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沉浮》
第1章 小角色
乡场上。
人流熙熙攘攘,乡民们并没有因为老书记退休、新书记上任而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该买卖的买卖,该吹牛的吹牛。在他们口里,津津乐道的,是普京大帝从总统到总理、又重新作为总统候选人的趣事,谁也搞不懂那个国家杜马是啥玩意。现在,一个乡委书记,充其量是个九品芝麻官,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角色。
乡政府的门口,却是另外一番风景。这里围了一大堆看耍把戏的人群,并且越围越多。看起来像南极的企鹅似的,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稀奇的事情要发生。
五月的阳光,懒洋洋地抹在李景明的身上。它还没那么大热力,却把他烤得火烧火燎的,浑身都不是滋味。
本来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谁晓得,这会儿这般闹心呢。
今儿是他上任的第一天。此刻,他站在新办公室的窗前,看着窗外发生的这一场小闹剧,心里觉得很异样,没有一点高兴劲儿。
现在,他觉得闷热难当,坐立不安。初夏的闷热,必然会迎来一场倾盆大雨。他知道南方的天气,都是这气性。
“没有三下阉猪功夫,莫来培元乡。”看来,这话真对,形象而真实。
原本以为,离开县委办公室那个鸟笼子,飞到天高皇帝远的乡里,天会很高,任小鸟飞,哪晓得,还没有怎么飞,怎么跃,第一口水就要把他这个在江边长大的浪里白条、给活活噎死。
他返身走到门口,对着隔壁的门内说道:“何主任,请你过来一下。”
“嗯”,一个青春女子,娉娉婷婷地应声而来,对着自己甜甜地笑。她是培元乡人民政府党政办公室主任何俐。她二十多岁,容光照人,戴着一付秀气的黑边眼镜,更加衬出她这白皙的肤色。
何俐瞧过他一眼之后,拿起瓷杯,放上茶叶,从饮水机那儿泡了热水,端过来放到他的办公桌上。
噢!心里有事,忘记泡茶了。
李景明从办公桌旁边的行李包里,摸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磨砂铁盒,回身递给何俐,“以后,在我的办公室里,只用我这种茶,你把那个茶叶罐拿走吧。”他在给她传递一个有个性的信息。
“嗯”,何俐接过,看着手里的茶叶罐,印花的茶叶罐上,印着“茗茶”二个字。
“呀!龙井。”她打开茶叶罐,一看,一闻。
这姑娘有些眼力,居然能够分辨出来。她抓出一撮茶叶,重新泡上了一杯,分量不多也不少。茶叶经过热水的冲泡,散发出熟悉的芳香。
“泡二杯吧。你让派出所杨所长过来一下。”李景明不想午休,他很想看看,派出所所长杨凡、今天会给他上一段什么样的开场白。
“嗯”,何俐第三次应着,她乖巧地转身出去了,带出一股很好闻的淡淡的香风。
李景明重新走到窗口边,看着楼下的院落。
这当儿,一个信息跳进来:
你在?我马上到。
胡馨文的。
李景明回了一个短信:
喏。热烈欢迎!少校同志。
胡馨文的行事作风,李景明太熟悉了。他等在敞开的窗口,一边感受着夏日的明媚,一边心事重重地盯着门卫的方向。
很快,就听到门岗那边有了响动。
“啪”的一声,门口有二个保安,行了一个军礼。中规中矩的部队标准。
“首长好!”小伙子内力十足,声如洪钟,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退伍兵。
“我找李景明。”
一个熟悉的身影,妖娆的身形。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少校,穿着合身的夏常服,彬彬有礼地回礼。
“书记今天刚刚到,我带您去。”那一个高个而精干的保安倒是懂事,微笑着指向李景明所在的办公室。
“不用。”
少校胡馨文,人如其名字,表面上看上去,温馨,文静,气定神闲。
她看了看李景明的窗户,看到他在挥手致意。她这一路走来,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风景线。
“女兵!“,”啧啧,女军官呢。”
毕竟不常见的。毕竟这是乡下。
围观的人们暂时忘记看闹剧,都向她投去好奇的目光,啧啧称奇,羡慕地围上来数杆杆、猜格格。少校向左转过身,没有理会旁人的评头论足,径直穿过院子,上到二楼。
“首长好!”
李景明迎到走廊上,握住了她的手。
“你好!中尉。”
少校螓首浅笑着,目光淡定。李景明看着她着一身棱角分明、线条清晰毕现的军装,衬着她这白净的皮肤,乌黑的发际,特别是会说话的眸子,一股熟悉的情愫涌上心头。
他们从走廊上转进办公室。李景明心想:差不多一年未见,她能够在自己上任的第一天,抽空来看我,实在太高兴啦!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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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杨凡什么时候过来哦。最好晚点来。
一进门,他们轻拥了一下,欲待亲热,却被迫很快地分开。
真是郁闷死了。想着曹操,曹操也到。他们听到脚步声传来,接着,“笃笃”,响起了敲门声。
门开着,杨凡已经站立在门口。
“呀哈,茶都泡好了?”
这时间真寸。来不及多说什么,胡馨文跨到沙发旁,坐下。
端起瓷杯,轻抿了一口。
她嫣然一笑,调整了一下姿势,在单人沙发上坐定,大方而优雅。
李景明哪敢讲这茶是给杨凡预备下的呢。
“你进来吧。”
这杨凡,这么快就来了。
“书记,您有客人。”派出所所长穿着得体的警服,面带微笑,却做出欲进欲退的样子。李景明明白,他在等自己给出明确的态度:
“进来说。自己人。”
何俐闻声,跟着出现在门口。
“我来。”李景明起身泡茶。
见没有让她进来的意思,何俐瞄了一眼,很懂事地悄然离去。
“请坐。”
李景明泡好热茶,端过去,放在沙发中间的实木茶几上。
“谢谢!”杨凡在另一个单人沙发上落坐,旋即欠欠上身,以示礼节。
“这是我原来在北京服役时的战友,首长,兼教官,胡馨文同志,特意过来看我的……这是我们的培元派出所所长,杨凡,认识一下。”李景明介绍着,特意强调“同志”二个字。
杨凡看到书记的远客,表现出非常的热情,“您也是我的上级呢!军衔比我在部队时高多了……欢迎欢迎。”他们握手寒暄。
李景明努力地把目光渐渐从这个很有仪式感的女军官身上移开。
“认识你很高兴……这龙井,不错。”见他在隔壁的沙发上吸烟,少校没表示反对,只管品她的茶。时不时地瞧一眼面前李景明。
“杨所长,你准备给我来个什么样的开场白呀。”李景明轻描淡写地用手指一指窗外的方向,看着人群,直接跟他来了个开门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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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井水不犯河水
李景明递给杨凡一支烟。他自己没有抽烟,而是就势反向地倚坐在办公桌边沿,与他们俩面对面。
李景明没有绕弯子,平和地道:“说说吧。这谁呀。”
杨凡歉然一笑,直说了:“书记,实在抱歉。正是在门口嚷嚷的这个人,他偷了您的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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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当他在欢迎仪式上,意外地得知新书记第一天上任就丢了手包,很是吃惊,晓得事情的严重性,马上打电话到所里。
“指示必须立即找到,直接带来。”
很快,一个协警就有了消息。山门街也就这么大。
黄鼠狼还不知道哪里有什么鸡?才怪。
“书记的包,在这胡大毛手里……去他的,这个傻儿。”杨凡嘴里骂着。
接下来,杨所长把情况说了个大概,“这个胡大毛呀,书记可能不知道,他是山门街上的屠夫胡雷的儿子,从小弱智,有精神病,住过院。不是很严重,很少发病,他却把精神病当做护身符。他读书只读了一册,智力却不止小学水平。很不安分……有一次,他将一个司机砍了两刀,我们将他抓起来,送到县局。他在县拘留所里关了一星期,他的老爹胡雷不急不躁,把他在医院做的检查报告往上一递,最后,局里只得放人。口头警告……嗨,这下子,他更加来神了,时不时手舞足蹈,走路像螃蟹,很臭屁。唯恐天下不乱的尿性。他念着喇嘛吃狗肉,谁挨着他自认倒霉。”
“包现在哪里?”李景明不想听这些词。今日等着他去办的事儿,多了去了。
“包应该就在他那。”
杨凡站起身,走到窗口,跟书记分析。
“就在中午,几个协警上门去取包。这胡大毛,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一双手牵着两条大狼狗,装疯卖傻,又哭又笑,呵呵,让人靠近不得。所以,有点棘手。”
这不是一个白痴嘛?谁那么无聊,把一泡浓鼻涕摔在我的胸口,砸不死我,是想恶心死我吗。卧槽。
李景明几乎被这阴沟里的小丑气得直翻白眼。
“我不信,就没法子治他?”少校吃惊地道。
“要治他,忒简单。这狗人,虽然吹不能吹,打不能打,可是,可以把他饿着!”杨凡坐下来,继续喝茶,“书记,他这人啊,从来不做啥正经事,偷鸡摸狗是常态,有时候干脆明偷。这样的角色,是乡里的刺头……他爸爸胡屠夫,经常指使人在国道上做车匪路霸,我们只要把他逮起来就行……问题是,这傻儿有独具一格的优势啊,犯事还不用坐牢,头脑又简单,闯祸不怕大,用来充卒子、做先锋,最好不过。果然,他很快就被人相中,被利用上了,东撞西碰的,成了一条为虎作伥的狗。”
“虎?谁?”李景明不由好奇。现在是什么年代,华南虎都绝迹几十年了,虎患已经早就成为了传说。既有老虎就有武松。
“曾平。您有没有听说过?”
杨凡喝了一口茶,没心思去品茶的味道,接着道:“这曾平,是培元乡的一霸,在重安县,乃至重安市范围内,都很有名气。他那帮手下人,都跟胡大毛差不多的角色,好逸恶劳,又无恶不作,影响极坏,吓住了很多人,包括前几任的培元乡的乡委书记……他的格局高多了,心气很大。为嘛?因为,他有个显赫的身份,就是我们重安县县委书记曾昭展的亲侄子……在乡下,家族血脉有时候比性命还被看得重。族长比家长村长牛逼多了,基层干部往往退避三舍,不敢轻易去招惹。”
话扯远了。曾昭展曾书记呢,祖上三代单传,传到他这一代才有繁茂之势,他有一个哥哥,还有一个妹妹。曾书记自己只有一个独生女,曾瑜,在县里组织部上班。曾平呢,是他哥哥曾树荣唯一的儿子。他说过,“其它都好讲,繁衍不能再出问题”,在曾昭展书记这一代,已经无力再改变什么,他自然把曾平视如己出,宝贝得了不得。
“偏偏这个曾平、自小就被惯坏了,不大用心读书,却很有经济头脑。他跟着亲叔叔见的世面多,头脑活络,眼光高,看事情看得准,也做得出。鸡毛蒜皮,他自然看不上,怕跌了自己的身价嘛。他常常打着自己亲叔父的牌子,到处承揽工程,削尖脑壳,不择手段地到处搞项目。他叔父的势力范围有多广,他的手就伸多长。……我们培元乡唯一的沙砾码头,是当地一个很大的利益增长点,那就是他曾平开的。我们乡,靠着大江,有丰富的砂石资源,在全县有着独一无二的资源优势,这无疑是一个金饭碗。原来的码头主,一共有十几个,都被他一统江山。也不晓得他是用哪些手段,明里暗里,这些人都被他欺负得不敢放屁,乖乖地拱手相让,连占点雁毛小股都不消讲……提都不敢提。我们的乡医院,就在原基础上追加了一百二十万投入,卫生局都想哭了,却奈何他不得,更不敢得罪。这人的确有一手。他才不会买各领导、各部门的账……在其它方面,他也存在着各种问题,大事不犯,小事不断。我们管不了,也不好管。”
李景明向来无视泼皮无赖的行径,说:“倒是听说过。这是很头疼的事情……如此一来,他岂不就成了称霸一方的实力派?”
“可不是?他自视甚高,为所欲为,自认为是培元乡的权力中心,基层部门只是傀儡而已。说实话,大家都是投鼠忌器,敢怒而不敢言……这个人,您得小心了,肯定跟您有堂拜哦。您既然来了,我就提醒您,要格外小心了。前任的陈书记,就是这样被他挤走的。”
“估计,如果能够做到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就是最佳结果了。”李景明忿忿道,感觉喉咙里跟吞了绿头苍蝇一般的恶心。(未完待续)
第3章 狐假虎威
所长急于与书记建立一种新型的合作关系,“嗯呐,只怕他不肯……这曾平,今天可能就是冲着您来的。我想,估计还有幕后指使,否则不可能这么不长眼,您上任第一天就迫不及待地给您上眼药……毕竟,您是从他叔父身边走出来的人嘛。如果不是您,别人还真不想到这培元乡来。”
外地的客商就更加不要说了。这是虎患。老人们都这样说。
“曾平跟我作对?还有幕后指使?!“所长的这一番话,让李景明有些吃惊,”我在来这之前,就已经有一点了解。这只虎……”
这北极村,还真不平静哪!李景明的话还没说完、虎字没蹦出,一连串的狗叫声,却在楼下刺耳地传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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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有一股黑云,正在压过来。空气异常的沉闷。
出什么事啦!?
“开始了!”杨凡说着,听见楼下喧腾起来,他们都走到了窗户边。
“我说呢,门口这傻子在嚷嚷些什么!”胡馨文挨着李景明站着,面无表情地看着楼下即将上演的戏码。本地方言,她听不大懂。
“哪……哪个丢了包啊?我……我捡的,来,来,叫……叫大爷!”
一个二十来岁的人,牵着两条高大的狼狗,一声儿狂吠。
“胡大毛,就是他?”胡馨文问。
经过杨凡这一说,两个人的心里都明白了七八分。
去你的大爷。
“这就是胡大毛。您先别急,我下楼去处理。”
所长倒是有些能干,处事不躁。
“行,你去吧!如果有什么动向,再告诉我。”
李景明不想分散精力,也不想一上来就不明不白地陷入被动,更不想在这烂事上过多纠缠。
“放心,书记,杀鸡焉用牛刀……先失陪一下,领导!”
杨凡跟他们俩打过招呼,走出去了。
“我倒想观一下这虎,怎么斗。”
胡馨文说着,还是不动声色,与李景明看着楼下的剧情。
“叫大爷……叫大爷!汪,汪。”
这胡大毛,跟所长说的蛮神似。
大脸小脑瓜,搭配上金鱼眼、大舌头,像竖起来的鸡蛋,很搞笑。一看就是弱智儿,放大版的。
他全身赘肉,穿着一件旧T恤,黑里泛白,发乌。一条淡色的夏裤,发黑。
浑!十足的浑,浑得不清白。
两条大狼狗的毛色也是很杂。
所谓狗仗人势,“汪汪”,与主人一唱一和。
“走开!胡大毛,你敢到这里撒野!”
见到泼皮放狗靠近,门口的一高一矮两个保安倒不是吃干饭的,有些见识,从门房里操起两根杂木棍,顶了上去。
“这算什么地……地方!老子连公……公安局都走大……大路似的……能够怎么样,来……来啊!”
胡大毛将胸口拍得咚咚作响,这撒泼的功夫,倒不是一年级水平。
他笑着,笑得很难看。
“来几个人,带警具!”
杨凡已经快步走到楼下,一边走,一边打电话。
“放肆!”
他听到胡大毛的叫嚣,挂了电话,抢过保安手里的一条杂木棍,麻利地跨上前去,对着狼狗就是一棒子,用力劈下去,干脆又利落。
狼狗见到有人对抗,没有退缩,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反而凶相毕露地跳跃起来,本能地往斜里躲开了。棍子没有打着要害,只擦掉几根狗毛。
这下子,活像捅到了马蜂窝。狗是容不得挑衅的,吠叫的声音更加疯狂了,呲牙咧嘴,跃跃欲扑,从喉管里发出凶猛狂怒的声音,让人生畏。这恶狗,挣得大铁链子“叮当当”的响。这恶狗,用本地的中华田园犬没法与它比。
这恶狗!
“打人了……警察打人啦!”
不等杨凡打出第二棍,这赖皮,一屁股赖到地上,鬼嚎一般,呼天抢地般嚷起来。
铁链子也收紧了一些,以保护他的二“帮凶”。
撒泼的惯技!
明明是打狗嘛。人狗不分。
派出所就在隔壁不远,也在国道旁。
几个警察接到了杨凡的指令,风风火火地带着警棍警叉就跑过来,一看这无赖使出装弱势、争取舆论支持的一招,一时间倒是不知怎么下手,有些束手无策。
周围徐徐聚拢一大群人,有赶集的、做生意的、用摩托车拉客的,也有家庭妇女无所事事的。
大家围起一个圈子,议论纷纷,像看猴子戏。
“打电话叫他的监护人过来。”
杨凡对他的手下喊道。
他一直采取主动措施,他很有主见,会拿主意。
“胡雷呀?!我刚刚看见他骑摩托车出去啦!”
人群里,有人回应着。
“这戏码!”分明有人排着呐!李景明看不下去,欲下楼去处理。
胡馨文微微用力,按按他的手。
“稍安勿躁。你来这里,是施展拳脚,但是,不是施展功夫。听我的,先看戏。”
杨凡原本想着敲山震虎,只是,这虎出来了,咋整。
果不其然,在人群里走出了一个人来。
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像极了港派电影里任达华扮演的那些黑道人物。他有些气场,也不丑。这人方头方脸,体型跟李景明差不多,身高有一米七五以上,肌肉发达,看上去平时没少锻炼。他戴着一根晃眼的大金链子,慢条斯理地靠近胡大毛,低声与他说着话。
胡大毛见他出场了,立即止住了哭声,像遇见救星一样奉承着,俨然一条哈巴狗。旁边的真狗也老实了蛮多。
这架势,是不少。
“警察要不得!怎么欺负精神病人。”那人慢条斯理,开腔说道。
后面有人跟着起哄,闹将起来。
“呜呜”、“汪汪”,好戏开锣,一波一波演到了高潮。
“把围堵政府大门、扰乱公务的恶狗,捕杀。人,铐走!”所长铁青着脸下令。
呀哈!好个杨凡,有魄力!
“到底什么事。”那人见风使舵,又回过头,装腔作势地跟胡大毛说起话来,做出一付了解情况的、好心排解的样子。
呵呵。一个回合下来,他倒是不慌不忙,进退有序,还像个舵手。
不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都是老套的戏码,预先排练好的路数,不知道被他们排练了多少回。
“叫新来的书记出来搭话吧。”
那人发出话来。这语气,天王老子第一。
“书记很忙,正在办公,还有精力管狗不成。”所长不亢不卑,想稳住他。杨凡有些语言技巧,像个可造之材。
“既然是这样,书记大人又特别忙,就忙他的吧,我管不着啦!哈哈!”那个人的奸笑,像一滴屋檐水、漏到油锅里,场面顿时炸开了锅,呜呜汪汪地热闹起来。(未完待续)
第4章 幕后有一只手
“你在这儿等着。”一种耻辱感狂卷而来,是可忍孰不可忍。李景明转过身,轻声对胡馨文说。
“你干嘛呀?!拳打镇关西吗?”
胡馨文说。
的确,目下的情形,只有二个选择:
一是出手,以暴制暴。这样的话,自然会让事态进一步恶化,于事无补,也没有技术含量。二是怄气,忍气吞声,就坡下驴子,那不是李景明的风格。
二者都不是李景明的选择项。
关键的关键,他很想知道,到底有没有人指使,谁在指使,目的是什么。
来者不善哪。
“今日这事情,我已经基本了解。人家就是预先给你设了一个套,要你低头,或者,做出低姿态,或者,付出代价“,胡馨文少校喝了一口茶,等他明白话中深意后,才继续说道:”你可以去跟杨所长商量商量,迂回一下再说。先打掉帮凶,再揪出后台!我相信你。记住,不要跟恶虎正面交锋,弄不好第一天就被狗咬了,不值当,让人看笑话。”
英雄所见略同。胡馨文分析得很到位,毕竟是部队教官嘛。
李景明表示认可,言听计从,“首长高见。就算这是虎狼关,又如何。”
李景明跟她招一下手,带上门,下楼去了。胡馨文则留守观阵。
杨凡见到李景明下来,把李景明堵在楼梯间。
“书记,您先回去吧。这儿由我出面,要更妥当一些。”他也是一番好心,极力维护着新来的书记。
“别慌。这打虎,跟打狗的站位不一样,方法也不一样,软的硬的都不行。让我来吧,我就想看看,他接下来会亮什么牌。咱找个合适的机会就将死他,以绝后患!”
李景明谢绝了杨凡,像个深藏不露的棋手,迈步走到走廊里。
那年轻人见他们两个在说话,踱到了胡大毛身边,从他背后的裤腰上、把李景明丢失的那个手包扯出来,拿在手里,就朝他们这边走廊走了过来。
一切都按照他的剧情在推进。他果然在这儿等着李景明出将入相呢。
“这是新来的书记。你们吵到他了,曾平。”
不张也不弛,杨凡不错。
这就是曾平了。正主儿出来,这就是胡大毛身后的那一只黑手。
“小民拜见书记大人。新书记走马上任,在下没有远迎,实在抱歉!大水冲了龙王庙,不好意思,哈哈!”他双手拿着包,阴阳怪气地说着套话。
谁都没有伸出手,都没有想握手的意思。
“你不正在这迎着嘛,呵呵。龙王庙在古镇上、大河边,这里没水也没庙。”李景明没好气地说,他很镇定,言语中,轻蔑与藐视尽显。
滚刀肉!你跟李景明打哈哈,少来了。
“早就听说,书记回到故土发展,造福乡梓,我们这一方小百姓有福啦!”
曾平把手包视为自己的一般、夹到腋下,腾出手掏出烟来。
递给李景明一根,被他拒绝了。
“我不抽烟的……有句话:福落福田,听过吗。我回来只是想做一番事,谈不上什么发展,只是尽忠职守而已。”
正如李景明所言,在此之前,自己就已经对他有所耳闻了。其实,在县政府,他们俩打过很多照面的,只是这曾平狐假虎威,牛逼哄哄的,从不跟谁亲近,李景明也懒得搭理他。惹不起躲得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从没有主动跟他打招呼。
知道吗?你言不由衷的奉承,是很不值钱的。
曾平略微一窘,自己点燃一根,叭叭着,适时抛出了诱饵,“这是不是书记的包?”
“是。”李景明肯定地说。他晓得,这人决不是特意来还包、讨好的。
“那就好说!”曾平见软的无效,接下来会来硬的?
那好。正面冲突,我从不畏怯。以李景明的功夫底子,自信三招之内,让你趴下。哼!你个高衙内。难道是犯傻。
要看银山排天浪,开窗放入大江来。
李景明从军队转业回到重安以后,在县政府办公室度过了快三年的时间,早已练就了沉着冷静、稳重老道的性情。他牢记着师父送给他的“雷霆手段、菩萨心肠”八字训。一直以来,无论大事小事,他都沉得住气,无论办快事慢事,都有一套自己的风格。
今日的局面,恐怕无法善了,李景明始终保持着足够的机警。
能够与强敌和高手比试、过招,他既有点兴奋,又很欣慰。他心说,我本善良,决不姑恶。就你这一套,吓唬吓唬乡里妇孺,也许还管用,用到我身上,岂不是耕牛发癫,找抽?!
不过,这曾平,貌似也不傻。
这么些年,人在江湖走,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他经历了这么多,处事处世当然不会是初级水平。而是,黑带级别的滚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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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轮到曾平出招了。
“今日的事情摆在这里,书记想拿回包可以,当着所长的面,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有种。直截了当,不绕弯子,不用浪费时间。
“说来听听。”我就等着你继续出牌。
李景明有浓厚的兴趣,很想看到他的底牌。很想。
有句话叫好奇害死猫,此言不虚。
“我晓得,我们培元乡的农贸市场改造工程,正在规划设计,项目很快就要出来了,您晓得哇?这事,您是主管领导,必须同意,交给我的公司来做。至于其它的招标投标、疏通环节的事情您不用操心,只要交给我就行。当然,我们合作也可以,至于好处嘛……”
曾平一向很自信,他估摸着,新来的书记在上任之前,一定对培元乡的社情有过充分的了解。而当地政府的立场,最多是不参与、不捞钱,充耳不闻,得过且过。
如果想跟他顶着干,这样的人还没见过,没出生。
衙内的作派,总是飞扬跋扈,目空一切有恃无恐。
他不会给对手更多的选项。所以,他毫不避讳,也不想藏着掖着、偷偷摸摸。
好啊!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劳资偏偏不信邪,就要揪出你的尾巴,斩断你的狗爪子。(未完待续)
第5章 鸡蛋碰石头
杨凡刚刚说过,这人后台硬得很,方方面面占尽了优势,几乎呼风唤雨。包括医院,学校,只要我们县里有新的建设项目,除了他的云山建筑公司,别人要拿也不敢拿,想拿也拿不到。他从招投标,到疏通关系,统揽项目,几乎是一手遮天。更大的问题是,他除了偷工减料、克扣工钱不说,还屡屡要求业主方在各个项目上,追加款项。
“门都没有!”李景明当即打断了他的话,“这是永远不可能的。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你的所谓好处,我、看、不、上。”
他斩钉截铁地说,态度已经很明朗了。
李景明的牛劲上来,决定扽一扽这只老虎的胡须。
当然是一口回绝,不留余地。
对于这样的小流氓,他才不会有丝毫妥协和怯意。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曾平一听,这意思再明白不过啦。他很快就明白过来,第一回合,自己输了。
对方居然是硬茬!就是敢跟他对着干。
他今日总算大开眼界,遇见对头。他后悔自己一时大意,轻易抛出了底牌,一招不慎,反被李景明涮了一把。
曾平的脸色看上去尴尬至极,眼中是狠毒之色,“呀哈!今天的太阳从西边出来的?”
对方的棋路,显然在他的盘算之外,没有按自己的套路出招。他有些意外,气急败坏,“哼!你打定主意挡我的道咯?真是不知轻重,不识好歹,不计后果!”
啥后果?我要的就是这后果!就是要看看你还有什么牌,幕后还有谁撑腰。
回想一下,如果这事真的牵扯出曾昭展书记,就李景明对他的了解,可能性不大,因为不合逻辑。
既然如此,自己怕什么呢。只要能够成功避过老虎自信满满的第一扑,老虎就已经不战自败了。
曾平的自信心受到严重打击,但是,仗着自己手里还有王牌在握,他已经顾忌不了许多,”敬酒不吃吃罚酒。别太把自己当人看!你算哪根葱!还不是鸡蛋碰石头”
他向来横行惯了,没想到今日遇到了一个敢于跟他对阵、不让路的主,已经很出乎意料,恨不得将对方给活活整死。
曾平骂骂咧咧的,掩饰着难堪,走到门口,把包扔给了胡大毛。
“不要以为来到这里,培元乡就是你的天下。沐猴而冠而已……你是什么东西!给脸不要脸,敢跟我曾平比狠,也不掂量掂量!到时候不知道怎么死的!我要叫你灰溜溜地滚蛋,走着瞧!”他回到人群里,顾不得许多,犹作困兽之斗。
横什么?!你总不能将我给弄死吧?敌死一千自损八百,谁是糯米团子?现在这社会,真弄死了人,无论你有多大的能量,谁也休想盖住。
李景明冷眼看着他在人堆里大叫,放着狠话,貌似想用言语找补一点回来、往自个儿这一头堆多一些砝码。也无非如此嘛。不过,沐猴而冠这四个字刺痛了他。正待作出反应,杨凡已经挺身而出了。
“曾平,你住嘴!你想把包作为筹码,要挟书记吗?这样的话,我就太高看你了……你明目张胆地操纵胡大毛,有什么目的?!我提醒你,不要太放肆!”
杨凡没有想到这样针锋相对的局面,会泥沙俱下地出现在他眼前。李景明见招杀招、毫不退让,曾平也势在必得、有恃无恐。两个人碰得火花四溅。
两军对垒,后半场必是风雷涌动。
棋局的变化,让他这个把持一方治安的司法首脑、已经无法左右。
“观棋不语真君子。”可是,老大在这儿,他不能作壁上观啊。
只是,事与愿违,这曾平平素我行我素惯了,怎么会听他的呢,当然把他的话当做耳边风,充耳不闻。
老虎屁股摸不得,扽了虎须,结果会怎么样咧。
僵局之后,总有交兵。
“我就不信你不怕死!”曾平已算准李景明,要么丢脸,要么妥协和屈服。劳资今日就是要迫他就范,不惜一切代价。现在,见到李景明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直接驳了自己的面子,你李景明今天就别想好去。
流氓的劣根性,就这样活灵活现地表现出来。
“老子今天就是要让你长长记性,但凡来培元乡的,是龙得盘着,是虎得趴着。不开眼的东西,你凭什么跟我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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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平对杨凡的话充耳不闻,当他放屁,把这一桶脏水泼出去后,拍了拍手,扬长而去了。
他后续的第二扑,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发起呢?
人群里,顷刻就沸腾起来。
人们看着高潮一波一波又三折地迭起,已经完全被情节感染,大家各执己见地分析,接下来的可能发生的、让人兴奋的剧情。
人与兽,又放肆叫嚣起来。
乡政府大楼也热闹了,所有在岗的工作人员都已陆续下来,聚集在院子里,走廊上。看着新书记第一天就捅了马蜂窝,临门一脚,踢到石头,是好是坏呢?是败走麦城,还是逆势上扬呢?
大家心里头在打鼓,但是,这水太深,只怕一个小小的浪花打过来,自个就尸骨无存、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这些人是指望不上了。谁也帮不上忙。
“真是个不开眼的东西!”你还以死相迫啦?自己到底披着官皮,还会怯这个土霸王?!李景明的一腔怒火冒上来,是可忍孰不可忍。以他的脾气,欲以武力放手一搏,内心的理智又生生摁住了这个念头。
难道,我被狗咬到一口,还能够反过去咬狗一口不成。到时候,不是满嘴狗毛,就是一地鸡毛,太没水平了。
不逞匹夫之勇,这是经验和常识。
虽然,李景明丝毫不怀疑自己的武功底子、绝对可以毫不吃力地对付他几个,但是,上任第一天,就在全乡人民的面前、跟人干上一大架,且不问结局怎么样,总归是不大好的影响吧。
沉没成本忒巨大了。(未完待续)
第6章 枪挑小梁王
李景明被打了脸,一肚子火气。不过,他始终相信,没有翻得了船的巨浪。
李景明要控制局势,立于不败之地,唯有临危不乱,必须做到有勇有谋,必须理智。
杨凡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在旁边道:“书记,我都说了,由我出面稳妥一些,大不了,我背一个行政处罚,再大不了,降级。您看,您这下闹的,又何必……”
见到新书记不按常理出牌,杨凡终于急了。
他把局势揣摩得很清楚,局面风起云涌,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这事情以前肯定没少出现过。
也许有过巅峰对决,但是肯定没有过这样的烈度。
“既然是不可能避免的较量,就接招吧,这才刚刚开始呢……没什么,杨所长。我既然选择来到我们培元乡、来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李景明一边安慰着杨凡,一边在内心里思忖着对策。
庆父不除,鲁难未已。
鸡蛋碰石头,我今日就碰啦。
首先,安抚好自己的手下,不要瞎起哄,也不要瞎跟风,做到临阵不乱。
”大家不要乱,都回去坚守岗位。”
李景明要让大家看到胜利。新书记的脸子,可没有那么好丢的。
兵来将挡着。他就不信,自己还搞不定一个小流氓?
“何主任,你过来。”他招呼站在走廊上那个很淡定的美女。
看来他已胸有成竹。
李景明决定全力以赴,非得伏了这虎不可。
“书记,请您指示。”
何俐走过来,她的表情很淡然,也很凝重。一个女流之辈,能够表现得这样冷静,已经很不一般了。
“你别担心。我不需要你们挺身而出,各人做好该做的就可以了……何主任,你现在告诉我,这门柱上、楼顶上左右两边的监控器,是不是完好的?是不是正在正常使用?”李景明问。
看着书记不急不躁,有勇有谋,她打心里欣赏,“请书记放心。那两个,还有这边屋檐下的两个,都是红外线监控器。我们刚刚安装不久,经过测试,各方面能良好。现在正在使用,一切正常。”
何俐似乎吃了定心丸,想尽力帮上忙。
“行,你现在就上楼去,到办公室看监控,务必调整好角度……杨所长,你马上调齐所有警力,带上警具,到这个院子里集合。然后,请示你的上级。记得一条,尽量在监控范围内,迅速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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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沉着地调兵遣将。
“我才不去呢!”她转身吩咐党委秘书小王去看监控。
“怎么回事啊?”李景明莫名其妙,忍不住有点火大了。
何俐走到他身边,望着他,道:“你初来乍到,我不怕你吃亏嘛?!书记放心,只要有我在这里,他断然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的!”
这是咋说的?有趣啦!
李景明看着这个小姑娘,却有着无穷的勇气,有些好感了。虽然他不明其中缘由,不知道她的能量,心里也暖了一下。
“好……你先上去。我就是要拿他开刀。”李景明语气狠狠地说。
先斩后奏?劳资舍得一身剐,打掉你的小喽啰,自会引出山大王。这一招,可行。
这两人还算很配合,点了点头,听从了吩咐。
“大家应该相信!会好的!如果有什么后果,我来负责。”他把院子里的新部下们劝退。
大家却并不这么想。这新来的老大,在上任的第一天,就跟县委书记的侄子摆开擂台,这不是要跟县委书记对着干吗?以曾书记的实力,对付一个小乡委书记不是跟玩儿似的?毕竟,他是上司,可以主宰很多人的前途和命运。想到这些,也不管结局是吉是凶,都纷纷觉得这新老大太嫩了,意气用事,未免太不识时务了。跟着他干,能够有什么好盼头?众人一脸的沮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新书记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凡修堤筑坝的、力挽狂澜的人,都顾不上隔岸观火的人的想法。
李景明正是这样。他满脑子想着,以暴制暴,摆平这孽畜,再打防疫针呗。
既然踩到了臭不可闻的狗屎,恶劣影响已经无法挽回,后续的工作也可能会颇费些周折。毕竟,今日事出有因,上头不可能不管不顾吧,即使有心护短,也不可能太明目张胆,得此失彼。
这一点,李景明有把握。那么,就按所想的做吧。
这样部署完之后,他似乎气顺了一些。
想想自己从退伍到现在,这几年,从重安县政府办公室的主任科员,到办公室主任,再到乡政府的书记,混成了科级,这一路走来,何曾受到过这样的折辱!而且是当众受辱。
还是来自一个小流氓。
“你们都散开些,省得到时候投鼠忌器。”心里一肚子火气不住往上窜。他的内心里发烫。不过,与打虎相比,显然,维系自己的声望与前程更重要。
如果能够两者兼顾,则再好不过了。李景明已经激发了充分的斗志,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各种预案和场景,轰轰烈烈,轮番上映。既然没有退的余地,那就搏一搏吧。看谁能够把谁拉下马。
按照目前的态势判断,他没有第二个选项。除非发生情节发生戏剧性突变,那是不可能的。
从来不相信偶然。从来不买彩票。李景明只相信正义。永远相信。
“书记,我们这边还要不要做一些部署?”杨凡回来了,走过来问他。
“人到齐就行,别放很多人进来,咱来个关门打狗。”李景明咽了一口唾沫,沉着地对他说。
枪挑小梁王,看看今日谁强谁弱。你个臭衙内,作威作福的想跟我斗法,你眼瞎啊还是自信心膨胀?!
要干就必须赢!他原本想着,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三把火该怎么烧,正在酝酿着呢,谁知道,形势逼人,这把火首先就点着了,烽火狼烟地、烧出燎原之势。
院内,大家面面相觑,屏住呼吸,眼看着有史以来最大的仗阵,就要出现在门口.(未完待续)
第7章 一手拍死几个
李景明的四大班子成员,还是于心不忍、自告奋勇地围上来,问李景明,能够做些什么。其实谁都明白,自己连出台的资格都不具备。
“你们去劝离各自的亲友吧,到时候别添乱就行。”
好在,班子成员还是很给力,看上去谁都表现出满腔热血、同仇敌忾的样子。
阵痛过后是新生。任它是鸡蛋碰石头,还是天王盖地虎。哈哈。
既然要动手,那就让这把火烧得更炽烈些吧。
门外,胡大毛见到主心骨走掉了,他感觉到,接下来已经没他这个虾兵蟹将的戏份。他也闹累了。
他这时候的样子,看上去活像礁石上的雄海狮,精疲力竭,偶尔干嚎两句。狼狗们趴在他脚边,吐着舌头,一耸一耸地喘着粗气。
狗也累了。
警车奉命开过来了,红蓝灯闪烁。
人群越聚越多,个个议论纷纷。远远近近的人们,纷纷奔走相告,跑过来看大戏。他们各自找到自认为最好的位置和视角,以一种舒服的姿态当好观众,只差撑伞、搬凳子了。
内圈里,也陆续多了十几个年轻人,个个伸胳膊抖腿的,目露凶光,一脸悍然之气。
一看就明白,这些人是那种乡下的不务正业之徒。
他们平素不屑劳作,寻到一丁点小事儿,就咋咋哄哄,以图个浑水摸小鱼。这些人本身就像是逐臭而来的苍蝇,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蜂拥而上。
尽管,他们内部组织严密,等级森严,各司其职,不知收敛地表现自己的存在感。
这些人可能就是曾平调来的“四大金刚”、“八大护法”之类的小喽啰和跟班。
既然,交涉失败,他可能会发动一场围攻,不惜把事情搞大,以挣回一些面子。虽然,他不想,但是于无形中,已把自己逼到了李景明的对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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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弈之时,既然底牌已经亮出来,岂可半途而废?只有力图险胜,以进攻来争夺利益,稳住阵脚。
凶狠的厮杀?无非一群鬣狗的戏码。
李景明在寰宇地理看到过非洲鬣狗,它们惯于纠集力量,绕场转圈,借用族群的团体优势,瞄准猎物的破绽和薄弱部位下嘴,进而达到将猎物身体撕扯粉碎的目的.当然,那种力量有时很恐怖,毕竟它们的咬合力强大,有千斤之力,就算是铅铝等金属也会被撕烂的。这些平时看上去很不起眼的动物,有时可以产生巨大的合力,猎物的个头越大,产生的合力也就越强,李景明就见过一群鬣狗咬死过一头雌狮。饶是二头有娴熟猎杀技巧的雌狮,面对鬣狗,都会感觉到难以应对的困难。
可是,狗就是狗,它们还是惧怕大象和雄狮的。毕竟,它们的个头太小,在强力和庞然大物面前,只是一群宵小之徒,太不是个了.
这就是法则。
“书记,这些打流的,来了蛮多。”杨凡好意地告诉他。
李景明丝毫不在意,回了一句话,“怕什么?!走狗而已,咱们一巴掌能拍死他好几个。”
李景明见这些人一副狼狈为J、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想笑.自己打小就跟伯父练武,在部队也久经训练,什么冷血的场面没有见过,难道还会怕了这些小把戏?但是,他还是忍住了没笑,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
杨凡笑了笑,看着自己的手下。有人在按照杨凡的意图,控制和缩小鬣狗们的活动范围,有人手持警械,进入了迎战状态.警察们不管是不是在编的,各人都有任务。
然而,政府这帮人却不一样,有的悠闲地站着讨论,有的则坐着抽烟,不知道也没有说啥风凉话。
“哎呀,他们都成什么样子!?”
办公室里,何俐调整好视角和焦距,焦急地盯着监控,疲惫地揉了揉眼睛,不由无奈地叹息着.她看得最多的,是李景明,见他底气十足,临危不惧的神态,凝重地点了点头,面上才有了一脸喜气。
“是这样的!咱就应该这样,时刻掌握主动,咱们根本就不用怕他!来,管他什么打斗陷阱,什么艰难险阻,特么的,我就不信邪了,咱们堂堂的政府大院里,还套不住一群狼?!”
不过,,想归想,即便大伙都凝住精神,准备随时出击。有意思的是,外面那一窝鬣狗还是瞎咋呼着,并没有什么大动静。
到底鹿死谁手,咱就走着瞧好了。
突然,毫无征兆地,这个曾平又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只是看上去没有那么作威作福、踌躇满志。李景明在心里暗骂,你丫的有种就放马过来,我今儿不打得你满地找牙,我就给你洗一辈子脚。
只见这曾平,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从傻儿背后裤腰带是拽过李景明的手包,快步向李景明走来。
傻儿在背后呜哩哇啦地乱叫。那几个喽啰们,横眉怒目、摩拳擦掌的,欲跟随过来,但是被他一驻足,“滚回去”,给严厉地喝住了。
李景明站着没动。
惊心动魄的时刻来临啦。单挑?好,喜欢。
有本事,尽管来。是骡子是马,咱遛遛看。
之前对待曾平是什么态度,现在还是。要说多年的沙场经验、寒暑苦练,这岂是曾平能够比的。若论打架搏击,李景明也是老江湖了,就算转业回来以后这些年,他也是勤练不辍的。什么时候熬鹰,什么时候出击,什么时候追击,他的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些都是经验,教科书上可是找不到的。
曾平一个人走了过来。门岗两个人挺身而出,想拦住他,他停了停脚步,喝阻道:“你们干嘛?谁想打架?!”
不打架?那你想干嘛?
人家不是来打架的?咱总不能不闻不问、把他立毙杖下吧。门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啦,看着杨凡。
杨凡又看了看新书记,见他不动声色,就对他们招手示意,放他一个人进来。
我倒想看看,他有没有独闯连营的勇气,有没有过五关斩六将的本事。(未完待续)
第8章 幕后还有一只手
李景明看着他一个人大大咧咧地走进来,也在想,怎么,你小子想翻天啊、还敢单枪匹马闯过来?你以为你是赵子龙啊?要真那样,我还敬你是条汉子。
“书记,刚刚是开玩笑的,您大人大量,原谅我吧!”
曾平收好了手里攥着的手机,奔到李景明面前,俨然换了一副面孔。你变成了您。
李景明暗想,你小子这是想用软的?还是真的认怂?
不战而屈人之兵?
“哼!”做梦吧你就。
两军对垒,箭在弦上,主将却首先投降了?
莫非,你是被我的威风八面吓傻了吧?我也没怎么耍威风啊,军旗未举,刀枪未出,威风个屁哦。相反,我还被你一顿喷粪,损得名誉扫地,别的看热闹的人,不认定我狗屁不是才怪。这不符合唱戏的套路啊。
那么,诈降?想曲线救国吗?
李景明没有再想,正色道:“我不会原谅你的,曾平。损也被你损了,骂也被你骂了,你不是要排兵布阵,跟我唱对台戏吗?怎么,想糊弄小屁孩啊你?!”
李景明用言语刺激他,想试探他的意图,以便让自己对突变的局面,快速做出分析。
说实在的,他还是有点出乎意料莫名其妙。
曾平没有等他作出过多地分析。他陪着笑脸,说:
“书记呀!我今天闯祸了,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我也是被逼的……无论如何,您必须原谅我啊,否则我活不过今日啊!”曾平忙不迭地说着。
更加狗血的是,曾平居然在李景明面前单膝跪下了。
还用双手举起了他的手包。
喂喂!这可不怎么好。男儿膝下有黄金。何况,大庭广众的,多丢份啊。
敢情,你小子兴师动众,就是来打酱油滴?!
李景明沉思着,道:“什么?被逼的?谁逼你!”李景明着实惊着了。他真的想不到,幕后还有一只手?!
难道,这是在使诈?玩荆轲刺秦王?玩图穷匕见?你这诈降手段,也TM太不计成本了,忒逼真。
他暗暗思忖:我本凡人,到底有何天威,让骄横的小梁王不战而降呢?
见曾平跪下,乞伏于地,他确实非常意外。是什么使他望风而降呢?
如果这是一幕《盗仙草》的大戏,他不但没有盗着仙草,还以身相许了,这岂不让广大观众们笑掉大牙?
“具体是谁,我不能说啊!打死都不敢说……您还不如打死我算了!您想啊,能够使唤我曾平的,您该知道他有多狠。您大人大量,今天看着我叔叔的面子,无论如何得放过我啊!”
李景明听到曾平的话,不由感到一股寒气袭来。莫非那是一只厉鬼?自己阳气未破,血气方刚,不应该逗鬼打背心的呀。
这曾平,到底是唱的哪一曲呢?
不由疑惑丛生。他道:“你先起来吧,这样跪着多不好。”李景明侧身子,毕竟,非年非节非长辈的,让人家这么跪着,的确不妥。还有一层,他怕折了福报。
“您不原谅,我就不敢起来!”额的乖乖,你还真固执,跪得过瘾是吧。
李景明仿佛在曾平的肩背上,看到一座无形的五指山,给他无穷大的压力,几乎要让他不堪其负,让他窒息。
马油!那个人,是如来佛不成?!
“曾平,你们今日聚众滋事,这种挑衅行为,怎么解释?现在物证在你手里,你又怎么解释。”
杨凡也很机警,拦在曾平的面前,以免他万一施出什么阴险手段,加害于新书记。
万一是苦肉计呢。
你还真的担心人家用袖箭、玩图穷匕见呀。
今天是书记第一天上任,就出现了这么大的治安案件,最后,很可能会演变成群体的暴力事件,甚至恶的对抗事件,如果真是那样,他就只有吃不了兜着走了。
“所长大人您说差了呢!是别人捡到了书记的手包,被我发现后,我现在特意过来,积极归还给他,以免造成什么损失和不必要的误会。您就帮我说说好话吧。”
倒也符合情理,道理倒是说得通。
杨凡也懵了,你这个久经沙场的顽主,你这个耀武扬威的衙内,怎么就这水准?什么时候,对自己客客气气起来?看来,今天的太阳,真的要从西边出来了。
任谁也搞不明白,你既然是被逼的,现在又丢盔卸甲地往后撤,你导演这一场声势浩大的前戏,辛辛苦苦,到底所为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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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曾平还跪着,李景明重新审视着这一双自下而上的乞求的目光:
“你现在不说出谁逼你也行,我相信日后自能查出来。你今天当众侮辱、公然挑衅,这是多么恶劣的行为,你应该非常清楚!你不是有恃无恐吗……你也别说什么死不死的,没有那么严重。今日,我不会置你于死地,如果要我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你去告诉这些父老乡亲们,我李景明到底是一根什么样的葱。”
李景明想,要么你供出黑手,要么你老老实实给我挽回影响,重新树立起我的声誉。否则,你们就特么全部放马过来呗,何必虎头蛇尾地整这么一曲闹剧。
任谁也没有想到,曾平居然爽快地答应了,全部应承下来。
“行,我一定照办,统统照办,只要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慌忙站起身来,面露恼羞之色。
”书记,您先收下您的包,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东西。”
杨凡见曾平临阵收兵,不明就里,哪里想得明白突变的缘故。但是,他从这涕泗横流的情形,可以断定,曾平此时入戏太深。
卧槽!当年的保卫战,杀几万日本兵,也有你曾平的先辈参加噻,你一个热血须眉,今儿咋就这么怂了?
杨凡越想越不明就里。他从曾平手里接过包,并拉开给李景明看看。
眼神狐疑地斜瞄着,还是有点将信将疑,哪敢粗枝大叶。
李景明站着,用目光检视了一番,这个包,是他的皮尔卡丹,里面的东西丝毫未动。
奇了怪啦。(未完待续)
第9章 风云突变
曾平的块头,明明跟他差不多一般高,眼下却显得几乎矮了半个头,奇怪,真是搞不懂了。
“你叔叔常说,凡事谋定而后动。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知道几斤几两、晓得天高地厚,这样子才好……你也没资格跟我这比狠、耍横。说说,是不是你叔叔逼你的?!”
李景明能够想到的幕后黑手,最大的可能就是县委书记了。不过,直觉告诉他,不可能。
曾平闻言,已是惊呆,他哪敢把脏水引向自己的亲叔叔啊,那岂不是自寻死路?他忙不迭地解释道:“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实话告诉您,就是我叔叔他刚刚打电话让我马上收手的!您是他外放的爱将,他怎么可能会跟您玩这样的手段呢?是一个更加可怕的人,他可以要我的命啊!您体谅一下,我真的不能说出来。”曾平连连否认,看上去不像是假的。
要你的命?!
更加可怕?!
这也忒夸张了吧。
李景明思忖,自己直到现在,一直小心加小心,从来没有树什么敌人,真想不到会有这个人存在!咱无端端的,怎么惹到黑白无常了?小心驶得万年船,自己凭心处世,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啊。
谁会是幕后这个可怕的敌人?看他这么说,只能以后再理论了。
“好吧,你去吧!”他挥一挥手。
曾平如从沙场上捡得一条命来,脸上时青时白,唯唯诺诺地转身而去。
他没有食言,走到大门外,面对门口的那一大群人,高声喊道:
“我曾平今日有眼不识泰山,纵容胡大毛,冒犯了新书记的天威,在此向父老乡亲和书记公开赔罪,保证下不为例……今日事情到此为止,大家都给我散了吧。”
他还真煞有介事。
这检讨,够深刻。
“什么意思呀?”“干他,老大!”他的喽啰们起哄着。
“还干个屁!滚回去,我请你们喝酒。”曾平下不来台,怒目吼道。
风云突变。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景明对这人倒有了一些新的认识,他除了有骄横托大、做尽了欺行霸市的勾当的一面,还有另外一面,就是能够不拘小节,大开大合,提得起放得下,倒是一个性情中人。
不失率真,爽快。
院外的人们,都惊讶莫名,“啊”,感叹世事难料,瞬息万变。
“真想不到。”
“这个情节也太跌宕起伏啦!”
“咦!这是什么鬼把戏。莫名其妙。”
……
人们觉得无趣,纷纷摇着头,有一个没一个地渐渐散去。
胡大毛六神无主,作势欲哭,曾平踢了他一脚,“还不快滚蛋!”
傻儿更傻了,也不是他能够看得懂的了。
他瞪着鱼泡眼,一人二狗跟在曾平后面,仓皇地逃出了他的阵地。
二个保安小伙儿,如释重负,乘机打扫战场,收复势力范围。
“他这个太子爷,今日宁愿把自己的面子剥下来,还踏上两脚,也要把书记的面子找补回来,这是哪一曲啊!太狗血了。”
院内的人,似乎惊掉了下巴,这剧情找不到脉络,也找不到逻辑啊!
他们议论纷纷,嘀嘀咕咕地各归各处,意兴阑珊地回到工作岗位。
呵呵。
李景明毫无表情,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杨凡皱皱鼻子,跟在后面,丢了二个字:“嘛的。”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喧嚣落尽,归于宁静。留下一地鸡毛。
一场泼瓢大雨,说下就下。豆大的雨点,毫无顾忌地砸在水泥地上,砸出一股青烟,很快就汇成溪流,夹杂在果皮纸屑、烟头塑料袋,热热闹闹地朝着低洼处流去,泥沙俱下。
“好雨啊!”老人大主席萧志祥感叹着,家里的豆角茄子辣椒有救了。
其余的人,哪有心思看雨啊,跑在后面的,被淋了个屁滚尿流。
今天这事儿弄的,太蹊跷,得好好想想。
李景明回到了办公室。
杨凡、何俐,还有乡长伍小元也跟着进来。
“首长,我今天第一天上任,就让你看到我当众丢脸,实在羞煞,太不好意思了。”
李景明对胡馨文说。表情很有点不自然。
胡馨文虽然在北京长大,却差不多猜得懂李景明说的重安的本地话,可能是跟他打交道打多了的缘故。胡馨文是第三次来重安了,他说的当地方言跟成都话很神似,她甚至能够唧唧歪歪地说上几句。
如果是其他人说快了的话,她就完全抓瞎了,哪怕骂她她也不晓得。
今天这幕剧,她能不能听懂台词,就得问她自己了。
不过,曾平这一咋一闹,一进一退,配上惟妙惟肖的表演,胡馨文一定看得真真的。
看起来的确很唐突,让李景明很没脸面。
“其实不是。谁说丢脸了?这分明是在给你涨面子。老虎说,拳打南山猛虎,你都不用打,就可以伏虎了,我觉得,你比武松厉害多了,也威风多了嘛。”
胡馨文轻描淡写地说着,这话也只有她说得出。
她的推理,让李景明有点哭笑不得。
杨凡进办公室后,把手包放在李景明的办公桌上。
“书记,您第一天上任,就出了这样的治安案件,是我的管理疏漏,办事不力,对不住!“
杨凡的态度很诚恳,”包里的东西真的没有多、也没有少?您还是仔细看看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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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又认真核实了一遍。
这个包,它今天平白无故地见证了戏剧性的变化。首先,它成了曾平的道具,而后,又成了他的烫手山芋,结果呢,最后成了李景明的伏虎棒。
不过,里面的东西的确原封未动。
何俐热情地给每个人都泡了一杯茶,当然是用新书记的龙井。她的记性好着呢。
“我刚刚着实捏了一把汗,在监控旁边看着场外摩拳擦掌的架势,最后偃旗息鼓,灰溜溜乞降,这曾平,真是莫名其妙!您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真高明!书记,太不可思议了,真給力!爱死你了。”
何俐喜笑颜开,哪里掩得住喜形于色。
回过神来,小姑娘自知失言,慌忙倒茶。好在大家的心思都还在戏里,没全部撤回来,没有觉察。(未完待续)
第10章 捉摸不透
这个结局,实在是出乎大伙儿预料。
“佩服我没用。你不一直在看着呢吗,我什么都还没做啊。”
是谁、能够力挽狂澜、扭转乾坤呢?!
李景明自己,同样是满头雾水。这个曾平,今天好端端地破坏了自己的好心情,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他既然这样兴师动众,不择手段,应该是力图扳倒自己假想的敌人,可是突然这么撤兵示弱,让自己一脸的落寞。自古英雄皆寂寞。李景明想到,现实依旧是如此的残酷,不容乐观。
“天王盖地虎,四两拨千斤。袖里乾坤,不显山,不露水,太不可思议了。老同学,真看不出,我服啊。”
乡长伍小元说。他的身份有点特殊,既是李景明的下属,同时也是他的中学同学。
李景明被他这一夸,哭笑不得。“啥套路。迷踪拳的套路。你们快想想,会是谁,在暗地里使力呢?得找到这个在关键时刻、施以援手的隐身大侠。真得查查。”
他望望大家,似乎想在大家的脸上,寻找出答案来。不过,他失望了,因为谁都是一脸迷茫。
李景明说着,他又转向胡馨文:
“我的首长,今日这事情,从头至尾你都看着,不妨帮我分析一下,来龙去脉,因果关系。”
胡馨文抿了一口茶,轻描淡写地答道:
“分析什么,他根本没想跟你对打。霍布斯说过,不带剑的契约都是一纸空文。至于,缺乏前后关联性,只能怪他导演的剧情太狗血,何必在意。再说,我听不大懂,看不大清,当然也不明就里。”少校虚晃一剑。其实,她的话,很中肯了,休想在她这儿得到答案。
祸兮,福兮!
大家思来想去,还是一筹莫展。
真是奇怪。
难不成,自己上任的第一天,就被绑上舞台,如木偶一般,被迫出演了一个蹩脚剧本中让人哭笑不得的角色。
他们在办公室里,挖空心思地假设着,排查着,推敲、琢磨着,把诡异的棋局,复盘,再复盘。还是没找到关键的节点,毫无头绪。
伍小元没有找到地方坐。少校旁边倒可以容一个人,他又没有胆子硬插进去,只有来回踱着步,说:
“别费劲想啦!这事诡异,总会水落石出的,总有真相大白的时候……反正,不管什么原因,老同学,了不起!你不战而屈人之兵,有魄力,有本事!”
他再一次伸出大拇指,点赞。
李景明可受不了这一连串的称赞。
遂转向伍小元等人,介绍胡馨文,首长。
“姐姐,你好威风哦……你经历的场面多,是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诡谲的结局?刚刚这情况,真的有太多的悬念。”何俐殷勤地先给胡馨文、再给大伙儿斟上第二道茶,笑微微地赞道:“徒手伏虎。这一把火烧得好,有创意,书记!”
无功不受禄。这本来是一个意外。
“大家都商量商量吧,排查排查。群策群力嘛,群众的智慧往往是无穷的。”若说新官上任都有三把火,李景明觉得,曾平今天奇怪的表现,还有他口里的强大幕后黑手,反而让他感到被一把阴暗而炙热的烈火、烧了屁股了。
他相信,这几个人,地头人头都熟,应该能够抽丝剥茧,找到起因。
这当儿,伍小元的电话响起。
“曾平来的。”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再看看李景明。
“这个曾平,他又想干嘛?这是什么路数。”伍小元打开了免提,靠在办公桌的一端,站着接听。
这曾平,又开始翘翘什么黄鼠狼的小尾巴呢。
电话的那端,嘻嘻哈哈的话语传过来,手机的声音很清晰。
“伍乡长,今天实在不好意思。小弟为了表示歉意,晚上想请你们几个,特别是书记大人,在田园摆酒,以示诚意。”
可进可退,说话也不像没文化的样子嘛。
这流氓,很可怕。
“这事啊?我得请示一下书记,看看他的意思。”
伍小元给李景明递了一下眼色。
大家都听得一字不落。李景明当即摇了摇手,表示无声的拒绝。
“呃,书记说很忙,他今天刚来,还得处理一些事情。”
伍小元能不能起到堤坝的作用,就看他的份量,和他的站位了。
“行,伍乡长,那我直接打书记的电话吧,不打扰你啦。”
曾平显然不把他当一回事,没有跟他多说一个字。
电话直接被挂断了。
李景明暗忖:
吃饭?两国已经收兵,胜负已分,就没必要摆鸿门宴吧。
你丫的,今日虎头蛇尾,大动干戈、又灰头土脸地收场,是什么原因?本来这个结还没解开,现在见硬的不行,来软的?想来个曲线救国?台下交易?想都不用想啦,免谈。
幼稚。
天真,无鞋。
沉默了十几秒钟以后,李景明的电话铃声响起来。悦耳的英语歌。
他拿起手机,看着屏幕念叨着,“陌生号码,尾数三个八。”
“是曾平。”
伍小元还起身看了一下。
奇怪。
TMD,怎么搞到我的手机号码的。
舒缓的英语歌唱了一会,李景明伐开绿键,决定接听,听听他的台词,或许可以寻得蛛丝马迹。
他也打开了免提,为大家的顺藤摸瓜加点料。
“您好!书记!我是曾平。”
他一开腔,语气是极尽谦卑的。
“哦!你好。有事?”
李景明在口里平和地应付着,心里底又开启了对弈模式。
你又想动什么花花脑筋呢。
“今日之事非常抱歉,让您为难了。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实在该死。为了表示真诚的道歉,晚上特意在田园牧歌酒家摆酒……我保证不带任何其它目的。请您给个面子,一定要大驾光临。傍晚六点钟,行不行?”他一步紧似一步,尽量不给对方推诿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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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识泰山?泰山我担不起,比起你叔来,我李景明还差着几千里,哪里算得上啊。
他想打出什么牌?
莫名其妙。
“我晚上要去风石渡,另外还有事,对不起了。”李景明尽量让自己心情也得到平和,把语气调适得自然、动听一些。
你还小弟了?我会有你这样的兄弟吗?
藐视对手。也是棋风。
【作者***】:新书上架,欢迎品读。(未完待续)
第11章 紧咬着不放
曾平的一股韧劲上来,紧咬着不放。
“去风石渡?那好,就风石渡吧。我等会请我叔叔,一起参加。”
随机应变,适时增加权重,曾平接话的水平不低呀!
一环套一环,还打出了一张大牌。
“替我向曾书记问好。真不巧,我这儿来了北京的朋友,实在不好意思啊。”
李景明不想再打哈哈、虚与委蛇。
“我知道……您在办公室跟着我叔叔的,自家人嘛,有必要见外吗?能不能请您北京的朋友一起参加?您的朋友就是我曾平的朋友,我也好表示一下心意,尽尽地主之谊。”
打蛇随棍上,这个滚刀肉,这是势在必得的节奏。
”女朋友。真不方便。”
李景明不屑周旋。他打了一个炸弹。
有必要见外。真的。
“……嫂子啊?那更加应该隆重地请一请啦!今天她是主宾,我叔叔和你是陪客,咋样?保准定最好的酒店,最高的规格,最有风格的口味。”
灵活多变,以结果为导向,随时寻找突破口,算你小子有些厉害。
李景明并没有开免提的习惯,但是今日例外。室内很安静,字字句句,谁都听得真真切切。
“她是北方人,不喜欢南方口味,也不想见外人,抱歉。”
与你为伍?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李景明一味地回绝,来了个风卷残云,柔和地抵消他的必杀技。既有争斗,无非就是要将对方掀翻。李景明咧嘴笑道,心头却隐隐刺痛。
在座的,谁都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们的对话也很有意思,虽然不急不躁,没有火药味,如果一字不慎就可能跑偏靶子,一招不恰当,就可能把手里的牌打得稀烂,落于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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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咱不能见外吧?实话告诉您了,刚刚我叔叔又给我打电话了,你们今明两天肯定会要见个面的。上次你过来,是组织部长带来的,前后才呆了半个小时,我是一点也不知道。今天,为这事,不知道我们跟叔叔当面见了以后,他还会给我一顿怎样的臭骂。您的面子该多大呀?!您不要生气,今日,我的确是短了路了,不要命了、冒犯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务必再给兄弟个面子,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他以后悔不迭、内疚不已的口气,顿了顿,又接着说:
“莫非,您还在生气不成?面子已经给您完全挣回来了,不应该呀。”前有胡萝卜,后有棒子。
言外之意,你若再不答应,就是小气的人。看你还有什么退路。
难怪,你丫被人拿捏着要害、卡住了脖子呐!
呵呵。所谓何来嘛?李景明暗笑着。
“我能够生什么气,你今日有姿态,知进退,知错能改,已经表现出了非常诚恳的态度。的确,也完全消除了对我不利影响,你叔叔了解我,我可没那么小气的。见面还不容易,你现在就可以过来呀,以后也可以天天见。”
李景明一把梭哈,他特意突出了“非常诚恳”这四个字,不信他不尴尬。
你这小子,劳资不绵里藏针地刺你一下不行了。一言不合,就是针尖对麦芒。
“……呃,那好吧……我回头跟叔叔汇报一下,咱们兄弟坦诚相待,好吧?既然来日方长,就改天再约。请一定代问嫂子好……咦,北方人?就我所知,嫂子不是叫李莎吗?她不是美国人嘛?读书的时候,我还见过一面的。奇怪!她是美国人,在英国读博士,这事情稀奇,十里八乡都知道的呀!我们还等着喝您的喜酒呢,怎么又有北京女朋友了?您这是唱的哪一曲,咱得好好聊聊……”
曾平一定是眼看着这一把没有起色了,不妨回旋一下,留了个包袱。
条理清楚,有礼有节。
看得出,曾平办事还是很老道的。你刚刚难道吃错药了?谁给你出的昏招?!
“谢谢!下次再聊,我有电话进来!”
就你,还兄弟了?还嫂子,还真的没完没了啦!李莎!李景明只有快刀斩乱麻。
我哪里有什么袖里乾坤咯。
伏虎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这一局,打了个平手。
较量结束。
李景明现在当然不知道,自己在日后、经过几番权衡之后,居然会跟他缩短距离,而且彻底改变了他的格局,把他服服帖帖地纳入麾下。
世间事,总是时刻都充满变数的。
所以,有趣。
哈哈!施主太唐突了。
这是一个狂妄而有心机的流氓。
李景明慌忙地挂断曾平的电话,随手把手机放到桌面上。
他吁了一口气,跟大家说自己的看法,“这小子,罗里罗嗦,七里八里地,果然是滚刀肉,名不虚传。看上去,拿得起也放得下,还工于心计,难怪,一路走得顺风顺水的。大家找到什么线索没有?他这套路使的,可以讲,承转启合、环环相扣呀。至少,比他刚刚在楼下导演的那蹩脚戏码,有料、精彩多了……是吧。“他心里有顾忌。
谁听不出哦,齐刷刷地把眼光投向了少校。
胡馨文的心思,似乎没跟他们搅合在一起。
她看着手里的瓷杯,把素雅的国画兰,转过来,转过去,出神。
李景明暗道侥幸,好险。
现在可以判断,曾平并没什么新一轮的递招,起码新局还未生成。他多次搬出他叔叔来压阵,听上去、似乎在求和,化解矛盾。
交手过后,彼此心知肚明,他应该不会再整什么坏心思。后来,他越说越远了,还美国,还英国,你小子不会是成心上眼药的吧。
你再讲下去,貌似要坏菜。
他看着大家,又看了一眼胡馨文。
见她淡定如菊,李景明心里不由庆幸。
不过,这个女军头,她的顺风耳,有没有听到一些只言片语、或者某个关键部分呢?
难说。
“杨所长,何主任,你们刚刚听到什么了吗,我只听到谁谁轰动了十里八乡。”
伍小元,你什么意思,李景明挥拳打去,重症落在他的脊背上。
伍小元哈哈笑着,一边腾出手往后招架,一边落荒而逃。(未完待续)
第12章 女人心海底针
杨凡接着伍小元的话,道:
“我没听到,不能乱讲的。不过,我听到李莎这个名字,还有二个国家,美国,英国……李莎有中国血统,也有中国国籍啊,我还特意查了……”
这时候给李景明上套了,原来你这杨凡也不是什么纯种好鸟。萧志祥在一旁意味深长地坏笑。
李景明揉揉眉心。
“滚,滚滚滚……”
李景明有点恼羞成怒,哪里还能够从容地容得下,他们这一唱一和的有意使坏。
快走快走。再不能让他们再添乱了。他急不可耐把他们都推出去。
这不能客气。
“嘻嘻!”何俐走在最后。她没说什么,却随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显然,她是故意的。
“何主任,你关门干嘛?开着。透气。”
李景明马上上前去拉开办公室的门。
透气呗。
李景明开开门返过身来,他还特意地瞄了胡馨文一眼。
他看到,很有内涵的一瞥。
诡异的一瞥!不过,她马上又收回去了。
此刻的胡馨文,像一条机灵的游鱼,吸入一口气便迅即离开水面,机灵地潜入了深不见底的黑龙潭。水面上,看上去水波不兴,波澜不惊。
也许,胸有雷霆万钧、而不动一分神色。
这是少校应有的修为。
女人心,海底针。
真理啊。
虽是那半秒一瞥,却已心惊,肉也跳。
李景明感觉到,这一帮鳖孙,已然坏了他的事了。貌似很严重。
他赶紧给自己打圆场:”敢情这些人都是坏人堆里选拔出来的人间精灵呐?尽会使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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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他晓得,这手法,没啥技术含量。
将就着用呗。
起码来讲,总比低头认罪好。
没有共鸣。
沉吟了半刻,他又忽然冒出奇怪的一句:
”敢情,我自告奋勇地选择回到家乡主政、真是自不量力?是不明智的?当初,跟你留在北京就好了,本相公好悔呀!“
救场术。转移注意力呗。
可是,人家懒得接他的茬。二秒钟的漠视。
“新来的书记,有二个老婆!”
马上,这个不需要走路的小道消息、会插上轻巧的翅膀,在家乡的热土地上,翩翩飞舞。
他晓得。
奈何。
天地良心。本公子虽然才貌盖世,虽然年届三十,至今还是正儿八经的未婚男好不,还没有跟哪个女孩发生什么关系。
千真万确。
战友们碰面的场合,总有那么一部分人,喜欢拿这事儿打趣:
”您今天破了吗?“而不是问,今天吃过了吗。
”但凡高人,必定脱俗。他呀,练童子功呗。还是源远流长、祖传正宗的。“
防人之口,甚于防川。唉,何其难也!
反正,本公子未婚,想啥时候找就啥时候找,爱找谁就找谁。你管。
吃瓜群众们、如果喜欢嚼舌根就用力嚼吧?最好咬得血肉模糊。
有些事情,无须掩盖。欲盖弥彰呢。
“嘿嘿!”李景明对着胡馨文傻笑。
这女子,那一脸的严肃样儿,说不出是啥心思。
人家把你当做空气啦!无色无味亦无形。
后果难料啊!
这时,他的电话铃声又响起来。关键时刻,总算来了一个救兵。
及时雨啊!
李景明像好不容易捞着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立即抓起了电话。一看,显示”曾书记“仨字。来电是县委书记曾昭展的电话。
啥及时雨啊?
简直是淫雨霏霏。
“您好!书记,我正准备给您打电话汇报今天的工作呢。您有什么指示?”
“小李子,你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我等你。”
十六个字。像小令,简单又明了。曾书记没有跟他打太极。
噢买糕得。
这是”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呀。
屋漏偏逢连夜雨,引发又一场地震!
李景明似乎可以看见,他的老上司、县委书记曾昭展,在那里声色俱厉地责问他。
马上?四十多公里呐。
他在等着。可见事情之紧急。也没有推诿的余地。咋整?您有什么好事又不方便在电话里说。
“好的。下班前赶到。”
他挂断电话,满腹狐疑,没摸到个子丑寅卯。
曾平的事呗!
这节奏,这节点,应该是。
叔侄俩都这样,有时特喜欢忽视别人的想法,表现出不是一般的强势,懒得留给别人太多的选项。
李景明是这样判断的:
我又不是常委,就算有什么其它急事、也不需要找小小的我,来征求意见吧。
既然如此,从他把我的电话号码即时给了曾平这个小举动、就可以推断出来,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一个牢不可破的联动机制,形成了天衣无缝的闭环。个中情由,李景明心里很清楚,县里那个一把手、大领导的心里也很清楚,只是,大家心中有数,没有谁会说出来。
”毋庸讳言,八成是曾平的事。“何以解嘲?唯有自言自语。
本相公今日还没怎么滴呢!
眼瞅着这事儿,好戏连台呀。环环相扣,莫非,他那里还隐藏有另外一个精美绝伦的一环。
这儿还不够乱吗,到底会有个什么局面,在那儿撒网以待地等着呢?
李景明摇摇头,踱到窗口,“今儿个是怎么了。”
窗外,夏天的雨说停停,到处飘忽着潮湿的水汽,空气更闷了。
他看到彩虹,画出很美好的样子。
“彩虹!馨文,快来看彩虹。”没有反应。
他回头看了胡馨文一眼。
沉闷半晌,他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浑身都是不自在,“胡氏,看起来,县城那边还有并发症呢……我们是现在走,还是先休息一会儿?你累不累?你倒是说说话呀!”
依然没有应答。貌似不在服务区。
胡馨文守住自己的心神。只是不知道,是风光旖旎,还是波澜壮阔。
他回到椅子上坐下,四目相对,相对无言。
他的“胡氏”真的很漂亮。像《刘海砍樵》中的女主,浓眉,不怒自威。那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是一扇心窗,关住一汪清澈明净的春水,纤尘不染,照得见灵魂。形容她的词很多,端庄,纯粹,气质,白净,刚毅,知性,从容,沉静,等等等等。想追她的人也很多,真要超过她手底下的兵员总数了。毫不夸张。因为她是那一帮兵娃娃的女神。
真是一尊女神。(未完待续)
第13章 女魔头
这一身武装,是校官的夏常服,工工整整,连一个随心大意的褶皱都看不到。
关键的关键是,她不出声。
只用明眸屠心。
李景明暗暗叫苦。
他触景生情似的,想到仇远的一句旷世名句,写的也是那个妙:
水明知月上,木落见梅尊。
水明月上吧,木落梅尊吧,就是一声不吭。威严也,神圣也,本少校就是丝毫不可侵犯。
沉默,是最好的注释。
就李景明对胡馨文的了解,在这种状态,她没有捋光你的虎尾毛算是轻的了。
怎么样打破僵局呢?他缓缓站起身,讪笑着:
“静音模式?屏蔽状态?”李景明以最近的距离看着她的眼睛,故作轻松,跟胡馨文打着哈哈,“哦!女神同志,着魔啦?请解除石化状态!胡氏,咱俩说说话呗?”
稍候也无应答。
其实她告诉我了,因为她的瞳仁会说话:她想不说话。
李景明无奈,折过身去,走到走廊上,对着办公室方向:
“何主任,请你来一下。”
他用了五十秒钟收拾好东西。
女神也起身了。
只见她,用一股柔劲,轻轻提起李景明的行李包,再轻轻地放到内室的书桌上。
只是不说话。不屑惹纤尘。
“什么指示呢?书记。”
何俐应声而到。
“你现在带我们去看看宿舍,熟悉一下,顺便放一些行李。我等会要赶到风石渡,见曾书记。”
他吩咐道。特意说成我们。
临行之前,李景明还要赶时间做一些事。
以后的时间,可能安排不过来了。他这么想。
“行。你的宿舍已经全部安排好了,就在后院,请书记跟我来。”
何俐在前面带路。
李景明拉上胡馨文。
她用食指指着自己,me?
当然,零分贝。
李景明点着头,只管拉着她的女神手,出门。
虽是行武佳丽,铿锵玫瑰,她的手还是这样,丰腴纤细,白如柔荑。李景明轻握住,爱不释手。
女神的神态,永远是镇定自若的。
虽然,她还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但是依然满腹狐疑地跟着。
下楼时,她抽出她的手。
何俐一边走路,一边给李景明做讲解。
前面这一幢,是班子成员办公室,会议室。后面这一幢,有财税所,国土所,计生办,学区,还有食堂,最上面一层是单身宿舍区,她就住在这楼上。
乡政府的构建,呈二条横的“H”形状。
后面还有二幢,是对称的二层的小楼,刷着红漆,中间有个小院,有亭子,种着石榴、楠竹和芭蕉。
“居有竹”,看上去有点雅致。
也有些私密性。
外人进不来。
“左边这楼上,就是您的住所,光线充足,空气很流通。楼下是伍乡长的。对面楼上,是萧副书记住。楼下呢,是汤巧副书记住,美女一枚噢,她现在党校学习,下周回来。“
这样啊。
看上去,整个小院,是权力中心的布置。
何俐用手里的钥匙,熟练地打开门。
”……您看,这些窗帘、寝具,还有餐具、洁具都是新置的,所有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嫂子可以放心使用的。”
何俐一一介绍。
她以为胡馨文会住下来。
“鬼扯!”
李景明举手欲打她,她把钥匙塞到胡馨文手里,夺路落荒而逃。
“你啥意思你?”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俩的时候,胡馨文终于蹦出一句话来,她忍不住开口质问李景明。
“嘻嘻!嫂子……这小脸红了。”李景明习惯地捏了一下。
她没能躲开。
“哪呢?!是窗帘映的。”她窘道,指指窗帘。
外面挂着一层透明的薄纱,里面的窗帘是粉红色的,很厚重的质地。
粉红。这些人,都知道李景明未婚?官场无秘密啊。
李景明轻拥一下胡馨文。
“贱内,辛苦啦!”
“少来。你到底想干嘛?”
还没等她做出细腻的回应,李景明不由分说,就拉着她走到走廊上,一手扯上门。
他们俩一起下楼,到了小院子里。
一直被动的胡馨文,一脸愠怒,老不情愿。
哈哈!
小院子还是有些诗情画意的。
适合风花雪月。
胡馨文在小亭子间坐下,想说什么。
李景明没等她说出口,又拉起她的身子。
胡馨文欲不理他,无奈手被拉住了,只有老不情愿跟着。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用眼神扫了他一眼。
他们走到一个院墙的角落,他脚踏着一个圆圆的水泥大盖板,说道:
“很多年前,师父带李景明来过这里,这下面就是那一口井。”
“到底啥意思你?”
胡馨文还没转换过频道来,急于找到答案,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她越来越懵了,再也不去配合李景明。
李景明把她车转身。
“以后你就知道了……咱们走,赶时间。县委书记还在等着我们。”
他们回到大院里。
“嘀嘀”,李景明打开遥控车钥匙。
“等你!不是们。”胡馨文夺过车钥匙,一把推开李景明。
她直接拉开驾驶室的门,毫不犹豫地坐上去,顺手把住房钥匙拍在副驾驶座位上。
“贱内来开!”她愤愤道。
胡馨文麻利地做着把方向、打火,给油,系安全带等一系列动作。看来,她要把一路的疑惑和怨气,好好地发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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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才一坐好,关上车门,车子“噌”地一下冲出去,连拐弯、插道都不带减速的。
保安小伙儿惊呆了,视线跟着车身,敬礼的手忘记放下来。
李景明连忙系上安全带。
应激反应。
这个女魔头!
对她的技术,李景明倒是放一万个心,连装甲车都能够动手就来的主,还开不好红旗车?
可苦了李景明的车车也。
“支持国货,爱惜国货呀,贱内。”
眼角一瞟,没反应。
车子像有很懂得胡馨文的心性似的,不停地超过旁边的车。
有时候,怒气也可以化作速度和动力。
李景明信。
他内松外紧地,以最安闲的姿态坐着,欣赏着愠怒的美人驾着车。
前面是交警队,墙壁被刷成那种标志性的蓝色。
他远远地看到几辆摩托车,飞速地行驶在一辆悬挂着河北牌照的大型货车的前后左右。
“不好!”有事。(未完待续)
第14章 撞到枪口上
他看见,前面有几辆摩托车,风驰电掣地,逼停了那一辆大货车。
只见骑摩托车的那几个年轻人,一边满嘴大喊大叫着什么,一边操出木棍铁棒,显然要泄愤。
大货车司机还算有见识,把车斜停在道路中央,直接熄火,封住了整个国道的双向路面。
在交警队门口,你们敢咋样?!
胡馨文驾驶的红旗车,也被迫减速,在路边停下来。
她按下车窗,冷眼观察着外面的情形。
“你特马的,下不下车!”一个壮汉在驾驶室威逼司机。
另外一个汉子用粗木棍用力击打着驾驶室,作势欲向前挡风玻璃砸去。
“别,别砸。”司机无奈,没其它法子,只得老老实实的溜下车来。
甫一落地,还未站稳,只见木棍加铁棒,夹杂着拳脚,泥沙俱下地向他身上招呼,瞬间就把他打倒了。
“救命啊,救命!”
司机被打得满地翻滚,血流满面,高达的身躯无暇站起,自然不能还手。
“以多欺少,这还了得。”
再怎么样,这是发生在他培元乡的地盘上啊。
李景明没有过多地考虑,开门下来。
胡馨文也是同一时间下的车。
“怎么回事!”他欲喝阻这一群施暴的青年。
“他压死了我们一只鸡。”有人吼道,算是回复他、争取他的舆论支持。
“什么鸡?不是我们的车压的啊!可以查看轮胎痕迹。”车主见有人出头,慌忙从副驾驶座跳下来,立即拉住了李景明的胳膊,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求求你们,搭救我们!”他用满口的北方话向李景明和胡馨文二个人求救。
“你们给我住手!”李景明用本地话向那些年轻人喊道,“有事先说清楚,这打打杀杀的,算什么?!”
“嘿?见过争着捡钱的,争着吃饭的,这争着挨打的,还第一次见!”
“不想挨打,就死开些。”壮汉和这帮人哪里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胡馨文听了这句话,气得大怒,跨步向前,就冒火要动手。
“不好!”李景明暗道。
今日你帮畜生,碰在这小姑奶奶的枪口上了,一场搏击,自然在所难免。
他哪能置身事外,立即分开人群上前去。
“你再说一遍!”胡馨文一口纯正的京腔,怒喝道。
“呀哈!女军官。你敢在我们的地盘上强出头?!”
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哪里把身形单薄的胡馨文放在眼里。
他们哪里知道,这是一个女魔头。
发怒的女魔头。
大战在即,风云再起。
李景明有丰富的实战经验的。他走到胡馨文身旁,对那些人说:“朋友,嘴巴说话放干净一点。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很有见识。无论如何,必须保证不能让小魔头吃暗亏。
“滚开!”
这分明是一群专门欺负外地客商和敲诈过往司机的恶棍,道德低下,蛮横无理。
他们一共有七个人。
还没等“滚”字说圆,胡馨文已经出手了。
宁静中的爆发,招式总是如此迅疾不及掩耳。
也没看清她是怎么出招的,那个说滚的人已经自个滚到马路牙子边上。
就像“愤怒的小鸟”里面的猪,被弹出去,“呜呜”地喊叫。
“你有种!”
壮汉大喝,放了司机,伸手往胡馨文肩头推去。
仿佛坐在自个家里被人收拾了,不知道哪一方冒出来的葫芦侠,他血脉偾张,何时受过这窝囊气?!眼前这样的场面,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胡馨文面无表情,只待壮汉的手快撩到自己肩头的时候,才拧过身躯,陡然飞起雷霆万钧的一腿。
跟她比拳脚,算你小子不开眼。
有眼不识女菩萨。人家心里还憋着一股无名火呢,你自个撞到枪口上,算你今天起床早了。
“砰”,一声巨响,人们但觉得眼前一花,只见那壮汉,连连倒退,撞在两个同伙身上,犹去势不减,脚步凌乱,踉跄几步,一屁股跌坐在了马路上,然后,仰面摔倒。
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快打电话!”有人尖声大叫。
“呀!”那些同伴许久才回过神来,也不管什么江湖道义,嗷嗷怪叫着,或徒手,或抡棍棒,一齐向胡馨文围攻过来。
大敌当前,李景明毫不犹豫,往前冲了一下,冲到胡馨文身后,跟她背靠着背,互相依靠,沉着应战。
跌倒的壮汉也艰难地爬起,加入了战团。他非得拼了命复仇,也不言语,高高地举起一根粗粗的杂木棍,用力朝胡馨文的头上抡去。
胡馨文临危不惧,用眼睛余光瞄见他的狠辣动作,下意识地躲开脑袋,右手顺势一翻,已将木棍牢牢缠住,抬起右腿就是一脚,踢中壮汉腹部,壮汉吃痛,窝下了腰部。胡馨文欺身上前,两手扣住他的双肩,以凌厉之势,用膝部在他胸口用力地连续两击。壮汉哪里想得到,她纤细的身躯,居然会这么灵活,爆发力十足,她的反应真的会有如此之快!
狮子搏兔。
要说胡馨文的徒手搏击术,可是人家的老本行。
那人被胡馨文这一连续动作打得找不着北,最终被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腰上,陀螺一般旋转。只见他“啊”的一声,负痛地惨叫,仰面飞跌出去,“噗”的一声,像倒空泥沙的麻袋,瘫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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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木棍咚咚咚地跳出好远。
这时,身旁有长长短短的武器向李景明袭来。
那个指挥若定的李景明,像突然开了挂,只见他拳脚并用,击退了扑上来最近的一个人,夺下一根钢管,紧紧地握牢在双手里,然后,隔开第二个人手里袭击而至的管子,发出“礑”的巨响。
混乱之中,不容喘息。一把雪亮的匕首,又刺了过来。
“拿命来!”
这个人更加凶狠,他在同伴的掩护下,就是要索他的命来的,刀口对准的是其前胸。
李景明在部队摸爬滚打这么些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他不慌不忙,一拧身躯,抽回钢管,用力砸在那人握刀的右手,那匕首锵地应声而落。(未完待续)
第15章 煞神不太冷
但凡见过她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知性文雅的美女,几乎很难想象,在她的脸上,可以看到这样瘆人的眼神。
胡馨文看了看与他对决的那些人。
就在李景明侧身闪避的同时,他用肘部向身旁一个高个子的腮部奋力击去,高个子一个趔趄,又被他跟上来的反身一脚踢过来,再也把持不住,沉重地倒在路面上,血水喷溅,磕掉了二颗门牙。
李景明没有停手,抓住刺他的那个人的胳膊,顺势一带,脚下也没有闲着,那人再也躲不开了,由于用力太猛,摔了一个狗吃屎,被结结实实地一脚蹬在后背上,哪里还动弹得了。
附近的白叶冲里,很多村民闻声赶过来。
培元乡地处县市交界地带,向来民情复杂,民风彪悍。如果是外地客商跟本地人打斗起来,则群起而攻之。
“打!”也不知道要打谁。
听到李景明是本地口音,有头有脸的样子,加上其手底下留情,谁还敢带头起“地风”?
眼见那七个人已经倒下了六个,边上的最后一个人斜刺里向胡馨文冲将过来,悄无声息地,手里一根杂木棒子对准她的头部就要砸过来。
“小心!”李景明连忙挥舞钢管,用力隔开。二个人都卯足了力气,在钢管与木棒交击的瞬间,李景明感到虎口就被震得生痛。
这最后一击,如果中招,后果该有多么严重。
说时迟那时快,胡馨文没有迟疑,一个冲拳,一个飞腿,就摆平了那最后一个袭击的人。
“还有谁敢来!”
见没人再上,李景明丢下手里的钢管,钢管在水泥路基上发出叮当叮当的一连串响声。
他立定身形,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杨凡。
“快点!出动二辆警车,来交警队这儿,有人在寻衅闹事。这次一个也不能放过,坚决严办!”
“哇噻!二个赤手空拳的人,对付了七个!”
过往的司机乘客们,岂能错过了这一场好戏,纷纷加入旁观者队伍,发出了惊叹。
胡馨文停了手,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副威严不可侵犯的神色。
她扫视四周,见周围的人不敢再起哄靠近,拍了拍手,貌若无事地回到车里。
不久,交警队里走出来三个人。
“李书记吧!我是交警队长张明。刚刚在处理案子,来不及援手,差点让这帮人伤了你,对不住。”
为首一人,许是接到了杨凡的电话,快步走过来,跟李景明握手。
这么忙吗。
一会儿,二辆警车拉着警笛,亮着警灯,呼啸而来。
杨凡带队,几个着装整齐的警员们迅速下车。
“李书记,辛苦啦……啊!您果然出手凌厉,功夫超群!”
他一边问候李景明,一边打量着眼前的情形,冷眼看着在地上满嘴哀嚎的狼狈不堪的七个人。
“这新来的书记,有胆有识,有手段,功夫真不是盖的!”
他不由暗暗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们这些人,平时为非作歹,今日碰到硬茬了吧!敢跟李书记动手?全部带回派出所,录好口供,直接送拘留所!看你们以后还敢好逸恶劳,恶习不改!”
杨凡指挥警员们拍照,清场,把这些再无反抗能力的一帮人全部拷上车。
“以后一旦发现再有人为非作歹,称王称霸,欺负外地客商,一律严办,严惩不贷!”
新来的乡委书记已经发话了,这些小流氓只有自认倒霉,做了出头鸟。一个个垂头丧气,认栽。
还能够怎样呢。
胡馨文跳出了混乱杂沓的氛围,独自坐在红旗车的驾驶座上。
局面已定,她不想再参与其中,也不想去想其它的什么,其实她刚刚没有生气。干嘛要生气。
她脱下军帽,放下出发,在后视镜里左右瞧瞧。然后,习惯性地把乌黑如瀑的长发挽起,重新盘成发髻。
顺手拿起发簪。
头发如瀑布,又顺势流淌下来。还有他们的记忆。
这是一个银质的发簪,细长的身躯,雕琢着优雅的图案,发簪头部,镶嵌着一颗满色阳绿的帝王绿翡翠,非常抢眼,像眸,也像一颗拳拳的心。
这是李景明在他们俩相逢时、她的第一个生日送给她的。从此就陪伴在她的身旁,从不离身。
她重新把发髻挽起,用发簪别好,转一转头部,又在后视镜里看了看。
称心地笑了。很优雅。
“笨蛋。”这个男人。
“恩人啊!今天多亏遇见你啦。”
车主是个典型的北方汉子,三十多岁,中等身材。
他跑过来,紧握住了李景明的双手,感激涕零。
“这是我的分内之事,举手之劳,不用谢。”
李景明用普通话对他说。他很不习惯面对别人的感恩,无论他做过什么。反正不是为了感恩图报。
“对对对,大恩不言谢!这个我懂。这是我的名片,请您收下,兄弟,我一定会联系你,希望我们以后可以交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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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掏出一张名片,递过来。
李景明接过,看了一眼,“河北京唐实业有限公司总经理张玮”,现在看起来,他没那么窝囊嘛!李景明顺手把名片放到口袋里,特意又看了他一眼。
那个司机虽然流了血,好在都是皮外伤。他从水箱里放水清洗后,精神状态还不错。
他走到红旗车旁边,对胡馨文说尽了好话。人在江湖走,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自然是千恩万谢。
“您也是北方人?我今天真幸运,能够遇见你们。”
他明白,出门在外,总得面对风风雨雨,面对各种预想不到的变故。今天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遭遇一场被人强加的灾难,的确让他无力应对。
能够幸运地逃过了一劫,这种劫后余生的感慨,别人岂能轻易领悟和懂得。
“北京人。”
胡馨文惜字如金。
司机不住地点头,然后,不着痕迹地偏过头,记下了红旗车的车牌。
接下来,张明和几个交警已经叫过司机移开大货车,疏通道路交通。
杨凡则吩咐手下,跟当事人取证,做现场笔录。(未完待续)
第16章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李景明握着杨凡,说:
“这里的事情就麻烦你了,杨所长。我们既要管好交通、治安环境,坚决打击车匪路霸,杜绝今天这样的恶性事件再次发生……同时,也要坚决维护好一方平安,对于这种犯罪行为,露头就打,决不能心慈手软,要一举清除害群之马,打掉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所以,辛苦你们啦。”
李景明本来不想在群众面前说这样一番义正辞严的官面话,这不杀鸡儆猴嘛。再说了,既然是杀鸡,总得有些仪式感不是。
是首脑,总得祭起杀威棒。
从善如登,从恶如崩。
其实,整顿治安,维护稳定,是基层工作的重中之重,让李景明时刻都不能忽视。
“书记,您这么说就见外了。维护稳定的治安,是我的职责所在。有您的大力支持,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挑起担子,确保一方太平!”经过今日的二度风波,见到终于有人出来撑腰,给自己压住阵脚,这无异于强心剂,杨凡很快就恢复了信心,找到了方向,砥砺前行,决不含糊。
也难怪,大所长平日里遇见的都是釜底抽薪、事事掣肘的买卖,太怄气啦!
李景明当然能够理解的。起初,自己还不是骑虎难下,如临深渊。
“好,好!我还要赶到县城,各位,先失陪了。”
李景明跟杨凡、跟张明、张玮和大家作别。
人群中,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声。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胡馨文已经把车开了过来,这个煞神,不太冷。
李景明开门上车,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
低速。车速再没有原先那么快。
“真巧。这些倒霉的土霸王,今日可算赶上了,无意中帮我这个女魔头出了一口恶气。哈哈。”
他轻轻松松地说着,暗自得意。
其实,于李景明,何尝又不是呢?想起曾平所说的那一双“幕后黑手”,自己也是如鲠卡在气管里,挠又挠不到,拿又拿不出,憋得怪难受,浑身都不自在。现在可好,总算出气了,还带来一种转机,浑身舒坦得不行。
过了弥罗桥,进入市区地界。接着,李景明好像没有那么被动、受牵制了。
“贱内,辛苦你了。刚刚多危险啊!”
他拧开自己的水杯,递过去。
关于“贱内”和“相公”,是有很多很多故事的。故事里的事,是很久的事。
诸多过往,如窗外的暮春,历历往后倒退。
……
胡馨文并没有拒绝他递过来的充满柔情的水。起码,这是人家的一番善意和关怀。无时无刻,他不想冷落自己,不想让自己受委屈,对于这一点,她的心里,明镜一般。
可是,说也奇怪,自己就是不能抑制莫名的气恼。
她接过水杯,并不介意这是李景明的杯子,咕噜喝了一口,也并不急着咽下去,鼓着腮帮,大眼瞪着他。
他知道,胡馨文在意什么。
在意李莎。在意自己。应该说,这才是关键。
他也在意她呢。
他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机智地打开话匣子,“这三天,我抽出时间,不去上班!陪你,好吧。”
李景明看到她好像余怒未消。
这么多年了,他太了解胡馨文的牛脾气,晓得从哪里下刀子,不信解不了这头小蛮牛。
“随你!“
她并没有用眼睛看自己,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
总算有了起色。
“必须滴!我明天开始休假,然后找个可心的地方,好好滴消受我们俩的二人世界……再然后,我们一起回家,去看看我家老爷子吧。”
李景明为自己的细腻和极尽温柔,而暗笑。
他知道,军人嘛,没别的,纪律性忒强。
特别是女军头。
”不用啦!“骤然丢开油。
车子失速。
“必须滴!你这次到南方出差,特意来会情郎,我怎么可能不管不顾地冷落你呢!再怎么样,也不会。不敢。”
他嘻嘻笑着,伸了伸懒腰,凝望着她一泓清水不见底的大眼睛。
”哪有一上班就休假的,何况是新岗位,不明因素太多了。相公!你就好好工作吧,我不用你管。”
耶!
谁道我英姿飒爽,就不能柔情万种。
“谁说上班就不能休假了,我总得陪好你,也珍惜跟你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刻。这次行程,咱再商量一下吧。”
李景明诚恳地说着,心里暗暗得意,拧开音乐,熟练地选了一首《琵琶语》,旋律叮叮当当地响起来。
优美的曲子,丝丝缕缕,大珠小珠落玉盘。
李景明阴阳怪气地诵着她最敏感的句子: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今日,晴明无雨色。
车内一片宁静。
李景明非常清楚,她就喜爱这种“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调调。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你有南拳北腿,我有八卦太极,哈哈!
遇见我,你没辙的。
虽然梅雨刚过,眼下的江南,却并没有笼着朦胧的烟雨,反而是一派清明。
对自己,李景明很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自己要如何突破局面,但是,确实很难抵挡她的诱惑。她对于自己,是生命中一个特别重要的人。
现在,自己是越来越在乎她的想法了,或许是今天经历得太多,他悉心地呵护着自己与胡馨文的爱情。
她的钟情与执着,像一道照亮他心底的阳光,照亮前路。
“你上好班吧,不要给自己留下后悔的机会!有些方面,我会尽力帮你的,起码,会全力支持你。”
“好,我断然不会负了美人恩的……可是,你好像没有尽全力……”
“滚蛋!”
胡馨文没好气的道,车速又骤然加快了。
“女人心海底针……这女人真是难伺候!”
李景明作郁闷状。
这是他们俩的世界。一会,他伸过左手去,轻轻揽着她的纤腰,虽然是在车上,这姿势有点别扭。
“看到你这样的大美女,情郎的心情想不好都难啊!”
他便目无遮拦地看着她的胸口。
“这大半年不见,委实伟岸了不少啊!”
他一门心思要消除她心中的芥蒂,嘿嘿地笑道:“刚刚跟人打了一架,不会给人打肿了吧?”
“讨厌!”
胡馨文傲娇佯怒,他趁势在她脸上吧唧地亲了一下。
“开车呢!”胡馨文恼羞不已,叫道:“混蛋,相不相信我现在就杀了你。”李景明嘿嘿笑道:“你怎么舍得下手呢,那就怪了……你消消气,我告诉你啊,今天你就是砸死我,我也是你的相公呢。玫瑰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总比被别人消灭强得多,是吧。”
胡馨文又恢复到冷冰冰的表情,说:“你死皮赖脸,我懒得理你了,你跟窗外的空气说话吧。”
说完,她专心致志滴开车。
十几分钟的路途,无风无雨。车内的两个人,像忸忸怩怩又别有风情的小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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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第一个红绿灯,慢慢进入市区了,车流多了起来。
在立交桥头,车熄火,停住了。
胡馨文也没有跟他商量,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了。
“你这是要干嘛?”
胡馨文想交换司机吗?
“我要去李安的家。你走你的,我不用你管。”
她每次来重安,都要跟他的双胞胎妹妹李安聚一聚。她们两个之间,看来很投缘,有交集,也有许多共同语言。
“该不会私会情郎吧?”李景明用一句无厘头的打趣,化解意外。
“毙了你。”余怒犹未消。
你这个女魔头。
“好啦!我晚上回来就联系你。”
她这是想干嘛,想做些什么文章呢?紧接着,李景明有点好奇心起。
胡馨文优雅地下了车,没有回头。
她在行人道上迈着中规中矩的步子,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一边兀自朝妹妹家的方向慢慢走去。
“也好,李安肯定会替我好好招呼你的。”
李景明想起了他那八面玲珑的双胞胎妹妹。
目送胡馨文走远,李景明绕到驾驶座,无奈地摇摇头,重新启动车子。
放下了一桩心事,心里腾空了许多。他独自驾车离开了拥挤的市区道路,上了新修的重安大道。
重安县城风石渡,离市区还有三十公里。
宽阔的双向六车道,路况很好,绿化、路灯、交通标识,都是崭新的,设施完备。
书记是重安历史上最有建树的一届地方官,这是大家公认的,的确。无论个人能力,还是从政智慧,有很多地方是值得自己借鉴和学习的。
的确。
李景明不久就到了县城。这个夏日的下午,不太喧嚣,谁都在等待着黄昏的沉默,蓄势以待,等待着一头扎入夜的狂欢。
虽然,重安只是小城,在这里,却也承载着十几万人的生活起居,所有的得失荣辱、欢喜离合,无时无刻都在不断的上演着。
县政府大楼就建在重安大道旁边。
原先,这儿是一片不成气候的农业示范区。政府投入了不少,可是就是搞不出什么名堂来,成了名副其实的面子工程。后来,干脆把政府大楼搬迁到这边来,可谓一举多得。
在这一幢大楼里工作了二年多,李景明自然是熟门熟路的。
“小美女,约吗。”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窈窕的身影。
在一楼,遇见新上任的县委办公室主任刘嘉,叫住了她。
“呀哈!书记同志,这么快就回来啦?是不是特意来请我吃道喜饭呢?”(未完待续)
第17章 单刀直入
刘嘉刚刚接手李景明留下来的那一份工作,县委办公室主任。
他们两个平常关系就特别好,见到他,刘嘉妩媚地一笑,不遮不掩,笑傲春风。
这个刘嘉,喜欢走淑女路线,长发,圆脸,双重性格,被公认为民选的“县城三大美女”之一。这一套浅色的西服,更显出她玲珑的身材,和超凡的气质。
“吃饭?应该应该。分手饭还是合伙饭?都没有问题。哈哈。”李景明想逗一下她,放松一下心情。
“什么饭都行,只要你请我。”
“你几点钟下班?我现在要去见曽书记,他在等着呢。”
“这样啊?快去快去,饭先留着。”刘嘉知道自己被忽悠了一把,丝毫也不生气。因为,她心里有数,自己这个师傅,宠着我呢,像吃个饭什么的,随时随地,小菜一碟。
“回见!”
李景明一边跟刘嘉调笑着,一边进了电梯,直达六楼。
六楼,是重安县的行政中枢。
县委书记、县长、四个副书记办公室,都分布在这一层。
这一幢政府大楼,在全省还是排得上号的,首先取决于重安县发达的县域经济。它是在曾昭展书记的任上新盖的,由省设计院设计,风格现代,设计科学。每一层的走廊,并不是死板的直线型,而是随着玻璃幕墙而蜿蜒,光线充足,显得宽阔而生动,巨大的立柱,包着铜饰,或云纹,或夔龙纹,装饰异常考究,每一个办公室,都不是那么平淡,不是那么一览无余。
在这熟悉的走廊上,空荡荡的,除了几盘葱茏的绿植,看不到人影。
李景明熟练地来到一个开着门的办公室。
“张秘书!”
张秘书是一个白净高挑的男子,戴着黑框眼镜,一直是县委书记的专职秘书。
“李主任,您好。”李景明曾经是他的顶头上司,他自然恭恭敬敬。
他没有叫“李书记”,而是习惯性地叫他原来的职务,以示对“外放官员”的亲近和熟络。
这也是一种智慧嘛。
“老板在不?”张秘书欲起身给他泡茶,他摇摇手,客气地谢过。
“老板正在办公室,在等你呢。”
张秘书带着李景明走到隔壁、悬挂着“县委书记”铭牌的这个大办公室。
“笃笃”,他举手轻轻敲门。
“进来。”
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个熟悉的、略带苍老的声音传出来。
“老板,李主任来了。”
“知道了。你忙去吧。”
李景明跟张秘书挥挥手,谨慎地跨进了办公室。
书记真在等。
书记办公室之大,对于李景明来说,可不陌生。
他最反感的“励精图治”那一幅字。四个字虽然大气磅礴,却不知道市里那个著名的老书法家当初是怎么想的,看起来就是讽刺。
“书记,让您久等啦!”李景明微笑着跨上前去,跟他握手。
“来啦?喝茶自己泡。”
书记伸出肥厚的大手,轻轻一握,很快就松开。
他的身形跟他的手很配,矮胖肥硕,红光满面的脸上,那一双很大的眼睛,炯炯有神,仿佛可以洞察一切。
不怒自威。
李景明首先给曾昭展书记续好茶,再给自己泡上一杯。而后,在他对面的皮椅上轻轻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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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认识重安军分区的叶司令?”
待他甫一坐定,曾昭展书记单刀直入。不寒暄,也不客气。
“不认识。”
真不认识。八竿子打不着呀,怎么问起他?!
“叶立军,你真不认识?”
曾昭展的大眼睛看着李景明的眼睛,在心里做出判断。
“确实不认识!您有事?”
李景明这几年在政府,向来走坦诚路线,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字不提,省得在没有必要的弯弯绕上浪费时间。
“呃……是吧。我没事。昨天,你走的时候,我就嘱托过你吧,到那边照顾照顾一下我的侄子曾平。你小子倒好,第一天就跟我这惹事……小伙子,凡事要讲究规则的。”
果然,大兴问罪之师来了。
“这事,您听我解释……”
“你不用解释了。“
书记打断了李景明的话。接着,会不会有雷霆之怒扑面而来呢。
”曾平的事情,基本情况我已掌握,我也不再深究。就这样过去了吧!今天,他也把面子给足你了,还有叶司令。”
听完,吁了一口气,看来书记的确没有再深究下去的意思。
“叶司令?!”李景明非常纳闷。
“既然你说不认识,我相信你。不说他,说曾平……我还是那个态度,你以后能够帮他一把,就帮助吧!如果情况特殊,不能帮忙,我也绝不会怪你。“
书记跟李景明从不绕弯子,倒是坦率。看来,叶司令才是关键点。
“书记,只怕我能力不济,可能心有余而力不足呢。”
既然绕过了关键点,接下来是什么路数,于李景明都不是太紧要了。
“少跟我这打马虎眼。小李,事情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别得意,叶立军你认不认识都无关紧要。今天叫你来,就实话跟你明说了吧: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曾平确实是被逼的、今天才出此下策。听我一句忠告吧,叶立军能够保你一次,不可能保你一生的!”
真有这事?!
“怎么可能?!”李景明不由暗地打了一个寒颤。
对于自己第一天的工作表现,曾昭展不置可否,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打分。而对于今天出的冲突,他倒分析得面面俱到。
不过,曾昭展没有给李景明更多说话的余地。
”你必须保存好今天的监控录像,马上备份,曾平对那边必须有个交代,不能授人口实!你知道,我干完这最后一届,就退了,只想平稳过渡,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
“授人口实?!”李景明感觉得到,自己身上从未有过的压力!来自暗处的那一双手。
曾昭展书记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安全退休,谁不知道?
他现在基本不去管什么事情,能推则推,能拖则拖,平常也就喝喝酒,唱唱歌,偶尔来一点点不痛不痒的、毫无依据的、几度夕阳红之类的桃色新闻。(未完待续)
第18章 草根心里苦
曾昭展书记不冷不热地望着他,语重声长地继续说:
“你呢,我平时用着也顺手,这一次外放出去,我还是很舍不得的。我知道你要面临巨大的压力,毕竟是新环境嘛,工作起来可能一时找不到着力点。但是,我相信你的能力,希望你能够争气,在那里好好干出一点名堂,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一番精心栽培。”
“是是。我一定努力,在您的帮助和支持下,好好干。”
李景明还能够说什么呢。至于什么“顺手、外放”,他听着有点刺耳。
唉。不说也罢。过多的解释,往往无益。
既然把牌摊到桌上,就看你还会怎么打。
曾昭展懒得打。他用肥厚的手掌,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当初,你作为一个残疾转业军人,进到县委机关办公室,我顶住了多大压力?!官场上是讲究规则的……明年政府班子要调整,你一定要不孚众望、脱颖而出啊!”
李景明拿眼观察自己这个老板的表情,见他一直镇定自若,脸上始终带着平和的笑容,不着急,也不焦躁,似乎早就知道这一步棋已经胸有成竹。
他感到脊背一阵发冷。
“胡萝卜加棒子”。曾昭展一再强调栽培,无非就是想突出投桃报李的规则。这是不是巧妙地补足曾平被自己击破的闭环呢。
“好啦,我要下班啦,年轻人,你就自求多福吧!下次再聊。”
书记说了一通,下了逐客令。
“那我就先告辞啦!”
李景明告辞出来,心随着电梯往下沉。自求多福?他的心里很不熨贴,愤愤不平。
什么狗P规则喔。
李景明想,如果说,非得施恩图报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给你施报一些什么。
的确如是。
当初,李景明在军校毕业以后,分到部队。谁知道他在部队训练时,好好的居然会出事了。
他的左腿,当时短了几公分,从此在部队肯定呆不成了。好在,在军医院住了一年多,经过很多次手术以后,总算完全痊愈了。后来,作为军残干部转业时,这不是已经完全康复了嘛!
还非得拿“残疾转业军人”说事?
那时,炙手可热的曾昭展,刚刚换届连任,威武得不行。可是,你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老人家可没少给我使绊子、设卡子哦。李景明想到这儿,喉咙里像飞进去一只苍蝇。
你呀,水里撒尿,自己心里明白。
李景明的心里就不是味儿,愤愤不平。
夕阳西下。
李景明开车回到了市区。
在车上,李景明把音量开大一些,把郁积的不快和不适,驱散,抛在车后。
进入高新开发区的时候,李景明关掉音响,给胡馨文打电话:
“我现在已经回来了,一起吃晚饭吗?贱内。”
“好啊,我在李安这儿。”
“行,我来接你,马上。”
雨花西餐厅。
李景明面对血糊糊的牛排,垂头丧气,一点胃口也没有。
“咋地啦,被怼了一回?相公,撂挑子,跟我回北京吧。”
转业的时候,留北京,正是胡馨文的主意。现在被她这一说,心里不是味儿,当时真应该听她的,产生了后悔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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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是进行特种兵的技术训练科目,为了救胡馨文,他摔断了左腿,粉碎性骨折。昏迷了三天,好在捡回来一条命。胡馨文自然是伤心欲绝。
“可是,我回重安,就是想做一番事嘛,咋就困难重重呢,是不是草根出身的人,都百事不顺、我们根本就不应该有这个想法呢?!”他轻轻砸着桌面。今天,书记不惜倚老卖老,来卖这个人情,看上去比牛排还让人恶心。
“草根怎么啦?你胡说什么呢?你是草根,没钱没权没后台,没错,可是当初,你做足了功课,不但养好了身体,还读了研……年轻人,你要沉得住气,面包总会有的,得慢慢来嘛。”胡馨文一边寻味重安,一边以自己想像得到的口气、模拟着老到的语气。
“卧槽,人都要等老了,也不知道要慢到什么时候。”当初,见到李景明坚持要回重安,胡馨文才作出了妥协。那次,如果不是军部多次过问,转业这事儿,也早就黄了。
这一次,如果不是趁着前任老书记陈国威离休的机会、自己主动毛遂自荐、自愿选择来到别人不愿意来、被称为“北极村”的培元乡,恐怕还要窝在政府办公室、在他的手底下,继续烂掉几年青春呢。
“放宽心啊,小伙子,好事多磨呗。”胡馨文刀叉并用,吃得津津有味。看上去,少校喜欢吃牛排。
人家心里苦哇。“唉,他这是故意磨人呢!”可笑。他居然还口口声声要我“帮助”他的混账侄子曾平,不惜一再抛出“投桃报李”的潜规则,简直是可恶。
老狐狸。
李景明想着心事。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真的老了?是不是没脑子了?该自求多福的,是你。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的是,曾昭展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布偶,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
承上启下,承前启后,这是国内官场惯用的手段,为了在关键时连接自身的链条,不惜牺牲脸面、金钱、下属,填补进去。对此,谁也没办法。面对这种官场的生态特色,谁也改变不了什么的。
胡馨文没有说宝剑锋从磨砺出之类的废话,“不抛弃,不放弃,既然选对了路,就要对自己负责、对自己要永远充满信心……当初的那个你,去哪啦?”
不亏待每一份真诚,不讨好每一份冷漠。
“好吧,我就按我的规则来!我不会后悔的。”李景明气狠狠地说。
“这就对了嘛……不后悔,莫过于做好三件事:一是知道如何选择;二是明白如何坚持;三是懂得如何珍惜。这就对了,咱后悔它干嘛。”然也。知音也。
“贱内,我们俩回家?”李景明点点头,看得出,他的心情显然好了不少呢。(未完待续)
第19章 五月的阳光
胡馨文瞟了他一眼,“不啦!我还要去李安那,你回去吧,我们还要谈事情。”
嘿?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好在语气变得温柔啦,“啥事儿,神神秘秘的,是不是图谋不轨?”
李景明自然地操起了京腔,尽量让自己轻松起来。
“要事!哼,我们在商量着把你绑回北京呢。”
呵呵。
“欢迎你绑。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在四合院里、天天陪着我那老岳父,喝酒,下棋,打拳……哈哈,多得劲!“
老司令今年八十六岁了,李景明很喜欢这个健康风趣的老头。
老头也喜欢他。他们之间是很有渊源的。
“贫嘴!你倒是去呀。”胡馨文的心情也变好了。
莫非,她并没有生气?作为自己第一次谈恋爱的对象,李景明自认为很懂得胡馨文的心思。
“眼瞅着,我们俩快八年了,八年,日本鬼子都打下来了。这样,贱内,我来接你回老家看看,你这次还没去呢。你去看看老父亲,我明天上班也方便。”自从这次得知胡馨文来重安之前,他本来就是这样计划好的。
“我自己会安排的,去的时候联系你。我们在谈事情呢。你再去吃些饭吧,相公。”
莫非,你这次来重安,还有什么偷天行动不成?
揪着机会,李景明得拷问一下他那不老实的妹妹李安。
“行吧。那我就听候你的安排。我先回家休息了,今天真累。”
算啦。李景明的心里,忿忿地想着这些破事,很不好受。实在懒得多想它。
不过,心里真别扭。
“你休息啥?你不会不跟李莎偷偷地煲电话粥?!可得悠着点儿。”
李景明听到李安在旁边吃吃地偷笑,被胡馨文巧妙地掩盖了。
你别怼我。居然拿李莎怼我?
“是煲粥啊!不信你来……来加加水、控控温啊。”
否定加否定等于肯定。李景明晓得她的小伎俩,岂能让她轻易得逞。
“滚蛋。”门外,胡馨文扬了扬手,走喽。
华灯初上。李景明驶上了解放路。对面就是市委。
国旗在高高地飘扬着,高端大气的建筑物里,已经停止了一天的工作,大部分灯光熄灭了,只有少数几盏灯还照样亮着。政府大院里,春天的气息,已经丰满地装点了高大的树木,绿树成荫。树荫被景观灯照着,透着林木森森的轮廓,透着庄严和肃穆。
望着那醒目的国徽,李景明忽然有了这个想法:咱一定争口气,好好干!等到啥时候,我一定要入主这里,制定自己的规则。
哈哈!如果人没有了梦想,世界哪有这么美丽呢。梦幻般的美丽。
李景明想着。
现在是下班潮流的尾声。路上有很多电动车,在车流里争先恐后地穿插,它们才懒得去讲什么交通规则呢,怎么快就怎么来。这是重安特色。
朋友们经常把重安市戏称为“小越南”,倒是很形象。
这可是全省的第二大城市噢。
还好,终于可以看见“鸿城”的霓虹灯在闪烁,七彩缤纷。
那个小区,是李景明家。
转业回来以后,他用积蓄在这儿给自己买了一套房子,在市区、而不在县城。
这是格局。
坐拥云起处,心容大江流。曾国藩说:“谋大事者首重格局。”这是李景明最为尊敬的一个古人。
他很认同这一句话。年轻人做事,最忌讳畏畏缩缩,胸中没有大格局,走一步算一步,目光超不过脚步,终究难有所成。只有站得更高,看得更远,才能做得更大。
重安的初夏,有二个极:要么浮躁不安,要么灰败不堪。
李景明回到家以后,习惯地打开电脑和电视,在沙发上躺下来,等待着让他心动的惊喜。或许会有。
现在正是《新闻联播》时段。
他看了一会新闻,这当儿,伍小元打来了电话。
他说,车子在修理厂,请李景明明天等等他、一起去上班。原来伍小元就住在隔壁小区。呵呵,好巧。
以前怎么不知道呢?真可恶。
正在他百无聊赖的时候,QQ嘀嘀响起来。
他迫不及待地跑过去,聊天窗口有二个字,“老公”,点亮了他眼里所有的激情、那飞扬的心灯。
不是“贱内”、胡馨文。那是戏称。究其实,战友、红颜知己的成分似乎更多一些。
是李莎。
“老婆”。他打了这二个字,飞过去。
说实在的,李莎才是李景明唯一叫老婆的人,也可能会是最终一起殊途同归的老婆。
但是,他的心,放不下胡馨文。
其实,并不是他滥/情,人家还是白纸一张呢。自遇见以后,七年多来,也从来没想过放下胡馨文。
于情感方面,他经常感到矛盾和纠结。一般人是不能懂得的。因为两个人都不在身边啊,他一直坚守着,思考着,无形中,这就给了矛盾和纠结以切入口,所以,走近真相,这就是非常好理解的。
虽然李景明有自由选择的权力,但是,他告诉自己,这个不能乱。
心不能乱。何以安。
屏幕的那一端,李莎马上回复了,回了个表情,一个高兴的卡通小羊羔,远涉重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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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嘟,嘟”!她把视频发过来了。
“嗨,芭比娃娃。”
阳光的脸,碧色的眼,李景明对着她笑一个,什么烦闷都烟消云散。
“老公,你回家啦?你累吗?有没有吃晚饭?”
李莎透过屏幕,看到她的“家”、她的“人”,这些让她魂牵梦萦的场景,让她激动得想哭。
更没忘了真诚的关切。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今天第一天去上班,刚刚回来呢!自己煮面条咯。”
他对她这细微的关怀,对着这个四岁就牵手的洋娃娃,李景明也有一股柔软的冲动。他的心,恨不得要飞过去,飞越万水千山,远渡千山万水。
他对李莎善意地掩饰了今日遭遇过的所有的动荡、焦虑,和孤独。
的确很无奈。
“我回来,给你做。”
李莎笑得像五月的阳光。(未完待续)
第20章 一阵娇笑
Lisa的中文网名就是“五月的阳光”。曼彻斯特的时差,比北京时间整整晚了七个小时。现在这时候,那边是正午。
他看着Lisa,今天穿着方格子的上衣,素色的直筒裤,尽管做工精细,不过,显得很低调,很随意,也很舒服。像投射在她头顶上的阳光。
“哈哈!你的厨艺,就免了吧,我的小公主,你那生菜包热狗、外加鸡蛋面包的手艺,我hold不住哇。”李景明尽力表现得轻松。
此刻,她正午休呢,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优雅地喝着咖啡。
“那你就一直当厨夫,做给我吃……”她端起笔记本,转换着角度,以方便她的意中人看到她所处的位置。这是曼彻斯特市政厅的露天咖啡厅。
“嗯……我好命苦哇。”他故意苦着脸,应答着,“嘻嘻”,一阵娇笑,惠风和畅。
她的笑容,有动人心魄的异国情怀,如一缕阳光。她曾极力邀约李景明过去,当然,也曾经好多次,津津乐道地向他介绍位于盆地之中的曼彻斯特。
那北方和东方毗邻奔甯荒野,南面是柴郡平原,还有那位于艾威尔河东岸,靠近麦诺克河和埃瑞克河的汇流处的市中心。默西河也经过城市南部。以及,那内城区的楼房,从许多高大建筑物楼上可以看到广阔的荒野……她说,曼彻斯特的河道非常发达,靠近利物浦港。
伊人在彼,云胡不往。
他的Lisa还说过,另外呢,曼彻斯特的气候潮湿,属于终年温和多雨的温带海洋性气候,降水持续时间长。在这个白人世界,华裔却占比百分之二以上。
对于曼彻斯特,李莎自然是如数家珍。
“我周末会去索尔福德,老公!”
李莎把笔记本的镜头,很近地对准自己的红唇,其次是金发,定格在明眸。
在传过来的这个家里,在这个东方人的臂弯里,有很多让她流连的故事。
同时,她说起过无数遍,让他心仪的、她的“北方之都”。
为此,李景明还专门去找一本书来读,那是清政府最早派赴欧洲考察的官员斌椿的《乘槎笔记》:
“此地人民五十万。街市繁盛,为英国第二埠头。中华及印度、美国棉花皆集于此。所织之布,发于各路售卖……往织布大行遍览。楼五重,上下数百间。工匠计三千人,女多于男。棉花包至此开始。由弹而纺,而织,而染,皆用火轮法……棉花分三路,原来泥沙搀杂,弹过六七遍,则白如雪,柔于绵矣。又以轮纺,由精卷而为细丝。凡七八过,皆用小轮数百纺之。顷刻成轴,细于发矣。染处则在下层,各色俱备。入浸少时,即鲜明成色。织机万张,刻不停梭。每机二三张以一人司之。计自木棉出包时,至纺织染成,不逾晷刻,亦神速哉?”
这些叙述,记录了久远的时光,也生动地再现了100多年前、此地棉纺业发展的盛况。
她所在的曼彻斯特,那发达的运河,孕育了全新的纺织工业,开创了英国工业革命的先河。
也成为李景明魂牵梦萦的异国他乡。
“老公,我真想你过来!你快飞过来吧……我想你来亲亲我、抱抱我,特别想!”李莎的话,像异国的运河里柔柔的清波。不过,她这话等于没说。李景明远隔重洋,鞭长莫及,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嗯嘛!我也想你呢,小跟屁虫。”李景明随手揽过沙发上的芭比娃娃,抱着亲了一下。
李莎经常说,想她的时候,就抱她这个洋娃娃,会笑会说、富有表情的芭比娃娃。
她说过,这个芭比娃娃,值几千英镑。
几万块钱人民币?这么贵?真舍得,好像是真人似的哦。
Lisa说: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老公,我马上要回来啦……真的要回来啦!”
哈哈,跟屁虫,你蒙谁呢,“这话说了一百遍了,反正我不信,嘿嘿。”
“这一次,千真万确,老公……你猜猜,我的博士论文是什么课题?”她在哈佛学管理,然后,到曼彻斯特大学转学历史,这频道幅度、转换得有点大。
“论英国工业革命……要么,论国际金融形势。”李景明胡诌了二个题目。而后,自己先笑了。
“NO!关于二战中阵亡军人尸体的处置。”
她的笑容,如春风满面。
你个金发碧眼的小妮子,唬我呢吧!
“噢卖糕的。”他吓了一跳,这题目,怎么那样瘆人呢?
格格!
“中国是二战的主战场,特别是发生在重安的那一场举世闻名的保卫战,有很多珍贵的第一手历史资料,需要我去探寻。真的,我已获准回国啦!”
“这是真的吗?!”李景明傻了一样,目瞪口呆。但是,他信。
李莎有着诚实踏实的优良品质,她不善于开国际玩笑。
“你应该知道,孤立系统的熵值,永远是增加的。爱也是,相思也是。老公,你不明白吗……”
李莎给他发来一段文字。
他们俩的日常沟通,没有很大的障碍。
李莎喜欢主导。如果在交流当中,遇到一些她驾驭不了的书面语言,这个洋娃娃博士,自然有她的一套,她会先输入英语,然后,通过翻译软件,翻译成中文,再发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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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好深奥噢!亲爱的。”李景明全神贯注地看着屏幕。
“我会回来了……我要回来跟你结婚,相信我吧,老公!”
嗯,我信的。
第1章有心的好姑娘
李莎跟他热切地说着话。虽然,她长得金发碧眼,但是,她有华人血统,也有双重国籍,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李景明第一次感觉到,婚姻突然离自己那么近,几乎触手可及。
那一定是另一种生活方式,是一种幸福得可让人窒息的感觉。
李景明认为。那一定是。
……
可是,他的胡馨文怎么办呢。
他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复杂问题,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该怎么样抉择,圣人也回答不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
无论失去谁,都会让他心里发疼。(未完待续)
第21章 有心的好姑娘
一个女装,一个红装;一个白人,一个黄皮肤;一个远,一个近。
关键是,她们知道对方的存在,至于他的疼,那两个当事人都心里有数,心知肚明。
继续目瞪口呆。
“你说,我是你的宝贝。”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要求。
“宝贝!”他毫不迟疑,深情地说。
爱情是氧气,滋养着他蓬勃的心,还有野心。应该说,是向往。
“爱老虎油。”这句话,是李莎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李景明从来没有怀疑过。
又腻歪了一会,才依依不舍地关了视频。
沉沉的夜色,如滔滔江水一般,漫了过来,吞没了一切。
“嘀铃铃”,闹钟持续地响起。
他懵懵懂懂地伸出手,拔拉一下,让它停止叫唤。
他想再睡一会,手机的闹铃偏偏又响起来,宁静的外语歌的旋律,充斥着卧室的每一个角落,充斥着初夏的早晨。
“七点半啦!”李景明懒洋洋地醒来。
如果没什么要紧事,他是不会调手机闹钟的。如果不是在非常的作息时段,他不会调床头柜上的闹钟。今天的闹钟双响起来了,可见,是非常时段的要紧事。
每天早晨八点钟起来,晚上十二点之前睡觉,本来,他是非常自律的,作息很规律,转业三年来,一直还保留着在部队里养成的良好习惯。
推开盖在身上的夏被,坐起,穿鞋,在卧室里慢跑几步,再到客厅里慢跑几步,醒醒脑。
李景明马上进入满电状态。
也就提前半个小时嘛。
他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换衣服,然后在镜子里检视着自己的精神状态:板寸头,刚毅的脸,浓眉大眼,沉着而不失生动的面容,很有神采。
ok!
站在客厅里,环顾了一下四周。李景明拿起昨晚准备好的行李包,还有手包,手机,车钥匙,出门。
进电梯之前,不忘给早晨来一个满意的笑脸。
五月的阳光,轻轻暖暖。
李景明打开车库开出车,气定神闲地行驶在阳光斑斓的林荫大道,驶出小区大门。
然后停下来,他在旁边经常光顾的早餐店买早餐。
花生米,牛肉片,外加香菜,生抽,蚝油,大白醋,李景明照例给自己来一碗卤粉。打包。适合边走边吃。
正准备重新启动汽车上路,同学伍小元的电话进来了。
伍小元准时在这儿等着。
“早!”打过招呼,他上车以后,李景明让他开车。
“昨晚跟哪个宝贝走私啦?老同学。”
见到李景明打了一个哈欠,伍小元关切地问。
“乱讲,好像我有几个宝贝似的,就一个。”正面的形象很重要。
何况,没有歪面的。
“我猜猜?李莎?少校?”伍小元一边开车,一边望了李景明一眼。
他是李景明的同学,比李景明大二岁,他们在学校里感情就不错,只是后来少了联系了。他们说话相对随便。
”李莎,是李莎。少校是少校。“
这样的回答,也太有智慧了,哈哈。
接着开始聊工作。边吃边聊。
“我们接下来的工作,有些什么既定的规划?急需要解决哪些方面的问题?”李景明问伍小元。
“也没什么急需要解决的事情,都可急可缓。反正还是那句话,全凭书记指派,我一定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他们有过交心,他的回答还算诚恳。
“你给我交个底,我们现在有多少家底。”李景明试探性地问他。
也是他很想知道的。
“不多。可支配的盈余部分很少。等会到政府一起去看账本,熟悉一下。”
这是很有必要的。
“怎么会这样。我接着要做的事情,都离不开用银子啊,这银根紧缩,未免太被动。“
虽然,李景明此前有充分的思想准备,还是有些焦虑。
“这就是现状……你看这样行吧,今天开一个常委会,大家在会上讨论一下。”
“行!”
李景明希望,伍小元不会让自己失望。
车行驶在国道的郊区段。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八点钟。
李莎准时给李景明打来越洋电话。
“老公,早安!昨晚睡得好吗?你现在在路上啦?“
现在这时候,那边正是子夜,一点钟。
这好姑娘。
有心的好姑娘!
“早安,李莎……是的,睡得很好啊。我梦见你啦!现在车上呢,就快要到了。”
市中心离培元乡政府,大约半个小时车程。
今天的李景明,特意让伍小元开得比较慢。
”应该说古特耐特……我这边,是深夜,哈哈!老公,每天都是美好的日子,祝福你。“
“谢谢!只要有你,天天都是好心情,像你的网名。”
“五月的阳光?!哈哈,我爱死你啦!老公。”
”……别叫老公,车上有同学呢,怪不自在的,李莎,你还没嫁给我呢!”
“我现在就回来,嫁给你!”昨晚在QQ聊了很久,她巴不得紧赶过来。
“李莎,别闹。”李景明一边放好吃完的早餐盒,一边跟李莎通话。
“你是不是有什么状况?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是不是想反悔?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敷衍我、应付你临终的伯父?!”
连珠炮!
李莎的执着,已经很说明了一切。如果把小公主李莎逼到盛气凌人的骄奢本色,那可就够他喝一壶、不好收拾了。
“没,没……怎么会……不敢不敢!”
这一连串的连环炮弹,让李景明哪里能够招架得住。
不向情田种爱恨,画楼宁负美人恩。
俺做不到啊。
“那,你这样说话,是什么意思?你必须跟我道歉!这样开玩笑很好玩吗?老公,必须好好安慰老婆!老公,我想你。”李莎在那边,又叫了几声“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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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女钟情,让人感慨。
“理解。亲爱的,今天,事儿多呢。”今天会有多少事儿,基本可以想象。
李景明实话实说。
“哈哈!”伍小元揶揄地瞅瞅他。
道路两边的树木,田野,小山包,接连着往车后倒去。
“师父,把二个宝贝都郑重其事地托付给了我,担子好重,你还是我的亲伯父吗。”
他在心里头暗暗地嘀咕着。(未完待续)
第22章 现实是残酷的
伯父的大宝贝之一,就是李莎。
现在,离去年的重阳节,已经过了好几个月。
他的伯父是去年重阳节那天走的。
义父病重的时候,李莎特意提前二个星期,带着自己的女管家,迫不及待地飞回国。
那天,她一袭素衣,送走了她的第四个亲人,别提多么不幸!李莎哭得梨花带雨。唉,从此,可怜的Lisa,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儿了。
苦命的李莎。
木莲师父,也是李景明的亲伯父。
一世枭雄的他,也玩起了临终托孤的桥段。
重阳节的早晨,李国维在临走前的几个小时,回光返照,所幸并没有进入深度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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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的师父是行武出身,体格一直很好。
那天,他说,我硬把你从北京叫回来,现在在县政府工作又不是很舒心,觉得委屈吗?孩子,希望这不会是让你后悔的事情。
多灾多难的家乡,需要你回来啊。
还有,他当着李景明、李莎、李安三个后辈的面,三令五申,严令李景明娶了李莎。
“答应我,孩子,这是几代人的愿望,也是我最后的嘱托,不要给我留遗憾……你可还记得老约翰的话?必须照顾好李莎!你必须娶她……”
李景明想说,师父,你又咋跟你的小师弟胡正达老将军说呢!
他的伯父没有交代了。
也不容反驳。人到暮年,油尽灯枯。无牵无挂地,师父走得很安详,九十多岁,寿终正寝。
师父对李景明恩重如山,李景明怎么可能拂了他老人家的意!
他最后的意愿。关键的关键,必须娶李莎。
过了弥罗桥,就是培元乡的地界。
牵肠挂肚的回忆,如道路两旁的乡村景色,清晰地向后倒去。两边的山峰开始变得高大起来。
李景明关掉空调,放下玻璃,让清凉的风吹进来。
清晨听着她的子夜情话,他早就惯了。
“亲爱的,我就快看见师父长眠的那块土地了……”
她在电话里说:
“噢!老公,你还没到么?你若再不答应我在今年圣诞节之前结婚,我就要来中国定居,天天黏住你。立刻,马上。老公。”
钟情一世的洋娃娃博士。小书呆子。
有啥办法呢。
“我的博士。你在那边好好读书吧,然后回美国。其它的再说好吧。你记得你是怎么答应师父的,李莎……不是等到你完成学业吗?好了,别无理取闹啦,乖!”
在车上的时候,李景明习惯用蓝牙耳机接电话。
李莎送给他的。
听着李莎态度明确的表白,李景明似乎出现了幻觉。一只白人女孩的纤手,仿佛隔空就要探过来。
老字被念成第四声。
李莎是故意的,个性标签一样。
“我不要回美国,我的根在中国,你也在……“李莎急于强调自己一贯的态度,远隔重洋,急于求成。
“乖,睡啦!你想熊抱到天明?”李景明柔情地安慰她。
”嗯,我只想让你每天都知道,我爱你,你是我唯一的爱。希望你也是。拜。老公。”
又是一连串的情话,大胆而热切地飞过来,毫不避讳,充分凸显出存在感。
毕竟在中国呆的时间比较多,加上天资聪慧,学习能力强,李莎的普通话的确非常流利。
“我知道的。拜。”
等她挂断了电话,李景明旋开保温杯,大口喝了一口。
“老同学,好幸福的爱情!我真心羡慕你!”伍小元全听到了,由衷之言。
就像喝茶一样,几年来养成的习惯,他们俩每天必有QQ或电话,雷打不动。
他们师父,也就是李景明的伯父,李莎的义父。按照他老人家生前的遗愿,就安葬在乡政府对面杨梅山上。那个向阳的山坡,此刻,正被五月明媚的阳光所覆盖,显得葱茏一片,生机勃勃。
师父在另外一个世界,凝望着他的后辈,他的家乡。
李景明也在车里望望那个方向,希望师父英灵不远,能够在九泉之下看到,他和李莎、李安都很好;自己终于踏出了第一步,得以在故土培元乡主政,可谓如愿以偿了。
到了乡政府,下车后,他们俩直接去了二楼办公室,又聊了一会细节,伍小元做了一些部署,然后,就让何俐把会议立即布置下去。
他早已想好了,处理完了棘手的事情,就一猛子扎下去,要把各项工作抓起来,从三把火开始烧起,烧出一个如火如荼。
九点,第一次常委会议,准时在乡政府的小会议室召开。
会议由李景明主持,何俐负责做记录。
会议纪律好得不得了。
“……我想,我们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将侧重放在这几个方面:第一,加快城镇化进程,侧重点放在山门,彻底改变城镇面貌,拉动和发展文化旅游事业,作为经济发力点;第二,狠抓教育,狠抓扶贫。我会亲自带队,走访存在读书难的留守儿童和孤残儿童,走访贫困户。保住了教育,就是把握了培元乡的未来;第三,改善治安和交通,加快推进乡镇农贸市场的工作进程,首先,把山门原有的街道,统一规划,改造,铺上水泥和沥青。然后,把新的街道,作为临时的市场,彻底杜绝交通拥堵和脏乱差……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严禁赶集上国道,营造畅通的治安和交通环境,同时,营造美好的生活环境,良好、和谐的社会环境,大家说说,我们这样做对不对?”
李景明详细谈了自己酝酿已久的工作思路。
”这样当然好了。这是我们盼了多少年,而一直没有能力去做的事情。”伍小元首先表了态。
但愿,三把火能够如火如荼地烧起来。
如果说,李景明的初衷,是当个好官,那么他的最大愿望就是,好好地工作,认真地做事。
可是,初衷与现实,往往脱节,两者总是很难在同一跑道上。现实总是残酷的。
所有人的人生,大抵如此。
谁有张良计、有什么良策,可以让理想与现实,站到同一起跑线上,同时起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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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陷入僵局
“新官上任三把火。书记的这三把火烧得非常好,非常切合实际,粗中有细,有可行性,相信不久的未来,培元乡会有一个崭新的面貌……可见,书记还是做了大量的前期工作的……不过,这一系列的工作的开展,需要数额庞大的资金,人还好讲,钱、物二字,可要伤脑筋呢。”
人大主任萧志祥是个老基层,看来,新书记的逻辑,跟他很合拍。他当即表态,基本赞同新任书记李景明的工作思路,表明自己的观点。同时,他也不是故意要泼冷水,只是冷静地分析,善意的提醒,务实不务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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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钱钱!
没钱,让他的工作顿时陷入僵局。
毕竟,新书记的发言,还是很有煽动性的。
大家都很配合,积极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保持步调一致。
这是边远的培元乡“北极村”的曙光啊,这也是李景明想看到的。
“钱,大家一起来统筹,我来带头。办法总是有的……最关键的一点,我们的班子要团结,想法要一致,步调要统一,大家还有什么意见?表决一下。”
他故意说得很轻松,其实,有一股焦虑,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内心。
钱呢?!没钱,什么都都是纸上谈兵,啥也干不了。唉,他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来不及想这些。
“也只能这样啦,我们没有不同意见!”
“书记切实为乡亲们做事,为培元乡的发展铺路,我们当然全力支持。”
一片掌声。
一致通过,太好了!
上午的初次常委会,开得很顺利。当然,离不开伍小元的个别通气。
当然,这个意义太重大了。
首先,代表着李景明在培元乡站稳了脚跟,李景明已被班子所接受,没有再出现像昨日那样的插曲,没出现什么排异反应。其次,大家都大力支持李景明的工作。再次,奠定了短期的工作目标和任务。
这个局面,太喜人。
回到办公室,何俐很勤快地忙着给李景明倒茶。
“书记,你太有工作水平啦!跟着你干,一定很得劲。”
希望她的这番话,是发自内心的。
“你过奖了。话说回来,我们从明天开始,就到现场走访,这是一个复杂的过程。你要负责预算,协助统筹,担子也不轻哪!你年轻漂亮,有文化,有境界,相信你的工作能力,可以有个好的未来。我们接下来就开始,全面铺开,好吧!”
跟我干?李景明本来想调侃几句,考虑到自己的身份,谈工作的时候,还是应当以工作为重。于是打消了开玩笑的念头,一本正经的就事论事。
当然,必须得好好鼓励一下。
从她这两天的表现来看,能力应该不差。
“好嘞!一定不会让书记大人失望的……还有,您看,防盗门,按书记的吩咐,刚刚已经装好了。”
小姑娘喜笑颜开地走出办公室。大家的心情都很美丽。
“哦,蛮好的。”李景明应着。
也有不美丽的事情。
这时,老搭档刘嘉,给他打来电话。
“你晓得吧?财政局局长秦作民和农委主任蒋杰被双规了。这两个人,都是你的朋友,都有贪污腐化和赌博的事实,你可要留神点。”
“谢谢嘉嘉的提醒,我在与他们俩的交往过程中,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也劝过他们,把国家的钱挪出去打牌,是高级搬运工呀!太不明智,太不划算,都是赌博害人呀。”
“还好,你是有名的钻石王老五,不赌不嫖,阎王不要。哈哈!”
“你就别拿我开涮啦,回来请你吃饭。”
“还真得吃你道喜饭呢。我们天天陪他们吃吃喝喝的,不得劲,还是蛮喜欢跟你开小灶的……”
凡事皆有度。这是圣训。
一个小插曲。李景明并没有往心里去。
上午十一点,胡馨文打来电话。
“今天应该算是第一天正式的工作,相公,进行得怎么样?”
她惦记着他的工作环境。言外之意,胡馨文对李景明的工作,还有一些像昨日一样的担心?
“很好,非常好!放心吧,等会向你汇报,贱内。”
李景明的心情很舒坦,报喜不报忧,毫不吝啬地把小得意和小舒心、传递给她。
“噢?这看上去真不错。你现在有时间吗?”
胡馨文问。
她是不是憋着什么事。
“必须得有……今天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了。你有什么安排?随时听候差遣。”李景明如实回答。
“你几点可以下班?我过两天就要返京了,我想,下午去看看老爷子。”
原来是这样哦。
“行。现在就可以啊。刚刚开完常委会,非常成功。贱内,我们中午一起吃饭?这次还没跟你好好吃过饭呢。”
李景明轻松地喝着茶,他回味着默契的二人世界。现在有时间,他是可以赶过去的。
“你就别赶了吧。我中午跟李安吃饭,饭后,她跟我一起回家。你抽空去买点菜做晚饭吧……我好久没有品尝你的厨艺了。我们也可以走走,是不是。咋样,家里见吧。”
胡馨文的话有点小温馨,她悠然地跟他说。
今天的她,与昨天的她,变化咋这么大尼。
“末将听令!”
李景明习惯性地跟他的少校耍起了京剧腔。
“相公,咱走着。”
胡馨文欣然答应,很是配合。
中午,就在食堂吃了。第一次在乡政府食堂吃饭,分管食堂的何小武对他很客气,提出一瓶酒来,他婉言谢绝了。食堂的伙食还不错,二荤一素一汤。
一脸堆笑的胖胖的乡里厨子,叫刘小生。他的手艺真不赖,做的菜有酒席风格,色香味俱全,那湘菜味道很是地道。只是,李景明嫌他有些油腻。
午饭以后,李景明独自去街上逛了一逛,粗略看了看需要改造的地方,也看看能够买些什么菜。
按照本地人的说法,今天是闲集日子,还是有很多卖菜的。人流量大,自然需求量大嘛。李景明按照大家最喜欢的菜单,买了鱼,肉,鸡,四季豆,花椰菜。
无论是天塌下来,还是再怎么样,咱都得吃好饭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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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一个激愣又一懵
他喜欢吃鱼。都说爱吃鱼的人聪明,他觉得,聪明格屁,还不是因为鱼好吃……父亲喜欢吃红烧肉,四季豆胡馨文喜欢吃,妹妹爱吃花椰菜。
人各一品,投其所好。
李景明做菜很拿手。妹妹李安的可乐煮鸡做得很有味,关键是不辣。
会做人、会做事,必须先会做菜。这是家风。
治大国如烹小鲜。这句话真有味。
李景明很怀念家的味道。虽然母亲、和伯父都已经不在了,但是家庭的氛围、还有成长的记忆,连同故乡的一方水土,都深深根植在他的心间。从不苍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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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佳人有约,他早早地开车回家了。
首先,他见过了父亲,问他的身体状况。
“其它方面都好呃,就是肠胃不舒服……若吃东西不戴假牙,就嚼不烂哒。”父亲看到他回来了,有说有笑,笑得很开心,露出光滑滑的牙床,像个小孩。
“我们因为工作忙,不能经常回来。你如果发现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就要打电话告诉我哦……我们要不要去附一看看赵主任?”
老人对附一医院老干科的赵主任,几乎信赖到迷信的地步,别的医生换谁也伺候不了。他的听觉不太好。
“我没什么病。也不喜欢住院,像喂卡鸡一样,哪有在家里自由自在,神欢神乐。”
父亲真的老啦。过去的火暴脾气,也彻底没啦。
也许,是看见孩子们都回来了的缘故,父亲的心情出奇地好。
李景明将蔬菜水果放到厨房里,把屋内外大致整理了一下。其实,需要收拾的地方不多。父亲有个好习惯,每天清早起来就打扫院子。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他常说的。
拾掇利索以后,时候还早,他搬过一张小凳子,在父亲的椅子旁边坐了下来,继续安心地陪着他。他喜欢与和蔼的老前辈说话,喜欢听他绘声绘色讲南下和朝鲜的故事。
父亲今年逢大寿,八十岁,他戎马半生,满头白发,身体还很硬朗,略显沧桑的脸上,那特别有神的眼神,几乎能够看到人的骨子里去。他很随和,有军人的豁达、硬气,和乐观。
他是这个家的精气神。
“今年八十岁大寿,您想请哪些人?”
“不请,不办。莫麻烦别人。”这是一种修养。
“等会儿,妹妹和胡馨文会回来看你。”
“喔!要得。”
老人很犟,身边少个人照顾,让儿女们很是内疚。好就好在,他平生不碰烟酒,三高正常,身体素质相当好,还有发达的胸肌和二头肌,跟年轻后生一个样。
下午二点,她们俩开着李安的黑色丰田霸道回来了,那车停在红旗车的后边,显得牛高马大。
这是胡馨文第三次回到李景明的老家。她还是那样素净,穿一身军装,那资历牌,很是扎眼。
“我从小到大都是穿军服,觉得穿便装,忒别扭!”这是她以前说过的。
“爸爸!”
进院子的时候她叫道。大包小包的拎进来。放下。
敬军礼!
”嗯!“
父亲用粗大而嶙峋的手,握住了胡馨文。八十岁的老爷子,对后辈很是钟爱。
爸爸?!
李景明闻言,一个激愣又一懵。
她以前来的二次,都是叫叔叔的啊!什么时候爸爸跟叔叔的身份转换了?这是啥情况啊?
等会得好好地、好好地拷问一下李安。问胡馨文肯定是问不出来的。
看李安那充耳不闻的神色,肯定知情。
李安着一袭淡雅的绢纱,坐在阶前的暖阳里,时不时接一个电话,空闲下来就陪父亲拉家常,她特意给两个人留出了空间。
李景明得着机会,就带着胡馨文到处走走,看看。他们俩逛到后院,看了父亲在园子种的辣椒,茄子,和黄花满架的丝瓜。
“又回来啦……这儿很有田园气息,自然情趣……比你可爱多了。喜欢。”
胡馨文说。
李景明伸出手,把一个红色的七星瓢虫捉在掌心,轻轻放在她的手心,顺手牵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哈哈!这样子说来,贱内,莫非我就不可爱啦?”
“不可爱。闹心。”
“闹啥心,你能够有什么烦心事儿?!”
李景明拿眼瞅去,见她螓首低垂,蛾眉懒卧。
“烦人。烦你,烦李莎。”
“她远在英国,烦着你什么了?”
“没。”
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上去有秋后算账的念头。她心里有很多话要讲,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有些特殊地带,还是不要去触碰为好。
他们手拉着手回到了客厅,看悬挂着十几个镜框的照片墙。
照片有很多,有彩色的,有黑白的;有不同时期的全家福,也有父亲和李景明二个人穿着戎装的照片。史诗般的岁月,安然无恙地被陈列在这里,俨然一个家史陈列馆。
他们家是老式的江南民居。白墙青瓦的建筑,有着不易流逝的那种东西。
院子里,有李树、桃树、梨树,果实青涩,累累满枝桠。
对它们的每一个分叉和长势,乃至每一棵树的口味差异,李景明都记忆犹新。
院子的边缘,是一条河。
河畔,居有竹。
东厢,是伯父住的房间。伯父走了以后,房间那双开的木门,就一直被锁着。李莎在春节回来的时候,跟他住在市里,没有再在这个房间里住过。
”我领你去看一个宝贝!“
李景明去父亲那里,讨得钥匙,拉着胡馨文,打开伯父尘封的房间。
随着这朱漆的木门,甫一打开,果然别有天地。
“我记得你以前说起过,这不是李莎的房间吗?你想干嘛呀?”
胡馨文第一次进来,有些好奇,也有些狐疑。
“没干嘛。就让你看一样好东西。吃醋啦?”
“我是吃无聊飞醋的小女人吗,你觉得呢?”
“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哈哈!”
李景明念了二句,他并没有作出正面回答。
这熟悉的场景,跃入李景明的眼帘。室内还是那凄清的模样。墙上挂着三幅照片,一幅是伯父少年的时候、出家修炼、穿着袈裟的照片,一幅,是伯父戎装的老照片,还有一幅,是他当书记的时候抱着李莎拍的。
那时候,她四岁。(未完待续)
第25章 官帽椅
伯父的戎装照片上,他穿着解放战争时期国军的军官服,英姿勃发,很牛逼的样子。
胡馨文一张一张细看着,没有吃惊。她一定听到她的父亲说起过。
“你领我进来,就是想让我欣赏这些老照片吗?她是你的宝贝,不是我的。你存心气人不是?”胡馨文捉住他的眼神,有些小小的不满。
“不是。看老物件。”李景明担心她产生歧义,马上声明,一边拿手指点着。
这儿,有伯父留给他的第二个宝贝呢!
屋子里,所有的家具都蒙上了白布,可以起到防尘、遮光、祛湿的作用。
”这些都是在伯父走后,李莎吩咐她的女管家收拾好、盖上去的。“李景明逐一掀开白布,扬尘轻挹。
胡馨文也没有吃惊。
她兴许也听他说起过。
“这些是樟木、松木材质的实用家具,没什么稀奇。”语气还是有点酸咪咪的。
胡馨文环视室内,目光一转,在家具与李景明脸上来回律动。
突然,她的眼睛发亮。
这光亮不是来自李景明身上,而是来自一对官帽椅。
一对发着金灿灿光辉的官帽椅。与所有世间的奇珍异宝一样,眼前的官帽椅,本身就是一个传奇。
它是一对。
中间还有一个配套的茶几。
“宝贝儿!”胡馨文轻唤着,屏声静气地走近去,低头细看,细细抚摸着,像抚摸婴儿的肌肤。不,不能说是婴儿,应该说是岁月遗存下来的珍宝。
它居然是同种同料。其品质与其威名,真正称得上是相得益彰。
屋子里,凉飕飕的。有一股熟悉的尘土味儿。
“我的伯父,有个博古通今的师兄,跟他说过,他们庞家的先祖是朝廷的少傅,从一品大员,他家里的陈设,自然更加注重品格和质量,精益求精。”
据伯父考证,这一套稀世宝贝,是庞家世世代代、从明末一直传承下来的。李景明不大相信,这一对木头椅子,充其量,也就是木头的价值嘛,能够有多大事。
“好神奇!”胡馨文却一反文静的常态,激动地赞叹着。
今日表现得热情高涨,有点小兴奋的李景明,对着一直住在自己心中的女人,把自己这件钟爱的物件,由粗到细、由表及里,尽量生动、详细地叙说出来,说给她听。
“你快来看,它通体透亮,外型优美,是南派风格的官帽椅,讲究四柱不出头。伯父是从他的师兄家里传下来的,他的师兄姓庞,庞家是镇上的大地主,方圆几百里,一等一的财阀,大运动的时候,人绝了,值得庆幸的是东西留在这里。还特意称过重量,三件加起来,超过了八十公斤,因为它是号称皇帝木的金丝楠,属于官厅所用的居饰。“
李景明知道官帽椅的来历。伯父把官帽椅交给他,一定是有深意的。
”嗯!真想不到,几百年前的家具,流传到了现在,品相还这么好!它可真不容易,见证了多少代人的心血啊。该躲过了多少次天灾人祸,辗转移徙,居然保存得相当完好。”
尽管,之前在北京的时候,李景明跟自己有提过他的官帽椅、板凳佛等等,今日第一次见到它的真容,还是特惊喜。这是她的由衷之言,“它留存于世间,是一种奇迹。”
李景明端详它很多次。每一次,都会有被牵动灵魂的那种奇怪的感觉。
“这是一对文椅。”胡馨文对古董家具有较深厚的了解。
她的社交圈粗犷而简单,除了李景明,没有其他的过从甚密的战友、同学或恋人。
如果是节假日,得空又方便的话,她就让她父亲约上三两个老朋友,或者通知几个大藏家,一起开车到故宫、潘家园和琉璃厂去逛逛。其中,花费最多时间和精力值的,当然是故宫、国博和荣宝斋。不知不觉地,在实战中积累了许多既权威、又正统的理论和经验,潜移默化地。
“什么是文椅?它的造型特点是在椅背立柱与搭头的衔接处做出软圆角,就这儿……官帽椅大多为花梨木制作,而且大多用圆材,给人以圆浑、优美的感觉。据我所知,古代用金丝楠木制作的非常少见,我要把它拍成图片,发给杨老师看看。”
“贱内,我真没想到,你对官帽椅,居然了解得这么多……如果我们能够像古人一样,把写意、灵动、温润、细腻,统统融合进生活的闲情逸致之中,该是多么惬意……”李景明咽了一口口水。
“我听说,这金丝楠,现在几乎绝迹,就是在古代也是物以稀为贵,它属于皇帝木。从杀伐中夺来的政权,是封建体制,可想而知,等级无比森严。如果发现老百姓、擅自使用了这种木料,就会因逾越礼制而获罪。在明清两代,均严格禁止除皇家以外的地方使用金丝楠木,除非,能够得到皇帝的恩赐,或者默许……这种楠木类属,独具这样清晰、天然、立体的魔幻般的花纹,它的美得这样真切,如云霞,像波涛,似传说中的海市蜃楼、山魂水影,魅力四射,它的综合价值必然非常惊人。”
说起自己特别感兴趣的话题,面对着珍宝和美人,李景明既兴致盎然,也诗意勃然。
这就是神奇的灵与缘吧。
他说,“我们不如这样,我把它搬到客厅光线充足的地方,让你仔细欣赏,好不好?”
“嗯,这样再好不过了,也能够拍得清晰些,能够把细部、多角度、拍得更加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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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际的胡馨文,欣喜莫名。
她已难抑兴奋,伸出手,揽住身边的爱人的后颈,不由分说地在他的唇上,啃了一口。
李景明感觉得到,她吐气如兰,还有那唇的软柔柔,贝齿的轻轻刮,非常乐意地接受了这种热烈的表达。
他没有迟疑,环抱住军中绿花的纤腰,两个人的激情难以拟制,忘情地热吻起来。
这才是李景明喜欢的调调,他的心思都在胡馨文身上,才不会去在乎什么木头椅子呢。(未完待续)
第26章 爱情的仪式感
胡馨文没有躲避,没有撤退,而是积极迎合着自己唯一的情郎,她调动了满满当当的深情,把整个身躯紧贴上去,希望籍此把发自肺腑的热情、完全传递给眼前的这个梦中情人,把他的情感世界全部占据。
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谁主动的,丁香暗渡,水乳交融,两个人恨不得与对方融化在一起。
他们俩久别既重逢,烈火遇见了干柴,已经全然忘记了世界的存在,任由这一间久未住人的居室,充满了浓烈的蜜意和柔情。
就在李景明血脉偾张、呼吸急促地伸出五爪金龙、从外入内、士气高昂地欲直取妙高峰的时候,胡馨文骤然地从热焰高炽中醒转,理性回归,把怀里的这人轻轻一推,自己如惊鸿一般弹开,两个人这才依依不舍地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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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终,他们的神情都很自然,没有什么难为情的。相恋七八年,正是七年之痒的时期,除了恪守到婚期的那个雷池,同床共枕、爬山涉水的情况,都经常有过,谈什么那半步呢。
在李景明的眼里,说不清楚胡馨文的高贵与华美,具体源于何处,就像这金丝楠,被称作“皇帝木”的金丝楠为何有着无与伦比的王者之气呢?他犹如一个钟情于金丝楠的有艺术修养的收藏家,将她视为天赐的珍宝、思慕若渴的神品。
这种马拉松似的爱情,太有仪式感。
他意犹未尽,欲重赴巫山的时候,胡馨文用手指了指官帽椅,李景明这才刹住车,无奈地舍了她,走近官帽椅。
”来。“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事先在口袋里揣了一双白手套,掏将出来,一只递给胡馨文,一只给自己慢慢戴上,眼神还巴巴地黏在胡馨文的身上。
他们俩个,各出一只手,戴着手套,移动一架椅子,小心翼翼地把它抬出屋。这一件重器,它的份量可真不轻,抬在手头,沉甸甸的。
“像做贼一样,你们小两口偷偷摸摸地在干嘛呀?”
李安在阶前听得动静,转过脸来。
李安见到恭恭敬敬地被请出来的官帽椅,对父亲说道:“爸爸,他们在倒腾这家伙呢,别让他们俩把便宜都占了,我们也去抢点去。”她拉着父亲,兴致勃勃地围拢过来。
“奸商,起开些,把你那爪子尥开,别让铜臭味熏疼了这宝贝儿。”
李景明假意地呵斥着妹妹。胡馨文在场,他还是继续说着普通话。
“哎呦,这是谁家少爷在这撒野来着,也不知道那少奶奶是干什么吃的……得拽回去,把这一匹懵懵懂懂的小烈马,缚在槽头,又饿又打,狠狠地调教调教。”
李安素来伶牙俐齿,口不饶人,她用有些戏剧化的腔调回敬他,听起来有点夸张。她也讲流利的普通话。斜伸出双手,搂在父亲的肩头。俨然在说,尚方宝剑在此,看你哪个逆臣歪货,敢不听招呼!
“哈哈!胡氏,你在她家里,这牙尖嘴利的小姑子,也是这般招呼你的?千万记着了,以后她老公嫌弃她,别做她的娘家人,站阵出头。”打嘴仗,李景明可不输,表现得一肚子坏水。
满头银发的老爷子,插不上嘴,乐得置身事外,乐呵呵地看着嫩猴在自己面前争强好胜,磨牙斗嘴。
他们绝对不知道,刚刚在那屋、浓情上映的那一幕,郎情妾有意,你侬我亦侬。
胡馨文并没有参与他们的仗阵。
她有自己更喜欢的角色呢。李景明见她搬过来几把方凳,轻手轻脚地过去扶老爷子坐下,然后,去桌子上提过热水瓶,把老爷子专用的紫砂杯续上。
“爸爸,请您喝茶!”她轻言细语,毕恭毕敬地奉上,敬若神明。
呀哈!这小妮子。
这一次的表现格外不一样。果然在表明身份,扩大阵线,走的争取力量、先入为主的革命路线。
这个不谙世事的女军头,不晓得在哪儿觅得了一个高参。
李景明转头,瞄着自己的妹妹,意味深长。
胡馨文似乎没有留神到他那眼神似的,用盖杯给李安倒上一杯,“李安,你别跟他闹了,咱喝水。”并且把盖杯给她端了过去。
李安泰然地接过,抿了一口,那叫志得意也满。她的神态就是在讲,哼!你牛什么牛!瞧见没,你眼里那威风八面、不可一世的女魔头,被山人之妙计,三言两语、轻而易举就已经调拨得像乖乖兔似的……
胡馨文没闲着,给自己也倒上一杯,而后在桌旁边的方凳上坐下,用唇试了试水温,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了。
她用的是李景明的杯子。她喝完以后又重新续满,端给李景明,就差万福唱喏了:郎君请用茶,奴家这厢已经用过啦!
她有这么渴吗?仙子天赋秉异,戏份不浅也!
李景明有点傻了。
他默默地跟踪着胡氏这一系列的行动举止,反常却自然。一没有隔阂,二没有架子,三没有做戏。相反,还表现得可谓有礼有节,落落大方,外加镇定自若。
李景明惊愕不已。
肯定有高人支招。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矛利,盾穿。
厉害。老爷子也不笨。
咱老戏骨了,心里头明镜高悬呐。他甘心做唯一的观众,看着他们仨演一台戏。自己老来得子,这一对出众的龙凤胎,让他成就满满,心里头骄傲,感到莫大的幸福。
李安呢,围着官帽椅打转。
她望着比自己早出生几分钟的双胞胎哥哥,胸有成竹地说:
“我们俩个是同胞,这是我唯一对你羡慕嫉妒外加恨的地方。瞧见没,这金丝楠,天生丽质,制成家具后,自然精美绝伦、美不胜收。它天生有一种征服人心的魅力,被誉为东方神木嘛。我觉得,它美在色泽。暖黄中带一点点冷绿,四个字可以概括,含而不露。就像胡馨文的性情一样,金光熠熠,透亮而端庄。天生好材,必有重用,好得再好不过了。”
她是颇有天分的人,说话很有智慧,明白人一听,就懂得她的旁敲侧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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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如获至宝
李安借此而言他,引申加论证,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李景明接过她的话,说:“好好。今天真算是让我开了眼,你彻底赢了,哈哈!”
而后,他不再与妹妹纠缠,专心致志地留神他的胡馨文。
对于他们兄妹俩的智力游戏,以及论点所在,胡馨文装作不懂,但是心知肚明。
她在拍照。
她戴上白手套,在柱体上用力磨挲几下,然后在自然光下细细观摩,还用鼻子嗅一嗅。
“果然是珍稀好木料!木色润黄,灿如金丝,嗅一嗅,可以闻到木质内含有独特的香味……据说,这种香味还具有驱散蚊虫的作用,因此,但凡金丝楠木的家具,具有极强的防虫性,也很少会发生变形或者开裂等现象……因为它太稀少,所以应该具有非常高的收藏价值……我拍一些细部照片发过去。”
“嗯。你拍一拍材质,注意光线,拍一拍它的椅面、腿部,这些下部结构,都是直线的……再拍一拍上部,椅背、搭脑、扶手乃至竖枨、鹅脖,这些都充满了灵动的气息,几百年来,如潺潺流水缓缓地流淌,端庄、大气,不管在古、在今,在厅堂还是在书房,从容坐镇,安定祥和……还有这儿,雕刻着一个大大的繁体,庞字,形体规整,有魏碑风格。”
李景明把椅子侧转,在坐板的背部,可以清晰地看见,古朴庄重的庞字。
胡馨文一张一张地仔细拍下来,而后把照片以最快的速度传给了北京的那个专家。
一会儿,胡馨文的电话铃声响起来。电话就是杨老师打过来的,他在收到图片后,惊喜异常,如获至宝。
“杨老师,我现在正在这儿欣赏,它是属于我的男朋友李景明所有的。几年前,您见过他,您对他还有印象吗?”
杨老师那头,哪里按捺得住喜出望外的欣悦心情,于是在第一时间打来电话。
“记得,记得!真该好好恭喜恭喜这个棒小伙儿,可以说,坐拥无价之宝啊,稀世珍宝!也恭喜恭喜你,馨文,你发现真正的宝藏了啊。”
嘁,砖家嘛,多半是唬人的。
杨老师在电话那头,兴奋地说道:“像这样的一套官帽椅,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花梨木的见过几套。你们这一套,它的造型规整,材质珍贵,就目前来看,是稀世的孤品。如果有根可寻就更加好了,我粗略一看,少说得过千万啊。”
李景明让胡馨文告诉他,有一套庞家传下来的家谱呢。
胡馨文依言而叙,她还打开了手机免提,跟家人一起分享喜悦。
杨老师在电话里,又讲解了一些,说得更详尽,分析得更专业。
他是国内知名的鉴定师,是业界权威的代表人士,经常出席央视的鉴宝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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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
他在电话里说,有很多朋友收藏家具过于草率,不太注重形制,不管是清式、明式,或什么都不是,只要第一眼看着,还过得去,就买了下来,直到后来细看才觉得不伦不类,只得赶快处理掉。小李是一个传承者,这的确是太幸运了。
他说,金丝楠古董家具的门道,太繁复严苛了。首先,色必须在百分之八十以上,才符合金丝楠木的选料标准。二是质地通透,有如琥珀猫眼……你们这一套东西都非常符合。三是摸手感了,金丝楠木原木,只需稍许打磨,即细腻似脂,光滑似绸。四是闻香味,有年代感的金丝楠,它的香味“静、雅、清、透”,介于若有若无之间。
古人很早就认为金丝楠是天赐神木,品质卓异,盖世独一,素有“皇帝木”之称。
金丝楠木温润、致密、柔和、坚韧、正义、光洁、谦和,有清越绵长、表里一致等一系列特征,代表了君子的仁、知、义、礼、乐、忠、信、德、道等完美品行和思想。
“把德和金丝楠与君子三者结缘,成为了中国传统文化的丰富思想和精神内涵。古人将它人格化,神圣化,不只是表现外在美,而是表现人的自我修养和精神世界,用它来表现君子的才识渊博、洁身自好、温文尔雅、谦恭有礼,指导君子的道德修养,规范君子的言行,约束君子的行为举止。这就是这一套金丝楠官帽椅身上那一层高贵、美丽、神秘的面纱。”
这是高大上啊!也很有意思的,“关于官帽椅,有出头和不出头之分,不出头的官帽椅被称为南官帽椅,是因为它在南方使用的比较多的原因。南方的工匠又称它为文椅。在文椅中又有一种靠背较高的被称为高背文椅。”
……
这个杨老师,今日得遇重器,惊喜万分,仿佛是他得着宝贝似的。他越说越兴奋,无奈这是在电话里头,只能长话短说了,而后跟胡馨文客气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专家毕竟是专家。是个有趣人。
这一番来自权威的点评,让大家抚掌称赞。
结合他所说的那几点,眼前这一把气宇非凡的椅子,当真是稀世之宝呢。
还有,胡馨文之前戴着白手套摩擦的举动,这证明她是有专业修养的。
对于这二点,李景明已了然于胸。一种突如其来的喜悦,亦充斥于胸。
岁月真是待自己不薄。
李景明没有想太多。
他按捺住喜悦,侧过身子,看着胡馨文,看了那么一会儿,轻轻的道:“这个鉴定结果,让我真的有点意外哦。我们先把它放回去吧。贱内,谢谢你了。官帽椅因为你,将赋予不同的涵义,我会记着领你的情的。”
李景明心里的兴奋劲儿,就像提车的时候,在几十个金蛋里,随随便便砸开一个,居然是一等奖,赠送三年免费洗车、维护和保养。开车出来时,那一溜“弹琴复长啸”的口哨声,几乎爽到天上去了。
胡馨文也看着他,用说私房话的语调说:“谁要你领情?好像这七年来,你都从来没领过情似的。”
这很有智慧的一句话,一反一正、似反似正的组合套装,犀利地直抵李景明的心窝窝。(未完待续)
第28章 谁主沉浮
李景明在兴奋之时、发觉自个失言了,被她轻描淡写地将了一军,一时气急,叫道:“我的心意你还不懂吗干嘛这样说啊贱内!”
胡馨文见他急得抓耳挠腮,嘻嘻乐了,脸上泛起得意之色,说:“动手吧。谁知道你心里咋想的。”
七年,弹指一挥间。李景明百感交集,苦笑道:“我又想什么了?这一回,你一定是经谁点拨了。这是什么歪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多愁善感,江南小女子似的。”
胡馨文不做辩解,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跟他合力把官帽椅抬起放到东厢,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用布幔郑重其事地重新盖上。难道,淋过江南雨,就是江南人,真如他所说,自己变得多愁善感,多心了么。
李景明做完手头这些,着急忙慌地凑上前去,欲鸳梦重温时,胡馨文好像早就看懂了他的心思,提前祭出半拍,扭身出屋啦。
他看见,她在临出门时,又朝着李莎的房间深深浅浅地瞄了那么一眼。
李景明锁好门,仔细检查了一遍。等他来到阶前,胡馨文已加入父女之间的谈话。
李安一边弯腰给老爷子细心地剪指甲,一边在他耳边关切地说:“您既不愿意找老伴,也不想雇保姆,那就养一条狗吧?萨摩耶也行,高大,好看,省心解闷,还防贼。”
胡馨文也赞同,道:“这个主意不错,要么,我下次给您弄一条小军犬。”
李景明凑过去,习惯性地把手揽着她的右边肩膀。找狗、运狗这一揽子事,忒麻烦,别人根本办不到,她行。
老爷子安详地看着眼前这一班年轻人,像看着园里的瓜果,很是喜人,说:“年轻时在部队,我就一个人呆惯了,可以照顾好自己。我不想再养狗,以前我们养过一条,叫王子,后来被人药死了,害你们哭了好久,还记得不。”心柔,话也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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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从没忘记这一节,抢着话题,说:这事我记得。童年里珍贵的记忆怎么会凭空忘记呢。那时候我们还在读小学,我们家养了一条狗,中华田园犬。它是一条公狗,养了快十年,很懂人性,它也很有灵性,好像知道自己吃错了药了、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世界,就跑到我们在山后面挖的那个放红薯的山洞里,静悄悄地把自己给藏起来。
等我和李安找到王子时,它已经死了。
说到了李安的伤心旧事,她讲:
”怎么可能忘记咯。所以,我现在一直不准家里养狗。人和狗,是平行于世的两个不同物种,人与狗之间,不应该有高低贵贱;田园犬就蛮好啊!狗与狗之间,也不该有。”
兄妹俩的话语很有内容。
胡馨文乐于跟他们交流,“看来大家都感同身受。你一生可以养很多狗,狗的一生,只有你一个。是吧。”
李安见胡馨文的意见跟她一致,笑眯眯地说:“难得吖,这个军官的口才蛮好。主意归主意,行动归行动,这事咱就不议了。胡馨文真会说话,十全十美,早点嫁到家里来算了,哈哈!”
李景明听出她的话外音。
李安今天是个什么状况?这岂止单单是夸她。
他不想再次被她陷进去,想了一想,说:“才三点多,离吃饭时间还早得很,李安在家陪爸爸,我带胡馨文出去转一转吧。”说完,就赶紧拉她离开。
胡馨文本意想留在这里的。像开家庭会一样。她看了看李安。
李安低头,装作专心剪指甲,并没有说什么。毕竟是大家庭的中坚力量,见他去意明确,她又不好出言相告。
眼见着,两人手拉着手,小情侣一样,穿过故乡的林荫小路,像快乐的鸟,一同来到街上。
老街上的街坊多了,不停地跟李景明打招呼。
“我们的新父母官,回来哒!欢迎欢迎!这是……”怎么欢迎,黄土铺地,清水洒街?
李景明一笑,回到故乡,自然无拘无束,他随意地回应着,道:“回自个家,欢啥迎。我这叫什么父母官咯!都什么年代了。我这次回来,是想替大家做做事的……欢迎提建议,可以经常来办公室喝喝茶。这是我的老战友,胡馨文,她第三次回来,特意看望我家老爷子。”
胡馨文见自己被李景明介绍出去,只得跟大家微笑致意。当着他的父老乡亲们的面,被他拉着手,她觉得有点异样,欲抽将出来,却被他抓得更紧了,一起往前行去。
经过一间锁着门的老铺面,李景明告诉她:“小时候,缅桂花和庞家老奶奶的故事,跟你说起过的。官帽椅也在这里住过好些年呢。”胡馨文留神地观察了一遍,它与左右相邻的铺面别无二致,只是显得宽大许多。同时,也看得见蛛网,碎叶,和蒙尘。
等lisa回来,回忆将会更鲜活吧。
李景明控制不住,有点走神啦。
他们俩走到标志性的大樟树旁,眼前豁然开朗。这一条大河,是李景明的母亲河。初夏的江风习习,让人顿生柔情。江风里带着隐隐的水腥味,丝丝入心。江水很急,也不是很清澈,挟带着岁月的尘与土,奔流不息。江面很宽阔,大气磅礴地展露着江天之瀚、沧桑之远。
气宇恢弘,物我皆忘。看大江北去,谁主沉浮。此时,心生激荡。李景明朗声唱道:
剑/挑破帘外深夜
琴/拨动几番历劫
望月台相见萤火虫漫天
故事已然开篇
刀光剑影闪现胜负毫厘间
山河绵延醉里踏遍
看桃花笑无言
三千繁华等人敛
我挥剑刻画着
爱恨情仇走一遍
忆有天昆仑雪
片片沾染你发边
霎时间红颜白发立眼前
……
“豪迈!壮美。”胡馨文抚掌赞道。
一眼看去,对岸的景致像缩小了一般,很模糊。而身边这个自己爱着的男人,很真实。俊朗的眼神,与水波默默地交流,英气逼人。
他的确蛮帅的,我男性美。他的发丝与和风细语,撩乱了诗人般的深情。胡馨文用右手拍下这个场景,别有一番滋味。
左手又被他紧紧地握着。
【作者***】:新书上架,作者勤于笔耕,欢迎品读。(未完待续)
第29章 秀恩爱遭雷劈
李景明的手厚实有力,很有温度。
胡馨文看着他,道:“你在想什么?往事?现实?还是情感?”
好一会儿,李景明才出声答她,似乎神游之后很久回过神来,他说:“没……我也不知道。也许都有。”
胡馨文把自己刚刚拍的照片,伸给他看,娇嗔着道:“你刚刚还说我呢。看看自己的神态,分明写着四个字,多、愁、善、感。你以为你是屈原啊?吟诗作赋可以,投江可不行,我拉着呢。”李景明用拇指磨挲着她手背,感受着柔润和细腻,在她的耳畔轻声说道:“我还想多愁善感一番呢,可是没人理,鸡不啄、狗不闻的。”
胡馨文把照片保存到相册,收起手机,侧过去,很自然地靠住他的臂膀,仿佛回到了当年的北京,玉渊潭、和未名湖畔。
人还是那个人,感觉还是那一种感觉,几乎没什么变化。
她仰起头,说:“谁说没人理了?我不是一直在跟你讲话嘛,你是不是走神了?那你告诉我,在想谁呐。”
李景明如实告诉她:“我还真不清楚,也许什么都没想。我从小就这样,容易在安宁熟悉的环境中、对着让自己牵肠挂肚的物体和场景出神,发愣。就是这样子,目中无神,心无旁骛,也许是笨,也许这是专注,也许就是那种多愁善感吧。能够陪你发呆,起码,比麻木不仁要好、也没什么不好啊……能够像现在这样,在故乡的码头边,久久发呆,难道不是水得没边的事儿。”
有这种情况?好像有。
不过,胡馨文觉得,他对自己隐瞒了心事。
她说:“你不去当诗人,真是屈才了。明天就挂帽辞官,跟我回北京,让你天天写诗得了,行不行?我看,也许是心事重重,不可告人才是真。”
诗人?
没想过。这个词儿激起了李景明的壮志豪情,他反驳道:“屈才?为什么要做诗人、我觉得当诗人才是屈才。但凡国之良相,哪个不是雄才大略,饱学之士。老毛同志就是典型,每逢大事必须有诗。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哪个诗人能够与他比肩?我觉得,从政比做诗复杂多了,费神多了,也有趣多了。是不是啊?贱内。”
这时候谈什么宏图大业,矫情。
胡馨文赶紧转移话题:“嗨嗨!别扯远了。你刚才在大庭广众跟我手拉着手,招摇过市的,是为什么?”
李景明闻言,哑然一笑,说:“我以为你想说什么呢。良辰美景,闲暇时分,跟你手拉手才正常,不拉手,不正常。七年快八年了,我们哪里没拉过?人家外国人能够当街接吻,我为什么不能跟你拉手上街?我们一开始就是从血肉相连的战友起步走的啊。”
胡馨文嘟起嘴巴,看着他说:“你胡说。说了这么多,作报告啦?我看,这般多言,除了文饰外表、就是掩盖心虚……分明就是秀恩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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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胡馨文抬起两个人十指相扣的手,问他:“这不是秀恩爱,算什么呐。”
秀恩爱遭雷劈。
他们俩站立在水边,不成想,一个大浪打过来,撞在脚下的玄武岩上,激起老高,打得他们俩满脸满嘴都是晶莹的水花儿。
哈哈。
他索性蹲到河边,蘸着水洗手,让水流顺臂弯淌下,甚是舒畅。他们俩有一会儿没有说话。
只是相互倚坐在码头上看江景。
“相公,你说,是不是有心事?”胡馨文幽幽地问。
“有点呢……今天开会,三把火是烧起来了,可是钱呢,什么都离不开钱,这是硬伤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我弄不来银子,就只能让人看笑话了,唉。”李景明心事重重地说。
“就这事?面包会有的,爱情也会有的,我相信你。”现在正是香樟树换叶的季节,不时有嫩绿的树叶飘落在胡馨文秀美的发髻上,反而衬出这一朵军旅玫瑰的婀娜多姿。李景明不时帮她拣树叶,心头荡漾着我见犹怜的心气儿。
江面上,有一艇机船高调地驶过,“喀喀喀”的声响很大,引起来的动静也不小,波浪连绵,惊涛拍岸,惹得岸边看的人,心旌摇曳。
胡馨文这回学乖了,离岸边远远的,倚在他右肩,呢喃着:“勇敢的小船。”
李景明吃笑,说:“你说啥?形容小船还有用勇敢的?你以为这是甲午海战啊!”
嘻嘻!胡馨文没有改变姿势和语气,她道:“就是勇敢!比你勇敢!小贼,有贼心没贼胆。”李景明被她这一激,心里轰的一声,掀起排空的狂澜。
他难以置信,以前都是她主动刹车的,今天却是她把他直接顶到了坡顶!他狠狠地低吼:“好,贱内!你说的啊,晚上就让你看看贼心和贼胆。”他把左手伸过去,半捧着她白净的脸蛋,发现有些发烫。一会儿,贼手幻化成叶,顺势落在胸前,直攀巅峰。
本是最容易躁动的时节,接下来该发生什么,谁说得准呢。
胡馨文的坐姿纹丝不动,她也没有闪避,只是幽幽地说:”贼子嘛,能有多大贼胆。想引诱我吃苹果吗。”
旧地重游,忐忐忑忑。李景明“咕嘟”咽了一下口水,费力地说出来:“吃就吃吧!这么久了,再不吃,苹果该坚持不住、得跌下来了,咱得再等五百年……谁说是我是引诱夏娃吃苹果的蛇。我是游龙。”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手臂加大力度,感受织物之下膨胀的实质。
“引诱我吃苹果的,就是罪人。”胡馨文好像睡着了似的,声音像梦呓,话锋却力度不小。
“有罪也是原罪。”李景明感觉声带发颤,尽量用手说话,“谁都有原罪”。他不敢挥师冒进,所以进展不大,只是在原地转圈圈。咽一口唾沫,滋润火急火燎的嗓子。
“原罪是始祖犯罪所遗留的罪性与恶根,呃,本罪是各人今生所犯的罪。你是后者。罪案正在发生。哼,这里就是罪案现场。”胡馨文被他拨弄,哪里支撑得住,只得故作慵懒。(未完待续)
第30章 江南有庞府
她吐气如兰,吐字如珠。
“我的个乖乖!你这语言艺术越来越炉火纯青,今天将了相公无数次的军。你若做不到将军,肯定是老天没睡醒。”青天白日的,李景明哪敢有贼胆!只能隔着军服,在山峰上游走,不得要领的狂奔,像电影里的金刚那样,急吼吼地,却是干着急。
“将什么军。你是硕果仅存的杨延昭。帅印在你杨家手里,天波府呢!”胡馨文说着,禁不住也咽了一下口水,骤然呛醒,倏地打开他的贼手,直起身子,扯直身上缭乱的褶子,“你错把这儿当做秦淮河畔了……相公,莫耽误了大好时辰,奴家陪你雪夜攻书。”
李景明很无奈,看着胡馨文一下子从意乱情迷跳换到戏剧频道,可是,遥控器不归自己掌管。他只能拉着她,起身离去。故意走在头里,不让她看到自己满脸的悻悻然。这情形,活像小时候妈妈对他所做的。
你正在发烧不能吃冰棒只能***一舔能够舔一舔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嘻嘻”,少校笑着,晃着他的手。他们踏着青石板,朝下街走去。下街是半边街,一色的老商铺房,推开木门,即是江景,无边无际地撞入来。沿河的一边,都被日军的飞机炸到河里去了。
街尾是一个上坡,石基沿着山势而上,坡上是一片高门大户的大房子。
老房子很有气派,几十间高大的青砖房子,连成一片。
它很有年头了,也很破落,由于没人住,没有人打理,透着无边荒凉和凄清。
让人揪心。
胡馨文前二次,都是在上街走动,没有来过这儿。
李景明指着汉白玉的门额上的石刻,问她:“看清楚那是什么字了吗?”
阶前的石狮和石料,都被人撬走了,留下坑坑洼洼,而高出的石材,却奈何不得,只是被风雨剥蚀,青苔占驻,有些模糊,犹依稀可见。
江南庞府。在作者另一本书《寻神记》里,有更详细的描述。
“江南庞府?繁体的四个字。莫非……”胡馨文辨认着,联想到官帽椅上那刀刻的庞字,马上就领会了。
“嗯……这里就是官帽椅的出处,你晓得就可以了。庞家的故事很凄凉,以后说给你听。”李景明示意她别嚷嚷,“时间差不多了,咱回吧。真希望晚上早点到来,慢点过去。”胡馨文在他的手背掐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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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进家门,就闻到菜肴飘香。李安是围着围裙迎接他们的。李景明打趣道:“俏姐们,这是扮胡秀英还是阿庆嫂啊?”李安回答:“我在演《小姑贤》呢!”她不等他们回来动手,就把饭菜做好了。
饭厅的八仙桌上,摆满香气浓郁的家常菜,却是色香味俱全,足以上得了大台面。他们俩凑过去,李景明被黄灿灿香喷喷的可乐鸡翅馋到了,拈了一块,递到胡馨文嘴里,两个人一人一口的,吃得津津有味。
“这两个偷吃的宝货,想偷吃也要等到晚上噻……保准让你们吃得够够的。”李安不乐意了,抬手在李景明背后打了一下。然后,她转到前面,看着胡馨文的心口,“咦?这里怎么有一块湿的印记?你刚刚偷偷喂孩子了?”这一句话,说得胡氏的脸上彤云满布。
他们去洗过手,一家人一人占了一个方位,坐下来吃晚饭。父亲从酒柜里,拎出来一瓶酒鬼酒,打开,香气扑鼻,李景明给父亲和自己斟满,准备陪他好好干几个,胡馨文说:“我也要。”李景明不由诧异,笑着说:“你平常不喝酒的,最多见你抿几口红酒,真的要喝?”她执意说:“今天不一样,陪爸爸喝酒,我高兴。”于是,李景明给她也倒上,说:“那好吧,七年来第一次跟你喝白酒。来,敬爸爸,先干一个。”这是一两五的瓷杯,胡馨文端起敬酒,爽快地干了,“按规矩得干三个。”又抢着给大家倒上,惊得李景明刮目相看。
李安端上一个炖锅,猪蹄筋黄豆汤,浓稠清香,让人食指大动。胡馨文起身,主动给各人都打了一碗,尝过一匙,称赞不已:“好喝。李安,辛苦你了,你的厨艺越来越好了,这是怎么做的?”
美丽厨娘李安嫣然一笑,说:“这个汤看起来复杂,做起来却简单,把食材放入盛水的炖锅,炖煮至黄豆熟烂就行了。这个汤夏天喝最好,补血清热、解毒疗疮,还适用于气血不足,双乳平坦不丰,正好,你刚刚受损了,我帮你给补回来。哈哈!“
胡馨文大窘。
李景明有心给她圆场,说:”这个房地产老板娘真是厨艺非凡。大补?人家还需要大补?正自豪着呢,是大丰好不。”胡馨文更窘,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这顿饭吃完,正好是晚七点,桌面上的菜肴基本消灭得差不多,酒也喝完,其乐融融。
父亲特别高兴,对胡馨文和蔼可亲地说道:“吃饱了没有?以后天天陪我吃酒。”
伊人脸上桃花盛开,还带着浅笑,说:“吃饱喝好,惬意极了。”李景明见她语气柔和,抬头看去,正好遇上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爱怜之意,心中一动。
李安吩咐李景明“我做饭,你洗碗,不准偷懒。”她收拾了一下,对老爷子说:“我得走了,要回去管孩子,有空就回来看您。”
胡馨文站起身,欲跟上,李安把她一推,推到李景明的身前,道:“你喝了酒,妹子,我哪敢让你开?今晚在家里住吧,有人陪你呢。”胡馨文依了,她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妩媚可爱,动人心弦。
“我来吧!相公,男人不能刷碗。”胡馨文习惯用命令的口气,她抢过去,“你去歇着,陪老爷子吧,今天还是让我来。”李景明坚决不让,她就没有再坚持。打小作为母亲的小外套,干家务活也蛮熟捻。李景明刚收拾好碗碟,接到一个信息,腾出手,拿来一看,是李莎的,顿时心惊肉又跳。(未完待续)
第31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李景明连忙揪个空打开信息,见到李莎很简短的句子:“老公,我在去往索尔福德的车上,今天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你早点休息吧。爱你!”
他飞快地写了二个字,“珍重”,发了过去。
差点又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般地打将起来,李景明如蒙大赦,吹着口哨,《红河谷》,悠悠扬扬,自是快活不已。
他一鼓作气,把厨房卫生和个人卫生洗洗涮涮地搞清白了,就去寻胡馨文。
他首先去了父亲的房间,见父亲独自坐在躺椅上,乐陶陶地看着百看不腻的老节目《西游记》。因为听觉有点退化,他把声音放得很大。“你去陪陪胡馨文,要好好待人家!我不用你管。”他也习惯发行动指令。因为电视声音大,他说的话像是在吼。李景明笑着离开,他知道父亲有早睡的老习惯。于是,他检查了一遍门窗,上楼。
二楼亮着灯,他很容易就找到了胡馨文。发现她在露台上,伺弄父亲钟爱的牡丹吊兰,一边欣赏着,一边整理多肉的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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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馨文一副安宁的神态。她已换上睡衣,卸去武装着女装,头发也已放下来,散开,如瀑。这女子,素雅而宁静,俨然一个邻家女孩一般,让李景明端时失了神。她全身香喷喷的,就他洗洗涮涮的空挡,显然已经跟老爷子交流过,也洗漱过了。
李景明从她身后援手环抱过去,胡馨文“嘤咛”一声,仰起头,倚靠在他的肩头,极尽温柔。李景明不失温柔地说:“牡丹吊兰虽是漂亮的绿植,不及你万一。瞧,它的叶形与叶色都很美。相比起来,现在的你,比它的花色艳丽,也清爽细致得多。“胡馨文侧过脸,望着身边的他,轻声说:“人与植物怎么对比,显然又是中了诗词的蛊毒。牡丹吊兰喜欢柔光充足的环境,我却不喜欢,我喜欢的是天高云淡,艳阳高照。“李景明亲吻着她的额,嗅着发际的缕缕幽香,也轻声回应:”我喜欢真实的你。”
今夜正是月中,满月光透过竹影映射庭前,月华斑驳陆离。
这个露台很大,摆放着一圈花花草草,绿植繁茂,格调很雅致,可见老爷子是一个勤劳不怠、粗中有细的老人。
胡馨文拉着他手,在月下浓密的竹影里悠然漫步。不用太多话,就像现在这样,在自然中沉淀下来,偶尔感受一下慢生活,寻找初心,倾听内心的声音,很好。
胡馨文今晚喝了一些酒,心里有点小甜蜜。她兴致勃勃,轻言细语地、吐露心声:“我觉得,生活本应是这样,鲜活,丰富,充满生机,脱离僵化和麻木。这样的人生,比想象中的更有趣。所以,我遇上了、爱上了,不想改,相公。”她的话,很平实,却震撼了李景明的内心。
他心怀感动,道:“我能够明白的,胡馨文。虽然,每天日复一日,单调重复,但是,我不会丧失感知能力。二千多个日夜,我们就是这样走过来的。遇见你,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自从那年李景明受伤住院开始,一直以来,他们俩都相处得很融洽,相谈甚欢。胡馨文说:“我也有这种感觉,特别是在人群里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有句话说得好,喜欢一个人,始于共鸣,陷于才华,忠于人品。的确,我们在爱好、职业、所处环境等方面,有细小的差异。你转业回来这几年,你在南,我在北,也一直客观存在着空间上的距离。但是,这些都没有丝毫影响到我们的爱情,彼此之间能够理解和尊重,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天过来的。所以,我认了。我们所要的,也只是尊重,和爱。”少校的心曲,不乏旖旎,风光醉人。
李景明的心间,充斥着愉悦和满足。
对于他们的爱情,他很理智,很投入,也曾做过一些细致的剖析和反思。
他说:“我看,支撑着我们一路走来的,是彼此相同的三观与格局。如果是三观不同而格局小的人,即使遇见了,也是不可能走得下来的。若是这样的话,他们往往会有很大的局限性,眼光太短浅,有小家子气,胸襟不够宽广,只注重眼前,而不顾长远的发展。如果我们有其中一个人是这样,没有规划,没有明确的目标,喜欢在一些小事情较劲,在琐碎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和精力,那么,每天的心情就会很紊乱,每天的生活会很盲目。假如我们面对两个或多个目标时,难以取舍,没有综合与长远的分析,那就活成了悲剧。是吧??”
谁说不是呢。
交心时刻,每句话都是发乎于心,自然是很走心的。胡馨文细心地听着他的话,温顺地点着头。
“如果,从抱怨,到质疑,到争执,到分歧,到否定,我们俩就会是截然相反的结局,是不是呀?那是多么可怕、多么绝望的事情。所以,遇见你,爱上你,是我七八年以来,最大的胜算。所以,我倍加珍惜呢。”
胡馨文借着酒劲、借着月色的掩护,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以示爱意。
执手相看,中庭月色正清明。
他们在檐下宽厚的木凳上,安静地坐下。不知什么时候,胡馨文枕在他的腿上,睡着了,脸上漾着宁静、幸福和满足。
胡馨文,这个名字真的美如诗词,自己数不清念叨了多少遍。李景明看着怀里这个像醉卧的史湘云一样可爱的美人,像月下的牡丹吊兰,安谧、高贵又温馨。他怎忍心去打扰她,也不忍心打破这个两心相悦、情深似海的氛围。
月华如水,远山含黛。良久,李景明正在发呆的时候,回头看见,躺在身边的胡馨文正亮着星眸,凝望着自己,俏脸上柔情荡漾。他几欲陶醉,在那眸倾天下之间,吻了一下,叫道:“别着凉了。时候也不早了,睡吧?”
胡馨文轻轻嗯了一声,柔弱无骨地站立起来,李景明用双手抱起万丈温柔,进了睡屋,轻放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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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战战兢兢
芙蓉扫地菊花陈,国色天香一夜春。
李景明万般柔情,就势欠身伏在她身上,胡馨文揽住了他,两个人狂热地亲吻起来。良久,他再也按捺不住,右手开始移动,几欲直抵坚挺冰峰。胡馨文大羞,“小贼,关灯。”榻上,李景明关了大灯,开了夜灯,屋内,顿时朦胧如诗。胡馨文娇羞至极,很有些紧张,想放开自己,却战战兢兢,犹豫了半响,脸色愈加红了。李景明给她盖上被子,自己也钻了进去。他们习惯了这种搂抱,“就这样睡吧。”此情此景,胡馨文秀美之极,分外撩人。
李景明便壮起了贼胆,忐忐忑忑,援手而行,探到春色满园,终究关不住,芳菲吐艳。胡馨文把头藏在他的怀里,芳心暗许,峨眉低垂。
李景明一激动,反而举步维艰,不知道该干什么,紧紧搂住了她。胡馨文被他有意无意蹭了几下,心跳加速,既羞臊又紧张万分,脸红耳赤,羞答答地说:“相公,你如果想要你就拿去吧。只是,未来的未来,我们俩会如何定位,我很想知道答案,你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李景明踟躇片刻,不好回答。
几个月来,这个问题纠结了他许久,他一直苦于找不到有说服力的答案,现在也只能如实相告:“可能谁都经历过吧,人生最难的,是决定终生的抉择。”
胡馨文在心底叹息一声,但是表示理解,她没有幽怨,用嘴唇回吻了他一下,道:“我懂。贱内不逼你,永远不会勉强你,也不会逼迫你的。”
一种若泣的冲动,直冲李景明的心门,他越发嘴唇觉得干渴,手放在她的小蛮腰上。一会,游龙又自纤腰上行将起来,把胡馨文渐渐带入从未有过的酥麻之中,她睁开迷离的双眼,一副痴迷的样子,心头一颤。忍不住双颊粉红,想说什么又张不开嘴,红艳艳的双颊上,有几滴香汗渗出,好似那熟透的水蜜桃渗出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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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怜爱有加,两人就这样紧紧相拥着,半天沉吟,没有说话。此即,月亮渐渐躲进了云层。
很久以后,胡馨文轻声说:“我知道,对于李莎,你是处于无奈的。你当然也有爱的权力,我不会认为,你贪图富贵,不会认为你背叛了我们的情感,那是对你的一种亵渎和否定。我做不到。我爱你,绝不会绑架你的婚姻和情感,多年前,谁让自己就这样傻傻地爱上了你呢。但是,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我也是。”
李景明低头看她那秀美的面容,道:“既然婚姻之门很没有打开,这道难题,就留待以后,由命运作答吧……七年来,我一直对你负责,也对自己负责。我们俩的爱情观都非常简单,差不多等同于婚姻观。也许,是饱受中华传统文化的陶冶和影响吧。亲,我不会始乱终弃的,你只要明白,宝贝,我多么爱你。”
胡馨文特别感动,她想了想,道:“嗯。我会考虑你的处境和想法的,自始至终,信赖你的人品。有爱,就足够。”李景明愈发觉得她娇艳迷人之极,情为所动,“嗯,有爱,已足够。”他凑头过去,在她的杏眸深情一吻,胡馨文觉得,芳心也乱了,战战兢兢,身子颤巍巍的,也软了。
窗外的月亮,泳至中天,两人在榻上缠绵。期间,不乏如诉如泣的情话,不乏亲热如一的举动。
他们内心都感到,过了今晚,彼此的感情更深厚,更明朗了。
史无前例的,这是离未来和婚姻,最近的距离。
无论夜晚多么美好,总得醒来。
第二天早上,胡馨文早早地就起床了,还做好了早餐。她来到南方这些日子,也许是受到李安的调教和影响,厨艺见长。入乡随俗,早餐照例是米粉,清清爽爽的,用筒子骨熬的汤很粘稠,很浓郁。再搭配上丝瓜片、瘦肉、蛋片和香菇,吃起来别有风味,貌似人间珍馐。
李景明和老父亲吃得津津有味,还不由竖起大拇指。
老爷子一边吃,一边问:“今天,还要去上班?”
“嗯,爸爸。”胡馨文代他回答了。
“年轻人,忙点好。馨文,你有时间就在家里,陪我多呆几天呗,我带你去溪里抓鱼吃,哈哈!”
“不能呢,爸爸。这次休假,时间很紧的,有时候还得给他帮忙。您瞧,他一个生瓜蛋子,刚刚来到新的环境,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有很多棘手的问题要解决,嘻嘻,没人盯着可不行。您说是不?”
“是倒是。”
一起吃过早餐以后,闲聊了一会儿,就跟父亲道别。
李景明开车带着他的贱内,走在上班的路上,“有点熊猫眼哦,贱内。”
今天,胡馨文特意换上了带来的素色的淑女装,披肩长发,知性而优雅。她的素雅格调,也是同样的美貌,俨然另一种不同风格的风景。
她想捉弄一下他,俏皮地说:“还不是小贼闹的!哼,有贼心,没贼胆。”
李景明一时语塞,无语了。
有贼心,也有贼胆,也不一定非得做贼呀!
他不想掉进她布下的套子,只有转换思路:“知道小贼胆儿小,只会偷心,不敢偷人。女英雄就主动一点呗……哈哈!“
今天就协助夫君,打好开局这一仗吧。
这一回,胡馨文没有跟他抢着要开车。
山门离古镇老家,其实很近,才几公里而已。窗外凉风习习,郁郁葱葱,走过一段短短的乡道,就直接上了国道。途中还经过砂石场,李景明特意放慢速度,多看了几眼。
到达乡政府,还不到上班时间。
李景明首先跟办公室里的何俐打招呼:“早啊!勤奋的小姑娘。你今天真漂亮。”
何俐今日也穿一套淡雅的衣服,看上去像胡馨文的姐妹装。大清早就受到上司的语音点赞,她的心情美得不要不要的。
她笑道:”书记早!嫂子早。咦?我的衣服跟嫂子一样的风格,可是嫂子穿在身上,有仙女范,我穿起来,总像是屋檐下的小家雀儿。”(未完待续)
第33章 开局之局是僵局
胡馨文今天心情很好,心里也挺美,她接茬儿:”真有这么可爱的小家雀?那就早点把自己嫁了吧!我是嫁不掉,没人敢娶,可能要孤老一生喽。“
何俐格格笑着,她的口齿也很伶俐,她递给胡馨文一块巧克力,说:”姐姐真会开玩笑。你若要孤老一生,天下男人全瞎眼啦!这么漂亮的鲜花,还怕找不到牛粪?!不知道终究会让哪一堆臭牛粪得着这天大的宝呢。“
她特意拿眼看看李景明,假装嗅一嗅,”此牛粪貌似蛮新鲜,是重安有名的钻石王老五,姐姐赶紧下手。你要客气,放着潜力股不要,我就捷足先登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噢。“胡馨文嚼着巧克力,说:”你登吧,就冲着你这一块德芙,机会让给你。我早就败下阵来,攻了七八年,这鬼子顽固得很,硬是没有拿下来,咱的战斗力太逊了。你是生力军,你上!“
李景明被二个姑娘夹在中间抢白着,打定了主意,赶紧脱身:”本牛粪没有多一毛钱的事,站着也躺枪。你呀,还是过来谈工作吧。“
他打开办公室的门,她们俩跟着进来。李景明对何俐说:”办公室里,咱莫谈风月。按照我们昨天会议上的预定计划,你等会就布置相关部门负责人,一同到山门街上,参加今天的整改调查,同时做好宣传发动工作。你要做好详细记录,做出统计预算噢。“何俐给他们泡好茶,说:”末将听令,书记放心。“李景明笑着指了她一下,她已经飞快逃出去了。
今天天气不错,没有烟雨,也没有烈日。九点钟,人员在会议室已经集结完毕,李景明做了简短的部署。他争取利用短短的两天时间,做好前期工作,因此在流程安排上尽量紧凑一些。而后,由山门村村委主任刘中生带队出发,从上街组开始,走访勘查。
李景明走在队伍中,看着乡长伍小元和乡人大主任萧志祥二大主将,作为前锋,感到很是满意。他们善于发动群众,有群众基础,也有丰富的工作经验。“我们新书记,想群众所想,干群众所干,要在短时间内,为山门街铺上沥青,装上路灯,建市场,建花坛,建广场,以后你们老少娘们儿,不用天天打牌了,咱也可以像城里一样,做运动,跳广场舞,他要为家乡换新貌,大家支不支持?”
村民们一听,这是破天荒的大好事,没有不支持的。
“锣鼓咚咚,清官进村啦!真像这样搞成了,大家都有福气!”
“这才是新农村的样儿。以后还是什么天高皇帝远的北极村咯!”
“说不定,我们山门,会比县城更红火,更舒服呢!”
按照预定的工作部署,已经初步做到了这几点:
第一,临街的违章建筑和厨房厕所等全部拆除。此前,有些村民想占地盘,把厕所建在街上,一人拉屎全街掩鼻,实在是有碍观瞻,这次,遇上国土所所长李春和带队勒令拆除,也不敢违抗。
第二,临街建筑保持江南民居风格,该粉刷的粉刷,该后退的后移,尽量做到整齐划一,为乡村旅游打下基础。
第三,规划安置垃圾箱,提高村民素质,养成讲卫生防疾病的好习惯,垃圾一律集中收集处理。
第四,划定群众广场,和休闲运动场所,还利用有利地形,刷出了一条文化墙。
第五,所有摊点重新规划、划片,为发展田园经济,方便村民们出售自产自销农副产品让路。
这些举动,基本上得到了村民们的支持和配合。李景明反而不感到乐观了。他想,就自己的工作经验来判断,农村工作多少有些磕磕碰碰,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吧?太顺风顺水了,到头来往往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
在落实最后一点上,遇到了巨大的阻力。政府来了这一举措,无疑动了屠户胡雷的蛋糕,他煽动屠户和杀鸡卖鱼的个体户,联合起来阻挠。
十几号人集结在一堆,抢先发难:
“这还了得,我们在这里摆了几十年,一朝喊赶走就赶走啊!”
“没那么容易。不安置好我们,打死也不搬!二条路,要么赔钱,要么赔地!”
场面慢慢有些混乱起来。这时候,轮到派出所所长杨凡走进人群,挺身而出了,关键时刻、他当仁不让。
“胡雷,你闹什么劲!这是为广大群众谋利益的大好事,你要为了一己私利、站在群众的对立面吗?你问问,大家会答应吗?上次的事情,还在我这儿压着、没有处理呢!你小子,想不想现在就去派出所报到。”
早就想收拾你了,你小子自己找死!奈何不了土霸王曾平,还对付不了你个胡雷?!
李景明看着,打心里笑了,这六扇门的小六子,的确有二把刷子。他善于借力攻心,软硬兼施,有工作方法,将来应该不止做一个区区的派出所所长。
胡雷冷不丁碰了钉子泄了气,把柄在人家手里捏着,自然有点心怯,他偷偷退到了人群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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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他不知道受到哪个狗头军师的蛊惑和教唆,又蹦出来,不知啥时候又出现在人群里。
“杨所长,去派出所就去派出所,我又没犯事,吓得我不屙尿哦。嘛了不起。你们这是违反政策,侵犯村民权益,侵害群众利益,还牛逼哄哄啊!只能吓吓三岁小孩,吓我屋里胡大毛,还差不多。难道敢法办我?敢枪毙我!?”他还振振有词了。
呀哈,是谁鼓动的,宁愿冒着风险也要上!不会又是曾平吧、或者,有他的影子!?
这狗日的。
胡雷学着泼妇骂街的路数,一边闹,一边用双手拍着裆部。乡民们往往喜欢推波助澜,这一众的反动派们,跟着喝彩,为他的生动表演和敢于挑战的勇蛮之气,纷纷地鼓掌助威。
李景明面容严肃,双眉紧锁,眼看着,这一开局,又要陷入了僵局。(未完待续)
第34章 稳坐龙头
李景明的眉毛微微蹙起,不由来了脾气。又是这胡雷。他家里是祖传搅屎棍嘛!像是行车道突然被一根大树拦住了,他怎么能做到没脾气。
“闹死闹魂!你们不识好歹是吧!给我滚一边去!”突然,有人大声喝斥起来。人们一时摸不着头脑。
李景明一看,是曾平!你又来挑事啦。
不过,难以置信的是,他喝斥的是胡雷。
“唉!算了。闹不成气哒,爱搬就搬吧!散了散了。”
“打折打折,全场打折喽!”
反动派们一瞄到曾平,就没了底气。毕竟是为了一个利字,乌合之众,成不了势。他们像突然被人卡住了脖子,软塌下来,只能作鸟兽散。
“小民曾平,冒昧见过书记大人!”曾平满脸堆笑,回过身来,早早伸出了手,走向李景明。
这一回,他貌似不是来跟李景明唱对台戏的。
李景明见他当众为自己解了围,没有啥恶意,自己可不能用屁股对待人家的主动示好。
于是,就握住了他的手。
曾平的第二个连环动作,是掏出一包紫红色的“和天下”,给他发了一根。见李景明给了自己面子,顺手接了,夹在耳朵上,曾平就客客气气地,给一行人每人都散了一根。
“有觉悟,有立场,支持和配合我们开展工作,这才是好村民嘛。”李景明当众抛给他一个小果子。
“书记为民谋福,我虽是一介草民,学识短浅,也当鼎力支持!书记辛苦啦!大家辛苦啦!请到我家里歇歇气,喝喝茶……我家就住在下街,不远的。”这是他的第三个动作。他还在李景明耳边轻轻吹风:“请您赏个脸,我们说说话。”
李景明的脸上,阴天转晴天。
“行,你先去家里等着吧。我们一路走过来。”没有拉拉扯扯,没有打乱步骤,没有中止工作,不错嘛。他立刻就做出迅速的、妥善的处理,李景明也算得上老油条了。
胡馨文没有出声,对着他笑了一个。
“陛下此次南巡,上得天意下得民心。不但有行宫接驾,更有百官负责沿途安全,负责修路立威,负责黄土铺地清水洒街,还尽职尽责、尽善尽美地安排好了陛下的饮食起居,使吾皇此次出巡,得以排除险难,万众归心。依臣妾看来,既有功德,亦得民心,当是本朝佳话。陛下得以威加四海,恩泽黎民,实在是神明保佑,祖宗积德。臣妾当效仿满朝臣工,鞠躬尽瘁,肝脑涂地,以死报效社稷、报效圣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这是戏骨胡馨文、在后来把他的开局这一战,即兴排成御驾南巡的一幕戏目。
她有腔有调有板有眼地,跟他说了这些歌功颂德的戏剧台词。
“馨贵嫔不辞辛劳,伺奉龙体,确实有心了。朕这就升你为馨贵妃,并马上吩咐敬事房,朕今晚就翻你的牌子,驾幸馨文宫,愿爱妃不负朕望,早怀龙种。”
李景明临场发挥,巧妙地应和着,还不忘占占她的便宜,自是有点小得意。
“臣妾久盼甘霖,今晚一定小心伺奉龙体,恭迎临幸。不知吾皇,会不会当真翻臣妾的牌子。”这胡馨文,貌似正是那万里挑一、选秀选出来的馨贵妃,于戏里戏外,均拔得头筹。可怜李景明,被她这轻巧的一招,轻而易举地被点住了晕穴,只得在她的鼻子上,轻轻一刮了事。
这是笑话。他们俩自娱了一把。
话说,曾平的家,在下街的尾部。那是二幢欧式风格的联体别墅,式样新颖别致,选材考究,装修豪华,有泳池,有楠木紫杉等名贵树种,据传闻,耗资逾千万。其品格在整个重安的别墅群里头数一数二。反正,他一不在官二不在职的,用不着低调。独门大院,楼高五层,大气雄伟,占地面积宽大。
风水先生说,这是山门街这一脉地势上名副其实的发端,稳坐龙头。
曾平见到李景明率领工作队、经过他的家门口,别提有多欢喜了,他早已在门口彬彬有礼地迎接,“书记大人亲率一众父母官,在工作之余,光临寒舍,实在是令陋室蓬荜生辉,令曾平感激涕零。”虽是礼节性的套话,却不那么酸人腮帮子,显得谦卑而有诚意。
李景明应付了二句,在大家的陪同下,走进屋来。
他粗略观察了一下,室内比外观看上去更加精美而气派。一楼的中心,是一个挑高三层的大厅,很是张扬,金碧辉煌。“据说,这一盏吊灯,是国外进口来的,价钱相当于别人的一栋房子了。”同行的人里,有知情的人窃窃私语;也有一些人因不屑与之结交、而退避三舍。
“茶已经备好,书记请上座。”趁曾平谦让的当儿,李景明思量了一下。他隐隐闻到菜羹香,显然,主人不是单单请喝茶那么简单,可能早已准备好酒菜,想到这一层,他禁不住暗暗叫苦。换作其他人没问题,他可是严令中午的工作餐禁止喝酒的。这事儿得谨慎对待,率先垂范,就必须想办法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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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打定了主意,接下来就好说了,按照程序,奔着目标走就是,“今日第一次来认认门,叨扰了。现在是工作时间,不宜久留,我们喝喝茶就得走。“李景明这样说,一表明自己的立场、二不让曾平难堪。
曾平没有急躁,按牌路出牌:”书记,我早已耳闻您的作风,清正廉洁,我曾平实在是钦佩不已。不过,现在是十一点半,正是饭点,工作也已圆满告一段落。我早已备下了便饭,没有别的意思,纯粹为您接风洗尘,请您一定给个面子。“
显然,曾平对眼前可能出现的局势,早已作了非常周密的预案。
他这一番话,让李景明觉得盛情难却,却之不恭。不过,作为县委办公室主任出身的他,混了两年,也算是官场老油条啦,岂会任由你曾平摆布?人有这么老实?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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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花容失色
人家有的是法子对付你:”谢谢,谢谢,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既然主人客气,盛情难却,这样,我们干脆就吃你二顿,好不好?我们分两拨,伍乡长和萧主任带队,带大家在这儿吃午饭,我回去值班,晚餐一定到。怎样,曾老板不怕被吃穷喝垮吧?“
李景明按照心里所想的路数,从从容容地打出了对子牌。
李景明是另有想法的。
曾平心里暗想,这新来的书记,也的确了不得,表现不俗,路数清白。他并不是那么严肃,不近人情拒人于千里之外嘛,就他这样安排下来,很有水平,于公、于私、于人都说得过去,真是上上之策。
再说了,人家许诺晚上一定来,兴许另有深意呢。晚上人少,更有利于自己沟通结交啊。此人终究不是池中物!他心里暗暗佩服不已。
想想自己以前,被人拿住要害,被胁迫着,仓促上阵与他为敌,确实是昏了头!
一念生处,曾平的内心未免愧疚不已。眼前,只得这样依了,”哪里哪里,天天来家里吃饭,也欢迎之至。这样安排,再好不过,我一定听书记的旨意。“
李景明通过几轮博弈,对对方的棋路和份量已了然于胸,他对曾平已经重新定位。
嘿嘿,我正要找你呢!你小子自己碰上门来了,这不是瞌睡虫遇上懒枕头嘛!他心里灵光一闪,已是胸有成竹,不免暗自得意。
李景明递个眼色给胡馨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龙井。好茶。曾老板真是有心了……今天的工作,能够开展顺利,得亏曾老板也费了力。大家一定要放开,吃好,喝好,当做战斗任务来完成,千万别驳了人家的一番盛情。我就先失陪了,各位再见。“大家觉得,新来书记行事手段果然高明,落得皆大欢喜,欲出门相送之时,被李景明摆手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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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和胡馨文告辞出来,曾平热情地送出来了:”书记,咱就说好了,六点钟,我准时来乡政府接您。您放心好了,我会另有安排的,绝不让您为难。“李景明口里答应着,觉得他的话不多,却点到了,还算不错。
李景明与胡馨文回到办公室,看见何俐也在,就说:“何主任,你怎么没留在曾平家里吃饭?”
何俐一脸无奈的模样,说:“我得回来值班呀!您怎么回来了,不想吃他家的饭?”李景明一笑,道:“错。我现在很期待他的晚餐呢。晚上,你跟我们一起去,别让我们喝醉了,找不到回家的路。”李景明的回答,让何俐有点意外,她说:“真的?先天还唱对台戏,晚上就演三结义啦?我咋不相信呢书记,逗我好玩吧您?”
“爱信不信,事实为证。”李景明撂下一句话,打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和胡馨文得空,聊聊上午的事情,注意力落到昨天的会议精神上,这三把火,让胡馨文点头赞同。
李景明心里舒坦,看见新装的防盗门,走近去,试试门锁,又敲打了几下,“不错。何俐办事还是很讲效率的,有执行力。贱内,为了安全起见,我准备把官帽椅搬过来,你认为怎么样。”
他给胡馨文重新泡上一杯茶,递过去。胡馨文进了休息室,坐在榻上,笑着说:“好啊!安全无小事。晚上我就睡这里,双重保护,严防小贼。”
李景明哪里会允,冒出一句:“想屎吃,嫌屎臭。”胡馨文很久才反应过来,原话是啥意思,追着他打:“咦!你好恶心!我不想吃饭啦!”
午饭是在食堂吃的。
因为曾平那边分流了大部分,这儿一共才几个人吃饭。等李景明他们俩下来,饭菜已准备好,摆放在桌子上。显然,是何俐事先跟何小武打招呼了。
菜品还算丰富,有鸡有鱼,有白薯、青菜,清清爽爽,不过胡馨文觉得有点辣。李景明让她喝点汤试试,是海带龙骨汤。
谁知道,那如火如荼的辣劲,被汤的热劲一浇,火上浇油一般,辣得胡馨文直跳起,猛的扇风。
何俐早已笑的前仰后合。李景明赶紧起身,得想办法灭火啊!
何俐找何小武要了一罐牛奶,插上吸管,小跑着递上来。胡馨文接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咕嘟咕嘟就猛灌。
造孽啊,这辣的,反而像饿急了的娃。
“我的天啊!辣死宝宝啦!”胡馨文好不容易等到辣劲过去,掏出纸巾,直抹眼泪水。
好造孽哦,人家被这一顿爆辣弄的,接下来就没敢再动筷子。李景明看着她的难受劲儿,跟她出了食堂,哭笑不得,又于心不忍。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代替吧。
可怜人家一京城公主,纡尊降贵,跟你来到这穷乡僻壤,吃不饱,睡不好,人图的啥。
“这么感动呢!这涕泗横流的,花容失色,贱内,你下次不敢来了吧!”李景明打趣道。
他的心里,很快就想好了行动方案。
胡馨文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理一理头发,忿忿道:“还来!咋不来!这点辣都吃不得,如何吃得苦中苦!晚上我要吃虎皮辣椒!哼!”李景明回头看着她,乐了,“是想做人上人吧,哈哈。知道什么叫活色生香吗?指的就是你的嘴唇,像猕猴的臀……”
李景明话没说完,胡馨文的铁手带着凌厉的拳风,毫不容情地、直袭他的肩头,少校本色,瞬间爆棚。
“这还了得!谋杀亲夫。”李景明惊呼一声,一下闪开了,朝着大门小跑。
胡馨文并没有追,只喊道:“小贼,你逃往哪里!?”
“你先回去。面壁思过!”李景明抛下一句话后,径自出了大门。门岗的二个保安小伙儿正在吃饭,他们还来不及行礼,李景明已经走得没影儿了。
“哈哈,看你能够蹦出如来佛的手掌心。”胡馨文红桃花色,却很淡定,转过身,独自上楼,经过何俐的办公室,何俐把她请到了自己的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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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本公主整不死你
“姐啊,今日着了南方人的道啦吧。告诉你,以后吃辣椒、如果辣得受不了,就多吃牛奶和糖,可以缓解的。”说着又递给她一块德芙巧克力。
胡馨文不客气地接过,撕开放到嘴里,“没事儿,这算什么呀!慢慢就可以适应了,我也没那么脆弱呢,跟男兵摸爬滚打惯了。”
胡馨文看见她在电脑上做表格,“这是上午归总的预算表?啥?八十万?”
何俐说:“嗯,这还是预估。这么大的数额,书记能够玩得转吗,估计够呛!”
胡馨文却不以为然,道:“你就相信他吧。这么多年,我有哪点不清楚他?他从来不做力不能及、没把握的事情……这都不是事儿,你就等着瞧好了。”
真的,八十万呃!
何俐见她说得风轻云淡的,不像信口开河,就有点折服,她说:“姐,你真好!我秋天旅游,去北京找你玩,好吗?”胡馨文爽快答应:“行。跟他一起来?好啊,只要你不觉得军营枯燥和闷。”何俐说:“不至于吧!不好的环境,能够开出这么鲜艳夺目的花儿来?书记可说了,他说你是众星捧月的绿玫瑰,但是,带着刺。”是嘛?
“小妮子,你们背着说我什么坏话呐!”她们正说得火热时,李景明闯了进来,手里提着两个鼓鼓囊囊的方便袋,不知道是啥。李景明把袋子搁在何俐的桌上,掏出一个白色盒子,放在何俐面前,“给你一个,小屁孩,奖励你的,中午救火有功。”
李景明又掏出一盒来,递给胡馨文,“赶紧吃了,很快就啥事都没有……咱回吧!”胡馨文的手一怯。何俐却是来了一个大大惊喜,叫道:“冰激凌?还是我最喜欢的草莓味!小哥,我太迷恋你了!小女子愿意以身相许,哈哈。”胡馨文闻言,一个“噗嘁”,再看某人,已遁逃。
胡馨文芳心大悦,跟何俐点着手指道拜拜。
李景明正提着东西在楼梯口等着她。“相公,你想引诱本郡主去哪里厮混。”李景明一笑,道:“本督的后衙。”她也报以一笑:“早该如此,本公主倾慕之日久矣。相公带路,我愿欣然前往。”一边回他,一边用木勺吃着冰激凌,果然舒坦许多。
二人来到后院的二楼宿舍,李景明把东西放下,说:“限你十分钟,把它消灭,完成任务,过来缴令。”
“完成任务以后呢?”胡馨文眉目含春。
“上榻,好生伺奉本督。”李景明乐了,嘻然一笑。
“战事推期,先伺奉,可以不?”胡馨文极尽挑逗。小贼,本公主整不死你!
