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净土之黑夜玫瑰》 楔子 身口意三业清净，无有众苦，但受诸乐，往生净土…… 喧嚣城市里人越来越多，车也越来越多，奔波劳碌又平凡无奇是我们大多数人生活的真实写照，但实际上在都市的生活中，每天都会发生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有些温暖，也有些冰冷。 这个世界上，与白天相对的是黑夜，与浪漫相对的是现实，与真相对的是假。 那么在你心里，是不是也有一块地方与现实的浮躁相对？ 或者可称之为净土。 第一章三十岁的老屌丝 某省省会云州市。 2015年8月16日，周康在这座城市里已经足足工作了七个年头，加上就读云州大学的四年，算起来十一年了。 一切好像都是从无到有，土木工程系毕业的他选择了本市的一家设计公司，从一个最低层的职员开始，他经历过跑腿、打杂，反复画着同一张简单的图，直到今天也算是个成手，甚至可以说是公司“业务骨干”。 刚把今天最后的一份图纸发到打印机里，他下意识的推了推眼镜，然后才摘下来，双手揉着眼睛，想让已经很是疲劳的双眼得到一些放松。 设计的工作就是这样，每天对着电脑，各种颜色、粗细的线条，把它们组合起来，就变成了梁、板、柱，钢筋和混凝土。 他总在心里想着，其实这就是我们这座城市的一个缩影。 完成了一天的工作，明天可以顺利交图，他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把面前的键盘推了出去，准备起身，他今天打算早点回去，因为今天对他来说算是挺重要的。 在这间办公室里熬过了七年，把他从一个初出茅庐的热血少年熬成了只有近视和沧桑的三十岁大叔，而今天正是他三十岁生日。 他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打算一个人去超市买点菜，回家自己做一顿饭，如此便好。 他起身跟身边的同事打招呼，让同事帮他把刚出的图整理一下，自己有事要先走一步，同事自然不会拒绝，因为周康作为他们的“前辈”是比较和蔼可亲的，在工作上给他们的帮助也不小，他总觉得这群刚毕业不久的孩子们像极了自己当年的样子，即使在学校里学了很多年也还是什么都不懂，工作对他们来说更像是一次新的挑战。 他们公司的工作时间可以分成两种，一种“弹性时间”，另一种就是“朝九晚五”，弹性工作时间意思就是按照公司安排的任务和时间节点你能完的成，那么你可以选择在公司的上班时间，前提就是你的效率要高，但实际上哪里有什么高效的办法，对于搞设计的人来说基本上正经的干活时间都是晚上甚至凌晨。 另外一种主要针对新来的还不成熟的员工。 周康自然是属于前者，可是当他要经过他们领导的办公室前时，还是有点蹑手蹑脚，不是他害怕，而是怕被肿瘤在背后叫住。 他们这个设计所的主任姓刘，大家日常都叫他刘总，以至于周康来了这么多年，到现在还记不住他的名字，刘总有一双很有特色的招风耳，嘴很小，也带了副眼镜，他喜欢有事没事就找下属聊聊天，用他们老家话那叫“摆龙门阵”。 但作为他的下属多数都不喜欢他，因为他喜欢许诺，给足了你“吃苦耐劳”的理由，可到兑现的时候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所以大家背后都叫他“肿瘤”。 周康走过肿瘤办公室的时候就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很快一个刚进公司不久的女生就抱着图纸走了出来，她看到愣住的周康时，眨着一双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 周康赶紧竖起手指，意思让她不要出声。 可惜，女生还是开口了。 “周哥，刘总……” “叫你……” 最后那个字好像拉的很长，然后周康就看到女生耸了耸肩，给出了一个抱歉的表情和同情的眼神。 他重新站好，扶了扶眼镜，让自己变得庄重了许多，即便他此刻心里无比的沉重，但在后辈尤其是小女生面前他还是要有个样子的。 “看来今天想要自己过个三十岁生日的愿意恐怕也难以实现了……”他在心里想着。 生活就是这样，不但没有十全十美，甚至连美都快要没了。 周康来到刘总的办公室里，他喜欢抽烟，但从来不在办公室里抽，只不过他身上的烟味一样很大，也许对同样吸烟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对于一向不抽烟甚至可以说不喜欢这种味道的周康来说就特别刺鼻了。 “周康，你来了，快坐……”刘总居然起身面带微笑的让他坐下。 周康也不客气，他一向就是这样，七年只做到了项目负责人的位置，他对升职几乎断绝了想法，加上性格上的原因，他并不喜欢应酬，更不喜欢那种虚假的逢迎。 “如果我没记错，你来咱们院应该差不多六七年了吧？” 周康不知道刘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套路总是惊人的相似，他笑着点头。 “从08年毕业开始，已经满七年了！” “你这七年干的不错，从一个结构设计又自己钻研学成了装潢设计，成绩一直是有目共睹！” 周康深深的吸了口气，感觉“老刘”今天有些不对，他抬头看去的时候好像还看到了老刘邪异的笑。 “刘总实在是夸奖了……” “公司是不是又要安排什么任务？”他本来不想接茬儿，但也不想跟老刘这样尴尬的聊下去，于是只能自己开口。 果然，老刘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资料。 “嗯，现在我手下有经验，能干点实际工作的人也只有你了！” 周康心中暗想，他们所之前的头牌设计师曹雪刚刚在某大赛上获得了大奖，已经今非昔比，他自然是指挥不动了。 “这是私人委托给咱们院的一个新房装修和改造的项目，我想来想去还是得你亲自来，所里其他的同事做做配合！” 周康一听到“私人”这两个字，眉头就皱了起来，他们的设计费正常是按照平方收取的提成，私人委托的项目基本上没有什么肉，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自己一样工作都不能落下，而且私人业主一般都难伺候。 “我知道这种项目正常不该找你，但这个业主不一样，他是你们大学的杨清卓教授，那可是咱们全市都出名的人物，既然项目落到咱们身上，总不能给公司丢脸是不是？何况咱们院正打算跟你们学校合作一些项目，这是个很好的桥梁嘛！” 周康一听就明白了，显然把这个项目做好，能得到更多好处的是他老刘，也许从此以后能搭上一棵大树也说不定。 杨清卓，他在心里回忆着这个名字，的确像老刘说的那样，杨清卓在他们学校可算得上一号人物，曾经是全校最年轻的博导，但他研究方向好像是什么物理化学之类的，老刘说的好处是什么他实在是想不通了。 老刘见他有些犹豫，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兄弟，你的努力我一直都看在眼里，曹雪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该走了，到时候所总工的人选我会亲自跟领导提的！” …… 周康走出公司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阴的很厉害，飘起了雨丝。 他抬头望望天空，看来不久之后就要有一场大雨了，他只能打车回家，恐怕连超市都去不成了，苦命的自己30岁生日看来都只好煮点挂面来吃。 他最后还是答应了老刘接下大学教授家里的私人项目，即使他心里再怎么看不上老刘，但这些年来的工作和生活，让他学会习惯于蝇营狗苟，也学会为了生存而某种程度上的牺牲自尊，至于这个程度的底线在哪里，其实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他在路边拦着车，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词语。 屌丝。 不知道这个词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真是他们这个时代最有特色的产物，以前没有，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有。 想起了这个词，接连几个词又冒出来。 打游戏，喝绿茶，单身狗，泡网吧。 说的完全就是自己，以前在大学校园里，教室里整天见不到人影，不是在宿舍睡觉就是在网吧操纵着键盘，而且风雨不误，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顽强和具有生命力的几年。 