女虽然练了十多年的活死人功夫,但她毕竟只有十八岁而已,一入情网,也与普通少女一般,需要对方反复肯定,海誓山盟,才肯罢休。 吴翟只感她脸上烫热如火,知她伤势愈重,心中大急,颤声道: “你快别说话了,咱们先运功疗伤!” 小龙女微笑道: “不,我心里舒服得很。臭道士,我快死啦,你跟我说,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我?” 吴翟肯定道: “当然啦,若不是你,我便不会来这个世界!” 小龙女听这话好奇怪,心道: “我又不是你娘,怎么让你来这个世界?” 但这话说出来必然甚是无礼,于是按下疑问,又问道: “要是另外有个女子,也像我这样待你,你会不会也待她好?” 吴翟心中焦躁,却仍不得不耐着性子道: “自然不会,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此生只爱你一人足矣!” 小龙女嫣然一笑,道: “臭道士,你真好,不过我还是爱听你亲口发一个誓。” 吴翟道: “发甚么誓?” 小龙女道: “我要你说,你今后心中就只有我一个儿,若是有了别个女子,就得给我杀死。” 吴翟笑道: “傻丫头,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我心里怎会有别的女人?” 于是依言发誓道: “在下尹志平,这一生一世,心中就只有小龙女一人,若非如此,则天打雷劈,乱箭穿心,五马分尸,凌迟……” 小龙女见他越说越是凶狠残忍,不由伸手按住他嘴,叹道: “你说得很好,这么我就放心啦!” 只是紧紧握着他手不放。 吴翟但觉一阵阵温热从她手上传来。 小龙女忽道: “臭道士,我好后悔。” 吴翟愕然道: “后悔什么?” 只听得小龙女幽幽叹了一口长气,道: “若我肯听你劝,不要任性练功,便也不会受伤,我不要死,臭道士,我不要死,咱两个要活很多很多年……” 说到这里,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她自五岁开始练功,就不再流泪,这时重又哭泣,心神大震,全身骨节格格作响,似觉功劲内力正在抽身而去。 吴翟大骇,直叫: “丫头,丫头你怎么了?” 就在这当口,忽然“轧轧”声响,石门推开,李莫愁身姿款款,走了进来。 原来李莫愁心想断龙石已下,左右是个死,也不再顾忌墓中到处伏有厉害机关,鼓勇前闯,竟被她连过几间石室,居然又寻摸到了孙婆婆房里。 她暗自庆幸,只道此番运气奇佳,竟没触发机关受困,却没想到墓中机关原为抵挡大队金兵而设,皆是巨石所构,粗大笨重,须有人操纵方能抗敌,小龙女既不施暗算,诸般机关自也全无动静。 吴翟立即抢过,挡在小龙女身前。 李莫愁道: “你让开,我有话跟师妹说。” 吴翟知道她心如蛇蝎,怎么都不肯让开,道: “你说便是。” 李莫愁瞪眼向他望了一阵,叹道: “似你这般男子,当真是天下少有。” 小龙女忽地站起,问道: “师姊,你说他怎么啦,好还是不好?” 李莫愁道: “师妹,你从未下过山,不知世上人心险恶,似他这等精深义重之人,普天下再难找出第二个来。” 她在情场中伤透了心,悲愤之余,不免过甚其辞,把普天下所有真情的男子都抹杀了。 小龙女极是喜慰,低声道: “那么,有他陪着我一起死,也自不枉了这一生。” 李莫愁道: “师妹,他到底是你甚么人?你已嫁了他么?” 小龙女道: “不,他真是全真教的臭道士,来这墓中不久。” 李莫愁大是奇怪,摇头道: “师妹,我瞧瞧你的手臂。” 伸出左手轻轻握住小龙女的手,右手捋起她衣袖,但见雪白的肌肤上殷红一点,正是师父所点的守宫砂。 李莫愁暗暗钦佩: “难得这二人在古墓中情根深种,居然能守之以礼,她仍是个冰情玉洁的处女。” 当下卷起自己衣袖,一点守宫砂也是娇艳欲滴,两条自臂傍在一起,煞是动人,不过自己是无可奈何才守身完贞。 师妹却是有人心甘情愿的为她而死,幸与不幸,大相径庭,想到此处,不禁长长叹了口气,放开了小龙女的手。 小龙女道: “你有甚么话要跟我说?” 李莫愁本意要羞辱她一番,uu看书.ukshu说她勾引男子,败坏师门,想激得她于惭怒交迸之际无意中透露出墓的机关,但此时已无言可说,沉吟片刻,又有了主意,说道: “师妹,我是来向你赔不是啦。” 小龙女大出意外,她素知这位师姊心高气傲,决不肯向人低头,这句话不知是何用意,当下淡谈的道: “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各行其是,那也不用赔甚么不是。” 李莫愁道: “师妹,你听我说,我们做女子的,一生最有福气之事,乃是有一个真心的郎君。古人有言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做姊姊的命苦,那是不用说了,他待你这么好,你实是甚么都不欠缺的了。” 小龙女微微一笑,道: “我确是很开心啊,他永远不会对我负心的,我知道。” 李莫愁心中一酸,接着道: “那你该当下山去好好快活一番才是啊。花花世界,你二人双宿双飞,赏心乐事,当真无穷无尽。” 小龙女抬起头来,出了一会神,轻轻道: “是啊,可惜现下已经迟了。” 李莫愁道: “为甚么?” 小龙女道: “断龙石已经放下,纵然师父复生,咱们也不能再出去了。” 李莫愁低声下气,费了一番唇舌,原盼引起她求生之念,凭着她对古墓地形的熟习,找寻一条生路,哪知到头来仍然无望? 急怒之下,不由得杀意骤生。 手腕微翻,举掌往小龙女头顶击落! 第18章 只能卑鄙无耻凶狠毒辣 吴翟看似在旁怔怔的听着她二人对答,其实早已暗暗戒备,这李莫愁是属狗的,说翻脸就翻了,都不带前戏! 此时蓦的看见李莫愁忽施杀手,竟然隔着他去打小龙女。 这是混不把老子当回事儿了? 这就对了! 老子扮猪良久,苦无用武之地,正要吃个母老虎,打打牙祭! 忽然一矮身,从李莫愁掌下闪过,合身扑了上去。 他身法虽快,但脚步极为沉重,这一抱更是毫无章法,门户洞开,俨然各家招数之所无。 李莫愁暗道: “这傻小子不要命了么?” 微微一愣,竟然给吴翟拦腰抱住。 吴翟双手环在她腰间,而落手之处却也不是任何一处要害,却正像是他情急之下胡打蛮来。 李莫愁虽出手残暴,任性横行,不为习俗所羁,但守身如玉,在江湖上闯荡多年,仍是处女,从未与男子肌肤相接。 陡然间被这“丝毫不会武功”的吴翟牢牢抱住,但觉一股男子热气从胸前传到心里,荡心动魄,不由得全身酸软,满脸通红,手臂上登时没了力气,一时间竟然难以挣脱。 吴翟这一闪,一扑,一抱,看似简单,实则是费尽心思! 他既要借助尹志平二十年苦练的武功,使自己动作迅捷准确,又要忘记尹志平二十年苦练的本能,以那混吃等死的房二代吴翟的视角去闪,去扑,去抱…… 否则,以李莫愁闯荡江湖几十年的经验,怎会瞧不出他身具武功,立时便会暴起一个窝心脚,送吴翟重修! 另外,吴翟还暗运金雁功在身,他本就在李莫愁对面,有这轻身功夫加持,即便她发现端倪,暴起伤人,吴翟也有把握在受伤之前赏她两把避无可避的玉蜂针! 除此以外,吴翟还依仗先知视角,使用了他大胆总结的一个必杀技—— 纵观神雕世界,李莫愁有一处弱点反复出现,那便是: 她身子极为敏感! 原本的世界里,杨过在危机中曾数次抱她,无论杨过年龄多小,武功如何低微,竟然每一次都可将她抱得浑身酥软,难以挣脱…… 吴翟被女阅无数,还真没见过这种一抱就软的奇葩,不得不说金老爷子真是太坏了,竟然给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李莫愁安排了这么一个羞羞的弱点! 当然,吴翟这么东施效颦是有风险的。 毕竟杨过有主角光环,如行走的媚药,那些女配们一看他俊脸,三言两语便被撩拨得神魂颠倒,难以自持。 万一这李莫愁只对那小子过敏呢? 因此,吴翟手中便扣了两把玉蜂针,正是存了拼得受伤,也要将她射中的最坏打算。 谁知此时一试,果然发现李莫愁身子软了下来! 吴翟软玉温香在怀,口鼻间尽是热腾腾的体香,暗暗叹息,真是可惜了,这也是个极品妞儿,只是非杀不可…… 于是,毫不犹豫将手中捏的两把玉蜂针尽数发出! 吴翟之前抱李莫愁时,便刻意避开她要害穴位,以消去她戒备,此时骤然发难,李莫愁果然毫无察觉,两人肌肤相接,这玉蜂针简直就是直接摁进去一般…… 李莫愁正自心魂不守,忽觉后腰剧痛,顿时惊醒,正要双臂运劲挣卸,吴翟却“嗖”的一下从她怀中脱出,瞬息间已跨出数步,站到小龙女身旁。 这身法极其高明,哪里是不会武功的样子? 李莫愁羞恼至极,厉声喝道: “臭道士,你敢骗我?” 李莫愁还不知道吴翟刺她的是玉蜂针,还道他匆忙中只是狠狠拍了自己一掌,只怪这掌力诡变之极,像针一样! 盛怒之下,咬牙切齿将双掌互擦,斗室中登时腥臭弥漫,中人欲呕,正是她赖以名震天下的最强的武功“赤练神掌”! 李莫愁挥掌拍出,哪知手掌尚在半空,只觉后腰痛处忽然奇痒难捱,只是一滞,便觉那麻痒之势便向全身扩散开来! 心里一惊: “不好,这臭道士手掌有毒!” 念头只是一转,整个后背上痒得再也无法忍耐,也顾不得大敌当前,放下手掌,反手就去搔痒,只这么一搔,竟似连心中也都痒了起来,不由得大叫摔倒。 须知玉蜂金针之毒,天下罕见,中了一枚已自难当,吴翟这两把几十针下去,又是何等剧毒? 更何况李莫愁又运“赤练神掌”,血行正速,这毒瞬息间便已游走全身,一发不可收拾…… 李莫愁浑身上下,里里外外皆奇痒难搔,偏偏她手足麻痹,连小手指也动弹不得,只能在地上不住抽搐,口中不时发出奇怪呻吟。 只待片刻,便已捱受不住,大声求饶道: “师,师妹,我知,知错啦,uu看书uukash求你,救,救救我啊……” 吴翟见状,不由暗暗鄙视自己,心道: “这一招,当真是卑鄙无耻下流之极,定然是尹志平残魂使然,否则老子光明磊落,却万万做不出这等下作之事……” 他尚在一旁发呆,小龙女见师姊如此惨状,已心中不忍,拿起桌上玉蜂浆,就要去喂她。 吴翟大惊,喝道: “傻丫头,打蛇不死,反被其伤!” 当先跨出一步,伸手在李莫愁喉间一捏,内力喷薄而出,只听“咔咔”两声,李莫愁双目圆瞪,却已香消玉殒。 好吧,不仅卑鄙无耻,而且凶狠毒辣,这便是老子,不一样的穿越者! 小龙女大惊道: “臭道士,你,你怎将师姊杀了?” 吴翟摸着手,正色道: “李莫愁为情所伤,却已疯魔,她活着不是折磨自己,就是折磨别人,我不杀她,早晚也是这个下场。” 小龙女仍自惋惜,闻言道: “她毕竟是我师姊,难道不能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么?” 吴翟长叹一声,说道: “你师姊甚是记仇,我今日以卑鄙无耻手段制住她,若将她放了,以后就没消停日子过了,说不准哪天就给她下毒害死啦,你是愿意我死,还是她死?” 小龙女愣了一愣,随即叹息道: “臭道士,我怎忍心让你死,只是师姊一死,古墓派便只剩下我一人了……” 吴翟笑道: “这有何难,日后你自去收十七八个徒儿便是!” 第19章 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的 小龙女嗔道: “十七八个徒儿,还不把我累死了?” 随即愁眉一皱,幽幽道: “臭道士,我就要死啦,你和孙婆婆也活不多久,还说什么收十七八个徒儿……” 吴翟正要说“我知道”,又怕被小龙女截住,在口中盘了一圈,还是没说,只道: “咱们先去将你师姊葬了吧?” 小龙女呆呆望着李莫愁瞪大的双眼,过了一会儿才说: “咱们先将她身上的玉蜂针取下来吧。” 吴翟将李莫愁尸体翻过去,将右手掌覆在她腰间,使一个“吸”字诀,只见那一枚枚玉蜂针便缓缓冒出头来,吴翟催动掌力,玉蜂针又轻轻跳入他左手中。 小龙女在一旁看的有趣,问道: “你这是什么功夫?” 吴翟笑道: “全真武功,三花聚顶掌法中的一式,待你养好了身子,我便教给你好不好?” 小龙女嫣然一笑,她性子冲淡,竟也不再想自己还能活几日? 吴翟又将李莫愁翻过来,在她耳边祝道: “大美人,今天臭道士卑鄙无耻下流,实在是对不住了。愿你来生做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的可人儿,天下男人皆由你挑,你却不屑一顾,现在好好的去吧!” 说着,伸手在她眼上一拂。 再取开手掌,却见李莫愁已闭上双目,粉面桃腮,嘴角似笑非笑,似睡着了一样恬然秀美。 小龙女拍手道: “臭道士,你说的真有趣,我师姊听到啦!” 吴翟笑道: “听到便好,咱们走吧!” 伸手将李莫愁抱起,但觉她体温犹热,芳香依旧,暗暗可惜。 又来到放灵柩的灵室,小龙女从怀中取出火折打着了火,点燃石桌上的两盏油灯。 只见空空旷旷的一座大厅上并列放着五具石棺,其中两具石棺棺盖已密密盖着,另外三具的棺盖却只推上一半。 小龙女指着右边第一具石棺道: “祖师婆婆睡在这里。” 指着第二具石棺道: “师父睡在这里。” 又伸手指向第三具石棺,只听她迟疑道: “按理,师姊应该睡在这里的,臭道士,你说说看让她睡在哪儿?” 吴翟见这些石棺都一模一样,说道: “哪里还不都一样?” 小龙女道: “可是我想挨着师父睡呀?” 说罢,又踌躇道: “可惜这里少了一口棺材,因为我师父料不到你会来的!” 吴翟笑道: “那有什么关系,我要娶你做妻子,自然生同衾,死同穴。咱俩只在一口石棺中睡便了,倒也不会寂寞。” 小龙女甜甜一笑,长长出了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指着第五具石棺道: “那就让师姊睡那口棺材,我要你陪着,还要睡在师父和孙婆婆中间,这样死了,咱们也都在一起。” 吴翟笑着摇摇头,走到第五具石棺前,推开棺盖,便将李莫愁放入其中,忽见她嘴角渗出血渍,又掏出手帕替她擦拭干净。 回头一看,去见小龙女冷冷的看着自己。 不解问道: “怎么了,小丫头?” 小龙女冷冷的说: “那手帕上,有我的眼泪!” 不待吴翟说话,小龙女又冷冰冰的说: “我师姊很好看吧,你说她是天仙一般的可人儿,叫她大美人,还抱了她……” 走过来,伸出两根指头,补充道: “两次!” 吴翟嘴角一挑,也不说话,只是望着小龙女笑。 小龙女气道: “臭道士,你笑什么?” 吴翟嘿嘿一笑,一把揽过她的纤腰,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轻声道: “你这一口飞醋,吃的我好欢喜!” 小龙女大羞,将头埋在他胸口,闷闷的说: “胡说,我哪里吃醋了!” 吴翟哈哈大笑,又说: “是啊,你没吃过醋,也没有激动过……” 小龙女低声道: “臭道士,不许胡说!” 声音越来越低,吴翟忽觉胸口渐渐湿润,这丫头又哭了。 只听她浑身骨骼又响起来,吴翟大惊,一把将她推开,大声斥道: “你这般爱哭,我一点儿都不喜欢!” 小龙女泪眼婆娑,愕然道: “你说什么?” 吴翟却不看她,痴痴望着石棺中的李莫愁道: “还是你师姊好看一些,身子又软,你看她就像睡着了一般……” 小龙女面色煞白,瞪着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吴翟这才转过头,指着第三具石棺,歉然道: “傻丫头,我故意说这些话来激你的,要是你再哭下去,咱们还来不及拜堂,就要去那里睡了!” 小龙女深深吸了一口气,嗔道: “你再说下去,不用哭,我便已经气死啦!” 吴翟忽道: “我知道……” 等了半晌,小龙女没有说话,吴翟也没有说话。 小龙女诧异道: “你知道什么?” 吴翟笑道: “之前我一说我知道,u看书.ukanshu 你就来截我的话茬,我还以为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的,所以我就试了试。” 小龙女抿嘴笑道: “臭道士,你在念经吗?这次我不截你啦,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吴翟将桌上油灯拿过来一盏,说道: “小丫头,你过来,咱们看看百年之后的家。” 小龙女道: “那有什么好看的?” 仍是轻轻走了过来,凑到第三具石棺边上,吴翟将油灯放进去,说道: “你看,棺盖上有字。” 小龙女歪着头,见到棺盖内侧似乎果然写得有字,凝目瞧去,是十六个大字: “玉女心经,技压全真,重阳一生,不弱于人。” 这十六个字以浓墨所书,笔力苍劲,字体甚大,虽然棺盖只推开了一半,但斜眼看去,仍是清清楚楚。 小龙女“咦”的一声,道: “那是甚么意思?” 吴翟点点头,说道: “这是重阳祖师的字迹。” 小龙女道: “好像是他写的,他似说咱们的《玉女心经》虽然胜得过全真派武功,而他自己却并不弱于祖师婆婆,是不是?” 小龙女再看那十六个字时,只见其后还写得有许多小字,只是字体既小,又是在棺盖的彼端,已难以辨认,说道: “臭道士,你抱我进去。” 吴翟将她抱起,却觉芬芳如兰,柔软如玉。 一时竟不想将她放下,于是抱着她在灵室内走来走去。 第20章 重阳师祖吹了个牛鼻子 小龙女将手搭在吴翟脖子上,娇笑道: “臭道士,还不放我下来?” 吴翟调笑道: “不放,怕你吃醋!” 小龙女哼了一声,嫣然一笑,说道: “我先去看那些字,待会儿再让你抱,好不好?” 吴翟这才将她轻轻放入石棺。 小龙女坐起身来,接过油灯,转身到另一端卧倒,观看小字,此时看来,这些小字都已颠倒,她逐一慢慢读去,连读了两遍,忽感手上无力,油灯一晃。 吴翟伸手抓住油灯放在桌上,又把她抱出来,问道: “怎么了?” 小龙女脸色异样,定神片刻,才叹了日气道: “原来祖师婆婆死后,王重阳又来过古墓。” 吴翟抱着她转了两圈,说道: “是啊!” 小龙女呆呆望着他,讶然道: “你知道?” 吴翟笑道: “我不是说了么,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的!” 小龙女撇撇嘴道: “谁知道你念的什么经,快说,你还知道什么?” 吴翟抱着她,一边踱步,一边说道: “重阳师祖是不是还说,林朝英前辈破去的只不过是全真教的粗浅武功,最上乘的功夫却在下面那间石室中?” 小龙女道: “是啊,我在这里一辈子,却不知尚有这间石室,你怎知道?” 吴翟傲然道: “我是重阳师祖选中的人,自然知道。” 小龙女笑道: “臭美,不知羞!” 吴翟低头在她脸上啄了一下,又说: “其实重阳师祖并未真的破去《玉女心经》,他实在是吹了一个天大的老牛鼻子……” 小龙女“噗嗤”笑道: “你竟然敢这么说你师祖,真是大逆不道!” 吴翟混不在意的说: “这有什么,他徒孙媳妇还朝他吐过唾沫,还不是也没办法?” 小龙女脸上一红,说道: “我困啦,咱们改天再来看下面的石室好不好?” 吴翟轻轻一笑,说道: “当然好了,妇唱夫随嘛,咱们先去疗伤。” 小龙女环着他脖子,黯然道: “我这伤,怕是好不了的……” 吴翟断然道: “傻丫头,臭道士说能好,就一定能好,你乖乖在我怀里睡着,仔细我打你屁股哟!” 将她抱出石室,一路来到寒玉床上,盘膝坐下,仍将小龙女抱在怀里,低声道: “你先睡吧,一觉睡醒来就好了。” 小龙女凄然道: “我怕,我怕睡醒来便死啦!” 吴翟笑道: “黑白无常都怕臭道士,不敢来勾你的。若是治不好你,我便抱着你去那第三具石棺,自刎下去陪你,好不好?” 小龙女展颜一笑,轻轻在吴翟唇上一吻,闭上眼睛,不多时便听到呼声细细,已沉沉睡去,重伤至此,实在已经倦极。 吴翟端坐起来,将手心贴在她后背,全真内力缓缓送入小龙女体内,便按照《九阴真经》“疗伤篇”中所述,缓缓修复着她受损的筋络…… 直到第二日晚间,小龙女才悠悠醒转。 吴翟喂她吃了些玉蜂浆,小龙女精神大好,似乎伤势已经有所回转,便央求去看那密室。 吴翟自无不可,又抱她过去。 伸手在石棺中四下摸索,果然摸到个可容一手的凹处,于是紧紧握住了向上一提,却是纹丝不动。 小龙女道: “先朝左转动,再向上提,” 吴翟依言转而后提,只听“喀喇”一响,棺底石板应手而起。 待洞中秽气出尽,吴翟将油灯递给小龙女,又抱起她从棺底走入,下面是一排石阶,石阶尽处是条短短甬道,再转了个弯,果然走进了一间石室。 室中也无特异之处,吴翟轻声道: “你抬头看!” 小龙女抬头仰望,但见室顶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迹符号,最右处写着四个大字: 九阴真经! 小龙女看了一会,但觉奥妙难解。 忽听吴翟说道: “这便是重阳师祖吹的老牛鼻子了,这《九阴真经》并非他的武功,乃是若干年前一位前辈高人所创,实乃武学最高境界,当年为了此经,江湖也曾血雨腥风过一个时代。” 小龙女道: “想必他也知道以旁人武功破解《玉女心经》甚是不妥,因此便将这经文藏在这个密室中了。” 吴翟伸手一指,道: “你再看那边!” 小龙女顺着他手指瞧去,只看了片刻,全身登时便如僵住了,过了良久,她兀自犹如石像一般,凝望着那幅图出神。 吴翟轻轻抚摸着她的发梢,小龙女忽然伏在他胸口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怪的是,这一次身上却没有异响。 吴翟柔声道: “你该高兴才是,却又怎得哭了?” 小龙女抬起头,含着眼泪嫣然笑道: “我以前从来不怕死,反正一生一世是在这墓中,早些死、晚些死又有甚么分别?可是,可是这几天啊,我老是想到,uu看书.uukanshu 我要到外面去瞧瞧,又是害怕,又是欢喜。” 吴翟笑道: “傻丫头,欢喜就随我出去走走,害怕咱们就回来喝酒,终究是要朝朝暮暮,分分秒秒在一起才好。” 小龙女忽然问道: “你早知道这里有个出口?” 吴翟说道: “是啊,结果我每次说都被你截住,一直到现在。” 他此言一出,突觉小龙女的手颤了几颤,登时变得冰冷,低头来看,见她本来晕红娇艳的俏脸忽又回复了一向的苍白。 却听小龙女冷冷的道: “那你在断龙石前,在师姐面前所说,竟然都是骗我的了?” 吴翟宠溺的望着她,温言道: “傻丫头,你忘啦,我已发过誓了。你自然是我的万水千山,是我此生唯一的挚爱,是我来这个世界的缘由,这些够骗你吗?” 小龙女嫣然一笑,道: “自然是不够的,你须得再多说一些才好!” 吴翟笑道: “时间却有些仓促。” 小龙女问道: “怎么仓促了?” 吴翟微微一笑,轻声道: “这些话儿,自然是要说一辈子的,眼下这点时间又怎么够?” 小龙女心中甜蜜,伸手环住吴翟脖子,轻轻闭上眼睛,吴翟低头在她睫毛上轻轻一吻,见她红唇嘟起,又轻轻一啄。 小龙女不解的睁开眼睛,却见吴翟苦笑道: “傻丫头,你伤还未好,我若再吻你,怕祖师婆婆看见又要打你啦!” 第21章 你还知道回来 小龙女叹了口气,颓然道: “师父说的没错,若是动情,果然武功大损,有性命之忧,怪不得当年祖师婆婆终究是孑然一身……” 吴翟道: “你祖师婆婆乃旷世奇才,创出这《玉女心经》当不是为了祸害后代弟子,也许有什么隐藏的窍诀咱们没发现罢了。待你伤好了,咱们再好好梳理一番,没准有什么办法呢?” 话虽这样说,吴翟心里仍不由打鼓。 若是真有什么好办法,能破解《玉女心经》这邪门的禁锢,原来的世界里杨过和小龙女也不至于绝后了…… 那百年后一出惊天下的黄衫女明显不是杨过的后人,否则她当会说“祖上杨过云云”,也不会留下【“终南山后,活死人墓,神雕侠侣,绝迹江湖】偈语了。 小龙女皱眉道: “什么办法?你可别又找个女人来气我!” 吴翟笑道: “倒也是个法子!” 小龙女娇嗔道: “臭道士,你的心太狠了……” 吴翟捏了下她的小琼鼻,宠溺道: “我怎舍得?” 又指着室顶一处,说道: “你看,那里刻有一部《疗伤篇》,一会儿你便自己慢慢练习,我出去采买一些食物,你伤势甚重,却得吃些好的。” 小龙女娇声道: “我才不练呢,臭道士你说过要把我治好的!” 吴翟微微一笑,低头用鼻尖在她脸上蹭了一下,温言道: “不练就不练,那你去孙婆婆房中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我就回来啦。” 于是将小龙女抱回孙婆婆房中,孙婆婆睡了一觉,已恢复如常,正熬了些粥,三人分食了些。 吴翟便从石室水道潜出,自去山下采买。 在集市上溜达了一圈,忽然想起杨过,便先买了两只烧鸡,提溜着返回重阳宫,打算给这小子一点奖励。 小杨过虽然生性跳脱,但如今练功却极勤,吴翟每日来看他,三次中倒有两次都遇到他打坐修炼,兴许是想早些练成“天下第一”武功,好去报仇…… 谁知,一进门便见丘处机坐在蒲团上。 连忙叩拜道: “师父,你回来啦?” 丘处机两条眉毛都翘了起来,怒道: “你小子又跑去哪里鬼混了,还知道有个徒弟啊?” 吴翟心下一惊,暗道: “这老牛鼻子不是去山西了么,又是如何知道的?” 扭头见小杨过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应当不是他,那必然是闲的蛋疼的赵志敬那魂淡告密了…… 他却不知,终南山附近全真教势力极大,他常流连市井中,每日在重阳宫中不过晃一晃便走,早就被门人告知马钰了。 不过,转移话题太容易了。 吴翟将烧鸡扔给小杨过,神神秘秘的说: “师父,我把李莫愁杀了。” 丘处机果然大惊,豁然站起,低喝道: “你说什么?” 吴翟又说: “弟子伙同小龙女、孙婆婆,在古墓中设伏,将李莫愁杀了!” 丘处机一拳砸在掌心,赞道: “干得漂亮!” 忽然惊愕道: “你怎得进了古墓?” 吴翟道: “前日徒儿在山下集市闲逛,忽见李莫愁经过,想到师父已去山西截她,怎得她又在此处,于是远远的跟了过去……” 编了个谎,说自己尾随李莫愁进了古墓,见她正与小龙女孙婆婆激斗,于是上前助阵,三人渐渐不敌,幸亏小龙女发动墓中机关,才将她困入古墓。 “最后,李莫愁与小龙女两败俱伤,小龙女危在旦夕,而李莫愁也中了毒针,动弹不得,徒儿便趁势偷袭取了她性命……” 丘处机大笑道: “我与你诸位师叔在山西铩羽而归,没想到这魔头居然折在你手上,虽说偷袭是有些不妥,也终是大功一件。走,咱们去见你掌教师伯,一起乐呵乐呵……” 也不再计较杨过的事情,背着手当先出门而去。 吴翟朝小杨过努努嘴,让他乖乖吃鸡,自己紧赶两步,跟上丘处机的脚步,来到大殿之中。 一进门,丘处机便笑着说道: “师兄,不用商议啦,那魔头已经被志平给杀了!” 吴翟一抬头,但见马钰身边坐着王处一、郝大通、刘处玄和孙不二,显然一行人从山西归来,正在商议李莫愁之事。 马钰拂尘一摆,笑道: “果然如此,志平真是青出于蓝,可喜,可喜!” 吴翟抱拳道: “掌教师伯谬赞了,弟子不过适逢其会,又以卑鄙手段偷袭得手,算不得什么……” 又将谎言述说了一遍。 众人皆啧啧称奇,暗道这李莫愁也太过倒霉了些。 在山西那么多英雄好汉面前,犹自进退有度,游刃有余,结果一回古墓,却不慎死在尹志平这小子手里。u看书 当然,这些话当着吴翟的面,他们是不会说的。 一时间,只是赞他“机智过人”,武功倒是不用夸了,尹志平有几斤几两大家心里都很清楚。 吴翟蹬鼻子上脸,当下便厚颜无耻道: “禀掌教师伯,如今小龙女和孙婆婆重伤,可否赐些丹药给弟子带入古墓,以此契机使两派修好?” 马钰尚未答话,孙不二忽然说道: “志平,你老实回答我,该不是看上那小龙女了吧?” 吴翟暗道: “女人果然都是名侦探!” 垂首道: “弟子不敢!” 一群牛鼻子相视不语,均想这尹志平说的是“不敢”,而非“没有”,这里头说不定还真有什么…… 丘处机眉毛渐渐皱起,正要喝骂,马钰却抢先道: “志平,你资质心胸向来是第三代弟子之首,我等皆视你为日后掌教接班,万不可误入歧途。我这里正有一些丹药,你可送去古墓,速去速回!” 吴翟点头称是,接过丹药。 心想,全真教禁绝婚娶,将来免不了要跟这些牛鼻子反目。 看来得好好练功夫了,到时候别被他们棒打鸳鸯,却毫无还手之力,那就可笑了…… 出来又去看杨过。 原来丘处机昨日已经传了他金雁功,倒是不用吴翟再教了,两人又说了些《史记》中的趣事、逸闻。 直到天色将晚,吴翟安顿好杨过,这才下山,又去集市中采买一些药物、食材,径向古墓中走去…… 第22章 由他们去猜吧 再回古墓,刚刚从甬道钻出,便看见小龙女端坐在一个蒲团上,正按“疗伤篇”中功法恢复伤势。 这丫头嘴上说不练,身子却很诚实。 孙婆婆在一旁守护,见吴翟回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走过来,从吴翟手中接过油纸包裹,自去收拾整理。 吴翟又去换了干爽衣衫,这才返回石室。 这时小龙女已运完一个周天,听见脚步声,扭头嫣然一笑。 “臭道士,你舍得回来啦?” 吴翟将她拦腰抱起来,苦着脸说道: “在集市上遇到十七八个大美人,不由分说,非要跟我成亲,好不容易才从那脂粉堆里挣脱回来,你闻闻我身上香不香?” 小仙女皱着鼻子道: “臭死了,你这个没良心的臭道士!” 两人嬉笑一阵,又回到寒玉床。 吴翟便要将她抱着,继续以全真内力缓缓修复伤处。 小龙女却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笑道: “臭道士,我看那《疗伤篇》中有个好办法,只需要七日七夜便能将我这内伤治好啦!” 吴翟自然知道有这么个法门,但这疗伤之法与一般打坐修练殊为不同,要求颇为苛刻,在七日七夜功行圆满之前,只要有片时半刻受到外来侵袭,或是内心魔障干扰,稍有把持不定,不免走火入魔,不但全功尽弃,而且小则受伤,大则丧身。 是以王重阳特意在其中嘱咐,如用此疗伤,若非在荒山野岭人迹不到之处,便应闭关不出,又或有武功高强的师友在旁护持,以免出岔。 想起来之前马钰交代自己,须得“快去快回”,真要是在古墓里待上个七日七夜,鬼知道那些老牛鼻子会想到哪儿去? 于是犹豫道: “是有这么个法门,但难就难在七日七夜之间,两人手掌不可有片刻离开,你我气息相通,可以说话解闷,但又决不可与第三人说一句话,更不可起立行走半步,这也太辛苦了些……” 小龙女摇摇头,说道: “你陪着我,怎么都不辛苦,我想早些好了!” 吴翟知她性子执拗,便不再劝。 踏马的,让那些牛鼻子去猜吧,老子就不回去怎得? 将孙婆婆寻来,陈述其中厉害,嘱她切不可进来打扰,只需每日炖些滋补的汤羹送来即可。 孙婆婆是急性子,之前趁吴翟不在,早已将前一日的事情问得清清楚楚,她本来甚喜吴翟风致,此时更将他当做古墓派的东床快婿,知道他助小龙女疗伤,也放下心来,欢欢喜喜的去做汤了。 于是,吴翟与小龙女相向端坐,仅以手掌相抵。 只练了半个时辰,小龙女渐觉压在胸口的闷塞微有松动,从吴翟掌心中传过来的全真内力缓缓散入自己周身百骸,胸口疼痛竟也稍减,心想这《九阴真经》上所载的法门确是灵异无比。 当下不敢丝毫怠懈,继续用功,断龙石已下,古墓中无人打扰,又有寒玉床相助,正是闭关疗伤的极佳所在。 这次一鼓作气,整整七天,两人竟未发一言,期间吴翟数次喂小龙女汤喝,她竟连眼睛都不睁,只是默默吞下,犹自运功不辍。 第八日晨,七日七夜的修练终于大功告成,小龙女气定神闲,内息周流,不仅内伤痊愈,竟连功力都涨了几分! 睁开眼睛,见吴翟笑眯眯的盯着自己。 嫣然一笑,钻进他怀里。 吴翟抱着她站起来,向孙婆婆房中走去。 小龙女笑道: “臭道士,我伤好了,可以自己走啦!” 吴翟却说: “伤好了也可以抱着走啊,你身上又香,正如抱着一个香囊,闻一口,心脾皆醉,真乃人间大享啊……” 小龙女又问: “我师姊香还是我香?” 吴翟在她脖颈间深深一嗅,才说: “自然是你香!” 小龙女“咯咯”笑道: “那我师姐软还是我软?” 吴翟摇头道: “却是你师姊软一些,你太小啦,须得再长几岁,才会比她更软!” 小龙女双手在吴翟胸口一撑,从他怀里飞出,翩翩如仙鹤一般,眨眼飘到门口,吐了吐香舌道: “臭道士,你去石棺中抱我师姊吧,哼!” 吴翟笑笑,也不以为意,背着手,慢慢踱进孙婆婆房中。 孙婆婆算着日子,已备好了一桌美味。 小龙女正坐在桌前,捧着玉碗,其中空空,见吴翟进来,朝他一笑,又眨了眨眼睛。 孙婆婆连连摇头,说道: “尹道长,我家姑娘现在连菜都不会夹啦!” 吴翟笑道: “不碍事,会吃就好。” 便捡起玉箸,在小龙女碗里放了个鸡腿。 小龙女瞪了他一眼,还是用玉箸夹起来咬了一小口,uu看书.ukansh见吴翟又在玉碗中添了许多时蔬,这才甜甜一笑。 吴翟拎起酒壶,给三人各斟了一杯,举杯道: “来来来,美酒助兴,庆祝咱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一顿饭罢,三人皆微醉。 吴翟与小龙女并肩来到王重阳练功的石室中,小龙女之前呕出的鲜血已被孙婆婆擦拭干净,了无痕迹。 吴翟问道: “小丫头,我能看看《玉女心经》么?” 小龙女笑道: “当然不行,除非你拜我为师!” 说着,却盈盈走到东边,伸手到半圆的弧底推了几下,一块大石缓缓移开,现出一扇洞门。 又点燃蜡烛,领吴翟进去。 里面又是一室,却和先一间处处对称,而又处处相反,乃是后窄前宽,西圆东角,室顶也是刻满了无数符号。 小龙女道: “这是祖师婆婆的武功之秘,她移居古墓之后,先参透了王重阳所遗下的这些武功,更潜心苦思,创出了克制他诸般武功的法子,便是这《玉女心经》了。” 吴翟抬头看了一会儿,见室顶角落处刻着无数人形,不下七八十个,瞧模样似乎均是女相,姿式各不相同,全身有一丝丝细线向外散射。 心想,这便是那奇葩内功了? 于是开口道: “这剑法、轻功都还好说,只是内功却需要两人同练方可。” 小龙女点头道: “确实如此,当时祖师婆婆是和我师父一起练的。祖师婆婆练成不久,便即去世,我师父却还没练成。” 第23章 故事里的故事 吴翟盯着那图文,沉吟道: “按这经上说,练功时全身热气蒸腾,须拣空旷无人之处,全身衣服敞开而修习,使得热气立时发散,无片刻阻滞,否则转而郁积体内,小则重病,大则丧身。若我助你练功,那便有趣极了!” 小龙女大羞道: “什么有趣极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臭道士!” 说罢吹灭蜡烛,快步走出石室。 走了几步,不见吴翟跟来,回过头来,见吴翟仍借着微光,盯着那图文出神,不由嗔道: “臭道士,你看什么?” 吴翟却不说话,甚至闭上了眼睛,过了半晌,才说: “幸亏你还没练,这是一部假的玉女心经!” 小龙女闻言大吃一惊,又点燃蜡烛走进来,细细的看着室顶的那些刻痕,不可置信道: “你胡说,我师父怎会骗我?” 吴翟摇头道: “你师父也不知道,当然不会骗你!” 小龙女失声轻笑道: “臭道士,你敢说祖师婆婆骗了我师父?” 吴翟说: “目前也不十分肯定,须得一些作证,咱们去找找吧!” 小龙女敛起笑容,正色道: “我才不信呢,臭道士你再胡说,我可打你啦!” 吴翟走过去,捧着她脸说道: “小丫头,我没开玩笑,全真内功博大精深,号称玄门正宗,欲在内功上创制新法而胜过之,真是谈何容易?” 见小龙女仍是不信,又说: “祖师婆婆天纵奇才,又聪明无比,居然能别寻蹊径,创出这《玉女心经》自然也正宗磅礴之至,但她有很多苦衷,不能明言,所以将这功法刻得似是而非,却非故意有所隐瞒。” 小龙女疑惑道: “你怎知道?” 吴翟低头望着她的眼睛,笃信道: “因为,我爱你。” 小龙女面色绯红,嗔道: “讨厌,臭道士,我不是说这个!” 吴翟说: “我以己度人,猜祖师婆婆与重阳师祖之间,也许是咱们如今这般心思,因此这《玉女心经》内功便有些怪异了……” 小龙女依言看向室顶,迟疑道: “你是说,练这内功,并非是两个女子,应是一男一女?” 吴翟摇头道: “这只是表象,其余我一时也想不到,咱们还是去问问你祖师婆婆!” 小龙女失笑道: “祖师婆婆早死啦,你去哪里问她?” 吴翟道: “山人自有妙计!” 于是和小龙女来到林朝英当年的居室,却见布置同样朴素简单,仅有桌椅、床铺,床头有几口箱子,余者并无特殊之处。 小龙女平素也不敢擅入,更不敢动祖师婆婆遗物,见吴翟在几个箱子中翻找,颇感不妥,便说: “你别翻啦,我听孙婆婆说,这些箱子里面是祖师婆婆的嫁妆,后来她未嫁成,便也没用啦,没有别的东西!” 吴翟已翻过上面几口,里面皆是衣物,遂将最底下的一口提了出来来,那箱子并不甚重,也未加锁,箱外红漆描金,花纹雅致。 吴翟将箱子放在床上,揭开箱盖,果见里面放着珠镶凤冠,金绣霞帔,大红缎子的衣裙,件件都是最上等的料子,虽然相隔数十年,看来仍是灿烂如新。 小龙女双手合十,祝道: “祖师婆婆莫怪,这个臭道士并非存心搅扰……” 吴翟把一件件衣衫从箱中取出,衣衫之下是一只珠钿镶嵌的梳装盒子,一只翡翠雕的首饰盒子,首饰盒一打开,二人眼前都是一亮,但见珠钗、玉鈪、宝石耳环,灿烂华美,闪闪生光。 翻到箱底,只有一叠信札,用一根大红丝带缚着,丝带已然褪色,信封也已转成深黄。 吴翟大喜,拿起信道: “就是这些了!” 解开丝带,见封皮上写的是“专陈林朝英女史亲启”,左下角署的是一个“喆”字。 王重阳出家之前名叫“王喆”,底下二十余封,每封都是一样。 吴翟笑道: “这是重阳师祖写给祖师婆婆的情书,咱们能看么?” 小龙女自幼对祖师婆婆敬若神明,忙道: “不,不能看!” 吴翟放下信札,伸手轻轻揽住她的纤腰,低头一看,却见小龙女面露微笑,眼中流露出顽皮神色,不由笑道: “小丫头,你是不是在想,咱们只看一封,绝不多看?” 小龙女嫣然一笑,轻声道: “我没说话,你却已经知道啦!” 吴翟点点头,伸手拿起信札,解去丝带,拆开第一封信,念道: “英妹如见:前日我师与鞑子于恶波冈交锋,中伏小败,折兵四百……” 一路读下去,均是义军和金兵交战的军情。 却并未停止,连读拆了几封,小龙女也未阻拦,小姑娘好奇心满满。 只不过信中说的都是兵鼓金革之事,没一句涉及儿女私情。 又读到一封,其中所述: “闻极北苦寒之地,有石名曰寒玉,起沉疴,疗绝症,当为吾妹求之……” 吴翟说道: “原来这寒玉床是重阳祖师送给祖师婆婆的!” 待到后来信中说义军兵败覆灭,uu看书 .uukanhu.cm 心灰意懒,及至将所有信件读完,王重阳却终究未曾表露心迹。 吴翟问道: “小丫头,你听明白了么?” 小龙女疑惑道: “听明白什么?” 吴翟笑道: “听明白祖师婆婆说的话了么?” 小龙女大惑不解,说道: “这是王重阳写的信,祖师婆婆又没说话,你傻了么?” 吴翟叹道: “这二十余封信中,大多是写军务,绝无一句儿女私情,但祖师婆婆却甘之如饴,将其珍藏如至宝,放入嫁妆之中,你明白么?” 小龙女道: “想来祖师婆婆知道重阳祖师在如此困厄之中,仍不忘给她写信,心中也是极欢喜的。” 吴翟道: “这便是问题的症结所在了,他二人既然情深至此,祖师婆婆难道会花一生心血,创出来一门武功,专门克制全真武功,仅是为了让重阳祖师难堪么?” 说着,一把拉起小龙女道: “快,快跟我来!” 两人又回到之前刻有《玉女心经》的石室中,吴翟指着最后一侧的刻痕道: “你看那里!” 却见两个小人,均使剑招,似在对拆。 小龙女看了一会儿,说道: “这最后一章,是说两个人要并肩击敌么?” 吴翟拍手赞道: “果然是个冰雪聪明的美人儿!” 第24章 《真·玉女心经》 小龙女嫣然一笑,说道: “这最后一章,说的是练成《玉女心经》之后,两人同使玉女素心剑法,并肩御敌么?” 吴翟看着图文摇了摇头道: “怕是这里也刻错了,我猜应是一个使玉女心经,一个使全真功夫,相互应援,分进合击。也许当日祖师婆婆幻想一个是她自己,另一个则是重阳祖师,终有一日能够与意中人并肩击敌?” 见小龙女不做声,吴翟又说: “因此,这《玉女心经》双剑纵横是宾,携手克敌才是主旨所在,而欲练成,则必须昔日祖师婆婆他们一样,方能体会其中脉脉含情、盈盈娇羞、若即若离、患得患失诸般心情……” 小龙女打断他,嗔道: “喂,臭道士,你怎得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吴翟摇摇头,说道: “我没胡说啊,你看这《玉女心经》应当拆分开来,分别叫做眉来眼去剑、情意绵绵刀、干柴烈火掌……” 话未说完,小龙女便已笑弯了腰。 捂着胸口说道: “臭道士,你这般无礼,祖师婆婆绝不会放过你的!” 吴翟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一下,正色道: “小丫头,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断。我猜这《玉女心经》内功,绝不是二人同练《玉女心经》,而是如昔日祖师婆婆心中想的一般,男方练全真内功,女方练《玉女心经》,练成之日双方内力龙虎交汇,方能大成!” 小龙女皱眉道: “臭道士,这是武功心法,能胡乱猜测么?” 吴翟自信满满的说: “我虽是猜测,却也八九不离十了。” 小龙女望着室顶石刻,半晌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祖师婆婆难道真的刻了假的《玉女心经》在此?” 吴翟道: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若是这石刻上出现光溜溜的一对男女,相对练功,那便不是《玉女心经》而是《欲女心经》了,祖师婆婆是清白女儿,如何下得去手?” 小龙女斥道: “臭道士,你越来越放肆了,哪有你说的那般不堪?” 过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说道: “若果真如此,却也怨不得祖师婆婆,她本来极要强,终日一副深恨王重阳的模样,又怎能让我等后辈知道她将深情无限,缠绵相思,尽数寄托于这章武经之中?” 吴翟道: “祖师婆婆刻这《玉女心经》时,大抵是不相信后辈弟子能走出古墓的,既然不出古墓,便不会遇到我这样的臭男人,更不会动情,因此练这个版本的《玉女心经》倒也没什么大碍,练成了必然也是一门极厉害的功夫……” 小龙女点头道: “是啊,只有发誓永居古墓才能继承师父衣钵,才能练这《玉女心经》。原来师父不传给师姐,却是在保护她,而若我没有遇到你,便可练这《玉女心经》了,臭道士,都怪你!” 吴翟笑道: “是了,怪我,怪我……” 一把揽住小龙女纤腰,向外走去。 小龙女道: “那咱们还练不练?” 吴翟道: “当然要练,不过咱们要练《真·玉女心经》,以弥补祖师婆婆心中遗憾,功成之日,咱们就去她遗像前拜堂成亲!” 小龙女把头靠在吴翟肩膀上,叹道: “若是练不成呢?” 吴翟道: “练不成,咱们就都死啦,便一起睡在祖师婆婆旁边陪她。” 却听孙婆婆远远的说道: “好端端的,什么就都死了?” 吴翟低头一笑,与小龙女携手走出石室,见孙婆婆正在门口张望,她虽在古墓中住了几十年,却是从来不进这里来的。 吴翟说道: “孙婆婆,我和小丫头要出一趟远门,你去不去?” 孙婆婆笑道: “我去干什么,给你们做饭么?” 吴翟笑着摇头,小龙女疑惑道: “出什么远门,咱们不是要练功么?” 吴翟道: “咱们去找些练功的材料,不如婆婆一起出去,请些工匠在外面建一座别院,如今断龙石已下,进出古墓甚是不便,咱们以后住在外面,也不很气闷,如何?” 孙婆婆喜道: “如此甚好,老婆子已气闷极了!” 吴翟便将“闭气秘诀”教给孙婆婆,又教小龙女练《易筋锻骨篇》。 过了三日,一起从水道潜出。 孙婆婆自去寻工匠,吴翟与小龙女则往襄阳而去。 小龙女从未见过繁华世界,不知怎的,竟自大为害怕,吴翟知她心意,尽捡些杳无人烟的荒山野岭穿行。 幸亏二人轻功都好,有无道路其实也无甚大碍。 倒是一路崇山峻岭,浓荫匝地,花光浮动,风景如画,小龙女与吴翟游山玩水,心中担忧渐去,有时也趁夜色在附近集市中买些酒食,倒也自在。 忽一日,两人来到襄阳城郊。 吴翟买了许多美酒,扛在肩头,小龙女掩口笑道: “臭道士,u看书ww.uuansu 你要买这许多酒作甚?” 吴翟神神秘秘的说: “以此贿赂一个前辈高手!” 小龙女顿时来了兴趣,问道: “爱喝酒的前辈么?” 吴翟点点头,引着她向山中走去,一直来到独孤求败的剑冢。 小龙女初到此处,又见绝壁上字,不由问道: “这竟是剑冢,剑也有冢么?” 吴翟道: “名剑通灵,自然也有剑冢,此处便是剑魔独孤求败昔日埋剑之处,过些日子咱们上去看看。” 小龙女疑惑道: “现在不去么?” 吴翟点点头,说道: “现在,咱们要等那位神奇的前辈了。” 小龙女讶然道: “等谁,等独孤求败么?” 她身居古墓,自然没听说过什么独孤求败,但听吴翟叫他“剑魔”,只道是一位精通剑术的前辈,到底有多前,却是不知了。 吴翟笑道: “独孤求败早死了,咱们要等他的朋友。” 于是将酒坛卸下,斟了两杯,一杯自饮,却将另一杯递给小龙女。 小龙女皱了皱眉头,说道: “臭道士,你怕是个酒虫子转世的,自己喝吧!” 将酒杯放在酒坛边上,她却不爱喝这辛辣苦涩的东西。 吴翟摇摇头,取出手帕铺在地上。 又从包袱里面拿了几色点心,一壶清茶,一并放在酒坛上。 两人便在绝壁前坐下来,看山中奇景,又听吴翟讲一些独孤求败生平轶事。 第25章 世上岂能无雕 两人在石壁下待了半月有余,始终不见神雕踪迹。 吴翟心道: “莫非,这也是杨过那小子一人的福泽?” 不由心生气馁,便将许多酒坛扛起,寻了一处背风山坳,与小龙女搭了两个草棚。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没有神雕在此,我自己去寻那菩斯曲蛇还不行么? 又过了半月,两人杀了不少毒蛇,却连一条遍身隐隐发出金光,头顶上生有肉角的都没有遇见! 小龙女过惯了平淡日子,两人每日狩猎、练功,倒也不觉寂寞,忽一日夜深,忽然听得西北方传来一阵阵雕鸣,声音微带嘶哑,但激越苍凉,气势甚豪,似有王者之风。 吴翟从草棚中走出,见小龙女坐在两树间悬着的绳索上,便向她招招手,笑道: “那位前辈终于来了,咱们这便去拜访。” 于是拎起一个酒坛,牵着小龙女,循声寻去。 但听那鸣声时作时歇,两人渐行渐低,走进了一个山谷,这时雕鸣声已在身前不远。 小龙女心中好奇,放开吴翟的手,轻手轻脚走上前去。 悄悄拨开树丛一看,不由得大感诧异。 眼前赫然是一头大鸟,只不过身形甚巨,比人还高,形貌丑陋之极,全身羽毛疏疏落落,似是被人拔去了一大半似的,毛色黄黑,显得甚是肮脏。 模样倒也与雕有五分相似,但钩嘴弯曲,头顶生着个血红的大肉瘤,他们一路行来,也曾遇见无数奇珍鸟类,却从未见过如此古拙雄奇的猛禽。 但见这雕迈着大步来去,双腿奇粗,有时伸出羽翼,却又甚短,不知如何飞翔,只是高视阔步,自有一番威武气概。 那雕叫了一会,只听得左近籁籁声响,月光下五色斑斓,四条毒蛇一齐如箭般向丑雕飞射过去。 那丑雕弯喙转头,连啄四下,将四条毒蛇一一啄死,出嘴部位之准,行动之疾,直如武林中一流高手。 这连毙四蛇的神技,只将小龙女瞧得目瞪口呆,霎时之间,先前轻视好笑之心,变成了惊诧叹服之意。 吴翟在她耳边轻声道: “这便是那位前辈了,万不可轻视。” 小龙女愕然回首,没料到吴翟跋山涉水来寻的所谓“前辈高手”,居然是这样一个长相奇奇怪怪的丑雕! 正要说话,却见吴翟微微一笑,伸手在她唇上一点,轻轻摇头,示意她默不作声。 于是又扭头看去,只见那丑雕张开大口,将一条毒蛇吞在腹中。 突然闻到一股腥臭之气,显有大蛇之类毒物来到邻近。 丑雕昂起头来,“哇哇哇”连叫三声,似向敌人挑战。 只听得呼的一声巨响,对面大树上倒悬下一条碗口粗细的三角头巨蟒,猛向丑雕扑去。 丑雕毫不退避,反而迎上前去,倏地弯嘴疾伸,已将毒蟒的右眼啄瞎。 那雕头颈又短又粗,似乎转动不便,但电伸电缩,两人眼光虽然敏锐,也没瞧清楚它如何啄瞎毒蟒的眼珠。 毒蟒失了右眼,剧痛难当,张开大口,“啪”的一声,咬住了丑雕头顶的血瘤。 这一下出其不意,小龙女不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毒蟒一击成功,一条两丈长的身子突从树顶跌落,在丑雕身上绕了几匝,眼见丑雕已是性命难保。 吴翟道: “走,咱们去帮神雕!” 当即与小龙女纵身而出,两人同时拔剑,吴翟往蛇身上斩去,小龙女剑尖灵动,径去取怪蛇另一只眼。 突然间那雕右翅疾展,往两人剑上一拍,力道奇猛。 此一招出其不意,两人只觉双臂发麻,双剑竟然纷纷脱手,飞出数丈。 小龙女自惊疑不定,只见那雕伸嘴在蟒身上连啄数下,每一啄下去便有蟒血激喷而出。 吴翟牵着小龙女负手而立,笑道: “看来雕兄已有必胜把握,却不愿我等插手相助了!” 谁知那毒蟒愈盘愈紧,丑雕毛羽贲张,竭力相抗。 形势急转直下,眼见那雕似乎不支。 吴翟忙捡起长剑,往巨蟒身上砍去,然而那蟒皮极硬,只将剑刃弹开,并未受伤。 于是气沉丹田,运于剑上,奋力向蟒身上戳去。 也只是刺入寸许,鲜血喷出。 小龙女见状,也捡起长剑,剑出如电,忽然扎入巨蟒左眼,巨蟒吃痛,身子略松,张开巨口,四下乱咬,但这时它双眼已盲,却又哪里咬得中甚么? 丑雕头颈急伸,挣脱出来,伸出双爪掀住蛇头七寸,按在土中,一面又以尖喙在蟒头戳啄。 眼见这巨雕天生神力,那毒蟒全身扭曲,翻腾挥舞,蛇头始终难以动弹,过了良久,终于僵直而死。 神雕仰起头来,高鸣三声,u看书 w.ukanu.cm 接着转头向着吴翟二人,柔声低呼。 吴翟听它鸣声之中甚有友善之意,于是与小龙女慢慢走近,抱拳笑道: “雕兄,你神力惊人,佩服佩服。” 神雕低声鸣叫,缓步走到吴翟身边,伸出翅膀在他肩头轻轻拍了几下,又伸出巨喙在小龙女手背轻轻蹭了几下,显然是在感谢二人相助。 小龙女见这雕如此通灵,心中大喜,便伸手抚它的背脊,神雕却退开两步,傲然昂立,侧首斜睨。 小龙女笑道: “你可真神气得紧,不睬我吗?” 说着纵身向前,又去抚它翅膀,这一次神雕没再闪避,但斜过脑袋,便似庄严长辈一般,眯着眼,却也不再拒绝。 吴翟举起酒坛,笑道: “雕兄,如此一番大战,正该饮酒相贺!” 打开酒坛,自己先喝了几口,将酒坛放在地上。 神雕果然大喜,双目中散发出兴奋之色,急忙将巨喙深入酒坛,“咕咕”喝了数口,忽然仰头鸣叫,极为欢愉。 吴翟见坛中美酒渐浅,怕它喝不尽兴,便捧起酒坛道: “雕兄,我来喂你,咱们喝个痛快!” 神雕低鸣一声,忽然张开巨口,吴翟便将坛中美酒尽数倒入其中,神雕却如长鲸吸水,瞬息间将酒吞得一干二净。 吴翟扔掉空酒坛,赞道: “雕兄果然海量!” 神雕忽然低鸣数声,咬住他的衣角扯了几扯。 随即放开,大踏步便行。 吴翟知它必有用意,便与小龙女跟随在后。 第26章 难咽的下酒菜 神雕足步迅捷异常,在山石草丛之中行走疾如奔马,两人施展轻身功夫这才追上,心中暗自惊佩。 两人一雕愈行愈低,直走入一个深谷之中。 又行良久,来到一个大山洞前,神雕在山洞前点了三下头,叫了三声,回头望着二人。 吴翟见它似是向洞中行礼,低声对小龙女道: “这里怕是独孤前辈的埋骨之处了,这巨雕自是他养驯了的,咱们却不可少了札数。” 于是携了她手,在洞前跪倒,拜了几拜,说道: “独孤前辈,晚辈尹志平与小龙女叩见前辈,请恕擅闯洞府之罪。” 待了片刻,洞中并无回答。 神雕走过来,用巨喙叼住吴翟的衣角拉了几下,低鸣一声,似在邀他入洞,而后转头当先踏入洞中去了。 吴翟与小龙女随后跟进,见这洞开口虽阔,其实甚浅,行不到三丈,已抵尽头,洞中除了一张石桌、一张石凳之外更无别物,倒似古墓中一般。 两人相视一笑,便听神雕向洞角叫了几声。 吴翟扭头,见洞角有一堆乱石高起,极似一个坟墓,却无其他标记,料是这位一代奇人死后,是神雕衔石堆在他尸身之上,便无墓碑在前了。 想他生前叱咤江湖何等威风,死后却只有神雕在侧,颇感唏嘘。 一抬头,见洞壁上似乎写得有字。 只是尘封苔蔽,黑暗中瞧不清楚,吴翟打火点燃了一根枯枝,伸手抹去洞壁上的青苔,果然现出三行字来,字迹笔划甚细,入石却是极深,显是用极锋利的兵刃划成。 看那三行字道: “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抗手,无可奈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下面落款是: “剑魔独孤求败。” 小龙女在一旁惊讶道: “想不到独孤前辈竟走遍天下欲寻一胜己之人,始终未能如愿,终于在此处郁郁以没,其武功之深湛精妙,实不知到了何等地步?” 心中缅怀前辈风烈,不禁神往。 她出了一会神,吴翟说道: “独孤求败如此风致,生前必然剑出惊天,声震四海,着实令人仰慕,如今却埋骨在此,寂寂无闻,咱们磕个头罢!” 于是拉着小龙女在石墓之前拜了四拜。 那神雕见两人对石墓礼数甚恭,似乎心中欢喜,又伸出翅膀在二人肩头轻拍几下。 吴翟举着点燃的枯枝,在洞中察看了一周,再找不到另外遗迹,想来这独孤求败既然死的仓促,却连剑谱都没留下,遂抱拳说道: “雕兄,咱们邂逅相逢,也算有缘,一起去喝酒如何?” 神雕啼鸣几声,算是回答。 吴翟也不懂它是答应还是没答应,于是挽着小龙女出了洞穴,一路向这些日子居住的草棚走去。 一回头,见神雕跟在后面,看来是想喝酒的。 心中一喜,便与小龙女展开轻功,一路飞奔,不过片刻便来到草棚之前。 吴翟拍开一坛美酒,自己斟了一碗,剩余放在神雕面前。 小龙女却从包袱里拿出几块点心,捧在手心,说道: “神雕前辈,你先吃些点心吧?” 神雕却后退一步,缓缓摇头,稍作顾盼,又向两人点了点头,叫了几声,声音甚是特异。 吴翟笑道: “雕兄不爱吃点心,喝酒便是!” 神雕又低鸣几声,忽然长鸣一声,转身直奔跑而去,它身躯沉重,翅短不能飞翔,但奔跑迅疾,有如骏马,转眼间已不见踪影。 小龙女愕然道: “臭道士,我给它吃点心,神雕前辈生气了么?” 吴翟笑道: “我叫它雕兄,你却叫它前辈,是不是也给我换个称呼,便叫我尹师伯如何?” 小龙女瞪了他一眼,道: “臭道士,你想得美!” 吴翟嘿嘿一笑,将碗中美酒一饮而尽,说道: “雕兄没有生你气,我猜它是去取一些山珍,用来下酒罢了!” 过了片刻,神雕果然飞奔回来。 但见它口中衔着一物,状若鹅卵,足有拳头大小,却是深紫色,隐隐有金光流转,远远便闻着腥臭无比。 神雕向二人点点头,忽然踏步上前,竟将那腥臭之物向小龙女口中喂了过去。 小龙女大惊,急向后闪去。 神雕踏步赶上,双翅挟劲风威逼,口中低鸣,眼中似有责色。 小龙女躲闪不过,扭头向吴翟求助,叫道: “臭道士,快来救我!” 吴翟忙跃过去,挡在小龙女身前,抵住神雕双翅说道: “雕兄且慢,我先劝劝她!” 又扭头对小龙女道: “傻丫头,这是那异蛇之胆,能增长功力,快些吃了!” 小龙女只是摇头,u看书 .ukah 叫道: “我不吃,我不要增长功力,快让它拿开!” 神雕闻言,果然不再逼迫,收起双翅,又后退两步,口中低鸣,眼神中似乎极为失望。 小龙女松了口气,躲在吴翟背后,歉然说道: “神雕前辈,你的好意我领啦,但我实在是咽不下此物,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神雕长鸣一声,微微摇头,神色间甚是无奈,便如家中父母见了那挑食的顽皮孩子一般。 略略一滞,又将蛇胆向吴翟口中送来。 吴翟自是求之不得,张口将蛇胆接住,顿时腥臭扑鼻,直欲作呕,而且这蛇胆极大,他竟然含不住! 只好将其吐出,捧在手中。 神雕低鸣阵阵,神色严厉,似有催促之意。 吴翟苦笑道: “雕兄莫催,这蛇胆太大,须得慢慢享用。” 神雕便不再理他,走到酒坛前,自顾饮酒,偶尔斜睨一眼,似有狡黠之色,但又迅速掩去。 吴翟盘膝坐下,皱着眉头着手中蛇胆。 小龙女掩着口鼻,担忧的说: “臭道士,你真的要吃?” 吴翟沉重的说: “必须得吃!” 双眼一闭,缓缓将蛇胆凑到嘴边。 只咬了一口,外皮便即破裂,苦汁流出,这汁液腥极苦极,吴翟虽然有心理准备,仍然干呕起来…… 神雕忽然张开巨喙,仰头长鸣,似乎在笑,极为怪异。 吴翟心想: “这雕果然成精了,居然知道嘲笑别人!” 第27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吴翟远巴巴的来寻神雕,目的就是这异蛇胆。 他馋这玩意儿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可不是普通的蛇,据一灯大师所述,这可是佛经中记载的异兽,叫做菩斯曲蛇,增长功力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杨过吃了数十枚,几天时间竟然就能以玄铁重剑力挫金轮法王,后又力压铁掌裘千仞…… 那可都是媲美五绝的巅峰高手! 而他在吃蛇胆之前,只不过练了三年多内功,算是练成了《玉女心经》,又偶尔练练蛤蟆功而已,连李莫愁都打不过,这一前一后的差距,实在是令人眼馋! 至于眼前这一枚,来头就更大了,这胆的主人,差一点连神雕都绞死吞了,谁知道里面蕴含了多少好处? 于是自己给自己打气: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干了,老铁!” 眉头紧皱,到底是没喷出来,艰难的一口一口将胆汁吸出来,吞咽下去,最后又将那软踏踏的干瘪皮囊囫囵吞下…… 吃了一颗蛇胆,竟然大汗淋漓,犹如一场大战! 小龙女见他吞完了蛇胆,便将酒坛递了过来,满眼都是怜悯,似乎吴翟吃的不是蛇胆,而是一大坨翔…… 但吴翟已无力辩解,他觉得自己若是稍一放松,嗓子眼儿就会自动把这一堆污秽之物喷将出来! 那才真是前功尽弃…… 急忙抱起酒坛,大口大口往肚子里灌酒,半坛美酒下肚,才将口舌中腥臭之气压下,精神为之一振。 吴翟长长的吁了口气,正要说话,忽然感觉腹中奇热,似有滚滚岩浆在其中沸腾,似乎五脏六腑都将被焚毁,绞痛难耐! 小龙女见他本来好端端的,却突然满面赤红,五官扭曲,大汗淋漓,抢上前惊道: “臭道士,你怎么了?” 吴翟牙齿咬的“咯咯”响,作不得声。 小龙女伸手去摸他脸颊,却见神雕忽然右翅一扇,鼓出一道劲风将小龙女逼开。 竟然不许她靠近吴翟! 小龙女急道: “神雕前辈,你干什么?” 神雕微微摇头,神色甚是平静,似乎并无恶意。 小龙女又复上前,神雕索性横跨一步,站在吴翟前面,将两人隔开,“咕咕”两声,似在劝解。 小龙女讶异道: “神雕前辈,你是说臭道士他没事?” 神雕点点头,眼中放光,大有“孺子可教也”之意。 小龙女便收住脚步,只隔着神雕望向吴翟,眉头渐渐锁住,却见吴翟头顶腾起袅袅白雾,浑身通红,哪里是没事的样子了? 吴翟双目紧闭,一声不吭,只是片刻,便觉一股炽热洪流自胸腹间澎湃直下,径向丹田涌去! 不由暗叫不妙,尚不及调动丹田真气,那一股热流便撞在全真内力形成的真气球上,“轰”的一声,丹田巨震,传来撕裂般的痛处,吴翟闷哼一声,面色惨白。 那一股热流被全真内力所阻,竟然又折返上来,在胸腹间绕了一圈,却将五脏中炽热洪流尽皆收拢裹挟,再次疾冲而下,当真气势如虹! 吴翟大骇,若是再硬碰硬,这丹田便废了! 急将丹田真气调出,经由各处筋络,散入四肢百骸之中,那炽热洪流却已猛烈砸进丹田,又是一番剧痛…… 然而,那洪流似乎对这小小丹田极为不满,竟又逆流而上,仍是兜了个圈子,急坠而下! 吴翟暗道,吾命休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巨蟒之胆果然不是好吃的…… 幸亏小龙女没吃! 反复九次,这股炽热洪流将吴翟丹田反复锤炼,终于将其扩大到了满意的程度,安安静静的团成一团不动了。 吴翟猜自己已经挂了。 他怀疑自己的丹田已经变成了筛子,哦不,渔网。 然而运功内视,却发现丹田好端端的,只是辽阔无边,充满了烈炎般沸腾的热流。 于是运起一小股全真内力,试探着投入丹田。 想象中剧烈的冲撞并没有发生,那一股全真内力便似遇到了琼浆玉液一般,欣欣然扎入热流中,再出来时已明显粗壮了许多…… 这是? 大补啊! 那还等什么呢? 吴翟按下心中狂喜,便将散逸在四肢百骸的全真内力缓缓收拢,汇聚成一股,投入丹田之中。 果然,在里面转了一圈,真气见长! 又将壮了一圈的真气搬运了一个大周天,居然毫无滞涩,这丹田中的热流竟然只是纯粹的滋养内力,却无任何祸患! 这苦吃的,值了! 睁开眼睛,便看见神雕的大屁股。 急忙站起身来,见小龙女面色焦急,正隔着神雕看向自己。 于是笑道: “小丫头,我没事啦!” 见神雕忽然转过头来,又抱拳道: “多谢雕兄馈赠,这一枚蛇胆,足足抵得上在下三十年功力!” 神雕却“呱”的叫了一声,眼中尽是不屑之色,似乎对吴翟所说甚是不满—— 你丫资质也太差了吧,竟然只抵三十年? 吴翟讪讪笑道: “雕兄莫怪,uu看书ww.uukansh 在下只炼化了其中一小股而已,尚不知其效……” 神雕这才摇摇头,大步走开,径去喝酒了。 神色间,尽是: “愚蠢的人类……” 踏马的,被一个扁毛畜生给嘲讽了,这是玄幻世界么? 吴翟摇摇头,上前去抱小龙女。 好久不见,如隔三秋! 小龙女向后急跃,连连摆手,叫道: “臭道士,你离我远点!” 吴翟在嘴边扇了扇,深深嗅了一鼻子,说道: “已经不臭了啊?” 小龙女嫌弃的说: “谁说不臭了,三天了都没散去这恶臭腥臊的气味,你现在就是个彻彻底底的臭道士!” 吴翟惊道: “已经三天了么?” 小龙女点点头,说道: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些点心?” 吴翟摇摇头: “倒也不饿,不过这菩斯曲蛇胆当真奇妙无比,你要不……” 小龙女捂着嘴尖叫道: “住口,你想都不要想,我死都不会吃的!” 吴翟以手扶额,忘了这丫头有些洁癖的,无可奈何的说: “那可怎么练《玉女心经》呢?” 小龙女背着手,傲娇的说: “你想办法!” 吴翟顿时没了法子,这妞软硬不吃啊,这大补的菩斯曲蛇居然只能便宜神雕这货了…… 何以解忧? 唯有杜康! 搬起脚边的酒坛,空空如也…… 第28章 去蹭些珍馐美味 吴翟暗自吐槽,这破雕也太费酒了,于是又搬起一个,仍然是坛底朝天,干干净净! 正要去搬另外一坛,只见神雕忽然双翅一振,它面前的两个酒坛蓦地向上飞起,在半空中翻了个身。 坛中美酒倾泻而下,神雕张开巨口,那酒一丝不剩,全部进了它巨喙下的无底洞中! 吴翟目瞪口呆,神雕却打了个酒嗝,展翅扫飞落下来的酒坛,扭头看过来,眯缝着的眼中透漏出一丝洋洋得意…… 小龙女在一旁看的好笑,说道: “臭道士,神雕前辈是嫌弃你糟蹋了美酒么?” 吴翟苦笑道: “雕兄,你好歹给我留一口啊?” 神雕拍拍翅膀,傲然而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无美酒漱口,吴翟只好寻了一处山泉,细细的清洗了一番,又喝了个大饱,这才返回山洞。 神雕却已不见踪影,想这三日来,它寸步不离的守护着吴翟,必然也腹中空空,自去觅食了。 小龙女独自一人坐在一棵花树枝头,远远的看见他,扬声道: “臭道士,咱们也去买些吃的吧?” 吴翟笑道: “走,我带你去吃些珍馐美味。” 小龙女从树上跃下,吴翟伸手去接,她却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远远的飘开了,只传来一阵珠玉般的笑声。 吴翟讪讪的收回手臂,扬声啸道: “雕兄,我们去给你买酒啦,过几日再见!” 山林中远远的传来一阵激昂的雕鸣,声音甚是喜悦。 吴翟低声骂道: “这个醉鸟,闻酒则喜!” 于是和小龙女一前一后出了山林,向襄阳城中行去。 此时蒙古大军尚未南下,襄阳城一片繁荣,两人从城门进入,街上熙熙攘攘,人流拥挤。 小龙女问道: “臭道士,咱们去哪个酒家?” 吴翟摇摇头,说道: “我认得一个大厨,比那皇宫的御厨手艺还好,就是不知道她在不在城中……” 话音未落,忽听空中雕鸣啾啾,两头白雕飞掠而过。 吴翟笑道: “咱们来的正好,大厨正在城中。” 小龙女奇道: “莫非那大厨也养了两只雕儿么?” 吴翟赞道: “小丫头冰雪聪明,一点就通,这两只白雕正是她家里养着的,咱们跟着去吧。” 行不多时,便见一座大宅。 两头白雕栖息在门前一株松树上,有两个俊秀少年站在门前,一个手托盘子,另一个在盘中抓起肉块,抛上去喂雕。 吴翟携小龙女走上前去,尚未搭话,便听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只见一个少女穿着淡绿衫子,从宅中快步而出。 但见她双眉弯弯,脸如白玉,颜若朝华,项颈中挂了一串明珠,发出淡淡光晕,映得她更是粉装玉琢一般。 吴翟心想这三人必是二武与郭芙了,扬声道: “小姑娘,令尊可在府中?” 三人一起转身,见来者是一个儒雅的中年道士,再一看他身边少女,顿时不由自主的都向她望去。 却见她脸色苍白,若有病容,虽然晨光如霞,照在她脸上仍无半点血色,更显得清雅绝俗,姿容秀丽无比。 而她周身犹如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实非尘世中人。 世人常以“美若天仙”四字形容女子之美,但天仙究竟如何美法,谁也不知,此时一见那少女,各人心头都不自禁的涌出“美若天仙”四字来! 郭芙呆了一呆,率先惊醒,见吴翟似笑非笑,忙回到: “道长是全真教的师伯吗,我爹爹出去啦!” 吴翟微微一笑,又说: “令堂可在府中?” 郭芙道: “我妈妈却在,你找她有事么?” 吴翟微微摇头,这倒霉孩子竟也不请人进去,只好又说: “你去通禀一声,说全真教尹志平拜见。” 郭芙扭头道: “大武哥哥,你去吧!” 武敦儒急忙应了一声,向吴翟抱拳一礼,匆匆跑进门去。 郭芙又转过身,来到小龙女身边,问道: “尹师伯,这位姐姐是你的女儿吗,她长得好美啊!” 吴翟一头黑线,这死丫头果然不会说话。 你过来,让老子一掌拍死算了! 小龙女笑道: “小妹妹,你也很美啊!” 郭芙顿时喜笑颜开,好奇的拉着小龙女的手,问东问西,却将吴翟晾在一旁。 不多时,便见武敦儒引着一位少妇从府中走出。 看上去约莫二十六七岁,身穿淡黄的绸衫,肌肤胜雪,容色绝丽,腰带间插着一根淡黄色竹杖,正是黄蓉。 黄蓉自然认得尹志平,远远便笑着说道: “尹道长光临,小妹失礼了!” 又扭头向郭芙和武修文,轻斥道: “两个小鬼头,竟然不知请师长到家中宽坐,恁的无礼!” 吴翟笑道: “郭夫人不必如此,uu看书w.uukanshu.om 小孩儿天性至善,不可苛责,话说郭兄居然生了如此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真是可喜!” 黄蓉展颜一笑,问道: “尹道长,这位美人儿是谁?” 吴翟牵起小龙玉手,笑道: “这是我夫人小龙女,是古墓派的传人。” 黄蓉心中一震,暗道: “全真教不是禁止婚娶的么,不料这尹志平胆子却大,他这是还俗了,还是……” 心中念头纷起,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一笑,说道: “龙家妹妹是神仙般的人物,尹道长却是有福气!” 也再不多问,便引着两人进入宅中。 待添了茶水,黄蓉又问: “尹道长,这次怎得没带小杨过来?” 她本来对杨过并无好感,但想起丈夫对杨过爱护之深、关顾之切,却也不免挂在心上,才有此一问。 吴翟笑道: “过儿资质极佳,又聪明伶俐,甚得师尊和掌教师伯的喜爱,得以亲授武学,却不愿耽误了他的功课,因此并未随我下山。” 黄蓉总知道杨过脾性古怪,不好与人相处,担心他在全真教会惹出什么乱子来,今日见吴翟前来,还道他是兴师问罪来的,一直悬着一颗心。 闻言心中顿时一宽,说道: “那孩儿是极聪明的,又得诸位真人调教,将来必成大才。” 吴翟笑道: “郭夫人放心,我是办事路过,并无大事。顺便看看郭兄,便来蹭吃蹭喝,叨扰一番……” 第29章 添堵的来了 谈笑间,郭靖从吕文德府中归来。 一见吴翟,顿时大喜。 尹志平与郭靖少年时便曾相识,现在又做了杨过师父,郭靖心思淳朴,自然不会有黄蓉那般诸多想法。 便拿出酒来,两人推杯换盏,喝将起来…… 及至晌午,黄蓉已做了一桌丰盛佳肴端来,她的厨艺可是经“射雕第一美食家”洪七公赞过的,吴翟固然吃得满嘴流油,竟连小龙女也不小心吃得撑了! 吴翟二人住了三天,因他明言是来“蹭吃蹭喝”,黄蓉便有心要显显本事,所煮的菜肴固然绝无重复,连面食米饭也是极逞智巧,没一餐相同。 第三日晚饭罢,吴翟向郭、黄二人各敬了一杯,说道: “郭兄,我今日就要走了。” 郭靖忙道: “尹兄如此着急,是住的不惯吗?” 吴翟连连摇头,叹道: “郭兄知道,全真教是禁止婚娶的,而兄弟对小龙女一见倾心,一定要娶她,这次回去怕是要受师父责罚。” 郭黄二人自然知道全真教的戒律,但碍于小龙女在旁,他们也不好问,更不好劝,以至今日才由吴翟第一次提到此事。 郭靖待要相劝,又想起自己年幼之时与黄蓉相恋,那时江南七怪骂黄蓉为“小妖女”,不肯让自己娶她,后经过重重波折,才得与黄蓉结成鸳侣。 眼前吴翟与小龙女真心相爱,同样为师门所阻,自己又如何张得开口去劝他? 于是长叹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便低头不语。 吴翟又说: “郭兄将杨过托付于我,但兄弟这一关却不好过,因此才来府上叨扰,若师尊将我逐出师门,那孩子少了庇佑,不免为同门欺辱,还望郭兄将其接回,不知可否?” 郭靖抬头,神色甚是激动,说道: “尹兄放心,这孩子本应由我抚养,若真有……” 黄蓉忽然截道: “尹道长过虑了,掌教马真人性子宽宏,当不至于如此。” 吴翟摇摇头,忽然问道: “郭兄,郭杨两家三世恩怨,杨过那孩子可知道?” 郭靖沉吟道: “当日事出匆忙,尚未及明说。” 吴翟又向黄蓉道: “郭夫人可是担心养虎为患么?” 黄蓉被点破心思,面色微红,争辩道: “尹道长何出此言?” 吴翟道: “杨康师兄当日虽是自寻死路,但终究是因为一掌拍在你肩头,这才中毒而死,若过儿不知原委道听途说,怕还是会来寻仇!” 黄蓉年岁渐长,已不复当日无所顾忌心狠手辣的小妖女,心胸气量自然不同,闻言连连点头,坦然说道: “尹道长说得对,当日我与靖哥哥均有杀他之心,结果他也因我而死,那么是否亲自下手,其实也没多大分别。” 吴翟说道: “冤家宜解不宜结,杨康师兄当年行事,本来天下人尽可诛之。此事若肯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清原委,这仇便也不算是仇,难就难在杨过尚幼,分不清是非曲直……” 郭靖沉声道: “杨康兄弟死得这么惨,我心中一直自责,他虽然误入歧途,但咱们也没好好劝他,没想法子挽救,若过儿执意报仇,便也只能由他来杀我了。” 黄蓉哼了一声,道: “杨康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可救的?我只恨杀他不早,否则你那几位师父又何致命丧桃花岛上?” 郭靖想到这桩恨事,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吴翟道: “郭兄不可如此,杨康师兄惨死乃咎由自取,万不可再有第二人因此赔上性命。我今日提到此事,也不是要给二位添堵,实在是情势所迫,此事非得剖出,宜早不宜迟!” 黄蓉说道: “还是先瞒着他吧,不如待过儿长大些,能够辨是非,明事理,我们再告诉他?” 吴翟摇摇头,说道: “知道此事者甚众,并非只有我们三人,然而清楚郭杨两家三世恩怨的却少,怕就怕他从旁人口中听说,只知其果,不知其因,反而入了牛角尖,奈何?” 见两人沉默不语,又说: “此事最好能当面说清楚,才好化解恩怨,但若你二人说出,怕他听不完便会翻脸。不如兄弟这次回去,便先将其中原委一一讲给杨过来听,顺便劝解一番?” 郭靖一掌拍在桌上,说道: “大丈夫行事,本该坦坦荡荡,如此甚好!” 黄蓉皱了皱眉头,但觉如此甚是不妥,瞥了丈夫一眼,欲言又止,只是幽幽叹了口气。 小龙女茫然不知所云,但见三人越说越是愁眉不展,三日来好端端的欢畅气氛荡然无存,忽然说道: “你们说一个小孩儿要来寻仇,难道他很笨么?” 吴翟道: “他却不笨,机智聪明只在郭夫人之下。” 小龙女笑道: “若他不笨,uu看书w.anhu.m 又为什么要来寻仇,难道他一个小孩儿还能打得过郭大侠么?” 吴翟道: “郭兄武功绝顶,杨过自然不敌。” 小龙女又道: “若我是杨过,即便要报仇,自然也得蛰伏起来,勤练功夫,徐徐图之,起码要打得过郭大侠才行。那也到十几二十年以后了,那时他自然已经长成,懂是非善恶,你们现在愁什么呢?” 吴翟一拍大腿,笑道: “果然聪明反被聪明误,傻丫头说得对!” 小龙女嗔道: “你才傻!” 被小龙女一点,黄蓉自然也想到了,展颜一笑道: “龙家妹妹冰雪聪明,我们三个臭皮匠当局者迷,却是将此事想得过了……” 便不再提这话儿,众人又喝了几杯,吴翟与小龙女起身告辞。 郭黄二人送他们出府,郭靖说道: “若全真教不能容,尹兄需早些传讯,我便将过儿接来。” 吴翟苦笑道: “我这一说,怕他便不愿来了!” 小龙女接口说道: “若杨过不愿回来,咱们带他回古墓便是,也好教他一身好功夫,来寻郭大侠的晦气!” 众人皆笑,便就此分别。 吴翟又未着急出城,却又跑了数家酒肆,买了足足三马车美酒,才与小龙女赶着车,径向城郊山林深处而去。 待无路可走,吴翟将马车卸下。 放开缰绳,将赶车的马匹逐出山林,扬声啸道: “雕兄,我们买酒回来啦!” 第30章 神雕的馈赠 吴翟啸声未落,便听到远处山巅遥遥传来雕鸣相和。 二人抬头一看,却见神雕昂首挺胸,傲然独立于峰顶,睥睨四方,此时晚霞漫天,更衬得它神异非凡。 吴翟转头对小龙女说: “这馋嘴的醉鸟,怕是在那等的久了!” 便见神雕从山巅直冲下来,沿途风尘滚滚,枯枝败叶四下激飞,声势极为壮观。 转眼间来到二人身边,突然看到三大车美酒,欢喜中发出一声长鸣,伸出巨喙在吴翟肩头轻啄了一下,似乎在说: “小伙子,干得漂亮!” 吴翟将那腥臭大嘴推开,转身从车上取下一坛酒,随手拍开,自己“咕咚咕咚”喝了个畅快。 这才将酒坛放在神雕面前,说道: “雕兄,你先喝着,我把剩余美酒都搬回独孤前辈墓穴中去!” 说着,从马车上取下一副扁担,两个巨筐。 想了想,又扭头对小龙女道: “丫头,你陪雕兄在这喝酒吧,这力气活可不是小仙女干的!” 小龙女倒是从善如流,嫣然一笑,从马车上取下一个精致的紫砂茶壶,却是黄蓉送她的。 黄蓉喜欢没心眼的人,譬如郭靖、老顽童,还有小龙女,三日之间,两人竟已似挚交好友一般。 她头上金钗、颈中明珠皆是黄蓉的珍藏,若是能多待几天,便可带回一大堆珠宝了…… 小龙女轻轻一跃,飞上一棵花树,在一处粗大枝桠上坐下,倒了一小杯茶,轻轻呡一口道: “臭道士,你快点呦!” 吴翟翻了个白眼,这妮子倒是会享受的很! 便将酒坛装满两个巨筐,一肩挑着,渐行渐远,入了山林深处…… 吴翟搬了几十趟,直将独孤求败的墓穴塞满了美酒,虽然他轻功不错,内力见长,仍然忙到了半夜,月上半空。 小龙女从枝桠上跃下,拿出手帕给吴翟擦了擦额头,又将紫砂茶壶递过来。 吴翟对着壶口一饮而尽,小龙女嗔道: “臭道士,你这是喝茶吗?” 吴翟嘿嘿一笑,一把揽住她的纤腰,在她颈上深深嗅了一口,说道: “这才是喝茶!” 小龙女粲然一笑,忽然从他怀中脱出,翩翩落至神雕身边,说道: “神雕前辈,咱们去看你的酒窖吧?” 神雕眼神一亮,足下生风,当先急奔而去,小龙女嫌它身后尘土飞扬,却只在枝头飞纵,月光洒下,便如嫦娥一般…… 吴翟呆呆看了一会儿,将三驾空马车堆到一起,一把火烧了。 神雕在此处幽居,还有独孤求败墓冢,可别把外人引来,没得惊扰了他们! 二人在山中歇了一晚,第二日晨,吴翟睡得正香,神雕口中叼着一个酒坛,用美酒将他浇醒。 吴翟呛了一口,连连咳嗽,抱怨道: “雕兄,这酒是用来喝的,可不是用来洗脸的,美酒虽多,你这也太浪费了吧?” 神雕“咕咕”低鸣,混不当一回事。 见他坐起来,便伸出巨喙,又来叼他衣袖,吴翟问道: “雕兄,你要带我去一个地方么?” 神雕点点头,扭头看向小龙女,她已经坐起身来,正在绳索上轻轻晃着荡秋千,晨风吹过,美不胜收。 两人跟着神雕走了一阵,穿过深林,却是来到独孤求败剑冢所在的峭壁之下。 神雕回头望了两人一眼,微微点头,扑上前去,伸爪抓住峭壁上的洞穴,直纵而上,它身躯虽重,但腿劲爪力均十分骇人,顷刻间便上了平台。 小龙女扭头笑到: “臭道士,要不要我带你上去?” 吴翟说道: “好呀,好呀!” 小龙女却哼了一声,轻飘飘的飞起来,双足偶在岩壁上一点,便似腾云驾雾一般飞身而上。 又在这高台上探出身子,招手道: “臭道士,你快来啊!” 吴翟深吸一口气,运金雁功纵身而起,他这些天功力大进,轻身功夫也水涨船高。 这金雁功练成之后,可凌空行走三十七步,听上去跟太白金星的踩云之术相类,绝对是神技。 吴翟目前尚不能凌空行走,但这绝壁上有独孤求败留下的孔洞,攀附而上却是容易。 待他上去,神雕已揭开剑冢上的巨石。 这次换小龙女在一旁惊叹,吴翟早和公孙绿萼倒过斗了,此时守墓神兽在旁,却也只得装作茫然不知的样子。 两人依次看过了利剑、玄铁重剑和木剑,又一起研读独孤求败刻在剑下的留言,不胜唏嘘。 吴翟说道: “待我将那蛇胆中的功力炼化,便可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正好体会那无剑胜有剑之境!” 却听神雕口中“咕”的一声,眼中尽是鄙夷,低头衔起重剑,脑袋一甩,朝吴翟抛了过来! 一旁小龙女掩口笑道: “臭道士,uu看书 ww.ukansh 神雕前辈的意思是你还差得远呢,须得好好体会独孤前辈四十岁以前的剑意!” 吴翟伸手接过,神雕跟着又是“咕”的一声叫,突然左翅势挟劲风,向他当头扑击而下。 吴翟手捧玄铁重剑,一怔之下,不及抵挡。 神雕的翅膀离他头顶约有一尺,便即凝住不动,又“咕咕”叫了两声。 吴翟笑道: “雕兄,你这是要代独孤前辈传我剑法么?” 说着气运丹田,力贯入臂,缓缓挺剑直直刺向神雕胸口。 他虽不知独孤九剑为何物,但天下武功殊途同归,那大伏魔拳也走的是大开大合,以力破敌的路子,况且独孤求败已点出了用玄铁重剑的精髓——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说的便是力到极处,越是平平无奇的剑招,对方越难抗御。 神雕并不转身,左翅后掠,与那重剑一碰,吴翟只觉一股极沉猛的大力从剑上传来,顿时虎口发麻,重剑掉落。 神雕低鸣一声,忽然收拢双翼,转过了头不再睬他,神情之间颇示不屑。 吴翟脸上发烧,讪讪的说: “雕兄,容我再练几天,将那蛇胆消化一番,咱们再战!” 神雕却不搭理他,又衔起第一把利剑,放在小龙女手中,这次却没有跟她比斗,只是又将石块搬回,盖住了剑冢。 之后数月,神雕每隔几日便逼吴翟过招,将他打得落花流水,而后再给他一个不屑的背影…… 第31章 重阳宫大较 有如此良师益友,吴翟也激出了狠心。 每日除却进食,便只是盘膝运功,不断炼化那蛇胆中的内力,过得月余,竟已勉强可与神雕惊人的巨力相抗,发剑击刺,呼呼风响,不自禁的大感欣慰。 夏尽秋至,秋去冬来,转瞬到了腊月。 吴翟已将蛇胆中蕴藏的宝藏化为己有,丹田中真气充盈,绵绵不绝,平时气息不易走到的各处关脉穴道竟尔坦荡无阻,周身内息浩浩流转,恢弘之至。 他与神雕相持日久,渐渐发现神雕扑啄趋退间,隐隐然有武学家数,多半独孤求败寂居荒谷,无聊之时便当它是过招的对手,因此它身上竟带一些独孤九剑的古朴遗风。 吴翟以神雕身法与大伏魔拳相互印证,终于醒悟,原来这重剑剑术本不在剑,而在于力! 今日内功大成,正好一力降十会! 这一日再比,三个回合过去,神雕竟然未进一步,它已不敢硬接重剑,被迫闪跃退避…… 神雕仰天长鸣,极是兴奋。 似乎吴翟练成剑法,竟然了却了心中所愿一般! 吴翟知道功力、剑法皆已进无可进,是时候走出这深谷,回古墓助小龙女练那《真·玉女心经》了。 于是抱出酒坛,与神雕畅饮了一日。 次日一早向它辞行,说道: “雕兄,小弟有事要回终南山一趟,你随我们一道,还是在此处陪伴独孤前辈?” 神雕朝独孤前辈墓穴低鸣一声,神色甚是不舍。 吴翟又说: “既然如此,待小弟事了,便与小龙女回来看你如何?” 神雕微微颔首,眼神中大有期许之意。 吴翟向它深深一揖,又携小龙女向独孤求败的石冢拜了几拜,抱着神雕的脖子亲热了一阵,这才出得谷来。 他半年未归,此时却不得不回重阳宫了。 全真派中自王重阳传下来的门规,每年除夕前三日,门下弟子大较武功,考查这一年来各人的进境。 全真教由王重阳首创,乃创教祖师。 马钰等七子是他亲传弟子,为第二代,谭处端早死,现余六子也均垂垂老矣,自然是不比的。 第三代弟子,有尹志平、李志常、崔志方、赵志敬、祁志诚、申志凡等近百人,他们互相较艺,称之为大较。 至于杨过、鹿清笃等第四代,则为小较。 这一天腊月望日,全真六子齐集,各弟子分成七处,马钰的徒子徒孙成一处,丘处机、王处一等的徒子徒孙又各成一处。 谭处端虽然已死,他的徒子徒孙仍是极盛。 马钰、丘处机等怜念他早死,对他的门人加意指点,是以每年大较,谭氏门人倒也不输于其余六子的弟子。 这一年重阳宫遇灾,为旁门群魔所乱,若非郭靖凑巧上山,全真派竟然险遭颠覆之祸。 全派上下都想到全真教虽然号称天下武学正宗,实则武林中各门各派好手辈出,这名号岌岌可危,因此人人勤练苦修,比往日更着意了几分。 吴翟其实早几日便到了,但他不愿面对那群老牛鼻子的诘责,是以隐在孙婆婆建成的别院中。 直到今日,才换洗一新,放下玄铁重剑,佩着全真长剑,自山门踏入重阳宫中,便先去给全真六子磕头。 见礼已毕,丘处机已怒极,破口斥道: “志平,你好大的胆子!” 吴翟作惶恐状,躬身道: “师父容禀,那日徒儿回来的路上,遇到一条巨蟒,遍身隐隐发出金光,头生肉角,极为厉害。徒儿与其殊死搏斗,虽然切开蟒腹,吞掉了他的蛇胆,却因伤势过重,昏死过去……” 马钰点头说道: “遍体金光,头生肉角,这是佛经中记载的异兽,名为菩斯曲蛇,吞了此蛇之胆,能增长功力,志平却是好机缘!” 吴翟苦笑道: “弟子吞了这蛇胆,竟然全身麻痹,口不能言,幸得古墓孙婆婆路过,将徒儿救了。直到日前,徒儿将那蛇胆中蕴藏的庞然内力完全炼化,四肢这才恢复,便匆匆赶回来了……” 丘处机走上前来,将吴翟扶起,温言道: “常言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这天材地宝原不是这般容易与人,亏得你与古墓派结了善缘,一饮一啄,皆由天定啊!” 吴翟暗叫惭愧,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悄悄吁了口气。 丘处机忽道: “志平,你打我一掌,我倒要看看这菩斯曲蛇如何神异?” 吴翟为难的说: “师父,你怕是接不住……” 丘处机眉毛都竖了起来,怒道: “胡说甚么!” 吴翟尴尬的笑了笑,往前迈出一步,又迈出一步,走了三十七步,正好回到原处,静立不动。 大殿上一片死寂,u看书 ww.uukashuco六子瞠目结舌,只闻众人愈来愈粗重的呼吸声。 原来,吴翟这三十七步却没踏在地上。 每一步都离地三尺有余,便似空中有台阶一般,他只信步走来,丝毫不费力,六子却惊骇已绝! 能将金雁功练到如此巅峰之境的,这六个老头毕生也只见师父王重阳曾经展示过,如今再见,竟然是尹志平这小子…… 马钰忽然哈哈大笑,声震屋瓦。 “师父后继有人,我全真教合该大兴,可喜,可喜之至啊!” 口中虽大笑,眼中竟流下泪来。 全真七子虽然名震武林,但为资质所限,数十年苦修,却终无一人能跻身绝顶,再现师父雄风,引以为生平憾事。 如今见弟子中竟有人青出于蓝,露了这一手金雁功,却是直追昔日师尊全胜之时,无不老泪纵横…… 丘处机握着吴翟双手,激动的说: “志平,你有此奇遇,得悟神功,为师也与有荣焉,他日振兴我教,就看你了!” 吴翟躬身道: “弟子惭愧,德行浅薄,不敢领此重任。” 丘处机见吴翟如此唯唯诺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正待喝骂,马钰却先解围道: “师弟,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吴翟心道,马钰真是个好牛鼻子,怪不得能做掌教。 丘处机忿忿骂道: “滚蛋吧,真是个狗肉包子!” 吴翟又磕了一圈头,如蒙大赦,匆匆逃出殿来。 老子是要娶媳妇的好么? 怎能真做牛鼻子! 第32章 志平真是太稳健了 吴翟出了殿门,远远便看到李志常正带着长春子丘处机门下的徒子徒孙聚集在重阳宫西南角一处阔地。 本来丘处机十九弟子中,以尹志平为首,但吴翟音讯全无,小较在即,众人只好推举丘处机二弟子李志常来主持小较。 第四代弟子或演拳脚,或使刀枪,或发暗器,或显内功,其他十七位师兄弟当面讲评一番,最后由李志常决定甲乙。 此时杨过并未学剑法,马钰和丘处机知道他资质极好,不愿揠苗助长,因此只教了他金雁功。 这金雁功虽是一门轻功,但练习时却可以与全真内功相辅相成,竟然能增进修为,极为不凡。 因此,杨过便在展示内功的那一队中。 他入门最晚,年龄又小,平素只是闭门苦修,这近百人中他连一个人都不认得,只好默默站在队尾。 百无聊赖,东张西望。 远远的看到吴翟走来,惊喜的喊了一声: “师父!” 吴翟朝他招了招手,杨过嘻嘻一笑,便撇下同门,也不跟李志常打招呼,一道烟跑了过来。 吴翟摸了摸他的脑袋,赞道: “看得出,你这金雁功练得不错,日后若是打不过敌人,跑是跑得掉了……” 杨过扮了个鬼脸,吴翟嘿嘿一笑,牵着他走了过来。 群道纷纷起身,向吴翟一揖,说道: “师兄,你总算回来了!” 吴翟还了一礼,李志常抬手道: “既然师兄回来了,便由你来主持小较吧?” 吴翟笑道: “李师弟主持便好,我平日太过懒散了些,连这些师侄的名字都叫不上来,如何主持?” 于是在李志常身旁坐下,小较继续进行。 杨过却未归队,只是站在吴翟身旁,眼见不少年纪与自己相若的小道士或俗家少年武艺精熟,各有专长,不由心生羡慕。 吴翟低声说道: “天下武功,纷繁至极,但殊途同归,若你内功大成,便是极普通的剑招掌法,也有极大威力。若是内功趋于化境,则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你见郭伯伯可带了兵刃?” 杨过茫然摇头,只觉得师父说的玄奥,却又难以想象。 吴翟微微一笑,说道: “你现在不懂,日后会明白的,稍后为师再教你一门法诀,可使修炼内功事半功倍,待来年小较,他们便不是你对手了!” 杨过大喜,顿时抓耳挠腮,急不可耐。 吴翟却不再多说,只是静静看着场上众人如杂耍一般,不由大为惋惜,这全真教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及至午时,除杨过外,四代弟子皆已考教完毕。 李志常转过头说道: “杨过,你也去打一拳试试吧!” 杨过看向吴翟,见他笑着点头,便走上校场。 这考教内功的却是一堵丈许厚的土墙,其上大大小小,深深浅浅布满了拳印,正是这数十年来全真弟子留下的痕迹。 杨过沿着土墙走了一遍,于是默运内功,又依着金雁功的法诀赶上几步,直直出拳,轰在一处拳印稀疏的空处。 便见土屑纷飞,他小小的拳头竟然有大半陷入土墙之中! 李志常拍手赞道: “师兄得了个好苗子啊,这孩子只练了大半年,居然有此成就,着实不凡,我看这一组,当以杨过为甲!” 其实比杨过内力深厚的四代弟子不知凡几,只不过他们入门早,待功力有成,便学了剑术掌法,并不在这一组。 而与杨过同组的,便是些入门晚,未及学到其他武艺的小孩子,即便如此,他们也比杨过多练了多半年。 却无人能将拳头打入墙中,资质高下立判。 小较已毕,众人便率弟子们来到三清殿前的大校场上,此时其他六子门徒皆已列队静候,丘处机门徒最多,是以比的最久。 全真六子来到三清殿前,马钰扬声道: “大较开始罢!” 众人纷纷后退,让开校场,四代弟子团团围坐,一百多名三代弟子立于校场之上。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众人看得分明。 因此这大较却没什么规则,三代弟子皆是捉对厮杀,自由挑战。 全真教第三代首座弟子中,武功本以赵志敬为最强,但他行事太过于咄咄逼人,反而不及尹志平人缘好。 故二人武功虽在伯仲间,但这几年全真六子却属意尹志平,隐隐以他为下一代接班人培养,于是一时间却无人来找吴翟挑战,反将他晾在一旁。 吴翟也不在意,负手而立,只是吃瓜。 忽听一人冷笑道: “尹师弟,你这表情是看不起诸位师兄弟么?” 吴翟眉头一皱,老子瓜吃的好好的,哪里来的癞蛤蟆扫兴,扭头一看,却是一个长须道人,正是赵志敬。 于是长笑道: “诸位师兄弟皆是我全真大才,uu看书.uukansu.om小弟怎敢轻视,只不过略微有些瞧不起年迈的赵师兄罢了!” 赵志敬勃然大怒,喝道: “废话少说,手底下见真章吧!” 不待吴翟回话,镪的一声拔出长剑,顺势刺出。 这一招“大江东去”乃全真剑法中极凌厉的招数,剑刃破空,嗤嗤作响,直指吴翟小腹。 吴翟微微一笑,却不拔剑。 只是侧身让过,手指径向赵志敬当胸点去,赵志敬哪将他放在眼里,长剑微摆,回削他手指。 哪知吴翟此招正是虚指,待他回剑,忽然手腕一翻,手指已点中赵志敬手腕上穴道。 赵志敬手腕一麻,长剑跌落在地。 吴翟退开一步,摇头笑道: “赵师兄,你输了!” 赵志敬怒道: “你不过侥幸罢了,再来!” 说着左掌前探,使出一招三花聚顶掌,跟着右脚前伸,便去勾地上长剑,欲在这一瞬之间夺回长剑。 岂知吴翟早已料敌机先,却不与他照面,忽然一矮身,从他掌下闪过,同时迈出一步,踢中赵志敬左腿,喝道: “躺下!” 赵志敬猝不及防,失去重心,当即仰天摔倒。 全真六子站在高处,注意力却全在吴翟身上,见他并未以绝强内力欺负赵志敬,反而处处收敛避让,皆点头赞许。 又见他总是后发先至,瞬息间便两败赵志敬,不由侧目,马钰油然叹道: “志平宅心仁厚,真是太稳健了!” 第33章 这不是练功是玩火 郝大通心直口快,望着校场,说道: “想不到志平武功竟然强到了如此境界,以至敬功力之纯,若我要取胜,怕也在三四十招以后了……” 其实,若凭真本事,吴翟本不能如此容易取胜。 他此时功力之深,直逼那近百岁的老顽童,但压制内力,却又不如赵志敬,如何能瞬息间制住他? 这便是拜林朝英所赐了! 吴翟那日与小龙女参透了石室中的《玉女心经》,由于尹志平早已对全真武功烂熟于心,故而一看之下,便已了然全真武功的破绽所在。 这几个月与神雕切磋练习重剑剑术,吴翟苦心领悟那无招胜有招的剑意,终究不过是攻敌破绽,击其必救。 便在心中将《玉女心经》中如何克制全真武功的招式反复琢磨,掰碎嚼烂,好好的全真武功,在吴翟眼中竟然漏洞百出…… 于是,赵志敬不出手便罢,一出手顿时门户大开,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在吴翟意料之中,瞬息间便败了。 校场上众人虽在比斗之中,但吴翟与赵志敬一出手,大伙儿便都缓了一缓,都在留心这首座之争。 谁知这赵志敬却是脓包至极,吴翟连剑都没拔出,只出一指、一脚,赵志敬便躺下了! 丘处机门下众弟子固然与有荣焉,但其余六子弟子却总有不信邪的,其后仍有六七人出来挑战,皆步了赵志敬后尘,无人能在吴翟手上走第二招,当真是无一合之敌…… 众道这才死心,都像避瘟神一样,离吴翟远远的,留他在一角吃瓜,余者方又捉对厮杀起来。 赵志敬羞愤欲死,又不敢再战,却将满肚子泻火尽皆撒在同门师兄弟身上,与他对战者,无不身上挂彩,更有两人身受重伤。 本来师兄弟间切磋武艺,哪有真个拼命的,但群道见赵志敬下手如此残忍,终于激起公愤,便以车轮战反复耗他! 王处一门下不济丘处机繁盛,除赵志敬外,便只有崔志方算得上一流高手,但双拳难敌四手,待大较结束,这二人竟被揍的鼻青脸肿,颜面尽失…… 夕阳西下,大较落下帷幕。 全真六子评出今年十六位杰出大弟子,吴翟毫无争议,自然居首座,赵志敬虽然狼狈,却也坐了次席。 剩余十四席,丘处机门下的李志常、祁志诚、王志坦、宋德方、陈志益、房志起、刘道宁占了七位,王处一次徒崔志方也在列,剩余六位,马钰、郝大通、刘处玄各出两徒,清静散人孙不二门下却无一人能胜出…… 然则三代杰出弟子中,丘处机门下居然占了半壁,这老牛鼻子自己练武是好架势,教徒弟居然也是一把好手! 不过他此时欣喜吴翟奇遇,对此并未太过在意,只是含笑而立,倒跟马钰有几分相似了。 只有王处一暴跳如雷,将赵志敬和崔志方骂得皮焦里嫩,最后竟下了禁足令,着这二人去后山玉虚洞中静思己过。 其实也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吴翟暗暗好笑,这“铁脚仙”王处一倒是护的一手好犊子,但他终日如此,门下群道又如何成才? 后来除却崔志方外,赵志敬、申志凡、鹿清笃等人果然都做了汉奸走狗,竟然没一个好人…… 也不想理这一地鸡毛,遂向丘处机道: “师尊,徒儿此间尚有许多不通难解之处,想去山林深处闭关苦修几年,那小杨过……” 丘处机笑骂道: “此时想起你徒儿来了,这一年你又教过他什么,快些滚蛋吧,我与你掌教师伯自会照看那孩子!” 吴翟嘿嘿一笑,给全真六子磕了头,又向众师兄弟团团作别,这才去校场牵了杨过回去。 杨过歪着脑袋,悄悄问道: “师父,你现在比郭伯伯还厉害了么,我见郭伯伯打赵志敬那牛鼻子却也没你这般容易的。” 吴翟笑道: “你郭伯伯是客人,自然手下留情,你却看不出来。” 杨过摇摇头,他自上终南山来,尚是初次见到吴翟出手,便见他举手投足间技压群道,却已认定师父是天下第一。 顿时感觉前途一片光明,心中甚是欢喜。 待到了住处,吴翟便将《易筋锻骨篇》细细的教给杨过,陪他练了三日,已熟练无误。 于是趁着夜黑风高,悄然离去。 与小龙女从水道潜入古墓,来到林朝英刻经的石室中。 《玉女心经》共分为九段渐次行功,但功步步艰难,时时刻刻会练入岔道,无旁人相助,非走火入魔不可,本该两人同练,只有你助我、我助你,合二人之力方能共渡险关。 但吴翟识破了林朝英的苦衷,知道《真·玉女心经》绝不是二人同练《玉女心经》,只是扮演林朝英的那一方练习即可,u看书 ww.uukanshu 自己扮演王重阳,却须以精纯的全真内力相助对方。 两人面向而坐,良久不语,吴翟忽道: “丫头,你脱衣服吧!” 小龙女大羞,嗔道: “臭道士,你胡说什么?” 吴翟苦笑道: “这经上说,练功时全身热气蒸腾,须拣空旷无人之处,将全身衣服敞开而修习,使得热气立时发散,无片刻阻滞,否则转而郁积体内,小则重病,大则丧身。” 小龙女捂着脸,低声说: “我不练了!” 吴翟摇摇头,去林朝英房中取来一床纱帐,支在二人中间,在中间剪了个圆孔,可将手臂伸出。 布置完毕,又拿来两个蒲团,吹灭蜡烛。 自己坐在一边,说道: “如何?” 小龙女轻笑道: “臭道士,亏你想得出这馊主意!” 又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吴翟知道小龙女脱去了衣衫,顿时心猿意马,不知身在何处。 忽然一只冷冰冰的手掌贴在他额上,便听小龙女说道: “臭道士,你发什么呆?” 吴翟脸上一红,连忙伸出左臂透过纱帐,与小龙女右掌相抵。 练不到半个时辰,小龙女浑身热气腾腾,斗室中充满了她浓郁的体香,吴翟口干舌燥,气喘如牛…… 好不容易捱到小龙女运过一个周天,吴翟连忙撤掌跳起,飞也似的跑出门去,喊道: “不练啦,不练啦!这不是练功,这是玩儿火啊……” 第34章 你看,你看,孙婆婆的脸 吴翟一路跑到寒玉床上,呈“木”字平躺下来。 顿时寒气入体,打了个哆嗦,脑子里渐渐恢复清明,但某物仍然盎然凸怒,不甘蛰伏…… 小龙女翩然走近,疑惑的问道: “臭道士,练的好好的,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吴翟翻了个身,侧卧着背过去,不想让她看到丑态,没好气的说: “哪里好端端的,我都快走火入魔了!” 小龙女奇道: “不应该啊,你又没练功,怎会走火入魔?” 小龙女自幼被两个老婆婆养大,对于生理卫生知识可谓一无所知,只道男女有别,却不明怎么个别法? 吴翟叹了口气,说道: “我适才做了一件禽兽不如的事情,如今懊悔不已。” 小龙女愕然道: “什么事,我怎不知?” 吴翟道: “适才那斗室中充满了你诱人体香,又有你在面前呼吸可见,我若将你顺势扑倒,大快朵颐,便是禽兽。可惜最后功亏一篑,还是逃了出来,因此便禽兽不如……” 小龙女略有所悟,忽然双颊绯红,娇羞的说: “臭道士,你真好!” 吴翟趴在寒玉床上,闷闷的说: “你去将孙婆婆请来吧,臭道士定力不够,这么练下去,吃枣要爆体而亡……” 小龙女咯咯一笑,转身走开。 忽然顿足,飘然返回,在吴翟脸颊上落下一吻,这才离去。 于是,再次练功,石室中烛光荧荧。 吴翟透过纱帐隐隐可以看到小龙女诱人轮廓,但微微转头,便瞧见孙婆婆那张一张生满鸡皮疙瘩的丑脸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于是浑身冰凉,再无一丝杂念,灵台空灵。 伸张与小龙女向抵,暗自运功。 这样一来,两人修炼不辍,却再也没出什么岔子。 吴翟只以单掌向抵,若小龙女运功顺畅,他便无事可做,百无聊赖,总不能与孙婆婆谈笑解闷。 于是将纱帐移到王重阳练功的石室,小龙女练《玉女心经》,吴翟便分心研习王重阳留下的武功精要。 渐渐融会贯通,才知这全真武功确是深不可测,只不过七子眼界资质有限,不能领会其万一罢了! 然而一人修炼,终究不比二人同练那般心意相通,小龙女整整练了一年,才堪堪将第九段练成。 这一天,小龙女再运一个周天,这《玉女心经》便可圆满。 吴翟却忽然撤去手掌,说道: “丫头,现在你将全身内力汇成一股,便当做我是你,从第一段开始,在我周身经络中再练一次。” 这次轮到吴翟打赤膊,孙婆婆已避了出去,不过小龙女心无尘垢,倒也不会如吴翟那般不堪…… 两人以双掌相抵,小龙女将内力自左掌输入吴翟体内,游走一个周天,又从右掌返回,在自己经络中搬运一个周天,再次送出。 周而复始,绵绵不绝。 吴翟始终将全身内力紧紧锁死在丹田之中,浑身窍穴、经络中空空如也,但小龙女内力在他体内修炼,却逐渐由纯阴之气慢慢转变,似乎有转向阴阳调和的迹象。 又过了整整十八个月,吴翟终于也练至第九重。 待小龙女内力入体,吴翟忽然分出一丝全真内力,与小龙女内力相触,两人浑身一震,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传遍全身。 再往下行功,那一丝全真内力初时还与小龙女内力相互纠缠,渐渐却融入其中,不辨其踪。 待运完一个周天,吴翟再分出一股内力。 如此这般,运完九个大周天,吴翟已将全身内力皆从丹田中调出,与小龙女内力相融,两人丹田皆空,唯有经络中内力游走。 此时已不可辨究竟是全真内力,还是玉女内力,只见这股磅礴内力混沌至极,又霸道之至,所到之处竟将二人经络、窍穴皆摧枯拉朽般的炸裂开来…… 吴翟和小龙女皆悚然大骇,但这内力已失去控制,二人皆无法调动,甚至全身僵硬,动也不能动了! 吴翟睁开眼,见小龙女正望着自己,眼中笑意盈盈。 忽然想到,此前他说过: “若是练不成,咱们就都死啦,便一起睡在祖师婆婆身边陪她。” 于是,也不再管周身肆虐的真气,静静的看着那双绝美的瞳子,慢慢陷入其中,如入秋水……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周身窍穴忽然发出爆鸣。 两人同时惊醒,吴翟内视经络,发现受损的经络、窍穴竟已全部恢复,却比之前宽阔了数倍不止,而那一股混沌真气却已变作纯白色的氤氲之气。 原来不是走火入魔,却是破而后立! 那氤氲真气在吴翟周身运转一遍,再入小龙女体内运转一次,又返回来,所到之处便似琼浆灌体,uu看书 .uukanshu.cm 极为舒适。 反复九次,那真气忽然一分为二,一股沉入吴翟丹田,另一股则返回小龙女体内,也沉入丹田不动。 吴翟试着从丹田提气,已然如臂使指,毫无滞涩,当下搬运真气,游走全身窍穴,一个大周天行毕,顿时神清气爽。 这内力被小龙女分去一半,竟然不见少,反而比之前还多了几成,质量上,更不能同日而语,直追那九阳真气! 吴翟收功坐起,见小龙女也刚刚睁开眼睛,忽然掩口一笑,说道: “臭道士,辛苦你吃那蛇胆,最后却便宜了我!” 吴翟一把撕开纱帐,将她揽入怀中,说道: “我的便是你的……” 说着重重吻在她唇上,小龙女眼神渐渐迷离,伸手环住吴翟脖颈,只觉得吴翟浑身滚烫,那腰间的双手也不规矩起来。 吴翟含含糊糊的说: “如今神功大成,咱们这就洞……” 忽听一声咳嗽从门口传来,两人同时睁开眼来,却见孙婆婆站在门口,一脸的好笑。 小龙女大羞,“嘤”的一声从吴翟怀中脱出,似一道白影,自孙婆婆身边掠过,直飞出去,瞬息间没影了…… 孙婆婆笑道: “尹道长,是不是先定个日子,拜了堂再洞房也不迟。” 吴翟尴尬的几乎用脚趾抠出来另一座古墓。 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孙婆婆说的是,小道长这就去禀明师长!” 于是提起衣服,也不去寻小龙女,当下便从水道潜出,一道烟似的跑了…… 第35章 指腹为婚的结义兄弟 吴翟出得古墓,在别院中换了一身行头,竖起高冠,佩上全真长剑,这才收拾心情,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施施然踏入重阳宫。 他此时受了王重阳衣钵,见这煌煌重阳宫,心情复杂不同往日,便先到三清殿叩拜元始天尊、太上道君、太上老君三清,再到后殿叩拜创教袒师王重阳的遗像。 最后来到第三殿全真七子集议之所,一进门便见马钰面色灰败,摇摇欲坠,其余五子却不在此间。 也来不及磕头问安,急忙抢上前去,伸掌贴在马钰后心,将一股厚重的氤氲真气传入其中。 原来马钰年岁日长,前一日练功,忽然气息不匀,伤了脏腑。 其余五子又不在重阳宫,他只好派出四代弟子分头去寻,自己也服了些丹药,慢慢运功恢复。 此时吴翟内力入体,那纯白的氤氲真气居然蕴藏着极强的生机,马钰受损脏腑便如久旱逢甘霖一般,片刻间便有好转。 吴翟放下心来,他还道马钰是老死的,如今一看,症结却在此处,这内伤竟然极为深重,马钰受天年所限,经脉日益枯竭,以全真六子的能耐,却是治不好的。 整整七日,吴翟依着《九阴真经》疗伤篇所述,将马钰身上沉疴暗伤一一治愈,又以氤氲真气将其周身经络、窍穴皆修复滋养了一番,这才缓缓收功。 这几日丘处机等人已陆续赶回,见吴翟正在助马钰疗伤,便只是坐在身边守护,并不出声。 这时见吴翟收功,丘处机性急,便问道: “志平,你掌教师伯伤好了吗?” 吴翟尚未回答,马钰接口道: “好啦,志平神功非凡,我却因祸得福,怕是要多活十几年了!” 众人皆喜出望外,孙不二感激道: “幸亏志平来的及时,若是等我们回来,伤势怕是拖的久了。” 众人正谈笑间,忽然门下弟子引进来一位丐帮长老。 那人身负九袋,不卑不亢,躬身抱拳道: “丐帮鲁有脚,见过诸位真人!” 马钰道: “鲁长老不必多礼!” 鲁有脚站直身子,从怀中摸出一帖递出,吴翟上前接过。 便听他说: “郭大侠和黄帮主在大胜关陆家庄广邀天下英雄,商议鞑虏南侵之事,特意命老叫花来请诸位真人。” 吴翟将英雄帖交给马钰,后者温言道: “鲁长老一路辛苦,不如在重阳宫稍歇几日,再与我等同赴陆家庄如何?” 鲁有脚却抱拳道: “马真人客气了,老叫花还得再去几处,却耽误不得。待日后陆家庄相会,再向诸位敬酒赔罪!” 这人生性鲁钝,性情暴躁,说罢团团一礼,竟匆匆去了。 众人相视一笑,丘处机问道: “师哥,你重伤初愈,尚需静养,我带志平等人去吧?” 马钰说道: “蒙古南侵,事关重大,襄阳是否可保,系关天下大势,这一次咱们需倾力相助,咱们六人带二十名三代弟子同往。” 又转头向吴翟道: “本该留你在重阳宫坐镇,不免浪费了一身好武艺,此次便随我等下山去助襄阳如何?” 吴翟一揖到底,说道: “弟子正有此意!” 于是马钰点了自己的大弟子李守宁为代掌教,坐镇重阳宫,他年岁已高,道学大成,在教中颇有威望,众人皆无异议。 吴翟又提出带杨过去见见世面,马钰也允了。 提起杨过,丘处机心情大好,说道: “你教徒儿却是省心,这孩子资质极佳,练功又勤,已经连续两年在小较中夺了四代弟子首席,你见了必然大吃一惊!” 吴翟拜别六子,自来寻杨过。 这年杨过已十六岁了,身材渐高,喉音渐粗,已是个俊秀少年,非复初入上山时的孩童模样,正捧着一卷《史记》。 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顿时喜道: “师父,你回来啦?” 放下书卷,走过来。 仅比吴翟矮一头,剑眉星目,果然是人见人爱的翩翩美少年。 吴翟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这才点头道: “几年不见,你已经长大了。” 杨过笑了笑,问道: “师父,你的功夫练成了么?” 吴翟笑道: “练成了,为师如今已无敌于天下,若你要去复仇,为师也可替你出手,轻易将其拿下。” 杨过傲然道: “不用师父出手,我须得自己报仇!” 说罢,又有些颓丧,低头道: “可惜,我连赵师伯都打不过,更比不上师父一根手指,要练到何年何月,才能报仇雪恨……” 吴翟忽道: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仇人是谁。” 杨过疑惑道: “师父,你不是说要等我和郭伯母一样厉害,才告诉我么?” 吴翟笑道: “那时为师练功未成,u看书 .ukanshu 若你去报仇,匆促之间却也难以护你周全。如今为师功力大成,你自去寻仇,老子到要看谁活的久了,胆敢伤我徒儿!” 这一番话,说的霸气绝伦,杨过听到其中回护之意,心中一暖,眼圈微红,仰头道: “师父,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吴翟却不答,指着蒲团道: “你先坐下,你父亲杨康是我师兄,有些事情你也该知道了。” 杨过把蒲团向吴翟处蹭了蹭,一屁股坐下,急忙道: “师父,你快讲吧!” 他从两三岁起就盼望有个爱怜他、保护他的父亲。后来母亲死后,孤苦伶仃,过得像个小叫花子一样,却总在心中幻想爹爹一定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确实有些迫不及待! 吴翟见他满脸的期待,不由叹道: “人的出生不可选择,但人生却有诸般变数。便如我也不想当个牛鼻子,如今却还是个臭烘烘的牛鼻子!” 杨过“噗嗤”一声笑道: “师父,你虽然也是道士,却不是个臭烘烘的牛鼻子!” 吴翟摇摇头,问道: “你郭伯伯有没有说,他和你爹爹是指腹为婚的结义兄弟?” 杨过奇道: “指腹为婚,结义兄弟?” 吴翟一呆,知道自己口误,于是从杨铁心和郭啸天开始,将杨康和郭靖的事迹原原本本的说了,又说到杨康和殴阳锋如何害死江南七怪中的五怪,如何在铁枪庙中掌击黄蓉,终于自取其死…… 第36章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吴翟说得极为详细,又生动有趣,杨过初时还听的眉飞色舞,忽而喝骂,忽而叫好,后来渐渐听到完颜康认贼作父,便没了声音。 待吴翟讲完,杨过抱头在地,悲愤难言。 想不到自己生身之父竟是认贼作父,卖国求荣,卑鄙无耻的奸恶之徒,心中偶像破碎,顿觉人生晦暗无比。 良久,杨过抬起头来,泪痕未干,问道: “师父,郭伯伯和郭伯母不愿教我武功,是怕我将来复仇吗?” 吴翟道: “你郭伯伯心思淳朴,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自然不会防着你。但你郭伯母确实是心中有所愧疚,防着你倒也应当。” 见杨过不解,又说: “你爹爹生平坏事做尽,唯有一件大好事,便是在那荒村野店中刺死欧阳克,保全了你娘、程瑶迦和你郭伯母三人的贞洁,算得上对他们有恩。” 杨过听到此节,面色稍霁,吴翟却说: “但在铁枪庙中,你郭伯母为替江南七怪报仇,一心点破欧阳克是死于你爹爹手中,想借欧阳锋之手杀死他。你爹爹怕事情败露,才去抓她,却不想正好拍在蛇毒之处,因此而死。” 杨过“嚯”的站起来,愤然道: “原来如此!” 吴翟又说: “你爹爹手上冤魂多矣,原本世人皆可杀,但若牵强的说,你郭伯母也算恩将仇报。郭杨两家,三世恩怨,纠葛十分复杂,你这仇报与不报,又如何报,都由你自行决定,如何选择,为师都无二话,必然鼎力相助!” 杨过年纪长了,多明事理,想起郭靖相待自己确是一片真情,心下感激。 何况在桃花岛与郭芙、武氏兄弟也无甚么深仇大恨,只不过幼时为了蟋蟀而争闹而已,此时回想,早已淡然。 心想若是杀了黄蓉,却又让郭靖伤心,连郭芙也没了母亲,像武家兄弟一样,甚是可怜。 踌躇良久,终究难决。 于是问道: “师父,那我该不该去找郭伯母报仇?” 吴翟拿起那卷《史记》,问道: “这些年来,你从这部书中,看到了什么?” 杨过茫然道: “项羽、刘邦、秦始皇,很多啊……” 吴翟笑道: “太史公写下了很多人的生平故事,是非恩怨,快意恩仇,但这部书终究是在说家国天下,民族大义,你尚未经事,自然不懂。” 见杨过似懂非懂,眼神迷茫,又说: “人在天地间便如沧海一粟,做的事多了,才越滚越大,或越飘越小,有人如擎天巨柱,有人如风中飞沙……” 杨过这次听明白了,苦涩的说: “想必郭伯伯便是那擎天巨柱,而我爹却是那砂子了……” 吴翟点点头,说道: “昔日你郭伯伯为你取名杨过,字改之。便是希望你他日能知父之过,逆天改命,做那为国为民的大侠!” 杨过沉吟片刻,低声道: “那我便看在郭伯伯的份上,不去找郭伯母寻仇便是。” 吴翟却说: “这事为师不能替你决定,血脉恩仇你须得想个明白,终究要使自己无愧于心,更令旁人心服口服。要知道,杀一个人容易,但救活一个死人却是万万不能的!” 杨过点头称是。 吴翟又说: “你郭伯伯和郭伯母在襄阳城中戍守十几年,那城中百姓与他们非亲非故,他们却始终不退一步。这次襄阳告急,他们发下英雄帖,广邀天下英雄相助,你师祖和为师都要去的。” 杨过问道: “师父,我能不能去?” 吴翟道: “我已问过掌门师伯,可以带你一同前往。你正好看看他们夫妇二人如何做人,又该不该死。但在你想明白之前,切不可提报仇之事,免得你郭伯伯伤心,知道么?” 杨过在重阳宫过的是众星捧月般的日子,心中有光,幼年所积攒的戾气早就消失无踪,性子已经不那么偏激,已听得进劝了。 两人又说笑一阵,才将杨过从沉痛中拉出来。 吴翟忽道: “我带你去找你义父吧?” 杨过喜道: “师父,他在哪里?” 吴翟笑道: “这我却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会去哪里……” 当下便去找了丘处机,说与杨过先行一步,在陆家庄汇合。 两人下了终南山,走不过半日,却遇上申志凡、姬清虚、皮清玄与丐帮几人围攻陆无双。 吴翟知道这三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便出重手将三个全真败类人打断了双腿,又着他们自行回重阳宫领罚。 三人不敢回话,灰溜溜的爬着逃了,丐帮几人也一哄而散。 陆无双为吴翟残暴手段所摄,一时也不敢走。 又听到申志凡叫他师兄,心道自己削了姬清虚、皮清玄的耳朵,不知道这人会不会发怒? 便待在一旁,怯怯的看着吴翟。 吴翟轻声道: “陆无双小姑娘,uu看书 .uukanhu 你师父李莫愁已经被我杀了,你也不用再躲啦!” 陆无双大惊,叫道: “你怎么认得我?” 吴翟笑道: “我不仅认得你,认得你表姐。” 于是扬声道: “程英小姑娘,别躲了,快出来见你表妹吧!” 陆无双与杨过对视一眼,均想这里哪有什么程英小姑娘? 却见大树后面走出来一位青衣女郎,看她身材婀娜,双髻垂肩,唯有面目竟是说不出的怪异丑陋,倒如死人一般。 只见她款款走来,向吴翟盈盈一礼,说道: “程英拜见前辈!” 吴翟笑道: “黄老邪尽教你这些藏头露尾的功夫。” 手一扬,一缕劲风袭来,程英只觉得面上一轻,人皮面具掉落下来,几人眼中顿时一亮。 见那少女脸色晶莹,肤光如雪,鹅蛋脸儿上有一个小小酒窝,微现腼腆,虽不及小龙女那么清丽绝俗,却也是个极美的姑娘。 陆无双惊叫道: “表姐!” 跑过来牵起她的手,程英微微一笑,说道: “还不谢过这位前辈救命之恩。” 陆无双恭恭敬敬行礼道: “多谢前辈相救!” 吴翟摆摆手,向杨过说道: “过儿,这两位是你幼年旧识,你不认得了么?” 杨过嘿嘿一笑,说道: “师父,你怕是记错了,我小时候是个叫花子,哪里会有这般美人儿来跟我作朋友?” 第37章 为师只能帮你到这里 吴翟拍了杨过后脑勺一把,轻斥道: “就知道口花花,记性却不好,你郭伯伯救你那日,她二人不是被李莫愁捉住了么?” 陆无双忽然拍手道: “哈,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住在窑洞里的那个小叫花!” 程英莞尔一笑,说道: “你还抱着李莫愁说,喂,大美人儿,你到我府上伤人捉人,也不跟主人打个招呼,太不讲理,快放下人来。” 她话声极是柔娇清脆,令人听之醒倦忘忧,此时学杨过口吻,仍是一股子濡糯之气,有趣之极。 杨过摸着脑袋,苦着脸说: “师父,你把我打傻了怎么办,她们两个那时怕只有八九岁吧,如今出落的花儿一样,我怎敢认?” 吴翟笑道: “说的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杨过道: “嗯,就像画中出来的一样。” 转头对二女道: “我们要去华山玩耍,要不要一起去?” 陆无双眼波流转,正要答应。 她四处躲避李莫愁,本来也无处可去,跟这高人一起,倒是安全。 程英却抢先问道: “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吴翟道: “我是全真教尹志平,这位是我徒儿杨过。” 程英又行了一礼,说道: “多谢尹道长搭救小妹,但我们要去襄阳找我师姐黄蓉,便不与二位同行了。” 杨过笑道: “程英妹妹,我们也要去襄阳找郭伯伯的,不过英雄大会要到两月之后才开,不如咱们先去华山玩玩,再一起回襄阳如何?” 陆无双拍手道: “好呀,好呀,我还没去过华山呢!” 程英瞥了她一样,无奈道: “如此,就麻烦二位了。” 吴翟说道: “走吧,咱们先去吃饭,然后给你们买新衣服穿,黄老邪真是不会带孩子,到底是你照顾他,还是他照顾你?” 程英微微一笑,却不说话。 黄药师哪里会照顾人,程英如此善解人意,在桃花岛自然是照顾黄药师多些,但她绝不会说的。 一路上杨过和陆无双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但他明显更属意程英,不时扭头看她,说些逗趣话儿,也是为了博她注意。 但程英只是淡淡一笑,并不接话茬。 吴翟看在眼里,知道以杨过的审美,怕是更喜欢小龙女、程英这一派简约禁欲风…… 但陆无双也不错啊,于是扭头道: “无双小姑娘,我知道西域金刚门有一种黑玉断续膏,能治好你的脚伤,日后让过儿替你去寻来好不好?” 陆无双幼年时与程英、武氏兄弟采摘花朵摔断了腿,武三娘为她接续断骨,适在此时洪凌波奉师命来袭,以致接骨不甚妥善,伤愈之后左足短了寸许,行走时略有跛态。 她皮色虽然不甚白晰,但容貌秀丽,长大后更见娇美,只是一足破了,不免引以为恨,最恨别人瞧她跛足。 那日在客店之中,皮、姬两个道人向她的跛足多看了几眼,她立即出言斥责,那两人脾气也不甚好,三言两语,动起手来,她使弯刀削了两个道人的耳朵,才有日后豺狼谷的约斗。 此时听说这跛足还能医治,顿时喜出望外,问道: “尹道长,我这伤很久了,真的还能好么?” 吴翟道: “一定能好的,只是若是要治却得吃些苦头,须得将你跛处骨骼捏碎,又敷上黑玉断续膏,再次长成便与常人无异了。” 陆无双叫道: “我不怕痛,能治好便成!” 杨过牵起陆无双的手,郑重说道: “无双妹妹,等咱们去过襄阳,我一定替你去取那药!” 程英道: “咱们一起去!” 陆无双大喜,顿时连脚步都轻盈了许多。 四人用过饭,吴翟又带他们去成衣铺、首饰店收拾一番。 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本来杨过一身杏黄道袍,陆无双一身白,程英一身青,但从里面出来,顿时便不一样了。 杨过活脱脱一个精神抖擞的帅气小哥,一出门就是整条街上最靓的仔,另外两位则娇艳绝伦,各具风致。 吴翟心中暗叹: “小杨过,为师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于是四人各乘一匹骏马,直向华山而来。 此时已近隆冬,天候骤寒,铅云低压,北风渐紧,接着天空竟飘下一片片的雪花。 四人到华山脚下,天色向晚,雪下得越发大了。 足底溜滑,道路更是难于辨认。 吴翟在腰间系了绳索,分别缀在三人身上,并不找地方避雪,风雪越大,越是在巉崖峨壁处行走。 杨过等人不明所以,吴翟也不说,只是闷头赶路。看书 ww.uuanshu.o 又走一阵,忽听身后发出极轻的嗤嗤之声,似有甚么野兽在雪中行走,几人立即转身,只见后面一个人影晃动,跃入了山谷。 于是带三只小猫奔过去,向谷中张望,只见一人伸出三根手指钩在石上,身子却是凌空。 吴翟朗声笑道: “七公,你好好的路不走,吊在这儿练指力么?” 那人哈哈大笑,震得山谷鸣响。 手指一捺,已从山崖旁跃了上来,突然厉声喝问: “你们是藏边五丑的同党不是?大风大雪,半夜三更,鬼鬼祟祟在这里干甚么?” 吴翟抱拳道: “七公,我是全真教尹志平啊,你不认得了?” 那人手中拿着一根竹棒,在他手臂上轻轻一挑,吴翟手臂微微一震,将竹棒荡开。 这一下大出意料,那人讶然道: “你小子现在功夫这么厉害了么,我看比郭靖那傻小子强多啦!” 吴翟笑道: “弟子机缘巧合练了些功夫罢了,不敢比郭大侠。” 那人不耐烦道: “你们全真教的牛鼻子就是虚伪,我还道你是藏边五丑的同党,既然不是,那便很好。” 此人正是九指神丐洪七公,他将丐帮帮主的位子传了给黄蓉后,独个儿东飘西游,寻访天下的异味美食。 后来游至广东,此地毒蛇作羹,斑鱼似鼠,巨虾称龙,肥蚝炒响螺,龙虱蒸禾虫,烤小猪而皮脆,煨果狸则肉红…… 洪七公如登天界,其乐无穷,竟十余年不再北返中原。 第38章 1个吃货和1个吃货 这一年藏边五丑中的第二丑在广东滥杀无辜,害死了不少良善。 洪七公嫉恶如仇,本拟随手将他除去,但想杀他一人甚易,再寻余下四丑就难了,因此上暗地跟踪,要等他五丑聚会,然后一举屠绝。 不料这一跟自南至北,千里迢迢,竟跟上了华山。 此时四丑已集,尚有大丑一人未到,却在深夜雪地里遇到吴翟一行人,大是意外。 洪七公打量着吴翟身后三人,看到他们腰间绳索,又问道: “天寒地冻的,你们辛苦来这里干什么?” 吴翟神神秘秘的说道: “我听人说华山之阴是天下极阴寒之处,所产蜈蚣最为肥嫩,腹中馋虫大作,因此趁着严冬,上山来找找看。” 洪七公大笑道: “你说这蜈蚣,咱俩却是想到一处去了!” 说着拍了拍肚子,他精神矍铄,全身骨骼坚朗,只这个大肚子却肥肥的有些累赘。 杨过听他俩说得认真,似乎并非说笑,心中好生疑惑。 程、陆二女更是浑身发麻,心想蜈蚣怎么吃? 洪七公道: “这些小孩儿是谁?” 吴翟扒开雪地,命三只小猫去找些枯柴断枝,说道: “这小子是杨康师兄的遗腹子杨过,被我收了当徒弟。那个黄杉女孩儿是黄老邪的关门弟子,叫程英。紫衫的叫陆无双,是古墓派李莫愁的徒儿。” 说话间,已生了个火堆。 洪七公失笑道: “竟然都大有来头,你小子怎得把这些小娃儿凑到一起了?” 说话间便捡了四块石头围在火旁,从背上取下一只小铁锅架在石上。 吴翟抓了两团雪丢在锅里,道: “这两个小姑娘是路上捡的,过些日子我送他们去襄阳,去找郭靖夫妇,七公你去不去?” 洪七公撇撇嘴道: “我才不去,去了不自由,麻烦得很。” 吴翟叹道: “倒是可惜了,黄帮主的厨艺极佳,我上次在她家吃了三天饭,没一顿是重复的,现在想起来,仍然口舌生津……” 洪七公哈哈大笑,指着他道: “原来你小子也是个吃货,与我倒是同道中人,不行,不行,馋虫被你勾起来,说不得我也得去蹭几顿饭了!” 见锅中雪水渐融,说道: “跟我取蜈蚣去罢。” 几个起落,已纵到两丈高的峭壁上。 吴翟嘱三人看好柴火,身子微微一动,迈步向上,似乎空中有阶梯一样,轻飘飘的踏上绝壁,站在洪七公身边。 洪七公赞道: “好俊功夫,快赶上王重阳那牛鼻子了!” 吴翟嘿嘿一笑,说道: “我猜,能略胜重阳师祖几分!” 洪七公哈哈大笑,声震山谷,只觉得吴翟越来越合胃口。 两人各展轻功,只一盏茶时分,已攀上了一处人迹不到的山峰绝顶。 洪七公走到一块大岩石边,双手抓起泥土,往旁抛掷,不久土中露出一只死公鸡来。 只见那鸡身上咬满了百来条七八寸长的大蜈蚣,红黑相间,花纹斑斓,此时受到惊扰,都在蠕蠕而动。 吴翟咽了口唾沫,说道: “幸亏遇见七公,否则我这次便要空手而归,我却不知道这蜈蚣竟然是这个捉法。” 洪七公大为得意,说道: “蜈蚣和鸡生性相克,我昨天在这儿埋了一只公鸡,果然把四下里的蜈蚣都引来啦。” 当下取出包袱,连鸡带蜈蚣一起包了,欢天喜地的溜下山峰。 这时一锅雪水已煮得滚热,洪七公打开包袱,拉住蜈蚣尾巴,一条条的抛在锅里。 见到包袱里百余只斑斓大蜈蚣,程英、陆无双惊叫一声,杨过也是头皮发麻,三人一起后退,只是远远的看着吴翟和洪七公炮制那些毒虫。 那些蜈蚣挣扎一阵,便都给烫死了。 洪七公道: “蜈蚣临死之时,将毒液毒尿尽数吐了出来,是以这一锅雪水剧毒无比。” 吴翟将毒水倒入了深谷。 只见洪七公取出小刀,斩去蜈蚣头尾,轻轻一捏,壳儿应手而落,露出肉来,雪白透明,有如大虾,甚是美观。 洪七公又煮了两锅雪水,将蜈蚣肉洗涤干净,再不余半点毒液,然后从背囊中取出大大小小七八个铁盒来,盒中盛的是油盐酱醋之类。 于是起了油锅,把蜈蚣肉倒下去一炸,立时一股香气扑向鼻端。 吴翟还好,他以前也吃过蜈蚣,倒也不甚期待。 但见洪七公却急不可耐,狂吞口涎,馋相毕露,不由暗暗好笑。 洪七公待蜈蚣炸得微黄,加上作料拌匀,伸手往锅中提了一条上来放入口中,轻轻嚼了几嚼,两眼微闭,叹了一口气,只觉天下之至乐,无逾于此矣。 吴翟见他伸手将背上负着的一个酒葫芦取下来,便说: “吃蜈蚣就别喝酒,否则蹧蹋了蜈蚣的美味。” 说着也抓了一条来吃,uu看书ww.uuknsh 但觉满嘴鲜美,又脆又香,清甜甘浓,果然美味非凡。 洪七公手中一顿,说道: “说得对!” 便将葫芦放在一旁,却见吴翟已吃了好几条! 于是加快速度一口气吃了十多条,才转向杨过三人道: “小娃儿们来吃啊,客气甚么?” 三人连连摇头道: “我们不饿。” 洪七公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说道: “不错,不错,我见过不少英雄汉子,杀头流血不皱半点眉头,却没一个敢跟我老叫化吃一条蜈蚣……” 吴翟不满道: “七公,你激他们作甚,这些蜈蚣哪里够你我二人?” 随即从怀里掏出两只烧鸡,抛给杨过道: “烤热了再吃,别糟蹋了!” 三人却不敢凑上前来,最后杨过拿了一根枯柴,将火引过去,远远的另燃了一堆火,与两女烤起烧鸡来。 吴翟说罢,又夹了一条来吃,连连赞叹: “妙极,妙极!” 洪七公见他吃得香甜,心中大喜。 二人你抢我夺,把百余条大蜈蚣吃得干干净净,洪七公伸舌头在嘴边舔那汁水,恨不得再有一百条蜈蚣下肚才好。 吴翟惋惜道: “还是太少了,不够吃啊,七公你该多埋几只公鸡!” 洪七公笑骂道: “混账小子,老叫花哪里知道你要来,分了我一多半蜈蚣不说,居然还埋怨起我来,真是怪哉!” 吴翟道: “哪有一多半,最多三分之一!” 第39章 火烤的糖葫芦最好吃 洪七公哼了一声,忽地伸个懒腰,打个呵欠,仰天往雪地里便倒,说道: “我急赶歹徒,已有五日五夜没睡,难得今日吃一餐好的,要好好睡他三天,便是天塌下来,你也别吵醒我。你给我照料着,别让野兽乘我不觉,一口咬了我半个头去。” 吴翟笑道: “遵命。” 洪七公闭上了眼,不久便沉沉睡去。 吴翟又来到杨过他们身边,撕了一块鸡肉,嚼了两下,顿觉索然无味,便道: “可惜啊,绝好的美味你们没有尝到。” 杨过吐了吐舌头,说道: “我们才不吃那毒虫子,这烧鸡多好,是吧?” 程、陆二人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此时满天鹅毛般的大雪兀自下个不停,洪七公头上身上盖满了一层白雪,犹如棉花一般。 程英心细,心道: “人身本有热气,雪花遇热即熔,如何能停留在他脸上?” 急忙说道: “这位老前辈脸上的雪怎么没化,他是不是……” 杨过连忙跳起来,说道: “我去看看!” 快步走过去,伸手探他鼻息,果然已没了呼吸,身上也是冰凉一片,顿时大惊失色,叫道: “师父,洪老前辈死啦!” 吴翟喝道: “胡说什么,七公武功已至化境,睡觉时内力仍然自行运转,将热气尽数收在体内,是以呼吸极是微弱,你感觉不到罢了。快回来,别饶了他老人家的好觉!” 杨过缩了缩脖子,心中又惊又羡,蹑手蹑脚的走回来。 吴翟笑道: “你想不想学七公?” 杨过忙不迭的说道: “想啊,想啊……” 吴翟又向程、陆二人道: “小姑娘,你们想不想堆雪人?” 程英尚未答话,陆无双却抢先回道: “好呀,好呀!” 于是四人来到迎风雪大处,吴翟在地上画了个圈,让杨过盘膝坐在里面,运功抵御寒意。 陆无双疑惑道: “尹道长,咱们不是要堆雪人么?” 杨过已然醒悟,闭着眼睛说道: “无双妹妹,我是雪人,你们堆我便是。” 吴翟赞道: “我徒儿聪明,一点就通。” 随手抓了两把雪,塞进他衣领。 杨过打了个哆嗦,连忙凝神运功,不再说话。 吴翟走到火堆旁边,看着程英、陆无双把杨过用雪埋了,堆成一个巨大的雪人。 程英怕他气闷,最后又用树枝在他口鼻间戳了个小洞。 两姐妹笑嘻嘻的回来烤火。 吴翟向陆无双问道: “无双小姑娘,你以后还学不学古墓派武功了?” 陆无双愕然道: “你不是把李莫愁杀了么,我跟谁学去?” 吴翟道: “我夫人小龙女正是古墓派传人,你若想学,可以跟她。” 陆无双喜道: “李莫愁做梦都想要《玉女心经》,我真的可以学吗?” 吴翟笑着说: “自然可以,不如你去将洪凌波寻来,一起学好了,那《玉女心经》却须二人同练,你表姐是黄老邪的徒弟,她却不能助你。” 陆无双大喜,这等好事,洪凌波自然也是愿意的,再说若不是有洪凌波维护着,她早就死了。 三人说说笑笑,眼见天将破晓,洪七公已葬身雪坟之中,惟见地下高起一块,却已不露人形。 但见四下里都是暗沉沉地,忽听得东北方山边有刷刷的踏雪之声,吴翟凝神望去,只见五条黑影急奔而来,都是身法迅捷,背上刀光闪烁。 吴翟低声道: “藏边五丑来了,你们躲一躲。” 两女闻言一惊,忙在一块大岩石后边躲起。 不多时五人便奔到岩石之前,见一个道士正在烤火,身边放着个朱红漆的大葫芦。 一人“咦”的一声,叫道: “老叫化的酒葫芦!” 另一人颤声道: “他……他在华山?” 五人脸现惊惶之色,聚在一起悄悄商议片刻,那大丑喝道: “臭道士,老叫花去哪了?” 吴翟怒道: “臭道士是你叫的么,快滚过来领死!” 大丑勃然大怒,抢上两步,拔刀便向吴翟头顶砍下来,这一刀势大力沉,便是要将他一劈两半! 吴翟端坐不动,忽然右手伸出两指,堪堪夹在刀上。 大丑顿觉刀入石中一般,砍又砍不下去,拔也拔不出来,脸涨得紫红。 二丑见他势危,忙伸双手推他背心,吴翟内力自指上传出,二丑向后一仰,险些摔倒。 四丑站在其后,伸臂相扶。 吴翟将内力使出一个“黏”字诀,那厚背大刀便死死黏在他手指之间,而大丑则黏在刀上,二丑黏在大丑后背,接着是四丑。 三丑和物丑见他们姿势怪异,不敢轻易上前,只是在旁叫道: “大哥,快撒手啊!” 大丑气喘吁吁的道: “你,你当老子不,uu看书.uuanshu 不想么,这道士邪,邪门,你们快,快跑……” 吴翟笑道: “来都来了,跑什么,一起来烤火多好!” 说着左手捏了两个雪球,轻飘飘的扔到空中。 三丑、五丑见他扔出雪球,却不来打自己,心中疑惑,便也不跑,只是呆呆的望着空中雪球。 吴翟暗道,这达尔巴的徒弟果然跟他一般呆! 却见那雪球慢慢飘过几人头顶,绕到他们身后却忽然变快,兜了个圈子,袭向三丑、五丑后背…… 这一变却是疾如闪电,二人不及格挡,那雪球已击中后心,两人痛呼一声,往前跌倒,正好撞在四丑身上。 待要爬起,四丑身上却传来一股巨大吸力,将二人死死黏住,怎么也爬不起来,更不用说逃跑了! 吴翟扭头道: “小姑娘们,快出来看糖葫芦了!” 二女从岩石背后走出,来到吴翟身边,见五丑皆气喘如牛,狼狈不堪,陆无双笑道: “哪里有这么丑的糖葫芦?” 程英道: “尹道长,我们用绳子把他们捆起来吗?” 吴翟摇摇头道: “不用,正好闲来无事,用这几个垫子练练功。你们喜不喜欢烧烤,看他们怪冷的,烧一烧定然十分有趣!” 程英一笑,只在吴翟身边坐下,陆无双却捡起一根枯枝,引了火去烧大丑的胡子。 大丑骇然叫道: “女侠饶,饶命,饶命……” 陆无双却不理他,嘻嘻哈哈的将五丑的眉毛、胡子都烧了个干净。 第40章 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是时朝阳初升,大雪已止,放眼但见琼瑶遍山,水晶匝地,阳光映照白雪,更是瑰美无伦。 忽听“轰”的一声,却是杨过将雪人震散,跳了出来。 三两步奔过来,骤见五丑在前,似在袭击吴翟,便“镪”的一声拔出宝剑,向大丑当胸刺去! 陆无双叫道: “喂,快住手,你师父正在串糖葫芦玩呢!” 那剑尖在大丑胸口堪堪停住,大丑骇然欲绝,杨过却收回长剑,凑到火堆前说: “师父,这练功法儿甚好,我这一夜功夫却胜过之前半月了!” 吴翟笑道: “那你得跟这两个小姑娘说好了,天天陪你堆雪人,也不知道她们愿意不愿意……” 程英微微一笑,说道: “若是对杨大哥练功有益,咱们堆个雪人却也不难。” 杨过大喜,忽然想到襄阳却没有雪,顿时有些丧气,低声嘟囔道: “却也练不了几日了。” 吴翟道: “你师娘古墓中有一座寒玉床,乃是上古寒玉制成,在那上面练功可比在雪人里强多了。” 杨过嘻嘻一笑,凑到吴翟身边道: “师父,你便跟师娘说说,让我也去练练吧?” 吴翟朝陆无双努努嘴,道: “这事儿,你怕是得跟无双小姑娘商量了。” 杨过奇道: “无双妹妹,我为什么要跟你商量?” 陆无双傲娇的仰着头道: “我过些日子便要拜在你师娘门下,那寒玉床自然是我先用咯,小杨过,你可得对我好一点儿,否则,哼哼……” 杨过眼珠子咕噜噜一转,谄媚的说: “无双妹妹,你饿不饿,我去捉些野味来给你吃好不好?” 程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叹道: “杨大哥,你也太刻意了!” 杨过挠了挠头,苦着脸说道: “唉,人在矮檐下,焉能不低头,我太难了……” 吴翟低喝道: “滚蛋,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杨过扮了个鬼脸,蹦蹦跳跳的去了,陆无双叫道: “哎,你等等我!” 程英朝吴翟笑笑,说道: “尹道长,我也去帮他们啦!” 于是牵着陆无双,随杨过一起下山去了。 吴翟收回一成力,五丑顿时轻松许多,急忙站起来扎定马步,鼓气怒目,合力与他相抗。 谁知甫一站定,吴翟内力便又源源传来。 五丑只觉压力越来越重,胸口烦恶,渐渐每喘一口气都感艰难。 吴翟又收回一股力,说道: “七公未醒,你们可要撑住,别死了。” 五丑苦苦支撑,却终究无法挣脱,心想待洪七公醒来,不知又会如何炮制自己,顿时面如死灰。 待到午时,杨过携二女回来,提了两只野兔。 淘洗干净,架在火上烧烤。 香味飘来,五丑饥火如焚,大吞口涎,终是不敢讨要。 洪七公仍然静静沉睡,吴翟暗道: “这老头居然能忍住不出来,不知是困极了,还是这兔子不够香?” 第二日晚,杨过仍在雪人中练功,二女便合衣睡在火堆旁。 又是一夜一日眨眼即过,第四日一早杨过三人仍出去狩猎,那五丑已经奄奄一息,皆跪伏在地,连求饶的力气也无。 在这当口,只听锋、锋、锋几声响处,山角后转出来一人,身子颠倒,双手各持石块,撑地而行,正是西毒欧阳锋。 欧阳锋见五丑形状,忽然跃到他们背后,伸出右足在他背心上一撑,一股大力通过五人身子一路传将过去。 吴翟只觉手上一沉,对方力道涌来,忙加劲反击。 可怜藏边五丑这三日与吴翟内力相抗衡,丹田中早已空空如也,如今夹在两人之间,作了试招的垫子、练拳的沙包。 身上冷一阵、热一阵,呼吸紧一阵、缓一阵,周身骨骼格格作响,比经受任何酷刑更要惨上百倍,却连叫都叫不出! 欧阳锋忽问: “小道士,你武功很好啊,是谁的徒弟?” 吴翟笑道: “师尊长春真人。” 欧阳锋道: “不像,不像,丘处机武功太弱,怎会有你这么厉害的徒弟?” 两人说话之际,手足仍是继续较劲,欧阳锋连发几次不同内力,均被吴翟在彼端轻飘飘的化解。 吴翟笑道: “不是我强,而是你太弱,这几十年过去,现在居然连王重阳的徒孙都打不过,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说着尽提丹田之力,自指端传出,欧阳锋自觉一股大力袭来,右足登时被震开,倒退三步,仍觉自足及腿麻木不已。 藏边五丑身上的压力骤失,不由得摇摇晃晃,就如喝醉了酒一般软瘫在地,他们给这两大高手的内力前后来回交逼,五脏六腑均受重伤,筋酥骨软,已成废人,便是七八岁的小儿也敌不过了。 欧阳锋骇然变色,uu看书 .uukanshu 想这几十年来,如此浩然内力,除王重阳外更无第二人,叫道: “你到底是谁,王重阳是你什么人?” 吴翟道: “欧阳锋,你逆练《九阳真经》将一身浑厚内力全然消解,如今怕是从五绝直坠入十八流低手之中了……” 欧阳锋心头一震,觉得“欧阳锋”这三字果然好熟,但自己叫甚么名字,实在想不起来,摇头道: “我不是欧阳锋,你认错人了。” 忽听一人哈哈笑道: “你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快回家想想罢。” 旁边一个雪堆忽然炸开,一人从中飞出,站在吴翟身旁,笑道 “这一觉睡得好痛快!” 正是九指神丐洪七公,欧阳锋怒道: “你一定知道,你跟我说!” 洪七公道: “好罢,你名叫臭蛤蟆。” “蛤蟆”两字,欧阳锋是十分熟悉的,听来有些相似,但细细想却又不是。 他与洪七公是数十年的死仇,憎恶之意深印于脑,此时虽不明所以,但自然而然的见到他就生气。 洪七公见他呆呆站立,目中忽露凶光,暗自戒备,果然听他大吼一声,恶狠狠的扑将上来。 当下不敢怠慢,出手就是降龙十八掌,吴翟却当先迎了上去,说道: “七公,他现在武功低微,由我这后辈小子收拾即可,切莫辱没了你降龙十八掌的赫赫威名!” 洪七公哈哈大笑,说道: “妙极,妙极!臭蛤蟆是十八流低手,果然当不得老叫花出手!” 第41章 3花聚顶,指破西毒 洪七公走到一旁,见五丑委顿在地,喝道: “五名奸贼,总算你们大限未到,反正今后再也不能害人,快给我滚罢!” 他自恃身份,不愿与废人动手,但五丑奄奄一息,却是逃也不能,留也难堪,只是伏地喘息。 洪七公啐了口唾沫,走到火堆旁坐下,抱起酒葫芦喝了一口,凝神向吴翟和欧阳锋看去。 其实欧阳锋神智虽然胡涂,但逆练九阴真经,武功愈练愈怪,愈怪愈强,武学上的修为却俱臻炉火纯青之境,招数精奥,深得醇厚稳实之妙诣。 他只出得十余招,洪七公便看出端倪,不由暗暗钦佩。 吴翟并不急躁,仗着绝强内力,将一手三花聚顶掌法催动到极致,浑身气息磅礴,头顶真气氤氲,隐隐似有花朵状气云。 洪七公大声喝彩: “好掌法!” 心中惊奇非常,数十年前第一次华山论剑时,王重阳也曾使过这套掌法,但从声势上看,却远不如这尹志平。 不知这小子年纪轻轻,却如何练就了一身奇强的内力? 两人襟带朔风,足踏寒冰,倾力以搏,欧阳锋招式固奇,但吃亏在内力,吴翟反而游刃有余,每每攻其必救,逼欧阳锋变招。 堪堪拆到千余招,欧阳锋虽然武功未尽,但年纪老了,依感气喘心跳,手脚不免迟缓。 吴翟却正打得酣畅,见欧阳锋略有不支,立刻倾全力抢攻。 欧阳锋不住后退,直到背靠山壁,退无可退,吴翟使出三花聚顶掌中最后一式“五朝元气”,双掌齐出,五道劲气轰然外放,罩住欧阳锋头颈、胸腹诸处要害。 欧阳锋大惊失色,知道吴翟掌力极重,这五股劲气无论那一股打在要害处,都非受重伤不可,但他此时内力不济,怎能分出这许多招式去一一挡开? 忽然大喝一声,倒立起来,双手据地,不顾吴翟双掌,双足踢向吴翟面目,竟然是以伤换伤的打法! 吴翟不想跟他拼命,双掌击在欧阳锋脚心,顿时将他拍做一团,欧阳锋却就势滚出,“阁阁”两声怒吼,蹲下身来,口中“咕咕”作响,正是毕生绝学“蛤蟆功”。 吴翟抢上前来,欧阳锋“呼”的双掌齐齐攻出,掌力未到,掌风已将地下积雪激起,漫天飞舞。 吴翟也使双掌相迎,四掌相接,顿时“喀喇”一声巨响,地上积雪卷起,飞沙走石,暗无天日…… 欧阳锋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吴翟却得势不饶人,揉身上前,掌影纷飞,袭向欧阳锋面门。 欧阳锋双臂欲断,提不起来,内息紊乱,虽骇然欲绝,却终究无力抵挡,只是疾向后退。 吴翟变掌为指,浑身内力汇聚其上,一指点在欧阳锋眉心,却听“噗”的一声,欧阳锋浑身气息忽然不住四散,浑身骨骼“咔咔”作响,眼耳口鼻皆流出血来…… 吴翟收功负手,欧阳锋双目圆瞪,向后便倒。 洪七公骇然站起,惊道: “小道士,你破了他的蛤蟆功?” 吴翟叹道: “也是侥幸,我听说重阳师祖仙去之前曾诈死过一次,趁欧阳锋不备,使一阳指点在他眉心,破了他的蛤蟆功。我却不会一阳指,依葫芦画瓢,居然也成了!” 说着,便将欧阳锋拖了过来,他气息奄奄,口鼻中仍有鲜血汩汩冒出,却已经昏死过去。 吴翟运功替他推血过宫,止住伤势。 洪七公奇道: “你救他作甚?” 吴翟摇了摇头,说道: “我徒儿杨过跟他有些渊源,却不好下杀手。” 正说着,杨过三人提着三只野鸡,爬上山坡,远远的看到火堆旁三人,失声大叫: “爸爸!” 抢上前来,见他前襟、胡须上皆是鲜血,痛惜不已,问道: “师父,我义父怎么了?” 吴翟道: “我废了他武功。” 杨过大惊,叫道: “为什么?” 吴翟冷冷的道: “欧阳锋生平邪恶非常,杀人盈野,我本该将他杀了,看在你面上,便留了他一命,还不够么?” 吴翟从未如此冷眼相对,杨过不敢再问,只是紧紧抱着欧阳锋,却不知他伤在何处,又该如何医治? 吴翟叹了口气,温言道: “过儿,我已替他医治过了,没有性命之忧。我出手伤他,是江湖道义,留他一命,是人情冷暖。日后你若报仇,须得记着这八个字,懂了吗?” 杨过沉吟道: “江湖道义,人情冷暖,师父我记住了!” 洪七公笑道: “不说这些,大家来饱吃一顿才是正理!” 从程、陆二人手中接过烧鸡,自去料理,二女在一旁协助,杨过只是抱着欧阳锋,呆呆的望着篝火。 不多时,欧阳锋悠悠醒转,看见杨过,顿时一喜,问道: “乖孩儿,你怎么在这里?” 杨过将他扶起来,柔声道: “爸爸,这些日子你在哪儿?” 欧阳锋瞪着眼睛道: “我在找你。uu看书uukanshu” 杨过胸口一酸,心想: “他重伤至此,却还是想着我的。” 拉着他的手臂,指着吴翟说道: “爸爸,这位是我师父,你别跟他打架了。” 欧阳锋瞪了吴翟一眼,说道: “这小子功夫太邪门,我打不过他!” 吴翟微微一笑: “说道,欧阳锋,你想起自己是谁了么?” 欧阳锋叹了口气,颓然道: “我是欧阳锋,那边的是丑叫花洪七公,这是乖孩儿杨过,你这小道士是王重阳转世么?” 洪七公手里提着野鸡,闻言回首笑道: “老毒物,你总算想起来了!” 吴翟破去了欧阳锋数十年苦练的蛤蟆功,他丹田之气皆从周身窍穴散逸而出,如今四肢百骸空空如也,心中却斗然如一片明镜,数十年来往事历历,尽数如在目前。 忽然叫道: “老叫花,你打得过这小道士么?” 洪七公哈哈大笑,说道: “我自然打得过,你自己是十八流低手,便当做旁人也跟你一样弱吗?” 欧阳锋怒道: “放屁,你当我还是傻的么?” 洪七公嘻嘻一笑,说道: “好臭,好臭!” 欧阳锋望望洪七公,望望吴翟,双眼发直,竭力回忆吴翟招数,忽然大声道: “小道士,我拳脚敌不过你,咱们再比兵器。” 吴翟摇摇头道: “不比啦,算你胜便是。” 第42章 灵蛇夭矫,天下无狗 欧阳锋道: “甚么胜不胜的,我适才神志不清,还有许多武功尚未使出,若是尽数施展,定然打得你一败涂地。” 吴翟点头道: “是啊,我一定打不过的。” 欧阳锋一时气结,但吴翟如此皮赖,他却无法再出言相激,顿时郁闷之极,忽见洪七公一脸的好笑,张口喝道: “老叫花,他不跟我打,你来!” 洪七公笑道: “你现在内功全失,怎么打?” 欧阳锋看了一眼吴翟,心中大恨,却也无可奈何,望着火堆陷入沉默,苦苦思索如何比斗,但茫无头绪,十分苦恼。 过了不久,洪七公将三只野鸡烤熟,顿时香气缭绕。 他自己抓起一只就啃,虽然烫得满嘴生疼,还是含糊着连声称赞,又将另外两只抛过来道: “快吃,快吃!” 吴翟将一只递给程英,另一只撕下一根鸡腿,剩余则丢给杨过。 杨过撕下来一块鸡胸肉递给欧阳锋,低声道: “爸爸,你先吃些东西吧?” 欧阳锋呆坐不语,拿着鸡肉也不吃,忽然抬头说道: “老叫花,我虽然不能动手,但可将招式教给我孩儿演给你看,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我灵蛇杖法厉害,还是你打狗棒法高明!” 洪七公嘴里塞满了鸡肉,含含糊糊的说: “不打不打,老叫花一大把年纪了,跟这后辈小子动手,成何体统,算你厉害便是!” 欧阳锋凄然道: “我昔日也曾被王重阳破去蛤蟆功,但我那时正值壮年,潜修十几年反而破而后立,功力大增。如今年事已高,被这小道士再次破去,却是再也无法恢复了。” 吴翟瞅着他嘿嘿一笑,却不说话。 