“你敢抗命不尊!小心家法伺候。”
“奴家愿领家法。”
李景明只好缴械投降,“你就吃了吧,中午都没吃什么!”
“奴家得见秦王,早已寝不安席,食不甘味也。”说归说,胡馨文也不愿意耽误吃的功夫。她是军营里大有名头的“吃不胖”,她扒开食品袋一看,水果糕点等各种吃食,应有尽有。这匹夫,还是很暖心的嘛!于是选了一盒派,打开电视,叫过李景明一边看着,一边坐下吃起来。
电视是他最喜欢的纪实频道。北极的雪雁幼雏,前赴后继的从悬崖峭壁上往下跳。
“真勇敢!据说,它们的成活率只有百分之几呢。”胡馨文看得触目惊心。
“我这次,如果不能遇上热气流,也就摔死了,死法很惨,唉!”
“长吁短叹干嘛?这儿,谁最财大气粗?”
“当然是曾平。”
“错!曾平,还有他叔叔,这就是经济来源!知道怎么做啦?”
“我明白啦!”
李景明在手心砸了一下,眼前一亮。他在胡馨文脸上猛亲了一口,“这一下,没那么辣了吧?!”
他又起身,去洗了一把脸。
胡馨文用嘴叼着一块涂抹着巧克力的蛋芯派,凑到他脸上,硬塞到他嘴里。
李景明故意装出坚辞不受的样子,偏偏胡氏执意要给,于是,满嘴都被巧克力涂满了。他突然张开大嘴,把派与香唇一并衔住。胡馨文急着挣脱,大羞:“喂!你还当三明治吃啊!”
他一边吃一边乐,说:“哈哈,爱死你了……贱内不愧底子好,满脸的胶原蛋白。”
这回,胡馨文投降了。
“俺暂且饶过你。小贼的情商,的确不是一般的高。”
“哈哈!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彼此,彼此。”
下午,在上班的时候,李景明让胡馨文继续睡觉,自己去了办公室。
他在休息室里,拨弄了好一阵,又往窗外看了看。“是必须装上防盗网,这样蛮好。”他自说自话,必须得给自己的官帽椅,找一个确实稳妥而牢靠的好地儿。
何俐把统计表格做好了,打印装订,送了过来,“数据出来了,超过八十万呢,小哥。”
她带着迷人的笑容,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李景明看了一看小计,又核对一下总计,说:“八、十万,小菜一碟。”何俐以为他看错了,急了,“是八十万,不是八、十万。”
李景明轻描淡写地说:“我还看不出来呀?在我看来,就是八、十万。你看,减去建筑材料,减去运动器材,减去路灯树苗,减去大部分人工费用,不就是区区几万。”他躬着身子,一项一项,指指点点,与何俐逐一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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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样算法啊?!怎么减?”何俐目瞪口呆,她也站起身,同样的姿势,两人几乎头碰着头,“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呀?!”。
“笃笃!”敲门声响起来了,两人又同时转过头看着门口。
是曾平。
“哈哈,就是你啦……曾老板,踩准钟点到了吖。”他看着曾平,看看手表,想起中午的约定。
“不打扰二位的工作吧?”曾平特意换上了一套薄西服,领带皮鞋,着装非常正式,看起来帅帅的。
俗话说,二四八月乱穿衣,也没什么不妥当。
他满脸笑意轻漾,如沐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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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局中局
“工作的事情,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曾老板,今天不是有啥大喜事吧?这春风满面的,我是不是得准备一份礼金?”他看着曾平,说着,从座位旁边拿出一支英国本土出产的红酒,递给他,“你带上吧,等会有人喜欢喝。”。
曾平双手接过,“哪里哪里。为书记大人接风洗尘,岂敢怠慢。您这边几个人?我们这就出发吧?”曾平唯唯诺诺地说。
“二、三个。我跟何主任,和北京的朋友。曾老板不介意吧?”
“蛮好蛮好,哪里敢介意,我就是特意请也难请来的啊!真给小民薄面呢。”
李景明没有再跟他打哈哈,而是掏出手机,给胡馨文打电话。胡馨文已经在楼梯上接电话了,一会儿就听到滴笃滴笃高跟鞋的声音。
李景明给他们做着介绍,道:“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本地富商,成功人士,大土豪,曾平曾老板,这是北京的朋友,胡馨文。”
曾平被他这一系列褒义词一堆砌,心里美美的。
胡馨文已经睡饱了,又经过梳洗打扮一番,神清气爽。她闪目看着曾平:“曾老板,幸会!”曾平伸手相握,“嗯……嫂子!”这是哪来的大美人?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不失礼节。
“出发吧。”李景明说。他对着何俐,敲敲表格。
何俐点头,自然明白。
曾平走在头里,他们仨锁好门出来。“我也去啊?”两女几乎异口同声。李景明讶然看着她们:“你们不去行吗?想让本帅单刀赴会?”
“不敢!”两女说笑着,只得跟上。
曾平的奔驰擦得油光光的,停在大门外,他已大开四门,恭迎大驾。他对李景明说:“书记就不要开车了,咱晚上喝一点。”
“恭敬不如从命。”书记坐在副驾,两女断后。
他们走的是国道,而没有走山门街上,避免了招摇过市。曾平这人,倒是脑壳清儿白。
他开着车,几分钟就到了。
曾平特意把车直接开到院子里。
大家下了车,李景明看到,旁边有一辆熟得不能再熟的奥迪A6.,端端正正地在这儿停着呢。
李景明心里有底,敢情,这曾平,早有安排了,这是一个局中局啊。
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苦苦相逼、要打脸呢?现在,你又想立威啦?有太多疑惑。
他并没说什么话。而是在曾平的热情引导下,走进这一幢气宇恢弘的大豪宅,两个美女,翩然随后。
偌大的客厅里,刘嘉赫然在坐。
见到他,她嫣然一笑:“我的书记帅哥,真是大忙人。今天是曾平请你的客,我们都是来作陪的。”李景明回答道:“大美女,别笑话我了。本来我要请你吃饭的,没想到,曾老板代劳啦!哈哈。”
这时,县委书记曾昭展,从洗手间出来,一边擦着肥嘟嘟的手,一边打着哈哈,说:“对,今天曾平请客,我们都是陪客,李书记才是主客呀,哈哈哈!”人未到,声先到啦。
李景明跨过去,跟他热情地握手问候。
随后,他互相介绍道:“这是我们重安县委曾书记,真正的父母官啊。这位美女,是老同事,政府办主任刘嘉……我们这一位美女呢,是乡政府办公室主任何俐。”他特意把胡馨文让到前面一点,“这是我北京来的战友,也是首长,胡馨文。”大家都握手见过,曾昭展说:“咱们李书记这一刚上任,就左搂右抱的,春风得意呀!哈哈。”他盯着胡馨文,真想像不出她是部队上的人。
李景明有点窘,“哪里哪里,书记取笑老部下了,这不是碰巧嘛。”
按理说,今天一同来吃饭的应该是以李景明为主,最多来一二个新同事作陪,属于同一个层次。谁知道,曾平请客,还特意请了他的亲叔叔曾昭展,级别一下就显得高了很多。也许,他是表现出郑重其事,而自己这一头,等会不得不谨慎起见了。
曾昭展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大家都是真正的自家人,千万别客气。请各位入座,饭菜已经安排好了。”
这是一个圆桌,花梨木的材质,秀美、精致而大气。曾昭展拍着李景明的肩膀,一同占了主座,李景明在左,刘嘉在右。他当仁不让,省去了许多繁文缛节的应酬时间,果然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
甫一落座,就看他的了,“今天,我的侄子曾平很客气,特意拿出了珍藏几年的飞天茅台,两箱,尽心而归。”这话一出口,就镇住了全场,他可是酒局中的活跃分子,号称不倒翁。
六个人,两件酒,岂不是人平两瓶嘛!三个美女刚刚入座,闻言即面有难色,个个心里打着小九九,马上想到如何脱身。刘嘉权衡再三,抢先道:“司机陈师傅是本地人,正好得空回家了。在坐的三位大英雄,可以喝个尽兴,拚个高下。曾平应该还会提供红酒吧?!“
“有呢,有呢,李书记送的,英国红酒咧!”
”嘻嘻,喝酒可不是女人家的活,几位大将,应该都是怜香惜玉的绅士,你们能者多劳,我们打打下手,呐喊助威,拉拉队,如何。”这话说得,让胡馨文暗暗叫好!不愧是接任的办公室主任。她看看左手边这个心爱的人李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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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局之中,自己无奈爱莫能助,只有丢车保帅了。这贼子,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儿。哈哈!是龙是虫,奴家耹好了。
何俐也有想法,她是陪书记过来的,反正自己不是焦点,大不了,应付得差不多就装醉呗。
女人要撤场总有的是办法。
刘嘉的话一说完,曾昭展可不依,他发话了:“这是谁说的?烧火丫头还当先锋呢!你们说,谁不喝酒?你们两个办公室主任,每人一瓶,没话说了吧?!胡大美女,北方人,喝一瓶也应该是轻轻松松,以观后效。你们谁若不服,不妨加入战团,跟我们一决雌雄。曾平,你就这样分下去,哈哈。”
曾平自是高兴不已。(未完待续)
第38章 与虎谋皮
所谓老将出马,果然气压全场。他这样分配任务,没有人敢不服的,倒是省下了不少心思,省得劝让,爽!
他在每个人面前拎上一瓶,逐一打开,在玻璃杯里斟满。这是二两五的杯子,一瓶分四杯,谁也作不了假。
“我们随意喝一点,再喝红酒。”胡馨文看看另外两个美眉。
仨美女虽然面带苦色,不敢不从,但是已经形成统一阵线、攻守同盟。
接着又有了一个难题,这酒,先敬谁呢?
“这第一杯酒,我们大家敬李景明,祝你在家乡,风生水起,大有作为,来来!”还是曾昭展表现出非凡气度,毕竟是在家里,他不想拿着捏着。按照他的做派,若是换个地方,若是哪个生瓜蛋子不幸举错了头杯,则形同寻死。
“谢谢书记,谢谢大家!我一定不遗余力,为书记脸上增光,为家乡人民造福。大家举杯,敬我们敬爱的曾书记,幸福安康!”李景明谦让一下,见大家都喝完了,他料定今天必有艰难一役,正式启动酒局程序。他说的这一番话,有里有面。关键是,把球发了出去,人家可不是省油的灯。
“这一杯酒,我们当敬今天的东道主曾平。我跟曾老板真是不打不相识,没想到你是这么豪爽的人,并不是为富不仁的奸商。我先干为敬,祝愿你事业蒸蒸日上,爱情甜甜蜜蜜!”李景明是这样想的,两个主客都已经敬过了,接下来该轮到东道主。不过,总不能让叔叔站出来敬侄子吧?他主动挑起这个大梁,话语八面玲珑。
“选对你做办公室主任,跟了我这么久,是我这几年中做的最有水平的事,哈哈。”他拍着李景明的肩头。
这小子灵活的协调能力,让曾昭展非常满意,欣然叫好!
等大家都喝完三杯,曾昭展发言了,“跟李景明喝酒,就是舒服,特别轻松!今天,在这里没有级别高低之分,有一个算一个,大家都是自己人,以后大家多多走近。接下来,自由散打,各尽所长。我们三个草莽英雄,按各人总瓶数定胜负,谁先醉倒,明天晚上就在喜洋洋请客,好不好。”曾平首先叫好,“好好!我先来敬各位,打一轮通关吧!”
人说,有的酒局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曾老板,是这样,今天三个美女很难得、都光荣地完成了曾书记下达的任务,表现出了足够的敬意和诚意。考虑到男女体质差异,我建议给她们来一点饮料和红酒,把她们灌醉就太扫兴了。曾书记,您看这样妥不妥?”李景明对曾平说着,继而望着曾昭展。
三个人都跟他关系蛮好,当然有必要维护呀。
“岂敢简慢,已经准备好了。”曾平见曾昭展点头,立即摆上了进口的红酒和各种饮品。今天,他终于跟李景明搞好关系,还被他左一句曾老板、右一句曾老板地称赞着,心里美滋滋的,早就是云里雾里,乐不可支。
“美女们自由散打,多吃菜,多喝汤。”李景明借机站起,给坐在胡馨文下手的何俐丢了一个眼色。
曾平今天左右逢源,两边都是美女。通关从哪边走起?老办法,他拿一把汤匙在桌上转一下,勺柄指向右边,从何俐开始。
何俐故作拘谨,忙把预算表搁在桌面上,双手端着最后一杯酒,站起来,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可能是起身太仓促,酒溅出来,把表格打湿了。
“不好意思,李书记!怪我一时疏忽,把您要的重要表格打湿了,明天再打印吧?”何俐急红了脸,连声道歉。
“什么表格,那么重要?”曾昭展注意到了,示意李景明传过来。
李景明岂敢违背曾书记的意图,只见他不动声色地,把那表格递上来。
“跟您汇报一下,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您的家乡山门街、用最快的时间、进行综合改造,这是工程预算表……真不好意思呢,现在就让您费心了,我代表家乡人民感谢您,对美丽家乡建设的热情关注和大力支持。”李景明低声跟曾昭展做了详细的汇报,也说了一大箩筐很中听的话。
“好,好!”今天的曾昭展,看着曾平与李景明关系已经这样融洽,心情特别好,像一尊笑菩萨。现在,三杯自己钟爱的飞天茅台刚刚下肚,浇得兴致勃勃的。
曾昭展拿眼粗略地看了看,侧身对李景明说:“这是好事啊,曾平已经跟我说了一些……你的工作我肯定会大力支持滴!只是,乡政府可能拿不出这么多资金,想也不用想。“
他这一说,李景明的心跌到了南极洲。
好在,曾书记顿了顿,又接着说:
”办法嘛,总是会有的。这点小事情,我帮你想想办法、出出主意看看……你看。道路和广场这一块,我帮你找交通局唐应平局长打招呼,做乡村公路解决,剩余这些,都是小补丁了。还有,曾平,所有建材由你负责,必须免费提供。你这些年,搞沙场混凝土,也赚了一点小钱嘛,该为家乡、为李书记出点力,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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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平爽快地答应道:“我正有这个意思,又不好开口,怕李书记误会我呢!叔叔说的话,就是圣旨。为家乡做事,我敢打马虎眼?一定会不遗余力的。”
“砂石和混凝土,是价值几十万的材料哦,这么大的数目,是不是付个成本钱?到时候别肉痛啊兄弟,哈哈。”李景明赶紧趁热打铁,钉上钉子盖个帽。
“几百万又如何!还不是大河里捞上来的。李书记小看我了不是,还望您以后有机会、多多帮衬着兄弟。”曾平今天从早到晚都像喝了蜜。
“大家都见证了曾老板的豪气了吧!曾书记,我也不会让您和曾平兄弟白帮忙,我现在就多喝一瓶酒,以表谢意,您看怎么样?”李景明见预定目标顺利达成,喜上心头,做出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慷慨姿态。
【作者***】:欢迎品读。(未完待续)
第39章 大将风度
“有气魄,痛快!咦?你小子,酒量居然有这么好?!”
曾昭展吃惊地望着右首这个老部下,好像要重新认识他。
何俐喝完最后一杯,看到这一幕,像彻底醉懵了。
“一瓶酒定江山,你真牛!”她趴在桌面上,已对李景明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也暗自庆幸,自己在紧要关头,聪明了一回,为配合李景明做出了最后的努力。
胡馨文刚刚陪曾平打过通关,酒瓶已经见底了,一瓶酒的指标,堪堪全部喝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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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压力,有动力,一切皆有可能啊。”李景明是第一次见她喝这么多白酒,竖大拇指,直呼大开眼界。
三个女孩子都喝完了一瓶,称得上是海量。她们个个面若桃花,犹以胡馨文为甚。好在她的定力很棒,有吐纳功夫,不大一会,酒气已挥发出很多,意识还一直清醒。那两位同道,刘嘉被保姆撑到卫生间晕了大半天,何俐已经真正睡熟了,不是装。
“你是好样的,贱内,我佩服!南博旺!”李景明伸大拇指直夸她。
胡馨文喜上眉梢的样子。表情有些夸张。她帮李景明装上一碗野生甲鱼汤。然后有气无力地倚在他的肩膀上,说:“相公,喝酒的时候慢一点,多吃菜,多喝汤。”
“中气不继,哈哈。”李景明摸一摸她那发烫的脸,他自个儿正干劲冲天呢!因为多了一瓶额外加注,狼吞虎咽,不停地吃干锅鸡,柠檬鸭,大块的红烧肉。时而与曾平干杯,时而给曾昭展敬酒,一杯一杯,赶进度。
饶是如此,依然故我,面不改色心不跳。
为了今天这一场盛宴,曾平花了很多功夫去张罗,四处托人买獐子、甲鱼、五年老鸭、野猪肉。满桌的山珍野味、在自家酒楼名厨的精心烹调之下,一道借一道,还在献宝似的,继续端上来。“美酒配佳肴”,得到了曾昭展书记盛赞。满满的一桌,每道菜都是来之不易,风味独特,香味四溢,令人食欲大开。
“感谢你的款待,兄弟,感谢你对家乡建设的不吝支持。”李景明用发自肺腑的热情,跟曾平好好地敬了几杯。
“力所能及,何须挂齿。”可怜的曾平,资历尚浅,只有二瓶的足量。这一轮通关打下来,干翻了三个美女,自己也已经找不着北,只能勉强支撑着。两个书记不愧是老江湖,今天俺可不能出洋相。所以,他守着面前的二个空瓶,四眼翻白,他只是碰杯,再也不敢喝啦。
李景明只有转移火力点,跟隔壁的曾昭展、自己的老大、这个实打实的酒场不倒翁,较上了劲,觥筹交错,一阵胡塞海喝起来。
“你的酒量、是在哪里锻炼出来的?这么了得。”曾昭展的状态一直很稳定,左手扒在他肩上,右手举杯,确实有大将风度,满面红光的。
“不是练出来的,在部队并不经常练。我的酒量是天生的。不怕您笑话,我小时候就在家里偷偷喝酒,常常被母亲抓到,因为酒香难藏吖,哈哈哈。”下将李景明,亦面容泛红,豪气正盛,他爽朗地笑道。
心里高兴呗。
“酒是好东西呀!很多人喝酒,却不懂酒,那不是浪费粮食?智商越高的男人,喝酒的境界就越高……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酒精带给男人的东西,太美妙了……这种亢奋、刺激、飘飘欲仙的感觉,远胜于与女人的碰撞……我现在离不开酒,所谓英雄手不离酒,把酒当歌,笑傲江湖。哈哈……真正的男人,不可以没有女人,更不可以没有酒。酒,对于男人,就如脂粉之于美女。男人,因没有女人而寂寞,倘若没有酒,就更寂寞了……”酒精的刺激,充分激发了曾昭展的兴致,他侃侃而谈,觉得喝酒比在办公室枯坐,更显得安闲自在,泰然自若,也不失风雅。
他说出这样一番话,还有另外一个想法,就是试一试李景明,看他是不是同道中最想交的那个人。
“书记高见,我连敬您三杯……我以前喜欢看古龙群侠,比如陆小凤,喜欢躺着来吸酒,从内容到形式,达到装逼界之天上地下的最高境界……李寻欢,出身高贵、几近完美,他喝酒,都是摸出个小酒壶,带着些贵族、或者骑士般的忧郁和希冀。楚留香,他喜欢的,是喝酒那一种氛围。三五知交,举杯对月,可以笑闹,也可以尽欢。楚留香代表一种生活态度,那就是纯粹的喜爱……”
“嗯嗯,还有花满楼,是个盲人,可不耽误他喝酒,他从不怨天尤人,永远愉快而满足。他在喝酒时,是淡定的、也是从容的……萧十一郎,认为喝酒就像下棋,自己跟自己下棋固然是穷极无聊,一个人喝酒也实在无趣得很,哈哈,所以,他总是要朋友陪着,才会开怀喝酒。还有胡铁花、孟星魂……无一不是嗜酒如命的酒仙。”嗯嗯,县委书记没想到,酒场上,这个年轻人,一旦放开了,是这么对路!
呀哈!以前二年的捶打、考察,总算没白瞎。
“您说得好!他们毫无疑问是大英雄,但英雄寂寞啊。寂寞的英雄,总能用一壶酒,喝出一种江湖的感觉。老大,我懂您。”
酒逢知己千杯少,趁着酒兴,李景明悉数天下英豪,酒中英雄,灵感来临之时,滔滔不绝,如数家珍,豪情千万丈呢。
“呀哈!知己呀!不愧为真性情的汉子!还有一个人呢,你没数,他不喝酒,傅红雪。但他是一个可怜的人,他活着就是为了报仇。因为不喝酒,他也就成为了一个可怜又可惜的人物。是吧……喝酒最畅快的,其实还是古龙自己。听说,他临终前,写下人生最后一幅字:陌上花开,可以缓缓醉矣,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哈哈!谁若以为酒只不过是一种可以令人快乐的液体,那他就错啦。”(未完待续)
第40章 醉卧沙场君莫笑
“你若问我,酒是什么呢?那么我告诉你……酒是一种壳子,就像是蜗牛背上的壳子,可以让你逃避进去。那么,就算有别人要一脚踩下来,你也看不见了。哈哈……”曾书记罕见地、递过杯子跟李景明碰了一下,美滋滋地喝了一口,“滋啦”的一声。
他拍着李景明的肩膀,轻言细语地说:“说到你,讲实话,我对你李景明还是做过一番仔细的研究的,就我几年的观察,你为人正直,头脑灵活、思维敏捷,学识渊博,有经济治理的长才,关键还有这三点,长得帅,双商高,不爱钱,哈哈,这是有目共睹、有口皆碑的,是吧……只要你好好干,我曾昭展包你会出头!这样!以后我们俩做兄弟,忘年交,好吧?工作上的问题,你可以随时随地跟我讲,我不遗余力,你看得到的……”
他发现,自己平日几乎疏忽了这个就在身边的人,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走近过。以致于,忒过疏离,灯下黑,差点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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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荒凉了很久,现在再也不想错过啦。他乘兴而举,不由欲把李景明视为知己,奉为至宝一般。
“好啊!承蒙书记看得起,我李景明一定会跟你倾心相待,真诚相交!“李景明站起身,郑重相敬:”来,哥,我敬你……你刚刚讲的,太对胃口啦!只有真正醉过的人,才能了解这种感觉。酒已入愁肠,却没有泪。英雄儿女们的眼泪,本不是流给别人看的。酒在愁肠,泪在心里。脸上只有笑容,我自豪情万丈!干!”
曾昭展刚刚的这一席话,触动了李景明心中的一根弦。就自己所知,曾昭展书记是酒场老将,官场老油子,不至于喝酒断片和忘形,不至于喝酒短路讲酒话。一滴小小的液体,颠覆不了他的心智。如果不幸颠覆了,他就不是今天的曾昭展了。
他从来没有喝酒误过事,应该是自有判断的。
李景明也是。
他并不是趋炎附势的人,也不是酒精在作祟,他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人家古道热肠、情真意切的,不但给了他平台,还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解决了他的大难题,并且顺风顺水地许了他一个未来,也没有图他这个小萝卜头三瓜两枣,为嘛?!际遇不是天天有,也不是从天上平白掉下来的。
所有的垂青,都缘于对眼。是这么说的吧。
想到这里,李景明的心里有一股暖流,曲曲折折地淌过,也有点小小的得意。
人心都是肉做的,真没想到,不但事情顺利地办成了,还喝出一个哥哥来。
哈哈。不亦乐乎。
“好,好,干啦!等你做了县委书记,市委书记,一直往上……现在是年轻化知识化、能干者上,完全可能啊……哈哈,就冲你的豪爽,老哥哥我在退休以后,也会经常去找你,只为喝酒,尽兴喝酒,好不好?”
“嘿嘿,那是没边的事情,我想也不想,也不敢想呢……不过,哥哥若来喝酒,随时随地的,老弟一定舍命陪君子……你的提携之恩、帮助之情,老弟永世不会忘记,不然,就不配做人了。哥,干!”
“老弟言重啦……爽!来,老哥哥敬你,后起之秀!”情之所至,他拉起李景明的手,握着。
胡馨文慵懒地听他们喝酒聊天,越听越有味,引发兴起。她接言道:“我喜欢你们刚刚煮酒论英雄的豪气……他们活在各自的生命中,用最纯真的天性,写着灵魂里的最干净的诗。一个生命,若有爱,便不苍白,是吧……他们都是、世间最美的情郎。”她的脸上,笑意如春,妩媚越发浓厚了,“书记,您是一个有趣的人!你们俩的聊天,是真性情的灵魂交互,这是最高水平的境界呀……我借相公的酒,敬你一杯,先干为敬!”
某人这一番不乏诗意的话,配上她惺忪的醉意,隐隐约约,颇有几分烟视媚行的模样,在灯光映射下,娇媚可人,令人心动。
曾昭展心下大悦,快意难了。
喝着喝着,曾昭展忽然对李景明说道:“告诉你一个小秘密,老弟,不是老哥哥说酒话,不用一年时间,你就会有质的飞跃。这话现在还不能说明白,反正,这是你自己的造化。”李景明闻言,不明就里。他放下筷子,道:“是吗?哥哥,既然不能明说,我也不想了解太多,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李景明心想,才几天呀,自己就面临历史的紧要关头?心间震骇莫名,他的脸上,却做出平淡的神情,举起杯子敬上去。曾昭展匆匆喝了半杯,兴致勃勃地说:“不错,你误打误撞地,选择了一个风口……怎么做还用老哥哥教你嘛?我们俩全力配合,调动资源,把这次整改工作做好,烧好你的几把火……然后怎么搞?锦衣夜行才是傻鸟呢。我会抓紧时机,安排县电视台做详细的采访报道,再然后,上了市电视台,省里的卫视……你就是政治新星,不日就炙手可热啦,老弟。”曾昭展成竹在胸,俨然享受到了植树之趣。
李景明心下若有所悟,“噢!”
曾昭展送佛送到西,接着低声说:“老弟,作为地方党政一把手,当官没有政绩,上个屁呀?加上机遇,这就是你的进身之阶!坦言告诉你一点,你以后还不会在我的手下了……还有一点声明,我不会再借助你手赚钱了,几个碎银子算个屁呀!只要你好好发展,老哥哥情愿倒贴,也不会捆你手脚,你放一万个心就是。”
李景明内心折服。入了圈子,情同手足。再也不用费尽心机啦,他恍然大悟般,道:“明白了一点点,我一定按老哥哥的旨意行事,不敢马虎。”
他们继续吃菜,继续喝酒。
“我们适可而止吧,跟你喝酒是平生一大乐事,明天晚上,曾平继续。”
一直到晚上十点钟,曾昭展醉意上头,有些晕乎,想回去休息了,他跟李景明说着自己的想法。这时候,李景明面前放着四个酒瓶,曾昭展三个,曾平二个,高下立判。
醉卧沙场君莫笑。
曾平,还有二个美女,已经睡熟了,估计要到明天才得醒啦。
“走吧,宝贝!”李景明一挥手。胡馨文看着他这个帅酷而自信的动作,终于找到了自己苦恋的理由。
她美眸一亮,心领神会,星目直勾勾的盯在他这迷人的脸上,哪里还舍得移开。
“哥,这么晚了,你别回风陵渡了吧?酒后熬车很辛苦的……乡政府也可以住,环境还不错。”在秦宅大门口,李景明想挽留县委书记曾昭展。其实,他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不过,哪里说得出口,给他天大狗胆也不敢讲啊。
“没事儿。老哥哥真老啦,有点恋床。”曾昭展没有多想,随口答道。他还在腾云驾雾,陶醉于天马行空的最高境界里。
曾平已进入沉醉状态,软塌塌的,像刚脱下来的袜子。“叔……叔……莫走哒……”他七歪八斜,含混不清地说着,在一个厨师的搀扶下,执意要来送行。“你回去。快困你的觉去。”曾昭展支应着曾平,对他又恼又疼。
刘嘉已失去完全知觉,是被李景明和司机陈师傅的腾挪下,揉到奥迪的后座上的。她脸色煞白,喝也喝够了,吐也吐够了,相比于曾平,她像一根被水泡发的面条,柔若无骨,任由摆布。
胡馨文在车后边找到一条薄毯子,给她裹上。当面对这样一个二十多岁、年轻又貌美的气质女子,烂醉如布娃娃,很难说谁没有非分之想。
这就是李景明的另一层隐忧。自己正是不放心云山雾罩的刘嘉。
“今天居然把二件酒全部个消灭掉,这个战斗力,杠杠的!特别是老弟你,后起之秀,一鸣惊人……噢,你们仨个,真能够走回去吗?记住,明晚上,在喜洋洋啊,依然是曾平做东……我帮你约唐应平过来,老哥哥够意思吧……明晚见喽。”曾昭展也是酒场悍将,始终能够稳坐钓鱼船,保持着有醉意而不失态。
“嗯!明晚见……陈师傅,晚上开车要注意安全。”奥迪车在嘀嘀二声后,平稳地驶入夜月深处。
李景明枯立着,打着酒嗝儿,目送他们远去,心内就是放不下那一份忐忑。
“相公,咱也回窝吧……这何俐妹妹,该咋弄。”
瞧这何俐,毕竟矜持一些,体格也好一点,所以没有醉得像刘嘉那么猛,不过,还是像被人敲晕了似的。路虽不远,咋样走呢?难坏了胡馨文。两个人左右搀扶着?肯定不行。大晚上的、这样子走国道,风险忒大。让相公抱着?难度较大,他别吐了人家一身才好。
最后决定,由李景明背着她,自己在旁边扶住。虽然自个儿心里老大不情愿。
“长亭外,古道边……”李景明在半醉半醒之间,几乎忽视了何俐的肉感……花飞尽,柳飘飘,野村静无人,淡月洒满地……他突然想吼两嗓子,“芳草碧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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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好戏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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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他依稀记起来,昨晚上,他和胡馨文两个人没有在何俐兜里摸到钥匙,只有让她鹊巢鸠占了,自己被挤到了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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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晕乎乎地抬手看一看表,九点半,赶紧起来。在卫生间里,他随便浇水洗了洗,然后打开办公室的门。
李景明先生习惯性地运动了一会,觉得还是有点疲乏,肩背部肌肉酸痛。
都是在路上被何俐整的。累得我够呛!我总得找着机会,好好报复你一回,让你领略我的厉害!他在心里气恨恨的暗想着。
李景明立在窗口,看见那个高大的保安小伙儿,在院子里一边修剪行道树的春枝,一边吹着口哨,阳光照亮他的全身,照到心里。这时,适逢他抬头,看见李景明,就微笑着,打了一个表情招呼。
“你能不能帮我买一瓶水来?要冰的。”李景明客气地跟他说,望着他跑步快速离去。
这个小伙子来得也蛮快,轻松不带喘的,“书记,这是您要的水,冰的。”一瓶“农夫山泉”矿泉水放在办公桌上,滴着露。
李景明拿过来,一把拧开,咕咕咕地灌了一气,这个畅快。
“请坐,我们聊会儿。”李景明在抽屉里,找出二块钱零钱,放在桌面上推给他,“你也在部队呆过?”
又不是一大笔钱,人家哪里会要哦。
他们开始了谈话。谈话中,李景明得知,他叫蒋正,与他有同样的经历,曾经在广州服役,还是陆军特种部队。
“每天都要进行拉力器、哑铃、臂力棒、俯卧撑和5公里武装越野等强度训练,训练在各种恶劣条件下,完成作战任务……”言语中,得知他是本地人,家就是山门的,在东边靠着山的位置。
“这么说,我们还是家门?好小伙儿,精神饱满,心里有阳光。”李景明看着他发达的肌腱,很欣赏蒋正雄健的体魄。如此近似的经历,区别咋就那么大呢?李景明心想,人生也就二个词,资历和平台。
“书记您夸奖啦!我嘛,本来天生胆小,从小就体弱多病,病秧子一个,莫奈其何,最终进了部队,成了一介武夫。现在也没别的事干,就在这儿上班。既不让自己闲着,还可以得着机会、跟书记学得一点点毛皮……”
蒋正的脸,生得方方正正,透着刚毅,不乏灵气。
他说话条理清楚,思路清晰,不是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辈,是个可造之材。
李景明心里有数了。
他在蒋正离去之后,见没人来找,就掏出手机,看到有几个未接电话,其中一个是李莎的。于是给她写信息:昨晚喝酒,现在上班。八个字,发过去。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昨晚上酒桌上的那一张表格,看起来。你可是为我立了大功的噢!昨晚的意外收获,让他在心里对自己颇为满意。
你就是我正在苦苦寻找的上升气流噢!
中午,何俐打电话,叫他吃饭。
“我的钥匙放在保安亭呢。”何俐刚刚换了一身装束,显得楚楚动人。胡馨文由于只带着一套便装,于是今天换回了军服。
“昨晚上,你不但虐了我的人,还睡了我的人,该如何理赔!”李景明对何俐道。“悉听尊便呗,看在小女子立有寸功的份上,您就再辛苦一点、劫色不劫财吧?我决不告发。”见到何俐今天的俏皮,李景明欣然回道:“某女重得像一头猪,我哪敢劫什么色呀!该女子在我背上,一直对着我脖子里喷出一股股热气,我很怀疑,她那时是醒着的,故意整我!那一付面红耳赤的浪劲儿。”何俐被他说到痒处,大燥,说:“色郎,有没有趁机轻薄我?人家还是第一次这样子被异性挨近呢!得着便宜还卖乖,胡馨文姐姐,你怎么不收拾他?长此以往,如何得了。”胡馨文也不是只长得漂亮的闷葫芦,“长此以往,必有火花。”
哈哈。
下午两点半,在会议室里召开了工作会议。李景明主持,并在会上传达了县委、特别是书记曾昭展的高度肯定和他的相关指示精神。在他的支持和帮助下,一定要把“建设山门,美化培元”的思想,切实贯彻到以后的工作当中。现在把预算表发给各位看一下,这次投入的资金总量很大,大家应该一起想办法,出主意,团结协作,排除困难。对于以后的工作方向和步骤,他做了一些分工和安排。大家受到鼓舞,热情洋溢,纷纷在会上发表和补充了具体意见。
萧志祥在会后,还来到李景明的办公室,主动提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下午五点半,李景明给曾昭展发去信息,“我们准备出发了,哥。”叫县委书记叫哥哥,这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儿,自己昨晚是趁着酒兴,今天先用文字,这样处理比较合适。曾昭展很快就回信息过来了,“好。喜洋洋大酒店,将军府包厢。曾平已经到了,唐会在六点钟准时到,老弟。”他的字数比李景明要多出很多,内容更详细。这代表着什么呢。
“每天都有好事情,每天都有进步,现在的确已经进步了许多……相公,你昨晚好棒!好酷,知道吗。”在办公室里没人的时候,胡馨文由衷地夸着他。“哪儿呀?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也非常了不得,贱内,昨晚休息好没有?老哥哥说了,今晚还要继续噢!”
李景明经过一夜无梦的酣睡,加上自身体格强健,精神状态恢复了。
“我很久才睡着,回魂醉。想着你突发奇兵,种种精彩的表现,有点着迷啦……相公,我今晚不喝了好不?我开车,维护好种子选手的人身安全。”胡馨文眉目传情。
“相聚的时间很紧迫滴,我们要多多加强锻炼,百炼成钢。哈哈,喝酒的事情,我说了可不算噢!总之,在一起,开心最重要,是吧……司徒雷登走了,白皮书也就来了,很好,很好。”他们俩出发了。
再叫何俐,何俐急急摇手、她打死也不敢再上,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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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进身之阶
对于开快车,胡馨文绝不含糊。
黄昏的景致,很壮美,红旗车在路上飞驰。她在松山高速口上了高速,一会儿就开到了风陵渡出口。“您好!十三元”,收费员很客气。她递过零钱,没有多停留一秒钟,biu,风驰电掣地开过连接线,就到了重安大道。
“二十五分钟,贱内,你真棒!这估计是史上最快的速度了。”李景明坐在副驾驶座上,大为赞许。
李景明指点着路线,顺路在风陵渡最熟悉的一个批发部下车,特意买了二箱曾昭展书记最钟爱的飞天茅台,放在后备箱里。一万八千元,这一家批发部居然支持刷卡,年轻的老板见到李景明,堆着满脸的笑。
他知道,这是政府的大主顾,老熟人了,特意加送了二包和天下香烟,二箱生榨椰子汁,一件纸巾。由于受到国家严格控制三公消费和茅台酒厂塑化剂的影响,现在的5度飞天茅台,价格下跌到一千五一瓶。李景明潇洒地付了款,又指点着胡馨文飞快地向目的地开去,准时到达了喜洋洋大酒店。
洋洋大酒店,现在是重安县城唯一的四星级宾馆,是最高端的综合性酒店。楼高十五层,酒店装修豪华,金色的玻璃幕墙,是它的标志性风格。
门口,是一个大转盘,显得空间开阔。
地理位置独特,交通便利,这也在无形中大大提高了它的档次。酒店有两绝:高档酒席和总统套房,就凭这关键的两点,让喜洋洋在本地的酒店业,稳坐殿堂级别的头把交椅,没有哪一家可以比肩。
胡馨文在保安人员的指导下泊好车,李景明打开后备箱,吩咐负责接待的保安,把两箱茅台酒和一箱椰子汁,先送到将军府包厢去。
保安很懂套路,也很利索,马上照办了。
有句话说,会花钱的人总是很帅。李景明不但帅气,还很大气。
胡馨文钦佩地看着李景明,他们俩紧挨着,走进大厅。
高挑而甜美的咨客热情地迎上来,“将军府。”李景明简短地说。对于将军府,他之前在政府办的时候,就略知一二。
“您往这边请。”咨客门儿清,他一报出包厢的名字,就知道他们是曾书记的客人,在接待的规格和态度上有一种微妙的差异。她走在旁边,礼貌地把他们引导到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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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俩个,受到了大厅内各阶层的食客们的大批关注,“这男的好帅啊,气宇轩昂,从打扮和气质上看得出,应该是政府公职人员。旁边的女军人好威武,漂亮,透着一股英气。”这一路走来,像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线,不单单是因为郎才女貌。
将军府在三楼,是酒店里最大的包厢,位置隐秘,概不对外。因为是重安的党政一把手、县委书记曾昭展的特定包厢。
这就是社会上盛传的“圈子”。
能够进入到这里的,自然而然,没有一个是泛泛之辈。咨客穿着红色的旗袍,在透着尊荣非凡的一个大门口停下。门头上,挂着三个字的铭牌,“将军府”,魏体,黛色字。既然是曾昭展的专用包厢,自然必须首先体现出曾昭展的个人风格。什么是门第观念,当然看位置与门风,即庶族与士族。门第观念的影响深远,无处不在,是等级社会的深刻反映。将军府的门第装潢,很费心思,可谓独具匠心,繁琐而遵循古典、庄严而不失内敛,还透着一股威严和霸气。
咨客礼节性地敲了一下缅花实木的双开大门,徐徐地推开。
“曾书记,您的客人到了……祝您用餐愉快!”她彬彬有礼地悄然告退。李景明看到自己买来的酒水,先他而到了,赫然摆放在墙边。
“老弟,来来来,我特意留了二个位置给你们,你们俩坐这边来……”曾昭展坐在首席,居然对他起身相迎。
他满脸的喜色,笑容可掬,泛着善意。
这是李景明第一次在大众场合受到了曾昭展的热情招呼,跟以前大不一样,他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昨晚那一个不同凡响的酒局,在一夜之间,居然喝出一个哥哥来,他还给了自个一个进身之阶。他能够被曾昭展所推崇并接纳,显然,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曾昭展的核心圈子。
这还多亏了人曾平呢。
“李书记,不,李叔,我昨晚输了,今天除了敬酒,还特意给您倒茶,以表敬意。”曾平抢先接话,他今日的神色表现得很特别,没了隔膜与客套,多了亲近和尊重。自家的亲叔叔,管他叫老弟,还等他开席呢!
场面有点戏剧化,早几天还是剑拔弩张,怒目而视,现在的曾平,像是把李景明也当作了亲叔叔。
“你今天的气色蛮好嘛,不像昨晚那个醉猫的样子,哈哈。”李景明说着,暗暗感觉到这些变化,我才大你两三岁吧,惭愧惭愧。
他的修为可是不一般的平常化,看人家,保持内紧外松,很快进入、并适应了新的角色,一个令人瞩目、让人爽透顶的角色。
他的座位,还是昨晚一样,就在曾昭展的左边。通常,能够坐在这个核心位置的人,都是左膀右臂级别,与主人必有至亲至近的交情。
他笑微微地,和胡馨文泰然自若地走过去,与曾昭展握手。曾昭展与他右手相握,还用左手拍他肩头,俨然久别重逢的兄弟。
在坐的其他人,看在眼里,想在心里。
胡馨文也感觉到了一些不同。李景明没有多想,也容不得他多想。
“菜已经上齐了,酒也刚刚倒上,你既然到了,就开始吧!今天好好喝起。来,先敬大家。”曾昭展没有坐下,直接举杯发动。他作为权力中心,绝对主导,向来说一不二。大家闻言,都积极响应,纷纷起身,伸手碰杯并一饮而尽。李景明落坐以后,快速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他看到有三扇关着的门,应该是休息室、接待室和个人办公室。这个大厅里,还有茶厅,有麻将房,书画台,盆花鲜艳,格调高雅。这一张红木大餐台,座无虚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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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事出突然
曽书记今天的心情出奇的好。
“我们俩首先来走一个!老弟,你太客气啦,在这儿,还用得着你买什么酒水咯?!回头让那啥、刘嘉把发票报给你。今天在坐的人,老弟应该基本上认识……我还是介绍一下为好。为了表示敬意,你先打个通关吧,哈哈……这位,是交通局唐应平局长。”曾昭展首先跟他碰杯,然后用大而有力的手指引着.
“好。”李景明喝完,又重新斟满,端杯走过去,身后有一个长相清秀的服务员端着酒瓶,默默紧跟着。坐在右边、挨着曾平坐着的一个中年人,起身跟他握手、碰杯。
“李主任,你果然不是一般的能干啊。老板忍痛割爱、把你放到了培元乡,这环境一变,更受到老板的器重了,哈哈……他刚刚还跟我们夸奖你,要我们向你学习咧!改天兄弟做东,提前约你,跟你切磋切磋,你可要赏脸噢。”他今天穿着浅蓝色体恤,戴着眼镜,气度不凡。
看他这气场,可想而知,若是在他的地盘上,准是一个颐指气使、说一不二的狠角色。
“哪里哪里。就我这二两下水,谁不知道咯,也敢在你们大才面前称得上才华?完全是书记教导有方咧!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聚,今日被唐局这一番谬赞,弄得我有点难为情了,哈哈……哪天有空,放驾去培元乡走走?”李景明跟唐应平认识很久了,只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从来没有这样靠近过。
他通过察言观色,推想着曾昭展老哥应该跟他做了一番提前预热,山门街道整改的事情有门啦,已经基本定下来了。
这是大好事一桩呢。
“农委主任刘康。他是刘嘉的亲叔叔呢,你们也认识吧?路灯安装什么的,他一句话。”书记介绍着。
紧挨着唐应平局长的位置,是刘康,他很清瘦,年龄跟李景明相仿稍长。
就他所知,他可不是一般的刁,不过今日显得谦卑而有礼。
“刘嘉是自家人,老规矩,你们自由散打。她旁边,是小女曾瑜,她说,你们俩很熟?继续自由散打,哈哈!”曾瑜是县城的漂亮公主,她今天精心打扮过,只是看上去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跟自己很熟?
李景明跟刘嘉碰了一杯,又跟曾瑜喝了一个。
她跟自己很熟?
几番轮回以后。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巾帼英雄,是李景明的战友,也是女朋友,叫胡馨文,北京来的。怎么样,漂亮的少校同志,敢不敢也跟大家走一个?”曾昭展一直还惦记着呢,这女军官,在女人堆里就数她能喝。
胡馨文抿嘴一笑,道:“应当。各位初次谋面,应该要敬您、敬在坐各位的,但是今晚不行,我是护草使者、要开车呢,大家喝开心就行……我后天就回北京了,若你们到了北京,我一定陪你们一醉方休如何?这一次,还望大家体谅,能不能用红酒代替?”再大的场面,胡馨文又何曾怯过。只是,她在山门就跟李景明商量过这事,她说,自己开车,今晚不想再喝酒。所以,极力敷衍着、推辞着。
虽然她的话,说得合情合理,可是,有人偏偏不同意。
“不行!你们还开什么车咯!房已经替你们开好了。今天在这儿,老哥哥就给你们做主了,等会让刘嘉带你们俩去楼上的豪华套房,红榻芙蓉被,给你们圆房……大家说,喜洋洋有这么大的喜事,要不要好好地干一个?哈哈!”将军府的气氛,一下子被主人曾昭展挑得高涨起来,“要,必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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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看着胡馨文英武而不乏娇媚的俏模样,差点看呆,附和着起哄,纷纷赞美不已。
李林熙一听,转过头,说:
“贱内,咱喝吧?既然哥哥都已经全部安排好了,恭敬不如从命,不必矫情,干吧。”李景明说出自己的想法。
“行!我先喝点汤。”她毫不迟疑地应了。
李景明见她答应,忙不迭给她装上一碗热腾腾的水果汤递过去。
他晓得胡馨文的路数。
“哥,我先敬您。今天的敬酒方式,貌似是采取沙场点兵的方法,是您开始兴起的哦……不是昨天的流水敬法,好玩。我祝你们哥俩永远情深似海!先干为敬,谢谢您的深情厚谊!”胡馨文跟着李林熙称呼,她也不喜欢拖拖沓沓,不习惯扭扭捏捏,于是从曾昭展开始,每个人都是满满的一盏白酒,仰头一口喝下,把身后的小服务员都看懵了。
“弟妹果然豪爽,漂亮又聪慧,还有一身侠气,老哥哥喜欢。”曾昭展拍着掌,心里畅快无比。
接着,胡馨文直接把豆子撒到了曾瑜跟前,“小妹妹,你真漂亮,姐姐喜欢你。初次见面,来日方长,咱姐妹俩走一个。”曾瑜望着这女军官喝酒的范儿,这撒豆成兵的本事,真帅。
她已经看呆,还没想到这称谓有什么地方不大对。见到挑战书向自己飞过来,血冲脑门,道:“既然金兰有情,咱姐俩,走三个呗!”直接下了挑战书。
女服务员来不及吃惊,只有连连斟酒的份儿。
众人表示看不懂。“啊!”满场惊呼。
“小瑜,怎么回事这是。”曾昭展蒙了,他知晓爱女平时根本不碰酒杯的,更谈不上酒量了。
这丫头,今天莫不是心里有啥不熨帖的心事吧?
曾瑜谁也没搭理,“嗤、嗤、嗤”,接二连三、连续干了三杯。
终究还是嫩呢。
很快,长相美艳的小美女有些失态,眼睛发赤,撇下对手,扭身就跑去了休息室,而后“啪”地关门反锁。
“小瑜,小瑜……”刘嘉伶俐,起身跟上,没来得及,任她怎么叫唤,再也叫不开门了。
“让她一个人呆一会吧!不知道这是咋啦……唉,女大不中留啊。”曾昭展摇着头,哪里还有心思喝酒,看着胡馨文这时已打满了通关,就说:“今晚大伙儿就喝到这儿吧,大家一起举杯,来喝一个团圆酒……嘉嘉,打电话给四楼茶香苑,派人过来泡茶。”
事发突然,出人意料。
他叫她嘉嘉?什么状况?李景明觉得有点不对,有点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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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以茶为媒
毕竟是第一次登堂入室,融入圈子,他今天并没有喝多少,表面上故作轻松,私底下一直小心翼翼的。
他观察到,曾昭展的主导能力,不是一般的出众。不愧是官场老将军,曾昭展平时完全可以做到八面玲珑,滴水不漏,不放过一个细节,不说错一句话一个字。这方面,自己还得好好修炼修炼……在和谐的气氛里,喝过团圆酒,曾昭展还是不大放心爱女,又不好冷落大伙儿,“这一桌菜都没怎么动,大家都填填肚子吧。”
他瞅瞅坐在右首的侄子曾平,说道:“曾平,你去看看妹妹吧,有没有什么法子。”
曾平“嗯”了一声,沉吟了一下,到曾瑜的位置,捞起她的手机,去敲门:“小妹,你的电话。”他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曾瑜的电话,曾瑜的电话铃声响起来,是那英的《春暖花开》,欢快又洪亮。
曾昭展看着曾平的小动作,笑了,随手拍了拍李景明的肩头。不一会,门锁“咔哒”一响,曾平打开门进去了,这一招还真有效。
门又关上了。
这时,茶艺师敲门进来,这是一个穿着豆绿色古装的玲珑小姑娘。她彬彬有礼地冲这边鞠了一个躬,就去了左边的茶艺厅,坐在下首,就忙开了。
这一套茶桌和木沙发,是越南的花梨木制作,很是气派。曾昭展在首座坐了,招呼大伙过来,招呼李景明在左边的长沙发上坐下。李景明搭着胡馨文的肩头走过去,其实,他是怕她也失态了。
胡馨文今天喝的酒超过了昨晚,状态却好多啦。
大家都兴致勃勃地欣赏着茶艺师的茶艺表演,瞧着她在客人面前,将茶筅清洗干净,然后轻敲三下、举起两下,而后,用热水将茶碗中的余茶洗净,再用热水洗净茶筅,最后轻敲两下后举起。今晚泡的茶叶,是曾昭展自备的龙井。
在请客人品茶时,她将茶碗转动一圈半,并离开茶碗的正面后,才让客人饮用,等饮完后,再清洁嘴角所碰触之处,然后将茶碗转回正面,如此重复着。
“大伙以茶为媒,聊聊天,畅所欲言”,曾昭展很懂得生活礼仪,注重修身养性,“其实,我们通过沏茶、赏茶、闻茶、饮茶,可以增进友谊,美心而修德,所以,大伙儿应该多喝茶的。”
李景明也好这一口,他说:”我晓得老哥精于茶道,我也喜欢喝茶,的确,喝茶可以静心、静神,有助于陶冶情操、去除杂念,与清静、恬澹的东方哲学思想很合拍,也符合内省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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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说着,瞟到休息室的门开了一条缝,里面隐隐传出曾瑜的抽泣声。
“这是咋回事?你们慢慢喝茶聊天,我看看去。”曾昭展起身,走进休息室里。
曾昭展不抽烟,将军府有个未成文的规矩,这儿禁烟,谁敢斗胆犯忌?见书记离开,交通局局长唐应平抓紧机会,掏出一包号称重安官场“一路通”的和天下,递给李景明一根,见他不抽烟,就递给刘康,自己也点燃一支。
他美滋滋地抽着香烟,跟李景明说:“老弟这一外放,就像开了挂一般,派头全然不一样,果然是个中高手、牛人啊!”他打内心里羡慕李景明,说的这一番话,还是蛮有真意的。刘康也接言了,说道:“原来,你跟曾书记的关系,这样深厚,深藏不露啊。要把握住机遇呀……的确,你是我们重安数得着的高手,应该多有建树,老弟。”
他顿了顿。
“哈哈,高手区里,云集着牛人,风口及运气往往能放大他们的努力和成绩,呈现出开挂的状态。我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有羡慕的份儿,给你添砖加瓦,呐喊助威也蛮好。”
李景明打着手势请他们喝茶,讪笑着说道:“让二位哥哥笑话了,小弟不胜惶恐呢。我知道,一棵品质优良的树栽下去,能不能结出好果子,仅仅取决于三个条件,一是没有栽好,二是气候不合适,三就是自身的土壤存在问题。我会一如既往地努力的,各方面都亟待两个哥哥多多帮衬帮衬,提点提点。”他客客气气地说。
刘康继续道:“我们现在是中年人,跟老弟不一样啊。父母老了,孩子还小。中年,象征着柴米油盐,象征着重压之下的琐碎生活。我们呀,怕是再难有什么建树了,唉。”他的感慨是发自内心的。
如果真是酒后吐真言的话,倒是美事。
唐应平显然同意他的说法,也道:“老弟说得对啊,我们恐怕就到此止步了……高层看胸怀,中层看德行、基层看才能。我们的李老弟,跟我们就大不一样,他德才兼备,胸怀宽广,性格柔韧圆通,做事如风亦如水,又捞了个研究生学历,年轻有为……哥哥的话撂在这儿,你老弟将来一定前程似锦,不可限量啊!”
好话不要钱啊?
李景明忙道:“哥哥,快别这样说了,要羞死我李景明了……我跟刘嘉去看看去,没什么事情咱们就先撤了吧,我们下次再聚。”他明白,官场里有一种死法,叫捧杀。无论他们是与不是,都留待以后,就让时间慢慢验证吧。
李景明看看身边的胡馨文,她面色红润,没什么异样,正在专心致志地品茶。于是,跟老搭档刘嘉递一个眼色,两个人起身向休息室走去。“笃笃”李景明举手敲了一下门,然后扭开门锁,见到曾瑜扭着身子,面对着墙壁,斜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动静。两叔侄坐在短沙发上,只能无奈地看着。“小瑜,怎么啦?你没什么事吧。”刘嘉作为她的闺蜜,关切地走上前去。很久,曾瑜回了三个字:“我没事。”
见宝贝女儿有了正常反应,曾昭展觉得“咚咚”打鼓的心放宽了一些,他对李景明说:“你们就别陪着了,让大家先撤吧。”
曾瑜突然翻过身来,她用红桃子一样的眸子,看着李景明,说:“你们都到外边去。把他给我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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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
室内的另外三个人被她这一说,弄得搞不清状况了,“哦哦”,唯唯诺诺地应着,还是照着公主的吩咐做吧。
他们都相继退了出去,唯独留下了李景明。
“关门!”人们只听见曾瑜说出这二个字,休息室的门就严丝合缝地关上了。
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女任性,公主病,让大家见笑了,好在都是自家人,继续品茶。”在重安一手遮天的曾昭展,也有很无奈的时候。他脸上笑着,又特意看了看胡馨文。
“小瑜还好乖啦!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再说啦,她自己聪慧漂亮,又是老板的掌上明珠,有傲骄的本钱嘛。老板,不足为虑,来来,我们品茶。”唐应平说。
茶叶把水调成自己想要的滋味,就变成茶了。
不一会儿。
李景明出来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下喝了一口茶,道:“曾平,扶你妹妹回家吧,她说她想休息了。”
曾昭展望着李景明,期待在他脸上读出什么信息来。李景明哪里不懂他的心思,接着道:“没什么事,小姑娘闹闹情绪,很正常的,哥哥放心。”
“哦……哦,没事就好,大伙儿散了吧,改天再聚,另行通知……老弟呀,你今天别走,明天帮老哥一个忙,去一趟看守所……明天上午来我办公室再细说。你们俩跟嘉嘉去房间吧,好好圆房噢,哈哈。”曾昭展哈哈笑着,很快就放松下来,还布置了任务。
这时,曾瑜独自走出了休息室,“爸,我要出去玩”,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大家嘘了一口气,握手言别。
刘嘉打电话到前台,让他们马上派人送房卡到顶层套房。三个人直接坐电梯上楼,曾昭展冲他们挥挥手,带领其他人下楼了。
电梯里,李景明望着刘嘉,“你昨晚……”欲言又止。
刘嘉似乎懂得他想知道什么,娓娓道来:“我昨晚真不知道是怎么回家的。今天上午醒来后,我爸爸告诉我,是曾书记和司机亲自把我扶回来的……刚刚等你的时候,曾书记还告诉我,是嫂子帮我盖上毯子的……你哪里来的福气,肖得这样善解人意的好女人呀?谢谢嫂子!”胡馨文报以不动声色的微笑。
李景明一脸赧然,说:“哈哈,没事就好!”
刘嘉似乎想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别担心啦,曾书记是我爸爸的老部下呢,可以放得心的。现在告诉你也没关系,我爸爸是上二届的老书记,叫刘玉林。”噢!李景明点点头。
终于可以放下心间的忐忑了,如释重负。
无论是谁,有时候,就不应该想当然。
电梯停在顶层。
随着电梯门徐徐打开,一股红艳艳的贵气,直冲眼帘。顶层的装修氛围,更加别致,红幔演绎着奢华,华彩点亮了心灯。真是名不虚传,眼前整个大厅富丽堂皇,鲜花缤纷斗艳,洋溢着温馨。
不一会儿,一个礼仪小姐就送房卡上来了,恭恭敬敬地刷卡,开门,开灯。然后,她道一声晚安,知趣地退下去了。
“哇!真的是红榻芙蓉被,果然喜洋洋。”李景明的情绪,被喜气感染了。刘嘉说:“这是你老哥亲自安排的呢。相别于另外的总统套房,这样的套房,是专供做婚房,或者蜜月旅行的……安心享受吧,嫂子,祝你们有个甜蜜的夜晚……哥,悠着点噢!”
刘嘉走的时候,在套房里,留下暧昧的娇笑。
愉悦在这个空间里延绵,演变出热烈的情愫。中式格调的布局,烘托着令人情不自禁的中国红,营造出花好月圆的喜气。红色的圆榻上,洒满了玫瑰的花瓣,有染色的,更多的是刚刚摘下来的,恣意地渲染着爱情。
住在这里的人,有谁能够不受爱情的感染?
李景明有些微醺,他把有些许慵懒的胡馨文拥入怀中,贴着她发烫的脸蛋,感受她喷着热气的呼吸。两个人踩着沉默的舞步,步步入心,情怀满屋。
“恋人们不是最终邂逅,而是一直活在彼此之中。”李景明一边在她的耳际轻声念着情诗,一边与她相互依偎着转圈。两个人默舞了两圈,李景明开始动手解开胡馨文的制式衣扣,“相公”,胡馨文的声音几乎干涸,一丝一丝挥发到屋子里。“满身都是酒味,我想跟你一起泡澡。”胡馨文说。
“嗯。我们第一次一起泡澡,是在平谷的时候,在一个初冬。”浴室的瓷砖和毛巾,是粉红色的,俏如胭脂妆红霞;清洁如镜子的双人浴缸,细滑如婴儿的肌肤;氤氲的水汽,弥漫在初夏宁静的夜晚。
李景明把胡馨文抱出浴缸,在朦胧的灯光下,流泻着一抹羊脂般的韵泽。不知当年的华清池,是否也是这样意乱情迷的一派风光。李景明欣赏着眼前玲珑有致的倾城色,“在你的美中,我学会如何写诗。”胡馨文的眼神里,住着一片烟雨,“在你的光辉中,我学会如何去爱。”
爱情是非常奇妙的东西。
当女孩深爱你的时候,她会对你倾注一切,她会对你很关心,特别是在你遇到一些难题的时候,她会主动的去帮你的忙,即使她帮不了你,也会一直陪着你!当真爱降临,她就会关心你,关注你。之前也许会很久的一句问好,但是现在是不一样的感觉,她会主动地关心你,比如说明天可能会下雨,她就会去提醒你记得带上雨伞,跟你聊天的时候要是能够听出你的声音跟之前不一样也许会问你是不是感冒了,女人的观察力是很强大的,她会对你格外的关心,直至在你里,注入一个最美好的自己。
爱情在这里着陆了。浪漫的情诗,试图压抑住灵魂的颤栗,那小火苗跳跃着,却愈演愈烈,烧遍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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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言语和词汇,都是多余的。
忘情的拥吻几犹让胡馨文窒息。
“我想吃苹果!相公。”
“小贼不敢。我怕用一辈子也赎不回原罪。”
“你可以尝试用二辈子呀。我不要你的赎罪,我只要你。二十八年,等到今晚,我已很累了。”
“二十九年的坚守,我还是给不起一个承诺。”
“也不要你的承诺,我只要你……”蝴蝶的翅膀在遥远的地方扑腾一下,带来了第一缕春风。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夜如水。涛声亦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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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天堂与地狱之间
如歌的行板,让室内光线越发隐秘,山遥遥,水迢迢,什么都看不真切。唯有山水之间的咏叹,催开陶渊明笔下的桃花点点,而后,醉卧于诗意栖居的晓梦中。
谁也没在意东方何时发白,“你像亚丁海,既沉默,又骚动!”李景明诵的是鲁米的一句名诗。
此间是天堂。“这一切太美好啦!我觉得,你处在一个液态的世界,所有的东西都在不断地流动,不断地升级……相公,你变得越来越真切了。”一夜风雨急。胡馨文依偎在如山的怀抱里,无比的依恋。
“是吗?孤村芳草远,斜日杏花飞,愿世界从此不复存在,只剩下我们俩。“李景明搂着她,无限地深情。
胡馨文抽泣起来,这是李景明第二次见过她哭。那一次,她在北京,他在江南,思念蚀人骨,梨花带寒雨。
这一次,来不及回味相见欢,却已是分离在即,泪雨湿愁雾:”明天这个时候,我已只身北归,天各一方,我的相公啊!要多保重……江南春尽离肠断,苹满汀洲人未归。”语未尽,人哽咽。
这是寇准的《江南春》。
一夜杏花飞,多少离人泪。
几多妖娆,几次迂回。几许缠绵,终究分飞。
在退房的时候,李景明把他们用过的粉色被单叠了起来。“相公,干嘛。”胡馨文很不解。
“我要把它买下,不管有多贵。因为,我不想它再被别人看,被别人碰。”
他们俩坐电梯来到楼下。十一点,正是结账高峰,前台被包围在来来去去的人潮里。他们只有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等待。
胡馨文把头枕在他肩头,感觉到有一阵疲惫袭来,“人生就像是一家客栈,每个早晨都是一位新来的客人。”
大庭广众的,李景明不好表示太多的亲昵,只是抚摸着她香滑的手腕,说道:“对。人生就像是客栈,喜悦与沮丧一瞬间来临,像一位意外的访客,而我们,必须笑脸相迎。”他对着他的贱内浅笑了一个。
轮到他们,手续非常简单。按照事先的安排,只需交还房卡就行,房费另结。
“您确定要收藏这一块被单吗?”
三百八。不提供发票。
行。
“我带你去吃鱼粉吧?我有一个老地方。”现在是李景明开车,老马识途。
“我不饿,一罐牛奶就OK,直接去办事吧。”胡馨文一直嫌他开车慢,说他开车像开老爷车。
又到了县政府办公大楼。
“你等会跟刘嘉唠唠嗑,相公去楼上,估计老哥要跟我说啥机密事情……好不好?”胡馨文温婉地点点头,傻傻地看着他。
他们来到政府办公室,李景明直接找到刘嘉,让她陪陪胡馨文。
“这么快就始乱终弃!真男儿本色。哼,男人靠不住啊!我现在把这美人儿拐跑喽,师傅再去寻一个,嘻嘻。”刘嘉其实很忙的,接到李景明布置的任务,就丢下手里的活,拉着胡馨文就往后院去了。
县委书记曾昭展在书记办公室里等他。见到李景明,颜开一笑,道:“老弟,你来了,快坐。”他起身,亲自给李景明泡上茶。
“哥,你急着找我,是不是有什么机密事情。”李景明心想,咱既然坦诚相待,就用不着绕弯子。
“嗯。我们哥俩就开门见山吧:早不久,财政局局长秦作民,和原农委主任,蒋杰两个人双规,这事情你晓得吧,你跟他们的关系都不错。秦作民的案子昨天定下来了,案情很清晰,贪污受贿,非法侵占,加上挪用公款从事赌博活动。他现在关在看守所,据可靠消息说,他在乱咬,还打算咬我,咬所有的常委。你晓得,现在反腐倡廉风暴日盛,谁都会宁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啊!这还了得,自己作死,还想鱼死网破,说不定会抓伤一大片!”看来,这事让他很挠心的。
“老哥哥我真是瞎了眼啦!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这个人的人品,低下到无下限、无止境的地步“。曾昭展心里焦燥,越说越来气。
李景明好言安慰他,道:”你别生气,犯不着的,就像狗咬人的那个比方。我清楚,你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平平安安、干干净净地完美收山。至于你的官声,一直不错,这是有目共睹的,我也清楚。无非就是吃吃喝喝,逢年过节收点利是,人人都有份,这也不稀奇。我跟了你这么久,对你还是有些了解。你犯不着去收、去要黑钱,沉没成本巨大……我也劝过秦作民,无奈这家伙毒已入髓……赌徒心理都是这样,输红了眼,为了眼前利益不惜付出一切代价,甚至会对身边的人下黑手,押老婆,当房子,什么修养什么人格简直不值一毛钱,哪个不是卑鄙无耻、狠毒下作。”
李景明也非常恼火这样的人,所以,谁若迷上了打牌,基本上就没机会跟他再走动。
曾昭展点点头,吩咐他说:“老弟,你现在就帮我去一趟看守所,封住他的臭嘴,别想临死反扑、乱扣屎盆子。我知道你会有办法的,直接去找王所长就行,我已经打好招呼了。这事只能由贴心人出面,你最合适,换了曾平、换了谁都不行。是吧。”曾昭展殷切地望着李景明,眼神几乎会说话。
老弟,我把这么机密的事情都交给你去办,可见,是绝无二心的。
李景明自然知道轻重,想也没想就爽快地答应了,说:“行。哥哥放一万个心,谁要把脏水泼到你的头上,想把屎糊在你的裤裆里,老弟我首先不答应。坐下大口吃肉,站起大声骂娘!这种烂人绝不能惯着!哥,我这就去。”李景明起身告辞。
“好。中午等你一起吃午饭,叫上王所长,带上胡馨文,在老地方。”曾昭展看着他风风火火地拿包出了门,对他寄予了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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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走吧,贱内。”李景明在后院找到胡馨文的时候,她正跟刘嘉在青葡萄架子下有说有笑。看到他来,谁都不说话了,“火急火燎地,拉我去哪呀?相公。哪里起火啦?”胡馨文满头雾水,李景明拉着她就走,“赶时间,去看守所。”胡馨文一脸愠怒之色,“刚刚还喜洋洋的,现在去牢房?触什么霉头!呸呸呸!”
刘嘉见状,笑得花枝乱颤,“果然,热恋中的人,刀山火海也敢闯,勇敢地游弋在天堂与地狱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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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眼光很毒
李景明的心里兜着事情,哪有心情和时间跟她侃哲理哦。
“中午一起吃饭,刘嘉,昨晚的老地方。”他边走边对身后说。
一提起重安县看守所,就让人汗毛倒竖。它的位置偏僻,设立在县城西边的山上。李景明以前去过几次,因为公事。
道路有些颠簸,他小心谨慎开着车,沿着装有高压电网的高墙行驶,来到黑黢黢的大门口停下。这是一道隔开黑与白、是与非、善与恶、甚至是生与死的藩篱,有多少恶贯满盈的人,战战栗栗地迈进了这道门,从此就被牛头马面所垂青,魂断望乡台,心碎奈何桥。
顾名思义,看守所的大门,自然是由荷枪实弹的武警看守着,有全副武装的武警战士站岗。
“什么事?找谁?先看看墙上的纪律……活动区域在线条范围之内。出示身份证。先登记。”武警不是怎么好沟通,态度牛逼得很。
李景明说:“我来找王所长。”武警战士置若罔闻,依然是目空一切的样子,神情肃穆而庄严,仿佛如临大敌一般。
李景明不想生事,只得按章办事。
进了第一道大门,是一个超大的院落,绿树成荫,修竹成林,几乎难得见到人影。如果不是看见醒目的白线条、黄线条,真的想不到这里就是令人望而生畏的监狱。
他们可不是来看景的。
一个女警装扮的女子走了过来,胡馨文叫住了她,“你好!请问你们的王所长在哪。”那个女警停止了脚步,用职业性的机警,打量着他们,说:“你们俩是什么人,来找王所长有事?他在行政楼里办公。”说话的当儿,李景明注意到,这个女警的脸型长得很甜美,警服扎腰穿着,显得有些凸凹,有些婴儿肥,周身散发出一股别有风味的可爱劲儿。
“噢,行政楼在哪里?”胡馨文继续问。女警用手一指,右边,那一栋三层小楼,“在二楼,这个办公室就是。”胡馨文连声说谢谢,女警撇下一句“不用”扭身走了。她走起路来挺有精神,腰间一圈大钥匙夸张地叮当叮当响,看起来她应该是在当班。
“看什么看!要不要我问问她的名字,职级,手机号码。”这一枚女军官更机警,留意到李景明的某一个眼神,担心自己昨晚是不是打开了一个笼子,放出来一头久困的猛兽。
哈哈!
“哪有哪有”,李景明有些窘,闻到甜醋味。
他不想久留,拉着胡馨文,慌忙上了二楼。
真想不到,王所长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高大威猛的体格,反而是一个很瘦小的个子,他穿着小号的警服,眼神如鹰。
李景明自我介绍,说明来意。“曾昭展书记派你来的?我明白了……秦作民那个无赖,是条没骨头的恶狗,整天叫嚷着要立功呢。”王所长的真名叫王珏。听说李景明两个是曾昭展书记派来解决这事情的,心想这必然是心腹大臣,他的必然份量不一般了。
他的心里有数了,立即换了一副热情洋溢的面孔,热心地倒茶,敬烟,被李景明好言谢绝了。王珏丝毫不以为意,毕竟,是一个以工于心计而闻名的人。
他接着说:“咬人一口,虽不致命,也会得狂犬病。你怎么样堵住他的臭嘴?”
李景明道:“我对秦作民非常了解,自然有破敌的法子。王所长,我今日肩负重任,是有备而来的,只要先打个电话就行。”于是,他拿出手机,坐在沙发上拨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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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珏想,打个电话就行?县里还有这样牛逼的人?
其实,他的心里早就有一盘棋。
“喂,叔叔。”他不会是打给曾昭展吧?“我是李景明呢,向您问好。”果然是他。
“我最近很忙,很久没来看您啦!秦作民让我捎给您一千块钱,做生活费,下午,我就给您送过去,家里还缺什么,您直接跟我说……他出了这一档事,苦了您了……您别哭,等会我托看守所的朋友个人情,让他给您通个电话,是得好好教育教育他啦!让他安心改造,洗心革面,从头开始,做个好人。”说完,李景明挂断了电话。
“高啊!老弟果然是一等一的高人,一招致命!书记的眼光真的很毒。”须臾之间,寥寥数语,王珏就对李景明有了一个极高的定位。“他抽烟吗……现在应该抽烟了,给他捎二条进去。”王珏的态度显得亲切而友好,他的确是一个心有城府的人。
他们下了楼,穿过院子,看见院子里有几个人在劳动,清一色的光头,穿着黄色的号衣,“重看”,可以明显地看出,这是在押的犯人。他们看见所长一行人走过来了,都停下手里的活,行礼,“干部好!”恭恭敬敬地。
“好好干活,不准调皮!皮痒的除外。”王珏威严地教训他们。犯人们俯首帖耳,唯命是从,回答:“听到!谢谢干部!”他们像小绵羊,都表现得特别温顺。
“犯人还可以出来吗?”胡馨文好奇地问,王珏答道:“这是刑期短的犯人,我们管他们叫外劳。我们通常把判一年以内的犯人,留在看守所劳动,不送往劳改所了。”
他们沿着女警走过的路线,又来到一个大铁门前面,上面写着“监区重地闲人勿入”八个字,看得人心惊肉跳的。
王珏带领他们俩越过警戒线,开门而入。在自家的势力范围内,他自然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他首先带他们走过一溜审讯室,来到一个小卖部。“拿两条烟,和天下。”李景明说着,打开了手包。
“没有。这里咋能有那么好的烟。”小卖部胖胖的女店主回答道。
“给他拿两条白沙就行。”王珏告诉李景明。一百八十块,一共。
卧槽,比外边整整贵了一倍。
买好烟,沿着走廊,他们来到看守人员值班的工作室。
“怎么又是你啊!怎么进来的?”
又看到那个女警,李景明有些意外,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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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落马的局长不如鸡
那一个长相甜甜的女警,本来坐在那里盯着监控,惊讶地看着俩个不速之客,顿时面上起了寒霜,硬邦邦地说:“怎么是你们?怎么进来的?!”
她的凤眼里哪有柔情,射出来的是严厉与戒备。
多亏在后面一路巡视过来的王珏走上前来,赶紧说:“这是曾昭展书记派来办事的人,介绍一下,他叫李景明,是一个领导……这一位,是我们的警花呢,叫杜小会。”
哦!杜小会。他们轻握了一下手。
“你先把烟放在杜小会这儿吧。”王珏对李景明说着,然后,吩咐一个男警认真值班,再然后,叫杜小会打开一道万吨般沉重的大铁门。
墙头的两边,那二个红色的大警铃,像怪兽狰狞的怒目,盯得人触目惊心。
“我们先到上面去看看,震慑一下他狗日的,给他造成心理压力。顺便,带二位参观一下……一定难得进来看看吧,不要拍照就是。”王珏的攻心计,表现得造诣深厚,很专业。李景明自然听他的安排,让他做主了。
他们首先看到一条宽敞的通道,一排黑色的监狱门,在每个门口都挤着一片光秃秃的光脑壳,吓了李景明一大跳。
特别吸引眼球的是,在一间小的监室里,只关押着一个犯人。由于空间太狭窄,那人连身躯的站不直,一脸痛苦不堪的表情。“这是禁闭室,这人想以自杀来逃避法律追究,所以重点监控。好死不如赖活着,赖活也别进监狱,这话有理……这一条大通道,犯人们都管它叫河道。不是乾隆皇帝巡视的那个河道哦……知道为什么这么叫吗?因为出了监室门,就好比鱼儿回到水里,有相对的个人自由啦!”王珏若无其事地走着,杜小会在最后面紧随。李景明和胡馨文走在中间,胡馨文感觉到一股阴森森的寒气,逼人而来,习惯地拉住李景明的手。
“这儿一共有二十间监室,十六间男监室,三间女监室,一间禁闭室。”一行四人沿着通道前行,所经之处,引来一片惊呼,“美女军官,美女吔!”
犯人们久未见过女人,自然是如饥似渴的,就像一杯水倾倒在沙漠里,瞬间就没了踪影,还发出“嗞”的声响。
“你们闹得欢实吧?!再闹一句看看!”王珏吼道,不怒自威。
“不敢不敢,干部!”那些光头佬瞬间就老实了,没了半点声息。看来,王珏的杀气还是蛮重的。
女监室的女犯人,就没有那股热乎劲儿,呆呆地挤在门口,盼望着能与她们有关的好事儿,从天而降。
直至看见李景明,“快来看,快来看,男神耶!”
“看后面的要出一包烟噢!”
像一坨肉丢进了鲶鱼池,顿时引起一场不要命的欢腾。
“我帅不?!”王珏虎着脸,走了过来,对她们死板着脸,没有啥好声气。
倏然,鸦雀无声。
这事儿,让胡馨文的好奇心越来越重了,问:“居然有这么多女犯人,她们都犯了什么事?”
杜小会答道:“还不是跟男犯人一样,故意伤害,贩毒,诈骗呗,什么人都有!她们整人的手段很残忍,很变态,用杯子夹,用烟头烧体毛,我经常要以武力来弹压……”胡馨文第一次感受到、阳光下的角落里的丑恶和恐怖,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李景明感觉到了,那是一股生物电流。
在通道的尽头,有一个跟通道一样宽的楼梯,楼梯口站着一个武警,手握微型冲锋枪,腰间还可以看到满满的子弹夹,神情凛然,威严不可侵犯。
监室被特意设计成平房,楼上的露天走廊,宽阔得几乎可以行车。从走廊上,可以透过钢筋网格,看到监室的每个角落,俯视而下,一览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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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每个监室的后面,都有一块像天井的空地,作为犯人们的空间。每天上午十二点之前,在押的犯人们被允许在这儿活动、做操,他们管这叫放风。
他们一路走来,看见他(她)们有的在散步,有的在交谈,有的隔着钢丝网、望着逼仄的天空在冥想。百人有百态。
走到十六号监室,王珏对李景明悄悄说:“那个9号就是他。”
李景明用余光冷眼瞅着他。只见身陷囹圄的秦作民,穿着号衣,剃了光头,跟同监室的其他犯人没啥不一样,根本就是一模一样,哪里还会有位高权重的财政局局座那不可一世的神采。
“老弟,老弟……李景明啊!”秦作民显然看见了他,手舞足蹈,俨然抠到了救命稻草、大救星降临啦!
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犯人冲他走过来,兜头二个大耳光,一边一个,二声噼噼地脆响,毫无征兆,“你TM在做白日梦吧!惊扰了干部,不怕大难临头!?”
落马的局长不如鸡啊。
王珏低声说:“打他的这人,犯故意伤害罪进来的,是学习组长,他们叫作牢头。”王珏对打人事件司空见惯了,充耳不闻,熟视无睹。
可怜的秦作民,被打得满脸发红,眼含满眶热泪,发出丧家之犬似的绝望的哀鸣和呜咽、眼巴巴望着昔日曾经称兄道弟的李景明不动声色地离他远去。
“好死不如赖活着,赖活也不要进监狱,兄弟你这句话,真的是一针见血啊。”李景明回到看守室以后,感慨万千地对王珏说。“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很多人就是中了魔障一般,逃不掉这个轮回呀!”王珏苦笑着,“兄弟,是现在办,还是在这儿吃饭以后?外边传说,我们用餐是皇帝的午餐,兄弟要不要见识一下……第一次跟你见面,真想好好地喝一盅,交交心。”他的苦笑渐渐演变成微笑,如柔风拂面,称心而至。
“领导别听他胡说,谁看得上你的牢饭。”警花杜小会看着高挑帅气的钦差大臣李景明,心里美美的,心直口亦快。
李景明歉然道:“不是不是,曾昭展书记有话,二位等会坐我的车,一起去喜洋洋吃饭呢。”
王珏似乎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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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噤若寒蝉
王珏微笑着说:“哦!那好,事不宜迟,马上安排!”他朝杜小会努努嘴,“你去提秦作民吧。”然后,带着李景明两个人去了一个审讯室,示意他们在审讯座跟自己并肩坐着。
审讯座在一个台阶上,高背的靠椅,乌黑的书案,居高临下,彰显着法度森严。墙壁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八个大字,方方正正,凸显出正气凛然的肃穆气氛,足以让任何壁垒在此土崩瓦解。
秦作民很快被杜小会带到了。他带着手铐,号衣上被当做钮扣的布条系得工工整整。他乍一见到李景明的面孔,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说:“麻辣隔壁的,我就讲这是我的好兄弟嘛!兄弟,你快跟干部说说,放我出去吧!在这儿多呆一天,我恐怕就会死得连渣子都不剩啦!”他欲趋近李景明,杜小会那一张俏丽,马上变得乌云密布,怒目圆睁,秦作民像一堆被抽筋拔骨的白肉,颓然瘫在囚犯的座椅上,乖乖地伸出手,配合杜小会麻利地做好警戒措施,任由她摆布。
“贱骨头,不知悔改,下场更惨!”杜小会对秦作民厉声斥道。
秦作民显然领教过她的厉害,自然是噤若寒蝉了。他望着女天尊一般的杜小会,怯怯地说:“干部,我要将功折罪,争取宽大处理。”李景明瞅他这被拘的猴子般的熊样儿、谁执鞭子就为谁跳舞似的,心里冷冷发笑。
“戴罪立功?什么功,说说。”王珏说道。秦作民见到有所长撑腰,马上变得回光返照,连声嚷嚷着:“我要举报!您记录好了,我要举报当权派。现任的领导班子成员,个个都收受我的贿赂,曾昭展十万,其他常委五万,每年都有,是我亲自送的!曾昭展还亲自指示我,在造纸厂改制、重安大道修建、工业园创立等重大项目运作中,故意在关键节点设卡,索拿卡要,收受巨额贿赂,绝对不低于五千万!我区区几百万算个什么鸟,他才是真正的巨贪,他才应该被绳之以法……”秦作民歇斯底里地喊道。
王珏起身,给他递上一根和天下,并给他打火机,让他自己点燃,然后收回打火机。
他在丢枣儿啦!“你刚刚说的,是事实吗?有证据吗?你走过这一轮法律程序,应该认识到,如果虚假举报,污蔑领导的后果,罪加一等,牢底坐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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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有证据!我这是实名制举报,可以用身家性命担保,绝对是事实!”秦作民看见所长亲自敬烟,还是红屁股的和天下,眼泛绿光,贪婪地吸着,好像这就是传说中能够起死尸肉白骨的神丹。
“拿来!”王珏立马变脸,貌似从红脸的关二哥突然变成黑张飞,比川剧精彩多啦!他的手,笔直伸过去,直到秦作民的眼前。
“什……什么?”秦作民吓得一哆嗦,那赖以续命的烟头、跌到面前的地板上,伸长腿拼命去扒拉。
“证、据!”王珏一字一板,以雷霆之势,朝他直压过去。
“我、我就是活证据!”秦作民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或为刀俎,或为鱼肉,均在此一搏。
“放屁!你口出狂言,信口雌黄!马上把他押回监室,让学习组长组织他好好学习、刻苦学习!”王珏怒吼道。
他重点强调好好和刻苦二个词汇,预示着什么,不言而喻。
“别……不要啊!李景明,兄弟,领导!你快救我啊!帮我作证、帮我求情啊!”秦作民哪里招架的住这架势,恨不得化作垂死者的袅袅游魂,紧紧缠住李景明。
李景明憋不住了,道:“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谁会愿意,看着平日的好兄弟生不如死、而听之任之呢?!你口口声声地讲,要戴罪立功,好啊!我正想救你早点出去,或者减轻刑罚啊!”终于,李景明在过门奏完以后,不施脂粉地、隆重登场。
他抽丝剥茧地对秦作民说:”可是,你想过没有,你所说的春节送礼,钱是怎么走账的?是谁,给了你支配权、这样胡作非为的?明知违法而为之,你是作茧自缚啊,兄弟。话说回来了,你送的是支票还是现金?有谁能够替你做证?我来之前,局里都在传,那个赌鬼,以送礼为名,贪污了全部礼金进了**,应该千刀万剐!试问,兄弟,你能够怎么反驳?关键是,证据呢?然后,说到那些重大项目,曾昭展书记收了谁的一毛钱、有人出头吗?别人会认为你倒打一耙、捕风捉影,你所谓的证据,不是在指向你自己吗?事实上,明明就是你秦作民,在索拿卡要,中饱私囊,还诬陷为官清正的曾昭展书记,真是罪有应得啊!不作不死,活该呀……你想想,外面的一班平民,众口铄金啊!”
你真有证据?你的证据靠谱吗?!他想。
李景明顿了顿,又迂回地说:“兄弟,你让我怎么驳回他们?何况面对着法庭?你是在立功还是想加罪?你到底是想让我帮你,还是害你越陷越深呢?兄弟,旁观者清啊!“李景明从方方面面详尽的分析,如秋风扫落叶,一点一点地,摧毁秦作民的侥幸心理。
“我……有道理,我……”秦作民唯唯诺诺,慢慢陷入没顶的波峰浪谷,无力招架。
”你拿不出证据,不是罪上加罪?你怎么死不明白呢?这些年,你是怎么当财政局局长的?把白花花的银子,塞进绞肉机,这是多少人的血汗钱啊?这是局长应该做的事?在案发以后,公安局传讯了**的荷官,他据实交代,利用快手法和高科技相结合的方式,针对你们这些利令智昏的赌徒,设下一步步陷阱,最终让你马失前蹄!我让同学查了一下,那人在公安局当场演示,那些套路让人折服……他们最终交了五万块钱,才取保出去……你知道的,我一直不懂赌博,是吧?他说,他并没有做什么大牌,每一把都仅仅大你一点点,吃得你连骨头都不剩,这是不是实情?”
李景明像一个兽医,先让狗停止狂吠,再利索地带上口罩。(未完待续)
第50章 跪地求饶
“真的?!是,是……的确是这样的。”秦作民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怎么样一步一步地走向深渊、最终大难临头的。
我咋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就中了邪魔,毁灭了一切美好呀。
他愧不能言,只是悔恨地抓挠头发。
“这么简单的纸牌游戏,你都这样沉迷、不能识破,谁还会相信你的话?你要我帮你,总得让我有着手之柄啊?不然,就是进一步害你,明白这个道理了吗?”李景明字字千钧,准备钉上钉子覆个铆。
“唉!终于明白了,我有愧啊!真糊涂啊!该死!”秦作民终于认识到自己的愚昧,意识坍塌、肉身也轰然匍匐在座位上。
“该死!?你真该死!你知道吗,你的结发妻子,我的艳子嫂子,忍辱负重多年,已经彻底绝望,她卖了首饰做路费,现在去了深圳,发誓永不回头……你的妈妈,突遇变故,几次晕厥住院?你的孩子,我的秦明侄子,跟着年迈的爷爷奶奶,吃饭的钱都时有时无,靠我们大家在出手接济。可是,他还要被人唾骂,他是大贪官的余孽……唉!真希望他像自己的名字一样,做个明白的人……别像你这个做父亲的,糊里糊涂一辈子。你说,你对得起哪个啊!”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些话如利刃,庖丁解牛一般利索。
这是压垮人的心智的最后一根稻草。李景明拈草一挥,轻飘飘地放在秦作民的心头,“我是求了王所长几次,他才破例让我进来的。你错在哪里?表个态吧?对你的老父亲、小孩子表个态!我之前告诉了秦明侄子,让他也在等电话,今日王所长格外开恩,你现在就打过去,让他们也还有个盼头。”
秦作民悔恨交加,早已泪水涟涟。听说能够打电话给上下两辈,更是感激涕零,泣不成声。
李景明示意杜小会,把秦作民放开,自己站立起来,打开手机,调出通话记录,“你看,一分钟三十二秒,这是不是今天上午打的?”李景明拨通了电话,递给气竭神摧的秦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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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电话,打了足足半个小时。养我者,我养者,让秦作民最终看清楚了自己罪恶,瘫软在地。“我……我不告了,告个屁,谁也不告了。我现在已经晓得错了、错在哪里,真是作茧自缚、自作自受……该死啊!”他痛苦不堪,把一颗肥头用力地摇晃,涕泗横飞。
现实是残酷的。但是,再残酷也只有接受。谁让自己违背天命,做了阶下囚呢!
“你清醒了吧?回去好好反思,写出深刻的悔改书,交给我。我会跟学习组长打招呼,关照好你。现在已经过了开餐时间,我给你打个外卖送给你。希望你对得起这个兄弟,用行动来对得起所有爱你的、你爱的人,这就值得了。”这时的王珏,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成了一个语重心长的长者。
杜小会在一旁受到了启发,还不忘用手机拍了几张感人的照片。
在临走时,秦作民像霜打的茄子。他跪伏在地上,拉着李景明的腿,哽咽着,道:“四十多年来,我直到现在,才算活明白。我真混,不是东西,罪有应得呀,求兄弟宽恕!也求你照顾一下我的家里人……”如果过去种种,是一面镜子,他用了最真实的情感,用横流的涕泗,去擦拭。
“你不用这样子。以后,好好爱惜自己吧,别只会迁怒于人。恨多了伤神,与其伤人又伤神,不如放下来,不烦神。兄弟,希望你坚强起来,成熟起来吧,你改好了,我再来看你。家里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我会照顾着,你安心改造吧,浪子回头金不换,争取早日出来。”
注视着尘埃落定的秦作民,李景明心里五味杂陈,取舍予夺,以此为鉴。
胡馨文说,李景明后来确实兑现了自己对这个落马局长许下的的诺言。
胡馨文看着副驾驶座上的爱人,有些心事重重,她在开车。
李景明现在很矛盾。于使命而言,他像是为虎作伥;把角度调过来看,他又确实唤醒了秦作民的良知,是立地成佛。他的内心,有正反二个人,各执一词,隐隐独白。
问心无愧就好。至于是非功过,任由评说吧。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此时的胡馨文,拧开了音乐键,轻轻舒放自己的心神不宁。她的相公变了,变化特别大。那个心无城府的兵哥哥,一刻不见,已经变成官场先锋,在迷雾重重的沙场上,挥斥方遒,于百万军中夺敌首级,却可以做到兵不血刃、自身无伤。他没有出卖自己,也没有出卖他的兄弟,相反地,他势必会收获到许许多多,来自方方面面的。
这种蜕变,多么不可思议。也许这是属性使然,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该喜还是该忧。自己的心里,现在是讲不清,道不明,或许是喜忧参半,但愿相公能够懂得。
进一步着想的话,他如果能够懂得,那岂不是更加的可怖。就像一个不更人事的小姑娘,躺在医学博士的显微镜下,这种爱情,岂不是令人不寒而栗?眼下,外人只看到他的神勇与魅力,她读得懂、他内心深处的慷慨悲歌。
天啊,她不知道,这到底是可贵,还是可怕。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欲练神功,挥刀自宫。这句话,忒狠。
胡馨文探出右手去,盖在他的左手背上。像无声的语言,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李景明似乎读懂了,把右手轻轻地加盖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像打字。用密码打字。
坐在车后的两个人,也是各怀心事。
“李老弟,你是一员猛将啊。寥寥数语,就改变了局面、让一个智商并不差的局座肝胆俱裂,缴械纳降,而自己并没有显山露水、费尽心机,这是多强大的心力啊!快意杀伐而不闻金声、不见刀兵,山鸣海啸而不着痕迹。我只有佩服的份儿……老弟你要相信,这是真话。”
王珏是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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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投名状
不知此人最终是敌是友?是敌,则血流成河;是友,将红旗插遍啊!
这是老谋深算的有师爷之称的王珏所不敢讲出声来的心里话。真话。
“是呢。你看上去跟我年纪差不多,言谈之间,已决胜于千里之外,我表示看不懂。你如果要是干我们这一行,将所向披靡,克敌无数。”杜小会的阅历相对浅一些,她的表达能力反而给李景明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我这算得什么,二位才是高才呢!现在身上换了便装,这不,谁看得出,二位手底下有多少江洋大盗金盆洗手?有多少杀人魔王束手就擒?我更佩服。”李林熙轻松地说。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只有王珏听得出,他没有把自己当作敌对分子、放在同一个层级、而出招亮剑。
也好,如此而言,是友的机率略大一筹。
四个人同时走进将军府,立即受到了大家的欢迎。
“老弟,你们辛苦啦!哥哥今天一定论功行赏。”
曾昭展等到中午一点半,已经现出一些疲态,见李景明打马回营,他像被注射了一针兴奋剂。
他们俩把手言欢的情形,让王珏明白,曾昭展帐下,添了一员五虎将,让其他草头王黯然失色。万幸的是,这个人是崭露头角的马超,而不是三姓家奴吕布。
“快,快上菜。来,坐下祭祭五脏庙,饿坏大家了吧。”曾昭展拉李景明入席,坐在昨晚的位置上,其他人位置都没动,“今天交通局唐应平有事缺席,换上了没事讨食的建设局局长凌均夏,哈哈,哪有这等便宜的事情,回头按照说的那个数目批给他。来,先来见过我的老弟李景明,弟妹胡馨文,让你晓得,什么是郎才女貌。握下小手手,交个小朋友。”
还有银子批?自己才算是摊上美事啦!李景明起身,跟凌均夏握手。
王珏和杜小会被安排在对面,是下首位置,他心里不以为意,倒是深为曾昭展的皇叔之风钦佩不已。
“王矮子,你介绍一下身边的美女噻。”曾昭展看着王珏直乐,他想通过自己的观察来判断,猜猜结果,这样才更有味。
“哦!这一位大人物,就是我们的曾书记,这是他的掌上明珠曾瑜……这位小美女呢,可不是荒郊野外捡来的狐狸精哦,而是我们所里的警花,杜小会,市里面副调研员杜立山的千金。”都见过后,曾昭展接茬:“画蛇添足,必有其苦。怕我们说你金屋藏娇吧?你如果偷偷有这个想法,都算你王矮子自作多情,人家比你的海拔高出不是一星半点,哈哈……这里没有外人,就等菜的功夫,你且说说看,我老弟今天是如何兵不血刃的。”曾昭展心里猜想的结果是凯旋而归,应该差不离吧?
王珏绘声绘色地说了一下情况,最后让杜小会把照片呈上去御览,“……我王矮子,一个字,服!两个字,真高!恭喜将军府添了一员猛将!”难得他赞不绝口哦。
“哎呀!这等身手?!曾平,快敬酒拜师噻!小瑜,直接上硬货!我得裂土封疆,大力奖赏。”曾昭展快活地喊道,他的袖里乾坤,博大精深。
自己的难言之隐,被一针根治,心腹大患被轻轻松松地一手抹平了,这是杰出的老弟呈上来的投名状啊,从此,两个人心意相通,岂不乐哉。
梦里都会笑醒呢。
他哪知道,人家也是无奈的。
“嗯!”曾瑜今天很听话,乐滋滋地从包里拿出预先准备的五万现金,码成一沓,放在父亲跟前,像自己得奖一样高兴。
“音可观乎士莫大焉。我借用这一副对联,夸夸我这个老弟。我就晓得,温酒斩华雄,那对你是小菜一碟。我越来越钦佩自己的慧眼啦……闲话不多说,这小钱,完全是我自己的……我晓得,送给你你,断然不会要,这二万,你存着,日后贴补他的家用啥的,不能让你当差还贴钱,也说不过去,是不……老弟,你另有奖赏,这二万,是送我弟媳妇的,就算是老哥哥送你明天独自返程的车马费……老弟媳妇,你别嫌少啊。你看,人家狗头军师从不嫌少,跳蚤腿没肉,也抵三天饿。有总比没有强啊!哈哈,你们俩别馋了,分了这一万吧!就算是误餐费,劳心费,日后忠心当差办事就行,哈哈!”
曾昭展的气场,老道亦霸道、不受牵制,如行云流水。
“我也要,误餐费。”刘嘉见到一叠钞票,心理怎么能平衡,眼红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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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的五指山。你看小瑜多乖,怎么乐滋滋的不闹腾呢。你边去,就当减肥了,我还没问你减一斤给多少钱呢,哈哈!人家深入龙潭虎穴出生入死,你想帮着数钱啊?你多喝一杯,下午放假,哈哈。”这老哥,他好像是故意示范给李景明看的,让他学学,什么是驾驭能力。什么场面都让曾昭展应付裕如,奥秘是啥。
李景明首先被曾昭展拿话语截住了退路,知道没理由再推辞,那就接受现实,好好享受这一番纯属私人奖励的美意吧。
如果真如那个赌鬼局长所说的,他平安落袋的,不止五千万,人家纪委都没辙,我管得了吗。这区区的五万,才是千分之一,九牛一毛啊。
这不是我喜欢玩的路数!钱对我没有吸引力,赚钱是商人的事情。
他大大方方地把老哥哥奖赏的四叠银票塞到包里,随手把包一掷,手包鼓鼓囊囊的身躯,稳稳当当地落定在飘窗上。
“王矮子,请客噢。寸功未建,他铁手无情要得什么奖赏。刘康,你说是不是。”建设局局长凌均夏这样称谓王珏,王珏回敬,“凌痞子,你下次耍妹子,沾沾李老弟的光,求他带你们到我那里来,保准没人敢查,还有武警站岗,省得又让人给逮住,求书记出面讨宝,哈哈。”杜小会无心听他们打情骂俏。曾昭展书记的话,让她越听越纳闷了。
这个年轻的领导跟县委书记平起平坐,他到底是谁啊?何方神圣?这个神秘的牛人。
满桌都是店里的招牌菜,密密匝匝,走马灯儿似的,很快就上齐了。
【作者***】:敬请期待。(未完待续)
第52章 春风化雨
喜洋洋今日真的喜气洋洋呀。
人逢喜事精神倍儿爽。
最爽的,就数他了。
“来来来,大伙儿举杯……第一杯,欢庆胜利,敬我老弟,噢!只有我弟媳妇一个人可以例外,她就别喝白酒了。我说明一下,她等会要开车,人家明天要回首都了……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是吧?如果真要喝,在座的男男女女,有一个算一个,冲着我和我老弟来,哈哈!”大家起身,口里附和着,把酒一口闷了。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们是没有对手的,管保叫你们统一趴下。信不信?我已经见识过二次,你们想一睹真容,只能下次排队啦……馨文,为了安全起见,你就以水带酒吧?我们大家以这第二杯酒,为你饯行啦,祝福你们俩伉俪情深,白头到老!”胡馨文受到曾昭展的特殊关照、特别祝福,这是比百元大钞更值钱的奖赏和鼓舞呢。
后面的话,她乐意听,还小小地震动了一下。
“书记,我斗胆提议,大家把这第三杯酒,敬李老弟,祝他再建奇功、立伟业,大展宏图,所向披靡。”王珏的提议,得到大家附议。
开头三杯酒,全敬了他们俩,这是什么节奏。
都喝完以后,王珏接着说没说完的话:“我刚刚偷偷摸摸问了小瑜,得知老弟是研究生学历。以狗头军师几十年的官场阅历来观察,就他的综合能力来讲,李老弟的前途将不可限量,可谓前程似锦啊,我不是讨好他,日后谁挨着他、谁祖坟冒青烟,爱信不信,各位心里有数咯。”大家心里本来就有一本帐,口头又不好说,经狗头军师说出来,好像是有枝有叶的,有说服力。
“大家都饿了、多吃菜,别像昨晚一样剩下满桌……这第四杯酒,敬我爸爸吧?人家好歹也是地方大员,被排到第三,心里会不会不得劲,开玩笑滴啦!这杯酒,祝我爸爸宝刀不老,早日把让他头疼不已的赔钱货给嫁出去。”曾昭展欢欢喜喜地跟大家碰杯,一口饮尽。没有祸事,就是喜事。他心里哪有什么不得劲儿,犯不着跟自家兄弟排座次。“是该早点嫁出去,让你去祸害别人家,哈哈!”小瑜刚刚出奇的套路,毫无预兆,防不胜防,让他吃着的惊、不算忒小,比昨晚的更没有小。侄儿曾平被自己管得服服帖帖,而宝贝女儿却是不省心的主。她的迷踪拳,无师自通,无招胜有招,招招乖张凌厉,一个不留神、完全有可能把一个老手杀得片甲不留。一物降一物,任性啊。他抬起头,真好跟对面老辣的六扇门捕快王矮子那如炬目光相遇、互相碰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今天的午饭吃了很久。后半场,曾昭展让刘嘉打电话把酒店的副总叫来。副总是负责业务这一块的,见将军府有请,果然来得比春风还快。副总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漂亮且高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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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书记,刘主任,凌局……王所长,还有我们漂亮的小瑜公主……”进门以后,她一脸和煦地跟在坐的都打过招呼,差不多全认识,可见她的路子有多广。
“既然都不陌生,敬一轮酒吧。先从我老弟这儿开始,我介绍一下,他是培元乡乡委书记李景明,旁边的女军官,是我的弟媳妇胡馨文。呐,这个满面春风的美女,是酒店的副总,吴春风……以后都用得着的。”曾昭展不冷不热地望着她,对李景明说。吴春风挺机灵,马上从女服务员手里接过一杯酒,对李景明说:“昨天傍晚,您也来过吧?这郎才女貌的,在大厅都引起轰动啦!您的光临,真的是蓬荜生辉呀……祝您事业蒸蒸日上,以后我们喜洋洋就是您的家,这是我的名片。”李景明碰杯饮尽,接言道:“谢谢美女,你的名字太有意思啦,春风化雨,以后少不得要麻烦你。”他知道她在拍马屁,心里却很受用。
“您不用跟我客气……我敬在我们酒店引起轰动效应的巾帼英雄,果然是端庄秀丽!祝嫂子爱情甜蜜,家庭幸福!”胡馨文以茶代酒,勉强喝了一口。
等吴春风敬完一轮,曾昭展对她说:“你等会把这两天的账单拿过来,跟凌局结一下,我们准备撤了。”吴春风何等灵泛,她擅长交际,自然领会书记的意思,说:“这事我一定马上办好,保证让书记满意。各位,我先失陪一下。”说完,又是一阵春风,吹度玉门关。
在茶艺厅,曾昭展用厚实的手掌,拍着李景明的手背,用善于发现和沟通的眼光,望着李景明,说:“老弟,我已经帮你把路铺好了,接下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一定要好好干,干出一番大事情……曾平,你以后就跟着这位年轻的叔叔,配合好他,会有出息的,不要把金钱看在第一位,懂得我的意思吗?”
对于眼前这个忘年交,他确认过,也权衡过,还经过淬火和冷处理,现在成啦,没有什么偏差、或不满意的地方。
原来,这一切绝非偶然。
曽昭展对自己识人和用人的本事,是很得意的。的确如此。
曾昭展的话,亦如春风化雨,化作茶盏里的香茗,丝丝沁入李景明的心里,他很动情地应道:“我一定会听哥哥的话,把握住时机,决不会让您失望。”
堂堂的曾书记又对胡馨文说:“胡馨文,你的眼光真不错。听说,你们在一起有八年了?实在是难能可贵呀!虽然你们还没结婚,我真诚祝福你们……明天你就要回北京,哥哥就不去送你了,当电灯泡是年轻人的事情。以后,有时间就来重安,老哥哥随时欢迎你。”一句好话三冬暖,听了曾昭展的话语,胡馨文心里暖暖的,有些感动,忙道:“哎!谢谢大哥的好意,也谢谢你的款待,我们留个电话吧,也欢迎你来北京。”曾昭展笑道:“行。自家人不用客气的,饯行也饯行过了,咱们这就走吧?”
李景明拍着手包,说:“哥,这钱……”曾昭展连连摇手,道:“这是哥哥奖励你的,还另有目的,一是肯定你,二是鼓励你……数目不是很大,哥哥还是随时拿得出来的。大丈夫不拘小节,扯来扯去不好看……小瑜,乖女儿代爸爸送送你嫂子吧。”李景明道:“那好吧,我就先替哥哥存着,日后再说。”
【作者***】:原来,进身之阶,不是天上凭空掉下来的。下一章节,《初进军分区》(未完待续)
第53章 初进军分区
分别的时候,大家都是走楼梯,一路说着道不完的话。
下到大厅,尽管这时候大厅里已经没什么客人,他们还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刘嘉,小瑜,杜小会,你们别忘了姐姐我噢!以后一定要来北京找我玩,我一定好好地陪你们玩个够够的。”胡馨文在一帮人的叮咛和祝福声中,发动了汽车。
她感觉,鼻子有点酸酸的。
胡馨文一坐到驾驶座,就有一种本能,充分展示出了她这个特种部队美女教官应有的驾驶技能。国产的红旗车,在她的操控之下,如同一条灵动的游龙,在路上飞驰疾奔,又快又稳。
“贱内,我们下午还去哪里?”李景明一边欣赏她高超的驾驶技术,一边欣赏她活色生香的五官。明天、明天以后,要想这样子近距离欣赏他的贱内,就不太现实了。他嚼着口香糖,以祛除浓浓的离愁,还有重重的酒气。
“我们呀,去重安军分区。”她简短地回答道。尽管胡馨文做出聚精会神开车的神态,她还是时不时看看李景明。明天以后,想要这样形影不离地瞧着,就不太容易了。
挥不去的是离愁。
重安军分区坐落在南郊,气派威严的大门正对着车水马龙的大马路。传说,几百年以来,这里都有驻军,这儿还是吴三桂屯兵的兵营,历来是尚武之地。
车子开到门口,武装的卫兵认得胡馨文,向她行正规的军礼。胡馨文回了一个礼,没有下车,掏出自己的证件,递过去。卫兵接过,只象征性地略略看了一下,又行了一个礼,就打开电动门,予以放行。
军分区是在省军区范围内划分的军事区域所设立的军队一级组织,都以领导机关驻地命名。军分区属省军区建制,受省军区和地方人民政府的双重领导。
重安军分区是正师级单位,司令员为少将。主要负责辖区内的民兵、预备役、兵役和动员工作,还担负守备任务和警备勤务。
军分区院内,古木参天,规整而肃静,带给李景明那种似曾相识的、无比眷恋的感觉。
这是一种赤子情怀。
“我们来找谁?”
“叶叔叔。”
“叶叔叔……军分区司令员,叶立军?”
“对。”
“噢!上次曾平闹事的时候,那个隐身的侠客,是你?!”
“不可以吗?”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要告诉你……相公,我会眼睁睁看着你被欺辱么?!”
“………”
司令员叶立军的办公室,也在六楼,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他是一个魁梧的汉子,北方人,着少将军服。
“来啦,馨文。”他热情地招呼着。看上去,他跟胡馨文交情很深厚,为人也特别实诚。
“嗯,叶叔叔,这就是李景明。”胡馨文特意介绍了李景明。叶立军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李景明跨上去,两个人用力地握手。
“好几次听到馨文说起你,她说,你们俩已经相恋八年啦?果然是一个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嘛,我们俩以后要多多走动。”叶立军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李景明,很是满意。
李景明有些受宠若惊,“您夸奖啦!首先得谢谢您,上次的事情,多亏了您呢。我转业回来以后,一直在地方工作,没有什么大成就,以后少不得会经常性的麻烦您啦。”他回答说,显得谦卑有礼,又不失真诚。
“咱客气什么,都是自己人。你的准岳父、老将军是我的老领导呢,那时候,胡馨文才那么一点点大,我没少抱过,哈哈,现在都要成家立业啦。”叶立军转身给他们俩倒茶。
“叶叔叔,您不用泡茶啦,我是来拿行李的,明天下午的火车呢。”胡馨文直截了当地说:“我们现在去北区那边,明天就不过来了,谢谢叔叔的关照噢!”军人不习惯绕弯子,见到叶立军亲自起来泡茶,胡馨文连忙谢绝,并直接地说明来意。
“哦,胡馨文要归队啦?叶叔叔这就给你们安排晚饭,馨文跟我说,你喝酒很厉害,我们有几个不错的定点,味道还很好,咱们得好好喝一喝。”叶立军边说边拿起桌上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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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也不用啦!”胡馨文忙不迭地说,“叶叔叔,我们俩刚刚吃过午饭,在风陵渡,跟县委书记曾昭展。说起来,真是有意思,确实是不打不相识,上次这一仗,还打出机缘来,现在呀,他们俩称兄道弟呢!这次,曾昭展对李景明的工作,支持力度不小,还是主动的。他对我也很好,很看好李景明,这人看起来真不错。”
胡馨文说得很详细,她通过几次的耳闻目睹,不想再让叶立军误会曾昭展的一番善意。
“是嘛!?祸兮福所倚嘛,那真得好好庆祝庆祝!不管你们好说歹说,我第一次见到李景明,这饭、是一定要吃的,听我的!饭点可以晚一点,我们先聊聊天。”叶立军是个实诚人,想听听这一件化敌为友的故事,顺便帮他们分析分析。
“真的不吃饭啦,谢谢你的深情厚意!,叔叔,馨文等会还想回老家,看看我八十岁的老父亲呢……下次吧,叶司令,过些天,我一定来请您!”李景明灵活地回应着,并且,巧妙地把机会延续下来,留到了下次。
“那……好吧,就不耽误你们办事情、挤时间谈恋爱啦,哈哈……小李,我们都在重安,以后有什么大事小情的,可以直接找我,留个电话吧……我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在这边,是司令员,在那边,是市委常委,有一定的话语权,说不定真的可以帮得上你呢……等哪天,我们俩找个机会,我约上重安市委书记冯绍生,大家好好坐下来聊聊,喝喝酒。他就住在我们这里,这事我来安排好了。”叶司令员反而坐下了,有点想挽留他们俩多聊聊天的意思。
初次相见,加强了解和交流,完全可以理解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作者***】:精彩继续。(未完待续)
第54章 收获的农夫
李景明哪里还按捺得住心里的兴奋,自己本是一届草根,正愁着上面没人关照呢,真是苍天不负,不负有心人!
“好啊!真巧。先谢谢叶叔叔您啦,请多多关照!”他真是喜出望外。
“都说了,都是自己人,一家人,不用客气的。”叶立军想,既然这一对人执意要走,可能有什么待办的事情,急着要办,今日时间紧迫,来日方长。
他叫来了勤务兵,帮胡馨文拿行李箱,非得自己亲自送他们俩到大门口才算。
走在绿色的军营里,让人心境奇好。
李景明想哼几句歌,又怕胡馨文看不起,误会自己格局太低,或者,责备自己沉不住气、得意忘形。不过,的确值得高兴一回。
现在,李景明只有含情脉脉地看着自个的初恋情人、梦中情人,仿佛人家的脸上开出来一朵什么奇花似的。
依旧是胡馨文开车。
李景明发现,自从这次胡馨文来重安以后,自己的幸运事儿,接二连三的发生着,心里很是庆幸。成大事者,如有神助。
他默默地祈祷,这种幸运和顺利,能够久久地延续下去。
“贱内,咱今晚销魂何处?”李景明心怀无比的感激,热枕地看着她。
胡馨文专心地开车,她微微地扬起坚挺且雪白的下颌,挑衅一般地瞄着他说:“何处话销魂……何处不销魂……”
可怜的李景明,又被女魔头给呛住了嘴,挠挠头,道:“市里,乡里,家里,三选一。”
胡馨文俏皮地答道:“我都选!”他的脑筋急得、转不过弯,“咋选?分身术?”胡馨文大笑不止,而后说:“我的相公呀!你这会儿怎么会这样笨?我们现在市里,去一趟乡里,看看情况,返回家里,陪陪老爸。你的贱内明天要走了呢,不会这个礼数都不懂吧?”
李景明恍然大悟,道:“考虑得真周到!难怪,有你的存在,相公才得以在新的环境,化险为夷,顺风顺水的……我舍不得你!我爱你!”
胡馨文轻咬着下唇。
车子刚刚驶过重安大桥,驶出市区道路,车速却突然慢了下来。李景明明显感受到,她的心境的变化。
胡馨文眼里噙着泪花,带着哭腔,喊道:“你混蛋。有多久,没说这三个字,你知道么……”
他暗叹了一口气。也是。
女人真是麻烦啊,必须得哄哄。
一路沉默,慢腾腾地开到了乡政府,李景明没有上楼,而是拉着胡馨文去了宿舍。
关上门,就是二人世界。
他深情地看着胡馨文,说:“我对不起!”他探手将她轻轻拥入怀里,在她丰润柔软的红唇上一吻,接着道:“相公知道错了……”
胡馨文没说话,积极回应着,任由他把自己放倒在榻上,任由这魁梧的身躯倾压在身上。慢慢地,她在他热烈的攻势下,回应他的热吻,一手捧着他的后颈,一手抱住了他的熊背。
有哪个农夫不对自己新开垦的土地倾注全部的热情呢,农夫躺在地窝子里憧憬着丰收的时候,那一份热情已经如火如荼地燃烧起来。农夫用十指把土地捧起,嗅着醉人的清香,这就是他全部的世界噢,全部的愿望。
话说,农夫初尝收获的狂喜,禁不住又敞开膀子,拥紧他钟爱的土地,土地接纳了他,包容了他,任由他撒丫子狂奔,狂欢。
良久,一场酣畅的雨下来,土地融开了,辛勤的农夫和他的土地合二为一,混合在一起,本分的农夫的脊背上被拉了几道猩红的血痕。
何俐在二楼见到他的车子,知道书记回来了,欢天喜地过来找他,“咚咚”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李景明在梦想的怀抱里醒转,对门外喊:“我马上就过来。”心想,这真是一个多事的丫头。
大约一刻钟过去,李景明出现在何俐的办公室。“咦?我姐呢?”看着二天不见的李书记,一脸的倦容似乎告诉了她什么。小姑娘明白过来,羞得满面桃花朵朵盛开。“对不起哦,我冲撞了某人的好事,嘻嘻。我也是听到县城传来的好消息,才情不自禁的。”
“什么好消息?”李景明只有转移她的注意力,才能够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给刘嘉打电话了,她把这二天的事情都跟我说了,她说,你不但争取到一系列的支持,还成了重安的官场明星,成了喜洋洋大酒店众人瞩目的风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你太牛啦!”何俐听到这一系列的好消息,惊喜万分,“真想不到,这一把火,烧出了新局面,化开了伍乡长和萧主任的愁肠百结。”何俐不知道详细的过程,只能由衷的钦佩。
“这二天,乡里这边有什么进展?”李景明望着一脸喜色的何俐,问。“我们也没闲着啊。通过做了大量的宣传工作,赢得了村民们的配合和支持,已经在山门划出了白线,就等曾平的装载机进场了,不知道他回没回。”他看着这个内当家,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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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胡馨文走到了门口,何俐仔细打量着她,“姐,二天不见,这满面春风,喜气洋洋的……”
李景明担心她被何俐绊住,连忙拉着她走,“我们去看看,曾平回来没有。”
他特意开着车,经过山门街上,果然见到了一些初步着手的整改现场,整齐的石灰线条,标志着一派大兴土木的热潮。
李景明还去了那一栋龙头大别墅,把车子停在曾平的家门口,看到院子里的黑色大奔,走进大厅。
“呀!叔,真快!来吃桃。”曾平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吃桃子,一边看着中央五套的足球赛。见到他们俩,连忙起身相迎。等他们坐下,从果盘里拿了二个殷红的桃,一人递上一个。
“咦?血桃?”胡馨文看着手里圆乎乎的核果,表面的毛茸,虽然已经被洗刷干净了,还有些沙沙的感觉,暗紫的红色,如敷着一层鲜血。
【作者***】:持续更新中。(未完待续)
第55章 血 桃
曾平很殷勤地说:“姐,你果然慧眼识桃。这是一种很有特色的血桃,是我们的本地特产。它在端午节前二十天到半个月成熟,果肉津甜,多汁……“
他脸上的笑容,灿然若桃。
“喏,就像这样,用手轻轻一掰,就可以分为两半,果肉与核完全分离。核上不沾一点果肉,果肉上也不沾一点核的碎渣,吃起来既爽口又方便,刚摘的血桃先是脆甜脆甜的,放两天以后,就会变成稍糯甜一些,适合不同人的口感。姐,你看,它里面更红呢,像滴血,所以叫血桃。”曾平掰开了一个,又递给胡馨文和李景明,每人一半。
“嗯!小时候,我们家也有一棵这样的血桃树……我还记着该怎么挑选,颜色越鲜艳的,表面红晕面积越大的桃,越甜。”李景明咬了一口,嘎嘣脆甜。
“对,果肉呈大红色或紫红色,肉质相对较硬,脆甜。它不是中华血桃,中华血桃的产地在南阳,隔着好几千里地呢。这种桃子,它的可溶性糖的含量比那儿的血桃更高,达百分之十一以上,风味独特,不知道算不算极品。听说,当年的彭玉麟除了爱梅花,就最爱这种血桃了,还朝贡给太后老佛爷呢……我打算,明年花点心思,大量种植。叔,你看,要不要得?”曾平说着,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可喜的是,这个不可一世的小霸王,他终于想正事啦!
“这是好事情呀,发展本地特色种植,有强大的竞争力,首先占领本土市场,还可以带领村民们,一起致富。”曾平这是个想法好,李景明自然赞许。
“姐,你觉得好不好吃?”他眼睛发光,看着胡馨文。
“真好吃!比北京蜜桃更加有滋有味,应该说,既有色相,又有口感,更多的是滋味,真好。”
得到胡馨文的肯定之后,曾平傲娇地说:“不是吹的,它又香又甜又漂亮,美人似的,香脆可口,甜度无法比拟。”
胡馨文拿他打趣:”看你说的,难不成,你准备跟这桃仙姑娘谈恋爱呀?“
”成啊!可惜我不知道这桃仙姑娘住在哪棵树,不然,我还真的甘愿做秋翁呢,写一本感人肺腑的遇仙记。“
曾平笑呵呵地说:“我已经叫人买了三箱血桃,一箱枇杷,都是一个一个精选的……明天给姐带回北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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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平说着,特意指了一指,码好在沙发后面的四个塑料箱子。
胡馨文绕过去,看了一下,叫苦着道:“这怎么好意思,虽然好吃,我也拿不动这么多呀!”
“这有什么为难的”,曾平快人快语地说:“怎么不好意思,你是远道而来的贵客,这一点水果,只能略表心意……叔,你明天在这边送上火车,到北京叫人接站就是。它是跟着姐坐车,又不用肩挑背驼的,是吧。”
“好了好了,这是人家曾平的一番盛情呢,也不枉他的一番心意,不枉结交一场……曾平,你快别这么说啦!你叫我叔,叫她姐,好像我们俩个乱什么、伦似的。”
李景明望着胡馨文,又转头望着曾平,见曾平被说得反而尴尬了,继续道:“其实,我们俩年龄也差不多,私底下,我们还是叫兄弟吧!希望我们俩,一直友好,亲密无间。”
曾平点燃一根烟,“嗯”了一声,笑呵呵地同意。
“我们现在过来,不是拿血桃哦,是来谈工作的。你看,街上的白线已经画好了,明天能不能叫人把你沙场里面的铲车开过来?我见过那铲车,马力大,估计一天时间就可以完工。等工作面一整理出来,就可以进料了,争取在端午节之前,让山门大变样,到时候让你叔回来剪彩,拍电视,脸上多有光呢!”李景明把握好节奏,谈起了正事。曾平听了,一口答应,“好,兄弟一句话!我马上安排,顺便让沙场今天就腾出地方,赶在汛期之前,多进几船沙卵,决不耽误事。”
李景明很欣慰,又对他说:“对头。兄弟果然做得事,有条理,有大将风范。以后我们兄弟俩同心同德,好好发展……冒昧地跟你提一下,你把手底下那些人,也改造改造,赚钱致富,才是正道。这样子一来,也可以提高你的格局。现在,哪里还需要什么打打杀杀的?太原始了。”
曾平也满脸喜色,双手握住他的手,有些激动地说:“兄弟说得太在理啦!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这样掏心掏肺地跟我说话,证明你的内心里,已经把我曾平当成了自家人……我正有此意,不谋而合呢。这不,我正在琢磨着种植血桃!让他们参与,谁都有事做,有钱赚,才是根本。他们现在整日混混,是什么原因?缺银子呗!等到谁都有钱了,谁还去打架闹事、冒风险的?只怕花再多钱请都请不动了,这就是安定呗……办好了这些事,也算我曾平积德吧。我自己也可以解脱出来,就像兄弟说的,放大格局,换一种新的活法。”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
难得的感悟!
胡馨文见他们俩越说越投缘,有心让他们打住:“瞧这投缘的,你们俩是不是要桃园三结义呀!时候不早了,我们还得赶回去看老爷子呢。”
“别!别。嫂子,必须吃完饭再走。”曾平一开心,加上一急,话就跑偏了。
“刚刚还叫姐呢,叫得我呀,感动得不要不要的。现在又叫嫂子啦……晚饭就不在你家吃了。这几天,你喝了不少酒,要保养一下身体是真。”胡馨文笑着说。
“姐,当然是姐。还是姐好,知道关心我……我今晚,特意炖了乌鸡汤,两只呢!清热解毒的。我知道你们以工作为重,一定会回来……这几天我们一直是在一起喝大酒的,今晚,不喝酒,只喝汤,给老革命也带一罐回去,你们俩也省得回家张罗晚饭,抓紧一分一秒,好继续你侬我侬的……哈哈。”
李景明差点忘了,打蛇随棍上,原来这是曾平与生俱来的本能。
他只得笑着应承道:“那好吧!难得兄弟这么有心……恭敬不如从命,我们俩就不客气啦。不喝酒,只喝汤,要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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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两情相依久长时
“姐啊,我明天要在山门的工地现场做监督,帮兄弟做事必须做稳妥。做做义务劳动,也好……姐,我不能送你了,我们姐弟来日方长,欢迎你多回家!我就在现在,在这儿,祝你旅途平安。”喝完乌鸡汤,曾平亲自把那几箱血桃和枇杷,搬到红旗车的行李箱里,还用一个保温盒,装上满满一盒鸡汤,给李景明的老爸捎去。
“这个人率性,热情,倒是可交之人。”胡馨文在车上说。她哪知道,就是自己的这一句话,彻底改变了李景明的内心里对曾平的形象定位。
世界上总有很多让人感动的事情。
李景明在办公室跟何俐和伍小元讨论明天的工作部署,胡馨文去了宿舍,收集行李,一会儿就过来了。
“姐,你明天回北京啦?某人和我都舍不得你走吖。”何俐说着,没有戏谑的味道。
我走了,这还不好啊?你就有机会以……看着伍小元在场,她不好开这种玩笑,就接着说:“放心,我还会来看你们的,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吧?”何俐心里明白,她想说那句自己无意中溜出来的以身相许,微赧,道:“嗯。我晓得,人走了,心在这儿,姐肯定会再来的。”
何俐和伍小元一直把他们送上车,看着胡馨文开着车,徐徐出了大门口,人们远远地挥手。其中,还有蒋正。
他们家的老革命李汉维站在门外,看见他们俩在暮色里开车回家,自然高兴得了不得。当他后来听说,胡馨文明天要走啦,一直紧紧拉着胡馨文的手,走哪儿都舍不得放下来。
李景明找到一个行李拖车,弄来弄去,就只能放三箱,于是跟父亲讲:“留一箱血桃给您吃吧,放不下了……您以前不是特别爱吃嘛。”老革命摇摇手,说:“要多放几天,等变软了才好吃……园子里还有好多桃子、李子呢,好崽,带不了,现在就赶紧多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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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馨文觉得,李子好酸,酸得想掉泪。其实,是自己心里发酸。
胡馨文管楼上的花坛叫“兰圃”,管老家叫“兰舍”,李景明表示反对,解释说:“兰舍,用我们本地话说出来,容易听成狼舍,不好。”胡馨文说:“你就是小白眼狼!偏要叫兰舍。”
”哈哈“,李景明不敢跟她争执,只有让着她,由着她去。
老父亲拉着胡馨文在“兰圃”坐了很久,内心希望她永远记着这儿。李景明跟着,在原木长凳上,拉起了家常,“小时候,谁都没有关于财富的概念,哪家都不富裕,我们家算最好的啦,经常接济远亲近邻的。我和林然读书,是家里的头等大事,从来不马虎。父母和伯伯,为我们争取一个又一个受教育受锻炼的机会。青春期的我,很是叛逆,脾气暴躁,一直抱怨他们的严格。父亲很包容,说,易冲动,情绪化,像他。现在想来,这很无知,幼稚透了。后来,慢慢长大,心中的暴戾之气,渐渐平复,消失了……而日渐浓厚的,是感知到长辈们对孩子的爱意……这一份感知,引领着我,常常忆起曾经拥有的爱和丰盛,悟出生命之美。一直到这时候,幸运地遇见你,我才回过头,发现自己的人生,真正的完整。”胡馨文听着,道:“相公吖,我真的舍不得离开啦……”老爷子打着呵欠,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
天彻底黑了下来,他们两个伺候李国维老人喝完乌鸡汤,再伺候他洗漱,一直伺候着他休息,然后才双双上楼。
二楼的卧室。
胡馨文已经换上睡衣。房门关上后,她就站在门后,没有其它举动,定定的看着他的眼。
李景明近前把她抵在门扉上,握起她的手,十指相扣,然后,微蹲,把整个面部埋进怒峙的温软之间,迷恋地拱着,嗅着。胡馨文被引导着,把身子倚到他身上,依恋着他,这个身躯贴了上去,把脑袋靠在了他肩头。她被李景明如此亲密地对待,芳心大乱,全身如遭电击,打了个冷战,一股电流,传遍全身的每个末梢,火花四溅,点燃了原野的干柴,瞬间如火如荼。她觉得,自己迷恋上了他的气息,迷恋上他汹涌的狂暴,宁愿窒息,哪里还舍得推开劈头盖脸的浪涛。
李景明得到她的默许,便大着胆子将她环腰抱起,款款放到软榻上,直奔主题,攀登巅峰,谱一曲征服者之歌。
胡馨文是军官,限制出国的。曾经,她是那样渴望着大海,渴望那海天相接的宁静,渴望那波澜滔天的雄浑,渴望沙滩上一波一波的潮汐。
这样一对初尝甘霖的情侣,像食髓知味的馋猫,在安谧的夏夜,尽情地享受着旎旖的时光,通宵达旦。李景明环抱着爱人,生怕她消失了,动情地说:“得到你的爱,该是我多大的幸运啊。”胡馨文把手搭在他肩头,幽幽地道:“人生只要两次幸运就足够。一次遇见你,一次走到底。”
两情相依,李景明深深地沉溺其中,但愿久长,不愿醒来。
他动情地说:“你一直葆有着纯真,这有多难得。事实上,现在,纯真早已不可复得,唯一可以慰藉的,是我们还未泯灭向往纯真的天性。当我们感慨纯真的丧失,足见我们将要永远地远离纯真了。“胡馨文幽幽地说:”什么纯真喔,天性使然。爱情是一种疯病,得病的人多半固执,因此才有了那道不尽的爱情苦旅……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一切终将在时间的洪流中得到平复。不论是两个人同偕人生路,还是一个人孤单如初,都不再重要。在或明或暗的炉火旁,可以尽情诉说生命和爱情的壮美,可以翻开一本用时光写就的诗集,原谅世间所有的痛苦与磨难……”李景明深有感慨:“真有意境。你是一个精致而优雅的人。”
胡馨文道:“精致,是一种被伺候出来的气质,远比美貌更需要用心……相公啊!”
的确如此。(未完待续)
第57章 别时依依
人生中的断舍离,谁也免不了。
第二天早上,两个人起来以后,去古镇的街上买菜,买到了活蹦乱跳的河鱼。李景明做鱼粉,很拿手,自然很美味。尽管心事重重的,他们俩还是陪着老爷子,一起愉悦地吃过了早餐。
半个小时后,胡馨文在老爷子殷殷的目光中,噙着泪水发动车子,“爸爸,下次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她很无奈,依依不舍地踏上归途。
火车站广场。
胡馨文停好车,自己拿着旅行箱,李景明则拖着满满当当的行李车。两个人都觉得,这步履有一万斤似的,每一次迈步,都是如此艰难。那不知终点的未来,牵得人心里直打颤。
爱情是不可回避的,分别也是难免的。
如果爱情没有分离,也不会这样让人心疼了心酸了。
“相公……”胡馨文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她用回程票买了一张站台票,两个人去了军人候车室。等待是漫长的,胡馨文把头部埋在李景明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脉脉不得语。李景明不胜惆怅,八年来的酸甜苦辣,换得了今日的苦苦相恋。眼下,伊人就要独自踏上风尘仆仆的旅途,他真不敢相信,山重水隔,隔断了几天来的形影不离,隔断了几个夜晚的耳鬓厮磨、相守相依。尽管这是真实的别离,如梦亦如幻。
列车进站了,他们跟着工作人员的指引,踏上了月台。李景明跟她来到卧铺车厢,胡馨文在门口换票,他拿着行李,上车帮她安放好。他故作轻松地说:“我不下车了吧!”胡馨文一笑,接着说:“好啊!有种你就别下车,保证饿不死你。”李景明很无奈,“你也知道,我工作缠身,实在走不开啊!我会来北京看你的。”胡馨文用幽怨的目光望着他,“明月几时照你还?哪次你主动啦?你就别光给我空白的许诺,让我一等又是大半年,依然见不着你的人影……”就这样,她幽幽地轻叹了口气,抬起手,给他整了整衣服,说:“要么,我不走了吧?“李景明也是一笑:”军令如山呢!开什么玩笑。“胡馨文只得接受现实,颓然坐在卧铺上,说:”成吧,我这就走了,你先回吧。”李景明道:“行。到家给我报个平安。”抽刀断水水更流,他狠心地转过脸,下车。
胡馨文却追了下来:腔调带着哽咽,说:“着急什么呀!这不还没开车呢,再多陪我一会儿,哪怕一分钟也好啊!”她的话语挑起李景明的感性,他再也控制不住,眼眶发涩,悲从中来,他不管不顾地紧紧抱住她,搂在怀里,拿眼睛在她脸上蹭着。
顷刻,水墨成殇。
“眷恋,因懂得而生;相伴,因思念而聚……我的郎啊!珍惜,保重!我的郎啊……”胡馨文喉咙里哽咽声竭。李景明这才明白,叫兰舍的真正意义。原来,是“郎的屋子”。
哪个人没有悲从中来、怆然泪落的时候啊!?
终于,开车铃声响起,列车员催促胡馨文上车。她迟迟不肯关上车门,直到车轮徐徐地转动,列车员才把胡馨文拉进去。她站在门口,隔着密封的厚玻璃,无声地呼唤着,白皙的手指在玻璃上,拉得细长细长的印迹……李景明在月台上奔跑几步,眼睁睁地目送着胡馨文高挑苗条的倩影,缓缓随车远去,心里涌上一股酸楚,喷薄而出,把他击溃了,蹲下身躯。
良久。李景明克制住自己的失态,站起身,万般无奈地仰望天空,长叹了口气,活生生地把自己拉回到现实。他转过身,独自走进了车站出口。
李景明来到了火车站前广场,站在大樟树底下,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他们全然与自己毫无关系,只觉得心间空空的,失魂落魄。
他走到车边,打开门,坐在驾驶座上,若有所失。真皮座椅似乎还保留着胡馨文的温度,一股分离之痛铺天盖地袭来。他把头靠在方向盘上,往事历历,犹在眼前。
离恨难抑。
他掏出手机,想给胡馨文拨过去,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按了发送键。电话接通了,那一端,未语先泣,泣不成声。依她的性格,一定是站在车门边,以泪洗面,默默地看着窗外的风景线、急不可耐地向着天涯不管不顾地倒过去。有一端,有她可怜的郎啊。
牵肠挂肚的郎。
李景明听着胡馨文在电话里抽泣了半天,自己的内心里反而慢慢平复下来。“别哭了。贱内,想想你刚刚说的那句话:眷恋,因懂得而生;相伴,因思念而聚……今天的分离,是为了今后的相聚呢。你不是铁骨铮铮吗?何必悲情戚戚的?我一直在呢!”李景明心想,这又不是生离死别,何苦儿女情长。打电话只是彼此慰藉动荡的心境,安抚一下倾斜的情绪、而没有抱头哭成一堆的意思。
再这样就让人笑话。
胡馨文还是没有说话,听得到“咔嗒咔嗒”的车轮声音,没有了撕心裂肺的抽泣声。“乖啊!少校同志,听我口令,向后转,齐步走……”胡馨文“噗嘁”一声,“你耍赖,平时都是我对你喊口令的。”她忍不住破涕为笑。
李景明在车里也笑起来,说:“角色互换一下,有奇妙的心得,教官同志。我准备回乡政府了,这时候,山门街上正热火朝天呢,你擦一下脸,回卧铺睡觉吧。”胡馨文同意了,“嗯,你别担心”。李景明继续道:“去拿湿纸巾吧?放在行李箱的侧边……对了,行李箱有二万块钱,是老哥让给你的,你回家记得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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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馨文很平静,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外、惊喜之类。因为,她从小就对钞票完全没有什么概念。每个月的津贴打到账户,只是一个余额的累积而已,基本上不需要用到什么。她说:“那行吧。我回去存上就是……相公,你赶快回宿舍吧。昨天下午,你被何俐叫去,我趁着搞卫生的时候,把板凳佛放在左边的床头柜里。”
李景明大骇。(未完待续)
第58章 板凳佛
李景明着急地喊道:“什吗?你说板凳佛?!”
她是说板凳佛?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那是伯父心爱的宝贝之一。那一年,在他伤愈出院以后,他只有二个选择:要么离开特种部队退居后勤,要么转业。李景明果断地选择了后者。
得知他转业已成定局,伯父特意带着板凳佛进京,就住在胡馨文的家里,把板凳佛托付给了昔日的战友胡老将军,希望他利用收藏界的资源,一是鉴定一下,二是把它脱手变现,以充实李景明离开部队之后的经济基础。
择高处立,就平处坐,向宽处行。
这是伯父年轻时从云梦山出山以后,奉行了一生的处世信条。
其实,伯父进京的主要目的,就是争取他回家乡发展,“那时,板凳佛不是已经转手了吗?我记得,还是杨老师带着藏家来你家里成交的,杨老师负责鉴定、估价,还作为见证人……那一次,作价整整一百万,钱不是第二天就转到了我的户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胡馨文不想再隐瞒他了,实事求是地跟他说:“是的。不过,你所不知道的是,杨老师和二个权威专家,在我们家现场鉴定,最终做出结论,这是北魏时期的罕见文物,经济价值远远不止一百万!它历经一千多年沧桑,才得以幸运地留存至今,这可是一部活生生的南北朝时期的朝代史啊……当时,伯父也在场的。至于后来,是杨老师作主,让我家老爷子收了,免得流失出去。至于一百万,是姐姐转给你的。现在明白了吗?”
胡馨文的解释,合情又合理。但是,李景明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大感意外,在电话里纳闷地说:
“照这样说来,板凳佛也应该属于你们家老爷子的啊。你现在拿回来给我,是几个意思?胡馨文啊,莫非我们都打眼了?它是旧时候仿制的破铜烂铁?或者,不值一百万?”
胡馨文听到这话,急了,道:“相公,你千万别这样胡思乱想。这一尊板凳佛,品相完好,是代表性文物啊。它现在已经升值很多了,还上了图录呢!那一本图录,也放在床头柜里。至于说,我为什么拿回来给你,实话告诉你吧!我们老爷子已经把它送给我了,作为我们俩爱情的见证,也作为我的嫁妆。懂了吗?”
她在李景明的追问下,只有一五一十地道出了实情。
“嫁妆?”李景明第一次听到从她口里说出这个词汇,有些发懵,“我怎么觉得这是聘礼呢,贱内,是不是反过来了?哈哈。”胡馨文一听聘礼,跟李景明听到嫁妆二个字,是那同样的感觉。
她叱道:“你滚蛋!爱要不要。不要就送回给我。谁还赖上你似的。你以为自己是打马游街的状元郎啊?天底下头一份?哼!美得你!”这语气,一句紧似一句,只差喊“缴枪不杀”啦!
李景明回想了一下,讶然道:“非也。我只是觉得,这么办过于简单了哦。刚刚想了一下,如此说来,我既得美人在怀,又得板凳佛在堂,还得一百万在腰,这岂不是天下第一大美事?可不是天底下头一份嘛!”
这等美事,就发生在现在,简直不敢相信,越想越不可思议。
我得花点时间,好好想一想呢。
胡馨文赌着气,说了一句:“事实就是这样。难得你能够多花一丁点时间想我!嘻嘻,值得了。我睡觉,你开车吧。”她挂断了电话。
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睡着。
李景明可没闲着,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培元乡政府。他听到,山门街上,传来铲车的轰鸣声,知道施工已经展开,正在正常进行。他哪里有心思顾得上这么多,停车后,直接赶去了宿舍。
果如胡馨文所叮嘱的,李景明在床头柜里看见了一个宝贝。外层用枕巾盖着、内层被红布裹得严严实实的佛像。
他毕恭毕敬地请出佛祖像,安放在写字台上,一层一层地揭开了红色的棉布。
这铜质的佛祖像,得露真身,立刻散发出高古的魅力。只见佛祖立于莲花之上,莲瓣下翻,一手施无畏印,一手施与愿印,头戴风帽,法相庄严。
佛祖心中留。李景明的伯父、也就是师父、他在世的时候,曾经传授给自己一些佛学知识。佛祖的手印通常分为说法印、无畏印、与愿印、降魔印、禅定印五种,也就是释迦五印呢……李景明行过佛礼后,虔诚地看上去,但见佛祖的右手屈臂上抬,举于胸前,手指自然舒展,手掌向外。这一个手印,就是无畏印了,表示佛为救济众生的大慈心愿,能使众生心安、无所畏怖。
佛祖的左手自然下伸,指端下垂,手掌向外,印相慈悲。师父说过,这就是与愿印,表示佛菩萨能给与众生愿望满足,使众生所祈求之愿都能实现的意思。
外行看热闹,好玩;内行看门道,精深。
这尊佛祖像是铜质鎏金的,虽经岁月沧桑,千余载辗转磨难,依然佛光普照,泛着金色的华彩。
想着胡馨文的话,李景明又好奇地翻开那本厚重的图录,在对折的那一页,果然印有这一尊板凳佛的专门介绍,图片清晰,尺寸精确,还有专家点评,描述非常详尽,可见其与众不同。
如此举世瞩目的重宝,胡馨文居然托付予他,还不事先告知,足见自己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无可比拟、无可替代。
“敬请佛祖明示,我究竟该如何作为,方能聊报寸心、不负恩义。”李景明在心里默祝道。
现在,照这么看来,其一,他背负着美人之恩,其二,还有沉甸甸的知己之义啊。他实打实地欠着人家一世恩义,外加一百万白花花的银子。这份情,情何以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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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想着,感到非常困惑,沉重地摇了摇头,他的头脑中还是昏昏沉沉的,满满当当的都是胡馨文的影子。
他立起身,把自己用力地摔在榻上,看着这一尊板凳佛,魂不守舍。(未完待续)
第59章 三个交换条件
“喂,你这两天是咋啦,一回来就急着往宿舍里钻,是不是藏着啥宝啊。”
何俐来寻李景明,见房间门敞开着,一阵风似的飘进来。反正在这屋,自己早几天还睡过的,不需要有什么禁忌和讲究,熟呗。
“呀!”何俐的左脚甫一在屋内落地,立刻呆立当场。
由于自己的疏忽,一时忘了锁门,这么机密事情碰巧被何俐撞见了,李景明心里后悔不迭。
何俐接下来的话,更让他呆若木鸡。
“原来,你还信迷信啊?在家里偷偷拜菩萨……难怪哦,事事顺心,如有神助。”
现在再想仓促地收起来,已经来不及啦,李景明也不至于做这样欲盖弥彰的傻事。
随机应变,是李景明的强项。
“你傻呀!你见过拜菩萨、哪有不敬香的?这是你馨文姐姐留给我的。她说,在来重安之前,受到一个得道高僧的指点,请了这一尊佛像。她相信,神明会保佑我。好像真的很灵验呢,是吧?你睡过我的女人,我们的关系没得说吧!所以,你应该能够替我们严守秘密,是吧?”
“真的?!”何俐惊得张圆了口。
“当然是。因为,那高僧叮嘱过二句话:必须用红布包住;千万不能被人说破!你可以做得到吧。”高明。
这一番临时组排的说辞,无疑已在何俐的心里涂抹上了一层隐形的密保涂层,而不必让她知道涂层保护的内在价值。
“原来是这样啊!我晓得,佛法是玄妙的,科学根本无法解释,现在不是正在研究量子力学嘛……我看,这一尊菩萨,个头不大,也没有金光闪闪的,这样子灰不溜秋地坐在写字台上,还背着一个斗笠,活像济公,他应该是法力无边的哪位菩萨吧?”
“傻丫头,你给我保守秘密,不要跟任何人说就行。”
“嗯。我以前没见过这样的,当然,更不会把这个秘密拿出去跟别人八卦,放心吧!”何俐郑重地答应着。
李景明有点佩服自己了。也许是自幼跟伯父练武的缘故,加强了他的反应能力。
因势利导,见招拆招,成为他立于不败之地的一种本能。
“是不是啊?!我们拉勾,一百年,不许变!”
老成地补刀,也是他的惯例。
“好!一百年,不许变。一百年,我们还在一起啊?我倒是愿意这样……不过,你也要先答应我三个交换条件。”何俐不笨,才没有那么容易乖乖就范呢。
“哈哈,已经拉过勾了,一百年……你有什么要求、还三个?说呗。”李景明是学行政管理的,当然知道回馈的道理,这叫激励。
“嗯……第一个要求嘛,我要跟你分在一个组。”李景明有点莫名其妙,“什么分组?”何俐说:“伍乡长和萧主席几个,现在食堂里,商量着山门整改的事情,建议分组,划分责任。我也投赞成票,各负其责,有利于高效率做实事啊。不过,我要跟你在一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呗!答应不?”
原来是这样啊,李景明当然答应了。
“这第二个嘛,如果我以后喝醉了,你必须继续把我背回来,不能像扔小狗小猫一样扔下不管。可以不。”
李景明乐了,说:“可以,当然没问题。第三个呢?”
“第三个要求,暂时没想好,以后再告诉你。反正你得答应了,不然我就给你说破,哈哈。”何俐皱了皱鼻子,像抢到了魔法棒,得意得不得了。
“噢!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们先把它包好,藏到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吧。”李景明连忙道。
何俐答应着,说她饿了。
“我就不上去了……他们坏死了,背地里叫我老板娘。”
李景明把宝贝用报纸又包了一层,跟何俐下楼。
“哈哈!”他看着何俐跟他分开后,自个往食堂里去了。今天开工,食堂里坐满了人,他用余光瞄到一个高挑的女子,很漂亮,也很陌生。
李景明打开休息室里的保险柜,把板凳佛放在小屉子里,然后重新设置了一组密码,锁上,还用手试了试把手,关上防盗门,这才觉得安心了。
哪天有空,咱把官帽椅也搬过来。
电话响起来,他一看,是曾昭展的。
“哥,准备吃饭啦?”
“嗯呐。在将军府。我那少校弟妹送走了?”
“嗯。刚刚送走呢。现在乡政府,今天全面开工,辛苦了曾平侄儿。”
“这是他应该做的事,辛苦什么。倒是让你辛苦啦!晚上喝酒,哥哥敬你……老弟,告诉你一件事,下午,我召集班子成员,四大镇的镇委书记,来向你取经,到山门街上现场观摩学习,要得吧。”
“要得。哥说了算。观摩谈不上,互相学习吧。”
“这个姿态不错,高调做事,低调做人,对我的胃口,要不怎么是兄弟呐!你放手干,哥哥支持你……还有,待会在介绍先进经验的时候,你说,资金呀物资什么的,都是自己组织的,别到时候大伙儿都伸手向我要钱要物,那岂不是把老哥架到火上烤呀。老弟,你得记住了。”
“我明白。我现在就安排。哥,大约几点钟到?”“这边三点钟出发,你让食堂采买一些菜,酒我给你带上,不要你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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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谢谢哥哥,考虑得真周到啊,我正愁着这边没有那酒卖呢。你准备酒,我准备故事。”
“哈哈!哥俩都先吃饭吧。我吃完饭,得眯一会儿。”
接完电话,李景明来到政府食堂里。大家见他出现了,眼光齐刷刷地集中过来。“刚刚还在说呢,今天的班子成员来得真齐,一个都没缺席,就差你了,老板。”伍小元起身,口里嚼着饭菜,跟他打招呼。“是吧,真好!等会有个好事情跟大家宣布,吃完饭后,就不休息了,各位到大会议室集中,马上开个会。”他看了看大家,见到何小武已经把他的饭菜准备好,放在光线最好的那个位置上,何俐和那个美女坐在对面,正谈笑风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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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传说中的美女同事
何小伍已经习惯性地把饭菜摆好在他固定的位置上,李景明没法,只好走过去,挨着何俐的旁边坐下。
“书记,我给你隆重介绍一下,这是汤巧副书记,传说中的美女同事,也是你的美女搭档……这位大帅哥,就是新来的书记,李景明,你以前见过没?”何俐满脸阳光,望着李景明,又看向邻座的“怪同学”。
“你好!”那美女站起身相迎,主动伸出手跟他握手。她的声音很悦耳,温婉动听,人也长得很俊俏,面容娇好,身材苗条细长,李景明目测了一下,个头大约跟胡馨文差不多,跟他齐耳。她着一套黑色的短袖西装,笔直的直筒裤,有点微喇,再配上黑色的高跟鞋,更显得身材修长,亭亭玉立,透着大方而不失贤淑的气质。
“呦呦,这第一次见,就这样盯着人家看,把饭菜都看凉了。”何俐坐在座位上,小声嘟囔着。
把你看凉了吧?
他知道小姑娘的心思,没搭理她。其实只跟汤巧说了一句你好,就坐下低头吃饭。
自己的位子是固定的,他可不是看着美女就馋猫一样黏过来的追香逐臭之徒,希望汤巧不要误会才好。
“喂,帅哥书记,又有什么好消息呀,跟我们先说说呗?”何俐见他乖乖就范,又打开话题。她的控制欲还蛮强烈,好奇心也同样差不多。
“下午三点半,曾昭展书记要带领班子成员,还有各大镇委书记,来到山门,现场观摩学习。”这不是什么机密事情,跟她通通气,也没关系。
“哇!”她惊呼起来,见到大家都闻声看过来,有点腼腆,把声音压到极低,说:“有这等好事儿!这是北极村有史以来的盛事。”只有邻座和对座听得见。
“新书记上任,打开新局面。我们培元乡有个美好的未来了,蛮好。”汤巧也很欣喜。李景明听得出,在她的话里,有肯定,有赞赏,更有期待。
“谢谢你的夸奖,以后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很多,我们要好好的配合……对了,何主任,待会儿开会,叫上何小武。”李景明看着对面的两个人,觉得今天的菜味道不错。
这个午餐,乡政府的工作人员基本都来齐了,除了在家里吃饭的。不知是有意安排,还是无意凑成的,大家的心思都放在这一桌上。
这时,伍小元吃完了,过来跟李景明开玩笑:“大家说,美女要集中起来,献给最高领导,让领导每天都有好心情,好胃口,哈哈。”
李景明微笑不语。每逢这场景,他不好发表看法,还不太熟。
他听到财税所和国土所的二个女职员,一边吃饭,一边在窃窃私语。
其实,他何尝不知晓权力中心的份量,不想搞什么小圈子。
想办好事,必须人心齐。
饭后,李景明在办公室,给曾平打去了一个电话,道一声辛苦,也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曾平被胡萝卜喂得乐不可支,又是叫叔叔,又是叫兄弟的。
不一会儿,何俐过来通知他,人员全部到齐了,一个没少,可以开会了。
这是李景明就任乡党委书记以来,第二次召开大会,第一次是他的欢迎会。他的座位,是主席座。果然,人都到齐了,大会议室里坐得满满当当的。这要放在以前,是不可思议的,就算三令五申,还有托故不参加的人。会议纪律看起来还不错。没人抽烟、也没人交头接耳,跟食堂里的气氛截然不同。会议颇为正式,可见这一班工作人员的素质都不低。
没有繁琐的铺垫,直奔主题。
“今天的会议,有二个议题。首先,给各位同事通报一个好消息,下午三点半,县委曾昭展书记将带领班子成员,还有各大镇委书记,来到我们培元乡,来到山门,现场观摩,学习交流。这是一个好事情,说明县委班子对我们的高度重视,也是对我们这一段时间工作的肯定,和支持,说明在坐的同志们辛苦都没有白费,工作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成绩,建议大家都把掌声献给优秀的自己。”会议室里,顿时掌声雷动,群情激昂。
“为了迎接这一件盛事,同志们要加倍努力,从大局出发,端正态度,做好工作。我将跟大家一起,齐心协力,打开一个朝气蓬勃的新局面。今天的工作任务是这样安排:请各部门负责人在会后,跟我一起到施工现场驻点,督促把关,安全第一。参加的人员不能太多,必须做到有组织,有秩序,不能显得嘈杂凌乱。其它同志,按既定的工作部署,要坚守岗位,用心服务。他们过来以后,接待工作,由何俐同志安排;采买及后勤工作,由何小武同志负责,如果有什么问题,向我反映。我现在强调、很重要的一点,这一次大规模的建设、整改工作,从策划到实施,所有的资金与物资,都是大家一起统筹的!希望各位领会这句话的意思。现在,进入下一个议题,长期的工作安排,与落实,由伍乡长发言,大家掌声欢迎。“
会议继续进行。伍小元坐在他左边下首的位置上讲话,会议接着又开了几十分钟。
各部办委所、各个负责人相继发言,提出了很多很具体的补充意见,何俐都认真记录下来。李景明很满意,没有听到不同的或者反对的发声,证明这帮人都支持和肯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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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很好的局面。
宣布散会的时候,会议室里安静的气氛才慢慢被打破,人声鼎沸,人心思齐。
会场是和气、和谐、喜悦的,也看得到生机与希望。
不一会儿,烟雾也已蓬勃升腾起来。
“治安方面,有没有什么异常?”他问走在自己身边的派出所所长杨凡。
开完会以后,李景明就会同各单位、各部门的负责人,来到山门街上,做实地勘查,一米一米地逐一排查,细致到不放过任何节点和角落,一定不能有千里之堤上的蚁穴存在。
这是他历来的工作方法,和工作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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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观摩团
“一切正常,风平浪静的。能有什么事情,书记放一万个心,有我在,这方面不会出事。”派出所所长杨凡一边在现场跟着督促检查,一边回答。
“看见你,我就想起一个词,稳定。包括这次建设施工,培元乡的治安与安全,责任全部压在你的肩上。你就是压舱石啊,我的好兄弟,你的担子不轻哪!平时,你可要多费心,每天确保上下午二次,亲自到街上走一走,看一看……还有你们哥几个,务必拿出防汛防洪那种严防死守的劲头!各个环节,都不能疏忽大意,都不能出任何问题。你们是知道的,安全无小事。如果万一发生了安全事故,可以让好事变成坏事。那是大家的失职,也证明职能部门的无能。”李景明这样说着,大家听得很认真,理解得很透彻。
杨凡在心里琢磨,这个年轻人,了不起!他综合素质优秀,人又正直,是新派的智慧型领导人的代表。自己衡量了一下,他这人学识渊博,思想成熟,很有工作方法,做事情有条有理,协调能力和领导能力都非常强。不但着眼长远,又能够防微杜渐,也能够灵活运用思想交流这一利器,时髦话叫“走心”,确实不简单!
杨凡想着,刚刚散会以后,伍小元跟他说,自己这个同学太难得了,他的每一句话,班子成员都要商议很久,才能够完全领会他的想法,才能够做到上下一心,跟领导合拍……同事们也都在讨论,李书记在经过基层的打磨以后,他的将来不定是怎么样的呢。谁都预料不到。谁都以能够有幸与他共事为荣。
可以说,迄今为止,自己尚未发现能出其右者。
大处着眼,小处入手。
李景明正是这样做事情的。
下午三点半,曾昭展书记亲自率领的观摩团队,准时到达了山门。
团队成员虽然人数不多,却是阵容强大,县委书记曾昭展和县长谢红专是主帅,还有县委班子骨干成员,东西南北四大镇的镇委书记,荟集了重安县政界的中坚力量。团体后面,还有二个女孩,刘嘉和曾瑜,陪同观摩。
十个人,分成四辆车。其中,不包括司机陈师傅。
李景明虽然做好了准备工作,但并没有刻意安排什么形而上的欢迎场面。他们几个人站在山门街道与国道的入口处,态度认真,表情自然。身后的背景就是被挖得坑坑洼洼的老街,就像一个露出胸腹、奶孩子的乡妇,展现出真实的母性之美,毋须装点,也不容亵渎。
李景明率先跟大家热情握手打招呼,再介绍双方人员。他在政府办工作时间不短,这些人都认识,很熟。大家没有多站一分钟,直接踏进了现场。平时都经常性地深入田间地头,自然熟悉路数。
李景明陪同县委书记和县长,走在前头,后面的队伍则随意成形,十多双眼睛,各忙各的。之所以这样安排,是不想远离群众走过场,或者反过来被群众所观摩。
这里是曾昭展的老家,他看着每一个熟悉的场景,和熟悉的村民打着招呼,显得很有感情。“书记同志,一边走一边介绍你们的构想。还有,群众的态度怎么样。”公众场合,他说的话,像戴着面具。李景明当然明白。
他们走走停停,李景明把每一个细节分解开,很详尽地解说着他们的构想。然后,从环境、区位、交通各个方面,做出分析,再说到项目落地,这样的观摩才更显得接地气,不浮华。
县长和班子成员问了几个问题,比如“是什么样的想法”“为什么有这个想法”“群众的配合度”,他们问的是想法,镇委书记们的侧重点则更关注于行动,“工程预算是多少?钱从哪里来。”“你们会改水改厕吗?”,诸如此类。
在哪山唱哪山歌。
曾平正在指导铲车施工,被挟裹进队伍,做现场解说。
一行人从街头走到街尾,再返回来,在施工区域停留了半个小时,然后,到乡政府的会议室开现场会。
曾昭展在会上首先讲话,定基调。他说,李景明同志的三把火,涵盖了区域改造、教育扶贫、提振经济,没有在文明建设、计划生育等老三样上面打转转,足见其境界与才干非同凡响。没有新意,就是老路子,而我们更需要新气象,新路子。
县长谢红专则从项目投资方、投资规模、各地现状等方面说起,再扩大到全省,除了省城郊区,全省各地市还没有这样的范例,我们要把山门建设推广出去,以点带面,树立新农村建设的典型。
会上,李景明做了分析报告。然后,各镇委书记都提出了自己的问题,说出自己的感想。政府的态度是,要钱没有,做事支持。你看人家李景明,没有要政府一分钱,也没有拆东墙补西墙,却做出来这么一件大事。什么叫为人民当家做主,什么叫为人民谋利益,不能停留在口头上,整天光坐在办公室里。今天观摩的目的,就是学习典型,找差距,做实事。
县人大主任冯华最后一个发言。通过这次观摩学习,为我们以后的工作打开了新思路。重安要发展,离不开像李景明同志这样的优秀人才,县委县政府领导充分信任他,我们坚信,培元乡的发展,以及山门的整改工作,在同志们的共同努力下,在李景明同志的领导下,一定会取得很大的成就,一定能够给党和人民交出满意的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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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元乡参加会议的工作人员,见到上面非常重视,态度明确,他们觉得自己通过平凡的工作,做的却是一件非同凡响的事情,更加有信心了。
晚餐就定在政府食堂。曾昭展安排,他们和班子成员坐一桌,李景明和何俐作陪。各地方的草头大圣们坐在旁边一桌,这样更方便他们的交流,曾平作为民间资本力量的主要捐助者,被邀列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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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我喜欢你
晚餐是以工作餐形式安排的,并没有出格。
菜品都是当地有特色的土菜,除了田螺柴鸡和血鸭,活水活鱼,还有个性鲜明的干包菜丝炒肉,地皮菇,野芹菜,青菜毛芋汤。李景明说,节约每一分钱支持建设,没有大肆铺张,却非常受欢迎。
“山门处于重安市南北咽喉地带,山川秀美,特产很多,人文积淀更加丰富,我还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想在街头街尾建两个古香古色的牌坊,在旅游上做做文章。”喝酒的时候,李景明抓住机会,提出自己的想法,争取在台面上得到支持。
“这个想法很好啊!以后,旅游事业的发展,将是一个最大的发力点。我就说嘛,李景明同志经过两年在政府办的学习时期,一下放到地方,很快就能够放开手脚,发挥出他的才干。海阔凭鱼跃,你一定要好好干,前程万里……政府再也不能作为官僚机构,而应该作为替老百姓办实事的服务型机构。你做得非常好!我个人先敬你一杯。考虑到培元乡的特殊性,以及我对山门的特殊感情,我支持你的想法。”曾昭展表明了他的态度。
“我也同意这个想法。我们要把培元乡作为好的典型,大力地宣传,这样非常有利于开展新农村建设,非常有利于我们把握以后的工作方向。李景明同志是非常不错的,事业心和责任心都很强,他虽然年轻,但是综合能力特别强。正因为年轻,他会有一番作为的。”县长谢红专与曾昭展很合拍,他的态度也很明朗,他对李景明是肯定的,今天才算对他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曾昭展对大家说,别光顾着谈工作,我们到那一桌敬敬酒吧。“各位封疆大吏,今天有啥想法?特别是培元乡的同志们,辛苦了,我们代表县委县政府,向你们表示慰问,也来向你们学习取经。”
晚饭以后,大家提议再去走走,散散步,顺便买一下当地土特产,比如红薯粉丝,红薯片,血桃。
曾昭展则和李景明来到他的办公室休息。
“老弟,你今天表现不错。很有感觉,也很风光吧?我就是要让大家把你抬起来,让你脱颖而出,起到典型作用。”曾昭展喜笑颜开,颇为得意。
“有哥哥的大力支持,老弟不需要操很多心,只需要甩开膀子好好干就行了。”李景明很感激曾昭展不遗余力的挺他。
“等会,我们就回去了,咱们再找机会喝酒。对了,你接下来要落实物质和资金的问题,要么,明天在将军府喝酒?今天带了两箱酒,大家很有工作热情,没有放开喝,才喝了三瓶,余下的留在你这里吧,省得我下次来,你只有故事,没有酒,哈哈。”曾昭展还是喜欢单独跟他在一起,无拘无束,自在。
“行,那我就不推辞了,谢谢你啦。哥哥想事情想得真周到。”李景明一边泡茶一边说道。
他心里在想着另外一件事。
刚刚曾瑜给他发来了八个字:上次是谁。我喜欢你。
他有点出乎意外,又胆战心惊。他回想了一下,这些天的际遇,自己与她的交集也不是挺多啊。真的不搞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样惹上她的。
突如其来,好无辜啊。
想着想着,李景明在一旁陷入了深思。
他启动应用程序,打开菜单,进入选项。选项有很多:比如“大侄女,高了?”比如“名草有主。”比如“我也喜欢你。”
他想,人的一生中,可能会遇到很多美好的东西,但只要用心好好把握住其中的一样,或许,就已经足够了。
他在电脑上,安装了曾昭展喜欢玩的黄金岛纸牌,让他在等待的空档,玩玩游戏,省得枯燥乏味。
“好,反正现在不是工作时间,玩会儿吧。”曾昭展就在李景明的电脑上开始打牌,渐渐乐于其中。他们俩现在的关系很微妙,是一种兄弟相称的平辈关系,并且发展得很快,他对李景明的支持力度之大,不可谓无,亦不可忽视。
李景明坐在沙发上,琢磨开了。
如果,他跟曾瑜牵涉到儿女情感的话,似乎不存在这样的土壤。按照较平庸的想法,若自己跟哥哥的女儿发生情事,势必会导致这种兄弟关系变质,即使曾昭展因为爱女心切、委曲求全,终是不妥当的。其后果很严重,甚至导致否定、导致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分崩离析。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兹事体大。
对于有分寸感的人,不会把别人的客气,当成你随心所欲的资本。关系再好的人,做事都要有个交代。因为,表面上的随和,并不代表私底下的宽容。
如此走下去的话,或许,他们的感情就此止步,他也休想进步了。
在官场之中,站好了队,跟对了人,就会像目前这样,事事顺心,前景光明,前途无量。若是自己把握不住,做错了事,或者站错了队,就另当别论了,势必让自己陷入重围。他可能会让器重自己的人失望,让自己也失望。
何况,自己并没想过,真正地成为曾昭展的家庭成员、永远都跟他绑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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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自己真的不能在感情的事情上太放纵不羁,从而影响到最重要的东西。他想。
后来,在送观摩团离开的时候,李景明悄然注意到,曾瑜的形情是沉默,欲言还休。
晚上,他独自留在办公室,何俐在加班,赶规划书。
这时,李莎打来了电话。
有一种阔别的感觉。她今天回到了曼彻斯特,一路平安。她说:“老公,我爱你……我此行收获很大,你在那边好吗?”两个人通了很久的电话,彼此说了自己目前的状况,心情都很好。后来,李景明见心直口快的李莎,有点吞吞吐吐的,显得有些不自然,笑着,道:“你这丫头,吞吞吐吐的,在想什么呀。”李莎也嘻嘻笑着,说:“你猜。我说出来,可能有人会笑话我呢。”
是吗?
【作者***】:下一章节《大围捕》(未完待续)
第63章 大围捕
你又不是不知道,脑筋急转弯,这些智力游戏,我从小就玩不过你。
李景明还是忍不住好笑:“我猜,我怎么猜得到。什么智力游戏,我从小就不是你的对手,至于,攻城,踢球,跳房子,打叉,打弹子,滚铁环,我才是你的最高崇拜对象,是吧……怎么?莫非,我的小丫头思春啦?哈哈!”
李莎在电话里,回忆起童年的美好岁月,庆幸家里人、特别是爷爷、把她送到了中国,这些美好的记忆,在美国是绝对没有的。这是自己珍贵的回忆,是独特的经历。听到后来,她忍俊不禁:“哪有。老公,我还是告诉你吧!昨天晚上,我梦见我们俩生了一对双胞胎小baby呢。不准笑话我!你家里不是有生育双胞胎的基因么,你和李安……”
李景明见她这么说,浅笑道:“噢?双胞胎基因?确实,那咱俩就朝着这个美好的方向、共同努力吧?!”
什么叫说梦话?
李莎格格笑着,说:“好啊……那是一定的,老公,我们一起努力!生一大群baby……我很快就可以回国了,信不信。”说到回中国,李莎有说不出的喜悦和期盼。
两个人在愉悦和恋恋不舍中挂断了电话。
今晚,李景明住在宿舍里。这是他履新以来,第一个住宿舍的夜晚。
房间里,似乎到处都是胡馨文留下的影子,有窈窕,有庄重,有放荡不羁……到处都回荡着她那独特的气息。
这时候,他的美女“邻居”汤巧走过来,客客气气地坐了一会,主要是谈工作,谈自己的想法,没有拉家常。
等他送走了汤巧,洗漱完毕,睡到榻上,又不由自主地开始为那八个字纠结开了。
人活着,就像一条抛物线,就像是冥冥之中已经设定和的一场特殊的游戏。
人生中真正需要的东西,可能并不多,再多的荣华富贵,艰难曲折,到头来,都只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一隅,一榻,一日三餐粗茶淡饭,一本书,一个知己,就应该可以让自己感到特别幸福了。人生就是如此的短暂,当我们从疯狂而疲惫的获取中真正醒悟时,才发现,大好的年华已经从手指缝中,悄然地流失了,溜走了。
生命是一种缘,有时,我们刻意去追求的东西,或许终生都得不到,而不曾期待的灿烂,反而欣然而至。
弱水有三千,只需取一瓢饮。
曾瑜与李莎,或胡馨文,没有可比性。这种潜意识的应用程序,就是理智。
学会断舍离,清空环境、清空杂念,重新拿回驾驭生活的主导权,而不是沦为被生活驾驭的奴隶。我需要的是一种深度思考、适当放空、化繁为简的能力,这需要自己学会过滤多余的信息。
就应该这么想。
最终,李景明选择的选项是:忽视。
第二天,李景明很早就起来了,乡村的空气质量很好。
他计划,上午必须去风陵渡。
早餐之前,他去了山门。街上,赶早市的人们依然很多,善良的村民,在泥地上摆售着自家的物产,他们忍耐着坑坑洼洼,正因为期待着平平整整。
回到乡政府,李景明把何俐叫到办公室,交代她:“可能要辛苦你了,尽快修改好文档,做好详细完备的建设规划书,自己要报给发改委批准。然后,还有物质清单,以及各种申请报告,都要陆续补齐。工作量很大,但是迫在眉睫。”
“书记放心吧。”看来,勤劳的何俐,已经加班加点做足了功夫。
人生中,有喜必有忧。
十点三十分许,杨凡突然打来了一个紧急电话。
刚刚,在本乡与南山县交界的竹园村大塘组,一名路人发现有一位老人、一名女孩的颈部受到严重砍伤,倒在路边,生命垂危。现在,凶手已逃逸,路人就立即报了警。
他当即把这个恶性伤害案的案情向县公安局上报。
这个突发事件,让李景明警觉起来。
很快,自己的老同学、公安局长王青也给他打来电话:“老同学,你现在是党政一把手,培元乡发生了这样的恶性案件,你要引起高度重视。我马上会派局里的公安人员赶过来,会同你们党委和政府、在乡政府紧急召开村组干部会,你现在就布置下去……谢谢老同学的配合,我们下午见。”
“行,我这就布置,下午见。”
一石激起千层浪,此事立即在乡政府院子里引起了骚动。
村组干部们的觉悟很高,行动很快,闻讯都赶了过来。
王青派来的公安人员也立即到位,跟杨凡在会上通报了案情,并公布了技侦部门根据受害者的描述、绘制出来的凶手面部图像。根据会议精神,李景明号召,发动广大群众,积极提供线索,共同应敌,擒拿凶手,乡政府会启动应急预案,配合公安局,印发悬赏通告。
会后,李景明的脸色严肃,摇摇头,跟杨凡说:“果然,这个世界上,任何突发事件和意外,都可能随时发生。我真不敢相信,在培元乡的地界上,会有这样一个泯灭人性的凶徒。”
杨凡深以为然,道:“如此毫无人性的恶徒,平时必有劣迹。此人穷凶极恶,竟然老年人和未成年少女都不放过,我们要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决不能让他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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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重要线索出现了,线索来自乡政府的保安人员蒋正。
市县二级公安部门,已经调集大批警力到达培元乡,在国道周边布控,检查过往车辆,严防凶手逃脱,并且准备展开声势浩大的围捕。
到处都是警灯闪烁的警车,和全副武装的警察。
李景明把情况向曾昭展反映了一下,并告诉他说,事出突然,今天可能不能来县城了。“想不到,家乡会出这样的事情。你就安心工作吧,做好应急准备。这边有我给你盯着呢,老弟,误不了事的。”曾昭展说。
“好!那就谢谢哥哥。”
李景明挂断电话后,望着国道上戒备森严的围猎场,愤愤道:“想不到啊!地狱空荡荡,妖魔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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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有线索
案情的重要线索,居然是由蒋正提供的。
他告诉警察,从图片的形象上看,嫌疑人极有可能是南山县刘店镇的刘小勇。
他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因为都有热爱武术的共同爱好,他们曾经有过几面之缘。
重安市公安局得到这条非常重要的线索,快速反应,把民警兵分成几路,迅速出动。很快,各级公安部门经调查了解到实情。刘小勇,男,汉族,一九八四年五月出生,初中文化,户籍所在地南山县刘店镇天源村六组。刘店镇派出所反馈,这个人目前不在家。
根据掌握的资料得知,这个刘小勇,从小不爱读书,只喜欢武术。他于二零零一年至二零零五年,分别在南山武术院和河南登封少林武术学校习武,有扎实的武术底子。
二零零五年至二零零七年,他应征入伍,在海军某部服役。退伍以后,跟随他的父母到广东务工,前不久回到南山的。
于是,民警通知其父母,迅速赶回南山,配合侦查,尽快采集他们的DNA与现场采集到的DNA进行比对,以利于精准锁定凶手。
不是我们重安人,那就好。
李景明作为当地政府的行政首脑,只有坚持坐镇,协调各方面的关系,给公安队伍提供各种工作便利,和有必要的支持。
只是,原先已经安排好的日程被突然打乱了,心里郁郁的。
李景明抽空,又去了山门街上。今天,尽管流动客源突然间增加了不少,拉动了各种需求,各个店铺生意火爆,交易额也随之大增,施工还是没有停止,有条不紊地照常运行。
大**只是一片阴云,并没有切实地影响到居民的生活,似乎离他们很远很远。
他找到了曾平,说:“辛苦你了,兄弟。”
曾平正在监督铲车修筑街道边沿的工作面,见到李景明,立即迎上来。他说:“我辛苦什么,这不,像玩儿一样。倒是辛苦了你,本来就是几头跑,现在又添了这个乱子,一下子多了百十号人,真够你忙的。”
“分内之事,也就这样。倒是你,又出钱又出力的,搞得我都有些过意不去,心里有数啦,兄弟!”
李景明知道,如果没有胡萝卜,就找不到追随者。同时,如果失去了杀威棒,就再也没人服服帖帖。
这时候,何俐打来电话说,有记者要采访他。“正忙不赢呢,采访个p,纯粹添乱……你有空来办公室坐吧,兄弟。我得走了,有记者采访。”李景明别过曾平,回到乡政府。
办公室里,何俐正在接待重安市电视台的女主持人刘丽华。
第一次在荧屏之下看到她。
“你好!想不到党政一把手居然是一个大帅哥,年轻有为啊!”刘丽华今天穿一身天蓝色的运动装,素面朝天,脸上的微笑倒是可人。
“第一次看见荧屏上走下来的大美女,果然惊为天人,只是太有仪式感。”他还是不免要客气一番。
“怎样才没有仪式感呢?大帅哥。”这句话勾起刘丽华的谈兴。
“瞧你这强大的阵容,还谈不上仪式感呀。生活中是不乏仪式感的,比如,爱情需要仪式感,但仪式感不一定要很盛大的场面,有一些属于两个人的小生动和小回忆,就足够了。是吧。”李景明灵机一动,说道。
“嗯。不错,你说得很对。看得出,你是一个生动而非常有趣的帅哥,很高兴认识你,希望以后能够多多联系。我想,能与你经常沟通,是很快乐的事情。”刘丽华说着,脸上的笑容换了一种版本,不是镜头前职业性的那种,而是春花一样的。
李景明心里有事,想早点结束采访活动,根本没留意她说的非常与快乐。
他平和地说:“别客气。大记者,你想报道一些什么?”他更关心采访内容。
“很简单,只有一个问题:作为当地政府官员,谈谈你的见解,或者你对这个案件有什么看法。你可以先酝酿酝酿。”刘丽华说的简单问题,不知道难倒过多少人。
“案情是公安管的事情,这还需要酝酿什么。在我们培元乡集中力量、大搞整改建设的时候,发生这样不幸的恶性事件,引起了我们的极大关切。虽然凶手可能不是重安县籍的,但是我们会代表政府,充分发动群众,配合警方,为这件恶性案件的侦破,提供最大的支持。”李景明也只是随口一说。
“嗯,这就非常好了。方向明确,条理分明,目标感也很强!超强的应变能力,来自于冷静的思维和良好的修养。一切都是信手拈来,真有老将风范,佩服佩服……李书记,你觉得,我们以什么为背景?”刘丽华由衷地道。她很少能够有这样快捷且愉悦的采访。
自己采访过很多干部,不是照本宣科就是官话连篇,一张官场脸。这个小伙子应答自如,从容敏锐,可见,他有多好的综合素质。
“就以墙上的这一张蓝图吧,这是我请设计院的同学做出来的,是我们培元乡的明天,你也可以顺便帮我们宣传一下。”他的心里灵光一闪。
嗯。蛮好。
正式采访视频只用了几分钟,就顺利拍好了。
“谢谢,帅哥,晚上八点钟,收看我们重安一台的焦点新闻吧!再见。”刘丽华留下了名片,边走边挥手。
再什么见,不见才好。他在心里嘟囔着。
她才走一会儿,曾平就过来了,李景明起身相迎,泡茶,又递给他一盒李莎从国外带回来的精美的雪茄。
“兄弟,真看不出,你平常不抽烟的,却有着极好的品味!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雪茄。”曾平接过,惊喜异常。
“漂亮只是外观。其实,它就是朱丽叶二号,也叫丘吉尔雪茄,全球第三大品牌,口味温和,浪漫气息浓郁。”李景明侃侃而谈。
“哇!这么名贵,我好荣幸噢!我们俩去我家喝酒吧,有獐子肉,特意来请你的。”曾平有些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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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喝什么酒!我这还有很多事情……”李景明话还没说完,胡馨文的电话打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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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案情就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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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馨文在电话里说,她已经安全到达。李景明慰问了几句,又问了一些接站的相关细节,胡馨文的心里暖洋洋、喜滋滋的。
接着,他就说了一下这边发生的突发事件。
“相公啊!你要认清自己所在的位置,要冷静对待,如果遇见歹徒,不要逞强好胜,毕竟,你是政府官员,不是公安人员。我舍不得你……”胡馨文有点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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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放心吧。曾平现在也在办公室,你要不要跟他说说话。”李景明善意地提醒她,自己不方便说悄悄话。
“那就算了吧,我正在车上呢。”胡馨文说着,挂断了电话。
“我姐到了?”曾平问。“是的,刚到,现在汽车上呢……中午就一起在食堂吃吧?”李景明一只手收拾文件,很随意的说。
“嗯?这就是你跟我叔说的那二座牌坊?我看看。”曾平看到一张图纸,好奇地问。
“也是同学设计的,风格简约,返璞归真。我正在想,用石料还是预制件。”李景明把简图递给他看。
“预制件当然要便宜很多……不过,石材更高端大气上档次,不怕风雨……我跟南山石材厂老板很熟,要么问问他,能不能给个赞助价。如果费用不太高,这个钱我出了吧。”曾平倒是实诚,爽快人。
“行,你问问。如果收个二三万成本价,可以考虑。如果你真有想法出钱赞助,我们会把你的名字刻上去:曾平全资捐建。怎么样,万古千秋,再好不过……我让何俐再打印一张给你。”李景明故作轻松地说着。
“有这等好事?那我不管多少钱都出啦!哈哈。”曾平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做了一件功垂千秋的大好事。
“你看这,对联我都写好了:山外秀岳立万古,门前清江出重安。横批,山门。与时俱进,怎么样?”李景明对自己的文采,颇为得意。
这是他的原创噢。
“北有南山,南有大江,绝妙!”曾平赞道。
谁知道,妖魔并没闲着。
下午,传来了更恐怖的讯息。
正在民警全力侦查案件的时候,就在下午五点十分,南山县公安局接到岳云镇村民康某云的电话报警:
他的家中,有四个小孩惨被杀害。
案情就是命令。
南山县公安局接到电话,立刻派出刑侦队,赶赴现场。几乎是在同时,调查访问组的民警发现,在距案发现场约四公里有一独栋无人民居,突然冒起炊烟,引起民警的警觉。他们上前敲门后,发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手持匕首,突然从后门窜出,逃入南边的山林。
民警立即追击,并向指挥部报告。
据分析,凶犯极有可能会顺着山势,在今晚潜入培元乡地界。
当天傍晚六点,在省公安厅的督导下,重安市公安局“5?16”专案临时指挥部在乡政府成立了。重安市公安局局长谢大庆、重安县公安局局长王青、南山县公安局局长蒋先云,以及培元乡人民政府党委书记李景明的名字均赫然在列。
这样一来,办案效率就高多了,市局同时调配五百余名警力,连夜投入战斗。
李景明也组织班子成员,作了一些部署。
到底是从政经验丰富,他的快速部署让座镇的领导们不得不服。他们考虑到的李景明考虑到了,没考虑到的,李景明也考虑到了。他部署完毕,大家就离开了。
晚上七点半,李景明回到了宿舍。
他站在走廊上,看着长亭空阁,竹影斑斓,清空白天积下的杂乱的心绪。
多事之秋,须灭迹匿端,时刻保持清醒。
何俐可不这样。
他看见何俐木讷地走过来,盯着手里的一沓纸,一边上楼,一边念念有词:“搜肠刮肚……生不如死……加班加点……字斟句酌……拼死拼活……孤灯清影……废寝忘食……苦心孤诣……”她没有任何的面部表情,踏一级楼梯,念一个词。
“这……女法师,您……您这是咋啦?做什么道场,还是中了心魔啦?快进寒舍,喝一盏降魔净露。”李景明被她这小姑奶奶的反常的举动惊住了,有些莫名其妙,退到房里,去给她倒开水。
“不在写材料中……爆发……就在写材料中……死亡……亡……亡……亡……相公,告慰告慰奴家吧!”
何俐还是那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好像没看到他的存在似的。她并没有伸手接他的水杯,而是径直朝他闯过来,昂头挺、胸地,像移动的木雕。
“不在写材料中爆发,就在写材料中死亡……啊,哈哈哈哈哈!”李景明被她逼到席梦思旁边,慌忙放下水杯,顺势倒在榻上,方才避过这来势汹汹。
“爆发……死亡……爆发……死亡……”何俐继续念叨着,也作势伏下身躯。
李景明连忙用手扶住她的腰肢,谁知自己身形仰卧,脚下之力未减,止不住势朝她的双脚用力挤过去,何俐根基不稳,身子失去了平衡,呈泰山压顶的姿势,实实在在地压在了他身上。
两面相接,娇喘有声。世界仿佛凝固了。
忽然,何俐用双手一撑,立马弹起。
“你,你来真的啊?!”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自己玩到了,怪嗔道:“这坏腿!”并扬手在他那腿上抽了一下。
“哈哈,你压着我,还打人……我还以为你写材料写成了魔障啦,于是赶紧使出一招还魂大法,八卦撩阴腿!嘿嘿。”李景明被她这一逗,乐了。心内对某些实实在在的质感,念念不忘。
“你这薄幸客,浪荡子,又被你占到便宜啦!上次在后背上,这次是在前面。还敢亲我,哼!我打电话告诉少校姐姐,让她狠狠收拾你!幺三九……”何俐羞红了脸,愠怒不已,掏出了手机,按键,给胡馨文拨过去。
“别……你还真打啊?”听她读出熟悉的号码,李景明有点慌了,忙阻止她。
何俐把手机藏到身后,得意洋洋,瞧着他说:“那你再答应我一个条件!第三个。”
李景明有些纳闷了,问:“啊?你说吧,是什么条件?”
他微笑以待。
【作者***】:啥条件,猜一猜?(未完待续)
第66章 魔鬼决不住手
谁搞得清这小姑娘的心思、她会提出什么离奇的条件呢?
何俐可能早就想好了,直言不讳,冲口而出:“你得跟我来一次真的。”
李景明一听就呆了。
他立马说:“你滚蛋!我哪敢。原来,你搁这儿等着呐!你还真的以身相许啊。”
何俐低着头,羞羞地道:“还有你不敢的?!嘻嘻,瞧这一屋子的荷尔蒙……都说红尘练心,人家还没许过谁呢……呀!忘了正事儿……快开电视!”何俐慧心玲珑,她的频道转换得不是一般的快。
她转过身,打开电视,熟练地从中一跳到重安一台,叫道:“正好。”
李景明忙坐起,侧头看向挂在沙发对面墙上的电视。电视节目正播放着重安一套的“焦点新闻”,这是最受大众欢迎的本土新闻栏目,播放节点就安排在央视新闻联播之后。画面上正在播放着“5?16案”的专题报道,不久就出现了李景明的采访镜头。
“据李景明书记介绍说,目前培元乡正在实施美丽乡村建设的示范工程,真希望公安机关能够早日擒获凶手,还广大群众一片祥和与安宁。有关本案的最新进展,本台将跟踪报道。”
背景就是那一幅蓝图,本市的美女主持人刘丽华手持话筒,还真对整改建设工作做了一些简单介绍。
何俐眼前一亮:“某人在电视里还蛮帅的嘛,这气质,这架势,有点像年轻有为的市委书记呢。”
李景明自言自语的说:“人家也就随便长的……这个刘丽华乍一看上去,并不出众,上镜以后效果还不错嘛,表情自然,落落大方。”
他全然没有顾及到何俐的心理变化,只见她把手里的文件在写字台上一拍,嘴巴一翘,“哼!”
“但是,她再怎么表现,也赶不上咱何俐大美女的二星半点,青春靓丽,活色生香。我们俩,什么时候来真的呀?”这次的补救,好像已经晚了。
“什么二星半点,色,郎!找你的落落大方去吧!本公主起驾回宫啦。”说完,她就起身,“第三个条件噢!你不答应的话,自己看着办!”
李景明欲追上去理论,她已翩然出屋了。
还带这样的?!
何俐看见汤巧的房间还亮着灯,就去了对面,敲门而入,不久就传来嘻嘻哈哈的偷笑,不知道她们俩在说着什么悄悄话。
李景明拿起何俐留下的文件,一看,是他吩咐她做的一沓资料,细致而专业。
这姑娘,真不错。就是不省心。
一点都不省心。
李景明看资料的当儿,李莎和胡馨文先后打来电话,询问案情的最新的进展,关心他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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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被搅得心乱如麻。睡吧,睡啦。
第二天清早,李景明在走廊上做健身运动,杨凡打电话过来找他。李景明赶到办公室,杨凡和蒋正二个人已经早早在办公室门口等着。
杨凡带来了最新战报。
昨晚,“5?16”专案组组长、市公安局局长谢大庆,连夜率领市局刑侦队和技术人员亲赴现场。两名侦技人员在那一所无人民居,细心取证,果然,在那无人民居内,提取到了非常清晰的鞋印,经过认真比对,痕迹与“5?16”案现场留下的血鞋印,高度吻合。马上,刑事科学研究所在比对后发现,两起命案的嫌疑人均为刘小勇。
专案组决定,将两起案子并案侦查。同时调度大批参战民警,加强警戒,进行严密的围堵。
就在专案指挥部迅速行动、连夜调集民警和干部群众对刘小勇围捕的时候,就在刚才,早上七时四十分,走投无路的刘小勇,已成惊弓之鸟,他为了躲避追捕,趁着清早人烟稀少,下山寻找食物充饥,窜到重安县培元乡下文村,在村民黄宗丽的家里,遭遇阻拦,他残忍地将三十岁的女主人黄宗丽当场杀害了。
人渣绝不内疚,魔鬼决不住手。
刚刚,市局刑侦队和抓捕组,在接到报告后,五分钟内就赶到了案发现场。现在,大批警力正沿着嫌犯逃跑的方向展开追捕。
“嫌犯逃跑的方向,正朝着我们这边而来,我们应该告知群众,做好防范,配合围捕。我已经布置警力,通知各村组。”杨凡说。
“防患于未然,你的周密布置,做得很好。”李景明肯定派出所的工作。这时,蒋正坐不住了,他说:“这一带我很熟悉,我以前经常在这一片山林里打野兔。我画了一张草图,书记,你们来看看。”
蒋正绘制的,是他在部队学会的野战草图,有山川地形的分布和走向,关键的部位,画得更加详细。他指着二个山坡之间的一个网状结构,分析道:“刘小勇很年轻,体力好,脑筋活,我估计他一定会沿着山势,经过这儿,企图利用发达的交通路线,冲出包围圈,然后继续出逃。这里,是新修不到一个月的高铁防护网,高大坚固,会挡住他的去路,可是,他未必知道。”他诡谲地一笑。
“这人武艺了得,一旦突破了这一张网,就是交通繁忙的外部世界,犹如龙入大海,以后要抓捕,难度就很大了。”杨凡接着说。
李景明端详着草图,又望着他们俩,说:“这一带,你们俩是比我熟悉。你们有什么想法?”他感觉,他们的心里还有话,没来得及说出来。
杨凡照直说了:“蒋正呢,他跟我说,他想自己去这里堵着。我是这样考虑的,抓捕组的几百警力都在搜山,分布战线太长,未免鞭长莫及。万一百密一疏,就给了嫌犯的可乘之机。可是,眼看着又调不出一个多余的人手来……蒋正一个人前去,没人打配合,肯定是不行。你们俩都当过特种兵,莫如,我们三个人一起上。我跟上级反映情况,然后带枪过去。嫌犯毕竟是在仓惶之中,又饥饿,又疲乏,他纵然有天大本事,还敢吕布战三英不成。”
看来,他们俩已经经过成熟的合计和推演、现在胸有成竹了,就等着李景明这个头儿答应加入。(未完待续)
第67章 张网者
自己该如何面对魔鬼的挑战?
的确,李景明考量了很久。毕竟,这事儿,非同小可。
说不担心是假的;说英雄主义,是粗放的。
有人说,政治的最大特点就是变幻莫测。你永远无法预测前面是金光大道还是荆棘丛生。在阳光明媚和鲜花掌声的背后,往往潜藏着许多尚未发现的消极力量,关键时刻便会出其不意地显示出它们的破坏作用,突如其来地颠覆你的全盘计划。这就相当于股市的意外崩盘。政治就是一条充满变数的股市曲线。所以,一切来自政治的喜悦都只能是谨慎的喜悦,即使开心一笑也要笑得小心翼翼的。
政治的奥妙和魅力就在于此。
卿本党政一把手,奈何去追贼?万一出了什么事,谁来负责?
同时,他又是专案组临时指挥部的成员之一。自己从军校毕业,继而在特种部队服役了两年,岂不知道一切行动听指挥的道理?
他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县公安局局长王青,在电话里里简明扼要地说明了这个情况。
不成想,王青的态度,有点慢条斯理:
“我们都有系统部署的,不用你操心。你就做好你的本职工作,搞好你的后勤吧,老同学。”
李景明听出了某局座的话外之音。
诸多的蔑视,诸多的不屑。这是有原因的。
当初,在他转业的时候,王青曾经极力争取过,说明利害,多次做工作,就想让自己去公安局,只要有可能,局长的宝座都可以让给他。当然,他也只是口里说说而已,不计代价是真。
他既不是从国际刑警组织学成归来的海龟,又不是全国散打冠军的。为啥?
因为二个方面的原因:其一,他知道这个老同学身手了得,是干公安的一把好手。其二,如果有他来局里支撑着,跟自己联手,试问谁敢比肩,可谓江山稳固永不倒。
谁知道,他会选择去了政府办。不做鸡头偏做凤尾,你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货。这分明是不识好歹,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一点面子都没捞着嘛。你丫的,我今日鄙视你。
永远鄙视你。
老个p同学。看看谁鄙视谁。
想到这里,李景明慨然道:“此计可行。他既然要做马王爷,敢在我的管区杀人,我们就来个张网以待,守株待狡兔。”
李景明拿定了主意,决定轻装上阵。他把钥匙和身上的贵重物品,都交给何俐保管,省得累赘。他就带了一部手机,还跟何俐大致说了下他们的计划,把何俐的小脸蛋都吓白了。
“你搞搞清楚,这不是狗拿耗子吗?听说,凶手是学武术的,已经杀了好几个人,这一去,多危险啊!人家躲都来不及,你却自己冲上去?你以为你是谁,几百个警力差你三个萝卜头?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天都会塌啦!”何俐极力阻止,急得几乎要崩溃。
“放心。别声张,没事的啦!凶手虽恶,终究是个凡人,他又没有枪械。我们三个都是专业的噢!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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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安慰她,让她宽心,并且保密。
“我保个p密!杨凡,你好大胆子,他要出了什么事,你就死路一条,爱信不信!”何俐慌不择言,爆了粗口,可见小姑娘的情绪有多么激动。
你也就是一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噻,居然敢威逼派出所所长,除了她估计也没谁了。
谁知道,她这一番话丢出去,就像冷水滴到热油里。
“你吓得我尿裤子哦。书记若有事,我绝对不活着回来!那凶手也就一个凡人噻,敌得过三个好手?他是吕布啊?”杨凡气愤愤地反击,他像打了鸡血,这反作用力有点强烈。尿性。
你是貂蝉啊!
他没说出口。好男不跟女斗。
何俐被噎住了,急得流眼泪。
但凡成大事者,谁在乎儿女情长。
李景明跟蒋正已经换了一身装束,做猎人的装扮。应该说,更像农民工。
这是一套旧的野战服装,有点发白。还蛮合身的。
杨凡则穿着便装,迅速向王青打电话通报了情况,做好预案。
“你们既然一意孤行,就去吧!再三强调一次,这事情我不负责,也不知道。”
要你负个鬼责。
何俐哪肯就此放手,她还在纠缠,见硬的不行上软的:“怎么会没事?谁不怕不要命的?你以为你是奥特曼吖?你不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多么关键吗?不行,我必须告诉你爸爸、曾书记和许姐姐,全部告诉……除非,你们能够带上我。”她哪里还顾得了一切。
这一连串的机关炮,宣泄出何俐的焦虑。何俐哭喊着,她肯依了你才怪。
她很清楚,万一他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该会有多少人伤痛欲绝?也包括她自己。
“不用担心,何主任。古时候三英战吕布,最后还不是吕布死了。我就不信,我们三个牛高马大的姓李的人,还搞不定一个姓刘的,杨所长还带着枪呀……何况,我们只是去守着一个口子,他不一定非得从那里经过。就算来了,还有几百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做后盾呢!我们都会好好的。”蒋正在旁边说。
“你就安心看好家吧!我们安全地回来以后,这地方就保住平安啦……等我回来,跟你来真的,要吧。”李景明故作轻松,趁热打铁。
“那好吧。一定要多加小心噢,不要逞强,有好消息要立即打电话告诉我……我等你们平安回来啊!”何俐被蒋正这一番分析和劝慰,心里总算有了点底,也安定了一些。她又听到李景明的话,好说加歹说,等于和谐。
她终于破涕为笑。但是,她用白眼狠狠地刮了杨凡一眼。
三百六十度憎恨。
何俐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就这样上路了。
那背影,比《大风歌》更悲壮。
路有点远。
山野上的植被异常茂密,荆棘丛生,山势险峻,山路更是崎岖难行,几乎没有路。他们这个三人组,以蒋正为先锋,大约跋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预定的地点。这儿的地势险要,果然跟蒋正所描述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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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三岔口
纵观左右两条山势,都以南山为主峰,为南山的余脉,呈东西走向,一南一北汇集到此,宽阔的山谷,收紧形成一个狭窄的隘口,像一个大口袋。
隘口被高铁的路基堵住了去路,形成一个三岔口。
地势的最低洼处,形成一个面积不大的堰塞湖。陡峭的路基边沿,安装着一人多高的隔离网,密丝合缝,上面还安装着一排倒刺。
他们仨是从南边来的。
出谷的人若想穿行而过,必须绕过堰塞湖,沿着一段巷道,走到北边的另外一个隘口,才有一个通道。
那个巷道,看起来很逼仄,仅容一人通过,上面并没有抓手之处。
这儿,适合唱一曲大戏。好戏。
“这地儿真绝啦!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确是打伏击的最佳地点。“李景明瞄一瞄周边环境,赞道。
在路上攀爬的时候,蒋正用开山刀砍了五根杂木棍,有手腕粗,眉头高,这厮看来很有经验。
杂木棍笔直,光滑,坚硬如铁,结实而趁手,李景明拎在手里,沉甸甸的,他戏称之为降魔杖。
其实应该叫降魔杵。
这“降魔杖”人手一根,另外二根严实地藏在险要的地方,作为备用的。
他们三个像打江山的指挥员,把手机都调到静音,首先展开了实地踏勘,熟悉地形。然后,因地制宜,讨论方案。
三个光杆司令很快达成共识,拿出伏击策略:因为蒋正跟刘小勇有过数面之缘,由他佯作明哨,诱敌深入;杨凡持枪守在湖边的一个狭窄的转弯处,伺机而动,前后夹击,务必争取一招制敌,不管死的活的;李景明呢,作为保障力量,把守着最后那一关口。
他们各就各位,严阵以待。蹲守了十几分钟,李景明和杨凡都收到王青群发来的消息。
“各单位注意:DNA鉴定结果显示,凶犯确认是刘小勇无疑,此犯凶残顽固,危害极大,如遇激烈反抗,可就地击毙。”
这是战斗命令。
也是一个危险信号,意味着每个与凶犯正面交锋的人,都将面临极大的生死威胁。
山谷里,死一般的沉寂。
李景明从来没有觉得危险离自己这么近。
就着空挡,他想起老父亲,李安,李莎,胡馨文,想起曾昭展的关怀,何俐的哭腔,一幕一幕,眼窝不由一阵发热。按照惯例,上前线的一线战斗人员,都必须写下一封信。
可是,自己现在没机会了。
他只有掏出手机,在草稿箱里写下这样一段话:
“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如果我今天遭遇不幸,为国为民捐躯,这将是无限荣光的,我死而无憾。今生有你,我死而无憾。我将在九泉之下深深祝福你们,谨在此道一声珍重!如果有缘,来生再见。”
他不怕死。也不想死。
后来,看到这条信息的人,倒是哭得要死要活。
这时,一列高速列车急速驶来,“轰……”的巨响,破空而至。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迅疾地出现在视野里。他拱出来的第一秒,就让所有人紧张到几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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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看来非常机灵,早有准备。只见他以这震天的巨响作为掩护,脱兔一般俯冲下山,正快步流星地朝着出口这边跑过来。这人高大威猛,步履有力,不时快速地回头张望,有一种无法掩饰的惊惶。
这不是刘小勇又是谁?!
这时候,蒋正站起身走出来,吹着口哨,悠闲地迎上去。他以山里人的走路习惯,用手里的棍棒敲打脚边的草木,腰间吊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起出来的、捕野兽的铁夹,叮当作响。
这厮想吸引刘小勇的注意,在半路截击刘小勇,所以故意制造出动静来。
“勇子?你这是要去哪里?”他计划现身诱骗刘小勇,然后攻其不备,趁机将其制服。
“咦?你怎么会在这里,蒋正?”刘小勇收住步划,喘着粗气,身上的迷彩服已是汗流浃背。他狐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老熟人蒋正。
“我今天起早哒,手气背时透顶呢,勇子。毛都没捞到一根……”蒋正故作轻松地套近乎,朝刘小勇靠近。他心里算计着,制造机会,然后,一击毙命。
当然,他也明白,如果没把握,自己不能冒险,因为一旦失手,就可能被他发过来把自己给灭了。假如被他逃窜,后果不堪设想。
“着嘛急咯,你又没事,明天再捕也行嘛!这山上的野兽,比山外的人还多、多了去了……你有烟没?”刘小勇看着他是一个人,就放心了,主动跟他套近乎。
“一个人在山里走,卵都闲得发慌,怎么会没有烟?来,我们坐下来好好地抽一根,解解闷,聊聊天。”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时机嘛!蒋正心里暗暗庆幸,低头掏烟。
谁料到,刘小勇竟然另有盘算!
他揪着这空档,快速地从腿侧摸出军用匕首,顺手就向蒋正腹部刺了过去,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嗤”地一声,刀锋破衣而入。蒋正觉得一股剧烈刺鼻的狐臭传来,一层阴影迅速袭近,他没想到,刘小勇居然这般凶残!腹部一吃痛,他没有犹豫,蒋正反应迅速,勾下腰肢,把降魔杖朝他腿部狠扫过去。同时,身体顺势一翻,滚到路边坡下去了,以闪避刘小勇后续接踵而来的攻击。
那再度攻击,绝对是凌厉凶狠的,绝对是致命的。
这刘小勇的心理素质也不弱。他的心里,始终都紧绷着机警的弦,他料想到蒋正不甘落败,必定会在临死之前凶猛反噬。他见脚下劲道袭来,条件反射地,拔身一跃,堪堪躲过了蒋正的反扑一击。
“哈哈哈!无知小儿,你以为爷爷是那么好骗的?山上大军压阵,你一个退伍军人,没事会出现在这里?打野兽,打个鬼,不就是想守株待兔嘛!就这怂样子,还想算计你爷爷,真是白日做梦。”他指着一动不动的蒋正,得意地笑骂着,“死狗!”。
笑得很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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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降魔杵
魔鬼在叫嚣。
“山上埋伏的走狗们,有本事就都滚出来吧!爷爷也是当兵出身的,何曾怯过你们!就是十万天兵天将,也休想抓住爷爷!哈哈哈哈。”刘小勇看起来像在模仿笑傲江湖的一代枭雄。
他见自己一刀命中,深深地狠扎进蒋正的躯体,见到血喷出来。而自己又完美地躲过了蒋正的棍棒,毫发无损,不由得暗暗佩服自己的机敏,自信心极度膨胀起来。
他继续隔空狂喊道:“老子这几天以来,连续的杀戮,都如杀鸡屠狗一般,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今天算是过瘾了,有本事都快滚出来呀!别再派这样的怂包,爷爷死了也有垫背的,值得啦!哈哈!”
一阵桀桀狂笑,释放出来,在空荡荡的山谷里,久久回荡,余音袅袅。
这狂徒,人模狗样的,怎么就会成了吃人的魔鬼了呢!
李景明和杨凡,在另外的伏击点蹲守着。
这电光火石般的变故,都被他们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
都是有血有肉的血性汉子,他们的胸腔里充斥着愤恨,脑子里牵挂着并肩作战的战友的生死安危,但是,理智告诉他们,不能冲动,不能功亏一篑,更不能让战友白白地嗝屁了。
他们为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蒋正浴血倒下、不能及时赶过去施以援手、而深深地歉疚。
杨凡坚守使命,他的腋下,紧紧地夹住那根棍棒,双手持枪上膛,瞄准二十米开外的狂徒,眼睛几犹喷出火花。
李景明怒目圆睁,头发丝滴出汗液。他早已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手里抠紧降魔杖,真恨不得能够起身飞过去,给这个杀人魔王泰山压顶的一击,为蒋正报仇雪恨。
冲动是魔鬼。这种感觉很不好。
他觉得,自己的脑海里响起了师父那严厉的声音,“冷静从容,愿力恒在”。
他刚刚瞅得明明白白,这个歹徒的身手不凡,如果自己没有非凡举措,今天完全有可能被各个击破,全部撂在这里了。那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多不值啊!
李景明认真地看着周边地势,灵光一闪,摸出手机,快速键入一行字,“高铁伏击见效,蒋正已重伤,做好抢救准备,请快速迂回支援!”然后,毫不迟疑地给市局局长谢大庆发送过去。而不是王青。
谢大庆立即就以极简的方式回复过来:
“书记,冷静应敌,注意安全!我们的人马上赶到!”
马上。得多久呢。
此刻,李景明的状态,就是在部队接受狙击训练的姿态,执行预定的行动方案,他一直蹲守在巷道口。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他目不转睛地盯紧堰塞湖对面这个不可一世的狂徒,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寻找伏魔的机会,和良策。在离那罪恶的脚下不远处,倒伏着与自己联手作战的蒋正,他丝毫没有动弹,现在吉凶难料。
这真是一个恶魔。他冷酷夺命,手上沾满了鲜血,凶狠的手段,已经没有下限。他左奔右突,害得上千的警力围着他连轴转,害得全市上千万人口都紧绷着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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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要活捉他,不惜一切代价,把他送上审判台!他在心里暗暗地给自己打气。
这时候,狂躁的凶手停止了骚动,他用手腕擦了擦汗水,鄙夷地看着蜷在坡下一动不动的蒋正,“真死啦?!狗腿子,真不经打!”还啐了一口。
他转过身,抬眼看着前方新修的路基,和那高高的隔离网,非常意外。谁知道,这一方自个再熟悉不过的山地,会被从天而降的现代化工程,改变了维系亿万年的天然格局。
这是一道天堑。
他能不能飞跃过去,决定着他的生死存亡。
周围这么安静,莫非这小子真是来捕野物的?到底还有没有伏兵呢?心里没底。
蒋正的出现,真忒玛不是一个好的预兆。从他的最后那一搏,完全可以推断,他的出现,应该不是偶然的。如果他是组织行动,绝对就不会是一个人。说不定在暗处的某个地方,突然会冲出一组人来,棍棒相加,或者,呼啸的子弹,交织成一道火网……他奔逃了几天,现在嗅到了置之死地的危险,在这个关键的境地、正一步一步地,接踵而至。
警方这一路如影随形,围追堵截,那些荷枪实弹的官兵可不是吃素的。如果前面危机四伏,只要稍有失算,他的报应就到了,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刘小勇的内心,有点发怵。只见他往前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身体在原地转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圈,他想试探前方路上的动静呢。可见,他是很谨慎的,无论前方是陷阱还是坦途,是铜人阵或是冲霄楼,他都没得选择。
前面的小路,弯弯曲曲,路边有一湾水塘,积水成渊,水色蓝盈盈的,应该不浅。水塘的对面,就是路基了。袒露的黄土和石砌的护坡,一览无遗。
那里应该没有埋伏。刘小勇狞笑着,亦步亦趋地向前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他的最终目的,是越过安全网,逃出生天,否则,等待他的,将是万劫不复。
李景明正全神贯注地严阵以待,他以眼前的一簇繁盛的茅草作为掩护,蹲伏在巷道口,纹丝不动。居高临下,他的眼神聚焦在凶手身上,不放过每一个细微末节,把他的心思也揣摩得明明白白。
李景明思忖着,按说,蒋正的功夫应该不弱,他之所以受伤,输就输在高估了凶犯的下限,以身犯险,以至于让自己猝不及防,吃了大亏。
最小的代价是突袭。
而自己所处的地方,无疑是凶犯的必经之路。这儿,也将是一个生死擂台。可是,巷道很窄,手里的棍棒根本施展不开。说不定,它还会牵制自己的手脚,到那时候,凶犯肯定会负隅顽抗,放手一搏。他手握利器,完全可以进退自如,而自己纵有通天本事,也束手无策,就像串在铁签子上的大虾,只能任由宰割。
这岂不是重蹈蒋正的覆辙?!也许,还没有他那么幸运。
生死关头,谁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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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捍卫者
此刻,培元乡政府大楼,也是阴云笼罩,气氛异常紧张。
大会议室,已经成了专案组的临时指挥所。伍小元作为土生土长的地方基层干部,特别熟悉民情和地形,应邀在座。
会议室里的气氛很凝重,闷热难当,空调大开着,也无济于事。前方战事非常紧急,可谓千钧一发。顽凶刘小勇,正利用地形优势,灵活机动,掌握到主动权。他好比一颗邪恶的龙珠,吸引着几条冗长的游龙。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落在杨凡、李景明和蒋正这个临时加入的三人组身上。
“天啊!书记真勇敢!这可不是好玩的,万一要出什么事……还不得天塌下来。”伍小元爱莫能助,只有叹息道。
临时指挥所的气氛更加凝重了。
那三个人,无疑都是非常勇敢的,他们着眼全局,判断正确,选址也非常精准,攻防兼备的行动方案,也没有失误。但是,目前的局势非常严重,凶手负隅顽抗,见人就杀,蒋正已经身受重伤,而几百警力和武警战士,同仇敌忾,正在长途奔袭,恐怕鞭长莫及。现在只有杨凡和李景明这二个有生力量,坚守那么大一片地方,加上地形复杂,真悬!
凶犯随时都有可能突破隘口,在自己的鼻子底下成为漏网之鱼,像逃出太上老君的八卦炉的孙猴子。如果围捕失败,那后果,真不堪想象。上千人兴师动众地围捕一个人,最后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岂不让人笑掉大牙,该怎么向民众交代!?
跟那三个人比起来,自己这儿几乎成了摆设。坐镇个鸟。
到时候,颜面扫地不说,歹徒一定会继续作恶,大肆杀戮,更多的生命财产如何得到保障?这必将在大半个中国引起轩然大波。
三个大局长,预感到后果的严重性,个个焦急万分,惶惶然坐立不安。
墙上挂着一幅区域地形图,以红蓝双色线条,实时性地标识出警方和凶手的运动路线。一个猩红色的大圆点,把所有轨迹,最终定格,就在那个三岔口。
伍小元走出会议室,出来透透气。何俐见到他,立即迎上去,“怎么样啊怎么样?伍乡长!”
“唉!蒋正已经身受重伤,凶手见人就杀,随时都有可能脱壳而出。李书记和杨所长深陷险境,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住,谁都提心吊胆。“伍小元知道她时刻牵挂着李景明的安危,自己何尝又不是呢!
“啊!”的一声,如遭受到重击,何俐颓然跌坐在椅子上。
”情况紧急,我也就不瞒你了,让你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公安部已经有人动身赶赴重安,表示密切的关注。刚刚,机动队已经派出去了,特警车走的是乡道,应该很快。他们会以最快速度,直插他们旁边的那个通道。虽然机动队的成员,都是特警队的精英,个个都是好手,但是,形势瞬息万变,还是不容乐观啊!”伍小元也非常看好这个水平高出自己许多倍的老同学,身在后方,却忧心忡忡。
何俐突然拿出勇气,站立起来,借送茶叶的机会,敲门走进会议室。她走到王青跟前,不管不顾、急切地说:“王局,你是我们书记的同学,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保证他的安全啊!我求你了。”
“你放心,小何,我们一直都在这么做。李景明给我们发来了信息,他是特种兵出身,我相信他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王青只有安慰她。说实话,他也提心吊胆。他们已经把最新的行动方案部署下去,成百上千的警力都在往那里集中。至于他们能不能坚持到底,也只能是成事在天了。
这时,省公安厅厅长何旭东亲临前线,突然来到了这个临时指挥所。大会议室里又是一番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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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俐在走廊上怨恨地瞥了厅长大人一眼,“大厅长,您来得真及时……这是邀功来了,还是请赏来了?!”。
临时指挥所的官员们听得真真的,都惊呆了。
你谁吖,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公安厅长也敢冲撞,你这小小的办公室主任,怕是干不长了。
厅长的指示,先是和风细雨,后是一顿咆哮。
何俐急红了眼,才管不了那么多,她立即抄起手机,给胡馨文打电话:“姐啊!完全被你猜中了!我是拖也拖不住他,求也求不住他啊!现在,蒋正已经受了重伤,李书记吉凶难料。”何俐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一边说一边止不住地哭。她知道李景明与胡馨文相恋八年,他们的关系程度是那么亲密无间,李景明如果真的发生不幸,胡馨文可能会疯狂的。与其到时候失控,还不如事先打个预防针,说不定,她会有什么好办法救他,或者帮到他。
胡馨文已经怔住了。
“姐啊!我没有替你看好他,我罪不可赦啊!”何俐情绪激动,泪流满面。
她感到深深的自责。
……
手机震动显示,来电是胡馨文的。
李景明按了接听键,把手机放在山坡上,耳朵挨上去,没有说话。
他听到胡馨文的声音,意外的冷静:“我知道你去蹲守了,相公,你不用说话,如果平安,就学一声鸟叫。”
他的部队有个规定,要求每个战士必须有一项拟声的绝活,便于在隐蔽的情况下沟通。李景明有二项拿手好戏,猫叫,和鹧鸪鸟叫,惟妙惟肖。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猫啊。于是他无声无息地调适了一下嗓子,“咕咕,咕咕”,山谷里,鹧鸪鸟的叫声响起,似乎在呼唤它的同伴。
那刘小勇,正猫着腰、谨细慎微地朝着前方杨凡设伏的位置探过来,每一步都如临深渊。
“哈哈!有鸟叫,平安无事。老子还以为这是华容道呢。”他得意地说,身子也轻松地直起来,大大咧咧地往前走。
忽然,转弯处,有一道劲风袭来,“不好”他叫了一声,出于条件反射,他一拧身,躲过了杨凡的降魔杖。
只见他没有向前扑,也没有往后仰,而是身形如豹,向左侧的堰塞湖里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杨凡见他有了防备,自己一击不中,没有犹豫,举起枪,朝天鸣了一枪,而后迅速向水里刘小勇下水的地方,“铛铛”,接连开了二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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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纵容者
子弹“簌簌”地钻入水里,射出一线透明的水泡,水里一片宁静,并没有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冒出血红的水光,然后浮出死墨鱼一样的尸首。TMD,刘小勇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条游鱼,消失在蓝幽幽的深水里,不见了踪影,屁都没有放一个。
人是逼出来的。如果以他这身手,去当跳水运动员,准没跑。
胡馨文听到“铛铛”的枪声,急忙说了一句“要小心,隐蔽起来”就匆匆忙忙地挂断了电话。李景明快速打了几个字,“鸣枪。罪犯在水塘里”,给谢大庆发过去,又转发给了胡馨文。
他看见蒋正在枪声响过之后,迅速站立了起来,看着自己这边,像一尊不死战神。他用右手按住腹部,手上满是殷红的血迹。
杨凡双手握枪,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慢慢向李景明的方向运动。
李景明冲他们扬了扬手,阻止了他,别把罪犯逼得狗急跳墙。
事情发展得太快。三个人事先的布局,只剩下最后一步了。无论对谁来讲,这都是押宝者的最后一搏。
水塘里,涟漪渐收,如结了冰一般,恢复了如镜的原貌。
窜进去的鱼,仿佛已经销声匿迹。
……
这刘春生,今年5岁,脸上油油的,一个大背头,也是油油的,一口牙板熏得黄黄的,见人一脸媚笑,脸上的皱纹聚成一团乱麻。一看这就是老江湖,可不是什么善茬。
小会议室里。四对一的局面。
三个大局长坐在他的对面,想通过问询、问出他儿子的一些有用的情况,弱点在哪里?死穴在哪里?
更有何旭东厅长在旁边听着,没有出声。
刘春生老老实实的说,他是一个在广州做生意的小生意人,何尝见过这仗阵。他没想到事情会这样遭,简直糟透了。
他说,除了刘小勇外,还有一个大女儿,就嫁在本村,全家都是农村里的勤耕苦作的老实人。局长们暗笑着,他们的心里明镜似的,据调查,她老公也在广州,在城中村做地下六合彩的坐庄。
他说,儿子刘小勇小学毕业后,因为梦想着成为电视里的武林高手,特别喜好武术,就不想读书了,整天呼呼哈哈地手舞足蹈。都怪自己,当时没有阻止他,还尊重了他的意愿,将他送去了武术院习武,后来又去到了河南嵩山少林寺,一共学了好几年,功夫扎实,几个人近不了身。他说,自己对宝贝儿子抱了很大的希望,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对他的任何要求,都是有求必应,从来不会让他受一丁点委屈。
刘春生还说,因为他自己年轻时一直有个当兵的愿望,一直没有实现,所以,在儿子结束了几年的习武生涯以后,在他的鼓励下,刘小勇参军入伍,进部队服役。
在他看来,这宝贝儿子性格内向,还算懂事听话,从来没有惹过乱子。但是,学武期间,性格发生了改变,自己想通过发挥特长闯出一条路子的愿望,彻底落了空。当兵谋出路的愿望破灭以后,他复原回来,他的性格愈加内向,经常整夜无法入睡。我也不知道他得病,喊他去医院检查又不肯。他白天邀朋喝友,晚上还学会了溜冰,吸麻古。啧啧。花钱花得如流水似的,却从来不想办法赚钱,这局面,让自己和老婆子头疼不已。对于儿子,他今日之所以走上犯罪之路,刘春生的内心充满了矛盾。一方面,他认为自己为儿子倾注了全部心血,虽然是纵容了他,也已经尽到了父母的责任,但另一方面,他又自责,自己没教育好儿子,才听之任之,毁了唯一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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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从部队回来以后,他就来了广州,平时很少说话,说的话也没有一句真话,交不上女朋友,没有事业心,却只想发大财,只知道伸手找家里、找姐夫要钱。”父子俩多次吵架,但每次都是自己心软。这一次,刘小勇带了钱说出去玩,再没有和家里联系,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等知道以后,却闹出了这样的大事儿。
“我自认为已经尽力,但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结果。”说话间,刘春生开始抹眼泪,后悔不迭地抽泣,他哽咽着说:“但不管他怎么做孽,作为父亲,我都是有罪过的,悔不当初啊。对案件中的死伤者、受害者,存在深深的愧疚,愿意向他们道歉,尽力赔偿……虽然儿子犯下了滔天罪行,但作为父亲,我仍会尽到自己最后的努力,为他赎罪,会聘请最好的律师。我会尽自己的能力救他,但能不能做到,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如果儿子最终无法活命,我也只有认命。到那时,我会选择永远离开家乡,而且也不会再去看儿子最后一眼……我怕自己精神上会受不了。”刘春生哭诉着,还不时用眼神瞄着对面几个人脸上的反应。
谢大庆哪有心思听他唠叨,一拍桌子,喝道:“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浪费我们的宝贵时间,给我滚出去。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吓得刘春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手机,看了看,递给何旭东,急切地说:“厅长,李景明来了消息!”