20岁的时候，屌丝这个词好像并没有什么恶意，可是现在他已经30岁了，每天除了上班画图之外最大的快乐就是回到家里抱起鼠标和键盘，就有点不太正常了。 “哎……” 自从两年前那场恋爱以失败告终以后，uu看书 ww.ukanshu.cm 他甚至有点不敢去看女孩的目光，如今他凭着自己攒下的钱，加上家里的支持，已经在云州市买下了一间不大但足够生活的房产，工作不好也算不上差，跪在稳定，唯有感情方面的缺失，让他成了别人眼中的异类。 家里爸妈还有姐姐都很着急，电话里给他介绍了不少相亲对象，可是他都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因为他感觉自己还没有从上一段感情的受伤里走出来，只是这种话实在是没有办法跟任何人说。 终于，一辆出租车开过来，他上车后，突然接到了同样工作生活在这座城市里同学的电话，他们是大学时一个宿舍的，一直关系很好，刚毕业的那几年他们还经常相约在网上玩游戏，一起重回校园，喝啤酒吃烧烤。 可是后来这两个同学都结婚了，现在小孩都两岁多了，于是他们之间除了有事的时候也联系的越来越少，不是同学之间的友谊淡了，而是他们有了家庭，也就有了更重要的责任，这是每个人都要面临的转变。 “喂，脑残，你下班了吧？”同学在电话里问道。 他们之间说话从来都是如此，实在是太过豪放不羁。 “嗯，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因为车上有司机，他只能尽量保持风度。 “难道你自己都忘了今天什么日子，不多说了，我跟小六在学校那家老房子烧烤等你，快点过来！” 没等他再说话，对方的电话就挂断了。 他苦笑了一下，但心情突然舒畅了许多，看来在这座城市里还有人记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 第二章天降美女 在云州大学北门外的小巷子里，周康一路顶着雨跑了进去，他几乎不用抬头看方向，因为大学几年他们对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熟悉了。 所谓的“老房子”是以前红砖盖起来的两层小楼，红砖也就是黏土砖，这种砖用了很久，随着城市的发展，高层楼房越来越多，而实心的黏土砖自重大，抗震性能不好，加上过度开发造成水土流失，直到05年左右基本上就全部取缔了，取而代之的是空心砖，还有我们今天所见到的钢筋混凝土浇筑起来的一座座高楼大厦。 由于城市改造，现在这种房子越来越少，反而成了特别的景观。 老房子烧烤一共有两层，他们习惯坐在二层，那里可以看见楼下来来往往的学生，让他们这些已经在社会浸染久了的人还能再回首往昔峥嵘岁月，口沫横飞且不知疲倦的诉说当年的那些“精彩”故事。 他们宿舍一共六个人，按照年纪大小，周康排第三，早就坐在那里等他的是老二和小六。 三个人虽然都在这座城市里工作和生活，但是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老二典型的东北汉子，人高马大，他们都是学工程出来的，老二最开始也找了相关的工作，后来遇到了现在的嫂子，就改行经营了一家夫妻店，这两年渐有起色，前景不错。 小六还干着最辛苦的施工现场工作，不过也已经度过了那种仰面朝天晒太阳的时期，现在作为经理级别的，做的更多的都是不用“身体力行”的工作。 小六是典型的南方人，个子不高，说话也总是有点软绵绵的，以前上学的时候还留着“霆锋头”，人看起来也很精神，现在人胖了一圈儿，剪了个小平头，留下的都是时间的痕迹。 周康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把外套脱下来，朝端坐不动如看好戏的两个人说：“你们两个脑残挺难得啊，居然还记得我的生日！” 老二拍了一下桌子，挺起胸膛，很正经的说：“老三，今天咱哥俩来就是为了郑重的告诉你一件事……” 然后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 “你三十岁了！” 小六还补了一句：“以后千万别再装嫩了，现在走在外面咱们都是叔叔前辈级别的了，也就你整天戴个眼镜还在那里装学生！” 周康笑骂起来：“我看你们两个不是来给我过生日的，特地过来揶揄我的吧？怎么？过了三十距离终点不也还有好长一段要走吗？” 小六使劲儿的点头，说：“您老说的都对，只要今天这顿你请了，说啥咱都承认不是？” 老二大笑起来，朝楼下大声喊道：“小二，上酒！” 周康跟小六一笑，都指着老二说：“你看，咱二哥确实是老了，从前在寝室都叫他老二，现在他开始叫别人小二了！” 有酒，有肉，酒是大瓶的啤酒，肉是羊肉串、牛肉串，还有鸡翅、鸡爪，他们还特地给老二叫了两串大腰子。 三十岁了，还能跟大学时候最好的同学一起喝啤酒吃烧烤，过一个特别的三十岁生日，周康嘴上不说，心里还是觉得很温暖。 他们一边喝着，一边聊起当年在学校时候一起做过的荒唐事，集体逃课玩游戏，在宿舍里喝多了酒之后群魔乱舞，考场上互相传递答案，以至于竟还有人把名字也抄了过来。 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大，啤酒喝下了不少，三个人脸红的像是猴屁股一样，老二又开始了语重心长的说教。 现在他们宿舍六个人，全都结婚了，就剩下老三周康还单着，他们真的也是操碎了心。 “哎，人生在世，什么事都能遇到，你说两年前那个弟妹不是挺好的吗？怎么最后就分了呢？”老二打了个酒嗝替周康遗憾。 小六见老二有点醉醺醺的了，他知道周康一向不愿提起那件事，于是赶紧拉住老二。 “过去的就让她过去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咱老三长的这么帅，早晚找个肤白貌美的大美女，然后再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保存好自己的鲜度，等待缘分的到来！” 老二把小六一推，手里拎着啤酒瓶，说：“别他妈跟我说缘分，那都是狗屁！” 周康看着两个好兄弟，他们不只是喝多了酒，而是真的在替自己着急，对于两年前的那场恋爱最终的失败原因他谁都没有说过，就像小六说的那样，过去了的就过去了，天涯哪里还有芳草他不知道，但过去的终究不会再回头。 其实在他心里，跟曾经的女友之间感情并没有多大的问题，可能只是还做不到为了这份感觉“奋不顾身”，于是在她家里有人站出来叫停的时候，即使并没有给出太好的理由，她也还是退却了，周康清楚，以女友的成长环境和受到的教育让她没有办法顶着家里的压力跟自己继续走下去。 于是，他主动提出了分手。 虽然错过了一段在心里留下烙印的缘分，但周康还是认为自己并没有受伤到不相信爱情那样严重的程度。 也许真的只是需要等待一份更为真挚的缘分，不一定是肤白貌美的大美女，只要她能走进自己的心里就好。 这时候，小六的电话响起，他接通电话，不用多说也是家里，周康甚至能听到他那个奶声奶气的小闺女在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老三今天过生日，我和老二特地到学校这边陪他，一会儿就回去了，别担心……”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脸上洋溢着的是兴奋的笑容。 老二兜里的电话也震动起来，他拿出来一看，媳妇儿发来了好几条微信，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说：“今天不行啊，这酒都还没喝完！”。 周康知道两个兄弟的家人都在等他们回去，他双手分别搭在老二和小六肩上，闻着他们身上的酒气。 “行了，还当是二十多岁的时候呢啊？现在酒喝多了第二天脑袋疼的要死，咱们再干一杯就早点回去，我今天刚接手了一个项目，晚点回去还要看看资料，明天要开会见一下业主！” 三个摇晃的啤酒瓶撞在一起，好像又能迸发出当年的火花，把瓶子里的酒喝下了肚子，他们三个右手扣在一起，就像当年大学毕业分别时一样。 周康送走了他们两个，想着要去买单，前台却说那个高个子吃饭前就买好了的。 他在心里念叨一句：“二哥还是像以前一样什么事都想的周全！” …… 周康打了个车，从学校回到家里，外面的雨下的格外大，他只能冲出车门，一路快跑的冲进楼道里，可是不管他跑的有多快，这么大的雨还是把他淋了个透心凉。 在车上迷迷糊糊的酒劲儿很快就醒了，他托着湿漉漉的身体走进电梯，他家的这一栋总共有12层，他住在6层，一梯两户。 电梯一响，他习惯性的走到自己的家门前，回头一看身后到处都是雨滴，这一定又要给打扫卫生的阿姨增添麻烦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没有办法，谁让老天要下雨呢。 