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朝仙》 关于,被搞 一夜之间数据吓人,试水推都能有人搞我?嗯?要脸? 第1章 小乞丐 “让开,让开……” 小乞丐蓬头垢面,满脸脏泥,分不清是否已到及冠之年。 已是季夏末节,消瘦的面庞在前些日子的烈日炎炎之中,留下黝黑的痕迹。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拿着只盛有三四枚铜钱的破碗,快步穿梭在车水马龙的街道里。 那些被他蹭了一肩膀污泥的华服人士,在他身后破口大骂。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有几名心怀鬼胎之人,神情紧张,东张西望,看到同伙后,点了点头,跟在小乞丐的后面,袖中藏着短剑匕首。 小乞丐想进‘春雨楼’听书,可那只满是黑泥的无鞋右脚刚跨进门槛,就被倚在门边对快意江湖想入非非的店小二给拦住了。 小乞丐臭气晕天,许久不曾洗澡的他,胳膊被身材精瘦的店小二抓出了一道醒目的手印。 店小二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在裤腿上擦擦被蹭了一手污泥的手,鄙夷道:“臭要饭的,春雨楼是你能来的地方吗,还不赶紧乞讨去,不然别在我家后院找剩菜吃。” 小乞丐倒是很上道,从缝在裤腰的口袋里掏出一块仅存的碎银子,递给这条在他眼里只不过是条看门狗的店小二。 牙齿倒是洁白整齐,笑嘻嘻道:“大春哥,俺这不是来听书嘛,你给通融通融,俺就蹲在门边听就行。” 见钱眼开的店小二双目精光,掂量掂量这块碎银子的分量,怎么说也得有二两沉。 本来还想用牙验验真假,但看到小乞丐满手污泥,以及这块碎银子泛黑的光泽,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不管咋说,是银子就成。 店小二喜笑颜开,又转眼狐疑道:“这银子从哪来的,不会是你偷的吧?那你还是拿走吧,省的被人打的时候连累到我。” “不能不能,这银子是俺自己攒的,多谢这半月来大春哥对小弟的照顾,一点心意,不成笑纳。大春哥你放心,以后俺每天赚的铜钱分你两成,”小乞丐摸了摸鼻尖,依旧陪着笑脸。 原本店小二还想说才两成有点少的话,但一个小乞丐一天又能赚多少钱,壹佰文分给自己两成也有贰拾文了,知足就成,苍蝇肉也是肉,不劳而获的钱财不挣白不挣。 店小二颠颠手上的碎银子,点头道:“行,俺大春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咱俩也认识一个月了,今天就让你进来吧,说好了,跟我一样,只在门边听,别进去,不然被老刘看到了,不光你挨打,我饭碗都未必保得住。” “行嘞,大春哥,以后兄弟我每天再多分你一成铜钱,”小乞丐拍拍自己胸脯,豪气道。 双手抱胸,好不容易偷得半点闲的店小二白了他一眼,嗤之以鼻道:“谁给你这个臭要饭的是兄弟。” 小乞丐没有在意店小二的尖酸刻薄,进去之后,尾随他而来的不速之客也进入了春雨楼。这些图谋不轨之人根本无心听书,面无表情,注意力全放在门口的小乞丐身上。 小乞丐刚蹲在门边,就听到身着粗布却干净的年老说书先生猛拍醒木,右手捋须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这句吊人胃口的结束语着实是让聚精会神的听客们跳脚骂娘,叫嚷声此起彼伏。 小乞丐也跟着凑热闹的叫唤,一句‘老子刚使了二两银子才进来’的牢骚话瞬间淹没在滔滔抱怨之中,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藏在人群中的危机。 这似乎是老说书意料之中的事,给旁边总角年纪的小徒弟,不经意间使了个隐晦的眼色。 小徒弟立刻心领神会,端起铜盘走到第一排的听客跟前,圆滚滚的眼睛透着可怜巴巴,意思就是‘大爷您该给钱了’。 年纪齿幼,演技却老练的紧。 其他人见势不妙,钱袋紧巴的听客叫骂几声便草草离场而去,只剩下意犹未尽的富裕听客只好乖乖给钱。这些都是帮老听众,熟知春雨楼这不成文的规矩。 铜钱进铜盘,掷地有声,且声声悦耳。 看着小徒弟手捧铜盘里那堆积一小山的铜钱,老说书心满意足朝自己猛灌口劣酒,辛辣入喉,眯眼笑着捋了捋灰白胡须。 把铜钱倒进两个口袋里,大头是给春雨楼的刘当家,小头是自己跟小徒弟的收入。每天收入几何,得看自己的本事,今日就很不错。 老说书咳嗽一声,猛拍醒木,将听众的目光吸引过来。 他拱手抱拳道:“感谢各位衣食父母的慷慨解囊,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这般久站折腾,原本今日就此作罢了,但抵不过各位衣食父母的赏脸,故此在下就再说上一回,只求咱对得起各位衣食父母的义财。” 他咳咳嗓子,望向台下满堂喝彩的听客,询问道:“诸位,今日我不说快意江湖,说一说三姓家奴魏王曹晔。在下多嘴一句,可有中原人士?如果有,请自行离开,因为老夫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要好好的痛骂‘咬主狗’魏王曹晔一顿。” 好! 说起臭名昭著的魏王,听众们拍手称赞。蹲在门边听书的小乞丐更是站起来叫好,声音比谁都大。 说书先生不愧是老江湖油子,深谙世理,明白当下最妇孺皆知的酒桌谈资。 说书说书,说的是书,倒不如说,说的是此时天下之走势和稗官野史。抓住的不仅只是听众之耳之心,还抓住的那可是大把大把的铜钱。 看来今日又能赚上一番了,老说书暗自窃喜。 台下听众听说要骂魏王,哄堂大笑,但无人离开。 羊头城属于中原道与江南道交界之处,地理位置特殊,两边儿也都不愿管这个弹丸之地。 但羊头城的百姓都说自己是江南道的人,从不说是中原人。 台下自然有老说书口中的中原人士,之所以不走,是因为老书生骂魏王,跟自己又没半文钱关系,留下来听书自然是图个乐呵。 再者就是不能走,走了那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让人指着鼻子骂是曹家的狗吗? 魏王曹晔掌管中原,可‘弑君者’的名号这朗朗乾坤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遭人唾弃,注定遗臭万年。 大章九道二十四州,说谁骂魏王最盛,当属江南。 “话说,兴元末年,圣上于寂寥山斩灵物金蟒起义,邬州发起兵变。一路来势不可挡,攻城拔寨,过关斩将,三十六万大军兵临帝都。” “这曹晔原是前朝大荀国禁军卫尉,掌帝城诸宫门兵权,乍一看官位不大,但人家可有‘辅国大将军’的从二品头衔,深得大荀末代皇帝赵延之信任。 正因如此,这才有震惊天下的‘朱雀门兵变’,魏王曹晔率领部下直杀后宫,将还压在妃子身上的赵延割首级悬挂城墙,随之便开城,献国玺归降。” “圣上称帝,但其他路诸侯不愿臣服,裂土为王,接下来便有了长达六年之余的‘群侯争霸’时代。六年之间,圣上用‘西蜀龙脊军’横扫八方,其他路诸侯归顺的归顺,灭亡的灭亡。 老说书唉声叹气道:“哎,咱们江南王乃是当今公认的兵法大家,当年若不是当年‘落垒河战役’江南王的破釜沉舟,以向死之心率领三千重骑军突开大荀朝十万兵马的包围,被困兆阳城的圣上或许......” 老说书立刻噤若寒蝉,顿了顿语气,死死盯着聚精会神的听客们,继续说道:“前朝十万兵马呀,咱们江南王只用三千兵马就突出重围,这是何等的谋略超群,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试问,就算‘兵圣’李策明临世,他敢口出狂言说自己也能亡命三千破十万吗?” “这魏王老狗小人得志,又诡计多端,处处经常打压排挤咱们江南王,而咱们江南王却不以为然,宽广之胸襟犹如苍穹。” “哎,惜哉,惜哉。大章朝可无魏王,但万万不可没有江南王啊!” 叹息中,u看书 .uknshu.om 老说书愤懑的又添一碗酒一饮而尽,黑黝黝的脸色脸颊通红,眼神涣散。 看来是喝醉了,刚才一席话是醉酒之言还是酒后吐真言,信则有,不信则无。 只是既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抨击雄踞天下中原的藩王,以及对皇帝的决定指指点点品头论足,着实是让人提心吊胆的。 谁若是以讹传讹,走漏风声,搞不好老说书性命不保,连春雨楼也会被夷为平地。 醉酒的老说书自然是全然不顾,别人眼中认为他真是活够了,或许他真觉得自己活够了。 道听途说之事又经过以讹传讹,更容易让人信服。 老说书提到的陈年往事,台下听客或多或少都有耳闻,今日又翻开曾经的历史旧书,各个倒是捶胸顿足,满腔怨气不得抒发。 江南道谁人不为江南王感到愤懑? 在唉声四伏却沉默无言的气氛之中,门口有位听客提高嗓音说道:“老先生,您说的不对吧,我咋听说是元正十二年,陵州两郡发洪水,还是魏王率先漕运物资帮助渡过难关的,两个人其实关系打紧的很。” 所有人都扭头望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门口那位反驳者的身上,却发现只是个年轻小乞丐说的话后,纷纷嗤之以鼻。 一个流落市井无依无靠的小乞儿如何知晓庙堂之事?又如何能知晓两大藩王之间的关系? 他只是只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而已,说的全是无稽之谈,乞丐不就最擅长满嘴胡来的瞎话吗? 多数人的观点皆是如此。 第2章 居然是个王爷! “混账,圣人有云,读万卷书,莫如行万里路,老夫曾游历大章十六州,什么奇闻异事不曾耳闻?黄口小儿莫要自大。” 老说书自诩满腹经纶,博古通今,遭小乞儿这么一搅和,气简直不打一处来。说书者最忌讳有人反驳自己,自认所说的皆是实闻真实。 “哼,你不知从哪听来的齐东野语,在这里搬弄是非,你那些只不过是口耳之学罢了,真是丢人现眼。” “就是,就是’……” 台下人也跟着附和,皆是批判小乞儿愚昧无知的话。 原本听得津津乐道的店小二,踹了一脚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乞丐,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后者笑呵呵的挠挠头。 跟没见过世面的小乞丐计较岂不让人说自己度量狭隘! 老说书将鄙夷的目光收回,将小徒弟刚给自己添的新酒饮尽,心中因小乞丐而恼生的怒火随着酒水辛辣入喉。 猛拍醒木,将其他人的注意力从这件小插曲中吸引过来,继续说道:“刚才老夫为何骂魏王曹晔乃是咬主子的狗,且听老夫头头说来,细细详解。” “魏王曹晔原本乃是前朝禁军卫尉,辅国大将军,作为前朝差一步位极人臣的武将,却做出逼宫造反弑杀君主这等有违人臣之事,简直是大逆不道。 虽说前朝亡国皇帝赵延荒淫无道,暴虐朝野,黎明百姓民不聊生,但身为臣子,就该忠心耿耿,矩阵迎敌。 众所周知,两百多年前有位‘忠武将军’,本能乘胜追击,大破当时还属于反军的‘荀’兵本部。但大周皇帝却连夜发七道圣旨敕令退兵,宋将军怎么做的,只能含恨退兵。七道圣旨宋家亡,风波亭里满江红。 哎,老夫所言是说,身为臣子就该像宋将军如此精忠报国,忠肝义胆。而我们的魏王呢,却不战而降,用皇帝的头颅来保全自己的性命,卖主求荣。真是臣子的耻辱啊!” 老说书连拍几下桌面大发怨气,对苍天拱手抱拳道:“老夫真为圣上感到担忧啊,身边居然饲养着这么一匹不忠不义的白眼狼,真怕会重蹈覆辙历史重演呐。” 哎,是啊。 这等人便是养虎为患呐。 听客们议论纷纷。 “而且,老夫听说,魏王曹晔曾有一原配,圣上登基时将自己妹妹‘隋阳公主’许配给他,此丧尽天良之人能弑杀君主,自然也能做出抛弃糟糠之妻的事来。 隋阳公主毕竟皇亲国戚,身份煊赫,自然不能为妾,所以隋阳公主便是正王妃。哎,圣人云,糟糠之妻不下堂,而魏王却给结发之妻连个名分都没有。 哎,这位可怜的女子诞下一名男婴之后,便撒手人寰,传言是整日郁郁寡欢,郁结而死,真是可惜了。 圣上仁义,以王妃身份厚葬。六岁时,又破例将那名男婴晋封为郡王。圣上真乃仁义之君啊。” 对啊,对啊。 穷不买看家狗,富不忘结发妻,真是没良心啊。 台下附和之声皆是如此。 只是,在门口又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老先生,俺可听说了,魏王曹晔是为天下苍生而大义弑主的,也不想想,当初黎民百姓生灵涂炭,水深火热,饥荒,朝廷置之不理,瘟疫,朝廷见死不救,如此君王,如此庙堂,要他作甚。魏王杀得好!” 话音刚落,就有大半听客摩拳擦掌想要给这名不知好歹的臭乞丐来点教训,老说书更是气的怒发冲冠,手指颤巍巍的指着被店小二牢牢抓住的小乞丐,骂道:“竖子,尔还敢口出狂言,不明事理,给我轰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大半数听客已经撸起长袖,离席而起了。店小二更是不管不顾的推搡着小乞丐,想要将其轰门而出。 时机到了! 那些尾随小乞丐而来的人,混入拥挤的人群之中,穷图匕见,掏出袖中藏剑,直奔小乞丐而去。 忽然,众人只听得耳边传来划破空气的呼啸声。 砰! 从外飞来的银蝮蛇矛直接穿透其中一名刺客的身体,瞬间惨死。力道之大,连带着刺客身后的一众听客飞出一丈远。 枪头乃毒蛇信子,枪身镌刻着浅薄蛇鳞,蛇尾盘踞枪末。 杀人了!杀人了! 所有人变得惶恐不安,想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向外望去,在人声吵杂热闹非凡的春雨楼外,有一队威风凛凛的甲胄步军已在门口驻足。 这队步军身披漆黑甲胄,头戴青铜盔,面带镌刻着纹理的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双久经沙场磨砺出的凌厉双眸,每人手持长戈,行动起来,甲胄撞击而发的声音就犹如莽兽咆哮,令人闻风丧胆。 为首者,是位银盔银甲不戴面具的骑马武将。 这位露面武将,眼神阴沉,斜眉冷对,受惯了沙场起伏,看惯了尸体堆积的京观,闻惯了风沙里的鲜血。 气势如虹,非常人也。 身边有位抗大纛的旗兵,红面黑边的旗帜赫然写着黑色大字,曹! 众人见状,不敢再轻举妄动,面面相视,眼神中满是惶恐,站立不安,他们不清楚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就算无人认识这队兵马,但也认得旗帜,曹家军,换而言之,也就是魏王曹晔的兵马。 难不成是谁给曹家军通风报信了?这些人是来找自己算账的?不能啊,这可是陵州,兰陵王的‘地盘’。 众人纷纷猜测,只是事实摆在眼前,大军已至,除了因侮辱魏王,也找不到其他理由能让曹家军‘越矩过境’了。 店小二更是战战兢兢,下意识的松开小乞丐的胳膊,与之保持距离。心想难不成这小乞丐的银子是偷得这位将军的? 直到骑马将军翻身下马,来到小乞丐的面前时,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但是这银子在自己手里啊,自己也会受到牵连啊。 店小二双腿打颤,越想越怕,只求小乞丐不要把自己牵扯进来才好,或许刚才自己应该对小乞丐客气点才对,怕遭报复。 但世事难预料,令店小二难以置信的是,这位‘算账’将军对小乞丐说了句令他更为肝胆欲裂的话! “末将项殿雄,参见扶风郡王!” 声音之洪亮,响彻之云霄。 项殿雄! 这名武将,被大章九道二十四州土地养育的百姓,u看书ww.uuans.m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魏王‘五衾将’之一,是曹家步军中冲锋陷阵的急先锋,可单枪匹马冲入敌军重地取敌将首级。 此时,那些听客们被这支威风凛凛气势如虹的军队看傻眼了,莫非这队兵伍就是他统领的那支拥有着‘曹家步军甲大章,青铜狰军甲曹军’之名号的青铜狰面军? ‘扶风郡王’四字犹如一把把穿心利箭,将众人扎了个透心凉,这三十多位面貌迥异的听客们此时皆是同样的表情,震惊,惶恐,后怕。 附炎趋势的店小二更是腿软的坐在地上,差点尿裤子。 视线被阻碍的老说书根本看不清门外发生的事,醉醺醺的他看到这些听客们的背影各个都是呆若木鸡,连拍十几下醒木都无人回神。这倒是令他奇了怪哉,怪了奇哉。 他走起路来步履蹒跚,踩地如履棉花,刚下台阶就没留神的摔倒在地,吃痛的像条冬夜里孤独的犬吠老狗。 贵为‘扶风郡王’的小乞丐满脸笑意,自言自语道:“我就说嘛,老先生您老人家说的不对。还有,想杀我?可没那么简单。” 小乞儿熟练地翻身上马,有天下名将在旁,有‘曹家亲军’青铜狰面军在后,虽身穿破烂,头发乱如鸡窝,但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势却在此刻若隐若现,意气风发。被阳光闪耀的眯起眼睛,满脸笑意掉头往羊头城出口,泽州入境出发。 青铜狰面军为扶风郡王让行,动作整齐划一,身姿高大挺拔,无愧为天下第一。 魏王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天下谁人不识君! 第3章 魏王曹晔 八月初,失踪二载的魏王曹晔庶子,扶风郡王曹凤瑜横空出世,在陵州有了音讯,引起天下震动。 传言,三年前曹凤瑜回祖地祭祖时,半途被仇家杀害。那些原本与魏王结仇不共戴天的人家,得到曹晔子嗣被杀之事后欢天喜地,如庆国般热闹,现在却如丧考妣,抱怨天道不公。 中原占据天下武林腹地,名震天下的名门正派多数来自中原,而这中原之主便是那位庙堂与市井口碑皆差的魏王曹晔。 市井百姓常说在藩王的地盘儿,藩王就是土皇帝。皇帝高高在上,远在天边,藩王杀起人来如草芥,捏死蚂蚁般简单,武林盟主就是藩王看管武林的棋子罢了。 有位不世出的山林隐士曾言,若是把大章王朝的版图看作是一条龙脉,央安城虽处龙心,但五行缺水。龙喜水,无水不欢,迟早会亡,而泽济两州五行富水,这条‘龙’早完要向曹晔讨碗水喝。 这种现在来看难以置信的谶言,在大章九道二十四州内传的风言风语,议论之声在庙堂,在市井,在百两价的青湖酒里,在一文钱的大碗茶里。 谁都不知道这位疯子的来历,其样貌也无人知晓,甚至不清楚这句话发源何地何时,就这么平地一声雷炸响在元正十八年,闹得满城风雨,人声鼎沸。 皇帝柳彰并未因为此事对魏王心存戒备,心生隔阂,这件事就如同十七年前那件伤及大章柳家气运的‘那件事’一样,石沉大海。 不管多少逆耳忠臣冒死直谏,折子如山,皇帝柳彰从未表态,选择无视沉默。 …… 此时的‘弑君者’‘中原之主’的魏王曹晔,站在凌顶山脚下的王府门口,等待着失踪两年之久的‘庶子’归来。 经历过人生起起伏伏的他,并没有把太多作为父亲期盼儿子回家的情绪在脸上表露出来,只是将一只手握拳负于身后,拇指摩挲着其他四指。 虽多年远离沙场,但那种统帅二十万大军的气势犹存,看惯死亡的眼神遮掩不住思念与期待所交织的神色。 虽说快要到天命之年,鬓角却生几缕白发,一丝不苟的梳于脑后。他不喜扳指玉佩,更爱出自名匠之手的天下名剑,更爱将名剑赠英雄。 这两年来,他养的三百密探几乎倾巢而出,寻找返乡祭祖的庶子,竟然都一无所获的陆陆续续而归,不仅如此,更为离奇的是有一百余密探竟遭遇不测,被暗中杀害,那几缕白丝与此事有着莫大的关联。 若不是藏匿在陵州的密探发现了那位与扶风郡王样貌相似的小乞丐,不知又会白了多少青丝。 在他的左侧是雍容华贵的‘隋阳公主’柳雉,锦罗华服,凤簪盘黑丝,唇脂妖艳如花,在红润白皙的面容上如那雪地里流淌的鲜血,鲜艳夺目。 耳坠叮叮,发坠嘤嘤,冷若冰霜的站在魏王身边,高高在上,傲睨万物,年少时在央安城就有‘冷艳锯’之雅名,曾在‘婵娟榜’名列前三甲,令天下无数文墨骚客求见。 市井百姓传言,当年,‘诗圣’李慕白还未化臻入圣,皇帝柳彰也只是占据一隅之地的陈淮王。 李慕白游历婺州时,被陈淮王邀请府中做客,游玩中见到了独坐闲庭的柳雉,觉得惊为天人,念念不忘。 为答谢陈淮王的款待之情,醉酒后为柳雉写下一句流芳千古的名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都说李慕白无酒不欢,喝醉的状态如天上神仙风流倜傥,醉得糊涂,诗却更为洒脱豪迈。 陈淮王惊叹李慕白文采之余还笑骂这厮不风流不成活。这天下谁人不知李慕白诗性豪放洒脱,生活习性也是极为风流,这等轻薄言语所有人并未在意。 陈淮王登基为帝,邀请李慕白进宫做太子洗马的散官。直至次年皇帝宣布隋阳公主嫁给魏王后,李慕白便以‘游历江山’为由罢官离京。 那日,便是隋阳公主出嫁之时。 那年,太子洗马二四年纪,隋阳公主十八。 往事过眼云烟,可回味也可转眼即逝,可是未来可期。 谁又会想到平时里以‘仁义’服人的陈淮王会造反登基为帝,也不会想到那位吊儿郎当言语轻佻的穷酸诗人会化臻入境,成为‘诗圣’。也没有人会想到十三代忠良文武世家的曹晔会谋逆弑君。 这个世界意想不到的事情太多。 …… 第4章 长子归来 身为隋阳公主,魏王妃的柳雉,已为魏王生下了一个儿子。而李慕白却销声匿迹,在大章九道二十四州皆留下惊世名作。 王妃身后跟着两名贴身丫鬟,她身边便是‘魏世子’曹芝野,未来将会是世袭罔替的藩王。 这位魏世子长相随他母亲,眸子阴沉,神色冰冷的让人难以捉摸。 魏王的右侧是‘大管家’曹甫之,与魏王是两小无猜的发小,对魏王的心思最为熟络,管理曹家杂七杂八的各种事情,魏王商议军机要事也不用回避。世人皆知,除了大事之外,曹甫之的话就等同于魏王本人的决定,但目前而言,好像也没有‘大事’。 大管家的旁边是有着‘半步剑圣’之威名的裴旻,与当代‘剑圣’卫灵师出同门,只是后来不知何事被逐出师门,成为了魏王府的客卿。 手中佩剑乃是魏王赠予的天下名剑,纯钧,春秋剑谱排行第九。 这条灰石铺砌十丈之余宽的曹府大道由南至北,远远望去不见尽头。 原本空旷无人的大道上出现了一辆普通马车,看不出名堂的马车被一匹红鬃马拉扯前行,钉掌的马蹄随着木轱辘碾压地面而叮叮作响。 御马驱使的是已经换了便装‘五衾将’之一,‘古之恶来’项典雄,身材魁梧威猛如小山移行,碗口大的右手臂有数处沙场刀剑所致的伤疤,手心被刀柄磨出的老茧是剥掉一层又一层。 这位举世皆知的马夫在众人面前勒马停行,低沉说道:“小王爷,到家了。” 从泽州边境的羊头城到济州曹府,至少连夜日程,但从这匹与寻常马无异的红鬃马的状态来看,马腹呼吸平稳,并未有太多疲倦感。 市井百姓看不出其中门道,但若是精通相马之术的人士而言,便会发现此马之骏不在于表,而在于体,在于气,在于神。几百年前,有位‘伯乐将军’著有《相马经》流芳百世。书中所述,北地有马,其貌朴实无华,无骏马之风采,却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而不息。 这匹拉着马车的红鬃马其名曰‘驰云’,是官拜‘建忠都尉’的马夫项典雄坐骑。 撩开帷裳,出现一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小乞丐,从车内弯腰俯出,站在马车上并未先行着地,而是用一种凝视的目光,去迎接他的每一位曾朝夕相处十几载的亲人。 那种眼神不惨杂任何感情因素,黯淡无光,像那沙场埋没的死尸去看待这起起伏伏的炎凉世界。 曹凤瑜走到自己亲人面前,以后辈身份像长辈行礼,“见过父亲,后母,三叔,裴叔……” 魏王曹晔想要摸摸自己这两年扎无音讯的儿子,那种来自内心深处瞬间生根发芽的愧疚,让他迟迟下不去手。 他受了多少苦难,受了多少侮辱,受了多少唾弃。自己有何脸面面对儿子的归来,又如何面对他母亲的在天之灵。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魏王曹晔紧握藏匿在袖口里的双拳,眼眶红润。 这位中原之主,三州之主见到自己的儿子竟如鲠在喉,或许,说什么话都是晚的,只怪自己这位居然在自己儿子失踪时束手无策的藩王。 这两年是他从未有过的挫败和无力,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二次,第一次是二十年前立秋的那一段时间,这两次都与曹凤瑜有关。 “这件事,本王不会善罢甘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给你一个交代。” 拥兵二十万的藩王誓要为儿子两年前的莫名失踪讨要个说法。 曹凤瑜抬头与自己的父亲对视,摇了摇头,语气平缓道:“没事了,爹,这件事既然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 紧接着,曹凤瑜面对着自己这位身份贵为隋阳公主的后娘笑了笑,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让您担心和失望了。” 前半句不难理解,只是这后半句便显得尤为意味深长。 隋阳公主柳雉愣了一下,恢复常态,徐徐说道:“这两年因为你的事情,王爷日渐消瘦,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儿子看待。瑜儿在外受了罪,我也是担心的紧。” “谢后娘挂念,”曹凤瑜鞠了一躬。 “晚上在一块吃个饭吧,让爹好好看看你,”魏王曹晔的话说的很轻,因为没有任何底气。 “大章有规定,王爷之间不可走动太近,我没有属地,但也适当保持距离,以免引起某些人的不满,”曹凤瑜行礼道。 这个礼像郡王见藩王之礼。 第5章 栖凤小筑 听闻朝思暮想的主子回来了,凤羽房的二十四位丫鬟,把特地前来告知此事的小安子衣服都给抓破了。 小安子是曹府杂役,尚且舞象之年。元正十年,魏王曹晔去襄州拜访老友时,回来的半道上,买下了当时被爹插草贱卖的他。 现在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平日里所接触的人只有曹府的大管家和其他杂役老哥们。 王妃又不可正眼瞧,跟随的丫鬟们又个个都是趾高气昂的主儿,男女之事懵懵懂懂,这还是从那些老油子口中略知一二的。 今日倒好,自己屁颠屁颠的跑到几乎没有踏足机会却又心生向往的‘栖凤小筑’来,告诉扶风郡王归来的好消息。 那些自小王爷遭遇不测后无精打采以泪洗面的漂亮姐姐们,一股脑的都涌了上来,将他围得团团转,看的小安子眼花缭乱,满脸羞红。呼吸一口,连空气都是这些漂亮姐姐们香甜的味道。 这栖凤小筑的二十四位丫鬟,音颦相貌都是经过曹府老妈子在大章九道二十四州精挑细选,严格培训出来的。 就拿栖凤小筑的四大管事来说,模样都是美人儿中的尖果儿。 ‘妙春’善医,善推拿按摩,‘夏蝉’善才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秋容’善学术,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被称之为‘女先生’,‘冬笙’善乐,能歌载舞,精通音律。 一听说自己牵肠挂肚的主子终于回来了,这二十四位丫鬟们激动的无以复加,如那待字闺中出嫁的黄花丫头,倒是忐忑起来了。 她们跑到自己房间去,穿上春节才舍得拿出来的新衣裳,更有者,攒下闲钱准备以后做嫁妆的小丫头狠下心来为自己置办一身堪比千金小姐的奢华装扮。 擦上贵贱各有的胭脂,口含唇脂,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发簪发坠,叮叮当当。 只是,还未等到主子归来,个个儿都忍不住哭花了精心打扮的妆容,边哭还继续往自己脸上抹胭脂水粉。 在这被称之为‘栖凤小筑’的别院里,充斥着鬼哭狼嚎的泣声,此起彼伏,让别人看来,以为是这家死了主人。 这样的情况并非第一次了,上次还是主子失踪的那几天。 这次哭声非同以往,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 世间若有降妖伏魔的神明,听到这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也会心惊胆战。可能会想,我滴龟龟,此地厉鬼哭泣之重,惹不起惹不起。 立秋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天气尚有闷热。 女子柔弱,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更是晒不得。可现在谁还顾得了这些,顶着炎热的太阳,列好夹道欢迎的阵仗,等候着主子的归来。 她们不清楚主子失踪这两年去做了什么,闲言碎语也听别人说过,有的说主子半路遇害了,有的说主子回祖地祭祀后不愿再回来。也有的说主子在处理重要事务。 总之,听到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现在主子回来了,以她们对主子的了解,她们要给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能给主子丢脸。 这些单纯的小姑娘也想入非非,主子会以什么打扮出现呢,肯定少不了的好衣裳。甚至还会有一支敲锣打鼓的队伍,主子就是喜欢热闹,喜欢给自己造势。 但真到现目前儿时,个个如丧考妣似的,哭的更加撕心裂肺。 因为这二十四房丫鬟看到他们朝思暮想的主子回来时,却衣衫褴褛,肤黑枯瘦。难以接受的她们,哭声滔天,跪地不起。 “好了好了,爷我都回来了,别哭了,”曹凤瑜此时恢复了以往的笑脸,温柔的把一个个都馋扶起来。 刚把后一个扶起来,前一个又哭的倒下来了。 曹凤瑜万般无奈,她们哭自己也心疼,毕竟自己是出了名儿的怜香惜玉。故作严肃道:“你们再不起来我真要生气了。” 各位丫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哭哭啼啼的站起身来。 “主子,你怎么成这样了,黑不溜秋的,”冬笙哭的眼泪汪汪,本身她就是一个温柔似水的姑娘。 冬笙在二十四房丫鬟里年纪算最小的了,心思也是最为单纯的一个。现在也沾了些许的烟火气,衣服倒是漂亮,只是这化妆水平与其他人比起来简直是天门神仙和老农打架。 她的素颜如出水芙蓉般的清纯,现在倒好,两条黛眉长短粗细都不同,胭脂厚的一动都能掉下粉来,再加上这止不住的眼泪,原本楚楚动人的俊俏模样完全变成了人模鬼样。 “冬笙不哭,冬笙不哭,爷这不还活得好好的嘛。我得到了高人的指点,说历经一番磨难,对自己有所帮助。” 曹凤瑜摸了摸鼻尖说道。 扶风郡王最见不得美人哭,捧着冬笙的小脸儿,给她擦了擦眼泪,两个拇指从她脸上揩下来一大块胭脂水粉。 “我不信!”冬笙抿嘴委屈的很,大声哭了起来。她应该是二十四房丫鬟哭的最撕心裂肺的了。 曹凤瑜实在是没招了,向最为年长的秋容投来求助的目光。 “主子,游凤池已经备好温泉水了,您去沐浴更衣吧。” 相较于其他人,秋容还算得上正常,不想其他人那般打扮的隆重,还是和两年前那样,用满腹诗书的气质来衬托衣品。 她是二十四房丫鬟里与曹凤瑜相处最早的。小时候曹凤瑜胆子很小,都是她抱着曹凤瑜给他讲故事哄他入睡。 栖凤小筑里只要能有名字的,基本上都有一个‘凤’,对应扶风郡王的姓名。 游凤池用市井话儿来说就是澡堂子,毕竟是权倾中原的藩王之子,又是皇帝御封的郡王,这澡堂子可不能跌份儿。 这游凤池之大对得起它的名字,uu看书ww.uukahu 确实能游得开凤凰。八丈宽,八丈长,四四方方。四角有鎏金凤像,伸开羽翼,有冲天之势。凤喙衔青铜香炉,袅袅升起,凝气安神。 二十四房丫鬟除了四大管事之外选其六,为曹凤瑜准备梳洗用品和配得上王爷身份的衣服。 冬笙亲自为曹凤瑜脱下破烂脏污的长衫,她看到主子古铜色皮肤的后背时,心如刀绞的捂住嘴巴。眼泪滑过手指,心疼的掉落。 以前都是她为曹凤瑜宽衣解带,她很喜欢看他的背,皮肤白皙,脊背线条极美。有时候,生了调皮之心,就用手指划过脊柱沟,娇羞不已。 可是现在,除了心痛别无其他。她看到的,除了肤色变黑之外,最痛心的还是背上不计其数,大小长短不一的疤痕。 她抚摸着曹凤瑜伤痕累累的后背,痛心道:“主子,你这两年怎么了,怎么会受这么多伤?” 曹凤瑜沉默着无奈苦笑,他不愿意回首那两年的噩梦,至于身上的伤疤,每道疤都记忆尤深,共九九八十一道疤! “主子,我之前调配过一种药膏,涂抹得当,只需半年这些疤痕便可消除。” 妙春妙春,名字取之妙手回春,她的医术已成大家。 游凤池的温泉水添加了妙春亲手调制的舒经活络的药物,曹凤瑜泡在里边闭目养神。 精通音律的夏蝉在背后的屏风外弹奏古筝,音悠悠长鸣。 眼前那道屏风后面是穿着红装起舞的冬笙,舞的是‘霓裳羽衣’,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曹凤瑜看得怔怔出神,极美! 第6章 扶天亥阁 扶天楼,共十二层,每层都按照十二时辰命名。 顶上三层只有三个人登上去过,魏王曹晔,‘半步剑圣’裴旻,还有一个是王府大管家,曹甫之。 建筑图纸为李文朴所作,只可惜风流成性的他没能看到这座野心勃勃的天下第二楼竣工,就死在了醉生梦死的女人和酒里。 大章皇帝只来过一次,在扶天楼竣工伊始,只在楼下赞叹了几番此楼堪比‘登天楼’之外,并未登顶。 扶天楼之神秘,一直是中原百姓津津乐道之处,乃至天下百姓。 据传言说,当年魏王曹晔讨伐其他诸侯时,不光抄了他们家,就连和他们有过往来的名门正派也遭到波及。奇技秘法,镇山法宝,神兵利器全都掠夺一空。甚至连诸子百家的文学经典都占为己有。 文武双全,应有尽有,应无亦有,从而形成了这座天下宝库。 但终究传言归传言,至于真假,谁也不敢妄下定论。毕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以讹传讹的,都遭了‘妖言令’的难。 怀揣觊觎之心的天下修炼术士,为了接近扶天楼,而投靠魏王做了王府门客,儒家子弟嘴上骂着魏王,心里恨不得把扶天楼占为己有,这天下文武两道就没有不想进扶天楼的。 扶天楼十二层,亥阁。 亥阁作为扶天楼最核心最机密的地方,一直是天下人茶余饭后老生常谈之事。 如果那些怀揣觊觎之心的人,祖坟冒了青烟能登顶亥阁,肯定会大失所望。 他们意想不到亥阁既没有奇珍异宝也没有绝世秘籍,只有几本放在伏案上的儒家常学和文房四宝。 简陋的像是寻常人家用来装模作样的书房,寥寥几本,落满灰尘。 魏王曹晔很少登上扶天楼,上次登楼是自己长子曹凤瑜失踪那天,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与他同行的还有王府大管家曹甫之。 站在亥阁之上,能将济州城的风景尽收眼底。 城外十几里处,有座苍凉山。在亥阁隐约能见山的轮廓,如山水画上的墨晕,蜿蜒几十里,似巨龙盘踞。 苍凉山,是出入幽州的必经之地。 此山深处有无人敢逾越的禁地,有‘夜行妖怪’之说。 永平县退休的老主簿说,十年前永平县发生过一次涝灾。从那之后,去苍凉山深处打猎的猎户都是有去无回。 永平县百姓筹钱特地请了牛鼻子老道,设罗天大醮施法。牛鼻子老道掐指一算,说那次涝灾把一条恶龙冲进了苍凉山。牛鼻子老道还算有点道行,御剑飞行,入了山林。 差不离过了一个时辰,老道毫发无损的走了出来,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已经降妖除魔,随后就卷钱跑了。百姓信以为真,结果再去的猎户已久是有去无回。 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惊动了中原之主,魏王曹晔。为了安抚民心,派了三个修为入境的门客前去一探究竟。结果,一个当场殒命,一个成了废人,一个成了疯子,天天念叨着‘好可怕’。 魏王就此作罢,也没有非要查个水落石出。因而择处建造了一个‘苍凉关’,作为济幽两州的通行道路。 魏王曹晔和大管家曹甫之面朝西方,那是央安城的方位。 “甫之,瑜儿一事你有什么看法?”魏王询问道。 曹甫之双手插袖,像极了农田耕夫。只是身份和读书人的斯文气摆在这里,又显得极为和蔼可亲,摇头道:“想不通……” 曹晔回头看了他一眼,故而调侃道:“这世上居然还有你想不通的事情啊?” 曹甫之笑着回应道:“三哥,你高看我了,如果文朴兄没死,这事儿他能琢磨明白。” 曹晔面露愧意,惆怅道:“哎,这些年委屈你了,世人只知‘半书谋圣’李文朴,却不知曹甫之啊。”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名利对于我来说有什么好追求的,生在乱世,平平淡淡,安安稳稳,此生足矣。” 曹甫之观世,看的通透。 “何尝不是呢,可我不得不站在了这个位置上,没有选择的余地了,真累啊。” 曹晔回首往昔,做错了不少,做对了也不少。uu看书 .uukanshu “南宫先生说过,瑜儿身上所背负的双重命格,连他老人家都推演不出来瑜儿的未来。