欧阳锋又说: “老叫花,我内力尽丧,怕是活不了几年,可怜我一身好武艺就此埋没,无人可知。你我争了一辈子,就剩下最后这点儿念想,你也不愿遂了我意么?” 原来他虽说是跟洪七公比斗,却终究是不服气吴翟,便将毕生绝学演给他来瞧瞧…… 洪七公见他说的恳切,不由心软,说道: “好好好,我答应便是。” 欧阳锋大喜,便将鸡肉塞入口中,大嚼起来。 众人吃罢,洪七公却坐在火堆一旁喝酒,欧阳锋催道: “老叫花,快些出招!” 洪七公道: “你先教杨过去吧!” 欧阳锋摇头道: “我是要破你的打狗棒法,怎能先出招,快动手!” 洪七公踌躇道: “我却不能占你便宜,这样吧,我也让这女娃儿演给你看便是!” 扭头向程英唤道: “黄老邪的徒儿,你过来!” 程英走过去欠身一礼,洪七公笑道: “我许是上辈子欠黄老邪的,这打狗棒法先是教了他女儿,如今又要教给他小徒弟!” 程英道: “洪老前辈,我听说这套棒法向来只传丐帮帮主,不传旁人,我还是不要学了。” 洪七公摇头道: “你虽学了架式,不知运劲诀窍,临敌之际全然无用,因此也不能说是传你功夫。再说我又不是真要你去打架,只消摆几个姿式,老毒物一看就明白了。” 程英无奈,只得走到洪七公身旁。 洪七公叫她取过树枝,将打狗棒法中一招“棒打双犬”细细说给了她听,程英一学即会,当即照式演出。 洪七公赞道: “黄老邪脾气古怪,眼光倒是不差,这徒儿甚佳,妙极妙极!” 欧阳锋见棒招神奇,果然厉害,一时难以化解,想了良久,将一式杖法说给杨过听了。 杨过依言演出。 洪七公微微一笑,赞了声“好”,又说了一招棒法。 两人如此大费唇舌的比武,比到傍晚,也不过拆了十来招,杨过和程英却已累得满身大汗。 吴翟已从山下买了酒食回来,洪七公闻美食则喜,便不再教程英,大伙儿停手吃饭。 晚间吴翟又命杨过在雪人中练功,自己则运功给欧阳锋治疗伤势,他倒也没有拒绝。 次晨又比,双方招式越来越精妙,杨过和程英一时也不能尽得其妙,欧阳锋和洪七公也不避众人,细细讲解其中奥义。 如此一来,比的便越来越慢。 直到第七日,三十六路打狗棒法方始说完,打狗棒法是现成的武功,其中精微变化虽然奥妙无穷,但洪七公耐心讲解,程英也领悟极快。 但欧阳锋须得现创武学,来破棒法,因此越到后来,欧阳锋思索的时刻越长,但他所回击的招数,可也尽是攻守兼备、威力凌厉的佳作,洪七公看了也不禁叹服。 到这日傍晚,洪七公将第三十六路棒法“天下无狗”的第六变说了,这是打狗棒法最后一招最后一变的绝招,这一招使将出来,四面八方是棒,u看书 wwukashu.co 劲力所至,便有几十条恶犬也一齐打死了,所谓“天下无狗”便是此义,棒法之精妙,已臻武学中的绝诣。 欧阳锋自是难有对策,当晚他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夜。 次晨众人尚未起身,欧阳锋忽然大叫: “有了,有了!孩儿,快来,你便以这杖法破他!” 叫声又是兴奋,又是紧迫。 杨过听他呼声有异,连忙从雪人中破出,疾奔过来,向他瞧去,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欧阳锋虽然年老,但因内功精湛,须发也只略现灰白,而之前被吴翟破去本源,这晚又用心过度,一夜之间竟然须眉尽白,似乎忽然老了十多岁。 杨过心中难过,欲待开言求洪七公休要再比,欧阳锋却一叠连声的相催,只得听他指拨。 这一招十分繁复,欧阳锋反复解说,杨过整整花了半日,方行领悟,于是依式演了出来。 洪七公一见,脸色大变,一跃而起,大叫: “老毒物!老叫化今日服了你啦!” 说着扑上前去,紧紧抱住了他。 杨过大惊,只道他要伤害义父,急忙拉他背心,可是他抱得甚紧,竟然拉之不动。 只听洪七公哈哈大笑,叫道: “欧阳锋,亏你想得出这一着绝招,当真了得!好欧阳锋,好欧阳锋!” 欧阳锋也是哈哈大笑,叫道: “老叫花,可算服气了吧?” 两个白发老头抱在一起,此时英雄惜英雄,放声大笑,两人毕生怨愤纠结,数十年深仇大恨,一笑而罢! 第43章 大丈夫当如是也 两人笑了一阵,携手坐下。 洪七公取过酒葫芦,喝了一口,递给欧阳锋。 欧阳锋痛饮一番,扭头向吴翟道: “小道士,我这门杖法如何?” 吴翟抱拳道: “七公和欧阳先生的武功,在下原本就极为向往,这几日来见二位棒去杖来,或似长虹经天,或若流星追月,当真惊心动魄,令人如醉如痴,佩服之至!” 欧阳锋哈哈大笑,抓着杨过手臂,大声道: “这小道士武功又不及我,何必跟他练,以后便让我来教你!” 吴翟也不跟他计较,只是淡淡一笑。 杨过却感到不好意思,说道: “爸爸,师父待我很好。” 欧阳锋妒忌起来,叫道: “他好,我就不好么?” 杨过笑道: “你也好,这世界上,就只你两个待我最好!” 吴翟忽然道: “过儿,我能教你的其实也不多,但欧阳先生武功博大精深,你往后便跟他多学学吧!” 杨过惊道: “师父,你不要我了么?” 吴翟笑道: “傻孩子,我是要你博采众家之长,盼你将来青出于蓝!” 洪七公拍手赞道: “小道士,你年纪虽小,胸襟却大,着实让老叫花叹服,如此行事,果有王重阳昔日风采!” 欧阳锋笑道: “我便说他是王重阳转世,你们却不信。” 吴翟接口道: “我却是信的。” 众人皆笑,便携手下山,一起朝大胜关行去。 几日后,来到大胜关。 那大胜关是豫鄂之间的要隘,地占形势,市肆却不繁盛,自此以北便是蒙古兵所占之地了。 英雄大会在此举行,欧阳锋知道自己身份敏感,不愿惹是生非,也不想去凑热闹,便独自留在一处客栈之中。 吴翟等人又行了七八里地,只见前面数百株古槐围绕着一座大庄院,各路英雄都向庄院走去,众庄丁来去待客,川流不息。 庄中忽然“砰砰砰”放了三声号铳,鼓乐手奏起乐来。 有人说道: “郭大侠夫妇亲自迎客,咱们瞧瞧去,不知是哪一位英雄到了?” 但见知客、庄丁两行排开,众人都让在两旁。 大厅屏风后并肩走出一男一女,正是郭靖、黄蓉夫妇,数年不见,郭靖气度更是沉着,黄蓉脸露微笑,浑不减昔日端丽。 郭靖身穿粗布长袍,黄蓉却是淡紫的绸衫,但她是丐帮帮主,只得在衫上不当眼处打上几个补钉了事。 此时大厅上点起无数明晃晃红烛,烛光照映,但见男的越是英武,女的越加娇艳。 鼓乐声中,外面进来了一群道人,原来是全真六子携二十名第三代精锐弟子到了。 郭靖见到全真六子,大喜过望,便与黄蓉齐肩拜了下去,又引着郭芙、武氏兄弟等一一上前见礼。 郭靖见三代弟子中唯独不见尹志平,不由暗暗担心,心想莫非尹兄已经与全真教闹翻了? 正忐忑间,忽听庄外喧哗起来,不知何故。 便请全真教诸位道长去庄内歇息,他与黄蓉一起走出庄外查看。 原来丐帮弟子甚众,却不好入庄内安置,黄蓉便在庄外设了偏席,让丐帮弟子聚在一起。 于是吴翟等人一走近,便有人认出洪七公来,立时有十数名年老乞丐抢将出来,跪在洪七公面前磕头问安。 丐帮弟子十多年未得老帮主信息,常自挂念,忽然见他亲来,个个欣喜若狂,众丐一齐呼叫,此起彼伏,当真是声振天地。 杨过、程英、陆无双与洪七公一路同行,但觉他平易近人,幽默滑稽,十分慈祥,如今见群丐人人激动,大多泪流满面,才知道这不起眼的老头儿竟然是如此英雄人物! 二女尚触动尚浅,杨过想起吴翟那日所说擎天巨柱与风中飞沙,不由血脉贲张,豪气渐生,心道: “大丈夫得能如此,方不在在这世上走一遭!” 郭靖见到洪七公,也是惊喜交集,忙与黄蓉抢上前来,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眼眶微红,说道: “师父,您老人家终于回来啦!” 洪七公指着吴翟笑道: “却是这位全真教的小兄弟将我诓来的,他说乖蓉儿做了许多美食,老叫花食指大动,便一起来了!” 黄蓉走过来,挽起洪七公手臂,笑道: “尹道长却没有诓你,七公不来,我是不会下厨的!” 洪七公哈哈大笑,又指着程英道: “这女娃儿是黄老邪收的关门弟子,你还不知道吧?” 程英上前一礼,道: “程英见过师姐!” 黄蓉喜道: “师妹不必多礼,我爹爹呢,他还好吗?” 程英尚未答话,洪七公笑道: “这女娃儿又聪明,又善解人意,这些年当是将黄老邪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早把女儿给忘了!” 黄蓉暗想,u看书 w.uanhu这师妹却是不凡,否则何以得爹爹青眼有加,如今竟连洪七公也对她赞不绝口? 于是拉起她手,问长问短,便觉她性子极好。 吴翟轻轻拍了拍杨过肩膀,说道: “不认得你郭伯伯了么?” 杨过嘻嘻一笑,说道: “怎会?” 这次华山之行,他见了吴翟如何处置藏边五丑,如何废了欧阳锋武功,又见洪七公和欧阳锋如何化敌为友,对恩怨的理解又深了一重,更加感激郭靖昔日回护之恩。 于是上前恭恭敬敬的给郭靖、黄蓉磕了头,说道: “侄儿拜见郭伯伯、郭伯母!” 郭靖将他扶起,见这他长身玉立,英俊潇洒,心中欢喜,说道: “过儿,数年不见,你可长大了!” 杨过大声说道: “郭伯伯,我长大了,也学了武功,如今可以和你一起守这襄阳城,共御外侮,杀敌报国!” 郭靖感动的握着他手,不住说: “好孩子,你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黄蓉初时听到杨过自称“侄儿”,便知道吴翟怕是已经将杨康之事告诉他了,不由心中担忧。 后来听到杨过所说,又见他神情激动,都是真情流露,从前不满之情,豁然消解,暗骂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于是走上前来,温言道: “过儿,在这襄阳城,便是回家了。切不可与伯母客气,想要什么说便是,待会儿我去找芙儿过来,你们好好亲近亲近……” 第44章 霍都,拿头来吧 杨过从未听黄蓉如此温柔诚恳的对自己说话,只见她眼中充满着怜爱之情,不由得大是感动,眼圈一红,险些哭出来。 黄蓉抚着他的头发,柔声说道: “你郭伯伯做梦都想将来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如今见你如此知事明理,咱们都好生欢喜……” 郭靖走上前来,握着吴翟手臂道: “尹兄辛苦啦!” 又低声问道: “那事,你跟六位真人说了么?” 吴翟苦笑道: “还没有,开不了口啊……” 郭靖松了口气,说道: “没说就好,我见你们没走一路,还当你已经出走……” 吴翟一头黑线,心道: “什么出走,你还真是个耿直汉子!” 于是,郭靖、黄蓉领着洪七公一行人进入陆家庄。 吴翟带着杨过先去给全真六子磕头,程英、陆无双却随洪七公一起进了内宅。 第二日晚间,英雄大宴开席。 此间论江湖地位,无人能出洪七公之右,郭靖便陪他与全真六子坐了正厅主宾。 黄蓉安排吴翟带着杨过、程英、陆无双等人坐了席次,她自在一旁相陪,郭芙与武氏兄弟反而坐得甚远。 待酒过三巡,洪七公举着酒杯,站了起来。 他举杯向群雄敬了一杯酒,朗声说道: “如今蒙古南侵日急,丐帮弟子当各出死力,抵御外侮,现下天下英雄会集于此,人人心怀忠义,咱们须得商量一个妙策,使得蒙古鞑子铩羽而归!” 群雄纷纷起立,大声喝彩,你一言我一语,都是赞同之意。 此日来赴英雄宴之人多数都是血性汉子,眼见国事日非,大祸迫在眉睫,早就深自忧心。 洪七公提起此事,忠义豪杰自是如响斯应。 一个银髯老者站起身来,声若洪钟,说道: “常言道蛇无头不行,咱们空有忠义之志,若无一个领头的,大事难成。今日群雄在此,大伙儿便推举一位德高望重、人人心服的豪杰出来,由他领头,众人齐奉号令。” 群雄一齐喝彩,早有人叫了起来: “就由七公他老人家领头,不用推举旁人啦!” 洪七公惩奸除恶,名声极好,堪称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当真是众望所归,群雄一齐鼓掌,再无异议。 洪七公哈哈笑道: “老叫花垂垂老矣,当不得如此大任,诸位另选一名吧!” 众人闹闹哄哄推举起来,有说郭靖的,有说黄蓉的,也有说全真六子的,不一而同…… 正在此时,只听得大门外号角之声呜呜吹起,接着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击磐之声,忽然涌进来高高矮矮数十个人。 堂上群雄都在欢呼畅饮,突然见这许多人闯进厅来,都是微感诧异,但均想此辈定是来赴英雄宴的人物,眼见其中并无相识之人,也就不以为意。 郭靖站起身来,与黄蓉一同迎了出去。 他只识得那容貌清雅、贵公子模样的是蒙古霍都王子,那脸削身瘦的藏僧是霍都的师兄达尔巴。 这二人曾在终南山重阳宫中会过,虽是一流高手,但武功比自己为逊,也不去惧他。 只见这二人分站两旁,中间站着一个身披红袍、极高极瘦、身形犹似竹竿一般的藏僧,脑门微陷,便似一只碟子一般。 郭靖与黄蓉互望了一眼,他们曾听黄药师说起过西藏密宗的奇异武功,练到极高境界之时,顶门微微凹下,此人顶心深陷,难道武功当真高深之极? 怎么江湖上从不曾听说西藏有这么一个高手? 两人暗中提防,同时躬身施礼。 郭靖说道: “各位远道到来,就请入座喝上几杯。” 这边霍都王子向那高瘦藏僧说道: “师父,我给你老人家引见中原两位大名鼎鼎的英雄……” 郭靖一惊: “原来他是这蒙古王子的师父。” 那藏僧点了点头,双目似开似闭。 霍都王子道: “这位是做过咱们蒙古西征右军元帅的郭靖郭大侠,这位是郭夫人,也即是丐帮的黄帮主。” 那藏僧听到“蒙古西征右军元帅”八字,双目一张,斗然间精光四射,在郭靖脸上转了一转,重又半垂半闭,对丐帮的帮主却似不放在心上。 霍都王子朗声说道: “这位是在下的师尊,西藏圣僧,人人尊称金轮法王,当今大蒙古国皇后封为第一护国大师。” 这几句话说得甚是响亮,满厅英雄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愕然相顾,均想: “我们在这里商议抵御蒙古南侵,却怎地来了个蒙古的甚么护国大师?” 郭靖不知如何对付这几人才好,只淡淡的说道: “各位远道而来,请多喝几杯。” 酒过三巡,霍都王子站起身来,折扇一挥,张了开来,露出扇上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uu看书 .uuah 朗声说道: “我们师徒今日未接英雄帖,却来赴英雄大宴,老着脸皮做了不速之客,但想到得会群贤,却也顾不得许多了。盛会难得,良时不再,天下英雄尽聚于此,依小王之见,须得推举一位群雄的盟主,领袖武林,以为天下豪杰之长,各位以为如何?” 吴翟上前一步,大声道: “这话虽然不错,但我们已推举了丐帮洪老帮主为群雄盟主,你们却来得太迟了些!” 霍都冷笑道: “论洪七公武功德望,又怎及得上我师父金轮法王?各位英雄请听了,当今天下武林的盟主,除了金轮法王,再无第二人当得。” 群雄听了这一番话,都已明白这些人的来意,显是得知英雄大宴将不利于蒙古,是以来争盟主之位。 倘若金轮法王凭武功夺得盟主,中原豪杰虽然决不会听他号令,却也是削弱了汉人抵抗蒙古的声势。 吴翟越众而出,大喝一声: “放你的屁,我等再此集会,便是要诛杀尔等鞑虏。尔蒙古侵我土地,杀我百姓,如今我不杀你,已是存了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礼仪。尔等若再敢大放厥词,仔细你的脑袋!” 霍都恼羞成怒,他在全真教见过尹志平,知道他武功稀松平常,存了轻视之意,勃然怒道: “哪里来的杂毛,此处哪有你说话份?” 吴翟道: “杂毛骂谁?” 霍都顺口接到: “杂毛骂你!” 吴翟哈哈大笑,说道: “不错,正是杂毛骂的我!” 第45章 我向来说话算话 众人初见霍都,见他横行霸道,本来势为之夺,但被吴翟突然这么一个打岔,群雄顿时哄堂大笑。 霍都大怒,折扇直出,往吴翟头顶击去。 郭靖曾在重阳宫与霍都动手,知道尹志平绝不是他对手,于是飞身抢出,便欲伸手去夺他折扇。 吴翟笑道: “郭兄且慢,这等阿猫阿狗,兄弟随手便料理了!” 说话间,右手探出,伸出两指,那霍都招式用老,似乎商量好的一般,竟将折扇款款架在两指之间。 厅中群雄不明所以,均想: “这霍都风声大,雨点小,看上去凶神恶煞要取人性命,谁知却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能够看清其中奥秘的,只在少数。 譬如程英和陆无双,她们虽然武功不高,却在华山之巅见吴翟如此炮制藏边五丑,自然知道此招其实极为厉害…… 金轮法王“咦”的一声,向前迈出一步,霍都已骇然变色,知道看走了眼,却是碰上硬茬了! 连忙运功回夺,然而数次鼓动真气,他固然挣得面皮发紫,那折扇却如嵌入石中一般,纹丝不动! 金轮法王忽道: “快撒手!” 霍都不明所以,但想师命不可违,只得遵命。 他之前以浑身劲力回夺折扇,若是贸然撒手,必然为己所伤,只能先将内力撤回,再松手便是。 然而,就在霍都内力回撤之时,折扇上忽然传过来一股浩然巨力,裹挟着他自身内力自手臂经络直冲而下! 霍都胸腹之间顿时如遭重锤所击,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砸在门框上。 登时面如金纸,委顿至极。 吴翟朗声道: “我说过,不出十年,我尹志平必取你项上人头。本道爷向来说话算话,但今日你上门是客,便饶你一条狗命!” 达尔巴大踏步走出,抱起霍都交在师父手中,转身向吴翟道: “你伤了我师弟,纳命来吧!” 他说的是藏语,吴翟也听不懂,便将手一抬道: “动手吧!” 达尔巴金刚杵横扫,疾向吴翟腰间打去。 这一杵挥将过来,带着一道金光,金刚杵极为沉重,他一出手,金光便生,可见其臂力之强,手法之快。 吴翟凝立不动,待金刚杵击至,仍是右手向前相迎,这次却只伸出了一根手指! 众人见他托大,眼见那金刚杵就要将吴翟手指轰成肉泥,不由发出阵阵惊呼。 然而,那金刚杵与手指相触,怪事再生。 似乎达尔巴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撤去了劲力,那金刚杵竟然轻轻点在吴翟手指尖儿上,并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郭靖站在近前,看得仔细,知道吴翟先是在指尖发出一股极强劲气,化解了达尔巴凶猛一击,而后又使一个黏字诀,将金刚杵吸到手指上。 此番过招,虽说无声无息,却是凶险无比。 从这一点一吸,郭靖已便看出吴翟身负绝强的内力,否则万万做不到如此举重若轻,他自忖也没有这般手法。 于是放下心来,后退几步来到黄蓉身边,向她微微一笑。 黄蓉低声问道: “靖哥哥,尹道长怎么回事儿?” 郭靖笑道: “数年不见,尹兄竟然已练成了如此惊世骇俗的功夫,你不用担心,他比我强!” 黄蓉吃了一惊,能使郭靖说出“他比我强”的,这世上怕是只有五绝了,尹志平竟然如此厉害? 却说达尔巴见这一击竟未奏效,他自己也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儿,便要收杵再打,谁知却拉不动! 金轮法王在一旁看的分明,突然爆喝一声: “速速撒手!” 达尔巴心思单纯,不似霍都,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 闻言便直接松开双手,然而他虽然双掌展开,但那金刚杵却似长在手心一般,竟然死死黏住他手掌,拔不下来了! 眼见达尔巴就要步了霍都的后尘,金轮法王也顾不得一派宗师的体面,不待吴翟动手,呼的一掌,已劈空向他后心击去。 然而,终究晚了一步。 金轮法王手掌刚刚扬起,达尔巴口中顿时鲜血狂喷,一百多斤的身躯已腾云驾雾般的飞了出去,竟然穿过门厅,落在门外空地。 倒伏在地,生死不明。 吴翟转过身来,也是凌空击出一掌,与金轮法王掌力向迎。 顿时“轰”的一声爆响,厅中忽然晦暗一片,原来大多烛火已被两人掌风带灭! 吴翟揉身上前,使出三花聚顶掌法,浑身气息磅礴,头顶真气氤氲,隐隐似有花朵状气云。 马钰见状,不由骇然道: “志平居然将三花聚顶掌法练到了如此境界!” 王重阳因材施教,uu看书 .uukasu全真七子所擅武功各不相同,而马钰正是极擅长这三花聚顶掌法。 其余五子听他一说,皆看了过来。 马钰叹道: “师父曾说,这套掌法练至巅峰,出掌时浑身浩然正气环绕,有氤氲之气汇聚头顶,状若三花,掌法因此得名。数十年来,我却从未练至此境,志平却已练成,真乃天纵奇才!” 那边金轮法王已是越打越惊,只觉吴翟掌力极强,一掌更比一掌重,渐渐难以支撑,心中惊骇不已,暗道: “这俊秀道士,年岁也不长,功力却恁的惊人?” 知道空手不敌,于是“当啷啷”一阵响亮,从怀中取出一个金轮,这金轮径长尺半,乃黄金铸成,轮上铸有藏文的密宗真言,中藏九个小球,随手一抖,响声良久不绝。 吴翟收掌后退,“镪”的一声抽出长剑道: “金轮法王,你五轮齐出吧,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来不及取出其他轮子,又说我欺负与你!” 金轮法王怒道: “废话少说,接招吧!” 手中金轮转动,发出一阵如打铁,如刮镬,如杀猪,如击狗,说不出的古怪喧噪。 他掌中金轮专擅锁拿对手兵刃,不论刀枪剑戟、矛锤鞭棍,遇上了全是缚手缚脚,常人挥动武器一招过去,手中就没了兵器,又如何再战? 金轮法王一生浸淫此道,是否有轮在手,绝然两个境界。 他以此横行藏边,从未有敌手,这一套轮法自创出以来,极少有人能接得了他金轮三招! 第46章 真是1个好沙包 法王忽然踏出一步,金轮脱手,向吴翟飞去。 眼见金轮急转,向自己面门砸来,吴翟顿时头痛不已。 尹志平不是裘千尺,他没练过铁掌,这一双肉掌只是凡物,却是万万接不住金轮的! 后悔没将玄铁重剑带来,否则这金轮法王莫说只有五轮,便是有一百轮也不够玄铁重剑削的! 情急之下,忽然想到独孤求败剑冢中,木剑之下的那句话—— 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精修,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 心想: “我此时内功已在五绝之上,怕是独孤求败四十岁时也无如此浑厚内力,他既然草木竹石均可为剑,我如今有精钢宝剑在手,难道还能比他差了?” 于是提丹田氤氲真气,自手掌传入长剑,随着真气越覆越厚,剑身轻轻颤动,似不堪重负,随时便要断裂开来…… 此时金轮挟风而至,吴翟仍不敢硬接,用剑在金轮边缘一削,使了个四两拨千斤的巧劲。 金轮兜了个圈子,却向法王砸去! 群雄见吴翟接的轻松,齐声喝彩,吴翟扭头向全真教三代弟子叫道: “诸位师兄弟,借剑一用!” 李志常当先拔剑出鞘,向吴翟掷了过来,吴翟反手接住,叫道: “再来,再来,多多益善!” 说话间,法王抢身长臂,手掌在轮缘一拨,那金轮就如活了一般,在空中忽地转身,又向吴翟追击过去。 这一次却比之前更为迅猛,吴翟双剑在手,也不怕没了兵刃,右手中长剑已灌满真气,颤抖不已,正好试招。 于是挺剑向轮子捣去,“当”的一声大响,长剑恰好套入轮中空洞,只是金轮力道实在猛恶,顿时将长剑折断。 半截剑刃带着金轮,一齐摔在地下。 吴翟皱了皱眉头,扔掉断剑,将李志常的剑交换到右手,王志坦又抛过来一剑,吴翟仍是双剑在手。 遂将金轮挑起来,朝法王丢过去,喝道: “再来!” 说着,便再次蕴气于剑上。 法王将金轮直直递出,这一次轮子飞的慢,但噪声极响,其中必含了极强的劲力! 吴翟却不管不顾,仍然挺剑去挡。 便听“当”的一声巨响,同样的结果,剑断,轮落。 吴翟反手接过祁志诚的宝剑,仍将金轮挑过去,微微一笑道: “金轮法王,你还会别的不会?” 法王怒喝一声,金轮“嚯嚯”飞出…… 反复七次,吴翟折断了七柄长剑,全真教三代弟子已全部集结在他身后,随时准备递剑相援。 丘处机捋着长须,笑道: “皮赖的家伙,竟然在这个关头练起剑来了!” 孙不二忽然拔出宝剑,那剑青光闪闪、寒气森森,极是锋利,她抚摸着剑锋说道: “不如让他用我这把剑!” 孙不二武功在全真七子中最弱,王重阳临终时将全真教最锋利的一把宝剑传给了她,俾以利器补武功之不足。 丘处机道: “这剑太利,反而不美。” 马钰点头道: “若是有一柄木剑,就更好了。” 两人相视一笑,其余四子皆不明所以,他们也不道破。 法王早已看出吴翟在以他试招,想他堂堂一代宗师,岂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敌人沙包? 但近身去战,又无万全把握,只能将金轮催动得愈来愈响,愈来愈重,只盼吴翟一着不慎,露出破绽。 然而,吴翟已渐渐摸出门道,之后六剑并未捅进轮中空洞,反而选在轮势最猛烈处,去挡,去砸,竟是拿剑如当做棍子一般。 法王渐渐不耐,忽然抛出金轮,便欺身跟进,猛地里左臂横伸,金轮斜砸,手掌自左下方仰拍,金轮自右上方击落! 吴翟右手挥剑下劈,左手长剑直刺法王掌心。 法王却闪身急退,只是试探而已。 但听“当”的一声,金轮斜斜的插入地板中,吴翟手中一振,长剑“吟吟”作响,却是完好无损。 吴翟微微一笑,将左手剑交回宋德方手中,右剑又挑起金轮道: “大沙包,我剑法已成,你速速取出五轮吧!” 法王却不甘当众示弱,只是接过金轮怒道: “金轮足以败你,何用五轮!” 吴翟摇摇头,长剑刺出,直落金轮,忽然白影一闪,手中长剑忽然不见,只剩三道白光,一道袭向法王手中金轮,另外两道分攻他肩井右腿! 只听“轰”的一声,法王骇然闪避,这一变迅若闪电,法王虽然避开了腿上一剑,又闪过了肩井要穴,金轮却被击落,右臂也被剑气所伤,鲜血直流! 丘处机赞道: “妙极,看书 .ukashu.o 妙极,原来一气化三清却是如此用法!” 这“一气化三清剑”是全真派最上乘的剑术,共有二九一十八剑,每一剑都是一分为三,刺出时只有一招,手腕抖处,剑招却分而为三,实则有五十四种变化。 平日里全真七子只是剑招胜敌,彼时三招同出,虚虚实实,极为难挡,但剑依然是剑,最终也是只有一剑为实。 如今吴翟以气御剑,三剑齐出,却是三剑皆实,并无虚招,威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吴翟后退一步,笑道: “现在如何,还取不取其他四轮?” 金轮法王面皮胀紫,一言不发从地上捡起金轮,又将银、铜、铁、铅四轮从怀中取出,忽然爆喝一声,五轮齐齐飞出! 金、银、铜三轮兜了个圈子,自后方分别袭向吴翟后脑、颈项、后心,而铜、铁二轮飞得极低,竟是去削吴翟双膝,同时双掌齐出,拦在吴翟身前! 此招一出,吴翟顿时腹背受敌,险象环生,五轮来势并不十分迅速,但袭至身前却忽然迅疾,劲风已然扑至,势道猛恶之极。 吴翟反手挥出一剑,仍是一气化三清,分袭金、银、铜三轮,待脚下铁、铅二轮将至,忽然跃起,双足踢向法王双掌! 法王招数猛恶,吴翟却接的巧妙。 便听“当当当”三声,金、银、铜三轮已被吴翟斩落,法王双掌下压,与吴翟双足相抵,“轰”得一声,倒退三步。 吴翟急坠而下,谁知那铁、铅二轮犹似长了眼睛一般,一击不中,竟然自行返回,向吴翟膝弯削去! 第47章 这怕是个神仙吧 此时吴翟无处借力,眼睁睁看着轮子接近,群雄耳中鸣响,目为之眩,无不惊心,替他捏了把汗。 然而不知何故,吴翟下坠之势忽然一顿,似乎脚下有一透明台阶将其撑住,铁、铅二轮呼啸着从他脚底飞过…… 郭靖一拍大腿,大声喝彩: “尹兄,好轻功!” 这一番变化,不仅厅中群雄看得目瞪口呆,不明所以,就连金轮法王也自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吴翟微微一笑,暗道: “凡夫俗子,道爷今日给你们开开眼!” 于是负手仗剑,仍向虚空中踏出,竟似足下有云台相托,便如上楼登台,一步比一步高,径向金轮法王头顶踏来,大袖翩翩,飘飘如仙! 金轮法王暗暗骇异,道吴翟这等轻功当真是闻所未闻,但他一代宗师,料这等轻功必然全凭提一口真气维持,只消中间略有打岔,令他一口气松了,下一步便不能再行踏出。 但他适才与吴翟硬拼了一记拳脚,此时胸口隐隐生疼,本欲趁着埋伏的后招,打吴翟一个措手不及,好暗自疗伤。 谁知,吴翟竟然出此奇招,轻易破解了铁、铅二轮的攻势。 法王口唇紧闭,暗运内力,以期打通胸口所凝住的一股滞气,虽知道如何阻断吴翟进逼,一时却难以出手。 见吴翟向头脸上踏来,只好后退一步避开,吴翟得势不饶,仍然踏步再进,法王复退…… 法王直退了十三步,才运气完毕,顿觉气息流畅再无滞涩,就势一矮身,赖驴打滚,从吴翟脚下蹿出。 顺势在铁、铅二轮上一拨,两轮更增威势,径向吴翟后心砸去,法王却趁机捡起金、银、铜三轮,护住周身。 吴翟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躲过双轮,轻飘飘的落在地上,低喝一声,持剑疾进! 这般神功,早已出乎群雄认知,见状不由暗暗惋惜,若不是这番僧打岔,谁知道吴翟还能在空中飞多久? 陆无双扯了扯杨过衣袖道: “小杨过,你师父是神仙么?” 杨过笑道: “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这是金雁功,丘师祖当日教我这功夫时,说这金雁功练至巅峰,能凌空行走三十七步!” 陆无双不由神往道: “凌空行走三十七步,那真是神仙了……” 双方又斗了数十招,只见轮影激荡,剑气纵横,金轮法王吼声如雷,攻势威猛,吴翟大袖翩翩,潇洒飘逸。 金银铜铁铅五只巨轮回旋飞舞,响声只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法王初时虽然守多攻少,但接得两三招便还递一招,他以三轮护体,着其余两轮回环遥击。 但越往后来,吴翟对一气化三清的理解越发深入,每每一剑击出,登时三股剑气直袭法王上中下三路,金轮法王甫以三轮向抗,吴翟却已变招,又是三股剑气,分击左中右三处,立时便将法王逼得手忙脚乱,恨不得能有六轮护体! 再出十余招,法王险象环生,心中已叫苦不迭。 吴翟剑势诡奇,剑气刚猛,每一路剑招都是进攻数处,叫他顾此失彼,难以并救,若不是他内功外功俱臻登峰造极之境,眼明手快,刚柔互济,武功只要略差半分,身上早已中了十七八剑! 法王不得已收回金轮护身,不敢掷出攻敌,又数招后,再将银轮也收了回来,五轮齐回,变成了只守不攻。 五只轮子轻重大小、颜色形状各各不同,或生尖刺,或起棱角,组成五道光环,在他身周滚来滚去。 吴翟笑道: “金轮法王,你是属龟的吧?” 厅中群雄哈哈大笑,法王面沉如水,终究不敢开口,他此时落于下风,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 吴翟爆喝一声: “看我破你龟壳!” 说着将浑身氤氲真气贯于剑上,手腕一抖,登时白影一片,茫茫不知剑锋藏于何处? 法王大惊失色,连忙将五轮舞得飞快,紧紧护住周身,忽然白影散去,却见五道剑气嗤嗤作响,已近在眼前! 远处丘处机豁然站起,叫道: “我的天!” 他是出家人,自然说不出“卧槽”之类,但这大惊之下,竟也如凡夫俗子一般,说出“我的天”,可见已惊愕至极! 马钰慢了一些,也惊道: “这,这竟然是五朝元气?” 两人相顾骇然,吴翟竟然以一气化三清剑的走势,将三花聚顶掌法中最厉害的一招“五朝元气”使出,这已经不是一气化三清,而是一气化五清了! 话音未落,便听“轰”的一声巨响,法王浑身流转的金银铜铁铅五轮同时向外飞出,他自己则如蒙雷击,面如死灰。 吴翟得势不饶人,u看书 ww.uknshu.cm欺身而上,一掌拍出,法王勉力举掌相迎,只听“嘭”的一声,便倒飞出去,一屁股坐倒在地。 顿时口中鲜血狂喷,神情委顿至极,挣扎数次,仍然无法坐起,身后蒙古武士连忙抢出,将他扶起。 吴翟大喝道: “土鸡瓦狗,也敢觊觎武林盟主,还不快滚!” 金轮法王张口欲言,却又喷出一大口血。 于是黯然摇头,摆了摆手,众蒙古武士抬着他、达尔巴、霍都,灰溜溜的抢出门外,头也不敢回,便骑快马走了。 此时陆家庄前前后后欢声雷动,群雄兴高采烈,都为吴翟力胜金轮法王师徒三人喝彩! 他身旁瞬息间便围集了数百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有的说吴翟剑法神妙,有的说他内功骇人,更有人说他躲开那铁、铅二轮的身法浑然不似人间轻功,怕是神仙之术…… 当下陆家庄上重开筵席,再整杯盘,各路武林大豪纷向吴翟和全真教各位道长敬酒,互庆打败了金轮法王这一路不速之客。 吴翟喝了几杯,便向全真六子走来。 丘处机笑道: “好小子,真有你的,今日替我中原武林吐气扬眉,我全真教上下也是面上有光!” 吴翟嘿嘿一笑,却低声问道: “师父,你想不想做武林盟主?” 丘处机愕然道: “你说什么?” 吴翟压低嗓子,凑过来说: “他们待会儿多半要推徒儿做那武林盟主,我醉心武道,却不想担这偌大的责任,不如师父担待则个?” 第48章 切莫乱点鸳鸯谱 丘处机骂道: “你嫌麻烦,老子不嫌麻烦,快滚,休要再提!” 吴翟又说: “那我推举郭大侠,你看如何?” 丘处机沉吟道: “靖儿倒是个不错的人选,你真的不当这武林盟主?” 吴翟摇摇头。 老子是将要骑龙的人,当的什么武林盟主? 果然,丘处机话音未落,一人忽然跃上酒桌,大声叫道: “我看这武林盟主咱们也不用选了,全真尹道长武功盖世,又挫强敌,当是群望所属,你们说对不对?” 此言一出,群雄无不欢声叫好。 吴翟不得已,只得站起身来,他一站起,场上顿时鸦雀无声,果然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 吴翟高声道: “蒙诸位英雄错爱,但贫道是出家人,且不识军阵,这统御千军,运筹帷幄的武林盟主却是做不来的。倒是郭大侠镇守襄阳十余载,使之固若金汤,又熟悉蒙古大军阵法,再有足智多谋的黄帮主在旁襄助,贫道以为,这武林盟主当非他莫属!” 吴翟今日挟大胜之势,威势极重,见他推脱,群雄虽有些不满,却不敢当面发作。 又听他举荐了郭靖,当下便有人大声叫好,郭靖已经站起来,就要拒绝,吴翟遥遥抱拳,神色恳切。 洪七公忽道: “靖儿,小道士说的没错,你便当了这武林盟主吧!” 他与吴翟同行数日,早知道吴翟生性洒脱爱自由,这学武之人最尊的名位,于他而言不过是桎梏罢了! 洪七公威望极重,他这一说,便是一锤定音,就由郭靖出任武林盟主,群雄轰然应诺,再无他议。 郭靖虽生性鲁钝,却极有担当,见洪七公出口,便不再推脱,当下便应了这差使,举杯执酒,挨着桌儿敬酒。 待他回到主位,已然微醺,叫道: “芙儿,你到这儿来。” 郭芙回过头来,只见父亲已移坐在母亲一席,笑吟吟的向她招手,于是走近身去,叫了声: “爹,妈!” 说罢,便倚在黄蓉身上,好奇的看着吴翟。 郭靖向黄蓉笑道: “你起初担心过儿人品不正,这次一见,总没话说了吧?” 黄蓉点点头,笑道: “这一回是我走了眼,过儿人品甚佳,我也是欢喜得紧呢。” 郭靖听妻子答应了女儿的婚事,心中大喜,向吴翟道: “尹兄,杨郭两家累世交好,在下单生一女,相貌与武功都还过得去……” 他性子直爽,心中想甚么口里就说甚么。 黄蓉插嘴笑道: “啊哟,瞧你这般自夸自赞的劲儿,也不怕人笑话。” 吴翟忽道: “郭兄且慢,咱们借一步说话。” 郭靖闻言一怔,又见他身边杨过、程英、陆无双几人面色都有些不自然,转念一想,怕是吴翟担心这些孩子脸嫩害羞。 于是引着吴翟去书房叙话,吴翟又说: “郭夫人也一起吧?” 黄蓉本来暗怪丈夫心直,怕他在席间开门见山的当众提出来,若是杨过不愿意,不免枉自碰了个大钉子,面上须不好看。 见吴翟解围,大是感激,便道: “尹道长请!” 三人进了书房,吴翟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郭兄,你昔日为何不娶华筝公主,又为何不娶穆念慈?” 郭靖愕然道: “尹兄何出此言,我只爱蓉儿一人,自然只能娶她,华筝妹子与我只有兄妹之情,而穆念慈是杨康兄弟所爱,于我有何干系?” 吴翟又道: “然则,娶华筝公主是令堂与成吉思汗定下的,娶穆念慈是杨铁心前辈与你六位师父定下的,父母师长之命,你为何不从?” “我,我与蓉儿,不是,你……” 郭靖微醉,口舌更是不便,心中明明知道,却一时说不清楚,便求助似的看向黄蓉。 黄蓉听吴翟所问,已经知道他所为何事,但此时忽然童心大作,却不愿替郭靖解围,故意不去看他,说道: “尹道长问的好,我其实也想知道的!” 郭靖大急,说道: “反正我只爱蓉儿,也只能娶蓉儿,至于为何你问她便是!” 黄蓉嫣然一笑,说道: “这么大人,居然还耍起赖了!” 便向吴翟道: “尹道长问这个,怕是另外有话说吧?” 吴翟赞道: “郭夫人当真聪明绝顶,我自然不是来打听你们闺中秘闻的,想必郭夫人已经猜到,只是郭兄仍在鼓中!” 郭靖茫然道: “什么鼓中,没有鼓啊?” 黄蓉拍了他一下,嗔道: “尹道长是说,你昔日便已不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做了父母,竟然又给子女安排起婚事来了!” 郭靖愣了一愣,忽然问道: “这么说,尹兄是不同意这门婚事吗?” 吴翟笑道: “倒也不是,u看书 ww.uukanshu但其中有些纠葛,不知你们察觉没有。过儿这些日子与郭夫人的师妹程英颇有些眼缘,而芙儿又与武家兄弟走得甚近,咱们在这里商议,却不知那些小鬼头想的是什么,贸然提出来,怕是会伤了孩子们的心!” 黄蓉叹道: “尹道长真是心细如发,我也是近日才发现,芙儿对武家哥儿俩竟是不分轩轾,实在是头痛……” 郭靖赧然道: “若非尹兄,我竟然乱点了鸳鸯谱,真是大意了!” 吴翟笑道: “好在孩子们都还小,来日方长,咱们就静观其变,不要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便是。” 三人说说笑笑,黄蓉又问吴翟: “不知尹道长如何化去了过儿心中仇恨,昨日我见他十分亲近,不似要来报仇的样子!” 吴翟摇头道: “我并未说什么,那孩子聪明的紧,心中自有章法,他说郭伯伯是擎天巨柱,而父亲杨康如风中飞沙,待他与你们相处日久,这一份心思自然便化去了……” 二人听到杨过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见识胸襟,不由面面相觑,感慨良久。 黄蓉第二次怀孕之后,某日修习内功时偶一不慎,伤了胎气,因是大感虚弱,今日忙了大半天,此时忽觉腹中隐隐有些疼痛,慢慢坐下去,皱着眉头,面色灰白。 郭靖吓了一跳,凑到跟前,问道: “蓉儿,你怎么了?” 黄蓉低声道: “咱们明儿再说吧,我……我不舒服。” 第49章 以你之荣讳先人 吴翟忽然上前道: “郭兄,让我看看吧?” 其实黄蓉那日练岔了气之后,郭靖曾数度为她运功疗伤,却终究怕伤了胎气,不敢以浑厚内力相助,以至于这毛病竟留到现在。 自吴翟击退金轮法王之后,郭靖、黄蓉对他的武功境界皆极有信心,均想说不定他真有什么法子呢? 两人对视一眼,郭靖让开身子站在一旁。 吴翟握住黄蓉手掌,只觉她手掌有些阴凉,不似一般孕妇那样温热,便将一小股内力从手掌上传了过去。 当他与小龙女在终南山修炼《玉女心经》之时,这门掌心传功的法门已练得极是纯熟,只怕黄蓉的内功与他内力互有冲撞抵触,初时只微微传了些过去,后来觉得通行无阻,这才逐渐增加内力。 吴翟体内氤氲真气富含生机,连马钰那行将就木的枯竭筋络都能复而回春,更别说黄蓉了。 片刻之间,黄蓉逆转的气血已归顺畅,但觉真气流转之处,温暖熨帖,体内大为受用,双颊现出晕红。 又运了一个大周天,吴翟松开手掌,向郭靖道: “恭喜郭兄,郭家自此便有后了!” 黄蓉喜道: “莫非这次是个男孩儿?” 吴翟摇摇头道: “非也,非也,有个男孩儿,还有个女孩儿,我看却是一对龙凤胎,真是可喜可贺!” 郭靖大喜,伸手在黄蓉腹部摩挲,说道: “没想到,竟然有两个孩儿在里面,怪不得蓉儿如此辛苦。” 黄蓉嫣然一笑,握着丈夫的手,将他手背轻轻在自己面颊上摩擦,低声道: “靖哥哥,你给这两个孩子取名字吧。” 郭靖笑道: “你明知我不成,又来取笑我啦。” 黄蓉道: “你总是说自己不成。靖哥哥,普天下男子之中,真没第二个胜得过你呢。” 这两句话说得情意深挚,极是恳切。 郭靖俯下头来,在爱妻脸上轻轻一吻,想了一会,摇头笑道: “我想不出,请尹兄取一个吧。” 一转头,哪里还有尹兄? 近月来二人都为英雄大宴劳碌,夫妻之间难得能如此安安静静的相聚片刻,两人相顾忘情,却不知吴翟早已走了。 吴翟是个吃货,什么都吃,唯独不吃一物。 因此,见郭靖黄蓉旁若无人的撒起狗粮来,便悄悄闪出门来。 远远看见杨过、程英、陆无双与郭芙、武敦儒、武修文几个人正在院中说笑。 二武已与程英、陆无双相认,攀起来都是亲戚,又说起当日李莫愁行凶,郭芙才知道原来大家都是幼年相识,于是一起离开酒宴,来院中玩耍。 今日吴翟出了个大大的风头,杨过这当徒弟的便似罩了一个光环,几人隐隐众星拱月般的聚在他身旁,只听他得意洋洋的在那里胡吹大气。 吴翟摇摇头,一闪而过。 英雄大宴已毕,郭靖与各路豪杰相约,共赴襄阳。 杨过去客栈中接欧阳锋,谁知他已经走了,只留了一张字条,说要将毕生武学好好整理一番,自会来寻他。 杨过怅怅而归,也不去跟郭芙、程英等人玩耍,只是默默跟在吴翟身后,郭靖见他兴致不高,还道他忧心战事。 于是走上前来,与他把臂同行。 一面走,一面说道: “过儿,眼前强虏压境,大宋天下当真是危如累卵。襄阳是大宋半壁江山的屏障,此城若失,只怕我大宋千万百姓便尽为蒙古人的奴隶了。我亲眼见过蒙古人残杀异族的惨状,真是令人血为之沸。” 杨过听到这里,想起从华山归来途中,蒙古兵将施虐行暴诸般可怖可恨的情景,也不禁咬得牙关格格作声,满腔愤怒。 郭靖又道: “我辈练功学武,所为何事?行侠仗义、济人困厄固然乃是本分,但这只是侠之小者。江湖上所以尊称我一声郭大侠,实因敬我为国为民、奋不顾身的助守襄阳,然我才力有限,不能为民解困,实在愧当大侠两字。你聪明智慧过我十倍,将来成就定然远胜于我,只盼你心头牢牢记着【为国为民,侠之大者】这八个字,日后名扬天下,成为受万民敬仰的真正大侠。” 这一番话诚挚恳切,杨过只听得耸然动容,不禁肃然起敬,答道: “郭伯伯,侄儿一定铭记在心。” 不数日抵达襄阳郊外,其时两军攻守交战,已有月余,满山遍野都是断枪折矛、凝血积骨,想见战事之惨烈。 杨过问道: “郭伯怕,你说襄阳守得住吗?” 郭靖沉吟良久,手指西方郁郁苍苍的丘陵树木,说道: “襄阳古往今来最了不起的人物,u看书ww.uuknshu.cm自然是诸葛亮。此去以西二十里的隆中,便是他当年耕田隐居的地方。诸葛亮治国安民的才略,我们粗人也懂不了。他曾说只知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己】,至于最后成功失败,他也看不透了。我与你郭伯母谈论襄阳守得住、守不住,谈到后来,也总只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己】这八个字。” 杨过暗道: “蒙古势大,想必郭伯母也知道这城终究是守不住的,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以【鞠躬尽瘁,死而后己】自勉。这般家国情怀,却不是一般人所为,若我以一己私仇将他们杀了,却与那助纣为虐的狗汉奸何异?” 吴翟在一旁听他们说的沉重,便走过来,拍了拍杨过肩膀,说道: “天下大势,虽不能因一二人所逆转,但世人生平,却常因一二事所变化,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杨过抬头看过来,吴翟又道: “便如你在此地,或许也能名扬天下,他日世人提起杨康师兄,皆言此乃杨过大侠之父,生平则讳去不提。这便是以你毕生荣光,洗刷先人之耻!” 其实杨过心中羞耻杨康生平所为,更甚于找黄蓉寻仇,此时一听,顿时茅塞顿开,大声道: “师父,我明白了!” 群雄进驻襄阳,郭靖身负武林盟主的重任,便忙了起来,让杨过与郭芙她们同去私宅玩耍。 杨过却不愿意,执意在郭靖帐下做一员小兵。 郭靖劝不过,心中倒也欢喜他这一片赤诚,便由他去了,只是自此以后身边便多了一个小尾巴。 第50章 绝不会找你报仇 襄阳战事吃紧,而幸有群雄相助,倒也有惊无险。 城中只有两个闲人,便是吴翟和洪七公,两人终日饮酒,切磋武艺,却是自在逍遥。 黄蓉虽即临盆,但自那日吴翟治疗之后,竟然精力大增,遂每日都花心思做出各色菜肴,请二人品尝。 忽一日,黄蓉端来酒菜,洪七公吃了一口,正要夸赞,郭靖忽然闯将进来,说道: “我需去蒙古大营一趟,城里烦请师父和尹兄坐镇。” 黄蓉道: “出什么事了?” 郭靖将怀中一封书信交给黄蓉。 三人对望一眼,洪七公道: “蓉儿念吧!” 黄蓉打开书信念道: “大蒙古国第一护国法师金轮法王书奉襄阳城郭大侠尊前:昨宵夜猎,邂逅贤徒武氏昆仲,常言名门必出高弟,诚不我欺。老衲久慕大侠风采,神驰想像,盖有年矣。日前大胜关英雄宴上一会,匆匆未及深谈,兹特移书,谨邀大驾。军营促膝,杯酒共欢,得聆教益,洵足乐也。尊驾一至,即令贤徒归报平安如何?” 原来那日郭靖话虽然没说完,但言下之意,大家都猜到了—— 必然是想将郭芙嫁给杨过! 武家兄弟近年来都是痴恋郭芙,而兄弟俩向来友爱甚笃,倒也没有因此生了嫌隙,但此时外人一来,顿时起了抱团之心。 见杨过像跟屁虫一样随郭靖行走,将来必然能混些军功,他二人自视甚高,又不愿意自小兵坐起,于是相约自晚间偷偷出了城门,竟去袭杀蒙古大将,欲立不世之功! 只不过,他们眼高手低,刚一入营便被捉住,还被金轮法王知道,送了书信前来。 信中语气谦谨,似乎只是请郭靖过去谈谈,但其意显是以武氏兄弟为质,要等郭靖到来方能放人。 郭靖等她念完了信,道: “如何?” 吴翟微微一笑,说道: “我陪郭兄去赴这鸿门宴,即便他金轮法王伤好了,你我二人同去,敌人未必留得下咱们。” 郭靖大喜,笑道: “如此甚好,又尹兄在侧,我便有十足把握带大武小武回来了!” 忽听门外一人叫道: “师父,我也要去!” 却见杨过从门口探出头来,朝众人嘿嘿一笑。 黄蓉摇头道: “过儿,此去蒙古大营必然凶险万分,伯母可不能让涉险,你便在这儿陪着我好不好?” 杨过恳求道: “郭伯母,这儿有七公他老人家陪你,哪有坏人敢来,我可扮作师父的随身僮儿,便去见见世面,看那鞑子首领长什么模样?” 吴翟笑道: “过儿聪明伶俐,武功也不差,倒也不是累赘,同去便是。” 此言既出,黄蓉也不好再劝,说道: “诸位稍等片刻。” 便入内室中,过了一会儿,却拿着软猬甲出来。 替杨过将外衣脱了,穿上软猬甲,将长衫套在外面,又替他整理衣领、腰带,谆谆嘱咐道: “过儿,这软猬甲可护不了你四肢、头脸,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万要小心,知道了么?” 这一番正如“儿行千里母担忧”,穆念慈死的早,杨过哪里享受过如此舐犊之情? 但见她眼中充满了担忧爱怜之情,不由得大是感动,胸口热血上涌,不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黄蓉将他揽入怀里,摸着他头发,闻言道: “傻孩子,哭什么?” 杨过更是难过,越哭越响,抽抽噎噎的道: “郭伯母,我……我……我要跟你说。” 黄蓉抚着他的头发,柔声说道: “今天你们要去闯敌营,你乖乖的不要受伤,回来再说。” 杨过从她怀里挣脱出来,跪在地上,大声说道: “郭伯伯,郭伯母,我知道我爹是因你们而死,但你们都是好人,又待我这般好,我是绝不会找你们复仇的。我听师父的,将来一定做一个大大的英雄,以毕生荣光讳先人之耻!” 此言一出,黄蓉顿时潸然泪下,嘴唇颤抖,以她智计过人,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郭靖虎目含泪,一把拉起杨过,将他紧紧抱住,不住说道: “好孩子,好孩子……” 洪七公拍手笑道: “好好好,杨过这一番话便已比他老子强上百倍了!来来来,老叫花敬你一杯,以壮行姿!” 杨过走过来,双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吴翟拍了拍他脑袋,说道: “走吧,小英雄!” 杨过赧然一笑,擦去眼泪,欢欢喜喜的跟着出了门。 郭靖骑的是汗血宝马,吴翟和杨过也是各乘骏马,脚力均快,不到半个时辰,已抵达蒙古大营。 忽必烈听报郭靖竟然来到,又惊又喜,忙叫请进帐来。 郭靖走进大帐,只见一位少年王爷居中而坐,方面大耳,uu看书 .ukanshu.o 两目深陷,不由得一怔: “此人竞与他父亲拖雷一模一样。” 忽必烈下座相迎,一揖到地,说道: “先王在日,时常言及郭靖叔叔英雄大义,小侄仰慕无已,日来得睹尊颜,实慰生平之愿。” 郭靖还了一揖,说道: “拖雷安答和我情逾骨肉,我幼时母子俩托庇成吉思汗麾下,极仗令尊照拂,令尊英年,如日方中,不意忽尔谢世,令人思之神伤。” 忽必烈见他言辞恳挚,动了真情,心中也自伤感,当即与法王、潇湘子、尹克西、尼摩星等一一引见,请郭靖上座。 郭靖将吴翟让在右,杨过侍立在郭靖身后。 金轮法王见到吴翟,不由暗自戒备。 郭靖坐下后饮了一杯马乳酒,不见武氏兄弟,正要动问,忽必烈已向左右吩咐: “快请两位武爷。” 左右卫士应命而出,推了武敦儒、武修文进帐。 两人手足都被用牛筋绑得结结实实,双足之间的牛筋长不逾尺,迈不开步子,只能慢慢的挨着过来。 二武见到师父,满脸羞惭,叫了一声: “师父!” 都低下了头再也不敢抬起。 他兄弟俩贪功冒进,不告而行,闯出这样一个大乱子,郭靖本来十分恼怒,但见他二人衣衫凌乱,身有血污,显是经过一番剧斗才失手被擒,又见二人给绑得如此狼狈,不禁由怒转怜。 于是温言说道: “武学之士,一生之中必受无数折磨、无数挫败,却也算不了什么。” 第51章 大武小武快些跑 忽必烈假意怪责左右,斥道: “我命你们好好款待两位武爷,怎地竟如此无礼?快快松绑!” 左右连声称是,伸手去解二人绑缚。 但那牛筋绑缚之后,再浇水淋湿,深陷肌肤,一时解不下来。 郭靖走下座去,拉住武敦儒胸前的牛筋两端,轻轻往外一分,波的一响,牛筋登时崩断,跟着又扯断了武修文身上的绑缚。 这一手功夫瞧来轻描淡写,殊不足道,其实却非极深厚的内功莫办,潇湘子、尼摩星、尹克西等相互望了一眼,均暗赞他武功了得。 忽必烈道: “快取酒来,给两位武爷赔罪。” 郭靖心下盘算,今日此行,决不能善罢,少时定有一番恶战,二武若不早走,不免要分心照顾,当下向众人作了个四方揖,朗声道: “小徒冒昧无状,承王爷及各位教诲,兄弟这里谢过了。” 转头向武氏兄弟道: “你们先回去告知师母,说我会见故人之子,略叙契阔,稍待即归。” 武修文道: “师父,你……” 他昨晚行刺不成,为潇湘子所擒,知道敌营中果然高手如云,不由得担心郭靖的安危。 郭靖将手一挥,道: “快些走罢!你们禀报吕安抚,请他严守城关,不论有何变故,总之不可开城,以防敌军偷袭。” 这几句话说得神威凛然,要叫忽必烈等人知道,即令自己有何不测,襄阳城决不降敌。 武氏兄弟见师父亲自涉险相救,又是感激,又是自悔,当下不敢多言,拜别师父,自行回城。 忽必烈笑道: “两位贤徒前来行刺小侄,郭叔父谅必不知。” 郭靖点头道: “我事先未及知悉,小儿辈不知天高地厚,胡闹得紧。” 忽必烈道: “是啊,想我与郭叔父相交三世,郭叔父念及故人之情,必不出此。” 郭靖正色道: “那却不然,公义当前,私交为轻。昔日拖雷安答领军来攻襄阳,我曾起意行刺义兄,以退敌军,适逢成吉思汗病重,蒙古军退,这才全了我金兰之义。古人大义灭亲,亲尚可灭,何况友朋?” 这几句话侃侃而谈,法王、尹克西等均是相顾变色。 吴翟暗道: “郭大爷,大小武这才刚出去,你这么怼人,岂不是立马要开战,到时候咱们跑的掉,那俩小尾巴却难说!罢了,老子只好惹是生非,拖得一刻是一刻,但愿那大小武跑得快些……” 于是向忽必烈道: “殿下贵为一军之主,帐下想必皆是能人异士了?” 忽必烈一愣,不知这是何人,郭靖朗声道: “这是全真教的尹志平道长,前些日子金轮法王师徒三人,便是败在他手上!” 忽必烈愕然回首,问道: “真有此事?” 金轮法王面皮胀紫,这种事情,他哪里会到处宣扬,这几日只作闭关,实则潜心疗伤,便是怕被人知道。 谁知,郭靖居然当众说出,顿时尴尬不已。 只好将那日英雄大宴的经历约略一说,言语中将吴翟身份抬得甚高,隐然当他是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一般的大人物。 尼摩星、潇湘子等人听说金轮法王是“蒙古第一国师”早有不服,又见他曾败于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道士手中,不由冷笑不已。 忽必烈却不怒反喜,心想若是能将郭靖与这尹志平一道策反,可比十座大城,即命大张筵席。 不多时筵席张布,酒肉满几,蒙汉食事各居其半。 吴翟伸筷子夹了一大块牛肉,笑道: “这块牛肉是这盘中最肥大的了,贫道原也不想吃它,只是偶尔伸筷,偶尔夹着。在座皆是高手,哪一位有兴,尽可夹去。” 说着举筷停在盘上,静候各人来夹。 马光佐不明白吴翟语带机锋,见他夹着牛肉让客,当即伸筷去接,待他筷头将要和牛肉碰到,忽然一股巨力从牛肉上传来,马光佐只感手臂剧痛,半身麻痹,一双筷子竟然落在桌上。 吴翟仍然一动不动,微微一笑。 众人愕然相顾。 尼摩星初时也没将吴翟放在眼内,侍得见他内力深厚,却也不敢小觑,他是天竺国人,吃饭不用筷子,只用手抓,说道: “肥牛肉,大汉子抢不到的,我,想吃的。” 突然五指如铁爪,猛往肉上抓去。 吴翟笑道: “黑矮子,你手这么脏,抓了这牛肉,别人怎么吃?” 便横出右边一根筷子,快如闪电般颤了几颤,劲气嗤嗤作响,分点他手心、手腕、手背、虎口、中指指尖五处穴道。 尼摩星手掌急翻,呼的一声,向他手腕斩落,吴翟手臂不动,u看书 .uukansh 倒竖筷子,又颤了几颤,尼摩星突觉筷尖触到自己虎口,登时半条臂膀酥麻不已,疾忙缩回。 吴翟已将那根筷子转了回去,仍将牛肉夹住,他出筷点穴,快捷无伦,数颤而回,牛肉尚未落下。 就在这霎时之间,二人已交换了数招,吴翟出筷极快,尼摩星已吃了暗亏,却能在间不容发之际及时缩手,武功也着实了得。 潇湘子阴恻恻的叫了声: “好本事!” 忽必烈知道二人以上乘武功较劲,但使的是甚么功夫却瞧不出来,马光佐睁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望望这个,瞪瞪那个,不明所以。 尹克西笑嘻嘻的道: “各位太客气啦!你推我让,你也不吃,我也不吃,却让得菜都冷了。” 说着慢吞吞的伸出筷子,手腕上一只翡翠镯、一只镶金玉镯相互撞得玎玎当当乱响。 他筷头尚未碰到牛肉,筷子已被吴翟内劲激得微微一荡,尹克西忙运劲还击,重重夹在牛肉上。 心中一喜,哪知牛肉上忽然传来一股磅礴内力,自他筷中直传而上,自己内力却如螳臂当车,纷纷溃散。 尹克西面如死灰,坐等待死。 那股内力却又消失无踪,牛肉本已给尹克西挟去,如今给他自己的劲力一送,重又交回到吴翟筷上。 尹克西知道吴翟手下留情,当即微微一笑,转筷在盘中夹了一小块牛肉,笑道: “兄弟生平所爱,只是珠宝财帛,肥牛肉却不大喜欢,还是吃一块小的罢。” 说着送肉入嘴,慢慢咀嚼。 第52章 牛肉引发的血案 吴翟转头向潇湘子道: “这位兄台如此谦让,贫道只好自用了。” 说着筷子微微向内缩了半尺,潇湘子冷笑一声,筷子缓缓举起,突然抢出,夹注了牛肉,惜势回夺。 吴翟凝然不动,潇湘子却站起身来,左手据桌,只震得桌子格格直响,却始终无法撼动那块牛肉。 眼见吴翟神态悠闲,潇湘子额头汗珠涌出,强弱之势已分。 忽必烈笑道: “我看这一块也很肥美,先生请吃这一块吧。” 亲自夹了另一块牛肉,放入潇湘子盘中,潇湘子狠狠瞪了吴翟一眼,又向忽必烈道声谢,收回筷子。 吴翟暗道: “忽必烈这货倒是会做人!” 但他存心挑事,怎会善罢甘休,眼见金轮法王静静坐在一旁,对众人争斗视若罔闻,于是笑着说道: “法王倒是有自知之明,怕丢了丑,到底不敢伸筷。” 此言一出,众人看向法王的眼神中不免带了几分鄙夷,蒙古人尚武,法王虽贵为“第一国师”,但若他当了缩头乌龟,过了今晚怕再也抬不起头来! 金轮法王果然勃然变色,伸筷子从面前烤羊肉盘中夹出一块,以强悍内力蕴于其中,忽然向吴翟掷来,说道: “那牛肉凉了,道长吃些羊肉吧!” 这手法颇有些掷轮子的味道,只不过他五只轮子皆留在了大胜关陆家庄,仓促间尚未打造新轮,这次却用的是羊肉。 眼见那羊肉向面门砸来,吴翟伸出筷子在上面一牵,那块羊肉竟然跟着筷子划了个半圆,忽然向法王飞了回去! 吴翟笑道: “羊肉太膻,我还是吃牛肉吧!” 仍用筷子接住落下的牛肉,他这次是用了个“太极劲”,那羊肉上法王蕴进去的内力半分没有消耗,又加上吴翟浩瀚真气,如今挟风而至,当真是状如雷霆,气势骇人! 法王不敢怠慢,举双筷相迎,却听得“喀喇”一声轻响,一双筷于断为四截,犹如刀斩一般,两个半截落在桌上。 那肉块犹自向他口中飞来,法王顾不得许多,忙伸手去抓,只听他闷哼一声,将肉块抓在手心。 面色灰败,紧咬下唇,却是不愿吐血丢人。 吴翟戏谑道: “法王,这羊肉不好吃么,瞧被你糟践成什么了?” 原来法王挡这一招已经为难,他堪堪抵住了肉中所蕴的内力,又怎能照料这肉的周全,那肉贴在他手心,已成糜粉。 忽必烈笑道: “诸位各展神功,这酒肉却是凉了。” 其实众人这一番相斗,不过盏茶,唯有尹克西一人吃了块牛肉,其他人都还未动,怎么会凉? 不过是帮金轮法王找台阶下罢了。 他是主人,说凉了,那便是凉了。 挥一挥手,侍者走上来,又换上了新的席面。 吴翟又举杯向忽必烈道: “我听王爷深爱我汉族文化,还进了儒教大宗师的称号?” 忽必烈笑道: “小王的确仰慕中原文化,时常与北地大儒读书学经,至于大宗师的称号,小王是愧不敢当的。” 吴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 “王爷圣明!” 忽必烈微微一笑,也饮了一杯。 场上众人唯有杨过听出吴翟在讥讽忽必烈,其实是说他有自知之明,配不上儒教大宗师的称号。 于是偷偷看着吴翟,微微一笑。 吴翟眨了下眼睛,心道抛出来梗没人接,真的好尴尬。 于是心念一转,朗声道: “我听说王爷有一个招贤馆,何不将馆中贤者唤来,也好让我等凡夫俗子开开眼界?” 此言一出,金轮法王、潇湘子等人皆勃然色变,他们就是招贤馆中的佼佼者,否则也不能常伴忽必烈左右,吴翟这是目中无人,还是指着和尚骂秃驴? 忽必烈哈哈一笑,说道: “尹道长,在座诸位皆是我招贤馆的上宾!” 吴翟摇摇头道: “王爷可听过那滥竽充数的故事么?” 忽必烈也算得博学,自然听过这个典故,但听吴翟提起,不知他又要出什么花招,便道: “故事倒是听过,不知道长何意?” 吴翟自饮了一杯,悠然道: “这还看不出来么,贫道是说,你这一帐篷的上宾,皆是滥竽充数的货色!” 话音未落,马光佐便拍案而起,怒道: “牛鼻子,你胡说什么?” 吴翟却说: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便是。” 马光佐咆哮道: “怎么个遛法,你划出个道儿来!” 吴翟向忽必烈说道: “王爷,此处动手甚为不便,不如咱们移步账外,若是有人能在我或者郭兄掌下撑得十合,贫道便敬酒赔罪如何?” 忽必烈又问郭靖: “不知郭叔父意下如何?” 郭靖皱眉道: “我听尹兄的。uu看书 ww.uuashu” 他自知口拙,从吴翟说话开始便一直闷声不语,见吴翟发出挑战,也并不在意,正所谓艺高人胆大。 吴翟低喝一声: “上宾们,有胆子跟道爷打的吗?” 马光佐叫道: “打就打,怕你怎得!” 迈开大步,当先走出帐篷去了。 吴翟见郭靖也站起身来,便向杨过丢了个眼神,自己与郭靖向帐篷外走去,杨过却弯腰垂首站在原地,如下人一般。 忽必烈道: “大伙儿都出去吧!” 法王等人轰然应诺,站起身来,只等忽必烈先行。 忽必烈走下王座,见杨过唯唯诺诺垂首立于一旁,也不在意,还道这侍童胆子太小,越过他径向门口走去。 吴翟站在帐篷出口,正要掀起门帘,忽听“啊”的一声痛呼,回过头来,见杨过正向自己奔来,手中匕首滴血,而忽必烈已倒伏在地,浑身抽搐…… 原来杨过低眉顺眼的送忽必烈经过,待他转过身去,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袖间匕首,在忽必烈后腰上招呼了一下! 这忽必烈虽说雄才大略,武功却稀松平常,身后卫士又对杨过毫无防备,而金轮法王等人皆离得较远,待忽必烈痛呼出声,众人才恍然惊觉。 但此时,杨过已经拔下匕首,施展金雁功扑向吴翟了! 吴翟也吃了一惊,他给杨过抛个眼色,是让他自己小心,别让金轮法王捉了去,又成了人质,就不好办了…… 谁知,这小子居然会错意了! 胆大包天! 上架感言 据不可靠消息称,这书今天中午十二点要上架了! 然而,按照目前的数据来看,似乎好多大佬已经放弃饲养了,嘤嘤嘤…… 但是木有办法,作者菌还是要硬着头皮把故事讲完,答应了吴翟,要让他回家,跪着也要回去的…… 总之,依然感谢一路陪伴的诸位书友,感谢编辑鹿鸣大哥的悉心指导,感谢吴翟小盆友给了我这么一个有趣的脑洞! 枯燥的第二卷要收尾了,如果今天不忙,我就把最后几章全部传上来。 金系武侠最爱的六本书,第二本的世界里,明天开始第三卷! 谢谢大家! 第53章 忽必烈咋又死了 吴翟也顾不得问,见杨过扑来,连忙尽提丹田之力,挥手就是一招“五朝元气”,毫不犹豫将压箱底的绝招使出! 但见四股凌冽的掌风分别袭向金轮法王、尹克西、潇湘子、尼摩星,另外一股却是瞄准了营帐支柱。 法王四人见到忽必烈遇袭,顿时大惊失色,正要扑过去抓杨过,忽然面前一道霸道无匹的掌风袭来,又不得不运功抵挡。 这一挡,除了金轮法王闷哼一声,倒退三步之外,尹克西、潇湘子、尼摩星三人都是倒飞而出,跌落在桌子上,汤汤水水溅得到处都是…… 吴翟和郭靖本就在门边,趁此机会伸长臂将杨过拽了过来,三人一起向外跃出! 与此同时,吴翟最后一股掌风击中了营帐支柱,却听“咔嚓”一声响,支柱断为数截,牛皮大帐登时落将下来,将忽必烈、金轮法王等一齐盖罩在内…… 三人相视一笑,突听一人虎吼连连,大踏步而至,正是马光佐。 吴翟牵着杨过向外奔去,回头叫道: “郭兄速战速决,不必手下留情,走为上!” 只听得号角声此起彼伏,四下里千人队来往奔驰,原来蒙古兵将见王帐倒塌,不明所以,却已调动军马,已将此处团团围困。 郭靖右手回转,一招“神龙摆尾”向马光佐击去,后者急以熟铜棍相抵,只听“轰”的一声,熟铜棍飞上半空,他双手虎口已震得鲜血长流。 马光佐胸口一闷,吐出一口血,委顿在地,迷茫的嘟囔着: “邪门,邪门!” 郭靖几步追上吴翟,叫道: “尹兄,咱们先向南冲,然后回马向北!” 吴翟一怔,随即明了,既然蒙古军马已集结于南,防他们逃归襄阳,北边倒是相对薄弱,便可先南后北,冲他一个出其不意,便可乘机突围。 于是调转方向,三人一起向北方一个千人队冲去,郭靖开路,杨过跟在后面,吴翟在最后护着二人后背,心中不爽至极。 若是老子那一对擂鼓瓮金锤还在,分分钟轰出一条血路便是,哪里像眼前这样大费周折? 不过郭靖常在军伍之中,带吴翟、杨过藏身军马之中,犹如入了密林,反比旷地上更易脱身。 他几个起伏,奔到一个百夫长马前,伸手将他拉下马来,把杨过托上马背,如法炮制,与吴翟也抢上马背,在众军中东冲西突,斗然间绕出阵后,放马急奔! 忽然口中长哨,那汗血宝马远远的引颈长嘶,如风驰至。 郭靖将杨过丢到汗血宝马上,叫道: “过儿你先走,我和你师父断后,稍后咱们在城下相会!” 杨过知道自己这点功夫帮不上忙,反而是累赘,于是紧紧抱着马脖子,纵马飞驰,那红马追风逐电、迅如流星,片刻间已将追兵远远抛在后面…… 郭靖、吴翟二人又反复冲杀一阵,将追兵打乱,这才抢了马,掉头朝襄阳奔去! 奇怪的是,吴翟远远的看见蒙古兵拉帐换柱,灯火通明,却始终不见法王等人出来追击。 忽必烈竟然如此大方,捱了一刀,还不派人追杀? 待到襄阳城下,远远便看见杨过独自一人牵着汗血宝马,兀自等候,听见马蹄声,转过来叫道: “师父,你们终于来啦!” 吴翟笑道: “过儿,这次你可立了大功了!” 郭靖在一旁道: “刺伤忽必烈,想必这战事终于可以缓一阵子了!” 吴翟道: “郭兄,这战事不是缓一阵,恐怕蒙古兵要退走,我猜忽必烈已经死了,否则金轮法王他们一定会来追的!” 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说: “过儿,你匕首上有毒是么?” 杨过嘿嘿一笑,说道: “义父说,这匕首刃上萃取的蛇毒乃是天下最毒的毒液,见血封喉,无药可医,忽必烈定然是死了!” 吴翟一拍他肩膀,赞道: “好小子,这次真的是大英雄了!” 三人入了城,一起登上城楼探看,蒙古大营果然已经开始混乱,黑暗中人呼马嘶,兵将皆惊…… 不一会儿,安抚使吕文德也闻讯赶到。 郭靖道: “吕大人,忽必烈已死,不如咱们趁乱出城冲杀一番!” 吕文德喜道: “郭大侠,你竟然杀了忽必烈?” 郭靖笑着拍了拍杨过的肩膀,说道: “不是我杀的,是过儿杀的!” 吕文德看杨过年幼,也不像武艺高强的样子,将信将疑的打量着他,心道: “这小子是谁,郭大侠竟然要将这大功让给他?” 郭靖见他不信,又说道: “吕大人,过儿是尹兄的高徒,趁我和尹兄牵制了其他高手,用一把淬毒的匕首杀死了忽必烈,uu看书ww.uuansu此事千真万确!” 吕文德这才恍然,叫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段日子,江湖上盛传全真教清和真人尹志平乃是当世神仙,举手投足间就能退强敌,而且可凌空行走,翩翩如飞…… 是以,说杨过杀了忽必烈吕文德不信,但若是尹神仙的高徒杀了忽必烈,吕文德却信了! 当下便命城中诸将点齐兵马,倾巢而出。 径向蒙古大营袭杀而去! 此时蒙古军军心已乱,溃不成军,几个万夫长好不容易聚拢行伍,却给如潮水般涌来的宋兵一冲,登时部属也乱了,不敢恋战,纷纷向北奔逃。 宋军直追出三十余里,力竭而返。 此番蒙古大军折损在半数以上,又失了忽必烈这样的“大宋通”总览漠南,惶恐间径向北逃窜,若待蒙古王廷再派大将领兵南下,怕又是数年之后了。 因此,杀一人而止殇。 襄阳危局,竟然就这样解了。 次日安抚使署中大张祝捷之宴,吕文德便要请成功刺杀忽必烈,拿了首功的杨过坐个首席。 杨过说甚么也不肯。 便请洪七公为尊,其次是全真六子、吴翟、郭靖、黄蓉,这才是杨过、郭芙等人。 群雄纵谈昨日战况,无不逸兴横飞,酒过数巡,城中官员、大将、士绅纷纷来向杨过敬酒,无不极口赞誉。 杨过幼年受尽委屈,遭遇无数折辱轻贱,今日方得扬眉吐气,为国家立下大功,无人不刮目相看,心中自是得意非凡。 忽然想起吴翟,扭头一看,却已不见踪影。 第54章 至尊版双剑合璧 襄阳围解,吴翟也该回去了。 小龙女那里还没音信呢,自被孙婆婆撞破了好事,这都好些日子了,想想小龙女脸皮再薄,也该过去了吧…… 至于小杨过,把他丢在这脂粉堆里,他会选谁? 这是个好问题! 吴翟归心似箭,不过数日,便来到古墓别院。 远远便见院外一处溪流畔,小龙女静静坐在那儿,临流映照,清澈如晶的水中映出一个白衣少女,云鬓花颜,真似凌波仙子一般。 吴翟顺手在摘了一朵小花,悄悄走过去,轻轻插在她鬓边。 小龙女转过头,撇撇嘴,幽怨的说: “臭道士,你还知道回来啊?” 吴翟嘿嘿一笑,伸手去抱她纤腰,却被小龙女躲开,反手就是一剑,叱道: “负心薄幸的臭道士,看剑!” 吴翟恍若未觉,仍向前扑去,但独孤求败的佩剑何等锋利,刹那间便刺进吴翟胸口寸许,鲜血汩汩涌了出来…… 小龙女惊叫一声,丢开长剑,扑过来道: “臭道士,你怎么不躲?” 吴翟趁势将她揽入怀中,笑道: “那日我说愿意为你而死,你却不信,只好死给你看咯!” 小龙女嗔道: “胡说八道,谁不信了!” 便掀开吴翟衣衫,去看他伤口。 忽听小龙女身后咳嗽声响起,孙婆婆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看我们家姑娘,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还在大门外就脱男人衣裳,让外人看到了怎么办,不知羞……” 小龙女头也不回,叫道: “孙婆婆,你再胡说,我就跟臭道士跑啦,再也不陪你了!” 孙婆婆只是笑,又向吴翟问道: “尹道长已禀明了师长么?” 吴翟道: “尚未。” 小龙女已裹好了他的伤口,闻言不由皱眉道: “臭道士,你这么不愿娶我么?” 吴翟摇头道: “不是,六位真人尚在襄阳,待他们回来,我便带你去拜见,好不好?” 小龙女点点头,暗道: “去襄阳这么多天了,你却不说……” 其实吴翟着实是不想跟小龙女拜堂,因为一旦洞房,这任务就算完成,他就得离开这个世界—— 太踏马的魂淡了! 见小龙女有些不高兴,于是转移话题,问道: “懒惰的小丫头,我不在这些天,你练没练玉女素心剑法?” 小龙女皱了皱鼻子道: “哼,我才不懒,玉女素心剑法我练会啦,全真剑法我也练会啦,怎么样,厉害不厉害?” 吴翟将信将疑的说: “那你练一套一气化三清剑法,给我瞧瞧!” 小龙女练了一遍,吴翟猜的没错,果然像丘处机他们那样,一气化三清还只停留在招数层面,一招递出,两虚一实。 吴翟摇摇头,抽出佩剑,手一扬,三朵剑花闪现,只听“嗡”的一声,三道剑气飞出,不远处三棵大树轰然倒下! 小龙女倒吸一口凉气,道: “这,这么厉害!” 吴翟走过去,削了一根树枝,“唰唰”削成一根木剑,递给小龙女道: “你试试将内力蕴入其中!” 小龙女缓缓将内力输入木剑,只听“啪”的一声,木剑断为数截,掉落在地。 吴翟默默不语,又削了一根,递过去。 “啪”,再断。 再削,递过去…… 如此练了半日,小龙女仍然不得其中窍门,吴翟似乎有些着急,虽然并不苛责,面色却不好看。 小龙女眼圈一红,赌气的扔下木剑,忿忿的道: “我不练了!” 吴翟叹了口气,歉然道: “丫头,是我的不是,我太着急了。其实这招数是我所创,自然想让你也会,到时候咱们双剑合璧更增威势!” 小龙女瞪了他一眼,又捡起木剑。 吴翟道: “你便当那木剑是我手掌,运第九段《玉女心经》试试看。” 小龙女依言运功,树枝果然没有断。 吴翟并不想点破,想让小龙女自行领悟,但是时间好像不太够,索性也不再让她试招,一股脑儿将一气化三清的运气法门细细的说给她来听。 两人功力相若,小龙女一听便懂,一点就透。 再使出剑招,便有三道剑气蹿出,声若雷霆,其势逼人! 练了几日,吴翟又教她如何将一气化三清融入玉女素心剑法中,两人便开始练《玉女心经》最后一章—— 双剑合璧。 吴翟使一气化三清剑法,小龙女使玉女素心剑法,两人单手向执,彼此内力互补,有无相通,一招使出,六道剑气纵横交错,使人防不胜防…… 吴翟仍然不满意,又将三花聚顶掌法教给小龙女。 这一套掌法,马钰练了几十年未成,也算是极难了。 其实难在内力不够,uu看书 ww.uuashu.om 便如那阳顶天练乾坤大挪移一样,若他有张无忌那般浑厚无匹的内力,乾坤大挪移也是手到擒来。 这三花聚顶掌法也是一样,小龙女内力浑厚,不逊色于吴翟,因此只练了半日,便已深得精髓。 掌出罡风凌然,浑身浩然正气环绕,头顶氤氲之气汇聚成花朵一般,最后打出一掌“五朝元气”,果然五股掌风袭出,便如平地上生了一阵龙卷风一般! 这时候,两人再练双剑合璧,每一招皆用“五朝元气”的法门运气于剑上,瞬息间便有十道剑气激射而出! 吴翟仰天大笑,叫道: “来啊,上一打金轮法王,让老子打个痛快……” 小龙女嗔道: “终于练成了,臭道士狠下心来,比我师父都严,哼!” 细细算下来,这半个月两人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在练剑、练掌,话都没怎么说。 吴翟摇摇头,时间不等人啊! 好在是练成了,于是跃起来,躺在大树上,小龙女自在花间逗一群玉蜂玩儿。 忽然想到一事,又说: “丫头,我这里还有一门绝世奇功,能让你比现在厉害一倍!” 小龙女懒洋洋的说: “还有啊,本姑娘实在是练不动了,就算再厉害十倍也不学了,真的不学了……” 吴翟眨了眨眼睛,说道: “这是一种越聪明越难练的武功,说难是难到极处,说容易也容易之至,有的人一辈子都学不会,有的人只须几天便会了。比如我如此聪明,便怎么也学不会,你倒猜猜自己要用几天才能学会?” 第55章 今日拜堂,大吉大利 小龙女想了想,笑道: “臭道士学不会,我自然也学不会了,莫非我还比你笨了?” 吴翟从树上跃下嘿嘿笑道: “你自然是冰雪聪明极了,只是没见过世面罢了!” 小龙女嗔道: “谁没见过世面了!” 吴翟便道: “那你先试试用左手食指在地下画个方块,右手食指同时画个圆圈,看行不行?” 小龙女道: “这还不简单?” 依言伸出两根食指在地下划画,但画出来的方块有点像圆圈,圆圈却又有点像方块。 吴翟微微一笑道: “不要急,慢慢来。” 小龙女凝神守一,顿时心地空明,随随便便的伸出双手手指,左手画了一个方块块,右手同时画了一个圆圈,方者正方,圆者浑圆。 吴翟拍手道: “好了,你已练成啦!” 小龙女一喜,随即想到有些不太对劲儿,便瞪着眼睛叱道: “臭道士,你这是变着法儿骂我笨,是不是?” 吴翟摆摆手说道: “我怎舍得骂你,这真是一门奇功,在你之前,天下便只有老顽童和郭大侠两人才会,不信你去唤孙婆婆来试试。” 孙婆婆远远的应了一声,道: “试试什么?” 小龙女跑过去将她拉过来,结果孙婆婆双手在地上画了两个圆圈,又画了两个方块,最后磕磕绊绊画了两个圆也不圆,方也不方的图形。 又画了几次,始终不行,叹道: “姑娘,我却是学不来的!” 吴翟想了想,又说: “丫头,你写字试试!” 小龙女点点头,随即左手写了“臭道士”三字,右手写了“小龙女”三字,双手同时作书,字迹整整齐齐,便如一手所写一般。 其实这左右互搏之技,关键诀窍全在“分心二用”四字。 凡是聪明智慧的人,心思繁复,一件事没想完,第二件事又涌上心头,三国时曹子建七步成诗,五代间刘郧用兵,一步百计,这等人要他学那左右互搏的功夫,便是要杀他的头也学不会的。 小龙女自幼便练摒除七情六欲的功夫,**岁则已练得心如止水,比周伯通、郭靖等人更加单纯质朴、心无杂尘,自然是一学即会了。 吴翟说道: “假若你左手是我,右手是你自己,便以右手使玉女剑法、左手使全真剑法,你练双剑合璧试试看。” 小龙女点点头,暗自默想,忽然举剑比划,又摇摇头道: “不对,不对……” 吴翟也不知如何帮她,他自己本就不会。 这门奇功,怕是天下间只有老顽童周伯通知道该如何左攻右守,又怎生右击左拒? 另外郭靖会使,但要他说出原委,怕也不能。 过了好几天,小龙女始终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就连吃饭时,也拿了两双筷子,一双夹菜,另一双便伸出来阻挠…… 第七日,吴翟躺在树上,远远的看小龙女练剑。 此时阳光和煦,花香阵阵,美人翩翩起舞,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忽然听到小龙女欣喜叫道: “臭道士,你快来,我全懂啦!” 吴翟抬眼望去,果然见她右手使玉女剑法,左手使全真剑法,双手配合无间,竟然圆转如意,只见白衣飘飘,寒光闪闪,双剑便似两条银蛇狂舞。 两人双剑合璧已是密不透风,此刻她一人同使两剑,威力尤强。 二人不论如何心意相通,总不及一个人内心的意念如电,她内力虽不及二人联手,出手却比之两人同时要快上数倍。 吴翟跃下树来,径向她走去,笑道: “仙女威武,如此一来,臭道士却再也打不过你啦!” 忽然见重阳宫浓烟四起,隐隐听到喊杀声传来,心头一震,说到: “不好,鞑子来攻山了!” 拉起小龙女就跑,又在别院唤了孙婆婆一起,三人从水道潜入古墓,吴翟才说: “咱们今天就拜堂,用鞑子血做贺仪!” 孙婆婆皱眉道: “尹道长,大喜之日忌杀生的!” 吴翟笑道: “杀鞑子不算杀生!” 孙婆婆摇摇头,小龙女却向吴翟嫣然一笑,略略含羞的说道: “我这就去换衣裳!” 吴翟见小龙女去了林朝英的居室,知道她去穿祖师婆婆的嫁妆了,便对孙婆婆道: “婆婆,你将我道士髻散了,梳个风流公子髻怎样?” 孙婆婆笑道: “真是的,新郎官儿要带大红色璞头,梳什么风流公子髻!” 话虽如此,还是将吴翟头发散开,最后在脑袋上方偏后梳一个发髻,用红绸子缠了个头冠,垂下飘带,果然丰神俊朗…… 吴翟又换了一身月白色长衫,uu看书便见小龙女头戴珠镶凤冠,身披金绣凤凰霞帔,其下是大红缎子的长裙,款款走来,仪态万方。 再看她双颊略施粉黛,耳垂明月珰,腕上碧玉镯,果然娇艳大增,顾盼之间,如九天玄女在世,令人神为之迷…… 见吴翟一脸痴呆,小龙女娇笑道: “臭道士,我美么?” 吴翟痴痴的说: “美,美若天仙……” 孙婆婆在背后推了他一把,笑道: “傻小子,看什么看,还不快去拜堂!” 吴翟嘿嘿一笑,牵着小龙女,三人一起来到林朝英的画像前。 孙婆婆拿过来两个蒲团,两人便并肩跪下。 吴翟朗声祝道: “祖师婆婆在上,弟子尹志平以三世福源苦苦寻觅,才得与小龙女结成夫妻,必生死不渝,天人共鉴之!” 小龙女望了望他,却是听不懂什么三世福缘,只道是他们道家的祝词,于是低声道: “愿祖师婆婆保佑,让咱们生生世世,结为夫妻。” 吴翟心中一黯,下辈子却不知在哪个世界里? 怎么说都算是爽约了! 两人便磕下头去,又拜了天地、师父、孙婆婆,这才相视一笑,携手站起来,忽然同时开口: “臭道士……” “小丫头……” 孙婆婆在一旁道: “你们是不是该换个称呼了?” 两人齐齐摇头,吴翟道: “孙婆婆,你且在古墓中一避。我与丫头去救重阳宫,再到重阳祖师画像前拜上一拜,给我师父、师伯六位真人磕了头,这才算是礼成!” 第56章 神雕侠侣,绝迹江湖 吴翟让小龙女脱下嫁衣,取了凤冠、首饰,一并用油布包起来背在身上,才一起从水道潜出。 一出来,两人全身尽湿,小龙女的胭脂也冲没了。 吴翟替她擦去面上水珠,说道: “你今日是漂漂亮亮的新娘子,咱们还是先去别院中,妆点一番,我再带你去见六位真人吧!” 小龙女嫣然一笑,道: “便听你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吴翟心乱如麻,不由想到: “如此绝世美人,却不能地久天长,一得到便会失去,狗系统如此安排,又教我如何抉择?” 小龙女见吴翟怔怔不语,便抢过他背上的油纸包裹,当先蹦蹦跳跳的去了别院中,自行沐浴更衣。 吴翟默默回到厢房中,除去湿衣,擦干身体。 重新换了一套月白色长袍,然而发髻是无论如何不会梳了,便散开头发,坐在桌前,呆呆的望着院落中这些熟悉的花花草草,心中突然生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滋味。 呆呆出了一会神,忽觉得一滴水落上手背,回过头来,只见小龙女扶椅而立,眼中泪水滚滚落下。 吴翟一惊,随即强颜笑道: “傻丫头,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呢?” 小龙女含泪笑道: “我,我高兴的……” 吴翟心道: “我心里不痛快,却万万不可再显露出来,毁了这好日子。” 于是抬起小龙女玉手,轻轻吻了一下,说道: “丫头,你来替我梳个风流公子髻,我想做个浪荡公子很久啦,可惜被师傅骗去全真教,做了半世臭道士……” 小龙女“噗嗤”一声笑出来,便如梨花带雨,却带着鼻音道: “臭道士,我不会梳头!” 吴翟笑道: “你随意梳一梳,扎起来便了,越随意越好,正是要散发弄扁舟的风流意思!” 小龙女拿起梳子,果然有些生疏,有时将手落在吴翟颈间,却是一片冰凉。 良久,小龙女在吴翟头顶扎了一个歪歪的发髻,仍有许多乱发留在鬓间,正有几分风尘浪子的韵味。 吴翟大声叫好,说道: “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小龙女嫣然一笑,回头又补了些胭脂,转过身来,笑意盈盈的说: “臭道士,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受了什么伤,快要死了?” 她脸上带笑,声音却十分凄凉。 吴翟大惊失色,心道: “是我伪装的这么失败么,还是这丫头太过于聪明了?” 连忙摆手道: “傻丫头,你胡说什么?” 小龙女哽咽道: “你当我是瞎子,看不到你眼中焦虑和不舍么,你那么懒散逍遥的一个人,这些日子却黑着脸逼我练功,你在害怕什么,是不是一切都安排好了,就在等今天?” 吴翟心中大乱,紧紧抱住她说: “傻丫头,别胡思乱想,我武功这么高,又怎会轻易死掉?” 小龙女却摇着头,只是哭叫: “臭道士,答应我,别丢下我一个人啊,你要是死了我才不管什么双剑合璧,什么左右互搏,我一定会死给你看……” 吴翟呆若木鸡,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小龙女的感情,他可以在洞房花烛夜完成任务,拔雕就走。 但是,小龙女呢? 让她在洞房当天死老公,然后殉情,或者孤孤单单活下去? 那也太残忍了吧! 踌躇再三,吴翟长长的叹了口气道: “丫头,先别哭,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小龙女止住哭声,抬起头,用红肿的眼睛哀怨的看着吴翟,说道: “你说吧,我不哭了。” 吴翟沉声道: “是这样,我之前对《玉女心经》的理解可能出了点儿岔子,所以如果咱们洞房了,我大概活不到天明……” 小龙女长出了口气,似乎如释重负。 又忽然惊讶道: “这有何难,咱们不洞房不就行了呗,你干嘛跟要死了一样,做那么多准备,吓唬人干什么?” 吴翟苦笑连连,我现在很方啊,跟这个没学过生理卫生的姑娘真的没法解释了! 于是抚着她的头发,柔声道: “好好,咱们便不洞房了,长长久久的活下去。现在跟我去救我师父他们吧?” 小龙女羞涩一笑,道: “我去洗个脸。” 吴翟摇摇头,转身拿起墙上挂着的玄铁重剑,低声道: “今日便让你饱饮鞑虏之血!” 此时重阳宫中,全真六子已被金轮法王等人制住,皆是衣襟带血,身受重伤。 三代弟子大多被点了穴道,绑了牛筋,倒伏在地,至于更加没用的四代弟子,则被蒙古兵以强弓劲弩围困在演武场上。 赵志敬跪在地上,屁股撅的老高,他身后跟着一批软骨头的嫡传弟子,依葫芦画瓢跪得心安理得。 一位蒙古大官摊开圣旨,读道: “敕封全真教掌教为……” 忽然“轰”的一声,一道白色剑气凭空出现,那大官脑袋炸成了一团血雾,身子轰然倒下。 众人一阵惊呼,惊惶四顾,却见大殿门口站着一对璧人,男的月白长袍,手执巨剑,女的宛若天仙,一身大红霞披。 正是吴翟与小龙女! 吴翟朗声道: “丫头,这殿中站着的和跪着的,都不用活了。” 说着挽起她玉手,下一刻,u看书 uukash十道剑气蹿出,大殿中顿时如修罗地狱一般,就连金轮法王,都没有在玄铁重剑下撑上十个回合,便被一剑劈做两半,又被剑气绞做血雾! 两人如索命飓风一般,从殿中卷到演武场,又从演武场卷到山脚,没有一个鞑子士兵拥有完整尸体,全部化为碎肉…… 待晚霞漫天,吴翟替全真六子解开穴道。 他此时浑身浴血,状如邪魔,众人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丘处机哈哈一笑道: “志平杀得痛快,痛快!” 吴翟深深一揖,说道: “师尊、掌教师伯,列位师叔,弟子今日已与古墓派小龙女结为夫妇。” 又扭头道: “丫头,来磕头吧!” 便与小龙女拜倒在地,磕了三个头,又起身去王重阳画像前磕了三个头。 见吴翟并不给自己说话机会,六子面面相觑,孙不二面色不虞,正要张口叱骂,马钰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袖,微微摇头。 丘处机抢先道: “志平,如此大喜的日子,却累你大开杀戒。” 吴翟笑道: “师尊,鞑虏之血正是上好贺仪,今日弟子狼狈,改日再请诸位师长、师兄弟们喝喜酒如何?” 丘处机笑道: “你且去吧,重阳宫也要收拾一番……” 七十年后,神雕侠侣,绝迹江湖,寒玉床前,红烛熠熠。 小龙女笑问吴翟: “臭道士,我还美不美?” 吴翟道: “美,美若天仙!” 一滴泪珠儿滚落,小龙女道: “那你便娶了我吧……” (第二卷·完) 第1章 笑弥勒张阿生 吴翟睁开眼,但觉精神疲惫,视线模糊,暗暗好笑,这等好事还真不是一百多岁的老头子能消受得了…… 忽然脑海中飘过三行鎏金小字: 第三级武侠诸天:弥勒一笑美名传 脱局任务:保全江南七怪 脱局奖励:龙象般若功 弥勒一笑? 这任务当真蛋疼啊,江南七怪武功低微,却爱管闲事,命又不好,且不说张阿生,后来朱聪、南希仁与全金发都被欧阳锋杀害,韩宝驹被杨康偷袭杀害,韩小莹自刎…… 让老子保全他们? 狗系统是不是是觉得老子在第二级诸天太过于逍遥了些,这次竟然指派了个保姆的任务,也是没谁了! 吴翟精神略略一振,但觉记忆中忽然多了一篇玄奥的内功心法,正是那传说中的《易筋经》,这是上一级的任务奖励。 这时寒风凛冽,月亮已被乌云遮去了大半,月色惨淡,到处都弥散着一阵阵的森森阴气。 放眼望去,不远处一个女人,正宛似一座石像一动不动。 只见她双手微张,垂在身侧,十根尖尖的指甲上映出灰白光芒,此时疾风吹来,将她一头长发掀起,吴翟正和她迎面相对,见她脸色虽是黝黑,模样却颇为俏丽,但双目中各有一行鲜血自脸颊上直流至颈。 突然间有人大叫: “大哥留神!” 语声未毕,那女人已伸出双爪,闪电般的扑向左前方一个手持铁杖的瞎眼汉子! 那人面目双目已瞎,但有人提醒在前,将铁杖往地下疾撑,身子纵起,落在一旁树巅。 女人一扑落空,一把抱住大树,双手十根手指插入了树干之中,忽地怪声长啸,声音尖细,但中气充沛,远远的送了出去…… 此招一出,吴翟已经猜出那女人是梅超风,而树上的瞎眼汉子自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柯镇恶了! 那老子是谁? 吴翟四下望去,身边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身子袅娜苗条,大眼睛,长睫毛,皮肤如雪,必是越女剑韩小莹。 她身边一人油腻邋遢,手持纸扇,一人矮胖如冬瓜,一个樵夫,一个市侩商人,想来是朱聪、韩宝驹、南希仁和全金发。 屠夫张阿生呢? 忽听朱聪叫道: “不好,她是在呼唤丈夫铜尸前来相救,快杀了她!” 运气于臂,施重手法往梅超风后心拍去! 吴翟眼前一晃,便见“自己”双手举起一块大岩石,猛力往她头顶砸落…… 沃日,又来一段开场动画? 按照排除法,还有这“弥勒一笑美名传”的名称,吴翟已猜到自己就是“笑弥勒”张阿生,但此时动也不能动,只能干瞪眼。 梅超风双目刚瞎,未能如柯镇恶那么听风辨形,大石砸到时声音粗重,尚能分辨得出,身子向旁急闪,但朱聪这一掌终于未能避开,“哼”一声,后心中掌。 饶是她横练功夫厉害,但妙手书生岂是寻常之辈,这一掌也叫她痛彻心肺。 朱聪一掌得手,次掌跟着进袭。 梅超风右爪反钩,朱聪疾忙跳开避过。 余人正要上前夹击,忽听得远处传来一声长啸,声音就如梅超风刚才的啸声一般,隐隐传来,令人毛骨惊然,顷刻之间,第二下啸声又起,但声音已近了许多。 七怪都是一惊: “这人脚步好快!” 柯镇恶叫道: “铜尸来啦!” 韩小莹跃在一旁,向山下望去,只见一个黑影疾逾奔马的飞驰而来,边跑边啸。 此时梅超风守紧门户,不再进击,一面运气裹毒,使眼中的毒不致急速行散,只待丈夫赶来救援,尽歼敌人。 朱聪向全金发打个手势,两人钻入了草丛。 朱聪眼见铁尸如此厉害,远远瞧那铜尸的身法,似乎功力更在妻子之上,明攻硬战,显非他夫妻敌手,只有暗中偷袭,以图侥幸。 韩小莹突然间“咦”了一声,只见在那急奔而来的人影之前,更有一个矮小的人影在走上山来,只是他走得甚慢,身形又小,是以先前没有发见。 她凝神看时,见那矮小的人形是个小孩,心知必是郭靖,又惊又喜,忙抢下去要接他上来。 她与郭靖相距已不甚远,又是下山的道路,但铜尸陈玄风的轻身功夫好快,片刻之间,已抢了好大一段路程。 韩小莹微一迟疑: “我抢下去单身遇上铜尸,决不是他对手……但眼见这小孩势必遭他毒手,怎能不救?” 随即加快脚步,同时叫道: “孩子,快跑!” 郭靖见到了她,uu看书 ww.uukansh 欢呼大叫,却不知大祸已在眉睫。 张阿生这些年来对韩小莹一直心中暗暗爱慕,只是向来不敢丝毫表露情愫,这时见她涉险救人,情急关心,当即带着吴翟的视角飞奔而下,准拟挡在她的前面,好让她救了人逃开。 山上南希仁、韩宝驹等不再向梅超风进攻,都注视着山腰里的动静,各人手里扣住暗器,以备支援韩张二人。 转眼韩小莹已奔到郭靖面前,一把拉住他的小手,转身飞逃,只奔得丈许,猛觉手里一轻,郭靖一声惊呼,竟被陈玄风夹背抓了过去。 韩小莹左足一点,剑走轻灵,一招“凤点头”,疾往敌人左胁虚刺,跟着身子微侧,剑尖光芒闪动,直取敌目,又狠又准,的是“越女剑法”中的精微招数。 陈玄风将郭靖挟在左腋之下,猛见剑到,倏地长出右臂,手肘抵住剑身轻轻往外一推,手掌“顺水推舟”,反手就是一掌。 韩小莹圈转长剑,斜里削来。 哪知陈玄风的手臂斗然间似乎长了半尺,韩小莹明明已经闪开,还是拍的一掌,正中肩头,登时跌倒在地。 这两招交换只是一瞬之间的事,陈玄风下手毫不容情,跟着就是一爪,往韩小莹天灵盖上插落。 这“九阴白骨爪”摧筋破骨,狠辣无比,这一下要是给抓上了,韩小莹头顶势必是五个血孔。 张阿生和她相距尚有数步,眼见势危,情急拼命,立时和身扑上,将自己身子盖在韩小莹头上。 陈玄风一爪下去,只听“噗”的一声,五指直插入张阿生背心…… 第2章 开局秒boss 张阿生背心顿时开了五个血窟窿,鲜血喷涌而出,但他心系挚爱,丝毫不见气馁,大声吼叫,持尖刀猛往敌人胸口刺去! 陈玄风伸手格出,张阿生尖刀脱手,陈玄风随手又是一掌,将张阿生拍得直摔出去。 朱聪、全金发、南希仁、韩宝驹大惊,一齐急奔而下。 陈玄风高声叫道: “贼婆娘,怎样了?” 梅超风扶住大树,惨声叫道: “我一双招子让他们毁啦,贼汉子,这七个狗贼只要逃了一个,我跟你拼命。” 陈玄风叫道: “贼婆娘,你放心,一个也跑不了。你……痛不痛?站着别动。” 举手又往韩小莹头顶抓下。 韩小莹一个“懒驴打滚”,滚开数尺。 陈玄风骂道: “还想逃?” 左手又即抓落。 张阿生身受重伤,躺在地下,迷糊中见韩小莹情势危急,拚起全身之力,举脚往敌人手指踢去。 陈玄风顺势抓出,五指又插入他小腿之中。 张阿生挺身翻起,双臂紧紧抱住陈玄风腰间,陈玄风抓住他后颈,运劲要将他掼出,张阿生只担心敌人去伤害韩小莹,双臂说甚么也不放松。 陈玄风砰的一拳,打在他脑门正中。 张阿生登时晕去,吴翟随即眼前一黑,张阿生的武功记忆一瞬间传承过来,不由暗暗叫苦,这当口选的真是寸啊! 睁开眼来,只觉得视线恍惚,耳中轰鸣,两条手臂软绵绵的毫不着力,缓缓自陈玄风腰间滑落…… 被张阿生这么一拦,韩小莹已翻身跃起,递剑进招。 她不敢欺进,展开轻灵身法,绕着敌人的身形滴溜溜地转动,口中只叫: “五哥,五哥,你怎样?” 吴翟忽然想起一事,便咬牙凝起全身力量,待手臂滑过陈玄风腰际时,忽然转而向前,双指并出,猛地戳他肚脐! 陈玄风打张阿生便如沙包一般,知他武功稀松平常,毫无还手之力,又见他已经昏死过去,哪有丝毫防范之心? 万万料不到这人回光返照,临死前居然猛地发力,这招又是贴肉袭出,猝不及防之下竟被吴翟顺利戳中。 陈玄风一身横练功夫极为了得,直练得铜皮铁骨,几乎刀枪不入,但他练门正是在肚脐之中,此处却犹比常人更加脆弱。 张阿生虽不会内功,但力气极大,能与牛相角,这一指下去,立时戳入陈玄风肚脐寸许! 只听陈玄风“嗷”的一声痛呼,登时手足酥软,身子弓成一条大虾,面色刷白,慢慢瘫倒在地。 吴翟被他带倒,见张阿生掉落的牛耳尖刀正在脚下,于是一把捡起来,深吸一口气,攒着最后的力气,一刀“噗”的一声戳进陈玄风肚脐,直至没柄。 陈玄风身子猛得一挺,长声惨嚎…… 忽然惨叫声止,口中鲜血狂喷,双目圆瞪,却已经死了! 梅超风听得丈夫长声惨叫,夫妻情深,从山上疾冲下来,踏了一个空,连跌了几个筋斗,慌乱中叫道: “贼汉子,你……你怎么啦!” 韩小莹怕她伤了吴翟,连忙挡住前面,吴翟已觉得天旋地转,仍艰难的说道: “七妹,这恶婆娘练门在舌下,你用剑戳她的嘴,戳……” 话没说完,便昏死过去。 韩小莹惊叫一声: “五哥,五哥,你怎么了?” 梅超风双目已盲,同时头脑昏晕,显是暗器上毒发,听到吴翟所说,登时心胆俱裂,心想: “我的练门便连贼汉子都不知道,这人如何得知?” 正自惊疑不定,柯镇恶耳力极好,便依吴翟所指,将毒菱径向梅超风口舌间射出! 梅超风听风辩位,急忙闪过。 久久听不到陈玄风声音,想到他第二次惨叫戛然而止,怕是已经死了,而这些人已知自己练门所在,却是危险至极。 便转身向后疾奔,同时凄厉哭喊道: “贼汉子……” 众人正要追击,突然间狂风暴雨大作,黑云更浓,伸手不见五指,沙石被疾风卷起,在空中乱舞乱打。 韩宝驹等各自纵开,伏在地下,过了良久,这才狂风稍息,暴雨渐小,层层黑云中又钻出丝丝月光来,韩宝驹跃起身来,不禁大叫一声,梅超风早已不见踪影。 郭靖的小头慢慢从岩石后面探了上来,人人身上都被大雨淋得内外湿透,江南六怪皆毫发无损,唯独张阿生连中两下“九阴白骨爪”,头顶又被猛击一拳,性命已是垂危。 众人见他气息奄危,伤不可救,个个悲痛之极,韩小莹更是心痛如绞,五哥对自己怀有情意,心中如何不知? 只是她生性豪迈,一心好武,对儿女之情看得极淡,张阿生又是终日咧开了大口嘻嘻哈哈的傻笑,是以两人从来没表露过心意,想到他为救自己性命而把身子送到敌人爪下,不禁既感且悲,抱住了张阿生痛哭起来。 吴翟渐渐醒转,见韩小莹犹自痛哭不已,便伸出扇子般的屠牛大手,轻抚她的秀发,安慰道: “别哭,别哭,我很好。” 韩小莹哭道: “五哥,我嫁给你作老婆罢,你说好吗?” 吴翟嘻嘻的笑了两下,他伤口剧痛,龇牙咧嘴的说: “不急,不急。” 韩小莹却决绝的说道: “五哥,你放心,我已是你张家的人,这生这世决不再嫁别人,我死之后,便去地下永远和你厮守。” 吴翟又笑了两下,见她大眼睛中蓄满了泪水,月光下更显楚楚动人,我见犹怜,便低声道: “七妹,我死不了,你放心,放心好了。” 韩小莹却只是哭泣,哀伤欲绝。 吴翟忽然想起,u看书 .uukanshu 这陈玄风肚皮上还纹着《九阴真经》下卷,可别让江南六怪一把火给烧了! 老子拼得一死干掉了boss,掉落的宝物岂能遗失? 又挣扎着嘱托道: “七妹,你们别埋这陈玄风,便把他放在我身旁,那梅超风必然会来抢人,咱们打她个埋伏!” 韩小莹哭道: “你别说了……” 吴翟中气渐弱,便觉神志渐渐迷糊,又喃喃的说: “你们,可别,别把我活埋了……” 忽然丹田一热,只觉一丝极细极弱的内力缓缓升起,竟是沿着《易筋经》所述功法,缓缓流转起来。 但他受伤极重,再也支撑不住,眼帘缓缓闭合,昏昏睡去…… 第3章 别把我活埋了 见吴翟闭上了眼睛,韩小莹凄声哭喊道: “五哥……” 六怪皆伏地大哭,他七人义结金兰,本已情如骨肉,这些年来为了追寻郭靖母子而远来大漠,更无一日分离,忽然间一个兄弟伤于敌子,惨死异乡,如何不悲? 良久,朱聪眼中含了泪水,向郭靖道: “你到这里,是想来跟我们学本事的了?” 郭靖道: “是。” 朱聪道: “那么你以后要听我们的话。” 郭靖点头答应。 朱聪哽咽道: “我们七兄弟都是你的师父,现今你这位五师父归天了,你先磕头拜师罢。” 郭靖也不知“归天”是何意思,听朱聪如此吩咐,便即跪倒在地,“咚咚咚”的,不住向张阿生磕头。 韩小莹惨然道: “好孩子,够啦!” 六人尽情一哭,才在荒山上掘了墓穴,要把张阿生葬了。 此时,天色已然大明。 柯镇恶沉声道: “下葬吧!” 韩宝驹走过来,正要从韩小莹怀中抱起张阿生“尸体”,韩小莹忽然惊叫道: “别动,五哥没死!” 韩宝驹眼泪顿时又流了下来,他和韩小莹是堂兄妹,又知道张阿生与妹子的情意,还道她过于伤悲,以至于神志不清。 扯着衣袖擦去眼泪,悲声道: “妹子,哥知道你难过,但总是要五弟入土为安才好!” 韩小莹急道: “哥,我没骗你,五哥的心脏刚跳了一下!” 韩宝驹将手搭在吴翟胸口,那处虽依然温热,但久久不见心跳,便摇摇头,含泪道: “妹子,五弟真的去了!” 韩小莹大急,哭道: “哥,我说的是真的,你多摸一会儿好么,五哥之前说让我们别把他活埋了,咱们再等一等行吗?” 朱聪忽然问道: “七妹,五弟说别让我们把他活埋了?” 韩小莹哽咽道: “五哥昨晚一直说让我放心,他不会死,最后一句话便是,你们可别把我活埋了,我听的真真切切!” 朱聪也走过来,伸手按在吴翟胸口,说道: “奇怪,若是五弟死了,他胸口便不该如此温热才对。” 于是又去摸吴翟四肢、手足,说道: “手足也是热的!” 便又按在吴翟胸口,过了许久,感觉他心脏微微一跳,顿时心中一喜,又怕是错觉,便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 果然,又过了许久,心脏复跳。 朱聪大喜道: “五弟果然没死,七妹说的没错!” 于是将吴翟抱起来,说道: “走,咱们先给五弟治伤!” 知道张阿生未死,众人都喜笑颜开,柯镇恶笑道: “天可怜见,亏得七妹心细如发,否则咱们真把五弟活埋了!” 韩小莹又说: “五哥说,让我们把这陈玄风的尸体跟他放在一起,那梅超风必然回来抢人,咱们便可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朱聪笑道: “咦,五弟受了伤,脑袋竟比我还灵光了!” 南希仁将陈玄风的尸体拖了便走,全金发和韩宝驹则下山查看梅超风的踪迹。 然而,狂风大雨之后,沙漠上的足迹已全然不见,不知她逃到何处,两人追出数里,始终全无线索。 于是朱聪便让全金发护送郭靖先行返回住所,这时候也顾不得教他武功了,先救张阿生为要。 其余人则觅了一处避风的山洞,寻枯草树枝简要搭了个床。 张阿生背后受伤,只能让他趴着,韩小莹悉心在他后背、伤腿处裹上金疮药,用布扎扎实实包扎起来。 众人将陈玄风的尸体吊在洞外一颗大树上,过了七日,那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蛆虫遍生,恶臭难闻,梅超风却始终不见踪影。 第七日晚间,吴翟忽然睁开眼睛。 韩小莹这几日衣不解带陪在他床前,立刻惊觉,便扑过来,哭道: “五哥,你终于醒了!” 吴翟张了张嘴,艰难的说: “水,水……” 韩小莹连忙取过水袋,喂着他喝了几口,吴翟喉咙干渴稍解,便急忙问道: “陈玄风呢?” 韩小莹道: “在外面吊着呢,都臭了,梅超风还没有来!” 吴翟咧咧嘴,堆起来一个笑脸,说道: “七妹,我那天见陈玄风胸口刻了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你快让二哥抄了来,可别腐烂了……” 朱聪、柯镇恶等人都埋伏在洞外,等着袭杀梅超风,韩小莹出去将吴翟的话转述了一遍。 于是,南希仁和朱聪便打了火把去抄那些文字。 其余人知道吴翟醒转,都涌入洞中来看,吴翟却又昏睡过去了。 此后每过七日,吴翟便醒过来一次,但都不太久,喝些米粥,说一两句话,便又会陷入昏睡之中。 好在他心跳逐渐有力,呼吸也渐渐绵长起来,六怪便放下心来。 那陈玄风已**不堪,恶臭难抑,六怪料梅超风不来,便将他一把火烧了。 过了四十九日,吴翟背上、腿上的外伤都已结痂,心跳磅礴有力,呼吸均匀绵长,到了夜里终于再次清醒过来。 吴翟睁开眼睛,见六怪都围坐在自己身旁,于是笑道: “各位,好久不见!” 韩小莹眼泪又落下来,哽咽道: “五哥,你吓死我了!” 吴翟翻身坐了起来,伸手擦去她的泪珠儿,他在床上趴了四十九日,此时举手投足竟然劲气十足,没有丝毫不适。 朱聪笑道: “五弟,u看书 .uukanshu.om你练的这什么功夫,竟然能起死回生?” 吴翟摇摇头,说道: “我也不知道,小时候一个路过的老和尚教的,说是一套吐纳炼气的方法,练好了颇能挨打。但我后来练时,却怎么也练不成,谁知在生死之际,居然有如此奇效!” 众人皆叹,说幸亏吴翟小时候结了善缘,这“笑弥勒”的名头倒是坐实了。 朱聪拿出一卷白绸,递过来说道: “那陈玄风胸腹之间果然刻了字,却是黑风双煞所练的武功,诸如摧心掌、九阴白骨爪之类的,你看看……” 吴翟接过来,细细看了一遍,待到最后见到“大伏魔拳法”五个字,顿时放下心来,说道: “这大伏魔拳法倒有些意思,不如咱们练来看看?” 第4章 有脾气的神功 柯镇恶怒道: “这邪魔外道的武功,练什么练?” 朱聪“啪”的一声打开折扇,苦笑道: “五弟,这几日我们几人已经琢磨过了,这里面所录的武功似乎都极难练,稍有不慎便如那黑风双煞一般,最终堕入邪魔之道……” 吴翟假作惶恐,骇然道: “既然如此,那咱们便烧了这害人的东西吧!” 朱聪摇头道: “我猜这武功也不是黑风双煞所创,不知他们从何处得来,你先留着吧,说不定将来有些用处呢?” 吴翟便将绸卷藏进怀里,柯镇恶却也没有阻拦。 七人兴致极好,说了一夜的话。 既然吴翟身子大好,与丘处机的赌约便被提上日程,天方见明,便一起从洞中出来,去寻郭靖。 吴翟忽道: “大哥,待会儿咱们寻到郭靖母子,不如带他们回江南吧,此处毕竟是蒙古人的地盘,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猜马钰过几日就要来了,又不想让江南七怪欠全真教的人情,打赌便打赌,作弊要不得! 便想避了开去,让马钰扑个空,况且他有神功《易筋经》在手,难道还比全真内功弱了? 柯镇恶点点头,说道: “说的是,但那铁尸不见踪迹,终是后患。” 韩宝驹笑道: “咱们寻了这么久,仍不见踪影,想必这婆娘双目中了大哥的毒菱,必定毒性发作,跌死在山沟深谷之中了。” 各人都道必是如此,柯镇恶深知黑风双煞的厉害狠恶,心中暗自忧虑,忖念如不是亲手摸到她的尸首,总是一件重大心事,但怕惹起弟妹们烦恼,也不明言。 众人见到李萍,说明来意。 李萍得知江南七怪竟在草原上找了自己和郭靖六年多,不由大为感动,她始终忧虑儿子若是一生在草原牧羊,如何能报父仇? 当时随哲别来到铁木真军中,也是存了这心思,想让郭靖到军中多加历练,图个机遇。 此时江南七怪愿意收郭靖为徒,自是愿意的,当下便带了郭靖去跟哲别告辞,说要返回故乡。 哲别感念郭靖的救命之恩,这段日子一来,对他母子两人照顾极为周到,本拟郭靖年纪稍大,就把自己的箭法武功倾囊相授,却也来不及了。 于是将自己心爱的一副弓箭送给郭靖,嘱咐他勤加练习,若有朝一日回到草原,再教他弯弓射雕的绝技! 既然陈玄风尸体被烧,花豹事件便被蝴蝶翅膀扇跑了,郭靖也并未与华筝扯上关系,更未与拖雷结下深谊。 因此,从哲别处回来,李萍母子也未去见铁木真,便与江南七怪一同南下。 众人白天赶路,每到晚上,江南六怪把郭靖单独叫来,拳剑暗器、轻身功夫,一项一项的传授,唯独吴翟作壁上观。 六怪体谅吴翟重伤初愈,倒也没说什么。 郭靖天资颇为鲁钝,但有一般好处,知道将来报父亲大仇全仗这些功夫,因此咬紧牙关,埋头苦练。 虽然朱聪、全金发、韩小莹的小巧腾挪之技他领悟甚少,但韩宝驹与南希仁所教的扎根基功夫,他一板一眼的照做,竟然练得甚是坚实。 可是这些根基功夫也只能强身健体而已,毕竟不是克敌制胜的手段,韩宝驹常说: “你练得就算骆驼一般,壮是壮了,但骆驼打得赢豹子吗?” 郭靖听了只有傻笑。 六怪虽是传授督促不懈,但见教得十招,他往往学不到一招,也不免灰心,自行谈论之际,总是摇头叹息。 均知要胜过丘处机所授的徒儿,机会百不得一,只不过有约在先,难以半途而废罢了。 全金发是生意人,精于计算,便安慰大家,说道: “丘处机要找到杨家娘子,最多也只八成的指望,眼下咱们已赢了二分利息。杨家娘子生的或许是个女儿,生儿子的机会只有一半,咱们又赚了四分。若是儿子,未必养得大,咱们又赚了一分。就算养大了,说不定也跟靖儿一般笨呢。所以啊,我说咱们倒已占了八成赢面……” 五怪心想这话倒也不错,但说杨家的儿郎学武也如郭靖一般蠢笨,却均知不过是全金发的宽慰之言罢了。 总算郭靖性子纯厚,又极听话,六怪对他人品倒很喜欢。 吴翟不教郭靖,倒不是嫌弃他笨。 这些日子以来,他其实是自己一人苦苦揣摩那《易筋经》。 说起来,这《易筋经》确可称之为金庸世界第一奇功,这个“奇”字,倒不是说如何神奇,而是这玩意儿脾气太奇怪了! 这《易筋经》虽然是少林寺中至高无上的宝典,但是修习的秘诀却极为不易—— 须得勘破“我相、人相”,心中不存修习武功之念才能练成。 然而修习此上乘武学之僧侣,必定勇猛精进,以期有成,哪一个不想尽快从修习中得到好处? 要“心无所住”,当真是千难万难。 因此,少林寺过去数百年来,修习《易筋经》的高僧着实不少,但穷年累月的用功,往往一无所获。 不仅如此,历数金庸世界中的高手,练成《易筋经》的却只有区区六人罢了! 其中,扫地僧和方证大师佛法精深,算是勘破了“我相、人相”。 还有一个是疯僧,不知我,不知人,自然可以练成。 剩余三人: 游坦之练时只是为了化解寒毒。 而令狐冲是为了化解吸心**的副作用。uu看书.ukanshu.co 至于鸠摩智,他不仅没练出好处,还把自己练得走火入魔了! 因此,想要练这《易筋经》,便要顺着它的怪脾气,要把自己骗信—— 我不是在练武功,我是不想提高功力,我只是闲的蛋疼而已…… 否则! 哼哼,鸠摩智就是榜样! 或练不成,即便练成了,便是走火入魔的结局…… 吴翟苦恼的也是如此,这《易筋经》分明已经在他濒死昏迷时练成了的,还偷偷摸摸替他易筋伐髓,改造了丹田和经络。 但是伤愈之后,丹田中的真气虽然充盈浑厚,却只是自行按照《易筋经》的功法路线缓缓流转。 若吴翟嫌慢自行运功,那股子真气却理也不理! 第5章 疯狂的补习班 然而,理也不理还算是好的。 待吴翟心里一着急,开始强力催动真气运行时,本来按部就班缓缓运转的真气居然“嗖”的一下都缩回丹田里去了! 嫌慢是不是? 罢工了! 吴翟头上顶着一个大写的“服”字,怪不得少林寺的大和尚练不成,这玩意儿根本就不能练好不好? 他本拟凭借神奇的《易筋经》早些练成深厚内力,再学大伏魔拳法,当这六个惹事精的保姆才有底气。 谁知这功夫却是个性冷淡,你越是热乎,它越是反感! 忽然想起笑傲江湖中,方证大师曾说: “《易筋经》的功夫圜一身之脉络,系五脏之精神,周而不散,行而不断,气自内生,血从外润。练成此经后,心动而力发,一攒一放,自然而施,不觉其出而自出,如潮之涨,似雷之发。练那《易筋经》,便如一叶小舟于大海巨涛之中,怒浪澎湃之际,小舟自然抛高伏低,何尝用力?若要用力,又哪有力道可用?又从何处用起?” “武学中任何功夫,都是练习一次,有一次的进步,再勤奋之人,每日也难以练到六个时辰之上。只有这门《易筋经》的内功,一到不经思想、任其所之而运行不休的地步,即使是在睡眠之中,功力也绵绵增进。” 这似乎是一门不用练的武功? 倒有些像在寒玉床上睡觉了,莫非就这样不理不睬,让它自行缓缓运转? 慢是慢了些,但时时刻刻、不眠不休、永不停歇地自动修炼,天长日久积攒下来也很壮观了! 想想练成的那几人,抛开扫地僧、方证大师、疯僧、鸠摩智不提,游坦之那个饭桶,令狐冲那酒鬼,怕也是没主动练的—— 所以,才练成了? 罢罢罢! 咱也不练了,好像教郭靖这十年,江南七怪也没有惹是生非,除了张阿生,其他人都还活的挺滋润,倒是不用着急。 吴翟心里一宽,再次内视经络,便见内力又从丹田中升起,缓缓流转起来。 果然有个性! 第二日晚间,轮到韩小莹教郭靖剑法。 然而韩小莹的剑法太过于玄奥,她自己都还没练到家,郭靖这笨头笨脑的,往往教了十招,却连半招都记不住! 郭靖耷拉着小脑袋,一副奔赴刑场的既视感,像极了吴翟生活的年代,那些被钢琴班、英语班、跆拳道班、舞蹈班、绘画班包围到窒息的学渣…… 江南七怪的补习班,比那些可疯狂多了! 吴翟心里有些不忍,忽然说道: “七妹且慢,我有些想法。” 又对郭靖说: “靖儿,今晚不用练功,你和母亲早些休息吧。” 郭靖眼睛一亮,欢欢喜喜的跑了。 这些日子吴翟不言不语,六怪都有些疑惑,要知道张阿生本来是个活宝,终日哈哈傻笑,哪里如此沉寂过? 待郭靖走远,柯镇恶问道: “五弟,你怎么了?” 吴翟道: “大哥,我这些天好好想了想,咱们这么个教法,或许不出几年就把郭靖这孩子练废了!” 韩宝驹皱眉道: “五弟,你胡说什么?” 吴翟问道: “三哥,郭靖这孩子很聪明么?” 韩宝驹一愣,说道: “哪里聪明了,实话实说,这孩子笨到家了。” 吴翟又问: “那么他资质很好了?” 韩宝驹道: “五弟,你这不是故意的吧?” 郭靖资质当然不好了,否则他们也不至于如此着急上火了! 吴翟笑道: “三哥莫急,我是说这孩子既不聪明,资质又不好,然则我们七人却又同时教他七种不同派别的武功,他吃得消么?” 全金发叹了口气,说道: “是这么个理儿,但是不教他,咱们又必输无疑。” 吴翟道: “我倒不是说不教他,只是咱们得甄选一下,到底要教他那些功夫,由谁来教。我猜有些功夫他是一辈子都学不会的,就像我媳妇儿的越女剑……” 韩小莹满面通红,嗔道: “谁是你媳妇儿!” 吴翟哈哈大笑: “你自己说的,要嫁给我做老婆,可不许反悔!” 韩宝驹笑道: “五弟,你连聘礼都没有下,我却是不认的。” 朱聪道: “我也不认,怎能让五弟轻易娶了七妹?” 众人笑了一阵,柯镇恶又道: “待回到临安咱们再替五弟、七妹操办婚事。不过,咱们确实不能这么教下去了!” 朱聪接道: “五弟说的没错,花巧太过的功夫,这孩子怕是学不会的,况且贪多嚼不烂,咱们先好好商议一番。” 吴翟笑道: “我的功夫最差,只是力气大而已,倒是不用教他什么。” 韩小莹瞪了他一眼,叹道: “我的轻功、剑法,都是走轻盈路子,想来靖儿也是学不会的,便如五哥一样,我也不教了。” 韩宝驹扬了扬手中金鞭,笑道: “鞭法太难,也算了。” 全金发看了看手中的大杆秤,苦笑连连,没有说话。 南希仁忽道: “大哥杖法,二哥点穴,我教掌法。” 他一贯惜字如金,这次居然说了十二个字,众人都有些吃惊,但细想下来,他说的却甚是有理。 七人之中,柯镇恶武功最高,论兵器功夫自然也是以他的降魔杖法为首,况这杖法大开大合,倒是也不甚难练。 至于点穴功夫,正是妙手书生朱聪的绝技,无论难易,uu看书wwukanshu.m都是非学不可的。 而掌法则以南希仁的南山掌法最佳,他倒是也不客气。 众人是关心则乱,之前一股脑儿就想把自己最得意的武功教给郭靖。 柯镇恶、朱聪武功高强,眼界也宽,怕是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不好开口,总不能说: “弟弟妹妹们,你们的功夫太垃圾,还是别教了?” 这次被吴翟点破,却正好以“郭靖学不会”为由,去芜存菁,只教郭靖一套掌法,一套杖法,一套点穴手法。 其他人没教,倒也不存芥蒂。 并不是他们的功夫不好,而是郭靖这孩子太笨,学不会罢了…… 朱聪暗想: “五弟这死了一回,倒是像换了个人一样,既解决了问题,保了众兄弟的颜面,却是做的漂亮之极!” 第6章 水缸里的孩子 待定下了补习班的课程,众人心里都是一宽。 七怪都是武学奇才,自然知道以这么个法子练下去,就算郭靖再笨,十年水磨工夫,铁棒也磨成绣花针了! 吴翟忽然说道: “大哥,我这几日研究那老和尚教我的那套吐纳的方法,颇有些心得,看上去这似乎是一套极上乘的内功心法!” 柯镇恶惊道: “上乘内功心法?” 他将“上乘”二字说的颇重,要知道,在射雕世界中上乘内功是极其稀缺的。 强如黑风双煞,都苦于练功无门,不得不吞服砒霜,以此增强内力,梅超风也是后来在马钰那里听了一耳朵全真内功,才的入门径。 江南七怪中,柯镇恶和朱聪算是内力深厚,但他们练的也都不是什么上乘内功,只是日久苦练而来,是以并未贸然教给郭靖筑基。 其他人更不用提了,便如张阿生,则根本不会内功! 吴翟又说: “这门内功的玄奥之处,便在于无法自行修炼,若是刻意练习,反而停滞不前,若是不去管它,却又每时每刻都在自行运转!” 此言一出,六怪皆瞠目结舌。 这自行运转的内功,却是闻所未闻,怪不得五弟敢说这是“上乘内功”,单单这“自行运转”便已上乘至极了! 还未及问,吴翟又扔出来一颗雷: “我之前刻意修炼,却是背道而驰,越练越左。这些日子养伤,内功却强了很多。想了想,不如咱们兄弟七人一起来练,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柯镇恶骇然道: “万万不可,这是你的缘法,怎可轻易传人?” 江湖上,门派之别极为森严,七怪虽亲如一家,犹自恪守着其中规则,平日里若一人教郭靖武功,其他人便都远远避开。 吴翟笑道: “这内功无门无派,况且咱们兄弟七人亲如一家,说什么你的我的,我这就教,谁若是不学,便是不把我当兄弟!” 柯镇恶默然不语,过了良久,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五弟如此心胸,当真令大哥汗颜。自今已往,咱们江南七怪便自成一派,无门户之见,互通有无,诸位意下如何?” 朱聪笑道: “正该如此,咱们这么练下去,都跟大哥一样厉害了,将来还怕他丘处机那牛鼻子不成?” 众人皆笑,吴翟便将《易筋经》一字一句念出来,又将如何行功,细细的解说了一番。 江南六怪各有不凡艺业,吴翟说了几遍,众人便已领悟,纷纷盘膝坐下,暗自运功。 次日清晨,韩宝驹忽然跳起来,叫道: “邪门,邪门!” 吴翟哈哈大笑,说道: “三哥果然是急性子,你此时内力怕已经龟缩成一团,固结于丹田中,一动不动了吧?” 韩宝驹脸上一红,赧然道: “五弟说的没错,这可如何是好?” 吴翟道: “这功夫一旦练会,便不能再管了,假作不会便是。你试着不去想他,去练练别的功夫,过一会儿再看!” 韩宝驹点点头,便去开阔处打了三遍金龙鞭法,喜滋滋的跑过来,说道: “果然,内力又开始缓缓流转了!” 朱聪笑道: “这内功倒是个懒人功夫,甚合我胃口,妙极,妙极!” 吴翟笑了笑,说道: “倒是可以教给郭靖那傻小子!” 朱聪却说: “不急,我先教会了他周身穴位再说。况且那孩子笨是笨了些,却是极勤奋,若是他知道这是内功心法,怕是会朝夕间练功不辍,反而逆了这内功的要旨。” 韩小莹笑道: “咱们骗他是别的法子便是,于此道二哥最在行了!” 朱聪嬉皮笑脸的说: “五弟,快把你媳妇带走,好好调教一番,免得她胡说八道……” 韩小莹却施展轻功,燕子一样飞远了。 一行人昼行夜宿,过了数月,终于抵达临安牛家村。 放眼望去,钱塘江畔一排数十株乌柏树,叶子似火烧般红,野草刚起始变黄,一抹斜阳映照之下,更增了几分萧索。 远处一弯流水,绕着十七八家人家,但村中尽是断垣残壁,甚为破败,不见人烟。 李萍眼泪滚滚落下,哽咽道: “这些天杀的狗官,竟连牛家村也毁了……” 郭靖看看母亲,又看看师父们,不明所以。 吴翟牵着他的小手,指着前方说: “靖儿,这是你父母生活过的地方,叫做牛家村,你要记住了。” 郭靖点点头,又问道: “那我们家呢?” 李萍抹了把眼泪,说道: “家被烧没啦,咱们先去曲三的酒店歇歇脚吧。” 说着,便带着众人向村中走去,不多远便见村东头挑出一个破酒帘,似是酒店模样。 来到店前,见大门洞开,堂中摆着几张板桌,桌上罩着厚厚一层灰尘,显是许久不曾有人打理了。 李萍叹道: “曲三不知是被害了,还是避祸去了。” 她却不知曲三神通广大,敢去皇宫中偷宝物,还送了自家夫君一把金壶,一盏金杯,只是郭啸天将两件金器深深埋入后院地下,没告诉她罢了。 见屋里一片狼藉,她手脚甚勤,便道: “几位师父先出去走走,我且收拾一下,烧些水。” 韩小莹道: “咱们一起吧!” 说着,当先走进厨房,揭开水缸,忽然“咦”的一声。 吴翟连忙跟了进去,却见水缸里坐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们,发上插着一枝荆钗。 韩小莹将她抱起来,说道: “小姑娘,你怎么躲在这里呀?” 小姑娘嘻嘻一笑,u看书 .uuknshu 拍拍手道: “爹爹让小婉躲在这里等他,小婉乖不乖?” 韩小莹笑着拢了拢她的头发,柔声道: “小婉最乖了!” 于是抱着她来到外间,朱聪自门外探进头来,看了一眼,便嬉皮笑脸的说道: “七妹,你和五弟不好好打水,怎么这么快抱了个孩子出来?” 韩小莹听出朱聪话里调笑之意,瞪了他一眼说道: “这孩子的爹把她藏在水缸里,许是在躲避什么危险罢,我瞧这小店里怕是不太平!” 韩宝驹笑道: “什么太平不太平,撞在咱们手里,自然要问上一问!” 吴翟大为头痛,江南七怪这老毛病又犯了! 第7章 自带满级嘲讽 韩小莹唤了郭靖来,让他带着小婉在门口玩耍,自己和李萍一起将店里收拾干净,又做了饭。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 众人一路风餐露宿,好不容易安顿下来,便觉这一餐甚是香甜,谈笑风生,极尽欢愉。 那小婉也不认生,叽叽喳喳和郭靖边玩边吃。 柯镇恶忽然放下碗筷,说道: “有人来啦!” 众人抬眼向店外看去,只见夜色中一人撑着两根拐杖,弓腰曲背,一跷一拐的向店中走来。 忽听李萍叫道: “那不是曲三?” 便放下碗筷,迎上门去,唤道: “曲三哥,你回来了?” 那人却不答话,只是抬头望了一眼,忽然扑倒在地。 小婉惊叫一声,迈开小腿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带着哭腔喊道: “爹爹,爹爹!你怎么啦?” 韩小莹抢过去,将她抱起来,南希仁和全金发已跑出去,将来人搀了进来,坐在椅上。 又见他浑身是血,却不知伤在何处? 李萍惊道: “曲三哥,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曲三抬头看了她一样,皱着眉头,却记不起来是谁了。 李萍又说: “先夫郭啸天与杨铁心大哥常在你店中饮酒的,我是牛家村的李萍啊,你不认得了?” 曲三苦笑一声,说道: “数年不见,嫂夫人莫怪。” 又环顾店里众人,忽然抱拳道: “原来是江南七侠当面,失敬,失敬!” 柯镇恶道: “不敢当,曲英雄如何受了伤?” 曲三叹了口气,说道: “说来惭愧,我从皇宫中取得若干字画器皿,数次得手。这一次却中了埋伏,遭宫中侍卫围攻,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来。” 七怪对朝廷并不感冒,听他杀官夺宝,顿时来了兴趣。 朱聪已将扇子扇得飞快,说道: “曲英雄艺高人胆大,竟然敢去宫中夺宝,却又缘何隐姓埋名,在这荒村中守着一家小店?” 曲三叹了口气,意兴阑珊的说道: “在下曲灵风,双腿已废,谈不上什么英雄。只是恩师深爱琴棋书画,便斗胆去宫中取来,以期将来得恩师垂怜,品鉴一番。” 他语气萧索,提起恩师来,却又情义甚笃。 众人起先还道他贪图宫中财宝,不过是个盗匪罢了,谁知他并不为财,却是甘冒大险,仅为师父收集珍惜字画…… 江湖上于师恩看得极重,七怪见他如此赤诚,无不肃然起敬。 柯镇恶道: “二弟,先替曲英雄治伤吧!” 韩小莹已从包袱里取了白布和金疮药出来。 朱聪解开他衣衫,便见他前胸后背不下十处刀伤剑创,伤口虽然骇人,幸而皆未伤筋骨,无性命之忧,只是失血过多。 待裹好伤处,曲灵风又说: “柯大侠,在下厚颜,有一事相求。” 柯镇恶道: “曲英雄请讲。” 曲灵风将小婉拉过来,摸着她的小脸道: “在下捅了马蜂窝,追兵将至,或许不能敌。只是幼女小婉可怜,拜托七侠照料一番,不知……” 朱聪打断他话,笑道: “追兵若至,咱们替曲三哥料理了便是,何必托孤于我等。” 曲灵风惨然一笑,摇摇头道: “我与诸位萍水相逢,七侠不必趟这浑水。皇宫中卧虎藏龙,有个叫石彦明的武功极高,掌力惊人。待会儿我自将他引开,诸位若能保全幼女,在下已感激不尽!” 柯镇恶道: “你这话我却不爱听,什么叫趟浑水,江南七怪疯疯癫癫,却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你这事咱们既然知道了,自然不能坐视不理,那狗官不来则以,若是敢来,必叫他留下头颅再说!” 话音未落,门口有人长笑一声道: “什么江南七怪,好大的口气!” 众人皆是一惊,柯镇恶眼睛虽瞎,但向来听觉极佳,数次大战皆赖他预警,然而这次居然连他都未发现门口来人,可见此人轻身功夫如何了得! 正自惊疑,忽觉屋里多了一人。 大家一起看向门口,便见来人身穿一袭白衫,倒也相貌堂堂,此时负手而立,不怒而威。 他何时进来,谁都没见到,似是刚来,又似本就在屋子里,这一番功夫端的是深不可测,众人都感全身不寒而栗。 曲灵风道: “石彦明,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取了我脑袋去复命便是。江南七侠只是路过,于此事并无瓜葛!” 石彦明冷哼一声,走上前来提起酒壶,自斟了一杯,说道: “不急,你先将偷来的东西交出来再说。” 说着轻轻抿了一口酒,便将长衫一摆,坐在长凳上旁若无人的喝起酒来,竟然将七怪视作无物,看都不看一眼。 柯镇恶怒道: “狗官,何敢来此处撒野!” 吴翟暗暗叫苦,心道: “人家好好的喝着酒,哪里撒野了,柯镇恶这货当真是自带满级嘲讽,一张口就惹事!” 果然,那石彦明横了他一眼,也不说话,手一扬,酒杯已轻飘飘的向柯镇恶迎面飞去。 柯镇恶听风辨器,忙伸手挡格,哪知这小小酒杯竟如是根金刚巨杵,只觉一股大力撞来,势不可当! 便听“砰”的一声,酒杯在他手心炸开,座下长凳“咔嚓”碎裂开来,柯镇恶连退了三步,以铁杖撑在身后,这才稳住身形。 顿觉胸口气闷,说不出话来,掌心已是鲜血淋漓。 韩小莹叫道: “大哥,uu看书 ww.ukanshu.你怎么样?” 飞身跃过,扶起柯镇恶手臂,连忙倒出金疮药,又拿白布将那手层层包裹起来。 石彦明只是冷笑,却并未继续进招。 六怪见他举手投足间便伤了武功最强的柯镇恶,无不大惊失色,才知道之前曲灵风不让他们“趟这浑水”确是好意,并非看不起他们,而是这人真的太强了! 吴翟虽失了上一级诸天的武功,但眼界犹在。 见这石彦明一掷之力,已显出深厚功力,怕犹在当日霍都之上,比之丘处机尚高了许多,江南七怪则万万不是敌手! 于是一手一个,将郭靖和曲小婉拎起来,快步走进厨房,将他们放进水缸中,嘱咐道: “你们两个乖乖在这里捉迷藏,谁都不许出来,知道么?” 第8章 打不过也要打 郭靖点点头,曲小婉却问道: “爹爹会来找我么?” 吴翟摸了摸她头发,柔声道: “外面那个白衣叔叔要跟你们玩捉迷藏,待他走了,你爹爹便会来寻你,乖乖的不做声,别让坏人寻到,好么?” 曲小婉抱着膝盖,甜甜一笑道: “我知道啦!” 吴翟将水缸盖好,走出来向李萍使了个眼色。 李萍贴着墙根,慢慢挪进厨房。 那石彦明只是瞥了她一眼,并未就此发难,反而又拿了个酒杯,自斟自饮,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妇孺。 吴翟松了口气,走到韩小莹旁边。 石彦明又喝了一杯酒,冷冷的道: “曲灵风,你交是不交?” 曲灵风道: “东西我已经卖了,人头你拿去便是!” 石彦明怒道: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说罢站起身来,伸手向曲灵风肩膀抓来。 曲灵风右拐在地下一撑,向左跃开数尺,避开石彦明手掌,左拐向他面门点去。 石彦明不退反进,挥掌拍在铁拐上,曲灵风虎口巨震,铁拐不由自主脱手飞出! 韩宝驹叫道: “七妹,咱兄妹先上。” 他性子最急,刷的一声,腰间一条金龙鞭已握在手中,一招“风卷云残”,疾往石彦明右手手腕上卷去。 韩小莹也抽出长剑,径往石彦明后心刺到。 石彦明前后受敌,右手回转抓起一把长凳,“轰”的一声,金龙鞭打在长凳之上,顿时将其打碎。 此时韩小莹长剑已刺道,但石彦明仅仅身子略侧,已让过了后心来剑。 越女剑源自战国时代,到得唐朝未叶,嘉兴出了一位剑术名家,依据古剑法要旨而再加创新,于锋锐之中另蕴复杂变化。 韩小莹从师父处学得了这路剑法,虽然造诣未精,但剑招却已颇为不凡,她的外号“越女剑”便由剑法之名而得。 数招一过,石彦明已看出她剑法奥妙,但内力尚欠,并不能发挥其中巨大威力。 当下以快打快,右手捡起曲灵风铁杖,挡住韩宝驹的金龙鞭,左掌着着抢快,硬打硬拿,要强行夺取韩小莹手中长剑。 片刻之间,韩小莹倏遇险招,连连后退。 南山樵子南希仁和闹市侠隐全金发一个手持纯钢扁担,一个挺起大杆秤,上前夹攻。 南希仁一语不发,一根扁担使得虎虎生风。 全金发用的是一杆大铁秤,秤杆使的是杆棒路子,秤钩飞出去可以钩人,犹如飞抓,秤锤则是一个链子锤,是以一件兵器却有三般用途。 朱聪见己方四人联手,兀自处于下风,便从弱侧攻了上去。 他擅于点穴之术,破油纸扇的扇骨乃是钢铸,将扇子当作了点穴撅,在各人兵器飞舞中找寻对方的穴道。 然而石彦明掌力极重,又将铁拐回旋转侧,挡在身前,各人的兵器哪里攻得进去? 他左手擒拿劈打,却又乘隙反袭,突然间左手拳掌并用,变化无方,连下杀手,酣斗中蓦地飞出一掌,猛向南希仁肩头劈去,这一掌去势奇特,迅捷异常。 南希仁扁担招数用老,不及格挡,知对方这掌劈下来非同小可,但既已闪架不及,当下运气于肩,猛喝一声,硬接了他这一掌,只听得“喀喇”一声,上臂竟被他这一掌生生击断。 朱聪一见大惊,铁骨扇穿出,疾往石彦明“璇玑穴”点去,这招是寓防于攻,生怕南希仁受伤之后,敌人继续追击。 石彦明打伤一人,精神一振。 在兵器丛中单掌犹如铁爪般连续进招。 忽听全金发“啊哟”一声,秤锤已被他抓住,石彦明回力急夺,全金发力气不及,被他拉近了两尺。 石彦明横过铁拐,挡在韩小莹与朱聪面前,左掌呼的一声,往全金发天灵盖直击下去。 韩宝驹大惊,忽然跃起,金鞭疾向石彦明头顶击落,却是一招围魏救赵。 石彦明只得闪身避开,间不容发中,仍飞出一脚。 全金发乘机窜出,这一下死里逃生,只吓得全身冷汗,但腰眼里还是给踹中了,剧痛彻骨,滚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柯镇恶听得兄弟们受伤不轻,挺起铁杖,便要上前助战。 全金发叫道: “大哥,发铁菱吧!打晋位,再打小过!” 叫声未歇,“嗖嗖”两声,两件暗器一先一后往石彦明眉心与右胯飞到。 石彦明吃了一惊,心想目盲之人也会施发暗器,而且打得部位如此之准,真是罕见罕闻,虽有旁人以伏羲六十四卦的方位指点.终究也是极难之事。 当下铁拐斜转,“当当”两声,两只铁菱都掉落在地。 这铁菱是柯镇恶的独门暗器,四面有角,就如菱角一般,但尖角锋锐,可不似他故乡南湖中的没角菱了,这是他双眼未盲之时所练成的绝技,暗器既沉,手法又准。 全金发不住叫唤: “打中罕、打离位!……好,现下狗官踏到了明夷……” 他这般呼叫方位,和柯镇恶是十余年来练熟了的,便是以自己一对眼睛代作义兄的眼睛,六兄妹中也只他一人有此能耐。 柯镇恶闻声发菱,犹如亲见,霎时间接连打出了十几枚铁菱,把石彦明逼得不住伸拐招架。 但他右手铁拐格挡,左手仍是出招不辍,朱聪、韩小莹、韩宝驹三人仍是险象环生。 吴翟叹了口气,心道: “江南七怪当真邪门,打得过要打,打不过也要打。说不得,uu看书.ukanshu老子也得舍命陪君子了!” 于是持牛耳尖刀,纵身上前,加入战团。 柯镇恶心念一动: “他听到了六弟的叫喊,先有了防备,自然打他不中了。” 这时全金发声音越来越轻,叫声中不住夹着呻吟,想是伤痛甚烈,又听全金发道: “打……打……他……同人。” 柯镇恶这次却不依言,双手一扬,四枚铁菱一齐飞出。 两枚分打“同人”之右的“节”位、“损”位,另外两枚分打“同人”之左的“丰”位、“离”位。 石彦明向左跨出一大步,避开了“同人”的部位。 却没料到柯镇恶竟会突然用计,情急之下将铁拐掷出,袭向朱聪,右手忽然长出一截,登时抓住韩小莹手腕,将她拉到身前…… 第9章 我踏马是坦克 韩小莹惊叫一声,她手腕要穴被制,半个身子麻痹不已,长剑已经掉落在地,一时挣脱不开。 眼见韩小莹就要做了石彦明肉盾,吴翟近在咫尺,岂能坐视不理? 当下横跨一步,挡在她前面。 只听“噗噗”两声,吴翟后心、后腰各中了一枚铁菱。 韩小莹惊叫道: “五哥,你快退开!” 吴翟朝她一笑,“呼呼呼”三掌劈向石彦明面门,此时朱聪也腾出手来,挺扇来攻,而韩宝驹也在外围游走,金龙鞭似灵蛇出洞,直取石彦明下盘。 眼见陷入三人围攻,石彦明仍不惊慌,后退一步,却将韩小莹推到前面,众人投鼠忌器,不得不半途而废。 吴翟骂道: “无耻狗官,放开我老婆!” 石彦明却微微一笑,道: “你能替妻子挡那毒菱,算得上一条好汉,不如弃暗投明,来我手下做事,本官便既往不咎如何?” 吴翟放下手掌,傻笑着说: “大人,男女授受不亲,你先放开我老婆。自此以后,我便为你牵马坠蹬,赴汤蹈火……” 韩小莹叫道: “五哥,不可!” 吴翟怒道: “男人说话,女人滚一边去!” 说着,便抢上两步,伸手去抓韩小莹。 石彦明冷笑一声,右手回拽,韩小莹脚下一个踉跄,被他甩到一旁,吴翟却是抓了个空。 便听石彦明道: “你若真心归附,便先将那瞎子杀了!” 吴翟嬉皮笑脸的说: “那是我大哥,我便是杀了我自己,却也万万不能杀他!” 口中虽客气,忽然抢上一步,牛耳尖刀如电光闪烁,直去削石彦明抓韩小莹的手腕! 哪知石彦明早有准备,身子微摆,右足突然飞出。 足尖挟风袭到,正中吴翟手腕。 吴翟手腕剧痛,尖刀脱手掉落,但他竟是毫不在意,就势向石彦明怀中撞去,他这两百多斤冲将过来,也是气势非凡! 石彦明左掌直进,往吴翟胸口拍落。 朱聪大惊,扇柄连点,攻向石彦明手腕,欲逼他变招,以救吴翟。 然而,吴翟这只是虚招。 待石彦明左掌拍到,吴翟忽然一个侧身,拼着右肩受伤,却忽然抱住了他的右臂! 石彦明左掌外翻,忽然抓住朱聪折扇,一抽一送。 朱聪便觉一股大力自扇上传来,胸口有如锤击,登时眼冒金星,踉踉跄跄倒退七步,“哇”的一口,喷出血来。 趁此机会,吴翟张开大口,一口咬在石彦明右手手腕,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石彦明右腕吃痛,右手不由松懈,韩小莹趁机脱出手腕,就地一滚,已逃了出去,但半身麻痹,爬不起来。 石彦明大怒,左掌轰然拍向吴翟后脑! 韩宝驹金龙鞭一抖,鞭梢直取石彦明腋下要穴。 他金龙鞭法本无这般变化,只是一路上朱聪将一手点穴绝技倾囊授予众兄弟相互印证,他便创了这一招以鞭点穴。 石彦明果然吃了一惊,心道: “这矮冬瓜竟然也是个点穴高手,不得不防。” 于是中途变招,换掌为抓,忽然抓住金龙鞭梢,奋力一拽,韩宝驹挣得面目发紫,虎口鲜血长流,仍不撒手。 吴翟已趁势矮下身来,伸手环住石彦明腰身,同时双腿一钩,锁住他下盘,这两百多斤一坠,石彦明身子略略一晃。 吴翟喊道: “大哥,我已锁住狗官下盘,速速打他上三路!” 柯镇恶正自着急,闻声双手齐出,顿时有十余枚铁菱飞出,直取石彦明头面、肩井、胸口等要害…… 石彦明无法挪动,左手内力轰然吐出,自金龙鞭直传而下,鞭子挺得笔直,忽然从韩宝驹手中脱出,重重戳在他胸口! 韩宝驹一口血喷出,整个人像皮球一样,“咕噜噜”滚向远处,撞在墙上,一动不动,竟已昏死过去。 此时,铁菱已飞至眼前。 石彦明大喝一声,身子向后倒仰,十余枚铁菱擦着他胸口飞过,竟然无一枚命中! 柯镇恶钢杖在地面一顿,忽然飞起来,径向石彦明跃了过来,他号称“飞天蝙蝠”,这一飞果然像一只大蝙蝠一样,钢杖蓄势猛的向石彦明头顶轰下! 曲灵风已捡回铁拐,但他下盘不稳,又与江南七怪武功路子不同,始终难以寻到空间加入战团,此时见石彦明门户大开,顿时大喝一声,双拐戳向石彦明胸口! 吴翟知道这是最后时机,若是不胜,大家便都交代在这里了。 于是横下心来,一个头槌猛向石彦明小腹砸落! 一时间,石彦明头顶、胸口、小腹三处要害皆受威胁,但他知道吴翟虽然人高马大,功力却稀松平常,于是舍下他来,右掌上举迎上柯镇恶铁杖,左掌平推,拍向曲灵风铁拐。 便听“轰”的一声,柯镇恶铁杖直冲上去戳破屋顶蹿向半空,曲灵风双拐脱手,竟然“噗噗”两声插入墙中! 柯镇恶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这才跌落在地,胸口烦恶难忍,双臂发软,曲灵风略略好些,却也被击出甚远。 江南七怪付出了极大代价,团团围攻,外加桃花岛首徒曲灵风以死相拼,然而直到这一刻,才逼得石彦明全力以赴…… 如此内功掌力,当真令人绝望之极! 然而,三人都小看了吴翟。 他昏迷七七四十九日,那《易筋经》自行流转,u看书 .uanh非但治好了他周身伤势,还替他易筋伐髓,其内功修为早已非吴下阿蒙。 吴翟既然敢做坦克,缚住这凶猛boss,让柯镇恶疯狂输出,自然有所依仗。他之前故意使得一身蛮力,装作无丝毫内力的样子,便是存了扮猪吃老虎的念头! 这一头槌下去,柯镇恶与曲灵风固然没放在心上,便连石彦明都大意了,存心硬生生接他一招。 谁知,吴翟前额早已蓄满了周身内力! 一头砸中,石彦明小腹如遭雷击,五脏六腑似揉作一团,登时弯下腰去,一口血喷将出来,已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石彦明怒喝一声: “贼子安敢?” 双掌重重拍下,吴翟挡无可挡,急向后仰。 石彦明一掌落在吴翟肩膀,一掌落在胸口,便听“咔咔”两声,他胸口肋骨、肩胛骨齐齐断裂,口中鲜血狂喷…… 第10章 差1点就团灭 幸好石彦明重伤之下,掌力锐减,否则这两掌下去,吴翟岂有命在? 尽管如此,吴翟也撑不住了! 他之前捱了两枚毒菱,饶他以静制动,毒性蔓延并不甚快,但受了石彦明两掌,骨折不说,脏腑移位,毒素骤然爆发,顿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石彦明见吴翟软踏踏的从身上滑落下来,仍恨他伪装,以至自己重伤,便欲赶尽杀绝,举掌拍他头顶! 此时江南七怪已近团灭,韩宝驹、吴翟二人昏死在地,朱聪、柯镇恶重伤吐血,全金发伤了后腰动弹不得,南希仁断了一臂且伤了肺气喘做一团,唯有韩小莹一人毫发无损,但要穴被制,半身麻痹,爬都爬不起来! 韩小莹眼泪滚滚落下,绝望的伸长了手臂,悲声喊道: “五哥!” 柯镇恶听到吴翟吐血,已经大急,又听韩小莹在一旁惊叫,顿时顾不得自己伤势,怒吼道: “狗官尔敢!” 从地上跃起,双拳锤道! 几乎与他同时,朱聪的扇柄也打了过来! 石彦明冷笑一声,左手横推,与柯镇恶对了一掌,右拳直击,砸在朱聪胸口,便听“轰”的一声,两人登时向后直飞出去,人未落地,口中己是鲜血狂喷…… 全金发、韩小莹同时惊呼: “大哥!二哥!” 柯镇恶一动不动,生死不明,朱聪强撑着坐起来,面如金纸。 石彦明却也不好受,被两人内力一冲,顿时伤上加伤,但他咬住下唇,生生将翻起来的血又咽了下去。 曲灵风忽然爆喝一声: “狗官,纳命来吧!” 双手在地上一撑,飞身向前,单掌击出,风声猎猎,正是桃花岛的绝学—— 劈空掌! 此时吴翟早已软瘫倒下,石彦明脱困而出,登时赶上前去,双掌接住曲灵风劈空掌,足下生风,一个窝心脚踹了过去。 曲灵风双腿已废,下盘本弱,毫无遮拦,这一脚正中小腹,登时被踢出老远,“嘭”的一声掼在地上。 双眼一翻,口中鲜血汩汩冒出,竟然被踹死了! 石彦明牵动伤势,又是一口血翻上来被他咽下,“呸”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沫,骂道: “废物!” 转过身来,走到吴翟面前,余恨未消,一脚踹在他丹田,两百多斤的魁梧大汉,便如败絮一般,轻飘飘的飞过去砸在墙上,又滑落下来…… 韩小莹睚眦欲裂,下唇都咬出血来,嘶声叫道: “狗官,我跟你拼了!” 忽然风声袭来,石彦明伸掌拍出,将一个秤砣击落,却是全金发见他重伤五弟,愤怒之下不顾伤势,将秤砣掷了过来! 石彦明冷笑一声,说道: “找死不是?” 迈步向全金发走去,突然听到后心风声掠起,左手向后一捞,却是一只臭鞋! 顿觉臭气喧天,嫌恶的掷下地去。 忽然“咚”的一下,脑后吃了一记! 原来是朱聪从脚上脱下来的一双布鞋,头一只挟风而至,不为伤敌,却是吸引了石彦明的注意力,后一只悄无声息,正好击中了石彦明后脑! 鞋子虽软,却是带着内劲,石彦明身子一晃,幸得他内功深厚,换了常人,这一下就得送命,但也已打得他眼前一阵发黑。 南希仁见他目光呆滞,忍住咳嗽,单手捡起精铁扁担,“呼”的一声,一招“铁锁横江”向他腰间扫去! 石彦明眼前发黑,但直觉犹在,“嘿”的一声,运劲出拳,向黑影处猛烈击去,一拳打在扁担正中。 南希仁全身大震,虎口迸裂,鲜血直流,扁担倒卷过来,“啪”的打在他胸口,突然喉口发甜,口中鲜血直喷…… 石彦明却已缓过劲儿来,瞥了一眼南希仁,冷哼一声: “螳臂当车!” 越过他,径向全金发走来。 忽听身后风声,身子一闪避了开来,“当啷”一声,那物打在墙上,却是吴翟掉下的那把牛耳尖刀。 石彦明冷笑一声,伸手去捡那刀,蓦地背心一痛,伸手去摸,却是一枚铁菱! 原来,不仅大家伙儿都学了朱聪的点穴手法,柯镇恶扔铁菱的手法也都学了…… 只不过朱聪扔出来,却是一明一暗。 上一次是两只鞋互相掩护,这一次,却是牛耳尖刀做引,实则伤人的却是那无声无息的铁菱! 石彦明背心隐隐发麻,知道这铁菱上喂有毒药,顿时勃然大怒,抬手一掌劈出,全金发举掌相隔,仍被一掌拍晕。 这一回倒是没下杀手,想是刻意留几人性命,存了逼问毒菱解药的心思。 石彦明低头捡起全金发的大杆秤,不待转身,忽然将秤杆向后掷出,那秤杆便如标枪一样,疾飞而出! 朱聪两手各捏了一把毒菱,正要发出,却见秤杆当胸戳来,连忙向一旁闪避过去。 谁知那秤杆来的甚急,朱聪竟未避过,被秤杆穿透了肩窝,秤杆余势未尽,带着朱聪往后飞,将他死死钉在墙上! 朱聪惨叫一声,伸手去拔那秤杆,但他重伤力弱,怎么都拔不下来,反而搅动伤口,血流的愈发急了…… 石彦明转过身来,便见他须眉俱张,怒睁双目,然而剧毒已蔓延开来,只觉眼前烟雾腾腾,又是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踉踉跄跄的走向韩小莹。 韩小莹大骇,uu看书.uukanu.cm 匍匐着去够之前掉落的长剑,石彦明紧赶两步,一脚踩在剑上,淫笑道: “小美人儿,乖乖交出解药,本官可饶你一命!” 又蹲下来,伸手去摸韩小莹脸颊。 韩小莹性子极为刚烈,见吴翟惨死,自己却万万不可受辱! 于是狠下心来,“呸”的一口,唾向石彦明面门,仍伸手去抓地上长剑,已是存了死志,一旦将剑抢来,便要自刎守节…… 忽听“噗”的一声,石彦明竟然并未躲闪,面上被唾了个正着。 韩小莹心中疑惑,便抬头望去,却见他手臂悬在空中,面色呆滞,口中“嗬嗬”作响,忽然从口鼻中汩汩冒出大量黑血…… 石彦明晃了一晃,艰难扭过头向后望去。 忽然“嘿”的一声笑,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就此气绝身亡。 第11章 1挨打就变强 韩小莹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却见之前已经被石彦明“踹死”的曲灵风竟然好端端的坐在地上! 见她看过来,曲灵风苦笑着从怀中摸出一个铁八卦,扬了扬道: “惭愧,惭愧!” 原来,之前石彦明那一记窝心脚踹来,曲灵风自知不敌,便暗中将铁八卦移到小腹处,挡住了那必死的一击。 于是这一脚虽然声势骇人,曲灵风却并未受到太大伤害,但他却将计就计,就此装死。 他装得太像,石彦明又太过自信,竟未查验。 此后石彦明中了铁菱之毒,耳目感觉已大为减弱,待他转过身去调戏韩小莹,曲灵风却无声无息将一把淬毒的匕首掷了出去! 其实匕首不似铁菱那般小巧,总会带些风声,若石彦明未中毒,即便吴翟伤他在前,这匕首也是万万打不中他的。 但他恰好被朱聪毒菱打中,此时神志渐迷,哪里还有防备? 立时便被匕首贯通后心,那匕首上剧毒甚是霸道,石彦明内力虽强,但后心要害中毒,瞬息之间便已口吐黑血,就此毙命! 这人武功之强,虽不及五绝,却也算得上一流,将江南七怪和曲灵风打得落花流水,却终究丧生在一个“毒”字上! 韩小莹又向吴翟爬过去,口中不住悲鸣: “五哥,五哥你怎么样?” 曲灵风心中不忍,叫道: “韩女侠,得罪了!” 便在地上一撑,从韩小莹身旁掠过,手指如兰花般伸出,在她手腕上轻轻一拂,正是桃花岛的绝学兰花拂穴手。 韩小莹一惊,忽然感觉麻痹之感全无,心道,这竟是一招极奥妙的解穴手法,怪不得曲灵风要说“得罪了”! 曲灵风已落到吴翟身旁,搭手按在他颈侧。 过了片刻,欣喜道: “韩女侠,你且放心,张五哥伤势虽重,却无性命之忧!” 韩小莹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抹了把眼泪,扑过去将吴翟扶起来,让他半躺在自己怀里。 曲灵风又跃到朱聪身边,说道: “朱二哥,你忍着些。” 朱聪惨然一笑,道: “有劳了!” 曲灵风抓住秤杆,猛一用力,将其拔出。 朱聪闷哼一声,肩窝血窟窿中鲜血喷涌,手指连点几处穴道,将血止住,倒了些金疮药在上面。 他生性乐观,也不裹伤,便晃晃悠悠站起来,去瞧柯镇恶伤势,口中嘻嘻笑道: “这狗官倒是厉害,若不是曲英雄机智,江南七怪便栽啦!” 曲灵风从墙上拔出双拐,撑在腋下,站起来道: “朱二哥恁的见外,叫我曲三便是!” 