回到家中，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安静的环境里，他甚至都不用开灯就能找到每一个地方，他把身上已经完全淋透了的衣服都脱了下来，放在阳台上的洗衣机里，洗衣机启动，开始灌水，他望向窗外迷茫的雨幕，突然有些出神。 没过多久，他突然感觉到全身一冷，立即连续打了几个喷嚏，他才意识到现在还不是发呆的时候，他急需先去洗个热水澡。 打开卫生间的灯，先把里面的淋浴水龙头打开，需要先放一会儿热水才能出来，他面对着镜子，摘下眼镜，看着自己的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这时候，楼上传来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应该是有什么重物落在了地板上，可是这样的声音并没有立即停止，而是一会儿出现几声，断断续续的持续了很久。 周康开始有些生气，现在已经过了12点，正常人家里都已经休息了，这个时候发出这样的声音实在是太过扰民，而且容易让人烦躁。 可是，他又想想，自己搬进来几年了，楼上住着的人向来都安安静静的，也不知道今天闹的哪儿出？ 也许别人家有什么特殊情况呢？既然是“初犯”，还是忍忍算了吧，反正自己也不会睡的那么早。 洗过了热水澡，他才感觉浑身舒服了许多，屋子里没有开灯，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回到家里面对着黑暗和孤独。 穿着睡衣，他把毯子盖在身上，窝在沙发里，他家里没有安装电视，而是在沙发前面放了一台电脑桌，不管是晚上加班还是打游戏都方便。 喝下了几口热水，他觉得浑身热乎多了，但还是没有勇气打开电脑，今天不同往日，不论如何他都无法再让游戏陪着自己度过这个难熬的夜晚。 脑子里乱呼呼的，他刚闭上眼睛，两年前的那个女孩就出现在面前，笑着、哭着，不舍的远去，走几步一回头，可是最终还是走的远了。 周康知道自己只是在外人面前装的不在乎，实际上那次感情的失败真的让他伤的很深。 热泪缓缓流下，脑子里开始有些模糊。 就在这时候，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从睡意中惊醒。 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钟，已经快到一点了，是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敲自己的家门？他记忆中这座城市里唯一有一丝可能的只有两年前就已经彻底分手的前女友。uu看书.ukanhu 周康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向房门，他扒开猫眼打算看看，可是外面一片黑乎乎的，应该是有人靠在上面挡住了。 这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胆大了起来，心想这法治社会总不可能有人深夜直接敲门抢劫吧？就算是抢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这样甘冒大险的东西。 他慢慢的打开了门，还没等他说话，一个人就倒了进来，直接倒在他的怀里。 周康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但双手还是把倒下来的人双肩托住了。 人没有倒在地上，但雨水却蹦了自己一身，那一刻他愣住了，脑海中闪过无数个想法。 “难道来的人不是抢劫的，而是……碰瓷儿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他打开了灯，一看之下让他差点误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原来此刻被他托住双肩的是个女子，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短款皮衣，而下半身只穿了一件短裙，露着雪白修长的腿，长头发被雨淋的已经湿透了，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长相。 可就只是看着眼前的一幕，好像都是只有电视里才会出现的场景，这足以让周康这个活了30年，如今仍旧停留于屌丝行列的人惊呆在原地。 “难道真的被小六说中了？” “神仙或者是上帝知道自己30年来活的不容易，所以毅然降下一个肤白貌美还有一双大长腿的美女来拯救我？” “这种好事真的降临到自己身上了？” …… 第三章和平广场持刀劫案 2017年8月4日下午4:20。 市刑警队长肖振国跟妻子刚刚走出民政局，他停下脚步，看向那个跟自己生活了快要15年的女人，如今她终于可以像鱼儿一样“获得自由”了。 “打算什么时候走？”他问道。 杜晓茹抿嘴笑笑，昂起头说：“就明天！” 肖振国虽然早就知道妻子（前妻）要出国，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不过既然已经要放她走，又何必计较今天还是明天呢？ “我去开车，咱们一起回家接上闺女再吃一顿饭吧！”肖振国说。 杜晓茹没有说话，突然别过了头，身子有些轻轻的颤抖，如果不是失望到了极致，谁有想离开那个生活了15年的家？ 肖振国刚要走下台阶，这时候裤兜里的电话响了。 他摸出来一看，居然是市局局长办公室的电话，他不敢犹豫，赶紧接通电话。 “喂，林局！” 对话那头的局长声音洪亮，很有震撼力。 “肖振国，不管你现在在哪里，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和平广场，那里发生了一起持刀劫案！” 肖振国不禁皱紧了眉，和平广场是本市最热闹的地段，那里的人流量很大，劫案发生在那里势必影响极大，他一边听着，一边已经在想像现场的情况会糟糕到什么地步。 “我只提两点，第一保证人质安全，第二尽量减少社会恐慌，其余的你自己把握！” 说完，林局就挂断了电话，肖振国听的出来，他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局长有些着急，看来真的是快要退休了，当年的云州第一悍将也开始怕事了。 他手里握着电话，刚一转身就看到杜晓茹的目光，他张了张嘴，有些抱歉的望向前妻。 “又有案子了吧？你快去吧，跟以前一样……” 这句“跟以前一样”就像是一把刀一样插在他的心上，岳父岳母前不久遇到了意外，正因为自己在处理一起突发案件没有及时赶到现场才造成最后送往医院时人就已经没了，这也正是妻子要离开自己的原因。 而且，她一定坚持要把女儿一起带到国外。 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答应了，每个父亲对女儿的爱必然都超出自己的生命，但穿上那一身警服，他就不只是妻子的丈夫，女儿的父亲，这是在他第一次进入警队的时候，当时还是队长的林局告诉他的。 …… 他在开车赶往和平广场的路上打电话给正在现场的副队长薛婧，了解到原来被劫持的人质是一名25岁的青年，叫杨帆，开着100多万的豪华越野车，而持刀歹徒叫周康，今年32岁，是一家建筑设计院的设计师，杨帆开车到和平广场，刚下车就被持刀赶来的周康劫持。 “开豪车和设计师，年纪又有着差异，知不知道歹徒为什么要劫持这个叫杨帆的青年？”肖振国稍微分析了一下两个人的特征，在电话里问。 “周康现在情绪激动，他只是不停的说要杨帆把女朋友还给自己，但杨帆已经被刀逼在了脖子上，根本没办法正常交流！” “我知道了，你们先把人群疏散开，尽量稳住周康，我马上就到了……”肖振国知道现在场面混乱，刚赶去不久的薛婧他们也只能了解到这些情况。 “肖队……”薛婧有些犹豫。 “什么事等我到现场再说！” 电话挂断了，肖振国这才明白为什么一向临危不乱的林局打电话时语气里有着特别的紧张感。 …… 现场拉起了警戒线，看热闹的人被挡在了外面，但人们的好奇心总是很重，几乎所有人都在用各种办法想要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也给现场的治安维持带来了很大难度。 肖振国从人群里挤了进去，没想到一个人居然逆着人群的方向正低着头往外面走，他们两个互相撞了一下。 肖振国回头看了一眼，也只看到了撞了他一下的是个穿着一身灰色外衣，头上戴着个帽子的男人，他双手插在上衣兜里，看样子有些匆忙，现在人已经挤出了人群。 他只是有些奇怪，对于这样突发事件好奇的人大有人在，那么不愿看热闹的人就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负责维持的警员刚要拦下他，在一旁的刑警队队员王海彬一看到肖振国，赶紧迎上去。 “肖队，你终于到了！” 肖振国一边快步往里边走，一边问王海彬。 “说说现在的情况！” “周康的情绪一直很激动，随时都有可能杀害人质，市局已经调来了特警，狙击手也很快就位，我们临出门的时候林局说了，现场一切听肖队你的指挥！” 肖振国点了点头，往四面可能安排狙击制高点的地方看了看，按照他的经验判断，有三个位置正适合狙击。 一个女子正一边哭着一边大闹，大声的朝警员喊叫，让本就一片混乱的场面突然有些失控。 “你们还在这里拉我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救我儿子，我可告诉你们，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们市公安局都吃不了兜着走！” 副队长薛婧见到肖振国赶来，好像松了口气，指着撒泼大骂的中年女人说：“那就是杨帆的母亲高绮冰！” 跟在高绮冰一旁的丈夫看的出周围的警察眼里的怒火，几次想要劝她，但一看高绮冰平时都很强势，他都败下阵来，只是尽量拉住她的胳膊。 高绮冰一看到肖振国，又立马激动起来。 “你应该就是刑警队肖振国吧，我告诉你……” 肖振国阴着脸，没有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沉声道：“要是你还想尽快安全的解救人质，就该相信我们警方，这样闹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果然，高绮冰住了嘴，反倒是她丈夫看起来很稳重，这时候他走过来对肖振国说：“肖队长，我是杨帆的父亲杨清卓，他妈妈心里着急一时没了分寸……” 肖振国也不客气，说：“你们以前见没见过周康这个人？” 杨清卓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有印象！” “那你们觉得杨帆可不可能对周康所说的女朋友做出什么威胁其安全的事？” 高绮冰眼睛立即又竖了起来，这话说的虽然不那么直接，但在她听来也很是刺耳，大声叫道：“你们这是在审问我们吗？” 肖振国沉着脸说道：“我只是需要了解事实！” 杨清卓思索了一下，说道：“杨帆平时虽然有些贪玩，但肯定不会真的去伤害别人！” 肖振国点了点头，戴上了薛婧拿来的耳麦，然后对薛婧说“告诉狙击手没有看到我的手势暂时不要开枪，我进去看看！” 他毫不犹豫的冲过了由特警建立起的警戒，然后就看到了持刀劫案的真实场面。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子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正逼在另外一个青年的脖子上，他的手一直在颤抖，所以被挟持的青年脖子上已经划出了几道血口子，只是性命攸关的时候，杨帆也暂时顾不得疼痛了。 “我不想等了，我们同归于尽吧！” 被劫持的杨帆早就吓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一直的哀求着。 周康举起刀，嘴角露出一丝满是绝望的笑。 “周康，你听我说，先别动手！”肖振国紧急中喊道。 周康抬起头，他的脸上已经满是汗珠，眼镜上也一片雾气，他只能透过眼镜看到一个穿着普通便服的中年人站在自己不远处。 “你别过来，我知道你是警察，只要你再靠近我就立马杀了他，然后……自杀”周康激动的说。 “好，我不动，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肖振国伸出手，小心的向后退了一步。 “你不用再说什么大道理了，他……害死了我女朋友，让我心里仅存的一点希望破灭了，我只能跟他同归于尽！”周康决绝的说。 “你是亲眼看到女朋友被他害死了吗？” 周康抬了抬头，没有动。 肖振国知道自己猜的差不多，于是又说：“那么你女友现在只是暂时失踪，但你怀疑跟他有关系，难道你只凭怀疑就想要剥夺一个人的生命？你有没有想过有另外一种可能，女朋友可能是遇到了危险，但她现在还活着，只是暂时没办法跟你联系，那么你现在真的杀了人，让她以后怎样面对？” 他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于是试着一点一点的向前接近。 “我叫肖振国，是市局刑警队队长，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就把手里的刀放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答案！” 周康脸上的汗珠淌到了嘴角，长时间的僵持，与警方对峙，让他的精神压力已经到了极致，他现在虽然已经开始动摇，但仍然没有要放弃手里的刀。 “她还活着……她还活着吗？” “不，你早就预谋已久，怎么可能让她活下来，怎么可能？” 周康咬着牙，愤怒无比，不停的问着杨帆，手里的刀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肖振国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跨出两步，然后纵身扑了过去，这样的距离虽然有些冒险，但这并不是他一时冲动之举，从一开始跟周康说话他就在想着此刻的每一步动作。 只要他能在刀刺进杨帆脖子之前抓住周康的那只手一丝，他就有信心阻止这场惨剧。 可是，当他几乎就要抓住周康的手臂时，耳边传来了一声枪响。 他心里一颤，暗想“完蛋了！” 刀，“当啷”一声落地，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惨叫。 周康惨叫一声向后倒了下去，u看书 ww.uuanshu而终于得到解脱的杨帆已经开始躺在地上抽搐起来。 肖振国看着手臂受伤倒地的周康，知道他没有生命危险，可周康躺在地上目光僵直，除了刚才那一声惨叫之外就像死了一样的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再发出，不禁让他有些动容。 不管怎么样，人质已经成功解救，救护车早就等在外面，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进来，想必杨帆很快就能得到最好的医疗救治。 警笛声在和平广场上响个不停，大批警员冲进来，受伤的周康不管因为什么，现在的他都已经触犯了法律，将要等待他的是法律的严惩。 夕阳照得天边一片残红，像是快要裂开旧时伤口一样。 肖振国走出人群，站在街道旁，看着三三两两缓缓离去的人，他又松了一口气，作为警察，看着这样拥挤但舒缓的人们，他才能稍稍放松一丝精神。 他放眼望去，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穿着灰色外套，头上戴着帽子的男人，就站在广场对面，看起来跟撞了他一下的那个人有些相似。 还没等肖振国多想，那个人再次走进了茫茫人群之中。 “哎……”他叹了口气。 作为一个男人，他已经失去了婚姻，从此之后或许想要看一眼心爱的女儿也不再容易。 薛婧安排好了现场的善后工作，也冲出人群，一眼就看到街口站着的那个熟悉的背影，刚刚成功无误的解决了一起持刀劫案的刑警队队长显得有些失魂落魄，他是云州市公安局的一块招牌，也是无数跟自己一样的警员心中的偶像。 …… 第四章初次提审周康 2017年8月4日晚8:05。 市公安局。 薛婧刚刚收到医院传来的消息，杨帆当场抽搐只是因为当时的情绪高度紧张造成的，他脖子上被划的几处伤口也都不深，经过简单的处理包扎后并不大碍，周康右臂所中枪伤是警校新毕业分配到市局刑警队的“神枪手”冯朝阳打的。 虽然这一枪打的精准无误，但冯朝阳还是受到了批评，因为他没有服从命令，这是大忌。 周康的伤口处理好之后经医院允许，就被带到了市局。 7点多的时候，高绮冰在杨清卓的陪同下来到市局，在林局办公室一阵大闹，说市局一定要把周康严肃处理，要不然她就要闹到市委市政府，还要把这件事放上网络，态度嚣张，好在作为父亲的杨清卓比较理智，把妻子送到外面的车里后还特地回来向林局道歉，说一切就按法律处置，高绮冰那里他回去会做工作。 送走了这位“瘟神”，林局召集刑警队开会。 “首先，此次突发劫案，而且又是在和平广场那样人流密集的地方，处置稍有不慎，就会带来极不好的影响，所以肖振国处置得当，给予表扬！” 他带头鼓掌，全体警员一起响起热烈的掌声，林局望向肖振国，却发现他若有所思的在发呆，只能暗自摇摇头，对于这个他一手带起来的刑警队长，他深知其性格，露脸的事他一向不在意，一心都扑在案子上，要不是自己千方百计的努力，恐怕现在还在下面当个派出所所长。 “好啦，在这里我就不多说了，此案清晰明了，剩下的审讯就由振国你来安排，我等你的结案报告，好早点移交检察院！” 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一直低头深思的肖振国，等他说两句什么，可没想到他居然第一个起身。 