难就难在这,双重命格破其一,都能让瑜儿陷入绝境之中。以后的路靠他自己,我能做的就是为他铺好路。我已经很对不起他娘了,我不能在对不起他了。” “三哥,今后你要当心了,毕竟现在这天下姓柳,现在看着风平浪静,其实早已是暗流涌动。皇帝封给小王爷‘郡王’时,就已经说明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小王爷的命格早晚有压制不住而破命格之日,到时候……” 魏王曹晔冷哼一声,想到某个人,就恨得握紧拳头。“本王替柳家背负了十几年的骂名,那些人若真做得出来,本王不介意再背上一个弑君者的骂名!” “昨日瑜儿能够平安归来,我已经给大章九道二十四州放出话了,明晚敞开王府大门,本王摆府宴,来者不拒。” 曹甫之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片刻,已过天命的曹甫之烈咳嗽起来,衣袖遮口。良久,身体舒缓了很多,余光瞥了眼袖口,而后将双手负于身后。 “立冬之后,我会再登亥阁,之前答应过李二流子要把他的《经谋略》续写完。下楼之日,就是书成之时。” “我明白……” 曹晔眼眶红润,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回首往昔,三个生死之交的兄弟,及冠之年,意气风发,好不快哉。 每每喝醉了,就一起哼唱悲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那时,自己还和最爱的人在一起…… 第7章 冬笙侍寝 这里是哪? 环顾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浓稠压抑的黑暗无边无际,仿佛置身于深海之中,压迫的令人窒息。 大声呼叫,却发现听不到任何声音。自己可以说话,只是耳朵听不到。 漫无目的的行走着,走啊走,走啊走,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在前方看到了微弱的光芒,兴奋的跑了过去。 前方的光芒在逐步放大,清晰。 当看清前方的景象后,骇然停下脚步。 四个用黑袍隐藏身份的人在对一个四肢束缚,毫无还手之力的男人进行惨无人道的折磨。 那个男人赤裸着身体,被折磨的遍体鳞伤,黑袍人手指燃烧着幽蓝色火焰,在受罚的男人身上划过,幽蓝色火焰灼烧着男子的皮肤,男子撕心裂肺的吼叫着。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片刻过后,四名黑袍人脚下燃烧着幽蓝色火焰,从脚烧到头,就像一张人像纸片被火点燃,消失不见了。 那个被虐待的男子似乎重获自由,四肢无力的倒在地上。 匆匆跑了过去。 那个备受煎熬的男人抬起了头,四目相对。 竟发现自己,那个男人就是自己! …… 曹凤瑜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喘息着粗气,梦中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这个梦在流浪大章归家之路上做过无数次,反反复复。 重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让呼吸恢复平稳。 嗯? 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上来的香气,像含苞待放少女的幽幽体香,又有淡淡的花香气。 味道极为香甜,曹凤瑜越闻越想闻,向右闻了闻,发现味道越来越近了。 再次睁开眼睛,睡眼朦胧的看见一名少女的俊俏脸庞。 曹凤瑜的反应十分过激,本能的向后退去,坐了起来。又似乎想起这是自己家后,警觉性降低了很多。 揉揉眼睛,待视线清晰后,那名少女也坐了起来,双眸清澈透亮的似星辰大海,那双眼睛没有被世间琐事污染过,灵动,极美。 看到少女的模样后,曹凤瑜缓了口气。 栖凤小筑四大管事之一,冬笙。 论美貌,她不输‘婵娟榜’前三甲。甚至曹凤瑜觉得,翩翩起舞的冬笙与那个号称‘天下第一美女’的皇甫婉儿相较,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她只穿了一个抹胸诃子,胸前曲线饱满。她年纪与曹凤瑜相仿,身体以不可阻挡之势在发育。 曹凤瑜用余光扫了一眼,吞了吞唾沫。 “主子,奴婢是不是吓到你了?方才见你惊恐的紧!” 冬笙直勾勾的望着曹凤瑜,垂髻造型的头发与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秀发乌黑透亮,肤如凝脂。 无论何时,她总是把背挺得很直,姿态很美。 曹凤瑜摇了摇头,替她把一绺凌乱的头发的梳到耳后,手指在那绺长发上一直滑过发尖,柔顺的很。 “怎么可能呢,冬笙长这么漂亮,喜欢还不及呢。” 大概曹凤瑜的夸赞莫过于是她最开心的事了,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冬笙笑起来会有两个梨涡,曹凤瑜也最喜欢逗她笑。 “你怎么跑我这来了?”曹凤瑜问道,他不敢看向别处,现在的心情如同干柴上有星星之火灼烧,怕就怕一会儿安耐不住,熊熊燃烧。 冬笙的小脸儿一下了红到了耳根,轻声细语道:“妙春姐姐说,主子除了身上的伤之外,心里也有伤。主子两年在外孤苦伶仃的,肯定受了不少苦。所以妙春姐姐让我来陪主子……” 曹凤瑜颇为无奈,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一下,说道:“真是个小傻瓜,你以后也要嫁人的,我可不能玷污了你的身子。快回去睡觉吧。” 冬笙眼眶红润,枕在曹凤瑜的大腿上,说道:“如果不是当年主子在大街上看见了我,恐怕奴婢现在早已是青楼女子。命是主子给的,奴婢的一切都是主子的。奴婢不嫁人,要伺候主子一辈子。” 曹凤瑜为之动容,往事依然历历在目。 那年寒冬,鹅毛大雪快要把一个小女孩吃掉了。天寒地冻,小女孩的眼泪从脸颊上滑下来即刻成冰。 过来物色好苗子的青楼老鸨付完钱,准备将她领走,她奋力挣扎,哭的很厉害。 那个男人愤怒的给了自己女儿一巴掌,力道很大,躺在地上的小女孩不哭了,任由冰冷的雪花砸在自己稚嫩的脸上。 脑袋很沉,在她闭眼的前一刻,她看到了一个小男孩出现在铅灰色天空和白雪里,脱下了自己的裘绒长袍,为冻得瑟瑟发抖的她裹上。 那一刻,她感觉从未有过的温暖。 那个小男孩给她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冬笙。 曹凤瑜晃了晃神,把记忆收起来。他看着冬笙趴在自己大腿上,看着自己,梨涡浅笑。曹凤瑜双手不知所措,抚摸她的脸也不是,抚摸她的背也不是。 曹凤瑜摸了摸鼻尖,咳嗽了一声,“那个……你先起来哈,我腿有点麻。” 冬笙点了点头,重新坐了起来。 两个人对视,空气里弥漫着尴尬。 曹凤瑜看着冬笙,心里也是抓耳挠腮,扑倒还是不扑倒?扑倒肯定是轻而易举,不扑倒岂不可惜? 冬笙把视线定格在曹凤瑜衣衫有些敞开的胸口,柔夷手指碰了碰有些隆起的伤疤,难过道:“主子,你这些伤怎么来的,能和奴婢说说吗?” 曹凤瑜回首往昔。 “那会儿我被坏人抓走了,跟随我的那些人都被杀了。他们把我拐到了一个小岛上,准备把我卖到扶桑国为奴,幸好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他们有用,他们才没把我卖了。再后来,有个人救了我,把我扔到了江州就不管我了。再后来,我就变成了乞丐,一路要饭要到了陵州。u看书ww.uukshuom ” 曹凤瑜摸了摸鼻尖,像小时候秋容给自己讲故事阐述着一个故事,通俗易懂。 “王爷不是给你派了很多高手吗?他们也都死了吗?”冬笙问道。 “死了,被一群比他们还要高的高手杀了,”曹凤瑜说道,现在想想,依然心有余悸。 这一夜,曹凤瑜给冬笙讲了很多故事,当乞丐的时候偷鸡摸狗被人追了好几里啦,偷看刚过门儿的小媳妇洗澡,被人家男人追着打啦,濒临饿死的时候,被一家人给救啦之类的。 两年路,故事太多,不知道讲到了何时,冬笙笑着哭,哭着笑便睡着了。 曹凤瑜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掉眼角的泪痕,下了床,望着栖凤小筑后面的太明湖。 月朗星稀,映在湖中的月亮比天上还要清晰,片刻过后,被一个失眠的鱼儿给搅得天翻地覆,月亮被撕扯的粉碎,而后破镜重圆,仿佛这一切都未曾发生。 曹凤瑜彻夜难眠,并非说床上有绝代佳人,而是之前有段故事揪住了他的心,掏出时可携带的一个女子禁步,槐木的,穗子也是普通棉花线的。 从太明湖面吹过来一阵潮湿的凉风,也吹来了一段美好又痛苦的记忆。 一个女子出现在曹凤瑜的眼前,长得不算多美,但温柔贤惠,身穿粗布麻衣,手里拿着这个禁步,说:“阿瞒,以后遇见了喜欢的姑娘,就把这个送给她。虽然咱们穷,但定情信物还是要有的。” 曹凤瑜凝望着手中这个不值钱的饰品,小声的自言自语道:“阿姐,我定会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第8章 爷要杀人! 次日清晨 管事们在门外叫醒了曹凤瑜。 曹凤瑜趴在桌子上醒了过来,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睡觉,果然腰酸背痛。 冬笙也醒了,发现自己独睡空床,被子盖的好好的。又看到曹凤瑜在茶桌上睡了一夜,面红耳赤的给曹凤瑜行了一个礼后,穿上自己的衣服。 打开房门,发现其他三位姐姐都出现在门口。小脸红的愈发厉害,给其他姐姐请了个安后匆匆离开。 曹凤瑜扭了扭腰,骨头僵硬的噼里啪啦直响,腰背酸痛的厉害,揉了揉,缓和了许多。 凤羽房的服侍丫鬟送来了早点,洗漱用品和新衣服。 秋容看见曹凤瑜疲倦的模样,笑道:“主子这两年受了不少苦,加上冬笙姿色不输婵娟榜前三甲。见主子腰酸背痛的,想必昨个冬笙妹妹受了不少罪。” “主子一向是怜香惜玉之人,怎能让冬笙妹妹受罪呢,”妙春也在旁边煽风点火。 听着两位姐姐在这里说浑话,曹凤瑜白了她们一眼,为冬笙还清白道:“别瞎说,爷虽然以前是没少逛了青楼,但也没上过哪个花魁的床。爷可不是好色之徒,这一点你们还不了解?冬笙心里单纯,这是你们出的馊主意吧,都让你们给带坏了。” “主子您这是冤枉奴婢了,冬笙妹妹一向爱慕主子。您有所不知,自您失踪那日起,冬笙妹妹每日里以泪洗面,茶不思饭不想,日渐消瘦,”秋容委屈的说道。 曹凤瑜闻言,沉默片刻,说道:“以前没出过远门,这两年虽说不好过,但起码长了不少见识,听到了不少的流言蜚语。其他州的老百姓骂我的人不少,说我风流成性,是个老色鬼,没少糟蹋了自己的丫鬟。真是人言可畏,你们以后总得嫁人,以我在外的名声,怕你们不好嫁人。这一点,爷对不住你们。” “嫁人如何,不嫁人又如何。奴婢身份不敢奢求太多,能遇见您这样的主子是我们的福分,至于嫁人不嫁人的,以后再说。” “在我眼里,我从来没把你们当过奴婢。都说人分三六九等,以前肤浅的以为说的是身份地位,但后来明白了,应该是思想才对。有些达官显贵的后代还没一个老农懂得多,就得说那些膏粱子弟就比老农高贵了?真他娘的狗屁!” …… 此时的中原百姓茶余饭后谈论最多的,莫过于魏王曹晔今晚王府摆宴。 魏王之心,路人皆知。 从中原道济州城开始,魏王摆喜宴一事就如同瘟疫,迅猛扩散,蔓延至其他藩王的地盘。再其他州百姓眼里,这依然是时下最热话题。 这事让许多身份敏感的一些人踌躇不决,是去是不去,权衡利弊。最忐忑不安的当属中原之外的人。 百姓自然不用犯愁,磕着瓜子喝着茶,看着热闹再与他人说些自己独特见解之处就足矣了。 作为此次事件的核心人物,扶风郡王曹凤瑜,则在临近中午时出了趟门,魏王府的小安子受宠若惊的为他驱赶马车。与小王爷走的近了,那些漂亮姐姐们跟自己又能亲近几分。 既然身处自家地盘,自然是不用担心有人图谋不轨。胆敢在中原和自己动手的还真没有,就算是有,也让潜伏济州城各处的密探给处理干净了。 就算碰见打不过的高手,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王府各大境界的客卿吐口唾沫都能将不知天高地厚的刺客淹死。 这辆全由沉香木打造的马车在中原道独一无二,中原百姓自然识得。尤其是在济州城,走在大街上,百姓纷纷避让,可谓是畅通无阻。 这辆马车行过了几道街,便停在了一座青楼门前。 门口悠哉闲聊的两个龟公自然是有眼力见儿,知道车内之人的身份。顿时机灵起来,点头哈腰的向这位惹不起的主儿问好。 曹凤瑜大步走了进去,那两个龟公也自然懒得照顾其他人,争先恐后的在前面为其带路。 这座青楼名为醉金楼,在济州城泛泛青楼之中独占鳌头。 原本这醉金楼也只是个普通窑子,在济州城排不上名号。姑娘姿色普通,个个还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儿,穷酸书生不愿接待,不给赏钱不愿接待。 每日里化成妖魔鬼怪盼着有权有势的爷,简直想瞎了心。每天对着镜子怨天尤人,说自己这么漂亮却只能孤芳自赏。 老鸨子没辙,只好把青楼卖给了一个不到三十的女子。此女子颇为神秘,出手那是一个爽快,用了老鸨子标价的双倍银子买了这个快要倒闭的青楼。 这女子国色天香又颇有手段,在其他青楼高价挖墙脚,惹得其他老鸨子联合下了‘封杀令’。 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知怎的,一夜之间那些老鸨子死的死,疯的疯。连知晓此事的官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件事在当时引起轩然大波,要钱有钱,要势有势,这女子在那年成了济州城的风云人物。 醉金楼可谓是一炮打响,三月之内让醉金楼起死回生,生意日月恒通。 醉金楼只是个以前要跟官府打通关系的窑子,现在倒是出淤泥而不染,只卖艺不卖身。即便如此,每日里那些青楼油子依然是挤破门槛的扎进醉金楼。 图啥! 自然是图女人,就连普通的清倌都是别地儿的花魁姿色。 有钱消遣的主儿搂着醉金楼的姑娘,时不时的逗逗怀中粉黛。 没钱的主儿只能喝茶嗑瓜子儿,看着自己相中的姑娘趴在别人怀里娇嗔说‘大爷真讨厌’。 醉金楼的二楼是贵客区域,无不是些有权有势之人。这人就喜欢居高临下,在二楼就有高人一等的快感。只有这种感觉可远远不行,二楼有醉金楼花魁亲自弹琴唱曲,为了给客人最好的优越感。 花魁名为清韵,在济州乃至临近几州县可是出了名的佳人。美若天仙,气质出众,而且精通音律,可谓才貌双全。 醉金楼的老鸨子燕九娘能够在济州城众多青楼里傲视群雄,uu看书 ww.uukanu 与其有着莫大的干系。 从马车上下来的男子被那两个小龟公领进门,奔向二楼。 二楼悬梯之上,一个衣着华贵的胖男人正搂着怀中粉黛吃豆腐呢,直接被今日无比硬气的小龟公一把推开。 放在平日给他十个胆儿他也不敢动一根毫毛,今非昔比,务必要给身后的这位爷清除一切碍眼的东西。 那个胖男人自然是火冒三丈,刚想开口骂娘,看到煞是豪横的小龟公身后人物,直接吓破了胆。 那个清倌与他一起扑通跪地,男人颤颤巍巍道:“小的济州‘中县令’李成信跪见王爷!” 在中原三州被称之为‘王爷’的,除了魏王曹晔,就只有‘扶风郡王’曹凤瑜了。 “起来吧,都是过来玩儿的,别扫了兴,”扶风郡王拍了拍他的肩膀,上了楼。 那个从七品的中县令诚惶诚恐,心想,老子也有今天,跟王爷打上话了。额头贴地,老泪纵横道:“恭送王爷。” 曹凤瑜来到了一个雅间,两个小龟公为他端茶倒水后,赶紧把嫲嫲叫来。能伺候这位爷的,也只有至今身份神秘的老鸨子燕九娘了。 不过少时,一个体态丰满,骨子里都透着妩媚的美人走了进来。与其他人一样,进门先跪地请安,这一俯身子。 曹凤瑜瞄了一眼,浑身一激灵,赶紧把眼光收回。 “奴才竹叶青拜见王爷!” 曹凤瑜喝了口茶,云淡风轻道:“召集墨凤六士,爷要杀人!” 第9章 墨凤6士 前些年闹得满城风雨的燕九娘便是墨凤六士之一,本名竹叶青。醍醐境中期,擅用毒,饲养了几条可以听懂命令的灵性毒蛇。那些下场悲惨的老鸨子就是这样被对付的。 这么大手笔买下醉金楼自然是曹凤瑜幕后主使,青楼是幌子,根据地才是真。 买下醉金楼时,动用曹凤瑜庇护的官场资源,搞来了几十个死囚秘密在地底挖通暗道,建了地下三层,历经两年才竣工,一百多名死囚成为这地下的基石。 曹凤瑜为其名曰,地府。 地府三层皆有回廊悬梯,在这里永无天日,回廊转角摆有燃灯,日日不熄。地府里边有个点灯奴,也是墨凤六士之一,名叫老符,外号老烟杆。 快入花甲之年,为人憨厚,在谁人眼里看来都像是顶着日头耕作的老农,毫无高手风范。向来旱烟不离手,对谁都是一副平易近人的忠厚模样,笑起来看见一口老黄牙。 曹凤瑜想瞎了心也看不出这老头是个高手,之所以把他招进来完全是看中了他儿子的实力,权当是爱屋及乌。 老符也没在其他人面前露上一手,别人问他修为如何境界如何,老符笑呵呵的以黄牙示人,说上一句‘也就那样’。 起码有一点,老符见多识广,黑白两道,武道文道,朝廷市井,都能说个一二三来。可能年纪摆在这,比其他人懂得多些。曹凤瑜也爱找他聊天,老符说话接地气儿,有意思。 但没人敢瞧不起他,别的不说,他那个捡来得儿子却是个实打实的高手,在墨凤之中境界最高实力最强。 养子流沙,年纪轻轻就达到太玄境中期,性子高冷孤傲,可能这就是天才的毛病。 点灯奴老符在地下二层的一张桌子上,点燃了一盏小油灯,与无事不来地府的曹凤瑜一样。地下二层平时闲着无事,上次点灯还是曹凤瑜失踪那天。 为了不让墨凤暴露身份,曹凤瑜拒绝其他人保驾护航的请求。就凭魏王曹晔派给自己的那些高手,早晚会察觉到他们的气息。 即便如此,那些高手也被一伙人全部灭口了,让曹凤瑜最为恐怖的是,那些劫持自己的人几乎就是秒杀。 …… 灯光在昏暗的地府中,窜动着自己短暂的生命,一灯一轮回。 站在曹凤瑜对面的是,一个浑身裹满黑布的诡异男子,如果把灯吹熄,他将彻底融入黑暗之中。 只有一双眼睛从刻意留着的黑布缝隙中反射着昏黄的灯光,但只能看见一点点,他眼神黯淡,又深邃的仿佛是个无底洞,就算暴露在太阳之下,任何光芒在他眼睛里都变得微乎其微。再者就是,他十分厌恶太阳。 他叫辛丑,太玄境初期,一只脚已经迈入了中期境界。是一个只在夜晚行动的刺客,轻功了得,踏雪无痕,落地无声。一双窥夜犹如白昼的夜视眸子,在晚上杀个太玄满境的人不是问题。 自墨凤六士见到曹凤瑜的那刻起,地府之内幽暗的光线里就充斥着女子般幽怨的哭啼声,加上地府内的氛围,寻常人肯定会吓得肝胆欲裂。 这个鬼叫离香,雌雄莫辨,长相极美,长着一张女人脸,但是个男儿身。济州梨园行当的旦角大家。时时刻刻都会带着手帕,跟勾栏行当站在门口招手揽客的女子似的。 使用暗器的高手,醍醐满境,差一线入太玄境。是数一数二的暗器门派‘佛莲派’的除名弟子。 佛莲派有个毫无人道的规定,外门弟子要进入内门修炼,必须要毁容,一向自诩貌比潘安的他自然是不愿做出这种难以理解之事,便退出了。 墨凤六士里还有一个惜木,年纪与曹凤瑜相仿。醍醐境即将满境,性格比较内向单纯,修炼的功法必须是处子之身,一旦破戒,有可能会走火入魔或者经脉寸断。 惜木经常被燕九娘竹叶青所调戏,记得那年冬季,几乎欲火焚身的他砸开了二尺冰,一头扎进冰冷刺骨的湖水之中。 醉金楼下,三层地府。 地府一层,各路门派秘籍四百余本,基本上是曹凤瑜从扶天楼里顺来的。 那些日子,曹凤瑜几乎每天一股脑扎进扶天楼的藏书阁,连魏王曹晔都很诧异,平日里连圣贤话都听不进去的浪荡儿怎么对一目百字的书感兴趣了。 老天开眼,魏王甚是欣慰。放出话去,让扶天楼的守阁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基于这点,曹凤瑜出入扶天楼如入无人之境,就算怀里揣的满满当当,甚至是走一步掉一本,守阁奴也是两眼一闭,背过身去,假装啥也不知道。 还有些佚名写的春书,这是曹凤瑜特地为点灯奴老符准备的,怕他暇日里无聊,看看春书解解闷儿,看得热血澎湃了,也可走出地府登上醉金楼体验一吧回光返照的青春。 老符笑憨憨地说自己不识字儿,曹凤瑜又给他弄来了诸多带插图的,让他看画儿。那些日子,老符整日里满面红光,憨笑不止。 地府二层,有着‘无事不点灯’之说。换而言之,就是墨凤的‘军机处’。 环顾四周,石壁浮雕着沟壑纵横如同经脉的东西,盘根交错。不过两眼,便能看得出浮雕镌刻的是七张地图。 一为天下,二为大章,三为草莽部落,四为扶桑,五为百越,六为西域,七为西突厥。 每块石雕地图不遗巨细,堪称鬼斧神工。就连‘工部’的那几个老头看到,也只有啧啧称赞甘拜下风的份儿。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七张地图皆出自一人之手,姓甚名谁,无人知晓。 原作是一丈宽十余丈长的卷轴,uu看书 uukanshu.cm藏于扶天楼之中。地府内的石雕拓本,都是老符一点点刻上去的,别的本事没有,就这一手凿子活和那个天下名匠‘玉臂匠’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地府三层是个终年伸手不见五指的死寂之地,第三层要比前两层加起来都要深,越往下,愈发冰冷刺骨,这才真的对得起‘地府’之名,与那几十名死囚的尸骨亡魂筑基也有莫大的关系。 那里边儿锁着一个怪老头,一个刺杀曹凤瑜的刺客。 说是刺客,却有愧刺客之名。哪有刺客明目张胆的跑到跟前说要刺杀你的,但这个怪老头就是这般。行为举止古怪的紧,脾气也是令人捉摸不透。 那时风雪交加,怪老头矗立在雪夜之中,冻得瑟瑟发抖。拦住曹凤瑜的去路,明目张胆的说要刺杀他。 流沙,辛丑,惜木,离香四人与怪老头打了一夜也未见胜负。最后雪停了,太阳爬上山头,怪老头伸了伸懒腰,摸了摸肚子,说自己又困又饿不打了,说完倒头就睡。 当他醒来时,他已经被锁在地府牢里了,身上插了八根使其无法聚集内力的钢针。怪老头懊恼了一天,怒骂曹凤瑜小人,没有武道精神。曹凤瑜倒也有理,说自己又不是武道之人,用不着讲武道精神。 曹凤瑜至今都不知晓这个怪老头是何居心,受谁指使。三年来,终年不见天日,他不招供,也没人来救他。对于这个来路不明的刺客,曹凤瑜静观其变,没有选择杀他。 这老头的活儿甚好,是为数不多的符道高手,曹凤瑜有将其纳入麾下的私心。 第10章 地府 地府二层 灯光昏黄,九盏油灯坐落八方,一盏摆中央,幽幽长燃。 墨凤六士形态各异。老符像个耕田老农蹲在椅子上,抽着旱烟。惜木正襟危坐,饱受旁边燕九娘卖弄风骚的侵扰。 流沙双目紧闭,玩弄着时而缥缈成沙的手指,太玄境中期,已然与沙融为一体。 辛丑站在最昏暗的角落里,用裹满全身的黑布擦拭着两把名为‘干将莫邪’的二尺短剑。两把杀人剑,寒光凛冽。 离香拿着手帕擦去自己眼角的泪痕,含情脉脉的望着曹凤瑜,两年不见,愈发幽怨。 墨凤六士见到扶风郡王时,没有询问与两年失踪的任何问题,这倒不是说,身为杀手组织,不近人情。而是他们必须恪守规矩,身份之别,不能僭越。 曹凤瑜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杀人,眸子里有种让墨凤六士以前从未有过的寒光,迸射而出,凌冽霸道。 “惜木,流沙,你们去淮南道陵州高岭县高岭黑熊寨,男女老少全部杀光!” “三个当家的以及他们的家人留活口,带来见我!今晚就启程!” 虽说藩王杀人不眨眼,但这杀意凌然的话从他们熟知的曹凤瑜口中说出,难免内心泛起波澜。 曹凤瑜的‘屠杀令’无人敢悖逆,惜木流沙二人点了点头。 老符没有说话,意味深长的抽了几口旱烟。 惜木郑重其事的绷着脸,甚至还有些紧张。毕竟这是他加入墨凤以来,首次执行任务,也是这辈子首次杀人。 燕九娘神情妩媚的向他抛了个媚眼,趴在他的肩膀上。两人穿着都很轻薄凉爽惜木连忙后退一步。 “阿木木,这可是你第一次执行任务呢,可要好好表现哦,表现好了,等你回来, 惜木连忙摇头拒绝,心中默念清心经。 …… 曹凤瑜走到那张天下地图前,双手负于身后,认真端详这天下分裂的格局,语重心长道:“这拾武侯的评测不怎么准啊……” “两年之前,我去给我母亲坟前烧香,陪同我的那些人基本都是纵横天谴境的高手,再不济也是罗汉或者堕入魔道的修罗。但劫持我的那伙人,基本就是一个杀招,全部灭口。” 老符难得在说话时不露出那副憨憨地面孔,面色沉凝道:“拾武侯都是些没出过皇宫的老家伙评测的,他们就是圈养在井底的蛤蟆,知道个卵。” “都说‘现武圣’太叔恭天下第一,老符,你认同吗?”曹凤瑜道。 老符憨憨地摸摸头,笑道:“没打过,俺也说不准。” 曹凤瑜白了他一眼,心想你能打个锤子,怕是没近人家身,自己这身子骨都能把自己绊倒。 “爷好歹也是个郡王,被掳走两年,没少被人看笑话。其他道的百姓捏着鼻子腌臜我爹,说我爹怂包软蛋,儿子被人绑架,老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别说我爹跟着我受气,就连我被那帮孙子折磨个够呛,这口气不出,我怕我郁闷死得快。这事儿,不用你们管,我自己来。” 扶风郡王叹了口气,蹲在地上,惆怅道:“哎!他娘的,连谁干的都不知道,查个粑粑。” 老符也跑了过来,蹲在地上,“这事儿啊……有可能是罗刹干的。只要‘价格’合适,皇帝都敢杀。这帮变态啥事也干的出来。” “我也想过是罗刹干的,但有个问题一直存疑,是谁要杀我,是罗刹还是买主。又为什么又不杀了我,而是每天都变着法儿的折磨我。最想不通的是,居然在两年之后又把我给放了。有天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又不知为何无缘无故的身处滇湘道。是被人所救,还是罗刹故意为之,但居心何在,实在不解。” “再者,那个朝廷的遮羞布,‘夜幕’也有很大的嫌疑。朝廷也在找机会杀我。若真如此,在没有杀我这一点上,罗刹是主谋的可能性较大。” “咱有门路吗,去哪儿联系罗刹?咱抓来个罗刹的问问?” “咱们……可能……打不过人家……”老符那口老黄牙更黄了。 罗刹,不为任何势力所左右。只要‘价格’合适,杀谁都不曾失手。u看书 .uukashu坊间流传这样一句话:‘一更送你阎王帖,罗刹绝不留你到五更’。 就连曾经‘十武侯’排名前五的陈芝龄也收到过阎王帖,次日被分尸悬挂于城墙之上。 但罗刹的头目一直是个谜,至今无人知晓。 “老符,你看我修炼还有机会吗?有没有那种半路出家就能练成高手的?”曹凤瑜指了指自己。 老符点了点头,抽了口旱烟,“炼体门派的有个野路子,把经脉打断,再恢复,让闭塞的经脉重新疏通。就是有点疼,有风险,搞不好会变成残废。” 曹凤瑜摇摇头,拒绝道:“炼体的都是一群莽夫,小姑娘不喜欢。” “练兵器,您没基础。修术之道,符道时间太长,通灵之术、天道和搬神,得看老天爷赏不赏饭吃。修术之道,除了修炼境界之外,心境也是至关重要的,万一哪天生了个心结,这修炼境界怕是会一落千丈。” 老符说的越多,曹凤瑜就越失望。感情自己就是风花雪月的少爷命吗?每次出门都得带着高手随从,没了他们自己就是挨揍的份儿,基于这一点,四千里流浪之路可没少遭罪。 “王爷您别气馁,到还有个法子,啥也不用干就能拥有一身修为,只是得看机缘。阴阳家有个法子很适合您,那个法子可以吸取别人的修为助自己修炼,也可以将自身修为嫁接给别人。只怕没有哪个憨憨会把自己呕心沥血修炼的内力传给别人。” 老符的话让曹凤瑜重新燃起希望,站起来,图谋不轨的笑道:“那就去趟阴阳学宫,找邹衍子聊聊。” 第11章 满城尽染红 三年前刺杀自己的那个怪老头,还被关在地府三层。碰见这么个怪人,三年不见,心里也怪想他的。 曹凤瑜独自一人去了地府三层,拿着火把在回廊悬梯摸索了一大阵子,走了很长一段时间。 虽说是立秋,也就清晨和夜里凉快些,中午还带着热气,所以衣服难免单薄了些。地府三层,阴暗寒冷,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曹凤瑜连打好几个喷嚏,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层地府囚牢里,有五个按照特定位置摆放的灯龛,约摸一人高,内有长明灯。这是第二次点燃地府三层的灯,第一次还是把这个怪老头囚禁在这儿的时候。 曹凤瑜拿着火把,看了眼五个灯龛牵制的中央位置。 一个打着赤膊的老头,脖颈和四肢被五条精钢铁链束缚着,每条铁链重达百斤,另外一端衔接着灯龛。 灯龛是老符特地摆放的,说这样会显得亮堂。 怪老头干巴巴的皮肤上有血红色的纹路,像是人体的经脉。老头披头散发,身体上插着八根半尺长的钢针,有四根钢针都已穿透四肢。他席地而坐,凌乱的青灰色头发垂地。 四个人联手都拿不下的怪老头,已然没有威胁,曹凤瑜走到他的跟前,与他一样席地而坐。 不知姓名的怪老头缓缓睁开双眸,古井无波。 曹凤瑜与之对视,‘关怀’说道:“老爷子,地府的伙食不好吗?我看你越来越瘦了。” 怪老头没有搭理他,闭上眼,不愿看见这个厚颜无耻之徒。貌似对三年之前的那件事还耿耿于怀。 “武道精神我不懂,随便来个没入境的武夫都能把我打趴下。但你可是来刺杀我的,刺杀我不得要我命啊。在命面前,什么武德什么人品都是狗屁,”曹凤瑜说的很现实,笑的很狡黠。 “再说了,你这老人家莫非是年纪大了头脑昏花?我可没见过像你这样打架的。还好,你遇见了我这么一个心地善良的目标,换做别人你早死了。” 怪老头嗤之以鼻。 看了眼他身上布满纹路的东西,曹凤瑜打趣道:“老爷子,你这身刺绣精美的很,年轻时候也是道上混的吧?” “放屁,老子这是符脉,只有符道术士才有的东西,无知小子。” 对于眼前这个无知的‘阴险小人’,怪老头显得愈发气愤。 “谁派你来的,你的名字,说完你可以走人,我不杀你,毕竟一把年纪了,在这里受折磨,当小辈儿的也于心不忍。但是呢,你不说,我要是把你放了,我这王爷做的也太窝囊了。” 曹凤瑜说道。 怪老头突然笑出声来,笑得癫狂,直勾勾的凝视着曹凤瑜,诡异的眼神令后者脊背发凉。 “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只是时候未到。” 曹凤瑜皱了皱眉头,难不成有场关于自己的阴谋?想到这,曹凤瑜有些后悔了,就不应该把他带到地府来,有可能正中这个怪老头的下怀。杀了他,但又舍不得。 “嘁,装什么聪明人,你现在只是个阶下囚,生死我做主。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三天之后,你要是还这么顽固,别怪我不尊老。” 从他口中得不到有用的信息,也没必要在这个寒冷的鬼地方多待一刻。曹凤瑜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稍有失望的离开了这个阴寒之地。 曹凤瑜的身影,在怪老头长发遮掩下的凝视眼神之中逐渐消失。 回头看了眼遗弃在地上的火把,又看了眼坐落于五个位置的灯龛,诡谲的笑声在地府三层回荡。 “说你无知果真没错,原本连我都束手无策的法阵,这下子,全乱了。” 话音刚落,八根插进身体的钢针应声飞出,悬停在空中,旋即掉落在地。 催动真气,欲在空中凝画真气符箓,摧毁这个看似普通的法阵。 但真气凝结的那一刻,灯龛里的长明灯火引至铁链,将五条铁链淬炼的通红,皮肉烧焦的声音滋滋作响。 怪老头痛苦的沉吟一声,只好收回真气作罢。 铁链通红的火光缓缓熄灭,又恢复往常那般乌黑。 怪老头大口喘息着粗气,强忍着钻心的皮肉之苦,在阴冷如冬的地府底层,大汗淋漓。自言自语道:“布下这个五行火阵的,是个高手……” …… 今晚非同以往,魏王曹晔公告天下的府宴临至。 魏王的青铜狰面军包围了整座王府,甚至驻扎方圆几里,济州城的关口也是严防死守。 安插在城内的密探比以往多了一倍,门客藏匿在王府的每个角落。 魏王的五衾将除了常伴身边的项典雄,其余四人也已得到消息全部召回。 差半步入圣的裴旻也是寸步不离,就算太叔恭前来闹事,怕也要付出半条命的代价。 因为曹凤瑜之事,魏王曹晔曾不惜下了血本招揽纵横天下的门客。据说半个月前来了个新客卿,是天道宗师,境界更是望见天门。魏王开出的条件更是诱人,扶天楼可随意出入,要什么给什么。 曹凤瑜也早早给执行任务的流沙惜木传下消息,日落之前务必出城,不然引起没必要的麻烦,处理起来也挺棘手。 此时的济州城,每家每户都挂着两盏红灯笼。所有的酒楼饭馆,对百姓免费开放,费用皆有魏王府结账。 有这好事,老百姓自然是喜笑颜开,挂着过年气氛的笑容,一家老小坐在酒楼里痛快畅饮。 现在最不开心的大概是各大酒楼里的店小二了,忙前忙后,腿都快累断了。酒楼掌柜的也累,笑的累。 中原道的文武百官坐着马车不断涌进济州城,武道有头有脸的人物也陆陆续续前来捧场。 道家佛家,诸子百家,符道天道,各路修炼之士,uu看书 ww.uukans 齐聚魏王府。 这做派,甚至远要比上朝热闹,朝廷那边儿也遣来内务宦官送来贺礼,道声喜。 寻常大户人家开中门也是极少的,更何况是位极人臣,雄居天下重地‘中原’的魏王。今日则开了中门,而且只开了中门。 酉末戌初,昏黄的天染上了浓墨,黑暗慢慢渲染开来。 济州城内,坊市,道路,房墙,除了抬头仰望璀璨星河,望眼去,皆是喜庆的大红色。 如果有幸能登顶扶天楼,那才算得上人间仙境,想必连神仙也会流连忘返。 那条被世人饱受诟病的龙脉风水布局,济州城门,坊市,太明湖,扶天楼,此乃四星连珠,龙吟凤哕。 璀璨星河坠落人间,星罗棋布的灯笼将整座济州城都浸染在红色之中。 坊市内,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漫无目的游走在小巷里,大街上几乎看不到百姓。 他远离无比喧闹的繁华大道,枯瘦如柴的身躯支撑着肥大的破烂衣衫,手里拎着一个酒葫芦。 最终在一处破烂草席之地坐了下来,身影模糊在灯笼照不到的幽幽深巷里,与这祥瑞喜庆的氛围格格不入。 或许是喝醉的缘故,脸色微醺,将葫芦里残余的劣酒一饮而尽,眼神飘忽,碎碎念念道:“济州城门、坊市、魏王府、扶天楼、太明湖、栖凤小筑,尽是红色的光……” 忽然,饱经风霜的灰暗眸子里迸射出神采奕奕的光芒,疯疯癫癫地大笑起来。 “好一条野心勃勃的龙脉啊,潜龙在渊,现在睁开了血红色的眼睛……” 第12章 府宴众生相 作为魏王府宴的主人公之一,曹凤瑜从醉金楼回到栖凤小筑,沐浴更衣,换上一身素色白袍,孤身赴宴。 栖凤小筑里那些年轻貌美的丫鬟们可能正在赏月放灯船,也有可能在观月亭里有说有笑,也有可能在自己闺房里睡大觉。 既然二十四房丫鬟不能作为宾客入席,曹凤瑜自然不能让她们伺候别人。 栖凤小筑与魏王府一湖之隔,氛围则是天壤之别。 王府上下忙碌的四脚朝天,一个人恨不得劈开当成俩人用。前来赴宴的人数远远超过预期,男仆女婢脚底着火似的来回窜动,一刻不得闲。 即便如此,也没人敢让栖凤小筑那二十四房丫鬟过来帮忙。若是让曹凤瑜知道了,肯定会把魏王府搅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栖凤小筑甚至要比王府还要难以进入,就连魏王想见自己儿子了,还要吩咐唯一有‘特权’的小安子给栖凤小筑那边汇报。 大多都是寒暄不了几句,曹凤瑜总是拿乏了要休息为借口,将堂堂中原之主权势彪炳的魏王轰了出去。 魏王府出入是由‘五衾将’之首的项典雄负责。 从王府大门进入,九转十八弯,穿过比寻常富贵人家还要大的花园闲庭,便到了王府里边唯一一个没有名字的建筑。 外观雄伟壮观,有遮天之势。 这一路来都有仅相隔一步之遥的青铜狰面军镇守。 五个训练有素的青铜狰面军联合击杀一个太玄境高手不是问题。更不用说修为入境的百夫长千夫长之类的了。 这座名义上没有名字的建筑,王府下人都称其为‘小麟德殿’,是魏王宴请百官贵客的娱乐之地。 曹凤瑜一路走来,没有一个青铜狰面军示好,冷酷的仿佛失去了灵魂。 天色渐暗,月色之下,青铜狰面军每个士兵的双眸都带着凌冽寒光,看上一眼,鸡皮疙瘩都能起来。 青铜狰面军只效力于魏王和项典雄,就连身为魏王长子的曹凤瑜连让他们说句话走一步的权利都没有。 魏王令下,央安皇城都敢大军压境。 曹凤瑜与这些不近人情的怪物自然是没有好说的,进入大厅,排列了将近百张单人长案。 一条江南道名家纺织的红色地毯铺在中央,将百张长案一分为二。 撒眼望去,中原道的文武百官占了一半儿,坐在东边。 西边的人尽是些武道江湖诸子百家赫赫有名的人物。 东边的官儿看不起西边浑人的粗俗,西边看不起东边文官的惺惺作态,这也是家常便饭之事。 宴会还未开始,曹凤瑜尚未入座,他从江南道刺绣名家纺织的地毯上穿行。 对他行礼问候的尽是些溜须拍马为自己仕途着想的文武官员,尤其是卖弄墨水的文官,文绉绉的谄谀献媚,好不痛快。 曹凤瑜对于这种只会耍些嘴皮子小聪明的此类,基本上懒得理会。瞧不见半点真心,何必多费口舌。 当然,对于智者,曹凤瑜自然是打心眼儿里尊敬。