两人相视一笑,便合力将柯镇恶、韩宝驹、全金发、南希仁抬过来,放在吴翟身边躺着。 众人伤势颇重,但因修炼了《易筋经》,内力自行运转,已在缓缓修复脏腑内伤,倒也不用担心。 曲灵风又唤了李萍出来,两人将石彦明的尸首拖出去埋了,这才把两个小孩儿从水缸里抱出来。 曲小婉懵懵懂懂,问道: “爹爹,那个白衣叔叔呢?” 曲灵风捏了下她的脸蛋儿,笑道: “婉儿藏得好,他找不到你,就认输回家去了。” 曲小婉甜甜一笑,挥了挥小拳头。 郭靖在草原上见惯了死人的,自然知道这绝不是捉迷藏,又见朱聪满身是血,五位师父躺在地上,忙跑过去问韩小莹: “七师父,大师父他们怎么了?” 韩小莹温言道: “他们睡着了,睡醒了便没事了。” 郭靖似懂非懂,呆了一会儿,竟然跑去里间,来来回回抱了几床棉被来,盖在吴翟几人身上。 韩小莹心中一暖,想道: “这孩子笨是笨了些,心地却是极好的!” 次日,全金发率先醒过来,他伤的最轻,最后是被打晕了的,只是腰伤还没好,不能使力而已。 又过了七日,韩宝驹、柯镇恶、南希仁也先后苏醒。 只有吴翟一人,足足睡了七七四十九日。 他中毒在先,柯镇恶虽有解药,但他脏腑受伤,毒入经络,根本没法解毒。后来又捱了石彦明两掌,肩胛骨、肋骨断成几截,最凶险的是丹田被踢中,若不是《易筋经》,怕早就死了! 六怪养好了内伤,均觉内力增长了数成,伤势越重的,反而增长越多,不由暗暗心惊。 朱聪便打趣道: “五弟教的这内功,倒像是个挨打的功夫,一挨打就变强,越是打得重,越是好处多多……” 这些日子众人已将酒店修葺一新,只是这荒村杳无人烟,即便挂了酒旗,也无人问津。 七怪志不在此,只图住个舒服罢了。 只李萍是个闲不住的,终日忙里忙外,将酒店打理的井井有条,还跟曲灵风学了酿酒,当真做起酒店的买卖来了。 曲灵风武功极高,犹在黑风双煞之上,一手劈空掌甚是惊人,但苦于师命难违,却不能教给女儿。 六怪的武功他又瞧不上,唯独韩小莹的越女剑其实极为上乘,但她自己尚未练精,曲灵风也不敢贸然开口。 这几日郭靖练武不辍,曲小婉甚是羡慕,韩小莹古道热肠,看在眼里,便问曲灵风: “曲三哥,你武功这般高强,为何不教给小婉?” 曲灵风叹道: “未得师尊准允,曲三不敢私授。” 韩小莹奇道: “那你去求师父便是,小婉资质甚好,现在不教她武功,甚是可惜啊!” 曲灵风苦笑道: “我是被师父赶出来的,u看书 uukanshu 怎有面目再去求他?” 韩小莹一怔,心道: “怪不得曲三甘冒奇险,入皇宫中偷取名画要献给师父,怕是还想有朝一日再入门径,倒是一片殷殷苦心。” 于是说道: “曲三哥,若你不嫌弃,便让小婉跟我学剑吧。我这剑法虽学得不精,但使小婉日后也能有一技傍身,不虞被人欺负了去!” 曲灵风大喜,抱拳道: “韩女侠高义,曲三感激不尽,怎敢嫌弃?” 正要将曲小婉唤来拜师,忽听里间有人含含糊糊叫道: “老婆,老婆,我要喝水……” 韩小莹面上一红,嚯的站起来,欣喜道: “五哥醒啦,我去看看!” 第12章 年轻人要节制 韩小莹端了水走进里间,见吴翟已经坐了起来,嫣然笑道: “五哥,你伤好了么?” 吴翟点点头,说道: “好是好了,只是内力好像增长了许多!” 韩小莹见他呆呆的,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说道: “瞧你,还不情愿似的。二哥说,你这门内功,却是个挨打的功夫,捱的打越重,得的好处便越多!” 吴翟摇摇头,沉痛的说: “还是不挨打比较好。” 韩小莹又笑,似银铃一般悦耳。 吴翟见她笑靥如花,明眸皓齿,令人怦然心动,忽道: “七妹,我这伤也好了,咱们赶紧成亲吧?” 韩小莹一愣,顿时臊的满面通红,将水壶往他怀里一塞,便掩面奔出门去,竟然逃了! 吴翟哈哈大笑,喝了些水,便内视经络。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丹田本被石彦明一脚摧毁,此时再看,却已经完好无损,更兼辽阔无边,心道: “这《易筋经》果然是破而后立的奇功!” 此时他丹田中盘踞着一股浩瀚磅礴的淡金色真气,虽不及当初裘千尺深厚,但纯澈绵绵,恐怕远胜曲灵风、丘处机等人。 若是闭关修炼,怕是得三十年苦功,倒是不枉这一次由死而生了。 如今若是跟石彦明打,却不用再那么惨烈了! 忽听门外一阵笑声传来,原来曲灵风见吴翟苏醒,便去唤了五怪、郭靖、曲小婉和李萍一起来探视,在门口遇见韩小莹,见她也不说话,只顾夺路而逃,都是一阵嬉笑。 吴翟连忙穿了鞋,迎了出来,便见韩宝驹黑着脸质问道: “五弟,你把我妹子怎么了?” 吴翟嬉皮笑脸的说: “大舅哥息怒,赶紧把你妹子嫁给我,一家人其乐融融多好!” 韩宝驹短脖子上的大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说道: “不行,不行,我妹子貌若天仙,如今聘礼都还没有送,怎能便宜了你小子!” 吴翟道: “欠着,欠着,过些日子我送你一匹汗血宝马便是!” 韩宝驹眼睛一亮,随即醒悟,骂道: “诓我不是,你小子知道个屁,这江南哪里来的汗血宝马?” 吴翟笑道: “不是江南,是蒙古。过些日子,我带七妹去寻。” 韩宝驹喜道: “当真?” 吴翟点点头,说道: “杀陈玄风那天我见过,没抓住罢了。” 韩宝驹拍腿叹道: “你怎不早说?” 吴翟斜了他一眼,傲娇的说: “那是聘礼,且得好好养着,我告诉你作甚?” 韩宝驹嘟囔道: “谁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怕早被人捉了去……” 朱聪在一旁笑道: “三弟,聘礼先放一放。若是再等上些日子,五弟怕是要让你先当舅舅了!” 韩宝驹嘴一歪: “他敢!” 柯镇恶忽道: “确实不能耽误了,二弟选个日子,江南七怪最近流年不利,正好办个喜事冲一冲!” 江湖儿女,其实也没太多讲究。 众人便在酒店中收拾了一间上房,择了一个黄道吉日,挂上红帐,置办了红烛美酒,就让吴翟和韩小莹拜了天地。 李萍做了些下酒菜,众人豪饮一场,便算是婚礼了。 次日一早,吴翟走出门来,见六怪、曲灵风和李萍都在院里,见了他都是一脸的古怪模样。 吴翟疑惑道: “大家都好早啊!” 韩宝驹没好气的说: “早个屁!” 曲灵风“嘿”的一声笑了出来,意味深长的说: “年轻人,要知道节制啊……” 吴翟一怔,问道: “节制什么?” 李萍已盛了一碗鸡汤,忍着笑端过来道: “来,喝点鸡汤,补补身子。” 朱聪忽然指着吴翟哈哈大笑,他一笑,全金发、南希仁等都笑了起来,柯镇恶也是咳嗽连连…… 吴翟端着碗,一头雾水,问道: “你们笑什么?” 朱聪好不容易忍住笑,换上正经脸问道: “五弟,我有个疑问,你说憋了一百多年是什么意思?” 吴翟脸上一红,这群老光棍,真踏马的没节操! 放下碗,笑骂道: “哈,你们这些不正经的,竟然都跑来听墙根儿了!” 韩小莹刚刚探出头,闻言又缩了进去。 朱聪道: “哪里是我们听墙根,是你们声音太大好不好?” 说着指了指柯镇恶,又说: “不信你问大哥,他耳力好,怕是一宿没睡!” 柯镇恶骂道: “放屁,老子喝醉了,睡得好的很,什么都没有听到!” 却将头转向他处,脸上肌肉一抽一抽。 韩宝驹忿忿的说: “我看你小子就是个种马,一点儿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可怜我妹子兰心蕙质……” 有李萍在旁,他便也没往下说。 李萍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扬声道: “小韩师父,快出来喝鸡汤,待会儿要凉了!” 韩小莹躲不下去,只好红着脸走出门来,众人见她脚步虚浮,均是暗暗好笑,又怕她面薄,只得憋住了笑。 这时,郭靖和曲小婉牵着手从门外蹦蹦跳跳跑了进来。 曲小婉看见吴翟,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又走过去拉着韩小莹的手,怜惜的问道: “韩姑姑,今晚你跟我睡吧。” 韩小莹道: “好啊,小婉是怕黑吗?” 曲小婉摇摇头,说道: “才不是,张叔叔太坏了,居然一整晚都在打你。我听你一直在呻吟,是不是很痛?今晚我陪你睡,他要敢打你,我让爹爹收拾他,我爹爹可厉害了……” 话没说完,众人已笑做一团。 韩小莹羞得连脚趾头都红透了,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道: “好孩子,uu看书 .uukanshu你张叔叔没打我,是,嗯是,是姑姑在练功夫呢,练了一整晚……” 曲小婉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疑惑道: “真的吗?” 又扭头问曲灵风: “爹爹,韩姑姑真的是在练武功吗?” 曲灵风呛了口唾沫,咳嗽了一阵,才清了清嗓子说道: “没错,是在练武功!” 曲小婉点点头,又走到吴翟面前,歉然道: “张叔叔,对不起哦,我错怪你啦!以后还是你陪韩姑姑睡吧,我晚上要睡觉的,却不能陪姑姑练武功……” 众人又笑,吴翟仰望苍穹,心道: “童言无忌啊,老天爷快发一道霹雳,把老子劈了吧!” 第13章 已非吴下阿蒙 喝完了李萍的鸡汤,吴翟便拉着快要羞到自燃的韩小莹避了出来,酒店的隔音这么差,真真没法再住下去了。 吴翟不要脸,韩小莹还要呢! 两人沿着牛家村的遗址一路走过去,想寻一间不那么破败的,收拾一下住进去算了。 吴翟看到一旁江水潺潺,顿时有了主意。 向韩小莹道: “七妹,这村里太破了,不如咱们住到船上去吧?” 韩小莹不解的说: “咱们又不打渔,住船上干什么?” 吴翟坏笑道: “你听这江水滔滔,无休无止,咱们住在船上,晚上你叫声再大,老大他们也听不到了……” 韩小莹大窘,嗔道: “谁叫声大了!” 说归说,还是随吴翟去临安城里买了一条大船,装点一新,停靠在牛家村口,遥遥可以看见曲三的酒店。 这船上的房间倒是豪华又舒适,至于花费么,有曲灵风和朱聪在,江南七怪什么时候手头紧张过? 匆匆十年光景,一晃而过。 临安承平日久,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江南七怪故态复萌,柯镇恶终日赌钱,朱聪、全金发泡在闹市中逍遥自在,韩宝驹到处搜集好马…… 唯独南希仁固守在酒店中,日日鞭策郭靖用功。 其实郭靖已经很刻苦了,只不过南希仁没事做,纯属找个乐子罢了。 至于吴翟和韩小莹? 他们每天起床都已经中午了,吃过饭,教曲小婉练练剑,天又黑了,在没有网络和手机的年代,还能有啥娱乐活动? 奇怪的是,韩小莹始终没有怀孕。 吴翟倒是不介意,他不属于这个世界,终究是要离开的,没有子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韩小莹却放不下,心心念念要给吴翟纳个妾! 这还了得? 郭靖已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浓眉大眼,魁梧敦实。 南山掌法和降魔杖法已被他练得精熟无比,不过朱聪的点穴功夫他学的不好,那手法太快,又奸诈巧妙,跟郭靖不来电,倒是将朱聪新创的武功分筋错骨手练得不错! 朱聪言语行止甚是滑稽,心思却颇缜密,他和柯镇恶暗中计议了几次,均想梅超风双目虽中毒菱,但此人武功怪异,说不定竟能治愈,她若不死,必来寻仇,来得越迟,布置必定越是周密,手段也必越加毒辣。 朱聪每见手背上被梅超风抓伤的五条伤疤,心中总生栗然之感,想她一身横练功夫,急切难伤,要抵御“九阴白骨爪”,莫如“分筋错骨手”。 这门功夫专在脱入关节、断人骨骼,以极快手法,攻击对方四肢和头骨颈骨,却不及**。朱聪自悔当年在中原之时,未曾向精于此术的名家请教,七怪又无人能会。 后来转念一想,天下武术本是人创,既然无人传授,难道我就不能自创? 他外号“妙手书生”,一双手机灵之极,加之雅擅点穴,熟知人身的穴道关节,有了这两大特长,钻研分筋错骨之术自不如何为难。 数年之后,已深通此道的精微,手法虽与武林中出自师授的功夫不同,却也颇具威力,与全金发拆解纯熟之后,都授了郭靖。 至于《易筋经》,郭靖懵然不知,反而契合经中奥义,这十年来内功已颇具规模,后来居上,竟已高出全金发一截。 柯镇恶、朱聪、韩宝驹、南希仁、全金发五人都是闲不住,等不得,坐不下的焦躁性子,否则怎能臭味相投,聚在一起? 因此,虽有吴翟告诫在前,大家仍忍不住时时将《易筋经》淬炼一番,结果不进反退,便连当初疗伤时得的好处都散的一干二净…… 幸而自身的功夫还在,否则五怪秒变五虫! 是以,郭靖与五位师父拆招,渐渐从全金发换到韩宝驹,又从南希仁换到朱聪,如今已能在朱聪手下支撑百余招而不败。 郭靖还道诸位师父让他,却不知自己早已跻身高手之列。 正因如此,七怪才放下心来,流连市井,好不潇洒! 郭靖都练成了,吴翟夫妇岂有练不成的道理? 吴翟功力本厚,十年来自行运转,积攒便越多,自忖已不在裘千尺之下,一套大伏魔拳法也已练得精纯。 韩小莹则是个意外! 吴翟憋了一百多年,十年间于某事的执着热情不减分毫,以至于韩小莹总是身心俱疲,每天要睡很久…… 这一招歪打正着,《易筋经》每日满负荷运转,她竟在睡梦中练就了极其高深的内力。 越女剑一出,曲灵风都撑不过十招! 这样一来,五怪皆以为两人掌握了某种神奇的双修功法,后来连韩小莹自己也认为吴翟深谙此道…… 吴翟便更快活了! 这一晚,郭靖睡到中夜,忽听得门外有人轻轻拍了三下手掌,他坐起身来,只听得有人轻声道: “郭靖,你出来。” 郭靖微感诧异,听声音不熟,开门往外张望,月光下只见左前方大树之旁站着一个人。 走到近前,只见那人宽袍大袖,头发打成髻子,似是个道士,又不男不女,面貌为树影所遮,看不清楚。 便问道: “你是谁,找我干甚么?” 那人道: “你是郭靖,是不是?” 郭靖道: “是。” 那人道: “你那柄削铁如泥的匕首呢,拿来给我瞧瞧!” 身子微晃,蓦地欺近,发掌便往他胸口按去。 郭靖见对方没来由的出手便打,uu看书 .uukansu.om 而且来势凶狠,心下大奇,当下侧身避过,喝道: “干甚么?” 那人笑道: “试试你的本事。” 左手劈面又是一拳,劲道甚是凌厉。 郭靖怒从心起,斜身避过,右手手猛抓敌腕,左手拿向敌人肘部,这一手是“分筋错骨手”中的“壮士断腕”。 他缺乏江湖经验,见对方来势汹汹,竟然一出手就是分筋错骨的绝妙杀招,他于这门功夫拆解甚熟,熟能生巧是生不出的,熟极而流却也差相仿佛。 那人手腕与手肘突然被拿,一惊之下,正要左掌急发,疾向郭靖面门拍去,以便迫他自救。 谁知郭靖竟不变招,只是双手用力,前一送,下一扭。 便听“喀喇”一声,那人右腕关节立时脱出! 第14章 丘处机输定了 那人惨声痛呼,左掌却再也拍不出来。 郭靖趁势双手送出,那人身不由主仰面跌倒,一时翻不起来,只是躺在地上呻吟。 待要上前擒拿,五位师父已走出门来。 那道士艰难的爬起身来,握着右臂伤处,忍痛说道: “弟子尹志平,奉师尊长春子丘道长差遣,谨向各位师父请安问好。” 说着恭恭敬敬的磕下头去。 五怪听说这人是丘处机差来,都感诧异,但恐有诈,却不伸手相扶。 尹志平站起身来,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 郭靖看向朱聪,见他点点头,便伸手接过,走过去双手呈给师父。 这时,吴翟披了件长衫飞奔而至,远远的叫道: “靖儿,发生什么事了?” 柯恶镇待他走近,道: “丘处机派人来了,咱们且进里面说话。” 众人走进酒店,全金发点亮了蜡烛。 尹志平躬身说道: “各位前辈辛劳了这些年,家师感激无已,特命弟子先来向各位拜谢。” 柯镇恶哼了一声,心想: “你来此若是好意,为何白日不来,怕不是想在比武之前,先杀我们一个下马威?” 这时朱聪已揭开信封,抽出信笺,朗声读了出来: “全真教下弟子丘处机沐手稽首,谨拜上江南七侠柯公、朱公、韩公、南公、张公、全公、韩女侠尊前:江南一别,忽忽十有六载。七侠千金一诺,间关万里,云天高义,海内同钦,识与不识,皆相顾击掌而言曰:不意古人仁侠之风,复见之于今日也。” 柯镇恶听到这里,皱着的眉头稍稍舒展。 朱聪接着读道: “贫道仗诸侠之福,幸不辱命,杨君子嗣,亦已于九年之前访得矣。” 五怪听到这里,同时“啊”了一声。 他们早知丘处机了得,他全真教门人弟子又遍于天下,料想那杨铁心的子嗣必能找到,是以对嘉兴比武之约念兹在兹,无日不忘,然而寻访一个不知下落之女子的遗腹子息,究是十分渺茫之事,生下的是男是女,更是全凭天意,若是女子,武功终究有限,这时听到信中说已将孩子找到,心头都不禁一震。 七怪一直未将此事对郭靖母子说起,朱聪望了郭靖一眼,见他并无异色,又读下去: “二载之后,江南花盛草长之日,当与诸公置酒高会醉仙楼头也。人生如露,大梦一十八年,天下豪杰岂不笑我辈痴绝耶?” 读到这里,就住了口。 韩宝驹道: “底下怎么说?” 朱聪道: “信完了。确是他的笔迹。” 当日酒楼赌技,朱聪曾在丘处机衣袋中偷到一张诗笺,是以认得他的笔迹。 柯镇恶沉吟道: “那姓杨的孩子是男孩?他叫杨康?” 尹志平道: “是。” 柯镇恶道: “那么他是你师弟了?” 尹志平道: “是我师兄。弟子虽然年长一岁,但杨师哥入门比弟子早了两年。” 江南六怪适才见了他的功夫,绝非郭靖对手,杨康虽早了两年,料来也高不到哪里去,顿感胜券在握。 柯镇恶笑道: “适才你与他过招,是试他本事来着?” 尹志平丢了个大人,惭愧不已,忙道: “弟子不敢!” 柯镇恶道: “你去对你师父说,江南六怪虽然不济,醉仙楼之会决不失约,叫你师父放心吧。我们也不写回信啦!” 尹志平听了这几句话,答应又不是,不答应又不是,十分尴尬。 他奉师命北上投书,丘处机确是叫他设法查察一下郭靖的为人与武功,长春子关心故人之子,原是一片好意,但尹志平少年好事,到了牛家村之后,不即求见六怪,却在半夜里先与郭靖交一交手。 这时见六怪神情戏谑,知道办砸了差使,也不敢多耽,便向各人行了个礼,说道: “弟子告辞了。” 朱聪送到门口,尹志平又行了一礼。 朱聪道: “带着伤去,总是不好!” 左手倏地伸出,抓住了他手臂,尹志平大惊,便听“咔”的一声,不由痛呼一声,右腕关节已然复位。 尹志平才知他是好意,又行了一礼,倒退出去,慢慢走了。 小道士刚走,韩小莹飞掠而至,问道: “出什么事了?” 众人见她长发披肩,双颊绯红,皆暗暗好笑。 韩宝驹道: “丘处机来信,提醒咱们赴约的。” 韩小莹笑道: “靖儿武功已成,丘处机这次输定啦!” 柯镇恶点点头,对郭靖道: “回去睡吧,这事明儿咱们再说。” 一夜无话,七怪胜券在握,自然睡得香甜。 次日一早,朱聪便将十六年前与丘处机赌斗之事一一讲给郭靖,又嘱他安心练功,不必担心。 众人正在用餐,吴翟和韩小莹走了进来。 韩宝驹讶然道: “怪哉,怪哉,你俩今天起这么早干嘛?” 吴翟笑道: “我估摸着也该去取欠大舅哥的聘礼了,于是和七妹来跟哥哥们道别,赴大漠一趟。” 韩宝驹翻了个白眼,道: “亏你还记得,怕那汗血宝马早就老死了!” 吴翟道: “大舅哥勿忧,若那汗血宝马老死了,我必将它后裔带来。” 五怪对他夫妇二人武功极有信心,也不怕有什么危险,并不劝阻,谈笑一阵,吴翟二人便告辞出发。 江南承平,厉害的大亨都在北方活动,吴翟也不怕五怪惹是生非,uu看书.ukash这十年来,他这保姆甚是无聊。 这次出来,便与韩小莹游山玩水,一路向北。 过了三月,才抵达十年前江南七怪恶斗黑风双煞的那处山崖。 远远的便见悬崖下围聚了六七百人,仰头看天,纷纷指点议论,铁木真、窝阔合、拖雷等人也赫然在列,看得很有兴味。 吴翟一拉韩小莹,隐入一片灌木丛中,说道: “咱们在这里看吧。” 韩小莹嫣然一笑,依偎在他怀里,两人十年夫妻,仍然蜜里调油,宛似新婚的少年男女一般。 便见天空中一对白雕,身形奇巨,比之常雕大出倍许,实是异种,雕羽白色本已稀有,而雕身如此庞大,实是奇观。 此时有十七八头黑雕围攻那对白雕,双方互啄,只打得毛羽纷飞,白雕身形既大,嘴爪又极厉害,黑雕虽众,仍处下风。 第15章 神兽到碗里来 酣斗良久,黑雕又死了两头,两头白雕身上也伤痕累累,白羽上染满了鲜血,一头身形特大的黑雕忽然高叫几声。 十多头黑雕转身逃去,没入云中,尚有四头黑雕兀自苦斗。 众人见白雕获胜,都欢呼起来。 过了一会,又有三头黑雕也掉头急向东方飞逃,一头白雕不舍,随后赶去,片刻间都已飞得影踪不见。 只剩下一头黑雕,高低逃窜,被余下那头白雕逼得狼狈不堪。 眼见那黑雕难逃性命,忽然空中怪声急唳,十多头黑雕从云中猛扑下来,齐向白雕啄去。 韩小莹惊叫道: “这雕儿成精了么,竟然知道用计!” 这时白雕落单,不敌十多头黑雕的围攻,虽然又啄死了一头黑雕,终于身受重伤,堕在崖上,众黑雕扑上去乱抓乱啄。 不多时啄死了白雕,又向悬崖的一个洞中扑去。 只见洞中伸出了两只小白雕的头来,眼见立时要给黑雕啄死。 韩小莹心有不忍,正要唤吴翟去救那幼雕,却见铁木真弯硬弓,搭铁箭,“嗖”的一声,飞箭如电,正穿入一头黑雕的身中,众人齐声喝彩。 窝阔台和拖雷也各射中一头,蒙古诸将都弯弓相射,黑雕纷纷坠落,余下的黑雕再不敢停留,四散高飞而逃。 铁木真赏了射雕的勇士,掉马回营,众人也渐渐散去。 吴翟与韩小莹携手走出,只听得悬崖顶上两头小白雕不住啾啾鸣叫,忽然远处鸣声惨急,一头大白雕疾飞而至。 它追逐黑雕到这时方才回来,想是众黑雕将它诱引到了极远之处,雕眼视力极远,早见到爱侣已丧生在悬崖之上,那雕晃眼间犹如一朵白云从头顶飞掠而过,跟着迅速飞回。 两人抬起头来,只见那头白雕盘来旋去,不住悲鸣。 韩小莹道: “你瞧这白雕多可怜。” 忽听得白雕一声长鸣,振翼直上云霄。 吴翟道: “它要殉情了……” 语声未毕,那白雕突然如一枝箭般从云中猛冲下来,“噗”的一声,一头撞在岩石之上,登时毙命。 韩小莹惊呼一声,怔怔的流下泪来。 过了半晌,说道: “真是一对痴情的雕儿,五哥,咱们替这雕儿把它们的孩子养大了,好么?” 吴翟点点头,一提气,直往悬崖脚下奔去。 《九阴真经》下卷没有轻身功夫,这些年他也只练了大伏魔拳法,因此脚步沉重,速度并不快。 只不过他内力浑厚,力气又大,手足并用,攀爬也捷若猿猴,这悬崖高达数十丈,有些地方直如墙壁一般陡峭,但吴翟手足在稍有凹凸处一借力,立即窜上。 不多时,吴翟翻上崖顶,探手到洞穴之中,将两头小雕捉了出来,放在怀里,背脊贴着崖壁,直溜下来,遇到凸出的山石时或是手一钩,或是脚一撑,稍缓下溜之势,溜到光滑的石壁上时则顺泻而下,转眼之间脚已落地。 韩小莹急奔过去,从吴翟怀里取出了白雕,喜孜孜的捧在手心,柔声说道: “乖雕儿,咱们先去葬了你的父母吧!” 于是,吴翟又在山崖上掘了个坑,将两只白雕的尸体提过来,与韩小莹一起将它们掩埋了。 韩小莹握着两只小雕儿的脑袋,在墓前磕了几个头。 她本来生性豪迈,但这些年被吴翟宠坏了,竟似越来越小,心肠也越来越软,直如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一般。 两人在草原上寻了一年,始终不见汗血宝马的踪迹,好在终日与双雕嬉戏,倒也不着急回江南。 这一日,两人将雕儿放飞,突然前面尘烟大起,人声马嘶,一大群马匹急奔而来,牧马的蒙古人挥鞭喊叫,好一阵才把马群收拢。 马群刚静下来,忽见西边一匹全身毛赤如血的小红马猛冲入马群之中,一阵乱踢乱咬。 马群又是大乱,那红马却飞也似的向北跑得无影无踪。 片刻之间,只见远处红光闪动,那红马一晃眼又冲入马群,捣乱一番,众牧人恨极,四下兜捕,但那红马奔跑迅捷无伦,却哪卫抓得住? 顷刻间又跑得远远地,站在数十丈外振鬣长嘶,似乎对自己的顽皮杰作十分得意。 众牧人好气又好笑,都拿它没有法子。 待小红马第三次冲来时,三名牧人弯弓发箭,那马机灵之极,待箭到身边时忽地转身旁窜,箭矢便即落空,其身法之快,连武功高强之人也未必及得上。 吴翟笑道: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韩小莹看得出神,问道: “这就是汗血宝马么?” 两人奔到牧人身旁,询问红马来历。 一个牧人道: “这匹小野马不知是从哪处深山里钻出来的。前几天我们见它生得美,想用绳圈套它,哪知道非但没套到,反而惹恼了它,这几日天天来捣乱。” 一个老年牧人神色严肃,道: “这不是马。” 韩小莹奇道: “那是甚么?” 老牧人道: “这是天上的龙变的,惹它不得。” 另一个牧人笑道: “谁说龙会变马?胡说八道。” 老牧人道: “小伙子知道甚么?我牧了几十年马,哪见过这般厉害的畜生……” 说话未了,小红马又冲进了马群。 吴翟预判了那红马的必经之地,斜刺里兜截过去,待那红马驰到,u看书 w.uukas 忽地跃起,那红马正奔到他的胯下。 时刻方位扣得不差分毫,岂知那红马便在这一瞬之间,突然发力,如箭般往前窜了出去,他这下竟没骑上。 吴翟笑道: “真是个小机灵鬼!” 尽提丹田之力,发足疾追,忽然长臂伸出,左手已抓住了小红马颈中马鬣,那红马吃了一惊,奔跑更快。 吴翟身子被拖着飞在空中,手指却只是紧抓马鬣不放,众牧人都大声鼓噪起来。 吴翟稳了一下,在空中忽地一个倒翻筋斗,上了马背,那小红马一时前足人立,一时后腿猛踢,有如发疯中魔,但吴翟双腿夹紧,始终没给它颠下背来。 韩小莹在旁呐喊助威,双雕在头顶盘旋飞舞。 谁知那小红马狂奔乱跃,在草原上前后左右急驰了一个多时辰,却丝毫不见疲惫,竟是精神愈来愈长…… 第16章 嘴犟的小乞丐 众牧人都看得心下骇然,那老牧人跪下来喃喃祈祷,求天老爷别为他们得罪龙马而降下灾祸,又大声叫嚷,要吴翟快快下马。 但吴翟全神贯注的贴身马背,哪里顾得上他? 便如用绳子牢牢缚住了一般,随着马身高低起伏,他内力悠长,并不费力,笑道: “小家伙,咱俩比比耐力!” 忽地右臂伸入马颈底下,双臂环抱,运起劲来。 他内力一到臂上,越收越紧,小红马翻腾跳跃,摆脱不开,到后来呼气不得,窒息难当,这才知道遇了真主,忽地立定不动。 韩小莹喜道: “五哥好厉害,这马被驯服啦!” 吴翟跃下马背,那小红马伸出舌头,来舐他的手背,神态十分亲热。 一名牧人走近细看,小红马忽然飞起后足,将他踢了个筋斗,众人看得都笑了起来。 吴翟欣喜不已,便掏出银两,散发给几位牧人,感谢他们将小红马引了过来。 众牧人坚辞不受,吴翟只好索要了一匹神骏的青骢马,牧人这才喜笑颜开,收了他的银子。 吴翟转向韩小莹,嘿嘿笑道: “咱们回江南吧,这下聘礼有了着落,总算有脸见大舅哥了!” 韩小莹失笑道: “十年了,你才知道下聘礼!” 不多时,牧人已给两匹马配好了鞍鞯。 吴翟身高体胖,骑了青骢马,韩小莹骑了小红马,双骑并行,向东南进发。 不多日便过了大漠草原,两人心情甚是舒畅,纵马疾驰,一口气奔到张家口,才在路旁一家饭店歇马。 韩小莹见小红马这次长途疾驰,肩肿旁渗出了许多汗水,心下怜惜,拿了汗巾给马抹拭。 一缩手间,不觉大吃一惊。 只见汗巾上全是殷红的血渍,再在红马右肩上一抹,也是满肩的鲜血。 她吓得险些流泪,吴翟笑道: “别怕,这才是汗血宝马,汗血之意,便在其肩上出汗时殷红如血,西域称之为天马,胁如插翅,日行千里。” 韩小莹这才放下心来,忽听店门口吵嚷起来。 两人走到近前,却见两名店伙却在大声呵斥一个衣衫褴楼、身材瘦削的少年。 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头上歪戴着一顶黑黝黝的破皮帽,脸上手上全是黑煤,早已瞧不出本来面目,唯眼珠漆黑,甚是灵动。 他手里拿着一个馒头,嘻嘻而笑,露出两排晶晶发亮的雪白细牙却与他全身极不相称。 一个店伙叫道: “干么呀?还不给我走?” 那少年道: “好,走就走。” 刚转过身去,另一个店伙叫道: “把馒头放下。” 那少年依言将馒头放下,但白白的馒头上已留下几个污黑的手印,再也发卖不得。 一个伙计大怒,出拳打去,那少年矮身躲过。 韩小莹见他可怜,知他饿得急了,忙抢上去拦住,道: “别动粗,算在我帐上。” 捡起馒头,递给少年。 那少年抬起头来,见是一个绝美的女子,身着鹅黄衫子,乌丝如云,肌肤似雪,面容绝艳,柳腰盈盈,身姿绰约。 他似有些吃惊,呆了一呆,才接过馒头,道: “这馒头做得不好,可怜东西,给你吃罢!” 丢给门口一只獭皮小狗,小狗扑上去大嚼起来。 一个店伙叹道: “可惜,可惜,上白的肉馒头喂狗。” 韩小莹也是一楞,只道那少年腹中饥饿,这才抢了店家的馒头,哪知他却丢给狗子吃了! 便有些生气,遂回转身来,回到吴翟身边。 那少年却跟了过来,见吴翟身材魁梧雄壮,少说也有二百五六十斤,围了一件黑貂披肩,下着一身劲装,暗金色腰带上挂着一把尖刀,豪雄非凡,不怒自威。 少年似为他气势所摄,忽然止步不前。 吴翟扬扬手,笑着招呼道: “小兄弟,过来一起来吃饭吧?” 那少年笑道: “好,我一个人闷得无聊,正想找伴儿。” 说的是一口江南口音。 韩小莹听那少年说的正是自己乡音,心中不悦顿减。 三人捡了靠窗的一桌坐下,店小二见了少年这副肮脏穷样,老大不乐意,过了半天,才懒洋洋的拿了碗碟过来。 那少年发作道: “你道我穷,不配吃你店里的饭菜吗?只怕你拿最上等的酒菜来,还不合我的胃口呢。” 店小二冷冷的道: “是么,你老人家点得出,咱们总是做得出,就只怕吃了没人回钞。” 那少年向吴翟道: “任我吃多少,你都作东吗?” 韩小莹皱了皱眉头,她只觉这少年甚是狂妄,吴翟却轻轻拉了下她的衣袖,扔出来一锭金子道: “这位小哥吃什么,你们尽管做来,不够再给!” 店小二顿时换了张脸,奴颜婢膝的说: “够了,够了!” 那少年瞥了吴翟一眼,扬声道: “喂伙计,先来四干果、四鲜果、两咸酸、四蜜饯。” 店小二吓了一跳,低眉顺眼的说: “大爷要些甚么果子蜜饯?” 那少年道: “这种穷地方小酒店,好东西谅你也弄不出来,就这样吧,干果四样是荔枝、桂圆、蒸枣、银杏。鲜果你拣时新的。咸酸要砌香樱桃和姜丝梅儿,不知这儿买不买到?蜜饯吗?就是玫瑰金橘、香药葡萄、糖霜桃条、梨肉好郎君。” 店小二听他说得十分在行,不由得收起小觑之心。 那少年又道: “下酒菜这里没有新鲜鱼虾,嗯,就来八个马马虎虎的酒菜吧。” 店小二问道: “爷们爱吃甚么?” 少年道: “唉,uu看书 w.uukanshu.cm 不说清楚定是不成。八个酒菜是花炊鹌子、炒鸭掌、鸡舌羹、鹿肚酿江瑶、鸳鸯煎牛筋、菊花兔丝、爆樟腿、姜醋金银蹄子。我只拣你们这儿做得出的来点,名贵点儿的菜肴嘛,咱们也就免了。” 店小二听得张大了口合不拢来,等他说完,道: “这些菜够用了吗?” 少年道: “再配十二样下饭的菜,八样点心,也就差不多了。” 店小二不敢再问菜名,只怕他点出来采办不到,当下吩咐厨下拣最上等的选配,又问少年: “爷们用甚么酒?小店有十年陈的三白汾酒,先打两角好不好?” 少年道: “好吧,将就对付着喝喝!” 第17章 我能图你什么 韩小莹初时还道他是个落魄贫儿,但见他点起菜来,却又有大家之风,不由疑心四起。 只是这小子点了这么多,三人吃又吃不完,浪费起来倒是混不把自己当外人,心中暗自腹诽: “这怕不是个骗子?” 但见吴翟始终笑意盈盈,似乎不以为意。 待了一会儿,渐渐不耐,见这小子在这穷显摆,于是向小二要了两盘生牛肉,准备出门去喂那双白雕。 站起身来,两步走到这少年身后,忽然发现他虽脸上满是煤黑,但颈后肤色却是白腻如脂,肌光胜雪,顿时心中明了,向吴翟眨了眨眼睛,嫣然一笑,走出门去。 不一会,果子蜜饯等物逐一送上桌来。 吴翟每样一尝,随口便赞。 那少年甚是高兴,于是高谈阔论,说的都是南方的风物人情,吴翟在临安住了十年,倒也能与他相和。 再过半个时辰,酒菜摆满了两张拼起来的桌子,韩小莹回来,也不道破,只是默默吃喝。 那少年酒量甚浅,吃菜也只拣清淡的夹了几筷,忽然叫店小二过来,骂道: “你们这江瑶柱是五年前的宿货,这也能卖钱?” 掌柜的听见了,忙过来陪笑道: “客官的舌头真灵,实在对不起,小店没江瑶柱,是去这里最大的酒楼长庆楼让来的,通张家口没新鲜货。” 那少年挥挥手,又跟吴翟谈论起来,听他说是从蒙古来,就问起大漠的情景。 吴翟便将黑白雕大战,小红马闹马群等诸般趣事一一说来,那少年听得津津有味,不觉拍手大笑,神态甚是天真。 过了一会儿,那少年道: “咱们说了这许久,菜冷了,饭也冷啦!” 吴翟笑道: “让他们重做便是。” 那少年点头一笑,正要叫店小二,吴翟又道: “算了算了,这里的饭餐已经尝过啦,咱们再换个地方吃罢!” 于是挽起韩小莹,当先走了出去。 店小二在后面叫道: “大爷,还没有找你钱呐!” 吴翟一挥手道: “赏你了!” 店小二欢天喜地的去了,又帮吴翟去牵马。 韩小莹忽然问道: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道: “我姓黄,单名一个蓉字。” 想了想,又问: “姐姐,你们呢?” 韩小莹道: “我叫韩小莹,这是我夫君张阿生。” 黄蓉点点头,见了两头白雕,好生羡慕,说道: “我正不知到哪里去好,明儿我就上蒙古,也去捉两只小白雕玩玩。” 吴翟道: “你还是别去了,我猜这是最后一对。” 黄蓉道: “那你送给我好不好?” 吴翟笑道: “这是我夫人心爱之物,怎能送你?” 黄蓉面色一黯,默不作声。 忽然眼珠子一转,抬起头来,已不见沮丧,笑吟吟的道: “张大哥,我向你讨一件宝物,你肯吗?” 吴翟道: “自然不肯!” 黄蓉奇道: “我还没有说,你便不肯了?” 吴翟伸手揽住韩小莹纤腰,向她微微一笑,这才回道: “你是想要我的小红马吧,但那也是我夫人心爱之物,又岂能送你?” 黄蓉似有些气恼,哼了一声道: “你太小气啦!” 吴翟笑道: “是啊,凡遇到我夫人所爱之物,我总是小气的。” 黄蓉嘟囔道: “可我就是喜欢你这匹汗血宝马!” 吴翟摇摇头,说道: “我不会答应的。你不是没吃饱么?那伙计说张家口最大的酒楼叫做长庆楼,咱们再去尝尝那边的酒菜如何?” 黄蓉叹道: “我忽然没心情啦,你们走吧!” 韩小莹问道: “黄兄弟,你不回家么?” 黄蓉眼圈儿一红,说道: “我爹爹不要我啦!” 韩小莹道: “为什么啊?” 黄蓉委委屈屈的说道: “爹爹关押了一个人,老是不放,我见那人可怜,独个儿又闷得慌,便拿些好酒好菜给他吃,又陪他说话。爹爹恼了骂我,我就夜里偷偷逃了出来。” 韩小莹柔声安慰道: “哪里是你爹爹不要你,分明是你赌气跑出来,恐怕你爹爹这时正在想你呢,你妈呢?” 黄蓉道: “早死啦,我从小就没妈。” 韩小莹大为同情,不由握住黄蓉双手,只觉他手掌温软嫩滑,柔若无骨,心道: “果然如此,我看这小妮子装到何时?” 于是温言道: “你玩够之后,就早些回家去罢,别让你爹爹担心。” 黄蓉心中一酸,泪水在脸颊上流淌下来,洗去煤黑,露出两道白玉般的肌肤,忽然想起这几日受的白眼责骂,放声哭道: “爹爹不要我啦!” 吴翟道: “别胡说,天下父母都是一样的,你爹爹怎舍得不要你?” 黄蓉拿袖子抹了一把脸,呜咽道: “那么他干么不来找我?” 吴翟奇道: “你爹爹发过誓的,不能离开桃花岛一步,这你不知道?” 黄蓉大惊,瞪着眼睛,倒退两步,张口结舌道: “你,你怎么知道桃花岛?” 吴翟微微一笑,说道: “我不仅知道桃花岛,知道你爹爹是黄药师,还知道你是个顽皮的小姑娘,你也不用伪装啦,快去把花猫脸洗了吧!” 黄蓉又退了一步,眼神中充满了戒备,冷冷的道: “你想干什么?” 吴翟叹了口气,说道: “我若是有歹心,怎会请你吃饭,又劝你回家,再说我夫人如此美貌,我能图你这个干瘪的小丫头什么?” 黄蓉皱了皱眉头,心道: “什么干瘪的小丫头,u看书 ukansu 难听死了!” 看了一眼韩小莹,果然高耸饱满,如成熟的蜜桃一般诱人,便垂下头来,足尖在地上画圈,心想: “这人既然认得爹爹,怕又想方设法诓我回桃花岛,以便去爹爹那里邀功请赏,真是没意思!” 于是,闷闷的说: “你们快走吧。” 吴翟劝道: “江湖险恶,你一个小姑娘到处乱跑,太危险了。不如跟我们一起回临安,你曲灵风师哥也在那里,他还有个女儿叫小婉,跟你一般大,正好一起玩耍。” 韩小莹疑惑的看了吴翟一眼,这十年来,她却不知道曲灵风的师父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东邪黄药师。 吴翟也从未提过,这时却说了出来。 但他又是从何得知? 第18章 东邪沉船事件 黄蓉眼神一亮,叫道: “曲师哥?你们居然跟曲师哥在一起,怪不得知道这么多我们桃花岛的事情……”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你说一句,她便会脑补一部电视剧。 吴翟笑道: “你去洗把脸,换件衣服,咱们去长庆楼喝茶。我有个故事,是关于你爹爹妈妈的,慢慢讲给你听。” 黄蓉道: “什么故事?” 吴翟戏谑道: “我只讲给桃花岛的小公主听,却不能让花猫听了去!” 黄蓉脸色一红,韩小莹瞪了他一眼,拉着黄蓉去一间成衣铺洗了脸,又换上一身白裙,头发上束了条金带。 露出真颜来,果然娇美无比。 吴翟却只是略略扫了一眼,便转身挽着韩小莹,向前走去。 黄蓉不满的撅了下嘴,这人莫不是个瞎子? 随即想起吴翟对她的评价—— 干瘪,小! 低声骂了一句“下流”,跺了下脚,还是跟了上去。 三人一起上了长庆楼,这里铺陈全是仿照大宋旧京汴梁大酒楼的格局,甚为雅致,别具一格。 黄蓉不再大点酒菜,只要了四碟精致细点,一壶龙井,便催促道: “张大哥,你快讲吧!” 吴翟抿了口茶,悠然道: “你爹爹号称东邪,其实不然,他应是天字第一号情痴……” 黄蓉“噗”的一声笑出来,说道: “你怕是没见过我爹爹,他可是心狠手辣,若是知道你诓了他女儿在这里吃饭喝酒,还胡说八道,一定会割了你的舌头!” 吴翟淡淡的说: “他打不过我,放心!” 黄蓉却是不信,皱了皱鼻头,哼道: “吹牛!” 吴翟也不辩解,转着手中茶杯,娓娓道: “我要讲故事啦,却说你娘死后,你爹爹悲痛欲绝,遂命人造了一座巨大的花船,金碧辉煌,奢华至极,欲于亡妻相会,你见过吧?” 黄蓉点头道: “是有这么一艘船,却从未出过海,每次我要到那船上去玩,爹爹总是厉色不许,怎么是他造来和妈妈相会的,但我妈妈死啦,又怎么相会?” 吴翟道: “这船的龙骨和寻常船只无异,但船底木材却并非用铁钉钉结,而是以生胶绳索胶缠在一起,泊在港中之时固是一艘极为华丽的花船,但如驶入大海,给浪涛一打,必致沉没。” 黄蓉“啊”的惊叫道: “那我爹爹,岂不是……” 吴翟点点头,继续说道: “你爹爹本拟将妻子遗体放入船中,驾船出海,待到波涌舟碎之际,便按玉箫吹起那《碧海潮生曲》,曲末船沉,终与妻子一齐葬身万丈洪涛之中……” 这一次,连韩小莹都惊叫出声。 伸手紧紧抱着吴翟的胳膊,又想起那只殉情的大白雕,只觉得人世万物,这般生离死别,当真令人肝肠寸断…… 黄蓉从未听爹爹说过这些,怔怔的望着吴翟,忽然说道: “这艘船停靠在岸边,却是每年油漆,历时常新,爹爹时常独自一人在那里吹箫,莫非?” 吴翟道: “是啊,他放不下你!总是既不忍携你同行,又不忍将你抛下不顾,左右为难,终于造了墓室,先将妻子的棺木厝下,便在你娘墓前立下重誓,余生便在桃花岛陪她,不离开半步!” 黄蓉“啊”的一声,慌忙道: “这可糟啦,我这冒冒失失跑出来,爹爹若出来寻我,岂不是破了誓言?” 吴翟笑道: “那你还怨他不来找你?” 黄蓉委屈道: “可我又不知道,爹爹从不跟我讲妈妈的事情,我这便赶回去!” 吴翟摇头道: “已经迟啦,你前脚走,你爹爹后脚就追了出来,只是他以为你会去那些繁华热闹的地方,谁知你却装了个叫花子,还跑到北面来,便走岔了!” 黄蓉疑惑道: “张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吴翟笑道: “我是神仙啊,能未卜先知,自然是知道的。” 黄蓉却是不信,狐疑的盯着他。 吴翟摇摇头,说道: “这不重要,你若不信,以后去问你爹爹便是!” 黄蓉幽幽叹道: “张大哥,我信你,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吴翟点点头,又说: “那么,就跟我们一起回临安吧?” 黄蓉眼珠子一转,说道: “不了,我还是一个人走吧!” 说着,便拱了拱手,飘然下楼去了。 韩小莹道: “你怎让她走了?” 吴翟笑道: “放心吧,这丫头智计过人,不会吃亏的。” 韩小莹又问: “你怎么认出她的?” 吴翟道: “来来来,我给你讲个故事……” 于是将《九阴真经》始末,桃花岛师徒恩怨,黑风双煞由来等等细细说了一遍。 韩小莹担忧的说: “这可糟啦,咱们杀了黄药师的徒弟。早知道便把雕儿和小红马送给黄蓉好了,也算是结个善缘。” 吴翟握着她手,轻轻拍了拍,笑道: “我可舍不得给她,再说咱们既然叫破了她身份,又送她东西,反而让人家看不起!” 韩小莹道: “那咱们快回江南吧?” 吴翟哈哈一笑: “不怕,这不是有韩女侠么,况且再过些日子他便打不过我了!” 韩小莹双颊绯红,显然是会错了意,嗔道: “这么多人,口无遮拦的!” 吴翟食指大动,u看书 w.uuksu.co 在她脸上啄了一下,这才说道: “走吧,那丘处机敢派人来试探靖儿,咱们便去中都会一会杨康,来而不往非礼也!” 于是纵马疾驰,不几日便来到大金国的京城,中都北京。 当此之时,乃天下第一形胜繁华之地,即便大宋的旧京汴梁、新都临安,也是有所不及。 放眼望去,只见红楼画阁,绣户朱门,雕车竞驻,骏马争驰。高柜巨铺,尽陈奇货异物;茶坊酒肆,但见华眼珠履。真是花光满路,萧鼓喧空;金翠耀日,罗绮飘香…… 两人逛了一会儿,遇见一家金碧辉煌的同福客栈,便存下马匹、双雕,又吃了饭,这才携手信步到长街闲逛。 走了半日,忽听得前面人声喧哗,喝彩之声不绝于耳,远远望去,围着好大一堆人,不知在看甚么。 便挨入人群张望,只见中间老大一块空地,地下插了一面锦旗,白底红花,绣着“比武招亲”四个金字。 第19章 这姑娘可还行 此时大旗下正有两人拳来脚去的打得热闹,一个是红衣少女,一个却是个长大汉子。 那少女举手投足皆有法度,显然武功不弱,那大汉却武艺平平。拆斗数招,那红衣少女卖个破绽,左臂横扫,蓬的一声,大汉向前直跌出去,只跌得灰头土脸。 大汗爬起身来,满脸羞惭,挤入人丛中去了。 那少女掠了掠头发,退到旗杆之下,见她十七八岁年纪,玉立亭亭,虽然脸有风尘之色,但明眸皓齿,容颜娟好。 那锦旗在朔风下飘扬飞舞,遮得那少女脸上忽明忽暗,锦旗左侧地下插着一杆铁枪,右侧插着两枝镔铁短戟。 韩小莹忽道: “五哥,你看这姑娘可还行?” 吴翟愕然道: “什么还行?” 韩小莹嫣然一笑,又问: “我是说她长得怎么样?” 吴翟道: “不错!” 韩小莹道: “那给你娶来,做个小妾如何?” 吴翟吃了一惊,低声道: “你胡说什么!” 韩小莹疑惑道: “你不愿娶这姑娘,难道是看上了那天遇到的小黄蓉?嗯,若是单论长相,她倒是比这姑娘高出一截来,就怕黄药师不同意……” 吴翟一个头两个大,这女人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 于是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我哪个都没看上,就只看上了韩小莹,你别胡闹!” 韩小莹温言道: “五哥,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常事,况且你这般厉害,让人家甚是……嗯,有个妹妹分担,我也是极愿意的……” 吴翟听的一阵火大,恨不得立刻将她捉回客栈好好收拾一番,但眼前事大,又不得不管,于是低喝一声: “不许再提,否则家法伺候!” 韩小莹脸上一红,千娇百媚的瞪了他一眼,却乖巧的向他靠了靠,不再多言,扭头向那擂台上看去。 只见那少女和身旁的一个中年汉子低声说了几句话,那汉子点点头,向众人团团作了一个四方揖,朗声说道: “在下姓穆名易,山东人氏。路经贵地,一不求名,二不为利,只为小女年已及笄,尚未许得婆家。她曾许下一愿,不望夫婿富贵,但愿是个武艺超群的好汉,因此上斗胆比武招亲。凡年在三十岁以下,尚未娶亲,能胜得小女一拳一脚的,在下即将小女许配于他。”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抱拳说道: “北京是卧虎藏龙之地,高人侠士必多,在下行事荒唐,请各位多多包涵。” 这穆易腰粗膀阔,甚是魁梧,但背脊微驼,两鬓花白,满脸皱纹,神色间甚是愁苦,身穿一套粗布棉袄,衣裤上都打了补钉。 那少女却穿着光鲜得多。 穆易交代之后,等了一会,只听人丛中一些混混贫嘴取笑,又对那少女评头品足,却无人敢下场动手。 这里,自然是杨铁心和穆念慈了! 起初,杨铁心让义女穆念慈抛头露面,竖起“比武招亲”的锦旗,又打造了一对镔铁短乾,插在旗旁,是盼却老天爷有眼,义兄郭啸天有后,能与郭靖相会结亲。 但人海茫茫,却又怎能遇得着? 后来杨铁心也心淡了,只盼为义女找到一个人品笃实、武艺过得去的汉子为婿,也已心满意足。 此时铅云低压,北风更劲,却见杨铁心转身拔起旗杆,正要把“比武招亲”的锦旗卷起,这是准备收摊儿了? 忽听得鸾铃响动,数十名健仆拥着一个少年公子驰马而来。 那公子见了“比武招亲”的锦旗,向那穆念慈打量了几眼,微微一笑,下马走进人丛,向少女道: “比武招亲的可是这位姑娘吗?” 穆念慈红了脸转过头去,并不答话。 杨铁心上前抱拳道: “在下姓穆,公子爷有何见教?” 那公子道: “比武招亲的规矩怎么样?” 杨铁心说了一遍,那公子道: “那我就来试试。” 韩小莹见这公子容貌俊美,约莫十**岁年纪,一身锦袍,服饰极是华贵,不由暗暗担心,怕他抢了这少女。 杨铁心抱拳陪笑道: “公子爷取笑了。” 那公子道: “怎见得?” 杨铁心道: “小人父女是江湖草莽,怎敢与公子爷放对?再说这不是寻常的赌胜较艺,事关小女终身大事,请公子爷见谅。” 那公子望了穆念慈一眼,道: “你们比武招亲已有几日了?” 杨铁心道: “经历七路,已有大半年了。” 那公子奇道: “难道竟然无人胜得了她?这个我却不信了。” 杨铁心微微一笑,说道: “想来武艺高强之人,不是已婚,就是不屑和小女动手。” 那公子叫道: “来来来!我来试试。” 缓步走到中场。 杨铁心见他人品秀雅,丰神隽朗,心想: “这人若是个寻常人家的少年,倒也和我孩儿相配。但他是富贵公子,此处是金人的京师,他父兄就算不在朝中做官,也必是有财有势之人。我孩儿若是胜过了他,难免另有后患;要是被他得胜,我又怎能跟这等人家结亲?” 便道: “小人父女是山野草莽之人,不敢与公子爷过招,咱们就此别过。” 那公子笑道: “切磋武艺,点到为止,你放心,我决不打伤打痛你的姑娘便是。” 转头对那穆念慈笑道: “姑娘只消打到我一拳,便算是你赢了,好不好?” 穆念慈尚未回答,人圈中登时有人叫将起来: “快动手罢,早打早成亲,早抱胖娃娃!” 众人都轰笑起来。 吴翟忽然越众而出,uu看书 .unhu.co 向那贵公子道: “小子,你若是胜了,当真会娶这女子为妻么?” 韩小莹低声嘟囔道: “嘴上说不要,自己却蹦了出去,真是……” 却见那贵公子哈哈一笑,说道: “我们在拳脚上玩玩,倒也有趣。招亲嘛,哈哈,可多谢了!” 此言一出,杨铁心气得脸色雪白,一时说不出话来,指着他道: “你……你这……” 穆念慈皱起眉头,含嗔不语,后退两步,隐在杨铁心身后。 那公子的一名亲随冷笑道: “我们公子爷是甚么人,怎会跟你们这种走江湖卖解的低三下四之人攀亲?做你的清秋白日梦去罢!” 第20章 冤大头郭啸天 吴翟冷哼一声,走过去拔起大旗右侧的镔铁短戟,在手上轻轻敲击,向那贵公子道: “赵王自然不会给儿子娶一个卖艺的姑娘,但江湖上自有江湖道义,你自己做不了主,便不要仗势欺人,否则……” 那公子道: “否则怎得?” 神色甚是倨傲,并不把吴翟放在眼里。 这时,人群中忽然惊叫起来,原来吴翟口中说的云淡风轻,但他手中镔铁短戟竟像面条一样,已被他揉成一团! 贵公子面色一变,暗自戒备。 他随从中一人大踏步走向场中,叫道: “雕虫小技!” 他满眼红丝,然而目光如电,上唇短髭翘起,五短身材,却是声若洪钟,显得中气十足。 也不自报家门,脸上带着一丝不屑,随即右手后缩,吸一口气,手掌抖了两抖,暴伸而出,猛往吴翟胸口拍落。 吴翟单拳击出,迎上他手掌,便听“咔嚓”一声,那矮小汉子一声痛呼,见他臂骨从肩膀戳了出来,口鼻中鲜血汩汩冒出,缓缓坐倒在地…… 旁观众人齐声惊呼,那贵公子也是骇然变色,随从中蹿出两人,挡在他身前,相貌均甚是特异。 一个身披大红袈裟,头戴一顶金光灿然的僧帽,是个藏僧,他身材魁梧之极,与吴翟相仿,站着比四周众人高出了一个半头。 另一个中等身材,满头白发如银,但脸色光润,不起一丝皱纹,犹如孩童一般,当真是童颜白发,神采奕奕,穿一件葛布长袍,打扮非道非俗。 吴翟笑道: “完颜康,你再放狗,可别怪我痛下杀手!” 藏僧和那白发老头勃然大怒,正要上前发难,那贵公子却道: “两位且慢!” 走上前来,抱拳道: “这位前辈,此间不过是误会一场。天寒地冻,正好围炉赏雪,便请来舍下喝上几杯如何?” 原来他见吴翟武艺高强,竟然起了招揽之意。 吴翟点点头,问道: “你师父丘处机在不在?” 完颜康吓了一跳,原来这人居然认得师父,暗觉事情要糟,心念一转,当即和颜悦色的道: “家师不在府中,请前辈驾临舍下盘桓几日,待晚辈恭聆教益,也好等师父回来。” 吴翟哼了一声,说道: “你带狗先回,我还有些事。” 完颜康作了一揖,说道: “晚辈在舍下恭候。” 说罢,命随从架起那矮小汉子,跨上仆从牵过来的骏马,缰绳一抖,纵马就向人丛中奔去,竟不管马蹄是否会伤了旁人。 吴翟转过身来,向杨铁心道: “穆大哥,此地不可久留,且随小弟到客栈一续。” 说着,走到他近前,压低嗓子说道: “杨铁心大哥!” 杨铁心大惊失色,见吴翟面上带笑,似乎并无恶意,便与穆念慈一起将擂台收拾了,默默随吴翟和韩小莹来到同福客栈中。 进了门,吴翟便抱拳向穆易道: “杨大哥,在下江南七怪笑弥勒张阿生,这是我夫人越女剑韩小莹,目前住在牛家村,教郭靖武功。” 穆易惊道: “郭靖,哪个郭靖?” 吴翟道: “自然是郭啸天大哥的遗腹子,李萍的儿子,郭靖!” 穆易虎目含泪,叫道: “天可怜见,我郭兄弟有后了!” 吴翟道: “杨大哥如何来到此地?” 原来,杨铁心当日与官兵相斗,背后中枪,受伤极重,伏在马背上奔出数里,摔下马来,晕在草丛之中。 次晨醒转,拚死爬到附近农家,养了月余,才勉强支撑着可以起床,他寄居的村子叫荷塘村,离牛家村有十五六里。 幸好那家人家对他倒是尽心相待,他记挂妻子,却又怕官兵公差在牛家村守候,又隔数日,半夜里回家查看。 妻子早已不在,义兄郭啸天一家也音讯全无,再到红梅村岳家去探问,不料岳父得到噩耗后受了惊吓,已在十多天前去世。 杨铁心欲哭无泪,只得又回去荷塘村那家农家。 当真是祸不单行,当地瘟疫流行,那农家一家七口,六个人在数天之内先后染疫身亡,只留下一个出世未久的女婴。 杨铁心责无旁贷,收了这女婴为义女,带着她四下打听,找寻郭啸天之妻与自己妻子的下落,但这时一个远投漠北,一个也已到了北方,哪里找寻得着? 他不敢再用杨铁心之名,把“杨”字拆开,改“木”为“穆”,变名穆易,十余年来东奔西走,浪迹江湖。 吴翟沉默不语,有心告诉杨铁心,他妻儿皆在,活的还很滋润,但包惜弱已经做了王妃,杨康已是完颜康,当了十八年小王爷,又怎能与他相认? 此时若将事情挑破,怕是立时便要逼死失节的包惜弱,更是将杨康逼入了非胡非汉的牛角尖中! 这种事情,即便英雄如乔峰,也自觉难以自立于天地之间,终究落了个自刎于两军阵前的结局。 似杨康这种纨绔,你让他杀了疼爱自己十八年的养父,去投奔这样一个在街头卖艺的老汉? 怎么可能! 细细说起来,这射雕世界中,完颜洪烈还真就跟杨康没什么深仇大恨,怎么让他反水? 虽说牛家村血案的起因,是完颜洪烈贪图包惜弱美色,与官差勾结,要杀了杨铁心,强娶他妻子。 但实际结果呢? 杨铁心活的好好的,u看书ww.uknsh 他妻儿也活的好好的! 倒是郭啸天最冤,他是怎么死的? 当时官兵围困两家,杨铁心提矛便杀,郭啸天却让官兵拿公文出来读,他本心是不愿意造反的! 结果听了公文,杨铁心举箭便射,郭啸天只好舞劝双戟,保护着妻子李萍,从人丛中冲杀出来。 后来冲杀不出,郭啸天身正不怕影子斜,又不想连累妻子,便抛下兵器,说要跟官兵去对质。 结果杨铁心受不得激,又跟领队的段天德干了起来,打又打不过,郭啸天上前去救,反被段天德一刀连肩带胸的砍下,就此送命。 杨铁心却是命好,最终趁乱逃得性命…… 郭啸天做事本本分分,妻子也不漂亮,却被杨铁心一家牵累,不仅自己被段天德砍死,妻儿还流落大漠,差一点就一尸两命! 你说他冤是不冤? 第21章 不如相忘于江湖 所以,杨铁心与完颜洪烈有夺妻之恨,郭靖与完颜洪烈有杀父之仇,但要强加给杨康一个认贼作父的名头,却是不成立的! 完颜洪烈再坏,再恶,再罪不容诛,不可否认的是,他是杨康实实在在的养父,便如乔三槐之于乔峰一样! 让杨康心怀民族大义,就此灭了完颜洪烈,高举一杆“大义灭亲”的巨旗,反出大金朝,来投奔大宋? 这得有多狠的心! 吴翟思前想后,还是暂时不要捅破这层窗户纸好了,俗话说得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还是让包惜弱多活几年吧! 于是说道: “杨大哥,这中都太乱,你带着这样一个漂亮女儿到处抛头露面,怕是会惹得歹人觊觎。不如回牛家村去吧,李萍嫂子、郭靖还有我几位哥哥都在,那儿安全些!” 杨铁心笑道: “如今有了郭靖的消息,咱们自然不用再比武招亲了!” 穆念慈面上一红,却只是垂下头去,并未说话。 吴翟又说: “我看那赵王府的纨绔贪图你女儿美色,必然不肯善罢甘休,你们骑了快马,这就上路吧!” 杨铁心大惊,连忙与穆念慈赶下楼来。 吴翟又将小红马和青骢马让给他们,说这小红马是送给韩宝驹的,让他们一路急行,不可逗留。 待两人走远,韩小莹问道: “五哥,这赵王府很厉害么,连你也怕?” 吴翟道: “赵王府不厉害,但这杨铁心太厉害,我其实是怕他!” 韩小莹不信,说道: “我看他武功很平常啊,哪里厉害了?” 吴翟叹了口气,说道: “他八字太硬!”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又在客栈中用了饭,忽然从门外涌进来十多名锦衣亲随,躬身行札,向吴翟道: “小的奉小主之命,请张五爷到府里赴宴。” 说着呈上大红名帖,吴翟接了过来,只见上面写着“晚辈完颜康敬邀”的字样,点头道: “待会就来。” 这些年江南七怪名头极盛,吴翟形貌奇伟,极好辨认。 韩小莹却已不似昔日青涩,如今风姿绰约,美艳非凡,又隐在人群中,赵王府高手竟然没认出她来! 吴翟牵着她手道: “我大概会在赵王府多待些日子,你可不要乱跑哟!” 韩小莹嫣然一笑,她武功大成,在这城中倒是没什么威胁。 吴翟便随着一众亲随径到王府。 来到府前,见朱红的大门之前左右旗杆高耸,两头威武狰狞的玉石狮子盘坐门旁,一排白玉阶石直通到前厅,势派豪雄之极,大门正中写着“赵王府”三个金字。 忽听鼓乐声喧,小王爷完颜康头戴束发金冠,身披红袍,腰围金带,已抢步出来相迎。 吴翟见了他这副富贵打扮,眉头微微一皱,心道: “以后不知道会怎样?” 也不言语,随着完颜康走进厅堂。 完颜康请吴翟在上首坐了,说道: “张五爷光降,真是三生之幸。” 吴翟笑笑道: “客气了。” 完颜康手掌轻击两下,对亲随道: “摆席!” 众亲随传呼出去。 完颜康陪着吴翟路穿回廊,绕画楼,走了好长一段路,来到花厅,只见厅中有五六人相候,那藏僧和老头赫然在列,矮小汉子却不在其中,许是在疗伤。 完颜康满面堆欢,向吴翟道: “张五爷,这几位久慕你的威名,都想见见。” 完颜康伸手向一个那个红颜白发的老头一张,道: “这位是长白山参仙梁子翁粱老前辈。” 梁子翁拱手道: “得能见到笑弥勒张阿生,老夫这次进关可说是不虚此行。这位是西藏密宗的大手印灵智上人,我们一个来自东北,一个来自西南,万里迢迢的,可说是前生有缘。” 这梁子翁显是十分健谈。 忽听一人嘶哑着嗓子说道: “原来是江南七怪,怪不得这般横行无忌!” 吴翟转过头打量那人,只见他一个油光光的秃头,顶上没半根头发,双目布满红丝,眼珠突出。 看了这副异相,心中斗然想起,说道: “可是鬼门龙王?” 那人怒道: “正是,原来你还知道我。” 那鬼门龙王名叫沙通天,吴翟打伤的那矮小汉子叫彭连虎,原是河北、山西一带的悍匪,手下喽啰甚多,声势浩大,行事毒辣,杀人如麻,外号“千手人屠”与鬼门龙王沙通天是莫逆之交,两人经常互为援手,大做没本钱买卖。 吴翟重伤了彭连虎,怪不得沙通天如此恼怒! 沙通天性子暴躁,见吴翟款款落座,似乎并不把自己当成一回事儿,越想越气,也顾不得在众人之间失礼,呼的一掌,猛向吴翟胸前击来。 吴翟也轻轻拍出一掌,双掌相交,“嘭”的一声闷响,沙通天满面通红,“登登登”连退七步,方稳住身形。 吴翟却丝毫无损,收回手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甚是悠然。 沙通天是当世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此时吃了个大亏,已知对方了得,便不在出手,闷头坐下调息不语。 完颜康笑了笑,又指着一人道: “这位是西域昆仑白驼山少主欧阳公子,单名一个克字。欧阳公子从未来过中原,各位都是第一次相见罢?” 只见那人一身白衣,轻裘缓带,神态甚是潇洒,看来三十五六岁年纪,双目斜飞,面目俊雅,却又英气逼人,身上服饰打扮,俨然是一位富贵王孙。 欧阳克拱手道: “兄弟本该早几日来到燕京,只因途中遇上了一点小事,耽搁了几天,以致迟到了,请各位恕罪。” 完颜康道: “欧阳公子客气了,uu看书 ww.ukanshu各位请入席罢,张五爷初到,请坐首席。” 吴翟也不谦让,便在首席坐了。 酒过三巡,沙通天仍是气不过,忿忿的道: “江南七怪威名远扬,果然名不虚传,兄弟要向张五爷请教一件事。” 吴翟道: “不敢,沙老前辈请说。” 沙通天道: “彭寨主与江南七怪向来各不相犯,今日初见面,张五爷为何一出手便将他重伤至此?” 吴翟哈哈大笑,指着他道: “所谓拳脚无眼,彭寨主出了一掌,我出了一拳,公平至极。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彭寨主打我,我便负手待死不成?” 第22章 神拳无敌张5爷 沙通天怒道: “武功到了你我这般境界,自然是收发自如,你却一拳将彭寨主臂骨打断,竟从肩窝戳出。诸位,此人下手如此狠辣,浑不把我等放在眼里,赵王爷请咱们来净是喝酒吃饭的吗?” 他性子虽然暴躁,却也非莽撞胡涂的一勇之夫,自知不是吴翟对手,却要祸水东引,席上除了吴翟之外,人人都是赵王厚礼聘请来的,自然同仇敌忾,果然一齐向吴翟看来。 吴翟倒是怡然不惧,就这群蹩脚货色,他一只手也收拾得了。 但他这次与完颜康虚与委蛇来赵王府赴宴,其实是为了一味要紧的东西,却一时不能与他们翻脸。 于是大笑三声,说道: “既然如此,便请诸位各显神通,好让在下开开眼界,若是在下技不如人,便去给彭寨主赔不是,如何?” 完颜康笑道: “这个法子好,也不虞伤了和气!” 三头蛟侯通海气已闷了半日,立即离座,捋起长衣,叫道: “我先请教你的高招。” 这时飞雪兀自未停,侯通海奔到庭中,双臂连扫带扒,堆成了一个三尺来高的雪坟,用脚踹得结实,倒退三步,忽地跃起,头下脚上,扑的一声,倒插在雪坟之中,白雪直没到他胸口。 沙通天向完颜康的亲随们道: “相烦各位管家,将侯爷身旁的雪打实。” 众亲随都觉得十分有趣,笑嘻嘻的将侯通海胸旁四周的雪踏得结结实实。 原来沙通天和侯通海在黄河里称霸,水上功夫都极为了得,熟识水性讲究的是水底潜泳不换气,是以侯通海把头埋在雪里土里,凝住呼吸,能隔一顿饭的功夫再出来,这是他平日练惯了的。 众人饮酒赞赏,过了良久,侯通海双手一撑,一个“鲤鱼打挺”,将头从雪中拔出,翻身直立。 吴翟拍手道: “好功夫!” 沙通天道: “我师弟的功夫很粗鲁,真是见笑了。” 说着伸手从碟中抓起一把瓜子,中指连弹,瓜子如一条线般直射出去,一颗颗瓜子部嵌在侯通海所堆的那个雪堆之上,片刻之间,在雪堆上嵌成了一个简写的“黄”字。 雪堆离他座位总有三丈之遥,他弹出爪子,居然能整整齐齐的嵌成一字,眼力手力之准实是惊人,转眼间雪堆上又出现“黄河九曲”四个字。 众人叫好声中,沙通天微微一笑,回头对欧阳克道: “欧阳公子不露点甚么?” 欧阳克见侍役正送上四盆甜品,在每人面前放上一双新筷,将吃过咸食的筷子收集起来,便将那筷子接过,随手一撒,二十只筷子同时飞出,插入雪地,整整齐齐的排成四个梅花形。 将筷子掷出插入雪中,那是小童也会之事,自然丝毫不难,但一手撒出二十只筷子而布成如此整齐的图形,却又是难到了极处,沙通天等人都是暗暗惊佩,齐声喝彩。 只见参仙老怪梁子翁笑嘻嘻的站起身来,向众人拱了拱手,缓步走到庭中,忽地跃起,左足探出,已落在欧阳克插在雪地的筷子之上。 拉开架子,把一路巧打连绵的“燕青拳”使了出来,脚下纵跳如飞,每一步都落在竖直的筷子之上,二十只筷子仍是整整齐齐的竖在雪地,没一只欹侧弯倒。 粱子翁脸上笑容不断,纵身回席,登时彩声满堂。 这时酒筵将完,众仆在一只只金盆中盛了温水给各人洗手,各人早已洗手完毕,唯有那灵智上人仍是将一双手还是浸在盆里,众人见他慢吞吞的若有所思,都感到有点奇怪。 过了一会,他那只金盆中忽有一缕缕的水气上升,再过一阵,盆里水气愈冒愈盛。 片刻之间,盆里发出微声,小水泡一个个从盆底冒将上来。 众人暗暗心惊,均想: “这藏僧内功好生了得!” 吴翟灿然一笑,说道: “大师内力高强,佩服,佩服!” 说着,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忽然双拳纷飞,顷刻间挥出五拳,但是悄无声息,更无半点拳风,平平无奇。 众人怔怔的望着他,不知这人摆个花架子干什么? 忽听梁子翁一声惊叫,指着脚下地面,众人一齐向他脚下看去,却见他脚边一个半寸深的拳窝! 梁子翁指着沙通天道: “你,你脚下也有!” 这一句提醒,众人均不觉向脚下看去,果然梁子翁、沙通天、侯通海、欧阳克、灵智上人五人脚下各有一个拳窝! 要知道,这花厅地板皆是半尺厚的大理石铺就,吴翟竟然在顷刻之间以拳劲隔空击出这半寸深的坑来! 尤其他出拳时无声无息,这坑出的毫无征兆,若是他将这拳招呼在众人身上要害,这一屋子人岂还有命在? 想到此处,众人皆骇然变色,沉默不语。 半晌,欧阳克挤出一个笑容道: “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张五爷神拳无敌,在下佩服之至!” 他这一声喝彩,众人都惊醒过来,剩下几人都连连赞叹,唯有沙通天沉默不语,脸色难看之极。 他见吴翟露了这一手,便已知道他武功跟自己几人根本不是一个层次,这仇是没法报了! 吴翟提起酒壶,说道: “今日会见各位英雄,实是有缘,在下借花献佛,敬各位一杯!” 说罢,只见酒壶嘴中一道道酒箭激射而出,依次落在各人酒杯之中,不论那人距他是远是近,或满或浅,一道酒箭从空而降,落入杯中后正好齐杯而满,uu看书 .uukshu.c 既无一滴溢出,也无一滴落在杯外。 放下酒壶,举杯饮干,朗声道: “诸位且开怀畅饮,不速之客这便告辞。” 欧阳克、梁子翁、灵智上人等与吴翟无冤无仇,见他武功如此高强,皆不愿开罪与他,都是一饮而尽。 便连沙通天也苦笑着饮了酒,向吴翟抱拳道别,却是再也不敢提彭连虎之事了。 吴翟微微一笑,又转头向完颜康道: “小王爷,你师父不日将至,我也不回客栈了,便在府中叨扰几日,可方便么?” 完颜康满脸堆笑,说道: “张五爷客气了,您能赏脸多住几日,是晚辈的福分!” 于是亲自带着吴翟来到一处幽静的别院中,嘱咐丫鬟仆人悉心照料着,方告辞离去。 第23章 养的1手好蛇 下人们见完颜康对吴翟毕恭毕敬,哪里敢慢待? 又是奉茶,又是斟酒,再摆了一桌酒菜,还来了两个貌美的姑娘,说是给他弹曲儿解乏的…… 吴翟丢了几块碎银子出来,连哄带吓,好不容易才打发了。 独自饮了几杯,忽然吟道: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丫头快进来……” 便听门外“噗嗤”一声笑,从檐头上跃下一人,笑道: “什么歪诗?” 一个秀美绝伦的少女推门进来,正是黄蓉。 径自走到吴翟旁边,也不看他,便拿起另外一个酒杯,浅浅抿了一口,笑道: “张五爷,你倒是逍遥!” 吴翟道: “你不去找你爹爹,潜入这赵王府干什么?” 黄蓉笑道: “我才不去找他呢,见你进了王府,以为会有什么好玩的,谁知你竟然背着韩姐姐在这里找乐子,哼……” 吴翟摇摇头,自顾自的喝酒,也不理她。 过了一会儿,黄蓉道: “张五爷,那群坏人正商量着去偷岳爷爷的兵书呢,你不去凑凑热闹吗?” 吴翟一笑,毫不在意的说: “让他们去偷便是!” 黄蓉怒道: “你们江南七怪不是义薄云天,行侠仗义的么,偏偏你在这金国王爷的府中乐不思蜀,安心做汉奸!” 吴翟翻了个白眼,道: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做汉奸了?” 黄蓉冷哼一声: “你不去阻止他们偷岳爷爷的兵书,这还不是汉奸?” 吴翟伸手挂了一下她的小琼鼻,说道: “真是个笨丫头!” 黄蓉俏脸一红,随即骂道: “你才是个大笨蛋!” 吴翟笑道: “为什么要阻止呢,我又不知道兵书在哪,正好让他们取来,磕着头求张五爷收纳了,那才有趣!” 黄蓉转怒为嗔,轻拍了下桌子道: “啊哈,原来你是存了这个心,真是太狡诈了!” 吴翟摇摇头道: “这叫智谋,笨丫头!” 黄蓉怒道: “死胖子,不许再叫我笨丫头!” 吴翟又不说话,只是饮酒,但见她秋波流转,娇腮欲晕,虽然年齿尚稚,实是绝色难掩。 忽然说道: “笨丫头,你快走吧!” 黄蓉愕然道: “你赶我走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吴翟笑道: “你的小脑瓜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这么晚了,我又不纳妾,你不走,赖在我房里干什么?” 黄蓉双颊绯红,骂道: “呸,下流!” 说着便“嗖”的一下从门口飘了出去,翻身上了屋顶,只几个起落,便已去的远了。 又过了几日,吴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在屋中打坐练功,完颜康来请他宴饮,他也不去。 黄蓉再也没有来,想是害羞了。 这一日,待到月上三更,吴翟穿戴齐整,悄悄的摸出屋来,径向梁子翁的药房走去。 其实这些日子他每晚必来一次,这条路都走的熟了,只不过没人发现罢了。 梁子翁是长白山武学的一派宗师,自小服食野山人参与诸般珍奇药物,是以驻颜不老,武功奇特,人称参仙老怪。 但这“参仙老怪”四字向来分开了叫,当着面称他为“参仙”,不是他一派的弟子,背后都称他为“老怪”了。 他本性不良,素来以久,约莫二十年前,这老儿信了甚么采阴补阳的邪说,找了许多处女来,破了她们的身子。 结果北丐洪七公撞见,狠狠打了一顿,又拔下了他满头白发,得亏他遇到的并非不戒和尚,否则雕儿必会短上一截! 吴翟来他房中,寻的自然不是那害人的方子,而是—— 一条大蛇! 原来这参仙老怪本是长白山中的参客,后来害死了一个身受重伤的前辈异人,从他衣囊中得了一本武学秘本和十余张药方,照法修练研习,自此武功了得,兼而精通药理。 药方中有一方是以药养蛇,从而易筋壮体的秘诀。 他照方采集药材,又费了千辛万苦,在深山密林中捕到了一条奇毒的大蝮蛇,以各种珍奇的药物饲养。 那蛇体色本是灰黑,服了丹砂、参茸等药物后渐渐变红,喂养二十年后,这几日来体已全红,眼见功德圆满。 因此他虽从辽东应聘来到燕京,却也将这条累赘的大蛇带在身畔,只要稍有数日之暇,就要吮吸蛇血,静坐修功之后,便可养颜益寿,大增功力。 他在等,吴翟也在等。 吴翟很有耐性,这是射雕世界里唯一能够短时间增强内力,而毫无副作用的一味药,他势在必得。 他只道这蛇还得养些日子,今日不过例行公事,过来瞧瞧,别让螳螂啊,黄雀啊,什么的得了先机罢了。 谁知,远远便看到药房灯火通明,门口那几个青衣童子也不见踪影。 顿时一颗心悬了起来,莫不是来迟了? 忙提起一口真气,轻飘飘的赶上前去,来到屋前,从窗缝往里一看,原来梁子翁正在屋里忙活着。 装蛇的大竹篓翻倒在一旁,那条殷红如血的大蛇蜷曲着身子,盘在他脚下,蛇身足有小碗粗细,长有数丈,此时蛇头颤动,口中伸出一条分叉的舌头不住摇动。 便见梁子翁从一旁的药罐中倒出来一碗汤药,漆黑如墨,又拿了个坛子,将蛇头伸入其中。 不知他使了个什么法儿,u看书 那蛇只是头部微颤,身子其他部位却软绵绵的似是毫不着力,竟任由梁子翁拿起一把尖刀,将蛇颈割破,淌出猩红的蛇血来! 那蛇显是痛极,整个身子都颤动起来,却终究动弹不得,蛇血汩汩冒出,不多久便已灌了半坛。 梁子翁将那碗黑汤倒了进去,用尖刀搅了搅。 此时,那蛇血将尽,流淌渐慢。 梁子翁又用刀割了几下,站起身来,攥住住蛇尾,运功于掌上,缓缓捋了上去,凡他捋过之处,那猩红的蛇身竟然变得灰败,而蛇血再一次激射出来!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蛇已变得浑身灰败,伤口中更无一滴血渗出。 梁子翁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便将蛇丢到一旁,又用尖刀轻轻搅拌着坛中蛇血。 但见他狂吞口涎,甚至顾不上擦头脸上的汗珠。 似乎就要连坛子吞下…… 第24章 这锅你背了罢 吴翟捡起一枚石子,暗运真气,从窗户里弹了进去。 那石子轻飘飘的飞进屋中,越过梁子翁头顶,忽然拐了个弯,疾向上升,忽然“啪”的一声打在梁上。 梁子翁身形晃动,已挡在血坛之前,手执尖刀仰头喝道: “甚么人?” 不料梁上空空如也,只有灰尘簌簌落下。 心道不好,背心上突然一麻,原来吴翟声东击西,骗他转身,竟已蹿进屋来,在他背心穴道上点了一指。 他武功高出老怪极多,这一下出手奇快,梁子翁全然不防,待得惊觉想要抵御,上身已转动不灵。 吴翟跟着又伸指在他腰里点了一下,梁子翁顿时麻软在地,动弹不得,正自惊骇不定,却觉来人就此罢手,无声无息的走了。 梁子翁担心蛇血,连忙运气冲击被点的穴位,试了几次,但觉被点处隐隐作痛,却已松散许多。 便不顾疼痛,勇猛精进,不过一炷香功夫,便已冲开穴道,扭头一看,血坛与蛇尸均已不见,顿时面如死灰,身子凉了半截。 想这二十年之功废于一夕,忍不住流下泪来。 他定了定神,又想起仇人这点穴功夫并不高明,料来离去未久,当下疾奔出房,跃上高树,四下眺望,但院里漆黑一片,哪里还有仇人的踪影? 他怒火如焚,但心思细密,落下树来,在雪地上悉心搜索起来,忽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药气,正是蛇血的味道。 忙躬下身子,像猎犬一样,遁着气味,边闻边走。 走了好一阵,四下里已然灯烛无光,也不知到了何处,忽觉遍地都是荆棘,乱石嶙峋,有如无数石剑倒插。 王府之中何来荆棘乱石,但梁子翁火烧火燎的寻觅,哪有余暇寻思? 只觉小腿被荆棘刺得甚是疼痛,但他一想到仇人抢去了蛇血,怕是一时三刻就会一饮而尽,二十年心血却为他人作了嫁衣裳! 顿时双目赤红,别说是小小荆棘,就是刀山剑林,也是毫不犹豫的钻进去了! 突然间脚下一软,叫声不好,身子已凭空下堕,似乎跌了四五丈这才到底,竟是一个极深的洞穴。 他身在半空已然运劲,只待着地时站定,以免跌伤,哪知双足所触处都是一个个圆球,立足不稳,仰天一交跌倒。 撑持着坐起身来时手触圆球,吓了一跳,摸得几下,辨出这些大圆球都是死人骷髅头,看来这深洞是赵王府杀了人之后抛弃尸体的所在。 饶他一生坏事做尽,但身处骷髅堆中,仍不由毛骨悚然,伸手四下摸索,欲寻出路,脱身离去 又向后退了几步,居然仍有容身之处,他转过身来,双手伸出探路,一步步前行,原来是个地道。 又进了数步,一股血腥药气便扑鼻而至。 梁子翁心中一喜: “原来仇人却将蛇血藏在此处,这次瓮中捉鳖,看你往哪跑?” 精神一振,双手张开,摸着地道的两壁,慢慢的一步步紧迫,又走了数丈,斗觉前面一空,地道已完,到了一个土室。 忽然左边角落里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 “谁在这里撒野?” 话声似是女子,声音中充满了愤恨,又听她说话时不住急喘,像是身患重病。 梁子翁怒喝道: “贼喊捉贼,还不交出我宝蛇血!” 只听得那声音又阴森森的道: “什么蛇血,进我洞来,有死无生,你活得不耐烦了吗?” 这人正是梅超风,那日吴翟杀了陈玄风,她又被柯镇恶伤了眼睛,若非陡然间狂风骤雨大作,她便已死在江南七怪手中。 她趁黑逃出,韩宝驹等人到处搜索,她也不敢出去抢尸体,便在草原中逗留了几日,正好遇上完颜洪烈,将她带了回来。 这十几年,梅超风隐在王府地穴中练功,后来又教完颜康九阴白骨爪和摧心掌,还从他口中得了几句全真内功心法。 那完颜康本来就瞧不上丘处机,全真武功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又害怕师父追究,不敢将心法说全了给梅超风,是以她独自修炼全真内功,却是极为艰难。 两天之前,她强修猛练,凭着一股刚劲急冲,突然间一股气到了丹田之后再也回不上来,下半身就此动弹不得了。 梅超风平日里不许完颜康来寻,自然也无人知道她竟然练功走火入魔,独自在这地道中捱受痛苦。 就在方才,忽有一人跃下地底。 她还道是完颜康,哪知来人武功奇高,瞬息间便将她制住,又在她口中塞了一物,温吞滑腻,却是腥臭至极,又带着一股子药味,似是一枚蛇胆! 那人在她喉间一捏,那蛇胆竟自滑入腹中,梅超风惊骇欲绝,还道这人逼自己吃了什么毒物? 那人却什么都没说,拍拍手跃出洞穴走了。 梅超风心里害怕,正想着法儿要把那蛇胆吐出,洞中忽然又坠下一人,一上来便污她偷了宝蛇,让她如何不怒? 梁子翁却已听清楚了她的所在,骂道: “你装神扮鬼,吓得倒我吗?” 抢上数步,伸手来拿,突觉五根冰凉的手指伸过来一把抓住了自己手腕,劲力大得异乎寻常,被她一拉之下,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扑出,撞在一团干草之上。 那女人喘着气,向梁子翁道: “你这几下擒拿手,劲道不小啊。你是关外来的罢?” 梁子翁大吃一惊,心想: “我瞧不见她半根寒毛,怎地她连我的武功家数都认了出来?难道她竟能黑中视物?这个女人夺我蛇血,u看书.ukansh 武功又如此高强,这下却不好办了!” 当下不敢轻忽,朗声道: “在下是关东参客,姓梁!” 那女子道: “啊,是参仙梁子翁。别人不知,无意中闯迸我洞来,已是罪不可赦,梁老怪你是一派宗师,难道武林中的规矩你也不懂吗?” 梁子翁愈觉惊奇,但他自忖不敌,便道: “请教尊驾的万儿,我与你无冤无仇,请将蛇血还给我吧!” 那女人道: “我……我没见过什么蛇血!” 又听她强抑呻吟,似乎十分痛苦。 梁子翁勃然大怒,他分明闻到浓烈血腥气,但这人却始终否认,莫不是已经将血喝了? 第25章 得了便宜卖乖 梁子翁正要喝骂,又听到她的呻吟,心想: “这贼婆子虽然身负绝技,但听上去似乎非病即伤,不知武功还留得几成,倒不足为患,只是在黑暗中甚是吃亏。” 于是从怀中摸出火折子,一晃点亮。 见眼前一个女子坐在地下,披头散发,全身黑黝黝的一团,而她身边不远处,正放着血坛和那条灰白的大蛇! 梁子翁上前几步,往里一探,顿时悲从中来,原来那血坛中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一滴蛇血? 再看那女子,却是双目紧闭,原来是个瞎子。 她面色黝黑,但唇边一丝鲜血尚未擦去,梁子翁闻到她身上药气,哪里还不知道正是她喝了宝蛇之血! 绝望之中,恶念陡生: “她喝了我的蝮蛇宝血,我立即取他性命,喝干他的血,药力仍在,或许效果更佳也未可知。” 当下运劲于臂,双手齐出,疾向那女人肩头抓去。 然而尚未碰到衣服,那女人举爪向迎,梁子翁手腕上遇到一股大力向左粘去,顿时吃了一惊,左手回转,反拿敌臂。 那女子喝道: “去罢!” 手臂忽长,一掌拍在梁子翁背上。 只听“腾”的一声,梁子翁半身酥麻,“登登登”倒退三步,幸而他内功了得,未曾受伤。 粱子翁骂道: “好贼婆,还我蛇血!” 那女子只是喘气,忽然一掌拍出,竟将火折子熄了。 洞中登时一片漆黑,但粱子翁见她似乎下身不能移动,惊惧之心立时减了七分,仍是慢慢逼近。 便要纵身上前袭击,将她掀倒在地,咬破她咽喉,吸回宝血,收受这二十年采药饲蛇之功。 突然间脚踝上有物卷到,似是一条软鞭。 这一下无声无息,鞭来如电,更是大吃一惊,他应变奇速,就在这一瞬间身随鞭起,右腿向那女子踢去。 他腿上功夫原是武林一绝,在关外享大名逾二十年,这一腿当者立毙,端的厉害无比。 哪知他脚尖将到未到之际,忽觉“冲阳穴”上一麻,大惊之下,立即撤回,这“冲阳穴”位于足跌上五寸,被人拿正了穴道,这一条腿便麻木不仁。 幸好他缩脚得快,才没给拿中,但急踢急缩,自己扭得膝弯中一阵疼痛。 梁子翁心念一闪: “这人在暗中如处白昼,拿穴如是之准,岂非妖魅?” 忽听风声大起,对方举爪来袭,危急中翻了半个筋斗避开,反手挥掌,要震开她拿来的这一招。 他知对手厉害,这一掌使上十成之力,心想此人这般气喘,决无内力抵挡。 突然听得“格格”一响,敌人手臂暴长,指尖已搭上了他肩头。 粱子翁左手力格,对方掌力吞吐,已震得梁子翁胸口一阵阵气血翻腾,又觉敌人手腕冰凉,似非血肉之躯。 哪敢再行拆招,就地翻滚,退出数步。 吁了一口长气,心想: “我活了几十年,从未遇过这般怪事,不知到底是女妖还是女鬼,采阴补阳遇上了臭叫化,养蛇炼血却又遇上了女鬼,两次都是险些性命不保,难道修炼长生果真是逆天行事,鬼神所忌,以致功败垂成吗?” 心中害怕,但又放不下蛇血,转念一想: “这贼婆子住在王府,必然与赵王有些瓜葛,既然打不过,此事却需从长计议,且先诓她出去再说!” 于是站起身来,扬声问道: “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这便认栽了,请教尊驾的万儿。” 那女人适才和粱子翁拆了这几招,累得气喘更剧,咳嗽了一阵,嘶嘎着嗓子道: “你听过黑风双煞么?” 梁子翁瞧着她张口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恍然惊觉,叫道: “你是铁尸梅超风?” 梅超风行功走火,下身瘫痪后已然饿了几日,知道再困几日则必死无疑,见梁子翁服软,叹了口气道: “梁老怪,你带我上去,我帮你寻那蛇血怎样?” 她目不能视,自然不知道盛血的坛子、取了胆的大蛇皆在她身边,所谓人赃俱获,早已辩白不清了! 梁子翁气得倒仰,还帮我寻蛇血,你当老子也是个瞎子么? 但他究竟不是莽夫,于是强压着怒火,温言道: “大家同在赵王府效力,什么帮不帮的?” 见梅超风并未否认,心中笃定,便伸手过去,将她扛在肩上,爬出地洞,忙奔回香雪厅去。 却说吴翟喝干了蛇血,又嫁祸给梅超风,自己却轻飘飘的奔回别院,连饮了好几壶酒,将口舌中的血腥药气冲刷干净。 这才感觉全身都是热烘烘地,尤其腹中炎热异常,似有一团火球在猛烈燃烧,丹田如针扎一般,渐渐体内犹如滚水沸腾,热得难受,周身欲裂,奇痒无比。 他有吃菩斯曲蛇胆的经验,知道这是药力发作的症状,并不害怕,便放松下来,任由《易筋经》自行流转,慢慢吸收这些好处。 又里里外外换了新衣,打开房门,坐在桌前,趁着月色,独自小酌,倒也逍遥自在。 过了一会儿,黄蓉从屋顶跃下,款款走进来,笑道: “张五爷,好深的心机啊!” 吴翟笑了笑,斟了一杯酒递过去,说道: “你都看到啦?” 黄蓉接过酒杯,浅浅的抿了一口,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说道: “你嫁祸给梅超风,可把她害惨啦!” 吴翟道: “怎么了?” 黄蓉道: “你倒是逍遥自在,可怜那梅超风百口莫辩,却被赵王府的那些牛鬼蛇神围攻啦!” 吴翟哈哈大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 “狗咬狗,一场好戏!” 黄蓉皱眉道: “你这般害我师姐,不怕我爹爹找你算账么?” 吴翟笑道: “我胆子大得很,uu看书 .ukansh.o 黄老邪的二徒弟陈玄风也是我杀的,如今还拐了他女儿在这喝酒,你说我怕不怕?” 黄蓉笑道: “我爹爹不在,你便大夸海口,若他来了,怕是张五爷早已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吴翟摇摇头,并不辩解。 两人喝了一会儿酒,便听到香雪厅那边喧哗声越来越响,似有人动手,放下酒杯说道: “走吧!” 黄蓉问道: “干什么?” 吴翟笑道: “张五爷占了便宜,自然还得去卖个乖!” 第26章 狗咬狗打得好 两人来到香雪厅前,远远便见梅超风坐在雪地上,沙通天、侯通海、梁子翁、三人互为犄角,已将她团团围住。 灵智上人和欧阳克站在檐下观战,前者双目低垂,一动不动,欧阳克则折扇轻摇,身后四名妖娆美女不时将果仁剥好了喂他,甚是逍遥。 欧阳克武功了得,又仗着叔父撑腰,多年来横行西域。他天生好色,历年派人到各地搜罗美女,收为姬妾,闲居之余又教她们学些武功,因此这些姬妾又算得是他女弟子。 这次他受赵王之聘来到燕京,随行仍带了二十四名姬人,自负下陈姬妾全是天下佳丽,就是大金、大宋两国皇帝的后宫也未必能比得上。 此时见吴翟与一个极美少女并肩走来,但见她秋波流转,美貌绝伦,虽然年齿尚稚,实是生平未见的绝色,自己的众姬相比之下竟如粪土,早已神魂飘荡,心痒骨软,说不出话来。 吴翟与他二人微微点头,便转身看向院中。 黄蓉见他一身白衣,倒也算英俊潇洒,但一脸的魂授色于,顿时心生厌恶,冷哼一声,隐在吴翟魁梧的身躯后面。 院中正斗的激烈,此时遭三人围攻,梅超风仍是不落下风。 过不多时,便听“刷”的一声,梁子翁肩头已着,登时鲜血迸现,急忙跃开。 梅超风左臂伸出,往侯通海身后抓去,侯通海身子急缩,让开一尺,岂知梅超风的手臂竟能在瞬息之间暴伸暴缩,直如通臂猿猴一般,侯通海缩得虽快,她手臂跟着前伸,已抓住他后心提起,右手手指疾往他天灵盖插下。 侯通海全身麻软,动弹不得,大叫: “救命,救命,我投降了!” 沙通天见师弟危殆,跃起急格,挡开了梅超风这一抓,两人手腕相交,都感臂酸心惊。 这时左边“嗤嗤”连声,梁子翁的子午透骨钉连珠袭到。 梅超风顺手把侯通海身子往毒钉上掷去,侯通海身上中镖,“啊唷”一声大叫,沙通天见这一掷势道十分劲急,师弟撞到地下,必受重伤,倏地飞身过去,伸掌在他腰间向上一托。 侯通海犹如纸鹞般飞了起来,侍得再行落地,那已是自然之势,他一身武功,这般摔一跤便毫不相干。 只不过侯通海左手给这般势道甩了起来,挥拳打出,手臂长短恰到好处,竟然重重的打在自己头顶三个肉瘤之上,登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梁子翁的子午透骨钉又已陆续向梅超风打到,同时梁子翁、沙通天前后夹攻上来。 梅超风听音辨形,手指连弹,只听得“铮铮铮铮”一阵响过,四枚毒钉分向梁子翁、侯通海、欧阳克三人射来! 沙、梁二人后跃避开,欧阳克正盯着黄蓉出神,突然间劲风袭胸,忙伸折扇将毒钉击落,心中恼怒,喝道: “贼婆子找死!” 从檐下跃出,加入战团,他身后四个美女竟然也嘻嘻哈哈跟了过来,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左回右旋,媚态百出,直似跳舞一般。 欧阳克低喝一声,双掌拍出,梅超风单手在地上一撑,忽然滑出尺许,同时左抓径向欧阳克胸口抓来,欧阳克见这一抓劲势之凌厉实是生平未遇,大骇之下,忙伸扇往她腕骨击去,同时急跃闪避。 只听得“嗤”、“喀喇”、“啊啊啊啊”数声连响。 欧阳克衣襟被撕下了一大片,扇子折为两截,四名姬妾倒在地下,他一眼看去,四女尽数毙命,每人天灵盖上中了一抓,头顶鲜血和脑浆从五个指孔中涌出。 欧阳克惊怒交集,当即展开家传的“神驼雪山掌”,身形飘忽,出掌进攻,但梅超风十指尖利,每一抓出,都挟着“嗤嗤”劲风,欧阳克怎敢欺近身去? 这时梅超风在三名高手夹击之下渐感支持不住,再斗片刻,梁子翁长声猛喝,跃在半空,梅超风觉到左右同时有人袭到,双臂横挥出去,猛觉头上一紧,一把长发已被梁子翁拉住。 梅超风挥掌猛劈,梁子翁只觉劲风扑面,只得松手放开她头发,侧身避开,梅超风哼了一声,右手一抖,蓦地里白光闪动,一条长鞭挥舞开来,登时将三人远远逼开。 梅超风的毒龙银鞭本是厉害之极,四丈之内,当者立毙,但沙通天、梁子翁、欧阳克均非易与,岂肯就此罢手? 梅超风虽然暂时占了上风,但丹田中真气如沸,知道再战下去,内伤不可收拾,正要开口罢战。 灵智上人忽从僧袍下取出一对铜钹,双手合处,“当”的一声,震耳欲聋,梅超风眼瞎,全赖一双耳朵,此时耳中轰鸣,难辨敌器。 忽然感觉劲风扑面袭来,却是那对钢钹一上一下,疾飞过来。 大惊之下,铜钹离身已近,哪里还来及闪避,急忙伸掌在地上一拍,同时后仰,右掌从上面铜钹底下一托,左足在下面铜钹上一顿,竟自在两钱之间冲了过去。 这一下凶险异常,双钹固然逃过,但灵智上人也已欺身而上,巨掌起处,“大手印”向她拍去。 梅超风收势不住不住,仍是向前猛冲,直扑向敌人怀里,黄蓉惊叫一声,眼见梅超风要被巨掌震得筋折骨断,五脏碎裂。 吴翟忽然挥出一拳,灵智的巨掌堪堪击在梅超风背上,却听他忽然痛呼一声,手掌立即收转。 众人一凝神间,u看书 .uuanshu 但听得灵智捂着手腕,向吴翟怒道: “张五爷,你干什么?” 吴翟笑道: “这般欺负一个瞎眼腿瘸的女人,却不是好汉所为,大师稍等片刻,待我先了却了一桩旧事,就此袖手旁观,如何?” 灵智上人冷哼一声,站到一旁。 众人知道他武功极高,皆是敢怒不敢言,吴翟微微一笑,向梅超风走去,扬声道: “梅若华,你还记得我么?” 梅超风之前避无可避,只道必死,谁知关键时刻灵智上人忽然被人逼开,还道是来了帮手,但她在王府并无交际,又不知是何人援手? 正自惊疑不定,吴翟一开口,顿时心如死灰,惊叫道: “你可是笑弥勒张阿生?” 第27章 爷今日不杀你 梅超风虽然目不能视,但她还没有聋,当年陈玄风死时,吴翟曾向韩小莹叫过一声: “七妹,这恶婆娘练门在舌下,你用剑戳她的嘴,戳……” 梅超风知道必定是他杀了师兄陈玄风,十几年来,这声音便似烙印一般深深刻在她心里,故而吴翟一开口,她便知是谁,心中又恨又怕,暗想: “我到处找他不到,今日却自行送上门来,若是换了另日,那正是谢天谢地,求之不得,但眼下强敌环攻,我本已支持不住,再加上这个魔头,今日是有死无生了……” 吴翟笑了一声,说道: “看来,你眼睛虽瞎,记性倒是还行!” 梅超风凄厉叫道: “张阿生,贼汉子是你杀的吗?” 吴翟点头道: “是啊,他一身横练工夫甚是了得,周身坚硬似铁,但练门正在肚脐,我用牛耳尖刀轻轻一捅,便已没柄而入,再往里一搅,他双腿一蹬,就死啦!” 吴翟说的甚是详细,梅超风心如刀绞,便似历历在目,她面目扭曲,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双目中流下来一行浊泪。 心一横,便打定了主意: “今日决意与这魔头同归于尽!” 左手握毒龙鞭,右臂忽长,直向吴翟面门抓来! 吴翟轻笑一声,左手抓住梅超风右爪,右手按在她肩头,浑厚内力喷薄而出,梅超风登时浑身软瘫,毫无招架之力。 她心中骇极,仍不屈服,昂首道: “你杀了我吧!” 吴翟叹道: “梅若华,看在你小师妹面上,今日张五爷不杀你,去跟黄老邪多学几年功夫,再来寻我报仇,别再丢桃花岛的脸面!” 说着,将手掌按在她后心,将一股浑厚内力绵绵输入。 梅超风身子一颤,却感觉这股内力竟是缓缓将她周身乱窜的内力收拢起来,纳入丹田之中。 不由纳闷,这魔头为何帮我? 忽然想起吴翟所说“小师妹”,暗忖自己师兄妹六人,只有自己一个女的,哪里来的小师妹? 张口问道: “什么小师妹?” 黄蓉朗声道: “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 梅超风更加吃惊,只说: “你……你……你……” 黄蓉叫道: “你怎样?东海桃花岛的弹指峰、清音洞、绿竹林、试剑亭,你还记得吗?” 这些地方都是梅超风学艺时的旧游之地,此时听来,恍若隔世,颤声问道: “桃花岛的黄……黄师傅,是……是……是你甚么人?” 黄蓉道: “好啊!你倒还没忘记我爹爹!” 梅超风一怔,问道: “你是,是黄师傅的女儿?” 梅超风和陈玄风练《九阴真经》下卷不得要领,曾潜入桃花岛妄图再偷上卷而不得,离开时梅超风想起师母恩情,想在窗外瞧瞧。 哪知看到的只是一座灵堂,才知道师母过世了。 她心里很难过,想起师父师母向来待她很好,如今师母死了,师父一人寂寞孤零,自己实在对不起他,忍不住哭出声来。 被黄药师惊觉,那时她看见灵堂旁边有个一岁大的小女孩儿,与师母极像,黄药师正要扑出窗外,那女孩儿笑着叫: “爸爸,抱!” 张开了双手,扑向黄药师,黄药师怕她跌下来,伸手抱住了她,黑风双煞这才趁机逃脱。 这一幕梅超风记得很清楚,知道若不是这女孩儿,她和陈玄风必然会被师父捉住,死的痛苦至极! 此时想起往事,仍感心惊肉跳,颤声道: “师妹,师父呢?” 黄蓉嘻嘻一笑,说道: “你猜?” 说话间,吴翟运功已毕,收掌退开,朗声道: “我旧事已了,诸位自便。” 吴翟走到檐下,向黄蓉微微一笑,见梁子翁跃跃欲试,又说: “我这人看不惯以众凌寡之徒,诸位还是单挑吧!” 话音未落,梅超风已从地上站了起来,走上两步叫道: “梁子翁,来喝我血吧!” 梁子翁心中骇然,才知道片刻之间,吴翟已将这恶婆娘的伤腿治好了,但见她手一扬,一条明晃晃,亮晶晶,生满倒钩的毒龙银鞭已飞到眼前。 连忙倒跃躲开,心道: “这额婆子坐在地上,我等犹自围攻不胜,此时她腿伤已好,这张阿生又不许围攻,如何打得过她?” 于是干笑两声,说道: “张五爷误会了,我等只是切磋而已。” 吴翟笑道: “不打了?” 梁子翁讪讪笑道: “不打了!” 吴翟强势出头,这梁子翁说不打,其他人本就是为他蛊惑,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只是欧阳克损失了四名美姬,但他现在一颗心都在黄蓉身上,对自己家的粪土,哪里还有半分留恋? 吴翟打了个哈哈,向黄蓉道: “那咱们走吧!” 转头对梁子翁道: “替我跟完颜康说一声,他师父不来,我自去找,便不打扰了!” 说罢,走到梅超风身边,伸手抓住她后领,像提着一只小鸡仔一样,走到墙边,一跃而过。 黄蓉回头狠狠的瞪了欧阳克一眼,叫道: “喂,你等等我!” 身子腾空而起,像一只雨燕,轻轻飞过墙头,远远听得她清脆的笑声隐隐传来,已去的远了。 欧阳克长叹一声,众人相顾骇然。 他们这才知道“黑风双煞”原来是东邪黄药师的徒弟,而自己无缘无故竟然跟这等强人结下了仇恨,不由都看向梁子翁…… 却说吴翟三人出了王府,走不多时,吴翟忽然停下脚步,向黄蓉一笑,说道: “可惜啊,uu看书 ww.ukanshu 好多热闹你看不到了!” 黄蓉一头雾水,问道: “你说什么?” 吴翟摇摇头,却不解释,掉头向城外走去。 黄蓉跺了下脚,这人就这毛病太坏,总是莫名其妙撂下一句话,再问时,又成了闷葫芦,甚是可气! 燕京城墙高大,吴翟让黄蓉抓着梅超风的腰带,他左手提着两女,右手攀着城墙砖缝,竟然如履平地,瞬息间便越墙而出,径直来到一片山林之中。 此时月黑风高,山林中怪声四起,黄蓉有些惧怕,扯了扯吴翟衣襟,低声问道: “死胖子,你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吴翟不答,向前努努嘴,黄蓉顺着他眼神看去,顿时尖叫一声,抱住吴翟手臂骇然道: “那,那是什么?” 第28章 砍下你的右臂 原来,不知何时,三人面前已经多了一人。 那人身材高瘦,身穿青色布袍,脸色古怪之极,两颗眼珠似乎尚能微微转动,除此之外,肌肉口鼻,尽皆僵硬如木石,直是一个死人头装在活人的躯体上,令人一见之下,登时一阵凉气从背脊上直泠下来。 吴翟轻轻拍了拍她手背,笑道: “莫怕,那是你爹爹!” 黄蓉怒道: “胡说什么,那是你爹爹才对!” 吴翟哈哈大笑,指着那人道: “黄老邪,你别装了,这深更半夜怪吓人的,快把人皮面具取了,瞧连女儿都认不出你来了!” 那人尚未答话,梅超风却已软瘫在地,只想立时转身飞奔而逃,可是脚下哪动得分毫? 只吓得魂飞天外,牙齿相击,“格格”作声,不知如何是好,心中绝望已极: “师父竟然到此,不知他要如何处死我?” 想起黄药师生性之酷、手段之辣,不禁脸如土色,全身籁籁而抖,不由得全身酸软,似已武功全失,伏在地下,颤声道: “弟子罪该万死,只求师父可怜弟子双目已盲,从宽赐死。弟子对不起您老人家,当真是猪狗不如。” 忽然想到黄药师以往对待自己的恩义,突然间一番惧怕之心变作了满腔惭愧之意,说道: “不,师父不必从宽处死,你罚我越严越好!” 那青衣怪客却不理她,右手慢慢从脸上揭下一层皮来,原来他脸上果然戴着一张人皮面具,是以看上去诡异古怪之极。 这本来面目一露,但见他形相清癯,丰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当真是一副好相貌,且有魏晋风华! 黄蓉突然高叫: “爹爹!” 向那青衣怪客奔去,扑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忽又高声欢呼,抢过了面具罩在肉己脸上,抱住他的脖子,又笑又跳。 过了一会儿,黄蓉笑道: “爹,你怎么来啦?” 黄药师沉着脸道: “我怎么来啦!来找你来着!” 黄蓉甚是难过,自从吴翟讲了那个沉船的故事,她心里既盼着爹爹来找,可又怕爹爹来找,怕他一出桃花岛便受了重誓反噬。 如今见到爹爹,知道他为了自己顽皮,果然违愿破誓,当下软语说道: “爹,以后我永远乖啦,到死都听你的话。” 黄药师见爱女无恙,本已喜极,又听她这样说,心情大好,轻轻抚摸着她秀发,柔声说道: “好啦,爹知道了。” 忽然抬头对吴翟道: “你叫张阿生?” 吴翟笑笑,点头道: “正是!” 黄药师面无表情,冷冷的道: “你将右臂砍了!” 黄蓉一惊,从他怀里脱出,伸手挡在他面前道: “爹,他是我朋友!” 黄药师冷笑一声,说道: “什么朋友?小子,你自己动手还是?” 吴翟笑道: “砍了太疼,我下不了手!” 黄蓉急道: “大笨蛋,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油嘴滑舌的!” 黄药师哼了一声,冷冷的道: “陈玄风虽是我门叛徒,自有我门中人杀他,桃花岛的门人能教外人杀的么?” 吴翟只是冷笑,并未答话。 黄蓉忙道: “爹爹,张五哥方才救了梅师姐,你饶了他吧?” 黄药师一怔,又道: “好,你救了超风,可算一命抵一命,但你右臂触过蓉儿,便不用再长了……” 话未说完,黄蓉面上一红,才知道爹爹是为这事着恼。 于是抢着说道: “爹,方才是我捉他手臂的,不关他的事!” 黄药师昂首道: “那也得砍!” 吴翟笑道: “黄老邪,此事却是有理。若是有人对我女儿如此,我便也入你一般,非砍下他的手臂不可!” 黄药师冷哼一声: “动手吧!” 吴翟又笑,指着黄药师说: “我怕疼,若真想要,你便自己来取吧!” 黄蓉急道: “大笨蛋,你……” 黄药师却已飘然上前,左掌翻起,向他肩头斜劈下去,喝道: “不知死活!” 吴翟右臂举起架开,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心道: “踏马的,蛇血尚未吸收,这次托大了!” 眼见黄药师第二招又到,当下凝神接战,数招一过,黄药师大是惊异: “这小子年纪不大,武功怎么竟练到了这个地步?” 高手比武,实是让不得半分,黄药师初时出手只用了七分劲,哪知吴翟内力已深,大伏魔拳法威力极大,此时全力奋击,竟然将黄药师压在下风。 黄药师心中一急,忙展开落英神剑掌法,身形飘忽,力争先着。 吴翟气息绵长,以大伏魔拳法拆解,黄药师连变十余种拳法,始终难以反先,待拆到一百余招,他倏施诡招。 吴翟料不到以他的身份、实力,竟然还会使诈,险些被他左脚踢中,只得退开两步,这才扳成平衡之局。 黄药师舒了一口气,暗叫: “惭愧!” 欲待乘机占到上风,不料吴翟守得坚稳之极,他气息流转,《易筋经》自然急速运行,蛇血所蕴的药力渐渐化为内力流入丹田。 因此,尽管黄药师攻势有如惊风骇浪,吴翟却始终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慢慢炼化蛇血,拳脚上竟没半点破绽。 五百招一过,黄药师大是焦躁,心道: “我这久不出桃花岛,uu看书 .uukansh江湖上后起之辈竟然如此厉害了么?” 争胜之心迫切,招势一变,全力抢攻,掌影飘飘,出手快捷无伦。 这一来,吴翟登处下凤,只感呼吸急促,有似一座大山重重压向身来,眼前金星乱冒,堪堪抵挡不住。 黄药师出手加快,攻势大盛,吴翟唇干舌燥,渐渐手足酸软,越来越是难挡,只盼快些将蛇血炼化,当下只是凭着一股坚毅之气硬挺下来。 但黄药师内力高出他一截,《易筋经》运转再快,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待拆到八百余招,黄药师忽然缓缓的拍出一掌。 掌法霸气绝伦,笼罩了吴翟上半身,拆无可拆,吴翟只得竭起丹田之力,举拳相迎。 只听“轰”的一响,拳掌相交,两人都是全身大震。 黄蓉惊呼一声,走近观看,只见两人拳掌相抵,胶着不动,原来黄药师久攻不下,竟逼吴翟拼起内力来了…… 第29章 《9阴真经》下卷 吴翟暗暗叫苦,这下玩大发了! 本来是一条臂膀的事,这一番内力相较,怕是一个不好,就要把小命搭上! 若是此刻退缩,被黄药师顺势推将过来,以他内力之深,自己必死无疑,遂决意先运劲抵挡一阵,只盼黄药师忽然心慈手软,掌劲稍杀,再行避让认输。 但以东邪的秉性,何时心慈手软过? 黄药师见吴翟居然挡得住自己毕生精力之所聚的这一掌,不由得一惊,正要全力以攻,将其毙于掌下! 黄蓉在一旁看的分明,见黄药师目露凶光,急忙叫道: “爹,张五哥救过我的命,你若是把他杀了,我,我便永不再见你了!” 黄药师一惊,抬头问道: “小子,你救过蓉儿?” 吴翟脸憋的通红,正自咬牙坚持,见黄蓉向他不断眨眼,正是要让他认了这番好意,又见黄药师面目狰狞,傲气顿生,斩钉截铁的道: “我没救过她!” 黄蓉大急,眼泪滚落,叫道: “大笨蛋,你胡说什么!爹,他此时头昏脑涨,定是记不得了,你快撒手吧……” 黄药师冷笑一声,心中了然。 但他生性怪癖,若吴翟挟恩图报,软语求饶,他反而是瞧不上。 意外的是,吴翟虽然危在旦夕,却仍是一口咬定没救过黄蓉,这一口硬气倒让他甚是舒坦,一时怜才之意大盛,好胜之心顿灭,当下留劲不发,缓缓收力。 过了片刻,两人同时收功,向后跃开。 黄药师哼了一声,赞道: “臭小子,武功不行,骨头倒是够硬!” 吴翟此时头昏眼花,闻言微微一笑,抱拳道: “黄老邪,当真了得!”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方白绢,向黄药师抛过去,又道: “黄老邪,我武功未成,认栽。今日是六月初五,一个月后,七月初五,我自去桃花岛,咱们再打一场,若是输了,我便将这右臂撕了给你,如何?” 黄蓉急道: “大笨蛋,你疯了么?” 又转头向黄药师笑道: “爹,这人被你吓糊涂啦,你别理他!” 黄药师本来已去了取吴翟手臂之心,此时见女儿如此回护于他,似乎反而与老父生分了,心中颇有妒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伸手接过白绢,看也不看,冷笑道: “七月初五,我等你便是!” 黄蓉正待要劝,但见爹爹面色不善,只好作罢,心想: “这大笨蛋今天定是吃错了什么药,非得一心求死。为今之计,只有等他上了桃花岛,再做计较了……” 黄药默然不语,一对精光闪亮的眸子直射在梅超风身上。 过了片刻,忽的冷然道: “超风,你作了大恶,也吃了大苦。我且问你,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梅超风万料不到,自己犯了如此大逆不道的罪行,师父竟然还会给自己一线生机,顿时喜出望外,拜倒在地,说道: “弟子罪该万死,不敢乞活。恩师让我死,我便死,恩师让我活,我便活着……” 黄药师道: “好,好!” 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三掌。 梅超风突觉背心微微刺痛,这一惊险些晕去。 她早年曾听丈夫说过,师父有一项附骨针的独门暗器,只要伸手在敌人身上轻轻一拍,那针便深入肉里,牢牢钉在骨骼的关节之中。 针上喂有毒药,药性却是慢慢发作,每日六次,按着血脉运行,叫人遍尝诸般难以言传的剧烈苦痛,一时又不得死,要折磨到一两年后方取人性命。 武功好的人如运功抵挡,却是越挡越痛,所受苦楚犹似火上加油,更其剧烈,但凡有功夫之人,到了这个地步,又不得不咬紧牙关,强运功力,明知是饮鸩止渴,下次毒发时更为猛恶,然而也只好挡得一阵是一阵了。 梅超风知道只要中一枚针已是进了人间地狱,何况连中三枚? 但她方才已说,生死但凭师父一言而决,此时却是万万不可寻死,否则以师父的秉性,怕是比中附骨针还要生不如死! 不禁惨然一笑,跪伏在地,垂首不语。 黄药师道: “附骨针上的药性,一年之后方才发作。这一年之中,有三件事给你去做,你办成了,到桃花岛来见我,自有法子给你拔针。” 梅超风大喜,忙道: “弟子赴汤蹈火,也要给恩师办到。” 黄药师冷冷的道: “你知道我叫你做甚么事?答应得这么快?” 梅超风不敢言语,只自磕头。 黄药师道: “第一件,你把《九阴真经》丢失了,去给找回来,要是给人看过了,就把他杀了,一个人看过,杀一个,一百个人看过,杀一百个,只杀九十九人也别来见我。” 吴翟忽道: “黄老邪,《九阳真经》我已经还给你了,倒也不用再让梅超风去寻,至于看过的人,一个是陈玄风,另一个便是我了。七月初五,若是我打不过你,这条命给你便是!” 黄药师一愣,随即想到什么,忽然将手中白绢展开,果然写的有字,忙点亮火折子,细细看了一遍。 过了一炷香功夫,黄药师吁了口气,怔怔望着吴翟。 他已知这白绢上所录,正是妻子冯蘅耗尽心血抄录的《九阳真经》下卷,妻子临终不支,经文并不完整,这白绢所录也是残缺,u看书uukashu 正与其相合。 心中大惑不解: “这小子既然杀了陈玄风,经文必是从他手中所得。但他手握如此瑰宝,竟然随随便便就抛将出来,给了自己。若非给梅超风下安排任务,料他也不会挑明,当真是怪人!” 忽然想到,之前吴翟既然不肯挟黄蓉救命之恩以图自己罢手,自然也不屑拿这江湖上人人争得头破血流的《九阴真经》来换命了,这份硬骨傲气,当真世所罕有! 于是展颜道: “张五侠,黄老邪承你的情。七月初五之约,就此作罢,算我我欠你一份人情!” 吴翟笑道: “黄老邪,你的邪气呢,你也忒小看我了,大家交个朋友而已,哪那么多的人情来去?” 黄药师抚掌大笑,连连说道: “好,好,好……” 第30章 旋风扫叶腿法 黄药师一生纵横天下,行事说话,无不离经叛道,因此上得了个“邪”字的名号,其实落落寡合,生平实无知己。 不料此番与吴翟相遇,其行事作风,却已暗合秉性,寥寥数语,竟是大合心意。 于是鼓掌笑道: “好啊,张五侠傲骨嶙峋,我这么想,倒是落了下乘!” 吴翟缓了一阵,终于调顺了气息,抬头说道: “黄老邪,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交情归交情,既然约了七月初五,我便仍去桃花岛寻你。” 黄药师暗忖: “莫非这小子有必胜把握,那倒是有趣了!” 于是点头道: “既然如此,彼时黄老邪必倒履相迎,大摆筵席,当与张五侠大战一番为快……” 两人相视而笑,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黄药师又转向梅超风道: “张五侠已替你做了第一件事,那便作罢。你曲、陆、武、冯四个师兄弟,都因你受累,你去把他们找来,这是第二件。” 梅超风正要应下,便听吴翟又笑了一声,说道: “黄老邪,你是故意的吧?” 黄药师愕然道: “此话怎讲?” 吴翟笑道: “你哪里是在给徒弟安排任务,分明是在给张某安排!” 黄药师不明就里,黄蓉却忽然笑道: “张五哥,这么说来,莫非你已经找到曲、陆、武、冯四位师兄了?” 吴翟拍手道: “小丫头果然聪明绝顶!” 又向黄药师一笑,说道: “江南七怪喜欢管闲事,终日东奔西跑,倒也交了不少朋友,耳目比旁人稍微灵敏一些。” 黄药师莞尔一笑,走上前来道: “愿闻其详!” 吴翟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壶,喝了一口,抛过去道: “说来话长,咱们慢慢讲。” 走到一棵大树下,斜倚着坐下来,悠悠的道: “先说曲灵风吧,他知道你甚爱古董字画,这十数年来,冒死数入皇宫,盗得无数珍宝。有一日被宫中一个叫石彦明的高手追杀,恰好与我江南七怪相遇,一起将那人了结了。如今同女儿住在牛家村,开着一家酒肆度日!” 黄药师长叹一声,喝了口酒,一言不发盘膝坐在吴翟身边。 吴翟又说: “陆乘风定居太湖,在那里娶妻生子,以桃花岛之布局于太湖边修筑归云庄,统领太湖水盗,做了不少侠义之举,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黄药师点点头,陆乘风最是像他,这还算是个好消息。 吴翟从黄药师手中抓过酒壶,喝了一口,说道: “剩下两个,却都不太好!” 黄药师面色黯然,叹道: “你说吧!” 吴翟道: “冯默风大抵是太过委屈,出了桃花岛,便隐姓埋名,在襄樊之间做了一个铁匠,终日打铁,武功不显。至于武眠风,离岛不久便大病一场,却没熬过去……” 黄药师心中甚是伤感,忍不住流下泪来。 他早已自恨当年太过心急躁怒,重罚了四名无辜的弟子,近年来潜心创出这一套内功秘诀,便是想去传给四名弟子,好让他们能修习下盘的内功之后,得以恢复行走。 谁知,匆匆十余年,武眠风却早死了! 吴翟又道: “黄老邪,我听说西域有一种灵药,叫做黑玉断续膏,像你徒儿这种伤势,若将患处捏碎,再敷上此药,待重新长成时,便与常人无异了!” 黄药师喜道: “真有如此神药?” 吴翟点点头,黄药师忽然站起来,走到梅超风身后,在她背上一拍,一抚,说道: “超风,这第二件事,你也不用做啦!” 梅超风忽觉背上一轻,只道师父取了透骨钉,便要将自己痛痛快快的杀了,心中一宽,转向吴翟,磕了个头道: “多谢张五爷成全!” 黄药师冷冷的道: “急什么,想死还不容易!” 梅超风骇极,俯首贴地,不敢言语。 黄药师又道: “你去将黑玉断续膏寻来,若真能治好你三位师兄弟,看在张五侠面上,我便再收你为桃花岛弟子吧!” 梅超风背叛师门,引以为终身大恨,想不到竟然能得恩师原宥,不禁大喜,又想起自己所为,不由愧疚难当。 忽然爬过来,扯着黄药师袍襟嚎啕大哭,不住磕头,叫道: “恩师怜我孤苦,教我养我,我却狼子野心,背叛师门,真是猪狗不如,对不起你啊……” 声声泣血,涕泪横流,黄药师也不禁动容,闻言宽慰道: “超风,这便去吧,早去早回。” 梅超风含泪应了一声,额头鲜血淋漓,也不去擦,匍匐着退出几步,转身几个起落,纵入茫茫夜色之中…… 黄药师长叹一声,说道: “张五侠,这次……” 吴翟却抢先道: “黄老邪,你还是不要说了,趁早带着女儿滚蛋!” 黄药师一呆,随即洒然一笑,摇摇头道: “好罢,蓉儿咱们走!” 黄蓉瞥了吴翟一眼,忽然从脸上扯下人皮面具,往黄药师怀里一塞,扯着他手臂说道: “爹爹,我想去找曲师哥玩儿!” 黄药师瞪了她一眼,从怀里掏出两张白纸,放在黄蓉手心里,说道: “这个给你!” 黄蓉依稀见得纸上写满了字,便点燃火折子,一瞥之下,见两张纸上写的都是练功的口诀要旨,却是黄药师的亲笔,第一页上右首写着题目,是“旋风扫叶腿法”六字。 黄蓉愕然道: “爹爹,uu看书.uukashu 你忘了么,这个我早就学会啦!” 黄药师道: “不是给你的,这套腿法和我早年所创的已大不相同,招数虽是一样,但这套却是先从内功练起。你去教给几位师兄,着他们每日依照功诀打坐练气,要是进境得快,五六年后,便可不用扶杖行走。若是超风终究找不到药,他们也能像常人一般慢慢行走……” 黄蓉心中暗叹,知道爹爹素来要强好胜,虽然内心后悔,口上却不肯说,因此这套内功明明是全部新创,仍是用上一个全不相干的旧名,不肯稍露认错补过之意。 于是点头道: “爹爹,我记住啦!” 黄药师摸了摸她头发,又向吴翟道: “张五侠有劳了!” 说罢长袖一挥,转身便走,隐入林中,忽然纵声长啸,踏歌而行。 第31章 简直是荒唐至极 黄蓉笑道: “大笨蛋,多谢你啦,爹爹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吴翟喝了口酒,说道: “女儿不跟他走,高兴个屁!” 黄蓉哼了一声,道: “关你……关你什么事!” 吴翟暗暗好笑,这粗话她一个女孩儿家到底说不出口。 黄蓉怒道: “不许笑!” 吴翟却毫不在意,哈哈大笑,声震山林。 黄蓉气急,但打又打不过他,一跺脚,独自向林外走去。 吴翟叫道: “笨丫头,你不去寻曲灵风了?” 黄蓉头也不回的说: “要你管!” 吴翟喝了口酒,悠悠的道: “那你可要小心了,传说金兵攻破燕京时,在此处立了一座京观,成千上万的辽兵惨死在这林中,怕是变了恶鬼,有半截儿的,有肠子拖了一地的……” 话没说完,黄蓉已蹿了回来,见四周黑黢黢的一片,山野里怪声四起,一时毫毛倒竖,颤声道: “你,你快别说了!” 吴翟翻身站起,径向林外走去,黄蓉叫道: “大笨蛋,你干什么去?” 吴翟懒洋洋的说: “回家睡觉啊,难道陪你在这数鬼啊?” 黄蓉尖叫一声,跃过来,抱着他手臂,瑟瑟发抖,低声道: “你,你快带我走吧!” 吴翟哈哈一笑,大步向前,黄蓉忿忿的道: “你真是坏透了!” 两人回到城中,正向同福客栈而去,忽见迎面走来两个道士,一个白须白眉,神色慈祥,另一个长须如漆,神采飞扬,背上负着一柄长剑。 吴翟唤道: “邱道长,好久不见!” 那两个道士一个是丹阳子马钰,一个是长春子丘处机,他二人本与玉阳子王处一约定在中都聚会,共商与江南七怪比武之事,谁知却在这里遇到了吴翟。 丘处机内功深湛,驻颜不老,虽然相隔一十八年,容貌仍与往日并无大异,只两鬓颇见斑白而已。 他忽听得有人叫唤,注目看去,原来是笑弥勒张阿生,另一位美艳少女却不相识,并不是越女剑韩小莹。 于是扬声道: “原来是张五侠当面,别来无恙乎?” 吴翟走上两步道: “这位是丹阳子马真人么?” 马钰笑道: “不敢当,正是贫道。” 吴翟说道: “十八年不见,相请不如偶遇,一起去喝一杯如何?” 二人要去寻王处一,但吴翟相邀,却不好推辞,且他们正是为江南七怪而来,正好互通消息。 便答应下来,一起来到同福客栈。 吴翟要了一桌素席,先敬了两人一杯,这才问道: “邱道长可是为那完颜康而来?” 丘处机笑道: “原来张五侠已经知道了!” 吴翟道: “前些日子,在下凑巧碰到完颜康施展全真武功,又见他年龄相仿,大致猜了一猜,虽不中亦不远矣。” 丘处机道: “说来也是凑巧,自从贫道和各位订了约会之后,到处探访郭杨两家的消息,数年之中,音讯全无,但总不死心,这年又到临安府牛家村去查访,恰好见到有几名金国赵王府的亲兵,奉命专程来取杨家旧居中一切家私物品,说是破凳烂椅,铁枪犁头,一件不许缺少。贫道起了疑心,知道其中大有文章,便一路跟着他们来到了中都。” 吴翟在赵王府中见过包惜弱的居所,听到这里,心下已是恍然。 丘处机接着道: “贫道晚上夜探王府,要瞧瞧赵王万里迢迢的搬运这些破烂物事,到底是何用意。一探之后,不禁又是气愤,又是难受,原来杨兄弟的妻子包氏已贵为王妃。贫道大怒之下,本待将她一剑杀却,却见她居于砖房小屋之中,抚摸杨兄弟铁枪,终夜哀哭,心想她倒也不忘故夫,并非全无情义,这才饶了她性命。” 吴翟叹道: “节烈贞妇何其难得,一个不会武的弱女子而已,在兵荒马乱中,夫死改嫁攀了高枝,倒也怨不得她。” 丘处机似有些不悦,倒也没有反驳,继续说道: “后来贫道查知那小王子完颜康原来是杨兄弟的骨血,隔了数年,待他年纪稍长,贫道就起始传他武艺。” 吴翟问道: “想必那小子是一直不知自己的身世的了?” 丘处机道: “贫道也曾试过他几次口风,见他贪恋富贵,不是性情中人,是以始终不曾点被。几次教诲他为人立身之道,这小子只是油腔滑调的对我敷衍。若不是和七位有约,贫道哪有这耐心跟他穷耗?” 吴翟点头道: “这小子如今果然是十足的富贵纨绔,邱道长真是大意了!” 丘处机闻言,不由怒气上扬,看了一眼掌教师兄,见他老神在在,并无帮腔之意,遂压下怒火,冷声道: “贫道本待让他与郭家小世兄较艺之后,不论谁胜谁败,咱们双方和好,然后对那小子说明他的身世,接他母亲出来,择地隐居。张五侠有何指教?” 吴翟道: “指教不敢当,但邱道长只教人武功,却不教人德行,却是枉为人师,若那完颜康不学好,将来以全真武功为祸一方,道长如何对得起杨铁心?” 丘处机勃然大怒,叫道: “他敢!若真有一日,贫道自会清理门户,不劳张五侠挂怀!” 吴翟哈哈大笑,连声道: “荒唐,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 丘处机拍案而起,u看书.uukanshu.om怒道: “荒唐什么?” 吴翟笑道: “当年邱道长言之凿凿,说古来大英雄真侠士,与人结交皆是为朋友卖命,只要是义所当为,就算把性命交给了他,又算得甚么?” 丘处机喝道: “是我说的,那便怎的?” 吴翟道: “咱们相约十八年,皆是为了拯救忠义的后代。你既然不教他德行,待他做错了事,却又以清理门户的名义一剑砍死了事,这孩子到了邱道长这里,难道只是决胜负的棋子?” 丘处机怒火喷张,正欲反唇相讥,马钰忽然按住他的手腕,长叹一声,说道: “张五侠所言极是,师弟,这事儿确是咱们全真教做的不好,既对不起死去的杨公,也对不起江南七侠十八年来的一片苦心……” 第32章 窃玉偷香长春子 丘处机愕然道: “大师兄,你怎长他人志气?” 马钰叹道: “丘师弟,这些年来你虽然武功大进,为本派放一异彩,但年轻时的豪迈之气,总是不能收敛……” 丘处机接口道: “大师兄,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兄弟是改不了啦!” 遂转头向吴翟道: “张五侠,你不要危言耸听,我看那完颜康虽然小节有失,恐怕还没有坏到你说的那种地步吧?” 吴翟冷笑道: “那要坏到什么程度,去抢良家妇女吗?” 丘处机一脸茫然,但吴翟已经不准备说下去了,俗话说得好,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于是,站起来说道: “言尽于此,两位好自为之!” 抱拳松松垮垮行了一礼,便和黄蓉一前一后上了楼。 忽然问道: “小丫头,你今天哑巴了?” 黄蓉兴趣缺缺的回了一句: “你才哑巴了!” 吴翟摇摇头,这丫头有些古怪,莫非大姨妈造访? 一起来到客房门前,韩小莹忽然打开房门,看了吴翟一眼,又上上下下打量了黄蓉一番,露出来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 黄蓉已跑过去,抱着韩小莹手臂道: “韩姐姐,大笨蛋他欺负我!” 韩小莹失口叫道: “这么快?” 吴翟轻轻拍了她脑门一下,笑道: “别胡思乱想!” 进了门,黄蓉仍是一脸的疑惑,不知这俩人打的什么哑谜,什么叫做“这么快”? 吴翟也不愿意解释,伸了个懒腰,说道: “夜深了,小丫头去隔壁睡吧!” 黄蓉撅起小嘴道: “我不去!” 吴翟皱眉道: “我说,你没听过小别胜新婚么,你赖在这儿干什么?” 黄蓉道: “反正我不去,我要韩姐姐陪我!” 吴翟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把这丫头吓过头了,笑道: “原来你害怕了!” 黄蓉哼了一声: “你才害怕!” 吴翟道: “是啊,我害怕,所以要抱着你韩姐姐睡的,你快走吧。” 黄蓉面色一红,抱紧了韩小莹的手臂。 韩小莹笑道: “快别逗她了,你去隔壁睡吧!” 吴翟叹了口气,说道: “我还想最近功夫生疏了,且得好好修炼一番呢,不如……” 韩小莹双颊绯红,嗔道: “什么不如,快走,快走……” 连推带搡把吴翟赶出房间,回头一脸八卦的问黄蓉道: “五哥怎么欺负你了?” 黄蓉便将城外山林中的事说了一遍。 韩小莹长长的吁了口气,才知道黄蓉所说的“欺负”,不过是吴翟拿鬼吓唬她罢了,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高兴,又瞥了一眼黄蓉,轻声说道: “早些睡吧,很晚了!” 天色将明,同福客栈外面忽然喊声大起,火把齐明,一彪人马忽刺刺的赶来,便听有人大喊: “都给我围起来,莫走了劫持王妃的反贼!” 吴翟大惑不解,那杨铁心已经被支开去了牛家村,又有谁还会去劫包惜弱,莫非完颜洪烈还娶了其他绝色? 当下穿好衣服,开门出来,见隔壁已亮了灯,便隔着房门说道: “你们在房里别出来,我去看看!” 韩小莹应了一声。 吴翟刚刚下楼,却见丘处机纵声长笑,大踏步迎出门去,双臂长处,已从马背上揪下两名马军,对准后面两名马军掷去。 四人相互碰撞,摔成一团,丘处机出手似电,如法炮制,跟着又手掷八人,撞倒八人,无一落空,余兵大骇,纷纷后退。 突然间马军后面窜出一人,身材魁梧,满头秃得油光晶亮,喝道: “哪里来的杂毛?” 身子晃动,已窜到丘处机跟前,举掌便打。丘处机见他身法快捷,举掌挡格,拍的一声,两人各自退开三步。 丘处机心下暗惊: “此人是谁,武功竟然如此了得?” 岂知他心中惊疑,沙通天手臂隐隐作痛,更是惊怒,厉吼声中,抡拳直上。 丘处机不敢怠慢,双掌翻飞,凝神应敌。 战了十余合,沙通天光头顶上被丘处机五指拂中,留下了五条红印,他自己虽然见不到红印,但头顶热辣辣的微感疼痛,知道空手非这道士之敌。 当即从背上拔出铁桨,器沉力劲,一招“苏秦背剑”,向丘处机肩头击去,丘处机施开空手入白刃之技,要夺他兵刃。 可是沙通天在这铁桨上已有数十载之功,陆毙猛虎,水击长蛟,大非寻常,一时竟也夺他不了。 丘处机暗暗称奇,正要喝问姓名,忽听得左首有人高声喝道: “莫走了这淫贼,大伙儿并肩子上!” 这声音响如裂石,威势极猛,丘处机向右跃开,吴翟放眼看去,只见彭连虎、梁子翁、欧阳克、侯通海已一齐赶到,将丘处机团团包围起来。 丘处机“刷”的一声,长剑在手,剑尖刺向梁子翁右手手背,剑身已削向沙通天腰里,长剑收处,剑柄撞向侯通海胁肋要穴的“章门穴”,一招连攻三人,剑法精绝。 沙梁二人挥兵刃架开,侯通海却险被点中穴道,好容易缩身逃开,但臀上终于给重重端了一脚,俯身扑倒,说也真巧,三个肉瘤刚好撞在地下。 欧阳克左手虚扬,右手铁扇咄咄咄三下,连点丘处机背心“陶道”、“魂门”、“中枢”三穴,uu看书 ww.uukansu 眼见他已难以闪避,突然身旁人影闪动,一只手伸过来搭住了扇子。 原来马钰一直在旁静观,忽见同时有这许多高手围攻师弟,心下甚是诧异,但见欧阳克铁扇如风,疾攻师弟,当即飞步而上,径来夺他铁扇。 他三根手指在铁扇上一搭,欧阳克便感一股浑厚的内力自扇柄上传来,心下惊讶,立时跃后退开。 马钰也不追击,说道: “贫道马钰,各位是谁,大家素不相识,有甚么误会,尽可分说,何必动粗?” 他语音甚是柔和,但中气充沛,一字字尽都清晰明亮的钻入耳鼓。沙通天等斗得正酣,听了这几句话不禁都是一凛,一齐罢手后跃,打量马钰。 彭连虎怒道: “全真七子名扬当世,在下一向仰慕得紧,大家向来进水不犯河水,却不知邱道长为何做这淫邪勾当,掳走了赵王妃?” 武侠诸天大逃亡 第33章 主持公道张5爷 此言一出,不仅马钰大惊失色,就连吴翟都吃了一惊,不知这暴脾气的长春子唱的哪一出? 原来,当晚没来由受了吴翟一顿抢白,又被师兄絮絮叨叨说了半晚上,丘处机气不过,便去夜探赵王府,将完颜康从被窝里抽出来,劈头盖脸训斥了一番。 又见他油嘴滑舌,终究不愿承认汉人身份,怒火更盛,于是提着他去找包惜弱,要当面对质。 包惜弱倒是明理,当面将十八年前临安府牛家村的情景细细说了一遍,想起丈夫抱着自己狼狈逃命,黑夜中追兵喊杀,十八年的分离和伤心,不由泪如雨下。 谁知完颜康虽然身子颤抖,却丝毫不为所动,忽然叫道: “妈,你神智胡涂啦,我请太医去!” 丘处机勃然大怒,拎着他打了十几二十个耳光,直将这小王爷打得如同猪头一般,这才一把扛起包惜弱,撂下一句话: “待你想清楚姓什么,再来终南山重阳宫接你母亲!” 他这一走,王府顿时鸡飞狗跳,完颜洪烈带领亲兵出王府追赶王妃,奔了一阵不见踪影,想起彭连虎等人神通广大,忙命儿子回府将他们召来! 王府在中都耳目甚众,丘处机刚刚将包惜弱安顿在房里,尚不及与师哥通气,追兵便寻到这同福客栈。 马钰扭头问道: “丘师弟,可有此事?” 丘处机怒喝道: “完颜康这小子认贼作父,顽固不化,我要他想清楚姓什么,再来重阳宫接母亲回去!” 完颜康听了母亲之言,本来已有八成相信,这时听师父一喝,再回头看父亲时,却是锦衣玉饰,丰度俊雅,心想: “难道我要舍却荣华富贵,就此浪迹江湖,不,万万不能!” 他主意已定,高声叫道: “师父,请你快将我妈还回来!” 丘处机怒道: “你仍是执迷不悟,真是畜生也不如。” 马钰摇摇头,沉声道: “丘师弟,你先将王妃放了,此事也太过鲁莽了!” 彭连虎吊着伤臂,走近马钰身前,笑吟吟的道: “马道长却是明理,幸会幸会。” 伸出右手,掌心向下,要和他拉手。 马钰只道他是善意,也伸出手来,两人一搭上手,马钰突感手上一紧,心想: “好啊,试我功力来啦。” 微微一笑,运起内劲,也用力捏向彭连虎手掌,突然间五指指根一阵剧痛,犹如数枚钢针直刺入内,大吃一惊,急忙撒手。 彭连虎哈哈大笑,已倒跃丈余。 马钰提掌看时,只见五指指根上都刺破了一个小孔,深入肌肉,五缕黑线直通了进去。 原来彭连虎暗中已在右手上套上了独门利器毒针环,这针环以精钢铸成,细如麻线,上生五枚细针,喂有剧毒,只要伤肉见血,五个时辰必得送命。 他又故意示弱,乘马钰差愕沉吟之际便即上前拉手,好教他不留意自己手上的花样。 武林中人物初会,往往互不佩服,可是碍着面子却不便公然动手,于是就伸手相拉,似乎是亲近亲近,实则便是动手较量,武功较差的被捏得手骨碎裂、手掌瘀肿,或是痛得忍耐不住而大声讨饶,也是常事。 马钰只道他是来这套明显亲热、暗中较劲的江湖惯技,怎料得到他竟然另有毒招,两人同时使力,刹那间五枚毒针刺入手掌,竟是直没针根,伤及指骨,待得蓦地惊觉,左掌发出,彭连虎早已跃开。 丘处机见师兄与人好好拉手,突地变脸动手,忙问: “大师兄怎地?” 马钰骂道: “好奸贼,毒计伤我。” 跟着扑上去追击彭连虎。 丘处机素知大师兄最有涵养,十余年来未见他与人动手,这时一出手就是全真派中最厉害的“三花聚顶掌法”,知他动了真怒,必有重大缘故,当即长剑挥动,绕左回右,窜到彭连虎面前,“刷刷刷”就是三剑。 这时沙通天与梁子翁已截住马钰,欧阳克与侯通海左右齐至,上前相助彭连虎,丘处机劲敌当前,精神大振,掌影飘飘,剑光闪闪,愈打愈快。 他以一敌三,未落下风,那边马钰却支持不住了,他右掌肿胀,麻痒难当,毒质渐渐上来。 他虽知针上有毒,却料不到毒性竟如此厉害,知道越是使劲,血行得快了,毒气越快攻心,当即盘膝坐地,左手使剑护身,以内力阻住毒素上行。 梁子翁所用的兵刃是一把掘人参用的药锄,横批直掘,忽扫忽打,招数幻变多端,沙通天的铁桨更是沉重凌厉。 数十招之后,马钰呼吸渐促,守御的圈子越缩越小,内抗毒质,外挡双敌,虽然功力深厚,但内外交征之下,时候稍长,大感神困力疲。 丘处机见师兄坐在地下,头上一缕缕热气袅袅而上,犹如蒸笼一般,心中大惊,待要杀伤敌人,前去救援,但被三个敌手缠住了,哪能缓招救人? 吴翟暗暗摇头,这丘处机真真是个搅屎棍子! 当下迈步出门,高声叫道: “有话好好说,各位且先停手罢!” 声音传来,如同惊雷滚滚,场中众人都是耳鼓发麻,气血上涌,当下罢手跃开,齐齐向吴翟看来。 完颜康上前向吴翟行礼,说道: “张五爷,晚辈一时糊涂惹师父不高兴,他便将母亲请来了。还请张五爷主持公道,请师父归还家母,弟子再磕头赔罪。” 吴翟朗声道: “邱道长,uu看书 .uukashu.m胁迫妇孺不是英雄所为,你先将王妃交出来吧!” 丘处机却充耳不闻,先去察看师兄,只见他右掌全黑,忙持起他袍袖,只见黑气已通到了上臂中部,不由得大惊: “怎地剧毒如此?” 转头向彭连虎道: “拿解药来!” 彭连虎见吴翟站在自己这一边,更是有恃无恐,说道: “你先放了王妃再说!” 其实马钰内力深厚,外敌一去,内力专注于抗毒,毒质被阻于臂弯不再上行,黑气反有渐向下退之势。 丘处机心中一宽,他本对吴翟素有成见,见他与王府邪魔混在一起,更是恼怒,斜睨了他一眼,只是仗剑护在师兄身前,更不提归还王妃之事。 第34章 有情有义好男儿 完颜洪烈嘴唇向梁子翁一努,梁子翁会意,右手扬处,打出了三枚子午透骨钉,射向丘处机要害。 丘处机眼见钉来如飞,自己若是闪开,马钰势必躲避不了,身边又无暗器,情急之下,顺手抓起赵王府一名亲兵挡在身前。 只听得“啊”的一声大叫,三枚铁钉全打在亲兵身上。 梁子翁自恃这透骨钉是生平绝学,三枚齐发,决无不中之理,哪知竟被丘处机以这古怪法门破去,当下怒吼一声,向丘处机扑去。 彭连虎见变故又起,已决意不给解药,知道王爷心中最要紧的是夺还王妃,忽地窜出,执判官笔来攻。 丘处机飕飕两剑,一刺梁子翁,一刺彭连虎,一旁欧阳克见彭连虎独臂难支,竟也加入战团,行事急转直下,完颜康见丘处机落于下风,摄于父王威仪,竟不出言劝阻。 丘处机大怒,骂道: “小畜生,当真是狼心狗肺。” 又战片刻,丘处机右臂中了梁子翁一锄,虽然受伤不重,但已血溅道袍。 马钰从怀中取出一枚流星,晃火折点着了,手一松,一道蓝焰直冲天空。 彭连虎料想这是全真派同门互通声气的讯号,叫道: “老道要叫帮手。” 又斗数合,西北角不远处也是一道蓝焰冲天而起。 丘处机大喜,叫道: “王师弟就在左近。” 过不多时,一道灰色的人影倏地从外侧飞了进来,手中拂尘击出,将马钰面前一件兵器荡开,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全真派中武功最强的三人悉数到场,场上形势又是一变,当下沙通天、侯通海、梁子翁三人猛攻丘处机,欧阳克和彭连虎联手阻击铁脚仙王处一。 不出几合,彭连虎毕竟伤了一臂,难以为继。 灵智上人本来一直在完颜洪烈身旁守护,见状也只好拿出一双铜钹,走上几步,朗声道: “彭寨主,我来助你!” 突然双掌提起,一股劲风猛然扑出。 王处一左手提起,也是运力于掌,要以数十年修习的内功相抵,两股劲凤刚触到,灵智上人突变内力为外功,右掌斗然探出,来抓王处一手腕。 这一下迅捷之至,王处一变招却也甚是灵动,反手勾腕,强对强,硬碰硬,便听“嘭”的一声,灵智上人踉跄后退,一大口血喷了出来,口中连道: “佩服,佩服!” 王处一微微一笑,却似并无大碍。 欧阳克大吃一惊,心道: “这老道好深的功力!”。 当下紧守门户,也不敢抢攻,谁知过了十招,王处一忽然一个踉跄,摇摇欲坠,面色煞白。 丘处机惊叫道: “王师弟,怎么了?” 王处一勉力支撑,退向马钰身边,喘息道: “这番僧好毒的武功!” 欧阳克见他不支,也不追击,却反身一掌拍向丘处机,竟是要将这三人一网打尽! 丘处机对上沙、候、梁三人,本已渐渐不支,又加入一个欧阳克,顿时败下阵来,前胸后背同时中招,一口血喷出,坐倒在地。 完颜洪烈喝道: “将王妃好好送过来,饶了你们不死。” 丘处机骂道: “谁要你这金国狗贼饶命?” 大声叫骂,口吐鲜血,仍欲奋剑力战。 彭连虎等眼见他势穷力竭,却仍不屈服,也不由得暗暗佩服。 吴翟忽然踏出一步,挡在丘处机身前,冷冷的道: “我说罢手,你们都是聋子吗?” 这一声虽然未用内力,但王府众人都见识过他极强武功,闻言手上皆是一缓,不敢递下一招出来。 吴翟又向梁子翁道: “梁老怪,是你先动的?” 梁子翁正欲辩白,一股凌冽拳法忽然兜面袭来,连忙举双掌相迎,便听“轰”的一声,梁子翁口中鲜血狂喷,如纸鸢一般飞出老远,扑倒在地。 吴翟又踏上一步,向沙通天道: “沙老前辈,如今可试试我这般境界,拳意能收发自如否?” 缓缓击出一拳,平平无奇。 沙通天不敢慢待,急忙运气于右掌,迎了上去。 于是“咔嚓”一声,见他臂骨从右肩膀戳了出来,口鼻中鲜血汩汩冒出,缓缓坐倒在地…… 这一下却跟当日彭连虎一模一样! 他身边侯通海惊骇欲绝,两股战战,几欲拔腿就跑。 吴翟瞥了他一眼,长袖挥出,侯通海头上肉瘤顿时皮开肉绽,仰天便倒,竟直接晕了过去。 吴翟又转头向欧阳克,冷冷的道: “欧阳公子怎么说?” 欧阳克折扇一摆,笑道: “张五爷武功了得,白驼山向来佩服的紧……” 吴翟嗤笑道: “提白驼山也没用!” 忽然挥出一拳,欧阳克大惊,连忙使灵蛇拳法守住门户,哪知吴翟这却是虚晃一招,这拳正击在彭连虎左臂。 便听“咔嚓”一声,彭连虎惨叫一声,左臂软踏踏的垂了下来,欧阳克正自庆幸,吴翟回身一拳,向他面门打来。 欧阳克急忙后仰躲避,吴翟又飞出一脚,踹在他胯下! 便见欧阳克忽然向上飞出一截,忽然向大虾一样蜷曲起来,口中“嗬嗬”作响,裤管里已流出血来…… 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以吴翟如此武功境界,竟然会使出如此阴毒的招式! 这一下,从今往后,欧阳克二十名美姬都用不着了! 吴翟瞥了灵智上人一眼,又转身向丘处机道: “邱道长把王妃请来吧!” 丘处机怒道: “我不交又怎得,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吴翟冷哼一声,u看书 .uuashu扬声道: “七妹,去将王妃扶出来吧!” 不多时,韩小莹和黄蓉搀着包惜弱从楼上下来,韩小莹虽然解了她穴道,但她一个弱女子,又不曾练武,此时仍有些腿软,行走不便。 完颜康奔向母亲,道: “妈,这可找到你啦!” 包惜弱垂泪道: “康儿,你还是不信么?” 完颜康道: “妈,我信。只不过此事须得从长计议,父王养了我十八年,养育之恩尚且未报,难道让我就此与他反目成仇吗?” 包惜弱一呆,随即点头道: “好孩子,你认了便好。要做有情有义的好男儿。” 第35章 中秋赏月烟雨楼 完颜康将包惜弱扶上马背,又跑过来跪在丘处机面前,磕了三个响头,匍匐在地道: “弟子糊涂,惹得师父生气受伤,罪该万死。” 丘处机冷哼一声,道: “你认贼作父,不是我徒弟,你走吧!” 完颜康起身抱拳道: “师父明鉴,无论徒儿姓杨还是姓完颜,赵王爷终究对我有十八年养育之恩,这个贼字,徒儿却是万万说不出口。便请师父宽限些日月,待弟子侍奉双亲,报答了养育之恩,便更名改姓,着布衣芒鞋,随师父行走江湖,杀敌报国!” 吴翟暗暗叹,完颜康这一手缓兵之计玩的好啊,面对这么难的一个死结,亏他在这短短半夜竟然想出了这么个妙着,百善孝为先,丘处机再是不讲理,反而是他的错了。 当日乔峰若有如此心机,却也不用自刎于两军阵前了! 果然,丘处机一时语塞,冷哼一声,双眼望天。 马钰见完颜康双颊红肿,但双眼含泪,神情虔诚,不由心中一软,向丘处机道: “丘师弟,孝字当头,此事不可迫他太紧。” 丘处机沉吟片刻,说道: “也好,你且回府悉心练武,半月后随我去嘉兴!” 他一生好强,到底还是放不下与江南七怪的比试,却将马钰的劝慰当做一个台阶下了! 马钰长叹一声,也不好多说。 完颜康闻言大喜,说道: “弟子遵命!” 又磕了个头,起身来到包惜弱马前。 丘处机忽道: “这一位是彭连虎寨主,另外几位的万儿还没请教。” 彭连虎忍着伤痛,嘶哑着嗓子一一报了名。 丘处机叫道: “好哇,都是响当当的字号。咱们今日打得憋屈,胜败未分,可惜双方都有人受了伤,看来得约个日子重新聚聚。” 彭连虎道: “那再好没有,不会会全真七子,咱们死了也不闭眼。日子地段,请丘道长示下罢。” 丘处机心想: “马师兄、王师弟中毒都自不轻,总得几个月才能完全复原。谭师弟、刘师弟他们散处各地,一时也通知不及。” 便道: “八月中秋,咱们一边赏月,一边讲究武功,彭寨主你瞧怎样?” 彭连虎心下盘算: “全真七子一齐到来,而这张阿生武功深不可测,不知是敌是友,我们可是寡不敌众,非得再约帮手不可。半年之后,时日算来刚好。赵王爷要我们到江南去盗岳飞的遗书,那么乘便就在江南相会。” 说道: “中秋佳节以武会友,丘道长真是风雅之极,那总得找个风雅的地方才好,就在张五爷的故乡吧!” 丘处机道: “妙极,妙极。咱们在嘉兴府南湖中烟雨楼相会,各位不妨再多约几位朋友。” 彭连虎道: “一言为定,就是这样,还请张五爷倒时候做个鉴证!” 吴翟暗道: “原来这射雕世界中,最会惹是生非的并不是江南七怪,而是这根搅屎棍丘处机,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彭连虎倒是机智,一句话便将吴翟摘了出来,让他做了中间人,免得他到时候又出来帮助全真教。 邪魔外道果然是欺软怕硬,丘处机与他们在伯仲之间,胜负未分,仍要约场子再战,吴翟将他们一一重伤,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吴翟朗声道: “好好好,难得各位大驾光临,我做个东道有何不可!” 彭连虎点点头,着士兵们抬起梁子翁、沙通天、侯通海、欧阳克等人,完颜康向吴翟深深一揖,看了师父一眼,不敢多言,牵着母亲的坐骑,一行人簇拥着完颜洪烈拨马回府去了。 马钰转头向吴翟行下礼去,说道: “丘师弟行事鲁莽,今日若非张五侠仗义相助,我师兄弟三人性命不保,贫道多谢了!” 吴翟淡淡一笑,回礼道: “马真人客气了!” 此时天已大亮,吴翟不想再跟这些牛鼻子说话,遂将一枚金锭抛给小二,说道: “店家受惊了,权当是补偿吧!” 一手拉着韩小莹,说道: “咱们走吧!” 黄蓉问道: “去哪?” 吴翟道: “去寻你冯默风师哥!” 带了黄蓉这个拖油瓶甚是不便,吴翟数次将黄蓉支开,不待行动,便又听到她蹑手蹑脚的潜了回来。 也亏得吴翟内功深厚,早有察觉,否则…… 黄蓉之母在生产她时困难产而死,是以她自小由父亲养大。黄药师因陈玄风、梅超风叛师私逃,一怒而将其余徒弟挑断筋脉,驱逐出岛,桃花岛上就只剩下几名哑仆,黄蓉从来没听年长女子说过男女之事,于闺房之事,却是全然不知。 每每见韩小莹鬓钗纷乱,面红耳赤,都是好奇之极,私下盘问,常令后者羞不自胜,于是那“神奇内功”的修炼便落下了。 好在黄蓉古灵精怪,这一路游山玩水,倒其乐融融。 这日来到长江边上,已是暮霭苍茫,只见大江东去,白浪滔滔,四野无穷无尽,江水不绝流来,永无止息。 三人豪气顿生,横游渡江,已是朗月悬空。 吴翟找些枯枝来生了火,韩小莹取出包裹中衣服,各自换了,将湿衣在火上烤干。 小睡片刻,天边渐白,江边农家小屋中一只公鸡振吭长鸣。 黄蓉打了个呵欠醒来,说道: “好饿!” 发足往小屋奔去,不一刻腋下已夹了一只肥大公鸡回来,笑道: “咱们走远些,别让主人瞧见。” 吴翟拍了她一下,笑骂道: “卿本佳人,uu看书 .uukanhu 奈何做贼?” 却又奔过去,在窗台上放了一锭金子,又捉了两只公鸡回来,三人向东行了里许,这才停下脚步。 黄蓉问道: “大笨蛋,你捉这么多公鸡干什么?” 吴翟笑而不语,黄蓉也惯了,瞪了他一眼,便不再问。 遂用峨嵋钢刺剖了公鸡肚子,将内脏洗剥干净,却不拔毛,用水和了一团泥裹住鸡外,生火烤了起来。 这一路走来,吴翟和韩小莹厨艺均差,黄蓉又甚是挑食,只觉难以下咽,只好承揽了烹饪的活计,吴翟二人也添了些口福。 烤得一会,泥中透出甜香,待得湿泥干透,剥去于泥,鸡毛随泥而落,鸡肉白嫩,浓香扑鼻。 吴翟扬声道: “老叫花,你再不出来,可就迟啦!” 第36章 吃人嘴短老叫花 忽然有人说道: “莫慌莫慌,鸡屁股给我。” 韩小莹和黄蓉都吃了一惊,怎地背后有人掩来,竟然毫无知觉,急忙回头,只见说话的是个中年乞丐。 这人一张长方脸,颌下微须,粗手大脚,身上衣服东一块西一块的打满了补丁,却洗得干干净净,千里拿着一根绿竹杖,莹碧如玉,背上负着个朱红漆的大葫芦。 脸上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神情猴急,似乎若不将鸡屁股给他,就要伸手抢夺了。 三人两人尚未回答,他已大马金刀的坐在对面,取过背上葫芦,拔开塞子,酒香四溢。 他骨嘟骨嘟的喝了几口,把葫芦递给吴翟,道: “小子,功夫不错啊,你喝。” 吴翟接过喝了几口,赞道: “好酒,好酒!” 那乞丐向黄蓉道: “女娃娃,你喝不喝?” 黄蓉摇了摇头,见他望着自己手中的肥鸡,喉头一动一动,口吞馋涎,心里暗笑,当下撕下半只,果然连着鸡屁股一起给了他。 那乞丐大喜,夹手夺过,凤卷残云的吃得干干净净,一面吃,一面不住赞美: “妙极,妙极,连我叫化祖宗,也整治不出这般了不起的叫化鸡。” 黄蓉微微一笑,把手里剩下的半边鸡也递给了他。 那乞丐谦道: “那怎么成?你们自己还没吃。” 他口中客气,却早伸手接过,片刻间又吃得只剩几根鸡骨。 拍了拍肚皮,叫道: “肚皮啊肚皮,这样好吃的鸡,很少下过肚吧?” 吴翟一笑,便将剩下两只的鸡屁股也一并撕下来,递给他道: “这叫化鸡得入叫化祖宗的尊肚,却真是荣幸之至!” 那乞丐哈哈大笑,说道: “你小子倒是有趣!” 从怀里摸出几枚金镖来,说道: “前些日子见到有几个人打架,其中有一个可阔气得紧,放的镖儿居然金光闪闪。老叫化顺手牵镖,就给他牵了过来。这枚金镖里面是破铜烂铁,镖外撑场面,镀的倒是真金。娃娃,你拿去玩儿,没钱使之时,倒也可换得七钱八钱银子。” 说着便递给吴翟。 吴翟摇头不接,说道: “老叫花,这般客气作甚?” 那乞丐神色尴尬,搔头道: “这可难啦,我老叫化向人讨些残羹冷饭,倒也不妨,今日却吃了你们这样一只好鸡,受了这样一个天大恩惠,无以报答。这……这……” 吴翟笑道: “小小一只鸡算甚么恩惠,想不到九指神丐洪七公却是如此拘谨之人?” 那乞丐愕然道: “小子,你认得我?” 吴翟道: “最初还不认得,只觉有人暗中跟随,后来我听到你吞咽口水,想来这世间武功如此高强,而又如此嘴馋之人,还有谁来?” 洪七公哈哈大笑,摸着肚皮道: “我就是这个馋嘴的臭脾气,一想到吃,就甚么也都忘了。” 伸出那只剩四指的右掌,说道: “古人说:食指大动,真是一点也不错。我只要见到或是闻到奇珍异味,右手的食指就会跳个不住。有一次为了贪吃,误了一件大事,我一发狠,一刀将指头给砍了……” 韩小莹“啊”了一声,洪七公叹道: “指头是砍了,馋嘴的性儿却砍不了。” 吴翟笑道: “此乃天性,如何能改?” 于是将剩下两只与黄蓉、韩小莹分而食之,洪七公嘬着两只鸡屁股,就着美酒,吃得津津有味。 吴翟笑道: “老叫花,若你过意不去,吃完了跟我打一架如何?” 洪七公摇头道: “打架算什么恩惠,不打,不打!” 吴翟一指黄蓉,说道: “我能跟他爹大战八百招而不败,我看你贪吃懒惰,想必千招以内却难以胜我!” 洪七公怒道: “放屁!” 忽然一呆,疑惑道: “我看你小子武功不赖啊,谁能跟你打八百招?” 吴翟笑道: “你仔细看看,她长得像谁?” 洪七公细细端详片刻,沉吟道: “这眼睛鼻子倒是面相好熟,莫非,莫非你是黄老邪的女儿?” 黄蓉拍手笑道: “你老人家真是料事如神!” 洪七公嘿嘿一笑,忽然向吴翟喝道: “小子,你说我不如东邪?” 吴翟摇头道: “黄老邪可没你这般肥肚子!” 洪七公冷笑道: “小子,你这般拍黄老邪马屁,是想当他女婿吗?” 黄蓉不由得红晕满脸,嗔道: “臭叫花,胡说八道!” 洪七公哈哈大笑,说道: “既然你想挨打,那也不赖我,来来来,跟我走。” 双手在衣襟上搓了两下,负了葫芦,提了竹杖,起身便走。 三人跟着他来到一座松林之中。 洪七公道: “你想比甚么?” 吴翟抱拳道: “我有一套大伏魔拳法,便领教七公降龙十八掌罢!” 洪七公将竹棒在身旁石头上一放,喝道: “还招罢!” 语音甫毕,双手已发了七招,端的是快速无伦。 吴翟左挡右闪,在这一瞬之间,左手也已还了七招,笑道: “七公,你看不起我么?” 尽提丹田之力,全力使出一拳,便听拳风凌冽,气势非凡。 洪七公眼见拳到,身子略侧,便已避过,跟着一招“鸿渐于陆”,见吴翟来势汹汹,便也用了八成力。 拳掌相交,便似闷雷落地,方圆三丈之内,飞沙走石,韩小莹将黄蓉挡在身后,一步步向外退去。 便听洪七公赞道: “好功夫!” 又使出一招“亢龙有悔”,uu看书 ww 吴翟见他掌风霸道,已知这是降龙十八掌中的厉害家数,不可让,只可挡,忙挥拳相迎。 “蓬”的一声,又是一声惊雷! 