何旭东厅长点点头,跟他小声耳语了几句,就起身去找何俐,要她帮忙打印文件。
李景明也收到了信息:“扬长避短,突然袭击。自我保障,因地制宜。”是胡馨文发过来的。
强者总能在诸多不确定性之上做到“反脆弱”,他们成功的背后,有睿智、善谋和果断、积极的行动。
他想起曾为教官的胡馨文经常说的这句话。
“扬长避短,突然袭击。自我保障,因地制宜。”他一边在心里默念着,一边注视着水面的动静。他看到,蒋正脱下了上衣,把腹部紧紧扎起来,光着膀子,双手持棒,跟杨凡汇集到了一起。
突然,山谷里枪声大作,几百个枪口同时向空中喷出火舌,把整个山林,炒得沸腾起来,脚步声、树枝的晃荡的声音、还夹杂着警犬的吠叫,各种声音不绝于耳,以疾风之势,朝着山口的方向,潮水一般地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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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伏魔者
在铁路路基对面、那边通道的方向,也有尖利的警车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各种声音,形成一股洪流,向这个口袋处,汇流过来。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今日,我就不信,你能够插上翅膀飞了出去。
李景明最后分析了一下,作出了最新的决策。
他迅速改变了自己身处的位置,跃起身形,跳到了二米多高的巷道口的山坡上,就地捡了几块趁手的巴掌大的山石,像手雷一样码在面前。然后,他抄起棍棒,隐蔽好身形,居高临下,蓄势以待。
“哗”地一声,只见刘小勇像跳跳鱼一样,弹出水面,抓住岸上的松树,毫不犹疑,迅捷地顺着山坡蛇形而上。
“铛铛铛”,杨凡连对着他开了三枪。
因为距离太远,加上树林茂密,都被刘小勇狡猾地躲过了,子弹带着哨音,射进了泥土。而刘小勇没有片刻延缓,直向李景明伏身的位置奔袭过来。
杨凡投鼠忌器,当心误伤了战友,只得收起手枪,抄起棍棒,跟蒋正一阵猛跑,远远地合围过来。
如果这最后一道关口被歹徒突破了,无疑,就是整个行动的失败。
李景明已经听见了恶魔如牛的喘息,自己心里也突突直跳。
只见一道身影闪过,刘小勇起身一跃,二只脚灵活地踏着巷道口护坡上的石片,伸手一攀,搭住隔离网的上端,就要翻越过去。
他孤注一掷,不顾一切,无奈距离太远,动作幅度又大,裤腿被隔离网上斜伸出来的钢丝穿破,绊住了他的身形。他骂了一句玛德,这一连贯动作,自己已经在水里酝酿了无数遍,无奈,还是没办法突破极限,他只有回过手来扯裤腿。
说时迟,那时快,李景明瞄准他,把右手的石块用力地挥了出去,石块像离弦的箭飞过去,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刘小勇的后脑。李景明瞄准这个良机,紧接着又腾出身体,一步跨过巷道,挥手将手里紧握的降魔杖,用够劲道,利索地横扫过去,这凌厉干脆的一击,结实地着落在对方的腰部,只听得“噗”的一声闷响,砸在他的腰背上,估计肋骨断掉了好几根。
刘小勇接连受到这突如其来的重击,又惊又怕,身体不由自主地落下来。他觉得后边腰背火辣辣的痛,倒吸一口凉气,怨怒地扫了一眼李景明,咬紧牙齿,强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他并没有束手就擒,而是摸出匕首,向李景明狠狠地挥出去,做拼死的一搏。
再拉一个垫背的。
李景明刚刚击击落这人,还没来得及站稳双脚,握好手里的杂木棍,刘小勇奋力挥出的飞刀也已经到了。这人下手够凶狠,似乎就是为了要他的命来的,刀口对准的是他的胸窝。
这家伙用的力气可不小,这一刀要是飞过来扎中自己,自己就会变成门背后的那个靶子,绝对没有活下来的机会。这还了得!
李景明瞥见他的狠辣动作,吓得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一闪,他把刘小勇的这个动作分毫不差地、警觉地看在眼里,只见眼前寒光一闪,匕首朝自己飞过来,他一个条件反射的偏躲,总算躲过去了。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手臂上的肌肤已经可以感受到那凛冽的刀锋。还好在部队的训练没有白费,他侧身的飞奔的时候,全身机能都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这一闪躲,躲开了砍刀上最强劲的势头,否则的话,要是这一刀扎中,立马就能让他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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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距离太近,匕首还是划破了他的上臂,最终失了劲道,“哐当”一声跌在巷道的碎石堆里。
刘小勇挥出了保命的匕首,但觉腰部剧烈吃痛,稳不住身形,脚下一滑,滑落到狭窄的巷道中,正是之前李景明设伏的那个位置。
李景明如影随形,蹂身上前,手里的棍棒高高举起,毫不容情,没有一丁点拖泥带水,划了半圈抡了过去。就算刘小勇再阴狠毒辣,终究躲不开了,被他打个正着,痛呼一声,就翻倒在地,顿时,他的后脑开了瓢儿。
看到红色的血液飞溅出来,李景明的眼睛都发红了。
“啊!”的一声,凄厉的惨叫。
刘小勇用最后的意识,瞪着这个势如猛虎的陌生面孔,失去了所有的力道,不甘心地闭上眼睛,昏过去了。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用时还不到一分钟。
这是多惊险的一分钟呢。
按照三人组所预想的一样,这个逼仄的巷道,终究成了刘小勇生命中的华容道。只是,他不是一代枭雄曹操,而这个一身正气的年轻人,也不是昔日放曹的红脸关公。
李景明见一招得手,制服了凶手,也放松身形,跌坐在护坡上。
好险!
杨凡端着枪,大吼一声,冲了上来,他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赶上一步,像苍狼一般扑将上来,没费吹灰之力,已经将一脚死死踩在刘小勇的手臂上,把刘小勇反翦过来,那一双恶贯满盈的手,像二只脱下来的松松软软的长腿袜,“咔咔”的几声,就被麻利地拷上了。
杨凡挺一挺身子,朝天射出了枪匣子里所有的子弹,鸣枪告捷,以助声威。
终于,他们放心地吁了一口长气。
警察终于赶到了。市局高高大大的刑侦队队长,带着几十个武装到牙齿的刑事警察,沿着巷道飞快地跑过来。
这些武装警察也是很有经验的,迅速散开成一个圆圈,黑压压的枪口都对准着刘小勇。这时候,只要他有反抗的动作信号出现的话,估计得打成马蜂窝。
见凶犯再没有什么动静,又被铐住了伸手,那队长举起右手,发出了一个放下枪口的指令。刑警们遵循命令,齐刷刷地放下了枪口,站在原地,不敢轻易挪动站位。
那个队长这时候才对着三个人,硬邦邦地笑。他挥手用食指和中指指了二下,立刻跑过来四个头带钢盔的警察,二个人架起布偶一般毫无知觉的刘小勇,二个人过来扶住蒋正。队长扫视一圈,做了一个潇洒的撤退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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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上仙魔法高
这几日,在山门街上,可不是一般的热闹。
“这一些人有卵用,一堆一堆的,手里捏着吹火筒,管管红番区的二脚羊还行,抓抓赌、罚罚款,的确在行。当年的二王,没有一寸刘小勇这样的武功,还不是跑了十几个省。听说,这个刘小勇武艺高强,凶狠又机灵,我敢打赌,今日捉不到的。”说这话的是个卖鱼的小贩,姓刘,高高大大,只是眼睛跟身形很不匹配,小小的,圆圆的,活像鳅鱼的眼睛。他的唾沫星子里都带有腥味,都说干一行爱一行,没见过这样把活计爱到这样死心塌地、心性互通的。
“赌就赌。我赌今日绝对捉得到!我们每人出五百,放到胡雷手里,愿赌服输。”接招的是一个屠户,姓李,是个小个子。他从来没搞赢过卖鱼的,今日发狠了。
“好。老子钱有的是,谁赖皮谁就是矮骡子。”鱼贩子数出五张湿漉漉的百元大钞,用力拍在肉案上,青筋暴起,气冲牛斗。他更狠。
培元乡乡政府。大会议室里,王青接到杨凡打来的电话,兴高采烈地喊道:“特好消息,告诉大家特好消息!罪犯刘小勇被三人组成功捉住啦!现在正在押回来的路上!”
会议室内外,立刻沸腾起来。
人员奔走相告。各种对讲机、扬声器也“嘎嘎”地响起来。
何俐在走廊上,听到这个特大的好消息,高兴得要哭,她蹦蹦跳跳地情不自禁,见身边没有其他人可抱,只有抱住了何旭东厅长。何厅长面对着一堆刚刚还噤若寒蝉的下属,显得有些尴尬,还被何俐眼里的泪水糊得他一身。
一队一队的警察,一车一车武警战士,奉命撤了回来。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凯旋的光辉,每个人身上都被柴火划伤,要么衣服被划破,要么鞋子踩得满脚是泥巴,个个风尘仆仆,但是,谁都洋溢着胜利的笑容。
第一辆指挥车停下来,首先下来的是那个市局刑侦队队长,接着是杨凡。
“辛苦啦!大功臣,祝贺你!”何旭东厅长亲率着临时指挥部坐镇的人员,在乡政府门口迎接,他听完王青殷勤的介绍,跟杨凡热情地握手。
“我才不是大功臣,大功臣是李景明书记,是他打到了刘小勇的……他们受伤了,都在后面的医务车上呢。”杨凡不敢剽功,实事求是地、谦逊地跟厅长说。
“书记?我得去看看这个大功臣。”何旭东以为李景明是哪个局的党委书记,还真有这么雄武勇猛的一把手?他有点纳闷地说。
杨凡接过同事递上来的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灌着,等歇下来,说:“他是我们培元乡的党委书记,上任还不到一个月。他手臂受伤了,被凶手的飞刀扎伤的……当时好悬哪!”
“杨所长,他人呢?有没有什么碍事?”何俐挤了上来,捉住杨凡的手,一边摇着,一边抢着问。这小姑娘不记仇,临行前的不快已经烟消云散,只有澎湃的激情在燃烧。
“上仙魔法高……他不碍事,应该跟蒋正直接往市里医院去了吧。”杨凡回头一望,他没有发现医务车。
何旭东厅长大手一挥,下令:“后勤组留下善后,我们都回市里,慰问另外二个大功臣。”
谢大庆接着说:“听厅长命令,各单位集合,回原单位。各组组长跟我们回市局。后勤组务必做好善后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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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山门街上响起了鞭炮声,焰火齐放。
王青对谢大庆和何旭东说:“这几天,当地百姓受惊啦!我看,我们去安抚一下群众吧?”
“好。由你带路。你应该很熟,带我们去看看。”何旭东指着身边这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对大家说。
“大厅长,要我带路可以,等会我得坐你的车,去市医院。不然,哼哼,你走你的。”何俐一边走,一边没大没小地提出交换条件。
“哈哈,好!这个没问题的……可以理解的嘛。”何旭东愉悦地说。
一帮下属看懵了:原来,厅长也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啊。
何俐走在厅长身边,却没有再理他,而是马上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胡馨文:“姐,特好消息,那大魔鬼抓住了,是那个吓人的小魔鬼亲手抓住的……他没事啦。”
曾平迎上来,见何俐这样说,也拿起手机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曾昭展。
何旭东叫过杨凡,让他走在自己左边,详详细细地听取有关李景明和山门的情况汇报。“喔!这小伙子真不错!办事真有一套……这个人有勇有谋,有胆有识,如果能够把他争取到我们公安战线来,那简直就是太好了!你们市局县局,都没有这样的啊。”
山门街上,喜气洋洋。
虽然被挖得坑坑洼洼,但是被蔓延的喜气给遮盖住了。
那姓李的小个子屠户,乐得屁颠屁颠的,他腋下夹着一条黄色芙蓉王香烟,见人就散上一根,给何旭东他们也都递上了一根。
“炮竹不要停啊!给我继续放!老板,你别省着。我又没想要私吞一毛钱……你娭毑付老贼的,你还会说刘字带上把刀,专门砍李子树不啦?今日,我们的李书记,功劳大大的,终于替我们姓李的长脸啦!哈哈,劳资终于扬眉吐气,搞赢了你姓刘的!”他像中了头彩一样得意忘形,看到一辆警车跟着一辆警车过来,沿沿路路的,车上的警察都整齐划一地举手向领导行礼,于是向每一辆车都丢上去一包烟。
“鲢鱼鲢鱼,一块钱一斤,洗货哒……一块钱一斤,快来买喽。”只见那姓刘的高个子鱼贩子叭着烟,脸上苦苦涩涩的,有气无力地喊,“一块钱一斤咯!”
“什么鱼,一块钱一斤?有这么便宜?”何旭东厅长觉得奇怪,看着杨凡问道。
何俐和曾平看见这一悲一喜强烈的对比,也觉得奇怪。在他们了解到内情以后,绘声绘色地说给大伙听,大家都直接笑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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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英雄失踪
听到这个对赌的笑话,何旭东厅长也乐得喜笑颜开,“哈哈!这个小伙子,看来蛮有成绩,深得民心嘛。这么好的人才,你得把他找给我。”他忍住笑,对何俐说。
“哼!我才不给你找呢。”其实,何俐的心里美滋滋的。
此际,在市里,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
李景明和蒋正二个人双双被担架车从警方的医护车里,快速地推了下来。他们刚刚一落下地,立即陷入了包围的人群。
此前,在撤下阵地以后,在车上,医生给他们检查了创伤,先简单地处理了一下,又输了一瓶液体,自己几乎要睡着了。
他太累啦。
这是轰动整个重安、乃至华南的一件盛事。
热心的市民,和各级干部,在得知消息后,纷纷聚集到这里,想一睹英雄的风采,略表感激之情。
“真了不起呀!”
“看上去也是一个凡人嘛。”
“伟大!光荣!当年抗战的精神,还在啊!”
“听说,他还是一个党委书记呢。如果年轻人都能够像他一样,不畏强梁,英勇无畏,我们的日子就安生啦”
……
人们议论纷纷,交口称赞。他们挤满了医院,越聚越多,公安部门只得出动了大批交警,维持周边的交通秩序。
大厅内,主色是警服。
李景明被推进大厅,他一出现,警察立即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在人海里开辟出了一条通道。
通道的那一端,赫然站着前来迎接的市里领导。首先,是最关心他的军分区司令员叶立军,他的旁边是市委书记冯绍生,李景明以前见过。在他们的身后,是几个手捧鲜花的文职人员。再后面,就是安保人员和警方设定的分隔线。
“叶叔叔。”李景明见到叶立军,很动情,并且挣扎着要坐起。
叶立军抬手制止了他,并且细心看了看伤口,说:“真想不到,我们俩的第二次见面,会是这样的情形。刚刚胡馨文给我打电话了,大侄子,你真勇敢,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英雄……这一位,就是我们的市委书记,冯绍生同志,那天,我说要约在一起吃饭的,看来,得缓一缓了。”
“啊!老叶,你说的那个年轻干部,原来就是他?果然,非常不错!大有前途啊……你先好好养伤,等伤好了,约上老叶,咱好好谈谈。”市委书记冯绍生双目炯炯有神,他用力地紧握住他的手,赞道。
他是一个器宇不凡的人,从容自若。
这时,电视台的记者采访团挤过来,在分隔线外“咔咔”地拍照、录像,抢镜头。他们的举动,引起了一场骚动。紧接着,门口的人潮,又一次涌动起来。
内圈的人们,可以看到歹徒也被担架推了进来。他的脸色煞白,还是昏迷不醒,周围是荷枪实弹的警察,一层层一叠叠。
又是一场骚动,人头攒动。
李景明挥手告别了二个政府要员后,被推着继续往里走,速度不紧不慢。
“李景明!等等我。”何俐气喘吁吁,莽莽撞撞地追了上来。
李景明对身边的医护人员竖起食指,做了嘘的动作,“我没事。想上卫生间,在哪边?”女护士指了指厕所的方向。
李景明一撩腿就下了担架,拉上何俐,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廊的深处,镇定地走去。
白衣女护士看呆了。
“你真没事?这是要拉我去哪里啊。”何俐惊讶地问。
“先走。别问。等会再说。”李景明只管拉着她,一直往前走。
何旭东厅长刚刚赶到医院,就接到电话,大功臣李景明刚刚在医院里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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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着市委书记的手,驻足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叹道:“嗯!这小伙子,越来越有意思。”
这个时候,他居然玩失踪?!
又会去了哪里呢。
李景明紧紧拉着何俐,只管走。他们俩并没有去卫生间,而是直接坐电梯,上了十八楼。
“整形美容科?你要美容?还是我?我要美容吗?”何俐满腹狐疑,大惑不解地,看着身边的李景明。
他拉着何俐的手,用拇指磨挲着这白而胖的手背,肯定地回答:“嗯!”
“我才不信。毛病。”何俐“扑哧”一笑。
附一医院,是重安市的一家最大的三甲医院,整形美容科装修得很漂亮。导诊台的女护士穿着粉色的大褂,也很漂亮,形象岗位嘛。
“这里能不能缝美容针?”李景明上前问。
“可以的,先生。您这伤口,是怎么造成的?”女护士除了年轻漂亮,还很细腻,看着他手臂上的绷带问。
“哦……在训练的时候,不小心导致的。”李景明看着自己一身迷彩服,机灵地回答。
“也太不小心啦……不过在我们这儿,这属于小手术,先去一楼挂号吧。”一个高个子的白大褂走过来,像医生模样。她的服装,跟护士有些不同,气质也是。她盯着李景明,而后检视了一下他手臂上的绷带,看着那上面的一条血迹,然后说道。
“你去挂号呀。”李景明对着何俐说。
何俐看上去满脸的不情愿:“噢……你拉我来,敢情就是让我来打下手、挂号付款的?”
“我什么都没带呢……有你在,就什么都有了。”李景明的微微一笑,也很倾心。
这句话很暖,“晕哦……你先坐这……等着吧,先生。”其实,他的话让何俐很受用。她安顿李景明在长椅子上坐下了。
“你的女朋友真漂亮,又体贴。”那个医生说道。
何俐这美丽的大眼睛一瞪,“老婆!”她抢白了一句。
她向李景明飞过来一个醉人的媚眼,然后“嘀笃嘀笃”地去了电梯间。
“先过来这边……她是公务员吧?”医生没什么其它事情占手,就引导李景明进了处置室,在皮革椅子上坐下。
美女医生就坐在他的身边。她戴上了薄口罩,口罩遮住了她白净秀气的口鼻。尖尖的下巴,和一双大眼睛,更凸显出了玲珑的效果。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她轻轻解开他左臂上在医务车上做的简单包扎,一边跟这个特殊的患者搭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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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冰雪聪明的妙人
李景明来到这里,总算彻底地放松下来,无论是身体还是神志。
“你也不赖呀!有美女单恋你,感觉怎么样……如果,这么帅气的老公让老婆去挂号,她二话也不会说的……你也不是当兵的,更不是警察。”萧玉霜的面上波澜不惊,她气定神闲地说。
李景明闻言,不由得一惊,他抽动了一下手臂。萧玉霜似乎对他的诧异熟视无睹,倒是关切他手臂上拆除绷带以后露出来的伤口,这伤口像他张开着的嘴。
“利器割伤,长五十五毫米,宽一十三毫米,需要消炎,局部麻醉用药。你过来。”萧玉霜扔掉绷带,用细细的尺子测量了一下。然后,叫了他一声,走出了处置室。
李景明不明就里,只管跟着走。
“今天门诊挂号很多人,要等很久时间的,我先给你做吧。”只见她推开医生办公室的门,等他进去,而后随手掩上门。
“就在这里吗?!”李景明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茬,心里一乐。他这叫,言山不见山。
萧玉霜明白过来,耳根都红了。
显然,她听出了他这五个字的言外之意,可见是冰雪聪明的一个妙人。
“姓名。”“李景明。”“年龄。”“二十九岁。”“工作单位。”“政府。”“联系电话。”“,你这是查户口呀。”“必要程序。”她脱下口罩,立刻露出冰清玉洁的面庞,还有,冷若冰霜的表情。自己刚刚露出的语言破绽,和难堪的表情,被一把挥去了,踏雪无痕。
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电脑没关,她一碰键盘,显示屏上那飞雪玉花的待机屏保,立刻被工作面板所取代。
“萧玉霜,你刚刚说,我不是当兵的,更不是警察,怎么看出来的?”李景明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她问。
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的手上,没有手茧……这也不是警服。还有,你现在并没有参加持续的训练,看上去精力不是很充沛,反而像一个、酒色之徒。”萧玉霜像在专心打字,看来,她这是要把他一脚踩到底,然后,把自己不小心的口误和尴尬,给实打实地全部找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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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色之徒?过了啊!唉,都说医生的眼睛是显微镜,患者就是躺在聚光灯下的玻璃人,今天,我见识了。萧玉霜,算你厉害。”李景明后悔莫及。
他怪自己不该嘴欠,不该打破砂锅。好奇害死波斯猫啊。
“怎么,生气啦?小男人。”萧玉霜停下了双手,转过头来,已是另一副面孔,嫣然地一笑。这一双厉害的大眼睛,偏偏长得这样生动,清澈见底,明察秋毫。
“酒有,色没有。不是酒色之徒。唯女人难养也。”李景明败了一阵,不甘心,嘟囔着道。
萧玉霜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直接上手。她招呼也不打,伸出左手,抬起他的下巴,然后伸出右手,用拇指和食指弓开他的眼睑,近距离端详了一眼。李景明见她那么近距离地袭过来,温柔如波,吐气如兰,有点控制不住了。他的上身不动,却俏皮地一嘟嘴巴,做出要亲的样子。
当然不敢真亲。只是逗逗她。谁叫她给人的感觉不一样呢。
饶是如此,嘴唇亲没亲到,倒是挨了纤细玉手的轻轻一拍。
这玉手并没有停止,而是一指他的脸,“哼,还敢说没色!就是色、郎。”她坐下的椅子,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退。
“早几天有。现在没有。她回北京了。”聚光灯下,所有的秘密都是没办法掩藏的。此时不必有任何的侥幸心理。
不如坦白从宽。
“还算老实!”只见玉葱也似的手缩了回去,掩住了自己的嘴,她得意地说:“被我蒙对了,嘻嘻。”这种变幻的娇媚,生动得无法形容。
却让人血脉偾张。
何等高明的李景明,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着了一个医生的套,自个还配合着,乖乖兔一般……李景明想挽回几次的小败局,再也耐不住,不管三七二十一,欠身拉住了她的颈子。他也没有用什么力,萧玉霜的头就被揽到胸前,她仰起面庞,却是星眸微闭,香唇欲诉。
“哎呦!”饶是温香软玉在怀,李景明稍微一动上躯,就牵动被拆除了绷带的伤口,一股刺痛电流般传递过来,顿时消融了无边花月和春风,落木萧萧下,他忍不住细微地一吭声。
萧玉霜闻声,怔住了,她赶紧一按他的胸膛,挣脱站起。然后,绕过去,轻轻托住他的伤臂,身子自然地挨着他。
“我先给做你手术吧,李景明。是手术。”她说着,普通话的语调轻轻缓缓,很是美妙。
“好。”李景明在她的轻轻搀扶下,站起身体。可是放松的身子被这一番刺激,已经很是突兀,他只好又慌忙地坐下。
“怎么啦。”萧玉霜在他旁边,并没觉察到什么,见他突然如此,大为不解。等她看到那儿的异样,已经两颊飞红霞,左手在他腰间狠狠地揪了一把。
“哎呦。”李景明又呼了一声。说来也怪哈,被她这一揪,身体某部位很快就回复了正常。像治持续的打嗝一样,必须来个突然的惊吓。
医学手法,请勿模仿。
在一楼,何俐站在排队,等得不亦乐乎。她看见警察差不多都撤了,人们渐渐散去,留下的,依旧在议论纷纷。
“人与人眼中的世界,真是不一样的。”何俐排着队,嘟囔着。
都怪这鸟人,突发奇想地要拉自己去什么美容科,不然,这些挂号交费的事情,还用自己排队?市委书记在场,还担心院长不亲自伺候着?肯定是一路绿灯了。
本宫脚疼,跟他没完。
“何主任,你怎么在这里?挂号?莫非……”杨凡恰巧从大厅里经过,见到了有点像鹤立鸡群的何俐,就上来打招呼。
何俐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神神秘秘地对杨凡说:“别胡思乱想……就他嘛,不想出风头,你保密……对了,他让你把那一根啥、降魔杖收藏好,说有训诫作用,有纪念意义。”杨凡点头,道:“嗯。我明白了。真够难为他的。出了这么大的事,这几天就别想安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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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芳心暗许
杨凡庆幸自己,一没有受伤,二不用为声名所累,想到这里,不由直摇头。
对于喜欢的人,除了倾慕,还有,是不吝好话的。何俐正是如此。
“所以嘛!他不爱热闹,很低调,这是非常可贵的品质。”何俐靠近一点点,继续神神秘秘地说。
”难得啊!到时候记者想找也找不到人……你照顾好他吧。我先回所里,有许许多多的善后事情,要处理……”杨凡又跟她说了几句,就匆匆忙忙地告辞了。
等何俐挂了号上到十八楼,李景明堪堪做完手术出来,觉得手臂木木的,没有知觉,局麻的劲儿还没退。
“你不用住院,平日服药消消炎就行。记住了,忌酸冷辛辣,忌沾水,忌私自拆开,忌过度运动,忌烟酒,忌房、事!”萧玉霜看着何俐走过来,特意反复、着重地、叮嘱他道。按照李景明本人的要求,没有上夹板。
“嗯嗯!谢谢医生。”李景明不停地点头。“这是账单,自己去交了吧……还有,这是我的电话,三天以后,过来复诊。”萧玉霜冷冷地说。
“行……三天?刚刚不是说、一个星期吗?”李景明接过印有姓名电话的卡片,纳闷地问。
“三天!”硬邦邦的二个字。萧玉霜面无表情,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口气。“嗯……那好吧。再次感谢!我就先走了。”李景明说着道别的话,千恩万谢。
“走吧。我忙了。”萧玉霜转过身,袅袅娜娜地走向医生办公室,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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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费是出奇的快。
李景明坐在靠近医生住宿楼的花园里,看紫藤,何俐已经结完账,小燕子一样飞了过来。
“我们从后门出去。”何俐挽上李景明的右臂,李景明对她说道。
“一个大英雄,走什么后门?为什么走后门?我从不走后门。”何俐口里说着,还是温顺地跟着他走。他们俩快速地穿过绿竹成荫的一条小道,来到一所学校门口。
“我们这是去哪。”何俐的语气有点颤,觉得心里有五百多只兔子在踢踏。
“回家。你拦一台的士。”李景明说。
一辆绿皮的士,被何俐招停。“鸿城小区。”上了车,李景明说了一句。两个人都坐在后排。
“可是……我们没钥匙啊。”何俐说,现在兔子又多生出了三百九十只。
“有办法的……咦?某人早就在心里预演了五十几遍?!”李景明低下头,用目光探寻向她的眼。
“坏蛋!我不理你啦。”何俐一挺胸,却蹭到了他的右臂。她觉得双颊在发烧,那是面对炼钢炉的感觉。那是止不住的柔情。
她却故意做出了威武不屈的姿势。
鸿城小区很快就到了。李景明没让司机开进去,等何俐付了钱,他们走进了一家社区超市。
“美丽的田螺姑娘,给俺做点啥好吃的补补?”他们俩在生鲜区逛着。超市的规模还不小。
“这个……这个……这个……”何俐挑了鸡肉,排骨,鱼片,蛋片,鹌鹑蛋,还有鲜木耳和葱。
哎呦喂!看来有得大餐吃了。
谁知道,她最后还挑了一包圆面条。“嘿嘿,我只会煮面条。”
结账的时候,二十多岁的小老板对李景明说:“哥啊!刚刚电视里的新闻速递,有市委书记,还有一个人在担架上,好像你。”他们看起来很熟,老板指了指墙上的电视机,里面在演肥皂剧。
”胡说。林子,我不好好的在这儿嘛!给我钥匙。”李景明用右手接过存放的钥匙,又拎起鼓鼓囊囊的购物袋,欠身用右肩推着何俐,就往外走。后面,林子把脖子扯得鸭公那么长,表示决不相信。
打开门,回到家,李景明就嚷嚷着:“饿啦饿啦。”也是,今天经历了那么多事,到现在还水米未进呢。
“我给你做面条吧!”何俐歇也没歇,就接过购物袋,直接去了厨房。
李景明坐到沙发上,就给胡馨文和李莎打去了电话。逢这样的突发事件,人不担忧才怪。
胡馨文责怪他;李莎激动地说:“你怎么能这样冒险?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万一没有了你,我该多孤独啊!”
“放心吧!死亡不是永别,遗忘才是。”他说。
正好,曾平也打电话过来。
他又给曾昭展拨了过去,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王青已跟我汇报了一下。你不晓得,我当时有多担心。老弟,哥老啦!经不起惊吓。下不为例啊。”曾昭展说,“你在哪里?我来看你。”
“让你担心啦!抱歉。我在家呢,不用来看我,哥,我没事呢。这样,我明天来县城看你好了。”说这话的时候,李景明的内心很歉疚。
放下电话,他就去了厨房。
何俐正在切葱花。动作很笨拙,但是很专注,小心翼翼,切得很细。“田螺姑娘,小心别切着手噢!”他把下巴搁在她的肩头,细声地说。“你不骚扰我,我就不会切到手。”何俐的动作幅度更慢了,偏过头,不觉用头蹭了他一下。李景明怜爱地用右脸摩擦着,闻着她的发香。“你觉得……我漂亮吗?”何俐停了手里的动作,仰着头,问他。
“美色如望远山,脸际常若芙蓉。”
“你以为我是卓文君呀?!”口里说着,芳心暗许。
何俐快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李景明哪里还能够把持得住,早已心旌摇荡。他伸出右手,抚摸着她的秀发,条件反射地咽了一把口水。
“……吃完面条,洗个澡,浑身臭死了。”何俐觉到些微异样,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她不太自然地闪避着。“然后呢?来真的?医生说,伤员不能洗澡……”李景明感觉到,自己这一颗刚毅的心,正在悄然融化。化就化吧!液态也很好的。
没有侠骨,哪有柔情!?
何俐看着他,没有说话,竭力保持着镇定,维持着固态。
她能够做到吗。
“何氏面条,香飘九州,味道真不错,说不定以后会是一个响当当的连锁品牌呢。我认为,用心做出来的东西,就是美食。”李景明发自内心地、赞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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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来真格的
他们吃完面条,何俐在厨房里翻箱倒柜。
“你在找什么呀?”李景明坐在餐椅上,纳闷地问。“那个,那个……这个。”她终于找到了一只在厨房里用的防水袖套,举在手里,得意洋洋地招摇着。
这就有趣啦。
“可是,我只有一只手耶,怎么洗……”李景明有些窘。
何俐没有等他说完,已经骑坐到他的腿上,“你别管!老爷,我伺候你洗……”软软的香唇,大胆地贴住了他的嘴。
李景明脊背紧绷,他才抬起右手,何俐已经跳身而起,不管不顾地拉着他去了盥洗室。
盥洗室的门,很快就被关上了。玻璃上,香雾迷蒙,什么也看不清。
卧室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盏小灯,光线很微弱,像惺忪的醉眼,看着榻上的无边春色。
李景明欣赏着黑白分明的何俐,沉醉于那一点婴儿肥。这肌体柔若无骨,化成一片海,沉沦了所有的坚强,翻腾,沉浮,波涛汹涌。
继续沉沦。
……
“你来真格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着了魔,入了心。”何俐悠悠地说着。
“你是第一次……”李景明的左手缠住被重点保护的绷带,躺在榻上,像刚刚结束一场战斗的英雄。
“宝剑赠英雄。”何俐抚摸着他右臂上发达的肌肉,恋恋不舍。
“可是,人怎么能比作宝剑,最多是剑鞘。”李景明抚着湿润温香的秀发,打趣道。
“卧槽!扬眉剑出鞘!”何俐很久才明白他的话,指的是什么意思,用力地掐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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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剑锋从磨砺出。”李景明吃痛,翻身压上去,深陷到温柔乡里。
这句话,常常被毕业班的老师张贴在墙上。
一夜香甜。
第二天,睡到八点钟。李景明醒来,睁开眼睛,看见一只玉藕一样的手臂,从右至左箍着自己,一双大眼,正盯着他出神。“仙姑,援臂索剑?”何俐见他醒来后,就出言不逊,极尽挑逗,“哼!”用力地揪了他一把。
“啊呦!这是刻舟求剑!”李景明大嚎。
“欧冶子铸剑!唉,小仙姑红颜薄命吖,遇人不淑。远观是良人,近看像色、郎!”何俐反转身子,继续装睡。那人的手不老实地跟着抄过来,开始游龙戏凤。何俐被拨弄得兴起,翻身上马,颇有穆桂英大战洪州的气魄,“敢不敢大战三百个回合,谁先鸣金收兵,谁答应对方一个条件。”酣畅淋漓,还放出了豪言壮语。
不知道是哪个调皮的小朋友,在水面丢了一个瓦片,怒海翻波,涟漪连环。
李景明即兴吟了一首歪诗,“横空玉龙战未休,寒峭天宇动斗牛。败麟残甲漫天舞,化作甘霖润九州。”莫非,写的是何俐的头发滴出水来?“我输了……”她恹恹道。冲浪般的虚脱,偃旗息鼓。
“你提条件呗,郡主。”李景明挽着她的小蛮腰,我见犹怜。“噢?我好想做你的郡主,老爷。那,我就不推辞啦!过几天就是端午节了。又恰逢双休日……做我的男朋友,跟我回一趟家。薪酬丰厚噢!临时的,咋样?”
自从一九九五年,实行双休日制,每个节日都多了许多期待。
“临时的?行。亲……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怕辜负你,因为,可能给不了你长久的未来,除非能够穿越。”他亲了一下她的鼻子。
“那不一定噢!咱不说这个,未来未来……你起来,我把床单放到洗衣机里,洗了。“对于不确定的未来,不留念想,可能是最好的念想。
不洗。
两个人用心拾掇拾掇,出门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乡政府。
正是午饭时间。
英雄归来,大众景仰。自然多了许多问候。
李景明听到杨凡在跟几个小年轻大谈昨日的惊险时刻,“哪有那么惊险,添油加醋。”李景明平淡地说。“哪有添油加醋,我正在回忆案情,平铺直叙,要写进案卷呢!”杨凡一脸郑重,边吃边说。李景明并没有落座,他看到何俐没像往日一样跟汤巧对坐,而是一个人,坐在窗户边,慢条斯理地扒着饭。这姑娘,有心事啦。
他端起餐盘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你会开车吗……不行的话,我就坐曾平的车过去。”李景明找着合适的话题。“嘁,本公主已经有五年驾龄了。”何俐的笑容一下子绽开,面有得色。
饭后,李景明打电话给曾平。“你现在可是热点人物,这次行事,我表示看不懂,兄弟。电视台的记者正在到处找你呢。”曾平说。“那还等什么,走哇!这是热点事件不假,但我不想做什么热点人物。”李景明按掉了市电视台刘丽华的几次电话,可不想在这儿被她堵住。他们两台车,一前一后地向县城开去,奔驰在后。
“老司机,辛苦你了。”小美女司机,开车的水平还真不赖,很平稳。
“嗯!我想起一件事儿,你怎么想到去缝美容针的?老实交代。”何俐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左臂。李景明撸起裤管,让她看,“在军医院的时候,胡馨文特意吩咐她的医生朋友这么做的。就在这儿,反反复复动过好几回手术,你看得出来吗?”
”噢!胡馨文姐姐……俺动了你的奶酪。”车里,可以尽情秀恩爱吗。
“情之所至,莫问缘起。”
“呀哈!某哥刚刚受伤,这太阳就出来啦,如沐春风的模样。”刘嘉看到何俐,打趣道。莫非,所有感情的密码,都可以在脸上破译。这真是一门学问。
“乱讲。”何俐把一沓资料交给李景明,就跟刘嘉玩去了。
曾昭展在书记办公室安坐着,王珏在。曾瑜也在。满屋子茶香。
“五月的阳光真养人哪,曾瑜侄女出落得像花儿一样……王所长,今天哥哥约你来,等会咱好好论论道。”李景明棋风老道,出脚就把曾瑜的马腿绊住了。侄女二字,有三千斤重。
“这英雄本色,名不虚传哪。爸,都是你,让他年纪轻轻的就想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曾瑜表现得格外亲热,绕到他身后,两手交叉,包住他的头,垫着自己的下巴,“看看,哪一只手受伤啦?谁敢伤了我的小王子,必须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此言不虚。哼……哼,她左右晃着脑袋,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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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何以藏锋
“看看,哪一只手受伤啦?谁敢伤了我的小王子,必须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哼……哼,她左右晃着脑袋,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
曾平乐呵呵地笑着夸她,妹妹的慧根不浅嘛!
曾昭展和王珏也哈哈笑得乐开花,把这活色生香的一幕都看在眼里。曾瑜可不是软柿子,轻轻的一拨,把李景明的妙招、化解于无形,顺便还砌起一道墙,把李景明蹩在西道口。这是一个高明的砌匠。春风化雨,袖里满是乾坤哪。
“老弟,你血气方刚,这一次走了险棋,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以身犯险……万幸万幸,没事就好。”曾昭展走过来,在李景明坐的长沙发的左边坐下,“看看伤口,碍不碍事?”
李景明坐在沙发的中间,他把短袖捋了捋,让曾昭展和曾瑜看看伤口。他还怕曾昭展不小心,弄疼自己呢。这也算回答了曾瑜。
曾平坐在右边。曾瑜在后面咋唬着。“快快,王矮虎,拍一张全家福。”王珏真的很听话,拍下了这动人的一幕。
多少年以后,看着还会感动到一阵阵揪心的一幕。
李景明说:“没办法,势在逼人。我也明白自己的身份,更明白自己的职责是什么,当时事发仓促呀。我之所以这样做,第一是能力所及,第二是发乎于内心,第三,不想再让我们无辜的百姓受到伤害。我是真心爱他们的呀!有人说我是狗拿耗子,沽名钓誉,所以,我干脆躲起来……哥哥,咱是兄弟,明人不说暗话,你理解的吧。“
他的一席话,又何尝不是发乎于心呢。
曾昭展点了点头,关切地看着他。王珏坐在短沙发上,短短的几分钟,他就看到了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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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理解。没事就好……你呀!眼里揉不得沙子,也好。面对凶恶,挺身而出,这是我重安的男儿本色。“看得出,曾昭展的心里,还是挺佩服这个小老弟的。这是唯一的小老弟。
”嗯,是这样子。面对凶恶,我选择了行动,就是善良,只为得到灵魂的宁静,是吧……现在不是云开见日吗?上帝告诉我们,黑暗中要记得太阳的模样。我们正是通过自己这样的行动,让这个世界,更加精彩,让小瑜这样的孩子们,都可以快快乐乐地玩耍,多好。”李景明接着说。
他说话的同时,也没忘了把小瑜死死地摁在巷道里,不让她有机会可以自由自在地轻举妄动。
世上本无枷,心锁困住人。
“小瑜,根儿,都得好好学着点儿!我之所以选择在办公室,而不在将军府,就是想给你们上上现场课……这儿没一个外人,老弟的真本事不弱吧,这些都是信手拈来呀。”曾平伸着大拇指,续道:“王矮虎这人呢,我还没跟你详细说到过。他是我的心腹,也算幕僚,实话跟你说,他辅佐出了三位书记。每逢重大事件,或者重大的人事安排,我都会跟他讨论。就你的事情,我跟他谈过不止一回,我们两个的相交,是必然为之,可不是那次在曾平那儿喝酒上头哦……这个人,以后,你带在身边吧。别看他其貌不扬,为人第一是忠诚,第二,他会藏锋呀!”
曾瑜翘着嘴。
曾平很用心在听,突然问李景明:“你为什么要躲记者?现在不是谁都想露个脸嘛!嗯……李叔。”
他的亲叔叔代为回答:“他是大英雄,不假。同时,他比王矮虎更擅长权衡,擅长藏锋,所以,他会更出色的……如果他想做轰轰烈烈的大英雄,就不会是我老弟啦!”曾昭展的代为回答,有点叹为知音的味道。
他的解释也很到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会把记者约在剪彩的那个日子,是吧老弟。”曾昭展兴致盎然。李景明看着曾昭展的厚嘴唇。
那样的近。
“知音世所稀。”王珏短评。
“哥哥,你想捧杀我吗,哈哈,一针见血,这样子夸我……我等同在官场,都应该深谙藏锋技巧的。离我们百把里之外,曾国藩老先生就常用′厚藏匿锐,身体则如鼎之镇′这两句话教育自己僚属,和家里的人。哥哥之卓越,我看,就是受到他的启迪或影响,是吧……′藏′是什么?藏,匿也,蓄也;锋,尖也,锐也。藏锋,是书法家写字的话语,指的是,笔锋藏而不露。他说,言多招祸,行多有辱。是故,傲者人之殃,慕者退邪兵。为君藏锋,可以及远;为臣藏锋,可以至大。讷于言,慎于行,乃吉凶安危之关,成败存亡之键也……我这次之所以适时退隐而居幕后,就是因为时刻铭记他的这一段话,它让我的印象相对深刻,感受颇深。曾平,理解了吗。”
李景明喝了一口茶,又看看曾平。
这是书记办公室。不是会议室。
但是,比坐在会议室里令人专注。龙井茶的香味,沁人心脾。
“你是我的老师……能战胜敌人的是英雄,能战胜自己的是圣人;英雄战胜敌人,圣人没有敌人……所以,我只能做一个官场老油条……老弟,今晚我请客!哥好好敬你几杯酒……要不要带上杜小会?”王珏讷口少言,话不多,常走心。
“老弟,高见!小胜靠力,中胜靠智,大胜靠德,而全胜靠道,道乃德、智、力之和……不亦乐乎?走,当浮一大白。”曾昭展心里甚得意。
此时,可以有酒。
有人不乐意了。
“喝喝喝,刚刚吃过午饭,现在才几点呀?!要保重身体,为人民服务,我的书记大人。”曾瑜见到酒局又要开场,急了。
立即出言阻止。
“这不,老弟英雄凯旋回来了,心里高兴呢嘛!”曾昭展赶紧分辨,生怕爱女再阻拦。
“难怪你天天喝酒是因为心里高兴哦,难怪……原来是因为有这么漂亮又可爱的女儿,在身边一直守着,当然心里高兴哈!您就慢慢高兴着吧。他归我啦……今天下午。”曾瑜可不会再让父亲得逞,生生地把他的小苗头,活活掐死在萌芽状态。
曾瑜说着,拉起李景明就要往外走。
“啊……去……哪?”李景明有点懵,眼巴巴地望着曾昭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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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花式太极谁都会
有人欢天喜地,有人茫然无计。
“还能去哪。陪我去选一个笔记本。”曾瑜见自己得逞了,喜不自禁。
“去吧去吧……咱晚上再喝。”曾昭展很无奈,他把小瑜自小当宝贝一样护着,自然惹不起她。若她的公主病犯起来,谁也没招。女儿几次三番要他制造跟李景明相处的机会,今日被她主动逮着了,他还能够咋滴,只能退让,颓然坐回到椅子上。李景明也很无策,拍了拍手里的一沓资料,交到曾昭展手里,就被拉着出门了,“哎呦,别拉这左手,疼。”
“妹妹,我给你当司机吧?”曾平连忙喊着,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曾瑜的一句“什么司机呀,电灯泡……你好好学习,争取进步”噎住了。
曾平闻出啥地方不对劲,被生生给堵了回去。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傻孩子!此人不是池中物啊!”曾昭展接过资料,有气无力地翻弄着,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出了门,叹道。
“嗨,不傻一次,怎么能够显得出聪明呢……没事的,老板,放心吧。”王珏见状,也只能出言安慰了,呵呵。
曾瑜拉着李景明,一直到了电梯里才放手。她望着自己这高高大大的战利品,心里喜滋滋的,嗲嗲地说:“呀!苦情男生似的,怎么,小哥跟我出来还觉得委屈了不是?”她说完,扬起一脸俏媚地望着他。
李景明道:“嘿嘿……怎么会,有这么漂亮又可爱的小侄女陪着,怕人家羡慕嫉妒恨。“他想着脱身之计,也想掐死她的小苗头。
曾瑜撒娇道:“你什么意思呀?谁是你的小侄女,你姓秦吗?才比我大几岁哦,就算是,你敢抱抱这漂亮又可爱的小侄女吗,你敢吗?”说着,就昂首挺胸地往前凑。
“女大不中留啊!”李景明老气横秋地道。
他没辙,只能退到电梯一角。
出了电梯,曾瑜只管往前走,反而像一个凯旋而归的将军,用一根无形的索,后面套着她虏来的俘虏。
她一直走到自己的大众甲壳虫前面,开门上车。李景明也只有乖乖地坐到副驾驶座,像犯错的小学生。旁边,就是那望而生畏的小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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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曾瑜今天是挺漂亮的。
她穿着一套乳白的西式中褛,脸蛋几近透明,散发着小女生的青春光晕,吹弹可破。
车内香气四溢,李景明系好安全带,死死地捆住心里的小野兽。
车子轻巧地窜了出去,却是往重安市区的方向。
“小侄女,我们这是去哪?”李景明纳闷,笑着问。
“去伊甸园呀!”曾瑜侧脸看着他。
李景明无语了,目不斜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某人刚刚还引经据典,口若悬河,现在呆若木鸡了?”
好在,车子才上了重安大道,就拐弯了,驶入了帝苑宾馆。
这儿跟很多小县城一样,明明是天高皇帝远,却很喜欢用皇呀帝呀御呀,这些字,体现出对权力的膜拜。帝苑宾馆原来是园林处的所在,里面环境优雅,林木葱茏,闹中取静。终究,离皇帝还有几十万光年呢。
“你带我到宾馆干嘛?”李景明想问,又咽了回去,终究,没有问出来。
唉。
嫁狗随狗吧,还能咋样,没得选择了。
车子并没在宾馆大厅前面停下,而是径直驶过前坪侧边一个敞开的铁门,开往绿荫的深处。
曲径通幽,最终在一个亲水平台前慢慢停住了。
“好大的一个园子。”李景明在车里走马观花地看了一圈,赞道。他还真不知道,县城里还有这样的一个绝妙的所在。
“小哥绅士一点好不,先生,帮我拿着包。”曾瑜从后面追上来。
李景明回头看看来路,再望望前方,置身于这让人沉醉的悠远意境当中,宠辱皆忘,不知归路,恍惚间,如同梦里一般。他驻足看景,没心没肺地接过她递过的精致的LV包包,拎在手里。曾瑜倒是乖巧,立马用手揽着了他的胳膊,拉住他,两个人在远离人海的石子路上慢慢走着。
景是好景。
他们俩都没说话,各自在心里忐忑地酝酿着什么。
转过一座假山,是一个九曲回廊,亭台楼阁,尽收眼底。现在是农历四月底,春花荼蘼,夏花未开,能够走在这如画的景里,心情已经很美丽啦!
“我们坐坐吧,先生?”曾瑜看到一个临水的亭子,终于开口说话。李景明也依了她,掏出纸巾,把原木的长凳擦干净,一起坐下。
坐了下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李景明看着曲栏斗拱,欣赏园林之美。他暗地里发现,曾瑜跟自己挨得很近,还很自然地把头枕在他的右肩上。
“为什么不回我信息?”曾瑜打破了宁静,她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温柔。“什么信息?”李景明费力地扼住心猿意马,因为这儿没看到垃圾桶,一坨在手心里攥住的纸团,已捏出汗来。
你装。“你结婚没?”
“没。”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他却来不及反应,被堵住了。
“我喜欢你。”听得出,曾瑜的声音有些飘。
“谢谢!”李景明答道。
他尽量表现出安之若素的神态。其实,心里的二个叫作矛盾的小人儿,缠斗得难分难解。
“我是第一次喜欢一个男人。”他听到她的声音,有点颤音。
初恋这件小事情,往往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啊。
“日暮空山独惆怅,不知又隔几重云?“他不好回答,酸酸地吐出二句古诗来。
”没有隔阂,就在身旁呢……这是戴复古的诗。”曾瑜身形不动,估计是怕他看见自己的羞涩。
他暗暗佩服,人家也小有才情呢,不是那种花瓶女。“我们俩,不合适谈这些,小瑜。”李景明打算直来直去,让她明白事理,从而打消这个念头。
“那天在将军府,休息室,你答应,对我好的。我可一直在心里揣着呢……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曾瑜悠悠而语。
”这是明朝山歌,你居然也会?“李景明很觉得意外,欲把她的脸挪过来看,那脸庞,已烫手。
“我到底还是组织部的公务员呢,会的东西可多了……嘻嘻,你以为我是绣花枕头吗?”曾瑜把脸埋到他滚烫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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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步步紧逼
温香于怀;战战兢兢。
“不……不是。你知道的啊,我有爱人。”他是李景明,毕竟不是柳下惠。
“我知道。你没结婚……你瞧不上我吗?我配不上你吗?你以为我真的有公主病吗……如果不是,如果你是纯粹是为了我父亲,为了前途,而与我虚与委蛇,我会从此怀疑爱情,也一定、一定会恨你……一辈子。”曾瑜的言语轻轻,却有十语连环的技巧,犹如十几把雪白的利刃,一直向他飞过来,直抵李景明的心尖。
啊?!我利用你父亲了吗?所有的辩白,都是多余的。
她这是要一把梭哈?!谁都有爱的权力。
李景明已经体会到、她准备孤注一掷的架势和份量。
他眼看着自己被陷入困局。“伤口有点疼……”他在心里犹豫着。一个周天,二个周天……她这一个招式,太凌厉了,快如闪电,慢如柔风;重如山,轻如绵,让李景明避无可避,躲也不是,接也不是,虎父无犬女呀!
李景明惊出一身冷汗,他已看到无数道幻影,形状色彩各异,泥沙俱下,向他排山倒海而来。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啊!
忽然,曾瑜扬起俏脸,看着他,起身骑坐在他的腿上,像所有情侣一样,面对面。她揽着他的双肩,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还停留了几秒钟,然后移到唇上,是这样的执着,“这是我的初吻。”
她说完,再而后,到脸颊,下巴,鼻子,最后停留在他的眼睑上。
闻风丧胆的拖刀计!一刀致命。
李景明还在琢磨她的话,呆呆地任由摆布,没有进一步的反应。
他说:“小瑜,你是一个好姑娘,俊美,知性,各个方面的综合实力都非常强……我李景明能够遇见你,心满意足了,这一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可是,你是我的侄女。如果谈别的,不合适,不现实。”这是缓兵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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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命悬一线之际,李景明似乎顿时大彻大悟。
这个身陷情海的女孩子,不管不顾地,缠得更紧了。她说:“怎么不合适了?怎么不现实了?爱就是爱,没有势利和功利……我不管,我就爱了……你也可以选择让我恨你。”
刁蛮的小公主步步紧逼。
李林熙束手无策。
“这样……但是,你必须答应,给我半年时间,我得安心做事。行吗?从今天算起……除非,你等不起。”只见他没有再闪避,而是选择了直面。
他近距离地盯着她的眼神,寻找着自己想要的肯定的答案。
“我……好,我答应。你愿意跟我订立婚约?”曾瑜踌躇片刻,最终同意了。
“好!”李林熙郑重其事,举起三个指头,“请天地为证,这是我们俩的婚约:以半年为期,我李景明除了二个条件不娶你,一是我不在这世上,二是,我已成婚。否则,誓不为人!请你在这六个月之内,保守这个属于我们俩的秘密。”噢!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云梦玄掌。
“行。君子一言。”曾瑜也举起小手掌,要求击掌。
“驷马难追!”
就这样吧。
曾瑜越发大胆起来,很快进入了角色。
李景明和曾瑜一释怀,就忘情地坠到一条河里,任由身躯、一直沉下去。曾瑜第一次感觉到,亲与吻,是这样销魂,那一双手传过来的电流,如此蚀骨。
初尝甘露花蜜,自是无比美妙。
良久,曾瑜从李景明的腿上站起身,这活色生香的俏丽的脸蛋上,早已粉妆玉琢。
她指着长亭外,道:“你看这一株龙爪槐,造型真别致,像不像你的魔爪呀?嘻嘻,我的先生。”
险滩已过,时光如梭。
这父女俩打电话真有意思。
“皇上,您现在巡幸何处?我来把宝物奉献给您。”
“爱卿所言,是何物事?”
“就是您的御弟,玄奘大法师啊!尊敬的陛下。”
“大法师?朕的御弟回来啦?爱卿把他送到将军府吧。传闻吃了金蝉子,可以延年益寿,爱卿可曾享用?”
“谢我主隆恩!微臣享啦,也用啦!蒸炸煎炖,各色一品,味道还真不错。”
“噢,果然是人间至宝?爱卿快快呈上来,朕在宫里等着。如果你贪嘴,朕就把你一块吃了。哈哈。”
“陛下,微臣岂敢怠慢,即刻启程,约小半个时辰便可送到。”
李景明听着,忍不住暗笑,轻轻撅了曾瑜一下。
此时,王珏瞅准机会,也在打电话。
“杜小会,你今天当班没?师傅我给你个机会,介绍一个人给你,让你走近一位政界新星,好吧?你不晓得,他比起师傅,要强一百倍,前途无量啊。”
“当班倒是不当班。可是,我不想当官啊,只想寻个良人,过过小日子……”
“寻你个大头……哈哈!今天师傅是自告奋勇要请客的……要不,我给你们做个大媒?你来不来?”
“那行啊。小鱼儿一路飞奔,马上杀到。”
可想而知,曾瑜今天的心情特别美丽,一边开车,一边不时地端详着李景明,像刚刚得到梦寐以求的宝贝似的。
一顾倾人心,二顾倾人城,三顾已到喜洋洋。
大庭广众之下,他们并肩而行,曾瑜还是蛮自觉的,没有卿卿我我大秀恩爱,兴许是约法三章起了作用。一进到电梯里,趁着没人,曾瑜马上黏上来,狂啃一顿,像刚刚品尝到腥味的猫咪,恨不得抱着不放,,恨不得倾身以授。李林熙手足无措,不敢越雷池一步,唯有机械地配合着。
“叮咚”,无奈,电梯缓缓停止了上升,提示她放弃一切自治。
将军府。灯火辉煌,照亮了每个人的脸。
目前只有四个人,曾昭展,曾平,王矮虎,杜小会。李景明和曾瑜进来的时候,让大家眼前一亮,停止了说笑。李景明看见他们谈笑风生的,简直每个人都是侃神,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哥,是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呀。”他们俩也走到茶艺厅,坐在木沙发上,加入了他们的小范围,一起喝茶,饶有兴趣地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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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传说不是真的
堂堂的县委书记,在自己的圈子里,很放得开,一点架子也没有。
“杜小会,这事你来说,看看你的口才咋样。”曾昭展还是忍不住笑,用手指点着穿便装的杜小会。
杜小会得到指令,并没有推拒,她看着李景明,说:“刘丽华你认识吧?她是重安市电视台的当家花旦。最近社会上流传着很多关于她的传闻,有各种版本,各种情节,我就简单地给你叙述一下吧。”
她忍住笑,抿了一口茶,继而绘声绘色地开讲起来。
这个大美女刘丽华,在三年前,远嫁到无锡。男方家姓张,是当地一个规模很大的开发商。按理来说,谁都认为她嫁入豪门,必定风光。可是,其真实情况,好像并不是这样,因为她现在一个人在重安,她除了上班,还要请父母帮着她照看二岁多大的孩子呢。
根据传闻,他的老公是一个富二代,纨绔子弟一枚,当初轰炸机一样地死追她,花了不少心思,和钱。谁晓得,在结婚以后,他马上回归本性,除了吃喝嫖赌,还吸毒,吹麻古,真正的五毒俱全的货色。
他们结婚统共才三年时间,张公子却坐了整整两年牢。
他出来以后,故技重施,听说还长了一项新本事,家庭暴力。他常常在喝酒后虐待她,还扬言要打死她。
他居然说,自己不惜一切追到她,就为了解气的。哼,想过好日子,卿多心啦……本来就是两地分居的生活,还撕开了这样残酷的真相,让刘丽华如何能够忍受得了?于是,她提出了离婚,对方当初死活不同意,因为为了追她,划到她名下的房产就有九套,说是天长地久。谁想到,尽头来得会有这样快……于是,刘丽华主动提出来,把房子全部过户给了她的儿子,自己果断地净身出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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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公子爽快地答应了,在一个月前,跟她扯了离婚证。
说来好笑,这张公子貌似一个情种,失去她后,才晓得她的珍贵。于是乎,整天打探有关她的消息,整天借酒消愁,借毒消酒,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
诸君听好。此处有最传神的版本。
就在半个月前,他的一个过去的老网友路过无锡,联系上了他。这人姓李,是他和刘丽华共同的网友,都聊得来。不过,从来没有见面。
后面的场景是这样。
那天晚上,在张公子经常光顾的饭店包厢里,张看到了如约而来的李。
“欢迎啊!兄弟。很多年前,我就知道你了,对你的印象很好。我知道,你们是无话不谈的闺蜜级网友……今天,咱兄弟第一次见面,得好好喝一盅。”张公子那天很激动,如喜从天降。
“嗯,你跟我也聊过好几次,在上海,在你们结婚之前……刘丽华呢?怎么,她又接到采访任务了?”
“唉!她的事现在与我无关了,我们上周就离婚啦……不信,兄弟?这是离婚证,我一直放在身上兜着呢,里面还夹着她的照片。”
“哦……既然是这样,这酒就不喝了吧,我去找她。”
“为什么?我现在只有你一个可以谈心的真心朋友了,咱说说话呗!你不能不讲老交情。”
“讲啊!老交情必须讲……我就直说了吧,我一直喜欢她,但是又不想破坏她的幸福。现在好了,我终于等着这一天……你既然不喜欢她,以后就交给我吧!我来疼。”
“什……么?原来,这么多年,你们俩、一直藕断丝连?有没有暗度陈仓?”
“次数不太多。没告诉你而已。”
“天啊!我姓张的,大小也是一个人物,你们居然给我戴了这么些年的绿帽子?!我真是混啊!儿子都这么大了,到今天才发现你们的奸情。该死啊!”
“你别这熊样,装得跟寻死觅活似的,难怪她的心不在你这儿啦!还有一件事,你先别着急:儿子也不是你的……真不是。这是DNA鉴定书,姓李的是我,姓张的是他。生物学父亲!这白纸黑字,倒是真的,你看清楚了……我在此,代我的儿子谢谢你!谢谢你的精心照顾。以后,我们俩会把他改回李姓的。”
“你?!卧槽!服务员,上酒。”
“别,你别喝太多,刘丽华说,你各方面都忒怂,从来就没喝完过五瓶白酒,是吧。我就喝完过……你别太冲动,千万别喝醉了噢……她发信息来了,她现在鼋头渚、你们的老地方等着我,不见不散。您慢用,我失陪。”
“啊……啊!真气死我啦!”
杜小会的单口相声,说得绘声绘色,声情并茂。
……第二天,刘丽华一早就接到一个无锡打来的陌生电话,对方说,是派出所的。她一惊。
“这么早,啥事体?”
“今早六点半,一个水上工作人员,在鼋头渚,发现无名男尸一具。死者身上有一本他跟你扯的离婚证,请你过来辨认一下。“
“我现在跟儿子在岭南呢!你先找他的其他亲属吧……唔唔!”
”好吧。不过,你不要情绪激动……你要有思想准备,据技侦组刚刚出来的尸检报告,此案排除他杀的可能。他的死因是饮酒过量,至少在四瓶白酒以上。可以初步判断,死者在酗酒后导致失足,最终溺水而亡。”
刘丽华放下电话,不由得又是一喜。
这不就是说,自己离婚时抛下的一切,又神奇地回来了,才几天时间啊!天道轮回,自己什么代价也没花,就脱离了魔窟啊。
晚上,她得到了张爸爸传来的确切消息。他的宝贝儿子,真的被龙王的女儿娶走了,让她带着孩子来无锡,处理其后事。
“我离婚只是吓唬吓唬他啊……爸,您这唯一的亲孙子才这么一点点大,我们孤儿寡母以后该怎么办啊!”
“我们还是自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放心吧,我会负责照顾到底的。”听着她的哭诉,他反过来安慰她节哀顺变。
看来此讯是真。
英年早逝呀!计其阳寿,享年三十四岁。
据说,当时,刘丽华确实是很舒心地笑了。
旁边的人,都以为她在哭。
看来,生活中,只要有心,惊喜总是无处不在的。
事后,刘丽华并没有什么异样。回到重安,一直忙着在辟谣。
无论是谁、跟她求证这一件事,她只说一句话。
传闻不是真的。
我又不是传闻中的七公主。(未完待续)
第82章 杀人不见血
李景明夸赞了一下警花杜小会:“杜警花好口才!刻画传神,条理清晰,表达能力和组织能力都不差。说得好极了!”
“这不是关键。重点来了,重点来了!嘿嘿……关键点在这。”曾昭展用肥厚的手掌,拍了拍王珏的肩头,“导演,主要演员,老网友李,都是这位,除恶务尽的王矮虎。哈哈。”
“啊……匪夷所思!”李景明有些吃惊,下意识地让自己把注意力回转到法律的角度,重新梳理和认识这个真实的故事,而不再关注其有些戏剧化的结局。
“这个刘丽华呢,跟我有点亲戚关系,平常走动也频繁。是她求我给她想法子,求了好几次……不然,我也不会这样心狠,杀人于无形……造下杀孽,于心不忍哪。桥归桥路归路,她主动付了酬金三十万。”王珏解释了一下,看上去平平淡淡的。
“太匪夷所思了。别吓到了小瑜这样的宝宝。”李景明附和了一句,尽管自己暗地里还没找到构成犯罪的节点,心里还是有些突兀。纵然,成大事者,必有雷霆手段,有心狠手辣不容情的一面,他还是产生了敏感的刺激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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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三个字,刀笔吏。杀人不见血的刀笔吏。
他没说出来。
王珏纤长的手指,在宽大的茶几上有意无意地挠动两下,回头看看在座的几个未婚青年,愤愤地说:“用你们青年人的话说,若爱,请深爱;若不爱,请放手……那家伙不是一般的坏,坏得没有底线。所以,我早就想抽他了,这一次,怪不得我!”
李景明未语先叹,道:“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可是,实事求是地说,他罪不致死啊。说穿了,就算他罪有应得,你也知道,这件事应该走法律途径的……就算法律有难办的地方,可能不近人情,我们还是运用法律手段好些……你这样做,不怕承担法律责任吗?赌这么大,我们可输不起。”
王珏绞尽脑汁地想啊,忽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和细节,这本身就是天衣无缝的妙计。
他道:“如果我是跟你们吹大牛,开玩笑的呢?我去无锡根本不是对付他,而是去劝和的。再说了,他死的那天晚上,我有不在场证据和证人,我特意叫了一个当地的战友,喝酒吹牛皮到大半夜,后来,他还留宿了。”王珏颇有几分兴奋,高深莫测的一笑,道:“法律是讲证据的,是吧?我是从事法律工作的,岂不知道这个道理?整个过程,我推演了好几次。想要对付一个人,必须要先了解这个人的详细情况。譬如,他的爱好,他的家庭,他的私生活……等等等等。”
李景明想了想,说:“也是。他的详细信息,比如具体住址,手机号,QQ号,开的什么车,车牌号,以及每天生活工作的作息规律,要细节,细化到他每天什么时候驾车出去,什么时候驾车回来,平时都去哪里玩,走哪一条路线等等……你的确考虑得很周详,我们只能佩服,像听天书一样。”
“其实,只要用心琢磨,精心设计,这事也不太难,虽然有点戏剧化。我通过仔细分析,就发现了关键点,形成了系统思维……他们的感情经历,无非就是分合分这样三段式的过程,只要在他们的交集当中,寻到一个准确的点,代入,就可以植入计谋,以奇计攻进去。“王珏眯缝着眼,用熏得焦黄的手指,夹着一根烟,还是不敢在这儿点燃。他继续道:”……然后,只要再不着痕迹地辅以其它的小战术,形成一套紧密配合的体系,就能够做到天衣无缝,让目标按照自己的思路走,因势利导,最后土崩瓦解。”
“鲁班锁。”李景明颇有感悟,说了这三个字,而不是“刀笔吏”。
老弟果然是同道中人,言简意赅,画龙点睛啊!所谓大道无形,纵观古今战例,比如蚂蚁战术,木马计,等等,都有异曲同工之妙……只要领会其精髓,运用过以后,就觉得稀松平常了……但是,决不能高调示人,更不能授之于人,否则就是自断筋脉、自废武功了……你我是兄弟,都是自己人,就不用有这个忌讳了。”
王珏的这一番侃侃而谈,以茶论道,给曾平的感触很大,他直言不讳:“王师傅,你今天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只要身临其境,这惊心动魄的程度,实在不亚于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
“这样的奇计,其实经常被运用到。当今社会,商业发达,很多商人的劣根性,就是贪利忘义,畏威而不怀德,包括一些官场上的人,也是这样。说来可怕呀……只是,于无声处,只是,没有发挥到这样极致。”设身处地,李景明做了这样的点评。
一念及此,李景明有些不寒而栗。
王珏闻言,豪情顿发,抚掌大笑不止,道:“兄弟呀!难怪老板垂青于你,惺惺相惜,果然是聪明玲珑,心细如发,不愧是人中龙凤。真是知音世所稀呀!小徒弟,快去开一瓶酒,当浮一大白……平心而论,这些机巧之术,虽然不构成犯罪要件,毕竟有违理法,毕竟,人命关天。”杜小会听到他的话,乖巧地依言而行,开酒拿杯子去了,可见她的崇拜程度。
曾昭展得意而笑,被拍得周身舒适。曾瑜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觉得有点烦,独自坐到大台子旁边玩手机去了。
“大智慧心怀天下,普渡苍生,一举定天下;而小聪明则不同,施来报去的,终会自食其果……文章做到好处,无有他奇,只是恰好……哈哈,王哥,你可别把这些干干净净的小女孩子教坏了。”李景明机灵地在哥字面前,加了一个王字,其用心良苦,曾昭展哪里会听不出来。这是甄别厚薄之意啊!伯乐之悦,当干一杯,他道:“有你们俩,有小瑜和曾平,老夫这一生,没白活啊……酒来!”
酒倘未饮下,红光已洒满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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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哲人不王
“酒来啦!”杜小会温顺地应道,从桌上拎着一瓶酒,把几个玻璃杯、一个一个地排在那有些婴儿肥的胸腹处,捧了过来。女人真是神奇,穿便装和穿制服都好看。
看着她这样子,李景明就联想到梁山伯的书僮,四九。虽然她是女的。更有憨态可掬的一面,也是可爱。
王珏意识到,此事就此打住,不好大加宣扬。一是顾及刘丽华,二是考虑到自己的光辉形象,三是规避负面影响。
他以一句话结尾:“俗话说,天要灭他,必令他疯狂。当疯狂过了头,就是大清算的期限已到。除了圣人,一个人不可能没有弱点。只要寻找他的破绽,自有克敌制胜的锦囊妙计。这里声明一下哦,我没杀人,更没有暗杀,大家就当听评书吧,就听就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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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于心计,就此可见一斑。
李景明嗯了一声,只看着曾瑜要么整理一下头发,要么弄弄衣服的褶子。
这姑娘,现在更加注重外表了。
女为悦己者容,是不是啊。
曾瑜发现,他开始从细微末节关注到自己,态度大不如前,心头一暖,走过来用双手抱着他的右臂,甜蜜蜜地陶醉了一下。后来见到父亲和王珏惊掉眼珠子的表情,忙放了手,“这个故事,听得瑜宝宝好怕怕,好激动噢”,她的一句话圆了场。
“敬你,盖世太保,哈哈……我想问问王哥,你跟老弟说说,最让你受启发的,是哪些书?”李景明望着王珏,问道。
他很想知道,王珏的诡术是怎么样练成的。
他端着酒杯,一碰,一饮而尽,当是快意。
王珏的目光,比鹰还利。他说:“老弟比我的境界强几百倍呢,知进退,懂取舍。深藏不露,才是高人。你才是太子太傅,哈哈……早先的时候,让我受启发的是三十六计,还有厚黑学,这些杂书。现在在钻研鬼谷子……我觉得,易经太玄妙了……目前,无论大形势,小形势,都是风云变幻,玄机太多,就不说它了……老弟你呢?”王珏满心欢喜,答道。
“《菜根谭》。”
李景明说出这三个字。他没有多说一个字,听到鬼谷子仨字,心里头一惊。自己以前在军医院住院的时候,就仔细研读过鬼谷子。难怪,似曾相识,难怪曾昭展在办公室跟自己举荐了他。
如果没有二心,这人今后倒是可以交往交往,或许可以一用。关键是忠诚二字。
否则,直接拍死……这个以后再验证吧。
李景明的内心想法,自然没人知道。
“师傅,你说的,该不是他吧?”杜小会用肘部撞撞王矮虎,问他。
“就是,他就是那个高人。”王珏告诉她。“可是,人家……”杜小会低下头。
“什么呀?”曾昭展问。
“没什么。杜小会想跟他学习一些工作方法。”王珏说。
“假话……“曾昭展何许人也。不过,他并没有深究,看了看手表,对李景明说:”老弟,时不我待,你打电话让刘嘉,让她们俩现在过来……你交代的差事,老哥特意帮你办了,已经请了那几个人,等会就到。”他拍了拍李景明的那些资料,李景明照做了。
曾昭展今天也有一些感触。在一天位,当谋一天政,自己这样颓废,怕被老弟很快就给比下去。再说了,尸位素餐,也耽误了一方百姓啊。
“曾平,今天该学到了很多东西吧?把握机会,孩子,提高自己的境界……多向王矮虎,特别是李景明,学习学习……我们看事情,除了客观,还是客观。”他望着自己的侄子,语重心长地说。
“跟我学什么呀?哲人不王。”李景明道。
哲人原不为称王而生,王也替代不了哲人。
“哲人不王……好啊!四个字,见高下。”王珏笑着,折服了。差距在这里,人家文化修养高,思维更精准,这是自己不能突破的瓶颈,永远也达不到这种境界。
“老弟用这四个字,是蛮精准的。这些年来,我也有这样的心得。遇事冷处理,就像王矮虎所说的,知进退,懂取舍,这是韬光养晦,是一种自我保护……难能可贵呀。冷处理,是一门学问,有时妙不可言……这是政治家的风度和冷静,是转换焦点、处理矛盾的技巧。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有时候就做不到,哈哈。”曾昭展打着哈哈。
他服老了。
“哥哥说的很有道理,发乎于心,如午后饮茶,醍醐灌顶啊。虽然我们不是政治家,头上长角,身上长刺,总是不大好。锋芒太露,容易受伤的反而是自己。人一走上官场,心态都会变得很复杂,我们要想在官场这条路上走,就一定要失去自己的独立人格,去适应官场的游戏规则。以退为进,锋芒太露,爱出风头,必遭人忌,终究会功亏一篑……有人说,爱出风头,等于自杀。这句话一点也没有错。古人讲,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一句话,这种压强,来自于固封的官僚体制的激荡。你如果做得太好,就显得人家做得不好。道理再简单不过,过于聚焦,不但让旁人眼热,更让自己眩晕。“自家人交流,畅所欲言。李景明说着,就没有顾忌太多了。
他重新换了茶叶,给每个人呈上一盏。
“所以说嘛,世道艰难!官不好当呀,打一场牌,做一顿酒席,就随时有可能丢了乌纱帽,丢了的大有人在。官场的高风险,就是平日做事的风险性。做事,最难把握好恰如其分的度,做多不行,很可能过了,过犹不及,会打击伤害做事少的同事,同事会说你假积极,好表现,势必失去群众的支持和拥护,严重的话甚至会被群众孤立起来……不做事呢,或者做得太少,引不起注意,成不了亮点。同事也会说啦,说你没能力,做不来事,领导会骂你占着茅坑不拉屎,也会引起同事和领导的反感和厌恶。特别针对于你我这样的基层一把手,我对这些是有亲身体会的……”
王珏呷着茶,老气横秋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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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权柄
王珏今日作为东道主,兴致很高。
“所以说,做官,权谋之术,要想达到运用之妙,太考验功夫啦!俗话说得好,能干事不是本事,不出事不是本事,能干事、干成事、不出事才是本事。”王珏呷着茶,老气横秋地说。
”当官是要智慧的,做事是有风险的。权柄在握,永远是压力大于动力,忧虑大于欢喜。这就是官场脸谱……作为一个普通人,他们并不明白权力是什么。权力的来源在哪里。权力,就是上级领导的控制力,权力的来源,源自领导的授权,领导会把权力授予何人而不丧失自己的控制力,这是领导要考虑的,所以,一个需要分权,愿意分权,善于分权的领导,才称得上是合格的官场毕业生。就六个字,权人授,授为大……当领导的,应该是帅才,而不是将才。使用好下级就是帅才。自己再能干,不会用人就最多只是个将才,而不是帅才。这一点,你们以后在工作中,要时刻牢记。不然,就会望山跑死马,渴死挖井人呀。”这是县委书记曾昭展对权力的最好诠释。
这些话,是他一辈子的心得和感悟,当然不可能出现在他的工作报告里。
此处可以有酒。
气氛很融洽。无拘无束、信马由缰的清谈,令王珏很是受用。而曾平,只能倒到茶,做一个安安分分的听众了,他几乎插不上嘴。
学生都是这样的。
不知道他学到了什么。学来搞什么。
“呀哈!人还没到,菜还没上,就在这儿开起了小灶?在说些什么情投意合的事情呀,其乐融融的!”恰在这时,刘嘉和何俐敲门进来。她们俩是建设局局长凌均夏,交通道路局局长唐应平的开路先锋。
“哪里哪里,久等你们不到,老板跟我们先打打底子。”王珏抢先应付着。他这是活学活用,要转换接下来的话题。
“街上流传着,哪个酒局如果要想算得上有格局又有趣,必然少不了大名鼎鼎的王矮虎,哈哈!老弟,今天有什么大喜事?来,兄弟先熊抱一个。”凌均夏看见王珏,直接来了一个热拥,他最喜欢跟王珏互怼了。“熊抱就免了,最多是猴抱,猴抱熊,哈哈。”王珏口里这么说着,心里乐悠悠的。
李景明起身相迎,伸出右手,跟他们用力握手,显着热情喷涌。
“老板吉祥……老板如意!”二位局长也跟曾昭展握手言欢,这本来是原财政局局长秦作民的惯用说辞。曾昭展瞧着这哼哈二将,乐呵呵地说:“二位大局长不是念叨着、担心我这个小老弟的安危嘛!人好好的,在这儿,今天拿酒浇透他,哈哈!入席。”
“好久没跟哥喝酒了,今日是该好好喝一盅。可是,哥啊,我昨天不小心受了一点小伤,医生说,忌烟酒,还有很多忌口呢,何事搞?”李景明很清楚,老哥是性情中人,双重性格,他喜欢喝酒,却不是嗜酒如命、烂醉如泥那种,而是一种排遣。他的智商很高,能力不弱,政商也不低,不会像许多地方大员这样认为,酒场就是战场,酒风就是作风,酒量就是胆量,酒瓶就是水平,把会喝酒、酒量大、作为选拔干部的重要标准。
那是笑话。
曾昭展谈不上是一个好官,也说不上是一个昏官,充其量是一个老官。这个定位还是蛮准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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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别听医生瞎叨叨。你刚刚不是喝了一杯?哈哈。你是当兵出身的,这点事算什么。要不然,你喝红的,可好?”曾昭展笑眯眯的,已经准备挥戈上阵。
曾昭展喝酒,不一定需要山珍海味、各地佳肴珍馐,尝尽天下名吃,一道道献宝似的满满一大桌。他独爱喜洋洋的毛氏红烧肉。作为一个地方官,爱地方菜,倒是无可厚非。
但是,有二点,酒要好酒,他还要求跟他在一起喝酒的人,必须对路,否则懒得端杯子。
有理。
人品比酒品菜品更重要。
哥喝的不是酒,而是情怀。他就是这调调。
“行吧。机会不是天天有。我怎么会败了哥的兴致呢,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喝红酒!”李景明坦然地说。
大家按照游戏规则坐下,个个乐不可支。
“老革命,悠着点,女儿未嫁,孙儿未见。”曾瑜很乖,她一直攀着曾昭展的肩膀,然后不着痕迹地坐在她爸爸的左边。
她的左边,就是李景明。
“老弟,趁他们还清醒,赶紧搂草打兔子,把你那报告先让二位大局长批喽!哈哈。”曾昭展安坐居首,一笑成弥勒。
李景明一听,马上懂了,拿起报告奔过去。二位局长没有犹疑,他们哪敢不现场签字,大笔一挥,笑容可掬。
仿佛这就是约定俗成的程序。曾昭展接过来,瞄了一瞄,满意地说:“嗯!高效率……凌均夏批了二十万资金,唐应平答应铺路,都说有钱好铺路,现在,钱也有了,路也有了,喏,接下来看你的啦!老弟。”
“嗯啦。舍命陪君子。”李景明懂的,他志得意满地答应着。
“等会。喝酒不能要命哦!我先打个电话,问问人民医院的谭佳佳小同学……毕竟身体最重要,何况我的老上司在前线挂了彩哈。”刘嘉说着,起身去打电话。旁边的何俐,是感激不尽的样子。
曾瑜也是。
“不能喝白酒。喝酒会影响伤口的愈合,而且喝过酒后,伤口处会有出血的可能,会增加明显的刺痒感。所以,白酒坚决不能喝。她说了,喝一点点红酒,可以。”刘嘉打完电话回来,说。
她好心地制止他喝酒。
李景明早就心里有谱,说:“得徒弟如此,师傅复何求啊!这样,先记着,端午节以后,我再请大家,不醉无归!如何?”权威人士的意见,让大家都没意见,何况还有更期待的呢。李景明看着身边的曾瑜,春心晃悠悠,作势欲咬过来的样子,下意识地偏到一边。
左边是何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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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5章 破丫头
今天这座次排得有点玄乎,四个美女,呈三加一的阵势,分布在李景明的左右。这就让人家有些小尴尬了。
“是咧!时间过得好快,端午节就快到了,怎么像刚刚才过完正月十五似的……嘉嘉,打电话给你那懒汉叔叔,年还没过完啊?快来给我安装路灯……上菜。”曾昭展满心欢喜,一手放在曾瑜的肩头,一手拍着曾平,俨然慈眉善目的佛。
他的手里,握住一样无形的东西,权力之柄。
任何木头都可以变成佛,只要去除多余的部分。
新任的农委主任刘康,是最后一个到场的人。
“高朋满座呢!我迟到了,抱歉抱歉……今天本是我小姨妹过生日,请吃晚饭的。我推脱了,直奔这儿,见贤思齐嘛!我自觉,自罚三杯。”刘康熟谙规则,上场就自罚。大家都很满意。
曾昭展这儿才刚刚发动,正在划桨向酒海纵深处奋力冲刺,心情大好,兴致勃勃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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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得好,这歉也道了,酒也罚了,还算表现良好。证明我们大家比小姨妹子更重要嘛,先把我的路灯装上再说。哈哈。”
“老板发话了,我自然没得说……今日贤达聚齐,我岂会轻易放过这个学习进步的大好机会……所谓借人之智,修缮自己。学最好的别人,做最好的自己。哈哈。”
刘康干完三杯,擦了擦嘴巴,爽快地在李景明递过来的报告上签了字。他又端起李景明斟上的一杯酒,继续即兴发挥:
“向你虚心学习,老弟。不知是谁说,和狼生活在一起,你只能学会嚎叫,和那些优秀的人接触,你就会受到良好的影响。耳濡目染、潜移默化,我也想成为一名优秀的人呢。来来,借花献佛。”
“岂敢岂敢。你潜心修炼,才高德馨,才有刘嘉这样优秀的门徒,我正要找机会向刘主任讨教呢,感谢你支持我的工作。”刘康纳闷地问他,怎么喝红的,李景明指了指左臂。
“老弟太不容易了,你这时候本应该躺在医院里,接受各大电视台的追踪报道,风风光光的,你却跑来县里抓工作了。光凭这一点,就值得我们大家好好学习啦!”刘康这句话是有感而发。也是。如果人人都有这样的工作热情,上面何须因为作风懈怠、政令不畅而三令五申呢。
李景明回到座位上,又斟上红酒,起身敬大家,特别是老哥曾昭展,感谢他们对家乡建设的大力支持,情真意切地。
大家谦虚了一番,都说先要好好感谢老板。
“你们或许没有注意到,现在的乡村环境,到处是垃圾,到处脏乱差。一个地方如果我们连环境卫生都搞不好,还整天喊着带领人民发家致富,谁信?这如同一个家庭主妇,整天不梳头,不洗脸,满脸鼻涕,还自我宣扬我是最能干的女人,肯定会被人吐她一脸口水。我们口口声声喊,栽下梧桐树,才能引来金凤凰。现在不仅没有栽下梧桐树,而且到处是网鸟的箩筐,外地的客商们一不小心,就自投罗网。如果这种情况没有得到改变,发展经济、招商引资就会大打折扣,成为纸上谈兵。”李景明说。
“嗯。老弟所说,真是一针见血。一个地方官风正,民风才能淳。官员是器,百姓是水。器方则水方,器圆则水圆。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要着手正官风,惩腐败,淳民风。对那些跳得高,叫得凶,对组织不忠,对人民不忠的干部,必须让其付出代价!老弟,你要好好干,做出典型来,不负众望,我们大家都会全力支持你。”如果在平常,谁要谈起这些烦心事,曾昭展一定会觉得败兴透了。今天可不一样。
他谈话的兴致,正盎然浓郁着,见曾瑜隔在中间坐着,随口一说:“瑜宝宝,你今天怎么想起心疼我、坐到爸爸的身边来了?”前半部是胡萝卜,后面的棒子也跟着来了,“很别扭……让我和老弟说话有点别扭。哈哈。”话音未落,曾瑜小嘴巴一嘟,“哼!不识好心人”,嘟囔了一句,上一句“狗咬吕洞宾”没有说出口。哪敢。
“破丫头。”曾昭展追上去一句。大家哈哈地乐了。她起身去了休息室。这次没有“咣”地关上门,应该没事。
唐应平心里也开始琢磨这事,跟着老板的思路,说道:“我们现在在这里喝着酒,谈着心,是舒服。可是基层的情况,真的不容乐观……我是从基层上来的,那儿群众不相信干部,干部不信任干部,群众妄议干部,干部诋毁干部,群众骂干部,干部告干部,谁都心中窝着一肚子火呢……谁不觉得很委屈?心气不通,万事不顺,这就是不和谐的具体表现……真不晓得,我们要打拼几年,才能改变这种现状。”
“现在的乡长、镇长,和书记……一部分书记,没有指老弟你哦……他们别说像你一样,忧百姓所忧,忧上级所忧,主动做一番事业了……他们根本不想事,不干事……干部问题,经济问题,不能得到根本解决,反过来,又像两座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如果不动动手术,恐怕难有改观,积重难返啊。”曾昭展的言外之意,也表现得很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纵然,他深知疾之所在。
凌均夏也附和着:“还真是如此。干部种地不如农民,经商不如老板,有什么资格资本指手划脚。”
李景明守着自己的碗筷,并没有挪位置,避开僭越之嫌。
对于他们的言论,自己感同身受。
他接言道:“这一下了基层,我才深知基层之苦。基层工作,不需要空空和尚,不需要天桥把式,更不需要百般无聊只会搅局生事的言论家。我们需要苦干,实干,需要担当奉献,需要一批有本事,想做事,会做事的实干家。不怕没本事,就怕不做事啊……“
基层工作,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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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一曲肝肠动
李景明接着说:”现在基层难做啊!一些干部只想当官不想干活,也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突出问题。特别有很大一部分一些干部,让他们当官是毫无怨言,让他们干活却牢骚满腹。一个个都是踢球高手,遇到问题,踢来踢去,骗来骗去,谁都不想沾边,嫌麻烦,怕惹事,这样躲躲闪闪不负责任,不仅让社会很不稳定,而且,让政府和干部的形象,也受到了极大的损害。”他一边说,一边跟曾昭展碰了一下杯。
王珏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啊!郑板桥说,聪明难,糊涂更难。其实,郑氏的糊涂,是需要智慧的糊涂。所以,难得糊涂,翻译过来就是难得智慧啊……老板,你要么还是出山吧?我们一定尽全力辅佐你。”
“兹事体大,容我想想……”今天的酒,让曾昭展喝得有些踌躇、满腹犹疑啦。
曾瑜从休息室里步了出来,手里多了一支精致的竹笛,绰绰约约,聘聘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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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各位王爷公主,对酒当歌,破丫头给各位献上一曲,如何。”
这是大家都没想到的。
“好丫头!鼓掌。”曾昭展闻言,喜不自禁,望着李景明,先鼓起掌来。
只见她落落大方地站在厅中,欠身谢过大家的鼓励。她轻轻地把笛子移到唇边,双目低垂,朱唇轻启,一首《送别》,悠悠扬扬地,在笛孔间飞出来。大家凝神欣赏着,脸上写满了陶醉。
曾瑜十指翻飞,沉醉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
……
在坐的三位美眉,以轻柔柔的歌声,和着这行云流水的美妙笛音。
“此曲只应天上有!小瑜,有没有二胡?和你共奏一支曲子呗!“小瑜一曲奏罢,掌声雷动。李景明技痒,一边拍着巴掌,一边走上前去,问曾瑜。
“二胡?这个可以有。”于是,她笑着把竹笛交到他的手上,进休息室,拿出一个琴盒,取出古香古色的一把琴来。
“我们俩来个什么曲子,你看……合奏曲目,灵魂的故乡,会吗?”李景明操过二胡,问她。
何俐起身,笑吟吟地给他搬过一般椅子。
“这是经典曲目,必须会啊,先生。”曾瑜心有所属,自然是喜上眉梢。
李景明试了几下音,朝着小瑜点了一下头,开始。
曾瑜倚着他,俏丽地立着,横笛而鸣,巧妙应合着他的旋律,犹如在竹海里奔腾,探寻和追逐彼此的足音。两个人发挥得很好,合作得非常默契,天衣无缝。一曲肝肠断,洋洋洒洒,缠缠绵绵,绕梁不绝,直把听众们听得如痴如醉。
”一曲新词酒一杯。大家继续喝。”一曲奏罢,大家意犹未尽。直到李景明端起酒杯,方才回过神来。
“好听!我们凡夫俗子,只知道这声音动听,花多少钱都不一定听得到的,却不明白,这曲子表达的是什么、不懂其中的寓意。老弟能不能给解读一下?”唐应平一边喝酒,一边问李景明。
“我给大家朗诵一下,它的意境:我朝圣着一个清净的世界,这就是,灵魂的故乡。你经常在我的梦里出现,那么亲近,那么熟悉,绿柳迎着暖风,红荷映日。你在我的心里吟唱,那么亲切,那么慈祥,吴侬软语,乡音乡情。每一次梦回,泪湿了衣衫,每一次怀想,情痛了肝肠……我常常问自己,还能回到你的身边么?我想知道,你还会拥抱远方的游子么?那一湾湾流水,似我的相思梦,在我的心间流淌着,不经意间的泛滥,不经意间,柔情万千。”
李景明声情并茂,朗诵着这不知出自谁手的美妙文字。完毕,掌声接连再起。
“诗词歌赋,书画琴棋,真的可以陶冶情操,青春真好!多完美的场景啊。太感动人了!郎才女貌,青春年华……老弟,哥哥已经追不上青春的尾巴,只能眼巴巴地羡慕你们,我再敬你,还有小瑜,还有大家。”王珏心有感触赞道。
杜小会别了他一眼。
曾瑜收拾好琴笛,俏生生地回到了座位上。
美目盼兮,芳心暗许。
“这样的节目太好了,要多多地提倡,多多益善!它给我们这酒肉场,无端增添了无边的风雅,这是莫大的享受啊,是人生的一大乐事。无形之中,提高了我们自身的品味和格局,意外惊喜啊……以后可以天天有!怎么奖励你们呢?我可爱的晴宝宝。”曾昭展怜爱地抚着爱女的头发,不由捧起她的粉红色的脸蛋,习惯地啄了一口。
“爸爸。跟我合奏的这个先生,也要奖励呢。”曾瑜跟曾昭展说。
“你代我颁发吧。”曾昭展笑呵呵地讲。
“嗯!”曾瑜没有犹疑和客气,出手揽过李景明的头,在他右脸上啵了一个。
他们哪晓得,她这已是轻车熟路,看上去毫不矫揉造作。
这额外的奖赏,突如其来,反而令李景明窘态难掩。
席间嬉笑一片。
“小瑜技法老到,音调拿捏得很精准,演奏起来很有表现力,莫非也是师出名门?不然,没有这么娴熟。”李景明用这番话带过自己的难堪。
“今日感到惊喜了吧?你好眼力见儿,这些都是经过正规过级的呢。”曾瑜遇到知音,何尝又不是惊喜莫名呢!她笑嘻嘻地说道:“我的老师是中音的退休教授,住在省城。妈妈在省儿童医院上班,我从小就跟老师学习声乐,和器乐演奏,虽然没什么突出成就,倒是拿得出手,登得上大雅之堂吧?”
“难怪!小瞧小瑜啦。”李景明道。
曾瑜的心里清楚,自己今天无意中的表现,无形中,在李景明的心里,给自己加了很多分,增添了相应的份量。
她自然是喜不自禁啦!
“老弟,你没想到吧?我家有个小大夫,整天把老哥哥调理得乐淘淘的……怎么样,咱喝完酒、唱歌去?听一听小瑜的天籁之音,真的是一种享受呢。”曾昭展隔着小瑜,转头跟李景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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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带着伤呢
“她唱歌一定像夜莺一样动听,天音百啭,可以想象。咱们只有改天再欣赏了,机会还多的很。今天晚上,我还得赶回去。端午节快到了,老弟想抓紧一下工期,让乡亲们不至于在坑坑洼洼里过节,节前可以欢欢喜喜地走上新路呢。”李景明跟曾昭展说话从来不转弯抹角,有什么说什么。
其实,他是想逃避。照这样子下去,今晚上自己可能又会被谁给堵在巷道里。
“老弟这样敬业,加上各方面都表现突出,太让老哥敬佩啦!”凌均夏情不自禁,举杯相邀。
“谁不知道你五音不全呢!”捉弄他,是王珏之能事。
刘嘉和杜小会在一旁哈哈大笑。
“嗯。也好,让乡亲们快快乐乐地过一个端午节。只是,要辛苦老弟啦!还带着伤呢……哥哥真的太感动了……”曾昭展句句戳心,他也有些情不自禁了。
“这点伤,小意思。这是我此生最宏大的工程之一,肯定会用心的。自己苦一些、付出一些不算什么,这一点小伤也不算什么。只要家乡人民满意,就值得啦!我好比一个砌匠,可不能把墙砌歪喽!总不能,让在坐的哥哥们费了力气、结果失望、看笑话不是。”
李景明的话,也没掺杂使假。
“这话在理。你也别太拼,要让我们无地自容啦!老弟呀,你要分权下去。谁说非得委府不和了……党委是脑,管决策。政府是手,管执行。伍小元不像你的前任,老王书记那家伙纯粹是个窝囊废,早该回家带孩子啦!老弟你是聪明人,应该不存在委府不和这种情况。至于以后的官场路,曲曲折折,形形色色,就难讲了……”曽昭展推心置腹,言传身教,这是他从政几十年的经验之谈。
李林熙道:“按戏剧的话说,主少国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
“老弟,你千万要避免这一点啊!扎扎实实做事,是对的。总的来说,你们培元乡的班底还是不错的,在你的带领下,一定会有一番大的建树,这是一方百姓的福气啊!我个人代表父老乡亲,好好敬老弟一杯!”曾昭展的话,动人肺腑,掷地有声。作为一个地方主官,还是拿出了姿态的。
“只要是我们能做的,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你。来,我们都敬你!也敬老板!”王珏说道。
大家都起身举杯,满堂和气。
这不单单是为了喝酒而喝酒了。
大家心里有数,老板今晚的心理变化。
虽然很微妙。
“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莫言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这是明末清初的官场箴言,拿到今天,尤其可见真章,难能可贵呢。”李景明道。
大家一起走到厅中,觉得今晚颇多感悟,有所启发。
“既然这样,今晚就散了吧。老弟,你受伤了,好好休息几天再说,听哥哥我的。你和何俐留下,让她明天把手续办清白,就万事大吉了,其它的事情交给曾平,交给手下去负责就可以了。”曾昭展揽李景明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
“不用麻烦,老板,我明天就安排下去,把路灯送过去……我们才疏学浅,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刘康说着,倒显得诚恳。他知道自己的境界,岂能跟他们兄弟同日而语。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世事不会尽如人意啊。
唐应平也准备告辞了,跟他们握手,说:“不需要办什么手续了,哪天铺路面,告诉我一声就行。老弟做事,我们一定会尽己所能,尽力配合,协同作战。”李景明握着他的手,心里也很是感动。
凌均夏跟何俐在落实账户的事情,说:“这是小事,我安排好,把款直接划过去。”
经一事,见人心。李景明把他们送出将军府,说着感激不尽的言语,在电梯口挥手告别。
三位主官走了,王珏走下楼梯,去前台结账。
“老弟没有跟他们一起走,证明我们兄弟很默契噻,你这是把我当亲哥哥了。”曾昭展一手搂着李景明,一手拉着曾平,回到将军府。“小瑜啊,你跟姐妹们喝喝茶,我们到里间说说话。”
“嗯呐!你们爷们儿去谈事情,我正好可以结交一下闺蜜,说不定,还可以义结金兰呢!”曾瑜乐得如此,坐到茶艺厅里,乐不可支。
三个男人们直接去了休息室。曾平机灵,反身轻轻地关上了门。
李景明知道曾昭展有重要的话要讲,他第一次跟曾昭展进密室会谈。见此情形,他思忖着接下来可能交谈的内容。
有一句话叫“无知无畏”,有的时候,你越不知道真实情况,你越放得开。就像一个人独自来到陌生的空屋,开始时会显得很轻松自如,假如一旦知晓这屋子吊死过好几个人,就会立马汗毛倒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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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平,身上有没有烟。”休息室里有一对单人沙发,宽松,舒适,曾昭展示意李景明跟自己一人一个,曾平则挪过梳妆台前的起居凳,坐下。曾昭展的第一句,就让李景明感受到与平常格格不入的氛围。据他所知,曾昭展是不抽烟的,也抵触抽烟。
“有呢!是李……叔给我的,是朱丽叶二号,也叫丘吉尔雪茄,他说这是全球第三大品牌呢!我没抽,收在床头柜里。“曾平起身,从床头柜里拿出精美的雪茄,还有一个造型高雅的打火机。
”这是好东西呀!口味温和,芳香浓郁,质量过得硬,还充满浪漫气息,哈哈。”曾平剪掉烟蒂,熟练地熏烤了一下,再点燃,递给叔叔。曾昭展接过来,叭到嘴上,眯着眼睛享受着。
“这儿还有一包,哥哥喜欢就存着吧……明天,我让李莎回国的时候,再带上一些。”李景明打开手包,拿出一包,递给曾昭展。
“老弟有心,那我就不推辞了。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人间极品,其乐无穷呀。”曾昭展乐呵呵地说,“对于刚刚他们说出山的事情,老弟怎么看?”
县委书记将话题引入了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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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对于他这个行将退居二线的老领导来说,平稳过渡是最重要的事,不想再做事、不想在过去了的、原本可以掩盖的一些历史问题上兴师动众,大动干戈。
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从陈年旧账中查出问题来,那样就会重新考量和评估他过去的政绩。曽昭展此前的三十多年中,一直在重安当领导,从乡政府一个普普通通的办事人员,干到现在的县委书记位置。
一个由媳妇熬成婆婆的人,自然有不少抵御风险的经验,也有不少盘根错节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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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熙吸着雪茄,虽然没有丘吉尔的做派,也还是觉得有点味道的。
他说:“哥哥,您的口碑也不差,也是位能干实事的人。只是近些年来有些疲倦了,形式主义的东西多了一些。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
曽昭展何尝不是如此。
两个平时都不抽烟的人,感觉是惊人的相似。
只笑他人看不穿。
他呵呵笑了笑,道:“唉!市里早就有意思要把我调到市委,可是我一直不想走啊。现在想来,我幸好没走,也得亏老弟帮忙,才弹压了秦作民那样的一条疯狗,不然,拔出萝卜带出泥,大家都不好看。跟老弟说实话,当了几十年的干部,谁的屁股是干净的?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啊!老弟,你一定要吸取我的经验教训,好自为之……我现在就是一个等待下课的学生,而官场的等待,总是充满了政治焦虑,不能太奢望,也不能不奢望啊!“
李林熙吐出一口烟圈,顿时烟雾缭绕,室内的空气里飘散着很好闻的香味。他说道:”哥啊,你还是平稳过渡吧。毕竟,你没了斗志。如果说官位是一个企业的话,那就只能保本经营,稳步发展,任何有风险的投入都是要避免的。“
曾平也说道:“李叔说得对极了。叔叔,我认为,您还是稳守城池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如果要做什么事,这不还有李叔和王珏这些叔叔辈们嘛,有他们在,可以无忧无虑的。”
曽昭展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兄弟端午节在哪里过?”
“在……省城。”李景明直言不讳。
“省城?老弟还有那一层关系?”曾昭展纳闷地问道。
“没有,至少目前没有。北京有。”既然在圆心,平心而论,李景明也就不用敷衍,没有遮遮掩掩。
“说实话,老弟,人在官场走,背景不可少。而你不同,还是那句话,重安不是你的久居之地。你本身没必要站队,没必要跟他们掐架,不是段位太低,而是境界太高!不用鼓足勇气、厚着脸皮跑到谁面前表忠心:老板,我替你上前迎敌!估计那时,老板也只是回一下头,用他杀得起劲的血红眼睛瞪着你说:滚,别碍事!哈哈,所以对你来说,不需要站好队,只需要站好岗。”曾昭展的话,也是肺腑之言,坦诚相见。
李景明很喜欢这样子的交谈方式,趁机问道:“哥,这是你第二次说这话,为什么说重安不是我的久居之地?可否透露一二。”
曾昭展心知肚明,这是老弟的探空气球。明面上是好奇心驱使,暗地里是想探求彼此的层级,紧密度。能不能说出来,后续反应截然不同。
“培元乡会划到市区!”一石激起千层浪。
曾平如法炮制,给李景明点燃一根雪茄,自己也来了一根,美美地吸着,嗅着。他听了叔叔这一说,极为惊讶,“叔,真的?!”
李景明心里一激,反而剑走偏锋,“以前也听过这方面的小道消息,只是查无根据。这次是真的?”他的表情没有露出什么信号,下意识地来了个冷处理。
曾昭展一直眼睁睁地看着李景明的表情,拿捏着这个自己看重的年轻人的成熟度。“之前,也不是空穴来风。这几年,市里多次协商,我一直给按着。从地理位置上来讲,培元乡被誉为北极村,像重安县的一块飞地,离市区比离风陵渡更近,这不合理。从经济角度和发展价值观来看,它是重安市的后花园,油茶之乡,有名的鱼米之乡,旅游前沿地,占尽了优势。谁捏着谁收益,所以,我一直讨价还价。但是,从老百姓的角度出发,培元乡能够划归市区,简直是福音。我是培元乡的人,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一卸任,马上就划。这是真实情况,你们俩就听就丢哦!老弟,兄弟一场,这就是我送给你最大的礼物。”
看来,他对考量的结果还算满意。
“哥,难怪你一直有此一说。哥哥能够把我当做自家兄弟,老弟一定肝胆相照,无论起落贫富。这不是什么宣誓效忠,我们兄弟俩也用不着这样……而是发乎内心的反馈。曾平可以见证。”
让李景明真正激动的,并不是划市区这天大的机密事情,而是曾昭展真心实意。
他接着说:“老弟说得好啊!人待人是无价之宝,现在这形势复杂多变,文化体系和道德体系已经摧毁殆尽,谁都奔着权和利二个字而游走,可谓机关算尽,花样百出。宣誓表态、效忠站队,这些道德绑架的东西有个屁用……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想我一个夕阳老将,能够帮你的毕竟有限,最大的心愿,当然是希望你能够正确发挥,大有作为。哥哥跟你交个底,我不是贪官污吏,几千万还是有的,但都是不违法的来钱路子。就算我下台了,你也不至于殃及池鱼。我跟王珏经过多番考评,放眼整个重安市的官场望去,你不同于那些碌碌草芥,你是翘楚,也是清流,这是上头极其需要的。王青跟我汇报说,何旭东厅长有意把你抢到省厅去,且不论你的意向如何,这足以证明,你一定可以脱颖而出的……因为你志向高远而不是拔苗助长,稳打稳扎却不是安于瓦釜。这也是哥哥奉劝你只巧妙做事,不钻营站队的理论根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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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惊掉眼珠子
纵使曾昭展是一个官场老油条,也从来没有这样推心置腹过。自己好比要收山坐关的修行者,在临关门之时,终于遇见了命中注定的关门弟子,这是何等得意之事。
“哥哥的肺腑之言,老弟不胜唏嘘。想我李景明,一介寒士,能够被您这样看重,这是何等之幸!”设身处地,李景明不由动容,“过多的客气话、繁文缛节没有太大意义,哥哥心里有数就行啦。我们也不说什么省厅,我对六扇门不感兴趣……现在,有一个迫在眉睫的事情,要马上跟哥哥如实汇报,否则难以把握,如果产生误会,或者有不良反应,影响就忒大了。”
什么事情?
“老弟有什么事,莫非事关重大。你缺钱了?还是得罪人了?这都是小菜一碟呀。”曾昭展关切地问。
他为官多年,深知官场里的路数,心机迅速运行起来,设想出了几个最有可能出现的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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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说了吧……哥啊,小瑜……她爱上我啦!”李景明嗫嚅地说道。
一语既出。
碧海惊涛潮也生。
“啊?!”曾昭展这泛红的脸上,像晚秋的黄昏天,表情丰富又多彩。他险些惊掉了眼珠子。
他手中的雪茄,难以把持,也跳落在水晶烟灰缸里。这一声啊字,涵盖有很多种信号,有惊诧,有犹疑,还有一丝丝掩饰不住的惊喜。一个字音,仿佛跨越了一年的节气,自惊蛰,到清明谷雨,自芒种,到立秋冬至。其中情愫,其中况味,只有他本人心里有个准数。
沉吟了半晌,曾昭展缓缓夹起烟,抽一口,抬起头,望着李景明,目不转睛,问:“有多久了?”
李景明说了两字:“今天。”
他的话虽简短,却可以听出,他的忐忑与焦虑。
曾昭展“嘶”地吸了一口气,又三缄其口了。
“就是下午,她拉你出去买电脑?”曾平也惊呆了,他知道妹妹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主。
“是。就在帝苑,后面。”李景明如实相告。
“啊……小瑜主动的?”曾昭展问了一句。刚问完,又后悔了。因为这等于白问了。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于是补充一句:“你的态度?允了,会怎样?不允,又会如何?”这才是关键。
李景明用力吸了二口雪茄,再慢慢吐出连绵的烟雾,接着道来:“起初,我一直都叫她小侄女的,就想让她放弃这个敏感的想法。谁知,她不依不饶,猛打猛冲,还敢作敢当。不但没有打消这个念头,反而把我逼到死角……若是答应,就结婚。如果回绝,我们兄弟尴尬不说,她提出有二条,一是从此不相信爱情,二是恨我,一辈子。哪个承受得起。”
浓烟翻滚,云蒸霞蔚。
“这就谈婚论嫁啦?你怎么回复?”曾昭展像一个老道的中医师,一针扎得比一针深。
“我们有了婚约。”面对扎来的银针,李景明没有闪避,也没有抵制。他希冀老中医能够探到病根,妙手回春。
“婚、约!?”曾昭展和曾平异口同声,目瞪口呆。曾昭展把雪茄搁回到烟灰缸上,倏地站立起来。老夫瞧这脉相,蛮凶险的呢。
“我们以六个月为期,从今天算起。我除了二个条件不娶她,一是我不在这世上了,二是,我已成婚。”李景明别无选择,只有坦诚而恳切地全说出来。
曾昭展闻言,颓然跌坐在沙发上。
自己平常经常跟夫人琢磨着小瑜的婚事。这孩子,秀外慧中的,条件也相当好,怎么就不想谈恋爱呢?
哪晓得,这一爱,就爱得这样石破天惊!
“你是真心的?”曾平插嘴,问了一个曾昭展不敢问的问题。
李景明的态度,一直是真诚的。他诚恳地答道:“当然。是真心的。如果利用她,或欺骗她,都会伤害到她。这事情我岂能做得出来!小瑜是个好姑娘,得妻如此,足以慰平生。这是实话。”
曾昭展又沉吟了,复又拣起雪茄猛叭。
空气几乎要凝固了。
良久,曾昭展才理出头绪来,理智地分析:“情合者听,故物归类,抱薪趋火,燥者易燃;平地注水,湿者先濡……小瑜这孩子,真的任性。”
曽昭展把拳头轻轻地砸在手心,继续道:“我这宝贝女儿,真不省心……不过,我蛮佩服她的。她不效法张仪、苏秦的合纵连横,采取外结方式。偏偏喜欢上你,如张良友项伯,这是内结啊……说实话,你们俩,年龄般配,目前的条件也相当,彼此又喜欢,关键是,我非常认可你。如果你们真的能够成就一段好姻缘,可谓天作之合了,郎才女貌的,会羡慕死好多人……非死即娶?这眼看着,是生结,弄不好,就是个死结呀!老弟,你是有智慧的人,当时可以通过了,到时总要面对啊。你跟我交个实底,你到底是怎么看的。”
曽昭展哭笑不得。
“我现在已经处在风口浪尖,所以求计于哥哥。”哥哥两个字,现在叫出来,让李景明感到有一些讽刺和异样。
他站起来,踱了几步,然后坐回沙发上。
室内除了寂静,就是沉默。
曾瑜的剑挽梅花,难住了屋内具有顶尖智商的三个大男人,令他们进退维谷。
怎么会生出这样的事端来。
忒出人意料了。谁的心里都不是一种情愫。比如,喜与忧,或者,喜忧参半。
外屋,曾瑜自个,却没事一般。
或许,她是被突如其来、仓皇落地的爱情,迷住了心眼。或许,她是胸有成竹。小姑娘的心思,有谁知道呢。
她若无其事地跟几个闺蜜一边慢悠悠地品茶,一边听王珏讲故事。
古时侯,有一农夫,秋收时一不小心将一口袋子高梁倒入水缸中,数日后缸内飘出异香,农夫惊诧。这时,过来一仙风道骨的长者,告诉农夫,你这缸内呀,眼看着要出琼浆玉液了。但是,你得按照我吩咐的去做,才会有好东西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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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看你这回往哪逃
那个农夫忙问,如何去做?
长者说,明天你要想法找到三个人,每人给缸内滴一滴血,方可。于是,第二天一早农夫在大街上等人。一会儿,过来一个文人,风度翩翩,农夫说明所求之事。文人慨然应允,给滴了一滴血。时近中午,又过来一个武将,也给滴了一滴血。下午,路上一直没人,等到酉时,天已昏黑。过来一个疯子。农夫无奈只好让疯子滴了一滴血。此时,缸内突然飘出奇异的香味,尝之,醇香溢口,清凉甘冽。农夫于是在缸上做个记号,写了个酉时的酉字,点了三个点,意思是那三个人的三滴血,于是就有了酒字。晓得吧。
时至今日,喝酒之人,一开始文质彬彬,是享受那个文人的气质。喝到中途,意气风发,斗志昂扬,表现的是武将的风范。喝到最后,语无伦次,体面全无,就是疯子的那滴血作怪的……
“真有意思!”大家笑做一团,纷纷沉醉于这种对酒的生动诠释。
“哈哈,不晓得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蛮有味。”小瑜笑嘻嘻地说。
她哪里领会到,屋内的个中滋味。
曾昭展自言自语,“六月为期,非死即娶……逼到墙角,数枝梅……”
最终,李景明打破了沉寂。他把目光从顶灯处收回,调整了一下有些松懈的坐姿,说出内心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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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感情这事情,太复杂了……合而不结者,阳亲而阴疏,事有不合者,圣人不为谋也……面对感情,没有哪个能够表现出睿智贤达。真的跟小瑜喜结连理,倒是好事,不足为虑……可是,她明明知道,我跟胡馨文已经苦苦相恋八年了,眼看着就要瓜熟蒂落……那一头,还有李莎,曾平也知道的。我跟李莎既是青梅竹马,又有伯父的临终托付,已经先入为主……本来就是特别艰难的抉择,小瑜她这横插一杆,就更加复杂了……我如何举得起这一副千斤杆铃呀?稍有不慎,就会犯主观大害的错误,闪了腰子事小,必然害人害己……任凭是谁,也给不出最佳方案。神仙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用的是倒推法。
女为悦己者容。只有何俐,她自始至终没有跟自己主张婚姻,应该不会影响到结果。
“老弟的意思是,把解答权交给时间?听凭天意……也只能如此了。能受天磨真铁汉,不遭人忌是庸才……你必须好好待她吧。她是一张白纸,只要不写满伤痛,都不会影响到你我的感情的……不说了,观棋不语真君子,我们就当做什么都不晓得。”
说完,曾昭展释然了。
嗯!明白。“哥,请相信我的人格。”李景明言语凿凿地说道。
“真正美好的感情,应该经得起诱惑,守得住平凡,任凭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独饮,纯粹而专注。只有这样的情感,才能有始有终,滋养一生。”
这段话,是曾瑜后来发给他的。
回到了大厅里,李景明觉得内心很释然。
“你今晚就在这儿住下吧,老弟,我们可以促膝长谈。”曾昭展挽留着,显然还有很多话,刚刚被这一打岔,来不及说。
“我也要去。”曾瑜嚷嚷着起哄,喜出望外地。
碰到曾瑜那热切的目光,李景明又有些不自在了。
“你也去抵足长谈吖?破丫头,你去你去。哈哈。”曾昭展捉弄起爱女。
其实,对于宝贝女儿小瑜的心思,他已洞如观火,明面上,还是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去就去。”正中下怀,巴不能得。
看来,她没有什么不敢的。
“曾平,你也住下吧?”曾昭展急了神,慌忙引开话题。
曾平看小瑜的眼神有点陌生,显得怪怪的,“我就不住下了,明天还要浇注路面呢,大工程。”
“我也先回市里了,这样明天赶过去就近一些。这几天,我要抓紧一下进度呢,哥。”李景明赶紧就坡下驴。
“回吧,都回吧!你们都是国之干将,社稷栋梁……笨丫头,随朕回宫。”曾昭展怜爱地揽过女儿。
“我不。”曾瑜嘟嘟嘴,心里头老大的不情愿。
临出门时,刘嘉扯住李景明,递给他二沓钞票,“干嘛这是?”李景明很不解,“这是上次你买酒,报账的钱,书记特意关照的。”刘嘉解释道。
“老弟你就别推辞了,不用你私人搭钱的……你又不是大土豪,不是太富裕。能省就省点吧,我们下次再聊。”曾昭展说完,与小瑜挥了挥手。
路上。李景明在头脑中回放着今天的场景。
何俐故意减速,开得很慢,曾平biu地就开过去了。
“你还会什么乐器。”何俐透过黑框眼镜,打量着李景明。他怎么觉得,她的眼神像医生的手术刀呢。
“笛。”那是他最拿手的。
“以后教我。我明天就去买二根。”何俐的语气不容商量。
“行吧……我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妥?一个一个的,都这么如芒在眼。”李景明说着,听上去像自说自话。
何俐把眼珠子注视着前方,眼神似乎要穿透沉沉的夜幕。
“你惹麻烦啦!大麻烦。”她说。
“啥?!不至于吧。”李景明望向她,想在她的言语中探求到想要的答案。
“估摸着,那个小公主呀,曾瑜对你动心了……哼!这边,还有我!看你这回往哪逃。”何俐不动声色,但是态度非常明确。她开门见山地说。
“怎么会。你开什么玩笑。你以为爱情这么简单,春天开花,夏秋结果,然后瓜熟蒂落?我跟她也没开花呀。”李景明不想被儿女情长拖住,虚晃了一枪。
“怎么不会。爱情就是突如其来,瓜熟蒂落。你们有没有开花结果,天知地知,我不知,嘿嘿。”何俐继续减速,任车子滑行在夏夜的晚风里。
她侧头看着李景明,说:“哈哈!小哥,这回矛盾了吧!纠结了吧。”
“纠结啥?矛盾啥……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矛盾集合体,有阴有阳,有大小高低,有美丑是非,有白天有黑夜,有正义有邪恶,有快乐有悲哀。所以,才多姿多彩。是不。”
李景明故作淡然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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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卓立山门
何俐的心里可不乐意了。
“哼!多姿多彩。小哥,你想开染坊呀。”她腾出手来,推了推眼镜,表现出极力的不满。
“哪有。”李景明很无语。其实,真不是。
这时有一个信息跳进来。
“梧桐叶上三更雨,叶叶声声是别离。”一看,是曾瑜的。
等回到了家,李景明才安静地坐下来,给她回信息。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这是挥手相送的骊歌,是李叔同即将弃世出家的前奏曲啊。
世间唯有别离多。
何俐一把夺下他的手机,不由分说地把他绑走了。
是夜。
战场破晓,鼙鼓再起。
一直睡到八点,两个人才慵懒地起来。
“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一个小馋猫,把我珍藏多年的小鱼干吃得骨肉无存。”李景明撺掇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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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何俐扮出一个大脸猫,呲牙张爪。
动手把一片狼藉的战场,收拾利索了,他们才快快乐乐地出门去上班。
这时,李景明已是满血复活。
他见何俐并没有把车开往北郊,有点纳闷了。
“你这是去哪儿?”
“妇唱夫随吧。”何俐满面春风。
她真的去买了竹笛。
二把竹笛。有款有序,一看便知,这是名家制作,选料精良,做工考究。李景明让店家贴好膜,试了试音,有大G和大A。很满意,每根讲价到五百。
之后,他们俩直接去了山门街上。
工地上,热火朝天。
曾平戴着红色的安全帽,正在现场指挥。二台混凝土罐装车交替着轮流卸货,几个民工在曾平的组织下,操纵着振动机,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你来了,哥,给你介绍一个人”,曾平看到李景明,走了过来,“这是石材厂的胡老板。他特意过来看看场地。”曾平给他介绍一个矮胖矮胖的人。
“欢迎欢迎,辛苦啦!”握手的时候,李景明看他的双手布满了老茧,知道这是一个务实的汉子。与这样的人打交道,就是一种快乐。
“不辛苦呢,我们是吃这门饭的。书记才辛苦,您多方奔走,做的是功垂千秋的大事情,自然是功德无量呢。”
他看来没少交际,口吻倒是圆融。
“胡老板得知我们为老百姓在做公益的事情,大发慈悲,材料费减半,二万六,包安装。哥,怎么样。”曾平介绍着洽谈的情况。
“噢!好啊!你们先到办公室喝喝茶?”这意外之喜,让李景明很钦佩他的大义。
李景明没想到,这事儿居然给曾平办成了。这是东成西就啊!心里大悦。
“不了不了,向书记学习。现场办公,更不务虚。”胡老板递给他一支烟,见他摇手没接,就掏出那一张草图来。他们一起走到街头,牌坊预立的位置。
“这二座牌坊,突出当地特色,是一张永久性的人文名片,可马虎不得。我建议,以简约古朴为风格,同时不失典雅大方。所以,在用料和做工方面,一定要把好关。”李景明说出自己的想法。
“书记放心,我们用的都是上好的花岗岩。工艺精湛,经验丰富。南山的牌坊就是我们做的。”胡老板的王婆卖瓜还是蛮有一套。他一边掏出皮尺,跟何俐实地丈量,核对尺寸。
“这样的牌坊,我们做过几座,这二座规格形制一模一样,不算大,也不算小。说起来很简单,四柱六槛,外加四支架,一石牌,制作起来相对简单些。细节方面,我们会精益求精的。文字和花纹,都是电脑采用雕刻。”胡老板毕竟是内行,说起他的专业来,一套一套的。
“行。工期大概多久可以完成……石牌上面雕山门二个繁体字,采用魏碑体。上面的石槛,雕刻佳乡二字。其中深意,曾老板懂得。”李景明又转向曾平,“等建设局的款项到了,拨给你五万吧。你劳心费力的,不能让你付出太多。这事情,多亏书记操心,这是我们能力所及的……他们的设计图做好后,给我看一下。特别是题款,是有讲究的。”曾平对李景明,现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众人的心里,已树立起高大气派的牌坊,卓立山门。
后来,李景明领头,带着他们来到了空旷的正等待铺砌的广场。
“我觉得,这广场搞成平面的,太死板,能不能在中心点,这儿,做一些文章。比如,月形的阶梯,还有花坛……对了,胡老板,牌坊不是二万六嘛,干脆,在广场上,立四根文化柱,雕云纹,和夔龙纹,至于文案嘛,我回头让何主任交给你……这就是山门文化广场,特别有品位吧……胡老板,这里麻烦你,也半卖半送,一起作价,凑个三万整,可以刻上你们石材厂的名字,千万年后,还有人记得……你看,怎么样。”对于家乡的建设,李景明的确是用心良苦。
“好好!李书记好境界……就依您说的,功在千秋啊!”
到了中午,街面已经浇注得差不多了,曾平很有成就感。他请胡老板到家里吃饭,还特意邀请了李景明、伍小元和何俐。
工作餐,李景明照例没有喝酒,说的最多的,是感谢与期望一类的话。
饭后,李景明不客气地提出告辞,“胡老板,这事儿就这样说定了,你如果有什么事情,跟曾老板和何主任联系……验收以后,由曾老板负责按时付款,你放心……曾老板,感谢,辛苦你了!一切尽在不言中……我得走了。”
才多远哦,他没有让曾平开车送,而是跟伍小元何俐三个人走路,准备回乡政府。三人并排走在山门街上,李景明居中。路上,不时有炒菜的香味飘过来,似乎是主家在与他们分享安详平和的小日子。也不时有街坊端着饭碗,跟他们打招呼,客客气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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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打开窗子说亮话
街上。
“伍乡长,这一仗能够打赢,全靠你和班子成员的大力支持,你们做了很多工作,有目共睹,确实操劳了。”李景明一边检查刚刚灌浆的湿漉漉的街面,一边跟伍小元聊工作。
伍小元打了一个嗝。“我们倒没什么,只是打打下手,份内职责而已。倒是老同学你,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硬是带领我们打了一个艰苦而漂亮的得胜仗。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么大的工程量,你硬是在捉襟见肘的状况下,搞下来了!其中,你付出了多少,我们心知肚明,除了深感愧疚,也钦佩不已呀。”伍小元掏出一包黄芙,递给李景明一根,见他摇手拒绝,就自己点燃了。
“我们既然是同学,场面话就不用多说。既然是同学,就要像兄弟一样,好好相处。同心同德,干好工作,为老百姓多做实事。我不是利己主义者,也不是官僚主义者,不会抓着权力不放。说实在话,我们必须把目光放长远一些,彼此支持,相互信赖,一团和气地共事。不能像其它乡镇一样,乡委书记和镇长、乡长他们的关系,总是明争暗斗、貌合神离,就像前八辈子是仇人、轮回到今世,还不得不做别别扭扭的夫妻搭档……彼此恨的牙根疼,但是又不得不装出一副和睦的样子。这不是我们想看到的。”李景明说到了搭档关系,就直言不讳地定好基调。打开窗子说亮话。
“嗯!老同学既然坦诚相待,我打内心里感动。我虽然才智平平,修为远远不够你的一小半,但是,还是知道好丑的。按照体制配置,书记主持党委,镇长乡长主持政府。在镇政府乡政府,大部分事务都是政府事务,但是书记要不要管?当然要管。不过,就像老同学所说的,委府不和是常态。我们乡长镇长,说破大天,也只是一个副书记,党委书记才是班长。我们除了做事,就是像哈巴狗一样,没有一丁点自我空间,整日跟在书记后面,马首是瞻,憋屈呀!像他们,党委书记管得过多过细,乡长镇长表面不敢说什么,内心里肯定会不满意,怨声载道,这样怎么干好工作?你就不一样,权力透明化。大刀阔斧,大胆分权放权,各司其职,才有今天这样热火朝天的场面。兄弟我除了佩服就是佩服,除了学习就是学习。这不是场面话哦!而是真心话。晚上如果有空,我们俩得好好喝一盅。”伍小元中午喝了一点,这一说到痛痒处,忍不住激情喷发。
何俐挨着李景明的右侧走着,顺手扯了扯李景明衬衣上的一道褶子,李景明不以为意,伍小元却看在眼里。她也有自己的看法:“伍乡长这是有感而发呀!上层把权利的构架搭建成这样,是防止权利过于集中。但是,落实到从政者,往往都期盼权利越大越好,所以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间,始终都在巧妙地夺权。这是事实,唯我们现在的培元乡除外。所以,大伙儿都很珍惜,兢兢业业,主动工作。这是难逢难遇的良好的政治生态呀!”何俐分析得头头是道,她的政商也不低。
“政治生态!何主任,这是一个好的命题!回头我跟班子里的其他成员,好好讨论讨论、说道说道这个话题。我们必须同舟共济,做出一番事业来,方才不辜负我们这年轻有为的书记大人呀!“原来,伍小元也这么健谈?李景明侧过头,眼神有些讶异地看着他。他的话语,似放开闸门的洪流,滔滔不绝,”我和萧主任,呆在基层久了,深知书记和镇长的斗争,都是隐形的、没有硝烟的,更不存在拉拢帮派、站队等情况。但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当书记和镇长这两位大神在斗争时,凡人该怎么办呢?所以,基层干部的事情,越扯越乱,越搅越稠,终究不过是空耗。机制健全,却是一盘散沙。”伍小元听出何俐话语的言外之意,符合大家伙的心声,自己心里也很是熨帖。他还有许多话,恨不得一吐为快。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从这个书记同学上任这一段时间以来,最推心置腹的一次谈话、最尖锐又最隐秘的话题,居然在阳光之下,开诚布公地展开。居然是现在,居然是途中。看来,新书记真的不容易啊。如果换作汤巧,她准得感动到哭。
“你们说得好。所以,接下来,要以更大的工作热情、更好地合作,放下各自的小九九和心理负担,忽略堡垒,扩大战果,让我们的工作,上一个新的台阶。”李景明以公事公办的口吻说着,他们又去了广场溜达了一圈,也说了自己新的布置方案,伍小元自然是喜出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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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想到,这小小的一段路,足足走了二十分钟。
何俐的内心想法,跟伍小元截然不同。
她很钦佩身边这个李景明的领导力、影响力,至于还有表现力、凝聚力,自己已经领教过了很多次了。就自己的领悟和了解,近的不说,伍小元,曾平,胡老板,杨凡,也包括自己;远的呢,比如曾昭展,王珏,唐应平,凌均夏,包括胡馨文,还有远隔重洋的李莎,他几乎成了这个人际圈的中心。
这是不折不扣的帅才呀!她内心暗忖,自己光以身相许,貌似不够,好像总是有一点什么缺憾、下不得地。
想来想去,脸蛋倒是不由红了。
三个人来到办公楼,在二楼的办公室门口,发现杨凡和另外一个人,已经站在那里等着。
“书记,这是市局刑侦队的……”杨凡看到他们过来,就主动给他们介绍。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人抢着上来,大咧咧地伸出手来,跟李景明握着,并说了一句:
“我就是唐铁军。”
这五个字,让李景明觉得有点怪怪的。
至于怪在什么地方,没时间去想。对了,一个“就”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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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人性本恶
李景明一边开着办公室的门,一边跟杨凡说:
“有事?怎么不打电话?”
杨凡紧盯着李景明的胳膊,答道:“我本来想打电话给您的,叶队长……”杨凡的话又被这唐铁军打断了:“是我让他不要打的。我想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大酒店,吃个饭能够要多久呢?哈哈!果然被我料到了……幸会幸会,大英雄!”
何俐过来倒茶,听了他的话,眉头皱了一皱。
李景明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看着唐铁军五大三粗地坐在沙发上。只见他虎背熊腰,穿着便衣,手包往茶几上一拍,发出沉闷的声响,里面应该装着手枪。他一扭头,脖子发出“咔咔”清脆的声音。他的脖颈泛着红光,一看就是喝了一些酒。
“现在谁不晓得大名鼎鼎的英雄名号李景明呀!市里的嘉奖令已经快出来了,你很快就要离开这个鸟地方。”他出了一口粗气,说:“螺丝壳里做道场,窝在这个小地方,能有什么搞头。恭喜恭喜呀!”
李景明不以为意。
你喜欢表现,就让你尽情地表现吧。
他没搭腔,只是首先习惯性地打开电脑。
何俐说了一句“我去整理文件”,兀自走开了。
杨凡是何等聪明的人呢。
他知道李景明对六扇门根本没兴趣,就是拿谢大庆的位置跟他换,又如何,不见得人家会动心……面对外人,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样子,“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反而觉得内心歉然。
“那个案情,有了后续报道,书记可曾留意到?人民网,红网,百度,都有最新报道。”杨凡想用案情说事,更想消除这种尴尬。
唐铁军看到自己被冷遇,似乎不怎么被眼前这个小萝卜头所待见,正要出言发作,又见杨凡多此一举,愠恼地剜了他一眼。
李景明好像什么都没有瞅见。
“哦。我来看看。”李景明道。说着,他点击打开百度,输入5-16专案。有一则“警方通报”,首先弹了出来,标题是《三起案件作案动机不同》:犯罪嫌疑人刘小勇,经抢救苏醒后,供述了其作案动机及犯罪经过。据其供述:5月15日,他见色起意,企图强奸女大学生胡某,杀害见义勇为的退休干部罗某、刺伤胡某并抢走69元逃至南山,将摩托车藏匿在一菜市场。
5月16日9时许,他换了一双鞋后,骑车来到南山县岳云镇康某华家附近。看到康某华女儿骑车出门并未关门,又起色心,溜入房内并将大门反锁等候康某华女儿。刘小勇在二楼寻找食物充饥时,发现康某华的儿子,并随即将其杀害,后继续留在屋内休息,等候康某华女儿回来,企图实施强奸。
16时50分许,听到敲门声后,他下楼开门。康某华的女儿及堂弟妹以为他是弟弟的朋友,未有丝毫疑心。待三人换鞋上楼后,他将三人杀害,在听到敲门声和死者的电话响铃后,方才用塑料袋装着剩饭剩菜,从二楼后窗攀爬逃离。
当晚,他在一无人民宅度过,因寒冷生火取暖冒烟,被调查走访民警发现又逃入山林。在逃亡过程中,早上七时四十分,走投无路的刘小勇,已成惊弓之鸟,他为了躲避追捕,跟着地形又折了回来,趁着清早人烟稀少,下山寻找食物充饥,窜到重安县培元乡下文村,在村民黄某丽的家里,索取食物不遂,遭遇阻拦,他残忍地将三十岁的女主人黄某丽当场杀害。之后,他继续逃窜,直到被追捕警民合力擒获。
专案组组长谢大庆称,犯罪嫌疑人刘某勇的尿检结果呈阳性,“刘某勇系吸毒人员。”目前,案件正进一步侦查当中。
据悉,重安市人民政府正为牺牲的退休干部罗习云申报见义勇为,还将对主动参与围捕的杨凡、蒋正、李景明等正义勇敢的干部和群众,进行大力表彰和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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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写得倒是很详细,解开了一系列的谜团。”李景明看到,自己的名字落在最后,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有一则通报。
19日下午,重安市“5?16”连环杀人案专案组组长,重安市公安局局长谢大庆,向媒体通报了犯罪嫌疑人刘小勇的作案动机……通报中还称,警方慰问和安抚了被害人家属。他认为,市局各级部门,和重安县人民政府、培元乡人民政府反应及时,处理事情的能力强,应对突发事件、处理复杂问题的能力强。
等等。
李景明忽略了后面的溢美之辞,反而是用力锤了一下跟前的桌子,道:“简直是恶魔!我相信人,但我真不相信人性。真残忍!人性本恶。人类的本性将永远倾向于贪婪与自私、逃避痛苦、追求快乐而无任何理性。”
“我反而认为,人人都有可能变成魔。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人性是个屁,肚子饿着挤也挤不出来,只有吃饱了才能谈尊严。”唐铁军接言道。
虽然粗痞,却有一些道理。
他掏出一包和天下,递给李景明。李景明没有抬眼,直接摇手拒绝了,“哦,难怪,书记大人不抽烟。”于是,顺手递给杨凡一支,自己点燃了一支,吞云吐雾地吸起来。
难不成,他心里不爽,是因为李景明为什么不主动给自己敬烟?
可是,人家从来就没有这一套。
“真是人神共愤!人性的贪婪与残忍,几乎颠覆了人之初性本善的定论,甚至不惜毁灭地球上的一切物种。人类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扫荡地球一切物种,是因为好奇吗?还是受利益的驱使?这个犯罪分子,一生好逸恶劳,梦想不劳而获……一个人,越在意的地方,就是最令他自卑的地方。”杨凡也愤愤然道。
作为一个地方治安负责人,他有多痛恨这样人神共愤的恶徒。
“金钱造人性。”李景明看着对面的他们,随口说了一句英国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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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血淋淋的残忍
杨凡顺着李景明的话,附和着他。
“有一句名言,自由从来不是免费的。只是,可惜了他的一副好身架。他过学武,也曾经入伍服役。看来,教育并不能改变人性,只能改良人性。这样的改良,是非常不成功的例子。”他说道。
“哈哈!这就要设身处地的思考了。有所得是低级快乐,有所求是高级快乐。只要有可能,人人都会成为暴君,哈哈,这是大自然赋予人的本性。”
唐铁军笑着说。
他的笑,透着血淋淋的残忍。
杨凡不想让李景明过多地思考这一种残忍而现实的问题。他说:“这与他扭曲的三观,有必然联系。钱可以帮穷人解决问题,却帮富人制造问题……金钱的过与不及,都医造成人际关系的失范与家庭的不幸。财富太少,生活过于窘迫;太多呢,又令人想入非非。金钱数额一旦超过生活必需,它的冷酷和兽性便会暴露无遗……它导致的丑恶与贪婪,就会层出不穷……对于人类来说,拯救一个善良的灵魂,一定比诛杀一个邪恶的生命要有意义、重大得多!”杨凡说完,站起身,踱到窗户边,若有所思。
窗外,是一季苦夏。
“人,往往把欲望的满足,看作幸福。而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的无能的愤怒……人生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地放弃了不该放弃的,固执地坚持了不该坚持的。”唐铁军咕噜灌了一杯茶,专心在意着李景明的情形。
他引用了柏拉图的一句名言,虽然很多人都听过,他犹得意不已。
李景明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人类既强大又虚弱,既卑琐又崇高,既能洞察入微、又常常视而不见。”这是狄德罗的话。
智慧的光辉,与人性同等重要。
杨凡转过身,走到饮水机那边,给唐铁军续上了一杯。
“这还用你来?杨所长,好客气。”李景明似乎注意到了。
谁也猜不透他现在的心理活动。
孰不知,他的智慧即在于:永远放弃和别人争辩。你永远没有办法改变另一个人的想法,正如你知道他永远不可能改变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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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值观是人与人之间最远的距离。
然也。
唐铁军继续坚持自己的立场,说:“贫穷就是根源。贫穷的人注意力会被稀缺资源过分占据,引起认知和判断力的全面下降,更会导致人格的不完善,在争夺资源的过程中,就会出现发生各种无理智的暴力倾轧或其他负面行为。”
“或许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叶队,我并不认为贫穷是根源,他犯罪的根源,是三观不正。不然,强,奸,抢劫这些行为,怎么解释。我不认为金钱是衡量一切的标准,我也不认为贫穷本身是可耻的,但我坚信,认定自己固化最低阶层,并老死于贫穷的这种思想,是及其可耻和可怕的。”杨凡分析着刘小勇的犯罪心理。
“根源在哪?就是贫穷。底层社会之所以不值得留恋,就是因为物质上的匮乏需要不断面临人性的拷问……是谁说过,永远不要拷问人性,因为人性,是经受不起考验的。”唐铁军还是坚持己见。
李景明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
“噢,叶队,今日尊驾到访,有什么要紧事吗?”李景明移开鼠标,喝了一口茶,又慢慢地把保温杯旋上。
“见外了,兄弟。别叫叶队,叫兄弟……我们见过很多次的……我是来跟杨凡调案卷的,顺便来拜访拜访你……既然为了同一个案子抛热汗,挥鲜血,我们以后就是战友,是兄弟!同甘共苦的,同舟共济的,都是好兄弟……是吧?杨凡。”唐铁军笑得和风细雨,看着他的面容,又看了看杨凡,说。
“是呢……兄弟。”杨凡唯恐多说一个字,作势喝茶的样子,其实只是浅抿了一口。
“是吗。什么时候见过。”李景明没有参与概念定义,他只说了一句话。
李景明也认真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唐铁军。他的脸部轮廓方里带圆,头发细而密,发际线生得很上。浓眉,眼睛不是很大,却很深邃。那鼻子,细长、圆条,不是坚挺有力、棱角分明的一种。此人是六扇门中人,心思缜密,城府不是一般的深呀。
伯父常常说:可以不识字,不能不识人啊。
这时,曾平迈着志得意满的步子,走过来,春风拂面的。
待走到门口欲进之时,抬眼一看屋里坐的人,脚步一缩,扭过头,转过身,一声不吭地走了。
李景明有点奇怪,给他发出信息:“怎么回事呀兄弟。”
等了好久,曾平才回复:“没事。您忙着。我找何主任,要文案呢!”
李景明暗中思忖了几遍。这一个“您”字很突兀,平常不都是称兄道弟的吗,曾平你小子,是不是“多心”了。
唐铁军貌似也在想着什么。但是,很快,他打破沉寂,问道:“抓捕的时候啊……兄弟,你去看过另外一个英雄,蒋正吗?”
李景明闻言,马上望向杨凡:“杨所长,你后来去过没?”他很机智,要留给自己一个适当的缓冲区。
杨凡脱下帽子,拿在手里整理了一下帽圈和帽檐,如实相告:“自从那天在医院一别以后,一直在忙,还没见着,我准备下午就去。”他把帽子整理好了,又重新戴上。
“哦……那还等什么呀?现在就去吧。那是一个勇敢的好兄弟!我一想起他,就想到他腹部血淋淋的一片猩红。”李景明立马起身。
“血,我见多了……好极了,走吧!兄弟们。晚上我请客!”唐铁军乐呵呵地说,把他的手很自然地放在李景明肩上。李景明很不喜欢勾肩搭背的,无论是谁。他转身锁门,那手顺势滑落了。
经过何俐的办公室,李景明折身走进去,把钥匙放在她面前,说:“何主任,我去医院看看蒋正……你把家里那把钥匙给我。”何俐正在电脑上忙着,抬起头,道:“哦……我也去吧?”她推了推镜框,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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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中庸之道
李景明交代何俐说:
“我不开车了……你在家里盯着吧,有二位警官保驾,还能有什么事情?哈哈。”他看了看何俐的领口,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继而抓过钥匙,迅速扭过头,走了出去。走廊上,唐铁军的手臂又伸了过来。
“兄弟,这是嫂子吧?真看不出,你这一个荒野林子里,还有金凤凰?!”
“疼。不好意思,这儿受过伤。”李景明用手包拍拍唐铁军的手,那只手急忙拿开了,“什么嫂子,这是一个同事。”
“真的假的?这么说,我还有机会喽?兄弟,下次给介绍一下呗!”
介绍你?李景明没理睬他,而是跟杨凡说:“我们怎么走啊?我这一段时间不能开车。”唐铁军抢先道:“既然你不能开车,就都坐我的车吧!杨凡那桑塔纳坐着有什么劲。”
“我还是开车去市里吧,回头我们还要回这儿呢!”杨凡说。
李景明没有多想。他在大门外,坐上了杨凡的警车。
“那好吧。我先走。”唐铁军拉开车门,开动他的丰田霸道,走在头里。
他的车速很快。
“你什么意思呀?我们俩,跟别人可不一样,兄弟。我们要做政治上志同道合的同志、思想上肝胆相照的知己、工作上密切配合的同事、生活上相互关心的挚友,你看呢。”车上,李景明对杨凡说。
“嗯!我知道。”杨凡一边开车,一边回答。他必须开得很快,才能赶上唐铁军的速度。
唐铁军一路超车。路上遇到不让的车子,就鸣响起警笛,“嘎,嘎”,很是张扬。
“这个人,很张扬。我不认同这样为人处事的方式。殊不知,锋芒不必露尽,留三分余地予人,留些深敛予己。有功不必邀尽,留三分余地予人,留些谦让予己。得理不必抢尽,留三分余地予人,留些宽和予己。我认为,这样才能过得硬。”李景明道。“都象你这样,就天下太平了。哈哈。”杨凡对于他,一直都是认可的。
很快就到了附一医院。
他们买了一些水果和营养品,杨凡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蒋正。
蒋正穿着病号服,看上去精神状态很好。他正在病床前踱步。“书记和所长大人来了?”一看见他们俩,喜出望外。
“英雄,恢复得怎么样?”李景明走上前去,跟他握手。
“还不错,没废。能吃能睡,一拳打死牛。哈哈。”蒋正故意显摆他的二头肌。
“当时,你吓死我了,我们都以为你出大事啦!谁知道你在装猫。”杨凡在他的臂上捶了捶。旁边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过来,扶他坐在病床上。
“装死狗,嘿嘿。”蒋正自嘲着说。
“知道我哥出了这一档事,住了院,真让人担心。要做这个英雄干嘛。”那姑娘说。
“呵呵……忘了介绍这丫头片子啦!这是我妹妹李颖,在师院读大三。”蒋正说。
“小姑娘,青春阳光,真可爱。”唐铁军说。
“叶队长夸奖啦!她淘气着呢。”看来,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你现在可以出去了不?我请大家吃饭吧。兄弟们第一次聚,不醉无归。”
唐铁军看着大家。
“就我现在这样子,怎么能够喝酒呢……书记,您的手臂,没什么大碍吧?这些天,您躲到哪里去了?把我扔在这里,都被各路记者缠死了。”蒋正无奈地苦笑着,同时,关切地问李景明。“我在家里养息着呢。不用担心。”李景明回答道。
“你是刻意隐身的吧?书记。其实,也有道理。有一句俗语说,出头的椽子先烂。讲的就是一种为人不可太露的道理。”杨凡望着李景明,一边揣摩他的心理,一边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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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伤,养得怎么样啦……这点心思,都被你们发现啦?《庄子》说,直木先伐,甘井先竭,嗯,它讲的就是这个道理,挺拔的树木,容易被伐木者看中,甘甜的井水,最容易被喝光。同样,处处锋芒毕露的人,是很容易吸引注意力的,也很容易受到伤害。功名利禄,不过是身外之物,我才不需要什么功劳呢,给你正合适,哈哈。”李景明跟蒋正说着,显得很是亲近。
“我以为不然。中庸之道,早就过时了,根本不适合这个时代。要么逞强,要么示弱……我当然选择逞强,示弱才不是我的性格。适当的显露才华,作为一种必要的进取手段,还是要施行的,这是一个好时机啊!”唐铁军大不以为然。
“露,也要掌握一定的方法和技巧。否则,容易招致忌妒,猜疑,和排斥。使得人在进取的路上,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和阻力。一不小心,毛羽就已经被沿途的风雨和荆棘打落得七零八碎。”杨凡的话,倒是中肯。
何时藏,何地露,李景明有自己的心得:“迂腐也好,固步自封也好。反正,我认为,操履不可少变,锋芒不可太露……我们自己的操守和志向,不可有改变,自己的才华和锐气更不可过分暴露。所谓聪明人宜敛藏,而反炫耀,是聪明而愚懵其病矣!过分如何不败?”
长点记性吧。
一个才智出众的人,应该是聪明不露,才华不逞,深藏若虚。若自以为了不起,过分炫耀自己,表面上看来像是聪明,其实却有点近乎无知,这样的人又如何不失败呢。
“你们这是开辩论会吗,还是怎么的?凡事有度,不可太过。锋芒毕露,炫耀才能,不仅会招致旁人忌恨,并且也会使自己轻浮自傲,恃才自售。这是老师经常教育我们的。”谁都没想到,蒋正的妹妹,一个纤柔的小丫头,说出来的话,居然有棱有角。
李景明打量着她,印象最深刻的,是这玲珑的稚气未退的五官,和一头乌亮浓密的秀发。
“小妹妹很是聪慧,难得有这样的悟性……所以说嘛,一个人无论身处官场还是商场,都最忌一味地耍小聪明,不管必要或不必要,不管合适不合适,时时处处显露精明,那样不仅不会对你未来的发展有所帮助,反而会成为招灾引祸的根源。所以,我还是提倡中庸之道。”
他说。(未完待续)
第96章 比西子
这兄妹俩,也有点意思。
“书记夸奖啦!哈哈!鲁迅先生说,农家的孩子早识犁,兵家的孩子舞刀枪,秀才的孩子弄文墨。她小时候也是一个野孩子呢。”蒋正说完,肩头被李颖推了一把。
唐铁军见自己一个人的意见站在一边,有些不爽,“中庸之道?会吃亏呢……我们也别跟这枯站着啦,喝茶去吧?”他说,有点难以掩饰那份悻悻然。
“说到喝茶,我想起该买茶叶了。杨所长,我们去茶都逛一逛吧。”李景明道。
“买什么买,兄弟,别见外了。我办公室的茶叶,多得堆不下,帮我消耗一些。”唐铁军拉着李景明就要走。
“噢?你平常都喜欢喝什么茶。”李景明侧过头望着他。
“我只喝铁观音。”唐铁军随口道。
“我只喝龙井……我还是去茶都吧,改天再聊。”原来,他这样问,是有智慧的。
意在否定他的答案,让他没有选择性。
“啥?不是说今晚不醉无归嘛。”唐铁军放下手,自己一不小心着了他的道,有点不情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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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异就摆在这。
“不现实。我们都不能喝酒呢!杨凡要开车。”
这回,轮到李景明拉杨凡啦。
“那,也好,改天吧。”唐铁军笑了一笑。
他自个儿告辞走了。头也不回。
李景明反而在病床的床头坐了下来,正色地看着杨凡说:“这人,到底谁吖,干嘛?”
“市局刑侦队队长,唐铁军,千真万确……其实,我跟他没有什么交情,也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激进主义,先入为主。”杨凡被李景明盯得有些难为情。
他眼睛看着墙上的电视,一边回答说。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这是哪一曲啊?就真想离开培元乡了?”当着蒋正的面,李景明愤愤地质问。
“没,怎么会呢。嘿嘿。”;杨凡笨嘴笨舌地嗫嚅着。
“这还差不多。就他,还兄弟呢,他跟我们仨能够一样吗?”
杨凡看李景明的情形,貌似他对这个刑侦队长有些感冒,并不想轻易放过。
他只有连忙解释:
“据同事说,他平时为人,是很强势。身为刑侦队队长,这治安、禁毒方面,都是一把抓,听说,多有建树。其他的,真不知道了,兄弟。”这回,轮到杨凡悻悻然。
“不了解?那你还介绍给我?是人是鬼都想在我面前出将入相。他也太自以为是了……就是谢大庆下台,跟我换,我会挪窝、换吗?”李景明的话很尖锐,弄得杨凡如芒在背。
“对不起!兄弟。这的确不是我的本意啊。这样,晚上我请,咋样。”杨凡只有来一招围魏救赵,做为缓兵之计。他并不是自己的直管领导,李景明的话,为什么这样力压三钧、掷地有声呢。
“这还差不多,哈哈……走啦!你们俩兄妹,我们先告辞啦!”李景明从病床上站起。
见好就收,留足余地,是真兄弟。
南山茶都,离重安市人民政府不是很远。
李景明和杨凡停好车,径直朝着平日相互熟悉的“西泠茶社”走去。
李景明见到这一间茶庄的门半掩着,里面坐着一个清秀的丫头,像怡红院里走出来的人。不过,这姑娘神情有点恍惚,脸蛋也半拉着。
“小晴,咋啦。给我一斤茶。”他跟她说。
貌似确实很熟。貌似她叫小晴。
“还不是因为我那小妈……其它事情我真的就依她了,可是,这个茶庄,有着很多我小时候和妈妈的回忆,她又不是很缺钱,我不可能看着妈妈留下来的茶庄就这样让她卖掉的……我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卖掉它。”小晴的睫毛很长,眨了一下眼,幽幽说道。
李景明说:“这一直都是你的啊……如果茶庄亏钱,你可以接下来,自己好好做啊。”他们坐下,这个小晴,优雅地给他们俩各斟了一盅。
“怎么会亏。一直都是在盈利的。”小晴嘟囔着。
她一边对着老主顾施展茶艺,一边简单地说了个中情由。
“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多跟她说说外公制作茶叶的事情……说说四代茶缘。她是一个成年人,晓得你在乎什么,自然晓得亲情该怎么维系。”杨凡见李景明一直抄着普通话跟她说话,插了一句:“她不是本地人?”
“小晴她是浙江人,道地茶人。”
“哦!这事情好办。你要主张自己的权利,并坚持自己的主张。”杨凡说。
小晴没说话,只是移目看向他们。
“我看到了你的微博,才特意过来的,小晴。你要记住这一条:有什么话,一定要当面说,而不是在微博上哼一哼,比如,你的主张,你的坚持。背后讲讲,作用将大打折扣。知道吗,这样是不合适的……就像你的小妈这样,她可能会以为,你不敢声张,或者不会说话,再或者,你没有其它不同的想法……我还是一个宝宝……这样有用吗?”李景明一边喝着道地的龙井茶,一边跟小晴说话。
“嗯。记住了。哥,你们的见解对我非常有帮助,真心诚意的,我得好好谢谢啦!”小晴在内心里琢磨着他们俩的意见,领会了这样的建议,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侬是杭州人?”杨凡关注茶庄雅致版的装修风格,关注绣着“素言坊”的纯手工土布茶席,关注着这个素雅脱凡的姑娘。
他顺手捞起土布绣茶席上搁置的一支老旧的莲蓬,一边欣赏着,一边用带着上海口音的杭州话跟她说,这时候,他才开始认真地端详这个文人画里走下来的“道地茶人”。
“是。你怎么会说杭州话?你从杭州来?”小晴也用方言应答,她的吴越软语,温婉,轻柔,象音乐一样动听,美得像诗。
他们觉得。
“若将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蛾眉低垂,星目流盼,你有西子的气韵,应该是来自西子湖畔的。因为,我在杭州当了几年兵,经常去西湖的。”
“嗯!怎么在杭州没遇见,却在重安遇上了。西湖的水,我的泪……我们家就住在武林路那边呢。”
小晴放下了心头的事情,心情马上晴空万里啦。
【作者***】:精彩持续。(未完待续)
第97章 娇滴滴
李景明见他们俩用杭州方言聊得热乎,坐不住、就发言了:“嘿!嘿!还唱上了。这是王八盯上绿豆啦!某人无事献殷勤,倒是少见。哈哈。”
“是吗?”小晴似笑非笑。
“小晴,凡事要主动出击。不要去等别人来同情你,或者理解你,那是巨婴婊的路数,晓得吧。“李景明心里不爽,果然打断他们。
“喝你的茶,干嘛喝醋呢,哥哥。人家好不容易用上方言说话,你别捣乱嘛!你又不敢娶了晴宝宝,放着这么漂亮的大姑娘在这闲着,不是浪费国家资源?嘻嘻。”
小晴姑娘很快变了天,满心的欢喜,嘻嘻笑着,调侃打趣道。
”我喝茶,喝什么醋……唉,哥哥能娶早就娶啦!估计这时候,儿子都会叫爸爸了……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晓得吧!哥可不是流氓,哈哈……你这种状态,就对了嘛,你必须学会坚强,晴宝宝。我以为你学会了,可是,你没有。”至于这个小晴,李景明以前也想到过。
不是他的菜,就没必要动筷子了。
“嗯嗯,不娶就不娶吧!还好,你也没咋滴故意撩拨本姑娘。我现在心情好了,谢谢你啦!晚上回去,我再和她好好谈谈吧。”关键时刻,李景明的及时出现,拨开云雾见太阳,让小晴很是感激。
“yes!时刻掌握主动。你就这样说,你就是外公外婆的满娇娇,会接替妈妈留下的班。你对外公外婆都是这样,你小妈她自己也就看到了希望……晓得吧。大不了,你可以全盘接下来做啊,你有这个权力的。”叮嘱完这些,李景明是做好准备抽身走了。
“嗯,希望是这样吧……再次谢谢哥。”小晴口里这么说着,却在给杨凡斟着茶。
“一定要保住茶庄噢!不然,它卖掉了,我都没地方买茶叶啦!哈哈。你看,积极,乐观,阳光,这才是晴宝宝!”说完,李景明已经从木墩儿上站起身。
“杭州离这里可不近呢,侬生活得习惯吗?”杨凡说,全然不理会他的举动。
“我很小的时候,就过来这边了,各方面已经习惯啦。”
“我们重安可找不出你这样的美人胎。没有烟火气,天然去雕饰,白璧无瑕……道地茶人,我兄弟这个词用得真精致。”杨凡哪有起身的意思,他由衷赞叹道。
轮到复杂的句子,杨凡也抄起了国语。
李景明觉得杨凡今天有些异样,于是抬起手,在他的肩头削了一下,“这人。你捣什么乱!给我茶叶,宝哥哥要走啦!这个人,押这儿啦。”
见他这就要走,小晴连忙拉着他,“您可别。本姑娘今天就任性了,不卖茶。你是大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还得帮本姑娘一个忙。”
李景明这才惊奇地发现,自己刚刚动的手,是受过伤的左手,居然没什么反应啦?于是,他又抬起手臂,转动了一下,感觉良好,“真好!手臂恢复了,我得返回医院,去复查。”他任乖巧的小丫头拉着自己的右手,没搭理她,“不卖就不卖。忙也懒得帮,哈哈……这个司机师傅,你到底滚不滚蛋。”左手又是用力一拍,他在充分享受着恢复后的自如。
“你们别走咯!给晴宝宝多一些跟大英雄、大侠客相处的机会吧?林妹妹在电视上看见你们的光辉事迹啦,今儿特意请你们吃个饭?”小晴晃着他的手,娇滴滴地发嗲。
李景明也没抽回手,而是习惯性地,用左手捏着小晴嫩滑的脸蛋,说:“吃饭就免了,宝哥哥忙着呢……啥事,说吧?小丫头片子。”
其实,认识她这两年以来,李景明一直当她是小妹妹的,言行举止自若,彼此间没有什么拘束,他还经常叫她“未成年人”。
“侬真姓林?”他又抄起了方言。看来,杨凡的心里,有了啥想法。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让这个良机溜走呢?一时没忍住,贸然激进。
“嗯……事情是这样:我有一个阿姨,在你们的培元乡承包了几千亩山地,想种茶。你们听说过吗,她现在遇到难题了,我们去看看吧?”林小晴拉着他坐下,然后放开李景明的手。
“有这事?”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见到这样,他们俩又相视一笑,“我到任不久,还没见过。”李景明说。
杨凡等他话音一落,接着道:“我听说过,也见过。是不是袁总,女的。”
“阿姨还有男的吖?嘻嘻,正是她。”林小晴抿嘴一笑。
“什么事,说说。”李景明望着这个面容清丽的姑娘,问她。
“我也说不清。反正今天不想做生意,我们去看看她,怎么样?”小晴倒是落落大方,并没有刻意回避李景明熟悉的目光。
“行。那还等什么呀!”李景明复又站起身。
“别急,给你们拿茶叶……”小晴知道他会答应的,只是没想到他会这样风风火火。她走到制冷柜,取出两大包“越州老茶”,递过去,一人一包,“这是今年新出来的茶,送给你们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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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接过,拿在手里翻看着,道:“送就不用啦!你也是小本经营的,不容易,这不是正在煎熬着嘛!说,多少钱。”
“矫情了,宝哥哥。不就是一斤茶叶嘛!晴宝宝还是送得起的。”小晴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棉质外衣,反身穿上。顿时,像换了一个人,越发清丽,洒脱出尘。“不要钱,就不要了。我们看起来像打秋风的?是那种占小便宜的人吗?起码,你得给个成本价吧。”李景明但觉眼前一亮,继续推辞道。
“真不用。就当给这位哥哥的见面礼吧!如果以后能够做下去,多来关照关照就好啦。”小晴说着,微略地收拾了一下,欲出门。
他们俩不约而同地放下茶叶,走出门去。小晴慌忙拿起,用纸袋装上,“哎!你们非得给,就按三千一斤,可好。”她重新把茶叶递到他们手里。
“行。”李景明拉开手包。
“着什么急,车上再给。”小晴转身,锁上了卷闸门。
微微地一浅笑。
【作者***】:日更三章。(未完待续)
第98章 老公培训学校
小晴和另外一个清清纯纯的小姑娘出现了。
“这个美眉,是我的闺蜜,叫小言,我们可以带上她么。”林小晴说。
她今天穿着的服饰,很是典雅。淡紫色的素纱禅衣,绣着翠绿色的竹子,显得非常纤细修长,非常生动立体。端庄,儒雅,体现出西子般的美感,极具自然之美。
“晴宝宝,你今天这样的穿着,太养眼啦……含蓄典雅,给人以矜持、高贵的美感,还有飘逸感,和厚重的历史感,符合你的性情,像漂亮的紫霞仙子。”李景明看着身边的小晴,赞道。
这个小言,跟林小晴的风格相若,雅致的棉麻汉袍,显露出凹凸有致的身材,额头前的发饰隆起,露出额头来,然后平分成髻,梳于脑后,跳脱活泼的青春,透出阳光一样的明朗。
李景明发现,她们之间在用普通话交流,显然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
“哇!想不到,我第一次坐上了警车。”她们俩坐上后座,好奇地四处张望。
“小晴,这有什么稀奇的……路途你熟悉吧?”李景明问。
“我熟。”杨凡抢先答道。
“就你话多……小晴,忘了向你介绍了,这位傻大个司机呢,是培元乡派出所所长,杨凡,男,汉族,是我的朋友,同事,也是兄弟。外号,话唠。哈哈。”李景明系上安全带,拿他开涮。
杨凡也不急不躁。
“难怪,穿警服,开警车,威风八面哦……我已经给阿姨打过电话了,她会在国道上等着我们的。”小晴把头探过前排座椅的空隙,有点左右逢源的味道。
车平稳地往重安市北郊驶去。
洪山村,原来不属于培元乡,是在并乡并村的时候划过来的。所以,初来乍到的李景明还来不及去了解熟悉。
杨凡把车开过山门街,果然,在国道边,看见一辆宝马5停靠在路旁,打着双闪。
大家都下车,小晴连忙给彼此做了介绍。她的阿姨换了一辆适合在山野工地开的车,长城皮卡,在前领路。
两辆车,一前一后,走过洪山村的山路十八弯。
李景明下车后,意外地发现,眼前的这位女子,居然是个貌美妇人。他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一个外地客商在这儿落户经营。
这个传说中的女强人,一路上开车恁快,那长城皮卡把他们的车甩得好远。
这个女子,年纪约三四十岁的样子,个子不高,略显丰腴,跟她的外甥女林小瑜,完成不是同一个路子。她心直口快地说,自己是半个女汉子,男儿性格,曾经独自开着越野车、跑过青藏线。
李景明很吃惊。
她还说,自己是杂技团团长出身的。她还捋了捋袖子,露出像她这像练家子一样壮硕的二头肌,险些让李景明惊掉了下巴。
她留着短发,肤色稍有些黑黄,“是有点像陈翠婷。健康色。”李景明说。哈哈,这个头,长相,神色,块头,职业,都像。“书记您就别笑话我了。没办法,晒的呗。”她如实地讲。
她周身透着一股子精干的劲头,目似桃瓣,五官端正,容貌也不逊。九分裤,旅游鞋,上身穿着一件颇有风格的体恤。
她递给杨凡一根细长的烟,而后,自己先燃起了一根。
李景明没接,他是不赞成抽烟的。
闲聊之中,她给了他一张名片:“重安天子泉生态农业旅游发展有限公司,袁林,董事长”。
“幸会幸会……天子泉?”他带着疑问,问她。
“关于天子,不是攀附啥,而是有根可寻的。这儿,原先有个天子庙。不知道在哪朝的时候,民间流传着这地界会出天子。于是,皇帝派兵找到那个奇人,想办法把他给咔嚓啦!后来,庙毁了,传说还在。”她讲。
“听你这么一说,觉得还真有意思。难怪,隔壁乡有个地名叫集兵场,还有一个凤杀坳。是不是指同一个人?或者,吴三桂……如果把这个庙恢复,倒是一个不错的人文景点呢。”李景明一边看景,一边说。
“哎呀!李书记,我想不到,今天遇到知音啦!”她一时兴起,用力捉住了他的手。
按她自己的话说,“跑码头”的,果然爽直。果然健谈。
她带着他们,在山野里步行。
“我正有这个想法……从这一边,一直到那边,所有看得见的山,还有这一个水库,就叫天子泉水库……这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是我的。”袁林颇为自豪。
走在林间小道上,她给他指着,“这是金樱子,那是梓树……”如数家珍,大有做派。
他们在水库旁边坐下。这个“天子泉”水库,水面宽阔,水质很透亮,平静如镜。袁林浇起水花,让水流顺着胳膊淌下,陶醉于这种清泉流淌、沁人心脾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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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敞开心扉,畅所欲言,也说到了自己的经历。
袁林自小就跟她的师傅练杂技,所以才有这身子骨。后来,自己当了团长,带团到海南演出。“像红树林一样,就在那里落了根”,语气也颇为自豪。她在海南还搞过农场,开了一个运动俱乐部,一个艺术沙龙,还有一个高尔夫球场。再后来,离婚了,来了姐姐和外甥女生活的城市。
“你离婚了?”李景明问。
“唉!男人有钱了,就跟着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跑啦!听说,那女子是海口当地电视台的。”可能是因为时间过去了很久,她不带表情,好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这男的,真不开眼。你有没有想过再找?”杨凡在水面扔了一个瓦片,那瓦片跳跃着,打起了十几个涟漪。
“男人都不开眼……当然不包括你们,书记和所长……我这一辈子,都不再想结婚了。与其辛辛苦苦地把男人培育好了,到头来,他还得跑不是。不如,直截了当,挥刀自宫……男人是视觉动物嘛,我何苦要把自己修炼成一所老公培训学校。”
袁林快人快语,带着苦笑。不过,她的见解,的确很独到。
“怎么自宫。”李景明纳闷了。
这句话好怪异。名词也是。
她这是啥逻辑!
有点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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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越州茶姑
袁林还聊到,自己是怎么走到今天这条租山养茶的路上的。
“哈哈……我的网名,叫越州茶姑。小时候,就泡在茶窝里长大,长大后却做起了与茶叶不搭界的行当……我如果不做事,这钱留着几辈子都吃不完。可是,我就想着做点事,毕竟还年轻嘛!我找专家分析和化验过,这儿是南山一脉,无论土质、气候和海拔,都很适合茶叶种植,所以,我就选择了到这里来放飞梦想……谁知道呢,书记,我来到了这,反而绊住了。”她疼爱地抚摸着小晴的头发,像一个母亲,眼神里泛着母性的光。
女汉纸!
“绊住了?!”李景明想不到,在这个偏远的山村里,还隐藏着这样一个鹤立鸡群的村姑。越州茶姑,这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啊。
这个茶姑,太有意思了。
从袁林这个名字看上去,她就是一个命中注定要从事农业、园林一类跟植物、土地打交道的职业的人。这个职业并不影响她快人快语的性格,和俏美的风姿。她性格开朗,真诚而和气,有可塑性强的女人属性,因此给李景明留下的印象蛮好。
她的歪理一针见血,这是对生活的感悟。
她说是修行。
“真正的修行,不在山上,不在道观里。不能脱离社会,不能脱离现实。要在修行中生活,在生活中修行。你的工作环境就是你的道场,你的法坛。”
小晴说:
“阿姨,我佩服你。你会成为生活中的大师。”
“还大师?我可不是在这儿绊住了?我前年回来以后,一口气就把这周围三千亩山地,全部给圈了。直到跟乡亲们办完流转手续,办完农民租赁合同,乡里流转合同,政府土地权证,加上初步的开发,基础设施,等等,乖乖,小几千万已押上去了。“她自嘲,语气中透着愤懑与不甘。“这么多?”作为乡委书记,本地的地方官,李景明感到很吃惊。
不是一般的吃惊。
”可不是!我宁愿一个人独资,也不跟钱合作,也不奔钱去……现在想想,这一路走来,吵了多少架,跑了多少路,醉了多少回……这儿的天,比海南黑多了,也复杂多了,我一个女人,真不容易啊!”她长期在外,一口普通话还算标准,听不到乡音。她的话语里,也充分体现出坚强,不屈不挠那种。
“不做老板,却来种茶,你肯定是带着自信的……怎么不考虑跟人合作,找个外援呢。”李景明问,他有些不解。
虽然,设身处地想想,不跟钱合作,这个方略让他非常认同。
“我希望有外援,但是不依靠外援……我认为我行。书记你看,这划界,办证,烧山,平地,修路,种树,一系列的繁琐事儿,我一个人全搞下来了……单说这修路,政府不管,全部是我出人出力,可是不讨好。当地有一个小组长,仗着兄弟多,非得让他来修,否则,就阻工。我说,我一个外地人,到你们乡来创业,大搞建设,是乡亲们和政府大力支持的大好事呀。我自己出的钱,请人来修路,不会有利润空间,乡里乡亲的,你们何苦为难呢……他们的小农意识呀,太重,哪里有这讲究!那么,打就打呗,我自认三二个不在胯下,还怕他不成。面对这种情况,公司里的员工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外援能有啥用。我一气之下,把十几个员工全部给开了。”她以练功的身段,手舞足蹈地示范着打架的招式。
“我怎么不知道?女汉子!后来怎么解决?”杨凡问。
李景明沉默不语。他想不到,这三农行业,是多么危险、多么繁重的活儿。
摊上事了。
“后来,报案呗!那时没碰到你!你的手下人,不咋滴,有一部分思想被污染了。报案次数越多,花钱就越多。那一段时间,我的后备箱里,烟啊酒啊、不知道拉出去多少……公安局长王青劝我,这个村霸,可以法办。“此时,袁林的情形,像看破不说破的女道长。
“袁总,对不起哦,我事情多,真不知道。回去以后,好好把那帮鳖孙整顿一下。”杨凡歉然。他看着小瑜,有点过意不去。
”唉唏,杨所长,咱不说这个……与其被他折腾死,还不如杀鸡儆猴。可是我做不到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麻辣隔壁滴!后来,恰逢那组长他父亲七十岁生日,我打了三千块红包,这老村书记才出面镇住了场面……没想到呃,即使这样儿,后果很严重。村里人开始耍赖,这家生病借几千,那家娶媳妇又是几千,争先恐后,五花八门,谁若不借就像是吃了多大的亏一样。我是杂技团出身的,这钱是真正的血汗钱啊,凭什么肉包子打狗?后来,谁也不借!这骂的吔,比恶狗吐出来的东西还恶心。书记,你看烦躁不?这是人祸呀!“袁林的情绪又激动起来,胸口起伏着,愤愤不平的。
”是的。要想一碗水端平,太难了,很多人就是不让你端平,好浑水摸鱼。这事想让大家满意,难上加难呀!农村工作本来就是苦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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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苦笑道,他深有体会。
这时,天边黑云压城,大家见势不妙,都急着往回跑。
夏天的雨,说来就到了。
好在未雨绸缪,都躲到了车里。为了说话方便,他们五个人,全部挤在杨凡的警车里。后面坐着三个女的,二个水葱儿一样的人,看上去倒不是拥挤不堪。
天已经黑成了锅底,雨借风势,偏偏这风,越刮越猛,风里带着湿漉漉的水腥味儿。
“您百忙之中抽空过来,耽误您的宝贵时间了……估计呀,这场雨,要下到下午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引发山洪。”袁林隔着玻璃,望着车外,有点忧心忡忡。
下吧。下个痛快,下个酣畅淋漓。再怎么样,苦夏是需要透雨的。
老天爷就喜欢这样。作也会作出一场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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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真英雄
袁林隔着玻璃,望着车外,有点忧心忡忡。
“估计,这场雨,要下到下午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引发山洪。”
李景明从后视镜里看着她,道:“袁总,稍安勿躁哦。恕我直言,你有些心乱,心绪不宁呢。这是不是跟单身有关系?你不是讲究修行嘛,其实,修行与生活是一体的,修行的目的,也是为了解决生活中的实际问题,离开了生活谈修行,总不免是在逃避问题。”
袁林哈哈乐了,说:“是有那么一点,我自己也知道。小晴,阿姨这是不是早更……我逃避什么,也无处可逃……修行是什么,是不是非得要脱离了生活,跑到庙里、道观里拜神念经呢,是不是一定要专职打坐、阅读灵修书呢?不是。心境好的时候,我把煮饭、洗碗,洗衣服、做家务,也当做一种修行。当生活出现了问题,我们总感觉是生活的问题打乱了我们的修行,其实不然。”看得出,她是一个乐天派。可能是情绪化的原因,她的思维,有点跳跃。
李景明说:
“说到修行,总会让人想到偏安一隅的山林隐士,鬼谷子,竹林七贤……他们幕天席地、静坐、行脚,苦苦思考宇宙中生的意义。然而修行的定义绝非如此狭隘,在生活中修行,不知要比那些躲起来独善其身的人要勇敢多少倍,他们平衡着工作与家庭、压力与健康、与欲望、无常与情绪苦乐……在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中,寻求平衡,反而更能让他们看清生活如实的本貌。会好的,袁总。”
“李书记,谢谢!你虽然是初来乍到,但是官声非常不错!关于你的言行举止,乡亲们已经乐于传颂。小女子万般无奈,希望你能够助我一臂之力,万分感激……”后座传来抽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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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日常,无非二种:一种是快乐地过穷日子,一种是苦逼地过困难日子。哪一种会更有味道?
你选择哪一种答案就是哪一种存在。
“你是英雄,有魄力,有毅力,有眼光,还有很多地方,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李景明说。
这不是应景的话。
“我算什么英雄咯。农民是真正的英雄!老毛的这句话,对到骨子里头……说起农村人的小农意识,种茶树和油茶这事儿最气人!我每一百株油茶树苗,花三百块钱买来的,请他们栽树,他们一捆一捆领过去,栽什么栽!一捆一捆地,丢到水沟里,后来被我发现了,干脆,把树苗全部埋到土窝里,找也找不到。就这样,他们为了七十块钱人工费,硬生生让我损失三百七。这还不算……我请他们施肥吧,化肥一包包扛回家去,还回过头来找我要工钱。这算什么善良?什么耕读传家?!人性啊,已经退化成这样,丑恶到令人发指。”还好,她没大哭出来。
“有这种事儿?这一带的乡民不是很淳朴吗!”杨凡听得气不打一处来,李景明听得更是汗毛直竖。
这事儿居然会发生在他的治下。
这些村民啊。
“淳朴个什么呀!他们所谓的善良,也只是在你们执法者面前表现出的伪善良,抓住了是猫,放开了就是猴子。比猴子还鬼精灵……他们完全把我当成敌人,当成砧板上的肉,关在栏里待宰的猪。”袁林现在的处境很艰难,欲哭无泪。
“这里面存在利益争夺和输送的问题吗?或者,你的介入,动了他们的利益、干扰了他们原本的生存法则……你按每株算工钱,这本身就存在着操作问题。农民的思维简单,靠山吃山。他们没有野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是,小农意识还是有的,像潜伏的菌丝,遇到阴雨水气就蓬勃起来……他们欺弱怕强,一盘散沙,有空子就钻,有便宜就占……这是在所难免的。你们可以请专业公司呀,或者,换一种方式,比如,承包,联营……我看,你自身在管理机制上,也存在很多问题。”李景明沉思片刻,照直地说了,实事求是。
“您说的有道理。防微杜渐,堵塞缺口,我们是做得不好……可是,哪有这样的专业公司?再说了,外地人进入,当地人肯定会更加排斥……起先,我也想融入他们,但很快被他们的『机智』打败了。文治行不通,武功更行不通、毫无用武之地。”农民的问题,一度是世纪矛盾,这让袁林大为挠头。
“依我看,还是在文治上下些功夫,探索一下。至于武功,提都不用提。一个人办事情,对分寸的拿捏程度,是境界和能力的体现,显示了他的水平、层次,和教养程度。”李景明一边欣赏雨景,一边说。
“李书记不愧是高人,说得太对了。我是练功出身的,深知力度的把握,多么重要。我也不会冲动,会把握分寸的,这不,向你们求教啦嘛。我希望入乡随俗,在与当地人的和谐相处中,把握好每个『度』,更好地维持身边的人际关系。”袁林捋捋头发,总算平静了下来。
“你看,这些事情应该怎么处理,杨所长?”
李景明听了袁林的话后,不住地摇头,唏嘘不已。
他没时间在这儿盘桓太久,也没忘了此行的目的。他侧过头,问坐在驾驶座上的杨凡。
“这个简单啊,我明天就把那个小组长叫过来,了解一下冲突的根源在哪,然后,采取一点小策略,恩威并施,晓以利害,应该可以理顺关系、化解冲突和矛盾的。”杨凡用手摸着方向盘,又摸了摸口袋,估计,他想抽烟了。
“西湖美景,三月天呐。春雨如酒,柳如烟呐。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林小晴坐在右边,正通过车玻璃,看着烟雨空濛的湖面。
她很纯净,心里想到什么,就来什么。
歌声环绕,柔情脉脉,很是动听。
之后的一件事,却让她泣不成声。
【作者***】:伐木丁丁。(未完待续)
第101章 刀斧不绝
听着小晴无忧无虑的歌声,飘到半天云里,每个人的心间,都柔软起来。
“唉,如果能够像我的小晴,胸无大志,心无城府,眼底无阴云,该多好啊!无忧无虑的……与这一班农民打交道,太烦人了,他们完全没有信仰,没有底线,自己养的猪,自己都不敢吃。”袁林爱抚着小瑜的头发,有感而发。
“是的,一个民族,如果没有了信仰,没有了底线,确实是非常可怕的事情。我想,慢慢会好的吧。”
李景明只有出言安慰着她。
看着身边这位村姑打扮的袁林,李景明有种似曾相识、相见恨晚的感觉。她说话、做事风风火火的脾气,使其柔美气息少了一些,却徒增了三分侠豪之气。她没有化妆,素面朝天,九分裤腿上残留了几点泥渍。
她说,不是化妆不起,而是没功夫呢。这样,反而更加令其真实可亲,丽容生光。
“信仰,嘿嘿。别说村夫百姓了,就是读书的,当官的,虽然口头上都在说,他们就一定有信仰吗?”袁林苦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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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听了,不由一愣,转脸看着她,看到她颇多感悟的傲然姿势,有些震动。
“我到现在为止,已经投入一个多亿,山地面积也扩大了一万亩,这笔钱只是我的总规划中很小的一部分,目前的投资,全靠海南那边支撑着。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分钱回报。我们国家,不是资本主义社会,自始至终,这其中好像缺少了什么角色……”袁林气愤不平地说。
李景明很好奇,问道:“你说的是什么角色?”
“政策支持呀!就拿冬枣项目来说,我前年已经种了一千亩,一亩栽一百二十株,说好的农业专家呢?说好的专项补贴呢?没有。现在冬枣还没有正式投产,却有很多领导隔三差五的过来,以考察为名,要来吃果子了。“
李景明心里一紧。
车外,风仗雨势,雨借风威,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不会吧!我怎么没有听说这些事情。”李景明一听,有些惊诧。
”我还会捏造不成……也许这是主管部门的事情,也许是他们绕过了你……唉,他们哪怕做个旁观者,我也就忍了,想不想知道,政府都干了什么?哈哈。”袁林哈哈笑着。
“政府也难呢……但是,该有的支持和政策,还是会有的,虽然,过程有点曲折,还可能有点小小的折扣,有点慢。你就再没有什么支持吗?比如金融支持、政府补贴,方方面面”,李景明的脑海里,走出一群负手而立的气派领导,颇觉得有些不自在,“毕竟,我们谁也代表不了政府。所以,我们在做事情的时候,也要从多个角度思考问题,进入『水』的状态中,不急不躁,不为目标的达成而焦虑,消除掉所有让你心烦意乱的不安定因素,让自己的心灵可以自由地发挥,这样才能把自心放开,最大限度的发挥自己的潜力,才可以创造出人生的奇迹。不是吗。”
李景明帮忙分析着。
“书记……您说的对头。当然,我这不是在说你,你是我的父母官呢。你刚刚说的金融和支持,有啊!无比欢迎!也支持。不过,明目张胆的,要百分之十费用。我们做农业,都是薄利,长线,谁敢要?!至于,你说补贴,是有一点,四十七万,逼我签字。你猜,我拿到手的是多少?”虽然不是本地人,袁林的表述能力还是不错的。多角度,全方位,素描。
李景明问:“是多少?”
“三千!人民币!“袁林压制不住心头的怨气和怒火。
“三千?这一万多亩?”李景明已经感到,风云变幻着,有些匪夷所思。
这也太讽刺了吧。
”嗯!三千!就这样,就他们,还非得让我继续扩大面积,再扩大一万亩。这是人办的事吗?我的个娘。物以稀为贵,我有义务用冬枣喂饱整个重安人民吗……什么公仆?这是些什么人、什么事?!“袁林一说到这个就急,她拍着座椅的后背,看上去比窦娥还冤。
“阿姨,你说的他们,是指哪些人。”杨凡说着,他几乎有些坐不住了。
”呵呵,说实话,我胆子再大,也不敢说是谁。为什么?我不怕穿小鞋,可是,我还有一个多亿的资产在这,害怕!噤若寒蝉……就是各个职能部门呗!他们的信仰是什么?职责又是什么?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剥削阶级吗。”这是自己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袁林已经控制不住,义愤填膺。
这一回,轮到李景明苦笑了,无比汗颜。
他心有愤懑,却哑口无言,满脸无奈。
这个村姑,模样跟普通人一样,可是,令人看了暗暗心疼。他跟她虽然是第一天认识,但有一种此情可待解、那种久违的感觉。
雨,突然停了。说停就停,
雨后的空气,很清新。
他们暂时放下心思,欣欣然地下车了。天气给了大家好心情,他们跟着树林的边沿,信步走来。
这山林,像刚刚被洗过一般,美得一塌糊涂。一行人的心情大好,不觉已走了很远。
空气几近透明。负离子,很充足。
这一片山林,原来是一个知青林场,规模较大,种了香樟树和梓树等名贵树种。知青已经是很古老的产物了,知青点却还在那里,上山下乡的标语犹依稀可见。这片树林虽几经砍伐、没有参天大树,但物候相规律明显,现在是树木的青年期,处于离心生长,长势旺盛,也算郁郁葱葱。
农村是一片广阔的天地。真是这样吗。
越往里走,应该是越幽静才对,可是现实不是这样。这寂静的山林,被喧嚣打破,听上去有人声应答,刀斧不绝。李景明看见一面山坡上,有十几个人正在忙着砍树,残枝败叶,满目疮痍,成片的树桩,惨白。惨白,触目惊心。
不时有手臂粗的树杆,被成捆成捆地扛出来,络绎不绝地,气势还很浩大。
这一片林子,还是青年期的小树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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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伐木丁丁
树木的清香,馨人肺腑,这是非常的香,也非常地刺激到了各人的鼻子。
“什么人在砍伐?这是怎么回事!?”
李景明很纳闷,讶异地望着袁林。
只见袁林,一下子眼泪没忍住,一颗一颗地掉下来,她已哽咽不成声。
自从打交道以来,李景明认为,她为人开朗大方,是一个个性强悍的女人。女子有泪,也不轻弹。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形成了这么大的反差、突然悲从中来呢?
划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这是诗经里的流传千古的美句。
今儿,这里有幽谷,却没有诗。
“李书记,杨所长,我让小晴请你们过来,就是让你们来看看,这个犯罪的现场。您亲眼所见吧,真的,这简直是惨不忍睹、撕心裂肺的场景啊。您看,这些人像蝗虫一样可怕,如果能给他们武器,他们绝对会杀遍大江南北。你们不看不知道吧,他们有多么嚣张。他们说,法不责众,公然知法犯法,还假装是法盲。其实,一个一个的,比猴儿还精。现在,山上集中了二个组最强壮的劳动力。”袁林搭着林小晴的肩头,否则,看样子,女汉子可能有些支撑不下去。
这还了得。
“那满山正在抽出嫩黄叶子的树木,不就是梓树吗?他们这些人,凭什么要砍这些树?谁给的权力?!”李景明愤然道。
他欲待发作,理智告诉他,还是先了解清楚些再行动。
“这儿原来就是林场,原生树种和植被,都保护得非常好……岂止是梓树,还有楠木呢,只是很少,很小、只要长大那么一点点,就被人偷了……他们被人唆使着,不遵守合同,都说,这些树不是我种的,我没有权利管理。”面对肆无忌惮的人群,他们这明目张胆的恶行,让袁林止不住一脸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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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漂亮的小树!它就是根在桑梓的梓树吗。”林小晴侧过头,问李景明。
“嗯。在学术上,严格地说,它叫喜树。它是我们江南的稀世珍宝啊,早就被列为第一批国家重点保护野生植物,保护级别为Ⅱ级。它不但树型漂亮,树干笔直,是观赏名木,也是材质非常好的木材,更为可贵之处就是,它还可以提炼出独有的喜树碱,不晓得吧,它能够治疗多种癌症呢。”李景明把自己所了解的,告诉天真烂漫的林小晴。
同行的小言,在认真听着,她本来就是跟出来放松一下的。
她像无忧无虑的小鸟,非常享受这清新的空气,和山清水秀的景色。她用标准的普通话,诵道:“我们的生命,是一树花开,或安静或热烈,或寂寞或璀璨。日子,在岁月的年轮中,渐次厚重,那些天真的、跃动的、抑或沉思的灵魂,在繁华与喧嚣中,被刻上深深浅浅、或浓或淡的印痕……”这抑扬顿挫的语调,释放出的意境很优美。
现实太残酷。
“小才女,好心情哈,声情并茂的!可是,我都要急死了呢……哥,这些小小的梓树,它们是这么漂亮,那么珍贵,才那么小,就被活生生地砍死了……还有这些香樟树,香喷喷的!这都是在流血的小生命啊!我好心疼啊……你一定可以保住它们的,对吗?”小晴跨过来,紧紧抱着李景明的胳膊,不住地摇晃,香肩微微抽动着。
她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子,性情中人,这清丽的脸庞上,不由自主地淌下清澈的泪水,如梨花带雨。
我见犹怜。
“小晴,你不要伤心,有我们呢……袁总,这些人里面,谁是为首的人?”在杨凡的心里,似乎有那么一股小小的英雄气概,油然而生。
他安慰着小晴,准备挺身而出了。
“就是那个小组长呗!这次砍山,就是他组织的……他在山上呢,我这里有他的电话号码,给你。”袁林从手机上翻出一个手机号码,递给杨凡。
杨凡没有片刻的犹豫,立即用手机拨过去。
这个林区,本来信号不是很好,自从袁林过来以后,她说动了移动公司,已经在山顶设置了信号塔。现在的信号非常好,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你别老茬子一样,还在问哪位。我是培元派出所所长杨凡,需要找你核实情况!告诉我,你现在什么位置。”杨凡以一付公事公办的严正口气,给对方造成一种威慑。
“哦,杨所长,您好您好!我在山上啊,正在劳动呢……您需要找我了解什么情况?”电话里传来一个声音,尖声尖气的。
“劳动?你有这么勤快?哈哈,你在砍树吧?!”杨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在电话里,尽量地把语气放得柔和些。
“是呢是呢……您真有千里眼啊?我就在水库边边的山上呢!您急不急,需要我马上到派出所来吗?”他虽然是肩膀上安滚珠的人,好在明白,这所长大人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所以,语气甚恭。
“别废话,不急?我已经开车过来了!不需要我爬上来找你吧?你马上给我下来!我就在山口,几分钟?等你。”杨凡口里说着,把手里的烟吸得云雾缭绕。
“嗯嗯!劳您大驾,听您的吩咐,我这就马上下来,五分钟,哦,不,六分钟,您稍等片刻啊。”
斧钺之声,终于停了。
山上已经寂静一片。但是,很快,这短暂的安宁就被打破了,传来了彼此呼应之声。
“小安子!”“嗯!细伢子,喊我嘛事……”“你堂客在屋里偷人哒,马上下山!”“你屋老爷爷在扒灰吧!还说我?我要多砍一点树,过几天姨妹子养崽,要办打三交酒呢,又出几百块啦!”“……你别哆嗦!所有人听我的,全部下山啊……派出所杨所长来哒,就在山脚,可能有事,大家都去看看!你们听到没有?!”那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呼喝着,在山谷里久久回荡。
高高的山顶上,青葱之间,雨雾缭绕。有雨山盖帽,无雨云拦腰,这是预示着,还有另一场瓢泼大雨,就要到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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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山魈
“杨凡,你听好了,你马上打电话给林业站,然后抓紧时机,通知森林派出所,还有林业执法队。越快越好!可能,有事情发生。”李景明审时度势,他在心里分析着,立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杨凡。
杨凡把烟头丢在脚下,然后,伸出腿,把星星之火在湿哒哒的草丛里揉熄了。
“嗯!我也有这种预感。我们正处在矛盾的焦点,很有可能,会遇到冲突。我们就二个人,而他们人多势众,不是善茬……我们还要分出手来,照顾这三个美女,不说吃亏在眼前,也可能会应接不暇的。”他说完,立即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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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从山上陆续地下来了一些村民,他们故意穿着破旧的用于劳作的衣服,几乎看不清本色的布料上,糊满了白色的汗渍,和树木的汁液,弯弯曲曲的,在周身散发出浓浓的汗味,还有很好闻的森林气息。他们的目光懒洋洋的,都是一水儿的漫不经心、慢条斯理,手里捏着弯弯的砍刀,或者是锋利的斧头,那明晃晃的刀刃,透着杀伐之气,毫不掩饰地闪露着冷冷的寒光,直刺入所有人的心窝。
一共有十九个人。
他们看上去都很疲乏,显然,已经为大山倾注了不小的气力,在山上山下忙碌了不短的时间。难得有这样的空闲时光,他们尽管很倦怠,还是兴致勃勃地在放倒的树干上,三三五五地坐下来,互相递烟,非常融洽地算着小账,说一些低级趣味的荤段子,不管好不好笑,谁都很投入地用腻味的大笑,烘托出其乐融融的工休气氛。
李景明看到,很多人有黄板牙。
这些村民,自顾不暇地沉溺在低俗怪谈里。没有谁在意旁边站着的几个人,就像猴山上的猴子,对人类已经司空见惯,一色的漠然,好像没有看到李景明他们的存在。
“他们是谁?”“他们来干什么?”“这男男女女的,跟那姓袁的女的,什么关系?吃饱了没事做。”
慢慢地,有人开始在意,也有人开始关心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不过,这一帮人,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发生思想碰撞,谁都不在乎与自己无关的物事,一点也不去关心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除了夸张的说笑,就是用手脚爱惜地磨挲着地上的小树。
这是一堆意外资财。为了它们,谁都可以不顾一切,哪怕付出更多,也在所不惜。以前还是林场的时候,进入这里还要受到三盘四问的呢。麻辣隔壁的,这是自己家门口啊!现在好了,可以放肆砍树,可以放肆吹牛逼。过了这一村,就没有那一店啦。
甚至于,撒泡尿都懒得走远些,像在自家的自留地里,尿得自在,尿得尽兴,天王老子难管我!
他们的欲所欲为,旁若无人,让三个女子大不自在。
无奈,他们本身就是蔑视斯文的山人,人又多势又众的,自己几个女流之辈,还不够这些大老爷们塞牙缝的,只要哪个一开腔,就准定会被唾沫星子淹死。惹不起躲得起,这是像食人蚂蚁军团,谁挡路,谁尸骨无存。
“呀嘿!杨所长人呢?!”李景明注意到,那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发自一个小个子,腮帮上有一颗大黑痣,黑痣上有几根粗大的体毛,歪歪扭扭地疯长着、写尽其阴毒猥琐的形色。
“杨所长人家那么忙,这不,忙着放羊呢,哈哈!真是有眼无珠的……叶猴子。”有人搭腔。原来,这个瘦小的人,有个生动形象的绰号,倒是贴切,惟妙惟肖。
有个以农村包围城市的伟人说过,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
现在是风雨肆虐的季节,风雨之势,想来就来,总是难以预测。
“滚一边去,傻大个!猴子虽小,总是猴王不……嘿!你们这些泡在蜜罐子里的小羊羔,羊公公,羊婆子们,吃草吃到这里来了?今儿的草梗上,有雨水哦,一吃一个死。哈哈!“经他这一骂,无人自讨没趣敢搭言了,全在等着他即兴表演。
天工开物,总有独具匠心的飞白。
叶猴子似乎觉得犹不过瘾,继续逞口舌之快:”好嘛!你个姓袁的,让你活舒坦了不是,原来是你叫人来的?我还以为是哪个雷神,有什么雷霆手段呢!哟呵!原来,是一个山大王。你也就这点出息嘛!蹦跶嘛事呀……你叶爷爷的姑丈,是长驻外国的大使,在联合国都可以走横的,会瞧得起你叫来的这个小土地公嘛?!哈哈。你给老子听好,就等着吧,你的叶爷爷,有空就会给你梳理一下**,擦擦眼药水哈!“
明明在骂人,却听不到人嗯出声,他一定爽酥了,美透了。
他撩起衣襟,在面积不大的肚皮上,惬意地抓挠着,呼哧呼哧地响起鼙鼓动地之声。
嬉笑怒骂,一举一动,足以把这个猴儿精演绎得活灵活现。
虽然个子不高,叶猴子不想浪费一丁点自己的天分,极力想演好天马行空的弼马温。
”这山,是我们的,你钱再多,也搬不走一小块。但是,我保准,让你卖身得来的臭钱,全得埋在这里,做肥料……反正,你爱信不信。栏里的羊,老子想什么时候宰,就什么时候给宰喽!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爱怎么吃想怎么吃,就可以怎么吃,晓得吧……大伙儿都放过羊,是不是这道道?哈哈!”
这个叶猴子。真是人如其名,言亦如其人,尖刻无比,刁毒透顶。
李景明观其行、闻其言,轻蔑地吐出了两个字:
山魈!
再说袁林,她什么大世面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呀?
没有胆色,敢下地狱?她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奚落,和赤裸裸的侮辱!只觉得一支血剑,直冲脑门。她是有血性的,正欲上前理论,被小外甥女拉住了手臂。
袁林拍了拍小晴的手背,暗暗给她壮胆,正待接言搭腔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来,其声如洪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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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雷神
雷神来临,这样洒脱和轩昂。
“是哪个瓦猴子,躲在这个旮旯里放猴屁!真当这儿是他的花果山啦?!这个专门不干人活的孽障!看我不踢烂他的红屁股。”
杨凡在树林后边打完了几个电话,就自信满满地转了出来。
他一心多用,以六扇门中人敏锐的观察力,让他没有漏过一句,这叶猴子的厥词。他泰然处之,不快也不慢地走过来。路旁的大香樟树上,一粒卯足了劲儿的积雨,瞄准了似的,堪堪滴落下来,正砸在他帽檐的金属警徽上,水花四溅,散落在他那威严不可侵犯的雷神脸上。这番话,一字一顿,俨然雷神之锤,霹雳劈下去、嘎嘎生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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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真是杨所长您!果然是龙飞起云,虎腾生风哈!您只要呼一个电话,我敢不寅时叫、卯时到?何必亲自大驾光临,莫非,真有什么大事?!我们大伙儿都在这儿,等着您呐,口苦舌干的,瞎唠唠玩玩,您千万不要介意哈!我保证,唯您命是从,枪指哪儿,我打哪儿,你说东,我不道西,绝对听您的调遣就是。”这就有意思了。
是谁,转换了频道,改了台词。
李景明转头,他掏出纸巾,扯出一张,擦拭着自个写意一般的眉目,说道:“难得一见啊!晴宝宝之丑,恰在花溅泪之美……这小丑跳梁,恰恰美在其丑到极致。哈哈,快来看戏。”
只见,那个刚刚还在土戏台子上作威作福、大话捅破天庭的叶猴子,魔法师似的,沐猴而冠,一眨眼,变成了眼前这个机巧的尤物,伶俐的顺民。他见到真佛现身,哪里还敢撒野、放猴儿屁,立即变出了另外的一付脸子。那圆溜溜的瞳孔里,像死透的猴精、突然活了过来一般,流出生灵才有的神气。莫非,须到了暗黑的夜里,它就会回归瘆人的妖媚鬼火吗?
这叶猴子,你忒玛莫非真是猴子投错了胎吗?见人说人话,见鬼讲鬼话,你总有你的古灵精怪。自编自演的台词,带出这一肚子沤烂千年、腐臭万年的坏水,化作谄媚的唾沫星子,隔空飞过来,仿佛挟带着鬼气,让人闻得直吐,吐出三生绿胆汁。
李景明把手放到后背,手心里的纸团,揉紧又散开,再揉紧。
叶猴子点头哈腰,伸出一双被树脂浸黑的猴爪子,想要跟杨凡拉手,谁知,被杨凡一出手,迅捷地拍了开去。那瘦骨嶙峋的鬼爪子,不好意思地抬着,伸也不是,缩也不是,就像一架石化的野猴。
“原来真是你这一只泼猴,不成器的宝货……见了真佛,还不见礼?这位,是新来的党委书记,李景明同志,你这小组长当的,也太拿腔拿调了,不长人眼,还等着人家来拜你?”杨凡以牙还牙,数落得这个叶猴子,恨地无坼。
没生就人脸,自然不会有羞愧之情。
“呀哈!敢情,这就是真菩萨呀……罪过罪过。我不是人,刚刚没说人话,您大人有大量,就抬一抬屁股,把我当成臭屁,放掉了吧?!”叶猴子听到杨凡这么一说,故意夸张地颤动了一下,把那一双从来不做人事的手,又伸向了李景明。
谦卑的极致,就是让别人放得更低,低到尘埃。
李景明的手,依旧搭在腰后,丝毫不为他所动,说:“握手就免了,肢体语言会影响您的临场发挥。再说了,牧羊公公哪能跟齐天大圣握手啊,那不是红头苍蝇找吃的一一寻死!您才是真神呢!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翻云覆雨,好手段啊!有天地之灵气,不愧是天神投胎。难怪,有着那样一个在联合国都可以横冲直撞的姑丈才有的王者之气,足以睥睨天下……我刚刚完全领略了您的天赋,搁在这荒山野岭里,实在是荒废了!怎么不跟着大使出国、开开洋荤呢!却甘愿守着这穷乡僻壤?今儿个,您咋就急啦,连这一方无知无觉的草木,都不放过,是这小树木没长清白,让您瞧着不顺眼啦?”李景明跨前一步,又是一顿奚落,不紧不慢地道。
“嘿嘿,嘿嘿。”叶猴子是何等机灵的存在哎,他被李景明这一顿鞭子一样的狠话,抽得浑身酥麻,好似七魄不归位、六神不合体的泥菩萨,毫无力道。
李景明的利嘴,在县委会里,是出了名的软刀子,被誉为杀人于无形之中的神兵呢。一直以来,他都是没人敢轻易招惹的主,除非,那人喝醉了酒,冲撞到他跟前,却被他三下五除二地、庖丁解了笨牛,过足了嘴瘾。
这样的惩戒,是远远不到位的。李景明一点也没有轻饶他、和搭理他的意思。
“这就是新来的书记?”
“好年轻的后生。”
“听说,活捉刘小勇的高手,就是他?!”
那边,作壁上观的十八罗汉,开始动了声色,全然不顾他们受尽羞辱的猴王,只在那边飞短流长,议论嘈嘈。
“在真神面前,你就别装傻充愣啦!叶猴子,你这小组长,非常有魄力嘛!谁毁林,谁坐牢,你就没听说过?!你真不怕太上老君的八卦炉吗……好大的胆子,谁给了你的权力,在这儿滥砍乱伐?!”此前的几次合作,都很默契,杨凡很乐意扮自己的武生角色,与李景明唱红黑脸,这叫一个有板有眼,字正腔圆。
李景明暗笑。
“书记,杨所长,我哪敢知法犯法呢!这不,袁董事长有远见卓识,租下了周围这一万多亩山林,准备搞综合开发嘛,我们出于好心,在农闲时节,帮一下忙,砍掉杂树,烧掉荒山,腾出林子换新鸟,犯什么法啦?杨所长,您言重了吧!?”
叶猴子慢慢回过神来,他也算是山野中的精了。
他自认是半条好汉,因为个儿矬、本钱不硬嘛。十个矮子九个怪,他如何吃得眼前亏。见到风向不对,立马回复到奸滑狡诈的本来面目。
这猴儿,虚晃一枪,果然有一套。
“叶猴子,你蒙谁呐,这样好心?你这是帮什么忙?是袁总让你们来砍这些小树苗了?!“杨凡的脸一黑,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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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对决
试问,有几个人、能够在杨凡眼前打马虎眼?
“叶猴子,你装什么傻,充什么楞,你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这是犯了恶性刑事案件!一边干着好比投毒、纵火一般的坏勾当,一边还想做增收、造福的带头人,你以为,法律就是这样好糊弄的吗?别自作聪明了,谁毁林谁坐牢!“杨凡也不着急,并没有急于祭出金箍棒,降伏这六耳猕猴。
他试图用言辞,达到震慑的功效,遂即厉声喝道:”叶猴子,你的劣迹斑斑,在我那有案底呢,一目了然……之前,你为了个人利益,煽动群众、破坏闹事,违法阻工,这一系列恶行,以为我不闻不问?你又该怎样替自己辩护呢?真是一个巧言令色、见风使舵的歪猴,平时,在开会时遇见我,总是点头哈腰的,看上去比猫还温顺,比老鼠更胆小,没想到,你是一个专门欺负妇孺、坏事做尽的村霸。”杨凡义正辞严,数落着臭名昭著的叶猴子,他一心要镇住它,然后让它偃旗息鼓,顺利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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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袁林的性格,打死也不可能替这人背黑锅的。
“在租赁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在这个青年林场的范围内,我方在不破坏森林生态的前提下,只做旅游休闲等保护性项目,不做其它的种植养殖开发。我方对该范围的植被不具备所有权,为确保维护生态原貌,我方有维护和管理的义务……现在的情况呢?恰恰相反!你们为什么坚决要来砍树?我曾经提议,由我方出资金,作价全部买下,你们死都不同意,非得斩草除根,毁茂林、求小利,你们呀!良心何安啊。”袁林找准时机,据理陈述,恨不得把泼过来的脏水,烧开了,再倒过去。
叶猴子回到人堆里,并没有接招,一个梯云纵,闪避得远远的。他晓得,乡里人嘴笨,上不得台面,自己一个人一张嘴,跟这些吃嘴巴饭的打嘴仗,简直是自寻死路。
李景明望了望这十几个人,与他们一一对视,期望找到一点人性的依据。
他被漠视。
敌对双方,针尖对麦芒的冲突当中,他岂能如愿以偿。
以水治水,是为上策。
合理地利用冲突,因势利导,犹如火中取栗,是为官的本领。
李景明在读EMBA的时候,记得一句话,合理的冲突,可以激发和增强群体活力,就像在草原上引进几匹狼。如果惧怕冲突,谈起冲突就色变,这样的人是做不好领导的,注定是平庸、无能之辈。
因为,冲突锻炼才能,像打铁。所以,冲突有很大的存在必要性,尽管很多人接受不了。
世界本来就是矛盾变幻的,从板块运动,气候变化,一直都是相对地存在的。日新月异,沧海桑田,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包括喜马拉雅。正因为如此,此起彼伏,此消彼长,万物才会这样的多姿多彩,精彩纷呈。
乱世出英雄,就是这么一说。
上将伐谋。
李景明喜欢这四个字。
他正色道:“你们这些人,自己回过头来看看,像这样一根扦杆粗细的梓树,你们就为了一块二毛钱,不惜把它砍下来,将栋梁之材,变成了下脚料,甚至柴火料?一方水土养育了一方人,你们将立足何地,又于心何忍?它被国家列入第一批保护树种,你们践踏法律,于理何存?!森林为地球之肺,为环境之母,你们今天不通情理的行为,上对不起培育之恩,中对不住一批热血青年的辛苦耕种之情,下对不住自己子孙后代的好生之德!你们,不想放下手里罪恶的屠刀、还想继续作恶吗?”
他的话深入浅出,合情合理,很有逻辑性。不识好歹的人是傻子,只有傻子才听不明白。
人心都是肉长的,经过他这一撩一拨,没等他的话音落下,已经有人自知理亏,把手里的砍刀“咣当”地丢在地上。
看来,初见成效。
这一幕,是让叶猴子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居然发生了。眼见原以为是钢板一块的己方阵营,被这一文一武的两个人,弄得很快就要土崩瓦解,他哪里很能够应付裕如。
等到水塘戽干了,鱼往哪里逃?
叶猴子见势不妙,急得直跳,”你们这些怂货,下身白长着吹火筒了“,他顿足捶胸地喝阻着要反水的村民。
蛇有蛇路,鬼有鬼道。他是不会轻易就犯的。
只见叶猴子,下意识地用手抚弄黑痣上的翎毛,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很快,他就灵光一现,计上心来。
尼忒玛,良心如果能够值钱,谁还会穷得叮当响。自己的祖祖辈辈,以前固守着穷,就因为穷得只剩下良心了。现在不同了,自从自己突然开悟以后,做下了几桩昧心事,豁然开朗啦!兜里有糖,堂客脸上有笑,她每晚做那事就格外卖力,不像以前那样、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了,那魔力无边的如来神印,跟自创武林秘籍铁锁龙门,搭配着使用,独树一帜,几次让他深陷重围,差点儿活活要了他的猴命。
大难不死必有福报。这不,现在福至心灵啦!
“哈哈!书记确实有水平,慷慨激昂,可惜都是陈词滥调。当官的话,傻卵才会信?!谁会管你屋里生养死葬、三病两痛?谁会管你有没有钱读书、有没有米下锅啦?!这一班可怜的泥腿子,可不是蠢货,不是这么容易打发、好忽悠的。”他这一计,叫做破釜沉舟。
你丫的一群蠢猪,不是想讲良心吗?本大圣偏偏要让你们跟定了我,否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很快有了反应,十八罗汉窃窃私语。
你烧,你烧!给你来个釜底抽薪,看你还烧个尿泡。
他继续火上浇油,”用吃饭的瓢想一想,大伙儿脱贫才几天?哪个不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你们的祖祖辈辈,哪个不是靠山吃山,才把你们养大成人?看着你们这些土生土长的乡亲父老,五大三粗的,有谁的胯下没卵仔、屋里没拖累!你们耳根子软,今天,差点听了一个贪官污吏的鼓惑,难道没有了山、凭卵仔可以养活人啊?你们难道不晓得,自从盘古开天地以来,这一方热土,就是我们的列祖列宗、生息埋骨的地儿?我问问你们,这山,姓什么?现在哪个手里还有一毛钱林权?!你们不但拱手相让,还准备要让腐臭的资本家来当家,自己甘愿做一条乞求主子的哈巴狗?!“
好比生水落到油锅里。(未完待续)
第106章 拔刀
末了,叶猴子还很有煽动性地喊了一句口号:“人民,只有人民,才能够为自己当家做主。“
这一招,不可谓不毒,上纲上线,搞得火星子飞溅,引燃了乡民们看得最重、掖得最严的、关系到切身利益的火种,如火如荼。
“对头。这一片江山是祖辈们打下来的,凭什么要交出去!”
“先人不安,后人难稳,就算拼了命、打死人,也要夺回这一片老坟山。”
“打到剥削阶级,农民是革命英雄!“
”舍得烂命一条,把狗打出去!”
“拿刀!”
不知是谁一声吼,曾经惯在地上的刀斧,仿佛有了磁力一般、自动地吸回到他们的手里。
眼看着刚刚那一堆疲惫不堪的雄性动物,突然就变成了金戈铁甲、壮怀激烈的战士。
他们不为均贫富,不为争自由,纯粹只是为了捍卫既得的利益、而团结起来,做短暂的困兽之斗,不惜铤而走险、拔刀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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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情很快激奋起来,一个个回到统一战线,同仇敌忾,摩拳擦掌。
李景明和杨凡,表现出异常的冷静。很反常地,杨凡甚至给李景明点燃一支香烟,明明灭灭地抽着,对眼前的闹剧,来了个冷处理,完全置若罔闻,一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捍卫故土,不惜流血,献身宗庙,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就是他们,这几个外来人,正在一步一步,入侵着我们的家园,践踏着祖宗们的陵寝!土没有了,田没有了,现在,山也没有,这就是老戏里唱的,社稷危也!我们以后,吃什么?咬卵泡。我们的娘爷、堂客崽女,都要背井离乡、喝西北风啊!干站着干嘛,吓唬谁?你们一个一个,呆看着我有卵用啊!?眼睛瞪得像牛卵仔溜溜圆,他们就在你的眼下,念着见不得人的歪经,巴不得看着我们变成数典忘祖的哈卵,乖乖地束手就擒、然后,再秋后算账呢!我们干翻他们,把车子来个四轮朝天,只要不死人,我担保大家都没事。我带你们到市里、到省里,到北京请愿去……如果谁再想退缩,我们就不准谁进祠堂!要得不要得!?”
“要得!”齐声的一声喊,地动山摇。
这些人,已经盲目到不计后果了。
不是柴刀,就是斧头,没有谁空着手的。
眼见着刀斧铿锵,局势急转直下。对面是一个人数众多的群体,这个特殊的群体,是被煽动的法制意识淡薄的乡民。这磨刀霍霍的情形,虽然不是敌我矛盾,但是,这一十九个人武装起来,也是可怖的。双方力量悬殊,若再激怒它,后果很严重。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己这边势单力薄,关键是,有所顾忌。万一,一不小心,自己这几个人完全有可能成了狮群口里的下饭菜。
“干嘛干嘛?!你们还有没有法制观念,想翻天了?快给我放下凶器!”杨凡严加戒备着,他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腰间,尽管这是徒劳。因为腰间佩枪的位置,空荡荡的。如果有枪在手,当真正面临危险的时候,也可以震慑一下子。
不出任务,他从不佩枪。
他站在原地,右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手机,连续按了二下拨号键。这个动作,他以前有意无意地练过几遍,不知道当时是出于什么目的。
李景明纹丝未动。倒是小晴,拉着闺蜜小言,怯生生的躲到了他的背后。
男人似山,指的就是这个含义吗。
“别听他的,誓死也要保卫祖坟,怕个卵!”原始的激愤,加上宗族观念,就是义愤了。不得不说,叶猴子的这一番唱辞,还是有些技术含量的。
他很有技巧性,找准了每个个体的支点和共同诉求,说出了他们内心想说的、或者想不通的东西,进而直戳痛点,连点及线,再以线描面,阴柔转承之间,刚柔相济,却不着痕迹。
李景明陷入被动。但是,他不甘被动。
他的外表看上去气定神闲,内心里的活动,更加复杂。虽然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的神态,这对面的火牛阵,谁知道何时发动呢?
他的心中,在快速推演着几种可能出现的结果。一是火拼,这个机率不大,尽管他们刁蛮不讲理,态度嚣张,气焰高炽,毕竟,不是荒野里的食肉动物,只要不再激怒它,刀斧相加的几率不太大。二是对峙,双方继续耗着。三是迫降,自己投鼠忌器,不得不屈服,期间,可能有一些言语甚至肢体上的碰撞,受尽了羞辱。四是外援,突然神兵天降,那是七仙女下错了凡……五是和解,对方突然良心发现,或者,慑于天威,负荆请罪……互相让步这是最大的可能。可是,没有一种结果,是让李景明满意的。
若究其原因,那就是没有哪一种结果,可以真正帮到袁林。相反,完全有可能,加害于她,让她在这里再无立足之地。那样的话,对袁林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这样一来,就会闹出一个天大的笑话。
弄不好,自己就要任意摆布、灰溜溜地滚出去。虽然,这种情形在基层工作中屡见不鲜,但是,这无疑是自己今生最窝囊的事情,最耻辱的第一大败笔。
人与猴子的唯一差异,在于人有思维和梦想。
自己最想要的结果,就是兵不血刃,把这一只狗胆包天的叶猴子,绳之以法。
比狠。
逐鹿中原,到底鹿死谁手。
有没有一种奇妙的方法,可以得遂心意、达成这个有些异想天开的愿景呢?
此际,他想到二个字:博弈。
目前的棋局,就是一盘围棋。
下围棋讲究攻势与守势,讲究气与劫,及各种术。攻,好办,以静制动,以冷对热,缓对急,文对武,张对驰,轻对重……这是基础训练。守,更不在考虑之列。最关键点,是术。
他飞快地想到三十六计,鬼谷子七十二术,什么勾股定理,什么合纵连横,最后,思维还是回到了这明显处于下风的棋盘上。
刀斧发出森冷的寒光。(未完待续)
第107章 比狠
自己在北京养伤的时候,经常与胡馨文对弈,虽然谈不上国手级别,那些技法还是能够灵活运用的,
尖立挡并顶,爬关冲跳飞,镇挂夹断跨,空虎刺托退,碰压接扳双,挤拆逼封点。
这些口诀,早已熟能生巧、烂熟于心,现在当然是游刃有余啦。
这一次博弈,其侧重点,应该在于气字,在气上下功夫。
压其心气,扬其正气,长其志气,避其锐气,散其怨气,灭其戾气,消其勇气,断其底气……正确运用长气和紧气的技巧,才是决胜之局。
心里渐渐明朗化。
至于棋盘上那个关键的布星,谁是最佳人选呢?嗯。
李景明决定先发制人,伺机而动,他一步一步,走向了人群。
群体中,有掠阵的,有潜伏的,有狙击的,不但固守的中坚力量,实力派,还有骂骂咧咧的/、卖唾沫星子的嘴炮。
“天地君亲,这里自古以来就是我们族里的坟山!”
“官僚和资本家互相勾结,从来没有什么好东西。”
“好人谁去当官。”
“你别过来!打死了没谁认账。”
“干他!麻辣隔壁。”
……
李景明忍不住好笑,咬人的狗才不会叫。这有什么可惧怕的呢。
杨凡向他靠拢,他抬手暗示。
不必。
“大家先安静下来。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跟大家谈清楚,矛盾究竟在哪里?这几千亩山林,林权证上的林权所有人是谁?”他首先发难,向堡垒发起目标明确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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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他的右手,在口袋里,熟练地打开手机锁,并且,长按“1”键。
“要你管!这儿,祖祖辈辈就是属于我们的。”叶猴子当头一棒劈下来。
谁都不想给对方反扑的机会。
因为,谁都明白,事已至此,不可能再出现双赢的局面。谁若独占鳌头,另一方将从此熄火,落入败局。
“你这个聚众闹事的叶猴子,给我闪一边去,别在这儿煽风点火,虚张声势,最终,可能会害了自己,也害了大伙,你负不起这个责……我们做任何事情,必须要有理有据,合理合法,这是简单的道理。大家都心知肚明,是不是。”李景明中气十足,厉声喝道。
他坚守着自己的阵地,巧妙地格开叶猴子,同时开展内力雄厚的出击,开始内部分化。
这时,人群慢慢安静下来,有人说道:“自从青年林场撤销以后,这几千亩林权,原本应该归还我们叶老屋、团结两个村民组,谁知道,林权登记的时候,居然登记到村委会的名下。”发言的,是一个很精神的年轻人。
李景明顺势而为,“这就对头了,看来大家都是明白人。这位很有头脑的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要让最有头脑的人,有权力……这事,已经引起了县政府和林业局的高度重视,有关领导都表示,将尽快进行调查和处理。村委会由谁负责?谁去把他叫来现场。“
他的话还是立场中肯的,容易被人接受。
事实是,他比那个年轻人也大不了几岁。
人们发现上当了,没有谁继续配合他。他们开始窃窃私语:
“难怪哦,最近一段时间,林业局的工作人员,隔三差五地下来,确实进行了调查。“
”的确,他们跟我们村民代表,已经进行协调,在着手处理这件事……”
人们不置可否,没有公开的赞成,也没有谁站出来,举手反对。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信号,李景明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东西,人心思动。
“村民们,大家稍安勿躁,且听我说,既然青年林场的林权存在争议,根据国务院发布《关于保护森林发展林业若干问题的决定》,其中,在稳定山权林权,落实林业生产责任制的一节中,明确规定了,凡林权有争议的,由有关政府,组织有关双方,协商解决。协商无效时,提请人民法院裁决。大家千万记住这一点:在纠纷解决之前,任何一方都不准砍伐有争议的林木,违者将会依法惩处!大家都是家庭中的顶梁柱,必须对自己的家里人,负起责。”他加重语气,说出青年林场这四个字,和家里人三个字。
人群里开始出现了冷静的迹象。大伙儿面面相觑,不置可否,没有公开的赞成,也没有谁站出来,举手反对。
看来,李景明在平时确实做了一些扎实的功课。这书记的位置,不是靠脸白混来的。
袁林搂着林小晴,全神贯注地在一旁观察着。现在还只是开端,而不是结束。
虽然刚刚剑拔弩张的很危险,好在,事情正在向好的方向转变。
她想,自己的过往,虽然小有建树,但是,自己并没有小富即安、自我满足,或者自我陶醉,而是单枪匹马,跑到这个世界的角落来种茶。无奈当地民风彪悍,让自己一筹莫展。如果不是来了这两个政府官员、一方行政和司法首脑,勇于担当,出于公义,力挽狂澜,只怕自己前半生的心血,真像叶猴子说的那样,要全部白扔在这儿啦!一毛也不剩。
这次真得感谢小晴这丫头,她虽然傻傻的,总归是白纸一张,可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我应该抓住这个好机会,重整旗鼓,合纵连横,哪怕拼尽最后一份心力,也要不负所望,打下这一片天地,展现自我的能力,赢得年轻的书记对我的更大支持……第一次见面,就面临着危险局面,考验着李景明的驾驭能力,她完全叹服了。
谢谢啦。她想起一句谚语:寒冬来了,你有棉袄,自然就能活下来。
自己信心百倍,来这里搞开发,其实就是一场生意。不能把生意二字,简单粗暴地理解为买卖,其实,生意的本初乃是不刻意,是分享。自己觉得好,打心里喜欢,于是分享给同样喜欢的人,有缘的人,而后,生出的善意,这才是生意。生是生生不息,意是心上之音。
而所谓不刻意,就是让事情“自然而然”地发生进行,不要强行干涉改变,这样才不至于把事情搞砸……我如果现在放弃,将彻底毁掉这一座青葱的山林。
现在,有了他们的鼎力相助,相信一切都会好的。(未完待续)
第108章 匹夫之勇
第105章匹夫之勇
叶猴子个子矮,生怕落在下风,手脚麻利地跳到了最高的树垛上喊道:“父老乡亲们,大家别听他的,这是给你们灌蒙汗药。”他抓耳挠腮,声嘶力竭地说。
李景明暗暗发笑,笑这个猴子的动物本能。
”你个叶猴子,不要在这里继续妖言惑众了!你聚众闹事,乱砍滥伐,马上就要给你好果子吃。”关键时刻,杨凡适时站了出来。
李景明趁势而上,再接再厉,道:“既然,大伙儿是对林权存在争议,今天干的事,却是违法的行为!我知道,这不是大家的初衷,但是,作为组织者,必将难辞其咎。”
一个群体,可以赋予每个个体莫大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以成佛,也可以成魔。有时候,一种强烈的情绪,可以瞬间让成千上万孤立的个体拥有群体的心理特征。
而群体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善推理,却急于行动。眼前的,就是匹夫之勇。
李景明没想到,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除了要面对穷凶极恶,还有刀光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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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是很善良的,无论于家庭,还是于社会,这是人的本性。现在,你们与你们的行政长官,还有司法主官,存在着什么敌我矛盾吗?十九个人,十九把兵刃,到底为了什么,需要如此拔刀相向……我们应该有相同的诉求,爱护一方青山绿水,犹如爱护一方百姓,我们理应没有任何冲突的,对不对。你们为什么要受到一个人的煽动,公然与法律对抗?想过后果、有多严重吗?!”