这类人,自己也见过,王府大管家曹甫之肯定是其中之一。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这句话用来形容计谋不输李文朴的曹甫之,最为贴切。 江湖各派,诸子百家也就是多看了眼曹凤瑜罢了,他们对于毫无利用价值的扶风郡王,示好也没什么好处。 但曹凤瑜就不一样了,前来赴宴除了这个宴会与自己有关之外,还存有私心。‘墨凤’实力要扩大,相中的能人异士,利用各种手段能收十个就不收九个。 地毯的尽头是魏王与王妃的座位,曹凤瑜的座位在文武百官这边的第一个。右手边还有一个空座,不用多想,肯定是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魏世子’曹芝野。 曹凤瑜对于这个名义上的弟弟,没有太多交集,也了解甚少。打自己六岁封王,就搬到栖凤小筑去住了。连自己老爹都几乎不相往来,更别说这个弟弟了。 将来世袭罔替的是这个曹家次子,而不是身为长子的曹凤瑜。曹凤瑜的生母在生他时就因为难产去世了,身为结发妻子,至今也没个名分,这也是曹凤瑜最痛恨魏王之处。 他想了解的真相有很多,母亲是否真是因为难产而死,魏王是否真是为了贪图富贵抛弃了自己的结发妻。 疑云重重,压在曹凤瑜的心里,看不见太阳。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袋,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但是以自己的性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基本上做事都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也不知晓自己是个对错,有些是非自己也判断不出个所以然来。 自己老爹有两个左膀右臂,虽然李文朴已故,但还有位不出世的曹甫之出谋划策。 自己啥也没有,二十四房丫鬟,墨凤六士,还有一帮每次见到自己都虚情假意的小人,想想自己还真是孤独呢…… 万分感慨的曹凤瑜将夜光杯中的葡萄美酒一饮而尽,郁闷得紧。 抬头望去,江湖那边也有两个空座,一个是‘半步剑圣’裴旻,另一个应该是新门客的天道高手。uu看书 .uuknshu.m 那个人,曹凤瑜有所耳闻,差一线过天门。至于武道百家里的‘天道’,引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 剑有剑道,符有符道,各派高手都有各派的门道。这个天道是何种奇术,身为武道小白的曹凤瑜捉摸不透,反正听上去挺高深莫测的。 相较于这边文武百官的官服,对面的江湖人,有的长得奇形怪状,有的身穿奇装异服。 就武当山来的牛鼻子老道和太明寺的秃头袈裟和尚还算正常之外,其余人等用句俗话说就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有个人坐在最后边的长案上尤为瞩目,个子矮些的站起来都未必有他坐着高。披头散发,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若不是今日宴请天下豪客,此人还真是难登大雅之堂。 这个人沉默寡言,也不像其他人有江湖好友可交头接耳。只见这个人脸上有道醒目的疤痕,伤口深得都将他的脸拉变形了。双目紧闭,一言不发,不动如山。 曹凤瑜看了他得有些时间了,这个人一直在这枯坐着,若不是顾忌自己现在的身份,曹凤瑜真想拿着一根狗尾巴草去骚弄他的鼻子,看他有反应否。 曹凤瑜把每个人都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遍,也没有一个符合折磨自己两年的仇人特征。 阴阳家的人没有来,曹凤瑜显得些许失望。自己还想问问他们那个‘移花接木’的嫁接法子好用不好用。 若真成了,自己或许还能在‘拾武侯’之中榜上有名,吹大点说,或许还能有机会干掉那个坐在第一位置都快屁股生疮的太叔恭。 第13章 他怎么会在这! 虽说文官大多数都带着隐藏真实的‘面具’,但逗起来,颇有乐趣。 曹凤瑜每每看向这些互相吹捧的中原道官员们,背后长眼的官员们立马扭过头来,面带笑意的向曹凤瑜点头哈腰,屡试不爽。 曹凤瑜心生佩服,怪不得官场比江湖还要凶险。就这八面玲珑的手段和三寸不烂之舌,堪比修炼者望见天门。 你还别说,这种明知道阿谀奉承的话听着就是舒坦。 曹凤瑜觉得自己这半年来可能受到的冷眼旁观和尖酸刻薄的话太多了,导致自己干涸的心田被今夜这一股股源源不断的温泉灌溉的,快要迷失自己了。 闲来无事的扶风郡王给他们说起了家常话儿,问他们工作待遇如何,要不要升官加职。 基本回过来的话也都得捎上一句‘承蒙魏王抬爱’的话儿,回答的也都说自己做事尽心尽职,没有半点辜负魏王。 说到济州城哪家青楼姑娘好,都纷纷斩钉截铁的摇头,自诩清高,甚至还有甚者说,自己不晓得青楼为何物。 曹凤瑜撇撇嘴,心里骂着娘,在场的官员里,光是醉金楼的熟客,他就知道好几个,还全他娘的是二楼的贵宾。 这些人笑起来跟他们在醉金楼左拥右抱的猥琐神情,颇为相似。 其中一个干巴巴的瘦老头在这里无病呻吟,倚老卖老,一到了醉金楼那叫个生龙活虎,精神焕发。 众生相,曹凤瑜司空见惯,也习以为常。 想找个说真话的,难也~ 不过多时,这座私下称之为‘小麟德殿’的大堂之内,乌央乌央如雨后池塘青蛙的喧闹声,被一声高亢洪亮的惊语盖过。 “王爷到~” 这三个字是所有人的禁言令,瞬间噤若寒蝉,纷纷站起来迎接这位中原霸主。 今日府宴,魏王盛装出席,身着金丝九蟒红袍,携手凤冠霞帔的魏王妃,共同入座。 曹甫之与魏王并座,看似僭越,明眼人懂得都懂,足以看得出他在魏王心中的地位。 待魏王与王妃入座的那一刻,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喊到:“恭迎王爷~” 魏王常年征战沙场,落下了眼疾,晚上愈发模糊,所以他看所有人都是眯着眼睛扫视一周,但就是这种眼神令文武百官武道江湖的人都不敢直视,可杀人! 除了中央坐着的三个人外,跟随魏王前来的还有七个人,魏世子曹芝野,半步剑圣裴旻,其余五人则是中原大军的支柱,五衾将。项典雄,吕贤,安道庆,孙百虎,唐靖。 五衾将里,曹凤瑜最为熟络的自然是项典雄,其次是安道庆。安道庆是李文朴的徒弟,擅长排兵布阵,兵法大家。孙百虎是急先锋,唐靖的箭法无人能出其左右。吕贤有着‘小美髯公’之称,忠肝义胆,义字当头。 曹凤瑜对于孙百虎,吕贤,唐靖都没有过多交集,顶多碰到见面之后,无非相互叫个称呼。 但对于吕贤,都说这人忠义比肩美髯公,但曹凤瑜对他却总是提不上来感觉,这人性子孤傲,又把义字看的比命还重要。 凡事都要讲究个尺度。 待所有人落座后,江湖那边裴旻旁边还空留一座,大概是传闻中的天道宗师。 曹凤瑜嗤之以鼻,心想这厮好大的架子,最后一个压轴出场。 话音刚落,门外探进来一个黑影,眼力好的人甚至可以看到其身体轮廓的空气波动,就像一块烙铁暴露在阳光下灼烧空气的感觉。看书ww.uukanshu 江湖那边但凡入境的修炼者下意识的吞口唾沫,深呼一口气。 不仅仅只是在气场上输了一筹,从他身上散发的那股让空气波动的气息,带给众人极强的压迫感。 此乃真气实体。 有些自不量力的修炼者甚至也将真气实体外露,与之碰撞,最好的结果就是被反弹反伤,独吞苦果。 有些修为差距大的,真气被吞噬,若不强行自损身体打断,恐怕是会被吸干真气而亡。 曹凤瑜之前关注的那个大块头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 最觉得恐怖的是曹凤瑜,当他看到这位天道宗师的面貌时,身体瞬间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大脑一片空白。 喝酒的杯子掉在他的身上,都不知晓。 瞪大双眼,吞口唾沫,难以置信的碎碎念道:“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他……” 那个天道宗师朝曹凤瑜诡异的咯咯笑了起来,戏谑的眨了眨眼。 曹凤瑜大口呼吸着粗气,冷汗浸湿可后背的内衫。大脑飞速运转,绞尽脑汁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让自己信服。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他杀了老符才逃出来的? 但是,从半个月前就已经听说了有个天道宗师加入魏王府了,自己今日下午还在地府之中看到他。 而且他修炼的可是符道,为何变成天道宗师了? 这怎么可能呢? 没错,令曹凤瑜百思不得其解的新客卿,天道宗师,正是关押在地府之中,被六根钢针封锁真气的怪老头! 第14章 怪老头的阴谋 除了对这个天道宗师的身份感到意外之外,还有一件事是他所顾虑的。 那就是他会不会把‘墨凤’这个预谋已久的秘密组织暴露给魏王。 再者,地府有辛丑和老符足不出户的看守,若真动起手来,境界望天门的怪老头杀掉太玄境的辛丑和毫无修为的老符简直轻而易举。 辛丑也就比曹凤瑜年长两岁,对于修炼有极高的天赋,未来可期。 如果现在命殒地府,曹凤瑜会不惜一切代价,联合王府所有门客将这个足以入‘拾武侯’的天道宗师击杀。 曹凤瑜爱才,爱的是自己的才,如果不能为己所用,还对自己有威胁的,那就将其彻底毁掉。 他已然动了杀心,只是现在事态朦胧,不好鲁莽行事。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让这个宴会早些结束,回到地府才能得知全部真相。 扶风郡王故作镇定,饮了盏酒,碰巧,那个目的不明的天道宗师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与之对视。 那个怪老头用唇语说出了‘墨凤’这两个无声的字,而后咯咯地笑了起来。 曹凤瑜眯了眯眼睛,觉得对方这是种玩味的挑衅。 “感谢诸位前来参加本王的府宴,共饮此杯。” 魏王曹晔打破了当下的寂静,端起了酒杯。 所有人都回敬了一杯。 魏王扫视东西两派,笑道:“江湖各大豪派名门能够前来,曹某人感激不尽。这杯酒,我敬江湖。” 与江湖各路豪杰饮完这第二杯酒,魏王曹晔又端起了第三杯酒。 “曹某人在外地名声不好,本王手下的官儿也沾了本王的晦气,在其他官道上也受了不少委屈,曹某人对不住大家。这杯我敬文武百官。” 酒过三巡,便开始直奔主题了。 魏王神情突变,喝完这三杯酒便不让女婢添酒了。拢了拢袖口,正襟危坐,对每个人都还以微笑。 声音不想刚才那样高亮,但足以让鸦雀无声的大厅之内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徐徐说道:“今日曹某人举办府宴的目的想必大家心知肚明,其他官道上的老百姓也传得沸沸扬扬,每个人听说此事之后,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今日能参加曹某人的府宴,荣幸之至,本王与大家说个明白,这酒喝的才痛快。” “吾儿曹凤瑜,三年前清明节在给他母亲扫祭的途中逢凶。八个入境高手和隐藏在途经之地的密探全部被杀。我儿失踪一事,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我这个手握二十万重兵的藩王却束手无策,三年里我不惜一切代价招揽的一百余名高手去调查此事,结果都是有去无回。” “这三年来长出来的白头发比我领兵打仗时不知要多了多少。有个问题我到现在依然困惑,我这些‘眼睛’大多数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斥候,刺探情报那可都是个顶个的高手,为何调查我儿的消息却全部毙命。是本王手下有人故意走露风声,还是江湖上有人是那些人的同党?” 魏王抛出的问题没人敢回答,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想引火上身。 过了约摸两盏茶的功夫,江湖那边有人站起来,向魏王行了礼。所有人都看向他那边。 曹凤瑜认识此人,‘上气宗’宗主陈自成,与自己父亲是好友,大概是天谴境实力。 陈自成首先发表了意见,说道:“启禀王爷,听闻郡王爷遭遇不测,我这个叔叔辈儿的也是担心的很。如今贤侄能够平安归来,可谓是大喜。如果王爷要追查此事,我上气宗两千弟子任凭调用。” 闻言,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也都站起来纷纷附和。 江湖那边有五个人没有起身,太明寺的和尚,武当山的道士,那个沉默寡言的大个子,裴旻和那个到现在不知道名字的怪老头。 道家佛教不管世间俗事,能来赴宴,已然是很给面子了。裴旻和怪老头是王府客卿这也可以理解,也没必要在此时表忠心之类的。 但那个大个子着实让曹凤瑜不解,这厮究竟何人,江湖上也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江湖啊,江和湖都不算小,就王府后面的太明湖,养的鱼就有一百多种,成群结队,互相厮杀,小鱼都被大鱼吃了。本王每次去赏鱼钓鱼,小鱼成群结队,大鱼一来,小鱼全都冲散了。哈哈哈,不胜酒力,希望各位不要介意,曹某人的话有点多了。” 魏王的话无人敢应答。 天色越来越暗,眼睛越来越不好使了,眼睛也更眯了。魏王经常摩搓他的玉扳指,原本手上就没有汗,左手摩搓他右手的玉扳指,声音尤为清脆。 “吾儿这两年受了多大的委屈,受了多少的罪,那些应邀不来的门派,我怕是会怪罪到他们头上。” 咔嚓! 那枚玉扳指竟被魏王曹晔硬生生单指捏碎。 …… 宴会大概也就举行了一个时辰左右,uu看书.uukansh 曹凤瑜并没有过多逗留,亟欲前往‘地府“。 大步迈过门槛,就听到耳边传来了一个老头的声音。“小王爷可是要去那个被你们称之为地府的地方?要不要捎老夫一程?哈哈哈~” 曹凤瑜闻言驻足,面露杀机的看着他,沉沉说道:“你究竟是何人?” “你故意被带入地府,意欲何为?” “你究竟有何目的?” 每说一句,便向前走一步。 三步之后,曹凤瑜已经近身那个怪老头。 与后者对视,曹凤瑜左手迅速掐向怪老头皮肤松弛的脖颈。只是预期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般顺利,虎口张开,左手悬停在半空之中,再近身不了怪老头丝毫。 怪老头脸上的笑意仿佛是在嘲笑蝼蚁般的弱者,说道:“小王爷,在此动手可不是明智的选择。老夫晓得你现在很生气,但是老夫也是听命于人,现在告诉你实情还太早些。” 曹凤瑜深呼吸一口,让自己冷静下来,左手不再得到束缚,垂了下来。 “时机成熟时,小王爷自然会恍然大悟,知道所有的真相。放心,咱们是一路人,老夫是不会害你的,还有你的家人,我好歹是魏王府的客卿嘛。” “对了,你是不是看中那个傻大个了?他叫魁山,是我的徒弟,让他加入墨凤如何?你很像你的父亲,爱才。所以,你父亲做不了皇帝,你……咯咯咯,喝醉了,话多说了。哈哈哈……” 怪老头临走前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 “那个羊肉烤的,美得很……” 第15章 太明湖,大管家解惑 怪老头身影摇摇晃晃,慢慢地被黑夜吞噬,像摇曳的烛光缓缓熄灭。 曹凤瑜停留在原地,望了眼头顶的月亮,月明却残缺,像极了现在的自己,明明高高在上,内心却总觉得得孤独空虚,茫然无措的乏力感抽干了身体的精力。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想要了解的真相了。 自己以前过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舒坦日子,以前可能觉得理所当然。经历了三年的世态炎凉,这一切看来,自己就像是被刻意圈养的笼中雀,在一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里虚度光阴将近二十载。 有人从背后拍了拍曹凤瑜的肩膀,这才让他从百感交集的思绪之中回过神来。 拍他肩膀的人,是王府大管家,曹甫之。 曹凤瑜疲惫的打了声招呼,喊了声‘四叔’。 “咱爷俩聊聊?”曹甫之和蔼的笑道。 曹凤瑜点了点头,以前还在王府时,相处时间最长,感情最深的还属这位有经略大才的大管家。 太明湖有八个凉亭,对应乾坤八卦,也对应八方,与太明湖中央的扶天楼遥相呼应。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残月当空,缺失的那一半掉进了太明湖里,相守相望。天上星辰点点,湖内那轮残月哭的泪光闪闪。 今日八月初三,大概它们会在每月十五重圆。 曹凤瑜小时候常听妙春讲故事,她说这世间的爱情最悲惨的当属天女与放牛郎的故事。 每年七月七日才会重逢,亥时都会下场阵雨,老百姓说那是两个痴情人儿相思重逢的眼泪。 小时候的曹凤瑜还信以为真,随着年纪增长,见识的越来越多,他倒觉得那场雨又仿佛不是眼泪。 有可能是天女和放牛郎重逢后翻云覆雨,尽情挥洒的汗水。 “小王爷,我看你回来这两三天总是愁眉不展的,有何缘故?这三年你肯定受了不少难以想象的苦,但现在已经回家了,还有什么事是你放不下的?”曹甫之询问道。 曹凤瑜深吸口气,开门见山的说道:“三叔,我对您没什么好隐瞒的,您告诉我,是不是有些与我有关的事情,是不想让我知道的。” 曹甫之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孩子,他之所以能问出这样的话也在情理之中,这一天早晚都得来。 大管家点了点头,说道:“不是不告诉你,而是为时尚早。我曾经为你卜过一卦,这个卦象十分怪异,是个存在变数的卦象。此卦或许成真,也可能只是个假象。如果是真的,当时候小王爷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这件事远超乎你能所想象的,非人力能改变。” 得到的答案和自己猜想的差不多,曹凤瑜终于松了口气,但依然内心忐忑,问道:“此卦是六十四卦中的哪一卦?” 大管家摇摇头,“不在六十四卦之中。” 曹凤瑜疑惑,“是吉是凶?” “大凶之兆!”,曹甫之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比四大凶卦还要凶?”曹凤瑜问。 “那四卦加起来都没这卦凶,”曹甫之严肃道。可能觉得自己太过于严肃了,说完又笑出了声来。 曹凤瑜鼻子吸气,大口叹气,想想自己还真是命运多舛,以为自己遭了三年罪后又可以重新过上自己锦衣玉食的生活,没想到却只是个开始。 小时候常伴大管家身边,对于那本卦象奇书也略懂皮毛。六十四卦里只有四个大凶卦,水屯雷,水山蹇,泽水困,坎为水。 这四卦都与‘水’息息相关,而曹甫之说过,自己是水命,本命物也是‘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曹凤瑜能做的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在曹甫之眼里看来,这个身负重重秘密的孩子,正在逐渐褪去以前那种风流成性,吊儿郎当的纨绔模样。 “王爷在小王爷出生时就已经未雨绸缪,做了力所能及的准备。” “小王爷,千万要记得,不要恨你的父亲。他所承受的压力比你想象中的大。自打你六岁封王,搬入栖凤小筑,我就再也没见过魏王爷笑了,那种真正意义上的笑。 王爷想你了,你总是躲着不见。我知道,你对王爷的恨,不是我一两句话就能解开的。王爷没有给你母亲名分,也是有难言之隐。真相,你会知道的。 不管外面说了多少王爷的流言蜚语,小王爷可千万别真。即便你父亲做的事情,与你期望的大相径庭,但他的出发点绝对是为了把最好的给你。别说帝王将相家,寻常人家也是如此。 永远要记得,一家人永远都是一家人,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即使自己的家人做了你认为做错的事。” 曹甫之的话,曹凤瑜听进去了,凝重的点了点头。 “还有十来天就是中秋节了,小王爷休要置气了。家人在一块聚聚吧,时间呐,哎,越来越少喽……” 最后一句话,曹甫之的声音越来越悠长。 曹凤瑜一直都沉默在听,他惊讶的发现,就连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曹甫之也在感慨某些东西和必会发生的事情。 可见和自己有关的秘密就如同撕裂苍穹的雷云,在看似远处的天际,滚滚遮天袭来。 “四叔,您可推演的出,那件事的幕后主使?这事儿让我想不通,那些人修为极其恐怖,把我劫走之后却不杀我。那两年被他们用各种奇怪法术折磨得生不如死。今年立春之后,又莫名其妙的把我扔到了湘南道那边。” “想报仇都不知道找谁去,真憋屈!”曹凤瑜愤愤道。uu看书 uukanshuco “我也说不准,想要小王爷命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曹甫之眯着眼睛笑了笑。 曹凤瑜尴尬的盯着太明湖中的残月,不再说话。 “说不准的是那些人为何不杀你,又把你给放了,这才是最百思不解的。每次卦象推演都没有结果。其实,在查不到你消息的这三年里,魏王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曹甫之说出实情。 “四叔,您看我还有机会修炼吗?” 曹凤瑜郑重其事的神情,在微弱的月光下刻画的尤为严肃认真。 曹甫之露出一个难以察觉的笑容,点了点头。 “有时间去趟阴阳学宫。” 大管家的话与墨凤老符说的如出一辙。看来这个颇为神秘又让无数人心驰神往的阴阳学宫,务必要亲自登门拜访了。 曹凤瑜只知道阴阳学宫,在中原道青州境内,坐落在那个带着浓郁神仙色彩的蓬莱岛上,与世隔绝。 坊间传言,皇帝柳彰称帝立国之后,想登岛前往阴阳学宫。去了三次,全都无所收获。 第一次出海,天降海市蜃楼,分不清四个岛哪个是真实的方位。 第二次是天降‘龙吸水’之灾象,天与海相连,水龙卷将大海搅得天翻地覆,海面出现的吞天漩涡令人望而却步。 第三次最为诡异,原本还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皇帝欲乘楼船前往,忽然狂风大作,巨浪遮天蔽日,久久不息,只好再次作罢。 皇帝三次拜访都碰了一鼻子灰,坊间都说这是邹老仙为了阻止皇帝登岛而施的仙术。 第16章 武道,魏王的屠杀 中原道,徽州境内。 一只血统纯正的‘海东青’划破天空,翱翔天际,鸣唳于九霄。 存在于草原部落与辽东道的萨满神教有神谕为其歌颂:雄库鲁,遮雪盖地的金翅膀,怀抱两个银爪子,白天背着日头来,晚上驭着日头走。 不怒自威的墨黑色鹰眼,俯瞰世间万物,寻找猎物。 它向下俯冲,在一处山脚下雄伟壮观的山庄上空,盘旋遨游。 海东青的惊天长鸣吸引了众生的目光,山庄弟子停止修炼,仰望天空,不少人对于这种千载难逢的惊奇景象啧啧称赞。 能在中原见到辽东地区的海东青,他们认为这是种祥瑞之兆。除了传说中的神兽朱雀,鹰隼可谓是飞禽近乎无敌,相传十万只鹰隼之中才出现一只海东青。 晨练的山庄弟子认为这是上天的旨意,自己的门派一定会发扬光大,甚至是傲立于武道之巅。 只不过,这只海东青大概是听到了召回的哨声,悠悠长鸣后,飞回到山庄外一个身穿金黄甲胄的武将胳膊上。 能命令海东青的武将自然气势非凡,此将才名为唐靖,魏王五衾将之一,天生鹰视狼顾之相,箭法出神入化,世间堪称无敌手。 眼力之好,可一里之外射蚂蚁触角而不伤及性命。抬头望当午烈日如无物,视夜如白昼。大章九道九道二十四州都知晓他有门奇技,可预判敌人下一步举动。 海东青的银勾鹰爪落在唐靖胳膊上的那一刻,这是似乎就是一种信号。 拉满弓弦的绷紧声音,在宁静的清晨有种别样的韵味,似悲歌的前奏。 山庄内的修炼弟子在这只神禽飞走时,倍感失落。恋恋不舍的他们低下头,垂头丧气的准备继续晨练。 只是天空忽然变得阴暗,犹如乌云遮天。他们又重新抬起了头,这成了他们平淡无奇的一生之中最后看到的景象。 遮天蔽日,数以万计的箭矢呼啸而来,仿佛是勾魂小鬼的沉吟,又如悲歌。 …… 中原道,泽州境内。 座立在山上的门派基本上都建有钟楼,安置在最高处,每天都会有弟子撞响醒钟。浑厚的钟声响彻天际,也是为了提醒山脚下的百姓,让他们感受到门派威严所在。 清晨的朝阳温和含蓄,空气清新,沉淀了昨日十二个时辰的浊气在清晨里涤荡干净。一日之计在于晨,清晨是最舒服的。 开门弟子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口中还残留着昨晚的酒意。昨日视财如命的掌门出奇的给一千弟子安排上了好酒好菜,这豪爽挥霍的大手笔可不像是掌门的做派。 昨夜魏王府宴,掌门置若罔闻。不管怎么说,昨晚在自己山门可是通宵达旦的喝了个痛快,这可是要比在‘弑君者’那里要舒服的多。 这个开门弟子早晨醒来时又吐了几次,脑袋昏昏沉沉,直犯恶心。其他师兄弟倒好,个个烂醉如泥,屁股沉得像头猪似的。 “可苦了自己呦,还得去开山门,”开门弟子难免酒气里带着怨气。他是师兄弟里起的最早的,闻鸡起床,带着微醺的醉意,将大门敞开。 不开不要紧,这一开门,眼前的光景着实吓了他一大跳,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魏字大旗在山风中猎猎作响,旗下,数以万计的中原大军,兵临山门。 黑色大军阵前,那位领将骑着赤鬃马,手持方天画戟,横眉怒目,直勾勾的盯着那个开门小弟子,令后者头皮发麻,双腿发颤。 在中原,谁人不识得这位黑甲将军,‘小美髯公’吕奉贤。只见这位名震中原的领将,方天画戟直指山门,声音如猛虎咆哮。 “杀无赦!” …… 中原道,青州境内。 如日方中,此时的太阳已然成长为正值壮年的男子,将自己无穷无尽的精力释放。 现在正是农收之时,在田里收割的庄稼老汉,似乎受不了这晌午的灼烧烈阳,汗如雨下,嵌在沟壑纵横的皱纹里。 年老体衰,他也觉得自己收割庄稼已经有些力不从心。躺在树荫下,享受微弱的清凉。手巾已经湿透,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人不服老不行啊,想想自己年轻的时候,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在毒辣的太阳都是挠痒痒。 “爹,吃饭啦……”,儿媳妇在庄稼地那头喊道。 这也是他能在劳苦的生活中,能得到些许宽慰的事情。儿媳妇贤良淑德,把家庭打理的井井有条。儿子从军在外,每月都会向家里寄信。积攒了大半辈子钱财讨来的儿媳妇孝顺懂事,这辈子也死而无憾了。 他开心的笑了笑,点了点头,欲向儿媳妇回应一声。 只不过自己嘶哑的声音淹没在滚滚而来的踩踏声中,u看书 ww.uukashu.co 比倾盆大雨中的雷声还要震撼,久久不息,连大地都在颤动。 领将极为扎眼,手持双斧,身着白银铠甲,阳光下熠熠生辉。他不断催赶着自己的爱骑,神色肃穆却带着某种兴奋。 扛纛的旗兵紧随其后,两匹马的身位后边是老汉老花眼的重甲骑兵,甲胄喧天,步伐齐整。 庄稼老汉被震撼的无以复加,这辈子也没见过如此气势如虹的军队。 魏字大旗让他久久不能释怀,眼眶红润,泪水打转。 “老兵不死!青铜狰面军晓字营,崔大生!” 老汉吼出了当年青铜狰面军横扫八方的威武气概! …… 魏王府宴结束的次日,也就是扶风郡王回家的第四天。江湖,这株根深叶茂的巨树,被大刀阔斧的削掉许多开枝散叶。 刽子手,便是手握二十万重兵,坐拥中原重地的魏王曹晔。 ‘四’,从古至今都不是一个吉利的数字,‘四’同‘死’。 八月初四,大章武林动荡,中原大军以及青铜狰面军,将那些昨夜未能参加府宴的门派,包围的水泄不通。 七路兵马以济州城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 ‘五衾将’各带三万大军,兵分五路,将中原那些不管以哪种理由拒而不来的门派,几乎是屠杀殆尽。 另外两路,‘半步剑圣’裴旻与新客卿常伯侯秘密出境,不属中原道的其他门派也同样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甚至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们的罪只有一个,对于扶风郡王失踪之事,存在‘莫须有’之罪! 第17章 同福客栈 就在魏王以‘莫须有’的罪名屠杀江湖诸多门派的那几天,他还特意派遣了三个门客,两个罗汉境与一个天谴境,随护曹凤瑜去了青州。 曹凤瑜听大管家说起,自己老爹及冠之后,去过一次阴阳学宫。 问起原因,曹甫之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是不能说的秘密还是不知实情,曹凤瑜无法判断。 只从曹甫之口中得知,曹晔从阴阳学宫回来的那半个月内,足不出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禁止任何人进入。 在得知曹凤瑜要去阴阳学宫时,除了那三个高手和安插在路途的不良人之外,魏王还给了他一枚白棋。 交代说,如果见到邹衍子,就把这枚棋子交还于他,如果他还是不愿见面,那就把白棋扔进东海。 这枚棋子也就是普通的釉面棋子,看不来个宝贝模样。 由此看来,自己老爹还真和邹衍子有交集,连皇帝都没见过的东海神仙,自己老爹居然与他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曹甫之说过,邹衍子这个人身怀三十六秘技,掐指占卜更是无人能出其左右。 要上阴阳学宫,邹衍子若是允许,东海沿岸就会出现摆渡一叶扁舟的船夫。如果没有,若是强求,那下场可能会和皇帝那般颜面扫地。 阴阳学宫究竟在什么方位,无人知晓,只听人说过阴阳学宫比皇宫还要气派,比皇宫还要高一砖头,当然这都是以讹传讹。 有些大儒和修炼术士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去过阴阳学宫,得到过邹衍子的点拨。 众说纷纭,有人说邹衍子已经成了神仙,早已归列仙班。也有人说邹衍子鹤发童颜,道貌岸然。甚至还有人说邹衍子其实是个女人。 …… 从济州城出发,来到青州东海赶了一天一夜的路。 为了掩人耳目,曹凤瑜与那三位门客下榻了一家‘同福客栈’,装饰朴素,位置在青州城的东南角,比较偏僻。 主仆四人换上了寻常人家的素衣,谎称兄弟四人是来游山玩水的。 迈过客栈的门槛儿,扑面而来的就是一帮武人打量的眼神,和常年打打杀杀的江湖戾气。 曹凤瑜懒得理会这些糙人,吆唤了一声“掌柜的”。 掌柜的长得贼眉鼠眼,身材消瘦,两个门牙在嘴外晃悠,又留了两撇长须胡,活脱脱一副老鼠成精的模样。 老板娘与掌柜的形成鲜明的对比,身材臃肿,脸上带着雀斑,鼻梁塌陷。膀大腰圆的,一看掌柜的这身材就晓得天天晚上不少遭罪。掌柜的见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走路都颤颤巍巍。 肾虚体弱的掌柜的,走起路来双腿发软,在四名新客人身上快速打量一番,懒散的说道:“你们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贵为郡王,又是中原藩王之子,曹凤瑜花钱向来是大手大脚。没有考虑周到的曹凤瑜犯了一个不小的错误,像平常逛青楼那样,二十两重的银子直接丢在了柜台上。他以为这几日的客栈花销满打满算二十两差之毫厘了。 这银子掷地有声,在台面上滚了一大圈,掌柜的那双老鼠眼睛都看绿了。不仅仅只是掌柜的,这么大手笔也惹来了其他人觊觎的目光,店小二,老板娘,江湖武人,押镖力士等客栈人士,交头接耳,各怀鬼胎。 “安排四间上好的客房,把好酒好菜备好,”曹凤瑜俨然还是一副富家公子的做派。 掌柜的一看来了位出手阔绰的主儿,立马咧开嘴陪着笑脸,一口一个爷叫的跟见了祖宗似的。 “爷,里边请,您挪步……” “爷,您老慢点,小心台阶。” “爷,您上楼梯累了吧?我给您揉揉腿。” “爷……” 晚上在房间吃饭时,曹凤瑜算是真正认识了随护自己前来的这三个王府门客。 曹凤瑜酒量欠佳,面色微醺,与其中两位打成一片,推杯换盏,称兄道弟。 这二人是兄弟俩,大哥叫江文,弟弟叫江武,只是这江文不文,江武不武,江文练的是霸道兵器,刀法宗师,而这江武修的是‘天道’。 ‘天道’是何?通过江武的讲述,曹凤瑜也有所了解。 天道不是一般人能修炼的,得看老天爷赏不赏饭吃。江武说自己打小就能与天地产生共鸣,在六岁时就懂了御物之法。 曹凤瑜大概知晓,这天道说白了就是天地万物为己所用,御物杀人。 境界过了天门,那可真就成为人间的活神仙。甚至臻化入圣的天道神仙,可开天裂地,可将日月星辰颠倒,斗转星移。 只是这样的人,似乎没有出现过。 还听江武说起过,修炼者过了天门已经算是人间神仙,如果境界臻化入圣,那个时候,天神会让你归入神位。若是拒绝,诸天神会下界诛杀。 只是这样的人,似乎出现过。 最引起曹凤瑜瞩目的,还是那个天谴境修为的尚鹤青,不惑之年,不同于江文江武两兄弟的爽快洒脱,uu看书ww.uukanshu.co 这个男人始终沉默寡言,问他什么答什么,但是不找话茬融入。 天谴境修为的高手,曹凤瑜也见过不少,他总结出一个结论来,就是过了天谴境的人大多数都长着一副闷葫芦的脸。 不是说天谴境的人持才傲物,而是据说,入天谴境,等同于命中入劫,但因人而异。天谴境天谴境,通俗将就是遭天谴的。扛过去还好,扛过不去,有可能境界一落千丈,甚至是道销命殒。 刚接触的第一面,曹凤瑜当机立断,一看这位大宗师就是经历过事儿的人。 …… 吃过饭,店小二收拾好残羹剩菜后,偷偷在桌上留了张纸条。大致意思就是,可提供本店特色服务,明码标价,各种价位的都有。 曹凤瑜自然是没有兴趣,再漂亮能有自己凤羽房二十四房丫鬟漂亮?尚鹤青这个闷葫芦连看都不看,一心求道。 只有这江文江武,江文傻笑个不停,江武就比较内敛些,醉意浓郁的脸上不知是酒红还是羞红。 夜深人静,曹凤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万千交织在一起。 为了避免出现任何差池,曹凤瑜的房间每天都会有人轮流在房内门口把守,这第一夜便是火急火燎的江文。 夜再深些时, 江文这厮趁着曹凤瑜‘睡觉’之余,趴到墙边听动静,一只手摸着裤裆,另一只手还抓耳挠腮的挠着墙壁。 这一夜可真是苦了他了。 江文的举动,曹凤瑜用假睡半眯着眼睛的余光,看的一清二楚,躲在被窝里偷笑。 第18章 人比人,气死人 次日,辰末巳初,曹凤瑜抓住清晨的尾巴,从无梦的睡眠中苏醒。 江文彻夜没眠,瞠目呆坐在圆凳之上,布满血丝的猩红大眼直勾勾的盯着曹凤瑜。眼睛红肿微凸,不停的吞着口水。 曹凤瑜刚一醒来瞧见这副模样着实吓得瞬间清醒,赶紧扯紧自己的衣裳。想必这厮昨夜憋得走火入魔了,男女不分,饥不择食? 余光看到了那面墙壁,好家伙,那面白灰墙壁尽是五花八门的挠痕。嚯!这他娘的墙面还有一个窟窿眼儿。 你还别说,这墙上的窟窿眼儿还真不小。曹凤瑜心生佩服,这江家大哥不仅刀法出神入化,这枪法也是了得,耍的真硬! 目瞪口呆的江文,颤颤巍巍的双手伸向曹凤瑜,后者急忙躲避,惊讶又惶恐的看着他。 “王爷,我扶您起床,”江文眼睛越来越红,不停的吞着口水。 曹凤瑜长得还算俊秀,这三年的磨砺让他多了些阳刚之气。涂了几天妙春特意调配的药膏,已经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细皮嫩肉。 老子可没有龙阳之好,曹凤瑜拒绝了江文的‘好意’。匆匆穿好衣服,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江武与尚鹤青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 因为昨晚那一盏茶的功夫,曹凤瑜对江武又加深了几分了解,每次看到他,神情之中都带着和善的笑意。 江武刻意躲避众人的目光,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确实,昨晚跟没发生似的。 江文作为兄长,语重心长的对一盏茶功夫的江武说道:“老二,平时也别只为了修天道不干别的,多锻炼锻炼身体有好处,你瞧你瘦的。” 江武身子骨瘦弱,带着书生的病秧子气,兄长的言外之意他听得懂,老脸羞愧难当,恨不得当场找个砖缝扎进去。 掌柜见到‘兄弟’四人笑的更开心了,尤其看到江武时,纯属始终看热闹的神情。昨晚这钱,挣得真快真值。 …… 吃过早点,曹凤瑜和随护四人来到了东海沿岸。 要说曹凤瑜这是第一次看见大海,这话放在大章九道二十四州恐怕无人相信。藩王之子,又是个郡王,平日里肯定少不了的游山玩水,说没见过大海,纯属扯淡。 但事实确实如此,曹凤瑜可没有那种走上百里千里路,就为了看一眼山水名楼的雅兴。游山玩水对于他来说得不偿失,毫无乐趣可言。 莫不如把时间浪费在纸醉金迷的逍遥自在之中,最有兴趣的还是躺在丫鬟大腿上吃吃豆腐,或者让青楼花魁在自己怀里娇羞说着‘王爷真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才是君子雅兴。 那些日子还真是风流洒脱,恰恰是某些人所期望看到的。既然你想,那我就照做。 群山为界,大海风平浪静,安分守己,没有了偶尔发生的凶猛气。 太阳还很稚嫩,没有中午时的血气方刚,柔和的阳光撒在蠕动的海面上,波光粼粼。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渔夫收拾好自己的渔具,带着初出茅庐的孩子出海捕鱼。子承父业,授之以渔。 老渔夫哼着青州小曲儿,又开始了一天的生计。回首往昔,这首小曲儿也是从父亲那里学来的,自己在这头,父亲在那头,如同今日这般欢乐。 青州的码头在另外一边,因此这里少了许多喧哗和繁荣,但多了几分惬意和向往的生活。 放眼望去,几十艘渔船已经成群结队,浩浩荡荡的出海。孩童在海滩捡着贝壳,追逐嬉戏。虽然衣服都是补丁,但无忧无虑的很快乐。 孤帆远影碧空尽,不见船夫在哪里…… 曹凤瑜东寻西觅,来来回回几十遍,也没看见所谓阴阳学宫的摆渡船夫。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为了以表诚意,曹凤瑜竭力虔心真的就在海边枯坐了整整一天。 看着清晨渔夫出海,看着妇人喊自己孩子回家吃饭,看着夕阳西下,渔夫们满载而归,乐不可言。 这一天,该来的都来了,就是不见朝思暮想的船夫。 曹凤瑜心中倍感失落,不过并不气馁,皇帝老儿欲出海登仙岛,三次都狼狈收场。自己这才被打击了第一次,又何妨。也有可能是因为邹老头的掐指卜术也有不灵的时候。 回到客栈后,当天深夜,轮流值守之人是江武。 这一夜,曹凤瑜整夜不得安宁,彻夜难眠。 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江文昨夜憋的满眼通红,身为刀法高手,又是个粗人。从小练武,身材健壮有力气。 不言而喻。 这一夜江文在自己房内,翻云覆雨,地动山摇,大概持续了半个时辰之久,而且像这种声音至少出现了六七次。 被吵得睡不着觉的曹凤瑜心生佩服,心中赞叹:有如此功夫,夫复何求? 再看江武,不愧是亲兄弟,和昨夜江文那样如出一辙,什么也没干,只是贴墙偷听。约摸又是一盏茶的功夫,随着身体抖颤,便重新坐回了圆凳之上,喝了口茶,自带书生气,犹如贤者。 这一夜,江文得了个扶风郡王亲赐的外号,江七郎。 …… 来到这的第三天,也就是等待船夫的第二天。 ‘江七郎’起得最早,uu看书 .ukash 曹凤瑜见到他时,感觉他神清气爽,容光焕发,在昨夜压抑一夜,白天又压抑一天的火气得到释放后,自身的修为也得了份机缘,现在已从罗汉境界五品突破为六品的修为。 下楼去吃早点,掌柜的那张老鼠精脸,没有了昨天阿谀奉承的笑脸相迎。从那双只剩一条缝隙的眼睛里,将自己的埋怨尽可能无限放大,看见生龙活虎的江文时,嘴里嘟囔着满腹牢骚。 …… 吃完早点,曹凤瑜比昨天提前了一个时辰去等候船夫。 沿海天气,变化莫测,今日就十分令人不悦,太阳‘胎死腹中’,天色如墨色染晕,渔夫今日无人出海捕鱼,将那些卖不出去的小鱼拿出来风干日晒成鱼干,等下雨再将其收回。 曹凤瑜依然在此地等候,就算要下暴雨,也要等。结果,没等来船夫,等来了一场持续下了两个时辰的暴雨。 尚鹤青在曹凤瑜身后为其撑伞,那些收拾东西的渔夫用一种异样的眼光去看待这四个怪人,下雨了不回家,在这里看海?毛病。 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从阴天到下雨,再到海平线出现彩虹,再到下午晴空万里,依然没能见到符合阴阳学宫气派的摆渡人出现,心灰意冷,期望而去,失望而归。 大管家曹甫之说过,三日之内若无果,说明你无这份机缘。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曹凤瑜决定今晚在住一宿,明天最后一天,若依旧如此,就返回济州,做个乐不思蜀的郡王,再另谋他路。 第19章 夜起杀机 在青州的最后一晚,轮到那个天谴境三品修为的闷葫芦值守,前两天他房间没有半点动静,也不奇怪,挺符合他的性格。 但是江文江武就不一样了,明暗双骚,今晚想必还会有点大动静,甚至是双龙戏珠,双龙双凤起飞。江文卫冕自己的江七郎之称,江武争取两盏茶的功夫。 同福客栈到了忙活的饭点,同样的酒,同样的菜,同样的人,不同的是今天的同福客栈,显得尤其富丽堂皇,高端大气上档次。 客栈里来了两位细皮嫩肉的年轻女子,端茶倒水,惹得客栈内的草莽武夫,吹起口哨,想要博取美人儿的青睐。 长相要让曹凤瑜来说,壹佰文也就伍拾文的价儿,放在人群里不惹眼的那种。 但这是哪儿? 青州城犄角旮旯的小客栈,住的人都是乡野百姓,江湖武夫。一帮糙人在客栈内见到的还是糙人,以及比自己还糙的人,头回见到这二位细皮嫩肉的小娘子,谁眼睛不发直? 尤其是器大活好身体棒的江文,酒都顾不得喝了,口水直流。 姑娘样貌只能算得上清秀,主要还是老板娘的衬托。老板娘这厮皮肤黝黑,面貌奇丑,身材臃肿,让客人见到都无半点食欲。 忽然今天来了两位年轻姑娘,着实让人眼前一亮,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别样之资。 “掌柜的,掌柜的……” 江文把客栈掌柜叫过来,另有所图。 “爷,您有什么吩咐?” 仅仅用一天的时间,早晨还对江文怨恨在心的掌柜,似乎不计前嫌,笑脸相迎。 江文擦了擦口水,一双大手拉住客栈掌柜的细胳膊,骨头都快拽散架了。江文满脸猥琐,朝那两位小娘子挑了挑头,说道:“那两位秀色可餐的小娘子是什么人啊?” “那两位是我远房亲戚,爹妈死的早,无依无靠的就来投奔我了,”掌柜回答道。 江文又轻声细语的对掌柜说着悄悄话,曹凤瑜没有听清楚,但大概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客栈掌柜闻言,摇了摇头,连忙说:“不行,不行,我不能对不起她们死去的爹。” 江文白了他一眼,怪他少在这里惺惺作态,给他比了个钱的手势,意思大概就是爷不差钱,要多少有多少。 客栈掌柜意领神会,笑得合不拢嘴,点了点头。 “爷,这次您可得收敛点,”客栈掌柜埋怨的看着他,抱怨道:“昨夜您可把我们这儿的美人折腾的够呛,今天躺了一天都没下来床。这二位还没**嘞,您……” 江文拍拍胸脯,保证道:“俺虽然是个粗人,也懂得怜香惜玉,放心啊,放心。” “嘿嘿,成,成,还是……那个时辰。”客栈掌柜意料之中的笑了笑。 掌柜的走后,达到目的的江文咧嘴笑个不停,口水从嘴角流出来,垂涎三尺。 …… ‘有诈!’ 脑袋里突然传来这么一句话,曹凤瑜左顾右盼,也没见得是谁开口说话。直到把目光落在尚鹤青身上时,脑袋里又响起了一句话。 ‘我在用意念跟你说话,不要出声,把自己要说的话想出来就行。’ 这是第一次见到尚鹤青主动‘说话’,声音低沉,震得曹凤瑜脑袋瓜儿嗡嗡的。这还真是个技术活儿,就这一手就对得起他天谴境修为的身份。 曹凤瑜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总觉得刚才掌柜的不对劲,眼神不对。而且今天要比以往安静不少,连那几个话痨都沉默寡言的。’ 尚鹤青点了点头,‘我去去就来。’ 说完便离席而去。 曹凤瑜故作镇定的喝了口茶,随后和江文江武像往常那般喝起了酒,插科打诨,荤言荤语张口就来。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尚鹤青与曹凤瑜四目相对,点了点头。 ‘掌柜的死了,只剩下一堆骨头被喂了狗,有人用了易容术伪装成客栈掌柜,目的尚未确定,那两个女人应该是同伙。’ 尚鹤青把调查的结果用意念传达给曹凤瑜。 ‘应该是冲着我来的,先不要告诉江文江武,以免打草惊蛇。既然掌柜的认为江文上钩了,那就将计就计。静观其变,真打起来,你有多少把握?’曹凤瑜问道。 ‘那两个女的,修为应该在修罗境之上,身上戾气太重。那个掌柜的我察觉不到,要么毫无修为,要么境界在我之上。’ 修罗境,太玄境之上,天谴境之下,与罗汉境属同等境界。uu看书 ukanshu 只是太玄境破镜之时出了岔子,境界由心生,走火入魔,坠入魔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自身杀戮戾气攻心,坠入修罗境,修为永远停留于此,再无更上一层楼的可能。除非自行把修为作废,重新来过。 当然还有种关于修罗境的传言,若天降机缘,可破镜重圆,这种概率几乎不存在。 易容成客栈掌柜的杀手,有何目的,曹凤瑜不好揣测,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权当是来要自己命的。至于‘掌柜’实力如何,连尚鹤青都无法确定,不得不防。 宁愿相信修为在尚鹤青之上,也不相信‘掌柜’毫无修为。若真如此,但还是个棘手的问题。 “你练的哪个路子?”曹凤瑜开口问道。 尚鹤青喝茶的姿态颇有大家风范,云淡风轻的说道:“搬神!” 曹凤瑜再次被震惊的无以复加,‘天道’依然对他的冲击不小,这‘搬神’一出,霸气侧漏,谁与争锋! ‘搬神’比起‘天道’修炼起来更难,怪不得尚鹤青是老爹亲自去扶天楼请的。 ‘搬神’不仅仅要的是天赋,而且还是个辈辈传下来的单支。祖辈若是有人得道过了天门,位列仙班。后代有天赋者,可开天门请老祖降世。当然,五代能出来一个‘搬神’术士都是祖坟冒青烟。 ‘搬神’还得看自己本身的实力,通俗来讲,多大的器皿盛多大的水,面对汪洋大海,你只有一个破碗,也只能望洋兴叹。但自身修为会通过‘搬神’得到短暂的假性突破,但不会有质的提升。 第20章 终于动手了 大章的律法规定,过了亥时四刻实施宵禁,只允许打更人和夜巡的不良人出没。 《章律疏议》记载,犯夜者,以偷盗罪处置,轻则鞭挞二十,重则挑断脚筋。 曹凤瑜与尚鹤青商议好计划后,装作若无其事,回到房间,坐在茶桌上闭目养神。今晚必会有大动静,那些人八九不离十是冲着自己来的。 再加上这几日魏王屠戮武道门派之事,闹得满城风雨,人言鼎沸。尤其是中原之外的坊间百姓,斥骂魏王更加变本加厉。 曹凤瑜猜测可能有人走漏风声,那些侥幸逃脱的漏网之鱼,找自己来报仇了。 尚鹤青寸步不离的跟随着曹凤瑜,这位中原藩王之子的性命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如果他死了,后果是他承担不起的,只怕会株连九族。万一少条胳膊腿儿的,自己也会死,乃至灭门。 咔嚓…… 忽然,在万籁俱寂的房间内,冷不丁的从头顶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 曹凤瑜没有察觉,但尚鹤青可是天谴境修为的存在,头发丝儿掉在地上都有所察觉。 ‘来了!’ 尚鹤青用意念提醒曹凤瑜,后者整个人都是绷紧的状态,抛开杂念,感官异常的敏感。 这位天谴境四品的大宗师,将真气从丹田通过经脉输送到脚底,悄无声息的向四周扩散,整间客房都笼罩在内。 真气外放的那一刻,将外面的世界看的一清二楚。 在尚鹤青的感知世界里,房外尽是白色,有六不同颜色的影子,两红,三黑,一蓝,分别代表着符道,武道,天道。 此时门外,三个人影在走廊里穿行,应该是伪装成客栈掌柜、修为不明之人和那两个看似柔弱的女人。他们分别去了江文江武的房间。 尚鹤青皱了皱眉毛,为何这三个人近在咫尺,自己的真气却察觉不到?要么这三个人毫无修为,要么…… 不好!尚鹤青暗自惊呼,大喊道:“江文江武小心!” 只不过为时已晚,从江文江武的房间内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这似乎是个动手的信号。 埋伏在屋顶之上的六名刺客,踩踏房梁,房顶轰然倒塌,断壁残垣,遮天蔽月。 尚鹤青催动真气将自己和曹凤瑜笼罩在内,破瓦烂木就悬停在头顶近在咫尺的位置,连尘土都掉落不下来一粒。 那六名杀手将曹凤瑜和尚鹤青团团围住。 两名符道术士,三名刀剑武人,一名天道术士。六人相貌迥异,但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双目无珠,皆是空洞洞的白色。 尚鹤青断定这六人肯定被人操控了心智,那个来路不明的‘客栈掌柜’应该就是幕后黑手。 “我已经设下符阵,我看你们往哪跑!” 其中一名符道术士信誓旦旦的说道,仿佛目标已经成为唾手可得的囊中之物。 尚鹤青嗤之以鼻,“小小的太玄境,也敢口出狂言!” 话音刚落,单手一挥,头顶犹如静止的瓦梁残物如同爆炸的火药,向四周飞溅。速度之快,肉眼凡胎几乎察觉不到。 那名大言不惭的符道术士来不及凝符防守,便被无数快得只剩下模糊影子的瓦砾,刺穿身体,被打成了筛子。 其余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境界太低的修炼者死的死,伤的伤。 尚鹤青抓住曹凤瑜背后的衣服,纵身跳跃到空中。露天屋顶之上,那位太玄境的符道宗师已经被秒杀,以他修为设下的符咒简直就是形同虚设,直接被天谴境界的尚鹤青单手扯碎。 大街上除了白月光,再见不到任何生气。黑暗伴随着危机四伏的杀气笼罩着青州城。 曹凤瑜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还没有转过来弯,一个呼吸之间,便被尚鹤青领到了大街上。 修炼本就不易,能达到罗汉境界已经算得上个中翘楚,天谴境界更是人中龙凤,更不用说能在这天下呼风唤雨的天门神仙了。 在硬实力面前,太玄境面对天谴境,毫无招架之力,土鸡瓦狗之辈。 与此同时,星河璀璨的夜空中,一个快如脱弦箭矢的庞然大物,飞掠而来。尚鹤青用真气挡在身前,那个飞来之物在无形真气的缓冲之下,停了下来。 是一个男人,遍体鳞伤,浑身是血。 仔细一看,是江文! 或许是肉体被撕裂的痛苦,亦或是内心防线被残虐的摧毁。江文披头散发,双腿无力的趴在地上,眼泪从脸上划过,滴在地上已然成为血水。 “江武死了!他早就发现那两个女人不对劲,是我色迷心窍,不听劝止。如果早点听他的,我弟弟可能就不会死……” 一个男人哭得狼狈,可见痛苦到了哪种地步。 曹凤瑜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江武的死,他难逃其咎,他以为凭借江文的罗汉境界,杀那两个女人不在话下。再者就是,自己的计划完全是错误的,将计就计,蠢人才会做。 最让曹凤瑜百感交集的是尚鹤青,当时拟定这个愚蠢的计划时,他应该看出了弊端,或许,他该提醒的,但是他并没有。 他在遵守一个类似于君臣的规矩。 曹凤瑜看到了一个不可逾越的鸿沟,隔在他与尚鹤青之间,自己在上,尚鹤青在下。除了至亲,除了自己隐姓埋名流浪的那两年,uu看书.ukanshu.co 曹凤瑜逐渐发现,自己和每个人都有一道鸿沟,其他人唯唯诺诺,不敢逾越的一道鸿沟。 在那个被操控心智的三个傀儡背后,‘客栈掌柜’和那两个女人闲庭信步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曹凤瑜看到了一个诡异的现象。 其中一个女人用手指划烂了自己的脸,随后扯了下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是那种血肉横飞的景象,而是在那张被撕碎的脸皮之下,是一张惊世绝伦的脸,那张面容,妖艳的倾国倾城,美貌不输自己的丫鬟冬笙。 除了那张脸,整个人的神态也变得妖娆,男人在她面前,很难有定力不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她将女人的韵味发挥的淋漓尽致。 她不仅仅扯下来那张现在看来颇为丑陋的脸,还把衣服给扯了下来。抹胸袒露,开叉的裙口若隐若现看到两条大长腿,皮肤白皙的比月光还要夺目。 最诡异骇人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她的身体在不断生长膨胀,骨头咔咔作响,似乎体内有东西在挣脱那副薄弱的皮囊。‘女人’的皮肤承受不住了,直接裂开,露出一副魁梧健壮的身躯,古铜色的皮肤。 这个人和府宴之后加入墨凤的魁山,有得一拼,只是他比魁山还要面目可憎。 最让曹凤瑜感到震惊的是,这个人居然没有眼睛,似乎是生下来就没有看到过世界,连眼窝轮廓都没有。 在这个人的两个肩胛骨处,分别插着两根手臂粗细的钢针,裸露了七寸之长。这比插在地府那个怪老头身上的钢针,可疼多了。 第21章 搬神 “那张脸和衣服真是丑死了,小冤家,奴家要不是为了杀你,怎么会如此委屈自己。” 那个妖娆妩媚的女人,娇嗔的语气里带着抱怨,就感觉是一个女人在幽怨你把她身子折腾太狠似的。 这女人,是个正常男人谁能把持的住?拥有二十四房丫鬟的曹凤瑜,看到这个女人都不禁吞了吞口水,腹部火热。 向来好色的江武见到这般祸国殃民的尤物,却是嫉恶如仇,面目狰狞扭曲。咬牙切齿道:“老子要杀了你,给我弟弟报仇!”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他,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刚要起身,却被尚鹤青一个刀手,砍昏在地。 “怒火攻心,经脉受损,还要动真气,简直就是找死!” 尚鹤青沉着冷静道。这间接等同于救他一命,因为他根本不是眼前这帮实力深不可测之人的对手。 在这种局势下,不拿出压箱底儿的本事,毫无胜算。 尚鹤青单脚点地,单手做出念决的手势,灰石铺砌的地面之上金光闪耀,凝聚着十二地支、十二星宿图案的法阵在脚下转动。 单脚再次点地,大声喝道:“晚辈尚鹤青,请仙祖降世!” 脚下金光将尚鹤青吞没,直通天际。星罗棋布的墨蓝色夜空之上,形成了一个金色的气流漩涡。 漩涡中心,一个地支与星宿图案所凝聚的法阵逐步扩张,与尚鹤青脚下的搬神法阵遥相呼应。 一道金光从漩涡与法阵的中心降落,那是一个仙风道骨的人影。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看清楚后,发现那是一个从天而降的白发老头,不过只是魂魄状态,并无肉身,附在尚鹤青的身上。 瞬间,尚鹤青如脱胎换骨般,气势完全换了一个人。 搬神附体的尚鹤青瞄了眼旁边的曹凤瑜,说道:“小娃娃,躲远点,伤到你这算谁的?” 曹凤瑜二话没说,一溜烟儿跑到一个犄角旮旯处,准备欣赏这前所未闻前所未见的神仙打架。 潜伏在周围的密探听到动静后,也应声支援了过来,将曹凤瑜护在中间。他们只是修为并未入境的武人,对那帮人拔刀相向,也只是虚张声势。当然,曹凤瑜也没指望他们能帮上忙。 伪装成客栈掌柜的杀手,也不再隐藏身份,衣服和皮囊从脚下开始燃烧,幽蓝色的火光蔓延至头顶,将自己本来的面目公众于世。 黑色兜袍将诡异的身躯包裹,除了手掌就只剩下一双眼睛暴露在月光下。 那双手居然是赤红色的,手背处有不明图腾,天色太暗,只能看见那个图腾所绘之物是头上长俩角的东西。 那双眼睛没有眼白,而是通目墨黑。幽蓝色的瞳孔,非人类瞳孔。共分为三个圆环,一环套一环的在转动。 只见这位怪异的黑袍人摊开手掌,三根用‘真气’凝聚的线从手指尖插进那三副傀儡体内,一名符道术士,两名剑客。 不单单只是这么简单,那三副傀儡得到外界真气加持后,境界各自都有所突破,已然达到了罗汉境,甚至其中一个至少有罗汉境界五品的实力。 这种事放在任何地方都是骇人听闻! 就连搬神附体的尚鹤青都难以置信,在他印象里人族没有这种诡异的修炼之术。 “你终究只是天谴境实力,我看你怎么打!”黑袍人声音嘶哑,如厉鬼般惊悚。 他的实力深不可测,怪不得自己天谴境的修为,都察觉不到其体内的真气波动,这个黑袍怪人至少是天谴满境,甚至是过了天门。如此看来,另外两个人也…… 尚鹤青深呼口气,神色凝重,眉头紧蹙。 若真如此,这场对局不能用恶战来形容了,完全是以小博大的局面,自己完全处于下风。 那两名剑客通体燃烧着幽蓝色的火光,此乃真气本体,这并非正常的真气外放,而是在燃烧,直至气尽人亡。 武道作为传统修炼的路子,大多数是将真气本体覆盖在剑身,被真气本体加持的剑在任何坚硬的物体面前都是削铁如泥。传闻,剑圣卫灵可以划破空气,将人吸进空气之中。 符道术士在后,两名剑客一左一右在前,呈现三角进攻之势。 尚鹤青以静制动,后发制人。 那两名剑客速度极快,只在瞬间,便近在咫尺。 ‘尚鹤青’瞬步侧身,抓住一个人的手腕,扭曲到变形,另一只手抓他的头颅,用他刺来的剑借力使力,活生生将他的头颅割了下来。 真气覆盖的剑刃,割掉头颅,却不见血。就算是其他位置的伤口,也无法愈合。 尚鹤青一脚将这具无头尸体踹向袭击的另外一名剑客,那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反应过来也无济于事。 尸体飞来的冲击力将那人撞击到一面墙上。墙体轰然倒塌,将两个人埋没。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加入了这场战局的声音之中。 ‘尚鹤青’手中的头颅炸裂,头骨碎片四溅,割破了尚鹤青的手指,鲜血直流。 “奶奶的,大意了,”尚鹤青传来的疼痛令他煞为恼火。 那个黑袍人的修炼路子他没有摸清,没有想到此人的邪门妖术不仅仅只是操控人的心智,连傀儡的身体都可以随意玩弄。 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被割首的那人并没有死。这具无头尸体又重新站了起来。被‘尸体’撞飞的那名剑客胸口塌陷,这本是致命伤害,而他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脸上没有任何痛苦。 眼前的一幕,曹凤瑜看得脊背发麻,为什么明明头都掉下来了,却还能活动自如。 自从来到青州城后,所见到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顿时觉得自己犹如井底之蛙,一只衣食无忧的蛤蟆。 现在发生的一切,正应验来之前曹甫之所说的话,自己确实开了眼界,见了世面。 不过回过神来想,既然曹甫之已经从推演的卦象之中知道了自己的遭遇,为何老爹只给自己派这些人手?江武惨死,江文几乎成了废人,自己的性命全靠尚鹤青了,他若挡不住,自己岂不是玩完? 老爹是信任尚鹤青的实力,还是曹甫之老马失蹄,卦象出错?但愿不是后者。 回到战斗之中来…… 黑袍扯了扯手指,幽蓝色的线操控着那两个人的身体。 那名过了罗汉境门槛的剑道高手,将手中长剑抛向空中,剑身飞速旋转。双手摊开,飞剑已然变成六把,直奔尚鹤青而去。 “打不死的臭虫!” 尚鹤青骂道,单手一挥,一道金光闪耀的星宿法阵从地面拉起,挡在身前。那六把飞剑与之碰撞,如同以卵击石,从剑尖粉碎到剑柄。 法阵往前一推,那两个打不死的剑客来不及撤防,法阵比他俩飞剑刺来的还要迅雷不及。uu看书 wwuukanshu那两个人从鼻尖开始,身体被法阵绞得粉身碎骨,连渣儿都看不见。 就在此时,八道悬空符箓封锁八方,起初由手掌大小的幽蓝符箓,骤然生长到与同福客栈比肩的高度,将尚鹤青团团围住。 抬头望去,天空之中也有一道符箓向下施压,欲将尚鹤青完全封锁。 尚鹤青看得出来,头顶的符箓才是这道符阵的关键所在,脚下的灰砖逐渐裂开,地面在塌陷。若换做平常人,早已被压成一滩肉泥。 但,这位可是天谴境的天道大宗师!作为天道的分支,搬神附身的他现在俨然从四品短暂突破到六品修为。 “就这?” 尚鹤青鄙夷不屑,调动全身真气,释放真气实体,通体沐浴在夺目金光之中。真气本体在不断膨胀扩散,对抗着九道符咒带来的压迫力道。 那名符道傀儡的手势与天空的第九道符箓息息相关,他想要镇压那位无处可逃的笼中雀,但有股力量在和他无形的对抗。 他大声嘶吼着,将自己体内全部的真气都灌输在那道符箓之上。但下一刻,他的身体在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全身萎缩,仅剩下一层紧紧包裹骨头的皮囊。 两个响指的时间,他跪倒在地,一头栽在地上。经脉寸断,气尽而亡。 与此同时,囚禁尚鹤青的九道符箓也随之消失不见,一并消失的还有这位已经死去的符道术士背后那根真气凝聚的线。 这或许对于他而言,是种解脱,那副干巴巴的枯萎老脸,虽然六神无主,但似乎挂着笑容。 第22章 淬体蛮道 “真是没用的废物,还得奴家亲自动手。呀~奴家今天穿的这身衣服漂亮的紧,真是舍不得呢。” 妖娆女子举止轻浮,自埋自怨。用手指拂过自己半露在外的酥胸。指尖划过后,渴望得到抚摸的酥胸貌似还不满的颤动了几下。 世间难得此尤物,拥有二十四房丫鬟的曹凤瑜也偷窥了好一阵子,吞了吞口水,赞叹弹性真好。 这位放在何时何地都能祸国殃民的女子,坐在那个魁梧巨汉的肩膀上,绸缎红裙开叉的很高,微风吹来,大腿若隐若现。 作为这场战斗的局外人,曹凤瑜穷极目力,暗中观察许久,有时就差那么一点儿,便可看到那惹人气血翻腾的神秘之处。 她抚摸着魁梧巨汉粗糙的古铜色脸颊,血色红唇附在他耳边说道:“小明,杀了他,咱们回去继续做游戏。” 被亲切的称之为‘小明’的魁梧巨汉,如蛮牛般喘气,单手将妖娆女子放下,双拳捶胸,仰天长啸,他张嘴呼吸的声音似猛虎低吟。 他没有眼睛,却能精准的捕捉到‘尚鹤青’的方位。 只见他脚下突然塌陷一个凹坑,整个庞然身躯,用肉眼看,几乎是稍纵即逝的模糊残影。一个体型如此庞大的怪物居然速度比那两名剑客还要快! ‘尚鹤青’已经预测他必会横冲直撞过来,纵身跃起,滞留于空中。 那个人,还在消失。 他滞空快速搜索小明的活动轨迹,下一刻,背后突然攀沿上来一道遮星闭月的黑影,黑暗将还在寻找目标的‘尚鹤青’吞噬在内。 这怎么可能!‘尚鹤青’难以置信,他恍然回神,却为时已晚。 那道黑影蓄力打出的一记重拳将他打入地面。 砰! 被击中后背的‘尚鹤青’,在地面上砸出一个蜘蛛网似的深坑,身下的灰砖四分五裂,整个地面都在颤动。 胸腔痛痒难忍,剧烈的咳嗽起来,鲜血喷涌。 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在‘尚鹤青’的眼中,那道黑影发起的攻势远远没有停息,不致死不罢休,又是一招泰山压顶快速坠落。 ‘尚鹤青’急忙躲避,将自己和那个怪物拉开身位。自己武道欠缺,用真气催动法术最忌讳有人近身缠斗。 这都是什么怪人?遇到的这三个人,无不是修为非人力能及。体型如此庞大,速度却出奇得快,看来随着改朝换代,自己得道飞升,千年之后的今日,修炼的路子,越来越诡异多变。 那个人,再次发起冲势。 他的招数就是这么简单粗暴,皮糙肉厚,以及在速度的加持下,怕是连过了天门的修炼者都觉得棘手,更何况现在‘自己’只能发挥出天谴境的实力。 ‘‘尚鹤青’’大喝一声,真气外放,将这条街道所铺砌的全部灰砖,都凭空揭了下来,在他的操控之下,灰砖聚集在一起,犹如无数支脱手箭矢,射向魁梧巨汉。 小明并没有停止脚步,灰砖砸在他的躯干头颅上,瞬间四五分裂,化为齑粉,他却毫发无伤。 这些在他眼中脆弱不堪的东西,根本无法阻止他的脚步,皮糙肉厚的令人发指! 我就不信这招你还能安然无恙! “万象天雷!” ‘尚鹤青’大喝一声。 与此同时,月朗风清的夜空也发生裂变,那片天空电闪雷鸣,十几道天雷刺穿青云,从天而降,劈在那个怪物身上,久久不息。 空旷无人的大街上忽明忽暗,炫目白光晃得睁不开眼睛。小明被困在雷团之中,这次终于让他停下了脚步,而他只是单纯的用手臂挡在头顶,用身体强行硬抗这凡人碰到即刻化为灰烬的天道之雷。 这个魁梧巨汉所处的四周,也遭到波及,那些东西就显得极为脆弱不堪。天雷冲击的地面,大地裂开,灰石砖碎裂飞溅,房屋支离破碎,燃烧着熊熊烈火。 天雷过后,一股强烈的冲击波从中心迅速向四周扩散,在这方圆数十丈开外的所有房屋都轰然倒塌,灰尘漫天,将死人,活人都笼罩其中。 曹凤瑜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在他身前的那些密探皆被这强悍的冲击力震飞,连带着曹凤瑜自己,飞出三丈开外,脑袋着地,昏迷之余,他说了今晚最后一句话,“我好像看到了……” 借着微风,uu看书ww.uknhu 灰尘逐渐散去,灰尘当中那道黑影依旧屹立不倒。 ‘尚鹤青’眯了眯眼睛,此人所修炼的淬体蛮道,已是登峰造极,恐怕世间无人能出其左右。 小明的身体只裂开了几道细短伤口,他的血居然是黑的,刚暴露在空气中便瞬间凝固。他似乎被激怒了,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粗气,前胸后背都在快速膨胀收缩。他仰天怒吼,双拳捶胸犹如衙门鸣冤鼓,震天作响。 “小明体内有上古异兽夔牛和狌的魂丹,你这天雷只是看上去怪唬人的,”妖娆女子妩媚一笑,对于这种渡劫飞升的天雷都不屑一顾。 闻言,‘尚鹤青’终于弄清楚了这厮身躯如此强悍的原因。夔牛在上古异兽中算得上防御力极强的物种,狌又是速度奇快,两者结合,所向披靡。 但一个人族就算修炼淬体蛮道再独步天下,别说吞噬两颗异兽魂丹,就连一颗魂丹所蕴含的霸道魂力,过了天门的修炼者都不敢有十成把握不会被反噬。 而这个人体内居然有两只不同异兽的魂丹!这怎么可能!而且,这个时代的修炼者只在传闻中略知一二异兽的存在,距离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千年…… 天雷已经引起不小的轰动,若是让天上的那些人注意到了,倒是个不小的麻烦,搬神附体的‘尚鹤青’暗自思衬。 奈何自己只能发挥天谴境的实力,自己堂堂位列仙班的神族,居然遭到一个女子的嘲笑,简直就是莫大的侮辱。局限于这副天谴境修为的肉身,以及忌惮于那帮人,眼下,也只能搬救兵速战速决了。 第23章 托塔李天王? “小子,我看你是咱尚家的独苗苗,祖宗我可不能让尚家绝后。老夫练的也是搬神,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搬神!” ‘尚鹤青’屏气凝神,大喊一声:“老夫尚温坚,请老伙计助我一臂之力!” 顷刻间,脚下地面骤然转动着一个偌大的搬神法。只是这法阵与‘尚鹤青’稍显有所不同,除了十二地支与十二星宿两环之外,还有一环十天干,三环朝着不同方向同时转动,金光将黑夜照亮,犹如白昼,直通天际。 在看天上,夜空竟从中间裂开。抬头竟看见九霄之上,竟有不计其数的琼楼玉宇藏在耸立的云林之中,正中央,有座三门四柱的牌楼,绣闼雕甍,牌匾赫然有三个大字,北天门! 有道金光在北天门飞出,从天而降。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众人视线中,天外飞物也越来越清晰。 那是座七层玲珑宝塔,斗檐飞拱,雕栏玉砌,落在‘尚鹤青’身后,金光熠熠。 从宝塔里边出来一名身披甲胄的武将,龙眉凤眼,美髯飘逸。睁眼,便是金光。 “尚老头,看来你是真的老了,连这几个毛头小子都对付不了,”美髯武将单手抚须,那座玲珑宝塔骤然缩小,用手可以托举着。 ‘尚鹤青’白了他一眼,“哼!老夫若不是只能发挥天谴境的实力,还用得着你这个老匹夫?” “速战速决,不然又该惊动那些人了……”‘尚鹤青’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些人?呵呵,老夫鸟他们?”托塔武将一想到那些人,就恨得牙根痒痒,怨气颇深。 金睛扫向迎面的那三个人,眉头紧蹙。 “天谴境在人族的修炼中,已经算得上翘楚。但是你遇见的若不是人,那就不好说咯……” 托塔天将意味深长的说道,火眼金睛,可辨鬼识魔,剪邪辟恶。 ‘尚鹤青’恍然大悟,眯了眯眼睛,豁然开朗道:“怪不得,黑袍的手段老夫都没见过,还有那个打不死的莽夫,居然吞噬了两颗上古异兽的魂丹。” 旋即,神色沉凝道:“经过三千多年的重振旗鼓,他们又要蠢蠢欲动了?” 托塔天将点了点头。 “您二位爷在那儿拉家常呢?”妖娆女子用手指了指那位黑袍神秘人,咯咯笑道:“你说他不是人可以,但你可不能冤枉奴家,奴家和小明可都是大大的良人。” “人妖勾结,若真如此,其罪当诛!”托塔天将说道。 “哎呀~李天王,您还是这般的正义凛然呀,三千多年了,您可一点儿都没变……”女子妩媚笑道。 看了看搬神附体的‘尚鹤青’,诡异的笑道:“不就是搬救兵嘛,奴家也会。” 说话之间,她的额头竟然生出了第三只眼睛,这第三只眼透着血光,黑色的瞳孔如猫眼般细长,周围布满类似于蜘蛛网形状的鼓胀血管。 她所施展的法术,竟如法炮制了尚鹤青的搬神之术,脚下竟也运转着一个血红色搬神法阵,同样的十二星宿,十二地支,十天干。 血红之光直通天际,那片天被染成了血红色,其中黑色天雷将那片血云衬托的更为阴森。 苍穹之上竟也开了北天门!只不过被红色妖气所弥漫着。一座七层琉璃宝塔从天而降,只是通体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从琉璃宝塔走出来了的那个人竟与托塔天将一模一样!只不过此人浑身散发着妖邪之气。 ‘尚鹤青’与那托塔天将皆是惊愕。 “人族女子居然会使用妖族修炼之术!”‘尚鹤青’惊呼。 “奴家只不过是借了人族这副好皮囊得以重生而已,咯咯咯……李大人,可否还认得奴家?当初可是你将奴家困在塔中,将奴家的妖身毁灭的。只可惜,你当年修为欠缺,奴家的妖魂还未元神具灭。” 这女子居然与托塔天将认识! “婆罗!” 托塔天将面色阴沉,咬牙切齿道。 三千年前,那场人神妖魔四族之战,托塔天将是经历者,也是参与者。而这位婆罗正是妖族之罗刹部落的头目之一。 尚家老祖是那场诸神黄昏的百年之后才位列仙班,所以那场足以毁天灭地的战争细节,他一概未知,幸好所处的年代并未像现在这般久远,所以还印象深刻。 托塔天将见到‘熟人’,怒不可遏,多少神族兄弟死在那场不愿回首的战争之中,还有自己的儿子就是惨遭婆罗毒手而死。 “这次定让你魂飞湮灭!锁妖塔!” 七宝玲珑塔飞入空中,体型迅速扩大,极速笼罩在婆罗,小明和黑袍头顶。七宝玲珑,每一层都是一宝,蕴含不同的上古仙术,由洪荒时代的几位天尊所施加。 另外一位妖气环绕的‘托塔天将’泰然自若,沉吟道:“第三层,不败金刚!” 他手中血红色七宝玲珑塔将自己四人笼罩在内。 金光宝塔想要镇压,血红妖塔在保护,持久不下,两个托塔天将旗鼓相当。 这就是婆罗的恐怖之处,不仅可以复制别人的独门秘籍,甚至比本人还要领悟的深刻,在修为方面可以做到以下克上。遇到比自己修为低的修炼者,可将从别人那里映射而来的修为提升到自己的高度。 就在这场不分伯仲的对决之中。 突然,从漆黑夜空中亮起白光,从云里探出一只遮天蔽月的手掌,竟直接压碎了两个难分伯仲的塔。 其中一道金光飞入托塔天将手中,宝塔重新凝聚成形,另外一个‘托塔天将’也是如此。 旋即,那只突如其来的巨大虚影手掌,也消失于无形之中。 就在此时,远处天际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这个声音只有他们几个能听到,声若洪钟。 “劳烦诸位给老夫一个面子,u看书 .ukansu.om 老夫老矣,你们这样打下去,会影响到老夫的休息。” 这个声音,在场的所有人都熟悉。 那位开天辟地的上古时期,就出现的原始神族。自诸神之战后,便自毁神格,转世为人,在人间证道三千年,却每世都放弃天门飞升,世世重头再来。 这场没有胜负的战斗也在这句话后落下帷幕。 “咯咯咯,放心,我们妖族现在是不会出出手的,我们在等我们的王觉醒。他现在还只是个毛头小子的人族。你若真想现在开战,到时候遭殃的还是人族,在这个地方地方出手可不是明知的选择,你们神族也是这么想的吧?” 婆罗妩媚笑道,“我们此次前来,只是想和未来的王见上一面罢了。” “我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这世间可是有很大的变化呢……” 他们背后生起一大片幽蓝色火焰,三人竟走了进去,如同三张人形纸片,瞬间化为灰烬,随后那团火焰也自行熄灭。 托塔天将环顾四周,看到这周围满目疮痍,断壁残垣。现在只是这一小片区域,以后可能是整个人族世界。到那时,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现在的人族乐不思蜀,毫无斗志,人族的实力将越来越薄弱,但是妖魔如果再次合并,进攻人族土地,胜算渺茫。