这一番激斗,却与那日黄药师不同,双方一招一式,全是缓缓发出,然而掌来拳去,又似洪水惊涛,极为壮观。 过得半晌,两人已拆了三百余招,洪七公暗自心惊,钦服对方了得,渐渐将内力催发,全力一搏。 吴翟压力陡增,穷智竭思,将大伏魔拳法催发极致,只一套拳法,却极尽千变万化之致,但功力浅了一筹,始终难搏上风。 当下只是紧守门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这时洪七公前一掌,后一掌,正绕着吴翟身周转动,以降龙十八掌和他大伏魔拳拚斗…… 第37章 胆大包天笑弥勒 这都是两人最精纯的功夫,打到此处,已不是适才那般慢吞吞的斗智炫巧,赌奇争胜,反而奇拙古朴,各以数十年功力相拚,到了生死决于俄顷之际。 黄蓉见他们这般,想起那日燕京城外,爹爹与吴翟以内力相拼的情形,不由大急,看着洪七公的大肚皮,忽然叫道: “快别打啦,我可要做好吃的啦!” 洪七公顿时口舌生津,向后跃出一丈,叫道: “不打了,不打了!” 吴翟缓缓坐倒,盘膝运功,将沸腾的气血收拢一处,顿觉功力又进了一截,看来蛇血又吸收了许多! 洪七公绕着他走了一圈,啧啧称奇: “看你小子岁数也不大啊,这身武功倒是强悍,你师父是谁?” 吴翟道: “我内功是小时候一个云游的老和尚教的,这套大伏魔拳法倒是得自黄岛主的《九阴真经》下卷。” 黄蓉忽然拍手笑道: “我看你们也打了千招有余,看来还是我爹爹厉害些!” 洪七公怒道: “胡说八道!” 吴翟笑道: “蓉儿不懂事,七公莫怪。二十多年前,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华山论剑,自是王重阳厉害些,他归天之后,到底谁是天下第一,那就难说得很了。” 洪七公抱着酒葫芦喝了几口,笑道: “你小子倒是有些见识!” 吴翟道: “前些日子,我抢了梁子翁养了二十年的药蛇血,功力大进,才能与七公周旋千余招而不败,倒不是七公不如黄岛主!” 黄蓉恍然道: “怪不得那梁子翁急的快哭了,原来如此……” 于是将吴翟在赵王府如何抢了梁子翁的蛇血,又嫁祸于梅超风的事情当个笑话讲了。 洪七公哈哈大笑,说道: “这梁老怪尽干坏事,不料也有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一天!” 黄蓉忙问: “七公,你老人家也认得他?” 洪七公道: “约莫二十年前,他正在干一件坏事,给我撞见啦。” 黄蓉问道: “甚么坏事?” 洪七公踌躇道: “这老怪信了甚么采阴补阳的邪说,找了许多处女来,破了他们的身子,说可以长生不老。” 黄蓉问道: “怎么破了处女身子?” 她这么一问,洪七公一时倒是难以回答,韩小莹脸上一红,忙扯了扯她手臂,要她别问了。 黄蓉却恍然未觉,又问: “破了处女的身子,是杀了她们吗?” 洪七公道: “不是。一个女子受了这般欺侮,有时比给他杀了还要痛苦,有人说失节事大,饿死事小,就是这个意思了。” 黄蓉茫然不解,问道: “是用刀子割去耳朵鼻子么?” 洪七公笑骂: “呸!也不是。傻丫头,你回家问妈妈去。” 黄蓉道: “我妈妈早死啦。” 洪七公“啊”了一声,道: “你将来和这傻小子洞房花烛夜时,总会懂得了。” 黄蓉红了脸,撅起小嘴道: “你不说算啦。” 这时才明白这是羞耻之事,又问: “你撞见粱老怪正在干这坏事,后来怎样?” 洪七公见她不追问那件事,如释重负,呼了一口气道: “那我自然要管,这家伙给我拿住了,狠狠打了一顿,拔下了他满头自发,逼着他把那些姑娘们送还家去,还要他立下重誓,以后不得再有这等恶行,要是再被我撞见,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听说这些年来他倒也没敢再犯,是以今日饶了他性命。他奶奶的,他的头发长起了没有?” 黄蓉“咯咯”笑道: “又长起啦,满头头发硬生生给你拔个干净,可真够他痛的了。” 众人笑了一会儿,洪七公又向韩小莹道: “你这女娃儿功夫也很了得啊,是这小子教你的么?” 以洪七公的眼界说“了得”,那自然是相当“了得”了,韩小莹却羞的满面通红,她误以为自己一身浑厚内力来自吴翟的“双修之法”,这又怎能说得出口? 吴翟接口道: “七公,这是内子越女剑韩小莹,江南七怪排行第七。” 洪七公愕然道: “江南七怪,我见过柯镇恶啊,他武功也寻常的很呐,莫非你们这排行是按年纪大小算的?” 黄蓉嘻嘻笑道: “七公,江南七怪的名号很奇怪的,你看他的诨号是笑弥勒,而他哪里有弥勒佛的样子!” 吴翟这些年练《易筋经》,身形早已大变,此时虽仍魁梧健硕,但已不见半分肥肉,乃是雄赳赳一个昂藏大汉。 洪七公道: “原来你是笑弥勒张阿生,如此说来,你们这江南七怪虽隐于市井,却当真是藏龙卧虎啊!” 他却不知,除了吴翟和韩小莹,其他五人只是一般而已。 三人边说边走,向南而行,来到一个市镇,投了客店。 黄蓉挽着韩小莹道: “我们去买作料,你爷儿俩歇一阵子吧。” 洪七公望着黄蓉的背影,笑眯眯的道: “你小子真是胆大包天!” 吴翟愕然道: “此话怎讲?” 洪七公道: “你敢让黄老邪的女儿做小,不怕他打断你腿么?” 吴翟嘿嘿一笑,说道: “下次再见,他便打不过我了,怕什么?” 洪七公哈哈大笑,指着吴翟道: “有种!” 眯着眼靠在椅上打吨,u看书uuknsu 直过了大半个时辰,黄蓉和韩小莹才买了菜蔬回来,入厨整治。 又过小半个时辰,洪七公打个呵欠,嗅了两嗅,叫道: “香得古怪!那是甚么菜,可有点儿邪门,情形大大不对!” 伸长了脖子,不住向厨房探头探脑的张望,厨房里香气阵阵喷出,洪七公心痒难搔,黄蓉终于笑盈盈的托了一只木盘出来。 放在桌上,盘中四碗白米饭,两只酒杯,另有两大碗菜肴,只觉得甜香扑鼻,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只见一碗是炙牛肉条,只不过香气浓郁,尚不见有何特异。 另一碗却是碧绿的清汤中浮着数十颗殷红的樱桃,又飘着六八片粉红色的花瓣,底下衬着嫩笋丁子,红白绿三色辉映,鲜艳夺目,汤中泛出荷叶的清香,想来这清汤是以荷叶熬成的了。 黄蓉在酒杯里斟了酒,放在洪七公前面,笑道: “七公,您尝尝我的手艺儿怎样?” 第38章 隐姓埋名冯默风 洪七公哪里还等她说第二句,也不饮酒,抓起筷子便夹了两条牛肉条,送人口中,只觉满嘴鲜美,绝非寻常牛肉,每咀嚼一下,便有一次不同滋味,或膏腴嫩滑,或甘脆爽口,诸味纷呈,变幻多端,直如武学高手招式之层出不穷,人所莫测。 洪七公惊喜交集,细看之下,原来每条牛肉都是由四条小肉条拼成,闭了眼辨别滋味,道: “嗯,一条是羊羔坐臀,一条是小猪耳朵,一条是小牛腰子,还有一条……还有一条……” 黄蓉抿嘴笑道: “猜得出算你厉害……” 她一言甫毕,洪七公叫道: “是樟腿肉加兔肉揉在一起。” 黄蓉拍手赞道: “好本事,好本事。” 洪七公道: “肉只五种,但猪羊混咬是一般滋味,獐牛同嚼又是一般滋味,一共有几般变化,我可算不出了。” 黄蓉微笑道: “若是次序的变化不计,那么只有二十五变,合五五梅花之数,又因肉条形如笛子,因此这道菜有个名目叫做‘玉笛谁家听落梅’。这‘谁家’两字,也有考人一考的意思。七公你考中了,是吃客中的状元。” 洪七公大叫: “了不起!” 也不知是赞这道菜的名目,还是赞自己辨味的本领,拿起匙羹舀了两颗樱桃,笑道: “这碗荷叶笋尖樱桃汤好看得紧,有点不舍得吃。” 再口中一辨味,“啊”的叫了一声,奇道: “咦?” 又吃了两颗,又是“啊”的一声。 荷叶之清、笋尖之鲜、樱桃之甜,那是不必说了,樱桃核已经剜出,另行嵌了别物,却尝不出是甚么东西。 洪七公沉吟道: “这樱桃之中,嵌的是甚么物事?” 闭了眼睛,口中慢慢辨味,喃喃的道: “是雀儿肉!不是鹧鸪,便是斑鸠,对了,是斑鸠!” 睁开眼来,见黄蓉正竖起了大拇指,不由得甚是得意,笑道: “这碗荷叶笋尖樱桃斑鸠汤,又有个甚么古怪名目?” 黄蓉微笑道: “老爷子,你还少说了一样。” 洪七公“咦”的一声,向汤中瞧去,说道: “嗯,还有些花瓣儿。” 黄蓉道: “对啦,这汤的名目,从这五样作料上去想便是了。” 洪七公道: “要我打哑谜可不成,好娃娃,你快说了吧。” 黄蓉道: “我提你一下,只消从《诗经》上去想就得了。” 洪七公连连摇手,道: “不成,不成。书本上的玩意儿,老叫化一窍不通。” 黄蓉笑道: “这如花容颜,樱桃小嘴,便是美人了,是不是?” 洪七公道: “啊,原来是美人汤。” 黄蓉摇头道: “竹解心虚,乃是君子。莲花又是花中君子。因此这竹笋丁儿和荷叶,说的是君子。” 洪七公道: “哦,原来是美人君子汤。” 黄蓉仍是摇头,笑道: “那么这斑鸠呢?《诗经》第一篇是:‘关关雌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述’。是以这汤叫作‘好逑汤’。” 洪七公哈哈大笑,说道: “有这么希奇古怪的汤,便得有这么一个希奇古怪的名目,很好,很好,黄药师这个稀奇古怪的家伙,倒是生了你这样一个希奇古怪的女娃娃!” 吴翟拍案笑道: “七公,你在说顺口溜么?” 洪七公忽然叹道: “唉,原来这汤是做给你小子喝的,却是被我牛嚼牡丹了,可惜,可惜……” 黄蓉大窘,嗔道: “您老人家快吃吧,尽胡说!” 一路南行,洪七公与吴翟三人本来只是偶遇,本待滞留几日便逍遥去也,哪知黄蓉烹调的功夫实在高明,奇珍妙味,每日里层出不穷,使他无法舍之而去。 日复一日,行了半月,竟然来到襄阳。 吴翟每日找洪七公拼命,不到力竭,绝不罢手,洪七公不胜其烦,又不舍口舌之欲,只好与他勉力周旋,谁知吴翟竟越打越强,半月时光,内功竟堪堪与洪七公持平! 这样一来,双方拳来掌去,竟然打得难解难分! 切磋之间,洪七公也颇有所得,他这等境界,普天下向来绝少对手,遇到吴翟这样一个武痴能日日喂招,一时也舍不得走了。 这一日,几人路过一间铁匠铺,看上去甚是简陋,入门正中是个大铁砧,满地煤屑碎铁,墙上挂着几张犁头,几把镰刀,屋中寂然无人。 吴翟扬声道: “冯铁匠,有生意来啦!” 这一路走来,吴翟这般唤了不下数十次,但出来的要么不姓冯,要么腿不瘸,总是不见冯默风踪迹。 洪七公和韩小莹只道他在寻一个姓冯的故人,次数多了,倒也见怪不怪。 只有黄蓉知道吴翟在替自己寻找冯师兄,但这襄樊之间铁匠铺不知凡几,便如大海捞针,何日才能寻得? 然而吴翟日日如此,绝无气馁之色,不由暗暗感动。 过了半晌,边房中出来一人,约莫三十来岁年纪,想是长年弯腰打铁,背脊驼了,双目被烟火熏得又红又细,眼眶旁都是眼屎,左脚残废,肩窝下撑着一根拐杖,说道: “客官有何吩咐?” 见他如此形状,吴翟心中一喜,与黄蓉对视一眼,说道: “擂鼓瓮金锤你可打得?” 此物本是偏门兵器,极是罕见,哪知冯铁匠听了之后,脸上却不露诧异之色,点了点头,拉扯风箱生起炉子,将两大块镔铁放入炉中熔炼。 吴翟又道: “我要左右各八十一斤,你这里铁够吗?” 冯铁匠道: “够的,够的。uu看书 wwukanshuco” 说着猛力拉动风箱,将炉中煤炭烧成一片血红。 吴翟看了一会儿,忽然向黄蓉道: “蓉儿,你听过黑风双煞么?” 那冯铁匠听到“黑风双煞”四字,身子一震,抬起头来向吴翟望了一眼,随即低头继续打铁。 黄蓉眨了眨眼睛,说道: “听说那铜尸陈玄风周身铜筋铁骨,刀枪不入,铁尸梅超风来去如风,出手迅捷无比,怎么啦?” 吴翟叹了口气道: “他们遇到江南七侠,那铜尸死啦,铁尸也被打瞎了眼珠子,如今下落不明,怕是也随她师兄去了!” 冯铁匠呆了半晌,凄然道: “有这等事么?我却不知。” 第39章 1口吃成个胖子 吴翟见他神情,心中已经笃定三分,又说道: “这下黄岛主可是被人笑话惨了!” 黄蓉接口道: “是啊,江湖上传言,黄药师的徒弟,个个都是脓包……” 话音未落,冯铁匠愤然道: “胡说八道,桃花岛主三弟子曲灵风轻功神妙,劈空掌凌厉绝伦,四弟子陆乘风不但武术精湛,兼擅奇门遁甲异术,他们若是遇到,定然讨不了好去!” 他说话之时,仍是一锤一锤的打着,当当巨响,更增言语声势。 吴翟道: “可惜他们一个不知所踪,另一个隐居在太湖,明知师父受辱,师兄惨死,却宁愿做个缩头乌龟,当真是脓包至极!” 冯铁匠长叹一声,呆呆出神。 黄蓉看着他,缓缓说道: “黄岛主空闲之时,与我师父谈论,说他当年驱逐弟子离岛,陈梅二人是自己作孽,那也罢了。曲陆武冯四位却是无辜受累,尤其那冯默风,他年纪最小,身世又甚可怜,思念及之,常自耿耿于怀,深自抱憾。” 冯铁匠低下头来,嗤嗤两声,两滴水珠落在烧红的铁上,化作两道水气而逝,只见他铁锤举得更高,落下时声音也更响了。 黄蓉见他铁锤在空中画个半圆,落在砧上时,却是一偏一拖,这手法显与本门落英神剑掌法极为相似,心中已是明了,又说: “黄岛主早年创了一套功夫,众弟子练了之后能够恢复行走,又派人四处寻觅这冯默风,以便召他回桃花岛,然则十余年间,竟然毫无音讯。冯铁匠,你可知道这人的下落么?” 但见冯铁匠长叹一声,泪如雨下,落在烧红的铁块上,“嗤嗤嗤”的都化成腾腾白雾…… 冯默风性命是黄药师从仇人手里抢救出来的,自幼得师父抚养长大,实是恩德深重,因此不论黄药师待他如何,均无怨怼之心。 此刻听了黄蓉之言,说黄药师有意召他回岛,又创了内功治他伤腿,不禁百感交集,忽然丢下铁锤,匍匐在地,嚎啕大哭! 黄蓉见他哭的伤心,不由也湿了眼眶,走到他身旁,蹲下来将手帕递过去,柔声道: “冯师哥,我们可找到你啦!” 冯默风却不接那手帕,拿袖子抹了把脸,转头向她上下打量,神色之间大见怀疑,问道: “挑花岛主近年又收弟子了么?” 黄蓉嘻嘻一笑,说道: “冯师哥,你看我长得像谁?” 冯默风看了一会儿,缓缓点头,眼光甚是柔和,颇有亲近之情,脸上凑出一个笑容,说道: “你是师父的小姑娘,想不到都长这么大啦!” 黄蓉嘻嘻一笑,说道: “你都打了十几年铁了,还不让我长大么?” 冯默风点点头,又问: “小师妹,恩师他老人家身子可好么?” 黄蓉道: “很好啊!” 冯默风脸上登现喜色,又转向吴翟道: “这位是你夫婿吧,果然英武非凡,英雄配佳人!” 黄蓉双颊绯红,嗔道: “冯师哥,别胡说!这位是江南七侠中的张五侠,笑弥勒张阿生,那位是他的夫人,越女剑韩女侠。” 冯默风听到“江南七侠”四字,面色转冷,待黄蓉说完,便冷冷的对吴翟道: “你们杀了陈师兄?” 吴翟尚未作答,黄蓉在一旁道: “冯师哥,爹爹之前跟他打了一架,这事已经揭过啦,算是张五侠替爹爹清理门户了,你可不许再为难他!” 冯默风深深的看了吴翟一眼,又转向黄蓉,神色怪异。 黄蓉轻咳一声,又说: “还有梅师姐,并非下落不明,而是被爹爹派去西域,去寻一种叫做黑玉断续膏的灵药,来治你的腿伤。” 冯默风又掉下泪来,说道: “弟子无能,赖师父烦心了。” 黄蓉笑道: “快别说了,收拾东西,跟咱们一起回桃花岛吧?” 冯默风点点头,又说: “不急,且让我替张五侠打造一副擂鼓瓮金锤。” 吴翟笑道: “这倒是不麻烦了,我只是为了寻你,找了个由头罢了,这锤子晚些打也没什么,日后再找个铁匠打一对便是!” 冯默风摇了摇头,傲然道: “此乃神兵,岂同寻常?我虽然武功低微,但打铁一途,这十几年来,却是有些心得,诸位稍候片刻,我去凑些精铁来!” 说着便夹起拐杖,推了一辆小车出来,他左足虽跛,仍去的甚快,不多时便已街尾不见。 吴翟吁了口气,说道: “总算寻到他了,剩下曲陆二人却是好找。” 黄蓉向他嫣然一笑,也不说话,便拽了韩小莹去买菜烧饭。 洪七公一直倚在铁匠铺的门柱上喝酒,忽然说道: “小子,打架去吧?” 吴翟愕然道: “怪哉,怪哉,你今天怎么主动寻我打架了?” 洪七公叹了口气,说: “你小子武功太邪门啦,我若不趁机多打你几次,过些日子怕是要被你欺负!” 吴翟笑道: “这还不是托您的福!” 洪七公道: “跟我有什么关系?” 吴翟道: “二十年前,若不是你手下留情,梁子翁哪还有命养蛇,若不是遇见你,他怕是还在采阴补阳,哪有空养蛇,你说是不是?” 洪七公哈哈大笑,连说: “有理,有理!” 其实纵观射雕三部曲,u看书 .uukansh.om 这梁子翁的蝮蛇血,绝对比那菩斯曲蛇要管用的多,且不说喝了这蛇血能百毒不侵,单单内力增长的幅度,便堪称惊世骇俗! 都说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但这要看人,看吃的是啥。 在射雕世界里,郭靖就一口吃了成了个胖子! 你看他与杨康初相见时,被打得鼻青脸肿,那时候才只练了两年内功,练的还是进境最慢的全真内功。 后来喝了梁子翁的蛇血,不出几个月就鸟枪换炮,能够力拼欧阳锋的蛤蟆功,还能在华山之巅跟黄药师打三百招! 当然这期间他还学了降龙十八掌、易筋锻骨篇、双手互搏,但是后三样可都不是用来增强内功的! 即便如此,他在小黑屋中仍然能与欧阳锋、裘千仞、周伯通这三个顶级高手打得有来有去,甚至在周伯通的牵引下,一度以一敌三! 你说他不胖,谁胖? 第40章 送你1个郭小侠 吴翟还是没打赢。 两人在襄阳城郊的山林里打了一天一夜,都是大开大合的刚猛路子,直打得飞沙走石,暗无天日,吴翟力竭而败,洪七公终究技高一筹。 洪七公倚着一颗古树瘫坐在地上,浑身大汗淋漓,头顶热气腾腾,抱着酒葫芦狂饮一通,哈哈大笑,直呼过瘾。 吴翟则满面灰尘,衣衫褴褛,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 “七公,给我留一口啊!” 洪七公将酒葫芦倒转,颠了颠,笑道: “没啦!” 吴翟咂咂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慢慢爬起来,一步三晃向来路走去,感受到体内《易筋经》正在快速运转,顿时精神一震,居然哼唱起来…… 洪七公讶然道: “你小子傻乐什么?” 吴翟笑道: “七公,过些日子咱们再打!” 洪七公大摇其头,说道: “不打了,不打了,你小子太邪门,老叫花可没有挨打的习惯!” 吴翟道: “不拼拳脚,等我锤子打好了,试试你的打狗棒法如何?” 洪七公惊道: “你还会锤法?” 吴翟点头道: “是啊,我从这大伏魔拳法中悟出了一套大伏魔锤法。” 洪七公鄙夷道: “那还不是拳法,没意思!” 吴翟嘿嘿笑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两人回到铁匠铺,冯默风已经在打铁了,韩小莹在一旁添火,黄蓉在厨房里忙活着。 见两人归来,韩小莹便打了水来,让两人擦洗。 又从包袱里取了新衣,替吴翟换上,见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心疼的说道: “五哥,你这又是何苦?” 吴翟在她脸上吻了一口,笑道: “我不练成天下第一,如何守得住你这样的美人儿?” 韩小莹白了他一眼,说道: “怕不是为我吧?” 吴翟道: “那为什么?” 韩小莹嫣然一笑,走出门去,回头笑道: “自然是怕黄药师!” 黄蓉已将酒菜端了出来,是一碗熏田鸡腿,一只八宝肥鸭,还有一堆雪白的银丝卷、配以炒白菜、蒸豆腐、炖鸡蛋、白切肉,色香味俱全,闻言笑道: “我爹爹有什么好怕的?” 韩小莹笑道: “你自然不怕,五哥做了亏心事,却是怕的紧!” 黄蓉给洪七公斟了杯酒,问道: “什么亏心事?” 韩小莹却笑而不语,洪七公哈哈大笑,指着黄蓉道: “傻丫头,你还不明白?” 黄蓉愕然道: “我明白什么?” 吴翟咳了一声,尴尬的说: “没什么,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黄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忽然脸上一红,说道: “我,我去盛饭。” 转身去了厨房。 吴翟敬了洪七公一杯,说道: “七公,你这般好吃懒做,丐帮群龙无首,净衣、污衣争锋,你也不管管!” 洪七公叹道: “你的话一点儿也不错,这丐帮帮主当起来着实麻烦,可是我又找不到托付之人,只好就这么将就着对付了。” 吴翟道: “我给你推荐一人,绝对称你的意!” 洪七公饿了一天,早已垂涎欲滴,此时将食物流水般送入口中,一面大嚼,一面赞妙,只是唇边、齿间、舌上、喉头,皆是食物,哪听得清楚在说些甚么。 闻言猛的吞了一口,含含糊糊的问道: “谁啊?” 吴翟道: “我徒儿郭靖!” 洪七公只顾吞咽,忙里偷闲问了一句: “怎么,他很聪明吗?” 吴翟笑道: “不不,他是个笨蛋!” 洪七公一愣,瞪了他一眼,道: “你小子消遣我来着,丐帮上下数十万人,我怎能托付给一个笨蛋!” 吴翟摇摇头道: “这世上聪明人多得是,心智淳朴者反而难得,那小子笨是笨了些,却是个大侠的胚子,包管你见了喜欢!” 洪七公道: “这倒是有趣,我得见见。” 几人又在襄阳耽误了七日,冯默风才将擂鼓瓮金锤打好,左锤八十一斤,右锤八十七斤,比吴翟穿裘千尺时小了一半。 现在他没有九阳神功那种用之不竭,越使越强的内功,扛着三百多斤的锤子打架,委实不太方便,其实也不小了,以吴翟如今的体魄,手持双锤,那叫一个威风凛凛! 众人纵马疾驰,好歹在三月二十二日赶到了牛家村。 丘处机和杨康还没有来,郭靖和曲小婉牵正着小红马溜到村头,远远的就奔了过来,叫道: “五师父,七师父,你们终于回来啦!” 小红马比他俩快多了,似一道风飞驰过来,不住将头颈在他腰里挨擦,十分亲热。 韩小莹笑道: “靖儿,婉儿,来给你个好玩的!” 说着在唇边呼哨一声,天空中响起两声雕鸣,一对白雕远远的飞了回来,落在她手臂上。 曲小婉叫道: “哇,白色的雕儿!” 便伸手去摸,谁知那白雕忽然作势去啄她,曲小婉急忙缩手,雕儿却并未啄出,只是吓唬她而已,神色甚是戏谑。 黄蓉在旁笑道: “韩姐姐,这雕儿成精了吧?” 曲小婉问道: “师父,这位漂亮姐姐是谁啊?” 韩小莹笑道: “她可不是姐姐,而是你姑姑,你爹爹呢?” 曲小婉吐了吐舌头,说道: “在店里喝酒!” 一行人入了村,来到酒店门口,便见曲灵风正和朱聪、韩宝驹、全金发三人猜枚喝酒。 冯默风眼眶微红,高声叫道: “曲师哥!” 曲灵风一惊,扭头一看,顿时喜出望外,夹着双拐抢出门来,捉住冯默风的手臂道: “小师弟,真的是你啊!” 冯默风抱了他一下,指着黄蓉笑道: “曲师哥,你看这是谁?” 曲灵风但觉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是谁,犹豫的说: “这位,是……” 曲小婉叫道: “这是姑姑!” 曲灵风沉声道: “胡说八道,uu看书.ukanshu.co你哪里来的姑姑?” 忽然想起一事,惊叫道: “莫非,莫非你是黄岛主的千金?” 黄蓉哼了一声,说道: “怎么,师父都不叫了?亏得爹爹还让我来寻你!” 曲灵风苦涩的道: “不得恩师应允,灵风如何敢叫师父。” 黄蓉道: “爹爹让我带你们回桃花岛,你说是允了,还是没有?” 曲灵风大喜过望,又见冯默风不住点头,顿时双泪盈眶,扑倒在地,“咚咚咚”磕下头去,叫道: “多谢师父,多谢师父……” 第41章 知道你厉害便是 这时朱聪、韩宝驹和全金发看到吴翟、韩小莹,便也走出店来,却见曲灵风和冯默风相认,才知道他是“黑风双煞”的师兄,不由大惊失色。 吴翟遂将桃花岛六徒旧事,以及日前与黄药师相约之事简要说了一遍,众人才知道短短数月,桃花岛与江南七怪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变故,幸而吴翟在其中斡旋,终究化干戈为玉帛。 众人一起回到店中,李萍已重新置办了酒菜,又着郭靖请了柯镇恶和南希仁前来相见。 酒过三巡,吴翟向洪七公依次引见五怪和曲灵风,洪七公举手为礼,说道: “久闻江南七侠威名,今日有幸相见,足慰平生之愿。” 吴翟又转向众人道: “这位是九指神丐洪七公。” 柯镇恶道: “我七兄弟人称江南七怪,都是怪物而已,七侠甚么的,却不敢当,我兄弟久仰七公威名,甚是钦慕,大家共饮一醉如何?” 洪七公性子好爽,当下哈哈大笑,与众人推杯换盏,江南七怪豪气千云,曲冯二人久别重逢,后来杨铁心也闻讯赶到,众人直喝到月上柳梢,仍是神采奕奕,谈笑自若。 曲小婉古灵精怪,穆念慈外柔内刚,与黄蓉甚是相得,三人或在店外逗弄双雕,或在耳房中品茗闲聊,三人阅际各不相同,说起来妙趣横生,不时嬉笑。 吴翟又喝了几杯,忽向韩小莹使了个眼色,后者粉面一红,悄悄退出酒店,来到江边,吴翟已立在花船之上。 钱塘江水滔滔不绝,时而惊涛拍岸,时而静影沉壁,这一夜银汉无声,江边花船上波澜起伏,荡气回肠…… 次日清晨,吴翟独自在江边舞弄双锤,这一路着急赶路,擂鼓瓮金锤还没开过光呢! 吴翟自丹田提气,渐渐运于双锤之上,但见锤面微微颤动,朝晖照耀下,似有氤氲真气袅袅升起。 吴翟爆喝一声,将双锤舞动似两团金光,身法渐渐灵动,一团灰影悄然融入金光之中,周遭劲风猎猎,闷雷滚滚。 吴翟练得兴起,双臂一振,衣衫爆裂飞去,纵身跃入江中,双锤起时,便如蛟龙戏水,又似长虹贯日…… 及至正午,吴翟从江水中跃出,浑身热气腾腾,丹田真气滚滚,自忖再与洪七公交手,已可战而胜之! 忽见黄蓉屈膝坐在一颗桃树下,双手托腮,粉面艳艳,双眸焕彩,当真人比花娇,宛若谪仙,于是脚步一顿,微微一呆。 黄蓉招手笑道: “张五爷,好漂亮的功夫啊!” 吴翟走上前来,在她琼鼻上轻轻一点,笑道: “小丫头,你也知道什么是好功夫?” 黄蓉双颊微红,展颜道: “知道你好厉害便是!” 这句“你好厉害”黄蓉说的甚是顺口,但话一出口,便似想起来什么,一团红晕忽然升上双颊,更连耳朵尖儿都红了。 不等吴翟回话,忽然施展轻功,翻身越过桃树,似一只燕儿翩然飞向远处去了…… 吴翟哑然失笑,摇摇头道: “这小妮子!” 忽然心生所感,一仰头,便见韩小莹身着纱裙,披着一袭长衫,悄然立于船头,江风吹来,黑色长发随风飘扬。 吴翟纵身一跃,将双锤放在一旁,伸手揽住她纤腰,韩小莹嫣然一笑,双目盈盈,似秋水漾漾,忽道: “五哥,你瞧出来没有?” 吴翟道: “什么?” 韩小莹白了他一眼,道: “蓉儿昨晚来过!” 吴翟一愣,随即洒然一笑,摇头道: “不可能,以我目前功力,不要说蓉儿,便是黄药师亲来,我也早有察觉……” 韩小莹嗔道: “你察觉什么啊,只顾……嗯,不说这个,蓉儿方才学我来着,你没听出来么?” 吴翟愕然道: “学你,哪一句?” 韩小莹在他胸口一推,低声嗔道: “坏人!” 转身回了船舱。 三月二十四日,江南七怪与洪七公携郭靖、黄蓉、杨铁心、穆念慈,一行人按照约定,来到临安醉仙楼中。 这醉仙楼正在南湖之旁,湖面轻烟薄雾,几艘小舟荡漾其间,半湖水面都浮着碧油油的菱叶,放眼望去,令人心旷神怡。 吴翟初来,但见飞檐华栋,果然好一座齐楚阁儿,店中直立着块大木牌,写着“太白遗风”四字,楼头苏东坡所题的“醉仙楼”三个金字只擦得闪闪生光。 一个酒保迎上来道: “客官请在楼下用酒,今日楼上有人包下了。” 韩宝驹在身后笑道: “可不正是我们包的么,怎么,不认得你家张五爷了?” 掌柜的笑道: “是啦,小的该死。张五爷如今越发的神武非凡,小的却是不敢认了,赎罪,赎罪!” 韩宝驹白眼一翻,怪声喝道: “你小子越发的油嘴滑舌了,讨打!” 掌柜笑嘻嘻的也不以为忤,大声叫道: “伙什们,加把劲给韩三爷整治酒菜哪!” 众伙计里里外外一叠连声的答应。 楼上开了八桌台面,朱聪猜那丘处机必然又会将法华寺里的大缸托来拼酒,于是除给丘处机留了一桌之外,柯镇恶、朱聪、韩宝驹、南希仁、全金发都是各自坐了一桌。 吴翟和韩小莹、黄蓉陪着洪七公坐了一桌,郭靖站在柯镇恶身后,杨铁心和穆念慈坐在角上一桌,李萍心直口快,已告诉他儿子杨康尚在人世,至于包惜弱,五怪不知,李萍更不知道。 是以,uu看书.uukansu.c 杨铁心只道是丘处机收养了杨康,便似江南七怪待郭靖一般,他知道丘处机为人,甚是心安。 又见曲小婉和郭靖两小无猜,形影不离,便去了撮合穆念慈和郭靖的心思,一心只待杨康归来相认,与郭靖结义。 久待丘处机不来,不时向窗外张望,心里又是迫切,又是愧疚,手心里全是汗水。 忽听得楼梯格格作响,似是一头庞然巨兽走上楼来,听声音若非巨象,便是数百斤的一头大水牛。 楼下掌柜与众酒保一叠连声的惊叫起来: “喂,这笨家伙不能拿上去!” “楼板要给你压穿啦。” “快,快,拦住他,叫他下来!” 但格格之声更加响了,只听“喀喇”一声,断了一块梯板,接着又听得“喀喀”两声巨响,楼梯又断了两级…… 第42章 江湖人大缸喝酒 杨铁心眼前一花,只见了一个道人手中托了一口极大的铜缸,迈步走上楼来,定睛看时,见他长须如漆,神采飞扬,背上负着一柄长剑。 杨铁心一愕之间,随即大喜,叫道: “丘道长,今日又见到了你老人家!” 丘处机内功深湛,驻颜不老,虽然相隔一十八年,容貌仍与往日并无大异,只两鬓颇见斑白而已,他忽听得有人叫唤,注目看去,却不相识。 杨铁心叫道: “十八年前,临安府牛家村一共饮酒歼敌,丘道长可还记得吗?” 丘处机道: “尊驾是……” 杨铁心道: “在下杨铁心,丘道长别来无恙。” 说着扑翻地就拜,丘处机急忙回礼,心下颇为疑惑,原来杨铁心身遭大故,落魄江湖,风霜侵蚀,容颜早已非复旧时模样。 杨铁心见他疑惑,挺起花枪,一招“凤点头”,红缨抖动,枪尖闪闪往丘处机胸口点到,喝道: “丘道长,你忘记了我,不能忘了这杨家枪。” 枪尖离他胸口尺许,凝住不进。 丘处机见他这一招枪法确是杨家正宗嫡传,立时忆起当年雪地试枪之事,蓦地里见到敌人,不禁又悲又喜,高声大叫: “啊哈,杨老弟,你还活着?当真谢天谢地!” 忽然闪开身子,将身后一人让出来,叫道: “杨老弟,你看我带谁来啦!” 却见身后少年容貌俊美,约莫十**岁年纪,一身锦袍,服饰极是华贵,器宇轩昂,如富家公子一般,却不似江湖人士。 杨铁心浑身颤抖,老泪纵横,指着那俊美公子,口张了数下,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丘处机喝道: “康儿,见了亲生爹爹,还不磕头?” 杨康见杨铁心满面沧桑,枯瘦猥琐,有心不认,却又不敢违逆师父,一时踌躇难决。 丘处机怒意勃发,脖子上青筋直跳,正要喝骂,吴翟忽然上前,挡在杨铁心之前,说道: “此事不急,杨大哥且先安坐片刻,我们江南七怪与邱道长还有一桩旧事未了。” 指着窗户前空下来的一桌道: “邱道长,请!” 穆念慈上前,搀扶着杨铁心回到角落里坐下来。 丘处机仍然托着缸,这铜缸是庙宇中常见之物,用来焚烧纸锭表章,直径四尺有余,只怕足足有四百来斤,缸外生满黑黝黝的铜绿,缸内却已洗擦干净,盛满佳酿,酒香阵阵送来。 他每踏出一步,楼板就“喀喀”乱响,楼下这时早已乱成一片,掌柜、酒保、厨子、打杂的、众酒客纷纷逃出街去,只怕楼板给他压破,砸下来打死了人。 处机道: “十八年前,我与七侠在此相会,时光恍惚,诸位别来无恙乎?” 柯镇恶道: “江南七怪向来言出必践,邱道长请!” 丘处机右手托缸,举起左手为礼,向众人逐一点头示意,到吴翟一桌,见一个中年乞丐坐在吴翟与韩小莹中间,神色内敛,气息悠长,不由问道: “还未请教,这位是?” 吴翟站起来,说道: “这位是九指神丐洪七公,洪帮主。” 丘处机吃了一惊,连忙放下铜缸,肃整衣衫,行了个弟子礼,叫道: “原来是洪帮主,全真丘处机失礼了!” 他比洪七公矮了一辈,是以年岁虽长,仍需以晚辈相待。 洪七公笑道: “不必多礼,老叫花是来看热闹的。” 丘处机又行了一揖,这才托起铜缸,来到自己桌前坐下,杨康跟着他来到窗前,也不敢坐,静静立在身后。 柯镇恶昂首道: “邱道长,十八年之期已至,请赐教吧!” 丘处机道: “好,我敬七位每人一口酒,各位喝了酒再伸手吧。” 说着右手一沉,放低铜缸,张口在缸里喝了一大口酒,叫道: “贫道先敬柯大哥一缸酒!” 顺手将铜缸向柯镇恶掷去。 柯镇恶意定神闲的坐着,恍如未觉,直至铜缸飞临头顶,这才右手一举,铁杖已顶在缸底,那铜缸在铁杖上的溜溜转得飞快,犹如耍盘子的人用竹棒顶住了瓷盘玩弄一般。 突然间铁棒略歪,铜缸微微倾侧,眼见要跌下来打在他的头顶,这一下还不打得脑浆迸裂? 哪知铜缸倾侧,却不跌下,缸中酒水如一条线般射将下来,柯镇恶张口接住,上面的酒不住倾下,他咕嘟咕嘟的大口吞饮,饮了三四口,铁杖稍挪,又已顶在缸底正中,随即向上一送,铜缸飞了起来。 他挥杖横击,当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那缸便飞向丘处机而去,四下里“嗡嗡”之声好一阵不绝。 丘处机随手接住了铜缸,低头在缸中喝一口酒,说道: “妙哉,妙哉!贫道敬二哥一缸。” 朱聪微微一笑,伸扇子在缸中一捞,送入口中,倒转扇柄,抵住缸边往外送出,铜缸便已飞回。 丘处机接回铜缸,也喝了一大口,叫道: “请韩三哥喝酒!” 手一抖,那口铜缸又向韩宝驹飞来。 韩宝驹退后两步,双手挡在胸口,待铜缸飞到,双手向外一分,便如一个肉团和铜缸相撞,无声无息。 随即运气,肚皮向外弹出,已把铜缸飞来之势挡住,双手合围,紧紧抱住了铜缸,低头在缸里喝了一大口酒,赞道: “好酒!” 双手突然缩回,抵在胸前,铜缸尚未下落,uu看书 ww.uuknsu 已是一招“双掌移山”,把铜缸猛推出去。 丘处机赞道: “好功夫!我敬南四哥一缸!” 低头在缸中喝一口酒,将铜缸向南山樵子南希仁掷去。 南希仁一言不发,待铜缸飞到,举起扁担在空中挡住,“当”的一声,铜缸在空中受阻,落了下来。 南希仁伸手在缸里抄了一口酒,就手吃了,扁担打横,右膝跪倒,扁担搁在左膝之上,右手在扁担一端扳落,扁担另一端托住铜缸之底,扳起铜缸,又飞在空中。 他正待将缸击还给丘处机,全金发笑道: “兄弟做小生意,爱占小便宜,就不费力的讨口酒吃吧。” 抢到南希仁身边,待铜缸再次落下时,也抄一口酒吃了,忽地跃起,双足抵住缸边,空中用力,双脚一挺,身子如箭般向后射出,那铜缸也给他双脚蹬了出去。 第43章 又见9阴白骨爪 全金发和铜缸从相反方向飞出,铜缸径向丘处机飞去,他身子激射到板壁之上,轻轻滑下。 朱聪摇着折扇,不住口的道: “妙哉,妙哉!” 丘处机接住铜缸,又喝了一大口酒,说道: “贫道敬张五侠一缸。” 话音未毕,铜缸已向吴翟当头飞到。 吴翟伸出右手,稳稳托住缸底,拍了拍缸壁,笑道: “这酒壶不好使,须得改造一下!” 忽然伸出左手,在铜缸口沿上一拉,那铜缸便似泥捏的一般,竟给他拉出来一个豁口,美酒倾泻而下。 吴翟仰头喝了个痛快,大呼: “好酒,好酒!” 洪七公拍手赞道: “好功夫,好功夫,可别再找老叫花了!” 众人皆不解其意,唯黄蓉与韩小莹相视一笑,掩口不语。 吴翟摇摇头,将铜缸轻轻推出。 丘处机双手去接,然身子一晃,险些将酒泼出来。 原来他早知道吴翟内力深不可测,故以为吴翟这平淡无奇的一推必然蕴有极深内力,是以接缸时已用了十成功力。 哪知吴翟却真的是随手一推! 这铜缸轻飘飘的,丘处机竟险些将它拍飞出去…… 不由暗叹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顿时面色通红,说道: “惭愧,惭愧,贫道敬韩女侠!” 韩小莹嫣然一笑,待铜缸飞至,忽然伸出白生生的一根手指,在缸底边缘一点,那铜缸竟自凝住不动! 手指微颤,铜缸被吴翟拉出来的缺口处流下来发丝般纤小的一股细流,韩小莹端起桌上酒杯,接在细流之下。 便听美酒淙淙,顷刻已斟满一杯,韩小莹将酒杯凑到红唇前,一饮而尽,笑道: “邱道长请!” 手指轻轻一弹,铜缸再次缓缓而出。 丘处机伸右手去接,哪知这次又吃了个大亏! 这铜缸来势缓缓,比之吴翟上次还要人畜无害,谁知却蓄了极强的内力,丘处机单手竟没接住! 他急忙左手急拍,左右夹击,待铜缸飞到胸前,总算止住势头,堪堪把铜缸接住了,但脚下使力太巨,“喀喇”一声,左足在楼板上踏穿了一个洞,楼下众人又大叫起来。 丘处机暗暗心惊,吴翟武功深不可测,他在燕京城中就见识过,是以并不意外,这一番较量,却知柯镇恶、朱聪、南希仁、韩宝驹、全金发等人倒还是老样子。 万万没想到,这韩小莹竟然强得离谱! 于是朗声道: “韩女侠武艺卓绝,贫道甘拜下风!” 又将酒缸托起,说道: “江南七侠武功高强,贫道甚是佩服,咱们再喝他一缸,酒量上见个高低,如何?” 吴翟摇头道: “不好,不好,待会儿你又将酒从脚底逼出,没来由糟蹋了这一缸佳酿,不比,不比!” 洪七公忽然大喝一声: “王重阳的徒儿恁的无礼,这一屋子人,竟然偏偏不敬我酒,真是岂有此理,老叫花生气了!” 丘处机一愣,便觉眼前一花,手上一轻,铜缸已被夺走,回首一看,便见洪七公托着铜缸从窗口轻飘飘的飞了下去,只几个起落,便已不见踪影。 丘处机汗颜道: “贫道只顾与诸位拼酒,怠慢了前辈高人,却是不该。” 吴翟笑道: “邱道长莫慌,七公只是不愿我们糟蹋了这一缸美酒,跟你开了个玩笑罢了!” 柯镇恶铁杖一顿,说道: “邱道长,酒也喝了,咱们在这里比,还是去法华寺?” 丘处机道: “贫道已在法华寺进过香了,便在这里比吧!” 柯镇恶面色稍霁,知道他还念着屈死的焦木大师,便也不再咄咄逼人,转头向郭靖道: “靖儿去吧,看你的了!” 郭靖走到丘处机面前行礼,道: “见过邱真人!” 又抱拳向杨康道: “请杨兄弟赐招罢!” 杨康从丘处机背后走出,向众人团团一礼,说道: “郭兄小心了!” 说着左掌向上甩起,虚劈一掌,这一下可显了真实功夫,一股凌厉劲急的掌风将郭靖的衣带震得飘了起来。 郭靖向右避过,右掌疾向对方肩井穴插下,杨康左肩微沉,避开敌指,不待左掌撤回,右掌已从自己左臂下穿出,唤作“偷云换日”,上面左臂遮住了对方眼光,臂下这一掌出敌不意,险狠之极。 郭靖左臂一沉,手肘已搭在他掌上,右手横扫一拳,待他低头躲过,猝然间双掌合拢,一招“韦护捧杆式”,猛劈他双颊。 杨康见他来势好快,心头倒也一震,疾忙斜退半步,手腕疾翻,以擒拿手拿敌手臂。 郭靖扭腰左转,两手回兜,虎口相对,正是“怀中抱月”之势,杨康见他出手了得,不敢再有轻敌之念,当下打起精神,使出丘处机所传的全真派拳法。 郭靖使出南希仁的南山拳法,见招拆招,遇势破势,并不急于取胜,当下双手严守门户,只见有隙可乘,立即出拳攻敌。 完颜康久斗不下,心中焦躁,暗道: “这小子气息悠长,再耗下去,怕是要输?” 忙打起精神,手上加紧,谁知他越是快,郭靖却越慢。 这十余年来,他只练了“南山拳法”、“分筋错骨手”、“降魔杖法”三种功夫,平日里跟各位师父切磋,这一套拳法练得精纯无比,uu看书 .uukansh 要让他忙里出错,非得朱聪一般的高手才行! 郭靖内力远比杨康浑厚,这一慢下来,出拳却沉,格挡之下,杨康便甚是吃亏,只听得“砰”的一声,杨康肩头中拳。 他一个踉跄,向后倒退,郭靖眼见敌人露怯,斗然间飞起左腿,下意识的飞出一脚,踢向杨康心胸。 此脚一处,便已后悔,知道杨康万万不敌,急忙撤力收回。 然而杨康无处借力,挡无可挡,大惊之下,左手飕的弯转,五根手指已插向他小腿! 郭靖一个踉跄,亏他心善,收腿及时,否则杨康左爪当已没入他小腿,立时便是五个血窟窿…… 杨康得势不饶人,左掌虚探,右手就往郭靖胸口抓去,仍然是以九阴白骨爪的绝技攻敌要害! 朱聪冷笑一声,说道: “邱道长,这不是你教的功夫吧?” 第44章 能屈能伸完颜康 黄蓉接口道: “朱二哥,这是我梅师姐的功夫,邱道长倒是神通广大,连黑风双煞都请得动,为了这赌约也算是处心积虑……” 丘处机面色铁青,他只知道赵王府里群魔聚集,哪晓得杨康这小子学了这般歹毒武功,但眼前这般情形,他便是浑身是口,又怎能辩白得清? 正待喝止杨康,场上局面又是一变。 原来,这些年朱聪模拟九阴白骨爪,日日跟郭靖较量分筋错骨手,他都练出条件反射来了! 杨康不出九阴白骨爪倒还好,这一出,却正好落在郭靖手里。 见杨康爪来,郭靖胸口微缩,竟不退避,右拳直击对方横臂手肘,左手二指疾伸,取敌双目,杨康举手相格,只觉腕上一紧,右腕已被捏住,眼前拳影闪动,敌人右拳又向肩头击到。 杨康万料不到他擒拿法如此迅捷奇特,左手急忙招架,右手力挣,想挣脱他的擒拿,哪知郭靖忽然跃起,骤然将身子压在杨康这右手腕之上,右掌快如闪电,瞬息之间连施五六下杀手。 杨康奋起平生之力,向外抖甩,却哪里甩得脱? 飞腿去踢,却又踢他不着! 忽见郭靖又是举掌劈落,完颜康伸出五指,要戳他手掌,郭靖手肘突然下沉,一个肘锤,正打在他“肩井穴”上。 杨康半身酸麻,跟着左手手腕也已被他拿住,只听得“喀喀”两声,双手手腕关节已同时错脱。 郭靖手法快极,跟着左手在他腰里一戳,右手在他肩上一按,已借力跃回场边,站在柯镇恶一侧。 杨康却双腿软倒,再也站不起来。 朱聪大声喝彩: “好小子,这分筋错骨手也算是出师了!” 丘处机看得目瞪口呆,却没料到郭靖赢得这么快,这么轻松! 杨康手腕剧痛,额上黄豆大的汗珠不住冒出来,但不愿在众人面前露怯,于是强行忍住,并不呻吟。 郭靖抱拳道: “杨兄弟,得罪了!” 说罢,向朱聪望去,神色恳切,以他的想法,这比武已经得胜,便该替杨康接好手腕,解开穴道才是。 柯镇恶忽然顿了下铁杖,沉声道: “邱道长,你怎么说?” 丘处机叹了口气,说道: “七侠教的好徒儿,武功人品都没得说,嘿嘿。这一番赌局,丘处机甘拜下风,江南七侠义薄云天,贫道当真是心服口服啊!” 江南六怪听他如此说,都极得意,自觉远赴大漠苦苦寻觅六年,又悉心教了这傻小子一十二载,终究有了圆满结果。 柯镇恶满面春风,笑道: “邱道长过谦了,令徒风治武功也是极好的,咱们比试归比试,可不能伤了和气,大家坐下来喝酒吧!” 朱聪上前替杨康装上手腕关节,又伸手在他尾脊骨与左胸穴道各点了一指,杨康疼痛渐止,心里又是愤怒,又是惊惧。 还未开言,丘处机忽然爆喝道: “孽徒,你何时跟黑风双煞学的这九阴白骨爪?” 杨康听楞了一下,说道: “黑风双煞是甚么东西?” 原来梅超风虽然传他武艺,但她自己的来历固然未曾对他言明,连真实姓名也不对他说,以至于“黑风双煞”的名头,杨康自然不知。 丘处机怒道: “装甚么蒜?这阴毒的九阴白骨爪是谁传你的?” 杨康愕然道: “是我家后院一个瞎眼的婆婆教的。” 吴翟道: “邱道长,别为难这小子了。那梅超风隐在赵王府多年了,平日里只是打扫后院,并不显露武功,杨康大抵是机缘巧合才学了她的武功,他大概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杨康道: “是这么回事,有天晚上我睡不着觉,到后花园找鸟蛋,见到了那婆婆在练银鞭,看着好玩,便缠着她非教不行。她一开始只教了三招,我一学就会啦!” 说到这,黄蓉忽然轻笑一声。 杨康神色尴尬,顿了一下,又说: “她忽然高兴起来,直夸我聪明,便将鞭法教全了,后来又教了我一套掌法,一套爪法,只是要我发了重誓,对谁都不许说,连爹爹妈妈也不能说,只要泄漏一句,一爪就抓破我天灵盖!” 忽然想起,叫道: “难道这爪法就是九阴白骨爪?” 丘处机冷冷的道: “正是!” 杨康又问: “那瞎眼的婆婆就是黑风双煞么,她是坏人?” 吴翟冷笑道: “无知小子,黑风双煞是铜尸、铁尸两个人,以前滥杀无辜,为祸江湖,自然是坏人,更是我们江南七怪的仇人,那瞎眼的婆婆就是铁尸,他丈夫是铜尸。” 杨康汗流浃背,又见吴翟面目狰狞,还道因他是“黑风双煞”的徒弟,正要取他性命,吓得魂飞魄散。 心思一转,当即跪在丘处机面前,哭道: “弟子该死,懵懵懂懂的学了这邪恶武功,还请师父将这邪功废去,将来也好清清白白做人!” 丘处机厉声道: “学便学了,如何废去!咱们学武之人,品行心术居首,武功乃是未节,这些年我东西飘游,只顾锄好杀贼,实是不曾在你身上花多少心血。所谓教不严,师之惰,没让你学好武功,那也罢了,最不该没能将你陶冶教诲,成为一条光明磊落的好汉子,实是愧对你爹爹了。” 杨康痛哭流涕,叩首道: “师父此言教徒儿羞愧欲死,u看书 ww.uukanshu.cm师父教诲在前,然弟子贪图富贵,顽劣不知,辜负了师父的一片心意。此刻想来,好生后悔,弟子决心痛改前非,消除邪气,一心问道,做一个忠孝两全的好男儿!” 丘处机赌约一败涂地,正自郁愤,双眼望天,冷笑不语。 杨康忽然拔出匕首抵在胸口,绝然道: “若师父不信,弟子便自刎在此,以表心志!” 丘处机一挥手,将匕首打落,说道: “将来若你不学好,贫道自会清理门户,如今却不必如此作态,好好做人便是!” 杨康又拜了一拜,说道: “弟子遵命!” 站起来,走到杨铁心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叫道: “爹爹,孩儿不孝,来的迟了!” 第45章 泛舟西湖骂范蠡 杨铁心热泪盈眶,扑上前去,将杨康扶起来,一把抱住,哽咽道: “好孩儿,爹找你找得好苦啊!” 杨康见他哭的伤心,又想起来这一路受的委屈,登时抱着他的脖子,嚎啕大哭,叫道: “爹……” 这一幕父子相认,真情流露,甚是感人。 穆念慈在一旁默默垂泪,众人皆默,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吴翟也有些困惑,到底不知道杨康这小子是真心悔改,还是天生戏精,要不要揭穿他? 哭了一阵,杨铁心问道: “康儿,这些年来,你是怎样过的?” 杨康抹了把眼泪道: “孩儿被大金国赵王爷收养,待如己出,终日里锦衣玉食,倒是过得逍遥,只是苦了爹爹流浪江湖……” 杨铁心笑道: “不苦,不苦,只要你过得好,爹就很安心了。” 杨康没有提包惜弱,吴翟看了丘处机一眼,见他也没有提起的意思,想来这老道冷静下来想起自己一怒之下将王妃掳走,也是羞臊难当,便也不想提了…… 他们不说,吴翟也不愿做这恶人,只是冷眼旁观。 却见杨康又跪在杨铁心脚下,说道: “爹爹,孩儿又一事相求!” 吴翟暗道: “果然,又来了!” 杨铁心柔声道: “好孩儿,什么事起来说话吧!” 杨康摇摇头,恳切的说: “爹爹,今日相认,孩儿本该日日侍奉在爹爹身旁。但想起那赵王爷十八年来的养育之恩未报,若孩儿就此不告而别,岂如禽兽一般。还请爹爹宽限些日月,待孩儿北上向那赵王爷说明,报了恩,便回来尽孝,如何?” 杨铁心笑道: “好孩子,知恩图报才是不忘本的好汉子。我在这里很好,不必挂怀,你且去吧!” 杨康磕了个头,说道: “孩儿陪爹爹几日,过些日子再回去。” 杨铁心大喜,连说了几遍“好”,将他拉起来,又与穆念慈相认。 众人皆举杯相贺,丘处机勉强喝了几杯,又训了杨康几句,便向众人说道: “此间事了,贫道先告辞了!” 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从窗口飞出。 杨铁心待要相留,追到窗前,但见他迈步如飞,已去得远了。 吴翟笑道: “老牛鼻子还是抹不开面子,咱们喝酒,不管他!” 杨铁心忽然想起一事,问杨康: “你有没有一把短剑,上面刻着郭靖二字?” 杨康从腰间拔出短剑,说道: “是这把么?” 放在桌上,展开剑刃,便见上面刻着“郭靖”二字。 郭靖道: “我这里也有一把!” 便从怀里取出一把短剑,并排放在一起,却见那剑刃上刻的却是“杨康”二字。 杨铁心道: “你们未出生时,我与啸天大哥约定,要是咱们的孩子都是男儿,那么让他们结为兄弟,倘若都是女儿,就结为姊妹,若是一男一女,那就结为夫妻。” 朱聪扇子一摆,笑道: “妙极,妙极,现在正是一对男儿,恰好再续前义!” 江南七怪最是热心,当下便分头去置办了三牲,献祭等物,一起嘻嘻哈哈回到牛家村,让郭靖和杨康在郭啸天灵前对拜了八拜,结为兄弟。 郭靖早出生两月,是为兄长,杨康为义弟。 郭靖讷于言,杨康却毫不介意,不断捡些儿时的淘气事讲给他,两人兴高采烈,勾肩搭背,宛若亲兄弟一般。 吴翟现在也看不清了—— 杨康真是好人? 摇摇头,也不愿多想,随他去吧,算是给他一个机会! 转头向韩小莹道: “七妹,咱们一起去趟太湖?” 韩小莹摇头道: “在外面跑了太久,我想歇几日,你带蓉儿去吧!” 吴翟叹道: “可惜……” 韩小莹面上一红,嗔道: “哪有什么可惜,快走,快走!” 吴翟摇摇头,便向众人作别。 曲冯二人行走不便,也留在牛家庄,吴翟牵了小红马出来,见韩宝驹又牵出一匹神骏非凡的大黄马,便将小红马让给黄蓉。 两人并骑疾驰,黄蓉笑道: “五哥,你还不是将这马儿送给我啦!” 吴翟道: “你怎么也叫我五哥?” 黄蓉道: “那我叫你张五爷么,韩姐姐叫得,我叫不得?” 吴翟笑道: “叫得,叫得,你喜欢便是。” 黄蓉白了他一眼,转过头,低声哼道: “谁喜欢你了,大笨蛋!” 双马皆神骏,不出半日,到了太湖边上,只见长天远波,放眼皆碧,七十二峰苍翠,挺立于三万六千顷波涛之中。 黄蓉道: “咱们到湖里玩去。” 找到湖畔一个渔家,使了些金银,将马寄放在渔家,又借了一条小船,荡桨划入湖中。 离岸渐远,四望空阔,黄蓉立在船头,长发随风,笑道: “从前范大夫载西施泛于五湖,真是聪明,老死在这里,岂不强于做那劳什子的官么?” 吴翟骂道: “范蠡聪明个屁,大丈夫仇国,当提三尺剑斩敌酋之首,纵然血溅五步,又有何妨?将心爱女子让出去给人糟蹋,真是黑了他的心肝,丢尽了古今男儿的脸面!” 黄蓉微笑: “张五爷真是好气魄,可惜我爹爹不在这里,听不到你的豪言,否则倒是与你相得!” 吴翟笑道: “黄岛主也骂古贤人么?” 黄蓉道: “我爹爹常说,大圣人的话,有许多是全然不通的。我见爹爹读书之时,常说:‘不对,不对,胡说八道,岂有此理!’有时说:‘大圣人,放狗屁!’” 吴翟哈哈大笑,拍手道: “此乃真君子,大丈夫所为,骂的好!” 两人谈谈说说,不再划桨,uu看书.uukanshu 任由小舟随风飘行,不觉已离岸十余里,只见数十丈外一叶扁舟停在湖中,一个渔人坐在船头垂钓,船尾有个小童。 黄蓉指着那渔舟道: “烟波浩淼,一竿独钓,真像是一幅水墨山水一般。” 吴翟看着她,一时兴起,念道: “玉屏青障暮烟飞,棹歌西子落翠微,白苹红蓼西风里,一色湖光仙子临。” 黄蓉笑道: “啊呦,张五爷还会作诗呢?” 吴翟摆摆手道: “随手牵来的,我哪儿会作诗,倒是会击锤!” 黄蓉却不信,掩口笑道: “我却没听过,也不是古诗,哪有刚好应着这般风景的,你夸我是仙子么?” 第46章 陆家庄里说英雄 两人说笑一阵,回过头来,见那渔人仍是端端正正的坐在船头,钓竿钓丝都是纹丝不动。 黄蓉低声道: “这人耐心倒好。” 一阵轻风吹来,水波泊泊泊的打在船头,黄蓉嫣然一笑: “五哥,我给你唱个曲儿吧!” 随手荡桨,唱起歌来: “放船千里凌波去,略为吴山留顾。云屯水府,涛随神女,九江东注。北客翩然,壮心偏感,年华将暮。念伊蒿旧隐,巢由故友,南柯梦,遽如许!” 唱到后来,声音渐转凄切。 这是一首《水龙吟》词,抒写水上泛舟的情怀,她唱了上半阕,歇得一歇。 吴翟暗想: “这风格,怕是黄老邪喜欢的调调……” 忽然湖上飘来一阵苍凉的歌声,曲调和黄蓉所唱的一模一样,正是这首《水龙吟》的下半阕: “回首妖氛未扫,问人间英雄何处?奇谋复国,可怜无用,尘昏白扇。铁锁横江,锦帆冲浪,孙郎良苦。但愁敲桂棹,悲吟梁父,泪流如雨。” 远远望去,唱歌的正是那个垂钓的渔父。 歌声激昂排宕,甚有气概。 黄蓉听着歌声,却呆呆出神,忽道: “这是我爹爹平日常唱的曲子,想不到湖上的一个渔翁竟也会唱,咱们瞧瞧去。” 两人划桨过去,只见那渔人也收了钓竿,将船划来。 两船相距数丈时,那渔人道: “湖上喜遇佳客,请过来共饮一杯如何?” 黄蓉听他吐属风雅,更是暗暗称奇,答道: “只怕打扰长者。” 那渔人笑道: “嘉宾难逢,大湖之上萍水邂逅,更足畅人胸怀,快请过来。” 数桨一扳,两船已经靠近。 吴翟将小船系在渔舟船尾,然后跨上渔舟船头,与那渔人作揖见礼,那渔人坐着还礼,说道: “请坐,在下腿上有病,不能起立,请两位恕罪。” 吴翟看了黄蓉一眼,说道: “不必客气。” 两人在渔舟中坐下,打量那渔翁时,见他约莫四十左右年纪,脸色枯瘦,似乎身患重病,身材甚高。 船尾一个小童在煽炉煮酒。 黄蓉说道: “这位哥哥姓张,晚辈姓黄,一时兴起,在湖中放肆高歌,未免有扰长者雅兴了。” 那渔人笑道: “得聆清音,胸间尘俗顿消,在下姓陆。两位今日可是初次来太湖游览吗?” 吴翟道: “正是。” 那渔人命小童取出下酒菜肴,斟酒劝客。 四碟小菜虽不及黄蓉所制,味道也殊不俗,酒杯菜碟并皆精洁,宛然是豪门巨室之物。 三人对饮了几杯,那渔人道: “适才小姐所歌的那首《水龙吟》情致郁勃,实是绝妙好词。小姑娘年纪轻轻,居然能领会词中深意,也真难得。” 黄蓉听他说话老气横秋,微微一笑,说道: “宋室南渡之后,词人墨客,无一不有家国之悲。” 那渔人点头称是。 黄蓉道: “张于湖的《六洲歌头》中言道:‘闻道中原,遗老常南望。翠葆霓旌。使行人到此,忠愤气填膺,有泪如倾。’也正是这个意思呢。” 那渔人拍几高唱: “使行人到此,忠愤气填膺,有泪如倾。” 连斟三杯酒,杯杯饮干。 两人谈起诗词,甚是投机,其实黄蓉小小年纪,又有甚么家国之悲? 至于词中深意,更是难以体会,只不过从前听父亲说过,这时便搬述出来,言语中见解精到,颇具雅量高致,那渔人不住击桌赞赏。 又谈了一会,眼见暮霭苍苍,湖上烟雾更浓。 那渔人道: “舍下就在湖滨,不揣冒昧,想请两位去盘桓数日。” 黄蓉道: “五哥,怎样?” 吴翟还未回答,那渔人道: “寒舍附近颇有峰峦之胜,两位反正是游山玩水,务请勿却。” 吴翟见他说得诚恳,便道: “蓉儿,那么咱们就打扰陆先生了。” 那渔人大喜,命僮儿划船回去。 在湖中行了数里,来到一个水洲之前,在青石砌的码头上停泊。 上得岸来,只见前面楼阁纡连,竟是好大一座庄院,过了一道大石桥,来到庄前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后生过来相迎,身后跟着五六名从仆。 那后生道: “原来爹爹带了客人来,小侄贱字冠英,见过二位贵客!” 他身穿熟罗长袍,面目与那渔人依稀相似,只是背厚膀宽,躯体壮健。 与仆人扶着父亲上了一座软轿先行,又陪着吴翟二人进了内厅,庄内陈设华美,雕梁画栋,极穷巧思,比诸北方质朴雄大的庄院另是一番气象。 黄蓉一路看着庄中的道路布置,脸上微现诧异。 过了三进庭院,来到后厅,只听那渔人隔着屏风叫道: “快请进,快情进。” 陆冠英道: “家父腿上不便,在东书房恭候。” 三人转过屏风,只见书房门大开,那渔人坐在房内榻上,这时他已不作渔人打扮,穿着儒生衣巾,手里拿着一柄洁白的鹅毛扇,笑吟吟的拱手。 吴翟与黄蓉入内坐下,陆冠英却不敢坐,站在一旁。 黄蓉见书房中琳琅满目,全是诗书典籍,几上桌上摆着许多铜器玉器,看来尽是古物,壁上挂着一幅水墨画,画的是一个中年书生在月明之夜中庭伫立,u看书.ukanshu 手按剑柄,仰天长吁,神情寂寞。 左上角题着一首词: “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忖瑶筝,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这词黄蓉曾由父亲教过,知道是岳飞所作的《小重山》,又见下款写着“五湖废人病中涂鸦”八字,想来这“五湖废人”必是那庄主的别号了。 但见书法与图画中的笔致波磔森森,如剑如戟,岂但力透纸背,直欲破纸飞出一般。 陆庄主见黄蓉细观图画,问道: “这幅画怎样,请二位品题品题。” 吴翟笑道: “庄主技艺非凡,笔力雄健之极,锋芒毕露,只是选错了题材,若画的是西楚霸王仰天长啸,力拔山兮气盖世之态,当是一副传世的佳作!” 第47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陆庄主愕然道: “此话怎讲?” 吴翟道: “岳武穆作这首《小重山》词时北伐已半途而废,壮志难伸,其中更有‘白首为功名’如此避嫌养晦之言,‘知音少,弦断有谁听?’这般无可奈何之语。然庄主作画写字之时,却似一腔愤激,你死我活,只恐与岳武穆忧国伤时的原意略有不合。” 黄蓉听他侃侃而谈,心想: “爹爹教这首《小重山》和书画之道时,也是这般解说的,五哥这般见解,当真与爹爹神似!” 于大胆说道: “我曾听人说,书画笔墨若是过求有力,少了圆浑蕴藉之意,似乎尚未能说是极高的境界。” 陆庄主一怔,随即脸露喜色,欢然道: “我这番心情,今日才被二位看破,张老弟真可说得是我生平第一知己,至于笔墨过于剑拔弯张,更是我改不过来的大毛病,这番指教,甚是甚是。” 回头对儿子道: “快命人整治酒席。” 陆冠英应了一声,出房去了。 陆庄主道: “老弟鉴赏如此之精,想是家学渊源,令尊必是名宿大儒了,不知名讳如何称呼。” 吴翟哈哈大笑,指着黄蓉道: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蓉儿还不自报家门?” 黄蓉嘻嘻一笑: “陆师哥,你还记得桃花岛吗?” 陆乘风吃了一惊,叫道: “令尊是?” 黄蓉笑道: “我姓黄啊,陆师哥,你忘啦?” 陆乘风潸然泪下,硬咽道: “我早该想到的,你适才那一番话,与师父说的一模一样。小师妹,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 黄蓉笑道: “爹爹很好,他还让我带你们回桃花岛呢!” 陆乘风一愣,随即翻身而起,跪在塌上望东而拜,哭道: “弟子愚鲁,未能好生侍奉恩师,却蒙恩师垂怜,得以再入门墙,此生无憾矣……” 又向黄蓉道: “今日得见小师妹,实是万千之喜,二位且在庄上多住几时!” 黄蓉瞥了一眼吴翟,笑道: “好说,好说。” 酒筵过后,回到书房小坐,又谈片刻,陆乘风道: “这里张公、善卷二洞,乃天下奇景,明日咱们慢慢观赏……” 黄蓉忽见书房门楣之上钉着八片铁片,排作八卦形状,却又不似寻常的八卦那么排得整齐,疏疏落落,歪斜不称,闻言笑道: “陆师哥,你这庄子倒可以称为小桃花岛了!不如将几位师兄一并接来,咱们在此相聚,爹爹还有一物相赠。” 陆乘风黯然道: “可惜陈、梅二人近几年销声匿迹,曲师弟和冯师弟的行踪,我一直没能打听到,武师弟己去世多年了。” 黄蓉道: “陈师哥已经死啦,梅师姐被爹爹差往西域给你们寻灵药去了,至于曲师哥和冯师哥咱们已经找到了,如今就住在临安牛家村,半日便到。我们这次正是来找你的!” 陆乘风大喜,随即想到“黑风双煞”横行天下,怎会栽在敌人手里,想到昔日桃花岛同门学艺的情形,不禁叹了口气,说道: “害死陈师哥的对头是谁?” 吴翟道: “正是在下!” 陆乘风脸色一僵,黄蓉急忙抢道: “陆师兄,这事儿不用计较,爹爹感激张五侠代为清理门户,还邀他去桃花岛作客呢!” 陆乘风一愣,看了黄蓉一会儿,恍然道: “原来如此!” 他却是会错了意,随即道: “我这便派人去请曲师哥和风师弟,天已不早,两位要休息了罢?” 两人站起身来告辞,随着庄丁来到客房之中。 客房中陈设精雅,两床相对,枕衾雅洁,吴翟暗暗好笑,这陆乘风倒是凑趣的紧,转头一看,黄蓉双颊绯红,低头不语。 庄丁送上香茗后,说道: “二位贵宾要甚么,一拉床边这绳铃,我们就会过来。” 说罢退了出去,轻轻掩上了门。 黄蓉默默退到床沿,浑然不见平日里的古灵精怪,想起那晚花船所见,又是害羞,又是害怕,数次想夺门而出,又迈不开腿。 吴翟见她这般神态,不由食指大动,又想起她这般年纪,却也只能禽兽不如了,叹了口气,挥掌向着烛台虚劈。 “嗤”的一声,烛火应手而灭。 黄蓉惊叫道: “你,你干什么?” 吴翟笑道: “睡觉啊,难道还亮着灯,你怕黑么?” 便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知道吴翟已脱去衣服鞋袜,心里又是一惊,低声道: “五哥,你,你可不许过来!” 吴翟盖好被子,温言道: “傻丫头,快睡吧!” 见黄蓉仍是坐着不动,又坐起身来,柔声道: “蓉儿,你放心,待七月初五上了桃花岛,我便向你爹爹求亲去,若是他不允,我便跟他再打一架,终要让他答应我娶你才行……” 黄蓉万料不到吴翟这个时候忽然将事情挑明了,顿时臊得浑身发烧,一时心乱如麻,“嚯”的站起身来,直欲破窗而去! 吴翟忙从翻起,跃过去揽住她的纤腰,黄蓉身子一颤,又羞又急,但这时浑身发软,双腿竟似不受使唤一般,便捂着脸颤声道: “五哥,你快放开我!” 吴翟抚着她秀发,柔声道: “蓉儿,我已有了七妹,再蒙你垂青,确是三生有幸,只是这样一来,却是委屈你了……” 黄蓉嗔道: “大笨蛋,我何时说要嫁给你了?” 吴翟轻轻一笑,说道: “是了,凌波仙子不答应,小可只好先拿下岳父,而后再向仙子苦苦哀求,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黄蓉“噗嗤”一声笑出来: “登徒子!” 吴翟摇头道: “多谢仙子夸奖,uu看书.uuansh 登徒子家有丑妻,却能不为异色所动,不弃糟糠,实乃千古好男人的楷模。” 黄蓉笑道: “哪里来的歪理,胡说八道!” 吴翟叹道: “我却不如登徒子,终究难敌仙子绝世风姿,以至于神魂颠倒,难以自拔,当真是好色之至,也亏得蓉儿遭猪油蒙了心,看上了咱这样一个杀猪的!” 黄蓉咯咯笑个不停,指着他道: “你是个杀猪的?” 吴翟笑道: “你可不知道,十八年前,张五爷可是临安城中数一数二的好屠夫……” 第48章 死不瞑目段天德 两人说笑一阵,黄蓉羞意渐去,依偎在吴翟怀里,只觉他身上传来阵阵暖意,心里甚是安静,不多时便已沉沉睡去。 吴翟无声苦笑,又不忍将她唤醒,便拉开被子盖住她的身子,端坐在塌上,默默运功,直至天明。 低下头,晨曦里怀中佳人兀自未醒,蛾眉敛黛,嫩脸匀红,口角间浅笑盈盈,想是正做好梦,这时鼻息微微,两片薄薄红唇略略上翘,尚未触到,已闻一阵香甜。 黄蓉睫毛颤了颤,俏脸往上一凑,在吴翟唇上轻轻一触,忽然间满脸通红,低下了头,轻轻的道: “大笨蛋!”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说道: “五哥,咱们不回桃花岛了,好不好?” 吴翟轻轻抚着她长发,轻笑道: “傻丫头,我怎能再委屈你。放心吧,我自有计较,再说你爹爹也打不过我。” 黄蓉幽幽叹道: “我就是怕爹爹生气……” 吴翟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走下床去。 两人洗刷一新,在庄子闲逛,及至正午,陆冠英已将冯默风、曲灵风父女接来,归云庄这小桃花岛也算符实了。 黄蓉拿出黄药师留下的内力版·旋风扫叶腿法,教给曲灵风,又向三人说道: “爹爹已派梅师姐去西域寻那黑玉断续膏,据说敷上这药,你们腿上的残疾便可全好,如常人一般。但究竟梅师姐是否得手,这药是否灵验,皆不得而知。其实这是一套内功心法,与旋风扫叶腿法全无干系,爹爹的脾性你们知道的,他只是不愿明言……” 三人又悲又喜,百感交集,忙扑倒在地,望东而拜。 黄蓉又说: “爹爹要你们每日依照功诀打坐练气,要是进境得快,五六年后,便可不用扶杖行走,只是下盘功夫也不能再练,终究要落在梅师姐的灵药上去了……” 曲灵风道: “恩师一番苦心,咱们怎么也要把这功夫练成,至于梅师姐那里,寻来寻不来,自有天数,咱们也不强求。” 陆乘风和冯默风和道: “正是如此!” 这样一来,师兄弟三人便在庄里潜心修炼,吴翟带着黄蓉和曲小婉白日游览太湖风光,夜里品鉴诗画,倒也逍遥。 匆匆一月时光,忽一夜睡到半夜,忽然远处传来呜呜之声。 吴翟和黄蓉都惊醒了,侧耳听去,似是有人在吹海螺,过了一阵,呜呜之声又响了起来,此起彼和,并非一人,吹螺之人相距甚远,显然是在招呼应答。 黄蓉低声道: “瞧瞧去?” 郭靖道: “乖乖睡觉,定是陆冠英带着太湖群盗行那劫富济贫的好事,咱们别去打扰,他终是要回来禀报的。” 黄蓉爬起来道: “就只看看,不出去。” 轻轻推开窗子,向外望去,只见庭院中许多人打着灯笼,还有好些人来来去去,不知忙些甚么。 黄蓉抬起头来,只见屋顶上黑黝黝的有三四个人蹲在那里,灯笼移动时亮光一闪,这些人手中的兵刃射出光来,等了一阵,只见众人都向庄外走去。 黄蓉好奇心起,正要翻窗去追,又被吴翟捉了回来。 见她噘着嘴生闷气,吴翟笑道: “我看他们这般阵势,怕是要去劫金国的使团,说不定杨康那小子也在,若咱们在,反而碍手碍脚的。” 黄蓉道: “你怎么知道?” 吴翟道: “屠夫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黄蓉笑道: “大吹法螺!” 却是终究难以压下好奇心,在房里走来走去,不时开窗查看,及至天明,湖上群鸥来去,白帆点点,青峰悄立,绿波荡漾,太湖上又回复了一片宁静。 两人推门而出,两名庄丁上前请安,陆冠英匆匆走来,抱拳歉然道: “湖边风大,夜里波涛拍岸,扰人清梦,两位可睡得好吗?” 吴翟道: “恭喜,想必群雄已得胜而归!” 陆冠英一笑,却不提此事,蓦地里门外传来一阵吆喝,几个人脚步声响,听声音是一人在逃,后面数人在追。 一人喝道: “你进了归云庄,要想逃走,那叫做难如登天!” 陆冠英若无其事,犹如未闻,只将两人让到书房,正要去请陆乘风来,突然书房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一个全身**的人闯了进来,正是杨康。 原来杨康不识水性,船沉落湖,空有一身武艺,只吃得几口水,便已晕去,等到醒来,手足已被缚住。 待解到庄上,他见一直架在后颈的钢刀已然移开,当即暗运内劲,手指抓住身上绑缚的绳索,大喝一声,以“九阴白骨爪”功夫立时将绳索撕断了。 众人齐吃一惊,抢上前去擒拿,被他双手挥击,早跌翻了两个,夺路便走,哪知归云庄中房屋道路皆按奇门八卦而建,若无本庄之人引路,又非精通奇门生克之变,休想闯得出去。 杨康慌不择路,竟撞进书房来。 黄蓉转头看向吴翟,满眼的钦佩,笑嘻嘻的杨康说道: “杨康,你怎么在这里?” 杨康一惊,他言之凿凿要去侍奉义父,以尽孝道,在这遇到吴翟、黄蓉,却是意外之极,当下念头数转,说道: “在下北归途中,遇到赵王爷南下,与大宋商议和谈一事,便跟了来,谁知遭遇了这伙强盗,被他们捉了来……” 吴翟却不想听他辩白,截住话头,问道: “好吧,这次与你同行的,可有一个姓段的武官?” 杨康道: “有的,有个叫段天德的,正是这钦使队伍的兵马指挥使。” 吴翟转向陆冠英道: “冠英,uu看书 .ukanscm麻烦将这狗官带来!” 陆冠英一挥手,片刻间庄丁已将段天德押来,他也是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卑躬屈膝的说道: “大……大英雄饶命,卑……卑职段天德终身不忘……” 吴翟喝道: “十八年前,你可是在临安当武官么?” 段天德道: “是啊,英雄怎么知道?” 又向陆冠英谄笑道: “我是枯木大师俗家的侄儿,咱们说起来还是一家人呢!” 吴翟冷笑一声,随手拔出陆冠英佩剑,便听“刷”的一声,段天德双目圆睁,一颗头颅已飞上半空…… 第49章 我只能帮你到这 但见鲜血喷涌飞溅,书房里已是一片狼藉。 众人皆是一惊,不知吴翟为何陡起发难,想起他问“十八年前,你可是在临安当武官么?” 莫非这人当年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吴翟把剑还给陆冠英,说道: “冠英,这杨康是你师伯梅超风的徒儿,我替他求个情,这次便放他一马,如何?” 陆冠英道: “既然是梅师伯的徒弟,自然是要放的。” 吴翟又向杨康道: “段天德十八年前杀了啸天大哥,重伤你爹爹,害郭杨两家妻离子散,你将这头颅带回牛家村去,交给郭靖吧!” 杨康向吴翟拜了一拜,道了声谢,提着段天德首级,便要出门。 吴翟又叫住他,说道: “小子,我只帮你这一次,好自为之!” 杨康却不明所以,只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便随庄丁走了。 吴翟叹了口气,也不知这样是对是错。 其实段天德不过是个马前卒罢了,郭杨两家的大仇人,却是完颜洪烈,他看中了包惜弱,又与宋朝官府串通,命官兵到牛家村去杀害杨郭二人,自己却假装见义勇为,杀出来将包氏救去。 只是这段天德一死,除吴翟外,当年那场血案的实情,便只有完颜洪烈一人知道了。 吴翟倒不是一心庇护杨康,他只是可惜乔峰,便不想杨康与他走一样的绝路—— 完颜洪烈该死,只是不能死在杨康手里。 但若这公案宣之与众,于情于理,他却又不得不杀了完颜洪烈以证清白,要么杀养父,要么当汉奸,这不是逼他做坏人么? 黄蓉拽了拽吴翟袖口,问道: “五哥,你怎么啦?” 吴翟一笑,说道: “我是有些看不懂杨康这小子,你说他将来会怎样选择,能做个好人么?” 黄蓉笑道: “你后知五百年,尚且看不明白,我怎么知道?” 吴翟哈哈大笑,心中块垒顿时烟消云散,唯佳人不可辜负,余者,去踏马的…… 两人在归云庄待了数月,畅游江南,乐不思蜀。 吴翟每隔几日便要回牛家村一趟,黄蓉自然知道其中奥秘,虽是不舍,却也羞与相随。 黄蓉不回去,韩小莹也不来。 时当六月下旬,天时炎热,江南民谚云: “六月六,晒得鸭蛋熟。” 吴翟准备去桃花岛赴约,黄药师的一众瘸子徒弟自然都要同行,正待出发,曲灵风却邀大伙儿一同回到牛家村。 这时李萍与江南六怪都在,唯独郭靖却不见。 一问才知道,他被洪七公带去见世面了。 洪七公那日劫缸而走,久不见音讯,吴翟还道他去皇宫里逍遥了,谁知他前脚走,洪七公后脚就把郭靖诓走了! 大抵是不想跟吴翟见面,免得他又死缠烂打,洪七公在暗处观察了些时日,知道吴翟所言不虚,郭靖这小子笨是笨了些,人品倒是不错。 便与六怪相商,决定带他出去见见世面。 六怪自无不可,似洪七公这般绝顶高人提携,那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六怪向来高义,岂会耽误郭靖前程? 众人又热热闹闹喝了一场酒,曲灵风神神秘秘的说: “来来来,请列位兄弟移步,让你们看看曲三这半辈子为何一直守着这小店!” 便引了众人进了厨房,将橱柜打开。 黄蓉笑道: “曲师哥,你是收集了一堆锅碗瓢盆么?” 曲灵风大笑不止,李萍手勤,已将其中锅碗尽数搬开挪走,只余了最后一个碗在板架上,回首道: “是这个碗有古怪吧?” 原来她平日里打理酒店,早已发现这碗的不同,见曲灵风将众人引来,知道必然和这碗有些渊源。 黄蓉伸手去拿那碗,忽觉异样,那碗凉冰冰的似与寻常瓷碗不同,朝上一提,这只碗竟似钉在板架上一般,拿之不动。 黄蓉微感诧异,只怕把碗捏破,不敢用劲,又拿了一次,仍是提不起来,心道: “难道年深日久,污垢将碗底结住了?” 凝目细瞧,这碗竟是铁铸的。 黄蓉噗哧一笑: “金饭碗、银饭碗、玉饭碗全都见过,却没听说过饭碗有用铁铸的,曲师哥倒是好雅兴!” 用力一提,那铁碗竟然纹丝不动,黄蓉大奇,心想: “这碗就算钉在架板之上,我这一提之力,架板也得裂了吧?” 转念一想: “莫非架板也是铁铸的?” 伸中指往板上弹去,只听得铮的一声,果然是块铁板。 她好奇心起,再使劲上提,铁碗仍然不动,于是向左旋转,铁碗全无动静,向右旋转时,却觉有些松动。 当下手上加劲,碗随手转,忽听得“喀喇喇”一声响,橱壁向两旁分开,露出黑黝黝的一个洞来。 曲灵风哈哈一笑,说道: “果然难不倒小师妹!” 伸手向那洞中一劈,劲气送出,忽的洞内烛光闪烁,一股淡淡的幽香从中散发出来。 曲灵风当先钻了进去,却听他叫道: “张五侠快来,咱们把这玩意儿搬出去,哈哈,这密室终于再也用不着啦!” 言语间甚是欢喜,吴翟一矮身钻了进去,忽的一个柔软的身子蹿了过来,偎在身旁,却是黄蓉。 两人抬头一看,却只是一间小室,一个大铁箱子放在当中,除此以外,并无他物,黄蓉大失所望。 曲灵风笑道: “辛苦张五侠了!” 吴翟点点头,双臂一合将大铁箱抱起来,却也不甚沉重。 黄蓉当先钻了出去,uu看书 .uanshu.co 嘻嘻一笑: “我还道曲师哥在下面挖了个地宫,谁知却是个地窖!” 曲灵风刚刚探出头来,闻言不由笑道: “小师妹,你当我是陆师弟啊,这般精巧活儿,哥哥可是做不来,挖空心思做了个机关,还不是让你转眼便破开了!” 吴翟将大铁箱抱到外间,众人团团围住,料想曲三既然如此珍视,那关键必在这铁箱之中。 黄蓉已跃跃欲试,见并未上锁,一揭箱盖,应手而起。 一时间,满室生辉,耀眼欲花,箱中竟然全是珠玉珍玩! 黄蓉“哇”的一声,抓了一把珠宝,松开手指,一件件的轻轻溜入箱中,只听得珠玉相撞,丁丁然清脆悦耳,叹道: “这些珠宝大有来历,爹爹若是在此,定能说出本源出处。” 第49章 7月初5桃花岛 众人啧啧称奇,其实除陆乘风略略知道些渊源外,余人都是看热闹,并不知道其中件件都是贵重之极的珍宝。 即便是黄药师收藏虽富,却也有所不及。 却见黄蓉又一件件捡起来,说这是玉带环,这是犀皮盒,那是玛瑙杯,那又是翡翠盘…… 说了一阵,又伸手到箱中掏摸,触手碰到一块硬板,知道尚有夹层、拨开珠宝,果见内壁左右各有一个圆环,双手小指勾在环内,将上面的一层提了起来。 只见下层尽是些铜绿斑斓的古物,她曾听父亲解说过古物铜器的形状,认得似是龙文鼎、商彝、周盘、周敦、周举罍等物,但到底是甚么,却也辨不明白。 若说珠玉珍宝价值连城,这些青铜器更是无价之宝了,黄蓉愈看愈奇,又揭起一层,却见下面是一轴轴的书画卷轴。 吴翟走过去,帮她展开一轴,陆乘风顿时吃了一惊,叫道: “这不是吴道子的《天王送子图》么?” 曲灵风得意的瞟了他一眼,说道: “陆师弟再瞧瞧!” 陆乘风抢上前去,又打开一轴,却是韩干画的《牧马图》,再开一轴却是南唐李后主绘的《林泉渡水人物》,还有几轴是徽宗的书法和丹青,另有几轴是时人的书画,也尽是精品。 只见箱内长长短短共有二十余轴,展将开来,无一不是大名家大手笔,黄蓉不由叹道: “爹爹积储一生,所得古物书画虽多,珍品恐怕还不及此箱中十一,曲师哥真是神通广大,从哪里得到这许多异宝珍品?” 吴翟笑道: “这里面件件宝物都是你曲师哥豁出命夺来的,他可是差一点把皇宫搬空了,引得大内高手追杀,险些送了性命!” 曲灵风嘿嘿一笑,抱拳道: “七侠高义,曲三铭感五内,像这些劳什子,凡有看得上眼的,拿去把玩便是!” 柯镇恶哼了一声,道: “曲三,你这就见外了,莫非认了同门师兄弟,便与咱们七个怪物生疏起来了?” 朱聪折扇一摆,说道: “大哥说的是,咱们留恋市井,俗气熏天,像这般宝物,原也欣赏不来,曲三兄弟不必客气了!” 曲灵风一脸的尴尬,吴翟忽然笑道: “曲三哥也是一番好意,哥哥们不解风情,我却是要的。” 说着,便从箱中捡了一枚金钗,走过去插在韩小莹云髻之上,左右端详,果然平添了几分艳色! 韩小莹嫣然一笑,向他努努嘴。 吴翟回头一看,却见黄蓉嘴巴撅得老高,眼神甚是幽怨,嘿嘿一笑,只作不见,低头在箱里翻找。 又拿起一串珍珠,道: “这串珠儿颗颗一般儿大,当真难得。” 转身走向韩小莹,黄蓉咬着下唇,眼中泪光闪闪,忽觉一阵风袭来,低头一看,那串珍珠正挂在项颈中,发出淡淡光晕,映得她更是粉装玉琢一般。 眼眶一热,两滴泪水滚落下来。 吴翟笑着拿手背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柔声道: “羞羞!” 又指着大铁箱道: “这些价值连城的宝贝,都是你曲师哥出生入死寻来孝敬你爹爹的,还不是都要给你,哭什么!” 黄蓉双颊绯红,低声道: “那却不同的。”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均感温馨无限。 吴翟转向柯镇恶道: “大哥,咱们一起去桃花岛玩玩?” 柯镇恶道: “临安甚好,还可以赌钱,不去,不去!” 朱聪等人也坚辞不去,六怪辛苦了十六年,好不容易洪七公把郭靖那傻小子带走了,他们正要逍遥快活。 所谓金窝银窝,不如狗窝。 吴翟看向韩小莹,她却眨了眨眼,笑道: “我要找师父,你自己去吧!” 于是,吴翟、黄蓉、曲陆冯三兄弟携陆冠英、曲小婉一行七人乘了一条大船,往东而去。 到了舟山后,雇了一艘海船。 船将近岛,已闻到海风中夹着扑鼻花香,远远望去,岛上郁郁葱葱,一团绿、一团红、一团黄、一团紫,端的是繁花似锦。 黄蓉笑道: “这里的景致好么?” 吴翟叹道: “你爹爹真是奇人,我看他还是叫黄老奇妥当些!” 黄蓉伸伸舌头,扮了个鬼脸道: “不许编排我爹爹!” 忽然笑道: “若在阳春三月,岛上桃花盛开,那才教好看呢。” 曲陆冯三人重来故地,不由感慨万千,想起恩师重重,不由都红了眼眶,站在船头,恨不得飞将过去! 待船驶近,众人皆迫不及待跃上岸去,黄蓉高声大叫: “爹,爹,蓉儿回来啦!” 忽觉眼前青影一闪,正是黄药师,他牵起黄蓉的手,向吴翟笑道: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吴翟举起擂鼓瓮金锤,双锤相击,发出一声爆鸣,笑道: “黄老邪,此乐可当得乐乎?” 黄药师哈哈大笑,又见众弟子跪成一排,皆涕泪横流,不悦道: “不成器的东西,哭什么,起来说话!” 曲陆冯三人相顾一笑,翻身而起,嬉皮笑脸的看着师傅,似乎黄药师骂他们几句,反而心情舒畅起来。 黄药师瞪了一眼,转头向吴翟道: “张五侠,请!” 黄蓉闪到前方,笑道: “五哥,你可要跟紧些,别迷路了!” 只见她在花丛中东一转,西一晃,霎时不见了影踪,只见东南西北都有小径,却不知走向哪一处好。 黄药师摇摇头,说道: “张五侠且随我来!” 说罢负手当先,慢慢向前走去。 吴翟忽道: “黄老邪,你猜猜,若你不引路,我会如何进岛?” 黄药师笑道: “这有何难,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儿都认得路,你问他们便是!” 吴翟道: “那不算本事!” 黄药师“咦”了一声,uu看书 ww.ukanhu回首道: “什么算本事,莫非张五侠也懂奇门遁甲之术?” 吴翟双锤一摆,笑道: “我会个锤子!” 黄药师一愣,随即了然,指着他笑骂道: “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吴翟点头道: “正该如此!” 黄药师叹道: “正该如此个屁啊,我怎么交了你这么个朋友,你小子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在这岛上么?” 第50章 7月初5桃花岛 众人啧啧称奇,其实除陆乘风略略知道些渊源外,余人都是看热闹,并不知道其中件件都是贵重之极的珍宝。 即便是黄药师收藏虽富,却也有所不及。 却见黄蓉又一件件捡起来,说这是玉带环,这是犀皮盒,那是玛瑙杯,那又是翡翠盘…… 说了一阵,又伸手到箱中掏摸,触手碰到一块硬板,知道尚有夹层、拨开珠宝,果见内壁左右各有一个圆环,双手小指勾在环内,将上面的一层提了起来。 只见下层尽是些铜绿斑斓的古物,她曾听父亲解说过古物铜器的形状,认得似是龙文鼎、商彝、周盘、周敦、周举罍等物,但到底是甚么,却也辨不明白。 若说珠玉珍宝价值连城,这些青铜器更是无价之宝了,黄蓉愈看愈奇,又揭起一层,却见下面是一轴轴的书画卷轴。 吴翟走过去,帮她展开一轴,陆乘风顿时吃了一惊,叫道: “这不是吴道子的《天王送子图》么?” 曲灵风得意的瞟了他一眼,说道: “陆师弟再瞧瞧!” 陆乘风抢上前去,又打开一轴,却是韩干画的《牧马图》,再开一轴却是南唐李后主绘的《林泉渡水人物》,还有几轴是徽宗的书法和丹青,另有几轴是时人的书画,也尽是精品。 只见箱内长长短短共有二十余轴,展将开来,无一不是大名家大手笔,黄蓉不由叹道: “爹爹积储一生,所得古物书画虽多,珍品恐怕还不及此箱中十一,曲师哥真是神通广大,从哪里得到这许多异宝珍品?” 吴翟笑道: “这里面件件宝物都是你曲师哥豁出命夺来的,他可是差一点把皇宫搬空了,引得大内高手追杀,险些送了性命!” 曲灵风嘿嘿一笑,抱拳道: “七侠高义,曲三铭感五内,像这些劳什子,凡有看得上眼的,拿去把玩便是!” 柯镇恶哼了一声,道: “曲三,你这就见外了,莫非认了同门师兄弟,便与咱们七个怪物生疏起来了?” 朱聪折扇一摆,说道: “大哥说的是,咱们留恋市井,俗气熏天,像这般宝物,原也欣赏不来,曲三兄弟不必客气了!” 曲灵风一脸的尴尬,吴翟忽然笑道: “曲三哥也是一番好意,哥哥们不解风情,我却是要的。” 说着,便从箱中捡了一枚金钗,走过去插在韩小莹云髻之上,左右端详,果然平添了几分艳色! 韩小莹嫣然一笑,向他努努嘴。 吴翟回头一看,却见黄蓉嘴巴撅得老高,眼神甚是幽怨,嘿嘿一笑,只作不见,低头在箱里翻找。 又拿起一串珍珠,道: “这串珠儿颗颗一般儿大,当真难得。” 转身走向韩小莹,黄蓉咬着下唇,眼中泪光闪闪,忽觉一阵风袭来,低头一看,那串珍珠正挂在项颈中,发出淡淡光晕,映得她更是粉装玉琢一般。 眼眶一热,两滴泪水滚落下来。 吴翟笑着拿手背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柔声道: “羞羞!” 又指着大铁箱道: “这些价值连城的宝贝,都是你曲师哥出生入死寻来孝敬你爹爹的,还不是都要给你,哭什么!” 黄蓉双颊绯红,低声道: “那却不同的。”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均感温馨无限。 吴翟转向柯镇恶道: “大哥,咱们一起去桃花岛玩玩?” 柯镇恶道: “临安甚好,还可以赌钱,不去,不去!” 朱聪等人也坚辞不去,六怪辛苦了十六年,好不容易洪七公把郭靖那傻小子带走了,他们正要逍遥快活。 所谓金窝银窝,不如狗窝。 吴翟看向韩小莹,她却眨了眨眼,笑道: “我要找师父,你自己去吧!” 于是,吴翟、黄蓉、曲陆冯三兄弟携陆冠英、曲小婉一行七人乘了一条大船,往东而去。 到了舟山后,雇了一艘海船。 船将近岛,已闻到海风中夹着扑鼻花香,远远望去,岛上郁郁葱葱,一团绿、一团红、一团黄、一团紫,端的是繁花似锦。 黄蓉笑道: “这里的景致好么?” 吴翟叹道: “你爹爹真是奇人,我看他还是叫黄老奇妥当些!” 黄蓉伸伸舌头,扮了个鬼脸道: “不许编排我爹爹!” 忽然笑道: “若在阳春三月,岛上桃花盛开,那才教好看呢。” 曲陆冯三人重来故地,不由感慨万千,想起恩师重重,不由都红了眼眶,站在船头,恨不得飞将过去! 待船驶近,众人皆迫不及待跃上岸去,黄蓉高声大叫: “爹,爹,蓉儿回来啦!” 忽觉眼前青影一闪,正是黄药师,他牵起黄蓉的手,向吴翟笑道: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吴翟举起擂鼓瓮金锤,双锤相击,发出一声爆鸣,笑道: “黄老邪,此乐可当得乐乎?” 黄药师哈哈大笑,又见众弟子跪成一排,皆涕泪横流,不悦道: “不成器的东西,哭什么,起来说话!” 曲陆冯三人相顾一笑,翻身而起,嬉皮笑脸的看着师傅,似乎黄药师骂他们几句,反而心情舒畅起来。 黄药师瞪了一眼,转头向吴翟道: “张五侠,请!” 黄蓉闪到前方,笑道: “五哥,你可要跟紧些,别迷路了!” 只见她在花丛中东一转,西一晃,霎时不见了影踪,只见东南西北都有小径,却不知走向哪一处好。 黄药师摇摇头,说道: “张五侠且随我来!” 说罢负手当先,慢慢向前走去。 吴翟忽道: “黄老邪,你猜猜,若你不引路,我会如何进岛?” 黄药师笑道: “这有何难,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儿都认得路,你问他们便是!” 吴翟道: “那不算本事!” 黄药师“咦”了一声,u看书 ww.uukashu 回首道: “什么算本事,莫非张五侠也懂奇门遁甲之术?” 吴翟双锤一摆,笑道: “我会个锤子!” 黄药师一愣,随即了然,指着他笑骂道: “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吴翟点头道: “正该如此!” 黄药师叹道: “正该如此个屁啊,我怎么交了你这么个朋友,你小子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在这岛上么?” 第51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吴翟忽然想起一事,双锤一收,对黄药师道: “黄老邪,咱们瞧瞧老顽童去?” 黄药师道: “他又什么好看的?” 吴翟笑道: “他不好看,好打。” 黄药师哑然失笑,对曲灵风道: “灵风,你们先去找蓉儿,我带张五侠走走。” 众弟子轰然应诺,黄药师遂带着吴翟走上另一条小路。 一边走,一边向吴翟讲述岛上阵法的诸般奥义,吴翟静静听着,也不由暗暗心惊,这奇门遁甲之术,果然玄奥非凡! 两人愈走愈远,一转弯,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白色花丛,重重叠叠,宛似一座白花堆成的小湖,白花之中有一座山丘高高隆起。 黄药师忽然停下话头,望着那隆起的高处悠悠出神,吴翟走过去,原来是座石坟,坟前墓碑上刻着: “桃花岛女主冯氏埋香之冢”十一个大字。 当下在坟前跪倒,恭恭敬敬的拜了四拜,黄药师微微一愣,心忖: “这小子向来狂傲不羁,自见面来,连一声黄岛主都不愿叫,开口闭口黄老邪,却为何对蘅儿如此多礼?” 却听吴翟低声祝道: “冯岛主在上,后辈……” 黄药师叱道: “你小子胡说什么,什么冯岛主,这是我夫人!” 吴翟叫道: “黄老邪,你自己写的桃花岛女主冯氏,你是黄岛主,难道尊夫人便当不得冯岛主了,恁是小气!” 黄药师哭笑不得,这哪里是小气? 摆摆手道: “你爱叫什么便叫什么吧!” 便听吴翟朗声祝道: “师父在上,徒儿……” 黄药师眉头一跳,差一点又喊出来,话到嘴边,又忍住了,心想: “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要说些什么?” 又听吴翟说道: “徒儿张阿生得蒙师父恩泽,习得一套大伏魔拳法,不日将凭此功无敌于天下。遥想师父当日以不会武之境,生生将《九阴真经》下卷默出,实乃智计如神,若非如此,徒儿必冥然众人矣……” 说着,又恭恭敬敬磕了四个头。 翻身而起,见黄药师一脸错愕的望着自己,于是问道: “怎么了,黄老邪?” 黄药师不可置信的道: “我长这么大,却是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强攀师父的,以你的道理,这《九阴真经》也曾入我手,还有玄风、超风、老顽童、王重阳等人,都能做你师父了?” 吴翟嗤了一声,笑道: “黄老邪,我这身工夫,除内功是一个不知名的云游僧教的,余者便都来自这《九阴真经》,总不能是说师父是黄裳吧?” 黄药师笑道: “有何不可?” 吴翟感慨道: “那样辈分也太高了,再说我是真心佩服尊夫人心智深情,单凭她竭尽心血两次默写这《九阳真经》,这八个头也当得!” 黄药师长叹一声,黯然道: “蘅儿第二次默写时,我原该阻止的,万料不到她却因此耗尽心血,油尽灯枯,可惜悔之晚矣!” 吴翟忽然笑道: “黄老邪,既然你心里有愧,不如我替师父打你一顿好了!” 黄药师知道他插科打诨,是为打断自己愁绪。 遂淡淡一笑,戏谑道: “没大没小,我可是你师公!” 吴翟翻了个白眼道: “少来,咱们各交各的。师父我是认的,但让我叫你师公,却是想都不要想,否则仔细我擂鼓瓮金锤!” 黄药师哈哈大笑,负手向前走去,扬声道: “周伯通,有人来看你啦!” 良久,无人回应。 吴翟也跟了过来,忽然花丛里蹿出一个人,满头长发,直垂至地,长眉长须,鼻子嘴巴都被遮掩住了,须发苍然,并未全白,只是不知为何,多少年不剃,就如野人一般。 那老人哈哈一笑,装个鬼脸,神色甚是滑稽,犹如孩童与人闹着玩一般,说道: “黄老邪,谁要见我?” 吴翟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 “我,张阿生!” 那老人目光闪烁,微微笑道: “我不认识你,不见。” 吴翟冷笑一声: “晚了!” 忽的双锤一上一下击出,分袭他胸口、下腹! 这一下变故,却是出乎意料,便似电光火石,连黄药师都没反应过来,只来得及叫道: “张五侠,不可!” 老顽童吃了一惊,见双锤来势汹汹,不敢硬接,当下施展轻功向后纵出,避开了这两锤。 吴翟却得势不饶人,一锤紧似一锤,一套大伏魔锤法绵绵不绝,双锤好似蛟龙升天,毫无保留的向老顽童身上招呼起来! 他知道老顽童此时不是五绝,却胜似五绝,因此一上来就是全力抢攻,更将内力催发到极处。 越往后,双锤挥的越慢,听上去无声无息,看过去平平无奇,然则锤上却蕴含着极其恐怖的破坏力,老顽童与他周旋了两百余招,竟只是游走闪避,更无一招敢于硬接! 黄药师在一旁看的咋舌不已,暗忖以吴翟这般打法,自己却也难以抵挡,想起半年前的赌约,不由摇头叹息。 谁知半年时光,这小子竟然把武功练到了这般境界? 老顽童不认识吴翟,可他一上来就连下杀手,偏偏武功又高的出奇,uu看书 .uanshu 自忖不敌,一边跑,一边大呼小叫: “不打了,不打了,快停下!” 吴翟却若无其事,犹如未闻,见老顽童不敢硬接,招式又是一变,忽然之间风雷之声大作,双锤大开大合,劲气纵横,方圆三丈之内飞沙走石…… 这样一来,老顽童避无可避,只得凝神上前,使出七十二路空明拳,以虚就实,与吴翟斗在一起。 虽说柔能克刚,虚可抵实,不足胜有余,但也得有个度,便似一个空碗,倒入半碗水,尽可嬉戏玩耍,若倒入半桶水,却也只能溢出来…… 老顽童此刻的痛苦,就在于此。 空明拳天下至柔,大伏魔锤天下至刚,原本以柔克刚,他不会那么狼狈才是,但吴翟内力高出他一大截,这空明拳之柔便不足以克刚,更不足以自保! 三百招一过,吴翟锤势益重,老顽童险象环生,他一边打,一边求饶,又骂黄药师,说他违反赌约,带人来助拳云云…… 第52章 卤水点了老顽童 黄药师也不知道为何吴翟一见老顽童就动手? 还以为老顽童来桃花岛之前,曾与江南七怪结下过什么梁子,也不好随意劝止,只在一旁暗自戒备,若他们以性命相搏,却得出手将他们分开! 吴翟凝神抢攻,又堪堪拆了一百余招,老顽童双手发抖,手臂酸软,已是气喘如牛,汗流浃背,狼狈不堪。 又见吴翟右锤高举,忽然自上而下似泰山压顶般的砸来,老顽童自知难以闪避,急忙催发全身功力,急使双掌迎出,一虚一实,一阴一阳,正欲化去这至猛至烈的一击。 待他双掌及锤,吴翟忽然松开右手,右锤已与老顽童双掌相触,发出暴雷也似的一声巨响,斜斜的飞上半空! 与此同时,他右拳却悄无声息落下来,正砸在老顽童胸口。 内力喷薄而出,便听老顽童胸口“喀喇”一声,肋骨齐断,口喷鲜血,倒飞而出…… 吴翟踏步跟进,伸手在老顽童胸口、肋下、腰间点了几指头,老顽童口中犹自汨汨流出鲜血,但口不能开,身不能动,浑身上下只剩两只黑漆漆的眼珠子在眼眶里焦急的滚来滚去。 吴翟却不理他,一弯腰,钻进了他身后岩洞之中。 老顽童神色更加惶恐,便听洞中传来一阵闷响,似是吴翟用那沉重的锤子将洞中器物都砸了个遍…… 黄药师见老顽童脸憋的通红,双目圆睁,知道他是害怕吴翟将《九阴真经》的上卷经文搜了去。 他们绞尽脑汁,一斗十五年,为的就是这经文。 如今见他如此狼狈,却又起了恻隐之心,走上前去,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坐好,正要解他穴道,吴翟已走出来。 他左手提着锤子,右手拿着一部经书,朝黄药师怀里一塞,说道: “拿去!” 又伸手抓住老顽童腰带,一甩手将他扛起来,放在肩头,走过去拾起右锤,回首道: “黄老邪,这经书是借你的,抄完记得还我!” 黄药师脸色尴尬,他在这守了十五年,此时终于得到《九阴真经》下卷,想不到却是这么个法子,着实有些胜之不武。 正要说些什么,黄蓉忽然从花丛里探出头来,招手道: “原来你们在这里呀!” 又见吴翟扛着满口是血的老顽童,惊叫道: “五哥,老顽童怎么啦?” 吴翟哼了一声,道: “没怎么,我看着不顺眼,便打了他一顿。” 黄蓉吐了下小香舌,跑到黄药师身边,挽着他手臂道: “爹爹,快走吧,我都做好饭啦!” 黄药师宠溺的摸了下她秀发,将经书塞进怀里,笑了笑说道: “好,咱们吃饭!” 黄蓉却是眼尖,喜道: “爹爹,老顽童终于肯把经书给你啦?” 黄药师笑道: “他怎么肯给我,是你张五哥狠狠打了他一顿,去洞里抢来的!” 黄蓉嘻嘻一笑,眼珠子一转,说道: “这么说来,五哥前后岂不是送了爹爹一部完整的《九阳真经》?” 黄药师笑道: “确实如此!” 黄蓉笑道: “那爹爹不送五哥点儿什么?” 黄药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 “都是一家人了,客气什么?” 黄蓉双颊绯红,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多问,蹦蹦跳跳的跑了。 她却是会错了意,黄药师所说的“一家人”,是指吴翟自认是冯蘅的弟子,自然是一家人了…… 吴翟见黄蓉脸红,知道她误会了,还不及解释,她却跑远了。 无奈摇摇头,向黄药师道: “黄老邪,你是不是要把经书烧在我师父坟前?” 黄药师点点头,问道: “怎么?” 吴翟道: “师父因默录经书力竭而逝,黄老邪你若是心诚,就自己将这经书抄一遍再烧,师父泉下有知,必然也是欢喜的!” 黄药师深以为然,点头道: “正该如此!” 于是上前引路,吴翟扛着老顽童跟在后面,兜兜转转进入岛内,踏进花厅。 黄蓉已置办了两桌酒菜,曲灵风他们坐了下首一桌,上首一桌空着,是留给黄药师的。 见师父进来,曲灵风等人都站起来。 黄药师摆摆手,将吴翟让到上首那一桌,他也坐了下来。 吴翟将老顽童放下来,扶着他坐好,又问: “若你不骂人,我便解了你的哑穴!” 老顽童眨了眨眼睛,吴翟在他胸口一点,老顽童大声叫道: “喂,你还我的经书!” 吴翟笑道: “不急,等黄老邪抄完了,我就还给你!” 老顽童吹胡子瞪眼睛,但又无可奈何,他动也动不了,又不敢骂人,怕吴翟又点他哑穴,那样闷也闷死了…… 吴翟见他满脸委屈,又说道: “老顽童,你若是乖乖的不叫不闹,等黄老邪用完了经书,我便教你一门天下第一的功夫,让你比现在厉害一倍,如何?” 老顽童扮了个鬼脸,说道: “哪有这种武功,《九阴真经》上的吗?” 吴翟道: “王重阳不让你练《九阴真经》,你当我不知道的么。我这门功夫,说难是难到极处,说容易也容易之至,有的人一辈子都学不会,有的人只须几天便会了,我看你一把胡子,怕是难学……” 老顽童是个武痴,吴翟不说便罢,一说这极难极易的妙处,他一颗心早痒得难以自已,忙不迭的说: “老顽童自然乖乖的不得了,你快些教我吧!” 吴翟笑道: “眼下最要紧的却是要先疗伤,你有伤在身,又怎么去学我这套神功?” 老顽童讪讪笑道: “对对,先养伤。u看书 ww.” 明明是吴翟打伤的,老顽童偏偏不敢指责他,这时候反而一脸的懊恼,仿佛这伤是自己弄出来的一般! 黄药师暗暗称奇,他跟老顽童斗了十五年,终是拿他毫无办法,而吴翟却一来就将老顽童吃的死死的,打了人,还倒有理了? 当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吴翟伸手解开老顽童穴道,说道: “吃饭吧!” 老顽童点点头,用袖子擦去脸上、胡子上的血渍,一把抓起筷子,夹起一块肉来,张口大嚼。 黄蓉瞪了他一眼,叹息道: “牛嚼牡丹!” 吴翟笑道: “不管他,咱们好好品鉴一番蓉儿的好手艺……” 第53章 天堂有路你不走 吃过饭,黄药师也顾不得招呼吴翟,便拿着经书匆匆离去,自是去抄经。 黄蓉带着吴翟曲曲折折的转出花厅,眼前出现一大片荷塘,塘中白莲盛放,清香阵阵,莲叶田田,一条小石堤穿过荷塘中。 黄蓉提着裙摆,秀足轻移,盈盈踏过小堤,在对面招手。 吴翟跟了过去,却是一座木屋,那屋子全是以不刨皮的松树搭成,屋外攀满了青藤,此时虽当炎夏,但一见到这间屋子,顿时突感一阵清凉。 哑仆送上茶来,茶色碧绿,冷若雪水,入口凉沁心脾。 黄蓉凑到近前,巧笑嫣然,低声问道: “五哥,你已经跟我爹爹说了么?” 吴翟道: “还没有!” 黄蓉奇道: “那他怎么说你是一家人?” 吴翟笑道: “因为我认了你妈妈做师父,自然是一家人了!” 黄蓉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软的靠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什么呀,害得我白高兴一场……” 吴翟笑道: “不急,不急,山人自有妙计!” 这一晚晴空如洗,月华照得岛上海面一片光明,两人在木屋中坐了一会儿,便趁夜色出来散步。 走了许久,忽见竹林内有座竹枝搭成的凉亭,亭上横额在月光下看得分明,是“积翠亭”三字,两旁悬着副对联,正是“桃花影里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萧”那两句。 吴翟数次听黄蓉念过这诗句,于是上前仔细端详,便见亭中放着竹台竹椅,全是多年之物,用得润了,月光下现出淡淡黄光。 竹亭之侧并肩生着两棵大松树,枝干虬盘,只怕已是数百年的古树,苍松翠竹,清幽无比。 两人正坐下地来闲谈,忽然听得远处草中一阵籁籁之声,黄蓉惊叫道: “什么东西?” 吴翟道: “好像是蛇!” 一言甫毕,异声斗起,似乎是群蛇大至。 黄蓉纳闷道: “怎么会有这许多蛇?咱们桃花岛以前可从来没见过一条蛇,定是甚么坏人来了,咱们去看看!” 两人循着蛇声走去,走出数十步,月光下果见千千万万条青蛇排成长队婉蜒而前,十多名白衣男子手持长杆驱蛇,不住将逸出队伍的青蛇挑入队中。 黄蓉大吃一惊,低声道: “这些人赶来这许多蛇干甚么?” 心中又是骇怕,又是担忧,忽觉手上一热,是被吴翟握住了,又听他说道: “别怕,是西毒欧阳锋来了。” 两人隐身树后,随着蛇队向北。 驱蛇的男子似乎无甚武功,并未发觉。 又过了一会儿,便见两个哑仆在蛇队之前领路,黄蓉喜道: “原来爹爹早就知道了!” 便放下心来,在树林中曲曲折折的走了数里,转过一座山冈,前面出现一大片草地,草地之北是一排竹林。 蛇群到了草地,随着驱蛇男子的竹哨之声,一条条都盘在地下,昂起了头,其后仍是一排排的蛇不断涌来,这时来的已非青身蝮蛇,而是巨头长尾、金鳞闪闪的怪蛇,金蛇走完,黑蛇涌至。 大草坪上万蛇晃头,火舌乱舞。 驱蛇人将蛇队分列东西,中间留出一条通路,数十名白衣女子手持红纱宫灯,姗姗而至,相隔数丈,两人缓步走来,先一人身穿白缎子金线绣花的长袍,手持折扇,正是欧阳克。 只见他走近竹林,朗声说道: “西域欧阳先生拜见桃花岛黄岛主。” 黄蓉在吴翟耳旁低语道: “五哥又猜对啦,果然是西毒到了,怪不得这么大的气派。” 吴翟一笑,凝神瞧欧阳克身后那人,但见他身材高大,也穿白衣,只因身子背光,面貌却看不清楚。 过了一会儿,竹林中走出一人,一袭青衫,正是黄药师。 欧阳锋抢上数步,向黄药师作揖。 黄药师作揖还礼,欧阳克却已跪倒在地,磕了四个头,说道: “小婿叩见岳父大人,敬请岳父大人金安。” 黄药师道: “罢了!” 伸手相扶,他二人对答,声音均甚清朗,黄蓉听在耳中,顿时身子一颤,险些叫出声来,今日刚来桃花岛,还不知道黄药师竟然已偷偷摸摸的给自己安排了一门婚事! 黄药师从燕京回来不久,欧阳锋便遣人来为侄儿求婚,黄药师心想,当世武功可与自己比肩的只寥寥数人而已,其中之一就是欧阳锋了,两家算得上门当户对,眼见来书辞卑意诚,看了心下欢喜。 那日在赵王府中,他也见过欧阳克,知道他风姿甚佳,又得叔父亲传,uu看书 .uukanshuom武功也是不弱,是以对欧阳锋的使者竟即许婚。 今日吴翟在旁又是打架,又是抢经,是以黄蓉上岛来,还没跟黄药师说上十句话,这事儿也没来得及安顿。 欧阳克料到黄药师定会考量自己武功,在叩头时早已留神,只觉他右手在自己左臂上一抬,立即凝气稳身,只盼不动声色的站起,岂知终于还是身子剧晃。 刚叫得一声“啊唷!”已头下脚上的猛向地面直冲下去,欧阳锋横过手中拐杖,靠在侄儿背上轻轻一挑,欧阳克借势翻了过来,稳稳的站在地下。 欧阳锋笑道: “好啊,药兄,把女婿摔个筋斗作见面礼么?” 他语声之中,铿铿然似有金属之音,听来十分刺耳。 黄药师道: “他曾与人联手欺侮过我的瞎眼徒儿,倒要瞧瞧他有多大道行。” 欧阳锋哈哈一笑,说道: “孩儿们小小误会,药兄不必介意,我这孩子,可还配得上你的千金小姐么?” 吴翟见黄蓉眼神惶急,泫然欲泣,便伸手环住她纤腰,抚着她秀发,在她耳边轻声道: “莫怕,待会儿我一锤子将那欧阳克砸成一坨肉泥便是,不管他什么婚约,蓉儿是我的,谁来都抢不走!” 说着,忽然奇道: “不对啊,这欧阳克分明被我废了的,怎么还敢上门提亲?” 黄蓉不解道: “我看他脚步轻盈,并不是武功被废的样子啊?” 吴翟摇头道: “傻丫头,我说的不是武功。” 黄蓉歪过头道: “那是什么?” 吴翟想了想,吐出两个字: “人道!” 第54章 地狱无门闯进来 黄蓉越发迷茫,皱着眉头问道: “到底是什么?” 吴翟脸上浮现出一抹坏笑,压低嗓子,凑过来道: “我废了欧阳克的厉害之处,以后他若遇见女人,便一点儿都厉害不起来啦……” 黄蓉哪儿还不知道是什么? 顿时羞得满面通红,低下头去,娇艳不可方物,吴翟看得心潮涌动,轻轻在她粉嫩的耳垂上啄了一下。 黄蓉身子一颤,“嘤咛”一声,软倒在她怀里。 竹林外欧阳锋忽然面色一变,狐疑的看了过来,却未说话,黄药师微微一笑,扬声道: “蓉儿,快出来吧!” 黄蓉瞪了吴翟一眼,深吸一口气,又整了整云鬓,这才站起来与吴翟一前一后走出竹林,跑到黄药师身旁,抱住他手臂。 欧阳克见到黄蓉的雪肤花貌,早已魂不守舍,这时见她秋波流转,娇腮欲晕,更是全身如在云端,心道: “她爹爹将她许给了我,果然她对我的神态便与前大不相同。” 欧阳锋侧头细细看了黄蓉几眼,啧啧赞道: “黄老哥,真有你的,这般美貌的小姑娘也亏你生得出来。” 伸手入怀,掏出一个锦盒,打开盒盖,只见盒内锦缎上放着一颗鸽蛋大小的黄色圆球,颜色沉暗,并不起眼,对黄蓉笑道: “这颗‘通犀地龙丸’得自西域异兽之体,并经我配以药材制炼过,佩在身上,百毒不侵,普天下就只这一颗而已。 以后你做了我侄媳妇,不用害怕你叔公的诸般毒蛇毒虫。这颗地龙丸用处是不小的,不过也算不得是甚么奇珍异宝。你爹爹纵横天下,甚么珍宝没见过?我这点乡下佬的见面礼,真让他见笑了。” 说着便递到她的面前,欧阳锋擅使毒物,却以避毒的宝物赠给黄蓉,足见求亲之意甚诚,一上来就要黄药师不起疑忌之心。 黄蓉却不接那锦盒,转头对黄药师道: “爹爹,你上当啦!” 黄药师皱眉道: “怎么?” 黄蓉伸出纤纤玉指,指着欧阳克道: “爹爹,你不知道,欧阳克这淫贼,早被五哥给废了,不能……” 咬了咬下唇,还是蹦出来两个字: “人道!” 欧阳克一颗心全在黄蓉身上,此时听她所言,顿时如遭雷击,他私处受伤,但极好面子,脸上装作没事人一般,竟连叔父都未曾告知,只是死缠烂打,肯求叔父来找黄药师。 欧阳锋对他向来百依百顺,此次大费周章从西域赶来,到桃花岛提亲,这般排场,自是志在必得。 却不料黄蓉这小妮子竟然说出来这样一番话,又见欧阳克神色如常,不由疑惑,难道那丫头没看上克儿,却故意中伤他? 黄药师怒意勃发,暗忖这老毒物端的欺人太甚,居然让我宝贝女儿去伺候一个不能人道的太监,当真岂有此理! 但见欧阳克并无异常,遂按下怒火,扭头问道: “张五侠,可有此事?” 吴翟道: “千真万确!” 这个时候,欧阳克才从黄蓉身上挪开眼神,看到不远处的吴翟,顿时面色狰狞,却仍是不愿暴露被“重伤过”。 森然一笑,转过头去。 黄药师冷笑一声,说道: “老毒物,咱们可是有些年没见了,你在西域二十年练了些甚么厉害功夫啊,显点出来瞧瞧?” 他知道素知欧阳锋口蜜腹剑,狡猾之极,武功又强,所以虽然已经决定不允这档子婚事,却仍不愿撕破脸。 只要显露武功,让他知难而退,以免刀兵相见,后患无穷。 黄蓉听父亲说要他显演功夫,大感兴趣,靠在父亲身上,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盯住了欧阳锋。 见他手中拿着一根弯弯曲曲的黑色粗杖,似是钢铁所制,杖头铸着个裂口而笑的人头,人头口中露出尖利雪白的牙齿,模样甚是狰狞诡异,更奇的是杖上盘着两条银鳞闪闪的小蛇,似是活物,正不住的婉蜒上下。 欧阳锋笑道: “我当年的功夫就不及你,现今抛荒了二十余年,跟你差得更多啦,咱们现下已是一家至亲,我想在桃花岛多住几日,好好跟你讨教讨教。” 黄药师冷笑一声,当下从袖中取出玉箫,说道: “亲事暂且不提,嘉宾远来,待我吹奏一曲以娱故人,请坐了慢慢的听罢。” 欧阳锋知道他要以《碧海潮生曲》试探自己功力,微微一笑,左手一挥,提着纱灯的三十二名白衣女子姗姗上前,拜倒在地。 欧阳锋笑道: “这三十二名处女,是兄弟派人到各地采购来的,当作一点微礼,送给老友。她们曾由名师指点,歌舞弹唱,也都还来得。只是西域鄙女,论颜色是远远不及江南佳丽的了。” 黄药师道: “兄弟素来不喜此道,自先室亡故,更视天下美女如粪土。锋兄厚礼,不敢拜领。” 欧阳锋笑道: “聊作视听之娱,以遣永日,亦复何伤?” 黄蓉看那些女子都是肤色白竹,身材高大,或金发碧眼,或高鼻深目,果然和中土女子大不相同,但容貌艳丽,姿态妖媚,u看书 .uukanshu.cm 亦自动人。 欧阳锋手掌击了三下,八名女子取出乐器,弹奏了起来,余下二十四人翩翩起舞,八件乐器非琴非瑟,乐音节奏甚是怪异。 只见众女前伏后起,左回右旋,身子柔软已极,每个人与前后之人紧紧相接,恍似一条长蛇,再看片刻,只见每人双臂伸展,自左手指尖至右手指尖,扭扭曲曲,也如一条蜿蜒游动的蛇一般。 过了一会儿,众女舞得更加急了,媚态百出,变幻多端,跟着双手虚抚胸臀,作出宽衣解带、投怀送抱的诸般姿态。 驱蛇的男子早已紧闭双眼,都怕看了后把持不定,心神错乱。 黄蓉俏脸微红,啐了一口,转开头去,却见吴翟不知何时已守在身后,心中欢喜,回眸一笑。 欧阳克正痴痴望着黄蓉,见吴翟闯入眼帘,顿时面色一寒,却见吴翟对着他,张口无声说些什么,仔细一辨才知道是: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第55章 浩然长歌落琴箫 欧阳克冷笑一声,暗道: “不知死活!” 黄药师初时只是微笑看舞,看了一会,把玉箫放在唇边,吹了几声,众女突然间同时全身震荡,舞步顿乱。 箫声又再响了几下,众女已随着箫声而舞。 欧阳锋见情势不对,双手一拍,一名侍女抱着一具铁筝走上前来,这时欧阳克渐感心旌摇动,八女乐器中所发出的音调节奏,也已跟随黄药师的箫声伴和。 驱蛇的众男子已在蛇群中上下跳跃,前后奔驰了。 欧阳锋在筝弦上铮铮铮的拨了几下,发出几下金戈铁马的肃杀之声,立时把箫声中的柔媚之音冲淡了几分。 黄药师笑道: “来,来,咱们合奏一曲。” 他玉箫一离唇边,众人狂乱之势登缓。 欧阳锋叫道: “大家把耳朵塞住了,我和黄岛主要奏乐。” 他随来的众人知道这一奏非同小可,登时脸现惊惶之色,纷撕衣襟,先在耳中紧紧塞住,再在头上密密层层的包了,只怕漏进一点声音入耳,连欧阳克也忙以棉花塞住双耳。 黄蓉怒道: “我爹爹吹箫给你听,给了你多大脸面,你竟塞起耳朵,也太无礼。来到桃花岛上作客,胆敢侮辱主人!” 黄药师道: “蓉儿,这不算无礼。他不敢听我箫声,乃是有自知之明。你也塞上吧,老毒物铁筝之技妙绝天下,你有多大本事敢听,那是轻易试得的么?”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块丝帕撕成两半,把她两耳掩住了。 又看向吴翟,神色戏谑。 吴翟反而走近几步,挨在黄蓉身边,朗声笑道: “如你所愿,我在一旁静聆仙音便是!” 黄药师微微一笑,转头向欧阳锋道: “你的蛇儿不能掩住耳朵,速速驱走,可别脏了岛上风景!” 向身旁的哑巴老仆打了个手势,那老仆点点头,向驱蛇男子的头脑挥了挥手,要他领下属避开。 那些人巴不得溜之大吉,又见欧阳锋点头示可,急忙驱赶蛇群,随着哑巴老仆指点的途径,远远退去。 欧阳锋道: “兄弟功夫不到之处,要请药兄容让三分。” 盘膝坐在一块大石之上,闭目运气片刻,右手五指挥动,铿铿锵锵的弹了起来。 秦筝本就声调酸楚激越,他这西域铁筝声音更是凄厉,吴翟侧耳倾听,只觉雄浑苍茫,这欧阳锋看似粗鲁,不成想倒也弹的一手好铮。 听了一会儿,吴翟只觉这筝声渐渐变化,似乎每一音都和他心跳相一致。 铁筝响一声,他心一跳,筝声越快,自己心跳也逐渐加剧,只感胸口“怦怦”而动,极不舒畅。 再听少时,一颗心似乎要跳出腔子来。 吴翟斗然惊觉: “若他筝声再急,我岂不是要给他引得心跳而死?” 正要宁神屏思,忽觉《易筋经》已然自行流转,心跳便即趋缓。 过不多时,筝声已不能带动他心跳。 于是放心聆听,但闻筝声渐急,到后来犹如金鼓齐鸣、万马奔腾一般,蓦地里柔韵细细,一缕箫声幽幽的混入了筝音之中。 吴翟只感心中一荡,脸上发热,那铁筝声音虽响,始终掩没不了箫声,双声杂作,音调怪异之极。 铁筝犹似巫峡猿啼、子夜鬼哭,玉箫恰如昆岗凤鸣,深闺私语,一个极尽惨厉凄切,一个却颇为柔媚宛转。 此高彼低,彼进此退,互不相下。 黄蓉原本笑吟吟的望着二人吹奏,看到后来,只见二人神色郑重,父亲站起身来,边走边吹,脚下踏着八卦方位。 她知这是父亲平日修习上乘内功时所用的姿式,必是对手极为厉害,是以要出全力对付。 再看欧阳锋头顶犹如蒸笼,一缕缕的热气直往上冒,双手弹筝,袖子挥出阵阵风声,看模样也是丝毫不敢怠懈。 只听得双方所奏乐声愈来愈急,已到了短兵相接、白刃肉搏的关头,再斗片刻,必将分出高下,正自替黄药师耽心,突然耳边响起珠圆玉润一阵书声: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黄药师和欧阳锋同时心头一震,箫声和筝声登时都缓了,那读书声却愈来愈响,转头一看,却是吴翟负手昂然,正郎朗诵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欧阳锋挥手弹筝,铮铮两下,声如裂帛,吴翟读书声郎朗不绝,并未被掩盖,过不多时,黄药师的洞箫也加入战团,箫声有时与读书声争持,有时又与筝音缠斗,三般声音此起彼伏,斗在一起。 欧阳锋初时以雷霆万钧之势要将黄药师压倒,箫声东闪西避,但只要筝声中有些微间隙,便立时透了出来,过了一阵,筝音渐缓,箫声却愈吹愈是回肠荡气。 在此期间,吴翟吟诵之声却似浑然不受阻碍,只是渐渐壮大,每吟诵一句,声势便拔高一截,最初听时仅仅字正腔圆而已,过不多时便似金声玉润,后来已慷慨似锵金鸣玉…… 待他诵到“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时,字字吐出便似凤鸣鹤唳,震人肺腑,令人热血沸腾,难以自已! 再过不久,整个桃花岛都震颤起来,似乎有万千巨人坐在半空,俯身诵读,字字落地,皆如焦雷一般,此时琴箫之声越拔越高,却终是难敌,眼看便要没入雷声中…… 吴翟口中不停,忽然走上前去,看书 .uukansh伸手按在黄药师后心,顿时一股浑厚真气绵绵不绝送入其中,护在他灵台之间。 黄药师一惊,方知吴翟与自己与欧阳锋这般恶斗,竟然还有余力,这一身内功,当真是惊世骇俗! 却听吴翟口吐惊雷,念出最后一句: “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色”字一出,欧阳锋顿时身子剧颤,忽的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黄药师放下玉箫,由衷赞道: “张五侠好功夫!黄老邪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吴翟一笑,将黄蓉耳中丝帕取下,见她双目灼灼,娇声问道: “五哥,你这首诗叫什么名字?” 吴翟道: “正气歌!” 第56章 肋骨双锤碾异蛇 黄药师这才恍然,没想到这首长诗竟然是吴翟所作,他一生孤僻邪恶,但最是钦佩忠臣孝子,这一首《正气歌》却是挠到了痒处。 欢喜间,竟向吴翟深深一揖,叹道: “张五侠如此心胸气魄,绝然令人倾倒,浩然正气长存,此乃千古绝唱,且受我一拜!” 吴翟侧身避过,笑道: “黄老邪,一首诗而已,何须如此?” 黄药师抚掌大笑,忽然将玉箫插回腰间,拍了拍吴翟肩膀道: “走走走,张老弟,跟老哥哥狂饮三百杯!” 吴翟努努嘴道: “这俩毒虫子,怎么办?” 黄药师道: “锋兄,咱们儿女亲家是做不成了。但今日两位都是桃花岛的嘉宾,不如多饮几杯兄弟自酿的美酒?” 欧阳锋坐着调息片刻,一口滞涩之气散去,此时已无大碍。 闻言转头向他道: “药兄,舍侄见了令爱如此绝世风姿,倾倒不已。这才飞鸽传书,一站接一站的将讯息自中原传到白驼山,求兄弟万里迢迢的赶到桃花岛亲来相求,以附婚姻。兄弟虽然不肖,但要令我这般马不停蹄的兼程赶来,当世除了药兄而外,也没第二人了。” 黄药师笑道: “有劳大驾,可不敢当。” 想到欧阳锋以如此身份,竟远道来见,却也不禁得意。 欧阳锋沉声道: “药兄一诺千金,允诺将令爱许配舍侄。是以,今日兄弟才到桃花岛来行纳币文定之礼,不知药兄为何反悔?” 黄药师怪眼一翻,你说为何,你那侄子既然不能人道,我又怎能眼睁睁将女儿推入火坑? 但是,当着女儿的面,这话如何说得出口? 吴翟见状,知道黄药师陷入窘境,忽然上前一步,放声大笑。 欧阳克怒道: “你笑什么?” 吴翟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 “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阴阳人,居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妄图染指黄岛主的爱女,我也不知你到底是皮厚,还是胆大?” 欧阳克万万没料到,吴翟这个混不吝居然把这丑事当面揭开了,一张脸胀得紫红,嘴唇哆嗦着,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欧阳锋见侄儿如此表情,不由大为紧张,叫道: “克儿,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欧阳克羞愤欲死,好不容易咽下去一口逆气,喘着粗气,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挤出来: “叔父,快杀了此贼,给侄儿报仇!” 欧阳锋踌躇不语,之前那番较量,他已经知道吴翟功力远在自己之上,要想杀他,却是不易! 欧阳克气急,正要催促,却见吴翟又朝他比划着什么,待瞧清楚,原来吴翟是笑话他尿不干净,身上有臭味! 顿时一股子怒气直冲到脑子里,手一扬,三枚飞燕银梭忽然飞出,径往吴翟面门、胸口、下腹打去…… 吴翟早有准备,一个鹞子翻身腾在半空,将银梭让了开去,忽然紧赶几步,追上那梭,一把抄在手里,又反手掷出! 欧阳克一出手,欧阳锋便知道要糟,于是斜斜踏出一步,挡在他面前,见吴翟将飞梭掷来,便将蛇杖一横。 忽听“咚咚咚”三声轻响,欧阳锋蛇杖数点,后退一步,三枚飞燕银梭皆掉落在地。 他心狠手辣,又极为隐忍,便向黄药师一揖,说道: “药兄,既然如此,兄弟先告辞了。” 黄药师道: “锋兄远道驾临,兄弟一点地主之谊也没尽,那如何过意得去?” 欧阳锋冷笑一声,道: “来日方长,药兄不必介怀!” 于是一手拉着欧阳克,口中呼哨一声,数个起落便没入竹林中。 黄蓉道: “爹爹,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么?” 黄药师皱眉道: “他们可没走,麻烦了。” 黄蓉顺着黄药师眼神看去,却见竹林里忽然钻出来几千几万条青蛇,蛇身蜿蜒而行,口中舌头却不住摇晃,月光下数万条分叉的红舌波荡起伏,化成一片舌海,煞是惊人! 蛇群中站着十八名白衣男子,手持长杆,似乎均有所待,正是先前曾见到过的,赶蛇的男子长杆连挥,成千成万条青蛇忽然四散开来,没入花丛树林之中。 吴翟急忙奔入积翠亭将一双擂鼓瓮金锤取来,刚刚站稳脚跟,却见那十八名蛇奴口中呼哨,又是数不胜数巨头长尾、金鳞闪闪的怪蛇,通体黝黑,行趋似点的黑蛇。 这些蛇却并未散开,径向三人围了上来。 吴翟双锤舞动,三人方圆三丈之内劲风猎猎,飞沙走石,那些蛇不知何故,竟毫不惧怕,前赴后继的闯将上去。 然而,吴翟锤影翻飞,但有撞入吴翟三丈以内的怪蛇,无不“嘭”的一声爆为血雾,一时间空气中腥臭难当。 黄蓉起初觉得好玩,后来见眼前尽是蠕蠕而动的青蛇,加之此刻恶臭扑鼻,不禁呕心,喉头发毛,张口欲呕。 黄药师伸手捉住她手腕,一股温热真气蜿蜒之上,护在她胸腹之间,黄蓉顿觉身子一轻,烦恶之感立减。 只一盏茶功夫,三人前后左右的土地上已堆了厚厚一层蛇尸,蛇血浸透,汩汩流动,形状可怖。 又僵持了大半个时辰,月亮偏西,吴翟呼吸已感粗重,双锤舞动时已不如先前遭劲,当下将风圈逐步缩小,以节劲力。 欧阳锋叔侄俩忽从林中走出,uu看书w.uuknh 驱蛇向前,步步进追,蛇圈却是越围越紧了,吴翟叫道: “黄老邪,你再不出手,咱们可要喂蛇啦!” 话音未落,半空中如鸣琴,如击玉,发了几声,接着悠悠扬扬,飘下一阵清亮柔和的洞箫声来。 欧阳克抬起头来,只见那黄药师不知何时已翩然飞出,此刻坐在一株高松之巅,手按玉箫,正在吹奏。 这时箫声连绵不断,欧阳克心头一荡,脸上不自禁的露出微笑,只感全身热血沸腾,就只想手舞足蹈的乱动一番,方才舒服。 他刚伸手踢足,立时惊觉。 竭力镇摄心神,只见群蛇却争先恐后的涌到松树之下,昂起了头,随着箫声摇头摆脑的舞动。 十八名蛇奴个男子和也都奔到树下,围着乱转狂舞,舞到后来各人自撕衣服,抓搔头脸,条条血痕的脸上却露出呆笑,个个如痴如狂,哪里还知疼痛? 第56章 擂鼓双锤碾异蛇 黄药师这才恍然,没想到这首长诗竟然是吴翟所作,他一生孤僻邪恶,但最是钦佩忠臣孝子,这一首正气歌却是挠到了痒处。 欢喜间,竟向吴翟深深一揖,叹道: “张五侠如此心胸气魄,绝然令人倾倒,浩然正气长存,此乃千古绝唱,且受我一拜!” 吴翟侧身避过,笑道: “黄老邪,一首诗而已,何须如此?” 黄药师抚掌大笑,忽然将玉箫插回腰间,拍了拍吴翟肩膀道: “走走走,张老弟,跟老哥哥狂饮三百杯!” 吴翟努努嘴道: “这俩毒虫子,怎么办?” 黄药师道: “锋兄,咱们儿女亲家是做不成了。但今日两位都是桃花岛的嘉宾,不如多饮几杯兄弟自酿的美酒?” 欧阳锋坐着调息片刻,一口滞涩之气散去,此时已无大碍。 闻言转头向他道: “药兄,舍侄见了令爱如此绝世风姿,倾倒不已。这才飞鸽传书,一站接一站的将讯息自中原传到白驼山,求兄弟万里迢迢的赶到桃花岛亲来相求,以附婚姻。兄弟虽然不肖,但要令我这般马不停蹄的兼程赶来,当世除了药兄而外,也没第二人了。” 黄药师笑道: “有劳大驾,可不敢当。” 想到欧阳锋以如此身份,竟远道来见,却也不禁得意。 欧阳锋沉声道: “药兄一诺千金,允诺将令爱许配舍侄。是以,今日兄弟才到桃花岛来行纳币文定之礼,不知药兄为何反悔?” 黄药师怪眼一翻,你说为何,你那侄子既然不能人道,我又怎能眼睁睁将女儿推入火坑? 但是,当着女儿的面,这话如何说得出口? 吴翟见状,知道黄药师陷入窘境,忽然上前一步,放声大笑。 欧阳克怒道: “你笑什么?” 吴翟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 “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阴阳人,居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妄图染指黄岛主的爱女,我也不知你到底是皮厚,还是胆大?” 欧阳克万万没料到,吴翟这个混不吝居然把这丑事当面揭开了,一张脸胀得紫红,嘴唇哆嗦着,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欧阳锋见侄儿如此表情,不由大为紧张,叫道: “克儿,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欧阳克羞愤欲死,好不容易咽下去一口逆气,喘着粗气,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挤出来: “叔父,快杀了此贼,给侄儿报仇!” 欧阳锋踌躇不语,之前那番较量,他已经知道吴翟功力远在自己之上,要想杀他,却是不易! 欧阳克气急,正要催促,却见吴翟又朝他比划着什么,待瞧清楚,原来吴翟是笑话他尿不干净,身上有臭味!七八中文首发 .7` m.7` 顿时一股子怒气直冲到脑子里,手一扬,三枚飞燕银梭忽然飞出,径往吴翟面门、胸口、下腹打去…… 吴翟早有准备,一个鹞子翻身腾在半空,将银梭让了开去,忽然紧赶几步,追上那梭,一把抄在手里,又反手掷出! 欧阳克一出手,欧阳锋便知道要糟,于是斜斜踏出一步,挡在他面前,见吴翟将飞梭掷来,便将蛇杖一横。 忽听“咚咚咚”三声轻响,欧阳锋蛇杖数点,后退一步,三枚飞燕银梭皆掉落在地。 他心狠手辣,又极为隐忍,便向黄药师一揖,说道: “药兄,既然如此,兄弟先告辞了。” 黄药师道: “锋兄远道驾临,兄弟一点地主之谊也没尽,那如何过意得去?” 欧阳锋冷笑一声,道: “来日方长,药兄不必介怀!” 于是一手拉着欧阳克,口中呼哨一声,数个起落便没入竹林中。 黄蓉道: “爹爹,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么?” 黄药师皱眉道: “他们可没走,麻烦了。” 黄蓉顺着黄药师眼神看去,却见竹林里忽然钻出来几千几万条青蛇,蛇身蜿蜒而行,口中舌头却不住摇晃,月光下数万条分叉的红舌波荡起伏,化成一片舌海,煞是惊人! 蛇群中站着十八名白衣男子,手持长杆,似乎均有所待,正是先前曾见到过的,赶蛇的男子长杆连挥,成千成万条青蛇忽然四散开来,没入花丛树林之中。 吴翟急忙奔入积翠亭将一双擂鼓瓮金锤取来,刚刚站稳脚跟,却见那十八名蛇奴口中呼哨,又是数不胜数巨头长尾、金鳞闪闪的怪蛇,通体黝黑,行趋似点的黑蛇。 这些蛇却并未散开,径向三人围了上来。 吴翟双锤舞动,三人方圆三丈之内劲风猎猎,飞沙走石,那些蛇不知何故,竟毫不惧怕,前赴后继的闯将上去。 然而,吴翟锤影翻飞,但有撞入吴翟三丈以内的怪蛇,无不“嘭”的一声爆为血雾,一时间空气中腥臭难当。 黄蓉起初觉得好玩,后来见眼前尽是蠕蠕而动的青蛇,加之此刻恶臭扑鼻,uu看书ww.ukansh.cm不禁呕心,喉头发毛,张口欲呕。 黄药师伸手捉住她手腕,一股温热真气蜿蜒之上,护在她胸腹之间,黄蓉顿觉身子一轻,烦恶之感立减。 只一盏茶功夫,三人前后左右的土地上已堆了厚厚一层蛇尸,蛇血浸透,汩汩流动,形状可怖。 又僵持了大半个时辰,月亮偏西,吴翟呼吸已感粗重,双锤舞动时已不如先前遭劲,当下将风圈逐步缩小,以节劲力。 欧阳锋叔侄俩忽从林中走出,驱蛇向前,步步进追,蛇圈却是越围越紧了,吴翟叫道: “黄老邪,你再不出手,咱们可要喂蛇啦!” 话音未落,半空中如鸣琴,如击玉,发了几声,接着悠悠扬扬,飘下一阵清亮柔和的洞箫声来。 欧阳克抬起头来,只见那黄药师不知何时已翩然飞出,此刻坐在一株高松之巅,手按玉箫,正在吹奏。 这时箫声连绵不断,欧阳克心头一荡,脸上不自禁的露出微笑,只感全身热血沸腾,就只想手舞足蹈的乱动一番,方才舒服。 他刚伸手踢足,立时惊觉。 竭力镇摄心神,只见群蛇却争先恐后的涌到松树之下,昂起了头,随着箫声摇头摆脑的舞动。 十八名蛇奴个男子和也都奔到树下,围着乱转狂舞,舞到后来各人自撕衣服,抓搔头脸,条条血痕的脸上却露出呆笑,个个如痴如狂,哪里还知疼痛? 第57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 但听得箫声流转,欧阳克再也忍耐不住,扇子一张,就要翩翩起舞。 总算他功力精湛,心头尚有一念清明,心知只要伸手一舞,除非对方停了箫声,否则便要舞到至死方休,又硬生生把伸出去挥扇舞蹈的手缩了回来。 欧阳锋低喝一声: “快撕下衣襟,塞住耳朵,别听他洞箫。” 然这萧声实在美妙之极,欧阳克虽然撕下了衣襟,竟然舍不得塞入耳中,一时间天人交战,又惊又怕,全身冷汗泠泠渗出。 此时十八名蛇奴中有三个功力较差的已跌倒在地,将自身衣服撕成碎片,身子却仍在地上乱滚乱转,怪声呻吟,丑态百出。 欧阳锋见欧阳克双颊飞红,目光呆滞,呼吸渐渐粗重,知道知道再不见机立断,侄儿今晚性命难保。 于是劈手夺过欧阳克手中布片,先在他耳中紧紧塞住,又在头上密密层层的缠了好几圈,这才罢手。 欧阳克耳中萧声渐弱,虽仍觉心神荡漾,口干舌燥,好在情欲已不复适才那般澎湃难抑,这才稍稍宽心,向叔父一笑。 回过神来,方觉精疲力尽,全身虚弱,恍若生了一场大病! 欧阳锋怪啸数声,之前散逸入花丛竹林中的青蛇竟然从四面八方钻了出来,受箫声吸引,也向黄药师所在的大松树围了过去。 远远望去,那松树下层层叠叠堆满了毒蛇,内里一层是黑色怪蛇,中间巨首金鳞,最外面是青色一片。 黄药师箫声骤变,群蛇互相缠绕,固结成球,犹自扭动不止,眼看着是要互相耗干精血而死…… 吴翟知道黄蓉内力尚浅,又见黄药师不能速胜,于是拿出帕子来包住她双耳,四周的毒蛇已经被黄药师的箫声引走,便拉着黄蓉向岛内走去。 刚刚走出不远,忽觉一阵劲风从背后袭来,吴翟回身一锤击出,却见是欧阳锋,只听“砰”的一声,吴翟凝立不动,欧阳锋却“登登登”倒退了三步。 欧阳锋怪笑一声,挺起蛇杖,分袭吴翟、黄蓉二人,他招术本就奇特,此时杖上毒蛇蜿蜒吞吐,更是怪异无伦。 吴翟又向前跨出一步,将黄蓉护在背后,双锤舞得密不透风,反而将欧阳锋逼得一步步向后退去。 吴翟功力虽高,但之前打蛇时所耗甚巨,此时又要分心护着黄蓉,面对怪招叠出的欧阳锋,虽然始终稳稳占着上风,急切间却难以力战而败之! 双方斗了三百余招,身后黄蓉忽然“啊”的一声,吴翟急忙转身,却见欧阳克站在不远处,面目扭曲,右手鲜血淋漓。 原来,欧阳克知道一离开桃花岛,便再也不可能得到黄蓉了,他虽然被吴翟废去了要害,但此番见到她这般可人模样,仍是神魂飘荡,焦渴难耐。 便在竹林中苦苦哀求,非要欧阳锋助自己抢走黄蓉不可,但他叔侄俩自忖难敌黄药师、吴翟联手,遂想出了这样一个环环相扣的毒计! 先出群蛇,引吴翟耗损内力,逼黄药师出手,待他去了松巅,便已被分去一人,欧阳锋又引吴翟拼斗,一时难解难分。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https:// 欧阳克则趁此良机,从后方慢慢接近,去抓黄蓉! 届时黄蓉一颗心皆在吴翟身上,看他与欧阳锋恶斗,哪知欧阳克忽然伸出右手往他肩上抓去…… 但所谓,人算不如天算! 欧阳克万万没想到,黄蓉居然穿了软猬甲,他这一抓非但没抢来黄蓉,反而将自己手掌弄伤了! 吴翟轻蔑的看了欧阳克一眼,双锤一振,复向欧阳锋杀去,这一次招招大开大合,气势逼人。 欧阳锋不得不硬打硬接,但他内力吃亏,每接一招,便后退一步,十招一过,欧阳锋却已经退了远了…… 第十一招,吴翟右锤高高举起,似泰山压顶般的直逼而下,欧阳锋挺蛇杖相抗,闷哼一声,又退了一步。 却见吴翟左锤忽然轮了个圆,正自惊疑不定,却见那锤忽的脱手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欧阳克当头砸去! 欧阳克双耳被封,本已不便,此时又撕了衣襟,低着头包裹右手的伤势,哪知道吴翟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目标是他? 欧阳锋惊怒交集,但鞭长难及,声嘶力竭的喊道: “克儿!小心……” 欧阳克仍依稀听到叔父的呼唤,手上一滞,抬头来看,便见一只巨大的铁锤出现在眼前 “轰……” 欧阳克的脑袋像受了挤压的西瓜一样忽然炸开,红的、白的各色酱汁儿迸射而出,剩下的半截残躯,便像一只破碎的布娃娃一样斜斜的飞了出去! 欧阳锋目眦欲裂,顾不得与吴翟相持,脚下流星赶月,疾奔过去,将欧阳克的身子抱在怀里,忽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 “啊……” 他将欧阳克的残尸轻轻放在地上,uu看书ww.ukanshu 缓缓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喋喋怪叫道: “乖孩儿,不慌。爹爹将那女娃儿杀了,来陪你……” 忽然身形数晃,似鬼魅般的欺上前来! 吴翟已将左锤捡回,此时听他说的阴森可怖,便将黄蓉拉到身后,反客为主,率先挺双锤迎了上去。 欧阳锋状如疯魔,招招抢先,皆是同归于尽的毒辣手段,吴翟自然不肯与他以命抵命。 生活如此美好,何必如此暴躁? 两人又翻翻滚滚的斗了两百余招,忽然月亮隐没,天色转黑,四周昏黯不明,伸手不见五指,吴翟生怕黑暗中着了对方毒手,只是严守门户,不敢抢攻。 又斗数招,黄蓉担心吴翟在黑暗中吃亏,在一旁打燃火折子,将一丛枯草引燃了,众人眼前豁然一亮。 吴翟向欧阳锋看去,见他似笑非笑,好似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当下留了一分力,暗中戒备。 又斗了数十招,吴翟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原来欧阳锋蛇杖上有两条怪蛇,他蛇杖舞动,那两条怪蛇或藏或伸,十分灵动刁钻,但此时斗了几十招,那怪蛇却一次都没有出来吐信子! 凝神再看,那蛇杖上只余一个诡异恐怖的人头。 哪里还有怪蛇? 第58章 张5侠我来迟了 吴翟顿觉不妙,大喝一声: “蓉儿小心!” 便向后跃出,三两步赶上前去,伸手拉她手腕。 却见黄蓉秀眉微蹙,忽然踢出一脚,但见她秀足之上正咬着一条银鳞闪闪的小蛇,不住的蜿蜒蠕动…… 吴翟勃然大怒,将那蛇一把扯过来,撕做数段。 眼角瞥见另一条银色小蛇正盘踞在黄蓉身后草丛,手一扬,铁锤轰然砸下,那蛇变成糜粉。 忽听欧阳锋在身后桀桀怪笑: “好儿媳,速速去九泉之下,陪我的乖孩儿吧,哈哈……” 欧阳锋杖头双蛇是花了十多年的功夫养育而成,以数种最毒之蛇相互杂交,才产下这两条毒中之毒的怪蛇下来。 他惩罚手下叛徒或是心中最憎恶之人,常使杖头毒蛇咬他一口,被咬了的人浑身奇痒难当,顷刻毙命。 欧阳锋虽有解药,但蛇毒人体之后,纵然服药救得性命,也不免武功全失,终身残废。 他见黄蓉被咬中毒,知道她命在须臾。 一边笑,一边流着泪,将欧阳克的无头尸体抱起来,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之中…… 吴翟顾不得追他,扶着黄蓉坐下来,脱去她鞋袜,便见她玉足纤纤,柔若无骨,雪色足弓上两个黑点甚是醒目,一道黑线自那黑点处开始,顺着经络蜿蜒直上。 吴翟大惊,手上劲气逸出,黄蓉一条裤管自膝弯之下忽然炸成无数碎片,四下飞散,露出来一截嫩藕一般洁白无瑕的小腿。 黄蓉“啊”的一声,双颊绯红,娇嗔道: “五哥,你干什么?” 吴翟摇头不语,见那黑线已没过膝盖,犹自向上。 便伸手在黄蓉大腿伏兔穴上点了一下,又抽出腰带,紧紧扎在她大腿上,以阻碍毒质向上。 黄蓉见吴翟面色焦急,忽然微微一笑道: “五哥,这蛇好像不太毒,一点儿都不痛,倒是有些痒。不,是很痒,哦,痒死了……” 说着便伸手去抓,吴翟双手翻飞,速速点了她几处穴道,黄蓉身子不能动,面目扭曲,口中忙不迭的喊痒。 吴翟将她膝弯的裤管往上掀开,却见那道黑线已没过腰带扎处,虽然速度比之前慢了数成,但仍在缓缓上升。 若是任其发展,待毒入心脉,怕是神仙都难救了! 吴翟咬咬牙,便捧起那只玉足,含住伤处,大口吮吸起来。 黄蓉一惊,颤声道: “五哥,不可!这蛇毒非比寻常,你一吸就死了……” 吴翟张口吐了口毒血,朝她一笑,只道: “玉足**,芳香袭人。” 黄蓉痴痴的望着他,又见他唇边挂着黑色毒血,心中黯然,不由得泪水滚滚而下…… 吴翟在她伤口上吸了一阵,又掀起她裤管来看,见那道黑线又复退回膝盖处,顿时心中一宽,俯下身子狂吸不已。 他自恃喝了梁子翁的蛇血后能够百毒不侵,谁知这蛇毒极为霸道,吴翟又吸了一阵,口中只觉苦味渐转咸味,头脑却越来越觉晕眩,渐渐浑身奇痒难耐。 知道自己中毒已深,连梁子翁也救不了! 于是再用力吸了几口,吐出去,依稀看似殷红一片。 嘿的一笑,眼前一黑。 黄蓉惊叫道: “五哥,五哥你怎么了?” 却见吴翟趴在自己足上,气息微弱,早已昏死过去。 黄蓉心急如焚,放声大哭: “爹爹,救命啊……” 黄药师坐在高松之巅,场上形势数变,皆了然于胸,但他以箫声控制群蛇,却是须臾不能停歇,爱莫能助。 否则此时蛇性狂暴至极,箫声一听,便四散开来,见者就咬,届时数十万狂蛇及身,无人能当,便无法收拾了…… 黄蓉又哭了一阵,肝肠寸断,只觉眼前恍惚。 忽感耳中一清,抬头一看,却见黄药师站在面前,正弯下腰来,摘去她耳朵上的手帕。 黄蓉向黄药师凄然一笑,呆呆的说: “爹爹,你来啦!” 随即闭口不语,神色间毫无生气,并没有求他抢救吴翟。 原来,吴翟昏迷时,将口鼻覆在黄蓉足背上,他初时尚有短促呼吸,黄蓉毒质已去,足上自能感觉热气喷吐。 但到后来,吴翟呼吸越来越微弱,及至一炷香以前,尽管黄蓉竭力寻觅那丝热气,却终究没有丝毫感觉…… 黄蓉知道吴翟已死,一时间心如死灰。 待黄药师解了她穴道,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将大腿上吴翟的腰带解下来,穿好鞋袜,整了整云鬓。 又将腰带束好在吴翟腰间,替他整理好衣襟,又擦去口鼻间的血渍,轻轻将他拉到怀里,捧着他脸坐好。 黄药师默默站在一旁,看着黄蓉,面色黯然。 他已将吴翟视作生平第一知己,况在松顶便已见吴翟不顾性命给女儿吸血,心中又是着急,又是感动。 所以一旦将群蛇毙去,便一个跟头翻下来,尚不及去看女儿,就先去探了吴翟的鼻息—— 然而,到底迟了一步,张五侠已去了! 顿时悲从中来,长叹一声,便伸手解开黄蓉双耳上扎的手帕,见女儿那般表情,却不知如何安慰她? 这时候,忽见黄蓉垂首微微一笑,柔声道: “五哥,我来啦!” 忽然拔出匕首猛向胸口戳去! 黄药师大惊,左袖挥出,拂在黄蓉手臂上,她恍然未觉,手中匕首已被打落在地。 黄蓉“哇”的一声,u看书 .ukansu.o 哭了出来,叫道: “爹爹,你怎么才来啊?你让我随五哥去吧,女儿生是五哥的人,死是五哥的鬼……” 黄药师不由垂泪,伸手搂住女儿肩头,柔声道: “乖女儿,你这条命是张五侠一命换一命,从阎王老子那儿夺回来的,你若真爱张五侠,便不能让他就这么白白死了。” 黄蓉双足乱顿,哭道: “爹爹,我要五哥,我要五哥,呜呜……” 黄药师长叹一声,温言道: “走吧,咱们把张五侠葬在你妈妈身边,让她也看看这个女婿好不好,咱爷俩就在这桃花岛上守着他们,再不出去啦……” 说着便将吴翟抱起来,黄蓉仍是嘤嘤哭泣,伸手拽着父亲的衣襟,亦步亦趋,跟着他慢慢向母亲的厝室中走去。 第59章 桃花何处话凄凉 “武侠诸天大逃亡 新()”查找最新章节! 此时繁星在天,花香沉沉,两人默默无语,一路傍花拂叶,却视而不见,木然走入花树深处,冯蘅墓前。 但见佳木葱笼,异卉烂漫。 其实,这墓前四时鲜花常开,每样都是黄药师精选的天下名种,溶溶月色之下,各自分香吐艳,极尽烂漫。 黄药师呆呆望着花丛,想起晨间吴翟还在这里磕头,嬉皮笑脸,死缠烂打,非要拜冯蘅为师,后来又大战老顽童,若蛟龙升天,惊雷滚滚,何等慷慨霸气,此时却已气息全无,不由黯然。 黄蓉跟过来,将墓碑左右推动数下,然后用力扳动,墓碑缓缓移开,露出一条石砌的地道,两人走入地道,转了三个弯,又开了机括,打开一道石门,进入墓中圹室。 点亮火折,把母亲灵前的琉璃灯点着了。 望着父亲手绘的亡母遗像,思潮起伏: “我从来没见过妈,我死了之后,能不能见到她呢?她是不是还像画上这么温雅美丽?她现下却在哪里?在天上,在地府,还是就在这圹室之中?那么,五哥又在在哪里……” 圹室中壁间案头尽是古物珍玩、名画法书。 没一件不是价值连城的精品,黄药师当年纵横湖海,不论皇宫内院、巨宦富室,还是大盗山寨之中,只要有什么奇珍异宝,他若非明抢硬索,便暗偷潜盗,必当取到手中方罢。 他武功既强,眼力又高,搜罗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这时都供在亡妻的圹室之中,黄蓉见那些明珠美玉、翡翠玛瑙之属在灯光下发出淡淡光芒,心想: “这些珍宝虽无知觉,却历千百年而不朽。今日我在这里看着它们,将来我身子化为尘土,珍珠宝玉却仍然好好的留在人间。世上之物,是不是愈有灵性,愈不长久?只因我妈绝顶聪明,这才只能活到二十岁,似五哥年纪轻轻就已超越五绝,睥睨天下,难道这也是他的错了么?” 望着母亲的画像怔怔地出了一会神,想起吴翟,又暗自垂泪。 走到毡帷后母亲的玉棺之旁,抚摸了一阵,坐在地下,靠着玉棺,心中自怜自伤,似乎是倚偎在母亲身上,有了些依靠。 吴翟虽然将他她身上蛇毒尽皆吸走,但这异蛇之毒竟然极其霸道,黄蓉毒虽解了,但一身武功随之烟消云散。 此时浑身发软,强撑着走到这里,早已疲累不堪,靠在玉棺上,心神一懈,竟自沉沉睡去。 黄药师悄悄走过来,轻轻将一袭披风盖在女儿身上,见她眉头仍蹙,长长睫毛上犹挂着晶莹泪珠儿,长叹一声,长身走出去,坐在亡妻画像前,默默不语。 之前,黄药师已着哑仆去抬岛上另一具玉棺。 那是他早年给自己备下的,只是怜惜黄蓉年幼,这玉棺便始终藏在仓库中蒙尘,不见天日。 今日才派上用场,也是打心眼儿里认了吴翟这个女婿,竟然想将他葬在妻子圹室之侧,果然一个“邪”字当头,浑然不把世间礼法当成一会事儿! 黄蓉在睡梦之中忽觉到了中都赵王府中,见吴翟独斗群雄,刚说了几句话,忽尔见到了母亲,极目想看她容颜,总瞧不明白,忽然之间,母亲向天空飞去,自己在地下急追,母亲渐飞渐高…… 心中惶急,忽然父亲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在叫着母亲的名字,声音愈来愈明晰。 黄蓉从梦中醒来,却听得父亲的声音还是隔着毡帷传过来,她一定神间,才知并非做梦,父亲就在隔壁说话。 她幼小时,父亲常抱着她来到母亲灵前,絮絮述说父女俩的生活琐事,近年来却越来越少了。 此时再听,别有一番滋味,想起吴翟,泪如雨下。 只听父亲说道: “蘅儿,我向你许过心愿,要找了《九阴真经》来烧了给你,好让你在天之灵知道,当年你苦思不得的经文到底是写着些什么。一十五年来始终无法可施,直到今日,这经书才算收齐了。” 说到这里,黄药师长叹一声,久久不语。 过了一会儿,又说: “多亏了你的好女婿,张五侠。他功夫极高,傲骨天成,性子也与我甚是相得,若他活着,当与蓉儿佳偶天成。但他今日为了救蓉儿,吮吸蛇毒,先一步去了……” 黄蓉侧耳凝神,听父亲吐露真情,不禁凄然,哭出声来。 黄药师叹道: “蓉儿过来,见你张五哥最后一面吧!” 原来他已将吴翟安置在隔壁玉棺之中,却未将棺盖合上,只是在等黄蓉醒来,与吴翟道别…… 黄蓉扶着母亲玉棺,慢慢站起来,只觉浑身发软,双腿有似灌铅一般,咬着牙,一步步挪出来。 黄药师迎上前来,将一枚丸药投入她口中,道: “乖蓉儿,吃了这九花玉露丸,且先养好身子,切莫再让张五侠在天之灵难安……” 黄蓉点点头,将丸药囫囵咽下,抬头见吴翟静静躺在玉棺之中,宛若沉睡,嘴角犹自带着一抹恬淡笑意。 顿时心如刀绞,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扑上去叫道: “五哥……” 伸手抚摸他脸颊,却似并不十分冰凉,反而犹自温润,想来不过几个时辰,却已天人永隔,凄然道: “五哥,你怎么不带我走呢,我活着好难过啊……” 黄药师想起海边那艘花船,不料女儿竟与自己如此相像,天地造化,端的令人伤怀…… 心中一酸,眼眶也红了,又是一声长叹,走出门去。 黄蓉哭的累了,uu看书 ww.uukanshu 嗓子也哑了,伸手将吴翟鬓角乱发理好,又一寸寸收拾整齐他的衣衫,强颜笑道: “五哥,你等等我。待杀了欧阳锋,我就来陪你!” 说罢,伸手去推那棺盖。 谁知她武功尽失,手足发软,拼命推将上去,那棺盖却纹丝不动,正自懊恼,一双手搭在她肩上,滚滚内息绵绵送入她掌心,“嘎吱”一声,玉棺随即合拢。 黄蓉转过头扑入黄药师怀中,哭道: “爹爹,我武功废啦!” 黄药师抚着她头发,柔声道: “不怕,你爹爹学冠天下,过几日就配出一剂药来,给蓉儿恢复武功,却更胜往昔!”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78章 桃花何处话凄凉)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60章 我偏偏2个都要 “武侠诸天大逃亡 新()”查找最新章节! 黄蓉一身缟素,形销骨立,呆呆坐在玉棺前。 整整七日,水米未进。 若不是黄药师不断以九花玉露丸吊着她命,这倔强的女儿怕是早随张五侠去了…… 忽然玉棺中“咚”的一声,黄蓉神情有些恍惚。 黄药师刚刚喂了她丸药出去,此时圹室只有她一人,莫非是自己头脑发昏,哪里的声音? “咚咚咚……” 玉棺中又传来一阵敲击声,黄蓉身子一颤,不由得惊喜交集。 虽然七日前就认定吴翟死了,但她无时无刻不在祈祷,但愿黑白无常怜惜,将她带去地府,好与吴翟相聚。 此时玉棺中响动传来,自是鬼魂显灵! 