李景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他决心乘胜追击,同时,以摧枯拉朽之力,为自己立威。
诸葛亮说的,一品文刀,远胜于匹夫之勇。
“你们的群体,是十九个人。相当于二个班的建制,的确,可以很轻松地让你们的行政长官和司法主官,死于乱刀之下。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自己有没有底气,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这种代价,将是巨大的。这种后果,也将是非常惨痛的。”
杨凡配合着李景明,声色俱厉地说。
叶猴子岂能让他轻松如意。
他用手里的弯刀,慢条斯理地拍着脚下的树垛,喊道:“兄弟们,别听他吓唬!这纯粹是胡咧咧。他们拿我们的脑袋当凳坐咧……我们是吃饭长大的,不是吓大的!”
他还是有点小聪明的,太了解自己的人了。
“哈哈!看看,到底是谁在胡咧咧!打个比方,说句不好听的啊,如果我们现在死了,是因公殉职,是烈士。而你们一伙,将继续陷自己于不义,为自己的盲目殉葬,做了炮灰。最终,走向牢房,走上刑场,让你们的两个组,变成寡妇村。这不是骇人听闻,为什么?因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再说了,我们俩个,都是单身汉,万一撒手人寰,也是轻松两便,无牵无挂,没什么了不起……而你们呢?是十九个家庭啊,即将家破人亡。这是吓你们吗?“
杨凡在李景明的引导下,找到了突破口,进行强势的火力攻击,他越说越有激情,”大家用脑子想一想,站在你们对面的、你们拔刀相向的对象,他是谁……他就是李书记!李书记,在短短的时间内,让顽凶伏法!大家都有所耳闻吧?你们站在他的对立面,与那个屠害善良的顽凶刘小勇,是同一个立场吗?!同时,他改造山门,造福乡里,大家都有目共睹吧,你们为了什么,要与正义对立、与人民为敌!?这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呀。”
杨凡的话,虽然有点过,却铿锵有力,丝丝入扣,一点一点地,摧毁着人群中看不见的心理防线。
“这话在理。”
“谁要杀你们了?我们可没那胆子。”
“我们又不是哈卵。”
人群里,开始骚动起来。
有句话说,“没有轻而易举的成功。”
眼看胜利在望,却是来自不易的。
好事往往多磨。
突然,山那边,人声鼎沸。
两辆警车,停在路的尽头。培元乡派出所的人,和森林派出所的人,陆续下车,迅速集结。
警灯在那儿刺目地闪动,警笛声在不停地嘶鸣。
恰在其时。
“看看,你们鼓起牛卵子,给我好好看看!这二个笑面虎!看清楚了吧,他叫人带枪来对付咱们了!大伙儿马上就要束手就擒啦!”
叶猴子的两只眼睛,泛着精光,他狞笑着,甚是得意。
眼看着自己这一方,将要被瓦解,这个叶猴子岂能善罢甘休,他决定孤注一掷,绝地反击了。
他采取的是欲擒故纵之术,抓紧最后的时机,欲鼓动山民。
山民们虽然是一帮乌合之众,他们出于自卫的本能反应,又凝聚到一起,冲了上来,将他们俩团团围住。
小晴她们,在一旁帮不上什么忙,被这一波三折的场面弄懵了。
这活生生的场面,既惊心动魄,又太有戏剧化。
“帮什么倒忙。”
弄不好,自己从敌对的角色,又要沦为人质啦!
李景明暗暗叫苦,“你跟他们说,让他们先别过来。”他告诉杨凡。
杨凡没动。
他拿出手机,直接拨过去,按照李景明的意思,跟他们说了。
李景明也抓住时机,他打算从最薄弱的环节入手。
“各位乡亲,稍安勿躁,我永远不会与你们为敌。大家都冷静一下,掂量一下。我李景明,绝对会与老百姓站在一边的!我们应该取消对抗和对立……如果,你们再听别人鼓动,做违法乱纪的事,是非常不明智的,只能让大家在犯罪的道路上,远走越远。”简洁明快,又带着无形的锋芒,不拖泥带水。
攻心计!
擒贼先擒王。其威力在于,攻克堡垒,孤立顽凶而擒之。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一轮下来,让他感受到斗争的乐趣。
他今天就是要制服叶猴子,志在必得。
因为自己这边,现在的优势,已经很明显。与人斗,其乐无穷。
生存的哲学,就是斗争的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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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束手就擒
其时,又是一阵人声鼓嘈。
那边冒出来一群人。一路跋涉而来的,是一帮妇孺。
这下热闹啦!场面太凌乱。
原本力量悬殊的敌对双方,现在的情形,很快,就发生了戏剧化一般的逆转。
“小安子,你个糊涂鬼!”
“叶猴子,你这个遭天杀的,挨炮子的,把我老公往火坑里推呀!”
“叶猴子,你日猛了吧,敢带人犯法。”
“断子绝孙的宝货,你想吃牢饭自个儿去就是,拖着我屋男人干嘛。“
”打死你!你这个罗刹鬼,害人精!”
“你坐牢了,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办哟,没见过这样祸害人的!”
“打靶鬼,难怪,一直没安好心。”
这些人,跌跌撞撞地奔过来,他们有男有女,都是一副山民的打扮。
有的年纪轻,有的年龄大一些。她们扶老携幼,拖拖拽拽地朝这边赶过来。
有的怀抱着幼儿,肆无忌惮地吊着二个豪放,显然是刚刚做了母亲的;有的是老奶奶,牵着娇羞的小媳妇。
逼近了,她们毫无顾忌地冲上来,也不讲究什么章法,一上来就是嘴炮加拳打脚踢,一顿狠撅。
“才好几天!放着好日子不过,想吃牢饭哒!”
“砍你娘隔壁!这是在砍头哎……为了几根烧火棍,让自己当炮灰,你个牛卵陀,怕是日蠢哒!”
“长个人样子,净不干人事。”
“生儿子没屁眼的!“
”你娘副拐!让你日个饱饱的,再不想饭恰哒。”
刚刚还威风鼎鼎的汉子们,瞬间土崩瓦解,四散奔逃。这才是火牛阵呢,威力无比。
这些无法匹敌的女英雄,应该是他们的家属团。
这场面,比穆桂英大战洪州过瘾多了。
“你好比那柳木的城隍,使唤不动我这檀香木的小鬼。”
“我是霸王的弓,越拉越硬。”
“你那霸王的弓呢?”
“断了。”
叮咚隆咚呛,又白又有唱,出将又入相。
“白天佐这一锤,就将你打下马来了”。
“想当年天门阵一场大战,绣绒刀杀的他人滚马又翻。”
“孙媳我虽然是身怀有孕,定叫那白天佐落魄丧魂。”
“破辽兵救洪州威名再震,敲金钟奏凯歌回转家门。”
“大宋朝有我桂英在,狗强盗要想逞强难上难。”
哈哈!实在有意思。
这十九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不大一会就被打败、战斗力统统被瓦解,顷刻分崩离析,各自犬逐豚逃。他们仓皇地躲避,纷纷丢下刀斧,缴械投降,逃命为上。
那一把把柴刀,一把把斧子,被一帮堂客们、老爷们丢到了水库里,沟渠里。
最好笑又可怜的,是这个猖狂又可笑的叶猴子。
尽管,他一见家属团来势汹汹,慌忙地丢盔卸甲,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可是,他本来个子不高,一时没跑赢,就再也休想能够逃脱了。
他被一帮强悍的娘们儿,骑在胯下,挟在怀里,痛苦地喊爹叫娘。
“我日你家祖孙十八代太太的,对付我算嘛回事……哎呦!”
“有本事让劳资起来,看不撕碎你……哎呦呦,居然来真的!”
他已经被几个堂客们骑在身下,满嘴里啃得都是泥巴,还有几片嫩草。
她们平时就豪放惯了,现在更是不管不顾,兀自图个痛快,哪儿会去在乎什么,一时落木萧萧,一时泥沙俱下。
之前,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被谁点化过来,哪里还能够饶得过他。左一条子,右一五指山,时而阴爪功,时而螳螂拳,招呼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很快,脸上就爬满一条一条的血槽子,红得醒目。
这是强大的后援团!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一切来得太快,如有神助。
这边的五个人,乐得退出了圈外看戏,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大发雌威,以免池鱼之殃。
这时,派出所的人也不用招呼,趁势一围过来,心里哪里还记得险情,乐不可支地欣赏着这一幕淋漓尽致的闹剧。
李景明拿捏着,觉得差不多了,朝着杨凡,丢了一个眼色。
杨凡全心在观战,这才回过神来,指挥几个干警,出手扯开那几个娘们。
“行了行了,他虽然作恶多端,也别闹出人命来。”
“差不多了,交给我们吧!”
他指着那些汉子,厉声问:“你们谁是为头的?!今天的组织者,必须法办。”
人家现在底气可足了。
他们被自己人整得憋屈,一点面子也没有,却没有地方出气去,纷纷道:
“他,他!叶猴子!”
什么叫千夫所指呢。
干警们好不容易替叶猴子解了围,他被狼狈不堪地解脱出来。
“咔嚓”,他束手就擒,被带上了手铐,还在点头哈腰地对着杨凡点头哈腰,感恩戴德:
“谢谢搭救,谢谢你们给我解难,谢谢不杀之恩!哎呀呀,额的玛雅!这是一帮什么娘们……你是我的恩人,亲爷爷!”没有更狼狈的。
真是的,捉起来像猫。
杨凡看着叶猴子的一副熊样,哭笑不得。
李景明抿嘴笑着。
激情是永恒的情感资源。
所以啊,遇到困难,千万不要垂头丧气。一旦有了懈怠的情绪,想成功都难了。
杨凡拉着李景明到一旁,又点起一根烟,美滋滋地抽着,“漂亮的话,不多说了,你什么时候想到了来这么一曲?兄弟,你牛。实在是高,我只能佩服啦!”
李景明嘿嘿一笑。
他终于放心下来,心里很是欣慰,说:“真不容易,最终,我们还是赢了……”
“刚刚是十九个汉子呢,手里都拿着家伙,两边力量太悬殊了,我心里捏了一把汗,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不缺胳膊少腿已经烧高香了……真的没想到,有这么完美的结局,太解气啦!”袁林兴奋不已,大喜过望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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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凡道:“我总相信,我能解决的,我相信能做得更好。这种信心很重要,这是我们决胜的精神动力和信心……”
“话是这么说,自信不能自负、更不能自狂啊,咱收场吧。”李景明拍了拍手里的灰尘。
对任何事情,都要保持激情,不服输、有激情才可能有想法,有动力,才有创造性,才有所作为,才会有今天的大逆转。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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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自有玄机
杨凡抽完了烟,在脚印凌乱的湿地上踩熄烟屁股,说道:“袁总,我也不知道书记同志哪里来的这道行,律有奇兵,简直出神入化了……接下来收局的棋,没什么技术含量,嘿嘿,我会下了。”
他和李景明走近嘈嘈切切错杂的人群。
“各位乡亲父老,大家都安静一下,今天的事情,我们都来想想看,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呢?”
杂乱的人堆里慢慢停止了躁动。
“接下来,就我们大家非常关心的事情,欢迎我们的李书记,跟大家讲几句话,你们说好不好?”杨凡采用了不知道从哪里剽窃来的导入法,提纲挈领地对着混乱不堪的人群说道。
乡下人心眼实,毕竟要听话一些。他们一听到这个政府领导,将要说到自己最感兴趣的问题,人群里的男男女女,渐渐地安定下来。
他会咋说呢?人们纷纷翘首以待。
“各位乡亲们,作为培元乡的党委书记,看到今天发生的毁林事件,我感到非常痛惜!谁毁林,谁坐牢。这个标语牌,就竖立在国道边上,我们都看见过无数次,对不对?这是严正的警示,希望从此以后,警钟长鸣……我们痛定思痛,之所以会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情,我看,不仅仅是因为法律意识淡薄,从根本上来说,是我们对利益的索取方式,存在着严重的偏差,所以,要吸取这样的教训,不能为了追求蝇头小利,而触犯法律。我们重新塑造正确的价值体系……关于合作与发展的议题,袁总最有发言权。现在,她就今后与大家的合作方式,有话要跟各位郑重说明一下。”李景明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征求着袁林的意见。
这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现场会。
袁林的心里,喜出望外,李景明能够不着痕迹地把她推出来,引出正题,借机除去了她的心腹大患,跟他之前的棋道一样高明。
这简直称得上是八面玲珑的外交手段啊。她微略地点头,作为回应。
打心眼里佩服和认同。
等他说完以后,自己再接上茬,并且迅速直入主题:
“各位兄弟姐妹们,我与大家都不是第一次见面。今天,我再重申一点:我来到这里发展,不是与大家来争夺利益,而是跟大家一起来合作的。“
此话一出,人群里就开始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不管大家以前有如何看法,我公司今日正式做出承诺,我们与在场各位,将不是雇佣关系,而是一种新型的合作关系。今后,大家的眼光放长远一点,不能单单局限于提供劳动力、赚得一点点微薄的劳务费了……我公司将与各位签约,成立种植和养殖合作社。合作方式有几种,总体来说,我们公司可以向乡亲们提供种子,提供技术,然后,以大家认可的保护价回购,消除大家的后顾之忧,你们说,这样好不好?”
袁林不愧是有魄力的女子,之前受到了李景明的启发,一语惊醒梦中人,她很快就找到矛盾的焦点,形成了一个完全可行的新轮廓。现在,她立即抓住这难逢难遇的契机,向在场的人宣布了新的团结与合作路线。
人们议论纷纷。
“天上真的会掉馅饼?”
“有这等好事?!”
“我们可以借鸡生蛋?那不就是空手套白狼?”
“是不是又想玩什么花招和套路,带我们这些没文化的乡里人的笼子哦。”
“我们这些堂客们,闲着也是闲着,如果真的可以坐在家里赚钱了,嘿嘿,袁老板,你就是活菩萨。”
……
有议论就是有想法。
这是好的迹象。
袁林伸手示意,就大家的疑问,做出进一步阐述和说明:
“正因为各位有这样那样的疑问,所以,我可以肯定地告诉各位,只要大家真心诚意,我们的合作,将是非常紧密的,并且必然会是愉快的。现在,我带领大家参观参观我的新型特色养殖场,我们各尽所能,争取做到一户一品,走一村多品的综合发展道路,大家说,好不好?”
袁林的话音一落,立即迎来一片叫好的声音,还有一片自发的掌声。
“好!大家现在就可以跟我来现场参观参观!”她一提到赚钱,当然很有煽动性和积极性。
袁林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感激地看了李景明一眼,满心欢喜地走在前头。
这眼神,有点复杂的成分在里头。
今日一波三折,最终能够戏剧性地化解尖锐的矛盾和误会,还让自己的公司,从此走上了新的发展道路,并且,奠定下稳固的群众基础,多亏了这个高能量的了不起的牛人。
这个牛人不喜欢做秀。
“兄弟,这个叶猴子准备怎么处置。”杨凡觉得,跟李景明在一起,自己的思想再也赶不上他,连忙征求李景明的意见。
“把他带去所里,能关多久就关多久,然后送看守所,我保准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敢跟我们叫板,比狠!必须让他懂得敬畏。像这样的为害一方的歪猴,我若不治了他,地方怎么能够安宁。”听李景明的语气,好像有点狠。
杨凡心里暗暗一惊,他答道:“行。听你的。”
“你记住二点,一,回去就给他饭吃,菜里不许放一丁点辣椒。然后,就让他一直饿着,不给吃的。第二,没收他的手机,在我回去之前,不让他打电话,不准跟外界有任何联系。你去吧!”李景明这样说着,神秘感十足。
“哦!这不是把他压在五行山吗?好,好。”杨凡口里应答着,哪知道他又有什么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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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与他根本不在同一水平线上,想不透,就不想,也没有时间想。
“我,我吩咐下去就是……我还是跟你一起吧?万一又发生什么呢,嘿嘿。”他来不及多想,看着人群走远了,心里发急。
李景明听他这样嗫嗫嚅嚅地,吞吞吐吐的,有些奇怪,这不是所长的性格呀。噢!
“你小子,我知道你想什么、憋着什么屎啦……好吧。就让你美一回。”
李景明哈哈笑着,故意不说破了。
【作者***】:各位,周日快乐!(未完待续)
第111章 竹鼠豪猪和孔雀
话说这个可怜的叶猴子,他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听着乡亲们一个比一个讲得精彩,心里吃瘪。自己真特么倒霉,多行不义必自毙,也认了,可是,偏偏又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唉!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他缩头耷脑,神情恍惚,被民警带着,垂头丧气地走向警车,临上车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在他干瘪瘪的猴屁股上、用力踹了一脚。
李景明倒是很惊喜,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红旗车。
杨凡急不可耐地欲往前赶着,却看见李景明站住啦,也慌忙收住了脚步!
你小子,知道豆腐是热的啊。
谁知道,李书记是等着何俐上场……
袁林的养殖场。
它是在原来的青年林场饲养场的基础上改造的,规模并不是很宏大,大大小小也就四十多间。
袁总,你“这种大老鼠,可以卖几十块一斤?比牛还贵好多。”
“老鼠贱,应该好养活吧,我要养这个。”
“这怪猪,它的毛咋这么长?像箭。是不是叫箭猪。”
“野物身上忒臭。”
“第一次看到孔雀,真的好漂亮,居然是养来吃的?我会舍不得。”
“想不到,我们的身边还有这玩意。”
“这儿还有蛇……池子里有鳄鱼呢!”
“可以办一个动物园,收门票了。”
……
袁林被七嘴八舌的男男女女们包围着,忙不迭地回复着,“大伙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我回答不了的,就请技术员和饲养员回答。”
山民都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他们仿佛走进了城里的动物园,有说不尽的惊奇,大伙儿都兴致勃勃地问这问那。
这胖乎乎的竹鼠,过的是群居生活。披铠戴甲的豪猪,待遇好得多,基本上都是住单间,很少有夫妻房。为什么要这样分布?
林小晴很好奇,却又不好去打扰被围了一堆的阿姨。
孔雀们幸福多了,住的几乎是花园。她恰巧遇见一只绿孔雀,正在开屏,惊喜地尖叫着,没心又没肺地。
“为什么就它一个人开屏……好玩!我不卖茶叶啦!我要来这儿,跟阿姨一起养竹鼠,豪猪和孔雀。”她说。
旁边的小言、还有杨凡一听,乐了。
这几十个男女,更是乐得像捡到宝了。
起初,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事是真的,怨恨自己莽莽撞撞,差点儿就把人家财神爷踢到阴沟里、不小心给打坏了。
“这一套科学的养殖方法,叫立体养殖,既可以种果树,又可以养鱼,以后,我们要大力发展,实现多种经营,形成一个完整的产业链。到那时候,白花花的银子,哗哗地进来……大伙儿今天先初步看一下,回家考虑考虑,然后我们再坐下来,谈合作方式,征求大家的意见,形成一个决议。至于技术方面,我会让技术员上课,手把手地教,争取让勤劳的人一定赚到钱。”
袁林极具煽动性,热情地跟大伙说着。
山民们欢天喜地,陆陆续续,满意地散了。
袁林终于抽出身来,走向李景明他们。她像逢着大喜事一般,更是乐不可支。
“今天真是多亏了各位,让我柳暗花明。真是意外之喜啊!大家一定饿坏了吧,这就安排开饭,我请你们吃三珍席……”
李景明没有给袁林更多机会、让她说一些千恩万谢的客气话,而是拍着何俐的肩头,夸奖道:“小姑娘不错,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今天表现得真棒!”
何俐扬起俏脸,“哼!你才是小孩子呢!”
李景明对着袁林道:“食堂里就不去参观啦……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乡政府的办公室主任,何俐,她才是今天的大功臣呢!”
几个人听了他这话,有些茫然。
她没有参与啊,怎么是大功臣了,充其量是一个蹭饭的主。
见大家都疑惑不解,李景明嘿嘿一笑,掏出手机,在大家面前演示:长按“1”,自动进入快速拨号程序,手机屏幕上挑出“何俐”二个字,并接通了电话。
而后,何俐包里的手机,悠扬地唱起欢歌。
“噢!难怪。”杨凡说,“我说呢,后面那虎狼之师是怎么了的。”
众人恍然大悟。小晴和小言,用奇怪的眼神,扫视着眼前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的美女何俐。
“如果,能够让我挑女朋友,我肯定选她。聪明,省心,是吧!”李景明开着玩笑,直言不讳。
都是单身,未尝不可。
“你想三宫六院呀!美女们,咱都上。”何俐对小晴和小言说着,报之以深情与柔软的一瞥。
李景明慌忙打岔,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知道了吧?所以说,她就是大功臣……诸葛亮借东风,并不是无中生有的。所以说,今天、那几十个强大的后援团的到来,并不是平白无故的。”
李景明又疼爱拍拍何俐,长时间地把手停留在她的柔肩之上。
不想很快放下来。
终于,何俐表现出一些羞涩:
“看你说的,我今天正在上班,接到了你的电话,分析之后,才搞清楚状况,而后,根据你的暗示,想方设法,联络到后援团……我没有做什么大事,只是按照你的运筹在走……你别夸我了,弄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沉默。几秒钟。
“既然如此,真得好好感谢这个漂亮的美女大功臣啦!我们去食堂吃饭吧,估计已经要上菜了,大家也饿坏了……“袁林打破沉寂,落落大方地说。
杨凡望向李景明,这时候,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反而没有主见了。
”并没有特意采办,都是一些小菜而已,聊表心意。走吧,你们给个面子,谁都不要再推脱了。”袁林的态度很坚决,很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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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诚意满满地,在前面带路,大家只得依了,不好提出什么异议。
因为再提出推辞,也是徒劳。
他们在袁林的热心引导下,进入一个新盖的四合院。这个院子,布置得很幽雅,是她的接待处,连着办公区,右侧连结着生活区。
庭院里种着几丛修竹,时不时有几片苍翠的湿漉漉的竹叶,落在他们的头上、肩上,算是欢迎这些尊贵的客人。
餐厅很大,布置得很华丽,旁边还有二个包厢。显然,这儿没少款待上官达人和一班吃货。
袁林带领着他们,参观了她引以为傲的酒窖。(未完待续)
第112章 乡里狮子乡里舞
看不出,袁林不但是一个茶人,也是一个爱酒者。
这个酒窖在地下室,有照明和通风设施,所以并不阴暗和潮湿,保持着恒温。这里有一排红酒架,放置着各色红酒。另一边,陈列着一溜白酒,还有一排陶质的大酒缸,很是显眼,坛口密封着,密丝合缝,封条上写着酒的品名,和封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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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还是一个爱酒之人。
这份爱已经上升到藏家级别。
“这是我的私人酒庄,我很少带人进入这儿……这里的红酒,有中国的,有外国进口的。也有很多白酒,包含各色名酒,还有一些少见的地方土酒,虽然名气不大,却是以质量取胜的,风味独特。”袁林在酒窖里闲庭信步,如数家珍。
“看出来了,袁总蛮有生活品位,真是深山藏珍,深藏不露呀。”李景明边看边说。
其他人都被这格调和规模惊着了,目不暇接,啧啧称赞。
“书记,今儿想喝点什么酒?”袁林问。
“叨扰啦!我中午一般不喝酒的……既然袁总的盛情难却,就来点红酒吧。”他其实已经沉迷于这满屋子的酒香,酒虫乱爬,险些控制不住,只得随口回答道。
出了酒窖,在包厢里坐下,就有电话打进来。
是胡馨文的电话。
“上仙在哪里神游呢,几日没音讯了。”胡馨文首先打趣道。
“在一个酒窖里遨游。”
“是嘛?!对着上仙的胃口啦!那是你的王国。”
“这儿是酒海,有各色名酒,可惜,中午不能喝,硬气煞人。”
“要的就是这效果。哈哈……小哥伤口还没全好呢。”
“好得差不多啦!最近事儿很多,刚刚,又有一件突发事情,相公差点死于乱刀之下,好不容易拾得命来,哈哈。”
“怎么回事?听你口气,应该把险情化解于无形了……你呀!向来报喜不报忧的,怎样,说给贱内听听。”
“让何俐给你说吧?她可想你了,少校同志。”李景明把手机递给了何俐。
“姐”,何俐一上来就表示亲昵。接着,她简单地把上午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他呀,真不让人省心!何俐,姐不在身边,如果有什么事情,你替姐代劳吧,千万记得照顾着他一点。”
胡馨文在电话里头说着,显得顾虑重重。
心心念。微微殇。
“嗯!我会的,姐放心吧。”何俐回答得很爽快。代劳?她心里头有一丝丝忐忑。
比如,其它的事情呢……
何俐在电话里聊着彼此的近况,李景明则陪着袁林她们在说话,“身为杂技团团长,这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啊?袁总的身手,应该不错!你经常锻炼吗?”
袁林哈哈一笑:“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岂敢在你们二位大侠士面前班门弄斧……虽然现在退下来了,但是锻炼还是必须滴。我认为,每一个不锻炼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我现在的使命,活着,就是为了战斗。”
言外之意,倒是有些巾帼侠气,慷慨悲歌,慨当以慷。
“你走南闯北的,真不容易,会一些功夫总是没坏处……比如,像今天这样的状况,如果拿捏得不好,就是另外一种不同的结果了,想起来还是蛮严峻的。”李景明说话的时候,何俐已经说完了电话。
一个厨师模样的人,端着菜,笑吟吟地走进来,开始上菜了。
“今天真是多亏有你……你们。穷山恶水出刁民啊。要想从根本上改变,还得靠经济搭台,从思想和观念上改变。”袁林起身,端起醒酒器,亲自给大家倒上酒。
“嗯。你说得对,重新塑造价值体系,说起来轻而易举,做起来可不是那么简单呢。”李林熙凑过鼻子,深深地嗅了嗅。
“乡里狮子乡里舞,街上的狮子打镗鼓。不出来不知道,真是步步惊心啊。直到现在,我才觉得,自己很卑微,很渺小,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所有亮光。脾气也已经好多了……换成以前的脾气,谁往我身上泼水、我会烧开了再泼回去!”时势造就人,真是的。
曾几何时,残酷的现实击倒了流血不流泪的这个女汉子。
何俐是挨着李景明坐着的,她有意无意地用穿着西裤的左腿,轻柔地磨挲着他的右腿。大庭广众之下,李景明哪里敢回应。站起敬酒的时候,他顺势把手放下来,掐了一把这柔软的圆腿。
看来,胡馨文的电话,很及时,很有效。
这才分开多久呢。
他想趁这机会,跟袁林讨论一下农民的问题:“乡里狮子乡里舞,这是现状啊,非常生动。从今天的情形看,完全可以感受到,农民问题,是一个大问题。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连孔圣人都抱怨说:凡人心险于山川,难知于天。在任何群体内部,都可能有败类,农民作为社会群体中极平凡的一员当然也不可能避免,更何况这个群体非常庞大,文化修养、道德素质等等,差别明显,难免鱼龙混杂。这是无法回避的事实。”他抿了一口杯里诱人的拉菲,说,“但是,我们更不能忽略另一个事实,这些败类不能代表整体,我们不能因为它们的存在而忽略了绝大多数人好人的存在,更不能因此而抹黑甚至妖魔化整个群体。像你刚刚这样,因势利导,才是正途。”
“对,坏人也不是天生的。如果改良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壤,或许可能从根本上改变他们,至少有很大的影响。就这叶猴子,放出来以后,可能就变好了许多,也不一定。毕竟,他不笨,只是喜欢打小算盘。”袁林低着头,道。
“我觉得,村民们大体上还是好的。他们比我们更智慧,更清醒,更有同情心,视野也更接近地平线。“何俐说。
靠近地平线,比之接地气,倒是一种很新奇的说法。
或许,她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小动作,不想引起人注意,尽量表现得淡定和自然。
美女都是天生的,天生丽质多半是天生的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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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好白菜让猪拱了
何俐的右边,坐着杨凡,他正在跟小晴滔滔不绝地侃侃而谈,从当兵出任务,至案件侦查,三句话不离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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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书记,如果今天不是你们,力挽狂澜,出手相助,我差不多已经被逼到了悬崖绝壁,说不定哪天,我会死得很难看。我甚至搞不清根源在哪,从原来的金主身份,眼看就要打回三十年前,落到赤贫阶层。唉,上等社会人捧人,中等社会人比人,下等社会人踩人,这话太对了。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我反而会被鸡踩死,啄死。就目前的局势,我不可能悄悄退场吧,只有窝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忍气吞声,默默做一名守望者。”袁林句句动情,看得出她也是一个真性情的女子。
他们的谈话,激起了杨凡的兴趣。
“兄弟,你传授一下,今天到底用了什么招,才出奇制胜的?”
李林熙呵呵一笑,道:“总结起来,也不难,无非就是二招。一,合纵连横,党同伐异。搞统一战线,搞攻守同盟,以利兵团作战。二、收买小人,以毒攻毒。做好垃圾回收,废物利用,哈哈,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这样才能不断扩大己方的队伍。“
“哦!文斗也有方法,居然一套一套的,妹妹我也是服了!哥,我敬你!”小晴给他敬酒,给他点赞。
“还有身边的那一位呢,一起。”李景明感到,他真的饿了。
菜已经上齐,满满一大桌。
真的是名不虚传的三珍席。
所谓的三珍,就是竹鼠豪猪和孔雀。
“菜上齐了。来来,这就是我的三珍席,尝尝我的最高规格。今日,郑重地敬书记,还有杨所长……大家别因为谈工作,耽误了吃饭。”袁林端起酒杯,尽地主之谊。
“咦,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可爱动物,一下就成了盘中餐,阿姨,我可不敢吃。”秀气的小言说。
“天命如此,总是归途。小屁孩,你就别矫情了,小晴说,你也是个馋猫呢,吃麻辣比她更厉害,哈哈!”袁林丝毫不以为意。倒是小言,被说得不好意思,大口咀嚼了一块牛蛙腿一样的竹鼠肉。
杨凡怕小晴被比下来,他给小晴也夹了一块。
袁林抿嘴一笑,转向杨凡,说:“杨所长,你真的是单身?看来,你跟我们家小晴,相见恨晚嘛!”她打趣道,又转向外甥女:“小晴,感觉怎么样?杨所长是一个实在人,如果找他,很有安全感的。”她热心快肠地,想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我……这才认识半天……阿姨,我也没说他不好吖。”小晴羞涩地回答。
江南女子总多情。唯一让她顾虑的是,这才认识不到一天。
真有一见钟情吗?
李景明一见有戏可看,连忙撺掇着道:“他的人品,我可以担保,以后可以慢慢了解嘛,过了这一村没有那一店……傻小子,趁热打铁,你还等什么,非得等三年五载呀,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赶紧的,求婚哎!”
他端起酒杯,想看看杨凡的临场发挥。
“嗯!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你快点哎!”何俐也端起杯子,跟着在一旁起哄着。
杨凡傻乎乎地看着小晴,说不出话来。
自己心心念念热盼着的事儿,被捅破了。临到入场,杨凡心里激动不已,任他是一个铁打的汉子,心里也在“咚咚咚“地直打鼓。
“你还发什么呆,杨凡,真舍不得把花儿一样的小晴交给你,你到底上不上啊!要急死我吗。”李景明替他着急。
袁林在一旁鼓劲,“美女配英雄,嘻嘻,我看他们俩倒是蛮般配。”
最好的伴侣,就是那个可以和你一起进入生命的真相,疼惜你的独特,你的叛逆,你的反常,你的艰难的人,与你一同进入和感受欢喜,一同品味苦涩和辛酸,彼此坚定地去相互依恋的人。
“这……行!”杨凡终于下定决心,他满怀激动,只顾着死盯着小晴,眼睛在喷火,爱恋有加,直把人家望得低下了螓首,“可……可是,兄弟,我没来得及准备信物啊。”
这个七尺男儿可以不畏强梁,倒是被眼前的窘迫折磨得面泛微红。
“哈哈!原来是这事,这算什么事儿哦……你给我过来!”李景明乐呵呵地招呼他。
杨凡见他有办法,也没多想,笑嘻嘻地走过来。李景明等他走近,冷不丁地在他的头上用力拍了一下,然后用食指又弹了弹他帽子上的警徽。
可怜的杨凡,隔着帽子,还觉得生疼。他好久才回过神来,终于心领神会。“我……晓得啦!谢谢兄弟指点。”他不但没怪他,反而做出感激不尽的样子。
原来,高人自有妙招。
杨凡这莽夫,倒是一个爽快人。只见他脱了帽子,拧下警徽,把帽子交到李景明手里。而后,转过身,回到小晴跟前,毫不犹豫,直接单膝跪下,手心捧着那一枚警徽,规规矩矩地递到小晴面前,笑微微地表白了:
“我杨凡当众起誓,终生只爱你林小晴一个人,就像爱这一枚警徽一样、一心一意疼爱你,呵护你,永不改变!小晴,你愿意接受我吗?”
其情殷切,其态度,真是恭恭敬敬的。
林小晴第一次遇到这情形,心里像装着无数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又羞又燥,芳心大乱。
“这傻小子今天没有准备,就明天,我让他买个钻戒补上,必须一克拉的!好不好?”李景明在岸上更着急。
“嗯嗯,一定一定!”杨凡拼命地点头。
他心里忐忐忑忑,直勾勾地瞅着小晴,生怕这一只天鹅扑腾扑腾飞走了。
大家都直起身,直勾勾地期待着。
林小晴脖子根都红了,她羞涩地望了大家一眼。终于,也用不着思考了,她伸出玉腕,径直接过了那一枚沉甸甸的警徽,嘴里嘤咛着,轻轻地吐出一个象声字:
“……嗯。”这声音,低得像抚过湖面的微风,俩颊已是红云飞渡。
“嗨!小晴,你这妮子,也矜持一点噻!多好的白菜吖,红桃花色、细皮嫩肉的,生生让猪给拱了。”李景明捶胸又叹气。(未完待续)
第114章 礼物居然是筷子
“哇!好感动啊!晴宝宝,羡慕死我啦!”她身旁的闺蜜小言,欢喜雀跃,率先鼓起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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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寻一个噻。”小晴美陶陶地说。
小言翘起红嘟嘟的小嘴,“我寻不到吖,欺负人。”
“这么喜庆的场面,新人是不是应该亲一个。”何俐也是羡慕加嫉妒,有没有恨,就不晓得了。
杨凡见天仙一样的小晴居然答应了,连忙站起身,小心脏已经快跳出嗓子眼。他被大家怂恿着,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趁机揽过小晴,捧着人家羞答答的脸蛋,在额上,大咧咧地啄了一口。
而后,转过脸,露给大家一个八颗牙的缤纷笑容。
“哈哈,真对了一句话,傻人有傻福。”李景明乐呵呵地说,“看你小子,捡到宝了,该怎么谢媒。”
当地有个说法,人的一生,要做成三桩媒,胜造七级浮屠,还添福添寿呢。
按照当地的风俗,谢媒的礼物,指定的是呢子短裤。真的。
呵呵。
“今天是个好日子,又逢着这天大的喜事,冲着他这么别致的信物,我们都来祝福一下吧!”袁林作为长辈,拿模拿样的,道:“色不迷人人自迷,情人眼里出西施。有缘千里来相会,三笑徒然当一痴。祝愿这一对俪人,琴瑟和鸣,恩爱有加。”有趣。
妙啊!不愧是在舞台上锻炼出来的,她用的是清朝黄增的诗句。
“真不落忍呀,便宜了这傻小子!看来,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符合想象,哈哈!我愿意见证,珍爱永远,海枯石烂。否则,我定饶不了你这家伙。”李景明口里说着,心里感慨万分,“今日遇见,换得余生深深的懂得。我祝福你们啦!”
现在,轮到二位女孩子了。
“一弯浅笑,万千深情,尘烟几许,愿君浅思淡行,相爱到白头。”出语彬彬,斯文的小言,总是带着这样温婉的性格标签。
“有风有雨的日子,承载了生命的厚重;风轻云淡的日子,更适于静静领悟。我十分真诚地,祝福你们。”何俐接着,说道。
她心里有一丝不安,因为自己不被祝福的情感吗?谁知道呢。
以后就会知道了。
“说得好,愿他们俩,像这一双筷子,长短相依。”李景明用筷子给她布菜,以示奖励,奖品是一块鲜嫩爽滑的孔雀肉。
“说到筷子,袁总这筷子,有些讲究呢!应该是红木的吧?雕刻很精美,很别致。”李景明注意到手里的筷子,很特别。
此刻,他很放松,主动寻找一些话题,不至于坐着局促,不自在。
“书记真是好眼力,这是正儿八经的紫檀,大叶紫檀,镶嵌的是纯金呢,我特意定制了十盒,贵宾专用。”袁林傲娇地回答。
“这筷子,看起来简单,我们天天都用,但是,何俐,你知道吗?为什么筷子的标准长度是七寸六分?“李景明怕何俐闷着,跟她说话。
“是吗,这个我还真没注意。”何俐第一次听说。只要是跟他在一起,每次都有新意,自己只要静静地听着就好。
”这长度,代表人有七情六欲,以示与动物有本质的不同……有些人很羡慕西方人用刀叉吃饭,觉得这种姿势很优雅,仪态有品位。其实不然……你不晓得吧?刀叉,是冶金术成熟以后才有的用具。而冶金术,是十五世纪才发明的,在广泛应用于日常生活中之前,西方人其实是用手吃饭,后来才有木勺子。所以,相比之下,筷子的文明史显然长得多呢。“李景明把玩着精美的筷子,说道。
何俐看到,这小小的面积,精心雕刻着梅兰竹菊,还有诗句,的确,很有文化色彩和欣赏价值。
“吃个饭,还这样有学问呀?”这话是孤孤单单的小言说的。
”对。李书记,果然学识渊博……筷子是两根,称呼却是一双。在餐厅里呼唤服务生,拿一双筷子吧,那肯定是中国人;如果说,拿两根筷子吧,那一定是外国人……为什么明明是两根筷子,却叫一双筷子呢?大家知道吗?”袁林就大家感兴趣的话题,卖了一个小关子,“这里面其实有太极和阴阳的理念。太极是一,阴阳是二;一就是二,二就是一;一中含二,合二为一。这是中国人的哲学,西方人当然不懂了。“袁林积极回应着李景明,人家今天是主宾。
“这一双筷子,我们在使用的时候,讲究配合和协调。一根动,一根不动,才能夹得稳。两根都动,或者两根都不动,就夹不住,是吧。这就是中国的阴阳原理,也有西方力学的杠杆原理……小小的筷子,还有点穴、按摩和刮痧的作用。旧时候,人们走江湖,身上只要有一双筷子,有什么毛病都能自己搞掂。即便忘了带,随手掰根树枝或芦苇,折断了,在石头上磨一磨,在水里洗一洗,也能用。”李景明继续侃侃而谈。
这倒是个别开生面的话题。
“原来是这样啊!我只知道,中国文明和西方文明都是从神话发源的。后来,西方人神分家了,做事靠科学,做人靠宗教。”何俐说着,跟他碰了一下手里的红酒杯。
“嗯……中国没有。我们中国,什么都合在一起:何仙姑、铁拐李、吕洞宾、孙悟空、猪八戒这些神仙也是人,仿佛他们就存在于茫茫人海中。所以说,中国人的理想和现实、灵魂与肉体也是合二为一的,每天用的筷子里面就有信仰,举手投足,都是理念。“
原来,一双筷子,也有大学问,老祖宗的文化无处不在。
”这是一种通达和智慧。所以,精通中国文化的中国人,不需要到专门的地方去清洗灵魂……书记,您果然是人中龙……您要喜欢,我送您一盒,聊以馈赠,如何?”他身上,让袁林钦佩的东西太多了。她这个东道主,毕竟从大地方来,也不赖。
“君子不夺人所爱。如果出于喜欢而拿走,这就不妙啦!”李景明笑着拒绝。
“行,阿姨就送你们俩一盒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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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非你不嫁
袁林起身,用钥匙打开包厢里的角柜,从里面取出一盒包装精美的筷子,交到杨凡手上,再拉过小晴的手,叠放在上面,说:“男人是一根筷子,女人是一根筷子,两根筷子有缘握在一起,成为一双筷子,这就是婚姻,就是家庭。阿姨祝福你们俩。”
这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这二个新人,受得大家的祝福,早已开始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袁总,你这三珍席,还应该加上三绝两个字才对。“吃完,李景明说。
“书记,怎么讲?”袁林好奇地看着他,有些不解。
”酒好,菜好,人还雅致。”这个李景明,也是一个妙人。
天下最好的筵席,也得散。
吃完饭,李景明跟何俐,提出告辞。他跟杨凡和小晴说,让他们自由散打。
“书记日理万机,我也不好挽留。今天为了我,已经耽搁太久了,我送送你们吧。”袁林也很洒脱,打得开收得拢,从不矫情。
经过此前发生争端的地儿,李景明指着山民们留下的几百根刚刚砍下来的木材,问袁林,该怎么处置。
“我准备叫上人,在这儿建一道篱笆,然后,用这些木料,搭一个简易的亭子,可好?”她的心里,原来早有盘算,“您不是说,警钟长鸣嘛!我看,就叫警钟亭,可好?”
“这样太好了。不过,你先别动它,看好了就行。”李景明赞许地说。
“为何。”袁林望着李景明,这笔挺的鼻子,出类拔萃。
“你忘了叶猴子这一点事儿啦?可能等着取证呢。”李景明道。
“噢!行……书记,感激不尽的客套话,我就不说了。您如果有空,有兴致,我这小地方,随时恭候大驾。”来到红旗车旁边,袁林大方地伸出手,与他相握。
李景明与何俐,跟大家挥手告别。
何俐乖巧地坐在副驾上,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发动车子,缓缓开动。
“哇!好久没有与我可爱的宝贝亲昵亲昵啦!”李景明目视前方,感慨着。今天的事情,有愤懑,也有惊喜,他调剂自己,用喜悦把所有的不快都排挤出去。
“嘿!那么一个看上去风度翩翩的人,怎么一离了群,就表现出兽性来。”何俐故意做出一副很讨厌的样子。
“什……么?我说的,是车子。”李景明捉弄了何俐一把,哈哈笑着。他放慢速度,享受着人与车的默契。
“坏蛋!越来越坏!”何俐气极,伸出粉拳,捶捶他的肩膀。
李景明故意闪躲着说:“应该是越来越爱才对吧?”
“是啊!是越来越爱……本公主今日也起誓,非你不嫁……你如何待我?!”何俐正视着车前的方向,举着三个指头,煞有介事。
李景明闻言,猛一侧目,看着何俐的表情,是那样一本正经的。
找不到玩笑的成分。
“你跟这凑什么热闹啊。”李景明很无奈地说。
现在的二元方程,已经让他难以取舍,再来一个三元方程,那岂不是复杂得无法想象。
“我不管。你说嘛……我有追求的权利。就要非你不嫁。”何俐坦言道。
“我们不是说好,先不谈涉及婚姻的话题吗?”何俐表现出来的执着,让他有些焦虑。
“只要你没结婚,我就有权力,是不。就算你跟别人结婚了,我也会尊重自己的选择。”她大摇大摆地打开轻音乐,一付我心依旧的神态,不改初衷。
“情何以堪……我现在哪有心情儿女情长,说说,你为什么突然要这样。”
李景明心想,我是很愿意跟你在一块,不错,但是这是有前提的。这种前提条件,无法轻松实现啊,至少目前是。
唉,没办法。如果说,没有婚姻的感情都是耍流氓,估计世界上百分之八十五的感情都不该发生了。世事难料,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谁都是这样想的。
“我发现,自己已离不开你。你已不可替代。也许,你不能懂得。女人们往往有很多梦,要白马王子,要浪漫之旅,要超级帅哥,要终身难忘的爱情,但梦醒后,她要的,仅仅是在一起。晓得吧,老公。”何俐情真意切,她的有感而发,显然是受到杨凡和小晴的感染。
经过一时的思虑,李景明不想再做无谓的纠结,“我能够理解的。好吧,我们听从内心。”
“爱是一种选择,不选最贵重的,而选你最想要的。”或许,她说得对。
不要害怕周围的目光,我们的人生就应该是条别人都不敢走的路。
好。听从内心。
车子一上了国道,速度就快到了。
下午,李景明在办公室里。
伍小元和汤巧,一起来到他的办公室,这倒是很罕见的。他们二人,日后成了竞争对手,二选一,谁能想得到呢。
“派出所刚刚抓了一个人,关在那里大喊大叫,说是乱砍滥伐的典型,说是您处理的?”汤巧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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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别提他……”喝茶的时候,大家没有扯闲篇,从山门的建设谈开去。
“怎么啦,伍乡长,陈副书记,二位忙成这样了?要劳逸结合噢。这一脚泥灰,也没时间去洗洗。”李景明拉开抽屉,给伍小元递了一根烟。
“唉!我们基层干部太辛苦了,工资低,待遇差,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这是难免的……“伍小元从沙发上起身,接了烟,谢过。
而后开始抱怨。
”我们承担着上级几十个部门的工作,经常五加二,白加黑,可是,有谁领情。“从党校回来以后,对于自己满负荷的工作状况,汤巧也有些懈怠,她所说的,实事求是。
”怎么?我们大家要充满信心,一起克服困难吧,齐心协力,努力看得见,成绩看得见……应该为我们自己点赞。“
李景明道。这些事情,体制内谁没经历过。
“最终,让人最瞧不起的,就是我们这些乡干部了,谁都可以踢你几脚,连县里随便那个科室的临时工,都可以让你点头哈腰,滚吧、泥腿子。这哪里是干部啊!就特么的一低贱的打工仔。”
伍小元在继续抱怨着。
苦逼的阶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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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苦逼的基层干部
今儿没外人,见他们俩在诉苦,李景明何尝又不是满肚子苦水。
“谁不是这样呢。我现在最大的压力,还是钱。发展没钱倒还罢了,乡财县管后,运转经费,也是捉襟见肘。解决这个问题很大程度上,要看我这个书记化缘的能耐。如果弄不来钱,乡里的弟兄们也不会老实跟你干,是不。要命的是,我们还有历年背下的包袱几十万,债主逼门的事、隔三差五,就会来那么一回,特别是逢年过节,就会更热闹啦,想起来就后怕……”说实在的,李景明也从未清闲过。
伍小元这次过来,是倒苦水来的?
“唉。在群众的眼里,我们都是无事可做的乡镇干部。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以前,在收缴农业税费的年代,乡镇干部一年,有相当多的时间,花在这些工作上面,取消农业税费后,很多人都认为:乡镇干部的工作量大量减少了,甚至是无事可做,真是这样吗?事实上,群众只关注了减去的部分,却没有看到乡镇工作的全部工作量……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党政机关部门所有的工作,都要在基层落实。苦逼啊,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一吐为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作为基层干部,有苦没处诉,李景明可以理解。“兄弟,忍忍吧,经过我们共同的努力,一切都会好的……现在比以前就好多了,不是?”
他继续耐心地听伍小元在说,“好,好格屁。计划生育、综合治理、安全生产、信访维稳等,一票否决制工作;可能会被诫勉谈话的工作;一个县一百多个科局单位,设定的一百多项绩效考核工作等等,加上扶贫,把自己倒彻底致贫了,孩子上补习班都上不起……”
苦逼的基层干部。
李景明也是深有体会。
自从自己来到了培元乡,什么有难度、什么累什么苦,他都是抢着干,一肩挑。白天黑夜的,都不能正常休假,根本没有怎么休息。
也许,正因为这样,这一大帮子人,才被他感召了。
他说:“我看,造成这些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大多数乡镇干部的编制,都不是满编。就以我之前蹲点的金兰镇为例,该镇有万8千人,96平方公里,辖个居委会、个村委会,但是镇政府的正式工作人员,只有18个,平均到人头上,相当于一个人要管几千人。就是这些工作人员,承担了上面的所有的工作,还有尽量做到准确无误……其次,乡镇政府是一级政府,但却不是一级财政。乡镇的各项经费支出,既没有预算,也没有决算,基本没有财力。基础设施建设、惠民工程都要进行,但经常是上级拨款有限、县里配套没有保障……每年还有很多非常规、临时性的工作和活动,需要参加,这都需要资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乡镇干部、尤其是书记、镇长,便有了一项重要工作:各处化缘找钱,碰钉子、受冷眼、求爹爹、告奶奶,其中艰辛、又能够与人说,唉。”
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万般无奈。
这是现实状况,并不是什么负面情绪,李景明算是感同身受啦,“这还不算完……没有为群众提供有效、高质的服务,是目前群众对乡镇干部工作,整体的、负面的评价。“
汤巧一边听着,一边点着头。新来的李书记,虽然年轻,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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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我们也很难得做到上下都满意。为什么会这样,原因也有几个。这首先,乡镇无权服务。改革的方向,应是乡镇政府从管理型到服务性,但是现在权力上收、乡镇职能弱化,乡镇无事权,政府可直接提供的服务不多,乡镇干部只是协调办事,不能决策……我们只能向上反映问题,不能具体解决问题。其次,乡镇无钱服务。大多数乡镇的经济状况,都不是很好,对于让群众直接收益的:中小学危房改造、公路维修、小城镇建设等公益事业,乡镇无钱,或只有很少的资金投入……第三,干部无暇服务。为维持常规工作的运转,和应付上级名目繁多的考核、中心工作,乡镇干部经常处于分身无术的窘境,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服务群众。另外,乡镇干部待遇差、事务多,干部为民服务的积极性也不高。刚刚说的这几个原因,都导致了乡镇干部给群众的服务,难以到位,质量不高。群众的问题,不能在基层解决,就势必采取上访的方式,以期解决问题,形成一个恶性循环,干部和群众对立,形成沟通障碍,问题更难解决,服务也就无法提升。”
汤巧通过公务员考试考进来以后,没有去过机关,一直都是呆在基层,她的工作经验,不得不说,也是蛮丰富和扎实的。
伍小元给李景明递了一根烟,也不管他抽不抽,自己先点着了,一口一口地叭着。
“我们乡镇干部,是泥腿子干部,政治敏锐性不强、文化层次低、法律意识不强,整体素质低,在所难免。很多人提起乡镇干部,都是这样的评价:素质不高!现在的乡镇干部,是否都是这样,素质提不高的原因何在呢?我看,原因应该归结于,乡镇干部队伍结构得不到优化。乡镇干部流动性很小,近年来,虽也有选调生、大学生村官加入,但是数量很少,由于乡镇待遇低,城乡差别大,年轻干部望提拔、等进城的心理,比较迫切,能写会说的年轻干部,也经常被县直机关借调,然后调走。要成长为一个能应对各方工作的乡镇干部,至少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年轻干部调离过快,既削减了乡镇干部队伍力量,队伍结构,也就得不到合理优化。”
李景明听着他的言语,一时兴起,也点燃了烟卷。不一会儿,书记的办公室内,浓烟滚滚,可怜的汤巧,被呛得“喀喀”轻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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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欢天喜地
伍小元打定主意,要抓住机会一吐为快了。
也难怪,这时候不说几句,对上对下,他都没地儿诉苦去。
“还有呢,乡镇干部的知识结构很难提升。老的退不出,新的进不来。而我们的乡镇工作,内容繁杂,而当前社会转型时期矛盾突出,群众的法律意识、民主意识,维权意识进一步增强,因此乡镇干部需要多面手的特殊身份,对我们的知识结构、处理事件能力的要求,越来越高,但乡镇干部的知识结构更新慢,乡镇干部知识需求多样化,与干部教育供给,相对不足,一些针对乡镇干部的培训,其培训内容,大多与乡镇干部的需求也是脱节。同时,乡镇工作要求,随时待命、经常下村,工作的特殊性,使得乡镇干部的工学矛盾突出……“他大口喝了几口茶,接着滔滔不绝,”另外,干部待遇低,大多数乡镇干部工作只求过得去,不求过得硬,学习的积极性都不高啊。”
汤巧的理论基础,相对而言,要扎实一些。她说的话,也中听多了。
“我们乡镇,是最基层的政权组织,是我们党执政的基础层级,而乡镇干部则是党联系服务群众,最直接的纽带。对乡镇干部面对的尴尬处境,如果上面不予重视、并采取措施予以改变,乡镇干群关系,无法得到改善,基层的矛盾,将会不断酝酿升级,最终将影响社会的稳定。我们是有苦说不出啊。困难是有,天天都有。路在脚下,日子还得天天过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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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的两只耳朵,被塞得满满的。无奈之下,他只有临场发挥:
“宰相必起于州郡,猛将必发于卒伍。从党和国家的发展历程来看,每个时代都不缺乏优秀年轻人才,是吧。在培养选拔优秀的年轻干部时,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坚持历史地、全面地、辩证地评价干部,严格把关、精准识别,把真正符合标准、符合要求的优秀年轻干部发现出来。这也不可否认吧?你们俩与人家普通干事不同,人家指不定有多羡慕你们呢……我们要向前看,信念忠诚同考察,严把政治关。因为,政治标准,是选人、用人的首位要求、第一标准。年轻干部优秀不优秀,首先就要看有没有坚定的理想信念,是否忠诚于党、忠诚于人民、忠诚于事业。所以,这时候,正是大伙儿一起成长的时候,除了自己给自己加油,没有别的途径啦。”
“嗯,也只有这样了。”他们俩直点头,经过这一番倾诉和倾听,心里敞亮了不少。
对于李景明,她是持欣赏态度的。非常欣赏。
因为这人很难得。
“这就对了嘛!话说了这么多,与人为善,增光补台,成人之美,当成为我们的习惯和境界……端午佳节到了,大家都有什么想法?快说说看,这是我来以后的第一个大的节日,我们一定要高高兴兴、快快乐乐地过好。”
自从来到培元乡,李景明从未清闲过。
他说:“我去叫何俐过来,召集班子,商议商议,怎样犒劳犒劳一下大伙,大家都辛苦啦。”
伍小元和汤巧,知道书记有大手笔,心里乐开了花,美滋滋的。
现在的环境啊!
官场和商场一个样,事事都讲究实实在在,事事都须等价交换。
一些在位的人,为什么在有权的时候捞钱捞物,因为有权和没权的反差确实太大了。就是有钱跟没钱的差异。
这个社会,究其根源,其实颇有点可怕。
过端午节犒劳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结果。
按照李景明的意思,班子成员的讨论结果是,明天端午节,有人情味一些,给每个人发五百块钱,不分上下,统一五百。另外,每个人还外加五十个粽子,二包黄糖,一箱天之衡洞藏白酒。
此前从来没有过这么隆重的。
去年他们是发一百。班子成员咬紧牙关,说发三百,李景明坚决不同意。
“就发五百吧。大伙儿都辛苦了!散会就公开,节前必须全部发到位,一个也不少。”他可真是不小气,放肆地洒了一把枣。
区区五百块钱,差点让财税所那个小姑娘,感动得以身相许。
如一阵春风,突如其来,这比过春节还要隆重啊!整个政府院子里顷刻间欢天喜地了。
听说,粽子是向旅游公司的九龙山庄定制的,青粽叶,矮糯米,野猪肉,原汁原味。
天之衡酒,是本地一家酒厂生产的,名酒典型酒。
听说,这是李景明书记从故交阳董事长那儿拉来的友情赞助。
“书记,托你的福!这是我们培元乡最丰盛的一个端午节。”汤巧是这么说的。
李景明想起别人说的一句话:上级与下级的关系,近乎于手和橡皮泥的关系;橡皮泥你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想捏什么就捏什么,越是基层越是好捏。
这是屁话!他想到这儿,不由得冷汗直冒。
好在,天欲晚。夜幕可以淹没一切。
无论好与不好,有情无情,都不需要刻意去分辨了。
晚饭后,李景明独自回到宿舍楼里。
打开笔记本,才呆一会儿,何俐带着一股清香,闪进门来了。
此刻,她没有穿得像上班那么正式,而是穿着素色的棉质裙子,柔波似的女性美,素雅得让人心里发软。
何俐径直走过来,轻轻投入灵魂的故乡,双手柔若无骨地绕在他的腰间,低声说了三个短句:“陪我,走走,老公……”
世间所有的坚硬如铁,都是被温情脉脉任性地攻克的。
“嗯。”满怀的温柔,泛起轻波,李景明没了其它的任何想法,抑不住久违的兴奋,心想道,恰逢其时,还有啥可犹豫的?于是,关了电脑。
这个时候,只有熟悉的古镇,那故乡的大河,才能承载得了这无边的深情。
他顺手抓起了车钥匙。
拥有女人的心,对于男子汉来说,比拥有千万座城池,有时候,更有存在感。温柔倾城,即是这麽一说。
车灯打开,给苍茫暮色注入跳脱的活力。
何俐在院子里上了车,主动坐到副驾驶座。
他的世界很大,就任由他把自己在某个角落安放吧,只要他觉得很好。就行。
【作者***】:今日三章更新完毕,各位友友晚安!(未完待续)
第118章 柔波千万顷
因为蒋正住院了,门口只有一个保安坚守在他的岗位。他叫陈志,他很恭敬。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好奇。
那一箱平时根本买不起的洞藏酒足,以让老爸豪醉个把来月了。
“老公,你真大方,是不是想通过福利发放来收买人心?”
“看你说的,我还需要收买人心吗?我现在需要人做事,大家一条心,多好!反正账户上一下多出了那么多钱,咱让大伙儿分享一点,帐由他们走,既不违背政策,大伙儿也高兴不是。这个主,我还是做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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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开着车,想到自己能够替大家做一回主,他的心里志得意满的。
“嗯……你是不是对小娘子也施施恩泽?”
“行,今晚好好临幸一回。”
“嘻嘻,奴家多谢老公盛情款待。”
“盛情是有的,款待谈不上……哈哈,别客气。”
何俐的脸上,泛起一圈莫名的红晕。
好在,什么都看不清。夜色亦倾城。
李景明没有开空调,放凉风进来,安抚两个人摇曳的心。
他说:“此时,可以有轻音乐。”何俐选了《春江花月夜》,只有这一曲古筝名曲,方才入得美人心。
车在夏夜里滑行。停靠在古镇的码头边。万籁俱寂,柔波如诉。
这是一个古渡头。红色的砂石被岁月打磨得溜光溜光,卧在时光的草丛里,伴着大河的呢喃,伴着夏虫的细语。
李景明从车里拿来后座上的坐垫,铺在红砂石上。这里就成了他的王国了,没有任何人过来跟他争夺领权,逼迫他裂土分茅。
柔波万顷谁主沉浮。
正是江南好风景。野渡无人车自横。
这儿适合安放爱情。
李景明躬身做了一个谦逊的邀请动作,右手一递,犹如拨开水面的青萍。夜色四合,很快占领了清凌凌的心田。
何俐脱下纤纤的皮凉鞋,赤着足,跳到干净而柔软的坐垫上。有草叶丝丝细细地拂过她的足踝。
她俏立着。在良宵的河畔。
李景明在一旁伺候着,笑道:“怎么,站起,等着海枯石烂的枯干吗?“
何俐嗔道:“等你。“
李景明被她二个字说动了心,哦。他不脱鞋,坐下,双脚放在临水的石阶上。
河水是从不犯井水的,却偶尔舔到他的鞋底。
没有迟疑,没有任何理由不回心转意。
何俐放下身段,投入他火热的怀抱,犹如飞鸟投入到深邃的山林里。
她蜷起双足,浸没在水深千丈的情海。沉下去,一直沉下去,懒得做任何反抗。
“你的脸,好烫。”李景明道。她嘤吟一声,仰起头,把脸贴在他心脏那最蓬勃的部位。
流过洪荒的大河,仿佛变成了一马平川。
他循着温度,对着何俐的樱唇,低头很自然地吻了下去。熟悉的气息搅动着,交缠着,让所有的自我,都奄奄一息。
偶尔,有一两声夜鸟的鸣叫,带着渐弱的尾音,在河面滑过看不见的轨迹。水面的波光,粼粼地荡漾着曼妙的凌乱。
不需要任何动作,不需要任何语言,这样堪堪好。
反正,夜幕会遮盖一切,容纳一切。
他觉得,自己悄然潜入了李白的梁园,也可能这是贞观八年的大明宫。这里很空旷,没有其他的人。太液池畔,生死结也好,千千阙也罢,没人聆听那悱恻缠绵的长恨歌。无论是军中绿花胡馨文,还是异域仙葩李莎,无论是魔界孽神刘小勇,还是跳梁小丑叶猴子,他没有瞥见任何人的影子。
好人坏人,都隐身在汉唐宫墙之外。
目下,心里只放得下何俐。
何俐的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致,纤尘不染,月上柳梢。她什么也没有想,碧波万千顷,清澈见底里。
初月一线。很是俏皮。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有些不舒服。”李景明享受着爱情的柔情蜜意。爱情可以让每个人变成诗人。灵感在游弋,游弋的动线,一时攀上高耸的尖峰,一时探入风光无限的空谷。
他是王者。没有谁阻止他,没有人窥探。《春江花月夜》单曲循环着。
“端午节到来了……大河涨水啦……夏汛来了。”河水掀起的浪花,飞溅到他的鞋面,凉如璞玉。
何俐又嘤吟一声。
无疑,这更激起了他的万丈豪情。他既有李谪仙的豪放不羁,又有杜夫子的浓情厚意,挣脱所有的束缚,闪身没入大明宫中,在御花园深处,题刻着隽永的诗章,抒发着雄心壮志。
此处有惊心动魄,也有柔情万种。不知何时,他想引吭高歌,举杯邀明月,我歌月徘徊。
来就来吧!
夏汛果然来了。一浪高过一浪,释放着恢宏的奔流,吞吐着岸边的柔柔的草叶。
何俐无力地叹息着,任由自己化身成那水藻的叶子,在似水的夜色中沉浮,直至最后,飘飘摇摇地着落在沉寂亘古的河谷里。
世界是浅黛色的。
夜鸟也睡去了。河的神灵,似乎在梦里浅笑。
李景明收回心神,雕塑一般,一直握住何俐的手,犹如攥着梦的风筝线,有所不同的是,这是真实而有温度的。她睡着了。
均匀的呼吸应和着波澜的起伏。又一阵过去,李景明感觉到夜凉浸到肩头。他索性吻醒她,而后,放开胆子把她的身体抄起,沿着上河的石级,走到车边。他凑过去,用右手拉开车门,把她放在副驾上。又折回身,从那儿拿回坐垫,和何俐的鞋子。
坐垫被原样放好。
李景明重新把她搂在了怀里,轻轻地抄起,满意的放到后座上。他是想让她躺得舒服一些,暖和一些,没有再做什么亲昵的动作。
“你要抱我去哪里,老公。”她的声音很缥缈,像是梦呓。
“哪里都不去。没你的地方,都是阡陌。”
哈哈,这是现代版的李白吗,或者是李白再世。何俐没有再说话,伸出玉腕绕过他的脖子,让他躺倒在自己身边。或许,他是想让诗意尽量栖久一些。
李景明援手拉上车门。大河好似流回到远处去了,可能是汉,可能是唐。水腥味远了,波涛吮岸的声音,也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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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渐入佳境
何俐却再也睡不着。经他这么一倒腾,谁还忍心让良辰在睡梦中安谧地渡过呢。本来,后座只有这么宽,李景明为了不挤着她,特意躺到她的身下,用自己的半个身躯,垫着她苗条的身体。她的右手,自然的搁在他的身上。她像子夜下凡的仙子,灵巧地绕过坚硬的山石,赤足奔跑在柔软的沙滩上。
这儿安宁如画。唤醒的澎湃,排山倒海而来。
车子好似激流中的扁舟,载着一船月辉,在纤夫粗犷的号子声里,渐入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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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峡出平湖。接着,水韵在排山倒海中悄然退去。
月辉奋力冲出了云霭,月涌大江,世界很宁静。
“我们之前说好的,明天得回省城啦,老公……”良久,何俐幽幽地说。她躺在他的身躯之上,感到特别真实,特别满足,也特别有安全感。
世界的确很大,本姑娘要求的,也就这么多。何俐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要什么。
从此,坚定不移。
“生活的高度,不是你看清什么。而是,你看轻什么。”她很喜欢这句话。
李景明向来坚守诺言,很快就答应:“嗯!”
自己怀里的这个人,让何俐深深地爱恋,爱到痴迷。春花烂漫千万朵,撷得一枝慰平生。自己的要求就是这么简单,只要这一朵,就拥有春天,就足够好。无论如何。
其它的,都是浮云,与我无关。
她环抱着他,如碧水绕青山,一派安详,又一派和谐。
从此无心爱良夜。
何俐得到了自己所期待的答案,满心的喜悦,在李景明的嘴上亲了一下。犹觉着不过瘾,又抱紧他的头,用力狠吻起来。
她今夜一共叫了三声老公。都是在恰当的时候。
似乎,没什么不妥的。
不负苍天垂青,不负美人情深。
美人钟情如此,还会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也不用多想了。
“我们回家吧。”李景明轻轻说道。“嗯。”何俐温顺地应着,爬起了身子。
她并没有多问。他说的,是回哪个家呢?宿舍楼很近,他的老家,更是近在咫尺,还有市区的家,远一点。
这很重要吗?!即便浪迹天涯,又如何。
车速不是很快。
现在,马路的路面上,还没有那么燥热。李景明开着窗,他们与亲密地晚风接触,亲密无间。何俐兴致勃勃,伴着音乐,轻轻唱着歌。
李景明很有兴致地欣赏着。他开车回到了鸿城小区。
回家。他们洗漱之后,就搂着睡了。
或许太累。
终究,夜幕星河,取代了一切。
生活的故事,可能没有影片里那样扣人心弦,但是丝丝温润的爱却是如出一辙的,让人倍感温暖。
李景明好不容易睡了个自然醒。
他醒来之后,感觉到手臂有点发麻,原来何俐昨晚一直窝在自己的臂弯睡着,她的睡姿看起来很安逸。她可能有裹睡的习惯,用柔软的夏被遮盖着,身上若隐若现的部位,什么也没有穿。她的右手,搂着自己的腰肢,长发柔顺地舒展开来。眼睛紧闭着,睫毛很长。她犹在香梦里。
李景明弯曲着举起右手,用食指在她弧度优美、光滑的背部滑行。
她是很敏感的,颤了一下,美目张开,醒了。
何俐对他美美地一笑,用她的柔软挨着他的身体,亲了一口,甜蜜蜜地说:“节日快乐,老公!”
李景明也积极回应着:“端午节快乐,我的美人。”侧过身去,左手不老实起来。何俐受到扰动,嘁嘁笑着,有些难以自持,连忙用浅色的夏被裹紧成一团,“今天要开长途呢。”
“几百公里而已,两个人开,小菜一碟……我想吃粽子……”他在醉人的温香里,埋下了头。
“别闹了,老公。”二人世界,她已经习惯用这种无比亲昵的称呼,“起床啦!本姑娘我今天要美美的。”
何俐及时弹起身子,巧妙地躲开了。而后,毫不避讳地走到洗漱间。
很快,何俐就漂漂亮亮地出现在他面前。她很白净,气色也非常好,不需要长时间去精心化妆,只要淡扫蛾眉即可。
“轮到你了,先生。”
李景明神速地站起,走到客厅。他做着伸展的动作,拉伸刚刚醒来的肌腱。他就穿着小裤,露出强健的体型,让人着迷。
很快,他们俩就出门了。一前一后,穿过小区的林荫大道,到外面吃早餐。
照例是鱼粉。
“出发之前,还有几件事,得办好。”
吃完早餐,第一件事就是挑礼物。给老爷子的。
至于其他人,他没有节日送礼的习惯。
他首先打电话,约好妹妹李安,然后,给老哥曾昭展拨了过去。
“哥,端午节快乐!”
“节日快乐!老弟。”
那头,他听到曾瑜在叽叽喳喳,欢喜雀跃。
“我今天要赶去省城,明后天再来看你。”
“嗯!你忙去吧。注意安全……我们兄弟之间,不需要客套,我什么也不缺,最烦那些繁文缛节。”
“谢谢!代我向嫂子和小瑜问好。”
“好……等会,小瑜有话要跟你说……”他的电话被小瑜抢过去,“你今天不来看我啊?我也要去省城!”
“可是……我那边已经约好了人啦。”
“你走你的吧,我走我的。咱省城见!”小瑜没有等他接言,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该有多失落喔。
省城见!?
李景明心里一激。他知道,小瑜是一个好女孩。虽然,他们两个定下了檀渊之盟,她还是尽量不去骚扰他。就是现在,依然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发公主脾气。
今天是端午节呢!
每逢佳节倍思亲。
出发之前,他和何俐先回家看望父亲。
父亲很开心。
子女都回来了,女人更是载来了一家三口,陪他过节。有这样的福气,人到晚年还图个什么呢。
“舅舅!”小外甥林林一看到他,就亲热地扑上来。
“哥,你又给我带小嫂子啦!”妹夫颜亮,首先就上来给他擦眼药。
他其实比李景明大三岁,因为兄妹俩是双胞胎。但是,按照本地风俗,必须这么叫!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于是,这就尴尬了。(未完待续)
第120章 放下你的解剖刀
颜亮跟妹妹这两口子,生意做得很好,算是成功人士,在本地算是有名气的开发商。他已经开始发福了。
“这是我们乡政府的办公室主任,何俐。”李景明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见过父亲,就忙着给大家介绍。何俐浅笑着,彬彬有礼地见过各位,又很主动地给家人们处在一堆,羞答答地点头示意,殷勤地倒茶。
李景明坐在竹椅上,搂过林林,跟他玩耍。
“这是我的舅妈吖,舅舅?”这个小破男孩,虽然调皮,倒是蛮机灵。
“小孩子家家的,一边玩去,不可以在这儿胡说!”李安打断儿子的话,而后站起身子,走到后门口,对李景明喊道:“哥,你过来一下,我有个事情,要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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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李景明看了她一眼,又递个眼神给何俐,就推开林林,跟在妹妹身后。
兄妹俩一直走到后院的菜园里。
父亲苦心经营的菜园,恣意地显露出富足和繁盛,一派生机。
谁知道,李安不是来瞅菜园,也不是来择菜。
“你现在倒是玩得开啦!快乐的单身汉,肆无忌惮。”妹妹直截了当地发难了。
这就是她叫自己过来的目的。
“哪有。我们俩是工作关系。”李景明心里有鬼,尽力不着痕迹地说。
“少在我面前打马虎眼。工作关系,一起从市里过来呀?工作关系,你带到家里来呀?从她刚刚的眼神,我就看得出来……你以为我只有三岁呀!?”李安可不是一般的精明,她的语气,咄咄逼人。
李景明被李安逼问得惶惑不安,得赶紧想法子,要摆脱她的纠缠,他说:“都告诉你了,是顺路。”
“顺路!顺个屁路!你呀……北京那边放着胡馨文,英国还放着李莎,你倒是玩得转、手段高明哈!现在倒好,身边又扯上了一个啥,何俐……说不定还不止一个……一个比一个漂亮。你老人家,准备阅尽天下美色,是吧!准备充实后宫?准备在脂粉堆里,打筋斗啊!”李安的话像连珠炮,毫不客气,紧抓住不放。
“别瞎说!把我说成什么人了?!”李景明仓皇地虚晃一枪,已是悬崖百丈冰。
妹妹是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娘,自然不迷糊。她是个明眼人,加上一奶同胞,两个人同一天出生,从小在一起长大,对自己是实打实知根知底的。
只怕,今天不给个明确态度,不好过关了。
“说成那什么人?你就是那什么人。还瞎说个屁!当上一个小小的乡委书记,就开始变坏,得意忘形了不是?就翘尾巴了不是?小萝卜头!看你这出息,混成了一个油子,表面上一副高高在上、其实就是一副颓废的样子,你敢说不是!”我的天啊!
“我怎么是油子了?哪有颓废?喂,你别武断!你要不要看看我的日程表再说……我又不是兔子,抱着一根萝卜头,是不是啃一啃,就不思进取了。”李安的攻势很猛烈,不闪不避,直接从正面杀过来,让李景明不得不尽全力应战。
“看屁!还不是喝酒,吹牛,泡妹子!进取,进取到女人堆里啦……没出息!假若怀上了,看你咋办!?”她的辛辣,她的利索,是非常少见的。
句句都是狠狠的辣评,攻势不减,不由分说,见招杀招。
最凶的敌人,必是身边最亲近的人。偶买噶的。
“我哪有像你讲的、胡作非为?这一天忙得很呢,哪里够得着颓废咯,妹妹,你言重了!”李景明只有改变战法,正面迎战。
“为我们李家争光啦?电视里风光着呢。虽然,这段时间,你也做了一些事,但是!这现实摆在这里,证明你没全心全意地用心做事。哥啊,你当初的远大抱负咧?!”
“我一直在往前走啊!你不要只看表面。我正因为不想在女人堆里耽搁时日,才让你杯弓蛇影、弄得风声鹤唳的……”
“我晓得,现在风头正盛,要面对金钱、美色、权力的诱惑……你呀,看你怎么对得起人家胡馨文!”李安哪里肯就此妥协!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剑走偏锋,招招见血。
说实话,她的每一句话都在警醒着自己。
“胡馨文那儿,是不是你给她支的招?”李景明瞅到空虚,立即抓住战机,组织全力反击,改守为攻。
“是又怎么样?!你自己不知轻重,打算一直唱着糊涂的爱!?”
“难怪!哥下了八年的棋局,被你这横手一扫,全盘都乱了。”
“乱个屁!多好的姑娘呀,比你强十万八千里……前世哦,听我的,你赶紧娶了人家,收了心,从现在开始,全心做事。”哈哈,李安也用了新招,威逼利诱。
“你说得轻巧!有那么简单?你又不是不知道。说话像吹唢呐。李莎咋办?!”
“你还准备三妻四妾啊!指标有限,下次趁早……让她自生自灭好了!”她不愧是狠辣角色。
这话听得李景明心惊肉跳。
“灭你个猪头!我答应伯伯的!做人难呐……否则,一辈子不会心安!”
“我晓得你重感情。那你……还招惹胡馨文!?既然这样,就放了胡馨文吧!谁让她腿短跑得慢、又隔得远。”脊背上有一股森森寒意。
情场如战场,非得有个人自生自灭吗。
不能造孽。希望不是造一群孽。
“你别瞎逼宫啦!我第一个就是跟她……”李景明终于揪到妹妹的辫子,让她心里有了怯意。可是,他根本就高兴不起来。
“我晓得!她跟我说了。”
“啊!?”
“啊什么啊!我们无话不说的……你跟李莎有没有……依我看,你就赶紧娶了李莎吧!胡馨文让我来做工作,唉!”
“跟她没有……李莎过两个月就回来了。”
“哦……一个?两个?”
“两个。”
“你就可劲儿造吧你……也难怪,以你的身份,地位,长相……其实我也理解。”狠辣的李安,慢慢放下解剖刀。
“是有很多无奈,难以抉择……但是,真没玩!”李景明头疼呢。如果他说出曾瑜,估计她又会立马炸毛。
“那还等什么!你还敢再在外面拈花惹草?!别这样啦哥,莫怪我没有敲警钟!如果被外人晓得你这样的生活作风,你的政治生命就画上了句号!晓得吧!?”
李景明被她这一顿剋得,心里发毛汗,可怜的颜亮,呼呼。
【作者***】:每日三章,风雨无阻。(未完待续)
第121章 明晃晃的一克拉
这番话,好像市委书记冯绍生后来也跟他说过。
“时刻有底线,不敢越雷池……妹妹,容我再考虑考虑吧!你放心,有分寸的……我晓得你没坏心,是对我好!我给林林包个大红包吧?!”
“行。这还差不多!”
亲兄妹就是亲兄妹。
战火烟消云散,顷刻风和日丽。
战利品是八百块红包。女商人李安,笑眯眯的。
“女儿是娘家的贼啊!这还不是贼,是强盗,山大王!”李景明一边掏红包,一边故意叹道。他给老爷子包了一千。
“滚一边去!你又不是没有钱……我给爸爸包了五千,这就一零头……哈哈,这咋说呢?!”
“你……”原来跟这儿等着呢,拿我来找补啊?!李景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她搭着哥哥的肩膀亲亲热热地回来了,还是一副笑眯眯的。
最近,李安也迷上汉袍了。很有那么一点点亮眼的风韵呢。
颜亮见状,估计心里明白了八九分。他自告奋勇地说:“我来搞菜。模范丈夫一枚,嘿嘿!”态度很好,很主动。他说不定是以为自己的老婆捞着什么便宜啦。
只有何俐,遇上成精的王八,哪里摸得着边。
“死相喔!满崽,林林,去拿书包,让阿姨给你辅导作业。”敢情,女商人都是这样精明无比,非得物尽其力、人尽其才呀。
李景明见何俐被绊住了,于是瞅个空挡,回到后院里,走到一边,给李莎和胡馨文打电话去了。这大过节的,隔着千山万水,可不能怠慢。
假若冷了美人心,自己也不愿意啊。至于他们都说了些啥,没人听到。
早早地吃过午饭,李安一家陪着老父亲,李景明和何俐则告别出来,开车前往乡政府。
“没想到,第一次在家里过节……颜子林其实蛮聪明的,思维能力很强。”何俐说。她把家字说得很巧妙。
李景明刚刚被妹妹逼宫,大战一千八百个回合,现在犹心有余悸,又不好表露出什么。他刻意忽略了她的前半句,答道:“我蛮喜欢他的。只是妹妹两夫妇,偏偏想着望子成龙,忽略了孩子的天性。我看,他们应该把子林送到国外去,接受好的教育。”
“我也这么看的。将来,我的孩子一定要送到国外去……国内的应试教育,真的很失败。孩子本来还在玩耍的年纪,天真无邪,就被逼着去读唐诗,做算术,而忽视了让他们熟悉人文与社会,这简直就是本末倒置。”何俐说,她既有对现实的不满意,也有对未来满满的憧憬。
“这是可以改变的,说不定以后会变好呢!说到了孩子,我就想起,我们应该走访一下孤残儿童和失学的孩子了。过完节,就马上行动,记得安排啊,亲爱的。”木大师说,老是想着改变现状的人,要么是革新家,要么,就是野心家。
“嗯!”何俐答应道,“你们在园子里,说些什么呢,那么久……是不是说我?”
懵懂的小姑娘,还是一榔头敲到烂脚上。
“没……谈家事呢……她说你非常可爱。”李景明忙不迭地招架,妄图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很不幸,他成功了。“嘻嘻!”何俐是真正快乐的!
回到乡政府,何俐去准备行李。
李景明把那一箱洞藏白酒,搬到行李箱里。他想送给曾平,人家付出了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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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山门,街上焕然一新。
原来脏乱差的街道,已经完全铺砌好了,货物充足,粽子飘香,有商业街的兴盛,也有居民区的和气。木匠根据曾平的意图,在做仿古架,石匠在忙碌着,安装牌坊。
曾平见李景明亲自给自己送酒过来,笑得嘴都歪了。
返回的时候,李景明又去了一趟派出所。
得瞅瞅那个笼中猴儿啦!
杨凡正在办公室值班,他见到李景明,连忙迎过来:“呀哈!难得兄弟贵足光临。”
“去去!横刀夺爱的货……本来我想娶那个美丽的茶姑小瑜的……看你如何向我交代!”李景明是特意来兴师问罪的?
“啊?!”开玩笑吧?他这是唱的哪一曲吖!?
“算了算了,归你啦!谁让我们是过命的兄弟呢!你得好好待人家……以后,得管我叫干爹!哈哈,想起就来劲……还有,呢子短裤,这个少不了。”哈哈,这干爹还是正儿八经的的。
这啥辈儿?李景明已经忍不住笑。
这时候,一个人走进来,不是小晴是谁。
“哥……什么事情这么欢腾?你们俩说什么呐?”小晴进来的时候,一脸春风。阳光一晃,折射出明晃晃的一道光。
那不是一克拉是什么?!
“戴上啦,小妹妹?小子!真有你的。”
杨凡本来是个实诚人,挠着头,“嘿嘿”,他这时候才回过神来,“我等会就去登门拜访干爹……只是不知道干妈是哪个。”
又来了一个捶痛脚的!李景明一皱眉,“你少来。大过节的,你没去小晴家里吗,傻小子?我马上就要动身去省城了。”他笑哈哈地掩饰着。
“我老婆说,我节日值班,忙呢,就来这儿跟我过节啦!她说,和警察叔叔在一起,很有意思,很新奇……”杨凡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就是小晴。
“嘻,还老婆啦,要节日噢……”李景明眼前又是那么一晃。
不过,按照本地常例,媒人都有“干爹、干妈”的尊荣,另外,还可以享受三年纳贡的实惠。
嘿嘿。
“说正经的,叶猴子怎么样啦?”李景明在他对面的短沙发上坐着,抿着他泡的茶。
自然是同样的口味了。都是小晴的龙井。
“你怎么知道他是无辣不欢的?高人。我们按照你讲的,他一进来,就给他送去饭菜。没有放一丁点辣椒。他直摇头。果然不吃。好,恕不伺候。他就一直饿到今天早上,让森林警察带过去收拾了。”杨凡一直佩服眼前这个“干爹”。
“山人推算,像他这种精瘦的身形,自然能够扛得辣……森警咋说?那猴儿,他有没有要求打电话?”这才是他来的关键呢。
【作者***】:又是周末,岁月安稳。(未完待续)
第122章 前往省城
杨凡看了一眼自己的心上人,接着聊到了工作,像喝了蜜。他说:“当然,肯定要求了。他一直嚷嚷,自己有后台,只要一个电话,可以让派出所翻天……我们晓得他想求援免灾,就按你说的,没有给他手机。为了安全起见。嘿嘿!森警说,今天录完材料,就送他上山。”
上山,俗称收监的意思。
“干得好!想起他当初的嚣张劲儿,就来气!这猴子,热也热闹过了,璀也璀璨过了,接下来就别蹦跶,该安安分分地安静寂寞啦。让他自食恶果吧!干爹走喽。”李景明说着,起身拿起手包,就往外走,“记得,款待小晴,吃屎趁热……等我回来要请客喝酒噢!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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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叻!”杨凡应着,啥款待?他敢不送到大门口!
所有的事情都办妥帖了。
于是,李景明接上香喷喷、喜洋洋的何俐,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往省城开去。好不容易,可以舒舒服服地休整二天了。
“你爸妈会不会嫌我长得丑,又是乡里娃,把我轰出来哦。”路上,李景明熟练地开着车,跟何俐有一句没一句地交谈着可能发生的状况。
“去去去!说什么呐。我看中的人,就算是狗屎,他们也得端上桌,嘻嘻……老公,这次是正式出场,不是假扮演戏噢。”何俐笑嘻嘻地。
“啊!又来真的……他们都是干嘛的?会不会刁难?”李景明低头看了看自己。如果说长得像狗屎,气味也不太像嘛。
“他们啊?工薪阶级呗……他们很随和的。我从小就在一个温馨的原生家庭里成长,被父母捧在手心,不会为难你的啦!”
“这样啊?!那为什么临时抱佛脚,要急着招驸马?”
“哪有!?应该是马脚才对。那天晚上,如果不是被八戒背着,我才不会要你呢!本公主又不丑,岂会愁嫁,爸爸妈妈对我还是有信心滴,把我看得比自己命还珍贵。”
有道理。
难怪人们说,这个世界没有我们想象的美好,每个孩子都免不了遇见世界丑恶的一面,而父母亲就是这条道路上的守护者,让孩子的童真得到最大的保留,恨不得,将世间最美好的一切呈现给他们。
李景明把车开得不快不慢,没用两个小时,就已到了省城,行驶在劳动南路上。
“要不要换我来开,老公。”何俐体贴地说。
“不用。我熟。见岳父老子心切呢。”他说。
一路的红灯,堵得很厉害,正好可以看街景。
惟楚有才。省会的名字很有文采,南洲。
南方有嘉木,一听就知道,这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李景明之前就读的军事院校,就在南洲,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国防大学。所以,他对南洲的历史演变和布局,是非常熟悉的。
无论古今,南洲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历经杀伐,历尽征战,还有旧军阀的火烧,几千年传承下来的历史名城,并没有被焚毁,风采依旧。
在李景明的印象中,南洲一直像是邻家的小家碧玉,古朴又淳厚。它并不像重安,得天独厚,在抗战时期,经济总量曾经排名全国第二。近几年,南洲依托交通优势,和政策优势,城市面积,人口,鸡滴屁,才勉勉强强争到全省第一。高楼大厦、虹桥飞架,车如流水马如龙,有名副其实的省城范儿,不愧为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他知道,自己这是狭隘的地方主义在作祟,缺乏全局思想。
但是,他确实更爱重安。
南洲一共有七个区,何俐的家在高新区。这是改革开放、政策倾斜的产物。既高又新,名不虚传。所有的楼房、道路、城市基础设施,都是新的。
养崽要养芙蓉区,养女要养高新区,可见,此地的繁华程度。
李景明在友谊商店停好车,拉何俐进去买礼物。“真的,我们家什么都有,不用买的。何况,你可能还会接到很多红包,这是新女婿上门的规矩咧……”她说着,面对郎君,羞涩得脸红耳赤了。
“哦!咱新郎上门,总不能空手。这是礼数。”他的话,是认真的。
不管以后怎么样,礼数体现着一个国人的修养。
这个“不管”,他没说出来。
大大小小的,一共花了小四千。李景明心里踏实了。
重新上路,李景明在五一路等红绿灯的时候,心里猛一激灵。
前方,他看到了熟悉的甲壳虫。为了证实是不是车型相同、车主不一定是同一个人,他又特意移车看了一下。李景明看到,那是重安的车牌,一个一,三个六。
这冤家!也在左转弯道上。不过,自己运气还算好,中间隔着五台车。
绿灯亮起的时候,李景明临时变道,走了直行道。他看见一个时尚的墨镜女郎,驾着甲壳虫优雅地往省儿童医院的方向而去。
之所以说养崽要养芙蓉区,是因为芙蓉区集中了全省最好的中学和医院。
“咦?我们为什么走这边,老公?”何俐讶然问道。这一路走来,他不是在省城驾轻就熟吗,为什么在主干道上都走偏?李景明压住心头的狂澜,随口而出:“我想绕道经过军校,顺路去那边看看。”
其心忐忑,其意暗惊。惟有轻描淡写,波澜不惊。
也算是顺理成章的。
“难怪。那可是我老公的摇篮!我也想过去看看。”何俐善解人意地说。她对自己的如意郎君,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设防啥的。
学校的面积很大,作为军管区,气派地坐落于市区北部。随处可见的国防绿,映衬着八一军徽,熠熠生辉。再看看大门上,六个字的校名,更加壮观,虽然还是伟人的字体,但是,比以前更显得神圣和庄严,气势恢宏。学校门口,布满黄线,四个卫兵雄赳赳的,旁边照例竖立着一个铭牌:卫兵神圣,不可侵犯。
李景明坐在车上,往校内瞥了一眼,看见原来的那个小树林,都已经长大,恣意婆娑,长成了参天大树,翠绿欲滴。那一列一列的学员,身穿簇新的军服,整齐划一,正在全神贯注地训练。
【作者***】:周末愉快!(未完待续)
第123章 公主非寻常
光阴荏苒。
李景明有些感慨万千,“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时间过得好快啊!”他可能想起了自己的青春年少,激情燃烧的岁月。
何俐不忍心把他从记忆里生生地拉出来,生怕扰到他的恋念,只是轻柔地把左手盖在他的手上,眼神里充满对他的敬重与崇拜。
这是装不出来的。
车继续前行。她看到了李景明眼眶里晶莹发亮的东西,情不自禁地说:“我爱你,老公。”那种东西,叫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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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骨柔肠,怎叫美女不爱恋。
“你是哪个学校毕业,亲爱的?”李景明一边驾车,一边跟何俐说话,以平复被记忆扰乱的心境。
“师大。就在河那边。老公,你居然不知道?!”何俐很吃惊。很快,她就想通了,在爱情面前,这些还很重要吗?
或许,他也是这样想的。她为什么说普通话?她为什么不是本地人?那么,她的老家在哪里?家里都有些什么人?他们又是干嘛的?她怎么来到了培元乡?什么时候来的?这些,他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去了解过。
是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前这个对自己倾心爱恋的美丽的姑娘。
上午,在老家,曾经被自己冥思苦想过无数回的那个大问题、那一道三元方程式,被妹妹轻而易举地破解。参考她的那个结果来看,自己与何俐走进婚姻的殿堂,机率好像不是太大。如此,对于情窦初开的何俐来说,情何以堪?!
可是,至始至终,他哪有轻薄的意思啊……一念及此,李景明心里更是如负千钧。
事实是,自己此前就答应过她,陪她一起回省城的。
宁愿亏自己,坚决不做负心汉!
“如果早八年遇见你……”
“八年?那时候,人家还是懵懵懂懂的初中生呢。你想引诱我早恋啊?哈哈,坏蛋。”
“嘿嘿……什么系?”
“历史系。”
“历、史?!不是说,学历史的女孩子,都是古董文物吗。”李景明认认真真地瞅了瞅,从上到下。
“你看,我是吗。”
“是。不过,你是从未来穿越到现在的、特殊的文物。大宝贝呢!”李景明的沟通能力,很有技巧性。何俐没有说话,而是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此情谁诉!如果不是在车上,她可能会咬他。
“唉,如果……”李景明顺着脉络,往下说。还没有等他讲完,何俐果断地打断他的话,蹦出两个字:
“我等!”
“如果……”
“我继续等!”
……
车速慢得快停下来。两个人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个核心而敏感的焦点之上。
“我何德何能。为什么非我不嫁?我怕……”
“因为,人家好不容易穿越过来,再遇到你,从泥盆纪,白垩纪,寻到现在,天可怜见,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嫁了。”
李景明干脆靠边停住车,朝着何俐伸过来的红唇,深情地吻了过去。何俐感觉到,他眼眶子里的那种柔软,似乎还没有收干。
他们俩的心已经柔软得一塌糊涂。
何俐的家,在河东岸,一个很大的小区里。
门口的保安好像跟别的地方有点不同,到底是哪里不同?李景明又说不上来。
看见重安的陌生车牌,保安拦住了他的车,要求登记。何俐放下车窗,把头偏出去,还没有等她说什么,保安已经忙不迭地打开电动门,“您请进!”恭敬地退到一旁,然后行礼。
“他对你很熟?也难怪,这么亮眼的小美女,谁都过目难忘哈。”李景明认为这个人客气得过了头,他开着玩笑。
礼多人不怪。才转了一个弯,离大门不远,又有一道门岗,
门头的摄像头像三星堆那凸出的大眼,很是醒目。门岗的保安不敢拦阻,也没有盘问他们,只是直飙飙地举手敬礼。
这是公主待遇呀。
进了这一道无门之门,何俐就让他在第二个单元门口停下来。
“到家了。我们下车吧,老公。”回家的感觉,让何俐不胜欣喜。何况,这一次跟往常不大一样。
“这儿?没车位啊!”李景明说。
“这里就是车位……车不会很多啦,没事儿。”何俐说着,又连忙补充。“妈妈!我回来了。”她一下车,就毫无顾忌地对楼上喊了一句。
这边是小区里靠江边的前排,一排六层的低层楼房,格调高雅,设计新颖,绿化也做得格外精致。
她们家,是独门独院的六层家属楼,也能理解成别墅,住在这里的人,肯定非富即贵。单从这个闹中取静的院落来看,就能看到何俐家里所享受到的待遇,非同一般。
这女孩,到底还有个什么身份呢。
李景明纳闷了。
小区的后排,全是高楼,二十多层,好几十栋,森林一般,鳞次栉比的。
李景明下车,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子,何俐立着,一往情深地看着他,满意地笑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一往情深深几许。
他打开后备箱,双手拎着东西,一言不发地跟着何俐。只见她拿出感应钥匙,轻轻地挨上去一刷,密丝合缝的铁艺单元门,“啪”地一响,自动弹开了。
进得门厅,眼前更是一亮。这个空间很大,挑高足有三米多,华丽的大吊灯,泛出一帘冷光。这么大的空间,只有一个电梯口。
原来,这是电梯间。这是一栋低层电梯楼。一户一梯,电梯间与楼梯间是隔开的。何俐按了上行键,电梯门直接无声地敞开了。
电梯直接停在一层。进来以后,何俐转身按了六楼。德国进口的电梯,悄无声息地平稳启动了。
“别紧张,自己家呢,老公。”何俐凑过来,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的脸。
不紧张才怪。
“别,有监控呢……”
“这儿没有。”
她的右手捧在他脸上,又亲了一口,很优雅的。一缕温香,扑面而来。
“叮”,电梯在六楼停下,徐徐地打开。李景明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门厅上下,镶嵌着大理石,摆放着生机盎然的绿植。
这是独门独户。墙顶上,靠近窗台的角落,安装着摄像头,还有应急灯,活像螃蟹的眼睛,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瞪着门口。
这是两扇双开的大铁门,装饰出红木的纹路和颜色,两扇门全部敞开着。一个端庄的中年妇女,笑吟吟地站立在门口,专注地瞧着他们俩。
【作者***】:每日三章,风雨无阻!(未完待续)
第124章 一郎当半子
“妈妈!”何俐尖叫了一声,跑上去抱住了她,跟她腻歪着,“好好看看你们家的女婿吧!仔细点,看他是不是白眼狼。嘻嘻!”
然后,她鞋子也没脱,直接就飞进去啦,屋里传出何俐欢天喜地的叫嚷。
“阿姨,您好!”李景明留意到,这个阿姨的眼光,还真的很仔细,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嗯,你好!快进屋……”阿姨应着,尾音里拖着满满当当的喜悦之情。她贤惠地伸手,接过他右手的东西,“进来就行,不需要脱鞋……回家不用买什么东西的,傻孩子。”
所谓丈母娘看郎,越看越喜欢。
客厅很大,简直可以用巨大来形容,因为是复式楼,视野特别开阔。李景明不经意地目测了一下,客厅的面积足足有一百多平方米。中式的装饰,非常大气,富丽堂皇,又不失内敛,显得超凡脱俗。客厅里,一个满面红光的中年男子,推开坐在膝盖上的何俐,从沙发上站起,向他走过来,欣然递过右手,握住了李景明的手。非常用力地。
“这是我爸,老何……这就是我们家老妈,老方……他呀,是歪瓜裂枣李景明!”何俐在一旁叽叽喳喳。
“叔叔好!”李景明谨慎地应对着,看见她爸爸穿着衬衣,青色的西裤,皮鞋,穿得很是正规、正式。
“你好!小伙子果然不错……”他抬起双手,用力拍着李景明的臂膀,上上下下打量着,像看到了自己早年栽下的梧桐树,“上次在培元,我没有看见你……”
“爸!你什么都跟我抢……那天,是我把他掳走了。”何俐机智地打断了她爸爸的话。
何俐,这名字原来如此有渊源、想必是这么叫出来的。
“你的伤口没事吧?应该愈合了。”老何关切地问他。
“没事没事,一点小伤,没有伤筋动骨。”李景明谦逊地应答。自己的伤口,他怎么会知道?
“老爸,您别激动,人家手脚都受过伤,您可要悠着点,别给我拍坏了。”何俐又望着李景明说,“……你坐啊!”
“呦呦,现在就心疼得不行……你腿上也有伤?我怎么不知道?”尽管很沉稳,老何还是一脸的茫然。
“那是在部队的时候受的旧伤,很多年了,早就痊愈啦,叔叔不用担心。”李景明如实回答道。
“噢!你在哪里当兵?我也是行伍出身的,我们爷俩走到一路啦。”有了共同的话题,老何兴趣浓厚,微笑着问他。
“北京。叔叔您在哪里服役?”
“宁波。海军。”
“哎呀!查户口啊,三句话不离本行,你一见面就逮住人家,聊这些乏味的东西……妈,今晚吃些什么呀?!”何俐嚷嚷着,没注意到自己失言了。
“饿不死你们的,丫头!今晚呀,我们在外面吃饭,保姆就放假回家过节去了……你爸爸已经订好了包厢,都是自家人,难得团圆,一起热热闹闹地过个节,也让大家伙认认我这个文武双全的帅女婿嘛……正好,一大桌,有你外婆,舅舅,小姨,还有姑姑,伯伯……只有一个不是家里人,就是隔壁的李伯伯。”老方还是笑眯眯的,轻声细语地一一道来。
她今天穿着一套中式的真丝套裙,绣着兰花,素雅而大方。乌黑发亮的头发,红润白皙的皮肤,显得她的气色和体质都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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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人也是如此雍容大度。李景明发现,他们全家都是讲普通话。所以,自己倒是没有觉得格格不入。
“先喝茶。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在家里就不要讲客气。”老何一脸和蔼地说。
李景明观察到,老何很有气场,看上去精神抖擞,算得上功成名就的精英级的人物。他亲自给他端来一个釉下彩的瓷盖杯。“谢谢叔叔!”李景明欠身接过来,揭开盖子,咂了一口,是上好的龙井。
想都不用想,何家为了迎接他,做了很充分周到的准备工作。
“何俐,你带小李随便走走,熟悉一下吧?”
一郎当半儿。她的妈妈可能担心自己的宝贝女婿李景明在陌生环境,可能会感到些许拘谨,于是体贴入微地吩咐自己的千金宝贝儿何俐。
“嗯!”何俐乖巧地站起身,拉着李景明的手,在屋子里,慢慢参观起来。
“这是酒吧!有各种你喜欢的东西……这是书房,也是爸爸在家里的办公室……这边,是他们的卧室,起居室……”何俐给李景明慢慢介绍。清一色的红木家具,独具匠心地搭配着各种居饰,使得整个氛围温馨又雅致,还不失落落大方。细看起来,他们家的生活质量是蛮高的,不像是普普通通的市民之家。
“这边是厨房,卫生间……你要不要先洗洗、休息一下?”何俐仰起面孔,清澈的大眼睛望着他,征求他的意见。“不用。我又不是你的小姐妹,没那么娇嫩。”李景明说道。
“那行,我带你再上楼看看,看看我的房间。”何俐拉着他,走到客厅的另一边,上了实木的中式楼梯。
老何和老方坐在沙发上,眼神基本上就没有离开过他们俩。看着他们亲昵的样子,俨然情投意合的小两口,他们对视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小伙子很靠谱,自家的千金小公主交给他,可谓是最佳人选。好不容易盼得佳婿上门,心里简直像灌了蜜。
何俐的房间,是粉粉的公主系,不惹纤尘,规整而不失浪漫,显然被精心地收拾过,既清新又干净。浅粉的墙上,挂着她的头像,回眸一笑百媚生。还有别致的照片墙,书架,电脑桌……一盆绿萝,郁郁葱葱,使房间里更有青春淑女的活泼气息。
他们没有在卧室久留。“去看看你的房间吧!”何俐道。
她之所以没有说成客房,是暗示他,在南洲,有未婚的女儿不能在娘家同房的讲究。
“小鬼头。”李景明轻轻嘟囔一句。
温馨的家庭。幸福的一家人。
【作者***】:各位安好,周末开更。(未完待续)
第125章 厅长的千金
二层楼的房子都参观得差不多了,何俐道:“我们去楼上玩。省得你被老何查户口。”她一直拉着他,也不担心被老爸听到。
“查呗……楼上还有吗?!”李景明道。
“三楼是天台……这儿有楼梯,当然是上楼的呀。”何俐称心地拉着他,调皮地摇晃着,踏上了同一风格、典雅的楼梯。
楼上还有半层,透过落地窗,看到玻璃阳光房,一个空中花园。
“我最喜欢的米兰和茉莉!”何俐像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欢欣地快步奔过去,不自觉地松开了李景明和手。
露天花园里,最显眼的,是一个荷花池。
此时,荷花犹未开。
在荷花池中,绿萍点点,疏星似的,慢吞吞地布下欲满棋盘的野心。莲叶田田,少女般亭亭地舒展着,不胜娇羞。旁边,有一座假山,点缀着亭台楼阁,还有青苔翠绿。苍松文竹盆景,布置得恰到好处。更有流水潺潺,小桥渔舟,好似菱歌又起,渔舟唱晚,精心构筑出一方怡神赏心的天上人间。
站在阳伞下,一线江景,尽收眼底。
这条大河,从灵渠流过来,流过重安,到这里,已是下游,犹奔流向北,直到汇入滚滚长江。
李景明欣赏了一会绿植和水光,回头看见,在玻璃覆盖的阳光前廊下,并排摆放着二张白色的沙滩椅,于是惬意地把身躯放了上去,有说不出的舒懒。何俐跟过来,偏要骑坐在他的腿上,又亲了他一口,说:“时间还早呢,老公,要不,我们出去……开个房间吧?”
眉目怀春,极尽魅惑。
李景明曲起食指,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麻烦上仙,您快把玉手挪开,小心我一发不可收拾噢,让家里人看见可不大好……咱忍忍吧。”何俐嗯了一声,笑嘻嘻地说:“我是故意逗你的,考验一下施主能持否。其实,我知道你的心思,累啦。你就好好放松放松,先睡一会吧!等会我叫你。”
“朕歇息片刻。”他亦庄亦谐,眯上了眼睛。
“大王歇息着,臣妾先告退啦。”何俐装模做样地欠身一福,真的噔噔地下楼去了。
她跟父母他们不知道有多少体己话要说呢。具体说些啥,就不得而知啦。
这一觉,睡得真香。可能是开长途车的缘故,也可能是假期综合征,李景明还真的觉得有些累。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身上多了一条天鹅绒的薄毯、慵懒无比地搭在腰间。何俐呢,正在用发梢挑逗着自己,有一下没一下的。李景明一个仙人摘桃,近距离地抓了个结结实实,吓得她立马弹开去,触到电一般。李景明诡谲地一笑,抬手看表,六点。
何俐像池里的荷叶,娇羞不已。犹抬起他的一只手,轻轻拉一拉。
这时候,李景明才注意到,她换了衣服,着一套纯白的真丝连衣裙,还化了淡妆,俨然是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白雪公主。
“驸马这就起身,伺候公主殿下用膳。”李景明站起,一抖毛毯,麻利地叠放好,与她下楼了。
他是很注重细节的,体现出修养。
“爸妈呢?”李景明下楼没看到人,问了一句。
“刚刚下楼了。”何俐递过来一条新毛巾,软绵绵的……
等到他们俩下楼,发现有一辆锃亮的奥迪A6停在单元门口,司机把后门敞开着,还特意用手隔着车顶。这是什么路数?李景明一探头,发现老何和老方都已经安坐在后座,于是叫了一声“叔叔”。
“上来吧!你不用开车,等会少不了要喝一些酒。”老何正襟危坐,语气很轻,而指令明确,跟在家里有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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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李景明就不客气地挨着老何坐了进去。小公主呢,已经坐到副驾上,脸上开着幸福满满的花儿。
老何坐在中间。这座位安排的,有水平。
“可以走了,去华天。”等司机一关好门,老何说了一句。司机一直没有说话,悄无声息地开动车子,平稳地前行。
到了华天大酒店前厅,司机职业性地迅速下车开门,伺候他们下车。“小唐,你等会把酒水送上来。”老何对司机说。
“是。厅长。”年轻的司机应道。
李景明的心里,顿时像过了电。
他看了看老何,尽量保持着镇定。待小唐司机把车开过前厅,他略一侧首,用余光瞄了一下车牌,“A警0001”。
李景明心内吃惊,却不动声色,何俐傍上来,揽住他的右臂,跟在父母后面。李景明用左手捏了一下她的手。
这丫头,你搞什么鬼?!
门口的礼宾小姐,对老何彬彬有礼地点了一下头,然后,一声不吭地在前面引路。到了电梯口,又快行几步,按开电梯,再转身面对他们,很规范地做着请的手势。等他们进来后,她用手势礼貌地挡住了后面的客人,而后关闭了电梯门。这一套流程下来,充分考校了她的职业修养。她全程都是沉默的,可见老何的影响力有多么巨大。
电梯里,只有他们四个人。
这时,老何说话了。
“小李呀,在你刚刚休息的时候,何俐已经跟我们详细地说了你们的情况……你确实很不错,很干净!现在告诉你,我是省公安厅厅长何旭东。老方也在省厅,是一个搞技术的老公安了……”
胆战心惊!公安厅厅长,可不是一般的了得!
作为一家之主,老何的话自然最有分量。
“谢谢叔叔抬爱,您过奖了。她瞒着我呢。”出于本能,李景明在此时有一种考场应试的感觉。
“我们家何俐说,你此前还不知道这些,证明你不是趋炎附势的……她一直在夸你呢,我们也非常欣赏你。”他看向李景明的眼神,既有威严,又有慈爱。二个“很”字,突出他的认同。而“非常”二字,则表明了他的态度。
“叔叔,我做得还不够好,需要向您学习的地方还很多呢,请您多多指教。”李景明谦逊地回答,强压着心惊,刻意保持着平和。
【作者***】:各位晚安!(未完待续)
第126章 不是灰姑娘
李景明的大脑快速转动着,暗暗地吸了一口气。他抑住所有的个人情感,内紧外松,有礼有节,调动自己全部的才智,谨慎地应对。
他才不是泛泛之辈呢。
“你没问过我啊!”何俐轻松地调节着气氛。这一幕,在她的心里,预演过无数遍,有很多种局面。她根本没想到,知道真相以后的李景明,有这么平静。
“我们都是过来人。其实,既然遇上了爱情,外界的因素,都可以忽略不计。现在是信息时代,不像我们那时候……唉,爱情大多已经变色了!婚姻也不是很稳固……我们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在儿女婚姻上,不得不慎重……孩子,请你理解。还有,这次芳芳做得非常好。”老方为宝贝女儿点赞。
“妈……看看他的表现,是人家本身就非常好。”何俐心内非常满意,竭力纠正着。
如果不够好,她会爱得这样深沉么。
“你也知道,我们搞公安的,已经习惯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从你一进门开始,通过听气察色,考志测隐,处事揆德,这几个方面,你很优异地通过了考核。小李,你的综合能力很棒,好好地发展,我会鼎力相助……以后就看你们的啦!”老何,不,何旭东厅长,伸出了他的手,这才是正式相握。很轻。
“叔叔,我……”李景明很感激。同时,听完这番话,他觉得,自个心里头,像灌满了铅!
“何俐交给你,我们放心……哈哈,瞧这一家子,没完没了啦,这说着说着,忘记按电梯了都。”老方扮鲁肃。
她一抬手,利落地按了一个5,电梯迅速上升。
五星级酒店的电梯,自然不是一般的高档,它却不能有效地承载李景明全部的心思。
在这无声的空档,他的脑海里跳出了一句非常有名的话:“道心惟微,人心惟危”。
人心,的确是非常危险的,有很多与生俱来的劣根性,被欲望驱使,会让人们去伪装自己,如果一不留神看走眼,那就危险了。甚至连孔子都抱怨说:“凡人心险于山川,难知于天。天犹有春秋冬夏旦暮之期,人者厚貌深情,故有貌愿而益,有长若不肖,有顺怀而达,有坚而缦,有缓而悍。”的确。人心比山川还要险恶,比预测天象还要困难;自然界尚有春夏秋冬和早晚变化的一定周期,可是人却面容复杂多变情感深深潜藏。有的人貌似老实,却内心骄溢;有的人貌似长者,却心术不正;有的人外表拘谨,内心急躁却通达事理;有的人外表坚韧,却懈怠涣散;有的人表面舒缓而内心却很强悍。
汉光武帝刘秀是很善于知人识人,但却被庞萌迷惑了;曹操是明察将士的高手,还是给张逸骗了。千古第一完人曾国藩因为求才心切,他也有被骗的时候,直呼“人不忍欺,人不忍期。”看人看人品,交人交真心。
自己必需面对着这个突如其来的、不着痕迹的大考官,这个曾经拼杀过无数次与人斗的战役大行家,他端时如芒在背。在包厢里,还有一大家子呢!李景明不觉起了微汗。
识人,是相互的。
等会儿,在包厢里,面对厅长的一班直系亲属,大家初次见面,少不得还有无数轮考量。可能会从不同的角度,以不同的方式。比如,明白显问,以观其德;远使以财,以观其廉;试之以色,以观其贞;告之以难,以观其勇……在这些环节,可能性不大。
唯一的一点,醉之,以观其态。这是绝对免不掉的。
就是请他多喝几盅,借此观察他的态度。因为,平时守口如瓶的人,黄汤下肚就完全变了样,不但满口牢骚,还会猛说别人的坏话,这样的人就可判定他是一个经常怀有不满,甚至嫉妒心强烈,有害人之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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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它可以壮怂人胆。谨言慎行的人,一旦喝高了,言谈举止就大异常时。以意志坚强、灵敏果断闻名的亚历山大大帝,喝过之后也会大醉失态,惹了不少麻烦。他在痛下决心之后,只要喝大了就独处于营帐中,拒绝见人。一代英雄尚且如此,更何况凡人?“醉之,以观其态”,是很管用的人物鉴定法。
李景明心里一紧。自己恰恰能喝、且懂之、爱之,今儿个绝对不能麻痹大意掉以轻心。否则,这次省城之行会沦为败走麦城不说,还完全有可能伤及何俐。
何俐凝重地望着他,轻轻牵动一下他的手臂,微微地把头靠在李景明的臂上。她不是灰姑娘。
何俐这个丫头,对自己还是用了一些心思的。因为她有自己的想法,并且颇为执着,死命地坚持。
从一踏进何家的门开始,李景明就在她的神秘花园里迷路了。一种找不到北的感觉,油然而生。
李景明向来是主动的,从来没有这样被动过。
这个包厢,是华天最大的包厢。取团圆之数,端午节的晚餐,正好是十五个人,大家早早到齐了,围着巨大的餐桌而坐。为了看新姑爷。
那种对新姑爷上门的好奇和兴奋,毫不掩饰,朝着他扑面而来。
何旭东亲自引领着李景明,给他逐一介绍,姓氏,关系,身份。为了给准女婿搭建新的人脉圈,他也是煞费苦心了,“厅长大人,寻得这样俊朗的乘龙快婿,恭喜恭喜,今晚少不得好好醉一回。”何旭东乐呵呵的。
何俐自始至终挽着她的李景明,在旁边帮着应酬,今晚,济济一堂,这儿聚集着何家和方家的精英。新老二个厅长,更是省厅的权利中心。
今天不谈公事。
大家从头到脚,由外及里,各人对这个新成员不住地观测考量,没间断过。
主动出击,拿捏好分寸,展露自己的一些才智、修养、言行举止,而不能光靠脸蛋和肉囊了。
李景明这样暗暗思忖着,他争取把各人的注意力,由挑剔反转到欣赏,这样,自己才能占到主导,表现得恰到好处,漂漂亮亮。
他按自己的套路,跟在座的各位逐一地打招呼。
【作者***】:周末愉快!(未完待续)
第127章 礼数不嫌多
“这是舅舅,最爱我了。他是老家的中学校长。”
何俐亲昵地拉着一个中年人,向李景明介绍。
“舅舅您好!您是园丁,我以后要多多向您学习。”李景明跟他握手。
“你是硕士,跟我还能学什么咯!后生可畏呀。看我外甥郎这出息得,哪像现在乡下的孩子,都说读书无用,初中毕业就辍学去打工,令人担忧,没辙啊!”舅舅作为校长很踏实,三句话不离本行。
“舅舅过奖啦!现在的发展节奏这么快,日新月异,没文化将寸步难行,更别说发展了……读书怎么会没用呢?”李景明说。
“乡下不像城里这样重视教育,拼了命争取进名校。他们认为,读书是浪费青春,浪费金钱,一味羡慕那些没读多少书、而赚到了一点小钱的人,而毫去不关心这来钱的方式。这个工作,做不通!”舅舅直摇头。
“舅舅说得没错。他们这样看问题,本身就是没文化的表现。其实,要改变也很简单的。”李景明与何俐的舅舅,像老朋友一样的交流着。
“噢?你倒说说看?”舅舅道。
“其实不难,我们只要通过这样一个小故事。
很久以前,一对爷孙在河边聊天。
孙子问:爷爷,你每天读书,有什么用吗?记住了多少呢?反正都要忘记,为什么还要看?
爷爷慈爱地笑着说:去把装煤的竹篮拿来,孙子疑惑,但还是拿来了脏兮兮的竹篮。
爷爷又说:去河里打点水上来,孙子更加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很明显,竹篮无法装水,孙子气恼地问:爷爷,您到底要我干什么?
爷爷说:你再去试试。就这样反复多次,孙子也没能打来水。
爷爷这才笑着说:孩子你看看,这还是之前的竹篮吗?
孙子愣住,之前满是煤渣的竹篮,因为多次受到清水的清洗,已焕然一新。
爷爷这才说道:读书就如同竹篮打水,虽然清水从缝隙中流走,表面上什么都没得到,但在不知不觉中,人的心灵就像这竹篮一样,已经被净化得澄澈明亮。所以,读书可以让人得到学识的补充,精神的升华,客观地改变着每一个人生。
所以说,那些不读书的人,人生的色彩是截然不一样的。谁还会说读书没用呢。”
“嗯!真不错。的确很有智慧!我很喜欢这个小故事。”同样,舅舅通过这个小故事,对这个外甥郎,刮目相看……
说着,菜上齐了。满满一大桌,珍馐佳肴,不乏龙虾鲍鱼野生鳖,都是省城里响当当的招牌菜。煞是隆重。
酒是157,佐以来自智利的红酒。
“今天是端午节,也是我们家的大喜事,大家别客气。我们家芳芳也有二两酒量,现在由她,带领着小李,给各位敬酒。”作为东道主,何旭东在三杯过后,指派他们俩出场,给每人敬一杯。不分年龄,不分男女。
这是礼数。
李景明毫不掩饰自己的交际才能,交杯换盏之间,他都是彬彬有礼,换着花样说好听的话。大家也是这样,各种祝福纷至沓来,仿佛不要钱似的,仿佛已经认识几十年,没完没了。
我们有时候真心觉得,累死人的不是生活,而是生活中遇到的人。生活的本身没有那么累,平复情绪的时候才更累。
这句话很经典。
落座的时候,何旭东暗暗塞给何俐一个白色的小布包,她在喝交杯酒时,巧妙地放到李景明的口袋里。
他闻得出,这是樟脑。
李景明精心地拿捏着自己的酒精摄入量,始终保持最好的状态。
何俐始终陪伴在左右。
今晚到场的,有各界翘楚,济济一堂,其中还有二个重量级人物。她的伯伯,是省城某重工集团的总裁,经常在媒体出现。在家庭聚会中,他流露出无比的亲和,和蔼而富态。
另外一个,是唯一的外人,何俐的李伯伯,是省厅前任的厅长,他与何旭东不仅有提携之恩,更有合作之义。
大家对李景明赞不绝口。
反转已见效。
伯伯的女儿,叫何琳,居然跟何俐长得有些神似。三十来岁,是集团公司的财务官。这个何家大小姐,在今天的亲人氛围里,如鱼得水般自在。她很健谈,叽叽喳喳,基本上没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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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在说一个故事,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何琳今晚带来了一条宠物狗,叫“微博”,从不离身的。
它是一只活泼可爱的泰迪犬,会握手,恭喜,罚站,装死……憨态可掬,萌宠极了。
它的妈妈,叫“QQ”。
这一次春假旅游,她们全家去深圳,因为假期时间长,再加上飞机和刚刚开通的高铁,都不能自带活物,所以,只有选择自驾,捎上了微博。
这小家伙,从来没走过那么远,那个兴奋劲儿,不可遏制。
车上,它时不时把头伸出窗外,看风景,稀奇得了不得。也不怕冷。
后来,上了高速,车速快,必须关闭窗户。它就跳到后座,趴在后档玻璃上,继续看稀奇。也不知道累。没有视觉疲劳。
中途,我们到了服务站,它以为到达新家了,蹦下去,各种撒欢,各种叫。
后来,来了一辆大货车,十几个大车轮。车上装的货物,有点奇特。
居然是几千只狗。各种狗,层层叠叠,密密匝匝,关在冷冰冰的四处透风的笼子里。不知道它们来自何处,去往何方,下场怎样。
那司机,牛高马大,他一下车,立马就扯上水管,把冰凉的水流,对着狗笼子一顿持续的碰射,一顿猛冲,因为狗狗是要定期喝水的。他才不在乎会不会有狗狗冻死咧。
于是,各种惨兮兮!各种哀嚎!
微博见到这个场景,吓得不行,突然变乖了,不蹦了,也不叫唤了,而是紧紧挨着我的腿,贴着我的裤腿走着。经这一吓,此刻的它是史上第一温顺的泰迪。
休整过后,我们继续启程。门才一打开,小微博迫不及待,第一个窜上去,比猴子还灵泛。
【作者***】:新书幼苗,欢迎关注。(未完待续)
第128章 外地狗微博
我们家微博,上了车以后,它可能找到了安全感,居然傻乎乎地一直睡到深圳。
到了深圳目的地,它醒了,又是各种来神。
这狗狗,睡了一个饱觉,可能已经彻底忘记了心理阴影面积的存在。我想啊,狗的记忆,应该不是七秒。
小傻帽,那欢腾的样子,像刘姥姥进大观园,更像六一节的小朋友来到了儿童乐园。
走在东门街上,又是各种撒欢各种欢叫。
忽然,对面来了一只大白狗,是白熊。它高大威猛,身上没有一根杂色毛。
它对咋咋呼呼的微博很好奇,凑过来,闻了一闻。接下来的动作有内涵啦。
大白熊安安静静地,杵在那儿,偏着脖子,瞄着小微博。
那种鄙视。像个绅士。
白熊的主人,是一个美女,丢过来一句,“外地狗”,也是同样的鄙视。
于是,我们家的微博,从此多了一个羞答答的表情。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哈哈!
原来,深圳本地的狗,也有教养,是不会乱叫的。
话音刚落,大家立刻脑补画面,接着,哄堂大笑。
何琳讲故事,很有一套,言语简洁,表情生动,讲得惟妙惟肖。气氛更活跃了,其乐融融。
宴会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祝这一对新人百年好合,恩恩爱爱。”何旭东夫妇起身,当众递给何俐和李景明一个大红包。
这是一种皮质的特制的大红包,非常精致。里面的内容,应该不低于八万。这不单单是钱。
“您的祝福,我们领受了,谢谢!至于这红包,我坚决不能要。又不是小孩子……”李景明只有推辞,自然是坚辞不受。
“这是长辈的礼数。不能破例的。”何旭东的口气,不容他推辞。
“我要!”何俐一手接了过来,笑嘻嘻地抱在怀里,像捡到一个奇宝。
娶了他们的女儿,还有红包拿?天下居然还有这等美事?
其实,不要想得那么天真,并没有那么简单。这是女方作为日后嫁妆的其中一部分。在男方正式被认可之后。
接下来,订婚和结婚的程序,就得看你的了。
这是礼数。也是南洲的习俗。
伯伯是第二个给她大红包的人。同样的皮质,只是小了一号,其内容应该不会少于三万。
接着,何琳也拿出了红包。看其厚度,应该跟一万差不多。
她对何俐说:“宝贝妹妹,拿红包可以,咱先来个脑筋急转弯,答出来了,姐给双份,答不出来嘛,减半。你们俩,敢不敢?”比起何俐,何琳的差异在于成熟之美。
很美。
“好啊好啊!脑筋急转弯,我最爱玩啦!保证可以拿双份,姐,你出题吧。”何俐没有知难而退,忽视了她的激将法,反而乐得要跳起来。
“题目其实很简单的,听好啦……为什么飞机上的空中小姐,和列车上的女列车员,她们在买鞋子的时候,都喜欢往男鞋柜跑?”何琳信心满满地,说出了题目。
“她们买男鞋,是为了送给男朋友或者父亲?”李景明没有多想,脱口而出。
“不对。哪有这么简单的!好像其他女孩子没有男朋友和爸爸似的……再猜,何俐!你还有一次机会。仅仅一次噢!咱是亲姐妹儿,为了公平起见,你现在还可以宣布放弃的。”何琳忍不住得意地笑啦!
脑筋急转弯,出名的刁钻。大家都乐于做热心观众,等着看她们俩究竟是谁的笑话。
“说得轻巧,谁要说放弃就是赖皮!”何俐沉思着,一会儿,她唧唧喳喳地叫起来:“有了!有了!”
“怎么?你怀上啦?有这么快?!哈哈!”何琳故意做出大吃一惊的样子,打趣道。看来,她自认,这一道题的得胜率特别高。
“不是不是。说什么呀……我已经猜到答案啦!”何俐羞赧赧地说。
“说呗!磨磨叽叽的,还像小时候一样。”何琳急不可耐,她和大家都急着要看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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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嘛!因为,她们在女鞋柜,可能买不到她们需要的尺码。原因嘛,脚大走四方啊!”
何俐不胜欣喜,满面春风。
“哈哈!神回答。你赢了!我忘记了,何俐是学历史的,思维特别严谨。好,既然你赢了,奖金翻倍,姐说到做到……”只见她又从包包里,掏出来一个同样的大红包。原来,她早有准备的,“不过,我还有个小小的要求……这交杯酒也喝了,李景明应该亲一下功臣噻,润泽润泽我们家的何俐小公主!大家说,好不好?”。何琳不依不饶,做姐姐的,过她这一关,不是轻易的。
“好!”大家附和着,大包厢里,热闹不已。这时候扭扭捏捏,会显得小家子气。李景明可不是出不得众的主儿,他趋上前,轻轻地揽过何俐的纤腰,优雅地吻在她的前额。
何琳终于满意啦!“要用心待我们家小公主噢!祝你们两个,相亲相爱到白首!”
她把两个红包大方地拍在何俐的手里。
大家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
“谢谢琳姐姐!”何俐用手背揩揩额头,又推推眼镜,“咱还继续玩不?”
“去去去,姐姐会让你玩破产的。改天呀,我们玩别的。”何琳恭下身子,逗她的微博去了。
在场的人,没有例外的,都给了他们红包。何俐乐得像个小孩子,像捡到无数个宝。
李景明只有搂着她,在一旁跟着答谢。
自然而然地,无论是何家,还是方家的人,大家都把他当做了一家人,新的家庭成员。
这是另一个全新的圈子。
人生可以不大富大贵,但是,谁也不愿意越走越糟糕,甚至突然有一天,一脚踏入深渊,无法爬上来。所以,对自己的圈子进行优化,需要走进哪些圈子,远离哪些圈子,这是一件特别重要、且势在必行的事情。真正的好圈子,一定是彼此成就的,大家都会变得越来越好。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就会有什么样的人生。
人还是那个人,圈子变了,人也就跟着变了。
所以,一个人有怎样的结局,和高度,跟他所处的圈子有很大关系,朋友圈子,生活圈子,都将影响着他,影响着他的整个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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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谦恭不是错
人是社会动物。
人脉,圈子,社会关系,资源,一个人的能量,友谊,生意和交易,最后都绕不开饭局。饭局在中国,也是一个人的社会身份认同体系。看一个经常人混迹于何类饭局,几乎便可以洞悉其兴趣、爱情、财富、身份、地位。有识之士往往能透过饭局见微知著,识人用人,洞察饮食之道里的经济利益、社会关系、人际规则和文化滋味。所谓饭局之妙,不在饭而尽在局也。
饭局千古事,得失寸唇知。
此时,正是灯火阑珊时。
人们依依道别,老何与李景明在跟大家握手,老方正在跟她的母亲说着什么。小公主则抱着满怀的红包,喜上眉梢!
大家各自都有车,皆尽兴而归。
星光闪烁,喧嚣宁静。
车里一派静谧。经过长时间的应酬,推杯换盏,谁都有些乏了。一次,何旭东坐在前面,何俐坐在后排中间的位置,老方叮嘱她,收好红包,别掉了,这是家人们的心意,是满满当当的祝福。何俐答应着,在那儿自得其乐。路上时不时可以看到,鼓着肚皮的几个醉汉。
弦月一线,斜斜挑起。
回到家里,老何的兴致还蛮高。
他很欣赏地望着李景明,说:“让她们母女俩数钱去吧,我们爷俩,到书房里喝茶。”李景明嗯了一声,端着自己的茶杯,恭恭敬敬地,跟着何旭东,走进了他的书房。
这间房子,也很大,灯光次第明暗,分出了不同的光域。墙角有一个兵器架,陈列着各种刀剑,还有一把老式的半自动步枪。各种金玉古玩,琳琅满目,布置得很有个人情调,颇有些奢华。
“大臣经济在从容,莫显奇功,莫说精忠,万般人事在朦胧,议也无庸,驳也无庸”。
墙上有一幅字画,写得很有风格,看得出,这是名家作品。
“这是清朝李岳端的话,叔叔也很喜欢?”李景明说道。
何旭东的眸子里,泛着神采,道:“对呀!看到这一幅字的人,不下几十个,能够说出出处的,只有你一个了。”他喝了一口茶,赞道:“小李果然不俗。我那次在培元,听到你的事迹,就想见见你,可惜不凑巧,你受伤了。在医院里,她也没给我这个厅长面子,哈哈。小丫头,那时什么也没说,一起瞒着我。”何旭东故作委屈地看着宝贝女儿,其实就是在抬高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如意郎君呢。
“不敢不敢。只是,我不喜欢太露锋芒而已。若有怠慢之处,还望叔叔多多包涵。”李景明谦卑地应答着。
“小李你平常抽烟吗?”何旭东掏出一盒古巴雪茄,精心修剪着,然后递给李景明一根。
“我不抽烟的。只是有时候喝了酒,才偶尔抽一根。”李景明双手接过雪茄,用桌面上漂亮的工艺品打火机,先替老何点烟,之后才给自己慢慢点燃。他这才留意到,何们家没有摆放烟灰缸。
书房里,却有一个黑檀木的。
“我也是。有时候思考问题,也偶尔来一根。”雪茄飘出特殊的气味,很是浓郁。
这是一个极其私密的处所。
何旭东习惯性地问了一些李景明的家庭情况,和工作情况。没有何俐在一旁打圆场,他只好用心作答。他很坦诚,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不错。我是你这年龄的时候,还是一个大头兵呢!小李,你前途无量啊!记住,无论何时,都要真心待我们家何俐。”何旭东厅长的表情很随和,眼光里却透着严厉,“送你一句话:老子有云,‘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态度需谦恭。
依照李景明以往的经验判断,如果领导把你叫到办公室,就预示着,这可能是为了提拔的事情,你不能表现很兴奋,尽量以下属向领导汇报工作的表情进去,用试探性的口吻去弄清楚,您有什么事?
如果领导表示要提拔你的话,你一定要谦虚几句,然后很恭敬的对领导说,感谢领导的提拔,我一定会在新岗位上做好我的本职工作。千万别说我会在新工作岗位上做的更好,一来显得你现在工作状态不是最好的状态,二来如果你说工作更好的话是不是有一种暗示你还想在被提拔的意思。
千万不要在领导面前表现出你对权力的欲望,如果你想控制更多的权力,领导心里会犯嘀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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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没有犯嘀咕。
他看到何旭东,从斗柜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锦盒。
他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对李景明说:“小李,给你看一样东西。”他把锦盒轻轻推过来,又递给李景明一双白色的手套,然后自己也戴上手套,站起身,屏声静气地打开盒盖。这是一幅画。
画纸是老旧的纸,用于装裱的丝绫,是墨绿色的,也非常老旧了,可见其年代之久远。丝绫有几个残破的地方,那隐形的花纹犹清晰可见。
“这是苏裱。”李景明随口一说。
“啊?!小李,不会吧,你是行家?!”何旭东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用眼睛吃惊地看着面前这个认识还不到一天的年轻人。
“行家谈不上呢!有一些粗略的了解,随便看看而已。”李景明还是极尽谦卑。
“不行不行,我得先问问芳芳……何俐,进来,何俐!”何旭东对着厅里呼道。
“有什么事儿啊,叫得这么急!”何俐立马跑了过来,火急火燎地。
以为有什么突发事件,原来是烟雾缭绕。
“快给老爸说说,你们家小李,他为什么懂字画。”何旭东咳嗽了一下。
“嗨!我当是什么事儿。大惊小怪的……人家在北京那么多年,专门学了这个。”何俐轻描淡写地说着,“一个大厅长,咋咋唬唬的,一点也不淡定哈。”她站着李景明的身边。
“嘻嘻,你这小丫头!”何旭东点着头,很不满女儿的指责,“好,不管你,咱继续看画。”
随着画面平铺到桌面上,徐徐地揭开了。(未完待续)
第130章 齐白石山水
终于看到了这一幅画的全貌。
李景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葆荪五弟属,光绪丁酉年,小兄齐璜作于寄园。
李景明诵着画上的提款,惊道:“这是齐白石的画!苏裱。原装原裱。“
何俐睁大眼睛看着他:“哇!你居然全部认识?我认不全,只能断章取义呢,人才!”
老何哈哈大笑,“还认识苏裱,果然是才俊!据说,这是四条屏之一,作于一**七年,光绪丁酉年嘛,它是迄今所见有确切纪年的齐白石早期山水作品之一。四图虽然未言明四季,但稍加观察,就可以辨别出春夏秋冬季节的变换。”他对自己这宝贝,肯定做了详细的论证和了解,自然如数家珍一般。
“岂止是苏裱,它还流传有序、有源可寻呢!”何旭东语气平和地说,“这一幅画的来历,是在十年前,我的一个战友送给我的。那时,我已经调到省厅,曾经费尽了千辛万苦,帮他洗清了不白之冤,让他得以走出牢笼,重见天日。他为了表达浓重的感谢之情,于是,就以此画相赠送……这里还留有他亲笔写的字据。”何旭东从锦盒里,拿出一张纸来,自己瞄了一眼,又递给李景明。
字据上所说的,是一些感激涕零的话,事情正是跟何旭东所叙述的一样。
“背后还有这么多故事呀。”李景明看到,落款是郭明。
“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坚决不要。谁知,他比我更坚决!他说,这次恩同再造,我如果不收下,他就会一辈子都得不到心安的。没办法,我只有取出当时全部的积蓄交给他,十万块哦……那时候,何俐还小呢……题款中的郭葆荪,就是这个郭明的太爷爷,湘潭人,我还特意查了户籍。听说,他在广西当过老县长。”何旭东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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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这是国宝呀……这一幅画,布景萧疏,用笔简洁,设色淡雅而明快,意境悠远,可见,当时,他的绘画功底已经具备了相当的水平。”李景明由衷地称赞道。
“你们家小李呀,果然懂得书画。”何旭东绕过桌子,用手搂着宝贝女儿,说,“小李,你从专业的角度,分析分析,再用行家的眼光,好好看看。”他的口气,柔若春风,和蔼可亲。
这时候,老方也好奇地过来了。
李景明受宠若惊。
“这一幅画的出现,最大的价值在于,它填补了老人家的创作空白期。它的笔墨虽未及精彩独到,但尚于摹古,一树一石,章法井然有序,笔墨浓淡,熟练自然。这四幅画作,仍有芥子园画谱的痕迹,可以印证,他早年学画山水,仅短短的几年时间,但是,齐白石于构图,笔法,用墨,用色,这各个方面,已经成熟自然,挥洒自如。”这一幅名家大作,充分调动了李景明的灵感,他有点小兴奋,灵感喷涌,侃侃而谈。
大家都不吱声,听他评画。
“在如此大幅的画作中,一切传统元素和方式运用得恰当合理,没有生硬之处,虽然没有具备独到的特点,但是,已经将传统山水绘画方法,完全地掌握了。这足以说明,齐白石对传统山水画的理解和领会,已经达到了相当的境界。大概,也多是缘于此,再加上他后来六出六归的游学写生经历,引发了齐白石对于传统山水画的思考,并且产生了好恶,从而,试图打破当时画坛的种种流弊之风,并为之努力。”
李景明端起茶杯,大口喝了一口。
何俐只能听得懂,要她说是万万说不出的,她又给他重新续满杯子。
“小李分析得太好了。”何旭东赞道,“师大美术学院的院长,也是这样说的。从这个时期,齐白石的画风由工转写,书法由何绍基体,转学魏碑,篆刻由丁、黄一路,改学赵之谦体。”
“真正的行家,从这印章,这泥色,就可以断定,它价值连城。”李景明一边小心翼翼地审视着,一边说。
何旭东吸了一口雪茄,说:“你说到了点子上。根据我后来和老方的进一步了解,齐白石三十七岁时,拜大儒王闿运为师,并先后与王仲言、黎松庵、杨度结为师友。齐白石在家乡湘潭,先后居住过出生地星斗塘、梅公祠,借山吟馆,还有茹家冲寄萍堂,与樊樊山,夏午诒,郭葆荪,都是挚友……这些全是可以用事实考证的!”
“这些名字怪怪的,一个都不认识。”何俐开始四处走动。
“叔叔得此宝贝,也是缘分,不要轻易示人。”李景明说。
“当然了。在我手里,见过这幅画的人,包括你们,还不到十个人,屈指可数的。”何旭东道。
老方开口了:“我跟老何商定,等你们结婚的时候,用它作为芳芳的陪嫁!我们毕竟快老了,守着它,难得操心,累。还是给你们吧!”
何俐乐不可支,笑嘻嘻地说:“我老妈对我太好了,亲一个!”她还真的在老方脸上亲了一口。“我也要!”何旭东不服气,嚷道。何俐也亲了一下爸爸的脸。
李景明戴着白手套,一边细致入微地收画,一边说:“可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我们那环境……我看,还是你们自己收着稳妥一些。”何俐赞同李景明的看法:“就是就是,你们最大的宝贝,在这儿呢!”她拍着自己,说:“爸爸,你还有没有其它的宝贝儿,都拿给我们开开眼呗!”
“爸爸又不是大贪官,有万贯家财,有专门的藏宝库。爸爸舍不得的,都在这屋子里啦!最大的宝贝,就是你了,哈哈。”言外之意,也包括乘龙快婿李景明。
“这这这,都是我的!”
何俐指了一个遍,笑眯眯的。
“嘻嘻,你别拘谨……如果是人才,就要放到德配其位的位置上去。老公,你平时不就是这么说的吗?”
何俐的这句老公一随口叫出来,让老何和老方吃了一惊,面面相觑。
老方看着老何,“看什么看,不叫老公叫什么?我们俩在家里还不是老公老婆的叫……老公,我们去客厅啦!”老方说着,照葫芦画瓢,拉着老何转身出去。这次轮到厅长懵圈啦。
李景明脸上发烧,放好锦盒,和何俐跟着出来了。
何俐跟他腻歪着,故意在老爸老妈的面前,大秀其恩爱。
【作者***】:日更中。(未完待续)
第131章 摸上二楼
“以你之姓,冠我之名,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何俐用十六个字,就让今晚的气氛,亲密无间。
“夏日黄花雨,有女未嫁时。这是哭嫁的状况?有点太煽情了。”何旭东一边喝茶,一边拿女儿开玩笑。
“哪有!你故意曲解。”何俐娇羞地把头埋在李景明的肩头。
何家的沙发,宽大无比,是板式的,规规整整,排列成三排。厚实的坐垫,不失温软,坐着很舒服。
“晓得啦,乖乖女……小李,你对自己的前途有什么愿景,准备往哪方面发展?”与其说老何关心女婿,他更关心的是女儿的未来。
“我到培元乡的时间还不长,想先干点事。我相信,以后会有发展的。”这是李景明的心病,但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那次在培元,还不晓得你跟芳芳的关系,就想争取你到公安队伍来。小李,你想过到公安厅来吗?这样的话,你和芳芳都可以回到省城……我琢磨着,以你的才智和能力,发展得会更快。”何旭东忍不住开出了新的利好。
“我没想过这些,也不想干公安。我觉得,在政府部门好些,用制度管人,用心做事,无碍的。我认为,在那儿,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也更适合我的成长。”李景明听从内心,实话实说。
何旭东眉头一皱,“现在的政府机关,太复杂。动辄就是权钱,交易的气味很浓厚。你也不要太相信那些制度,有了制度没人执行等于没用;有了制度没人监督也等于没用。上阵父子兵,我看,你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早点到我身边来吧!?”何旭东一边分析着,一边盛情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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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
略微思索,李景明诚挚地说:“叔叔,不怕告诉你一个绝密的消息,培元在年内就会划到市区来,现在的人事关系,已经全部冻结了。所以,这对我是一个巨大的契机。只要我在任内兢兢业业做事,扎扎实实发展,这将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芳芳,你回去跟哪个都不能说的!”老实人藏不住秘密。当真。
“真的?老公,你瞒得好紧哦。我怎么一点风声也没听到?”直到遇见李景明肯定的眼神,何俐才信了。
“真有这事?我可以帮你暗中了解一下。如果确有其事,你稳步发展,我看,这一次跳到副区长,应该是没有悬念的。”他内心觉得,那条路,将更适合他。
“其实,当初来到乡政府,我根本没想到这么多……不管怎么样,我会努力干好的。何况,那里是我的家乡。转业的那年,我本来可以留在北京,就是浓厚的故乡情结,让我义无反顾地回来啦。”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李景明敞开了自己的心扉。
“既然是这样的话,曾昭展的那一层关系,怕用不上了,老喽!有点可惜。其实,我跟他的私交深厚……没事,市委冯书记跟我的交情也不浅,你不要有什么后顾之忧就是。”他袒露了自己与重安的人际关系,虽然一直不为人知。
“我们培元,这一次大整改,如果少了曾书记的援助,想都不用想的。这一点,芳芳清楚。我现在跟他,兄弟相称呢……”话说到这份上,李景明就原原本本地把来龙去脉跟何旭东说的一遍。
何俐忍不住在旁边帮腔。
“哈哈!老秦还真是一个有趣的人。既然如此,这一页暂且翻篇吧!你有很强的政治手腕,擅于权谋,从我对你的观察可以看出,你是很有事业抱负的小伙子。不错!人各有志,我就不勉强了。”的确,事关重大,何旭东也不能太勉强。
再说了,裙带关系,未必都是好的事情。
“你们爷俩开家庭会议啊?我去煮粽子。”老方起身,向女儿丢了一个眼色。
“吃粽子喽!”何俐也站起来,去厨房帮忙。
依照何家的老习惯,到了十一点钟,大家就都洗漱休息了。
李景明独自睡在楼下的客房里,今天有些累,他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忽然醒来,吓了一大跳。
夜里。李景明睡得正香的时候,一个电话打进来了。
他睡眼惺忪,吓了好大一跳。
电话是曾瑜打过来的。
“我在酒吧街。喝醉了……快来救我!”听她说话的语气,吐词不清,已经有点神志模糊了。
李景明听到曾瑜的这几句话,惊得坐了起来。这姑娘,不省心啊。
他看了一看时间,子夜一点钟。
怎么办?头疼了!
他想,自己现在身在何家,假如子夜出门而去,会吵醒人家不说,关键是,这一切都是为了另外一个女孩子。人家会怎么想?何旭东身为省公安厅厅长,可谓手眼通天,试问,有什么事情,能够瞒他、逃得过他的法眼!
假如东窗事发,那就是厕所里打灯笼,这岂不是找死吗?做粑子就要做圆,不能半途而废,否则,如何能交代……反正,这事情必须瞒着他,不能让他对自己产生诟病或误会。这是底线。
李景明睡意全无,脑子快速启动了应急程序。很快,他想到了几个方案。一是给曾昭展打电话,看他有没有什么人可以调动。反正,自己在省城没有其他的朋友。二,因为事发突然,自己挺身而出,体现出男儿担当,坦然面对。还有三,叫上何俐。她跟曾瑜见过几次,应该可以说得通。如此,她是不错的帮手,也是自己的护身符。
他起床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看了一大圈,夜深人静,灯都灭了。
他回到榻上,给曾昭展拨去了电话。
关机。噢买尬得。
现在,只有直奔方案三,这是不二之选。还犹豫什么呢?
李景明像接到警报的消防员,三下五除二,快速地穿好了衣服,抓上车钥匙。然后,猫行鼠步,偷偷摸摸地摸向二楼,向何俐的卧室。
万一这时候被老何或老方撞见了,呵呵,想死都怕来不及。
街灯的余光,把楼上照得一片朦胧。
老天保佑。
他很顺利地潜行到她的门口。并且,找到门把手,用手轻轻一按,细微的一声“咔嗒”,门开了。
【作者***】:笔耕不辍。(未完待续)
第132章 魂飞魄散
李景明无声无息地进了门,再轻手轻脚地关上。
也忒难为他了,冒着恁风险。只见他不敢开灯,大盗一般,摸到了她的榻前,听到何俐均匀的熟悉的呼吸。
此时叫醒她,是要讲方法的。如果草率行事,吓得人家不要命地尖叫,那就分外尴尬啦!
李景明找到她头部的位置,用左手轻轻摸到她的脸,温柔地盖住她的嘴巴,再以右手摇动她的身子。
何俐很快醒了。李景明没有等到发出子夜惊魂般的狂叫,在她稍有意识的时候,就把脸挨了上去,细声细语地说:“亲爱的,别叫。是我。”
何俐的脑袋剧烈晃动,在香梦里来这一曲,谁能够保持淡定呢?她被吓了个魂飞魄散。
好一会,她才有了意识,嗯嗯地叫着,以为他想偷偷地亲热,也没有思考,而是本能地迎合着。她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肩膀,嘴巴也亲了上来。或许,此刻人家正在做着春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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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任由她肆虐着,慢慢放开手,“有急事儿……你听着,曾瑜现在在酒吧街,她喝醉了,可能被欺负,我们得赶紧赶过去。”李景明在她的耳边说,声音像蚊子的叫声。
“啊!现在?不好吧?!爸爸妈妈会知道的。”何俐清醒过来了,首先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李景明早就估计到,她会这么考虑。他没有犹疑,马上解释。
“所以啊,我得叫上你……她一个单身女孩子,在酒吧喝醉了,会有多危险?有什么不好的结果,你应该清楚……你是我的挡箭牌呢,有你在,如果万一有什么事情,即使让他们知道了,也不会产生误会,是不。乖啦。”李景明继续做何俐的工作。
半晌,何俐没有说话。
她睡觉的时候,没有戴眼镜,他感觉得到,她的长睫毛,在忽闪忽闪,脑筋也开始运转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在他的耳边说:“好吧,听你的,老公。”这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好姑娘,“你把门关好没有?关好了就开灯,我得在被子上给爸爸妈妈留一个字条。”
李景明放心了,亲了她一下,站起身,顺手牵羊,摸了一把。何俐揿亮了灯,很快就在床头柜里,找到了纸和笔。她的脸庞泛着微红,坐起身,飞快地写了二排字:
“爸妈,我的女友在酒吧喝醉了,我们去接她,一会儿就回,勿虑。芳芳。”
何俐睡觉习惯不穿衣服的。她习惯性地站起身,也没有避他,麻利地穿上了连衣裙。人都给他了,还在乎春光乍泄?
她很快就穿好了,低声问:“老公,我们要不要带点钱?”李景明一摸口袋,摸出一沓零用钱,千把块钱的样子,应该够了吧。
他们俩下了楼,做贼一般打开门,轻手轻脚地出门而去。
“你对任何女孩子都是这样热心吗?老公。”在电梯里,何俐问他。“她在省城也没有什么朋友。独在异乡为异客,咱这是江湖救急呢!如果你喝醉了,我不管你,你不跟我急?男儿贵在有担当是吧……嘿嘿。”事出突然,很是无奈,李景明极力辩解着。
他把钥匙交给何俐,让她开着自己的红旗出发。门口的内卫看见他们这么晚还出门,用狐疑的眼神,瞪了好一会。
“不用急,老公……她说了自己在哪里吗?”何俐问。省城的道路,她很熟。
夜风很凉。
“这个不必担心。我们只要找到了她的甲壳虫,就能够找到她。”
果不其然。
酒吧街离江边并不远。在“左岸”酒吧门口,他看见了曾瑜的车。下车的时候,他给何俐打预防针:“她现在喝醉了,你没喝。如果,等会她说了什么醉话,你别介意噢,乖。”
“嗯,知道的。”何俐乖巧地答。
他们俩一前一后进到酒吧,看到曾瑜一个人在吧台坐着,捏着玻璃杯,没精打采。
她今晚穿着晚礼服,有点暴露,有点个性风格。这样的穿戴,跟酒吧的氛围很搭,也很吸引眼球。清丽的面容,水波流转的双眸、碎花裙摆、微卷的长发,蛮显眼。
“小瑜。”他们走过来,远远地叫着。
“你来啦……陪我继续喝。”曾瑜醉眼惺忪,很认真地说着,她看到了何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们俩怎么会在一起……”虽然云里雾里的,她还是疑窦丛生。
“还喝!行了,你就得了吧!醉猫一样,还喝什么,跟我们回家。”李景明笑了笑,他突出了我们二个字。然后又补充道:“今天放假,我跟何俐在看午夜场呢……走吧。”
“你来省城,就是为了她?你们一直在一起吗?!走什么走,喝酒!你们俩如果不陪我喝,我就要生气啦!”小瑜从包里拿出一包女生抽的薄荷烟,大咧咧地叼起,点燃了,有模有样地抽着。
“你喝醉了……小瑜,快别喝了,你看你都喝了多少!?”李景明看着曾瑜这菍样子,问酒保。酒保悄悄回答“六杯,威士忌。”
“为什么喝那么多!太不爱惜自己了……走,回吧!”李景明忍不住劝她,一心只想快点离开这儿。
“哼!我想不通!男……朋友,是什么?!什么出世的智者,入世的强者,或者,正常而阳光的普通人……我看,你都未必……喝……喝酒!”
尽管她这是醉人醉语,还是令李景明很尴尬,他一脸不自在地看了看何俐。
何俐这会儿也玩不来脑筋急转弯,只是关照曾瑜别喝了。
曾瑜岂会听他们的,“哈哈!我没醉……我就是是叫你、你来陪我喝酒的,嘿嘿……每人一瓶,别磨叽……你自己不喝,还不让我喝吗……我告诉你啊,你们若不喝,就证明有事情瞒着我。我就会非常生气的噢。”她不停地唠叨,口不择言地发泄着。很显然,她看上去已经神志不清,大醉了。
“真的。差不多了,别喝了。你要真醉了,我怎么把你弄回去?又弄到哪儿去呀!”李景明预想着各种结果,太多的未知,令他真的着急了。
【作者***】:日更完毕,晚安!(未完待续)
第133章 红颜祸水
曾瑜借着酒劲儿耍乖。
“嘿嘿!你也会在乎我?!你就放一万个心吧,不就这点酒嘛!我还醉不了。如果真要醉了,你也不用管我……把我直接扔在这就行,我在马路牙子边上睡一觉,明天早上,再爬起来,又是快快乐乐的小公主,哈哈……平安无事啦。”曾瑜任性地大笑着,笑得很苦涩。
李景明哭笑不得。酒吧里骚动起来。
“嘿,哥们,看到没有,绝代双骄,那边,快看!好美啊。我真没想到,今晚在这儿,还能碰到超级大美女。”这时,李景明见到靠墙那边,走来五男子,正在毫无顾忌地品评着。
“小瑜,太晚了!二点多啦!我们早点回去。这里人员复杂,鱼龙混杂的,快走吧!”李景明为她着急,忍不住有点上气。
“我不!还早呢,你喝不喝!何……何俐,来!我们女主喝酒,男人死开!”曾瑜没搭理他。李景明摇着头,看着曾瑜继续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冷冷地道:“小瑜!别再喝了!你确认这样子很好么!”
“我们得快点离开啦!”看到那几个男人猥琐地凑过来了,何俐开始紧张了,哪里还有心思陪她喝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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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她的嗅觉,往往像羚羊一样灵敏。对于这一类危机和危险,她是很敏感的,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何俐很机警,却受制于人,失去了主动,进退维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哥们,你一个男人大晚上的带二个大美女泡吧,太不像话了……哥们,让一个出来,陪陪我们……哥几个想跟你们交个朋友,认识认识,要不,一起去我们那桌一起喝吧,那多好玩儿,今夜不醉无归!”这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胡话。除了一个年级稍长,其他人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看上去像嬉皮士。
有个小混混更是出格,直接凑到了曾瑜的跟前,轻佻地说:“哟呵!小美女,长得真俊啊。耍耍嘛!你耍不耍得开!”
李景明强压怒火,挡在小瑜面前,道:“朋友,请你放尊重一点。”
“尊……尊重个屁!还敢教训我们?你也配?!我看你就是一个吃软饭的!别给脸不要脸!”被拒绝的滋味不好受,这帮人已经很不耐烦,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他们止不住要搞事啦!
树欲静而风不止。
“别动!”饶是极不轻易激动,李景明平白受到了污辱和戏弄,他如何受得住!心中一梗,怒火中烧。他对吧台里的服务生说:“服务生,如果你想平安无事,就报警!我看他们谁敢再动一下。”
“报警?哈哈!警察在这儿呢,你龟儿子真不开眼!报,现在就报啊!”有人起哄。
看来,他们不想轻易放过了。“你要那一个,这个就给我们吧!来酒吧不喝酒干嘛,眼镜美女,走,我们喝酒去!”一个精瘦的小个子,上去欲拉何俐。
“你们滚开!”何俐非常鄙视这个小卒子,怒斥道。
“哈哈!要滚一起滚!”这一帮无耻之徒,已经极尽挑逗,极尽猥亵。
“你们谁敢动,我就让他趴下,信是不信!”
李景明怒目圆睁,一声大叫。
被他这么一叫,还当真就没人敢动了?毕竟,谁不是怕死的?
大不其然。
小个子甘当马前卒,积极表现,伸手就拉何俐的胳膊。他可不是厦大毕业的。
何俐见他对自己动手动脚,已经气坏了,“滚开!”一扭身,一个大耳刮子,麻溜滴招呼过去,“啪”的一声,清清脆脆,这个响亮。
“呀哈!你还蛮野性,我喜欢。这回有乐子啦,铐起来,咱得回去好好玩玩啦。”那个年长的,见到卒子挨揍,已经起了冲突,就反手从身后撅出手铐,推开小个子,就准备动手。
“你敢找死!”李景明见到这些人欲侵犯何俐,再也控制不住了,决定先发制人。他一个弹腿,凌厉地飞出,结结实实着落在那个年长的人胸口。那人一个趔趄,被踢了一个四脚朝天。手铐滑出手,“叮当”地掉出了老远。
“啊?!敢袭警!”见到领头的被打啦,群狼倏地围了上来。
李景明真没想到,在省城里还有这样的状况出现,他双手伸出,一手一个,把二个女孩子扒拉到身后,背后以柜台作为保护屏障。
“何俐,快打电话!”他一边对何俐说,一边抄起吧台椅,严阵以待。
“嗯!”何俐在李景明的背后,觉得安全,反而冷静了。她一边拿手机,一边问服务生,“吧台上面这个监控器是不是好的?”
“是……是的。”服务生哪见过这样的大仗阵,平常最多是咋咋呼呼,动动口角而已。现在倒好,一边恃强凌弱,一边拼死抵抗,两边都不是好相与的。他见事态不好,连忙唯唯诺诺地回答。
“你报警没有?”何俐又问。
“报了……可是,他就是派出所所长啊!”服务生见派出所所长被打翻,已经吓懵了。
“保存好视频资料就是。你别怕!”何俐已经在打电话,不久就接通了。她对着电话里喊道:“爸爸,酒吧街,有人欺负我啦!”
她又写了一个短信,简短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何旭东。“我的爸爸是李刚”已经在全网吃瘪啦。作为公安厅厅长的家属,她不可能在大庭广众宣告,我的爸爸是厅长。
“这还了得!干她。”对方的人,已经被火上浇油,哪里顾得了许多。
他们仗着人多,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才不会把这个几个人放在眼里。这是几只小羔羊。
这帮人被酒精刺激着,都想给头儿找回面子。有二个个子高的,一个对视,双拳直接挥出,默契地从左右攻上来。
李景明早已做好准备,他一仰头,避过袭过来的拳头,抡起吧台椅,就横扫过去。这椅子,是铁架的,被他用力挥过去,岂不是谁挨着谁受伤。
他们俩也是身手了得,见到椅子扫过来,立刻收了拳头往后跳。小个子在身后一个躲闪不及,被撞翻在地,鬼扯鬼扯地叫嚣:“打……打死他娭毑的!”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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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突然生变
李景明临危不惧,他把椅子放在地上,用椅子作为支撑点,转身一个飞腿,正踢在高个子的腮帮上,踢得他像一个轱辘,滚到地上,在地上还一连翻了二个身。
“哎呀!不是善茬。”那些人急吼吼的,好像他们平常横行惯了,欺负的都是善茬。
这时,几辆警车呼啸着开过来,车上跳下十几个警察,一起冲进来。
看见警察,李景明放心了,拍了拍手里的灰尘,何俐也像看到救星,吁了一口气。
可是,他们高兴得太早了。接下来的情形,并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谁在闹事!”
“抓起来!”
进来的这一帮人,更加牛哄哄的。
“你们来得正好,这一帮匪徒……好厉害!我们都被打了。”那个年长的所长,何时受到过这样的待遇,他哭丧着脸尖叫着。
“这家伙袭警!”小个子也在尖喊尖叫。
“袭警?!”这还了得!
“铐起来!”两个警察已经掏出手枪,走进过来,用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李景明。
李景明大骇,这是什么路数。
好汉不吃眼前亏。
李景明放弃了反抗。过来的那两个人,一左一右,架住李景明。另外一个,掏出了手铐,不由分说地给他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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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咔”的一声,手铐卡得非常紧,根本没有一点回环的余地。
“你们没有搞错吧?我们都是受害者。”李景明忍受着,他极力分辨,可是,根本就没人听他的。
这是他平生第一回,戴上这个冷冰冰的东西。
曾瑜似乎被这场面吓醒了,强烈的恐惧感,让她发出“啊!”的一声尖叫,尾音拖得很长。她这一辈子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今天破天荒了。这是头一遭。
居然出了这一档子事,自己是祸根,罪魁祸首啊。情何以堪。
红颜祸水。
那几个被打的闹事者,哎呦连声,那个“轱辘”还流着血。
这时,一个为头的人,颐指气使地,指着酒吧的人,命令道:
“是你们报的案吧?你们听好了,把门给我关了,全部跟我们去派出所做笔录。”
可怜酒吧里的人,敢怒而不敢言。他们如何敢哄一句,只有乖乖地照做。
那几个警察,推推搡搡地,已经把这个吃了豹子胆、公然袭警的生瓜蛋子押到了警车边。
哼!背着袭警的罪名,到了那里面,能够有什么好?几乎就是进了鬼门关,受尽折辱事小,群狼堆里,不知道还会少了什么个零部件。
情况很紧急。
眼睁睁看着情郎被抓,何俐急疯了,她大喊道:“住手!你们这帮不分是非的混蛋!”
他们吃惊地看着这个不识苗头的货,并没有住手。“嘿嘿,你嚣张,马上就分清是非啦!”马上过来一个人,出手就扣住了她。
他们三个都被拉到了门外,等待着绳之以法。
“呜呜,呜呜……”又一辆警察开过来,警笛在夜空里凄厉地鸣叫着。
从车上下来三个人,跨着大步,径直朝着这边走过来。
“我们是省厅警务督察!这是我的证件。”走在最前面的一个警官,从容不迫地说,并且出示了证件,举在视线内,在众人眼前晃了一圈。
“省公安厅?警务督察?”先前来的一大批人都懵了。突然生变,这是什么鬼。
“王副处长,是我啊!这伙人公然袭警!”那个派出所所长一边揉着手肘子,一边涎皮赖脸地说。
“知道是你!彭太生,你干的好事自己明白!这一回,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啦!”这个王副处长严厉地说,“刚刚是谁报警?”
吧台那个酒保举起手,鼓足勇气站了出来。
“你不用怕,跟我说实话,是谁先动的手?”王副处长的态度很快变温和了。
“是……是他们!”酒保见来了大官,有人给自己壮胆,豁出去了,用手指着彭大所长。
“你小子,找死!”彭太生怒火不可遏地喷过去。
“你住嘴!还敢威吓证人,是你自己不知死活吧?”王副处长厉声喝阻了他,两只眼睛瞪圆了,瞪得人噤若寒蝉。
他转向酒保,和风细雨地说:“你不错,好!有没有监控视频?”他轻轻拍着酒保的肩膀。
“有,有!在吧台的电脑里保存着呢。”有点帅气的小酒保一得宠,恭恭敬敬地答道。
王副处长放开他,走向李景明,看着他的手脉都快发乌了,气不打一处来,他对李景明说了一句:“我会调查清楚的!”他又转向人群道:“谁铐的?有这样铐人的吗?!还不打开!”铐他的那人,见领导发话,哪里敢怠慢半分,着急忙慌地摸出钥匙打开了李景明手上的手铐。
只见王副处长又移目看向瑟瑟发抖的曾瑜,曾瑜像个知道犯错了的小学生,哆嗦得更厉害了。他再看看急红了脸的何俐。微微一笑。
这一帮警察,不明就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回事啊?”很快,有了一个现象,他们不自觉地渐渐疏离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彭太生,仿佛个个都怕被祸水沾上。
所长大人急了,“你,你们都是什么货色……这些身戴枷锁向别人丢砖头的薄凉人……嗨!”这个时候,文气再好也没用。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呢!彭太生几乎要崩溃了,一屁股坐在警车的引擎盖上。
“小伙子,你这就带我们去调取监控资料吧。”王副处长和风细雨地跟酒保说,并示意他把门重新打开。
酒保爽快地应承着,打开玻璃门,领着王副处长和他的二个同事,到吧台去看录像资料。
“这是什么节奏,太巧了吧。”大家都站在门外,不敢靠近去。只有双方的在场人,自己心里明镜似的。
王副处长几个人看了一会儿,把视频拷贝了,仔细地收好。
“你们这些败类!还说人家袭警,我看今天真是教训得轻了,等会儿就够你们好好喝一壶的。”他气狠狠地一边说着,一边走出门外,看也不看这一群人,走到自己的警车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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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难忘今宵
夜,已经很深了,有着些许凉意。
一辆黑色的公务车开过来,雪白的灯光拉开夜幕,亮着闪烁的警灯,徐徐地开近。
这是省厅0001号车。
它无声地驶近,没有开警笛,却带着无比威严的气场。
车才停下,只见何旭东在同一时间下了车。他穿着笔挺的警服,鹰隼一样的厉眼看着那一堆人。
人们看到车后座似乎还有一个人,并没有下车。
那是何旭东的妻子、省厅的方清秀。
宁肯五岁死娘,不肯五更离床。这凌晨时分,把厅长大人惊动到现场来,会是什么结果?谁来对这个结果负责?很多人头皮都发麻了。
“厅长,您辛苦啦!这么晚还劳烦您亲自来一趟,都怪我等工作做得不到位、平时督察不力。”王副处长迎了上去,悻悻然地跟厅长握手。
“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何旭东没有跟他寒暄,而是直奔主题。
“现场情况完全了解清楚了,厅长。今晚,彭太生带着四个人在酒吧街左岸酒吧喝酒,早就注意到这个单身女子。在她的二个朋友到来后,他们更是出言调戏,还动手动脚。后来,受害者一方出于正当防卫,双方才发生了打斗。可以肯定的有关键三点,一是酒吧的工作人员报的警,二是彭太生带人先动的手,均有酒吧工作人员指证,三是已拷贝现场的视频资料可以作证。”王副处长认真地汇报调查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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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错。条理清楚,干净利落……现在,情况搞清楚了就好。作为警务督察,这事你怎么看?”何旭东站在原地,并没有再走过去。他用目光巡视了一大圈,面无表情地说道。
何旭东厅长,以及王副处长离人群有些距离,至于他们交谈的内容,人们大多都听不到。
但是彭太生可以听见。
他见到公安厅长在深夜亲自出现在现场,知道今晚这事情彻底闹大了。
上达天听,如何了得。
这一壶,会喝懵。想这彭太生,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警员,辛辛苦苦地熬了几十年,一步一步爬上来,还是不容易的。
他当过多年的所长,自然有一些见识的。他的酒被眼前的局势吓醒了,立马从引擎盖上站起身。可是,厅长并没有继续走近来,自己连承认错误的机会都没有啊。
彭太生不敢贸然前去,派出所所长与公安厅厅长的差距,那就是猪八戒与卷帘将军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唉自己这个小小的所长啊,眼看着可能不长了。
大祸临头,位置只怕是保不住喽。
他知道,今晚这祸闯大了,自己绝对是难辞其咎。处分还是小的,还不知道……他只知道,这将是一个难忘的端午节。
难忘今宵。
他们的对话,于彭太生来说,比南极的冷风还要凉,彻骨的寒。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治安案件。鉴于闹事者是警方人员,他们知法犯法,应该彻底整治,罪加一等。”王副处长义正辞严。
何旭东思索了一会,说道:“好吧!为了还社会一个公平、还公民一个安宁,为了整顿和纯洁公安队伍,对于今晚的为首者彭太生,就地免职,先关禁闭再说,明天再做出正式的处理……这个人,借着发酒疯,聚众闹事,目无法纪,道德相当败坏,影响极为恶劣,本质上、品德上存在很大的问题!我认为,必须严肃处理。我个人建议,处理以后,还要作出内部通报,引以为戒。其次,至于其他参与闹事的人,或者有关联的人,视情节轻重,必须严肃追究,绝不姑息,一个都不放过。第三,必须向受害者赔礼道歉,做好接下来的工作,树立起人民警察的正面形象。”
“是,是,厅长英明!”王副处长附议。
厅长忍住愤懑,缓了一口气,说:“我就不过去了,看见这些败类,有些恶心,有些伤心……你代我去传达吧,必须安抚到位,并且安排一下后续的工作……辛苦啦!就这样吧。”何旭东说完,头也不回,就转过身,上车离开了。
“厅长,我知道错啦!”彭太生听到了这些,如五雷轰顶,追了上去。
厅长的一个“相当”,一个“极为”,几个“严肃”,几个“必须”,几乎无异于判了他的死刑。
“饶命啊!”
“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何旭东厅长满脸愠怒,他已经关上车门,听不见了。
这是李景明第一次看见老何的工作状态。
“我们不会再有什么事吧?”曾瑜瑟瑟发抖,无比担忧地问李景明。
忧心忡忡。既见君子。
她难以支撑自己的躯体,趴在李景明的左肩上,何俐则下意识地挽着他的右手。
这是什么个情况。
“不会,不会有事!只要法律还有效,大家就都不会有事的。”李景明非常肯定地说着。
夜凉如水。灯光通明。
王副处长一脸严肃,回到人群里。
省厅的厅长,连同省厅的警务督察,来到基层派出所的管辖地,这是要掀起多大的疾风暴雨啊?在场人都屏声静气。
嗨,都怪我们自己,上梁不正下梁歪,像六月的天气,已经作了很久啦,如果没有一场暴风骤雨,哪里会有天朗气清呢。
王副处长没有理会几十道关注的目光,而是与二个同事简短地低语几句。
然后,他站在酒吧门口的大灯下,发出号令:“大家听我命令:人民警察,站在我右边,集合!立正!稍息!”这一帮小警察,平常散漫惯了,现在却意外的表现出很好的纪律性。大家按照指令行事,很快就齐刷刷地站好了,形成一个方阵。有警容不整的,还煞有介事地整了整风纪。
军令如山,谁敢不从。
彭太生也听从指挥,站在队首。死马当作活马医。说不定,自己好好表现,可以将功补过,就像刚刚戏剧化的情节一样,自己的命运,还有可能发生逆转,还有一线生机呢。否则,自个就是自掘坟墓、死不瞑目啊。
这几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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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何方神圣
其实,不是情节戏剧化,而是自己没有扮演一个好角色啊。嗨,真该死。
那一个小个子,还有一个高个子,却站在旁边,恨地无缝,尴尬不已。
原来,他们俩,是协警。
“对于今晚发生的恶性事件,经过讨论,何旭东厅长已经作出了初步的处理意见!大家听好了,这是初步的、处理意见。我,代表省厅,现在代为传达一下!”王副处长往四处看看,威严地行了一个注目礼。
“为了还社会一个公平、还公民一个安宁,为了整顿和纯洁公安队伍,对于今晚的为首者彭太生,就地免职,由我们亲自带到禁闭室,明天再做出正式的处理……厅长指示,这个人,身为派出所所长,却借酒发疯,聚众闹事,目无法纪,欺压群众,道德相当败坏,影响极为恶劣,本质上有着很大的问题!必须严肃处理。何旭东厅长还建议,处理以后,还必须作出内部通报,在全省公安战线,来一次大整顿,必须牢记使命,引以为戒……其次,至于其他参与闹事的人,或者有关联的人,视情节轻重,必须严肃追究,绝不姑息,一个都不放过。第三,必须向受害者道歉,树立人民警察的正面形象。”警察的方阵,鸦雀无声。相信这时候,就算天上下刀子,他们也会雷打不动。
曾瑜欢喜地鼓起掌来。所谓孤掌难鸣,这掌声,孤零零的,很有意思,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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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瑜是今晚的主角,祸水的源头,大家都搞不清她有什么隐秘的身份,或者特殊的社会背景。
唉,一场秋风起,落叶满地归。
这是何方神圣?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是谁。这已不重要了。
任他们是谁,只知道自己这一回做得确实忒过分了。
听到当众宣布的初步处理结果,直到这时候,彭太生也只有认命了。不用异想天开,已经彻底没有转机了。
“请问,你们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守法良民!”
他像霜打的茄子,从天上的云端,跌到地上的泥地里。多行不义必自毙啊!这泥地,咋就没缝儿呢?都怪自己,平时不检点、太张狂,以后一家老老小小的,该怎么办啊。他羞愧交加,悔不当初啊。
“对不起!我代表人民警察,向三位受害者道歉!向受到惊扰的酒吧工作人员道歉!作为受害者,你们有什么意见?”王副处长传达完上级指示的指示,把身体转向群众这边,转向李景明他们。他的态度,是很真诚的。
二个女同胞不约而同地,都把目光看向李景明,注视着自己的主心骨。
李景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往回一想,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还有了结果,要自己给个态度和看法,就说说吧。
“的确,今晚的事情,表面上看来,是一场并不激烈的纠纷,没有产生特别严重的后果,你们完全可以当作冲突和误会来处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吗?”他的一个但是、这一个质问,让方阵队列里的人,面面相觑。
“正如王副处长所了解到的,这位彭太生所长,借酒闹事,见色起意,渔色不成,不惜暴力相向,还不惜拿出手铐。你们忘记了,自己是人民警察,我们是平民。相反,变本加厉,知法犯法,这不是在践踏法律吗?!我想问一下,你们这样的行径,与违法分子有什么区别?你们想过我们和酒吧工作人员的感受吗?作为执法者,你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就不感到羞愧吗?国家养着你们,却反过来欺压百姓,公理能安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教训是必须的!彭太生所长不是说,喜欢野蛮女友吗?这个教训,会让你今后爱恨交加的。我的意见,有三条……一,是向我们大家,诚恳地赔礼道歉。二,严惩闹事者,绝不姑息养奸!”
李景明作为一个地方官,表达能力还是很强的,他的一连串反问,有理有据,深入浅出,让这些人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大家都想不透,这个非同凡响的年轻人,是谁。还有,他的第三条是什么。
李景明拉着已经清醒和平复的曾瑜,走到灯光下,他可不是想做灯光秀。只见他朗朗道:“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消费者,我们作为她的朋友,过来照顾她,没有谁违法乱纪吧?没有谁多你们的一分钱的事吧?”他伸出手,亮在灯光下,“大家看清楚,这就是你们的执法手段!这才多久啊?手腕就已经青紫了。除了以执法的名义作恶,如果今晚不是你们的上级及时赶到,你们还叫嚣着倒打一耙,继续玩玩,会是什么样的加害结果呢,想必你们的内心非常清楚……所以,第三条,必须整顿风纪,合理执法。同时,今晚的闹事者,还有这个铐我的同志,必须受到严厉责罚,让大家吸取教训,今后认认真真地为人民服务,维护社会安定……我的意见说完了,接下来看你们的。”
他的话音刚落,方阵里就有了反应。刚开始是窃窃私语,后来声音越来越大了。也是,人家平时都是唯我独尊、欲所欲为惯了的,凭什么要反过来乖乖地听他的呢。
“哼!得寸进尺。”
“仗着有人撑腰,得势张狂!”
“警察向百姓道歉?这是反了天啦!”
“打死也不丢这个脸!”
没有谁出来道歉。更别说负荆请罪啦。
王副处长忍无可忍,一脸愠怒,大声道:“这个年轻的同志,说的完全正确。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的思想觉悟,就是你们的认知水平?这就是你们的职业素养吗?当初死抠着警察的身份、欺负群众的底气到哪里去了?你们还有资格说丢脸?人民警察的脸,都让你们这几个败类给丢光了!我都为你们感到无地自容,你们却还是这样大言不惭……今晚,老百姓能够包容我们,原谅我们,已经够宽宏大量了!”
这时候,酒吧的一个工作人员给他递过来一杯水,他谢了一句,伸手接过来,咕嘟喝了一大口。
他的火气更大,仿佛这喝下去的不是水,而是油。(未完待续)
第137章 少惹为妙
李景明并不是非得需要这些人道歉。他们的道歉,于他也没有任何的意义。自己要的,无非就是一个态度。
态度决定本质。
王副处长对着黑压压的方阵说道:
“大家都知道负荆请罪的故事吧?我们读小学的时候就学过的。廉颇脱下战袍,背上荆条,到蔺相如的府上请罪。从此,将军和宰相同心保卫国家……小时候,我们只觉得蔺相如聪明、廉颇知错能改。长大后,这才发现,每个人成长了,位置高了,高傲却一点也放不下了?出错后的理由总是千千万,即使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不愿意低头认错。真没出息!其实,低个头,为自己造成的错误向别人道歉,从而取得原谅与和解,到底有多难?为什么人长大了,却连最这简单的道理都忘了……”他列举了一个生动的事例,继续慷慨陈词。
他旁边的一个比他年轻一些的同事,只说了一句话:
“今晚的事情,给我们大家上了深刻的一课。看来,队伍整顿,刻不容缓了。如果现在还有思想转不过弯的、或者明知有错、仍然不满的同志,请你们借此机会,好好反省,并且自觉交出警具警械。”
他的语调很轻,却力道强劲。
彭太生没有再犹豫,他首先出列,向李景明三个人,还有酒吧的员工,说了句“对不起”,并且标准地敬了个礼。虽然,他的认错可能于事无补,但是,完全有必要表明认错的态度,给自己寻回减轻惩罚的机会。
他正是这样想的。
有他带头,其他那四个人,还有那个刻意卡紧手铐虐待李景明的警察,也得给个明确的态度,毕竟自己有错在先。他们都勉为其难地走过来,向李景明三个人赔了不是,恭恭敬敬地道了歉。
“算啦!国家不是要求政法机关,履行维护国家政治安全、确保社会大局稳定、促进社会公平正义、保障人民安居乐业为主要任务吗,看来,任重而道远啊!”李景明说着。
真理,总是得之不易。
此言一出,王副处长用欣赏的眼神看着他,点了点头。
李景明又转向何俐,和曾瑜,问问她们还有没有什么想法。
两个人都以他为中心,直望着他摇头。
李景明走向酒吧服务员,问道:“这位女顾客一共消费了多少钱,请结一下。”
“今晚这事情,还得感谢你呢。我们老板说了,免单。”那个酒保说。
“免什么单。我们又不是打秋风的,从来没有吃霸王餐的习惯。”明显的,李景明的话外有话。
“先生执意如此,就给您打个六折,四百八。”李景明付了五百,说声辛苦,不用找了。
酒保笑眯眯地恭维,“谢谢先生,欢迎您下次大驾光临!”
这事儿,做得漂亮。
彭太生见状,知道自己不买单肯定下不来台,慌忙掏出钱,主动结了账。
真是碰到煞神了,倒了血霉,心里吃瘪,唉,栽到家了。自己不但闹了土地,还惊动了城隍,该如何收场呢……
“今晚就到此为止吧。我们走了。”李景明与王副处长和他的同事握手道别,“请多包涵!”王副处长几个在后面一直说。
李景明见好就收,头也没回,对着身后竖起三指。OK!
“走吧……何俐,你开我的车,我开小瑜的车。你只要跟着我就行……咱好人做到底,必须得送送这个酒疯子。”李景明把车钥匙交到何俐手里,拉上小瑜上了她的车。
他第一次开甲壳虫,觉得不适应。好在它的操控性不错。二辆车扬长而去,留下身后的那一班人,呆若木鸡。
“去哪。”李景明一边开车,一边瞄着曾瑜,面无表情。
曾瑜本来是没精打采的,见到两个人第二次相聚在“虫子”里,无形中,她像被注射了兴奋剂。
“这是房卡!”她从包包里,翻出一张卡片,笑眯眯地递给李景明。
李景明接过来,一瞄,心里有数了。卡片上面,有名称有地址,有电话有房号。
戴斯608!
李景明不停从后视镜往后看,关心着后面的车,看了好几次。“跟我说说话呗!”曾瑜喜滋滋地看着意中人驾着自己的车,脸上开出朵朵桃花。
“不想跟酒疯子说话。”他摸了摸手腕,看来,他还在为刚刚发生的事情生气。
也是。兴师动众不说,还害得自己第一次被手铐招呼,心里能舒服?才怪。
曾瑜打开音乐,一缕悠悠的旋律,在车内弥漫开来,偷偷融入午夜的街头。“对不起啦!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们俩是有婚约的……真对不起,老公!”她用平生第一次启用的称呼,来表达她的歉意。
李景明闻听此言,一个急刹车,兀自吓了一大跳。
有人说,爱情总是来得猝不及防的。
可是,曾瑜的爱情,只有任性和惊悚。
这女人,时冷时热的没个定性,红颜祸水啊。还是少惹为妙。
他心里想着,没有吭声。而后,轻轻咳了一下,松开刹车,继续启动车子。后面的车也顿了一下,慢慢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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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么嘛。
曾瑜不以为意,瞅着他的样子,乐了。
不久,就到达戴斯酒店。
曾瑜下车的时候,晃了一下,差点摔倒。李景明见状,赶紧扶着,把欲出口的话,生生噎了回去。
曾瑜把半个身子倚在他身上,还不动声色地在他的脖子上亲了一口。
好烫。
好在何俐没看见。她正在夜班保安的指挥下,倒车进车位。
曾瑜一副嫁鸡随鸡的样子,在他的搀扶下,被动地走着。
墙走人不走。
电梯里,只有他们俩。
曾瑜立马活了过来,揽紧了他的脖子,毫无顾忌地瞅准了李景明的嘴唇,哚了过来。李景明闪躲着,无奈被胶住了。有一缕香软,不由分说地扫荡进来。
“你任性,再喝呀,臭烘烘的……6楼,到了。”李景明挣开嘴,喷了一句。曾瑜才懒得搭理呢,她几乎吊在他身上,恨不得寻个口子,疯狂地钻进去。
“叮”的一声。电梯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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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烈火正炽
李景明万般无奈,又不好跟她计较,只有把她的左手,绕到自个肩上,半搂半扛地,把曾瑜扶着,根据墙上铭牌的指引,找到了608房间。
刷卡。门锁发出一个好听的电音。门开了!
李景明插上房卡,取电,房间顿时明媚起来,展现出全貌。
这是一个套房。分成里外二间,外间是客厅,作为会客兼办公所用,有沙发、茶具、书桌和电脑。里间相对私密一些,是一个很大的双人间,有二个铺位,寝具温馨。盥洗室设在门口,里面的灯光比睡房更亮,水淋淋地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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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斯是国外的连锁酒店,它的装修风格时尚大气,空间面积很大,很有个性元素。
当然,也很贵,所以入住率并不高。可是,人家不急,仿佛来大陆,不是为了做生意,而是为了抢地盘,树品牌。
曾瑜在厚厚的地毯上一个趔趄,差点扭到脚。李景明没有迟疑,出于本能,连忙把曾瑜扶到里间,弯腰操起她的膝弯,抱起她,放到榻上。
他起身的时候,发现后颈已经被一条胳膊紧紧吊住了。
“你能够留下来吗,老公?”曾瑜一身滚烫,眉目含春。
“不能……还有朋友。”李景明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哎呀!我的腰。”这时,曾瑜惊呼了一声。她抽出右手去扶住腰肢,左手依然恋恋不舍地吊着。
“怎么了?我看看。”李景明低头,他只看见白绫一样的一截腰身。
他一楞,眼见着那一段白绫,一闪,玉腕顺势一拉,李景明没想到酒疯子还有这么大的力气,趴在了榻上。
曾瑜的双腿如剪刀,腰肢一翻,已经巧妙把他骑在身下。
“你要是再说不能,我就吐你一身,让你想走也走不了,嘻嘻。”曾瑜见一招得逞,好不得意。
李景明猝不及防,愣住了。这个刁蛮的小公主,居然也有诡计多端的时候!
她手脚并用,夹着他的腿,吻住他,不让他说话,双手放肆地游弋着,右手手指已经插进他的衬衣。
“别!还有朋友在外面。”李景明一边说着,一边抗拒,但是,又不能过火。
恰在其时,电话响起来。他无暇招架,忙掏出手机接听。
“我不上去了,你还要多久啊?”是何俐。
曾瑜不依不饶,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等会,你先等会儿。”李景明不敢反抗,生怕曾瑜这时候弄出个什么声音来。
“你在干嘛呀?到底要多久?”何俐在电话里问。
“要不,你先回去吧。这酒疯子!刚刚吐了。”他觉得喉咙有点发僵。
“我不!”何俐执拗地丢过来二个字。
“那……你上来吧!”李景明回答道。没辙。
“你们……在几号房间。”原来,她是有些担忧。
担忧牛被稻草噎死吗?
爱情是自私的。千古犹如是。
“608!”说完,匆匆地挂断电话。再看自己,上衣已经褪到肩部,曾瑜趴在自己的胸口,喘着粗气,双颊犹如火烧。
“要不,我再去拿一个房间吧?”李景明继续招架,对曾瑜说。
“我不管!我醉了。”小瑜忙着呢,岂会善罢甘休。这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像无意中翻开了一本奇书,好奇心起,烈火正炽热着,欲罢不能。
“叮咚。”门铃响起了,依然是恰在其时。
曾瑜一听到门铃声,瞬间崩溃,像一个被放了气的塑料娃娃,萎顿无力。
她虚脱一般,任由李景明把自己推开。
李景明立起身,扯过被子,把她盖好。然后麻利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去给何俐开门。
待何俐一进来,李景明用食指竖在唇边,嘘地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何俐的镜片后面,扑闪着大眼睛。李景明第一次感觉到,这眼镜,很是秀气,简直与她的大眼睛是绝配。
何俐走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发出声音。她踱向里间,在门口一看,这曾瑜,经过一夜折腾,一动不动的,貌似已经在榻上睡着了。
李景明把自己放倒在沙发上,架起脚,伸了一个懒腰。
终于可以舒坦地出一口长气了。
“她这么快就睡着了?我们走吧,好困!”何俐挨着他坐着,并没有亲昵的举动,只是把头偎在李景明的肩上。
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或许,她是真的困啦!
“等一会,再看看,万一又疯出去可不好。”李景明默默抚弄着何俐的长发。
这是一个患难与共、情深似海的好姑娘。与里间那个人截然不同的是,她将爱的人藏在心底,悄悄地喜欢,执着地付出,不说透,不猜透,只爱透。
这样的姑娘,一旦可以遇见,就如同遇见了一个相识已经千万年的生命,仿佛共同经历了数次的生命轮回,仿佛彼此来到人生就是为了等候对方。
李景明发现,这个一个好伴侣,无论自己干了什么,她都支持,她都信任我。我无论伟大还是渺小,是出众的表现还是暂时的平庸,她都坚信,我必定与众不同,她甚至比我自己还相信我的独特和唯一,她愿意用一生来协助,将我的唯一展现出来。这样的姑娘,从不批评指责,只是不断地深入、融入了我的灵魂,与我共同承担和面对,无论别人怎么看,她都越看越爱,越来越疼惜。时下,多数的灵魂被关押在世俗的笼子里。所以或许彼此已经相遇,却还不知道珍惜。还不知道释放生命的热忱,彼此相依。
这是灵魂深处的伴侣。
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这是情圣徐志摩说的。
情义本无价。
请不要给我打上不专或者滥情的标签。其实,我不泛滥。我只是在爱情面前,土崩瓦解。
他在心里说着,无声的亲了何俐一下。
爱,难以控制,却心有灵犀。
夜很宁静,没有一点鸹噪的声音。
何俐靠在李景明的肩头,慢慢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醒转来,对李景明轻轻地说道:“我真的很困啦!老公,我们回家吧?”
不知道这句话,曾瑜有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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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你侬我侬
人生在世,谁不想有个灵魂伴侣呢。
李景明亲了何俐一下,肾上腺素飙得老高。
何俐很困了,懵懵懂懂的,傻望着李景明站起身,蹑手蹑脚地去了里间,他看到曾瑜拥着被褥,睡得像小猪。她一直没有动弹,应该是睡熟了。
他退到外间,肯定地答道:“嗯!咱回吧!”
于是,李景明拉着何俐的手出来,把门关好。两个人似一对情深意笃的情侣,你侬我侬地乘电梯下楼,然后开车回何家。他们俩不敢再惊动老何和老方,各归各处,倒是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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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是凌晨五点半。
半宿无话。
李景明醒来,已经是早晨八点。房间里静悄悄的,老何和老方早早地出门上班去了,身为领导,必须以身作则嘛。看来,何俐还在睡着,没醒。
李景明坐在餐桌上,就着牛奶,吃老方给他们俩预备下的面包和蛋糕。百无聊赖的时候,他掏出手机,看到高中的同学们在QQ群里聊得很来劲。
原来是颜红回来了。
她高中毕业后,跟自己一样,在省城读大学,只不过她念的是师大,算起来应该是何俐的师姐,而自己上的是国防大学。
颜红是个开心果,人又长得很出众。在省城读书那时候,他们经常聚在一起,同样在南洲读工大的高中同学陈中华,追她追得很紧密,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可是,还没等他追到手,颜红大学毕业了,直接去了英国。
人漂亮,在哪里都受欢迎。
前天,颜红回国看望父母,不知道陈中华在哪里听到的消息,现在正嚷嚷着中午聚一聚,他请客。
作为群主,李景明说了四个字:“我在南洲。”
一石激起千层浪,老班长一冒头,群里更欢腾了。看来,中午的聚会,势在必行。
本来,李景明计划今天上午就回重安,这一聚,估计得明天回去了。
何俐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恰同学少年。掐指算来,他们高中毕业正好十年。十周年省城聚会,别提有多隆重了。转业以后,这二年多,他几乎每年都要参加一两场同学聚会。庸俗攀比的表演他见过,感人肺腑的真言也听过。讨厌过别人,也有可能被别人讨厌过。随着年龄增长,他总是以低调的姿态,出现在同学会上。人生得意须尽欢,人生失意莫瞎攀。他努力在同学会上,维持一个成年人的成熟与体面。
于多数人而言,人生中最美好的同学聚会,大概是在大学毕业五年左右。此时,同学们初入社会,或是职场精英,或是商场骨干,还有很少一部分,像李景明一样,在政府扒食,人模狗样的。这时候,大家都略识人生,像正在爬坡,即将登顶的运动员。挥斥方遒的学生稚气要脱未脱,人生的成功将到未到。大家都有一肚子苦水要吐,有满腔的抱负要说,有很多恩怨情仇要去了结……
“聚吧。”李景明发了二个字上去。作为老班长,他还是很有威望的。他一发话,满场欢呼。大家一致同意,给他一个优待,就是欢迎带家属。他们有个不成文的条款,同学聚会,海阔天空,是禁带家属的。
嘻!还不是笑话我,而今仍然是快乐的单身汉。我偏不让你们如愿。
有几个同学,还特意从重安开车过来,时间倒是来得及。
李景明去了一趟何俐的房间,看见她果然睡得正香,于是回到客房,当了一回回笼觉觉主。
李景明是被何俐吻醒来的。二个人正是饥渴时分,如何沾得荤腥,一阵狂热以后,李景明已经感觉口干舌燥。正待来真的,何俐一个弹跳,倏忽跳开了。游鱼一般。
她面泛潮红,羞羞地说:“不行。昨晚我妈妈把我叫到厨房,就是说这事。她特意交代过,在家严禁成人举止。哈哈,这哪里是煮粽子哦,明明是包粽子嘛!”
“噢!我倒忘了。被你一黏上,我就情不自禁。”二个乖孩子,手拉手来到客厅里。
李景明又是欢喜,又是无奈,却也有几分忐忑,他仔细望了望何俐今天的打扮和精神头,果然是容光照人。他大着胆子搂住了她,很高兴地说:“今天有什么节目啊,亲爱的?”何俐笑嘻嘻的说:“随便你呗,反正得好好享受休假。”
李景明又问:“我们接下来还有什么日程?再不能出现昨晚上那样的状况了。”
何俐莞尔点头。
李景明想起左岸的情形,颇有几分自责,:“害得你耽误大半个晚上,连带着还担惊受怕的,真对不住。”
何俐撒着娇道:“你想怎么补偿我呢,我们还是去外面要个房间吧?”
李景明一惊,忙道:“可别。外面还有别的事情。”
他听得暗暗发笑,却也非常感动。爱一个人,爱到深处,可能就是这样子了。除了欣赏,还有迷恋。她之所以这样说,就是真实的体现,听上去就好像是她在主动引诱自己似的,他忍不住亲了一下她光洁的脸颊。何俐回应着,还沉浸在自己的旖旎里,久久不能自拔。
他紧了紧她的腰肢,说:
“亲爱的,中午同学聚会,一起去。”
何俐给他削了一个苹果。李景明一边津津有味地嚼着,一边说。“什么时候的同学呀?”何俐很有兴趣地问。
“高中的。小范围。人不多,大约只有十多个,”李景明把苹果递到何俐嘴巴边,让她也咬了一口,“你的同学聚会,我去不大好吧?”何俐嚼得滋滋有声,很是生动。
“NO!我就是要带你去,让他们瞧瞧,我不是情商欠缺,也不是资源匮乏,而是富足得不行‘滋润着呢。”李景明玩笑地答道。
时间还早呢,他们结伴去了楼顶上的露台。
腻歪到十二点整,他们俩才开车出发。何俐自然是精心准备了一番,显得青春焕发。
聚会地点,定在潮江春。南洲的粤菜经典。
知道颜红久居国外,不能吃辣的。这个陈中华,倒是有心了。
包厢里满满当当的,或站或坐,同学们都在讲古,就是说往事。他们两个是最后入场的。
何俐一出场,就博得满堂彩。
【作者***】:今日有事。连夜更新。(未完待续)
第140章 万里来相会
“班长,你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陈中华同学今天做东,表现异常的积极,风头占尽,很是活跃。
“这是在哪里哄骗到的一个小家碧玉,水灵灵的,可惜被猪给拱了……小妹妹,我给你发布一个独家披露,班长这牛粪,好像不咋滴。”颜红穿得花枝招展的,俨然女主角。她乡音无改,说着一口地地道道的重安话。
“学姐,这牛粪还不错啦!经过长时间的沉淀和发酵,化作春泥更护花。”何俐是用普通话说的。她们俩个,倒是蛮对胃口,
“学姐?你也是师大毕业的?”颜红有点惊喜。“嗯呢,历史系。”何俐今天表现出很强的亲和力。
“呀哈!我们走了以后,历史系引进了这样的大美女?真是与时俱进呀!学妹,我们去那边,远离诱惑,远离臭男人。”颜红拉着何俐的手,走到了另外一边,惺惺惜惺惺去啦。她还是那两样,火炉子,自来熟。
“班长现在卸甲归田,在哪里发展?也不给大家介绍一下。”陈中华给他递烟,他举手谢绝了。
“哪里有什么高就咯,在老家,混饭吃。这小美女是我们乡政府的秘书,同事,何俐,被我近水楼台先得月了,耽误了工作,对不起人民对不起中央。哈哈。”李景明刻意隐瞒着何俐的家世。
“班长果然有一套。毕业这些年,我们没被社会完全同化,也没被生活完全碾压值得庆幸。”李敬是特意从重安赶过来的,他在读书的时候,是陈中华的死铁。
“嗯!大家各显神通,人尽其才,也蛮好的。虽然,在事业上,同学们虽有拉开差距的迹象,但也并非遥不可及。我觉得,这样蛮好啊,曾经的兄弟尚可以勾肩搭背;在感情上,有少部分还未婚娶,即便是结婚了也还没有生娃。所以,昔日的恋情还可以想入非非嘛。比如,陈中华同学。”李景明拿他打趣。
其实,念旧情是真念,因为尚有一丝纯爱的余温;祝福也是真祝福,因为还有一些真情的底色。此时的同学会,像水中月,雾中花,照见的全是美好。
李景明也参加过一次小学的同学聚会,那次聚会,大概是最丑陋的同学会。此时,人生的分水岭已清晰可见。同学已完全褪去学生时代的单纯。每个人都变得居心叵测,面目狰狞。华丽的包厢里全是人生的演员,华丽的衣服里全是生活的褶皱……飞黄腾达的同学企图在精神上打压男同学,征服女同学;落魄的男同学呢,企图在事业上攀附成功的男同学,在感情上讨好漂亮的女同学;而女同学们,则要拼命抓住青春的尾巴,在脸上精描细抹,在衣柜里千挑万选,整出一副现世安稳、风韵犹存的样子。
谁没经历过呢。
对于同学聚会,有人总结得真好。
现在这个阶段的同学聚会啊,颇为尴尬。去不去都是错,说不说都不对。关于事业,你避而不谈,有人说你在装X;你如实奉告,还有人说你在装X;关于旧情,你不念,她说你薄情寡义;你念了,又有人说你无聊幼稚;关于买单,AA制会显得事业成功的同学为富不仁;你若冲出去买单,也落不下什么好,总会有人说风凉话:逞什么能?不就是一顿饭嘛,我们又不是吃不起!
总之,同学聚会是鸡肋。去了,坐立不安;不去,流言蜚语。
“嗨,人家都CEO啦,某某长啦,早就不是一介平民,能跟咱们穷光蛋混吗?”
“唉吆,那个张五毛,还是那么自卑,同学会就是联络一下感情,混得不好也没人笑话你,干嘛非得装高冷,你不来大家也知道你混得啥样子”……同学们的言语之间未必是炫耀,但我们会以为他在炫耀;同学之间未必没真情,但我们已经扭曲了真情。因为三十而立,人到中年,纯真已经退却,人生尚未悟透;前途依然危机四伏,晦暗朦胧,甚至是刀光剑影。
庸俗的世界里,我们概莫能外;扭曲的人性中,我们彼此缠绕。
这句话说得精辟。
何俐回到了李景明的身边。她从包包里拿出自带的龙井茶,给泡上了二杯。这姑娘,真的细心又可心,让李景明感觉到体贴入微的暖,看着她直出神。
忽然,他的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个中等身材的男子,正热情似火地跟他打招呼呢:“嗨,老班长。你现在红得炙手可热,我在重安见不到你,要想见你,得在省城啊。”他是邓向阳,从小就瘦得像一根叉衣杆。他一直很善良,在同学群里,以忠厚实在著称,他现在在重安县农委工作,有些真才实学,却老是上不去,原地踏步踏。
他们俩平时没什么交集,所以,很少能够凑到一起。李景明对他说道:“你这是想捧杀我吗,邓向阳?我也就随便混混罢了,这明明是贬损于我呢。”
“岂敢岂敢啊!我是实打实地为你点赞、心里特别特别崇拜你呢,无论各个方面!我们都是在体制内,你随便混混都是这样风生水起,登堂入室的,叫我们这些无名小卒情何以堪啊!老班长,等会少不得要好好叙叙,好好喝几杯酒喽。”他似乎还有什么话,要对昔日的老同学李景明讲一讲。见人多,嘴必杂,欲语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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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拍拍他瘦骨嶙嶙的脊背,他这属于柴背啦。李景明不忍拿老实人开玩笑,脸上陪着笑,心里有数了。
人到齐了,酒宴开始。
今天到场的,有其他十个同学,包括他们俩,一共十二个人,围着一个大餐台,倒是很圆满,济济一堂,和和气气。今天的男主角有二个人,一个是影响力中心,老班长李景明;一个是东道主,陈中华。相应的,女主角也有二个,一个是颜红,过去的女神;另外一个就是何俐了,当红的女神。(未完待续)
第141章 大交杯
除了红酒,还有白酒,一五七三。陈中华大咧咧地举起第一杯酒,说着开场白:“毕业这么久了,今天,大家好不容易聚到一起,这第一杯酒啊,敬各位,也敬从万里归来的颜红同学,大美人……以后喝酒有的是机会,大家到省城来,记得找我噢!一口干啦!”
“说得好!你是高材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以后发达了,不要忘记提携一下我们哦!”他的死铁未饮先醉,乐呵呵地附和着。“好说好说啦!人家不是说嘛,现在只有三种关系最铁,同过窗,扛过枪,漂过昌,哈哈!鄙人我现在已经在重工集团已经升为部门经理啦!可喜可贺吧!”陈中华很得意,一副高高在上、视金钱如粪土的、财大气粗的派头。看来,他丢了一个很明显的陀,这第二杯嘛,暗示同学们都敬他。
“嗯?那不是你伯父的公司吗?”李景明悄悄问何俐。“是的呢。”何俐抿嘴一笑。别扫了人家的兴,权当听笑话就是。嘻嘻。
大伙心里都明白,不管怎么说,陈中华今天过了一把奢侈瘾,一掷千金为红颜,也有可圈可点的地方,大家都沾着光啦!于是,乐得送一个顺手人情,纷纷地往他那里敬酒。
这陈中华,还是有些酒量的,从他那已经初露头角的啤酒肚,就可以看得出。酒不醉人人自醉,哈哈,众星捧月,月亮也架不住,不久就面红耳赤啦!
这还不算,他还连累到人家颜红了。“颜红同学,你一直是我们的女神,也是开心果,现在在欧洲落地生根了,我们一帮籍籍无名之辈,只能够仰望星空喽……你不远万里,回来与同学相聚,必须拿出诚意来,必须得喝尽兴咯……说不准,等你下次回来,我已经见马克思去了。”同学之间,口无遮拦。其实马克思没那么好见的,人家这会儿正与燕妮在天堂做神仙眷侣呢,小天使都有一大群了。
可怜这颜红,无辜陪绑、被捧得软绵绵的,兀自乐不可支,哪里好推辞喽,跟着就被灌了好几杯,面若桃花,鲜艳欲滴。
“颜红不喝醉,陈总没机会。哈哈。”大家好不容易逮着这机会,都玩起了坏心眼,这酒是变着花样,豪雨连绵地往下倒,同学们哪有轻易放手的意思。
“颜红,你说说呗,当时怎么就没答应陈中华,害得我们这些人被他强拉做亲友团的人,都很没面子。”有人起哄了。
“说实话吗?机会可遇不可求……那我就说吧!反正现在都是水过几丘田的事情啦……其实,那时候,我心里喜欢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啊?这是真的吗?
谁啊?不会吧?大爆冷门。
颜红说着时,正立在李景明的旁边,给他敬酒,这已经是第三轮啦!
还带这样玩的?何俐欲挺身而出,给他挡酒,被李景明坏坏地把她的手在大腿上摁住了。
颜红卖了一个关子,接着说道:“哈哈,那时候,我喜欢的,就是才貌双全、德艺双馨的大班长啊!谁知道,这个柳下惠,不解风情,任我千万种……唉!要不然,到了今天,我们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也轮不到我的学妹啦!哈哈。”这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难怪。”“还有这事?”“我们岂不是乱点鸳鸯谱?”一言既出,满座皆惊。
李景明感到很是意外。却像在听别人的故事。城南旧事。
他一脸的平淡。平平淡淡才是真。
原来如此啊。陈中华被颜红才貌双全、德艺双馨这二个明褒暗贬的成语,弄得连不好意思,面上五颜六色的。
好像我就又蠢又丑、无才无德似的。
最起码俺也是高材生、大经理啊!
他有些尴尬,“哦哦,原来是这样!今日终于真相***了,俺死心咧!你们现在天各一方,难得相聚,得来个大交杯!”陈中华奋起反击,他想不到,自己挖空心思,最终却做了替补,不,根本没有沾到边边、闻到膻味,连候补委员都不是。这是什么事儿吖?自己分明就是一个冤大头!这心里呀,泉眼细流,五味杂陈。
“必、须、大、交、杯!”陈中华又郑重地补上了一句。他看着何俐在场,打定主意,当场给李景明擦眼药。你读书时就一直比我高几分,我今日让你小子得意,劳资给你上一曲争风吃醋的风流戏码,让你不好收场,以后永远在同学们面前抬不起头来。
“必须滴!好提议!”大家一致同意,都兴致勃勃地怂恿着,等着看一场热热闹闹的好戏。
“我同意。不知道班长大人,能不能可怜奴家暗恋了一生,给个面子,了却我的一番心愿?!”颜红一番袒露胸襟的表白,这样大胆,突如其来,把李景明推到风口浪尖上,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何俐会不会架得住、能不能挺自己呢?
这时,他们俩都捏着酒杯,看向何俐。
“我的学妹太优秀了,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真正是才貌双全,你对他有百分百的信心哈。借给姐一个机会呗!就借一下。”这海龟,还是有心机的。
啥心愿哦!简直就是一汪春水!何俐心里泛酸,暗暗嘟囔着。
“我没意见!喝吧。必须大交杯!”没意见才怪。何俐这样说道,感觉怪怪的。可是,在明面上,自己不能发作,也不能拒绝,那样就着了大家的道,还显得小家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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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躺着也中枪,莫奈其何,唯有苦笑。好在何俐这姑娘,宽宏大量,给足了自己面子,也就没什么放不开了。
只见满脸通红的颜红,毫不讲什么客气,她还真的凑上来、投怀送抱,香喷喷地跟他抱了个结实,就差手脚并用啦。
所谓大交杯,按照规定,两个人必须紧紧拥抱,右手绕过对方的后颈,然后把酒一口给痛痛快快地干了。
其间,肯定少不了全方位接触,这就是大看点,是大交杯的戏码。
【作者***】:今日更新完毕,马上休息。(未完待续)
第142章 女的都中邪啦
熟人不好下手?谁说的。
她偏下手了。
李景明也不是上不得台面的主,如法炮制。背后还有人施加压力,他们俩绕过彼此的脖子,不闪不避,不羞也不恼,大大方方地“嗞啦”喝完,表演结束了。
掌声雷动,外加吆喝。
喝完酒,落座,李景明尴尬地瞅了何俐一眼。何俐不动声色,还善解人意地给他布菜。真难为她了,这面子,给得足足的够够的。
“想不到啊,一对神仙伉俪,郎才女貌,最后却是劳燕分飞。”大家意犹未尽地拍着巴掌,岂肯善罢甘休,继续把火往他们的身上引,火上还浇了油。
“这又是咋说的?我这次回来,休假一个月呢。赶明儿,我就回重安,说不定,可以鸳梦重温呢。”这是咋说?
颜红今天也是拼了,恨不得把他摁到水里,“不,是鸳梦初温……他现在还是我的幻想对象呢!这是大实话。你们该满意了吧!”她回到座位上,借着酒劲,继续大曝隐私。
“不会吧!”“真的啊?!”谁也想不到,大交杯之后,还有续集。
好奇心得到了充分的满足!这一群坏蛋。
谁也想不到,结果会这样。今天最尴尬的,当然要算东道主陈中华了。
自个一往情深,奈何倩女无心。
城市套路深,俺要回农村。
陈中华的心里忒不爽,跟着酒劲一顶上来,很快就醉意熏熏的。
他本来就想着挑起李景明与何俐的一场角斗,谁知道,何俐居然一点都没有作梗,加上颜红的推波助澜,反而让李景明志得意满、满载而归,占尽了大便宜。
唉!自始至终,根本没我什么事啊!单相思,少年时代的烦恼,真是自作多情。悲催。
他想解气,最后还是被气着了,被摁在水里闷灌了几大口。
“算你走运,哼,让你得意吧!总有哪一天,我要报了这一箭之仇,一雪前耻!”他在心里气狠狠地赌咒发誓。
当然,李景明压根就不了解还有这一层。
你也太高调啦!这就是爱出风头的代价。人太出头,倒得必快,死得必惨。呼呼,哈哈。
大家兴趣正浓,数不尽的同窗友好,说不尽的少年趣事,仿佛时光大回转,像一档煽情的综艺节目。如果哪家电视台弄下来,记得必须给版权噢!
经过这一阵折腾,几轮下来,把所有的酒差不多都喝完了,包括白的红的。这一顿午餐,差不多吃了足足有二个钟头。
“散吧!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来日方长。”颜红提议。
陈中华已经上了几次卫生间,被他的死铁一直扶着。他步履歪歪斜斜,犹在喊道:“散什么散,好戏不散场……搞起搞起!我还要、继续喝……今天忒、高兴。”是嘛?谁知道他是真的高兴,还是假的乐呵。
“看你这熊样,还喝个鬼哦,保证一口倒……要不,我们去唱歌吧!”杜娟一边说着,一边就起身往外走。
“大家有兴趣,就继续上酒吧,别扫兴,算我的。”李景明慷慨地道。
今天的聚会,一共有三个女子,除了颜红,何俐,还有一个女同学,就是她了。
“喝什么喽,喝酒不好玩。”杜鹃是颜红的铁粉。她想咋滴?
人如其名。杜鹃本是一种花,乡下叫映山红。杜鹃也是一种鸟,啼血的那种。她的父母给她取的这名字,的确很好,她还真的出落得像花,也有一副好嗓门儿,唱歌是她的必炫绝技,堪比韩红。无论美声还是通俗,无论是《天路》还是《青藏高原》,张口就来,堪比原版。
她走到哪里,就笑到哪里、唱到哪里。其人天生一张圆乎乎的脸蛋,有玉环之风,肥而不丑。
你想咋玩?
颜红同学望了望李景明,见他不知可否,就跟着提出了不同意见:“唱什么歌咯!流行歌听不懂,也不会唱,谁还玩小青年似的风花雪月。老掉牙的红歌嘛,又听腻了,谁也不想像大爷大妈一样,老气横秋。”颜红哪怕是持反对意见,都有很多人附议,“同学们,我在英国就听说了,南洲有一条酒吧街,颇有风情,英国王子都来过呢!旅游指南可以翻得到的……不如,去酒吧街看看?”她还算很清醒,其气场,不减当年,她今天所有的一举一动,都吸引了所有眼球的关注。
“只听说过,没有去过。”
“那儿的刀子,贼快,不敢去!”
“酒吧街还有那么出名啊?我们今天凌晨还在那里。”李景明说。
“哇!真浪漫……果然是本宫喜欢的一款。”颜红脸上娇媚无比,主动地接李景明的茬,看得陈中华心痒痒的,想挠又挠不到。
李景明的心意很是受用。无意之中,忽然觉得,自己跟陈中华比,高出了那么一头,不能说获得美人顾、俘获芳心,至少算是个满意的目标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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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什么浪漫哦,偶然而已……那还等啥,我们这就去酒吧街。”李景明提议说。
无心插柳柳成荫。他拉上何俐,恩恩爱爱地往外走,又偷偷乐了一小回。
李景明见杜娟只是盯着颜红看,不肯挪步了,对她说:“走啊!你又不是不能喝。”
“去那儿喝酒?!贵得死咧!”杜娟口里抱怨着,还想坚持己见。可惜,孤掌难鸣,没人附和。
“不贵。你别管。”李景明做着她的思想工作,试图想说服她,随大流。
“你傻还是怎么的?都不会给本宫创造机会?”颜红一阵数落。
杜娟最终还是被她这句话给说服了,尽管老大不情愿,还是上了何俐的车。李景明喝了酒,乖乖的坐在副驾。
杜娟和颜红,坐在后排,咿咿呀呀地哼哼着。
陈中华被李敬扶到自己的车里。邓向阳是坐李敬的车一起来南洲的,也只得跟着。其他几个,借口消受不了那种洋情调,挥挥手,作鸟兽散。可能是找地方打三打哈去了。
陈中华一上车,就骂骂咧咧,时而骂红灯,时而骂行人。“马勒戈壁的,街上怎么有这么多人……凭什么啊!他车里都坐女的,花魁呀……要钱没钱,要貌也不咋地,要才嘛,未必能够超过我多少……兄弟,你说,他凭什么!这些女的,瞎了眼,昏了头,是不是都中邪啦!”当事人都不在的时候,陈中华曝露了心迹,还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作者***】:祝福大家,周末愉快!精彩持续噢!(未完待续)
第143章 回到左岸
陈中华才昏了头呢。
邓向阳在给李敬指路,不即不离地跟着李景明的车,没人有空搭理他。他头一歪,就呼嘟呼嘟地睡着了。
到了酒吧街,何俐找到一块宽阔一点的车位停车。阴差阳错,居然是左岸。
“昨晚就在这一家,左岸,咱现在又回来啦。”李景明说。
世事兜兜转转,人又回到了原点。
“看上去不错,那就这一家吧!我想c啦!”颜红今天不知为何,率真而为,撕去了所有的装点,这就是传说中的坦诚相待吗。
酒吧街的白天没多少人。李景明调侃着,”看来客人不多,精英们都在忙着呢。“
”多嘴,谁让我们不是精英呢。“何俐跟在他旁边说着,一起走进昨晚惊魂的左岸。这个故事,没人知道。
他们七个人,是酒吧里唯一的一拨客人。
那个酒保眼尖,看见李景明和何俐进来,认得他们,立马过来了,文质彬彬地打招呼:“先生您又回来啦!欢迎欢迎。请随便坐……我先给各位调几杯提神的酒,算我请。”他很会察言观色,知道这拨人中午都喝了一点。
他也很快就找到权力中心,原因其实很简单,如果不是李景明说了算,他们也不一定会进了左岸。这一条酒吧街,名副其实,汇聚着上百家大大小小的酒吧呢,百花齐放,风格各异。
还有,他蛮会取悦主人的。
李景明发现,除了这个酒保,当白班的都是女服务员。
直到现在,李景明和何俐才有心思坐下来、认真打量这一间左岸酒吧。昨晚没空呗。
这一间左岸酒吧,准确地说,是一间休闲型酒吧,是提供给客人们松驰精神,怡情养性的场所。主要是为了满足寻求放松、谈话、约会的客人。
颜红东看看,西瞅瞅,也在欣赏着。
“国内的酒吧,果然不错嘛!很有特色……这座位,非常舒适,灯光柔和,音响的音量,不是很大,堪堪好。”颜红第一次进国内的酒吧,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李景明想怼她一句,你不是要c嘛,最终没讲出口。他说:“左岸的环境温馨,优雅,让人仿佛有一种置身于塞纳河畔的感觉,浪漫又轻松,很有个性元素……看这地方,真不适合打架。”
他的后半句话,让颜红和杜娟听起来很突兀,但是,她们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何俐搭开了:“我喜欢这几幅肖像画,把法国女子的自信,独立,表现得淋漓尽致,非常喜欢。”她的这句话说得也非常巧妙。李景明望着她,微微地一笑。
果然,颜红的思路被何俐引导过来了,她说:
“我看,这一间酒吧的装饰灵魂,在于不拘一格,在于自由的天性和丰富的感性。看这里,出自设计师之手的家具和DIY的简单家具,可以共居一室……古典油画和现代艺术也可以平起平坐。还有,学妹喜欢的巴黎女子,看似天马行空的搭配,却总能带出协调又时髦的气氛,真令人赞叹,拍案叫绝啦。”
毕竟见多识广,颜红还是有些品位的。
酒很快调好了,由年轻的女服务员端上来。冰冰的,很爽口。“请问先生和女士,还需要点什么吗?”服务员递上一个皮质封面的本子。
“看看有什么喝的?你们随便点。”李景明接过来,又转交给颜红。
“我们除了这些饮品外,供应的饮料主要以软饮为主。我们左岸的咖啡是饮品中的一个大项,风味独特,一直很受欢迎的。”女服务员靠近颜红,轻轻地推介着。
这时候,李景明的电话响起,他一看,是曾瑜。
“你现在哪里啊?半夜三更的,居然忍心走了……老公,人家都快饿死啦!”曾瑜在那头哀哀婉婉地诉道。
这是怎么说的。李景明慌了,连忙起身走到一边接电话,“还在左岸,你昨晚喝醉的酒吧。你过来吧,这里有吃的。”李景明快速地回答道,很快挂掉了电话。
他又转向服务员:“你们这儿现在有什么好吃的吗?”
“这位先生,看来不经常在我们店吃东西,我给您详细介绍一下,方便您下次过来,好吗……我们每天早上七点半就开门了,不但供应咖啡早餐,还有饮料,啤酒和薯条;中午十一点,有很多法国葡萄酒可供选择,假若您口渴了,也有清凉的啤酒供您选择;下午五点开始,到晚上十一点,是我们的畅饮时间,也是一天中最旺盛的时候……现在,我们有法式食品和面包、餐点供应。”女服务员不厌其烦地介绍说,倒是口齿伶俐,训练有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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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样子。你们想吃点什么,随意吧。我朋友想吃的,让她来了自己再点吧!”李景明对颜红说。
这样的氛围,很陌生,让另外那几个男同胞很不得劲。
听到一声关车门的声音,很响。不到一刻钟,曾瑜就光彩照人地过来了,她今天穿得很阳光,画里走出来一般,哪里还找得到昨晚那个醉猫的模样。
曾瑜一上场,也不跟大家打招呼,见何俐坐在李景明的左边,笑了一下,就挨着他的右边,不讲客气坐下了。
曾瑜又招来服务员,点了一大堆东西,自顾自吃着,津津有味,偶尔,还喂李景明一口,让他品尝品尝异域口味。
这架势,把那几个男士看傻了,呆若木鸡。
李敬借着找洗手间,看了看自己的车,同时也看到曾瑜的甲壳虫。
光那一块特殊的重安车牌,就让他心里有数了。
这一刻,让学工科的陈中华的这一颗心啊,七荤八素,七零八落的。心说,女人真是一种怪物,怎么谁都对他这么好呢?