人族已经不是当年的人族,没有团结之心,神族也是如此明争暗斗。这就是人族的根性,即便是得道飞升成了神,但还是本性难移啊。” 当托塔天将看到昏倒在地上的曹凤瑜时,长长地叹了口气,“恐怕历史将会重演……” 第24章 阴阳学宫不存在? 头疼! 醒来时,曹凤瑜感觉头都不是自己的了,后脑勺隐隐作痛。昨天那万象天雷威力真大,这可真是个技术活儿。 抬头一看,尚鹤青正坐在茶桌上喝茶,满脸欣喜,自己和他都安然无恙,看来昨天那场架是打赢了,无愧为天谴境大宗师。 从床上起来身,询问道:“这是哪?” “同福客栈,”尚鹤青说道。 曹凤瑜皱了皱眉毛,震惊中带着困惑,环顾四周,发现这个房间竟然是自己这几天所住的客房。 明明昨夜刺客来袭,搞塌了屋顶,以及那‘万象天雷’把同福客栈烧个精光,为什么现在却完好如初。 “这一夜之间,同福客栈就重建好了?这速度太快了吧?”曹凤瑜问道,摆在眼前的事实他还是不敢相信。 尚鹤青眼神中带着疑惑,摇了摇头,问道:“昨夜发生什么事了?” 曹凤瑜不敢相信他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同福客栈就是毁在他手里的。“昨天明明有刺客来刺杀我,你是不是搬神附体之后,就没有记忆了?” 尚鹤青摇了摇头,说道:“昨日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王爷所说之事是王爷做的梦吧。” 曹凤瑜难以置信,那这个梦做的未免也太真实了。做梦的感觉他自然清楚,不可能像昨天那样过于真实,那自己后脑勺疼该怎么解释? 尚鹤青的话怎能信服,天谴境的他有可能会某种破镜重圆的秘术。 忽然,曹凤瑜想到了一个证明真相的方法,大声喊道:“江文,江武!” 昨晚江文被废,江武被杀,人死不能复生,这可是不争的事实。尚鹤青云淡风轻的喝着茶,不为所动,仿佛昨天发生的事情就是假的。 片刻之后,江文江武二人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匆匆跑了进来。 这一次,曹凤瑜不信也得信了,看着眼前毫发无损的江家亲兄弟,难道昨天真是做的梦吗?曹凤瑜内心动摇了自己的观点。 “请王爷恕罪,昨天奴才和江武把王爷灌的烂醉如泥,还请王爷责罚,”江文单膝跪地,拱手抱拳道。 曹凤瑜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看来自己昨晚真的喝醉了,头疼可能也是因为醉酒导致的。 江文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满脸淫笑道:“嘿嘿嘿,昨天那两个小娘子美得很呐,那皮肤滑溜溜的,昨天奴才忍不住泄了八九次。” 既然是梦,曹凤瑜也不去想它了。看到江文如此生龙活虎,不仅卫冕了自己江七郎的称号,还破了记录。江武在旁默不作声,可能功夫没有任何长进,甚至还倒退了。 这江家兄弟是对儿活宝,幸好昨天发生的遭遇,可能只是个‘梦’,不然自己还真有些舍不得。 抛开杂念,曹凤瑜吩咐江家兄弟和尚鹤青吃完早点后再去一次东海,若依旧未果,便启程回济州。这邹老头不愿见自己,那也无可奈何。 掌柜的还是那副老鼠成精的模样,曹凤瑜心生怪异,竟觉得客栈掌柜倍感亲切。老板娘还是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骂的掌柜大气都不敢喘。 那两个小娘子一看到江文就满脸羞红,江九郎还故意把她们叫过来端茶倒水,趁机摸摸屁股,吃了吃豆腐,再言语挑逗一番,问自己龟大龟小,惹得那两个小娘子娇羞连连。 离开客栈时,江文还依依不舍的多看小娘子几眼。江武就没这么多花花肠子了,想赶紧离开这个伤心地。 曹凤瑜想起了身上还带着曹晔赠与的那枚白棋,也可以说是去阴阳学宫的信物。 还记得老爹说过的话,既然邹衍子不见,就把它扔进东海。至于为何,原因不知,但照做便是。 曹凤瑜第三次来到了东海岸边,这里民风淳朴,以后可以考虑把栖凤小筑迁居于青州,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再次来到这里时,依旧毫无收获。罢了罢了,不等了,曹凤瑜心灰意冷的看了眼手中白棋,随手抛丢,白棋在海面溅起微弱的水花,随着向四周扩散的波晕消失,棋沉大海。 “回济州!” 曹凤瑜刚转身,隐隐约约听到耳边传来一个老头的吆喝声。 “乘船嘞,有没有乘船的嘞……” 吆喝声,在远处渐闻渐近。 曹凤瑜死灰复燃,心花怒放的观望着四周,一个身穿蓝色粗布麻衣的老头摇着船桨,漂流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缓缓靠岸。 长吸口气,uu看书ww.uukanshcm 故作镇定。曹凤瑜走到船夫身边,询问道:“这大海无边无际的,乘船能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老夫就能送你去哪儿,”船夫爽朗的笑道。皮肤黝黑,粗布抹额之上,白丝多于灰丝的头发凌乱无章,长须卷曲及胸。 就这样一个苦力模样的老汉,曹凤瑜不敢有任何的懈怠。因为这个老头身上有股读书人的气质,隐约可觉,就像大管家曹甫之那般。 “阴阳学宫可去?”曹凤瑜试探道。 船夫笑呵呵的摇了摇头。“这里都没有阴阳学宫,都是别人胡说的。” 曹凤瑜眉头紧蹙,刚燃起来的希望瞬间熄灭。阴阳学宫有没有,他还能不知道?自己老爹曹晔可是去过的。 而且这三天来都不曾见过这里有任何一个摆渡的船夫,尽是些渔舟货船之类的途径此地。今日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船夫,说这里没有阴阳学宫,奇怪的很。 曹凤瑜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果断跳上了船,说道:“去哪儿都行,就当散心了。” 尚鹤青也准备跟随前往,结果被船夫给阻止了。 船夫笑道:“这小船儿只能载一人,老夫怕会翻船。” 尚鹤青皱了皱眉毛,欲言又止。忍不住提醒了一句:“王……王老弟,三天都不曾见到这个船夫的身影,今日突然出现,甚是可疑。还请王老弟三思。” 船夫仰天大笑,单手抚须,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老夫这只小船儿几十年也就载过四五个客人,上一次还是二十多年前,那个客人,还不是如今掌控中原的王爷。” 第25章 诡异的大海之旅 扁舟行驶的方向,奔着太阳而去。 “老人家您能否告诉晚辈,魏王坐船去向何方?”曹凤瑜询问道。 他当然知道老爹曹晔去了阴阳学宫,只是想看船夫如何回答。 他坐在船尾,望着前头摇桨行舟的船夫。 闻言,船夫哈哈笑道:“自然是去了阴阳学宫。” 阴阳学宫! 曹凤瑜内心欣喜,却又疑惑,问道:“那您刚才为何说这世上并无阴阳学宫?” “如果老夫没猜错,你是魏王的儿子吧?你们父子俩倒是挺像。当年,你父亲坐船时,老夫也告诉过他同样的话,结果,他的做法和你一样。如果你或者你父亲没有上船,那这个世界上就真无阴阳学宫,”船夫说道。 “那他为何要去阴阳学宫?”曹凤瑜追问。 船夫摇了摇头,说道:“不晓得,老夫只是个船夫而已。” 曹凤瑜回头望去,扁舟已经离岸边渐行渐远。周围没有渔船,只有灰色的天,深色的海。茫茫大海,无边无际。 云彩就在手边,仿佛置身于九霄,只是这云彩碰不得,触之即碎,但能复原。 “世人都说东海有座仙岛,名为蓬莱,阴阳学宫就在此处。当年大秦皇帝欲求长生不老,造了‘鲲鹏’楼船,载着无数奇珍异宝,百名童男童女,寻找仙岛求取仙丹。史书记载,他死在了途中,此事是真是假?” 曹凤瑜百无聊赖,与船夫闲聊。 “他找到了蓬莱仙岛,也上了阴阳学宫。只是死在了岛上。” 船夫的话与史书记载的大相径庭,着实令人意外。 “为何?这世上难道并无仙人,仙丹?”曹凤瑜颇为震惊。 船夫摇了摇头,再次打起了马虎眼,“不知道,老夫只是个船夫而已。” 曹凤瑜气的跳脚骂娘,明明这老头什么都知道,就是不说。就像当初那个在羊头城春雨楼说书的老头,总是吊人胃口。 “路途遥远,怕你无聊,给你讲个故事吧……” “三千多年前,人神妖魔四族之战,神族除了原始神族之外,还有人族得道飞升的仙人,魔族是神族的背叛者,他们不满神族的条条框框,自立门户。 人神与妖魔之战,持续了千年,随着九黎部落统领,蚩尤三世的战死,而落下帷幕。人族的三皇五帝带着自己的部落合纵连横,扫荡世间溃败的妖族,几乎残杀殆尽。魔族也销声匿迹,隐藏在世人找不到的魔域。 这些荒古时期的事情,距离现在太过遥远,如今的人族早已经忘记那段黑暗的历史,也仅仅只是从老一辈人口中得知,当成神话故事来听。 人族注定是无法实现大一统,每个人都各怀鬼胎。自三皇五帝内战之后,人与人之间的斗争就永无休止。 有位上古遗神看到那个同仇敌忾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不禁黯然神伤,万念俱灰。他知道,人族会越来越软弱,而妖族依旧藏匿于这世上某个角落。 他们会像春风野草那般,重振旗鼓,等待妖主降世。到那时,人类将无任何招架之力,任妖屠杀。 他不愿意看到人族这样四分五裂,将来可能要发生的事情将会无法扭转,因此,自毁神格,转世为人,只为人间求正道。 这些事情太遥远了…… 遥远到人族的史书已经将那段历史定义为虚构……” 船夫说的为之动容,虽然曹凤瑜看不到他脸上是哪种神情,但能听得出来,这船夫话中充满感慨与悲哀。 说了这么一大堆,曹凤瑜听懂的没几句,云里雾里的,“这世间真有妖怪神仙?” “妖族隐藏了三千年的时间,就是为了等待妖主降世,”船夫越说越玄乎其神。 曹凤瑜觉得匪夷所思,除了听说过苍凉山有龙的传言之外,这些光怪陆离的东西,也仅仅是在小时候听妙春讲过的睡前故事。 他也不清楚船夫是不是在逗他玩儿,可能这船夫年纪大了,头脑昏花,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又或者《天门朝仙》看多了。 这艘在大海上毫无招架之力的扁舟越行越远,天色夜越来越暗。 此时海面呈现出一种渗人的墨蓝色,坐在船内向下看去,如同凝视深渊。 在这时时刻刻都透着危险的海面之上,竟诡异的蒸发着白气,白气凝聚成片,越来越浓,不一会儿就聚拢成遮目浓雾。 曹凤瑜内心十分忐忑,大海上的鬼天气真是离谱。 “前面那么大的雾,您还要继续前行吗?”他朝着船夫问道。 年老体弱的船夫没有理会他,执着前行。渐渐的,弱小的船只被浓雾吞噬。 曹凤瑜只能祈祷这个船夫肯定是经验丰富,胸有成竹。毕竟是阴阳学宫的人,就算遇见不可预测的危险,也可凭借着自身的修为和神仙法术保平安。 雾愈发浓郁,连两步之遥的船夫都看不见了。 曹凤瑜环顾四周,竟发现在这肆意横行的雾中竟有活物游动。 它们看上去也是雾,只不过是人头打小,速度出奇的快,在曹凤瑜耳边飞掠,甚至隐约可听得含混不清的人语。 突然,面视前方,一团迷雾正向曹凤瑜迎面而来,那团迷雾竟张开了嘴巴,要吃人! 曹凤瑜手足无措,本能的闭上眼睛,将双手挡在身前。 良久,发现自己并没有有任何的不适之处,睁开眼睛,发现诡异的迷雾已经消失散尽。 但,消失的不仅仅只是迷雾,还有那个神神叨叨的船夫! 他去哪了? 曹凤瑜惊慌的环顾四周,除了无边无际的大海,不见任何踪影。 这老头难道掉海里了? 曹凤瑜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个理由最合理了。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连落水的声音都没有。难道被深海未知的妖怪吃掉了? 细思极恐,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汗毛颤栗。 曹凤瑜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可回头一看,这大海一片茫茫,连回去的方向都辨别不出来。 那自己该怎么办?没有航海经验,又不知道阴阳学宫的方位,只能坐以待毙吗? 曹凤瑜思前想后,骂了句他大爷的,抄起船桨,双手摆动继续前行,现在只能听天由命。 铅灰色云团密密麻麻拥挤在一起,看不见半点太阳光,唯一的光芒是藏在乌云中的电闪雷鸣。 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越来越诡异了…… 曹凤瑜恼羞成怒,破口大骂。 忽然,uu看书 .uukanshu海风呼啸,掀起了滔天巨浪。失去重心的曹凤瑜双手撒开船桨,牢牢地抓住船边,尽量保持身体平衡。 这艘弱小如蝼蚁的小船在滚动的巨浪中跌宕起伏。 现在可好,船桨也没了。 曹凤瑜束手无策,只能祈求这艘小船任意漂流,不要说翻就翻。 就在此时,头上有阵阵异响。 抬头望去,灰暗的天空,竟有两个人飞在空中。距离太远了,只能看到斗转腾挪的身影。 其中一个人祭出了一件法宝,全面展开,是类似于卷轴的东西,半人高,十丈之余宽。紧接着,竟然足足有二十四个天门神仙从天而降! 另外一个人,左右两边各出现六个漩涡似的深渊黑洞,从里边走出来了十二个怪物,形态各异。 以前听妙春讲上古神话故事,那十二个怪物好像是上古洪荒的异兽,穷奇、梼杌、混沌、饕餮……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兄弟,你千万不要翻船,坚持……” 曹凤瑜话没说完,从天上坠落一只双翼怪物,如一只长了红毛黑纹的巨型猛虎。就落在曹凤瑜的船边,惊起滔天巨浪。猝不及防,曹凤瑜被甩飞了出去。 这飞的感觉好熟悉,彷如昨夜…… 这个倒霉的王爷,最后看到的光景是不断有神仙和异兽从天空陨落。自己也加入了这个的大队伍,掉进大海。 曹凤瑜不会游泳,耳朵只听见海水灌入的隆隆声,历经几番挣扎,快要窒息了。 身体越来越无力,意识越来越微弱,最后沉入海底…… 第26章 这就是阴阳学宫? 呼吸的空气带着清淡的香气,这种香气很熟悉,貌似在冬笙身上闻到过。 鼻尖痒痒的,伸手去抓。 嗯? 没摸到鼻尖,却摸到一个甚是柔软的物体,捏了捏,弹性十足。再想捏的时候,抓到的已然是空气。 好像听到了一句话,“流氓!” 接踵而至的,是脸部火辣辣的疼痛。 六神复苏,意识也越来越清晰。 他奶奶的,最近这两天醒来必头痛。曹凤瑜揉了揉脑袋,在这么搞下去,自己非要得了头风病不可。 咦?自己不是掉海里了吗?没死? 曹凤瑜发觉自己的衣服居然没有任何湿漉漉的感觉,摸摸头发,也是干燥顺滑。 这里是哪? 环顾四周,身处一间竹子紧密编排的房子里,头顶是竹叶穿插枝条搭建的屋顶,竹竿撑起的窗外,是无穷碧绿的竹林。 果然,正如名言所说,人生要想得意,周围必须得绿。这绿色,极好。 连睡的床也都是竹子做的,睡惯了金丝软床,从这个竹子硬床上爬起来,腰背酸痛,骨头都快散架了。 这间简陋的茅草屋,除了床,还剩下一个搁置文房四宝的文案,角落处放置着几十卷竹简书,一尘不染,看来是经常有人翻动。 床的旁边有个炉子,里面燃烧着炭火,铜壶冒着滚烫的热气。 曹凤瑜只记得自己掉进海里之后,不久便陷入了昏迷。看来自己是被贵人所救,也算自己福大命大。 迎门走了出去,这是个篱笆小院。外面丘陵蜿蜒没有尽头,望眼去,皆是舒心的竹林绿色。 有人! 院里有两个人在下棋,那个看上去瘦弱苍老的白发老头,只看见了他的背影。另外一个棋者,是位三十岁左右的成年男子,男子身后还有一个妙龄少女,年纪与曹凤瑜相仿,身穿青衣,模样极为水灵俊俏。 光看这模样,就值个八十文,若是多才多艺,九十文不成问题。 曹凤瑜拢拢衣服,用手指梳了梳发型,怎么说也要给这位妙龄少女留下好印象。迈着书生的步子走了过去,拱手作揖,用儒雅的口吻说道:“在下……额……小生……额……晚辈曹凤瑜,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果不其然,那两位看似爷俩的棋者停手,少女也从观棋入定的状态回过神来。 “哈哈哈,谢老夫作甚?我还怕小王爷怪罪老夫呢,”话音刚落,年长的棋者转过身来。 竟然是他! 曹凤瑜看到年长老者的面貌后,惊喜的瞪大眼睛,“原来是船夫老人家啊,多谢多谢。” 转念又想,狐疑道:“方才在海上,进入一片迷雾时,您去哪儿了?我还以为您掉海里了呢。” 曹凤瑜摸了摸鼻尖,面露担忧,“老人家不知,方才晚辈实在是担心得很呐。” “呵呵……” 妙龄少女白了曹凤瑜一眼,眼神满是愤怒和恨意。 曹凤瑜被戳穿了谎言,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祈祷那个时候骂这老头的话,不要被他听了去。 “海里?哪有海啊?你看到的只不过是意象罢了。入雾之后,你就已经来到这里了。” ‘船夫’说出了真相。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曹凤瑜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感觉也太真实了。 但想之又想,昨天在同福客栈所做的梦,也很真实。船夫话中的‘意象’为何物,自然不知。 “我那时看到两个神仙在天上打架,这是意象,还是我做的梦?”曹凤瑜询问道。 ‘船夫’哈哈一笑,玄乎其神的回答道:“那是你看见的未来,这事必会发生。” 再次震撼的无以复加,看来眼前这位老头不是神仙,也是过了天门的人间神仙了。曹凤瑜虔诚行了个礼,问道:“敢问神仙尊姓大名?” “老夫邹衍。”‘ 船夫’扶了扶胡须,看曹凤瑜时的笑容慈祥和蔼。 曹凤瑜脑袋都快蒙了,这不但去了阴阳学宫,而且来接自己的船夫,居然是那位赫赫有名的阴阳家老神仙,邹衍子! 那刚才这老头所说之话,曹凤瑜不敢不信,神仙的话难道还不信吗? 嗯?阴阳学宫?这里就是阴阳学宫?这间破竹屋就是阴阳学宫? 曹凤瑜惊掉了下巴。 表明身份的邹衍子,看出了曹凤瑜的心思,说道:“世人都在以讹传讹,说老夫居住在蓬莱仙岛,建了阴阳学宫。但事实啊,就是老夫第一次跟你说的那样,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阴阳学宫,也没有什么仙岛,那些只是世人臆想编造出来的。” 曹凤瑜陷入无言的沉默,看来这个篱笆小院真就是坊间流传的‘阴阳学宫’了。 “敢问邹老仙,我父亲来阴阳……来找您所为何事?”曹凤瑜有很多问题想问。 不能再用‘船夫’的身份避而不答了,邹衍子道出了真相:“为了一个人。” “何人?” “你的母亲,”邹衍子说道。 我的母亲? 曹凤瑜大脑一片空白,母亲,这个词汇既熟悉又陌生,自己没有见过母亲,就连模样和名字也不知道。 邹衍子的话让曹凤瑜更加困惑,“为我母亲所为何事?” “现在告诉你为时尚早,对你人生没有任何帮助,”邹衍子摇了摇头。 像这种把自己蒙在鼓里的话,曹凤瑜已经记不清了,但关于自己的秘密和未知的真相在一点点被揭开。 倒也习惯了这种,uu看书.uukashu.co 只是很纳闷自己身上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竟牵扯了这么多人。 “老仙人可知晚辈三年前的遭遇?”曹凤瑜问道。 邹衍子点了点头。 “可知晓谁是幕后黑手?” 那两年加上半年多的流浪,是曹凤瑜最刻骨铭心的噩梦。 “这事儿不是人干的,”邹衍子意味深长的说道,“其实,这所有事情都可以称之为一件事情。” 曹凤瑜点了点头,愤愤骂道:“真不是人!” “呵呵……” 那位青衣女子也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嘲讽。 “想必邹老仙人已经知晓晚辈前来的目的了,可还有可能?” 这才是见到邹衍子最主要的目的。 邹衍子笑着摇了摇头,“不急不急,安心等待是否有机缘降临。” “以后别再叫邹老仙了,老夫只是一介凡夫俗子而已。若你愿意,就叫一声‘先生’吧。” 曹凤瑜点头称是,再次行了个礼。 谈话结束,邹衍子重新转过身去,和自己的学生继续下着那盘黑白交错的残局。 “哼!” 青衣女子嗤之以鼻,继续做个观棋不语的美少女。 曹凤瑜心想,这小姑娘长得挺漂亮,是不是脑袋不灵光?或者是个哑巴?一直在这呵呵,哼个没完。这是病,得治啊。 刚有了这个想法,那位少女立马投来凌厉的目光,恶狠狠的瞪向他,眼神欲杀人。 我滴龟龟,这小美女会观心……曹凤瑜汗毛颤栗,晃晃脑袋,什么也不去想了,安安静静的看棋。 第27章 我招你惹你了? 篱笆院,破竹屋,这就是所谓桃李满天下,玄乎其神的阴阳学宫。 失望,肯定是有的。 倒也无所谓,金丝床是床,竹床也是床,在哪不是两眼一闭倒头就睡?阴阳学宫只是那些凭空想象之人笔下包装邹衍子用的手段,就好比有钱了什么东西都换好的,没钱只能将就将就,这是世人肤浅的观点。 神仙自然懒得理会这些凡夫俗子,起码这里也算是山林隐士的上佳之选。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仙隐隐于小树林。 都说邹衍子是个活神仙,这话不假,就海上漂泊的那段奇幻之旅,这种手段真不是一般人能来的。 这技术活儿,在大章应该是独一份儿了。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邹衍子说看到的那场海上神仙打架,看到的是未来,而且还是必然发生之事。 这事儿,匪夷所思,又百思不得其解。谁和谁打架?自己为什么能看到? 总之呢,曹凤瑜带着谦卑虔诚的求学之心,来到这里。不传给点儿神仙法术,就赖着不走。 一盘棋,这二位足足下了一下午,每次落子比一炷香的时间还长。围棋,曹凤瑜只是略懂皮毛,象棋倒还能走几步。只是文人雅士谁玩象棋,最受众的群体还是坊间百姓。 无所事事,数棋盘之上黑白交错的棋子,打发时间,来来回回数了三遍。竟发现这个并非常规的纵横十九道棋盘。 居然横纵二十一道! 这无异于打破常规,增加了无数种可能性,也许胜负只在一念之间,落子一棋便可将满盘皆输的死局盘活,扭转乾坤。 终于,在邹衍子落下一子白棋之后,对面那位而立之年的男子陷入死局,甘愿认输。 白棋赢黑棋二十目。 “三师兄真笨,明明老师都放你一马了,居然看不到四面埋伏之中的破绽。落子此处,就能杀出重围……” 那个只会‘呵呵’的青衣少女,原来不是个哑巴,竟然还是个话痨!棋局结束之后,将自己的见解与反败为胜的棋路,都细细详解的十分清楚。 好嘛,这一说就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足足讲了半个时辰。 与邹衍子下棋的男子怀着谦卑学习之心,面带笑容,宠溺的认真听讲,不耻下问。邹衍子在一旁笑个不停,有时会点头认可青衣少女的见解。 等她说完,叔叔辈和爷爷辈的两个人都虚心受教。 语不惊人死不休! 邹衍子竟向青衣少女拱手回了句,“多谢老师教诲!” “下棋,你们还差点火候,多看看棋谱,对自己有帮助,”少女双手负于身后,俨然一副诲人不倦的老师仪表。 我靠,这青衣少女居然是邹衍子的老师?曹凤瑜瞠目结舌,显然对于青衣少女的身份难以置信。 看着也就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啊?人间活神仙邹衍子竟称其为老师?这要是让天下百姓知道,肯定会震动乾坤。莫非,此女子比邹衍子还老?得道修仙,从而青春永驻? 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曹凤瑜如履薄冰,站在青衣少女身旁,更为收敛。 收拾好棋盘棋子。 曹凤瑜在一旁,每一刻都是种煎熬。围棋不懂,再加上旁边这位青衣少女杀气腾腾,简直就是度日如年,现在好了,终于结束了。 但不成想,邹衍子将这纵横二十一道的棋盘翻了过来,背面所刻画的棋盘是象棋。 那能怎么办呢?自己人生地不熟,又没有话语权。瞪眼看呗! 邹衍子执黑棋,后走。而且在开局摆棋时还有意将去掉俩車俩馬俩象。现在可好,唯一的底牌就只有俩‘炮’,五个‘卒’就甭想了,过河就是当炮灰的。 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先生,您这开局即残局,赢面不大啊?”曹凤瑜问道。 如果执红棋先行的不是个臭棋篓子,这种开局就落下风的残局,几乎不可能赢。 “这种没有先天优势的局,你下过吗?”邹衍子反问道。 曹凤瑜摇了摇头,说道:“晚辈没有下过,但晚辈自认为,赢面很小。” “如果你认为的都是对的话,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邹衍子抚了扶长须,笑道:“没下过怎知会输呢?尝试都不敢去尝试,这才是必输之局。先天若无优势,难道不能赢了吗?” 先天若无优势,难道不能赢了吗?这句话曹凤瑜铭记于心。是啊,先天若无优势,难道不能赢了吗? 这场看似红棋先走又几乎必胜的棋局,结果却让他惊掉了下巴,与他所想的大相径庭。 五局! 红棋全输! 佩服邹衍子高超棋术之余,看来这位三师兄真是个臭棋篓子,围棋象棋都下不过。不过想之又想,三师兄精明的很,这个看似老实巴交之人,心眼多的是。为了讨好老师,装得可天衣无缝。啧啧啧,高手!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东西都是必然的。先天不足,此乃天意,天意不可违?这只是臭鱼烂虾说的话。逆天而行,才是这世间最大的乐趣。不下了,等你们二师兄回来就吃饭吧。” 邹衍子站起来,伸伸懒腰,活动活动筋骨。 一语惊醒梦中人,曹凤瑜恍然大悟,自己先天无修为基础又如何?正如邹衍子所说。这个世界没有‘肯定’。后天以诡道逆天而行,才是生而为人最大的乐趣。 几场棋局下来,天色已经傍晚,篱笆小院外山歌飘荡,歌声在山野竹林穿梭。 看来是他们的二师兄回来了。 那位二师兄回到竹林小院,见到曹凤瑜时,原本兴高采烈的笑容戛然而止,uu看书 ukashu.om瞬间变得冷若冰霜,甚至还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曹凤瑜整个人都傻了,一个青衣少女,一个二师兄,看到自己怎么有如此大的恨意?奇了怪了,自己又不认识他俩,这是结的哪门子仇?莫非又是自己老爹的原因? 那位连邹衍子都称其为老师的青衣少女,见到二师兄后,喜笑颜开,一口一个二师兄叫得亲热,这个时候她有了那种这个年纪该有的俏皮可爱。二师兄看到她时,心情才舒畅了许多。 到了饭点儿。 晚餐朴素简单,一壶清酒,四个山珍野味。 “我不饿,从现在起,我也入辟谷之道。父亲,孩儿回去修炼了。” 二师兄还没入座,便向邹衍子告退。 这个二师兄居然是邹衍子的儿子?曹凤瑜不可思议,原来世人常说的人间神仙也娶妻生子? “二师兄不吃,我也不吃了,弟子告退。” 青衣少女也向三师兄和师父告别,临走时,还不忘对曹凤瑜翻个白眼,冷哼一声。 哎,这一下午没少被她冷眼相待,曹凤瑜也习以为常。 “二十多年过去了,二师兄的气还没消啊,”那位与邹衍子下棋的三师兄笑道。 邹衍子辟谷,坐在那里看着古书,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四十岁的人了,还是这个性子,改是改不了了。” 饭菜清淡,过惯锦衣玉食的曹凤瑜也吃的下去,毕竟流浪四千里,饿肚子,吃剩饭也时常发生。 满脑子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很想知道为何未曾见到大师兄? 第27章 邹衍子是个炮王 篱笆院,破竹屋,这就是所谓桃李满天下,玄乎其神的阴阳学宫。 失望,肯定是有的。 倒也无所谓,金丝床是床,竹床也是床,在哪不是两眼一闭倒头就睡?阴阳学宫只是那些凭空想象之人笔下包装邹衍子用的手段,就好比有钱了什么东西都换好的,没钱只能将就将就,这是世人肤浅的观点。 神仙自然懒得理会这些凡夫俗子,起码这里也算是山林隐士的上佳之选。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仙隐隐于小树林。 都说邹衍子是个活神仙,这话不假,就海上漂泊的那段奇幻之旅,这种手段真不是一般人能来的。 这技术活儿,在大章应该是独一份儿了。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邹衍子说看到的那场海上神仙打架,看到的是未来,而且还是必然发生之事。 这事儿,匪夷所思,又百思不得其解。谁和谁打架?自己为什么能看到? 总之呢,曹凤瑜带着谦卑虔诚的求学之心,来到这里。不传给点儿神仙法术,就赖着不走。 一盘棋,这二位足足下了一下午,每次落子比一炷香的时间还长。围棋,曹凤瑜只是略懂皮毛,象棋倒还能走几步。只是文人雅士谁玩象棋,最受众的群体还是坊间百姓。 无所事事,数棋盘之上黑白交错的棋子,打发时间,来来回回数了三遍。竟发现这个并非常规的纵横十九道棋盘。 居然横纵二十一道! 这无异于打破常规,增加了无数种可能性,也许胜负只在一念之间,落子一棋便可将满盘皆输的死局盘活,扭转乾坤。 终于,在邹衍子落下一子白棋之后,对面那位而立之年的男子陷入死局,甘愿认输。 白棋赢黑棋二十目。 “三师兄真笨,明明老师都放你一马了,居然看不到四面埋伏之中的破绽。落子此处,就能杀出重围……” 那个只会‘呵呵’的青衣少女,原来不是个哑巴,竟然还是个话痨!棋局结束之后,将自己的见解与反败为胜的棋路,都细细详解的十分清楚。 好嘛,这一说就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足足讲了半个时辰。 与邹衍子下棋的男子怀着谦卑学习之心,面带笑容,宠溺的认真听讲,不耻下问。邹衍子在一旁笑个不停,有时会点头认可青衣少女的见解。 等她说完,叔叔辈和爷爷辈的两个人都虚心受教。 语不惊人死不休! 邹衍子竟向青衣少女拱手回了句,“多谢老师教诲!” “下棋,你们还差点火候,多看看棋谱,对自己有帮助,”少女双手负于身后,俨然一副诲人不倦的老师仪表。 我靠,这青衣少女居然是邹衍子的老师?曹凤瑜瞠目结舌,显然对于青衣少女的身份难以置信。 看着也就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啊?人间活神仙邹衍子竟称其为老师?这要是让天下百姓知道,肯定会震动乾坤。莫非,此女子比邹衍子还老?得道修仙,从而青春永驻? 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曹凤瑜如履薄冰,站在青衣少女身旁,更为收敛。 收拾好棋盘棋子。 曹凤瑜在一旁,每一刻都是种煎熬。围棋不懂,再加上旁边这位青衣少女杀气腾腾,简直就是度日如年,现在好了,终于结束了。 但不成想,邹衍子将这纵横二十一道的棋盘翻了过来,背面所刻画的棋盘是象棋。 那能怎么办呢?自己人生地不熟,又没有话语权。瞪眼看呗! 邹衍子执黑棋,后走。而且在开局摆棋时还有意将去掉俩車俩馬俩象。现在可好,唯一的底牌就只有俩‘炮’,五个‘卒’就甭想了,过河就是当炮灰的。 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先生,您这开局即残局,赢面不大啊?”曹凤瑜问道。 如果执红棋先行的不是个臭棋篓子,这种开局就落下风的残局,几乎不可能赢。 “这种没有先天优势的局,你下过吗?”邹衍子反问道。 曹凤瑜摇了摇头,说道:“晚辈没有下过,但晚辈自认为,赢面很小。” “如果你认为的都是对的话,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邹衍子抚了扶长须,笑道:“没下过怎知会输呢?尝试都不敢去尝试,这才是必输之局。先天若无优势,难道不能赢了吗?” 先天若无优势,难道不能赢了吗?这句话曹凤瑜铭记于心。是啊,先天若无优势,难道不能赢了吗? 这场看似红棋先走又几乎必胜的棋局,结果却让他惊掉了下巴,与他所想的大相径庭。 五局皆是这种残局! 红棋全输! 只靠俩‘炮’取胜,看来这邹老仙是个炮王啊。 佩服邹衍子高超棋术之余,看来这位三师兄真是个臭棋篓子,围棋象棋都下不过。不过想之又想,三师兄精明的很,这个看似老实巴交之人,心眼多的是。为了讨好老师,装得可天衣无缝。啧啧啧,高手!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东西都是必然的。先天不足,此乃天意,天意不可违?这只是臭鱼烂虾说的话。逆天而行,才是这世间最大的乐趣。不下了,等你们二师兄回来就吃饭吧。” 邹衍子站起来,伸伸懒腰,活动活动筋骨。 一语惊醒梦中人,曹凤瑜恍然大悟,自己先天无修为基础又如何?正如邹衍子所说。这个世界没有‘肯定’。后天以诡道逆天而行,才是生而为人最大的乐趣。 几场棋局下来,天色已经傍晚,篱笆小院外山歌飘荡,歌声在山野竹林穿梭。 看来是他们的二师兄回来了。 那位二师兄回到竹林小院,见到曹凤瑜时,原本兴高采烈的笑容戛然而止,uu看书 ww.uukanhu.co瞬间变得冷若冰霜,甚至还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曹凤瑜整个人都傻了,一个青衣少女,一个二师兄,看到自己怎么有如此大的恨意?奇了怪了,自己又不认识他俩,这是结的哪门子仇?莫非又是自己老爹的原因? 那位连邹衍子都称其为老师的青衣少女,见到二师兄后,喜笑颜开,一口一个二师兄叫得亲热,这个时候她有了那种这个年纪该有的俏皮可爱。二师兄看到她时,心情才舒畅了许多。 到了饭点儿。 晚餐朴素简单,一壶清酒,四个山珍野味。 “我不饿,从现在起,我也入辟谷之道。父亲,孩儿回去修炼了。” 二师兄还没入座,便向邹衍子告退。 这个二师兄居然是邹衍子的儿子?曹凤瑜不可思议,原来世人常说的人间神仙也娶妻生子? “二师兄不吃,我也不吃了,弟子告退。” 青衣少女也向三师兄和师父告别,临走时,还不忘对曹凤瑜翻个白眼,冷哼一声。 哎,这一下午没少被她冷眼相待,曹凤瑜也习以为常。 “二十多年过去了,二师兄的气还没消啊,”那位与邹衍子下棋的三师兄笑道。 邹衍子辟谷,坐在那里看着古书,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四十岁的人了,还是这个性子,改是改不了了。” 饭菜清淡,过惯锦衣玉食的曹凤瑜也吃的下去,毕竟流浪四千里,饿肚子,吃剩饭也时常发生。 满脑子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很想知道为何未曾见到大师兄? 第28章 这是什么狗屁神仙 吃完饭,回到自己的单人小竹屋,这是邹衍子在曹凤瑜还没来之前就特意为他搭建的。 曹凤瑜翻来覆去睡不着,独自跑到篱笆小院的石凳上坐着。 “小爷独坐石凳上,双拼托腮看月亮。我笑月亮不太圆,月亮笑我太可怜。” 可能人生地不熟的,床也睡得生分。曹凤瑜闲来无事,自言自语的做了个打油诗。 “好诗。” 有人在他背后夸赞道。 这着实让思考人生的曹凤瑜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见来者是邹衍子的三弟子。 “师兄也睡不着?”曹凤瑜连这位三师兄的名字都不知道,只能叫了个师兄。 三师兄向来成熟稳重,单手负与身后,笑着点了点头。他走过来,与曹凤瑜相对而坐。 “心里有事?”三师兄问道。 “师兄啊,你说我这人是不是就长了张招人恨的脸?”曹凤瑜问道。 “挺帅的,可能比较遭男人嫉妒吧,”三师兄的话不免有阿谀奉承之意。 曹凤瑜点了点头,厚颜无耻的说道:“确实,长得帅也是种苦恼。” 三师兄抿了抿嘴。 “那位小师妹,为何对我有种仇家的感觉?”这是曹凤瑜百思不解的问题。 三师兄想都没想,张口就来,“你占了她便宜。”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曹凤瑜整个人都傻了。 这怎么可能呢,之前和邹衍子同船共渡之后,自己看到诡谲的意象,掉进海里,醒来就到了这个所谓阴阳学宫的地方。 “占了啥便宜?”曹凤瑜实在是想不通,只依稀记得白天梦中被人喊了句‘流氓’,再者就是,那个梦做的,居然脸疼。 “要不明天你问问青鸾师妹?”三师兄说道。 看着三师兄笑容之下满是蔫坏,没想到这老实人坏起来才是最可怕的。问倒是不问了,自己还没活够呢。 “三师兄,邹大仙真是二师兄的父亲?是亲生的吗?”曹凤瑜好奇的问道。 三师兄摇了摇头。 曹凤瑜释然的点点头,看来神仙还是得不食人间烟火。 “老师有个亲生女儿,”三师兄说道。 好吧,看来神仙还是需要人间烟火。 “我怎么没看见大师兄?莫非大师兄得天道早已飞升?” “老师的女儿便是大师姐,只不过并没有得道飞升。她生而天谴境,命中生死劫要了她的命。” 大师姐居然天生天谴境界!这是何等的恐怖如斯。 