当即抢上前去,紧紧俯在棺盖上哭道: “五哥是你吗……你快带我去……我跟你一块儿到阴间,我不怕鬼,我愿意做鬼,只要跟你在一起……” 玉棺中忽然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传来吴翟虚弱的声音: “傻丫头,我还没死呢……” 黄蓉一愣,随即大喜过望,忙去推那棺盖,但棺盖沉重,她这几日来越发虚弱,直似蚍蜉撼树一般。 黄蓉急的直哭,叫道: “爹爹,你快来啊,五哥他没死……” 说着,又拼命推那棺盖。 吴翟瓮声瓮气的道: “蓉儿莫急,这棺材上留有气孔,一时三刻倒也闷不死我。你先别哭了,陪我说说话吧?” 黄蓉心中稍安,抱着棺盖道: “五哥,你真的没有死吗,那么,那么……” 吴翟道: “我练的这门内功甚是不凡,每当重伤濒死,就会进入假死之态,待七七四十九日之后,不仅伤势痊愈,内力也能涨一大截!” 黄蓉轻轻呼出一口气,庆幸道: “幸亏我爹爹瞧你顺眼,让你陪在我妈妈这儿,否则我早将你葬在桃树下,到时候你便假死做真死啦!” 吴翟嘿嘿一笑,道: “黄老邪是真的爱我啊!” 黄蓉皱了皱鼻头,微微嗔道: “坏人,我若将你埋在桃树下,便是不爱你了么?” 吴翟道: “雷霆雨露,皆是卿恩,小可怎敢?” 黄蓉“噗嗤”一声笑出来,还未说话,便听黄药师急匆匆的赶路,人尚在外间,声音却已传了过来: “蓉儿,怎么了?” 黄蓉站起身子,欢声道: “五哥没死!” 眼前青影一闪,黄药师飘然而至,柔声道: “傻孩子,胡说八道!” 便听玉棺中传来吴翟声音: “黄老邪,你才胡说八道,快放我出来……” 黄药师瞪着眼睛看向黄蓉,后者嫣然一笑,说道: “五哥内功奇特,之前乃是假死!” 黄药师恍然一笑,袖子一挥,那棺盖沿着玉棺斜斜一转,露出吴翟的头脸来…… 黄蓉已抢了过去,摸着他脸颊,垂泪道: “五哥,你怎么样了?” 吴翟微微一笑,道: “我现在动不了,大概很快又会昏死过去,七日后再醒,反复七次之后,便没事了,你们可不许再埋我……” 说着,声音便越来越弱,眼皮一合,竟已沉沉睡去。 黄蓉惊叫道: “五哥!五哥……” 黄药师搂住她肩膀,闻言道: “别喊啦!你没听到么,再过七日他就会醒的。” 又摸出来一枚九花玉露丸,捏开吴翟下颌,将药丸投入他口中,朝着女儿戏谑一笑道: “咱们再把棺材合上,七日后吓他一跳!” 黄蓉瞪了他一眼,说道: “我才不要!” 黄药师摇头叹道: “果然女生外向,古人诚不欺我!” 却将哑仆召来,将吴翟抬走,安置在那荷塘树屋中。 又将玉棺封存起来,上面已刻了吴翟的名字,黄药师却是用不到,而吴翟若用,怕有的等了…… 在冯蘅陵前烧了一篇《正气歌》,告慰她女婿无恙。 如此过了四十九日,吴翟第七次醒来,果然浑身无恙,内力又涨了数成,飘飘欲仙,直欲破空而去! 便携了黄蓉走出树屋,径直来到冯蘅墓前,见黄药师正负手立于墓碑前,见二人过来,笑道: “来来来,咱们一家人聊聊。” 吴翟脸上一僵,知道躲不过去,上前拜倒在黄药师面前,磕了四个头,朗声道: “岳父大人在上,且受小婿一拜!” 黄药师哈哈大笑,扶腰得意的道: “你不是各交各的么,终究还不要矮我一辈,师公做不成,岳父倒是做得,妙极,妙极!” 吴翟抱拳道: “岳父大人明鉴,小婿尚有一事相告。” 黄药师见女儿忽然一黯,心中一警,问道: “何事?” 吴翟道: “在此之前,小婿已有原配妻子!” 一听得此言,黄药师几乎不相信自己耳朵,追问一句: “什么?” 黄蓉低头黯然道: “爹爹,十二年前,五哥已娶了韩小莹姐姐为妻。” 黄药师怒不可抑,侧目向吴翟斜睨,冷冷地道: “原来你到桃花岛来求亲之前,家里便已经有了妻子?” 吴翟坦然道: “正是!” 黄药师厉声道: “蓉儿,爹要做一件事,你可不能阻拦。” 黄蓉颤声道: “爹,什么啊?” 黄药师道: “臭小子,贱女人,两个一起宰了!我父女俩焉能任人欺辱?” 黄蓉抢上一步,拉住父亲右手,哭道: “爹爹,我认识五哥前,便已见他与韩姐姐两情相悦,举案齐眉,此事不怪他们,是女儿偏偏看他上眼,这都是命啊!” 黄药师哼了一声,喝道: “喂,uu看书 .kans 小子,你快把那韩小莹杀了,表明自己心迹。” 吴翟慢慢站起身子,拍去膝前尘土,昂起头来,浑身气势似一把烈烈长剑,直刺苍穹,慨然道: “岳父大人,我爱蓉儿,也爱七妹。我能为蓉儿去死,七妹亦然,世人如何我不管,但我张阿生偏偏两个都要,两个都娶。你若看不惯,来杀我便是,却不可动我两个女人分毫!” 黄药师忽地长眉一竖,喝道: “如你所愿!” 袍袖一扬,挥掌向吴翟劈去,但听“嘭”的一声,黄药师这掌结结实实拍在吴翟胸口。 吴翟面带微笑,最初并无异状,渐渐身子微微晃动,忽的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口鼻间汩汩冒出大量鲜血……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79章 我偏偏两个都要)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61章 天地为炉造化工 “武侠诸天大逃亡 新()”查找最新章节! 黄蓉惊呼一声,扑过来抱着他叫道: “傻五哥,你怎么不躲?” 吴翟苦笑道: “我如今功力大进,若是一挡,你爹爹必然身受重伤,他打不过我,岂不是更加生气……” 黄蓉心里一痛,又是感动,又是难过,转向黄药师哭道: “爹爹,女儿就是没出息,就是要嫁给五哥做小,你快杀了他,再杀了女儿,这便再无烦恼,岂不甚好?” 黄药师出手重伤吴翟,气已消了不少,再一望女儿,见她神色凄苦,却又显然是缠绵万状,难分难舍之情,心中不禁一酸,这正是他妻子临死之时脸上的模样。 黄蓉与亡母容貌本极相似,这副情状当时曾使黄药师如痴如狂,虽时隔十五年,每日仍如在目前,现下陡然间在女儿脸上出现,知她对吴翟已情根深种,爱之入骨。 心想这正是她父母天生任性痴情的性儿,无可化解,叹了一口长气,吟道: “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黄蓉怔怔望着他,泪珠儿缓缓地流了下来。 吴翟咳出一口血,扬声道: “黄老邪,咱俩说好了各交各的。况我娶的是蓉儿,关你屁事。且我看在蓉儿面上,已跪了你,磕了头,又捱了你一掌,你老小子不依不饶,还待怎得?” 有宋一代,最讲究礼教之防,父父子子,君君臣臣,似吴翟这番无礼之语,最是大逆不道。 但黄药师却是个非汤武而薄周孔的人,素来厌憎世俗之见,常道“礼法岂为吾辈而设?”,平素思慕晋人的率性放诞,行事但求心之所适,常人以为是的,他或以为非,常人以为非的,他却偏偏又以为是…… 他本已怒极,但听吴翟这一番话,虽则无礼之极,但与世俗相悖,却甚合他一贯作风,忍不住要叫出好来! 吴翟见他嘴角一抽,却强自忍住,鄙夷道: “想笑就笑,何必掩饰!” 黄药师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儿,又觉不妥,忽然指着黄蓉骂道: “你找的好人家,当真气死老子!” 吴翟忽道: “黄老邪,要是没别的事,咱们须得尽快回临安一趟。那欧阳锋心黑手辣,怕他对我哥哥们下手!” 黄药师“呸”的啐了一口,骂道: “你小子是担心韩小莹吧?” 吴翟翻了个白眼,道: “是又怎得,你老小子没这福分,咱老张家却能尽享齐人之福!” 说着一把将黄蓉拉到怀里,低头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示威似的朝黄药师扬了扬头。 黄蓉大羞,又怕牵动他伤势,只好低头不语,任他施为。 黄药师怒道: “混账东西,安敢辱我?” 吴翟冷笑一声,嗤道: “我亲我媳妇儿,怎么就辱你了,真是岂有此理!” 黄药师气的发昏,但要他搬出三纲五常去压吴翟,却又万万不能,心念数转,总是难有妙语驳他,冷哼一声,竟然拂袖而去! 黄蓉望着他背影,柔声道: “五哥,你过关啦!” 吴翟放开她,缓缓躺倒在地,望着悠悠白云,叹了口气道: “蓉儿,委屈你啦!” 黄蓉轻轻一笑,说道: “委屈什么,谁让我眼瞎看上你了?” 吴翟扬声道: “黄老邪,快出来拿聘礼!” 黄蓉四下张望,回头说道: “爹爹走啦!” 吴翟微微一笑,说道: “你爹爹最爱听墙角,一定没走远……” 话音未落,一袭青衫闪过,黄药师怒容未去,喝骂道: “放屁,老子何时爱听墙角了?” 这回连黄蓉都看不下去,翻了个白眼,叫道: “爹爹……” 黄药师道: “爹爹是路过,嗯,路过……” 吴翟笑道: “既然路过,恰好我有一份聘礼,请你替我师父代收了罢!” 黄药师怒道: “放屁,既然是聘礼,为何我不收,却要替我夫人代收?” 吴翟道: “黄老邪,咱们既然以平辈论交,称兄道弟,那你便不能做我师公,亦不能做我岳父。我看今日天气甚佳,不如咱们结拜?” 黄药师气得倒仰,骂道: “混账东西,你当我是周伯通那厮么?” 吴翟委屈道: “不结拜便罢,何必动怒!” 黄药师眉毛一竖,又举起手掌,吴翟讪讪笑道: “废话少说,聘礼在此,这一段经文叫做《易筋经》,你们听好了,夫人之一身,内而五脏六腑,外而四肢百骸……” 吴翟念了三遍,又让黄蓉背诵,自然倒背如流,于是又细细将修炼法门、禁忌都说了一遍。 黄药师这几日抄写《九阳真经》已有所得,但听吴翟侃侃讲来,似乎这一篇《易筋经》更是深奥高妙,不在《九阳真经》之下,于是问道: “这是什么功夫?” 吴翟正色道: “这正是令我躺了七七四十九日,起死回生的功夫。是我年幼时,一位云游僧人教的,可入得岳父大人法眼?” 黄药师微微一怔,这小子一会儿“黄老邪”,一会儿“岳父大人”,弄得他也一阵阵头大,不知如何是好…… 吴翟笑道: “我之前开个玩笑罢了。百善孝为先,女婿半个儿。自今已往,岳父大人有令,张某人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绝没有半个不字。再说你生了蓉儿这么个好女儿,难道还当不得我张阿生唤一声岳父大人了?” 黄药师叹道: “自然当得,你小子处心积虑,先是以《九阴真经》相送,助我了却亡妻的憾事,如今又将这《易筋经》送上,让我欠下这般人情来堵我的嘴,此时在我夫人墓前,我若再不允,那还是人吗?” 吴翟笑道: “岳父大人乃人中龙凤,u看书 ww.uukansh自然不可与凡夫俗子相类,小子送礼攀附,只为博个好意,绝非以此相胁。岳父大人应允,只是瞧得起小子罢了。” 黄药师哈哈大笑,说道: “这话说的还像个人,好,好,今日我就给你们成亲!” 吴翟翻了个白眼,双腿一蹬,躺在地上赖道: “今日说什么都不能成亲,你将我打成这样,动也不能动,叫我如何洞房花烛,须知春宵一刻值千金……” 黄蓉满面通红,拍了他一下,嗔道: “五哥,别胡说八道!”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80章 天地为炉造化工)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62章 《道法无量神功》 “武侠诸天大逃亡 小说酷笔记()”查找最新章节! 吴翟心急如焚,知道江南六怪除韩小莹外,其余五人遇到欧阳锋,则是必死无疑,这婚事可以拖下去,西毒却等不得了。 于是向黄蓉道: “乖蓉儿,咱们先去救人。等回了牛家村,咱俩在花船上成亲,那儿风高浪大,不用怕别人偷听……” 黄蓉红着脸掐了他一下,扭头道: “爹爹,咱们一起去吧,那欧阳锋差一点把你宝贝女儿杀了,难道你不去报仇么?” 黄药师摇头苦笑: “谁说不去了,这便心疼起你夫君来了?” 三人回去收拾行装,老顽童愁眉苦脸坐在门前,一见吴翟马上跳了起来,叫道: “小子,说好的要教我天下第一的武功呢?” 吴翟苦笑道: “你看,我不是受伤了么?” 老顽童翻了个跟头,怼到他面前,怒气冲冲的道: “我看黄老邪倒是比你守信,那《九阴真经》他早就还我了,你却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吴翟道: “老顽童,我们要去江南跟欧阳锋他们打架,你去不去?” 老顽童皱了皱眉头,问道: “热不热闹,好不好玩?” 吴翟道: “不一定热闹,也不一定好玩,还要看情形。不过若你同去,我倒是可以在船上教你那套天下第一的功夫!” 老顽童拍手道: “那咱们一同去,你可不许再诓我!” 吴翟微微一笑,说道: “不框你,诓你是小猫、小狗!” 老顽童欢欢喜喜的逗乐三个圈子,便再也不离开,像个尾巴一样紧紧跟在吴翟后面。 过不多时,黄药师已将众弟子安顿好。 一行人来到海边码头,黄药师朝一艘小船一指,说道: “咱们坐那艘船走吧?” 周伯通摇摇头道: “我不坐小船,我要坐那边那艘大船。” 黄药师脸色微变,道: “伯通,这船坏了没修好,坐不得的。” 老顽童瞧那船船尾高耸,形相华美,船身漆得金碧辉煌,却是新打造好的,哪有丝毫破损之象? 怒气冲冲的道: “我非坐那艘新船不可!黄老邪,你干吗这样小气?” 黄药师道: “这船最不吉利,坐了的人非病即灾,是以停泊在这里向来不用的。我哪里是小气了?你若不信,我马上把船烧了给你看。” 做了几个手势,四名哑仆点燃了柴片,奔过去就要烧船。 老顽童见状,便在地下一坐,乱扯胡子,放声大哭,忽然乱翻乱滚,哭叫: “我要坐新船,我要坐新船……” 吴翟微微一笑,故意说道: “老顽童,那你去坐吧。反正我们是要坐这小船的,不知欧阳锋为何将他座船留在这儿,也不知船上的蛇走干净没?” 说着,便携黄蓉上了小船。14小说网 黄药师闻弦歌而知雅意,也是故意逗他: “伯通,我这里有一些蛇药,你带着吧。万一被蛇咬了,千万不要慌张,吞了这蛇药,将蛇毒挤出便可……” 话音未落,老顽童已“嗖”的一声蹿上小船,笑道: “我看,还是小船稳当些。” 众人皆笑,他也不尴尬。 舟行了数里,吴翟看着老顽童道: “周伯通,你快磕头吧!” 老顽童道: “为什么磕头?” 吴翟笑道: “我要传你武功,你怎能不磕头拜师呢?” 老顽童大喜,跪下便拜,黄蓉瞪了吴翟一眼,连忙将老顽童拉住,说道: “快别拜啦,五哥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老顽童却不依不饶,甩开黄蓉的手臂,非得磕足了四个响头,口称师父,这才心满意足,喜气洋洋爬起来。 吴翟道: “我这门功夫,唤作《道法无量神功》,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唠唠叨叨念了一大堆从《道德经》、《周易》上面寻来的艰涩句子,老顽童听得摇头晃脑,黄蓉父女则满脸的戏谑,从这经文中,已知道吴翟必然是在骗人…… 吴翟却老神在在,肃然念道: “是故,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这套功夫太过深奥,我先看你有没有慧根,能不能学再说!” 老顽童点点头,一脸的期盼。 吴翟说道: “常言道:心无二用。又道:左手画方,右手画圆,则不能成规矩。而我这套《道法无量神功》,则需先破除这般壁垒,正是要人心有二用,你且试试左手画方,右手画圆……” 老顽童听吴翟说完,顿时跳了起来,笑道: “你这个法儿,我会!” 说着,用手指沾了海水,在船底上画了起来。 忽而左手画方,右手画圆,忽而左手画圆,右手画方,后来又用左右手同时在船底写了“老顽童”、“张阿生”…… 黄蓉见状好奇心起,也在一旁练习,但她双手画出来的不是同方,就是同圆,又或是方不成方、圆不成圆。 苦练良久,不知如何终是不成,见老顽童竟然轻易掌握,不由气馁。 又看向爹爹,见他双手拢在袖中,袖口微微颤动,却始终眉头微皱,闭目不语,知道他也不得其窍,不由暗暗好笑。 吴翟忽道: “这套功法,原本越是心思淳朴,毫无杂念之人,越是容易通窍。老顽童心思如同稚子,自然一学便会。黄老邪,你和蓉儿都是绝顶聪明之人,一念既出,心思万变,如何学来?” 黄蓉拍手笑道: “五哥说得对,咱们是太聪明了,反而练不成的!” 吴翟微微点头,向老顽童道: “周伯通,uu看书 w.uuknsh你已初窥门径,现在你将左手当做自己,右手当做黄老邪,拆上一百招来看看?” 老顽童愕然道: “这十五年来,我在山洞里闷得慌,便是用这双手互相打架消磨时间,想不到你也会?” 吴翟骂道: “什么叫我也会,你误打误撞,窥伺了这神功的粗浅道理罢了,居然沾沾自喜,到底学不学?” 老顽童吐了下舌头,摆开阵势,当真右手一掌打过去,左手拆开之后还了一拳,就这样双手出招,左攻右守的打得甚是猛烈。 黄药师初时只觉十分好笑,但看了数招,只觉得他双手拳法诡奇奥妙,匪夷所思,不禁怔怔的出了神。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81章 《道法无量神功》)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63章 我真是骗你们的 “武侠诸天大逃亡 小说酷笔记()”查找最新章节! 天下学武之人,双手不论挥拳使掌、抡刀动枪,不是攻敌,就是防身,但周伯通双手却互相攻防拆解,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攻击自己要害,同时又解开自己另一手攻来的招数,因此上左右双手的招数截然分开,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怪拳。 黄药师越看越是心惊,以他的眼界见识,老顽童尚未拆到一百招,便已经猜出吴翟的用意,不由暗暗点头。 老顽童打了一阵,吴翟向黄药师道: “岳父大人,帮个小忙?” 黄药师笑道: “可是让我跟伯通试拳?” 吴翟道: “正是!” 黄药师挽起袖子,走到正中,说道: “求之不得!” 吴翟遂叫停老顽童,又向他嘱咐道: “现在你以左手为老顽童,使空明拳,右手为王重阳,使全真拳法,左右夹击,跟我岳父打一架看看!” 老顽童大喜过望,叫道: “这个三国争锋的游戏好玩,有趣,有趣!” 说着飞步上前,扑面就是一拳。 黄药师凝神还招,“刷刷刷”拍出数掌,老顽童身子微晃,接着左挡右皆,只听得风声飕飕,黄药师的掌影在他身旁飞舞,却始终难以攻破他的防御。 这路“落英神剑掌”是黄药师的得意武功,岂知此刻连出二十余招,竟然无功? 老顽童见占了上风,愈发兴奋,于是左掌右拳,横劈直攻,待打到黄药师面前时,忽地哈哈一笑,拳变掌,掌成拳,横直互易。 黄药师万料不到他出此怪招,急伸臂相格时,眉梢已被他掌尖拂中,虽未受伤,却是热辣辣的一阵疼痛。 老顽童极为得意,哈哈大笑,扬言: “黄老邪,你打不过我咯!” 黄药师微微一怔,手掌已递了出去,这一招也是快速无论,无声无息的在周伯通肩上一拍。 老顽童弯腰沉肩,叫道: “哎哟,得意忘形,老顽童活该!” 吴翟喝道: “周伯通,左右夹攻!” 老顽童精神一振,笑道: “黄老邪,今天让你尝尝我和师哥联手的味道!” 突然招式一变,左拳右掌,双手同时进搏,有如是老顽童摇身一变,化身为二,左右夹击。 黄药师见他出招愈发精妙奇幻,只得全力接战,两人拳掌所及的圈子渐渐扩大,黄蓉一步步退到吴翟身后。 酣斗良久,老顽童那七十二路空明拳堪堪打完,他招数上占尽了便宜,但黄药师武功极其驳杂,或拳或掌,或指或箫,总能以奇妙招数脱困而出。 两人并非以性命相搏,皆点到即止,一时竟难决胜负。 再过百余招,黄药师忽的低喝一声: “伯通,我要动真格的啦!” 拳锋到处,犹如斧劈刀削一般,周伯通的衣袖袍角一块块的裂下,再斗片刻,他长须长发也一丛丛的被黄药师掌力震断。 老顽童大呼小叫,上蹿下跳,见不能敌,忽然双手化作一路,凝神静气,复以空明拳还招。 他此时并未领悟左右互搏的威力,只当那是个游戏罢了,此时压力大增,只想到合拳一处,却把吴翟的嘱咐给抛到脑后。 吴翟叹了口气,说道: “两位且住!” 黄药师向后跃开,老顽童尚未尽兴,疑惑道: “小师傅,怎么了?” 吴翟叹道: “周伯通,你还没悟到吗?” 老顽童茫然道:好心情文学网 “悟什么?” 吴翟摇了摇头,正色道: “我方才让你左手用空明拳,右手使全真武功,左右夹击与我岳父过招,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吗?” 老顽童笑了笑,说道: “很好玩啊!” 吴翟翻了个白眼,一时无语至极,黄药师哈哈大笑,说道: “伯通,你想想,双手的拳路招数全然不同,岂不是就如有两个人在各自发招,临敌之际,要是使将这套功夫出来,那便是以两对一。这门功夫可有用得很啊,虽然内力不能增加一倍,但招数上总是占了大大的便宜……” 周伯通只为了在洞中长年枯坐,十分无聊,才想出这套双手互搏的玩意儿来,从未想到这功夫竟有克敌制胜之效。 之前听吴翟说,这只是入门而已,倒也没放在心上,此时得黄药师片言提醒,将这套功夫从头至尾在心中想了一遍,忽地跃起,在船上走来走去,笑声不绝。 黄蓉见他突然有如中疯着魔,心中大骇,连问: “老顽童,怎么了?” 周伯通不答,只是大笑,过了一会,来到在吴翟面前,说道: “小师傅,多谢你啦,我现下武功已是天下第一,东邪西毒南帝北丐,通通打他个落花流水……” 黄药师嘿嘿冷笑,吴翟喝道: “愚蠢至极!” 老顽童愕然道: “小师傅,我怎么愚蠢了?” 吴翟道: “我教你这《道法无量神功》之前,说什么了?” 老顽童挠了挠头,一屁股坐在地上,想了一会儿,忽然笑道: “我想起来啦,你说道生一,一生二……” 吴翟道: “再往后!” 老顽童皱了皱眉,说道: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是这个吧?” 吴翟一笑,点头道: “这套功夫分为入门、两仪、四象、八卦、无量五个境界,如今你初入门,进入两仪之境,就已志得意满,号称天下第一,岂不是愚蠢至极么?” 老顽童愣了一会儿,怔怔的道: “这后面还有啊?” 吴翟道: “那是自然!” 老顽童又问: “小师傅,你是哪个境界的?” 吴翟摇头道: “我也太聪明啦,练不了这套神功,但我见有人练到过四象之境,据说在无量境,举手投足便有万千分身,uu看书.uukanshu 已是神仙道了……” 老顽童目瞪口呆,良久不语,忽然叹了口气道: “黄老邪,你把我关在岛上十五年,老顽童妄自尊大,竟然成井底之蛙啦!” 黄药师看着他,喟然长叹: “彼此,彼此!” 又转向吴翟道: “初时我还道你是瞎编骗伯通玩的,谁知却真有这门功夫,单单这两仪之境,便已逆天之极,那无量境,着实令人向往……” 吴翟内心狂呼: “我真是骗你们的啊,你们这些武痴……”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82章 我真是骗你们的)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64章 嘉兴湖畔再聚首 “武侠诸天大逃亡 小说酷笔记()”查找最新章节! 船上几人笃定至极,吴翟倒是不敢说实话了,若他说这功夫是编的,怕不是要被扔下船去…… 老顽童、黄药师都是这射雕世界里金字塔最顶尖的存在,武功之强,自视之高,已有数十年不把世人放在眼里。 此时蓦然想起,自己与那万千分身的无量境强者相比,不过蝼蚁尔,顿时世界观都有些崩溃的味道,良久不语。 过了一会儿,老顽童先回过神来,问道: “小师傅,你见过那四象境的人,又是何等情形?” 吴翟摇头道: “与这两仪境的左右皆实却又不同,他身法极快,骤然若四人分四象袭来,亦真亦假,四人皆是分身,又四人皆是真身。” 老顽童咋舌不已,连连称: “无法可想……” 发了一会儿呆,又嬉皮笑脸的向吴翟道: “小师傅,你知道怎么练吗?” 吴翟点点头,面色略显诡异: “知道是知道,但你是真的想听么,此事知道了,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黄药师自然知道吴翟的意思,咬咬牙道: “但说无妨,到了我们这个境界,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已是极难,此时明知前方有路,却不得而知,如何甘心?” 吴翟闭着眼睛想了想,还好咱们玄幻小说看的多了,否则便要僵在这儿,那多尴尬! 睁开眼,望着远方白云,悠悠说道: “这四象之境,须以极强的内力为基础,那日我曾全力击那人片衣袖,结果尚未及身,便倒飞而出,身受重伤。那人说,若我功力再强上三倍,便可尝试入这四象之门了……” 老顽童脱口而出: “强上三倍!你这功力,比我师哥当年还要强,还要再强三倍,那不是要练到下辈子去了?” 吴翟笑道: “我说这是神仙道的功夫,你还不信。我也将那入门的法子一并说出来吧,目前你已分心二用,可尝试分心四用,倘若有朝一日双足也能分将出来,便可逐步将四肢百骸一分为四……” 黄药师苦笑道: “我是没希望了,伯通,看你的啦。” 老顽童的脸垮了下来,愁眉苦脸的说道: “你们这些人都太奸诈,脑子一个个的都比我聪明,内力一个个的都比我强,岁数却一个个的都比我小,反倒让我去练这虚无缥缈的功夫……” 黄蓉笑道: “那你别练了呗,反正这两仪境目前也只有你一人练成,这四象境如此艰难,不练也罢!” 老顽童缓缓摇头,喃喃的道: “不甘心,不甘心啊……” 黄药师看着吴翟道: “张五侠,你心里藏了这么大一个秘密,怎得毫不沮丧?” 吴翟笑道: “我跟你们不同,没有这种力争天下第一的包袱,我一开始武功低微,是江南七怪中的拖油瓶……” 黄蓉笑道: “要是那时遇到你,正好打一顿!” 吴翟宠溺一笑,说道: “那时还没有你呢!” 想了想又说: “黑风双煞、丘处机、石彦明、黄老邪、那入了四象之境的异人,在不同阶段都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于我而言,左右不过是个死,那还愁个什么?” 黄药师哈哈大笑,抚掌道: “世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有非常之功,你小子胸怀如此,却非我辈之所及,佩服,佩服!”零久文学网 吴翟笑道: “咱们也别相互吹捧啦,都是蝼蚁啊!还是抓紧时间,去救我那几个苦命的兄弟们吧……” 于是扬帆疾行,第三日靠岸,急忙买了四匹健马,加鞭奔驰,入夜才到临安城郊的牛家村,远远望见酒旗招摇,灯火通明。 一行人进了曲三酒店,却只余李萍一人,一问才知道,原来六怪被丘处机请去助拳了—— 八月十五烟雨楼,这个搅屎棍! 这都是八月十四晚上了,过几个时辰就是十五,说不准都已经打起来了! 此去嘉兴烟雨楼,却要走水路。 急是急不来了! 若六怪有难,吴翟这任务就算失败了,这时候并无消息提示,可见他们都还无恙。 赶至嘉兴,一叶扁舟载着四人,正向湖心土洲上的烟雨楼划去,黄药师、老顽童坐在船舱,吴翟和黄蓉坐在船尾荡浆。 行至中途,遇到一座大船,只见窗口一人凭栏而观,口中尚在嚼物,嗒嗒有声,正是洪七公。 吴翟站起来叫道: “七公,你可见过我几位哥哥?” 洪七公点了点头,向船里一指,举起手中半只熟羊腿来咬了一口,大口吞下,这才扬声道: “黄老邪、老顽童,你们快来喝酒!” 吴翟将小船摇过去,众人鱼贯跃上大船。 江南六怪与郭靖已迎了出来,郭靖跪倒在地,磕头道: “五师父,您才来啦?” 吴翟向旁边一指,给他介绍: “这位是东邪黄岛主,这是王重阳的师弟周伯通老前辈,这位是你小师娘,磕头吧!” 郭靖不做他想,依次磕头见礼。 黄蓉猝不及防被吴翟叫出来,一时霞飞双颊,伸手将郭靖拉起来,想了想又给了他一把匕首,说道: “送你了,拿去玩!” 韩小莹笑嘻嘻的走过来,牵了她的手,戏谑道: “妹妹现在可知道厉害了么?” 黄蓉脸色更红,娇嗔的拉了她一下,两人相视一笑,手挽手奔回船舱里去了。 洪七公啧啧称奇,举着大拇指道: “张五侠,老叫花服了!” 吴翟白了他一眼,问道: “七公,你把我徒儿拐走,有没有教他一些乱七八糟的功夫?” 洪七公怒道: “放屁,老叫花什么功夫是乱七八糟的?” 郭靖连忙回道: “五师父,uu看书 ww.uanshucm 洪师父已经教了我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只是我悟性太差,这打狗棒法还练得不熟……” 说着,又习惯性的抠了抠后脑勺,憨笑两声。 吴翟叹道: “你学这天下第一棒法,确实是有些为难了,但你只管熟记,平日里多揣摩,多熬些日月,总能融会贯通的!” 说着,又向洪七公道: “七公,这孩子记性差,你却敢教他那般繁杂的棒法。莫非你已急不可耐要卸下这担子,云游四海,吃尽八方?” 洪七公抚着肚子笑得: “不错,不错,老叫花正有此意,知我者,张五侠也!”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83章 嘉兴湖畔再聚首)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65章 天罡北斗战西毒 “武侠诸天大逃亡 小说酷笔记()”查找最新章节! 吴翟转向朱聪,问道: “二哥,你们不是来给丘处机助拳么,怎么没去烟雨楼?” 朱聪一摇折扇,摇头晃脑的说: “那日酒店中只李萍一人,说一个小道士传下口信便跑了。我思来想去,那丘处机极好面子,若是邀我等助拳,若不派杨康、尹志平亲至,起码也得有书信奉上,这般捎口信,怕是假的!” 吴翟赞道: “二哥神机妙算,这口信八成是假的,我猜是欧阳锋那厮布下的陷阱,诱我兄弟们道烟雨楼,一网打尽……” 便将桃花岛一行诸般变故说了,五怪闻言,无不大呼侥幸,若非朱聪心细,却正落入欧阳锋彀中! 吴翟又问洪七公: “七公何时来的?” 这时他啃着的羊腿己只剩下一根骨头,可是还在恋恋不舍的又咬又舔,似乎其味无穷,含含糊糊的说: “跟你一样!” 郭靖在一旁补充道: “我和洪师父回到牛家村,我娘说六位师父来了烟雨楼,咱们便一路赶了过来,正在此处相遇。” 此时天色愈晚,但高手云集,也不怕西毒阴谋诡计,于是开船直向烟雨楼而去,尚未靠岸,便见楼后空地上火光耀眼,似有八九个人围在一起。 待细细看来,正是全真七子把欧阳锋围在核心。 又过一会,却听一人缓缓吟道: “一住行窝几十年。” 吴翟听得出是马钰的声音,语调甚是平和冲淡,但中气十足,远远传来,似暮鼓晨钟。 谭处端接着吟道: “蓬头长日走如颠。” 声音却甚粗豪,他脸上筋肉虬结,浓眉大眼,身形魁梧,原来谭处端出家前是山东的铁匠,归全真教后道号长真子。 第三个道人身形瘦小,面目宛似猿猴,却是长生子刘处玄,只听他吟道: “海棠亭下重阳子。” 他身材虽小,声音却甚洪亮。 长春子丘处机接口道: “莲叶舟中太乙仙。” 玉阳子王处一吟道: “无物可离虚壳外。” 广宁子郝大通吟道: “有人能悟未生前。” 清净散人孙不二吟道: “出门一笑无拘碍。” 马钰收句道: “云在西湖月在天!” 黄药师精通天文历算之学,于阵法一道,更是轻车熟路。 远远的扫了几眼,便已看出七个道人阵形,暗合天罡北斗,极为不凡。悦电子书 全真七子之中,马钰位当天枢,谭处端位当天璇,刘处玄位当天玑,丘处机位当天权,四人组成斗魁,王处一位当玉衡,郝大通位当开阳,孙不二位当摇光,三人组成斗柄。 北斗七星中以天权光度最暗,却是居魁柄相接之处,最是冲要,因此由七子中武功最强的丘处机承当,斗柄中以玉衡为主,由武功次强的王处一承当。 欧阳锋不懂阵势,见他们七人盘膝坐下,反倒心生轻视,只道对方软弱可欺。 大声怪叫,飞身跃起,向丘处机当头拍下! 丘处机武功虽强,却也绝不是欧阳锋对手,哪知他仍是盘膝坐在地下,既不抵挡,又不闪避。 眼见欧阳锋这一掌便要送他归西,突然左右两股掌风扑到,却是刘处玄与王处一同时发掌。 欧阳锋冷笑一声,并不放在眼里,右掌继续发劲,左掌横挥,要挡住刘、王二人掌力。 岂知这二人掌力同流,一阴一阳,相辅相成,力道竟是大得出奇,远非两人内力相加之可比。 欧阳锋在空中受这大力激荡,登时向上弹起,力挥之下,身子向后翻出,不禁大惊失色。 他既然将江南六怪骗来,便存了将群雄一网打尽的念头,但见六怪迟迟未至,又改了主意,想先除去全真七子,各个击破! 谁知,这一试之下,却似踢在铁板之上。 这两人功夫如此高深,竟然已堪堪比肩黄药师、周伯通等人,又如何击破? 他却不知道,这天罡北斗阵本来就是针对他欧阳锋的! 原来王重阳知道徒弟们没出息,自己死后怕是保不住《九阴真经》,必然会被那卑鄙无耻的欧阳锋夺走! 于是花费无数心血,创下这全真教中最上乘的玄门功夫—— 天罡北斗阵! 七个徒儿齐聚此阵,小则以之联手搏击,可将欧阳锋这等绝顶高手困于阵中,战而胜之,化而为大,可用于战阵。 敌人来攻时,正面首当其冲者不用出力招架,却由身旁道侣侧击反攻,犹如一人身兼数人武功,确是威不可当。 此阵若由黄药师来破,他精通阵法,却是不难,但欧阳锋不通此道,在他看来这七个牛鼻子乱糟糟的坐在地上,到底布的什么鬼阵却看不出来…… 欧阳锋蛇杖一摆,两条黑色小蛇蜿蜒爬出,原来那两条银色小蛇被吴翟杀了,这两条看似并不十分灵动,但也诡异之极。 右手挥出,那蛇杖打向孙不二胸口。 孙不二却仍是巍然不动,那黑蛇吞吐红信,堪堪及肉,忽然之间猛地回蹿,就如头上被人砍了一刀似的! 欧阳锋手腕震动,低喝一声: “好功夫!” 蛇杖再挥,分取马钰和丘处机,那两条黑蛇已耷拉着脑袋,吊在杖头,竟然已被震死! 二人端坐不动,谭处端和王处一却出掌将蛇杖荡开。 昏黄月光下,只见欧阳锋纵跃来去,掌打足踢,举手投足均夹隐隐风声,直如虎跃豹翻一般。 全真七子却是以静制动,盘膝而坐,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击腰则首尾皆应,牢牢的将他困在阵中。 欧阳锋心中也是暗暗叫苦,uu看书 ww.uuanhu 刚才一上来若是立下杀招,随手便杀了对方一二人,这鬼阵再也布不成功,只因先前大意,此时却求胜不得,欲罢不能。 双方都是骑虎难下,不得各出全力周旋,欧阳锋连蛤蟆功都用了出来,始终只能打成平手。 直斗到晨鸡齐唱,阳光入屋,八人兀自未分胜负。 但见双方招数越来越慢,情势越是险恶,马钰高声叫道: “拔剑!” 便听铿锵一声,七剑齐出,天罡北斗阵法滚滚推动,攻势连绵不绝,更是猛恶惊人,欧阳锋蛇杖舞成一道灰影,在剑光中飘忽来去。 连抢数次,始终不能脱困而出,心中焦躁起来。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84章 天罡北斗战西毒)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66章 完颜洪烈命归西 “武侠诸天大逃亡 小说酷笔记()”查找最新章节! 北斗阵越缩越小,合围之势已成。 欧阳锋每当用强猛冲,全真诸子必及时救援,欲待回身下杀手,先破阵法,却又是老狗吃天,无处下嘴。 黄药师见欧阳锋大汗淋漓,料他虽有震古烁今的能为,亦已难脱厄运,不由叹道: “王重阳这阵法当真高明之极,只是七个徒儿恁的不争气!” 吴翟笑道: “岳父大人,若你与欧阳锋相易,可破得了此阵?” 黄药师方才见猎心喜,早已计算过了,但见这阵法绵绵不绝,一时也难以寻出破绽,闻言苦笑道: “我与西毒半斤八两,若是困于其中,怕也难以脱困,倒是你若未受伤,却能以蛮力破之……” 吴翟神秘一笑,说道: “何须蛮力,我说两个字,这阵就破了!” 黄药师愕然道: “莫非,你小子已看破了?” 吴翟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吐出两个字: “北极!” 北极星永居正北,北斗七星环之而转,此乃主从之序。 破阵者只须抢到北极星的方位,天罡北斗阵散了便罢,否则他便要坐镇中央,带动阵法,那时以逸待劳,立时反客为主。 黄药师微微一怔,随即大笑道: “妙极,妙极!” 黄药师话音刚落,半空突然打了个霹雳。 众人一齐抬头,但见朝阳尚未升起,便已被黑黢黢的乌云遮去了踪影,这时候天色复暗,眼见雷雨即至。 便在此时,只听得鼓乐声喧,七八艘大船在湖中划来,船上挂了红灯,船头竖着“肃静”“回避”的硬牌,一副官宦的气派。 船靠岸边,走上二三十人来,彭连虎、沙通天等人均在其内,最后上岸的一高一矮,高的是大金国赵王完颜洪烈,矮的却是铁掌帮帮主裘千仞。 看来完颜洪烈恃有欧阳锋、裘千仞两个绝顶高手出马,料这番比武有胜无败,居然亲自再下江南。 裘千仞见欧阳锋大汗淋漓,扬声道: “欧阳先生,我来助你!” 吴翟转向老顽童: “周伯通,这铁掌水上漂的裘千仞可厉害了,正好拿来做你两仪境的磨刀石,你打不打得过?” 老顽童笑嘻嘻的跃到全真七子的天罡北斗阵外,高声说道: “那练铁掌的,快来跟我打架!” 裘千仞尚未回答,丘处机已叫了起来: “周师叔,你老人家好啊?” 周伯通道: “好个屁,曲曲一条毒虫子,你们打了一晚上,真是给我师哥丢人。这只小猫我料理了,你们快些……” 说着挥拳向裘千仞肩头打去。 裘千仞见他来势汹汹,不由大吃一惊,凝神拍出一掌。 但听“嘭”的一声,老顽童上身微微后仰,裘千仞却是“登登登”后退了三大步。 老顽童笑道: “原来你这般扛揍,妙极,妙极!”然文吧 说着一分为二,左右各使不同招数,急向裘千仞攻来…… 老顽童挡住了裘千仞,但赵王府一众高手皆在一旁虎视眈眈,眼见彭连虎、沙通天等人摩拳擦掌,正要欺上。 吴翟转头对韩小莹道: “七妹,该你啦,让他们瞧瞧越女剑的厉害!” 韩小莹嫣然一笑,拔剑出鞘,向一只雨燕,轻飘飘的飞向沙通天。 黄蓉因蛇毒武功全失,此时尚未复原,只好眼睁睁看着韩小莹剑光落处,?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忽然灵机一动,说道: “爹爹,那几个人在赵王府欺负过我……” 黄药师怪眼一翻,没好气的说: “你爹爹辈分太高,没法出手,杀人找你屠子哥哥去!” 黄蓉撅着嘴嗔道: “五哥被你打伤啦,爹爹……” 一旁的郭靖被她一言提醒,出声道: “小师娘,我去吧?” 说着拔出匕首,便要上前。 吴翟忽道: “靖儿,去将那金国的赵王爷捉来!” 郭靖点点头,向完颜洪烈直奔过去。 彭连虎急忙抢上,郭靖匕首反腕斜刺,彭连虎举起判官双笔封架,“铮”的一响,只震得虎口发麻,连连后退,郭靖却已抢了过去。 灵智上人与梁子翁各挺兵刃在前拦截,郭靖闪过梁子翁发出的两枚透骨钉,双手摆开阵势,使一招“亢龙有悔”,和身冲将过去。 梁子翁见来势凌厉,急忙卧地滚避。 灵智上人身驱肥大,行动不便,又想自己若也闪开,敌人便已抢到赵王爷面前,当即举起双钹强挡他这一招,却听得“当当”两声大响,双钹被掌力震得飞向半空。 郭靖愈战愈勇,又出一招“龙战于野”! 灵智上人自恃掌力造诣深厚,兼之手上有毒,当即挥掌拍出。 劲气相撞,只听“嘭”的一声,灵智上人胸口气窒,臂膀酸麻,手掌软软垂下,腕上关节己被震脱,毒掌功夫竟是半点也没能使上。 他呼吸不畅,气血上涌,头脑中一团混乱,呆立不动,郭靖此时若乘势补上一掌,立时便要了这藏僧的性命。 但他终究还是心软,只在灵智上人胸前一拂,点了他穴道,又转身攻向完颜洪烈。 谁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他刚刚闪开身子,两面大铜钹从空中黄光闪闪的先后落将下来,“嚓”的一声,第一面铜钹正中灵智上人头顶,钹边锋利如刀,竟将这藏僧的光头一分为二! 跟着又是“当”的一声,这一次更是响亮,却是第二面铜钹落下,双拔互击,响声嗡嗡不绝,从湖面上远远传送出去。 完颜洪烈见郭靖足不停步的连过四名高手,uu看书.uukanhu 倏忽间抢到面前,不禁大骇,叫声: “啊也!” 拔步飞奔,郭靖追出数步,眼前黄影闪动,却是彭连虎、梁子翁从斜刺里赶来堵截。 吴翟见郭靖被梁子翁与彭连虎缠住,完颜洪烈已鬼鬼祟祟退往江边大船,遂伸手拔出黄蓉腰间的分水刺,一把甩将过去! 便听一声呼啸,完颜洪烈惊愕转身,那分水刺已飞至面前,便从他眉心刺入,瞬息间没入其中,完颜洪烈惨叫一声,仰天跌倒,一动不动。 梁子翁和彭连虎吃过吴翟的苦头,此时见主子毙命,当真是惊弓之鸟,实不敢逗留。 便且战且退,渐渐逃往江边……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85章 完颜洪烈命归西)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67章 碧海潮生按玉箫 “武侠诸天大逃亡 小说酷笔记()”查找最新章节! 天上黑云越积越厚,湖上迷迷蒙蒙的起了一阵浓雾,涌上土洲,近处人影渐渐没入雾中。 这湿雾浓极,实是罕见的异象,各人近在身畔,却不见旁人面目,只影影绰绰的见到些模糊的人形,说话声音听来也是重浊异常,似是相互间隔了甚么东西。 众人虽屡经大敌,但这时斗然间都似变了瞎子,心中无不惴惴,虽不罢斗,却是互相渐离渐远,出招之际护身多而相攻少。 忽然欧阳锋纵声长啸,过不多时,便听得周围嗤嗤嘘嘘,异声自远而近,渐渐席卷,阵势不凡。 黄蓉惊叫: “老毒物放蛇,真不要脸!” 洪七公高声叫道: “老毒物布蛇阵,大伙快上楼!” 周伯通此时武功已可胜五绝,可是他生平怕极了蛇,发一声喊,抢先往烟雨楼狂奔,怕毒蛇咬自己脚跟,楼梯也不敢上了,施展轻功跃上楼去,坐在楼顶最高的屋脊之上,兀自心惊胆战。 过不多时,蛇声愈来愈响。 一时间,群雄阵脚大乱,也顾不得敌人,黄蓉拉着父亲的飞奔上楼,全真诸子手牵手摸索前行…… 柯镇恶不动声色,接棒点地,说道: “大伙儿跟着瞎子走罢,烟雨楼边向来多烟多雾,有啥希奇,否则又怎会叫作烟雨楼?” 他是嘉兴本地人氏,于烟雨楼旁所有大道小路自幼便皆烂熟于胸,他双目盲了,平时不及常人,这时大雾濛漫、乌云满天,对他却毫无障碍,他察辨蛇嘶箭声,已知西首有条小路并无敌人,当下一跷一拐的领先冲出。 五怪鱼贯相随,之后是洪七公、黄药师、黄蓉、全真七子,不多时便已攀上烟雨楼,尚未就坐,却听“嗖嗖”箭响,几枝长箭腾腾腾的钉在窗格之上。 众人吃了一惊,只听得四下里喊声大作,羽箭纷纷射来,黑暗中不知有多少人马,又听得楼外人声喧哗,高叫: “莫走了反贼!” 王处一怒道: “定是金狗勾结嘉兴府贪官,点了军马来对付咱们!” 丘处机叫道: “冲下去杀他个落花流水!” 郝大通叫道: “不好冲,有蛇,蛇!” 众人听得箭声愈密,蛇声愈近,才知原来完颜洪烈与欧阳锋暗中安排下了毒计,待中原群雄毕至,便以欧阳锋长啸为号,到时候蛇阵箭矢齐出,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 不过千算万算,算漏了吴翟,算漏了命数。 但江边浓雾密布,伏兵并不知道完颜洪烈出师未捷身先死,依旧按照约定,驱蛇放箭,将众人逼入烟雨楼中。 洪七公长叹一声,说道: “挡得了箭,挡不了蛇。避得了蛇,又避不了箭,如之奈何?” 忽听楼下吴翟扬声吟道: “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 黄药师洒然一笑,低声说道: “各位请掩住耳朵,黄老邪今日大开杀戒,可是敌我不分!”飞库小说网 说着,便起身来到窗口,悠扬的箫声传了出去。 箫声初时明澈悠扬,令人心神为之一沁,顿觉四处畅然,过不多时,那箫声忽高忽低,忽前忽后,忽焉在西,倏尔在南,似乎有十多人伏在四周,此起彼伏的吹箫合奏一般。 再过数息,萧声调子斗变,似浅笑,似低诉,柔靡万端。 众人尚自疑惑,这般好听的曲子,如何大开杀戒? 只听得箫声渐渐急促,似是催人起舞。 五怪武功最低,又听得一阵,只感面红耳赤,百脉贲张,顿知厉害,当下坐在地上,依照黄药师所嘱将耳朵塞上。 全真七子尚在硬撑,初时只感心旌摇动,数次想跃起身来手舞足蹈一番,但运转全真内功,心神渐渐宁定。 这时那洞箫声情致飘忽,缠绵宛转,便似一个女子一会儿叹息,一会儿呻吟,一会儿又软语温存,柔声叫唤…… 全真教禁欲,但七子都是半路出家,什么阵仗没见过,个中滋味早已尝遍,此时但觉箫中曲调虽比适才更加勾魂引魄。 一时间气喘愈急,痛苦难当,正拼了全力来抵御箫声的诱惑。 洪七公忽然低喝道: “王重阳的蠢徒儿,还不速速捂住耳朵,这时候逞什么强?” 七子悚然一惊,连忙撕扯衣襟,塞入耳中,闭目内视,用起功来,不久便即思止虑息,物我两忘,总算逃过一劫。 老顽童本在楼顶破口大骂,双手接住了两枝长箭,不住拨打来箭,但箫声一响,顿时心惊肉跳,便像鱼一样,“刺溜”一声滑进来,蹿到洪七公身旁,哀求道: “老叫花快救救我,黄老邪要害死我了!” 洪七公道: “你堵住耳朵便是,怕什么?” 老顽童急忙将外衫脱下,在头上层层叠叠裹的像个粽子,却仍是摇头道: “不行,不行,这箫声从我心底里钻进来了!” 他在桃花岛上十五年,每晚必被黄药师以这《碧海潮生曲》苦苦折磨,现在都有心理阴影了…… 洪七公摇摇头,右手搭在他的颈后“大椎穴”上,掌心上乘内力缓缓送出,护着他灵台一片清灵,助他镇定。 老顽童心中一静,盘膝坐下,便自闭目运功。 烟雨楼中尚且如此,楼外众敌猝不及防,行为便更加不堪。 那梁子翁、侯通海等人皆已撕扯衣服,在地上滚来滚去,大声呻吟,沙通天、彭连虎内力略强,但也是强弩之末,浑身大汗淋漓。 吴翟握着韩小莹的手,u看书 wwukanshu.cm 但觉触手处温软细腻,一阵阵热气传来,知道她也受了箫声影响,凑在她耳边说道: “七妹,咱们去杀人吧!” 韩小莹身子滚烫,双腿发软,但知道吴翟有伤在身,便强打精神,护在他身旁,两人悄悄向前方摸索潜行。 只行了数步,便听到前方有人怪声呻吟,吴翟侧耳一听,知道是梁子翁那糟老头子! 这淫贼祸害了不知道多少无辜少女,此时受箫声所引,心境崩塌,反噬极为猛恶,赤条条的在地上扭动,丑陋至极。 吴翟抽出韩小莹佩剑,斜向下一撩。 梁子翁喊声骤停,一颗白发四散的头颅飞上半空……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86章 碧海潮生按玉箫)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68章 下辈子做个好人 “武侠诸天大逃亡 小说酷笔记()”查找最新章节! 此时浓雾弥漫,箫声索命。 但赵王府一众客卿此刻皆在烟雨楼四周苦苦挣扎,是以目标极为明显,吴翟依法炮制,又杀了侯通海、彭连虎和沙通天。 剩下十来个叫不出名字的,内力更是低微,比之梁子翁还有所不如,早已灵台失守,为箫声惑。 吴翟也用不着动手,此时即便黄药师手下留情停箫罢奏,这些也不免武功全废,痴痴傻傻,绝难恢复了…… 再往后,便是持弓箭攒射的普通官兵,此刻早已七孔流血,一堆堆的死在一起,无声无息。 吴翟心中疑惑,裘千仞和西毒呢? 这两人武功最强,这《碧海潮生曲》也难以困住他们,忽然想起之前浩浩荡荡驶来的几艘大船,拉着韩小莹便向江边跑去。 这时电光乱闪,霹雳连响。 大雨倾盆而下,只一阵急雨,雾气转瞬间给冲得干干净净,虽然仍是乌云满天,但人影已隐约可辨。 吴翟远远见那几艘官船上红灯笼摇摇晃晃,此刻已荡开巨桨,向湖心划去,扭头对韩小莹道: “七妹,乖乖在岸边等我?” 韩小莹摇摇头,说道: “一起去!” 说罢,当先纵身一跃,钻进水里去了。 她水性甚佳,便见一道水线直向湖心射去,直到那官船之下,这才钻出水面,远远的朝吴翟招手。 吴翟一个猛子扎入水中,他虽水性不及韩小莹,但胜在力大,在水下凶猛踩水,直似一条巨鲨衔尾追来…… 两人屏气凝声,潜上船去,只听欧阳锋道: “小王爷,今日烟雨楼之役竟然如此收尾,非但未有尺寸之功,反倒害的赵王爷命丧于此,真是……” 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 “人算不如天算,小王这全仗先生才得以脱困,役虽然无功,但也已大挫敌人的锐气!” 忽听裘千仞嘿嘿的笑了数声,说道: “小王爷安排下妙计,调集嘉兴府官兵,万箭齐发,本可将这批家伙一网打尽,不料这黄药师恁的厉害……” 那年轻的声音道: “有欧阳先生与裘帮主两位出马,**今日虽然逃走,日后终能一一歼灭,为我父王报仇雪恨!” 吴翟认得是杨康的声音,不由得怒火填膺,知道自己媚眼儿抛给瞎子看了,这货是狗改不了吃屎,仍然走了这条路! 杨康长长叹了口气,说道: “欧阳先生,令侄武功既高,人品又是潇洒俊雅,晚辈与他投缘得很,只盼从此结成好友,不料他竟为张阿生所害。晚辈每一想起,总是难过之极。那江南七怪,晚辈立誓要一个个亲手杀了,以慰我父王和欧阳世兄在天之灵。只可惜晚辈武功低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欧阳锋默然良久,缓缓的道: “我侄儿不幸惨死,现今我白驼山已无传人,既然小王爷有此壮志,我收了你做徒儿罢。” 杨康高声叫道: “师父,徒儿磕头。” 声音中充满了喜悦之情,跟着“咚咚咚咚”几声,想是爬在地下向欧阳锋磕头,恨不能将头嵌入地板之中…… 吴翟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心道: “你小子着急投胎,倒是拦都拦不住,罢了,罢了!”乾坤听书网 只听杨康道: “客地无敬师之札,日后再当重谢。” 欧阳锋喟然道: “珍珠宝物,白驼山也有一些,欧阳锋只是瞧着这孩子聪明,盼望我一身功夫将来有个传人罢了。” 杨康惶恐道: “小王失言,师父勿罪。” 欧阳锋摆摆手,裘千仞已道上喜来。 忽然“轰”的一声,木屑飞溅,众人大吃一惊,凝神看时,却见吴翟牵着韩小莹,一言不发,站在门口。 杨康一见他俩,知道事情败露,不由得打个寒噤,暗想此番我命休矣,双目斜眼,欲寻逃路。 吴翟冷笑一声,说道: “杨康,我数次饶你不死,你选择做金国王爷,这本来也没什么,但你设计诛杀师父、义兄,却是非死不可,你自裁吧!” 杨康浑身颤抖,忽然双膝跪地,嚎啕大哭: “五师父,我是被逼的啊,都是完颜洪烈那老贼,逼着我南下。我本欲偷偷出去给师父报讯,奈何他看的太紧……” 吴翟冷笑一声,不待他说完,忽然“镪”的一声抽出韩小莹佩剑,众人眼前一花,那杨康的脖子上出现一道细线。 但见他口中“嗬嗬”作响,伸手去摸脖子,脑袋却忽然一歪,“咕噜噜”的从肩头滚落,顿时鲜血喷涌而出…… 吴翟朗声祝道: “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将剑还给韩小莹,低声道: “西毒归我,你杀那个矮子,小心他掌重!” 韩小莹嫣然一笑,说道: “是么?” “唰”的一剑,指向裘千仞。 越女剑出,激起劲风,裘千仞劈出一掌,和她剑气一撞,两人身子都是微微一摇。 裘千仞“咦”的一声,万万想不到韩小莹看上去娇滴滴的一个小美人儿,功力却是不凡! 韩小莹剑锋只稍偏数寸,剑尖仍是指向他左臂,裘千仞大骇,向右急闪,才避过了这剑,立即还掌劈出。 这时两人一剑双掌越斗越激烈,只听得“砰”的一声,船舱里木板飞脱一块,接着“喀喇”声响,柱子又断了一条,船舱既小,又非牢固,实客不下两个高手的剧斗。 剑刃和掌风到处,木板四下乱飞,终于“喀喇喇”一声巨响,木柱折断,屋面压了下来。 此时惊风犹烈,uu看书wwuukanh 大雨不停,两人恶斗不休。 裘千仞自忖可比肩五绝,是冲着第二次华山论剑来的,十余年来从未与人如此酣战,打得兴发,大吼铁掌翻飞。 堪堪拆到百余招外,韩小莹自觉功力不敌,开始走轻盈路子,如暴风雨之中的一只雨燕,上下翻飞,飘然潇洒…… 另外一边,情势又是不同,只见欧阳锋蹲在地下,双手弯与肩齐,宛似一只大青蛙般作势相扑,口中发出老牛嘶鸣般的“咕咕”之声,时歇时作。 他这蛤蟆功纯系以静制动,他全身涵劲蓄势,蕴力不吐,只要敌人一施攻击,立时便有猛烈无比的劲道反击出来。 欧阳锋在桃花岛见识过吴翟绝世无匹的强悍内力,是以不敢贸然强攻,一开始便依守势全力与吴翟周旋,犹如一张弓拉得满满地,张机待发。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87章 下辈子做个好人)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1章 人生在世不称意 “武侠诸天大逃亡 小说酷笔记()”查找最新章节! 一阵天旋地转,吴翟从熟悉的黑暗中清醒过来,耳边响起久违的,冷冰冰的提示音: “第三级武侠诸天脱局任务完成,奖励发放中……” 随即,记忆中忽然多了一篇艰涩难懂的内功心法,正是那传说中的《龙象般若功》。 吴翟一愣,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什么,我这还好端端的打着架,第三诸天的任务这就算完成了么,江南七怪这么容易保全吗? 略略一想,也是。 欧阳锋、裘千仞、王府群魔一死,再有黄老邪、洪七公照拂着,江南七怪真的可以横着走了…… 可是,这怎么说走就走啊? 小黄蓉还嗷嗷待哺,等着老子回去洞房花烛呢,好么? 吴翟后悔不已: “让你丫手欠,留个欧阳锋时不时的打一下,不好玩么,多他活几十年,好歹教了黄蓉三十六手再说啊……” 往事不堪回首! 摇摇头,某系统这是硬生生贯彻一夫一妻啊,老铁! 就在这时,脑海中忽然飘过三行鎏金小字: 第四级武侠诸天:万里独行鬼夜哭 脱局任务:尽诛反派 脱局奖励:《降龙十八掌》 尽诛反派? 这个好,老子现在暴躁的很,迫切需要杀个人来解解闷! 定了定神,放眼四顾,顿时瞪大了眼睛。 身前是一个清秀绝俗,容色照人的绝色小尼姑,还只十六七岁年纪,身形婀娜,此刻正背过身去,裹在一袭宽大缁衣之中,却仍掩不住她窈窕娉婷之态。 吴翟反剪着她双臂,握着她两只白得犹如透明一般纤纤小手,但觉入手柔若无骨,似美玉在握,温润美好。 只听她哭道: “你,你快放开我!” 声音十分娇媚,又是带着哭腔,吴翟身子顿时酥了一半。 心中纳闷,这样一个美女,怎么做了尼姑? 忽的一阵恍惚,脑海里多了一段记忆,不由得一阵恶寒,“呸”的啐了一口唾沫,颇有些嫌弃的骂道: “原来是田伯光这厮!” 没的说,这回便是笑傲世界了。 这可是个操蛋至极的世界,一个充满着阴谋诡计,厚黑权欲,最不像武侠的世界,最后死了满屏幕的人,坏人死,好人更要死。 最后活着的,也都没什么好下场,树倒猢狲散,食尽鸟投林,只剩备胎转正的任盈盈带着自我欺骗的令狐冲归隐山野,不问世事。 怪不得系统要老子斩尽诛魔! 既来之,则安之。 这般邪恶世界,混得好就多活几年,混得不好,就杀他丫的,完成任务,拍屁股回家,反正都特么是假的! 没得到黄蓉,吴翟的怨念非常,非常,非常大…… 他瞅着眼前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俏尼姑,一时有些恍惚,此女自然是《笑傲江湖》中,一出场便以容颜惊天下的依琳了! 就在这时候,洞外忽然有人笑了起来:金沙中文 “哈哈哈!” 笑三声,停一停,又笑三声。 吴翟呢喃着骂了一句: “不好好的看着你师妹,到处浪荡,笑个屁还……” 他内心一阵纠结—— 放,还是不放,这是一个问题。 低头看了一眼,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瞬间有了决断: 这可是送到嘴边的肉啊,狗系统已经欠了老子一个黄蓉,这次小依琳权当做是补偿了,老子可是银贼啊…… 吴翟嘿嘿一笑,忽然心情大好。 做个坏人,有时候还挺轻松的,尤其是在这样一个伪君子遍地走,假小人丧如狗的世界里! 于是随手点了依琳的穴道,“呼”的一声,向外蹿出。 刚刚到洞口,却忽然停住,又慢慢折返回来,嘴角扬起一道诡异的笑容,暗道: “令狐冲,比比耐性怎样?” 伸指在依琳颈下“天突穴”上重重一点,但听她“啊”的一声痛呼,又在她股腹之间的“五枢穴”上点了一指。 那“天突穴”是人身阴维、任脉之会,“五枢穴”是足少阳带脉之会,此时吴翟以重手法点上去,依琳渐渐感觉周身麻痒难当,口中忍不住呻吟起来。 吴翟瞥了洞口一眼,忽然“嗤啦”一声撕开自己的袖子,在依琳滑溜溜的手背上拍了一巴掌,依琳痛呼一声,跟着又低声呻吟。 吴翟却露出一脸银荡,啧啧赞道: “这小尼姑,好白的屁股!” 随即身子一缩,悄悄隐在暗处,依琳周身麻痒难当,抑制不住的低声呻吟,更无暇顾及吴翟所在。 令狐冲在洞外听到田伯光撕烂了依琳的衣服,又听到依琳痛呼呻吟,只道依琳当真受辱,大惊失色,方寸顿失。 他虽然自忖武功不是这田伯光的对手,但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师妹受辱,焉能不救? 于是咬咬牙,仗剑奔入洞中。 刚刚踏入洞来,便已看到依琳衣服整整齐齐穿在身上,只是五官扭曲,口中不住呻吟,显然是被人点了穴道,失声叫道: “苦也,上当了!” 话音未落,突然腰间一酸,腰后“中枢穴”上被人点了一指,一时半身麻痹,跟着“肩贞”“大椎”等处要穴受袭。 “当啷”一声,令狐冲长剑落地,浑身一软,瘫坐下来,但他嘴上却不认输,犹自叫道: “银贼,快放了……” 吴翟却不想跟他多说,这货嘴太毒,听多了怕是忍不住要给他一刀,吴翟自忖没有田伯光那般变态的肚量。 于是伸手点了他哑穴,笑道: “令狐冲,麻烦给定逸师太带个话,就说依琳要还俗嫁人了,聘礼田伯光绝不会少她的!” 依琳大惊,uu看书 uuanshucm 呜咽道: “你,你……求求你,放过我吧……” 吴翟眉头一皱,伸手解开她“天突穴”、“五枢穴”,依琳周身麻痒顿消,正要说话,哑穴又被封。 她一双妙目之中泪水滚来滚去,但见她秀色怜人,恰似明珠美玉,纯净无暇,吴翟的心肠简直要软下来。 瞥了一眼令狐冲,顿时一个激灵,心道: “老子是万里独行田伯光,今日窃玉偷香,且管他明日怎得?” 伸手将依琳扛在肩头,出了山洞,施展倒踩三叠云的独门轻功,几个起落,便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88章 人生在世不称意)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2章 出淤泥而染不染 “武侠诸天大逃亡 小说酷笔记()”查找最新章节! 依琳迷迷糊糊的醒来,扑鼻一股脂粉香气。 只知道那恶贼田伯光点了自己的昏睡穴,恍恍惚惚的似是穿过长长窄窄的弄堂,进了一家小院,门口挑着一盏小红灯笼…… 揉了揉眼睛,只见床上铺着绣花的锦被和枕头。 湘绣驰名天下,大红锦被上绣的是一对戏水鸳鸯,颜色灿烂,栩栩欲活,仪琳自幼在白云庵中出家,盖的是青布粗被,一生之中从未见过如此华丽的被褥。 只看了一眼,便转过了头,越过大床。 只见几上点着一根红烛,红烛旁是一面明镜,一只梳妆箱子,床前地下一对绣花拖鞋。 仪琳心中突的一跳,慌忙坐起,抬头一看,眼前出现了一张绯红的脸蛋,娇羞腼腆,又带着三分尴尬,三分诧异,正是自己映在镜中的容颜。 忽然“啊”的一声,原来她发现镜中人没穿衣服! 低头一看,可不正是! 浑身上下不着寸缕,白嫩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顿时大惊失色,忙用被子裹紧了身子,眼泪滴滴答答掉落下来…… 背后脚步声响,依琳浑身一颤,怯生生的从被子里探出头,向外望去,却是一个美貌女郎走了进来,笑眯眯的看着她。 只是这女郎同样浑身上下光溜溜的,但她似乎浑不着意,走起路来妖妖娆娆,甚是风骚。 仪琳越来越害怕,低声问道: “这,这位姐姐,这是甚么地方?” 那女郎笑了笑,伸手掩住了嘴,嘻的一笑,并不答话,又扭扭捏捏的走了出去。 仪琳心中一紧,暗想: “这女人打扮成这般模样,必定不是好人。” 却听那女郎压低嗓音道: “姐姐,小尼姑醒啦!” 另一个声音道: “按照田爷的吩咐做吧,咱俩也算得了个清闲。” 先前那女郎浪笑道: “莫非姐姐不愿,倒是想忙些好?” 另一人笑骂道: “小浪蹄子,当我是你么?” 两人笑闹一阵,又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依琳听见脚步,从被子里偷看,见她俩仍是全身赤裸。 两人却大大方方,举手投足间毫不遮掩,纤毫毕见,胴体极为风骚。 依琳皱了皱眉头,壮着胆子问道: “你们带我来干甚么,这里是甚么地方?” 后来的女郎微笑道: “这地方在衡山城大大有名,叫做群玉院。” 仪琳又问: “甚么群玉院?” 那女郎掩口一笑,答道: “群玉院是衡山城首屈一指的大妓院。” 仪琳听到“妓院”二字,心中怦的一跳,几乎便欲晕去。 她见了这屋中的摆设排场,早就隐隐感到不妙,却万万想不到这竟是一所妓院,她虽不十分明白妓院到底是甚么所在,却听同门俗家师姊说过,妓女是天下最淫贱的女子,任何男人只须有钱,便能叫妓女相陪。 那恶贼田伯光竟然带了自己到妓院中来,却不是要自己做妓女么? 心中一急,险些便哭了出来。 便在这时,忽听得隔壁房中有个男子声音哈哈大笑,笑声甚是熟悉,正是那恶人“万里独行”田伯光。 仪琳顿时浑身酸软,“腾”的一声,脑袋撞在床头,脸上已全无血色。69书包 那女郎一惊,问道: “怎么啦?” 仪琳低声道: “是那田……田伯光!” 那女郎嘻的一声笑,说道: “不错,正是田爷带你来的,又让我们姐妹来陪你……” 田伯光大声喝道: “是谁在提老子的名字?” 那女郎笑道: “田爷,小尼姑醒啦!” 这人自然是吴翟了,便听他在隔壁银笑道: “给老子好好调教这妞儿,她若是不好好学,便就这样光溜溜的赶出去,让衡山城的老少爷们开开眼界……” 依琳大骇,浑身都抖了起来。 却听吴翟又喝道: “依琳小娘皮,老子就在隔壁看着,若你敢施展武功,妄图逃走,老子就闯进来打你的屁股,知道了么?” 依琳泪如泉涌,不敢搭话。 吴翟又骂道: “混账东西,你再不说话,老子就进来啦!” 依琳又是一抖,哭道: “我知道啦,你别进来,求你了……” 吴翟只是在门上敲了一下,并未走进来,仍是凶霸霸的说: “你也不许寻死,否则我便将你尸体裸着,吊在城门上供人观赏,让你死的屈辱至极,懂吗?” 依琳含泪道: “我知道了,我不敢死。” 却听吴翟声音一缓,温言道: “你乖乖的跟两个姐姐学,什么时候头发长出来能遮住屁股了,我便给你衣服穿,放你出来!” 依琳心想: “那要到什么时候啊,师父啊,快来救救可怜的小依琳……” 吴翟在隔壁坐了一会儿,依琳只是嘤嘤哭泣,甚是无趣,便走出门来,在衡山城中闲逛。 走了半日,忽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眼见天边黑沉沉地,殊无停雨之象,转过一条街,见一间茶馆中坐满了人。 吴翟迈步走进,便见角落里一个驼子,脸上贴着三副膏药,形貌猥琐丑可憎,摇摇头走上前去说道: “驼子,我坐这里行不行?” 这人正是林平之,他自家中惨剧之后,一路乞讨而来,偷了青城派两名弟子的财物,这才扮作一个驼子,来打听父母消息。 林平之初时浑没想到吴翟是对自己说话,一怔之下,才想到“驼子”乃是自己,忙陪笑道: “行,uu看书 ww.uukan 行!请坐,请坐!” 坐了一会儿,便听茶屋众人皆在议论刘正风金盆洗手一事,两人静静听着,静静喝茶,都不说话。 直到后来,“潇湘夜雨”莫大先生一剑削断七枚茶杯,显露了这一手惊世骇俗的神功,茶馆中众人均想适才众人对莫大先生颇有微词,自己不免随声附和,说不定便此惹祸上身。 便纷纷会了茶钱离去,顷刻之间,一座闹哄哄的茶馆登时冷冷清清,除了林平之和吴翟之外,便只角落里两个人伏在桌上打盹。 吴翟忽然将手指伸进林平之茶碗,林平之一惊,却见对方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凝神一看,顿时惊骇欲绝,原来吴翟写道: “林家小子,你被盯上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89章 出淤泥而染不染)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3章 明朝散发做女妖 “武侠诸天大逃亡 ()” 林平之面色煞白,战战兢兢向吴翟看来,只道他也是青城派的。 吴翟缓缓摇头,眨了眨眼道: “驼子,你小子长这么大,可摸过女人吗?” 林平之见他并未叫破自己身份,一时不明敌我,当下做出一脸蠢样,略带尴尬的说道: “尚,尚未……” 吴翟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笑道: “走吧,老子最是古道热肠,今日就请你去开个荤……” 林平之用力一挣,没能挣脱,只好踉踉跄跄随吴翟走出茶馆,穿过闹市,闪身进了一条窄窄的弄堂,左边一家门首挑着一盏小红灯笼,挂着一幅牌匾“群玉院”。 林平之平日里斗鸡走马,嬉游花丛,自然知道这是个妓院的名字,心中略略生疑惑,莫非这人当真是带自己来开荤的? 吴翟走过去敲了三下门,有人从院子开门探头出来。 吴翟在那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又塞了一件物事在他手中。 那人道: “是,是,田爷请进。” 吴翟回头招了招手,林平之跟着他进门。 那人抢在前头领路,过了一个天井,掀开东厢房的门帘,说道: “田爷,这边请坐。” 门帘开处,扑鼻一股脂粉香气。 林平之四下张望,果然锦绣花簇,是一番妓院的装饰,背后脚步声响,一个仆妇走了进来,笑眯眯的奉上香茶。 吴翟道: “拿笔墨来!” 那仆妇衣服甚窄,身段儿风骚,愣了一下,随即一笑,转身扭动着游走了…… 林平之正要说话,见吴翟伸手在唇上一比,随即闭口。 不多时,那仆妇已端了笔墨纸砚回来。 吴翟喝道: “酒菜且不急,先给老子叫七个绝色小妞来跳舞,老子要画春宫图,要长得好的,可别扰了老子雅兴!” 那仆妇到了个万福,欢欢喜喜的去了。 两人端坐不语,林平之惴惴不安,吴翟却哼起了小曲儿,直到七个娇艳的女子婷婷袅袅走了进来。 吴翟拍手道: “都把衣服脱了,给老子好好跳舞!” 众女嘻嘻哈哈脱去了外衫,只余贴身短衣,口中哼唱,跳起舞来。 吴翟摆摆手,示意林平之过来坐,拿起毛笔。 一边在张纸上写写画画,一边朝林平之道: “林平之,身后跟着青城派掌门余沧海,华山派掌门岳不群,嵩山十三太保这些绝顶高手,你小子还敢招摇过市?” 林平之吃了一惊,随即黯然道: “在下父母被青城派所掳,虽知道危机四伏,仍不得不四处寻觅,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吴翟哈哈一笑,说道: “我是田伯光!” 林平之惊愕道: “你,你是万里独行……” 吴翟抚掌道: “没错,老子就是那万里独行的银贼田伯光!” 随即问道: “你小子知不知道,那些江湖巨擘为何突然跟你福威镖局过不去,害得你家破人亡?” 林平之道: “难道不是为在下杀了余沧海的儿子?” 吴翟叹道: “当然不是,这些人都是为了你家的《辟邪剑谱》而来,纵然你不杀余沧海的儿子,福威镖局也要覆灭,你也必然家破人亡。” 林平之委屈道: “我家没有这劳什子剑谱啊,否则我们又岂能任人宰割,落到这般田地……” 吴翟哈哈大笑,指着他道: “你这话,老子都不信,窗子外面那几个伪君子会信?” 说着将手中那张纸递了过去。 林平之定睛一看,那纸上写满了蝇头小字,最开头一句便是: “想活命,就别声张。” 却听吴翟又说道: “这《辟邪剑谱》老子也想要的,但老子不屑那些伪君子的尿样,于是光明正大请你来喝花酒。你高兴给,咱们就交个朋友,你不高兴给,喝了这场酒,咱们就分道扬镳。” 林平之听着他说话,却看纸上写道: “你爹娘受尽余沧海折磨,待老子将其救下时,他二人已自绝心脉,无法可救,临终前教老子带话给你,说那东西在福州向阳巷老宅佛堂的屋顶中……” 看到此处,林平之已泪如雨下。 这纸上所书,他已信了大半,虽对田伯光的德行存疑,但想“向阳巷老宅”这五个字,却不是他所能编造得出的,心忖: “此人和我家素不相识,又从未来过福州,不会知道福州有个向阳巷,更不会知道我林家祖先的老宅是在向阳巷。即是福州本地人,知道的也不多。这番话必定是爹爹妈妈的遗言了……” 想起父母自绝心脉而死,顿时心如刀绞,泪眼朦胧中看到行首的那句“想活命,就别声张”,又强行将哽咽之声咽下。uu看书 wwuukanhu 长长吸了口气,喝了一大口茶,强笑道: “田大侠……” 吴翟怒道: “什么大侠,老子是银贼,叫老子田爷!” 林平之唯唯诺诺的说: “是,田爷。” 随即,又低头看那张纸,见下面写道: “如今武林黑白两道有一大半人跟在你屁股后面,此时万万不可心急,须得金蝉脱壳……” 林平之一边看,一边弱弱的说: “田爷盛情款待,在下感激不尽,但小子手上真没有这《辟邪剑谱》,否则……” 一言未毕,吴翟见他已看完纸上文字,便将其劈手夺回,骂道: “不给就不给,什么否则?你不给老子《辟邪剑谱》,老子这绝版的春宫图你小子也别看!” 随手将纸放在蜡上点燃,烧作灰烬。 站起来道: “你们好好侍奉着,务必让这小子虚上他十天半个月……” 林平之站起身来,感激道: “田爷,大……” 吴翟急忙截住话茬,骂道: “大什么大,老子是银贼,跟你们福威镖局天生不对付,你以后自会明白,后会有期!” 说罢拂袖而去,林平之不再言语,向他背影深深一揖。 深夜,群玉楼的院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女郎探出头来,小红灯笼映照之下依稀可见她红唇艳艳,眉目俊美。 见门外兀自下雨,门旁放着数十柄油纸雨伞,她便取了一柄撑起来,迈步款款朝江边走去,只是她身姿婀娜,极尽优雅,夜雨中十余双眼睛默默送着她隐入黑暗之中…… 第4章 高山流水慰知音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武侠诸天大逃亡妙笔阁()”查找最新章节! 吴翟最终也没去刘正风家里凑热闹,田伯光这把身子骨有几斤几两,自己太清楚了,去了也于事无补,毕竟嵩山十三太保太流弊了。 还是好好琢磨武功,新发的《龙象般若功》还没有练,然而这群玉院里始终嗯嗯啊啊的,也不是一个练武功的所在。 吴翟不动,外面的明岗暗哨却耐不住了。 就连岳不群都纳闷起来: “那林平之不像没见过世面的啊,怎得一进窑子就挪不动腿了呢,家仇都顾不得了?” 于是暗中挨个搜索,越搜越是心凉,那驼子就似凭空消失了一般,这群玉院里,根本没有那小子的踪迹! 倒也不是田伯光放走的,这货太过不要脸,他窗户一直开着,做什么事都不忌讳,外面的十几双眼睛都快长出针眼儿来了…… 直到刘正风金盆洗手的吉时将至,这些盯梢的变态才恋恋不舍的四散开来,以各种方式,或明或暗进入刘府。 又过了一日,吴翟忽然想起,自己截断了依琳这条线,那么令狐冲就不会受伤,也不会去城郊疗伤,更不会碰见曲洋和刘正风合奏《笑傲江湖曲》…… 这个时候,可怜的大师兄令狐冲怕是被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岳不群拎上华山去面壁思过了吧? 不得了,那琴谱,还有曲非烟咋办? 吴翟心中一动,遂施展倒踩三叠云,从窗户蹿出去,出了城七八里,正不知道往哪儿走。 忽听得远处传来铮铮几声,似乎有人弹琴。 吴翟心中一动: “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弹琴,除了狐妖鬼怪,怕也只有那俩老玻璃了!” 琴声不断传来,甚是优雅,过得片刻,有几下柔和的箫声夹入琴韵之中,七弦琴的琴音和平中正,夹着清幽的洞箫,更是动人,琴韵箫声似在一问一答,同时渐渐移近。 吴翟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只听琴音渐渐高亢、萧声却慢慢低沉下去,但箫声低而不断,有如游丝随风飘荡,却连绵不绝,更增回肠荡气之意。 只见山石后转出三个人影,其时月亮被一片浮云遮住了,夜色朦胧,依稀可见三人二高一矮,高的是两个男子,矮的是个女子。 两个男子缓步走到一块大岩石旁,坐了下来,一个抚琴,一个吹箫,那女子站在抚琴者的身侧。 吴翟缩身石壁之后,只听琴箫悠扬,甚是和谐。 忽听瑶琴中突然发出锵锵之音,似有杀伐之意,但箫声仍是温雅婉转。 过了一会,琴声也转柔和,两音忽高忽低,蓦地里琴韵箫声陡变,便如有七八具瑶琴、七八支洞箫同时在奏乐一般。 琴箫之声虽然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吴翟只听得血脉贲张,忍不住便要站起身来,又听了一会,琴箫之声又是一变,箫声变了主调,那七弦琴只是玎玎珰珰的伴奏,但箫声却愈来愈高。 吴翟心中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酸楚,突然间“铮”的一声急响,琴音立止,箫声也即住了。 霎时间四下里一片寂静,唯见明月当空,树影在地。 只听一人缓缓说道: “刘贤弟,你我今日毕命于此,那也是大数使然,只是愚兄未能及早出手,累得你家眷弟子尽数殉难,愚兄心下实是不安。” 他唤对方刘贤弟,自己便是曲洋了。 果然,刘正风道: “你我肝胆相照,还说这些话于么……” 又只听他续道: “人生莫不有死,得一知己,死亦无憾。” 曲洋道: “刘贤弟,听你箫中之意,却犹有遗恨,莫不是为了令郎临危之际,贪生怕死,羞辱了你的令名?” 刘正风长叹一声,道: “曲大哥猜得不错,芹儿这孩子我平日太过溺爱,少了教诲,没想到竟是个没半点气节的软骨头。” 曲洋道: “有气节也好,没气节也好,百年之后,均归黄土,又有甚么分别?愚兄早已伏在屋顶,本该及早出手,只是料想贤弟不愿为我之故,与五岳剑派的故人伤了和气,又想到愚兄曾为贤弟立下重誓,决不伤害侠义道中人士,是以迟迟不发,又谁知嵩山派为五岳盟主,下手竟如此毒辣。” 刘正风半晌不语,长长叹了口气,说道: “此辈俗人,怎懂得你我以音律相交的高情雅致?他们以常情猜度,自是料定你我结交,将大不利于五岳剑派与侠义道。唉,他们不懂,须也怪他们不得。曲大哥,你是大椎穴受伤,震动了心脉?” 曲洋道: “正是,uu看书 . 嵩山派内功果然厉害,没料到我背上挺受了这一击,内力所及,居然将你的心脉也震断了。早知贤弟也是不免,那一丛黑血神针倒也不必再发了,多伤无辜,于事无补,幸好针上并没喂毒。” 刘正风轻轻一笑,说道: “但你我却也因此而得再合奏一曲,从今而后,世上再也无此琴箫之音了。” 曲洋一声长叹,说道: “昔日嵇康临刑,抚琴一曲,叹息《广陵散》从此绝响。嘿嘿,《广陵散》纵情精妙,又怎及得上咱们这一曲《笑傲江湖》?只是当年嵇康的心情,却也和你我一般。” 刘正风笑道: “曲大哥刚才还甚达观,却又如何执着起来?你我今晚合奏,将这一曲《笑傲江湖》发挥得淋漓尽致。世上已有过了这一曲,你我已奏过了这一曲,人生于世,夫复何恨?” 曲洋轻轻拍掌道: “贤弟说得不错。” 过得一会,却又叹了口气。 刘正风道: “大哥却又为何叹息?啊,是了,定然是放心不下非非。” 吴翟心念一动: “非非,就是那个古灵精怪的曲非烟?” 果然听得一个少女的声音说道: “爷爷,你和刘公公慢慢养好了伤,咱们去将嵩山派的恶徒一个个斩尽杀绝,为刘婆婆他们报仇!” 猛听山壁后传来一声长笑,笑声未绝,山壁后窜出一个黑影,青光闪动,一人站在曲洋与刘正风身前,手持长剑,正是嵩山派的大嵩阳手费彬,嘿嘿一声冷笑,说道: “女娃子好大的口气,将嵩山派赶尽杀绝,世上可有这等称心如意之事?” 第5章 召唤来莫大先生 “武侠诸天大逃亡 ()” 刘正风站起身来,说道: “费彬,你已杀我全家,刘某中了你两位师兄的掌力,也已命在顷刻,你还想干甚么?” 费彬哈哈一笑,傲然道: “这女娃子说要赶尽杀绝,在下便是来赶尽杀绝啊!女娃子,你先过来领死吧!” 刘正风喘了口气,怒道: “姓费的,你也算是名门正派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曲洋和刘正风今日落在你手中,要杀要剐,死而无怨,你去欺侮一个女娃娃,那算是甚么英雄好汉?非非,你快走!” 曲非烟道: “我陪爷爷和刘公公死在一块,决不独生。” 刘正风道: “快走,快走!我们大人的事,跟你孩子有甚么相干?” 曲非烟道: “我不走!” 刷刷两声,从腰间拔出两柄短剑,抢过去挡在刘正风身前,叫道: “费彬,先前刘公公饶了你不杀,你反而来恩将仇报,你要不要脸?” 费彬阴森森的道: “你这女娃娃说过要将我们嵩山派赶尽杀绝,你这可不是来赶尽杀绝了么?难道姓费的袖手任你宰割,还是掉头逃走?” 刘正风拉住曲非烟的手臂,急道: “快走,快走!” 但他受了嵩山派内力剧震,心脉已断,再加适才演奏了这一曲《笑傲江湖》,心力交瘁,手上已无内劲。 曲非烟轻轻一挣,挣脱了刘正风的手,便在此时,眼前青光闪动,费彬的长剑刺到面前。 曲非烟左手短剑一挡,右手剑跟着递出。 费彬嘿的一声笑,长剑圈转,拍的一声,击在她右手短剑上。曲非烟右臂酸麻,虎口剧痛,右手短剑登时脱手。费彬长剑斜晃反挑,拍的一声响,曲非烟左手短剑又被震脱,飞出数丈之外。 费彬的长剑已指住她咽喉,向曲洋笑道: “曲长老,我先把你孙女的左眼刺瞎,再割去她的鼻子,再割了她两只耳朵……” 曲非烟大叫一声,向前纵跃,往长剑上撞去。 费彬长剑疾缩,左手食指点出,曲非烟翻身栽倒,费彬哈哈大笑,说道: “邪魔外道,作恶多端,便要死却也没这么容易,还是先将你的左眼刺瞎了再说。” 提起长剑,便要往曲非烟左眼刺落。 忽听得身后有人喝道: “且住!” 费彬大吃一惊,急速转过身来,挥剑护身,月光下只见一个锦衣汉子双手叉腰而立。 费彬喝问: “你是谁?” 吴翟道: “老子田伯光!” 费彬怒喝道: “银贼,你在这里于甚么?” 吴翟嘿嘿一笑,说道: “大嵩阳手,咱们做个交易,这俩老头归你,这女娃儿归我如何?” 费彬哼了一声,道: “想得美,你小子倒是会做无本买卖。这样罢,这女娃子是魔教中的邪魔外道,该当诛灭,倘若由我出手,未免显得以大欺小,你把她杀了,我可饶你一命!” 说着伸手向曲非烟指了指。 吴翟摇了摇头,说道: “这女娃娃长得如花似玉,杀了甚是可惜,还是让我带走,调教几年,保准倾国倾城,祸国殃民……” 费彬双眉扬起,目露凶光,厉声道: “原来你和魔教妖人也在暗中勾结,废话少说,纳命来吧!” 手中长剑颤动,冷光闪闪,似是挺剑便欲向吴翟刺去。 吴翟哈哈一笑,说道: “费彬,你傻了吗?老子是银贼啊,自然是邪魔外道,哪里来的勾结之说,再说你欺辱身负重伤之人,残杀无辜幼女,这种没卵子的事老子都干不出来,你一个侠义道响当当的人物,还当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曲洋与刘正风对视一眼,两人均想: “这还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若曲非烟被这万里独行的银贼掳走,反倒不如死在费彬剑下来的爽利!” 于是叹道: “这种事情,我们魔教也是不做的。田兄弟,你和此事毫不相干,不必来赶淌浑水,快快离去,嵩山派爱干这种事,且由他干便了。” 吴翟笑道: “大嵩阳手费大侠在江湖上大名鼎鼎,是嵩山派中数一数二的英雄好汉,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做这等不要脸之事?” 说着双手抱胸,背脊靠上一株松树的树干。 费彬杀机陡起,狞笑道: “你以为用言语僵住我,便能逼我饶了这三个妖人?嘿嘿,当真痴心梦想,你既已投了魔教,费某杀三人是杀,杀四人也是杀。” 说着踏上了一步。 吴翟微微一笑,并不惊慌,说道: “姓费的,你连我也要杀了灭口,uu看书ww.uukns 是不是?” 费彬道: “你聪明得紧,这句话一点不错。” 说着又向前逼近一步。 吴翟忽然向费彬身后喊道: “莫大先生,你再不出手,我可以逃跑啦!到时候可别怨我到处传扬,说你借刀杀人,害的师弟一家惨死……” 费彬脸露狞笑,喝道: “死到临头,还敢诈我,你怎么不说东方不败来了呢?” 话音未落,忽然间耳中传入几下幽幽的胡琴声,琴声凄凉,似是叹息,又似哭泣,跟着琴声颤抖,发出瑟瑟瑟断续之音,如是一滴滴小雨落上树叶。 费彬心头一震: “潇湘夜雨莫大先生到了。” 但听胡琴声越来越凄苦,莫大先生却始终不从树后出来,费彬叫道: “莫大先生,怎地不现身相见?” 琴声突然止歇,松树后一个瘦瘦的人影走了出来。 这时月光之下,只见他骨瘦如柴,双肩拱起,真如一个时时刻刻便会倒毙的痨病鬼,没想到大名满江湖的衡山派掌门,竟是这样一个形容猥琐之人。 莫大先生左手握着胡琴,双手向费彬拱了拱,说道: “费师兄,左盟主好。” 费彬见他并无恶意,又素知他和刘正风不睦,便道: “多谢莫大先生,俺师哥好。贵派的刘正风和魔教妖人结交,意欲不利我五岳剑派。莫大先生,你说该当如何处置?” 莫大先生向刘正风走近两步,森然道: “该杀!” 这“杀”字刚出口,寒光陡闪,手中已多了一柄又薄又窄的长剑,猛地反刺,直指费彬胸口! 第6章 田伯光杀人于此 “武侠诸天大逃亡 ()” 这一下出招快极,抑且如梦如幻,正是“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中的绝招。 费彬在刘府曾着了刘正风这门武功的道儿,此刻再度中计,大骇之下,急向后退,“嗤”的一声,胸口已给利剑割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衣衫尽裂,胸口肌肉也给割伤了,受伤虽然不重,却已惊怒交集,锐气大失。 费彬立即还剑相刺,但莫大先生一剑既占先机,后着绵绵而至,一柄薄剑犹如灵蛇,颤动不绝,在费彬的剑光中穿来插去,只逼得费彬连连倒退,半句喝骂也叫不出口。 曲洋、刘正风、吴翟三人眼见莫大先生剑招变幻,犹如鬼魅,无小心惊神眩。 刘正风和他同门学艺,做了数十年师兄弟,却也万万料不到师兄的剑术竟一精至斯。 一点点鲜血从两柄长剑间溅了出来,费彬腾挪闪跃,竭力招架,始终脱不出莫大先生的剑光笼罩,鲜血渐渐在二人身周溅成了一个红圈。 猛听得费彬长声惨呼,高跃而起。 莫大先生退后两步,将长剑插入胡琴,转身便走,一曲“潇湘夜雨”在松树后响起,渐渐远去。 费彬跃起后便即摔倒,胸口一道血箭如涌泉般向上喷出。 适才激战,他临死前运起了嵩山派内力纵身跃起,胸口中剑后内力未消,将鲜血逼得从伤口中急喷而出,既诡异,又可怖。 曲洋叹道: “刘贤弟,你曾说你师兄弟不和,没想到他在你临危之际,出手相救。” 刘正风道: “我师哥行为古怪,教人好生难料。我和他不睦,决不是为了甚么贫富之见,只是说甚么也性子不投。” 曲洋摇了摇头,说道: “他剑法如此之精,但所奏胡琴一味凄苦,引人下泪,未免太也俗气,脱不了市井的味儿。” 刘正风道: “是啊,师哥奏琴往而不复,曲调又是尽量往哀伤的路上走。好诗好词讲究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好曲子何尝不是如此?我一听到他的胡琴,就想避而远之。” 吴翟心想: “这二人爱音乐入了魔,在这生死关头,还在研讨甚么哀而不伤,甚么风雅俗气,真是世间奇葩……” 只听刘正风又道: “但说到剑法武功,我却万万不及了。平日我对他颇失恭敬,此时想来,实在好生惭愧。” 曲洋点头道: “衡山掌门,果然名不虚传。” 转头向吴翟道: “田兄弟,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能答允么?” 吴翟道: “曲长老大可放心,我田伯光虽然为人所不耻,但从不做落井下石,趁人之危之事。这女娃娃,我自当护她周全,送到你们日月神教圣女身边去,怎样?” 曲洋仰天长叹,说道: “刘贤弟,我们今日却是见了世面,这侠义道的巨擘卑鄙无耻,心黑手辣,万里独行的银贼却又义薄云天,你说怪不怪?” 刘正风道: “什么侠义道、魔道,还不都是人?” 曲洋向刘正风望了一眼,说道: “我和刘贤弟醉心音律,以数年之功,创制了一曲《笑做江湖》自信此曲之奇,千古所未有。今后纵然世上再有曲洋,不见得又有刘正风,有刘正风,不见得又有曲洋。就算又有曲洋、刘正风一般的人物,二人又未必生于同时,相遇结交,要两个既精音律,又精内功之人,志趣相投,修为相若,一同创制此曲,实是千难万难了。此曲绝响,我和刘贤弟在九泉之下,不免时发浩叹。” 他说到这里,从怀中摸出一本册子来,说道: “这是《笑做江湖曲》的琴谱箫谱,请田兄弟念着我二人一番心血,将这琴谱箫谱携至世上,觅得传人。” 吴翟从曲洋手中接过曲谱,放入怀中,笑道: “田某人不通音律,以后还给你孙女便是!” 曲非烟被点中穴道,躺在地下,动弹不得,口中却哭叫出来: “爷爷,我不要这银贼教我!我要你亲自教我……” 只见曲洋笑容收敛,神色黯然,说道: “非非,爷爷不能陪你啦!以后可不许任性胡来,惹这位田兄弟生气,到了圣女身边,要有礼数……” 又向吴翟拱手道: “拜托田兄弟!” 吴翟点头道: “放心!” 曲洋微微一笑,转头向刘正风道: “兄弟,咱们这就可以去了。” 刘正风道: “是!” 伸出手来,两人双手相握,齐声长笑。 内力运处,迸断内息主脉,闭目而逝。 吴翟吃了一惊,伸手去探二人鼻息,已无呼吸。 曲非烟哭道: “银贼,uu看书.uukashu我爷爷死了吗?” 吴翟道: “是啊,你刘公公也一起死了。” 曲非烟愣了一下,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吴翟也不劝她,拾起费彬的长剑,绕着他尸体走了一圈。 忽然施展飞沙走石十三式,一剑又一剑将费彬的尸体斩成了碎块,只余下一颗头还保持完整。 曲非烟吃了一惊,不知他为何发疯,止住哭声问道: “银贼,他人都死了,何必还这般恨他,糟蹋他的尸身?” 吴翟笑道: “莫大先生的剑刃又窄又薄,行家一看到费彬的伤口,便知是谁下的手,他既然救了你我的命,我自然要卖他个好。我将这厮斩成肉泥,便教谁也找不出线索!” 曲非烟叹道: “你倒是好心,真是奇怪的。” 吴翟用剑在地上刻了几个字: “万里独行田伯光,杀大嵩阳手费彬于此!” 随手解开曲非烟的穴道,问道: “奇怪什么?” 曲非烟翻身爬起来,答道: “你不是银贼吗,怎么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像呢?” 吴翟没好气的说: “你太小了,下不去手!” 曲非烟皱了皱鼻子,她问的明明不是这个,但转眼看到曲洋和刘正风的尸体,顿时悲从中来,也顾不得再问了。 吴翟道: “咱们另找个地方把你爷爷和刘公公埋了吧,免得费彬那混账在九泉之下又欺负他俩!” 曲非烟忿忿的道: “说的是!” 飞起一脚,将费彬的脑袋踹出老远,滴溜溜滚到丛林里去了…… 第7章 威逼利诱破庙中 “武侠诸天大逃亡 ()” 寻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山坳,将两人葬了。 刘正风和曲洋身份太尴尬,吴翟也不敢给他们立碑,免得被黑白两道的好事者跑来掘坟…… 曲非烟仍在坟前嘤嘤哭泣,忽然西北角上青光闪了几闪,剑路纵横,似是有人斗剑,吴翟心中一凛,道: “小丫头,快别哭了,我带你去看热闹!” 曲非烟抹了把眼泪,哽咽道: “走吧!” 两人走了一会,已隐隐听到兵刃撞击之声,密如联珠,斗得甚是紧迫,于是伏低了身子,慢慢移近,耳听得兵刃相交声相距不远,当即躲在一株大树之后,向外张望。 月光下只见一个儒生手执长剑,端立当地,正是岳不群,一个矮小道人绕着他快速无伦的旋转,手中长剑疾刺,每绕一个圈子,便刺出十余剑,却是青城派掌门余沧海。 岳不群气度闲雅,余沧海每一剑刺到,他总是随手一格,余沧海转到他身后,他并不跟着转身,只是挥剑护住后心。 余沧海出剑越来越快,岳不群却只守不攻。 又瞧了一阵,只见余沧海愈转愈快,似乎化作一圈青影,绕着岳不群转动,双剑相交声实在太快,已是上一声和下一声连成一片,再不是叮叮当当,而是化成了连绵的长声。 猛听得“铮”的一声大响,余沧海如一枝箭般向后平飞丈余,随即站定,不知何时已将长剑入鞘。 岳不群长剑也已入鞘,一声不响的稳站当地。 吴翟在曲非烟耳边悄悄说道: “你别动,有热闹了!” 说罢,展开倒踩三叠云的轻身功夫,绕到两人左侧树林中。 那二人凝立半晌,余沧海冷哼一声,道: “好,后会有期!” 身形飘动,便向右侧奔去。 岳不群大声道: “余观主慢走!那林震南夫妇怎么样了?” 正在此时,左侧树林中一道声音传出: “驼子,交出辟邪剑谱!” 两人身子皆是一震,随即同时转身,闪电般的射向树林中,风声响处,两人身影皆已杳然。 吴翟却已悄悄潜回,笑道: “这一出便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两人尚未动身,便听一声惨呼,声音甚是凄厉,向树林走了几步,见树隙中隐隐现出一堵黄墙,似是一座庙宇。 只听得庙中一个苍老而尖锐的声音说道: “那辟邪剑谱此刻在哪里?你只须老老实实的跟我说了,我便替你诛灭青城派全派,为你夫妇报仇。” 曲非烟正要上前,吴翟忽然拉住她,低声道: “别动,黄雀还没冒头!” 曲非烟吐了下舌头,两人缩进丛林暗处,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只听庙里一个男子声音说道: “我不知有甚么辟邪剑谱。我林家的辟邪剑法世代相传,都是口授,并无剑谱。” 看来是林平之的老爹林震南了,又听他说道: “前辈肯为在下报仇,自是感激不尽。青城派余沧海多行不义,日后必无好报,就算不为前辈所诛,也必死于另一位英雄好汉的刀剑之下。” 吴翟暗暗好笑,余沧海听了这番话居然还沉得住气,果然这当掌门的,是一个比一个能忍。 那苍老声音道: “如此说来,你是不肯说的了。‘塞北明驼’的名头,或许你也听见过。” 林震南道: “木前辈威震江湖,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塞北明驼木高峰道: “很好,很好!威震江湖,倒也不见得,但姓木的下手狠辣,从来不发善心,想来你也听到过。” 林震南道: “木前辈意欲对林某用强,此事早在预料之中。莫说我林家并无辟邪剑谱,就算真的有,不论别人如何威胁利诱,那也决计不会说出来。林某自遭青城派擒获,无日不受酷刑,林某武功虽低,几根硬骨头却还是有的。” 木高峰道: “是了,是了,是了!” 曲非烟摇摇头,这林震南上当了。 果然听得木高峰续道: “你自夸有硬骨头,熬得住酷刑,不论青城派的矮鬼牛鼻子如何逼迫于你,你总是坚不吐露。倘若你林家根本就无辟邪剑谱,那么你不吐露,只不过是无可吐露,谈不上硬骨头不硬骨头。是了,你辟邪剑谱是有的,就是说甚么也不肯交出来。” 过了半晌,叹道: “我瞧你实在蠢得厉害。林总镖头,你为甚么死也不肯交剑谱出来?这剑谱于你半分好处也没有。依我行啊,这剑谱上所记的剑法,多半平庸之极,否则你为甚么连青城派的几名弟子也斗不过?这等武功,不提也罢。” 林震南道: “是啊,木前辈说得不错,别说我没辟邪剑谱,u看书ww.uuans 就算真的有,这等稀松平常的三脚猫剑法,连自己身家性命也保不住,木前辈又怎会瞧在眼里?” 木高峰笑道: “我只是好奇,那矮鬼牛鼻子如此兴师动众,苦苦逼你,看来其中必有甚么古怪之处。说不定那剑谱中所记的剑法倒是高的,只因你资质鲁钝,无法领悟,这才辱没了你林家祖上的英名。你快拿出来,给我老人家看上一看,指出你林家辟邪剑法的好处来,教天下英雄尽皆知晓,岂不是于你林家的声名大有好处?” 林震南道: “木前辈的好意,在下只有心领了。你不妨在我全身搜搜,且看是否有那辟邪剑谱。” 木高峰道: “那倒不用。你遭青城派擒获,已有多日,只怕他们在你身上没搜过十遍,也搜过八遍。林总镖头,我觉得你愚蠢得紧,你明不明白?” 林震南道: “在下确是愚蠢得紧,不劳前攀指点,在下早有自知之明。” 木高峰道: “不对,你没明白。或许林夫人能够明白,也未可知。爱子之心,慈母往往胜过严父。” 林夫人尖声道: “你说甚么?那跟我平儿又有甚么干系?平儿怎么了?他……他在哪里?” 木高峰道: “你们须先将辟邪剑谱的所在,老老实实的跟我说,林平之的去向我自然会告诉你们。” 林震南叹道: “木前辈当真不信,那也无法。我夫妇命如悬丝,只盼和儿子再见一面,眼见已难以如愿。如果真有甚么辟邪剑谱,你就算不问,在下也会求前辈转告我孩儿。” 第8章 竹篮打水1场空 “武侠诸天大逃亡 ()” 便在此时,岳不群踱了进来,轻袍缓带,右手摇着折扇,神情甚是潇洒,笑道: “木兄,多年不见,丰采如昔,可喜可贺。” 木高峰心中向来对他颇为忌惮,此刻眼看就可将那“辟邪剑谱”的下落逼问出来,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当即笑嘻嘻的道: “岳兄,你越来越年轻了,驼子真想拜你为师,学一学这门‘阴阳采补’之术。” 岳不群“呸”的一声,笑道: “驼子越来越无聊。故人见面,不叙契阔,却来胡说八道。小弟又懂甚么这种邪门功夫了?” 木高峰笑道: “你说不会采补功夫,谁也不信,怎地你快六十岁了,忽然返老还童,瞧起来倒像是驼子的孙儿一般。” 岳不群微微一笑,说道: “木兄一见面便不说好话。木兄,林震南夫妇今日种种祸患,全因当日在福州仗义相救小女灵珊而起,小弟实在不能袖手不理,还望木兄瞧着小弟薄面,高抬贵手。” 木高峰脸上现出诧异伸情,道: “甚么?凭他们这一点儿微末道行,居然能去救灵珊侄女?只怕这话要倒过来说,是灵珊贤侄女慧眼识玉郎……” 岳不群知道这驼子粗俗下流,接下去定然没有好话,便截住他话头,说道: “江湖上同道有难,谁都该当出手相援,粉身碎骨是救,一言相劝也是救,倒也不在乎武艺的高低。这份恩情小弟要认,这人小弟也要带走,请木兄行个方便吧?” 木高峰冷笑一声: “罢罢罢,驼子认栽了,真想不到华山派如此赫赫威名,对这《辟邪剑谱》却也会眼红!” 一面说,一面拱手退开。 岳不群抢上一步,大声道: “木兄,你说甚么话来?” 突然之间,脸上满布紫气,只是那紫气一现即隐,顷刻间又回复了白净面皮,他手却已搭在木高峰肩头。 木高峰顿觉一股柔韧的内力降下,直如肺腑,手臂发麻,胸口隐隐作痛,半个身子都有些发麻,心中打了个突,寻思: “武林中盛称的华山派“紫霞功”,初发时若有若无,绵如云霞,然而蓄劲极韧,到后来更铺天盖地,势不可当,“紫霞”二字由此而来。岳不群这厮剑法高明,又练成了这神奇内功,驼子倒得罪他不得,走为上!” 当下嘻嘻一笑,说道: “我也不知《辟邪剑谱》是甚么东西,只是见青城余沧海不顾性命的想抢夺,随口胡诌几句,岳兄不必介意。” 说着掉转身子,便欲离去。 突然间门口一个冷冷的声音道: “木高峰,我弟子彭人骐,可是你害死的?” 却是余沧海见岳不群三言两语逼走了木高峰,怕他得了那秘密,便也再也按捺不住,从暗处走了出来。 木高峰冷冷的道: “是又怎得?” 余沧海大为光火,他将林震南夫妇囚在这破庙中,本欲震碎了他们心脉之后,慢慢炮制逼问,不料岳不群衔尾而至,便着弟子彭人骐看管,自己出去把他引开。 万万没想到,那岳不群堪堪要被自己引开,有人却在林中高呼“驼子,交出辟邪剑谱!”,于是功败垂成! 可这木高峰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当下爆喝一声: “驼子,听说你要诛灭青城派?” 木高峰知道这矮子怕是什么都听到了,便也不再解释,左手一挥,手中已多了一柄青光闪闪的弯刀,喝道: “要打就打,费什么话!” 余沧海右手长剑递出,向木高峰胸前刺去,弯刀一横,“当”的一声响,格开长剑,并不落下风。 余沧海展开剑法,“嗤嗤嗤”声响不绝,片刻间向木高峰连刺了八九剑,木高峰挥动弯刀,将来剑一一格开,兵刃相交声叮当不绝,越打越快。 趁此机会,岳不群凑到林震南夫妇身前,见他俩半坐半卧的倚傍在一起,皆是面色如土,气若游丝。 于是伸出手掌,按在两人后心,林震南夫妇忽觉背心上微微一热,一股柔和的力道传入体内,顿时精神一震。 林震南开口道: “多谢岳掌门,老朽夫妇身受重伤,难以见礼,还请恕罪。我那孩儿,岳掌门可有他的消息吗?” 岳不群摇头道: “我华山派弟子也在寻找令郎,至今尚无下落,当是他机灵,在某处躲避青城派的追杀,一时无消息,却又算得好消息了!” 林震南叹了口气,失落道: “但愿……但愿平儿即刻到来才好,迟了……迟了可来不及啦。” 岳不群见他说话出气多而入气少,uu看书 .ukah.co显是命在顷刻,说道: “林兄,你且莫说话,先随我回华山疗伤,我门下弟子多方寻觅,总会找到令郎,好让你们一家团圆!” 林震南苦笑了一下,闭上了双目,过了一会,低声道: “岳掌门,我……我……是不成的了。他日若能寻到平儿,求……求你日后多……多加指点照料。” 岳不群道: “林兄放心,令郎因救小女而遭此大难,我岳不群将来必然待他如同己出,决不食言!” 林夫人插口道: “岳掌门的大恩大德,我夫妇便死在九泉之下,也必时时刻刻记得。” 岳不群道: “请两位凝神静养,不可说话。” 林震南呼吸急促,断断续续的道: “请……请你告诉我孩子……” 说到这里忽然一顿,余沧海和木高峰竟也同时罢手,向他们望了过来,破庙里静悄悄的,一根针掉落都听得见。 林震南叹了口气,他本想让待岳不群赶走余沧海和木高峰之后,再将秘密说出,但此时眼前发黑,天旋地转,知道再不说,便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我林家……祖传之物……” 刚说到这,窗外有人喊道: “霸州——向——老——佛,全天下都知道了。安心去吧,你儿子受达摩祖师指引,将来神功大成,必定屠灭青城派给你们报仇!” 余沧海和木高峰同时喝道: “什么人?” 但这紧要关头,却谁都不愿意出去查看。 岳不群只是冷笑一声,运起紫霞神功,又将一股温润内力输入林震南体内。 第9章 成全了令狐小哥 “武侠诸天大逃亡 ()” 林震南瞥了岳不群一眼,嘴角弯起一道诡异的弧线,其实他想说的是: 福州向阳巷老宅地窖中的物事。 他在里面设了一个陷阱,那抄录《辟邪剑谱》的袈裟分明藏在屋顶上,但林震南准备告诉这些人东西在地窖中,便是存了个心眼儿,但愿谁都找不到,只有平儿福至心灵,找到那物! 被窗外的声音打断,林震南才忽然反应过来,他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一旦这些人知道《辟邪剑谱》的下落,那么林平之就完全没有利用价值了,他能不能得到《辟邪剑谱》尚不一定,但绝对难逃一死! 林震南猜窗外这人一定是知道底细的,他说“向——老——佛”时,故意拉长声音,便是告诉林震南他知道向阳巷老宅的袈裟。 后面更是提到“达摩祖师”指引,那便更是秘中之秘了,向阳巷老宅的佛堂中挂有一副达摩祖师的画像,那袈裟正藏在达摩画像手指所指的屋顶处! 只不过他故意将福州说成霸州,又故意将向阳巷老宅中的袈裟说成“向——老——佛”,显然是怕自己泄露秘密,反而害了儿子的性命! 如此说来,想来是平儿必定是得了《辟邪剑谱》,在那里潜心修炼,若自己不说,便无人打搅…… 林震南想到此处,内心已一片平和,但觉再无牵挂,唯有一处,不明白儿子又是从何处得知,而窗外这位又是谁,难道是先祖远图公的朋友? 料此人早已远去,却也无法可知,于是挽着夫人的手,向她一笑以示安心,又向岳不群说道: “既然平儿无恙,我们夫妇也死的瞑目了。若他日相见,烦请岳掌门告诉我孩儿,霸州向老佛中的物事,是我林家祖传之物,须得好好保管,但他曾祖远图公留有遗训,凡我子孙,不得翻看,否则有无穷祸患,要他好好记住了。” 岳不群点头道: “好,这几句话我传到便是。” 林震南道: “多……多……多……” 一个“谢”字始终没说出口,已然气绝。 他先前苦苦支撑,只盼能见到儿子,说出心中这句要紧言语,此刻得知儿子无恙,大喜之下,更无牵挂,便即撒手而逝。 林夫人转头向窗外道: “那位大侠,愿你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侧头向庙中柱子的石阶上用力撞去,她本已受伤不轻,这么一撞,便亦毙命。 岳不群长叹一声,他本可阻止林夫人寻死,但她心脉已绝,就算不撞死,捱些时日也是要死,不如让他们夫妇地下团聚去吧! 余沧海喜形于色,说道: “木兄,你我却无深仇大恨,不如就此罢手如何?” 这人真是无耻之尤,他徒弟彭人骐分明死在木高峰手中,但他此时急于去霸州寻那《辟邪剑谱》,竟然就这样算了! 木高峰道: “这消息咱们三人都听到了,若谁能寻到,自是他的缘法,在此之前,咱们还是各走各的吧?” 余沧海点了点头,率先出门而去,木高峰看向岳不群,见他面色不善,当即翻身飞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岳不群看着林震南夫妇的尸体,不由低声呢喃道: “霸州向老佛,这是什么意思?” 若是窗外人不出现,他一定相信林震南的遗言,但现在不同了,谁知道这是不是林震南和窗外人串通好的一个骗局? 想了一会儿,不得其解,岳不群从怀中取出一个爆竹来,走到天井之中,晃火折点燃了药引,向上掷出。 吴翟和曲非烟早已跑出数里,曲非烟问道: “银贼,你怎么知道那《辟邪剑谱》在霸州向老佛?” 吴翟笑道: “我当然不知道,这是我编的!” 曲非烟惊愕道: “你编的?你胆子可真大,照你这么骗下去,过些日子青城派和华山派岂不是要把霸州翻个底朝天?” 吴翟摇摇头道: “我猜岳不群那伪君子不会上当,就是不知道林震南那老小子听懂我的意思没,可别白瞎了我这番心血!” 曲非烟道: “过些日子,看霸州形势不就知道了?” 忽然“砰”的一声响,夜空中一个爆竹炸开,幻成一把银白色的长剑,在半空中停留了好一会,这才缓缓落下,下降十余丈后,化为满天流星。 曲非烟问道: “那是什么,似乎是刚才那庙里发出来的!” 吴翟叹道: “看来,林震南夫妇死啦。这当是岳不群那个伪君子发的,是华山掌门召集门人的信号火箭。” 曲非烟拍手道: “这个好玩哎,咱们去偷些来?” 吴翟瞪了她一眼,u看书ww.ukanshu.co 说道: “我可打不过他,到时候你这个魔教妖女被他捉了去,没准得扒光了衣服,游街示众!” 曲非烟翻了个白眼,道: “你当是谁都跟你一样么,死银贼!” 这时候,华山弟子已聚集在破庙外,令狐冲叫道: “师父,你老人家在这里么?” 岳不群道: “我在庙里。” 令狐冲带着二弟子劳德诺、三弟子梁发、四弟子施戴子、五弟子高明根、六弟子陆大有、七弟子陶钧、八弟子英白罗、岳不群之女岳灵珊众弟子一起奔进庙来,躬身叫道: “师父!” 岳不群指着林震南夫妇的尸体,对岳灵珊道: “珊儿,这是林平之的父母。他们一家对你有救命之恩,如今却惨遭不幸,你过来磕头吧!” 岳灵珊想起日前所见,不由心中凄然,掉下泪来。 跪在尸体前磕了四个头,众弟子一起动手,将林震南夫妇掩埋在破庙外面,怕有人打搅,便也没立碑。 见师父郁郁寡言,众人也失了游山玩水的兴致,便一路疾行,终到了华山玉女峰下,宁中则已率华山派其余二十多名弟子都迎下峰来,拜见师父。 岳不群此行可谓一事无成,他这一路算计,终究败给那窗外报讯的某个高人,《辟邪剑谱》没拿到不说,林平之也丢了! 林平之不来拜师,他岳不群的美人计自然也落空了。 想来想去,这一众弟子资质有限,将来还得仰仗令狐冲,见他和女儿眉来眼去的,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到底,没罚他去思过崖! 第10章 他山之石可攻玉 “武侠诸天大逃亡 ()” 吴翟与曲非烟尾随华山弟子一路跟来,谁知令狐冲竟然逃过了惩罚,终日与岳灵珊研究那情意绵绵的冲灵剑法…… 知道这一翅膀扇过来,风清扬是见不到了。 心一横,便带着曲非烟趁夜色,一路攀上那思过崖来。 曲非烟疑惑道: “银贼,你看上岳灵珊还是宁中则了?” 吴翟骂道: “关你屁事,我看上你了!” 曲非烟道: “那不可能,这数十天来,你正眼都没看过我。” 吴翟大为头痛,这丫头跟黄蓉好像啊,而且比黄蓉还带着几分邪气,更加无所顾忌,胆大妄为…… 摇摇头道: “我来找宝藏的!” 曲非烟眼睛一亮,叫道: “宝藏?谁的?” 吴翟道: “你们魔教和五岳剑派共有的!” 曲非烟瞪了他一眼,说道: “又想骗我?” 这时,两人已爬到玉女峰绝顶的一个危崖之上。 危岸上有个山洞,是华山派历代弟子犯规后囚禁受罚之所。 崖上光秃秃的寸草不生,更无一株树木,除一个山洞外,一无所有,华山本来草木清华,景色极幽,这危崖却是例外,自来相传是玉女发钗上的一颗珍珠。 当年华山派的祖师以此危崖为惩罚弟子之所,主要便因此处无草无木,无虫无鸟,受罚的弟子在面壁思过之时,不致为外物所扰,心有旁骛。 两人进得山洞,见地下有块光溜溜的大石,再往后走却没路了,这山洞挖的甚浅。 吴翟拔出单刀,在石壁上不断敲击,曲非烟笑道: “银贼,你是在挖矿吗?” 吴翟并不答话,一边敲击,一边侧耳倾听,忽觉一处响声略空,便使刀劈下去,只听“噗”的一声,这一刀刺入石壁,直没至柄。 曲非烟大吃一惊,那要何等精纯浑厚的内力贯注于剑刃之上,才能使剑刃入石,如刺朽木,纵然是祖父,也未必有此能耐。 吴翟嘿嘿一笑,说道: “这便是了!” 向外一拉,将单刀拔了出来,手上登时感到,那石壁其实只薄薄的一层,隔得两三寸便是空处,石壁彼端竟是空洞。 又到石洞外拾起一块斗大石头,运力向石壁上砸去,石头相击,石壁后隐隐有回声传来,显然其后有很大的空旷之处。 他运力再砸,突然间砰的一声响,石头穿过石壁,落在彼端地下,但听得砰砰之声不绝,石头不住滚落。 又去拾了石头再砸,砸不到几下,石壁的洞孔渐渐扩大,待可容人进出,便点了火把,钻将进去。 曲非烟跟在他身后,只见里面是一条窄窄的孔道,低头看时,突然间一声尖叫,只见便在自己足旁,伏着一具骷髅。 吴翟反手将她搂住,安慰道: “别怕,这些人都死了几十年了,早就魂飞魄散,连鬼都没了!” 曲非烟定了定神,寻思: “难道这是前人的坟墓?但这具骸骨怎地不仰天躺卧,却如此俯伏?瞧这模样,这窄窄的孔道也不是墓道。” 俯身看那骷髅,见身上的衣着也已腐朽成为尘土,身旁放着两柄大斧,在火把照耀下兀自灿然生光。 吴翟提起一柄斧头,入手沉重,无虞四十来斤,举斧往身旁石壁砍去,嗡的一声,登时落下一大块石头。 曲非烟见石壁上斧头砍过处十分光滑,犹如刀切豆腐一般,旁边也都是利斧砍过的一片片切痕,微一凝思,不由得呆了,举火把一路向下走去,满洞都是斧削的痕迹,骇然道: “原来这条孔道竟是这人用利斧砍出来的。是了,他被人囚禁在山腹之中,于是用利斧砍山,意图破山而出,可是功亏一篑,离出洞只不过数寸,已然力尽而死。唉,这人命运不济,一至于此。” 走了十余丈,孔道仍然未到尽头,只见地下又有两具骷髅,一具倚壁而坐,一具蜷成一团,曲非烟道: “原来被囚在山腹中的,不止一人。” 吴翟道: “这些人都大有来头,待会儿你就知道啦!” 再行数丈,顺着甬道转而向左,眼前出现了个极大的石洞,足可容得千人之众,洞中又有七具骸骨,或坐或卧,身旁均有兵刃。 一对铁牌,一对判官笔,一根铁棍,一根铜棒,一具似是雷震挡,另一件则是生满狼牙的三尖两刃刀,更有一件兵刃似刀非刀、似剑非剑,从来没有见过。 不远处地下抛着十来柄长剑,吴翟走过去俯身拾起一柄,见那剑较常剑为短,剑刃却阔了一倍,入手沉重,是泰山派的用剑。 其余长剑,有的轻而柔软,是恒山派的兵刃。uu看书 .uuanshu 有的剑身弯曲,是衡山派所用三种长剑之一。 有的剑刃不开锋,只剑尖极是尖利,嵩山派喜用的兵刃,另有三柄剑,长短轻重正是华山派的常规用剑。 曲非烟举起火把往山洞四壁察看,只见右首山壁离地数丈处突出一块大石,似是个平台,大石之下石壁上刻着十六个大字: “五岳剑派,无耻下流,比武不胜,暗算害人。” 每四个字一排,一共四排,每个字都有尺许见方,深入山石,是用极锋利的兵刃刻入,深达数寸,十六个字棱角四射,大有剑拔弩张之态。 又见十六个大字之旁更刻了无数小字,都是些“卑鄙无赖”、”可耻已极”、“低能”、“懦怯”等等诅咒字眼,满壁尽是骂人的语句,曲非烟愕然道: “却不知这些是甚么人?既与五岳剑派为敌,难道是我日月神教中的前辈高人?” 举起火把更往石壁上照看时,只见一行字刻着道: “范松赵鹤破恒山剑法于此。” 这一行之旁是无数人形,每两个人形一组,一个使剑而另一个使斧,粗略一计,少说也有五六百个人形,显然是使斧的人形在破解使剑人形的剑法。 曲非烟道: “银贼,这就是你说的宝藏?” 吴翟笑道: “正是!” 曲非烟嗤之以鼻: “这满地的尸骨,兵器,又没什么值钱的宝贝,算什么宝藏?” 吴翟道: “你爷爷死于嵩山十三太保手中,但这洞中恰好有破解嵩山剑法的高招,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你说是不是宝藏?” 第11章 却说无招胜有招 “武侠诸天大逃亡 ()” 曲非烟虽然古灵精怪,但人是极聪明的,吴翟一点,她立刻便醒悟过来,当下举着火把,细细研读那嵩山派的剑法和破解招式。 但她功夫尚浅,有些招式根本看不懂,但凭着一股复仇之心,生搬硬套,拼命领悟,不多时便头昏眼花,摇摇欲坠。 吴翟叹了口气,说道: “你还是先抄下来吧,这可急不得。” 两人便先出了山洞,吴翟施展倒踩三叠云的轻功去华山派打了个秋风,寻了笔墨纸砚,又顺了一壶好酒,些许点心。 与曲非烟在山洞中吃了些,他在一旁喝酒,曲非烟问道: “银贼,风清扬是谁啊?” 吴翟道: “他是华山派剑宗的高手,精通《独孤九剑》,当今天下算得上东方不败之下的第一高手!” 曲非烟道: “这风清扬这么厉害,为什么江湖上没有他的名号?” 吴翟道: “这人武功虽强,但心性懦弱。当年华山剑宗、气宗兄弟阋于墙,惨烈火并,剑宗被屠虏殆尽,他不想杀同门,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心灰意懒,便在这后山归隐,不问世事。” 曲非烟惊愕道: “他那么厉害,是不是知道我们来了?” 吴翟笑道: “也许是,但他武功太高,我也察觉不到。但咱们既然在此处凿山,动静这么大,他也该听到了,是不是风老前辈?” 忽听洞外一人冷冷的道: “我生性懦弱,岂敢与尔等相见?” 曲非烟大吃一惊,回过头来,见山洞口站着一个白须青袍老者,神气抑郁,脸如金纸。 只听吴翟扬声道: “你便是风老先生?” 那老者叹了口气,说道: “难得世上居然还有人知道风某的名字。” 吴翟道: “前辈乃世外高人,自然不愿威名远扬。只可惜您一身功夫不免就这样默默无闻,将来这《独孤九剑》难道要失传不成?” 那老者摇头叹道: “你小子激我出来,莫非想学?” 他嗓音低沉,神情萧索,似是含有无限伤心,但语气之中自有一股威严。 吴翟笑道: “田某万里独行,有这精妙绝伦的轻功足矣!不过山下那华山派的大弟子令狐冲资质极佳,你为何不教?” 风清扬摇摇头,说道: “我当年……当年……曾立下重誓,有生之年,决不再与人当真动手,且他是岳不群的弟子,我不想传他武功。” 说着走进山洞,从那孔穴中走进后洞,吴翟和曲非烟打着火把跟了进去。 风清扬指着石壁说道: “壁上这些剑法图形,你们都看了吧?” 吴翟道: “这位小姑娘只看了那嵩山派的功夫,以便将来找嵩山十三太保报仇雪恨,在下却是未看。” 只听风清扬续道: “你为何不看?” 他自进入这洞,表情便甚是苦涩,神情间更有莫大愤慨,这句话问出来,似乎是责怪吴翟不看一样! 吴翟笑了笑,问道: “敢问风老前辈,单以武学而论,这魔教十长老是否落了下乘?他们虽然破尽了五岳剑派的招式,但招数是死的,发招之人却是活的。死招数破得再妙,倘若拘泥不化,便练熟了几千万手绝招,遇上了活招数,免不了缚手缚脚,只有任人屠戮!” 风清扬眉毛跳了跳,这几句话当真说到了他心坎里去,鼻子里哼了一声,问道: “这几句话却是有些道理,谁教你的?” 吴翟道: “没人教,我自己悟出来的!” 风清扬赞道: “你有如此见识,却也难得,比岳不群强!” 吴翟嗤笑道: “胡说八道,我田某人乃银贼也,岂能跟五岳剑派这无数蠢才相提并论,他们以为将师父传下来的剑招学得精熟,自然而然便成高手,哼哼,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熟读了人家诗句,做几首打油诗是可以的,但若不能自出机抒,能成大诗人么?” 他这番话,自然是连岳不群也骂在其中了,但风清扬却是觉得舒坦无比,觉得这话十分有理,似乎自己说出来,也正是如此。 风清扬道点了点头,说道: “活学活使,只是第一步。要做到出手无招,那才真是踏入了高手的境界。你的剑招使得再浑然天成,只要有迹可寻,敌人便有隙可乘。但如你根本并无招式,敌人如何来破你的招式?” 吴翟道: “有道理,风老前辈请指教!” 风清扬道: “要切肉,总得有肉可切;要斩柴,总得有柴可斩;敌人要破你剑招,你须得有剑招给人家来破才成。一个从未学过武功的常人,拿了剑乱挥乱舞,uu看书 .uukanshuom 你见闻再博,也猜不到他下一剑要刺向哪里,砍向何处。就算是剑术至精之人,也破不了他的招式,只因并无招式,‘破招’二字,便谈不上了。只是不曾学过武功之人,虽无招式,却会给人轻而易举的打倒。真正上乘的剑术,则是能制人而决不能为人所制。” 风清扬忽然拾起地下的一根死人腿骨,随手以一端对着吴翟,道: “你如何破我这一招?” 吴翟见这当然不是什么招式,一怔之下,便道: “这不是招式,因此破解不得。” 风清扬微微一笑,道: “这就是了。学武之人使兵刃,动拳脚,总是有招式的,你只须知道破法,一出手便能破招制敌。” 吴翟笑道: “这便是所谓的无招胜有招么?” 风清扬眉毛一挑,赞道: “正是如此!” 吴翟笑道: “我却知道另外一个破敌的法门,便是将内力练至浑厚无匹,天下无敌。此时草木竹石皆可为兵,任何招数袭来,皆无招式,直来直去,大巧不工,以力破之!” 风清扬赞道: “好一个大巧不工,以力破之!” 吴翟想了想,又说: “这其实是个笨办法,要达到这个境界,非得资质极佳,且有极上乘的内功功法相辅,想来你们华山气宗追求的,怕正是这个境界吧?其实学武一道,殊途同归,你们剑宗的最高境界,不也是无招胜有招么?虽然各走殊途,但大家目的相同,只不过前期有些区别,又何必妄动刀兵?” 风清扬长叹一声,良久不语。 第12章 其实我并不想学 吴翟见他眉色愁苦,知道这话又揭了伤疤,于是转过话题,问道: “要是敌人也没招式呢?” 风清扬愣了一会儿,叹道: “若我的那些师兄弟有你这番见识,华山派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唉,不提也罢。你问若敌人也是无招,那么他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了,二人打到如何便如何,说不定是你高些,也说不定是他高些。” 又叹了口气,仰头看着洞壁说道: “当今之世,这等高手是难找得很了,只要能侥幸遇上一两位,那是你毕生的运气,我一生之中,也只遇上过三位。” 吴翟笑道: “到底是运气还是晦气?” 风清扬愕然道: “何出此言?” 吴翟又问: “风老前辈,我有一个疑问,难道这天下间最厉害的是无招么?” 风清扬皱眉道: “听你这意思,难道不是?” 吴翟看着满地枯骨,语气沉沉道: “我以为,这天下间最厉害的其实是阴谋诡计,机关陷阱,这魔教十长老厉害不厉害,你风老前辈厉害不厉害,但你们是被同样无招的对手打败的么,不是吧?” 风清扬一声叹息,喟然道: “你小子武功不行,人品又差,但见识却是超凡脱俗!” 吴翟翻了个白眼,问道: “武功不行我认了,但人品怎么差了?” 曲非烟在一旁抄写招式,之前听两人说的如坠云里雾里,这时听吴翟大言不惭,便没好气的回道: “你是个银贼,人品还能好了?” 吴翟骂道: “放屁,若我真是个银贼,你怎么还好端端的?” 曲非烟面色发红,争辩道: “自然是我太小了!” 吴翟不想理他,转头对风清扬道: “江湖人称岳不群是君子剑,他真是君子么?左冷禅是五岳盟主,他真是一心为公么?众口铄金,我田伯光是银贼不错,但自忖光明磊落,言出必践,比这些伪君子的人品好多了!” 风清扬一怔,歉然道: “风某失言了,就此赔个不是,小兄弟不必介怀!” 风清扬倒不是信了吴翟的辩解,只是之前一番辩论,他对吴翟的眼界胸怀都大为钦佩,自忖在吴翟这个年龄,想到的绝然不及他万一,由此推之,料想他也不是什么真坏人…… 吴翟连忙行礼道: “风老前辈不必如此,田某是真坏人也好,假坏人也好,真小人也好,假小人也好,都无所谓。此番与风老前辈在这玉女峰上切磋武艺,讨论剑法的巅峰,实是快美无比,真是多谢了!” 说罢,便深深一揖。 风清扬道: “好,既然你有这悟性,你我又如此投缘,我便传你《独孤九剑》吧。且我若不传你,过得几年,世上便永远没这套剑法了。” 说时脸露微笑,显是深以为喜,说完之后,神色突变,沉思半晌,大有寂寞凄凉的味道。 吴翟愤然道: “你留着教令狐冲吧,我已有法子无招胜有招了。并非觊觎这《独孤九剑》才上的玉女峰,你这一番话,当真是侮辱我的来意!” 风清扬愕然道: “我怎么侮辱你了?” 吴翟怒道: “你以为我这巴巴的跑来拍你的马屁,自然是为了学剑法。你且听着,我师父教过我一门极强悍的内功,我没练到家而已,若练到家,一定能够达到大巧不工,以力破之的境界!” 说着,便将《龙象般若功》背诵了一遍。 风清扬最初要阻止,但听他念的开篇功夫十分浅易,纵是下愚之人,只要得到传授,一二年中即能练就,想来也不是什么神奥绝学,便不忍叫破,只是默默聆听。 谁知,越听越是心惊,原来这功夫竟然分为十三层,从第二层开始,便越来越艰涩难练,以风清扬的资质,自忖没个**十年也绝对练不到第十层! 听他念完,不由心生怜悯,劝道: “你这功夫,怕是难练至极吧,学武之人终究要受天年所限,你怕是还没练成,就老死了……” 吴翟笑道: “这套功夫叫做《龙象般若功》,号称每练成一层龙象般若功就增一龙一象之力,练成十层后具有十龙十象的巨力。我方才所诵,乃是上篇,若只有上篇,要练至十三层,非得有千年元寿不可。但若辅以下篇,则又事倍功半!” 于是将《易筋经》又背诵了一遍。 风清扬两相印证,沉默良久,这次吁了口气,说道: “令师真神人也,可方便告知名讳?” 吴翟叹了口气,答道: “我也不知道,他本已受了极重的内伤,待教我将这套《龙象般若功》背的滚瓜烂熟,便大笑三声,就此仙去……” 风清扬茫然道: “练就了这等神功,又是何人能将他重伤致死?” 吴翟冷笑道: “阴谋诡计,机关陷阱!” 风清扬死死盯着吴翟,过了半晌,忽道: “如此说来,我这《独孤九剑》你却是非学不可了,反正你又打不过我,学不会,你就别下山去了!” 吴翟愕然道: “这是为何?” 风清扬笑道: “我这人生性懦弱,又极其倒霉,更是有眼无珠,不能识人。但你师父不同,既然他选了你,自然是有道理的,我便做个懒人,也将这《独孤九剑》教你便是!” 吴翟瞪大了眼睛,叫道: “还有这样的道理?” 风清扬点点头,uu看书 .uukansu.om正色道: “如今我并未身受重伤濒死难救,咱们时候大为充裕,这《独孤九剑》你须得从头学起,扎好根基。” 于是将独孤九剑第一剑的“总诀式”依着口诀次序,一句句的解释,再传以种种附于口诀的变化。 田伯光使的是刀,并未练过剑法,吴翟自然也不会。 所以,最开始吴翟只好先硬记口诀,全然未能明白其中含意。 这时得风清扬便从容指点,从最粗浅质朴的剑法开始教他,吴翟每一刻都领悟到若干上乘武学的道理,每一刻都学到几项奇巧奥妙的变化,不由得欢喜赞叹,情难自已。 一老一少,便在这思过崖上传习独孤九剑的精妙剑法,自“总诀式”、“破剑式”、“破刀式”以至“破枪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破箭式”而学到了第九剑“破气式”。 第13章 就此无敌于天下 那“孤独九剑”的总诀足足有三千余字,而且内容不相连贯,吴翟不免记得了后面,忘记了前面,直花了整整一天,经风清扬一再提点,这才记得一字不错。 风清扬要他从头至尾连背三遍,见他确已全部记住,说道: “这总诀是独孤九剑的根本关键,须得朝夕念诵。” 吴翟应道: “是!” 风清扬又将独孤九剑分别介绍: 那“总诀式”有种种变化,以体演总诀。 “破剑式”用以破解普天下各门各派的剑法。 “破刀式”用以破解单刀、双刀、柳叶刀、鬼头刀、大砍刀、斩马刀种种刀法。 “破枪式”包括破解长枪,大戟、蛇矛、齐眉棍、狼牙棒、白蜡杆、禅杖、方便铲种种长兵刃之法。 “破鞭式”破的是钢鞭、铁锏、点穴橛、拐子,蛾眉刺、匕首、板斧、铁牌、八角槌、铁椎等等短兵刃。 “破索式”破的是长索,软鞭、三节棍,链子枪、铁链、渔网、飞锤流星等等软兵刃。 虽只一剑一式,却是变化无穷,学到后来,前后式融会贯通,更是威力大增,最后这三剑更是难学。 “破掌式”破的是拳脚指掌上的功夫,对方既敢以空手来斗自己利剑,武功上自有极高造诣,手中有无兵器,相差已是极微。天下的拳法、腿法、指法、掌法繁复无比,这一剑“破掌式”,将长拳短打、擒拿点穴、魔爪虎爪、铁沙神掌,诸般拳脚功夫尽数包括内在。 “破箭式”这个“箭”字,则总罗诸般暗器,练这一剑时,须得先学听风辨器之术,不但要能以一柄长剑击开敌人发射来的种种暗器,还须借力反打,以敌人射来的暗器反射伤敌。 至于第九剑“破气式”,则是为对付身具上乘内功的敌人而用,神而明之,存乎一心…… 说的玄乎,其实仍是要练习上乘内功,待到内功趋于化境,自然能“神而明之,存乎一心”! 风清扬教令狐冲也只花了十余日,但这番教吴翟,却是极其耐心,每教一剑,便要花去月余,更是以那石壁上的武功,不断给吴翟喂招,以便他领悟剑法意境。 吴翟练了半年,堪堪将“破掌式”练会,渐渐明白了风清扬的想法,知道他其实是仍是纠结“剑气之争”,想让吴翟尽快学会《独孤九剑》,尝了甜头,便不再去练那艰涩的《龙象般若功》…… 想到此处,不由感叹,人之偏见,真是镌刻于灵魂深处! 这独孤九剑其实也并非重剑薄气,他剑冢中的玄铁重剑、木剑便是证明,而杨过仅仅得了神雕的些许剑意,便可以雄浑内力,持玄铁重剑横扫群雄! 独孤求败当年挟此横行天下,欲求一败而不可得,绝不单单因这套剑法无敌,更是因为他一身浑厚无匹的内力。 否则,他便不会随着功力见长,逐步将紫薇软剑、利剑、玄铁重剑弃之不用,更不会最终却得出“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精修,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这样的感叹! 风清扬受眼界所限,虽将这套剑法的招式练得出神入化,但因个人偏见,终究不能领悟破气式“神而明之,存乎一心”的精髓,因此他其实只精通“独孤八剑”而已。 又过了三个月,吴翟已学全了前面八剑,越是学得多,越觉这九剑之中变化无穷,不知要有多少时日,方能探索到其中全部奥秘。 风清扬果然不再讲解第九剑的练法,只是说道: “独孤大侠是绝顶聪明之人,学他的剑法,要旨是在一个‘悟’字,决不在死记硬记。等到通晓了这九剑的剑意,则无所施而不可,便是将全部变化尽数忘记,也不相干,临敌之际,更是忘记得越干净彻底,越不受原来剑法的拘束……” 吴翟明知可一言将他第九剑的桎梏点破,却又不忍心破了他的心境,况且这老头隐居后山,与世无争,在笑傲世界里也算是无敌于天下,学不学都一样的。 想了想,还是作罢! 于是恭恭敬敬的跪下去,磕了四个响头道: “叩谢师父传功!” 风清扬笑道: “怎么,你不怨我将你困在这山洞了?” 吴翟道: “师父用心良苦,这九个月来徒儿已然领悟,怎能不识好歹?” 风清扬长叹一声,说道: “我跟你既有缘,亦复投机。我暮年得有你这样一个佳子弟传我剑法,实是大畅老怀。咱们就此分别吧!” 吴翟知道他跟自己过不去,说道: “师父,你想开些吧?” 风清扬摇摇头,说道: “你见到我的事,不许跟任何人提起。” 吴翟道: “是,徒儿遵命。” 风清扬轻轻抚摸他头,说道: “好孩子,好孩子!” 一转身,瘦削的背影飘飘下崖,在后山隐没。 不多时,曲非烟从山梁上蹦蹦跳跳走过来,扬了扬手中的酒壶,笑道: “风老前辈,今天又有好酒喝啦!” 待她走近,吴翟道: “师父走啦!” 曲非烟一怔,问道: “他去干什么,还会回来吗?” 吴翟道: “不回来了,他内心太痛苦,uu看书 .uuanshu 一直压抑着,不能跟别人待的太久,否则会疯的……” 风清扬本来对曲非烟并不上心,但有一日,吴翟和他说起五岳剑派与魔教的纠葛,曲非烟忽然插了一句粗话: “江湖人士,总要求个念头通达,爱怎样便怎样,行云流水,任意所至,甚么武林规矩,门派教条,全都是假冒为善的伪君子,放他妈的狗臭屁!” 虽然她一个小姑娘说“放他妈的狗臭屁”甚是不雅,但风清扬听来,却说不出的痛快,真说到了他心坎中去了。 一高兴,便教了曲非烟华山剑法。 他这套华山剑法却与岳不群所学及这石壁上所刻不尽相同,其中更是糅合了“破剑式”的意境,算得上华山派版的独孤九剑! 因此曲非烟也算得上风清扬的弟子,九个月来于他仪容风范,不但钦仰敬佩,更是觉得亲近之极,如今才知那般谈笑风生,竟都是强颜欢笑! 不由心里一酸,流下泪来。 第14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武侠诸天大逃亡 ()”查找最新章节! 吴翟见曲非烟郁郁寡欢,便说: “走,咱们看热闹去!” 曲非烟兴趣缺缺的问: “什么热闹?” 吴翟笑道: “鬼打鬼,狗咬狗,华山派打华山派,算不算热闹?” 曲非烟嘻嘻一笑: “算得,算得,咱们快走!” 从思过崖到华山派的正气堂,山道有十一里之遥,吴翟轻功极好,曲非烟却一般,两人走了一个时辰才到。 于是悄悄爬上屋顶,却见正气堂内并不见岳不群夫妇,便连弟子们也不见踪影,只有令狐冲和岳灵珊两个人,坐在蒲团上你侬我侬的互诉衷情。 曲非烟瞪了吴翟一眼,低声说道: “真是好热闹啊!” 吴翟尴尬一笑,道: “原来热闹还没来,咱们先上山,过两天再来看……” 说罢便拉着曲非烟回到思过崖。 曲非烟此时剑术大有精进,眼界自是不同,吴翟便让她在山洞里练习五岳剑派的绝招及魔教十长老的破解招式,博采众家之长。 他自己则偷偷去买酒喝,过了月余,仍旧不见岳不群夫妇归来。 其余弟子们都避了出去,令狐冲和岳灵珊已经越来越不规矩了,吴翟心想,老岳再不回来,怕是真要当外公了! 这一日,吴翟从山下买了酒回来,却见正气堂外,令狐冲、劳德诺、梁发、施戴子、岳灵珊、林平之等数十名弟子聚在一起,放眼看去,却是岳不群夫妇回来了。 于是悄悄攀上思过崖,喊了曲非烟下来。 两人藏在正气堂外一棵高大松树上,此处视野极佳,正可看到正气堂中众生百态,而不虞被发现。 此时只见宾位上首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瘦削老者,右手执着五岳剑派令旗,正是嵩山派的仙鹤手陆柏。 他下首坐着一个中年道人,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从服色瞧来,分别属于泰山、衡山两派,更下手又坐着三人,都是五、六十岁年纪,腰间所佩长剑均是华山派的兵刃。 第一人满脸戾气,一张黄焦焦的面皮,正是华山剑宗传人封不平,第二人身形猥琐,叫成不忧,第三人骨节粗大,是丛不弃。 岳不群和宁中则坐在主位相陪,桌上摆了清茶和点心,令狐冲领着诸弟子都在堂外静候。 众人唇枪舌剑,不住争执,原来是封不平拿了五岳旗令,又带了衡山、泰山拍的高手助拳,前来夺取华山掌门之位。 宁中则性格暴躁,几句话不对头,便拔剑相见。 正气堂中人影一闪,银光闪烁,铮铮有声,便和衡山派的鲁连荣斗在一起,她姿式美妙之极,虽是极快,旁人瞧在眼中却不见其快,但见其美。 岳不群道: “大家是自己人,有话不妨慢慢的说,何必动手?” 缓步走到厅外,顺手从劳德诺腰边抽出长剑,一递一翻,将鲁连荣和岳夫人两柄长剑压住。 鲁连荣运劲于臂,向上力抬,不料竟然纹丝不动,脸上一红,又再运气。 岳不群感到鲁连荣接连运了三次劲,微微一笑,收起长剑,交还给劳德诺,鲁连荣剑上压力陡然消失,手臂向上急举,只听得当当两声响,两截断剑掉在地下,他和岳夫人手中都只剩下了半截断剑。 他正在出力和岳不群相拚,这时运劲正猛,半截断剑向上疾挑,险些劈中了自己额角,幸好他膂力甚强,这才及时收住,但已闹得手忙脚乱,面红耳赤。 吴翟转过头,低声问道: “热闹不?” 曲非烟道: “还行吧,勉勉强强,不打瞌睡罢了!” 吴翟微微一笑,道: “那咱们玩儿个刺激的,你看好了!” 说着,便从松树一跃而下,脚踩三叠云,像一缕风一样掠过令狐冲身边,顺手牵走了他的长剑。 令狐冲悚然一惊,反手去抓,却摸了个空,再定睛一看,却见自己的剑正深深插在鲁连荣心窝里。 这一下变故,正气堂中皆是一惊。 鲁连荣口中汩汩冒血,眼神渐渐涣散,轰然倒下,到死也没认出吴翟是何人? 仙鹤手陆柏冷冷喝道: “尊驾何人,竟然敢在此处撒野?” 吴翟笑道: “你不配知道!” 说着,随手一剑刺向封不平,出招捷迅无伦,封不平拔剑出鞘,却见这一招极为诡异,单凭自己所学剑招,竟然挡无可挡! 高手过招,哪里容得半分犹豫? 封不平拔剑已迟,再迟疑几分,吴翟长剑已电光火石般的划过他项颈之间,忽然鲜血狂喷,一颗头飞上半空。 吴翟冷冷一笑,倒拖着鲜血淋漓的长剑,踏出两步,来到成不忧身前,u看书ww..cm 朝他斜睨一眼。 成不忧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的问道: “你,你想干什么?” 吴翟一笑,露出白生生的牙齿,一字一顿的说道: “要你的命!” 话音未落,他手中长剑已从成不忧丹田插入,直至没柄,又从背后透出了半截…… 这一剑似乎比之前两剑更快,这一屋子高手,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看清楚吴翟是怎么出的剑! 吴翟手按在成不忧胸口,缓缓从他体内抽出长剑,成不忧口中“嗬嗬”作响,身子不住抽搐,众人皆看的头皮发麻。 待长剑终于拔出,成不忧又吐出一大口血,头一歪,缓缓瘫倒,就此气绝身亡。 丛不弃浑身发抖,忽然爆喝道: “我跟你拼了!” 挺剑向吴翟咽喉挑去,吴翟微微一笑,当下更不思索,提剑也向他喉头刺去,看似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实则正是“独孤九剑”中“破剑式”的绝招。 这一剑极为迅疾,丛不弃长剑递出一半,吴翟却已后发先至,长剑自他咽喉刺入,又从后颈穿出! 丛不弃双目圆睁,当场毙命。 吴翟松开剑柄,任由丛不弃的尸体仰面跌倒,将长剑弹了出去…… 这四人皆是江湖上的成名高手,然而吴翟却一剑一命,直如杀鸡屠狗一般,推己及人,便像陆柏这般高手,都后脊冰凉,直欲飞逃! 吴翟环顾四周,堂上众人皆不自然的挪开眼神,不敢与他对视。 于是负手走向门外,众人为他气势所摄,竟无一人出言相阻,忽见他脚步一顿,众人都吓了一跳,同时手按剑柄…… 第15章 耍猴儿不怕人多 吴翟却哈哈大笑,复向外走,忽然喝道: “老子往日杀人,从来都是多多益善,但老子今天心情好,只杀三个人,嵩山、泰山的杂碎可以滚了……” 那仙鹤手陆柏正自犹豫不定,他倒是想走,但此时手持五岳剑派令旗,就这样滚蛋大吉,怕是在掌门左冷禅那里没法交代,但要是不走,又不是这人的对手! 还没想好,却见那人又折返回来,冲陆柏邪笑一声: “老子心情忽然又不好了!” 身子一晃,从那泰山派的中年道人身边掠过,顺手抽出他腰间宝剑,见那剑较常剑为短,剑刃却阔了一倍,入手颇沉重。 那道人面皮发青,浑身僵硬,只道性命不保,谁知吴翟这一剑却并非杀他,反而斜撩上去,直取陆柏咽喉! 陆柏见他去而复返,早已手按剑柄,暗自戒备,这时候便左手顺势拔剑出来,横过剑刃挡在咽喉之前,右手虚拍,一招大嵩阳神掌袭向吴翟胸口。 吴翟剑尖微晃,电光一闪,长剑已从陆柏项颈间转消失不见,再一看时,却已刺穿陆柏右掌掌心! 这正是“独孤九剑”破掌式的妙处,他长剑斜向上指,陆柏一掌下来,竟似自己将手掌送过来,穿在剑上一般! 陆柏长声惨叫,但他掌力雄浑,这一招去势不绝,虽伤了手掌,却仍兀自向下拍落,长剑又贯穿尺许,这才止住势头。 吴翟正要拔剑,却听门外一人娇叱一声: “哥哥,这只小狗留给我!” 她声音清脆动听,宛若珍珠滚落,她在山上始终称吴翟为“银贼”,此时骤然一声“哥哥”,直将吴翟三魂七魄叫飞了三魂六魄去,只剩一魄呆立不动。 众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正犹疑间,忽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门口大树上飘落下来,却是一个女童,约莫十三四岁年纪,穿一身翠绿衣衫,皮肤雪白,一张脸蛋清秀可爱。 她走到岳灵珊身边道: “珊儿姐姐,你的剑借我用一下,好不好啊?” 岳灵珊见她娇小可爱,也不疑有他,便解下佩剑递过去,微笑道: “小妹妹,你可要小心些,别伤了自己!” 曲非烟眨了眨眼睛,甜甜的道: “谢谢姐姐!” 说罢,提着剑走进正气堂,朝陆柏叱道: “喂,那条嵩山派的小狗儿,快些放开我哥哥的宝剑,到小姑奶奶这里来领死,若你敢说半个不字,我便让哥哥将你削成人棍!” 华山众师徒见这小姑娘行模样已有十三四岁,身材还生得甚高,但此时说话,却又奶声奶气,似七八岁孩童一般,不由好笑。 吴翟摇摇头,这妮子平日里说话老气横秋,恨不得扮作二三十岁,这人一多,便发了人来疯,又去扮小孩儿…… 手臂一振,“嗤”的一声从陆柏右掌上抽出长剑,陆柏惨叫连连,手臂颤抖不已,手上鲜血淋漓,原来吴翟抽剑时“不小心”削掉了他半块手掌! 吴翟不耐的横了他一眼,大喝一声: “住口,快去陪我妹妹玩玩!” 陆柏又是憋屈,又是骇怕,却再也不敢犹豫,当下迈步向前,在曲非烟面前一丈站定,躬身道: “女侠,请赐教!” 曲非烟吐了下舌头,拔出长剑,当即使一招“白虹贯日”,剑尖朝天,直取陆柏面门,陆柏不敢还招,只是横剑相格。 谁知曲非烟却不待两剑相抵,随即顺势下拖,第二招“有凤来仪”自然而然攻了出去,陆柏再挡,曲非烟仍旧不等剑招变老,已转“金雁横空”。 长剑在头顶划过,一勾一挑,轻轻巧巧的变为“截手式”,转折之际,行云流水,天衣无缝,陆柏却一阵手忙脚乱。 这几招一过,华山派自岳不群以下,皆是目瞪口呆,这些剑招都是他们平日里练熟了的,出剑和脚步方位无一不同,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如这小姑娘一般绵绵不绝,源源倾泻。 岳不群暗暗心惊,看这女孩招式,似有剑宗神韵,但她哥哥一出来不问青红皂白,便取了封不平三人的性命,又怎么可能是华山剑宗一脉? 岳灵珊来到堂前,低声问宁中则: “妈,这个小妹妹怎么会咱们华山剑法,她是你收的徒儿吗?” 宁中则皱眉道: “快别胡说,这小姑娘在剑法上的造诣可比我高多了,我是教不出来的,怕是本门隐世的前辈收的徒弟!” 说话间,曲非烟又使了一招“钟鼓齐鸣”接“苍松迎客”转而变成“无边落木”,再往后却是那思过崖石壁上的华山剑法。 岳不群眼光何等敏锐,对华山剑法又是毕生浸淫其间,每一招每一式的精粗利弊,纵是最最细微曲折之处,也无不了然于胸,这时突然见到曲非烟这一招中蕴藏了华山剑法的神韵,却从未见过。 他心头一震: “这一招是甚么招数?” 当年五岳剑派与魔教十长老两度会战华山,五派好手死伤殆尽,五派剑法的许多精艺绝招,随五派高手而逝。 此刻陡然间见到曲非烟所使的华山剑法,uu看书 w.uukanshu却是本派剑谱中所未载,而比之现有华山剑法的诸式剑招,显得更为博大精深,不由得欢喜赞叹,看出了神。 华山派群弟子,同样个个目不转瞬的凝神观看,生怕漏过了一招半式,只觉这小姑娘所使招数皆神奇无比,生怕过了此刻,日后再也没机缘见到…… 宁中则忽然“咦”的一声,原来曲非烟突然刺出一剑,运劲姿式,剑招去路,宛然便是她日前自创的那一招“无双无对,宁氏一剑”,当下大吃一惊,心道: “难道这小姑娘就潜伏在山上?” 仔细揣摩片刻,才发觉曲非烟这一剑和她所创的剑招之间,实则有颇大不同,曲非烟的剑招更加浑厚有力,更为朴实无华,显然创于男子之手,一剑之出,真正便只一剑,不似宁中则那一剑暗藏无数后着,只因更为单纯,也便更为凌厉。 宁中则脸上发烫,心中暗暗想到: “原来我所创这一剑,竟然暗合前人的剑意,其实大有不如,却险些误会了这小姑娘,真是不该……” 第16章 杀人放火甩黑锅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武侠诸天大逃亡九桃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华山派师徒看得如痴如醉,陆柏身在局中,却是苦不堪言。 一开始,他是生怕伤了这女孩儿,惹恼了吴翟将自己削成人棍,于是笃定主意只是紧守门户,不敢攻出。 谁知曲非烟不但学了华山剑法,更得了“独孤九剑”中“破剑式”的精髓,这几个月又在石壁前练熟了破解嵩山剑法的招式,她一旦占据上风,陆柏如何能敌? 不过十余招,竟已险象环生,便也顾不得惹不惹吴翟生气,尽提生平内力,将嵩山剑法运转极致,便似一团灰光,护在身前。 曲非烟嘻嘻一笑: “小狗儿不做,非要做一只小乌龟!” 剑随声出,直刺其胸。 陆柏举剑急挡,却挡了个空。 曲非烟第二剑又已刺了过来,陆柏尚不及变招,曲非烟第三剑、第四剑又已刺出,口中说道: “小乌龟快挡!” 第五剑、第六剑跟着刺出,攻势既发,竟是一剑连着一剑,一剑快似一剑,连绵不绝,当真学到了“破剑式”的精要,“独孤九剑,有进无退”,每一剑全是攻招。 十余剑一过,陆柏胆战心惊,不知如何招架才是,曲非烟刺一剑,他便退一步,刺得十余剑,他已退到了墙边。 曲非烟攻势丝毫不缓,“刷刷刷刷”,连刺四剑,全是指向他要害之处,陆柏奋力挡开了两剑,第三剑无论如何挡不开了,左足后退,却踏在墙上。 曲非烟的第四剑已指在他咽喉之上,陆柏脸色苍白,曲非烟却似笑非笑,一言不发,剑尖始终不离他的咽喉。 过了良久,陆柏怒道: “要杀便杀,快些动手!” 曲非烟右手一缩,向后纵开数步,嘻嘻笑道: “不好玩,不好玩,我先放了你,咱们重新打一场!” 陆柏自知必死无疑,哼了一声,舞动长剑,犹似狂风骤雨般攻将过来,叫道: “那就不要后悔!” 曲非烟眼见他长剑猛劈而至,长剑斜挑,径刺他小腹,自己上身一侧,已然避开了他剑锋。 陆柏见他这一剑来得峻急,疾回长剑,往她剑上砸去,自恃力大,只须刀剑相交,准能将她长剑砸飞。 哪里知道,曲非烟只一剑便抢到了先着,第二剑、第三剑源源不绝的发出,每一剑都是又狠且准,剑尖始终不离对手要害。 陆柏挡架不及,只得又再倒退,十余招过去,后背受阻。 回头一看,竟然重蹈覆辙,又退到了墙边。 曲非烟长剑削下,逼得他提剑护住下盘,左手伸出,玉指纤纤,正好抢到空隙,指尖在他胸口膻中穴上轻轻一点,又向后跃开。 掩口笑道: “嘻嘻,小乌龟死啦!” 陆柏气血上涌,突然间一声大吼,舞剑抢攻,浑身内力勃发贯于长剑之上,势道威猛之极! 但曲非烟此刻于嵩山剑法的种种变化,早已尽数了然于胸,待他长剑刺来,侧身向右,长剑便向他左肩削去。 陆柏挥剑相格,曲非烟的长剑早已刺他左腰,陆柏左臂与左腰相去不到一尺,但这一回剑,守中带攻,含有反击之意,力道甚劲,剑身直荡了出去,急切间已不及收剑护腰,只得向右让了半步。 曲非烟长剑起处,刺向他左颊。 陆柏举剑挡架,剑尖忽地已指向左腿,陆柏无法再挡,再向右踏出一步,曲非烟一剑连着一剑,尽是攻他左侧,逼得他一步又一步地向右退让,十余步一过,又将他逼至墙根。 陆柏背心靠住墙壁,舞起七八个剑花,再也不理曲非烟长剑如何攻来,试图以乱剑吓唬她,以取胜机! 但耳中只听得“嗤嗤”两声响,忽然眼前两坨物事飞起,似乎是人的手臂,顿觉左臂、右臂剧痛,一声惨叫,眼前鲜血狂喷…… 原来不知不觉之中,陆柏竟已被曲非烟削去双臂,正要削他左足,吴翟忽然叫了一声: “非非,且慢!” 曲非烟噘着嘴道: “怎么了?” 吴翟笑道: “削成人棍,让他如何下山?” 曲非烟瞪了他一眼,说道: “让那泰山派的牛……啊,你这个混蛋!” 原来她话还没说完,吴翟却回身一剑,刺在那“泰山派的牛鼻子”的心窝,见他脑袋一歪,已是死的不能再死。 曲非烟琼鼻一皱,哭道: “你欺负我,呜……” 便撇下长剑,哭着跑出门外,几个起落,便向院外飞去。 吴翟叫道: “非非!” 跟着冲出门去,他轻功甚高,只三两步,便已抢在曲非烟身前,却并不阻她,只牵了她手,纵身一跃,两人消失在山林中。 堂上众人面面相觑,岳不群率先回过神来,见陆柏双臂创口鲜血喷涌,u看书.ukansu便扯下衣襟,上前替他包扎伤口。 谁知待他包好了伤口,陆柏竟然不道谢,反而阴森森的道: “岳师兄,真是好计谋!” 岳不群愕然道: “陆师弟何出此言?” 陆柏忿忿的道: “那小妮子使的是华山剑法吧?她兄妹二人将我们这一行令使残杀殆尽,岳师兄既坐稳了掌门之位,又除了剑宗的后顾之忧,都是明眼人,何必睁着眼睛说瞎话?” 岳不群道: “陆师弟不要血口喷人,这二人在下也不认识,但绝不是气宗弟子,那女孩儿剑招诡异,却似剑宗一脉!” 陆柏冷笑连连,说道: “兹事体大,我自会如实禀告左盟主,岳师兄不会杀人灭口吧?” 