真特么的中邪啦。
更邪门的是,他的老婆,就是他身边那个戴眼镜的小美女,居然司空见惯,对这些毫不在意,还跟这个刚来的靓女、谈笑风生,一起分享食物。仿佛这一切,没什么不妥,太稀松平常了。
倒是自己,少见多怪了。
【作者***】:努力码字,方才对得起一袭清秋。(未完待续)
第144章 不堪回味
陈中华的酒,已经醒了一多半,脸上瑟瑟的,有些挂不住。眼睛里,熠熠闪光,这两个小美女,也忒好看啦。
李景明偶然转头,一眼扫过来,似乎发现了一些什么异样。又是那种不可名状的情形。
谁讲同窗最铁、没有隔阂?那是鬼话。
虽然是同学,总是有差别的。哪怕都是在同一个导师手里毕业的博士,他们今后的学术成就也不会相同。为什么?有关键三点,一是知识的运用,二是实验的领悟,三是心态和层次。
曾昭展也曾经跟李景明唠过,他们的同学会。那一次,被真心感动。
“刚开始,大家话不多,一见面先把手搭在一起,不是学生时的勾肩搭背,也不是中年时的仪式性握手。而是见一面少一面的不舍与珍重。大家的手用力地沾在一起,并且一直握着……谈起不能来的同学,唏嘘不已;谈起去世的同学,潸然泪下;酒桌上,也不再排次序,哪里顺手就哪里坐下;也不再劝酒,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能喝就喝点,血压高就别喝了……唉,老喽!”
李景明暗想,老了就有这么可怕?
“印象特别深刻的是,有一位从云南赶过来的老同学,颤颤巍巍地走进包厢,好多人已经认不出他来。做了自我介绍之后,同学们一片哗然,记忆被瞬间唤起……叫刘什么,忘记了,姑且叫他老刘吧……坐下之后,老刘把自己大半辈子的经历娓娓道来。显然,他过得不怎么好。大学毕业后,老刘在一家国企做技术员,干了二十多年,企业改制,老刘提前下岗了。然后在昆明郊外干了个苗圃种植园,生意不好不坏,勉强能养家糊口。老伴50多岁,中风瘫痪,他关了种植园,在家伺候老伴。五年前送走老伴,小儿子要结婚,他把房子腾出来,一个人回了农村老家……好在,老人很平静,看不出自卑,也没有哀怨。只是把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分享给了昔日同窗。那老刘讲完后,有位四川籍的老同学,拍着桌子说:你个瓜娃子,为啥不跟我说?你过得这么难,为啥子不跟我们说?你有困难给我们打个电话嘛,我们帮你呀!我们都老球了,要钱有啥子用……咱们一个被窝里躺过的,一路走过来,我们不能自己享福,让你一个人受罪。”
没想到,老哥的四川话,说得蛮地道。
“你猜猜,老刘怎么讲?他说:我也没那么难,我还有退休金,能过得去!就是老了,想来看看你们,怕不来以后见不到了啊……”
李景明几乎可以想像得出,老哥的那位四川籍同学拍案而起时慷慨的神态。
他被他们老年时还存在的赤诚所感染。所以,那是李景明听过的、最感人的一次同学会。
这不是李景明的同学会。
但是,他知道,有一天,他们也会拥有这样的同学会。
他叫了一打啤酒。
“咱们再喝点吧。真希望,我们的同学会是这样的,大家都来自四面八方,不为攀比,不为互助。只想作一面镜子,照见青春,照见彼此。多好。”
杜鹃说:“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是,现在不行……现在的人,把同学聚会看成了一种工具。爱攀比的攀比,想利用的利用,经商的商业化,当官的关系化,搞信息的数据化,都化得面目全非啦。”
颜红跟所有人碰了一杯,道:“杜鹃说的有道理。想我们的同学们,在毕业分开以后,像刚出孵房、或跳入激流的一窝小鸭子,各撒五方,因为无数种原因,再也难以融合到一起了。就算偶尔聚聚,也是心里打着小九九。”
“童年还是那个童年,是这个社会变味了。每次聚在一起,貌合神离,桌上握手言和,桌下暗藏玄机这是常态。”邓向阳第一次发牢骚。
谁说不是呢。彼此戴着面具,习惯了像狗一样活着,像狗一样死去。
酒吧,总是适合用来回味。
李景明又端起面前的冰酒,喝了一大口。
“别一次喝那么多冰的……我们到这儿,是来放松的。有些东西,你不去关注,不去想它,味道就淡,就不会着急上火。”何俐对他说。
李景明没想到,身边的这个女孩子,能够在这这个时候,说出这么贴心的话来,久久地看了她一眼。
再看这个曾瑜呢,简直就是属蚕的,她正专心大嚼,这个吃货!
这就是差异。李景明的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欣慰。
这时,何俐接到一个电话。
是老何打来的。
“乖宝宝,你们吃中饭没有?现在哪里?”
“吃过啦!现在左岸呢。”
“什么?!你们俩一直还在左岸酒吧?怎么个情况?”
“不是呢!他中午参加同学聚会,特意来这边放松放松,你别想多了。”
“哦!这还差不多。我还以为……宝贝闺女差点吓死老何啦!”
他们此后在电话里还说了很多。至于说些什么,没有人去专心听。
曾瑜专心在吃。
一阵胡吃海塞,她终于吃饱了,擦了擦手,按了一下台子上的服务铃。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服务员马上走过来了,脚步轻得听不到。
“你们播放的什么歌啊,超级伤耳朵!那边不是有钢琴嘛!就不能弹两首好听一点的曲子?!”许是想找补回来昨晚的不快,她的公主脾气又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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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小姐,我们聘的钢琴师每天都是晚上七点钟才出场的,真对不起您!”女服务员仿佛理亏似的,这回答,让人有点不好意思。
曾瑜也没难为她,说:“这样啊!算啦。如果我们之间有钢琴手,可以上去弹吗?”莫非,曾瑜又技痒了?
“非常欢迎啊!如果您愿意把音乐分享给大家,我们还可以额外送一杯咖啡的。”服务员很意外,她的目光如闪亮的豆子,大概这样的事情,很少发生过。
“我?不行。昨晚在这儿那么一闹腾,心情还没有完全宁静下来呢,所以,才想听听钢琴曲,但没心思弹。”曾瑜的话,很有些失望的成分。
“昨晚,你们……”杜鹃又想八卦了。
【作者***】:字斟句酌,精彩值得期待。(未完待续)
第145章 梦中的婚礼
“我来吧。”
这句话,是何俐说的。
她说的这三个字,不但堵住了杜鹃的追根究底,同时也聚焦了所有的目光。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这种毛遂自荐的事,光靠勇气没有底气可是不行的。
“好啊!您这边请……要不要为您准备曲谱?”服务员做着请的手势。
“不用。”何俐起身,随着服务员,安安静静地走到了钢琴边。
顷刻。明快的音乐,在大厅里响起。这一曲浪漫的曲子,让所有的听众,都沉醉不知归路。
就连何俐自己,也深深陶醉其中。
大家都还没回过神来,意犹未尽的时候,她已经坐回到座位上了。
吧台上,大厅里,谁都禁不住鼓掌致意。
“此曲只应只有天上有……非常好听!小学妹,真棒!”
颜红和杜娟欣喜得拍巴掌,觉得自己跟这样有才有貌有内涵的姑娘在一起,特别有面子。
“好听,热闹。”陈中华说。
他倒没有贬损的意思,人家真的没有音乐细胞。
“嗯?你怎么能说热闹!就这二个字,玷污了这一首世界名曲。”曾瑜马上接话,忿然不悦,一点面子都不给。
陈中华真的不懂音乐,因为自己贸然开口,被她怼得面红耳赤。
“这是《梦中的婚礼》?”曾瑜没再搭理他,转头问何俐。
“是的。弹得不怎么好,抱歉。”何俐歉然地说。
小公主很快找到了共同点,她欢喜地夸道:“你弹得非常好!有很好的驾驭技巧。你很熟练,是钢琴几级?”何俐流露的这一面,让曾瑜有些惊讶,也很高兴。
“十级。”何俐很平静,语气淡然地答道。
“啊!比我还高!”
显然,她们都是同道中人,不免从此刮目相看,惺惺相惜,“《梦中的婚礼》这首曲子,我好喜欢哦,不过总是弹不好。它是由法国作曲家及音乐制作人PaulDeSe
eville和OlivierToussaint创作的,可以说是为理查德克莱德曼量身定制的世界名曲。连续的八度旋律,就是这一曲钢琴音乐中的一个最大特点,并且,这一特点确实在他的作品表现中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这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最好版本,比我的老师还弹得棒!何俐,你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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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业的点赞,无异于兴奋剂。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好听,但是欣赏不了,我们听不懂……活像天书一样。”几个男同学听傻了,根本不敢搭腔,只能私下嘟囔着。敢情,他们以为人家都是绣花枕头?
“哪里哦,你过奖了,曾瑜。自从那天在将军府,听到你的演奏,我就知道,你的音乐造诣,不同凡响。果然,你很懂这一首曲子。它在高八度上重复出现的主旋律,更具有清新、亮丽的气质,和清脆、明快的听觉效果。”她们两个的这一番对话,也让在场的人听得如痴如醉,定住了一般。
这是两个什么样的魔女啊。
李景明的表情,自是无比惊喜。他心说,这是不是乐手的心曲呢。
其他人可不这样想。眼瞅着鲜花,气恨着牛粪。
这时候,李敬心生去意,站起身,说:“我们走吧?还有那么远,早点赶回去,还有一点烦心事。”
他已经可以断定,这个姑娘,就是在重安非常有名的小公主曾瑜啦。自己坐在她旁边,就是寒星伴朗月的感觉。
“走吧!我们这些焚琴煮鹤的俗人在这,别扫了人家小美女的兴。”陈中华很知趣,阴阳怪气地附和着说。
曾瑜一听,觉得特别刺耳,又不想跟他说一个字,只是怒目而视。
“走什么呀!大家都是朋友,呆在一起很开心的。”李景明真心挽留。
“是很开心的,谢谢学妹,今天我请客……我们想去酒吧街上逛一逛呢,你们继续。”颜红笑着说,伸手按了服务铃上的结账键,也跟着站起身来。
“既然这样,那就下次再聚吧……来酒吧哪有让女士付钱的,我来,必须听我的!”李景明说。
服务员拿着消费账单过来,说:“您好!一共消费三千八百元。”
“我靠!几杯咖啡,一些吃的,就三千八!这真是在法国啊……几杯酒还是送的。”杜娟的样子,像被惊掉了眼珠子。
“没事的!我刷卡。”李景明洒脱地笑了一笑,按住颜红,跟着服务员去了收银台刷卡。杜鹃和邓向阳没啥事,只想去看看热闹,两个人在后边跟着。
“先生,要不要开发票?”收银员是个很漂亮的女子。
“不用,开什么发票。”李景明说。开了发票也不能报销,何苦多事。
“我们老板说了,给您打五折吧,收您一千九……以后,您在本店,都可以享受六折优惠。”不会吧?这么大的折扣,岂不亏本?谁也不相信收银员说的话。
“不会吧……这是怎么回事啊?!”杜鹃更是张大了嘴巴。
“这是我们的老板娘。是这样的,先生,老板娘听到吧台CK说,您昨晚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所以,就特意给您打了这么个史无前例的折扣,以表示感谢!”女服务员很热情地、站在旁边说明情况。
原来,那个酒保,是个叫ck的帅小伙。
“哦。一番盛情,却之不恭,那就谢谢啦。”李景明很意外,也很高兴。
一个美女款款地站起身。
“不用谢!应该是我谢谢您呢!这是我的名片,欢迎你随时来订座。”只见这个年轻美女老板娘,收完款,站起身,笑盈盈地递过来一张精美的名片。还特意改用了一个“你”字。随后,还补上一句:“你朋友的钢琴弹得非常好!”
“好!不客气。任盈盈……”李景明接过名片,轻轻地念着上面印刷的名字。
武侠小说里的女角,他就喜欢黄蓉,还有任盈盈。
李景明望着眼前这个任盈盈,微笑着,点了一下头,随即转身离开收银台。
“哇,帅哥,你真有面子……说说看,你们昨晚到底怎么啦?”杜鹃叽叽喳喳。
“没什么呀。”李景明制止她的好奇心,在前边走着。邓向阳紧靠了上来,怯怯地对他说:“老同学……你什么时候回重安?我想请你吃个饭。”
原来,他真的有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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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何府的家宴
“明天回。吃饭?我请你吧……怎么,有事啊?”李景明停步,看向老实巴交的邓向阳,关切地问道。
“是有一点麻烦事,有劳你……咱回去再说吧,我打电话给你?”邓向阳有些怯懦地说。
“行。”一个字,代表着他对邓向阳的肯定。
按照老同学的逻辑,第一个求他帮忙的故交,只要是经过他首肯的,不管无论如何,都会尽力地施以援手。至于以后的,就难说喽。
邓向阳心里有谱了,就像吃了定心丸,暗叹不虚此行,或许会迎来柳暗花明呢。
同学们与何俐和曾瑜礼貌打过招呼,都走出了酒吧,颜红和杜娟想逛逛酒吧街,站在门口,口里说着感谢一类的话,向他扬手告别。
李敬已经倒出车子,和陈中华眼睁睁看着那一辆甲壳虫。见李景明陪着邓向阳过来,都下了车,很友好地跟他握手,言不由衷地恭维着。
李景明跟邓向阳有了约定,默默握别。
看着同学们分两拨离开、渐渐远去,李景明三个人又回到了酒吧。
何俐想起颜红,就有些忍俊不禁,“你这些同学,真有意思……有人说,同学,是我们的影子,你逃不了,也踩不住。我敢打赌,你跟颜红可能会发生点什么。”敢情,颜红已经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直到后来,李景明想起何俐说的这句话,直感叹女人的直觉太可怕,几乎成仙了。
当然,现在的他,很不以为然,“才怪。同学会,则是一场皮影戏,去与不去,都不会缺席,因为,我们注定要活在彼此的记忆里。不管年轻时,如何攀比,如何假装,如何勾心斗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终归会有一天吧,摒弃前嫌,把布满皱纹的手搭在一起,不愿撤离。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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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瑜竖起大拇指点赞。她又想喝酒了,直接打开一个小支的啤酒,对着嘴就吹。
何俐对曾瑜说:“姐们,悠着点,你开车呢。”她们依然故我,聊着音乐的事情。
“我们继续喝杯午后的咖啡吧。”李景明安定下来,用咖啡换下曾瑜的酒瓶。
“你哪天回?”曾瑜问他。
她想叫老公的,但是,他们之间,有澶渊之盟,不能提前公开情事。秀恩爱,往往容易遭雷劈。
“明天。该办事都办完了。”李景明一边搅着咖啡,一边回答她。
“好。一起走吧?”曾瑜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又不能表现太露。
“行。”他说。
何俐想到昨晚的突发状况,心有余悸。“曾瑜,你在南洲,再呆一晚上吧,今晚可别再整昨天那节目,又喝醉啦……害得人家打架、被铐,让人担心死。”何俐笑嘻嘻地说。
“嘻嘻,好玩……放心,不会啦!今晚陪我妈妈。”曾瑜俏皮地说着,脸上的胶原蛋白泛着朝阳一般的光。
他们坐到五点钟,才站起身。
曾瑜已经彻底回复到青春欢愉的常态,抛玩着车钥匙,和钥匙扣上的Kitty,她轻摁一下喇叭,一个飞吻动作,扬了一下手,驾车离去。
“我们俩也去酒吧街上,逛逛去。”李景明提议。何俐嗯了一声,挨着他走着,信马由缰地逛了一回。
李景明的兴致很好,浏览着各种异国风格的情调,说着他所知道的关于各个国家的趣事。
何俐则挽着李景明的胳膊,信步徜徉,有点小幸福。她不经意地说道:“刚刚有外人,忘记告诉你了,老公,爸爸在电话里说,晚上有家宴。”
“家宴?请的应该都是家里人喽?”李景明很好奇地问。
“嗯。就请了伯伯一家。”何俐道,她心里似乎有什么顾忌,又没直说出来,“伯父伯母,堂哥,堂嫂,还有堂姐,一共五个人。堂姐何琳,你见过的……堂哥是昨晚从美国回来的……他现在伯父那个公司做高层管理,可能会接班吧,说不准……这次去美国,时间不长,是为了参加哈佛大学的校庆。”
何俐轻描淡写地介绍了一些基本情况。
“噢!我们需要准备什么礼物吗?”李景明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那倒不用……他们应该到了,我们回去吧,老公?”何俐挽着他往回走。
公安厅的蓝盾小区。
门口的保安,见到何俐开的车,再不敢拦阻了。
他们原本在楼下停车的车位上,已经有车停在那里了。
有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跑车,醒目而炫酷。法拉利的前面,则停放着一辆黑色的宾利,低调奢华。这红与黑的二辆车,很是亮眼,无声无息地凸显着霸气。
“这是宾利雅致,国内少有啊。”李景明以前特意关注了一下,这是一款将豪华演绎到极致的车型。
它体型大,轴距长,车内的乘坐空间,比飞机的头等舱还要奢侈,大气磅礴,远远地就可以让人感受到帝王将相的强大气场。
“想不想要啊,老公?”
“不想。真不想。”
“他们已经到了。”何俐停好了车。
在电梯里,她帮他整整衣领,说:“老公,不紧张吧?”
李景明一嘻,道:“紧张什么?你太小看我了,大部分客人都见过的。只有那堂哥,堂嫂,他们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何俐没说话,抓紧时机,在他颊上亲了一下。
出了电梯,他们俩一出现在客厅门口,室内的气氛立刻活跃起来,伯伯家的人纷纷跟他们打招呼。
只有一个人除外。一个安坐的青年,大背头,男神范,他有点像央视的李咏。
“这是堂哥,堂嫂,这是李景明。”何俐连忙给他们做介绍。
“鄙人何滨,滨海的滨。”堂哥何滨,潇洒地起身,跟李景明异常用力地握手。他的手上,戴着江诗丹顿手表,全身都是私人定制的名牌。李景明怎么看着都觉得他有点张扬,有点夸张,这种夸张是不可一世的张扬。
“这位,是我的女朋友,思思。”他又随意地介绍了一下。
李景明看到,他的身边,坐着一个打扮前卫时尚的娇媚女子,于是,彼此微笑着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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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不怒自威
“红尘三千丈,念在山水间。堂哥,好名字。”李景明说着,在何俐的引导下,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
旁边,就是着一身警服、正襟危坐的何旭东厅长,虽然在家里,还是难以掩饰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何滨坐在那儿,没有接茬,可能是不想拽文的。他没有抬头,也没有吭声,手里拿着一支同样很张扬的笔,MONTBLANC,自顾自地在手指间转来又转去。
“让你们久等了,我们刚刚在酒吧街喝咖啡。”何俐瞅着空档,适时插上话题。
“看上去,不怎么白嘛!”何滨把手里笔停下,收到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向李景明面前推过来,说:“小小心意,送给你,不成敬意。”
何俐听到这一句话,眉毛微微地一皱。李景明不动声色,道:“非常谢谢堂哥的礼物。宝剑赠英雄,我看堂哥很喜欢玩,还是自己留着玩吧。我们平常上班,都是用圆珠笔,一块钱一支,因为容易丢,丢了也不心疼。哪里用得着这么高级的笔,所以,相对来说,我更喜欢玩枪……我给大家削水果吧?!”
他没有接笔盒,拿起一个苹果。
心说,你既然不拽文的,送什么文房四宝,装啊?附庸风雅。
“不用不用,小李。不要客气,我们刚刚吃过啦!”伯母满脸堆笑,一副雍容,大度地说。看来,李景明昨天留下的印象分,颇高。
伯伯昨儿碍于人多,并没有跟李景明说很多话。他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既然进了这个门,你就是我们何家的一分子。小李,你对未来有什么长远规划?”伯伯把左手搁在大腿上,很严谨地看着李景明。
“谢谢伯伯关心。我们都是平凡人,并没有什么宏图大志,只想安安心心地继续留在老家上班。”李景明回答道,很接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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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这个问题,我已经跟小李交流过了,我很支持他的想法。”何旭东在旁边补充着。
“那怎么行呢!你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如果何俐留在那个乡里休养生息,等你们退休了以后怎么办呢?青年人,必须要有一番强烈的事业心,和高度的责任心。”伯伯坚持己见,说着自己的想法。
“人各有志,就让他们自由发挥吧,他们俩都是好孩子,亏待不了我们的。”何旭东继续在帮着小辈说话。
老方欲言又止。
“我看这样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芳芳啊,你们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准备在哪里操办呀?”伯母平和地接过话茬。
说实话,这个问题很重大也很尖锐,他们俩还没有想过。
“我们呀!早就想好了,厅长的女儿结婚,当然不能大操大办,我们准备旅行结婚!”何俐看了看身边的情郎,机灵地回答。
“荒唐,小孩子,开什么玩笑。你们草草地结婚,怎么对得起何家的亲友啊……伯伯知道你们收入不高,可以给你们赞助二千万,再加上一辆宾利,怎么样,我们都是一家人嘛!”财大气粗,伯伯一开口就是大手笔。
总裁气概,非同凡响。
二千万,毕竟不是小数目,这是多少人祖祖辈辈连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李景明暗暗心惊了一回。
“我赞成总裁大人的做法。这事交给我,我来办,一定给芳芳妹妹置办一份丰盛的嫁妆,以示祝贺。”一直在旁边沉默寡言的堂姐何琳说。
她以工作的称呼,叫她的爸爸。按照惯例,集团公司的财务主官发话了,这事儿,基本上就定调了,不会有什么改变。
这就是财富赋予的实力。毕竟,她的手里,掌握着数百亿的巨额资产啊。
不过,世事总无常,难料且可笑。说难料,是因为事物多变、精彩纷呈的自然规律。说可笑,是因为在这样的自然规律面前,人类反而太主观了,试图以己之念来度一切。
有时候,钱并不能代表一切。
比如,眼前。
“我们不要用伯伯的钱,也没有感觉到缺钱。我们要用自己的积蓄,给伯伯买喜糖吃,嘻嘻。”何俐笑盈盈地说道。
伯父一家人都愕然了。他们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被拒绝了,更加没想到的是,自己广有资财,却搞得赢面全失。
也是,谁都想不到,那么喜欢收红包的何俐,居然对二千万的资财,和宾利豪车,一丁点儿也不心动。
当财富不是争夺点,货币就是数字啦。
何旭东满意地看着爱女,一脸慈爱。这姑娘长大了。
李景明的心头,更是猛然一震。
他不喜欢这个话题。也不发表看法。
“一家人在说什么呀?开饭,开饭。”老方去了厨房里,一会儿出来,解下围裙,叫大家吃饭啦。
大家纷纷起身。
餐厅里,做工考究的红木餐台,可以拉开,变成方桌。在餐桌上,摆满了椒盐虾,清蒸蟹,水晶肘子,红烧肉,还有绿油油的蔬菜,很丰盛。
“咱老方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真是名不虚传呀!”伯母赞道。
“大家坐。今天在场的,都是自家人,还是按照家宴惯例吧。男同胞喝白酒,女同胞喝红酒,一家人乐呵乐呵。”东道主何旭东说着,娴熟地打开了一瓶国窖157,顿时,香气扑鼻。
满屋都是馥郁的酒香。
“我来给大家斟酒!”李景明主动请缨,拿过酒瓶。他是新成员,又是小字辈,倒是最好不过。从多重角度来考虑,都是非常合适的。
何旭东赞许地点点头。
李景明首先给伯伯倒上白酒,再给伯母倒上红酒,他们都欠欠身表示礼节性的感谢。
轮到何滨。李景明捧着157酒瓶,礼貌地走到他面前。
“我不喝白酒,我陪思思,喝红酒。”何滨推辞着说,头也没抬。他一手搂着他的女朋友胡思思,说不尽的亲昵。那胡思思,亦显得千娇百媚的。
“滨滨,在叔叔家里,放规矩一点。”伯父极为不悦,出语指出。
“哎呀,老爸。这你就不懂啦,正因为是在叔叔家里,就不用讲那么多虚礼嘛!自由发挥。”
何滨我行我素,没有买他父亲的账。
【作者***】:周日的三章,更新完毕。明天值得期待,祝福读友们中秋节快乐!(未完待续)
第148章 盛怒之下
只见何旭东的眉头,轻轻地一皱.不过,很快又恢复到常态。
“行吧。随便你喝什么。”
李景明站了一会,为了免得尴尬,还是给他们和何琳倒上了红酒。而后,直接走到老何身边,给他斟酒,接着在何俐和老方的高脚杯里倒上了红酒。等主宾都满上了,最后,他才给自己倒了一杯。
等他给所有人都斟上酒以后,何旭东率先起身,端酒碰杯,说道:“今日是个大团圆,祝我们家道兴旺,事业兴隆,一团和气!”
家宴正式开始。
不过,大家都各怀心事,除了吃吃喝喝,没有人说话。席间,何俐最小,她首先打破沉默。
“姐姐,你们家微博呢?”何俐问何琳。她挨着李景明坐着,话题从大家都喜欢的宠物开始,倒是一个最好的口子。
“它呀!昨天不知道吃错了啥,在医院住院呢!”提到爱宠,何琳面有难色。
“我知道有宠物医院,第一次听说,狗狗还要住院的,哈哈!”何俐笑哈哈地说。
“其实,它跟人差不多,狗狗也是一条生命嘛!我听他们介绍说,还有专门的心理介入和情绪辅导呢!晕倒。我看,是那些人变着法子捞钱,哈哈,是不。”这姐妹俩,还是亲密无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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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这东西,真害人啊!”何滨大咧咧地跟思思碰了一下高脚杯,接着说,“我记得有部电影,叫《北京遇上西雅图》,我觉得最精彩的一句影评就是:女主角先遇到一个包养她的大款,然后又遇到一个愿意每天给她跑几里路买油条和豆浆的人,她就会爱上后一个男人。可是如果她原来的老公屁本事没有,也挣不到钱,只会每天给她去买油条豆浆,这个时候,如果突然遇到一个大款,给她一堆名牌的包包,和所有东西,那爱情的结局,就会发生改变……我觉得,这句话看透人性,很有道理。”
他的嘴里,都是东东西西的。
“你说得真好!”思思在他的脸颊是亲了一下,这下,他更加得意了。
四个长辈不置可否,他们在互相碰杯祝福。
“……所以,作为女同胞,我有时候也很无奈啊!这个结论,好像很残酷,但是,这就是人性。”何琳说。
“你们真觉得,爱情的结局一定会这样吗?!”何俐放下筷子。
谁不知道,人性往往就是不知足,就是在追寻各种各样全新的体验。这一种体验,一直给人带来困扰。
“就是。概莫例外。我看,爱情都是被金钱打败的。我今天看到一句话:有多少男人,心里想着林黛玉,却把老婆培养成了花木兰。于是,我笑了。哈哈,国内这都是一些什么理念,什么富养女儿,这分明是让外人占便宜,事先就给自己挖下的一个巨坑啊。”何滨慢条斯理地说。
“你在说什么?!”他的父亲觉得很刺耳,厉声喝道。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我又没说你,老爷子,你激动什么呀。我说的是何俐……”
此话一出,无疑,祸水泼得到处都是。餐厅的气氛,顿时紧张得让人窒息。
何俐倏地站起身,怒火中烧地瞪着她这个口无遮拦的堂哥。
“咣”!清脆的一声,碎在地板上。
人们心里一颤,啊!是何旭东砸的酒杯。
石破天惊。
“你是什么意思?谁占便宜?谁在挖坑?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信口开河?!你信口雌黄,还在这儿蹬鼻子上脸啦!你给我滚出去!永远不要踏我家进门!”何旭东立起身,再也按捺不住冲天的狂怒,伸手一个耳光,隔着桌子挥过去,“啪”的一声,用力地扇在何滨脸上。
“叔叔……”何滨被打傻了。
“早就看你不惯啦!你这没人性的东西!凭家里有几个钱,自以为是,在这里大放厥词!滚,给我永远消失!”按理说,他是老江湖了,老何的情绪丝毫不会表露出来。只是这河滨太狂妄了,简直不是东西。
与其说他不能容忍何滨的狂妄,故而冲天一怒,还不如说,他是在为女儿出头、捍卫宝贝女儿的幸福。
砸了酒杯,意犹未尽,何旭东正在气头上,还想冲上去好好地修理他一顿。“爸爸。”何俐和李景明连忙上去,死死地拉着他。
“不成器的东西!快滚!”伯父踹了他一脚。脸色难看的干咳了一声。
何滨捂着脸,惊慌失措地看着大家,之前那李咏的形象荡然无存,只是仓皇地跑出去了。如果他不是被父亲踹出去,指不定是什么结果呢。
“噢买尬!怎么回事,他的智商和情商都不低呀。”胡思思也被震懵了,念叨着,追了出去。
“他不是情商高,而是底线低!”何旭东怒火攻心,还在发着雷霆之怒。
他几步跨到窗户边,看到楼下的二个内保人员已全部到岗,当道负手而立,一脸的铁面无私,拦住了何滨的法拉利。
“让他滚!”他吼道,随即转身抓起茶几上的笔盒,朝着法拉利砸下去,“滚!还有你的破笔!”
“哼!等着瞧吧!”何滨在楼下愤愤地说,望着楼上。这时胡思思已经上车了,他们悻悻地开着车扬长而去。
其实,他的这番话,字字诛心,像钢鞭一样,狠狠抽在李景明的身上。
“老弟,对不起!我向你赔罪……都怪我教子无方!”何俐第一次见到伯伯向自己的父亲赔罪,更是第一次见到父亲情绪失控,发这么大的雷霆盛怒!她本来也想发作,又不好火上浇油。
“看你花了那么多钱,居然培养出一个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来!傲慢无礼,眼高于顶,而胸无点墨……我看,这就是钱造的孽!我们这些人,流汗流血出生入死,就为了保卫这样无脑的亲美分子吗!?”何旭东的激动情绪,一时无法平息。
“唉!什么最好的教育,这就是成果,造孽啊!”何伯伯留在餐厅,颓然跌坐在椅子上。
“老何,你冷静一下,别气坏了身体就不值得了。”老方走了过去,压住丈夫的肩膀,把他按在沙发上。
【作者***】:各位读友,中秋节快乐!(未完待续)
第149章 重大决定
“叔叔,对不起,都怪我多嘴!”
何琳跟过去,立马在他的杯子里续上茶水,双手端了上去,并赔礼道歉。
“你们也是,仗着家大业大,培养出这么个家伙来,目无尊长,眼高于顶,从门缝里看人,简直太不像话了!”何旭东喝了一口茶,努力克制着自己。
何伯伯从餐厅慢慢走过来,垂头丧气地说:“谁想到,当初就不应该让他去美国,都怪我们,迷信什么最好的洋教育,唉,以后怎么得了哦,看来他这混小子是指望不上啦!”
他检讨着自己的失误,极力收拾这个烂摊子。
老何还是余怒未消,根本懒得拿正眼看他,气呼呼地说:“什么人呢?!我何旭东这几十年,人情世故,用人识人,还赶不上你们吗?当着明人,咱不说暗话。就说现在,我还大为光火呢!”
老方连忙在旁边说:“老何,你快消消气……你看看人家小李,身受奇耻大辱,依然沉着冷静……怒其以验其节……他可不是你们眼里的什么小白脸噢,也不是没骨气抱大腿的人。相反,人家是特种兵出身,分分钟就可以废了何滨这狂妄自大的家伙。想当初,人家冒着生命危险,挺身而出,战胜了身背几条人命的亡命之徒,这得多大的勇气和担当啊!省里的新闻都报道了。这一次,我们想调他到省城,他不同意。想送他名画,他也立马拒绝了。你们开出几千万的礼金,人家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根本毫不动心,你们没有看到吗……可是,那畜生居然还指名道姓地说出卖己求荣、这种话,叫小李和何俐该怎样想啊……真是的。”
连环察人,算无遗策。
“我们错了,老弟,老弟媳妇,你们都消消气。”何伯伯自知理亏,只能小心地赔不是。
“我看,你们都是让钱烧的,自信心膨胀,看不起别人。跑我家里来炫富?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何旭东诘问着他。
何伯父被老弟责备得无言以对,但他说的,的确不无道理。
“不是不是,其实你也清楚,我们也是一番好心,哪晓得他的宝贝儿子,是一个歪嘴和尚……”伯母在旁边连番解释,心里懊悔不已。
李景明想着早点让这些不快早点过去,接过话题,“我没事呢!叔叔不要太激动。”
他的心中,何尝不是搬泰山而镇怒海呢!
“小李真懂事,伯母给你道歉,让你受委屈啦。”伯母接茬,忙着收拾残局、给自己这边找个台阶下,尽力恢复大团圆的和谐气氛。
人言己默,欲高反下。
李景明极力地压制自己的心火,抑制住冲动的情绪,道:“您过谦了……堂哥可以保留他的意见和看法,时间是最好的证明,真金不怕火炼,只是,今日确实委屈何俐啦!”
何俐听到这句话,觉得有一股暖流,荡涤身胸,顿时热泪盈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冲上来抱住他,泣不成声。
纵有太多的憋屈和不平,都不值一提了。
今晚发生的一切,无形中把李景明放到了风口浪尖。
等女儿慢慢平和下来,何旭东也已恢复理智。
“我刚刚情绪失控,也是不对的。孩子,我们都看好你!我一直都是欣赏你的,从来没有鄙视过你。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别管这些,好好干。在基层摔打成一个钢铁般的干部,一定会有出息的!”
何旭东的这句话,饱含着对李景明的期望,也直接影响到他的整个一生。
士为知己者死。
大丈夫行走于天地间,最难却救命之恩,知遇之情。得遇如此亦家亦长、亦师亦友的长辈,自己何尝不该表现出拳拳赤子之心,以死报效?!
不错。每一个盖世英雄,都是在兵荒马乱中诞生的。内心若是笃定,何惧狂风暴雨。
大事不迟疑,不糊涂。
“谢谢!爸爸!”
李景明已经悄然改变了对何旭东的称呼,似乎很快作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何俐趴在他的肩头,当着家里的众人,又嘤嘤哭起来了。
这是喜极而泣啊。
只有他们俩的内心里,能够体会到,这一刻,得来真是太不容易了。
“嗯!好好待我们家何俐吧!同时,专心工作,我以前还没你这么好呢,没职没权没钱,又咋滴?你妈妈无怨无悔,不离不弃,就是这样,我们一步一步走出来……人生是自己的,孩子,你如果觉得累了,没关系,我可以把何俐调回身边。”老何说完,老方赞许地看着他,一如往日,其情也笃。
何旭东除了女儿之外,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叫他,如何不喜耶?!他止不住笑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他自知,在控制喜怒哀乐方面,自己无形中已经逊了女婿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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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妈妈放心,我会用自己的一生,好好呵护她的。”李景明用拇指,慢慢揩去何俐脸上绽放的泪花。
“好坚定、好长情,恭喜妹妹,也恭喜你们!”
他的这一番表白,让旁边的何琳很感慨,啪啦啪啦拍起手掌来。
“妈……”何俐转身撒娇地抱着妈妈。
“我相信你!当初,她坚持要下基层去体验一下,我们是坚决反对的,也舍不得。可是,她就是为了能够好好锻炼自己,过自己想要的人生。她做到了。昨天,她带着你,出现在我们面前,昂首挺胸,特别硬气,好像赢得了全世界,指着你跟我说:爸,妈,我找到了,就这个人,非他不可。孩子,你们都很好,没有让我们失望。”
老方拍着女儿,望着李景明,动情地说道。
老何也说:“我们当初,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我一直跟女儿说,既然选择,就要勇敢,要坚定。因为,等到你遇见那个他之后,你就会明白,走到地老天荒,其实并不需要多勇敢,只要那个他是终点。比如,在漫漫长夜里,他能陪你说话;晚灯不灭,他会等你回家。而你也不再害怕面对一个人一辈子,因为他,你愿意去赌一下子……直到有那么一天,我终于可以心甘情愿地、把你的手放在这一个男人手里。所以,作为一个父亲,只要你认定了,我就陪你一起去守护;如果你受挫了,你可以随时回来哭一场;如果你忍着不哭,我们也可以装作不知道,会烧一桌你最爱吃的菜,给你最最暖心的安慰……是吧。”
【作者***】:中秋佳节,日更依旧,笔耕不辍。(未完待续)
第150章 钱多顶个屁用
此时,场面变得很暖心。
“瞧,多幸福温馨的一家子!”伯母满脸都是笑,笑颜盛开地被感染了。
“为人父母,还能够要求一些什么呢……的确是这样!应该是这样!老弟,我们要多多地向你学习。”伯伯听其言,感其行,肯定地说,“唉,何滨不成器,何琳也一直不肯找男朋友成家,我们一家以后怎么办哦,钱多有个屁用!?”
经过这一番碰撞与交流,很多东西都拨开烟云,露出真容。
的确,这是一个令大家异常喜悦的结果。
李景明的内心,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之前,何俐对他说过:“我是认真的。”如今,她真切地成功地收获了。
永不后悔的爱,毫无保留的疼,还有欣赏、关怀与信赖,让李景明内心深处的固守和抵抗,顿时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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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让老方感觉到,青春真的很美好,年轻真好。她疼爱地看着女儿的举动,泪光渐渐在眸中聚起来,“虽然,我们了解的不多,但是,我们所看到的,却是真实的。”
她藉故扭转了头,用手背悄悄拭去了滑出眼睑、滴落腮边的眼泪,然后,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女儿和李景明,欢喜地绽开了温情的笑意。
“我们不会辜负爸爸妈妈的。我也不会磨灭自己的志气,会争气的。”李景明一边说着,一边安抚着何俐和家人。
重新泡菜。大家都在沙发上坐下。
何琳有些坐不住了,“好感动啊!我居然亲眼见证了真爱的伟大。妹妹,我真心祝福你,生活美满!爱情幸福……爸爸妈妈,我打定主意,决定找男朋友了!只是,怎么就遇不到像李景明这样的好人呢?对其他人,心里实在没信心!”这么些年,一直单着,何琳感动于现在的亲历,也开始了一系列反思。
“不错。唉,也不知道我们家琳琳,什么时候能够把自己嫁出去。总是有很多东西,超乎自己的想像的。活了大半辈子,我们真惭愧……”伯伯望着伯母,再看看女儿何琳,无奈地说。“我也想嫁给爱情,可惜,爱情名草有主。我不嫁了,可以不。”何琳反过来跟自己的父亲开着玩笑。
“姐姐,如果你想要遇到爱情,首先应该突破固化的阶层。我觉得,其根本原因很有可能就是,你现在的阶层,恰恰不能安放想要的爱情。就像李景明这样,他可并不像何滨所想的那样的一身铜臭。李景明一直到昨天,才知道我的家世。”
“真羡慕你们呐……真爱与钱毫无关系。”何琳讪讪地说。
“就是。因为这些东西,的确跟爱情没有关系。如果有,就是交易了,假的爱情……可是,你们自问,真的做得到吗。”何俐在亲人面前,不羞于真情流露,也很快平静下来了。
何旭东对自己的女儿,一直很满意,“从她小时候读书以来,我们家何俐就是一个乖孩子,乖巧可爱,品学兼优,不要我们夫妻操什么心。后来,她大学毕业以后,经过一系列的教育历程,何俐已经有了自己成熟的三观,独立的人格。何俐拒绝了我的安排,她自己选择去了条件艰苦的基层,想从基层走出来,所以,你们才有了交集。”
这一点,倒是和李景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这才有遇见、成就了一段让他满意的姻缘。
“可是,哥哥一家的教育方式,就让我不能认同,一直非常反感。中国的孩子,到国外就学,回来以后,能够水土相服吗?国外的月亮,真的就比中国圆吗?看来,很不见得。”何旭东笑着道:“我看,何俐说得对。你们恰恰是自己局限了自己,怎么能奢望其它的东西呢?因为,就像何滨那样的价值观,爱情观,分明在你们的脸上,写着四个这样斗大的字:不能吃亏!难怪,有人说,中国人没有爱情,婚姻只是物质和利益算计合适不合适的一种稳固形式。可是,现实并不全部都是这样的,是吧。”
“有道理,”何伯伯不停地点头,“唉,现在为时已晚,就看我们家何琳的了。”
李景明起身,逐一给大家续茶。“我说一个典故:罐头是在1810年发明出来的,可是,开瓶器却是在1858才被发明出来,很奇怪吧?有时候,就是这样的,重要的东西,有时候,可能会迟来一步,无论爱情还是生活。虽然等得辛苦,但是不会辜负。何琳,我们给你加油!”
“有趣。谢谢你。”相比于父母,何琳从来不唉声叹气。
再次坐下以后,何俐与李景明十指相扣,都加入了讨论的行列。
“事实证明,我当初选择离开南洲,是正确的。首先,我们要相信。一切难熬的日子,都会过去;而那个命中注定的人,此时此刻,正怀着满心期待和一腔孤勇,穿越茫茫人海,来与你相见。也不一定呢!关键是,你要让自己勇敢地去相见。”
爱情得来不易,未来触手可及,何俐的脸上,写满了欢喜。
……
“宝贝儿,你们哪天回重安?”伯母问她。
“明天呀!”这是他们在酒吧跟曾瑜一起说好的。
“这样啊,我们想请你们一家吃个饭呢。”谁都知道,如果有何滨在,这就不单单是吃饭那么简单了。
“不急。”老何简单粗暴地拒绝了。
“下次吧!把好吃的给我留着,伯母,我们会经常回来的。”何俐笑嘻嘻地答道。
“这样也好……”何伯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在与自家老弟低头商议什么,至于最后做出了什么决定,就不得而知了。起码,老何的火气消了,这就很满足。
伯父的一家三口,一直等何旭东彻底平和了,才敢告辞回家。
“侄女婿,你们今天给我们一家,上了深刻的一课,你们好好珍重吧,下次再见!”
“一块儿慢走。”李景明握着伯父宽厚的手掌,有些受宠若惊。
【作者***】:月到中秋分外明!日更完毕,赏月去了。(未完待续)
第151章 儿行千里母担忧
送走伯父一家三口,老何跟李景明聊起了昨晚上在左岸发生的事情。
何俐简单介绍了情况以后,老何肯定了二点:“你们做得很对。一,不畏强梁,但是有限度。二嘛,小李遇到事情先自己解决,而没有打我的牌,这一点让我很欣赏。毕竟都是体制内的,谁也不喜欢穿靴戴帽,招摇过市。”
李景明见老何没有责备,反而在分析过程中肯定了自己的行为,遂赧然道:“不好意思,昨晚打扰了爸爸妈妈的休息。”
何俐笑嘻嘻地说:“爸,您不知道吧,我们去救下的那个女孩子,叫曾瑜,是曾叔叔的掌上明珠……你昨晚离得远,没看清楚。”
老方大吃一惊,“是她?难怪。今天怎么不叫她来家里玩。”
何俐嗫嚅着,“她要陪她妈妈呢。咱今天,这是家宴……还有,如果她看到了何滨的表现,得多尴尬啊。”
“也是。”
老方点点头,拉上何俐,去帮她收拾行李,留下李景明陪老何喝茶看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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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安稳。
第二天早上,李景明和何俐各自起来以后,看见早餐摆放在餐桌上,老何老方已经穿戴整齐,精神面貌倍儿好。
“小李,何俐,我们要上班去了,不能送你们俩,你们开车要注意安全。”老何简单地说。
老方抢着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你们到了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好的,爸爸,你们也要多休息,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也准备出发了,有一半的时间,都是何俐开车呢。”李景明道。
“我和你爸爸商量了一下,要不,我们给何俐也买一部车吧?这样回来也方便一些。”这话是老方说的。
“不用的。要买也是我们自己买,开着舒服……你们就安心上班吧,哆里哆嗦的。”何俐故意做着不耐烦的样子。其实,哪个做子女的,不想跟爸爸妈妈多呆一会儿。
做父母的也是。
九点钟,他们两个也出发了,开车出了小区回重安。
按照约定,他们在高速公路入口处,等着曾瑜开车过来。其实也没用几分钟。
两辆车一前一后行驶着,任性的小公主在前,李景明与何俐断后。
一路是坦途。
李景明一边看着车窗外翠绿的夏天,一边说:“这一回,弄假成真,你满意了吧?”
“嘻嘻,是我的总是我的……真的假不了。”何俐心满意足,极尽温柔。
快到服务区,曾瑜打着双闪,示意暂停下来休息。
“小瑜,你累吗?我来开?”何俐递给曾瑜一包零食,问。
“不累,没事儿。”曾瑜谢了一句。她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何俐嘎脆嘎脆地吃着零食,说:“昨天下午,我爸爸妈妈叫我打电话去家里玩呢。你说要陪妈妈的,我就没打了。”
“你们……他知道了?”
李景明在旁边连忙抢过话题,道:“你今天不上班吧,要不,跟我们去山门看看,找你哥曾平玩玩?”李景明望着她笑。
“好啊好啊!”曾瑜没心没肺地笑了。
他们坐在休息区的桌椅上,喝了一瓶饮料,然后继续上路。接下来,速度也快了。他们这一回,走的是高速。下了高速出口,不用多久就到了培元乡地界,回到山门。
何俐在乡政府门口,先下车了,李景明卸行李的时候,何俐在给老方打电话,老方在电话里又吩咐了一些要懂事之类的话,何俐嫌她啰嗦,把老方气得连声责备,却鞭长莫及。
李景明笑着,开车与曾瑜一起去了曾平家。
“妹妹,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几天不见,我妹妹出落得越来越漂亮啦!呀哈,未出庭院三五步,额头已到画堂前。”
曾平看到小瑜,笑哈哈地说。
其实,这是苏轼用来和妹妹苏小妹开玩笑的一句诗,意思是说说苏小妹还差几步未走出门庭,她的额头就先到画堂前了。用来夸张地暗指苏小妹前额有点突出,讥笑她长得丑。
曾平把这句诗,用到了曾瑜身上,让她老大个不乐意。这正是曾平想要的。
曾瑜一拳用力擂在曾平的肩头,笑嘻嘻地说:“切。老哥啊!你是越来越帅了。去年一点相思泪,至今还未到腮边。”曾瑜想了一下,回敬了过去。
苏小妹苏轼兄妹经常互相作诗调侃对方嬉戏。
这句诗就是苏小妹用来回敬苏轼的。苏小妹是有名的才女,才情丝毫不逊色,说苏轼去年流出的泪水如今都未流到腮边,嘲笑他的脸很长,可谓是非常形象了。
有意思,哈哈!
“奇怪。这个有名的野狗脚,今天怎么有空缩在家里呀?兄弟。”李景明看到曾平今天难得闲在家里,就好奇地问他。
“嗨,我孤家寡人的,不在家里能够去哪里呀,不像某些人,可以飘洋过海,双宿双飞……”曾平气呼呼地说。
“飞你的大头。”曾瑜坐在客厅沙发上,说起了在左岸酒吧喝酒打闹的事情,嘻笑连连。
“……你们两个,来得正好,我在等一个得道高人,可以传道受业解惑,哈哈,这就是有缘吧!他老人家等会就到了。”曾平神神秘秘地说道。
话没落音,不一会,果然见到门口走来一个仙风道骨的人,快步轻巧地走入来。他是道家装束,须发皆白,步履轻捷。
“仙道贵生,无量度人。贫道见过各位有缘人。”
曾平连忙招呼,起身让坐,倒茶。“这位就是南山道院的元真道长。”看来他们很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道长慈悲。”李景明主动跟他打招呼。
道长还礼的时候,曾平对曾瑜说:“妹妹,你猜猜,道长多少岁?”
“六十多吧?”
“惭愧”,这一位得道高人,精神矍铄,进门之后也不东张西望,只是喝了一口茶,细看了李景明一眼,就启口说道:“贫道观这位大德,刚正清奇,堪为栋梁之材呀!大德定是一个能挑起重担又任劳任怨的人……己机决而能藏,高才早发。你处事沉稳,胸有成竹而又能深藏不露,必是才高而年轻得志,拜将封侯,是个有独挟盖世的胸襟与气魄的人。”
【作者***】: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未完待续)
第152章 道可道非常道
这个老道长,此言既出,语出惊人,大家都被镇住了。
“惭愧惭愧,多谢道长谬赞。”李景明一听,心里也是一阵暗惊。
老道长语惊四座,却面不改色。
“我们已在南山见过,道长请用茶。”曾平恭恭敬敬地奉茶。
“免了俗礼,不必客气。”老道长是一副张三丰的形象,惹得曾瑜大为好奇,不住地上下打量。
道长把目光转向了曾平,道:“小富小贵易盈,前程有限;大富大贵不动,厚福无疆。就是说,小成就骄傲自满、目空四海的人成不了大气候;大成就而不骄傲的人,福报深厚无边……请恕贫道直言,这位居士谨记!欺蔽阴私,纵有荣华儿不享;公平正直,虽无子息死为神。也就是说,恶行隐蔽、行为不光明的人,纵有荣华富贵,儿孙也享用不到。而公平正直的人即便还没有子嗣,就算是死后也可以做一个神明。”
道长不善世故,直言不讳,听得曾平直冒虚汗。
“多谢道长点化,我以后一定会谨言慎行,多向道长请教。”想起自己曾经横行无忌,张狂逞强,曾平已是羞愧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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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我呢我呢?”曾瑜见道长出语不凡,已经压抑不住天生的好奇心,连忙问道。
老道长闻言,看上去,这个女孩子长相靓丽,性格开朗活泼。
“女施主,当少一些任性,多一些沉静和贤淑,是为最佳。”
“哦。”曾瑜点着头,不知她心里是咋想的,可能是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话。
“请恕贫道直言,施主将来,作事难成,平福亦能安受……说到妇德女相,首先要沉稳安静,从来淑女都不是贵在才能上。有威严,当膺一品之封。所以说,有威严的女人天命大,可封一品诰命;少修饰的女人宿命大,能管理大的家业。”
老道长娓娓道来。
曾瑜口都张圆了,可以看见三十二颗恒牙的那种圆。她说:“我也知道,自己做不了官,只能混口饭吃,将来争取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女人,相夫教子,守住幸福,总可以吧?您请用茶,多谢道长啦。”
看来,她有点受到启发。
说完这些,她瞅了瞅李景明。
李景明貌作迟钝,不动声色,他在琢磨着“平福亦能安受”,元真道长却把这些细枝末节看在眼里,神秘地一笑。
“今日有幸,请得道长前来,少不得要薄捐一些,也特意准备了一些斋席素菜,道长可以在这里多盘垣几日,点化点化。”曾平说着话,态度甚是谦恭礼敬。
另外一边。
何俐下了车,门岗陈志主动提起她的几大包,一直帮她送到楼上的宿舍。何俐谢过,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不知道要干什么了。今天还是假期,乡政府只有几个人值班,还保留着一派节日的宁静。
不知不觉中,她信步踱道山门街上,然后走进了曾府。
原来,她的心思在这儿呢。
看见仙风道骨的元真道长,她微笑着点头。这些人好像在说着山门事情。
曾平说:“我觉得最近精神不大好,可能是忙着这条街改造的事情,还有一些其它俗务。道长悬壶济世,能不能帮我看看?”
老道长的星目一转。
他爽朗一笑,道:“贫道先跟你们讲一个小故事。我以前在坐诊的时候,有时一上午开的都是附子、肉桂、干姜、苡仁、泽泻等扶阳祛湿的药物,给我抄方的徒弟,就好奇地问:师父,这些病人得的难道是同一种病吗?您开的药方怎么都是这几味呢?贫道就很对他笑了笑,这回总算问到点子上了……其实,尽管他们得的病并不一样,但一摸他们的脉象,都沉细无力,有时还伴有乏力、胸闷、心慌、气短、手脚冰凉等症状,在贫道看来,这就是典型的阳虚症状……是不是?“
“难怪,在我们的周围,必有不少朋友患有脂肪肝、高血脂、高血压,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常年被这些慢性病困扰着。”
李景明说道。
“是吧?!他们也经常问贫道一个问题:为什么我的病反复发作,经久不愈呢?我一般这样回答:你之前和现在所生的病,包括将来要生的病,都可以说是阳气虚弱引发的,因为,万病皆损于一元阳气。《黄帝内经?素问》里就说:阳者卫外而为固也。就是指人体有抵御外邪的能力,这种能力就是阳气。在道医里又叫卫阳,卫气……卫,就是卫兵、保卫的意思。阳气好比人体的卫兵,它们分布在肌肤表层,负责抵制一切外邪,保卫人体的安全。任何人,只要阳气旺盛,就可以百病不侵。所以,古人把阳气比作天空与太阳的关系,如果天空没有太阳,那么大地就是黑暗不明的,万物也不能生长。所以,天地的运行,必须要有太阳。而人身的阳气,要调和才能巩固它的防护功能,不然就会招致病邪的侵入……同时,《黄帝内经》又说: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所以,养护阳气是养生治病之本。懂了吧?”
道可道,非常道。
老道长的这些话,引经据典,无可辩驳,听得何俐是耳目一新。几个人在一旁支着耳朵听得兴起,没谁去打断他的话。
“人体血液、**在体内的运行循环,都需要阳气为之敷布运行,而血液、**需要通过阳气的气化作用,才能营养全身而产生精神活动和一切的脏腑机能活动,如此才能生生不息……人体正常的体液,都需要阳气来养护推动,体液占人体的百分之七十,阳气不足,最明显的一个表现就是人体湿邪过重。正常的体液是滋润人体的肌肤和运行五脏六腑必不可少的,过多或过少都会引起人体的病态反应。少了就是火,多了就是痰湿。现代人大部分的慢性病或疑难病症都是由阳气不足引起的体内阴液失调造成的……当然,有的人会想,现在的生活条件这么好,怎么好端端的阳气就跑掉了呢?你们说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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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仙方其实都简单
有道理。老道长云淡风轻地在讲道。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贫道直言不讳,各位施主休怪。”他说着,哈哈一笑。
果然是得道高人。
曾瑜听了他的一番话,觉得这个奇怪的老爷爷蛮可爱。她说:“道长爷爷,你为什么要戴着头巾?”她对这种古汉服,很是惊奇。
“哈哈!这不叫头巾,叫首服,就是戴在头上的衣服,包括网巾、帽、冠、簪等等。按照清代以来的说法是,道有九巾,佛有八帽。懂了吧?如果以后有缘,贫道再慢慢跟女施主说。”老道长倒是亲切,事无巨细,都解释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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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平大悦,问道:“仙师,我最近有点小恙,口苦口臭,不知能不能讨得仙方?”
元真道长乐得与他亲近,说:“贫道告诉你,用隔夜茶就可以了。口苦口臭,让人很尴尬,其实是牙缝中腐烂食物的味道,不用专门看医生的。”曾平一听,大吃一惊,说:“有这么简单的法子?我还以为要住院呢。”
老道长捋须笑道:“哈哈!谬也。贫道教你一招,清晨刷牙后,口中含隔夜茶5分钟,然后吐掉,就能去味,一天口气都很清心,如果这样做还是有味,就是胃气,去检查一下消化道就可以了。”
曾平没有想到,自己视为尴尬隐疾,在老道长看来,轻而易举。
今日他们兄妹俩一唱一和,占尽了风头,看上去,深受道长待见。
“这位女施主,面部有几点色斑暗沉,可以吃吃维生素。以后,脸上如果有斑,看上去就像没有洗脸一样,经常化妆遮盖还会不断加重斑点,就去药店买点VC和VE,连用二十多天就能用这个方法去掉了,半年多了不反弹,还增白了。如果你去美容的话,花很多钱不说,还不一定有什么效果,走弯路,瞎折腾。”道长道。
他倒不是固步自封,而是中西合璧。
“道长说的太有用了。还有,我爸爸有一点脱发秃顶,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曾瑜很欢喜,又拱出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很容易解决,用隔夜茶洗头发就行。一般来说,脱发秃顶,一般是油脂分泌过旺或者内分泌失调会引起脱发秃顶。用隔夜茶洗头,不仅能生发,还可以去掉头屑。同时,如果眉毛稀疏也管用,用刷子沾着隔夜茶刷眉毛,0天眉毛就会变的浓密,记得,平时少吃辛辣,油腻的食物。”
老道长一一道来,如数家珍。
“就这样简单?哈哈,没想到很不起眼的隔夜茶,竟然是宝贝。真是受益啦!道长爷爷,您哪天有空,要不要跟我爸爸见见,他最喜欢听解这些道理了……我的爸爸,就是他的叔叔。”曾瑜指着曾平说。
她想起了悬壶济世的济公和尚,于是又好奇地问:“我很好奇,一些人把实修当作打坐练功,甚至认为只有出家才算修道,才能练成,到底是不是这样呢?”
元真道长望着她,心想这女孩儿出身富贵之家,倒是七窍玲珑,一心向善。
他于是答道:“哦!这当然是错误的。修道就是修的这颗心,如果心没有清扫干净,打坐练功一辈子也没有用。很多胡子很长的老道就是这样,打坐练功一辈子也不能入定,甚至打坐几个钟头睡着了,别人还说他练得好。现在的高人大多不在庙,而是在世间。被人看不起的人说不定就是高人,别看他外表脏,可心里比修了几十年的老道要干净。”
“哦。我们对道教,都很陌生。”曾平道。
“这很自然。现在的道教,已经偏离了王重阳祖师创立的全真道教,大多是为了谋生,为了钱,偏离了王重阳、邱处机祖师苦己利人、济世度人的宗旨。穿上道袍、道帽,心里未必有道,未必能算道人。不穿道袍、道帽,心里有道,就是道人。打坐几十年的未必能成正果,而才入道的可能超过打坐几十年的……“
”您修炼多久了?“
曾瑜好奇地问。
”大半辈子啦……你们不能看到老道胡子长、出家时间长、能谈几句口头禅就以为是高人,一些年轻人是生而知之,比学而知之的高得多,别看是年轻人,才入道几天,他的根基不是老道能比的,他今世的修行只有几天,可是他往世已经修行很多世了,很多道理不学自会,他一打坐就能定得住,几天就能超过老道几十年呢……修行不在外在的形式,重要的是修心达到什么境界。打坐也不一定要双盘,顺其自然就可以,不用盘座同样可以入定。”众人皆听得入迷。
这些太稀奇了。听道长论道,无疑是人生一大乐事。
“女施主最近有没有熬过夜?”
“有。嘿嘿。”李景明首先想到了,左岸酒吧。
“女施主,你有一点黑眼圈眼袋,可以用枸杞泡生姜。女施主请看,你的眼睛周围有黑眼圈,眼袋,这样会让整个人的形象大打折扣。如果熬夜以后,每天早晨喝一杯枸杞生姜水,能改善眼部皮肤,0多天细纹眼袋黑眼圈就能完全去除了,看上去年轻十多岁,这是很好用的。”
”是吗?!“曾瑜专心听她的道长爷爷说,“我还有一个最简单的问题请教,请问,到底什么是人?”
曾平听她这一说,立马哈哈笑了。
“女施主慧根不浅,问得好。人的生命得来是多么不易,在母体中一点一滴的成长累积,都是自然的造化。所谓顺生逆死,尊道贵德,就是说,要从尊重生命做起。”元真道长顿了顿,抿了一口茶。
他继续讲道:“人体法天而成依天道而行。四肢九窍,为人体之表,五脏六腑为人体之里。人体内外各相联通,肝主目,肾主耳,脾主舌,肺主鼻,胆主口,浑然天成。天圆地方,所以,人头圆而法天,人脚方而法地。天地间唯有人顶天立地生存,可见人是天地间至灵的生物。天有四时、五行、九曜、三百六十日,人有四肢、五脏、九窍、三百六十节。“
”这一套一套的,太复杂了。“小公主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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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别有风味
曾平嘿嘿直乐,嗤笑道:“你个小姑娘家家,当然一窍不通了。”
“就你懂!我哪里一窍不通啦?”曾瑜笑着,整张脸都呈现出几近半透明的亮彩,显得神采飞扬了起来。女大十八变,人家已是一个青春正好的女孩子。
李景明忙打圆场,毕竟大家都不是外人,就接茬道:“道长所言,确实精辟而简要。想我们寻常百姓,生于天地自然的大道之中,又有几个能够知晓自身与自然奥秘关系的人呢。”
元真道长一边看着他们斗嘴,一边颌首说:“道法自然。天有风雨寒暑气候之分,人与之相对的,亦有喜怒爱憎情感之别。胆为云,肺为气,脾为风,肾为雨,肝为雷。人与天地相类,万端功能皆归于心,以心为主,统摄五脏六腑、四肢九窍的关键。上通于天,下应于地,中合于万物,这就是神灵映化人身的表现。耳目,象征着日月,气血象征着风雨。若日月行驶略有差池,则会出现日食月食等奇特的天象,预示着灾祸的降临;若风雨来的不是时候,则折毁五谷扫荡田园,生灵皆受其害。同样对于人体来说,耳目的运作不可不清明,血脉的流淌不可不平和,否则都会成为人体的病因了。”
老道长耐烦而详细地解释,一边捋了捋洁白的胡须,真的是仙风道骨,超凡脱尘。
大家都没想到,老道长能够把这个最最简单的问题,从道家的视觉出发,阐述起来这么深刻。
这时,厨师过来,通知斋菜做好了。
只见曾平说:“我今日请来了南山紫云观的斋菜大厨师,备好了素席,请道长移步,到餐厅用膳,我们兄弟和二个妹妹作陪。”他在前面引路。
曾瑜望着他热情而谦卑的样子,说:“咦?你们兄弟?我们家老爷子可是叫他叫老弟的?你乱了辈分啦!”
曾平抢白了一句:“你还不是……看到时候怎么称呼,哈哈。”
曾瑜被他一顿抢白,哑口无言。
李景明连忙打岔,“哇,这么丰富,看来,你还是经过精心准备的……道长请上坐。”
“云外之人,理当下坐。”元真道长说。
餐桌上,摆满了盘盘碟碟,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老道长逐一看看,确是素席,又谦让了一回,就端起饭碗,与大家一起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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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吃鸭。”曾瑜等道长动过筷子,就夹起了一块鸭肉,放在嘴里一嚼,惊到了,“这不是鸭子!”
“哈哈!我的傻妹妹。这是素鸭。”曾平乐呵呵地说。何俐也笑了。
曾瑜继续咀嚼着,鼓着腮帮子说:“鸭子还有素的?!嗯嗯,不是鸭子,但是很好吃,怎么做的呀。”
曾平只得叫来了厨师。
自己做的菜品被关注,受欢迎,这是厨师最大的成就了。
“这个呀,做法很简单的。用葱花爆香锅后,放香菇丝、木耳丝、黄花菜,加老卤汁、韶酒、糖、酱油烧煮入味后加麻油,晾凉,做成馅。然后,用鲜腐皮,刷酱汁,包入馅,用油两面煎金黄后,取出,再一起放回到锅里,加入剩出的酱汁和鸡汤煮透,收汁,切片装盘,就行了……其实,做起来不太难的。”
“听清楚没?想不到吧,小吃货,这样就做成了你刚刚吃的鸭子啦。”曾平一直拿妹妹开心。
“这样说来,这东坡肉也不是真的东坡肉了?”李景明看着金黄多汁的东坡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厨师说:“是的,这是素东坡肉。它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名肴,属于浙菜系。此菜荤素平衡搭配,适合各类人群食用。”
他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如数家珍了,“将冬瓜削皮去籽,切成约三厘米见方的四方块,每块再切成三片;然后,冬菇切成四方片,素五花肉也切成约三厘米见方的四方块,将瓠干条用水泡软。取一片冬瓜,上面依序放一片素五花内、一片冬瓜、一片素五花肉、一片冬菇,然后,用瓠干条绑成十字结,再以三碗热沙拉油炸至外皮稍显焦黄。沙锅里,放入调味料和炸好的冬瓜,煮二十分钟后,取出装盘,将沙锅内的汤汁淋上即可。”
“把我听晕了,原来这东坡肉,是冬瓜做的,哈哈。”曾瑜露出了俏皮开朗的真性情。
还有素鱼,是豆腐做成的坯。素三鲜,就更不用说了。曾瑜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素菜,别有风味,自是惊奇得不得了。
饭后,继续喝茶。
吃完曾平精心准备的素席,又听了一场别开生面的传道,李景明满意地喝了一杯茶,就准备告辞了。
“小瑜,你是在曾平这儿继续跟道长修行呢,还是跟我去政府那边?”他问曾瑜。
“我……还是在这边吧!下午看走不走,我会跟你联系的。你去上班吧。”小瑜一脸娇媚。
哇噻!他们俩这一趟省城之行,关系突飞猛进了?看这夫唱妇随的样儿,莫非,李景明他真的会成为我的妹夫吗?
曾平在心里思忖着,他很想晓得真实情况,却又不敢问李景明。等会儿,少不得会在私底下摁住妹妹曾瑜打探虚实了。
“道长请了。今日听您讲道,茅塞顿开。因公务缠身,就此别过,有时间再来向您请教。”
李景明双手合十,与何俐一起跟元真老道长道别,然后,开车从国道回到乡政府。
这才离开几天呀,他发现,大院里新栽了很多花木和绿化树。
“今日又不上班,我们来这里干嘛?”何俐见他来到办公室,在身后问道。
李景明打开办公室的门,道:“不上班好啊,我就想听某人讲讲,关于爱情的故事。”
何俐口里叫着“老公”,扑了上来。她立刻满血复活啦。
李景明把钥匙和手包搁在办公桌上,两个人迫不及待地、倚在沙发上亲热了一会。
要说这地儿,真是个腻歪的好地方,前后左右都没有窥视的目光。假使有人走过来,也可以听到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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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急不可耐
这几天,在南州,两个人除了小小暧昧一下,不敢越雷池一步,都没有时间单独出去约会和亲热。
“本想这次去省城玩玩,谁知道发生了那么多事,冷落你了小宝宝。”李景明旋即打开了休息室的门。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呀。
何俐的心里,也有一种失落,夹杂着久违的饥渴,“要不,我们去宿舍,收拾一下东西?”
“就这儿。“李景明早已急不可耐,只想一解久旱之苦,轻搂着她说。
”这儿?“何俐本来还担心李景明在办公室里对自己毛手毛脚,万一被人撞见,这影响多不好。现在见他打开了休息室,立即便明白了小贼的想法,脸上写满喜滋滋的暧昧。
两个人相拥着来到休息室里。
说实话,他们俩之间,是爱情,是责任,可不是办公室恋情,不是那么苍白而俗套的。
然而,现在的时机好像不大对。这时,还真有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来了。
李景明闻声,只得连忙放开怀里的娇躯,站起身,泰然自若地走到隔壁,回到办公室里,留下何俐满脸娇羞地整理着衣服上的褶子。弄完后,她满脸烦躁,不情不愿地走出休息室。
来人是人大主席萧志祥,他打着酒嗝,满脸通红地走了进来。
”老萧,节日过得好不,今天不上班呀?“这是他的得力干将,李景明忙递烟倒茶,热情款待。
老萧看了看何俐,没看出什么异样儿,就大咧咧地坐下,“书记,今天我值班呢,看见你们回来了,就过来坐坐……这一次,得亏你发的那一箱洞藏酒,我是走东家也喝,在西家也醉,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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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主席,高兴就好!我给你泡茶。”何俐在沙发上,连忙起身。
“嘿嘿,当然高兴嘛!直到今天,山门街道的改造工作已经基本结束,我来,是邀请书记大人,还有何主任,亲自视察工作的,哈哈。”老萧是一个耿直又实诚的热心人。
“好啊。视察就不敢当,就看看大家的成就……着实辛苦你们了!”李景明正有此意,同时叫上了何俐。
“你这把火烧得好,想不到啊,确实办成了一件大好事,大实事。群众都评价说,一夜之间,自己就住到了城里的花园小区里,以后啊,伢子们找老婆根本不用发愁了,哈哈,这个端午节,大家比过年还要欢喜呢!”
萧志祥一边走,一边说,一种成就感,从心底里,油然而生。
“这一次,假如没有你们的配合和努力,我是啥都办不成的……我刚刚回来的时候,我特意绕着国道走,就是为了给自己留一个惊喜呢。”
李景明说着,远远地就看到了国道与街口连接处醒目的石牌坊。
山门街上,是一派新气象。
那石牌上面,雕刻着“山门”二个繁体大字,气派地在街口矗立着,呈现出厚重古拙而不失大方的风格。
走近细细察看,这个南牌坊,用料精良,制作考究。石材上镌刻着云纹,石柱上面的题刻,正是自己写的对联:“山外秀岳筑屏障,门前清江出重安。”,采用的是魏碑体,还描着闪亮的金漆。
李景明饶有兴致地细看着,还特意绕到侧边,看到建设单位是“重安县人民政府”和“培元乡人民政府”,另一边,则刻着:“重安云山建筑有限公司曾平捐建”,旁边注明了负责提供石材的石材厂名。这样的细节,处理得很好啊。
李景明非常满意地点点头。
今日是阴天,夏日的凉风吹拂,让人心里特别舒爽。
眼前的山门街道,已经焕然一新。簇新的路面,平整开阔,连交通标志都很清晰。街道两旁,是仿古的木架,挑着大红灯笼,使整个一条街显得古香古色,一派和谐。
街边,有二排花坛,行道树和路灯,一样不少。在丁字路口,还有一个小小的街心花园,一棵大香樟树下,种着花草。
街坊邻里看见李景明,纷纷走上前来,跟他打招呼,拉家常,满是溢美赞许之词,直把他看成多年的亲戚,知心的朋友。
他们没有歇息很久,不知不觉走到另一座牌坊下,这儿离曾平的家已经不远,看得见曾瑜的甲壳虫。
这二座牌坊的规模、形制和风格都是相同的。这一座在北面街口,就叫做北坊。顶部的石槛上面,雕刻着“佳乡”二个字,背面是“培元”,于曽昭展而言,这是有很深的含义的。还有一副对联:南山青峰迎客旅,龙门碧水洗轻尘。很有韵味。
同样是魏碑体,同样涂在金漆。
“咱们这样子一搞,气象一新,街市更加繁荣起来了。”萧志祥说着,称心又自豪。
“老话说得好啊,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基层政府部门,总得想方设法为当地做一些有益的实事的,不然,都去尸位素餐,就没什么存在的价值了。”李景明道。
“嗯!这一次,我们不费一枪一弹,做成了这一桩大事,账面上居然还多出来几十万块钱,足见你的组织能力和政治手腕,非同凡响啊……所有的物资物料,差不多也都有富余,多余的太阳能路灯,安装在古镇、旅游区和山门周边。富余的花木呢,暂时栽种在苗圃和政府院子里,等来年开春再派别的用场。同时,为了加强后期维护和管理,我们推行了门前三包措施,强化村民的文明意识和自觉管理意识,节省政府开支!这一份倡议书,还是汤巧写的呢。”萧志祥心情愉悦,指着随处可见的倡议书说。
倡议书的口号是“山门是我家,文明清洁靠大家。”
李景明赞道:“非常好!可操作性强,同时又接地气。大家真是有心了。何主任,我们以后要好好配合一下。”
怎么配合。
没有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山门文化广场。这个新开辟的广场,面积很大。正如李景明设计的那样,有月形的阶梯,还有花坛,路灯,体育运动设施都已经全部到位了,很是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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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别样景致
李景明望着远山出神。
山岚初升,氤氲无比。黛青色的山峰,直插云霄,浮云一团一团地绕在山顶。林泉幽深,空气里满是沁人心脾的青草香气。峰峦如聚,守着这一方好山水。
山门,一夜成名了。
这是多好的景致啊。
“现在,这个文化广场,已经成了山门的休闲和运动中心啦!不论早晚,都有人在这边锻炼,谈天说地,街上还在组织广场舞呢。上至老人,小至小孩,赶集的,走亲戚的,谁都喜欢到这儿来,走一走,逛一逛,看看这些只有城里才有新鲜玩意儿。就这么几天,街上的牌馆都少了三家,哈哈。”
只见人大主席的舒畅之情,溢于言表。
在广场的中心,树立着四根高高大大的文化柱,一派古风。石柱子上,用电脑雕刻着《道德经》全本。顶端,分别是夔龙纹和云纹,字体表面,凹凸不平,极为讲究生动,整体看来,像是一座远古遗留下来的古迹,透着一股让人怦然心动的文化气息,也极富美感。
这不,李景明看到曾平,小瑜,还有元真道长三个人也来到了这里。有《道德经》的地方,怎么能少了元真老道长呢!
“曾平,你这事办得漂亮……道长,后学向你请教!您能不能从道家的角度,阐述一下人文建设?”李景明向童颜鹤发的老道长行礼。何俐和曾瑜又聚在了一起。
“贫道一生,研习道家,依贫道看,道家学说要处理的基本矛盾,就是人与天的矛盾。这里的人,指社会与个体,这里的天,指人的生存环境与自然状态,道家倾向于法天以成人道,反对用巧以违天道,其出发点,在自然天道,所以,道家哲学,可以称之为自然型哲学……李书记,刚刚二位施主跟我说了你的事迹。办大好事的,其实是你啊!让贫道起敬。”老道长一个施礼,让李景明惶恐不已。
“不敢!不敢当,回头再向您讨教。”他慌忙还礼,匆匆别过,哪敢再在这里盘垣。
他们走到了另一边,坐在桂花树林边上光滑的护墙上。曾瑜也跟过来了。
“嗯!总算初见成效!老萧,我等会可能要去一趟县城,跟曾书记面谈一下剪彩的事情,顺便汇报一下工作。”李景明的话音刚落,曾瑜就已经欢天喜地,像个七仙女。
“这是好事啊!也是后续工作中最关键的一环,否则,咱就是锦衣夜行了。我们应该加大宣传力度,这样一来,山门的腾飞,就指日可待了!我看,重安电视台,当然没问题,那个漂亮的女记者,找你找了好多次了……省卫视嘛,也没问题,汤巧的双胞胎姐姐汤灵,在卫视负责节目制作呢!搞个系列节目,问题不大……我认为,就应该搞一个隆重的剪彩活动。”萧志祥与李景明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真的?你回头跟汤巧沟通一下……灵巧,灵巧,汤巧这个名字,现在看起来还有点意思哈!”李景明说。
“书记,我们俩以前没打什么交道,彼此都不是很了解。单从眼前这一件大事来看,你是相当有政治智慧的好手,绝对不会久为下臣……”他们在一起促膝长谈的机会,不是很多,萧志祥就想利用这样的好机会,跟年轻的搭档和上司好好沟通。
“老萧,大家都是同事,都付出了努力。你别夸我一个,搞得我快不好意思了。”李景明嘿嘿一笑。
“努力是不假,如果不是你耍龙头,我们还不是都在看洋把戏,做无用功!我从多方面分析了,这件事,做得忒漂亮!首先,从你个人角度来说,你开全省之先河,一举成名,极大地提高了自己的政治声望,和政治资本。其次,从政府角度来看,现在,我们的政府形象好了,干群关系也好了,一派和谐,政商环境得到了相当的改善,这是多么有划时代意义的大事啊!然后,站在老百姓的角度,人民安居乐业,能够多赚钱了,还有了荣誉感,同时发展了当地经济,突出了地域特色,提高了社会地位……这样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新生事物,政府一定会大力推广的,这是多大的政绩啊!所以,说你有政治智慧,不是恭维。你作为一个耀眼的政治新星,拭目可待呀!”萧志祥的这一番话,让李景明大为惊讶。
李景明还真看不出,这个老基层,居然有这样敏锐的政治眼光和清晰的系统思维。
“老萧,你过奖了!我们此前,了解的是不甚多,通过你的剖析,可以看出,你更加有政治智慧呀!你是一个不错的好干部,有很多东西,我要向你学习。”李景明侧身,跟他握在一起。
“向我学习?那岂不是要羞死我。我有自知之明,综合能力如果能够及你万一,已经是打高分了……惭愧呀!我们当干部,做公务员,听起来是一个很诱人的职业,在就业难的大背景下,连续数年出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争相竞考公务员的局面。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公务员并非对谁都合适……公务员队伍,形如一个庞大的金字塔,从下至上,累积着无数层级台阶。别看媒体上说,有的公务员三年能上四个台阶,那是有的人,很少的一部分人。而像我这样的大部分人,可能三十年也进不了一个台阶,即使兢兢业业工作一辈子,原地不动,仍然是在那个金字塔最底层的基层人……唉!这一辈子,我算看明白喽!”
李景明道:“这是一种生态。在进入体制内、进入这个行列之前,你最好先要问问自己:一是你有背景没有,最好有现成的背景;二是你是否乐意潜规则,自己营造背景;三是选对人家,做什么单位的公务员,不同的单位,肯定是存在着天壤之别的。”
“我也这样认为。假如,搞不清楚这几个问题,贸然凭考试,纵然过五关斩六将,进入了公务员队伍,你可能也会败的一塌糊涂。你的青春年华被浪费,你还会悔恨终身。”何俐摘录一片树叶,悉心摆弄着说。
老萧轻咳了一下,“是这样呢,虽然还有很多不公平、不尽人意的地方,但顶层层面上,一直在改,比如逢进必考……这是一个很好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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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错进行时。读友们,发现一个错别字奖励十块,刻意避讳的字眼除外。(未完待续)
第157章 官经:希望之所在
只要有动态、有改革,春风吹来,那就值得去期待,也是他们这些公务员们努力向上爬的动力和希望之所在。回过头来说,要是体制依然是那般固化,像他们这些年轻人,是完全没可能爬上去的,但现在不一样,机会和机遇多多,只要想做事,只要能做事,不知道会造就出多少有作为的好官。
这是官经。谁说不是呢。
老萧今日,首先看到了成就,而这种实实在在的成就,在特定环境下,被酒精一发酵,心里有一股蛰伏很久了的冲动,就被点燃了。他揪着这个机会,欲跟书记一吐为快。
“我是1980年参加高考的,那一年属于高考恢复后的第四届高考,当时高考还是大中专一张考卷……我高中毕业后,直接考上了中专,在当时,是一件不易和荣耀之事,若在现在,大概相当于重点一本的大学了,1980年,全国招生人数是8.1万人,010年一本招生人数就达到了90万人……你们都想不到吧,我在中专,学的是工业财会专业,读了两年,198年毕业,当时我0岁……那时候,咱们国家大中专生还不多,各行各业都需要,因此国家对毕业生包工作分配。按照所学专业,理应到工业企业工作,可是那年我们县里出了一个相当混蛋的政策,不论所学何种专业,所有回县的大中专毕业生,一律到人民公社工作,称之为下基层。”
“天之骄子,就这样下来了?”
此时,李景明很乐于做一个倾听者。
“你们听我说嘛。也是在无奈之下,我被分配到了一个偏远山区的公社,当了一名在群众眼里很了不起的公社干部……第二年,也就是198年,在撤社建乡的机构改革中,担任了乡团委书记,1984年入党后,兼任乡党委秘书,属一般干部。我没有你这样好命哦,当时组织人事管得很紧,经常有一个词叫“人事冻结”,想挪个窝,想都不用想,都挪不动的。于是,我在乡里工作一呆就是五年……愁肠百结啊。之所以称它是混蛋政策,首先,我并不是怕农村艰苦,而是不能认同土政策对基层的理解,难道工矿企业就不是基层了吗?其次,不能认同对大中专毕业生所学专业的糟蹋;再次,是直接改变了我的命运,我的同学有很多后来都是高级会计师了。如果不是到基层,我可能已经成为一名高级会计师、经济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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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志祥叹着气,手里的烟头被咬扁了,还夹在指间,难怪,他的食指和中指熏得焦黄。
“后来呢?怎么样啦?”何俐饶有兴趣,像读一本参考书。
“后来啊,1987年4月,县总工会向组织部要一名文案人员,组织部偏偏选中了我,我就被调到了县总工会,任办公室主任。县总工会是一个科级单位,工会主席仅相当于科长,办公室主任属县里的股级干部,在中国公务员的序列中,没有这一级,还是一般干部。有谁知道,这个办公室主任的职务,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成了事实上的常任制,整整干了十三个年头。起初,我还一直怀揣梦想,寻机会到企业做会计工作,谋求专业对口,总觉得不应荒废原来的学业。随着时间的流逝,就不再抱幻想了。到工会的前几年,经历过两任工会主席,他们有事业心、有责任感,工会活动在全县开展的有声有色,职工有了委屈有了困难,经常来找工会,他们也敢于为职工说话,敢于出面找有关方面协调解决,使我对他们产生了敬佩之情,也感觉到工会工作的学问精深,导致我萌生了把这个工作一直做下去的想法,哈哈,重新燃起了理想的火焰,扬起了奋进的风帆……”
“工会我们不熟,但是无论在什么岗位,都必须把工作做好,这才是王道。”
何俐道。
“话是这么说,我是一心想着把工会工作做好啊,为提高自身理论素质,小平同志南巡的那一年,中国工运学院,也就是今天的中国劳动关系学院、首次招本科生,我通过参加高考,成了国内高校工会学专业本科1.0版的学生,嘿嘿……重新走进学校大门,四年的学习生涯,是我的人生中很开心的时光,学习工会学、劳动关系学、劳动法等等,当时,有的老师居然是国内外著名的专家学者呢……我对于自己的学习成绩,自以为属于高材生之列,参加学院的理论研讨会,发表过诸多的理论研究文章,毕业论文获得全系唯一一个一等奖。”
“老萧,你这一路走来,真不容易,这一下,该看到希望和曙光了吧?”
听着老前辈的故事,李景明满怀期待地说。
“学习好,当然期望高。渴望在毕业后能到更高一级的工会组织工作,可以发挥自己的长处,但是事与愿违。”老萧卖了一个关子。
“不会吧,后来怎么啦?”
何俐也在旁边聆听。
“哈哈……反正今天不上班,有的是时间,我就说详细一些。对于我而言,最不怕的就是考试,可那时,还没有公务员考试,要想调入省总工会或市总工会,仅凭才学是不行的。省总领导说啦,人是很需要,但户口就限制住了,于是给市总主席打了招呼,我又找到市总工会主席说明情况,摆出资料,介绍自己,并说明自己的意愿,他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来,直言不讳地讲,市某领导的女儿想要来,我还没有同意呢。言外之意,我就不作解读了。就这样,经过四年的学习,我还是回到了原点,县总工会,回到了原来的办公桌旁,继续担任办公室主任。”
听到这儿,何俐嘻嘻发笑,“嘻嘻,这就有趣啦!”
“可不是?我是哭笑不得啊。回来后,承蒙县领导慧眼识才,除了办公室主任之外,我又增任了一个新职务,县总工会党组成员。这是县委常委会研究决定的,参加党组,不享受任何经济待遇。这也算是给我四年的大学学习一个安慰奖……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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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官经:破碎的梦想
老萧不俗,人也很风趣。
真看不出,情商还颇高。
“我在办公室主任的工作,除一些日常的综合事务外,主要还是文字工作,给领导们起草会议讲话、工作报告,起草部署工会活动的文件,起草计划总结,编发简报通讯,诸如此类。直到90年代中后期,大量职工下岗,经我建议,工会领导班子同意,我设计并主持了一个全县下岗职工的调查,走访了千余名下岗职工,发放调查问卷,形成调查报告给县政府,反映了下岗职工生活就业的一些问题,争取到了县政府若干对下岗职工创业就业的一些政策支持。自己觉得那是我工作中最有价值、最有实际意义和成果的一次工作经历啦。”
老萧顿了顿。
“我一心想在自己的工作领域内,有所简述,或者有所成就,工作兢兢业业,也获得了大量的奖状证书,那都是单位领导、同事对我工作的肯定。加之,从八十年代以来,自己一直作为后备干部的培养对象,每每参加县委党校、组织部举办的后备干部培训班,有时还真有前途一片光明之感。天不遂人愿。一个奇怪的现象是,每遇单位的人事调整时,我们这个单位,就像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从未有过一名副主席,是从本单位提拔的,都是县委直接任命主席副主席进来的。我在县总工会工作的N多年来来,经历过的工会主席有八任,副主席前后共十二个人,然而,在八任主席中,只有一任主席,是从副主席岗位上提拔的,其余主席、副主席,都是从农村乡镇或县直部门中调入的,这些主席副主席对工会工作,原本就不熟悉,有的甚至一无所知,长期从事农业和农村工作,被安排到工会组织中,来担任领导职务,也实属无奈。”
“都说时势造英雄,这不,还是造就了你这个老干部不是?”
听老萧说的,的确够详细了,足以引为前车之鉴。
李景明不住地点头,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书记,你晓得的,我们选拔科级干部,一般都从四十岁以下的人员中进行。如果用坐车比喻各年龄段时间快慢的体验,就是这样子:从二十岁到三十岁,像是坐牛车,觉得时间过得慢;那么从三十岁到四十岁,就是上了火车,呜呜,很快;从四十岁到五十岁更像是乘坐高铁,嗖……有一天忽然间意识到,我连后备干部也不是了,直接进入四零五零人员的行列,一股万念俱灰的感觉,蹭蹭蹭地突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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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志祥掏出一包芙蓉王,递给李景明一根,自己直接在前一根的烟屁股上点燃了,省得用打火机,麻烦。
的确,我们的公务员制度,是一种级别分明的等级制度。
可谓泾渭分明。
老干部的官经,忒有意思。
“据统计,从办事员到总理,一共是十二档十五级,实际上,若考虑区域、单位、岗位差异的因素,何止这15级呢……比如,一个市委书记的司机或者秘书,与其它司机或者秘书的级别是不同的,他们的机会远远大于他人,其实际影响力、实际级别要比别人高得多。”
李景明想到自己之前亲身经历的,也娓娓道来,“这个,我清楚不过了。在县的机构架构中,县委书记县长就是一个圆心,围绕着县委县政府,存在着这样三个区域。一个,可分为核心圈,这里包括县委办政府办、组织部等等紧邻圆心的部分;还有一个中心圈,像劳动保障局、人事局、民政局、财政局、公安局、安监局、土地局等等,多数单位属于这一类,这里边还可以细分的……再一个,就是边缘圈了,如工会、团委、档案局、史志局,等等。越是处于核心圈的人、得到提拔升迁的机会越多,越是处于边缘圈的人得到的升迁机会越少,甚至,根本没有。”
“嗯呢。太阳系有八大星球,海王星得到的阳光,永远比不上地球得到的阳光温暖,就是这个理。”说起这些,萧志祥是一肚子的苦水。
“俗话说,孩儿不哭,娘不奶。奶孩子是需要亲娘的,假若是后娘,即便哭,娘也照样不会奶。更何况,自己不仅是后娘,远离核心,同时也属于那种从来不哭者。哈哈。我秉性不好,不谙潜规则,更不知道怎么去哭,甚至压根就没有想着去哭,更不愿低头弯腰下跪去哭,从骨子里,就是一种不去伸手要位子的人。如果用反证法的原理,是否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大部分所有被提拔者,都是伸手要来的,不去伸手的人,似乎永远不会有机会。奈何。”
至于老萧的后来的后来,就差不多可以想像了。
在重安县,正副科局长们年龄到五十二三岁,就不再担任职务,叫做提前离岗,虽不到退休年龄,也就回家颐养天年了,有的利用任职时,经营的人脉资源关系另谋差事。
“我们这些底层的科员,就轮不到有那个福分了,要一直等到退休。在一些地区,给一些达到一定年限的老科员,提升为非领导职务的,但对于后娘的孩子而言,这似乎也是奢望和梦想。由于一没有职称,二职务提升不起来,我始终处于金字塔台阶的最底层,工资自然也是最低等级的,迄今为止,三十三年的工龄,除去医疗保险、住房公积金,尚不足两千块,看看这点工资,能做什么?养家糊口都很困难啊……嗨!对于我而言,这份所谓公务员的工作,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现在的情况,跟你那时候不一样了吧。”李景明说。
“嗯呢。真羡慕现在的青年,可以有更大的自由择业权。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回二三十岁,我不会再当这个所谓的公务员。当了这么多年的一般干部,颇有一种被侮辱了智商和人格的感觉。不只是我,在我们单位,与我类似结局的,还有好几位同志。一位大姐从县妇联到总工会,辛辛苦苦工作一辈子,一直是普通科员,就在今年,带着破碎了的梦想,带着遗憾和不舍,带着苦闷和心酸,办理了退休,步入了养老之年。她退休,退的那么悄无声息,连一个茶话会都没有挣下。”
【作者***】:持续更新中。(未完待续)
第159章 百年迷魂老汤
唠到这里,萧志祥开始有了一些牢骚。
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幸亏,他弃暗投明混到了培元乡政府。
李景明自然不懂他此时的内心想法,道:“最终连一个欢送仪式都没有,为什么?不至于吧!这也太没有人情味了。”他和何俐两个,听得直冒冷汗,为那个陌生的大姐鸣不平。
“因为,她把一生最好的光景,贡献给了组织,到末了,只是混得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科员呗。”萧志祥苦笑着,笑出无比的辛酸。
“或许,她换个地方,或者做点别的事情,结果可能会不一样。”何俐有些同情地说。
浓缩的年岁,就是沧桑啊。
萧志祥终于谈到了今天了,“早几年,我好不容易跳出总工会,来到了培元乡,直到跟你搭伙,这才算活出个人味儿来。”
李景明呵呵一笑,“是真的。看看我们还在岗位上的,五十来岁的几个弟兄,都和我一样,二三十年的风雨历程,从一个个青春年少的小伙子,熬成了一个个货真价实的年过半百、老眼昏花、两鬓斑白的老头子,职务呢,像被冰河期给冰冻了,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原点,还有什么因素,能够激励他们去工作呢……呵呵,当然,这是自我解脱,开玩笑啦!我是老党员,唯物论者,咱才不信宿命呢!”他的经历和故事,还是有意思的,耐人寻味。
“在我们这儿,有一句俚语,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时常告诫乡政府的年轻人,没有好水性,别当公务员……如今,换了一个老板,就是换一片天地,就是新的机遇。老板有没有出息,能不能升迁,不单单是他个人的造化,也是大家的造化……所以,你瞧,这一帮年轻人,虽然不能说都是好鸟,但是,一个一个服服帖帖,老老实实,都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干。”说到这里,萧志祥有点得意地居功自伟了。
李景明决定刺他一下。他说:“老萧,你说说,当初又是怎么跳到培元乡来的?”
萧志祥赧然,瑟瑟地一笑:“送钱呗!咱明人不说暗话,我也是豁出去了,跟老婆子商量了半个月,第一次走后门,有点背水一战的味道,嘿嘿。”他不敢再老老嗨,刚刚才有点冒头的气焰,一下子就被李景明给活生生地摁压下去了。
这年轻人,太老辣。
“你的经历,就像是一本教科书,以后可得要好好帮助我,时刻提醒我……咱回吧!明天开始上班了,我们得赶紧把后续的工作再安排一下。”李景明从护墙上站起身,在广场上漫步。他以萧志祥的经历警告自己,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可不能懈怠。机会也是风口,风向若是把握错了,就是万劫不复。如果把握对了,猪也会插上翅膀翩翩飞。
这就是当官的乐趣。
那边。曾瑜看看夕阳微红,率性地说:“好了,我得回家啦,道长爷爷,下次再来向您取经……我现在去开车。”她一边讲着,一边跟曾平和元真道长扬手,算是告别。
李景明他们,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回到乡政府。这时,邓向阳打来电话:“老同学,你回重安没有?”他没别的大能耐,这时间把握得还真好。“回啦!刚回。”李景明道。
“哦!那就好。晚餐我和李敬请你吃个饭吧?喜洋洋。”
“别在喜洋洋,咱得换个地儿。”李景明可不想惹得一身骚,坐在众人的眼球里。
邓向阳敢不听他的,答道:“嗯呢,保准全听你的,咱好好喝一杯。”
挂断电话,他对坐在沙发上的萧志祥说:“老萧,我得去风陵渡,跟曾书记见个面谈一下,这边就劳烦你盯紧喽。对了,让财政划给曾平五万块钱,开二张单据,做人工费和材料费,回头我来签字。晚上,你又可以跟曾平美美喝一顿啦……记得,上班别喝酒哦。”
“好,书记放一万个心就是。”萧志祥笑着,屁颠屁颠地走出去了。他觉得,通过刚刚的一轮谈心,自己跟书记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可惜,咱老喽!
办公室里,只留下李景明和何俐两个,继续不得要领地腻歪了一会,何俐说:“你等会要去风陵渡啊?要不要我开车。”李景明擦了擦嘴唇,说:“不用。我坐曾瑜的车,晚上要喝酒呢。”说着,就给曾瑜挂了一个电话,问她走不走,曾瑜说正在发动车子呢,乐得像一只小喜鹊。
何俐皱着眉道:“又喝酒?别喝多了,有什么事情打我电话,别让我担心,老公。”
这时候,曾瑜已经在院子门口摁喇叭。李景明在窗户边冲她扬扬手。他跟何俐又轻拥一下,“嗯咯。放心就是。”
“人家……就是舍不得你嘛。”她为白白错过了一个下午而懊恼,惋惜不已。
“宝贝儿,莫恼,来日方长呐。”估计,这是汉语中最色色的一个成语啦。
“谁叫方长?!”何俐从他诡异的表情里,显然听懂了他所指的寓意。
他无语了,用食指刮刮她的鼻头,说了句“等着我吧”就潇潇洒洒地下楼了。
何俐站在窗口,看着李景明直接拉开甲壳虫副驾那边的门,一屁股坐了上去,若有所失。
“我们走吧。晚上要喝酒,我就不开车了。”
曾瑜立即发动车子,轻盈地起步。
“好啊,那我送你,一起回来,要得不,老公。”她嫣然地一笑,笑容里开出花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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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明天会坐曾平的车回来。但是,晚上不是跟他和老爷子喝酒,同学找我呢,不知道啥事……等会,一起去吧!”李景明被迷得眼花缭乱,把头枕在靠垫上。闭上眼睛,但是,又没办法闭目养神。
“好吧!我从此听老公的话,一门心思做好贤妻良母。嫁汉嫁汉,就是穿衣吃饭噻。哈哈。”她活学活用,看来,元真道长给她灌了足量的乱心迷魂百年老汤。
一语成谶。她想做贤妻良母?哪里能够如意哦。可惜,红颜薄命呀,这是曾瑜一生的奢望……
【作者***】:白天系统崩溃,晚上如约补上。(未完待续)
第160章 闯进来一个女人
春风得意马蹄疾。
快到县城的时候,邓向阳又打电话,问他到哪儿了,几个人。饭点定在老娘贵宾楼三号包厢。
李景明回答,快到了。二个人。
这丫的,还真神,不愧是混体制的,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大事。
小马识途。
不久,曾瑜停好车,大大方方地挽着李景明的右臂,进了“老娘贵宾楼”。周围还是有很多异样的眼光,刷子一样地递过来,李景明懒得理会,他们直接进了三号包厢。
“老同学,回到重安就不一样啦!今天怎么只带一位。哈哈!”李敬一看见他,就开玩笑。其实,他们的关系没那么近,李敬开着玩笑,只是想尽可能地拉近彼此的距离。
“这是曾瑜……这二位,一胖一瘦的,哼哈二将。胖的这位,是李敬,当老板的,瘦的这位,是农委的邓向阳,都是我的发小……你们都在左岸见过的,这位,是曾瑜。”李景明随意地介绍着。至于他们俩接下来会打什么牌,他也懒得去琢磨。
车到山前必有路。
“今天是李敬买单,他比我有钱,我是搭顺风车的,只管把酒陪好。”邓向阳交代了几句,目不转睛地盯着曾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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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看在眼里,心想,这老实巴交的老同学,什么时候开始好这一口了?间隔一段时间不见,他铁树开花一般,居然生出了花花肠子。
东道主李敬利索地拧开二瓶茅台,杵在桌上,“菜刚刚上齐,今天好不容易打一次牙祭,我忍不住流口水啦!咱赶紧开始吧。”
今晚备的酒和点的菜,都刻意迎合着李景明的偏好,有鱼有虾,还有王八,血鸭和蛇,以水产为主。
老娘贵宾楼的档次不低,口味也特有风味,有口皆碑,但是赶不上喜洋洋,因为它只是专业做餐饮的。
“美丽的小公主,你要不要喝红酒?……幸好,我特意准备了一瓶拉菲,喏,这一瓶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咱们仨,搞定这一箱白的,自由散打,今晚不醉无归啦!”李敬快人快语,未饮已先醉。
看来,他们在此前已经费了许多功夫,不仅搞明白了曾瑜的身份,还充分了解到了李景明的嗜好,脾气和酒量。
大家心里都憋着事儿,心照不宣。
既然开动,李敬作为东道主,举杯相敬:“这第一杯,敬大家有缘,友谊地久天长。”
邓向阳连干两杯。第二杯,敬李景明,事业如日中天,芝麻开花节节高。
“嗨!就你那二两水平,别搞醉了,也别拽文啦!快说吧,啥事儿?!”李景明跟发小直来直去。
“那我就实话实说呗……老同学,我比你大几岁,结婚又早,真后悔,我儿子读书也早。就我那宝贝儿子,这次要中考了,想上一中初中部,成绩嘛,却随他家老爷子,够呛!嘿嘿,我们晓得你手眼通天,所以想请你帮忙,麻烦给通融一下,找找路子,开销自然都算我的。”李敬终于开口了。
真没想到。
“这……怕帮不上忙哦!我跟教育局局长又不熟。”李景明随口回答道。他暗想,李敬这一开口,却是鸡毛蒜皮,它应该不是重点,只是敲门砖。
“别听他的……没事儿!就这事儿?小菜一碟,我帮我老公办了,包在我身上就是。”曾瑜爽快地说。
更没想到。
她今天第一次跟李景明在小范围公开亮相,也是第一次在人前叫他叫老公。小公主的心里,像灌了蜜,乐淘淘的。可能是乐晕了吧。
“哈哈!就知道老同学是高人,天大的难事都难不住你,什么都不在话下……看,还不带自己操心的,佩服加佩服!”李敬喜出望外,紧跟着奉承。
于是,这第三杯嘛,顺理成章地,就敬他们俩,伉俪情深,琴瑟和鸣。
李景明摇摇头,不由一嘻。放下酒杯后,他对邓向阳说:“邓向阳,既然挑明了,你到底有啥事,方不方便在这里说?”他体谅邓向阳忠厚,耿介,干脆来了个请将。
孔子乐山,老子乐水,人嘛,总是各有秉性的。
邓向阳先自个喝完了这一杯,三杯酒下肚,像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他巴巴地望着李景明,说道:“都是自己人,哪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近年来,我们单位上班的人员,日渐多了起来,从我刚入上班时的9人,增加到5人,机构臃肿日渐突出。经领导同意,我把一些工作分解了出去,这一是腻烦了多年一成不变的工作,二是给他人让出些机会,工作反而比过去轻松了……从职业的本能出发,我自己却从未放轻松过。比如,积极参与县里关于三农问题的几次讨论,时常关注一些农民和农民工的权益受侵害的事件,为他们维权支招,帮他们写诉求,解答提问等等。我自己用自己所能的方式,发出最大的声音,去为他们呼喊,同时,也体现出自己存在的价值。对于维护农民合法权益的事情,我将永远不会停止脚步。”
“哦。”李景明从来没有过听邓向阳说这么多话,却是闲篇,也只有耐心地倾听着。
“回想我的职业生涯,起初的专业是工业设计,却没有干过一天的工业,阴差阳错,已经干了六年的农委。一日醒来,豁然开朗了,这不就是让我与工业绝缘吗,注定一辈子与三农这两个字打交道?那么,没有职务、不被提拔也是命运冥冥中的安排了?”
“哦……说重点,老同学。”李景明似乎感觉到了,邓向阳接下来要跟自己说什么,求他办什么事。
邓向阳正待开口,这时候,包厢门被推开了,冲进一个人来。是女人。
一个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女人。
“好啊,邓向阳,撇下我来这儿偷偷吃酒。你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她一进来就放炮竹。听起来,这应该是邓向阳的妻子。
你还闹到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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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娶妻不贤害五代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
“你还闹到这里来了!快回去,我有重要的事情。听到没有,别闹。”
在邓向阳说话的当儿,李景明瞧见,他的老婆穿着很艳丽、很时髦的连衣裙,上半部露出鼓鼓的半月,像一对车大灯。嘴唇上,抹着鲜艳的唇膏,大眼睛,大卷发,像极了玛丽莲梦露,同样有惹火的身材,也有姣好的面容。所不同的,是肤色和气质。
一句话识人心。她刚刚冲出来的那句话,让几个人心里一突。
李景明心里想到一个词,东施效颦。这个女人,她就不怕招蜂引蝶么、故意打扮得这样花枝招展的?又是为了什么?
她大咧咧地说:“我就不回去。除非你给我钱。”从她的直言不讳,可以判断,她这毫不低调的打扮,绝对不是特意打扮给邓向阳看的。判断的依据是,麻秆一样的邓向阳童鞋,可能消受不起呀。
邓向阳冷冷淡淡地回说道:“我就奇怪了!你自己在超市上班有一份工资,平白无故的,又找我要钱干什么。”邓向阳居然有个这样的老婆。他应该不是她的菜。这个老同学,是跟自己的命运有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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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超市那点钱?老娘连买化妆品都不够……拿钱!我要买卡地亚。”李景明知道,卡地亚是国际奢侈品品牌呐,无论每个手镯戒指,都有自己唯一的编号,就像身份证号码。能够戴上它,自然而然,也是一种独特的身份了。由此可见,它的价格不便宜。
“有病吧你!买个手镯三四万,还不是纯金的,我们消费得起吗?真搞不懂,你图的什么。”邓向阳愤愤地说。
曾瑜也注意到了,这个玛丽莲梦露,不吃他的这一套。她很用力地拉开一条椅子,再用力坐下。她在超市上班?还要买卡地亚?显然,他的这个老同学,在他老婆的眼里,还不如梦寐以求的卡地亚重要。
“我不管,你不给我买,我就让别人给我买。”她的肆无忌惮,让李敬实在看不下去了,“老弟媳妇,有话好好说,要不,坐下来一起吃点儿?”
“我吃个屁。呀!还躲这儿喝茅台,邓向阳,要你给我钱买卡地亚你没有……你……一个月那点点钱,买得起几瓶茅台?”她气冲冲地说。看来,她打定主意,没钱就搅局,谁的面子都不给。“那东西不能吃,哈哈!是我请老同学吃饭呢!放心好了,茅台也没让他掏半个子。”
“嘁!茅台,谁稀罕谁喝!作死的喝……哼,我在市里,有人每天都请我喝茅台,一餐二瓶,还飞天的。”她翘起红艳艳的嘴唇,得意地炫耀着,还把在坐的酒友都给搂到一堆给骂了。李敬本想劝和,谁知道自讨没趣了,外带着碰了一鼻子灰,也懒得再搭理她。
邓向阳被她的炫耀弄得怒火中烧,质问道“谁请你?是不是公安局那个?真是恬不知耻。”他的老婆用一副无所谓的语气回敬他说:“哼!你管他是谁?是又怎么样?!你买不起,还不兴别人给我买啊!你自己拿镜子看看,像一根干豆角一样,要才没才,要貌没貌,要钱没钱,要家世没家世,要靠山没靠山……老娘当初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瞎了眼了。”邓向阳被她这一轮羞辱加贬损,闹得面红耳赤。毕竟,这是当着同学朋友的面啊!哪里还能够忍得住心火的舞蹈,他咬咬牙,说:“王兰,这日子,实在是没办法过下去啦……”李景明眼看着他要坏菜,知道他想说一些什么,连忙拍了拍他的肩头,制止他继续往下说。
可笑这王兰,一点也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她怒从胆边生,开始撒泼:“不过就不过,不给买卡地亚,就不过啦!老子守着你这个窝囊废,就知道,迟早会走到这一步!你还清高,你还自鸣得意,你还英雄无用武之地,你还报国无门啦!?好意思不?!”她这一阵连珠炮似的炮轰,无疑是火上浇油,看样子就是不得手不罢休、非得把邓向阳逼上梁山不可。
这个王兰的脾气也忒臭了。
娶妻不贤害五代。此情此景,让李景明想到了他在乡下看见的一个场景。
那天,他开车走在关山镇的乡道上,因为道路泥泞,车速很慢。他看见前面有个妇女,挑着一担粪肥去菜地。她体态臃肿,走在乡道的中间,并没有让道的意思。李景明只得慢慢地跟着,眼见她脚下一滑,粪肥溅到她的鞋子上。
接下来,她会怎么做呢?谁都想不到。
只见她,并没有稳定身形,反而七扭八抖的,故意把粪肥颠出来,口里怒气冲冲地不停念叨着:“我让你喷!你娘偷贼的,我让你喷!”粪肥顺了她的意,可没饶她,溅了她半身。
更搞笑的是,她越做越过火,觉得犹不过瘾,干脆放下桶子,拿起桶里面的粪勺,一阵狂捣,“我让你喷,我让你喷!”于是,她被兜头淋了个精湿,全身从头发丝往下,都湿漉漉的,挂满了黄白之物,连口里也有,口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李景明担心被熏到,赶紧倒车。那妇人并不甘休,一脚踢出去,把桶子踢到稻田里。她还没有停下手,操起粪勺,把桶子砸了个稀巴烂,手里的粪勺也支离破碎,手里捏着半截木棍,跌坐在水田里。她全身又被水田给包围了,眼里似乎在喷火,望着他的车子,把木棍远远地抛过来。李景明启动车子,慌忙逃离。他管这个陌生人叫“行走的火苗”,想起这个逮到谁就跟谁生气的火苗,小半天都哭笑不得。
所以说,泼妇骂街,嘴里决不是喷香水,这确实是有典故的。
呵呵。
砖家说了,这也是一种病态,王兰就是这种病态的人。真看不出,在这姣好的面庞下,掩盖着那种一颗脸上发痒就不惜抓得血肉模糊的病态心。
眼看着一场灾难在所难免。
【作者***】:日更完毕,岁月静好。(未完待续)
第162章 花狐狸一样的小三
所谓不作不死。
她这一副模样,满满的都是物欲横流的强力宣泄。
场面太尴尬。
李景明想着,自己似乎应该为老同学做点什么。他想为邓向阳出面化解这一场越走越逼仄的危机,毕竟是在同一条街上从小长到大的发小,有理由帮他解决婚姻中出现的劫难。
清官难断家务事儿。怎么解决?
处理无理取闹,还是得从根源下手,找到女人无理取闹的原因,深入的解决问题。
他一摆手,道:“王兰是吧?我建议,你首先搞明白,自己是老婆还是码子,他是老公还是凯子。当别人每一餐都拿二瓶飞天茅台对付你,你不用沾沾自喜的。其实,于他,只是散碎银子,他用散碎银子,就办了想办的事,轻轻松松。为啥这样说?因为,你久而久之就会麻痹,就会习惯,接着,就要付出巨大代价,用珍贵的东西去买单。”
王兰的脑筋转了一个弯,气得噎住。继而,又拐了一个弯,她回过神来,全身直哆嗦,把眼一横:“要你管!帮什么腔。”
李景明打断她,继续道:“你如果不是我老同学的女人,我才懒得管。当你觉得钱是稀缺资源的时候,人格就被挟持了,人也就俗了。你想找个砸一千万在你面前、然后拉着你重新进婚姻殿堂的人?关键是这个人还要年轻帅气有素养。小姑娘都会说,追剧追多了。王子控。没睡醒。对不对?我为什么这么说,这是有理论根据的。因为我是男人,自然懂得男人的心理。不错,我们南方人有素养,但是大都很瘦小,体态匀称,非常健康。你让邓向阳输100cc血,出于公义,他可能会。而你一旦让他一次性输1000cc血,就算你拿枪逼着他,他会说,你不如一枪嘣了我,这样死得更爽快……对不对?你想,王子既然是王子,就一定不傻;他既然有意,就会拿银子去砸小姑娘,而不是小姑娘她妈。对不对?三十而立,人到中年最怕的就是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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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连串的质问,把王兰说得脸色胀红,一时语塞。
“所以,你们应该学会彼此珍惜,而不是拼命地去抢夺稀缺资源。我们可以拿五万块钱,赚很多的钱,办很多的事。而你,却想拿钱买奢侈品,是不现实的,这无异于把最后一颗子弹对着天空放枪,也是不理智的。这一点,我跟老同学的想法一致。既然是自己的男人,就要好好过日子。因为邓向阳是男人,他有责任感,他必须具备抗风险能力……对不起!话糙理不糙。我们谁都不缺钱,所以,想法可能跟你的想法不太一样。女人要想实现财务自由,不能靠别人,只能靠自己。怎么靠?方法有二,其一,真心对待,修成正果。其二,少物欲,多积蓄。没有别的路可走。”
“那……那我不买了。”王兰被李景明这一通话,说得羞愧难当,她总算还有一丝丝尊严和良知。她躲闪着男人们的目光,哪里还敢直视。
大家都暗暗吁了一口气。
可是,也高兴得太早了。
王兰沉默半晌,许久才回过神来。只见她,怒目圆睁,嘴里不干不净地嚷嚷道:“切。你TM是谁呀!你是吃错药了还是有病?谁要你在这里教训老娘……也不看看自己,带着一个花狐狸一样的小仨,跟我的男人躲在这里喝花酒。”
李景明永远记得,王兰那一对鼓起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像一对铜铃,全身的附件像要蓄势飞起来。小伙伴的心里,一阵冰似的凉,哇凉哇凉。
这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贱人。泼妇喷粪,这才是不作不死啊。
既然油盐不进,还变本加厉,岂不是自寻死路。
邓向阳再也抑制不住暴怒,噌地站起身,王兰被他这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吓得也立刻站起身。她开始撒泼:“呀哈!还想打人!?真是反了天了。你个千刀万剐的,老娘会怕你?”
邓向阳僵住了,欲哭无泪,心里厌恶到透顶。
曾瑜忍无可忍,只见她,从座位上从容地站起,开始发话了,她对王兰说:“这位姐,你过来。”
王兰见曾瑜招呼,以为找到了战略同盟,她果然过来了。
曾瑜把右手窝在嘴边,左手招她过来,好像是要跟她说悄悄话,王兰凑过去,更靠近了。
“我告诉你,我是曾昭展的女儿,我跟他在正儿八经地谈恋爱呢!”
曾瑜的话音未落,扬起手就扇了过去,只听到“啪”地一声脆响,真真切切。
“你居然敢骂我是小仨,你好大胆子!信不信我现在就拘了你。”
王兰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镇得目瞪口呆,瞬间就没了脾气。与其说,她被打服了,还不如说,是被曾瑜的身份吓傻,她变得清醒了,不哭也不闹。
短暂的宁静。
和平是打出来,和平必须以武力为前提,此言不虚呀。
乡里有句话:狗欢喜,三脚踢。
王兰只是捂着脸子,呆呆地瞧着曾瑜。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挨打了。欲待发作的时候,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位,就是县城里大名鼎鼎的小公主。
这小煞神,竟然是县委书记的女儿,哪是自己惹得起的。碰也不敢碰,想也不敢想啊。
李景明第一次见到曾瑜发飙,看着王兰的样子,好气又好笑。
“记得教训了吧!?你给我听好了,以后骂人别拽着就开骂,得开点眼,先看看面前的人是谁,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一不小心,把本公主惹毛了,让你生无可恋。”曾瑜瞪着王兰,从桌上拿过一张餐巾纸来,擦了擦手,用力地、解气地摔在她面前。
“嗯,嗯。”看这个王兰,被一招见效,她傻傻地、愣愣地,罕见地没有哭天抹泪,也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骂骂咧咧,只是乖巧地点头,显然乖巧多了,就像是乡下俚语中那被狠踢了一脚的撒欢过头的狗儿。
【作者***】:秋安!(未完待续)
第163章 撞鬼啦
小公主一旦发了雷霆之怒,可不是那么好收场的。
“你呀!以后给我老实点儿,安分点儿。再让本公主听到你胡搅蛮缠,哪天我不高兴了,小心把你男人一撸到底,让整个重安也没有人敢雇你,一家人都喝西北风去。”
以曾瑜的实力,她这还真不是口里有味、说什么大话噢,“还卡地亚,你配吗?要不要,我取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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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瑜把白嫩的手臂,伸到王兰的跟前,敢情,她手上那镶钻石的镯子,就是卡地亚啊。
王兰羞惭交加,喃喃自语:“不要,我不要了。”她恨地无缝。
“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别自找没趣,谁也不准对外提起。听到没!看我老公和他同学的面子,且饶过了你,快滚吧!”曾瑜把手朝门外一指。
王兰一定以为,今日自己起早了,或者撞鬼了。她见大名鼎鼎的小公主,这样就放过了自己,实在是侥幸,她如蒙大赦,唯唯诺诺地点点头,然后,拉开门,转身就走,头也不敢回。
曾瑜这才重新坐回到座位上。
“女侠啊!哥哥得敬你一杯,哈哈。”李敬自始至终都在旁边看着。这一幕,让他不服不行。见到自己的判断得到了验证,他赶紧起身敬酒,以示亲近。
曾瑜心里舒服,没有扭扭捏捏,豪爽地跟他干了一杯。
“有句古话,蛇服叫花子耍,马服恶人骑。有点道理。对付这种人,就该以暴制暴。可惜,我没有你这魄力,也没有这样的底气。来,哥也敬你一杯,谢谢你出手相救,让我的婚姻可以再拖一些时日。”邓向阳也盛情相邀。所谓打狗欺主,邓向阳却是心里一点也不恼。
他也想打呢。只是没有勇气。
今日假以她手,出了一口恶气,正中下怀。
“快别这么讲。按理应该叫嫂子的,都怪她为老不尊,嘻嘻,如果她不骂我,我才不管呢!”曾瑜口里说着,并没有推辞,而是大大方方地又喝了一杯。
“嘿!你这是刹不住车了?你要灌醉了,看谁开车。”李景明在一边制止着。“这不还有你嘛!有你的地方,都是春天。”曾瑜娇媚地看了他一眼。
她本来想说有你就会安好的。
对于曾瑜今天晚上这一番举动,李景明难以作出评价。
只是有一种奇怪的预感。
谁知道呢,这稀松平常的一件事情,已经为她埋下了深深的祸根。
日后再说这一节。
“嗨!你们两个这是要去南京还是北京?说好不醉不归的。我的车就打算撂这儿……雨过天晴啦!来,老同学,喝起,咱来个一杯一口!”李敬重新拾起话茬子。他又打开一瓶,给大家都满上。也没忘了给曾瑜倒上红酒。
四个人碰了一下杯,都是一口干。
李景明想起邓向阳找自己的那事儿还没有说,他估计是单位的事情。自己一不为讨好,二没有利害,何苦自作多情。邓向阳居然摊上这样子的一个老婆,只有自求多福了。
希望她经此教训,日后大有转变才好。
邓向阳却自己拉开了话匣子,喷着酒气,挨着李景明说道:“记得当初,我有一次下乡,是偏远的古井乡,现在已经被合并了。她爸爸在乡政府做饭,喊她来帮忙。我在那边做农村调查,住了好几天,彼此慢慢就混熟了。见我是县里来的大官,她也慢慢有了那意思……乡长老屈,见郎未娶,女未嫁,就顺水推舟做起了大媒。于是,才有了今天。趋炎附势,这是恶因啊!我后悔自己贪图美色,根本没想到这一层……那时候,她还很纯洁,也没有这样放荡不羁。哪晓得,嬗变成这副鬼样子。”他的瘦脸上,灿若桃花朵朵开。
原来是这样子。
“其实啊!我狗屁大官都不是,混了这么久,依然是屙尿淋自己脚趾头,惭愧啊!让她失望了,到现在还没有个一儿半女的,老同学得出手帮帮我啊!”李敬朝邓向阳眨眨眼,他终于鼓起勇气,朝李景明递过酒杯子,掏出心窝子。
他居然用上了嬗变这个词。
一个词,很好地刻画了王兰的迷失,婚姻的偏离,以及精神状态的失衡。
李景明品味着这个词,如品味杯中酒。
“什么事情?是不是关于你老婆,主体的人性修身与客体的道德规范不相协调的问题?”李景明想试试邓向阳的深浅,跟他玩了一招太极推手式。
“嗨!咱别搞得那么高深。如果是我老婆的事情,求你帮忙,那岂不是惹人笑话,也侮辱了老同学的大才,大智慧……是单位的事情呢!”邓向阳急得脸红脖子粗。
李景明不急不躁,慢悠悠地说:“单位的事情?你遇上麻烦了,还是,犯错误啦?我跟农委主任刘康,倒是说得上话。”很多事情,是急不得的,一急躁,就糟糕。
邓向阳的脸上,乐开了花,皮肤上的皱纹,反而更深刻了。他笑道:“那就再好不过啦。你晓得我一向都是老实又勤劳的老黄牛,就我这质地,能够犯什么错咯!”他不停地自嘲着,“是这样的,我们单位现在机构扩编,有一个副科的名额,对于我们这些混体制的,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所以,全体人员都在眼睁睁地盯着那个位子。”
“哦!想当官啦?”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关键要看是谁当官,如何当官,当怎样的官。
邓向阳想了好久,有些不好意思,说:“才一个副科而已,在你眼里,还不是毫不起眼的小萝卜丁?今天能够跟你坐在一起,我们纯粹是在打几十年的脸面官司……话说回来,这样的机遇,对于我,就不一样了,或许这一生,就这一次机会呢……但是,我有自知之明,除了业务过得硬,其它嘛,十爪没一爪啦!一没钱,二没关系,三没靠山,现在上位,谁还看业务能力咯。我是草根,如果我想出类拔萃,拔得头筹,简直白日做梦。可是,现在,嘿嘿,情况就大不一样啦!”
【作者***】:笔耕不辍。(未完待续)
第164章 草根的张良计
李景明转头看着他,有几分揶揄地说:
“哦?有什么不一样?邓向阳,莫非,你有了张良计,或者,有了过墙梯?”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作为同学,他不想知道!
求人的事情,谁说得准呢?何况,最终有什么后果,也说不好。想起他的老婆王兰,她的那种德行,他恨不得一脚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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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向阳揪着头发,苦恼地想了半天,“我哪有什么张良计哦”,突然,他的眼前一亮,说:“但是,我有过墙梯……这不有你呢嘛,有你就有梦。嘿嘿。”
“哦!是这样啊……我可不好答复你,老同学,这事是挺大的,相应的,难度也大,挺麻烦的。不但要跟组织部搞好关系,最终还不是要县委会集体讨论通过。”李景明摇摇头,道。
邓向阳急得抓头挠心,拉着李景明的手,说:“这……这些我都不熟哇!要关系,啥也没有。要钱通关,也没有。这不,有你嘛!”
曾瑜举着红酒杯,一边转动,一边欣赏,她有点于心不忍,不忍心再看着这个生瓜蛋子不停地纠结,于是,挺身而出,说道:“你不知道,本公主我就在组织部。”她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儿,很有分寸,并没有大包大揽。此言一出,无疑是给李景明吃一颗定心丸。
李景明目不转睛地看着身边的她,此时,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琢磨什么。
邓向阳闻到此言,喜上眉梢,忘形地一拍掌,“真的吗?!这不就水到渠成了,嘿嘿,我就晓得,我一个草民,今日拜对了菩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他仿佛看到,希望从云端里跳了出来,像金太阳一样炸开,就在眼前,熠熠生辉。
这事还是有些靠谱的,李景明沉吟着,运转了一下,说:“小瑜她老爷子,做了几任的县委书记,在风陵渡,可谓权柄在握,当之无愧,无出其右者……这事儿,按理说,是不难。只是,兹事体大,你晓得,现在办事儿,忒繁琐,变数太多。我怕给你弄砸了,到时担不起这个责任。李敬,你有没有其他的门路?责任分担,压力就没那么大了。”
李敬说:“我……我没有!一个做生意的,简直就是白丁,哪怕指甲大的事情,都得求人,求爷爷告奶奶的,我能够有没关系咯!这不,孩子读书这样的鸡毛蒜皮,都得劳烦老同学的大驾……嗨,我只有敬酒的份儿!”他起身,举杯相敬,李景明也不客气,没有推辞,而是一口喝了。
邓向阳咽了一口唾沫,如鲠在喉,道:“老同学,只有你能够帮我,我将永世不忘你的大恩大德。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现在没孩子,就算赔上老婆……”
“你快打住!像什么话嘛!这样说,不是打我的脸?我心里有数就是,明天给你活动活动,等消息吧!”李景明不想太多的纠缠,不敢明确答复。他今天喝酒,有点上头了,有点不得劲。
邓向阳心里的十五只打水桶,总算妥帖了。他头上冒着水一般的汗滴,长长滴吐了一口气,嗨!终于求得满意的答复,志得意满,他紧抓住李景明的手,摇晃着,还不忘乘胜追击,道:“运作费用算我的,大约多少钱?至于酬劳嘛,我将倾其所有!但是,你也看到了,摊上这么一个大手大脚的势利货色,连上私房的积蓄,都不是太多……”
李景明爽快地说:“我们俩是从小到大的发小,就不要见外了。你也知道了,我办事不是用钱铺路的,更加没有什么财/色交易。你放心就是了,总比买卡地亚强多了。”
他的这句话,说得还是很有技巧的。
“好,好!我先干一杯,敬你们夫妻,嗯嗯,大恩人啊!”
邓向阳几乎感激涕零,他自知酒量不咋滴,今天必须舍命陪君子,趁着还是清醒的状态下,先把大事搞掂喽!他豪迈相邀,跟李景明和曾瑜二个人,喝了一满杯。
“我就闹不明白啦!都是同一个班出来的,区别咋就有这么大呢?这就是产品差异化吗?”李敬在一旁感慨。
“别阴阳怪气,哈哈!”李景明笑道。
人比人,气死人,能够相聚就是关键,只要掏出心窝子。
喝吧!不醉无归。
李敬又把话题扯到了孩子教育的事情上。说“李敬,我们当初读书,怎么从来不用考虑什么择校,怎么没有这样的压力?真是搞不明白了。现在钱多了,社会却肮脏不堪了。”
现在,即使在几所著名的盛产科技新秀的常青藤大学、比如斯坦福,本科实行的也是通识教育,学生必须在9个领域完成必修课,包括文化与思想、自然科学、科技与实用科学、文学与艺术、哲学、社会学科与宗教思想。
这正是通识教育的目的和好处——让学生了解世界、拥有应付复杂生活的本领和实现自我价值的信心,而这,会给学生的人生长跑带来持久的后劲。
“中国特色嘛,真的不一样。”李敬直摇头。
“看开些吧。老同学,人生没有绝对意义的成功,人生成就并非来自优胜劣汰,幸福的来源,恰恰是参差百态。来,喝酒喝酒。”李景明说。
“毕业多年之后再去看我们的来时路,你的心情才会比较平和宁静,因为你发现当年让你妒火中烧的同学,其实并没有影响你的人生;当年膜拜的学霸学神,后来的人生竟然也跟你我类似,并非遥不可追。当然不是说你,老同学,哈哈。”李敬发笑。
的确。一个班的孩子,通过了各种各样的路径,过上了自己的幸福生活——几乎跟优胜劣汰、鸡血竞争关系不大。你会发现,没有一个人的人生值得绝对去羡慕,也没有一个人的人生可以绝对去鄙视,专心的过好你自己的人生就能走到人生的顶点,摘取累累的果实。
人是猴子变的,命中注定,谁都在渡劫。
【作者***】:日更完毕,准备明天的作业。(未完待续)
第165章 不醉无归
所有人,包括你的孩子,很有可能过上一个没有百分百参照系的人生。也就是说,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独特的、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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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不是呢?人生就是这么奇怪。”李敬说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生是一条孤寂之路,也是一条自我修行之路,是由你内心的想法决定你走多远的路。那些在人生路上超越别人的人,不是因为他多么想超越你,而是因为他决定去那个最远的地方。是吧。”
李敬又讲了一个身边的案例,关于灰姑娘嫁入豪门的逆袭。她现在却准备离婚,净身出户,带着女儿,直奔初恋。
“如果她从一开始就跟真爱在一起,十五年共同经营事业家庭,能差到哪里去?!”
邓向阳有些醉意朦胧了,设身处地,他联系到自己的境况,有些哽咽,道:
“经常有人说最怕老房子起火,但是,最容易起火的,就是老房子,沉没成本最大的,也是推翻以前所有的努力。唉……”
他渐渐有点吐词不清,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最后,趴在餐桌上哭了。李景明和李敬连忙叫服务员泡热茶。
“这个老同学,心里苦啊!生活之不如意,太多太多!”李敬叹道。
凡是不按自己真实意愿选择工作的,后来都过得抱怨和消极;凡是不按自己的真实意愿走入婚姻的,婚姻多半像个坟墓。
太真实了。
有时候我们关于效率,关于性价比那些方面动的心思,耗费的努力,基本上抵不过一句闪烁着向往光芒的“我愿意”。我们经常忽略了很重要的一条,就是生命的价值就在于选择。
在不同的年龄,人会对不同的领域,有自己选择的欲望:从穿衣吃饭,到阅读游戏,到交友社交,最后,当然是学业、工作、配偶等的全部自主的选择了。但是,很多时候,我们的选择权从小就被父母、老师、学校、单位、领导、社会舆论等等给绑架了。
更可怕的,是很多人一直都没有自我选择的意识,从此就陷入了迷惘之中,再也找不到自己了。
李景明虽然还没有结婚生孩子,但是对于这些方面,还是了解很多,他也很认同。
慢慢地,喝到后来,曾瑜终于坚持不下去了,靠在他的大腿上,居然睡着了。
他抚摸着她的头发。
至于爱情嘛,早就被科学家们所知晓了,不过是荷尔蒙在捣鬼,多巴胺和血清胺,苯乙胺醇,脑啡。一点都不浪漫,一点也不靠谱。
我早就过了期待着被爱情拯救的小小年纪。
这个时代,也不被爱情所拯救。
但是,他相信爱情。坚信不疑。
按说,李敬的酒量还真了得。
三个大男人,喝了五瓶茅台,邓向阳早被今晚的一惊一喜一醍醐给灌得迷离麻喇,李敬却看上去没有什么事似的,可以清醒地收拾残局,清醒地结账,清醒地跟李景明和曾瑜致谢道别,然后掺着邓向阳去开车。做生意的,谁若没两把刷子,早就仆街啦。
“喝醉啦,别开车。”
李景明好心地吩咐道。他大约七分醉,正处于感觉堪堪好的那种状态,虚飘又真实。
“没事的,越是喝醉了开车越有感觉呢,放心。老同学,拜拜。”他们有点歪歪斜斜。这就是传说中的不醉无归么。
“吹吧你就,不要出事噢!”李景明也扬了一下手,真不希望他们出什么事。
李景明哪有空感受这种轻飘飘的、神仙般的存在,相反,他好似被三座大山压制着。因为,他要照顾小瑜呢!他伸出二手,端起她的腿腰,抄着曾瑜软面团一样的身子,进了电梯,过了大厅。这时候已经有点晚了,大厅里已经收拾得熨熨帖帖,灯光太暗,没有一个食客。还好。
李景明像捧着奇宝一般,一路来到了她的甲壳虫旁边,幸亏她不胖,体重很轻。他蹲下来,抱好她,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省得被地上的灰尘弄脏了。
李景明用单手很笨拙地在她的包里翻弄着。终于翻到了车钥匙,“吱”的一声,按开车锁。
曾瑜还蛮会享受,一直把头窝在他怀里,舒舒服服的。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可没包括睡觉哦。
李景明把她放在后座,取过一个粉色的抱枕垫在她的头下,给她当枕头,小心翼翼地安顿好了。看着她均匀地呼吸,他心里犯了难,接下来,应该咋办呢!
有四个备选方案。
把她送回家?老哥哥必然有想法;一起回市区的家?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交给她的闺蜜比如刘嘉?她照样会误会还可能节外生枝;找个宾馆给她开个房?县城有哪个宾馆老板不认识这个小公主才怪。李景明的手指弹着方向盘,心里乱如麻纱,一筹莫展。
他还是拨了刘嘉的电话,居然无法接通。这小姑娘,不知道在哪个洞天福地唱歌呢。
既然,第一条行不通,第二条也行不通,第三条不理想,只有第四个选项,勉勉强强还可以操作嘛。
棒子挥下来,在躲不开的情况下,人总会选一个最不疼的地方让它落。
这是本能。李景明小时候可没少经历。
去哪呢?他又继续犯难了,弹指的节奏越来越快。最后,他不弹了,头一歪。仰在驾驶座上闭目养神。任街上的车灯光怪陆离地滑过。他没有开空调。担心小瑜着凉。
忽然间,他计上心头,一拍脑瓜,念叨着“帝苑”。曾瑜笑出声来,自我陶醉的样子,看上去没有醒,“这丫头,一定是在做梦,梦到了猪八戒背媳妇。”
想好了最佳方案,李景明就启动汽车,慢慢驶到大街上。他转过头,瞧了瞧小懒猪,她睡得正香。
他打开轻音乐,以低速行驶,平稳地往帝苑宾馆开去。那儿,是他们俩缔约结盟的地方,地理位置离闹市有点远,曾瑜看上去对那里很熟悉,她应该能够罩得住吧。
【作者***】:挑灯看剑。(未完待续)
第166章 猪八戒背媳妇
李景明想起那个幽静的后园,还有那一段游园惊梦的故事。
都怪你这不省心的小妮子!
到了帝苑宾馆,李景明把车停在前廊上,下车锁好门,自个直接去了大堂,看还有没有房间。
他特意拿了两个房间。一个豪华单间,一个标间。
前台当夜班的是二个漂亮小姐。李景明在出示身份证的时候,他听到带黑边眼镜的那位美女,跟另外一个肤色雪白的姑娘轻轻嘟囔了一句什么。
李景明没往心里去。反正,此地不宜久留。
他开好房间,迅速回到车里,把小瑜架到背上。曾瑜像个没有骨骼的布娃娃,任由他摆布。他让她坐在自己的手包上,然后把她的头部歪在右边,松开她的发髻,将发箍攥在手里,再将她的脸刻意地用头发遮住。幸亏她不是穿超短裙,不然,那样就尴尬了。
弄妥当了这些以后,他锁好车门,反手把小公主包挂在她脖子上,就这样,以猪八戒背媳妇的美丽动作,背着曾瑜往大厅走去。
曾瑜似乎毫无知觉,二个球形,在他背上,自由自在地揉来滑去。
“猪八戒背媳妇,应该就是这样背的吧?”黑边眼镜这样说着,她尽管控制住了音量,还是让李景明听到了。他事先做好了隐蔽和掩护,就不用担心曾瑜会暴露了,于是,停住脚步,微笑地看着呆立在那里的美女说:“你要不要试试,要不,你来背啊?”
“我才背不动,嘻嘻。”她说着,李景明借机快步走到了电梯边。
“这是……我看见了公主包,还有……卡地亚。”白皮肤在他的身后,轻轻地发出惊呼。好险。
电梯里,李景明自言自语:“小丫头片子,我让你害死了……你倒好,既享受了美酒,还可以美滋滋地享受八星级的服务。”
他找到豪华单间,转身背对着房门,用房卡刷开门禁,再以手按下把手,也来不及开灯,直接走到床边,仰着身体把背上的曾瑜放到榻上。
“哎呦喂,小姑奶奶,可累死我啦!”他终于吁出一口气。
谁知道,躺在榻上的曾瑜,用手有意无意地只轻轻一带,李景明根本没有防备,本来仰着的身子,顿时失去了平衡,躺倒在她的右边。
“小酒疯子。”李景明一时没有防备她在省城的经典动作,让她故技重施、轻易得手,欲待起身的时候,曾瑜也翻了个身,她的左手已经顺势搭过来,牢牢实实地压住了他的脖子,左腿一弯,别在他的腰间,滚烫的脸紧挨着他的头,吓得李景明大气也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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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怕把她弄醒了,又来纠缠。估摸着她又睡着了,才轻轻推开压在关键部位的左腿。等他去拿她的手的时候,曾瑜似乎反应过来了,一用力,紧紧箍着他,呓声道:“我不让你走。”大半个身子,已经直截了当地压了上来。
李景明没招儿啦!只有祈祷她快点睡着,哪还敢轻举妄动,也丝毫不敢有非分之想。
好一会儿之后,李景明发觉,她的手在有意识地慢慢游弋,喷着红酒香味的小嘴,以蜗牛跑步的速度,徐徐挪过来,而后,猛然印在他的唇上,一片温香,盖得严严实实。
不好!上当了。
李景明犹挣脱,哪儿还有反抗的余地,他俨然掉入盘丝洞的唐僧,早已被丝丝入扣地活捉活拿。
这时,曾瑜也不装了,双手环抱着他,双腿缠在她的腰间,而后跨坐上来,狂热地亲吻,唇齿间喷发出火山般的热力。
李景明虽然被麻痹大意束手就擒,但是不敢有一点主动。
良久,小瑜才分开。她以东海渔女的姿势,侧卧在李景明一侧,兴致勃勃地欣赏着自己的鱼获。
“哈哈!我只是困了,谢谢老公八星级的服务。”她美滋滋地说,柔嫩的手掌在他的脸上驿动着。
“被你蒙蔽啦!我去开灯。”他终于可以起身了。灯亮了,宽大的房间里一览无遗。
“我的老公是个正人君子,我没看走眼。”
小瑜满意地道。她已经清醒一些,颊唇间,红润生辉。
“我看到了。你把我的照片,放在钱包里。”一时走不掉了,李景明关上门,坐到床边的单人沙发里,而不是榻上。
“我还想放到心坎上呢……我喜欢窝在你怀里的感觉。”曾瑜起身,大大咧咧地坐在他的腿上。“我给你烧茶吧?喝那么多。”李景明把她的头发拢一拢,用手里的发箍胡乱套上。给女孩子扎头发,他可做不来。
“不用……不醉多愁醉多病,几回爱酒又停杯。每次跟你喝酒,都特别开心,也容易醉,这是为什么。”小瑜眉目含春,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我不喜欢酒的味道,但喜欢醉的感觉。”李景明说,“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我拿了两个房间。”
“等会。黄艳认出我来了,傻瓜。”曾瑜说。“谁是黄艳?”李景明纳闷。“就是前台的美女啊!她是我的高中同学,你再怎么弄也瞒不过她。”曾瑜摩挲着他的大手。
“难怪你老是往这边跑……怎么办?她会说闲话的。要不,我送你回家。”李景明柔和地说。
“我不!”曾瑜很任性地一口拒绝了,“没事,她什么都听我的,我们现在去看看她们吧,老公,顺便去我们俩的缔约之地,来个旧地重游,怎么样?”李景明见她并没有纠缠下去,就不加思考地答应下来。
正好,饮酒之后吹吹风,是何等一大快事。
他们洗了一把脸,都整理了一下,清清爽爽地出现在总台。“八戒,快点买糖吃!”原来,黄艳就是那个白如雪。她一见到他们俩双双一冒头,就咋呼道。
“你们就饶过他吧,今晚,他八星级的服务,伺候了我两个钟头,累坏了。”
小瑜趴在她面前云浮石的台面上,直勾勾地看着白如雪。“就晓得是他!小色鬼,看什么看,往哪看,这一定是那什么上脑了……二个钟头?!艾玛,他、真有那么厉害?”
黄艳连忙回手按了按胸前的衣服,佯作嗔怒地道。
【作者***】:国庆节准备出去旅游,疯狂码字模式,积累余粮。读友们,给个赞吧?!(未完待续)
第167章 一笑倾城双飞燕
“说什么呀!再说一遍,我保证不打你!”曾瑜想了很久,才明白她的话中真意,羞得把粉蓝的公主包隔着柜台摔了过去,黄艳俏生生地躲过去了,“别乱讲,还早呢!介绍一下吧!李景明……闺蜜尹雁,同学黄艳。”
“你们好,燕双飞,莺百转,你们俩这搭档真不错!”李景明含着笑,春风满面地朝她们俩点着头。
黄艳说了一句话,就把他逼到死角,她刚刚在小公主那里受到了欺负,决意在这儿找补回来,“帅哥哥,你想来个双飞燕不?!”
李景明窘住了,幸好,她们不是故意要给他难堪的,很快就有人挺身而出,替他解围。
“哇噻!果然是郎才女貌额,好羡慕哦!”尹雁一脸羡慕地说,“来,摆个造型,给你们俩照张相。”她还真的掏出手机来。
曾瑜很配合,立马站到李景明的左边,偎到他怀里,左手搭在他的右边肩头。
就这样拍了。一笑倾城,风情千万种。
“简直是惊艳!”她们一个一个看过之后,说:“八戒,你背的媳妇儿好漂亮!”
“秀恩爱,遭雷劈。”黄艳依然不依不饶地。
李景明打趣道:“要背就背漂亮的,劈死也值得。”
黄艳立马笑了,接言说:“让你背我,你背不?”李景明见她在调侃,就回答:“背,肯定背。人生到处知何似,应是飞鸿踏雪泥。咱一手一个,燕双飞。”
曾瑜佯怒,“你胆儿肥啦哈!这还没怎么样呢,就要跟我闺蜜两个燕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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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傻笑,不及时。
回过头,曾瑜说:“我要把这一张照片洗出来,挂在墙上,永久保存!”
接着,她心满意足地从包包里掏出几块巧克力,拍在台面上,柔声说道:
“防火防盗防闺蜜,哈哈!你们两个,羡慕可以,别嫉妒恨就好……以后照顾着点儿,不准八卦啊!我们到后园走私去了,严禁偷窥,严禁偷拍,嘻嘻。”
“这么晚了还去后园的,我看,非j即盗。”
不知道谁在说。估计还是羡慕嫉妒恨的黄艳。
后园,越来越幽静了。
林荫小道,一片葱茏,绿成墨绿色,仿佛没有尽头,仿佛一直通到时光的深处。
“这地方,适合谈恋爱……老公,你再背背我呗。”曾瑜本来是挽着他的,说着又俏皮的爬到李景明的背上。
“老公,你也背背我呗!”不待李景明作出反应,他们身后传来黄艳牌复读机的声音。
原来,被跟踪。
“喂!你要死啊!”曾瑜反身追过去,一路追打,直到那燕儿飞远了。
“我想飞!”她回来后,故意气喘吁吁地说,仿佛得胜归来的穆桂英。
其实,她是好喜欢这种感觉,希望这种感觉最好能够持久一点儿。
再久一点儿。
芳草萋萋的湖边,有蛙跳虫鸣,只是没有人声。他们俩也没说话。
这地儿,真的适合安放爱情。
李景明什么也不说,不由得躬下身子。
“老公,我想住在这里。什么也不干,天天守着你,给你生一大堆娃,放到草地上放养。”曾瑜趴在他的背上,信马由缰。她用牙齿轻轻刮着咬着他的耳廓。被元真道长一阵点拨,看来,她挺渴望稳固的婚姻生活了。
“你这哪里是生孩子啊?那是生一大堆羊,还放养,你以为她们都是食草动物啊?小姑娘家家的,说这些话,也不害羞。哈哈!”李景明觉得耳朵有点痒,但是痒得舒服。这小煞神,她懵懵懂懂的,哪里会晓得,这儿是他特敏感的地带之一。
“嘻嘻,我可听说了,梦到什么就会生什么。刘邦的妈妈不是梦到蛇吗……我就要梦到羊,羊多好啊!与世无争,平和安详。”不知不觉,他们来到了那个亭子前,又看到了那一株龙爪槐,在夜空里张牙舞爪。
其实,这个园长不算大,好在没有烟火气。
“你要能够生出羊来,就太有科技含量啦,哈哈!小丫头片子,脑子里都想着什么呐?”李景明实在忍不住笑。
“老公,咱试试?”小瑜噌地一下跳下地来,箍紧他的腰,就往李景明的怀里拱。
“怎么试?我哪有那技术水平啊!”李景明说着,慌忙退到木栏里坐下。
“我爸爸说了,碰一下就会有宝宝,咱多碰几下……”这小煞神,真是童言无忌,纯真得像一张白纸。
也粘得像牛皮糖。
李景明感觉大事不妙,像这样下去,今天又得被她逼到死胡同里。“晕你……不能碰!千万不能碰。搞不好,就会碰出火花的。”他记得,小时候,家里养了一只大公鸡,老是伸过脖子,来啄他碗里的饭粒。他的策略是,能够吓住就吓住,吓不住就跑。
“坏蛋!你这分明是蒙我。又不是铁的……”曾瑜一阵猛啃,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把他的头按捂在了自己的心口。
“你注意到没有,冬天脱毛衣有时候会产生电火花,呯,呯!”最终,若非大人出场,总是人仰碗翻。那一只霸道的公鸡,太高大,太彪悍了。现在,自己就处于那样的境地。
她和他的小宇宙都快要被点燃了。
“你又蒙我!我们亲吻的时候,怎么没有电着?不过,比如现在,是有一点发麻,心跳好快,这就是过电?”她一阵胡与蛮,摩到了突起的电门。李景明干咳着,“你真够幼稚。你以前没有跟别的男孩子触碰过吗?”
“没……小时候,我爸爸给我洗过澡,也没见电死我啊!不过,后来,他就不给我洗澡了……老公,我已经心率加快了,咱们碰碰呗。”有一个词,叫欲罢不能。
“不行。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非常严肃,必须结婚以后才能够碰。不然,就会出大事的。”李景明像被火烫着臀部,一激楞,弹跳而起。
不晓得是什么大事。
“有多严肃?什么大事?这还不是早晚的事儿。我们现在就试一试,老公,我是心甘情愿的。”曾瑜抱住他,乱拱,喉咙里好不舒服,像要喷火。
【作者***】:加紧更新中。(未完待续)
第168章 你到底敢不敢
李景明尽量让自己保持立正的姿势,石化一般。
部队上有句话说:“新兵怕打炮。”
“老兵怕吹号。”小公主笑得花枝乱颤。
“小银娃……火对柴说,你抱抱我吧!柴对火说,我不能抱火。火执拗地抱住了柴,后来,柴化成了灰,火也熄灭了……就是这么严重。”他哪敢乱说乱动?哪敢越雷池一步!
“什么跟什么呀!烧就烧呗。咱又不是在别人的院子里生火!没那么吓人的。”她只觉着,酒精是恶魔,游走在每个末梢。
“别,别!我先问你几个问题。”李景明想到一个计谋,声东击西,转移注意力。
“好吧!你先答应我,问完再碰,不准耍赖噢!”曾瑜才不管那么多,任尔东西南北风。
李景明站着不动,思忖片刻,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1、我们的婚约还有没有效?
、你这样张扬,是不是算违约?
、如果我们最终没有走到一起,我是说如果,这于你闺声不利。你这样做,好比是把我们俩绑上了战车,前程堪忧,后果是不是很严重?一切都会乱,算不算大事情!?
李景明的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情急之下。
他于无意之中,像找到了镇国重器。他把它叫集束炸弹。无数个分弹头绑定在一起,足以推山填海,足以搅乱小瑜的思绪了吧。
他哪知道,此刻的曾瑜,火上浇了酒,精神异常的亢奋,思路清晰,她想都没想,马上就叭叭叭地交卷啦!
“婚约当然有效啦老公!君子协定,必须遵守。我今天之所以公开来,不是在情急之下嘛,毕竟是小范围的,可控哈!至于说,闺声不好,我想你是过虑了!我反正非你不嫁,又没有乱开放,如何不好了?我认为好就是好!你说绑架就绑架呗,只要你心甘情愿被绑就好。嘿嘿!莫做这鬼样子,吓死宝宝了,老公!”
真心可熔金,她倒是三昧真火,烧得毫不含糊。
不过,曾瑜回答完问题,片刻安宁了下来。不为别的,因为小腿被蚊子叮了几个包,她不能不顾及。
李景明被她的排炮一阵乱轰,反倒一时语塞了。原以为集束炸弹的威力惊天地,泣鬼神,居然是个哑炮。
他怀疑,自己在曾瑜面前,是不是表达功能阻滞。其实,这都是心虚在作祟,如影随形。只是,他不肯承认而已,他说““咱回吧!这里有蚊子,我也很困了。”
“我们刚刚还说得好好的,不是嘛……今晚不睡,我可以!”曾瑜其实不想走,奈何蚊子忒多事!她只有挽着李景明,往回走。
“我相信能在一起狂说的人,也能一起白首。”
这句话好像是尼采说的。现在可以确定是小瑜说的。
回到大厅,那二个小姑娘缠着曾瑜说了几分钟。李景明一看钟,还不到零点。他希望尹雁和黄艳这二只小燕子,能够缠住曾瑜,久一点,再久一点。哈哈。
他苦苦思索着良策,能够安然过关。李景明很纳闷,一个能征惯战的特种兵,怎么就在这个小姑娘的攻势下,束手无策,仓皇失措。谁说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分明是春宵一刻度如年。
“好好上你们的班哈,回头请你们吃肯德基,我要上去休息了。”她三言两语,就把二个黄毛丫头草草打发啦!
“嗯呢!不会耽误你。”她们两个答应着,曾瑜拽着李景明就走,像押解着远东的战俘。
两个房间都在四楼,但是不是挨在一起。出了电梯,李景明本来可以直奔房间去洗澡的。一摸口袋,找不到房卡,这才想起,自己抱她进屋的时候,顺手就丢在她的写字台上了。奈何。
倒是曾瑜,慢条斯理地从包里掏出自己的房卡开了门,还礼仪周到地把李景明先让进去,而后嘭地一声扣上门。她在出门的时候,取了房卡。酒醉心明,这句话是不骗人的。
接下来会怎么样?李景明以为,曾瑜会续写前曲,或者,霸王硬上弓,赶鸭子上架?他都想错了。
曾瑜气定神闲地跟他说:“老公,你烧一壶茶,说了很多话,我有点渴了……我得先洗洗,刚刚不知道咋回事,裙子有点弄脏啦。”她说着,就进了洗漱间。
”喝茶睡不着的。“李景明按照小瑜所说的,把茶壶洗一洗,然后倒进去二瓶矿泉水,一摁开关,就开始烧茶。
他在写字台上,发现自己的房卡豁然躺在那里,立即抓到了手里。
”我没想睡着……啦啦啦,啦啦!“他透过毛玻璃,看见小瑜的轮廓,一个人哼着小曲,安然自若地在里面宽衣解带。
“我也先过去洗洗。”这七个字,说起不难。
“我也先过去洗洗。”
其实,这七个字,只是李景明的想法,思考出来的脱身之计,如此而已。他还没有来得及说,洗漱间那边就有动静了,玻璃门张开了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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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曾瑜用干燥的白色浴巾包着身子,探出头来,对李景明说:
“老公,我今天看到一句话,让我超感动,来不及跟你说了,现在分享给你听……真正爱我的男人,不管我打他骂他叫他滚、甚至说分手,他都会赖在我身边,因为他知道,没了他的我会独自哭泣。”
小瑜动情地说完这段话,美妙地收了尾音。她诡谲一笑,就缩回了脑袋,门又重新关上了。
她的小曲儿重新快乐地传来。
李景明仔细体会这段话的意思,然后,颓然跌坐在沙发上。沙发上,如针毡。
这哪里是平平淡淡的一段话呀!明明就是缚仙索。
曾瑜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早就预备好,在毛玻璃那一边等着呐,洞若神明。这个小煞神,她只用一句看上去平淡无奇的话,就把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李景明,给温顺地镇在了宝塔里,浑身软软麻麻的。这仿佛是菩萨的六字真言,把敢于大闹天宫的孙猴子压得死死的,毫无招架之力。
“没了他的我,会独自哭泣。”
她在继续快活地唱:
你敢不敢承认我爱上你的坏
你敢不敢说恨我像爱我一样
发自内心的坚决
你敢不敢爱一个人如此卑微……
李景明敢说他不爱么?他敢走么?按照常理,给不起,要不了,就是耍流氓。
可是,他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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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该死的缚仙索
小公主没心没肺的、她哪里会理会李景明的煎熬哦。
他不是流氓。所以,他甘愿让自己一直在纠结和煎熬当中、沉沉浮浮着。
水声飞溅,歌声悠扬,化作无形的鞭子,在李景明的身上,温柔地鞭挞。
这一回,进退维谷了吧。李景明被曾瑜一招制敌,将得死死的,一败涂地,绝无反击的机会。他摇了摇头,只有弃子投降。
不一会儿,什么声音都静止了。
曾瑜出现在他的眼前。
此刻的她,如天使一般,这么动人这么真切。她的脸蛋红扑扑的,水灵灵的,泛着处子的光辉。滑动的水珠,更增添了一份圣洁,和灵动。清水出芙蓉。洁白的纱袍,在她身上轻挽着,山山水水,若隐若现。
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地、欣赏过她的玲珑和曼妙,李景明几乎看呆了。
尽管,他命令自己,非礼勿视。可是,那该死的心猿意马,已经嗖嗖地奔出去老远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曾瑜也从来没有在意中人面前这样展示过自己的身体,她的红润更强烈了。
“我洗好了。该你了。”完全是一副水到渠成的口气。她说得那么自然,丝毫没有给他考虑的余地。
李景明没有过多的犹豫,走进了洗漱间。他关闭了热水,用凉水哗哗哗地冲了很久。
然后,他撑开双臂,站在镜子前面,端详着另一个自己,心里有一万只羊驼,在放肆地奔腾,烟尘千万里。
还是那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
末了,他也穿着棉纱的睡袍,一脸阳光地,满身热情地,出现在曾瑜的面前。
“帮帮我,老公。”曾瑜举起手臂在用吹风机呼呼呼地吹头发,见他出来了,把吹风机递给他。李景明接过,躲到她背后,香风如瀑布如潮水一般卷过来,他拼命让自己不至流鼻血。
终于完事了,她抱了抱他,然后,身躯半弯,倚到榻上。她的眼里泛着神采,故意挪过身子,空出榻上一大半的面积来。
“你在等什么?”她悠悠地说出这五个字。言简意赅。
这又是一道缚仙索。
曾瑜从来没有像这样,向往过爱情。她最近恐怕是迷上了关于情感一类的书籍。
但凡是阳光激情的人,总能给人以乐观和舒适的愉悦心情,这一点,对于生来就比较感性的女人来说,尤其真实。因为,女人都有浪漫的一面,她们无论多么老迈,心里永远树立着一面纯情的镜子。如果可以选择,谁都不想自己整天和一个愁眉苦脸,郁郁寡欢的人待在一起,那样子即使没有争吵,没有矛盾,也会愁出病来的。所以,女人天生就对阳光激情的男人怀有一种好感,只要这种男人能够适时的给出自己的诚意和温柔,再难追的女人都会为你心生涟漪。
此刻,曾瑜就是这样的心理。
惟愿他一如既往,做一个阳光向上的成熟睿智男人。惟愿真情不被辜负!她愿意中这种美妙的蛊,不想再醒来。
李景明慢吞吞地收好吹风机,打开电视,走到榻前,靠着最左边,半坐着。目光停留在荧光屏上,却不知道电视里、到底在播放着什么。
给不起苹果,要不了爱情,再一竿子插到底就是耍流氓。既不能做亚当,也不能做那条蛇。可怜的李景明,什么也不敢做。什么也不能做。
曾瑜轻轻靠过来,把头枕在他的右边肩上,无遮无挡的感受到蓬勃的热力。
男人有山的体魄,女人是水的精灵。天生的。
曾瑜用指甲游历着他的健硕。直到一处,让她发出了惊呼。李景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转过头来,却看到那根腰带滑脱了,关不住满园春光。
他心里咚咚咚地打鼓,哪敢久久留恋,反手关了灯。任这满屋的朦胧,迷迷离离,恍恍惚惚地弥漫开来,宛如天宫。
曾瑜敞开心扉,倚靠在他的怀里,手指写满了好奇。
李景明刻意闪避着关键,全身紧张地缩到空调被里。她像一条灵巧的小泥鳅,也跟着滑了进来,睡衣褪去了一多半。
眼看着要崩溃的时候,他梗着喉咙说:
“你是一个冰清玉洁的美少女。我自惭形秽,不忍玷污。小瑜,请你懂我。”他说出这一句话,感觉异常艰难。
“你的观点错误,老公。雪山是很美,美得圣洁,你不踏进去,怎么知道它真的神圣呢!”曾瑜温情地使出必杀技。
这是什么逻辑。雪山是雪山,我不走过去,它美它的,关我屁事。
“可……是,咱们这跟旅游截然不一样。难道,我到此一游,来年春暖花开,这儿又会恢复原样?”他尽量放松,说得非常小心,非常委婉,还非常形象。
“我们是有婚约的,不光是雪山,还有大洋,还有冰川,大好的世界,都在等着我们俩去探索和发现呢!”怎奈玉人春心一片,诗意栖居。
“那……就等到春暖花开,可好?葡萄没熟,都是酸的。”李景明才说完,小瑜突然坐起,穿好睡袍,扎起腰带,厉声道:
“我终于懂了,你就是想毁约。你完全没有用心!你走吧!”曾瑜像换了一副面孔,做出了剧烈反应。她翘起食指,指着门口,决然地说:“你走!我曾瑜自作多情,让我自生自灭好了。你就当从来不认识我。”她故技重施,直接把李景明逼到墙角,简直卡到了墙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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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这一招,比区区一道缚仙索更要高明了多少倍,简直把李景明给五花大绑啦,严严实实!
出神入化,登峰造极。李景明绞尽脑汁,一直没有找到它的破解之法。上次,在后园里,他选择的是举手投降。这一次,他能不能逃出生天?
一剑定江山,还是一剑封喉?两个人的命运,全在他的手里拿捏着。稍有不慎,就是血流五步,尸骨横陈。
不是夸张的。他只想做一个有作为的政治家,非常看不起情圣的角色。毫不认同大仲马。
慧剑无锋,斩不断缕缕情丝,而是“咣当”的一声,跌在了尘埃。都怪自己,资历尚浅,学艺亦不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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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该死的催眠术
李景明看着她佯怒的眼神,快速运转思想机器。
“小瑜,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俩有婚约,是不错。但是,它是有期限的,这样对谁都好!未来还未来,谁知道呢!?你说对不对?”李景明被逼到万丈悬崖,奋力求生。
“我爱你,没有让你赴死!除非,你根本不爱我。”曾瑜说着说着,语不成声,泣下沾襟。
可见,她是用了全部的真情的。
李景明看到一抹亮光。
久处暗黑的人,只求有一些亮光。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你让我死!世界上最最沉重的,最不堪背负的,是情债,你懂吗!我不是石头,我能够感觉得到你的真情。我李景明不能让一个这么爱我的女孩子,到头来反过来恨我一辈子,你懂吗?!那样的话,我会后悔一生,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李景明把火热的手掌,放在她的后颈上,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的双眼。
她的瞳孔,在泪水的浸泡下,反射着荧光屏幕上斑驳的光影。
都说,真情流露,可以感天动地。爱,也可以起死回生。
“我不畏死,心甘情愿!赴汤蹈火,又算什么呢?起码,好好地爱了一次,一切都值得!”曾瑜也凝视着他。
她第一次听到李景明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感激涕零之余,却不知道,自己已经中了他的反将之计。
“小瑜,我……”李景明还没有说完,嘴唇就被小瑜盖住了。丁香款度,他哪里还能够说出话来。
“唔唔”李景明条件反射地搂紧了她细软的腰肢。
烈火遇见了干柴,烈火会烧得更旺盛。因为,这是被酒精泡过的干柴。烧就烧吧。
夕阳点燃了每个黄昏,也没见把世界燃尽烧光。
那是太阳的故事,地球人只能仰望和猜想。
这下玩大了。李景明的机能被唤醒,他的手,感觉到小瑜后背的玲珑与光滑,他主动回吻她的唇,她的下巴。曾瑜从来没有把自己像现在这样暴露在男人的攻势之下,直觉得呼吸困难,意识模糊,她绷紧身子,时而像坚硬的礁石,时而像汹涌的潮汐,最后,几犹虚脱,于波峰浪谷之中,整个人像要颓下来,化成海滩上的一湾细沙。
爱情是很美妙的。
它也是很神奇的。有时候,只要两情相悦、点到为止堪堪好,可能并不需要一针见血,有的放矢。
小瑜全身瘫软,把滚烫的脸偎依在李景明的胸膛上,问:“老公,我现在怎么觉得好眩晕的?”一向大大咧咧的曾瑜,羞怯万分地,不敢直视李景明的眼睛。
“你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李景明用力咽了一下口水,觉着火烧火燎。
“不是。我想起来了,元真道长跟我讲过,他寻师访道经历。他早年,听说四川某地王留仙人将要羽化,赶紧跑去拜访。找到地方,大失所望,没找到什么王留仙人,只看到一老乾道病怏怏地躺在地上,一老坤道也不怎么搭理他。回来没多久,就听说两老道羽化,一个姓王,一个姓刘,就是所说的王留仙人。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羽化升仙一般。”
曾瑜绕了老半天,原来,她说的是这种感觉。
李景明努力进行着发散思维,让自己平和下来,他在小瑜的耳边,读着朋友翠儿写的一首诗:
“它摇身变成妖精/心肝里的那一点执念,无限轻盈的裙摆/无端地浓烈起来,丝丝缕缕/缠缠绵绵的飘啊飘,贴近你的柴门”……
“这首诗,描写的是什么吖?”
“写的是雪花。”李景明笑了。
“你这雪花,好邪恶。”小瑜羞了,趴在他的胸口,慵懒地道。
一会儿,没了声音,小瑜睡熟了。看来,催眠成功。
她像一只乳猪,粉嘟嘟的。李景明给小瑜轻轻地盖上被子,庆幸自己悬崖勒马,差点马失前蹄。想那隋唐第六条好汉罗成,被苏定方万箭穿心、活活地给射杀在淤泥河里,多可怜啊……想着想着,头一歪,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李景明醒来的时候,发现小瑜还在睡,并且睡得很香,还是以昨晚相同的姿势。他觉得,自己左边的那一条胳膊,已经发麻了,因为被她压了一整夜。自己又不忍叫醒她。
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曾瑜没有谈过恋爱,她在遇到喜欢的人的时候,非常希望得到喜欢的人的陪伴。
一个女人,只会把自己最真实、最脆弱的一面展露给一个让自己真正相信的人。当女孩子在很晚的时分跟你说,想要让你陪陪她的时候,就说明她这个时候很需要你。如果她这个时候遇到了什么困难,她第一个想到的是你。她会不停地跟你聊天,也不避讳,暴露自己的脆弱。毫无疑问,这个时候,她已经深深喜欢上你了。
李景明看着小瑜出神,他抬起小瑜的头,想把手抽出来,她却醒了。
“睡得真香!老公,你醒来多久啦?我是一个睡觉认床的人,看来,以后得认人啦!”她用指甲划着李景明的胸膛,不无留恋。
“你再睡一会吧,小瑜?我得打一个电话,给你们家老爷子”。李景明把小瑜挪到另一边,拿起了手机。“我看着你打,我不出声,行不。”曾瑜用手在他的下颌上,弹着钢琴。
“我回来了,哥,你现在在哪里?”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回来啦?我在家里呢,有点烦心。”听上去,曾昭展今天的情绪似乎不太高。“怎么了?能够让你烦心的事儿,可不多。”李景明一边说话,一边做着判断。
“还能够有什么事,宝贝女儿不见了。她昨天上午打电话跟我说,已经离开南洲,回来了。结果,一晚上都关机……也不知道去哪里玩了,唉,她认床,离开了自己的床就翻来覆去睡不着,所以很少在外面过夜。我担心了一整晚,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曾昭展在电话里说着,曾瑜掩着嘴,戚戚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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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卑鄙与高尚
“你别担心,她很懂事的,可能是手机没电了,也不一定。”李景明在这边安慰着。
“昨晚,曾平说,小瑜跟你一起回风陵渡啦……她后来去哪里啦?没有跟你在一起吗。”曾昭展心神不宁,老大不解地问。
瞧,该死的曾瑜,在一旁掩住嘴吃吃笑着。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现在打她的电话试试,你别着急,我等会打给你。”李景明挂掉电话,揪着小瑜的鼻子。
小瑜嘻嘻笑道:“怀里搂着人家的宝贝女儿,口里却叫他哥哥。这算不算卑鄙呐,怪蜀黍。”
“哼。”他挥手拂了一下。
有句话说的,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高尚可不一样,它是脱离了一般情趣的行为,脱离了人性中劣根性的,具备朴实,大度,英勇,真诚,清廉等的优秀品德和美好情操。
“有花堪摘直须摘”,唐人还知道这个理呢,自个偏偏没有摘,该判几年就几年。呵呵。
之前,李景明也纠结过。
现在,终于有三个选项啦:打电话;不打电话;由小瑜打电话。
他毫不犹疑地选择了前者。
“我要是卑鄙,你还要吗?”李景明故意撩她,已触摸到尖峰。
曾瑜一颤,扭动着。“要。照样要,要定了……我的老公,其实是一个高尚的男人,不因情急而乱,不因私欲而为,这简直太难得啦!”她被某人撩得呼吸加快,还以为是自己的鼻子被堵住了。
是这样吗。
“小瑜,你是美好的,也是高尚的。高尚,就是蕴含着对美好事物、美好情操、美好生活和美好理想的守望与追求,以及对丑恶、混乱和阴暗事物的拒斥。是吧?”
古希腊有一位哲学家把高尚美德比作人生的***;第二个太阳***;。
“嗯。我们若想升起我们人生的这个第二个太阳,谁都要付出代价。我们只有做到了克制和坚忍,才能攀登到高尚品德之颠峰;我们只有做到了宽容和奉献,才能点燃我们人生的第二个太阳。”小瑜一说完,他觉得,这小妮子越发可爱了。
的确,卑鄙的人,无须高尚,因为其骨子里就是卑俗的,高尚是伪装不来的。
有一类人,似乎有一丝高尚但又未完全脱离卑鄙的人。这类是最强调其高尚的,言必谈其高尚。行为准则必须以高贵二字为基准。这好比半坛水响叮当。乃伪高尚是也。
真正的高贵的人,根本不谈高尚,似乎已经忘了高尚这两个字眼的存在,但行动却是高尚的,因为这已根植于他们的心中。
这就好比哲学所说的否定之否定。
“那么,你觉得,我很高尚?”李景明搂着她真实的玲珑的躯体。
“我老公绝对是一个正人君子,放在当代,十万里挑一个。”曾瑜吻着他,也是情真意切的。附带着,她还开了一句玩笑,“高尚是常态,卑鄙是偶然,嘻嘻。”
“去你的偶然,哈哈……我们眼里的高尚,如一粒沙石,仰高山之逶迤,但不暗自形秽;如一棵小草,慕白杨之伟岸,但不妄自菲薄。高尚无须言语,因为高尚散发的光芒是语言无法表达的魅力。无需向任何人证明。高尚,是甩开胆怯的犹豫、困惑的迷茫、诚实地第一次自我曝光,且不作任何表白;高尚,是踏上巅峰不轻狂、跌入低谷不凄凉,矢志不移荣辱不惊的境界……同样,高尚是心中涌动的追求,而不应是演说中的自白;高尚可以是写出来的座右铭,而不可以是自我推销的广告词……当高尚充溢在自我鉴定里的时候,不管语言如何委婉,那它透出的虚伪也是露骨的;当高尚也投身于交换的时候,不管付出的代价如何微小,那它丧失的尊严也是极昂贵的。”
李景明想到一次印象深刻的演讲,若有所思,在小瑜的耳鬓厮磨着。
他很清楚,自己的思想准则,是什么。
“我要……我的王,临幸你的女人吧?!”
曾瑜的火山又变得活跃起来,在他的怀里蠕动,钻来又钻去,极尽诱惑。
“No,那就是真卑鄙了。”那就很不好玩了。
哈哈。
爱情也很奇妙。
爱你的女人,她会一直等着,等到你对她说“我爱你”。
既然她真正爱你,那么她就希望,可以用一颗真心来面对你。同时,她也渴望用她的真心、换取你的真心。她对你保持真诚,更会愿意为你付出所有的真心。就是这样,
李景明有点小感动,捧着小瑜的脸,作势一口咬下去,却被曾瑜迎上来,来了个无缝连接。一会,他说:“咱回吧,亲爱的?”
“好的,臣妾遵命。”她立起来,一丝不着,摇曳生姿,却丝毫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当爱情升华为神圣的艺术,只能令众生仰视。哈哈。
“我们跟老爷子怎么解释?”李景明拿来她的衣服,很笨拙地帮小瑜穿好了,省得自己鼻血奔涌,临阵大乱。说不定,失血过多,就昏迷不醒呢。
“手机确实没电了呀,妾身身归何处?咦……自有闺蜜圆其说。”曾瑜果然机灵,立即想好了对策。她叫李景明在床边坐下,调皮地骑坐在他的肩上,扬起双手,说:“老公,让我飞!”
小瑜的体重不是很重,李景明很轻易就站立起来,在屋里奔突。他不忘按住小瑜的双脚,避免她万一得意忘形的时候,掉下来。
小瑜舒服地大笑,等李景明喘着粗气,把她放下来以后,她笑咯咯地说:“我说的,是那种飞,想要的那种感觉。”她忘记了辞海里有一个词,叫得寸进尺。
“小银娃。”李景明捏着她的鼻子,不让她说话。说不定,这小煞神,突发奇想,又把自己镶到墙里。
“哈哈!我喜欢这个称呼。不过,人家还是一张白纸,貌似有点名不副其实噢!”看来,自己这种想法是奢侈的。曾瑜只得走到洗漱间,去一边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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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与兽,不能一概而论;卑鄙与高尚,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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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防火防盗防闺蜜
咱以后要立体看事物,因为事物都是有很多面的。
正在这个时候,“笃笃”,响起了敲门声。
是谁?会在这大清早的、突如其来地到访呢?小瑜与李景明交换了一下眼神,小心翼翼地去开门。
“嗨,小情侣,辛苦啦!要不要请吃肯德基早餐啊?有的人不堵住嘴巴,保不齐想乱说话了。”原来是美女黄艳,亭亭玉立。
“快进来,别在门口瞎嚷嚷……你以为这是新闻直播啊!”曾瑜嘘了一下,一边把她拉进来,一边用力地在她后面某个地方揪了一把,痛得黄艳直跳。
“哎呦喂!莺莺起火,殃及红娘。”黄艳捂着臀部,龇牙咧嘴。
“这么说,你也起火了?烧哪儿啦?哈哈!”李景明在一旁打趣,幸灾乐祸。
黄艳被问了个大红脸,嗔道:“烧死你!”
小瑜把她按到床边坐下,急不可耐地说:
“宝贝儿,本宫正有事要找你呢!快,给我爸爸打电话。”
“这就奇怪啦!你的爸爸又不是我的爸爸,干嘛要我打电话?要我打电话也行,先答应我,借男朋友一用?”黄艳举起了报复的起旗子。
“不会吧?防火防盗防闺蜜,你想干嘛?!”曾瑜一惊一急,目瞪口呆。
黄艳的手里攥着王牌,自然是有恃无恐。她开心地说:“我现在还没想好呢。但是你先得答应喽!否则嘛,免谈。”莫非,她想横刀夺爱?报复得有点狠。
黄艳作势欲走,曾瑜连忙拉住。“好啦好啦!只要不违法乱纪,我答应了。”自己有求于人,曾瑜只有委曲求全。当然,对于某位所谓卑鄙的人士,她还是百分之一百的信赖的。
见自己一计得逞,黄艳好不得意,笑哈哈地说:“好!女子一言,仨马难追。说吧,什么事?我快交班了,特意上来叫你的。”她开心得不得了。
“你打电话跟我爸爸说,我昨晚跟女同学唱歌,喝红酒喝醉了,就睡在你这儿,现在还没醒来,让他放心。”曾瑜把自己心里早已想好的想法,一下子抖露出来。
“哈哈!让闺蜜欺上瞒下?瞒天过海?自己在这儿暗度陈仓……你真做得出!敢想敢干,有魄力。”黄艳连阴带损,把曾瑜弄得羞愤不已。
“号码啦。”说归说,黄艳也没迟疑,掏出手机就拨号。曾瑜把号码报给了她。
“叔叔,你好!我是小瑜的同学黄艳……她的手机确实是没电了,没什么事,您放心好了。”黄艳毕竟是做服务行业出身的,人又聪明伶俐,她按照曾瑜的授意,打了电话。
等她挂断电话,曾瑜嚷嚷着:“确实没电,没什么事……你有病啊?还是故意这样气我?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曾瑜在鸡蛋里头挑骨头,不但不奖,反而责罚,又揪了一下。
“你有药啊!”黄艳作势欲逃。
“哪里走?!”小瑜把她死死摁住在榻上,“气死我啦!老公,快来,咱把她给轮啦。”
“啊!”黄艳以为这小魔头玩真的,伸胳膊踢腿的,被吓得像杀猪一般地嚎叫。
曾瑜作弄了一把,笑呵呵地拍拍手,满足地说:“还敢跟我提条件,不想混了你!哈哈,闹够了,再问你……你们这监控视频,能不能给毁了?”
“吓死宝宝了……不用毁,早就寿终正寝了,只不过是个摆设而已。”黄艳一吓不轻,拍了拍突突跳的心口。
“哦……还有,大堂的入住登记能不能毁了?”曾瑜想了想,又问道。
“小菜一碟……喂!公主,你不会是私招驸马吧!?”黄艳的樱桃小嘴圆张着,着实吃惊了。
“这些就交给你了,你必须给我弄好啊……都怪你,掩耳盗铃!我担心我们家老爷子,疑神疑鬼,会派王珏来暗中调查,到时候,我怕我老公尴尬,难做人。”
“呀哈!还老公啦!快跟我说说……那、啥是啥味儿?”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黄艳反过来作弄她了。
“滚蛋!你憋坏了,撂荒要长草了,是吧,要不要现在就体验一下。”黄艳把事情都搞熨帖了,就当机立断地下了逐客令。这句话其实应该对她自己说的,可怜的黄艳当然不晓得啦。
黄艳讪笑道:“恋爱中的女人,都是这么生猛的吗?真不可思议。哈哈!你们另外那一间房子没动,要不要销了?”
“聪明的宝贝,我喜欢你!销了吧,钱不用退了,给你做小费,亲爱的!”小瑜一摆手,又做出用力捏的动作,吓得黄艳丢魂儿似的猛跑出去了。
曾瑜得意地举手,做着OK的动作。
李景明正在饶有兴趣地看着小姑娘之间的恶作剧,曾昭展的电话进来了。
“你现在去帝苑看看,老弟,她的同学刚刚打电话给我了。你带她回来吧!看看有没有什么事儿。”他显然有些急迫。
“好”!李景明连忙应承着。但愿这件事情,神不知鬼不觉,没有露馅的那一日。
他们俩少不得又腻歪了一回,才下楼去退房。黄艳扬言索要巨额的封口费,小瑜跟她做着鬼脸。他们到餐厅吃过酒店赠送的免费的早餐,就志得意满地开车往家里去。
小瑜这一次取得非常不错的好成绩,在爱情的道路上获得了突破性的收获和进展,她坐在副驾驶座上,高兴得不要不要的。
很快就到小瑜的家了。政府高档的住宅小区。李景明跟着曾昭展书记,在体制内混了这么久,当然不是第一次去他家了。
门一打开,小瑜像快乐的小鸟,飞到她爸爸的身边。“昨晚跟女同学唱歌,喝了红酒,手机也没电啦!分别了好几天,小老头儿,是不是忒想宝宝啦!这么火急火燎的。”她抱着父亲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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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昭展瞬间就没了脾气,毕竟宝贝女儿好好的,毕竟,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我的宝贝儿,心头肉,乖!”
“完璧归赵啦,哥!”李景明换着鞋子,满面春风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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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登堂入室
小瑜拉着她心仪的内定目标在大房子里到处转悠,曾昭展的心情也大好起来。
房子是复式的。
曾瑜和李景明,进了自己的房间。这是第一次参观小瑜的闺阁,粉色调,公主床,连衣帽间、化妆间,一共是三间,一切都奢华到极致,七星级的酒店也根本没办法相比。
小瑜还拉着他进了超大的储藏室,说让他挑一些礼物。李景明本能地拒绝着。
这里的各种礼物饰品应有尽有,光是手表玉器和金饰就摆满了整整一扇柜子。任何高档香烟白酒之类都不够格进入这儿,只能堆在杂物间。这儿,可谓是琳琅满目,金玉满堂,可谓是地方官的鱼获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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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东西足以塞满几个奢侈品店,这应该还只是冰山一角。问题是,曾昭展还算不上是一个拼命捞钱的贪官呢!就李景明所知,上级几次稽核,曾昭展都没有出现什么问题,是一个合格的经得起考验的官员。
这儿收纳着曾昭展的核心秘密,漫说是王珏、刘康、唐应平这些人,就算是亲兄弟,也不可能有机会亲睹一眼的。
李景明这一回,真正算得上登堂入室了。
“宝贝儿,你等会把衬衣皮带手表什么的,挑一些给他吧。这些东西,爸爸下一辈子也用不着,还不如物尽其用,是吧,反正浪费了实在可惜。”她终于拉着李景明回到了客厅沙发上,曾昭展对女儿吩咐道。
“嗯。”小瑜这表情,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他。
李景明并没有多想,当然是婉拒。若论起人情,到上官家里打秋风,可不符合规制,无论关系好到哪里,这都是不合适的。
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聊工作。所以,他很快拉开了话题。
“才几天不见,你又红润啦,哥!山门的整改工作,在你的直接领导下,已经取得圆满成功,所有设施设备,已经全部安装修建到位……您看,是不是亲自出席一下、家乡建设的剪彩仪式?!”李景明的这一段台词,昨晚已经在私下里琢磨了好些遍,可以说恰如其分,拿捏得堪堪到位。
曾昭展一听,乐滋滋的。“好好,我乐于当配角。你在自己的家乡,干出了成绩,可喜可贺……我会为老弟正式的、系统的、郑重其事地好好宣传一下,为你的将来造势。”
曾昭展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很明确,让李景明一听,几欲感激涕零。
不过,他除了奉茶啊,做其它啥都不合适。李景明没忘记,给小瑜按她的口味冲一杯玫瑰花茶,还特意加了古方红糖。小瑜接过,似乎觉得比蜜还甜。
曾昭展喜不自禁地观察着两个人的言行举止,目不转睛,这让李景明更加得小心翼翼、加倍留心,务必拿捏到这个微妙的准确度。
其实,在曾昭展的笑容背后,早就酝酿着一个动作,恨不得马上就付诸实施。
李景明能够感觉到一些,不说八九分,七八分还是有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人生经历的各种滋味需自己品尝!
这种滋味和味道就是有趣。当然有趣的人生不一定壮美朗照,无趣的人生也不一定就黯然失色。但是,如果缺少情趣的人世,注定会少一抹阳光的照耀,少一些雨露的滋润,少一些人生的意韵,少一份生命的精彩。
不是吗。
“唉,现在的工作,忒不好做……其它乡镇,哪怕有一个像老弟你这样省心的干部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一个鬼花子都没有。一个一个,都在想办法捞权,捞钱,明的暗的,只懂钻营,哪想做事!?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啊!我想整顿,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喽!比如,下午安排四大家去龙窑镇,这是工业重镇啊,曾经是省一级的工业重镇。自从省级单位垮台以后,现在经济形势这么好,龙窑镇却是一天不如一天,只能靠出卖资源、变卖设备过日子,悲惨啊!这是什么鬼?!唉,可惜啊,有愧,有愧!”曾昭展说着说着,就动情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李景明善解人意,马上出言安慰,道:“哥哥别急,您刚刚一句话说得很明白,当官的只懂投机钻营不做事,老百姓没职没权,没资本,没资源,没资金,哪里做得了事?!工业扶贫,我们不敢轻易尝试啊!您即将功德圆满,不可能陷到那山沟沟里去,弄不好,功亏一篑……所以,哥哥再急也急不来啊!”
“嗯!老弟不愧是将才,这一句话,真正说到了点子上。跟那些尸位素餐之辈,我是话也懒得说了。唉!现在老夫无将可用啊!汗颜,汗颜。”曾昭展拍着李景明的手背,感慨良多。
一句有愧,一句汗颜,透着英雄暮年、忧国忧民的悲壮。
“我倒是可以向您推荐一个人,哥哥可以试一试。”李景明把握住难得的机会,适时地递上一句,直截了当。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机会留给别人,善待别人就是善待自己。
“谁?你说说看。”曾昭展有些难以置信,但还是充满期待。
“农委的邓向阳。”
“哦。这个人有印象。做了一些贡献,也做了一些事。刘康上任之前,作过一些考虑,大家评价,他的政治敏感性不高……你把农委的人推荐给我、让他去搞工业,不是开玩笑吧?老弟。”曾书记感到疑惑得很。
“其实,他学的是工业设计,对工业领域有系统的知识、和独到的见解。真实情况是这样的,所以推荐一下。”李景明道。
“噢?这样。倒是有些意思。”显然,曾昭展一听,他已经有点心动了。
“他是我的高中同学,我对他还是有些知根知底的……他在大学里所学的专业,就是工业设计,却阴差阳错地、没有干过一天的工业,已经干了六年的农委。所以,这个人可以推荐给哥哥,他为人处世,非常厚道。”李景明介绍说。
“厚道,好啊!举贤不避亲,其实这也是一种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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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顺水推舟
“不好意思啊,让哥哥见笑了。”李景明依然谨言慎行。
“老弟,你还年轻,不必见外的……谁不喜欢跟厚道的人打交道呢?和谐就是源于厚道,伤害源于计较。做事做人,于社会于家庭,不厚道,不可用。但是,太厚道,可不好。”关于厚道,曾昭展有自己的看法。
“我倒不是这样认为。厚道是人品,是人品的光辉,易涨易落山溪水,易反易覆小人心。这都是缺少厚道的缘故。缺乏厚道,就会有农夫与蛇;缺乏厚道,就会有卖友求荣;缺乏厚道,就会莫须有。厚道让人信赖啊,与厚道人打交道就像在洒满月光的湖面泛舟,让人舒服。当今,一提到厚道人,许多人会马上联想到不爱说话、呆板等贬义词,或者觉得厚道人都是受人欺负的人。当然,这个邓向阳,倒还不至于是这样子,还是有一些尺度和智慧的。”
李景明说。
曾昭展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疼爱有加。他讲:“你说的也有道理。在这个年代,无论生活还是生命,都需要厚道。厚道不是懦弱,不是无能。相反,厚道是一种气度,是一种雅量。厚道的人心底无私襟怀坦荡,往往是有谦虚之德的人有敬畏之心的人,厚道既是以心换心以情换情,也是以德报怨以善报恶。厚道是人生之中的真善美。厚道既是炼成的一种品格,更是一种心态。所以厚道者无论在什么条件下,往往都活得明白、轻快、洒脱。从这层意义上讲,厚道者,其实已然是得道者。我喜欢厚道的人。可是,常有人粉面含春,讨好你又在你的背后做一些龌龊的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样的人,占了绝大多数。”
“嗯!厚道,不论作为人品还是作为德行,都是能打动人的。厚道的人或许更有味道,有味道的人,往往会有些风趣,懂得幽默。他们常常因人而异常豁达,识人识相识时务,较为知趣。邓向阳,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李景明就自己所想,极力推荐着老老实实的邓向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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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是这样,倒是可以接触一下,摸摸底,试一试。”曾昭展终于松口了。
“嗯。他正苦于没有跟您接触的机会呢……本来,他想让我帮他争取农委一个副科的名额,我正准备找刘康兄弟,好好协调一下呢。”李景明实话实说。
“不用了。老弟,如果他真如你所说,名额的事情基本上就这样定了,是你的同学嘛,应该适当照顾照顾……如果他争气,我会跟大家讨论一下,派他到龙窑镇,先让他干个管工业的副镇长,试一试,说不定,一试就可以试出一点名堂来。”已经决定好的事情,曾昭展习惯快刀斩乱麻。
“这样再好不过了。谢谢哥哥。要不,您先见见吧?中午吃个饭?”李景明大喜过望。
顺水推舟,趁热打铁。
“好啊!你安排一下吧。第一次打交道,就不去将军府了。随便吃点,主要是看看这人可不可用。如果好的话,下午就跟我去龙窑看看,让大家都听听他的见解嘛……你有时间,也一块儿去吧?”曾昭展丢了一句话。
人家等的堪堪是这句话。
“嗯!哥哥放心。我这就安排。下午,我就不去了吧,得赶回去安排典礼活动的事情,必须搞出效果来……”李景明回答道。
曾昭展接着说:“有道理,这事情得尽快安排。咱说好了,只甘心做绿叶,决不抢功……功劳和光环,对我毫无用处。下午,我会就这个调研的机会,跟大家先通通气。”
他这一通气,简直太合适啦。
“我这就去阳台上给他打电话。”李景明心里大喜,跟在老大身边混,事情也太顺利了。
无疑,这是自己的造化,更是邓向阳的造化。
李景明来到宽大的阳台上,坐在藤椅里,给邓向阳打电话。在电话里,他跟邓向阳说了自己刚刚与县委书记交流的基本情况,“目前,有非常重要的二点。一是老娘贵宾楼订包厢,午餐,人不多。你不能带任何人。我买单也没关系……第二,最重要的一点,你赶快恶补一下,工业考察的要点,振兴工业的设想。千万要记住了!不一定独树一帜,大刀阔斧,大有建树,但是,你听好了,咱绝对不能安于现状,落于平庸。”
电话那头,邓向阳听到这个惊天好消息,已经乐晕了,几乎气血上冲,吐词不清,他连声地答应着。
“你是我的大恩人啊,老同学!费了这么大的力,这是花多少钱都求不来的!哪敢要你买单,我会马上安排好,放心吧,不会让你丢脸!”的确,李景明无疑是从天上抢了一个大馅饼,给了他。
李景明补充道:“举手之劳而已,老同学,你自己一定要把握机会噢!还有,千万别当着书记的面,提小瑜喝酒的事儿,就假装不认识好了,听到没有。”
邓向阳笑得合不拢嘴,满口答复着:“嗯嗯,放心放心。我混了这么久的体制,这一种微妙还是懂得的。至于专业方面,你也放心,我是人在曹营心在汉,这些年,我没有放下所学,跟你实话实说吧,我还随时做好南下、一展抱负的准备呢!”
“好吧!机会已经为你争取来了,接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安排好就告诉我,咱们等会见。记得,做好功课。”李景明满意地挂断了电话,回到客厅,跟曾昭展做汇报去了。
相对于乐晕了的邓向阳,他的心里也是美美的。
咱混体制,不是靠等待,而是靠争取,靠寻找机会和把握机会。这就是常人口里说的钻营了,没办法呀,说起来令人齿冷,或者嗤之以鼻。往往,嗤之以鼻的人,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边缘人,谁说不是呢?
这就是生态。有平台,被需要、才会被发现啊!
谁都概莫例外。
曾瑜得知中午可以继续跟李景明厮混在一块儿,自然是乐淘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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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顺天意得人心
曾瑜麻利地挑了一大包的东西,让李景明扛着。
咱不能要。
李景明也不知道里面都是一些什么,却真心不想要。“这太不像话了,我怎么能打哥哥的秋风!”
奈何“小侄女”的一片热心。这会儿,她恨不得把整个家都搬过去呢。
女儿是娘家的贼,这一句话不是没有缘由的。
可怜李景明,骑虎难下。
拂了她的意,更是不妥。
这就尴尬了。
“哎呀!什么打秋风,说得那么难听干嘛,都说了,放在我这里,实在是浪费。你说,一块手表,戴得几十年,这么多哪里消受得了啊……这也是人家的一番盛情嘛,你就别推辞了,再说就见外了,大家都不好看不是,老弟。”
曾昭展书记倒是实诚,笑哈哈地说着。
难怪,他的话,还是蛮得人心的。
李景明尴尬地笑着,不知所措。
“你干嘛!矫情!”曾瑜说着,不由分说地,把这一箱物事,放在自己的后备箱里了。
他们三个人,开着小瑜的车。望着前排的二个人,曾昭展此时有了切实的想法。不过,这想法,真实吗?
我的天呀,太不可思议啦。
结果到底会怎么样呢。天晓得。
咱也只能顺天意了。
这时候,邓向阳一个人在包厢里候着了。他今天特意穿了浅色的衣服,显得没那么瘦,反而很精神。为了这一次千载难逢的见面,邓向阳倒是刻意地打扮了一下,给人的印象还不错。
李景明介绍了一下。邓向阳握住曾昭展书记的手,按捺不住内心深处的感激,却不敢过于流露出来。
“小伙子,很精神嘛!我们重安,真的有搞工业的一把好手?!”曾昭展用宽厚的手掌,握着他的手,感觉这手很精细,但是不失力道和热力。
“承蒙书记看得起,我是学工业设计的,如果能够发挥所长,为地方经济服务,的确是梦寐以求的事情。”邓向阳小心翼翼,同时不失底气,很是得体。李景明知道,这事有门儿。
“振兴实体经济,不是口号,做起来不容易啊!我们重安的工匠很多,搞工业的人才却太少了。”今天在场的人,一个都不杂。曾昭展省去了繁文缛节,直入主题。
“振兴实体经济,是应对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打造国际竞争新优势的战略选择,也是适应把握引领经济发展新常态、加快新旧动能接续转换的重大举措,我们必须牢牢抓住振兴实体经济这条主线,推动制造业转型升级、加快发展。制造业是实体经济的骨架和支撑,也是振兴实体经济的主战场。”邓向阳打开思路,侃侃而谈。
这话提纲挈领,曾昭展微微点点头。“不错。重安是老工业区,制造业的兴盛是我们重安的经济实力提升的关键和主要体现,更是实现创新、抢占未来的关键制高点,决定着实体经济的质量和效益。振兴实体经济,重点在制造业、难点也在制造业啊,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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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解决制造业面临的问题,必须更加注重本地特色,深化结构性改革、释放制造业企业的经营活力。现在,我们国家的制造业,发展态势很好,已经初步具备与发达国家竞争的能力,但大而不强、创新能力不足、生产模式粗放、资源利用率低等老问题,一直困扰着制造业的发展。在推动制造业转型升级的过程中,要处理好服务业与制造业关系,以生产性服务业的加快发展、推动制造业转型升级。我们要处理好硬件与软件的关系,重点攻破制约制造业转型升级的薄弱环节。要处理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将政策发力点集中在基础共性和战略性领域。”
见到邓向阳发挥正常,必定能够不孚所望,李景明就放心了。
他一心陪着小瑜,在玩开心农场。
对于这种风靡一时的游戏,李景明是不怎么玩的,因为没时间,也没玩心。
今天可不一样。
在座的就四个人,自己的引荐任务顺利完成,陪好小瑜,就成了自己自动自发的政治任务。曾瑜也乖巧,假装与邓向阳不认识,对他和他的谈话,毫不在意。郎君在侧,自然心无旁骛。
李景明把农场里的土地都升级为肥沃的黑土地,种下了一大片玫瑰,他反正是只种不收的,专门用来给人偷。
小瑜真的很开心。
“上菜吧!”曾昭展饶有兴趣地听着邓向阳的工业经,越来越觉得有点意思,他又不忘身边的另外二个人,抽空说,可以开饭了。
菜肴少而精,都是贵宾楼拿得出手的招牌菜。看来邓向阳还是做足了功夫,有些情商的。
“中午咱就不喝酒了,随意吃一些,老弟。”曾昭展对李景明说。
按照惯例,午餐没有谁喝酒,直接上饭了。邓向阳刻意带过来的白酒没有开动,连红酒都没有喝。
曾昭展的一句“老弟”,让邓向阳彻底懵圈。
老弟这个词,不单单是指亲密无间、亲无再亲的关系,其中,还有更有趣的内涵。
自己这个大恩人,在省城里有左右双娇,在风陵渡有小公主,她居然是重安的土皇帝、李景明干哥哥的亲女儿,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与她算上这一次、已经是打第三次交道了,可以判断,李景明与曾瑜,他们俩的关系,的确是水乳交融的情侣。
这就很有意思了。哥们,你的袖里乾坤,吃瓜群众只能表示看不懂。
“嗨!老爸,我给你说个故事,就当喝酒了吧?”小瑜笑呵呵地说,“这一回,我们俩在曾平哥哥那儿,遇见了一个老道儿,他说,李景**根不浅,可当大臣。而我,你猜怎么着?”
“说啥?诰命夫人?哈哈!”曾昭展有一句经典语录:任何没酒的午餐,都是简餐。
小瑜一边吃着肉圆子,一边说:“那老道儿说,我只能相夫教子,幸福近在咫尺……反正,我准备辞职啦!”她的话音刚落,李景明楞了一下。这小妞,想一出是一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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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哪有随随便便的成功
曾昭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的眼里,保证女儿快乐而健康的成长,是头等大事,是最重要的事情。他说:
“你这小丫头,说啥?!你敢!”
他用右手拍拍小瑜的肩膀,还不是希望宝贝女儿有一个顺风顺水的人生?“别信他们的,孩子。那些人,从来不做实事,专骗旁人供养,他们爱好与人为师,自己都不能解脱,还耽误旁人生死。有句老话说得好:此行不如做贼,实为迎面窃取。可恨的是,这些人,迎面窃取还振振有词,说什么修道要法侣财地,赚点钱是为了积聚修道用的钱,无财不养道……还说什么慕道先弃家,弃家之后可舍身,舍身之后才访道,访道明理才修真。哈哈!慕道先齐家,齐家捎带着也修身,有趣。可笑。”
一个尽职尽责的老父亲的慈爱,跃然而出,盈满胸腔。
李景明听着他的这一番宏论,不置可否。
曾昭展书记说着说着,慢慢地才反应过来,道:“你说曾平?这个道人,不是看着他这一次在山门改建中大出血、想趁机诓骗曾平的一些钱吧?不行,我得提醒、警示一下……按他们的说法,难不成,腰缠百十万贯的人,都去跨鹤飞升作天尊?!哈哈!”
李景明适时接言,道:“其实不是这样的,哥哥。这个得道高人,叫元真道长,是南山道学院的院长呢!童颜鹤发,神采奕奕,他的很多道理都很精到!他以弘道、度人处世行道。我们的确可以在他身上感受很多很有新意的东西……他不是靠香火谋生的道士,弘道就是为了度人。很难得。”无论什么事情、还是什么人,只要能够出自李景明的口,总是可以追本溯源,客观地还原真相,回归本真的。
所以,李景明能够深得曾昭展的信赖,这并不是偶然的,而是久经考验、多次印证的。
不容易啊!世上从来就没有轻而易举的成功。
“噢?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见见这个元真道长。他跟曾平是什么关系?”李景明的解释,引起了曾昭展的关注。
“好像是纯粹的朋友关系吧,应该不存在什么金钱交往。如果是为了图财钱,道长就不是道长了,按理,他也不会缺钱……据我所知,曾平深受点拨,对元真道长颇为尊敬,照顾得也很周到,这是一种觉醒、进步和成长,是一件不错的好事情。”李景明据实说了。
“哦!这还差不多。让他安排一下吧……就安排剪彩那天。”曾昭展细嚼慢咽,边吃边说。
“嗯。”李景明答应着,记住了。
很快地,大家都吃完饭。时候还早,邓向阳提议,大家到隔壁四楼的“茶艺居”去喝茶。这样一来,自己就可能有更充裕的时间来展示自己,有更大的空间可以发挥,不亦乐乎。
曾昭展点头答应了。午餐后的时间很充裕,曾昭展说:“抓工业,我们可以称得上是门外汉,想多听听你这个专家的想法。”确实,取长补短,他正想继续听听邓向阳对于提振本土工业的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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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见邓向阳只顾着喝茶,沉吟不语,他也不追逼,给邓向阳思考和组织的时间。他看得出,邓向阳有备而来,胸有成竹,应该有一个很合适的回答的。
“哪敢在您面前称专家呢……只是,对于发展工业,我在年初就试着做过一个议案,做了详细的论证和叙述。可惜,人微言轻,最后不了了之。承蒙书记看得起,今日给我这个机会,我从内心里感激不已,一定不会辜负书记您的厚望,为重振重安的工业,尽自己的一份力量……我认为,促进大中小企业融通、上中下游产业合作的方向,打破传统格局,瞄准订单生产回智能制造这二个核心点,抓好创新工艺和人才培养这二个关键环节,推动制造业优化升级,是发展的根本,重中之重。”
邓向阳想了很久,终于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非常不错。你继续说下去。”曾昭展喝着茶,他听出此中深意,喜出望外。
“书记您夸奖了。我们要想抓好工业,需要抓住发展机遇,更需要采取一系列切实措施。一要加强关键共性技术供给,二要大力推动产业联动和智能制造,三,要加强标准品牌建设提升产品质量,四要大力培育和弘扬工匠精神。工业是重安发展之根本,制造业是实体经济之核心。制造业是实体经济的骨架和支撑,也是振兴实体经济的主战场。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实体经济保持强劲发展势头,增长速度全球领先,我国在纺织品、电力装备、交通工具等七大类行业规模名列全球第一。在500多种工业产品当中,我国有0多种产量居世界第一,工业制成品出口约占全球的七分之一,是全球最大的工业制成品出口国……所以,可以说,制造业的兴盛是我国经济实力提升的关键和主要体现,更是实现创新、抢占未来的关键制高点,决定着实体经济的质量和效益。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发展契机啊!
”邓向阳从专业角度深入浅出的分析,让曾昭展和李景明听得热血沸腾。
这的确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呀。
曾昭展听他这一说,也来了兴致,他说:“一直以来,我们重安的制造业只大不强,现在反而规模萎缩,制造业增加值只有百分之二十多一点点,后继乏力啊!着力振兴实体经济,重点在制造业,难点也在制造业。我们不仅面临着实体经济结构性供需失衡、金融和实体经济失衡等结构性问题。大量的社会资金、劳动力等要素纷纷从制造业领域抽离,流向股市、债市、房地产等,以钱炒钱、赚快钱的现象大量存在。制造业占比的下降,严重降低了全社会对制造业重要地位的认识,可能过早诱发去工业化的问题。另外一个方面,我们的制造业升级面临技术和成本双重挤压,转型升级压力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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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敷衍了事是过不了关的
工业之难,就难于转型升级。
“真想不到,书记的心里,亮如明镜似的!我们的传统工业,受要素成本上升、资源环境约束和出口市场低迷等因素影响,一些传统制造业发展遇到较大困难,行业利润率不断下滑,部分行业甚至面临全行业亏损的局面。如果不能准确认识和把握制造业在实体经济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尽快扭转脱实向虚的倾向,振兴实体经济,就是空话,很难落到实处。”邓向阳说。
“果然,如我老弟所说,你是一个厚道而踏实的小伙子。你准备一下,下午,就跟我去龙窑镇。”曾昭展当场表态。
我们所说的厚道人其实另有新意。简单来说,厚道表现在思想务实,生活朴实,作风扎实上面。心存厚道,才能微笑着面对风雨人生,才能让那些平庸琐碎的小事变得不再平庸琐碎,让生活的贫乏变得有了韵味,多一些快乐与幸运。
厚德之人,必有厚报。
心存厚道,才能微笑着面对风雨人生,才能以一种更加自然的姿态去面对生活中的潮起潮落,才能心存仁爱之心,与身边的人和睦相处;心存厚道,才能知足惜福,不再沉沦于浮躁的现实悲凉之中,担负起生命赐予我们的责任,让自己快乐。
谁不想着快乐是常态呢。
行家一开口,就知道有没有。
曾昭展对邓向阳颇为欣赏。这人不亢不卑,不谄不媚,他对搞工业很有见地,没有浮言华语,没有花哨琐碎的小动作,很是实诚。不错。
曾昭展同志很享受午茶时光。
“我们正准备从外面引进专业人才呢……真的没想到,在我们政府机关里,还有你这样能够搞工业的人才。”曾昭展说着,就掏出手机来,当着大家的面,给农委主任刘康打电话。
刘康在电话里答应得很爽快。至于背后有多少人跑了多少夜路,走了多少门子,多少人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多少人羡慕嫉妒恨,那就不得而知啦。
曾昭展办事,喜欢雷厉风行。有县委书记出马,事情自然很顺利。没有悬念,一锤定音。接下来走程序,就吩咐给身边的小瑜宝贝了。
邓向阳竭力掩盖住梗在胸口、几乎喷薄而出的狂喜,深情地看了李景明一眼。
你这是啥眼神?可别。可别爱上我。
这话应该是对小瑜说的。她无意中做了一个小动作,与李景明十指相扣。两个人很久才回过神来,李景明被烫着一般,小瑜也惊得立马抽回手,脸上嫣然若霞。
李景明吓了很大一跳。
这一切,都被曾昭展看在眼里。他没有说什么,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地与邓向阳大谈着龙窑镇的总体布局。
二点半,曾昭展的车准时过来接。邓向阳告别李景明,奉曾昭展之命跟着他们一行向龙窑镇进发,加入了调研的队伍。与偏县委书记同坐一辆车,他一出场,就让人们吃惊不小,纷纷刮目相看。
龙窑镇镇委书记唐庆生和镇长曾祥庚,早早地就开车在红星瓷厂门口恭恭敬敬地候着。
这次调研的重点,是红星瓷厂。私人老板叫曾磊,小个子,却有财大气粗的做派。他在前面带路,引领一行十几个人,从模型车间,走到制泥车间,然后是热热闹闹的成型车间,汗蒸火烤的窑炉车间,最后走到贴花精烧的成品车间。一路上,他得意洋洋地向大家介绍,他的厂里有多少台机械,多少员工,多少销售额,今年的目标是多少。邓向阳心里知道,这些都是虚的,表面的繁荣而已。走过场谁不会,怕的就是走过场,鬼晓得里面有多少水分。他看得出,红星瓷厂自从接了已经倒闭的省瓷厂的盘,依然工艺老旧,设计没有新意,采用原始的销售通路,无异于老瓶装新酒。
按照日程安排,接下来的调研会议,安排在厂部会议室。会议由县长谢红专主持,他说完开场白,就把接力棒交给镇长曾祥庚。曾祥庚获得发言权,他翻开一大叠打印出来的发言稿,从国际风云到国内形势,再讲到重安工业的大好势头。还没有念三分钟,就被曾昭展毫不客气地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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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昭展做了一个压下去的手势,清咳了一声,抢过话题:“我们今天是来调研的,不是大老远跑过来听你作报告的。既然形势一片大好,我倒想请问曾祥庚同志,龙窑镇作为我省的一个有名的工业重镇,为什么走到今天这样凋落的局面了。”
曾昭展做工作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要方法有方法,要魄力有魄力,被誉为重安有史以来建树最大的县委书记,这是大家有目共睹。
“曾祥庚同志,你在龙窑镇当了快十年的镇长、副镇长,还唱着老调子沾沾自喜?是不是该考虑挪挪位置了。”曾昭展此言一出,语惊四座。
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能够判断,紧接着是福是祸。这些都来得毫无征兆,人们纷纷把目光集中到贴身机要大臣、县委办公室主任刘嘉和张秘书身上,试图看云识天气。刘嘉和张秘书二个人自己心里也没底,只得埋头做记录。
曾昭展顿了顿,眼神扫视了整个会场一遍,才继续道:“大家有目共睹,龙窑镇作为全国储量最大的高岭土出产区,作为省内几百年来有名的工业重镇,现在只能靠出卖原料勉强度日,发展滞后,拖了全县的后腿,我们该好好找找原因,谋划谋划了。传统工业之所以崩溃,源于没有与时俱进,毫无创新。创新的内容第一,一切都应该是围绕创新的内容去展开的,而不是夸夸其谈。”
他劈了几板斧,人们才明白过来,今天的事情很严重,敷衍了事是过不了关的。
“今天我们过来调研,就是要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邓向阳同志一直在农委工作,我们今天带他过来,大家不妨听听他的见解。”
他的意思,让农委的同志出来搞工业?谁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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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开挂的福将
不过,在邓向阳开口发言以后,人们很快就改变了这个看法。
“现在是工业时代,信息时代,而不是买竹子做架板就可以谈发展的旧时代。关于创新,我们应该有着清醒的认知:我们不玩创意,而是用创意解决问题。龙窑镇一步一步走着下坡路,从产业布局、成本结构、工艺水平和创新观念这几点,就完全可以找到原因。我们所说的创新,本身就是打破限制。我虽然一直在农委工作,但是在大学是学工业设计的。在读书的时候,就对全省所有的大型企业,做过全面的调查。接下来,我们所要做的创新,是在媒介碎片化和消费者主导的新信息环境下,能真正帮助到企业的创新,而不是玩创意夺眼球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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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向阳从来没有在这样的场合、坐在主席台上发言。这机会是第一次,他肯定会好好把握,尽力发挥了。
他的话音刚落,台下立即议论纷纷。还好,差不多都是肯定的态度。他背负着尚方宝剑,底气自然足了,语惊四座,带来了一轮前所未有的“冲击波”。
“现在的龙窑镇,还一直在走着传统销售的老路子。我认为,依靠自传播才是营销的未来。让营销打开渠道,让广告成为新闻,让布局带来升级,这才是唯一的发展之道……”
他的发言,持续了十分钟,有的放矢,针砭时弊。这时候,人们才信服,信服他的独特才干,信服曾昭展独到的眼光,纷纷拭目以待。
“我的意思,让邓向阳同志在龙窑镇扎根三天。三天之内,做出系列的整改报告,包括新举措,新方案,提交给我。然后,我们班子成员再展开讨论,决定下一步行动。我们等不起了,再不能做老生常谈。老的尽头,就是死路一条,所以,该换的坚决换,该上的坚决上。不知道大家还有没有别的意见?”
在这样的会议中,表面上,书记一把手与其他班子成员一样,对于某个决议只有一份建议权和投票权,一把手的抉择无法影响到其他常委的选择,这就避免了一家独大,搞一言堂。但是,体制的生态中,总是盘根错节的,人们难免要受到很多东西的影响的。
刚刚被老大毫不客气的劈了一把,大家的心里都是忐忐忑忑。
一把手的话,谁敢当做耳边风?在实际操作中,书记本来是当地的最高权力拥有者,是班子的主导者,在某种程度上,甚至会直接影响到其他人的升迁。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家不得不仔细考虑一把手的意见,最终形成决议。
如果说,邓向阳的发言,是吹过湖面的清风,曾昭展的提议,无疑是盛夏的一场暴雨,没有任何征兆,风骤雨急。在座的都被淋了个遍,最悲催的,当属龙窑镇的镇长曾祥根了,眼看着他的位置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被浇了个透心凉,淋成了落汤鸡儿。
不上则下,不进则退,一岁一枯荣,这就是官场生态。
在体制内,谁敢不适应这样残酷的法则?谁也逃不过这样的轮回。
受几千年所形成的阶级观念的影响,谁敢不买书记的账,又有谁会冒着得罪一把手的巨大风险去反对他的意见呢,那岂不是作死?没有例外。
县长谢红专,耳闻目睹,心里当然有数。若论才干和实力,的确,这个一把手要甩自己几条街啊……他首先表态认可,接着就是班子成员按照顺序发言,无一例外,都支持曾昭展的意见。
不然,就是不识大体了。
在急流中,打下一棵强有力桩子,总算基本上稳住了颓势。这个老弟,真是自己的福将啊!哈哈,今天的调研会,让曾昭展很是满意。他想喝酒了。
接着,安放好邓向阳,在回程的途中,他给李景明拨去电话,得知他已经回到培元乡,叹了一口气。
“你让他们都回吧!我们现在去培元乡,你都联系一下。”曾昭展对旁边的刘嘉吩咐道。于是,车队停下来,张秘书坐上人大的车,一起回县城了。刘嘉在车内,给李景明拨去了电话。
“老公,我送你吧!”
小瑜坚持着,一直把李景明送到了乡政府,小姑奶奶似乎还没有表示出要打道回府的意思。她如果留下来,谁都知道,会发生什么,这不由得让李景明同志惶惑不安,如坐针毡。
幸亏刘嘉来了电话,救了驾。
关键时刻,总是这个老哥哥,给自己带来柳暗花明,真是福星啊!这一点,让李景明感激不已。如今曾昭展亲自放驾过来,一可以解了小瑜紧箍咒一般之包围,二,可以力促剪彩仪式如期进行,圆满成功。嗨嗨!峰回路转,没有比此更好的局面啦。
大众甲壳虫轻轻巧巧地滑进了培元乡的政府大院,很显眼地趴在院子中央。在花花草草的掩映下,很是可喜。
李景明和小瑜二个人下车,捧着满满当当的物资,上了政府大楼的二楼。他首先折进了何俐的办公室拿钥匙,何俐死盯着电脑屏幕,貌似头也没抬。李景明轻咳一声,“我回来了”,何俐依然不动声色。
她的余光看见小瑜春风满面地接踵而来,真的是春风十里不如你么?谁知道呢。反正,何俐反而换上一脸的不讨喜,简直是愠怒。
李景明感到莫名其妙。又陷入了感情的漩涡,让他深深地困惑,与无力。
他在内心对自己说,无解就不解,还是安心工作吧。他一往无前地往前冲,像上了足发条、开了挂。
很快,李景明就布置并且召开了简短的班子成员会议,他迅速把剪彩的好消息宣布下去,发动大家见仁见智,有什么好提议马上提出来,开一点脑洞,要把这个仪式办成别开生面的盛会。
大家铺垫和努力了这么久,终见圆满结局,群情激昂起来。
他很顺利地把相关的事情,逐项逐项安排,落实了下去。
何俐依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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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我是小小跟屁虫
汤巧呢,首先带来一个想不到的大好消息。省卫视同意这次采访,并且,是由她的双胞胎姐妹汤灵领衔担纲。
这是辐射到全国的影响力啊。
她很给力,办事有板有眼的,开了一个好头。
接着,萧志祥说,刘丽华刚刚也欢天喜地地反馈过来了,市电视台将做系列报导,抓住发展的契机,进行大力宣传,极尽传播之力。
更为欢天喜地的人,当然属李景明啦。
他自从来到培元乡以后,一切都很顺畅,顺风顺水地推进着。这才是他想要的理想状态。
当初多迷茫啊,几乎有出局的威胁。真是多亏了胡馨文,力挽狂澜,帮我稳住了阵脚,一次一次的突破,才有了今日可喜的发展局面啊。
草根逆袭成功,不能不小小高兴一下噻。
他竭力压抑着,不喜形于色。
胡馨文远在天边,自己只能够找个机会跟何俐分享。
同时,也希望两个人能够单独好好处处,也查明她生气的原因。奈何,这小瑜宝宝,像跟屁虫一样,一直在后面跟着,寸步不离,哪里能够让他如愿呢。
他只有放弃打破砂锅纹到底的想法。
黄昏,李景明开着自己的车,拉上一箱曾昭展书记特意留下来的飞天茅台,也拉上跟屁虫俏公主,乐颠颠地去曾平府上,归置一场夜晚的盛宴,准备迎接曾昭展的大驾。
“好好。我这就马上着手安排,一定会用心弄出一个大台面。”曾平得知这个好消息,给了他一个满满的拥抱。
李景明作势推拒着,道:“别,别。你耐不住了可以找个女朋友,要小瑜介绍一个嘛。抱着我算哪回事儿。”
“人家有女朋友咧。还用我介绍。一个天之骄子。”小瑜在他身后,嘻嘻地笑着说。
“谁吖。”
“我就不告诉你。”
曾昭展和刘嘉的车到达培元乡的时候,天犹未黑,夕阳似火。曾昭展在乡政府只小坐一会儿,就急不可耐地拉着李景明的手,要去山门街上走走。他没有更多地在意乡政府一班人的恭维,只想抓紧时间,视察面貌一新的新山门。
着急忙慌之时,李景明反手拽上了闷闷不乐的何俐。他这是一种态度。
新山门,对于曾昭展和李景明他们俩而言,已经多少次出现在蓝图上,梦境里。最终,街坊邻里的交口称赞,和褒奖,让他们俩心情大悦。
跟屁虫小瑜,和刘嘉跟在后面唧唧喳喳,何俐倒是与她们有说有笑。这是摆明了跟李景明有什么过不去的梗儿?反正,也是一种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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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盛宴。
秦府的酒宴,经过曾平的精心准备,比想象中的还要丰富。他意外地收获了李景明示意萧志祥和财政所长送过来的五万块钱现金,更多的是,还有乡亲们的盛赞,这是根本没有想到的。于是,心里乐得像灌了蜜。
他急忙联系山里的特种养殖户,马上送来了娃娃鱼和豪猪,还有牛蛙。这些难得的食材,做清蒸娃娃鱼,做香辣豪猪肉和干锅牛蛙,最出色啦。
刚刚一上门,曾昭展就大声宣布开席。
席间,多了伍小元,萧志祥和白发飘飘的元真老道长。
“道长,见礼了。我是这个大家庭的家长,今日特意来向您老请教一二……请坐上座。”曾昭展双手合十。经李景明和小瑜一说,他对元真道长很是客气。
“无量寿佛。”老道长致礼,并一一见礼,“贫道不谙烟酒,就在下首坐了,以茶代酒,为各位助兴。”他讲完,就坐在下首。
一众人,堪堪围成一大桌。
在这当儿,酒菜已经上桌。荤素搭配,满屋子飘香。身处乡镇,能够随时备下这样高规格的山珍海味,像这一种人家,可不多。
曾昭展今天心情爽朗,看着李景明搬进来的一箱飞天茅台,更是喜上眉梢。他先敬了大家几杯,肥胖的脸上带着笑容,嘴里说着好听的言辞。
“哥,我敬你,幸福安康!”按照规矩,李景明率先给曾昭展敬酒。萧志祥和伍小元第一次看到这个场面,都没有想到,他们俩的关系居然这样铁。于是,商量好似的,轮番上阵,动听的话,不要钱一样。乍看上去,好像大家多么亲热。
何俐挨着李景明坐着,却故意不搭理他。她也挺身而出:“秦叔,小侄女给您敬酒啦。端午节的时候,我爸爸还念叨着,您怎么长时间不去南州了呢……我祝您天天快乐,做一个快乐神仙。”一旁的李景明听着,心里痒痒的。
她一口干了杯中酒,李景明暗地拉了她一下。她置若罔闻,很快又自个儿满上了。
今晚,麻烦啦!