肖振国起身就要离开座位，然后又转回来，说：“周康的伤势不严重，人应该也没什么问题，那就尽快开始审讯吧！” 说完，他居然又第一个出去了。 薛婧也起身，向林局有些歉意的笑着，说：“林局，您就担待，肖队他那个人就那样儿！” 林局指了指薛婧：“你这个副队长就知道帮他圆场，他在我手下干了快20年，我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熊样子？” …… 审讯室里，周康的胳膊上医用纱布裹得像个极大的线团。 他神情平静，有点偏瘦的他一看就有点营养不良，而且眼睛长期面对电脑，所以近视的很严重，如果不是在公安局的审讯室里看到，让人丝毫没办法跟刚刚在广场上公然做出劫持人质的嫌疑人联系起来。 肖振国在审讯室隔壁通过透明的玻璃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手里拿了一份关于周康的资料。 1985年出生，2004年考入本市重点大学云州大学，就读土木工程专业，2008年毕业后进入本市一家建筑设计院从事设计工作，在本市有一套住房，未婚。 周康的资料很简单，简单到让人找不出任何不干净的地方。 肖振国让薛婧跟王海彬先去打个前站。 审讯室的门打开，薛婧手里拿着资料本和笔，面对着周康坐下。 “现在由我们对你展开询问，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姓名？” 周康微微抬了抬头，分别在两个人身上都看了看，然后又低了下去，回答：“周康” “年龄？” “32岁” “职业？” “设计师” “你以前跟受害人杨帆是否认识？” 周康低着头，手推了推眼镜，说：“能不能帮我倒一杯水？” 薛婧朝王海彬点了点头，王海彬起身去倒水。 “要温水，谢谢！”周康补充说。 “我肠胃不好，所以不能喝凉水！” 周康端着水杯，在手里反复的搓着。 “现在能接着回答了吗？”薛婧问。 “肖振国队长为什么没来？”周康反问。 然后他抬起头望向角落里的摄像头，又说：“我看电视上审讯的时候都有一块透明的玻璃，能看到这里面的一切，应该是真的吧？” 薛婧没有否认。 “那肖队长现在应该正在看着我们是不是？” 薛婧点了点头，说：“现在可以回答了吗？” 周康点头：“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在问完之后我想见肖队长一面！” “答应他！”肖振国拿起面前的话筒告诉审讯室里的薛婧。 “他答应了！”薛婧对周康说。 “我跟杨帆只是见过，算不上认识！相信你也能看得出我跟他之间除了年纪上的差异，根本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周康接着之前的问题回答说。 “那你问什么要持刀挟持他？” “因为我的女朋友……” “你女朋友叫什么？为什么会因为你女朋友与一个不认识的人结仇？” “她叫赵心月……”周康闭上了眼，双手抱住头，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显得平静当中有些痛苦。 “三天前她失踪了，是杨帆做的！” 薛婧看着变得有些痛苦的周康，又问：“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赵心月的失踪一定是杨帆所为？” “因为他早就开始对心月起了坏心思，而且前些日子我还发现他一直跟踪着心月，只是当时我没想到他居然敢这么做，所以除了提醒心月多加小心，黑天之后她出门我都会跟着一起，本想他会知难而退……现在想想，我真的很后悔！”周康抓住头发，用力的撕扯着，就算是这样看起来也不能让他释怀心里的后悔和痛苦。 隔着一面镜子，肖振国也能感受的到周康此刻的痛苦，于是他在话筒里说：“先让他休息一会儿！” 薛婧刚走进来，肖振国就对她说：“查一下她女朋友的情况，再问一下各辖区派出所，近三天内有没有接到类似的报案！” 审讯室里只剩下周康一个人，他眼神没落的看着面前的虚空，肖振国拿着他的资料，现在他好像对这个32岁了却仍如学生一样的犯罪嫌疑人越来越感兴趣了。 “希望赵心月没事，要不然哪怕他能度过接下来的监狱生涯，这辈子也注定就毁了！”肖振国在心里想着。 这时候，王海彬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肖队，婧姐让你过去一趟！” 肖振国让王海彬留下看着周康，他来到外面的办公室里，薛婧从电脑前站起来，满脸惊讶的看着他，说：“肖队，你一定想不到这个赵心月！” “她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 肖振国听到这一消息也很是震惊，他看到电脑上公安系统里关于赵心月，的确写着于2015年8月26日，死亡。 死因：溺亡。 “有没有让人去查当时的出警记录档案？”肖振国盯着系统上那张笑的很灿烂的照片，沉声说道。 “已经让小汪去查了！” “肖队，你说这赵心月在两年前就已经确认死亡，不管她是怎么死的，哪怕真的与杨帆有关，身为男友的周康怎么会直到今天才做出反应？这不合常理啊！”薛婧揉着脸说。 肖振国抱着双手，一只手揉着下巴，的确，既然公安系统上已经确认了赵心月的死亡，那么周康的举动就让人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即使要向杨帆寻仇正常情况下也不可能等那么久。 “这人真是奇怪啊，按照我们以前破获的案子，像这种报仇都能等这么久的，完全可以利用两年的时间谋划出一起更为天衣无缝的杀人案来，谁又会蠢到用一把水果刀在大庭广众之下劫持别人，我看这人要不是疯子就一定是傻子！”一旁的老张接着话头说了起来。 “可是这个周康明明看起来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可能比你老张说话的逻辑都还要清楚些！”薛婧见肖振国一直若有所思，就揶揄了老张一句。 没过一会儿，去档案处查阅资料的小汪跑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牛皮档案袋。 “肖队，薛队，这是从档案处调阅出来的资料，你们看看！” “赵心月，发现尸体的时间是2015年8月26日上午9:30左右，是几个打渔的在松江大桥下游大约三公里的地方发现的尸体，初步断定死亡时间应该是一周到十天前，也就是8月16日到18日之间，死因考虑失足或自杀……” 薛婧看了几眼后面的卷宗，然后递给了肖振国。 “肖队你看，这明显不对啊，按说这种溺亡的应该要做一次尸检才对，uu看书 wwkanshuom 不但能准确的确定死亡时间，还能分析出是否有其他可能，可这上面却根本没有尸检报告，这可真是有点蹊跷了啊！” 肖振国详细的翻了翻每页内容，皱起了眉，两年前他还没有到市局刑警队当队长，那时候的队长是他的同学，一年多以后在一次任务中受了重伤成了植物人，后来在林局的建议下才把他从下面的派出所抽调上来。 而现在队里的这些警员在两年当中也换了不少。 “你们谁对两年前的这起案件还有印象？”肖振国在场的所有警员问道。 大家的目光，包括薛婧都看向了老张。 老张尴尬的笑了一下，说：“我是在咱队里的时间最长，但这个案子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肯定不是我出的警啊！” “要我看以你老那脑子，就算是你出的警，恐怕也早就着饭吃了！”年纪大些的季迎春开起了他的玩笑，惹的精神都有些紧张的大家一阵大笑。 “诶，我知道了……”老张被他这么一说，不但没有回怼，反而好像灵光一现想起了什么。 “想起了什么，快点说！”薛婧的急脾气又上来了。 “咱市局里有个人比我资格还要老的多啊，你们怎么都没想起来？” 肖振国目光一亮，在老张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停滞了一会儿，说：“对啊，我怎么没想起来，法医老何去年刚退的休，以前只要是咱市里发生的命案，尸检基本都是他做的，这个案子过去的时间不算太长，只要一问他准能知道点什么！” …… 第五章肖振国见老何 保姆刚刚准备好了早餐，一样一样摆在餐桌上，看起来就很讲究。 在这栋房子里，装修虽然算不上有多豪华，但比之豪华却多了几分别致，而且是那种看一眼就很难忘记的精致感。 保姆手脚很利落，显然在这个家里干了很久，她在洗好擦干的玻璃杯里倒上了温牛奶之后，就转身要去叫生活在这个家里的两位主人了。 “夫人，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跟杨教授可以吃了！”她刚到客厅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高绮冰，只是她好像在想什么事情，于是不敢太过大声，生怕吓到高绮冰。 