岳不群怒道: “陆师兄请自便,相信左盟主也不会只听你一面之词,过几日,在下当面谒左盟主后,再定行止。” 陆柏哈哈大笑,踉踉跄跄走出正气堂,独自下山去了。 宁中则忧虑道: “师兄,你看出那两人的来路了吗?” 岳不群摇了摇头,说道: “那女孩儿使的确实是咱们华山剑法,但那男子却不是,他出剑太快,根本看不清楚剑招……” 忽见令狐冲面色犹豫,欲言又止,便问道: “冲儿,你想说什么?” 令狐冲道: “师父,听声音,那男人似乎是田伯光!” 岳不群道: “胡说八道,田伯光用的是一把快刀,况且他武功不及封不平等人,怎能一剑毙之?” 令狐冲脸上一红,惭愧道: “徒儿只是觉得他俩的声音极为相似,倒没多想……” 第17章 华山战略大迂回 “武侠诸天大逃亡 ()”查找最新章节! 众人商讨一番,均觉此事蹊跷,但陆柏已认定那兄妹俩是华山派的人,百口莫辩。 况他既已下山,想必嵩山派的高手转眼便到。 嵩山派乃五岳剑派之首,嵩山掌门左冷禅更是当今武林中了不起的人物,武功固然出神入化,为人尤富机智,机变百出,江湖上一提到“左盟主”三字,无不惕然。 何况嵩山派左盟主的师弟共有十余人之多,武林中号称‘嵩山十三太保”,大嵩阳手费彬虽然逝世,如今陆柏也废,但也还剩下十一人。 这十一人,无一不是武功卓绝的高手,决非华山派一众师徒所能对敌,就在华山据守,岂非坐以待毙? 最终,岳不群定下一计,说要带华山派上下远赴嵩山,去找左冷禅评理! 他此计大妙,若是直言为了逃避嵩山派报复,舍却华山根本之地而远走他方,江湖上日后必知此事,华山派颜面何存? 但若上嵩山评理,旁人得知,反而钦佩他们胆识非凡! 半个时辰之内,华山派人去屋空。 与吴翟从思过崖下来,见四处空空荡荡,曲非烟道: “银贼,果然如你所料,岳不群带人跑了!” 吴翟无奈道: “小姑奶奶,你叫我一声哥能少块肉?” 曲非烟冷哼一声: “银贼就是银贼,什么哥哥?” 吴翟脸一垮,叹道: “本来我还想带你去看另一场热闹的,既然如此,还是算了吧!” 曲非烟眨了眨眼睛,抱着他手臂,腻声道: “好哥哥,你说什么?” 吴翟打了个哆嗦,暗道: “这妞也就没长成,否则绝对是一只磨人的小妖精……” 却说华山派一行人来到山下,岳不群便命劳德诺雇了辆大车,由岳夫人和岳灵珊乘坐,一行向东,朝嵩山进发。 这日行至韦林镇,天已将黑,镇上只有一家客店,已住了不少客人,华山派一行人有女眷,借宿不便。 岳不群道: “咱们再赶一程路,到前面镇上再说。” 哪知行不到三里路,岳夫人所乘的大车脱了车轴,无法再走,岳夫人和岳灵珊只得从车中出来步行。 施戴子指着东北角道: “师父,那边树林中有座庙宇,咱们过去借宿可好?” 岳夫人道: “就是女眷不便。” 岳不群道: “戴子,你过去问一声,倘若庙中和尚不肯,那就罢了,不必强求。” 施戴子应了,飞奔而去。 不多时便奔了回来,远远叫道: “师父,是座破庙,没有和尚。” 众人大喜,令狐冲带了陶钩、英白罗、舒奇等人当先奔去。 岳不群、岳夫人等到得庙外时,只见东方天边乌云一层层的堆将上来,霎时间天色便已昏黑。 岳夫人道: “幸好这里有一座破庙,要不然途中非遇大雨不可。” 走进大殿,只见殿上供的是一座青面神像,身披树叶,手持枯草,是尝百草的伸农氏药王菩萨。 岳不群率领众弟子向神像行了礼,还没打开铺盖,电光连闪,半空中忽喇喇的打了个霹雳,跟着黄豆大的雨点洒将下来,只打得瓦上刷刷直响。 半夜时分,突然东南方传来一片马蹄声,沿着大道驰来。 岳不群低声喝道: “大家别作声。” 过不多时,那十余骑在庙外奔了过去。 这时华山派诸人皆手按剑柄防敌,听得马蹄声越过庙外,渐渐远去,各人松了口气,却听得马蹄声又兜了转来,十余骑马来到庙外,一齐停住。 只听得一个清亮的声音叫道: “华山派岳先生在庙里么?咱们有一事请教。” 令狐冲是本门大弟子,向来由他出面应付外人,当即走到门边,把闩开门,说道: “夤夜之际,是哪一路朋友过访?” 望眼过去,但见庙外一字排开十五骑人马,有六七人手中提着孔明灯,齐往令狐冲脸上照来。 黑暗之中六七盏灯同时迎面照来,不免耀眼生花,此举极是无理,只这么一照,已显得来人充满了敌意。 令狐冲睁大了眼,却见来人个个头上戴了个黑布罩子,只露出一对眼睛,心中一动: “这些人若不是跟我们相识,便是怕给我们记得了相貌。”只听左首一人说道: “请岳不群岳先生出见。” 令狐冲道: “阁下何人?请示知尊姓大名,以便向敝派师长禀报。” 那人道: “我们是何人,你也不必多问。你去跟你师父说,听说华山派得到了福威镖局的《辟邪剑谱》,要想借来一观。” 令狐冲气往上冲,说道: “华山派自有本门武功,要别人的《辟邪剑谱》何用?别说我们没有得到,就算得到了,阁下如此无理强索,uu看书.uukashu.cm 还将华山派放在眼里么?” 那人哈哈大笑,其余十四人也都跟着大笑,笑声从旷野中远远传了开去,声音洪亮,显然每一个人都是内功不弱。 令狐冲暗暗吃惊: “今晚又遇上了劲敌,这一十五个人看来人人都是好手,却不知是甚么来头?” 却听得岳不群清亮的声音从庙中传了出来: “各位均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怎地自谦是无名小卒?岳某素来不打诳语,林家《辟邪剑谱》,并不在我们这里。” 他说这几句话时运上了紫霞神功,夹在庙外十余人的大笑声中,庙里庙外,仍然无人不听得清清楚楚,他说得轻描淡写,和平时谈话殊无分别,比之那人力运中气的大声说话,显得远为自然。 只听得另一人粗声说道: “你自称不在你这里,却到哪里去了?” 岳不群道: “阁下凭甚么问这句活?” 那人道: “天下之事,天下人管得。” 岳不群冷笑一声,并不答话。 那人大声道: “姓岳的,你到底交不交出来?可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交出来,咱们只好动粗,要进来搜了。” 岳夫人低声道: “女弟子们站在一块,背靠着背,男弟子们,拔剑!” “刷刷刷刷”声响,众人都拔出了长剑。 令狐冲站在门口,手按剑柄,还未拔剑,师父、师娘已从他身旁掠过,冲到庙外,和七八个蒙面人斗在一起,这时雨势又已转大,几盏孔明灯抛在地下,发出淡淡黄光,映着剑光闪烁,人影乱晃…… 第18章 前有狼来后有虎 “武侠诸天大逃亡 ()”查找最新章节! 另有几个蒙面人不走正门,却打破了窗棂,闯入庙内,令狐冲大喝一声,率一众师兄弟赶上前去堵截,一阵阵叱喝之声,还夹着几下女子的呼叱声音,从庙门中传出来。 岳不群舞动长剑,以一敌四,宁中则武功远逊色,只缠住两个敌人,她两个敌人均使单刀,从兵器撞碰声中听来,显是膂力沉雄,时候一长,势难抵挡。 庙外两人对抗六名敌人,形势已甚险恶,庙内二代弟子共战九大高手,情景更是凶险,华山派弟子人数虽众,却无一高手,一时间惨呼之声连连,不时有人受伤。 过不多时,庙中又拥出四个蒙面人,变成岳不群独斗七人,岳夫人力抗三敌的局面,只听得岳夫人和一个敌人齐声呼叱,两人腿上同时受伤。 那敌人退了下去,岳夫人眼前虽少了一敌,但腿上被重重砍了一刀,受伤着实不轻,又拆得几招,肩头被敌人刀背击中,委顿在地,两个蒙面人哈哈大笑,在她背心上点了几处穴道。 这时庙中群弟子相继受伤,一一被人制服,来攻之敌显是另有图谋,只将华山群弟子打倒擒获,或点其穴道,却不伤性命。 蒙面敌人一共一十五人,其中三人为岳不群夫妇所伤,只一个被斩断手臂的伤得极重,其余二人伤腿,并无大碍,手中提着孔明灯,不住口的向岳不群嘲骂。 岳不群听他们口音南北皆有,武功更杂,以自己在江湖上见闻之博,显然并非一个门派,竟然连一个也认不出来,但趋退之余,相互间又默契甚深,并非临时聚在一起,到底是甚么来历? 终究孤战不长,不多时岳不群便败下阵来,单刀、短枪、链子锤、长剑,诸般兵刃同时对准了他头脸喉胸诸处要害。 岳不群一声叹息,松手撤剑,闭目待死。 只觉腰间、胁下、喉头、左乳各处,被人以重手点了穴道,跟着两个蒙面人拉着他站起,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岳先生,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今晚冒昧得罪,只不过想借那《辟邪剑谱》一观,这剑谱本来也不是你华山派的,你千方百计的害死了福威镖局的林震南夫妇,自然是在图谋这部剑谱了。这件事太也不够光明正大,武林同道听了,人人十分愤怒。老朽好言相劝,你还是献了出来罢!” 岳不群大怒,说道: “岳某既然落入你手,要杀便杀,岳不群为人如何,江湖上众皆知闻,你杀岳某容易,想要坏我名誉,却是作梦!” 一名蒙面人哈哈大笑,大声道: “坏你名誉不容易么?你的夫人、女儿和几个女弟子都相貌不错,我们不如大伙儿分了,娶了作小老婆!哈哈,这一下,你岳先生在武林中可就大名鼎鼎了。” 其余蒙面人都跟着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淫狠之意。 岳不群只气得全身发抖,只见几名蒙面人将一众男女弟子从庙中推了出来,众弟子都给点中了穴道,有的满脸鲜血,有的一到庙外便即跌倒,显是腿脚受伤。 那蒙面老者说道: “岳先生,我们的来历,或许你已经猜到了三分,我们并不是武林中甚么白道上的英雄好汉,没甚么事做不出来。众兄弟有的好色成性,倘若得罪了尊夫人和令爱,于你面上可不大光彩。” 岳不群叫道: “罢了,罢了!阁下既然不信,尽管在我们身上搜索便是,且看有甚么《辟邪剑谱》!” 一名蒙面人笑道: “我劝你还是自己献出来的好。一个个搜将起来,搜到你老婆、闺女身上,未必有甚么好看。” 说着便走到岳夫人身前,将那柄染满鲜血的钢刀在半空中虚劈几刀,在岳夫人头顶掠过,相距不到半尺。 岳灵珊尖声叫唤: “别……别伤我妈!” 便晕了过去,岳夫人却是女中豪杰,毫不畏惧,心想他若将我一刀杀了,免受其辱,正是求之不得之事,昂首骂道: “脓包贼,有种便将我杀了。” 便在此时,东北角上马蹄声响,数十骑马奔驰而来。 蒙面老者叫道: “甚么人?过去瞧瞧!” 两名蒙面人应道: “是!” 一跃上马,迎了上去。 却听得蹄声渐近,跟着乒乒乓乓几下兵刃碰撞,有人叫道: “啊哟!” 显是来人和那两名蒙面人交上了手,有人受伤。 岳不群夫妇和华山群弟子还道是来了救星,无不大喜,模模糊糊的灯光之下,只见三四十骑马沿着大道,溅水冲泥,急奔而至,顷刻间在庙外勒马,u看书 .uuka团团站定。 马上一人叫道: “咦!这不是岳兄么?” 岳不群往那说话之人脸上瞧去,不由得大是尴尬,原来此人便是数日前持了五岳令旗、来到华山仙鹤手陆柏。 他双臂既残,便有一名弟子在他身后控马,两人一骑,他右首一人高大魁伟,认得是嵩山派第二太保托塔手丁勉。 孔明灯的黯淡光芒之下,影影绰绰,一时也认不得那许多。 只听陆柏道: “岳兄,那天你不接左盟主的令旗,左盟主甚是不快,特令我丁师哥、汤师弟奉了令旗,再上华山奉访。不料深夜之中,竟会在这里相见,可真是料不到了。” 岳不群默默不答。 那蒙面老者抱拳说道: “原来是嵩山派丁二侠、陆三侠、汤七侠三位到了。当真是幸会,幸会……” 嵩山派第七太保汤英颚道: “不敢,阁下尊姓大名,如何不肯以真面目相示?” 蒙面老者道: “我们众兄弟多是黑道上的无名小卒,几个难听之极的匪号说将出来,没的污了各位武林高人的耳朵。冲着各位的金面,大伙儿对岳夫人和岳小姐是不敢无礼的了,只是有一件事,却要请各位主持武林公道。” 汤英颚道: “是甚么事,不妨说出来大家听听。” 那老者道: “这位岳不群先生,有个外号叫作君子剑,听说平日说话,向来满口仁义道德,最讲究武林规矩。迁徙儿子,竟然使阴谋诡计,将福威镖局总镖头林震南夫妇给人害了,夺了他家传的《辟邪剑谱》……” 第19章 独孤1剑斩群魔 “武侠诸天大逃亡 ()”查找最新章节! 汤英颚道: “此事怕是有些误会,我听说福威镖局惨案是青城派干的。” 那老者连连摇头,道: “江湖上虽这般传言,实情却未必如此。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人人都知道,福威镖局林家有一部祖传的《辟邪剑谱》,藏有精微奥妙的剑法,练得之后,可以天下无故。林震南夫妇所以被害,便因有人眼红之故。” 汤英颚道: “那又怎样?” 那老者道: “青城派确实挑了福威镖局各处铺子,但有一说一,那林震南夫妇却是死在这位君子剑的阴谋诡计之下!” 汤英颚并不接话,只是看着岳不群冷笑。 那老者又道: “我们这些黑道上的无名小卒,对那《辟邪剑谱》也不敢起甚么贪心。不过以往十几年中,承蒙福威镖局的林总镖头瞧得起,每年都有厚礼赠送。这次听说林总镖头为人所害,以至家破人亡,大伙儿不由得动了公愤,因此上要和岳不群算一算这个帐。”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环顾马上的众人,说道: “今晚驾到的,个个都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英雄好汉,更有与华山结盟的五岳剑派高手在内,这件事到底如何处置,听凭众位吩咐,在下无有不遵。” 汤英颚道: “这位兄台很够朋友,我们领了这个交情。丁师哥、陆师哥,你们瞧这件事怎么办?” 丁勉道: “华山派掌门人之位,依左盟主说,该当由封先生执掌,但岳不群竟将剑宗三位高手都害死了,如今他又做下如此无耻卑鄙之事。所谓名不正而言不顺,咱们便也讲不得结盟之义,但由这位兄台自行处理罢!” 蒙面人齐声说道: “丁二侠果然英明神武,明断是非!” 岳夫人叫道: “且慢!那《辟邪剑谱》到底是在何处?捉贼捉赃,你们如此含血喷人,如何能令人心服?” 一个蒙面人道: “好一个捉贼捉赃!” 向岳夫人走上两步,笑嘻嘻的道: “那部《辟邪剑谱》,多半便藏在你身上,我可要搜上一搜了,也免得你说我们含血喷人。” 说着伸出左手,便要往岳夫人怀中摸去。 岳夫人腿上受伤,又被点中了两处穴道,眼看他一只骨节棱棱的大手往自己身上摸来,若给他手指碰到了肌肤,实是奇耻大辱,不由面色惨白,心生死志。 正在此时,忽听一人低喝道: “狗改不了吃屎,真他奶奶的扫兴!” 众人眼前一花,却见一人从药王庙中走出,一把长剑拖在地上,这时马上乘客中已有七八人点燃了火把,雨尚未全歇,但已成为丝丝小雨,火把光芒照到他脸上,只看到一抹邪异笑容。 陆柏忽然惶恐大喊: “丁师兄,就是此人,就是此人啊……” 却见那人仰头长笑,正是吴翟,见来者是那天一剑杀一人的“哥哥”,华山派弟子无不心头一松。 丁勉瞪了一眼陆柏,喝道: “大伙儿齐上,乱刀分尸!” 嵩山派一行四十余骑齐声应诺,便呈一个半月阵,仗剑挺刀,朝吴翟压了过来,那一十五名蒙面客则在他身后慢慢逼近。 吴翟缓缓转身,口中悠悠数道: “五十八、五十九、六十,巧的很,老子今天心情很不好……” 丁勉心中怪异,心想自己师兄弟三人带了四十五名弟子前来,加上这十五名蒙面人,当是六十三人才对,怎得他只数到六十? 然则屠蛮话音未落,便长剑倏出,身似鬼魅,使出“独孤九剑”的“破箭式”,剑尖颤动,向这六十人杀去…… 这“破箭式”专破暗器,任凭敌人千箭万弩射将过来,或是数十人以各种各样暗器同时攒射,只须使出这一招,便能将千百件暗器同时击落,正是群攻的神技! 十五名蒙面客,连带马上的四十五名嵩山弟子,竟然都在一瞬之间,被吴翟冲以迅捷无伦的手法尽数刺中咽喉! 独孤九剑“破箭式”这一招击打千百件暗器,千点万点,本有先后之别,但出剑实在太快,便如同时发出一般,这路剑招须得每刺皆中,只稍疏漏了一刺,敌人的暗器便射中了自己。 九个月来,吴翟已将这一式练得滚瓜烂熟,尤其刺人缓缓移近的咽喉,远较击打纷纷攒落的暗器为易,刺出六十剑,六十剑便刺中了六十人咽喉…… 然则他身形迅若闪电,六十剑刺出,又返回原地,竟似从未动过,u看书 .uukanshu.cm 只是众人身边一阵魅影掠过罢了! 这时他反手持剑,剑尖上鲜血“嘀嗒”“嘀嗒”滴露在泥水中,又逐渐扩散开来,开成一朵红花。 那受袭的六十人这才发出“啊!”“哎唷!”“啊哟!”的惨呼,伸手去捂伤口,却无法阻止血箭喷涌,一时间“叮当”、“呛嘟”、“乒乓”,诸般兵刃纷纷堕地,跟着一阵“噗通”声不绝,六十人陆续扑倒在泥水中,渐渐没了动静…… 这时候,嵩山一行马上只剩下丁勉、陆柏、汤英颚三人,丁勉这才明白,原来不是那人数错了,他竟是故意留下自己三人! 陆柏浑身颤抖,嘴唇不住抽搐,忽的一股黄液自胯下涌出,从马鞍上淋漓而下。 那马儿在寒风中忽受热尿一激,顿时一惊,前踢扬起,嘶声长鸣,陆柏双臂被斩,身后控马弟子又被吴翟所杀,惊骇之下,竟被掀下马背,砸落在泥浆中! 吴翟也不看他,转向丁勉道: “托塔手,下马受死!” 丁勉见他一剑击毙六十名好手,早已胆寒,但他倒不似陆柏这般脓包,仍色厉内荏的喝道: “阁下何人,胆敢伤我嵩山弟子,不怕左盟主震怒吗?” 吴翟嗤笑道: “老子还当你是条汉子,特意留下命来试剑,谁知你这般脓包,竟然狐假虎威起来,老子敢屠你嵩山六十人,你觉得老子会怕左冷禅那王八蛋吗?” 丁勉面色胀红,跃下马来。 他心思数变,知道今日必不可善终,狂笑一声,左手向外一分,右手长剑向右掠出,使的是嵩山派剑法“开门见山”! 第20章 华山派老子罩了 嵩山剑法原以气势雄伟见长,丁勉内力浑厚,这一招“开门见山”招式虽平平无奇,但呼的一声响,从空中疾劈而过,确有开山裂石的声势,将嵩山剑法之所长发挥得淋漓尽致。 然他嵩山派的剑法虽强,殊不知每一招,每一式皆已被魔教十长老破了个通透,在吴翟眼中,更是破绽百出…… 吴翟只微微一笑,长剑递出,剑尖颤动,已贴着丁勉剑身疾坠下去,正中他虎口! 丁勉虎口剧痛,顿时鲜血长流,他常年在外厮杀,临阵机敏非凡,当下也不顾疼痛,抬起鲜血淋漓的右手就是一掌,以雄浑掌力震开吴翟剑刃。 同时剑交左手,长剑自左而右急削过去,正是一招嵩山派正宗剑法“天外玉龙”,但见他一柄长剑自半空中横过,剑身似曲似直,长剑便如一件活物一般,奔腾矫夭,气势雄浑。 吴翟叫了一声“好”,蓦地里猱身而上,长剑闪电般的刺出,反取他前胸要害大穴。 这一剑后发先至,既狠且准,恰好丁勉招式用老,他这一剑势大力沉,却是难以中途变招,大骇之下,忙伸手去挡长剑,哪里还来得及? 但听“噗”的一声,剑尖已刺中他前胸,侥幸丁勉内力深厚,此时他拼命将肌肉弹回,剑尖及体时滑得偏了,剑锋斜入,险之又险避开了心脏,没伤到要害。 丁勉一声大吼,饶是如此,他虽逃得性命,但这一剑终究在他胸前犁了一条又深又长的血槽,当下鲜血喷涌,若再深半寸,便是破胸开膛之祸! 却听汤英颚怪叫一声: “丁师哥,我来助你!” 从马上直飞下来,“呛啷”一声,长剑出鞘,尚未递出,忽觉双肩一凉,两条手臂离身飞出…… 汤英颚长生惨嚎,扑倒在泥浆中,不住翻滚,但双臂创口血流飞溅,不多时,便已将泥潭四处染成一片血红! 吴翟朝药王庙中唤道: “非非,这几个嵩山派的小狗儿留给你啦,你要不要?” 丁勉勃然大怒,但人在矮檐下,焉能不低头,加之胸口剧痛,流血不止,竟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谁知,他虽忍气吞声,吴翟却没手软,“唰唰”两剑闪过,丁勉看都没看清来势,两条手臂早已飞身半空…… 但他极为硬气,虽然痛得浑身颤抖,面部肌肉不住抽搐,却仍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但前胸、双肩血流如注,身子摇摇欲坠。 这时曲非烟从药王庙门口探出个头来,皱眉道: “狗儿没腿,不好玩,你杀了吧!” 吴翟点点头,反手一剑刺在丁勉心窝,不等他咽气,便已拔剑出来,从滚来滚去的汤英颚身上飞过,惨嚎声立止。 这时陆柏已翻身坐起,面色煞白,上下牙不住打颤,见吴翟倒拖着剑走过来,不由大骇,尖叫道: “大侠饶命,大侠饶……” 吴翟喝道: “住口!” 陆柏浑身一抖,连忙闭口。 吴翟又说: “回去告诉左冷禅,这华山派是老子罩着了,他敢再派人来,老子照杀无误,滚吧!” 陆柏如蒙大赦,翻身起来,飞也似的跑了…… 药王庙前,又陷入一片寂静中。 唯闻华山派众男女弟子粗重的喘息之声,岳不群忽道: “这位大侠,岳不群谢过救命之恩!” 吴翟摆摆手道: “不用。” 说着向曲非烟招招手道: “非非,走了!” 曲非烟走出药王庙,从岳灵珊身边经过,嘻嘻一笑,顺手解了她的穴道,却向吴翟吐了吐小香舌。 吴翟也不以为意,转身牵过丁勉和汤英颚的马,自己骑了一匹,当先策马而行,曲非烟纤足轻点,忽然跃起,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落在另一匹马上。 只听马蹄声疾,两人渐渐消失在雨幕之中。 岳不群继续暗运紫霞神功,冲荡被封的诸处穴道,他自被敌人点了穴道后,一直以强劲内力冲击不休。 只是点他穴道之人所使劲力着实厉害,而被点的又是“玉枕”、“膻中”、“巨椎”、“肩贞”、“志堂”等几处要紧大穴,经脉运行在这几处要穴中被阻,紫霞神功威力大减,一时竟冲解不开。 岳夫人伏在地下,适才气恼中岔了真气,全身脱力,竟抬不起手来按住腿上伤口,岳灵珊先帮母亲裹了伤,这才奔过来问道: “爹爹,要解那几处穴道?” 岳不群一一指点,岳灵珊依言在他几处穴道上拍了数下,但她功力尚浅,uu看书 .uukansh 试了数次,竟然无法解开! 但岳不群已感滞涩之处略略松动,紫霞真气流转不息,他头顶白雾漫,脸上紫气大盛,忽然间一声长啸,全身穴道尽解。 于是一跃而起,双手或拍或打,或点或捏,顷刻间将各人被封的穴道重解开了,然后以内力输入岳夫人体内,助她顺气。 眼见天色微明,雨也渐渐住了,各人面目慢慢由朦胧变为清楚,众弟子回思昨晚死里逃生的情景,当真恍如隔世。 众弟子均见吴翟一剑杀了六十人,就连嵩山二太保丁勉都不是他手中一合之将,早已敬他宛若神明。 而吴翟走时,已明言罩着华山,料想嵩山派再也不敢派人前来撒野,于是都放下心来,有的生火做饭,有的掩埋尸体。 用过早饭后,各人从行李中取出于衣,换了身上湿衣,大家眼望岳不群,听他示下,均想: “是不是还要到嵩山去跟左盟主评理?这位大侠既然放出话来,料想那左盟主也不敢不从了吧?” 岳不群向岳夫人道: “师妹,你说咱们到哪里去?” 岳夫人道: “嵩山是不必去了。但既然出来了,也不必急急的就回华山。” 她知道丈夫必然不肯就此回去,以免众弟子以为他是仗着那神秘高手的庇佑,故而替他说出来。 岳不群道: “左右无事,四下走走那也不错,也好让弟子们增长些阅历见闻。” 岳灵珊大喜,拍手道: “好极了!” 岳不群微笑道: “提到游山玩水,你最高兴了。爹爹索性顺你的性,珊儿,你说咱们到哪里去玩的好?” 第21章 世外桃源绿竹巷 岳灵珊道: “爹爹,上次我跟二师哥去过福州,只可惜扮了个丑丫头,不想在外面多走动,甚么也没见到。这回既然说玩,那就得玩个痛快,走得越远越好,别要走出几百里路,又回家了……” 岳夫人摇摇头,说道: “你这说的轻巧,但咱们这好几十人,哪有这许多盘缠,莫不成华山派变了丐帮,一路乞食而去?” 众人皆笑,岳不群微笑道: “咱们没几天便入河北境内,咱们再慢慢游山玩水,听说霸州有个龙泉寺,自来便多武林高手,咱们便走一遭,如能结交到几位说得来的朋友,也就不虚此行了。” 众弟子听得师父答应去出去游玩,其实也不在乎去哪,只要不是华山,便无不兴高采烈…… 至于岳不群是去龙泉寺还是去向老佛,便只有他知道了! 却说吴翟带着曲非烟,却与华山众人不同,取道南下,渐行渐远,不多日便已到了洛阳…… 曲非烟问道: “银贼,你带我去哪儿?” 吴翟道: “带你去见个人。” 曲非烟摇摇头,说道: “我才不想见什么人,咱们还是去嵩山派,杀几条小狗好玩些!” 吴翟摇摇头,说道: “你不是左冷禅的对手,去了不是送死?” 曲非烟愕然道: “那不是还有你么?” 吴翟哼了一声,找了一个卖酒的小哥,丢个他一锭银子,说要去找城东绿竹巷一位唤作“绿竹翁”的老篾匠。 那人欢欢喜喜的应了,便在前面带路。 曲非烟又问: “这老篾匠是谁啊,咱们这大老远巴巴的跑来找他?” 那人回道: “那绿竹翁是个篾匠,会编竹篮,打篾席。而且他弹得好琴,吹得好箫,又会画竹,很多人出钱来买他的画儿,这几年来总有人大老远的来寻他画画呢……” 曲非烟瞥了吴翟一眼,心想: “这银贼找个画家干嘛?” 又听那人絮絮叨叨的说: “我可提醒你们,这老人家脾气古怪得紧,别人有事求他,倘若他不愿过问的,便是上门磕头,也休想他理睬,但如他要插手,便推也推不开,你们要是求他办事,却未必能成!” 曲非烟道: “这人倒是有些脾气!” 眼见吴翟坐在马上,任由那人拽着马缰前行,他自己闭目养神,也没有说话的意思,曲非烟便耐下性子,同赴东城。 经过几条小街,来到一条窄窄的巷子之中,巷子尽头,好大一片绿竹丛,迎风摇曳,雅致天然。 三人刚踏进巷子,便听得琴韵“叮咚”,有人正在抚琴,小巷中一片清凉宁静,和外面的洛阳城宛然是两个世界。 曲非烟低声道: “这位绿竹翁好会享清福啊!” 便在此时,铮的一声,一根琴弦忽尔断绝,琴声也便止歇,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贵客枉顾蜗居,不知有何见教。” 那人躬身答道: “竹翁,这里有两个外地人,特意来寻你的……” 绿竹翁道: “贵客所为何事?” 吴翟朗声道: “竹翁,我这里有一本曲谱,名为《笑傲江湖》,此曲之奇,千古所未有,特来请你鉴定!” 绿竹翁道: “有琴谱箫谱要我鉴定?嘿嘿,可太瞧得起老篾匠啦。” 吴翟从怀中取出曲谱,递给曲非烟,低声道: “非非,这竹林中便是你爷爷所盼的传人,咱们总算是给这千古绝唱寻了个家,拿去交给他吧!” 曲非烟懵懵懂懂,接过曲谱,走入了绿竹丛中。 只听绿竹翁道: “好,你放下罢!” 曲非烟又退了出来,接着只听得琴声响起,幽雅动听,只得片刻功夫,便已辨出这正是当日爷爷所奏的曲子。 人亡曲在,不禁凄然。 弹不多久,突然间琴音高了上去,越响越高,声音尖锐之极,“铮”的一声响,断了一根琴弦,再高了几个音,“铮”的一声,琴弦又断了一根。 绿竹翁“咦”的一声,道: “这琴谱好生古怪,令人难以明白。” 曲非烟看向吴翟,眼中犹带着泪花,吴翟捉住她的小手,低声宽慰道: “非非,你爷爷知道有人弹奏此曲,想必也极欢喜……” 只听绿竹翁道: “我试试这箫谱。” 跟着箫声便从绿竹丛中传了出来,初时悠扬动听,情致缠绵,但后来箫声愈转愈低,几不可闻,再吹得几个音,箫声便即哑了,**波的十分难听。 绿竹翁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这样的低音如何能吹奏出来,莫非这撰曲之人却在故弄玄虚,跟人开玩笑?” 曲非烟闻言大怒,uu看书 ww.ukahu 正要发作,忽听得绿竹翁叫道: “姑姑,怎么你出来了?” 曲非烟觉得奇怪,便按下怒火,心想: “一个八十老翁居然还有姑姑,这位老婆婆怕没一百多岁?” 只听得一个女子低低应了一声。 绿竹翁道: “姑姑请看,这部琴谱可有些古怪。” 那女子又嗯了一声,琴音响起,调了调弘,停了一会,似是在将断了的琴弦换去,又调了调弦,便奏了起来。 初时所奏和绿竹翁相同,到后来越转越高,那琴韵竟然履险如夷,举重若轻,毫不费力的便转了上去,这一曲时而慷慨激昂,时而温柔雅致。 曲非烟听来,但觉这位婆婆所奏,和爷爷所奏的曲调虽同,意趣却大有差别,这婆婆所奏的曲调平和中正,令人听着只觉音乐之美,却无爷爷所奏热血如沸的激奋。 奏了良久,琴韵渐缓,似乎乐音在不住远去,倒像奏琴之人走出了数十丈之遥,又走到数里之外,细微几不可再闻。 琴音似止未止之际,却有一二下极低极细的箫声在琴音旁响了起来,回旋婉转,箫声渐响,恰似吹箫人一面吹,一面慢慢走近,箫声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 渐渐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先如鸣泉飞溅,继而如群卉争艳,花团锦簇,更夹着间关鸟语,彼鸣我和,渐渐的百鸟离去,春残花落,但闻雨声萧萧,一片凄凉肃杀之象,细雨绵绵,若有若无,终于万籁俱寂…… 第22章 岁月静好无人知 ,最快更新武侠诸天大逃亡最新章节! 箫声停顿良久,吴翟叹了一口气,扬声道: “竹翁,把曲谱还我吧,你们不懂其中奥义,更不知此曲作者的胸怀气度,没得糟蹋了这般神物……” 话音未落,绿竹丛中传出“铮铮铮”三响琴音,那婆婆的语音极低极低,似有不悦,但听不清楚。 绿竹翁道: “这位朋友,我有几句话请教,请进来谈谈如何?” 吴翟又将一枚银锭丢给向导,看他欢天喜地跑的远了,这才拉着曲非烟缓步走进竹林。 只见前面有五间小舍,左二右三,均以粗竹子架成。 一个老翁从右边小舍中走出来,笑道: “两位,请进来喝茶。” 这绿竹翁身子略形佝偻,头顶稀稀疏疏的已无多少头发,大手大脚,精神却十分矍烁。 两人随着他走进小舍,见桌椅几榻,无一而非竹制,墙上悬着一幅墨竹,笔势纵横,墨迹淋漓,颇有森森之意。 桌上放着一具瑶琴,一管洞箫。 绿竹翁从一把陶茶壶中倒出两碗碧绿清茶,说道: “请用茶。” 吴翟接过,轻轻抿了一口。 绿竹翁道: “这位朋友,这部曲谱不知你从何处得来,是否可以见告?” 吴翟道: “这部《笑傲江湖》是两位高人联手所创,他们两个既精音律,又精内功,志趣相投,修为相若,以数年之功,一同创制此曲。他们临终前,琴箫合奏此曲,实乃千古绝唱。后托我为觅得传人,以使此曲能流传于世。” 只听得左边小舍中传来那位婆婆的声音道: “先生高义,只不知那两位撰曲前辈的大名,可能见告否?” 声音却也并不如何苍老。 吴翟暗道: “这任盈盈喜欢声音娇媚,令狐冲那小子是怎么听成老婆婆的,当真是眼瞎耳聋……” 想了想,还是先不点破,于是答道: “撰曲的两位前辈,一位是刘正风,一位是曲洋。” 那婆婆“啊”的一声,显得十分惊异,说道: “原来是他二人。” 沉吟半晌,说道: “刘正风是衡山派中高手,曲洋却是魔教长老,双方乃是世仇,如何会合撰此曲?此中原因,令人好生难以索解。” 吴翟也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问的,反正也没什么隐秘,随即源源本本的将刘正风如何金盆洗手,嵩山派左盟主如何下旗令阻止,刘曲二人如何中了嵩山派高手的掌力,如何荒郊合奏,二人临死时如何委托自己寻觅知音传曲等情,一一照实说了。 那婆婆静静倾听,始终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吴翟又问: “我这位妹妹,是曲洋长老留下的孙女,名叫曲非烟。我答应曲洋长老,要将非非带去托付给日月神教的圣女……” 话音未落,绿竹翁已面色数遍,低喝道: “阁下何人?” 吴翟笑了笑,洒然道: “江湖人称万里独行,银贼田伯光是也!” 绿竹翁大怒,正要动手,吴翟忽然喝道: “任盈盈,还不叫住你师侄,否则田某动起手来,不免血溅三尺,污了这难得的世外桃源!” 那婆婆微微一惊,失声叫道: “你从何得知,我……” 吴翟笑道: “既然是万里独行的采花大盗,自然有些常人不知的本事,知道姑娘的芳踪,倒也不难。” 绿竹翁听他出言不逊,又“嚯”的站了起来,那婆婆道: “竹贤侄,稍安勿躁。” 绿竹翁又坐了下来,朝她那边垂首说道: “是。” 吴翟抿了口茶,不再言语。 曲非烟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坐在一旁,也不说话。 她自然知道任盈盈就是圣姑,而且知道圣姑在日月神教地位非凡,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这银贼居然如此轻佻的招惹了圣姑,那么自己多半会受他所累,能不能得到庇佑已成奢望,谁知道有没有祸患…… 过了良久,任盈盈悠悠的道: “阁下到绿竹巷寻我,想必也不是来逞口舌之利吧?” 吴翟微微一笑,uu看书 w.uknsu.co 说道: “姑娘冰雪聪明,一猜便知。” 任盈盈皱了皱眉,她虽有诸般疑点,但对这种采花贼是一点儿耐心都欠奉,于是冷冷的道: “这位非非妹妹可以留下,你走吧!” 吴翟笑道: “你可不许欺负她!” 任盈盈没好气的说: “曲洋长老的遗孤,我日月神教上下自当小心照料着,又怎会受人欺负,却不劳田大侠挂怀了!” 这“田大侠”三个字说的甚重,显然是在讥讽吴翟,说他一个采花大盗,自然当不得“大侠”的称号…… 吴翟将曲谱递给曲非烟,道: “非非,自己小心些。咱们就此告别,后会有期!” 第23章 群玉院中小尼姑 ,最快更新武侠诸天大逃亡最新章节! 吴翟等了一会儿,不见任盈盈回答,便自顾自的说: “看来,你是不信的了。” 于是站起身来,向曲非烟道: “非非,我要去救任教主脱困,你去不去看热闹?” 曲非烟嘻嘻一笑: “有热闹看,自然要去啊!” 于是一前一后走出竹屋,绿竹翁面色发紧,但任盈盈不说话,他着急也没有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了竹林…… 二人乘马而行,缓缓向东,曲非烟忽然问道: “哥哥,你怎么了?” 两人若是独处,她一向都称吴翟为“银贼”,这一次却主动改了称呼,吴翟略感诧异,答道: “我很好,没怎么啊。” 曲非烟道: “我觉得你好像一下子变得消沉起来了,是因为圣姑吗?” 吴翟摇摇头,说道: “并不是,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觉得甚为不妥。” 曲非烟问道: “什么事?” 吴翟叹了口气,说道: “一年前我掳了一个小尼姑,因她骂我是银贼,我一气之下便将她剥光了,扔进一个妓院里……” 曲非烟“啊”的一声,叫道: “你这可真是罪大恶极,真比杀了她还可恶!” 吴翟苦笑一声,叹道: “咱们去看看她吧,但愿她还活着呢?顺便去给你爷爷上个坟,眼看就到周年了。” 曲非烟道: “那妓院在衡山吗?” 吴翟点点头,便见曲非烟面色古怪,忽道: “莫不是群玉院?” 吴翟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莫非你们……” 随即想到,既然曲洋跟刘正风关系如此亲密,他们自然要在衡山城里筑几个落脚的秘居,想必那群玉院便是其中之一了。 行得两日,吴翟觉得骑马颠簸,于是雇了大车乘坐,到得运河边上,索性弃车乘船,折而南行。 吴翟仗着轻功绝顶,一路之上,到处洗劫富豪,身边的金叶子永远也用不完,运河两岸市肆繁华,他给曲非烟所买的衣服、首饰也越来越华贵…… 除了买衣服,贪图珍馐美味,他还日日饮酒,直到酩酊大醉,便跟曲非烟谈些她听也没听过的轶闻趣事。 但曲非烟总觉得他隐瞒了些什么,似乎有很重的心事,但问了几次,吴翟都说没有,反而怪她胡思乱想。 不久抵达衡山城中,两人先买了祭品,去城外刘正风和曲洋的墓前祭扫一番,那处早已绿草茵茵,与周围如画山色融为一片,若是再过几年来,恐怕也找不到墓穴了。 吴翟从一旁山顶上推下来一块巨石,用剑在上面刻道: “琴箫双绝,笑傲江湖!” 曲非烟拍手道: “哥哥,你这法儿好,不怕那些坏人前来打扰。这八个字,想必爷爷和刘公公泉下见到,也是极高兴的!” 她年纪虽幼,人却是绝顶聪明的,自出了绿竹巷,便再也没有叫过吴翟“银贼”,始终叫他“哥哥”。 但吴翟听到了也只是笑笑,却再也没有像在华山那样一副魂授色与,摇摇欲坠的样子了…… 两人进了群玉院,一个千娇百媚的老鸨子迎上来娇笑道: “田爷,您可算来啦!” 吴翟掏出来一锭金子,塞进她乳沟里,那女人顿时笑的花枝乱颤,那块金子也“嗖”的一下,滑得没影儿了。 吴翟问道: “我留在这儿的人呢?” 那女人挽起吴翟的手臂,娇笑道: “田爷,您的人奴家自然是好好的伺候着,像伺候皇后娘娘一样,从来都不敢怠慢,你可放心好了!” 吴翟赞道: “正该如此,爷赏你!” 说着,又掏出来一块金子,塞进她乳沟里。 那女人娇吟一声,越发靠的紧了,吴翟却将她推开,说道: “带我妹妹去,让小尼姑穿了衣服出来见我!” 曲非烟瞪了那他一眼,抱着包袱就走,那女人忙赶了几步,跟在后面叫道: “小姑奶奶,你走错了,是这边……” 吴翟推开窗来,但见圆月当空,想起这次任务以来,这田伯光当的太也憋屈了,拎了壶酒来坐在窗台上,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听到曲非烟叫道: “哥哥,你看!” 吴翟回过头来,便见一双大眼,清澄明澈,犹如两泓清泉,淡淡的月光从云中斜射下来,在她俏脸上朦朦胧胧地铺了一层银光,更显得秀丽绝俗,没半分人间烟火气。 吴翟转过身来,笑道: “小尼姑,好久不见。是不是长了头发好看,你看这乌油油的长发,剃光了多可惜!” 仪琳面上一红,仍是有些害怕,退了一步。 曲非烟在一旁笑道: “做尼姑有什么好?鱼虾鸡鸭不能吃,牛肉、羊肉也不能吃。姊姊,你生得这般美貌,剃了光头未免大大减色。” 吴翟只看了几眼,便转身下了楼梯,说道: “非非,带着她走吧。” 曲非烟问道: “咱们去哪里啊?” 吴翟顿了一顿,叹道: “咱们先出去再说,反正不能去恒山派了,若是就这样把她送回去,那些老尼姑怕是会把她给烧了……” 依琳争辩道: “胡说,好端端的,师父为什么要烧我?” 吴翟笑道: “什么好端端的,你被臭名昭著的田伯光掳去毁了清白,又在藏污纳垢的妓院中厮混了一年,恒山派怎么还容的下你?” 依琳双颊绯红,娇声道: “我,我只是在这里学习琴棋书画,并没有干什么肮脏勾当,你,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曲非烟奇道: “你学的是琴棋书画?” 依琳道: “是啊,uu看书 .uuans 那两个姐姐整日便教我琴棋书画,再就是跟我讲些世俗的故事,可惜不能穿衣服,否则这里也很好的……” 曲非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尼姑,在妓院里住了一年,还说“这里也很好的”,她疯了吗? 吴翟忽然笑了笑,扭头道: “依琳,你先跟非非小妹妹作个伴吧。等过些日子,兴许你爹爹便会寻来了,到时候咱们把你妈妈也找来……” 依琳喜道: “你知道我妈妈在哪?” 吴翟笑道: “不只我知道,你和你爹爹其实也常常见到。只不过她易了容,你们对面不识罢了,这次你失踪这么久,想必她也不肯装了……” 第24章 天王老子向问天 ,最快更新武侠诸天大逃亡最新章节! 三人趁着夜色出了衡山城,却放着大路不走,偏偏捡些狭窄山路,曲非烟越走越奇怪,问道: “哥哥,你怎么尽走些偏僻小道?” 吴翟笑道: “我感觉有个尾巴,是以绕几个圈子,确定一下。” 曲非烟道: “那到底有没有?” 吴翟点头一笑,扬声道: “任大小姐,你若想见令尊,便去西湖畔等着,我还要去找一个帮手,你不要跟来了!” 便听一座巨石后传来任盈盈的声音: “多谢了!” 曲非烟笑道: “哈,果然有个尾巴!” 吴翟又带着两女下山来,复入了衡山城,在一家客栈中宿了。 待到天明,吴翟买了两辆大车,一辆装满美酒,他一人乘坐,另外一辆则让两位少女乘了。 仍是醉生梦死,直走了数月,才到少室山下。 这一日,行到傍晚时分,眼见离少林寺不远,忽听得脚步声响,七八人自西方奔来,都是劲装结束,身负兵刃,奔行甚急。 曲非烟掀开门帘望去,几名汉子疾奔过来,临到马车前时,只向里瞧了一眼,便即绕车而过。 一人赞道: “好美的姑娘!” 又一人道: “是,别要多生事端,耽误了大事。” 另一人道: “若给那厮逃了,可糟糕之极。” 霎时间便奔得远了。 吴翟跳下马车,掏出几块碎银子给两个车夫分了,着他们速速离去,还说此处有盗匪出没。 那两人吓了一跳,连忙赶着马车一道烟的跑了。 曲非烟道: “哥哥,咱们要去少林寺吗?” 吴翟摇头道: “不,我要去杀人!” 依琳吓了一跳,正要说话,忽的西首传来一阵蹄声,五乘马如风般驰至,从三人身旁掠过。 驰出十余丈后,忽然一乘马兜了转来。 马上是个中年妇人,说道: “这位兄弟,借问一声,你可见到一个身穿白袍的老头子吗?这人身材瘦长,腰间佩一柄弯刀。” 吴翟摇头道: “没瞧见。” 那妇人更不打话,圈转马头,追赶另外四骑而去。 曲非烟道: “左右无事,去瞧瞧热闹也好。他们去追拿这个身穿白袍,拿着弯刀的老头子干什么?” 吴翟森然一笑,说道: “自是活腻歪了!” 当下折而东行,两女见吴翟神情不对,默默跟着,都不敢再说话。 走不到一顿饭时分,身后又有十余人追了上来,一行人越过他身畔后,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回头问道: “兄弟,你可见到一个身穿白袍的老头子么?这人身材高瘦,腰挂弯刀。” 吴翟道: “没瞧见。” 又走了一会,来到一处三岔路口,西北角上鸾铃声响,三骑马疾奔而至,乘者都是二十来岁的青年。 当先一人手扬马鞭,说道: “喂,借问一声,你可见到一个……” 吴翟接口道: “你要问一个身材高瘦,腰悬弯刀,穿一件白色长袍的老头儿,是不是?” 三人脸露喜色,齐声道: “是啊,这人在哪里?” 吴翟叹道: “我没见过。” 当先那青年大怒,喝道: “没的来消遣老子!你既没见过,怎么知道?” 吴翟微笑道: “没见过的,便不能知道么?” 那青年提起马鞭,便要向吴翟头顶劈落,另一个青年道: “二弟,别多生枝节,咱们快追。” 那手扬马鞭的青年哼的一声,将鞭子在空中虚挥一记,纵马奔驰而去。 其后又有几批人赶来,都探询那“身穿白袍,身材高瘦,腰悬弯刀”的老者。 又行出里许,穿过一片松林,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平野,黑压压的站荷许多人,少说也有六七百人,只是旷野实在太大,那六七百人置身其间,也不过占了中间小小的一点。 一条笔直的大道通向人群,三人便沿着大路向前。 行到近处,见人群之中有一座小小凉亭,那是旷野中供行旅憩息之用,构筑颇为简陋。 那群人围着凉亭,相距约有数丈,却不逼近。 再走近十余丈,只见亭中赫然有个白衣老者,孤身一人,坐在一张板桌旁饮酒,他是否腰悬弯刀,一时无法见到。 三人挤到近前,只见他容貌清癯,颏下疏疏郎郎一丛花白长须,垂在胸前,手持酒怀,眼望远处黄土大地和青天相接之所,对围着他的众人竟正眼也不瞧上一眼。 此人虽然坐着,几乎仍有常人高矮,他在群敌围困之下,居然仍是好整以暇的饮酒,正是一副豪气干云的好气魄! 他背上负着一个包袱,再看他腰间时,却无弯刀。 吴翟朝曲非烟一笑,问道: “我一会儿要杀人,你和依琳便乖乖在这亭子中,不要害怕,也不要乱跑,好不好?” 曲非烟眨了眨眼睛,说道: “我不怕。” 吴翟点点头,牵着她手大踏步向前,朗声说道: “这位前辈,你独酌无伴,未免寂寞,我来陪你喝酒。” 走入凉亭,便坐了下来,两女站在他身后。 那老者转过头来,两道冷电似的目光向吴翟一扫,见他不持兵刃,素不相识,脸上微现诧色,哼了一声,也不回答。 吴翟提起酒壶,先在老者面前的酒杯中斟了酒,又在另一只杯中斟了酒,举杯说道: “请!” 咕的一声,将酒喝干了,那酒极烈,入口有如刀割,便似无数火炭般流入腹中,大声赞道: “好酒!” 只听得凉亭外一条大汉粗声喝道: “兀那小子,快快出来。咱们要跟向老头拚命,u看书 .uukansu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吴翟笑道: “兀那汉子,我和向老前辈在这里喝酒,有这两个漂亮小姑娘陪着就够了,你们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又斟了一杯酒,咕的一声,仰脖子倒入口中,大拇指一翘,说道: “好酒!” 左首有个冷冷的声音说道: “小子走开,别在这里枉送了性命。咱们奉东方教主之命,擒拿叛徒向问天。旁人若来滋扰干挠,教他死得惨不堪言。” 吴翟向话声来处瞧去,见说话的是个脸如金纸的瘦小汉子,身穿黑衣,腰系黄带,他身旁站着二三百人,衣衫也都是黑的,腰间带子却各种颜色均有。 吴翟森然道: “我喝酒时,若有人聒噪,必会死得利利索索,你信不信?” 第25章 路见不平1剑出 ,最快更新武侠诸天大逃亡最新章节! 吴翟又斟一杯酒,仰脖子干了,赞道: “好酒!” 向那白衣老者向问天道: “向老前辈,在下喝了你三杯酒,多谢,多谢!” 那魔教的瘦小汉子叫道: “姓向的,事已如此,快跟我们去见教主,请他老人家发落,未必便无生路。你也是本教的英雄,难道大家真要斗个血肉横飞,好教旁人笑话么?” 向问天嘿的一声,举杯喝了一口酒,却发出“呛啷”一声响,原来他双手之间竟系着一根铁链,想必是他是从囚牢中逃出来的,手上的束缚尚未去掉。 吴翟站起身来,双手在腰间一叉,朗声道: “这位向前辈手上系着铁链,怎能跟你们动手?我喝了他老人家三怀好酒,说不得,只好助他御敌,谁要想死,上前一步!” 向问天见他疯疯癫癫,毫没来由的强自出头,不由得大为诧异,低声道: “小子,你为甚么要帮我?” 吴翟道: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向问天道: “你的刀呢?” 吴翟道: “在死人身上。” 便站起来,一步一步向群豪走了过去,朗声道: “哪一位想先死,兵器借我一用!” 霎时间刀光耀眼,十余件兵刃齐向他砍去,吴翟脚踩三叠云,众人眼前一花,泰山派的道士腰间一轻,低头一看,吴翟却已经拿着他的剑跃回凉亭。 这几下兔起鹘落,迅捷无比。 正派群豪待要阻截,却见那泰山派的道人颈间忽然喷出血来,他用手去捂,那血却越喷越多…… 只几个呼吸,那道人便抽搐着扑倒在地,眼见是不能活了! 他身边一名汉子勃然大怒,大吼一声,追了过来,逼近凉亭不逾数尺,提起单刀向吴翟砍落。 向问天背后如生眼睛,竟不回头,左脚反足踢出,脚底踹中那人胸膛,那人大叫一声,直飞出去,他右手单刀这一砍之势力道正猛,擦的一响,竟将自己右腿砍了下来。 那汉子晃了几下,软软的瘫倒,口中鲜血不住涌出。 魔教人丛中彩声如雷,数十人大叫: “向右使好俊的身手!” 向问天微微一笑,举起双手向魔教诸人一抱拳,答谢彩声,手下铁链相互撞击,“呛啷啷”直响。 吴翟低声道: “向左使,我两个妹妹交给你啦!” 说罢,便倒拖着剑,走出凉亭,说道: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万里独行田伯光是也,今天老子心情不好,要多杀几个人。想死的留下,不想死的滚他妈的蛋!” 话音未落,只见剑光闪烁,三柄长剑指向吴翟,却是青城派中侯人雄等三名弟子攻了过来,一剑指住他背心,两剑指住他后腰,相距均不到一尺。 侯人雄喝道: “银贼,给我跪下!” 这一声喝过,长剑挺前。 吴翟哈哈大笑,回手一挥,长剑似电光般闪过,青城派弟子三只手掌齐腕而断,连着三柄长剑一齐掉在地下。 侯人雄等三人捂着手腕惨声长号,尚未及退走,吴翟又是一剑,他们三人齐齐捂住咽喉,跪倒在地,不多时便没了动静。 向问天喝彩道: “好剑法!” 吴翟笑道: “这算什么,只是开胃而已。” 突然听得向问天一声呼叱,跟着“呛啷啷”铁链声响,只见两名黑衣汉子已扑入凉亭,疾攻向问天。 这二人一个手执镔铁双怀杖,另一手持双铁牌,都是沉敢兵器,四件兵刃和向问天的铁链相撞,火星四溅。 吴翟身影一闪,那两人忽的静立不动,手中怀杖、铁牌“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渐渐目光涣散,向前扑倒。 原来他们后心各有一个血窟窿,向问天暗暗心惊,以他的武功修为,竟然没看清楚吴翟是如何刺出这两剑的! 魔教首领喝道: “八枪齐上。” 又有八名黑衣汉子手提长枪,分从凉亭四面抢上,东南西北每一方均有两杆长枪,朝向问天攒刺。 向问天向吴翟叫道: “朋友,你快走罢!” 喝声未绝,八根长枪刺到身前,向问天突然迅速无比的旋转身子,甩起手上铁链,撞得一众兵刃“叮叮当当”直响。 他身子便如一个陀螺,转得各人眼也花了,更将八根长枪都荡了开去。 魔教那首领喝道: “缓攻游斗,耗他力气!” 使枪的八人齐声应道: “是!” 各退了两步,只待向问天力气稍衰,铁链中露出空隙,再行抢攻,旁观众人稍有阅历的都看了出来,向问天武功再高,也决难长久旋转不休,如此打法终究会力气耗尽,束手就擒。 魔教中连声呼叱,又有二人抢入凉亭。 这两人均使八角铜锤,直上直下的猛砸,向问天哈哈一笑,突然间左腿微蹲,铁链呼的甩出,打在一名使铜锤之人的腰间。 那人“啊”的一声大叫,左手铜锤反撞过来,打中自己头顶,登时脑浆迸裂,八名使枪之人八枪齐出,分刺向问天前后左右。 向问天甩铁链荡开了两杆枪,其余六人的钢枪不约而同的刺向他左胁,当此情景,uu看书 uuknsh向问天避得开一杆枪,避不开第二杆,避得开第二杆,避不开第三杆,更何况六枪齐发? 吴翟一瞥之下,看到这六枪攒刺,向问天势无可避,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独孤九剑的第四式“破枪式”,长剑闪出,只听得当啷一声响,八杆长枪一齐跌落,八枪跌落,却只发出“当啷”一响,几乎是同时落地。 吴翟一剑分刺八人咽喉,自有先后之别,只是剑势实在太快,八人便似同时中剑一般。 他长剑既发,势难中断,忽然跃入魔教数百人的包围圈中,跟着第五式“破鞭式”又再使出。 这“破鞭式”只是个总名,其中变化多端,举凡钢鞭、铁锏、点穴橛、判官笔、拐子、蛾眉刺、匕首、板斧、铁牌、八角锤。铁椎等等短兵刃皆能破解。 一时间魔教阵中剑光连闪,不断有人兵器跌落,但无兵器碰撞之声,显然无人是一合之将! 吴翟出手极其残忍,中剑者或是咽喉被割,或是心窝遭捅,都是必死无疑的重伤,当真是一步杀十人…… 第26章 该杀人时就杀人 ,最快更新武侠诸天大逃亡最新章节! 那魔教首领见一时奈何不得吴翟,却也不再与他纠缠,发了句号令,立时便有五人攻入凉亭。 一个中年妇人手持双刀,杀向曲非烟和依琳,另有四名大汉各仗兵刃,围攻向问天。 那妇人刀法极快,一刀护身,一刀疾攻,左手刀攻敌时右手刀守御,右手刀攻敌时左手刀守御,双刀连使,每一招均在攻击,同时也是每一招均在守御,守是守得牢固严密,攻亦攻得淋漓酣畅。 曲非烟看不清来路,连退了四步。 便在这时,只听呼呼风响,那四壮汉两人使链子锤,两人使软鞭,和向问天手上的铁链斗得正烈,链子锤上的钢链甚长,甩将开来,横及丈余,好几次从依琳头顶掠过,只听得向问天骂道: “你奶奶的!” 一名汉子叫道: “向右使,得罪!” 原来一根链子锤上的钢链已和向问天手上的铁链缠住。 便在这一瞬之间,其余三人三般兵刃,同时往向问天身上击来。 向问天“嘿”的一声,运劲猛拉,将使链子锤的汉子拉了过来,正好挡在他的身前,两根软鞭、一枚钢锤尽数击上那人背心。 此时吴翟已蹿了回来,挡在曲非烟身前。 忽然斜刺里刺出一剑,剑势飘忽,正中那妇人的咽喉。 却听得“当”的一声,原来那妇人咽喉重创,自知必死,濒死时竟然将使劲将双刀向吴翟掷出,但她双臂已使不出力道,两柄刀只掷出一尺,便即落地。 这时右首正派群豪中一名道士挺剑而上,铁青着脸喝道: “兀那银贼,纳命来吧!” 那道人道号天乙,和天门、天松等道人乃是同辈,见同门为向问天所伤,便急不可耐跳出来,要找回场子。 吴翟冷笑一声: “不怕死的,便上前来!” 天乙道人哼了一声道: “狂妄,看剑!” 挺剑向吴翟当胸刺到,剑光闪烁,长剑发出嗡嗡之声,单只这一剑,便罩住了他胸口“膻中”、“神藏”、“灵墟”、“神封”、“步廊”、“幽门”、“通谷”七处大穴,不论他闪向何处,总有一穴会被剑尖刺中。 这一剑叫做“七星落长空”,正是泰山派剑法的精要所在。 这一招刺出,对方须得轻功高强,立即倒纵出丈许之外,方可避过,但也必须识得这一招“七星落长空”,当他剑招甫发,立即毫不犹豫的飞快倒跃,方能免去剑尖穿胸之祸,而落地之后,又必须应付跟着而来的三招凌厉后着,这三招一着狠似一着,连环相生,实所难当。 天乙道人眼见吴翟剑法厉害,出手第一剑便使上了如此绝招,自从泰山派前辈创了这招剑招以来,与人动手第一招便即使用,怕是开了先河。 吴翟猛地想起思过崖的石壁上正刻过这招,其实那石壁上的招数,九个月里风清扬揉碎了与他讲解,吴翟吃的甚透,此时一见,便想了起来。 当下挺剑直刺天乙道人小腹,这一剑正是石壁上的图形,魔教长老用以破解此招,粗看似是与敌人斗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其时泰山派这招“七星落长空”分为两节,第一节以剑气罩住敌人胸口七大要穴,当敌人惊慌失措之际,再以第二节中的剑法择一穴而刺。 剑气所罩虽是七穴,致敌死命,却只一剑。 这一剑不论刺在哪一穴中,都可克敌取胜,是以既不须同时刺中七穴,也不可能同时刺中七穴。 招分两节,本是这一招剑法的厉害之处,但当年魔教长老仔细推敲,正从这厉害之处找出了弱点,待对方第一节剑法使出之后,立时疾攻其小腹,这一招“七星落长空”便即从中断绝,招不成招。 天乙道人一见敌剑来势奥妙,绝无可能再行格架,大惊失色,纵声大叫,料想自己肚腹定然给长剑洞穿,惊惶中也不知痛楚,脑中一乱,只道自己已经死,登时摔倒。 其时吴翟剑尖将及他小腹,便即凝招不发,不料天乙道人大惊之下,竟尔吓得晕了过去。 泰山派门下眼见天乙倒地,均道是为吴翟所伤,纷纷叫骂,五名青年道人挺剑来攻,都是天乙的门人,心急师仇,五柄长剑犹如狂风暴雨般急刺疾舞。 吴翟长剑连点,五名道士手腕中剑,长剑纷纷落地。 五人惊惶之下,各自跃开。 只见天乙道人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叫道: “刺死我了,刺死我了!” 五弟子见他身上无伤,不住大叫,尽皆骇然,不知他是死是活,天乙道人叫了几声,身子一晃,又复摔倒。 两名弟子抢过去扶起,狼狈退开。 群豪见吴翟只使半招,便将泰山派高手天乙道人打得生死不知,无不心惊,手中兵器捏的甚紧,却不敢上前邀斗。 吴翟爆喝一声: “老子今天挑食,只杀青城派和嵩山派的狗贼,其他门派弟子若就此退走,田某必不追究!” 但这些人围在这里,不是自己与向问天有仇,就是亲朋好友与向问天有仇,故而明知吴翟剑术绝顶,却也不能后退半步,只想着自己人多,填也填死他了…… 忽见一人越众而出,矮矮胖胖,面皮黄肿,约莫五十来岁年纪,两只手掌肥肥的又小又厚,一掌高,一掌低,摆着“嵩阳手”的架式冷冷的道: “孝感乐厚,特来领教高招!” 吴翟转头向曲非烟道: “非非,uu看书ww.uukas 这条狗儿叫大阴阳手,你玩不玩?” 曲非烟道: “不玩,我要陪依琳姐姐,你杀了吧!” 听这二人对话,竟然混不把自己当成一会事儿,乐厚气得浑身发抖。 当下左掌一提,右掌一招便即劈出! 他这人形相丑陋,但一掌出手,登时全身犹如渊停岳峙,气度凝重,自有一番风致,他周身竟无一处破绽。 吴翟长剑斜挑,因见乐厚掌法身形中全无破绽,这一剑便守中带攻,九分虚,一分实。 乐厚见他长剑斜挑,自己双掌不论拍向他哪一个部位,掌心都会自行送到他剑尖之上,双掌只拍出尺许,立即收掌跃开,叫道: “好剑法!” 随即双掌凌空推出,一股猛烈的掌风逼体而至…… 第27章 我就问问还有谁 ,最快更新武侠诸天大逃亡最新章节! 此时乐厚和吴翟相距甚远,双掌发力遥击,一阴一阳,阳掌先出,阴力却先行着体,吴翟刚要闪避,只觉一股寒气袭上身来,登时机伶伶打了个冷战,一股炙热的掌风跟着扑到。 阴阳双掌掌力着体,本来更无幸理,但田伯光的底子不错,且吴翟练了一年多《易筋经》,内力已登堂入室,那掌力一旦入体,《易筋经》便自行催动,呼吸之间,便已将其化解。 来而不往非礼也,吴翟生生扛了这阴阳掌力,身子微微一颤,随即冲上前去,挺剑疾刺而出! 乐厚双掌得手,只道对方纵不立毙当场,也必重伤倒地,哪知他竟是安然无恙,跟着又见剑光点点,指向自己掌心,惊异之下,双掌交错,一拍吴翟面门,一拍他的小腹。 掌力甫吐,突然间一阵剧痛连心,只见自己两只手掌叠在一起,都已穿在对方长剑之上,不知是他用剑连刺自己双掌,还是自己将掌击到他的剑尖之上? 他所使这一招是“独孤九剑”中“破掌式”的绝招之一,但见乐厚左掌在前,右掌在后,剑尖从左掌的手背透入五寸有余。 尚不及收掌,吴翟已顺势挺剑,立时便刺入了他胸膛! 乐厚大叫一声,双掌回缩,吴翟将剑拔出,见他胸口犹似开了一个喷泉,鲜血狂喷而出…… 吴翟一脚踹过去,将他踢得向人丛中摔了过去,又向前紧赶两步。 长剑虚指,爆喝一声: “还有谁?” 众人见他如此凶残,都大吃一惊,急忙后退,一些下盘功夫较浮的,收足不住,竟然坐倒在地。 只听人群中一人叫道: “银贼猖狂,且接我一锥!” 得“呼”的一声响,一枚暗器飞了过来,破空声劲急,显然暗器份量甚重,或是蕴有身后内力! 这一下,倒是提醒了群雄,只听得“呼呼呼呼”响声不绝,他口说“一锥”,实则跟风发射过来的暗器,少说也有十七八枚。 向问天在亭中叫道: “兄弟,小心!” 突然响声大盛,不知有多少暗器同时掷出,却是人群中有高人用了“满天花雨”的暗器手法,一时间,吴翟身前金钱镖、铁莲子、飞锥、匕首、飞刀、铁菱、金针不下数十种暗器,遮天蔽日般的倾泻而下…… 吴翟长剑一振,发出“叮”的一声长鸣。 实则他已用“破箭式”连续劈了七十二剑,击在七十二枚暗器之上,只是他出剑太快,七十二剑犹如一剑,七十二次鸣响,便也连在一起了! 长鸣声中,前方数十人纷纷闷哼倒地。 原来吴翟不仅将这七十二枚暗器尽数打中,而且将其倒击回去,敌人大出意料之外,是以最前的数十人或死或伤,倒下去一大片…… 吴翟厉声道: “还有谁?” 群雄并不答话,只听得“嗖嗖”之声不绝,暗器连续飞至。 吴翟故伎重演,“乒乒乓乓”几声响,那些暗器又纷纷倒飞出去,打在前排的敌人身上,前排有人大叫: “别放暗器!别放暗器!” 蓦地里一声大吼,声震四野,一名莽头陀手舞禅杖冲来,一柄七八十斤的铁禅杖往吴翟腰间砸到。 吴翟一低头,禅杖自头顶掠过,长剑顺势挥出,取他小腹。 那头陀这一杖用力极猛,无法收转挡架,当即上跃闪避。 吴翟剑未用老,已向上撩,那头陀避无可避,只听“嘶”的一声,长剑自他下腹部直剖上去,直至下颌。 鲜血喷涌而出,那头陀惊吼声惨厉之极,向后摔出,登时将伤口崩裂,顿时心肝脾肺,青白色的肠子都荡了出来…… 那头陀一声还不得死,惨嚎声不止,众人无不毛骨悚然,不自禁的都退开几步,似怕吴翟也将如法炮制。 僵持半晌,忽有二人越众而出。 一人手挺双戟,另一个是个和尚,持一柄月牙铲。 两人并肩齐上,双戟一上一下,戳往吴翟面门与小腹,那月牙铲却往他左胁推倒,这三件兵刃都斤两甚重,挟以浑厚内力,攻出时大具威势。 二人显是平素配合惯了的,这般打法,竟是仗着兵器长大,教吴翟无法向旁踏出,非硬接硬格不可。 然则吴翟并不慌张,身子微晃,长剑如影似幻。 忽然那和尚大声吼叫,抛去月牙铲,口中鲜血狂喷,仰天跌倒,脖子上一道血痕迅速扩大…… 那汉子双戟刺到离吴翟胸口半尺之处,忽然软软的垂了下来,顺着双戟落下之势,俯伏于地,就此一动不动。 众人看时,他身子底下忽然散开一大滩血,不知何时,竟已被吴翟刺死,还割开了偌大的伤口! 群豪相顾失色,无人再敢上前。 吴翟邪笑一声,喝道: “还有谁?” 说着走回亭中,坐了下来,拿起酒壶饮了一口,随即抱膝向天,对众人正眼也不瞧上一眼。 忽听得有人朗声说道: “大胆银贼,竟敢如此小视天下英雄!” 四名道人挺剑而上,走到吴翟面前,四剑一齐横转,说道: “站起来交手。” 吴翟嘿嘿一笑,冷冷的道: “老子说了,不杀旁人,你们峨嵋派跳出来干什么?” 左手一名道士说道: “我辈修真之士伸张正义,uu看书 .uuansh 除妖灭魔,责无旁贷!” 吴翟笑道: “大言不惭!” 站起来,松松垮垮的倒拖着剑,出了凉亭。 四名道人忌惮吴翟快剑难敌,于是三道长剑下竖,挡在腰间,站在最右的第四名道士长剑刺出,四道剑势相互配合,正是攻守兼备,宛似一个小小的剑阵。 四柄长剑夭矫飞舞,忽分忽合,吴翟轻嗤一声,长剑刺出,疾取一道的胁下,这一剑出招的方位古怪之极,那道士万难避开,“噗”的一声,胁下已然中剑。 那道人闷哼一声,手臂下压,竟然不顾痛楚,要将他的长剑挟住! 吴翟顺势将长剑刺出,登时由身侧贯入内腑,那道人口鼻中汩汩冒出鲜血,缓缓瘫倒在地。 另一名中年道人的长剑击了过来,其余两道人则紧守门户,二道剑法精奇,双剑联手,守得严谨异常…… 第28章 不想死的就滚蛋 ,最快更新武侠诸天大逃亡最新章节! 见三位道人又组成攻守兼备的剑阵,吴翟却并不急躁,长剑飘忽不定,似乎已击出数招,却又始终不与三人长剑相击。 那中年道人一时不耐,内力鼓荡,使剑往吴翟剑上砸来! 吴翟却趁势破他剑式,长剑似一条蛇沿着他剑路蜿蜒直上,待那道人恍然惊觉,长剑已撩过咽喉,一蓬鲜血喷出,仰天便倒,剑阵却也破了。 其余两名道人心惊肉跳,手上剑招便大打折扣,不出数招,只听得二道齐声惨呼,身子向前扑倒,抽搐几下,僵死不动。 吴翟哈哈大笑,倒拖长剑,一步一步向群雄走去,剑上鲜血星星点点滴落在尘埃中…… 他每向前一步,群雄便后退一步,他紧赶两步,人群中忽有人发出惊恐尖叫,似是有人被绊倒在地,吓得腿软,爬不起来。 吴翟舔了舔嘴唇,说道: “既然你们都不想走,那么,便都留下吧!” “留下吧”尚在嘴边,他已经倒踩三叠云,直冲入魔教人群中,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原来魔教教众使用兵器五花八门,吴翟正好将独孤九剑一招招使出来,却是将他们当成了练招的靶子! 待将魔教教众杀了个通透,吴翟又退了出来,冷冷的看着正教群雄,他此时全身浴血,一眼望去,便似噬人魔鬼一般。 魔教中那名黄带长老嘶声说道: “此人非我等所能敌,咱们回去禀告教主,再行定夺。” 魔教人众答应了一声,一齐转身,百余人走得干干净净。 其余正教中人低声商议了一会,便有人陆陆续续的散去,到得后来,只剩下寥寥十余人。 只听得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 “田伯光,你如此屠戮正道侠士,已堕入万劫不复之境,此后武林朋友对付你们两个,更不必计较手段是否正当,这是你自作自受,事到临头,可别后悔!” 吴翟笑道: “少踏马的废话,想死的往前一步,不想死,就滚踏马的蛋!” 那人长叹一声,转身便走。 脚步声响,那十余人一言不发,也都走了。 吴翟转身走进亭中,曲非烟已斟了酒,端过来。 吴翟一饮而尽,朝向问天道: “向左使,你不喝么?” 向问天瞪着吴翟,说道: “你为甚么甘冒大险,来救我性命?” 吴翟摇头道: “老子心情不好,想杀些人,正愁找不到由头,拿你当了个借口罢了,向左使何必放在心上?” 向问天道: “姓向的说过了的话,从不改口,我说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便有救命之恩。” 吴翟笑了笑,便不再辩。 曲非烟又拎起酒壶,其中却所剩无几,倾其所有,也只均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吴翟,另一杯放在向问天面前。 向问天端起来,一饮而尽笑道: “这女娃儿倒是机灵!” 吴翟叹道: “向左使,这位是曲洋长老的孙女儿,叫曲非烟。” 向问天看了她两眼,说道: “原来是故人之后,田兄声名在外,带着这两个绝色美女,竟然还是完璧,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吴翟洒然一笑,说道: “银贼自有银贼的道理,向左使要替曲洋长老讨个说法,田某也认了,但你恐怕打不过我吧?” 曲非烟忽然插了一句: “向爷爷,是我要跟着哥哥的,并不是他将我掳来。爷爷临终前将我托付给他,他不是坏人。” 一旁的依琳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向问天哈哈大笑,说道: “田兄……” 吴翟打断他道: “向老头,你睁大眼睛看看,田某还小的很,不是你田兄!” 曲非烟“噗嗤”一声笑出来。 向问天皱眉道: “干干脆脆,你叫我向兄,我叫你兄弟便了。” 吴翟道: “算了,你太老了。” 向问天怒道: “瞧我不起是不是?你救过我性命,老子这条命在与不在,那是稀松平常之至,你瞧我不起,咱们先来打上一架!” 他声若雷霆,怒容满面,显然甚是气恼。 吴翟笑道: “你生气也没用,反正又打不过我,而且你确实太老,我就是瞧不起你,怎么了?” 向问天气的哇哇大叫,但又无可奈何,吴翟救了他的命,他再生气,难道还能砍了他不成? 吼了一会儿,向问天气喘吁吁的坐下来,问道: “说罢,你怎样才肯跟我结拜?” 吴翟道: “你答应帮我个忙,一起去西湖梅庄,把任教主救出来,我就答应跟你义结金兰!” 向问天吃了一惊,失声道: “你,你怎么知道?” 吴翟不耐道: “你先说,愿不愿意帮我?” 向问天道: “帮啊,当然帮。若你不去,我自己也是要去梅庄的,我就是奇怪,你为什么也要去救任教主?” 吴翟皱眉道: “我在任盈盈那儿夸了海口,说要救他爹出来。后来一寻思,我虽能在剑法上胜那梅庄四丑,但少了棋谱、琴谱和书画真迹来诱他们出来,想必这些东西你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吧?” 向问天拍了拍背囊,笑道: “那是自然。我多年来悉心寻觅,万事俱备,只缺一个用剑的高手。原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吴翟站起来一揖到底,正色道: “向兄在上,受小弟一拜!” 向问天大喜,说道: “天下与向某义结金兰的,就只兄弟你一人,你可要记好了。” 吴翟笑道: “记不住,uu看书 wwuuanshu.om我义兄弟太多。” 照江湖上惯例,二人结义为兄弟,至少也当撮土为香,立誓他日有福共享,有难同当,但他二人均是放荡不羁之人,经此一战,都觉意气相投,肝胆相照,这些磕头结拜的繁文缛节谁都不加理会,说是兄弟,便是兄弟了。 向问天身在魔教,但教中兄弟极少是他瞧得上眼的,今日认了一个义兄弟,心下甚是喜欢,说道: “可惜这酒喝完了,否则咱们一口气喝踏马的几十杯,那才痛快……” 吴翟一拍大腿,笑道: “那还等什么,走,喝酒去!” 吴翟血染衣袍,两女闭月羞花,向问天双臂挂镣,亭子周围尸横遍野,场面极为诡异可怖。 此时相对大笑,却笑得甚为欢畅…… 第29章 欲把西湖比西子 ,最快更新武侠诸天大逃亡最新章节! 四人径向东行,到得一处大市镇,寻了一处华丽的酒楼,吴翟从怀中取出一片金叶子,说是然后投店借宿。 那小二欢天喜地的整治了一桌酒席,又送来一大坛酒。 吴翟和向问天二人仅略略的吃了些肉食,饭也不吃了,痛饮了半日,直喝的烂醉,伏案睡去。 直到次日红日满窗,这才先后醒转。 向问天道: “兄弟,你在此稍候,我出去一会。” 这一去竟是一个多时辰,却见他双手大包小包,挟了许多东西回来,手腕间的铁链也已不知去向,想是叫铁匠给凿开了。 吴翟道: “向兄,我有个办法,说出来你瞧瞧。” 向问天坐下来,点头道: “你说。” 吴翟道: “咱们用这棋谱、书画、琴谱诱那梅庄四丑出来,再跟他们打赌,说若有人能赢我一招半式,这些宝贝便都归他们。那四丑必然打不过我,终究会请任教主出来与我比试,届时咱们便李代桃僵,我进那深狱,换任教主出来!” 向问天皱眉道: “也只能用这个法子,但你入狱之后,又如何出来?” 吴翟笑道: “我倒也不急着出来,正好过几天消停日子。任教主脱困之后,你们上黑木崖夺回教主之位,便可下令将我放出,岂不甚好?” 向问天慨然一叹: “委屈你了,兄弟!” 吴翟笑道: “自己吹的牛逼,怎么着也得圆回来不是?” 向问天打开包裹,一包包都是华贵衣饰,说道: “咱二人都扮成大富商的模样,越阔绰越好。” 当下和吴翟二人里里外外换得焕然一新,吴翟又带着曲非烟和依琳去逛了成衣铺、首饰店,换了一身装扮,两人便似官宦小姐一般。 出得店时,店小二牵过两匹鞍辔鲜明的高头大马,一辆奢华马车,也是向问天买来的。 于是吴翟和向问天起码,两女乘车,一路向东。 这一天到杭州,四人来到西湖之畔,一路上行人比肩,笙歌处处,但见碧波如镜,垂柳拂水,景物之美,直如神仙境地。 吴翟驻足不走,朗声吟诵道: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忽然水声响动,一叶扁舟从芦苇丛中飘了出来。 只见船尾一个女子持桨荡舟,穿一身淡绿衣衫,晚风吹动她柔发,从后脑向双颊边飘起,她肌肤白得便如透明一般,隐隐透出来一层晕红,脸上笑意盈盈,明艳不可方物。 看见四人,娇声道: “向叔叔,好久不见,你们怎么在一起?” 声音清脆,吐属优雅。 向问天笑道: “我说田兄弟怎么不走了,原来在等盈盈。” 吴翟转向曲非烟,说道: “非非,你带着依琳姐姐,跟圣姑在这西湖上玩耍。我与向兄去把任教主救出来,你要乖乖的哦!” 曲非烟道: “你自己小心些!” 吴翟点点头,转身揽住向问天的脖子,笑道: “走吧!” 却听任盈盈道: “田,田大哥,且慢!” 吴翟转过头,见任盈盈在舟上深深的拜了下去,却听她说: “小女子有眼无珠,错怪了田大哥……” 不等她说完,吴翟冷笑一声,身子一晃,便去的远了。 向问天愕然道: “盈盈,你怎么惹到他了?” 任盈盈满面通红,踌躇道: “我,我……” 曲非烟瞪着眼睛说: “圣女看不起哥哥,觉得他是个银贼,言语间甚是无礼,哥哥便生气啦,才去杀了很多人!” 向问天道: “盈盈,这就是你不对了。你看这位叫依琳的姑娘,容色不在你之下吧,田兄弟这一路却能以礼相待,那华山派的岳不群,号称君子剑,却是个伪君子,可见耳听为虚。” 任盈盈又是深深一揖,叹道: “向叔叔教训的是,等你们回来,侄女再向田大哥道歉……” 向问天叹了口气,说道: “这次去梅庄,我倒只是个敲边鼓的,田兄弟却是有性命之忧,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你这份人情,怕是不好还……” 话音未落,曲非烟大惊失色,急忙向吴翟追去,口中叫道: “哥哥,你快回来!” 向问天忙伸手将她拉住,劝道: “田兄不是听劝的人,你若有心,便和盈盈一起在这西湖上等着,若他有朝一日脱困而出,也好相见。” 曲非烟听他说“有朝一日”,顿时眼泪夺眶而出,死死咬着下唇,不再出声,拉着依琳跃到舟上,却看也不看任盈盈一眼。 向问天道: “盈盈,保护好这两个女孩儿!” 说罢,转身便走。 来到一个所在,一边倚着小山,和外边湖水相隔着一条长堤,更是幽静,遂向山边的石级上行去。 转了几个弯,遍地都是梅树,老干横斜,枝叶茂密,想像初春梅花盛开之日,香雪如海,定然观赏不尽。 吴翟正背靠一棵梅树,见他走来,便笑道: “向兄,梅庄四丑该是认得你吧?” 向问天皱眉道: “的确认得,是得变变样。” 随即伸手在自己下巴上揉了一会,神力到处,长须尽脱,双手再在自己头上一阵搓揉,满头花白头发脱得干干净净,变成了一个油光精滑的秃头。 顷刻之间,相貌便全然不同,又去抓些烂泥来,加大自己鼻子,敷肿双颊,此时便是对面细看,也不易辨认,谁也认不出这秃头胖子便是那矍铄潇洒的向问天! 吴翟赞道: “向兄神技,uu看书.uukanh 兄弟服了!” 两人穿过一大片梅林,走上一条青石板大路,来到一座朱门白墙的大庄院外,行到近处,见大门外写着“梅庄”两个大字,旁边署着“虞允文题”四字。 向问天走上前去,抓住门上擦得精光雪亮的大铜环,敲了四下,停一停,再敲两下,停一停,敲了五下,又停一停,再敲三下,然后放下铜环,退在一旁。 过了半响,大门缓缓打开,并肩走出两个仆人装束的老者,二人目光炯炯,步履稳重,显是武功不低。 左首那人躬身说道: “两位驾临敝庄,有何贵干?” 向问天道: “嵩山门下、华山门下弟子,有事求见江南四友,四位前辈。” 第30章 华山名宿风伯光 ,最快更新武侠诸天大逃亡最新章节! 那人道: “我家主人向不见客。” 说着便欲关门。 向问天从怀中取出一物,展了开来,只见他手中之物宝光四耀,乃是一面五色锦旗,上面镶满了珍珠宝石。 正是嵩山派左盟主的五岳令旗,令旗所到之处,犹如左盟主亲到,五岳剑派门下,无不凛遵持旗者的号令。 那两名家人见了此旗,神色微变,齐声道: “嵩山派左盟主的令旗?” 向问天道: “正是。” 右首那家人道: “江南四友和五岳剑派素不往来,便是嵩山左盟主亲到,我家主人也未必……未必……嘿嘿。” 下面的话没说下去,意思却甚明显: “便是左盟主亲到,我家主人也未必接见。” 嵩山派左盟主毕竟位高望重,这人不愿口出轻侮之言,但他显然认为“江南四友”的身分地位,比之左盟主又高得多了。 向问天微微一笑,将令旗收入怀中,说道: “我左师侄这面令旗,不过是拿来唬人的。江南四位前辈是何等样人,自不会将这令旗放在眼里……” 只听向问天续道: “只是在下一直无缘拜见江南四位前辈,拿这面令旗出来,不过作为信物而已。” 两名家人“哦”了一声,听他话中将江南四友的身分抬得甚高,脸上便和缓了下来。一人道: “阁下是左盟主的师叔?” 向问天又是一笑,说道: “正是。在下是武林中的无名小卒,两位自是不识了。想当年丁兄在祁连山下单掌劈四霸,一剑伏双雄;施兄在湖北横江救孤,一柄紫金八卦刀杀得青龙帮一十三名大头子血溅汉水江头,这等威风,在下却常在心头。” 那两个家人打扮之人,一个叫丁坚,一个叫施令威,归隐梅庄之前,是江湖上两个行事十分辣手的半正半邪人物。 他二人一般的脾气,做了事后,绝少留名,是以武功虽高,名字却少有人知,向问天所说那两件事,正是他二人生平的得意杰作。 一来对手甚强,而他二人以寡敌众,胜得干净利落;二来这两件事都是曲在对方,二人所作的乃是行侠仗义的好事,这等义举他二人生平所为者甚是寥寥。 大凡做了好事,虽不想故意宣扬,为人所知,但若给人无意中知道,毕竟心中窃喜。 丁施二人听了向问天这一番话,不由得都脸露喜色。丁坚微微一笑,说道: “小事一件,何足挂齿?阁下见闻倒广博得很。” 向问天道: “武林中沽名钓誉之徒甚众,而身怀真材实学、做了大事而不愿宣扬的清高之士,却十分难得。‘一字电剑’丁大哥和‘五路神’施九哥的名头,在下仰慕已久。左师侄说起,有事须来杭州向江南四友请教。在下归隐已久,心想江南四友未必见得着,但如能见到‘一字电剑’和‘五路神’二位,便算不虚此行,因此上便答允到杭州来走一趟。左帅侄说道:倘若他自己亲来,只怕四位前辈不肯接见,因他近年来在江湖上太过张扬,恐怕前辈们瞧他不起,倒是在下素来不在外走动,说不定还不怎么惹厌。哈哈,哈哈。” 丁施二人听他既捧江南四友,又大大的捧了自己二人,也是甚为高兴,陪他“哈哈哈”的笑了几声,见这秃头胖子虽然面目可憎,但言谈举止,颇具器度,确然不是寻常人物,他既是左冷禅的师叔,武功自必不低,心下也多了几分敬意。 施令威心下已决定代他传报,转头向吴翟道: “这一位是华山派门下?” 向问天抢着道: “这一位风兄弟,是当今华山掌门岳不群的师叔。” 吴翟听他信口胡言,早已猜到他要给自己捏造一个名字和身分,闻言便微微一笑。 丁坚和施令威相互瞧了一眼,心下均有些起疑: “这人真实年纪虽瞧不出来,多半未过四十,怎能是岳不群的师叔?” 向问天当即接口道: “这位风兄弟年纪比岳不群还小了几岁,却是风清扬风师兄独门剑法的唯一传人,剑术之精,华山派中少有人能及。” 丁坚“啊”的一声,他是使剑的名家,听得吴翟精于剑法,忍不住技痒,问道: “不知二位大名如何称呼。” 向问天道: “在下姓童,名叫童化金。这位风兄弟,大名是上伯下光。” 丁施二人都拱了拱手,说道: “久仰,久仰。” 吴翟暗暗好笑,这两个名字都是向问天随口捏的,武林中并没这样两个人,他二个居然说“久仰,久仰”,不知从何“仰”起?更不用说“久仰”了。 丁坚说道: “两位请进厅上用茶,待在下去禀告敝上,见与不见,却是难言。” 向问天笑道: “两位和江南四友名虽主仆,情若兄弟。四位前辈可不会不给丁施二兄的面子。” 丁坚微微一笑,让在一旁。 向问天便即迈步入内,吴翟也跟了进去。 走过一个大天井,天井左右各植一棵老梅,枝干如铁,极是苍劲。 来到大厅,施令威请二人就座,自己站着相陪,丁坚进内禀报。 向问天见施令威站着,自己踞坐,未免对他不敬,但他在梅庄身为仆役,却不能请他也坐,说道: “风兄弟,你瞧这一幅画,虽只寥寥数笔,气势可着实不凡。uu看书 .uanhu.co ” 一面说,一面站起身来,走到悬在厅中的那幅大中堂之前。 吴翟应了一声,走到画前。 见画中所绘是一个仙人的背面,墨意淋漓,笔力雄健,吴翟虽不懂画,却也知确是力作,又见画上题款是: “丹青生大醉后泼墨”八字,笔法森严,一笔笔便如长剑的刺划。 吴翟看了一会,说道: “童兄,我一见画上这个‘醉’字,便十分喜欢。这字中画中,更似乎蕴藏着一套极高明的剑术。” 向问天尚未答话,施令威在他二人身后说道: “这位风爷果然是剑术名家。我家四庄主丹青生说道:那日他大醉后绘此一画,无意中将剑法蕴蓄于内,那是他生平最得意之作,酒醒之后再也绘不出来了。风爷居然能从此画中看出剑意,四庄主定当引为知己。我进去告知……” 第31章 青旗沽酒趁梨花 ,最快更新武侠诸天大逃亡最新章节! 说着喜孜孜的走了进去。 向问天咳嗽一声,说道: “风兄弟,原来你懂得书画。” 吴翟道: “不懂装懂而已,我装的越玄乎,他们便越是不敢怀疑!。” 向问天哈哈大笑,忽听得门外一人大声道: “他从我画中看出了剑法?这人的眼光可了不起啊。” 叫嚷声中,走进一个人来,髯长及腹,左手拿着一只酒怀,脸上醺醺然大有醉意。 施令威跟在其后,说道: “这两位是嵩山派童爷,华山派风爷。这位是梅庄四庄主丹青生。四庄主,这位风爷一见庄主的泼墨笔法,便说其中含有一套高明剑术。” 那四庄主丹青生斜着一双醉眼,向吴翟端相一会,问道: “你懂得画?会使剑?” 这两句话问得甚是无礼。 吴翟却不以为意,微笑说道: “白乐天杭州喜望诗云:‘红袖织绫夸柿叶,青旗沽酒趁梨花。’饮梨花酒当用翡翠杯,四庄主果然是喝酒的大行家。” 丹青生一听,双眼睁得大大的,突然一把抱住吴翟,大叫: “啊哈,好朋友到了。来来来,咱们喝他三百杯去。风兄弟,老夫好酒、好画、好剑,人称三绝。三绝之中,以酒为首,丹青次之,剑道居末。” 吴翟嘻嘻一笑,当即跟着丹青生向内进走去,向问天和施令威跟随在后。 穿过一道回廊,来到西首一间房中,门帷掀开,便是一阵扑鼻酒香。 吴翟闻到酒香,便道: “好啊,这儿有三锅头的陈年汾洒。唔,这百草洒只怕已有七十五年,那猴儿酒更是难得。” 丹青生拊掌大笑,叫道: “妙极,妙极!风兄弟一进我酒室,便将我所藏三种最佳名酿报了出来,当真是大名家,了不起!了不起!” 吴翟见室中琳琅满目,到处都是酒坛、酒瓶、酒葫芦、酒怀,说道: “前辈所藏,岂止名酿三种而已。这绍兴女儿红固是极品,这西域吐鲁番的葡萄酒,四蒸四酿,在当世也是首屈一指的了。” 丹青生又惊又喜,问道: “我这吐鲁番四然四酿葡萄酒密封于木桶之中,老弟怎地也嗅得出来?” 吴翟微笑道: “这等好酒,即使是藏于地下数丈的地窖之中,也掩不住它的酒香。” 丹青生叫道: “来来来,咱们便来喝这四蒸四酿葡萄酒。” 将屋角落中一只大木桶搬了出来。那木桶已然旧得发黑,上面弯弯曲曲的写着许多西域文字,木塞上用火漆封住,火漆上盖了印,显得极为郑重。 丹青生握住木塞,轻轻拔开,登时满室酒香。 施令威向来滴酒不沾唇,闻到这股浓烈的酒气,不禁便有醺醺之意。 丹青生挥手笑道: “你出去,你出去,可别醉倒了你。” 将三只酒杯并排放了,抱起酒桶往杯中斟去。那洒殷红如血,酒高于杯缘,却不溢出半点。 向问天喝一声彩,心道: “此人武功了得,抱住这百来斤的大木桶向小小酒杯中倒酒,居然齐口而止,实是难能。” 丹青生将木桶挟在胁下,左手举杯,道: “请,请!” 双目凝视吴翟的脸色,瞧他尝酒之后的神情。 吴翟举杯喝了半杯,大声辨味,只是他脸上涂了厚粉,瞧上去一片漠然,似乎不甚喜欢。 丹青生神色惴惴,似乎生怕这位酒中行家觉得他这桶酒平平无奇。 吴翟闭目半晌,睁开眼来,说道: “奇怪,奇怪!” 丹青生问道: “甚么奇怪?” 吴翟道: “这酒似乎已有一百二十年,又似只有十二三年。新中有陈,陈中有新,比之寻常白年以上的美酒,另有一股风味。” 向问天眉头微蹙,心道: “这一下可献丑了。一百二十年和十二三年相差百年以上,怎可相提并论。” 他生怕丹青生听了不愉,却见这老儿哈哈大笑,一部大胡子吹得笔直,笑道: “好兄弟,果然厉害!” 却见吴翟一拍大腿,叫到: “哈哈,我知道了!” 丹青生愕然道: “知道什么?” 吴翟笑道: “我猜你原有十桶三蒸三酿的一百二十年吐鲁番美酒,十二年前运到杭州后,你又依法再加一蒸一酿,十桶美酒,酿成一桶。因此这美酒历关山万里而不酸,酒味陈中有新,新中有陈,便在于此。” 丹青生目瞪口呆,半晌叹道: “兄弟真神人也,这秘诀可是我用了三招剑法换来的,谁知风兄弟竟然一尝便知!” 吴翟道: “能酿成这等好酒,便是以十招剑法去换,也是值得。前辈只用三招去换,那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 丹青生更是喜欢,说道: “老弟真是我的知己。当日大哥、三哥都埋怨我以剑招换酒,令我中原绝招传入了西域。二哥虽然笑而不言,心中恐怕也是不以为然。只有老弟才明白我是占了大便宜,咱们再喝一杯。” 他见向问天显然不懂酒道,对之便不加理睬。 吴翟又喝了一怀,说道: “四庄主,此酒另有一个喝法,可惜眼下无法办到。” 丹青生忙问: “怎么个喝法?为甚么办不到?” 吴翟道: “吐鲁番是天下最热之地,听说当年玄奘大师到天竺取经,途经火焰山,便是吐鲁番了。” 丹青生道: “是啊,那地方当真热得可以。一到夏天,整日浸在冷水桶中,还是难熬,到得冬天,却又奇寒彻骨。正因如此,所产葡萄才与众不同。” 吴翟道: “晚辈在洛阳城中喝此酒之时,uu看书.uuns 天时尚寒,那位酒国前辈拿了一大块冰来,将酒怀放于冰上。这美酒一经冰镇,另有一番滋味。此刻正当初夏,这冰镇美酒的奇味,便品尝不到了。” 丹青生道: “我在西域之时,不巧也正是夏天,那莫花尔彻也说过冰镇美酒的妙处。老弟,那容易,你就在我这里住上大半年,到得冬天,咱们同来品尝一番。” 他顿了一顿,皱眉道: “只是要人等上这许多时候,实是心焦。” 向问天道: “可惜江南一带,并无练‘寒冰掌’、‘阴风爪’一类纯阴功夫的人物,否则……” 他一言未毕,丹青生喜叫: “有了,有了!” 说着放下酒桶,兴冲冲的走了出去。 第32章 呕血谱迷黑白子 ,最快更新武侠诸天大逃亡最新章节! 过不多时,丹青生拉了一个极高极瘦的黑衣老者进来,说道: “二哥,这一次无论如何要你帮帮忙。” 这人眉清目秀,只是脸色泛白,似乎是一具僵尸模样,令人一见之下,心中便感到一阵凉意。 丹青生给二人引见了,原来这老者是梅庄二庄主黑白子,他头发极黑而皮肤极白,果然是黑白分明。 黑白子冷冷的道: “帮甚么忙?” 丹青生道: “请你露一手化水成冰的功夫,给我这两位好朋友瞧瞧。” 黑白子翻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怪眼,冷冷的道: “雕虫小技,何足挂齿?没的让大行家笑话。” 丹青生道: “二哥,不瞒你说,这位风兄弟说道,吐鲁番葡萄酒以冰镇之,饮来别有奇趣。这大热天却到哪里找冰去?” 黑白子道: “这酒香醇之极,何必更用冰镇?” 吴翟道: “吐鲁番是酷热之地……” 丹青生道: “是啊,热得紧!” 吴翟道: “当地所产的葡萄虽佳,却不免有些暑气。” 丹青生道: “是啊,那是理所当然。” 吴翟道: “这暑气带入了酒中,过得百年,虽已大减,但微微一股辛辣之意,终究难免。” 丹青生道: “是极,是极!老弟不说,我还道是我蒸酒之时火头太旺,可错怪了那个御厨了。” 吴翟问道: “甚么御厨?” 丹青生笑道: “我只怕蒸酒时火候不对,糟蹋了这十桶美酒,特地到北京皇宫之中,将皇帝老儿的御厨抓了来生火蒸酒。” 黑白子摇头道: “当真是小题大做。” 向问天道: “原来如此。若是寻常的英雄侠士,喝这酒时多一些辛辣之气,原亦不妨。但二庄主、四庄主隐居于这风景秀丽的西湖边上,何等清高,和武林中的粗人大不相同。这酒一经冰镇,去其火气,便和二位高人的身分相配了。好比下棋,力斗搏杀,那是第九流的棋品,一二品的高棋却是入神坐照……” 黑白子怪眼一翻,抓住他肩头,急问: “你也会下棋?” 向问天道: “在下生平最喜下棋,只可惜棋力不高,于是走遍大江南北、黄河上下,访寻棋谱。三十年来,古往今来的名局,胸中倒记得不少。” 黑白子忙问: “记得哪些名局?” 向问天道: “比如王质在烂柯山遇仙所见的棋局,刘仲甫在骊山遇仙对弈的棋局,王积薪遇狐仙婆媳的对局……” 他话未说完,黑白子已连连摇头,道: “这些神话,焉能信得?更哪里真有棋谱了?” 说着松手放开了他肩头。 向问天道: “在下初时也道这是好事之徒编造的故事,但二十五年前见到了刘仲甫和骊山仙姥的对弈图谱,着着精警,实非常人所能,这才死心塌地,相信确非虚言。前辈与此道也有所好吗?” 丹青生哈哈大笑,一部大胡子又直飘起来。 向问天问道: “前辈如何发笑?” 丹青生道: “你问我二哥喜不喜欢下棋?哈哈哈,我二哥道号黑白子,你说他喜不喜欢下棋?二哥之爱棋,便如我爱酒。” 向问天道: “在下胡说八道,当真是班门弄斧了,二庄主莫怪。” 黑白子道: “你当真见过刘仲甫和骊山仙姥对弈的图谱?我在前人笔记之中,见过这则记载,说刘仲甫是当时国手,却在骊山之麓给一个乡下老媪杀得大败,登时呕血数升,这局棋谱便称为《呕血谱》。难道世上真有这局《呕血谱》?” 他进室来时,神情冷漠,此刻却是十分的热切。 向问天道: “在下廿五年之前,曾在四川成都一处世家旧宅之中见过,只因这一局实在杀得大过惊心动魄,虽然事隔廿五年,全数一百一十二着,至今倒还着着记得。” 黑白子道: “一共一百一十二着?你倒摆来给我瞧瞧。来来,到我棋室中去摆局。” 丹青生伸手拦住,道: “且慢!二哥,你不给我制冰,说甚么也不放你走。” 说着捧过一只白瓷盆,盆中盛满了清水。 黑白子叹道: “四兄弟各有所痴,那也叫无可如何。” 伸出右手食指,插入瓷盆。片刻间水面便浮起一丝丝白气,过不多时,瓷盆边上起了一层白霜,跟着水面结成一片片薄冰,冰越结越厚,只一盏茶时分,一瓷盆清水都化成了寒冰。 向问天和吴翟都大声喝彩。 向问天道: “这‘黑风指’的功夫,听说武林失传已久,却原来二庄主……” 丹青生抢道: “这不是‘黑风指’,叫做‘玄天指’,和‘黑风指’的霸道功夫,倒有上下之别。” 一面说,一面将四只酒杯放在冰上,在杯中倒了葡萄酒,不久酒面上便冒出丝丝白气。 吴翟道: “行了!” 丹青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果觉既厚且醇,更无半分异味,再加一股清凉之意,沁人心脾,大声赞道: “妙极!我这酒酿得好,风兄弟品得好,二哥的冰制得好。你呢?” 向着向问天笑道: “你在旁一搭一档,搭档得好。” 黑白子将酒随口饮了,也不理会酒味好坏,拉着向问天的手,道: “去,去!摆刘仲甫的《呕血谱》给我看。” 向问天一扯吴翟的袖子,吴翟会意,道: “在下也去瞧瞧。” 丹青生道: “那有甚么好看?我跟你不如在这里喝酒。uu看书ww.ukash” 吴翟道: “咱们一面喝酒,一面看棋。” 说着跟了黑白子和向问天而去。 丹青生无奈,只得挟着那只大酒桶跟入棋室。 只见好大一间房中,除了一张石几、两只软椅之外,空荡荡的一无所有,石几上刻着纵横十九道棋路,对放着一盒黑子、一盒白子。这棋室中除了几椅棋子之外不设一物,当是免得对局者分心。 向问天走到石儿前,在棋盘的“平、上、去、入”四角摆了势子,跟着在“平部”六三路放了一枚白子,然后在九三路放一枚黑子,在六五路放一枚白子,在九五路放一枚黑子。 如此不住置子,渐放渐慢,黑白双方一起始便缠斗极烈,中间更无一子余裕,黑白子只瞧得额头汗水涔涔而下。 第33章 率意贴引秃笔翁 ,最快更新武侠诸天大逃亡最新章节! 吴翟暗暗纳罕,眼见黑白子适才以“玄天指”化水成冰,那是何等高强的内功修为,当时他浑不在意。 弈棋只是小道,他却瞧得满头大汗,可见关心则乱,此人爱棋成痴,向问天多半是拣正了他这弱点进袭。 黑白子见向问天置了第六十六着后,隔了良久不放下一步棋子,耐不住问道: “下一步怎样?” 向问天微笑道: “这是关键所在,以二庄主高见,该当如何?” 黑白子苦思良久,沉吟道: “这一子吗?断又不妥,连也不对,冲是冲不出,做活却又活不成。这……这……这……” 他手中拈着一枚白子,在石几上轻轻敲击,直过了一顿饭时分,这一子始终无法放入棋局。 这时丹青生和吴翟已各饮了十七八杯葡萄美酒。 丹青生见黑白子的脸色越来越青,说道: “童老兄,这是《呕血谱》,难道你真要我二哥想得呕血不成?下一步怎么下,爽爽快快说出来吧。” 向问天道: “好!这第六十七子,下在这里。” 于是在“上部”七四路下了一子。 黑白子拍的一声,在大腿上重重一拍,叫道: “好,这一子下在此处,确是妙着。” 向问天微笑道: “刘仲甫此着,自然精彩,但那也只是人间国手的妙棋,和骊山仙姥的仙着相比,却又大大不如了。” 黑白子忙问: “骊山仙姥的仙着,却又如何?” 向问天道: “二庄主不妨想想看。” 黑白子思索良久,总觉败局已成,难以反手,摇头道: “即是仙着,我辈凡夫俗子怎想得出来?童兄不必卖关子了。” 向问天微笑道: “这一着神机妙算,当真只有神仙才想得出来。” 黑白子是善弈之人,也就精于揣度对方心意,眼见向问天不将这一局棋爽爽快快的说出,好教人心痒难搔,料想他定是有所企求,便道: “童兄,你将这一局棋说与我听,我也不会白听了你的。” 向问天抬起头来,哈哈一笑,说道: “在下和风兄弟,对四位庄主绝无所求。二庄主此言,可将我二人瞧得小了。” 黑白子深深一揖,说道: “在下失言,这里谢过。” 向问天和吴翟还礼。 向问天道: “我二人来到梅庄,乃是要和四位庄主打一个赌。” 黑白子和丹青生齐声问道: “打一个赌?打甚么赌?” 向问天道: “我赌梅庄之中,无人能在剑法上胜得过这位风兄弟。” 黑白子和丹青生一齐转看吴翟。 黑白子神色漠然,不置可否,丹青生却哈哈大笑起来,说道: “赌甚么?” 向问天道: “倘若我们输了,这一幅图送给四庄主。” 说着解下负在背上的包袱,打了开来,里面是两个卷轴。 他打开一个卷轴,乃是一幅极为陈旧的图画,右上角题着“北宋范中立溪山行旅图”十字,一座高山冲天而起,墨韵凝厚,气势雄峻之极。 吴翟虽然不懂绘画,也知这幅山水实是精绝之作,但见那山森然高耸,虽是纸上的图画,也令人不由自主的兴高山仰止之感。 丹青生大叫一声: “啊哟!” 目光牢牢钉住了那幅图画,再也移不开来,隔了良久,才道: “这是北宋范宽的真迹,你……你……却从何处得来?” 向问天微笑不答,伸手慢慢将卷轴卷起。 丹青生道: “且慢!” 在他手臂上一拉,要阻他卷画,岂知手掌碰到他手臂之上,一股柔和而浑厚的内力涌将出来,将他手掌轻轻弹开。 向问天却如一无所知,将卷轴卷好了。 丹青生好生诧异,他刚才扯向问天的手臂,生怕撕破图画,手上并未用力,但对方内劲这么一弹,却显示了极上乘的内功,而且显然尚自行有余力。 他暗暗佩服,说道: “老童,原来你武功如此了得,只怕不在我四庄主之下。” 向问天道: “四庄主取笑了。梅庄四位庄主除了剑法之外,哪一门功夫都是当世无敌。我童化金无名小卒,如何敢和四庄主相比?” 丹青生脸一沉,道: “你为甚么说‘除了剑法之外’?难道我的剑法还当真及不上他?” 向问天微微一笑,道: “二位庄主,请看这一幅书法如何?” 将另一个卷轴打了开来,却是一幅笔走龙蛇的狂草。 丹青生奇道: “咦,咦,咦!” 连说三个“咦”字,突然张口大叫: “三哥,三哥!你的性命宝贝来了!” 这一下呼叫声音响极,墙壁门窗都为之震动,椽子上灰尘籁籁而落,加之这声叫唤突如其来,吴翟不禁吃了一惊。 只听得远处有人说道: “甚么事大惊小怪?” 丹青生叫道: “你再不来看,人家收了起来,可叫你后悔一世。” 外面那人道: “你又觅到甚么冒牌货的书法了,是不是?” 门帷掀起,走进一个人来,矮矮胖胖,头顶秃得油光滑亮,一根头发也无,右手提着一枝大笔,衣衫上都是墨迹。 他走近一看,突然双目直瞪,呼呼喘气,颤声道: “这……这是真迹!真是……真是唐朝……唐朝张旭的《率意帖》,假……假……假不了!” 帖上的草书大开大阖,便如一位武林高手展开轻功,窜高伏低,虽然行动迅捷,却不失高雅的风致,但见帖尾写满了题跋,盖了不少图章,料想此帖的是非同小可。 丹青生道: “这位是我三哥秃笔翁,他取此外号,是因他性爱书法,写秃了千百枝笔,却不是因他头顶光秃秃地,这一节千万不可弄错。” 吴翟微笑应道: “是。u看书 .ukansucm” 那秃笔翁伸出右手食指,顺着率意帖中的笔路一笔一划的临空钩勒,神情如醉如痴,对向问天和吴翟二人固是一眼不瞧,连丹青生的说话也显然浑没听在耳中。 只听得那秃笔翁临空写字,指上发出极轻微的嗤嗤之声,内力之强,和黑白子各擅胜场。 向问天不等秃笔翁写完,便将率意帖收起,包入包裹。 秃笔翁向他愕然而视,过了好一会,说道: “换甚么?” 向问天摇头道: “甚么都不换。” 秃笔翁道: “二十八招石鼓打穴笔法!” 第34章 0古绝唱广陵散 ,最快更新武侠诸天大逃亡最新章节! 黑白子和丹青生齐声叫道: “不行!” 秃笔翁道: “行,为甚么不行?能换得这幅张旭狂草真迹到手,我那石鼓打穴笔法又何足惜?” 向问天摇头道: “不行!” 秃笔翁急道: “那你为甚么拿来给我看?” 向问天道: “就算是在下的不是,三庄主只当从来没看过便是。” 秃笔翁道: “看已经看过了,怎么能只当从来没看过?” 向问天道: “三庄主真的要得这幅张旭真迹,那也不难,只须和我们打一个赌。” 秃笔翁忙问: “赌甚么?” 丹青生道: “三哥,此人有些疯疯癫癫。他说赌我们梅庄之中,无人能胜得这位华山派风朋友的剑法。” 秃笔翁道: “倘若有人胜得了这位朋友,那便如何?” 向问天道: “倘若梅庄之中,不论哪一位胜得我风兄弟手中长剑,那么在下便将这幅张旭真迹《率意帖》奉送三庄主,将那幅范宽真迹《溪山行旅图》奉送四庄主,还将在下心中所记神仙鬼怪所下的围棋名局二十局,一一录出,送给二庄主。” 秃笔翁道: “我们大哥呢?你送他甚么?” 向问天道: “在下有一部《广陵散》琴谱,说不定大庄主……” 他一言未毕,黑白子等三人齐声道: “《广陵散》?” 秃笔翁摇头道: “自嵇康死后,《广陵散》从此不传,童兄这话,未免是欺人之谈了。” 向问天微笑道: “我有一位知交好友,爱琴成痴。他说嵇康一死,天下从此便无《广陵散》。这套琴谱在西晋之后固然从此湮没,然而在西晋之前呢?” 秃笔翁等三人茫然相顾,一时不解这句话的意思。 向问天道: “我这位朋友心智过人,兼又大胆妄为,便去发掘晋前擅琴名人的坟墓。果然有志者事竟成,他掘了数十个古墓之后,终于在东汉蔡邕的墓中,寻到了此曲。” 秃笔翁和丹青生都惊噫一声。 黑白子缓缓点头,说道: “智勇双全,了不起!” 向问天打开包袱,取了一本册子,封皮上写着《广陵散琴曲》五字,随手一翻,册内录的果是琴谱。 他将那册子交给吴翟,说道: “风兄弟,梅庄之中,倘若有哪一位高人胜得你的剑法,兄弟便将此琴谱送给大庄主。” 吴翟接过,收入怀中。 丹青生笑道: “这位风兄弟精通酒理,剑法也必高明,可是他年纪轻轻,难道我梅庄之中……嘿嘿,这可太笑话了。” 黑白子道: “倘若我梅庄之中,果然无人能胜得风少侠,我们要赔甚么赂注?” 秃笔翁似乎没将几人的言语听在耳里,喃喃吟道: “‘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那张旭号称‘草圣’,乃草书之圣,这三句诗,便是杜甫在《饮中八仙歌》写张旭的。此人也是‘饮中八仙’之一。你看了这《率意帖》,可以想像他当年酒酣落笔的情景。唉,当真是天马行空,不可羁勒,好字,好字!” 丹青生道: “是啊,此人既爱喝酒,自是个大大的好人,写的字当然也不会差的了。” 秃笔翁道: “韩愈品评张旭道:‘喜怒窘穷,忱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无聊。不平有动于心,必于草书焉发之。’此公正是我辈中人,不平有动于心,发之于草书,有如仗剑一挥,不亦快哉!” 提起手指,又临空书写,写了几笔,对向问天道: “喂,你打开来再给我瞧瞧。” 向问天摇了摇头,笑道: “三庄主取胜之后,这张帖便是你的了,此刻何必心急?” 黑白子善于弈棋,思路周详,未胜算,先虑败,又问: “倘若梅庄之中,无人胜得风少侠的剑法,我们该输甚么赌注?” 向问天道: “我们来到梅庄,不求一事,不求一物。风兄弟只不过来到天下武学的巅峰之所,与当世高手印证剑法。倘若侥幸得胜,我们转身便走,甚么赌注都不要。” 黑白子道: “哦,这位风少侠是求扬名来了。一剑连败‘江南四友’,自是名动江湖。” 向问天摇头道: “二庄主料错了。今日梅庄印证剑法,不论谁胜谁败,若有一字泄漏于外,我和风兄弟天诛地灭,乃是狗屎不如之辈。” 丹青生道: “好,好!说得爽快!这房间甚是宽敞,我便和风兄弟来比划两手。风兄弟,你的剑呢?” 向问天笑道: “来到梅庄,怎敢携带兵刃?” 丹青生放大喉咙叫道: “拿两把剑来!” 外边有人答应,接着丁坚和施令威各捧一剑,走到丹青生面前,躬身奉上。 丹青生从丁坚手中接了剑,道: “这剑给他。” 施令威道: “是!” 双手托剑,走到吴翟面前。 吴翟微微躬身,伸双手接过长剑。 黑白子忽道: “四弟且慢。这位童兄打的赌,是赌我们梅庄之中无人胜得风兄。丁坚也会使剑,他也是梅庄中人,倒也不必定要你亲自出手。” 他越听向问天说得有恃无恐,越觉此事不妥,当下决定要丁坚先行出手试招,心想他剑法着实了得,而在梅庄只是家人身分,纵然输了,也无损梅庄令名,一试之下,这风伯光剑法的虚实便可得知。 向问天道: “是,是。只须梅庄之中有人胜得我风兄弟的剑法,便算是我们输了,也不一定是四位庄主亲自出手。这位丁兄,江湖上人称‘一字电剑’,剑招之快,世所罕见。风兄弟,你先领教这位丁兄的一字电剑,也是好的。” 丹青生将长剑向丁坚一抛,uu看书 .uukanhu.co笑道: “你如输了,罚你去吐鲁番运酒。” 丁坚躬身接住长剑,转身向吴翟道: “丁某领教风爷的剑法。” “刷”的一声,将剑拔了出来。 吴翟也拔剑出鞘,将剑鞘放在石几之上,微笑道: “丁兄请!” 丁坚道: “有僭了!” 长剑横挥,“嗤”的一声轻响,众人眼前便是一道长长的电光疾闪而过,这“一字电剑”每招之出,皆如闪电横空,令人一见之下惊心动魄,先自生了怯意。 此刻他将剑法施展出来,霎时之间,满室都是电光。 第35章 独孤9剑初显威 ,最快更新武侠诸天大逃亡最新章节! 其实这“一字电剑”只出得一招,吴翟便瞧出了其中三个老大破绽,但他也不好意思这么快击败丁坚,便先看着。 丁坚也不急于进攻,只是长剑连划,似是对来客尽了礼敬之道,真正用意却是要吴翟神驰目眩之余,难以抵挡他的后着。 他使到第五招时,吴翟已看出了他剑法中的十八个破绽,当下说道: “得罪!” 长剑斜斜指出。 其时丁坚一剑正自左而右急掠而过,吴翟的剑锋距他手腕尚有二尺六七寸左右,但丁坚这一惊之势,正好将自己手腕送到他剑锋上去。 这一掠劲道太急,其势已无法收转,旁观五人不约而同的叫道: “小心!” 黑白子手中正扣着黑白两枚棋子,待要掷出击打吴翟的长剑,以免丁坚手腕切断,但想: “我若出手相助,那是以二敌一,梅庄摆明是输了,以后也不用比啦。” 只一迟疑,丁坚的手腕己向剑锋上直削过去。 施令威大叫一声: “啊哟!” 便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刻间,吴翟手腕轻轻一转,剑锋侧了过来,拍的一声响,丁坚的手腕击在剑锋平面之上,竟然丝毫无损。 丁坚一呆,才知对方手下留情,便在这顷刻之间,自己已捡回了一只手掌,此腕一断,终身武功便即废了,他全身都是冷汗,躬身道: “多谢风大侠剑下留情。” 吴翟躬身还礼,说道: “不敢!承让了。” 黑白子、秃笔翁、丹青生见吴翟长剑这么一转,免得丁坚血溅当场,心下都是大生好感,丹青生斟满了一杯酒,说道: “风兄弟,你剑法精奇,我敬你一杯。” 吴翟道: “不敢当。” 接过来喝了。 丹青生陪了一杯,又在吴翟杯中斟满,说道: “风兄弟,你宅心仁厚,保全了丁坚的手掌,我再敬你一杯。” 吴翟道: “那是碰巧,何足为奇?” 双手捧杯喝了。 丹青生又陪了一杯,再斟了一杯,说道: “这第三杯,咱俩谁都别先喝,我跟你玩玩,谁输了,谁喝这杯酒。” 吴翟笑道: “那自然是我输的,不如我先喝了。” 丹青生摇手道: “别忙,别忙!” 将酒杯放在石几上,从丁坚手中接过长剑,道: “风兄弟,你先出招。” 吴翟道: “遵命!” 长剑一起,挺剑便向他肩头刺出。 这一剑歪歪斜斜,显然全无力气,更加不成章法,天下剑法中决不能有这么一招。 丹青生愕然道: “那算甚么?” 他既知吴翟是华山派的,心中一直在思忖华山派的诸路剑法,岂知这一剑之出,浑不是这么一回事,非但不是华山派剑法,甚至不是剑法。 吴翟跟风清扬学剑,除了学得古今独步的“独孤九剑”之外,更领悟到了“以无招胜有招”这剑学中的精义。 这要旨和“独孤九剑”相辅相成,“独孤九剑”精微奥妙,达于极点,但毕竟一招一式,尚有迹可寻,待得再将“以无招胜有招”的剑理加入运用,那就更加的空灵飘忽,令人无从捉摸。 是以吴翟一剑刺出,丹青生心中一怔,立觉倘若出剑挡架,实不知该当如何挡,如何架,只得退了两步相避。 吴翟一招迫得了坚弃剑认输,黑白子和秃笔翁虽然暗赞他剑法了得,却也并不如何惊奇,心想他既敢来梅庄挑战,倘若连梅庄的一名仆役也斗不过,那未免太过笑话了,待见丹青生被他一剑逼得退出两步,无不骇然。 丹青生退出两步后,立即踏上两步。 吴翟长剑跟着刺出,这一次刺向他左胁,仍是随手而刺,全然不符剑理。 丹青生横剑想挡,但双剑尚未相交,立时察觉对方剑尖已斜指自己右胁之下,此处门户大开,对方乘虚攻来,实是无可挽救,这一格万万不可,危急中迅即变招,双足一弹,向后纵开了丈许。 他喝一声: “好剑法!” 毫不停留的又扑了上来,连人带剑,向吴翟疾刺,势道甚是威猛,吴翟看出他右臂弯处是个极大破绽,长剑遽出,削他右肘。 丹青生中途若不变招,那么右时先已被对方削了下来,但他武功也真了得,百忙中手腕急沉,长剑刺向地下,借着地下一股反激之力,一个筋斗翻出,稳稳的落在两丈之外,其实背心和墙壁已相去不过数寸,如果这个筋斗翻出时用力稍巨,背心撞上了墙壁,可大失高人的身分了。 饶是如此,这一下避得太过狼狈,脸上已泛起了紫红之色。 他是豁达豪迈之人,反而哈哈一笑,左手大拇指一竖,叫道: “好剑法!” 舞动长剑,一招“白虹贯日”,跟着变“春风杨柳”,又变“腾蛟起凤”,三剑一气呵成,似乎没见他脚步移动,但这三招使出之时,剑尖已及吴翟面门。 吴翟斜剑轻拍,压在他剑脊之上,这一拍时刻方位,拿捏得不错分毫,其实丹青生长剑逸到此处,精神气力,径行贯注于剑尖,剑脊处却无半分力道。 只听得一声轻响,他手中长剑沉了下去,吴翟长剑向外一吐,指向他胸口。 丹青生“啊”的一声,向左侧纵开。 他左手捏个剑诀,看书 .ukhu右手长剑又攻将过来,这一次乃是硬劈硬砍,当头一剑砍落,叫道: “小心了!” 他并不想伤害吴翟,但这一剑“玉龙倒悬”势道凌厉,对方倘若不察,自己一个收手不住,只怕当真砍伤了他。 吴翟应道: “是!”长剑倒挑,“刷”的一声,剑锋贴着他剑锋斜削而上,丹青生这一剑如乘势砍下,剑锋未及吴翟头顶,自己握剑的五根手指已先被削落,眼见对方长剑顺着自己剑锋滑将上来! 这一招无可破解,只得左掌猛力拍落,一股掌力击在地下,“嘭”的一声响,身子向后跃起,已在丈许之外。 他尚未站定,长剑已在身前连划三个圆圈,幻作三个光圈。 三个光圈便如有形之物,凝在空中停得片刻,缓缓向吴翟身前移去,似不及一字电剑的凌厉,但剑气满室,寒风袭体…… 第36章 丹青秃笔莫能敌 ,最快更新武侠诸天大逃亡最新章节! 吴翟长剑伸出,从光圈左侧斜削过去,那正是丹青生第一招力道已逝,第二招劲力未生之间的一个空隙。 丹青生“咦”的一声,退了开去,剑气光出跟着他退开,随即见光圈陡然一缩,跟着胀大,立时便向吴翟涌去。 吴翟手腕一抖,长剑刺出,丹青生又是”咦”的一声,急跃退开,如此倏进倏退,丹青生攻得快,退得也是越快,片刻之间,他攻了一十一招,退了一十一次。 眼见他须髯俱张,剑光大盛,映得他脸上罩了一层青气,一声断喝,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光圈齐向吴翟袭到。 那是他剑法中登峰造极之作,将数十招剑法合而为一,这数十招剑法每一招均有杀着,每一招均有变化,聚而为一,端的是繁复无比。 吴翟以简御繁,身子微蹲,剑尖从数十个光圈之下挑上,直指丹青生小腹,丹青生又是一声大叫,用力跃出,“砰”的一声,重重坐在石几之上,跟着“呛啷”一声响,几上酒杯震于地下,打得粉碎。 他哈哈大笑,说道: “妙极!妙极!风兄弟,你剑法比我高明得太多。来,来,来!敬你三杯酒!” 黑白子和秃笔翁素知这个四弟剑法的造诣,眼见他攻击一十六招,吴翟双足凝立不动,却将丹青生逼退了一十八次,剑法之高,实是可畏可佩。 丹青生斟了酒来,和吴翟对饮三杯,说道: “江南四友之中,以我武功最低,我虽服输,二哥、三哥却不肯服。多半他们都要和你试试。” 吴翟笑道: “原来四庄主酒量高极,风度也是一般的极高!” 丹青生笑道: “是,是,咱们再喝酒!” 眼见他于剑术上十分自负,今日输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手中,居然毫不气恼,这等潇洒豁达,实是人中第一等的风度,向问天和吴翟都不禁为之心折。 秃笔翁向施令威道: “施管家,烦你将我那杆秃笔拿来。” 施令威应了,出去拿了一件兵刃进来,双手递上。 吴翟一看,竟是一杆精钢所铸的判官笔,长一尺六寸,奇怪的是,判官笔笔头上竟然缚有一束沾过墨的羊毛,恰如是一枝写字用的大笔。 寻常判官笔笔头是作点穴之用,他这兵刃却以柔软的羊毛为笔头,点在人身穴道之上,如何能克敌制胜? 想来他武功固另有家数,而内力又必浑厚之极,内力到处,虽羊毛亦能伤人。 秃笔翁将判官笔取在手里,微笑道: “我这几路笔法,是从名家笔帖中变化出来的。风兄文武全才,自必看得出我笔法的路子。风兄是好朋友,我这秃笔之上,便不蘸墨了。” 吴翟微微一怔,心想: “笔上蘸墨,却又怎地?” 他不知秃笔翁临敌之时,这判官笔上所蘸之墨,乃以特异药材煎熬而成,着人肌肤后墨痕深印,永洗不脱,刀刮不去。 当年武林好手和“江南四友”对敌,最感头痛的对手便是这秃笔翁,一不小心,便给他在脸上画个圆圈,打个交叉,甚或是写上一两个字,那便终身见不得人,宁可给人砍上一刀,断去一臂,也胜于给他在脸上涂抹。 秃笔翁见吴翟和丁坚及丹青生动手时出剑颇为仁厚,是以笔上也不蘸墨了,吴翟虽不明其意,但想总是对自己客气,便躬身道: “多感盛情!” 秃笔翁道: “我这一套笔法,叫做《裴将军诗》,是从颜真卿所书诗帖中变化出来的,一共二十三字,每字三招至十六招不等,你听好了:‘裴将军!大君制六合,猛将清九垓。战马若龙虎,腾陵何壮哉!’” 吴翟道: “多承指教。” 秃笔翁大笔一起,向吴翟左颊连点三点,正是那“裴”字的起首三笔,这三点乃是虚招,大笔高举,正要自上而下的划将下来,吴翟长剑递出,制其机先,疾刺他右肩。 秃笔翁迫不得已,横笔封挡,吴翟长剑已然缩回。 两人兵刃并未相交,所使均是虚招,但秃笔翁这路《裴将军诗》笔法第一式便只使了半招,无法使全。 他大笔挡了个空,立时使出第二式,吴翟不等他笔尖递出,长剑便已攻其必救。 秃笔翁回笔封架,吴翟长剑又已缩回,秃笔翁这第二式,仍只使了半招。 秃笔翁一上手便给对方连封二式,自己一套十分得意的笔法无法使出,甚感不耐,便如一个善书之人,提笔刚写了几笔,旁边便有一名顽童来捉他笔杆,拉他手臂,教他始终无法好好写一个字。 秃笔翁心想: “我将这首《裴将军诗》先念给他听,他知道我的笔路,制我机先,以后各招可不能顺着次序来。” 大笔虚点,自右上角至左下角弯曲而下,劲力充沛,笔尖所划是个“如”字的草书。 吴翟长剑递出,指向他右胁。 秃笔翁吃了一惊,判官笔急忙反挑,砸他长剑,吴翟这一刺其实井非真刺,只是摆个姿式,秃笔翁又只使了半招。 他这笔草书之中,本来灌注了无数精神力气,uu看书ww.uknshu 突然间中途转向,不但笔路登时为之窒滞,同时内力改道,只觉丹田中一阵气血翻涌,说不出的难受。 他呼了口气,判官笔急舞,要使“腾”字那一式,但仍只半招,便给吴翟攻得回笔拆解。 秃笔翁好生恼怒,喝道: “好小子,便只捣乱!” 判官笔使得更加快了,可是不管他如何腾挪变化,每一个字的笔法最多写得两笔,便给吴翟封死,无法再写下去。 他大喝一声,笔法登变,不再如适才那么恣肆流动,而是劲贯中锋,笔致凝重,但锋芒角出,剑拔弩张,大有磊落波磔意态。 吴翟自不知他这路笔法是取意于蜀汉大将张飞所书的《八濛山铭》,但也看出此时笔路与先前已大不相同。 他不理对方使的是甚么招式,总之见他判官笔一动,便攻其虚隙,秃笔翁哇哇大叫,不论如何腾挪变化,总是只使得半招,无论如何使不全一招。 第37章 磁铁棋盘似儿戏 ,最快更新武侠诸天大逃亡最新章节! 秃笔翁笔法忽又变化,大书《怀素自叙帖》中的草书,纵横飘忽,流转无方,心想: “怀素的草书本已十分难以辨认,我草中加草,谅你这小子识不得我这自创的狂草。” 他哪知吴翟别说草书,便是端端正正的繁体正楷也识不了多少,他只道吴翟能抢先制住自己,由于揣摸到了自己的笔路,其实在吴翟眼中所见,纯是兵刃的路子,乘暇抵隙,只是攻击对方招数中的破绽而已。 秃笔翁这路狂草每一招仍然只能使出半招,心中郁怒越积越甚,突然大叫: “不打了,不打了!” 向后纵开,提起丹青生那桶酒来,在石几上倒了一滩,大笔往酒中一蘸,便在白墙上写了起来,写的正是那首《裴将军诗》,二十三个字笔笔精神饱满,尤其那个“如”字直犹破壁飞去。 他写完之后,才松了口气,哈哈大笑,侧头欣赏壁上殷红如血的大字,说道: “好极!我生平书法,以这幅字最佳!” 他越看越得意,道: “二哥,你这间棋室给我住罢,我舍不得这幅字,只怕从今而后,再也写不出这样的好字了。” 黑白子道: “可以。反正我这间屋中除了一张棋怦,甚么也没有,就是你不要,我也得搬地方,对着你这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怎么还能静心下棋?” 秃笔翁对着那几行字摇头晃脑,自称自赞: “便是颜兽公复生,也未必写得出。” 转头向吴翟道: “兄弟,全靠你逼得我满肚笔意,无法施展,这才突然间从指端一涌而出,成此天地间从所未有的杰构。你的剑法好,我的书法好,这叫做各有所长,不分胜败。” 向问天道: “正是,各有所长,不分胜败。” 丹青生道: “还有,全仗我的酒好!” 黑白子道: “我这个三弟天真烂漫,痴于挥毫书写,倒不是比输了不认。” 向问天道: “在下理会得,反正咱们所赌,只是梅庄中无人能胜过风兄弟的剑法。只要双方不分胜败,这赌注我们也就没输。” 黑白子点头道: “正是。” 伸手到石几之下,抽了一块方形的铁板出来。铁板上刻着十九道棋路,原来是一块铁铸的棋枰。 他抓住铁棋之角,说道: “风兄,我以这块棋抨作兵刀,领教你的高招。” 向问天道: “听说二庄主这块棋枰是件宝物,能收诸种兵刃暗器。” 黑白子向他深深凝视,说道: “童兄当真博闻强记。佩服,佩服,其实我这兵刃并非宝物,乃是磁铁所制,用以吸住铁制的棋子,当年舟中马上和人对弈,颠簸之际,不敢乱了棋路。” 向问天道: “原来如此。” 吴翟听在耳里,心道: “幸得向大哥指教,否则一上来长剑给他棋盘吸住,不用打便输了。和此人对敌,可不能让他棋盘和我长剑相碰。” 当下剑尖下垂,抱拳说道: “请二庄主指点。” 黑白子道: “不敢,风兄的剑法高明,在下生平未睹。请进招!” 吴翟随手虚削,长剑在空中弯弯曲曲的蜿蜒而前,黑白子一怔,心想: “这是甚么招数?” 眼见剑尖指向自己咽喉,当即举枰一封。 吴翟拨转剑头,刺向他的右肩,黑白子又是举枰一挡,吴翟不等长剑接近棋枰,便已缩回,挺剑刺向他小腹。 黑白子又是一封,心想: “再不反击,如何争先?” 下棋讲究一个先手,比武过招也讲究一个先手,黑白子精于棋理,自然深通争先之道,当即举起棋枰,向吴翟右肩疾砸。 这棋枰二尺见方,厚达一寸,乃是一件甚为沉重的兵刃,倘若砸在剑上,就算铁枰上无吸铁的磁性,长剑也非给砸断不可。 吴翟身子略侧,斜剑往他右胁下刺去。 黑白子见对方这一剑虽似不成招式,所攻之处却务须照应,当即斜枰封他长剑,同时又即向前推出。 这一招“大飞”本来守中有攻,只要吴翟应得这招,后着便源源而至,哪知道吴翟竟不理会,长剑斜挑,和他抢攻,黑白子这一招守中带攻之作只有半招起了效应,只有招架之功,而无反击之力。 此后吴翟一剑又是一剑,毫不停留的连攻四十余剑。 黑白子左挡右封,前拒后御,守得似乎连水也泼不进去,委实严密无伦,但两人拆了四十余招,黑白子便守了四十余招,竟然腾不出手来还击一招。 秃笔翁、丹青生、丁坚、施令威四人只看得目瞪口呆,眼见吴翟的剑法既非极快,更不威猛凌厉,变招之际,亦无甚么特别巧妙,但每一剑刺出,总是教黑白子左支右绌,不得不防守自己的破绽。 秃笔翁和丹青生自都理会得,任何招数中必有破绽,但教能够抢先,早一步攻击对方的要害,那么自己的破绽便不成破绽,纵有千百处破绽,亦是无妨。 吴翟这四十余招源源不绝的连攻,正是用上了这个道理。 黑白子也是心下越来越惊,只想变招还击,但棋枰甫动,对方剑尖便指向自己露出的破绽,四十余招之中,自己连半手也缓不出来反击,uu看书 wwuukans便如是和一个比自己棋力远为高明之人对局,对方连下四十余着,自己每一着都是非应不可。 黑白子眼见如此斗将下去,纵然再拆一百招、二百招,自己仍将处于挨打而不能还手的局面,心想: “今日若不行险,以图一逞,我黑白子一世英名,化为流水。” 横过棋枰,疾挥出去,径砸吴翟的左腰。 吴翟仍是不闪不避,长剑先刺他小腹,这一次黑白子却不收枰防护,仍是顺势砸将过去,似是决意拚命,要打个两败俱伤。 待长剑刺到,左手食中二指陡地伸出,往剑刃上挟去,他练就“玄天指”神功,这两根手指上内劲凌厉,实不下于另有一件厉害的兵刃。 旁观五人见他行此险着,都不禁“咦”的一声。 这等打法已不是比武较艺,而是生死相搏,倘若他一挟不中,那便是剑刃穿腹之祸,一霎之间,五人手心中都捏了把冷汗…… 第38章 以退为进风少侠 眼见黑白子两根手指将要碰到剑刃,不论是否挟中,必将有一人或伤或死。 倘若挟中,吴翟的长剑无法刺出,棋枰便击在他腰间,其势已无可闪避;但如一挟不中,甚或虽然挟中而二指之力阻不住剑势,那么长剑一通而前,黑白子纵欲后退,亦已不及。 便在黑白子的手指和剑刃将触未触之际,长剑剑尖突然一昂,指向了他咽喉。 这一下变招出于人人意料之外,古往今来武学之中,决不能有这么一招。 如此一来,先前刺向小腹的一剑竟是虚招,高手相搏而使这等虚招,直如儿戏。可是此招虽为剑理之所绝无,毕竟已在吴翟手下使了出来。 剑尖上挑,疾刺咽喉,黑白子的棋枰如继续前砸,这一剑定然先刺穿了他喉头。 黑白子大惊之下,右手奋力凝住棋枰不动。 他心思敏捷,又善于奔理,在这千钩一发之际,料到了对方的心意,如果自己棋枰顿住不砸,对方长剑也不会刺来。 果然吴翟见他棋枰不再进击,长剑便也凝住不动,剑尖离他咽喉不过数寸,而棋枰离吴翟腰间也已不过数寸。 两人相对僵持,全身没半分颤动。 局势虽似僵持,其实吴翟已占了全面上风,棋枰乃是重物,至少也须相隔数尺之遥运力击下,方能伤敌,此时和吴翟只隔数寸,纵然大力向前猛推,也伤他不得,但吴翟的长剑只须轻轻一刺,便送了对方性命。 双方处境之忧劣,谁也瞧得出来。 向问天笑道: “此亦不敢先,彼亦不敢先,这在棋理之中,乃是‘双活’,二庄主果是大智人勇,和风兄弟斗了个不分胜败。” 吴翟长剑一撤,退开两步,躬身道: “得罪!” 黑白子道: “童兄取笑了。甚么不胜不败?风兄剑术精绝,在下是一败涂地。” 丹青生道: “二哥,你的棋子暗器是武林中一绝,三百六十一枚黑白子射将出去,无人能挡,何不试试这位风兄弟破暗器的功夫?” 黑白子心中一动,见向问天微微点头,侧头向吴翟瞧去,却见他丝毫不动声色,忖道: “此人剑法高明之极,当今之世,恐怕只有那人方能胜得过他。瞧他二人神色之中有恃无恐,我便再使暗器,看来也只是多出一次丑而已。” 当即摇了摇头,笑道: “我既已认输,还比甚么暗器?” 秃笔翁只是挂念着那幅张旭的《率意帖》,求道: “童兄,请你再将那帖给我瞧瞧。” 向问天微笑道: “只等大庄主胜了我风兄弟,此帖便属三庄主所有,纵然连看三日三夜,也由得你了。” 秃笔翁道: “我连看七日七夜!” 向问天道: “好,便连看七日七夜。” 秃笔翁心痒难搔,问道: “二哥,我去请大哥出手,好不好?” 黑白子道: “你二人在这里陪客,我跟大哥说去。” 转身出外,丹青生道: “风兄弟,咱们喝酒。唉,这坛酒给三哥糟蹋了不少。” 说着倒酒入杯。 秃笔翁怒道: “甚么糟蹋了不少?你这酒喝入肚中,化尿拉出,哪及我粉壁留书,万古不朽?酒以书传,千载之下,有人看到我的书法,才知世上有过你这坛吐鲁番红酒。” 丹青生举起酒杯,向着墙壁,说道: “墙壁啊墙壁,你生而有幸,能尝到四太爷手酿的美酒,纵然没有我三哥在你脸上写字,你……你……你也万古不朽了。” 吴翟笑道: “比之这堵无知无识的墙壁,晚辈能尝到这等千古罕有的美酒,那更是幸运得多了。” 说着举杯干了。 向问天在旁陪得两杯,就此停杯不饮,丹青生和吴翟却酒到杯干,越喝兴致越高。 两人各自喝了十七八杯,黑白子这才出来,说道: “风兄,我大哥有请,请你移步。童兄便在这里再喝几杯如何?” 向问天一愕,说道: “这个……” 眼见黑白子全无邀己同去之意,终不成硬要跟去? 叹道: “在下无缘拜见大庄主,实是终身之憾。” 黑白子道: “童兄请勿见怪。我大哥隐居已久,向来不见外客,只是听到风兄剑术精绝,心生仰慕,这才邀请一见,可决不敢对童兄有不敬之意。” 向问天道: “岂敢,岂敢。” 吴翟放下酒杯,跟着黑白子走出棋室,穿过一道走廊,来到一个月洞门前,月洞门门额上写着“琴心”两字,以蓝色琉璃砌成,笔致苍劲,当是出于秃笔翁的手笔了。 过了月洞门,是一条清幽的花径,两旁修竹姗姗,花径鹅卵石上生满青苔,显得平素少有人行。 花径通到三间石屋之前,屋前屋后七八株苍松夭矫高挺,遮得四下里阴沉沉的,黑白子轻轻推开屋门,低声道: “请进。” 吴翟一进屋门,便闻到一股檀香。 黑白子道: “大哥,华山派的风少侠来了。” 内室走出一个老者,拱手道: “风少侠驾临敝庄,未克远迎,恕罪,恕罪。” 吴翟见这老者六十来岁年纪,骨瘦如柴,脸上肌肉都凹了进去,直如一具骷髅,双目却炯炯有神,躬身道: “晚辈来得冒昧,请前辈恕罪。” 那人道: “好说,好说。” 黑白子道: “我大哥道号黄钟公,风少侠想必早已知闻。” 吴翟道: “久仰四位庄主的大名,uu看书.uukanshu.cm 今日拜见清颜,实是有幸。” 黄钟公道: “听说风少侠是华山派前辈风老先生的传人,剑法如神。老朽对风先生的为人和武功向来是十分仰慕的,只可惜缘悭一面。前些时江湖之间传闻,说道风老先生已经仙去,老朽甚是悼惜。今日得见风老先生的嫡系传人,也算是大慰平生之愿了。不知风少侠是风老先生的子侄么?” 吴翟微微一笑,说道: “江湖传言,往往不可信,我风师兄在华山玉女峰隐居,不见外人罢了。晚辈资质愚鲁,我师兄足足教了九个月,他的剑法,晚辈学不到十之一二。” 黄钟公叹道: “倘若你真只学到他老人家剑法的十之一二,而我三个兄弟却都败在你的剑下,风老先生的造诣,可真是深不可测了。”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收藏()。 第39章 落入彀中黄钟公 吴翟道: “三位庄主和晚辈都只随意过了几招,并未分甚么胜败,便已住手。” 黄钟公点了点头,皮包骨头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 “年轻人不骄不躁,十分难得。请进琴堂用茶。” 吴翟和黑白子随着他走进琴堂坐好,一名童子捧上清茶,黄钟公道: “听说风少侠有《广陵散》的古谱。这事可真么?老朽颇喜音乐,想到嵇中散临刑时抚琴一曲,说道:‘广陵散从此绝矣!’每自叹息。倘若此曲真能重现人世,老朽垂暮之年得能按谱一奏,生平更无憾事。” 说到这里,苍白的脸上竟然现出血色,显得颇为热切。 吴翟从怀中掏出琴谱,离座而起,双手奉上,说道: “大庄主请观。” 黄钟公欠身接过,说道: “《广陵散》绝响于人间已久,今日得睹古人名谱,实是不胜之喜,只是……只是不知……” 言下似乎是说,却又如何得知这确是《广陵散》真谱,并非好事之徒伪造来作弄人的。 他随手翻阅,说道: “唔,曲子很长啊。” 从头自第一页看起,只瞧得片刻,脸上便已变色,他右手翻阅琴谱,左手五根手指在桌上作出挑捻按捺的抚琴姿式,赞道: “妙极!和平中正,却又清绝幽绝。” 翻到第二页,看了一会,又赞: “高量雅致,深藏玄机,便这么神游琴韵,片刻之间已然心怀大畅。” 黑白子眼见黄钟公只看到第二页,便已有些神不守舍,只怕他这般看下去,几个时辰也不会完,当下插口道: “这位风少侠和华山派的一位童兄到来,说到梅庄之中,若有人能胜得他的剑法……” 黄钟公道: “嗯,定须有人能胜得他的剑法,他才肯将这套《广陵散》借我抄录,是也不是?” 黑白子道: “是啊,我们三个都败下阵来,若非大哥出马,我孤山梅庄,嘿嘿……” 黄钟公淡淡一笑,道: “你们既然不成,我也不成啊。” 黑白子道: “我们三个怎能和大哥相比?” 黄钟公道: “老了,不中用啦。” 吴翟站起身来,说道: “大庄主道号‘黄钟公’,自是琴中高手。此谱虽然难得,却也不是甚么不传之秘,大庄主尽管留下抄录,三日之后,晚辈再来取回便是。” 黄钟公和黑白子都是一愕,黑白子在棋室之中,见向问天大卖关子,一再刁难,将自己引得心痒难搔,却料不到这风伯光却十分慷慨,他是善弈之人,便想吴翟此举必是布下了陷阱,要引黄钟公上当,但又瞧不出破绽。 黄钟公道: “无功不受禄。你我素无渊源,焉可受你这等厚礼?二位来到敝庄,到底有何见教,还盼坦诚相告。” 吴翟道: “去岁晚辈和童大哥在西湖上饮酒,童大哥对我师兄出言不逊,便被晚辈打了一顿。他不服气,说强中自有强中手,约定了一年后再到西湖,他自会找人与我比剑……” 黄钟公向黑白子瞧了一眼,脸露微笑,说道: “风少侠说得极是坦诚,老朽多谢了。老朽本来十分奇怪,我四兄弟隐居临安,江湖上极少人知,如此说来,却是被你童大哥当成了助拳的?” 吴翟道: “晚辈甚是惭愧,还望二位庄主勿怪。” 黄钟公点了点头,右手翻动琴谱,问道: “这部琴谱,你是诚心借给老朽抄录?” 吴翟道: “正是。只因这琴谱是童大哥所有,晚辈才说相借,否则的话,前辈尽管取去便是,宝剑赠烈士,那也不用赐还了。” 黄钟公“哦”了一声,枯瘦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黑白子道: “你将琴谱借给我大哥,那位童兄可答允么?” 吴翟道: “童大哥与晚辈是拜把子的兄弟,其实为人慷慨豪迈,这次比试不过意气之争罢了,我俩均未放在心上,无论输赢都不坏我兄弟情义。因此,但凡在下答应了的,再大的事,他也不会介意。” 黑白子点了点头,黄钟公道: “风少侠一番好意,老朽深实感谢。只不过此事既未得到童兄亲口允诺,老朽毕竟心中不安,那位童兄言道,要得琴谱,须得本庄有人胜过你的剑法,老朽可不能白占这个便宜。咱们便来比划几招如何?” 吴翟假意推脱道: “童大哥一时好事,出此下策,晚辈惭愧已极。四位庄主不责狂妄,晚辈已十分感激,如何再敢和大庄主交手?” 黄钟公微笑道: “你这人甚好,咱们较量几招,点到为止,又有甚么干系?” 回头从壁上摘下一杆玉箫,交给吴翟,说道: “你以箫作剑,我则用瑶琴当作兵刃。” 从床头几上捧起一张瑶琴,微微一笑,说道: “我这两件乐器虽不敢说价值连城,却也是难得之物,总不成拿来砸坏了?大家装模作样的摆摆架式罢了。” 吴翟见那箫通身碧绿,竟是上好的翠玉,近吹口处有几点朱斑,殷红如血,更映得玉箫青翠欲滴。 双手横捧玉箫,恭恭敬敬的道: “请大庄主指点。” 黄钟公道: “风老先生一代剑豪,uu看书 wuknsh 我向来十分佩服,他老人家所传剑法定是非同小可。风少侠请!” 吴翟提起箫来,轻轻一挥,风过箫孔,发出几下柔和的乐音,黄钟公右手在琴弦上拨了几下,琴音响处,琴尾向吴翟右肩推来。 吴翟听到琴音,心头微微一震,玉箫缓缓点向黄钟公肘后,瑶琴倘若继续撞向自己肩头,他肘后穴道势必先被点上,黄钟公倒转瑶琴,向吴翟腰间砸到,琴身递出之时,又是拨弦发声。 黑白子脸色微变,他知道黄钟公在琴上拨弦发声,并非故示闲暇,却是在琴音之中灌注上乘内力,用以扰乱敌人心神,对方内力和琴音一生共鸣,便不知不觉的为琴音所制。 琴音舒缓,对方出招也跟着舒缓,琴音急骤,对方出招也跟着急骤,但黄钟公琴上的招数却和琴音恰正相反,他出招快速而琴音加倍悠闲,对方势必无法挡架。 黑白子深知黄钟公这门功夫非同小可,生怕自己内力受损,倒转着身子退出琴堂,随手带上了板门。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收藏()。 第40章 7弦无形终1败 “武侠诸天大逃亡 新()”查找最新章节! 黑白子虽隔着一道板门,仍隐隐听到琴声时缓时急,忽尔悄然无声,忽尔铮然大响,过了一会,琴声越弹越急。 黑白子只听得心神不定,呼吸不舒,又退到了大门外,再将大门关上,琴音经过两道门的阻隔,已几不可闻,但偶而琴音高亢,透了几声出来,仍令他心跳加剧。 伫立良久,但听得琴音始终不断,心下诧异: “这姓风兄弟剑法固然极高,内力竟也如此了得。怎地在我大哥‘七弦无形剑’久攻之下,仍能支持得住?” 正凝思间,秃笔翁和丹青生二人并肩而至。 丹青生低声问道: “怎样?” 黑白子道: “已斗了很久,这风兄弟还在强自支撑,我担心大哥会伤了他的性命。” 丹青生道: “我去向大哥求个情,不能伤了这位好朋友。” 黑白子摇头道: “进去不得。” 便在此时,琴音铮铮大响,琴音响一声,三个人便退出一步,琴音连响五下,三个人不由自主的退了五步。 秃笔翁脸色雪白,定了定神,才道: “大哥这‘六丁开山’无形剑法当真厉害。这六音连续狠打猛击,那姓风的如何抵受得了?” 言犹未毕,只听得又是一声大响,跟着“啪啪”数响,似是断了好几根琴弦,黑白子等吃了一惊,推开大门抢了进去,又再推开琴堂板门,只见黄钟公呆立不语,手中瑶琴七弦皆断,在琴边垂了下来。 吴翟手持玉箫,站在一旁,躬身说道: “得罪!” 显而易见,这番比武又是黄钟公输了。 黑白子等三人尽皆骇然,三人深知这位大哥内力浑厚,实是武林中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不料仍折在这华山派风兄弟手中,若非亲见,当真难信。 黄钟公苦笑道: “风少侠剑法之精,固是老朽生平所仅见,而内力造诣竟也如此了得,委实可敬可佩。老朽的‘七弦无形剑’,本来自以为算得是武林中的一门绝学,哪知在风少侠手底竟如儿戏一般。我们四兄弟隐居梅庄,十余年来没涉足江湖,嘿嘿,竟然变成了井底之蛙。” 言下颇有凄凉之意。 吴翟道: “晚辈勉力支撑,多蒙前辈手下留情。” 黄钟公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颓然坐倒,神情萧索。 他那“七弦无形剑”只是琴音,声音本身自不能伤敌,效用全在激发敌人内力,扰乱敌招,对手内力越强,对琴音所起感应也越加厉害,端的是杀人于无形。 万不料吴翟早就知道个中关窍,令狐冲被七八种内力所困,丹田中空空如也,竟然对这“七弦无形剑”毫无效验,因此吴翟便将丹田内力尽数散入四肢百骸,不留一分,果然类同。 见这老头可怜,便又说道: “前辈的‘七弦无形剑’确实非同小可,不过晚辈讨了个巧。初闻这琴音,似乎能引动内力,晚辈便斗胆将内力全部散入四肢百骸中,不料因此却再也无法为琴音所动,算是歪打正着。” 黄钟公一怔,站起来颤声道: “果真?” 吴翟笑道: “几位庄主可以一试!” 黄钟公适才运出“六丁开山”的神技,非但丝毫奈何不了吴翟,而且最后七弦同响,内力催到顶峰,竟致七弦齐断,如此大败,终究心有不甘。 于是进屋又取了一把琴来,说道: “有劳兄弟几个!” 黑白子、秃笔翁、丹青生皆盘膝坐下,依照吴翟所述,便运功将丹田内力缓缓散入四肢百骸。 吴翟提醒道: “丹田中必须空空荡荡,一丝不留。” 过了片刻,三人睁开眼睛,齐齐点头道: “大哥,开始吧!” 黄钟公一抬手,琴声再起,三人却毫无反应,过了盏茶功夫,黄钟公头顶冒出腾腾热气,三兄弟却神色欢愉,身心俱佳。 黄钟公放下瑶琴,哈哈大笑,说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神情欢愉之极,之前他大败之余,心灰意冷,待得知悉所以落败,并非由于自己苦练数十年的绝技不行,忍不住大喜若狂。 他抓住了吴翟的手连连摇晃,笑道: “好兄弟,好兄弟!你为甚么要将这秘密告知老夫?” 吴翟笑道: “前辈这门功夫,原是极强的,只是晚辈误打误撞,恰好得了对牛弹琴的便宜,胜之不武,不免心存愧疚,怎可相欺到底?” 黄钟公捋须大笑,说道: “如此说来,老朽的‘七弦无形剑’倒还不算是废物,我只怕‘七弦无形剑’变成了‘断弦无用剑’呢,哈哈,哈哈!” 吴翟笑道: “前辈聪明绝顶,在下既然点出了这一缺憾,料想旬月之间,前辈便能将这功夫完善,到时晚辈再来领教一二!” 黑白子道: “风少侠,你尚年轻,不知江湖险恶。你坦诚相告,我兄弟俱都感激,但若有下次,却不可如此。当今知道这无形剑弱点的,仅有你我,若我兄弟起了歹心,岂不是要将你杀了灭口?” 吴翟道: “二庄主此言不错。晚辈知道四位庄主是英雄豪杰,这才明言。” 黄钟公点头道: “甚是,甚是。风兄弟,你来到敝庄有何用意,也不妨直说。我四兄弟跟你一见如故,只须力之所及,无不从命。” 吴翟站起来深深一揖,说道: “四位庄主的好意,晚辈深为感激。但晚辈此行所愿,皆已达成,这就告辞。” 黄钟公道: “且慢。uu看书 .uukansh” 转身走进内室,过了片刻,拿了一个瓷瓶出来,说道: “这是昔年先师所赐的两枚药丸,补身疗伤,颇有良效。送了给小兄弟,也算是你我相识一场的一点小意思。” 吴翟见瓷瓶的木塞极是陈旧,心想这是他师父的遗物,保存至今,自必珍贵无比,忙道: “这是前辈的尊师所赐,非同寻常,晚辈不敢拜领。” 黄钟公摇了摇头,说道: “我四人绝足江湖,早就不与外人争斗,疗伤圣药,也用它不着。我兄弟既无门人,亦无子女,你推辞不要,这两枚药丸我只好带进棺材里去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27章 七弦无形终一败)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41章 太公钓鱼愿者中 “武侠诸天大逃亡 新()”查找最新章节! 吴翟听他说得凄凉,只得郑重道谢,接了过来,告辞出门,黑白子、秃笔翁、丹青生三人陪他回到棋室。 向问天见四人脸色均甚郑重,便知道吴翟和大庄主比剑又已胜了。倘是大庄主得胜,黑白子固是仍然不动声色,秃笔翁和丹青生却必定意气风发,一见面就会伸手来取张旭的书法和范宽的山水。 于是假意问道: “风兄弟,大庄主指点了你剑法吗?” 吴翟道: “大庄主功力之高,人所难测,但小弟误打误撞,侥幸未败,实在是惭愧之至。” 向问天拱了拱手,说道: “既然梅庄之中,无人胜得了我风兄弟的剑法,三位庄主,我们就此告辞。” 转头向吴翟道: “咱们走罢。” 吴翟抱拳躬身,说道: “今日有幸拜见四位庄主,大慰平生,日后若有机缘,当再造访宝庄。” 丹青生道: “风兄弟,你不论哪一天想来喝酒,只管随时驾临,我把所藏的诸般名酒,一一与你品尝!” 向问天拱了拱手,拉着吴翟的手走了出去,黑白子等送了出来。 向问天道: “三位庄主请留步,不劳远送。” 黑白子等直送到大门之外,这才和吴翟珍重道别,秃笔翁和丹青生恨不得将向问天背上那个包袱抢了下来。 向问天携着吴翟的手,步入柳荫深处,离梅庄已远,忽听得有人叫道: “童兄,风兄,请你们转来。” 吴翟转过身来,只见丹青生快步奔到,手持酒碗,碗中盛着大半碗酒,说道: “风兄弟,我有半瓶百年以上的竹叶青,你若不尝一尝,甚是可惜。” 说着将酒碗递了过去。 吴翟接过酒碗,见那酒碧如翡翠,盛在碗中,宛如深不见底,酒香极是醇厚,赞道: “果是好酒。” 喝一口,赞一声,一连四口,将半碗酒喝干了,道: “这酒轻灵厚重,兼而有之,当是扬州、镇江一带的名酿。” 丹青生喜道: “正是,那是镇江金山寺的镇寺之宝,共有六瓶。寺中大和尚守戒不饮酒,送了一瓶给我。我喝了半瓶,便不舍得喝了。风兄弟,我那里着实还有几种好酒,请你去品评品评如何?” 吴翟此行目标尚未得逞,哪里肯回? 但他深知欲擒故纵之里,便假作脸上一喜,转头向着向问天,瞧他意向。 向问天道: “兄弟,四庄主邀你去喝酒,你就去罢。至于我呢,三庄主和四庄主见了我就生气,我就那个……嘿嘿,嘿嘿。” 丹青生笑道: “我几时见你生气了?一起去,一起去!你是风兄弟的朋友,我也请你喝酒。” 向问天还待推辞,丹青生左臂挽住了他手臂,右臂挽住了吴翟,笑道: “去,去!再去喝几杯。” 吴翟暗暗叹了口气,正所谓君子可欺之以方,诚不欺我。 三人回到梅庄,秃笔翁等在门口,喜道: “风兄弟又回来了,妙极,妙极!” 四人重回棋室,丹青生斟上诸般美酒和吴翟畅饮,黑白子却始终没露面。 眼见天色将晚,秃笔翁和丹青生似是在等甚么人,不住斜眼向门口张望,向问天告辞了几次,他二人总是全力挽留。 吴翟并不理会,只是喝酒。 向问天看了看天色,笑道: “二位庄主若不留我们吃饭,可要饿坏我这饭桶了。” 秃笔翁道: “是,是!” 大声叫道: “丁管家,快安排筵席。” 丁坚在门外答应,便在此时,室门推开,黑白子走了进来,向吴翟道: “风兄弟,敝庄另有一位朋友,想请教你的剑法。” 秃笔翁和丹青生一听此言,同时跳起身来,喜道: “大哥答允了?” 吴翟和向问天对视一眼,均想: “总算来了!” 黑白子道: “风兄弟,劳你驾再走一趟。” 吴翟假意推脱道: “若以真实功夫而论,晚辈连三庄主、四庄主都非敌手,更不用说大庄主、二庄主了。孤山梅庄四位前辈武功卓绝,只因和晚辈杯酒相投,这才处处眷顾容让。晚辈一些粗浅剑术,实在不必再献丑了。” 丹青生道: “风兄弟,那人的武功当然比你高,不过你不用害怕,他……” 黑白子截住他的话头,说道: “敝庄之中,尚有一个精研剑术的前辈名家,他听说风少侠的剑法如此了得,说甚么也要较量几手,还望风少侠再比一场。” 吴翟仍是推脱道: “四位庄主待晚辈极好,倘若再比一场,也不知这位前辈脾气如何,要是闹得不欢而散,或者晚辈伤在这位前辈剑底,岂不是坏了和气?” 丹青生笑道: “没关系,不……不会……” 黑白子又抢着道: “不论怎样,我四人决不会怪你风少侠。” 向问天道: “好罢,再比试一场,又有何妨?我可有些事情,不能多耽搁了,须得先走一步。风兄弟,咱们到嘉兴府见。” 秃笔翁和丹青生齐声道: “你要先走,那怎么成?” 秃笔翁道: “除非你将张旭的书法留下了。” 丹青生道: “风少侠输了之后,又到哪里去找你取书画棋谱?不成,不成,你且再耽一会儿。丁管家,快摆筵席哪!” 黑白子道: “风少侠,我陪你去。童兄,你先请用饭,咱们过不多久,便回来陪你。” 向问天连连摇头,说道: “这场比赛,uu看书 .uansh你们志在必胜。我风兄弟剑法虽高,临敌经验却浅,我如不在旁掠阵,这场比试纵然输了,也是输得心不甘服。” 黑白子道: “童兄此言是何用意?难道我们还会使诈不成?” 向问天道: “孤山梅庄四位庄主乃豪杰之士,在下久仰威望,自然十分信得过的。但风兄弟要去和另一人比剑,在下实不知梅庄中除了四位庄主之外,竟然另有一位高人。请问二庄主,此人是谁?在下若知这人和四位庄主一般,也是光明磊落的英雄侠士,那就放心了。” 丹青生道: “这位前辈的武功名望,和我四兄弟相比,那是只高不低,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28章 太公钓鱼愿者中)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42章 0呼万唤始出来 “武侠诸天大逃亡 新()”查找最新章节! 向问天道: “武林之中,名望能和四位庄主相捋的,屈指寥寥可数,谅来在下必知其名。” 秃笔翁道: “这人的名字,却不便跟你说。” 向问天道: “那么在下定须在旁观战,否则这场比试便作罢论。” 丹青生道: “你何必如此固执?我看童兄临场,于你有损无益,此人隐居已久,不喜旁人见到他的面貌。” 向问天道: “那么风兄弟又怎么和他比剑?” 黑白子道: “双方都戴上头罩,只露出一对眼睛,便谁也看不到谁了。” 向问天道: “四位庄主是否也戴上头罩?” 黑白子道: “是啊。这人脾气古怪得紧,否则他便不肯动手。” 向问天道: “那么在下也戴上头罩便是。” 黑白子踌躇半晌,说道: “童兄既执意要临场观斗,那也只好如此,但须请童兄答允一件事,自始至终,不可出声。” 向问天笑道: “装聋作哑,那还不容易?” 当下黑白子在前引路,向问天和吴翟跟随其后,秃笔翁和丹青生走在最后,走的是通向大庄主居室的旧路,来到大庄主琴堂外,黑白子在门上轻扣三声,推门进去。 只见室中一人头上已套了黑布罩子,瞧衣衫便是黄钟公,黑白子走到他身前,俯头在他耳边低语数句。 黄钟公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几句话,显是不愿向问天参与,黑白子点了点头,转头道: “我大哥以为,比剑事小,但如惹恼了那位朋友,多有不便。这事就此作罢。” 五人躬身向黄钟公行礼,告辞出来。 丹青生气忿忿的道: “童兄,你这人当真古怪,难道还怕我们一拥而上,欺侮风兄弟不成?你非要在旁观斗不可,闹得好好一场比试,就此化作云烟,岂不令人扫兴?” 秃笔翁道: “二哥花了老大力气,才求得我大哥答允,偏偏你又来捣蛋。” 向问天笑道: “好啦,好啦!我便让一步,不瞧这场比试啦。你们可要公公平平,不许欺骗我风兄弟。” 秃笔翁和丹青生大喜,齐声道: “你当我们是甚么人了?哪有欺骗风少侠之理?” 向问天笑道: “我在棋室中等候。风兄弟,他们鬼鬼祟祟的不知玩甚么把戏,你可要打醒十二分精神,千万小心了。” 吴翟笑道: “梅庄之中,尽是高士,岂有行诡使诈之人?” 丹青生笑道: “是啊,风少侠哪像你这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向问天走出几步,回头招手道: “风兄弟,你过来,我得嘱咐你几句,可别上了人家的当。” 丹青生笑了笑,也不理会。 吴翟走近身去,向问天拉住他手,吴翟便觉他在自己手掌之中,塞了一个纸团,吴翟一捏之下,便觉纸团中有一枚硬物。 向问天笑嘻嘻的拉他近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你见了那人之后,便跟他拉手亲近,将这纸团连同其中的物事,偷偷塞在他手中,他便认得你了,哈哈,哈哈。” 他说这几句话之时,语气甚是郑重,但脸上始终带着笑容,最后几下哈哈大笑,和他的说话更是毫不相干,黑白子等三人都道他说的是奚落自己三人的言语。 丹青生道: “有甚么好笑?风少侠固然剑法高明,你童兄剑法如何,咱们可还没请教。” 向问天笑道: “在下的剑法稀松平常,可不用请教。” 说着摇摇摆摆的出外。 丹青生笑道: “好,咱们再见大哥去。” 四人重行走进黄钟公的琴堂,黄钟公没料到他们去而复回,已将头上的罩子除去,黑白子道: “大哥,那位童兄终于给我们说服,答允不去观战了。” 黄钟公道: “好。” 拿起黑布罩子,又套在头上,丹青生拉开木柜,取了三只黑布罩子出来,将其中一只交给吴翟,道: “这是我的,你戴着罢。大哥,我借你的枕头套用用。” 走进内室,过得片刻,出来时头上已罩了一只青布的枕头套子,套上剪了两个圆孔,露出一双光溜溜的眼睛。 黄钟公点了点头,向吴翟道: “那人内力极高,待会比试,你们两位都使木剑,以免拚上内力,让风兄弟吃亏。” 吴翟喜道: “那再好不过。” 黄钟公向黑白子道: “二弟,带两柄木剑。” 黑白子打开木柜,取出两柄木剑。 黄钟公向吴翟道: “风兄弟,这场比试不论谁胜谁败,请你对外人一句也别提起。” 吴翟道: “这个自然,晚辈先已说过,来到梅庄,决非求名,岂有到外面胡说张扬之理?