李景明看得心里发急,虽然,脸上带着春风十里的笑意,但是,心底还是忐忑不安。
他看出了何俐的不对劲儿,但是苦于没有跟她解释和询问的机会。活该,人家带着情绪而来,自己活该被莫名其妙地冷落了。
这二个年轻人在酒局上的做派,让伍小元和萧志祥觉得很是陌生,有些看不懂了。他们两个的酒量本来就是不行,几杯酒下肚,越发醉懵啦。
“道长爷爷,我们又见面了。我敬您老一杯。刚刚,在傍晚的时候,我们也来过,怎么没有看见您。”三个女人一台戏。
这三个大美女窝在一块,风光无限好。小瑜的右边是刘嘉,左边,故意挨着元真道长。
“那时候,我在练功呢,小居士。”道长以茶相敬。
“老道长,您还需要练功?是什么高深的功夫?”曾昭展父女两个瞪大眼睛,好奇地问。
难怪,他鹤发童颜,仙风又道骨。
“静功。诸位忙于公务,难免于事务交际中,遇到心浮气躁之时。这功夫可以修心养性,康健而养生,简单易学,对于在座各位,都很实用的。”道长倒是不小气,一边喝着茶,一边娓娓道来。
“这是道家仙学,我倒是略有耳闻,只是不知道修炼之法。”李景明接过话题。
他们的对话,已经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得道高人元真道长,此时,成了局中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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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夜宴
豪华夜宴,继续进行中。
元真道长见在座各位都兴致勃勃,也欣然愿意把平生奇学,跟大家分享。
“修炼静功,其实很简单的。首先,要排除一切杂念,使脑神经绝对安静,这是这一门功夫最要紧的原则。但因人们思想习惯,由来已久,要它一旦停止不动,很难办到的,是吧。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古人就立出许多法门。比较起来,以庄子听息之法为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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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涵义,请道长不吝赐教。”曾昭展表示很谦逊地问。
乐于问道,也是一种修炼吧。
“赐教不敢,共同探讨……这听息之法呢,就是听自己呼吸之气,初下手只用耳听,不用意识,并非以这个念头代替那个念头,更不是专心死守鼻窍或肺窍,也不是听鼻中有什么声音,只要自己觉得一呼一吸的下落,勿让它瞒过,这就算对了……至于,呼吸的快慢、粗细浅深,皆任其自然变化,不用意识去支配它。听到后来神气合一,杂念全无,连呼吸也忘记了,渐渐地入了睡乡,就要趁这个机会熟睡一番,切不可勉强提精神和睡意相抵抗。若是在白昼间睡了几次,不欲再睡时,不妨起来,到外面稍为活动,或拣树木多、空气清洁的地方,站在那里做几分钟吐纳功夫也好;或者,做柔软体操,练太极拳也好。但要适可而止,勿使身体感觉到疲劳,到房内或坐或卧,仍旧做听呼吸的功夫,可能入于熟睡的境界。”道长走到厅中,边说边做,俨然入定。
这可是高大上的玩意,在平时根本摸不着边的事儿。
“哈哈,这个倒是不难,大有裨益。”曾昭展乐呵呵地说,一边跟着手舞足蹈地修炼。
看来,他是深受气浮之苦。
“居士所言极是。凡是患神经衰弱的人,大半兼有失眠症,安眠药片,不宜常服。只有听呼吸这一法,可以从根本解决问题,故无流弊,而且与《黄帝内经》上所说阳入阴的理论相合。《灵枢?大惑论》书中道,卫气常留于阳,则阳气盛,不得入于阴,则阴气虚,故目不瞑。大家如果感兴趣,不妨跟着一起修习。”老道长引经据典,其博学精进,可见一斑。
何俐并不是很用心地听着席间的交谈,她只是低头喝酒。她也不是非常能喝,这是要灌醉自己吗?李景明心有旁骛,焦虑地瞅见她在短时间内就喝了几杯,有些神情恍惚,已经多少也有些酒意上冲。
“慢慢喝,可好。”李景明拦住她。
哪里拦得住。何俐借着酒劲儿,怨怒地说:“反正,你眼里心里都没我,我不用你管。”
“怎么这样说呢。”李景明已经很是着急了。
何俐作为一个知性女子,她可不想宣示于人,似乎也不想变成人们眼中的痴情怨女。她对着李景明不冷不热地说道:“你们先喝着吧,我去趟洗手间。”说完,就离席而去,不知道到底干嘛去了。
好在,没谁注意到她。
小瑜兴致勃勃地听元真道长传道,冒出了一句:“道长爷爷,请问,这是中国式瑜伽吗?”话一落音,她又觉得自己问得有点冒冒失失。“我正想问呢。”闺蜜刘嘉立马替她打了圆场。
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道长身上。
“问得好,小居士很有道缘。它与瑜伽不搭界,诸位都是很有根基的,都是有缘人。既然,诸位都有兴趣修习,贫道就详细说道说道。前人常说心息相依这一个法门术语,但未说如何依法。苏东坡的功夫是先用数息法,后用随息法。朱子调息的功夫则用《楞严经》的观鼻端白法,但数息要用意去数,不能纯然无念,观鼻要开眼去观,时候久了,眼神经难免疲劳,只有庄子听呼吸法,心中不需要起念,久听也不觉疲劳,才真正合于心息相依,各位可以自己去实验。苏东坡养生说:注意养生的人,食物要有节制,必须等到腹中感觉饥饿时,才可进食,尚未吃得十分饱满,就应停止。每餐后宜到室外空旷地方自由自在地散步,使腹中的食物大部分消化了,此时才能回到房里去准备静功。”
“不论是白天或是夜晚,都可以吗,道长?”曾昭展一边喝酒,一边饶有兴趣地听着,倘有不明之处,还当即提出来。
这是一种非凡的经历与机缘。
元真谦逊地答道:“都行。不论用坐式或用卧式,听各人自便,只要管住自己身体不能让它摇动,像木头人一样,就算合法。身体已经安置好了,即照佛家所说的法门和老子所讲的功夫合起来做,用两眼观看自己的鼻尖,并同时用意数鼻中呼吸出入的次数,要诀贵在勿忘与勿助。
“太深奥了,一时难以听懂。”曾平大摇其头,困惑地说。
“我倒是听过这两个词。勿忘就是绵绵若存,勿助,就是用之不勤,是吗?”李景明没想到,自己与神秘高深的道,居然可以这样零距离地靠近,这也是缘分。
他不时地端起酒杯,与右首的秦氏叔侄和同事碰杯。
“上次一遇,贫道就断言,居士定非平庸之辈,今日再看,果然没错。你能够这样理解,非常正确,也实属难得,贫道还从未遇见过这等有灵性的居士……普通数息法,若数出息,即不数入息,若数入息,就不数出息,一呼一吸,只称一次,不能称二次,数到几百次以后,心中寂然如空虚,身体寂然如山石,不需要勉强去禁止或制服它,身心二者自然都安定而不动了。数到几千次以后,无力再数下去,此时另有一个法子叫随字诀,当息出时,心也随它同出,当息入时,心也随它同入,有时或感到这个息,如云雾蒸发,从周身毛孔中出入,而不由鼻孔出入。功夫做到这样地步,久远以来的各种病苦和障碍,都能逐渐灭除,心里也就自然明白,而开始悟了。譬如瞎子突然眼睛透亮,自己就能够看见道路,用不着他人指点了……”
是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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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闻所未闻
李景明被道长一夸,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说:“道长的谬赞,不才实在不敢当。我等凡夫俗子,食五谷杂粮,能够聆听道长亲自传习道家仙学,不胜荣幸。请问,您先前所讲的,观鼻端白,是什么涵义?”
元真微微一笑,颔首道:“朱子的观鼻端白,原是佛教《楞严经》上二十五个圆通法门中第十四个法门,苏东坡、朱晦庵两人都采用了这句话,但他们的说法并不和《楞严经》相同,朱子的意思是说做这个功夫不论什么时候,顺其自然,不要勉强执着,不要弄得周身难过,气机静到极处,它自然要动,就像春天的鱼类,浮在水面嘘气;气机动到极处,它自然要静,就像冬天的虫伏在土里翕气,此时身中之气,交互团结有天地氤氲之象。一动一静,有乾坤阖辟之机,妙处是说不尽的。若问是谁在那里作主?其实并无所谓主宰,而是自然的功能。”
高人说法,把萧志祥和伍小元听得云里雾里,也不知道这个元真道长,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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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志祥递过酒杯,悄问左邻曾平:“你与道长,是怎么结缘的?”
“我们认识几年了,没师徒名分,却有师徒之实。他曾经长期担任道院的院长,现在退了很多年,还是名誉院长,在国内,是非常有份量的。”曾平轻声细语地答道。
他不胜酒力,被萧志祥这一敬,已经有些神志恍惚了。
刘嘉看到这儿,有些不乐意似的,嚷嚷道:“萧主席,你们喝酒,怎么可以落下我们。”她说完,站起身子,端着酒杯凑过去。
萧志祥已经喝得满面通红,笑嘻嘻的说:“大美女啊,能够与你们同台喝酒,是我等的福分呢。”说完,举杯相敬。
小瑜见他们只顾喝酒,打断了道长的话,忍着内心的怨愤,笑道:“你们凑什么热闹,难得遇见道长爷爷,要跟他老人家学一点东西呢。”
“来日方长的。小居士,你们今晚在这边留宿吗?有机会的话,明天早起,在楼上的天台上,贫道给你传授心斋法。有兴趣的居士,都可以来一起修习啊。”难怪,道长年逾八旬,依然精神矍铄,这是与勤于修行分不开的。
小瑜闻言,难尽喜悦之请,笑吟吟地答应着:“嗯!今晚喝醉了,不走啦!”她又望向曾昭展,说:“爸爸,我们明天跟道长修道吧。”
曾昭展笑容可掬,说:“行,一切都听你的。我退下来以后,还要回到这里养老呢。到时候,你别只要老公,忘记老爹,哈哈。”
伍小元坐在元真道长的左边,他见今晚的传道,已经告一段落,就以闲聊的口吻,问道长:“我经常在香港的电影里,看到道士作法,有什么木剑金铃,是不是真实的,好像燕赤霞那样的道士?还有,民间一些法术,比如在大家面前,取一根草,念过咒后,往地上一摔,就会变成蛇,吓到了周围的人。有的,或取一块石头,念过咒后,往河里一扔,就变成了鱼,我以前见过,有道人用这种法术扔到稻田里搞恶作剧。他还用一张桌子,单一只脚扶立起来,然后念咒后,桌子会自己转起来。我请教您,这些算不算道术啊?”
道长白首微左,答道:“居士所说的,它们有法术的内容,但并不是纯法术,有故弄玄虚的成分。比如,有的民间道友,见别人用生米做饭,故意念咒施法后,那个饭无论如何也煮不熟,米总是夹生的。还有,见人烧火,为了捉弄厨师,放一些东西在灶门口,结果屋里的烟就出不去,四处都是,极为呛人……再或,立一盘,上面放上一些棋子,扔猫或老鼠在里面,它们只会在里面不断绕圈圈,总也走不出来……这些个并不是道法,像这类变幻的手法,都称之为幻术。幻术大多无伤大雅,时常也作为道人游戏使用,其中各有原理,有些是确定的难以解释的法术现象,有一些是化学现象,有现代常见的也有不常见的。比如,不常见的让鸡蛋壳飞起来,内部涉及详细的化学反应;比如,把面条放到锅里,本来还在水里的,结果转眼之间不见了……又比如,常见的一张纸上写了字,过一段时间后消失了,在古代,或用米浆或用药物实现,其本质上就是化学变化,你们都学过化学,哈哈,这些都是故弄玄虚,初中生就可以懂了的。”
伍小元继续说:“也有一些是说不太清楚的。我在村里,就见到有人拿一张纸,剪成鱼,放在水里,它自己就会游动起来呢,太玄了。”
今晚,最兴奋、最活跃的人,莫过于伍小元和萧志祥了。能够陪县委书记参加宴会,这是何等的荣幸啊!人家掌握着自己的升迁大权,比自个足足要大两三品啊。
元真道长无牵无挂无碍,他捋一捋胡须,哈哈大笑:“纸鱼游泳,有什么稀奇。他是事先用一种鱼胆,把纸张涂满,然后放在水里,有一种推力,看起来,就像它自己在游动起来,这是胆汁与水的压力形成的现象有关,只是没有人做客观的研究,见到了自然就觉得稀奇。譬如,取一种鱼的油,涂在一个小金属首饰上,在一碗水中间一划,水就会分开,半天难以合拢,尽管从物理角度似乎能够解释,但是它们还是比较违反常识的。还有一类,更不好解释的,如瞬间生瓜术,一粒种子放在土里,浇上水,不到两个小时就能长出瓜来,听说过没有?虽然这种操作方法与过程,会用到中药,但是这种现象背后的原理,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其它的,还有枯木逢春术等,也是类似的制作方式,但是其原理是什么,无人知晓了。”
元真道长所讲的这些别开生面、又活生生的例子,足足刺激到了听觉神经。大家聚精会神地听着,每到妙趣横生之处,不时发出会心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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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原来真的有蛊术
尽管,何俐离开了自己的身边,李景明还是心念着。她看上去没有那么小气,不是一个容易生气的女孩子。现在倒好,她生着闷气,他也跟着郁闷了。
李景明本想着利用这样一次酒局,跟何俐消除误会,即使不能冰释前嫌,至少也能够探究到让她不满的源头,给以后的弥补创造机会,方便自己下次有的放矢,继续深入,是不。她的离席,让李景明觉得,痛失了良机。他想,自己是不是具备某些特质,容易吸引到同类型的女子啊。何俐,就有点像少校的翻版。而他,又怎么可能不记挂着。
何俐走开了,刘嘉成了他的左邻右舍。她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让李景明发憷。这个美女徒弟,属于不敢给梯子的那一类型。万一她要往自己怀里扑,那场面,就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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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拎起酒瓶,给自己和曾昭展满上了。刘嘉欠身过来,抓住了他的手,大眼睛瞪着他,把他手中的酒杯按住在桌上,表情诡异地对他说:“何俐去了很久,你不去看看?先别喝了,回头我陪你喝。”李景明唯唯哦哦,那表情,像周星驰的吃惊。
这个熟谙人际交往的女孩子,她也在关注着何俐?这何俐,到底为了什么呢?我也没什么不妥的举动,也没跟谁撩骚啊……唉,先不管她,自己还是跟老哥哥一起,喝喝小酒,听道长论道罢。
“……道之所以为道,自然博大精深。一般现代人的科学认识中,最无法解释的,就是纯法术了。比如见到有人挑东西,或者抬棺材,通过咒语配令,可以让棺材变重,重若千斤。假如本来两个人可以抬动的,结果,无论几个人都非常难以抬动;又如,收蜂放峰术,通过咒语念了,蜜蜂就会纷纷飞过来,聚在一起,然后,通过咒语,还能够让它们往指定的方向飞去,或者是攻击他人……更如定蛇术,在入山前,取选指定的草念咒后,打上五方结,入山便不会遇到毒蛇,路上即使遇到点小蛇,也是伏在那里不会动的,更不会攻击人。在偏远地区,有些地方还在用这类法术。再如,还有一种,叫收臭术,通常就是将一个固定的讳字与符咒处理后,逝者的尸体即使是在夏天、放那里一个月,也不会变臭。还比如,民间神汉神婆那里常见的收惊或收鬼术。例如,小孩子总是发烧,在医院看不好,而收惊一下就好了。”
噢?这些都是闻所未闻的。
“还有,有些病人患了精神病,怎么也治不了,用收鬼术的办法,一下子就能让人恢复正常……最后一类,就是乡间流传的魔术了。魔术就比较常见了,虽总有其神奇之处,但个中原理,比较好找,魔术的高低已经不是体现在客观现象上了,大多取决于变魔术者长期的锻炼和极其快速的手法,更强调的,是技能与很多因素配合,所以,是一门艺术。这些,可以明显感觉到,有一种浓浓的乡俗色彩,因为它们与大道没有多大关系,而多是与机巧之事有关,正因为是这样,所以在正法之中,很少会提及这些,这些操作方式与道家正学有天壤之别,是完全不一样的。”
元真道长作为传道之人,很是健谈。他说所言的,涵盖自己的毕生修为,说起来,自然而然,滔滔不绝。他这一番关于道家仙学的解说,已经告一段落,让人折服,大受裨益。
曾平抿着酒,突发奇想:“嗯?我在电影里看到,有一种蛊术,奇妙无比。道长,那算不算道学?”
老道长正微闭双眼,凝神静气。
听到曾平发问,他睁开眼睛,悠然答道:“那不算道学范畴,贫道得知一二。我国幅员辽阔,东南西北的自然风光是完全不同的,在文化上,更是差异极大。在不同文化中,为了使自己的种族得以延续,所以每个文明,都发展出了属于自己的医术。尤为著名的是中医,还有藏医、蒙医、等等,而有一种最神秘的古老医术,它也被称为最邪恶的害人之术,就是蛊术了。在几千年历史的发展中,从最原始的蛊术,还发展出了痋术和降头术,因此这也被称为滇南三大邪术,广泛流行于东南亚。这种术,用好就是好的,用坏就是坏的。”
这个方面,一直笼罩着神秘色彩。今日有幸,被德高望重的元真道长一一披露,曾平大点其头,道:“噢。那,蛊术又是什么呢?”
“具体来说蛊是什么呢,有些人认为,是毒虫、毒药,有些人认为,是寄生虫,还有些人认为是病菌。而且,蛊以两个方式传播,一个方式是吃掉,另一个方式是通过伤口传播。因此,有一些传说称,一定要远离会蛊的人,不要吃他们的饭,喝他们的水,各种说法,谁都小心翼翼,担心被祸害……但是,更多时候,蛊被认为仅仅是一个传说,并没有什么奇特的效果,到了现在,也仅仅是靠失传或者高人已经隐居这样的说法,来搪塞这一切。所以,使之更加神秘,使人们欲探究而没有证据。其实,欲知蛊术,先要从苗人说起。苗族分两种,一个是隐居山林的生苗,另一个就是与普通人无二的熟苗,而懂得蛊的,则是隐居山林的生苗,据说,他们一直保留着最古老的传统,包括蛊。传说在南方小镇集市,也可能会遇到会蛊的苗族老妇。贫道就听说到有一个小故事,一个小孩总是偷一个苗族老太太的瓜子,结果被下蛊。”
曾昭展道:“传说总归是传说吧,我看,不一定真实。”他一边喝酒,一边吃菜。伍小元和萧志祥,则躲到外面,抽烟去了。
道长不疾不徐,娓娓道来:“居士所言极是。虽然,贫道不知道蛊术到底是传说还是真实,但是蛊术的确是南方独有的一种医术。也可以说,蛊术是古代遗传下来的神秘巫术,确有其事呢。”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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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情蛊这种事儿
“蛊的种类极多,影响相对较大的,有蛇蛊、犬蛊、猫鬼蛊、蝎蛊、蛤蟆蛊、虫蛊、飞蛊等等。”
“这不是泰国电影里的情节吗?还真有这事儿?”曾瑜觉得,太匪夷所思了。
元真道长呵呵一笑:“就贫道所知,至于这些,最早见于湖南湘中及湘西古梅山地区的一些宗教书籍中,文人学士交相传述,笔之翰籍,也俨然以为煞有其事,一部分医药家,也信以为真,于是,就想出许多治蛊的名堂。文字学上的蛊,其实有多种涵义,主要的一种涵义作为腹中虫解,从虫,从皿。皿是一种用器,就像盛饭的饭盒、饭碗或盛其他食物和饮料的用器都是。虫字,象征着好几只虫呢,腹中虫就是人的肚子里侵入了很多虫,也就是中了虫食这种自外入内的毒。众多的虫侵入人的肠胃发生了蠹蚀的作用就叫做蛊,又被叫作中蛊。民间以讹传讹至祸害民众的妖术。继承者多为女性,生来就有,以害人性命为生……传说中制造毒蛊的方法,一般是将多种带有剧毒的毒虫如蛇蝎、晰蝎等放进同一器物内,使其互相啮食、残杀,最后剩下的唯一存活的毒虫便是蛊。虽然蛊表面上看是有形之物,但自古以来,蛊就被认为是能飞游、变幻、发光,像鬼怪一样来去无踪的神秘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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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瑜大为好奇,道:“道长爷爷,您说的真有趣。”
“哈哈,有趣的事情还多着呢,比如,情蛊。比如,和合术。中国道教中的法术有很多种,其中还不乏有一些挽回姻缘的法术,但是这不是强求么?老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就是这个道理。而这个法术就是和合术……”道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瑜打断了:“真的?它怎么学?难不难?我现在就学。”
她大感意外,猴急地抢着说着,说完,用眼神的余光,轻轻划了李景明一眼。
李景明连忙端杯跟曾平碰杯,以掩饰曾瑜的流光划过。
“哈哈,小居士,你不能学。”道长哈哈笑着,予以当即否定。
“为什么呀!?”小瑜不解了。
这一切,大多数人都没听说过。特别是,对于少不更事的小瑜来说,更是匪夷所思了。所以,她的兴趣更加浓厚了。
“因为,它是有危害的。它是中国道教流传下来的通过祭炼、祷祝和做法,用来恢复和增强男女感情姻缘,让感情破裂的伴侣重归于好的秘术。通常,通过符咒作为载体,来发挥功效。但是,众所周知,婚姻和睦才是家庭幸福的基础,也是社会稳定的因素之一。”
曾昭展嘘着酒气,附和道:“道长说得有理。人生旅途数十载,如果家庭幸福,一生犹如转眼之间。倘若,婚姻不幸,就会度日如年。所以啊,乖女儿,你对自己的婚姻,要很慎重的,晓得不。”
道长点头。
他说:“对。从现实中看,婚姻不幸福的比例有很多,有生离的,有死别的,有貌合神离的,有整日争吵不休的……而能相伴一生的美满婚姻,并非很多,尤其在现代,更是这样,离婚率呈直线上升,谁对婚姻,都是慎之又慎……我们中国人,在古代就崇拜月老,和合二仙,道教修道高人根据修为,与天神沟通,为人祈福,形成了和合法术。在正统道教当中,除了上清宗五雷显应坛,已经无人能用,市面上流传的,都是骗子,其中不乏巫蛊之流,当时或许管用,但以后对人伤害极大。”
“我就不明白了,能够有什么伤害?”小瑜不满地,嘟起嘴巴。
“当然有了。以后有机会,会跟你说。”道长回答道。
“妹妹,你别打岔,道长的蛊术还没说完呢。”曾平急着嚷嚷。
小瑜接下来说的话,却把曾昭展彻底地惊到了。
元真道长满面微笑,接着缓缓说道:
“蛊术,因为不为人们所知,所以才有神秘的成分。传说,造蛊者可用法术遥控蛊虫给施术对象带来各种疾病甚至将其害死。对于毒蛊致病的法术,古人深信不疑,就连医书中都有对中蛊症状的细致分析和治疗的医方。但凡所有医术,被心术不正者使用就是害人,如果被心术正者所使用,毒药也能救人,这是两面性的。而且在此之上,发展出的降头术痋术本也是救人之术,也许,是娱乐和媒体的以讹传讹,或者是不守道德的人多了,才变成了闻风丧胆的害人术,诸位不必深究。”
待道长说完,小瑜抢着道:“道长爷爷,和合术我要学!您刚刚说的情蛊,我也能一起学吧?”
曾瑜的话,把她的老爸曾昭展给彻底地惊到了。
“道长,我敬您道行高能,谈吐儒雅,请为小女着想。”虽然,他不知道和合术有什么负面作用。总是有伤害,并且,伤害还极大。
“老爸别搅和,听听再说。”小瑜大为不满,恨不得催促道长快点传授。
“的确,和合术,有副作用。据道教相传,唐代时,火师汪真君在衡山,向南岳夫人魏华存请教和合之法,魏夫人遂以和合二仙做喻,告授真君以要道秘诀。所谓和合术,就是奉请以和合二仙做主法神的道教法事科仪,创于魏夫人,主要流传于道教的上清、清微等派。当前,玄学界和民间声称能做和合术者都众多,其中不乏江湖术士巫蛊祝降之流。贫道只能说,这一类外道偏门或有一时作用,但反噬其恶果,远大于收获,合而不久也。而正统道教中,能行使正统和合之科仪者,已寥寥无几……和合术诅咒下的爱情,其实是民间神秘文化中、关于男女姻缘感情之事的一种改运方法。通过和合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桃花运势,增强自身对异性的吸引力,增进夫妻感情,改善不和谐的家庭关系,与桃花风水有些类似,只是在方法上,更加专业和神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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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匪夷所思的和合术
老道长皱着眉毛,讲:“真正的和合术,是很玄妙的。一般而言,其所动用符咒在处理感情,和合法术上的兵将,无论是阳法、阴阳法、阴法,大致可分为两大类形,一是所供养的兵将,如五营兵、下坛神虎兵部、或是本身祭练的兵将、又称为亲兵,这些太复杂,就不用再解释了。”
“我也经常听到和合术,它到底是什么样的法术?”萧志祥纳闷地问。
“说到其内旨,本宗除了供养有五营兵将爷及神虎威猛大将军兵部以外,吾人本身亦祭练有狐仙、黄仙、常仙、鬼仙、花精、花神、百花仙、桃柳二仙、迷魂将军、鬼力大王、五鬼神、五路英雄兵、为本人之亲兵,如五营兵、虎爷公为养兵亦为公兵,只要有法力的师父都可以用的动、故名公兵,而亲兵又名私兵。它则是须要师父亲身由甲子日、开始练四十九日以符咒祭练,并连续祭练三轮,方可能成功。”
这些专有名词,让大家听得云山雾罩。
“这是祭练法中的亲兵法,练成的亲兵只会听从祭练师父一人的符令旨意,别人是很难用得动的。待祭练完成后,所祭练成的亲兵,即会全力相助及达成师父发出符咒所交待达成的和合术、或姻缘挽回、斩桃花等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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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其根本,秘术和合坛婚元姻缘法,它的做法必须具备,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姓名、相片、方位。说到方位,就是提供目前所处地址,再由主法大师推算出具体方位。然后,择定吉日,晚八时半后开坛做法,首次做法约一个时辰。第二、三天,加持两次。做法的时候,是需要求法人配合的。做和合法场时,若远程施法,须另备红香三柱、取自身头发九根、亵毛七根。做法时,听指示配合上香念咒燃发存灰等……和合通常为七日启效,49日内达愿圆合。”元真道长深入浅出地言道。
李景明笑着说:“我明白了。哈哈。”他揶揄地望着急不可耐的小瑜,“任何在违背他人意愿下的强迫,都是残忍的,也是不道德的。”
是也不是。
“居士所言,不无道理,和合术的确有损阴德。”道长不住地称赞。
小瑜就不悦了,忿忿道:“既然是这样,我不学它也罢。退而求其次,我学情蛊,总可以吧。”
看来,她的学习欲望还蛮强烈,不达目的,绝不甘心。
其实,元真也是看她颇有慧根,如果能够适当地把道家仙学发扬光大,再好不过。
“小居士说起情蛊,只是蛊术的一种,相对来说,危害性小一些。它呢,是通过蛊术为引,能激发超自然力量,会使受术者死心塌地爱上施术者。在云、桂、湘等少数民族聚集地,苗族女孩子特有此巫术。它的种类,分为食用下蛊、摄魂下蛊,这二种。情蛊之渊源,相传为湖南湘中、及湘西地区的古梅山苗族女孩子特有的巫术。有一句专业术语,十年方可得一情蛊。此情蛊,可下在饭菜中,也可下在服饰上。所以,苗族女孩子都以此情蛊,下在自己的情郎身上。亦可请巫师做法将蛊制于符上,女子配带此符,时时许愿,便可以使心上人永远忠诚于她……”
“这么厉害?!道长爷爷,这种情蛊,是什么东西做的啊?”小瑜忍不住了,问道。
“情蛊是指将上百种毒物放在一起,让它们互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就是蛊。而最毒的蛊叫情蛊,中蛊之人一想到自己心爱的人,蛊就会啃噬他的心,让他心痛。只有见到了心爱之人,这一种不能触碰、也不可遏制的疼痛,才会停止。”
“这么好?您能不能现在就试一试?这简直太好了,真好玩!”小瑜听了,像欢天喜地的七仙女,拍着巴掌。
“嗄?小居士说笑了,贫道怎么可能使用这个。情蛊,可以算是蛊中的极品。要是中了它,人就会失去意识,整个人都臣服于下蛊之人。之所以会用情字,是因为中蛊的人会认为自己爱上了下蛊的人,会不惜一切代价守护在那个人身边。也有传言,只要有情蛊,就可以让两个人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根据《古蛊经》中所记载的内容,巫蛊中有一种情蛊。此蛊乃是花蛊的一种,以养蛊女子的血肉培植,三月开花,极其艳丽。养蛊者采下蛊花,做成情蛊,在自己钟情的男人身上下蛊。中蛊者不得思情欲,否则蛊虫就会啃噬他的心,叫他痛楚难忍,每思一次,心痛更甚,九十九日后,心痛至死。下蛊者,必是个用情至深的人,同时要以命饲蛊,蛊方能成,故此蛊世间罕见。”
李景明极力拆分着,道:
“据我所知,世间最毒终非情蛊。《神雕侠侣》中,杨过也曾身中一种与情有关的剧毒,叫做情花毒。书中写的,中此毒者不可动情丝毫,一动亦会心痛难当。道长,是不是?”
道长看着他,开怀大笑,道:“哈哈,贫道孤陋寡闻,真不知道杨过身中什么情花毒。只是,不管是蛊中至毒的情蛊,还是情花剧毒,先不论其动情之对象,二者都是因情而引起毒性发作。是故,若是情起即毒发,情,便业已成毒。居士,是不是这个意思?”
李景明笑着点头,说:“道长果然若我哥哥所言,道行高能。我初涉情事,很是好奇,于是引经据典。我知道,情所构成毒的原理,是在《龙门心法》之舍绝爱缘篇中,有较为详细的论述。此篇开篇即写道,大众,障碍为害。既得知矣,爱缘之害,比障碍又更狠。如何见得?障碍之心,不过遇境而有,境过即空。其害暂来暂去;至于爱缘两字,是无始劫前以至今生种下的孽根,所以圣贤仙佛,只劝众生不可着相、不可粘缚、不可贪恋。三教书中,具劝天下后世,莫为爱缘缠住。这个爱缘,是诸魔之祖,万害之根啊。”
【作者***】:白天太忙,很例外地熬夜了,对不起!(未完待续)
第185章 情为何物
他是不是言过了?
道长闻言,却惊喜莫名,于是起身道:“类若居士这等修为,贫道初次得遇啊!今晚,贫道特此破例,当与诸位浮一大白!”
李景明望着乐不可支的曾昭展,用目光征询他的意见。
“我更想不到,老弟竟然有这等记性和悟性!难得难得。道长,谢谢您的金面!酒不在多,斟酌即可。这样,我们大家敬高人一杯,怎么样!”曾昭展也抚掌而笑。
在座众人,敢不附议,纷纷起身举杯敬酒,场面其乐融融。
再看老道长,他破了遵循几十年的例,犹是如沐春风,神采飞扬。
趁着酒兴,得遇知音,他也顾不得许多陈例了。
他缓缓坐下,接着李景明的话题,兴致勃勃地说:“居士若入我道,必然远超于我!只是,这样的诸魔之祖,万害之根,并非仅仅局限于动那男女之情啊!君等不是常说,问世间情为何物嘛!”
想不到,一如元真这等出世亦入世的高人,对红尘情事,领悟独到,洞察毫末。李景明这时候才看到,超凡脱俗的老道长,亦有率真和有趣的一面。
“贫道就自我心得,分享于诸位有缘人。其实,在居士方寸引用的那一篇中,还指出了,一切大小精粗之物,一切远近眷属之人,一切内外邪正是非之事,一切圣贤三教儒释道之法,一切经书文献典籍之理,一切天地阴阳造化之妙,一切神奇元幻之术,一切清微灵宝全真道路。以至名山洞府,天宫圣境。以至七宝八珍,河图龟瑞。及自己身心五脏六腑,齿舌精气。山河大地,草木禽兽昆虫。若念之所贪,意之所在,心之所想,神之所注,情之所恋,性之所喜,口之所欲,身之所乐,梦之所游,悉系爱缘。有一存念,便遭牵惹,不能得清静解脱之道,终为沉迷忧苦之徒……无量寿佛。”
道长顿了顿,继续说道:
“是蛊是毒皆刻意……情蛊与情花毒,不过欲以己之力,强夺自然之造化。一言以蔽之,刻意而已,不知诸位红尘中人,怎么看……庄子《南华真经》的刻意篇中,就提到,山谷之士,非世之人;平世之士,教诲之人;朝廷之士,尊主强国之人;江海之士,避世之人;以及,导引之士,养形之人……世世代代,有多少情种,为情所困,为情所累,为情所伤,皆是同样的病根儿,有为。”老道长灵感所致,滔滔不绝,直听得大伙儿暗暗心惊,五体投地。
李景明也想不到,今夜有缘,得以于高人论道。于是,侃侃而谈,抒发己见。他说:“道长所说的有为,是不是刻意而高,无仁义而修,无功名而治,无江海而间,不导引而寿?也就是,不以下蛊毒而爱,遵循道法自然。由此,方可众恶不生,众美从之。……正确的途径,压根儿不是下个蛊或者毒,就万事具备的,如此邪门歪道,反而违背自然,必得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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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瑜眼中的道长爷爷,目露精光。
“对头。居士所述,便是无为之下深藏的坤德。情爱,终究不是通过手段就可以获得的。反其道而行之,最终不过害人害己罢了。毕竟,有绞尽脑汁争抢者,有道而无德者,道亦不会久长。一个人即使在某些因缘聚合下看似获得了某些现实利益,但是因为无德,总是会导致利益体的全盘夭折的。所谓德不配位,得不久也……由此可见,楚地用花放蛊的巫蛊,就是世间最毒的情蛊。舍绝爱缘的篇末,写道:缘从爱起,爱逐缘生。缘爱相缠,永无了澈。转父为子,转祖为孙,转男为女,换面改形,移名换姓。颠倒凡夫,认为真实,可怕可怜,大众知之……由此,即可看来,你与那个你以命相搏的下蛊对象,实在是不知道已因为多少生世的改头换面、而相缠相续了多么长的时间长度了。如此细细想来,确实是很可怕、也很划不来的。”
“噢!原来是这个道理。”小瑜惊服,似乎已有所悟。
“据江湖传言,情蛊要求两情相悦的人同时服下,背叛的一方会死去,而情蛊本身并不能使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不过,古老而神秘的情蛊,是蛊中之王。据说,取一器皿,在里面放入女孩的经血,会吸引毒虫,如毒蛇,蝎子等,当这些虫有器皿的一般时,盖上盖子,等半个月后留下的最后一只,便是蛊。再与四十八种草药,药方已经失传了。把这些草药一起磨成药粉,加入心爱之人的酒菜中,如果他与其他人有什么关系,便会长一些奇怪的东西,无法医治,这时,他会跪在自己妻子的前面请求原谅,如果妻子愿意用鲜血医治他,则症状马上会好起来,如果不愿意,他最终就会死。还有,情蛊很神奇,如果别人看到女子制蛊,念咒,那蛊,就不灵了。”
“什么咒语?真的灵验吗?”小瑜的好奇之心又起。
有时候,好奇会害死猫的噢。
老道长见这丫头才思敏捷,心底暗暗称奇,正色地道:
“贫道相信,小居士已经深知其害,不至于以身试险,这里说说倒是无妨:一根棍一寸长,二厢情二滋长。三拍肩三笑喜,四手牵四眼连。天会老人不老,一见迷心跟到老……如若是施情蛊者,在拍被施术者肩膀时,心中还要默念咒语:一拍中邪,二拍着魔,三拍乖乖跟我走回家……诸位,情蛊实为密技,断不以全术示人;外相点滴流露,乃博众望尊而已;天地人因足备,方可迷魂成事,亦如医者医人,未可尽信其能,就是这个道理,切记!切记。”
他这一番话,直听得众人皆醉。试想,又有几个人能够铭记呢。
曾瑜若有所思地愣了一下,盯着李景明看了那么一眼,目光变得柔和,表情也变得有点古怪起来,她似乎陶醉到某种奇怪的意境里面。
奇怪在哪?无人能知。
【作者***】:加紧日更。(未完待续)
第186章 夜空中有一颗寒星
小瑜在今晚不知不觉地喝了好几杯,已经视线迷离,脸上是令人难以捉摸的笑。
曾昭展都看在眼里,苦心积虑地寻思着。
不一会,他对自己的女儿说:“宝贝儿,咱爷俩今日心里高兴,加上收益良多,你再陪爸爸好好喝一杯吧。”
于是,他拎着酒瓶,站起身来,走到女儿身后,居然给女儿倒上了满满一大杯。曾瑜转过头来,伸出双手,抱住她老爸的虎背熊腰,很温顺地把脸埋在他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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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昭展把酒瓶墩在桌上,一手揽着女儿的头,一手拍着她的肩。
这柔情无限的一幕,把大家瞅得心间软绵绵的,湿漉漉的。
少顷,曾平明白过什么,脚步蹒跚地端着酒杯,走到小瑜身边,说:“妹,哥哥就是舍命不要,也要跟你碰这一杯……各位,我失礼了,估摸着,这就要倒啦!”他已经吐字不清,把酒杯递到小瑜的杯沿,轻轻点点地碰了一下,仰起脖子,一口就喝了下去。
他看着小瑜,放开了曾昭展,回身端起酒杯,也一干而净,就势趴在了酒桌上。
“好。好妹妹!”曾平念叨着,酒杯从手里滑落,跌在地上,碎得清脆。
“哈哈哈哈哈。”曾平兀自大笑着。李景明和伍小元眼尖,见他脚下不稳,立马跨过去,把他架到沙发上,让他躺下。
曾昭展抚摸着女儿的长发,望着元真道长说:“抱歉,让道长见笑了。我晓得自己女儿的脾气。她在一醉之后,所有好的坏的,都会不记得了,这样对她反而是一种安抚和解脱。妨请道长,以后不要再提起。”
元真道长心领神会,点点头,站起身,默默地行了礼,看了看各位,而后不语而辞,进了房间。
曾昭展回到座位上,重新坐定,眼光还停留在小瑜身上。
刘嘉把左手搭在小瑜的腰间,防止她跌倒。“老板,要不要扶小瑜去休息。”
她也有些不胜酒力。
“不必。今日差不多啦,大家把酒杯里的酒都干了吧。”曾昭展说。他看着伍小元和萧志祥说:“哈哈,你们俩,还是那老德性,听得多,喝得少。”
人家本来就是来陪酒的,哪敢喝多啊。
“哪里,我们都是不能喝。老板爱女心切,用心良苦,让我们好感动呢。”萧志祥浑身透着酒气。他学着刘嘉的称呼,笑眯眯地道。
“哥,今天不走了吧?”李景明问道。
“不走啦!明天继续……曾平知道我回来,想必已经让人把隔壁拾掇整齐,今日就歇下了,散了吧。”曾昭展满意地起身。曾平的家,是二幢欧式风格的联体别墅,明里说,都是他的,其实谁都知道,隔壁的一栋,其实是他叔叔的家,只是不好挑明了说。
曾昭展与刘嘉扶起小瑜,慢慢走出去。李景明跟上来,欲搭把手。
曾昭展对他说:“不用不用,你去找找那谁,何俐,别丢下人家小姑娘一个人就不管了,有事打电话吧。”
“嗯。放心,您好好休息。”说着,他就开始在屋里屋外寻找,却没有寻到。她已经独自回去了?不应该呀。
这时,穿着白色制服的女帮佣走出来收拾餐厅,看见他丢魂一样的瞎找,就好心地提了一句:“在天台呢。”
李景明一喜,连声说“谢谢。”果然,她在。
此时,还不是太热。何俐着一袭洁白的纱裙,秀美的面容,在朦胧的灯光映衬之下,更显得清丽动人。晚风轻柔地撩起她的秀发,她却岿然不动,颇有清寂立中宵的意味。
就这样,她静静地站立着,谁也不知道她站了多久,在看着什么,想着什么。
李景明感觉心碎了一地,走上前去。默默地,他从后面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何俐不为所动,无拒亦无就。一股熟悉的体香和发香,按捺不住,立即沁鼻而至。
直到这时候,他才忽然理解,男人为什么会爱慕、需要、离不开女人了。这不是动物式的需求,除生理原因之外,更主要是心理的。
一切纯真的爱恋,都是因为,心间那一层真的喜欢、在作祟。
直到此时,内心深处所有的牵挂、忧虑、不自在,才得到释放。这,就是所谓的情吧。是蛊是毒皆刻意。
正如元真道长所说的,若念之所贪,意之所在,心之所想,神之所注,情之所恋,性之所喜,口之所欲,身之所乐,梦之所游,悉系爱缘。
确实。
花看半开最怡人,酒饮微醉最温情。
中国的文字太有趣了,“安”字的意思是家里面有一个女子。有了女子,才得安心,安慰、安稳,才得安全和安逸。
何俐是这般宁静,苏立于凉夜,她望着深邃的夜空,默默出神。夜空中,有一颗最亮的星。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一起现出笑容。经过刚才的晚宴,虽然两人并没有交谈几句,此情此景,该是真情流露的时刻了。
李景明靠在她后面,与她头挨着头。良久,他打破沉默。
“亲爱的,你不是在修炼心斋吧?”
何俐没有接他的茬,冷冰冰地说:“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不回信息?”
这语调,却比天边的寒星犹凉。
“信息?你给我发了信息吗?”李景明转到她的前面,与她面对着,凝视她迷离的眼神。
他掏出手机了,当着何俐的面,打开屏幕,果然看到,有未读信息。“不好意思哦,我都没看信息。嘿嘿。”
点开信息,看到何俐发来的一段话。
“陪伴与懂得,比爱情更加重要。一个人最幸福的时刻,就是找对了人,他想着你,宠着你,纵容你的习惯,并爱着你的一切。”
他懂了。
“不是没回,确实是没看到。亲爱的,我也想你啊!”
他说着,伸出双手,拉住了何俐的手。
想,是一种难受的不可名状的感觉。
情人之间的想念,是一种蛊,一种欲罢不能,一般都会想得刻骨铭心,全神贯注,乃至茶饭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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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拒之于千里之外
何俐有些落寞地说:“是吗,你怕是想别的吧。”
李景明却并不气恼,“你也看到啊,信息是刚刚才打开……又不是不知道,我很少看手机,除非接电话。真的,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啦!我现在比谁都幸福,我现在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何俐被他抱着,耳鬓厮磨,既感动又羞赧。
有句话说得好:“那个人,那件事如果就在眼前,也不用去想了,一定是半明半灭,得到与未得到之间,才会动用想这个字。心微微抽搐,喉咙略为干涸,眼神有点暗淡,神态带点无奈,想的时候,人会变得憔悴。”
真是这样。
多想却无益。珍惜眼前才是真。
半晌,何俐又发话了,“是吗,你忙得连打电话,发信息的时间都没有吗?不知道人家有多担忧吗?我不打扰你,不过,你好像忽略我了。我是不是可有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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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俐见他确实没读取信息,选择原谅了他,但是,此习不可长也,总得尽兴地呵责一番才是。
“什么可有可无?我敢吗?”这次,他有些急了。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我都不知道,你整天在干嘛、心里怎么想……生命的意义在于内在心智的架构。霍金说的。”
她的话语里,吐出积淀的怨与恼,思与责。
“你的心中,有一个黑洞,是由超大恒星形成的。这些恒星又大又重,产生很大的引力,因此它们会向内缩塌……随着核内的能量消耗,平衡被打破,引力占了上风,恒星缩塌加速,开始疯狂吸收周围的一切。它的质量越来越大,能量越来越强,最终连光都无法逃脱它的魔掌……这个黑洞,叫思念。”李景明说着,“我懂你呢!”他抱住她,拥吻她冰润嫩滑的面颊。然后,一下就牵起她的手来,将她拥在自己怀里。这一刻,他虽然可以感觉到她的温情,还有,胸前的绵柔,不过,在他的意念中,静静默默,丝毫没有其它的念头。
“实际上,你感知不到的,这个黑洞释放的能量,黑洞辐射也辐射不到你的。”何俐岂肯善罢甘休。
李景明试图以无敌的柔情,来化解她无边的怨怒。“错啦。无论多远,总不太远。你读过霍金的《时间简史》吗?”
何俐被他撩得慢慢活络起来,开始有意无意地回应着他。
不过,她才不想轻易放过他呢,没有正面回答。“多么希望,这里就是时空卷曲的虫洞啊!这样,就可以让两个相距很远的空间,瞬间接近,然后,永不分离。”言外之意,已经不再是起先那般,冷若冰霜,拒之于千里之外。
“如果虫洞真的存在,我希望穿越时空,回到过去。”李景明说。
“如果,真的有时光机,如果穿越再也不是梦想,你想回到什么时候?”何俐把头枕在他的肩上,悄无声息地。
“我啊,希望超越边界,回到战争年代,上马杀贼,下马学佛。风萧萧兮易水寒,做刘邦也好,做项羽也不错,拥虞姬如雪。”李景明煽情地道,“如果生活没有了乐趣,那将是一场悲剧。也是霍金说的。”
“去去。那一场悲剧,时不利兮骓不逝,真残忍。虞姬虞姬奈若何……我才不要做虞姬呢,死于剑下,多疼啊!除非,你答应我,回江东去,划江而治,也不用自杀,终老一生,嗯……如果让我选择,我就做卓文君。”何俐轻轻地揽住他的后背。夏日的夜空中,繁星点点。
“哈哈,好啊!姿色娇美,精通音律,善弹琴,有文名,真的适合你。”李景明笑着。眼前这颇有仪式感的场景,让他偷偷开心的,是他们俩冰释前嫌,气氛融洽啦。
有爱,就不会有鸿沟。
“如果能够遇见司马相如,仪表堂堂,文静典雅,有强烈的爱慕之情,我就穿越,回到汉朝去。”
这样的仲夏夜,适合有梦。据说,恋爱之人,都容易发疯,这是真的。
“好啊!我们一起回去吧?也不用担任这劳什子书记啦!我只想弹奏《凤求凰》,用这一支有名的曲子,勾引你。”李景明嘻嘻笑着。
“嘻嘻……当你在弹奏琴曲时,我就从门缝里偷偷瞅着,心中暗暗喜欢。”仿佛此情此景,就是汉朝。此时此地,就是临邛,卓王孙府上。天台上。
“嗯!等到卓王孙家里的宴会完毕,我就派人以重金赏赐你的侍者,以此转达倾慕之情。于是,你就乘夜逃出家门,私奔相如,相如便同你急忙赶回成都,双宿双飞,当垆卖酒去。”
可谓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何俐说:“长卿,我们来到临邛了吗?我们把自己的车马全部卖掉,买下一家酒店,做卖酒的生意?我站在垆前卖酒,而你,穿起犊鼻裤,与雇工们一起操作忙活,在闹市中洗涤酒器……可好?”
“好,尘世喜乐,无忧无虑,真好……”李景明顺着她的思路,设想着,一切都令人心驰。
“好什么呀?!以你这酒量,咱岂不是要亏死去,哈哈!”何俐用手摩挲他的后背,而后,放开了他,跟他并排凭栏而立,不时开怀大笑。
“就是好!如今,文君已经成了司马长卿的妻子,长卿也已厌倦了离家奔波的生涯,虽然有些贫穷。这样的生活,不委屈!”李景明沉浸在汉代,只觉得美人更美,美酒更醇。
“哈哈!一代富豪卓王孙,是不会亏待你的,他不仅把女儿嫁给你,还分给你家奴一百人,银钱一百万,以及丰富的嫁妆,和各种财物。而后,我们俩回到成都,买了田地房屋,归隐田园,吟诗作赋,品酒弹琴,成为有品位的富贵闲人。这才好呢。”传说中,卓文君是非常钟情且聪慧的。
“真有这等事情?那我不在体制内了,不如挂帽而去,举案齐眉,击节而歌,然后……生一大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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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我从汉朝来
李景明款款轻拥着何俐,有些煽情地说:
“生活待我不薄啊。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她不但会用自己的智慧帮助丈夫,而且会用心经营着自己的爱情和婚姻。他们之间,最终没有背弃最初的爱恋和最后的坚守,成为世俗之外的爱情佳话。这才是爱情……咱卓文君,是一个有思想,有勇气,敢爱敢恨的才女。卓文君没有对丈夫功名的渴求,她非常享受和司马相如在一起的生活形态。”
李景明说完,侧身与伊人忘情拥吻。
传说中的卓文君,大胆地追求爱情,不惜与封建社会离经叛道。她既可当垆卖酒,亦有才有德。在晚年,大文豪司马相如移情别恋的时候,她不像懦弱的女人那样逆来顺受,也没有因伤害丧失理智成泼妇,而是以诗来警戒丈夫,挽回丈夫的爱情。卓文君,为后代的知识女性树立了自由恋爱的榜样。文君夜奔相如的故事,司马相如的文采,卓文君之美艳,当垆卖酒,白头兴怨,长门灵赋,封禅遗书,皆传为千古佳话。难怪,何俐悠然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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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不会背叛我、打算纳茂陵女子为妾呢?如果,你下次再敢冷落于我,我就给你写《白头吟》……你怎么可以忘记曾经患难与共,情深意笃的日子?忘却千里之外,还有一位日夜思夫的妻子呢。”
何俐在他的后背皮实的肌肉上,用力地掐了一把,李景明疼得弹了开去,故意龇牙咧嘴。而后,他凭着记忆,即兴吟诵着《白头吟》。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一如洁白的雪,清亮的月,爱情应该是纯洁无瑕的,犹如高山的白雪那样一尘不染。爱,应该是光明永恒的,好似云间的月亮皎皎长在,这当是当初信誓旦旦的见证吧。山上雪,云间月,细玩诗意,解为反面起兴,欲抑先扬,似更觉有味。”
从师大历史系毕业的何俐,钟情此角,自然是个中高人。
“卓文君从生活的变故中,悟到了爱情的真谛,两性结合的幸福绝不是建筑在金钱上面的,而是需要真心相爱。男儿重意气,或用钱刀为。这从男子的角度说,意谓假如你真的怀有深重的情义,又何必炫耀金钱,靠它来吸引异性呢?从女子的方面说,意思就是,指她们择偶千万不能把金钱当做首要的条件,男人的情意如何才是最重要的,这也是经得起考验的爱情观,是吧。”
“呵呵,某人原来是指桑骂槐。”李景明坏笑着道,“我才不要做卓文君的老公呢,结婚不到二年就翘辫子了,害她十七岁就守寡,我不想早死啊。”
月华如水。
何俐跟李景明,还沉浸在风雅的大汉风情之中。
“俗话说,早死早超生,哈哈,不过你已经超龄啦。你是情痴,是我的司马相如呢。这不是因为你骨骼清奇,生就恋爱脑,真正的关键是我卓文君,局势决定了司马相如只能是情痴,你必须爱惜自己的羽毛……想那司马氏,终其一生,皇帝对他最高的定位也不过是个写得一手好文的臣子,一如美人、打猎、好酒,都是体验欣赏之物,从未赋予社稷。想必,以蔺相如为偶像的司马长卿,其内心也是苦闷的吧。其实卓文君是他最后的归宿、最后的支撑、最后安放追求和寻求理解的可载体。她是不能舍弃之人,至于,他那点对茂陵女子的荷尔蒙,实在是轻如鸿毛啦。”说到对典故的见解,何俐的语锋犀利利。何况,是她非常喜欢、深入研究的经典故事。
“说什么茂陵女子,别扫兴……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这才是对巴蜀第一美女卓文君的款款深情呢。”李景明说,“情之所起,势均力敌,这才是天长地久的有效保证,不只是在硬性条件上、甚至精神和前进的步伐,都有相似的频率。唯有你自己可以对局面负责,起码,在私奔之前,你有输得起的资本,那资本,很可能也是挽回颓势的保证。”
良人美景当前,李景明借助酒兴,发挥天马行空的思想力。
“我不敢轻易揣测这段千古佳话有多少情真意切,有多少相互成全,我只知道,琼瑶阿姨教给我们的爱情启蒙,多是迷障。世上哪有那么多爱情至上的男主角,跟女主角山无棱天地和、乃敢与君绝。嘻嘻……我们成年人应该明白,爱情不是一天4小时的全部主题,你只能在有时有晌的时候,干这事儿。是吧。”何俐哀怨又起,娓娓地说。
李景明一回头,倏然惊醒似的,道:“回到什么汉朝啊,某人原来是以此为题,警戒于我,我是不知不觉地着了你的道儿,得好好报复你一下。哈哈。”
夜凉了,咱回吧。
“玉树临风前,驴骡正酣眠……回吧。”
他们在时光的河里,划向纵深。。
“丑的人都睡了,帅的人却还醒着……文绉绉的干嘛,嘻嘻。”
他们俩亲密地说笑着,一前一后,离开了这个天台。
至于第二天清晨,他们有没有应约、跟老道长在这儿修习心斋,就不知道了。
下到客厅,见到宽大明亮的大厅里,已经没有人影。显然,曾平已经被扶去休息了,只有那个女帮佣,还在厨房里忙活。他们俩笑呵呵地跟她招呼了一声,乘着夜色回家。
夜里的美好故事,只有夜精灵能够看见。
李景明给了何俐足够的新鲜感,这一点很重要。听说,女人想要和你吹灯耕田,会释放她全部的心思,也会竭力挺你。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渴望安稳,可是一旦安稳了又需要更多的新鲜和刺激。
是不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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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当家花旦
听说,女人的血液里,天然流淌着对强者的崇拜。你不需要在金钱或者物资上很强,但你一定要有自己的强项,给她创造一个新鲜的世界,否则她如何甘心熬过平淡乏味的日子?所以,相处跟约会的时候,多用点心思,是完全有必要的。
何俐是个纯真的小女孩,对他付出了全部的热情。
何俐的心里,渴望着这个男人带着她自由自在地飞翔,一起跟她不停地探索不一样的新东西。
第二天,等李景明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身边的何俐已经早早起床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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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疲惫,再疲惫,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整,已经无踪无迹,李景明书记又满血复活了,精神饱满地迎接一场大战。
今天是个好天气,也是一个好日子。
在吃早餐的时候,李景明抽空给李莎和胡馨文都打去了电话,谈了一下工作进度和近况。他吃一堑长一智,吸取了来自卓文君大美女的深刻教训。
八点半钟,李景明按照昨天的会议精神,准时主持和召开了全体会议。他在会上,把政府各部门全部的职员,分成了四个小组,由各组长负责,分别完成联络、接待、交通、食宿、安保、会务、以及现场安排、突发状况应对预案等等细节性的工作。
根据安排,在整个过程中,何俐的压力最大,事物最多,李景明指派汤巧,协助她的工作。还特别关照伍小元、萧志祥和杨凡三个组长,职务不分上下,必须配合和支持她的工作,形成联动机制,众志成城,一定要取得大家期待的好成绩。
还有,要着眼关注秩序、环境、国土资源等息息相关的细节事务,争取圆满地完成今天的活动任务,并确保没有任何问题。
县委书记曾昭展,亲自列席参加了会议。
他从李景明的发言中,真切感受到这个小弟弟的把控、指挥才干和领导能力。
李景明讲完话后,邀请曾昭展给大家讲几句。曾昭展作为主要领导,现在是意气风发、红光满面的神态,自然要表明态度。他说,自己一定会率领各职能部门,全力支持,认真做好宣传推动的工作。他会带头履行一把手的责任,紧密团结,安排落实各项精神,确保把各项工作做好。
他还在发言中,突出了这次盛会的重大意义,为促进全乡、乃至全县的经济和社会各项事业的发展,起到了先锋带头的典型性作用。他又着重提出要求,要求各组共同努力,相互协作,保证顺利地完成今天的各项工作。在现场安排、外联协同、秩序把控、活动策划执行、后勤保障等方面,细致地谈了自己的看法,起到了为李景明保驾护航的关键作用。
书记的话不是一般的有份量,如一针兴奋剂,打到了各人体内,给典礼定下了基调。
会议的后半场,因为目标明确,准备充分,大家都摩拳擦掌,各小组组长都表态,完美达标,以最好的状态,迎接这个历史性的盛会的到来。
十点钟,李景明就带着四个组长,到了山门文化广场。
现在的乡村文化广场上,人山人海。彩绶高挂,彩球飘飘,红花绿树,红毯接地,来自各村各组和邻近县乡的人们,早早得到消息,跋山涉水过来瞧这个从所未有的大热闹。听说还有剧团的演出呢,大伙儿兴高采烈,人流熙熙攘攘,对山门这番万象更新的景象,赞不绝口。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我们这一代人走运啊!”,“我们遇上了千载难逢的好书记。”对于乡民的夸奖和推崇,李景明觉得风光无限好,很有成就感。是呢。对于为人民群众办实事的政府,乡民自然会报以交口称赞,民众的心里,都有一杆秤呢。
这场面,比过大年还要欢腾。
一行人慢慢走来,没有被这大张声势的空前盛况所陶醉。他们在现场排查各个细节,推演各项议程,这是最有效率的工作方法。
曾昭展带着刘嘉和曾瑜,坐在李景明的办公室里,在电脑上三打哈,留守压阵。
李景明一边打着腹稿,一边带着四个组长,在广场的里里外外检查着,不放过一点点细微末节。
突然,人群里有一个人拍着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是李智勇。“你好啊,书记同志!”他的精神状态很好,一点也看不出在医院住院,看不出受过严重的伤。
“哈哈,疗养得不错嘛!祝贺英雄归来,干嘛也不通知一声呢,我们也好准备准备,迎接英雄凯旋啊。怎么样,出院啦?”李景明紧握着他的手,这是曾经跟自己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这么隆重的场面,还能够咋滴。哈哈,我明天出院啦。”李智勇兴高采烈。
“好,明天去接你。”李景明乐呵呵地说。
“不用啦!所有住院的物品都已经带回来,不必麻烦你这个大忙人。怎么,你什么时候来医院拆了线了?也不招呼一声。”
“这是好小的事情,早就在南州拆了线。劳烦你,一直记挂着。”
“我说呢!后来都不见人……唐铁军来问过你,当领导的气场,就是不一样啊!今天,我是被这个美女记者硬拉过来的,你应该认识吧。”
他侧过身,介绍市电视台的当家花旦,刘丽华。她出于职业习惯,今天打扮得很有仪式感,长发飘飘,风姿绰约,听说这一身打扮和行头,都是由专属的形象店提供的呢。
“哈哈。不是冤家不聚头,看来,大英雄今天逃不掉啦!”刘丽华说着,主动伸过纤手,与他轻轻相握。
“这不是因为忙嘛!不跑不跑。美女当前,黏还来不及呢,谁会跑。”李景明瞄了她一眼,想起无锡的故事,遂打趣道。
“哈哈!不愧是当领导的,就是会说话。怎么着,把三个李英雄,都约到一起?我们要先前期采访一下你们的英雄事迹,做一个跟踪报道。”刘丽华笑吟吟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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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记者是个大美女
说起正式采访,李景明可不是第一次了。
“行。没问题。希望媒体多多关注农村……等会还要做关于新农村建设的系列报道呢,咱是得抓紧时间。喏!杨凡,在那。”
他们三个人,就以文化广场为背景,顺利地完成了采访任务。李景明总算高调地在媒体上,高调地风光了一把。
上午十点,县里各部门的与会人员,在县委书记曾昭展的号令之下,都准时到齐了,包括四大班子,宣传部部长、组织部部长等等部门头头,各大乡镇镇委书记,各个县委常委,在山门集结,济济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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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还真得好好感谢老哥,为他搭台唱戏,不遗余力,可谓扶上马还送一程。这次盛会,影响力非同一般,可谓人心所向,众望所归。
十点半,市里的相关部门也到齐了。其中,一个最特殊的人物,是军分区司令员叶立军。胡馨文早就事先给他打电话发出邀请了,叶司令员又跟市委冯书记商量了一下。
冯书记的意见,这次是县委书记曾昭展作为主导,如果市里再出面的话,势必盖过他的风头。不速之客,惹人生厌。听说,山门真的搞得不错,是个新典型,他会关照宣传部,加大宣传力度。如果有机会,以后一定会去看看的。
他让叶立军做为代表,先口头褒奖一下。那个小伙子,果然不错!
“叶司令员,热烈欢迎您的大驾光临。我应该上门邀请的,可是时间太紧了,真不好意思。”李景明带领一行人,喜气洋洋地迎接市领导。
“我们还用得着怎么客气吗?!你能够干出成绩,就是最好的邀约,证明胡馨文没有看错你嘛!回头,我叫上冯书记,让他也过来看看,亲自指导指导,取取经嘛。他让我先表示褒奖,这是好事情!”叶立军热络地跟李景明握手。
看来,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难怪,有说不尽的溢美之词。曾昭展父女,在旁边笑着,并不以自己排后而生气。只是暗想,这小子,真有点名堂,什么时候有这一层关系了?说不定,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呢。真了不得。
叶司令员的军车很显眼。他带着随从,还有各部门一些干部,受到了热烈的欢迎。虽然没有主要领导到场,但是这是暗地里长曾昭展的面子啊。曾昭展完全忘记了,当初曾平冒冒失失地找李景明的茬,叶立军出面横加干涉的那一码。
不打不相识,一笑泯恩仇嘛!山重水复,总会相逢。
所以,其受欢迎程度,可想而知啦!
今天,杨凡特意联系了交警大队,协助管理交通。他还是很尽责的,县公安局局长王青也亲自前来,祝贺他的老同学。
在山门段的国道上,沿线安排了好些个着装规整的交警,实行交通监管,确保畅通,让各级领导的车队,都能够直达目的地。其中,还有几辆闪着警灯的指挥车,停在现场。这场面,的确令人惊奇。
十一点,省里以公安厅厅长何旭东为代表的领导,与省电视台记者一路,一行三辆车,也已最后到齐。
“小李,干得不错嘛!我没有看错你。”何旭东厅长一下车,就主动跟李景明握手打招呼。这一次,着实让曾昭展吃惊不小了。
这小子,什么时候跟何旭东又搭上了关系。貌似还不止一面之缘,或者泛泛之交。看来,何俐的身份,已经完全泄底了。这让我情何以堪。
“嗨嗨,老朋友,我在这呢!”曾昭展打断他们俩的交流,何旭东忙不迭地转身跟曾昭展握手,并拍着他的膀子道:“好久不见了,想你啊!”
“光想着有什么屁用。”曾昭展故作生气。
“那你说咋整。跟你窝在一起,还不是喝酒,今天不醉无归,行了吧!哈哈哈。”何旭东爽朗地笑。
“这还差不多。”曾昭展看了看身边不动声色的何俐,亦报以大笑。
见他们交谈得差不多了,汤巧过来,轻轻拉了一下李景明,道:“你不是心心念念要见灵巧二娇吗?今天,就让你这卷帘将军见见嫦娥大美女。”汤巧一边说,一边指,“喏。那就是我的双胞胎姐妹,汤灵啦!”李景明被她拉往那个方向。
在电视台的长枪短炮阵中,他见到一个貌美如花亦如月的知性女子,温情大方,举止优雅,确实有点明星范。
汤巧一直把李景明拉到汤灵面前,说:“今天给你们俩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姐姐汤灵,这位嘛,就是今日的主角,也是我的顶头上司,年轻的书记,李景明。”李景明听得出,她的语气里似乎有某些地方异样,但是来不及仔细地琢磨。
汤灵嫣然一笑,这一笑若花开,几欲倾城。她主动伸手来,与李景明轻柔相握。“总听到我的妹妹念叨你的名字,今天终于见着真神啦!”
“是不是哦。都说我些什么坏话?”真的如她所说的吗?李景明有点蒙。
这汤灵,果然人如其名,实实在在是个大美女。
这个汤灵,她虽然跟汤巧是同胞姐妹,却比汤巧更加有神韵,可谓一个是天神,一个是现实版,呵呵。她二十七岁的年纪,正是从青春走向日渐成熟的年龄段,既青春靓丽,又有成熟风韵,再加上她身段高挑、肤白貌美,着一身紧致的主持人西服,显得典雅大气,玲珑有致,可以说是从重安飞出去的金凤凰。这样一个美人,吸引住全场男人的目光,实在不是她的故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李景明赶紧收回他的目光。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想那么多干嘛,别呛着啦。
该干正事,还是干正事。李景明这回,可做到了心无旁骛、目不斜视?
他叫过何俐,跟她商讨采访的细节,自己却走开了。不知道为什么,汤灵看着他的侧影,时而走神。饶是如此,他这样做,反而在汤灵的心里,形成了一个临美色而不迷乱的、正人君子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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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风光了一把
这时候,政府大楼以及周边,沿国道一线,已经整齐划一地停满了各式车辆。领导和记者们也不拘泥,免去了很多繁文缛节,在曾昭展和李景明的引领下,一同前往文化广场。
今天的山门,比任何时候都欢腾,比过春节前的最后一集,还要热闹。乡亲们还在陆续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却自觉地避开广场中间的红地毯,相当于给今天莅临的主角们,特意留了一条道。
汤灵带领记者团,已经融入现场,有代表性地、分头采访乡亲们。
“我们培元,几千年来,没有遇上这样的事情。这不是面子工程,也不是形象工程,你们记者应该多报道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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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难得的好官啊,不乱花钱,不乱摊派,却为乡亲们干了一桩影响几代人的大好事。”
“如果谁都能够像李书记这样做,何愁民不富,国不强。”
李景明数次被淳朴的乡亲们热情地拉住,一起接受采访,这是他平生最多一次在公众的视线下露面了。
声势浩大的剪彩仪式,正式开始。
市电视台的美女记者刘丽华,客串了司仪一角。等到各项准备就绪,她用标准的普通话念完了开场稿。而后,礼炮震天,在半天云中炸响,五彩缤纷地开出艳丽的礼花来。
人山人海中,响起一片排山倒海般的喝彩声。
按照曾昭展的意思,今日剪彩,安排了四个人,依次是何旭东厅长,叶立军司令员,曾昭展书记,李景明书记。刘丽华一一作了介绍。
其实,这样排序,是颇有深意的。依次而来,体现出省、市、县、乡各级的共同努力,和高度重视。
四个礼仪小姐,身着清一色的大红色旗袍,手里捧着彩盘。盘里装着剪刀,剪刀上,还细心地戴着中国结。这四个漂漂亮亮的美人,李景明居然没有一个不认识的。
她们是,何俐,曾瑜,汤巧,还有一个,猜猜是谁?茶姑林小晴。
何俐啊何俐,真有你的,这样一来,岂不是连公关费都给省下来了。
这四个人,分别站在四个主角的背后,毕恭毕敬的。
喜庆的大红绸带拉起来,一溜儿绽开着四朵盛花。刘丽华解释说,这四朵花,象征着东南西北,和春夏秋冬,有着四方来贺、四季吉祥的寓意。
何俐的稿子,准备得很用心,毕竟是知性女子,写出来的东西,既精美,又得体,得到的效果不错嘛,经美女主持人的口中念出来,仿佛让人置身于春晚台上。
刘丽华等礼炮结束以后,高声宣布:“山门文化广场落成典礼暨培元第一届乡村文化节”现在开始!
打文化牌,这种提法,妙啊!
激动人心的这一刻,终于来临了。四个人笑吟吟的,开始剪彩。
汤灵的话筒和镜头,正好对着李景明这边,镁光灯不停闪烁着,李景明想要躲开都难了。
按照议程,紧接着,是几位领导陆续致辞。何旭东厅长第一个发言,他从新农村建设开始讲起,说到广场中央文化柱立德的涵义,再提到前段时间擒获顽凶取得的胜利,最后还提出了几点意见和期望。
李景明第一次见到他发言,居然连一纸文稿都不需要预备,滔滔不绝,有条有理,整个发言中,慷慨激昂,大快人心,简直连一个结巴都没有,这就是水平啊!
李景明不由得心里暗暗佩服。
所有人的发言,省市电视台都做了跟踪报道。
下一个环节,更有意思,几乎出乎李景明的意料之外。
刘丽华宣布,是培元文化基金成立仪式。初始基金,采用集体现场募捐的方式。金额不分多少,票面不分大小,每一分每一厘,都是献给自己家乡的孩子的爱心……四个漂亮的礼仪小姐,变戏法一样,变出了喜气的几个文化基金募捐箱。
曾平有心做善事,加上被这一番有声有色的鼓动,第一个带头,慷慨地捐出了二万块钱,二沓都是现金。
见到摄像机拍到那二沓钞票,人群骚动了起来。乡人们都有很强的攀比心理,特别是被刘丽华的“造福桑梓,造福后代”、“专款专用,每年公开”、“主要用于奖励龙门学子和寒门学子”这几句非常走心的话一说,人们备受鼓舞。不管是百元大钞还是零钞,大家争先恐后。
“我们摊上了一个好官……政府为我们做好了这件天大的好事,没有向我们摊派一分钱,我们是得自觉出点力呀。”
“人心都是肉长的,那个主持人说得好,这是捐钱给自己的孩子。”
乡亲们不甘落后,都是在积极为子孙立德呢。谁说乡下人只爱占便宜?行功德之善事,谁都不小气,谁都怕捐少了、而被同伴笑话。
别不信,有的企业家、生意老板,嫌带的现金不够多、没面子,干脆捐了银行卡。何俐在银行卡背后,贴上了写有姓名,金额,密码的小纸条。
后来,据现场清点,统计结果出来了,当场捐款十八万九千元,没有一个人落掉。
场面很感人,真是众志成城啊。以后,孩子们的助学资金有着落了。嗯!接下来,还可以发动培元籍贯的官员和老板积极参与啊,这笔助学资金,会源源不断地扩大的。
何俐这女子,真会办事。
曽昭展低声对何旭东说:“小侄女是个人才呀,协调有术,外美内秀,真的不错。”
何厅长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爱女,自然是脸有得色,“托福了,还不是你调教得好,这都是她的份内事呀……为你们这些领导的决策和决策的正确执行服务,本身就是她的工作内容。参谋,服务,管理和协调,都是办公室主任的基本职能……不过,她跟小李两个人是配合得很不错,能够在履行职能的过程中,讲究艺术的技巧,既注重方式方法,又参谋超前……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孩子会进步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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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光环
这时,刘丽华现场广播一个大好消息,每一个捐款人,都还有一次摸奖机会。
摸取的奖励,当然不是现金,而是“第一届文化节道德模范”这至高无上的荣誉,一共三个。
这就有点意思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开眼,获奖名单里面,第一个就是曾平。
贡献最大的曾平,居然中奖了。他相信,这不单单是手气。
刘丽华在镜头前采访了他,对他自然是大加褒扬。万众瞩目,掌声雷动。
曾平意外地面对这么大的场面出镜,满面泛红,像喝醉了酒似的。他从来没有这样兴奋过,简直比赚了几百万块钱还高兴。
不过,他很快进入了角色,说了几句很得体、很谦逊的场面话。
也是,从一个让人人敢怒不敢言的土霸王,变成为家乡做出巨大贡献的好榜样,他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蝶变呢。还有什么更值得自豪的?谁说不是呢。
几个小议程完成之后,在一片锣鼓喧天之中,仪式宣告结束,领导们陆续退场了,而深受欢迎的县剧团的演出开场了,好戏连台。山门街上,街坊四邻自发地燃起了鞭炮。
后来听说,包子店的那个胖子老板,还免费为乡亲们提供了五屉热腾腾的肉包子。
人们都纷纷评论说,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典礼。
省电视台的记者汤灵,似乎对李景明特别有好感。回政府大院的途中,她特意与李景明并肩而行。尽管她风姿绰约,温香旖旎,李景明可不敢眼巴巴地盯着她看。
“山门街上,你都去看了吗?”李景明问道。
“这是自然。都看了,也实地拍摄了。很高兴看到你……今日的的成就。刘国梁先生曾经说过,所有的胜利都是价值观的胜利。你的未来,前途无量。”汤灵说。她这,算非正式采访么。
“未来不可知,我只是想尽心尽力做一点事,不想做一个平庸的人。同理,一切平庸也首先是价值观的平庸。”李景明今天有些兴奋,灵感意外的好。
其实,他的内心很难平静,也难怪,他绞尽脑汁、花费无数心血的改造工程,终于完美收官,谁不开心呢。有一种成就感和满足感,在心中激荡,所以,多多少少有些激动,倒不算过分。
汤灵说:“祝贺你。”她伸出手,她的手,是温良的,“我个人建议你,把力量集中,聚拢起来,全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活成自己想要的的样子,给未来一个新的空间,这样,新的生活就会被打开。”
乍一听,她的话有点交浅言深的味道,其实不是,“听妹妹介绍,你尚未婚配?”
“哪有时间,去想这个世纪大问题。现在压力好大……你说得对。我们只有从自身获取力量,才能更好地给未来予以支撑,抵御从现状所感受到的深深的焦虑,和对未来的彷徨与恐惧。”李景明说。他的话并不代表着此刻的心理状况,他的心里,正阳光普照着呢。
本能使然,他就想着,顺着汤灵的话,听听她的涵意,探探底。
“工作不是全部。遇见心仪的人,喜欢的人,就好好爱一回呗。我也未婚,没有婚姻方面的感知。但是,听围城里的人说,婚姻是一种力量。他们说,当你因为这些焦虑和恐惧,丧失了力量,就会任由生活的现状来碾压自己,就没有办法改变生活的现状,更没有能力让自己更接近梦想。好的婚姻,恰恰可以为你补足这种力量……有时候,我就很渴望着有这样的力量。有力量的人,和没有力量的人最大的差别,是他们的想法和信念不同,在我看来,一个有力量的人,内在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就是,我创造我的生活,而一个丧失力量没有力量的人,他内在有一个信念是,生活的种种,怎么都发生在我身上!”这二种对比,正是生活的真谛。
不过,在李景明看来,其言外之意,这算很巧妙地暴露心迹么。
他可不敢多想。人家有着魅力四射的光环呢。
“今日遇见知音了。的确如此,我们自己给自己做主。如果比较一下这两者的想法有什么不同,一个相信我创造生活的人,和另外一个相信生活发生在我身上的人,他们最大的差别就是,谁是主人。”
乡政府大楼并不远,他们俩个,都自然而然地放慢了脚步。
汤灵扑闪着大眼睛,生动地望着李景明,身边这个正式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人,正如妹妹的多次叨咕,不会让她失望。相反,令她有掩不住的惊喜。
“嗯,我们应该给自己做主,这是真理……你是领导,还要给一个地方做主。当你是主人,你去主宰,创造和改变你的生活,你就会为自己、为地方负起责任。而一个人,一旦失去了主人的身份,让生活成了主人,让孩子成了主人,先生成为主人,让上司成了主人,让所有我们世界的任何一个发生,都主宰我们的生活,我们就会显得特别被动。如果,发生的事情超过了我们承载的范围,我们就会觉得无能为力,如果这个无能为力一直持续下去,我们就会觉得特别的焦虑甚至是无助,这个时候,我们就丧失了力量,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够改变现状,这就是无主的状态。”他们一边交谈,一边慢慢走着。
他们谈得越来越投机,尽管,话题离采访越来越远。
这个人,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她搞不清,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奇怪的感觉。
其实,李景明哪里知道,生活中的她,总是给别人一种冰山美人的感觉,拒人于千里之外。当然,他永远都不会感觉到。在他看来,不管之内还是之外,他们两个好像没有交集,虽然思想合拍,心有灵犀。
李景明停下二秒,跟她交换了一下眼神,就像故知一样。“我有过这样的感受,在刚刚转业的时候。在这样的状态下,即使我们懂得再多的道理,听了再高明的建议,我们都会在内心里感到力不从心,无能为力。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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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
【作者***】:创作辛劳,求鲜花。(未完待续)
第193章 八千块钱
“因为什么?”身边的美女汤灵侧目望向他,百媚生处,自有情愫。
李景明搓了搓手,道:
“因为,我们被生活、被外界所有的环境所奴役、所控制。所以说呢,力量是根本,只有力量具足的人,才可以轻易的透过正确的方法方式、或者听取别人的建议,求得真解。自己给自己做主,其实,就是靠自己走出迷雾,创造改变。”
这正是他一直以来的心路历程。
汤灵一直呆在媒体,是何等冰雪聪明。
她柔和地说:“果然,你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一些真实的生命,总会遇见另外一个真实的生命,遇见另外一个真实的自己,让自己获得力量、而改变现状。这一次,相信会让你的系统升级,让你可以有前所未有的机会,轻易去遇见,去创造,去改变。”
“我等待你的升级。”汤灵说着,话语被迎面而来的人打断了。一段时间以内,让她引为深深的遗憾。
也正因为如此,让她写成了一篇有深度、有质感、也富有情感的专访,跟省报记者共同署名,发表在省报头版。
也不意外,这卫视的美女记者,还是才女一枚。
他们虽然步行得很慢,还是快走到院子门口,这里人来人往。
人流熙熙攘攘,不时有人跟他打招呼,打断他们的谈话。奈其何也。
所以,李景明忽略了这段很关键的话。后来,夜深人静的时候,通过过滤,再回想起来,她已经回省城了。好在,他们俩互相交换了电话和QQ呢。
这是后话。
大院的内内外外,都是客人,包括餐厅里,还有会议室里。有的客人,已经先行告辞了,比如农委主任刘康。
李景明赶紧打电话给何俐,问她能不能把那边的工作,交接给汤巧负责,让她赶回来主理和协调这边,这才是重点。
他们两个,则回到了李景明的办公室。
此刻,他的办公室里,坐着几个关键人物,曾昭展居中,陪着叶立军和何旭东,在长沙发上坐着。其他人,或单人沙发,或折叠椅,零零星星地分布着。
汤灵跟着他走进他的办公室。
她的知性与端庄,有目共睹。职业化的笑容,在脸上开得像鲜花一样,她自信满满地面对着每一个重要人物。
她的思路,很快回到采访任务上。幸好,她带来的几个人里,有跟了她多年的助手,他轻车熟路。按照预定计划,他们都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怎么做。
屋子里,高朋满座。李景明的办公椅,因为其稀缺性,反而没人坐。有人好心地给汤灵搬过来一把凳子,李景明拉过自己的办公椅,靠着办公桌左边的的边沿坐下,以示对大家的尊重与亲近。
三句话不离本行,汤灵没有忘记自己记者的角色,她想趁机挖掘一些素材,积累一些个性的东西,。她看着大家,笑着问:“各位领导辛苦了。我也是正儿八经的重安人呢,回到家乡,倍感亲切。今日第一次见到各位父母官,特别高兴。”
“还真想不到,美女记者是我们重安飞出去的金凤凰。”唐应平说。
“这位大哥,您过奖啦!你们对今天的活动,是怎么看的?当然,这是非正式采访,没有录音录像,不会播出的,各位领导大哥们,可以各抒己见,畅所欲言。”她道。
“热闹而不铺张,高端而接地气。”曾昭展作为地方主官,首先发言,并且给予高度评价。
“这么大的活动,至少得花个几十万吧,不铺张浪费?”既然是畅所欲言,何旭东就直接说出了心里所想的。
“哈哈,小老弟,不是我说你,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小李,你告诉大家,这次的预算是多少。”曾昭展心里有数,当即笑着反驳。
李景明应了一句:“嗯,这次活动,不瞒各位讲,预算是八千呢。现在经济还没有提振起来,一切都从节约出发,一切都为了办实事。”
“八千?小李,你开玩笑吧?这百十号人吃喝拉撒睡,加上场面布置,各项用度,八千还不够塞牙缝的……真人面前,可不能瞒报乱报哦!”八千,这数字说出来,谁都不可置信,何况何旭东呢。
“确实是八千。所有的盈余部分,都将会充到文化基金里面去。”李景明沉着地说,不像是开玩笑。
“真的?只有八千?还不够买二条烟二瓶酒的,你是田螺姑娘不成……还会有盈余,我就更加不信了。你们俩是不是做好了攻守同盟?记者同志不都说了嘛,这不算采访,在座的都是自己人,说出实际数目,也无伤大雅吧。”
何旭东这明明是问李景明,却侧头看着老友曾昭展。许久不见,有事没事跟他怼怼,倒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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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别不信,我哪敢有欺瞒您的意思呢。我给您算算细账:首先,礼宾费用,您知道,何主任硬生生地给省下来了。舞台,地毯这些布置,都是我们乡一个专业公司提供的,免费。礼花焰火,是石材厂老板赞助的……接下来,算用度,我们没有发香烟,别说每人一包,一根也没有,不怕各位见笑,现在提倡无烟环境嘛……矿泉水也没有,喝井水。我们培元乡的水,是带灵气的,不比瓶装水差,这是有据可查的。至于等会吃饭,也就便餐而已,我们趁这个机会,以推广本地特色土菜为主,什么海鲜山珍,一概没有。鸡鸭肉鱼,确实是买的,本地有大把出产,随行就市,也花不了多少钱……豪猪肉,是朋友的农场送的,如果有时间、有兴趣,推荐大家去参观参观……至于酒嘛,也是朋友的酒厂拉过来的,友情赞助,过端午节也是。他口头说我是损友,其实,这也是在做广告推介活动呢,小投入,大收益,嘿嘿,聪明着呢。还有,我们没有安排住宿,如有客人留宿,睡的问题,自己消化。我们这儿不是大都市,条件还简陋,实在对不住各位啦……这样算下来,您看,一共能够花出去多少钱?”
【作者***】:凌晨码字,精神可嘉!(未完待续)
第194章 午餐时间到
李景明详细地一一列举账目,分析得有理有据的,大家又不得不信服。
“哈哈!真难为你。你这比草船借箭高明多了,民心可贵,就是东风啊!”
终于,何旭东解开了疑惑,亦充分认可。继而,他还不忘借机捧了小伙子一下,“你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主官。”
“无米之炊是这样练成的……真有你的,佩服佩服。”有人附和。事实胜于雄辩。
“这说起来,我们还赚了不少钱呢,文化基金那笔钱不是?当然,那是集腋成裘,是大家捐助的,不能这么算。总的说来,既在其位,就必须替乡亲们当好这个家……我很爱他们,包括每一个人。”由于助手缺席,李景明就亲自给大家倒茶,“人心齐泰山移。民心所向的事情,不需要用金钱来铺路,那样做的话,反而会冷落人心的。众人拾柴火焰高……所以说,八千块钱,可能真的还有盈余,只是现在账目还没有报出来。不过各位领导都可以放心,我们决不会乱花一分钱的。”
“说得在理,果然是做事的人,有才干!”在座的都直点头。
细心的人可以发现,汤灵翻开采访本,在做速记。
于是,李景明刚刚讲的“我爱他们”、“一切为人民办实事”、“绝不乱花一分钱”,这些有血有肉的话,举国都传开了。它通过卫视,央视新闻,人民网,新浪网,这些各大媒体,在华南掀起了宣传、学习的热潮。
毕竟,想干一番事业的人,占了大多数。
午餐时间到了。刘小生事先租借来很多圆桌面,其它都是现成的。曾平真有心,让自己家里请的帮佣也到乡政府来帮忙。
一楼的饭堂里,坐满了客人,“开饭了,开饭了。”场面再次热闹起来。
正如李景明所说的,菜品都是当地的农家菜,朴实实在,风味独特。今天中午,除了司机,大家都喝了一些酒,算破了例。
一团和气。
何俐脱了旗袍,换回常服,在忙上忙下地招呼、穿梭着。
“你辛苦啦!”李景明对她不停地赞许。
她嫣然一笑:“不辛苦,很充实。这时候知道我存在的必要性了吧。”何旭东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满意地抿了抿嘴。
刘丽华和小晴、小瑜,她们也都撤了回来,李景明拉上萧志祥,走过去向功臣们敬酒,老萧自是巴不能得啦。
不一会,所有的记者和客人,每一桌都敬了酒。
一圈下来,已是满面红光,感谢与谦逊的话,说了满满的几大箩筐。
曽昭展和何厅长坐在一块,除了喝酒,他还做了一件事。
他对刘嘉说:“嘉嘉,你看人家何俐做得多好,虽然职别比你低,但是工作任务,一点也不比你少。瞧瞧她,同样是办公室主任,在履行参谋的职能中,能够找准位置,不以言轻而金口难开,不以位低而随声附和,不以好恶而固执己见,不以阴晴而见风使舵,不以理直而气壮如牛,不以无关而沉默寡言……真正做到了到位而不越位、尽职而不失职……还有,人家的考虑多周到、服务多到位,在为领导、基层和群众服务方面,负起了应有的职能和应尽的责任。人家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工作细致周到,能够抓住重点、分清主次,还统筹考虑、兼顾一般,做到了侧重不失重,在被动中求主动,使领导放心和满意……也诚心诚意地为基层服务,使基层更加满意;真心实意为群众服务,使群众更加亲近。“
他的这一番话,让刘嘉听得惶惑不已。
这个县委书记一边给厅长敬酒,一边训导自己的部属,”这体现了什么问题?人家管理有方啊。你也是办公室主任,在对行政事务进行管理方面,应该面面俱到,担负起应有的职能和应尽的责任。在履行管理职能中,应努力学习,使管理有方、工作顺畅。多学学人家……一要提高处理人的艺术,处理人际关系是你们办公室主任的本能嘛,包括争取领导的重视支持、充分调动干部的积极性和创造性等方面的艺术,等等……二是要提高处理事的艺术,包括统筹全局、掌握工作重点、拟定实施方案、安排工作程序、制定操作规程、建立责任制度等方面的艺术。要善于化繁为简,勇于删繁就简。以后,在工作中,要完善制度规范事,明确责任,分解任务,逐级负责,分工合作,形成众人挑重担的工作格局。要优化机制使用人,量才用人,放手用人,做到抓大局放小节、抓原则放具体、抓结果放过程……这样,才能够在工作中取得成绩,让自己很快进步。“
他这个老江湖,表面上是在教诲刘嘉,其实,就是在抬高何俐,他的目的,就是要深化自己与何厅长的关系。
不得不说,他的这番话,起到了很微妙的作用,让何旭东受用不尽。
这可不是金钱买得到的。可以说,他吃这一顿饭,并没有闲着,也不光是为了吃饭而吃饭。
他说得很到位,刘嘉慢慢听懂了他的有意,唯唯诺诺地点头受教。
午后,餐会结束了,所有的省市县领导们,还有记者团都陆续撤离。何旭东跟女儿说了一会悄悄话,至于说的什么,没谁听到,也不敢偷听。
曽昭展也没有多作停留,他在临行前,跟李景明紧握着手,说了一篮子夸奖的话,表示对他的满意。
不用怀疑,今天的活动,在各个环节都安排得滴水不漏,有条不紊,圆满地取得了预期效果,也得到了一致好评。
李景明率一干同事,送走了所有客人,大院里终于清静下来。紧接着,他召开了一个简会。议题有二,一是活动总结;二是安排明天下到各村走访的事宜。会场气氛轻松而愉快。
散会以后,李景明在休息室里小睡了一会儿。三点钟,他的精神恢复过来了,起身去到何俐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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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搭个顺风车呗
他用他们俩都喜欢的方式,在办公室跟何俐亲昵了一下,说:
“累了吧,亲爱的?今天你是大功臣,我得好好地犒劳你一下。”
“上午真累,现在好了。”何俐刚刚也在休息,洗漱过后,依然容光焕发,“刚刚爸爸一直在夸你呢……老公,你准备怎么样犒劳我呀?”
“你想要什么都答应你。”李景明凑过去。
“我什么都不想要,只要你,可以吗?老公。”何俐挨着他,含情脉脉地说。
“嗯!咱们回市区吧,现在就出发。”何俐听说,满面春风,乐颠颠地收拾东西,关电脑,准备出门。
“又是一个浪漫的仲夏夜,岁月静好啊!晚上,我们去看电影,要么,去9度酒吧放松一下?”
“你就消停一点吧。我只想窝家里,让你给我做好吃的,然后美美睡一觉。明天,咱们要下基层、走村窜户了,得适应环境,晓得吧。”何俐说着“啪”的一声,关上门,跟在李景明后面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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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们俩一前一后,正在下楼梯,伍小元听到关门的声音,追了出来。
“书记同学,你这是要去市里吗?”他一边喊着。
“嗯呐。”李景明答道,并没有停下脚步。
“我今天没开车,搭个顺风车回家呗?”
李景明应了,他们仨在车门口汇合。
“伍乡长,车子又让夫人开走了?”何俐坚持,让伍小元坐在前面。
“她开回娘家有点事,这不,又打扰你们了。白天开大灯,却不费电,哈哈。”伍小元见谦让不过,就在副驾驶座上坐了,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笑哈哈地开玩笑。
“你这嘴啊,欠抽。”李景明说话的同时,已经启动车子。
“我们的大英雄李智勇回来了,你看怎么弄?”他看到彬彬有礼的门岗陈志,下意识地问。
“这个不用考虑。杨凡说,市里会对他进行表彰,应该有安排……对你们三个。”伍小元回答着,用手在拨弄空调。
“哦……三个?怎么,你想我挪窝啦?美得你,我恋栈。哈哈。”李景明一边开车,一边让伍小元选曲子。
“天地良心,我可没那意思啊!我跟你比,差的何止十万八千里,就是孙猴子也得翻好些个筋斗云……我有自知之明,老同学,你别笑话我胸无大志,以后啊,我就跟在你屁股后面,过点舒舒服服的小日子算啦……如果你要走了,我要搭个顺风车、找谁搭去。”伍小元故意贬低着自己,这话听上去倒是很朴实。
他这算不算麻痹对手呢?
“我们俩个,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谁上谁下,无所谓,也不用设防,更加不用勾心斗角的,是吧!至于坐车,随时候命,简直不值一提。”李景明平静地说。
“嗨,虽然是小事情,老同学,你就别说不值一提了。想起坐顺风车的故事,气得我想死的心都有。”
“是吗?咋回事,快说来听听呗。”何俐在后面接言。
话说有故事听,勾起了她小小的猎奇心。李景明也侧过头,望了他一眼。
“这是早三年前,发生的故事了。那时候,你们都还没有来。我有个同事,也是下属,叫王征,因为在家里排行老二,我们都叫他王小二。他是八四年的,现在下海了,在广东……他没车,住得离我们家又不远。有一次下雨,我就顺路带过他一次。没成想,这个同事从此就特别自觉地、开启了蹭车之旅,每天上班、下班,都会准时准点地候着。这一坐,就是大半年。”伍小元顿了顿,卖了个关子。
“后来捏?”何俐趴在两个靠背中间,不耐烦地催他快讲。
“起先,这个奇葩同事,还会自觉地表达一下感谢,时间久了,成了理所当然,开门就上车,把座椅调到最大。然后,就开始自顾自玩手机,等下了车,大喇喇扬长而去。”说到这儿,伍小元还真的开始有脾气了。
“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你还成了他的专职司机了?”何俐嘻嘻笑着。
“可不,比专职司机还不如,准点服务,没工资不说,礼貌和感激都没有,连上下级关系都不存在似的。有一天,下班的时候,我着急去火车站接一个人,就提前走了。没想到,十分钟不到,王小二就打来电话,说,你这人,也太不地道了,等了你老半天,结果听人说,你今日提前走了。”
“我就说,不好意思啊,临时有点事,去车站接人。……他就不高兴了,讲道:那你提前告诉我一声啊,我还和我妈说回家吃饭呢,这个点,班车忒难等了,等到家都几点了啊?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抱怨和责问。”
“于是,就蹦了?”
“于是,我也来气了,但是顾及面子,没发作,就半开玩笑地说,你打个车呗,我又不是专职司机,还带车入职呀。”
“哈哈!”李景明和何俐乐得大笑,“早就不应该惯着他,他还跟你吵上了?”
“可不是。我这句话,可把王小二惹着了。第二天上班,我还想照常给人在QQ发个信息说,准备出发呢,结果发现,对方已经把我删除,不是好友了。”伍小元做出垂头丧气的样子。
卧槽。
“有意思。该!”何俐故意气他,提高他倾诉的欲望。
“从此以后啊,王小二见着我,都扭着头走,就当我不存在。工作中,也到处给我找茬,我根本使唤不了他了。他呢,还到处跟人说,甚至在公交车上说,说我小气,抠门,人不厚道,甚至还说,业务能力差,喜欢走后门,个人隐私多,作风不正派……等等等等,足以让我晕倒了!”
伍小元的委屈和郁闷,直到现在,怎么也排遣不开,给人当了半年的免费司机,结果一次没顺,就成了个仇人,这故事好听,有料。
“哈哈!是极品太多,还是好人太难做?”何俐大笑着。
“这种人的格局,也忒低了吧……英国作家萨克雷说,如果一个人,身受大恩之后又和恩人反目的话,他要顾全自己的体面,一定比不相干的陌路人更加恶毒,他要证实对方的罪过,才能解释自己的无情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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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毒狼
李景明看着前方,微笑着说道,保持目不斜视。
江湖太大,妖兽太多。
何俐讶异的望着副驾,她那双比珍珠还要闪亮的眸子忽闪忽闪的,一时没有发出声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响才悄声问道:“真的?”
伍小元苦笑着,“嗯咯!从善人变成恶人,只有一次拒绝的距离。当你的善意不能满足他们的期望时,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理解和感恩,而是怨言和怒骂。有好些人都是这样。”
伍小元感慨道。
李景明回头望了望身后的何俐,回过头来说:
“现实生活中,就是这样。别去试人性,因为总是试错的多。人性的诡谲之处就在于,我们都知道、情分和本分的区别,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但是,当你在一个人危难时帮过他一次,他懂得这是情分,可是如果你一直帮他,帮了一辈子,就被他理所当然地当做了本分了。”
很可能,李景明也有过这样的际遇。
“唉,简直就是养了一条毒狼。当时啊,我的手都气得发抖。现在看开了,也学会分辨和处置了,呵呵。”伍小元像踩了一泡狗屎,无奈地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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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有一番好心。但是,好心永远填不满另一群人的贪婪和猜忌,因为他们已经把这一切看作天经地义。他们只关心自己碗里的饭是不是满,至于你的死活,于我何干……哈哈,恭喜你,长大了,东郭小童鞋。”李景明一边分析,一边调侃,车内的气氛倒是很融洽。
何俐的人生经历不多,也没那么多阅历,但是她冰雪聪明。她说了一个人这些年尽皆知的故事:
“还记得早几年,感动中国的那个叫丛飞的歌手吧。为了供贫困儿童上学,他累积演出四百多场,捐款共计三百多万,资助一百八十多名贫困儿童,三十七岁那年,死于胃癌。对于那些被资助人来说,丛飞无异于是他们的恩人,可是他们怎么做的呢?有人说他是另有所图,有家长催他赶紧治好病赚钱,甚至还有人压根不愿意提起曾被资助过。也有人把十足好人一个的丛飞当成移动提款机,遇到困难就找他,可是当自己赚钱以后,再也没有了音讯。伍乡长遇见的那个同事,就是这样一类人。世事就是这样,总有阴暗的一面,我们自己当心就可以了。但是,要着眼阳光。”她生长在一个资讯发达的时代,很多东西,往往足不出户就可以管窥全豹。
“丛飞走的时候,这些人哪里去了……我也记得这件事。有个人受了别人九年恩惠,如今捐助人得了癌症,连一句最起码的关心和问候都没有,第一反应是他们还能不能收到钱。唉,一个人怎么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在他们眼里,丛飞们的爱心,更像是一种谋生的工具,如果没有那颗伸向泥潭中的稻草,他们也许会自生自灭下去,但是,一旦稻草伸出来了,就会死死地抓住不放,哪怕是把稻草扯断榨干,也在所不惜。”伍小元跟她闲聊着。
“人性的弱点,就像真菌,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中,才会激活,会疯长。刚刚说的这些,并不是世界的全部。所以,我依然选择善良。”何俐说。
“我也是。”
如果人人都能够选择善良,这个世界是不是就和谐了。
前方是工业园。
右边是安置区,左边是工业区,物流区,厂房仓库,鳞次栉比。再有个几分钟,就到市区了。
见他们两个聊得热闹,李景明也加入进来。
“我记得一个笑话,说一个小伙子,一直帮助着一个人,每天给他十块钱。后来,这个小伙子娶妻生子了,就停止了对那人的帮助。有一天,他带着妻子孩子,在街上碰见了那个人。那个人居然抓住他不放,说:好你个无情无义和烂人,原来是把我的钱拿去养老婆孩子!这句话,把我笑醉了,笑得想吐……现在想来,这种感觉一点都不美好,挺心酸的。我身边很多人,包括我,都有过被帮助过的人反咬一口的经历。对动物的信任,比对人还高。所以,好多人宁愿把钱花在救助流浪猫狗身上,都不太愿意轻易去相信路人了。这是一种病态。”他摇头感叹,放起了音乐。
伍小元也深有同感,“善意并不能唤醒白眼狼的良知,反而容易把人性中最叵测的恶意激发出来。一个人如果不知道感恩,活得还真不如一只动物。”
当病态的冷酷肆虐、冰掉了好心人的热情时,他们伤害的不只是一颗心,更把整个社会好不容易用善良堆砌起来的城墙炸开了一个缺口,缺口的外面,写着大写的人性。
“所以,对于那些不知廉耻的馈赠依赖症患者,千万别把自己的爱心装得太满,不帮是本分,帮两分是情分,帮十分就变成了仇恨。我在大学时期,做过志愿者,清楚地知道,善良的底线,在于敢去拒绝那些无底线的索取,不能让行善变成作恶……若理性不存在,则善良无意义。”说到善良与感恩,已经触及何俐的真情实感,她不由得慷慨陈词,“我们不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但也请绝不要无原则地释放爱意。”
这是大桥,进城的第一个红绿灯。
“就是咧。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鸦有反哺之义,羊有跪乳之恩呢,不愿感恩,就失去了人与人之间感情的纽带……感恩,是人性善的反映,是一种品质,是做人起码的修养,也是一种充满正能量的生活态度。心存感恩,能幸福他人,也能快乐自己,谁不知道啊,可是呢。”
何俐道:“嗯,那种被信任的感觉,真的很美好。”说着说着,就快到了。
在伍小元准备要下车的时候,李景明故意学着用列车广播员的口吻说:“各位旅客,欢迎您下次再乘坐本次顺风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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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桃花朵朵开
伍小元哈哈大笑,用普通话回道:“我已经拿好行李物品,请这位女乘客,跟我一起下车。”他促狭地笑着。
“滚蛋。”
直到他的背影都看不见了,李景明和何俐,手牵着手,去了超市。
除了买菜和吃的,李景明还买了五箱牛奶。
“伊利”纯牛奶。把后备箱塞得满满的。
“喂!老公,你买这么多牛奶干嘛?”何俐跟在他后面,十分不解地问,“这是有保质期的,晓得吧?没喝完就不能喝了,浪费。”
“就不告诉你。”李景明神神秘秘地说。
“呀?!你准备想把我当奶牛啊?”何俐盯着他的神色,试图发现一些端倪,但是,她失望了。
于是,更多的不解。
“这个真的可以有。”李景明打着哈哈,满脸的坏。
他到底想干嘛?!这个坏蛋。
晚饭后,他们到小区里走了走。一回来,何俐就趴到他的身上。
李景明闻到她散发出来的浓烈幽香,如何能持。顿时,邪念炽烈,一把将她抱紧了,不由分说地吻住她的小嘴。何俐也没躲,温顺又炽热地热吻起来。关键时刻,何俐出手推开了他,望着他吃吃地直笑:“老公,今天要穿小衣服噢。”
李景明收到将令,飞奔蓝田,自然是意犹未尽。
一股山洪,涌动着,传过来,淹没了所有。
今晚,桃花朵朵开,开得肆虐。
一夜春风,倾心相许,一把心伞撑住了那些曾经没有着落的心念。
在家里,无视繁华,便有了从容静美。光阴的禅意里,不但有乳香,也有了清浅的欢愉,以朝圣的姿势停泊守望,那些哪怕很短暂的朝暮相守,它,最珍贵。
女人的心思,很细腻。很用心的对一个人好,毫无保留的无处,是一个真心爱的女人的特性。只有够爱你,才会够在意。女孩子控制不住想要你和他在一起,很多时候会处处为你着想。
据说,如果一个女孩子能够处处为你着想,那么很显然,她对你动了真情。如果一个女孩子一旦对你动了真情,那么她一定会愿意处处为你着想。当你开心了,她也就跟着开心了。
这样的感觉,真好。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何俐把李景明吻醒。在一起享用过何俐准备的丰盛而美味的早餐后,他们稍事休息,整装待发。
满负荷工作起来,效率都会很高的。
李景明和何俐驾着车,没有去乡政府,而是直接赶到了东林村。
赶到那里,堪堪八点钟。
村支书陈东林,已经按时在路口等着了。李景明叫他上车,他还很不好意思,说脚上有很多泥巴。
“没事没事,不要见外。这个村,就是以你的名字命名的吧?”李景明笑着说。虽然,他与自己这个属下并不熟,但是,陈东林那谦和的脸,和短而粗的花白的头发,已生动地刻画出其人。
“书记见笑了。它叫东林村的时候,我的爷爷都还没出生呢……我们现在去看的第一个孩子,叫胡根。他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他的父亲患病,早早离开了人世。母亲也患有精神疾病,得常年吃药。念完初二,他就辍学了,开始艰难谋生。起先,他做过建筑工地的小工,去工厂做过工人,都没有挣扎出头。后来,他开始用命换钱,走上了采药之路。上个月摔断了腿,一直没钱去住院,眼看着人都要报废,造孽啊!”坐在车上,陈东林说着说着,以手臂擦泪。湿漉漉的,不是装。
李景明觉得,自己有些被震撼了。
“啊!还有多远?!怎么不早点反映上来?”何俐也难以置信,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不远。就在前面,半山腰,那土砖屋,看见没?”
很快,乡道就断头了。李景明只得靠边停下,一起步行,把泥泞不堪的羊肠小道,踩在脚下。
他在后备箱里,提了一箱牛奶,作为见面礼,虽然不用多少钱,也可以聊表心意。
“原来,你是把牛奶派上这个用场吖……有心啦!”何俐被山路折腾得脸色发红,气喘吁吁。她在口里夸着,想到昨天下午自己关于奶牛的说法,有些难堪。
“你以为真是养奶牛呀?”李景明望着她,坏笑道。何俐这俏丽的粉脸,越发红了。
“养牛?我们村有个养牛专业户啊,养了三十多头牛,还不错。他是一个单身汉,听说今年准备说一个老婆了。”村支书不无得意地说着。
他是一个实诚人,压根儿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木讷,这反而把何俐羞得恨地无缝。
“小根,李书记亲自来看你们来了。”站在前坪上,村支书对屋里叫着,率先进屋。看来,他没少光顾,作为基层干部,着实不易啊。
李景明暗暗点着头。他试了试,自己伸手几乎可以够得着前檐子上的瓦片。
他听到有个人“嗯”了一声。循声望去,屋里的光线很暗,墙壁上,角落里,都是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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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俐怯生生地跟着李景明往里走。穿过堂屋,他们首先进了厨房。厨房里,反而亮堂了。
因为,有一扇墙没有墙,而是以山崖作壁。青苔满满的壁上,山水汩汩地流淌着,直接流到脚边的沟里。
厨房里,到处都被熏得黑乎乎的。灶台是一个大土灶,烧柴火用的,墙角胡乱地堆着一下树蔸和树杈。李景明揭开开岔的木锅盖,看见锅里有一层菜叶煮饭,凉冰冰的,看来是昨晚剩下的主食。
卧室与厨房隔着一个门,没关。李景明进到卧室,首先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草药味。他看到二个床板,挂在暗黑的蚊帐,一个床上躺着一个妇女,头上系着白色的头巾,那是一块乡下白事用的孝布。那妇女,面黄肌瘦,看不出年纪,只是瞪圆了眼,不无敌意地盯着他。另一个床上,倚着一个少年,瘦骨伶仃地,显得眼睛极大,炯炯发亮。
李景明想,作为一方行政主官,自己的治下,居然还有这样的特别存在。
他深深自责,不停地拷问着自己。
【作者***】:秋安!日更中。(未完待续)
第198章 生存艰难
何俐跟着李景明,乍一踏进屋,就“哇”地干呕了一下。村支书回身,马上意识到什么,从墙角拎出一个沉甸甸的便桶,放到外面,还特意放得远远的。
“不好意思,何主任,事先没有准备,都是我的疏忽。”陈东林不好意思地搓着粗糙的手掌,“倏倏”地有声。“您到外面台阶上坐,我这就把孩子抱出来。”他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人发现了,脸上涩涩的,并且,愿意做任何事情来赎罪。
李景明放下牛奶,根本不敢提代表政府前来看望这一茬。他羞啊!
他满脸的惭愧,不知道说什么好,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只是摸了摸孩子的前额,又揭开土布做的黑成油膏似的被子,看了看孩子的伤腿!
真想不到,我的培元乡,还有这样的人,在贫困线上苦苦地挣扎。不,是生死线。
维持最基本的生存,都是如此艰难。
他不敢去抱孩子。不是抱不动,而是怕自己哭出来。
陈根林在前檐下的台阶上,招呼好何俐,适时地返身进到了屋里。
李景明跟他在光线昏暗的床前,打了一个照面,遂默默退出来。他在台阶上,刻意地用背对着何俐,说:“有虫子。”说完,掏出纸巾揉眼睛。之后,他又掏出手机,看了一看,无奈地叨了一句“没信号”,在木椅子上用力地坐下。
何俐坐着,深情地盯着他,道:“不是你的错!老公。”七窍玲珑的姑娘,已经忘记了刚刚的不适,像看穿了他的心,短短的几个字,犹如透过罅隙的光芒,冲破了他支离破碎的心扉,暖暖地照进来。
就在几分钟之后,村支书已经抱着小根出来了,他小心翼翼的,像抱着自己的儿子。陈林将他放在木头门墩上,又折回去,拿出一条打湿的毛巾,让他自己擦了一把脸。
这时候,胡跟才露出他的本来面目来。皮肤很白,很清秀,眼睛也很大,有精神。只是头发有点长。
他有些腼腆地看着两个陌生的不速之客。
何俐打量着他,然后问:“小根,有没有人说你像一个人,电影里的一个人?”
“有。前年的时候,我还在读书,同学说,我像什么七号,可是我没看过,不知道。”小根十四五岁的样子,跟外界接触不是太多,有点不好意思。
“对。《长江七号》,很好看。你像那个小男孩,叫周小狄。不过那是女孩子扮演的,演员叫徐娇。”何俐说着,起身去里间,给他拿了一包李景明带来的牛奶,递给他,“等你伤好了,姐姐带你去看,好不?”
“好啊!可是,我没钱看腿……可能好不了。”小根接过牛奶,害羞地嘟囔着。
“我们今天就带你下山住院,很快就会好的。咦,你怎么不喝牛奶,还没有吃早餐吧?”何俐把椅子拉过来,挨着他坐着。
“牛奶给妈妈吃,她一定会开心的。因为,我每天都在山里转转爬爬的,经常可以采到山里的野果吃。”
何俐听他说话,鼻子一酸,“妈妈还有呢,很多。你吃吧,别饿着了。”
一粥一饭,想着母亲,这是寒门孝子的悲极迷途。
“可是,我撕不开。”他把牛奶在手里摆弄着,找不到打开的法子。
“这样,在这儿捅一下就可以啦!”李景明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接过牛奶包,示范了一下,再递给他。这可怜孩子,连牛奶都没喝过。他当然不知道,城里有很多人却用它洗澡洗脸、喂宠物呢。
如果自己今天缺席,最终,将导致这个孩子残废,甚至,这单薄的未发育完成的身躯,可能在这生死路上一去不复返。
多么内疚!
“你在哪里采药,摔下来的?”李景明关切地问。
小根指着远方,“喏,就那个大山崖,叫石柱岭,比椅背还陡,还滑。摔下来后,等我醒来,天已经黑了,是陈伯伯带人拿电筒火把,找到我的。”他望着陈东林的眼神,写满感激。
“那天擦黑,我听到他娘一直站在这前坪上吼,嘶声裂肺的,就晓得出事了,苦命的孩子……”陈东林补充着。
“你那天是采什么药呢?非得拿命去换。”李景明说。
这些用命换来的药材,能换来多少钱呢?
几万?几十万?
“是茯苓。最多的一次,我采了三斤茯苓……”小根的目光,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茯苓?不是到处都有吗?就为了一棵茯苓?”何俐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想,就算搏命,最起码也得人参天麻、冬虫夏草之类的,居然是为了一株常用的中药,普普通通的茯苓?
“茯苓白术,以前是很多呢,现在采药的人多了,就少见了,何主任。小根说,只有荒无人烟的地方,才能够挖到珍贵一点的药材。”村支书解释说。
“茯苓好啊,生的就可以拿去卖,八块五毛钱一斤呢。”小根非常满足地笑着。
可是,他知道吗?八块五,不够富人抽一包烟,可能是一根烟,不够富人一杯饮料,甚至买不起富人卫生间里的一个纸巾盒。
可是,八块五,这是穷人的一条命。
当小根每次都以无畏死难之心,去攀爬悬崖;当一个个穷人被生活逼得满目无光时,富人们在干嘛呢?他们可能已经厌倦了山珍海味,在酒吧买醉,在闹市撒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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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小根长大,了解了这些就会明白,这个世界上,阶层有多森严,人与人的区别有多大。
记得有个人说: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世界,他们残酷地把人分成三六九等。
最高层的人,可以最大程度的享受物质和精神的供应。
随着层次逐渐递减,最底层的人所拥有的物质能量,通常只能勉强维持他们的生存,而精神供应几乎为零。
这就是现实。
有人呼风唤雨,享尽人间繁华;有人贫病交迫,饔飧不饱,为了生存下去,他们随时准备死去。
如果你不懂什么是真正的贫富差距,我告诉你:这就是。
【作者***】:今天作业写完,可以早早休息。(未完待续)
第199章 贫困线上
何俐心疼地看着孩子,背过脸去,偷偷地擦拭忍不住的眼泪。
“小根,你想读书吗?”李景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想啊!做梦都想,想同学,想老师,想课本……以前,能走的时候,卖山药回来,我经常一个人偷偷地趴在围墙外面,一节课,二节课,只为了听那好听的上课铃声,和读书的声音……要是爸爸还在,就好了……”他望向远方,遐想着。
“小根,我一定让你能够走路,能够回到教室读书。”李景明咬咬牙关,强抑住心底海啸一般的震撼。
“真的?!”小根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叫了起来,比捡到钱还高兴。
无论怎么样,每个孩子,都有梦想的权利。
这孩子,有梦想,就有希望。
遭遇变故,贫困像一个魔鬼,扼杀他的梦想。
真正的贫富差距,其根本就是因钱而起。慢慢地,才变成方方面面的区别。
比如,其中明显的一点是,穷人花时间省钱,富人花钱省时间。
前年在政府办工作时,有一位农民跟他说了,一个贫困山区的穷孩子的故事。
那孩子的父母务农,家中还有三个弟弟妹妹。生活艰难得令人窒息,不得不早早辍学打工,并且想方设法省钱。
春节返城时,他会从自己在大山里的家里,走三个小时的路到镇上,再搭车到县城,再到现在工作的广州。
那三小时路,其实是有车的。
但他从来不坐。虽然多花了三小时,但是可以节省三十多块钱。
从重安,到广州,也有动车,高铁,但他从来不坐动车,只买多五个小时的硬座,只是因为可以省将近二百块钱。
在广州工作时,他也从不打车,宁愿多走半小时甚至一小时路去坐公车或地铁。大多数时候,干脆直接走路。
这就是贫困线上的写照。
有钱人是怎样对待时间的呢?他们出门坐火车,只坐动车商务座,因为舒适感好,可以省时间;她们出差住酒店,从来只住五星级,并且得是最繁华的CBD中央,因为这种地方交通便捷,接见、拜访与参会都方便。
事实如此。
“你是个好孩子,坚强,有毅力,不屈服。”他握着小根的手,说。
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哪个事实,比这个更残酷:有了钱,人才能更善良。
莫泊桑早在《我的叔叔于勒》里,用一个奇葩的故事告诉我们:
当一个人贫穷时,至亲也会把你当瘟神;当你富有时,至亲却会把你当福音。
这也是最残酷的贫富差距之一。
真正的贫富差距,不止是收入的多寡,还有底线的高低,行为的善恶。
如果穷,因为基本的温饱都不能得到解决,三餐无继,居无定所,在生死边缘苦苦地挣扎。你会深感八面受敌。哪怕至亲的亲人,也可能会怕麻烦,祸及自身,而转身离去。于是,无形之中,自己也会对世界多一份敌意。
如果富,可以让你享受四通八达,遍野春风。于是,你也会对人间多一份善心。
也就是说,在某种意义上,穷与富,会直接导致你的品行坏与好。
不是吗,这就是真实的人生。
苏格拉底曾经问克法洛斯,“在你看来,拥有很多很多的钱给你带来的最大好处是什么?”
克法洛斯说:“这个最大的好处,说出来未必有人相信。那就是,金钱可以让一个人更良善。”
“坚持住,会好的……相信我,小根,我们做朋友好不好?”李景明只想让他们能够快乐成长,那样的话,离梦想最近。
“陈支书,像这样的特殊情况,怎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呢?”李景明把陈东林叫到旁边,责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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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您很忙,又亲眼目睹了山门日新月异的变化,就晓得,您得操多大心啊!有多少大事,在等着您处理啊!”
陈东林挠着头,连忙解释。
李景明不喜欢听赞歌,他换了语气,厉声道:“可是……村民的生死,是小事吗?你这支书是怎么当的?这是你的失职。”
“是,是我失职。平时,我都是自己尽力抽时间照看着,尽量不想给上级领导添麻烦,这样才导致拖了这么久……”陈东林见李景明发了脾气,嗫嚅着说。说完,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精白沙,拿出一根给李景明。见他摇手谢绝,就自个点上。
心底里,他却是真的高兴!
这真的像传说中说的那样,他真正是一个好官啊!
小根见他们吵起来,皱着眉头,喊道:“你不要说我陈伯伯!”
李景明闻言,反转身,躬身对他说,“好好,小根,是我一时气急,方法不对,对不起。”
他又起身对陈东林说:
“刚刚话说重了,向你道歉。陈支书,我是真着急啊……是这样,你现在把孩子背下山去住院,我来安排。”
“我不。我要陪妈妈。”小根却不同意。
于是,李景明又说道:“哦,对,还有他妈妈。你这就让人把他们娘俩都送到乡医院,我找个有信号的地方,打电话联系一下,其它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交给我吧……辛苦你了。”
对于李景明周祥的安排,陈东林不住地点头赞同。
这不是表面功夫,不是走过场、做样子。
“小根,我们先下去,给你娘俩联系住院,等会陈伯伯叫人送你过来,好不好。”李景明想着,先把小根给安顿好。小根欢天喜地的应着。
“陈支书,他们母子俩有没有参加农村合作医疗?”他又想起什么,转向陈东林,问。
“哪有钱交。”村支书一脸歉然地答道。这就是在关键时刻、需要用到斧子却根本没有斧子的感觉。
“你呀!先送到乡医院吧,再也耽搁不得了,其它的,我来想办法。记得,到了给我打电话。”李景明说完,就跟何俐先下山了。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李景明有时不得不牵着何俐,艰难地行走在山石嶙峋的山道上。(未完待续)
第200章 严重精神病
走在山路上,可以清晰地看到路上有很多牲畜的蹄印。何俐的身边,有个人保驾护航,她反而可以东张西望了,从而忽略了湿滑的山路如此难行。
“老公,这是什么树,我从来没见过。”她留心看景,看山顶上的白云。
她看到一种树,稀碎的叶子,树干上长着铁藜一样的尖刺。
“哦,这种树已经不多了,难得看到……这是皂荚树。”李景明看到这种难得一见的树,也不由得惊异。这些年,随着人们不再问山林要柴火,改烧煤、烧液化气,山里的原始植被,恢复得很好。
“这种呢,怪吓人的,长得像狼牙棒?”她又看到一种浑身布满尖刺的树,叶片很大,树形也比皂角树大了许多。
“它呀,叫刺桐。大自然很神奇,它长满尖刺,是出于对自身的保护。”
李景明没有放慢脚步,他哪有心思看风景呢。
他们俩回到车边,李景明掏出手机一看,有信号了,于是给乡医院的院长打去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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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叫聂旺。
他的妻子李巧妹还是李景明的同学呢。
“书记,我在医院呢,中午请你吃个饭吧,不知道能不能赏脸?”
“吃饭就免了,有事得劳烦你……我现在过来,还是见面再说吧。”
李景明趁热打铁,开车返回乡里。
聂旺像电话里所说的,正在门诊大厅等着他。他穿着白大褂,是一个低调而诚恳的人,话不多,人实在。
李景明也不寒暄,直接说了小根娘俩的状况。
“这种情况,赶紧送过来看看吧。劳书记费心,其它都好说,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聂旺当即表态。
“这就好。”李景明欣然,给陈东林打去电话,却无法接通。他应该正在山上安排小根的事情,没信号。
李景明总算放心了,轻轻松松地回到了乡政府。
他先去宿舍,换了一双适合走山路的登山鞋,再回办公室。
肚子嘀咕噜地响了一声,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他关上门,去叫何俐。
“我不想吃。上午看到一些败胃口的东西,哪里能够吃得下。”何俐有些闷闷不乐。
于是,打电话给曾平:“吃饭了没。”
“没呢,快过来喝酒,哥哥呃,你有口福了,有好菜。”
“不要好酒好菜,胃口不好,只想喝一碗好汤。”
“来噻,正好有野山菌,还有酸菜鱼,也开胃。”
李景明拉上老大不情愿的何俐,去了秦府。
菜羮的香味,正好开胃,也解了乏。
李景明跟曾平一边喝汤,一边说了小根的事情。
“我认识这个孩子,他曾经在我的沙船上做过事。当初,我还以为他是因为调皮,才辍了学。真没想到,他是这样一个苦命的孩子……送来的时候,一起去看看吧!”曾平说。
正说着,陈东林的电话打进来了。
“饱了,走吧。”
曾平也开着车,跟李景明一起去了乡医院。
陈东林带着二个村民,正在大厅里候着。
“辛苦各位了,还没吃饭吧?赶紧去政府食堂吃饭,回头给他们两个也带二份。就说是我说的。”李景明跟村民握着手,止不住的热情洋溢。
“嗯嗯,打娘肚子里出来,还从来没有吃过政府饭呢。”村民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小根娘俩,正在观察室里。聂旺在门口截住了他们,来到院长办公室里。
“这娘俩,病情有点严重,特别是小的,我们没办法,治不了。”
“啊,那怎么办!?”李景明一听,心都跌到了冰窖里。
聂旺一边忙着给他们倒茶,一边说着患者的病情,“您别急,书记……我已经打电话给正骨医院的同学,让他过来动手术。然后,就在这里养伤,放心吧……大的嘛,主要是痨伤,加上体质不好、加上伤心过度引起的。”
“吓到我了……这样说来,治起来不容易?”李景明关切地问。
“当然。现在的主要困难,反而是他的母亲,严重的精神病……她的丘脑、大脑功能紊乱,引起病变,导致感觉、记忆、思维、感情、行为等方面表现异常。治起来很麻烦,药物只能治标不能治根,药物根治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疾病的主帅是基因。”聂旺开门见山地回答。
“为什么会得精神病?难道要送去精神病医院?”这是李景明最担心的问题。
“精神病的成因很复杂,主要是由于多基因缺失或重叠而引起的功能紊乱,而导致异常。常见的精神病有很多种类型,如精神分裂症、抑郁症、情感性精神障碍、脑器质性精神障碍等……不同类型的精神病,具有不同的临床表现。有的间歇发作,有的持续进展,并且逐渐趋于慢性化,致残率高,难以完成对家庭和社会应担负的责任了……我看,先在这边用药,看看效果再说吧。”
医者仁心,聂旺留给他的印象真不错。
“有劳聂院长了,我自始至终认定,你是一个难得的好医生。”曾平道。
“我尽力而为吧,愧对曾老板的谬赞了。我是一名医生,对病人非常有体会。一个人找你看病,把所有隐私告诉你,把衣服脱光了让你检查,把所有痛苦告诉你,把生命都交给你,所以说,这种人是仅次于神的人,而不是一般人。所以,我才选择了学医。如果医生不好好看病,而是只看着患者的口袋,就对不起这个职业了,患者也会恨。老百姓赐予我们白衣天使的称号,不是拿来玷污的,而是拿来珍惜的。”聂旺本来有些性格内向,说起从医多年的感受,他才多说了几句。
“也是。现在社会急剧转型,在全社会以经济发展为中心的时候,膨胀的私欲,有时候无形中就成为了发展经济的强大动力。的确,当私心、私欲创造的丰富财富获得满堂喝采的时候,我们的很多医院都变了,开始成为交易的场所。拿钱治病,没钱滚蛋。赤裸裸的金钱交易,怎么可以出现在医院里?这才导致小根这样的情况,有病不敢进医院,真让人痛心……今日,幸好遇见你,聂院长。”
李景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未完待续)
第201章 希望那么近
就医难,是时下的一个老难题。听大家说,医改改了鬼。
李景明不由叹息,“现在良医少了,良相也少了。”
“一说起看病就是贵,谈看病色变,看一次小病,三月没肉吃,住一次院,三代人省一年。”
谁说不是呢。
“是的,咱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医院也有苦衷……累死大的,饿死小的。大医院病人太多了,医务人员忙到过劳死,有钱也没时间花;小医院病人寥寥无几,无聊郁闷,工资奖金只比民工好一点,饿不死算你运气。有一天我这个院长说了,工资暂时发不了,你们先熬一熬,我砸锅卖铁也给你们饭吃……估计,他们会吃人。所以,在现行的政策中,经济指标超越了人性,才导致生意超越了生命。政府断奶断粮,逼迫公立医院自负盈亏,怎么办?特别是大医院,开始层层科室承包,于是医院越来越市场化,上对不起政府,中对不起自个,下对不起百姓。整个社会,都得了严重的精神病……其实,我们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说到难处谁都有。心有苦衷,聂旺很无奈。
“的确是这样。医疗资源分配不均,并且短缺,有门路的小病也可以找专家,住大医院,没门路的大病也迟迟不能入院,这种现象越在大医院越显著,在小医院看病,由于医生水平有限,往往小病变成大病,轻病变成重病,特别是,多了很多慢性病。”
曾平叭了一根烟,慢吞吞地说。
“听说,大医院思考的问题,是如何排挤竞争对手?如何争夺更多的病人?如何争取利润最大化?我院今年收入了多少亿?我记得,有个大院长,在年终总结时说:去年通过我们全院职工的辛苦努力,我们让门诊病人增加了百分之十五,让住院病人增加了百分之二十以上……治个小感冒,动辄上千,一个医院的奋斗目标,已经赤裸裸地指向让病人增加,这情何以堪啊。”何俐接言道。
对于现在的医疗体制,谁都有话说。
说到痛痒处,聂旺也有些愤愤不平,“这不是?上个月,患者在县人民医院,把一个医生打成残废了。病人看坏了打医生,医生被打还得挨骂。是医生就没有不出错的,不出错的就不是医生了。人体那么复杂,疾病那么复杂,能一看就知道的,那是鬼神……这样子,如何不让老百姓对医院失望?这如何不加剧医患关系的恶化?让病人增加、让小病变大病,他们居然追求客户最大化,患者不再是患者,而是客户!就像棺材铺盼着死人一样,他们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变成病人,他们的十二字方针是,你有病,病很重。我有药,药很贵。”
不得不说,他的话,很生动。老老实实从医的聂旺,其语气也有些偏激了。
“金山银山,健康是靠山啊!”曾平也感叹了一句。
扯远了啊。
李景明下午还安排有走访任务,于是,就把话题往正题上引,“说到小根娘俩的病情,他妈妈的病,能够治好吗?不然的话,就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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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旺发了一通牢骚,思想也回到正轨,他沉吟一会,回答道:“如果能够配合,及时就医,患者可以在药物的辅助下,慢慢变好了。如果调理好体质,以后可以正常生活、工作。”
依照曾平的性格,砍毛柴,走直路,“哈哈,聂院长,你这两个如果,无非说的就是钱呗?”
聂旺急了,“钱,只是一方面呢。他们没有参加农合,我能免则免,这是自然。关键是,这一住就是一个月以上,一个不能自理,一个神志不清,他们的生活起居,怎么解决,谁来护理。”原来是这样。
被人误解,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曾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嘶……难道,还要请一个护工不成?乡下人没有学过护理,这人可不好找啊!”
聂旺作为一个医院的院长,考虑问题往往更周到。
“护理这一块,没什么关系,我会关照护士,细心一点就是……但是,必须得找一个专职陪护,负责吃喝拉撒,煎汤熬药,洗衣浆衫的就行了。农村妇女,伺候月婆子,都有经验。他们有没有别的亲戚?这人也可以住在院里,倒不难。”聂旺出了一个主意。
“行,我这就去问问小根。”李景明说着,来到了观察室。
小根看到他,笑了,有点羞涩。他已经换了一件衣服,却是初中的校服。瘦小的身板,坐在床上,显得更小了。他的母亲,则睡在他对面的病床上,面朝着墙壁。
“小根,你就在这里好好养伤吧!我刚刚跟院长沟通了,他讲能够减免就尽量减免,放心吧!”李景明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慰他。
“可是……我没钱住院。”小根不好意思地嗫嚅着。
李景明从手包里,掏出一叠钞票,递给他,“有伤就得治啊,医药费的事情,你就不要担心了。这是三千块钱,你先用着。”何俐看着,没有说话。
“我不要,我怕还不起。”小根极力推拒着,哪里还好意思要他的钱。
也是,非亲非故的,他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样的接济。
“听话,拿着,等伤治好了,还要去读书呢!”李景明把钱塞到他的口袋里。
小根听书记说,自己有书读了,脸上泛着光。
希望似乎从来没有离他这样近,这是做梦吗。
“小根,你们行动不便,你还有没有别的亲戚,可以在住院期间照顾你们?”李景明关切地问。
这时候,陈东林进来了,手里拎着二个饭盒。他们已经在乡政府吃过饭,那两个老乡直接回村了。
“有啊!他有大姨,有表姐,我熟,可以跟她们商量一下。”陈东林说着,放下饭盒,招呼小根妈妈起来吃饭。
“嗯,那就再好不过了……”
李景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尖叫打断了。(未完待续)
第202章 有仇报仇
李景明吃了一惊,忙转身一看,叫声是小根妈发出来的。她依然面朝墙壁,看也不看,手在空中挥舞着,差点打落了饭盒。
“这……”陈东林瞅这情形,尴尬地笑着。
“陈伯伯,莫急。只有我给她的饭,她才吃呢。”小根连忙说道。他从床上下来,一跳一跳地,坐到妈妈的床边。
只见他把母亲掰过来,轻轻细细地说:“妈妈乖,吃饭啦!”
他的妈妈转过脸,目中无神地望着儿子,“妈妈,吃饭。你不吃饭,我就饿死。”小根妈迟疑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小根递上了饭盒,把竹筷在口里咬开,递到她的手里。
她显然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本能驱使着,立马狼吞虎咽起来。这一幕,看得在场人鼻子发酸。
李景明暗想,这个忙,自己得帮。这一对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娘俩,实在太可怜了。倒是,他们会不会感恩呢?会不会记得好?施恩不图报,自己从来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
心里是这么想的,李景明舒心地笑了笑,自己总算出现得不算太晚。
曾平走过来,也爽快地递上了三千块钱。
却被小根打落在地上。
红红的钞票撒了一地。“我不要你的臭钱!”小根的反应异常激烈。
屋子里的人,都惊住了。
“咦?!嘛理由?”曾平讶异地问,他也被小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
小根指着他,气愤地嚷嚷:“你走!我跟你有仇!我去你的沙船上做事,就是想去报仇的。只是,我现在还打你不过。”
报仇?!
曾平显然被吓了一跳,一蹦而起,“小小年纪,胡言乱语的。我会跟你结仇?真是莫名其妙,你的家在哪里我都不晓得。”
小根作势欲扑上来,被陈东林轻轻摁住了。
“你吃了我家的牛!”小根嘣出的一句话,石破天惊。
曾平瞪着大眼,问“什么时候的事情?你确定是我?是不是看错了人?”
“就是前年过年的时候。你还想耍赖?胡傻子胡大毛他爹亲口说的。”小根气愤地大声喊道。
“有这事?!你记清楚了吗?”曾平好像明白了一些,心里渐渐有数了。
“我永远记得!记得清清楚楚!现在,牛角还在我床底下呢……你,你还我大黑来!”小根说着,悲从中来,越来越激动。
曾平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满身祸水,他说:“小根,你别急,先等一会。我今天一定要还你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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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掏出手机打电话,“喂,是我,我在医院里,你马上过来,五分钟。”
曾平蹲下身子,一张一张地把洒在地上的钱捡起来,而后塞到小根的枕头底下。
小根还坐在他妈妈的床沿,陈东林招呼他吃饭,死活不吃。
聂院长叫护士搬过几条椅子过来,让李景明他们都坐下。
李景明眼见着曾平摊上这一摊子事,心里五味杂陈,他也很想弄清事情的真相。
曾平说话,还是特别有份量的。很快,医院门口就响起了摩托车的声音。
屠户胡雷挨个房间寻了过来。“老板,出了什么事情?!”他故意做出风风火火的样子。
承蒙老板看得起,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被他派上用场。
“这孩子,你认得不?”曾平没有跟他啰嗦,指着小根,直截了当地问道。
“有点面熟,但是想不起来。老板,他是你的亲戚?”胡雷以为曾平因为啥事,要卖面子给他,心里一喜,讨好地说。
谁知道,曾平怒目圆睁着,一点面子都不给,“亲你妈的个戚!你格老子仔细想想,前年,是不是杀了他家的牛。”
“前年……不记得了。”胡雷从曾平的话里,已经预感到什么,想打马虎眼,及时避害。
“小根,你说!”曾平看向小根。
小根虽然小,但是还算明白事理。他知道曾平在帮自己,理直气壮地指着胡雷:
“是你,就是你!我家大黑没病,你偏说有病,过小年那天晚上,你和你徒弟硬牵走的。”
“没……没这事!如果我杀了你家的牛,我愿意赔二头给你!小孩子,别乱讲。”胡雷闻言,心知不妙,极力抵赖。
曾平和李景明看着他的脸,已经呈猪肝色,心里明白了八九分。
“哼!你还想抵赖?你忘了,当时我大姨也来了,但是止不住你。你还说给五百块钱的,到现在一分没给。”小根也不是很懦弱,极力捍卫自己家里最值钱的东西。
胡雷听说还有人证,望了望铁着臭脸的曾平。他知道,今天这事情,决不能善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自己如果能想方设法早早脱离出去,那是不能再好的了。
胡雷心怀忐忑,努力地在心里权衡着,事已至此,不如舍小利求安稳吧。
于是,他干笑着说道:“哦……我想起来了,有这事,我忙得忘了,现……现在就把五百块钱给你。”他说着,赶紧掏出一把油乎乎的钱来。
小根哪里会肯,指着曾平,厉声说:“你走开!牛是他吃的,他要赔我大黑!”
“我?我吃你家的大黑了?我又不是老虎。”曾平哭笑不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屠户就这么说的!他说,他的老板过年就想吃没打水的黄牛肉,谁敢不给!”小根底气十足地说。
“瞎说,没这事。我把钱给你吧,我要走了,那边肉摊上忙着呢。”胡雷把钱往床上一丢,夺门而出。
曾平哪里能容他轻易溜了。
他从容不迫,用左手抓住他的衣领,右手一个大耳刮子,想也没想就挥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生生地传来。
屋里的人听到声音,都惊住了。
“老板……”四十多岁的胡雷,捂住紫红色的脸,呆呆地看着曾平,惊魂犹未定。
“狗日的,看着人模狗样的,竟然敢往我身上泼脏水,让老子替你背黑锅……马勒戈壁的,你们父子以后不准说认识我。”曾平怒目瞪着,咬牙切齿,止不住的心火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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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书记被人打了
“我……我错了,好,我赔。”胡雷栽了面子,犹服服帖帖。应该说,一丁点脾气都不敢有。
这个痛快。
谁人老大不待见呢。
“赔?!你怎么赔?”
“赔二头牛,一千块钱。”
“是你说要赔二头牛的?按现在的市价,六千一头,不多吧?”
“嘿嘿……不算多……”
等他回过神来,二六一万二,他把自己吓着了,脸上的肉,一下一下地抽搐着。
“行,难得你这么慷慨……那就这样吧。一万二,一天到位。如果超过三天,你自己走到派出所去。”曾平一点也不像开玩笑,倒像个大法官。
“一万二……行,一万二就一万二,就当那头牛不挣钱,一天。就今天。”
胡雷咬紧牙关,他的神色,有点壮士断腕的味儿。
“行。这还没完。还有,利息呢?谁让你当时一分钱不付的,人家小孩子都要找我报仇了。你这不是强取豪夺吗?这样,这娘俩的护理,你就叫你老婆来做吧?”
“我老婆?”
“是啊!你瞅着,这娘俩,可怜吧?反正你家也挺近的,一日三餐,洗衣浆衫。当然,你也可以让我请人,那就一千块钱一天,你自己看着办吧!”曾平态度蛮横地说。
哪里容得他打反口。
“这……行吧!”胡雷的脸,痛苦得变形。
“好吧!当着大伙儿的面,这事就这么定啦,你可以走了。”曾平不屑地说。
“嗯嗯,我知道。”胡雷也不转身,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如蒙大赦。
他深深地怀疑,今天自己是不是起床起早了。
“现在都清楚了吧,小根?他等会给你送过来一万二,还让他老婆来陪护,你还要不要找我报仇?”曾平哈哈地说。
“不报了,原来没仇,错怪你了。”小根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难以置信,但是又不得不相信。
他的心理活动是很复杂的。
自己到底撞了什么大运,一万二,加上这六千,平白无故地,就得了一笔资财,一共一万八,这是想也不敢想的天文数字啊!
差一点误会了恩人,差一点成为恩将仇报的人。
我怎么就像从阴间返回阳间,怎么就平白无故地逆袭了?
聂旺朝曾平竖起了大拇指。
李景明已经忍不住笑。“这事办得漂亮,义惩无赖,万事已俱备,很不错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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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平哥哥,看不出,你还是蛮有良心的。心怀良善,才能够使得万年船。否则,一切迟早都是要还的。是吧?”何俐也笑着说。
“人心向善,人心不薄凉,世道就不薄凉。我没看错你,兄弟。”李景明拍着曾平的肩膀。
完美收官,他这是准备要走了。
“我记着呢!哥。”曾平悻悻地说着。
还算不错啦,不虚此行。不但打开了一个心结,还做了一件善事。虽然一波三折,但是毫无怨言。
不一会儿,三个人告辞出来。两台车互相嘀一声,然后,各走各的。
李景明跟何俐两个人,没有再耽搁,开车继续下一个行程。
“累吗?亲爱的,你若困了,就眯一会吧。”李景明看了看自己的搭档,忠诚的追随者。
“不累。跟你在一起,就不累。”何俐一往情深深几许的模样,“棘手的事情圆满解决了,想想救了小根,咱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一路有你,真好!”
车行在四明山下。
以前在部队经常训练,演习,李景明已经养成了雷厉风行的习惯,凡事必须今日事今日毕。
他的这等缘故,是为何俐所不了解的。因为她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这时,正在内心被感动得软乎乎的时候,李景明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号码,靠边停车,然后放到耳旁接听。
“刘嘉,什么事情这么急?”
原来,是刘嘉告诉他,让他马上去县里开会,“书记让我们通知各个常委、各乡镇各部委一把手,全部参加,第一个就让我通知你。”
刚听了这两句,李景明就变了脸色,“到底什么急事啊?嘉嘉,你快说。”
“长话短说吧。书记被人打了耳光……哥啊,你第一时间赶到大会议室就是,我先挂了啊。”
听到了这话,李景明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惊叫着问:“不会吧?什么情况?老板没事吧?喂,到底有没有事?”
李景明还在关切地说着这事,急于想知道更多的情况。哪知道那头,刘嘉打了个招呼,已经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
这事情发生得太突然。
老哥可是重安的土皇帝,辛辛苦苦耕耘了几十年,岂是泛泛之辈?他现在,可是实打实的权力中心。他被打了?自己没有听错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不好说了,少不得一场霹雳惊雷,估计呀,重安的天都得塌一半!
旱地惊雷也好,狂风暴雨也好,这还只是其中的一方面。
关键是老哥在政坛不可撼动的权威,无论在在政界和商界,都积淀下丰富的人脉,这是无与伦比的。如果说他都受到了打脸,这是多大的社会影响啊!
想一想,几乎难以置信,太匪夷所思了。
毕竟是重安的一哥,最大的领导,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整个重安,都会引起轩然大波,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倒血霉,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保不住脑顶上的乌纱帽。
想到这点,李景明坐不住了,他捞了一把方向,就开车往回走。
“妈的,真不敢相信,还偏偏在这时候……怎么会出这事!”他唠叨了一句,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老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何俐大惑不解地问道。
事情太反常了,也难怪,她自始至终没有搞明白。
李景明一边风风火火地开着车,一边把电话里听到的紧急情况说了一遍。
有这事?!
不单是何俐不敢相信,连自己也摇摇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敢这样招呼重安的一把手?如果不是酒喝醉了,就是不要命了,想不出会是谁,去动这个一点都不好惹的太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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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不作不死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居然出了这一档子事,真是世事难料啊。
何俐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先回吧。老公,要不要我一起去?”
“不用,我会相机行事,放心,亲爱的。”李景明说着,加大油门。
他给曾平打了一个电话,“我的老哥被打了,你赶快放下手头的事情。”
“咋回事?!不可能吧?”曾平像被火烧了屁股。
他知道这样问是多余的,但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是刘嘉通知的……你到乡政府门口等我,一起去重安。”
他们很快回到了国道上,李景明把何俐在乡政府门口放下,也没打招呼,也没带上换洗的衣服,跟大奔驰“嘀”了一声,就掉头与曾平急速往重安赶。
眼见着李景明心急火燎的离开,何俐气的直跳脚,心里更多的是担心。
不会是第二个刘小勇出现了吧?谁说得准呢。
担心却是实实在在的。不过也没办法,她只希望曽昭展能够自己摆平这些事情,不至于影响太大,不至于牵涉到爱郎李景明才是。
两个人一路驱车,用最快的速度抵达县政府。曾平冲他打了一个手势,直接乘电梯去了书记办公室。
李景明则进了大会议室。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上百号人。因为,他这个北极村的村官都都已赶到了。
各大部办委局在家的头头们都到了,一个也不敢落下。唯独不见常委班子的成员,一个也看不到。
可见气氛很凝重。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回,恐怕要搞事。
在开会的前夕,大家都在交头接耳。
前排照旧空着,拉拉稀稀坐了几个人。人们都害怕城门起火,让自己摊上池鱼之祸事,特别是那近水楼台,谁都尽量保持着最远的距离。
李景明径直走过去,挨着唐应平局长坐了,跟他微笑地握手,点头致意。
“他也胆子太大了,不作不死啊。”
“这个人狂妄惯了,以为有钱就是天王老子第一,这回,连老大都敢动手,真会作死。”
“也不一定,这是台前动作,谁知道幕后会有什么行径呢。我看,结局太微妙。”
身后的朋友们,无遮无拦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有忿忿然的,有隔岸观火的。好像谁的见解独到,谁就是个中翘楚似的。
现在起劲得很,等会看你们,一个一个都是洞里的王八,谁也不敢露头。
李景明在心里嗤笑了一声,侧过头,问唐应平:“哥,他们说的,到底是谁呀?!”
唐应平将各个人的脸色变化、默默地看在眼里,哪还敢参与这些人的议论。
现在不是舌战群儒的时候,相反,一着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他见天子近臣李景明动问,忙往左边凑了凑,用右手遮住嘴巴的一侧,神神秘秘地对左侧的这个称兄道弟的好友说:
“许东生!”
这三个字,透进李景明的耳鼓,令他的心里一紧。
他看着空荡荡的主席台,内心的第一个潜意识就是,这个人,要玩完。他又侧头低声问:“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就打起来了?”
“上午,早一个小时。你还不知道哇……老大在你那里参加典礼回来以后,这几天趁着余兴,想把各项工作抓一下,就下了乡……今天上午去了杉桥镇,听说镇委书记陈继发的祖坟被人刨了,正在如丧考妣地大嚎大哭,他的心里就特别冒火,拿起手机亲自打电话叫来了当事人许东生,谁知道那家伙带着三个商务车几十个保安……”
唐应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生生打断了。
从主席台侧边走进来的,是公安局局长王青。
可以说,如果没有听过许东生这三个字,就不算是重安的常住人口。
对于这个人,李景明对他早有耳闻。之前在县委办的工作当中,他跟这个大名鼎鼎的草头王,也有过几次长长短短的接触。
就他所知,这个许东生,是重安本地人。早年曾经当过兵,没有混出屁大的名堂。他从部队回到家乡的最初一段时间,听说过得十分落魄,帮别人开过车,甚至在洗浴中心当过保安,也在别人的公司里发过传单。早些年前后,他在长乐镇开了一家石料加工厂,后来,不知怎么的,在南山县承包了一个小煤矿,从此就上路了,一发不可收拾地,发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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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说,这个许东生,现在可了不得,在各地一共有三个大型煤矿,二个洗煤厂,一个大型的建材厂,专门生产轻质隔墙砖,俗话叫发泡砖。他利用自己无与伦比的资源优势,几乎垄断了半个省的发泡砖市场。这些产业,可都是吸金窟呀,在房地产红得炙手可热的今天,他乘风而进,狠赚了几十个亿的家业。他还有一家五星级的酒店,及一家本土最大、门店最多的连锁超市,集团的员工,加起来约有5000人,其中,保安就约有00名。
那么多保安,拿来干嘛?
“保安最初主要由一群社会闲散人员组成,在煤矿的利益争夺战中,发挥非常大的作用。”知情人都这样说。
李景明有一个战友,就是他的前员工。在一次喝酒的时候,他说,许东生对保安队是十分看重的,保安队也是他最大的仰仗,“他的保安队,全部实行军事化管理,那些有争议的闲散人员,被慢慢清退了,现在的成员,绝大多数都是在各地吸纳来的退伍军人。如果有人打伤人进了监狱,工资照发。出狱后,仍能回到巨龙集团工作。什么医疗费,陪护费,营养费,更是不用说了……一旦有了紧急任务,各矿上的保安队长,会在第一时间收到指令,像部队一样,部署行动方案。然后,迅速集结,快速反应,数百号人一同出动,这就是几百人的快速反应部队呀……所以,在重安,没有不怕他的。”
一念及此,李景明摇了摇头。
王青咳了一声,首先就以官方的口气,权威地通报了今天发生的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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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一哥发飙啦
这次会议,很有点反常,并没有主持人,更反常的是,至今还没有主席台的其他成员列席。显然,这些人一定是集中聚集在什么地方,酝酿着一场风骤雨急的钟山风雨。
王青局长,现在是一家独大,也是台上唯一的主角。
他在发言中,简单地分析和检讨了巨龙集团不合法的发展轨迹,还列举了一些鸡毛蒜皮式的所谓违法事实……这当儿,曽昭展带领着各位班子成员,才陆续走入来。
他们的面部表情都很严肃,在主席台上,按照固定的序列,缓慢地坐下。
曽昭展威严地瞭了一圈黑压压的听众席,视线由远及近。
自然,台下鸦雀无声。
王青中断发言,看了看书记。曽昭展扬手,示意他继续。
王青作为执法首脑,列举了在历年的打黑除恶、维护稳定的工作中所取得的巨大成果,从而强调了重安的社会安定所面临的严重形势,最后,慷慨激昂地、表达了决不跟黑恶势力妥协、坚决维护社会安定的决心。
他这是要上纲上线呀。
等他的话音一落,曽昭展按了按话筒,接着就开始讲话,他直接开门见山,“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积极响应国家号召,上下绷起一根弦,立刻行动起来,还重安县一个安全良好的社会治安环境,让人民能够安居乐业。这个意义十分重大,不用我过多解释。我相信,在你们公安局局领导强有力的指挥与带领下,全县公安干警,一定可以发扬坚韧不拔、敢打硬仗的光荣传统,配合整个政法战线,打一场扫黑除恶的歼灭战。”
他的口气特别强硬,讲话也很有技巧,一个“积极”加上一个“立刻”,完全不提自己被打脸的尴尬事。
他的面部都是红的,谁都心里有数,这不仅仅是因为被打的,一个耳光,不可能有由点及面的巨大威力,而是气的。
曽昭展书记尽力压制着自己的激动情绪,急话缓说,这是起码的修为。他尽量让自己说话的时候不那么紧张,但是,语气很是沉重。
他语气闷闷的,继续说道:“这个许东生,刚刚给我打来几个电话,我在开会没接。我想,他应该认识到了自己所处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严酷处境,也认识到了自己及整个团伙所犯下的严重错误。接下来,我们一方面要给他机会,让他主动投案自首,另一方面,应该积极走访、深入调查,充分掌握其违法犯罪证据,坚决捍卫法律的尊严,保障人民利益,形成一个完整的闭环……这次行动,我们以结果为导向,要求你们政法口的几个头头,能够引起高度重视,当作战略任务来完成。如果你们不能交上圆满的答卷,就是对不起组织的信任培养,那么,对不起,请你们向组织主动提交辞职……”
这话有雷霆万钧之力,听得王青眉头紧皱。自己当局长几年来,他第一次尝到了这个岗位带来的巨大压力,急得满身热汗,如坐针毡。
这时,刘嘉起身,端着泡有红枣枸杞、西洋参的透明水壶,恭恭敬敬地在书记的杯子里,续上热水。
曽昭展点了点头。他们配合得真好。
说到关键,他以迂回的口吻说道:“他们的违法犯罪,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在座的各位,你们听不到群众的呼声吗?看不到群众的上访吗?这是你们的渎职。”他顿了顿,目光如炬地扫视全场。
谁都没想到,他一拳砸在台子上,砸得瓷杯盖清脆地响了一声,砸得人们心里一颤。一哥发飙了。
“每个大逆不道的子孙,都是吃屎的父母惯出来的!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有数。我把话撂在这里,这一次,我们对所有违法犯罪行为,决不姑息。各位应该多作检讨,凡是有收受他贿赂的,对他的不法行为纵容包庇的,请主动站出来,向组织交代……有一个算一个,请你们不要抱有侥幸心理,否则,就在劫难逃了。如果一经查出,决不客气,严惩不贷,毫不放过……”
他这三个不字,掷地有声,这是不惜打到一大片啊。
言外之意就是,老子走在头里的被打了,你们这些人会好过才怪。
会场内,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他顿了顿,马上换上一副祥和的笑脸,作了总结:“我坚信,在座的绝大多数同志,都是对得起党性、对得起原则的好干部!”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啊!
回过来想,一个财富积累达几十亿的集团公司,在它的成长发迹地,该有多少灰色元素、得到了多少人的支持和庇护啊……场中人都在细细反思,有的看到了机会,有的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能够蒙混过关、总不要被揪出小辫子才好。
会场纪律超好,连上卫生间的都没有。谁敢在这时候站出来啊!回想往日里悠闲的工作,暗地里感慨不已。当官有什么好咯,特别是当一把手的,这压力就是鸭梨山大啊!
曽昭展也不按套路出牌了。
他又深入浅出地说了十几分钟,然后跟坐在身边的谢红专低声说了句什么,谢红专又反转头,跟政法委书记说了两句。
大家都面带阴云,做出同仇敌忾的神色。县委书记的纲领性讲话结束以后,轮到县长和政法委书记开始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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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会开了有一个多小时。等几个人都讲完了,曽昭展用征询的目光上下看了看,也懒得问有谁还要继续发言,一声“散会”,起身就走。
人们还没有回过神来,谁都在准备着,随时接受任何可能的指令。直至书记走得没影儿,人们才陆续起身往外走。
也有没起身的,耷头耷脑地呆坐着。
“看这架势,恐怕得有人头落地了。”
“是啊,掉乌纱帽还是轻的。”
“唉,没好日子过喽……屁股生疼,肚子饿得咕咕叫。”
李景明走在人群中,听得人声在那里嘀咕起来。
没一会儿,李景明又接到刘嘉的电话,“中午一起吃饭,将军府。”
听上去,小姑娘还沉浸在刚刚沉闷的气氛里,语气凝重,没有生动的青春气,显然还没有回过神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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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文臣武将
李景明摇了摇头,也顾不上谁谁谁,自顾自地走到小车边,开车加入了拥挤不堪的车流。
中午,县政府门口大堵车。
一踏进将军府,看见刘嘉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还不待李景明搭话,刘嘉就冲他努努嘴,用手指着休息室,示意他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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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严控进出,就是她的使命。
可见,事情小不了。
李景明没有不合时宜地跟她再说什么,脚步很快,他几乎猜得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什么大事情。
他拧开休息室的门,看见老哥坐在单人沙发上,一脸憋气。王珏坐在另一个沙发上,看见他进来了,连忙起身让座,与义愤填膺的曾平并排坐在席梦思上。
李景明也没有推让,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了。
这是文臣武将、加嫡系亲信的节奏啊。
曾平递给他一根烟,走了一轮,少见地、四个人人手一根,吞云吐雾地抽将起来。
“打死他狗日的!”曾平气狠狠地嚷嚷。
对于他的这个祈使句,曽昭展没有响应,也没有表示拒绝,只是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闷头叭烟。
他们之前在说什么,李景明也不敢问,只得老老实实地看看火候再说。
王珏沉吟半晌,轻咳了一声,说:“现在只怕是靠近他也不容易,他的保安就有三百人,小两个连,咋弄……一群狮子去追咬一群鬣狗,那场面,有点大……这是下策。”
他坐得比李景明高,两个人只是对视了一眼,算是打招呼。
“混账!”曽昭展嗤了亲侄子一句,“你能不能出息一点,遇事就会喊打喊杀,嫌场面不够乱。”
三个人都发声了,该轮到李景明。
“老弟,你怎么看?”曽昭展转头望向他,问。
李景明没有迟疑,趁机说:“以一己之力,胜之不武,这自然是行不通的。何况,许东生现在很明白,自己是众矢之的,处在风口浪尖上,肯定是防卫周全……就算暗算得手,目标很快就会集中到他的对立面上,我们还是免不了引火烧身,总不能销声匿迹、浪迹天涯吧。所以,我认为,诉诸武力,是特别不明智的。”
“你说得非常正确。老子举全县之力,到头来还以身犯险,傻儿才会那么干……犯不着。他以为他是谁啊?让我们为他拼命,不值得。想不到,老子行走了几十年,都顺风顺水的。这临退休的时候,却被一条狗咬了一口,实在怄气。”
他情绪激动,却有气没地方发,忍不住爆了粗口。
“老板,我知道许东生的德行。这一次,他是有备而来,可能有恃无恐。他明里打了你,暗地里还会对你动手。明里咬了你,可能还会在暗地里、在你最薄弱的地方,对你展开攻势……这一点,不得不防呀。”
王珏的这句话,直插曽昭展的心口。
当然,当着自家人的面,他不会有攻击的目的。
他的目的,可能是想提醒曽昭展的注意,看到自己的短板。
这可能牵涉到核心秘密。
曽昭展是何等角色。等他说完,自己也已经知道可能发生的严重后果了,不由得脸色也变了。
“曾平,你仔细回忆一下,他那一千五百万,有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他的此言一出,李景明是暗暗心惊,闻所未闻。
一千五百万。多大的一堆钞票,多大的数字啊。
我的天。
李景明感到心头一紧,直冒凉气。
可是他一个字也不敢多问。还有,在没有亲眼看到真相之前,他也不敢妄下结论。
“叔叔你放心。那一千五百万,我是留了心计的,早就防着这一天。那笔钱,他是交给我的,你都没在场。包括后来建房,他出的那一百二十万,也是人情钱,交在我的手里的。中途,我公司也参与了他的一些建设项目,如果他想拿这个做文章,我是打死也不认账,他是屁都奈不何。”
按曾平所说,似乎是水泼不进,做得毫无瑕疵。
“嗯……那我就放心了,高枕无忧呀,哈哈!”曽昭展难得地笑出了声。
可能他内心在想,这一千多万与一个耳光的等量关系。
这时候,如果有谁开着录音,他们可就玩完了。
不过,没有谁会这么做。核心机密,当然只有核心部位的人可以听到。
并且,还是雪泥鸿爪,水过无痕。
李景明说:“既然是这样,取胜的把握就大了不少,今天的会没白开……在接下来的动作中,我们再也不用担心投鼠忌器了。”
他在第一时间,发表自己作为心腹大臣的看法,表明心迹。非礼勿闻,他可不想摸得一手的膻味。
曽昭展对着他点点头,又移目看向王珏,道:“矮虎,你说说中策……有没有上策?”
“我刚刚走神了,哈哈……既然我们自身不存在腥臭,就不怕他咬。接下来,以红对黑,公事公办,以法律为依据,展开雷霆之势,是为中策……之所以说这是中策,因为它可能高举低落,可能结果不尽如人意……我现在还想不出上上策。嘿嘿。”
果然是老狐狸。
曽昭展“嘶”地吸了一口气。
尽管如此,比起之前被打脸所覆上的愤慨、羞怒交加,他的心境已经好了不少,开始架上二郎腿,启动理智的思考模式。
休息室里,云山雾罩。
“许东生这狗日的,属龙,他的巨龙大酒店门口,不像常人那样立着狮子麒麟,而是两条霸气的巨龙。大堂里,也到处可见龙的图腾。”王珏如此说着,谁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啥药,怎么这时候还有心思说***。
他接下来的话,才是正题,“所以,他的行事方式,喜欢霸气,张扬,以农村包围城市之势,直取目标。从他在省内兼并煤矿,和垄断加气砖市场这两个方面,就可以看出,他心思缜密,不怕三怕四,不小家子气,也不拖泥带水。”他分析得倒是头头是道,不愧为老板的死铁幕僚。
“他现在严密布控,对公安局下去的人,见一个就死盯着一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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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借东风
要说心思缜密的,应该是王珏了。他明事理,知进退,有很强的思想力。
他说:“据了解,他本人已经躲到别的地市去了,遥控指挥,严防死守,妈蛋。我们总不可能为了一个耳光,展开全面追逃、直接拿人吧。这样一来,到时候还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落得个一手是屎,既丢了面子还丢了底子……所以头疼得很。”
“王哥,你们所里有没有跟许东生有干系和瓜葛的部下?哪怕是犯人也行。”李景明突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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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轮到王珏不解了,莫非他想从自己的看守所里找突破口?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得回去问问。”
李景明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咱不急,先拿出一个最佳方案来。任何危机,都可以倒逼出相应的危机处理术。我是这样想的,这个许大老板,家大业大是吧,不可能自始至终做得天衣无缝,没有破绽。他兵多将广,有一呼百应的好处,也有枝枝蔓蔓的坏处,不可能面面俱到、水泼不进吧?只要这一针扎下去,找到他的死结,像注入蛇毒一样,从他机体里的内部组织开始分化和溶解……你们不饿呀?”
他说到这里,又停住了。
“哈哈,老弟不说,我倒还真忘记没吃饭了。曾平,你去叫刘嘉,准备开饭。”曽昭展正听得津津有味,不想他卖起了关子。
这时他才觉到饥饿,连忙吩咐曾平去招呼。
曾平打开门出去了,一会儿进来,还捎带进一个小魔王,曾瑜。
“老……王,终于见到你,我还以为你们气饱了,不用吃饭了。”
王珏见到她仪态万方地走进来,没有跟老爷子打招呼,而是首先跟自己套近乎,这是多大的殊荣哟,不由一脸得色,笑呵呵地答道:“不饿不饿,小公主不是秀色可餐嘛。”
他有点受宠若惊啦。
“呀哈,瞧你这眼神,难不成要把我生蒸爆炒?可能有人不答应噢。”
她径直走过来,照着李景明推了一把。
她今天光彩夺目,完全是没事人一般,可见她的心地,纯纯粹粹,干干净净。
但是,他不敢多看。
他何尝不知道,她本来是想叫老公的,见到人多,就生生地来了个急转弯,一朵喇叭花,插到了王珏头上,歪歪斜斜的。
曽昭展慈爱地看着女儿,曾瑜用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一屁股坐在他的腿上,心疼地说:“可怜我们家老爸,今天受委屈啦……我得好好安抚,咱不生气了啊!”
曽昭展一听,心都化了,顿时,气消了百分之九十七。
这长袖善舞的交流能力,除了她也没谁了。
她的这个们字,太微妙了。
曽昭展轻轻拍着女儿的手背,柔柔地说:
“好宝宝,你出去跟刘嘉玩,我们要谈事情。”
曾瑜站起身,不乐意地道:“什么事,还不是打架的事情,没兴趣听。我现在想躺一会,多长点肉,好让你们饱餐一顿。”
说完,真的在榻上的宽敞处躺下了。
曾平又掏出烟盒来,不想被曾瑜一手抢了过去。
无奈,他只得又去了外间,一手拎着一罐龙井茶进来,一手卡着四个茶杯,叮叮当当地摆在茶几上,一一斟满。
“没办法,不让抽烟,咱喝茶,听高手说木马妙计。”
他起身去关好门,转身用屁股把妹妹蹭过去一点。曾瑜哼了一句,没心没肺的,像要睡着了似的。
“老弟是不是有了上上策?看上去胸有成竹的样子,快说来听听。”曽昭展“嗞”地喝了一口茶,催促道,“谁去扎这一针啊?”
“我去!”李景明笑了笑,端起茶杯,边喝着边说出他酝酿的计划。
“许东生见你不搭理他,准知道你背后有大动作,一定是深居简出,想接近他都难如探进虎穴。不过,我有一个战友,从部队退伍回来以后,没有找到什么门路,就投身在他的手下,做了一个小队长。他现在辞职不做了,应该是知道了他的一些黑心事情……半年前,他的老婆来县城医院生孩子,我们还在一起喝酒。找他准有门,有了他的指引,可以深入内部,顺藤摸瓜,触类旁通……”
不想,曾瑜听到这里,“腾”地坐起来,喊道:
“不许你去。你去我也去!”
王珏也首先提出异议,“老弟,你这一去,是孤身深入虎穴啊!好汉难敌四手,小心许东生悄没声地把你给做了……小瑜你就别添乱了,如果你再一去,无异于送羊入虎口,为了一个人渣,再搭上小公主,更加不值得。如果是这样,倒不如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不声不响放过他,还可以博得一个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名声。”
曽昭展正听得过瘾,一拳砸在手心里,“他妈……的!”
他看到爱女生气,忙变了口吻,“是呢,你去太危险了!谁不知道许东生胆大心黑、闯祸不怕大?如果是这样,咱还不如像矮虎所说的,忍气吞声,闷声赚大钱,嘿嘿,欺负就欺负了,反正咱不亏……我是打内心里舍不得老弟你呢。”
李景明也很感激,说:“那一次,蒋正受伤了。要不,叫上杨凡?”
“杨凡肯定不行。他是公安口的,目标太大,他们有人认识。搞不好弄得偷鸡不着蚀把米。”
王珏摇摇头,他是一拳砸在大腿上。
曾平接言道:“要么,我调集几个精兵强将陪他一起去。只要我发下话,一定可以搅他个乌烟瘴气,顾头不顾尾,还怕他不露面?”
曽昭展瞪了他一眼,说:“我还不知道你的那些所谓精兵强将,是些什么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人家就是出头了,你咋整?再调集三百个人,跟他一对一,来个大火拼?你的策略没有长进,只会蛮干,嘁。”
曾平被他的亲叔叔一顿抢白,被训得直挠头。
李景明也觉得,曾平在处理一些大事情、大变故上,嫩了点,欠火候。
“你刚刚提到我所里,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
“杜、小、会。”
王珏和曽昭展几乎异口同声,相视一笑。
卧槽,他们俩这是在唱借东风、火烧连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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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警花出更
提到美女徒弟,王珏颇为得意。
他自吹自擂地说:“老弟,你可别小看了人家杜小会是个女警,三两个人近身不得呢,绝对是专业水准。认识和了解她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有了她的陪同,一定是最佳人选,可保无虞,大事可成。”
他的言下之意,徒儿都有这样的身手,师傅肯定更加厉害了?改天,一定得寻个机会,好好比试比试,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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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暗想。
曽昭展望着他,急切地道:“这样就再好不过了,老弟,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这时候,刘嘉敲门进来,喊吃饭了。
曾瑜赖在榻上,耍公主脾气。
曾平去拖了几次,她都不肯起来,“哼!该来的不来。”
曾平似乎明白了什么,走到外头,对李景明说道:“她说找你呢。”
李景明望着老哥,曽昭展莫奈其何地摇摇头,然后努了努嘴,让他进去看看。
“起来吃饭吧?今天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不饿。”
“我可饿了……你不说让我们饱餐一顿的嘛?怎么还减起肥了?”
“你开始嫌我肥了?”
“不肥,堪堪好……要按时吃饭,保持优美的体型。”
“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呀?”
“你不许去!这个死王矮虎,坏透顶了……什么最佳人选?还双剑合璧呢。”曾瑜“噌”地站起来,“他也不想想,这郎才女貌的,万一你们两个碰出火花来呢?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反正你得答应我,不许去,我、不、同、意。”
李景明只得苦笑。
他无奈的看着她,这个女孩子,常常突发奇想,有时顽皮得像个天真小无鞋、无知美少女,有时呢,又老到至极、刀刀见血,狡猾妖娆得像是个妖女,她就是一只双面美狐变的。
李景明咳嗽了一声,说:
“好啊,这有什么难的。只要你能够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恶人、欺负到你爸爸头上。”
“……那,你答应我,不准跟她发生什么。”
“发生什么哦?”
“感情。你必须好好滴回来,汗毛也不许少一根。”
“我答应。”
“那行吧……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情呀?”
“嘻嘻!我要给你涂上守宫砂。”
……
不一会,他们俩个,一前一后滴出来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恶人还得恶人磨。
中午的饭局,依然是这几个人,没有外人参加。
“老弟呀,我们今天破个例,喝一点,然后休整两天再说。”曽昭展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一改愁容。
李景明也微微一笑,道:“酒等我回来喝吧,哥。现在正是最佳时间段,趁他还来不及布置下去,可能有些地方还来不及做手脚……所以,我想今天就出发,打他哥措手不及。”
“今天就去?你那边的工作怎么办?”一哥感到这事情有些仓促。
李景明给他添上一碗饭,曾瑜也笑眯眯滴给他夹了一筷子红烧肉。
“乡政府那边的工作,已经走上了正轨。在你和曾平的支持下,也取得了一些小小的成绩。这几天安排下村走访,我吩咐下面盯着点就是。哥哥放心,误不了事的。”
“那行吧,矮虎,你去安排一下。”
王珏得令,踱到茶吧打电话去了。
“你喝一杯,我们统共喝一瓶,怎么样,老弟?为你壮行。”
眼看着,曽昭展的酒虫几乎爬出了嗓子眼,丢了个眼色给曾平。
曾平会意,立马拧开了一瓶酒,倒了四杯。
曽昭展瞅着清粼粼的酒水,注满如意杯,对曾平说:
“你呀,总是太莽撞。你这一冲动,就是把你老叔搁在火上烤啊。”
曾平不以为然,依旧是愤愤不平,“那个狗东西,让你丢人现眼,是可忍熟不可忍。”
曽昭展伸手在他头皮上掀了一记,“木脑壳。你得跟我老弟多学着点,文韬武略,做事情都得动几下脑筋,看上去不能太直观。这样一来,不知不觉中,就会比那些脑袋喂食的家伙、强出了千百倍……还有你,小磨人精。”
曾瑜嘻嘻笑着,埋头吃饭。
人家现在心情大好,觉得吃个毛芋头都是人间美味。
说着说着,杜小会就敲门进来了。
“大家好!”举止跳脱,声音清脆。
她显然是可以装扮的。
一身石青色的休闲服,一个同色的双肩包,清清爽爽,干净利落。
加上素面的微笑,一看就像个自远方归来的小知识分子。
“哈哈,好,好!谁看得出这是出手屠龙的警花呀,警花出更,就要这样子。”曽昭展不由得竖起大拇指。
刘嘉忙起身接过她的双肩包,放在座椅上。
“书记您别夸我,我屠一条虫还差不多。”杜小会客气着,笑微微的。
笑得很内敛。
王珏得意地说:“老板放心,我都跟她说明白了……你这一回,可不能丢师傅的脸噢。”
杜小会回了一句,“丢不了。”
王珏又对李景明说:“我让她带上了数码相机和录音设备,两根**……老弟,你看,还需要什么?”
“足够了。难得王哥考虑周详。”李景明点着头。
他又招呼自己的新搭档,“来,一起吃一点,等会就出发。”
曽昭展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不急不急……老弟,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噢,安全第一时刻要牢记。我只要你完好无损地返来,不在乎无功而返。”
“嗯。哥哥放心,我们又不是去好勇斗狠的。也不会没有收获……只要我们手里掌握了硬证据,就可以直接交到省公安厅,定性,起网,拿人,这一步步走下来,还怕那恶狂人不死吗。”
李景明闻言,心头大为触动。
口气狠狠的。话语却很轻。
王珏连声夸赞着:“哎呀,啧啧……太厉害了,老弟,你真是太厉害了。你这个银针计划,上上策呀!了不得。”
曾瑜一听,可是老不乐意了,“都是你,死王矮虎,还在打气,自己在一旁隔岸观火,拼命把人家往火坑里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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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黑金帝国
小公主继续任性地发飙:
”还有你,多事!你快别说什么生呀死的,一定要记得答应我的事情……您就谨慎点吧,安全第一噢。万一真出了篓子、需要承担责任的时候,也没你多大事,你这一个班子的同伙也会替你兜着的,嘻嘻。”
李景明则大不以为然,“放一万个心,能够有什么事呀,没有那么严重。何况,我们也不想惹事的。”
会不会有事,谁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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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午后一点半,这一顿迟到的午饭,终于吃完了。
李景明给他的战友唐云刚打了个电话,听说他要来杉桥,唐云刚欢天喜地的答道,就在家里等他,哪里都不去。
曽昭展率领着几个人,亲自把他们俩送到停车场。
他已经让曾平找来一辆浅灰色的吉利,毫不打眼,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多加小心,老弟,一定要注意安全。”他紧紧握着李景明的手,让刘嘉递过来两沓钞票。
李景明也不讲客气了,活动经费嘛,接过来,顺手放到手包里,胸有成竹地说:“嗯,会的,放心吧,我们走了哥,等我的好消息。”
他冲大家扬扬手,启动了车子,在一片叮嘱声中,缓缓地驶离了人们的视线。
他首先开到了服装市场,买了一些衣服包裹之类,又特意拎了一对酒,放到后备箱里,就心满意足地出发了。
车子上了一个坡,又下了一个长坡,就出了县城,沿着一条小河蜿蜒行来。
杜小会没有说话,只是专心看景。
李景明放慢车速,趁机给何俐和伍小元打去电话,询问和安排了最近的工作,并且讲明自己有事、要临时出去一趟。
具体是什么事,谁也没告诉。
所有的铺垫工作都做好了,他觉得无事一身轻,闲适地拧开音乐,一听全是嗨乐,又吵又俗,于是啪地关了。
车子开出了十几公里,杜小会才打破了车里的沉默,敢情她刚刚心不在焉地看风景,是为了思考问题。她启唇道:“李书记,对这个大名鼎鼎的许东生,你了解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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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叫我李书记,我们俩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二回了,干脆叫名字妥当些……我对他,只能说略有耳闻。他也是部队出来的,之前很落魄,发家也就是这十几年的事情。”李景明笑了笑。
杜小会也抿抿嘴,道:“这个人可不简单噢。”
“是的,他的发家史,其实是一部血泪史。许东生首先通过一系列软硬兼施、恶意垄断等手段,才一步一步做大做强。他树立了在组织里的绝对权威,用知情人的话来说,许东生的指令就是王法,许东生在组织里、在他们的心里就是天、就是王道……听说,他不惜以血路开财路,依靠近三百人的装备精良、敢打敢杀的队伍,他的生意顺风顺水,如同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短短十几年,他的生意已经辐射到全省,乃至华南地区。他常常说,水里钱,水里去,习惯以金钱开路。金钱摆平不了的事情,就是诉诸武力,等于是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子。“
“嗯,这个人是有一手,是个强大的对手,可不好惹。”
“不是我们惹他,是他挑衅和蔑视我们呢。他自以为盘子大了,什么都不怕了。诚然,他的各种关系网越铺越大,屡次被查都能逢凶化吉。因为有巨额的非法所得作为支撑,被他用于笼络人心、购买器具,建立了一支等级森严的组织。他公然资助犯罪作案的组织成员逃跑藏匿、逃避打击,为打杀有功的组织成员发放工资奖金或购买住房、保险,以及通过行贿骗取政治资本、寻找保护伞。正因如此,我们也就不难理解,在肆意妄为、坐大成势的这十多年时间里,许东生也曾屡次涉案被查,但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而每过一道险关,其江湖地位、影响力,则更胜从前,连政界、商界、司法界的人也要避让三分。”
“你怕吗……准备怎么干?”
“怕就不来了。你想怎么干?”
“我们俩这次就像白色恐怖下的地下党,对外称呼那什么关系?”
李景明明白过来,笑容干涩的笑了笑,道:“你说怎么好就怎么好。就那什么关系吧……反正没有人认得出我们。为了任务,不拘小节,我这么说没错吧。”
杜小会点点头,侧头凝视他半响,道:“我很钦佩你。你是个好人。我一直在关注你的事迹。”
李景明被她夸赞,心里暗暗高兴。不过,毕竟是第一次独处,还是干活不累的那种搭档,从外表上看,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半尴半尬的笑着说:
“有愧了……我是想做个好人呢,不过,有些事情身不由己,所以,做得还远远不够。”
意思是,你还准备使坏?
看来,警花杜小会对他的印象很好,嫣然一笑,道:“如果我们这次任务能够成功,对许东生的企业王国来说,可谓是灭顶之灾。多行不义必自毙,倒是无可厚非。但是,不说道义层面,自个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过不去,毕竟,有多少人会失业哦……不过,我们可以使更多人免于受害,所以,我才跟你一起来做这件好事。”
敢情,这是文武双全的一朵警花。
李景明没想那么长远,轻蔑地说了一句,“去他的许大棒子,去他的黑金帝国。”
他偷个空,偏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侧影很漂亮。这时,杜小会也正看着他,就这样,二个人对视一眼,会心而笑,心里像喝了农夫山泉,感觉彼此间的情谊,比之前又深厚了那么一小层。
之后呢?说不准。
车速飞快,没用多久就赶到了杉桥镇。
杉桥镇坐落于两条山系之间,属于丘陵地带。远古的时候,这里应该是山高林深的原始森林,不然,这里会有丰富的煤矿资源。
煤矿和农业,带来了巨大的现金流,看这一大片新楼房就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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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靓女杜花花
有一条不宽的河流,穿着镇子而过。两岸荷叶田田,禾苗油油,青山倒映在碧水里。
景色很不错,是典型的江南鱼米之乡。
战友唐云刚在电话里说,他的家离天桥不远,过了天桥第一栋就是。
这是一栋很有江南民居风格的建筑,白墙青瓦,带着飞檐。
李景明开到他门前,摁了一声喇叭,唐云刚闻声、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他一身迷彩服,步履轻快,精神头蛮好的样子。
“欢迎欢迎”,等李景明一下车,两个人一手握手,一手绕过肩膀、拥抱了一下。
这难不成这是军人见面的标准制式。
李景明笑呵呵地介绍,“这一位,是我的战友唐云刚,脸皮最厚的那位,哈哈,这一位,是杜……花花,读农林系的,特意来你这边走走看看,积累实践经验。”
他为自己的急中生智、临场发挥,自豪傲娇不已。
“你好你好,靓女杜花花,这名字好听,关键是特别的贴切。”他热情地把客人带进屋。
这嘴巴,倒会夸人。
门是双开的别墅式铜门,看上去,唐云刚的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李景明一边把从县城带过来的一对郎酒递给他,一边四处浏览着,“哟,老战友,你这日子,过得蛮滋润嘛!”
他家装修考究,规模宏大,显然,这不是他的经济能力可以拿得下来的。
“还行……兄弟,你来就来了,我无限欢迎,还要你带什么酒咯,留着自己喝吧。不瞒你说,你看看那边的酒柜,林林总总,应有尽有,你看,飞天都有好几对呢。”
唐云刚极力推辞着。
李景明揶揄地坏笑,“两瓶酒而已,这拿都拿来了,总不能再带回去吧……下次学乖了。”
这时,一个美少妇从楼上下来,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奶瓶。
唐云刚连忙抱过孩子,给大家做介绍:
“这是我的老婆,许芸,你在县城见过的。这是战友的老婆,杜花花……我现在每天都过得很清闲,就带带娃,遛遛狗,养养鱼,打打猎,在家陪老婆孩子,也蛮自在的……今天正好有几条河老虎,我们等会可以吃个饱,嘿嘿。”
“哇,你小子,这么年轻,就在家守城了,想我们,还在艰苦创业阶段,日子过得如此苦逼……这就是差距呀!”
其实,李景明也就是跟他从一个县走出去,一起应征入伍。一个考取了军校,一个当了一名无限光荣的列兵。
他们俩并没有在同一个部队呆过。
警花跟他并肩坐着,锋芒内敛,举止大方。
什么杜花花。什么老婆。
这些陌生的冠名,给她的身份定了位,一个一个接踵而来,砸在自个儿头上,听得杜小会心里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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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目光剜了一眼李景明。
等会有你好瞧的。
哼!
也难为人家了。
什么杜花花,什么农林系,纯粹是为了有必要地保护她的身份、而做出的一顿即兴编排,并没有什么坏心。
放在一般人,可是想这么玩也玩不转。
他们一边喝茶、吃西瓜,一边聊天,唐云刚说的大多是养鱼打猎的趣事。
听着知了在树上没心没肺地叫唤,他们燥动的内心,也开始不安分起来,目光已不甘于局限在这一亩三分地。
退伍兵时不时显露出他的肌肉,说:
“时候还早,要不,咱们出去玩?带你们俩遛一遛。”
“好呀!正有此意。”李景明跟杜小会相视一笑,这不是正中下怀嘛。
大家不谋而合。唐云刚说等一会,他去开车。
他开出来的居然是一辆簇新的丰田霸道,在这乡下,算得上绝对的高大上了。
的确拉风不已。
“咦?小伙子,你貌似闷声发了大财?不对呀,也没见你做什么大项目,快点,老实交代,缴枪不杀。这银子,哪来的。”李景明陪他坐在副驾,用兵油子的口吻说着。
“快别这么说了,老战友。我啃老呢,没出息。”
“啃老?不至于吧?我记得你也不是家大业大啊?”
“说起来不好意思啊……我的岳父,在煤矿上做点事,除了工资,每年都有一个特别贡献奖,一百万。许芸是他的独生女,钱不给我们花难道想带走啊?一郎当半子,所以,他干脆就不让我出去谋事了,在屋里陪他女儿和孙子过幸福的小日子……这些年,想做点事,也忒不容易。”
杜小会坐在后边,她反过脸,逗乐着后备箱里的一条猎狗,做兴致勃勃状。
其实,她唆起耳朵在听着唐云刚的谈话,不放过一字一句,希望能够从他的话语里,过滤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女人大都心细如发。
“你没开玩笑吧?煤矿上有这么高的工资?赶快介绍我去……依我看,你分明就是中了五百万大奖。”
李景明故作轻松地,想从战友嘴里套出一些有用的话。
“你别开玩笑了,你当着大书记,让我们这些小兵哥羡慕嫉妒恨呀……至于我岳父,说来话长。这么说吧,他跟许东生许大老板是堂兄弟,早些年,许大老板在落魄的时候,开口找我岳父借钱。我岳父那时刚刚卖了一棚鸭子,想都没想,慷慨地借给了他五千块钱……想也想不到啊!许东生现在如日中天,他花钱买仁义,出于报恩,当年那五千块钱,相当于风投了一支潜力牛股,不知道翻了千百多倍,哈哈。”
李景明嗞了一声,“奇迹无处不在呀!你岳父,应该也是年富力强了吧,他在煤矿上干嘛?待遇这么好。”
“他现在在杉桥,也算得上跟着许老板混得好的本家人了……他小学没毕业,一没文化,二没天赋,又是养鸭子的小农民出身,能够干嘛?我说了你别不信哈,他是在煤矿里看大门的。”
杜花花在后座一听这话,心里头一阵阵瓦凉瓦凉滴。
这兵哥哥的岳父,跟许东生关系这么好,这么近,他巴不得守着自己的根基,千秋万代,会帮自己向许东生发难?
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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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土行孙
听到这个消息,后座上一向沉着的杜花花,小脸蛋瞬间就变色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关键的关键,人家是既得利益者,又是宗亲,不可能胳膊肘往外拐。
拐了是有病。大病。还不带医疗的。
她和搭档这一次算是白来了,第一针就扎弯了,扎到骨节上。估计呀,最终挖不出一星半点儿有用的乌金。
想到这里,心间凉嗖嗖的。
李景明可不这么想。
他继续跟开车的唐云刚闲聊:“你们这儿的风景不错,不知治安状况怎么样?”
“这里坐镇着一个座山雕,几乎什么矛盾的事情都与他有关。村民们大凡有一点事,都乐于请他出面,镇政府就是一个摆设,几乎被架空了……同时,这里还经常性地引发群体性上访等事件,投诉问题包括巨龙集团擅自更改规划,不兑现承诺,虚假宣传动迁房、医院、商场等配套设施,房屋建筑质量不过关等等。有个别当地执法部门,也会听命于他,在执法过程中出现执法失能现象,这就是矛盾的焦点,背后都是太岁头上动土的格局,往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从这时起,许大老板的手下们,就犯下组织赌博、公然撕毁法院封条、持枪妨害公务、开发房地产的商人群殴冲突村民等累累恶行。试问,一个小小的基层派出所,动得了这样的大佬吗?所以,矛盾与日俱增,越积越多。”
唐云刚作为一个当地人,自然是感同身受。
车子沿着村道前行,不时有树枝荆条在窗户上划过。
向北开出了十多里,渐渐进入了山区,入眼的都是层层叠叠的玄武岩。山区公路原本是一条双向二车道的柏油马路。奇怪的是,路面平整,却裂缝密布,看不到重车压过的车槽。这条路上的车辆并不太多,除了摩托车,往往开上几公里才会碰上一两辆车,而且都是小车。
再走过去,就看到一条简易公路,是一条泥路,没有硬化。可以看到,有一队一队的后八轮大货车,满载着原煤,在坑坑洼洼的泥路上,呼哧呼哧地艰难行进,像耕田的老牛,像波涛中的小舢板。
杜小会纳闷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们为什么不走这条路?”
“你别看这条路好好的,在这路基下面,有很多地方是架空的。原来被大车压出很多大洞,有一辆车整个掉到了洞里。吊上来以后,煤矿上为了掩人耳目,一夜之间就回填了,变成现在的样子。”唐云刚回头看看这个杜花花,说出了个中情由。
杜花花吃惊地说:“你是说,这下面都是矿井?那岂不是如履薄冰……你别吓我,我胆很小的。”
“哈哈,长得漂亮、又有内涵的女孩子,往往都很有天资……难怪,我的老战友挑了几十年,最终挑上了你……你很聪明,这路基下面,就是周冲煤矿的坑道。我们离煤矿不远了。”唐云刚呵呵笑着,用手在窗外指指点点,这里,那里,原来都是村民的居住地,现在被整体搬迁了,闹出了很大的风波,不过都平息了。
李景明说:“这样子啊……他们可以在地下乱挖吗?像土行孙一样?”土行孙专做地下功夫,使暗中手段,是很多人的祖师爷。
唐云刚笑着道:“虾有虾道,蟹有蟹路,外行只能隔着门道看热闹。哈哈,这里面的门道多着呢,你们不知道吧,要不,开煤矿的人怎么发大财?山里面的东西,挖出来就可以买大价钱……可不,反正是在地下作业,谁看得到?谁管得着?矿管办的人下来一趟,从来不进矿井的,只是做一些表面文章,被一餐酒一醉,半歪半斜地,掖一个小红包,就屁颠颠地回去交差了。何况,财大气粗的许大老板,谁敢得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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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了解到这样的乱象,直到现在,杜小会的心里,才稍稍有了一点谱。
周围莽莽群山上,都是灌木,茅草,和一些低矮的马尾松。偏黑色的表土,已经慢慢在不时地显现出来。
李景明偏过头问:“按道理,这里矿产丰富,应该富甲一方才对,怎么看起来一片荒芜?”
唐云刚慢慢减速,“你往日坐在办公室里,想当然。这里是富呀,不过,农民怎么拿得到钱?他们不被赶跑、失地失土已经是烧高香了,所以,经常打架。不过,都是鸡蛋碰石头。”
他又开始加速。由远及近,两侧的群山,一座连着一座,飞驰过来。
现在是天晴的日子,周围群山环抱,一片翠绿。上有蓝天白云,下有山水森林,风景应该很美,可是,被他一说穿,两个人就像看到锦衣华服下面的破絮烂衫,心里一点都不是滋味,一点都不心旷神怡。
车到这里,就已经到了预定的目的地,杉桥镇周冲村。
唐云刚在一个水泥晒场上停好车,让他们下车。前面没有路了,他说,带他们去那边的水库看看。
他们俩一前一后地跟着,就像到乡下来寻个温柔去处的小情侣。
附近多个村庄,出现了地基下陷,导致路面、房屋及墓地等严重损毁,大部分村民被迫搬离。他们在周冲村看到,这个约二百户人家的小村庄内,村道上布满裂缝,约四十户村民的房子已经变成危房,不少村民已被迫搬离了。
唐云刚介绍说,该村下方蕴藏着丰富的煤矿资源,是一个富矿,造就了巨龙煤矿……许东生在早些年承包了这个煤矿,上场就是一阵疯狂采挖,很快就完成了原始积累。此后,地基下陷的问题就出现了。
“他此前承诺给每户人家每年补偿五吨煤,后来给他们的,却是从其它煤矿上采出来的劣质煤。这怎么行,村民不同意,曾向政府反映,但告状的村民在回村当天就被数十人围殴,打破了头,打断了手脚,还造成很多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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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九个脚趾头的人
李景明点点头,跟在他后面一边走,一边看,“难怪,他以伤害村民的切身利益为代价,只顾自己敛财,这样下来,肯定会冲突不断、矛盾升级了。”
这个杜花花,露出了活泼的一面,她端着数码相机,东拍拍西拍拍。偶尔,也会拍一些花草林木,田园美景,毕竟,是农林系的嘛。
唐云刚走在头里,说:“当然。在这样的暴力镇压下,村民们对外来的势力,敢怒不敢言。毕竟,现在搞农民运动,已经不现实了。只要花一点小银子,就可以让一块外表看起来坚硬无比的铁板,化成水,变成一盘散沙。”
如今,村里已因地基下沉变得满目疮痍。
那边几座山,就是这条简易路的尽头,在村子北面。运煤车咕噜咕噜地开过,扬起滚滚的灰尘,遮云蔽日,有黑有黄。要是再往北行,就会进入南山支脉的群山之中,山下面就是一个水库,那里面的景致当然更美。
他们爬上大坝,瞬间视野开阔,水天相接,一眼望不到头。
唐云刚面不改色心不跳,显然惯于爬坡,他颇有自豪地说:“这就是我的水库了。”
“你的水库?不会吧,这么大!”杜花花惊讶地道。
唐云刚见怪不怪了,“嘿嘿,是有点大,不过手续齐全。”
“你承包了?一年多少钱?”李景明问。
“说了你可能不相信,一年二千,两个村,每一个村一千,年年交。”
“我的乖乖!一年二千。就我所知,包一个池塘也不止呀!”
这时,从简易工房里走出来一个中年人,叫唐云刚叫老板,唐云刚只是点点头。
这不得不让人信了。
他招呼两个人在大坝上的石块上坐下。他看着自己的领地,心满意足地。这可不止一亩三分地了。
微风徐徐,美景当前。
疑惑也更多了。
“说来话长。这个水库,当初都没人要,我是捡漏,别人都说我发傻呢。”
“这就不明白了,一本万利的事情,怎么是发傻?他们自己发傻才是……你小子,不是巧取豪夺的村霸吧?看起来蛮像。”
“什么话!我是良民一枚,你还欺男霸女呢……我告诉你其中的奥秘。当初,这个水库本来是有人承包的,可是,每年几十万的鱼苗投下去,一到秋天,水库里的水就漏完了,库底都可以长出草来。那人亏得血本无归,呼天抢地也白搭。”
“水到哪里去了?被龙王吸走了?”
“哈哈,你的确有脑洞,是被龙王吸去了。不过,这条贪吃的龙,是一条土龙,躲在地底下。”
“你是说,漏到坑道里去了?”
“聪明的一对。的确是这样。”
“那你怎么敢承包?钱多得烧背心?”
“我也不是钱多。承包了三年,每年都可以赚个几十百把万的,哈哈,这就是走狗屎运啦!”
“怎么讲?”
“告诉你可以,你先让你老婆帮我看看鱼情。”
“看你脑壳。人家是学农林的,又不是学渔业水产,快说,再不说我就把你闷到水里信不信。”李景明眼看着要露馅,虚晃一枪,慌忙用一句话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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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谁不知道你大河边长大的,水性好啊!我承包的那一年,这个水库已经荒废一年了。就是三年前,我从保安队辞职出来嘛……”
“快说,别卖关子。”
“我事先已经知道,这一片的煤已经采完了,坑道已经炸塌,堵死了。于是,我就大胆承包了,走的是正常程序噢!什么村霸,别说得那么难听,哈哈。”
李景明也哈哈一笑,“难怪,你小子走的是内幕路线,有点意思。”
他一拳挥过去,砸在唐云刚肩上。
唐云刚也不以为意,“说起来不难理解吧?看起来不可思议……有时候,世事就是这样子的。”
“你就不怕村民眼红,伺机报复?”李景明问。
“谁敢?!我毕竟是保安队出来的,披过老虎皮,土狗野猫看见都躲着走。”
“你就牛吧,小心哪天折进去,我可救不了你。”
“不会滴,老战友。我在保安队,从来都不干什么坏事。这乡里乡亲的,眼睛都明镜似的,直夸我有骨气,讲义气呢。”
李景明想扎一针试试,问道:“我就不信,你说说,你在保安队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出来呢?”
唐云刚闻言,也没说话,而是开始脱鞋子,然后,又脱袜子。
你干嘛?见美女在,想表演游泳绝技?
他脱下袜子,把脚伸过来。
李景明和杜小会看到,他的左脚缺了一个小脚趾头。一双脚只有九个脚趾头。
“这是咋啦?”“你是军残?”他们俩问道。
唐云刚把左脚举起,脚趾头一勾一勾的,他说得有些许伤感,些许愤慨:“你才军残呢,乌鸦嘴……这就是代价。”
“什么代价?怎么回事呢?”李景明颇有同情地、打破砂锅问到底。
唐云刚说,你以为保安队真像外面传的那样,每个月最低工资标准是三千五,还有灰色收入,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许东生开始涉足煤矿以后,先后承包了周冲煤矿和南山县的长江煤矿,也是从那一年开始,他的保安队迅速成立了,还逐渐传出了恶名。
“保安队最初都是由一些社会闲散人员组成,有的甚至有案底,这在当时并不稀奇,任何一个煤矿,没有这样一群人是没法立足的,这也不是许大老板一个人首创的,但他却对保安队十分看重,传说有三高,待遇高,地位高,门槛高。这些人除了在煤矿之间的利益争夺中发挥作用,有时遇到村民闹事,也要靠他们去摆平,给企业的飞速运转保驾护航。”
唐云刚捡起一块石头,“叮咚”一声,丢到水里。
“后来,他旗下的煤矿迅速发展到了五个。公开资料是可以看到,他注册了巨龙商贸有限公司,后与其旗下的主体煤矿、洗煤厂等整合为巨龙能源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他的五个煤矿,经过一场血与火的大整合,保安队也迅速发展到了上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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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死了一个人
唐云刚说:“堂堂的许大老板,被坊间称为资本大鳄、矿业大亨,是重安最大的民营企业巨龙集团董事局主席、旗下拥有十数家子公司,他开始引进先进的管理力量,大规模实现产业转移,横跨酒店、能源、电力、房地产、矿业开发、以及金融等多个领域,资产高达数十亿元,这可能还是冰山一角,他的背后还有很多数量的隐形资产,这都是真金白银啊。所以,他被称为潜在水底的真正富豪……现在,他最终只留下了省内外的四个煤矿,尽管数量减少了,但公司的效益未减反增。这里面,就大有文章了。”
他收购、合并煤矿的那几年,也是其保安队在当地最为“活跃”的几年,“为抢夺资源,平息村民闹事,他们经常数十人甚至上百人一同出动,有时甚至将人打至多处骨折,久而久之,人们对他的保安队也从憎恶变成忌惮,它像侵入机体的癌细胞,让人谈虎色变……唉,咱是出来散心的,说他干嘛。”
家事国事天下事,关我屁事。
杜花花别有心计,循循善诱:
“后来呢?这些故事,跟传说的不一样,听起来蛮有意思的。”
毕竟两人此番不是真正的秋游来了,而是另有目的,所以还是要以正事为重。
凉风徐徐吹送,让人心胸舒畅。唐云刚被杜花花这一说,也可能是表现欲在作祟,有意无意地、又拉开了话匣子。
“许大老板的奋斗史,本身就是一个传奇,是屌丝逆袭的最佳案例……当年,他从部队刚回到重安那段时间,过得十分落魄,吃饭都是个问题,他说,做咨客那会儿,甚至在桑拿洗浴中心给客人擦过皮鞋。有一次,他姐夫的钱包里丢了几十元钱,姐姐怀疑是他偷走了,这件事当时让他觉得十分窝囊,也成为他决心创业的诱因……至于后来嘛,他就创立了长乐石料厂。他的一名前员工说,石料厂最初到底是怎么发展起来的、许东生又究竟是从何处筹钱创业?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他倒是经常会在每个月5号的全体员工大会上,以身说法,讲述他的创业故事,如被冤枉偷钱,擦鞋等。他认为这些事迹很励志,能够鼓励员工的雄心壮志。但是,关于他的发家史,他从来都是蜻蜓点水,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并不详谈,大家只知道他是从这个石料厂起步的,而许东生真正成了重安的名人,是在他当了煤老板之后。”
“嗯。这的确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案例,放在常人,的确是很难做到的。”
在杜小会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唐云刚把自己所知道的内情,在闲谈中披露了出来。
唐云刚在兴头上,说:最初几年,许大老板带领其保安队,造成的有影响的打人、伤人、拘禁事件,加起来至少有十多起,这些恶性事件勾画出他的“恶霸”形象,也逐渐稳固了他在重安的势力。
“人都是讲良心的,这些保安队员,他们怎么不走?”
“正因为是讲良心的,他们一旦醒悟,想走也不能。管理严苛扣发工资不说,还有很多措施制约着,员工想辞职却走不了。”
唐云刚曾是保安队中的一员,小队长。他说,巨龙集团的保安最多时有近三百人,相较于当地其他企业的保安,他们的工资要高出对方一半左右,“也正是因为工资高,所以,巨龙集团招聘保安相对容易,优胜劣汰,发展速度也快。”
他说,许大老板的保安队分布在巨龙集团旗下的各个煤矿,如遇到“紧急任务”,所有煤矿上的保安会迅速集结,数百人一起出动,多年来一直“无往不利”。
许东生也有自己收买人心的伎俩,“如果有人因为‘出任务’而坐牢了,他每月的工资会照发,出狱后,仍能继续回到巨龙集团工作,这是很多人愿意为他‘卖命’的原因之一。”唐云刚说,巨龙集团的保安处处长,曾是许东生的战友徐某,“此前保安队所有工作均由徐某负责,这个职务也让他在重安有了些名气,现在在网上,还能搜到举报他带保安打人行凶的帖子。”
徐某曾是许东生最信任的人之一,据唐云刚介绍,此二人最终却因为“忠心”问题闹翻,巨龙集团保安处处长也因此易主,“去年,许东生手下一名此前因伤人入狱的保安,刑满释放,当时公司正好空出一个管理岗,这个人曾前往许东生办公室‘要官’,但许东生认为他不能胜任,二人发生冲突,当时徐某也正在许东生办公室,但并未上前阻止。这让许东生非常不满,认为徐某没能尽职,并怀疑他的‘忠心’。后来,徐某便被辞退,灰头土脸地离开了巨龙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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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在许东生眼里,保安队不只是用来维护公司秩序,也是他的私人卫队,“我们平时在公司里是很少见到许东生的,但只要他外出,总有十多个人簇拥着,其中有人负责保护他的安全,也有人负责跑前跑后,端茶递水。”
他回忆说,他曾在巨龙集团保安队工作过三年,一开始是奔着高工资去的,“尽管他们在外界名声不太好,但我听说许东生的员工待遇非常好。他也很给我岳父的面子,我一进去,就让我做小队长……那时,我跟许芸还是恋爱关系,我也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这些事情。”
李景明指着他的左脚,问道:“这脚趾头,是怎么回事呢?”
唐云刚有点黯然,“别提了……坏事做多了,迟早会清算。我看清了一些事情,就想退出。可是,他规定,队长以上的职级,要想辞职,必须自断一指,从此与巨龙集团毫无关系。”
他指着那个简易工房,说:“我跟刁子,是唯一的二个人,当然,自断一指。”
说着,他的那个手下刁子,跑了过来,大声说:“老板,周冲一组,你的那个老表,刚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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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最后一根稻草
“不好!”
唐云刚惊叫了一声,袜子也来不及穿好,掖在口袋里,“走,我们快过去看看。”
他们快速来到车子旁边,唐云刚一启动,霸道就像离弦的箭,高速地窜了出去。
场面的震惊,几乎无以言表。
哭声震天,撕心裂肺。死者只有四十出头,吊死在自家老房子的大门上。等村民七手八脚地把他的尸体放下来,人已僵硬。王立文的自杀令人格外心酸,他先喝药,可能是因为太痛苦,继而又选择悬梁自尽。
据说,农药还是赊来的。
唐云刚哽咽着说:“他的这一栋新房子是前年才修建的,全家人勤耕苦作,省吃俭用一辈子,才盖下这一栋新房,当时还在我这里借了五万块钱。”
新房子就在老房子的前面,二层小楼,本以为日子有奔头了,谁想到会出这样的祸事。
死者的母亲,年届八十,已经晕厥过去。老太太是唐云刚母亲的亲姐姐,他的丈夫早年在乡办的周冲煤矿上做事,日积月累下来,得了矽肺病,很早就走了。听说,他死的时候,肺部已经像硬邦邦的煤矸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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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有一儿一女,女儿嫁在隔壁村。按说,她的晚年应该是幸福的。
可是,世事难以逆料呀!
村民们没办法,只得把架在老房子房梁上的棺材取下来。本来这一副棺材,是她的儿子给她备下的,棺材里还备有有办丧事的各色棉布,只能一一取了出来,先拿来装殓她的儿子。
白发人送黑发人,别提有多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景明问道。
唐云刚泣不成声,带领着李景明和杜小会,上到二楼。他们看到,这一栋房子,由于地基下沉和塌陷,主体已经呈现出倾斜状态。在二楼,可以看到很多缝隙,密密麻麻,最宽的地方,已经可以放得下一个拳头,照得过阳光来。
李景明眉头紧锁,又问:“这是危房,是因为盖房的质量不过关吗?”
杜小会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唐云刚。他接过来,擦了擦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李景明的提问。
“我的这个老表,并不是苦命人。他也有一双儿女,儿女都在读大学。照理说,日子很有盼头了。所以,两口子没日没夜地劳作,毫无怨言。厄运就是他盖了新房子以后,降临下来的。他盖房子,一共花了四十万,欠下了差不多十万的债务。要盖新房子,就一次性弄好,省得以后翻来覆去动手脚。所以,我也很支持。他的儿女每年读书的学费、生活费,有一大半都是在我这里拿的,全家人对我感激不尽,说等日子慢慢好了,一定要还给我,现在可好了……这一栋房子,可以说是他们家全部的财产,也是最大的希望。”
他用手背揩揩鼻子,几乎忘记了手里纸巾的存在。
“房子出问题,是因为周冲煤矿越界采挖造成的。本来,采掘坑道在地下几百米,离这里远着呢。到现在,几乎挖到地面上来了,透水、穿龙的事故,经常发生……就是一座金山,也禁不住那些后八轮大货车的日夜拖运呀……这一个大屋场,家家户户的房子,都不同程度的地出现了地基下沉的情况。于是,村民组长带领大伙,去乡里,找煤矿,得到的最终答复是,每一户赔八千块钱,说是过渡费。等到今年年底,实行整体搬迁,原来有多大面积,就赔多大面积,这也无可厚非。老表两口子拿到八千块钱后,当天晚上就给我送去,我哪能够收,就说你们先贴补家用吧,我的钱,不着急,等以后有钱了再说。都是亲戚,从小一起长大的,谁不希望大家的日子,都过得红红火火呀。”
他们几个人从楼上走下来。
唐云刚不想看到自己老表装殓的凄惨场面,招呼他们俩来到了院子外面,在一块预制板搭起来的凳子上面坐下来。
旁边的篱笆上,夕颜已收,缩成一个个皱巴巴的花骨朵。
李景明很疑惑,说:“他今天为什么有这样的极端行为,不应该呀?”
“现在,许东生经过软硬兼施,不知道跟哪一级政府部门达成了协议,在这一片实行退耕还林政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强迫村民早日搬迁呀,还让他们不得不放弃耕种,连青苗费都省下了。农民当然不答应了,镇政府也出面抵制,听说,早些天,镇委书记的祖坟都被扒了。连县委书记都挨了耳光……他妈的,这胆子也忒大了……我的老表,为了早日还清债务,在自己的退耕还林地里套种了几亩地黄豆。退耕还林工作组跟他说,按规定,他得交1660元罚款。我的老表说没有钱,工作组又讲,你现在就去把地里的黄豆全部拔掉,每亩地就可以只交60块钱。我的老表没办法,也觉得这样划算,就去拔黄豆。我的姨妈舍不得,看着他要把长势那么好的黄豆拔掉,以为他脑壳不正常。她就来拦自己的儿子,跟他闹,还拿着一根棍子打他。一边是老娘的追打,一边是工作组的追逼,我的这个老表愁得不行,只好到处去借钱,想给工作组交上罚款。乡下有句话,旧债不还,新债难欠。他跑了一圈,一分钱也没借到。他可能是出于自尊,没有跟我开口,我是一点都不知道啊,刚刚才听他的邻居告诉我的……可能是因为,各种憋屈堵在胸口,心里特别难受,他一时想不开,就在小卖部里赊了一盒敌杀死农药喝了……我可怜的老表,真是造孽啊。”
李景明牙关紧咬,总算明白了这一幕惨剧的来龙去脉。
根源究竟在哪里?
一切都是因为罪恶的黑金啊。
如果说,各种困苦和无助,累加起来,成为骆驼背上的重负,那么,他的这一千多块钱,浓缩了所有的绝望和悲屈,最终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怜的农民兄弟,实在是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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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圈住那一头猪
赊农药自杀的王立文已经去了,斯人已矣。
可是,他带来的阴影,一直笼罩在这三个人的心头。回到唐云刚家里,吃晚餐的时候,尽管菜品丰富,主人热情,谁都提不起品茗飞觞的兴致。
李景明跟唐云刚两个,每个人只喝了一瓶啤酒,敷衍了事。杜小会吃了一小碗饭,也早早放下手里的饭碗,说是减肥。
九点半钟,好客的主人夫妇就把李景明和杜小会带到二楼、安排给他们的房间,“房间里有空调,有电视,有卫生间,你们可以看电视,可以洗漱,当然,也可以干别的,过你们的二人世界去吧,我们就不耽误了,嘿嘿。”
李景明欲待说什么,他们已经掩上门走了。
剩下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李景明打开了电视,目光停留在屏幕上,却不知道放的是什么节目。反正,只要不尴尬就行。
杜小会把双肩包放在床头柜上,习惯性地取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然后抱了一堆衣服,洗漱去了。
李景明听着哗哗的水声,竭力克制着自己脑海中原始的绮念。他关了大灯,只留着朦胧的夜灯。房间内暗了下来。有些东西,看不真切才好。
等杜小会出来的时候,屋子里顿时弥漫着好闻的芳香。她对这种光照度看起来很满意,只是抱着一堆衣服,掩着胸口,也不敢拿正眼看他,羞答答地掀开被子,游鱼一般,梭进去了。
醉人的婴儿肥。
这是最真切的了。
李景明不敢多想,等她睡下,就关了电视,翻出一套睡衣,快乐地洗澡去啦。
等他洗完出来,见杜小会还没睡着,瞪着好看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在他周身游弋,严密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李景明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视之下,故作轻松地挨着卧榻的边沿,小心翼翼地躺下来,生怕被她看到什么不雅的情景,或者引起什么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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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的气氛,貌似轻松安谧,实很凝重。
他打破沉寂,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问:“你怎么还不睡?”
杜小会没有回答,只是幽幽地问:“你有没有放一碗水在榻上、同床的红颜?”
李景明想了一下,回答道:“没有。像这样的平底碗,可不好找。”
杜小会信以为真,把右臂放在两个人之间,作为楚河汉界,半抬起身,道:“真的?我有。”
李景明嘻笑道:“谁?你别告诉我,是你师傅王珏。”
杜小会紧蹙秀眉,“滚蛋!”然后,定定的看着他,半响问道:“你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什么样的?”
“现在这样的。”
“你信就是真的,你不信就是假的……你以为现在还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时代啊?!”他摇了摇头,道:“心里有那一碗水,就行了。如果心里没有,在榻上放上一百碗水,也是白搭。”
杜小会把他左看右看,呵呵直笑。
“我跟你说个故事:一个农民养了一群猪,有一次出门时忘了关圈门,猪都跑了。获得自由的猪必须自己找食,防范人的追捕和其他动物的侵害,所以慢慢变得非常有智慧。村民们想了各种办法抓它们,都没有成功。后来,有个外乡人拉着一马车的木板和粮食路过,村民们问他干什么去,他说我要帮你们把猪圈起来。村民们说算了吧,这些猪现在可聪明了,我们努力很多次都失败了。这个人说让我试一下吧,然后就走了。”
“然后呢?”
“过了一段时间,这个外乡人回来了,说他已经把猪都圈起来了。村民们很惊讶,问他是如何做到的。他说:其实也很简单,我一开始在地上放一点粮食,猪很警觉地过来闻闻,看看周围也没有人,经不起诱惑就把粮食吃了,然后就转回树林里去了。到了晚上,我又在原来的地方放了些粮食,但这一次,我同时在旁边竖了一块木板。第二天,猪又来了,窥视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不安全的,又把粮食吃了。就这样,我每天放一点粮食,同时加竖一块木板,猪每天都来享受我提供的美餐。木板慢慢围成了一个圆圈,猪的警惕性反倒越来越小。到最后一块木板准备好了,猪又来吃食,我就把它们圈起来了。”
李景明一点睡意也没有了,欠起身,望着她:
“哦!猪就是这样被圈起来的。我看,这个故事有三个含义:第一,失去了独立性,动物的智慧、人的智慧都会降低;第二,如果经受不起诱惑,最后就会丧失独立性;第三,影射身边的动物,圈住那一头猪……哈哈。”
杜小会见他太聪明,恐怕越说越近,越说越坏事,于是,故意打了个哈欠,嗲着口道:“你说怎么就怎么……睡觉!”
又是游鱼一般,缩进被窝里去。
留下李景明一个人望着门口发呆。
李景明心里难道不明白,杜小会是想借这个故事,修起一道篱笆,关住各人心里的野兽。
第二天早晨,李景明醒来的时候,觉得头脑有点昏昏沉沉。
可能是因为心里的那一碗水惹的。
他发现,自己的胸口,被二个什么物体压着,一看,是杜小会心里的野兽,在睡梦中破栏而出。
他没有叫醒她,而是轻轻地把她的身子平放。杜小会本来睡得很香甜,像一只呼呼酣睡的乳猪。等他做完这些动作,不经意地看看她,却发现,她的眼睛瞪得像二个铃铛似的。
他难堪地说:“不好意思,把你弄醒了……你压了我一晚上,把我的半边身体都压得酥麻了。”
“啊?!”杜小会这时候才算醒过神来,俏脸红到了脖子根。她的手下意识地在被窝里悉悉索索,“你……你没对我做什么吧?”
“放心。是你对我做什么了。”他拍了拍她的脸蛋,决定捉弄一下她,“你昨晚感冒了吗?好像蛮严重,烧得很厉害。”
杜小会瞪了他一眼,自觉羞愧难当,立即拉过被子,蒙住了整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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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吊死鬼的替身
杜小会很单纯,但和所有年轻的女孩子一样,单纯并不是没想法,她又不说一根筋。之前,师傅还极力地把身边这个人推荐给自己呢。
李景明不忍心去搅动她心间的一湖春水,拉开她被子的一角,催促她快点起床。杜小会则死命地攥着夏凉被,在被窝里瓮声瓮气地嘟囔,“你先起,讨厌鬼。”
不大一会儿,两个人下楼,作恩爱状。
“早啊,昨晚休息得怎么样?还适应不?”唐云刚一脸坏笑,招呼他们吃鱼粉。
自己养的清水草鱼,切成鱼片,把汤汁煮白了,盖在米粉的面上,就是嫩滑清爽,味道杠杠滴。
“快吃,吃完一起去周冲。”唐云刚一边逗乐着不满周岁的儿子,一边催促道。
李景明唆得满头大汗,“那边现在怎么样啦?”
“嗨,昨晚出大事啦……我那个吊死鬼老表,很快就找到替身啦。”
“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两个人一听,不由得都怔住了。
“就你嘴多,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家好好吃饭了。”许芸在旁边说着,拿眼神丢了他一下,眉目里有小阳春。
“等会去那就知道了。”唐云刚嘿嘿一笑,没有正面作答。
享福要趁早。你们就大秀恩爱吧。
李景明和杜小会,依然乘坐着唐云刚的车子,来到了周村。
他们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的。
昨天还是好好的农家小院,几十幢民居,包括他老表的房子,全部没有了。一夜之间,那些家园,只剩下残垣断壁。
李景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有那盛开的夕颜,告诉他,这些都是真实发生了的。
这是地震吗。
太匪夷所思!
昨晚,发生了骇人一幕。
唐云刚讲,昨天晚上,快到深夜零点的时候,村子里突然进来了很多人,都穿着黑色的背心,大约有二百多人,冲进整个村子。他们手里拿着各种武器,不声不响地,将村子的各个路口,全部封锁,形成至少两道防线。这些村民及周边的邻居,正在睡梦中,见到这个场景,真的以为鬼子进村了,吓得喊爹叫妈。他们被强行从家中带出来,严加控制。老弱妇孺,哭喊着,没人理,被强行抬出来。之后,轰隆隆,震天响,几台挖掘机便开了过来,紧接着,他们这些刚刚建成不久的房屋被悉数推倒,未能搬出的家具,也尽数被埋在了废墟里。
这是机器的洪流,与人性无关。
这一夜,周冲村共三十多间房屋被摧毁,挖掘机在村子里轰鸣了约两个小时。
唐云刚没有下车,坐在车里,木讷地说:“我的亲戚们深更半夜给我打电话,他们跟我讲,来人仿佛从天而降,什么话也没说,进屋就把人往外拖,往外拽,跟电影里的鬼子进村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他们讲一口流利的汉语……其间,隔壁村的村民闻讯赶来,但被他们全部拦在了路口,眼睁睁地看着这场人为的地震,在眼前发生。有些人拿出手机,想拍摄视频,录下证据报案,最终手机也被抢走了,还有人想反抗,被当场打晕在地。”
“如果不是身临其境,真不敢相信……还有王法吗?!”李景明看得眼睛在喷火。
唐云刚摇摇头,他的内心肯定非常纠结,”邻居们在事发当晚被这骇人的阵势吓傻了,他们呆呆地站在黑背心的人墙之外,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房屋被推倒,只是哭喊,一句话也不敢乱说,稍有不慎,就是拳脚相加。问及这些强拆者的来历,这些村民们说,他们认出领头的、其中一人是许东生手下的保安科科长,因我们村下面有煤矿,而村里出了事,他们害怕事情恶化,或者再出事,便逼着我们搬迁……你以前也是队长,能不能出面帮帮我们……我只有苦笑。”
李景明打开副驾的门,跳下来,脚上是一双在重安买的登山鞋,踩在碎砖烂瓦上,看见到处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白灰,断裂的预制板,露出钢丝,像打断的筋脉,也像是狰狞的鬼爪。
唐云刚和杜小会两个,也下了车。
不知道躲在哪里的村民们,看见唐云刚的车,很快就麻着胆子围了过来。
“我的老表呢?”他义愤填膺地问道。
一个五十多岁的农民,指着不远处的山头,说:“喏,就在那里。他们用挖掘机在那里挖了一个深坑,开着雪亮的大灯,把棺材叼到那边,连夜就把人给埋了,都不用人动手的。你的表嫂当时就哭喊着要跟着去,被我们拉住了。”
李景明跟杜小会对望了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杜小会也不管那么多了,拿出相机,忙着四处拍照。
“我的姨妈呢?”唐云刚又问。
“老太太当场昏死过去了,被他们送到镇医院里,现在是你的表嫂在陪着……唉,苦命的一家人啊!”
“那死了的,又是谁?”唐云刚咬了咬牙齿,问。
“是我们的村民小组组长,王一生。”
李景明诧异万分,道:“啊?!当时是什么情况?他又是怎么死的?”
人群里,走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心有余悸地说:
“那时候我在场……我的屋也被拆了,就跟王一生找那些人要个说法……他是为民请命给活活逼死的,惨啊!”
李景明的脑袋里轰的一响,为民请命而死的人,谁都敬重有加。他又问道:“当时是什么情况?您老再说说。”
回想深夜那个骇人听闻的场景,老人气得全身发颤。
“我记得,当时,他问那个领头的,为什么突然喊搬迁?安置手续都没办,安置房也没建好啊……那领头的,哈哈一笑,像个鬼,他讲,你们领钱的时候,签的那个合同是什么?你们心里只想着钱,没看合同?”
唐云刚问:“你们当时都签了合同?到底有没有合同?”
那个老人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签个鬼合同哦。就是一张打印好的收据,喊我们去领钱,签字盖手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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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小刀动不了大牛
李景明一听,心里明白了八九分。他说:“原来是这样啊,我估计,那一张纸,可能被他们当作合同的最后一页了,他们这是在玩瞒天过海的卑鄙手段呢……你们的安置房建好了吗?”
他的这句话提到了村民的痛点,村民们哪知道他们的身份和使命,七嘴八舌地诉起苦来:
“建好个鬼哦,还是刚刚封顶的毛坯……我们拖家带口的,住到哪儿去啊?!”
“人家说了,不是每一家发了八千块钱过渡费吗?就是给你们安置的……你以为,天上掉银子啊,谁有那么好心。”
“那房子,建在山旮旯里,我们没田没土没钱,怎么活啊……住在那里不是等死?”
“人必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哈哈!赶紧的……这是那个领头的说的。你看,是不是生孩子没屁眼,是不是应该枪打?!”
……
许东生是巨龙集团的董事长,过去的十多年里,他的名字在重安县几乎无人不知。在这个小县里,曾分布着大大小小数十个煤矿。这些年,省里根据规划,将年产量在三十万吨以下的煤矿全部关停,在此基础上,就催生了中小型煤矿的整合。
在这个整合过程中,煤老板之间的利益争夺也愈演愈烈,“能整合的就存在争夺收购问题,不能整合的就要在关停之前争分夺秒,争取多采些煤出来。”
哪个不是这样呢。
巨龙集团像这样有组织、涉嫌暴力的行为,不仅仅针对村民,也发生在其资源抢夺当中。当初,他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屌丝,想承包县里有名的富矿、周冲煤矿遭到阻挠和拒绝,随后,他便跟地痞将附近的王家桥挖断,阻止对方货车运煤。桥被挖断后,也影响了附近村民的出行。
村民们愤愤不平,“到现在几年了还没修好,还是一条简易路……现在,他财大气粗了,一呼百应,他在重安是独霸,我们打打不赢,想说理也没地方说去,拿他有什么办法。”
此时,李景明可以望见眼前的景象,望着远山上那个无声抗争的新坟包。
那是周冲村的最北面,矗立着一片没有一棵大树的荒山坡。靠前的山坡不是很高,都是玄武岩,一直延申到稻田的边际。那山,只有八九十米的样子,不到一百米,再往后,山势渐渐陡峭,连绵不绝,一座挨着一座,一眼望不到边,不知道通向哪里。
这山里蕴藏着黑金帝国,也萦绕着无辜的冤魂。
他说:“现在哪一级不是这样,巴不得可以搞点面子政绩,获取升迁的资本和向百姓伸出黑手……你们的组长王一生,又是怎么死的?”