高绮冰拉了拉睡衣，长长的吐了口气，眼睛里还有些倦意，显然昨天夜里睡的不太好。 “好了，我知道了！” “李姐，我昨天让你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吧？”她又问道。 李姐点点头，说：“熬好的粥还有自己做的小菜都装在保温盒里了，等会儿您要出门的时候我再拿给您！” 高绮冰这才缓缓起身，她的个子很高，看得出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的美女，她走了两步，又停下来。 “李姐，你去叫一下老杨！” 李姐没有动，毕竟男主人杨教授没有在客厅，再往里面就是卧室了，她也不方便。 “他早就起来了，这会儿不用说一定在他的花房里对着那些东西窃窃私语呢，你直接去叫他就行！”说完，高绮冰也不等，自己大摇大摆的走去餐厅了。 李姐自然知道高绮冰所的那处花房，以前他们家是住在云州大学分配的老小区里面，后来大概就是16年前后搬来的这里，房间宽敞了很多，杨教授一向喜欢种植花草，在装修的时候就专门弄了一个花房。 杨清卓拿着一把剪刀，在众多姹紫嫣红之间“辗转腾挪”，为它们细心的修剪枝叶，他剪着剪着，目光最后落在了一盆很特别的花盆上，它的叶片不算茂盛，看起来平淡无奇，甚至比不上这间花房里最不起眼的一盆，可是它还是保留在这里，而且一直都是最中心的位置。 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它是夫人高绮冰带回来的，而送给她的那个人却是自己的“朋友”，可是这盆花在家里放了快两年了，一直都没有见过它开花，所以也就一直猜不透那位朋友送这样一盆花到底用意何在。 “杨教授，您在吧，夫人让我来叫您用早餐！”李姐的声音传来，有些打断杨清卓的思绪。 他温和的回了声：“好，这就来了！” 杨清卓换下身上的外套，来到餐厅坐在高绮冰的对面，沉默着开始吃早餐。 “老杨……”高绮冰开口了。 他微微扬了扬头。 “等会儿我去医院看小帆，他的伤势不重，应该很快就可以出院的！” “今天上午院里有个会，开完会我去接你们吧！”杨清卓说。 高绮冰放下手里的牛奶，她认真的看向杨清卓。 “老杨，两天前快递送来的那幅画看着那么可怕，现在小帆的安全又已经受到了威胁，这肯定是有人盯上了咱们家，所以把他送出国的事情不能再拖了，你国外大学的朋友那里办的怎么样了？实在不行咱们就再多花点钱也行啊！”她说话一向习惯了发号施令，但这会儿语气却像是在向丈夫祈求。 杨清卓扶了扶眼镜，吐了口气，说：“人家一直在帮忙跑着，但出国留学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办下来的？总要给人家时间把各个环节都打通了，而且我们之间是朋友关系，这次我是求人家帮忙，不是什么事只靠花钱就能摆平的……” 高绮冰一听有些生气。 “那你就告诉我到底要等多久吧？” 杨清卓抬起头看了看高绮冰，知道她这副样子再说下去也讲不出道理，而且说不定又要“爆发”了，他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高绮冰缓缓皱起了眉，眼睛里好像要喷出火来，可还没等她爆发，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她接通电话，是自己弟弟。 “君平，什么事快说，我还忙着！” “二姐，你是不是又在跟老杨发脾气呢？我可告诉你啊，以后你得收敛点，咱家的杨大教授可能很快就让你刮目相看！” 高绮冰有些怀疑的看了一眼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相貌普通，看起来除了老实巴交以外再也找不出任何特点的丈夫，然后离开了餐桌，压低声音跟电话里的弟弟说：“我正好有事要跟你说，你把位置发给我，我一会儿看完了小帆就去找你！” 杨清卓看着高绮冰走出去，面无表情的拿起叉子把盘子里的煎蛋从中间剖开，一层层的剥去外面已经煎成金黄色的蛋清，露出里面微微有些溏心的蛋黄。 他把蛋黄拨到一边，叉起蛋清送入嘴里吃了下去。 作为云州大学的知名教授，他的生活、工作仍旧很简单，一日三餐之后，就只有家、实验室和办公室。 在他正要出门的时候，李姐从厨房走出来，要去收拾餐桌上的东西。 杨清卓扶了扶眼镜的镜框，对李姐说道：“李姐，以后给我煎蛋的时候不要留有溏心，鸡蛋里面有严重的细菌和寄生虫卵，不熟的对人体不好！” 等李姐答应了下来，杨清卓才轻轻的把门关好。 李姐苦笑了一下，心道：“家里这位杨教授脾气好，修养也好，就是这学问大了，很多事上讲究也就大了！” …… 肖振国特地从超市里买了不少东西，主要是还拎了两瓶高粱酒，下了车之后走进一个有点老旧的小区里面。 老何在市局做了很多年的法医，当年肖振国刚从警校毕业的时候分配到市刑警队实习他就在，后来肖振国又被“下放”到了下面的派出所当了快十年的片警，一旦遇到什么案子还是会特地去找老何，从他那里总能得到一些中肯的建议，没想到自己最终又回到刑警队，老何却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 他知道老何人生大概有三大爱好，其中最让他引以为自豪的就是从事了一辈子的法医，他总能从尸体上找到一些别人发现不了的信息，再有就是下棋跟喝点小酒了，老何这个人有一点奇怪，不管多好的酒他不一定喜欢，唯独爱那口高粱小烧，所以肖振国特地从20多公里外的酒厂托人要了点纯粮酿造。 老旧的小区里白天来来去去的大多都是退了休之后的老人，有些遛遛狗，有些在健身器材前面闲话家常。 肖振国一眼就看到了旗台前面那块地方，此刻正围了一圈头发几乎都白了的老头，看着只有两个人下的象棋，却好像站了千军万马一眼，一会儿大呼小叫，一会儿又哀叹连连。 他笑了笑，不用多说，老何多半就在这些老头里面。 他挤进去一看，果不其然，老何手正揉着下巴，认真的思考着棋局。 “我说老何，你这臭棋篓子能不能快点？一会儿就到吃饭的点了，胜负没分出来，老太婆又要下楼来把你揪回去可咋整？”坐在他对面的老头一脸得意的打趣说道。 老何瞪了他一眼，伸手拿起一个车直接伸到了对方的底线，可是还没等他落子，一个手突然截住了他。 “我看这个车下这里不出两步就死棋了，还是得多想想！” 老何一抬头，看到的居然不是众多老头当中的一个，而是个一头黑发的中年人。 对面的老头正等老何上当，哪知道突然杀出个“程咬金”，他把手里的棋子一拍，扬声说道：“我说你这是哪里来的年轻人，难道就不懂得什么叫观棋不语吗？” 肖振国也不在意，而是把手里拎着的两瓶酒轻轻提了提，以保证老何能看的清楚。 果然，老何毒辣的眼睛一眼就认出了货，把棋子一扔，对那老头说：“我说老姜，别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个人棋下的好，这后生是我带出来的徒弟，他坐着保准让你两个马还杀你个光秃儿，只不过呀，这会儿他带了好东西来看我，还真没这个时间！” 看着老何跟肖振国走了，一群老年人一阵哄堂大笑，显然是在“嘲笑”老何再一次当了“逃兵”。 …… 回到家中，老何的老伴正在炒菜，一看肖振国来了，很是热情，让他留下来一起吃，肖振国也不客气。 老何把他带来的东西都交给了老伴，唯独自己拎着那两瓶高粱酒，爱不释手。 “我说老何，这可是我托人从城外的酒厂带回来的，要不咱俩直接开一瓶喝点？”肖振国说道。 老何显然有些不舍，但最后还是“忍痛割爱”。 老伴还在厨房忙活着，看书 . 他们两个就先把杯子倒满了酒，然后老何把酒瓶放在了背后的柜子里，显然不打算再拿出来了。 “说吧小子，你这个刑警队队长一向都是个大忙人，怎么有功夫到我这儿来了？”他这个人不但眼光毒辣，而且喜欢开门见山。 肖振国闻了闻酒的香气，又放下，说道：“老何，最近和平广场的那个案子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老何点点头说：“第二天就上了报纸，想不知道都难！” “人质不是好好的，听说嫌疑人虽然中了一枪，但没打到要害，像这种案子三两句话问了就能结案的，怎么你是为这个案子来找我？” 肖振国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 “这个案子的确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要说起劫持人质的起因就有点意思了！” 他把周康、杨帆，还有这个案子的起因，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的赵心月，凡是现在能掌握的信息给老何都简单的说了一遍。 “我们从档案处调取了15年赵心月溺亡案的材料，发现上面根本没有尸检报告，按理说这很不正常啊，就想着当时你还没退，应该能回忆起点什么！” “赵心月……”老何重复着这个名字。 