何况晚辈败多胜少,也没甚么好说的。” 黄钟公道: “那倒未必尽然。但相信风兄弟言而有信,不致外传。此后一切所见,请你也是一句不提,连那位童兄也不可告知,这件事做得到么?” 吴翟踌躇道: “连童大哥也不能告知?比剑之后,他自然要问起经过,我如绝口不言,未免于友道有亏。” 黄钟公道: “那位童兄是老江湖了,既知风兄弟已答应了老夫,大丈夫千金一诺,不能食言而肥,自也不致于强人所难。” 吴翟点头道: “那也说得是,晚辈答允了便是。” 黄钟公拱了拱手,道: “多谢风兄弟厚意。请!” 吴翟转过身来,便往外走。 哪知丹青生向内室指了指,道: “在这里面。” 吴翟故作一怔,心道: “老子脸都不要了,任我行最好留着那好东西,否则……” 沉吟之际,五人已进了内室,室内一床一几,uu看书..om 陈设简单,床上挂了纱帐,甚是陈旧,已呈黄色,几上放着一张短琴,通体黝黑,似是铁制。 黄钟公掀开床上被褥,揭起床板,下面却是块铁板,上有铜环,黄钟公握住铜环,向上一提,一块四尺来阔、五尺来长的铁板应手而起,露出一个长大方洞。 这铁板厚达半尺,显是甚是沉重,他平放在地上,说道: “这人的居所有些奇怪,风兄弟请跟我来。” 说着便向洞中跃入。 黑白子道: “风少侠先请。” 吴翟跟着跃下,只见下面墙壁上点着一盏油灯,发出淡黄色光芒,置身之所似乎是个地道。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29章 千呼万唤始出来)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43章 尤抱琵琶半遮面 “武侠诸天大逃亡 新()”查找最新章节! 吴翟跟着黄钟公向前行去,黑白子等三人依次跃下,行了约莫二丈,前面已无去路。 黄钟公从怀中取出一串钥匙,插入了一个匙孔,转了几转,向内推动,只听得轧轧声响,一扇石门缓缓开了。 走进石门,地道一路向下倾斜,走出数十丈后,又来到一扇门前,黄钟公又取出钥匙,将门开了,这一次却是一扇铁门。 地势不断的向下倾斜,只怕已深入地底百丈有余,地道转了几个弯,前面又出现一道门。 第三道门户却是由四道门夹成,一道铁门后,一道钉满了棉絮的木门,其后又是一道铁门,又是一道钉棉的板门。 此后接连行走十余丈,不见再有门户,地道隔老远才有一盏油灯,有些地方油灯已熄,更是一片漆黑,要摸索而行数丈,才又见到灯光,吴翟只觉呼吸不畅,壁上和足底潮湿之极,想必已深入西湖之底。 再前行数丈,地道突然收窄,必须弓身而行,越向前行,弯腰越低,又走了数丈,黄钟公停步晃亮火折,点着了壁上的油灯,微光之下,只见前面又是一扇铁门,铁门上有个尺许见方的洞孔。 黄钟公对着那方孔朗声道: “任先生,黄钟公四兄弟拜访你来啦。” 但里面无人答应,黄钟公又道: “任先生,我们久疏拜候,甚是歉疚,今日特来告知一件大事。” 室内一个浓重的声音骂道: “去你妈的大事小事!有狗屁就放,如没屁放,快给我滚得远远地!” 黄钟公道: “先前我们只道当今之世,剑法之高,自以任先生为第一,岂知大谬不然。今日有一人来到梅庄,我们四兄弟固然不是他的敌手,任先生的剑法和他一比,那也是有如小巫见大巫了。” 那人哈哈大笑,说道: “你们四个狗杂种斗不过人家,便激他来和我比剑,想我替你们四个混蛋料理这个强敌,是不是?哈哈,打的倒是如意算盘,只可惜我十多年不动剑,剑法早已忘得干干净净了。操你奶奶的王八羔子,夹着尾巴快给我滚罢。” 秃笔翁道: “大哥,任先生决不是此人的敌手。那人说梅庄之中无人胜得过他,这句话原是不错的。咱们不用跟任先生多说了。” 那姓任的喝道: “你激我有甚么用?姓任的难道还能为你们这四个小杂种办事?” 秃笔翁道: “此人剑法得自华山派风清扬老先生的真传。大哥,听说任先生当年纵横江湖,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风老先生一个人。任先生有个外号,叫甚么‘望风而逃’。这个‘风’字,便是指风清扬老先生而言,这话可真?” 那姓任的哇哇大叫,骂道: “放屁,放屁,臭不可当。” 丹青生道: “三哥错了。” 秃笔翁道: “怎地错了?” 丹青生道: “你说错了一个字。任先生的外号不是叫‘望风而逃’,而是叫‘闻风而逃’。你想,任先生如果望见了风老先生,二人相距已不甚远,风老先生还容得他逃走吗?只有一听到风老先生的名字,立即拔足便奔,急急如丧家之犬……” 秃笔翁接口道: “忙忙似漏网之鱼!” 丹青生道: “这才得保首领,直至今日啊。” 那姓任的不怒反笑,说道: “四个臭混蛋给人家逼得走投无路,无可奈何,这才想到来求老夫出手。操你奶奶,老夫要是中了你们的诡计,那也不姓任了。” 黄钟公叹了口气,道: “风兄弟,这位任先生一听到你这个‘风’字,已是魂飞魄散,心胆俱裂。这剑不用比了,我们承认你是当世剑法第一便是。” 吴翟却说: “大庄主这话可不对了,风师兄和晚辈谈论剑法之时,对这位……这位任老先生极是推崇,说道当世剑法,他便只佩服任老先生一人,他日晚辈若有机缘拜见任老先生,务须诚心诚意、恭恭敬敬的请他老人家指教。” 此言一出,黄钟公等四人尽皆愕然,那姓任的却十分得意,呵呵大笑,道: “小朋友,你这话说得很对,风清扬并非泛泛之辈,也只有他,才识得我剑法的精妙所在。” 黄钟公道: “风……风老先生知道他……他是在这里?” 语音微颤,似有惊恐之意。 吴翟言之凿凿: “风老先生只道任老先生归隐于名山胜地。他老人家教导晚辈练剑之时,常常提及任老先生,说道练这等剑招,只是用来和任老先生的传人对敌,世上若无任老先生,这等繁难的剑法根本就不必学。” 那姓任的道: “是啊,小朋友,风清扬果然挺有见识。你将梅庄这几个家伙都打败了,是不是?” 吴翟道: “晚辈的剑法既是风老先生亲手所传,除非是你任老先生自己,又或是你的传人,寻常之人自然不是敌手。” 丹青生道: “风兄弟,你这话……” 黑白子扯扯他的衣袖,丹青生便即住口。 那人道: “很好,很好,小朋友,你替我出了胸中一口恶气。很好,我很想见识见识你的剑法。” 吴翟道: “前辈不可上当。江南四友只想激得你和我比剑,其实别有所图。” 那人道: “这四丑有甚么图谋?” 吴翟道: “他们和我的一个朋友打了个赌,倘若梅庄之中有人胜得了晚辈的剑法,我那朋友便要输几件物事给他们。” 那人道: “输几件物事?嗯,想必是罕见的琴谱棋谱,又或是前代的甚么书画真迹。” 吴翟道: “前辈果然料事如神。” 那人道: “我只想瞧瞧你的剑法,并非真的过招,再说,我也未必能胜得了你。” 吴翟道: “前辈要胜过晚辈,uu看书 .ukanhucm 那是十拿九稳之事。” 那人问道: “小朋友,你叫甚么名字?” 吴翟道: “晚辈姓风,名叫伯光。” 那人道: “华山派姓风的人,都不会差。你进来罢,我领教领教风老的剑法!” 他本来称风清扬为“老风”,后来改了口,称为“风老”,想是吴翟所说的言语令他颇为欢喜,言语中对风清扬也客气了起来。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30章 尤抱琵琶半遮面)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44章 敌强愈强剑法成 “武侠诸天大逃亡 新()”查找最新章节! 丹青生挨近前来,在他耳畔低声说道: “风兄弟,此人武功十分怪异,手段又是阴毒无比,你千万要小心了。稍有不对,便立即出来。” 他语声极低,但关切之情显是出于至诚。 那人大声道: “进来,进来。他们在外面鬼鬼祟祟的说些甚么?小朋友,江南四‘丑’不是好人,除了叫你上当,别的决没甚么好话,半句也信不得。” 吴翟暗暗好笑,扬声道: “任前辈稍待片刻,晚辈这就进来。” 黄钟公从怀中取出另一枚钥匙,在铁门的锁孔中转了几转,便退在一旁,黑白子走上前去,从怀中取出一枚钥匙,在另一个锁孔中转了几转,然后秃笔翁和丹青生分别各出钥匙,插入锁孔转动。 原来四个庄主各怀钥匙,要用四条钥匙分别开锁,铁门才能打开,听钥匙转动之声极是窒滞,锁孔中显是生满铁锈,这道铁门,也不知有多少日子没打开了。 丹青生转过了钥匙后,拉住铁门摇了几摇,运劲向内一推,只听得“叽叽格格”一阵响,铁门向内开了数寸。 铁门一开,丹青生随即向后跃开,黄钟公等三人同时跃退丈许,吴翟走上前去,伸手向铁门上推去,只觉门枢中铁锈生得甚厚,花了好大力气才将铁门推开两尺,一阵霉气扑鼻而至。 丹青生走上前来,将两柄木剑递了给他,吴翟拿在左手之中,秃笔翁道: “兄弟,你拿盏油灯进去。” 从墙壁上取下一盏油灯,吴翟伸右手接了,走入室中。 只见那囚室不过丈许见方,靠墙一榻,榻上坐着一人,长须垂至胸前,胡子满脸,再也瞧不清他的面容,头发须眉都是深黑之色,全无斑白。 吴翟躬身说道: “晚辈今日有幸拜见任老前辈,还望多加指教。” 那人笑道: “不用客气,你来解我寂寞,可多谢你啦。” 吴翟道: “不敢。这盏灯放在榻上罢?” 那人道: “好!” 却不伸手来接。 吴翟走到榻前,放下油灯,随手将向问天交给他的纸团和硬物轻轻塞在那人手中,那人微微一怔,接过纸团,朗声说道: “喂,你们四个家伙,进不进来观战?” 黄钟公道: “地势狭隘,容身不下。” 那人道: “好!小朋友,带上了门。” 吴翟道: “是!” 转身将铁门推上了,那人站起身来,身上发出一阵轻微的呛啷之声,似是一根根细小的铁链自行碰撞作声。 他伸出右手,从吴翟手中接过一柄木剑,叹道: “老夫十余年不动兵刃,不知当年所学的剑法还记不记得。” 吴翟见他手腕上套着个铁圈,圈上连着铁链通到身后墙壁之上,再看他另一只手和双足,也都有铁链和身后墙壁相连,一瞥眼间,见四壁青油油地发出闪光,原来四周墙壁均是钢铁所铸,心想他手足上的链子和铐镣想必也都是纯钢之物,否则这链子不粗,难以系住他这等高人。 那人将木剑在空中虚劈一剑,这一剑自上而下,只不过移动了两尺光景,但斗室中竟然嗡嗡之声大作。 吴翟赞道: “老前辈,好深厚的功力!” 那人转过身去,吴翟隐约见到他已打开纸团,见到所裹的硬物,在阅读纸上的字迹,吴翟退了一步,将脑袋挡住铁门上的方孔,使得外边四人瞧不见那人的情状。 那人将铁链弄得当当发声,身子微微发颤,似是读到纸上的字后极是激动,但片刻之间,便转过身来,眼中陡然精光大盛,说道: “小朋友,我双手虽然行动不便,未必便胜不了你!” 吴翟道: “晚辈放肆。” 挺剑向那人刺去,正是先前攻击黑白子时所使的第一招。 那人赞道: “很好!” 木剑斜刺吴翟左胸,守中带攻,攻中有守,乃是一招攻守兼备的凌厉剑法,黑白子在方孔中向内观看,一见之下,忍不住大声叫道: “好剑法!” 那人笑道: “今日算你们四个家伙运气,叫你们大开眼界。” 便在此时,吴翟第二剑早已刺到,那人木剑挥转,指向吴翟右肩,仍是守中带攻、攻中有守的妙着。 吴翟一凛,只觉来剑中竟无半分破绽,难以仗剑直入,制其要害,只得横剑一封,剑尖斜指,含有刺向对方小腹之意,也是守中有攻。 那人笑道: “此招极妙。” 当即回剑旁掠,二人你一剑来,我一剑去,霎时间拆了二十余招,两柄木剑始终未曾碰过一碰。 吴翟眼见对方剑法变化繁复无比,自己自从学得“独孤九剑”以来,从未遇到过如此强敌,对方剑法中也并非没有破绽,只是招数变幻无方,无法攻其瑕隙。 他谨依风清扬所授“以无招胜有招”的要旨,任意变幻。 那“独孤九剑”中的“破剑式”虽只一式,但其中于天下各门各派剑法要义兼收并蓄,虽说“无招”,却是以普天下剑法之招数为根基。 那人见吴翟剑招层出不穷,每一变化均是从所未见,仗着经历丰富,武功深湛,一一化解,但拆到四十余招之后,出剑已略感窒滞,他将内力慢慢运到木剑之上,一剑之出,竟隐隐有风雷之声。 但不论敌手的内力如何深厚,uu看书 ww.ukasu 到了“独孤九剑”精微的剑法之下,尽数落空,只是那人内力之强,剑术之精,两者混而为一,实已无可分割。 那人接连数次已将吴翟迫得处于绝境,除了弃剑认输之外更无他法,但吴翟总是突出怪招,非但解脱显已无可救药的困境,而且乘机反击,招数之奇妙,实是匪夷所思。 “独孤九剑”是敌强愈强,任我行武功之强,已到了常人所不可思议的境界,一经他的激发,种种奥妙精微之处,这才发挥得淋漓尽致。 独孤求败如若复生,又或风清扬亲临,能遇到这样的对手,也当欢喜不尽。 使这“独孤九剑”,除了精熟剑诀之外,有极大一部分依赖使剑者的灵悟,一到自由挥洒、更无规范的境界,使剑者聪明智慧越高,剑法也就越高,每一场比剑,便如是大诗人灵感到来,作出了一首好诗一般。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31章 敌强愈强剑法成)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45章 李代桃僵入黑狱 “武侠诸天大逃亡 新()”查找最新章节! 再拆四十余招,吴翟出招越来越是得心应手,许多妙诣竟是风清扬也未曾指点过的,遇上了这敌手的精奇剑法,“独孤九剑”中自然而然的生出相应招数,与之抗御。 他心中惧意尽去,也可说全心倾注于剑法之中,更无恐惧或是欢喜的余暇,那人接连变换八门上乘剑法,有的攻势凌厉,有的招数连绵,有的小巧迅捷,有的威猛沉稳。 但不论他如何变招,吴翟总是对每一路剑法应付裕如,竟如这八门剑法每一门他都是从小便拆解纯熟一般。 那人横剑一封,喝道: “小朋友,你这剑法到底是谁传的?谅来风老并无如此本领。” 吴翟微微一怔,说道: “这剑法若非风老先生所传,更有哪一位高人能传?” 那人道: “这也说得是。再接我这路剑法。” 一声长啸,木剑倏地劈出,吴翟斜剑刺出,逼得他收剑回挡,那人连连呼喝,竟似发了疯一般,呼喝越急,出剑也是越快。 吴翟觉得他这路剑法也无甚奇处,但每一声断喝却都令他双耳嗡嗡作响,心烦意乱,只得强自镇定,拆解来招。 突然之间,那人石破天惊般一声狂啸,吴翟耳中嗡的一响,耳鼓都似被他震破了,脑中一阵晕眩,登时人事不知,昏倒在地。 吴翟也不知昏迷了多少时候,终于醒转,脑袋痛得犹如已裂了开来,耳中仍如雷霆大作,轰轰声不绝。 睁眼漆黑一团,不知身在何处,支撑着想要站起,浑身更无半点力气,一阵恍惚,又晕了过去。 第二次醒转时仍头脑剧痛,耳中响声却轻了许多,只觉得身下又凉又硬,似是卧在钢铁之上。 伸手去摸,果觉草席下是块铁板,右手这么一动,竟发出一声“呛啷”轻响,伸手一摸,原来手足皆被细铁链锁住。 他心下稍定,知道李代桃僵之计已成,既然自己锁在这儿,那么任我行必然已和向问天逃之夭夭。 忽然听得“喀”得一声响,跟着亮光耀眼,放眼望去,亮光是从一个尺许见方的洞孔中射进来,那里面慢慢伸进来一只大木盘,盘上放了一大碗饭,饭上堆着些菜肴,另有一个瓦罐,当是装着汤水。 吴翟伸手接过饭菜瓦罐,那只木盘又慢慢缩了出去,提起瓦罐,一口气喝了半罐,这才吃饭,饭上堆着菜肴,黑暗中辨别滋味,是些萝卜、豆腐之类。 吃了个大饱,这才放下木盘,伸手去摸床上铁板,那上面果然刻满了字迹,密密麻麻的也不知有多少字。 吴翟哈哈大笑,他这次处心积虑,又是怼任盈盈,又是救向问天,还不是为了这劳什子! 在笑傲世界里,最牛逼的武功,不是《葵花宝典》,不是《辟邪剑谱》,更不是《独孤九剑》,而是《吸星大法+易筋经》。 那《吸星大法》是《北冥神功》的残缺版,能吸却不能消化,但《易筋经》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双功合璧,又能吸,又能消化,岂不是任我行和方证大师的合体! 吴翟已练了《易筋经》,此时正缺《吸星大法》,当下便伸手从头去摸铁床上的字迹,慢慢一个字、一个字的摸索下去,轻轻读了出来: “老夫生平快意恩仇,杀人如麻,囚居湖底,亦属应有之报。唯老夫任我行被困于此,一身通天彻地神功,不免与老夫枯骨同朽,后世小子,不知老夫之能,亦憾事也。” 继续摸下去,以后的字迹是: “兹将老夫神功精义要旨,留书于此,后世小子习之,行当纵横天下,老夫死且不朽矣。第一,坐功……” 以下所刻,都是调气行功的法门。 吴翟摸着铁板上的字迹,慢慢琢磨其中含意,缓缓运功。 杭州一到炎暑,全城犹如蒸笼一般,地牢深处湖底,不受日晒,本该阴凉得多,但一来不通风息,二来潮湿无比,身居其中另有一般困顿。 吴翟每日都是脱光了衣衫,睡在铁板上,一伸手便摸到字迹,不知不觉之间,这心法已领悟大半。 一日正自练功,忽听得远远传来一阵脚步声,既轻且快,和那送饭老人全然不同,当下屏息不动。 只听脚步声极快的便到了铁门外,有人说道: “任先生,这几日天气好热,你老人家身子好罢?” 话声入耳,吴翟便认出是黑白子,他不愿别人来打扰自己练功,当下默不作声。 只听黑白子道: “有一句话,我每隔两个月便来请问你老人家一次。今日七月初一,我问的还是这一句话,老先生到底答不答允?” 语气甚是恭谨。 吴翟仍是默不作声。 只听得黑白子道: “任老先生,你一世英雄了得,何苦在这地牢之中和腐土同朽?只须你答允了我这件事,在下言出如山,自当助你脱困。” 吴翟生怕答错了话,被他认出来,仍然不答。 黑白子叹了口气,说道: “任老先生,你怎么不作声,上次那姓风的小子来跟你比剑,你在我三个兄弟面前,绝口不提我向你问话之事,足感盛情。我想老先生经过那一场比剑,当年的豪情胜概,不免在心中又活了起来罢?外边天地多么广阔,你老爷子出得黑牢,普天下的男女老幼,你要杀哪一个便杀哪一个,无人敢与老爷子违抗,岂不痛快之极?你答允我这件事,于你丝毫无损,却为甚么十二年来总是不肯应允?” 吴翟听他语音诚恳,uu看书ww.uukanhu 确是将自己当作了那姓任的前辈,只是自己功夫尚未练成,只有硬生生的忍住,不发半点声息。 黑白子道: “老爷子如此固执,只好两个月后再见。” 忽然轻轻笑了几声,说道: “老爷子这次没破口骂我,看来已有转机。这两个月中,请老爷子再好好思量罢!” 说着转身向外行去。 吴翟暗暗好笑,心道: “老子不骂你,等老子练成《吸星大法》以后,第一个便吸干你这混蛋,让你不给老子好酒好菜吃!”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32章 李代桃僵入黑狱)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46章 神功大成出门去 又过了两月,吴翟已练成《吸星大法》,是该出去了。 心中转着念头,右手几根手指伸到左腕的铁圈中,用力一扳,那铁圈竟然张了开来,又扳了几下,左腕竟然从铁圈中脱出。 原来中间竟然有一断口,自然是任我行用向问天给他的那物磨开,又套在吴翟四肢上的。 再摸右腕上的铁圈,果然也有一条细缝,当即左手使劲,将右手上的铁圈也扳开了,跟着摸到箍在两只足胫上的铁圈,也都运劲扳开,一一除下。 铁圈既除,铁链随之脱落,身上已无束缚。 次日那老人送饭来时,吴翟就着灯光一看,只见铁圈断口处,有一条条细微的钢丝锯纹,显是有人将足镣手铐上四个铁圈都锯断了,看来向问天包在纸团里的,就是钢丝锯子了! 想了想,又拿起除下的铁铐,将任我行留下的字迹刮去。 过了几日,黑白子又来哀求,还带了一壶酒。 他将酒壶放在盘上,从方孔中递将出去,唤吴翟上前去拿,吴翟缓缓站起身来,突然”啊哟”一声,身子向前一冲,当的一声,额头撞上铁门。 黑白子惊道: “怎样了?” 他这等武功高强之人,反应极快,一伸手,已探入方孔,抓住木盘,生怕酒壶掉在地下摔碎。 便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之间,吴翟左手翻上,抓住了他右手手腕,黑白子本来十分机警,只是这一下实在太过突如其来,事先更没半点朕兆,待得心中微觉不妥,手腕已被对方抓住。 此时只觉对方五根千指便如是一只铁箍,牢牢的扣住了自己手腕上“内关”“外关”两处穴道,当即手腕急旋,反打擒拿。 “当”的一声大响,左足三根足趾立时折断,痛得啊啊大叫,何以他右手手腕被扣,左足的足趾却会折断,岂非甚奇? 原来黑白子于对方向来深自敬惮,这时手腕被扣,立即想到有性命之忧,忙不迭的使出一招“蛟龙出渊”。 这一招乃是手腕被人扣住时所用,手臂向内急夺,左足无影无踪的疾踢而出,这一脚势道厉害已极,正中敌人胸口,非将他踢得当场吐血不可。 敌人若是高手,知所趋避,便须立时放开他手腕,否则无法躲得过这当胸一脚,也是事出仓卒,黑白子急于脱困,没想到自己和对方之间隔了一道厚厚的铁门。 这一招“蛟龙出渊”确是使对了,这一脚也是踢得部位既准,力道又凌厉之极,只可惜“当”的一声大响,正中铁门。 吴翟暗暗好笑,忽然运转吸星大法,黑白子呻吟之声未落,突然之间,猛觉右腕“内关”“外关”两处穴道中内力源源外泄,不由得想起生平最害怕的一件事来! 登时魂飞天外,一面运力凝气,一面哀声求告: “老……老爷子,求你……你……” 他一说话,内力更大量涌出,只得住口。 吴翟却不答话,只是催动功法,不断吸收黑白子的内力,黑白子只觉内力愈泄愈快,勉强凝气,还暂时能止得住,但呼吸终究难免,一呼一吸之际,内力便大量外泄。 这时早忘了足趾上的疼痛,只求右手能从方孔中脱出,纵然少了一只手一只脚也是甘愿。 一想到此处,伸手便去腰间拔剑。 然而,他身子这么一动,手腕上“内关”“外关”两处穴道便如开了两个大缺口,立时全身内力急泻而出,有如河水决堤,再也难以堵截。 黑白子知道只须再捱得一刻,全身内力便尽数被对方吸去,当下奋力抽出腰间长剑,咬紧牙齿,举将起来,便欲将自己手臂砍断。 但这么一使力,内力奔腾而出,耳朵中“嗡”的一声,便晕了过去,吴翟又吸了片刻,直到对方内力空空荡荡,这才罢手。 于是匆匆除下黑白子和自己身上的衣衫,对调了穿好,连黑白子那头罩也套在头上,将黑白子的长剑插在自己腰间,又将黑白子的手足都铐在铐镣的铁圈之中,用力捏紧,铁圈深陷入肉。 黑白子痛得醒了过来,呻吟出声。 吴翟笑道: “咱哥儿俩扳扳位!那老头儿每天会送饭送水来。” 黑白子呻吟道: “任……任老爷子……你……你的吸星大法……” 吴翟脱身要紧,也不去理他,从方孔中探头出去,两只手臂也伸到了洞外,手掌在铁门上轻轻一推,身子射出,稳稳站在地下。 只觉丹田中又积蓄了大量内息,但易筋经自行运转,正在缓缓溶解吸收,并无不妥。 当下提了黑白子留下的油灯,从地道中走出去。 地道中门户都是虚掩,料想黑白子要待出去时再行上锁,这一来,吴翟便毫不费力的脱离了牢笼。 走到了地道尽头,头顶是块铁板,侧耳倾听,上面并无声息,这才轻轻托起铁板,纵身而上。 他从床上的孔中跃出,放好铁板,拉上席子,蹑手蹑足的走将出来,忽听得身后一人阴恻恻的道: “二弟,你下去干甚么?” 吴翟一惊回头,只见黄钟公、秃笔翁、丹青生三人各挺兵刃,围在身周,他不知秘门上装有机关消息,这么贸然闯出,机关上铃声大作,将黄钟公等三人引了来,只是他戴着头罩,穿的又是黑白子的长袍,无人认他得出。 吴翟见是这三人,心中一宽,想道: “好吧,u看书 .uukanshu.cm送功力的来了……” 黄钟公冷冷的道: “二弟,我看你神情不正,早料到你是要去求任我行教你练那吸星妖法,哼哼,当年你发过甚么誓来?” 吴翟倒是有些迟疑,不知是暴露自己真相好呢,还是冒充黑白子到底,一时拿不定主意。 却听秃笔翁怒道: “二哥,你当真忘记了么?” 吴翟解下腰间佩剑,掷在地下,颓然道: “动手吧!” 他已决定继续冒充黑白子,若是亮明身份,这几个老家伙怕不是马上就要拼命,到时候吴翟虽然敌得过,但刀剑无眼,不小心杀了一两个,多可惜? 第47章 梅庄4友皆遭殃 “武侠诸天大逃亡 新()”查找最新章节! 吴翟说罢,见三人沉默不语,那丹青生犹自挺剑在前,于是冷笑一声,身子前扑,径直向那剑上撞去! 丹青生吃了一惊,怎能眼睁睁看着二哥被自己开肠破肚? 连忙撤剑,吴翟身法极快,似是立足不稳,他长剑刚刚撇开,吴翟已擦着剑刃,撞进他怀里来了! 丹青生叫道: “二哥小心!” 伸手扶在吴翟肩头,忽然浑身一颤,只觉一只手掌按照自己丹田,而自己内力却似堤防决口一般倾泻而出! 他嘴唇颤抖,欲张口忽救,但这内力消散极速,他浑身肌肉骨骼便似被一盘大磨碾压一般,痛苦万分,却又动弹不得…… 黄钟公和秃笔翁也看出来他的异样,各自上前一步,惊叫道: “四弟,你怎么了?” 吴翟右掌按在丹青生丹田继续汲取内力,左手伸出来,扶着丹青生的肩膀,焦急的说: “四弟,你运功岔了气么?” 也不等他回话,又肯定的说: “别怕,定是你方才收剑时过于着急了,二哥对不起你,这就运功帮你疗伤……” 丹青子嘴角抽搐,眼神惶恐,却偏偏口不能言。 黄钟公和秃笔翁不明所以,还道他真的是运功岔了气,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毕竟他们兄弟四人情意深重,哪里想到“黑白子”会害丹青生? 丹青生感觉丹田中内力渐渐枯竭,浑身颤抖,眼泪滚滚而下,忽的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吴翟将他缓缓放在地上,说道: “大哥,怕是得你来!” 黄钟公但觉这“黑白子”口音好怪,但四弟昏死过去,情势危急,便将这疑惑抛到脑后,伸手扶起丹青子。 吴翟站在他身后,忽然伸出右手,说道: “大哥,我来助你!” 黄钟公摇头道: “不用!” 但吴翟已捉住他手臂,只不过并未用力,黄钟公轻轻一振,便已挣脱开来,吴翟却故意“哎哟”一声,向一侧倒去。 黄钟公一惊,还道他方才替丹青生疗伤耗费过巨,竟然变得如此虚弱,伸手又将他拉了回来。 吴翟浑身软绵绵的,尚未站稳脚跟,手臂借着黄钟公一拉之力,轻轻向他小腹荡去。 黄钟公不以为意,劝慰道: “二弟,你先歇会儿,我……” 话未说完,忽觉对方手掌正贴在自己丹田之上,正要挣脱,忽然一股极强的吸力袭来,丹田忽然剧痛,内力似山洪暴发一般,倾泻而出…… 黄钟公忽然想起一人,顿时骇绝,叫道: “你,你不是……” 吴翟催动吸星大法,打断他道: “大哥你怎么了?” 秃笔翁见黄钟公面色有异,上前一步,尚未开口,却见吴翟伸出左手,急切道: “三弟,快拉我一把!” 秃笔翁不明所以,下意识的握住他手掌,猛觉掌心“劳宫穴”一麻,紧接着一股吸力自“劳宫穴”蜿蜒而上,直入丹田。 他心中一慌,叫道: “二哥……” 猛地丹田剧痛,其中内力沿着那股吸力,源源外泄,不由得想起地牢之中那可怖之人来! 秃笔翁骇得连脚也软了,不过瞬息之间,那股吸力便壮大了十数倍,自丹田到劳宫穴一路经络犹如爆裂一般,顿时痛呼出声。 吴翟左右开弓,黄钟公和秃笔翁痛苦不堪,却无力反抗,犹如待宰羔羊,不住痛苦呻吟,口中苦苦相求,却无济于事。 不过盏茶功夫,两人内力便被吸干,先后昏死过去,吴翟丹田中三股真气互相环绕鼓荡,易筋经内力将它们包裹在内,缓缓熔炼,果然毫无不适。 于是施展倒踩三叠云的轻功,向外奔出。 这一冲之势好急,“砰”的一声,重重撞在门口一人身上。 那人直飞出去,摔在数丈之外,吴翟忙中一看,见是一字电剑丁坚,直挺挺的横在当地,身子倒确是作“一字”之形,只是和“电剑”二字却拉不上干系了。 吴翟一声怪笑,伸手按在他丹田上,吸星大法运转,丁坚浑身颤抖,没过多时,便头一歪昏死过去。 环伺周围,心想施令威那小子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一时也不知去哪里找他,便冲出庄外,听到淙淙水声,口中正渴,当下循声过去,来到一条山溪之畔,正要俯身去捧水喝,水中映出一个人来,头发蓬松,满脸污秽,神情甚是丑怪。 吴翟吃了一惊,随即哑然一笑,囚居数月,从不梳洗,自然是如此龌龊了,霎时间只觉全身奇痒,当下除去外袍,跳在溪水中好好洗了个澡,心想: “身上的老泥便没半担,也会有三十斤。” 浑身上下擦洗干净,喝饱清水后,将头发挽在头顶。 穿好衣袍,跃起身来,拔出腰间长剑,对着溪畔一株绿柳的垂枝随手刺出,手腕略抖,“嗤”的一声轻响,长剑还鞘,这才左足落地,抬起头来,只见五片柳叶缓缓从中飘落。 长剑二次出鞘,在空中转了个弧形,五片柳叶都收到了剑刃之上,他左手从剑刃上取过一片柳叶,心中一片宁静。 吴翟悄立良久,眼见月至中天,夜色已深,闻到衣袍上汗臭味浓重,一阵嫌恶。 心想: “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再去梅庄换些干净衣服,顺便喝他几杯美酒!” 当下认明路径,向梅庄行去。 上了孤山后,从斜坡上穿林近庄,耳听得庄中寂静无声,轻轻跃进围墙。 见几十间屋子都是黑沉沉地,先摸去丹青生的屋子换了一身长衫,拎了壶酒出来,只见右侧一间屋子窗中透出灯光,提气悄步走到窗下。 便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 “黄钟公,uu看书 .co你知罪么?” 听声音十分严厉,吴翟心想: “怎么这么寸,想必是魔教长老来了,但任我行和向问天怎么不来?” 于是矮下身子,从窗缝中向内张去,只见四人身穿黑衫,腰系黄带,分坐在四张椅中,其中三人都是五六十岁的老者,另一人是个中年妇人。 黄钟公、秃笔翁、丹青生三人委顿在地。 只听黄钟公虚弱的说: “是,属下知罪。四位长老驾临,属下未曾远迎,罪甚,罪甚。”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34章 梅庄四友皆遭殃)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48章 金蝉脱壳成迷局 “武侠诸天大逃亡 新()”查找最新章节! 坐在中间一个身材瘦削的老者冷笑道: “哼,不曾远迎,有甚么罪了?又装甚么腔。黑白子呢?怎么不来见我?” 黄钟公喘息半天,这才答道: “四位长老,属下管教不严,这黑白子性情乖张,近来大非昔比,这几日竟然不在庄中。” 那老者双目瞪视着他,突然间眼中精光大盛,冷冷的道: “黄钟公,教主命你们驻守梅庄,是叫你们在这里弹琴喝酒,绘画玩儿,是不是?” 黄钟公低头道: “属下四人奉了教主令旨,在此看管要犯。” 那老者道: “这就是了,那要犯看管得怎样了?” 黄锺公又喘了口粗气,颓然道: “启禀长老,那要犯拘今日将我兄弟三人打晕,已逃之夭夭。” 那老者抬起头来,眼望屋顶,突然间打个哈哈,登时天花板上灰尘籁簌而落。 他隔了片刻,说道: “很好……” 那老者一伸下,从怀中取出一块东西来,高高举起,跟着便站起身来,其余坐着的三人也即站起,状貌甚是恭谨。 吴翟凝目瞧去,只见那物长约半尺,是块枯焦的黑色木头,上面雕刻有花纹文字,看来十分诡异。 黄钟公等三人匍匐叩首道: “教主黑木令牌驾到,有如教主亲临,属下谨奉令旨。” 那老者冷笑道: “教主命你们在此看管要犯,如今却给那要犯逃了出去,那你们该不该死?” 黄钟公面无人色,喘息道: “属下自是罪该万死,便请鲍长老动手吧!” 鲍长老道: “那人怎么逃出去的?” 黄钟公苦涩道: “鲍长老明鉴,种种原由,属下实在莫名其妙。唉,玩物丧志,都因属下四人耽溺于琴棋书画,给人窥到了这老大弱点,定下奸计,将那人……将那人劫了出去。” 他明知已然无幸,此时话声颇为镇定。 鲍长老道: “我四人奉了教主命旨,前来查明那要犯脱逃的真相,你们倘若据实禀告,确无分毫隐瞒,那么……那么我们或可向教主代你们求情,请教主慈悲发落。” 黄钟公长长叹了口气,说道: “就算教主慈悲,四位长老眷顾,属下又怎有面目再活在世上?只是其中原委曲折,属下如不明白真相,纵然死了也不瞑目。鲍长老,教主……教主他老人家是在杭州么?” 鲍长老长眉一轩,问道: “谁说他老人家在杭州?” 黄钟公道: “然则那要犯刚刚逃走,教主他老人家怎地立时便知道了?立即便派遣四位长老前来梅庄?” 鲍长老哼的一声,道: “你这人越来越胡涂啦,谁说那要犯是昨天逃走的?” 黄钟公道: “那人确是今晚越狱的,当时我三人还道他是黑白子,没想到他忽然出手,吸干了我等功力。这件事,我三弟、四弟固然看得清清楚楚,还有那丁坚,也是如此……” 鲍长老转头向其余三名长老瞧去,皱眉道: “这人胡说八道,不知说些甚么。” 一个肥肥矮矮的老者说道: “咱们是上月十四得到的讯息……” 一面说,一面屈指计算,道: “到今日是第十七天。” 黄钟公惊愕道: “决……决无此事!我们的的确确,是今晚亲眼见到他逃出去的,不信你们来验伤便是!” 鲍长老走到他身前,抓住他胸口,将他身子提起,只见他手足软软的垂了下来,似乎全身骨骼俱已断绝,只剩下一个皮囊。 鲍长老脸上变色,大有惶恐之意,一松手,黄钟公摔在地下,竟站不起身,另一个身材魁梧的老者说道: “不错,这是中了那厮的……那厮的吸星大法,将全身精力都吸干了。” 语音颤抖,十分惊惧。 鲍长老甚为迷惑,脸上肌肉微微颤动,眼神迷惘,说道: “咱们须得去地牢,一探究竟!” 说着,便与那魁梧老者拉开铁板,钻入地道之中。 不多时,万籁俱寂之中,忽然传来黑白子“啊”的一声悲号,声音中充满痛苦和恐惧之意,静夜听来,不由得令人毛骨悚然。 跟着听得脚步声渐近,鲍长老等提着黑白子进了屋中,后者脸上一片灰色,双目茫然无神。 鲍长老问黑白子道: “你在甚么时候着了他的道儿?” 黑白子道: “我……我……的确是昨天,那厮……那厮抓住了我右腕,我……我便半点动弹不得,只好由他摆布。” 鲍长老问道: “那便怎样?” 黑白子道: “他将我从铁门的方孔中拉进牢去,除下我衣衫换上了,又……又将足镣手铐都套在我手足之上,然后从那方孔中钻……钻了出去。” 鲍大楚皱眉道: “昨天?怎能够是昨天?” 那矮胖老者问道: “足镣手铐都是精钢所铸,又怎地弄断的?” 黑白子道: “我……我……我实在不知道。” 魁梧老者道: “看那足镣手铐的断口,似乎是用钢丝锯子锯断的。只是这钢丝锯子,却不知那厮何处得来?” 坐在左面那中年妇人一直没开口,这时突然说道: “鲍长老,倘若那厮确是昨天才越狱逃走,那么上月中咱们得到的讯息只怕是假的了。那厮的同党在外面故布疑阵,令咱们人心摇动。” 鲍长老摇头道: “不会是假的。” 那妇人道: “怎不会假?” 鲍长老道: “薛香主一身金钟罩、铁布衫的横练功夫,寻常刀剑也砍他不入,u看书w.uukanshu.m 可是给人五指插入胸膛,将一颗心硬生生的挖了出去。除了这厮之外,当世更无第二人……” 吴翟正听得出神,突然之间,肩头有人轻轻一拍。 这一拍事先更无半点朕兆,他一惊之下,跃出三步,拔剑在手,回过头来,只见两个人站在当地。 这二人脸背月光,瞧不见面容,一人向他招了招手,道: “兄弟,咱们进去。” 正是向问天的声音。 屋中各人已然听到声响,鲍长老喝问: “甚么人?” 只听得一人哈哈大笑,发自向问天身旁的人口中,这笑声声震屋瓦,吴翟耳中嗡嗡作响,只觉胸腹间气血翻涌,说不出的难过。 第49章 去而复返任我行 “武侠诸天大逃亡 新()”查找最新章节! 那人迈步向前,遇到墙壁,双手一推,轰隆一声响,墙上登时穿了一个大洞,那人便从墙洞中走了进去。 向问天与吴翟并肩走进屋去。 鲍长老等四人早已站起,手中各执兵刃,脸上神色紧张,那人身材甚高,一头黑发,穿的是一袭青衫。 鲍长老颤声道: “原……原来是任……任前辈到了。” 那人哼了一声,踏步面前。 鲍长老等自然而然退开了两步,那人转过身来,往中间的椅中一坐,这张椅子,正是鲍长老适才坐过的。 吴翟这才看清楚,只见他一张长长的脸孔,脸色雪白,更无半分血色,眉目清秀,只是脸色实在白得怕人,便如刚从坟墓中出来的僵尸一般。 他对向问天和吴翟招招手,道: “向兄弟,田兄弟,过来请坐。” 吴翟一听到他声音,顿时恍然,说道: “哈哈,原来是任教主!” 那人微微一笑,道: “正是,你剑法可高明得紧啊!” 吴翟道: “你果然已经脱险了。今天这是,准备来救我出去么?” 向问天拉着吴翟的手,让他在那人右侧坐了,自己坐在那人左侧,那人连连点头,笑道: “田兄弟,委屈你在西湖底下的黑牢住了两个多月,我可抱歉得很哪,哈哈,哈哈!” 吴翟笑道: “晚辈虽受了两个多月牢狱之灾,但偷偷练成了前辈刻在铁板上的《吸星大法》,嘿嘿,那也足以补偿而有余了。” 向问天道: “兄弟,任教主的吸星神功,当世便只你一个传人,实是可喜可贺。” 那身材魁梧的老者突然喝道: “他是甚么教主了?我日月神教的教主,普天下皆知是东方教主。这姓任的反教作乱,早已除名开革。向问天,你附逆为非,罪大恶极。” 任我行缓缓转过头来,凝视着他,说道: “你叫做奏伟邦,是不是?” 那魁梧老人道: “不错。” 任我行道: “我掌执教中大权之时,你是在江西任青旗旗主,是不是?” 秦伟邦道: “正是。” 任我行叹了口气,道: “你现今身列本教十长老之位了,升得好快哪。东方不败为甚么这样看重你?你是武功高强呢,还是办事能干?” 秦伟邦道: “我尽忠本教,遇事向前,十多年来积功而升为长老。” 任我行点头道: “那也是很不错的了。” 突然间任我行身子一晃,欺到鲍长老身前,左手疾探,向他咽喉中抓去。 鲍长老大骇,右手单刀已不及挥过来砍对方手臂,只得左手手肘急抬,护住咽喉,同时左足退后一步,右手单刀顺势劈了下来。 这一守一攻,只在一刹那间完成,守得严密,攻得凌厉,确是极高明手法,但任我行右手还是快了一步,鲍长老单刀尚未砍落,已抓住他胸口,“嗤”的一声响,撕破了他长袍,左手将一块物事从他怀中抓了出来,正是那块黑木令。 他右手翻转,已抓住了鲍长老右腕,将他手腕扭了转去。 只听得“当当当”三声响,却是向问天递出长剑,向秦伟邦以及其余两名长老分别递了一招,三长老各举兵刃相架。 向问天攻这三招,只是阻止他们出手救援鲍长老,三招一过,鲍长老已全在任我行的掌握之中。 任我行微笑道: “我的吸星大法尚未施展,你想不想尝尝滋味?” 鲍长老在这一瞬之间,已知若不投降,便送了性命,除此之外更无第三条路好走,他决断也是极快,说道: “任教主,我鲍大楚自今而后,效忠于你。” 任我行道: “当年你曾立誓向我效忠,何以后来反悔?” 鲍大楚道: “求任教主准许属下戴罪图功,将功赎罪。” 任我行道: “好,吃了这颗丸药。” 放开他手腕,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火红色的药丸,向鲍大楚抛去,鲍大楚一把抓过,看也不看,便吞入了腹中。 秦伟邦失声道: “这……这是‘三尸脑神丹’?” 任我行点点头,说道: “不错,这正是‘三尸脑神丹’!” 又从瓷瓶中倒出三粒“三尸脑神丹”,随手往桌上掷去,三颗火红色的丹丸在桌上滴溜溜转个不停,道: “你们知道这‘三尸脑神丹’的厉害吗?” 鲍大楚道: “服了教主的脑神丹后,便当死心塌地,永远听从教主驱使,否则丹中所藏尸虫便由僵伏而活动,钻而入脑,咬啮脑髓,痛楚固不必说,更且行事狂妄颠倒,比疯狗尚且不如。” 任我行道: “你说得甚是。你既知我这脑神丹的灵效,却何以大胆吞服?” 鲍大楚道: “属下自今而后,永远对教主忠心不贰,这脑神丹便再厉害,也跟属下并不相干。” 任我行哈哈一笑,说道: “很好,很好。这里的药丸哪一个愿服?” 黄钟公和秃笔翁、丹青生面面相觑,都是脸色大变,他们与秦伟邦等久在魔教,早就知道这“三尸脑神丹”中里有尸虫,平时并不发作,一无异状,但若到了每年端午节的午时不服克制尸虫的药物,原来的药性一过,尸虫脱伏而出。 一经入脑,其人行动如妖如鬼,再也不可以常理测度,理性一失,连父母妻子也会咬来吃了,当世毒物,无逾于此。 再者,不同药主所炼丹药,药性各不相同,东方教主的解药,解不了任我行所制丹药之毒。 众人正惊惶踌躇间,黑白子忽然大声道: “教主慈悲,属下先服一枚。” 说着挣扎着走到桌边,伸手去取丹药。 任我行袍袖轻轻一拂,黑白子立足不定,仰天一交摔了出去,砰的一声,脑袋重重撞在墙上。 任我行冷笑道: “你功力已失,uu看书 .uukanshu.m 废人一个,没的糟蹋了我的灵丹妙药。” 转头说道: “秦伟邦、王诚、桑三娘,你们不愿服我这灵药,是不是?” 那中年妇人桑三娘躬身道: “属下誓愿自今而后,向教主效忠,永无贰心。” 那矮胖老者王诚道: “属下谨供教主驱策。” 两人走到桌边,各取一枚丸药,吞入腹中。 他二人对任我行向来十分忌惮,眼见他脱困复出,已然吓得心胆俱裂,积威之下,再也不敢反抗。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36章 去而复返任我行)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50章 2个祸害遗0年 “武侠诸天大逃亡 新()”查找最新章节! 那秦伟邦却是从中级头目升上来的,任我行掌教之时,他在江西管辖数县之地,还没资格领教过这位前任教主的厉害手段,叫道: “少陪了!” 双足一点,向墙洞窜出。 任我行哈哈一笑,也不起身阻拦,待他身子已纵出洞外,向问天左手轻挥,袖中倏地窜出一条黑色细长软鞭,众人眼前一花,只听得秦伟邦“啊”的一声叫,长鞭从墙洞中缩转,已然卷住他左足,倒拖了回来。 这长鞭鞭身极细,还没一根小指头粗,但秦伟邦给卷住了左足足踝,只有在地下翻滚的份儿,竟然无法起立。 任我行道: “桑三娘,你取一枚脑神丹,将外皮小心剥去了。” 桑三娘应道: “是!” 从桌上拿了一枚丹药,用指甲将外面一层红色药壳剥了下来,露出里面灰色的一枚小圆球。 任我行道: “喂他吃了。” 桑三娘道: “是!” 走到秦伟邦身前,叫道: “张口!” 秦伟邦一转身,呼的一掌,向桑三娘劈去,他本身武功虽较桑三娘略逊,但相去也不甚远,可是足踝给长鞭卷住了,穴道受制,手上已无多大劲力。 桑三娘左足踢他手腕,右足飞起,拍的一声,踢中胸口,左足鸳鸯连环,跟着在他肩头踢了一脚,接连三脚,踢中了三处穴道,左手捏住他脸颊,右手便将那枚脱壳药丸塞入他口中,右手随即在他喉头一捏,“咕”的一声响,秦伟邦已将药丸吞入肚中。 “三尸脑神丹”中藏有僵伏的尸虫,全仗药物克制,桑三娘所剥去的红色药壳,正是克制尸虫的药物。 任我行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桑三娘站起身来,脸上神色不动,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黄钟公转过身来,靠墙而坐,说道: “我四兄弟身入日月神教,本意是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好好作一番事业。但任教主性子暴躁,威福自用,我四兄弟早萌退志。东方教主接任之后,宠信奸佞,锄除教中老兄弟。我四人更是心灰意懒,讨此差使,一来得以远离黑木崖,不必与人勾心斗角,二来闲居西湖,琴书遣怀。十二年来,清福也已享得够了,人生于世……” 吴翟忽的上前,拍出一掌,但听“啪”的一声,一把匕首掉落在地上,原来黄钟公是要自尽。 秃笔翁和丹青生连叫: “大哥,大哥!” 吴翟向任我行道: “任教主,这次我与向大哥救你出来,极尽骗术,可是将这梅庄四友坑苦了。我田伯光虽是一介银贼,但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但这次做的甚不光彩,且吸了他四兄弟的功力。便斗胆求任教主卖个面子,饶了他四人如何?” 这时原本倒在一旁的秦伟邦突然发出一声嘶叫,圆睁双目,对着任我行吼道: “我跟你拚了!” 但他穴道受点,又怎挣扎得起身? 只见他肌肉扭曲,浑身抽搐,呼呼喘气,显得极为痛苦。 向问天走上前去,重重一脚,将他踢死。 他死状恐怖,任我行却看都不看一样,只对梅庄四友道: “田兄弟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将这死人拖出去,取酒菜来,今日我和向兄弟、田兄弟要共谋一醉。” 黄钟公四兄弟磕下头去道: “多谢教主!” 任我行摆摆手,四人躬身退了出去,跟着便有家丁上来收拾,又摆陈杯筷,共设了六个座位。 鲍大楚道: “摆三副怀筷!咱们怎配和教主共席?” 一面说,一面帮着收拾。 任我行道: “你们也辛苦了,且到外面喝一杯去。” 鲍大楚、王诚、桑三娘一齐躬身,道: “谢教主恩典。” 慢慢退出。 吴翟暗暗摇头,这些趋炎附势之徒,要来何用? 向问天笑道: “兄弟,你怎地机缘巧合,学到了教主的吸星大法?这件事倒要你说来听听。” 吴翟便说自己在地牢中酷热难耐,脱尽了衣衫才勉强入睡,一日忽然发现身上印的有字,这才发现铁板上刻的字迹,便将如何自行修习,如何无意中练成等情,一一说了。 向问天笑道: “恭喜,恭喜,这种种机缘,缺一不成,做哥哥的好生为你喜欢。” 说着举起酒杯,一口干了,任我行和吴翟也都举杯干了。 任我行笑道: “此事说来也是险极。我当初在那铁板上刻这套练功秘诀,虽是在黑狱中闷得很了,聊以自遣,却未必存着甚么好心。神功秘决固然是真,但若非我亲加指点,助其散功,依法修习者非走火入魔不可,能避过此劫者千中无一。” 吴翟端起酒杯,笑道: “如此说来,兄弟还真是命大,当饮一杯!” 一仰脖,喝的干干净净,向问天和任我行也各干了一杯。 任我行又说: “练这神功,有两大难关。第一步是要散去全身内力,使得丹田中一无所有,只要散得不尽,或行错了穴道,立时便会走火入魔,轻则全身瘫痪,从此成了废人,重则经脉逆转,七孔流血而亡。这门功夫创成已达数百年,但得获传授的固已稀有,而能练成的更寥寥无几,实因散功这一步太过艰难之故。散功之后,又须吸取旁人的真气,贮入自己丹田,再依法驱入奇经八脉以供己用。田兄弟,你居然轻轻易易的度此两大难关,练成大法,也真是天意了。” 吴翟摇头道: “这叫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和任教主都是天下人唾弃的祸害,怎能轻易便死?” 任我行面色一怔,u看书 ww.uukanshu.cm 随即哈哈大笑: “说得好,说得好!” 三人纵声大笑,甚是高兴。 喝得十几杯酒后,任我行道: “田兄弟,我愿和你二人结为金兰兄弟,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向兄弟为日月神教的光明左使,你便为我教的光明右使。你意下如何?” 说罢便和向问天两对眼睛凝视着他,霎时之间,室中更无半点声息。 吴翟洒然一笑,并无半分犹豫,脱口说道: “结拜可以,光明右使就算了吧!”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37章 两个祸害遗千年)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51章 1介银贼救尼姑 “武侠诸天大逃亡 新()”查找最新章节! 任我行淡淡一笑,道: “你叫我教主,其实我此刻虽然得脱牢笼,仍是性命朝不保夕,‘教主’二字,也不过说来好听而已。今日普天之下,人人都知日月神教的教主乃是东方不败。此人武功之高,决不在我之下,权谋智计,更远胜于我。他麾下人才济济,凭我和向兄弟二人,要想从他手中夺回教主之位,当真是以卵击石、痴心妄想之举。你不愿和我结为兄弟,原是明哲保身的美事,来来来,咱们杯酒言欢,这话再也休提了。” 吴翟豁然站起,一脚踹翻酒桌,怒道: “任我行,你放的什么屁?” 任我行和向问天齐齐向后跃出,才避过一桌子汤汤水水,向问天道: “田兄弟,何以动怒?” 吴翟愤然道: “任老头,我与向兄结拜,是存乎一心。他若要杀东方不败,老子明知不敌,也必然挟三尺剑,欣然向往,血溅五步,虽死而已。但你呢,你是真心结拜,还是想拉我入伙,收起你的权谋手段吧,老子银贼一个,配不上你任大教主!” 向问天大为感动,走上前来,握住吴翟的手说道: “好兄弟,为兄没识错人!” 任我行忽然哈哈大笑,朝吴翟拱了拱手道: “田兄弟,任老头话说的不对,这就向你赔个不是!” 吴翟哼了一声,也松松垮垮拱了拱手,说道: “任教主,以咱们的交情,你若要上黑木崖夺回教主之位,田某自当一马当先,绝无半个不字。但若入教,从此便是你的属下,有些话说不得,有些事做不得,不自由,反而坏了交情!” 任我行笑道: “有理,有理。” 沉吟半晌,又向吴翟道: “田兄弟,这吸星大法之中含有重大缺陷。但我在黑牢中被囚十二年,由此脱却俗务羁绊,潜心思索,已然解破了这神功中的秘奥。从此而后,吸到别人的功力,尽为我用,再也不用担心这些异种真气突然反扑了,哈哈!” 吴翟故作惊讶,叫道: “什么缺陷?” 任我行摸摸浓密的黑髯,哈哈一笑,说道: “田兄弟,你深深吸一口气,是否觉得玉枕穴和膻中穴中有真气鼓荡,猛然窜动?” 吴翟依言吸了口气,玉枕穴和膻中穴两处并无异常,但仍是装作满面惊愕,问道: “为何如此?” 任我行道: “你不过初学乍练,还不怎么觉得,可是当年我尚未解破这秘奥之时,这两处穴道中真气鼓荡,当真是天翻地覆,实难忍受。外面虽静悄悄地一无声息,我耳中却满是万马奔腾之声,有时又似一个个焦雷连续击打,轰轰发发,一个响似一个。” 吴翟知他说这番话,用意是要自己向他求教,只是暗暗好笑,心想: “老子练了易筋经,早就一劳永逸解决了那缺陷,比你苦苦压制不知要高到哪里去了?” 当下微微一笑,说道: “任教主,我剑术大成,就此天下少有敌手,寂寞难耐。如今学了你这吸星妙法,正好锤炼内力,你的法子且不说与我听。待过几年,咱们看看是你悟的法子妙,还是我的路子野?” 任我行淡淡一笑,道: “田兄弟如此心胸,令人佩服,你我今日在此相聚,大是有缘,不若听我良言相劝……” 他自是不信吴翟有办法化解内力反噬的,这番话颇有些胁迫的味道。 然而吴翟神功既成,何等狂傲,朗声说道: “任教主,大哥,待你们准备好进攻黑木崖,便来知会我一声即可,兄弟现行一步。” 说着站起身来,向二人一拱手,转身便走。 向问天遥遥喊道: “兄弟,你两位妹妹都在绿竹巷中等候!” 吴翟已走出老远,挥挥手道: “多谢向兄!” 出得梅庄,重重吁了口气,拂体凉风,适意畅怀,一抬头,只见一钩残月斜挂柳梢,远处湖水中映出月亮和浮云的倒影。 走到湖边,悄立片刻,心想: “去哪儿找几个内功深厚的反派杀人夺功?” 随即想到那多灾多难的恒山派,精神为之一振,施展轻功,趁着夜色,疾奔而去…… 这日午后,已入仙霞岭。 山道崎岖,渐行渐高,岭上人烟稀少,再行出二十余里后,始终没见到人家,已知贪着赶路,错过了宿头。 眼见天色已晚,于是采些野果裹腹,见悬崖下有个小山洞,颇为干燥,不致有虫蚁所扰,找些干草来铺在洞里,预备过夜。 只觉丹田中气血盈盈,当即坐下行功。 这《吸星大法》果是脱胎自逍遥派每多一次修习,便多受一次羁縻,越来越觉滋味无穷,直练了一个更次,但觉全身舒泰,飘飘欲仙,直如身入云端一般。 他吐了口长气,站起身来,自觉内力浑厚无匹,梅庄四友的功力已被全然熔炼吸收,不由得意非凡。 走出山洞,但见繁星满天,四下里虫声卿卿,忽听得山道上有人行来,其时相距尚远,但他内功既强,耳音便亦及遥,心念一动,隐身树后。 过了好一会,听到山道上脚步声渐近,人数着实不少,星光之下,见一行人均穿黑衣,其中一人腰缠黄带,瞧装束是魔教中人,其余高高矮矮的共有三十余人,都默不作声的随在其后。 吴翟待一行人去远,便悄悄跟随。 行出数里,山路突然陡峭,两旁山峰笔立,中间留出一条窄窄的山路,已是两人不能并肩而行,那三十余人排成一字长蛇,向山道上爬去。 吴翟心道: “我如跟着上去,uu看书.uukanshuom 这些人居高临下,只须有一人偶一回头,便见到了我。” 于是闪入草丛躲起,要等他们上了高坡,从南坡下去,这才追赶上去。 哪知这行人将到坡顶,突然散开,分别隐在山石之后,顷刻之间,藏得一个人影也不见了。 吴翟吃了一惊,第一个念头是: “他们已见到了我。” 但随即知道不是,寻思: “他们在此埋伏,要袭击上坡之人。此处地势绝佳,在此陡然发难,上坡之人势必难逃毒手。他们要伏击的是谁?莫非是那群倒霉的小尼姑?”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38章 一介银贼救尼姑)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52章 醉汉挡道行路难 “武侠诸天大逃亡 新()”查找最新章节! 吴翟悄悄在草丛中爬了开去,直爬到远离山道,这才施展倒踩三叠云,从乱石间飞奔下山,转了几个弯,回头已望不见那高坡,再转到山道上向北而行。 他一路疾走,留神倾听对面是否有人过来,走出十余里后,忽听得左侧山坡上有人说话,似女子声音,只是相隔既远,话声又低,听不清说些甚么。 吴翟向山坡上望去,只见影影绰绰的站着三四十人,当即矮身钻入了道旁灌木丛中,绕到那山坡之侧,弓腰疾行,来到一株大树之后,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女子声音说道: “这次嵩山左盟主传来讯息,魔教大举人闽,企图劫夺福州林家的《辟邪剑谱》。左盟主要五岳剑派一齐设法拦阻,以免给这些妖魔歹徒夺到了剑谱,武功大进,五岳剑派不免人人死无葬身之地。掌门人既将这副重担放在我肩头,命我率领大伙儿入闽,此事有关正邪双方气运消长,万万轻忽不得。再过三十里,便是浙闽交界之处。今日大家辛苦些,连夜赶路,到廿八铺歇宿。咱们赶在头里,等魔教人众大举赶到之时,咱们便占了以逸待劳的便宜。可仍得事事小心。” 只听得数十个女子齐声答应。 吴翟暗暗叹息: “果然是恒山派的尼姑,这老尼姑必然是恒山三定中的定静师太了,一群尼姑武功又弱,又爱管闲事,这般拼命不知道为了什么?” 只听定静师太道: “一入闽境,须得步步提防,要当四下里全是敌人。说不定饭店中的店小二,茶馆里的茶博士,都是魔教中的奸细。别说隔墙有耳,就是这草丛之中,也难免没藏着敌人。自今而后,大伙儿决不可提一句《辟邪剑谱》,连东方必败的名头也不可提。” 群女弟子齐声应道: “是。” 魔教教主东方不败神功无敌,自称不败,但正教中人提到他时,往往称之为“必败”,正是取一音之转,含有长自己志气、灭敌人威风之意。 只听定静师太道: “大伙儿这就走罢!” 众弟子又应了一声,使见七名女弟子从山坡上疾驰而下,过了一会,又有七人奔下。 恒山派轻功另有一路,在武林中颇有声名,前七人、后七人相距都一般远近,宛似结成了阵法一般,十四人大袖飘飘,同步齐进,远远望去,美观之极。 再过一会,又有七人奔下。 过不多时,恒山派众弟子一批批都动身了,一共六批,最后一批却有八人,多了个定静师太。 吴翟眼见这恒山群尼正是向那魔教埋伏的陡坡敢去,那里双峰夹道,魔教教众忽施奇袭,恒山派势必伤亡惨重。 当即提气急奔,顷刻间便追上了恒山派众人,他怕定静师太武功了得,听到他奔行的声息,是以兜了个大圈子,这才赶在众人头里,一上山道后,奔得更加快了。 耽搁了这许久,月亮已挂在中天,吴翟来到陡坡之下,站定了静听,竟无半点声息,心想: “若不是我亲眼见到魔教教众埋伏在侧,又怎想得到此处危机四伏,凶险无比。” 慢慢走上陡坡,来到双峰夹道之处的山口。 离开魔教教众埋伏处约有里许,坐了下来,寻思: “魔教中人多半已见到了我,只是他们生怕打草惊蛇,想来不会对我动手。” 等了一会,索性卧倒在地。 终于隐隐听到山坡下传来了脚步声,心下转念: “最好引得魔教教众来和我动手,只须稍稍打斗一下,定静师太自然知道了。” 于是自言自语: “老子生平最恨的,便是暗箭伤人,有本事的何不真刀真枪,狠狠的打上一架?躲了起来,鬼鬼祟祟的害人,那是最无耻的卑鄙行径。” 他对着高坡提气说话,声音虽不甚响,但借着充沛内力远远传送出去,料想魔教人众定然听到,岂知这些人真能沉得住气,竟毫不理睬。 过不多时,恒山派第一拨七名弟子已到了他身前。 七弟子在月光下见一名锦衣男子伸张四肢,睡在地下,这条山道便只容一人行过,两旁均是峭壁,若要上坡,非跨过他身子不可。 这些弟子只须轻轻一纵,便跃过了他身子,但男女有别,在男人头顶纵跃而过,未免太过无礼。 一名中年女尼朗声说道: “劳驾,这位公子,请借一借道。” 吴翟唔唔两声,忽然间鼾声大作。 那女尼法名仪和,性子却毫不和气,眼见这人深更半夜的睡在当道,情状已十分突兀,而这等大声打鼾,十九是故意做作。 她强抑怒气,说道: “你如不让开,我们可要从你身子跳过去了。” 吴翟鼾声不停,迷迷糊糊的道: “这条路上妖魔鬼怪多得紧,可过去不得啊。唔唔,苦海无边,回……回……回头是岸!” 仪和一怔,听他这几句话似是意带双关,另一名女尼扯了扯她衣袖,七人都退开几步。 一人悄声道: “师姊,这人有点古怪。” 又一人道: “只怕他是魔教的奸人,在此向咱们挑战。” 仪和道: “不管他!他不再让道,咱们就跳了过去。” 迈步上前,喝道: “你真的不让,我们可要得罪了。” 吴翟伸了个懒腰,慢慢坐起,身子摇摇晃晃,似是喝醉了酒一般,说道: “好酒啊,好酒!” 便在此时,恒山派第二拨弟子已然到达,一名俗家弟子问道: “仪和师姊,这人在这里干甚么?” 仪和皱眉道: “谁知道他怎么了!” 吴翟大声道: “刚才宰了一条狗,吃得肚子发胀,酒又喝得太多,只怕要呕。啊哟,不好,真的要呕!” 当下呕声不绝。uu看书 uukanshu.cm 众女弟子皱眉掩鼻,纷纷退开。 吴翟呕了几声,却呕不出甚么,众女弟子窃窃私议间,第三拨又已到了,仪和道: “这人故意在此捣乱,可不是安着好心!” 迈步上前,喝道: “让开!” 伸掌往吴翟左肩拨去,吴翟身子晃了几下,叫道: “啊哟,乖乖不得了!” 跌跌撞撞的向上走了几步,这几步一走,局势更是尴尬,他身子塞在窄窄的山道之中,后面来人除非从他头顶飞跃而过,否则再也无法超越。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39章 醉汉挡道行路难)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53章 勘破敌踪频示警 “武侠诸天大逃亡 新()”查找最新章节! 仪和跟着上去,喝道: “让开了!” 吴翟道: “是,是!” 又走上几步,他越行越高,将那上山的道路塞得越死,突然间大声叫道: “喂,上面埋伏的朋友们留神了,你们要等的人正在上来啦。你们这一杀将出来,那可谁也逃不了啦!” 仪和等一听,当即退回,一人道: “此处地势奇险,倘若敌人在此埋伏袭击,那可难以抵挡。” 仪和道: “倘若有人埋伏,他怎会叫了出来?这是虚者实之,实者虚之,上面定然无人。咱们要是露出畏缩之意,可让敌人笑话了。” 另外两名中年女尼齐声道: “是啊!咱三人在前开路,师妹们在后跟来。” 三人长剑出鞘,又奔到了吴翟身后,吴翟不住大声喘气,说道: “这道山坡可当真陡得紧,我可不敢走啦。” 一名女尼喝道: “喂,你让在一旁,给我们先走行不行?” 吴翟道: “出家人火气别这么大,走得快是到,走得慢也是到。咳咳,唉,去鬼门关吗,还是走得慢些的好。” 那女尼道: “你不是绕弯子骂人吗?” 呼的一剑,从仪和身侧刺出,指向吴翟背心,她只是想将吴翟吓得让开,这一剑将刺到他身子之时,便即凝力不发。 吴翟恰于此时转过身来,眼见剑尖指着自己胸口,大声喝道: “喂!你……你……你这是干甚么?” 那女尼笑道: “这位公子,咱们有要紧事,心急赶路,劳你驾往旁边让一让。” 吴翟道: “什么要紧事能比我急,你们快下去,我要撒尿了!” 说着,便作势去解腰带。 众尼既羞且惊,唯恐他真的撒尿,尖叫着退了下去。 这时后面几拨人已络绎到了山脚下,拥挤不堪,定静师太派人上来催促,吴翟见状大声嚷道: “这一带所在,偷鸡摸狗的小贼最多,冷不妨的便打人闷棍,抢人钱财。你们出家人身边虽没多大油水,可是辛辛苦苦化缘得来的银子,却也小心别让人给抢了去。” 仪和笑道: “你快些让开吧,我们还怕小贼不成?” 吴翟摇头道: “真是好人难做!” 从怀里取出火折子,问道: “诸位女菩萨,你们谁有火把,借我一用?” 仪和道: “你要火把作甚?” 吴翟道: “你们不信有埋伏,我便放火将这山道烧着了,让你们看看有多少人埋伏在这里!” 仪和见他言之凿凿,便信了几分,她们怕暴露行踪,虽然并未点燃火把,但随身还是备着有的,于是拿了几支递过来。 吴翟打燃火折子,引燃了火把,待火把烧的旺了,便一甩手,丢在两侧草丛中,这些日子天气干燥,草丛很快便燃烧起来…… 一名女弟子道: “你这人当真罗嗦,你看哪里的小贼?” 一言甫毕,突然“轰隆隆”一声响,原来坡顶有人推了一块巨石滚落下来,众人大惊,急向两边闪开。 恒山弟子这才相信有埋伏,仪和叫道: “大家伏低!小心暗器!” 当下众人都伏低了身子,在前的女弟子掏出暗器,袖箭、铁菩提纷纷向上射去,但上面的敌人隐伏石后,一个也瞧不见,暗器都落了空。 定静师太听得前面现了敌踪,飞身急上,从一众女弟子头顶跃过,来到吴翟身后时,呼的一声,也从他头顶跃了过去。 吴翟叫道: “大吉利市!晦气,晦气!” 吐了几口口水,只见定静师太大袖飞舞,当先攻上,敌人的暗器嗤嗤的射来,有的钉在她衣袖之上,有的给她袖力激飞。 定静师太几个起落,到了坡顶,尚未站定,但觉风声劲急,一条熟铜棍从头顶砸到。 听这兵刃劈风之声,便知十分沉重,当下不敢硬接,侧身从棍旁窜过,却见两柄链子枪一上一下的同时刺到,来势迅疾。 敌人在这隘口上伏着三名好手,扼守要道。 定静师太喝道: “无耻!” 反手拔出长剑,一剑破双枪,格了开去。 那熟铜棍又拦腰扫来,定静师太长剑在棍上一搭,乘势削下,一条链子枪却已刺向她右肩,只听得山腰中女弟子尖声惊呼,跟着砰砰之声大作,原来敌人从峭壁上将大石推将下来。 定静师太退了两步,叫道: “大家回头,下坡再说!” 她舞剑断后,以阻敌人追击,却听得轰轰之声不绝,头顶不住有大石掷下。 接着听得下面兵刃相交,山脚下竟也伏有敌人,待恒山派众人上坡,上面一发动,便现身堵住退路,下面传上讯息: “师伯,拦路的贼子功夫硬得很,冲不下去。” 吴翟转头道: “老尼姑,你去山下,山上的小贼交给我烧烤!” 定静师太略略思忖,点头道: “多谢了!” 如飞一般疾奔而下,眼见两名汉子手持钢刀,正逼得两名女弟子不住倒退。 定静师太一声呼叱,长剑疾刺,忽听得“呼呼”两声,两个拖着长链的镔铁八角锤从下飞击而上,直攻她面门。 定静师太举剑撩去,一枚八角锤一沉,径砸她长剑,另一枚却向上飞起,自头顶压落。 定静师太微微一惊: “好大的膂力。” 如在平地,她也不会对这等硬打硬砸的武功放在心上,只须展开小巧功夫,便能从侧抢攻,但山道狭窄,除了正面冲下之外,别无他途,敌人两柄八角铁锤舞得劲急,但见两团黑雾扑面而来,定静师太无法施展精妙剑术,uu看书 .ukansu.c只得一步步的倒退上坡。 猛听上面“哎唷”声连作,几名魔教弟子摔跌下来。 定静师太一眼看去,见几人皆是咽喉中剑,一击毙命,不料那锦衣公子竟然身手不凡! 略略松了口气,便放开手脚对付下方攻上来的敌人。 却说吴翟剑出如电,杀到坡顶,蓦见杖影晃动,一条铁禅杖当头击落,于是身形一侧,身子离铁禅杖只不过数寸,便已闪过。 吴翟大喝一声: “妖魔鬼怪,纳命来吧!” 长剑斜刺,那头陀猝不及防,收转禅杖已自不及,“嗤”的一声轻响,长剑从他胁下刺入……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40章 勘破敌踪频示警)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54章 心狠手辣斩群魔 “武侠诸天大逃亡 新()”查找最新章节! 那头陀悍勇已极,一声大叫,不顾肋下伤势,手起一拳,砸向吴翟面门。 吴翟冷笑一声,“唰唰”两剑。 惨嚎声起,头陀两条手臂飞上半空,又是两剑电闪,削去了他两条腿。 那头陀痛极,嘶声长号。 吴翟伸手按在他丹田,便听他号声戛然而止,随即浑身颤抖,内力倾泻而出。 吴翟吸的正欢,斜刺里一柄链子枪戳向他咽喉,另一柄链子枪刺向他小腹,吴翟左手挥剑挡格,他内力浑厚,那使链子枪之人招招进逼,却始终无法逼退吴翟,救下那胖大头陀。 不过数合,跟着上面抢过三人,二人使刀,一人使一对判官笔,将他围在核心,但吴翟内力既深,剑招又奇,电光闪烁,四人竟奈何不了这他! 不多时,吴翟已渐渐烦躁。 他自练成独孤九剑以来,仗着剑招奇诡,加之心狠手辣,往往一招毙敌。 此时存下心来捉活的,反而缚手缚脚,打得极不痛快。 当下极力催动吸星大法,又耐过几个回合,那大胖头陀本就身受重伤,此时内力元气尽丧,忽的喉头“咯咯”数声,双目圆瞪,就此毙命。 吴翟轻啸一声,合身跃起,鬼魅似的闪过,剑尖已刺中那使枪汉子腰眼,那汉子哼也不哼,便已软倒在地。 他轻功极佳,这些日子消化了“梅庄四友”的深厚内力,内力已趋于一流高手,激斗之际,精妙剑法附之以浑厚内力,敌人根本禁受不住,随手戳出,便放倒一人。 吴翟这次学了个乖,并不着急吸他,只是仗剑抢攻,剩余三人猝不及防,另一个使链子枪的汉子忽然间收足不住,向前撞去,“噗”的一声响,剑尖头刚好刺入小腹。 那人惨叫一声,登时软倒。 吴翟随手撤剑,向后一挑,卸掉了那持刀人的右腿,那人立即摔倒,不住在地下惨叫打滚。 吴翟又在他肩上撩过,那人持刀的右臂横飞出去,砸向那使判官笔之人,那人低头躲过,谁知吴翟忽然跟进,长剑从他腋下刺入,直透后背。 那人脸上露出古怪之极的神情,似对适才之事似是绝不相信,可是身子却慢慢软倒下去,吴翟右掌贴在他丹田,那人顿时抽搐起来,挣扎着叫道: “吸……吸……” 吴翟劈手打在他脸上,怒道: “吸你奶奶个腿!” 转过头来,见坡顶打斗已停,恒山派众弟子一小半己然上坡,正和魔教众人对峙而立,其余弟子正自迅速上来。 不过多时,吴翟便将这三人内力吸了个干净。 一剑一个砍了头颅,又逐一踢下山去。 随即大吼一声,向魔教人丛中冲了进去,魔教教众登时刀枪交加,这些喽啰的内力他瞧不上,正好一剑一个结果了。 他出剑极速,轻功又好,恒山派众弟子待要上前相助,却见敌人或咽喉中剑,或心窝被刺,瞬息之间,周边竟无一人站立,无不惊得呆了。 那魔教领头的老人眼见状,陡生退意。 哪知吴翟早就盯上了他,鬼魅似的飘忽过来,瞬息之间刺出七剑,来势凌厉,方位古怪,那人手忙脚乱,挡住三剑。 其余四剑挡无可挡,但见鲜血喷涌,他双臂、双腿已被吴翟斩断,忽然丹田剧痛,内力奔涌而出,一声惨呼尚未发出,便噎在喉头。 吴翟捉着他腰带,一边吸,一边冲入魔教人群中,一时间血雨纷飞,惨叫声此起彼伏…… 冲杀一阵,吴翟从定静师太身边掠过,掳走了那使镔铁八角锤的敌人,削成人棍,再次冲入敌阵。 不过一顿饭功夫,吴翟如法炮制,将围攻定静师太的五个高手一一吸干杀死,眼见敌阵之中再无高手,便不再留手,独孤九剑挥洒自如,剑剑夺命! 再杀一阵,吴翟浑身浴血,环顾四周,山上只剩群尼,再无一个敌人,想来还有几条漏网之鱼,怕是趁黑跑了…… 定静师太面色复杂,走到吴翟身前,躬身施礼,说道: “恒山老尼定静,不敢请问少侠高姓大名。” 吴翟哈哈一笑,左顾而言他: “老师太,这些人根本不是魔教狂徒,我看倒有些像嵩山派假冒的,你们这一路行来,却是狼入虎口,不如早些返回恒山去吧?” 定静师太摇头道: “少侠武功深湛,实是佩服。今日我恒山派进逢大难,得蒙少侠援手相救,大恩大德,不知如何报答才是。但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少侠所言,贫尼却是不敢信的。” 吴翟哈哈大笑,说道: “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大笑声中,向定静师太一躬到地,扬长而去。 恒山派群弟子望着他长袖翩翩的向南行去,围着定静师太,叽叽喳喳的纷纷询问: “师伯,这人是甚么来头?” 定静师太叹了口气,说道: “我也看不出来,大伙儿且到那边树下坐下休息。” 她独自在一块大岩石畔坐定,她沉吟半晌,命弟子取过笔砚,一张薄绢,写了一信,说道: “仪质,取信鸽来。” 仪质答应了,从背上所负竹笼中取出一只信鸽。 定静师太将薄绢书信卷成细细的一条,塞入一个小竹筒中,盖上了盖子,再浇了火漆,用铁丝缚在鸽子的左足上,心中默祷,将信鸽往上一掷,鸽儿振翅北飞,渐高渐远,顷刻间成为一个小小的黑点。 她抬头仰望,那小黑点早在白云深处隐没不见,但她兀自向北遥望,众人谁都不敢出声,适才这一战,实在是大开眼界。 若不是那锦衣公子相救,又凶险之极,然他出手却又太过狠辣,看书.uukashu 各人都是心有戚戚。 隔了良久,定静师太转过身来,向一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招了招手,那少女名叫秦娟,年纪最幼,立即站起,走到她身前,低声叫道: “师父!” 定静师太轻轻抚了抚她头发,说道: “绢儿,你刚才怕不怕?” 那少女点了点头,道: “怕的,幸亏这位公子好勇敢,将恶人都杀了。” 定静师太微微一笑,说道: “这位公子不是勇敢得很,而是武功好得很。岂止是好,简直深不可测……”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41章 心狠手辣斩群魔)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55章 云诡波谲陷群尼 “武侠诸天大逃亡 新()”查找最新章节! 众人睡了几个时辰,继续赶路,到了廿八铺。 这是浙闽间的交通要冲,仙霞岭上行旅必经之所,可是一眼望去,竟是一座死镇,落日余晖未尽,整条街上所见商铺尽数大门紧闭,静悄悄地没半点声息。 众弟子上前敲门,均无人应答。 定静师太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眼见店招甚新,门板也洗刷得十分干净,决不是歇业不做的模样,况且哪有整个镇子一同歇业的道理? 向前走过数十家门面,皆是如此。 于是越墙而入,破开一家店门,果是一人也无,但桌上、椅上未积灰尘,连桌上一把茶壶中的茶也尚有微温,显然是刚刚撤走。 定静师太命众弟子七人一队,分别到镇上各处探看,又处处点灯,以作疑兵。 众弟子分别快速行出,她从大门中望出去,只见大街许多店铺的窗户之中,一处处透了灯火出来,再过一会,大街上灯光处处。 便在此时,忽听得东北角传来一个女子声音大叫: “救命,救命哪!” 万籁俱寂之中,尖锐的声音特别显得凄厉。 定静师太微微一惊,听声音并非本派弟子,凝目向东北角望去,并未见到甚么动静,随见仪清等七名弟子向东北角上奔去,自是前去察看。 过了良久,不见仪清等回报。 仪和率领六人,又循着呼叫声来处奔去,黑夜中剑光闪烁,不多时便即隐没。 隔了好一会,忽然那女子声音又尖叫起来: “杀了人哪,救命,救命!” 定静师太又命于嫂带领六名师妹前去查看,仍如石沉大海一般,有去无回。 定静师太越来越惊,猜想敌人布下了陷阱,诱得众弟子前去,一一擒住,又等片刻,仍无半点动静,那高呼“救命”之声却也不再响了。 定静师太命仪质、仪真留在店中,照料受伤的弟子,自己带着郑萼、秦绢,抽出长剑,向东北角奔去。 来到近处,但见一排房屋,黑沉沉地既无灯火,亦无声息。 定静师太厉声喝道: “魔教妖人,有种的便出来决个死战,在这里装神弄鬼,是甚么英雄好汉?” 停了片刻,听屋中无人回答,飞腿向身畔一座屋子的大门上踢去,喀喇一声,门闩断截,大门向内弹开,屋内一团漆黑,也不知有人没人。 定静师太不敢贸然闯进,叫道: “仪和、仪清、于嫂,你们听到我声音么?” 她叫声远远传了开去,过了片刻,远处传来一些轻微的回声,回声既歇,便又是一片静寂。 定挣师太提剑绕着这排屋子奔行一周,没见丝毫异状,纵身上屋,凝目四望,突然间心中一凛,双下一拍,纵下屋来,展开轻功,急驰回到南安客店,叫道: “仪质、仪真,见到甚么没有?” 客店之中竟然无人答应。 她疾冲进内,店内已无一人,本来睡在榻上养伤的几名弟子也都已不知去向。 这一下定静师太便修养再好,却也无法镇定了,剑尖在烛光下不住跃动,闪出一丝丝青光,知道自己握着长剑的手已忍不住颤抖,数十名女弟子突然间无声无息的就此失踪,到底甚么缘故? 她吸了一口气,在客店各处房舍庭院中迅速兜了一圈,不见丝毫端倪,叫道: “萼儿、绢儿,你们过来。” 可是黑夜之中,只听到自己的叫声,刚刚带出去的郑萼、秦绢两个小徒儿也已影踪不见。 当此大变,定静师太不惊反怒,一跃上屋,叫道: “魔教妖人,有种的便来决个死战,装神弄鬼,成甚么样子?” 她连呼数声,四下里静悄悄地绝无半点声音,但廿八铺偌大一座镇甸之中,似乎便只剩下她一人。 正无法可施之际,忽然灵机一动,朗声说道: “魔教众妖人听了,你们再不现身,那便显得东方不败只是个无耻胆怯之徒,不敢派人和我正面为敌。甚么东方不败,只不过是东方必败而已。东方必败,何种敢出来见见老尼吗?东方必败,东方必败,我料定你便是不敢!” 她知道魔教中上上下下,对教主奉若神明,如有人辱及教主之名,教徙闻声而不出来舍命维护教主的令誉,实是罪大恶极之事。 果然她叫了几声“东方必败”,突见几间屋中涌出七人,悄没声的跃上屋顶,四面将她围住。 敌人一现身形,定静师太心中便是一喜,心想: “你们这些妖人终究给我骂了出来,便将我乱刀分,也胜于这般鬼影也见不到半个。” 可是这七人只一言不发的站在她身周,定静师太怒道: “我那些女弟子呢?将她们绑架到哪里去了?” 那七人仍是默不作声。 定静师太见站在西首的两人年纪均有五十来岁,脸上肌肉便如僵了一般,不露半分喜怒之色,她吐了一口气,叫道: “好,看剑!” 转战数合,定静师太已和七名敌人中的五人交过了手,只觉这五人无一不是好手,若是单打独斗,甚或以一敌二,她决不畏惧,还可占到七八成赢面,但七人齐上,只要稍有破绽空隙,旁人立即补上,她变成只有挨打、绝难还手的局面。 越斗下去,越是心惊: “魔教中有哪些出名人物,u看书.uuanshu 十之八九我都早有所闻。他们的武功家数,所用兵刃,我五岳剑派并非不知。但这七人是甚么来头,我却全然猜想不出。料不到魔教近年来势力大张,竟有这许多身分隐秘的高手为其所用。” 堪堪斗到六七十招,定静师太左支右细,已气喘吁吁,一瞥眼间,忽见屋面上又多了十几个人影,这些人显然早已隐伏在此,到这时才突然现身。 定静师太暗叫: “罢了,罢了!眼前这七人我已对付不了。再有这些敌人窥伺在侧,定静今日大限难逃,与其落入敌人手中,苦受折辱,不如早些自寻了断。这臭皮囊只是我暂居的舍宅,毁了殊不足惜,只是所带出来的数十名弟子尽数断送,定静老尼却是愧对恒山派的列位先人了。” “刷刷刷”疾刺三剑,将敌人逼开两步,忽地倒转长剑,猛向自己心口插了下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42章 云诡波谲陷群尼)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56章 7星使者送大礼 “武侠诸天大逃亡 新()”查找最新章节! 静定师太剑尖将及胸膛,突然“当”的一声响,手腕一震,长剑被荡开。 只见一个男子手中持剑,站在自己身旁,叫道: “定静师太勿寻短见,嵩山派朋友在此!” 自己长剑自是他挡开的。 他话音未落,便只听得兵刃撞击之声急响,伏在暗处的十余人纷纷跃出,和那魔教的七人斗了起来。 定静师太死中逃生,精神一振,当即仗剑上前追杀。 但见嵩山那些人以二对一,魔教的七人立处下风,那七人眼见寡不敌众,齐声呼哨,从南方退了下去。 定静师太持剑疾追,迎面风声响动,屋檐上十多枚暗器同时发出。 定静师太举起长剑,凝神将攒射过来的暗器一一拍开。 黑夜之中,唯有星月微光,长剑飞舞,但听得叮叮之声连响,十多枚暗器给她尽数击落。 只是给暗器这么一阻,那魔教七人却逃得远了。 只听得身后那人叫道: “恒山派万花剑法精妙绝伦,今日教人大开眼界。” 定静师太长剑入鞘,缓缓转过身来,刹那之间,由动人静,一位适才还在奋剑剧斗的武林高手,登时变成了谦和仁慈的有道老尼,双手合十行礼,说道: “多谢钟师兄解围。” 她认得眼前这个中年男子,是嵩山派左掌门的师弟,姓钟名镇,外号人称“九曲剑”,这并非因他所用兵刃是弯曲的长剑,而是恭维他剑派变幻无方,人所难测。 当年泰山日观峰五岳剑派大会,定静师太曾和他有一面之缘。 其余的嵩山派人物中,她也有三四人相识。 钟镇抱拳还礼,微笑道: “定静师太以一敌七,力斗魔教的‘七星使者’,果然剑法高超,佩服,佩服。” 定静师太寻思: “原来这七个家伙叫做甚么‘七星使者’。” 她不愿显得孤陋寡闻,当下也不再问,心想日后慢慢打听不迟,既然知道了他们的名号,那就好办。 嵩山派余人一一过来行礼,有二人是钟镇的师弟,其余便是低一辈弟子。 定静师太还礼罢,说道: “说来惭愧,我恒山派这次来到福建,所带出来的数十名弟子,突然在这镇上失踪。钟师兄你们各位是几时来到廿八铺的?可曾见到一些线索,以供老尼追查吗?” 她想到嵩山派这些人早就隐伏在旁,却要等到自己势穷力竭,挺剑自尽,这才出于相救,显是要自己先行出丑,再来显他们的威风,心中甚是不悦。 只是数十名女弟子突然失踪,实在事关重大,不得不向他们打听,倘若是她个人之事,那就宁可死了,也不会出口向这些人相求,此时向钟镇问到这一声,那已是委屈之至了。 钟镇道: “魔教妖人诡计多端,深知师太武功卓绝,力敌难以取胜,便暗设阴谋,将贵派弟子尽数擒了去。师太也不用着急,魔教虽然大胆,料来也不敢立时加害贵派诸位师妹。咱们下去详商救人之策便是。” 说着左下一伸,请她下屋。 定静师太点了点头,一跃落地,钟镇等跟着跃下。 钟镇向西走去,说道: “在下引路。” 走出数十丈后折而向北,来到仙安客店之前,推门进去,说道: “师太,咱们便在这里商议。” 他两名师弟一个叫做“神鞭”邓八公,另一个叫“锦毛狮”高克新,三人引着定静师太走进一间宽大的上房,点了蜡烛,分宾主坐下。 弟子们献上茶后,退了出去,高克新转身便将房门关上了…… 话分两头,却说那所谓魔教“七星使者”刚刚冲出街尾,忽觉眼前一晃,一人身着锦衣,倒拖着长剑,突兀的出现在面前。 自然是吴翟了,他冷笑一声,喝到: “藏头露尾,说什么魔教的七星使者,我看不过是左冷禅养的七条老狗而已,不怕死的,还不跪下来摇尾乞怜?” 站在西首的两人年纪均有五十来岁,本来脸上肌肉便如僵了一般,不露半分喜怒之色,但听吴翟所言,不由勃然大怒。 人影一闪,两人各伸长剑,分别往他左肩、右肩插落。 吴翟身形一侧,疾如飘风般转了过来,攻向东首那身形甚高之人,那人滑开半步,“呛啷”一声,兵刃出手,乃是一面沉重的铁牌,举牌往他剑上砸去。 吴翟长剑早已圈转,“嗤”的一声,刺向身左一名老者,那老者伸出左手,径来抓他剑身,月光下隐隐见他手上似是就有黑色手套,料想是刀剑不入之物,这才敢赤手来夺长剑。 吴翟又闪身而退,兜了一圈,发觉这七人武功都不弱,心中欢喜,扬声笑道: “列位好汉,这份大礼诚意很足,小弟多谢了!” 身子一晃,冲入战团,此时他竭力催动之下,倒踩三叠云当真形似鬼魅,不可捉摸。只见长剑闪处,“嗤嗤嗤”连响七下,分别斩落七人手腕,七件兵器纷纷落地。 这一番如电光火石,与吴翟之前所展示的实力,堪称天壤之别,七人惊骇之下,尚未及痛呼出声,眼前魅影掠过,哑穴已被封住,更不及抵抗,周身几处大穴皆被点到,七人挨个软倒在地,手腕断处汩汩冒血…… 吴翟负手而立,u看书w.uukanshu笑嘻嘻的看着他们,就像一盘饕餮大餐。 这样一来,既不怕他们反抗,又不怕他们逃跑,正可以放下心来,慢慢享用。 随手抓起一人,手按在他丹田,运转吸星大法,那人浑身抽搐,双眼翻白,内力似洪水决堤一般,倾泻而出…… 不多时,吴翟放开手掌,那人已精元枯竭,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眼看着也撑不多久,其余六人见状,无不惊骇欲死,却又动弹不得,瑟瑟发抖。 吴翟冷笑一声,如法炮制,不过一顿饭功夫,“七星使者”便都献上了毕生功力,吴翟长剑一挥,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在他们衣衫上拭去剑上血污,“锵”的一声还剑入鞘,气息一敛,倒踩三叠云,径向定静师太与嵩山派众人所在的仙安客店而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43章 七星使者送大礼)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57章 吸星大法惊世人 “武侠诸天大逃亡 新()”查找最新章节! 吴翟悄悄伏在屋顶,却听钟镇翻来覆去,只是不断劝说定静师太同意将五岳剑派归并为一个“五岳派”,定静师太自是不肯。 但钟镇不时威逼,又挑拨离间,定静师太听他说来说去,始终不着边际,又是焦躁,又是气恼,站起身来,说道: “钟师兄,闲话少说,咱们这便去罢!” 钟镇道: “师太哪里去?” 定静师太道: “去救人啊!” 钟镇问道: “到哪里去救人?” 这一问之下,定静师太不由哑口无言,顿了一顿,道: “我这些弟子们失踪不久,定然便在左近,越耽误得久,那就越难找了。” 钟镇道: “据在下所知,魔教在离廿八铺不远之处有一巢穴,贵派的师妹们,多半已被囚禁在那里,依在下……” 定静师太忙问: “这巢穴在哪里?咱们便去救人。” 钟镇缓缓的道: “魔教有备而发,咱们贸然前去,若有错失,说不定人还没救出来,先着了他们的道儿。依在下之见,还是计议定当,再去救人,较为妥善。” 定静师太无奈,只得又坐了下来,道: “愿聆钟师兄高见。” 哪只钟镇仍是趁人之外,试图胁迫定静师太答应五岳并派之事,又说事成之后,左盟主必然让她做恒山派掌门云云…… 定静师太勃然大怒,爆喝一声: “你再说下去,没的污了我耳朵!” 双掌一起,掌力挥出,“砰”的一声大响,两扇木板碎成几片,向外飞出,她身影晃动,便出了仙安客店,但觉金风扑面,热辣辣的脸上感到一阵清凉,寻思: “那姓钟的说,魔教在廿八铺左近有一巢穴,本派的女弟子们都失陷在那里。不知此言有几分真,几分假?” 她彷徨无策,踽踽独行,其时月亮将沉,照得她一条长长的黑影映在青石板上。 走出数丈后,停步寻思: “单凭我一人之力,说甚么也不能救出众弟子了。古来英雄豪杰,无不能屈能伸。我何不暂且答允了那姓钟的?待众弟子获救之后,我立即自刎以谢,教他落一个死无对证。就算他宣扬我无耻食言,一应污名,都由我定静承担便了。” 她一声长叹,回过身来,缓缓向仙安客店走去。 忽见一人身着锦衣,倒拖长剑,正站在仙安客栈门口,大声喝道: “嵩山派的乌龟王八蛋,给老子滚出来!” 定静师太听着耳熟,定睛一看,却正是昨夜那武功深不可测的公子,顿时心中一松,便如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条大木材。 钟镇等人见定静师太破门而出,正自烦恼,心想大事不成,不免在左掌门那里不好交代。 半夜里却撞来了这个疯子,骂道: “速速拿下,别耽误事。” 锦毛狮高克新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喝道: “哪来的狂徒?” 闪身上前,伸出食指,往吴翟腰间戳去。 吴翟见到他出指的方位,急运内息,鼓于腰间,高克新这指正中吴翟“笑腰穴”,对方本当大笑一阵,随即昏晕,不料吴翟只嘻的一笑,说道: “你奶奶的,摸什么?” 高克新大为诧异,第二指又即点出,这一次劲贯食指,已使上了十成力。 吴翟哈哈一笑,跳了起来,笑骂: “你这人没规没矩,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老子可不好男风!” 高克新左手一翻,已抓住了吴翟右腕,向右急甩,要将他拉倒在地。 不料手掌刚和他手腕相触,自己内力立时从掌心中倾泻而出,再也收束不住,不由得惊怖异常,想要大叫,可是张大了口,却发不出半点声息。 吴翟察觉对方内力正注向自己体内,当即反手一握,紧紧抓住他手掌。 钟镇眉头一挑,见高克新浑身抽搐,面色煞白,忽的想起一人,急忙抢上前来,一望之下,却又向后纵开,只觉一股子寒意自涌泉穴直冲脑门,叫道: “吸星大法,吸……吸星大法!” 他声音嘶哑,充满了惶惧之意,邓八公和其余嵩山派诸弟子同时跃将起来,齐问: “甚么?” 钟镇道: “这……这人使的,好似吸……吸星大法!” 霎时间青光乱闪,锵锵声响,各人长剑出鞘,神鞭邓八公手握的却是一条软鞭,钟镇剑法最快,寒光一颤,剑光便已疾刺吴翟咽喉。 当钟镇骇然大叫之时,吴翟便料到嵩山派诸人定会一拥而上,向自己攒刺。 眼见众人长剑出手,却并不惊慌,左手扔抓着高克新,催动吸星大法源源汲取他的内力,右手握住剑柄,“锵”的一声响,长剑出鞘,手腕抖动,向各人手腕上点去,但听得“呛啷、呛啷”响声不绝,长剑落了一地。 钟镇武功最高,手腕虽给他削开半截,仍是保住了手掌,惊骇之下,向后跃开。 邓八公便狼狈了,右手被斩断,鞭柄掉落,那软鞭却倒卷上来,卷住了他头颈,箍得他气也透不过来。 钟镇背靠墙壁,脸上己无半点血色,说道: “江湖上盛传,魔教前任教主复出,你……你……便是任教主……任我行么?” 吴翟笑骂道: “放你的屁!老子这么年轻英俊,哪里像任我行了,真是瞎了你的狗眼!听好了,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万里独行田伯光便是,也好叫你们做个明白鬼!” 钟镇拱了拱手,道: “阁下神功盖世,钟某自知不是敌手,就此别过。” 纵身跃起,正欲破窗而出,却见吴翟身影一闪,uu看书 ww.uuknsu 拉着高克新跃了过去,堵在窗口,怒道: “你们要走,老子答应了吗?” 说着,似鬼魅一般,在众人身边游走一番,又回到窗口。 他拽了一个人,但仍轻飘飘的,不似凡人,钟镇、邓八公皆不及出招,他已经从身旁掠过,当真如入无人之境…… 钟镇颤声道: “阁下,想要怎得,我师兄……” 话未说完,嵩山派众弟子便接二连三栽倒在地,喉间鲜血汩汩冒出。 原来吴翟兜了一圈,竟然将那些武功寻常的嵩山弟子都杀了,难得他十余剑刺出,却无声无息,钟镇、邓八公二人竟未察觉……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44章 吸星大法惊世人)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58章 10里闻香辨正途 “武侠诸天大逃亡 新()”查找最新章节! 趁两人惊骇欲绝,吴翟伸手制住他们几处大穴,笑嘻嘻的说: “你们两个,想死还是想活?” 邓八公颤声道: “自,自然是想活……” 话未说完,便听钟镇喝道: “住口,啊……” 原来吴翟“唰”的一剑,斩落了他的右手,他适才侥幸保住的手掌,还未来得及裹伤,便又离体而去。 他身不能动,口中惨叫,面皮抽搐不已。 这时候,高克新内力告罄,缓缓软倒在地,吴翟又是“唰”的一剑,高克新的脑袋飞起来,撞在邓八公脸上。 邓八公尖叫一声,口中不叠的求饶: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钟镇怒道: “闭嘴,要让掌门师兄知道,你……” 他刚说到“你”字,吴翟便伸手按在他丹田,吸星大法运转,他内力狂泻之下,浑身颤抖,竟然再也说不出话来! 邓八公见状,越发骇怕,汗出如浆,便听吴翟问道: “左冷禅派人假扮魔教杀手,在这里截杀恒山弟子,意欲何为?” 邓八公惊叫道: “你,你怎知道?” 吴翟喝道: “是也不是?” 邓八公战战兢兢的说: “大侠饶命,这都是左冷禅那厮的阴谋,他派人假扮魔教教众,截杀恒山弟子,让我等演个苦肉计,逼迫恒山派妥协并派!” 吴翟转头向窗外道: “定静师太,你老人家还有什么问题?” 定静师太怒道: “邓八公,我带来的恒山弟子,被你们藏在哪儿了?” 邓八公正要回答,吴翟笑道: “师太,这个不用问他,待会儿我带你去!” 说罢,左掌伸出,按在邓八公丹田,那厮张大嘴巴,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缓缓软倒在地。 不多时,钟邓两人内力枯竭,吴翟“唰唰”两剑,同样取了首级。 走出门外,定静师太双手合十,躬身道: “贫尼谢田施主救援之恩!” 吴翟笑道: “师太多礼了!” 定静师太又问: “你果真学了那吸星妖法么,那任我行又与你是何干系?” 吴翟见她面色严厉,忽然笑了一声,说道: “师太,若我与任我行过从甚密,那么恒山派纵然一败涂地,尽数覆灭,也不要我来相救,是么?” 定静师太愣了一下,说道: “正是如此,所谓正邪不两立,定静虽然不肖,却不敢将这些弟子带上邪路,对不起恒山派列为先贤……” 吴翟笑道: “既然如此,我便只带师太去寻诸位弟子,咱们便分道扬镳,各不相干,如何?” 定静师太赧然道: “田施主,贫尼实在是……” 吴翟大笑道: “师太不必如此,田某的名声如何,自己还是有分寸的。师太刚正不阿,与贼人势不两立,本就是大派风范,田某也是十分钦佩的,至于正邪之分,也许不在门派,师太终究会懂……” 说罢,使出倒踩三叠云,跃上屋顶,向镇外飞奔而去。 定静师太轻功不错,紧紧跟在后面。 其时朝暾初上,白雾弥漫,树梢上烟雾霭霭,极目远眺,两边大路上一个人影也无,突然见到南边大路上有一件青色物事,相距远了,看不清楚。 但一条大路空荡荡地,路中心放了这样一件物事,显得颇为触目,定闲师太纵身下屋,发足奔去,抬起那物,却是一只青布女履,似乎便和恒山弟子所穿的相同。 见吴翟并不停留,便在身后喊道: “田施主,这鞋子定是哪一名弟子给敌人掳去,在这里挣扎落了下来,或是她故意留下一只鞋子,好教我们知道。” 吴翟道: “不用这般麻烦,我寻得到!” 定静师太疑惑道: “你怎知道?” 吴翟冷笑一声,答道: “田某一介银贼,自然会闻香识女人!” 发足向南疾奔,顷刻间便在数十丈外,初时定静师太和他相距不远,后来便越来越远,吴翟便放慢脚步,待得她追了上来,又再前奔,如此数次,已然奔出了十余里。 眼见前面道路崎岖,两旁树木甚多,定静师太突然叫道“咦”的一声,奔到一丛灌木之下,拾起了一顶青布帽子,正是恒山派众女尼所戴的。 定静师太见走对了路,当下加快脚步。 这一次直赶到天黑,一眼望去尽是长草密林,道路越来越窄,又走一会,草长及腰,到后来路也不大看得出了。 吴翟叫道: “便在这里了!” 两人奔出数十丈,眼前忽地大亮,只见数十人点了火把,围成个圈子,里面数十人,一看服色,便知是恒山派的众女弟子。 吴翟见对方个个都蒙了面,当下似一阵风似得掠了过去,众人都在凝神驻守,一时谁也没发见他。 忽然有几人手捂着喉头,口中“嗬嗬”作响,忽然跪倒在地,一众蒙面人都是一惊,回头察看。 却见一团灰影在人群中纵横来去,蒙面人各仗兵刃,却连他衣角都碰不到,不过盏茶功夫,便已尸横遍野, 一名蒙面人举起单刀,架在一名恒山派女弟子颈中,喝道: “速速退开,否则我一刀先杀了这女子!” 吴翟笑道: “很好,很好,你胆子打得很!” 话未说完,已蹿上前去,长剑忽地递出,从他胸口刺入,直至没柄,又从背后透了出来! 那人“啊哟”一声大叫,单刀掉落,却已经死了。 吴翟反手拔出长剑,“唰唰唰”几剑,将剩余几个黑衣人杀了,几枝火把掉在地上,逐次熄灭,四周登时黑沉沉地。 定静师太奔上前来,点亮火折子,四名女弟子拾起地下的火把,重新点燃,围在她身边。 四下张望,却哪里还有吴翟踪影? 定静师太长叹一声,uu看书 .uuanshu问道: “你们怎么在这里?” 仪和道: “我们听到有人呼救,奔过去查看,却给人迷倒人事不知。后来那些贼子用冷水浇醒了我们,松了我们脚下绑缚,从镇后小路上绕了出来,一路足不停步的拉着我们快奔。走得慢一步的,这些贼子用鞭子抽打……” 说到这里,喉头硬咽。 仪清忽道: “师伯,您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定静师太叹道: “是刚才那位田施主找到的,我只是跟了过来罢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45章 十里闻香辨正途)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59章 0里奔袭救龙泉 “武侠诸天大逃亡 新()”查找最新章节! 这时秦娟忽然举着一幅白绢走过来,说道: “师父,那位田公子临走时,在我手里塞了这个,让我交给你,上面好像有字!” 定静师太伸手接过,凑到火把前,但见白绢上猩红的字迹尚未干透,甚是潦草,显然是刚刚蘸了敌血匆匆写就: 定闲、定逸师太,被困龙泉铸剑谷。 定静师太心中一惊,失口叫道: “啊哟,不好!” 恒山派众弟子听得吴翟留字,早就纷纷围拢,见师伯神色惊惶,纷纷问道: “怎么?” “师父信上说甚么?” “甚么事不好?” 定静师太沉吟道: “掌门师妹她们,怎得到了龙泉?” 随手将白绢递给仪和,众尼凑过去一看,都是焦急万分,仪真叫道: “咱们快去!” 仪清道: “却不知敌人是谁?” 仪和道: “管他是甚么凶神恶煞,咱们急速赶去。便是要死,也和师父死在一起。” 仪清见定静师太沉吟不语,便道: “师父和师叔的武功何等了得,尚且被困。若师伯带咱们这些人赶去,多半也无济于事。” 秦娟道: “若是田公子还在,咱们就不怕了!师父,他为什么走了?” 定静师太长叹一声: “唉,老尼说错了话,伤了田施主的心。” 仪和朗声叫道: “师伯,事情急如星火,咱们快去救援要紧。那田公子已经救了我们两次,这次不去,却也怨不得他……” 定静师太点点头,微笑道: “咱们这便走吧,田施主就在左近,只是不愿与我等相见罢了!” 恒山众弟子本来全无救师尊脱险的把握,见定静师太如此笃定,心想有田公子同去,胆子便大了不少,登时都脸现喜色。 众尼心下焦急,每天只睡一两个时辰,沿途毫无耽搁,风餐露宿,日夜疾行,数日后便到了浙南龙泉。 便即打听铸剑谷的所在,但沿途乡人均无所知。 到得龙泉城内,见铸刀铸剑铺甚多,可是向每家刀剑铺打听,竟无一个铁匠知道铸剑谷的所在。 众人大急,再问可见到两位年老尼姑,有没听到附近有人争斗打架,众铁匠都说并没听到有甚么人打架,至于尼姑,那是常常见到的,城西水月庵中便有好几个尼姑,却也不怎么老。 众人问明水月庵的所在,当即驰马前往。 到得庵前,只见庵门紧闭,没听见丝毫声音,众尼不耐再等,便即拔剑出鞘,越墙而入。 只见院子中有七八枚亮晶晶的剑头,显是被人用利器削下来的,定静师太拾起一枚剑头,疑惑道: “这龙泉寺中,竟然有如此锋利的宝剑?” 秦娟道: “不是掌门师叔的宝剑吗?” 仪清道: “她二位老人家部不使宝剑。我师父曾道,只须剑法练得到了家,便是木剑竹剑,也能克敌制胜,她老人家又道,宝刀宝剑太过霸道,稍有失手,便取人性命,残人肢体……” 定静师太沉吟道: “兴许是这庵里的宝剑,咱们再找找看。” 只听得仪和在后殿叫道: “这里又有剑头。” 众人跟着穿过后殿,又来到庵后院子,只见好几株树木被利器劈断,后门洞开,门板飞出在数丈之外,似是被人踢开。 后门外一条小径通向群山,走出十余丈后,便分为两条岔路。 定静师太道: “大伙儿分头找找,且看有无异状。” 过不多时,秦绢在右首的岔路上叫了起来: “这里有一枚袖箭。” 又有一人跟着叫道: “铁锥!有一枚铁锥。” 眼见这条小路通入一片丘岭起伏的群山,众人当即向前疾驰,沿途不时见到暗器和断折的刀剑。 突然之间,仪清“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从草丛中拾起一柄长剑,向定静师太道: “师伯,这是本门的兵器!” 定静师太面上焦虑一闪而过,知道掌门人和定逸师妹定是斗不过敌人,从这里逃了下去,眼见一路上散满了兵刃暗器,料想这一场争斗定然十分惨烈,不知是否还来得及相救。 众人忧心仲忡,发足急奔。 山路越走越险,盘旋而上,绕入了后山。 行得数里,遍地皆是乱石,已无道路才循,又走一阵,山中更无道路,亦不再见有暗器等物指示方向。 众人正没做理会处,突见左侧山后有浓烟升起。 定静师太疾奔过去,但见浓烟越升越高,绕过一处山坡后,眼前好大一个山谷,谷中烈焰腾空,柴草烧得劈拍作响。 定静师太隐身石后,回身挥手,叫仪和等人不可作声。 便在此时,听得一个苍老的男子声音叫道: “定闲、定逸,今日送你们一起上西方极乐世界,得证正果,不须多谢我们啦。” 众人心中一喜: “两位师太并未遭难,幸喜没有来迟。” 又有一个男子声音叫道: “东方教主好好劝你们归降投诚,你们偏偏固执不听,自今而后,武林中可再没恒山一派了。” 先前那人叫道: “你们可怨不得我日月神教心狠手辣,只好怪自己顽固,累得许多年轻弟子枉自送了性命,实在可惜。哈哈,哈哈!啊……” 这一声长嚎十分诡异,众人皆是一惊,定静师太却面露微笑,心道: “这位田施主,果然来了!” 于是招招手,率众弟子,向山谷冲了下去。 一到谷底,便是柴草阻路,枯枝千草堆得两三丈高,定静师太更不思索,涌身从火堆中跳将进去。 幸好火圈之中的柴草燃着的还不甚多,她抢前几步,见有两座石窑,却不见有人,扬声喊道: “定闲、定逸师妹,你们在哪里?” 这时仪和、仪清、于嫂等众弟子也在火圈外纵声大呼: “师父、师伯,u看书 ww.弟子们都到了!” 跟着敌人呼叱之声大作: “一起都宰了!” “都是恒山派的尼姑!” 忽然惨叫声此起彼伏,好在都是男声,群尼放下心来。 只见窑洞口中一个高大的人影钻了出来,满身血迹,正是定逸师太,子执长剑,当门而立,虽然衣衫破烂,脸有血污,但这么一站,仍是神威凛凛,丝毫不失一代高手的气派。 她一见定静师太,喜道: “大师姐,你来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46章 千里奔袭救龙泉)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60章 铸剑谷中血雨腥 “武侠诸天大逃亡 新()”查找最新章节! 此时吴翟已在谷中杀了个来回。 但见山坡上东一团、西一堆,数百人已斗得甚急。 恒山派群弟子七人一队,组成剑阵与敌人相抗,但也有许多人落了单,不及组成剑阵,便已与敌人接战。 组成剑阵的即使未占上风,一时之间也是无碍,但各自为战的凶险百出,他提气急冲过去,猛见青光闪动,一柄长剑疾刺而至。 吴翟长剑挺出,刺向那人咽喉,登即了帐。 几个起落,已奔到另一团人群之前,一剑刺入一名汉子背心,又一剑从另一名汉子心窝捅入,第三名汉子举起钢鞭,吴翟长剑反迎上去,将他齐肩斜劈为两半。 吴翟身形如电,又见恒山弟子被被困,便纵身过去,“唰唰”两剑,一中心窝、一断项颈,回过身来,长剑到处,三名汉子在惨呼声中倒地不起。 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叫道: “合力料理他,先杀了这厮。” 三条灰影应声扑至,三剑齐出,分指吴翟的咽喉、胸口和小腹,这三剑剑招精奇,势道凌厉,实是第一流好手的剑法。 吴翟吃了一惊,心道: “可惜了,浪费了这大补的丸子!” 他心念只这么一动,敌人三柄长剑的剑尖已逼近他三处要害,吴翟运起“独孤九剑”中“破剑式”要诀,长剑圈转,将敌人攻来的三剑一齐化解了,剑意未尽,又将敌人逼得迟开了两步。 只见左首是个胖大汉子,四十来岁年纪,颏下一部短须,居中是个于瘦的老者,皮色黝黑,双目炯炯生光。 他不及瞧第三人,斜身窜出,反手“唰唰”两剑,刺倒了两名正在一旁夹攻恒山弟子的敌人。 那三人大声吼叫,追了上来。 吴翟已打定主意: “这三人剑法甚高,一时三刻打发不了。缠斗一久,恒山门下损伤必多,还是先留一留。” 他提起内力,足下丝毫不停,东刺一招,西削一剑,长剑到处,必有一名敌人中剑身亡。 那三名高手大呼追来,可是轻功不及,和他始终相差丈许。 只一盏茶功夫,已有百余名敌人死在吴翟剑下,果真是当者披靡,无人能挡得住他的一招一式,敌方顷刻间损折了百余人,强弱之势登时逆转。 吴翟每杀伤得几名敌人,恒山派女弟子便有数人缓出手来,转去相助同门,原是以寡敌众,反过来渐渐转为以强凌弱,越来越占上风。 吴翟心想: “这些嵩山弟子,怕也得算反派,终究是要尽诛,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大开杀戒,也好交差了事!” 当下,尽提丹田真气,奔行如飞,忽而直冲,忽而斜进,足迹所到之处,丈许内的敌人无一得能幸免。 过不多时,又有五十余人倒地。 定逸站在窑顶高处,眼见吴翟如此神出鬼没的杀伤敌人,剑法之奇,直是生平从所未见,欢喜之余,亦复骇然。 余下敌人尚有四五十名,眼见吴翟如鬼如魅,直非人力所能抵挡,摹地里发一声喊,有二十余人向树丛中逃了进去。 吴翟却不依不饶,仗着轻功绝顶,身如鬼魅,跟着蹿入树丛中,将这他们杀了个干干净净。 只有那三名高手仍是在他身后追逐,但相距渐远,见吴翟如此狠辣,显然也已大有怯意。 吴翟立定脚步,转过身来,喝道: “你们是嵩山派的,是不是?” 那三人急向后跃,一个高大汉子喝道: “阁下何人?” 吴翟不答,转身看去,见恒山众弟子在定静、定逸师太的率领下砍下树枝,扑打燃着的柴草,仪和等几名弟子已跃进火圈。 枯枝干草一经着火,再也扑打不熄,但十余人台力扑打下,火圈中已开了个缺口,仪和等人从窑中扶了几名奄奄一息的尼姑出来。 吴翟问道: “定闲师太怎样了?” 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女子声音说道: “有劳挂怀!” 一个中等身材的老尼从火圈中缓步而出,她月白色的衣衫上既无血迹,亦无尘土,手中不持兵刃,只左手拿着一串念珠,面目慈样,神定气闲。 吴翟大为诧异,心想: “这位定闲师太竟然如此镇定,身当大难,却没半分失态,当真名不虚传。” 当即躬身行礼,说道: “拜见师太。” 定闲师太合十回礼,却道: “有人偷袭,小心了。” 吴翟应道: “是!” 竟不回身,反手挥剑,挡开了那胖大汉子刺过来的一剑,“当当”连声,又挡开背后刺来的两剑。 这时火圈中又有十余名尼姑出来,更有人背负着尸体。 定逸师太大踏步走出,厉声骂道: “无耻奸徒,这等狼子野心……” 她袍角着火,正向上延烧,却置之不理,于嫂过去替她扑熄。 吴翟道: “两位师太无恙,田某倒也没白跑一趟。” 身后“嗤嗤”风响,三柄长剑同时刺到,吴翟听到金刃劈风之声,内力感应,自然而然知道敌招来路,长剑挥出,反刺敌人手腕。 那三人武功极高,急闪避过,但那高大汉子的手背还是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涔涔。 嵩山派三名高手接连变招,始终奈何不了吴翟分毫。 眼见他背向己方,反手持剑,剑招已神妙难测,倘若转过身来,更怎能是他之敌? 三人暗暗叫苦,u看书 .uukau只想脱身逃走。 吴翟转过身来,数剑急攻,剑招之出,对左首敌人攻其左侧,对右首敌人攻其右侧,逼得三人越挤越紧。 他一柄长剑将三人圈住,连攻一十八剑,那三人挡了一十八招,竟无余裕能还得一手。 三人所使均是嵩山派的精妙剑法,但在“独孤九剑”的攻击之下,全无还手余地,吴翟有心逼得他们施展本门剑法,再也无可抵赖,眼见三人满脸都是汗水,神情狰狞可怖,但剑法却并无散乱,显然每人数十年的修为,均是大非寻常。 定闲师太说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赵师兄、张师兄、司马师兄,我恒山派和贵派无怨无仇,三位何以如此苦苦相逼,竞要纵火将我烧成焦炭?贫尼不明,倒要请教。”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47章 铸剑谷中血雨腥)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61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武侠诸天大逃亡 新()”查找最新章节! 那嵩山派三名好手正是姓赵、姓张、姓司马。 三人极少在江湖上走动,只道自己身分十分隐秘,本已给吴翟迫得手忙脚乱,忽听定闲师太叫了姓氏出来,都是一惊。 “呛啷、呛啷”两响,两人手腕中剑,长剑落地,吴翟剑尖指在那姓赵矮小老者喉头,喝道: “撤剑!” 那老者长叹一声,说道: “天下居然有这等武功,这等剑法!赵某人栽在阁下剑底,却也不算冤枉。” 手腕一振,内力到处,手中长剑断为七八截,掉在地下。 吴翟忽然蹿上前去,如影似幻,三人不及抵挡,数大要穴即便被封,晃了晃,同时委顿在地。 吴翟退开几步,仪和等七人各出长剑,围住三人。 定闲师太缓缓的道: “贵派意欲将五岳剑派合而为一,并成一个五岳派。贫尼以恒山派传世数百年,不敢由贫尼手中而绝,拒却了贵派的倡议。此事本来尽可从长计议,何以各位竟冒充魔教,痛下毒手,要将我恒山派尽数诛灭。如此行事,那不是太霸道了些吗?” 定逸师太怒道: “师姊跟他们多说甚么?一概杀了,免留后患,咳……咳……” 她咳得几声,又大口吐血。 那姓司马的高大汉子道: “我们是奉命差遣,内中详情,一概不知……” 那姓赵老者怒道: “任他们要杀要剐便了,你多说甚么?” 那姓司马的被他这么一喝,便不再说,脸上颇有惭愧之意。 定闲师太说道: “三位三十年前横行冀北,后来突然销声匿迹。贫尼还道三位已然大彻大悟,痛改前非,却不料暗中投入嵩山派,另有图谋。唉,嵩山派左掌门一代高人,却收罗了许多左道……这许多江湖异士,和同道中人为难,真是居心……唉,令人大惑不解。” 她虽当此大变,仍不愿出言伤人,说话自觉稍有过份,便即转口,长叹一声,问道: “我师姊定静师太那一路,也是贵派出手吗?” 那姓司马的先前言语中露了怯意,急欲挽回颜面,大声道: “不错,那是钟师弟……” 那姓赵老者“嘿”的一声,向他怒目而视,那姓司马的才知失言,兀自说道: “事已如此,还隐瞒甚么?左掌门命我们分兵两路,各赴浙闽干事。” 定闲师太道: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左掌门已然身为五岳剑派盟主,位望何等尊崇,何必定要归并五派,由一人出任掌门?如此大动干戈,伤残同道,岂不为天下英雄所笑?” 定逸师太厉声道: “师姊,贼子野心,贪得无厌……你……” 定闲师太挥了挥手,向那三人说道: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义,必遭恶报。你们去罢!相烦三位奉告左掌门,恒山派从此不再奉左掌门号令。敝派虽然都是孱弱女子,却也决计不屈于强暴。左掌门并派之议,恒山派恕不奉命。” 仪和叫道: “师伯,他们……他们好恶毒……” 定闲师太道: “撤了剑阵!” 仪和应道: “是!” 长剑一举,六人收剑退开。 这三名嵩山派好手万料不到居然这么容易便获释放,不禁心生感激,那姓赵的老者朗声道: “请问这位剑法通神的少侠尊姓大名。在下今日栽了,不敢存报仇之望,却想得知是栽在哪一位英雄的剑底。” 吴翟笑道: “万里独行,田伯光!” 那老者惊愕道: “原来,原来田少侠如此不凡……” 吴翟怒喝道: “少踏马拍马屁,恒山派饶了你们,老子可不饶!” 定闲师太劝道: “这事不与他们相干,皆因左掌门一念之差而起。田少侠,不如看在贫尼的薄面上,放他们去吧?” 吴翟嘿嘿冷笑,说道: “定闲师太的面子,田某自然是要给的,但利息却照收无误!” 说罢,伸手按在那赵姓老者丹田,吸星大法全力催发,那老者忽感全身功力似雪崩一样溃散,从丹田倾泻而出。 顿时惊骇欲绝,呻吟道: “吸……吸心大法?” 吴翟笑道: “正是!” 此言一出,剩余两人及定闲、定逸皆是大惊失色。 定逸师太嫉恶如仇,听到这人就是江湖上恶名昭彰的采花淫贼“万里独行”田伯光,本就要暴起发难,但谅在他辛苦救援,一时隐忍不发。 此时听他又会吸星妖法,顿时按捺不住,就要拔剑,定静师太上前握住她手,微微摇头,低声说道: “师妹且住,此间尚有诸多缘由,我等侥幸归来,全赖田少侠暗中相救,切不可逞一时之气!” 这三人内力极深,吴翟整整吸了一顿饭功夫,才将他们吸了个通透,顿时神清气爽,伸手拍开三人穴道。 三人功力尽失,经络炸裂,便是废人一个,虽然晃晃悠悠站起身来,但面如金纸,眼中尽是怨毒之色…… 吴翟冷笑一声,喝道: “呦呵,还敢瞪我,师太的面子也顾不得了!” 长剑一挥,三颗头颅滚落下来。 定闲师太叹了口气,念道: “阿弥陀佛!” 恒山众尼见敌酋授首,皆大感快意,但知道掌门人素来慈悲,不敢违拗,便也不敢造次,跟着宣了几声佛号。 定闲师太转向吴翟,合十道: “多谢田少侠……” 话还没说完,身子晃了两下,向前直摔下去。 众人大惊,抢上扶起,只见她口中一道道鲜血流出,而定逸师太伤势亦重,众弟子十分惶急,一齐望着定静师太。 定静师太道: “快给两位师妹服用伤药,u看书.ukanshu.co 其余受伤弟子的先裹伤止血。此处火气仍烈,大伙儿到那边休息。” 众人应命,分头办事。 郑萼、秦绢用水壶装了山水,服侍定闲、定逸以及受伤的众位同门喝水服药。 龙泉一战,恒山派弟子死了十二人。 众弟子想起战死了的师姊师妹,尽皆伤感,突然有人放声大哭,余人也都哭了起来,霎时之间,山谷充满了一片悲号之声。 定逸师太厉声喝道: “死的已经死了,怎地如此想不开?大家平时学佛诵经,为的便是参悟这生死两字,一副臭皮囊,又有甚么好留恋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48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62章 怒目金刚造杀孽 “武侠诸天大逃亡 新()”查找最新章节! 众弟子素知这位师太性如烈火,谁也不敢拗她之意,当下便收了哭声,但许多人兀是抽噎不止。 定逸师太又道: “师姊这一路,到底如何遭遇,又如何脱困。萼儿,你口齿清楚些,给掌门人禀告明白。” 郑萼应道: “是。” 站起身来,将如何仙霞岭中伏,得吴翟援手,如何廿八铺为敌人迷药迷倒被擒,如何定静师太为嵩山派钟镇所胁,又受蒙面人围攻,幸得吴翟赶到杀尽敌人,一一说了。 定逸师太道: “这就是了。嵩山派的贼子冒充魔教,胁迫师姊赞同并教之议。哼,用心好毒。倘若你们皆为嵩山派所擒,师姊便欲不允,那也不可得了。” 她说到后来,已是气力不继,声音渐渐微弱。 喘息了一会,又转向定静师太道: “师姊在仙霞岭遭到围攻,信鸽传书,要我们率众来援,不料……不料……这件事,也是落在敌人算中。” 定静师太叹了口气,说道: “若不是田少侠,怕是恒山一派,便就此烟消云散了!” 吴翟抱拳道: “师太言重了。” 定逸师太瞪了他一眼,大声道: “田伯光,什么言重不言重的。我们恒山派恩怨分明,说你有大恩于我等,绝不虚言!” 吴翟微笑道: “定逸师太,你的徒儿依琳,正是被我掳去的!” 定逸师太嚯的站起来,指着他厉声道: “你把她怎么了?” 吴翟正色道: “依琳姑娘很好,我见她心太软,不好做出家人,便命她蓄了发,如今在绿竹巷中静养。在此期间,田某并无任何无礼之处,若有不实,天打雷劈!” 定逸师太“咦”了一声,诧异道: “这倒怪了,你不是……” 说到此处,自知失言,便闭口不说,只是瞪眼看着吴翟。 吴翟笑道: “我不是一介银贼么?这嵩山派还号称天下名门,犹然如此无耻下作,在下既然贵为江湖败类,自然是个坐怀不乱的谦谦君子……” 众尼见他说的诙谐,都笑了起来。 定静师太忽然站起来,双手合十,向吴翟行了个大礼,诚挚的说: “田少侠,老尼一叶障目,说错了话,还请宽宥则个。大恩不言谢,今后你不论有甚么事,贫尼有生之年,皆往相助!” 吴翟急忙站起还礼,说道: “不敢,不敢!” 定闲师太一直在闭目养神,这时缓缓睁开眼来,说道: “敝派数遭大难,均蒙田少侠援手,这番大恩大德或不敢忘,往后遇事,恒山一派,皆供田少侠驱策!” 定逸师太惊道: “掌门师姐,这……” 定闲师太笑道: “如此大恩,恒山派不过尽些绵薄之力,远有不逮,况且田少侠之不肖,胜过正派名宿之肖远矣!” 说罢,又宣了声佛号道: “田少侠,贫尼看你出手过于狠辣,未免杀孽过重……” 吴翟笑道: “不瞒师太,田某此生,只愿做个怒目金刚,杀尽天下坏人,若有朝一日杀孽过重,天谴加身,便算是功德圆满。” 此言一出,恒山三定皆肃然起立,口宣佛号。 良久,定闲师太叹道: “原来田少侠志存如此宏愿,我辈所不能及,既感且佩!” 言毕,三尼皆向吴翟深深一礼。 吴翟还了一礼,笑道: “银贼造次,此乃奇闻,滑稽可笑,三位师太过于客气了!” 众人又笑,定闲师太座下的二弟子仪文说道: “师父,师叔,你们请歇歇,弟子来述说咱们遇敌的经过。” 定逸师太怒道: “有甚么经过?水月庵中敌人夜袭,乒乒乓乓的一直打到今日。” 仪文道: “是。” 仍是简单叙述数日来遇敌的情景。 原来当晚嵩山派大举来袭,各人也都蒙面,冒充是魔教的教众。恒山派仓卒受攻,当时大有覆没之虞,幸好水月庵也是武林一脉,庵中藏得五柄龙泉宝剑,住持清晓师太在危急中将宝剑分交定闲、定逸等御敌。 龙泉宝剑削铁如泥,既将敌人兵刃削断了不少,又伤了不少敌人,这才且战且迟,逃到了这山谷之中,清晓师太却因护友殉难。 这山谷旧产精铁,数百年前原是铸铁之所,后来精铁采完,铸剑炉搬往别处,只剩下几座昔日炼焦的石窑。 也幸得这几座石窑,恒山派才支持多日,未遭大难。 嵩山派久攻不下,堆积柴草,使起火攻毒计,倘若吴翟等来迟半日,众人势难幸免了。 定逸师太不耐烦去听仪文述说往事,双目瞪着吴翟,突然说道: “你……你很好啊。为何江湖风评如此恶劣?” 吴翟道: “晚辈生来好酒色,横行无忌,放荡不羁,又结识了几个魔教中的朋友,自然为正道所忌。” 定逸师太哼了一声,道: “像嵩山派这样狼子野心,却比魔教更加不如了。哼,正教中人,就一定比魔教好些吗?” 仪和忽然叹了口气,说道: “田少侠若是女子,那就好了。” 定闲师太问道: “为甚么?” 仪和道: “田少侠如是女子,便可加入我派。他和我们共历患难,已是自己人一样……” 定逸师太喝道: “胡说八道,你年纪越大,说话越像个孩子。” 吴翟哈哈大笑,说道: “田某若是入了贵派,一个银贼,外加一群尼姑,江湖上岂不是要吵翻天,怕是连魔教都不能容了!” 定闲师太微微一笑,道: “田少侠不便加入我派,uu看书 .uknsh.co 但以你这样的胸怀武功,就是自行创门立派,也非难事。嵩山派图谋之心,不会就此便息,我等还需仰仗田少侠多多相助!” 郑萼道: “掌门师叔说得真对。田大哥,这些人如此诽谤于你,你就来自创一个……创个‘万里独行派’给他们瞧瞧。哼,武林正派,好希罕么?” 吴翟笑道: “既然万里独行,又如何开宗立派?我身背无穷杀孽,更需孤身一人,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定闲师太宣了声佛号,她虽对世事看得透沏,但对于吴翟这般天赋,这般胸怀,却非要走这般绝路,却终是不解。 于是岔过话头,命弟子们将漫山遍野的尸首尽数火花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49章 怒目金刚造杀孽)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63章 完璧归赵传绝技 “武侠诸天大逃亡 新()”查找最新章节! 待诸事就绪,天色已黑。 当晚众人便在荒山间露宿一宵,次晨众弟子背负了定闲师太、定逸师太,以及受伤的同门,到了龙泉城内,改行水道,雇了七艘乌篷船,向北进发。 吴翟怕嵩山派又在水上偷袭,随着众人北上。 定闲师太、定逸师太等受伤本来颇为不轻,幸好恒山派治伤丸散极具神效,过钱塘江后,便已脱险境。但恒山派此次元气大伤,不愿途中再生事端,尽量避开江湖人物,到得长江边上,便即另行雇船,溯江西上。 如此缓缓行去,到得汉口后,受伤众人已好得十之六六,众人方舍舟登陆,折向北行,回归恒山。 吴翟路上想起昔日风清扬品评那石壁上刻的恒山派剑法时所说,言其绵密严谨,长于守御,而往往在最令人出其不意之处突出杀着,剑法绵密有余,虽凌厉不足,却正是适于女子所使的武功。 恒山派历代高手都是女流,自不及男子所练的武功那样威猛凶悍,但恒山剑法可说是破绽极少的剑法之一。 若言守御之严,仅逊于武当派的”太极剑法”,但偶尔忽出攻招,却又在“太极剑法”之上,恒山一派在武林中卓然成家,自有其独到之处。 吴翟见过定静师太与人动手,虽内功浑厚,招式老辣,却并未见她使出思过崖岩壁上的招式,听说定闲师太的武功更高,但她们乃是同辈,想必也没见过那些精妙剑法。 吴翟思来想去,左冷禅吞并五岳在即,伪君子岳不群虽未得《辟邪剑谱》,但同样心怀叵测,恒山三定算是笑傲世界中,少有的至善之人,确实得找个机会把剑法教给她们,以便自保,他总不能一直呆在这儿吧? 恒山主峰甚高,众人脚程虽快,到得见性峰峰顶,也花了大半日时光,恒山派主庵无色庵是座小小庵堂,庵旁有三十余间瓦屋,分由众弟子居住。 无色庵只前后两进,来到庵中,见堂上供奉一尊白衣观音,四下里一尘不染,陈设简陋,想不到恒山派威震江湖,主庵竟然质朴若斯。 吴翟向观音神像拜了几拜,定闲等三位师太请他到一旁坐下,秦娟进来添了茶,又退了出去。 定闲师太微笑道: “田少侠,这一路见你若有所思,所为何事啊?” 吴翟抿了口茶,笑道: “师太果然明察秋毫,此事说来话长,不知三位师太可听说过当年魔教十长老攻打华山,夺取《葵花宝典》之事?” 定闲师太道: “那时我们三姊妹尚未出世,倒是后来听师父说过。魔教十长老攻华山,便是想夺《葵花宝典》,其时华山派已与泰山、嵩山、恒山、衡山四派结成了五岳剑派,其余四派得讯便即来援。华山脚下一场大战,魔教十长老多数身受重伤,铩羽而去,但岳肃、蔡子峰两人均在这一役中毙命,而他二人所笔录的《葵花宝典》残本,也给魔教夺了去。五年之后魔教卷土重来,这一次十长老有备而来,二次决斗,五岳剑派着实吃了大亏,高手耆宿,死伤惨重,五派许多精妙剑法从此失传湮没。只是那魔教十长老却也不得生离华山。想象那一场恶战,定是惨烈非凡。” 吴翟道: “这么说,恒山派也是有精妙剑法失传了?” 定闲师太叹息道: “正是!” 吴翟道: “我这里有一套剑法,不知三位师太可曾学过?” 说着,便从腰间抽出剑来,将思过崖石壁上所刻的恒山派剑法,一招招使了出来,他使得甚慢,好让三位师太看得分明。 使不数招,定逸师太便大声喝采,但见他每一招均包含了本派剑法的精要,可是变化之奇,却比白己以往所学的每一套剑法都高明得不知多少,一招一式,人人瞧得血脉贲张,心旷神怡。 这套剑招刻在石壁之上,乃是死的,吴翟使动之时,将一招招串连在一起,其中转折连贯之处,不免加上一些自创的新意,以弥补其中破绽。 一套剑法使罢,三位师太皆老泪纵横,这套剑法,显然是恒山派的剑法,可是她们从未见过,只怕师父也是不会,必然正是当年失传的! 良久,定闲师太合十道: “恒山派又欠下田少侠一番大恩了,贫尼厚颜相索,不知田少侠是从何处得来?” 吴翟道: “三位师太不必如此,田某正是为将这套剑法完璧归赵而来。” 三位师太皆肃然起立,深深一躬。 吴翟起身还礼,又说: “魔教十长老二次进攻华山,却准备了五年。这五年间他们搜集五岳剑派的精妙剑招,与《葵花宝典》相互印证,寻找破解之法。因此五岳剑派许多精妙剑招虽在本派失传,却在魔教仍有副本,而田某恰恰好结交魔教的朋友……” 定闲师太道: “原来如此,正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当下,吴翟将这套剑法尽数相授,又将剑招之中的奥妙之处细细分说,三位师太在一旁自行演练。 恒山三定乃当世一流高手,这剑法虽招博大精深,却仍与恒山剑法一脉相承,不过七日,三位师太便已融会贯通。 吴翟又将华山思过崖后洞石壁之上,破解恒山剑法的招数一一演示出来,三位师太皆大惊失色,初得剑法的喜悦也瞬间化为乌有,面色灰败,u看书 ww.uknshu 如堕冰窖之中。 吴翟笑道: “三位师太勿忧,这些剑招便是昔日攻打华山的魔教十长老中,大力范松、飞天赵鹤所录。所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咱们正可以参照他们破解的思路,进而弥补恒山剑法的破绽,使得恒山剑法不仅再拾传承,更能发扬光大,岂不甚好?” 定闲师太已回过神来,微微一笑: “老尼尘心不除,好生惭愧。田少侠所言极是,但此事绝非轻易,老尼师姊妹三人,悟性鲁钝,确需仰仗少侠绝世剑法了……” 吴翟哈哈一笑,说道: “这研究剑法,却正是田某所好。正所谓酒色我所爱也,剑法亦我所爱也,如今身处庵中,舍酒色而取剑法也!”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50章 完璧归赵传绝技)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64章 大功告成逐恶客 “武侠诸天大逃亡 新()”查找最新章节! 定闲师太笑道: “田少侠是我恒山派的大恩人,又辛苦教我们几个老尼练剑,怎能让你的五脏庙再受委屈?峰西有三间大屋,原是客房,以供本派女弟子的父母们上峰探望时住宿之用。少侠倘若合意,便暂且住在那边如何?” 吴翟喜道: “那再好没有了,可饮酒吗?” 定闲师太笑道: “美酒管够,吃肉也可,田少侠可随心所欲。” 三位师太陪吴翟来到峰西的客房,只见床褥桌椅便和乡间的富农人家相似,虽仍粗陋,却已不似无色庵那样空荡荡地一无所有。 于嫂端了茶进来,说道: “田少侠请稍坐,我去给你拿酒。” 吴翟喜道: “这山上还真有酒啊?” 于嫂微笑道: “不但有酒,而且有好酒,前几日掌门人派人下山,买得有数十坛好酒在此。” 吴翟哈哈大笑: “定闲师太真是心细如发,妙极,妙极!” 如此安排,吴翟便在恒山派住了下来,白日与三位师太钻研剑法,弥补漏洞,夜里便在这客房安歇,饮酒观景,也是一时之乐。 匆匆三月,一晃而过。 易筋经日夜运转不息,已将体内驳杂的内力尽数炼化,吴翟只觉丹田之中浩浩荡荡,随随便便拍出一掌,便可开碑碎石。 若贯内力于剑上,剑气纵横间,方圆三丈内,化作糜粉,如此深厚内力,怕是连少林寺方证大师,也有所不及。 心想,以这般内功剑法,可敌东方不败呼? 二月二,龙抬头。 吴翟与三位师太在见性峰喂招,经这数月揣摩,他们终于将恒山剑法中的破绽一一改良弥补,算得上大功告成。 这次以三敌一,三位师太却不急于进攻,各自紧守门户,缓缓挤压上来,见她三人剑劲连绵,护住全身,竟无半分空隙,吴翟以己之矛攻己之盾,一时也寻不到破绽。 但他并不气馁,反而面露喜色,当下频频出剑,正是要将三位师太生生逼出破绽来! 又拆了百余招,定逸师太捏个剑诀,右手剑突然平刺,剑尖急颤。 此剑虽然看不出攻向何处,其实这一招中笼罩了吴翟上盘七大要穴,但就因这一抢攻,吴翟已瞧出了她身上一处破绽,然则尚未及变招,定闲师太长剑忽然划出一道圆弧,堪堪将这破绽挡住。 吴翟赞道: “好剑法,再来!” 又拆数十招,三位师太剑上光影闪烁,越打越快,长剑虽使得极快,却听不到丝毫金刃劈风之声,过不多时,竟将三人全身已隐在无数剑光之中! 这时吴翟再也瞧不出剑法中的空隙,只觉似有千百柄长剑护住了三位师太全身,纯采守势,端的是绝无破绽,但这座剑锋所组成的堡垒却能移动,千百剑影犹如浪潮一般,缓缓涌来。 吴翟无法抵御,只得退步相避,心想: “如此剑法,却已不下于西湖地牢中的任我行,即便与左冷禅相争,也可立于不败之地了。” 定闲师太忽道: “田少侠,可运内力一试!” 吴翟点头道: “得罪了!” 渐渐将雄浑内力蕴于剑上,剑气吞吐,三位师太齐齐退了一步,各自运气凝神,蓄势相抵,渐渐发出风雷之声。 又过百余招,三位师太渐渐不支,大汗淋漓,吴翟却仍是进退有度,只是剑气所至,草木土石皆化作糜粉,见性峰上似有飓风袭来,早已不见四人身影…… 定闲师太轻喝一声: “撤!” 三位师太齐向后跃出,剑光骤停,灰尘渐渐散去。 吴翟笑道: “恭喜,恭喜,这剑法成了!” 三位师太相视一笑,还剑入鞘,忽然盈盈拜倒,这次行的是弟子礼。 吴翟惊道: “使不得,使不得!” 急忙跃到一旁,定闲师太道: “田少侠这一番心血,胜似我恒山派数十年功业,我等师姊妹三人却无以为报,自今日起,便以弟子礼相待……” 吴翟抢上前去,将她们一一扶起,笑道: “师太不可,田某虽存了死志,但目前仍留恋世间荣华,且让我多活几年吧……” 他功力深厚,三尼远远不及,只得站起身来,苦笑连连。 吴翟正色道: “此举不可再提,否则田某这便滚打大吉!” 定闲师太微笑道: “便依田少侠,我等唐突了。” 忽听得山道上有人叫道: “五岳剑派左盟主有令!” 呼喝声中,五个人飞奔而至,后面跟着数十人。 当先五人各执一面锦旗,正是五岳剑派的盟旗,旗上缀满了珍珠宝石,一展动处,发出灿烂宝光。 定闲师太低声道: “当先那二人,一人唤作白头仙翁卜沉,另一人叫秃鹰沙天江,都是嵩山十三太保中的人物。” 吴翟皱了皱眉头,说道: “他奶奶的,怎么还有十三太保,这俩必是漏网之鱼!” 细细想来,嵩山十三太保中,除了三太保大嵩阳手费彬死于莫大先生之手之外,其余的如托塔手丁勉、仙鹤手陆栢、阴阳手乐厚、九曲剑钟镇、汤英鹗、赵四海、张敬超、司马德、邓八公、高克新等十人皆已被吴翟所杀。 所剩这俩属于嵩山旁系,尚未与吴翟照面,倒是还留着一条小命,真真算是“漏网之鱼”…… 定闲师太道: “田少侠,今日不宜出手。” 吴翟嘿嘿笑道: “这我知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吗?” 那白头仙翁卜沉将手中锦旗一展,朗声说道: “五岳剑派左盟主有令:三月十五清晨,五岳剑派各派师长弟子齐集嵩山,推举五岳派掌门人,务须依时到达,不得有误。” 定闲师太问道: “五岳剑派并为一派,uu看书wuukasu.om 是谁的主意?” 卜沉道: “嵩山、泰山、华山、衡山四派,均已一致同意。你恒山派倘若独持异议,便是公然跟四派过不去,只有自讨苦吃了。” 吴翟喝道: “放肆!” 身影一闪,众人眼前一花,他已返回原处。 但左右手分别提着卜尘和沙天江,他功力已趋化境,捉这两个蟊贼,易如反掌,更不用出剑。 蚊子再小也是肉,吴翟催动吸星大法,两人内力顿时如同溃堤一样,倾泻而出……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51章 大功告成逐恶客)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65章 恒山定计夺掌门 “武侠诸天大逃亡 新()”查找最新章节! 吸星大法的精要,原是自身功力越强,吸力便越强,数月前吴翟吸那邓八公时,尚需盏茶功夫,如今这俩同列十三太保,却不过数个呼吸,内力已空空如也! 然则吴翟这般吸法也太过霸道,却将他二人丹田、经络尽数摧毁,此时已成一滩软肉,早已昏死过去。 吴翟将他二人扔向嵩山派另外三人,喝道: “还不快滚!” 吴翟这次吸的太快,对面又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三流弟子,倒也没认出来是吸星大法,但他举手之间连废两大太保,却令嵩山弟子惊骇欲绝。 当下,也不敢回话。 剩余三人着弟子们背负着两坨软肉,匆匆下山去了…… 吴翟一拍额头: “居然忘了一件事!” 转向定逸师太,问道: “师太,可认得不戒和尚吗?” 定逸师太道: “那厮唤作不戒,当真是酒肉杀生,什么都不戒,不过天性使然,倒不是坏人,正是依琳的生父。依琳幼时,他父女四处奔波辛苦,一日到了恒山派的白云庵,我见依琳生得可爱,又生了病,心中怜惜,便将她寄养在庵中。怎么,田少侠与他有过节?” 吴翟笑道: “没有过节,我凑巧知道依琳她娘的下落,想让她一家团聚,只是不戒和尚这厮到处乱跑,却找不到。” 定逸师太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不戒和尚每过些日子,便会往山上送些财物。只是前些日子他来,未及与少侠碰面罢了,等他下次上山,老尼带他来见少侠便是。” 定闲、定静师太相视一笑,依琳一家着实是一朵奇葩,“和尚娶尼姑”这个典故,恒山派上下早已讲的滥了。 定闲师太忽道: “此次嵩山之行,田少侠去吗?” 吴翟舔了舔嘴唇,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道: “届时群魔聚集,田某正好大开杀戒,自然是要去的。且三位师太剑法已成,正好夺个掌门来做。” 定闲师太道: “阿弥陀佛,老尼并无此志。” 吴翟道: “此次五岳剑派合并,若掌门为左冷禅所夺,则必有三件祸事。第一,便是欺压五岳剑派的前辈耆宿与门人弟子;第二,必然大动干戈,想去灭了魔教,然后吞并少林、武当;第三,大概吞并峨嵋、昆仑诸派,一统江湖。师太以为然否?” 定闲师太点头道: “以左师兄的雄心壮志,此事势在必行。” 吴翟道: “如此杀劫一起,江湖上血流成河,师太当真坐视不理?” 定闲师太道: “但左师兄武功盖世,老尼虽剑法大成,却仍非敌手。” 吴翟笑道: “师太,恒山剑法有破绽,难道嵩山剑法就没有吗?” 定闲师太道: “自然也是有的,莫非?” 吴翟指着自己的鼻尖,灿然一笑,说道: “我这里有!” 定闲师太合十道: “既然如此,老尼便拼死一战,若是不成,还需田少侠出手,主持大局,以定是非。” 吴翟笑道: “师太放心,若那左冷禅敢伤师太一根毫毛,田某三尺剑出,嵩山上下鸡犬不留!” 定闲师太蹙眉道: “既然如此,老尼却非胜不可了?” 吴翟哈哈大笑,当下便将华山思过崖石壁上所刻嵩山剑法及破解招数一并教给三位师太。 这次不需融会贯通,只要记住破绽,却是容易。 吴翟却又教了一套华山剑法,一套破解华山剑法的招式,定逸师太有些疑惑,问道: “田少侠,华山剑法不用练了吧?” 吴翟道: “那岳不群野心不在左冷禅之下,只不过隐藏极深罢了,这次集会,怕是会原形毕露,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定静师太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也一并学了吧!” 又过了十余日,三位师太已将嵩山、华山两派剑法的破解招式练的纯熟,三人虽觉前途多艰,但既有了成算,便觉宽怀。 这一晚,吴翟正在喝酒。 忽听窗外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 “师太,是谁要见我?” 却听定逸师太道: “你进去便知,老尼尚有功课要做,便不奉陪了!” 吴翟走出门来,只见一个极肥胖,极高大的和尚,铁塔也似的站在当地门口,这和尚身高少说也有七尺,呵呵笑道: “小朋友,你找我什么事?” 吴翟笑道: “大师,我拜托你办一件事,行不行?” 不戒道: “行啊,我听定逸师太说,你有大恩于恒山派,那便是有大恩与我,有甚么不行?” 吴翟道: “我有个朋友被人捆住吊了起来,请你劳驾去救他一救。” 不戒道: “那还不容易?你自己却怎地不救?” 吴翟道: “不瞒你说,这是个女子,而我夫人醋劲儿极重。” 不戒哈哈大笑,深以为然。 吴翟一笑,说道: “不过,我要救的那位朋友,醋劲儿更大,当年她丈夫向一位夫人瞧了一眼,赞了一句,说那夫人美貌,那女人就此不告而别,累得她丈夫天涯海角,找了她十几年。” 不戒越听眼睛睁得越大,连声道: “这……这……这……” 喘息声越来越响。 吴翟道: “听说她丈夫找遍了天下的尼姑庵,连蒙古、西藏、关外、西域,最偏僻的地方都找到了,始终没打听到半点音讯,找到这时候,还是没找到。” 不戒和尚,双手紧紧抓住吴翟的手臂,道: “当……当真?” 吴翟道: “她跟我说,她丈夫倘若找到了她,即便是跪在面前,她也绝不肯回心转意。因此你一旦放她下来,她立刻就跑。这女子身法快极,你一眨眼,她就溜得不见了。” 不戒道: “我决不眨眼,uu看书 ww.uukanhu.co 决不眨眼。” 吴翟道: “我又问她,为甚么不肯跟丈夫相会。她说她丈夫是天下第一负心薄幸、好色无厌之徒,就再相见,也是枉然。” 不戒大叫一声,转身欲奔,吴翟一把拉住,在他耳边低声道: “我教你一个秘诀,她就逃不了啦。” 不戒又惊又喜,呆了一呆,突然双膝跪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大声叫道: “好兄弟,不,好祖宗,好师父,你快教我这秘诀,我拜你为师!”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52章 恒山定计夺掌门)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66章 天下第1醋坛子 “武侠诸天大逃亡 新()”查找最新章节! 吴翟忍笑道: “不敢,不敢,快快请起。” 拉了他起来,在他耳边低声道: “你救她下来,可别松她绑缚,更不可解她穴道,抱她到客店之中,住一间店房。你倒想想,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样才不会逃出店房?” 不戒伸手搔头,踌躇道: “这个……这个可不大明白。” 吴翟低声道: “你先剥光她衣衫,再解她穴道,她赤身露体,怎敢逃出店去?” 不戒大喜,叫道: “好计,好计!师父,你大恩大德……” 不等话说完,呼的一声,从窗子中出去。 吴翟喊道: “喂,我还没说她在哪儿!” 不戒和尚又“咚”的一声跳回来,不好意思的搔着头,问道: “师父,她在哪?” 吴翟笑道: “你且在此等候,我去看看她被人救走了没,若你贸贸然跟来,而她又被人救下,怕是立刻会跑!” 不戒和尚忙不迭地说: “我不跟,我不跟……” 留下不戒和尚在客房中转圈,吴翟独自一人下了见性峰。 峰后磁窑口侧有一座山,叫作翠屏山,峭壁如镜。 山上有座悬空寺,建于北魏年间,于松不能生、猿不能攀之处,发偌大愿力,凭空建寺,乃是天下奇景。 吴翟缓步登山,但见缥缈烟云之中,隐隐见到城郭出没,磁窑口双峰夹峙,一水中流,形势极是雄峻。 其上飞阁巍峨,耸立峰顶,宛似仙人楼阁,现于云端,悬空寺共有楼阁二座,皆高三层,凌虚数十丈,相距数十步,二楼之间,联以飞桥。 飞桥阔仅数尺,若是常人登临,放眼四周皆空,云生足底,有如身处天上,自不免心目俱摇,手足如废,但吴翟神功大成,临此胜境,不由胸襟大畅。 寺中有一年老仆妇看守打扫,见到吴翟到来,瞠目以视,既不招呼,也不行礼。 吴翟与她数次见面,都是这番情形,悬空寺乃恒山盛景,三位师太曾与吴翟来此观景,言及这仆妇又聋又哑,甚么事也不懂。 吴翟微微一笑,说道: “哑婆婆,你好啊!” 那仆妇似乎真的半点也听不到,只是呆呆的瞧着吴翟。 吴翟叹了口气,说道: “夜色渐凉,哑婆婆在这悬空寺中,冷不冷?” 说着伸手去捏她袖口,似乎要试试她衣服单不单,是否足以御寒? 那婆婆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终是纹丝未动,任由吴翟抓向她的袖口。 哪知吴翟甫一触到她袖口,却忽然电光火石般的向她手腕抓来,那婆婆吃了一惊,急忙缩手欲躲,却哪里来得及? 那婆婆手腕被抓,大急之下,倏然左手伸出,两根鸡爪般又瘦又尖的指尖吴翟眼中插来。 吴翟忙低头避过,那婆婆手腕一沉,向上勾起,仍是挖他眼珠,吴翟伸臂挡格,那婆婆回转手掌,五指成抓,复抓向他左眼。 吴翟忙伸左手去格,那婆婆转而抓向他的右耳,这几下快如闪电,每一招都是古里古怪,似是乡下泼妇与人打架一般,明明无怨无仇,可是既阴毒又快捷,却显是硬生生要将他眼珠挖了出来。 吴翟大喝一声,右手骤运吸星大法,那婆婆左爪正要探出,忽然浑身功力似洪水决堤一般,自右腕倾泻而出。 登时大骇,张口欲呼,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伸手欲格,却浑身酥软,几近瘫痪,双目之中尽是绝望之色。 吴翟停止吸星大法,左手如电,忽然点了她肩膀、肋下、后心几处大穴,松开右腕,那婆婆长长的吸了口气,嘶声道: “你——是——何——人?” 声音干涩,一字一顿,便如是小儿初学说话一般。 吴翟冷笑一声,道: “你既然不瞎也不聋,自然知道我是谁,却在这里装腔作势。说罢,你潜伏在恒山派所为何事,你是嵩山派还是魔教的奸细?” 那婆婆怒道: “放你——的——屁,你——才是——奸细!” 吴翟道: “不是奸细你躲在这儿干什么?” 那婆婆道: “我又没——害人,关你什么事?” 她十多年来装聋作哑,久不说话,口舌已极不灵便,说了几句话,言语才渐渐流畅了些。 吴翟冷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不是,看来得让你受些罪了!” 说着便转身下了楼阁,不多时手中拿了绳索上来,将那婆婆手脚反缚了,又从怀中取出一根黄布条子,挂在她颈中。 那婆婆大急道: “恶贼,你要干什么?” 吴翟却不答话,伸手点了她哑穴,又找了笔墨来,在那黄布条子上写了一行字: “天下第一醋坛子!” 那婆婆眼色惶急,想看吴翟写了什么,却又不得动弹,只觉绳子一紧,却是吴翟将她吊了起来,垂在房梁之下。 吴翟哼了一声,拍拍手道: “我得想个恶毒的法子,将这奸细好好炮制一番……” 那婆婆呼吸急促,目露惊色,显然惊骇异常,但一张脸仍是面无表情,显然是带了人皮面具。 吴翟伸手去揭,忽又半途止住,说道: “还是留给大和尚……” 那婆婆愈发焦急,但吴翟却不再停留,飘飘然下楼去了。 不多时,吴翟回到客房中。 之间不戒和尚气喘如牛,浑身大汗淋漓,头顶雾气腾腾,似乎刚刚跟入打了一架,吴翟疑惑道: “不戒大师,你怎么了?” 不戒和尚赧然道: “师父,你回来啦,我等的焦躁,多转了几个圈子……” 吴翟笑道: “好了,那人还在。咱们快去救她!” 不戒和尚大喜,一马当先蹿出门去,uu看书 ww.ukashu又不知去路,连声催促吴翟,两人脚呈皆快,盏茶功夫便上了悬空寺。 吴翟将他引入隔壁一间房中,正色道: “不戒大师,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须得如实作答,否则那位朋友不待你去救,就死了!” 不戒和尚大惊失色,搓着手说: “好师父,你快问吧!” 吴翟坐在一张椅子上,问道: “不戒和尚,当年你到底怎样对不住依琳她娘?” 那婆婆吊在梁下,原本吓得不轻,但听到不戒和尚声音,忽然不再运功挣扎,眼神中露出复杂之极的神色,似是怨恨,又似怀念,皆一闪而过……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53章 天下第一醋坛子)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武侠诸天大逃亡》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67章 破镜重圆添助力 不戒和尚叹了口气,说道: “依琳的娘本来是个尼姑,你是知道的了。我一见到她,就爱得她发狂,说甚么要娶她为妻。可她怕菩萨嗔怪,我一想不错,是我决意要娶她,可不是她一心想嫁我。倘若让菩萨怪上了她,累她死后在地狱中受苦,我如何对得住她?因此我去做了和尚。菩萨自然先怪我,就算下地狱,咱们夫妻也是一块儿去。” 那婆婆在隔壁听的仔细,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柔色。 吴翟又问: “那后来呢?” 不戒和尚续道:“千不该,万不该,那日依琳生下来才三个月,我抱了她在门口晒太阳。事情也真不巧,那时候有个美貌少妇,骑了马经过门队看见我大和尚抱了个女娃娃,觉得有些奇怪,向咱们瞧了几眼,赞道,好美的女娃娃!我心中一乐,说道,你也美得很啊!” 那婆婆听到此处,眼中怒气上扬。 不戒和尚却是不知,又说: “那少妇向我瞪了一眼,问道:你这女娃娃是哪里偷来的?我说:甚么偷不偷的?是我和尚自己生的。那少妇忽然大发脾气,骂我取笑她。我说:取甚么笑?难道和尚不是人,就不会生孩子?你不信,我就生给你看。哪知道那女人凶得很,从背上拔出剑来,便向我刺来,那不是太不讲道理吗?’” 吴翟道: “你说的话太多了,我劝你一句,从今往后除了依琳他娘,其他女人你都不要跟他们说话!” 不戒和尚道: “是师父,当时我一闪避开,说道:“你怎地不分青红皂白,便动刀剑?这女娃娃不是我生的,难道是你生的?”那女人脾气更大了,向我连刺三剑。她几剑刺我不中,出剑更快了。我当然不来怕她,闪了几招,我飞起一脚,将她踢了个筋斗,她站起身来,大骂我不要脸的恶和尚,无耻下流,调戏妇女。就在这时候,依琳的娘从河边洗了衣服回来,站在旁边听着。” 吴翟笑道: “大和尚,你什么都不懂。以后不仅不能与其他女人说话,便连看都不许看她们一眼。” 不戒和尚连连点头,说道: “是师父,我不看的。那女人骂了几句,气愤愤的骑马走了。我转头跟依琳的娘说话。她一句也不答,只是哭泣。我问她为甚么事,她总是不睬。第二天早晨,她就不见了。桌上有一张纸,写着负心薄幸,好色无厌这八个字了。我想她必是听了那女人的话,以为你真的调戏了她,可当真冤枉。