村民们见到有人帮他们说话,有人关心起他们的死活,像捞着了一根救命稻草。也不管他是干嘛的,恨不得来个竹筒倒豆子,一吐为快。
“早几天,退耕还林工作组进驻我们村,负责人是杉桥镇人大主席尹同军,他跟许东生是穿一条裤子的,他当工作组的组长,我们有什么好?王一生就是受了这个人的鸟鸟气,忍不住了才死的。”
那个六十多岁的村民,说着说着,声泪俱下了,“我跟王一生是亲戚,他年轻人都走了,我一个糟老头子,还怕个鬼……就是前天晚上,七点多钟了,工作组还在搞疲劳战术,比搞计划生育还可怕。他们挨家挨户的,没拿到钱就赖着不走。王一生说要跟那个叫尹同军的工作组组长商量一下,看看退耕还林的罚款、还有没有商量余地。我和他一块过去的……那个鬼组长告诉他:这个事不用说,没得商量。你回去睡觉,明天上午,还有几户要罚款,你这个组长要起到带头作用,必须亲自去,村民如果没有钱,就让你全部垫上,看到底是胳膊硬、还是大腿硬……王一生还是一个好组长,他心里明白,这些年,挖矿导致稻田漏水,收成不好,谁家里不是苦不堪言?如果不是种一些稍微耐旱的豆子包谷,家家几乎舀水不上锅了,哪里还有钱交什么狗屁罚款……他的脸色不好,站起身来就走了。回家后,他坐在板凳上,双手捧着脸发愁……农民,愁死了啊!”
唐云刚见老战友有兴趣听这个,掏出一包烟,散了一圈,然后,也不管脏还是不脏,一屁股胡乱坐在地上。
李景明帮那个老者点燃手里的烟,跟着席地而坐,继续听老者讲。
“昨天,小唐的老表被逼无奈,寻了短见。对于我们这些沾亲带故的人来说,这本来是很伤心的事情,晚上,他洗完澡,跟我商量对策。我们乡里有句老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办法呀,就回去睡了……睡到半夜,那几百个枪打的就开着挖掘机进村了……我被那些人抬到路边,看着自己的房子、像拆纸屋子一样没了,心痛得要死。王一生不知不觉地走到我身边,带着哭腔说:满叔,我喝药了,没法活了。我也帮不上大伙了,明天没钱给工作组交罚款,逼得我只有死……这是他在世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完,就冲出去了。人命关天,我喊着他的名字,赶紧起身追呀,跌跌撞撞的,在黑灯瞎火中摔了好几跤,你看,你看……”
杜小会道:“好干部啊……后来呢?”
“后来,估计他跑不动了,就学了他老表,吊死在那棵蜡树上了……天亮后,我喊几个伢子,找到他的时候,我那侄子挂在那枝桠上,像僵硬的死鸟,眼睛鼓出来,舌头吐出来,脸色发黑,嘴里吐沫……我赶紧让人到镇政府,找那鬼打的工作组组长,说王一生喝药了,吊死了……他说一句什么鬼话?死了好,一了百了……也没见人过来。没办法,又赶到派出所,派出所的人倒是来了几个,有个卵用。”
“派出所的人怎么说?”
“唉!说个屁……还不是小庙镇不住阎王,小刀动不了大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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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死者为大
这样的人间惨剧,把李景明和杜小会两个人,听得肝胆俱裂,胆战心惊。
“这个王一生,他现在人呢,放在哪里?”杜小会动容地问道。
那小老头儿,指了指远处山坡上的那一颗大蜡树,“还在那里摆着呢,他的儿女陪在那里烧倒地纸。”
他愤愤地讲,要把那棵夺命的背时树砍掉。
“您老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仁旦,是他的亲叔叔。”
说着说着,他已是老泪纵横,“他们派出所来的那几个人,把我的侄子放下来以后,草草地检查了一下,没有给出屁大的意见和结果,前后不过呆了半个小时,说等会化验一下再来,就开车回去了。”
李景明看到,有很多在废墟里翻拣被埋物品的村民,纷纷围了过来,一脸的苦相。在那棵树下,跪着几个人,披着白布,不知在嚎啕些什么。有袅袅青烟升起,凝成一层魇云。
他走到一边,拿出手机给曽昭展打电话,简短地汇报了这边严峻的形势:“昨天,周冲有两个村民被逼自杀,其中还有一个是村民小组组长。您说,退耕还林工作,目前是什么政策?这边怎么还专门成立了工作组,到处拔苗、罚款?这是违背民意,执政思想已经远远偏离了民本思想……还有,周冲煤矿在肆意开采,基础设施破坏殆尽,农田根本藏不住水、不能种水稻,村民只有自谋生路,而矿管办却熟视无睹……我们还发现,政府队伍中的某些人,简直在胡作非为,欺上瞒下,在配合着煤矿恶意圈地……昨晚,巨龙集团还发动二百多人,强拆民房三十多间,矛盾极大,有进一步恶化的趋势……也不知道当初,镇委书记的祖坟是怎么被刨的。”
“啊……谁是工作组组长?”
“人大的尹同军。”
“我就知道是那个歪货,跟许东生穿连裆裤……我马上通知人大,派人下去彻查,停他的职。”
“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行动?”李景明拧着眉头,一脸的忧虑。
“你们继续留在那边,进一步深挖……争取找到那龟子的命门……唉,不能再死人了……”
“行。”李景明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得到他的忧郁、和坚决。
曽昭展表示,让他秘密调查,千万千万要注意安全。
李景明应喏着,随即挂断了电话,回到了人群里。
“现在有苦没处诉啊。房子被拆掉了,灵堂都没地方摆放……我们这些人,活着还有什么盼头啊,估计还要人死……死者为大。我刚刚请了这几个人过来,帮忙先把侄子装殓装殓……我估摸着,派出所的人差不多该来了。”
该来的总该会来。
小老头王仁旦的话音刚落,远远地看见一辆警车沿着那“空壳道路”开过来,亮着警灯,没开警笛。
“他们来了,你们先避一避。”村民们好心好意地提醒着唐云刚。
唐云刚征询地看着李景明。
李景明对他道:“你的身份特殊,不适宜生出事端、非得赶这趟混水……把车开过去一些,去水库上,别引人注意。”他又回头跟村民们说,“我们俩留下,看看他们会怎么处理。他们如果问起,就说我们是来乡间旅游的。”
村民们见他们两个肯自愿留下来帮忙,乐得答应了。
唐云刚点点头,灵泛地启动他的丰田霸道,一打方向,就驶入一条支路,消失在密密匝匝的树丛里。
警车的后面,还跟着两台车。一辆红色的吉利,一辆黑色的别克商务车。
那一辆警车停在路边,另外两辆车却径直开了过来。车上的人也没下车,坐在车上等警察先行。他们关着窗户,不知来者是何方神圣。
只知道,他们配合得很默契。
“你们商量好了没有,准备怎么处理后事?”两个干警,一个辅警,砰地关车门,大咧咧地走过来,老远就喊。
这就有点诡异了。
他们应该先确认死者的死因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直接来处理后事的,这也不归他们管呀。他们根本不再关心死者安放的现场,却直奔这里,所谓何来?怎么来了个本末倒置呢?
杜小会也一直觉得这几个警察很诡异,却一时还找不到诡异的地方,具体在哪。
“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被逼死了,总得有个说法。”王仁旦作为死者的亲叔叔,硬气地说。
“谁逼他了、谁逼他了?!”这时,吉利车里急吼吼地下来几个人,带头的依然是组长尹同军。
这是第二拨。
“不是你们是谁?我当时在场,亲眼看见,人家就差跪地求饶了,可是你还是不依不饶,坏良心呀!”王仁旦也豁出去了,当着他的面,毫不客气地质问,看来是活够了。
这个尹同军,身宽体胖的,身高和体积不成比例。他哪里会吃这一套,“满口胡说!我们都是为了做好工作,执行政策!”
“什么政策?我们能不能看看文件?”李景明朗声问道。杜小会见状,立即悄悄地打开了录音设备,走到他的身边,挨着他站着。
尹同军听到这话,鼓起眼珠看着他,“呃?你们是谁?凭什么给你们看文件?”
“人家是来乡村旅游的城里人,路见不平。”村民们异口同声地搭话。
“你们如果拿不出文件,就是胡作非为,草菅人命,自然有人管你们的。”李景明乘势说出了关键问题。
这时,派出所的人登场了,“呀哈!胡作非为?看你们胆子倒不小,是你们胡作非为吧?!出示身份证,快点!”
三个人,呈三角状,包围了李景明和杜小会。
杜小会懒得跟他们理论,从包包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满脸鄙夷地递给他们。
一个稍微年长的干警接过,拿眼睛一瞄上面的住址,“果然是市里来的……你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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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瞪着李景明。
“他的身份证放在车里。”杜小会回答。
“车呢?驾驶证。”
“在镇上。没开过来。”
“你哄鬼呢!胡说八道。”那个辅警一冲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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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悲剧
悲剧往往就是要把美毁灭给人看。
温和地微笑着,撕开——白森森的骨,血淋淋的肉,似断犹连的筋,翻出、挑起、剥开……青獠獠一脸的温柔,还非得拉着人、细细端详。
只见,年长的那个干警打了一个手势,生生扑灭了辅警的表现欲。他把杜小会的身份证攥在手里,并没有马上还给她的意识。
“既然是来旅游的,就去风景优美的地方,这里有什么看头。那边有个水库,可以去瞅瞅的,不要在这里凑热闹,影响我们执行公务。”
李景明见他扣着杜小会的身份证,火大着呢,哪里会如了他的意,他开着大嗓门道:“你们执行的是哪门子公务?不要以为我们都不懂法……行为人先前实施了严重违法行为,结果致被害人自杀身亡的,可把致人自杀的结果作为一个严重情节考虑,将先前严重违法行为上升为犯罪处理。再对照你们的行为,你们是怎么做的?这事不给一个说法,休想蒙混过关。”
这干警被这个陌生人拿捏到痛点和痒点,脸上青红不定。
现场已经围上来几十个村民,老幼病残占了很大比例。他们见李景明这样说话,镇住了公安的,显然找到了主心骨,一窝蜂围住了这几个人。
他们对尹同军和他的人恨得咬牙切齿,岂会轻易饶了他。
“你们这是犯罪,赔我们两个村民的命来!”
“把尸体抬到镇政府去!农民的命都没了,对谁都不是好事,社会肯定会出问题……要闹就闹大点,不怕没人出头。。“
”城里人的钱刮完了,该轮到我们这些泥巴腿子了。农民的房子是猪圈鸡窝,不值钱。他们盖的棺材盒子就值钱?我们农民辛辛苦苦一辈子盖的一处宅院,叫当官的一句话,喊灭就给灭了,没那么容易。”
“田没了,房子也没了,活着还有个屁的意思,不如拼了!多少找个垫背的。”
众口铄金,群情激愤。
自古以来,土地就是农民的命根子。农民的日子不好过,发生了多少次大大小小的战争呢。反正,不能再像这样瞎折腾了。
村民们自发地展开了农村包围城市的架势。
尹同军见事情闹大了,生怕冤里冤枉地做了那个垫背的。他气急败坏地吼:
“简直是胆大包天!你们是看到我们灌农药了、还是扯绳子啦……他自寻短见,干嘛赖我?蔡……蔡所长,你们还愣着干嘛?!”
辅警听见尹同军开叫,又来了劲,“你们这两个闲杂人等,分明不是老实人,分明是在聚众闹事,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们,到时候有你们好看的。”
他的手在屁股后头一摸,叮叮当当地掏出了手铐。
这一动作,无异于火上浇油,村民们的情绪更加激动起来。不知是谁,丢过来一个泥块,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额头上。
这些人中,敢情还隐藏着没羽箭。
李景明想,这局势,不会是左岸酒吧的重演吧。
那个年长的干警,显然就是尹同军口里的蔡所长。他把身份证飞快地往杜小会手里一塞,“不要在这里煽风点火,限你们赶快离开这里。”
那个辅警的头上起了一个大包,像独角兽。他的气正没地方撒,听了蔡所长的话,拎着手铐一跨步过来,指哪打哪。
他卡着杜小会的手臂,就往外拉。
警花可不是好惹的,她双目圆睁,“滚开!”然后,一个倒肘飞快地招呼过去,着落在他的心窝上,顶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这酸爽,直冒着“嗞啦”的凉气。
辅警没想到,她看似普普通通的一女子,却这么不好对付。他龇牙咧嘴地喊:“你……你特么敢袭警!”
也不知道你算哪门子警,六扇门都不是。
杜小会露了这一手,被蔡所长看得真真切切。很快,他心里有数了。
“这二位同志,请主动回避一下。我们是来处理案子的,不是来跟村民打架的……有意见等会再交流,大家不要伤了和气。”他做出一副息事宁人的姿态,用手把辅警拉到一边,全然不管自己的手下被这陌生女子给教训了。
辅警气嘟嘟的,哪里想得通,进也不对退也不对,哭也不是闹也不是。
蔡所长说完,也不再分心理睬他们俩,他瞄到旁边有个水泥架的洗衣台,一步跨上去,居高临下地对着人群高喊道:
“父老乡亲们,大家稍安勿躁,有话好好说,冲动是魔鬼呀!你们选出三个代表,我们坐下来谈谈处理意见,好不好?!”
他一边说,一边用双手做着往下压的动作,毕竟是个老江湖。
话音刚落,人群平静下来,村民们开始议论纷纷。
派出所所长的话,还是很有作用的。
李景明把杜小会拉到身边,他看到蔡所长用手对着别克一招,商务车的门开了,车里下来二个年轻人。他还看到,车内还有人头晃动,应该不是一个二个。
这是第三拨。
他们俩都穿着黑色的运动背心,杀气腾腾的,铁青的脸上拧得出水来。走在头里的那个人,肌肉更发达,他用一双鹰一样的眼睛,狠狠地剜了李景明两个人一眼,恨不得把他们的形象刻在脑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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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他们把刚刚发生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之所以,他们没有出场,是在等一个契机。
每一次,他的正式出场,都是生死攸关的。
他就是巨龙集团保安处处长,刘剑雄。
没错,他的亲哥哥就是承南县县委书记刘剑铭。
这做派!他径直走到蔡所长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匹好马!呵呵。
蔡所长见自己的话起到了预期的效果,这时候已经从洗衣台上跳下来了,得意地说:“嘿嘿,刘处长,麻烦你把商务车腾出来,你,我,加上尹同军三个人,跟这边的三个代表谈一谈。”
他未言先笑,看得杜小会直作呕。
那刘处长不动声色,给后面的手下丢了一个眼神,那手下似得了军令,一声不响地朝着别克跑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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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炮轰
人类社会的悲剧,在于正邪不分礼崩乐坏,在于同流合污沆瀣一气,社稷危时往往出自以邪压正。
别克车里,又下来了五个人,都是同一般打扮,凶神恶煞一般。但是,他们貌似非常怕晒怕见阳光,齐齐挤到了警车里面,把车门关得山响,好像这个车门跟谁有深仇大恨似的。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用草帽扇扇,有的用汗巾擦汗。
“我们选代表,选哪三个人呢……王老师,你算一个。”
“不行不行。我哪上得了台面。”
敢情,这王仁旦还当过乡村教师。不行也是你了。
“死者家属去一个……他的儿子在邮政送快件,应该能说会道,可以顶一个。”
“还有一个,派谁去?组长都死了,我们不能成为一盘散沙,鸡不啄狗不闻……”
“这个后生有水平,派他去准行。”
小老头王仁旦眼前一亮。
“人家会不会同意去……他是哪里人都不知道……”
“管他,就他了……能够讲良心、能够替我们说话就行。”
这是千夫所指吗?李景明有点慌。
“我不行……我不代表任何一方。”我作为代表?这怎能不让李景明震惊如斯?
很快的,他再一次,被震住了。因为杜小会。
“你不行吗?!那你就是假把式。”
杜小会诡异地看着他。
她的这句话,像一根针扎在他的尾椎骨上,让他一跳,蹦得老高。
死者的儿子叫王志高,顶着白布,被喊来了。
王仁旦指着李景明,要他叫叔叔。李景明看见,他的眼珠红红的。
杜小会见他乖乖就范,嘴角轻笑,笑得那一个邪恶。
她用手机,四处拍拍。那个辅警吃了这个猛女的亏,敢怒而不敢言。
老王带领两个人走在前头,他用手抠那车门拉手,却丝毫没反应。
那个牛逼哄哄的刘剑雄刘处长,坐在副驾。他用手按了一按哪儿,车门就滑开了,原来这门是电动的。
“老了,没用了,淘汰了。”老头儿自嘲。
六个人坐到商务车里。
蔡所长首先来了个开场白:“王组长的死亡真相,已经清晰,死因明确……无论对于你们,还是我们,都是不能接受、不想看到的事情。”
“我作为工作组组长,在工作中有失当的地方,我表示道歉。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就要积极面对,可以谈谈你们的想法。”尹同军意外地没有尽能言善辩、敷衍塞责之能事,他恨不得事情早点了了,直奔主题。
只有那个刘处长,一声不吭。
“这么残酷的事实,让家属可能无法克制悲愤的情绪。我分析,你们错在三点:当初,已经有村民因为交不起罚款,赊药自杀,没有引起你们的足够重视。后来,组长王一生,由于替本组村民说情,希望工作组能够少罚一点款,受到你们的训斥,你们还没有足够的警醒,反而夜拆民房,这不是火上浇油吗?也直接导致王一生组长服毒自杀。现在,你们没有采取补救措施,一没有认识错误,平息事端,这样的麻木和冷漠,令人震惊;二没有诚恳态度,做出积极行动来抚恤遗属……看刚刚闹的,成什么样子?这是严重缺乏工作智慧,缺乏民本意识。”
李景明首先发言,顺着时间轴捋下来,一阵炮轰,数落得对方羞愧不已。
“你们太不把群众当人看,这件事干得不大好。”王老头无法克制自己的悲愤情绪,说:“你们的工作不是失当,也不是不大好,而是太差劲!忒让人寒心!”
后来对方认错了,双方开始谈安葬费、生活补助费。
尹同军问家属,需要多少钱,这边在车里商量了一下,说五万。
他们自然不会给,谈到了二万。家属不同意,说办丧事都不够。
这时候,尹同军的电话响起来。他看了看屏幕是的号码,也不跟这边打招呼,直接就打开手机接听起来。
车内的空调开得很冷。对方的语气很尖锐。
至于他跟谁说些什么,只有他自个知道。
他挂掉电话,犹惊魂未定,汗如雨下,匆忙用手背揩了揩。
“怎么回事啊,这事县里知道了,这么快,是谁捅出去的?”他捅了大漏子,措辞也不利落了,“真想不到,县委书记勒令县人大主任追我的责,还要停我的职,唉!”
李景明在心里暗暗发笑,这还早着呢。
他很佩服老哥的反应速度和烈度。
蔡所长阴阳怪气地说:“老尹啊,赶快把屁股擦干净喽!”
“唉,算我背时,就三万,可以了吧?!多了一分钱没有。”尹同军垂头又丧气。
老王头不言语了,看着己方的二个人。
李景明说:“这次死了二个人,每个人三万!大家都是人,都是一条命,不能做厚此薄彼的事情,让村民们说道……你们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散。”
“你……”前座的刘处长终于发话了,“我们最多只能出五万,这是底线!”
你们还有底线的啊?新鲜。
“哎呀!我的天王老子,每家三万就三万……我私人出这一万,去财消灾……咱先说好了,这事就此了了,不能再扩散!”尹同军赶紧妥协,割肉一般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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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着办吧。”李景明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内直乐。
接下来签协议的琐碎事,他不便参与,就提早下了车。
根据死者家属和工作组签订的协议,他们每家领到尹同军递过来的二万元现金和一张金额为一万元的存折。
“啊呀!自寻短见还有钱赔?了不得!”村民们热闹了。
他们认为,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据说,尹同军后来带着工作组的几个骨干,回到了镇政府,他们坚称两个村民之死和工作组没有任何关系。于是,他又觉得这份协议签得忒草率了,这六万元钱,也给得冤。他们想收回协议,也有去把那六万元钱要回的意思。才刚刚站起身,县人大调查组的人就闯进来,吓得他的腿脚直打摆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真是老天有眼,村民死的就不冤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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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命门
老王头后来还提了三个要求,一是要求煤矿在这个月落实搬迁,二是要求煤矿修桥补路,三是再不能死人了。那个刘处长都当面应承下来。
按老王的话说,牛在栏里不捉,到了山上,牛毛都捉不到。
他这不是得寸进尺,只能说是被逼出来的生存智慧。
看起来,这就是弱者的机智。
按照约定,接下来,派出所的人开始走流程。他们找了一些相关的村民过来问话,象征性地做笔录。
做笔录的地点,就在王一生的尸体旁边。
李景明和杜小会眼看着被白布从头盖到脚的王一生,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心里不落忍,说不出的滋味。他这是多决绝啊,跟王立文一样,都是先服药,再上吊,绝不给自己抢救、回到生天的机会。
生无可恋。一股农药味,很呛鼻子。
李景明跟老王头提出要离开,去别的地方看看。但是,被实诚的村民留住了。说只有他是办大事的人,有他在场,可以起到监督、把关的作用、大家心里有主心骨。还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这次真的是送佛送到西了。
不一会,王一生的家人,在亲朋、乡亲们的帮衬下,在紧张地准备丧事,也很快就租来了桌椅,买来了棺材,搭起了一个简易的、看起来却像模像样的灵棚。
待安排妥帖后,租来的喇叭放起了哀乐,听得人心里愁云惨雾的。
灵棚外,有一个农妇跌跌撞撞地出现了。她分外的憔悴,在邻人的搀扶下,望着李景明就要拜。这是什么情况?拍电视吗。
“使不得使不得!”吓得他像蟋蟀一样弹开,慌忙把她扶住了。
原来,这是另一个死者王立文的妻子。
她哭着说:“你是好人呀!活菩萨再世……如果不是你帮这个死鬼出头,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准备干脆这样就坑下葬、草草埋了算了……我那死鬼呀,死不闭眼呀!”
她的语言逻辑性不强,可见思维紊乱。也难怪,突然遭受了这个飞来横祸,谁也做不到心如止水,不呼天抢地才怪。
“快别这样,嫂子,节哀顺变……我们没做什么呀,只是碰巧碰上了……您别哭了。谁也不想这样的祸事出现。”
李景明不停地安慰她。
他何曾见过这架势,搞得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杜小会倒是伶俐,倒来了一杯水,递上去。
王家嫂子一口水咽下去,定了定心神,回过气来说:“我家男人昨天被他老娘追得满垄跑,又被工作组逼得团团转,他从镇上回来后,我就知道没好事。因为他平常节衣缩食,从来不抽烟的,就是在外面做一些零工、收到几盒烟,都让我去换油盐,可怜啊……昨天,他回来就一个劲地抽烟,一根接一根……我问他,他也不说话,到死都没留一个字给我、给崽女……真狠心呐。我只是去园里摘一点小菜,他就不声不响地看不见人了……我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觉得他的神情不大对,就赶快去找他。没找见,我很着急,就去找了隔壁大哥,让他帮着找。后来又叫了两个人来帮忙找……哪晓得,找到的是尸体,就挂在老屋门口,造孽呀,一个人含冤抱屈、走了……”
听着她这凄厉的哭诉,两个人的心里仿佛在滴血,嘀嗒嘀嗒地。
“人死不能复生。嫂子,您回去,把他重新好生安葬,也不枉他在人世走一回……有什么事情,去水库,找你的唐、老表商量。”
李景明见派出所和保安队的人在场,不好提唐云刚的名字,生怕有什么不测,打破了老战友的平静、摧毁了他安定的生活。
他能够走出来,也真不容易啊。
看这几个保安,就像没事人一般,他们就不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
李景明心想,这样搞法,怎么得了。
这不是民生工程,而是捞取功利的敲门砖。地方政府大员从破败中,看不到民不聊生,而是只看到往上爬的希望。镇的想升到县,县的想串到市,市的想因此能到省,省的还想着往上爬。
他们不管过度开采,却配合着利益集团把老百姓赶出家园、赶到楼上,村庄减少了,每腾出一亩地,还可以多出一亩土地指标,获取几万元的补贴。
这样低质量、罪恶的GDP,要来干什么?
以后,如果自己有施政机会,应该以此为戒。
当然,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包括杜小会。
看着那几辆车都灰溜溜地开走了,村民们炸开了锅,顿时放开了羁绊。他们把这两个陌生的年轻人,当成了活神仙。老王说,这是济公和尚再世。
他不想知道,人家是不是和尚。他也不想知道,他在哪个庙里修行。
村民都围了上来:
“你们是降妖伏魔的大救星啊!”
“你们俩到底是什么身份?能不能给我们报恩的机会?”
“他们都走了,这都是自己人,说出来没关系的。”
不可说。不可说。
接下来怎么办?孙子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
在懂得军事的李景明看来,上兵伐谋,其实可以称为上兵伐首。因为只有首脑才能改变战略决策,下错误的战略决心,才能实现不战而屈人之兵。所谓的首,就是首脑、领袖,就是最高决策者。伐首的目的,就是诱使首脑、领袖、最高统帅改变已有的策略,下错误的战略决心,顺从己方的战略意图,从而达到我方不战而屈人之兵、或者战而胜人之兵的目的。如何才能擒住敌猷、实现上兵伐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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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老王头把他拉到一旁,神神秘秘地、说出了一句让李景明大感意外的话:“晚上,我们挑个不忙的时候,留下来好好喝点酒……一来,感谢下老弟你的恩情,另外,还有一些很机密的事情、要跟你们唠叨唠叨。”
“哦,好!”李景明点着头,心内期待着。那会是什么呢?会是许东生罪恶的命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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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笑怼
李景明打了一个电话给唐云刚,讲了这边发生的事情。
他很快就过来了,一见面就说:
“老战友,没想到你只用了这么一小会儿,就办成了这么一件大事,佩服佩服,谢谢谢谢!”
李景明谦虚着,“举手之劳,谢什么。”
“谢谢你高明一出手,帮我的老表风光大葬啊!这是积德呢。”
李景明说:“你应该感谢杜花花。如果没有她那么一下子,也镇不住场面,村民还得吃亏。”
“是吗?杜花花,我爱死你了……真看不出。中午请你喝酒。”唐云刚嘿嘿笑着。
李景明跟老王头和大家打招呼,说晚上再见,就告辞了。他把唐云刚一推,道:“可别爱。你有老婆。”
“是呢,我跟他国庆节结婚!到时候喝喜酒,你来不来?”杜小会离开了众人,回复到本真,她用手傍着李景明的肩膀,亲昵地说。
“来来,一定来!先恭喜了,老战友。”
“好,超级大灯泡,给我们拍几张情侣照吧。”她还俏皮地摆了个泡斯。
唐云刚不含糊,他还真拍,“嘿嘿,那谁,能不能笑一点,没谁跟你抢老婆……恩爱一点嘛,OK!”
杜小会拿过手机,笑嘻嘻地翻看照片。李景明被他们俩合伙整了一把,径直拉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上,“钥匙!让我也来体验一下富人生活……哼,我还得回家吃你的饭、抱你的孩子。”
唐云刚把钥匙抛给他,“行,抱走都行,我们再生一个就是,哈哈。”
回到唐家,自然是好酒好菜款待大功臣。李景明还真抱了他的孩子。这是他第一次抱这么小的孩子,局促得跟什么似的,让杜花花掩嘴偷笑。
唐云刚忙抢过来,“快别虐待我的宝贝,有本事自己生一个让我瞅瞅。”
“生!马上就生。”杜花花笑怼了一句。
话音一落,许芸的星目一转,盯着她的肚子看,把人家大姑娘闹了个大红脸。
活该!谁让你不矜持一点。
李景明无比解气,肚子里笑得肝肠抽筋。
唐云刚拍了拍他的肩,“要我说,你们俩还真是绝配,郎才女貌,文武兼备……快结了吧!给我一点安全感。”
李景明把他推到许芸身边,然后,一伸手搂住了杜小会的纤腰,恩爱无比,“快了,我们准备奉子成婚呢。国庆节,准备大红包吧,请你和许芸当伴郎伴娘,好不好!?”
唐云刚拥着妻子和儿子,幸福得流蜜,“这个可以有。”
“那就借你的安乐窝一用,我们俩得抓紧造人去了,然后午睡一会……先说好了,唐云刚,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他说着,并没放手,一直搂着杜小会去了二楼、主人安排的卧室。
“你要死啊!人家只是……”
等到两人独处的时候,杜小会即大兴问罪之师。
“要装就装得逼真一点,是吧。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哈哈!”
杜小会转身,用食指指着他,“你记着,当众调戏我,吃我的豆腐,以后再收拾你!”
“收拾行,咱能够继续吃吗?”
“你还想管饱啊?滚……蛋!”
闹归闹,正事不耽误。
李景明坐到房间里的沙发上,用手机给老哥打电话,“哥,吃了没?我这边进展还不错,今天通过帮助村民处理了那二件善后的事情……村民好像有重要线索提供……我想正面接触一下陈继发,这个人怎么样?我跟他只是开会时碰见点点头,没有深交。”
“好啊……陈继发这人,在杉桥几年来,能力一般般。虽然没什么建树,也怪不得他……但是,他的忠心还是足够的,对我的话言听计从,不然我也不会帮他出头了……要不要我跟他打个电话?”
“行,哥,我们三点钟就过去。”
挂了电话,他就躺倒在榻上,隔着被子,有意无意地搂着杜小会。警花假装睡着了,还有轻微的鼾声,徐徐入耳。
三点钟,他们俩准时去了镇政府。
镇政府坐落在离唐云刚家不足三百米的一个山坡上,站在大门口,可以俯瞰整个杉桥镇的全貌。
陈继发就站在大门口迎接他们,客客气气地,似乎比亲兄弟还亲。很可能,是县委书记事先打了底子的原因。
进了他的大办公室,关上门,这陈书记连忙拿出准备好的二条“和天下”,从办公桌上推过来,“兄弟,初次来到鄙地,不成敬意。”
“收一条吧,正好没烟发客了。谢谢啊。”李景明拿一条烟放到杜小会的双肩包里,把另外一条推过去。如果不收,反而见外了,不但不好说话,还太假。
陈继发遵循他的意思,忙不迭倒茶,“老弟,你年轻有为啊,是老一亲手培养出来的一代楷模,卓有建树,值得我们学习呀!”
他的这句话很得当,信息量颇大。这不,称呼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显然,他是一个有底蕴、不甘于碌碌无为的干部。
“你是前辈,我得跟你学习才对。”李景明不改谦逊。
陈书记在办公椅上坐定,伸出他宽大的手掌,连连摇着,像极了曽昭展的做派,“不客气不客气,都是自家兄弟,以后多多沟通,加深感情……你现在如日中天,比昔日姜子牙还能干,我等庸碌之辈,只能望其项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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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顺着他的思路,循序渐进,“姜子牙治齐,的确是官场典范……不过,他是因其俗而治,而现在的杉桥呢,是割其俗,不好治呀!还是真正的姜子牙好,因为他不阉割民意。”
“知音啊!”陈继发显然是姜子牙的粉丝,闻言即把他奉为知己。“多谢老弟理解。我现在的确是难啊,难透了……想我在乡镇一线工作了足足5年,真的不容易呢!这一路走来,刚上班就收公粮、提留、各种名目的集资款、烟叶违约金、计划生育罚款等等,总之一句话,就是找农民要钱、要钱、要钱,农民当着我们的面,骂我们是土匪。“
【作者***】:乔迁之喜,抽空码字。(未完待续)
第223章 口碑
如果说,李景明出身草根,陈继发则是真正的草根打底了。他为啥能够混出来,确实是一个谜。
他说:“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普通的农民,对,贫下中农。我也是在地里摸爬滚打长大的,那时候,非常腼腆。记得,有一次下乡去收集资款,我们领导拿小刀把村民的牛绳割断了让我牵,我哪敢牵人家的牛,缩到了墙角。现在,那些同事还在笑话我。还有一年,因为收提留,我在村里整整住了一年,就睡在村里的孕检床上,冬天感觉被窝就是个冰窟窿。我不知道我前世做了什么孽、今生要来乡政府受这一份罪……我发现,我读过的书、受过的教育在这里一点也体现不出来,毫无价值可言,我讨厌乡政府的工作……后来,我被打发到一个贫困村去蹲点包村。那个村子,别的贫困村有的问题它全有,因为争着当贫困户,经常有村民到村委会,来找村干部吵闹。有一次,一大早就有一个女的到村室来找书记吵。事不凑巧,正好那天有上级下来检查,我就说让她快走。她哪里肯走,反而吵得更厉害了。当时我怕影响检查,就到派出所报警了。”
“什么事情报警啊?”杜小会问。
陈继发一脸苦笑,道:“你们听我说……这样一来,可捅了马蜂窝了。她回家叫了一群人到村室骂我,有个老太太更奇葩,掐着腰、拿着盆,跳着数落我,我差点挨了打……冤家路窄,这事过去没几天,我在村里又碰见了那个骂我的老太太,我低头装作不认识她,躲着她走。没想到,她竟然迎着我过来了,还主动跟我打招呼,说,你可别生气啊,我们不是对你有意见,我们也知道你们来蹲点扶贫是对我们好的,主要是村干部弄的不公平,我们是对村干部有意见呢……搞了半天,我成了替罪羊。”
李景明面带笑容,笑道:“哈哈,那时候的人,多干净啊……有意思。”
“是呢……发过来一想,我听了老太太的话,感觉很惭愧,觉得自己连个农村老太太的胸怀都没有……告诉你们,那个来检查的上级,就是曽书记。他听群众反映,村里的人居环境整治一直滞后,以前的村干部,说了几次都没啥行动。我就说了,村委会说的话不能不算数,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形成恶性循环了……于是,我当着上级的面,跟村干部一起动手,清理杂草、垃圾和占道的小菜园。村民对人居环境整治还是很积极的,好多人主动把占道的小菜园子给清理了,他们还给我割韭菜,还有人把韭菜给我择好装到塑料袋里放到我的摩托车车箱里,让我非常感动。当然,也有个别人不愿意,其中有个女的,因为她家的菜园被清理了一部分,硬是四仰八叉地挡在我的摩托车前不让我走,还吐着唾沫星子骂我。当时,村里有很多群众看见了,纷纷过去拉开她。我还没到家,就有村民打来电话,说你可别生气不来了哦,她就是个胸大头小的痴货,不论理的。告诉你一个好法子,晚上去她家找她男的,让她男的说说她,嘛事情都没有了……这办法还真灵。本来这都是一些毫不起眼的事情,也是我的份内事,可是,曾书记把这些事情都看在眼里,认为我务实,肯做事,有培养价值……”
李景明起身,四处来回踱着,“哦。你们就是这样认识的?真有缘分。现在呀,想有这样的机会,不消讲喽。”
“就是就是。那年,因为我的祖上保佑,我这么一个老实疙瘩,居然也可以撞大运了……我至今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对了曽昭展曽书记的眼,从此以后,他就对我多番照顾,有机会就提拔,这才到了今天……别人都说我的提拔是花钱买来的,天地良心,我以一个人微薄的工资,还要养父母、养着老婆孩子,哪来的钱送礼啊?逢年过节,上曾书记的门,他都要倒贴我……还有说得更难听的,说我走的是裙带关系。我的天,就我那乡里婆娘、膀大腰圆的格局,走到集上都不容易找到、到处都是……说一句不好听的,就算我有这心思、人家哪里能够看得上眼哦……说到底,这是缘分啊!并不是因为他对我有大恩、我才夸他,他是个实实在在的好官呢。本来,贫困村检查多,但是可以享受的政策也要多得多,爱哭的孩子有奶喝嘛。有件事特别有趣,有一次,我喝我老婆在村里转,刚好碰见以前骂我那个老太太,真是不打不相识,她每次见了我,都要和我说会儿话。那一回,正好有个贫困户也在,他说他的腿残疾,大夫说让他动手术,要4万块钱,他哪有钱。我说,现在有健康扶贫政策,你不用花钱就可以先去看病,政府会给每个贫困户买了大病补充保险,你就算无论花多少钱,最后报销完都不会超过500块钱。后来他去医院动了手术,然后恢复的也很好,这不刚好碰见我。他说,你是好干部啊!要不是你给我说有这政策,我到死了、这病也得带着……其实,这对我来说,也就是多说一句话的事,还不用我出钱出力,但是,实实在在给他帮了大忙了……那老太太一听,说好人有好报,当场就要把小闺女嫁给我,还问我老婆,我的闺女一表人才,嫁给你的儿子,你同意不。”
陈继发说到这里,自己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是李景明跟了曽昭展老哥几年以来,听到的关于他的最真切的好评了。就说老哥对陈继发的提携,人家的确是毫无私心的。
金杯银杯,不如好口碑。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千难万难呢。
试问,有几个人能够真正做到这一点呢?光是这一点,就比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强了好几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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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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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交心
李景明听着他的话,心里很是同情,也很快找到了彼此共鸣的频率。
“陈大哥,难怪老大对你赞许有加呢!你的确是个实在人,这一路走来,的确不容易,是最平凡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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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继发面对着坐在对面、老板的红人,引为知己,人家现在谈兴正浓着呢,李景明又不好打断他的话,只得因势利导、慢慢地往目标上引。
好在,他是一个健谈的人,没有虚妄,还蛮生动。
“在基层工作,是真真的不容易呢!我们俩差不多,只是我比你多吃了几十年的饭,却少读了几年书,所以,你是后起之秀,注定轻进快跑,哈哈……难得老弟也对此深有体会。我们做的这事儿,又繁杂,又费力不讨好,还难得出政绩,是吧……根据我对基层的了解,之所以有贫困的存在,是因为很大部分的贫困户、都是因病、因残而致贫的,你要问有懒汉、偷懒耍滑的没有,肯定有,但是那毕竟是少数、微乎其微的。比如,慢性病手册对准大病当月就可以申请办理,但是对于糖尿病和心脑血管之类的慢性病,一年只在三月份办理一次,很多人不知道这个政策,都没有办理。我就建议,各部门都深入下去走访调研,对准因病致贫的贫困户,当月给他们办理慢性病手册,这样可以减轻他们的医药费负担。后来,卫计委采纳了我的建议,我又亲自跑到医保中心帮他们办理,因为有很多贫困户都是行动能力很差的人,让他自己去都找不到医保中心的门,但是对我来说这不算啥事啊。有时候,却可以救得一条命,这就是成就感吧……以前,除了认识村干部,基本上不认识几个村民。因为有了切实的扶贫政策,我跟群众有了更多的接触和认识的机会,村民看见我,多老远就跟我打招呼,喊恩人。还有好多人指着自己家的菜园说,吃菜了自己去弄,自家人,咱这都是无公害的。我在亲自整理档卡的时候,经常有不认识的村民。来给我送菜。有一次一个贫困户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给我,让我去他家拿豆角,当时我回家了,最后我又买个西瓜坐车去他家拿了一把豆角。有个五保户种了几棵菜瓜,他自己不舍得吃,却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吃。我一不喜欢吃豆角,二不喜欢吃菜瓜,但是我没法跟他们说,这些成了我甜蜜的负担……这些,也是我做人的根本、当官的意义。”
显然,今天陈继发的心情很不错。
对面可是老板着力栽培的红人、一个标杆式的青年干部。自己能够与他找到交集,能够被老板推荐,可见,距离光明又进了一步。这是很让人舒心的。
傻人有傻福。他暂时忘记了眼前的不快,和焦头烂额。
杜小会听着听着,觉得当官真有趣。她想当官了。
女孩子一想着往上爬,是很可怕的事情。
李景明听他侃工作的事情,又不好拒绝,只得哈哈一笑,“成年人的世界,除了发胖,其他都不容易啊。外人可能会想,每上一个台阶,他都能看见更棒的自己吧。可是,我想说的是,每上一个台阶,我只能看见光鲜外表下满心疲惫的自己。说实话,我不太喜欢机关的工作环境。”
“彼此彼此,老弟。有时候,看着那些能力低下、饱食终日的人,看着那些整日钻营权术、装腔作势的人,你只能深感无力。机关里,不可避免存在尔虞我诈、推诿扯皮,很多时候不得不口心不一。一个比较正直的人看不惯的东西会很多,得忍耐……我宁愿亲力亲为,为老百姓做一些事。就像现在,我有职无权,处处受制约,到处怄气……可能是因为我个人没有多大能力,所以,我宁愿跟村民打交道。其中,有很多人、我可能并没有给他们办过什么事,也就是见面打个招呼,去家里坐一会,把我看到的各种好案例告诉给他们,引导他们种烟叶,种百合,搞多种经营,如果有什么好政策,就给他们讲清楚。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满意度的事,我说话也不好听,跟他们好多人第一次接触就是吵架,但是群众对我的满意度是百分之百,这真是我没有想到的。尤其是那些跟我吵过架的人,好多都成了好朋友。农民是最淳朴的一个群体,你真心实意去帮他们,他们会加倍的来回报你的。”
陈继发是一个典型的乡镇干部。李景明看到,他的指节很粗,处处说明,他的确是从田间地头摸爬滚打出来的。
李景明说:“是呢,基层虽然很复杂,可是哪里不复杂?在我们国家,复杂是常态,因为人多啊……”
“老板把我放在基层,我是真心的感激。参与官斗和倾轧,我会死得渣渣都不剩……只有在基层的这些年,才给了我涅槃重生的机会,我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我的工作,我觉得我的人生价值在基层这一块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成就感满满的。相对于义工联、自己出钱出力做好事来说,我有政府这个天然的平台,有政策和资金支持,是不?只要真正的服务,而不是攫取,基层工作就非常好干,关键在心态,在你用心不用心……这是我的心里话!我偶尔也会痴心妄想,若有一天、我能主政一方,我必定真正去为老百姓做点实事,我想整饬吏治,我想改善民生,我有太多的理想还没有实现……当然,我承认我这样的心思,纯属白日做梦。属于那种能在心里想,能在心上说,但绝不能述诸于口的内心世界……嘿嘿!老弟,让你见笑了。”陈继发的确是很善于交心的。
老大把他放在这里,是很有用人智慧的。
在干部队伍里,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在一个地方、充当老板凳。“我又何尝不是呢?的确,这也是一种价值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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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吊唁
他们俩都来自乡镇,虽然搞不清李景明来这儿的目的,老板也没有明说,只是让自己好好地接待。现在,两个人相对而坐,说说笑笑,交流彼此的生活工作经历,气氛倒也融洽。
在官场之上,还不就是这样,花花轿子人抬人?
一人发达,众人仰视。
陈继发和颜悦色地道:“嗯,做一个公务员,你不得不去追求职位的升迁。我对权力的本身没啥欲望,但没有权力,想去做点对社会真正有意义的事,就是一句空谈……虽然,我大权旁落,但做一些实事,还是可以的。回想起来,我只想感谢那个硬着头皮奋斗了几十年的自己。”
老大之所以把这一颗棋子布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有一棵参天大树。大树之下,寸草不生。他不可能腾笼换鸟。
只有陈继发这样做实事的人,能够服务于一方百姓。
可是,现在死人了。
“陈大哥,你对你们镇大搞退耕还林这事,是怎么看的?昨天,已经有二个村民自杀了,其中还有一个小组长,这不是小事,你对这些事情不知情吗?”李景明选择了单刀直入。领导者的方略一般由思路、资源和推动力三大要素组成,李景明就想探一探他的方略思维。
“上午,我听说了。这是某些干部官商勾结,搞出来的。他们无条件破坏农民耕地,还利用黑势力强拆,之前抓了好几个人,我一直在忙着救人,不让他们往里面整。本来下午要过去的,这不,你们来了嘛。”
陈继发挠挠头,又搓搓手。
李景明站起身,“是谁给他们这么大的权力,胡作非为,欺压百姓,把农民逼上绝路。可怜了这些善良的村民,到死也没有选择跟他们同归于尽……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他看得出,陈继发坐不住了。
“……好。你们有车吗?我叫办公室派车。”
“行,我们自己有车……陈大哥,记得,你也要买二个花圈带去哦。”
“嗯,晓得。”
他们走下楼的时候,正好碰见县人大主任廖鹏带着几个人下车。廖鹏看见他,老远就伸手来。
尹同军站在李景明的前面,热情迎接。他瞥了一眼身旁这个陌生人,自是恨得要死。不过,眼前是顶头上司、为自己的事情亲自下来了,他只有强颜欢笑,全力面对。他看到廖鹏满脸堆笑地走向自己,以为自己还有生机,喜出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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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廖鹏对他伸出的手,不屑一顾,竟然绕开了他,用力地与李景明握在一起,“你怎么会在这儿?老弟。”
尹同军的手,尴尬地垂下去。他眼瞅着顶头上司叫这个陌生的青年人叫老弟,呆若木鸡。
李景明哪里会拿正眼瞧他,握着廖鹏的手,顺势把他拉到一边,轻言细语地说了好几分钟。
他们友好地挥手告别,李景明洒脱地走来。杜小会在坡上等着他,“某人不愧是红人,谁都要买账……你们刚刚神神秘秘地在说什么。”
“一让他保密,二让他彻查,三,约酒。”他轻描淡写地说着。
“醉死你!”
对于李景明,她是打心眼里钦佩的。
“我只要一看见你,就神魂颠倒啦!”
……
昨日还是一片安宁的山村,今日并排摆设着二个灵棚。哀乐阵阵,那些废墟上的白灰和红砖,亮出的色泽更加让人揪心。
李景明跟杜小会献了花圈,然后敬香、烧纸,在两个祭堂前吊唁,还郑重地行了三叩大礼。
礼数周到,表情肃然。
王仁旦早早迎过来,招呼家属答礼。他既没戴孝,也没披白,因为他是长辈,同时做了两家的二排主人,也就是大总管。他引导着李景明两个人到旁边休息,礼节层层,礼仪之邦就是这样子的。
晒场上,整出一个大凉棚,里面摆着几十张桌子。
尹同军已经先到了,坐在那里喝大碗凉茶,看见他们俩忙起身迎过来,“老弟,快来喝茶。这凉茶,你们难得喝到了,金银花和鱼腥草、加上一些中草药熬的,消渴解暑,清热解毒。”
他说的是真的。李景明灌了二碗,顿时大汗淋漓,用手指刮着汗珠子,啪地摔在地上。你是属牛的啊?杜小会在一旁看着,抿嘴而笑。
王仁旦看见地方大员陈书记喊他喊老弟,吓到了。
“那边有电风扇……请问二位,在花圈上面落款落什么单位名称?”姜是老的辣,他的反应也算快。
陈书记机智地答道:“我的落镇政府,他的不用落款。”
“嗯嗯,一起留下来喝酒噢!我先去张罗。”王仁旦告辞忙他的去了。
“你看,这都是尹同军造下的孽。陈哥,你对那尹同军如何评价?”李景明等他一走,就坐在电风扇前面,跟陈继发聊天。
“没能力,有野心;官不大,架子大;臭脾气,会钻营。”
陈继发气愤地嘣出了一溜三字经。看来,平常没少消受他的挤兑。
“中肯,哈哈……你了解,你有发言权。”电风扇呼呼地转着,把热风排山倒海地吹送到他的胸口。才一会儿,李景明就打起了喷嚏,他有过敏性鼻炎。
“感冒啦?”杜小会偏过头问他。
李景明把木板凳往后边移了移,这样就跟陈继发并排了。他看看杜小会,又望着陈继发说:“我没事。这一回,这个尹同军只怕是在劫难逃了。”
“活该!他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势利眼,油头滑脑的,见利就上,打破头往钱眼里钻。以前,他还是副职的时候,天天围着我打转,恨不得给我提鞋。他办事,急功近利,为了权和钱,不惜一切代价。现在,他当上人大主席了,那尾巴,已经翘到天生去,以跟我唱反调为己任。往往是,我说对的,他就说错的;我说不能这么干,他偏偏喜欢背道而行。有句话叫、唯小人难养也,所以,有什么事情、我尽量让着他,尽量不跟他发生矛盾。最终,他得寸进尺,联合其他人把我架空了,这一回,终于把自己架到火上烤,也算是报应。”
陈继发说着,条件反射似的掏出一盒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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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龙脉
李景明对陈继发在任上受到排挤和碾压、除了同情还是同情,转念一想,给他注射了一支强心剂:“刚刚廖鹏主任跟我说了,跟他一起来杉桥的,还有二个是纪委的干部,你的死对头尹同军,这次必定自食恶果、跑不脱了。”
“真的?阿弥陀佛!”陈继发闻言,眼珠子发出精光来,他长舒了一口气,说:“他实在是作恶多端,为害一方。这一回,他为了迎合某些利益集团,维护自己的利益输送,以响应国家的号召的名义,大搞退耕还林,腾笼换鸟……还不是为了利益。我心知肚明,可是斗不过、按不住啊,他们的势力太强大。他说,这是奉了市里的指示精神而行事的,我除了据理力争,向上面反映、在过程中百般推诿拖延,也没有别的好法子。”
李景明最不耻这样的蠹虫了,骂道:“狗东西,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可不是?他们这样做,的确很高明。一可以把农民手中这几年积攒的钱悉数挤出来,因为煤矿里每年都会有一些零头八碎的钱分到当地村组,不分多少罢了,他们手中肯定有了一点点积蓄,通过这次搬迁,一筢子搭出来。二、拆房建房可以带动当地相关产业迅速发展,带动很不错的新商机。三、为此借贷的农民会有经济压力,而尽力挣钱还债。四、农民还会为楼房装修、更换电器、家具等再投入,进一步拉动内需,满足需求。五、这些失地农民,总得生活,他们会四处外出打工,或者积极下矿井,以养家糊口,会减轻本地劳动力就业压力,促进劳动力的进一步转移,对本地经济发展会有一定的意义,对东南沿海经济发达地区劳动力缺乏会有很大的帮助。六、农民不再种地,打破了自给自足的经济,一日三餐什么都得拿钱买,无疑,促进了商品经济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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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继发的心里,倒是有一本明白账。
李景明神情关切的看着他,郁郁地说:“可是,就我了解,像那边躺下的二位一样,绝大部分农民的经济是脆弱的,生活是不富裕的。因为地里没有产出,他们仅有的一点积蓄,都是从口中抠出来、一点点积攒,防备疾病、灾难,以及用来为子女上学或养老之用的,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再来买东买西啊,更别说买新增面积的楼房了。”
“唉……不瞒老弟说,他们这样搞下去,不是为民谋利,纯粹是与民争利,陷民于极度贫困之中,剥夺村民仅有的一点幸福感。农民是最讲究实在的,他们不需要虚假的门面,不需要光着膀子穿西装。假如再集约了农民的土地,我们的经济堪忧啊……有那么多地方容纳农民就业吗?这是要让农民都颠沛流离、四处谋生去吗?假如农民失去了土地,他们不仅失去了最稳定的生活来源,而且会有大批农民根本无法就业而闲荡于社会,一旦社会不稳,大批无业又贫困的农民,就会加剧整个社会的动荡,甚至成为动荡的主力,把不满与愤懑倾泻到社会,到那时悔之晚矣……还谈什么安居乐业哦。”
陈继发有点激动,又无可奈何地说。
李景明何尝不是心知肚明,他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他把话题拉到一个关键点上,道:
“听说,这一次,你们家的祖坟被人扒了,是怎么回事呢。”
陈继发听到他这一问,又激又愤,头都要裂开了似的,气得红了脸,道:“嗨,别提了,气死活人。”
原来,周冲是一个富矿,这不假。可是,即使蕴藏再丰富的矿,也禁不住过度采挖呀。挖了这么多年,即使是金山银山,也剩不下多少了。许东生眼看着产量逐月下滑,每天挖不出多少煤了,就七打主意八编筐,把原来的矿道挖完就放弃,开始另辟蹊径,像滚地龙一样,在地下到处钻,在四处打眼打炮,急于找到新的矿点……周冲的地质结构,长年累月受到开采煤矿的影响,早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变化,从农田干旱和房屋开裂就可以看出来,地下水的沉降导致了地下基础的沉降,着矿区的地面,也就在不知不觉间形成了空心。
“事情发生在这个月的月初。许东生的集团公司组建的勘探队,在隔壁的夹山村开山放炮。他们带了高科技的先进仪器和设备,选取的是夹山村的一座高山,海拔有一千多米。他们不知从哪里听说,说是有村民在这座山的地表下面挖出了黑色土,按照他们挖煤佬的经验判断,那儿应该有很多煤,但是一直没人敢开采。你们猜一猜,是什么原因?”陈继发卖了个关子。
杜小会很快就着了他的道,“什么原因?他们傻啊,放着钱不赚?”
“因为他们选取的引爆点,是我们陈家几百年来的祖山,也是关系到我们陈氏家族的龙脉。”他说着,多多少少有点自豪。
“龙脉?没那么玄吧?”
“嗯!说来也怪,它是这一块最高的山峰,像龙头高昂,比周围的山都高,整个山系呈东西走向。山下有一个大水潭,蓝幽幽的,深不见底。从古至今,不知道有多少风水先生看过,传说连刘伯温都说,这就是龙脉,一方绝妙的风水宝地……那山上,埋葬着我们的列祖列宗,是一块圣地。这儿,有我们的陈氏祠堂,很多海外侨胞都要回来祭拜,寻根问祖。特别是每年的清明节,更是特别热闹,人山人海,除了举行大规模的祭祀活地,还有戏台唱戏,流水席连摆三天三夜呢。所以,别说开山取土了,就算砍树砍柴,在乡规民约中都是明文禁止的,一直由专人看守,族里养着。在最困难的那段时期,这一座山也一直是禁山。我们陈家,是杉桥第一大姓,民间力量非同小可。哪怕旁边的山上被砍得光秃秃的,我们这一座祖山,依然郁郁葱葱,一草一木都没人敢去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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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掘坟
听到陈继发这么一说,杜小会更加不解了,“既然是龙脉,有万众呵护,又有这么神圣和玄乎,这一回怎么就被人掘了?”
陈继发脸上的神采忽然阴了下来,像夕阳坠入了海平面。他叹了一口气,黯然地道:“你有所不知,这一次,我的本宗人看见他们勘探队的人,大规模地进了禁山,各家各户端时行动起来,现在叫应急机制吧……一阵铜锣响起以后,马上就聚集了几百个族人,把勘探队那十几个人围了个结结实实,还把设备物资给扣押了。”
“解气!就应该这样。”
可是,陈继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道:
“半天没有动静,还害得我们供那些人吃饭……看着许东生不闻不问的,没有一点举动,大家总算放下心来。不过,我们高兴得太早了……许东生这只老狐狸,他实在是想钱想疯了,他知道他的老本行来钱有多容易,丧心病狂的打起了这座禁山的主意,志在必得,不撞南墙不回头……他白天一点动作都没有,却在第二天的凌晨,组织起特别小分队,像电影里的特遣队一样,带着装备,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山。当我们陈家人睡得正香甜的时候,突然传来二声炮响,咣咣,震得窗户玻璃都裂开了。他这二炮打下去,整个山村都沸腾了。族人赶紧起床,却看到三辆车停在马路上,一百多个人拿着钢管,严阵以待。我们看见,祖山已经被烈性炸药炸塌了一小半,棺木、骨殖等等碎屑,几乎到处都是,这都是我们列祖列宗的陵寝啊,居然挫骨扬灰了。顿时,哭声一片。那场面,叫一个凄惨。当然,还有黑黢黢的煤块,在电筒的光照下,闪闪发亮呢。”
“这手段,亏他想得出、做得来!”李景明不由得唆了一口气。
“后来呢?”杜小会问。
“后来更加凄惨,怄气怄到天上去了……硝烟还未散去,看到有二座房屋已经塌陷了,压伤了好几个人。这一口气谁咽得下?然后,铜锣声再次响起,民不畏死,不可避免的发生了群斗……这个许东生好毒辣,他其实早就跟派出所协调好了,来了个倒打一耙,说我们扣留了他的设备和人员,构成非法拘禁,这是犯法的罪名啊……就这样,那些彪悍的打手,打伤了我们十几个,还拘了好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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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陈继发的额头直淌汗。
李景明哭笑不得,道:“这个人如果早生几十年,一定是一个搞农村工作、开辟根据地的好手……难怪,你之前说救人,就是救他们那几个?”
“嗯呢!我的族人指着我的鼻子骂,亏你还是杉桥的老一,被人明目张胆的欺负到眉尖上,有卵用……眼睁睁地看着祖坟被掘了,我却英雄无用武之地。跟他斗,我岂不是鸡蛋碰石头?嗨,实在是有苦难言啊!”
陈继发摇摇头,他又急又气,憋了一肚子火,无地方发泄。
李景明也气愤得摩拳擦掌,说:“这狗日的,他也太狂妄了,有钱就万万能吗?他这是钱烧的发昏,作死、自掘坟墓啊……后来,就发生了老板被掀耳光的事情?”
“可不,他以我们违法扣人为借口,非得夺我们的祖山,谁会答应?哪怕拼得个玉石俱焚、谁也不敢答应的……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隔了几天,老板正好过来检查工作,得知这个情况,他也直冒火,当即打电话叫来了许东生。这枪打的,有恃无恐,根本不把老板放在眼里,一言不合就是一个耳光过去,还直呼老狗……嗨!我有罪啊,让老板为我受委屈,自己却又奈何不得。”
看得出,陈继发有道不尽的内疚和落寞。
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李景明听得震动不已,口中怒骂连声,道:“!陈大哥,咱先不说这些,你说,你手里还有没有什么关于许东生的其它线索?比如官商勾结,比如非法开采。”
“唉。我一个边缘化的人,处处都被人防备着,被人打压着,哪来的线索啊……嗯?你们……是不是老板特意派你们下来为了这事、搜集线索的?难怪,刚刚王仁旦跟我说起你们的事迹,像菩萨显灵一样,我还不相信呢。”
陈继发睁大眼睛,来来回回地望着他们俩。他那里搞得清楚这些状况,至于这一名同行的女子,看着面生得很,肯定是深藏不露的主,他更加不知道她出身何处,来自何方。
李景明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轻言细语地说:“嘘!你心照不宣就是。是可忍熟不可忍,我一定要斩断他的黑爪子,给老板出气,报了这一箭之仇。陈哥,你记住,一定要替我们保密,不要暴露我们的身份和目的,给我们带来麻烦。就算跟老婆都不能讲……至于道理嘛,相信你懂的。”
陈继发拍了拍胸口,信誓旦旦地说:“嗯嗯。你放心,没有这点觉悟,我早就回家种地卖红薯去了……先谢谢你了老弟!还有,我特别提醒你,千万要注意安全哦。这伙人横行乡里、为非作歹惯了,可不是吃干饭的,他们心狠手辣着呢。那天打群架的时候,他们就明坦坦地一直扬言,谁若再多事,就绝不客气!”
陈继发拍了拍李景明的肩膀,做了一副语重心长的关切和鼓励的样子。
李景明呵呵一笑,轻蔑地说:“是吗,他们会有什么更厉害的手段?有怎么个不客气法?”
“他们说了,要把犯事的人收拾了,说是丢到水泥厂的高炉里,掺着煤、活活地烧了,连骨灰都不剩下,吓死个人。”他联想到那地狱般的场景,直打冷颤。
这也太骇人听闻了。
“呵呵,我们可不是吓大的……”李景明却不屑地说。
这时,有几个村妇过来了,跟他们笑了笑,手忙脚乱地摆席。
“我得走了,老弟。”这时,陈继发站起了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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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官经
“走哪里去?!陈书记,你是一个好的父母官,我们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放在平时,想请也请不来呢……今天无论如何得喝杯水酒再走,顺便帮我们陪陪这一位兄弟、两个大恩人。”
说话的,是二排主人王仁旦。他手里真的拎了一盒泸州老窖。
“您老客气呢。”想想也是。陈继发只得又坐下了。
刚刚的话题,让他的心里惴惴不安。现在,他也只能改变了谈话内容,半真半假地问:“老弟,你是后起之秀,成绩非常突出,嘿嘿,有什么好的经验,教一下哥哥?”
“我有什么高招咯,经验更加谈不上。只是有一点心得……我们当领导的学问,就是团结、斗争、表扬、批评的学问。团结讲原则,不讲原则易庸俗;斗争讲策略,不讲策略太危险;表扬讲平衡,不讲平衡致矛盾;批评讲分寸,不讲分寸伤感情……这样做起来,当官并不难。”
真理啊!
陈继发一听,一时无言。
他在心里仔细琢磨。如果自己能够早日领悟这道道,也不至于会沦落到现在举措维艰、独木难支的境地。
这个小老弟,既是良相,又是良医。
王仁旦却不这么想。
他自觉是黄泥填到脖颈的人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对官经毫无兴趣。他在对面的桌子边上坐下,说:“这位老弟,您到底是什么身份?这没有外人,您不妨透露一点点,就别真人不露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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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里,倒是有一个谜团,让他迷惘了好半天。
李景明正在考虑怎么回答的时候,这个陈书记却主动帮他打起了圆场,“老王,您别打听。我这兄弟,反正不是坏人,以后你自然会知道了。”
“哦。”可怜这老人家,他口里应着,心内却更加迷惘了。
陈继发想趁机多了解一下情况,对王仁旦说:“喝酒还早呢,您有没有什么事?要不,带着我们四处走一走?反正,我答应帮你陪好我这兄弟就是。”
李景明暗暗点头,这话正中下怀。再四处看看,总比干坐着、大眼望着小眼好。
走出简易棚,老远地望过去,远处的山坡郁郁葱葱。“就是那里了。”陈继发指着那一片显眼的青黑,像一块膏药贴在龙头上。
“这日头好大,烤得烟叶都卷了。燕子低飞,近期必有暴雨啊!”王仁旦指点着大片的烟叶,三句话不离本行。
李景明并没往心里去。
他的内心还在构想着,陈继发说的水泥厂的地狱场景。
杜小会则在拍着石榴和青梨,镜头却逃不过强拆过后的满目疮痍。
“这里原本是王立文的家,真是一日之间,沧海桑田啊!这个压水井,都生锈了,早就干枯了……在他们疯狂采挖的剧烈活动中,我们周冲的村民可是深受其害了,一股脑的问题冒了出来……农田和水井水库没水了,地面塌陷了,房子震裂了,说不定哪天睡着睡着,就会掉到坑里……唉。”
老人的脸上,皱纹密布,满满的,更是愁容。
老百姓的手中,并不像当官的想象的那样有钱。农村的现实情况是,往往一人打工,供全家花销,特别是孩子上学、老人生病,大部分农民基本上没有余钱。假如被搬迁了,他们会失去一切生活来源,陷入一贫如洗的境地。
李景明一边考虑一边说:“这样的腾笼换鸟,是不符合农村生产生活实际的,只能给相当小的一部分人带来利益,却损坏了大部分村民的利益。它跟英国式的圈地运动异曲同工,其实是圈农民的命根子,让农民兄弟成为真正的穷光蛋,还要背上一屁股债。这样的危及民生,其实就是不务正业。”
“嗯,这位小兄弟分析得很对头,知农民疾苦。我们农民已经习惯了田园牧歌似地的生活方式,同时,农业生产工具等不可能上楼,不可能将打来的粮食背到楼上吧。”虽然看不到希望,王仁旦还是把渺茫的希望寄予在两个干部的头上。
“如果我们的土地再被集约了,真是没法活了啊。只能坐在楼上喝西北风。陈书记,这是不得民心的事儿,有点想不让人活啊,社会要乱了吗?上头怎么会允许他们乱来!刚有两年安稳日子,为什么又要折腾,闹得民不聊生?我们想不通啊!”
陈继发沉吟了半晌,道:“这是一条邪路,不符合科学发展观。上级一再三令五申,农村建设要以发展生产力为主,要以增加农民收入为要务。而现在呢,不是实事求是,根据生产力发展的实际情况、来促进农村经济的发展,改善民生,而是乱折腾,陷民于不安定之中。生产力没有发展,反而滞后,人不新,住再新的楼,也是新瓶装旧酒,只是外面光鲜给别人看,满腔苦楚在心头啊。真是舍本逐末,完全违背了科学发展规律。”
王仁旦一听,似乎又重新看到了希望的星星之火,满怀感激和希冀地看着他。
“他们这样做,必定会受得惩罚的。他们不是真正地尊重民意,而是以谎言取代全体农民的真实意愿。我们只要深入倾听一下民间的心声,而不是听已经安排好的代言人的溢美之词,就可以体味和理解村民们对这样的恶性的反感与抵触……就像现在,我们踏在废墟上,只要看看在强行推倒农民的住房时发生的暴力事件,就可以看清农民被抹掉人格尊严的痛苦。如果看不见暴力行为中村民们的痛苦与不幸,从来不去感受和消化农民的真实感言,在强大的官僚意志之下,不敢实言,而是把愤懑与怨气埋在心中,无异于洪水猛兽啊……与民争利,就是埋下了社会不稳的根源。”
李景明眉头深锁,感觉到很不得劲儿。这样明目张胆的敛财暴行,很有问题,有大问题。不是为民着想,而是掏空百姓;“民之不安,国焉能宁乎?”,让农民不能安心生存,于国有何益?破坏国泰民全的不是“刁民”,其中必然还有某些权利欲望熏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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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土茅台
几个人围着一片狼藉的村子转了转,谁的心里都谈不上舒服。
这时,摆席的妇女用手窝住嘴,隔空大喊:“他家老王,快叫陈书记他们来吃饭啦!”
“哦,晓得。过来了。”老王不紧不慢地答应着,体现出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权威。他又殷勤地招呼身后的三个人,“书记,别光谈工作。走,喝点酒去!”
按照这里的风俗,无论红白喜事,正餐必须是十大碗。现在不是正餐,简餐必须六个碗。乡民们认为,菜碗不能逢单数,六个碗起步。
单数的菜碗是设鬼的。他们认为。
依照规矩,这是白喜事,必须要有二碗豆腐,一白一黄。所以,这里把白喜事也叫做“豆腐饭”。
厨师是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人,光头,肥头大耳,像鲁智深。他戴着一串奇大的木珠手串,说是紫檀,却是红色的,泛着油腻腻的光。他炒完几碗菜,就陪最有身份的主客喝酒吹牛,今天没别的啥事了,其它的菜交给徒弟练手。
他有个有趣的绰号,叫陈细毛,是陈继发的远房亲戚。
一共五个人,围着圆桌子坐着。按规矩,席上的客人,逢单数也是不能开席的。
老王叫来了陈书记的司机。原来他就是上午开吉利的那个人,现在以截然不同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从不待见、到受邀请,成为了座上宾,也算是逆袭了。
不过,他的脸上涩涩的。
等六个人都落座了,陈细毛那一双馒头似的手,叭地一声,熟练地拧开了泸州老窖的瓶子,也不言语,一人倒了大半杯。
“对不住,我不喝酒,开车。”司机首先说。
“我从来不喝酒的,你们都知道……这样,来杯啤酒吧,陪陪我老弟。”陈继发接着表态。
“我从来没有喝过酒,啤的也不要。”杜小会说。
“嗯,我也只喝啤酒,大热天的,喝白酒烧肠子。”李景明接着道。其中真正的原因嘛,只有杜小会心知肚明。
“耶,嘛回事?!去,背一箱啤酒过来。”大总管发话了,跑堂的妇女哪敢不应承。她把啤酒箱子叮当地搁在地上,从围兜里拿出起子,就一瓶一瓶地开,直到叫停为止。这也是规矩。
他不好违逆父母官的圣意。
“好了好了。开个三五瓶‘意思意思就行了。”陈书记叩着桌子、发话了。
他很自觉,把白酒倒给老王,率先拿过一瓶啤酒,给自己倒满了,然后把酒瓶递给李景明,“我就只能喝这么多,你们自由散打。”
在这里,他说话是有绝对权威的。
李景明照葫芦画瓢,把白酒倒给了陈细毛,自己喝啤酒。
杜小会和司机把白酒都给了就近的两个人,这样,两个人喝啤酒,两个人喝白酒,喝白酒的都是一杯半。还有两个人,不喝酒。
“大家都辛苦了,来,随意喝点。”陈书记也没起身举杯,说完就直接抿了一口。如果起身得干杯,他可受不了。
这是绿瓶的燕京啤酒。味道还行。
“这位干部,初次见面,我们也别讲礼数了,敬来敬去,麻烦。这样,我把这两杯白酒喝完,您喝一瓶啤酒,公平不?”
陈细毛可能是因为长期守在酒缸旁边,以酒虫的经验,他看得出李景明应该能喝,首先发起了挑战。
咕噜。咕噜。
两个人都不含糊,分别亮起了杯底和瓶底。
“我喝完白的,小老弟,您再来一瓶啤的,可好?!”
留着小山羊胡子的王仁旦,接着发起进攻。
“好。”李景明一口气吹完一瓶,夹了一筷子干笋丝炒肉放在嘴里,嘎嘣脆,很香。
陈细毛的厨艺不错。
“这洋白酒不得劲……来,搞一炊壶土茅台来,我们陪这位兄弟喝个痛快。我们喝多少白酒,您就喝多少啤酒,好不好?”陈细毛大概很想找个会喝酒的人玩一玩。
他这是要拼酒么。
“好。”李景明依然允了。
他知道,土茅台是农家自己烤的谷酒纯粮酿造,纯天然,好进口。他领教过它的威力,喝起来轻飘飘,喝醉了沉甸甸,头痛得要死。经常有醉汉被酒友抬到池塘里冷水浸泡,也浑然不知。
陈细毛和王仁旦二人对视了一眼,各自的脸上现出难以觉察的邪笑。
看来,他们俩经常在酒场上联手合作,配合默契。于是,接下来,他们二人组成了一队,你一杯我一杯,轮番向李景明展开轰炸。
他们二人喝的是白酒,李景明以一对二,暂时还没有占下风,打了个平手。这一杯倒也没有多少酒精含量,不至于醉。饶是如此,却也架不住喝得快又多啊,很快,桌下就堆满了十个空瓶,把陈继发看懵了。
“来,再来一炊壶土茅台。”大总管海量,一炊壶足足有五六斤。喝完了,他又要了一提继续喝。
喝去喝来的,他们喝到了黄昏六点半。
陈细毛又吩咐徒弟,把主家在集市上打杂货买来的各色菜肴,都炒一点,端上桌来,说是品尝食材性情,鉴别质量,这倒是无可厚非,主家也不会说什么。
何况恩人在座。如果没有他的主张,自家只得自认倒霉,打脱门牙和血吞,毛也捞不到一根。
夕阳无限好。
这时,桌上已经陆陆续续的添上了新的下酒菜,给摆满了,足有十色,无非是鸡鸭猪鱼,农家的四大金刚。
桌下,则堆了十来个啤酒空瓶,李景明起身走到旁边的无人处,撒了一泡尿,大部分酒水都被排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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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不改色心不慌,而陈细毛已经喝大了,满脸通红,犹剥了T恤,像白条猪一般,大肚子外突,他的大脑有些发飘,舌头不听使唤,说话不过脑子,已经进入了临醉状态。他和王仁旦两个人,已经上了三次厕所,若非如此,早就喝不下去了。
“这个小哥,他的酒量深不可测。如果干白酒,只怕我们俩兄弟不是他的对手……早就躺下了一个。”
灌他的王仁旦和陈细毛,躲到了一旁撒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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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天黑黑
他们的心里有数,自己远不是人家等量级的对手。
“我喝……喝不得了,认输……你们俩,得……得决个胜负,分个高下哦。”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陈细毛几乎快要醉倒了。他倒乖巧,有临敌经验,见好就收。他趁意志还没糊涂,赶紧撤军,不至于失态。陈细毛歪歪斜斜地在主家搬过来的松树做的躺椅子上,摇摇晃晃的靠着,像一个蒋门神,打狗骂鸡,嘴里犹说着吐词不清的胡话。
姜还是老滴辣。这王仁旦,看起来个子细索索的,却久经考验,酒量很好。果然,浓缩的都是精华啊。
他的醉酒程度也就比陈细毛轻一些,他差不多喝了一炊壶,在这一片乡下也不算特别多,又撒了几泡尿,全然把小身板当成了酒精过滤器。他现在是脸色酡红、泛黄的眼眸子里,凝固着一眶浑浊,脸上带着笑,精细版的弥勒佛模样,醉态可鞠,十分有趣。
“喝,老弟,放心喝……这次多亏了你。你如果喝好了,我还有个机……机密事情、要跟你唠一唠。”他现在喝得正在兴头上,全然忘记了这是在人家的丧事上,“人生在世,草木一春。今日喝酒,明天驾崩,哈哈!”
李景明犹气定神闲,看到二人的醉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把手搁在杜小会肩上,得意的叫道:“老哥,就这……这酒量,还想着要灌我哪?要不要再比比白的?光这啤酒,再喝个几瓶,也没啥事,别想灌醉小老弟我。”
蒋门神的耳朵飘过来这些话,他摇摇头,开始疼了,沉得像木疙瘩雕的,还是听了个三分明白七分不懂。他知道自己今日彻底栽了,遇到这样一个超强的对手,倒也不算冤枉。他抬手指过去,脑壳;里晕晕乎乎,嘴里说着人类完全听不懂的语言。然后,头一歪,呼嘟呼嘟睡过去了。
王仁旦的口中啧啧连声,慢吞吞地说道:“小老弟啊,我先前还是小瞧你了啊,你跟我们谁也不一样,你绝非池中之物……岁月不饶人,我不敢喝了。酒醉酒解,我们明天再喝回魂酒……我们到那边山头上吹吹吹风去。”
陈继发一直坐在旁边隔岸观火,站在岸上看了二个小时,心里正无聊得很,见他们至于打烊了,就站起身来,说:“老弟没事吧?时间不早,我也得走了……晚上来镇上吧?我给你们安排个妥当的住处。”
临走时,他在李景明的肩膀上拍拍,轻轻叮嘱:“千万要注意安全啊,老弟。”
李景明也站起,跟陈继发握手,满口酒气冲过来,道:“放心,老哥!我可是久经沙场的……至于住处,你就不用安排了,我们自有去处。”
陈继发答应着,挥了挥手,径自去了。车屁股上的行车灯,慢慢消失在傍晚的夜色里。
夜幕如纱,笼着远山的剪影。整个山野,都变成半透明的朦胧。
哀乐如诉,唱不尽人世的悲欢离合、断舍离。
王仁旦把双手绕在身后,翘着山羊胡子,走在前头领路。他是诗人吗,还有斗酒三百篇的雅好?
“今晚跟你喝得蛮开心,小老弟……我们乡下人,不管贫富,有空就好喝二两。所谓,穷酒苦涩难入口,富酒香甜喝不够。休问穷酒与富酒,仅此一杯不再有。贫者莫把眉头皱,要喝好酒须奋斗。富者莫说没喝够,但等来生再消受……这话倒是说得好哦。”
王仁旦原本是想作诗的,可是憋也憋不出来啊。他摇头又晃脑,心里特别的舒坦,激情像小火山一样从胃里喷发出来,信口念了一首乡里流行的打油诗。
李景明琢磨着,“确实有趣。”
这是一条村组里的土路,没有硬化,但是很宽,路面也很平坦,铺着沙石。看着泥路上下雨天留下来的摩托车印,就知道这条路是经常走的。
王仁旦紧一脚,慢一脚,轻车熟路地走着,时不时停下来等他们俩。
“酒是好东西呀……在现实中,酒确实是我们的古老文化,还有一个段子就是这样说的:领导干部不喝酒,一个朋友也没有;中层干部不喝酒,一点信息也没有;基层干部不喝酒,一点希望也没有;纪检干部不喝酒,一点线索也没有……哈哈。”
他还浸泡是酒海里,迟迟不愿醒来。
线索,线索在哪里呢。
李景明拉着杜小会,跟在他的身后走着。与其说他牵着杜小会,还不如说他想于酒后找个倚仗,行动起来更有把握一些。
杜小会的心里,却有自己的小想法。她昨天跟李景明下来,在这个陌生的山村里转悠的时候,还感觉蛮有意思的,处处都透着新鲜,也没有嫌累。她寸步不离地跟在李景明的屁股后面,透过事件看人物,于使命之外,可算是看到了与城市生活截然不同的另外一个世界,这是简单而朴实的存在。
晚风轻柔,半月初升。跟这个自己有点喜欢的大帅哥在月下漫步,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她开始喜欢这样的氛围,已经有些厌倦原来的工作环境。
值得一提的是,她到现在也未结婚,准确地说,连个谈恋爱的男朋友也从来没有过,那些瞎了眼的三条腿的蛤蟆,一听她是看守所的警花,直吓得尿裤子。她的年龄不大,自己倒是不着急,因为到三十岁还没结婚的男男女女,在城里一抓一大把,是常态,几乎遍地都是,谁不想在结婚之前玩个够啊。
可是,她的爸爸妈妈却不是这样想。女孩子家家的,读书、工作,接下来就是结婚了。虽然女儿离三十岁还有好几年,这三部曲总是中国女孩子的人生轨迹,早熨帖、早安心。
怎么熨帖呐?她懵懵懂懂,不知道自己的另一半到底在哪里。身边的一群男同事她一个也看不上,不是四肢过于发达、就是头脑过于简单。
难不成真的要去相亲?她怕同学和闺蜜们会笑掉大牙。这时,她有意无意地紧了紧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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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黑,意绵绵,场景很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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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大白狗
如果,有一个像身旁这位一样的人,做自己的男朋友,倒是非常不错,是可心的选择。可是,人家不知道是情商低还是郎无心,反正,谷雨天的黄瓜,才起蒂。
她并不反感这个人一直拉着自己的手,相反,还很享受,心间有一种情愫,春草般的疯长,希望他能够一直握着、不放手就好。
刚强的内心,旖旎初起。
都说,被酒精注入的心灵,是最有灵感的。果然如此,李景明的心思在云里飘,却细心地感觉到了柔嫩的指尖传递过来的信息。
李景明饶有兴趣的盯着她的俏脸,虽然,她的眸子,此时看不大真切。
“这个山坳,是闹过鬼的。”
隔壁老王的声音,不合时宜,鬼魅一般传过来。
李景明本想情意绵绵地说几句俏皮话,听后吓了一跳。
“有鬼?”
“吓到你们俩了吧?”老王很是歉意的对他道:“真有鬼,杀猪的陈屠夫亲眼看到过。”
李景明呵呵一笑。他是不怕鬼的。
酒后找话说,是有原因的,因为可以散发酒气。王仁旦想一吐为快,将闹鬼的事情娓娓道来,原来真有这事。
“那是前年,也是大热天,一个十五日,月光千里照九州,照得如同白昼,连树杈上的小柚子都看得见。月明星稀,已是深夜……那晚,高高瘦瘦的陈屠夫在山那边的村子里杀猪,一个人往回赶……晚饭喝了几碗酒,他一边唱着山歌,一边扛着捅杖独自往前走……捅杖是屠夫用来捅猪皮的钢钎,磨得油腻通亮。捅杖有一米八长,主要用来吹气,方便刮皮……有刀有杖,按理说,走夜路是不怕的……可能是因为杀生杀多了,也可能是因为走了好几里夜路人花子也没遇见一个、孤独久了,屠夫正走到这里,一股山风吹来,吹得他汗毛直竖……咳咳。”
老王说到这里,轻咳了两句,话语停了停,倒不是故意卖关子。
“有妖气?反正我不信。”李景明说着。
“你别不信,这是几百年来老一辈留下来的传说……传说这里有一个大财主,庄园连绵数里,他们就住在那边大石头的位置,现在还可以看到地基。”王仁旦用手指着,已渲染故事的真实性。
“他们家里养了一条大狗,白色的,没有一根杂毛……那一条大白狗,天天吃肉,长得牛高马大的,前脚轻轻一搭,比人还要高……有一年,大闹饥荒,从黑坳山上下来几十个土匪,把财主一家十多口人杀了个干净,还点火烧了个精光。从那以后,这一块就开始不太平,日头一下山,就阴风怒号,飞沙走石……传说那条大白狗,为主人复了仇,一看到有冤孽在身的人,就像狮子一样扑过来,嗷,一咬就封喉,绝不放过。”王仁旦绘声绘色,说得像真的。
山风徐来。杜小会不由往李景明身上靠了靠,“后来呢?”
就像听故事的孩子,又怕又按捺不住好奇,正是这样子。
“后来啊,传说它后来变成了狗精,每逢圆月之夜,就在这一带出没,起码有不下十多个人看见过……屠夫也正在这个山嘴上,看见了它。它有牛那么大,眼珠子也有拳头大,发着宝石一样的红光,身上的白毛,根根看得见……它像一股恶风,对着他冲过来……嗷!”
“说得神乎其神。我只知道有恐龙,有恐鳄、恐鸟什么的,没听过有恐狗……牛这么大。反正我不信。”被他这一吓,李景明犹故作镇定。任凭他艺高人胆大、脊背上已有微汗,又不敢表露出来。
“好鬼!屠夫大吼一声,闪到一边。很快,他就从刀篮子里摸出一把剔骨刀,对准它的头唆过去……它也闪开了。这一回,屠夫惹恼了它,它一直跟人保持五米远的距离,尾巴紧夹在胯间,伺机反扑,不由你不怕……捅杖的一端,挂着那个刀篮子,里面是屠夫用来吃饭的营生,还有主家打发的三斤厚肉……屠夫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干脆停下来,坐在这一块石头上抽烟……那大白狗就站在那里、呲牙咧嘴地瞪着他……屠夫无奈,把那块肉捏在手里,心痛地看了看,朝它丢过去……它嚼也没嚼,一口就吞下去了,然后,明目张胆的等着他,这是要命呐。”
见他不走了,李景明拿出一包和天下,散给他一根,说:“夜路走多了总会撞到鬼,这又不是头一次听说。”
“爱信不信。后来,那一条大白狗走到了他前面,也是五米距离,他停它就停,他走它就走。”王仁旦叭着烟,若是小孩子,估计早就被他吓尿了。
李景明暗觉好笑,“哈哈,这是癞皮狗。”
王仁旦没搭理他,“陈屠夫跟它僵持了一个多小时,一直走到杉桥,大白狗在桥头突然不见了……屠夫回家病了大半个月。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走夜路了。”
他们又继续走,很快到了山脚下。山脚下的路,铺着石板,非常平坦,是古时候的驿道。道旁边,有一个普通的院落,没有围墙,篱笆破败。一栋破旧的土坯房里,住着一个老鳏夫。昏黄的灯光下,可以看见房前堆了几堆柴草。
李景明仰头望了望天,见月亮躲到了乌云里,天色突然阴黑下来,风里可以清晰的嗅到夏季的暑气,似乎随时都可能下雨。
王仁旦当先而行,李景明拉着杜小会,跟在他身后,沿着破院边的一条小路向北而上。山坡上,树木密集起来。
三人走了几十来步,走在前面的王仁旦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整个人跌倒在路旁。李景明大惊,顿时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路上忽然窜出来一条大白狗。这不会是那一条大白狗吧?只见它像小牛似的,生得膘肥体壮,如同一头小牛犊似的。它吓到了一个,作势欲扑向后面二位,喉管里发出沉闷的低吠,无比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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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看到这一幕,条件反射地、想都没想,抓住杜小会的手臂就把她拉到自己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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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有鬼火
狗总是怕人的吧。
李景明挡在她的身前,对那条大白狗大喝一声,“嗨……嚯!”
这突发的状况,加上被王仁旦的鬼故事一烘托,杜小会已经吓坏了,看到他这一幕动作,想笑又笑不出来,只是躲在他身后,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
这要是如果被狗咬了,找谁去?如果被狗精咬了,就得找土地公公啦。
白狗凶猛。
李景明叫过几声之后,不仅没有吓退大白狗,反而适得其反、激怒了它,大白狗一边嗷嗷吠叫着,一边往前冲了几步,似乎要把他生吞了。在距离他只有几米左右的距离时,跌在地上的老王不知从哪里来的机灵,他随手摸起一个石块,照着狗头就砸了过去。
“这是谁家里养的死狗啊?!”李景明吃这一吓,心头突突狂跳。在山路上猝不及防地遇见这样桀骜不驯的狗,可不是功夫能够解决的事儿。
若跟它对打,被狗咬了,算谁的,自己总不能一口咬回去。若掉头就跑,更是下策,在美女搭档面前认怂,无论如何都是找补不回来的。
这下该怎么办?
“砸它!狗怕人捡石头。”杜小会在身后着急地喊道。
他想起小时候妈妈跟他和妹妹说的,遇见恶狗,千万别逃跑,只要弓下身子做出捡石头的动作,狗就必定会怕的。对于通狗性的人,也可以如法炮制。
于是,李景明半蹲下去,在地上抓一把,假装在地上捡石头,立即把抓到的一根丝毛草用力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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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假动作果然有效。
李景明忍住笑,看见大白狗闪了一下,后退了好几步。等它明白自己闪避的是空气,却更加恼羞成怒了,它再次做出蓄势前冲的动作,尖牙显现,狗眼里发着红光,寒光迫人。
这回不能再玩飞花摘叶啦!李景明把身后的杜小会往后推:“你快跑,我来对付她。”
他找不到石头,但是坚信,人定胜狗。
急中生智,他把皮鞋脱了,在手里倒握着。这是能够找到的最趁手的兵器了。
“跑?跑哪去?”杜小会问道,她碰了碰他的手,却在他手里塞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
她手里还有一块,“我打狗头。”杜小会在他身旁做了一个瞄准的动作,一抡手,“嗖”的一声,石块飞了出去,像巡航导弹,正中狗头。
“我再打狗头!”李景明说着,石块亦脱手而出。
“噗”咚一声,这大白狗不知道今天走了什么臭狗屎运,居然被人在头上着实地来了个梅开二度。
它完全没想到,这两个菜鸟级别的人,为什么能够在突然之间完成能量升级,发明了这个厉害的奇门暗器,在自己头上来了个流星雨。
大白狗连吃二痛,被揍了个七荤八素,口里呜咽着,也顾不得什么狗精的虚名,对着路旁的一个荆棘窝,屁滚尿流地冲出去了。
“双剑合璧,所向披靡!”李景明终于见到危机化解,舒了一口气,跟杜小会拍了拍手掌。然后,走上前去,拉起王仁旦。
他戏谑地道:“这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一条大白狗狗精吧?!”
“唉,都是命啊!这一回我们大家都要遭殃了。”老王惊魂未定。
李景明帮他掸了掸身上的草叶,哈哈一笑,“你别是吓傻了吧,狗都被打跑了,遭什么殃,危言耸听。”
打退了恶狗,自信心又开始膨胀起来。显然,老王那吓小孩子的伎俩不管用了。
“唉,你们有所不知,它不说是狗精,也是野狗,谁碰见谁倒霉呀!因为,它不止一条,是吃死人的肉长大的!”这个隔壁老王,他是不吓死人不甘休吗。
李景明闻言又吓了一跳,“好咯好咯,我们还走不走啊……我信了还不行嘛。”
听得出,他根本不信。
鬼才信。
世上还真有地狱使者之类的异兽?才怪。
即使有,它们也得饿死。因为,哪里有那么多死人可以吃。
这道理忒简单不过了。
“走走,去那边山梁上,风大,看得远……早知道这样,找那些堂客们借个手电筒就好了。”老王摇摇头,折过身,继续在头里走着。
月朦胧鸟朦胧。
上山的路还是很平整,蛮宽。杜小会自觉不自觉地伸过手,拉着李景明。两人间经过刚才的一幕插曲后,已悄然滋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不知道杜小会在想些什么,脸色有些羞答答的,这就是传说中的羞花闭月么。
一路上,李景明依然拉着她,安安静静的走在杜小会的身边,任凭心潮澎湃,一句话也没说。
他偶然侧目看看她的眸子,看到的是星星点点,熠熠生辉。
星星之火,火急火燎。
杜小会有几次想跟他说话,可能是因为外人在场,也可能是不好意思,未开口却先害了羞,最终落得个欲言又止,一副小女儿情态,可爱极了。
她这是怎么啦,那个英姿飒爽、干净利索的警花去哪儿了?李景明见状,又是欢喜又觉有趣,此时无声胜有声呢。
很快到了老王说的那个山梁。爬上山峰,月亮似乎触手可及。晚风肆无忌惮地吹过来,掠过胸口,钻进心里。
这叫一个爽。
老王解开上衣扣子,索性让风吹个畅快。他寻着一块大石头坐下,面带忧郁地看着连绵的远山。
他们俩也找到一块好石头,随便吹一吹就坐了。话说这一块岩石,生得有些讨巧,该凹的凹,该凸的凸,犹带着日间的微温,让人坐在上面,是那种说不上来的舒坦。
脚下过去几米远,就是一道悬崖,强劲的热气流,就是从那裂隙里吹送上来的。
老王歇了歇,掏出一盒精白沙,递给李景明一根。然后,自己也点着了一根,惬意地吸着,再轻轻咳一声。
这是老烟枪的路数。
他指着对面十几米开外的山坡,幽幽地说:“你们看见没?对面那边有鬼火。刚刚那野狗,就是在那乱葬岗里翻死人肉吃。”
啊?!
李景明看过去,看到了鬼火点点。
【作者***】:辛勤日更中。(未完待续)
第233章 鬼打坡
真的有鬼火!飘飘忽忽的,泛着绿光。
李景明心里一紧,捏着杜小会的手也跟着一紧。
隔壁老王不地道,又开始唬人!
杜小会顺着老王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对面的山坡是一个土坡,没有一棵大树,都是茅草和矮灌木。那边地势相对平缓,一点都不像这边,悬崖峭壁,怪石嶙峋的。
荒草坡上,是有点点火光,在诡异地闪亮飘忽。乱葬岗、鬼火,在远处的哀乐烘托下,这场景,有点瘆人。
杜小会可不这么想。她零距离地躺在这个男人的身边,突出的石块、犹带着微温、温灸着脊背的某些穴道,像一只暖意的大手,很是舒服。再看天上繁星闪耀,诗情画意的,她记下了这片近距离、且美轮美奂的星空……这时,她翻转上身,用左肘靠在李景明的右胸口,硌得他呲牙生疼。这女孩子,当着外人,不会做出什么暧昧的动作吧?
忽然,她问王仁旦:“老王,你刚刚说,那边是一个乱葬岗?”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嗯呐!那边叫鬼打坡。”老王神神秘秘地答道。
鬼火!有鬼打坡。
杜小会丢出一个否定句式:“那不是鬼火。”
“不是鬼火?是什么,难道是烟火?”老王见自己给出的概念被否定,心头老大的不爽。
杜小会进一步抬起身子,跟隔壁老王搭话:
“我有野外训练的经验。在夜间有时也会看到火光,很多人常常把它叫做鬼火。其实,鬼火有另一个较好听的名字,叫磷火。没什么大惊小怪的,顾名思义,磷火跟磷元素有关了。在夏季,农村的磷火现象非常常见,他出现的地方,往往又是在一些坟场,主要原因是农村还保留着一些土葬的习俗,尸体的骨头会分解释放白磷,白磷的燃点非常低,湿空气中约三十度就着火,在干燥空气中则稍高,一般会在四十度左右燃烧……但是,农村山区空气都比较潮湿,骨头分解释放出来的白磷,遇到夏日合适的温度,就会产生自燃现象,形成这种暗绿色的火球。如果夜晚有人经过,搅动了空气,会发现这些磷火球会跟着你身体移动,不懂得这个科学道理的农村人,就会说这是鬼火。”
早在汉书里就说,神光兮熲熲,鬼火兮荧荧。还有,君不见烧金炼丹古帝王,鬼火荧荧白杨里……这里都有关于磷火的记载。在古代,人们的思想比较封建,尤其是这种火经常在野外坟地燃烧,当他们看到磷火的时候,以为是鬼怪在作怪,认为是死者阴魂徘徊,更令古代人相信,这是鬼魂捣乱的是,这种火竟然可以跟着人跑,就如鬼魂缠身。特别是夏季,农村晴朗的夜晚,经常能看到鬼火现象,也就是磷火现象。如果人走动,磷火也跟着走动;人不动,磷火也不动。碰到这样的情况,胆小者往往会吓得不轻。
李景明的手被她压在身下,他有意无意地抚摸着她这有点婴儿肥的腰肢,早已有点爱不释手了。他顺着她的话题说:
“难怪。我们老家发生过关于鬼火最严重的事情,是说晚上一个人经过一个坟场,一团鬼火跟了这人一里多路,结果这人回到家里就大病不起,家人把他送到医院也没查出大毛病,最后不到一个月就一命呜呼了,于是乡下把这个事情传的很神,还说这人生前没做什么好事,害死过人,现在被他害死的人变做鬼索了他的命。寻着想来,这种鬼故事在乡村很多,经过农村人的艺术加工,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现在还记得。”
”胡扯。那不是鬼火是什么?它为什么只出现在野外的墓地?它为什么会在人火眼低的时候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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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一嘁,接连提出了三个反问。你少用你的科学观点来忽悠我小老儿,本来就有很多事情、科学是解释不清楚的。
也是。纵然磷化氢同白磷一样,燃点极低,很容易自燃,燃烧时白光里略带蓝色,那么,野外怎么会有磷化氢呢,尤其是在墓地?
杜小会继续坚持己见,耐心地解释,“您知道磷肥吧,人或动物的尸体、比如骨骼中,就含有磷元素,这是毋庸置疑的不是?尸体腐烂后会就会发生分解反应,再遇到水时就会释放出磷化氢……当温度达到磷化氢自然温度,它就会燃烧,而在正好解释了夏季温度较高时磷火现象比冬天多的原因,所以,您明白了吧,磷火是一种普遍的自然现象,并不是鬼火……世界上不同国家关于磷火的记载还真不少,例如,安徒生童话里有一篇文章叫《鬼火进城了》,蒲松林的聊斋也多次讲到磷火,还有爱尔兰万圣节也是与鬼火有关,日本一些书籍里也有关于磷火的记载……还有,磷在希腊语中就是鬼火的意思,有趣吧?”
“好。你说跟鬼怪有关的说法只是一个迷信,那么鬼火怎么有时会追人跑了?“老王有些不乐意了,无奈对方是个女孩子,白天又帮过自己这边,他不好闹对立,不然早瞪胡子上脸了。
杜小会不恼也不急,她格外冷静地道:“这很好解释啊!因为磷化氢本身是一种气体,分解产生的气体从地下泄漏出来以后,当人走过时,扰动空气产生气流,也就是风,从而磷化氢就跟着人动起来了……还有,鬼火可能会使人或者动物中毒,因为磷化氢是一种剧毒化学品,可损伤人体的呼吸系统和神经系统,产生头晕恶心乏力甚至昏迷的症状,这就是着了魔障、生了毛病的原因。”
老王沉吟了一会儿,才表示,“嗯,倒是说得通。其实,我也不相信迷信,希望每一个迷信事实都会被科学理论推翻……比如萤火虫为什么发光,比如有时夜里、为什么会出现一道通天的黑柱等等,这些诡异的现象怎么解释……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啊。”
他说完就笑了。毕竟,人家也当过乡村男教师的嘛。
心与星的对视。是短暂的沉默。
【作者***】:更新一章,累得不行,晚安!(未完待续)
第234章 生态链
短暂的沉默过后。
李景明的鼻子一皱,偏过头问:“那边葬着一些什么人?”
他似乎嗅到一阵阵淡淡的臭味传来,又不想说破了、让伊人不适。
他掏出烟盒,放在两个人之间的地上,随手给老王递过了一根去。
“鬼打坡上埋的死人,主要有三类,都是一些不明身份的人,或者是早死暴亡的人、孤苦无依的人。”
“哦?!”
老王叭着烟,看了看他,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只见他脸色古怪的凑近来,李景明听他故作低声道:“小老弟,其实喊你们过来,是有一件事呢、我不知道该不该跟您汇报?”
李景明又怔了下,道:“哦?”
杜小会出于职业敏感,连忙从兜里掏出录音笔,开启录音模式,放在他的头顶,准备录下王仁旦的话。
李景明陪笑道:“老哥,照您的话说,鬼打坡上,埋的都是一些不能入祖坟的人,可不可以这样理解?”
王仁旦一边抽烟,一边用一口浓郁的山区口音说:“对。之所以叫鬼打坡,就是因为那些屈死的冤魂在作孽……前年一个,去年二个,都是矿井里送出来的外乡人。”
他的这一说,激起了杜小会极大的兴趣,她以最安逸的姿势躺着,遥望星空,却不放过每一个字眼。
李景明接连道:“屈死的外乡人?你怎么知道的?这煤矿你熟悉吗?”
王仁旦颇得意的说:“熟悉,当然清楚了,陈细毛的亲弟弟,就是煤矿里的工段长,我能不熟吗?”
李景明又问道:“真有这样的事情?那我问问你,那些外乡人是怎么来的?怎么死的?他们有多少人?他们的家人知道吗?老哥,这些你都知道?”隔壁老王点点头。
李景明连忙又给他递过一支烟,生怕他断片。
老王笑纳了,夹在耳朵上,说:“他们都是一些流浪汉,或者挣扎在死亡边缘的人,全国各地都有。这些人没什么技术,连生存的本能都欠缺,可见大脑构造简单……他们只能做最苦最累最危险的工作,当然容易出错,一不小心就翘辫子了……陈细毛的弟弟讲,像这样的人,基本上无家无业,没人管,没人问。他们不要工资,或者只要很少的工资,有一半人不会花钱,只要管住管穿、管吃饱喝足就行……有一批这样的生物机器,用着不要太爽啊!”
等他说完,李景明暗暗心惊,却连连点头,道:“你没有开玩笑吧?我不相信……这岂不是黑煤窑?”
他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抱任何希望、在他口里找到突破口,原本打算休息一会等晚一点,就跟杜小会开车回到唐云刚家里睡大觉。哪知道这个小个子老头,肚子里还蛮有料,也有趣。
说着说着,竟然绕到了他特别想了解的核心,真是大喜过望,不要太快活。
“黑煤窑倒是谈不上,他们有自由,很听话,更需要这份活来养命……他们只是呆板的机器,陈细毛的弟弟说,除了工作,只要给他们一些小钱花花,逢年过节买点新衣服新用品、作福利发给他们,然后,开工资的那几天,用面包车拉到县城,找那些公共厕所,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就会服服帖帖的,赶也赶不走。”
啥意思?这就奇怪了。
李景明一边疑惑一边追问道:“什么?他们上厕所还得专程去县城的卫生间?这待遇也太奇葩了吧?老哥,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杜小会用力捏了一下他腰上的肉肉。还是不明白。
王仁旦站起身,可能是因为屁股没肉、躺坐久了骨头疼。他走了几步,觉得舒坦了,酒气也快吹没了,心里很爽,把烟头丢在地上,习惯性地用脚踩灭了。见灵泛如李景明,却在这个问题上懵圈了,有些哭笑不得。
“人都有七情六欲嘛,亏你还是个男子汉。你没有不正常吧……公共厕所是我们乡下人骂城里那些鸡婆呢……那些年老色衰的,听说三五十块就可以……有时候,她们自己会送到矿上来,只要老板给报销车费,提供食宿和工作场所,哈哈。”
原来是这样。
李景明大窘,自己于此道不熟啊。何况,他表述得太过隐晦啦。
难怪,杜小会掐我。
李景明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亦坐起身,把燃尽的烟台揿灭了,道:“我靠!这岂不是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生态链?老哥,你过来坐,我们好好唠唠……你说的是真的假的?你是不是在说荤段子逗我玩,可别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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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是担心王仁旦走远了,录音听不清楚。
王仁旦看了他们俩一眼,邪笑着说道:“到底是年轻人,一点到这个,就来神,哈哈……可不是生态链?!你这个词用得好,有水平……听说,他们有得病的,送到镇上的医院看过门诊,医生也知道这一档子事儿。每次遇上这邋遢事,老板都会把他们医好了,还会增加一些营养,然后,腾笼换鸡,哈哈。”
你这名词也蛮有意思呢。
李景明循循善诱,故作大喇喇的说:“不会吧?难不成这是公开的秘密?,这个生态链,我是闻所未闻,的确是靠山吃山,靠煤吃煤……老哥,你知道不,对面鬼打坡上的几个人,又是怎么回事啊,他们是怎么死的?”
他还不忘打个哈哈,以渲染谈话气氛,勾起他的倾诉欲。
老王依言坐回到他的身边,又把耳朵上夹的那根烟点燃了,挠挠头皮,仔细回想,道:“这时候有酒就好了,我可以跟你唠上个一天一夜……你问的这事情吧,我听说,一个是被砸死的,钻着钻着,从顶上掉下来老大一块煤,好几吨,那人反应迟钝,没跑赢,当时就压成了一张照片……还有二个,听说是被堵了老鼠,被活活熏死的、饿死的……这事情要是放在国家煤矿,不惜代价,是完全可以搜救成功的。可是,私人老板为了省钱,省罚款,就瞒报了,只是调集自己矿上的力量,挖了一天,就放弃了。”
【作者***】:日更完毕,晚秋安好!(未完待续)
第235章 特勤队
杜小会想尽量了解得详细一点,于是问道:“王哥,什么是堵老鼠?”
堵老鼠,就是矿井坍塌呗,矿工被堵在作业面等死。
王仁旦见这个小美女叫自己叫王哥,心里非常受用,美得不要不要的。
他这土名词,倒蛮形象。
李景明心里一惊,外表依然平静地的问:“不会吧?他们就这样死了?”
老王无奈地笑笑,,道:“可不,还能够咋地?与其花几十万救那两个没多大价值的外乡人,还不如多挖煤赚钱,是吧,就这样不了了之……听说,那两个人是一个星期后自己挖出来的,当时还没死,一身白里带黑,靠吃老鼠活命……出来的时候,瘦得像干老鼠,吊了几天营养针,有好东西却吃不进去……老板做的更绝,在他们快要死的前一天,请来了他们各自喜好的卖肉的,硬是让她们送了终,听说花了大价钱……他们俩终究没有抢救过来,到死了还是难兄难弟……这就是她们的人生,造孽呢。”
李景明问道:“他们是在哪里救治的?然后呢,他俩就埋在对面的鬼打坡?”
老王说:“别提老板了,肩膀上安滚珠、脑壳里装轴承的货,鬼得很,他是用救护车把人特意拉到南山那边的医院呢……他们不埋这里埋哪里?埋哪里都是祸端……他们走的时候,棺材都没有混到一副,听说,像死狗一样,用各人的被子裹了,连夜埋下来的,更别说举行什么告别仪式了……我们住得近,根本都不知道发生的矿难,只是过了几天,看到地里忽然多了两个坟头,就知道这里头有鬼。”
老王说完,不由唏嘘着。
李景明听得打了个寒战。
他问:“你所说的老板,是不是许东生?”
“许个屁,是管煤矿的二老板,山西人……许东生根本没有露面,在他眼里,死那么二个人、还不是像死了二只毛鸭子啊?他的钱都带着血腥气,肯定没有好下场的……力气钱,才万万年。”王仁旦有一肚子的怨气。
李景明连忙安慰他,“是呢!人在做,天在看。人生在世,做每一件事都要讲良心,才过得关。”
他又想了一下,掏出钱包来,从皮夹里面拿出一叠百元大钞,估摸着也就千把块钱的样子,递数也没数,就递给王仁旦,道“村里死了人,你明天帮我们俩上二份人情吧。多余的,给你打酒喝………好人有好报,这也算是我给你的奖励。”
小老儿本来想推脱的,无奈见钱眼开,他想也没想,嘿嘿笑着,就接了过来,还迎着月光仔细看了看,数了二遍,“一、二……十二,”他小心翼翼把这一叠钱攥在手里,说话都有些打飘了,道:“一千二,这……有点多吧?”
口里是这么说,他已经把钱叠起来塞到裤兜里。
君子爱财,倒是无可非议。何况,这不是脏钱。
“不多。人家是二条命呢。”李景明大方地说。
王仁旦转着眼珠子,在心里打着小算盘,问:“落你的大名?”
“老规矩,爱心人士。这样比较好些。”李景明道。
上升气流吹过来,周身舒畅。
老王又说:“那……要得。反正,我是不会要你的钱,无功不受禄啊!”
“这是这么说的?你又不是受不起……就当老弟上门看望你,莫非,你是要我再拿一次?”李景明的意见很坚决。
有些事情,能够用钱了结的,尽量用钱了结,成本最低。
这是智慧,也是境界。
老王头才舍不得真的推脱呢。
“别别……好吧,我收个零头,谢谢老弟你啦……唉,可惜,名字也不知道,我又不好再问。”
李景明已经有些忍俊不禁了,道:“别这么耿介……以后会知道的。山重水复,我相信,我们还会见面的。”
“嗯……老弟,你就告诉我一句……你们是不是微服私访来了?”王仁旦心有不甘,如果不问出个大概,估计他今晚再也睡不着了。
李景明哈哈一笑,把风趣派上了用场,“不可说,不可说……你保密就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对你有好处……老哥,你当我们在拍电视剧啊、下江南的古装片?”
这也是哭笑不得、无语了。
此时,杜小会伸出手,悄悄拿回录音笔,关了。
李景明的心情很复杂,有欣喜,更多的是沉重。
他在琢磨着下一步的棋子,该怎么走。事情发生到此地步,已经取得关键性的突破,怎么样才能拿下那个土霸王、不辱使命呢?
这是举足轻重、关系到全局的事情,也是一个系统工程。
他拿出手机,给老哥发信息。
正在此时,一道光线刺过来,把崖边的灌木照亮了一瞬间。
奇怪,这时候还有谁会来这里呢?何况,对面就是令人谈之色变的鬼打坡。
光线应该是从山脚下射上来的。
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机警起来。
“别出声,小心吓着人家……应该是打兔子、野鸡的猎户。”王仁旦低声细语地说。
只是,这猎户也太敬业了吧。
“王哥,我们爬到悬崖边去看看。”李景明随手拍了拍杜小会,不想却拍到了人家的柔软上,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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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却来不及想,他把在部队里学过的规范动作发挥出来,匍匐前进,率先爬到了悬崖边,把头埋在草丛里,往下看。
他看到,来人不是一个,而是六个。每个人的头顶上,都带着矿工在井下作业的矿灯。顺着走在后面的人头顶上射出来的光线,可以看到,前面的那几个人,个个都穿着清一色的迷彩服。动作矫健,应该是训练有素的年轻人。
李景明开动脑筋,冷静地分析这突如其来的异常状况。如果说,这是一伙猎人,应该算得上是成建制的特勤队了。深更半夜的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这样看来,他们的身上,肯定有着特殊的使命,他们所猎取的猎物,应该不是野鸡野兔那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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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盗尸骨
李景明的目光,紧盯着悬崖底下行进的小队伍,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看着他们的衣着整齐,目标一致,不由得疑窦丛生。他回头看了看已经伏在身旁的杜小会,又侧过头对左边的王仁旦轻声问道:“他们是谁?真奇怪。”
“隔得太远,看不大清楚,我也不知道啊!”
老王大摇其头。问了也等于白问。
的确,他们的面部正处在背光区,像戴着黑色的面具。
灯下黑。
“我有办法。”杜小会说。
她悉悉索索地从背包里摸出相机,调整着焦距,然后,咔咔拍了二张。这种相机发出的声音分贝特别低,如果不是在特近的距离,或者在特别安静的环境里,根本听不到。
“看得很清楚了。”她说着,把相机递给了李景明。他接过来,把眼睛凑上去一看,原来这是一部红外相机,具备夜间拍摄的功能,这可能是王珏在公安局调来的刑侦专用设备。
通过成像,看清楚也白搭,一个也不认识。
“老王,你看看。”他把相机转交给隔壁老王。
老王眯缝起他的狐狸眼,左瞅瞅,右瞅瞅,还是摇头。他丧气地说:“我不认识。”
李景明有些失望,把相机拿过来,递给杜小会。
这就奇了,沟里的都是些使命人呢。
他们正排着纵队,一步一步走过来。三个人俯瞰着这一支莫名其妙的队伍,一筹莫展。
眼看着这些不速之客快走到崖底了,如果他们继续沿着山谷的走势往上走,再回过头,就可以发现着三个人了。李景明的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这时,他们走到三个埋伏者的正下方,却停下了脚步。他们都揿灭了头灯,底下顿时一片黢黑,死一般的宁静。好像这些人凭空消失在淡淡的月色里,或者,压根儿就没出现过。
“大松,现在几点了?”沉寂了许久,终于有一个声音清晰地传过来。
“快十一点了,梁队。”李景明看到有个人按亮了手机屏幕,泛出一抹蓝光。然后,有人回答道。
由于距离不太远,再加上声音是跟着风向走的,他们的说话声逐渐清晰起来。李景明听到了两个关键词,梁队。
“我们十一点动手,现在坐下来抽根烟。”那个梁队的声音说。看来,他是这个特勤队的核心人物,大家都得听他的。
动手干什么呢?
他们听到了底下传来叭叭的打火机声音,烟气也随之飘上来。
“玛德,深更半夜的,却要来这个鸟不拉屎的鬼打坡,真是寻鬼打背心。”
有个人在抱怨着。
“胖子,你特么就是一头猪,安逸惯了……五千块钱还买不动你呀?够你小子找几十只鸡了,真是不识好歹。”
“几十个鬼哦……劳资昨晚上打麻将,还不是输了一千块钱给你们,快半个月工资了。”
“少耍点,手气背,哈哈!”
……
“长子,你过先去侦察一下。”沉默了一会,那个梁队开始发号施令。
“我……我不敢!队长,你不是不晓得,我从小怕鬼。”
“亏你妈逼长得牛高马大,却是怂货……等会一起去吧!这荒山野岭的,应该没什么变故。”
李景明听着他发号施令没人执行,自己却改变了行动方案,判断出这个梁队是一个平庸的领导者。
现在,他从这些交谈里听到梁队、大松、胖子、长子这几个称呼,已经基本上可以推断,这不是一支纪律严明、作风正派的高素质队伍。
他想问问王仁旦,又担心他不小心弄出声响来,引起对方的警觉,只得屏声静气底在原地趴着。
“嘀!”这时候,李景明的手机发出声响来,吓了他一跳。
好在这是信息跳进来的提示音,只是轻轻的响了一下,并没有传出很远。
都是自己疏忽了这个细节,李景明有点自责,以警醒自己。他连忙掏出手机,调到静音模式。杜小会也吸取了他的教训,如法炮制。
信息是曽昭展发来的:“好,我今晚不关机,准备随时支援你。老弟,你千万要注意安全啊!不要冒进,不要犯险。”
原来,李景明先前把刚刚得到的线索,编成信息发给了他。老哥真灵泛,也只是回信息,没有打电话,真不愧是洞庭湖的老麻雀。如果他是打电话,就麻烦大了。大麻烦。
李景明发现,自己跟这个书记哥哥之间,配合得越来越默契了。
只是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蓝光又是一闪,那个梁队命令道:“动手!打起精神,速战速决。”
他的话音刚落,崖下顷刻透亮起来。
上面的三个人连忙调整了身形,轻轻拨弄着草丛,把自己尽量掩盖得隐蔽一些。
他们看到,那些矿灯的光亮直指一个方向,照着坡上射过去。杂沓的声响开始响起来,其中有脚底下踏动石子的声音。
前方的山坡,原本是死神的乐园。这时,忽然冒出一个平头,被身后的灯光照得咣咣实实的。这是一个中等身材,腋下夹着一卷草包,鬼鬼祟祟地走在头里。他应该是这个团队中的积极分子。
其他人络绎跟进,六条身影都出现了,有人在动手赶蚊子,有人在骂骂咧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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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有的拿着草包,有的拿着锄头、铁铲等工具,走到一个土包前停下来。
他们想干嘛?!
“玛德,这些垃圾,真特么臭。”他们齐齐挥手扇动着,犹无济于事,都不约而同地戴上了口罩。
这是那种在矿井下使用的防尘口罩,鼓起来一大坨,一个个看起来就像猪八戒的门人,也像电视里鬼子的细菌部队。
二者的直线距离也就几十米,可以看得清这些人的一举一动。
杜小会一边条件反射似的扇动手掌,一边连续按动快门。
几个人把锄头用力地砸在地上,然后有人开始动手挖掘起来,铁器和石头相互碰撞着,发出刺耳的声音,还时不时蹦出几个火星子。
“他们想偷挖尸体!”王仁旦低沉地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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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奇门法宝
“啊?!”
杜小会见状,险些发出了一声惊叫。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很显然,这些人是奉了某些指令,挖出尸骨,从而转移证据,或者毁尸灭迹。
太明确不过了。
“特么的,埋得真浅,那些人都懒得多填一些土。”
“他的脚掌都被野狗咬没了。”
“再晚一点,就全部填进了野狗的肚子,多省事!”
“这活真特么不是人干的。”
那些人一边抱怨,一边干活,土丘很快被掘开了。
杜小会拍下来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尽管相隔得有点远,又有一道沟壑横亘着,还是有一股刺鼻的异味传过来,令人作呕。
杜小会一手捂着嘴,一手掏出香纸巾,一人一张。一张还不顶事,又垫上了二张才算数。这样一来,呼吸可就不顺畅了,各人都憋红了脸。
她实在憋得难受,想了个绝妙的法子。她从背包里掏出一副备用的**,黑色的。她在上面嘶嘶地喷上香水,也不管什么隐私不隐私,一刻也不耽误地捂在嘴上,这下好多了。
杜小会往后挥挥手,示意他们俩退到后边去,自己仗着有护法宝物,坚守阵地。
难怪,他们都戴着防尘口罩。里面都含有活性炭的,显然是有备而来。
李景明一直走下山梁,退得远远的。他抓住王仁旦就问:“他们是一些人?是不是煤矿上的保安队?”
“果然脑瓜子非同一般,你说的对。这些人估计是要彻底处理了这几具祸根,让你们找不到铁证,继续抵赖。”老王伸出了大拇指,赞道。
李景明狠狠地说:“丧尽天良,坏事做尽,岂能让他们逍遥法外?!必须血债血偿……今晚也碰巧了,多亏有你带了这条路,误打误撞上了,你是功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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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都是因缘巧合,这就验证了老天有眼、报应不爽呀!”王仁旦从李景明不置可否的态度,对他们的身份和目的、已经明白个八九分。
杜小会才是功臣呢。
那边,杜小会死死地盯着现场。她捂着自己发明的特效口罩,一边拍照,一边警觉地仔细观察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小细节。
“大哥吖,我对不起你,打扰你们了……我们也没法子,必须把事情处理干净,委屈你们挪一挪。”有个人心虚,一边戴着手套往草包里捡着尸骨,一边念念有词地告慰亡灵。
那个身材臃肿的胖子喝道:“真特么磨叽……他们死了还要折腾我们,难道不是死有余辜,你祈祷个屁呀!”
“吵死啊你们,给劳资专心做事。如果留下一丁点骨头花子,让警察验出个DNA来,我活剥了你们殉葬!”
这个人的口气异常凶狠,应该就是那个梁队了。
杜小会给他来了个大特写,她的心里,对现在的状况已经全然明白了。
“老大,送到水泥厂不消我们押运吧?实在是忒臭了。”
“玛德!就你话多,死胖子!你们今晚负责把这三具尸体装上运煤车就行……到时候,一把火烧个精光,让吃公家饭的连骨灰都捞不着。”那个梁队照着那个胖子的肥臀,用力地踢了一脚。
“这主意真特么绝,谁想的呀?生儿子准没屁眼。”
“老板!你个死长子,做事的时候胆小如鼠,这会儿还敢骂我们大老板?!”
长子做着最脏最累的活,还被骂,冤得想死。
这伙人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把三个坟包都掘开了。
杜小会见他们已经接近尾声,空气也没那么恶臭了,忙打电话给李景明。他一看屏幕,并没有接听,知道有情况,直接就过来了。
警花把她看到的,听到的,组织综合了一下,将他们的来龙去脉说得详详细细。
她跟李景明离得很近,几乎脸挨着脸,两个人像在说悄悄话。他闻到处子特有的香味,吐气如兰。这要放在平常,简直抑制不住吻上去一亲芳泽的冲动。
杜小会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些,她轻轻地说:
“你在这里守着,我现在绕道去山脚下,在路口等着他们。省得到时候,由于距离太远把目标跟丢了。”
“你守,我攻!我是男的!”李景明坚决地反驳。
杜小会同样坚决,“这时候还分什么男的女的,听我的。”
“你傻吧,还是咋的?一,我不会拍照;二,我收拾过悍匪刘小勇,你行吗?三,我是男人,如果暴露行踪,最多挨一餐胖揍,我皮糙肉厚的没什么了不起。你是女的,就完全不同了……若被他们发现了,有些伤害、一辈子也挽不回!”李景明据理力争。
“那……”杜小会被驳得哑口无言,同时,心里一暖,一柔,瞬间土崩瓦解了,“听你的吧,先生。”
李景明点点头,慢条斯理地把车钥匙摘下来,拉过她的手,放在她的手心里。杜小会把右手盖上来,拍了拍。
说没有危险是假的。毕竟面对的是一帮铤而走险的亡命之徒啊,何况,据唐云刚说,他们大多都是退伍兵出身,要钱不要命的那种。
说不心疼是假的。经过几十个小时近距离的相处,杜小会的心里,已经暗生出某种情愫,说不清道不明,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可惜君不知。
下面那些人可没闲着,他们已经将三个荒冢里面的内容收拾得干干净净。那个梁队东瞅瞅西看看,在做最后的检查。
李景明见时机已到,说:“你先回去,电话联系。”
他伸手在她的头发上摸了一摸,这分明是幼儿园阿姨的动作。
“小心,先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昔日的特种兵已经走得背影都看不见了。
杜小会的心里,有一股怅然若失、如浪潮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收队!”梁队命令他的喽啰们收拾好一切,满意地吐出了这二个字。
这支小队肩扛手提的,陆续往山下走去,像清乡归巢的鬼子兵。
杜小会见此情形,她叫上王仁旦,也连忙往回撤。她满心替那个人担忧,祈祷他能够顺利夺取证据,最重要的是,安全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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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巧设妙计
杜小会的担忧,并不是多余。曽昭展书记刚刚在信息里,特别强调,让他不要以身犯险,这一次,他没有做到。
他自告奋勇、跟踪那帮人,只身前往他们的老窝,任务艰巨,还得面对各种预想不到的变数。作为他的搭档,杜小会的心情郁郁,这不得不让人提心吊胆,忧心忡忡。
同时,他的正直、担当和勇敢,以及粗中带细的心地,令她迷醉,让她折服。
月亮被阴云捂得严严实实,山上已经暗下来,有各种孤独的夜行飞禽在天际哀鸣而过,也有各种不知名的走兽,在林间悉悉索索地穿行,让人毛骨悚然。
她跟着王仁旦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那个简易棚里。
此时,夜已深。
灵棚那边,哀乐已经停了,不时可以看到守灵人在走动,听得到他们关于生前身后的窃窃私语。惨白的灯光,把简陋的灵堂亮如白昼。
这样,黑漆的棺材更加醒目了,吓人。
身边,夏虫啁啁,声音杂乱而细碎。
杜小会的心间,显得更杂乱,像打翻了五味瓶,六神无主。
她站立在吉利车边,不时地来回走动,不时地翻看手机。王仁旦坐下来,猛灌了一碗凉茶,又给杜小会舀了一碗,递过去,“不用担心他的,孩子。”
“他一个人……我想不担心啊,可是根本做不到。”如果换成别的小姑娘,早就哭得稀里哗啦的、梨花带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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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呀郎,你是不是苦得慌……”
我要坚强,还要冷静,随时给他提供最有力的支援。
“放心吧,邪不胜正。”那个陈细毛不知道到哪里厮混了,木躺椅孤零零地摆在那里,正好遂了老王的心意。
“姑娘,你来这边坐下,慢慢等,等他的好消息。”王仁旦招呼着,自己在躺椅上躺倒,捏了捏裤袋里的那一叠钞票,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杜小会不为所动,固执地站着。
我为何人立中宵。
在这个安宁的环境中,她渐渐有了困意,直打哈欠。她拿出一小瓶风油精,涂在鼻孔里,随着一个酣畅的喷嚏,但觉全身一麻,活像旧时候的人闻了鼻烟。
她坐到驾驶座,插上充电器,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机。
正好是凌晨一点钟,手机“嘀”的一声,传来了他的信息,她第一时间翻看,信息是这样写的:“你沿着往煤矿的方向,开车来接应我,我在路上。”
她像被注入了一针兴奋剂,偏过头对棚子里喊道:
“老王,他来信了,我们要走了。”
王大总管正在半梦半醒之间,哦了一声,“你们去吧,要小心。”
“谢谢您了,再见!”她不等老王作出反应,已经启动汽车,行驶在架空路上,往周冲煤矿方向开去。
才行不了几分钟,大灯已经扫到了他的身影,他正大汗淋漓地走在路边。杜小会欢快地嘀了一声,驶到前面的开阔地调了头,一欠身,打开副驾的门。
李景明的屁股一偏,稳稳当当地坐了上来。
“我看到他们已经装车了,三个草包装在一辆红色的后八轮车里,上面盖上煤,得好几十吨,堆得像小山似的。”还不待杜小会动问,他已经把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他。
“我们还得回简易棚子那里守着,盯死那辆车,再想其它的办法。”他往后倒着身子,在后座的地上摸出二瓶矿泉水,递给杜小会一瓶,自己先拧开了,咕嘟咕嘟一阵牛饮。
“嗯……可是,我刚刚已经跟老王告别了。”杜小会没有开动车子,却把空调开到最大档,很是贴心。
“那就随便往前开,周冲煤矿只有那一条出路,我们在接口的不远处守株待兔就是。”他说着。
杜小会温柔地“嗯”了一句,就发动车子往回开。
李景明感到自己的屁股坐着什么了,用手掏出来,一看,却是警花的奇门法宝。
杜小会看在眼里,伸过手一抢,却没有抢到,被他堪堪躲过了。
“这么大!”李景明特意靠到门边,她够不着的位置,细细地欣赏着黑色的lei丝,馋着脸,用手反复捏着,摩挲着,像抚摸着那种柔软。
更可恼的是,他还嗅了嗅,他还盯着人家的那凸起看,在心里对比着。
杜小会直接闹了个大红脸,灿然若桃花。
“送给我吧?真有纪念意义。”李景明看在眼里,觉得好看极了。
杜小会又一欠身,抓到的却是空气,“你……你变态。”
李景明顺势抓住了她的右手,爱不释手地捏着,白如乳,柔若荑。
如果说这是一双披荆斩棘的辣手,任谁也不能相信。
杜小会任他握着,一点办法也没有。
开车到县道与简易路的连接口,用不了多久。杜小会一只手开车,速度已经够慢了,还没有看到晚间运煤的车队开过来,只得停车,安心在旁边等着。
“我们想想,怎么样把证据夺过来。”李景明看着她黑珍珠一样的眸子,说的却是工作方面的事情,“我们总不能把那辆车截停,来个硬抢吧……好几十吨煤,我们也奈何不得,总不能给它卸了……何况,夺过来那三个草包放到哪里?你别说放在我们的车里……那味道,够酸爽,我是一辈子都不想闻到了。”
杜小会没有闪避他热辣辣的眼光,她侧目看向他,道:“他们的车队有多少辆车?司机加上押运的,一共有多少人?如果有几十个,你对付得了?再说了,明火执仗,太没有技术含量了,不好玩。”
她的思维很缜密,轻描淡写地说着。
“好用的脑子,配上好看的皮囊,加上一颗正直的心,这种美女组合,不得了啊!”李景明并没有正面回答。她分析得很有道理,只得跟着她的思路往下走。
杜小会抿抿嘴,好看地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沿路想办法……”他沉吟着,看着她迷人的小酒窝,心里已是未饮先醉啦!
突然,他计上心来,指着杜小会,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六、塘、检、查、站!!!”
妙。简直太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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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火中取栗
月光又大方地露出皎洁的面容。
车内没有开灯,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车内两个人击掌相庆。
“脑子是个好东西,愿你我都有……当然,还可以有点别的。”警花杜小会对自己的状态很满意,对他,也是。
李景明问:“别的……什么。”
他想搞清楚一些。
“就别的。”杜小会道,“其实,在等你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我们只要在六塘检查站做点手脚,截停车队,再以超载为由,勒令那一辆车卸载,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来个狸猫换太子……嘻嘻!”
杜小会的灵感一上来,这时真恨不得揽住某人、用力咬一口。
“对。我现在打电话给我老哥,让他叫王青带队,全副武装,以查毒为名……最好是他亲自过来,我们直接到省厅请命……哈哈,不要太妙也!”他用力一拍掌,却忘记了是拍在杜小会的手背上,疼得人家一抽,快活地嚒唆。
上上计。
说干就干。李景明掏出手机,拨打曽昭展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一点钟吵醒人家,也只有李景明敢这么干。
曽昭展却并不恼,听他说取得三具骸骨的直接证据,一声哈哈让杜小会都听得咣咣实实。他的睡眠,已经自个跑到爪哇国去了。
李景明又说了这个上上妙计,还特意强调,是杜小会想出来的。
“哈哈,真牛!这个女孩子果然不错,的确是最佳拍档。”曽昭展快意地夸奖着他们俩。有一股一雪前仇的快感,直冲脑门。
“哥,你得快点起来,安排王青。记得,带上三条草包,作狸猫用……还有,带上一个笔记本电脑,方便读取杜警官拍的一系列照片……你能不能亲自过来,咱们俩在六塘检查站会合?然后,直取省城,摧毁黑金帝国,一雪前耻!”李景明也是一脸的兴奋,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尊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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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他们两个,早就不计较这些。
“嗯嗯……必须的……老弟,你……你们真特么能干!等我消息就是。”曽昭展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慌不择辞、喜不自禁。爱冲就让它冲吧。
他挂断了电话,兴高采烈地忙他的去了。
李景明把手机放在驾驶台上,心满意足地靠着后椅背,仰望着中天月色。他觉得今晚的月亮美得不要不要的、诗意栖居的地方。
杜小会朝他伸着大拇指,那眼神,像春天的某种动物。
不一会,简易公路上就传来了震天的动静。一座座移动的小山开过来,几十道大灯的灯光照亮了半边天。这阵势,像一列可爱的鼹鼠,嘴巴咬着彼此的尾巴,运煤车足有十几辆。
“我们貌似遇上麻烦了,先生!”莫名的郁郁爬上了杜小会的脸颊。
李景明更加莫名其妙了,讶然问:“怎么了?!”
“红色的后八轮不止一辆呢,占了大半,六、七、足有八辆。”杜小会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一辆一辆地数。
李景明闻言,释然了,“放心,我没那么弱智,尾号78的车就是。”
他有用手机把车号给曽昭展发过去。
车队的先头部队驶上了县道,徐徐前行,等着后队。
他们俩看到了那辆尾号78的后八轮车,驾驶楼里连司机坐着二个人。
待最后一辆车爬上县道,开出去几十米远,杜小会才发动车子,远远地跟上去。尽管窗户是关闭的,发动机隆隆的声音还是以高频率颤抖着心房。
这十多公里县道的路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早已被运煤车压得坑坑洼洼。虽然几经修复,哪里经得住它们过度的碾压。
这是多大规模的利益输送链啊!
车队驶出杉桥镇,还有几公里就进入市郊道路的路口了。路况好了许多,车队明显加速,在这一条主干道上车如流水地飞奔。
这时,李景明的手机屏幕一亮,是老哥的信息发了进来,八个字:“万事俱备,前往会合。”
刚刚,重载的车子走得不快,有足够多的时间让老哥调兵遣将布置了。
但愿,火中取栗的计策,能够顺利实施,方不负苦心。
临进入市郊道路的时候,前面就是六塘检查站。
它设在一个咽喉一样的弯道上,远远地就能够看见红蓝色的警灯在闪烁着。所有的运煤车都停住了,乖乖地接受临检。
杜小会和李景明两个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把车子靠边停放好,熄了火,带上行李、锁上车门就下了车,经过运煤车队,一前一后往前面走去。
他们俩看到,几辆警车排在路边。王青这次调动的是特警队,荷枪实弹地在闸口严格检查。他们命令司机和驾乘人员必须下车,双手抱头,接受搜查。然后派警犬爬进驾驶室,东嗅嗅西嗅嗅,看起来如临大敌。
司机们吓坏了,他们嘟囔着,咱也就运个煤嘛,又没有走私。
特警不客气地一吼,查毒品,查超载。吓得他们全身打摆子。
检查站的道闸已经放下来,剩余的路面只有四米左右,显得很狭窄,堪堪能通过一辆小车。如果对面方向来车的话,那两辆车就会狭路相逢,都堵在路上,谁也走不了。加上减速带的设置,过往车辆谁也别想急速行驶。
李景明很奇怪,他并没有看到一号车,也没看见曽昭展。于是,给他打电话,说是在院子里呢,让他们马上过去。
呵呵,蛮隐蔽的嘛。
他给杜小会递了一个眼神,大咧咧地朝后院走去。
果然,一号车停在那里,车里亮着小灯。
李景明打开车门,看见副驾上是老哥的背影,王青一个人坐在后座上。
“你们上车。”曽昭展低沉地吩咐,也没跟他们打招呼。这不,有外人在嘛。
“杜小会,李景明,怎么是你们?”王青看到老同学和杜小会,有点吃惊。他们俩怎么会出现在一起?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这两个人看见县委书记这个一哥、居然连招呼也不打,王青更加纳闷了。
这是什么组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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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看守所长
“王局。”
杜小会轻轻喊了一声,算是跟他打招呼。李景明则没有说话,只是跟他敷衍了事地握了一下手,礼节性地。毕竟,两个人是同学,再说了,也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冲突和矛盾。
县委书记咳了一声。
“你们俩辛苦了,赶紧把情况跟王局长介绍一下,将你们的方案也告诉他。”曽昭展的话音透着那种陌生的威严。
接下来就是杜小会的事情了,李景明只是就着空挡,偶尔补充一下。
简短的说明过后,王青说了句“我知道了”,然后,叫过特警队队长,面授狸猫换太子的机宜。
同时,把火中取栗的流程一一部署下去。
检查到78号车,手握微冲的特警命令司机和另外一个司乘人员下车,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有没有毒品线索?!”
“没有。警官,我们哪敢碰那东西哦。”
“这也不是你们说了算,得严格检查……车上装了多少吨?”
“六……六十多吨。”
“超载了多少?你们不知道吗……这里有电子磅,多余的卸载,按规定罚款二千元。”
“卸载行,罚款就免了吧,警官,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可怜可怜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废话少说……哼!说得好听!钥匙交出来,老实蹲着,接受检查。”
那个司机肥嘟嘟的,蹲在地上很是难受。他哪敢有一点点反抗,乖乖地交出车钥匙,特警铁青着脸走动着,黑洞洞的枪口差点碰到了他的鼻子。
几个警察接过钥匙,打开驾驶室例行检查。
然后,他们启动车子,开到电子磅门前。
电子屏是显示的数字是七十一点六。
一个公安走过来,顺手就是一掌,飘过他的头发,喝道:“看见了吗?!就知道你们不老实……如果查出你们跟贩毒集团有牵连,就准备蹲一辈子吧。”
胖司机再不敢狡辩了,吓得全身筛糠。
那个司乘人员个子小一些,他一直没有说话。貌似比司机更老鼠,他的老鼠眼却滴溜溜的、看见车子被移到了一边,车斗顶起来,“哗”的一声,卸下了一大半货。他的脸色突然难看到极点,汗涔涔的。
接着,一辆大号的装载机隆隆地开过来,按照前队超载的车子一样的程序操作,把货物又适量地装上去一部分。他偷偷斜瞄着,那三个草包跟煤块掺在一起,又被装回到车上,一、二、三,没错,依然被煤山压得严严实实的。
公安的注意力好像不在这里,根本视而不见。那个包黑子一样的特警,这时候踱到一边抽烟去了。
他在心里嘿嘿暗笑着,平复了一场虚惊。罚款嘛,罚一万都不关他一毛钱的事。到时候把这一车货往水泥炉里一倒,万事大吉,二千元奖金到手。
这钱来得特么太容易了,嘿嘿,虽然吓了一大跳。
“身份证登记一下!看你们老实,像是初犯,款就不罚了,走吧。”那个公安又过来了,他们俩闻言,如蒙大赦一般,爬上驾驶楼,用衣袖猛擦汗。
李景明和杜小会站在一个隐蔽地方,把这一切看到清清楚楚。
真相,往往是丑陋的。
“鬼不可怕,可怕的,其实是人心。”杜小会在一旁轻轻说道。
真相往往也是血淋淋的。
好!终于拿住了你的命门。
许大老板,需知多行不义必自毙。
恶贯满盈,必遭天遣呢。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李景明回到了县委书记的车上,把这次收集到的线索,详详细细地跟曽昭展作了汇报。
“玛德,该死的许东生,这次死期到了……你说,那几个草包很臭?”曽昭展听了汇报,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李景明想起那不愉快的气味,皱皱鼻子,“味道特别大。很臭,奇臭。”
曽昭展下意识地掩掩鼻子,“那我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前往省厅,这里没我们什么事,我们杵在这里,反而碍手碍脚的……他们取得了证据,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处理的……这一次,你们俩历经千辛万苦,立了大功,回头好好犒劳犒劳你们,顺便休息几天。”
“我们开来的车怎么办?”李景明问。
曽昭展哈哈一笑,叫过王青,让他坐另外一辆警务车、一起出发去省厅。顺便叫人把那一辆吉利开回去,停到公安局院子里就行。
杜小会把钥匙递给王局,全身彻底放松下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等她醒过来,发现自己枕在李景明的肩上,连忙坐起,看见车子在高速公路上飞奔。
车内只有四个人,李景明跟副驾上的老哥在说着自杀村民的事情。杜小会假寐着,听李景明在说:
“这样搞,要不得。农民造孽呢,往往需要省到死、做到死,或者,靠借贷才能满足地方政府的政绩欲望和宽财理想。”
“把农民外迁,农村的空心村就多了,浪费土地资源,这样再通过合村并点后,就可以腾出一大片土地,增加收入。我们的土地资源就是这样浪费的,不是农民浪费的,是一任又一任的地方政府……现在,又拼命压缩农民的生存、生产空间,以满足一任又一任的政府的欲望,何时是个头啊?我这一届是管不到了!”曽昭展忧郁地说。
“是啊。”李景明点点头,心里觉得,老哥什么时候也忧国忧民起来。
好在这次大功告成,是一件让大快人心的事,曽昭展哈哈一笑,转换了话题:“老弟,对你我是不担心,说不定比我爬得更高……这次又立一功,更加有本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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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要什么功啦,给杜小会吧,她一个女孩子不容易,特别优秀……哥,我如果要功,名不正言不顺啊。”
“果然没看错你,不急进,做实事。有能力的将军都是高风亮节……那就给她吧。这次惊动省厅,功劳可不是一点点哦……我看,就让她接王珏的班,当看守所所长。”
杜小会听得心里猛地一跳。
自己没听错吧,刚不久起了当官的念头,这乌纱帽就打云端里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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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厅长抢人
她转念一想,曽昭展书记不会是说着好玩的吧?何况,师傅还不到退休年龄呀。
可怜的小姑娘,她想相信,却又不敢相信。前一阵,看守所里为了一个副所长的位置,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找关系找到了省厅……这些,她都是亲眼所见的。
“嗯,我很看好她,非常合适。”
关键时刻,听到这个搭档在拼命挺自己,杜小会感激得几乎要哭了。但是,她并没有表露出来,假装没有听到,心内却是翻江倒海。
“现在,趁我在位,对身边的人,都要有一些交代……王矮虎呢,让他做副局长,局里那边有个副局长年龄到了。正好,给小杜腾地方……王青跟在后面,到了南州,就把这事定下来,回去就提她做副职,等王珏一走再扶正……毕竟,王珏他老老实实的跟了我几十年,不容易啊你们。”
曽昭展感慨着,语音透着沧桑。
看来这事情是真的了,千真万确。这要放在平常,她是打死也不相信、想也不敢想啊。
杜小会是第一次听到一哥说机密事情,居然这样平平淡淡。难不成,谁上谁下,就被他们这样波澜不惊地定下来了?谁不知道,外面为了一丁点蝇头小利、芝麻大的位置,争斗得是你死我活、腥风血雨呢。
书记可不管这么多,说着说着就睡着了。也真难为他,人家的夫人是省城的医生,一直很注意保养,从来没有熬夜的习惯。
车到南州,天还没有亮,四点多。
开到劳动南路,司机陈师傅想问接下来怎么走,见老板睡着了,只得轻声地问老板的老弟了。
“到公安厅旁边再说吧,我记得那附近有个警苑宾馆。”李景明说。
其实他的眼皮也直打架了。
见一号车直接进入了警苑宾馆的停车场,王青的车也跟了上来,挨着旁边停下。他带了县局办公室主任,叫彭林,白白净净的一个小伙子。
“书记,累了吧?”王青下车就跟曽昭展打招呼,又吩咐彭林道:“你去开房间吧。两个套间,一个标间。如果没有房间,就去隔壁看看。”
跟老板出差,难道还敢让老板操心食宿的事情?除非是不想混了。
不过,他这样的安排,让人很不解了。一共七个人,还有一个姑娘,却只要了三个房间,这是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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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青知道大家心里疑惑,讨好地在老板跟前说:“您住一个套间,两个司机住标间……能省就省一点,反正只有几个小时,可以节约一些经费。”
“你们呢?四个人住一个套间?”曽昭展睡眼惺忪地望着他。
王青嘿嘿一笑:“我想好了,小杜跟彭林两个,得抓紧时间整理证据,在上班之前必须形成详实的、可靠的书面材料……我跟我老同学,在里间眯一会就行。您看,这样安排行不行?”
“好吧。”老板不褒也不贬。
彭林见书记同意了这样的安排,飞快地走几步,去叫电梯。
半夜无话。
九点钟,相约在宾馆的餐厅吃自助早餐。曽昭展最后一个到,他刚坐下,王青就把一叠装订好材料交给他翻阅,杜小会连忙起身去给他取食物。
“你坐,小杜,你辛苦了一晚上,让他去吧。”曽昭展指了指李景明。
一来体恤下属,二来,只有老部下李景明知道他的饮食爱好。
李景明准备了干的湿的两大盘,放在曽昭展的面前。在大家都忙着吃早餐的时候,他拿过那一份文件也翻了翻,有图片,有文字,文笔很了得。通篇事实清楚,证据确凿,详详细细好几十页。
他钦佩地看了看杜小会,“整理得不错,你是大功臣,多吃点。”
“我看着也很不错,小杜是个才女呢……九点半,我们直接过去就是,何江厅长的电话我已经打过了。我,王青,还有两个大功臣,四个人去,其他人原地休息。”当着外人的面,曽昭展不好流露出跟李景明的特殊关系。
省公安厅。接待他们的是厅长的秘书,说厅长刚刚散会,在办公室等着他们。秘书是男的,态度不亢也不卑,他直接把一行人领进厅长办公室。
奇怪的是,厅长夫人也在,两个人都穿着整齐的制服,满脸含笑。
“你终于来看我了,老东西。”何江见到他们,首先握住了曽昭展,笑呵呵地打招呼。
“听说你升为副省长了,这不赶紧了看看你,看能不能沾沾光。”曽昭展打趣道,言语间流露出彼此关系的亲近。
厅长夫人径直走上来,跟李景明握手,轻言细语地说:“你回来啦,小李!”
这句话让县城里赶来的其他三个人都惊住了,又不敢表露。这是什么情况?
“正好过来办事,抽空来看看您,您还好吧?”李景明微笑地说。
“好好……你们先忙,中午一起吃饭。”老方一边说着,一边扬扬手走出去了。
看来,她是为了见李景明特意到丈夫的办公室来的。
一个女警模样的人端着四杯热茶过来,满面春风地跟大家点头,然后把门带上出去了,留给他们专门的时间和空间。
五个人分别落座,何江第一时间在翻看那一份材料。
“这个杜小会是谁?他一定是一个从警多年的警察吧?”何江边看边问,头也没抬。
“你想干嘛?”四个人中最有发言权的就是曽昭展了,“就她,我们看守所的小警花。”
见她介绍到自己,杜小会忙起身,“厅长好!”
“好好……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太让人意外了。你的手底下往往藏龙卧虎啊……怎么样,放到我们省厅来吧?”何江放下手里的材料,饶有兴趣地看看杜小会,再看看曽昭展。
曽昭展老大不乐意了,立即出言反对,把他这个念头杀死在摇篮里,“又跟我抢人!你能不能出息一点?上次看见李景明也抢……不行,坚决不行,我有大用呢!”
敢情,一个副省长、公安厅厅长,跟一个县委书记要人,还得三请示四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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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喜忧参半
杜小会的心里,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哟哟,看把你能的,你个老东西。”何江又开始低头看材料,接连看了两遍,抬起头对王青说:“小王,你地头熟,拿着这份材料找找李副厅长,就说我已经看过了。”
没有进过省厅的人都不知道,省公安厅设办公室、指挥中心、政治部、警务督察、治安管理、交通管理、刑事侦查、反黑反恐怖、经济犯罪侦查、禁毒、出入境管理、监所管理、信息网络安全监察、信息通信、法制、科技、信访、消防管理、边防管理等职能部门。根据有关规定,铁路公安处、海关缉私局、机场公安局、省森林公安处等,也列入省公安厅机关序列。在这里办事,可不是一般的复杂,一般人一转就晕菜。
王青谦逊地应答着,受命而去。这也是曽昭展特意带他过来的意义所在。
何江起身,坐到王青刚刚坐的位置,跟曽昭展比邻而望,“怎么搞的,你个老东西,手底下不光有强兵猛将,也存在更多的臭鱼烂虾呀!像许东生这样的恶势力、社会毒瘤,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养成的。”
他的目光如炬。
“这不,向你搬救兵来了。”曽昭展见他一上来就直指自己的痛痒处,有点不自然起来。还好,他没有慌神,毕竟对方是自己多年的好兄弟嘛。至于他们究竟是怎样结下情谊果子的,在李景明心里,还一直是个谜。
从厅长的话语中可以听出,这件事情基本定调了。这时候,李景明才有心情浏览高大上的厅长办公室。
“别跟我这打马虎眼,还不是你纵容的……一朝养虎,终日为患啊。像这样为害社会的人,应该露头就打,狠狠打击……谁不知道,沾煤的人都手黑呀?你可得小心了,别到时候被拉下水,晚节不保,我可救不了你……实在不行,就早早退位让贤嘛!老骥恋栈,霸着位子干嘛。”厅长的一字一句,就像银针一样,精准地扎在曽昭展的各个穴位,周身爽歪歪。
这年头,做个官,谁是那么容易的啊。
“这不就准备滚蛋了嘛,安全落地!到时候,天天找你喝茶,烦都烦死你……”曽昭展虚晃了一枪,巧妙地转移话题,省得他一下一下地给自己上眼药,还是当着两个晚辈的面。他说:“也是我的疏忽大意,直到一年前,在周冲煤矿发生的这一桩大矿难,才暴露出许许多多大问题。矿主老板草菅人命,却花巨资买通了村镇县三级的有关部门,成功将这桩矿难隐瞒下来没有上报,可是遇难那些矿工,是什么来路?这个煤矿又是什么背景?他们凭什么明目张胆的滥挖强拆?这些令人发指的事实,都是值得深挖的……”
他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把之前发生的一切都说了一遍。
两人都点点头,觉得这件事情很值得深挖。
“这个人如此嚣张,还不是你们这些当官儿的纵容的,你们要是早发现早打掉他们,能有今天这些事儿……小杜,你把情况给我仔仔细细的说一遍。”
杜小会的口才不错,李景明通过那个无锡的掌故,是领教过的。
“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从基层走上来的,对三农有很深的体会和感情……这样以夺取民力、牺牲老百姓性命为代价,来发展自己,是极大的不稳定因素,直接冲击到和谐的基础………老百姓本来就没有什么钱,房子被拆了,这样一来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你们干嘛去了?还有,难道那些人都该死吗?什么叫顾全大局,民生第一都忘记了吗?在这件事情上,你和王青都有很大的责任。”
厅长的一句话,就掐死了王青泡了许多年、刚刚才萌芽的小幼苗。
“是呢是呢。副省长,道理谁都懂……社会稳定的根本支柱是农村,农村稳,国就大乱不了。农民有地就可以饿不着,有房就可以安身立命,这是农村稳定的基础。如果把农村的人心给搅乱了,让农民成为失去土地四处谋生的流民,社会不乱则已,一乱将不可收拾。所以,这样的利益集团,每存在一天,都不是好事,将贻害无穷。”
“知道就好。”
很快,王青回来了,他说,得马上回去安排工作。省厅的意思很明确:缉拿黑恶势力的头目,迅速查封黑煤矿,彻底摧毁黑势力。
三支令箭一下来,真是大快人心,四个人都是蠢蠢欲动,起身准备回重安。
“这时候知道着急啦?完事后递个报告上来,该奖的奖,该罚的罚……现在就走?也不差这一会儿,你们难得来,再怎么样,吃个饭再走。”
这是厅长的意思。
“奖,奖!之所以能够取得证据,大功告成,这二位功臣功不可没,一定重金……准备提小杜担任看守所所长,小李嘛,再说。”曽昭展说出内心里早已敲定的想法。
“嗯,我看行……你们集体研究了吗?不要老是独断专行、官僚主义……那么,罚呢?我看,你们俩都有失职的地方,让一方老百姓受害了,该罚!”
曽昭展嘿嘿笑着,拉开门往外走。
懒得吃你的饭啦!
“既然要走,你们就先走吧,小李留一下。”
他们俩关起门来,足足说了三十多分钟。
至于交谈内容,不得而知了。
李景明在心里铭记着四条。
一个人想成就事业,无非就是这三条:认真,干每件事都不凑合;敬业,干什么事都当回事;执著,认准的事做不成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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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领导,必须得记住最重要的一条:保命。何江警告他,再不能做以身犯险的傻事了。说起来是英雄,实际上是不负责任。
严重的不负责任。
这一趟省厅之行,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当然是杜小会和李景明啦。至于曽昭展嘛,当然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扬眉吐气,忧的是,自己能不能如副省长所说的,安全落地。
【作者***】:用心作文,精彩值得期待。(未完待续)
第243章 折腾好几回
四个人当中,心里只有忧愁、没有喜乐的人,是王青。
他本来满怀期待而来,现在倒好,期待没有了,手里还捧回了一个烫手山芋。听厅长的语气,搞不好自己这一次还得落下一个处分,所以一直臭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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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也懒得理他。接下来没他什么事,他乐得轻松,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生活,又回到了原点。
何俐听说他这次不声不响地见到了自己的父母,狠狠地折腾了他好几回,久战而不怠。
第二天。
“我们这几天基本上都在下乡……接下来走访的对象,是一对比小根更加苦命的姐弟,姐姐叫滕小叶,等会就可以看到了。”
何俐翻看着曹甸村反映上来的资料,对李景明说。
她在成年之前,很少去农村,对乡下的好奇,使她对农村,不是很排斥。
“我们培元乡,没有贫困村,却有那么几户事实贫困户,因各种原因致贫,返贫。他们不是不想脱贫致富,只是有心无力,或者没有机会。唉,民生无小事,这事儿,让我如鲠在喉,寝食难安呀!”李景明揪心地说。
“我想说的是,农村工作很复杂,特别是基层。扶贫助学的路,是很漫长而艰辛的。你以一己之力,替代不了政府,你也取代不了社会职能。”何俐设身处地,分析得颇有道理。
“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尽力而为吧,给他们一些关怀和力所能及的帮助,是完全应该的,就代表我自个,总可以吧。”急公好义的性格,再加上对家乡的热爱,令李景明不能袖手旁观、置身事外,这是可以理解的。
“要么,是这样,我这周申请加入重安市志愿者协会,跟他们反映一下,顺便也学习一下,他们的流程和做法,说不定,可以积累一些成功的经验,给自己一些感动。你看,好吧?”何俐专注地看着他。
李景明一边在弯多路又窄的乡道上小心地开车,一边回望着何俐,赞同着,“这是好主意。说不定可以另辟蹊径,会事半功倍呢。如果有时间,我们还可以去参加这样的活动,亲身感受一下。”
车上,何俐对他说了一个志愿者的心得。我们去贫困地区见小孩就发笔,发糖,发钱,导致今天的小孩很多公然站在路上拦车要钱的后果,有时候简单,粗暴地所谓行善会带来更坏的后果,慈善真正需要智慧!
在卢旺达,中国的志愿者,看到一位瘦骨嶙峋、衣不蔽体的黑人男孩朝他们跑来,那个男孩很少看到这样的大卡车。顿时,义工动了怜悯之心,转身就去拿了车上的物品向小男孩走去。
“你要干什么?”外国义工大声呵斥,“放下!”
中国义工愣住了。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我们不是要来做慈善工作吗?外国义工朝小男孩俯下身子,“你好,我们从很远的地方来,车上有很多东西,你能帮我们搬下来吗?我们会付报酬的。”
小男孩迟疑在原地,这时又有不少孩子跑来,外国义工又对他们说了一遍相同的话。有个孩子就尝试从车上往下搬了一桶饼干。外国义工拿起一床棉被和一桶饼干递给他,说:“非常感谢你,这是奖励你的,其他人愿意一起帮忙吗?”其他孩子也都劲头十足一拥而上,没多久就卸货完毕,义工给每个孩子一份救济物品。
这时又来了一个孩子,看到卡车上已经没有货物可以帮忙搬了,觉得十分失望。外国义工对他说:“你看,大家都干累了,你可以为我们唱首歌吗?你的歌声会让我们快乐!”于是,孩子唱了首当地的歌,义工照样也给了他一份物品:“谢谢,你的歌声很美妙。”中国义工看着这些若有所思。
晚上,外国义工对他说:“对不起,我为早上的态度向你道歉,我不该那么大声对你说话。但你知道吗?这里的孩子陷在贫穷里,不是他们的过错,可如果因为你轻而易举就把东西给他们,让他们以为贫穷可以成为不劳而获的谋生手段,因而更加贫穷,这可就是你的错了!”
事实如此。
时间紧迫,今天还有一个助学任务等着他们。他们俩都知道,风景秀丽、气候宜人的四明山景区,近在咫尺,却无心看景,也来不及休息,只能马不停蹄地驱车赶路。
紫云桥,是重安政区版图上最偏僻的一隅,再加上修路绕道,道路颠簸逼仄,车子时常面临着陷与刮的危险,时常湮没于漫天扬尘里。
这一路,不容易啊!终于,到了曹甸村。
他们直接把车开到村委会,接待他们的,是村支书刘定安。他方脸高个,人很热情。
“现在农事繁忙,我们过来,给你添麻烦了。”李景明说着。
他没去打开刘定安递上来的纯净水,而是掏出自己带来的旅行保温杯,让他灌满了一杯开水。
“李书记,何主任,不用这么客气。你们深入群众,心系民生,是我们的学习榜样。我们文化低,没什么工作能力,给你们添麻烦了是真。至于接待和带路,这都是我的分内之事呢。”刘定安言辞谦逊,也很踏实低调,看上去不是巧言令色的人。
李景明对他没什么印象,平常也很少跟他接触。所谓言语道断,现在通过言语交流,他在心里暗暗地肯定。这是他与基层工作零距离,说不准,会有很多东西,都可以亲身经历,借鉴借鉴。“刘支书,时候不早了,我们就不耽误时间了,这就去那里看看吧。”
“嗯。”刘定安听从李景明的吩咐,坐到了他的车后座。
说到底,这儿根本没有路。
“这是近路,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小叶的家离这儿不远,如果再往前走个二十分钟,就是南山县地界了,口音也不一样。”刘定安轻车熟路,在前面带路。
这是路吗?荒径少有人走,被茅草和蒿草挤满了,荆棘不时拉住何俐的衣服,引起她不时的尖叫声。
【作者***】:且听下回分解。嘿嘿。(未完待续)
第244章 水里捞条命
第44章水里捞条命
这些荆棘也忒热心了,亲吻着他们的肌肤,划伤了他们的腿脚。这地儿,不可想象的闭塞和破败。
在路上。
“你们经常去小叶家吗,刘支书?”李景明一边问,一边用手拿开路上的枝条,让何俐安全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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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了,对面山坡上,那个瓦屋,就是小叶家。”刘定安用手指着,零零散散地说了一些小叶家里的状况。。
离小叶家不远的山脚,有一口古井,用条石砌成,井里面长满柔柔的水草,在清亮的水底,在阳光下,绿得发亮。
何俐的心情美美哒。她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他们仨在这儿驻足歇了一会。
“小叶她们家,就靠这一口井水作为饮用水,小叶每天都要到这里挑水。”刘定安说着,蹲下身,用手窝着,直接舀水喝。
井旁边,几米的开外,是一条河,河水很清很亮,也很急。河畔长满了蒿草,还有高大的刺槐树,树上细细的绿叶,在黄昏的阳光下,像涂抹着一层腊光。
“这条河,是个宝贝,如果能够开发起来,可以用来漂流,也可以作为户外旅游景点。”李景明站在河边的礁石上,跟他们俩说。
突然,他毫无征兆地从礁石上跳了下去,冲下陡峭的河沿,连身上的鞋子衣服都来不及脱,直接就跳到了湍急的河水里。
这一幕,来得忒突然了,任谁都没有想到。
流水本无声。
河谷的宁静,令何俐想到了《瓦尔登湖》中的描述,还有徐志摩笔下的那个夕阳中的新娘。
这宁静,是被李景明打破的。
他奋不顾身地跳到水里,使得何俐和刘定安慌忙跑近来观看,到底是什么宝贝,引得某转业的军人如此冲动、不淡定呢。
这是一条小河。
河面不宽,只有几米。河床是坚硬的玄武岩,到处可见卧牛一般的大石头。
“小心。”何俐捡起李景明扔下的手包,并用手擦了一擦,对着河谷中的李景明喊道。
他们看到,李景明涉过齐腰深的河水,急切地朝对岸奔去。
看起来,实在是莫名其妙。
顺着李景明奔着的方向,他们看向河的对岸。不远处,一块巨大的岩石,阻住了水势,形成了洄流。洄流之下,河水卷着漩涡,发出吞吐的声音,更加湍急了。
一根倒伏的大杨树,枕着那岩石,拦住了大半个河面。
他们看到,一个醒目的木盆。那木盆,被红漆涂成朱红色,口径很大,是乡下那种旧式的木制澡盆。盆里面,有东西在动。
何俐和刘定安站在河岸上,都看到了木盆中蠕动的四肢。那居然是一个小孩子。
当然,李景明是最先看到的人。他已经淌着激流走到木盆旁边,用手牢牢抓住那木盆的边沿。
谁会把活生生的孩子丢到河里?真是不可思议。
这是西门豹的桥段么。还是金蝉子的戏码。
这是一条生命啊。谁都知道。
李景明全然不顾自己的衣服被打湿,小心地拖拽着装着孩子的木盆,向这边岸上淌过来。
“别碰它。李书记,放它走!”刘定安对着河里喊道。
“这是什么话?人命关天,这可是一条生命啊!你也是一个老党员了,你的党性哪里去了?怎么,也不会拉我一把。”李景明置若罔闻,大不以为然。他先把木盆递上来,然后,脚踩着岩石往上爬。
刘定安哪敢怠慢,再怎么样,先得出手把书记拉上来再说。
何俐则一手拉过木盆,跟李景明一人抬着一边,小心地放到井边。
真是一个孩子。
他有一双咕噜噜的大眼睛,大约一岁多的样子,身体略显瘦小,可能是因为哭的时间过久了,嘴唇有些发干,有气无力的。何俐用手撩起井水,滴在他的唇边,他视若甘霖,咂吧咂吧着,然后嘴一瘪,又嘶哑地哭起来,这哭声,撕得人的心里发疼。
“这是谁家丢的孩子?真残忍。”孩子的胸口一起一伏的,兀自哭着。这情景,激发了李景明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情感,往大了说,这是爱民如子的担当,和秉性。
他们看到,孩子穿戴整齐,他的胸口,还有一张纸,那是一种黄表纸。纸上,画着潦草的符。这是一种迷信,也是一种狰狞的漠然。
他来到了世上,就有生存的权利,这是对于生命的尊重,也是民生最基本的保证。
李景明想到了一句名言:生命,如果跟时代的崇高的责任联系在一起,你就会感到它永垂不朽。
懂得生命真谛的人,可以使短促的生命延长。
木盆不是全新的。朱红色的生漆,好像适才才干透。
莫非,这是一种惊世骇俗的仪式?
“这红漆是刚涂上去不久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你知道缘故?”李景明望着刘定安。刘定安刚刚说别碰,让它走,必有缘故。
“嗨,这是一个乡下的陋习,说来话长了。”刘定安把头扭到一边,不忍直视。
“刘支书,你想急死人啊,倒是说呀!”何俐催促着。
这是从邻县漂过来的。
刘定安说,这个山村以及山那边邻县的村子,处于山高路险的要害处,很是闭塞,先民差不多都是从各地逃进来的躲避兵匪和战祸的外乡人。他们与世无争,胆小怕事,却非常讲迷信,因为很少接受教育。他们被地域和环境所限,通婚的半径,也就小了很多。换亲、扁担亲,随处可见。一代一代下来,造成恶性循环,流弊难除。
他们的婚配和传代,流传着很多不可理解的封建陋习。比如,他们换亲,有的甚至表兄妹结婚。还有,他们一直沿用着请乡里稳婆接生的恶习,妇人生孩子不去医院,死于难产的产妇不计其数。可是,他们把大出血,就做产后**祟,宁愿放铳、跳神,也不相信医学……再有,由于山里条件艰苦,物资匮乏,营养失衡,造成了一个很残忍的事实,就是,婴的儿成活率比外界要低很多。
这也是自然法则。
【作者***】:生命是宝贵的。(未完待续)
第245章 金蝉子
“什么是扁担亲啊?”何俐听到一个新名字,免不了好奇。
其实,这也是为了更好地了解乡情。
刘定安呵呵一笑,道:“你们可能很少看见过,就是兄弟两个跟姐妹两个结婚,或者,兄妹配姐弟,他们通常不是自愿的,往往是好的搭上个孬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一切都是因环境所至,是不?”
“难怪,他们的生育质量低。莫非,他们根本没有优生优育的概念?”李景明问。
“书记,您说得对。他们世代相承,没有很多受教育的机会。在他们的意识里,是这样认为的,下一代都是神明赐予的,自身及个人没有决定权……所以,就听天由命吧,来者不拒……比如,这样的孩子,一定是因为他的父母已经生了二个、或者二个以上的孩子,但是,都已经全部夭折了,所以,假若他也不幸得了什么病,就请巫医看一看。如果病个十天半月不见好的话,他的父母就会像这样,把他丢到河里,活活遗弃,说是送讨债鬼,丢晦气,宁愿忍痛割爱,任其自生自灭……总而言之,但凡遇上这事情,是很不吉利的,所以,我让你别碰,不要自找麻烦。”
李景明和何俐一听,大为骇然。
“啊!这是讨债鬼?!天哪,明明是一个孩子。”何俐对于刘定安说的传闻,简直难以置信。李景明愤慨地说:
“愚昧,无知!这是谋杀,简直是比人殉更残酷的谋杀!多少冤魂,都是人为造成的。在西游记里,唐僧算是幸运的,金蝉子转世,十世修行的好人。可是,现实中,更多的是悲剧。像这孩子,大难不死,一点元阳未泄,长寿长生的,毕竟是小概率的。从法律意义上讲,这是非常严重的遗弃罪,是要坐牢的。不行,我得打电话给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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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顾不得裤子湿漉漉的,起身掏出手机,给杨凡打去电话。拨了二次,却没有反应。
该死,又没信号。
唐僧是金蝉子转世,“我在水中逃了性命,幸金山寺恩师,救养成人”,毕竟,这是传说。
何况,传说中的金蝉子是处于危难之际,舍身取义,把自己的身躯贡献出来,在一个阴天的时候,被他们活活地蒸熟了,大家分食了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一人吃他一块肉,得以延寿,度过了劫难。
金蝉子,善莫大焉。这孩子,才多大啊!太无辜了。
“书记同志,我坚决支持你。我们的生命是个开放的系统,它是通过能量流动和物质循环而不断增加内部秩序的。人为的致死,是罪恶!想不到,今天还能够遇上这种亵渎生命的事情,是该给他们好好上上课了!”何俐不由得义愤填膺。
“反正,既然遇上了,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这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他像你我一样,包含储藏遗传信息的核酸和调节代谢的酶蛋白。它也是通过基因复制、突变和自然选择而进化的系统。”
李景明一边说着,一边爬到高一点的地方试了一下,还是没反应,“人类的生与死,是大事,不可与其它生物如草木枯荣、物种诞生与消亡同一而论……理性的诞生,赋予人类以特殊的能力,它是有别于原始的动物本能的。这孩子的父母,简直是丧尽天良。”
刘定安望着他们俩,无奈地苦笑着。
“我晓得你们是好心,可是,这事怎么管?”
“在我们培元乡,还可以碰到这样的事,太可笑了!无论如何,我得管到底。就算拼了命,也要破除这种陋习。”
李景明凛然,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感觉,油然而生。
“可能真的会搭上一条命呢!李书记,您来看看……”刘定安见其意坚决,就蹲下来,认真地把孩子从里到外检查了一遍。
“依我看,这孩子五官端正,四肢齐全,应该患有什么先天性的毛病。还有,像这样的小肚兜,我们这边没有。”刘定安翻开孩子的衣服,露出大红色的一个肚兜,材质是老式的绸缎。
李景明闻言凑过来,一看,“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我以前就见过。”
“嘿嘿,它的奇怪之处,在于它的针脚,您看这丝带。这是山那边的少数民族特有的!而那边的民风与这边截然不同,听说,去年就打死了两个进来解救被拐妇女的警察。李书记,你到那边,会有什么结果?再说了,找谁去?”刘定安倒是一个心细的人。
“我们诞生在这个世界是被迫的,这是最可怕的事实。”李景明听了他这一番话,思考起来。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劝你,您就不要自找麻烦了,以后会贻害无穷的。”
唉,或许,我们需要在最沉痛的生命观里重新审视当下总让我们痛苦的欲望。
李景明一时想不到更合适的好办法。
“还有,眼下,这孩子怎么办。如果带去小叶家里,二个老人不敢让你进门的。”刘定安苦口婆心,好言好语相告。
“我总不可能,把他重新丢到河里去吧?那岂不是刽子手?!于心何忍。”
何俐见李景明陷于两难的境地,说道:
“没事,我在这里守着吧,等你们回来。然后,把这个孩子带回去,交给杨所长,或者福利院……你看,怎么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刘定安看着他们俩,不再说什么。
《孟子》中提到,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
他们俩,都是非凡的人,他们对生命的领悟,和高度的责任感,岂是常人所能够理解的。
他们的心里,都有一条红线,知道哪些事必须要做,哪些事坚决不做。在他们心中,明镜高悬,道德法律的准绳一刻也不会松懈和歪曲。他们审时度势,有高度的自律,懂得取舍,懂得权衡,不会逞一时之快,也不会只顾眼前。
生死存亡之际,能够遇上他们,真是这“金蝉子”多少轮回修来的造化。
“我们一起过去吧,等会轮流到那个坳上看一下就行,不用你在这儿守着。”李景明对何俐说。
“李书记说得有道理。我们去看的小叶,是个女孩子,如果有你在,就好沟通得多。”刘定安也在旁边打边鼓帮腔。
【作者***】:唐僧的经历,这是真实的故事。(未完待续)
第246章 小叶子的烦恼
“嗯。”何俐一边应承着,一边从包里取出一罐牛奶,递到孩子的嘴边。这孩子,也不挑剔,于奈何桥上闻到了牛奶香味,不要命似的吸着。
喂完了牛奶,何俐又取出了自己精致的阳伞,撑开来,给孩子遮挡阳光,而后,轻轻地拍了拍孩子,舒心地笑了。
黄昏。夕阳的光辉,在她的脸上,涂上一抹母爱与天性之美。女人真是一个很神奇的物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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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叶的家,在这个山村里很不起眼。他们仨呼哧呼哧地爬上前边那个坳,就看到小叶的家啦。
她家的房子,是土房子,还是搞集体的时候盖的,由于年久失修,现在已经摇摇欲坠。有的地方,用木头支撑着,以防止倒塌。有的地方根本就没有瓦,直接见天,露出了房梁。厨房被柴火熏得黑糊糊的,土坯下墙脚的石头,泛着潮,粼粼地沥着水。墙缝里,露出树根,长出草来。
门前,有一株高大的柿子树,接着青涩的果实。树下,就是陡坡。一只老母鸡,带着二十多只小鸡,在草丛里捉虫吃,看见人来,叫得更欢实了。
小叶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十三岁,眼睛炯炯有神的,身板很纤细。她也很活泼,很懂事,穿着校服,打着赤脚。
何俐对她很有好感,搂着她问:“小叶,怎么不穿鞋子呀,小心别让树桩把脚戳破了。”
“今天是星期六,我把它洗了,在那边窗台上晾着呢。”小叶指着那边。何俐循着她的手势看去,看到一双球鞋,很旧了,已经被修补了好几次。
“这双鞋很破了,穿上它怎么跑步呀?”
“没事,习惯了。过年的时候,奶奶本来要给我和弟弟买一双鞋子的,可是,钱都被爷爷住院花光了。”小叶有些腼腆地说,很难为情的形态。
“姐这就带你们去买一双吧?还有,你这一件里衣也太小了,一起换了吧,不然,会影响身体发育的。”何俐怜惜地说。
“不要啦,谢谢!爷爷不让我要别人的东西。”
小叶说着,何俐就听到了老人的咳嗽声。
“那就是我的爷爷。他是早几天从医院回来的,病还没治好,没钱了,正苦恼着呢。”小叶愁闷地说。
何俐看到,向阳的那个屋,有一张床,挂着打补丁的蚊帐。床上,躺着一个耄耋老人。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端着一碗中药坐在床头服侍着。李景明跟刘定安两个,正在跟他们说话,“老人家,你得的是什么病呀?”
“唉,黄土埋了大半截的人了,没用了……心脏病,高血压,风湿,肺气肿,都全喽。”老人喘息着说。
他见乡里来人了,挣扎着要坐起。
“您好好躺着,别动……这住院的医药费,怎么解决?您参加农合了吗?”李景明问。
“倒是参加了,这住院的医药费,都是他姑姑垫付的。上个月,他姑父在工地做事摔伤了腿,也要住院,钱跟不上了。没办法,我就先回来了。”
“这样啊……我们县民政局,对孩子们有救助吗?”
小叶的父亲病死了,死了好几年,她的母亲是四川人。这一家子六口人,上有老下有小的,只有她一个劳动力,负担之沉重,可想而知。他一个女人,如何支撑得起。第二年,她就回了四川娘家,从此再无音讯。
小叶还有一个哥哥,读书成绩很好。自从他的母亲离开家以后,他们兄妹几个的学费没有着落。作为老大,他只能辍学了,小小年纪,就入赘到邻村,现在广东打工。年纪小,加上没读多少书,自然收入很微薄。
“县里的民政局来家里慰问了解过,他们想救助,可是孩子们不符合孤儿救助的条件,说是孩子的母亲还在,唉!”小叶的奶奶说,“小叶,你去寻弟弟回来……这孩子呀,怕生。”
小叶的弟弟,内心像这古井一样封闭,对这几个外人很是抵触,没说一句话,见了一面之后,又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听小叶说,他很少说话,读书却很用心,成绩不赖。
她的爷爷奶奶,两个耄耋老人,被贫困、疾病与绝望,拖得不成样子。它们就像魔鬼一样,一点一点地吞噬着他们的生命,充斥在每一个毫无亮光的日子。没救助、没田地、没力气,难以想象他们都吃什么,那一口铁锅黑黑的,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样维持生活的。
所以,村上春树说过:“所谓人生,无非是一个不断丧失的过程。对您的人生很宝贵的东西,会一个接一个,像梳子豁了齿一样,从您手中滑落下去。取而代之落入您手中的,全是些不值一提的伪劣品。体能,希望,美梦和理想,信念和意义,或是您所爱的人,这些一样接着一样,一个人接着一个人,从您身旁悄然消逝。而且一旦消失,您就再也别想重新找回,连找个代替的东西都不容易。这可真够呛。有时简直像是拿刀子在身上割,苦不堪言。”
李景明没办法不心如刀割。
“这是一千多块钱,你们先用着吧,以后我们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他掏出包里剩余的所有的钞票。他已经忘记何俐说的卢旺达了。
“小叶,要记住这些恩人啊!”她的爷爷奶奶,拉着小叶,千恩万谢。他们战战兢兢地接过这些钱,手还在发抖,感动得老泪纵横。
“唉,最苦最可怜的就是这姐弟俩。爷爷奶奶年龄大,身体又不好,万一有什么事该怎么办,两小孩真的是无依无靠了……这两姐弟,尤其是弟弟,还需要我们花时间多接触多关怀,让他能接受我们,从而真正走进孩子们的心里,成为让他信赖的人。就从这一学期开始,我会要这些双孤和事实孤儿的小孩,每星期都打一次电话给我,养成好的学习和生活习惯,树立起勇气。”告别以后,何俐说。
小叶一直把他们送过山坳。眼巴巴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
【作者***】:日更完毕。(未完待续)
第247章 烫手山芋
“仙女姐姐,你还会来看我吗?”这是小叶对何俐的依恋。
她今天的确很漂亮的,荷色的长裙,衣袂飘飘,宛若仙子。
世上际遇凄惨的人不计其数。在他们看来,我们的境遇,也许有苦难言。于他们,恐怕只能算小菜一碟。今日,我们还会觉得生活艰辛么?还会为爱情寻死觅活、为工作长吁短叹么?
我们实在没资格怨天尤人。
何俐回望着孤独地坐在石墩上的小叶,那种无力无助无奈,那种不舍且灼人的眼神,令人心痛。孤立系统的熵值永远是增加的。坚强的小姑娘,你一定要加油。
画面太感人。
他们的出现很及时。于小叶,于自己,都是。
傍晚六点半,远山已经有了暮色。
他们回到了井边,李景明又要面临一件让他很棘手的事情。
何俐收好了她的太阳伞。
“书记,您真的要把这个小男孩带回去?”刘定安做最后的确定。他知道自己几乎是白说,又不得不说。
李景明没有做更多地辩解,道:“我记得有个人讲,看一个人时,应该重点考察四项特征,善良,正直,聪明,能干。如果不具备前面两项,那后面两项都是白搭……别愣着了,走吧。”他望着刘定安。
刘定安心里熨帖了,不再做什么言语,他躬下身,主动出手,跟李景明一人抬了一边走着。
这条小路很窄,仅容一人通过,且多茅草荆棘。
刘定安侧着身体,好心地在前面探路。李景明抬着这金蝉子,不时腾出一只手来,给身后的何俐拉开树枝和荆条。饶是如此,何俐不但要避开脚下的破瓦片碎石头,还要拿开拉住她衣裙的枝枝蔓蔓,不时地尖叫。
好在,她从不抱怨。
他们好不容易回到了车边。李景明大开四门,散发着车内的热气。何俐逗着没精打采的小孩子,见他屙湿了,让李景明从车里取出一条毛巾,给他耐心地擦干。
可是,却没地方洗手,何俐张开着十指,狼狈不堪。李景明只得从后备箱里拿出一瓶纯净水,拧开,帮着她冲洗。
从何俐温柔的目光里,刘定安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聪明如他,秘而不宣。
刘定安敲着红木盆的边沿,说:“这破玩意,丢掉吧?怪不吉利的。”这他的眼里,这不啻是一具圆形的棺材。
“不能丢,派出所会拿来做物证,说不定,它还可以破解这孩子的身世之谜呢。”何俐说。
不一会,他们把装着孩子的木盆,抬到后座。红旗车的车内空间很大,刘定安坐在后座,倒是不挤。
时候不早了。他们把刘定安送回村部,就开上出山的乡道,往乡政府开去,刘定安在车后千恩万谢。
才爬上一个山梁,驶过一公里,何俐叫道,“停一下”。
“干嘛呢?”李景明连忙靠边停车,看着副驾驶座上的何俐,又看了一眼后座上的孩子。他以为,孩子要掉下来了。
何俐的玉臂,蛇一般地绕上来,她亲吻着李景明,喃喃地细语:“我爱你,老公!”
“米兔。”李景明欠身回应着,他从不排斥何俐的浪漫和纯情。
“本来今天要回市里的,现在好了,捧着一个烫手山芋……你不怪我吧?”
“不。有你的地方,都可以安放爱情。”何俐含情脉脉。
他们索性下车,拥吻了好一会。
这是一个宁静的夏天。
环顾四周,只见夕阳西下,暮鸦纷纷归巢。眼前,展现出一片美景,山岚如画。山高林密,透出黄昏后的凉气。
他们欣赏这从未见过的好风景,于风景中,也发现一个全新的自己。
“咱回吧,亲爱的。”李景明听到一阵摩托车的声音传来,于是跟何俐上了车。
“今晚,我去你那里。”何俐热烈地凝视着他。显然,她还沉浸在你侬我侬的旖旎风光之中。
“好!”李景明摸摸她光滑的手背,坏笑着。
哈哈,在派出所,可怜的杨凡,被李景明惊到了。
他慌忙放下手里的饭碗,难以置信地跟李景明走向他的红旗车。
那漂亮的林家女孩,也在后面跟着。看来,他们俩进展神速,李景明来不及笑他们的喜糖吃。
杨凡迫不及待地来到车边,真如李景明所说的。
毕竟,时光穿梭回大唐,金蝉子的传说成了真,这惊悚感,太强烈啦!
“你们俩,快过来。”杨凡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忙叫过两个协警,让他们俩小心地抬下来,放到办公室。
如果天上掉馅饼都不是真的,天降小孩就更匪夷所思了。
的确,破天荒头一遭,这比大变活人可稀奇多了。大家都奇怪地看着这稀罕的事物。李景明简约地说了一遍事情发生的缘由和背景,想听听杨凡的想法。
“你给我出大难题了,兄弟。”杨凡听完他的叙述,无奈地苦笑,“再说吧,先得做个笔录。”
李景明回道:“你看,咋整,这是你们派出所的事情。至于笔录,你先写着,回头我来签字。”
杨凡摇摇头,“我们能咋样,这里又不是福利院。再说了,他的父母情况不详,也不符合收养条件啊!如果作为遗弃罪立案,跨了地区,麻烦大不说,对他也没益处。”
李景明哈哈笑着:
“你记着这二点:一是人命关天,二,总不能让我带着。还有,第三,你想饿死我啊?饱汉不知饿汉饥,哈哈。”说着,他与何俐上车,作势欲离开。
“嘿?!你这拔脚走啦,我让谁来伺候他!”杨凡束手无策,林小瑜则在一旁嘻嘻笑着。
“这样好吧,你先把他送到卫生院,查查到底有什么毛病,放那边一个晚上,明天再说。”李景明正色道。玩笑归玩笑,这事可不带开玩笑的。
“嗯!也只能这样了。”杨凡挠挠头,又开始吩咐手下人照计行事。
李景明偷笑着,借机开回了乡政府,停好车,就跟何俐直奔饭堂。
这时候已经过了饭点,餐厅里,只剩下萧志祥一个人,他打着饱嗝,正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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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面对事实贫困,无穷多的麻烦事。(未完待续)
第248章 烫着手啦
“辛苦了,书记,你们怎么回来这么晚。”萧志祥跟他们打着招呼。
“唉,别提了,不下去不知道……你先别走,跟我唠会。”
“嗯嘞,巴不得,我无非是去散下步。”
在李景明说话的当儿,何俐径直找刘小生安排伙食去了。
“你们那一组,怎么样?”坐下来以后,李景明先问萧志祥。
“我们走访了一个残疾儿童,和一个孤残儿童,给予了适当的慰问帮助。”
“帮扶路上无小事啊!”李景明说了小根的事例,以及曾平的解决方法,让萧志祥捧腹大笑。
后来,讲到小叶和金蝉子的时候,很快,饭菜就端上来了。
“何主任,麻烦你去拿一瓶酒,咱们仨喝一点。”李景明吩咐何俐。
萧志祥听说还有酒喝,兴致勃勃嘀,“滕小叶我们会跟进,至于您说的这个金蝉子,可不好办喽。”
“不是不好办,而是很不好处置呢,但是又不得不办!老萧,你有什么好法子没有。”
“唉,这事儿,没有先例。我觉得,您处理得非常得当,有水平,高明……还是先看看检查结果再说吧!”
萧志祥对李景明的担当与慈爱,无时无刻不是钦佩有加,有点服。
接下来咋办,再说呗。
刘小生从消毒柜里取出三个玻璃杯,恭恭敬敬地递上,而后走开忙他的去了。
三个人,四菜一汤,有荤有素,简单实在,堪堪好。
李景明接过何俐拿来的洞藏酒,转动着看了一眼,就拧开倒满三杯。
好酒。干了。
好酒的人,喝了酒,话就多。萧志祥说:“书记,今日你自个搭上了四千多块钱?我个人不提倡这样哦。”
“怎么讲。”李景明一边问,一边给何俐夹了一块她喜欢吃的鱼腮上的“月光肉”。
“嗨!以前,我们培元乡还有贫困村的时候,我进村扶贫,跟贫困户发生了几件特别有意思的事,给你唠唠?”
萧志祥见李景明点头,借助酒兴,他拉开了这个话匣子。
我以前,对口联系了一户贫困户,也是曹甸村的。他那房子,破烂不堪,已经是低级危房户了。他周围几家啊都是小砖房,可是,我联系的那户倒好,舒舒坦坦地住在土房子里面。这农村人,好面子,也没在那户贫困户家庭状况的资料上体现出来。
我担心啊,万一遇上个地质灾害,泥石流滑坡什么的,房子被大山冲垮覆盖事小,如果连人带房的埋进去,那就糟了!于是,一次次走访,到家里座谈,那贫困户,是老两口,五十多岁,有一儿一女。儿子到城里打工,女儿嫁出去了,老两口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犁着一亩三分地,就是为了攒钱给在城里的儿子买房娶媳妇呢……这儿子,也老大不小了就是没娶上媳妇,按照他们的话说,就是因为没房。
我上下跑了几次,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讲政策,讲危害性,这盖新房啊国家是有补助政策的,而且,万一住着山体滑坡最终人埋进去这可怎么办……也许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吧,跑了有十次左右,老两口终于开窍了,同意建新房子。
“这明明是好事啊,解决了你的老大难,至少你的帮扶对象也快要脱贫了。”何俐插言道。
“是呢!不容易吧,可是,好戏在后头。过段时间,我又犯难了,眉头不展。”萧志祥大摇其头。
“为什么?老萧。”李景明吃着花生米,饶有兴趣地问。
“哈哈。原来啊,房子都要盖好了,主体工程都已经完工了,就等着粉刷之后搬进去了,可是,在这紧要关头,这对贫困户竟然说,拿不出粉刷钱,要我想办法。还没完,每天几个电话打来给我,说,如果我不出钱找人粉刷的话,他就懒得搬进去了。你看,现在对象互换了吧!”说到这里,萧志祥是满肚子的苦水。他的这句对象互换,听得人心里一沉。
“当初,我一次次地跑,苦口婆心让他们盖新房。现在,这新房盖好了,却没钱粉刷,还一次次打电话给我。”
“不应该呀,老萧。”何俐问。听说,女人的好奇心偏重。是真的。
“嗯。当初,明明是预算好的嘛。反正,我想白了头发也想不明白。后来,我才听到曹甸村在城里的人说,他那儿子啊,最近手里有点钱了,要去哪哪潇洒潇洒。哎呦我的玛呀,原来,他们是把一部分盖房刷墙的钱,给他那宝贝孩子了。我明明都算好的,补助款加上老两口的一点积蓄,分明就可以建成一栋小房子的。这下可好,贫困户算是赖上我了……没办法,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只能咬咬牙,哄了老婆,从自己的积蓄里掏出钱来,是又出钱又出力地给那贫困户找人粉刷,还包买价格低一些的粉刷材料,亲自喊农用车,翻山越岭地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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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烫着手了吧!后来捏。”何俐忍俊不禁。
“后来,贫困户终于搬迁了,他还邀请了我,我又包了一个红包送上,还搭上莫奈其何的满嘴好话……哈哈,这还不是让人哭笑不得的,最让人不知道怎么说的要数汤巧了。”
“她又怎么啦。”何俐咂了一口洞藏酒,藏不住话锋,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势头。
“那时候,汤巧还是刚刚参加工作的小公务员,扶贫工作开展以来,她就用很高的热情,投入到精准帮扶工作中,誓有一种不破扶贫终不嫁的感觉。”
“她现在也没嫁啊!”何俐说。李景明在心里暗暗佩服,某人是难逢难遇的好听众。
“嘿嘿,有意思的,就在这里。她那帮扶对象,有点特殊,是一个偏远小寨子里的,四十多岁还没有娶媳妇的老男人,哈哈哈!他们那个村子啊,就是因为太穷了,女的大多外嫁,有本事的男人都娶妻了,他这个贫困户好吃懒做,喜欢喝酒,一个人住在一个破房子里面,田地不种,每天就是喝酒看一个八九十年代的旧电视机,没日没夜地看,然后在街上耍酒疯,以酒作邪,要讨堂客。”
哈哈哈,笑死人。
【作者***】:辛勤笔耕。(未完待续)
就怕惦记
李景明笑着跟萧志祥碰了一杯。
“每逢这时候,可怜的汤巧,又不敢一个人去看望她帮扶的贫困户,所以,每次都要叫上另一个人陪着去。”
“后来,莫非她真嫁了?!”李景明促狭地问,心里直发笑。
“那倒不至于咯,那人又不是董永,休想娶我们的汤巧姑娘。”
萧志祥打着哈哈,道:“汤巧的三叔是在城里开了一个工厂,汤巧想,把那贫困户介绍到三叔家的工厂打工,也算是劳务输出吧,每月按时有钱拿,这是好事情不?但是,劝了几次,她的那个帮扶对象,就是无动于衷,有一次还说,你帮我找个对象我就去,或者你嫁给我也行,只要我有媳妇了,我这干劲就来了……哈哈,哭笑不得吧。”
“哈哈哈,不怕贼偷贼抢,就怕贼惦记怕贼赖上,有意思。”听到这里,汤巧已是笑得前仰后合。
其实有些贫困户的主要问题是懒,明明可以自力更生却还是想不劳而获,这不有个政策来了又想靠这个政策来捞点什么。卫生院的职工王红帮扶的贫困户,王红把扶贫羊都送给他养了,但是那人说,猪也不想养羊也不想养,王红差点没脱口出,那你还想活吗?!
还有一户贫困户,明明就已经达到脱贫的标准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吧,村委会户主评议,党员评议都已经达到脱贫标准了,但是就想多捞点扶贫政策的好处,说什么都不脱贫,甚至还跑到乡政府找他的帮扶干部,说他有多穷多穷。嗨!这人哪,得要活得有志气自力更生才行啊!
酒到酣处,情到深处。
萧志祥一番倾述过后,说出了掏心窝子的真心话:“书记,您强调的低调实干、少说多干、敢于担当、持之以恒,我们都没意见。可是,帮扶路遥,不是一日之功,需要作为不止一任政府的长期任务来抓啊!但愿苍生俱饱暖,这是你的抱负,我们也充分理解。可是,有些人,就是不能惯,像您今天这样慷慨解囊,下次我们去了,两手空空的,我们还会有凳子坐吗?有好脸色看吗?所以说,此风不可长呀。”
萧志祥的话,诚恳而实在,听得李景明的心里,沉甸甸的,说不出的味儿。
被萧志祥和何俐这一通说道,又是有根可查、有据可依的,似乎无懈可击。
李景明真没想到,今日自己掏出四千多块钱,还可能会搞出个负面影响来。爱心有止境,善良有技巧,他几乎无法正视这残酷的现实。
让你疲惫的,可能不是长路,而是鞋子里的那一粒沙。
此刻,他的心里,能好受吗?不过,正如萧志祥所说,的确有道理。看来,自己以后还得抽时间去志愿者协会历练感受一下,积累一些相应的经验。
“走走?”饭后,何俐与他回到宿舍,她望着李景明,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心里想着事,不得劲儿,喊他出去吹吹风,散散心。
“咱去楼下亭子里坐坐吧。”李景明说着。听得出来,心事重重。
“有蚊子呢,我最怕那种大花脚的库蚊了,叮得人又痛又痒,咬了我,你不心疼啊?”何俐故作轻松地说,依偎着他,揉捏着李景明突起的二头肌。
“我想心疼啊!可是,依萧志祥说,心疼有时候是一种伤害。”李景明俏皮地说着。
他的话里有一种怅然若失、郁郁寡欢的感觉,反而让何俐的内心,生疼生疼的。
“听从内心吧,老公,不要因为他的话,影响到你的行为判断,我先回去了。”
何俐无奈地说着,起身出屋,也没关门。李景明回头看到,对面汤巧的屋里,也亮着明亮的灯光。
“嗯。”李景明没有多说什么。
他作为一方首脑,一直都是很有见地的。帮扶路上,残酷的现实,以及某些阴暗面透出丑陋的真实,的确让他不愿意接受。他不敢去验证,自己所面对的几个小孩,谁会有什么阴险的叵测。最多,他们可能是雨后柔弱的蘑菇吧,人畜无害,没有谁是毒草凶刺。他坚信。
想着想着,他头一歪,疲惫地睡着了。
往往,理性的存在,使人类意识到除却这目光所及的客观世界,人类的意识也一样诡谲和宏大。这时候,主观与唯心论应运而生,从此进入了意识世界真实性和客观世界真实性的长久论辩,却毫无结果。
醒来已是深夜。
“别感冒了,我的青蛙王子。”他是被何俐吻醒的。
李景明懵懵懂懂地回应着她的吻,她这一曲“回眸一笑百媚生”,很快就激发了原始的蓬勃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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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猫,快去洗澡。”何俐来了个紧急刹车,一扭身子,推开了他。
他发现,何俐周身湿润嫩滑,显然,她刚刚出浴,香喷喷的,任人都想咬一口。
李景明起身,尽情地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他发现,何俐进来的时候,已经关上门。于是,开门走到走廊上,看万籁俱寂,只有他的房间还孤零零地亮着灯光。
李景明掏出手机,看到一个未接电话。居然是美女记者汤灵的。
还有她的一条未读信息。
“走累了,将走进深秋,寺院间泛滥的落叶,把我覆盖。多想跌倒,在喧哗中,没入永恒之海。”这是那个自杀诗人顾城的诗。
也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
他背靠着栏杆,不想更多地去分析其内涵的信息素,只是很快地回了一个信息:
“美好的日子给你带来快乐,阴暗的日子给你带来经验。所以,请不要对生命中的任何一天怀有遗憾。晚安。”
这句话,与其说是对汤灵说的,不如说是他对自己说的。
信息发送成功以后,他就关了手机。关机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二下。
李景明关好门回到屋里,见何俐已经躺到被子里,娴静地听着音乐。她没有用耳机,而是把音量开得很小,优雅的旋律,曼妙地流动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作者***】:好书希望被惦记。秋安!(未完待续)
第250章 夏夜无梦
何俐关了大灯,开着床头灯,这是不一样的风景。姣好的面容,靓丽的头像,像涂了一抹朦胧的月光,越发显得风情万种,旖旎多姿。
李景明麻利地脱去外衣,冲到洗漱间,洗了一个温水澡,很快就一头钻到被子里。
他喜欢何俐身上散发出来的的香味。
还有,这熟悉的馨香四溢、青春灵动的躯体。
仲夏夜,无暇梦。
清晨六点多钟,天已大亮,李景明抓紧时间睡了一个小时。从昨夜,直到今早,被索求无度,差点没把他耗干喽。如果他不抢着休息会儿、养养精力和体力,白天真会感到疲乏的。睡了这关键的一小时,精气神就嗖嗖地养上来了一些。
早起。自然又是精神奕奕。
何俐起得更早了,还给他带来了鱼粉。
李景明哪里能够领悟到,何俐的良苦用心呢。人家一个青春貌美的年轻女孩子,既要捍卫自己的钟情,又要顾及自己的闺名;既要考虑到生命中唯一的爱人,又要考虑到可能出现的流言蜚语,飞短流长。所以,她要做的,还很多很多。
八点半,开完工作调度会,大家依然按部就班。李景明与何俐开车去了医院,这时候,还不到九点钟。
培元乡人民医院院长聂旺,早已上班了。他着一身白大褂,站在门廊上,慢条斯理地咬着手里的馒头,眼神停留在一个女子身上。
这女子,五官清秀,不算漂亮也不丑,新理的短发,更突显出久病初愈的虚弱和苍白。她沉默不语,坐在荷花池的边沿上,旁若无人地,用手晃荡着碧绿的荷叶,盯着那滴溜溜滚动的露珠出神。宽大的病号服,穿在她瘦弱的身体上,反而有点汉服那种特殊的味道。
“早啊!二位。”聂旺看着李景明与何俐下车,笑嘻嘻的打招呼。
“早。这谁啊,你盯着人家看?”李景明问。
“你这好眼神。她就是小根的妈妈夏永红呀。”聂旺招呼他们进了大厅,踱到过道里。
“啊?我们一直没有细看。这变化真大,看来药物治疗效果显著。”何俐边走边讲。
“是啊!我也想不到,她没有一点抗药性,用药效果是相当好。她的神智在慢慢恢复,有了一些感应能力和控制能力,过激反应已经很少了。这个苦命人,本来病情不算太严重,主要是因为拖延的时间过长了,造孽啊!”聂旺说着,已经到了小根母子的病房。
“院长早!”还没进房,李景明就听到了小根喜悦的嗓音。待看见李景明跟何俐二个,“书记早!姐姐早。”他更是欢天喜地。
“怎么样,小根?吃过早餐了吗?”何俐走过去,用手关切地摸着她的长江七号。
“我和妈妈都吃过了,是护士姐姐打来的稀饭、鸡蛋和馒头。你吃了吗?”小根很懂事,他的一句反问,“你们吃了吗”,让何俐有些感动。
虽然是平平淡淡的一句,但是很真诚,体现出了他投桃报李的纯朴。
“都吃了呢。你的腿,现在怎么样。”何俐问。
她没什么阶层的概念,没有公主病,如果自己真有一个这样的弟弟,估计没什么反感。
“院长说,今天下午有医生来给我接骨头呢,现在倒是不痛,妈妈也好了,谢谢姐姐!”小根的精神状态很好,口齿伶俐,气色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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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的思维逻辑很简单,哪怕看到一点点希望,都是阳光灿烂的日子。哪怕,他妈妈的病情能够有一丁点好转,已经谢天谢地了。
“你读最后一期,是几年级几期,小根?”何俐突发奇想地问。
“初二,下学期。”小根张着大眼睛,望着这个漂亮姐姐。
何俐伸出手,对李景明说:“车钥匙。”
钥匙本来攥在李景明的手里,他也没问什么,顺手就交给了她。
何俐接了钥匙,就出去了。聂旺躬身叠了叠小根妈妈病床上的白色被子,招呼李景明坐在床边的红色塑料凳子上。
“聂院长,昨晚,派出所有没有送来一个小孩子?”李景明问道。
“有呢!天黑的时候,杨所长亲自送过来的。他说,是你捡的?”聂旺望着李景明,这个人跟自己一样,不抽烟,不嗜酒,脸面和气色都很清白。
“哦,是的。”李景明跟他简单地说了事情的经过。
“这样啊!你尽给我带来好事,兄弟……话说回来,这个苦孩子,能够遇见你,也是死里逃生了。他大概二岁左右,我们给他初步检查了一下。”
“他的身体状况,到底怎么样?”这是李景明最关切的问题。
聂旺摇摇手,对李景明说:
“别急,你别急。他只是有严重的小儿肺炎,虽然在送来的时候非常危险,虚弱得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到了我这儿就死不了。”
“好,好。”听了聂旺的话,李景明觉得,积聚在心里的乌云,马上就在阳光下散开。
他决定交了这个做医生的朋友。
李景明起身,忍不住握着聂旺的手,摇一摇,“谢谢!谢谢你!你才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现在有了聂旺的呵护,这一座生命的塔,无疑已经是建在了牢固的根基上了,接下来,就可以看见它一层一层地拔地而起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兄弟。我等会再给他做一些血液和透视检查,初步看来,没有什么先天性疾病。他这小儿肺炎,也是拖久了,才越来越重的。治疗起来并不是难事,差不多一个月就可以断根,你就放心吧!”聂旺没有绕圈子的习惯。至于社会上流传的,医生把没病当有病、医院里把小病当大病,说的都是败类。
聂旺不是那样的败类。李景明也不是。
身为院长,聂旺从来没有见过像李景明这样的、心里真正装着老百姓的生死的父母官,这无疑激发了他的医者仁心。只要有需求,只要力所能及,自己一定不会推搪,而是全力以赴。
【作者***】:风光无限好!(未完待续)
第251章 力所能及
聂旺是这样想着,并没有用言语表达出来。他相信,这个年轻有为的书记会懂得。
李景明略有慰藉,微微笑着,道:“好!你才是他真正的救命恩人,兄弟,你给他取个名字吧!”果然,李景明的口气和神色,都有一些显著的变化。
这让聂旺欣喜不已。“你才是对他有救命之恩呢!我从来不会取名字,也没什么文学造诣,就不献这个丑了。”聂旺做出一副心有余力不足的样子。
“那我想想,一定给他取一个有意思的名字”,李景明沉吟了几十秒,而后惊喜地说:“你姓聂,我姓李,这孩子就叫叶力吧!这个名字,既不那么显山露水,又用业力二个字的音译,诠释了他不平凡的身世和经历。”
“最好最好!”聂旺伸着大拇指,赞不绝口,“兄弟果然是高人。”
“嘿嘿,高人谈不上咯!我只是希望,他长大以后,做一个坚强的智者,有思想,有善行,把生命中神奇的魔力,全部体现在一个行善者的命运之中。”
“非同凡响。”聂旺说了这四个字,不知道是说给叶力的,还是说给李景明的。只是,他似乎隐隐约约看到了一颗善行者的禅心。
聂旺有些忧心忡忡。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不给孩子做精心的治疗,就草率地丢到河里,天下哪有这样狠心的父母。这分明是草菅人命!长此以往,如何了得!”对于这样奇葩的个案,作为以救死扶伤、倡导人道主义为天职的医院院长,没有愤慨都不正常。
从奋不顾身地跳下河那一刻开始,李景明何尝又不是这样想的呢。
“根据刘定安的分析,这孩子应该不是我们重安人。很可能,他的父母此前至少生了二胎,都夭折了。为了避免厄运再次降临,加上贫穷和蒙昧做为催化剂,才有了这种愚昧无知的举动……这孩子差点被活活淹死,好险!”李景明说着,犹心有余悸。
“李书记,让这个叶力做我的小弟弟吧,好不好啊……院长。”小根说。他一直在无声地倾听着他们两个的交谈,小小年纪,似乎被感染了。
“行。好孩子。”李景明和聂旺异口同声地答应着。
就目前来看,小根还是一个受施对象,病卧在床,没有行为能力和经济能力不过,他能够有一颗懂得回报的、善良的心,这多不容易啊。
李景明摸摸小根的头,很是满意。
“那个小孩子,叶力,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啊?要不要去看看?”他又回过头来问院长。
“昨晚已经连夜给他诊断了,也开始用药,依我的经验,可以调理过来的。现在护士在给他洗澡呢,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大堆小孩的衣服,真是有心了。你就放心吧,不出一个月,你会看到一个蹦蹦跳跳的叶力的。”
“好!你也有心了,兄弟。”
“客气什么咯!这都是力所能及的事情,举手之劳。我吩咐了食堂,每天早晨,多煮七个鸡蛋。小根娘俩吃六个,叶力还小,吃一个够了。你可别小看鸡蛋,对于病人来说,它是最廉价而有效的补品呢。”聂旺得意地道。
把握满满,却一点套路也没有。
听着他的话,李景明的心里,冒出一丝一丝的感激之情。
他从手包里,掏出一叠钞票,递给聂旺,说:“兄弟,这是一千块钱,刚取出来的,给孩子们做医疗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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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旺忙不迭地推辞,道:“不必不必。杨所长昨晚已经交了五百块钱,先紧巴紧巴着来吧,你就不用再给了。余下的,以后再说吧。你昨天已经出了那么多,小根都存在账上了。这是行善积德的事情,我不可能要你一个人私人破费,而无动于衷吧。”他这拒绝的举动,很真挚,也合情合理。
李景明如果再坚持,反倒不妥。于是,他收回手里的钞票,说:
“那行,劳你费心了。我回头再捎一些鸡蛋过来,这总可以吧。”
这时,何俐进到病房来了,她拎着二个大兜。
李景明满是惊奇,笑呵呵地问:“这是什么呀?”
“一袋书,四双鞋,还有文具,袜子。”何俐说着,把装着书本的大塑料袋放在小根的病床上,一本一本往外掏,“我刚刚去了中学,跟刘校长说了小根的情况。他对小根很有印象呢,曾经去过他家里二次,不希望看到他中途辍学。是不是,小根?”
小根看着摆在面前的这些书本,如获至宝,不住地点头,“嗯嗯。谢谢姐姐,谢谢!”
“谢我干什么呀!得谢老师和校长。是刘校长找班主任和任课老师的,马上就给凑齐了。回来的路上,我又买了纸笔文具什么的。小根,你现在不寂寞了,在住院的这段时间,要好好温习和预习噢!遇到不懂的,就记录下来,回头问姐姐,好不好?”何俐看着小根,笑眯眯的讲。
“好,好呃。”小根大喜地应着。
何俐又从另外一个口袋,掏出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小根,你用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脚,来试试,合不合脚。”
小根不停地缩着脚。他居然不愿意。
李景明和聂旺站在一旁,大惑不解。
“等会,等会再试嘛……”他羞涩地闪躲着。
“不行。等你病好了,还要穿着它读书呢。”在何俐的一再坚持下,小根才老大不情愿地伸出一只脚。
他们看到小根的脚上,那已经看不出花纹、没有了脚尖和脚跟的袜子。
这是触目惊心的一刻。
何俐没有说话了,默默地帮他脱去旧袜子,再穿上新的鞋袜,忍不住的心酸。
为了缓解屋内沉闷的气氛,李景明问何俐:“嗯?你怎么知道他们的鞋子尺码的?”
何俐起身,装着没事的样儿,说:“我昨日就问好了小叶姐弟的。小叶就只有一双鞋,很破旧了,还必须在放假的时候洗了晒干,好可怜的……小根的脚跟小叶的脚应该差不多,于是就买了,店家说,如果尺码不对,可以换的。她听说我买这么多鞋子是送给孩子们,还特意给了批发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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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一个喷嚏
李景明笑着夸奖她道:“乖孩子,会办事!还有,这一双鞋,又给谁啊?”
“且。你把我当成未成年呀!这一双,是给小根的妈妈!我看她穿着一双拖鞋。小根,我们一起去给你的妈妈穿鞋子,好吗?”何俐拿过床头立着的一副拐杖,递给他。
“嗯!”他接过医院提供的合金质拐杖,一跃到地上。健康的那只脚上,新鞋袜带来的舒适,以及地面的踏实,传递到小根的脸上,绽开向日葵一般舒坦的笑容。
何俐一手搀扶着小根,一手提着鞋盒,在走廊上走着,李景明和聂旺跟在后面。“这双鞋子,我刚刚在店里试过,她应该能够穿。”何俐说。
“你怎么这么肯定?”
“女人的直觉。”何俐侧过头,望着李景明,嫣然一笑,露出小酒涡,还有雪白的牙齿。一笑百媚生。
此情不可负。“岁月无恙,越来越深情。”李景明念出了突然涌上心头的一个句子。
聂旺似懂非懂,付之以淡然一笑。
小根的妈妈,还执着地坐在荷花池边玩水珠,似乎要玩到太阳把露水全部蒸发为止。她看到何俐走近,本能地一缩,身躯失去平衡,差点掉到池水里。“小心!”聂旺本能地叫道。就他所知,精神病患者中,有相当的比例是淹死的。
“妈妈!”听到小根叫了一声,他的妈妈夏永红才安定下来,稳住了身形。小根把拐杖合在一只手里,挨着他的妈妈坐着。然后,接过何俐手里的鞋盒,先穿袜子,再穿鞋。他妈妈的表情并没有预想中的欢天喜地。而是木讷寡言一如木雕。
小根帮他妈妈穿好鞋子,把自己的脚和妈妈的脚,凑到一起。
这时候,他的妈妈笑了。有点夸张,一如春花。
小根却哭了。肩头抽搐得越来越厉害。
“你哭什么!?”何俐很纳闷。
“……我很久没有看到妈妈笑了……很久没有给妈妈穿上新袜子,新鞋子……”小根一抽一咽地说道。
“好孩子,会好的!”李景明有些动情地说,“来,我给你们拍一张照片吧。”
“等等我。”何俐说,她挨着小根坐着,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看这里,笑一个……嗯!这样才好看。”李景明拿出手机,心满意足地拍下了这一张照片。
就是这一张平常的照片,引出了后面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
谁知道呢。
此刻,李景明的心里,是颇愉悦的。虽然面临的困难还有很多,但,他非常乐于看到,何俐、聂旺和杨凡,还有曾平,在关键环节,作为坚强的后盾,都跟他站在帮扶的统一阵线上。
不久,从医院出来以后,李景明与何俐驱车在前往培元角村的路上。之所以叫培元角,从字面上可见它有多偏。它的边际,与南山县接壤得更多,相当于培元乡来说,俨然是一块飞地,有点像美国的阿拉斯加。培元角靠山面河,经济欠发达,才脱贫没几年,不过,听何俐说,这里的民风淳厚朴实。
车沿着水泥路面,在乡间穿行。道路不算宽,也不算太难行。路的两旁,瓜果飘香,稻田里,稻谷已基本成型,正抽花扬穗。偶尔看见荷塘,荷花正盛,荷叶田田。盛夏的美景,惹得何俐惊喜不已。
“哎嘁!”她打了一个喷嚏。
“有人在想你,亲爱的。”李景明打趣道。
“才怪!”何俐忙不迭地拿纸巾,李景明手快,直接递了上去,何俐报以深情的一瞥。
“每一个咳嗽的女生,都是上辈子受凉的天使。”他灵感一上来,露出了李景明式的微笑。
一如荷风,很是迷人。
他就这么微笑着,索性关了空调,让自然风一股脑儿吹进来。
风很暖。
“昨天那个小孩子,金蝉子,没什么大碍吧,组长同志?”这一次下乡,何俐作为书记的搭档,跟李景明分在一组。难怪她叫他“组长”。
在工作的过程之中,她不想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于是,主动拉开话题。
“聂旺说,那孩子体质还不错,只是有严重的小儿肺炎。我和聂院长,给他取名叫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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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业力……他在命运的终端,能够遇见了你们,也确实是菩萨保佑。”
“我希望普世有菩萨,而不单单是你我。”
“唉,不是那么容易的,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未来的归宿,也的确是一件麻烦事,让人头疼。”
“慢慢看吧,先治好病再说。看看能不能找个好人家给收养了……说实话,我宁愿麻烦一万倍,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我们无法看着他被剥夺了最基本的生存权、而熟视无睹。”李景明说着,摇了摇头。
“……会好的啦,老公!从现在开始,我有点崇拜你了。”何俐说着宽心的话,有些煽情。
是呢。每一天,也许不是都那么美好,但每一天,都会有一些美好的东西存在。
快到培元角的时候,何俐拨通了联系人的电话。他是片区小学的一个老师,姓刘。
看到他本人的时候,李景明有点意外。让他意外的,是刘老师的年轻。
“欢迎你们,李书记,何主任,我叫刘春。”这个刘春老师的个子不高,准确来说,不很高,一米六出头,很朴实可爱的样子。
他身后的校舍,很低矮,也很破旧。因为适逢周末,校园里听不见学生的欢歌笑语,更加显得出奇的落寞和清寂。
“学校里一共有几个班级?有多少学生?”李景明问。
“有五个年级,四个老师,一共一百三十一个学生,李书记。”刘老师如实回答。
“四个老师,教五个年级,怎么教得来?”
不得不佩服李景明的敏锐,他从生硬的数字背后,已经觉察到尴尬的现状。
“二三四五年级各一个老师,六年级学生大一些,有自理能力,就直接去乡中心小学住校了。为了把这个学校维持下去,我们没有校长,没有幼儿班,一年级只能轮流教着,放在圈养状态。”(未完待续)
第253章 等待奇迹的小刘老师
考虑到这是片区小学,政府在近期可能很少有更多的财政投入进来,它能够维持现状不被撤掉,已经是万幸了。
“我们学校有五个年级,四个老师,一共一百三十一个学生,李书记。”刘老师如实回答。
“四个老师,教五个年级,怎么教得来?”不得不佩服李景明的敏锐,他从生硬的数字背后,已经觉察到尴尬的现状。
“二三四五年级各一个老师,六年级学生大一些,有自理能力,就直接去乡中心小学住校了。为了把这个学校维持下去,我们没有校长,没有幼儿班,一年级只能轮流教。”刘春老师见李书记对学校很关注,就带领他们参观了一下自己的学校,“听说,我们这个小学,明年要撤掉。如果这样一来,周围的孩子们读书更加不容易了……”
李景明透过玻璃窗,看到教室里的课桌,倒不是很破,只是有的很多,有的就很少了,才二十张。“你们辛苦了,小刘老师。至于撤不撤,到时候,我会综合一下各方面的意见。”
显然,师资和生源问题,才是影响到它的存在的大问题呢。
李景明让小刘老师坐上他的车,朝着走访对象家里开去。
“刘老师,你今年多大?”在车上,何俐回过头问。
也难怪,这刘春老师,本来海拔就没有优势,再配上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如果站在学生群里,谁是学生,谁是老师?很难分辨出来。“我今年二十四岁,师院毕业就来到这边,快二年了,还没捞到指标,只能等待奇迹了。哈哈,我知道你为什么有这么一问,是很好奇我为什么长得这么不着急呗,是不是,何主任!”他自嘲道,“我从小就生在重安市里,父母都是钢管厂上班族,他们的身高正常……不是先天性的问题,也不是营养不良。眼看着骨骼已经闭合了,要想再长高啊,也只能等待奇迹再现啦,哈哈!”他的性格倒是蛮开朗,有点风趣。
他的个性标签,清晰地印在李景明的脑海里,“等待奇迹的小刘老师”。哈哈。
何俐像被人看破了心思,慌忙打圆场:“没呢。做一个快乐的孩子王,我看就蛮不错啊!无忧无虑的,多好。”
到底有多好?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能够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王,就不错了。可是,我们学校有好多孩子,原本属于他们的欢乐,早被读书难、生存难所取代了。比如,我们现在去看的这一对孤儿姐弟,我每个月微薄的收入,几乎有一半用来接济他们了。”
李景明听着,心里一揪,“什么状况?”又是一对姐弟,孤儿姐弟。
“这一对孤儿姐弟啊,姐姐读五年级,弟弟读二年级。几年前,她俩的父母和哥哥,在一次电鱼的时候,不幸都被电击身故,那个场面凄惨呀!后来,他们被自己的叔叔婶婶收养。但是,叔叔没技术,只能打零工。婶婶患有严重的糖尿病,她自己也有两个孩子,所以家庭非常困难,生活条件和居住条件很不好。这不,前面的那个平房,就是他们的家。”
小刘老师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他们停车。
车才停稳,李景明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是叶司令员。
“您好!叶叔叔。”李景明对着手机微笑着。
叶司令员在电话那头沉静地说:
“你好,小李,你现在忙不忙。”语气亲切得像对自己屋里人,听得出他今天的心情特别美丽。
李景明一点都不迟钝,顺口就如实回答:“我们这穷乡僻壤的,不怎么忙呢,叔叔。”他屋里如果真有这样一个叔叔就好了。
可是,司令员已经把他当作亲侄子,说:
“那好。今天中午,我请你吃个饭。现在是十二点差二分,这样,我派司机直接过来接你,你十二点一刻准时在大门口等着就行。”
这口气,坚定中透着威严,意思很明确,不容置疑,也不容反驳。不愧是司令员啊,一副雷厉风行的做派。
“行吧!”李景明不知道司令员找他有什么事情,又不好在电话里问。
在常人来看,司令员请吃饭,这人得有多大的金面啊!自己一个小萝卜头,离他所处的位置,还有十万九千里呢,孙猴子一个筋斗云还打不到。反正不是鸿门宴,李景明想也没想,爽快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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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有事。”李景明表情严肃地说了二个短句,已经把车子重新打火。
何俐听得招呼,知道兹事体大,连忙上车。正是她一贯的善解人意,让某人欲罢不能。
小刘老师却不一样。他从来没有跟这二个人打过交道,特别是李景明。名为走访,却临门变卦,这是唱的哪曲啊,这个年轻的书记,不会也是图虚名、走过场吧?唉。
他带着一脸狐疑,不甘心地望了望不远处的屋场,只有默不作声地跟着坐上来。他才关上门,屁股还没坐稳,红旗车已经嗖地冲出去了。
道路两边的树木急速向后倒去,这速度,不知道是多少迈。当老师的,习惯了修饰与造句,反正这速度可以用风驰电掣来形容。
李景明全神贯注地开着车,车上谁也没有说话。
何俐也没说话,怕分散他的注意力。她知道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出了山门的街口,何俐抬腕一看手表,时间正好十二点一刻。
她看到在乡政府那儿,有一辆军绿色的“勇士”正开过来,临开到门口,只见它来了一个漂亮的漂移,车已调头,而后,铁板上钉钉一般,纹丝不动地停了下来。
李景明把车停在它的后面。何俐发现,“勇士”车并没有熄火。
“给你开。”李景明也没熄火,简短地对何俐说了这三个字。然后,他拿着手包下了车,紧接着,毫不迟疑地上了前面的那一辆军车。
这是什么情况?等待奇迹小刘老师还没搞清楚状况,他扯着脖子,好奇地看着那辆挂着军牌的勇士。
【作者***】:勇士一出,风生水起。(未完待续)
第254章 司令员有请
小刘老师看着看着,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心里打了无数个问号,还是带着弯钩拖着点的那种。
“我们吃完饭再去吧!”何俐平淡地跟他说着。
小刘老师听着,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美女是邀请自己吗?这不就是说,自己能够有机会与这天仙一般的姑娘共进午餐?他想抬头看看天,看看天上真的有天鹅飞过吗?真的吗。
他们目送着那军车箭一般地贴地飞起来,载着李景明,瞬间就看不到一点儿踪影。
这倒是真的。
司机战士是个很帅气的小伙,千真万确。
他聚精会神地做着本职工作,没有主动搭话,所谓当作战斗任务来完成,就是这样子了。这车开得,平稳且利索。
李景明远远地看见,警备司令部那全副武装的卫兵,隔着老远就在行礼,打开了电动门。
车大摇大摆地进了大院,一直开到食堂门口,才停下。门廊里,赫然站着的是一身戎装的叶司令员。
司机停好车,快速地绕到右边,礼貌地给李景明开门。然后,默默地敬了一个军礼,开着车离开了。
司令员也没跟他打招呼,他忙着跟李景明握手呢。
“冯书记要见你。”李景明还来不及开口说什么,叶立军就开门见山地说话了。
市委书记召见一个乡委书记,还一起吃饭?