原本以为墨凤的流沙已经算的上天赋异禀了,没想到大师姐天赋更恐怖,简直就是变态。天生就是大部分修炼者一辈子都无法无法企及的高度。 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作为邹衍子的女儿,想低调,但实力不允许。可惜的是,天谴境渡劫,没有扛过去,难道连人间活神仙的邹衍子都无可奈何吗? “明天有的你忙了,早些休息。” 三师兄说完,起身要走。 莫非要移花接木,赐给我仙术了?曹凤瑜惊喜交集,对于明天发生的事情,满心迫不及待。 “在下曹凤瑜,三师兄尊姓大名?”曹凤瑜拱手道。 三师兄单手负于身后,笑道:“宇文央。” …… 要教我法术了! 曹凤瑜兴奋的彻夜难眠,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喜笑颜开的坐在那里吃早饭。 这个篱笆小院,除了自己之外,只有邹衍子和宇文央住在这里。邹衍子辟谷,基本上是宇文央照顾老师的饮食起居。 酒足饭饱之后,三师兄宇文央拿着竹竿去钓鱼,这鱼竿奇怪的很,前端只有鱼线而没有鱼钩。 这能钓的上来鱼?曹凤瑜不敢相信。 三师兄走后,邹衍子就在院内自己与自己博弈。 最令曹凤瑜奇怪的是,邹衍子下完黑棋之后,捏着白子举棋不定,还得沉思多时。 自己和自己下,居然不知道黑棋的策略和破绽?这个人真是怪异,不光是他,他的这些徒弟也都是怪人。 大概过去了一个时辰。 邹衍子捏着白子,看着黑棋的走势攻势,凶猛的不可阻挡,白棋被困在其中看不见生机。 老神仙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输了,输了,老夫一向白子无敌,到头来还是输了。” 曹凤瑜在一旁听得云里雾绕的,满脸困惑的望着这位得了失心疯似的老神仙。 自己和自己下棋玩儿,难道不是想让哪个棋赢让哪个棋赢吗?仙人的想法,看来不是自己这种凡夫俗子可揣测的。 邹衍子收拾好棋盘,曹凤瑜趁机说道:“先生,晚辈已经准备好了,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赐什么教?”邹衍子疑惑道。 “当然是教晚辈仙术了。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欲让天晴天不阴。先生一抬手,海水也倒流。” 先吹捧一波,老人家都喜吉祥话。为何就只有三师兄宇文央能和邹衍子住在一起?通过昨天下棋,便可得知。 “我什么时候说了?”邹衍子白了他一眼。 “先生,咱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您既然去东海接晚辈,也知道晚辈此行目的。让晚辈来了这个阴阳……小院,那就说明您同意教晚辈法术了,”曹凤瑜说的有理有据。 “我让你来,就是要教你仙术?你当我是教那个臭猴子的菩提老祖?”邹衍子说起了无赖。uu看书 ww.uuanshu “您好歹也被世人供奉为神仙,受人间香火。德高望重,可不能耍无赖啊。不然等我回去了,非得找墨客史官将你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揭露你言而无信的真面目。” “回去?你知道怎么回去吗?我不放你走,你能回去?小子也敢威胁老夫?老夫动动手指都能把你腿打断,你信不信?” 邹衍子撸起了袖子,这会儿那还有所谓神仙姿态可言。 “你……”曹凤瑜还想反驳。 邹衍子打断了他的话,“这什么这,不听话,就把你扔海里喂鱼。” “每天亥时,我会准时睡觉,在此之前,你要给老夫铺好被褥,卯时我会准时起床,在此之前,你要给老夫更衣穿鞋。之后你要上山砍柴,烧水做饭洗衣服,端茶倒水,这都是你的事情。其余的事情,老夫的弟子会叫你怎么做。不听话,就喂鱼。” 邹衍子冷哼一声。 这他娘的是神仙干的事儿?明明就是个山野村夫。自己还不如不来呢,怪不得老爹当年来到这里,回去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半个月。换做是自己,也得自闭了。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曹凤瑜有种上了贼船下不来的感觉。 “要做神仙,快乐无边。阖家欢乐,恭祝团圆。喝酒,下棋,升仙~” 交代一切事理,邹衍子双手背于身后,悠闲自得的哼着小曲儿,向门外走去,不知去向何地。 篱笆小院内,只剩下抬头望天,欲哭无泪的扶风郡王。 第29章 邹衍子的身份 青山连绵起伏,野鸭在碧水湖中群游。 李河图独坐钓鱼台,屏气凝神,聆听万物。 万物皆有呼吸,青山碧水,飞禽走兽,树木花草。 万物皆有道,从呼吸之物身上,散发出星星点点的蓝色星芒,汇聚于李河图身边。 融入皮肤,在血管之中奔流,凝聚于心脏,最终在体内扩散,被中丹田吸收。 中丹田乃真气之源,它若被毁,修为皆废。真气也就是所谓的炁体,万物都是炁体,就看自己的顿悟和天赋。 将万物之炁体,凝聚己身,这是修为入境的修炼者,突破境界的主要手段之一。再者便是心境,领悟万物变化之道。 李河图骤然睁眼,仰望苍穹,看见了天门。 此时,那根没有鱼钩的线,竟然在湖中被扯动。 李河图欣慰笑道:“五年了,终于钓到鱼了。” 抬手甩竿,一条巴掌大的红色鲤鱼,咬线浮出水面,鱼尾扑腾。 看了眼来之不易的红鲤,李河图重新把它放生回湖中。下一次,再有鱼儿上钩,不知又是何时。 那条被放生的红鲤并没有离去,在湖中盘旋。竟然开口说起了人语,“此次若不过天门,恐怕你将再无机缘了。” “神仙有什么好的,不去也罢,多谢鱼兄好意,”李河图笑道。 “惜哉,惜哉……” 红鲤惋惜,潜入湖中,消失在李河图的视线里。 再次抬头看天,万里无云,已无天门。 李河图重新将无钩的鱼线抛入湖中,还未凝神入定,就听到耳边传来一个沧桑又熟悉的声音。 “河图啊,你把鱼钩扔了,还能钓上来鱼?” 回过头来,看见老师在啃着一个黄瓜。 “没有鱼钩也能钓得上来,下次再钓上来,弟子还会继续放生。” 李河图看了眼老师手中啃掉半截的黄瓜,问道:“老师,您不是在辟谷吗?” “不辟了,为师都瘦了好几斤了,要不然哪还有力气和天上那几个死老头子打?不错不错,这黄瓜甚是美味。” 许多年不曾腹中进食,吃根黄瓜,差点老泪纵横。 突然,神色一变,猛然看到湖中有野鸭群游。 邹衍子吞了吞口水,馋道:“野鸭子肉质鲜嫩有嚼劲,回去的时候带上一只,为师想吃肉了。” “您是想给自己的亲外孙吃鸭子肉吧?”向来耿直的李河图揭穿了老师的谎言。 “三十岁的人了,还没找到媳妇是有原因的,世间女子不喜直男,”邹衍子白眼道。 一想到自己不曾见面的外孙,满脸欣喜,问道:“河图啊,为师这个外孙,长得挺帅吧?” “已经夸过他了,”李河图笑道。 “嘿,小子,二十多年了也不见你夸夸为师,他一来你就夸他?” “他确实比老师您长得帅,”李河图再次耿直的说道。 邹衍子无语的沉默。 “老师,师姐死的时候,你真的没有办法吗?” 三弟子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邹衍子的脸色变得凝重,叹息道:“为师在人间求真道三千多年,四十九世都不过天门,就是为了等那一刻。哎,耗了三千年的道行,却没摧毁那份机缘。” “那本卷轴记载,炎帝黄帝讨伐九黎,蚩尤战败魂飞魄散。为何还能转世重生?”李河图疑惑道。 邹衍子摇了摇头,三千年前的四族之战,依然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蚩尤只不过是九黎部落统领的称呼罢了,你要是当上了统领,你也可以叫蚩尤。蚩尤三世魂飞湮灭不假,但发起四族之战的,是四代蚩尤。” “四代蚩尤?” “对,他以前是人族姜姓部落的统领。” “炎帝神农!”李河图长吸口气。 “没错。其实,真正的炎黄之战是这样的……” 又要说起陈年往事了…… “神农带领九黎部落,离开人族姜姓部落的领土。” “神农得道长生,直至炎帝第九世时。有熊氏降生土德之瑞的孩子,被拥立为黄帝,建立有熊国,打着华夏统一的名号,让姜姓部落俯首称臣。” 神农得知自己后世的姜姓部落被侵袭,率领九黎部落,讨伐黄帝姬轩辕。只可惜,黄帝得神助,最后神农战死,妖魔两族建立的九黎部落溃败。 接着便是炎黄之战,炎帝九世姜榆罔根本毫无招架之力,被并入华夏部落,轩辕黄帝征战东夷,实现大一统。” “而神农临死之际,将自己魂魄化为一份机缘,赐给了在三千年之后的天选之子。” “他看见的那个未来,两个人其实都是他自己。那个皇帝命破命也就罢了,这个有神农机缘的命格若是破命,这可不是大章亡国的小事了。 所有人族都要面临妖魔两族的侵入。当今世界,鬼怪横行无妨,担心的其实是隐匿的妖魔。” “神仙神仙,神是神,仙是仙,世人一直混淆视听。神族先天为神,人族后天为仙。神族与仙族已经有分崩离析之势,恐怕妖魔未入侵之时,便将从内部瓦解。 ‘天’造就人,兽,神,妖,四个先天种族。并将天道散布人间,人得天道飞升为仙,与神族共享神域。不得天道之人,死后为鬼,横行人间。飞禽走兽得天道,为精怪,可化人形。 人与妖本就是原始种族,只是成王败寇。uu看书 wwukanshu 若当年神农取得胜利,这世间的主宰便是妖族,而非人族。” 李河图听到作为亲历者的老师讲真相说了出来,笑道:“您既然让他来此,岂不是‘助纣为虐’?” 面对这个‘言语失礼’的三弟子,邹衍子真想揍他一拳,可又舍不得。 “他只是拿回属于他的东西而已,这是他‘极向离明’命格的机缘,这是他自己对付他自己的法门之一。我这是在帮他,你懂个得儿。” “弟子愚昧无知了。” 李河图笑了笑,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周公愚去济州了。” 闻言,邹衍子无奈的叹口气,骂道:“这个小兔崽子,脾气真倔,非得把大章亡国不可。” “罢了罢了,反正南宫那臭小子也差不多会去济州,还有他那三个身负天克‘神农机缘’命格的徒弟。” “哎,这俩臭小子争个没完没了了。有空,我得找司马老头聊聊,也不管管他那俩徒弟,真是过得比老夫还清闲。” 邹衍子喋喋不休的发着牢骚,摇了摇头,真就是没有一件事儿省心的。 不过还好,自己有个外孙,拿他找点乐子。 邹衍子不怀好意的笑道,“从出生就没有见过他,老夫非让这个外孙好好的伺候伺候他外公。” 吃完黄瓜,双手负于身后,悠哉悠哉的准备返回小院儿。 “要做神仙,快乐无边。阖家欢乐,恭祝团圆。喝酒……” 小曲儿没有唱完,邹衍子回头又再次嘱咐了李河图,“别忘了,带只鸭子回去。” 第30章 惊险刺激,偷藏宝图 爷想走,爷不要让老头子传授法术了。 这是曹凤瑜内心最真实的写照。堂堂一个在中原呼风唤雨,人见都要下跪行礼的郡王爷,来到这个破地方之后,变成了一个受人使唤的下人,所有人都可以颐指气使。 邹衍子与自己三弟子下了一下午的棋,‘臭棋篓子’李河图屡战屡败,都是以几目输之。青瑶师妹钟爱青衣,又是一下午对曹凤瑜白眼相待。 而这位来此地求学的王爷则劈了一下午的柴,劈柴之余,还被邹衍子使唤过来端茶倒水,做累了还得给他揉腿捶背。 晚上吃饭时,看着那个烤熟的鸭子酥皮流油,撕下来一块儿,鸭肉红润鲜嫩,香气扑鼻,充斥着整个房间。 忙碌了一下午,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刚坐在那里却被斥责,不能上桌吃饭。曹凤瑜哭丧着脸,这还真他娘的下人待遇。 二师兄貌似从曹凤瑜来了以后,就不见其踪影。那位青瑶师妹倒是吃了几口鸭肉,便告退了。女孩子嘛,很注重身材的。 邹衍子在一旁看书喝茶,招呼扶风郡王给他揉肩捶背。这位身份显赫的‘下人’在他背后站着给他捏肩,眼睛偷瞟这本装订过的古书,书中内容完全看不懂。 只不过,其中一页引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所画之物好像是一个卷轴,曹凤瑜只粗略的看到此宝物竟可以召唤神仙,就被邹衍子翻了过去。 这个看样是颇为厉害的宝贝啊,应该是修炼法宝之类的。 下一页所记载的内容更让他为之动容,居然是关于这件法宝的藏宝图。虽然绘制水平不高,但依稀可以认清所绘线路。 “咦?我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件宝贝?罢了,老夫也用不到,就让它留在那儿吧。反正离此地也不远,想起来的时候再去拿吧。” 邹衍子轻声细语的嘟囔道,似乎忘记了背后正有一双眼睛,虎视眈眈。 宝贝?居然还是搬神的法宝? 曹凤瑜眼中闪烁着觊觎之光,一时激动,手中力道加重几分,惹得邹衍子吃痛。 扭头看向曹凤瑜,发现他直勾勾的望着书中内容,邹衍子赶紧把书合上,咳嗽了一声。 失去注意力的曹凤瑜回过神来,假装自己啥也没看见。现在的他,欣喜至极,全然忘记了满身疲惫和饥肠辘辘。 如此至宝,居然说忘就忘?看来果真年老人衰,言帚忘笤。俗话说得好,忘了等于丢了,丢了等于没有。倒不如自己取了去,为己所用。 这位小王爷心里打着小算盘。 等自己的三弟子吃罢,邹衍子才点头允许这位忙碌了一天的王爷上桌吃饭。幸好,李河图的胃口也不是很好,盘中还留下半只烤野鸭。 无暇顾及鸭肉之美味,心思早就飘到九霄之外。自己得想个办法,弄到那张藏宝图才行。 吃过晚饭,曹凤瑜还得收拾餐桌刷盘子洗碗,这一系列女婢该做的活儿干完,差不多也到了亥时。 这是邹衍子规定休息的时间,亲自为他铺好被褥,宽衣解带,时不时的看向那本就随意放在伏案上的藏宝书籍。 脱掉外衫,曹凤瑜还得给他洗衣服,晾好之后,才可向邹衍子行礼道别。 回到自己的小竹屋,躺在生硬的竹床之上,翘着二郎腿,枕着胳膊,望着屋顶,心里想着如何拟定一个完美计策支开邹衍子,自己好趁机潜入,取来藏宝图。 用巴豆?可上哪儿找去啊。 用蒙汗药?自己不识草药,也不会配方。 打昏他?对方可是世间神仙,岂能轻易得逞?再者说,万一被他那个三弟子看到,丢海里喂鱼是没跑了。 思来想去,觉得任何办法都是‘下策’,惆怅的叹了口气,看来此宝物跟自己没缘分喽,但就是不甘心呐。 大概过去了一个时辰,觊觎宝物已久的曹凤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东南角传来呼喊的声音,“李河图,快给为师送点纸来,为师拉肚子忘带纸了。” 邹衍子在茅厕?这就说明房内无人!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可遇不可求! 天助我也~ 曹凤瑜喜出望外,看见三师兄也跑去了茅厕。机会来了,他从窗户跳出,偷偷摸摸的从邹衍子房间窗外潜入。 得抓紧时间才行。 翻开那本藏宝书籍,四处寻觅着笔墨纸砚,幸好这个藏宝图十分简略,容易临摹。 就在起笔仿绘一半时,房外传来脚步声,愈来愈近。 窃贼慌了神,看来是邹衍子回来了。想从窗户逃跑,却发现李河图正在院内看月亮。 这他娘的不去睡觉,居然在看月亮!窃贼内心急的火急火燎。这位三师兄口中居然还念叨着昨晚自己写的那首难登大雅之堂的烂诗:“小爷独坐石凳上,双手托腮看月亮……” 从窗户逃跑看来是不行了,眼下也只有房门可出入,但房门也是死路一条啊。这可如何是好。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自己得先找个藏身之地。满眼望去,这房间还真算得上家徒四壁,uu看书wwukanshu.cm 没有任何藏身之处。 完了完了,若是被发现,百口莫辩。 床底下! 脚步声已经到门口了,曹凤瑜两步并一步的窜进床底下,捂住嘴巴,闭不做声。 突然发现,刚才只顾着慌张躲藏,忘记将笔墨纸砚物归原处了,还有那本藏宝书,大意的没有合上。现在,手里只攥着那张画了一半的藏宝图。 可现在,邹衍子已经来到门口了。只期望这个老头回屋就躺床睡觉,不要分神去看向遭贼潜入的凌乱伏案。然后自己趁他熟睡之时,再去将作案痕迹抹除。 噗噗…… 一个连环屁的声音从床底悠悠长鸣。 真他娘的操蛋,这下子,完了…… 惊慌之余,躲在床底下的偷书贼竟然放了个屁,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心灰意冷,哭丧着脸,哎,完了,自己要被丢海里喂鱼去了。 与此同时,邹衍子也似乎察觉到了异响。皱了皱眉毛,赶紧捂着肚子,痛道:“完了,又要拉肚子了……” 说罢,又重新跑回茅房,边跑边喊:“李河图,再给为师送点纸来,你他娘的做饭有毒啊……” 我靠,绝处逢生,福大命大。 侥幸逃过此劫的曹凤瑜从床底下钻了出来,长呼口气。现在时不待我,赶紧将藏宝图临摹完成才行。 约摸半刻钟的时间,地图临摹完毕,大功告成之后,将书籍和毛笔物归原主。 清理好一切作案痕迹,发现李河图没在院内,大好时机,赶紧逃窜,从窗户内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31章 噩梦重现 有惊无险,差点人没了。 瘫在床上的窃贼大功告成,庆幸之余,心有余悸。 拿起手中所临摹的藏宝图,仔细端详,发现自己貌似身在一个孤岛之上。上边有方向坐标,从篱笆小院向西北方向出发,地图所示,越过这条山脉,会有一个湖泊,湖泊对面的群山之中是藏有此宝物的山洞。 今晚就去取了它。 真乃天意啊,就算邹老头不传授法术,我得此搬神法宝,也可像尚鹤青那样,请神仙附体,霸气得很。 一想到尚鹤青,还是觉得那个梦做的十分怪异。还有江文江武,现在也差不多过去两天时间了,不晓得江武的床上功夫有无长进。 夜再深些,从茅厕回来已久的邹衍子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在曹凤瑜屋内都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就是现在。 趁着夜空倾撒下来的月光,一道黑影翻窗而去,蹑手蹑脚的走出篱笆小院。 这道黑影窃取藏宝图之后,满脑子都在想此搬神法宝请来的是哪个神仙,是仙风道骨的白发老仙,还是不怒自威的金刚天神,亦或者是美貌与实力并存的小仙女? 殊不知,在他身后,篱笆小院的房间内,正有两双眼睛盯着他。 “老师,您这演技未免也太拙劣了吧?” “放屁,为师演技依旧在线。小三呐,你还是找个恋爱谈吧。” “老师,您不是说,他得不得此法宝,得看天意吗?您这……” “没错啊,为师翻书翻到那页,正好让他看见了,这不就是天意吗?再说了,为师修的可是逆天之道,天意算个狗屁。” “确实,这是您自己画的这个藏宝地图。您就是天,这就是天意。” “怎么样?为师作画水平可还行否?” “堪比吴道子!” “嘿,你小子终于说句为师爱听的了。不错,有时间了把魏老头的女儿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 “不对,你他娘的说为师所作之画,不人不鬼的是吗?魏老头女儿你甭想了,你注孤生。” “……” “不行,让这小子轻而易举就得到,太便宜他了……” “……” 这地图怎么愈发觉得是个小屁孩画的?粗糙的很。 群山就画了一笔,旁边备注‘山’字。画了一个圆,里面写了一个‘湖’字。又画了一个圆,上面写着‘藏宝山洞’,还有几个箭头所指引的方向。 只能说,这张临摹的藏宝地图简明扼要。算了,就按照箭头所指方向走吧。 这还真是第一次走出这个篱笆小院。 夜深人静,月光倾洒深山,树影婆娑,从错综复杂的枝叶中穿透,映在地上,如繁星点点。 这深山老林,枝头有鹧鸪和其他林鸟啼鸣,地上有蛐蛐和百虫唧唧复唧唧。 抬眼望去,树木参天,枝繁叶茂,树与树之间枝干相互交错,遮天蔽月。老树盘根,越盘越深。 越走越黑,越走越渗人。 夜间本来就很凉爽,再加上这深山老林的,和地府三层无异。冷嗖嗖的,曹凤瑜觉得脊背发凉,汗毛战栗。借着微弱的月光,在深林穿梭。 这应该没有鬼怪吧? 搁在以前,自己肯定不信鬼怪之说。现在不同以往,不能再用凡夫俗子的眼光去看待这个诡异的世界。 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越来越离谱了,搞不好真有长发白衣,空中飘荡的女鬼过来索命。 越走心里越没底,越没底就越想着退缩。 不行!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宝物就在眼前,岂能因为…… 原本还在给自己打气,结果一阵妖风袭来,树影婆娑,枝叶沙沙作响,群树妖魔乱舞。地上残枝落叶迎风而起,漫天飞舞。 曹凤瑜躲在一棵树后,被风沙迷的睁不开眼。 良久…… 这突如其来的妖风终于肃静了,再次睁开眼睛。 眼前的光景,仿佛置身于炼狱。 昏黄色的天,不见天日。厚土大地,干涸龟裂。 天地之间只有寥寥几棵毫无生机的枯树。风卷起漫天黄沙,摩挲着稀薄的空气。冷风呼啸,似厉鬼哀嚎。 这场景好熟悉,这是自己经常做梦梦到的! 曹凤瑜难以置信,这也太奇怪了,自己竟穿梭在时常发生的梦中!莫非这又是邹老头所说的意象? 回头望去,看到了熟悉的一幕。 几只野狗围拢在一起,为了争抢食物,龇牙咧嘴,相互犬吠。它们的猎物,是个死去的男人。野狗撕碎了他的尸体,将其分尸,一只接着一只,叼着黑血直流的四肢相继离去。 还剩下两三只野狗,扯烂了死尸的肚皮,餐食内脏。五脏六腑暴露在风沙之中,黑血染透了那片土地。 这次近距离所见到的太过于真实,这种血腥残忍的场景带来的冲击力,令曹凤瑜反胃作呕。 还是那个女人! 那个诡异的女人坐在这具尸体的不远处,看着野狗将这个可怜的男尸分食。她在哭,又在笑,血泪从她笑脸上滑落,滴在地上竟冒出滋滋的声音。 曹凤瑜再次看到那个女人抱着琵琶弹奏,吟唱一曲长调,她的琵琶声引起了野狗的注意。 “小妹妹送我滴郎啊~送到了……” 刚响起的琵琶歌声戛然而止,相继赶来的几只野兽将她扑食,她还笑,直到野兽咬烂了她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又再次出现了这个景象。 环顾四周,茫然无措,困在噩梦之中,找不到出路。 “哥哥,陪我说说话好吗?” 熟悉的女童声音在凌冽风沙中回荡,听起来有种距离感,空灵又迷幻。 低下头,看见了那个说话的女童。 她的年纪太小了,兴许还没过髫年。眼神空洞,瞳孔是灰色的。uu看书 ww.ukansu 她在笑,但不会让人感觉到有亲和感。 脸色煞白,毫无血色,再美的笑容在这张脸上都觉得一点儿也不可爱,即便她梳了两个抓髻丸子头。 曹凤瑜觉得自己看见的这是鬼,绝对不是人! 回想起自己梦中所遇到的一切,不想再看到这个女童做出恐怖恶心的举动。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后,曹凤瑜撒腿就跑,跑到哪里都行。 就是要摆脱这个女童。 “哥哥,你为什么要跑呀……” “哥哥是不喜欢我吗……” “哥哥……” 女童跟了过来,尖锐刺耳的声音呼唤着曹凤瑜。 他跑多快,女童就跟多快。 突然,前方风沙之中走出了几十名女童,竟与那个女童长得一模一样。曹凤瑜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被这些女童包围了。 耳边传来几十个女童异口同声的声音。 “哥哥,你为什么不笑呢?我给你变个戏法,你会开心吗?” 又是这句话…… 曹凤瑜闭上眼睛,竟然也能看到接下来发生的场景,脑袋克制不住的在回想。 几十名女童茫然的笑着,同是用指甲将自己煞白的稚嫩脸庞撕烂,把脸上的肉扯下了一块又一块儿,骨头清晰可见,她的眼球还在转动。 她似乎感受不到皮肉的痛苦,她还在笑。 “哥哥,我好痛苦,我不想笑了,这样好看吗?” 几十诡异的笑声在脑海里炸响。头痛欲裂,曹凤瑜抱住脑袋,痛苦不堪,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第32章 完了,全完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 周围仿佛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没有野狗犬吠,也没有诡异女人的琵琶声,更没有了几十名女童鬼恐怖瘆人的笑声。 强烈的耳鸣声越来越弱,慢慢地,可以听到其它的声音了。 山林百鸟争鸣,回荡山谷。这种声音司空听惯,耳熟能详。但此时此刻,却显得尤为悦耳,犹如天籁。 脑袋里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作祟作乱,因而,剧烈的头痛感也舒缓了很多。 强烈的光芒刺得睁不开眼,犹如白昼。 白天了? 待视线清晰,发现真的就是白天了。 这他娘的又是什么意象?好不容易从那个恐怖噩梦的意象中逃离,结果又进入另一个意象了吗? 曹凤瑜本以为得到解脱,现在环顾四周,发现身处的环境,竟然是半个时辰前寻觅法宝的路径之地。 就是在这个地方突然刮起了一阵妖风,让自己陷入噩梦轮回之中。 不过好在,起码这个‘意象’没有刚才那种骇人惊悚的场景。算了,还是原路返回吧,差不多在此‘意象’之中,应该也有篱笆小院的存在。 就算是意象,起码能躺床上睡觉。反正时间不早了,自己也困的睁不开眼。自从邹老头睡后,自己偷偷摸摸的过来独自寻宝但现在,按照正常时间推算,估摸着也亥末时辰了。 回去之后,见人不理,沾床就睡。眼睛一闭,一睁,说不定这个意象就结束了。 沿着小路返回,还真有个与现实一模一样的篱笆小院,位置丝毫不差。而且还在还看到了自己昨晚给邹衍子洗的衣服。 嚯,好家伙,真实! 院内,邹衍子,李河图,青鸾师妹,坐在石凳之上,个个带着一副兴师问罪的势头。 管他呢,反正是意象,不是真的。 曹凤瑜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呦,您三位起得够早啊,吃了吗您?” “你去哪儿了?老夫给你说的规矩你都忘了吗?”邹衍子神色严肃,带着怒意。 呦,你还别说,这意象挺贴合实际,惟妙惟肖。 在现实中欺负老子,在‘意象’之中也欺负老子?曹凤瑜白了他一眼,理直气壮道:“你管我去哪儿?爷困了,爷要睡觉去了。” “好啊!无教竖子,出言不逊。敢对老夫如此无礼!”邹衍子要大发雷霆了。 “呀呵,你个意象中的老匹夫,老子无礼又能如何?你咬我啊?”曹凤瑜撅起屁股,拍了拍,脸上尽量做出那种见到就想打人的表情。 “混账!” “混账?爷给你来个更混账的?”说罢,曹凤瑜把鞋一脱,直接扔向邹衍子。反正是意象,有恃无恐。 只是,那只鞋并没有丢出去,而是悬停在了半空中。 李河图上前走了一步,斥责道:“不得无礼!” 话音刚落,那只鞋在他意念操控之下,突施冷箭的飞向曹凤瑜,直接砸在脸上。这力道不轻,加上曹凤瑜昏昏欲睡在先,直接昏了过去。 昏迷之际,还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戏谑声音。 “哈哈哈,这臭小子让老夫给玩坏了……” …… 我是谁,我在哪? 这眼睛一闭一睁,又换了个地方。 当曹凤瑜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了第一次登上‘阴阳学宫’的场景。 睁眼便看到竹叶穿插枝条编织的屋顶,从床上坐起来,窗外是无尽的绿色,旁边是热气腾腾的水壶。 内心很快便得到答案,这是邹衍子的房间。 意象结束了吗? 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很疼,看来意象是真的结束了。只是自己的脸为何右边有肿胀感?用手摸了摸,龇牙咧嘴的疼。 嗯?这脸怎么肿了? 走出房外,看到了熟悉的场景。邹衍子依然是背对着自己,在和李河图在下棋,那位爱穿青衣的青鸾师妹,在一旁沉默入神的观棋。 曹凤瑜走了过去,惹来青鸾凌厉的杀人眼神。恢复正常的他,笑着跟这位俊俏师妹打了一声招呼,遭到后者的无视。 “不是说过没有老夫的允许,不准外出吗?”邹衍子执白棋,头也不回的问道。 意象还没有结束吗?曹凤瑜满脸疑惑,随口答道:“晚辈出去散散心,透透气。” 闻言,邹衍子动怒,一掌便将黑子要赢的棋盘打碎,棋子四溅,散落一地。这场棋看来是下不了了。 曹凤瑜有些不知所措,还真是第一次见到邹老头动怒。 “我刚出去,就刮起了一阵奇怪的风,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天已经亮了。” “你那是遇见鬼打墙了。uu看书.ukanshu老夫之所以来此地隐世,就是因为此地亡灵冤魂众多,这山都是用白骨堆起来的。阴气极重,容易生出厉鬼,为祸人间。若你阳气不足,很容易被迷了心智。遇见鬼打墙算是小事,若是被恶鬼附身,你将世世不得轮回。” 这么说,自己昨晚遇见的并非意象,而是鬼打墙?那也就是说,自己朝邹衍子扔鞋,这也是…… 完了,完了。 别说邹衍子和他弟子把自己扔海里了,自己都想自行了断,跳海里喂鱼了。 “你明天就走吧,老夫没有什么可教你的,”邹衍子站起来,转身回到自己屋里。 曹凤瑜想跟随过去,却发现双腿如同灌铅,寸步难行。 “老师,晚辈知错了。昨天鬼迷心窍,才做出如此无礼的举动,还请老师责罚。晚辈保证以后不会在偷懒,您让我做什么,晚辈绝无抱怨之心。” 曹凤瑜还想垂死挣扎一下,结果没人理他。 “呵呵,活该。” 青鸾嘲讽了一句,也进了老师的房间。 只剩下李河图一人默默收拾着四处飞溅的黑白棋子,曹凤瑜想寻求好人师兄的帮助,却看见后者一直在唉声叹气的摇着头。 曹凤瑜万念俱灰,连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完了,没人帮我了,这下子真完了。 他并不知晓,这位看似不帮他的三师兄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事儿。老师啊,好不容易要赢您白子一次,没想到您耍无赖啊…… 曹凤瑜无助的仰望天空,感觉自己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 第33章 心魔缠身 群山隐蔽的某个山洞之内,别有洞天。 这个山洞诡异的很。 白昼日光从丈宽大小的头顶洞口照射下来,本应该能清楚的看到洞内景色,却丝毫不见光的踪迹。换而言之,任何光芒涌入山洞之内,都会被黑暗吞噬吸收。 塞满山洞的黑暗不是光景,而是‘活物’。 它在洞内不断生长膨胀,这种看似无形的诡物却让石壁难以束缚,近乎裂开。 仔细听,竟可以在这世间至黑之物之中有诡异的响动,似狂风的呼啸,又像是十几个人在窃窃私语。 这种诡异的现象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终于在某一刻发生了变化。 塞满山洞的黑暗诡物在逐渐缩小,不过少时,发现在这其中,竟还存在着一个男人。刚才一直被笼罩在‘黑暗’之内。 他貌似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盘腿而坐,闭目凝神,表情异常痛苦,黑暗不断的侵扰着他的身体。 不断的有声音钻进他的脑袋里,根本克制不住。这是他的记忆,也是他的心劫! “师姐,我喜欢你……” “师弟,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不信,你对我这么好,你肯定也喜欢我,对不对?” “傻瓜,姐姐对弟弟好肯定是应该的啊,我肯定喜欢你啊,但不是那种喜欢。” 这是他和自己心爱师姐的对话,他鼓起勇气,却遭到了拒绝。 是我不够好吗?为什么? …… “父亲,您为何不救竹灵师姐?您肯定能救的,不是吗?” “您为什么要看着她死?她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洪明啊,竹灵命中就有此劫数,老夫也无能为力……” 父亲,你连你的亲生女儿都不救,你以后还会救我? …… 怨恨的戾气堆积胸腔,无处释放,一点点的蚕食着他的灵魂。 在他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不断回响。 “快,回答我,你想不想得到力量,为你心爱之人报仇?快,回答我。” 在他面前流淌的那条溪水之中,所倒映的不是他的脸庞,而是一个羊身人面的怪物,头上生有四角,四只眼睛诡异的长在腋下。刚才开口,如同婴儿。 “自己心爱之人,却心有所属。天,对你公平吗?” 那个声音抓住他致命的弱点,不断追问。每句话,就像一条鞭子在抽打他的灵魂。 “不公平!我恨他!我恨所有人!” 愤怒的声音越来越激烈高亢。 这个男人,似乎已经走火入魔,被心魔控制。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双目布满血丝。 “对!老天爷对谁都不公平,我可以给你力量,让你逆天而行,你,要不要?快,回答我!” 这句话彻底摧毁了他最后的挣扎,男人的神色之中迸射出激烈碰撞的渴望。他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力量!我渴望这世间最大的力量!” 内心深处的心魔不再说话,惊悚的笑声令人头皮发麻。 就在此时,眼前这片溪水犹如活物一般,凝聚成形,疯狂的扑向这个已经坠入魔道的男子。 这团活物从他脚下向上攀爬,包裹他的四肢,贴合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从他脸上依稀可见,这滩活水如同水蛭般吸取着他的血液,透明的活水俨然变成了血水,诡异的红色又逐步变成黑色。 这个男人痛苦又愉悦的声音,在洞穴之内震荡。 随即,这团黑红色诡异物体,从男子的七窍钻入。男子张着嘴巴,喉咙只能发出‘呵呵’的声音。 这已经不能用‘水’来定义这个可怕的东西,这是诡物!可怕的诡物! 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的眼睛竟被诡异的血水吃掉,准确来说是腐蚀,随即,诡物将自己的一部分寄生在男人的眼窝之内。 黑色诡物进入他的身体之后,蚕食五脏六腑,以及每一寸血肉。男子似乎感受不到痛苦,相反,还异常享受,身体愉悦的在颤抖。 直至他中丹田的真气之源被侵入之后,仿佛失去了灵魂,瞬间跪倒在地。 最后属于他的东西,也被吞噬了。 从七窍流出的黑血滴落在石头之上,竟能将其腐蚀。 寄生在眼窝之中的黑血,一滴,一滴,掉入溪水之中。水面被坠落之物打碎,重圆,打碎,反反复复。 笼罩在山洞之内的黑暗,消失之后,白昼日光终于有了一席之地。 男子被吃掉了眼睛,却依然能够看清眼前的东西。 他从反射的水面中看到自己的脸,面无表情的转了转头。他已经没有了毛发,u看书ww. 额头两侧与头颅两侧共有四个凸起的骨头,即将撑破头皮。 皮肤惨白如纸,脸上布满了黑色的血管纹路。他没有了牙齿,张开嘴巴,不断有黑血向外流出。伸出尖舌,舔舐着脸上的黑血。 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让周围所有的生物都听的清清楚楚。笑声刺耳,带着刺啦刺啦的噪音。 “力量,好强大的力量!” 他感受到在自己中丹田的真气之源内,蕴藏着一股霸道的肃杀之气。 这股快要抑制不住的炁体亟欲突破他的身体,令他热血沸腾。 “曹晔!都是因为你,害死了师姐,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师父啊师父,你不是修的逆天之道吗,为何不敢逆天行事?原来你也是个懦夫!” “哈!哈!哈……” 惊悚的笑声狂放不止,惊飞了周围山林的百鸟,这些鸟儿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四处飞窜,甚至有些惊慌失措的鸟儿撞到了树干,折断了脖子。 与此同时,从他七窍之中流出的黑血彻底将那条小溪渲染成诡异的墨黑色。 小溪是流动的,顺着势头涌入群山围绕的湖泊。黑血溪水融入清澈见底的湖水之中,以不可阻挡之势同化为黑色。 似乎有种神秘的力量将整片湖泊加热沸腾,不计其数的气泡在湖面不断的膨胀,破碎。 黑气腾腾的湖泊,水位不断下降,仿佛在被这片大地汲取,榨干,直至露出河床,干涸龟裂。 湖泊之中的所有鱼类都无一幸免,鳞肉被腐蚀的只剩下黑色的鱼骨。 第34章 白骨冢 这种异变,还没有结束。 黑血之水浸染大地,被每一颗参天古树吸收,从错综复杂的根部,输送到树冠,所有古树的翠绿枝叶迅速枯黄,凋零。 失去生机,深山老林万叶凋零,坠落在地上之后,尤为脆弱不堪,只需这轻轻的震动,瞬间化为齑粉。 蜿蜒崎岖的青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尽是枯黄,所有树木皆是枯萎凋零。 八月,本是树木繁盛的末期,现在却犹如寒冬腊月天,光秃秃的,毫无生机可言,成了死寂之地。 这个孤岛的每一寸土地,散发着诡异的黑气。 