然后他认真的点了点头说：“我记得这个名字！” “生前应该是个长的不错的女孩子，找到她的时候身体已经泡了很久，浮肿的厉害，当时就是我亲自去的现场！” “在现场取证之后，尸体也被一起带回了局里，现在想想那个溺亡的案件确实有很多蹊跷的地方！” …… 第六章杨帆遭遇车祸 老何一边吃着菜，一边喝了一口酒，然后努力的回忆着两年前的事情。 他告诉肖振国，发现女尸的时候已经被水浸泡了大概有一周之多，后来尸体出现了腐烂，才被打渔的几个人发现，他跟着市刑警队一起到的现场，在女尸身上除了一个身份证外什么都没有了。 身份证上就是肖振国要问的那个赵心月的信息，后来，他们把尸体带回了局里，本来的确是要做尸检的，可是最终却没有做成。 “当时经过一番检查，发现死者身上没有任何机械性外伤，又看不出有中毒的迹象，加上那段时间正是连续暴雨的时候，初步判断为失足或是轻生，本来我已经开始准备做尸检了，这样不但可以更为准确的确定死者的死亡时间还有排除其他致命的因素，可这时候死者家属来了！” 老何对当时的情形仍旧记忆犹新。 “通过死者身上的手机通讯录，我们联系到死者的父亲，那天外面下着小雨，他站了很久，直到见到女儿尸体的时候，终于开始崩溃大哭！” “因为当时在尚未尸检的情况下判断为他杀的可能性很小，在确认死者家属以后，需要经过家属的允许才能进行尸检，可是按照死者父亲所说，在他们乡下老家，女儿未婚死在外面那就横死，被我们尸检之后再回去下葬就……怎么说来的？” “反正就是灵魂不安，不能超生、投胎的那个意思，而且还会对家里其他人有影响，都是些迷信的说法，只不过根深蒂固了就难以改变！” “家属坚持这样说我们也没有办法，经过局里同意，就让家属把人带回去了……” 肖振国听老何说了赵心月溺亡案的整个过程，有点无法想象赵心月的父亲为什么会就对女儿的死毫不关心，反而急着把女儿的尸体带回去火化，这有些不符合做父亲的常理。 他眯起眼睛，问老何：“老何，按照你的经验，赵心月的死有没有他杀的可能？” 老何摇了摇头，手指点了点肖振国。 “你小子不是就因为请我喝两瓶酒还给我下套吧？” 肖振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开玩笑的心情。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作为曾经的老法医，我只能告诉你我知道的，或者说都是从尸体上能找到的答案，至于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这是你们需要自己去下的判断，尤其别忘了一点，警察查案最终要依靠的还是证据！” 说完，老何就开始认真的吃了起来，一杯酒眼看就要下肚了，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话要说了的样子。 肖振国听到这里押了一口酒，然后陷入了深思。 “老何……”他突然露出一丝笑容，不常喝酒的他刚喝了几口脸就迅速红了起来，他翻着眼睛盯着老何看。 “这不像我认识的你啊，要是真的这么简单，你不可能两年了还记得这么清楚，而且……你说过有很多蹊跷的地方，总不成你老何说过的话连自己都忘了吧？” 老何放下酒杯，差点把没有咽下去的酒吐出来，咳嗽了几声，骂道：“我说你小子怎么现在越来越鸡贼了，感情喝你这酒是在给我下套啊，要是不拿出点什么真材实料今天怕是还被你赖上了？” 肖振国笑着不说话，一边喝酒一边吃菜，他知道老何一辈子都藏不住事，自己越是不急，他就越要拿出点证明给自己看。 “好了，看在你特地送来这两瓶好酒的份上，我也就不跟你打哑谜了！” “你等一会儿，我拿样东西给你看看再说……” 说完，他起身去了里屋，听声音好像在翻箱倒柜的找什么东西，没过一会儿，他又走了回来，两手空空，看起来什么都没拿。 知道肖振国等的着急，他从衣服兜里把东西掏了出来，是一个不大的封装塑料袋，他拎起来放在肖振国面前晃了晃。 肖振国揉揉眼睛，仔细一看，封装的很好的塑料袋里面装的是一个还不如小手指的指甲盖大的黑色东西，圆不圆，扁也算不上扁，看不出个究竟。 “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就像一块……结石拿出来的石头，可是又有点不一样！”肖振国看了半天，最终还是不不解的说道。 “当时那个女孩的尸体不是带回了局里？我就一直好奇，这么好看又年轻的姑娘怎么可能就选择了轻生，要说是失足落水就更不可信，那几天连续的大雨，松江大桥那一片根本没什么人会去！” “虽然后来因为家属的原因尸检还是没真的做成，但我之前在她的胃肠道里找到了这个东西，当时我也糊涂，根本看不出个究竟，于是就送到了市局的检验科，检验科出报告要一定的时间，就是这几天里，家属就把尸体带回去火化了！” 肖振国知道接下来老何要说的一定都是最为紧要的事，就问：“那后来呢，检验报告上是怎么说？” 老何不由得叹了口气，摇着头苦笑。 “我就知道你想不到，当时我又何尝不是你现在这副样子，满脸的不可思议，因为检验科最终的结果就是根本检测不出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你说这算不算是蹊跷的地方？” 老何有点喝高了，吃完了饭以后不管老伴儿怎么说也非要留肖振国跟他下两盘棋，肖振国没有拒绝，因为他明白像老何这样刚才工作岗位上退下来一下就进入晚年生活到底有多不习惯，只要是看到外面来的人都跟亲人一样。 他最后临走的时候，还是向老何问出了一直犹豫该不该问的那个问题。 “既然你也觉得这个案子有可疑之处，为什么当时不向局里上报？” 老何正在收拾棋盘，听到他的问题愣了一下，然后淡然一笑，告诉他：“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上报？” “只是当时谁也说不清这东西到底跟死因有没有关系，当死者父亲那心灰意冷的眼神看向你的时候，你就会知道给不了的答案还不如不说！” …… 夜晚本该是最安静的时候，但在这座城市里的某些地方总是与众不同，因为这里的生活直到夜幕降临才算是刚刚开始。 摇晃的酒杯，绚烂的灯光，疯狂而不知疲倦的人们聚集在一起，让城市的夜生活变得喧嚣和有意思起来。 一辆黑色越野车在酒吧前停下，四五个穿着时髦的青年每个人身边都跟着一个身材高挑穿衣大胆的美女，他们一见到飞驰而来的豪华越野车都赶紧迎了上去。 这辆车不过也就100多万的价值，在他们当中算不上最好的，但一向嚣张的富家子弟竟然都对车上下来的青年很是热情和崇拜，一瞬间就都变成了跟班的小弟一样。 杨帆脖子上还绑着绷带，他带了一副黑墨镜，传的是黑色皮衣，他跳下车，顺手把车钥匙扔给了一个小青年，然后在众人的簇拥下一起走向热闹非凡的夜店。 “我说帆哥，大家伙都还以为你不会出来了呢，这脖子被人家割了几刀，好了没有还缠的这么严实？”一个黄头发有点手脚多动的青年嬉笑着问道。 杨帆撇了撇嘴，做了个无奈的手势。 “没办法，我老娘看的严，这次又他麻的遇到个奇葩，差点把我锁在医院的病房里，但小爷怎么能受到了那种到处都是消毒水味道的地方？这不趁着老娘出去了就跑出来见哥几个了吗？” “喂，我说你们几个也太讲究了吧？每个都带了个美女，就这么对你帆哥？” “哈哈哈，看来帆哥这次真的是有惊无险哈，居然还惦记着美女的事，我原本还担心会不会吓出什么毛病来呢！”另外一个一边搂着身边的美女，一边大笑着说。 “放心吧，你杨帆大少爷在这一片谁不知道？只要你愿意，今天晚上还不是随便挑？” “好，就凭你们几个刚才说的这些话，还算是我杨帆的铁子，今天晚上酒我管够儿，但是说好啊，千万别把我灌醉喽，晚点我还要赶回医院，别让我家高大美女抓住，要不然以后哥几个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说完，杨帆居然伸手一扯，就把缠在脖子上的纱布都扯了下来，他们一群年轻人的身体、目光都跟随着音乐和灯光的独特节奏开始了疯狂的夜晚。 …… 2017年8月6日凌晨2:25。 夜很深了，外的的道路上偶尔还会呼啸着过去一两辆小轿车，但相比平时人多车多的时候，速度明显快了不知道多少，想来很多外出办事的人也在急着赶回家去。 这时候，一辆看起来很有气势的黑色越野车从酒吧夜店“一条街”突然冲了出来，杨帆眼前有些迷离，从倒车镜里他还能看到几个同伴正摇摇晃晃，互相搀扶着在大街上拉拉扯扯。 “不能再管你们几个了，这会儿再不回去怕是要进不去病房了！” 他扭动着方向盘，自信以自己的酒量来说，这一点醉意还不至于影响什么，至于路上的情况，这条路他早就摸的一清二楚，除了特殊的年节时期，一般不会有查车的事情出现。 100多万的车开起来一脚油门下去很容易就有了那种所谓的“推背感”，尤其是有了酒精作用之后，速度基本上很难真的慢下来。 