“不错嘛……他会问你一些与新闻报道有关的事情,还有以后的工作情况,你要不要先准备一下。”叶立军没有跟李景明寒暄,而是用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停在他的肩上。
“不用准备,如实禀告吧。”李景明答道。他们并排走向二楼,而不是热闹的一楼大饭堂。
说是食堂,二楼却是三个包厢。东头这个包厢,占地面积最大,全套红木家具,一个显眼的大酒柜,摆得满满的,比五星级酒店更豪华。
市委书记冯绍生当门坐着,见他们两个进来,起身跟李景明握手,笑容可掬地说:“小李,欢迎啊!我们那天在医院里,匆匆忙忙见了一下,就被你躲掉了,不应该啊!虽然你是英雄,今天还得罚你一杯,你叶叔作陪。”
“冯书记,那天场面有点乱,我被医生硬拉去疗伤,实在是失礼得很。”李景明得体地回应着,竭力掩盖着内心的狂喜。他从冯书记开头的话语里,不但可以听出亲切和赞许,还能够听出,叶叔叔已经为自己做了许多工作。
冯书记紧接着说:“我很欣赏你,也明白你的意思,你很有政治智慧,不错。”
容不得李景明多想,叶立军介绍:“这是冯书记的夫人……这是我的夫人,许嫦娥。”二位夫人并肩而坐,见叶立军陪着李景明走近,都站起身子,面带微笑,礼貌地伸手与他轻握。
李景明虽然跟叶司令员接触得还不太多,但是从他这二句看似平常的话语里,可以看出,叶叔叔是一个很有思想的官员。他只说出自己的夫人的名讳,这种恰到好处,岂是一介武夫可以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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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末,难得大家都有空,就一起吃个便饭。第一次聚,下午都没有公务,咱们破个例,喝一点,我们三个男子汉坐一起得了,书记你看如何?”叶立军左右看看,不出所料,他这话说得非常有水平,不但把身份、情感与规则这些元素都交代得很清晰,还附带着把李景明的坐次也安排好了。另外,李景明还注意到了,他说的是你。而不是说您。
“行。就听你的……曾昭展书记跟我说过,他有点能喝,今日正好见识一下……”冯书记这是放出什么信号呢?“小李,随便一点……也别怪我们以大欺小,我们俩小杯,你就用大杯吧,怕你不过瘾……老叶,犒劳英雄嘛,你别心疼你的酒就是。”毕竟是当市委书记的,他的话里,信息量很大。
“好的,我负责斟酒。”李景明久经考验,还是有些阅历的。他在心中暗暗提醒着自己:在这历史性时刻,必须做到三点,必须表现得少言而得体。最后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时刻保持清醒,保持思想性。
此刻,尽管他的心里,已经有些受宠若惊,明面上还是表现得落落大方,波澜不兴。
红木的圆桌上,浮雕着八仙过海的故事。
司令部的贵宾厅,其格调与规格,非同一般。当然,能够进到这里的,自然不是一般人。
墙上挂着几幅名人书画,徒增风雅,又恰到好处。右边,还安放着一个很大的书画台,柚木材质,摆着笔架和文房四宝。左边,是一个兵器架,上面陈列有几把刀剑,旁边竖立着一个炮弹的弹壳,镂刻着“提高警惕保卫祖国”八个字,金光闪闪,透着威严无比。
李景明想,自己拜叶司令员所赐,能够进到这儿,算是登堂入室了。非同凡响的是,市委书记赫然在座,这是可以主宰自己官运的党政大员,放在早几个月前,自己想也不敢想啊。这无异于白虎堂啊,就今儿这般场合,该有多少人梦寐以求、兴高采烈,更有多少人如履薄冰、心惊胆战呢。
贵宾厅的所有陈设,彰显着贵气。
今日的一切,但是经过叶司令员精心安排的。在这个大厅里,按照就餐的人数,只摆放了五张红木的靠背椅子,多余的都撤去了。这样的红木椅子,色泽靓丽,纹理清晰,显得中规中矩。李景明暗地里试着小心拖了一下,感受到了沉甸甸的份量。他知道,这种珍贵的东西保护起来不容易,平时只能搬动,是不能去拖拽的。
特别是巨大的红木餐桌,见所未见,与外界所用的截然不同。它由三部分构成,中心的部分,精心地布置着鲜花,鲜艳欲滴,暗香袭人。中间的一圈,徐徐转动着,显然是电动的。这一圈雕刻的人物云水,造型优美,工艺十分考究。在转动的浮雕之外,云水渐离,淡出光滑的平面,上面直接摆放着各式菜肴,这画里珍馐,独出心裁,不由让人食指大动。
【作者***】:辛勤笔耕,欢迎关注。(未完待续)
第255章 官路几步遥
这是一张名贵的餐桌。
桌子的外圈部分,则布置着各人的餐具、酒具和洁具。这样的设计,跟地球的构造有异曲同工之妙,可谓独具匠心。
李景明发现,这个华丽的餐桌,没有使用台布,却簇新发亮,除了纤尘不染,几乎毫无磨蚀,估计至少每个季度,就得打一次蜡。
所用的酒水,且不说品牌,它们和各人的行包,一起放在四角配套的小几上。
进来上菜的人,不是漂亮的女服务员,而是勤务兵。
菜品并不多,东江鱼,生态肉,佐以时令蔬果,荤素搭配。菜式之精致,就不赘述了。
等菜上齐,叶立军起身,举杯道:“今日休息,有幸得与诸位欢聚,作为东道主,我邀请大家共同举杯。”叶立军得体地说,“菜不丰盛,也不知道是不是合口味,多多包涵。特别是冯书记和小李,请多喝几杯,我先干为敬……各位,请随意,并见谅。”
李景明有幸与二个军政大员共进家宴、共进午餐,这是何等的恩典。这种造化,决不是凭官衔和银子就能够解决的事。
前路遥迢,接下来的才是主题。
在大家都起身的时候,冯书记抿了一口“五粮液”,看不出一点生份和一点架子,说:“我和夫人特别感谢司令员设家宴盛情款待。小李,都是自家人,你也不必拘礼。”
“嗯”,李景明笑微微地说着请多关照之类感激的话,恭恭敬敬地干了一大杯。
而后,冯书记主动敬了他一杯酒,客客气气地喝完了杯中酒,说:“小李,今日在这儿不论官职,也不必排资论辈……小伙子,有思想,肯上进,不错。你不畏艰险,是公认的大英雄,市里正在请示通令嘉奖呢!”冯书记表情平和地望着他,道:“我从媒体上看到了、你的叶叔叔也多次跟我说,你的人品好,工作的确做得非常好,你该好好敬他几杯酒嘛,我有空一定去实地看看。对于你这个人,我很欣赏你。后起之秀啊,多多努力。以后,在工作中,有什么困难直接和我说。”
李景明一边在脑子逐字逐句地过滤、分析冯书记传导出来的信息,一边站起身,慨然举杯,对二位大员道:“您说得好,我就不叫职务了……叔叔,阿姨们,多谢垂青!晚辈今日借花献佛,日后一定不骄不躁,不孚厚望。”机智如李景明,他以酒为媒介,适时地表露心迹,而没有说“大恩大德、肝脑涂地”之类的俗话、套话,只是用了三个不字,直截了当,直抒心意,既有谦逊,又不失信心。
“哈哈!敬我就免了,难得他今天兴致高,敬好你的冯叔叔为要,他既平易近人、又爱惜人才犹如性命呢!今后还得指望他多多提携、你要好好表现才是!”叶司令员也不逊,他不想李景明把话题在自个这儿盘桓太久,耽误正事,末了,直接用话语拉开精彩的序幕。
见到叶叔叔不着痕迹地有意拉进自己与冯书记的距离,李景明心有灵犀,就着阶梯进身,端着酒瓶起身,道:“冯叔叔,我给您斟酒,如有不足之处,还请多多指正,我向您学习!”既有导师引路,他乐于鞍前马后地服伺。
“嗯?!老叶,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小李,当然得先敬你的伯乐了。”冯书记满意地道,“打铁还得自身硬,既然小李有上进心,我们作为长辈,自然乐得扶上马,再送一程啦!小李啊,当官是个苦差事,风光只是表面上的。我们常常是早上看着月亮离家,晚上踏着星星回来,对家庭多有亏欠呀!这不,难得周末有这样的工夫,可以自由支配时间,可以多多陪伴亲友家人啊!”
“嗯,我一定听您的!机会难得,我敬二位叔叔,二位阿姨!”还等什么呢,对于冯书记扶上马再送一程的许诺,李景明自然是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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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谁也没想到,平时从不涉足官场的冯夫人,笑吟吟地说:“小李一表人才,长得非常帅。看得出,你又有大智慧,将来一定前途无量啊!来,阿姨祝福你。”她主动起身回敬,这也是她第一次发话。
俗话说,千层浪不如枕边风。
很多人就搞不明白,国内的官太太们,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群体。电视剧里的官太太们,一个一个都不幸福。现实是这样的么?
首先,官太太是表面风光的群体。有句话说得好,权力,的确是很有意思的春、药。
这不仅是对官员说的,更是对官太太来说的。比如,像冯夫人这样的,作为一个市委书记的太太,那是多大的荣耀啊。别人好歹都要高看几分。来巴结的人自然会有很多,围在周围拍马屁的,自然也会很多。官太太,那可是权力的影子啊。谁敢欺负一个官太太呢?打狗都要看主人。何况官太太后面是有实权的官员呢?妇凭夫贵,住大别墅,周围都是羡慕她的眼光。
据说,现实中有太太俱乐部,就是这些官太太的俱乐部。利用官员丈夫的权力谋取私利。这些官太太们,凭借官员老公的权力或者权力背书,可谓是十分风光啊。
官太太大都是寂寞的群体。有人说,很多官太太是守活寡的。原因有很多,比如,官员调动很大。如果双方都有工作,恐怕就要面临两地分居。这是因为工作原因,可以理解……有的因为老公忙而寂寞;有的因为老公有权力受到性贿赂而寂寞;还有的,是因为老公受到美色诱惑而寂寞。看看,都是寂寞。白天是白晃晃的寂寞,也算是黑森森的寂寞。
当然,很多官员忙于升迁和政治斗争,是无心经营感情的,和老婆的感情也是淡漠的。
李景明听说他的一个朋友说,他的领导和老婆去住宾馆,竟然是标间,两张床。领导出差,竟然和自己的老婆不睡在一张榻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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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官太太
这是一个很有韵味的部落。
也有人说,官太太,不仅仅是官太太,往往还是军师呢。有一类官太太,地位是不可动摇的。那就是、她既是老公的贤内助,又是老公的可靠军师。目下,走“夫人路线”获得快速升迁的官员不乏其人,甚至有些让自己妻子认领导当干爹。而还有一些落马官员,走另外一种“夫人路线”,通过攀附领导的夫人来实现接近和讨好领导的目的。这一类官太太,已经参与到老公的官场仕途中了,并且贡献自己的力量。这样的官太太,那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绝对是利益共同体了。还有,官太太,必须要识大体能包容。往往有很多东西,还需要假装不知道,或者表现出宽容。再怎么样,在外面还得扮演恩爱夫妻模范夫妻。
官太太,就是大太太。
手握权力的官员们,周围怎么会没有小姑娘往上扑呢?尽管往上扑的动机各不相同。有人为了钱,有人为了权,有人为了受人指派。哪怕官员们自控力很强。但是总有无数的商人和对手拿出美人计,给他下套或者拉他下水。通常,英雄难过美人关。哈哈。
作者***:读友们,请加**流,品瑞读书群,群号:941855
“谢谢阿姨,谢谢!”李景明曾经作为政府办主任,久居幕后,是何等阅历和智慧。他压制着心里的欣喜,忙不迭地回应着。
自己能够受到冯书记夫妇的礼遇和欣赏,这是何等荣耀啊,他几乎有些受宠若惊啦。
冯太太,四十来岁的样子,有着知识分子独具的高雅和娴静。她很白净,一袭丝质连衣裙,凸显其秀颀的身姿,一笑一颦,更加显露出她的雍容和华贵。
中国官太太,自古至今影响着人类的历史,比如“回头一笑百媚生”、“烽火戏诸侯”等等,不胜枚举。历史的烟尘中,浮现出一个个了不起的大咖官太太。官太太,也就是大太太。作为官太太们,就好比是皇宫的皇后一样,必须要有包容之心,甚至要容得下别人。或者说,至少要做到睁只眼闭只眼。不能坏事,不能闹。若没有包容之心,那么,这个皇后也就歇菜了,当不了了。所以,官太太们,想要保留这个身份,必须这么做。这就是身为官太太的无奈和悲哀。但凡当官的,最忌讳官太太后院起火。要是后院起火,如果老婆与他决裂,将他的各种秘密交给纪委,那就完蛋了。要知道,作为夫妻,就算关系不好,那也是知道对方很多秘密的。当然,一般来说,不到万不得已,不到撕破脸决裂的时候,后院是不会起火的。如果后院起火,那就是太太的地位受到了威胁。比如,官员在外面认识了情、人不回家,惹得太太不高兴。或者官员打算换大太太,那么,才会引起后院起火。
不过,一般成熟的政治家,是不会轻易换老婆的,就算外面有情、人,还是会给太太一定的面子,不会做得太绝。只要不太绝,后院一般是不会起火的。这是生态。坊间其实早有说法,“十个贪官九个有情妇”,在一条条“大鱼”前腐后继的过程中,情妇、小三、**、那种贿赂等等,已成为难以缺席的“调味品”。这些贪官不上套还行,就怕上了贼船下不来,被情妇小三控制或者利用。那么,这时候,后院就可能会起火了。这些有情妇的官员,不仅担心后院起火,还担心外面的女人有着千般万种各种心思。事实证明,无数的后院起火,波及到了无数官员。
李景明日后肯定也要结婚的。那么,官员的婚姻是什么?婚姻本质上就是合作,就是合伙,是同在一条船、利益共同体。身在官场,对官太太好一点,那就是对自己好一点。只是,太多的热衷权力的男人,一心想着名利场,忘了对太太好。最后,失去了平衡,摔了大跟头,再也爬不起来。官太太,从来就是一个不好当的职业。或者说,这就是权力的代价。身为普通人,不要去羡慕了。正所谓:只见贼吃肉,没见贼挨打。
美剧《权力的游戏》,名字上还有几个字:冰与火之歌。
权力,那就是冰火交融的游戏。如此危险,稍微不留意就会被对方所吞没。试问,有几个人能控制权力,而不是被权力所控制呢?
李景明的初衷,就是希望娶到爱情。
至于冯太太,李景明第一次与她见面,自然不能作主观判断,她到底是官太太的哪一种类型。
非礼勿视。他只能感觉到,她的与众不同。至于,什么地方与众不同?是笑容中的霞光?还是眼神中的火苗?或许,是她对自己的关注吧。
此时此刻,他无暇多想。
“初次见面,我给你和许阿姨斟酒,聊表敬意。”
李景明端着醒酒器走过去,给她和许姨斟上红酒。
然后,礼貌而善意的一笑。
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更不知道她们身后的故事,今日也只能这样表达敬意了。冯夫人也报以一笑,充满了善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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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这善意的一笑,在李景明日后面临的危机中,搭救了他一把。
这是后话了。
“小李,从上次勇擒歹徒的事件中,我才知道你当过兵,而且是特种兵。我想问的是,在你的军旅生涯中,让你最受影响的一句话是什么?”
冯书记果然兴致很好,问了一句***。
李景明想也没想,坦言道:“战争只是破铜烂铁,真正的军人才是铜墙铁壁、钢铁一块。”
冯书记闻言大笑,喜不自禁,并且竖起了大拇指。
“英雄所见略同,哈哈!”叶司令员抚掌笑道,“恭喜你,贤侄,满分通过考核。”
“考核?”李景明诧异地问。
“在你没来之前,冯书记就对我设置了这个问答题。我以党性担保,没有对你吐露一丁点吧?!这算是别开生面的考核啦。”
司令员笑哈哈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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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趁热打铁
叶司令员道出了原委,他笑哈哈地说道:“三方当面,我没有透露一星半点儿吧……冯书记说,如果你能够对答出来,两两相符,他说了,以后,你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
甘为他人做嫁衣,这就是境界。
“这样啊!谢谢冯叔叔,我敬您一杯。”李景明满脸堆着由衷的笑容。
“不错。是这样的。的确,这句话足以给你的一生带来影响,因为,这句话影响了我的一生。”冯书记和蔼可亲地说。
“冯叔叔也曾经在部队服役吗?”
李景明问。此情此景,不知道可不可以使用顺藤摸瓜这个词。
“没有。”冯书记肯定的回答,多少让李景明感到有些大失所望。少顷,书记话锋一变,接着说道:“我们家有尚武精神,世世代代都是行伍出身,只有我是个文官。父亲、叔叔是南下干部,曾经参加三大战役,打锦州,攻徐州。他常常给我们讲军旅故事,我们兄弟姐妹自小陪他下军棋,攻城打靶,排兵布阵,受到了他的熏陶。四个兄妹,除了我一个,都进了部队,我还是被母亲执意留在身边的。”
李景明感到非常意外,道:“我们的父辈,经历居然惊人的相似。我的父亲,也曾经参加平津战役和渡江战役,也曾经历过头顶有飞机、身边有军舰、身边的船只像瓦片一样沉没的壮烈场面呢……他在徐州打过张灵甫,在朝鲜打过美国佬。回国以后,在最初的上海公安部队干过几年,而后才转业回到故乡。他们冲过枪林弹雨,作为战友和老乡,不知道在战场上有没有遇见过?他们从血雨腥风里杀过来,戎马倥惚,才能给我们带来精彩的童年,这的确是宝贵的经历,和珍贵的记忆。”
社会学家说,父辈的经历,多多少少可以影响到自己这一代。
“嗯?!也是陈毅元帅领导下的上海公安部队?太巧了!冒昧地问一句,你的父亲,现在也还健在?”
冯书记一脸的惊愕,问道。
“精神抖擞着呢!他属于老来得子,所以,我们兄妹的年龄都不大。”
这一回,轮到李景明惊愕啦。
“噢,这是好事呀!说不定,他们两个早就认识,或者,本身就是失散多年的战友也不一定……有机会的时候,咱安排他们两个认识认识?小李呀,这事你上心,不能留有遗憾,你来安排。”
冯书记语重心长地对李景明说。
“好啊!您家老爷子可好?他现在哪里呀?”李景明谦恭地问候。
“好着呢。他在南州,秋天的时候我会接他来一趟重安,让他们老一辈聚一聚……我到时候告诉你,你把手机号码留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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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一个意外惊喜。大喜事。
“世纪相逢,这又是一个佳话,值得庆祝庆祝。”
叶司令员也分享着喜悦,他举起酒杯,提议好好喝一杯。
有了父辈的渊源,无疑,两者之间的情感又往前进了一层。
“干!”五个人的眉宇间,都飞扬着神采,展露出喜悦之情。
“秋天的时候,他该到市里来了吧?老冯,培元乡划归市区的事情,嘿嘿,实不相瞒,我已经告诉小李了。”
叶司令员的确是一把好手,为了促成其美事,忙着趁热打铁。
“嗯,是的……既然,你已经告诉他了,是该运作一下,给年轻人创造机会,甘为嫁衣……这样,划过来以后,我找机会帮你提一下,你成绩突出,有目共睹,往上走一走,倒也是无可厚非的。”冯书记停了一停,又道:“小李,何旭东厅长跟我讲过你的事情,怎么回事,你想去公安口?”
“没有啊!还不是因为媒体报道,夸大其词……我一直呆在政府这边,对公安没兴趣。”李景明有些腼腆地答道,首先化解了歧义。
冯书记望向叶司令员,点点头,说:“你我所料不错。老叶,喝酒归喝酒,以后,在常委会上,你我要一条心哦!”
“行!听你的,我这一票,永远投给你……这么多年了,好像哪次不是似的?哈哈!”叶立军爽朗地大笑着。
“来,咱哥俩走一个。”冯书记推了推眼镜,也是豪情万丈的样子。
李景明忙着把酒斟满,心里的高楼,平地而起。
几杯酒下来,冯书记已是满面红光。好在下午不用上班,他也难得像现在这样,心底无事,乐得酣畅。他说:“也是,一转眼,这么多年过来了,咱哥俩合作愉快,才有重安的长治久安呀!比起我的前任,各方面大有改观,是吧!?小李的事情,有了你我的二票,加上宣传部,组织部,两委,政府,以小李的才干和资历,干一个副区长,毫无问题,先干着吧!”以冯书记的风格,送佛送到西,他干脆今天就敲定了,省得夜长梦多伤脑筋。
叶立军对于冯书记的当场表态,似乎并不怎么吃惊,有意趣地笑了笑,轻轻咳嗽一声,道:“小李,你今日能够得到党政主官的器重,这是天大的好事啊!还等什么,敬酒吧?老冯难得像今日这样高兴,这个爱才如命的秉性,就是改不了,哈哈哈!”
李景明好像看到叶叔叔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就顺着他的口风道:“冯叔叔,叶叔叔,大恩不言谢,我……我先干为敬!”说完,哪敢稍有迟疑,毕恭毕敬地喝完一大杯,咽下千言和万语。
“总之,我没意见。再说了,也合规合法,至于这恩不恩谢不谢的,就不必说了,反而显得俗气,是吧……你果然能喝呀!小李。今天就到这里吧,咱见好就收……等两个老爷子碰到一起,那时候,我们仨,再好好喝一回。”冯书记喝完杯中酒,立起身,气宇轩昂地作了总结报告。
“一言为定!”叶司令员习惯性地附议。
李景明觉得,自己这次与冯书记的正式会面,没有如临深渊、心惊胆战的那种感觉,并不怎么紧张,还有十二分的兴奋,十二分的收获。
大恩是不可言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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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玉成其事
李景明不能自已,他另有心事。
今天,是对自己前三十年的肯定与提升,从过去,到现在,直至将来,也是一个很好的总结……如果这次真能够顺理成章地上一个新台阶,所有的一切,多亏了叶司令员,玉成其事。
这几乎是撞大运了,自己除了要感谢冯书记,叶叔叔,甚至,首要的是感谢胡馨文……怎么谢呢?
他们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人也不差自己这个小萝卜头。
要心。
按照自己这些年的工作经验,如果领导表示要提拔你的话,你一定要谦虚几句,然后很恭敬的对领导说,感谢领导的提拔,我一定会在新岗位上做好我的本职工作。千万别说我会在新工作岗位上做的更好,一来显得你现在工作状态不是最好的状态,二来,如果你说工作更好的话是不是有一种暗示你还想在被提拔的意思。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绝对不要在领导面前表现出你对权力的欲望,如果你想控制更多的权力,领导心里会犯嘀咕的。总之,在你被告之提拔的时候,尽量要保持平常心,不要过于兴奋,尽量少说话,简单说些重点就可以了,并表态感谢领导的赏识以及你会继续做好本职工作。
否则,未上任之前,已经输了一筹。
官场甚于江湖,微妙无处不在。
就眼前的情势来看,除了好好干,稳打稳扎,干出一番成绩,其它的,都是天上飘飘的浮云。
“叶叔叔,我来泡茶吧?”
李景明见冯书记在叶叔叔和两个阿姨的簇拥下,踱到了茶艺间,机灵地说。
“不用。让你许阿姨泡茶吧,她知道各人的口味。”
许嫦娥阿姨听到丈夫的话,麻利地忙活起来。冯夫人则乐得清闲,在室内遛达起来,她在书画作品前流连忘返。
冯书记和叶司令员,则一前一后地走到了书案前,看来是技痒难耐啦。
“老冯啊,我对你熟悉不过,每当酒至半酣,有援笔挥毫的雅好。怎么,有兴趣来一个?”叶叔叔带着征询的表情,看着笑微微的冯书记,继续道:“小李是可造之材,给他写几个字,激励后生吧?”
李景明亦趋上前去,他以为冯书记会犹豫斟酌,“好啊,好”,谁知道他竟爽快地答应了。旋即,展纸润笔,让毛笔饱蘸浓墨,在半空中停下来,蓄势待发。半晌,已是胸有成竹,下笔如有神,若有声,几个大字跃然纸上。
“清、正、廉、洁”,四个字有乾隆风骨、大家风范,可见素养日久。几个字苍劲有力,力透纸背。
“小李啊,从你走上仕途开始,出身,机遇,天赋,勤奋,这四个关键点,自然是必不可少。我认为,还得加上正直和廉洁,否则,仕途有涯、走不远的。做官必须正直,必须干净,还有一天陪老婆,远远不够。这四个字,算我送给你,虽然没有落款,还是希望你能洁身自好,不要随大流,耽误了大好青春,大好前程。切记,切记!”冯书记显得格外慈祥,他搁下笔,苦口婆心地说。
显然,他已经把李景明当做自家人,至少是没有间隙的人。
“冯书记堪称重安一支笔,但是,他的墨宝,不是谁都可以看见的。所以,在市面上,少有流传……贤侄,特别是他刚刚对你说的话,你要牢记于胸,真正了解这四个字的内涵,时刻警醒。”叶司令员招呼李景明过来,一人在一头,把这一幅字小心翼翼地请到一边晾干,同时,语重心长地说道。
“嗯!这四个字,字字千钧,冯叔叔,我会装裱在堂,引为宝鉴,牢牢铭记您的谆谆教导!”李景明为了避免阿谀之嫌,说着发自肺腑的话,尽量不显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因为,他怕恶心到自己。
李景明正逐字逐笔地解读着“清正廉洁”这四个字,从笔势到架构,的确,已有相当造诣。自己作为一个书法爱好者,不得不佩服。
“老叶,我写完了,该你了。”冯书记说。
“嘿嘿,就我那瘸子抬轿的字体,实在是拿不出手,岂敢班门弄斧。老冯,你存心想让我丢人现眼,贻笑大方不成。”
“孔夫子不嫌字丑,只要笔笔有,哈哈,你就别惺惺作态了。拿我当枪使,自己马放南山,美得你。当着年轻人在场,现一现你的绝活吧?不然都对不起这一张好书案啦……你瞒不得我的,哈哈。”
“嗨!赶鸭子上架,我就勉为其难吧!小李呀,回头你拿去糊墙壁也好,做引火料也好,别取笑叔叔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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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间的谈笑,无拘无束,毫无羁绊,每一字每一句,直抵真实,让李景明羡慕不已。
只见叶司令员口里这样说着,并没有扭扭捏捏,而是铺纸调墨,准备挥毫泼墨了。
少顷,一幅墨竹,已经写就。
“说你有绝活嘛!这不挺好?颜君,你快来快来,看这竹子,挺拔,秀丽,岁寒不凋,虚怀若谷,多好。回头找老邻居,讨一幅大的,裱到客厅里,显摆显摆。咱先说好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连纸张笔墨费都得倒贴,哈哈哈!”原来,冯书记的夫人,叫颜君。
“想不到,叶叔叔的修为,直逼当今大家呀!我喜欢竹子,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铁血雄关一般的墨竹,难怪,古人常以竹可焚而不毁其节来比喻人的气节。难怪,冯叔叔说你有绝活,谢谢啦!”李景明凑近墨竹图,闻到翰墨香,笑嘻嘻的说。
“小伙子乖巧,挺懂事嘛。小李,我听你的评价,句句在理,有专业水准,有行家眼光,是不是也给叔叔露两手?”
冯书记透过眼镜片,看着李景明。
“叔叔,我平时也就临临贴,权当消遣。哪敢在您面前献丑咯。”
他这不是谦虚,谁不知道中国书法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呀。
“今日也没外人,你就当做练习吧,叔叔阿姨都不会笑话你的。”
出于关爱,叶司令员开始护犊,先打预防针,预防他献丑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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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数风流人物
李景明见推辞不过,只有硬着头皮上。他深知,过于推脱,反而不好。莫非,这两个军政大员,吃饱了撑得,写写画画,向他一小辈献丑讨好?轻了说,这是不懂人情世事,重了说,无异于挥刀自宫。那就很不好了。
只见李景明没有丝毫迟疑,拿过羊毫斗笔,蘸足笔墨,调试一下笔锋,气沉手腕,一笔一划写下“衡石程书”四个大字,自己固有的魏碑体。
书字,是繁体。
“啊呀,俊美的魏碑体!年轻人,你这哪是临帖,分明就是字帖嘛!疏放中透着刚毅,大有欧阳询之风,好字!难得一见的好字呀。”冯书记目放异彩,赞叹不已。
李景明受此赞誉,不由赧然,几乎红了脸,“初学而已,修为尚浅,更谈不上专业和行家啊!”
“我蛮喜欢。只是这四个字,格调有点大,都是用于皇帝重臣呢。”
“冯叔叔,现在是新时代,王权早已被拉下神坛,皇帝已经被逐出金銮殿。不过,勤于政事,日理万机的官品,率先垂范,当冯叔莫属,我辈受教,故写下了这四个字。”
“嗯……真不错,好境界!小李,落上款吧。”冯书记如获大宝,欢喜得不得了,他笑眯眯地道。
“冯叔叔的墨宝都没有落款,我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卒子,岂敢僭越!”李景明诚惶诚恐地说,他哪敢啊!
“听话!”叶司令员在旁边说了二个字。李景明看着他的眼神,严厉中透着坚定,不容反驳。他只得用笔,在旁边落上了雅正之款。
殊不知,正是这几个小字,在重安官场,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许阿姨和冯阿姨也兴致勃勃地走过来,端过来几杯茶,并暗自点头。
“贤侄,如此好字,我也要一幅!我以墨竹交换如何。哈哈!”叶司令员喜出望外,早已放下面子,乐呵呵地说。
“叔叔,只要你不嫌丑体,敢不从命。”李景明俯首听命,如有神来之笔,又写下了一幅“铁血雄关”,左右看了一眼,自己很满意。
“哈哈!幸亏我备有羊毫,金石气息浓厚,笔力强劲,有汉隶笔法,结体方严,笔画沉着,称得上用笔险绝,跌宕雄浑。妙啊!也落上款吧。”叶司令员得遂心愿,抚掌大笑。
“昔日康有为,称魏碑有十美,概括了魏碑书法雄强、朴拙、自然天成的艺术特点。小李这字,实属罕见,如金石刻就。”
颜君赞道,犹如方家。
“真是字如其人。我没想到,你们都是同道中人!这才是佳话呀!不错嘛。”许阿姨笑道。
这两个阿姨,都是具有优雅气质的女人。
所谓女人味,之所以被称之“味”,“味”是一道需要慢慢体会的无形之神韵,就像吃东西一样,需要慢慢“品”之;也就是说,此“味”是给人以“散发”的感觉的,是需要慢慢感受的。女人味最重要的还有一点,那就是还要有一点点的神秘感。
因为,众所周知,神秘感是很会吸引人关注的。
此时,贵宾厅的气氛空前活跃起来。
“什么字如其人,你的意思,是嫌我又老又丑咯!”叶司令员瞧着夫人,揶揄地说。
“你这死老头子,就会抢白。瞅瞅人家小李,何等俊颜,有大好前程,又有一手好字,岂是你能够比得了的?你一介武夫,不是又老又丑又是什么,嘻嘻。”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贤侄不是也在夸我嘛。再不济,我在外面人称中流砥柱,咋回到家里就成了白菜帮子,宝宝心里苦啊!”
大家心情大悦,笑看着这一对恩爱夫妻相互打趣。
作为今天这个特殊饭局的谋局人,叶司令员冷不丁地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嗯?这笔还是这支笔,纸也还是这纸,为什么到了你们的手里,就妙笔生出花来?”
“哈哈,写字可不是打枪投弹,不是谁都奈得何的。要想写好字,没别的,毅力加天赋,是吧,小李?”冯书记想趁机捉弄他一下,笑着作答。
他很快就如愿以偿了。
“老冯,你这是笑我不但没有毅力,天资还愚钝咯?你这不合伙欺负人嘛!”叶司令员貌似很委屈。
李景明连忙打圆场:“叶叔叔,写字跟你画画一样,也是有一些技巧的,比如魏碑的方笔笔法,就很关键。以前,在北京养伤的几年里,我一边攻读EMBA,一边拜大书法家钟南为师,他跟胡老将军一家都很熟,是他让我学魏碑体的。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像临帖,一是训手,二是获法……所以,才有了今日的丑体,刚刚入门,让叔叔阿姨见笑了。”李景明说,“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几年时间,没有取得什么进步,惭愧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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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你这叫惭愧呀?那我该叫羞死人啦!哈哈,我们只好告辞了,午睡去,这墨宝呀,我取走了,回头得好好裱一下。”冯书记志得意满,心生退意。
叶司令员忙着阻拦,“别,可别。玩笑归玩笑,难得相聚,字别拿走。”
“咋滴,你想独吞呀!不地道。”
“嘿嘿,不是呢,老冯。我的意思,我拿去一起裱起来,然后亲自叫上勤务兵去你的办公室,给你挂起来,这样,才显得有市委书记的谱儿!哈哈。”
“哈哈,这老叶!也好,我乐得坐享其成啦!小李,大才子,大英雄,不错!今日多谢啦!”
冯书记心情大悦,不免露于言表。
李景明诚惶诚恐。
他说:“应该是我多谢您才对,您才是我的好老师,冯叔叔!”
这时,颜君搭话了,“看这几个人,惺惺惜惺惺,有趣……小李,听说你还未婚?”
说到婚姻大事,戳到了李景明的痛点。他有些战战兢兢,结结巴巴地说:“我……呃。”
许嫦娥不知道是什么出发点,适时给李景明解围:“对啦!小李,你跟我那美女侄女胡馨文,现在咋样啦?好久不见了,你想她不?叫她来重安呀!”许阿姨很快接上了话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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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居然是堂姑
许阿姨说:
“你不知道吧?我是她的堂姑姑,她奶奶家的亲侄女,看着她长大的……胡馨文没跟你说起吧?”
“啊?!”
李景明因为最近工作忙,未免冷落了胡馨文,后脊背出了一层冷汗,只觉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您好!堂姑。我跟她蛮好的,一直很好。她在部队,在时间方面,没那么自由。”
她倒是说起过,自己的奶奶姓许。
颜君似乎紧追不舍,说:“咦?你的女朋友,是一个军人?”
“嗯呐,一个标致的少校呢!她呀,才貌双全,是胡家的骄傲,将门虎女。听说马上就要升中校了,这楞小子,有福气啊!”许阿姨颇为自豪,连连点着头。
颜君第一次听到这一茬,大为好奇,“真的?她在哪里服役?”
“天子脚下,在北京呢!”
“哦,那么远……”颜君似乎还有很多事情要讲,欲言又止。
冯书记面泛红色,打了一个哈欠,“就这样吧,告辞!谢谢老叶,今天特别开心……小李,回头再联系我,我得午休一会儿。回见!”
冯书记跟叶司令员握手,表达诚挚的谢意。然后握了握李景明,又用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官路几步遥。
正是冯书记这寓意深长的一个轻拍,开启了李景明仕途新的篇章,奠定了新的里程碑。
前路漫漫,风光无限好。
“冯叔叔,颜阿姨,请慢走。”
他也不知道说得合不合适。在整个过程中,李景明只是有些傻傻的看着他,心里头千头万绪,却无法表达,根本就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但是还是按捺不住心底的欢喜。
“再见啊!小李。”
颜君微笑着说,李景明似乎看出她刻意掩藏的意犹未尽,还有几丝隐隐的惆怅。
望着两人走出门离去,经过走廊下楼,他的内心忐忑,不敢去多想,不敢显露半点心底的狂喜,怕被叶叔叔看轻,怕他笑话自己的格局低。
所谓的格局,其实就是你所追求目标的高度,只有自己知道。
“成了!”
折回贵宾厅,等到只剩下三个人的时候,“咱们再唠一会!”叶司令员再也不想掩盖心头的狂喜与兴奋,满满当当的成就感。
“恭喜你啊!老叶……恭喜你,小李!”
许阿姨也快活得语无伦次。
李景明何尝不也是如此!
“一切拜叔叔阿姨所赐!”也难怪,从转业到现在,这是李景明最大的喜事啦!
“谢我干什么,你很优秀……最该谢的,是胡馨文!”叶立军喜悦地搓搓手心,“真不容易,那傻丫头,坚持了那么多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你们都很不错,让人看着就心疼。”
短短几句话,吐露出他的初衷,和出发点。
许阿姨和叶司令员并肩坐在长沙发上,李景明则选一个短沙发坐了。等三人都坐下,许阿姨给他递过来一杯茶。
李景明这时候才静下心思,细细品茶,接过来,抿了一口。是自己喜欢的龙井,真的有心啦!
司令员一边喝着茶,一边跟李景明谈心。
“终有所成,甚为所喜……我挥剑只用了一天,但我磨剑却用了二十年。我很欣赏这句话。这是司马懿说的。他年少的时候,比较张狂,喜欢指点江山大出风头,结果惨遭暗算,差点被杀掉。从此,司马懿躬身反省,收藏锋芒,夹着尾巴做人,韬光养晦,才有了后来的成功……你还年轻,霸气犹存……现在,不要急于求成,做好自己就行了。”
“我们不会辜负您的厚爱,既然有了平台,一定会好好发挥的!”
李景明的嘴唇有些哆嗦,不听使唤,周身有些发热。
同为军人的话,很走心。他咽了一口唾沫,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有人说,官位是男人的春药,这句话实在是太经典啦。
“不用谢我们,你好好对胡馨文,就足够了。其实,当官也没那么好,就像老叶,虽然表面上风光,可是对家里、对爱人照顾太少了。功成名就的时候,他常常会退回来想,与其左冲右突的,还不如平平淡淡,来得更幸福……我跟胡馨文,同为女人嘛,谁不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许阿姨细语叨叨,透着细腻和贤惠。
叶司令员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景明,像看着自己手底下喜欢的兵,恨不得用眼神把人家翻个底朝天,再来个细细解读,最好来个福楼拜式的剖析。
从一开始,这小伙子就从来没有为房子、车子、女朋友之类的事情发愁过吧。旁人和他交流时,聊得最多的,除了书本所学、全国各地的美食美景,就是北京政商圈的各种传闻和轶事。他天生是那种格局高的人,见过大世面,身上有那种中层实权领导特有的从容、大度、气场和威严感,一直就是一副见惯世面、自信满满、波澜不惊的样子。
司令员从心底认可胡馨文看中且不舍的这个年轻人。
他不会战战兢兢、谨小慎微,遇到问题就焦虑、紧张到失眠,所以,他才优秀。眼界的广度,思维的深度,才有身上所体现出的从容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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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堂和气。
“老叶,你在干嘛?这么看着人家小李干嘛?有能耐再生一个女娃出来,嫁给他?”
许阿姨见自己的夫君半天没说话,才发现他的走神。
“哈哈!从小李身上,我发现很多,一个人的格局,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他人生的起点和终点,上限与下限。”
叶叔叔沉静下来,面无表情地讲,有点像自说自话。
的确,一个人的所谓“格局”,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很大程度上就已经被划定了起点,并且确定了下限。
“这死老头子,神经叨叨的。看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小李,别理他。”许阿姨口里埋怨着,心里头其实欢喜得不得了。
李景明微笑着,谦逊地欠身喝茶,表现得跟所有优秀的青年才俊一模一样。
“别管他,由他去,酒喝醉啦!你注意到没有,小李,颜阿姨刚刚一直想说的来着,被我打断了二次。”
许嫦娥一边品着手里的茶,一边跟李景明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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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夫人的初衷
李景明感到有些意外。
“啊?颜阿姨她想说什么来着?”
他尽量不去触碰叶立军神采奕奕的眼神,以免被他以偏概全,只是诧异地问道。
堂姑顿了顿,神秘一笑,而后说出了真相。
“她呀!在她们学校,有个老师,叫朱晓丹,从电视、报纸上看到你,就喜欢上你了,多次找你颜阿姨了解你。这姑娘,其实也不错,英国读博回来的。她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老叶跟你的关系,跟我说了几次,要我一起做介绍,也给我看了那姑娘的照片,人还长得挺俊,气质很不错的。”
她说了这一大通,真让李景明搞不明白,这漂亮的许阿姨,今天怎么有点八卦起来。
学校?闻所未闻。
“哈哈,我们之前没见过面,怪不得人家没有搞清楚状况。”
李景明平静地与胡馨文的这个堂姑搭话,没有发现心里有一丁点异样。
“你就不想看看,这个漂亮的姑娘,到底长什么样?我手机里有照片。”许嫦娥抬眼直视着他的眼。
“看什么看咯,她漂不漂亮与我没什么关系。你就别逗我了,许阿姨。”
李景明有点尴尬,木然地喝着茶,他的心思还沉浸在得遂心愿的喜悦中,根本没能拽回来。
许阿姨笑眯眯地说:“这小子,还真不心动呢!胡馨文那个傻丫头,眼光不错嘛……这颜君阿姨,在重安工学院担任副书记,你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哦。明白了。
难怪,这就是书记夫人的初衷?
“我明白了,难不成,阿姨是在考验我?”李景明哭笑不得,最终呵呵笑着,乐了。
胡馨文都已经考验了几千个日夜,大小考场经过千百十遍呢,嘿嘿。
“老许,你什么七里八里的,这歪娘们,动啥心思!”
叶司令员轻叱道。
莫非,这就是叶叔叔夫妇留他下来的主要目的?很快,许阿姨用言语否定了。
“说什么呢,你个死老头子!我的意思,咱小李心有青云志,自有登云梯,不要与当地的党政主官扯上什么裙带关系,枝枝蔓蔓的,会让人看不起,讲你没有真本事……咱实在没这个必要不是,以小李你这潜质,这势头,说不定,日后会比她家老冯的官还要大得多,是不……听阿姨的,没错。”
许阿姨有点悻悻地道,其实心里是真心替胡馨文高兴。
她这一说,很有道理,叶司令员也没再表示反对。
李景明亦心里释然。
“嗯,我听阿姨的。”
他见叶司令员夫妇把自己已经当做自己人,只有俯首帖耳,谨听教诲,没有多说什么。经许阿姨这一说,说及裙带关系,李景明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人来,谁?曾瑜。
好险!李景明想,自个差点犯错,多亏自己在紧要关头能够咬紧牙关、克制了下来。也幸亏自己顺利通过考验,没有在壶口翻了船。
真是不入熔炉难成大器啊!
一念及此,他一惊,把自个都吓了一跳。
当然,他的心理活动没谁知道,这种心思,也于闪念之间,一飘而过。
既见真心,必见真章。
“叶叔,阿姨,这一路走来,我的家庭、学校,带给我最多最好的教育。而在成长过程中,给予最多的指导和帮助,就是你们了。因为有你们的指导,我自己再努力一把,就已经站在了比其他同龄人更高的起点之上,我的心里有数呢……的确如此。即使遇到天大的困难和挫折,以大家庭和大家庭所织就的关系网,也能带给我足够应对的底气。”李景明顿了顿,坦诚地说。
叶司令员是何等样人,军队高官岂是白混的?八卦炉早已练就金刚不坏、火眼金睛。
他知道,李景明句句实诚,字字见底,已经表明心迹,也说明他和胡馨文早就已经身与神授,相互接纳了。
这是让人欣慰的事情。
他想不到这小伙子嘴里能说出这种坦诚的话来,微微诧异,算是加深认识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心里分外受用。
“是啊,我是北方人,真看不惯大部分南方的官员们,他们官不大架子大,权利不小而心眼太小了。大多时候,他们的情绪太敏感了,因为太过阴柔,格局太低。所以,江南出师爷,而现在是和平年代,文治天下。叶叔叔奉劝你,你要想有更大作为,就必须做到心胸开阔,大开大合。像你们南方那个伟人一样,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当兵的人,当着自己人,说着说着,就动了真情。这一番话,透着霸气,发自肺腑,把自己也说得激奋不已。
李景明也被这一番豪气感染了,说:“谢谢叔叔点拨,我当谨记勉励,引为鞭策,定不负所望。”
“哈哈!不负你的美人恩就行啦!别看我现在所处的位置,高不可攀,照这样下去,数年以后,我指不定就是给你扛大刀的周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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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员拍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那个爽朗。
“其实,换个角度来看,我也就是你的一个引路人、一个导师而已,除了扶上马送一程,还能管得了你一辈子?机会从来只偏爱有准备的人。在乡镇并非没有锻炼能力的机会,一切靠你自己把握啊!”
他还说了一句话:“市里更复杂,你要有思想准备啊!”
李景明深知他的关爱,感激莫名。至于复杂,倒不担心,他是从复杂堆里爬出来的。
他说道:“叔叔提醒得是。我知道,前路艰险,一定会背负、要面对多大的压力。行行复行行,不敢懈怠、不敢出错、不敢顶撞、不敢大意、不敢出格、不敢退步,稍有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但是,倘若真的遇到问题的时候,有叔叔把关,我可以保证中军稳固,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这些年来,我自认与同事们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不是不想挥洒自如,不是不想从容淡定,不是不想拍案而起,他们所欠缺的,只是那份天然的底气……而我有。我当官一不图财,而不图权,三不图色,有了这三条,只要把群众利益摆在第一位,做好实事,步步为营,再图发展……这是硬道理,就这么简单。您说呢。”
【作者***】:精彩值得期待,求收藏。(未完待续)
第262章 辣利婆一枚
司令员仔细听着他讲的话,联系到自己这些年的阅历,点了点头。
“对。一切从群众出发,多干实事,就不会跑偏。再说了,是好是歹,全靠造化。大不了,咱回乡下种地,悠然看南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哈哈……依我看,你是能力超强之人,是天生的将才……谨记,将才强于做事,而疏于谋人,往往事情做的非常好,却不精于人际,处处强过他人,显得大多数人平庸无能,最后被人诋毁暗算。这种人,在官场像一颗流星,容易耀眼,也容易一闪而过……你还非常年轻,不要太着急着出人头地,老想着赶快走上领导岗位。其实领导岗位,也是相对的,对于年轻人来说,能在0岁左右走到中层,做到处级、副处,已经是相当优秀的了。所以,聪明的人在面对虚名时,总是非常理智,因为他们懂得一个道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毕竟,虚名也不过是身外之物嘛。”
他趁着酒兴,跟李景明推心置腹,可谓字字珠玑,一点一顿都落到了实处。
在现实生活当中,很多人会为了一点表面上的东西争的面红耳赤,但真正聪明的人,从来不会计较别人说了什么,不会在意表面风光,只会看中有没有给自己带来实际的利益。如果自视颇高,想要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就要用一颗开放的心去看待世界,要敢于去相信那些在你所控制之外的不确定的事物。
他的这一番点拨,让李景明大受裨益。
“以后我会经常登门,向叔叔阿姨请教……我也是这么看的。世界上最快的捷径,就是脚踏实地,不要对自己的付出产生质疑,那是厚积薄发的基本前提……回来几年了,看过有的人在这个岗位上默默耕耘了一辈子;有的人难以忍受这个岗位的压力和寂寞,选择辞职;有的人以此为磨炼,走上了更高级别的岗位。我会努力地排除外部干扰……叔叔阿姨,放心吧。”
“说得好。”同为军人出身,李景明这一番言辞,说得接地气而底气十足,自信满满,听得叶司令员连连赞许。
“我怕做不了你的老师,无论如何,你不要忽略自己,失去系统栽培自己的能力就行……我看好你,前程似锦啊,小李。”
“我听您的,忠实于自己,专注于所长,认真做好每一件事。”
李景明报以微笑。他似乎看见,有一朵五彩祥云,从心间升起,飞出眼帘,照亮未知的远方,蒸蒸地升腾。
成为自己心中最好的自己,这正是他想要的。
很难得啊!
有这种感觉真好,让人周身舒泰,轻松了许多。
叶司令员也觉到了,总算没有白忙活。
这叫一个畅快!
“嗯。希望如此,我非常满意……贤侄,下午还去单位吗……我叫唐裴送你。”
他掏出手机,叫来了刚刚那个阳光帅气的司机。
原来司机叫唐裴。还是那一辆勇士。很快,开到他们面前。
看看没有什么陌生面孔,唐裴笑嘻嘻地叫了一声“司令员”,不用敬礼。
叶司令员威严地吩咐:“唐裴,从哪里来,给我送回哪里去。这是我的侄女婿,你敢怠慢,看我削你!”
唐裴显然已经习惯了,说:“是!您指的,就是美女少校,胡馨文姐姐呀!她这一走,一石激起千层浪,咱们军营里至今还没有平静下来呢。”
李景明没有作出什么反应。他明白,如果不是司令员亲近的人,借他一千个胆子,他也未必敢这样说话。
“你小子,活腻歪了。”叶司令员转过来,跟李景明握别,“贤侄,随时联系我,回见!”
“叔叔阿姨,谢谢!回见。”
勇士嘀了一声,徐徐开出大院,紧接着,飞驰过林荫大道,低飞在归途上。
心情好,觉得全世界都在给自己让道。
李景明没有跟唐裴搭话,这是纪律。他靠在靠垫上,闭目养神,独自宁静地陶醉在沸腾的心海。
酒劲也很给力,貌似要把一切都虚化。
突然,手机震动起来,继而,响起来。
李景明故意懒洋洋地正正上身,看了看号码。咦,是老同学颜红打进来的。
“我没食言,我来重安啦!”
这个辣利婆,一开腔,就来了一招飞马拱车。
李景明有点不信,打着哈哈,做出兴高采烈的样子,“噢,欢迎欢迎……现在什么位置?”
水来土掩,谁怕谁来。
“我在南方大厦,你多久可以到。”像排练过无数次的武打戏码,节奏紧凑,招招快而不乱,攻势丝毫不减。
李景明沉默了二秒钟,说:“三分钟。等着。”
继而,他从容地调兵遣将,开将过去,“唐裴,送我去南方大厦就行,一个同学回国了。”
李景明沉着应战,避免颜红架炮抽将。
辣利婆。小样。
他想起唐应平局长说的一个段子:某天,女秘书神色凝重地说,老板,我怀上了。老板继续看文件,然后淡淡地一笑,我早结扎了。女秘书愣了一会,媚笑道,我和您开玩笑呢。老板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喝了一口茶说,我也是。
这个笑话带来的启示,就是人在江湖飘,遇事不要慌,让子弹飞一会儿。哈哈。
堪堪三分钟。勇士吱地一声,煞在颜红面前。
“你回去吧,唐裴,谢了!”李景明一边开门,一边打招呼。
“不谢。”待李景明下车来,唐裴歪头看了看打扮得像异国女郎一样的颜红,噌地开车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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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哈!老伙计,调动军车当座驾,吓死宝宝了!牛逼哄哄呀。”
她嘻然一笑,见几次快攻无效,被李景明轻而易举化解于无形,决定采取迂回策略。
“哪里。碰巧而已。”李景明见她迂回,剑走偏锋,没搭理她,赶紧做了一件事,哔哔哔地快速按着手机。
“亲爱的,谢谢啦!叶叔叔玉成。现在,一个中学同学从英国回来,我接待一下,晚上电话。”
这一条信息,是赶着发给胡馨文的。
【作者***】:海归的辣利婆来到重安。(未完待续)
第263章 拿铁
李景明深知,有些消息,可能比电波快多了。他也不知道,唐裴会不会如实反映啊。
“嗯,晚上。”胡馨文很快回了几个字。
李景明这就放心了。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弄不好,决胜于千里之外、杀敌于无形,疏忽大意之外,最后落得个功亏一篑,这样的事情,他又不是没见过。
如果中间引起什么误会,就麻烦大了。
对于今天取得的阶段性成果,他耿耿于怀,岂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说,想去哪。”
李景明快速收好手机,故意装作非常专注地看着颜红。看着午后的太阳,从阳伞的边沿照进来,企图融化她脸上的胶原蛋白。
颜红对他发信息的举动熟视无睹,道:
“重安最好的咖啡厅……要不要叫其他的同学。”颜红妩媚地一笑。笑容之外,继续拱卒子。
李景明扬手一指,动作颇为潇洒,“随你……前面就是。”
老同学远道而来,总不能让人家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给晒化了。
“嗯!”颜红突作温柔地应道,“我是不是打乱你的工作计划啦?”
李景明的脸色一沉,看向她道:“你好不容易远道而来,怎么说话呢?”颜红见他脸色不善,知道他是一番热心,忙解释道:“其实我是晓得的……谢谢你能够陪我。”
李景明道:“这还差不多。”
颜红神采飞扬,脸色泛着红色的光芒,好像在想着什么心事,没有说话。
李景明感觉有些异样,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好家伙。原来,这颜红,把这雪白的手腕,像水蛇一样从他的臂弯绕过来,自然而然地挽住了他,没有打招呼,也没有事先征求他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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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这个老班长,着实是个博弈高手呢。
几个回合下来,自己根本不在话下,哪是敌手。不如鸣金收兵,乐得和谐共处,相安无事。
一段软玉,夹着一股可人的温香,熏不死你。
“米兰咖啡”,在步行街口,在广百百货的四楼,是重安最好的咖啡厅。
出了观光电梯,一股浓郁的醇香,扑鼻而来。映入眼底的,是一方幽静的环境。典雅的布置,是欧式风格。
“欢迎光临米兰咖啡!”年轻的女迎宾员仪容端庄大方,站立端正,面带微笑,作15度鞠躬,礼貌地半打手势,目光注视着他们的眼鼻三角区。这语音,比唱歌的歌声更好听。
颜红的手臂并没有放下,在电梯里也是。
李景明觉得浑身不自在,如芒在背,那芒刺,眼看着就要穿透他的上衣。
好在,伶俐的服务员走在他们俩斜前方两三步远的距离带位,并且保持适中的步伐,把他们领到一个靠窗的卡座坐下。
这时,颜红不声不响地抽下手臂,惬意地把自己放倒在温凉柔软的沙发里。
“下午好。”吧台边上,这个区域的服务员走过来。她的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杯柠檬水,还有一本皮质封面的餐牌,对着他们点头示意。
颜红注意到,餐牌打开至首页,水倒八分满,送水时手指没有触碰到杯口的边缘,放下杯子时,服务员的小拇指先着桌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请喝水……这是我们的菜单,请过目。”
她的身体与台子保持一尺左右的距离,双脚并立,腰微弯,面带微笑,说话的声音很轻柔:“您好!请问现在需要点单吗?”
“拿铁!”颜红抢着说。
李景明见她点了拿铁,只得要了一杯蓝山,顺便带一个果盘。
“请问还需要一点什么吗……请稍等。”
待服务员一离开、李景明低头喝水的当儿,颜红嘣出了一句话:
“我不回伦敦了。”
没有任何铺垫,她这轻描淡写的一句,把李景明的眼珠子、差点儿惊落到玻璃杯子里。
李景明并没有接她的茬,也没看颜红。他有意无意地打量着窗外的街景,细细地琢磨这柠檬水的味道。
很快,他们俩点的咖啡和果盘,准确迅速的送到了面前。
有点微胖的服务员,将四个手指放在盘下面、拇指放在盘上缘,将餐盘轻轻推到餐桌上,餐盘的边缘离餐桌的边缘四五厘米,没有碰出一点声音。她左手持托盘,右手上产品,“米兰咖啡”的标志正对着他们的视线,这整套动作,都是经过精心设计、多次演练的,可谓非常专业。
果盘的造型很别致,无非是西瓜芒果之类水果做的沙拉。
“你们的服务很规范。”颜红夸道。
“谢谢!您的产品已经全部上齐,祝用餐愉快!”服务员低语着,轻轻退下。
“我要开一间这样的咖啡店。”颜红嫣然一笑。
李景明懒洋洋地说:“开店?在重安?你?真是突发奇想。”这个女同学思想跳跃,他才懒得动心思。
“嘻嘻,有梦想的同学才永远年轻。李景明,我真有这个想法噢!这儿的咖啡氛围不错,超乎我的想象。重安,是我梦幻的家乡。”
李景明沉吟片刻,答道:“这儿的氛围倒是不错。至于开店……开玩笑吧。”
颜红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真人面前不说假。我决定了,就在这儿。我正好可以大展身手,说不定,会小有作为呢!不然,总不能天天问你要生活费吧!”
颜红今天穿着宽松的丝绸三件套,像一个模特。她的容貌娇好,表情丰富,于顾盼之间,眉眼生辉,显得风情万种。
李景明不想跟她交流眼神,刻意避开她的目光,轻笑着说:“生活费?哈哈,老同学,你说笑了,就我这几毛钱薪水,开你的零花钱都开不起……你还是回伦敦吧,多少人做梦都想去呢!”
午后的时光,很清闲。音乐也是。飘飘忽忽,不轻不重,若有若无地在流淌。
“人各有志,她们爱做梦,就做梦去吧。”颜红轻轻叹息一声,从精致的坤包里,掏出一张纸,在桌面上推过来,推到李景明面前。这是一纸短笺。是一份复印件。
【作者***】:拿铁,也是我喜欢的咖啡。你呢?(未完待续)
第264章 我不回伦敦
李景明接过来,看了看,这是她写给远在英国的丈夫林郁的一封信。
全文是这样:
对不起。
我认为,伦敦的世界从来没有美好过,所以,想选择躲起来。
那年,我们在伦敦相遇。可是,在莱茵河畔,大多数人眼里的甜梦,正是我的噩梦。
婚姻中,只要有谁预见到不好的结局,再美丽的遇见,都是耍流氓。是吧。
当初,我曾经做过无数次的努力。今天,我想对你说,我累了。
蝴蝶效应,让它停振吧。
现在回想起来,我一旦不理你、或者呵斥你,你就坚决受不了,是这样吗?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受不了了,恰恰是我受够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柔情换来的,从来就是指责、蔑视和挑剔。这还算好的了。
达摩克里斯之剑,让我很怕。
其实,没有谁生来就是应该的。
所以,你已无温存,我再无柔情。
这样挺好的。
岁月的本来面目,或许就是这样,应该这样。
荆棘满途,伤痕累累。
因为,过度的容忍,容易被视为犯贱。
因为柔情太廉价,往往更容易被忽视。
纵然浪漫满屋,花香满径,对于色盲和有鼻炎甚至花粉过敏症患者,总是多此一举,浪费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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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我的珍惜被贱卖,我则选择惜售。
一旦关上窗户,世界与我无关。
所以,我向你郑重地申明,我决定不回伦敦了。
珍重…………
看完了。
李景明犹豫了片刻,思想很沉重,风吹落叶一般地放下这一张纸。
同学数载,直到现在他才觉得,恰同学少年,受业于斯年,各自有多么的不同。他说:“你呀!若用国内的话来讲,一个字可以概括。”
颜红毫不为意,问:“什么字。”
李景明吐出一个字:“作。Nozuonodie.”
无奈,对面的佳人初衷不改,“嘻嘻!人生难得几回作。”
“作死一个是一个。”他笑了,嘬了一口苦丝丝的咖啡。
颜红慢慢搅动着咖啡,她选择了直面,一脸决然,道:“人这一辈子,真的好短暂。现在,我才幡然觉悟,从此不放手,非你不嫁。”
李景明再次听到这句话,大吃一惊。
自己犯桃花么?
此事非小,我千万胡来不得。
他选择了抗拒,故作轻松地说:“您悠着点!可别。我才背不起这沉重的十字架……你说说,是咋回事?”
颜红毫不退让,紧接着说:“我没有要你背什么十字架。但是,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自从在南州,同学相聚那次,我才知道,你才是我的真命天子……原来,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在走弯路。特别是经过交杯酒,经过这些日子,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我决定,听从内心,听从命运安排。所以,我来了……君子如玉,触手可温。一直以来,都很爱很爱你。”
李景明听着,想起交杯酒那次,开始全身微微发汗。她是一个重情重义、敢爱敢恨的女子,一诉衷肠,一吐为快。
但是,他无法说服自己,“为什么是我?”
仪态万方的颜红,一脸妩媚,望着他,直白地说:“你是一个让人感觉温暖、舒适的人,应该是我最想结交的人。你的心里总是装着别人,跟你相处起来,让人如沐春风。我将老死在这永恒的春季,是多么有诗意的事情。”
“别给我戴高帽子,哈哈,生活不止有诗意,更多的是眼前的苟且。当初,你走出国门,也没见你学成归来,非我不嫁呀。”他岂肯轻易就犯,兀自顽强地招架。
“没有你的良辰美景,都是苟且。”颜红放下手里的小勺子,把手伸过来,盖在李景明的手背,然后攥住。他想抽出来,攥紧了,“有你的日子,不管再苦再难,都是诗意栖居。”
李景明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他没有开口。
颜红歇了歇,而后继续说道:“何况,我们不会有苦难。我们可以修篱种菊,也可以周游世界,无论是隐居山野还是居身闹市,我都有足够的金钱来支配。放心,这是我靠学术的成就,辛辛苦苦获得的,只有你可以与我分享噢。”
李景明心里一亮,既然她说到了钱,自己最不感兴趣的就是钱了。虽然谁都离不了金钱,可是金钱往往让人腐蚀、散发出铜臭。但是,颜红没有,她有的只是勇气和真诚。
“别说了,我有我的事业,这是我喜欢的事业。”
“我没有要求你放弃喜欢的事业,相反,我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很多方面,我可以帮到你的。比如,免费的翻译,不要报酬的家庭主妇……入得厅堂下得厨房,相夫教子,无怨无悔,你难道不要啊?嘻嘻。”颜红笑眯眯的说,在她的言行举止中,发自内心地对他好,让意中人感受到自己的真诚。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其实是相互的,让人舒适的待人之道,并非圆滑世故的手段,反倒是善待自己的基础。
在生活节奏越来越快的今天,我们经常说,要学会取悦自己,却很少说“取悦别人”。其实,适当地放一些目光在别人的身上,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就像《人性的枷锁》里说的那样:
要有体贴爱护的要求,有帮助别人、取悦别人的热情——如果不是无私,起码巧妙地遮掩起来自私。
这并非要去迎合谁,而是要学会换位照顾别人的情绪,让彼此关系更融洽。让人感觉舒服,其实也是善待自己。
他看着颜红的眼睛,“不会吧?真不回去了?”
“回这里。”颜红一如既往的坚定。
不知不觉地,已经过去了很久时间。
颜红顺手拿起李景明带过来的二幅手卷,问这是什么。
李景明就简单地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犹掩不住兴奋。
颜红道:“恭喜你呀,又上了一个台阶。”
“有什么好恭喜的,工作岗位不同而已。”
李景明故作轻描淡写地说道。
【作者***】:不作不死?日更完毕。精彩值得期待!(未完待续)
第265章 忍俊不禁
整个过程中,颜红都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这回轮到李景明的高兴事,她的情绪再次点燃起来。
“我跟你说个故事哈。有三个男子,一起去提亲,女方家长说,请自我介绍一下。男一号说,我有几千万;男二号说,我有几栋豪宅。家长很满意,继而问男三号,你有啥?他答:我什么都没有,没房没钱,只有一个孩子,在你女儿的肚子里。其他二个男子无语,走了……”
颜红说完,忍俊不禁,笑得像花儿一般。
“坏蛋。”他并没发现好笑的笑点。
“我之所以讲这个故事,是想说,核心竞争力不是钱和房子,而是在关键的岗位,有自己的人。”
颜红这句话说完,李景明终于忍不住,哈哈笑了。
有意思。有亮点。
又坐了一会,李景明问她:“接下来呢,颜红,何去何从。”
“我跟你走。你不能辜负我!”颜红想也没想,就冲口而出。
辜负?卖糕的,情何以堪呀。
李景明一听,犹如被火烫了屁股,这是自己做梦都不敢去想的事情,“你饶了我吧,我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要处理,天天上班哪有时间陪你啊……这样,我给你开个房间,想住哪里就住哪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看,要得吧?”
“不!我、恋、床。”
“那,怎么办?!”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这是让人挠破头皮的事情了。
“去你家啊!笨死了,房钱也省了,还有人给你做饭看家洗衣服,陪你吃饭,说话,发呆,免费三陪。”颜红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的一张俏脸,比桃花还要红,朵朵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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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意思?”李景明望着羞极了的颜红,想捉弄她一下。
“坏蛋……回吧!”颜红装作一脸寒霜。
“某人的脖子怎么红了?”
“光照的。”
回就回吧,自己反正有客房。从小光屁股看着长大的,相处应该不会很尴尬吧。最终结果,她还不是得回到伦敦去?
此情此景,让李景明从善意和本性的角度考虑问题。
他记得,有人提到过一个非常有趣的概念“发行社交货币”,大概的意思是,如果你要别人对你好,就要先学会付出。你喜欢被照顾,就要先去照顾人,你喜欢被温柔以待,就要先去温柔对待别人,其实这也是善待自己的一种方式。他想起了上世纪的风云人物杜月笙。
丹尼尔?戈尔曼曾在《情商》一书中诠释了情商是如何影响我们人生的成功与否的:“你让人舒服的程度,决定着你所能抵达的高度”。
买单。
“欢迎下次光临!请慢走。”
两人走出“米兰咖啡”,透明的观光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李景明拿腔拿调地道:“真应该让你露宿街头,自生自灭。”
颜红撇了撇嘴,欢欢喜喜地,“好啊!露宿街头就露宿街头,只要有你在,怕啥。最多,给我预备一个纸盒子就行。哪怕蓬头垢面,全身被蚊子咬成菠萝,我绝不说一个不字。信不,嘻嘻。”她说着说着,眉目含春,深情地看着他,柔夷如蛇,又缠住了他的臂膀子。
他们俩,像一对恋人似的,出了电梯,李景明下意识地,感觉到光线一闪。他的目光,到处在闹市逡巡。街上人流如织,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李景明不以为意,他以为是街对面的玻璃幕墙在夕阳下反光。
却不知道,这是一道凶光,直接引发了日后的地震。
他们先去画廊,把二幅重要的墨宝装裱了。
“家里有没有我穿的睡衣?”从画廊出来以后,颜红仰着脸,问他。
李景明大不以为然,“还睡衣?有没有这么奢华有内涵啊?你事先给我发过外交公函啊?哼,能够给你一张旧席子就不错了。”
他接连不断地反问道。
颜红俏丽的脸,如沐春风,毫不觉着落寞,笑眯眯地说:“奴家知错了,公子,陪奴家去买买买,可好?我买东西很快,不用多久的。”
她拽着他的胳膊,折回到广百百货。
李景明无暇浏览琳琅满目的陈列,信马由缰,任由她拉着到处跑。
颜红买东西,果然不慢。她很有经验,看着中意和合适的,就叫服务员打包,刷卡,biubiubiu地,试也不用试。那叫一个潇洒,那叫一个壕气。呵呵。
很快,李景明的双手就叫大包小包的给占满了,她不但给自己买了几个系列,各种小件,还给李景明也买了很多,拖都拖不住。店员看着他们俩到来,欢喜得像撞到盖世冤大头。这是一枚让她出门买自行车结果开回一辆宝马车的宝货。
“你的车呢?”回到大街上,他们去招的士,颜红好奇地问。
“今天到市里,是因为临时有事,被警备司令部派车接过来的……我的车在培元乡呢。”李景明手里拎着大包小囊,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街上很多人,被人瞅见不大好哦,不准粘我。”
颜红立马放了手,嘻笑着道:“不粘。我最乖了,是不是,公子。”她乖巧得像个未成年少女,哪里有海龟的嘚瑟和派头。
“这就是了……乖。我勉为其难地收留吧。”李景明呶着嘴,示意她快些招车。她仅仅拿着两个人的包,很快,一辆崭新的绿色的士被她招停。
“红城小区”,司机得令,老实地开车。他从后视镜里瞄着他们,以为是恩爱的小两口返回香巢呢。
他一定在心里嘀咕:奶奶滴个熊,老子没日没夜、累死累活的,我咋就没这福气尼。
下了车,走进小区的院子,颜红跟在李景明的身后,她可怜他的双手不得空,并没有拉他的手,只是好奇地打量着院子里的亭台楼阁、林荫小道,还算满意,快活地说道:“你的居住环境还蛮幽静嘛,真想不到,这边还有这么多棕榈树?!它们可不是我们本地的物种,这园林建设也是独具匠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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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玲珑心
他们俩一起走进门厅,然后乘电梯上楼。
“钥匙在手包里,赶紧掏。”兀是李景明身强体壮,两只手臂也有些累,他算有点服她了。
接着,他听到了钥匙叮叮当当的响声。她一定在身后偷偷地暗暗发笑,就像小时候那样,逼着人家给自己背书包。
打开门,李景明凭借着大小包裹,首先挤了进去,顺手把双手的包裹掼在地板上,长嘘了一口气,终于解放了,轻松了许多,他说了一声:“欢迎光临。”
各色包装自由地散落在地板上。我的天,这叫一个累。
李景明没管她,在沙发上来了个舒舒服服的懒猫躺。
“这就是你的香闺呀……还不错,格调有待提高……咱立马换一个大豪司,好吧。”颜红像一个女主人,一边转悠着、说着话,一边把两个人的包乱丢乱掀在屋里。
“不好。不用。我觉得蛮好的啊……你想喝水自己倒,我是累着了,最怕逛街啦。”李景明极不情愿地说。
颜红没说话,不知道她在琢磨些啥。
她在客厅里瞄了一圈,眼神被照片墙吸引过去了,“小哥穿军装的模样真是帅呆了……这就是你的那个小洋妞妹妹啊?时间过得好快,她也长大了,现在在哪里?”
“曼彻斯特。”李景明懒洋洋地答道。
“世界真的很小噢。”难得两个人都在英国,早结识就好了,自己也多一个伴。不过,这话她没说出来,怕勾起李景明的不快。就不兴雌海龟也有一颗玲珑心?
“我的小哥今天累着啦?”颜红踱到了沙发前,挨着李景明坐下,继而伸了个懒腰,躺下。一股成熟的气息,挟着透鼻的香味,席卷而来,更有一对壕乳把他挤到了角落,用半个身子压着他。
“走开走开,一身臭死了。”李景明像被热水烫着一般,想挣扎着爬起,无奈被摁得死死的。
“咦?喝交杯酒的时候怎么不嫌我臭呢……是不是要我现在就去洗澡,怀抱着一个香水美人呀!嘻嘻。”她用白胖白胖的手指,梳理着李景明的头发,心里的某种情愫荡漾开来。她的眼睛泛着柔光,刻意地挑逗他,像摆弄着爪子下的猎物。
李景明感觉到浑身的不自在,具体是哪里不自在呢,又抓不着、挠不着。这女人,小时候瘦小得像可怜的小白菜,而今变化不小哇。兴许是被国外的甜麦圈,三明治,披萨饼,通心粉之类给喂的,该大的大得高调,大得张扬,该小的地方小得含蓄,小得细致。这鬼子身材,那叫一个曼妙,不晓得让多少胡子拉碴的洋叫兽们馋得流鼻血。无奈,人家是个高不可攀的东方冷美人,只可欣赏,不能上手。
“去去去!做饭去。我得上卫生间。”李景明欲再度坐起,被颜红用肘部一摁,又压了下去。两个人的身形,已经发生了微妙的位移,如果自己想再坐起,嘴里就要啃到巨无霸汉堡包了。
“这个没结婚的小伙子,生猛着呢,现在就按捺不住、想一饱口福了?!”颜红的眼神直勾勾地黏贴在他的脸上。李景明像怕被扒光、被点着,小心翼翼地躲闪着这凌厉的死光,“鬼扯!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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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可能!嘻嘻,想我颜红,要才有才,要貌也有貌……这一点点自信,还是满满滴。”她的声音柔柔的,却带着一股暗藏的热度,好似一碗刚刚舀出锅的猪油,表面上没有冒热气,一沾嘴却足以烫掉舌头。
“哼,搭在贫僧这儿,绝缘……我真饿了。”他硬气地说,喉咙却不争气地咽了一口唾沫,嘀咕噜。
颜红看在眼里,没有说破,“饿了?才多久,你就装吧,哈哈!老班长,想吃什么?奴家这就去准备,让你先尝尝高超的厨艺。”她突然弹起身,离开了他,双手结在身后,胸有成竹地瞅着李景明,颇有意味。
李景明如蒙大赦,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菜在冰箱里……我得打几个电话。”她这劲道,比刚刚拎东西要让他辛苦一万零一倍。
“OK!您瞅好了,先各忙各的吧!”颜红一边说着一边以猫步拐进了厨房。
这罗刹女,听她这口气,还有啥一起忙活的事情?!怎么可能呢。
李景明趁势蹭的站起身,逃到书房里。其实,他在出租车上就想好了。
他给何俐打了电话,说今晚睡市里,就不回去了,明天上班见。然后,又告诉杨凡,让他约上蒋正,明天中午在他的办公室,有重要的事情要谈。是时候好好布局了。
之后,他又拨通了胡馨文,跟她谈了今天与叶叔叔和冯书记见面的经过,两个人都情不自禁地,絮絮叨叨讲了好久。
最后,他打电话给李莎,具体说了一些什么,就没谁晓得啦!
因为,时间过去好久,颜红已经在轻轻敲门,叫他出来吃饭了。
客厅里,大放光明。而餐厅里,却是迷离恍惚,柔光朦胧。
菜式果然精致,异香扑鼻。此时,适宜有红酒。不过李景明使了心机,故意只寻出半瓶。他倒不是不想喝酒,而是担心把颜红弄醉了,到时候,场面肯定会变得不好收拾。
“来,为了我们的重逢!”颜红优雅地举着高脚杯。
“为了重逢。”
两个人相对而坐,颜红这时候一反常态,并没有演出情挑的戏码。她说得最多的,是关于营养与口味,关于缺了一些什么东西、急需要添置哪些之类的家务事,活脱脱是这个家的居家少妇。
虽然看上去有些油腻,有些烟火气,却有着叫人留恋的温馨。这就是实实在在的生活吧。
李景明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专心致志地扒饭,享受美食。其实,傻子都知道,他心里梗着什么事情,在刻意拿捏着什么分寸呢。
颜红意味深长地一笑,优雅地端着高脚杯,抿着红酒。
这就是情调、就是品位吗?按照李景明的性情,要大口大口喝的话,早就没了。
这第一顿晚餐,还是很温馨的。(未完待续)
第267章 触手可温
吃完晚饭,两个人结伴下楼去散步,在小区里转了一圈。
“你经过结婚,对婚姻怎么看?害怕吗?”
“不怕。我的第一次婚姻,几乎没有什么实质意义。讲究的只是所谓的门当户对,学历相当,财富地位上对等……但是,更重要的是三观,却不一致。“她拉着李景明的手,坦诚地说。十指纤纤,触手犹可温……
李景明强作镇定。
“真的吗?真正意义上的三观一致,却不多见……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相处的至高境界不外乎如此。
“我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婚姻……两人享受着彼此之间的流淌的静谧时光,舒服而自在,我们会因为某件事的不谋而合,而感到欣喜……但若是两人思想不在同一个高度,观点南辕北辙,则会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望着李景明,朦胧夜色里,双目中的小火苗犹闪闪发亮。
李景明对婚姻,还没有体验,像小时候听老一辈讲鬼故事,怕听,却又特别想听。
“我听很多人抱怨过,与合不来的人相处,不啻于打了一场心理攻防战,是不是这样?“
”谁说不是呢……尽然心神疲惫。他们不得不刻意地伪装自己,过分地迎合对方……”
“他们是不是得绞尽脑、汁一味地寻找话题不让彼此冷场?”
“嗯。他们要不断地迁就对方来维系感情的稳定,可是,维系却很艰难。”
回到家,李景明习惯性地打开电视,遛了一圈电视节目。颜红给他倒了一杯茶,自己把左手搭在右臂上,喝着冰水。瞧这两个人,像一对银婚的夫妻,再正常不过。
重安电视台一套的新闻节目里,正播着上次采访李景明的专题。宣传部确实下了大力气,还在进行重播。这是一个长达十分钟的整体播报,穿插着采访实况,宣泄着舆论的威力。
“呀哈!在街上,原来是怕认出来哈!了不起,封疆大吏!功夫熊猫!”颜红挨着他坐下,交口称赞。
“认什么。我又不是明星。这儿的场景,你还熟悉吧?”李景明喝着茶,一股熟悉的清流,顺流而下,直淌到心底。
颜红艳羡不已,“公子,我明天跟你一起回老家去看看哈。”
“不行。”李景明决然回答,第一时间予以否定。这还了得。虽然老家也是她的老家。
“奴家洗碗去了。”
一直呆到十点钟,李景明觉得乏了,说一声“睡觉”,就自顾自地去了洗漱间。
“等会。”颜红早已拾掇完今天的购物成果,翻出一套睡衣,交到李景明手上,“换上。这个牌子很高级,不用事先漂洗的。”她不带情感色彩地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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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穿着出来,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毕竟是第一次,他得等颜红洗好,安排她睡下,自个才能够休息。
等到她洗完澡,出来一看,卧槽!居然是情侣装。
芙蓉既出水,活色又生香。
两个人穿着的都是同一款式的睡衣,纯色的深紫色的真丝睡衣。所不同的,也就是男女款式的不同。这睡衣,穿在颜红的身上,才真正有了品牌魅力。她没有穿内衣,半月玲珑,风情难遮。一根腰带轻束,气质活现,尽显婀娜身姿,分外的妖娆。
素颜袒露的颜红,像西洋画里的美人,丰腴、白净,透着静美和知性。
李景明心里在打鼓,咚咚作响,响得铿锵。
作为一个青春正当旺盛的男子,如果没啥想法,就太假了。食色性也,如果人人都能够做一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世上就没有那么多贪官了,世界也没有这么多精彩纷呈,早就大同。此刻美色当前,触手可及,自己能不能把握得住,一点把握都没有。今日,颜红毫无隐瞒地袒露心迹,毫不生涩地牵手挽臂,所有的铺垫已经完成,前戏已经做足,不可能没有效果。何况,曾经一度,她还是自己幻想的对象呢。只是,这事儿谁都不知道。
李景明猛吞一口口水,慌忙以一大口冷茶掩饰了。他不著表情,故意装作啥也没注意,说:“你睡这边客房,我已经收拾好了的。”
他不敢去看颜红啥反应,啥表情,关了客厅的灯,嗖地拉上窗帘。
李景明走在头前,颜红若即若离地跟着。他在门口打开客房的顶灯,明丽的灯光倾泻下来,满屋温馨。
他没有进去,站在门口,说:“就是这间。”
冷不丁,颜红冒出一句话,鬼魅一般:
“我不!我要睡你的房间。”
李景明听得清清楚楚,如被雷击中,强大的电流在周身恣意地传导开来,瞬间石化。
他完全被击懵了,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颜红站在身后,半米远的样子,好在,她并没有抱上来。这个女人,也算是极品加全能啦,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这也忒突然啦。无数个场景,在他的脑海里以蒙太奇的艺术形式交替变幻着,他必须快速做出正确的反应。
良久,李景明说:“那……好,你就睡我的房间吧……我睡这边。”他为自个的机智而暗暗得意,不过说得很艰难。
艰难苦恨繁霜鬓呀。
李景明折转身,打开了主卧室的灯光,“我拿一些东西……你就睡这边吧。”
颜红进得房间,欢天喜地地把自己的身子抛在榻上,惬意地舒展开来。
李景明不敢直视,悻悻地说:“你这哪是恋床呀,分明就是选床。”
颜红不无得意,瞅着他,眼神极尽魅惑:“就是恋床!恋上你的床……无期限噢!”
李景明没有回答什么,从床头取过一本书。
“等会!我看看,什么书。”颜红撑起上身。她接过书本,目光却久久地停留在他的脸上,寻摸着他的眼神打架。
这分明是想看人。
李景明刻意闪躲着,顺手把书递过去。
颜红看了一看,“《御批历代通鉴辑览》,哇噻,这是老学究看的书,还是古书。不好意思噢,说实话,我有点看不懂,读书的时候还差不多可以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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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有智商没情商
也难怪,颜红这些年一直在国外,中国字没有全部还给老师就已经很不错了,更别说手里的这类高深的书籍了。
“你傻呀!小时候懵懵懂懂的,更加看不懂了。”李景明拔下充电器,攥在手里。颜红并没有打算把书马上还给他。
她反而放低声音,说:“还早呢,陪我聊聊天。”
无奈,李景明只得在小几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聊啥,明天上班呢。要不要开空调?”
“刚刚洗澡,很舒适,不用开空调。”她有意无意地翻着书,“你对我真好!这个世界是平衡的……你受过多少伤痛,就会收获多少幸福。你在一个人身上受的伤,总有另一个人来弥补……喜欢这句话……嗯。很高兴有你,这或许就是我选择跟自己和解的原因吧。”
李景明换了一个坐姿,说:“你怎么确定我就是那个人。”
颜红笑了笑,道:“确认过眼神……无数次心里和梦里。嘻嘻。”
李景明摇摇头,说:“生活是实实在在的,不是唱歌哦……这些年,你过得好吗。”颜红说:“好?在英国,并不是别人想像的那样,那里并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不好不坏吧……若好,就不是现这样了啊。”
“国外的生活,我倒有一些了解……”李景明说,“怎么,我看你挺滋润的呀?”
“工作压力大,基本没有感情生活。”颜红忧心忡忡地说:“在国外,局限性太大,选择性不多。他是那种有智商缺情商的主,整天跟着导师做实验,有时候几个星期难得回一次家。就算回来了,也说不上什么话,他并不是那个对的人。所以,我只能强迫自己,全身心地醉心于工作。”
李景明问:“你们没有要孩子?”
“要什么孩子。”红艳说:“要也跟你要,嘻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怀不上。反正,我是没问题,蛮正常的。咱们造一个?”她掩嘴笑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这就奇了。有一个孩子,或许会好很多。”李景明说着,像滑到了沸水池里,一个激愣。
“所以,我就果断放弃。每天像一个工作机器,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颜红幽幽地看着他,满脸含笑。
李景明没有看她,低着头在手里摆弄着充电器,“麻烦您,别放电,小心短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得到,就有失去。”
“就要短路……你说,得到什么呀?”颜红嗔怪着道:“错过了你,就是最大的失去。我不想再错过了,难道你真的不懂我的心意,还是装着不懂!”
“别说不着边际的话,我们都老大不小了,别玩暧昧,也玩不起……我们若这样下去,算什么。”李景明啐道。
他说的是真心话。
颜红有感,渐渐翻过身来,吓得李景明往旁边一挪。
“嘻嘻。”
颜红讪笑着起身,踱到落地窗边。这个时间,窗外的万家灯火,已经有一大半熄灭。晚风徐徐吹过,游弋在这个神秘而充满未知的世界。
“哪样下去了?嘿嘿,正因为我们都是成年人,相互知根知底的,”颜红突然冒出一句突兀的话,“我们可以试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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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挟着晚风,幽幽地传过来。
可怜李景明,又一次被惊住了,“试你个魂哦!赶那个时髦干嘛。”
谈婚姻,尚早吧。
他立即予以否定,试图掐灭她的小火苗。
无奈,此刻的颜红,已是烽火燎原,岂肯黄昏独自愁。
“我们结婚,岂不是更好?!你不会觉得我们没有感情基础、不会认为我配不上你吧?”她不依不饶,提出了更大胆的想法,还用话语把他将得死死的,堵了个严严实实。
李景明感觉到火烧火燎,“喂,第一天就喊结婚,你当自己在勾引未成年少男啊?!”
颜红折过身,把左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嘻嘻,就勾引你啦,你想咋滴。”
她极力欲将一星烈火点燃干柴。天干物燥,很容易就起火的。
眼看一场大火,就要如火如荼。
一股浴后的清香,密密匝匝地,又对着李景明袭将过来。
事实上,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向往爱情。对于颜红来说,正是缺爱时刻,正当饥渴时候,自然免不了会沉迷于爱情当中。当女人对心仪已久的男子无限向往,当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就会痴情于这个男人,会心甘情愿的去付出,为了爱情,她无论做出什么、付出多少,都会无怨无悔。
正是如此。
李景明顽强地抵抗着,他觉得肩膀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一下。
他的心里有十五个大水桶,七上八下。
我李景明是谁啊,岂会轻易入毂。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守多长时间,我也不知道心中的火焰会在什么时刻点燃。我只有强行压抑着灵魂的冲动和厮打,装作什么都看不见,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即使有拱出水面的葫芦、有千万句话想说,到了嘴边,也只能是打落门牙和血吞。
世事大都如此,经历过命途沉浮,披霜冲雪,最终将一腔意气,换成浅吟低唱,只是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
一念及此,他想到了一个缓兵之计,于是靠下脊背,抑扬顿挫地吟诵朱敦儒的《鹧鸪天?西都作》: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著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哈哈,他在心里暗笑。
“你不会也是有智商、没情商吧?!”她的眸子以及烧起来了。
颜红不愧是从海外归来的博士,她何等聪慧,难道看不出他的太极招式。
“不像呀!奴家酷爱公子的好才情,不愧是天宫里掌管山水的郎官,既然天帝赋予你支配风雨的手令,我真心想留住彩云,借走月亮。”
李景明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内心里不免忐忑不安。
谁让女人天生是太极宗师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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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烧灼般的感觉
颜红轻轻松松化解了他的守势,还在变换着攻势。
她的动作渐渐放开,索性靠了下来,改用双手搭肩,吐气如兰,那雄壮的一抹酥胸,像二只调皮的小兔子,几乎跳出薄薄的睡衣,与他来个亲密无间零距离。
额的娘!这回惨啦。
李景明就像被搁在火上熏烤、烧灼,内心在焚烧。颜红那潮湿的发丝,挠得他心里痒痒的,难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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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自由自在,吟万首不为过,喝千杯不会醉,王侯将相,哪儿能放在我的眼里?就算是在华丽的天宫里做官,我也懒得去,只想醉倒在洛阳城中。
在关键时刻,他想起上午的际遇,警钟长鸣着,终究没有掉链子。
此时不逃,就可能沉陷于旖旎花都,就可能很难出去了。
“不早了,睡吧!”
他像被定格,保持着这种硬邦邦的姿势,尴尬地等她偃旗息鼓。
颜红有些伤感,委屈地说:“你看不起我吗?”
她实在想不通,李景明为什么会拒绝。直至好久以后,她才搞清楚原因。
什么缘由,暂且不表。
“不……不是。”李景明又咽了一口老血。
“嘻嘻,你以为自个真是得道高僧呢?小心儿在惦记着你上次带在省城的小蜜瓜吧?这是一片蜜海,无边无际,波澜壮阔,多少人只要瞄一眼,做梦都得笑醒了,是也不是?!”
这赤一裸裸的诱惑,近在咫尺,正掀着骇人的滔天巨浪。
这都什么年代了,他真要做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就这么干耗着?着实急死人。
我就不信,你不乖乖就范,办法总会有的吧。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别离开我!”颜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从沙发的背后伸过手,用臂弯围绕着他,发烧的红脸,紧挨着他的脸蛋,轻轻厮磨着,仿佛听得到他咚咚咚的心跳。
李景明挣扎了一下,呆若木鸡。
女人的情感大都比较细腻,表达情感比较婉转,不会善于直接去说我爱你。
如果一个女人说了“别离开我”这四个字,那么,她其实就是在告诉你:我爱你!
男人啊,别傻傻的不明白什么意思。
一旦她说了“别离开我”,说明她爱你爱得太深,开始害怕失去你,总是患得患失,更害怕你的离开。
当女人这么放低自己、极尽卑微的请求你不要离开的时候,就是爱你爱到了骨子里,这辈子都离不开你。也就是说,她不能没有你,你是他生命中最最重要的那个人,任何人也替代不了。
李景明死命地憋着,弄了个脸红脖子粗。“不……不是的。”他有些吞吞吐吐,轻拍着她的手背,说:“睡吧?!”
李景明不屈不挠地,竭力抵御着娇媚的青梅竹马。
颜红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她期望着时光在此刻凝固。久一点,再久一点。
良久,她温存地说:
“嗯,睡吧……我不会放手的,请容许我弥补多年前的错过。因为,我不想再一次永久的错过……好吗?”
她在他的耳鬓低声细语。也许,她的不坚持,是为了维系更长情的坚持。
永久的错过,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信号?
“晚安!”
“晚安……我就不信了,你又不是圣人,难道想来个千人斩?!”
颜红不情不愿地松开手,颓然跌坐于榻上。该睡觉了。
不错一次,哪里有机会后悔。不后悔一次,哪里能够鼓起勇气重新开始。
“千人斩?斩你的头……睡觉喽。”
什么是千人斩?千帆过尽,我不回首?
李景明站起身,步履维艰地退出卧室,徐徐掩上门。他一边想着,暗暗庆幸,自己差一点意乱情迷,最终还是稳住了阵脚。
夜深沉。
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睡在榻上,意外接到了一个信息,是杜小会的。
“浅喜似苍狗,深爱如长风。那几天,你曾是我的边疆,抵抗我所有的抵抗。西风残,故人往,如今被爱流放,困在了眼泪中央。几日相处,我怕要花一生的精力去忘记,去与想念与希望斗争;事情从来都不公平,我在玩一场必输的赌局,赔上一生的情动。我愿意。”
这不看不知道,李景明恍若被九天霹雳当头劈中,当时就呆若木鸡。
他的思想斗争了许久。也有他举棋不定、不知道怎么回复的时候。
”你没有谈过恋爱,听过墨非定律么?当你越讨厌一个人时,他就会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你的面前;而当你想念一个人时,翻遍地球都找不到他。“
许久,他鼓起勇气发了过去。
”嘀“的一声,她的信息又跳了进来:
“想念一个人,不一定要听到他的声音。听到了他的声音,也许就是另一回事。想像中的一切,往往比现实稍微美好一点。想念中的那个人,也比现实稍微温暖一点。思念好像是很遥远的一回事,有时却偏偏比现实亲近一点。无论远还是近,只要他知道就好。”
他心里有说不尽的惆怅。
”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晚安!“最终,他以晏殊的清平乐回复给她。
他不想她思念成蛊,只想她放下,哪怕放在梦里。
愿你好梦。
一夜无话。没谁喝醉也没谁梦游。
其实,李景明很久都没有睡着。他身边的战友不止一次地劝过他:“赚点钱,喝喝酒,泡泡姑娘,不好吗?”
“哦!”
好,的确是不错,还没什么风险。
人生苦短,为个毛。
如果可以,我也想变成那样啊,两眼一闭,就当是什么都看不到。
一个人受过太多打击,会产生自我保护机制的,就像我二舅家那条狗,一看见我二舅拿起棍子,不管是不是要打它,它都会夹起尾巴,缩进狗窝里。我不想变成一条狗,我只有变成现在的自己了。
梦里,终于成了朋友劝说的那种人。他们放心了,自己也放心了。
不悲,不怒,云淡风轻,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大写的“哦”。
这个时代,真是逼得人人都成了正果。
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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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英式早餐茶
今夜,李景明是在辗转反侧里成眠的。
我本可以跟朋友们聊点风花雪月,聊点八卦绯闻,聊聊文艺,聊聊装逼,聊聊把妹绝技,成为你们生活中的一个乐子,就像很多人希望的那样。
我聊这些,是很擅长的,伪装成岁月静好,蒸蒸日上,然后娱乐至死。
这会让我过的很好,他们也会很开心。
就像战友说的:一起乐呵乐呵得了,较什么真啊,你以为真有人当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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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没错,的确是没人当回事。
这都不是事,是事就一阵。就算是滔天的舆论,顷刻间,也会变成一潭死水。没有人记得,也不敢再提起。
也许,在这些劝说下,在这些压力下,在现实之中,在这些无可奈何下,我会一步一步沦落成了自己不认识的那个人。
但现在不是。今天不是。
施主们,我还好,愿你们也保重。
隔壁的大美女,不知睡着否。
第二天,早晨。
李景明醒来,发现自己有些头疼。
也难怪,昨晚根本没睡好。
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乡长伍小元,让他等自己一下,因为没开车。伍小元爽快地答应了,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这是莫大的荣幸啊书记大人,他说。
来到客厅,他首先就嗅到了浓郁的香味,他特意皱着鼻头闻了一回,是各种香味杂糅在一起。
“呀哈!田螺姑娘,早安!”
“早安,我的先生。”颜红用一块纱巾作为头巾,戴在头上,娴静地从厨房出来,笑容可掬。
看来,她还沉浸在昨晚的情境中,没有转换频道。随她吧。
李景明发现,餐桌上摆着二个餐盘,每个餐盘里,放着等份的煎鸡蛋两个、煎培根、煎火腿、还有煎香肠也用上了。
“哇哦!如果冰箱里面的存货足够有,我怀疑你会一直煎下去。”他乐呵呵地说。
“嗯呵!还有炒蘑菇、烤蕃茄、马铃薯饼、煮豆子、果汁、奶油烤吐司、等等,没能准备呢!我今天就去买齐全喽,这是一顿正统英式早餐的通常标准配备。”颜红两手搭在围裙边,如数家珍。
“最好还有一个肥肥胖胖的英国堂客,作厨娘。”李景明打趣说。
“你以为活在唐朝啊……嘻嘻,这不现成的嘛!正儿八经的英国国籍,可是你不想要。”说到这里,颜红的脸上,迅速晴天转阴天。
“要,怎么不要!就冲着这一份地道的英式早茶,也必须要!因为,每天早晨,能够大快朵颐,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他挤着眼睛,夸张地嗅着,捻起一块煎火腿,丢在口里。
颜红在他手上拍了一下,噗嗤一笑,“洗脸刷牙去。”李景明转身去了洗漱间,看见牙刷毛巾已经齐备,最让他欢欣鼓舞的是,牙膏都挤好了,朝天搁在倒满水的口杯上。他觉得鼻子一酸。
一种久违的感觉,袭上心头。这是妈妈在日,自己才能享有的待遇。
他记在心里。没有表达和流露出来。
两个人对坐着,丰盛的早餐开始了。当然,除了叉和勺,还摆放着筷子,入乡随俗嘛,各取所需而用,亦无可厚非。
“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杯红茶。
“只能用中国红茶代替了……不可或缺的,定然还要搭上一整壶奶香茶香浓郁袭人的热腾腾英国早餐茶才成。”
“我很奇怪,你怎么不发胖,吸收这么多卡路里。”
“长偷肉呗。”
如果说,英国早餐有无数迷人的风致,英国的早餐茶,则是一处极其独特精彩的风景。
李景明曾经喝过英国早餐茶。
“去年,李莎给我做过英国早餐茶。她告诉我,它由来自不同地方的几种红茶拼配而成,按照一定比例,往往包括印度茶、锡兰茶和肯尼亚茶。它取印度茶的浓度、锡兰茶的滋味、肯尼亚茶的色泽,是吧。”
他吃着煎鸡蛋,满嘴的油腻,又喝了一口红茶,实在有点不习惯。
颜红把纸巾递给他,说:“你能不能绅士一点,又来了个Lisa,先生……”
她实在有点愠怒,但生生压制住了,“你说得对,英国早餐茶的发源地是苏格兰,由几种红茶拼配而成,是一种口味醇厚、香味浓郁、有特殊风味的饮品。适合搭配牛奶和糖,与多姿多彩的英式早餐相得益彰。”看起来,这雌海龟博学而贤惠,不错嘛!
李景明才不会这么遂了她的心愿呢,他擦一擦嘴唇,道:“依我说,英国的食物忒难吃,一条炸鱼,外加一堆薯条就算是国粹了,FishandChips,我对平庸的英国饮食文化才没什么兴趣呢,无论多么独特精彩,实在消受受不了。”
颜红并没有立即反驳,而是津津有味地品味她的劳动成果,“矮油!随便蹦出俩单词,这英语发音很标准嘛!真想不到,没白有一个英伦小妹妹。”
她很机智,把李莎定位是他的小妹妹。这是很有涵义的。
李景明可能是因为头疼,有些马大哈,哪里去听她的言外之音。“我管这叫后天赋。不说别的,咱从小守着一个活生生的芭比娃娃,还讲不好英语啊?”
这人满嘴都是他的小跟屁虫,是什么情况。
李景明抬腕看了看手表,狼吞虎咽,直到吃得差不多了,道:“好撑呀!记得有人讲,在各种求而不得的世俗欲望中,唯有食欲的实现是最轻易的;但是在所有的难受里,吃撑是最难受的那种……哈哈,我得上班去了,你慢慢享用哈。”
颜红很是满意,津津有味地看着他,嘻嘻一笑:“以后哇,英式早餐将是我们的常态噢!毕竟,它是英国人的骄傲,在世界上享有盛名的,英国人以英式早餐为骄傲呢……现在,已经向功能性早餐转变啦!越来越多的英国人开始选择麦片、全麦面包、蔬菜沙拉、水果作为健康早餐的主要食品,归根结底,总比一碗中国米粉强很多吧。”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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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春风十里不如你
李景明对她的话很不以为然,抹了抹嘴,囫囵地说:
“你就饶了我吧!哪怕它是世界主流,任你说得天花乱坠,咱还是受不了……只吃对的,不吃贵的,嘿嘿。”
他从餐桌下面的抽屉里,寻到一把钥匙,在手里抛掷了两下。
“上班时间,没事就别打电话叨扰我。”他强调纪律,约法三章,并把钥匙放在桌面上,推到颜红面前,“这是钥匙,田螺姑娘,你就安心呆在这,自由散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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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说完,抄起手包和手机,就往外走。
“等会儿。”李景明已经跨到玄关那儿,被颜红叫住了,“还有啥事?”
颜红从背后一把拥住了他,玉腕如灵蛇。李景明像稻田里的小鱼儿,一下被电懵了。
“早点回来啊!”颜红用脸贴着他的脊背,语轻如纱。
“不一定哦。贫道平时可是很少回家的。”
李景明呆立了一会,迅即反应过来,弯腰换鞋。
颜红绕到了他的前面,一边用手理着他衣服上的褶皱,一边坚定地说道:“你不回来,我就不睡觉。要不要试试……你看着办吧。”
“那你就准备看通宵电视吧,回头给我讲剧情,哈哈……拜拜!”
李景明夺门而逃,直奔电梯。
他不知道这漂亮婆娘,属英式的还是日式的,反正,不是中式的。
小区门口,伍小元正好开车在等着。
李景明让他先去画廊,拿回了装裱好的书画,细细端详着,像得了大宝贝。
“老同学,你还有这雅好……这是谁的字画呀?”伍小元粗粗看了一眼,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于是,随口一问。
李景明的心思还在怀里的宝贝上,也随口答道:“名人的。”
名人的,怎么没有落款呢?
如果他对伍小元说出这手迹的主人,准定会在乡政府引起一场不小的地震,多少猜测,多少蠢蠢欲动,可想而知。
可是,李景明要的,是人心安定。
山岚初升,氤氲无比。姊妹岭那黛青色的山峰,直插云霄,浮云一团一团地绕在山顶。林泉幽深,空气里满是沁人心脾的青草香气。峰峦如聚,连绵不绝,守着这一方好山水。
山门,一夜成名了。
李景明保持着轻微的头疼,见到了何俐。
在她的办公室里,李景明见没别人,用脚一勾,很有技巧地关上门,主动抱着了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他模仿小鸡吃食,一个劲儿地啄。
何俐挺着纤腰,半推半就,嘁嘁娇笑着,由得他放肆。
“今儿有什么好事儿,老公,大清早的捡到宝啦,瞧这满面春风的?”她习惯性地用龟息大法,细嚼慢咽,一点一点儿消受,直至啃成白骨。
李景明趁换气的空隙,嘟囔着:“嗯……嗯……春风十里,不如你……宝贝儿在这。”
“怎么我觉得有点反常?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老实交代!”
都说女人是坠落到人间的小天使,似乎没错,这第六感官确实是天生的。
“我见到市委书记冯叔叔啦!”李景明喜不自禁。
“叔叔?上午?”
明知故问。
“叔叔。上午。书画为证。”
实事求是。
何俐疑窦丛生,道:“我且信了。”李景明听她这样说,就放心了。谁知,她话锋一转,冷笑着说:“那下午,还有晚上,干嘛去啦?虽是打了个电话,也就三两句匆匆挂了……坦白从宽,嘿嘿。”
李景明算是彻底服了这识途老马,手里攥着他的痛点痒点分布图,连连叹气,如实招供:“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我不是有个在英国的女同学颜红,还记得吧?她来重安了,陪了一会……”
他一脸苦笑,不知道能不能过得华容道,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是吗?!就一会?然后尼?”何俐继续冷哼着,不依不饶。
李景明大着胆子盯着她看,察言观色。见何俐的眉宇之间,写满嗔怪和狐疑,直叫撞天屈。确实没有什么啊!
直觉有这么灵的?真是活见鬼了。
他定下心来,想了想,道:“酒喝多了,睡了一顿饱的。”
岂料,何俐紧咬着不放,“你是不是敷衍我?这不像你的德性!什么酒能够醉倒你……还有,第一次跟市委书记正式见面,你敢喝得酩酊大醉?才怪。”
“说点高兴的……我要荣升副区长啦!保密哦,亲爱的。”
没辙,他不惜抛出了最大的砝码。
“是吗……应该不单单是这般事情吧……你在我家意外地见到何旭东厅长,也没看到你手舞足蹈呀!”
李景明暗暗叫苦,这女孩子,有条有理地步步紧逼,她要当个预审员或法官什么的,绝对是个天才呀!
忽然,他叫出声来:“你不会怀疑我跟颜红有什么吧?!”
他索性来了个破釜沉舟,继而,贼手一伸,五爪金龙般牢牢地扣住了一团软玉。
加强连环计,围魏救赵,亏他做得出。说他也是天才,绝对不是冤枉了他。
何俐臊得脸红,掰开她的手指,用力抽了一下,“你少蒙我……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这是逻辑。”
“噢买尬!你愿意做柯南还是女福尔摩斯?!”原来如此,李景明暗叹疏忽,以手覆面。
“嘻嘻!农村路面滑,人心很复杂。”何俐掩鼻而巧笑。她终于决定鸣金收兵了。
“你才嫩滑……你才想得复杂呢!”
李景明想到一个段子:某女报警,“我把钱放在最最隐蔽的胸前,在拥挤的车上,被一个帅哥偷走了……”警察纳闷了,“这么敏感的部位,你没有觉察到?”某女就红着脸说,“谁能想到,他是在摸钱呢……”
据说,在对方在愉快的体验中,不知不觉中着了道,这就是商业模式的最高境界。
李景明使出浑身解数,好不容易地、过了华容道,既摆脱了张飞,又让关羽手下留情,比当年的曹操牛逼多了。
同时,他觉得头也不疼了。
难怪,曹操有头疼痼疾,李景明却没有。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咱晚上再三、堂、会、审,嘿嘿!”何俐冷不丁又冒出了这一句。
【作者***】:男主有麻烦了,肿么办。(未完待续)
第272章 好雨知时节
李景明如被五雷轰顶般,暴惊一阵,“真的假、的啊?!”
这女孩子,还有古灵精怪的一面,也太会磨人了。
可怜李景明,从此开始害怕天黑了。
“煮的……哈哈。”何俐趁他一时松懈,挣扎着直起身,低头整理着衣服,“你快过去吧,要开会了。别得意忘形,今天是周一呢!”
“我的天!”何俐的一句得意忘形,如一桶六月天的深井水,兜头泼下,李景明马上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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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捯饬了一下衣服,瞅着何俐的桌上有一沓文件,胡乱抓了几张在手里,打开门,一脸正色地边走边看文件,打开自己的办公室。
他这一个小细节,很有智慧,完全可以避人耳目,免得授人口实。
因为,体制内晋升是有公示期的,可不能大意失荆州、在紧要关头一不小心捅了漏子。
机智如我。除了李景明,也是没谁了。
他恭恭敬敬地把书画作品挂在办公室里,左看看,右瞅瞅,口里念叨着,分外满意。
一股成就感,如泉水一般,汩汩地冒上来。
上午的全体会议,开得有点长。首先,各组总结和通报老幼孤残的走访情况,落实到具体措施,不留硬伤。其次,大力提振经济,这关系到所有群众、干部的钱袋子,无疑是一针兴奋剂。
各组组长、各村支书、以及各部门头头,都详细谈了各自存在的问题和实际情况,李景明和班子成员逐条逐项地分析,把旅游开发和农业综合开发提上了议事日程。
会上,杨凡说了一个情况。
近段时间,长期在外务工,曾因抢劫罪和故意伤害罪、两次入狱的杨某回到坐落在东陵村的老家,他发现多人包括其兄都分到了扶贫款,或者安置房,享受到扶贫政策……他心里开始不平衡了,加上其本人无能力修房,于是多次找到村支部书记和扶贫干部要求将其纳入贫困户,以便也能够享受安置房政策。
在要求未得到满足后,杨某龙心怀怨恨,于前天晚上10时许,在微博上公开发文,辱骂扶贫干部,并希望其他人大量转发,以达到倒逼的目的。
杨某的行为已构成违法。昨天,派出所经过调查取证,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的相关规定,依法对杨某行政拘留七日。
其实,这种现象,是很普遍的存在。
不过,绝不能听之任之地让它持续下去。
对于此事,李景明在会上,对大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救贫不救懒,扶贫先扶志。当下,脱贫攻坚纵深推进,鏖战正酣,贫困群众在政策扶持下自力更生、勤劳致富,主动脱贫、奋力脱贫,树立了良好榜样,社会风气为之一新。
杨某的争贫懒贫行为,既违背了政策,又破坏了社会风气;公然辱骂他人,既有违社会公德,又违反了法律法规。
杨凡做得很对。
希望我们的广大贫困群众,要坚决摒弃“等、靠、要”的思想,始终坚定脱贫的信心和决心,在政策扶持下,通过辛勤的双手,实现脱贫致富奔小康的梦想。
汤巧说,只有这样,才能够真正调动群众的积极性,才是稳定的前提、发展的基础。
在他们发言的时候,李景明看着黑压压的人头,感觉到一股生机在律动。
听说,那一辆威风八面的勇士,接走了书记,这事情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震动,人心也按捺不住地开始活络起来。
书记要动了?这不仅仅是猜测。天下的墙,只要是墙壁,就没有不透风的。
何况是体制内的人精。
按照惯例,真到那时候,少不得由组织部对现有班子干部进行考察,之后提出一些后备干部的名单,现任书记也有相当权限给出建议的人选。
人人都开始兴奋起来,期待在推测的验证。接踵而来的是各种紧张,取而代之的,是各人的思考、运动和暗中的谋划。谁不希望自己能在这次多年难遇的机会中更进一步、谁不想跟着水涨船高啊?
最不济的,也要借着这次机会,赚个人情回来,以图后用。
李景明不想去动人事这根弦。那是自找麻烦。
从外表可以看出,有几个人开始血液沸腾起来,身子躁动,要燃烧起来似的,各种情愫蹦跳起来,暗暗捏紧了拳头,希望自个路没有白铺,努力没有白费。紧急关头,如果能够得到老板的认可和鼎力支持,收获的季节就来了。
司令员不是说,十年磨一剑。
他们兴许在想,老板这次往上爬了,说不定,自己能够得着一个大甜枣吃,最好是跟着升迁啦……这时候,一场豪雨,说下就下。
这一场雨,下得蹊跷。
刚刚还是烈日炎炎,这会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起初,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砸起一缕青烟,而后就汇成溪流,洗浴着炙热的大地。这场雨,突如其来,也不知道要淋湿多少老娭毑的辣椒干、黄瓜皮,浇透多少小媳妇的冬衣和毛线。
李景明在散了会以后,直接去了楼下的食堂。这时正是饭点,适才还是空荡荡的饭堂里,突然人声鼎沸,人满为患。
室外的雨幕,丝毫没有浇灭人们的热情。
“好雨知时节啊!”伍小元端着餐盘,来到李景明的固定座位,挨着汤巧坐着,“多下几场这样的雨,我们就不用辛辛苦苦地组织抗旱救灾、只怕要防汛抗洪啦。”
别人可不这么想,大伙都在心里盘算着,虽然,跟着这个年轻的老大干,很开心,很惬意,如今他要走了,属于自己的好日子是不是也要来了。
不想都是假的。
“挨着美女坐,是不是胃口蛮好、吃多一些?”萧志祥也走过来了,大咧咧地跟李景明并排坐着。这儿也只有他有这样的胆子,号称“滚刀肉”。哈哈,肉不畏死,自然百无禁忌。
“小时候,大人们都哄我们说,站着吃饭比坐着好,吃得多,长得高,饭食直通到脚底。”(未完待续)
第273章 酸辣鸡米汤
伍小元故作风趣地讲:
“谁说的,跟美女吃饭胃口好……还说什么秀色可餐?依我看,对着美女坐,反而吃不下饭的,晓得不萧主席?哈哈,你没见我最近苗条多了?”
李景明暗暗吃惊,这老个同学,没声没响的,插科打诨的本领见长了。
本地辣椒炒肉,一直是伍小元的最爱,往往辣得汗流浃背,头发丝里都湿嗒嗒地滴水。你从小跟人吃抢饭长大的啊,吃个饭这么拼命呢,伍乡长,人们喜欢拿他开玩笑。
这一次,他没出汗。
“嘢!今日吃饭没出汗,气候不对吖!”
老油条萧志祥口无遮拦,“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唉,也难怪,只怕以后像这样一起吃饭的机会,恐怕不多了。”
他哪有心思吃饭哦,口里没味,不停地抱怨着,自己年轻的时候,等了大半辈子咋没碰上这好时候。
现在,老鼠尾巴上点火,有个屁用。
“啥好时候咯,我们还不是一个小萝卜、一个细坑,雷也打不动。”
汤巧慢条斯理地搭言。
萧志祥大不以为然,“你呀,未必!小姑娘,一定有前途。你信不信?”
汤巧似乎来了谈话的兴趣,抬眼望着鬓发斑白的人大主席,问:“老萧,这咋说?”
萧志祥神神秘秘地、其实是一脸的沧桑和落寞,他思忖片刻,道:“书记就住在你对面,现在也坐在你对面,你问他呀,问我卵用!我是微软到松下,有力也费不上劲喽!哈哈。”
汤巧对他的这种半诙谐、半尖刻的酸辣鸡米汤,美味一箩筐……显然已经习惯了,没理会他带着荤腥的话语,只是叹了一口气,“人家得道升仙,鲤鱼跳龙门,哪里看得上我这虾兵蟹将哦……不起眼。”
她心知肚明,能够一直让老板稳住,队伍自然就稳住了。
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副职,相当于有职无权,无靠山,就像一个配置、就那么更简单。我只需要记得一条:别把自己当领导,搞好和一把手的配合,求得岁月平安,就差不多心满意足了,哪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啊。
李景明唆起耳朵在听着,却不动声色,一直没有搭腔,任他们使尽各种策略,就是不松口。
他装着好饿的样子,专注地埋头吃饭,仿佛今天的配菜是难得一吃珍馐佳肴。
其实,他早上吃的英国式早餐还留在喉咙里,没来得及消化呢。
从他们的对话里,李景明已经明白,他们各怀心事,深藏而不露,一门心思,都是想探探他的口风。
求真相。
想归想,哪怕忒想,外表还是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迹象来,不显山不露水,这些洞庭湖里的老麻雀子。不晓得经历过了多少激流险滩,多少暴风骤雨,啥场面都知道该怎么应付。不过,就是提拔这一道坎,让他们战战兢兢,束手无策。
“没有三下阉猪功夫,不敢到培元。”这是老地区时期的一句官方谚语,表面上是形象地体现出培元乡养殖业的发达,实则,是专门用来形容培元乡人际关系的错综复杂。
一般的人,若没见识、没有一些斤两,早被龙潭水给淹死了。
的确,乡镇是能够锻炼人、造就人的。
乡镇是干部成长的主要平台,纵览县里各部委办局的领导,绝大多数都有乡镇书记的履历。
比如,在培元乡,就有副镇长、武装部长、政法委员、宣传统战委员、组织委员、纪委书记、副书记、人大主席、镇长、书记等职位。
“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乡镇的工作量是非常大的。一个人得干好几个人的活,压力也大,条件艰苦,但是,确实非常锻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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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在镇里办公室主任、也有叫党委秘书的、提拔最快,毕竟跟着书记服务,里里外外都负责,能文能武,基本上最优先提拔。
奈何,何俐是个冒卵子,不知道有什么特殊背景,她是与世无争的小屁孩一个。听风声,不晓得下一届的老大,谁会拔得头筹,到底花落谁家。
这无疑更加剧了接班人之争斗的烈度与神秘性。
咱回到正题。
其次,是组织干事,团委书记,财政所长在乡镇享受副科级待遇,掌管钱袋子,在乡镇有不少能提拔到副镇长。在乡镇提拔,一般刚开始是副镇长、不是党委委员、然后再一步步往上爬,乡镇“三年一小动,五年一大动”,干部流动、提拔、互调,都非常频繁。
如果能走得顺利,每次调整,就都能往上走一个格,比如,组织委员→纪委书记→副书记→人大主席→镇长→书记。
这是生态链。
如果人有潜力、比较幸运、能力特别强,在每次调动的时候,算上每次都能提拔,那么在乡镇,从副镇长到书记,也至少要十五年。
当然,有特殊关系和本领的除外。
大多数的乡镇干部,都是在苦苦等着,若一步跟不上,则步步跟不上。
在乡镇,如果能熬到正科级,那就是非常幸运了,祖坟上冒青烟了。不过,也基本上老死在祖坟边啦。
比如萧志祥。
尽管李景明在心里记着,跟老干部打交道,除了尊重,还要时刻记得长幼有序。年龄大的人,也是一本账、一笔财富。假使在工作上有了什么闪失。人一年龄大,就容易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往是哪怕一点点轻佻的表情,可能就会让他们感到无比的恐慌。老干部先乱,素来会造成很大的问题。
在乡镇,如果觉得没有混头,实在提拔不上去了,很多从人大主席就撂挑子、回城了,一般在局里担任副局长,或者主任科员到老。比较好的乡镇的书记,运气好的话,回城能干一把局长,差点的乡镇的书记,回去能干上个局党委书记。当然,这和人的活动能力有关,有的大镇的书记,是副处级,如果运气特别好,能直接晋升,做副县长、政协人大领导,甚至直接成为常委。
比如,人家李景明,不算运气特别好。他算坐飞机。
自己只有干瞪眼的份。(未完待续)
第274章 彩虹弯弯
今天的饭堂,气氛很不一样,各人都怀着心事,想着与自己有关的问题。
时机难得啊!
培元乡在北边,号称北极村嘛。在重安县,南北差异很明显,南边是几个工业重镇、实力雄厚;北边是传统农业镇、经济薄弱。所以,南边几个镇的党委书记都是副处级。
如果从南边的大镇调到北边,都要升一级,比如在南边的镇是镇长,调到了北边的镇,就是书记。如果从北边的镇,到南边的镇平级调动,这就相当于提拔了。比如从北边乡镇的组织委员,调到南边乡镇任组织委员,虽然职务没变,但是已经提拔了,能够调出去肯定要提格的。
按照多年陈例,一向如此。
规则一直都是这样的。若想打破规则,除非你有非常能耐。那你就一定不是一般的泛泛之辈啦。
那你就不是池中之物了。
这一次,李景明如果真能够像小道消息所说的,晋升成功了,大晋升将会带来一场大动。这不是百年难遇的机遇又是什么呢。
有的人心里活络了。
而有个人却无动于衷,不惹红尘的尊相。
她就是何俐了。
何俐靠窗坐着,一边吃饭,一边看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派头。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关我屁事。
两耳只闻窗外事。
反常的是,她这次没跟李景明搭班子、坐一桌,仿佛不认识似的,只是偶尔用余光扫一下。
这引起了很多窃窃私语,都是神神秘秘的、关于权利勾兑之类的版本,没有谁会无聊到往男女关系上扯。
智者未雨绸缪。这时候,谁还来得及无聊、瞎耽误功夫咯。
午后的这一场急雨,下得突兀,谁都没想到,谁也没带雨具。只有食堂的刘小生有一把旧伞,传来又递去,抢宝一般。
饭堂很快收拾出来,提供给饭后躲雨的人聊天休息。人气亦不曾减。
何俐邀女伴汤巧在那靠窗的位置闲聊八卦,泡了一杯本地的绿茶,其叶片像树叶一样肥沃,绿是绿得很,只是香味有些怪异。可能是炒制的功夫忒过马虎。
李景明另有心思,不声不响地冲进绵绵密密的雨幕,冲到办公楼。
“书记,给你伞,莫打湿哒!”李景明哪顾得上回头,也不晓得是哪个如此照顾、雨里送伞,谢啦,“不用。”
李景明在大雨里来了个蜻蜓点水式、几步冲到走廊里,甩甩头,用力地跺跺脚,跺去鞋面的水渍。
这皮鞋,宝贝着呢!
它是李莎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英国皮鞋第一奢侈品牌,CHURCH”S,据说前首相布莱尔自曝其十年任期内,每次出席国会答问大会时,都会穿着这样一双“幸运皮鞋”。李莎说,这皮鞋由英国高档皮鞋制造商、英国北汉普敦百年老牌鞋厂Church公司手工缝制,陪伴布莱尔已有十八载。著名的007电影系列中的布鲁斯南,也是穿着Brioni西装,脚踩Church皮鞋,其价值千金,可见一斑。虽然李莎没说花了多少钱买的,她说过,这一双手工制作的英国皮鞋、在中国只有几个顶级大商场才有得买,价格是英国本土的好几倍呢。
李景明把它穿在乡村的泥水里跺着,多少有些心疼,多少有些老虎扮猪。乡下人见识少,谁去关注别人脚上的皮鞋啊,除非它不沾泥水、外带某种特异功能。
李景明打开办公室,并没关门。他换了一双鞋,给自己冲了一杯龙井茶。而后,坐下来,双手靠着额头,闭目养神。
他耐心地等着杨凡和蒋正,等他们方便的时候过来。
少顷,何俐喜宝一样尖叫着,“彩虹!看,彩虹!”外面应该是彩虹高挂,赤日千里。
“彩虹弯弯,像根扁担,
一头挑着大海,一头挑着大山……”
长虹高挂。这是一场太阳雨。
萧志祥走到院子里,踏在雨地上,老成地看了看远处的姊妹岭,慢吞吞地在说:“有雨山盖帽,无雨云拦腰……我看呐,这雨没完,还有一场大雨!”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爱下吧就下吧,只要不引发洪水和山洪爆发就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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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
不知不觉,他有些昏昏欲睡,就假寐起来。
“嗞嗞……”手机震动,而后低声唱歌。
李景明被惊醒了,懒洋洋地张开眼睛,抄起手机,一看,是刘丽华。怪耶!她怎么打电话,纳闷着接了。
“午睡没,老弟?”电话那头,刘丽华语调很高,不像是午后无聊。
李景明心想,这个一向没有阴雨天的记者,没事她也不会主动打这个电话,但是确实不晓得她找自己为了什么,“没呢!大记者,有啥好事?”
“真有好事。”她的语气很肯定,喜洋洋的,应该是好事不是坏事。
李景明听着,马上想到传闻中的无锡事件,不由笑出声来,“这天高皇帝远的,有什么好事,也不会砸到我?!”
“话可不是这样说,自从你一来培元乡,最近的好事还少啊?今天周一,马上就有好事砸到你了……你没看午间新闻吗?”
“我在办公室呢,想看电视也没电视机呀!又什么好新闻,有人拾金不昧啦?”
刘丽华嘻嘻笑着:
“这是比捡钱还高兴的事情呢,是关于对你们的嘉奖。宣传部让我们第一时间播报出来,号召全市人民向你们学习,对犯罪分子绝不姑息,弘扬社会正气,健全公民德育体系。”
“是吧?!”
李景明听到这里,有些急了。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嘉奖要等到这时候?他恨不得催促她快点说重点,快别在这里卖关子。
“你现在是我们重安的大红人,曝光率比市委书记还要高……嘻嘻,想不想听重点?这一次,你们三个大英雄,每人奖励人民币二万元,一共六万,这在重安历史上,已经是最高的啦!”
李景明对钱没多大兴趣,急着想听到下文。
【作者***】:辛勤笔耕。(未完待续)
第275章 不惹红尘
美女记者刘丽华的下文,到底是什么呢?偏偏她又是如此啰里啰嗦,可能是因为心情格外美丽的缘故。
“当然,还有就是行政奖励,没有公布,你懂得!”
“哦!明白了。”
李景明在电话里听完,他又平静下来,不过,心里甜丝丝的。
这当中,有一件让他特别高兴的事情:
冯书记果然一言九鼎,办事高效率、且果断啊!
当然,他对自己的欣赏和器重,并没有几个人知道。
这是不为外人所知的。这才是一件大好事呢。
电话那头,美女并没有要挂的意思,“这是要升官的节奏,你要请客呀,帅老弟!听说,市里还会举行一个颁奖仪式,有大领导到场,到时候,你别躲着我啊!”
刘丽华的声音,甜腻腻的。
“请,一定请……更加不会躲你啦!巴不得你天天追着我拍呢,哈哈。”李景明心情愉悦,随口答道。
“说话要算数噢!我看你呀,立场坚定,品德优良,纪律严明,思想纯洁,关键是,作风正派……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啊!不是姐姐拍你的马屁,到那时,围着你转的人,像苍蝇似的,想要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的,赶都赶不走,你还看得上我哦……东风无力百花残,我残花败柳一个……只怕,你早就忘得干干净净啦!”说着说着,这个美女有点伤感起来。
顾影自怜,何人悯之。
刘丽华说出了所有的溢美之词,待落到后句,不免有点自艾的失落。这也可以理解。
难道,这就是她打电话的真正目的和用心吗?
“你言重了。”
李景明对她的话语并没有深究,一副不惹红尘的样子,他也不想花心思。
他只是觉得,这朵娇小的花,配上她那个老谋深算的舅舅,也是老天最好的安排了。
刘丽华又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而后很客气而友好地挂掉电话。
李景明礼貌地跟她说了再见,心里头暗暗高兴。自己让杨凡和蒋正过来,就是想为今后预先作一些考量,现在可好了,想瞌睡的捞着了软枕头,有那么巧吗?
有时候,敏感性和预见性,是一种天赋、一个法宝。
二点半,李景明站在窗口,从容地看着窗外边水汽蒸腾。这场雨,如同给所有的植物浸泡过一次牛奶浴,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泛着明丽的光晕,青翠欲滴。他看到,杨凡和蒋正披着雨后初霁,一前一后,结伴走进院子里来。
杨凡一贯地穿着警服,一进来就机智地问:
“看来,老大,好事近?”他的言语简短,表达清晰,一定是当前的情况有些风闻。
李景明早就准备好杯子,放了茶叶,直接冲泡就行,“你也有好事啊,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糖。”他顾左右而言它,却没有否认。
“哥,我伤好之后一直没上班,这次看着你,好像有些憔悴呢?”蒋正着一身没有贴徽章的夏常服,养得唇红齿白。
“我蛮好。志勇,你的医药费用是怎么处理的?”李景明把茶杯放在他面前,捶了捶他的胸肌。
蒋正一挺胸,“市里结的,还留了一些营养费用,倒是还不错。”
“唔,那好……咱兄弟相见,无须过多的客套。”李景明在办公桌后坐下,道:“说说,你们两个对今后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别的想法,你是老大,跟着你干呗!既安生,又得着一个花老婆,没有更好的啦,哈哈。”
花老婆是方言,如花似玉的老婆的意思,常常用来作弄小男孩,你讨花老婆,我来恰酒酒。
杨凡接着说:“你别只顾着我们,忽略了自个,赶紧找个老婆结婚,一心谋发展才是。要知道,微风起于青萍之末啊。”
李景明啐道:“滚蛋吧你!”又笑着对蒋正说:“你呢,老弟?”
“我能有什么打算,找个单位上班,养好父母,带好妹妹,这就是最大的愿望……要不,我还回来当保安?这事你说了算的……”蒋正貌似比杨凡显得实诚多了。
“哈哈!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我看,以你的本事,去干公安吧?”李景明知道他会这么讲,于是,直截了当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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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我想去杨所长那里先当个协警,人家都不待见我。”蒋正苦着脸道。
李景明有点哭笑不得,“那好,去省厅。这小子耽于家庭之乐,你争取早日超过他,让他好好瞧瞧。”
“省……厅?!”
这也太玄幻了吧,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但是,现在分明是大白天啊。
“是的,省厅想让我去,我并没这个想法,你可以去啊……先去省厅学习学习,再回到基层锻炼,就跟他平起平坐哒。”李景明平视着他,“你们不知道吧,何旭东厅长有个亲人在培元,猜猜是谁。”
杨凡惊得差一点把茶水吐出来,大为奇怪。
“不会吧!反正我没听说过,他这个亲戚真低调。”
“不吊你们的胃口,嘿嘿,何俐就是他的独生女。”他一说完,石破天惊。
“啊!”
“隐藏得真是足够深啊。”他们的嘴巴圆张着,发出惊呼,这是谁都想不到的。不过,他们的反应,俨然都在李景明的意料之中。
他把昨天跟冯书记、叶司令员见面的情形,也大致讲了一遍。
“这一件事情,只有你们两个知道,谁传出去,谁负责。”李景明顿了顿,接着,说了嘉奖的事情。
“什么行政奖励,还没公布,估计是升个一级半级。至于那二万块钱,你们一个拿一万吧,一个拿去办婚礼,一个补贴家用。”
太出乎意料了!他们两个还来不及美言几句,也来不及推辞,李景明说:
咱们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必须坦诚相见,我也就不说什么虚的了,一个篱笆三个桩嘛。
一个好汉三个帮。
蒋正听了李景明所言,感慨万千,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们仨,曾经同生共死,要么,我们也学学刘备关羽,和张飞,来个桃园三结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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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蒋家王朝
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
如果换了别人,一定以为这是在讲故事,天方夜谭。但是,直觉告诉他,李景明的话,教科书级别,可是非同凡响、极具份量的,他从不置疑、亦不得不信。
眼见着自己仿佛从地上、一步羽化登天,蒋正心里有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他秉性忠良,宅心仁厚,不晓得该咋样表达这种情感。
“你呀,眼看着身份不一样了,怎么还能这样想,这是江湖习气,现在都忌讳这个呢。身入体制,就不准搞小团体,晓得吧。反正,我以后生了孩子,要认你们做干爹。”
对于李景明的厚遇,杨凡也表现得感激涕零。他顾全大义地说。
“自从你过来以后,我身上有很多东西在潜移默化,在变好……这段时间,我早就想好了。即使提我做个副局长,我是不会去风陵渡的。天天跟你的老同学王青干,我觉得憋屈,还不如呆在这个派出所里自由自在。现在老大晋升了,跟着你,随便去哪儿都行,一定尽职尽责,毫无怨言。我杨凡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晓得这等好事,求都求不来的啊。”
听了杨凡的一顿叨叨,蒋正说,那行,又说了谁若背叛,后果自负之类的话。
李景明正色道:“你们不必过谦。这事在这儿听,就在这儿丢吧!心照不宣,保密就是。”
雨,早已停了,知了嗞嗞地一个劲儿叫得欢实。
“嗯?!现在有时间,要么,去我家看看吧?也正好认个路,如何。”
蒋正趁机邀李景明和杨凡到自己家里去坐坐。
放在此前,他是断然不敢有这个胆子的。现在有二位高人左右撑着腰,当然大不一样了,心中很快就有了底气。
他又不是一团稀泥糊不上墙。
“我来培元乡这么久了,早就应该去你家登门拜访的,无奈你在住院,我又不认得两个老人。正好现在有空,去看看他们,巴不能得。”
李景明说着,从手包里,掏出四五百元,递给杨凡,让他去山门买些水果糕点,作为看礼。
杨凡也不客气,说:等会都坐我的车去吧,买好了回头来接你。
蒋正自然坚辞不受,脸红脖子粗地说:“这算什么!自家兄弟,互相走动一下,非得搞这么客气,不好吧。”
李景明打着哈哈,看看老人,又不是买给你的,你激动个啥。可怜蒋正嘴笨,终究胳膊拧不过大腿,只有跟着杨凡走了。
待他们俩一离开,李景明起身去了隔壁,见党政办公室的门关着,敲了敲门,也没人应答。
算了吧,真不晓得何俐到底唱的哪一曲。
不久,他听到杨凡的警车在大院门口嘀了一声,遂没有多想,收拾一下,锁门下楼去了。
蒋正的家,在一个山村。一进山路,觉得绿意盎然。
“我平常都是骑摩托车出来的,前面就到家了。”蒋正说。
过了一个山坳,远远地见着绿树掩映当中,有几栋房屋。
车子一直可以开到门前的大坪上。这房子,飞檐峭壁,青砖青瓦,是典型的江南民居。
“哥,这原是一个富农的老宅子,大大小小有几十间。土改的时候,我家分了六间,现在有些破旧了,显得寒碜,不要见笑啊。”
“怎么这样说……环境蛮好,景色怡人,不错嘛!这就是蒋家王朝了?偏安一隅的老建筑,有点意思。”
李景明仔细看着窗棂门户上的雕花,赞道。
厅内巨大的青石浮雕,是龙的图腾。照壁上,雕刻着桃园结义、老子出关、囊萤映雪之类的典故,体现出老房主的博大胸襟和美好愿望。就算是大理石的柱础之上,都装饰着梅兰竹菊,让李景明很是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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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墙上,“农业学大寨”的标语,赫然在目。
“爸爸,妈妈……”蒋正叫出两个老人来。他们都是农家装束,朴实无华。看见李景明和杨凡两个人进来,知道贵客登门,李家父亲立即招呼他们俩就坐,旋即要老伴打开了一个最大的西瓜。
还没有等到蒋正介绍,只听他爸爸说:“这是自己园子里种的,甜,没有用化肥,李书记,杨所长,快吃快吃。”说着,还掏出一包烟来散,是硬盒的白沙,五块钱一包。杨凡见李景明用双手接过,于是用打火机帮他点燃了,李景明吧嗒吧嗒,抽得浓烟滚滚,美滋滋的,把杨凡和蒋正看得目瞪口呆。
“我爸妈去山门看过典礼,所以,认得你们呢。”蒋正见李景明对自个的住所饶有兴趣,就领他们四处参观。
这老屋子的挑高很高,扎着厚实的楼板。墙面没有粉刷,青砖勾缝齐整,透着旧时光的原汁原味。屋子里的陈设,基本上都是清朝遗留下来的,柜笼床架,都雕着花,大都是喜上眉梢、花开富贵之类的吉祥题材,还有老式的官帽椅、八仙桌,材质全部都是樟木的,保存得很好。
李景明暗暗点头。
穿过长长的过廊,来到后院,则是一片大大的果园和菜地,溪水环绕,用篱笆围着,四时瓜果飘香。
李景明对蒋正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在这儿过日子,宁静舒坦。蒋正,这老房子千万不要去动它,稍微改装一下,就很有风格了,住得也舒服,以后是大宝贝呢!”
“嗯!我一切听哥的。”蒋正满口应着,其实,他在想着,哥平易近人,并不以贫贱而轻蔑,反而显得自己的品德高贵,让人不肃然起敬都不行啊。
不大一会儿,老人喊志勇,快点招呼客人进屋喝茶。这是本地的擂茶。
它的制作过程很繁杂。先把黑豆、花生米、芝麻都炒熟了,跟本地的茶叶混在一起,放在圆形的石臼里,擂成末,再加水,用陶罐、柴火烧开了,营养丰富,浓香四溢,是当地人款待贵客的最高礼遇。
二个质朴的老人也就六十来岁,总是称呼李景明作恩人,让他很不好意思。
【作者***】:官文纷纷被封,好书求收藏。(未完待续)
第277章 凡夫之心
老人有老人的想法。
“我现在晓得了,当时的情形好险吖!如果不是您武艺好、不怕死,我屋里蒋正可能就被那个天杀的恶魔戳死了!你们不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是什么?我们应该感激一辈子的!按照旧社会的说法,是应该砌一个生祠、天天供奉的咧!”
老人的话说得李景明毛骨悚然,他由衷地答道:“您快点莫这么说!都是自家兄弟,急难当头,奋不顾身,本是我们应该做的。如果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我们会一辈子不得安生的。”
“第一次登门,还买那么多东西,点火一样,恩人不吃饭,我们万万不得肯。”老两口一番热情,还非得把他们留下来吃饭。
蒋正也在旁边一个劲地撺掇着。眼看着天快擦黑,李景明跟杨凡交流一下眼神,盛情难却,只得留了下来,正好趁机会谈谈心。
天黑的时候,经过老人家一阵忙活,厅里开饭了。老人家特意杀了一只大母鸡,用新鲜红辣椒和子姜、茶油炒了,味道好得不得了。
桌上的都是家常菜,有盘鳝,有丝瓜煮蛤呖,还有乡里的捣辣椒。
这捣辣椒,是把大辣椒先用柴火煨熟了,然后撕去外皮,放在石臼里捣碎成绒,再加茶油、香油、蒜子一拌,这特有的味道,正是农家美味,足以勾起了李景明对童年的回忆。
这才是家的味道。
最后上桌的,是独特的扁粑。它跟西安的biangbiang面同音同字,曾经闹出很大的笑话。
老人说,民国三十三年走日本,也就是大会战那年,一大队日本兵有百把人,走到了我们这村里,吓得手无寸铁的老一辈们鸡飞狗跳的逃窜。这一家富农呢,守着前人留下的偌大家业,就舍不得跑。哪晓得,日本人太多了,个子矮、饭量高,吃光了他家的米,还蛮不讲理的要吃的。翻箱倒柜,翻到很多这种扁粑,就拿去煮。他们日本矮子哪晓得,这种用米粉和中药材做的扁粑,应该怎么个吃法?煮也煮不熟,蒸也蒸不熟,煎也煎不熟,后来就发了疯,把老人推在前头的水沟里,用长凳子在腰部压住,一头站一个人,活活把他折磨死了。
过几天,美国第十四航空队有一架飞机在这边山上,被打了下来,我们的老一辈,硬是偷偷摸摸用这扁粑,把那个美国飞行员给救活了。早几年,那个飞行员还特意来过这里谢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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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消息,李景明默默记在心里。如果告诉刘丽华,这是一个很好的新闻线索嘛。
家宴的酒,是黑豆泡黄酒。黄酒是糯米酒,用炊壶烧热了,美滋滋的,风味浓,好进口,但是易上头。
“来来,没啥吃的,也没什么准备,将就着随便吃一点……恩人,我们老两口用薄酒一杯,敬你们了。”蒋正的爸爸说着,跟老伴举起了不锈钢的杯子。
原来,他妈妈是可以喝几杯酒的。
“二老客气……叨扰了,我们很不好意思呢。”
李景明小心应承着。
蒋正的爸爸是个实在人,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他说:“怎么还是这样讲?以后哇,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无论外面的风浪多大,这两扇家门,永远为你们打开着。”
“您说得对,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我们一起敬二老……您说的,您得找时间给我们收拾一间屋子来,我们周末假日都可以躲到这里来,多好……等过一向,我们来修缮一下,蛮好的。”
李景明觉得酒热、话热,心更热。
说到家,他讲了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是真实的哦……旧时候,一位风水大师走了很多很多路,十分干渴,终于看见前面有一家庄园,他急忙讨碗水喝。从里面走出一位仆人,让他在门外等着,去拿水。大师等了很久很久,不禁心生抱怨……水终于拿来了,用大碗盛着,正想大口喝,却不料上面撒了很多米糠,而且十分烫!这位风水大师不禁愤恨,想这家主人故意折磨他,心肠真恶毒。但因口渴厉害,只能忍气吞声,边吹散米糠,吹冷开水,一点点地喝。”
大家都全神贯注地听着。
喝酒的时候,酒桌上有个会讲话的人陪着,简直是绝配。
后来呢?
“喝完这一碗水以后,大师就做了法,将这家心肠如此恶毒人家的风水,调成了墓地一般,永无出头之日……俗话说,风水轮流转。又过了若干年,这位风水大师又路过此庄园。没想到的是,这里花红柳绿,更加欣欣向荣,一片吉祥。”
李景明说着,咂了一大口黄酒。
为什么?
“这位大师也搞不清状况,实在感到困惑,就要求求见主人,并如实告知了当年喝水并转风水之事。主人是位老太太。她听后,微笑着说了:这一带方圆几公里没有人家,你来这里,一定走了很多路,马上喝水,对身体有害。让你等一会儿,是为了平息你的气息,稍作修整,冷水更是伤身,因此换上了开水……加上米糠,是希望你慢慢喝,一下子喝大口水,对身体有害......大师听了,十分汗颜,羞愧万分……从此,他放弃了老行当,不再看任何风水,专注于自身的修行。”
说到这里,众人齐齐地点头。
“这个故事说得好……因为,他终于明白了,比风水更大的是一个人的善心,比法理更大的是因果。”
蒋正的爸爸叭着烟,由衷地说道。
一个普普通通的农人,能够说出这番话来,也体现出了他辛辛苦苦几十年,对人生真谛的追寻。
有时,身边的人给我们的爱,就也如这碗热水,多么用心良苦啊!尤其是我们的父母。
“我们的凡夫之心,往往是又急又贪,又怎能体会背后之情呢?百般算计,不如一颗单纯的心!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灾殃啊。”
谈兴正浓时,杨凡也有感而发。
这样一下来,刹不住车,酒就喝酣了。(未完待续)
第278章 谈婚
可怜了素以海量闻名重安的李景明,最终不敌这无敌土酒,被老人殷勤地七劝八劝,很快就得醉晕晕沉沉,哈哈,终于在阴沟里翻了小小船。
他们千恩万谢地从蒋正家告辞出来,已是晚上十点钟。
李景明在车上感觉自己的头有千万斤重,就给何俐发了信息,“我快回来了”,五个字。
很久,见没有反应,他把声音全部打开,还不时地瞄上一眼。
杨凡倒没喝多少酒,哈哈笑着一直把他送到宿舍里。李景明觉得云里雾里,天旋地转,倒到榻上就呼呼直睡。
睡到半夜,他被腹内一股强烈的烧灼感弄醒,晕头晕脑地爬起来,灌了二杯凉开水,犹头重脚轻。
他直觉得自个变了一回仙人,坐了一回飞机,发誓再也不敢喝这土酒了!
再躺下的时候,李景明掏出手机一看时间,乖乖,三点半。
这时,正好有一个信息嘀嘀地跳将进来,看了看,却是颜红的。
探君归来步缓慢,
来步缓慢醉梦微。
醉梦微醒鸡报晓,
醒鸡报晓探君归。
这女人,真的没睡觉呢!
这是一首诗,古老的顶针诗体,很有意思。
李景明想了老半天,回了一首同头同心诗:
独守一方土,
独耕一亩田。
独居一斗室,
独享一朝闲。
丢开了手机,继续睡觉。
不知什么时候,他发现自己身边有个人在闹腾。
也不知道何俐是什么时候溜进来的。这连日会审,原来是件苦差事。
很苦。
“还偷偷跑出去喝酒啦?”不依不饶地。
“吃了苦头咧……我让你不理我!”某人借着酒兴,任性地作践了一回,堪堪交差。
夕颜收拢的时候,她斜倚在他的胸口,摇头晃脑地说:“这样就很好啊……早起拉开窗帘,看见阳光洒了进来,如果不能照在他熟睡的脸上,那么今天的晨光不够美……晚上放下窗帘,星星锁在了外边,如果屋内没有那个像星光一样温婉柔情的男人,那么今天的午夜不销魂……嘻嘻。”
她一直觉得,能和自己爱的人一起相拥而眠,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三观固然需要包容,但却不是委屈自己
“靠近需要努力,感情需要经营,爱不是万能的,一个人的努力达不到两个人的关系。”
李景明一直很赞同这句话,两个人在一起彼此要懂得互相宽容,互相体谅。
但我们往往把委屈求全当成了包容,用忍气吞声来顺对方的意。
何俐用手指在他的胸膛上来回划着,“前几天,我一个大学同学跟我说,他离婚了,和平分手。”
她似乎有很多话要跟他说。
“和平分手。”李景明嘀咕了一下,把这个词琢磨许久。
“难道有情侣在分手之际,可以不横眉冷对,还能互相祝福的?”何俐好奇地问。
“我把我这个想法告诉我的那个同学……他苦笑着说,这样想的确没错,所以别看他说得风轻云淡,也别看他们两人都可以如此释怀,但这背后的千回百转,跟无数陷在感情里的人是一样的。”
“是不是你的初恋呀?”李景明经过这一番折腾,睡意早就跑回到周公家里睡大觉去了。
“滚蛋!没良心的,我的初恋除了你,还有谁?!”她在他身上的关键部位捶了一下,疼得李景明弯着腰,直吸凉气。
说了没良心的话,必有报应。
“他细细地说起了他的事。他们起初在一起时,浓情蜜意掩盖了意见分歧,但是等到激情褪去,他们发现从吃饭买东西,到长远的生活、人生规划都大相径庭,他们为此吵了好几次……但等气消下来,从一个局外人去看待那些争吵不休的事情后,发现似乎没有谁对谁错,只是观念和选择的不同而已。”何俐放过他,专心说着同学的故事。
也许,这是前奏、或者过门呢?
她想通过这个故事,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因为观念差异那么大,就只能选择结束这段关系了?”李景明也不说破,配合着跟她讨论情感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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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俐点点头,“难道还有其它办法?你想做浇花下棋的散淡之人,他渴望一日看尽长安花;你迷恋的是一花一草的岁月静好,他执迷于风谲云诡的精彩。”
“情感无正解。”
她也没穿衣服,起身去端了一杯水过来,先让他喝了一大口,以犒劳先生的全力配合。
“我虽然惋惜他们这一段感情,但我却欣赏他们对待感情的态度,在结束一段关系时不加诋毁,互相望安好。花开并蒂,也会各自散开,志趣不同,也就各自天涯海角……就如同鸟儿在天上飞,鱼儿在水里游,如果世界不同,何必拽着不放,是吧。”
她自己也抿了二口,润润嘴唇。
李景明来了灵感,兴致勃勃地讲:“我记得,《千与千寻》里有一句话说,人生就是一列开往坟墓的列车,路途上会有很多站,很难有人可以至始至终陪着走完,当陪你的人要下车时,即使不舍,也该心存感激,然后挥手道别……我喜欢这句话所表达的对告别的那种释怀。”
“嗯!不要因为不如你的意,就恶语相加;不要因为不对你的胃口,就心生不快……往往是,他们从你的世界离场,是因为他们的路、他们的幸福在你的世界之外……你们曾对彼此珍而重之,或许成为朋友,或许成为情侣,无论时间长短,都应道一声珍重的。”
何俐幽幽地说。
李景明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丝的不妙。
她不会是有意在作什么铺垫吧?
李景明来个脑筋急转弯,把话题引开:
“感情生活中,像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你看见柜橱里的布娃娃欣喜若狂时,他皱着眉说,那么大了还那么幼稚……你说想和爱的人去极地看一昼夜的极光轮回,她却冷笑了一声,冻死你!”
“嗯!不是所有的差异可以用包容来调和,不是所有的三观不同都能糅合在一起的……我们得承认,世界上很难找到相同的掌纹,我们亦难完全找到与自己完全契合的灵魂。”
何俐一边说着,一边捞起他的熊掌,在夜灯下看着熟悉的掌纹。
【作者***】:今日寒衣节,友友多穿衣。(未完待续)
第279章 论嫁
李景明由得她摆布。他顺着何俐的话语说着:
“我所理解的包容是这样的……虽然我想置身在城市人流中,感受繁华盛景,但我也可以陪你一起看山川大海,领略自然风光;虽然我喜欢宅在家里看电影,但我也能陪你逛一下午的商场。是不是呀?!”
说到兴起,何俐又是一拳,不过,是捶在他的二头肌上。
“太对了,老公……虽然我更中意清爽可口的食物,但也很愿意陪你无辣不欢……风也清,晚空中我问句星,夜阑静,问有谁共鸣。”
张国荣的歌,唱出了内心深处的喟叹。
“流年匆匆,聚散有时;芳草易见,知音难觅……我们一生当中,都在孜孜不倦地寻找,可以与我们世界契合的人。”
坐起了身子,李景明应和着。
何俐在他的脸颊上啄了他一口。
“三观没有对错,只是东南西北各不同……有人说,我们与他人的关系,大多数是两条相交线,相交的那一刻以为是同道中人,后面发现各自的远方,差了十万八千里,所以只能背道而驰而渐行渐远……我记得有一次,在南州,我和闺蜜打算去看电影。我们看了一下排期,几乎是同时说道,我们去看《小偷家族》吧……我们去看《一出好戏》吧。”
“后来呢?”李景明暗自得意,引流成功。
“后来……嘻嘻,我们彼此都愣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说道:那随你呗。说完,我们不禁相视一笑,同声若鼓瑟,合韵似鸣琴……就像我们俩一样,老公,这大抵这就是幸福了吧。”
何俐瞅着他,眸子里又挑起了小火苗。
“嗯!无所谓做什么事,只要她在,一切就很好。”
这个话题很敏感,搞不好就逼着自己去面对和抉择。
情何以堪?
李景明采取了旁征博引的战术,以转移她的火力,和注意力。
“我看过刘同说过的一段话。他说,一眼看中只是好感,两个人是否能走到一起,持续走下去,更重要的是看两颗心的齿轮是否合拍。”
“什么叫合拍,什么叫三观相融,我想应该是这样:全世界有七十亿人,你是我的七十亿分之一,我想跟你共余生,无论你想让我陪你做什么,我都心生欢喜。“”
何俐是何等冰雪聪明,看来,并没有着了他的道。相反,还一步一步的,拉着他往目标上引。
李景明哪里会甘心就范。他又来了一曲:
“三观一味强融,伤害的是两个人呢……我一直很同情鲁迅和朱安这对有名无实的夫妻……想那朱安,是旧时代走过来的女人,不识字,擅女红,三寸金莲,而鲁迅则是时代的先行者,感受着世界的风云突变。”
“唉,所嫁非人啊……可想而知,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又怎能碰撞出爱情的火花呢?我们……”
李景明赶紧打断她的话:
“我想,朱安是可怜的,一生无性无爱,孤独终生;鲁迅也是可怜的,以至于对友人说,这是我母亲送给我的礼物,我只负有一种赡养的义务,爱情是我所不知道的,真是可叹呀!”
他计上心头,把何俐的思路堵得死死的。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相处的至高境界不外乎如此。
这就有趣了。
两个人享受着彼此之间流淌的静谧时光,舒服而自在,会因为聊天时能心领神会,油然而升起愉悦。
何俐不气也不恼,也学起他来,采取迂回的策略。
她道:
“《成为简?奥斯汀》里说:不要在任何东西面前失去自我,哪怕是教条,哪怕是别人的目光,哪怕是爱情……最舒服的感情,是能让你卸下伪装,忘掉心机,彼此能在细水流淌中互相滋润供养,又能在狂风骤雨中共历世事,多好。”
“两个人的世界若无法贴合,就不要勉强了,所谓好聚好散,大抵就是我们尊重一段感情的最好态度……岁月轻泛涟漪,南来北往,潮来潮去……我们会遇见许多人,又会告别许多人……有的人说,倘若没有遇到对的人,宁可一个人把玩岁月,也不去将就余生。”
见她开始拽文的,李景明最拿手。
何俐枕着他的臂弯,望着他,说:
“世界这么大,人生这么长,总会这么一个人,让你想要温柔地对待……这是宫崎骏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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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毕竟是历史系的系花,自然也不逊。
“是的,就如流水可以共落花一程,山与水能相依,也一定有人甘愿和你去历万丈红尘。愿在这绵长若水的日子里,有人陪你一起经受年华风雨,一起看那万家灯火。”
李景明不敢再打太极拳,他总算没辙了。
此刻的何俐,柔情缱绻。
“嗯!愿在辗转而至的暮年里,有人陪你韶华减损,鬓添白发,执子之手,感受岁月静好……谁是那个对的人呢?老公,我想嫁给你!”
太极的套路打完了,还是明说的好。
李景明闻言,一时没有说话。此时,沉默往往是最好的注脚。
何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态度。
“我想跟你结婚了……放心,我不会指望改变你,也不会委屈自己改变。汤巧跟我说过感情的事情,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迎合你而为你改变,要么你有权,要么你有钱,做好自己,做好自己的事,该尽孝尽孝,该尊敬尊敬,能处就处,不能就散。房子那么贵,公事那么多,我们都应该对自己好一点,因为,一生太短了。所以,我不想再错过。”
李景明的心里一惊。
这个节骨眼上,谈论婚姻大事,似乎有点不合时宜。
“对的。做好自己最重要,努力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婚嫁大事,是女孩子的第二次投生。遇上对的人,就是对的。遇到错的人,就是错的……即便我们还没经历过、自己没有真正明白过,但我们都很清楚,喜欢就是互相互补。如果不喜欢,就算你做太多,他也会觉得很烦躁。”
【作者***】:好冷,八度。(未完待续)
第280章 防汛抗洪变奏曲
“所以说嘛,缘分这东西,真的很有旋律……只愿我们的另一半,与子偕老,互助互补,互敬互爱。”李景明顿了顿,艰难地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我是一个不大会表白的人。这事情等以后再说吧,现在是事业上升的关键时刻,我不能分心。亲爱的,你能够理解吗?”
何俐沉吟了一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心有不甘,一个翻身,又趴到了他的身上。
门外,雨打芭蕉,夜雨敲窗。
这是一个浓情的夏季。
雨越来越下得很大。
盛夏的豪雨,下了好几天,势头正猛。
李景明的确有幸了,拜上天所赐,扎扎实实休养了几天。每天好吃好喝的,被大雨关在家里,哪里都不能去,感觉全身都泛着潮湿味道了。
老萧、伍小元和汤巧坐在李景明的办公室,脸上都是愁眉苦脸的。
“唉!大雨再这样下几天,只怕要水漫金山了。”老萧在唉声叹气。
伍小元说:“没办法,这就是地处大河之滨的坏处了。书记,那里是你的故乡,要不,我们冒雨去看看?”
“看什么看?怎么看?所有的路都被淹了,怎么过去……对沿街的水位,书记心里有数……到了那里,心里反而会添堵。”老萧道。
李景明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问:“添堵?为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吗?”伍小元张嘴刚要说话,老萧又说:“当然是真的啦,我对当地的民情、以及当地人对洪灾的感受,了解不过了。”李景明看着他说:“你真的了解吗?他们是怎么看的?”
老萧愣了一下,道:“他们把洪灾看成每年一次的捞钱机会,房子塌了要钱,划船送学生要钱,甚至给人带路都要钱,只要不穿堤坝、不死人,他们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不会吧?”汤巧的脸上有些茫然,说:“他们就不积极救灾?”
老萧苦笑,“救个屁。”
这时候,杨凡打电话进来,说水位告急,市里防汛办以及有人要过来了,需要李景明过去一下,他会安排冲锋舟来接。
挂断电话,李景明的脸上现出了冷峻的笑容,道:“走吧,都去看看再说。”
他叫上何俐,一行五人,驱车前往。
古镇连接国道的那一条熟悉的乡道,低洼之处已经被淹了,车辆行人都过不去。到处都是泛黄的洪水,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田地小道,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泱泱泽国。
泱泱泽国!
对于这样的洪水,李景明打小就非常了解。古镇靠江而筑,难免被淹,几乎每年都有一二次。特别是航电枢纽兴建以来,哪怕本地没有下雨,上游若有暴雨,为了减轻在下游的省城的水位压力,重安这些地势低的地方只有被淹,这样一来,古镇照样躺枪。
好在,这洪水来得快,去得也快,也就是一二天的事情。当地人见怪不怪,早已习以为常了。
一回来二回去,乡政府只有动用专项资金,调来推土机,把低洼之处的地形抬高。可是,挖来的土石都是生土,根本耕种不了,当地村民对这样的行为很不买账。
李景明也认为这样很不科学,但是,他了解,这不是什么面子工程,确实是前任的无奈之举。
跟他们一起阻在国道上的,还有一队前来参加抗洪的解放军,整整一个连。
水面上,有舟桥部队的冲锋舟来回穿梭。
汛情一到,杨凡的派出所确实了不起,他带领所有干警,吃住在大堤上,不敢有丝毫懈怠,日夜坚守,寸步不离。
究其原因,可能有两个,一是毕竟不忘初心,大局观念强,有担当;二是在新常态下,怕问责。还有,参与抢险的子弟兵们,真是最可爱的人,电视画面上,往往有太多的感动。
杨凡乘坐着一艘冲锋舟,亲自来接他们五个人。
发动机突突突的声音,清晰地在山谷里回荡。冲锋舟在水面犁开一痕浪花,掀起厚重的泥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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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大堤,李景明跟派出所的几个干警一一握手,道一声辛苦。
除了几个看热闹的老人,他并没有看见当地人在场,仿佛这淹了的,是别人的家园。
“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们一点都不着急?”李景明不解地看着杨凡,“你没有发动当地村民参与救灾?”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老家,因为地势高,没有洪涝之虞。但是,他的内心里,生怕老萧讲的那种状况应验了。
杨凡一脸的酸涩,道:“今年的洪水,赶不上九八年的洪水……每一年的洪水,我都经历过。有什么不同之处?昨晚,我和同事睡在大堤上,比较一下,发现了一个问题,我们的当地农民父母兄弟姐们呢?他们在干什么?九八年,他们跟我们和指战员一道,肩驼人扛着土石,啃冷馒头,喝江水,水一退,回去迅速自救,自己排水,排涝抗旱……而今年呢?情况完全不同了。说了您别生气。昨晚,洪峰危急的时候,我们在大堤上日夜奋战,碰到这样一个妇女,她为了自己家的一棵树,拿出菜刀对着我们。不给钱,不让动,否则拼命!这同我们平时搞道路建设工程的秩序维护的情形,何其相似啊!十几台机械等着开工,突然冒出一个人,他家的一棵葱不给100元不许动工,我们深感无奈,乡里村里的干部更无奈,每前进一步就是扯皮一路,否则他们就要上访,而上访的结果,还得我们自己处理,两个字:掏钱!”
老萧站在旁边,也是苦笑,好在没有幸灾乐祸。
“这是要钱不要命啊?要钱不要脸。”何俐说。
杨凡叹了一口气。
“不是要钱不要命。现在改了,命可以不要,没钱就是行不通,唉……他们现在流行这样一句话:吃自己的饭,流自己的汗,自己的事情自己干。靠天靠地靠祖宗,不算是好汉……你以为,还是搞集体那时候啊,民风淳朴,人心向善?”
洪水滔滔,带来江风肆虐,吹在这个无助的七尺男儿的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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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急中生智的酒疯子
“既然这样说,九八年洪灾,为什么会那么齐心呢?”李景明望着浊浪排空的江面,问道。
这些年,他一直在外,不在家里,对家乡的记忆和情感,还停留在少年时期。
这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一次,回答他的,是萧志祥。
“原因其实很简单,政府发钱呗。只要给银子,啥事都有人干……我的亲身经历是这样的:每一次在灾区抢险,为了群众的财产、人身安全,我们忙着转移、疏散,忙着发干粮,饮料。党员干部日以继夜,苦口婆心,他们却问了一句;除了发吃的,有补助没有,多少钱一天?先给钱……说起来气死人,我们管民政有一个小伙子,刚参加工作,姓许……他围着堤坝,忙了整整一天,没有吃饭,没有喝水,想找个农家讨一口开水喝,你猜怎么着?那些群众都忙着打麻将,没人搭理他,更没有人起身给他倒开水……跟电视里十送红军的画面对比起来,这是不是强烈的对比。”
触目惊心。
“像这样的事例,太多了。昨天下午,我们去查看一个闸门,必须经过一片菜地。那一片菜地刚刚淌水,里面种着辣椒茄子。有一个农妇戴着斗笠,坐在岸上守着,像姜子牙。她说,要想从菜地经过,必须给五百元。我们好说歹说,若洪水冲过来,别说菜了,地都荡然无存。可是,她是油盐不进,没看到真金白银,谁也说不动她……没办法,我只有叫一个水性好的干警,脱了衣服,绕过菜地游过去……回来的时候,他满眼都是泪,说是冻的……想不到吧,我们誓死捍卫的人,也有这样的一部分。”
李景明撑着雨伞,觉得眼角冰凉。
他久久地没有说话。
凡事慢一拍要比快一拍要好,这也是领导的艺术。
它不是教你磨洋工,而是要求你看看形势,再做出判断:有些事情该怎么做,做到什么分寸,都需要你来亲自把握拍板。
一会儿过去,他问杨凡:“村主任呢?这时候,他不现身,干嘛去了……等会市里来人,说不定还有电视跟拍,这样子可搞不好。”
“他早晨来了一下,说是家里有事,现在还没来……我打电话给他。”杨凡说。
听说书记上堤了,村主任飞也一样跑过来了,故意做着气喘吁吁的样子。
他叫郑道生。
作为李景明扎在故乡那一根针,他跟李景明的关系比较近。他们原来也认识,他的弟弟,还是李景明的同学呢。
“您亲自来了?李书记。”这句话,算是打招呼。
他的脸颊红红的,满口酒气。李景明知道,他对酒精形成依赖了,酒是他的命根子。他喝酒有很多传奇故事,听说把酒当水喝,当饭吃。就是晚上起夜撒泡尿,还必须掰过酒壶咕两口。
“又喝了?”
他有一个绰号,叫酒疯子……只要工作扎实,不误事,喝酒是个人爱好,都是乡里乡亲的,李景明也不好说什么。
跟着他来的,还有一个后生,铁塔一般。
他面对各位领导的时候,自然表现得恭敬谦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样子。但是,他的身上,还是掩饰不住江边汉子的油滑和老成。
只见他磕巴了下,道:“我……两个小时没有喝酒了……在帮供销社搬家呢。那里的货物有几百种,淹掉了实在可惜。”
李景明似有所悟的点点头,又问:“你说谁?帮供销社?”
郑道生不明白他的意思,脸色红一块白一块,有些许疑惑,道:“是啊……”
李景明点点头,说:“我知道供销社的承包人,叫李春和,他是一个勤快又本分的人,他在河边长大的,知道未雨绸缪吧,应该早就做好准备了……那好,我现在打电话,慰问一下。”
郑道生听他这样说,瞬间脸就红了,“难得李书记时刻惦记着故乡呢,谁都认识……电话就不用打了。我帮他搬了一会,就去别家了……”
他吭吭哧哧的,再也说不出什么。
李景明转过脸,问何俐道:“何主任,村里和居委会还有谁负责的?你把他找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居委会就是你刚刚说的李春和负责呀……人家确实忙着搬货物呢,我们等会过去看看他吧?”何俐答道。
不愧自诩最懂民情,萧志祥坐在石墩上,慢吞吞地对郑道生说:
“国家每年为了鼓励多种粮食,为了保证作物不受损失,政府给那么多补贴,而事实怎样呢?农村百分之四十的良田都撂荒了,在耕的也就是两季变一季,只供自家吃的口粮……防汛紧张时,有的群众坐在家门口,高谈国际局势,高呼抵制日本产品,决不愿意出来帮忙抢险,哪怕是义务烧一点开水。一些小青年,更是开着日系车,到处捞鱼,钓鱼,看大水,拿苹果相机到处拍照,刷微博……郑道生,你看,这样下去,如何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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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铁塔一样的小伙子,醉醺醺地,大言不惭:“淹了怕什么,下半年到政府上访,总要解决的。”当时在场忙碌的人,私下都说,如果不怕说我们虐农,真要扇他几耳光!
李景明生于农村,长于农村,对农村深厚的情感给他的影响非常之大。他的家乡风景秀丽,绿树掩映,肥沃田野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泥土香,也正因此,他能够触碰到土地,从小就知道了水如何流动,了解了水稻如何生长。
他皱着眉头,问郑道生,“他是谁?”
“我的侄子……”他转过脸,对他的侄子呵斥了一句。
“平伢子,你别口没遮拦,看不见李书记杨所长都在呀……没大没小的。这样下去,是不得了呢……我们街上,有一位自以为很时尚的嫂子,其实不伦不类,没有一点品味,男人外出打工,自己成天打麻将,村头边的街场上有些积水,她居然对我们说:你们这些人有些不作为,还不加快排涝,影响我们几天没有跳广场舞……你们说,气人不气人!”
酒疯子急中生智,连忙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未完待续)
第282章 会心一笑
雨说下就下了起来,并且越下越猛。
大雨如注。
人们纷纷走避不及,只有带着雨具的人在苦苦地坚持。
伍小元一直站在李景明的身边,给他撑着伞。李景明看了他一眼,赶也不是,夸也不是,只是感到浑身不舒服,宁愿被雨淋个落汤鸡更畅快。
堤坝上渐渐热闹起来,一个连的军人,罩着雨衣,齐齐整整地站立在大堤上。
刚刚还空荡荡的堤坝,陡然增加了人气。住在周边的村民,聚在屋檐下探头探脑,不过,他们不是来帮忙的,而是瞧稀奇的。
堤坝的外边,是波涛滚滚的大河。里边,是那条家乡的小河。由于连日下雨,形成了一个堰塞湖。所谓大河涨水小河满,说的就是眼下的情形。
因为两边的水位持平,没有给堤坝形成压力,所以,管涌、坍塌的情况,很难出现。
这些部队,之所以调过来,主要是应付突发状况的。
这时,从队伍里走过来二个军人,由于被雨衣遮住了大半边脸,李景明没有看出他们是谁。直到两个人走近了,面对面跟自己握手,李景明才认出其中一个来。
“唐裴……你也上来了。”他不就是司令部的那个司机嘛。
唐裴客客气气地介绍,“李书记,这是我们的张副营长”,他说明了来意,问李景明能不能腾出几间屋子,给战友们避避雨,休息一下。
“没有。”伍小元自作主张地回答道。
他指不定在想,你们应该冲在最前面,而不是来这儿做老爷、上宾的,难不成还要三道茶、三道水的伺候。
李景明把他拔开,对何俐说:“快点想办法,赶快找房子。宁愿我们淋着,也不能让子弟兵受累。关键时刻,还需要他们挺身而出、保卫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呢。”
当领导的,见解就是不一样。
何俐思考着,摇摇头,“我想想……这个时候,到处都是洪水,上哪里去找那么多房子呀。”
这句话,却提醒了李景明,他说:“你赶快跟学区联系,让他们把孩子们放假,将小学腾出来,给子弟兵安身。”
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不清楚小学今天有没有放假。这洪水滔滔的,小孩子上学放学的路上也不安全啊。
何俐打了个电话,简单地说了几句,很快就回复了:“正好,小学因为洪灾已经放假几天了……我们现在带他们过去吧?”
“慢点。”李景明转向两个军人,关切地问道:“你们的食宿问题,怎么解决?如果需要我们帮助,我现在就安排下去……我也是行武出身的,一定不能让大家空着肚子。”
副营长的脸上淌着雨水,热情地回应道:“这些就不用麻烦李书记了,打扰你们,真不好意思……我们带了相关的设备和物资,可以自己解决。我现在就安排部队,严密地巡查一遍,然后,在大堤上布置两个行军帐篷,二十四小时不间断,配合你们值守。”
他肯定在私下里听了唐裴的介绍,说明了司令员跟李景明的关系,所以才走上来,开这个方便之门。
李景明又指了指在水面逡巡的冲锋舟,问:“这些战友们,跟你们是一起的吗?他们的后勤问题,需不需要我们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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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用了。我们平时训练不在一起,不过,现在都跟我们一样,归抗洪指挥部统一调度安排。”
副营长如实回答。
这时,一艘比较大型的冲锋舟急速地驶了过来,舟上载了很多人。待他们陆续上岸以后,人们才知道,这时市电视台的新闻记者。
领头的,还是市电视台的当家花旦刘丽华。真不愧是搞新闻的,很会寻找中心。她一上堤,就带着队伍,径直朝着李景明这边走过来。
“辛苦了,记者同志。”李景明冒着雨,迎上了几步,跟她握手。
“不辛苦。书记才辛苦呢……张副营长,正好你也在,能不能一起接受我们的临时采访?”
“可以。”看来,张副营长跟她是旧识,明确地答道。
刘丽华俏丽的脸上对着笑意,说:“我们先调试一下设备,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开始正式采访……你们不妨酝酿一下,请书记谈谈政府部门对这场洪水的想法,张副营长可以说说接下来的应急措施,让全市人民能够了解灾情,同时也放个心,好吧。”
“这些内容,不需要打什么腹稿,我倒是可以谈谈个人的想法,像我们平常聊天一样,你看看哪些内容可以采用……这一次,由于持续降雨,导致当地河流的水位急剧上升。上游有一栋临江居民楼地基被冲垮,导致高楼发生倾倒,整栋高楼塌入江中,瞬间被湍急的洪流冲毁。对于这些,我们都时刻在关注着。看看我们今日的城市,再看看我们乡下的田园,稻田种的是稻子,丰产而美丽,但是我们并不认为它就是美的。随着城市规模的扩大,我们把这样的田园平掉了,种上了光鲜的草坪,灌溉施肥,一平米草坪,每年要消耗掉一吨的水,才能把它养活,可我们认为这才是美的……因为新农村建设,硕果累累的油菜花、蚕豆、水稻,都变成了不会结果的紫叶小檗、金叶黄杨,可为了维持这种美丽,必然耗去大量的财力和人力。我们国家有成千上万的河流,我们把上千亿的人民币,投入治理这样的河道,可是,这样的水利工程,这样的防洪,这样的美化,我个人认为,是不科学的,让河道失去了自我调节能力。”
李景明凝视着眼前的大河小河,跟美女记者刘丽华聊着自己的想法。
刘丽华仔细听着。
她会心一笑,接着说道:“我最喜欢跟书记这样有思想的官员交流了,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的……从严格意义上讲,我们国家现在还没有哪一条江河是完整的。一到汛期,我们所有的城市都在惊恐。下完暴雨以后,城市都担心会淹掉,恨不得把所有雨水都要排干,所以,管道修得越来越粗,越来越大,而中国的降雨以及水资源,却是非常短缺的,只有世界水资源的百分之七不到。但是,我们南方一下雨,就把河里的水全部排掉,其实,这就是一种巨大的浪费。”(未完待续)
第283章 溃堤危险
在场的人都点着头,各怀着不同的心事。
李景明听着美女记者的想法,心里有些欣慰。
他顺着话题说道:
“对,你的看法也很独到嘛……不错,这样一来,以至于整个中国的,华北平原的地下水位,每年都要下降一米……你发现了吗?我们的整个城市都在追求一种畸形的美,就像裹了小脚一样。只为改变人们的审美观,价值观,只为让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在我们南方,有一条河,河水蜿蜒曲折,两边全是丰茂的植被、湿地,可洪水来了水就涨上来。结果,水利部门给了两个亿的工程款,修防洪堤。工程刚做了一半,当地市长就接到了农民的上访,因为农民的牛没地方喝水了,再后来发现青蛙也没了……因为湿地消失了,青蛙在河里产卵,蝌蚪爬不到岸上来,整个生态系统全部被破坏。于是,市长连夜做出了决定:砸掉防洪堤。两个亿说砸就砸掉,谁来负责?怎么保证洪水不会冲掉城市?”
“嗯。这些都是大问题。”刘丽华说。
“造价两亿的防洪堤,还真被砸掉了。是因为有专家跟市长做了准确的分析,市长这才发现,没有这个防洪堤,洪水也淹不到城市……就这样,他们重新设计了浅滩和深滩,让鱼可以在这里产卵,让青蛙在这里产卵,让牛可以下去喝水,让人可以在这儿行走……一切又回到了最自然的状态,这也是最好的状态。”
李景明所讲的这些,可能就是后来出现的海绵城市的雏形,虽然提法不一样,但是理念和目的却是一样的。
见他们在雨中都谈得起劲,郑道生好心地借来了几把雨伞,喘着气递给刘丽华。
可是,人家美女并不买账,说了一声谢谢,并没有接他递过来的雨伞。
最后,郑道生只好将伞撑开,搁在她身边的地上,一肚子的不解。
“好心没好报,黄泥打了个黑心灶。”他的口里嘟囔着,便走了。
在整个采访的过程中,伍小元一直紧随着李景明,人家也想混个脸熟呗。
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个大忌。幸好,李景明事先叫他收了雨伞,几个人都在雨里淋着。
打伞的别想嘲笑在雨里泡着的。
李景明今天对伍小元大为不满。
他有自己的想法。
不要期望大家围着你来转。大家聚在一起的原因,是因为工作;大家尊敬你,是因为你在工作上,是他们的领导,但生活上却不一定。工作上能够听你的、配合你的,就是好员工,对你无论生活,还是工作都无微不至的人,多半要敬而远之。
这是他当领导以来的心得。
只是不为人所知罢了。
这场雨下的。
很多人都落荒而逃了,什么也没有落着。
大堤上,都是部队和乡政府的干部搭棚子轮流值守,李景明负责查岗。
他问,怎么不派群众来换班啊,郑道生依然是一味苦笑,他们首先要二百元一天,现钱,跟九八年同等行市。
谁付得起。
再说了,谁也不敢叫,怕说成是增加农民负担,乱摊派,这是多么无奈。
只能自个顶住了。
防洪法的第一条就说,任何公民都有参加防汛抢险的义务。
现在,这成了一句空话,执行不了。
当然,这可能只是个别现象,原因很复杂。不过,是不是值得我们太多反思。我们天天喊爱国,捍卫主权……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后果谁敢想象......崩塌的,不是堤坝,而是人心。
比起溃堤,它危险万倍。
回到乡政府以后,在讨论这些的时候,大家都不做声,只是说: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是不是缓一步,我们再征询各级领导的意见,看要不要做专题调研。
请示多了,事情就黄了。
几天以后,汛情稳定了,大家都安居乐业,一切都归于平静。
后来,按照市里的安排和部署,专门组织了一个调研,总结与反思整个防汛工作。
除了李景明在电视里谈的看法,提出的每个问题,调研组的人此时都沉默了,心有千万言,却都不愿意说出来。
岁月依然安稳。
早睡早起身体好。这的确是一个好习惯。
早晨,七点多钟,李景明经过一夜补觉,还是习惯性地醒来。
可能是连日淋雨的缘故,他感觉到有些头重脚轻,有些恶心,有些拉肚子,而胸腔里面,有一股小火苗,仿佛被愤懑点燃的火山,火烧火燎的。
他端起水杯,忍不住狂喝了一杯凉开水,犹无济于事。这一场生雨,真是把他折腾得够呛。
貌似要感冒了。
在食堂里吃早餐的时候,李景明看到何俐已经比他先到,端一碗鱼粉,津津有味地吃着。
他跟刘小生说,少放米粉,多放汤,摁住肚子,止不住的难受。
“书记,您没事吧?脸色不大好,这是咋啦?”刘小生察言观色,关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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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这几天,雨淋的。”李景明竭力支撑着,仍然是掩不住的苦痛。
“您不是身强体壮吗,把您折腾成这样子?喝一碗汤。”
刘小生依照吩咐,索性给他煮了一大碗鱼头蘑菇汤。
“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刘小生让他先去坐着,汤煮好了端过来。李景明拗不过,就在何俐对面坐下,看她一边玩手机,一边“簌溜簌溜”地吃粉条,好心地递过一张餐巾纸。
“嗨!你是不是感冒了?脸色不好看哦。是不是上呕下泄,有点恶心?”
汤已经端上来,香喷喷的。李景明点着头,还是觉得没胃口。
刘小生站在旁边,并没有走开去招呼别人,而是体贴入微地说:“书记,您喝完这一碗汤,慢慢就会没事了。”
“但愿如此。谢谢啦!”
李景明喝了一小口汤,觉得有点烫,于是捞出一块生姜片,有气无力地咀嚼着。
他这情形,让坐在那边的伍小元嘎嘎嘎地桀笑。
“老同学啊,你笑什么。”
李景明又对刘小生笑着,“老刘,谢谢啦!你去忙。”(未完待续)
第284章 心照不宣
李景明在碗里吹了二口,只顾低着头“簌噜簌噜”地喝汤。
这一大碗下去,热汤挟着一股热力,顺着肠道,暖到肚子里。细汗冒出来,果然熨帖了许多。
“嘀”,一条信息发进来。
“老公,这几天太累,昨晚睡得早,没照顾好你,对不起啊!等会好好补偿你,将功折罪。”
居然是对面近在咫尺的何俐发的。
李景明看着何俐,两个人心照不宣。
他在心里吁了一口气,低声嘟囔着:“以后,每天晚上都打电话吵你。”
何俐嘴角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装作没听到,依然哔哔哔地在玩手机。
卧槽。
按照今天的日程安排,李景明在上午召开了书记办公会,所有的班子成员都参加。
会议还特邀了全乡范围内的农民企业家,致富能手,还有种养殖业大户,一共十多个。作为九龙峡旅游公司和云山建筑公司的老板,当然少不了曾平。他在会前,特意走到李景明办公室,热络地跟他打招呼,见他脸色苍白,问了详情,说要削蒋正那狗日的,给他报一箭之仇。李景明回了一句,你敢。
身在其位,必谋其政。
会议的议题,是关于提振培元乡的农村经济,包括农业经济和旅游经济。
一直以来,加上这几天的防汛抗洪工作,大家都非常钦佩李景明切实务实的工作作风。
“……议题就是这个议题!我们应该抓住发展契机,大胆探索,集思广益,充分利用好我们培元乡的地域优势和资源优势,努力发展农村经济,让广大人民群众得着实惠,走上致富之路。今日与大家共商大计,欢迎各位能人、有识之士建言,请大家献计献策。”会议开始以后,李景明首先抛砖引玉。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人踊跃发言:“我建议,我们培元乡,应该根据自身优势和条件,发展休闲农业、乡村旅游、乡村养老等新产业、新业态,允许和发动、鼓励村民,通过村庄整治、宅基地整理等方式入股、联营,重点支持乡村休闲、旅游、养老等产业,融合发展”。
大家还来不及窃窃私语,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过来。发言的,是曾平。
他作为培元乡的龙头老大,青年企业家、致富带头人,起了一个表率作用,现在在各方面都很支持乡政府的工作。他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李景明赞许地点点头:“曾老板的发言,就很有建设性,起了个带头作用,各位可以自由地、务实地展开讨论和对话。建设卫星小镇,是城镇化大趋势下,防止大城市病,避免农村人口过度向大城市集中,又实现从农村转移的唯一途径,是我们地方政府解决三农问题、实现当地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抓手,是以特色产业为支撑实现就地城镇化的新举措和模式……各位畅所欲言吧。”
接着,就有人发问了:
“我们关心的是,这样的小镇发展产业,容易吗?如书记说的,要想发展城市周边的卫星小镇,就必须基于产业,但是中间有个矛盾。在小镇这个领域发展产业不容易,在城市人口、资源等生产要素高度集中的地方,就容易得多。我看,在乡村、乡镇发展产业,政府和企业都喜欢避开矛盾走捷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不会做主动选择。”
待萧志祥说完,李景明看了看他,不得不说,基层还是有能人的。
“萧主席说得好!我们都是自发的、主动的。为了发展地方经济,我们地方政府不怕自找麻烦。我们可以建设产业小镇,或者叫旅游小镇嘛,大家怎么看?这是办公会,不是辩论会,大家各自发挥所长,各抒己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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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书记的想法可行。针对南山的旅游资源,我们可以延伸发展,形成一个完整的产业链或者产业的生态圈,附着在培元乡里边,不但把源源不断的外地游客留住,还把市区的游客引进来,从事相关产业的,人与人之间或是亲戚,或是朋友,形成一种分工协作的关系。乡政府只要发动组织一下,形成风潮,去添一把火,再加上消费力和时尚文化的驱使,就一定能够做起来。”这是开饭店的陈老板说的。
李景明说:
“对。从我们政府角度考虑,土壤没有足够的肥力,就不容易有产业,或者说,产业的苗长得不壮,难以实现人口和资源的聚集,没有产业可以附着,而是依靠外力,靠不断投入人力、物力、财力、精力来催肥,这是不现实的,要花大量的时间,其结果,还可能是费力不讨好。我在县政府办工作的时候了解到,其它乡镇有的已经试验过,但是不成功,这是现在普遍存在的问题。如果我们能够突破这个瓶颈,就一定能够占有主动性,占尽先机,实现弯道超车,走在别人前面。”
作为乡长,伍小元不能不发言。
他说:“我们的李书记能够把发展经济,提到工作重点上面来,是我们培元乡人民的福祉。实事求是地说,李书记没有来培元乡之前,我们的工作可能是被动的。由上级摊派任务,走过场,找借口,工作一阵风,结果一阵寒,令人担忧啊。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我们究竟能发展什么产业?我认为,我们培元乡,除了旅游产业,还有一些能够发展而且是有竞争力的产业,比如特色蔬菜,特色水果,特色三产服务,只要做到规模性、普遍性,就不得了了”。
汤巧虽为一介女流,岂肯甘于落后。
她发言说:“我个人认为,在我们乡村的空间,只有拿不走的资源,才是打造产业竞争力的根据。我认为产业资源有两种,第一种是农业资源,我们可以借助农业科技,发挥我们这个地方特定的土壤、气候优势,种植当地作为地理标志产品的名优特产。第二种嘛……”(未完待续)
第285章 天降情敌
汤巧是一个很有思想的年轻干部。
她条理清晰,遣词造句都很准确,是很有发展潜力的。她的发言,也为自己日后的发展,打下了基础。
她说:“第二种,就是旅游资源,包括生态资源、乡土休闲和非遗文化资源等等。当然,还有第三种,就是一些矿产资源,但搞矿产就属于工业了,这不属于乡土空间。所以,乡村有竞争力的资源,其实就两种:农业和旅游。只要我们把工作做足,两条腿走路,在李书记领导下,我们一定能够做好。”
与以前的会议不同,今天,李景明有二个新的发现。
一是会议气氛的不同。虽然是自由发言,大伙儿都乐于积极发言,更加主动表现了。二是何俐的不同。她今天除了记录,还老是走上走下,勤于热情周到地给他倒开水。
至于为什么?李景明还来不及细想,突然,气氛被打乱了。
只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喊声:
“何俐,何俐,我爱你!”
“何俐何俐嫁给我!”
听这声音,还不止一个人。大白天的,这是闹什么鬼。
貌似有人在求婚。
还真是。
任谁也没想到,大院里还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楼下突如其来的求婚仪式,把会议给彻底搅乱了。这可是难逢难遇的稀罕事,大家哪里还有心思开会,都忍不住好奇,纷纷走到走廊上,伸长脖子朝下看。
李景明假装不恼。
刚刚还在忙上忙下的何俐,像被人偷窥,手足无措之外,羞红了脸,一副难堪的表情。
会议室里,只剩下李景明和何俐两个人。
李景明望着恨地无缝的何俐,问:“这是什么状况?”难怪,这两天,她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的,不会是真的移情别恋了吧?!这速度,有点快。
宁愿相信马王爷真有三只眼,李景明也不能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啊!
面对李景明的质问,何俐没有哼声。准确地说,无言以对。
我的老天!
她这不够明确的态度,无疑于火上浇油,从侧面印证了李景明脑海里不敢相信的想法。确有其事?太残忍啦!
他的眼睛就要喷出火来,恨得牙痒痒的。这时,走廊上传来了一阵嬉笑。
这主角是谁呀?屁颠屁颠地给自己送来一顶俄罗斯绿皮帽子。现在可是伏天哦,谁受得了。
这不是公然打脸吗?!
李景明越想越气,既不好发作,又不明就里,只得自己上场了。他憋得发烧,仿佛昨晚莫名其妙的宿醉,直到现在才蓬勃兴起来。他一捶捶到台面上,不轻也不重,愠怒地剜了对面这委屈的小白兔一眼,快速地走到走廊上,欲一看究竟。
只剩何俐,泫然欲泣。
怪了!
我当是谁哦!?
“这人,太有意思哒。”
“书读太多不行,容易走火入魔。”
“猪八戒梦嫦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说什么的都有。“马鼻,十个矮子九个怪!”曾平也发火了。
李景明确认自个的眼睛没有欺骗自己,他简直哭笑不得。
我当是谁哦,居然是小刘老师!
李景明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经过冷静地分析,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其一,时间上不允许,他们才认识多久啊;其二,事实上不成立,何俐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子,小刘老师也没有让一见钟情二见晕头的本钱;其三,也是最重要的,就是硬伤,他才只有何俐的耳根那么高,真看不出,心气倒是蛮卓越。这岂不是自作多情,空余恨。
这样思考下来,李景明很快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无论眼前多么热闹。
只见楼下的院落里,红玫瑰、白玫瑰、黄玫瑰、粉玫瑰堆出一个心形,心形的中间,愿望之烛像星光一样璀璨耀眼。
只见小刘老师,今日不同往日,不是一身运动服,而是穿着一套白色的礼服,在几个年轻人的簇拥下,显得很是正式,很是亮眼。
他用当老师特有的语调,大声吟哦着“美人倾国又倾城”、“何家有女初长成”之类的诗句,
字字句句,饱含深情,很有感染力,仿佛是繁花落尽子规啼。
“太稀奇了!”
“有意思。”
走廊上的人,有几个嫌远观不过瘾,已经下楼去了。
“散会散会,下午再开。”李景明说着,拍了拍曾平,“这事我来处理,不准闹事。”人群顷刻散了,在楼下里三层外三层地聚集。
看到李景明回来,何俐大哭起来,哭得梨花带雨。
李景明看到后,拥住了她,自是心疼不已。
“别哭了,误会误会。”李景明口不择言地安慰着,又觉着不对,是谁误会了,他?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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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能是信息接受系统出现故障,但是,人人都有爱的权力,我佩服他的勇气,也很欣赏!”这才对头。
也有不对的地方。哪有同情敌人、反过来为情敌辩护的。
何俐哪有心思想这么多,被李景明一哄,反而哭得更厉害了,风雨压海棠。
“好啦好啦!我误会你了,向你道歉!快不要哭了……亲爱的,这是好事啊!证明你魅力四射呢,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李景明踢上门,搂着她,逗着她,何俐用粉拳捶着他的背部,其实,在他的肩头,何俐已经破泣而笑了。李景明只是看不见、不知道而已。
“先不问来由,只问结果,”李景明举一反三,想拿出最好的危机处置方案,“总不能一直让他在这儿闹下去,影响不好。”
何俐闻言,往后翘起背脊,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他,认认真真地:“你敢当众承认,你是我老公!”
李景明好似被人踩到了痛脚,又好似被一针扎到屁股,这酸爽!
理智告诉他,关键时刻,可不能认怂,不能退缩。
否则,他输了。因为输了的人,没有理由,只能让人鄙视。
“你认为可以,我没什么敢不敢的!”他挺身而出,一副大义凛然、慨当以慷的模样。
何俐终于欣喜地笑了出来,在他面上啄了一口。(未完待续)
第286章 拔剑决斗
何俐恨地无缝。
李景明又对何俐说道:“亲爱的,女孩子硬要做得鸡不啄、狗不闻才舒坦呀?!现在,我们应该遇事不乱,不要被事情所左右,那就太低级、太被动了。不能意气用事,应该拿出最佳的处置方案。”
他心里想着,可不能被这小子绑架了,把自己绑上疯狂的战车。
“你说,怎么处置?”何俐作为当事人,现在反而跳出圈外,置身事外,乐得坐山观虎斗。
“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仔细分析一下,就可以得出结论:他一定是判断错误,也没有征求你的意见,脑子一发热,全然不顾你的感受。”李景明冷静下来。
他这种遇事不慌不乱的定力,也感染了何俐,“嗯,你分析得很对,他奋不顾身,以爱之名。”
李景明说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想法:“现在只要把他叫上来,两个人面对面说清楚,什么事情都能够迎刃而解了,是不。”他循循善诱,也不知道何俐会不会听她的,心里真的没底。于是,又不忘注射了一针,加强一些剂量: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情非你们俩个面对不可。若有其他任何人参与,结果都有可能完全不一样。你是处于爱恋之中,也要适当考虑一下追爱的人的感受。他人不错,是一个为了爱情而不惜一切的人,你要开导他,说服他,不要让他偏激而走极端。记住,一定要把沉没成本降到最低。乖,我相信你行的。”
“嗯,我听你的。”何俐对他报以温情脉脉,眼光里,更多的是信任。
“人多口杂,有理说不清。另外,如果当面拒绝,也不妥当,完全有可能会把事情越弄越大……凡事总有个解决方案的,你准备好了吗,我现在下去,把他叫上来吧?!”李景明拍了拍何俐的肩膀,给她加油。
“嗯!”何俐肯定地点了点头。
所谓世间本无事,时时起风波。此时,风波正盛。
李景明见何俐同意了自己的这个方案,心里就有点底了,“你们俩好好谈一谈,毕竟爱情是没有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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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俐一嘟嘴,委屈地说:“我不。”
这是什么情况?好端端的咋就变卦了?李景明一急,道:“为什么?刚刚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女人是善变的动物,此定义正确无谬。
“人家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嘛!老公,你得陪着我。”何俐眼巴巴地看着他,好像期望他的脸上春暖花开。
李景明苦笑着,说:“我晕。解铃还须系铃人呀,谁让你那么可爱呢。这事儿,旁人任谁也帮不上忙的。”
何俐任性地说:“我就不。万一他纠缠不休,万一他走极端,你就忍心……”
李景明耐着性子,想尽千方百计地开导她,“我就在那边办公室呢,才几米哦。他不可能带着刀子来求爱吧?难道会吃了你?乖,你最棒啦!以你的公关水平,摆平他,不跟玩儿似的,是吧。”
想想也有道理。“那……好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何俐诡谲地道。李景明不晓得她憋着什么坏呢,想起她之前说的晚上再秋后算账的话,就头大了,“好吧!你说说,啥事。”
何俐寻思了一会,道:“晚上你得陪我。还有,我们回、市、区。”
李景明一吓。
“我当是什么事情呢,这还像大姑娘说的话嘛?我不陪你陪谁去……行啦,我答应了,你到时候别举白旗投降就行。”
为了争取主导,他拼命稀释她的期望值。为了解决眼前的事情,李景明只好麻着胆子答应她。
谁知道,这正是她所期望的,可谓正中下怀,何俐美滋滋地说:“看看谁求饶……嘻嘻,你去吧。”
到了这步田地,何俐满意地一笑,瘪了瘪小嘴,无比得意。
李景明如蒙大赦,临出门的时候,又说:
“就在这儿吧?空间大,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还有个转圜之余地。”
何俐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道:“你放心吧,敢爱的人心地都是柔软的。我相信,他是一个善良的人。”
李景明促狭地道:“这是什么戏码呀?我很多情,也很善良?你爱上了我的情敌,是不是。”
何俐鼻子一皱,作势欲打,“滚蛋。”
“想想克敌制胜的法子吧”。我决斗去喽!
李景明来到了楼下。
院子里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谁都有一份娱乐心理,要么,就有一种代入感,都想看个大结局,毕竟,这比追剧有意思得多。
还是现场直播版的。
李景明来到人群里,人们主动给他让开一条通道。“嗨,小刘老师,我当是谁呢。怎么,在这排一档节目,敢爱就要说出来?”李景明尽力以平和的语气,亲切的表情,按既定方针切入。这幽默而避重就轻的台风,果然压住了场面。
难不成,真的效法普希金、拔剑决斗啊!
这个场面简直非常温馨,非常浪漫。玫瑰摆放成心形,怒放着,花香四溢。
有几个他的同学、表姐妹什么的,围在他的身后。这十来个人组成的亲友团,给他策划、助威。看来,他们的确是花了特大心思的,决不是为了出风头。
李景明暗暗点着头。
“李书记,我爱上一个人……我要娶她。”小刘老师满脸真诚,希望打动李景明,让他加入自己的阵营,为他的爱情锦上添花。
李景明却是怀着截然相反的心思,当然没有表露出来。
他顺着小刘老师的话语,煽情地道:“爱情,是美好的!的确,爱情也需要勇气,我非常欣赏你。”
亲友团听了他的话,如沐春风。这李书记真好,成人之美,与大家的初衷不谋而合。“书记英明,爱心浩荡!”
看来,这事有门。
大家都跟着起哄。而乡政府的工作人员、何俐的同事们,纳闷极了,书记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他们哪里会知道,结局是离愁白日斜。
“小刘老师,相信你读过很多经典的爱情故事,是吧?爱情,也包括尊重,对不对?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现在就上去,跟她好好地沟通沟通,好不好?”(未完待续)
第287章 夭折的求婚
李景明神神秘秘地对他说道:
“小刘老师,她就在二楼会议室里。我保证,没有人打扰你们……”
某人暗暗佩服自己。
他不但挖坑技术特别高明,而且把陷阱伪装得很巧妙。美丽的空中起跳,三百六十度自由转体,简直看不到一点水花……因为陷阱里根本没有水。但是,别人根本看不出蛛丝马迹。
“嗯,李书记,谢谢你的成全!千恩万谢呀!”
小刘老师紧紧握住了李景明的手,恨不得掏心掏肺。
“不用谢……任何一份美好的爱情,都值得成全的……小刘老师,加油噢!”
李景明哭笑不得,只有祝福他。
亲友团像听到了谁的号令,众口同声地喊着口号:“刘江,加油!刘江,加油!”
“我会的!”小刘老师听着这擂鼓呐喊,像被打了鸡血,他整了整衣领的领结,满满当当的幸福感,溢于言表。他像一个斗志昂扬的将军,意气风发地踏上楼梯。
这个矬子将军。
所有的美好,都足以让人陶醉其中。
原来,他叫刘江呢。
这时候,一个高挑的女人走过来,握住了李景明的手。
李景明不清楚她是谁,只看到她的身高跟自己差不多,还有,体重也差不多,在女人堆里,显得相当壮硕。
印象最深刻的,是她那厚厚的嘴唇,涂着猩红的口号,像高海拔的山梁上盛开的喇叭花。
“李书记是吧?谢谢您!刘江能够遇见你们,真是太幸运啦!这是孩子第一次,向自己心仪的女孩子表达爱意,倾吐心声。”说话的当儿,那喇叭花开得愈加鲜艳欲滴。
李景明被这一通莫名其妙的感谢之辞弄糊涂了,“哦!您是……”
“忘记自我介绍啦!嘿嘿,我是刘江的妈妈。谢谢!再次感谢您。”她一直拽着李景明的手掌可劲儿地摇着,仿佛摇曳的幅度越大,越能够表达她的感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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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客气,”李景明不经意地抽回手掌,犹觉油腻腻的,“让他们先沟通一下吧。你们小点声,我们刚刚在楼上开会呢。”
“哦哦!这样啊!我们不闹腾。”喇叭花不胜娇羞。
李景明不再理会众人,径直上楼回到办公室。
“加油!刘江!刘江!加油!”摇旗助威的声音还在喊,只是分贝少多了。
加油加油,加什么油?你们要是知道,等待他的是一只张网以待的黑寡妇蜘蛛,不毛骨悚然才怪。
第154章算你狠
有些车,并不是加了油就能够跑得动的。他们这油啊,估计要加到海枯石烂了!
李景明并没有卑劣地作弄他,或者出于私心、以牺牲情敌为目的。他才不至于这么浅薄和低级呢。
所有的动念,都是善意。
这年头,人心浮躁,年轻人因为情感崩塌而自杀、出走的例子比比皆是,几乎每天都有发生。
特别是,像刘江这样冲动而极端的理想主义者、浪漫主义者,若这次遭到拒绝,或羞辱,无疑就是无情的打击,霜打茄子,秋风扫落叶……说不定,从此会性格扭曲、一蹶不振,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为了不毁了这个不错的年轻人,为了不让孩子们失去一个好老师,只能平稳过渡。他和何俐紧密配合,可谓煞费苦心,还不是想让他安全着陆!?
“雷霆手段,菩萨心肠。”
做人当如此。做官犹如是。
坐在办公室里,李景明居然听到那边传来谈笑风生的嘁嘁笑声。这妮子,果然有两把刷子。
“没有三下阉猪功夫,别来樟树乡”。这分明就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女大王啊。
李景明心不在焉,拿过桌上的走访资料汇总,还有何俐起草的《发展产业提振经济》草案,命令自己静下心来。
两耳不闻窗外事。
没用多久时间,何俐出现了!
她手里拿着一张纸,踩着猫步,款款地走进来,步步生莲花。
何俐“嘭”地关上门,狐媚地看着李景明,道:“官人,怎样犒劳本娘子?!”
“这么快就完事啦,二娘?”李景明打着戏谑的怪腔。
二娘?为什么叫二娘?
“那是自然,以本娘子的手段,小菜一碟。”春风拂面,趾高气扬,世上没有更神气活现的啦。
“收拾熨帖了?把那凯子丢到灶房,现在就煮了,等会咱拿来做人肉包子,赚他个五千贯大钱儿。”
哈哈!
原来他们两个在演水浒的《十字坡》。
“得勒!官人等着,香喷喷的人肉包子,这就奉上。”
何俐笑眯眯地,踱到他身旁,一撅臀部,整个人不管不顾地坐到李景明的腿上。
“喂、喂、喂!你真以为这真是在孟州啊!?”李景明慌忙招架。
面对自己喜欢的人间至美,他如何能够抵御得住,嘴再硬也不管用,下意识瞬间就举手投降了。
看这何俐,久未遇甘霖,早已急不可耐,双手抱着他的头,热烘烘地吻住了他。李景明在老家收藏了几十年的一堆干柴,遇上火星子,立刻烧起燎原大火。
“人肉叉烧包……就是好吃……”五爪金龙自由腾跃,口里被塞满了,已没空开口说话。慢慢的,两人渐入佳境。
“休息室……”
no……不能。”
“我保证不吵不闹……”
“不信。你做不到的……”
他们俩终于折腾到了休息室,何俐已如愿以偿。
李景明却停止了进一步的行动,在休息室的短沙发上,正襟危坐,老衲一般。
“本来,想着这几天、就把官帽椅转移到这里来的,看来,不用了。”
他说。
“为何呀?”
此际,何俐像个喵星人,万般依恋地缠着他,火苗还在瞳孔里、继续鬼魅一样地燃烧。
李景明说了跟市里领导会面的情形。
“这样啊!恭喜你了,老公。”何俐的兴趣并没着落在他的晋升上面,她斜倚在榻上,魅惑地道:“官人,本娘子漂亮不?”
“梁山妖艳第一!”李景明哈哈大笑,“果然名不虚传也。”
何俐嘻嘻哈哈地、笑得花枝乱颤,的确妖艳又妩媚。
所有的沉溺,都是心甘情愿的意乱情迷。(未完待续)
第288章 算你狠
李景明趁何俐疏忽,不动声色地慢慢踱出了休息室。
他的嘴里却打趣说:
“咱梁山泊的西山酒店,以后就是你的啦!”
何俐的小火苗已经被彻底撩拨起来,如火如荼。她发现了他的逃离,作势欲扑上去,却被他逃掉了。
她跟着出来,怨怒地责道:“行!算你狠。晚上一定饶不了你!”
某些情愫,正分泌旺盛。
李景明打开了办公室的门,也来个打开窗子说亮话。他故作镇定,张开大口饮了满满一口茶,噙在嘴里,囫囵着道:“这么麻利就放倒了?二娘,说说,你是怎么阉割他的?哈哈。”
说到这个得意处,何俐也来了神。
成功转移注意力。
于是,开始精彩回放。
“哇!小刘老师,花儿真漂亮!我这是平生第一次收到玫瑰花,谢谢你啦!”
何俐重新回味着,还配上了相应的动作。李景明一边听着画外音,一边想像着无形的场景。何俐惟妙惟肖地演绎,李景明则坐着,笑微微地欣赏。
自由转换表情,灵活驾驭哭与笑,人间也是没谁了。如果她愿意改行,什么戛纳金鸡奥斯卡,各种奖奖,保准纷至沓来、源源不断。
“你喜欢就好!亲爱的,你答应啦?”这句话,是用男声说的。
“亲爱的,为什么要这样亲昵地叫?我不习惯,还是叫何主任好些,或者,叫姐姐……我要把它分给你们班的孩子们呢,我也很喜欢那些孩子们……每人分一朵,好吗?”
“这时,机智如我,本娘子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身份证,拍在他面前。那小子接过来,一看,我比他大三岁,顿时傻眼了,嘻嘻。”这算是旁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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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俐生动地演绎着,有时候还来点艺术手法。
“你发现没有,你很有表演天赋呢!”李景明赞叹着。
纵是睿智过人,李景明实在想像不出刘江此刻的表情,一定是从维苏威火山,到南极冰原,自由穿越。
“别打岔,本娘子频繁转换频道,容易精神分裂的。”何俐继续演她的单口相声。
“后来,怎么样啦,二娘继续。”李景明饶有兴趣地催促。
“……男大三抱金砖,现在不是时兴姐弟恋嘛!我保证,毫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你不知道吧?我们何家,是个大家族,我大伯,二姑,三伯四伯,五姑,六姑,七伯八伯,九姑,连上我爸爸,他是最小的,号称何家十爷崽,远近闻名。我们家诗书传家,一代代都恪守着传统,不怕被唾沫星子给活活淹死?”这虚构水平,也是登峰造极啦。
“没事,我水性好着呢。”
“真的啊?那你说说,你最怕什么?”
“我呀,小时候没在农村待过,怕黑,怕蛇,更怕毛毛虫,看见它毛茸茸的、一耸一耸地蠕动,恶心死了……”
“是吗?我也是,怕黑,怕蛇,更怕毛毛虫,的确恶心死了……所以,我理想中的白马王子必须是高大威猛的……还有,我抽烟喝酒,睡觉打呼噜,还有严重的狐臭,不信,你来闻闻……”
李景明见何俐把他作了参照物,本能地躲闪着:“还有这样黑自己的?哈哈!”
“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别打岔……刘江当时,也是这样躲闪着,我难不成真给他闻?于是,我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说,我们做姐弟吧?他沉默了老半天,可能是在反省自己的行为,或者是在琢磨我的话。我只想让他知难而退,没有拿话来刺激他,不能真拿他来当软柿子啊。既然有机会装,那就认真装下去呗!他走的时候,我揽着他的肩膀,硬逼着他,叫了我一声姐姐,嘻嘻!以后,要勇敢地保护好姐姐,如果有谁欺负我了,你必须替我狠狠地修理他!”
“嗯……好吧。”他还能咋滴。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李景明见她捎带着把自己也裹进去修理了,苦着脸道:“算你狠。”
“哈哈哈!”镜头定格。
何俐停止了表演,说:“我说吧,有爱的人,内心都是柔软的。他的心态,就是孩子王。”
李景明点点头,问:“他们都走了?”
“走啦。还要我留饭不是。我是让他带着最后一点傲骄,欢欢喜喜地离开这儿的……圆满完成任务了吧。”何俐得意地说。
“唉!遗憾,真没想到,他有一个铁塔一般雄壮的母亲……可是,现实很骨感,怎么会如了她的愿。”李景明不由感慨。
“猫哭老鼠,假慈悲。”
须知,他不是心狠。
他只是做了一个普通人都会做的选择。
李景明又想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问:“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缠上了你?我相信,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爱,爱你的大头。”何俐不以为然地回答。
李景明毫不见怪,只是觉得蹊跷:“美丽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吗?我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
何俐说,他那次被勇士接走了以后,她就用车把刘江载到食堂,吃了午饭。下午,才继续走访的。在一起的时间,统共才几个小时。
他有点莫名的兴奋。走访过程中,有一条乖巧的小狗,每次拍照的时候,都淡然入镜。
何俐说,他的口才还不错,文笔也还行。
说着,就把那一张带进来的纸,推到李景明面前。这是一篇署名刘江的文章,写的是樟树角吃狗肉的故事。
冬季吃狗肉,是樟树角的一大美事。一狗五味,也是土菜中的名菜。都说狗肉不上席,那是因为炖、煮、烧、炒、焖的火候只有男人亲自下厨才能做出味来。是故,真正的几个好友兄弟,冬季坐拢聚餐是少不了狗肉的。
杀狗是很血腥的事情,当然需要请外人帮忙的,自家里不忍心看,只是骗狗上绳套子,便用箩筐装上盖,放水塘里淹或用绳子吊在树上用锄头打死,总之,整个杀狗的过程,从来都是没有主人参加。(未完待续)
第289章 监狱风云
在过去,从上游放杉排下来的外地排客,歇在这儿就做两件事:一是赌,二是吃狗肉。几个人围着个火锅炖一条土狗,让这儿的米酒在不知不觉中醉倒自己,在河风中吹上一夜醒来,便放排往目的地慢慢吞吞地赶。
狗在死之前,在主人面前是会流泪的。当主人把那根套上狗脖子的绳索交给杉排客人时,狗便用衷求与后悔的目光低声地求助。当主人抛弃它离去时,可怜啊!狗已是泪眼汪汪。
“哟呵,他的文笔还算不错嘛,有些灵性。”李景明说,刘江的形象,在他的印象中,无形中高大了一些。
事情总算过去了,何俐感到心里很累,已经有些心力交瘁了。她看着李景明,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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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李景明跟何俐叫上杨凡、曾平,去医院看了小根母子和小叶力。
小根已经丢开了拐杖,蹒跚学步,医生让他术后多加强肌腱锻炼,尽快恢复生理机能。
“给你们添麻烦了。”小根的母亲经过聂旺院长的精心调理,也已基本恢复正常。她有点难为情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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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多少有些内疚,歉然地道:“大姐,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由于我们的忽视,关怀不够,加上机制不健全,才让你们拖了这么久,对不住的应该是我们。你不需要感激,也不需要难为情。”他的话很暖心,让人动容。
她还说不好复杂的句子,真诚地说:“你们都是好人啊!”这是真心实意的赞许。
毕竟,人间还有温情在。
小叶力的脸上,日见丰满,渐渐有了血色。医护人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旧的摇篮,他躺在里面,身体舒服了,望着大家吃吃地笑。
人心向暖,做好事还是有意义的。
由于聂旺院长去风陵渡开会了,他们没有过多盘桓,各自驾车返回。
李景明邀上曾平,来谈谈成立农村合作社的事情。在办公室,才一坐定,杨凡又打来电话,“老大,有个人想来看你,问你行不行。”
这是谁啊,来看我,还需要派出所所长事先打电话预约?
“谁啊?”李景明纳闷地问。“那个叶猴子,你还有印象吗?没别的,他说,来感谢你。”杨凡在电话里交代得很清楚了。
“就是那个带头砍伐森林的村民?”李景明问,他有点奇怪,自己用了雷霆手段,当着众人惩治了他,他应该记恨、羞怒才算正常,不怀恨在心已经很不错了呀。
“你们过来吧,我在办公室。”李景明的心里,有些忐忑,也有诸多疑惑。
不一会儿,杨凡陪同叶猴子就进来了。
叶猴子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轻声轻语地说:“干部,我特意过来看看您。”他还是习惯使用在监狱里面的称呼,“……谢谢您的教育。”
李景明起身,跟他握手,“进来,进来坐。”这个叶猴子,换了一身新的体恤,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再加上停止了体力劳动,身体有些微微发福,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猥琐,只是多了一下怯懦。他满怀感激地望着李景明,犹有些不好意思,欠着身子,战战兢兢地移过来,和杨凡坐在长沙发上。
曾平在一旁打量着他,心里想到一个人,赵本山。
“回来了,都还好吧?能不能说说你现在的想法。”李景明开门见山地说。
“您和政府的这次教育,真是非常的及时,我已经认识到自己身上的缺点,和思想上的错误,以后要好好生产,好好生活,再也不敢做犯法的事情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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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明觉察到,叶猴子在伸双手接过何俐递过去的开水的时候,有些不自在,受宠若惊。
怎么,难道在牢房里打个转身出来,真的效果有这么显著?不但懂得了敬畏,觉悟突然变高了,表达能力变强了,思想也灵泛了。
何俐和曾平,一人坐了一个单人沙发。她在心里,想到一个词,“犯贱”,只是没有吐露出来。讲真,人是苦虫,不打不成。
“你的觉悟提高了,能够发现缺点,知错就改,这是好事情,也是你们家庭的福音啊……怎么,这次还有一些什么感想?交流一下。”李景明坐在办公桌后边,还是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只是,瘦小的叶猴子,再也不是原来那个嚣张跋扈、上蹦下跳的叶猴子了。
“能有什么感想,简直是到阎王殿前走了一遭,重新投胎一样,人都吓死了。”叶猴子尖声尖气地说,回想过往,还是惊魂未定。
“老叶,不至于像你说得这样严重吧。”何俐道。说实在的,大家听了他的话,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一致认为他也太夸大其词了。
“我的天!你们不知道呢。那是啥地方?那里面都关的是一些什么人啊?在没进监狱之前,我是一点概念也没有。”叶猴子煞有其事地道。
“不知者无畏,哈哈。”杨凡笑着说。
“嘿嘿……现在才晓得,那里面藏龙卧虎,犯罪的人普遍都有智商。他们原先的名字是社会上的哥哥级别,有大老板,政府官员,各种头头。当然,也有农民,下岗工人,以及失地农民,失业人员和社会闲散人员,进去以后,他们的名字就大多变成了番号,或者是带有特殊成分的犯人,或者是待判犯人,反正,都是服刑人员,关押在那儿,谁都得重新来过,什么权力都没有。那是最能见到真实人性的地方,我在那里面,学到了一个词,丛林法则。他们的法则是,恃强凌弱,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泥巴。听说,在隔壁的看守所里,还有一类人比皇帝还享受,叫学习组长,也就是牢头了。他们活得像蚁后一样,脚不沾地,上厕所走路得从别人脊背上走过去。这一类人,可以任意骂人打人折磨人,各种说不出味的侮辱……”
如果没有折磨,没有侮辱,那里还会是监狱吗?什么是剥夺人身权利呢?这是常识。
【作者***】:叶猴子,会变好吗?(未完待续)
第290章 玉面罗刹
叶猴子一个劲儿地现身说法。
“那里面根本没有人权、尊严这些词汇可言。那是人世间最阴暗的一个角落,社会上的人包括监狱里的警察都只习惯叫他们犯人,于是他们的名字就换成了盗窃犯,杀人犯,毒品犯,诈骗犯,贪污犯,等等。我在那里面,半个月时间,被打惨了,不瞒你们说,被打哭了好几次。遇见那个变态的牢头,简直是生不如死,时时刻刻都有生存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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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猴子回忆这一段惊悚的经历,还有一些惊魂未定,喉结咕噜着,猛灌了一口开水。
“好像没有你说的这么恐怖吧!”李景明大不以为然。也难怪,他对监狱不了解,只是王珏带着他们真实地见过一次而已。
“不是啊!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说是人间地狱,一点也不为过。他们说,有钱钱坐牢,没钱人坐牢,一切以钱为中心,以武力为钱保驾护航。所有人碰不到钱,却满脑子都是钱。吃饭吃菜要钱,抽烟喝酒要钱,牙刷牙膏也要钱。我在十七个人里面,是最低级的一个,没有接见的权力,就没有收入进来,整整挨了半个月耳光,各种游戏玩了几套,刷了半个月厕所,吃了半个月煮南瓜,冬瓜,还都是连皮的……”
他打了一个寒颤,依然大倒苦水,苦不堪言。
提到酒,李景明来了神,打断他问:“什么?里面还可以喝酒吗?”
酒与监狱,好像不存在等量关系。
喝酒,是需要自由的。
话匣子一拉开,叶猴子已是口若悬河,欲罢不能,“嘿嘿,这个不能说,虾有虾路,蟹有蟹路呗!他们说,是龙得盘着,是虎得趴着。他们把一个一个人分为三六九等,分作三个层次,高铺,中铺,还有低铺。哈哈!这是与外面不同的划界。高铺那几个人是上层社会,也是权力中心,肯定是最富的人。一,要么是大富翁,钱坐牢那种。二嘛,要么就是拳头最硬的那种,有超人力量,可以把别人的钱掠夺过来。第三,背景硬实,管教指定的,像衔玉而生的贾宝玉。最后一种,罪大恶极的死刑犯……”叶猴子说得头头是道。
李景明又问:“怪了,为什么死刑犯可以?不管有没有钱?”
“是的。因为干部怕死刑犯自杀,不好交差啊!全监室的人都必须守着他,二十四小时不敢打马虎眼。再说了,人家是过客,脚镣手铐的,随时等待上路……”他说得好瘆人。
“这是以前的事情吧,没那么恐怖。”曾平说。
“啊呀咧,那里面,要恐怖得多。钱比命重要,自由比钱重要,最不值的,就是命了。很多人想不通,直接变成精神病,真黑啊!简直是暗无天日。还有,那个王所长,活阎王一样的……还有那个副所长,是一个美女,我只知道她姓杜……这个人,长得一水儿漂亮,那种美是美得很,仙子一样,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只可惜,她有一个不好的绰号,玉面罗刹……监友们说起她的严厉,简直就是毒蜘蛛……最毒妇人心,这句话真的没错,嘎嘎。”也许,是叶猴子反应过大吧,好像说得有点过于渲染。
他所讲的,是杜小会。
想到她,李景明的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痛。
他第一次从另外一个角度,听到关于她的描述,是有点标新立异哦。
对于王珏,就李景明对他的了解,作为看守所所长、公安局副局长,也许,是出于职业属性,他有其两面性。一方面,在社会上称兄道弟,另一方面在看守所铁面无私、森严壁垒,倒也无可厚非。他倒是蛮有底气的,见到谁都不怯不惧,不悚。
为什么呢?因为,没有谁敢开罪于他呀。
无论你是公安局长还是黑涩会的大佬猫,无论你官有多大,混得多好,说不定哪一天、自己的额头上没有贴福字,一个不小心被折进去了,栽到他的手里,那岂不是送肉上砧板、自寻死路。
杨凡则自顾自喝茶,他没有说话,面带诡异的微笑地听着,不置可否。
他在想一个问题,可能很多人都会在想这样的问题,为何这世上总有那么多人,只有在被关进监狱以后,才知道自由的可贵,而且往往都是要在被抓之后才知道去痛哭流涕地开始懊悔。不过也有不知悔改的和坐牢坐不怕的,这类人我所见到的也不算少,到了刑满以后呢,他们的名字则又可能变成了带有歧义性的“刑满释放犯”,或者**老板,**股东,黑恶势力组织者,**保安,恶民工,坏司机……当然了,改造好了的也多。
于是,他说了一句不太适合的冷笑话:“你还有监友啦……如果你想变的更坏,那么你就去坐牢……如果你想做一个洗心革面的好人,那你也可以去监狱里呆上几年。”
呵呵。
对于这些进了号子的人来说,坐牢究竟是一场劫难,还是一次重生?而监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真正的狱中生活又是什么样的?人有千万种,各人的感受真不一样。
对于这一点,叶猴子最有发言权。因为,在座的只有他在那里挂过号。
“每天晚上九点,准备洗刷九点半点名,然后休息,这时才相对放轻松一些,也要平静一些。但是监狱生活是没有黑夜的,有长明灯,还有楼层里的监控摄像头,遍布每个视角。晚上不管什么时候,有专门的干警值班观看每个摄像头的监控。走廊里,还有荷枪实弹的小岗来回巡视,楼层之间关门后,钥匙由干警带走,河道里是死一般的沉寂。我是晚上睡得最晚的那一个,因为高铺的食物充足,屎尿也就特别多……更多的时候,他们躲在厕所的监控死角吸烟,如果我深夜及时起来冲厕所,可以领到一个烟头,有滋有味地叭叭二口。”
他这样说着,一干听众都皱了皱鼻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