这种违背世间自然轮回的意象,篱笆小院的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就连曹凤瑜颇为喜欢的绿竹林也是如此,枯萎凋零。 “老师,怎会出现这种怪异之象?” 五六岁时就跟在邹衍子身边,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的青鸾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与她一样震惊的,还有被她受尽冷眼的曹凤瑜。万树瞬间枯萎,这种场面在他眼中除了壮观,就只剩下难以置信的震惊。这他娘的又是意象?又是鬼打墙? 大概此时,也只有邹衍子和李河图知道真相。这师徒俩神色肃穆,似乎有场棘手的恶战就要到来。 邹衍子眉头紧蹙,神情复杂,有种烂泥扶不上墙的失望,摇头叹息道:“看来他,突破了老夫在他身上设下的封印,最终还是被心魔控制,坠入魔道。” 他? 他是谁? 曹凤瑜和青鸾都是这么想的。 除了邹衍子和他的三位弟子,难道还有一个未曾谋面的人?而且还是魔道中人! 突然,大地开始倾斜摇晃,曹凤瑜踉踉跄跄,险些站不住脚。破竹屋摇摇欲坠,有倒塌的迹象。 “阴阳五行,土木之门!”邹衍子念道。 话音刚落,搭建成这间房屋的所有竹子都被分解剥离。一根根竹子拔地而起,在空中围绕成一个圈。嗖嗖嗖,插在曹凤瑜等人的四周,每根竹子之间都有一步之遥的缝隙。 房外所发生的一切现象,都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这震动异常剧烈,蜿蜒起伏的山脉竟裂开了缝隙,可能这才是引起地震的最终目的。 终于,震颤的大地停息了。紧接着,从山脉裂缝之中相继攀爬出无数骷髅人,数以万计,奔涌而来。 看来这邹老头没有说错,此地竟然真是白骨堆积的山脉。 这些不计其数的骷髅本应埋在地下,永世长存。为何现在却如同活物,这才是最匪夷所思的。 从同福客栈到现在,所有的现象都超出了这位扶风郡王的认识。真是他娘的开眼界了,开的真大! “青鸾,曹凤瑜,你们不要擅自走出这个法阵,”邹衍子吩咐道。 看着这些竹子一根根插立在地上,间隔至少一步之遥的空隙。这真的能挡住这些‘白骨精’的攻势浪潮?长点脑子不就从缝隙中窜进来了吗? 曹凤瑜这个凡夫俗子,质疑起这个法阵的作用。 下一刻,就瞬间打脸。 邹衍子和李河图走出这个法阵时,每根竹子的空隙之间都有真气波动。 好吧,毕竟是邹老仙所作的阵法,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这是白骨成精了吗?”曹凤瑜问道。刚说完就后悔了,觉得自己纯属多费口舌。在自己身边的青鸾除了会对自己翻白眼,能搭理自己? 不过,青鸾确实翻了白眼。但破天荒的开口讲道:“这个地方叫白骨冢。听老师说,这些白骨,都是当年秦国那个‘人屠将军’所坑杀的士兵。这些士兵被活埋于地下,怨气颇深,当年被填平的地面,却像树木一样生长,最后形成了这些山脉。” “几百年前,老师为了防止这些怨灵为祸人间,便将东海的水引来,让这个白骨冢与百姓所居住的大陆分离。” 看着四周发生的异变,青鸾柳眉紧蹙。 “黑气萦绕山脉,湖泊干枯,树木枯萎,这是魔气本体所致!” “这个地方会有人找到这里?”曹凤瑜问道。 青鸾摇了摇头,说道:“可能性不大,老师在岛外设了意象结界,岛内所感受的昼夜交替,时间轮回都与外界毫无关联。这个结界里的世界不在世间轮回之中!” “除非,这魔气一直就存在于岛中。这白骨原本就怨气颇深,被魔气侵扰之后,无数亡灵从地下苏醒。” “或者说,岛内存在魔族之人!” 说完,青鸾陷入沉思。 除了自己,老师和三师兄,以及曹凤瑜这个麻瓜也算在内,都没有坠入魔道的可能性。uu看书 ww. 忽然发现,还有一个人被自己遗漏了。青鸾似乎猜到了真相,瞳孔放大,表情惊讶,难道是洪明师兄? 关于二师兄的事情,曾经偶然间也是听老师与三师兄的谈话之中有所耳闻。二师兄的天资仅次于大师姐,只是二十多年前,因为心魔堕入修罗境,但他却能在饱受心魔困扰的情况下,突破天谴境。 现在来看,这似乎是他心魔的阴谋。 这些白骨成精的诡物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并非双脚直立行走,而是如野兽般四肢奔跑,速度奇快。它们身上魔气环绕,眼窝之中寄生着黑血之水。 “河图啊,你跟了为师三十年了。都说你是个榆木疙瘩,为师想看看你这个榆木疙瘩,是不是不可雕的朽木。” 邹衍子不想出手解决这些难缠的东西,不是不出手,而是他在等待一个更难缠的东西。 李河图没有说话,催动真气,默念口诀,“阴阳五行,无上天道。阴阳之道,可证苍生。万物生!” 真气从脚底钻入地下,朝四面八方扩散。就在此时,无数个源自周围参天巨树的根藤,刺穿地面。 在李河图的操控之下,树根藤蔓犹如锋利长枪,像穿糖葫芦似的将一排排白骨刺穿胸腔。藤蔓一震,骷髅人赫然分解为一块一块的骨头。 当年大秦人屠坑杀了多少士兵,就有现在的多少白骨,足足四十万! 这四十万骷髅人攻势如潮,杀之不尽。而且那些被分解的白骨并没有‘死去’,而是重新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更庞大的骷髅人继续前进。 第34章 3000·大0世界 死不了? 李河图摇了摇头,它们已是一堆枯骨,何来生死。 “既然如此的话……” 此时,他的脚下轮转着一个阴阳八卦的法阵,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字同时转动。 “阴阳奇门,坎字水行,易水寒!” 气温骤降,地面凝结成霜,以李河图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扩散。那些攻势如潮水般凶猛的白骨怪物,双手双脚皆被冻在原地,手脚骨头被自己无法停止的冲劲扯断,倒在地上。还想继续爬行,结果凝结成冰。 太冷了,曹凤瑜衣服单薄,身体情不自禁的打着哆嗦,口中热气化为寒气吐出。他双手环抱,使劲搓着臂膀,热气还没寒冷来的快。 瞄了眼旁边的青鸾,发现她丝毫不受影响。大概是修炼之人可以用真气御寒吧。 此时的青鸾丝毫没有受到寒冷的影响,正在观察阵外局势,分析对策。她觉得这些白骨诡物肯定是受了什么东西所影响。 突然,自己背后有东西贴过来了,就连自己的翘臀也…… 本能的将真气实体释放,将其弹开。随之,手中凝聚了一把空气利剑,刺向身后之物。刚转身,却发现是曹凤瑜,瞬间收手,刺了个空。 差点命悬一线的后者,只感觉到了一阵寒风扑面而来,更冷了。 这么说刚才是曹凤瑜贴过来的?真是可恶至极。再加上之前在老师嘱咐下照顾他时,被占了便宜,更为的气愤交加。 青鸾柳眉紧蹙,怒道:“无耻之徒,你干什么!” “冷,我见你不怕冷,过来取取暖,”曹凤瑜吸了吸鼻涕。刚才贴过去时,确实暖和,但只有片刻的温存。 “一个男人这么怕冷,呵呵,”青鸾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但还是将真气释放,扩大了范围。 暖和多了,曹凤瑜不断感觉有热气钻入自己体内,将寒冷驱散。 “多谢,青鸾师妹。” “走开,谁是你师妹。” 曹凤瑜瞄了一眼青鸾凹凸有致的身材,暗自赞赏,这屁股真有弹性! 只是这种想法刚过脑,就发现青鸾气的浑身发抖,真气混合着杀气将曹凤瑜吞噬。 她,真的会观心之术啊…… 曹凤瑜人都傻了,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又陷入寒冷之中,而且比刚才还冷了。 此时,灰暗的天空之中飘落着鹅毛大雪,这个法阵,只建立在四周,鹅毛大雪依然能从顶上落下。 大雪落在青鸾身边时,便被真气弹开。毫无修为的小王爷就倒霉了,身体几乎被鹅毛大雪吞没了,雪上加霜。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鹅毛大雪覆盖群山,银装素裹。落在那些被冰冻的白骨之上,将它们的轮廓淹没得愈发模糊。 只是这种意象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白雪之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散发着黑气,与这银装素裹的世界形成鲜明的对比。 天上的雪还在下,只是这地上的冰雪已经被这黑气融化,露出原本死寂沉沉的面貌。从天上飘落下来的鹅毛大雪还没有落在地上,便被融化,蒸发。 被冰封的万物得以解脱,那些白骨诡物又可以活动自如了。 看到这种景象,李河图皱了皱眉毛,突然听到背后传来师妹的声音。 “三师兄,这些白骨诡物杀不死,是因为有魔气本体供给,若是能扯断他们之间的联系,这些白骨便是一堆死物。” 青鸾使用自己与生俱来的天赋,看清楚了事态发展的本质,此时的她进入了她的天赋领域之内,双目通白,眼睛周围青筋暴起,密密麻麻,如树枝般错交复杂。 观心,只是她天赋衍生出来的小恩惠。青鸾天生有‘神明之眼’,可看到人族修炼者看不透的本质,敌人的弱点,甚至是敌人接下来的动向,以及抛开表面看到核心的穿透力。 山脉缝隙之中,一具具骷髅被魔化复生,踩着同伴的身体向上攀爬。一幅幅诸如此类的场景在她眼中浮现。 李河图朝自己的师妹笑了笑,显得轻松多了。“既然如此,那就试试这个。” 看了眼邹衍子,眯了眯眼睛,喊道:“老师,这是弟子偷学的,还望老师莫怪。” 邹衍子听到之后,面带疑惑的看着他,有什么事居然连自己也被蒙在鼓里? 李河图说罢,盘腿而坐,闭目凝神。口中念道:“九山八海,为一世界。聚千界,则成‘小千世界’。uu看书 uukanshu.co此界乘三,此乃,三千·大千世界!” 话音刚落,在他双手之间,空气竟形成一个漩涡气流,中心是一个诡异的黑洞。 这个黑洞不断吞噬周围的空气,从而生长。黑洞越来越大,将李河图吞噬在内。它还在扩散,树林,山脉,白骨诡物,全都包裹在内。 迅速扩大之后,又迅速缩小。 曹凤瑜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后又恢复如初。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没有那些白骨诡物所制造出来的声音,周围万籁俱寂。消失的不仅仅是声音,还有三师兄李河图,以及至少四十万的骷髅精。 “师兄去哪了?”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和茫茫多的骷髅瞬间消失,这可是四十万啊!说没就没了? “师兄进入了他制造的世界之中,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 青鸾恢复原样,自己还只是罗汉境修为,使用天赋对真气消耗巨大。双腿绵软无力,意识愈发模糊,最终虚弱的昏了过去。 曹凤瑜顺势让她躺在自己怀里,嗅了嗅,这种香气在曾经那个脸疼的‘梦’中,闻到过。第一次与她有肌肤之亲,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她昏迷熟睡的样子可真漂亮。 “哎,本以为你还挺老实忠厚的,这他娘的背地里连为师压箱底的本事都学去了。臭小子,你这榆木疙瘩,为师以后得防着点。” 邹衍子虽然嘴硬,但心里还颇为欣慰。 眯了眯眼睛,看到西南方向魔气冲天,黑风呼啸。云淡风轻的笑道:“看来,我这个二弟子要来了啊?” 第35章 饕餮重生 变天了。 原本就阴沉灰暗的天空,遭到魔气侵染之后,从西南方向开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扩张蔓延。 抬眼望去,竟将整个苍穹都染成诡异的血红色。 苍穹雷鸣之声,震耳欲聋,从诡谲血云之中,探出无数道黑色雷电欲将天空撕裂。 此等异象放在大章,绝对是骇人听闻。 “师父啊,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修炼的是逆天之道吗?师姐遭遇天谴渡劫时,你为何见死不救!” 语气之中带着极深的怨恨。 话音刚落,一个魔气萦绕的‘怪物’骤然出现在邹衍子的眼前。 黑血从七窍之中流淌,与这惨白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头上四个黑角已经破皮而出,如雨后发芽的春笋。 若不是这个坠入魔道的怪物,叫了声师父,邹衍子也难以认出眼前此人竟是自己二弟子的模样。 虽然以前他长得也算不上一表人才,起码还有个人样。邹衍子看着走火入魔的洪明,内心百感交集,失望的叹了口气。 果真没错,相由心生。如今自己的二弟子变化成这般模样,由心魔所致。修炼者心性不定,参不透这世间万物之道。以及对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之事,若产生曲解误解,就容易堕入魔道。 当年四族之战的魔族,就是某些被心魔控制的神族。世间但凡有心之种族,有灵之物,都有可能演变成魔。 “洪明,看来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天,指的就是自己的内心。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天,天就是自己,自己就是天。” “为师所说的逆天之道,就是让自己克服外界带来的种种困难,得以淬炼,是自己内心更加强大。在不断挑战自我之中,突破自我,超越自我。你为什么还不明白啊……” “竹灵之事是你的心魔。但这是竹灵选择的路,她清楚后果,但她还是毅然而然的选择了这条路,死而无悔。这就是她的天,她的天意!” 洪明愤怒的咆哮着,口中黑血不断喷涌。 “放屁,这只不过是你不敢逆天的借口!装模作样,你只不过是个懦夫罢了。看看我,这天不容妖魔,我便成为妖魔,我敢与天争!” 被魔化的洪明陷入癫狂的状态,声音震彻云霄。 “哈哈哈,师父啊师父,我现在拥有最强大的力量了,我看着天能奈我何?哈哈哈……” 魔气在体内不断涌动,兴奋的无法言表,洪明握紧双拳,为了力量,他甘愿向魔道屈服。 邹衍子摇了摇头,长叹口气,“你只不过是被妖魔利用罢了,洪明,就此收手还来得及。” “我呸!老东西,你就是见不得徒弟比你厉害,师姐就是这么死的。你可真恶毒啊,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放过,你才是真正的妖魔!” 洪明已经听不进别人之言,被怨恨蒙蔽双眼,现在,他看谁都是错的。 当他看到曹凤瑜时,魔气愈发浓郁,说话之时,黑血狂喷。 “孽种!若不是因为你。师姐就不会死,我要杀了你给师姐报仇。” 洪明仰天长啸,但凡能看得到的惨白皮肤上青筋暴涨。身体所释放的真气与魔气碰撞,竟摩擦出黑色闪电,环绕在身。 “孽种,我要那你的命祭奠师姐在天之灵!” 在他眼中,曹凤瑜比曹晔更该死! 五道黑色闪电在洪明右手指尖跳动,直奔他口中的孽种而去。若是能击中这个孽种,定将其五雷轰顶,魂飞魄散。 只是这五道雷电混合交错的雷团,离曹凤瑜近在咫尺之时,空气中竟诞生出一个黑色漩涡,将其吸收。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方向的空气之中,也出现了一个同样的旋涡状黑洞。从那个黑洞之中被吞噬的雷团,在这个漩涡黑洞里被释放。 黑色雷团改变了攻击路线,砸在了大地之上。地面剧烈震动,雷团消失之时,途径的深山老林竟被划出一道深沟! 老师! 知道谁在搞鬼的洪明咬牙切齿,怒目相向,“老师非要阻拦?” “洪明,休要再执迷不悟,现在回头还来得及,”邹衍子的语气明显严厉了许多。 “这才是逆天之道!老师若执意阻拦,莫怪弟子不尊师重道!” 洪明发了疯似的怒吼着,直奔自己老师而去。心魔所控的他哪还顾得四十年的养育之恩和师徒情分。 手中异变的黑色雷电凝聚成一把雷矛,刺向自己的师父。 “阴阳五行,风之盾!” 邹衍子身前的空气化作无形之盾,挡住刺来的雷矛。紧接着,双手催动真气,无数颗星星之火,抛洒四周。 雷矛威力恐怖,这个风盾根本招架不住,从矛头刺中的点开始分裂,破碎。 这在邹衍子意料之中,他只不过是用风盾拖延点时间而已。风盾破碎之际,他纵身跃到空中。 “阴阳五行,火燎原。” 用真气抛洒的火种分布四周,火种蕴含着无上真气,在邹衍子的真气引爆之下,每颗星星之火爆窜出凶猛的热浪炎潮,融合在一起,以龙卷之势向中心位置的洪明急剧缩小,将其吞噬。 只不过这满天火焰只嚣张了片刻,便越来越小。直到赤炎消失,洪明毫发无伤的站在那里,舌头舔舐着嘴巴。如此凶猛的炎潮竟被他吞噬,吸入体内。 “果然如此,狍鸮附身!”邹衍子想到了原因。 狍鸮是饕餮的幼体。而饕餮可吞世间万物,甚至可将天地吞噬。恰巧洪明生性贪婪,怪不得蚩尤十二异兽之中的饕餮会选择他来重生。看书 ww.ansuco “看来,那个预言已经开始实现了……” 邹衍子神情肃穆,想起了悠久的以往。 三千前神农临死之时所留下的谶言,如今都在一一实现。身怀‘神农机缘’之人降生,曾经让神族损伤大半的十二异兽也会因此重生。 而现在,饕餮兽魂已然苏醒。如此看来,其他十一只也就不远了。 九黎部落十二异兽全部重生之时,‘神农机缘’之人将会觉醒。 “师父啊,您就这点本事吗,不痛不痒的,哈哈哈哈……” 洪明愈发癫狂。 突然,他跪倒在地,双手支撑着地面,眼窝与口中黑血汩汩流淌。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粗气,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声音。 洪明的身体在不断生长膨胀,额头与头颅两侧的四只黑角也在生长。 衣服已经被撑破,两处肩胛骨竟有东西钻出,是一对黑色无羽之翼,类似中蝙蝠的翅膀。 尾椎骨处有条尾巴破皮而出,身体惨白的皮肤上生长出赤色毛发,有一道道的黑色虎斑纹。 身体约摸两层楼那么高时,便停止生长,双翼张开,生有四角的头颅仰天长啸。双翼伸展刮起的强烈狂风竟将周遭光秃秃的树木拦腰折断。 在邹衍子‘土木之门’法阵的保护下,曹凤瑜身处的这片区域得以幸存。当他看到邹老头的二弟子俨然变成这副骇人模样时,难免内心波澜。 这貌似是上古异兽之一,曾经也在海上意象之中看到过它从天上陨落。 饕餮! 第36章 生命垂危的邹衍子 饕餮! 看来还是成长为饕餮了。 邹衍子皱了皱眉毛,现在处理起来略显棘手。 当年的四族之战,自己丢了半条命才得以诛杀饕餮。四族之战后,自己丧失神格,修为尽废。转世为人,又在二十年前那场‘天谴’之中损耗了三千年的道行。 不过好在,饕餮刚刚重生,实力恐怕也不会恢复巅峰状态。现在若真打起来,谁输谁赢难以盖棺定论。 “老匹夫,当年,你可是让我吃了不少苦头。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饕餮开口便是人语,它已经有了自己的神识。 此时,彻底占据‘洪明’魂魄和身体的饕餮,身躯还在发生异变。 随着身躯变化,它的毛发脱落,暴露出青色的皮肤,布满青筋。四肢在生长,竟然可以直立行走,前肢化为双手,后肢化为双腿。虽然长了张人脸,但面目狰狞,满嘴獠牙。 站起来足有小山那么高,这才是真正的饕餮原形。 还没结束,从饕餮体内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从腹部开始隆起,再到胸腔,喉咙。 咳! 一个类似于蚕蛹的诡物从它口中吐出,黏液覆盖着一层白皮。而且这个诡物还是活物!白皮包裹的诡物高高隆起,里面的东西想要挣脱束缚。 终于,外边那层白皮被撑破了,将里边包裹的东西暴露出来。 竟然是个人! 准确来说是穿着金盔甲的将士,手持长戈。他的面貌与魔化后的洪明类似,眼窝汩汩流着黑血,其余五窍也是如此。 还没结束! 从饕餮口中接连吐出这种白皮覆盖的诡物。 一个,两个,三个…… 竟然足足有二十三个! 二十三个诡物皆是如此,金盔甲,手持长戈短剑,七窍流黑血。 这都是当年被饕餮吞噬的天兵天将,现在已经失去了灵魂和神格。 这些已经被魔化的天兵天将听命于饕餮,手持长戈短剑,指向邹衍子。 “你以为人多,老夫就怕你?” 邹衍子嗤之以鼻道。 “三千年,证了四十九世的道,做了四十九世的人。四十九对二十四,这次老夫还得赢!” 话音刚落,邹衍子闭目凝神,默念口诀。与此同时,他的身体金光熠熠,身上有十天干十二地支在环绕游动。 “走你!” 说罢,在他体内竟有魂魄相继飞出,每个人都相貌迥异,并非实体,而是缥缈虚无的灵魂,足足飞出了四十八个灵魂。 “老夫证道四十九世,每证一世,都会增加一层三魂七魄,四十九层的三魂七魄,我看你怎么打!” 邹衍子的四十九世魂魄将饕餮包围,作出念决手势,每个魂魄脚下生出一个阴阳八卦的法阵,正道之光,直通天际。 “这原本是给觉醒后的蚩尤准备的,既然你来了,那就送你当做见面礼,”邹衍子喝道。 抬头望去,原本就诡异的天空发生剧变,撕裂苍穹的黑色雷电与血红云层相互旋转,头尾相衔,逐渐化为一黑一白,一阴一阳。 阴阳八卦,从天而降,饕餮脚下也是如此。 大地震动,树木被连根拔起,山脉乱石也被吸附升空。 看着不计其数的参天大树在天空飞升,曹凤瑜内心被震撼的无以复加。就连身处的这座‘土木之门’的法阵也在这等法阵的威力之下自行破灭。 “七七四十九难,一世一难,四十九难融合一难!此难便是你的难!阴阳诛妖阵!” 四十八个魂魄加邹衍子异口同声道。 饕餮将自己体内魔气本体释放,想要撑破这座无形的牢笼,却发觉自己被强大的天地真气镇压的动不了身子。 “老匹夫,我死了也是为了迎接蚩尤重生!就算死,也要拉个人陪葬!” 话音刚落,饕餮从腹中吐出一个没有白皮包裹的诡物,是邹老头的二弟子,洪明! 此时的洪明已经恢复常态,他身处阴阳诛妖阵之中,五体投地,催动真气负隅顽抗,却根本站不起来。身下的大地已经出现崩塌之势,他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要被压断了,七窍流血,鲜血从口中喷涌。 他带着祈求的眼神望着施展法阵的邹衍子,痛苦道:“师父,救我……” 洪明? 这句话彻底触动了邹衍子的心。 洪明! 突然,邹衍子强行打断自己和四十八个魂魄之间的羁绊,也同样打断了阴阳诛妖阵的施展,结果自己的身体被法阵威力的反噬,遭受致命的重创。 在他中丹田的炁体之源几乎破碎,口吐鲜血。与此同时,四十八世的魂魄也相继魂飞魄散。 将四十九难融合成阵法,三千年才大成,饕餮必死无疑。 只是谁又能想到的呢,原本以为洪明已经彻底沦为饕餮的寄生体,但那一声‘师父’让邹衍子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弟子的性命。 “师父……” 洪明似乎已经恢复了意识,眼睛里流出滚烫的眼泪,踉踉跄跄的跑到邹衍子身边。 邹衍子笑了笑,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将自己弟子护在身后。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里发生的一切,曹凤瑜都看在眼里。突然,他看到邹衍子身后的洪明图谋不轨,大声提醒道:“邹老头,小心!” 但是,已经为时已晚。 邹衍子突然感觉腹部传来剧痛,双目呆滞,低头看了眼,有只手掌从背后穿透了自己的身体。 “洪明……” 回头看了眼以为恢复正常的弟子,却发现他俨然再次变成了七窍黑血,魔化后的样子。 “师父啊,三千年了,这还是你致命的弱点。太宠爱徒弟了,可不是件好事。” ‘洪明’将鲜血淋漓的手掌抽了出来,另外一只手催动魔气,手指跳动着五道黑色雷电,凝聚成雷团,再次将身受重伤的邹衍子给予致命一击。 阴阳诛妖阵自行毁灭之后,数以万计的参天大树,飞沙乱石,从天坠落。地动山摇,轰鸣之声不绝于耳。uu看书 .uuansuco 此时,真气消耗过度而昏迷的青鸾,也恢复了意识。当她发现自己躺在这个无耻之徒的怀里时,狠狠地将其推开。 忽然,她看到自己的老师倒在了血泊之中。眼泪横流,悲痛的喊道:“老师!” 这怎么可能呢,师父这么厉害,为什么会…… 发生了什么! 背后偷袭得手的‘洪明’手中重新凝聚成一把黑色雷矛,准备刺向自己的老师。 “二师兄,不要!” 青鸾痛哭流涕,撕心裂肺的喊道。 她渴望二师兄能听到的声音,似乎产生了影响。‘洪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虽然被吃掉了眼睛,但还能看得出他表现出来的些许茫然。呆立当场,嘴里碎碎念道:“师妹……师父……” 我要去救老师! 这是青鸾目前唯一的想法。现在三师兄还没有从自己的世界之中走出来,眼下只有靠自己了。就算是死,也在所不惜。 但曹凤瑜抓住了她的手臂,拦住了她无异于送命的举动。 “你不能去,去了就是找死!” “滚开,我真的会杀了你!” 被眼泪打湿的漂亮脸蛋满是愤怒,她双目通白,再次进入自己的天赋领域。此时的青鸾真的会杀了任何阻止她的人。 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曹凤瑜一把将她拉退了好几步。 “臭婆娘,男人还在这儿呢,轮到你这个娘们什么事了!” 曹凤瑜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服,向前走了几步,将青鸾挡在自己身后。他,最见不得美人哭。 曹凤瑜做出一个在羊头城做过的动作,勾了勾手指,喊道:“你,过来呀!” 第37章 ‘先武圣\’美髯公 美女,是这个世间最美好的生物,怎么可以让她伤心呢? 自己既然都出头了,哪还有退路可言呢? 曹凤瑜双手负于身后,也不知道这个修为小白哪来的勇气。大概就是因为美人泪眼,自己折腰吧。 还有邹衍子,虽然只接触了这么几天,总感觉这个老头都是别人吹起来的,没有神仙架子。但他总让自己心生亲切。这种亲切就像曹晔,曹甫之,即便没有万般宠爱,但从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来。 邹老头,世人都说你是神仙,你现在躺在地上可真狼狈。对了,你还没教我法术呢,你可不能死啊。 曹凤瑜微笑着,鼻子一酸,伤感涌上心头。一个被世人推崇为活神仙的人,怎么可以躺在冰凉的地上。 “你不要去,打不过的,”青鸾哽咽道,她哭相很可爱。曹凤瑜心都化了,!更加坚信此战不可退! 他想替青鸾擦掉眼角的眼泪,并想装逼的再说上一句‘让美人哭,是这世间最大的罪’。 但是青鸾,没有给他机会。 自行脱离洪明的肉身,饕餮已经变成了兽魂。 自己刚重获新生,差点又死在了老对手布了三千年的局中,好在这个老匹夫最大的弱点还是自己的徒弟。 三千年前付出的惨痛代价还是没让他长记性。 看了眼堕入魔道的洪明,对于这个失去利用价值的工具,没有任何感觉。 现在没有寄生体作为隐藏气息的器皿,自己的气息恐怕会让神族有所察觉。 既然自己的老对手已死,自己的兽魂也已通过洪明的心魔而重生,此地,便不宜久留。 眼下,就差自己的十一位兄弟了,还有,没有觉醒的第五代蚩尤。这才是未来的大计! 作为九黎部落的十二异兽之一,饕餮看了眼曹凤瑜,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话音还停留在空气之中,饕餮的魂魄便如狂风中的沙雕,随风飘散,消失在空中。 如果我不来,是不是就没这事儿了,曹凤瑜暗自思衬。哎,到底还有多少人多少事和自己有关? 虽然饕餮借洪明的心魔重生,但他却是已然成为魔道中人。就凭迷了心智的他,肯定还会继续大开杀戒。 想必,青鸾不是她二师兄的对手,邹衍子又生死未卜,三师兄李河图从自己的世界里还没有走出来。 谁能阻止的了入魔的洪明,是眼下最棘手的问题。 难道靠凡俗夫子的自己?曹凤瑜摇了摇头,很是无奈。但洪明若真是六亲不认,大开杀戒。自己肯定会死在青鸾的前面。 “曹凤瑜!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洪明看见曹凤瑜心智再次迷失,愤怒的咆哮着。 “孽种,没有你,师姐就不会死,去死吧!” 洪明发了疯的直奔曹凤瑜而来。 青鸾不可能坐视不管,就算以自己罗汉境的修为不是二师兄的对手,但也不能让这个麻瓜死在这里,毕竟他是老师的…… 突然,有个令人敬畏的威严声音,响彻云霄。 “休伤我主!” 如同滚滚惊雷,在天际蔓延。 话音未落,一道青光从天而降,直插大地,挡在了曹凤瑜和洪明的面前。 大地颤动,一股强劲的气浪席卷四周,漫天黄沙。 风沙退散,让众人看到青光所为何物。 仔细一看,竟是一把杀气逼人的偃月刀,约摸九尺五寸,一条青龙盘踞刀杆,龙鳞栩栩如生。刀身两面都雕刻着龙纹,刀刃寒光凛冽,如青龙苏醒。 再看来者,好一个神仙做派的武将,从天而降。 头戴绿冠,身穿绿袍软甲。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若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眉卧蚕,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睁眼便是金光。 此人,莫不是被世人供奉为‘武圣’的美髯公?曹凤瑜内心澎湃,以前听闻他的故事,对这位忠义无双的‘先武圣’颇为迷恋崇拜。 陷入疯狂的洪明已经丧失心智,就算道祖三清来此,也要大开杀戒。 “挡我者死!” 美髯公单手托须,眯了眯眼睛,呵斥一声:“就凭你?” 话音刚落,耍起青龙偃月刀猛劈大地。一道凌厉的青色刀气,化作一条飞游青龙,直奔洪明而去。 龙吟震天,所经之地,大地便裂开缝隙。 即使走火入魔,洪明所施展的也是阴阳五行之术。双手催动真魔两气,黑炁随着手掌画圆。 “两仪阴阳!” 洪明身前骤然出现一个用真魔炁体凝画的阴阳八卦图,向前推了过去。 青龙刀光与‘两仪阴阳’电光火石的碰撞在一起。 作为人族修炼的天谴境强者,又跟在邹衍子身边参悟世间之道,若出世,必是人间翘楚。 只是与他交手之人,可是被推崇为‘武圣’的美髯公,天生正道之气。 结果不言而喻,邪不压正,青龙刀光势不可挡,击破‘两仪阴阳’。青龙开口,将洪明吞噬。 身体被刀光击中之后,洪明感觉自己经脉寸断,炁体之源被摧毁,体内真气向外不断流逝。 这道冲击之气将洪明击飞三丈远,在地上滑行了一条长坑。口吐黑血,倒地不起。 与此同时,青龙偃月刀本身化作一条遮天蔽日的青龙,龙须飘逸,张牙舞爪,低声龙吟。 “你既然成魔,这世间便留不得。你将无法位列仙班,也无法进入转世轮回。魂飞湮灭,便是魔的下场!” 美髯公喝道,欲将堕入魔道的洪明摧毁魂魄。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了一个老者的沧桑声音,“关将军,放我徒儿一条生路吧。” 这个声音,曹凤瑜和青鸾都异常耳熟,欣喜激动道:“邹老头(老师)!” 放眼望去,西北方向的邹衍子依旧倒在干涸的血泊之中,而声音却是从西南方向传来的。 那里躺着奄奄一息的洪明,满脸黑血,魔气腾腾。 邹衍子就出现在那里,只不过是灵魂状态。 他笑了笑,云淡风轻道:“阴阳诛妖阵反噬了我四十八世的魂魄,幸好,我这一世的魂魄还残留世间。” 看到这位老熟人,美髯公就此停手,青龙重新化作偃月刀,直立地面。 美髯公仙气飘飘的抚了扶二尺长须,拱手抱拳道:“军师,许久不见!” 军师? 最为震惊的当是曹凤瑜,这为何武圣叫邹老头一声军师?着实匪夷所思。 青鸾倒还好些,她知道老师四十九世在人间求道。想必在‘武圣’美髯公尚未凡人那一世,三顾茅庐,入了乱世。 “我这徒弟,就是脾气燥了些,其实人嘛,是个好人。” 邹衍子摇了摇头,叹息道:“哎,刚才叫‘师父’的是他,uu看书 ww.uukanshu.o杀老夫的,我想是那个饕餮吧。洪明,在我身边待了四十年,他从来不会骗我。” 说这话时,邹衍子眼眶红润,仿佛以前的事历历在目。曾经一个小孩‘骑大马’尿了他一脖子,非但没有生气,笑得还很开心。 “他误入歧途,堕入魔道,这是他天谴境的劫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说罢,邹衍子闭目凝神,盘腿而坐,单手掐诀,另一只手手伏于洪明的胸口中丹田位置。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不沾,俗相不染。虚空甯宓,混然无物……” 这是道家的‘清心诀’,可净化人的灵魂。 一道道金色流光从邹衍子的手心,流通到洪明的‘炁体之源’之中,再从此处,贯通全身。 他体内的黑气被排出体外,在空中挥发。 黑血终于变成红色的了,只是他的眼睛被诡物吃掉后,再也看不见这世间万物了。或许,他看不见被自己亲手杀掉的师父,也看不见伤心的师妹,看不见让他心神大乱的曹凤瑜。 洪明奄奄一息,他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感受到师父的存在。那位对自己不管犯了什么错都信任自己的师父。 他虚弱的喊了声只有他俩能听到的话,“师父,对不起……” 邹衍子笑了笑,并没有因为这个傻徒弟做的错事而对他有了二心。 “哎,这世间之事,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呢?难道符合别人心意就是对的?不合他人心意之事,便是错的?这样看来,为师也可能错了……” 第38章 武圣是我小老弟? “该结束了,老夫好像很喜欢收拾‘残局’啊,哈哈哈……” 邹衍子抬头仰望这肮脏的天空,在他的注视之下,血红色的诡异天空已经恢复了万里无云的蓝天。他自行摧毁了自己为了避世所制造的世界。 蓝天,才是就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不知道这纯净的天空什么时候会被污染,反正这是迟早的事情。 他站起来,直直的望着天,悠悠喊道: “老夫曾为灵宝天尊,三千年前,自毁神格,在人间证道三千年。这一世,老夫请诸位帮个忙,破例开天门,让我这傻徒儿飞升。” 他的话得到了天的回应,从天上传来了一个同样年老、但颇具威严的声音。 “邹衍子,你四十八世都不飞升,已经坏了天的规矩。若是还让你这个魔道弟子飞升,天的威严何在!” “元始天尊,还请你网开一面,老夫愿为人间再证道三千年,”邹衍子开出了条件。 三千年,不知道这世间还有没有三千年了…… “邹衍子,此世六道轮回之后,你只能世世进入畜生道,三千年后,才可轮回重进人道。但你从此之后,将永世只为劳苦凡人,如何?” 这种条件,对于邹衍子来说,简直就是侮辱。 闻言,美髯公勃然大怒,卧眉紧蹙,紧紧握住拳头,但保持沉默。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悔恨当初啊…… 臻化入圣,得道飞升之后,他对天的条条框框怨气颇深,诸多神仙也是如此。天上的明争暗斗,不亚于人间的庙堂。 “不要啊,老师……” 青鸾看着自己的老师,一直摇着头,希望老师不要答应。 “我呸,你这老匹夫,得理不饶人是吗!” 曹凤瑜啐口唾沫,指天骂道。 “老子早晚反了你!” 晴空万里,一道天雷直劈‘亵天者’而去。 美髯公挥舞青龙偃月刀将天雷扛了下来,让其改变方向。天雷劈中一座山峰,将其拦腰折断,山崩石裂。 “没下雨,打什么雷啊?” 美髯公合上双目,屏气凝神,单手抚须,好不潇洒。 “武帝圣君,你为何私自下界……” 作为三清之一的元始天尊,口气严厉了不少。 “我想吃红枣了,天上有吗?”美髯公傲娇的把头扭到另外一边,冷哼一声。 邹衍子看了眼即将魂飞魄散的二弟子,叹了口气,说道:“元始天尊,你可要说话算话,让老夫弟子飞升。老夫,入畜生道便是!” 这句话,引来了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目光。 “军师,你……”美髯公愕然。 邹衍子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我心意已决,不必再劝。” 叹了口气,武圣帝君也不再说什么了。 青鸾哭哭啼啼的跑了过去,想要抱住自己的老师,却扑了空。 “小青鸾,好好修炼。别叫老师了,叫我声爷爷吧,还没有人见过我爷爷呢。” 邹衍子还想以前那样用疼爱的目光看着她。 “爷爷!” 青鸾哭的愈发伤心。 曹凤瑜深吸口气,鼻子一酸,干咳了一声。 “我也叫你一声爷爷吧,反正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我爷爷,这句话憋在肚子里都馊了。” 邹衍子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那可不行,爷爷有小青鸾喊了,现在,就差一个外公没人叫了。