可是后来我想想,那也不全是冤枉,因为当时我见到那个女人,心中便想,这女子生得好俊。你想我既然娶了老婆,心中却赞别个女人美貌,不但心中赞,口中也赞,那不是负心薄幸、好色无厌么?” 那婆婆听到此处,眼中怒火更盛。 却听不戒和尚道: “师父,若你早些来点化我。我便不看,不说,依琳的娘便不会跑了。我想依琳的娘是尼姑,一定去了尼姑庵中,将依琳寄养在白云庵中之后,找遍了天下的尼姑庵,后来连蒙古、西藏、关外、西域,最偏僻的地方都找到了,始终没打听到半点音讯。” 那婆婆听到不戒和尚如此苦心寻觅,不由眼中柔色大生。 却听吴翟又说: “尊夫人如此刚烈,不知形貌如何?” 不戒和尚轻轻叹了口气,道: “她聪明美丽,性子和顺,待人再好不过,她温柔斯文,从来不骂人,不发脾气,一生之中,连蚂蚁也没踏死过一只。天下所有最好的女人加在一起,也及不上她。我为她做和尚,那是应该的,可怜这十多年来,无人照料,不知她过的怎么样?” 那婆婆听到,双目一红,顿时蓄满了泪水,心道: “他说我是天下最好的女人?他走遍天涯海角,到处在找我?那么,他其实并不是负心薄幸、好色无厌之徒?” 吴翟将一条黑布带子递给不戒和尚,说道: “大和尚,你不通俗务,须知祸从口出,乃至与夫人离散数十年。待你救了尊夫人,今后若遇到其他女子,便自缚双目,更不可开口说话,知道了么?” 不戒和尚连连称是,吴翟指了指隔壁。 不戒和尚大喜,呼的一声蹿了过去,吴翟微微一笑,翩然而去。 过了几日,定闲等三位师太派仪和、仪清来请吴翟,邀他到无色庵中商议五岳并派之事,离三月十五嵩山之会已无多日,恒山派该当觅途去河南了。 定逸师太道: “掌门人剑法上胜了左冷禅,又有田少侠在旁襄助,出任五岳掌门人就已顺理成章,不如带了弟子们同去,也好见见世面。” 定闲师太道: “不可,左师兄图谋此事已久,嵩山各处必然早有准备。若我等夺了掌门之位,势必鱼死网破,其中凶险,弟子们就不去了。” 吴翟微笑道: “师太放心,有田某在侧,可保无虞。” 正说着,忽然庵中多了一人,她身形诡异,悄无声息,正是仪琳之母、在悬空寺中假装聋哑的那个婆婆。 吴翟笑道: “哑婆婆,你们来谢媒了?” 那婆婆呸了一口,叫道: “天杀的小鬼,我谢你个大头鬼!” 那婆婆身后跟进来一人,正是不戒和尚,他笑嘻嘻的走近,说道: “师父,你们在说什么?” 吴翟哈哈大笑,说道: “尊夫人怎么还带着面具,是不好意思见我吗?” 一听他说,那婆婆向他踢出一脚,骂道: “混账小子,uu看书 .ukashu.o 你还敢提?” 吴翟侧身避开,笑道: “大和尚,管不管你老婆,夫妻上了床,媒人丢过墙吗?” 不戒和尚已从怀中取出黑带,缚住双目道: “师父,此处有三位师太。我可不能看,更不能说啦,你神功盖世,自求多福吧!” 那婆婆兀自在发怒,骂道: “小贼!我不狠狠揍你一顿,难消心头之恨!” 左掌一扬,便向吴翟右颊击去。 吴翟闪身避开,面色一沉: “哑婆婆,你再不知好歹,我可用吸星**了!” 那婆婆自知自己武功和他差得太远,长叹一声,住手不攻,脸上神色极是难看。 第68章 女装大佬乔碧萝 不戒和尚劝道: “娘子,大家是好朋友,何必生气?” 那婆婆怒道: “要你多嘴干甚么?” 一口气无处可出,便欲发泄在他身上。 吴翟又说: “哑婆婆,我跟你赔个不是。这事儿,就此揭过,谁都不许提了。等嵩山聚会罢了,我带你们去找依琳如何?” 那婆婆急道: “你把依琳藏在哪儿了?” 吴翟笑道: “放心好了,她如今蓄了发,还学了琴棋书画,比当尼姑可好多了,以后也不用再嫁个大和尚!” 吴翟不说,那婆婆也没办法,打又打不过,只好跟他们一起去嵩山。 有吴翟坐镇,又添了不戒和尚这样的高手相助,定闲师太也放下心来,便尽率恒山弟子下山。 一行人行了数日,已入河南境内。 这一晚来到一处市镇,众人在一座破败的大祠堂中做饭休息,郑萼等七名女弟子出外四下查察,以防嵩山派又搞甚么阴谋诡计。 忽听一位女弟子叫道: “什么人?” 听得有人答道: “向阳巷老宅故人,特来拜访田兄伯光,烦请各位师姐通禀一声。” 言语甚为有礼。 定闲师太沉吟道: “向阳巷老宅,那是什么地方?” 吴翟暗道: “笑傲世界第二伪娘横空出世,可得去看看。” 站起来,微笑道: “这人我认得,各位多加小心,我去会他一会!” 说罢,走出祠堂。 月光之下,但见林平之一袭大红衣袍,帽子上缀着一块翠玉,手上戴了只红宝石戒指,每只鞋头上都缝着两枚珍珠,直是家财万贯的豪富公子打扮,哪里像是个武林人物? 吴翟笑道: “林兄弟神功大成,可喜可贺!” 林平之面露喜色,深深一揖到地,说道: “田兄大恩大德,须臾不敢忘,小弟在镇上置办了酒席,田兄可否移步一聚?” 吴翟笑道: “许久未见,正可一醉,走吧!” 两人来到酒楼中,林平之亲自为他斟满一杯,双手奉上,举手投足间,香风浓郁,风雅至极。 吴翟也不以为意,接过来一仰脖,喝了个干净。 林平之再敬,吴翟再饮。 反复敬了三杯,林平之才放下酒壶,沉吟良久,才小心翼翼的问: “田兄,小弟有一处疑问,请勿见怪。小弟愈练此功,则欲罢不能,但觉神妙非凡,却不知田兄当日为何……” 吴翟道: “为何弃之如敝履?” 林平之点点头。 吴翟又问: “你既然将功夫练成了,那么自然知道这《辟邪剑谱》的第一道法诀了?” 林平之赧然道: “武林称雄,挥剑自宫。” 吴翟笑道: “那么,田某是何许人也?” 林平之道: “田兄乃一代大侠,义薄云天……” 吴翟笑骂道: “少踏马拍马屁,老子就是一介银贼,你想想,要是练了这功夫,让老子如何去脂粉堆里打滚?” 林平之恍然道: “原来如此,田兄早知道了……” 随即,又感慨道: “难得,难得田兄不弃,还肯跟我这般怪物在此饮酒,小弟当真感激之至,不知如何是好。” 吴翟道: “不必如此,我是看不惯那些卑鄙小人所为罢了。不过你既然练了这剑法,林家也就此绝后,你可后悔?” 林平之苦笑道: “若是不练,我家血海深仇,不知何年何月才得报,且这功夫神异非常,我一练下来,竟然性格大变,恨不得……” 他对吴翟极为信任,竟连这隐秘都说了出来,只是说到此处,仍觉难以置信,不免语塞。 吴翟道: “恨不得是女儿身?” 林平之一惊,愕然道: “你怎知道?” 吴翟叹道: “这《辟邪剑谱》的来历,想必你也知道了,如今天下练这门功夫的,除了你,还有东方不败。他比你练的日子长,功力深不可测,已经是女子装束,还找了个男伴……” 林平之闻言,双目焕彩,不由心生向往: “原来如此,我还道是练错了,原来这功夫就是如此邪门,竟然把一个男人,生生改造成了女人?” 吴翟笑道: “变成女人就别想了,这是武功,不是修仙的法门。不过你倒是不必再刻意装扮,做女儿态,怕是对这功夫有好处的。” 林平之大喜,忽然皱眉道: “田兄,若我着了女装,你会看不起我吗?” 吴翟笑道: “你若贪生怕死,卑鄙无耻,我自然看不起,但若光明磊落,行侠仗义,你便是林兄弟也好,林妹妹也好,我都认的。” 林平之双目微红,他自从练了这功夫,遇人便觉矮了半截,谁知吴翟却混不在意,只觉心神激荡,感动不已。 斟了杯酒道: “田兄之义,小弟今生无以为报,来世做牛做马,不能报万一!” 说罢,一饮而尽,飞出窗去。 吴翟望着茫茫夜色,摇摇头,自言自语的说: “这下乐子大了,不如带他上黑木崖,到时候跟东方不败比比,哪个女装大佬比较好看?” 吴翟对月独酌,直到三更天,已有微醺。 忽听一人唤道: “奴家姗姗来迟,害田爷久等了!” 声线略粗,但语态娇媚。 吴翟抬头一看,桌前一个宫装美女盈盈下拜,但见她眉目俊美,红唇艳艳,身姿美妙,极尽优雅。 吴翟笑道: “妙极,妙极!林妹妹这一身扮相,可比适才顺眼多了!” 林平之千娇百媚的横了他一眼,当真仪态万方。 吴翟心道: “我去,这是神形兼备啊,这小子要是直播带货,还不把那些死宅弄破产了?” 随即笑道: “林妹妹,既然重获新生,那就跟林平之作别吧!” 林平之颔首道: “请田兄赐字!” 吴翟嘿嘿一笑,说道: “乔碧萝!” 林平之蹙眉道: “田兄连我姓都改啦,uu看书wwanhu.om 不改行不行?” 吴翟听他腻腻歪歪的声音,顿时酒醒了大半,胸口一阵烦闷: “随你,我只是随口一说。” 林平之想了想,娇声道: “田兄在上,请受小妹乔碧萝一拜。” 吴翟深感不适,只觉酒往上翻,离座道: “走吧,我带你去见恒山派的姐妹,此去嵩山,你的仇敌大抵都会来的,到时候一锅端了便是。” 林平之轻咬下唇,森然道: “奴家,却不能让他们随随便便就死了……” 第69章 改头换面上嵩山 不戒和尚守在门口,见吴翟领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回来,顿时怪叫一声,以黑布带缚住双目。 他这一叫,祠堂中群尼都被惊醒了。 吴翟向定闲师太道: “师太,这是我朋友,闻讯来助。她剑法是极高明的,此去嵩山,可赖以助力,姓乔,名碧萝。” 定逸师太笑道: “田少侠的朋友,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儿!” 林平之大喜,盈盈拜倒,娇声道: “乔碧萝见过三位神尼!” 定闲师太微笑道: “神尼可不敢当,乔小姐太客气了,此处粗陋,招待不周。” 她见林平之盛装华佩,以为是富贵人家的女子,林平之听她唤自己“乔小姐”,极为受用,笑道: “师太不必客气,奴家也是江湖儿女,不在意这些。” 说着,便欠身一礼,款款走开,去郑萼她们一群俗家弟子那边歇了。 定逸师太低声问道: “你这朋友师承何处?” 吴翟道: “我也不知,但她武功很好,单论剑法,当不在我之下!” 三位师太暗暗咋舌,但想到是友非敌,又放下心来。 数日后到了嵩山脚下,离会期尚有两天,众尼寻了一家客栈,清洗一番,等到三月十五正日,动身上山。 吴翟忽然一拍脑门,向不戒和尚道: “大和尚,我借尊夫人一样东西,你不介意吧?” 不戒和尚搔了搔光头,老婆的主他可不敢做,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于是讪笑着不说话。 他这几日与恒山女弟子同行,又有一个妖艳无比的乔碧萝在侧,便始终以黑布自缚双目,只牵着妻子缀缀而行。 哑婆婆怒道: “天杀的小鬼,你又想干什么?” 吴翟笑道: “哑婆婆,我曾在少室山下杀得武林正派血流成河,此番上山不免被人认出,坏了三位师太的好事。不如借你人皮面具一用?” 哑婆婆斩钉截铁道: “不行!” 话音未落,忽觉一阵风掠过,面上一轻,便听吴翟笑道: “多谢了!” 众人但觉眼前一亮,不戒和尚身后的哑婆婆忽然换了张脸。 但见她玉面无暇,眉目如画,清丽难言,此时蹙眉一怒,竟百媚横生,只是天然媚骨,与那乔碧萝直如云泥之别。 哑婆婆一摸面颊,怒道: “恶贼,还回来!” 身形微晃,已出现在吴翟面前,当胸一掌向他拍去。 吴翟只是微笑,却不躲闪。 只是哑婆婆手掌甫一触到他胸口,顿觉一股霸道的吸力黏住手掌,浑身内力竟似堤防崩塌一般,倾泻而出…… 哑婆婆浑身发软,惊骇欲绝,又觉那吸力顿缓,内力已不再狂泻,但手掌却仍被黏住,难以动弹,颤声道: “恶贼,你快,快放开!” 不戒和尚听她声音有异,一把拽下黑布带。 定睛一看,顿时大惊,急忙跃上前来,向吴翟拍出一掌。 吴翟上身不动,随意挥出一拳,拳掌相触,顿时“嘭”的一声巨响,不戒和尚一个跟头倒翻出去,退了七八步,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呆了一呆,大声叫道: “好师父,我打不过你,求你放过我娘子吧?” 吴翟转向哑婆婆道: “这面具可借得?” 哑婆婆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她自然知道这吸星**的威力,见吴翟手下留情,已不便发作,忿忿的说: “松手,借你便是!” 吴翟微笑道: “多谢了!” 随即撤去内力,哑婆婆踉跄后退,不戒和尚慌忙赶过来,搀着她手臂,痴痴的望着她的脸,流下泪来: “娘子,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哑婆婆双颊微红,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 “没出息!” 却一把抢过不戒和尚手中的黑布带,随手塞进怀里,拉着他走到一旁,远远的避开吴翟。 吴翟嘿嘿一笑,将面具敷在脸上,对定闲师太道: “师太,你可认得我么?” 定闲师太微笑道: “自然认得。” 挥挥手,众人复向前行,走到半山,四名嵩山弟子上来迎接,执礼甚恭,说道: “嵩山末学后进,恭迎恒山派三位神尼大驾,敝派左掌门在山上恭候。” 又说: “泰山、衡山、华山三派的师伯叔和师兄们,昨天便都已到了。恒山派各位师姊到来,嵩山派上下尽感荣宠。” 这一路上山,只见山道上打扫干净,每过数里,便有几名嵩山弟子备了茶水点心,迎接宾客,足见嵩山派这次准备得甚是周到,但也由此可见,左冷禅对这五岳派掌门之位志在必得,决不容有人阻拦。 行了一程,又有几名嵩山弟子迎上来,和定闲师太见礼,说道: “昆仑、峨嵋、崆峒、青城各派的掌门人和前辈名宿,今日都要聚会嵩山,参与五岳派推举掌门人大典。昆仑和青城派的各位都已到了。师太来得正好,大家都在山上候你驾到。” 这几人眉宇之间颇有傲色,听他们语气,显然认为五岳派掌门一席,说甚么也脱不出嵩山掌门的掌心。 行了一程,忽听得水声如雷,峭壁上两条玉龙直挂下来,双瀑并泻,屈曲回旋,飞跃奔逸。 众人自瀑布之侧上峰,嵩山派领路的弟子说道: “这叫作胜观峰。师太,你看比之恒山景物却又如何?” 定闲师太微笑道: “恒山灵秀而嵩山雄伟,风景都是挺好的。” 那人道: “嵩山位居天下之中,u看书 .uukansu 在汉唐二朝邦畿之内,原是天下群山之首。师太请看,这等气象,无怪历代帝王均建都于嵩山之麓了。” 其意似说嵩山为群山之首,嵩山派也当为诸派的领袖。 定逸师太闻言,不由嘲道: “不知我辈江湖豪士,跟帝王官吏拉得上甚么干系?左掌门时常结交官府吗?” 那人脸上一红,便不再说。 由此而上,山道越来越险,领路的嵩山派弟子一路指点: “这是青冈峰,青冈坪。这是大铁梁峡,小铁梁峡……” 铁梁峡之右尽是怪石,其左则是万仞深壑,渺不见底。 一名嵩山弟子拾起一块大石抛下壑去,大石和山壁相撞,初时轰然如雷,其后声响极小,终至杳不可闻。 第70章 封禅台上汇群雄 仪和忽道: “请问这位师兄,今日来到嵩山的有多少人啊?” 那汉子道: “少说也有二千人了。” 仪和道: “每一个客人上山,你们都投一块大石示威,过不多时,这山谷可让你们嵩山派给填满了。” 那汉子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转了一个弯,前面云雾迷蒙,陡见双峰中断,天然现出一个门户,疾风从断绝处吹出,云雾随风扑面而至。 那嵩山弟子道: “这叫作朝天门。” 众人折向西北,又上了一段山路,望见峰顶的旷地之上,无数人众聚集,引路的数名嵩山弟子加快脚步,上峰报讯。 跟着便听得鼓乐声响起,欢迎恒山派众尼上峰。 左冷禅身披土黄色布袍,率领了二十名弟子,走上几步,拱手相迎,定闲师太合十道: “左师兄别来无恙?” 左冷禅道: “多日不见,师太丰采尤胜往昔,可喜可贺。” 他向来冷口冷面,这时口中说“可喜可贺”,脸上神色,却绝无丝毫“可喜可贺”的模样。 左冷禅顿了一顿,说道: “泰山天门道兄、衡山莫大先生、华山岳先生,以及前来观礼道贺的不少武林朋友都已到达,请过去相见罢。” 定闲师太闻道: “少林方证大师和武当冲虚道长到了没有?” 左冷禅淡淡的道: “他二位住得虽近,但自持身分,是不会来的。” 便在此时,忽见山道上两名黄衣弟子疾奔而上,全力快跑,显是身有急事,峰顶上诸人不约而同的都向这二人瞧去。 不多时两人奔到左冷禅身前,禀道: “恭喜师父,少林寺方丈方证大师、武当派掌门冲虚道长,率领两派门人弟子,正上山来。” 左冷禅道: “他二位老人家也来了?那可客气得很啊。这可须得下去迎接了。” 他语气似乎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但他衣袖微微颤动,心中喜悦之情毕竟难以尽掩。 在嵩山绝顶的群雄听到少林方证大师、武当冲虚道长齐到,登时耸动,不少人跟在左冷禅之后,迎下山去。 吴翟和恒山弟子避在一旁,让众人下山。 只见泰山派天门道人、衡山派莫大先生以及丐帮帮主、青城派掌门松风观观主余沧海等前辈名宿,果然都已到了。 林平之见到余沧海,顿时瞠目欲裂,吴翟拍了拍他手臂,低声道: “乔碧萝小姐,请注意淑女形象!” 林平之闭目喘息,不久睁开眼睛,已怒色全无。 吴翟拉着他缩进恒山弟子身后,只听得山道上人声喧哗,群雄簇拥着方证大师和冲虚道人,上得峰来。 左冷禅朗声道: “大伙儿不用多礼了,否则几千人拜来拜去,拜到明天也拜不完,请进禅院坐地。” 嵩山绝顶,古称“峻极”,嵩山绝顶的峻极禅院本是佛教大寺,近百年来却已成为嵩山派掌门的住所,左冷禅的名字中虽有一个“禅”字,却非佛门弟子,其武功近于道家。 群雄进得禅院,见院子中古柏森森,殿上并无佛像,大殿虽也极大,比之少林寺的大雄宝殿却有不如,进来还不到千人,已连院子中也站满了,后来者更无插足之地。 左冷禅朗声道: “我五岳剑派今日聚会,承蒙武林中同道友好赏脸,光临者极众,大出在下意料之外,以致诸般供应,颇有不足,招待简慢,还望各位勿怪。” 群豪中有人大声道: “不用客气啦,只不过人太多,这里站不下。” 左冷禅道: “由此更上二百步,是古时帝皇封禅嵩山的封禅台,地势宽阔,本来极好。只是咱们布衣草莽,来到封禅台上议事,流传出去,有识之士未免要讥刺讽嘲,说咱们太过僭越了。” 古代帝皇为了表彰自己功德,往往有封禅泰山,或封禅嵩山之举,向上天呈表递文,乃是国家盛事。 这些江湖豪杰,又怎懂得“封禅”是怎么回事? 只觉挤在这大殿中气闷之极,别说坐地,连呼口气也不畅快,纷纷说道: “咱们又不是造反做皇帝,既有这等好所在,何不便去?旁人爱说闲话,去他妈的!” 说话之间,已有数人冲出院门。 左冷禅道: “既是如此,大伙儿便去封禅台下相见。” 其实左冷禅事事预备得十分周到,怎会遇到商议大事之际,反让众人挤得难以转身,天下宁有是理? 他自是早就想要众人去封禅台,只是不好意思自己出口,却由旁人来倡议而已。 封禅台为大麻石所建,每块大石都凿得极是平整,想像当年帝皇为了祭天祈福,不知驱使几许石匠,始成此巨构。 吴翟细看时,见有些石块上斧凿之印甚新,虽己涂抹泥苔,仍可看出是新近补上,显然这封禅台年深月久,颇已毁败,左冷禅曾命人好好修整过一番,只是着意掩饰,不免欲盖弥彰,反而令人看出来其居心不善。 群豪来到这嵩山绝顶,都觉胸襟大畅,这绝巅独立天心,万峰在下,其时云开日朗,纤翳不生,向北望去,遥见成皋玉门,黄河有如一线,西向隐隐见到洛阳伊阙,东南两方皆是重重叠叠的山峰。 只见左冷禅正在邀请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登上封禅台去。 方证笑道: “我们两个方外的昏庸老朽之徒,今日到来只是观礼道贺,却不用上台做戏,丢人现眼了。” 左冷禅道: “方丈大师说这等话,那是太过见外了。” 冲虚道: “宾客都已到来,uu看书 .uukans 左掌门便请勾当大事,不用老是陪着我们两个老家伙了。” 左冷禅道: “如此遵命了。” 向两人一抱拳,拾级走上封禅台。 上了数十级,距台顶尚有丈许,他站在石级上朗声说道: “众位朋友请了。” 嵩山绝顶山风甚大,群豪又散处在四下里观赏风景,左冷禅这一句话却清清楚楚的传入了各人耳中。 众人一齐转过头来,纷纷走近,围到封禅台旁。 左冷禅抱拳说道: “众位朋友瞧得起左某,惠然驾临嵩山,在下感激不尽。众位朋友来此之前,想必已然风闻,今日乃是我五岳剑派协力同心、归并为一派的好日子……” 第71章 内外勾结欺天门 台下数百人齐声叫了起来: “是啊,是啊,恭喜,恭喜!” 左冷禅道: “各位请坐。” 群雄当即就地坐下,各门各派的弟子都随着掌门人坐在一起。 左冷禅道: “想我五岳剑派向来同气连枝,百余年来携手结盟,早便如同一家,兄弟忝为五派盟主,亦已多历年所。只是近年来武林中出了不少大事,兄弟与五岳剑派的前辈师兄们商量,均觉若非联成一派,统一号令,则来日大难,只怕不易抵挡。” 忽听得台下有人冷冷的道: “不知左盟主和哪一派的前辈师兄们商量过了?怎地我莫某人不知其事?” 说话的正是衡山派掌门人莫大先生,他此言一出,显见衡山派是不赞成合并的了。 左冷禅道: “莫大先生,我嵩山派弟子大嵩阳手费师弟,在衡山城外丧命,有人亲眼目睹,说是你莫大先生下的毒手,不知此事可真?” 莫大先生心中一凛其时台下数千道目光,都集于莫大先生脸上,莫大先生神色自若,摇头说道: “并无其事!谅莫某这一点儿微末道行,怎杀得了大嵩阳手?你妄加猜测,又如何作得准?” 左冷禅续道: “我五岳剑派合而为一,是我五派立派以来最大的大事。莫大先生,这件事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费师弟是我师弟,等我五派合并之后,莫兄和我也是师兄弟了。死者已矣,活着的人又何必再逞凶杀,多造杀孽?” 他这番话听来平和,含意却着实咄咄逼人,意思显是说,倘若莫大先生赞同合派,那么杀死费彬之事便一笔勾销,否则自是非清算不可。他双目瞪视莫大先生,问道: “莫兄,你说是不是呢?” 莫大先生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左冷禅皮笑肉不笑的微微一笑,说道: “南岳衡山派于井派之议,是无异见了。东岳泰山派天门道兄,贵派意思如何?” 天门道人站起身来,声若洪钟的说道: “泰山派自祖师爷东灵道长创派以来,已三百余年。贫道无德无能,不能发扬光大泰山一派,可是这三百多年的基业,说甚么也不能自贫道手中断绝。这并派之议,万万不能从命。” 泰山派中一名白须道人站了起来,朗声说道: “天门师侄这话就不对了。泰山一派,四代共有四百余众,可不能为了你一个人的私心,阻挠了利于全派的大业。” 众人见这白须道人脸色枯槁,说话中气却十分充沛。有人识得他的,便低声相告: “他是玉玑子,是天门道人的师叔。” 天门道人脸色本就甚是红润,听得玉玑子这么说,更是胀得满脸通红,大声道: “师叔你这话是甚么意思?师侄自从执掌泰山门户以来,哪一件事不是为了本派的声誉基业着想?我反对五派合并,正是为了保存泰山一派,那又有甚么私心了?” 玉玑子嘿嘿一笑,说道: “五派合并,行见五岳派声势大盛,五岳派门下弟子,哪一个不沾到光?只是师侄你这掌门人却做不成了。” 天门道人怒气更盛,大声道: “我这掌门人,做不做有甚么干系?只是泰山一派,说甚么也不能在我手中给人吞并。” 玉玑子道: “你嘴上说得漂亮,心中却就是为了放不下掌门人的名位。” 天门道人怒道: “你真道我是如此私心?” 一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一柄黑黝黝的铁铸短剑,大声道: “从此刻起,我这掌门人是不做了。你要做,你去做去!” 众人见这柄短剑貌不惊人,但五岳剑派中年纪较长的,都知是泰山派创派祖师东灵道人的遗物,近三百年来代代相传,已成为泰山派掌门人的信物。 玉玑子退了一步,冷笑道: “你倒舍得?” 天门道人怒道: “为甚么舍不得?” 玉玑子道: “既是如此,那就给我!” 右手疾探,已抓住了天门道人的手中铁剑,天门道人全没料到他竟会真的取剑,一怔之下,铁剑已被玉玑子夺了过去,他不及细想,“唰”的一声,抽出了腰间长剑。 玉玑子飞身退开,两条青影晃处,两名老道仗剑齐上,拦在天门道人面前,齐声喝道: “天门,你以下犯上,忘了本门的戒条么?” 天门道人看这二人时,却是玉磬子、玉音子两个师叔。他气得全身发抖,叫道: “二位师叔,你们亲眼瞧见了,玉玑……玉玑师叔刚才干甚么来!” 玉音子道: “我们确是亲眼瞧见了。你已把本派掌门人之位,传给了玉玑师兄,退位让贤,那也好得很啊。” 玉磬子道: “玉玑师兄既是你师叔,眼下又是本派掌门人,你仗剑行凶,对他无礼,这是欺师灭祖、犯上作乱的大罪。” 天门道人眼见两个师叔无理偏袒,反而指责自己的不是,怒不可遏,大声道: “我只是一时的气话,本派掌门人之位,岂能如此草草……草草传授,就算要让人,他……他……他妈的,我也决不能传给玉玑。” 急怒之余,竟忍不住口出秽语。 玉音子喝道: “你说这种话,配不配当掌门人?” 泰山派中一百几十人齐叫: “旧掌门退位,新掌门接位!旧掌门退位,新掌门接位!” 天门道人是泰山派的长门弟子,uu看书.uuknshu.om 他这一门声势本来最盛,但他五六个师叔暗中联手,突然同时跟他作对,泰山派来到嵩山的二百来人中,倒有一百六十余人和他敌对。 玉玑子高高举起铁剑,说道: “这是东灵祖师爷的神兵。祖师爷遗言:‘见此铁剑,如见东灵’,咱们该不该听祖师爷的遗训?” 一百多名道人大声呼道: “掌门人说得对!”又有人叫道: “逆徒天门犯上作乱,不守门规,该当擒下发落。” 旁人见了这般情势,均想这怕是早有布置,天门道人性子暴躁,受不起激,三言两语,便堕入了彀中。 此时敌方声势大盛,天门又乏应变之才,徒然暴跳如雷,却是一筹莫展,玉玑子左手挥了几下,泰山派的一百六十余名道人突然散开,拔出长剑,将其余五十多名道人围在垓心,被围的自然都是天门座下的徒众。 第72章 青海1枭献1血 玉玑子朗声道: “天门座下诸弟子,此事与你们无干,大家抛下兵刃,过来归顺,那便概不追究,否则严惩不贷。” 天门道人道: “你们暗中捣鬼,都给左冷禅收买了。哼,哼!要杀我可以,要我答应归降嵩山,那是万万不能。” 玉玑子道: “你们不服掌门人的铁剑号令,小心顷刻间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天门道人道: “忠于泰山派的弟子们,今日咱们死战到底,血溅嵩山。” 站在他身周的群弟子齐声呼道: “死战到底,决不投降。” 他们人数虽少,但个个脸上现出坚毅之色,玉玑子倘若挥众围攻,一时之间未必能将他们尽数杀了。 封禅台旁聚集了数千位英雄好汉,少林派方证大师、武当派冲虚道人这些前辈高人,也决不能让他们以众欺寡,干这屠杀同门的惨事。 玉玑子、玉磬子、玉音子等数人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 忽听得左侧远处有人懒洋洋的道: “老子走遍天下,英雄好汉见得多了,然而说过了话立刻就赖账的狗熊,倒是少见。” 众人一齐向声音来处瞧去,只见一个麻衣汉子斜倚在一块大石旁,左手拿着一顶范阳斗笠,当扇子般在面前扇风。 这人身材瘦长,眯着一双细眼,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气。 只听他又道: “你明明已把掌门让了给人家,难道说过的话便是放屁?天门道人,你名字中这个‘天’字,只怕得改一改,改个‘屁’字,那才相称。” 玉玑子等才知他是在相助己方,都笑了起来。 天门怒道: “是我泰山派自己的事,用不着旁人多管闲事。” 那麻衣汉子仍懒洋洋的道: “老子见到不顺眼之事,那闲事便不得不管。今日是五岳剑派并派为一的好日子,你这牛鼻子却在这里拔剑使刀,大呼小叫,败人清兴,当真是放屁之至。” 突然间众人眼一花,只见这麻衣汉子陡然跃起身来,迅捷无比的冲进了玉玑子等人的圈子,左手斗笠一起,便向天门道人头顶劈落。天门道人竟不招架,挺剑往他胸口刺去。 那人倏地一扑,从天门道人的胯下钻过,右手据地,身子倒了转来,呼的一声,足跟重重的踢中了天门道人背心。 这几下招数怪异之极,峰上群英聚集,各负绝艺,但这汉子所使的招数,众人却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天门猝不及防,登时给他踢中了穴道。 天门身侧的几名弟子各挺长剑向那汉子刺去,那汉子哈哈一笑,抓住天门后心,挡向长剑,众弟子缩剑不迭。 那汉子喝道: “再不抛剑,我把这牛鼻子的脑袋给扭了下来。” 说着右手揪住了天门头顶的道髻。 天门空负一身武功,给他制住之后,竟全然动弹不得,一张红脸已变得铁青,瞧这情势,那汉子只消双手用力一扭,天门的颈骨立时会给他扭断了。 天门道人的众弟子见师尊受辱,无不又惊又怒,各人挺着长剑,只消同时攒刺,这麻衣汉子当场便得变成一只刺猬,但天门道人为他所制,投鼠忌器,谁也不敢妄动。 双方正对峙间,便似一阵清风拂过,那麻衣汉子忽觉手腕手腕剧痛,眼睛双手正离体而去,张口欲呼,一蓬鲜血溅起,头颅已冲天而起…… 天门道人被淋了一头血,只觉身子一轻,便似腾云驾雾般的越过众弟子头顶,几个起落,便已来到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身边。 众人这才看清,电光火石之间,原来是恒山派定闲师太身旁那个锦衣男子出手杀人,又将天门道人抢来。 恒山派一众女尼,俗家弟子也都是女子,这锦衣男子和不戒和尚原就十分突兀,且他面目丑陋,冰冷麻木,令人印象深刻。 此番救人,更是迅捷无比。 群雄暗暗吃惊,更不知他是何人,又有如此高强的武功? 吴翟放下天门道人,低声道: “天鸣道长,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若死了,那数十弟子却也只有殉葬的份,于心何忍?” 又向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抱拳道: “有劳二位前辈!” 也不待两人回话,身子一晃,便似一阵风,已回到恒山派所在,稳稳站在定闲师太身旁。 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相视一眼,俱有异色,却不声不响,只是伸手拍开天门道人被封的穴道。 天门道人“哇”的一声大叫,正要向前扑去,冲虚道长忽道: “天门道长,那位朋友说的是,请三思。” 天门道长面色数变,颓然道: “徒儿们,撤剑。” 天门座下众弟子齐叫“师父”,三三两两将长剑抛到地上,奔过来,围在天门道人身旁,玉玑子坐下并不阻拦。 人丛中忽然有人大声叫好: “杀得好,杀得好!” 众人向说话之人瞧去,见是个形貌猥琐的老者,有人认得他名叫何三七,常自挑了副馄饨担,出没三湘五泽市井之间。 但那麻衣汉子到底是何来历,谁也不知,听何三七说叫做“青海一枭”,“青海一枭”是何来头,知道的人却也不多。 何三七道: “这‘青海一枭’,uu看书 wwukanshu.co诸位大概不曾听说,但对这人的师父‘白板煞星’,想必是如雷贯耳了!” 这“白板煞星”四字一出口,人丛中登时轰的一声。 原来这“白板煞星”却是穷凶极恶,武功奇高,又没有鼻子,脸孔是平的,好像一块白板那样。 那锦衣男子此举,也算是除暴安良了。 玉玑子等人与这般恶贼勾结,早已失了正途,天门道人师徒反倒占足了道义,此时若无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庇佑,群雄激愤之下,他师徒众人,却无人再敢出手加害了。 众人正议论纷纷,只听得左冷禅道: “玉玑道兄,恭喜你接任泰山派掌门。于五岳剑派合并之议,道兄高见若何?” 众人听得左冷禅竟然丝毫不顾天门道人遭遇,顾左右而言他,这玉玑子得位不正,他却默认不辩。 此中苟且,昭然若揭! 第73章 君子巧言促并派 玉玑子手执铁剑,得意洋洋的说道: “五岳剑派并而为一,于我五派上下人众,惟有好处,没半点害处。只有像天门道人那样私心太重之人,贪名恋栈,不顾公益,那才会创议反对。左盟主,在下执掌泰山派门户,于五派合并的大事,全心全意赞成。泰山全派,决在你老人家麾下效力,跟随你老人家之后,发扬光大五岳派的门户。倘若有人恶意阻挠,我泰山派首先便容他们不得。” 泰山派中百余人轰然应道: “泰山派全派尽数赞同并派,有人妄持异议,泰山全派誓不与之干休。” 这些人同声高呼,虽然人数不多,但声音整齐,倒也震得群山鸣响,显然是事先早就练熟了的,否则纵然大家赞同并派,也决不能每一个字都说得一模一样。 众人听玉玑子的语气,对左冷禅老人家前、老人家后的,恭敬万分,料想左冷禅若不是暗中已给了他极大好处,便是曾以毒辣手段,制得他服服贴贴。 天门道人与座下徒众眼见状,无不睚眦欲裂,但大势已去,只好默不作声,有人咬牙切齿的低声咒诅,有人握紧了拳头,满脸悲愤之色。 左冷禅朗声道: “我五岳剑派之中,衡山、泰山两派,已然赞同并派之议,看来这是大势所趋,既然并派一举有百利而无一害,我嵩山派自也当追随众位之后,共襄大举。” 此言欲盖弥彰,衡山、泰山之变,群雄都看在眼里,听他说了这几句话,无不心中鄙夷。 皆知这件事全是他一人策划促成,嘴里却说得好不轻松漂亮,居然还是追随众人之后,倒像别人在创议,而他不过是依附众意而已,当真无耻之尤。 只听左冷禅又道: “五派之中,已有三派同意并派,不知恒山派意下如何?” 定闲师太叹道: “左师兄,此情此景,贫尼可敢说半个不字?” 左冷禅哼了一声,道: “五岳剑派今日并派,贵派想必是要独持异议了?” 定闲师太摇头道: “恒山派却也不是独持异议,只是贫尼心乱如麻,难以抉择。华山派掌门岳师兄常有高论,左师兄不如先问岳师兄如何?” 左冷禅转头瞧向华山派人众,说道: “岳先生,阁下于五派合并之举,赞成也罢,反对也罢,恒山一派都唯你马首是瞻。但不知阁下尊意若何?” 他这一番话说的极不客气,恒山弟子皆有怒色,但定闲师太老神在在,并未出声。 岳不群道: “承左盟主询及,在下虽于此事曾细加考虑,但要作出一个极为妥善周详的抉择,却亦不易。” 一时峰上群雄的数千对目光都向他望去,许多人均想: “衡山派势力孤弱,泰山派内哄分裂,均不足与嵩山派相抗。此刻华山、恒山两派联手,再加上衡山派,当可与嵩山派一较短长了。” 只听岳不群说道: “我华山创派二百余年,中间曾有气宗、剑宗之争。众位武林前辈都知道的。在下念及当日两宗自相残杀的惨状,至今兀自不寒而栗……” 岳不群续道: “因此在下深觉武林中的宗派门户,分不如合。倘若天下一家,人人皆如同胞手足,那么种种流血惨剧,即可避免,英雄豪杰不致盛年丧命,世上也少了许许多多无依无靠的孤儿寡妇。” 他这番话中充满了悲天悯人之情,极大多数人都不禁点头。 有人低声说道: “华山岳不群人称‘君子剑’,果然名不虚传,深具仁者之心。” 方证大师合十而道: “善哉,善哉!岳居士这番言语,宅心仁善。武林中人只要都如岳居士这般想法,天下的腥风血雨,刀兵纷争,便都混于无形了。” 岳不群道: “大师过奖了,在下的一些浅见,少林寺历代高僧大德,自然早已想到过。历来武林中的有心人,盼望消除门户派别,往往操之过急,要一举而将天下所有宗派门户之间的界限,尽数消除。殊不知积重难返,武林中的宗派,大者数十,小者过千,每个门户都有数十年乃至千百年的传承,要一举而消除之,确是难于登天。” 左冷禅道: “以岳先生的高见,要消除宗派门户之别,那是绝不可能了?如此说来,岂不令人失望?” 岳不群摇头道: “虽然艰难万分,却也非绝无可能,其间差别,在于缓急之不同。常言道得好,欲速则不达。只须方针一变,天下同道协力以赴,期之以五十年、一百年,决无不成之理。” 左冷禅叹道: “五十年、一百年,这里的英雄好汉,十之**是尸骨已寒了。” 岳不群道: “吾辈只须尽力,事功是否成于我手,却不必计较。所谓前人种树后人凉,咱们只是种树,让后人得享清凉之福,岂非美事?” 左冷禅道: “此言有理,却不知如何共策进行?” 岳不群微微一笑,说道: “左盟主眼前所行,便是大有福于江湖同道的美事。咱们要一举而混灭门户宗派之见,那是无法办到的。咱们五岳剑派合成五岳派,就可为各家各派树一范例,成为武林中千古艳称的盛举。” 他此言一出,众人都叫了起来: “原来华山派赞成五派合并。” 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都摇了摇头,神色颇为沮丧。 左冷禅一直担心岳不群会力持异议,u看书 ww.uukau.co 此人能言善辩,江湖上声名又好,不能对他硬来,万料不到他竟会支持并派,当真大喜过望,说道: “嵩山派赞成五派合并,老实说,本来只是念到众志成城的道理,只觉合则力强,分则力弱。但今日听了岳先生一番大道理,令在下茅塞顿开,方知原来五派合并,于武林前途有这等重大关系,却不单单是于我五派有利之事了。” 岳不群道: “我五派合并之后,必须着眼于‘息争解纷’四字之上。在下推测同道友好的心情,以为我五派合并之后,于别派或有不利,此点诸位大可放心。” 群雄听了他这几句话,有的似乎松了口气,有的却是将信将疑。 左冷禅道: “如此说来,华山派是赞成并派的?” 岳不群道: “正是。” 第74章 比剑夺帅众心向 听得左冷禅道: “岳先生高见,不知定闲师太意下如何?” 定闲师太长叹一声,看了一眼吴翟,说道: “贫尼并无异议。” 左冷禅大喜,说道: “五岳剑派之中,东岳泰山,南岳衡山,西岳华山,北岳恒山,中岳嵩山,五派一致同意并派。那么自今而后,这五岳剑派的五个名字,便不再在武林出现了。我五派的门人弟子,都成为新的五岳派门下。” 他左手一挥,只听得山左山右鞭炮声大作,跟着“砰、砰”之巨响不绝,许多大炮仗升入天空,庆祝“五岳派”正式开山立派。 群雄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脸上都露出笑容,均想: “左冷禅预备得如此周到,五岳剑派合派之举,自是势在必行。倘时今日合派不成,这嵩山绝顶,只怕腥风血雨,非有一场大厮杀不可。” 峰上硝烟漫,纸屑纷飞,鞭炮声越来越响,谁都无法说话,直过了良久良久,鞭炮声方歇。 便有若干江湖豪士纷纷向左冷禅道贺,看来这些或是嵩山派事先邀来助拳的,或是眼见五岳合派已成,左冷禅声势大张,当即抢先向他奉承讨好的。 左冷禅口中不住谦逊,冷冰冰的脸上居然也露出一二丝笑容。 过了好一会,左冷禅才道: “不论哪一个门派,都有个掌门人。五岳派新立,这掌门的人选人,又由谁来当好?众位英雄,请各抒高见。” 嵩山派中站出一名瘦削的老者,朗声说道: “五岳剑派同气连枝,联手结盟,近年来均由左掌门为盟主。左掌门统率五派已久,威望素著,今日五派合并,自然由左盟主为我五岳派掌门人,若是换作旁人,有谁能服?” 话音一落嵩山、泰山一派都是大声叫好,千余名阿谀奉承之辈,便也随着起哄,一时嵩山绝顶又是欢声一片。 吴翟忽然越众而出,高声道: “五派合并,乃是推陈出新的盛举,这个掌门人嘛,也得破旧立新,除旧更新,换一个新人。倘若仍由左冷禅当掌门,那是换汤不换药,没半分新气象,然则五派又何必合并?” 他说话时暗运内力,直如霹雳降世,众人无不心头一颤,起哄声戛然而止,封禅台上顿时静了下来,只有山涧回声不断: “何必合并,何必合并……” 吴翟又说: “这五岳派的掌门人,谁都可以做,就是左冷禅不能做。不如大家轮流来做。一个人做一天,今天你做,明天我做,个个有份,决不落空。那叫做公平交易,老少无欺,货真价实,皆大欢喜……” 泰山派一名老道朗声道: “五岳派掌门一席,自须推举一位德才并备、威名素著的前辈高人担任,岂有轮流来做之理?” 吴翟笑道: “德才兼备,威名素著?够得上这八字考语的,武林之中,我看也只有少林寺方丈方证大师了。” 吴翟之前提到轮流来做掌门之时,旁人无不嘻笑,谁都当他只是捣乱胡来,但此刻桃枝仙提到方证大师的名字,顷刻之间,嵩山绝顶之上的数千人登时鸦雀无声。 方证大师武功高强,慈悲侠义,于武林中纷争向来主持公道,数十年来人所共仰,而少林派声势极盛,又是武林中的第一门派,这“德才兼备,威名素著”八个字加在他的身上,谁都没有丝毫异议。 嵩山派与泰山派中登时便有不少人叫道: “胡说八道!方证大师是少林派的掌门人,跟我们五岳派有甚么相干?” 吴翟道: “刚才这位老道说要请一位德才兼备、威名素著的前辈高人来做掌门,方证大师难道不是德才兼备?难道不是威名素著?又难道不是前辈高人?” 泰山派的玉玑子皱眉道: “方证大师德高望重,那是谁都敬重的,可是今日我们是在推举五岳派的掌门人。方证大师乃是贵客,怎可将他老人家拉扯在一起?” 吴翟冷笑道: “玉玑子,你如此紧张,阻挠我等推举一位像方证大师这般众望所归的前辈高人来当掌门,莫非是存了私心,想叫那个给了你三千两黄金、四个美女的人来做掌门?” 玉玑子大怒,喝道: “胡说八道!谁说有人给了我三千两黄金、四个美女?” 吴翟嘻嘻一笑,说道: “嗯,我说错了数目,也是有的,不是三千两,定是四千两了。不是四名美女,那么不是三名,便是五名。是谁给你,难道你不知道吗?” 玉玑子心头恼怒,再也不可抑止,纵身而出,手按剑柄,叫道: “阁下这般辱我,玉玑子岂能容你?” 吴翟哈哈一笑,昂首挺胸,向他走了过去,说道: “你用卑鄙手段,窃取泰山派掌门人,还想继续害人吗?” 说着一步步向玉玑子走去,玉玑子长剑挺出,厉声喝道: “停步,你再向前走一步,我便不客气了。” 吴翟笑道: “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在老子面前张牙舞爪,你倒是不客气一个,给老子看看?” 说着又向前走了几步,和玉巩子相距已不过数尺。 玉玑子勃然大怒,uu看书 .uukanshu.co 长剑一挺,“嗤”的一声响,便向他胸口刺去。 吴翟身形一闪,挟着一道剑光,只听得玉玑子大叫一声,身子摔在地下,手足四肢却已在数丈之外。 玉玑子惨叫连连,然泰山派弟子摄于吴翟之威,却不敢上来救治,忽然人群中有人喊道: “既然是五岳剑派,何不比剑夺帅?” 此次来到嵩山的群雄,除了五岳剑派门下以及方证大师、冲虚道人这等有心之人外,大都是存着瞧热闹之心。 此刻各人均知五派合并,已成定局,争夺不定的,当在掌门人一席,是以众人一听到“比剑夺帅”四字,知道又有热闹可看了,登时轰天价叫起好来,千余名江湖汉子跟着叫嚷: “对!对!比剑夺帅,比剑夺帅!” 一时嵩山绝顶之上,群雄叫嚷声越来越响,人数一多,人人跟着起哄,纵然平素极为老成持重之辈,也忍不住大叫大吵。 第75章 图穷匕见锋芒露 这些人只是左冷禅邀来的宾客,五岳派由谁出任掌门,如何决定掌门席位,本来跟他们毫不相干,他们原也无由置喙,但比武夺帅,大有热闹呵瞧,大家都盼能多看几场好戏。 这股声势一成,竟然喧宾夺主,变得若不比武,这掌门人便无法决定了。 喧哗声中,一个清亮的声音拔众而起: “各位英雄众口一辞,都愿五岳派掌门人一席,以比剑决定,我们自也不能拂逆了众位的美意。” 说话之人正是岳不群。 群雄叫道: “岳先生言之不差,比剑夺帅,比剑夺帅!” 岳不群道: “比剑夺帅,原也是一法,只不过我五岳剑派合而为一,本意是减少门户纷争,以求武林中同道和睦友爱,因此比武只可点到为止,一分胜败便须住手,切不可伤残性命。否则可大违我五派合并的本意了。” 众人听他说得头头是道,都静了下来。 有一大汉说道: “点到为止固然好,但刀剑不生眼睛,真有死伤,那也是自己晦气,怪得谁来?” 又有一人道: “倘若怕死怕伤,不如躲在家里抱娃娃,又何必来夺这五岳派的掌门?” 群雄都轰笑起来。 岳不群道: “话虽如此,总是以不伤和气为妙。在下有几点浅见,说出来请各位参详参详。” 有人叫道: “快动手打,又说些甚么了?” 另有人道: “别瞎捣乱,且听岳先生说甚么话。” 岳不群道: “哪一个有资格参与比武夺帅,可得有个规定。比武夺帅,这帅是五岳派之帅,因此若不是五岳派门下,不论他有通天本领,可也不能见猎心喜,一时手痒,下场角逐。否则的话,争的是‘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号,却不是为决定五岳派掌门了。” 他见吴翟举手投足间便杀了“青海一枭”,随随便便就将玉玑子斩成了人棍,自知剑法、轻功都远远不及,是以第一步便先将他排除在外了。 群雄不知内情,都道: “对!不是五岳派门下,自消不能下场比武。” 也有人道: “大伙儿乱打一起,争那‘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号,可也不错啊。” 这人显是胡闹,旁人也没加理会。 岳不群道: “至于如何比武,方不致伤残人命,不伤同门和气,请左先生一抒宏论。” 左冷禅冷冷的道: “既然动上了手,定要不可伤残人命,不得伤了同门和气,那可为难得紧。不知岳先生有何高见?” 岳不群道: “在下以为,最好是请方证大师、冲虚道长、丐帮解帮主、青城派余观主等几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出作公证。谁胜谁败,由他们几位评定,免得比武之人缠斗不休。咱们只分高下,不决生死。” 方证道: “善哉,善哉!‘只分高下,不决生死’这八个字,便消弭了无数血光之灾,左先生意下如何?” 左冷禅道: “这是大师对敝派慈悲眷顾,自当遵从,原来的五岳剑派五派,每一派只能派出一人比武夺帅,否则每一派都出数百人,不知比到何年何月,方有结局。” 群雄虽觉五岳剑派每派只出一人比武,五派便只有五人,未免太不热闹,但这五派若都是掌门人出手,他本派中人决不会有人向他挑战。 只听得嵩山派中数百人大声附和,旁人也就没有异议。 泰山派的玉音子忽道: “我玉现子师兄成了残废,贫道不才,便比试一场。” 说着挺剑而出,站在当场,这玉音子身形高瘦,气字轩昂,这么出来一站,风度严然,道袍随风飘动,更显得神采飞扬。 群雄见了,不少人大声喝采。 忽然泰山派中有人说道: “玉音子师弟并非我们公举,如果他败了,泰山派另有好手,自然可再出手。” 正是玉磬子。 话音未落,边有人笑道: “大家请看,泰山派中又起内江,大门道人死了,玉现道人伤了,这玉磐、玉音二人,又争着做泰山派的新掌门。” 玉音子怒道: “胡说八道!” 玉磐子却冷笑着数声,越众而出,挥手道: “师弟,你且退下,可别惹得旁人笑话。” 玉音子道: “为甚么会惹得旁人笑话?” 玉磐子道: “泰山派眼前以我居长。” 玉音子冷笑道: “哼,你虽居长,可是平素所作所为,服得了人吗?上下人众,都听你话吗?” 玉磬子勃然变色,厉声道: “你说这话,是何用意?你不理长幼之序,欺师灭祖,本派门规第一条怎么说?” 玉音子道: “哈哈,你可别忘了,咱们此刻都已是五岳派门下,早没有泰山派了,大伙儿同年同月同时一齐入五岳派,有甚么长幼之序?” 王磬子无言可对,左手食指指着玉音子鼻子,气得只是说: “你……你……你……” 群雄本来瞧不起他们逼走天门道人,此时见二人果然撕破颜面,公然争夺掌门,千余名汉子齐声大叫: “上去打啊,哪个本事高强,打一架便知道了。” 玉磬子手中长剑不住晃动,却不上前,他虽是师兄,但平素沉溺酒色,武功剑法比之玉音子已大有不如。 此后五岳剑派合并,但五岳派人众必将仍然分居五岳,每一处名山定有一人为首。 玉磬子、玉音子二人自知本事与左冷禅差得甚远,原无作五岳派掌门的打算,但颇想回归本山之后,uu看书.uukanshu.co 便为泰山之长。 突然人群中一人笑道: “我看泰山派武功的精要,你二人谁都摸不着半点边儿,偏有这么厚脸皮,在这里啰唆争吵,虚耗天下英雄的时光。” 众人向说话之人瞧去,正是华山派的令狐冲。 有人识得他的,便叫了出来: 玉音子道: “我摸不着泰山派武功的边儿,阁下倒摸得着了?却要请阁下施展几手泰山派武功,好让天下英雄开开眼界。” 他特别将“泰山派”三字说得极响,意思说,你是华山派弟子,武功再强,也只是华山派的,决不会连我泰山派的武功也会练。 令狐冲冷笑一声,说道: “泰山派武功博大精深,岂是你这等认贼为父、戕害同门的不肖之徒所能领略……” 第76章 独占鳌头令狐冲 岳不群喝道: “冲儿,玉音道长乃是长辈,不得无礼!” 令狐冲应道: “是!” 玉音子怒道: “岳先生,你调教的好徒儿,好女婿!连泰山派的武功如何,他也能来胡言乱语。” 令狐冲笑道: “你怎知我是胡言乱语?我便以泰山派的剑法,会会道长的高招!” 玉音子嗤笑道: “贵派剑法精妙,贫道向来是十分佩服的。但华山派门人居然也会使泰山派剑法,贫道今日还是首次得闻。” 令狐冲道: “我师尊要做五岳派掌门人,对五岳剑派每一派的剑法,自然都得钻研一番。否则的话,就算我师尊打赢了四派掌门人,那也只是华山派独占鳌头,算不得是五岳派真正的掌门人。” 此言一出,群雄登时耸动。有人道: “岳先生要做五岳派掌门人?” 有人大声道: “难道泰山、衡山、嵩山、恒山四派的武功,岳先生也都会吗?” 岳不群朗声道: “小徒信口开河,小孩儿家的话,众位不可当真。” 令狐冲却道: “嵩山左师伯,如果你能以泰衡华恒四派剑法,分别打败我四派好手,我们自然服你做五岳派掌门。否则你嵩山派的剑法就算独步天下,也不过嵩山派的剑法十分高明而已,跟别的四派,终究拉不上干系。” 定闲师太低声道: “田少侠,你那位朋友莫非与岳先生也有交往?” 吴翟笑道: “岳先生这样的君子,我朋友是看不上的。不过当年魔教十长老确实死在华山,这些孤本流落在华山,被岳不群所得,倒也不难。不过他想用魔教长老的破解招式对付师太,却是想错了!” 定闲师太微笑道: “多亏了田少侠,那咱们静观其变?” 吴翟笑道: “师太且稳坐钓鱼台。” 那边左冷禅却想: “岳不群的徒弟为甚么说这番话?其中必有用意。难道岳不群当真痰迷了心窍,想跟我争夺这五岳派掌门人之位吗?” 玉音子冷笑道: “原来岳先生已然精通五派剑法,那可是自从五岳剑派创派以来,从所未有的大事。贫道学艺不精,这便请令狐小哥指点指点泰山派的剑法!” 令狐冲道: “甚好!” 刷的一声,从背上剑鞘中拔出了长剑。 玉音子心下大是着恼: “我比你师父还长着一辈,你这娃娃居然敢向我拔剑!” 他只道岳不群定会出手阻拦,就算真要动手,华山派中也只有岳不群夫妇才堪与自己匹敌,岂知岳不群只是摇头叹息,说道: “小孩子家不知天高地厚。玉音、玉磐两位前辈,乃是泰山派的一等一好手。你要用泰山派剑法跟他们过招,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玉音子心中一凛,令狐冲已出剑。 玉音子大惊失色,令狐冲连出泰山派“岱宗如何”、“五大夫剑”、“来鹤清泉”、“石关回马”、“快活三”等绝招,竟在举手投足之间,以泰山派剑法将玉音子、玉磬子人杀败。 剑法之妙,群雄看得心旷神怡,这一番采声,当真山谷鸣响。 左冷禅与嵩山派的几名高手对望一眼,都大为疑虑: “这小子所使确是泰山剑法。然而其中大有更改,剑招老练狠辣,决非这他所能琢磨而得,定是岳不群暗中练就传授,要练成这路剑法,不知要花多少时日,岳不群如此处心积虑,其志决不在小。” 这时一个瘦削的老者缓步而出,说道: “岳先生精擅五岳剑派各派剑法,实是武林中从所未有。老朽潜心参研本派剑法,有许多处所无法明白,今日正好向岳先生请教。” 他左手拿着一把抚摩得晶光发亮的胡琴,右手从琴柄中慢慢抽出一柄剑身极细的短剑,正是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 令狐冲躬身道: “莫师伯手下留情,晚辈胡乱学得几手衡山派剑法,请莫师伯指点。” 莫大先生口说“今日正好向岳先生请教”,原是向岳不群索战,不料令狐冲一句话便接了过去,还言明是用衡山派剑法。 莫大先生江湖上威名素著,群雄适才又听得左冷禅言道,嵩山派好手大嵩阳手费彬便死在他的剑下,均想: “难道令狐冲以泰山剑法伤了两名泰山派高手,又能以衡山剑法与他对敌?” 莫大先生微笑道: “很好,很好!了不起,了不起!” 令狐冲道: “小侄如敌不过莫师伯,再由我师尊下场。” 莫大先生喃喃的道: “敌得过的,敌得过的!” 短剑慢慢指出,突然间在空中一颤,发出嗡嗡之声,跟着便是嗡嗡两剑,令狐冲举剑招架,莫大先生的短剑如鬼如魅,竟然已绕到了他背后。 令狐冲并不理会对方剑势来路,剑势雄浑,正是“衡山五神剑”,众人只听得“铮铮铮”之声不绝,不知两人谁攻谁守,也不知在顷刻之间两人已拆了几招。 突然间“啪”的一声响,莫大先生手中短剑断折,却是令狐冲忽施怪招,长剑脱手,却从地下拾起了两块圆石,左手圆石砸在莫大先生剑上,那短剑剑身甚细,一砸之下,立即断成两截。 跟着令狐冲右手的圆石向左急掷。 莫大先生兵刃断折,吃了一惊,又见他将一块圆石向左掷出,左侧并无旁人,此举甚是古怪,u看书 .uuanshu 不明其意。 蓦地里那圆石竟然飞了转来,撞在莫大先生右胸,“砰”的一声,跟着喀喇几响,他胸口肋骨登时有数根撞断,一张口,鲜血直喷。 这几下变幻莫测,令狐冲的动作又是快得甚奇,每一下却又干净利落,众人尽皆呆了。 吴翟却看得明白,令狐冲这两招,正是当年魔教长老破解衡山剑法的绝招,不过石壁上所刻人形所使的是一对铜锤。 令狐冲以圆石当铜锤使,要拆招久战,当然不行,但一招间掷出飞回,只要练成了运力的巧劲,圆石与铜锤并无二致。 岳不群飞身入场,“啪”的一声响,打了令狐冲一个耳光,喝道: “莫大师伯明明让你,你何敢对他老人家无礼?” 弯腰扶起莫大先生,说道: “莫兄,小徒不知好歹,小弟当真抱歉之至,尚请原谅。” 第77章 恒山剑法天下绝 莫大先生苦笑道: “名师高徒,果然不凡。” 说了这两句话,又是“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 衡山派两名弟子奔了出来,将他扶回,岳不群怒目向令狐冲瞪了一眼,退在一旁。 令狐冲走到恒山阵前,抱拳道: “定闲师太,请赐教!” 定闲师太缓步走出,面上微微一笑,向岳不群道: “岳师兄收的好徒儿,当真可喜。” 岳不群道: “师太谬赞了,还请手下留情!” 定闲师太点点头,道: “好,咱们便比划比划!” 令狐冲提起长剑,划了个半圈,斜斜向定闲师太刺去。 只听得恒山派一群女弟子中,同时响起了“咦”的一声,群雄之中便有不识得恒山派剑法的,听得这些女弟子这声惊呼,而呼叫中显是充满了钦佩之意,也已即知令狐冲这招确是恒山剑法,而且招式着实不凡。 令狐冲所使的,正是思过崖后洞的招式,而这招式,却是吴翟传给三位师太,她们又传了恒山派女弟子的。 定闲师太挥剑挡开,恒山派剑法以圆转为形,绵密见长,每一招剑法中都隐含阴柔之力,与人对敌之时,往往十招中有九招都是守势,只有一招才乘虚突袭。 定闲师太深得其中神髓,这时招招成圆,余意不尽。 方证大师、冲虚道长、丐帮帮主、左冷禅等人于恒山剑法均熟识已久,眼见定闲师太化繁为简,于极平凡的招式之中暗蓄锋芒,深合恒山派武功“绵里藏针”的要诀,无不暗赞。 他们都知数百年来恒山门下均以女尼为主,出家人慈悲为本,女流之辈更不宜妄动刀剑,学武只是为了防身,这“绵里藏针”诀,便如是暗藏钢针的一团棉絮。 旁人倘若不加触犯,棉絮轻柔温软,于人无忤,但若以手力捏,棉絮中所藏钢针便刺入手掌,刺入的深浅,并非决于钢针,而决于手掌上使力的大小。 使力小则受伤轻,使力大则受伤重,这武功要诀,本源便出于佛家因果报应、业缘自作、善恶由心之意。 二人一交上剑,俱是恒山派剑法的精华,打来丝丝入扣,极是悦目动人。旁观群雄看得高兴,忍不住喝采。 只是定闲师太气定神闲,举手投足宛若闲庭信步,直似与徒儿喂招一般,令狐冲剑招则斧凿之痕尽显,他所使的恒山派剑法,都是从思过崖后洞中学来,初学之下,难以取其神髓。 拆到三十余招后,群雄已看出来,若不是定闲师太故意相让,只在数招之间便即胜了。 令狐冲心中焦躁,长剑一圈,自下而上,斜斜撩出一剑,势劲力疾,正是魔教长老破解恒山剑法的绝招。 他哪里知道,这“绝招”早已被吴翟和三位师太破解,定闲师太见状,只是微微一笑,左手中指弹出,“挣”的一声轻响,正好弹在他长剑之上。 令狐冲把捏不住,长剑脱手飞出,直射上天。 定闲师太长剑下掠,微微颔首道: “岳师兄,请赐教!” 竟是浑然不把这一番比斗当成一回事,只见岳不群面沉如水,瞪了令狐冲一眼,朗声说道: “冲儿已败,华山派甘拜下风,不必再比了。” 定闲师太微笑道: “岳师兄不必过谦,贫尼一时技痒,与令狐师侄喂几招而已,做不得数,这便请教岳师兄高招!” 岳不群所图甚大,但令狐冲忽败,这让他的计划几乎功败垂成,此时定闲师太给了台阶,便就坡下驴,抱拳道: “如此,便如师太所愿。” 他见之前一番比斗,直到恒山派剑法竟然未失传承,且远比石壁所刻更为精妙,知道以恒山剑法是绝难取胜的。 遂出手便是浸淫数十年的华山剑法,从腰间拔出长剑,“唰”的一声,直刺定闲师太的要害。 定闲师太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挥剑挡开。 岳不群连刺六剑,当当当当当当,响了六声,定闲师太一一架开,眼见他出招越来越快,上一招与下一招之间已无连接的踪迹可寻,但定闲师太见吴翟演示过,心中有底,见招拆招。 他们这一番斗,却比之前精彩多了,群雄心旌摇荡,彩声连连。 岳不群急切不能取胜,知道恒山剑法擅守,忽然剑势放缓,脸上紫气大胜,左肩微沉,左手剑诀斜引,右肘一缩,跟着便是一招“有凤来仪”。 这一招却是有破绽可解的,但定闲师太并未进招。 她知道岳不群既然有了魔教的剑谱,那吴翟教她的那些破解剑招,岳不群自然也是见过的,贸然使出,未必能够取胜,只能慢慢诱敌深入,出其不意才行。 岳不群杀招迭出,但定闲师太守得极严,竟然一步未退。 她这套恒山剑法,经过吴翟改良,早已毫无破绽可寻,若是打定主意要收,便是冲虚道长、风清扬等人也奈何不得,他岳不群何德何能? 外行看热闹,u看书 .uukashu.cm 冲虚道长、方证大师和左冷禅等人则是暗暗心惊,不料定闲师太竟然将恒山剑法练到了如此化境,她气度不凡,深谙佛法,平素极少出庵,更没人见过她出手,哪知竟然是如此绝顶高手! 数百招一过,岳不群竟然被定闲师太以纯守势逼得一步步后退,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之前数次以思过崖上破解恒山剑法的招式袭出,却根本破不透定闲师太的剑网,不仅轻描淡写便化解了,反而将他逼的手忙脚乱。 这数百招一过,她已知道岳不群虽然学了魔教股本的绝招,却受天资所限,并未弥补本派剑法的破绽,那些破解绝招尽可使得,于是剑招忽变,但听得风声猎猎,定闲师满场游走,一身黄衫化成了一片黄影,剑光闪烁,再也分不出剑招。 然而剑势所及,尽是岳不群浑身破绽,后者方使华山“野马奔驰”,便立即被逼退,再使“有凤来仪”和“苍松迎客”都半途而废,心生惧意,自然而然的缩剑回守。 岳不群心下骇异,大喝一声,挺剑直出,剑势如虹,嗤嗤之声大作,正是他夫人那一招“无双无对,宁氏一剑”! 第78章 剑掌并袭左冷禅 岳不群紫霞神功大成,功力深厚,此招之出,比之岳夫人所使威力又大了许多,剑刃未到,剑气已将定闲师太全身笼罩住了。 便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之间,定闲师太左手摸到腰间剑鞘,身子一矮,沉腰斜坐,将剑鞘对准了岳不群的来剑。 这一招式,正是后洞石壁图形中所绘,使棍者将棍棒对准对方来剑,棍剑联成一线,双方内力相对,长剑非断不可。 却听得“嚓”的一声响,岳不群的长剑直插入剑鞘之中,岳不群大惊失色,他自然熟知石壁上这招,但定闲师太之前从未用过石壁上的绝招,此时当真是出其不意! 岳不群虎口剧痛,长剑脱手,竟被定闲师太用剑鞘夺去,跟着喉头一凉,抵在他喉头要害的,正是定闲师太右手长剑。 岳不群又惊又怒,但要害被制,却又无可奈何,便听定闲师太道: “岳师兄,承让了!” 随即收剑入鞘,闪回本阵。 岳不群失魂落魄,他机关算尽,却万万没有算到定闲师太竟然有这一身惊天剑法,无数后招,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群豪纷纷议论声中,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 “华山一派,在岳先生精心钻研之下,连泰山、衡山、恒山诸派剑法也都通晓,不但通晓,而且精绝,实令人赞叹不已。但定闲师太终究技高一筹,这五岳派掌门一席,若不是师太来担任,普天下更选不出第二位了。” 说话之人衣衫褴褛,正是丐帮解帮主。 他与方证、冲虚两人心意相同,也早料到左冷禅将五岳剑派并而为一,势必不利于武林同道,迟早会惹到丐帮头上,以彬彬君子的岳不群又或慈悲至善的定闲师太出任五岳派掌门,都远胜于野心勃勃的左冷禅。 丐帮自来在江湖中潜力极强,丐帮帮主如此说,等闲之人便不敢贸然而持异议。 忽听一人冷森森的道: “定闲师太剑法通神,确是难能可贵,若能胜得我手中长剑,我嵩山全派自当奉师太为掌门。” 说话的正是左冷禅,说着走到场中,左手在剑鞘上一按,“嗤”的一声响,长剑在剑鞘中跃出,青光闪动,长剑上腾,他右手伸处,挽住了剑柄。 这一手悦目之极,而左手一按剑鞘,便能以内力逼出长剑,其内功之深,当真罕见罕闻。 嵩山门下弟子固然大声欢呼,别派群雄也是采声雷动。 吴翟轻声道: “师太且去,田某在旁掠阵。” 定闲师太微微一笑,纵身一跃,轻飘飘落在封禅台上,他他身穿杏黄色布袍,其时夕阳即将下山,日光斜照,映射其身,显得金光灿烂,当真一代神尼! 左冷禅在筹谋合并五岳剑派之时,于四派中高手的武功根底,早已了然于胸,自信四派中无一能胜得过自己,这才不遗余力的推动其事。否则若有人武功强过于他,那么五岳剑派合并之后,掌门人一席反为旁人夺去,岂不是徒然为人作嫁? 岳不群剑法高明,修习“紫霞神功”造诣已颇不低,那是他所素知。他怂恿封不平、成不忧等剑宗好手上华山明争,又遣十余异派好手赴药王庙伏击,虽然所谋不成,却已摸清了岳不群武功的底细。 但定闲师太剑法如此高深,却始料所不及,然总不能为了顾忌这些,就此放弃这筹划了十数年的大计,何况定闲师太所长者只是剑术,论内功他却自信可胜。 心想,此番比试,若剑法不敌,大可同时再出拳掌,便立时能取她性命,天下事便无足虑。 定闲师太慢慢抽出长剑,剑尖指地,与左冷禅相距约有二丈,说道: “左师兄,请指教!” 其时群雄尽皆屏息凝气,一时嵩山绝顶之上,寂静无声。 左冷禅嘴角边也现出一丝微笑,说道: “不必客气。” 他左手向外一分,右手长剑向右掠出,使的是嵩山派剑法“开门见山”,定闲师太吸一口气,长剑中宫直进,剑尖不住颤动,剑到中途,忽然转而向上,端的是若有若无,变幻无方。 左冷禅一剑自上而下的直劈下去,真有石破天惊的气势。 嵩山剑法原以气势雄伟见长,招式虽平平无奇,但呼的一声响,从空中疾劈而下,确有开山裂石的声势,将嵩山剑法之所长发挥得淋漓尽致。 定闲师太侧身闪过,斜刺一剑,法度严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正是久战长斗之策,左冷禅长剑自左而右急削过去,正是一招嵩山派正宗剑法“天外玉龙”。 左冷禅这一招“天外玉龙”,将一柄死剑使得如灵蛇,如神龙,群雄不论是使剑或是使别种兵刃的,无不赞叹。 泰山、衡山等派中的名宿高手一见此招,都不禁暗自庆幸: “幸亏此刻在封禅台上和他对敌的不是我!” 只见二人各使本派剑法,斗在一起。 嵩山剑气象森严,便似千军万马奔驰而来,长枪大戟,黄沙千里;恒山剑轻灵机巧,绵绵不绝,高低左右,回转如意。 定闲师太一时虽未露败象,但封禅台上剑气纵横,嵩山剑法占了八成攻势,似他二人这等武学宗师,比剑之时自无一定理路可循。 左冷禅将一十七路嵩山剑法夹杂在一起使用,定闲师太一时也不敢以吴翟所授破解剑招破袭,uu看书 ww.ukansu 但恒山剑法善守,绵绵不绝,倒也尚有回环余地。 再拆了二十余招,左冷禅忽地右手长剑一举,左掌猛击而出,这一掌笼罩了对方上盘三十六处要穴,定闲师太若是闪避,立时便受剑伤,这正是逼她对掌! 左冷禅的阴寒内力厉害无比,以任我行内功之深厚,中了他内力之后,发作时情势仍十分凶险,定闲师太自然万万不及。 忽然两人身旁人影一闪,“嘭”的一声巨响,左冷禅身子飘开,吴翟站在定闲师太身旁,端立不动,怒喝一声: “左冷禅,这是剑法吗?” 左冷禅笑道: “这是在下自创的掌法,将来要在五岳派中选择弟子,量才传授,师太正好一试,可入法眼?” 吴翟怒道: “比剑就比剑,打不过就认输,放的什么狗屁!” 第79章 众目睽睽虐盟主 不待他回话,吴翟又是当胸一拳击出。 吴翟来这笑傲世界,并未学过拳脚功夫,所赖不过田伯光的遗产,独孤九剑和吸星**,但这银贼所仗乃是快刀,留下的也是些许粗浅拳法罢了。 这一拳平平无奇,但拳上劲气蓬勃,尚未及身,便似雷霆万钧,避无可避,左冷禅忽拳忽掌,忽指忽抓,片刻间已变了十来种招数,却仍是无法化解。 终究和吴翟再对了一掌,便听“轰”的一声巨响,平台上飞沙走石,难辨人影,定闲师太已退出战圈,见状索性向后飞掠,回到恒山弟子本阵之中。 便见台上风声更剧,间或有左冷禅惊怒爆喝,吴翟却始终无声无息,随意一击,便令左冷禅奋力化解,他心下暗暗吃惊: “这人从哪里蹦出来的,功力竟如此深厚,今日若要赢他,可须全力从事。” 当下忽拳忽掌,忽抓忽拿,更是极尽变化之能事。 两人越斗越快,群雄瞧得眼也花了,此刻二人身形招式快极,竟连一拳一掌如何出,如何收,也都看不明白。 过不多时,见左冷禅已不住倒退,吴翟一掌一掌的向他劈将过去,每一掌都似开山大斧一般,威势惊人。 吴翟初时招式并不见奇,后来左冷禅掌法一出,吴翟自然而然以掌做剑,使出“独孤九剑”中的破掌式来,“破掌式”尽破天下的拳法、腿法、指法,此招一出,将长拳短打、擒拿点穴、魔爪虎爪、铁沙神掌,诸般拳脚功夫尽数破去。 左冷禅处处落于下风,双臂出招极短,攻不到一尺便即缩回,显似只守不攻。 突然之间,吴翟一声大喝,双掌疾向对方胸口推去,左冷禅避无可避,举双掌相迎,四掌相交,“嘭”的一声大响,左冷禅口中鲜血狂喷,后退数步,背心撞在一块巨石上。 吴翟得势不饶人,欺身而上,再出一拳。 左冷禅勉力相抗,两人又斗了二三十招,吴翟左手一掌劈将出去,左冷禅无名指弹他手腕,右手食指戳向他左肋。 吴翟知道左冷禅练了一门隐藏内力的法诀,连任我行都无法吸他内力,故而一直未用吸星**,此时见他这一指劲力狠辣,心想: “难道你这一指之中,竟无内力?” 当下微微斜身,似是闪避,其实却故意露出空门,让他戳中胸肋,同时将“吸星神功”布于胸口,心想: “你有本事深藏内力,不让我吸星**吸到,但你以指攻我,指上若无内力,那么刺在我身上只当是给我搔痒,但若有分毫内力,便非尽数给我吸来不可。” 便在心念电闪之际,“噗”的一声响,左冷禅的手指已戳中他左胸“天池穴”。 旁观众人“啊”的一声,齐声呼叫。 左冷禅的手指在吴翟的胸口微一停留,吴翟立即全力运功,果然对方内力犹如河堤溃决,从自己“天池穴”中直涌进来,心下大喜,加紧施为,吸取对方内力越快。 左冷禅自然不知吴翟也会“吸星**”,但他久不能敌,便兵行险着,将自己修练了十余年的“寒冰真气”注于食指之上,拚着两败俱伤,试图将对方冻僵。 哪知吴翟却似故意让他一般,胸口大开,登时让左冷禅点中“天池穴”,这一点下去,顿时内力外泄。 左冷禅和任我行是数十年的老对头,吴翟这么一吸,左冷禅登猜出他也练了吸星**,心头冷笑连连,暗道: “既然如此,这阴任老儿的法子,便先让你小子尝尝吧!” 当下拼着大耗内力,将计就计,便让吴翟吸了过去,不但让他吸去,反而加催内力,急速注入对方穴道。 这内力是至阴至寒之物,若是旁人,一瞬之间全身便为之冻僵,谁知吴翟易筋经内力深厚无匹,当世已不做第二人,就连方证大师也是远远不如,左冷禅这寒冰真气甫一入体,便似投入熔炉,顷刻间便已被炼化…… 左冷禅催发数次,只觉丹田中内力三成已去,但对方脸上似笑非笑,浑然没有半点冷意,登时大惊,要撤去手指。 吴翟却忽然探出右手按在他丹田,左手使拳,重重击在他面颊,“嘭”的一声,左冷禅口鼻鲜血淋漓。 左冷禅只觉丹田内力透过对方双手如溃堤之洪一般,倾泻而出,再也不能收拢,但吴翟拳出如飞,招招不离面门,他口不能言,渐渐软瘫。 吴翟此举已不是比试,却像地痞流氓一样,胡乱出拳,只打面门,竟将左大盟主按在巨石上虐待。 嵩山弟子见状,无不惊骇欲绝,齐齐拔剑抢出,朝吴翟背后刺去,群雄见状,无不惊叫出声。 吴翟向后挥出一拳,身后嵩山弟子如遭巨浪拍身,登时倒飞而出,口鼻渗血,竟然皆被震死! 左冷禅已气息奄奄,口鼻间血肉模糊,早已不能说半个字,但他内力浑厚,吴翟尚未吸完,于是改拳为掌,收去内力,只打耳光,一边打,一边怒骂不已。 “让你仗势欺人!” “让你屠杀衡山一派!” “让你挑动华山剑气两宗火拼!” “让你收买玉玑子,uu看书 .uukansh 害的泰山派分崩离析!” “让你假扮派人假扮魔教教徒,屠杀无辜恒山弟子……” 群雄见此大变,本欲上前阻拦,但听吴翟所言,无不骇然,但见衡山、华山、泰山、恒山众弟子或面面相觑,或勃然大怒,或面露悲色,便驻足观望,知道这锦衣男子所言,绝非空穴来风! 过了盏茶功夫,吴翟忽然暴起一拳,左冷禅的头颅四分五裂,炸成一片血雾,不少人“啊”的一声惊叫出来。 吴翟站起身来,爆喝道: “嵩山派还有想死的没有,滚上来领死?” 他一身锦衣早已大半挂着血污,左冷禅一只眼珠黏在他胸口,也不拂去,再加上面目可憎,此时一吼,当真如地狱恶魔一般。 嵩山派十三太保已被他除了个干净,余者皆是乌合之众,众弟子皆为他气势所摄,唯唯诺诺,竟无人敢出声。 第80章 竹篮打水1场空 适才方证大师、冲虚道人都看得明白,左冷禅自点中吴翟之后,脸色惨白,又始终不敢开声说话,足见其内力消耗之重。 这情形令他二人想起任我行的吸星**来,但此人武功虽高,却年纪轻轻,身形也不像,绝非那人。 且他左手按照左冷禅丹田,也不一定就是在以吸星**汲取内力,也有可能是以秘法禁锢左冷禅内力。 二人心头疑窦丛生,对视一眼,微微摇头,只作壁上观。 吴翟再三催促,嵩山派终究无人上前,五岳剑派和来到嵩山看热闹的人群之中,自有不少趋炎附势之徒,登时大声欢呼: “请定闲师太当五岳派掌门!” 意图雄霸天下的左冷禅横死当场,妄图捡漏的伪君子岳不群一败涂地,无欲无求的恒山老尼大获全胜…… 这变故太过出于意料之外,恒山派一门弟子面面相觑,实难相信眼前所见乃是事实。 定闲师太走到台边,拱手说道: “贫尼本不赞同五岳并派,但左师兄咄咄逼人,先是冒充魔教狂徒伏击我派弟子,后又胁迫泰山、衡山两派就范,贫尼独木难支,不得不违心退让。如今恶首已除,即使众位抬爱,老尼也绝不愿做这五岳掌门,不如此事就此作罢,各派请回吧!” 群雄来此观礼,就为一睹五岳并派的盛举,怎能让定闲师太推脱了去,登时吵嚷起来,非要她就任不可。 岳不群眼睛一亮,忽然扬声道: “依在下之见,师太不如暂领这掌门之位,余事如何,咱们五派坐下来,好好商议便是!” 话音一落,群雄轰然叫好。 定闲师太待人声稍静,转向岳不群,冷冷的道: “岳师兄,欲效仿左盟主旧事乎?” 岳不群面色大变,叫道: “师太误会了,在下一片好意,怎能与左冷禅这厮为伍?” 定闲师太看了他一会儿,转向衡山派道: “莫大先生,老尼斗胆提议,并派之事就此作罢如何?” 莫大先生抱拳道: “师太慈悲,此举功德无量,在下无异议。” 定闲师太又问天门道长: “天门道长?” 泰山派人群中忽然哄闹起来,有人叫道: “定闲师太,那厮已不是掌门,你还是问我玉音子师祖吧?” 话音未落,另一人喝道: “胡说八道,玉音子何德何能,当问玉罄子师祖!” 吴翟身子一晃,说话两人脑袋飞起,又是一晃,两蓬鲜血喷出,玉音子、玉罄子也被砍了脑袋。 天门道长长叹一声,颓然道: “泰山派丢人现眼,还并什么派,众弟子且随我去吧……” 定闲师太又转回来,盯着岳不群好一会儿,四下里静悄悄的,只等她说话,直到看的岳不群如芒刺背,她才说: “岳师兄,华山派欲并入我恒山吗?” 岳不群面色灰败,不甘的叹了口气,说道: “师太说笑了。” 定闲师太面色一沉,喝道: “那便请罢!” 岳不群羞恼难耐,但摄于吴翟之威,竟不敢发作。 拂袖怒道: “还不快走!” 当下迈步走出,惊怒之下,也不与方证大师等人作别,心中无数念头纷去沓来,想到自己花了无数心血,以窃取左冷禅胜果,料不到最后霸业为空,功败垂成。 突然间心中一酸,热血上涌,“哇”的一声,一口鲜血直喷出来,身子晃了几晃,仰头便倒。 令狐冲大惊,叫声“师父”,抢过来将他扶起来,岳夫人已扑过来抓起岳不群手臂,半晌道: “无碍,只是怒气攻心,咱们走吧!” 岳不群此次嵩山之行,其面目已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有此天下人皆知他是个大大的伪君子,隐藏在左冷禅身后,妄图这五岳派掌门,可惜功败垂成。 宁中则一生坦荡,光明磊落,宁折不弯。 此时丈夫原形毕露,只觉无地自容,恨不得就此跃下嵩山深谷,只是心系一派弟子,便着令狐冲负起岳不群,一行人匆匆下山去了…… 定闲师太道: “五岳派本来同气连枝,但自左师兄掌盟主以来,杀孽徒生,如今并派作罢,诸位且回,各自休养生息吧!” 顿了一顿,又扬声道: “各路英雄奔波劳碌来此观礼,辛苦了。想必左师兄早已备下酒席,各位若不嫌弃,便请到嵩山本院休息,喝酒用饭!” 群雄吃瓜未果,又摄于吴翟淫威,不敢再聒噪起哄,听到定闲师太安排下来,顿时齐声欢呼,纷纷奔下峰去。 定闲师太下得台来,方证大师、冲虚道人、丐帮帮主解风等都迎上前来,向她道谢。 方证和冲虚本来担心左冷禅混一五岳派后,野心不息,更欲吞并少林、武当,为祸武林。如今定闲师太逆转乾坤,各人皆放下心来,道谢之意均十分诚恳。 方证大师低声道: “阿弥陀佛,师太此举令江湖一大祸事消迩,当真是功德无量。只是岳先生颇有叵测之心,恐对师太不利。常言道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师太返回途中,可须小心在意。” 定闲师太微笑道: “是,多谢方丈大师指点。” 方证道: “少室山与此相距只咫尺之间,呼应极易。” 定闲师太合十道: “大师美意,恒山派铭感五中。” 冲虚道长笑道: “有那位少侠相护,恒山派有谁人敢动,大师过虑了!” 三人一起向吴翟看去,u看书.ukanshu.cm 吴翟抱拳一礼道: “师太,我与乔碧萝妹妹有些私事要办,这次返回恒山,就不相随了,师太还需一切小心为要!” 定闲师太微微一笑,说道: “田少侠请便,恒山派已劳烦少侠至此,怎敢再行拖累。贫尼当邀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赴恒山一聚,不知二位前辈意下如何?” 两人尚未回话,吴翟又抱拳道: “多谢方证大师、冲虚道长,田某人这便去也!” 身子一晃,几起几落,翻下山去。 恒山派中那位宫装美女忽然娇嗔一声: “哎呀,田兄等等我!” 说罢,忽的环佩叮咚,香风散处,已不见踪影…… 第81章 青城1派望风逃 吴翟站在关胜峰巅。 他前脚上来,林平之后脚就跟了过来。 娇笑道: “田兄,哪里跑?” 吴翟道: “一会儿我带你去报仇,不要滥杀无辜,妄造杀孽。否则我忍不住一剑将你杀了,岂不冤枉?” 林平之嘻嘻笑道: “奴家早就活腻了,这般不男不女的活着,只为报仇罢了……” 过了一会儿,幽幽叹了口气道: “田兄,若我大仇得报,你便一剑杀了我罢!” 吴翟转头道: “这么想死啊?” 林平之叹道: “我想下辈子投个女胎,普通人家就好,跟这江湖远远的!” 吴翟笑道: “这我可做不了主,没准你投个猪胎呢?” 林平之笑的花枝乱颤,忽然流下泪来,换做男声,忿忿的说: “那也比现在好!” 吴翟摇摇头,叹道: “既然如此,那就跟我去造杀孽吧,这嵩山本院中,倒有不少混账王八蛋,咱们今晚就让这嵩山,血流成河……” 田伯光万里独行,江湖宵小倒有一多半识得,却是方便吴翟做任务,他和林平之出手都是极快,半夜动手,直如斩瓜切菜一般。 待到天明,嵩山派固然被屠了个干净,来赴宴的群雄,也有一少半丢了性命,余下众人,皆失魂落魄,四散飞逃…… 两人洗去血污,换了衣服。 林平之又是盛装华佩,还化了浓妆,熏了香。 便坐在嵩山脚下一家客栈门外喝酒,林平之手持酒壶,不时朝路口眺望,似乎心神不定。 吴翟道: “别看了,下山就这一条路。昨晚让你杀你不杀,现在又后悔了吧?” 林平之道: “那般利索的杀了,岂不是便宜他了?” 舔了舔殷红的嘴唇,娇笑道: “奴家要让他们像我林家人一样,莫名其妙,四处多藏,惶惶不可终日,然后才一点一点死去……” 便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那人神出鬼没,都小心些!” 正是青城派掌门余沧海,林平之脸上浮起一抹妖异的嫣红,忽然站起来,款款向外走去。 只听他说: “余矮子,你青城派来到嵩山的,连你共有三十四人?” 余沧海与左冷禅一向交情不坏,此次左冷禅又先后亲自连写了两封信,邀他上山观礼,兼壮声势。 余沧海来到嵩山之时,料定左冷禅定然会当五岳派掌门,哪知结局竟然反转,大为始料所不及。 觉得在嵩山殊无意味,即晚便欲下山,却与弟子们贪了几口酒,正遇到吴翟与林平之大开杀戒,吓得魂飞魄散,也不敢下山了。 谁知他青城一派竟未遭袭,已为众人所疑,便匆匆忙忙从嵩山绝顶下来,直觉诡异无比,要速速返回青城。 他为人极是小气,一向又自尊自大惯了的,武林后辈见到他若不恭恭敬敬的奉承,他已老大不高兴,林平之如此说话,倘在平时,他早就大发脾气了。 但眼前此女妖艳非常,他又不愿节外生枝,于是问道: “你是何人?” 林平之走上两步,红唇轻启: “杀你之人。” 余沧海怒气勃发,大喝道: “找死!” 呛啷一声,长剑出鞘。 林平之仍不拔剑,又走上两步,与余沧海相距已只丈余,侧头瞪视着他,眼睛中如欲迸出火来。 余沧海见他并不拔剑,心想: “这女娃儿倒也托大,此刻我只须一招‘碧渊腾蛟’,长剑挑起,便将你自小腹而至咽喉,划一道两尺半的口子。只不过此人太也莫名其妙,却不好枉生事端。” 喝道: “你还不拔剑?” 他蓄势以待,只须林平之手按剑柄,长剑抽动,不等他长剑出鞘,这一招“碧渊腾蛟”便剖了他肚子。 林平之一声冷笑,蓦地里疾冲上前,当真是动如脱兔,一瞬之间,与余沧海相距已不到一尺,两人的鼻子几乎要碰在一起。 这一冲招式之怪,便似贸贸然投怀送抱一般,无人想像得到,而行动之快,更是难以形容,他这么一冲,余沧海的双手,右手中的长剑,便都已到了对方的背后。 余沧海但觉香风扑面,心中一荡,他长剑无法弯过来戳刺林平之的背心,而林平之左手已拿住了他右肩,右手按上了他心房。 余沧海只觉“肩井穴”上一阵酸麻,右臂竞无半分力气,长剑便欲脱手,林平之右掌蓄劲不吐,只见余沧海眼光中突然露出极大的恐惧。 林平之心中说不出的快意,娇哼一声,搭在余沧海“肩井穴”的左手加催内劲,余沧海穴道中酸麻加甚。 但随即觉察到,对方内力实在平平无奇,苦在自己要穴受制,否则以内功修为而论,和自己可差得远了。 一时之间,心下悲怒交集,明明对方武功稀松平常,再练十年也不是自己对手,偏偏一时疏忽,惑于容色,竟为她怪招所乘,一世英名固然付诸流水。 林平之提起左掌,“啪啪”两声,打了余沧海两个耳光。 余沧海怒极,但对方右手仍然按在自己心房之上,这女人内力不济,但稍一用劲,便能震坏自己心脉,这一掌如将自己就此震死,倒也一了百了,最怕的是他以第四五流的内功,震得自己死不死,活不活,那就惨了。 在一刹那间他权衡轻重利害,竟不敢稍有动弹。u看书.uuanshu.cm 林平之打了他两记耳光,咯咯娇笑,身子倒纵出去,已离开他有三丈远近,侧头看着,满脸戏谑,却一言不发。 余沧海挺剑欲上,但想自己以一代宗主,一招之间便落了下风,众目睽睽之下若再上前缠斗,那是痞棍无赖的打法,更是羞耻百倍,虽跨出了一步,第二步却不再踏出。 林平之一声冷笑,转身进了客栈。 余沧海只觉心惊肉跳,这次嵩山之行,当真是诸事不顺。 便命弟子们疾驰赶路,傍晚时分,来到一处小镇,左右均不见武林人士,便在一家茶馆的木棚下坐满了。 忽听得马蹄声响,大道上尘土飞扬,两乘马急驰而来。 到得镇前,双骑勒定,马上一男一女,那宫装女子赫然其中,再看另一人时,余沧海顿时骇绝—— 正是打死左冷禅的那个锦衣男子! 第82章 疲于奔命猫戏鼠 林平之娇声道: “余矮子,怎么不赶快逃走?却在这里等死?” 余沧海瞥了一眼吴翟,怕他出手,只得故作镇静。 坐在板凳之上,端起了一杯茶,一口口的呷着,并不理睬。 将一杯茶喝干,才道: “我正要等你前来送死。” 林平之喝道: “好!” 这“好”字刚出口,便即拔剑下马,反手挺剑刺出,跟着飞身上马,一声吆喝,和吴翟并骑而去。 站在街边的一名青城弟子胸口鲜血狂涌,慢慢倒下。 林平之这一剑出手之奇,实是令人难以想像,他拔剑下马,显是向余沧海攻去,余沧海见她拔剑相攻,正是求之不得的事。 心下暗喜,料定一和她斗剑,便可取其性命,以报昨晚嵩山脚下的奇耻大辱,哪料到对方的这一剑竟会在中途转向,快如闪电般刺死一名青城弟子,便即策马驰去。 余沧海惊怒之下,跃起追击,但对方二人坐骑奔行迅速,再也追赶不上,指着林平之马后的飞尘,顿足大骂。 但林平之和吴翟早已去得远了,哪里还听得到他的骂声? 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见弟子们皆有惧色,终于强行忍住,鼻孔中哼了一声,怒道: “这女人只不过忽使怪招,卑鄙偷袭,两次都攻了我一个措手不及,难道他还有甚么真实本领?否则的话,她又怎么不敢跟我正大光明的动手较量?你们都给老子看好了,待再次相遇,瞧道爷怎地一剑一剑,将这女人斩成肉酱!” 他转过身来,回到凉棚中坐定,拿起茶壶来斟茶,只听得嗒嗒嗒之声不绝,却是右手发抖,茶壶盖震动作声。 适才林平之在他跟前,他镇定如恒,慢慢将一杯茶呷干,浑没将大敌当前当一回事,可是此刻心中不住说: “为甚么手发抖?为甚么手发抖?” 勉力运气宁定,茶壶盖总是不住的发响。 他门下弟子只道是师父气得厉害,其实余沧海内心深处,却知自己实在是害怕之极,林平之这一剑倘若刺向自己,决计抵挡不了。 余沧海喝了一杯茶后,心神始终不能宁定,吩咐众弟子将死去的弟子抬了,到镇外荒地掩埋,余人便在这凉棚中宿歇。 睡到中夜,远远听得马蹄声响,两乘马自西奔来,大路上两乘马急奔而至,月光下望得明白,正是白日两人。 林平之叫道: “余矮子,你武功如此差劲,着实不好玩,奴家这便教你一套剑法,可要瞧仔细了!” 他将马一勒,飞身下马,长剑负在背上,快步向青城人众走来。 余沧海一声呼喝,便有四名弟子挺剑直上,两把剑分刺他左胸右胸,两把剑分自左右横扫,斩其双腿。 林平之右手伸出,在两名青城弟子手腕上迅速无比的一按,跟着手臂回转,在斩他下盘的两名青城弟子手肘上一推,只听得四声惨呼,两人倒了下来。 这两人本以长剑刺他胸膛,但给他在手腕上一按,长剑回转,竟插入了自己小腹。 林平之咯咯娇笑: “余矮子,你看明白了么?” 转身上鞍,纵马而去。 青城人众惊得呆了,竟没上前追赶。 看另外两名弟子时,只见一人的长剑自下而上的刺入了对方胸膛,另一人也是如此,这二人均已气绝,但右手仍然紧握剑柄,是以二人相互连住,仍直立不倒。 月光映照之下,余沧海矮矮的人形站在四具尸体之旁,呆呆出神,青城群弟子围在他的身周,离得远远的,谁都不敢说话。 天明时分,众人启行上道,笔直的大道上,青城派师徒有的乘马,有的步行,零零落落,说不出的凄凉,便如是一群待宰的牛羊,自行走入屠场一般。 中午时分,到了一处大镇甸上,青城人众在酒楼中吃喝,各人知道命在旦夕,多吃得一顿便是一顿。 行到未牌时分,来到一条江边,只听得马蹄声响,林平之与吴翟又纵马驰来。 其时红日当空,两骑马沿江奔至,驰到近处,吴翟先勒定了马,林平之继续前行。 余沧海一挥手,众弟子一齐转身,沿江南奔。 林平之扶腰娇笑,叫道: “余矮子,你逃到哪里去?” 纵马冲来。 余沧海猛地回身一剑,剑光如虹,向林平之脸上刺去。 这一剑势道竟如此厉害,林平之似乎吃了一惊,急忙拔剑挡架。 青城群弟子纷纷围上,余沧海一剑紧似一剑,忽而窜高,忽而伏低,这个六十左右的老者,此刻矫健犹胜少年,手上剑招全采攻势。 青城弟子长剑挥舞,围绕在林平之马前马后,却不向马匹身上砍斩,林平之剑法的长处,在于变化莫测,迅若雷电,他骑在马上,这长处便大大打了个折扣,如要骤然进攻,只能身子前探,胯下的坐骑可不能像他一般趋退若神,令人无法捉摸。 八名青城弟子结成剑网,围在马匹周围,旨在迫得林平之不能下马,林平之剑法变幻,甚是奇妙,但既身在马上,余沧海便尽自抵敌得住。 尽管如此,林平之奇招迭出,也压得余沧海透不过气来。 余沧海怒吼连连,uu看书 .uukansh 越来越是狼狈,知道对手内力远不如己,不住以剑刃击向林平之的长剑,只盼将之震落脱手,但始终碰它不着。 这时阳光猛烈,林平之嘴角微斜,脸上露出又是兴奋又是痛恨的神色,心中充满了复仇的快意,就像猫儿捉到了老鼠,要先残酷折磨,再行咬死一般。 他身法美妙,一剑一指,极尽优雅,神态娇媚,旁人不知他身份,只觉此女虽心狠手辣,但剑法却似仙女一般…… 又斗了片刻,只听得林平之叫道: “余矮子,这一招你学会了么?” 剑光闪处,围在他马旁的一名青城弟子眉心中剑,他咯咯娇笑,忽然忿忿骂道: “方人智,你这恶贼,如此死法,可便宜了你!” 一提逼绳,坐骑从正在倒下去的方人智身上跃过,驰了出来。 余沧海筋疲力竭,哪敢追赶? 第83章 地狱无门闯进来 林平之勒马四顾,突然叫道: “你是贾人达!” 纵马向前,贾人达本就远远缩在一旁,见他追来,大叫一声,转身狂奔,林平之却也并不急赶,纵马缓缓追上,长剑挺出,刺中他右腿。 贾人达扑地摔倒,林平之一提缰绳,马蹄便往他身上踏去,贾人达长声惨呼,一时却不得便死。 林平之咯咯娇笑,拉转马头,又纵马往他身上践踏,来回数次,贾人达终于寂无声息。 林平之更不再向青城派众人多瞧一眼,双腿一挟,纵马绝尘而去,留下一串瘆人的娇笑。 余沧海心丧如死,想道: “过了一夜,这恶婆娘怕是又会来杀我们几人,终要将我众弟子一个个都杀了,叫我孤零零的一人,然后再向我下手。” 次日中午,青城一行人在一家小饭店中打尖。 这饭店其实算不上是甚么店,只是大道旁的几间草棚,放上几张板桌,供过往行人喝茶买饭,青城派人众来到草棚外,也即下马做饭打尖。 余沧海独自坐在一张板桌之旁,一言不发,呆呆出神。 过不多久,西首马蹄声响,两骑马缓缓行来,林平之又换了一套衣服,仍然花枝招展,香风四溢。 两人在草棚外勒定了马,见青城派众人对他正眼也不瞧上一眼,各人自顾煮饭的煮饭,喝茶的喝茶。 这情形倒大出林平之意料之外,当下咯咯一笑,说道: “你们不动手,我一样的要杀人。” 见一名青城弟子捧了一壶热茶上来,给余沧海斟茶,说道: “你叫于人豪,是不是?” 于人豪将茶壶往桌上重重一放,倏地回身,手按剑柄,退后两步,说道: “老子正是于人豪,你待怎地?” 他说话声音虽粗,却是语音发颤,脸色铁青。 林平之微微一笑,道: “英雄豪杰,青城四秀!你排第三,可没半点豪杰的气概,可笑啊可笑!” “英雄豪杰,青城四秀”,是青城派武功最强的四名弟子,侯人英、洪人雄、于人豪、罗人杰。 其中罗人杰已日前已被他所杀,其余三人都在眼前。 于人豪又怕又气,脸色更加青了,手按剑柄,这把剑却始终没拔将出来,便在此时,东首传来马蹄声响,一骑马快奔而至,来到草棚前。 众人回头一看,有的人“咦”的一声,叫了出来,见马上坐的是个身材肥矮的驼子,正是外号“塞北明驼”的木高峰。 吴翟扬声道: “碧萝妹妹,咱们走。” 说罢策马而去,林平之瞥了于人豪一眼,笑道: “让你多活一会儿!” 双腿一夹,催马追去。 行了不多时,吴翟拉住马头,回首问道: “刚才那个驼子匪号塞北明驼木高峰,你看见了吧?” 林平之道: “看到了,怎么了?” 吴翟道: “令尊、令堂临终之前受尽折磨,心脉寸断,当时身旁只有余沧海、木高峰、岳不群三人。我猜岳不群那伪君子倒没出手,应当是假装去救人的,至于另外两人,怕都逃不了干系……” 林平之咬牙切齿道: “那岳不群更为可恨!当日我在衡山的茶馆中,才知道那岳不群早有准备,竟如此深谋远虑,居然肯让亲生女儿到外边抛头露面、干那当垆卖酒的低三下四勾。青城派那姓余的小子欺侮她女儿,其实她武功远高,却假装不会,引得我出手。哼,林平之这瞎了眼睛的浑小子,凭这一手三脚猫的功夫,居然胆敢行侠仗义,打抱不平?” 吴翟劝慰道: “好了,你如今功夫大成,一个个杀了便是。” 却说那木高峰、余沧海、岳不群三人,当日被吴翟和林震南联手骗去泰州,这些年掘地三尺,却终无所得。 他心眼儿极窄,只道另外两人已得了《辟邪剑谱》,五岳派开宗立派,他也得到了消息,便前来打探。 只是五岳剑派中人素来瞧他不起,左冷禅也没给他请柬,他心中气不过,伏在嵩山左近,只待华山派、青城派门人下山,若是成群结队,有长辈同行,他便不露面,只要有人落了单,他便要暗中料理几个,以泄心中之愤。 谁知两派下山,都是结伴同行,行色匆匆,欲待下手,不得其便,于是一路尾随余沧海而来。 林平之计议已定,便与吴翟拨转马头,回到草棚前栓了马,也坐下来喝茶。 吴翟只是看戏,林平之说道: “姓木的,这里有人说道,你的武功甚是稀松平常,你以为如何?” 木高峰一怔,眼见是一个妖艳女子,不似青城派弟子,一时摸不清她的来路,便问: “你是谁?” 林平之咯咯笑道: “你问我干甚么?说你武功稀松平常的,又不是我。” 木高峰道: “是谁说的?” 林平之伸出兰花指,遥遥向余沧海一指,道: “便是这位青城派的余观主。” 木高峰斜眼向余沧海瞧去,只见他手中捏着茶杯,呆呆出神,对林平之的话似是听而不闻,他素知这矮道人武功见识,俱是武林中第一流的人才,此时默默不语,则必有隐情。 嘿嘿嘿的干笑数声,环顾四周,只见青城派每个人都在瞧着他,神色甚是古怪,倒似自己将要大祸临头般。 心中一凛,当即打个哈哈,说道: “余矮子,看书uukansu.cm多日不见,你还是这么爱开玩笑。驼子今日有事,恕不奉陪了。稀松平常也好,威震天下也好,驼子从来就没放在心上,再见了。” 这句话一说完,身子弹起,已落上马背,身法敏捷之极。 便在这时,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似乎见到林平之跃了出去,拦在木高峰的马前,但随即又见他折扇轻摇,坐在板桌之旁,却似从未离座。 众人正诧异间,木高峰一声吆喝,催马便行。 但吴翟、余沧海这等高手,却清清楚楚见到林平之曾伸手向木高峰的坐骑点了两下,定是做了手脚。 果然那马奔出几步,蓦地一头撞在草棚的柱上,这一撞力道极大,半边草棚登时塌了下来。 余沧海一跃而起,纵出棚外。 吴翟拍出一掌,头顶掀起一股狂风,将落下的麦杆茅草卷得倒飞而出,仍旧坐定了,静静喝茶。 第84章 剑网恢恢应恶报 林平之笑道: “多谢田兄!” 转过头,目不转睛的瞪视着木高峰。 木高峰微一迟疑,纵下马背,放开了疆绳。 那马冲出几步,又是一头撞在一株大树上,一声长嘶,倒在地下,头上满是鲜血,这马的行动如此怪异,显是双眼盲了,自是林平之适才以快速无伦的手法刺瞎了马眼。 林平之说道: “盲人骑瞎马,可危险得紧哪!” 木高峰哈哈一笑,说道: “女娃儿嚣张狂妄,你倒是不瞎,不妨耍两招,使给老爷瞧瞧。” 林平之咯咯笑道: “看是可以看,就是怕你命不好。” 木高峰见她有恃无恐,心思数变,林平之右手提起裙角,跨出草棚,直向木高峰走去,熏风过处,人人闻到一阵香气。 忽听得“啊”“啊”两声响,青城派中于人豪、吉人通脸色大变,胸口鲜血狂涌,倒了下去。 旁人都不禁惊叫出声,明明眼见她要出手对付木高峰,不知如何,竟会拔剑刺死了于吉二人。 她拔剑杀人之后,立即还剑入鞘,除了吴翟等几个高手之外,但觉寒光一闪,就没瞧清楚他如何拔剑,更不用说见他如何挥剑杀人了。 木高峰在腰间一掏,抽出一柄剑。 他这把剑的模样可奇特得紧,变成一个弧形,人驼剑亦驼,乃是一柄驼剑。 林平之微微冷笑,一步步向他走去。 突然间木高峰大吼一声,有如狼嗥,身子扑前,驼剑划了个弧形,向林平之胁下勾到。 林平之长剑出鞘,反刺他前胸,这一剑后发先至,既狠且准,木高峰又是一声大吼,身子弹了出去,只见他胸前棉袄破了一道大缝,露出胸膛上的一丛黑毛。 林平之这一剑只须再递前两寸,木高峰便是破胸开膛之祸。 众人“啊”的一声,无不骇然。 木高峰这一招死里逃生,可是这人凶悍之极,竟无丝毫畏惧之意,吼声连连,连人和剑的向林平之扑去。 林平之连刺两剑,“当当”两声,都给驼剑挡开。 林平之一声冷笑,出招越来越快,木高峰窜高伏低,一柄驼剑使得便如是一个剑光组成的钢罩,将身子罩在其内。 林平之长剑刺入,和他驼剑相触,手臂便一阵酸麻,显然对方内力比自己强得太多,稍有不慎,长剑还会给他震飞。 这么一来,出招时便不敢托大,看准了他空隙再以快剑进袭,木高峰只是自行使剑,一柄驼剑运转得风雨不透,竟然不露丝毫空隙。林平之剑法虽高,一时却也奈何他不得。 但如此打法,林平之毕竟是立于不败之地,纵然无法伤得对方,木高峰可并无还手的余地。 各高手都看了出来,只须木高峰一有还击之意,剑网便会露出空隙,林平之快剑一击之下,他绝无抵挡之能。 这般运剑如飞,最耗内力,每一招都是用尽全力,方能使后一招与前一招如水流不断,前力与后力相续,可是不论内力如何深厚,终不能永耗不竭。 在那驼剑所交织的剑网之中,木高峰吼声不绝,忽高忽低,吼声和剑招相互配合,神威凛凛,林平之几次想要破网直入,总是给驼剑挡了出来。 余沧海观看良久,忽见剑网的圈子缩小了半尺,显然木高峰的内力渐有不继,忽然一声清啸,提剑而上,刷刷刷急攻三剑,尽是指向林平之背心要害。 林平之回剑挡架,木高峰驼剑挥出,疾削林平之的下盘。 按理说,余沧海与木高峰两个成名前辈,合力夹击一个女流之辈,实是大失面子,但众人一路看到林平之戕杀青城弟子,下手狠辣,绝不容情,余沧海非他敌手,这时眼见二大高手合力而攻,均不以为奇,反觉是十分自然之事。 木余二人若不联手,如何抵挡得了她的快剑? 既得余沧海联手,木高峰剑招便变,有攻有守。 三人堪堪又拆了二十余招,林平之左手一圈,倒转扇柄,蓦地刺出,袖中发出一枚尖针,刺在木高峰右腿“环跳穴”上。 木高峰吃了一惊,驼剑急掠,只觉左腿穴道上也是一麻,他不敢再动,狂舞驼剑护身,双腿渐渐无力,不由自主的跪下来。 林平之咯咯直笑,叫道: “你这时候跪下磕头,未免迟了!” 说话之时,向余沧海急攻三招。 木高峰双腿跪地,手中驼剑丝毫不缓,急砍急刺,他知已然输定,每一招都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拚命打法,初战时他只守不攻,此刻却豁出了性命,变成只攻不守。 余沧海知道时不我与,若不在数招之内胜得对手,木高峰一倒,自己孤掌难鸣,一柄剑使得有如狂风骤雨一般,突然间只听得林平之一声长笑,他双眼一黑,再也瞧不见甚么,跟着双肩一凉,两条手臂离身飞出。 只听得林平之狂笑叫道: “余矮子,奴家倒舍不得不来杀你了,让你既无手臂,又无眼睛,一个人独闯江湖。而你的弟子、家人,奴家却要杀得一个不留,教你在这世上只有仇家,并无亲人!” 余沧海只觉断臂处剧痛难当,心中却十分明白: “他如此处置我,可比一剑杀了我残忍万倍,uu看书.kanshu.cm 我这等活在世上,便是一个丝毫不会武功之人,也可任意凌辱折磨于我。” 他辨明声音,举头向林平之怀中撞去。 林平之纵声大笑,侧身退开,他大仇得报,狂喜之余,未免不够谨慎,两步退到了木高峰身边。 木高峰驼剑狂挥而来,林平之竖剑挡开,突然间双腿一紧,已被木高峰牢牢抱住。 林平之吃了一惊,眼见四下里数十名青城弟子扑将上来,双腿力挣,却挣不脱木高峰手臂犹似铁圈般的紧箍,便要挺剑向他背上驼峰直刺下去。 那边吴翟忽然扔出来一盏茶杯,“砰”的一声撞在她剑尖,这一剑便擦着驼峰刺入地下,那茶杯却转而向下,砸在木高峰腰上,炸成粉末。 木高峰惨叫一声,喷出一口血。 便听吴翟叫道: “别刺驼峰,他驼峰内藏有毒汁!” 第85章 大仇得报求速死 此时青城派弟子已然杀到,吴翟一掌拍出,雄浑掌力如惊涛拍岸,唯独绕过林平之,而他周遭众人则全部倒飞而出,跌落在地。 这一下变生不测,林平之怒斥道: “好驼子,恁的恶毒!” 刷刷两剑,斩去木高峰双臂,终于脱身而出。 便在这时,余沧海凭着二人叫喊之声,辨别方位,扑将上来,张嘴便咬,林平之身形一闪,回到吴翟座前。 余沧海落在木高峰身上,两人浑身浴血,叠在一起。 吴翟站起身来,说道: “你去杀那些喽啰,这两个饭桶交给我,临死前尝尝《吸星**》的妙处,也算不枉此生了……” 一步步走上前去,木高峰惊骇欲绝,但他双臂已失,腰也断了,身上又压了余沧海,口中“嗬嗬”作响,却挣扎不开。 吴翟踹出一脚,两人皆翻了过来,仰面朝天。 余沧海叫道: “你是谁?” 吴翟却不答,两手伸出,分别按在余沧海和木高峰丹田,两人顿时抽搐起来,面目狰狞却又张口难言。 四周光影闪烁,青城派弟子惨叫连连,一个个喷血倒下。 不多时,吴翟收回手掌,地上两人已瘫作肉泥。 林平之闪过身来,四剑落处,两人双腿不保,但他们浑浑噩噩,气若游丝,竟连惨叫都没力气发出。 林平之叹了口气,还剑入鞘说道: “无趣至极!” 吴翟翻身上马,问道: “去华山吗?” 林平之邪魅一笑,摇头道: “不,还是去青城山,奴家要灭余矮子满门,说话算数!” 此话一出,余沧海面皮一阵抽搐,他嘴张了数次,但气息断续,终究没说出半颗字来。 林平之从店中寻了绳索,将二人坠在马后,这才爬上马鞍,兴奋的说: “田兄,咱们走吧!” 吴翟点点头,策马直行。 心想,这又是何必,这二人经脉寸断,又失了四肢,这般拖着怕也捱不过一时三刻,便要失血而死…… 不几日,两人便来到青城山下。 两个肉团果然没捱多久,木高峰先死,余沧海心有挂碍,多撑了一日,却也没捱到青城山。 但林平之仍是这么拖着他们,这几日奔波,尸体早已面目全非,残破不堪…… 吴翟这次没跟上去,独自在山下饮酒。 青城山上惊呼惨嚎持续了一整晚,林平之终于浑身浴血,从山上下来,青城派百年基业已化为熊熊大火…… 吴翟遥遥笑道: “恭喜恭喜,大仇得报,且来饮酒相贺!” 林平之款款走来,距吴翟数丈之遥,敛衽一礼,微笑道: “田兄稍等片刻,待奴家略略收拾一番,此时面目丑恶,却难饮酒,没得扫了田兄的雅兴!” 吴翟摆摆手,自顾饮酒。 直至天明,林平之方才盛装而回,仍是浓妆艳抹,香薰扑鼻。 两人喝了几杯,便向华山而去。 此次嵩山之行,华山派灰头土脸,早早挟尾逃回。 岳不群夫妇在路上争吵数回,宁中则终究面冷心热,抵不过岳不群花言巧语,待回到华山,两人已和好如初。 这一日,岳不群独自坐在书房练气。 忽然一阵风吹开窗棂,便见一张薄纸轻飘飘的向自己飞来,他心生警戒,运气于掌,却见那纸忽然重重坠下,落在脚前。 凝神去看,顿时吃了一惊,见纸上写着: 想要《辟邪剑谱》,来思过崖! 他伸手去揭那纸,才发现薄薄一张纸,竟已化为糜粉,遭他袖中风一拂,便已纷纷扬扬吹散开来。 岳不群心中大骇,知道送信之人内力已趋化境,竟能将无匹内力蕴与纸上,在落地之时才爆发出来,这般神技,真是闻所未闻! 心中骇怕,但若不去,又心痒难搔。 在书房里兜了几个圈子,终究耐不住心魔,急匆匆赶上思过崖,远远便见两人并肩立于崖前。 那盛装女子岳不群倒见过,嵩山大会时,她一直站在定闲师太身后,一身华佩在群尼中似鹤立鸡群,他也不由多看了几眼。 女子身旁的锦衣男子看身形与击毙左冷禅的那人极像,但那人长相丑恶,此人却面目俊朗。 岳不群抱拳道: “二位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那女子掩口娇笑道: “田兄,岳先生当真虚伪,他倒问起我们来了!” 吴翟并不答话,忽然欺身向前拍出一掌,行如鬼魅,岳不群猝不及防,只得举右掌相抵,掌力尚未吐出,便觉手掌被黏住。 大惊之下,急忙撤掌,却觉内力已不受控制,自丹田经右掌喷薄而出,顿时半身酥麻,丹田绞痛难忍。 他惊骇绝伦,喉间“喀喀”作响,惊叫道: “吸……吸……” 林平之笑的花枝乱颤,指着岳不群道: “岳先生,你猜的没错,这便是《吸星**》。田兄,你可吸的慢些,让岳先生好好享受一番才是……” 吴翟有意收敛,直用了一顿饭功夫,才将岳不群的内力吸干。 见他伏在地上,浑身颤抖,大汗淋漓,林平之颇为满意,伸剑在他身上慢慢划下去,岳不群口中呻吟,却无力反抗。 林平之兴味盎然,如此折磨了他一整夜,直到朝阳喷薄而出,岳不群终于捱受不过,气绝身亡。 林平之叹了口气,将他踹下山崖,看着朝阳幽幽出神。 良久,林平之转过身道: “田兄,我大仇已报,你杀了我吧!” 吴翟皱眉道: “不用这么着急吧?” 林平之笑道: “田兄,那劳德诺已被我斩成肉泥,华山派其他人你又不许我杀,我再顶着这副臭皮囊还能干什么?” 他心愿已了,便放开心怀不做女态,也不称“奴家”了。 吴翟道: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见了之后,你仍要寻死,我也不拦你。” 林平之道: “见谁?” 吴翟眯着眼睛,u看书 ww.ukanshu吐出四个字: “东方不败!” 林平之疑惑道: “我为什么要见他?” 吴翟道: “我也不知道,但我隐隐觉得,你应该见见他的。” 林平之笑道: “这可有意思了,那我就见见再死。” 两人翩然下山,林平之又问: “田兄,你不让我灭华山派,是看上岳夫人了,还是看上岳小姐了?” 吴翟瞪了他一眼: “两个都看上了!” 第86章 携手同上黑木崖 绿竹巷中箫声悠扬,曲非烟却独自坐在竹林中发呆。 这些日子,她与依琳、任盈盈虽然同吃同住,却始终对任盈盈冷面相对,不跟她说一句话。 有时魔教耳目传来吴翟行踪,她也是听了就走。 梅庄一行,吴翟虽然得了《吸星**》,并以此而名动天下,但曲非烟总觉得他是受了任盈盈的委屈,这才性格大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毕竟见到任盈盈之前,在曲非烟眼中,吴翟始终是个谦虚有礼的真君子,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曲非烟正自烦恼,忽的一股浓烈的香气袭来。 抬头一看,顿时喜上眉梢,纵身一跃,便似乳燕投林一般,扑进吴翟怀里,环着他的脖子叫道: “哥哥,你终于来啦!” 吴翟心中一暖,抚着她发梢,温言道: “非非,这些日子过的好不好啊,你的仇我替你报啦,整个嵩山派,连条活狗都没有了!” 曲非烟笑道: “你杀狗干什么?” 吴翟捏了下她的小琼鼻,正色道: “谁让它生在嵩山呢?哎呦,我可忘了杀鸡,这可不合整个嵩山派鸡犬不留的传闻……” 曲非烟咯咯直笑,这才看到林平之,脸上一红从吴翟怀里脱出来,皱眉问道: “这是谁?” 吴翟道: “这是我朋友,乔碧萝姐姐。” 林平之朝曲非烟抱拳一礼,低声道: “曲家妹妹,别听你哥胡说,我是林平之,是个喜欢女装的男人!” 他嗓音尖细,仔细辨别倒确实是男声。 曲非烟迷茫的转过头,吴翟横了林平之一眼,牵起曲非烟,迈步朝竹屋走去。 听到脚步声,竹屋中箫声忽歇,任盈盈挑起门帘。 一见来人,连忙抢出门来,行了个大礼道: “恩公驾临,盈盈失礼了。” 吴翟手掌未翘,雄浑的掌风一抬,任盈盈身不由己站起身来。 吴翟笑道: “圣姑不必多礼,我与任先生公平交易,没什么恩公!” 任盈盈叹了口气,掀起门帘,躬身道: “恩公请到屋里稍坐。” 吴翟道: “不了,咱们这就去黑木崖。我答应任先生,要助他夺回教主之位,时日无多,不知还赶得上不?” 任盈盈面上一喜,回道: “多谢恩公,昨日爹爹来讯,说尚未发动。” 吴翟道: “那遍走吧!” 刚刚转身,依琳却从屋里抢了出来,跪在吴翟面前磕了三个头。 吴翟皱眉道: “小尼姑,你经念糊涂了么,拜我作甚?” 依琳道: “你让我爹爹妈妈破镜重圆,这可跟救了我爹爹的性命一样。又救了恒山的众位师姐、师妹、师伯,如此大恩大德,依琳无以为报,只能……” 吴翟连忙摆手,叫道: “住口!我掳了你一场,这份人情也扯平了,不许再提!” 依琳磕了个头,说道: “是!” 吴翟向任盈盈道: “圣姑,你派人送依琳回恒山吧。我答应她父母,嵩山大会后就让他们一家团聚的,差点儿忘了。” 任盈盈答应下来,派人传讯蓝凤凰来护送依琳,众人便向黑木崖进发。 黑木崖是在河北境内,由此而东,不一日到了平定州。 晚膳之时,任盈盈布置酒菜,陪着吴翟三人小酌,店房中火盆里的火光熊熊,暖意融融。 吴翟喝了几怀酒,说道: “江湖上向来传言,天下武功以东方不败为第一,此人既能从你爹爹手中夺得教主之位,自然是个才智极高之士,不知此言真假如何?” 任盈盈道: “东方不败这厮极工心计,那是不必说了。武功到底如何,我却不大了然,近几年来我极少见到他面。” 吴翟点头道: “近几年你在洛阳城中绿竹巷住,自是少见他面。” 任盈盈道: “那倒也不尽然。我虽在洛阳城,每年总回黑木崖一两次,但回到黑木崖,往往也见不着东方不败。听教中长老说,这些年来,越来越难见到教主。” 吴翟道: “看来他是在苦练《葵花宝典》上的功夫,不愿教中的事物打扰他的心神,这般疏于教务,大权旁落,难道东方不败不怕重蹈你爹的覆辙么?” 任盈盈道: “东方不败自从不亲教务之后,这些年来,教中事务,尽归那姓杨的小子大权独揽了。这小子不会夺东方不败的权,重蹈覆辙之举,倒决不至于。” 吴翟道: “姓杨的小子?那是谁啊?” 任盈盈脸上忽现忸怩之色,微笑道: “说起来没的污了口。教中知情之人,谁也不提;教外之人,谁也不知。那姓杨的叫做杨莲亭,只二十来岁年纪,政功既低,又无办事才干,但近来东方不败却对他宠信得很,真是莫名奇妙。” 说到这里,脸上一红,嘴角微斜,显得甚是鄙夷。 吴翟瞥了林平之一眼,说道: “那么,这姓杨的是东方不败的男宠了?” 任盈盈道: “我不懂东方不败捣甚么鬼。总之他把甚么事儿都交给杨莲亭去办,教里很多兄弟都害在这姓杨的手上,当真该杀……” 突然之间,窗外有人笑道: “这话错了,咱们该得多谢杨莲亭才是。” 任盈盈喜叫: “爹爹!” 快步过去开门。 任我行和向问天走进房来。二人都穿着庄稼汉衣衫,头上破毡帽遮住了大半张脸,若非听到声音,当真见了面也认不出来。 吴翟抱拳见礼,命店小二重整杯筷,再加酒菜。 任我行精神勃勃,意气风发,说道: “这些日子来,uu看书 ww.ukanh我和向兄弟联络教中旧人,竟出乎意料之外的容易。十个中倒有八个不胜之喜,均说东方不败近年来倒行逆施,已近于众叛亲离的地步,那姓杨的帮着咱们干了这桩大事,岂不是须得多谢他才是。” 任盈盈道: “正是。” 又问: “爹爹,你们怎知我们到了?” 任我行笑道: “你们又不乔装打扮,不仅我知道,怕是东方不败也早知道了。” 正说到这里,忽听得外面嘘溜溜、嘘溜溜的哨子声响,静夜中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任盈盈转向吴翟解说: “这哨声是教中捉拿刺客、叛徒的讯号,本教教众一闻讯号,便当一体戒备,奋勇拿人。” 第87章 日月神教覆灭日 过了片刻,听得四匹马从长街上奔驰而过,马上乘者大声传令: “教主有令:风雷堂长老童百熊勾结敌人,谋叛本教,立即擒拿归坛,如有违抗,格杀勿论。” 任盈盈失声道: “童伯伯!那怎么会?” 只听得马蹄声渐远,号令一路传了下去,瞧这声势,日月教在这一带嚣张得很,简直没把地方官放在眼里。 任我行道: “东方不败消息倒也灵通,咱们前天和童老会过面。” 任盈盈吁了口气,道: “童伯伯也答应帮咱们?” 任我行摇头道: “他怎肯背叛东方不败?我和向兄弟二人跟他剖析利害,说了半天,最后童老说道,我和东方兄弟是过命的交情,两位不是不知,今日跟我说这些话,那分明是瞧不起童百熊,把我当作了是出卖朋友之人。东方教主近来受小人之惑,的确干了不少错事。但就算他身败名裂,我姓童的也决不会做半件对不起他的事。姓童的不是两位敌手,要杀要剐,便请动手。” 吴翟赞道: “果然是一条好汉子!” 任盈盈道: “他既不答应帮咱们,东方不败又怎地要拿他?” 向问天道: “这就叫做倒行逆施了,东方不败年纪没怎么老,行事却已颠三倒四,像童老这么对他忠心耿耿的好朋友,普天下又哪里找去?” 任我行拍手笑道: “连童老这样的人物,东方不败竟也和他翻脸,咱们大事必成!来,干一杯!” 四个人一齐举杯喝干。 任我行兴高采烈,说道: “东方不败捉拿童百熊,黑木崖上自是吵翻了天,咱们乘这时候上崖,当真最好不过。” 向问天道: “咱们请上官兄弟一起来商议商议。” 任我行点头道: “甚好。” 吴翟却说: “商量个屁,杀上去便是!” 向问天急道: “兄弟,不可鲁莽……” 话音未落,吴翟身影一闪,屋里顿时没了他和林平之的影子。 向问天追出房门,却哪里看得到人? 悻悻然走回来,却见曲非烟敛衽一礼,说道: “教主,哥哥说他和乔碧萝姐姐出去杀人捣乱,让你和向左使趁火打劫,依计行事,不用理他。” 任我行皱眉道: “这乔碧萝又是何人?” 任盈盈道: “田大侠说是他的朋友,江湖上盛传她身如鬼魅,剑出如电,曾杀了塞北明驼木高峰和青城派余沧海,灭了青城派满门。前些日子华山派掌门岳不群惨死,据说也是死在她剑下。” 向问天道: “既然是田兄弟的朋友,想必是可靠的,她剑法如此高明,当是一大助力,咱们依计行事便可。” 于是任我行和向问天都换上教中兄弟的衣服,任盈盈何曲非烟也换上男装,涂黑了脸,各人饱餐之后,冒做上官云的部属,向黑木崖进发。 离平定州西北四十余里,山石殷红如血,一片长滩,水流湍急,那便是有名的猩猩滩。 更向北行,两边石壁如墙,中间仅有一道宽约五尺的石道,一路上日月教教众尸横遍野,都是一招毙命,自然是吴翟和林平之的杰作了。 一行人经过三处山道,来到一处水滩之前,滩头留有一艘小船,他们渡了过去。 到得对岸,一路上山,道路陡峭。 上官云等在松柴火把照耀下徒步上坡,一路上更无半个活人,到得总坛时但见遍地血污,教众死伤殆尽。 任我行面色不虞,心想: “照田伯光这般做法,老子便是抢回了教主,岂不是光杆司令一个,又有个屁的意思?” 一行人脚踏血迹,沿着石级上崖,经过了三道铁门。 原本每一处铁闸之前,均有人喝问当晚口令,检查腰牌,现在却铁闸洞开,半个活人都看不到。 到得一道大石门前,只见两旁刻着两行大字,右首是“文成武德”,左首是“仁义英明”,横额上刻着“日月光明”四个大红字。 过了石门,只见地下放着一只大竹篓,足可装得十来石米,原来上有绞索绞盘,可将竹篓绞上去。 如今却只能沿着绞索攀爬而上了,这黑木崖着实高得厉害,黑夜之中,仍可见到一片片轻云从头顶飘过,再过一会,身入云雾,俯视篓底,但见黑沉沉的一片,连灯火也望不到了。 山崖太高,中间有三处绞盘,共分四次才到崖顶,好容易攀爬上来,太阳已高高升起。 日光从东射来,照上一座汉白玉的巨大牌楼,牌楼上四个金色大字“泽被苍生”,在阳光下发出闪闪金光,其下横七竖八躺着百十具尸首。 任我行怒不可遏: “哼,这姓田的怕是来断老子根基的!” 曲非烟抿了抿嘴唇,似笑非笑。 从牌楼到大门之前,是一条笔直的石板大路。 进得大门,后厅中仍旧空空荡荡,一片死寂,众人面面相觑,任我行怒极,当先快步冲出。 穿过屏风一路进去,走廊上排满了执戟武士,皆是目露惊色,喉间鲜血喷涌,鲜血尚温,正是新死。 一共进了三道大铁门,来到一道长廊,数百名武士手中各挺一把明晃晃的长刀,目光呆滞,横七竖八倒在两侧。uu看书 .uukanshu.om 走完刀阵,来到一座门前,门前悬着厚厚的帷幕。 任我行伸手推幕,走了进去,八名执枪武士死在门内,首级全无,犹自不住喷血,进得大殿,殿堂阔不过三十来尺,纵深却有三百来尺,此刻满地尸体,血流漂杵。 长殿彼端高设一座,其上整整齐齐磊着八颗人头。 任我行手掌不住颤抖,若不是他城府极深,此时怕是已经怒骂出来,望着死气沉沉的大殿,心中一片冰凉。 他困囚西湖湖底十余年,除了练功之外,便是想象脱困之后,如何折磨东方不败,天下快事,无逾于此。 哪知今日来到黑木崖上,日月神教数百年基业竟然顷刻覆灭,显然东方不败早已不在人世,否则以他的机智武功,怎容得田伯光那厮如此嚣张? 殿中无窗,殿口点着明晃晃的蜡烛,两朵火焰忽明忽暗,映的他脸色阴沉无比,这般情形,便是做了教主,又有甚么意味? 第88章 东方不败露真容 任盈盈见父亲神色有异,叫道: “爹爹!” 过去牵住了他手。 向问天前后查看,说道: “教主,这后面尚有血渍,或许东方不败还未死!” 任我行怒道: “神教业已覆灭,我找东方不败那厮何用?” 话虽如此,仍是跟着向问天走去,一行人走到成德殿后,经过一道长廊,到了一座花园之中,走入西首一间小石屋。 墙面上露出一扇门来,里面是一条地道。 众人从地道一路向下,地道两旁点着几盏油灯,昏灯如豆,一片阴沉沉地,任我行心想: “东方不败这厮将我关在西湖湖底,哪知道报应不爽,他自己也是身入牢笼。这条地道,比之孤山梅庄的也好不了多少。” 哪知转了几个弯,前面豁然开朗,露出天光,众人突然闻到一阵花香,胸襟为之一爽,竟是置身于一个极精致的小花园中,红梅绿竹,青松翠柏,布置得极具匠心,池塘中数对鸳鸯悠游其间,池旁有四只白鹤。 众人万料不到会见到这等美景,无不暗暗称奇,绕过一堆假山,一个大花圃中尽是深红和粉红的玫瑰,争芳竞艳,娇丽无俦。 任我行抢进一间精雅的小舍,众人忙跟着进去。 一进门,便闻到一阵浓烈花香,见房中挂着一幅仕女图,图中绘着三个美女,椅上铺了绣花锦垫,却是个女子的闺房。 见吴翟和那乔碧萝正坐在椅上饮茶,任我行勃然大怒,忽听 只听得内室一人说道: “任教主,你终于来了么?莲弟,奉茶吧!” 声音尖锐,嗓子却粗,似是男子,又似女子,令人一听之下,不由得寒毛直竖。 听得脚步声响,步声显得这人下盘虚浮,无甚内功。 一声咳嗽,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来,任我行斜眼瞧去,只见这人三十岁不到年纪,穿一件枣红色缎面皮袍,身形魁梧,满脸虬髯,形貌极为雄健威武。 众人皆纳闷: “据说东方不败对此人甚是宠信,又说二人之间,关系暧昧。还总道是个姑娘一般的美男子,哪知竟是个彪形大汉,那可大出意料之外了。难道他不是杨莲亭?” 这人端着茶具,说道: “各位请坐吧,教主等你们许久了。” 声音低沉,甚是悦耳动听。 任我行爆喝一声: “东方不败,出来见我!” 内室那人道: “任教主稍安勿躁,若不是你这两个朋友太是无礼,这里怎会让你们进来,除了我莲弟之外,我谁也不爱见。” 最后这两句说得嗲声嗲气,显然是女子声调,但声音却明明是男人。 任我行、向问天、任盈盈、上官云等和东方不败都甚熟悉,这声音确然是他,只是恰如捏紧喉咙学唱花旦一般,娇媚做作,却又不像是开玩笑,各人面面相觑,尽皆骇异。 吴翟扬声道: “东方不败,我们都是来杀你的,茶就不喝了吧?” 房内那人尖声道: “何必急着找死?你们进来说话!” 杨莲亭掀起绣着一丛牡丹的锦缎门帷,众人跟着入内。 房内花团锦簇,脂粉浓香扑鼻,东首一张梳妆台畔坐着一人,身穿粉红衣衫,左手拿着一个绣花绷架,右手持着一枚绣花针,抬起头来,脸有诧异之色。 但这人脸上的惊讶神态,却又远不如任我行等人之甚。 除了吴翟和林平之以外,众人都认得这人明明便是夺取了日月神教教主之位、十余年来号称武功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 可是此刻他剃光了胡须,脸上竟然施了脂粉,身上那件衣衫式样男不男、女不女,颜色之妖,便穿在任盈盈身上,也显得太娇艳、太刺眼了些。 这样一位惊天动地、威震当世的武林怪杰,竟然躲在闺房之中刺绣! 如此怪事,任我行等皆是从所未见,从所未闻。 男风**固是所在多有,但东方不败以堂堂教主,何以竟会甘扮女子,自居妾妇,此人定然是疯了! 任我行本来满腔怒火,这时却也忍不住好笑,喝道: “东方不败,你在装疯吗?” 东方不败尖声道: “果然是任教主!你终于来了!” 珠帘锦帷、富丽灿烂的绣房之中,竟充满了阴森森的妖氛鬼气。 任我行缓缓拔出长剑,说道: “东方不败,恭喜你练成了《葵花宝典》上的武功。” 东方不败道: “任教主,这部《葵花宝典》是你传给我的。我一直念着你的好处。” 任我行冷笑道: “是吗?因此你将我关在西湖湖底,教我不见天日。” 东方不败道: “我没杀你,是不是?只须我叫江南四友不送水给你喝,你能挨得十天半月吗?” 任我行道: “这样说来,你待我还算不错了?” 东方不败道: “正是。我让你在杭州西湖颐养天年。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西湖风景,那是天下有名的了,孤山梅庄,更是西湖景色绝佳之处。” 任我行哈哈一笑,道: “原来你让我在西湖湖底的黑牢中颐养天年,可要多谢你了。” 东方不败叹了口气,道: “任教主,你侍我的种种好处,我永远记得。我在日月神教,u看书.uukashu 本来只是风雷堂长老座下一名副香主,你破格提拔,连年升我的职,甚至连本教至宝《葵花宝典》也传了给我,指定我将来接替你为本教教主。此恩此德,东方不败永不敢忘。” 突然之间,众人只觉眼前有一团粉红色的物事一闪,似乎东方不败的身子动了一动,但听得“当”的一声响,上官云手中兵刃落地,跟着身子晃了几晃。 只见他张大了口,忽然身子向前直扑下去,俯伏在地,就此一动也不动了,他摔倒时虽只一瞬之间,但任我行等高手均已看得清楚,他眉心、左右太阳穴、鼻下人中四处大穴上,都有一个细小红点,微微有血渗出,显是被东方不败用手中的绣花针所刺。 任我行等大骇之下,不由自主都退了几步。 吴翟伸手过去,握住曲非烟玉手一拉,自己挡在她身前,又扯住任盈盈衣袖,让她站在身后。 任我行、向问天、林平之都目不转瞬的注视着东方不败,防他暴起发难。 一时间房中一片寂静,谁也没喘一口大气。 第89章 葵花宝典实难敌 只听东方不败又道: “初时我一心一意只想做日月神教教主,想甚么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于是处心积虑的谋你的位,剪除你的羽翼。向兄弟,我这番计谋,可瞒不过你。日月神教之中,除了任教主和我东方不败之外,要算你是个人才了。” 向问天手握软鞭,屏息凝气,竟不敢分心答话。 东方不败叹了口气,说道: “我初当教主,那可意气风发了,说甚么文成武德,中兴圣教,当真是不要脸的胡吹法螺。直到后来修习《葵花宝典》,才慢慢悟到了人生妙谛。其后勤修内功,数年之后,终于明白了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要道。” 众人听他尖着嗓子说这番话,渐渐的手心出汗,这人说话有条有理,脑子十分清楚,但是这副不男不女的妖异模样,令人越看越是心中发毛。 东方不败的目光缓缓转到盈盈脸上,问道: “任大小姐,这几年来我待你怎样?” 任盈盈道: “你待我很好。” 东方不败又叹了口气,幽幽的道: “很好是谈不上,只不过我一直很羡慕你。一个人生而为女子,已比臭男子幸运百倍,何况你这般千娇百媚,青春年少。我若得能和你易地而处,别说是日月神教的教主,就算是皇帝老子,我也不做。” 突然间粉红色人影一晃,绕过吴翟,绣花针向任盈盈疾刺。 此前吴翟已与他打过一场,他内力极深,剑出雷霆,东方不败一招之下,便知不敌,竟然不再出手,反而邀他喝茶。 此时吴翟见他衣袖微摆,便即刷的一剑,向他咽喉疾刺过去,这一剑刺得快极,东方不败若不缩身,立即便会利剑穿喉。 东方不败怒道: “田兄,我敬你是客,请你喝茶,为何出手阻我?” 说着便跳了开去,避开了他这一剑,转而攻向任我行。 任我行和向问一挺长剑,一挥软鞭,同时上前夹击,势道迅疾无比,但东方不败两根手指拈着一枚绣花针,身形如鬼如魅,飘忽来去,直似轻烟,在二人之间穿来插去,趋退如电,竟没半分败象。 忽听得向问天“啊”的一声叫,跟着任我行也是“嘿”的一声,二人身上先后中针。 任我行所练的“吸星**”功力虽深,可是东方不败身法快极,难与相触,二来所使兵刃是一根绣花针,无法从针上吸他内力。 又斗片刻,任我行又是“啊”的一声叫,胸口、喉头都受到针刺,幸好其时向问天攻得正急,东方不败急谋自救,以致一针刺偏了准头,另一针刺得虽准,却只深入数分,未能伤敌。 盈盈在旁观战,越来越担心: “不知他针上是否喂有毒药,要是有毒,那可不堪设想!” 但见东方不败身子越转越快,一团红影滚来滚去,任我行、向问天连声吆喝,声音中透着又是愤怒,又是惶急,二人兵刃上都是贯注了内力,风声大作,东方不败却不发出半点声息。 盈盈暗想: “我若加入混战,只有阻手阻脚,帮不了忙,那可如何是好?” 一瞥眼间,只见杨莲亭已坐在床上,凝神观斗,满脸关切之情。盈盈心念一动,慢慢移步走向床边,突然左手短剑一起,“嗤”的一声,刺在杨莲亭右肩。 杨莲亭猝不及防,大叫一声。 盈盈跟着又是一剑,斩在他的大腿之上。 杨莲亭这时已知她用意,是要自己呼叫出声,分散东方不败的心神,强忍疼痛,竟再也不哼一声。 盈盈怒道: “你叫不叫?我把你手指一根根的斩了下来。” 长剑一颤,斩落了他右手的一根手指,不料杨莲亭十分硬气,虽然伤口剧痛,却没发出半点声息。 但杨莲亭的第一声呼叫已传入东方不败耳中。 他斜眼见到盈盈站在床边,正在挥剑折磨杨莲亭,骂道: “死丫头!” 一团红云陡向盈盈扑去。 盈盈急忙侧头缩身,也不知是否能避得开东方不败刺来的这一针,吴翟忽然拽下林平之腰间玉佩,扔了出去,后发先至,正挡在任盈盈眼前。 任我行挺剑向东方不败背上疾戳,向问天则“刷”的一鞭,向杨莲亭头上砸去。 东方不反手一针,刺入了向问天胸口,跟着手指一弹,绣花针飞了出去,插入了任我行右目。 向问天只觉全身一麻,软鞭落地,任我行撤剑后跃,呯的一声,背脊撞在墙上,“喀喇喇”一响,一座墙被他撞塌了半边。 任盈盈颧骨上贴着一块玉佩,伸手一摸,掉下来一根绣花针,玉佩四分五裂,纷纷落下,脸上一块殷红印记。 她惊魂未定,双腿发软,身子摇摇欲坠,又见父亲受伤,忙深吸一口气,抢前瞧父亲右眼,只见那枚绣花针正插在瞳仁之中。 幸好其时任我行早有防备,趁势后跃,否则东方不败惊怒之下,这针直贯入脑,不免性命难保。 饶是如此,这只眼珠恐怕终不免是废了。 东方不败扑到杨莲亭身旁,把他抱了起来,轻轻放在床上,脸上一副爱怜无限的神情,连问: “疼得厉害吗?” 又道: “只是断了腿骨,不要紧的,你放心好啦,我立刻给你接好。” 慢慢给他除了鞋袜,拉过熏得喷香的绣被,盖在他身上,便似一个贤淑的妻子服侍丈夫一般。 从身边摸出一块绿绸手帕,缓缓替杨莲亭拭去额头的汗水和泥污,u看书 .uukansh.c 杨莲亭怒道: “大敌当前,你跟我这般婆婆妈妈干甚么?你能打发得了敌人,再跟我亲热不迟。” 东方不败微笑道: “是,是!你别生气,腿上痛得厉害,是不是?真叫人心疼。” 众人不由得相顾骇然,杨莲亭对东方不败说话,声色俱厉,他却显得十分的“温柔娴淑”,人人既感奇怪,又有些恶心,人人想笑,只是这情状太过诡异,却又笑不出来。 任盈盈己方已无胜算,轻咬下唇,走到吴翟面前深深拜了下去。 吴翟扬声道: “东方不败,向左使是我朋友,你打伤了他,我可要出手了!” 东方不败抬起头来,阴沉着脸,怒道: “你们伤害我莲弟,一个都不能活,并肩子上吧!” 第90章 同生共死赴黄泉 吴翟道: “咱们去外面打,可别误伤了你莲弟。” 东方不败点点头,似一团红云,轻飘飘的从残垣断壁中飞了出去。 吴翟对曲非烟道: “你跟着乔姐姐,不要乱跑,好不好?” 曲非烟点点头,站到林平之身旁。 吴翟身子一晃,来到东方不败身前,从腰间解下长剑,撂在地上,向东方不败道: “出手吧!” 眼前人影一闪,东方不败手中绣花针直向他眼中刺来,吴翟以掌做剑,斜劈他手腕,东方不败“咦”的一声,赞道: “原来仍是剑法!” 左一拨,右一拨,上一拨,下一拨,将吴翟拍出的四掌尽数化解,吴翟凝目看他出手,这绣花针四下拨挡,周身竟无半分破绽,当即将内力催发极至,大开大合,直如暴雷一般。 东方不败怪叫连连,似一团红云,在吴翟身边越转越快,双手大拇指和食指各拈一枚绣花针,在吴翟掌风罅隙中,寻机刺入…… 两人这一战,更与之前不同,周遭飓风凛冽,拳劲四溢,众人不断后退,直来到杨莲亭床边。 任盈盈趁机让任我行坐下来,想法儿取目中那针,伸指去抓绣花针的针尾,但钢针甚短,露出在外者不过一分,实无着手处。 她转过身来,拾起东方不败抛下的绣花绷子,抽了一根丝线,款款轻送,穿入针鼻,拉住丝线,向外一拔。 任我行大叫一声,那绣花针带着几滴鲜血,挂在丝线之下。 向问天给东方不败一针刺中左乳下穴道,全身麻了好一会,此刻四肢才得自如,翻身坐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屋外,忽道: “教主,田兄弟内力如此惊人,莫非他已想出化解《吸星**》弊端的方法来了?” 任我行何等眼界,其实早已看出,并不说破罢了。 他一身功力,倒有大半用来抵御异种真气反噬,因此虽比吴翟多练了数十年《吸星**》,施展出来,功力却只与左冷禅等人相仿,实没有吴翟这般肆无忌惮。 任盈盈道: “爹爹,不如女儿跟田大哥求这法子来,以便……” 任我行怒道: “住口!这小子毁我神教,老夫与他不共戴天!此话休要再提,老夫自有化解之法,何必求他!” 任盈盈叹了口气,默默退到一旁。 屋外飞沙走石,状如末日,过了一盏茶功夫,忽听东方不败尖叫连连,叫声十分惶急,又似痛到了极处,狂风卷出,不时有鲜血溅出,吴翟却始终不发一言。 又待片刻,风声忽住,渐渐露出两人身形。 吴翟长身而立,负手微笑,东方不败跪在地上,襟前鲜血淋漓,双手血肉模糊,十根手指已不见踪影…… 任我行大喜,拔出剑来,抢出门去,以剑尖指住东方不败后颈,喝道: “东方不败,今日终于……终于教你落在我手里。” 大喜之下,说话时气喘不已。 东方不败恍若未觉,口中鲜血狂涌,显然受伤极重,仍然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向杨莲亭床前走去,口中不住呼叫: “莲弟,莲弟,这批奸人折磨你,好不狠毒!” 杨莲亭怒道: “你往日自夸武功盖世,为甚么杀不了这几个奸贼?” 东方不败道: “我已……我……” 杨莲亭怒道: “你甚么?” 东方不败道: “我已尽力而为,这位,这位田兄……武功太强,我打不过……” 说着,身子一晃,倒在杨莲亭身上。 东方不败苦笑道: “任教主,终于是你胜了,是我败了。” 任我行哈哈大笑,道: “你这大号,可得改一改罢?” 东方不败摇头道: “那也不用改,东方不败既然落败,也不会再活在世上。” 他本来说话声音极尖,此刻却变得低沉起来,又道: “若不是田兄在场,你们是不能打败我的。” 任我行微一犹豫,说道: “不错,你武功比我高,我很是佩服。” 东方不败道: “田兄,你剑法极高,内力已趋化境,普天之下,唯有你可单打独斗,将我伤得如此狼狈!” 吴翟笑道: “阁下武功极高,在下也十分钦佩。”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说道: “你二位能这么说,足见男子汉大丈夫气概。唉,冤孽,冤孽,我练那《葵花宝典》,照着宝典上的秘方,自宫练气,炼丹服药,渐渐的胡子没有了,说话声音变了,性子也变了。我从此不爱女子,把七个小妾都杀了,却……却把全副心意放在杨莲亭这须眉男子身上。倘若我生为女儿身,那就好了。任教主,我……我就要死了,我求你一件事,请……你瞧在我这些年来善待你大小姐的份上……” 任我行问道: “甚么事?” 东方不败道: “请你饶了杨莲亭一命,将他逐下黑木崖去便是。” 任我行笑道: “我要将他千刀万剁,分一百天凌迟处死,今天割一根手指,明天割半根脚趾。” 东方不败怒叫: “你……你好狠毒!” 猛地纵起,向任我行扑去。 他重伤之余,身法已远不如先前迅捷,但这一扑之势仍是凌厉惊人,任我行长剑直刺,从他前胸通到后背。u看书ww.ukanhu 便在此时,东方不败口中一枚绣花针飞了出去,不偏不稳,正好插入了任我行左目。 任我行长嚎一声,奋力一脚踢的东方不败飞将起来,“嘭”的一声响,撞在杨莲亭头上。 任我行盛怒之下,这一腿踢出时使足了劲力,东方不败和杨莲亭两颗脑袋一撞,尽皆头骨碎破,脑浆迸裂。 幸好东方不败濒死之时,劲气已衰,这针只是半入,任我行抓住针尾,用力一扯,不料这针上附有倒钩,他一扯之下,竟然将半颗眼珠子拽了出来。 任我行惨声长号,以手捂目,在地上滚来滚去。 向问天扑过去,正要将他扶起,任我行剧痛之下敌我不分,只道是东方不败又杀上来,反手一掌,正拍在向问天心口。 这一掌含怒而发,正是他毕生功力所汇,饶是向问天武功高强,却对他毫无防备,竟也难以抵受,立时心脉寸断,软瘫在地,眼耳口鼻都渗出血来。 第91章 风月场里的状元 向问天满口鲜血,却一把抓住任我行手臂,哈哈大笑: “我兄弟同生共死,痛快,痛快……” 笑声渐歇,闭目而逝。 任盈盈扑上前去,叫道: “向叔叔!” 任我行忍住伤痛,偏过头,沉声问道: “怎么了?” 任盈盈哭道: “爹爹,你失手将向叔叔打死了!” 任我行大惊,伸手去探,任盈盈拿起向问天手臂,放进他手里,任我行紧紧抓住,惨然道: “我今日大仇得报,谁料向兄弟竟……” 说到那个“竟”字,突然声音哑了。 他一运气,要将下面那个“然”字说了出来,只觉胸口抽搐,那“然”字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他右手按胸,要将一股涌上喉头的热血压将下去,只觉头脑晕眩,胸腹之间入万箭穿心,绞痛难忍。 他虽忍住,并未呻吟出声,但满头大汗,全身发颤,脸上肌肉扭曲、痛苦之极的神情,却是谁都看得出来。 任盈盈惊叫道: “爹爹!爹爹,你怎么了?” 吴翟说道: “真气反噬,他压不住。看来,只有先将他体内功力吸去,才可保命,任教主,得罪了!” 说着便俯下身子,伸手按在他丹田,正要运转《吸星**》汲取任我行体内的异种真气。 谁知任我行忽然格开他手臂,怒道: “滚开,老子不用你小子可怜!混账王八蛋,你毁我神教,老子与你,不共,不共……” 话未说完,一大口血喷出来。 他却理也不理,朝着吴翟方向,瞬息间连拍三掌,一掌更比一掌猛烈,吴翟一拉任盈盈,向后飘出。 任我行状如疯虎,东出一拳,西拍一掌,但目不能视,处处落空,他气得哇哇直叫,口中不住有黑血喷出,却愈战愈疯…… 任盈盈哭喊道: “爹爹,别打了,别打了……” 任我行哪里肯听,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却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将吴翟这混账碎尸万段! 又出几招,任我行忽然呆立当地,一动不动。 任盈盈抢上前去,但见他口鼻之中皆汩汩冒血,瞎目之中,流下来两行血泪,竟然气息已绝…… 任盈盈尖叫一声,抱着任我行尸体哭出来,声声泣血。 吴翟叹了口气,转身走过去,伸手到东方不败衣衫袋中,摸出一本薄薄的旧册页,随手一翻,其中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他握在手中扬了扬,向林平之道: “这本册子,便是《葵花宝典》了,其中所载的武功实在厉害,林兄弟,你正可与《辟邪剑谱》相互印证,当有所获。” 伸手把那册子塞到林平之手中。 不料,林平之却微微一笑: “田兄,你让我见的人,我也见了。我意已决,这就送我一程吧?” 吴翟摇摇头,对曲非烟道: “非非,你陪圣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曲非烟点点头,走到任盈盈身旁,一把将她拉过来抱在怀里,任盈盈仍是哭泣不已,她也不劝,就呆呆坐在地上。 转身和林平之走出地道,来到黑木崖前,此时烈阳高照,四下里云雾缭绕,当真似仙境一般。 林平之道: “田兄,永别了!” 吴翟转身瞅着他,惋惜的说: “林兄弟,这《葵花宝典》当真是武林绝学,你看东方不败,若我不仗着内力高深,也绝不是他对手,你就忍心再不练了吗?” 林平之走过来,仰起头,看着太阳,忽然笑了起来。 半晌,回头对吴翟说: “田兄,其实我们是一类人。想当年,我也曾是风月场里的状元。若不是要报仇,那一刀我说什么都割不下去,谁不想在脂粉堆里打滚去啊?” 说着,便将那《葵花宝典》放在吴翟手中,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放在《葵花宝典》的册子上,转身走到崖前,唱了起来: “我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我也会围棋、会蹴踘、会打围、会插科、会歌舞、会吹弹、会咽作、会吟诗、会双陆。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赐与我这几般儿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则除是阎王亲自唤,神鬼自来勾。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天哪!那其间才不向烟花路儿上走!” 一曲终了,林平之叫道: “田兄,还不动手?” 吴翟一剑甩出,林平之后心中剑,跟着剑上劲气爆发,将他心脉震做糜粉,立时气绝,直向崖下坠去。 吴翟坐下来,等了良久,并无任何异常出现。 摇头道: “奇怪,奇怪,还没完啊?” 打开手中包袱一看,却正是江湖上血雨腥风的源头—— 林远图写了《辟邪剑谱》的那件袈裟! 当下双手运气,正要将这两本祸害毁了。 迟疑再三,仍是难下决心,于是又将袈裟包好,连同《葵花宝典》一起包进包袱,塞进怀里,沿着地道走了下来。 任盈盈已止住哭泣,正拿着手帕在擦拭任我行脸上的血渍,吴翟看了一会儿,说道: “圣姑,不如将任教主葬在武德殿吧?” 任盈盈想了想,默默点了点头。 吴翟一手一个,将任我行和向问天扛了出去,任盈盈跟在身后,uu看书 uukansu 吴翟转头道: “非非,放一把火,让东方不败和他的莲弟葬在此处吧!” 曲非烟从床上取下一套被褥,盖在东方不败两人身上,撒了些灯油,一把火点燃了。 待三人走出地道,浓烟已滚了上来…… 吴翟在教主宝座之下掘了一个深坑,将包袱放入,其上再覆石板,又将宝座放置其上,让任我行和向问天并排坐在上面。 这才从库房里搬来许多菜油,全部泼在地面、房顶、柱子等处,最后一桶,浇在任我行二人尸首之上。 三人退出殿外,吴翟将火把扔进去,便见一道火线,直烧上宝座去了,任盈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吴翟拉着她退出来。 过不多久,火势渐盛,周遭建筑依次被引燃,黑木崖上一片火海,三人无处立足,便坠着绞索,攀爬下去。 数百年日月神教,毁于一炬! 第92章 最后1个大反派 下了黑木崖,吴翟问任盈盈: “圣姑,眼下去哪?” 任盈盈凄然一笑,叹道: “田大哥,叫我盈盈吧,日月神教都没了,哪里的圣姑?我也没什么想法,且去绿竹巷吧。” 吴翟想了想,又说: “不如跟我们去恒山,《笑傲江湖曲》终究得有个传人。” 任盈盈点点头,父亲死了,神教没了,以前江湖上那些阿谀逢迎的家伙,没准会跑来寻仇……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好歹吴翟给了个理由不是? 不日抵达恒山,见性峰上僧俗客人来来往往,无色庵周边又兴建了几座大殿,看上去香火极胜,欣欣向荣。 此番嵩山大会,恒山剑法一出而天下惊。 定闲师太凭剑法夺了掌门而不任,又解散刚刚成立的五岳派,还江湖一片太平,其武功之高,德行之昭,早已传遍天下,被誉为“恒山神尼”。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由此而始,恒山派便忽然兴旺起来,不仅入门弟子几乎多了一倍,就连前来进香俗客都络绎不绝。 都说无色庵中的观影菩萨有恒山神尼守护,因此极为灵验,求子、求财、求姻缘,络绎不绝…… 吴翟才到半山腰,定闲师太已率众弟子迎了下来。 见到吴翟三人,远远便驻足合十,施礼道: “田少侠驾临,贫尼失礼了!” 吴翟摆摆手道: “定闲师太,你怎么也变得俗里俗气的,什么失礼不失礼的。你应该说,姓田的小子,你滚到哪里浪去了?” 定闲师太笑了起来,走上前来,问道: “田少侠,那位乔碧萝女侠的事情办妥了么?” 吴翟道: “她大仇得报,心无挂碍,已经去西方极乐世界求取真经了。” 定闲师太合十道: “阿弥陀佛,乔女侠剑法通神,真是可惜了。” 吴翟笑道: “没什么可惜的,求仁得仁,人生快事也!” 这时依琳从山上跑下来,长发飘飘,一根木簪随意插在头顶,穿着一身杏黄长期,秀丽绝伦。 来到三人前,敛衽一礼,欢笑道: “太好了,田大哥、盈盈姐姐、非非妹妹,你们都来啦!” 吴翟微微一笑,转向定逸师太道: “师太怎么没给依琳落发?” 定逸师太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定闲师太道: “世上万事皆须随缘,半分勉强不得,尤其收束心神,更须循序渐进,倘若着意经营,反易堕入魔障。我看依琳外和内热,乃是性情中人,身入空门,于她实不相宜。” 吴翟哈哈大笑,抚掌道: “这么说,田某又干了一桩好事不成?” 众人谈笑间,已来到见性峰巅,吴翟仍住在无色庵西侧的客房,曲非烟和任盈盈一人一间,也在隔壁安蹲下来。 每日里,便听任盈盈教依琳和曲非烟弹琴、吹箫,他自在一旁喝酒品茗,倒也无忧无虑。 但久久不见任务完成的提示,吴翟不由焦躁起来。 静极思动,便欲下山再杀一番,曲非烟却要跟来,吴翟也不推脱,便带了这个小尾巴。 三年光景,江湖上再掀血雨腥风。 但凡吴翟想得起来,抑或是有些名气,跟恶字沾了边的,吴翟抬手便是一剑,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他这一番杀戮,不知反派杀干净了没,江湖上倒是一片死寂,生生倒退了数十年,后来方证大师特意来寻,好言相劝说水至清则无鱼,吴翟这才罢手。 左右无事,便将吸星**、易筋经、倒踩三叠云等绝技教给曲非烟,让她吸了自己一成内力,用以筑基。 这一日,两人又来到衡山祭拜曲洋和刘正风。 届时魔教、嵩山早已飞灰湮灭,便不怕有人敢来侮辱墓穴,吴翟早在两年前,就给二人新竖了墓碑,上书: 高山流水,曲洋刘正风之墓! 吴翟坐在墓前,让曲非烟弹奏一曲《笑傲江湖》。 她此时内力浑厚,又经任盈盈悉心指点,这一曲抑扬顿挫,悦耳动听,极尽繁复变幻,已得当年曲洋神韵。 吴翟听的出神,忽然想起当年初相见时,曲非烟哭叫着: “爷爷,我不要这银贼教我!我要你亲自教我……” 脸上渐渐柔和起来。 想起“银贼”二字,忽然觉得什么要紧之事将要抓住,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不由皱起眉头。 曲非烟一曲终了,见吴翟眉头紧蹙,怯怯问道: “哥哥,我弹的不好吗?” 吴翟展颜一笑: “你弹的好极了,曲洋长老泉下有知,必然深感欣慰。我是忽然想起一件要紧事,咱们速回恒山!” 两人赶回恒山,吴翟却仍是没想起来,当晚辗转反侧,直到天明方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吴翟睡到日上三竿,起身洗漱。 忽然看到自己的影子在水盆里摇摇晃晃,顿时茅塞顿开,哈哈大笑,声震四野: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曲非烟和任盈盈听到笑声,抢了进来,问道: “哥哥,你怎么了?” 吴翟笑道: “快去请三位神尼,到无色庵相见,我有要紧事!” 两女不疑有他,奔了出去。 吴翟细细的梳洗一番,又换上一身簇新锦袍,这才缓步走入无色庵,径直来到观音像下,拜了三拜。 三位师太静立一旁,恒山派众弟子也都聚拢过来,曲非烟、任盈盈、不戒和尚、哑婆婆、依琳等都一脸期待,等着他宣布“要紧之事”…… 吴翟向众人团团一礼,说道: “诸位请保重,田某杀孽降身,就要去了!” 三位师太面色一黯,齐齐宣了声佛号,曲非烟愕然道: “哥哥,u看书 ww.ukanshu.co 你要去哪?” 吴翟笑道: “去我来的地方,丫头,你过来。” 曲非烟懵懵懂懂走上前来,吴翟让她在蒲团坐下,自己坐在另一个蒲团上,捉起她手掌,逆运《吸星**》,一身浑厚无匹的内力,便似涓涓细流一般,缓缓沉入她丹田之中。 曲非烟正要挣脱,吴翟瞪了她一眼,道: “好好运功!” 曲非烟闭上眼睛,运功护住心脉。 直过了大半天功夫,吴翟才将内力度送完毕,遂向众人抱拳一礼,微笑道: “田某求仁得仁,可喜可贺……” 言毕,气绝。 (本卷完) 完结公告 “武侠诸天大逃亡 新()”查找最新章节! 如题,这本书就这样完结了。 爆个料,每个世界穿越的角色都是损友们要求的,比如田伯光、尹志平之类,都是如此。 于是,这书就这样越写越奇葩了。 下面三个角色实在是太恶心了,作者菌也受不了。 就这样吧,还有三本金庸名著就不糟蹋了,留着下次换个方式再写。 感谢诸位书友的支持和围观。 《nba最硬的男人》新书渐肥,且来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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