老夫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一儿一女,一个叫爷爷的,一个叫外公的。” 曹凤瑜还想骂邹老头得寸进尺,但是并没有说出口,点了点头。 “也行,反正我连外公也没见过,你这么大年纪,喊你一声,也不吃亏。外公!” 邹衍子抚须,仰天大笑。 “哈哈哈,没想到这句话到这会儿了才听见。好,这声外公叫的好。” 看了眼曹凤瑜,笑道:“既然让你来了,就不能让你白来。之前在意象之中,我已经打通了你的炁体之源,调和了你的阴阳经脉,入门之术就让我的三弟子李河图……” 忽然想到什么,邹衍子皱眉道:“这小子还没从自己世界中走出来了呢?” 话音刚落,催动魂魄真气,将空气撕裂了一个口子,李河图从里面跑了出来。 他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看上去苍老了几岁。屁股后头还有个骷髅诡物,死死咬着他的衣服不松口。 一脚过去,将其踩碎。 环顾四周,当他看到眼前的场景时,再如何的稳如泰山,也难免震惊,但他似乎想起了之前师父说过的话,很快又回复平静。 “臭小子,uu看书.ukanshu.cm 参悟阴阳之道,你还嫩了点儿,”邹衍子笑道。 李河图尴尬的挠了挠头,脸红道:“只知道怎么进去,不知道怎么出来。在那个世界里待了五年,也没寻得破解之法。” 与此同时,抬头看见九霄之上,竟有不计其数的琼楼玉宇藏在耸立的云林之中。 正中央,有座三门四柱的牌楼,绣闼雕甍。牌匾赫然有三个大字,南天门! 洪明的三魂七魄凝聚成他生前的模样,漂浮在空中。 恢复神智的他痛苦不已,悔恨道:“师父,三千年之后,孽徒生生世世为师父做牛做马。” “行啦,别矫情了,没人看煽情的,”邹衍子十分洒脱的笑了笑。 洪明破例天助飞升,南天门消失于云丛之中。 邹衍子觉得自己大限已到,马上要进入六道轮回了,嘱咐道:“哈哈哈,老夫也走了,小三,照顾好你师妹。还有我那个刚认的外孙呐,以后的路靠你自己走了……” 邹衍子的魂魄从脚下开始消失。 众人都不愿意看到这种生离死别的事情,都选择闭上了眼睛。 青鸾趴在三师兄李河图的怀里痛哭流涕。 待邹衍子进入六道轮回之后,美髯公觉得自己也要离开了。对曹凤瑜拱手抱拳道:“主公,我也走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主公? 曹凤瑜瞠目结舌,大脑一片空白。 堂堂武圣,关圣帝君,武财神居然叫我主公? 这几天怎么竟是些匪夷所思,惊掉下巴的事? 美髯公居然是我小老弟? 第39章 学习阴阳之道 回想自己这十九年,好像也没有多大的成就。唯一的成就大概就是投了个好胎,有个王爷老爹,自己还是皇帝御封的‘扶风郡王’。 后母柳稚是皇帝的亲妹妹,皇帝是曹芝野的亲舅舅。将自己封为‘扶风郡王’,想必皇帝也是为了让曹芝野顺理成章的成为‘魏世子’,将来的中原之王。 郡王就郡王吧,自己又不喜争权夺势。身为长子,做不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藩王,也无所谓。 但自己一定要把和自己有关的秘密都要搞得一清二楚。 自己六岁被御封郡王,十五岁秘密建立了‘墨凤’。十六岁又被人劫持两年,惨遭虐待折磨。这事儿但现在还没弄清楚谁是幕后真凶,谁也都有可能,但谁又不可能。 那些人没有杀了自己,就算永远的把自己折磨的生不如死,也说得过去。最想不通的还是在一次昏迷之中,自己又孤身出现在滇湘道某地,得以解脱。 这事儿才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被人救了,还是被那些人放了,这事必须得搞明白。 自己又流浪半载回到‘栖凤小筑’。 为了成为修炼者,来到东海,在同福客栈时,有人要杀自己。上了‘阴阳学宫’,也有人要杀自己。 自己做错了什么,居然惹来这么多人的杀心,显然这些人来杀自己的目的都不相同。 随着事态发展的越来越匪夷所思,自己必须都要解开全部的真相。自己到底有什么秘密,细思极恐。 …… 二师兄洪明堕入魔道,邹衍子以三千年畜生道的代价让他飞升。 不过就短短几日的光阴,发生如此巨变,放在谁身上一时半会儿也缓不过来。 一切都恢复如初了。 篱笆小院还是那个篱笆小院,山还是那座山,湖还是那片湖,树还是那些树。 只是爱下棋的邹老头不在了,想真心伺候他了,发现已经为时已晚。 李河图将棋盘棋子都封存起来,他说自己其实不爱下棋,下棋也都是为了陪师父解闷。 邹老头下棋实力也一般,李河图比一般还一般,平时没少被他俩共同的‘老师’青鸾指责。 因为老师和二师兄的离去,青鸾受到不少的影响,把自己憋在自己的住处,埋头苦修。 曹凤瑜这些天都不曾见到过她。 这些天,通过三师兄李河图的授业解惑,自己对阴阳之道也有所了解,但还不透彻。 阴阳学派与道家同气连枝,三百面前龙虎山准天师‘邹衍子’从道义之中领悟了新思想,于是自立门户,开创阴阳学派。 如今曹凤瑜所见到的邹衍子并不是三百面前那位开山鼻祖的‘邹衍子’,而是第三代阴阳天师。 世人都说邹老神仙活了三百年长生不死,其实是无稽之谈。 开创阴阳学派的‘邹衍子’羽化之后并没升天,而是继续转世为人。第二代阴阳天师是他的徒弟,也就是曹凤瑜所见到的邹衍子师父。 ‘邹衍子’羽化时留下遗言,说自己会在三年之后重生为人。 也就是说三百面前的‘邹衍子’是灵宝天尊为人的第四十八世,现在的‘邹衍子’是四十九世。而第二代阴阳天师,从名分上来讲,即是邹衍子的师父,也是‘邹衍子’的徒弟。 转世为人的邹衍子只是继承了‘邹衍子’的名号而已,反正都是自己,叫啥都无所谓了。 听到这些话,曹凤瑜都有点被绕糊涂了。什么老师徒弟的,真是头疼。 李河图还说,老师两世为‘邹衍子’,都没有真正参破阴阳的道义。 天为阳,地为阴,男为阳,女为阴,南为阳,北为阴,这天地万物都有阴阳两面。 修炼阴阳之道,心境感悟很重要。 曹凤瑜在李河图的帮助下,用了三天的时间,自己才感受到了身体与万物之间的联系。 闭上眼睛,依然可以看见万物的轮廓,只是眼睛所看到的万物都是由炁体组成。 自己像一块儿海绵想要吸收它们的炁体,凝聚在自己‘炁体之源’的中丹田里,却发现微乎其微。 阴阳之道,确切来说不是一门修炼之术,可以像‘天道’一样运用万物。阴阳五行,是组成这世界的五大元素。 阴阳之道准确来说更像是修炼者将自己的‘炁体之源’分为阴阳两面,阳,指的是释放,阴,指的是吸收。 有释放就有吸收,有吸收就有释放。阴阳之道的‘阴术’不仅仅可以吸收万物炁体,还可以夺取他人的真气。 邹衍子留下遗训,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要夺取他人真气。这么做,伤天害理,遭人唾弃。 但曹凤瑜可就不这么想了,这世间哪有什么对错之分,存在即是合理。 再者说,邹衍子的遗训对自己来说管用吗?自己又不是他的弟子,又不需要遵守师规。 现在,曹凤瑜还只是刚刚入境的修炼者,体内‘炁体之源’蕴藏的真气还只是一个小水坑,极为匮乏。 使用阴阳之术都还异常困难,更别说从天地之间提取阴阳五行的元素了,难上加难。 自从被邹衍子打通‘炁体之源’后,曹凤瑜总感觉自己体内有片汪洋大海的真气再召唤自己。 但自己目前只能感知到这股庞大的炁体源流的气息,却无法真正捕获到它的存在。只是觉得这股真气封印在自己体内,却无法获取使用。 修为入境的第一层境界,醍醐境界,而后是太玄境,罗汉境(修罗境),天谴境,过天门的天门神仙。 但李河图说了,过了天门,也不是修为最高境界。天门之上的境界,邹衍子没有告诉他。 曹凤瑜猜想,修炼者的最高境界,恐怕只有在天上的那些神仙知道了。他们也在修炼,追逐最高境界。 每层境界都有细分十品,前期三品,中期三品,后期三品,第十品被称之为满境,参悟破境之道。 醍醐境界二品,是曹凤瑜现在的修为。 哎,他感觉自己跟以前也没啥子区别,恐怕还是连没有入境的武夫都打不过。 邹衍子李河图这种自带变态属性的就不用说了,和自己年纪相仿的青鸾竟已然是罗汉境的修为,不可不谓是天纵奇才。 还有更恐怖如斯的大师姐,生而天谴境,uu看书 .uukansh 这事儿想都不敢想。 ‘墨凤’的流沙,惜木,辛丑,这三个小变态也跟曹凤瑜差不了几岁,最次的也是醍醐满境。 曹凤瑜感慨万千。 怎么比?呸,自己真垃圾。 三师兄李河图每天都拿着那个没有鱼钩的竹竿去钓鱼,清晨去,暮时归。就是没见到过他钓上来半条鱼,好歹改善改善伙食。 师兄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独坐篱笆院的曹凤瑜借着修炼空隙的暇余,来到邹衍子生前所在的房间。 还挺想念这个邹老头的,曹凤瑜鼻子酸楚。 看见了那本夹有藏宝地图的古书。 这本书没有名字,随手翻了翻,发现这本书其实是邹衍子记载关于‘阴阳之道’自己领悟的小记。 这本随笔小记对自己修行阴阳之道可能会有帮助,便把它揣进怀里,在离开的时候带走它。 想之又想,忽然想到了什么。 不对! 那个和搬神有关的宝物,但现在还没有去取呢。 既然邹衍子不在了,那个‘搬神’法宝岂不是将永远不为人知,怪可惜的。 既然自己知道法宝的获取方法,这难道不是天意?邹衍子都说了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天,自己的天意。 将宝物取来,这是就是自己的天意! 天意不可违,天意不可违啊。 兄弟,我要带你走上紫禁之巅。我成为天下第一之后,你就是天下第一法宝。 曹凤瑜蠢蠢欲动。 日月逝矣,岁不我与。现在就去取了它。 第40章 偷看青鸾湖浴 不经意间,就在曹凤瑜重新把这随手小记穿进怀里时,藏宝图后面的几页之中有页密密麻麻的文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翻开一看,是邹衍子用瘦金体写的一段话,看到上面的内容后,曹凤瑜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上次哭,还是在流浪时为了一个阿姐。 那一页写了这么一段话。 ‘小子,当你看到这段话的时候,可能老夫已经死了。 做了四十九世的人,每一世的天谴境都有一难。其实七七四十九难,是留给老夫自己的。这一世的难,集七七四十九之大成,老夫必死无疑。 关于你母亲的事情,不要听那些凡夫俗子以讹传讹。也不要去恨你的父亲,你父亲承受的压力和痛苦,你无法想象。受尽千夫所指,即使死了,后世也只会把他杜撰成奸臣贼子。 小子,以后的路越来越凶险了,你的亲人也会逐渐离你而去,最后只能靠你一个人度过难关了。 作为长辈,老夫有几句话送给你。 大事坚持原则,小事学会变通。 女人和小孩可以粗心大意,但男人绝对不行。 永远不要向其他人说出你自己的想法,这些人有可能成为你的亲人,也有可能是你的敌人。 ……’ …… 这段话,是邹衍子写给曹凤瑜的,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看完,也字字都记在心里。 他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不让这此刻显得尤为可笑的眼泪留下来。 原来邹衍子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也知道自己的弟子是自己最后一难。 那个藏宝地图,是邹衍子亲手画的,也是他故意让自己看到的。如他所说,这个‘天门朝仙图’是属于自己的。 邹老头,你都死了,还在这摆什么神仙架子…… …… 四十万白骨冤魂退散,此次前去恐怕也遇不到所谓的鬼打墙。 而且此次偷……寻宝还是白天,曹凤瑜就不信还能无缘无故刮起妖风。 不过,确实如他所想的那般顺利,路线清楚,但就是路途遥远。翻山越岭,也是挺累的。 林中百鸟飞鸣,树木参天,枝叶茂盛。 邹衍子转世之前,用阴阳五行,提取组成世间的五大元素,将这个孤岛重新架构,恢复如初。 曹凤瑜没想到这个孤岛的面积如此宽广,估计至少有一个县的面积大小。 站在山脊的最高处,放眼望去,群山蜿蜒,层峦叠嶂,如同无数条巨龙蛰伏。 山,湖,树,也是就是五行之中的土,水,木,三个元素几乎构造出了这个孤岛。 不过好在,自从邹老头帮助自己打通炁体之源,疏通阴阳经脉之后,身体倒是轻盈许多。 不说身轻似燕,起码走起路来,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爬山也不喘了。流失的体力通过自身微薄的真气自行补给。 临近中午,爬过了一座又一座山,地图所示,再翻过一座山,路径一片湖泊后,宝藏就藏在后面那座山的山洞之中。 没想到自己也可以召唤神仙了,轻轻松松,学会了别人想学都学不来的‘搬神’。 “要做神仙,快乐无边。阖家欢乐,恭祝团圆。喝酒,下棋,升仙~” 你还别说,邹老头这支小曲儿还挺上头,朗朗上口。 曹凤瑜哼着小曲儿,下了山,准备绕过那片湖泊。 嗯? 突然,他看到远处那片湖中有异样,貌似有东西在游动。 停下了脚步,仔细观察,湖中游动之物好像是人的形状。 这他娘的又遇见意象了?曹凤瑜十分不解。 听说过野人,也听说过雪人,这湖中之物,莫非是湖人? 湖人! 定要看看长什么模样。 曹凤瑜蹑手蹑脚,慢慢向这片湖泊靠近。 随着视线越来越近,看到湖中纤瘦白皙的背影时,曹凤瑜脑袋里冒出来个清奇的想法,这湖人竟然是个女子? 曹凤瑜继续摸索前行,走到了一个离湖人寻摸二十丈的位置,用乱石上的草木将自己隐蔽起来。 当他看到岸边石头上,放置着湖中女子脱下的青衣时,皱了皱眉毛,这青衣怎如此眼熟? 莫非是…… 与此同时,在湖中戏游的女子转来身来,曹凤瑜看到她的面貌后,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青鸾! 果真是青鸾! 青鸾师妹原本就清纯动人的模样,在出水芙蓉的加持之下,颜值至少在九十三以上。 皮肤白皙,湿漉漉的乌黑长发贴合着后背,色差鲜明。脖颈雪白纤长,锁骨里含着两汪清水。 双臂细长白皙,纤纤玉指拨弄着荡漾湖面,她的身材曲线玲珑,酥胸淹没在水中,但依稀可见高低起伏的饱满曲线。 湖水清澈,但水下只能看到模糊的细长双腿。 一只小鱼儿被她的美貌吸引过来,在湖面游动。她满脸欣喜,唇红齿白的嫣然一笑。 湖面波光粼粼,照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如若小仙女下凡。 曹凤瑜怔怔看得出神,这模样真真的极美。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此时此刻,连拥有二十四房丫鬟的曹凤瑜也恍惚了,这青鸾师妹不会是落入人间不愿归的仙子吧? 跳舞的冬笙,u看书 .uuknsu出水的青鸾,是他见过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 真他娘的羡慕那条鱼啊,可以这么近距离的看到如此美景。 哎,要是会变化之术就好了。 忍不住化身一条固执的鱼,逆着洋流与青鸾湖中嬉戏。 青鸾似乎在湖中玩够了,游向岸边。随着湖水越来越浅,她在湖中的身形也愈发清晰。 当她准备起身上岸时。 突然,偷窥者脚踩的那个石头松动了,哧溜一滑,秃噜了下去,摔倒在岸边。 这着实让没有防备的青鸾着实吓了一跳,尖叫声响彻山谷。 急忙捂住胸口,催动真气,将湖水掀起滔天巨浪,涌向那个不知偷窥多久的贼人。 曹凤瑜还没有缓过神来,就看到巨浪遮天蔽日,滚滚袭来,将自己吞没。 哗啦啦…… 他来不及反应,就成了落汤鸡。浑身湿透,口腔里还灌入不少湖水。呛到了鼻子,咳嗽了几声,竟从嘴里吐出了一条鱼。 青鸾趁机穿好衣服,看到看到偷窥者的面貌后,气的浑身发抖,眼眶红润,咬牙切齿道:“无耻之徒,今天我必杀了你!” 话音刚落,从那片湖泊之中提取‘五行之水’,铸造一把水剑,灌输真气,剑身瞬间凝结成冰。准备将这个胆大包天的偷窥色徒,一剑刺杀。 “别别别,青鸾师妹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不听!” 青鸾羞愤交加,想想自己已经三番五次被这个无耻之徒占了便宜。不杀了他,难消自己心头之恨。 第40章 青鸾 不经意间,就在曹凤瑜重新把这随手小记穿进怀里时,藏宝图后面的几页之中有页密密麻麻的文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翻开一看,是邹衍子用瘦金体写的一段话,看到上面的内容后,曹凤瑜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上次哭,还是在流浪时为了一个阿姐。 那一页写了这么一段话。 ‘小子,当你看到这段话的时候,可能老夫已经死了。 做了四十九世的人,每一世的天谴境都有一难。其实七七四十九难,是留给老夫自己的。这一世的难,集七七四十九之大成,老夫必死无疑。 关于你母亲的事情,不要听那些凡夫俗子以讹传讹。也不要去恨你的父亲,你父亲承受的压力和痛苦,你无法想象。受尽千夫所指,即使死了,后世也只会把他杜撰成奸臣贼子。 小子,以后的路越来越凶险了,你的亲人也会逐渐离你而去,最后只能靠你一个人度过难关了。 作为长辈,老夫有几句话送给你。 大事坚持原则,小事学会变通。 女人和小孩可以粗心大意,但男人绝对不行。 永远不要向其他人说出你自己的想法,这些人有可能成为你的亲人,也有可能是你的敌人。 ……’ …… 这段话,是邹衍子写给曹凤瑜的,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看完,也字字都记在心里。 他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不让这此刻显得尤为可笑的眼泪留下来。 原来邹衍子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也知道自己的弟子是自己最后一难。 那个藏宝地图,是邹衍子亲手画的,也是他故意让自己看到的。如他所说,这个‘天门朝仙图’是属于自己的。 邹老头,你都死了,还在这摆什么神仙架子…… …… 四十万白骨冤魂退散,此次前去恐怕也遇不到所谓的鬼打墙。 而且此次偷……寻宝还是白天,曹凤瑜就不信还能无缘无故刮起妖风。 不过,确实如他所想的那般顺利,路线清楚,但就是路途遥远。翻山越岭,也是挺累的。 林中百鸟飞鸣,树木参天,枝叶茂盛。 邹衍子转世之前,用阴阳五行,提取组成世间的五大元素,将这个孤岛重新架构,恢复如初。 曹凤瑜没想到这个孤岛的面积如此宽广,估计至少有一个县的面积大小。 站在山脊的最高处,放眼望去,群山蜿蜒,层峦叠嶂,如同无数条巨龙蛰伏。 山,湖,树,也是就是五行之中的土,水,木,三个元素几乎构造出了这个孤岛。 不过好在,自从邹老头帮助自己打通炁体之源,疏通阴阳经脉之后,身体倒是轻盈许多。 不说身轻似燕,起码走起路来,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爬山也不喘了。流失的体力通过自身微薄的真气自行补给。 临近中午,爬过了一座又一座山,地图所示,再翻过一座山,路径一片湖泊后,宝藏就藏在后面那座山的山洞之中。 没想到自己也可以召唤神仙了,轻轻松松,学会了别人想学都学不来的‘搬神’。 “要做神仙,快乐无边。阖家欢乐,恭祝团圆。喝酒,下棋,升仙~” 你还别说,邹老头这支小曲儿还挺上头,朗朗上口。 曹凤瑜哼着小曲儿,下了山,准备绕过那片湖泊。 嗯? 突然,他看到远处那片湖中有异样,貌似有东西在游动。 停下了脚步,仔细观察,湖中游动之物好像是人的形状。 这他娘的又遇见意象了?曹凤瑜十分不解。 听说过野人,也听说过雪人,这湖中之物,莫非是湖人? 湖人! 定要看看长什么模样。 曹凤瑜蹑手蹑脚,慢慢向这片湖泊靠近。 随着视线越来越近,看到湖中纤瘦白皙的背影时,曹凤瑜脑袋里冒出来个清奇的想法,这湖人竟然是个女子? 曹凤瑜继续摸索前行,走到了一个离湖人寻摸二十丈的位置,用乱石上的草木将自己隐蔽起来。 当他看到岸边石头上,放置着湖中女子脱下的青衣时,皱了皱眉毛,这青衣怎如此眼熟? 莫非是…… 与此同时,在湖中戏游的女子转来身来,曹凤瑜看到她的面貌后,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青鸾! 果真是青鸾! 青鸾师妹原本就清纯动人的模样,在出水芙蓉的加持之下,颜值至少在九十三以上。 皮肤白皙,湿漉漉的乌黑长发贴合着后背,色差鲜明。脖颈雪白纤长,锁骨里含着两汪清水。 双臂细长白皙,纤纤玉指拨弄着荡漾湖面,她的身材曲线玲珑。 湖水清澈,但水下只能看到模糊的细长双腿。 一只小鱼儿被她的美貌吸引过来,在湖面游动。她满脸欣喜,唇红齿白的嫣然一笑。 湖面波光粼粼,照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如若小仙女下凡。 曹凤瑜怔怔看得出神,这模样真真的极美。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此时此刻,连拥有二十四房丫鬟的曹凤瑜也恍惚了,这青鸾师妹不会是落入人间不愿归的仙子吧? 跳舞的冬笙,uu看书.uknh 出水的青鸾,是他见过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 真他娘的羡慕那条鱼啊,可以这么近距离的看到如此美景。 哎,要是会变化之术就好了。 忍不住化身一条固执的鱼,逆着洋流与青鸾湖中嬉戏。 青鸾似乎在湖中玩够了,游向岸边。随着湖水越来越浅,她在湖中的身形也愈发清晰。 当她准备起身上岸时。 突然,偷窥者脚踩的那个石头松动了,哧溜一滑,秃噜了下去,摔倒在岸边。 这着实让没有防备的青鸾着实吓了一跳,尖叫声响彻山谷。 急忙捂住胸口,催动真气,将湖水掀起滔天巨浪,涌向那个不知偷窥多久的贼人。 曹凤瑜还没有缓过神来,就看到巨浪遮天蔽日,滚滚袭来,将自己吞没。 哗啦啦…… 他来不及反应,就成了落汤鸡。浑身湿透,口腔里还灌入不少湖水。呛到了鼻子,咳嗽了几声,竟从嘴里吐出了一条鱼。 青鸾趁机穿好衣服,看到看到偷窥者的面貌后,气的浑身发抖,眼眶红润,咬牙切齿道:“无耻之徒,今天我必杀了你!” 话音刚落,从那片湖泊之中提取‘五行之水’,铸造一把水剑,灌输真气,剑身瞬间凝结成冰。准备将这个胆大包天的偷窥色徒,一剑刺杀。 “别别别,青鸾师妹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不听!” 青鸾羞愤交加,想想自己已经三番五次被这个无耻之徒占了便宜。不杀了他,难消自己心头之恨。 第40章 青鸾湖浴 不经意间,就在曹凤瑜重新把这随手小记穿进怀里时,藏宝图后面的几页之中有页密密麻麻的文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翻开一看,是邹衍子用瘦金体写的一段话,看到上面的内容后,曹凤瑜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上次哭,还是在流浪时为了一个阿姐。 那一页写了这么一段话。 ‘小子,当你看到这段话的时候,可能老夫已经死了。 做了四十九世的人,每一世的天谴境都有一难。其实七七四十九难,是留给老夫自己的。这一世的难,集七七四十九之大成,老夫必死无疑。 关于你母亲的事情,不要听那些凡夫俗子以讹传讹。也不要去恨你的父亲,你父亲承受的压力和痛苦,你无法想象。受尽千夫所指,即使死了,后世也只会把他杜撰成奸臣贼子。 小子,以后的路越来越凶险了,你的亲人也会逐渐离你而去,最后只能靠你一个人度过难关了。 作为长辈,老夫有几句话送给你。 大事坚持原则,小事学会变通。 女人和小孩可以粗心大意,但男人绝对不行。 永远不要向其他人说出你自己的想法,这些人有可能成为你的亲人,也有可能是你的敌人。 ……’ …… 这段话,是邹衍子写给曹凤瑜的,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看完,也字字都记在心里。 他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不让这此刻显得尤为可笑的眼泪留下来。 原来邹衍子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也知道自己的弟子是自己最后一难。 那个藏宝地图,是邹衍子亲手画的,也是他故意让自己看到的。如他所说,这个‘天门朝仙图’是属于自己的。 邹老头,你都死了,还在这摆什么神仙架子…… …… 四十万白骨冤魂退散,此次前去恐怕也遇不到所谓的鬼打墙。 而且此次偷……寻宝还是白天,曹凤瑜就不信还能无缘无故刮起妖风。 不过,确实如他所想的那般顺利,路线清楚,但就是路途遥远。翻山越岭,也是挺累的。 林中百鸟飞鸣,树木参天,枝叶茂盛。 邹衍子转世之前,用阴阳五行,提取组成世间的五大元素,将这个孤岛重新架构,恢复如初。 曹凤瑜没想到这个孤岛的面积如此宽广,估计至少有一个县的面积大小。 站在山脊的最高处,放眼望去,群山蜿蜒,层峦叠嶂,如同无数条巨龙蛰伏。 山,湖,树,也是就是五行之中的土,水,木,三个元素几乎构造出了这个孤岛。 不过好在,自从邹老头帮助自己打通炁体之源,疏通阴阳经脉之后,身体倒是轻盈许多。 不说身轻似燕,起码走起路来,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爬山也不喘了。流失的体力通过自身微薄的真气自行补给。 临近中午,爬过了一座又一座山,地图所示,再翻过一座山,路径一片湖泊后,宝藏就藏在后面那座山的山洞之中。 没想到自己也可以召唤神仙了,轻轻松松,学会了别人想学都学不来的‘搬神’。 “要做神仙,快乐无边。阖家欢乐,恭祝团圆。喝酒,下棋,升仙~” 你还别说,邹老头这支小曲儿还挺上头,朗朗上口。 曹凤瑜哼着小曲儿,下了山,准备绕过那片湖泊。 嗯? 突然,他看到远处那片湖中有异样,貌似有东西在游动。 停下了脚步,仔细观察,湖中游动之物好像是人的形状。 这他娘的又遇见意象了?曹凤瑜十分不解。 听说过野人,也听说过雪人,这湖中之物,莫非是湖人? 湖人! 定要看看长什么模样。 曹凤瑜蹑手蹑脚,慢慢向这片湖泊靠近。 随着视线越来越近,看到湖中纤瘦白皙的背影时,曹凤瑜脑袋里冒出来个清奇的想法,这湖人竟然是个女子? 曹凤瑜继续摸索前行,走到了一个离湖人寻摸二十丈的位置,用乱石上的草木将自己隐蔽起来。 当他看到岸边石头上,放置着湖中女子脱下的青衣时,皱了皱眉毛,这青衣怎如此眼熟? 莫非是…… 与此同时,在湖中戏游的女子转来身来,曹凤瑜看到她的面貌后,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青鸾! 果真是青鸾! 青鸾师妹原本就清纯动人的模样,在出水芙蓉的加持之下,颜值至少在九十三以上。 皮肤白皙,湿漉漉的乌黑长发贴合着后背,色差鲜明。脖颈雪白纤长,锁骨里含着两汪清水。 双臂细长白皙,纤纤玉指拨弄着荡漾湖面,她的身材曲线玲珑。 湖水清澈,但水下只能看到模糊的细长双腿。 一只小鱼儿被她的美貌吸引过来,在湖面游动。她满脸欣喜,唇红齿白的嫣然一笑。 湖面波光粼粼,照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如若小仙女下凡。 曹凤瑜怔怔看得出神,这模样真真的极美。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此时此刻,连拥有二十四房丫鬟的曹凤瑜也恍惚了,这青鸾师妹不会是落入人间不愿归的仙子吧? 跳舞的冬笙,u看书 uukashu出水的青鸾,是他见过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 真他娘的羡慕那条鱼啊,可以这么近距离的看到如此美景。 哎,要是会变化之术就好了。 忍不住化身一条固执的鱼,逆着洋流与青鸾湖中嬉戏。 青鸾似乎在湖中玩够了,游向岸边。随着湖水越来越浅,她在湖中的身形也愈发清晰。 当她准备起身上岸时。 突然,偷窥者脚踩的那个石头松动了,哧溜一滑,秃噜了下去,摔倒在岸边。 这着实让没有防备的青鸾着实吓了一跳,尖叫声响彻山谷。 急忙捂住胸口,催动真气,将湖水掀起滔天巨浪,涌向那个不知偷窥多久的贼人。 曹凤瑜还没有缓过神来,就看到巨浪遮天蔽日,滚滚袭来,将自己吞没。 哗啦啦…… 他来不及反应,就成了落汤鸡。浑身湿透,口腔里还灌入不少湖水。呛到了鼻子,咳嗽了几声,竟从嘴里吐出了一条鱼。 青鸾趁机穿好衣服,看到看到偷窥者的面貌后,气的浑身发抖,眼眶红润,咬牙切齿道:“无耻之徒,今天我必杀了你!” 话音刚落,从那片湖泊之中提取‘五行之水’,铸造一把水剑,灌输真气,剑身瞬间凝结成冰。准备将这个胆大包天的偷窥色徒,一剑刺杀。 “别别别,青鸾师妹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不听!” 青鸾羞愤交加,想想自己已经三番五次被这个无耻之徒占了便宜。不杀了他,难消自己心头之恨。 第41章 青鸾结伴同行 “你去死吧!” 羞愤难当的青鸾,欲将手中冰剑插入无耻之徒的胸膛。 好嘛,又有一个要杀自己的了。 灵机一动,曹凤瑜大声喊道,“你难道还嫌这几日死的人不够多吗!” 这句话犹如醒钟,一下子就将青鸾的愤怒驱散,眼神呆滞,接着涌上心头的便是师父和师兄离世的悲伤难过。 青鸾没有力气再拿这把冰剑了,从手中脱落,坠落在地,碎的粉身碎骨。 眼泪再次从漂亮的眼眸中夺眶而出,她紧咬着嘴唇,忍不住的抽泣起来。 “师父……” “洪明师兄……” 青鸾的哭声愈演愈烈。 曹凤瑜觉得自己有些言重了,这无疑在揭青鸾新鲜的伤疤。想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就怕她不领情。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沉浸在悲伤之中的青鸾也没有拒绝,或许她也需要找个肩膀大哭一场。 曹凤瑜听李河图说起过,青鸾是个孤儿,被人贩子养到五六岁的时候,卖给了江南道某州刺史做府中丫鬟。 府中老妈子把这些小丫鬟当做宠物一样训练,培养她们的奴性,就算被打被骂,也只能微笑,除了微笑,不能有任何表情。 与青鸾同批的七八个小丫鬟,只活了她一人,其他人要么犯错被失手打死的,要么就是想逃跑被抓住活活打死的,还有自杀的。 青鸾受到了极大的创伤,精神快要崩塌时,邹衍子的到来给了她黑暗的人生中,增添了最闪耀的光芒。 她一直痛恨这些视生命如草芥的达官显贵,或许,这也是青鸾讨厌曹凤瑜的原因之一。 现在,她自然不会去想这些,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前几日离她而去,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悲伤不已。 曹凤瑜将她拥入怀中,说了一大堆安慰她的话。青鸾在闷头哭泣,可能她也没听曹凤瑜的再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曹凤瑜站的腿都酸了。 青鸾的哭声终于停止了,她擦了擦眼泪,发现自己莫名其妙趴在这个无耻之徒怀里后,将他推开,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你听我解释哈,我出现在这里是有原因的。我是在邹老神仙的指示下,寻找宝物的,恰巧这里是必经之路。刚才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啊,什么都没都看见。” 曹凤瑜摸了摸鼻尖。 “老师怎么可能就给你法宝,分明就是在撒谎,”青鸾还是略带愤怒的说道。 无奈之下,曹凤瑜怀中那本随手小记掏了出来,翻到藏宝图那一页,说道:“就是它,搬神类的法宝,叫什么‘天门朝仙图’,邹老……仙人说这原本就是属于我的东西,我去拿也只能称得上物归原主。” 又翻到邹衍子写给自己遗言的那页之上,解释道:“邹老仙人的笔迹你应该比我清楚吧,我没事骗你干嘛。你不是会观心嘛,可验真假。” 青鸾仔细审视之后,发现确实是老师的笔迹。也没在说什么,冷哼一声,对曹凤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样吧,青鸾师妹,你陪我一同前去,这个法宝我不要了,我送给你了。” 曹凤瑜摸了摸鼻尖。 “谁稀罕你送的东西,就算这个这个法宝再厉害,我都不要。” “我不认路,这个地方你比我熟,你帮我带带路,就算帮老师完成他最后的遗言,你看可行?” 青鸾没有说话,转身就走了。 曹凤瑜失望的叹了口气,自己还想和青鸾师妹多呆一会呢,看来是被拒绝了,原本就没抱多大希望。 可惜啊可惜,学习了阴阳之道,此次又将获得宝物,自己也就没有留在这儿的理由了。如果自己走了,恐怕就这辈子也见不到青鸾了。自己的人生又少了一些色彩。 青鸾走出二三十步远了,回过头来喊道:“你走不走啊你,不走我就回去了。” “啊?哦哦,来了来了……” 曹凤瑜满脸欣喜,一路小跑跟了过去。 “你离我远点,不许靠近我五步之内!” “好吧……” …… 没有多远的路程了,用了约摸三刻钟的时辰,便到了藏宝图所示的地点。 这一路上,曹凤瑜还有一句没一句的找青鸾闲聊,但后者都没有选择理会他。 越向前走,曹凤瑜的脸就越黑。 他并不是因为青鸾不搭理的缘故,而是,这他娘的,邹衍子完全把自己当傻子对待了。 有一条披荆斩棘过的小路直通山洞,不仅如此,这条小路一路来都有指示牌,上面写着‘往这走’的字样。 这他娘的把自己当路痴了,还是把自己当傻子了? 这也太明显了,就这么一条小路,还能走错? 而且寻找宝藏之旅,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一点没有探险的味道,太过于顺利,了然无趣。 不过好在,最意想不到的是有青鸾同行。 山洞黑暗幽深,甚至连走路的声音都有回音。 青鸾催动真气,在山洞之内凝聚一团幽蓝色鬼火,uu看书.ukanshu.cm 游动在空中。此地还残存四十万亡灵的腐蚀之气,所以,鬼火很容易凝聚。 走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青鸾和曹凤瑜完全置身于黑暗之中,回头望去,连出口的亮光都消失不见。 如此看来,若是没有青鸾,这个法宝,邹老头也不想让自己轻而易举的得到啊。 忽然,就在自己分神想事情时,撞到了一个柔软的物体。尤其是下半身,撞到的柔物尤为弹性。 曹凤瑜连忙回过神,发现是青鸾不再行走,刚才自己好像又撞上了。只见她气的呼吸急促,紧握双拳,蕴含真气的鬼火扩大了好几倍。 “我不是故意的啊,别误会,”曹凤瑜尴尬的解释道,心想:完了完了,这个无耻之徒的名号自己看来是坐实了。 “前面没路了,”青鸾回复平静,说道。 果真没路了。 前方是断崖式的洞天景象。 不同于醉金楼下的地府,这里只有一层,深度约摸二十多丈,没有向下去的阶梯。这般高度,若想下去,除非有人会御空飞行。 “青鸾师妹,你会飞吗?”曹凤瑜试问道。 青鸾摇了摇头。 曹凤瑜闻言,心灰意冷。难道这件即将唾手可得的宝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邹老头是何居心?竟放在这样惹人跳脚骂娘的洞穴之中。明明想让自己得到的东西,却让自己得不到,诅咒他后代生孩子没**。 不过,青鸾接下来所说的话,又让曹凤瑜重新燃起了希望。 “想下去,也挺简单,另有他法。” 第42章 关于本书 成绩比较惨淡,所以就准备切书了。 而且我感觉本书前面几张问题很大,有点崩,无法修复。 所以准备张开新书,故事还是这个故事,就是新书套老书嘛。就是加了穿越元素。前面处理起来也比较顺畅。 而且剧情会比这个要细腻,比较有代入感。 本书有很多有毒的地方,有些可能不合理,所以这几日学习了一下其他大佬的经验,修修改改。 抱歉啦兄弟们。如果有想继续关注本书故事的话,请支持新书。已内投。 有留言的兄弟可以评论一下,我看看有没人再看这本书,谢谢啦 透露新书,可加qq三十二亿三千一百四十九万九千七百四… 新书正在完善独特的体系。 严肃,惊悚,悬疑,克鲁苏。赶尸,蛊毒,怨灵,恶鬼,夜叉,诅咒…… 背叛,利益,利用,黑化…… 透露新书 新书正在完善独特的体系。 严肃,惊悚,悬疑,克鲁苏。赶尸,蛊毒,怨灵,恶鬼,夜叉,诅咒…… 背叛,利益,利用,黑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