一顿风驰电掣，前面突然来了一个红灯，他有些迷糊的脑子里突然一机灵，好像刚从梦里想来一样，然后就发现不管他怎样踩刹车都无法降下速度来。 眼看着就要闯红灯了，他还没有失去理智，这要是被摄像头拍下来，那就是6分，到时候自己恐怕又要去考试了，可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让脚上失去了知觉还是怎么的，车子的速度好像越来越快，而他居然毫无办法去制止。 这一瞬间，他完全从朦胧的酒意和睡意中醒来，而且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里明白自己的车子出了问题。 他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惊的他手心里也明显冒出了汗水，不停的念道：“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 可现实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不想遇到什么就偏偏要遇到什么。 一辆载重的大货车从侧面的弯道上突然冲了上来，一切都毫无预示，一切都万般巧合。 杨帆慌乱之下双手使劲儿的捏着方向盘，脚上也不知道踩在哪里，又用了多大力气，在这种时候，很少有人能真的保持冷静。 眼看着如山一样的货车已经快到近前，他眼前一黑，耳边最后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剩下的只有汽车的警报声响个不停。 …… 肖振国开着车，在夜幕的路灯下缓缓行驶。 他看着面前放着的那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黑疙瘩，想着老何跟他说的那些话。 他在市局的检验科没有找到答案，然后就去了省里，那里有他以前的老同事，可还是没有结果，于是他就犯了犟劲儿，竟然直接买了机票飞到北京，找到全国来说最权威的专家。 而专家给他的答复更令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不但没有揭开疑惑，更增加了一层神秘的气息。 “专家说这个东西看起来不起眼，但目前在国际最权威的科学界都仍然处于空白地带，而且在真正得到命名之前，更准确的应该叫‘物质’！” “一种物质，一种新的物质，是什么呢？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死去的赵心月身体里？”肖振国反复的细想，可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在老何家里喝完了酒，又跟老何下了两盘棋，一直下到晚上快十点中才放他离开，后来他又去了一趟住在郊区的爸妈那里，给患有高血压的老人送去了降压药，然后从郊区回来就到了这个时候。 他本来打算回家，可是一想到跟老婆离了婚，现在她又带着唯一的女儿去了国外，回去也是孑然一身，所以他掉了个头，一边想事情一边开车赶回队里，他还有详细的琢磨一下这两天收集来的线索。 干警察的这些年他早就养成了加班熬夜的习惯，uu看书 .uukanshu.co 尤其一遇到案子，经常几个通宵不眠不休。 在通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一声巨大的碰撞声让他浑身一激灵，赶紧踩了刹车，才发现原来在不远处的红绿灯路口一辆黑色越野车竟然跟大货车撞在了一起。 越野车被撞出了很远，留下一地的破碎之物，车上的警报器响个不停。 大货车司机下了车，看到眼前的一切也傻了眼。 肖振国摇了摇头，心中暗暗叹气的想：“这条路上一到这个时候总有些小年轻互相飙车，事情没找上自己的时候都浑然不觉，不知道看见这个场面会作何感想？” 他拿起手机，先打了120急救，又拨通了110报警电话，告诉了具体路段和事故的大概情形。 在肇事现场，他看到越野车几乎完全被撞的变了形，里面的驾驶员被卡在中间，血顺着车壁滴在地上，看样子伤势很重。 没过多久，交警和急救就赶到了现场，交警支队的负责人一看到是肖振国，赶紧过来打了招呼。 “肖队，是您报的警？” 肖振国点点头：“既然你们都到了，这里就交给你们处理吧，我还有事要回队里一趟，要是有什么手续上需要我办的就打电话到市局刑警队！” 他上车后又看了一眼肇事现场，然后启动了车子。 可是在昏暗的路灯下，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缓缓的沿着空旷无人的长街走向了远处，那背影有些落寞，仿佛也跟路边孤零零站着的一盏盏路灯一样，孤独的找不到依靠。 …… 第七章最好的相遇 肖振国回到警队的办公室，同事们早就已经各自回家了，夜深人静，最适合理清一些繁复的头绪。 他倒了杯热水，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他把双手都枕在脑后，靠在沙发上。 “周康，杨帆，赵心月，一起持刀劫持案让两年前的溺亡案又浮出水面，可是这中间既存在着联系，又有矛盾！” 他突然又坐起来，走到案情分析板前面，拿起一支笔，把三个名字分别写在上面，然后又开始深思。 他的手指指着周康，他不相信周康是存在某种心理问题而出现了时间上的混乱，因为在他看来，不管是和平广场劫持杨帆的时候，还是后来在审讯室里的表现，都一定是个正常人，而且作为理工科大学毕业的他，即使在高度紧张的时候还是能保持很好的逻辑，这怎么可能是一个精神上存在着问题的人所能表现出来的？按照他的工作和生活环境也不可能达到那样的高度。 然后，他又指向杨帆，这个看起来阳光的小青年，一看就是那种家里条件优越，而且外公就是本市高市长，再看他妈妈高绮冰，就知道杨帆从小到大该有多骄纵，那么他大概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人们常说的那种富二代或者guan二代。 看过赵心月的照片就知道，要说杨帆调戏过赵心月这倒是很有可能，可是时间上明显不对。 那么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呢？恐怕还要从周康和杨帆身上下手。 最后他的目光又全部放在了赵心月那个名字上面，仿佛能看到照片上那张阳光可人的脸，相信她活着的时候一定是走在街上都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的那一类。 可她偏偏死了，而且死在两年前。 在两年后，生活和工作都很稳定的设计师周康突然因为她而公然劫持杨帆，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肖振国有很多疑问甚至想要当面问问赵心月，只可惜她再也不可能真的做出回答。 他又想起了从老何那里带回来的“物质”。 他查了一下，物质的说法算是物理学上的表达，跟我们平时所见的那些物质并不完全一样，就比如空气在大多数人看来就是用来呼吸、燃烧等作用而存在的，但在物理学上空气更应该说是多种单一物质的混合体，氧气、二氧化碳等等，它们每一种都有着自己的特性，什么分子量，元素组成都不一样。 而老何从专家那里得到的解释是某种或多种单一粒子在物理化学作用下组成的化合物，它需要达到某种浓度以上，而且具有明显的物理学特性，才能在科学界被称之为“物质”，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可要想知道这种连国际上都还没有发现的物质特性，恐怕还要经过极为漫长的科学实验，那是肖振国根本不可想象的。 反复的看着手里的东西，他有一种想法，这种物质一旦清晰的被揭示出来，或者找到它的源头，那么赵心月当年的真正死因就会很快被找到。 以往的经验告诉肖振国，赵心月的死绝不可能只是失足落水或是想不开而导致的轻生。 现在，要想查出连科学界都没有搞明白的东西对他一个小小的警察来说怕是难如登天，那么就只剩下另外一种途径，就是找到它的源头，或者叫来源。 只是他们现在能掌握的线索实在是不多，而且按照程序，周康谋杀未遂以及危害公共安全的罪名是铁板钉钉的，应该很快就要进行移交。 所以，想要在周康被判决入狱之前给他一个关于赵心月案的谜底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 8月6日，不到7:00. 薛婧又是第一个出现在公安局大楼的楼道里的。 她走进刑警队办公室就看到灯还亮着，然后一眼就看到了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的肖振国，一看就是一夜未睡，她把灯关掉，尽量放轻脚步，不想把他吵醒。 她看见分析板上写下的名字，比以往的许多案件都要少了太多，可是又跟以往的案子都不同，因为整件事最关键的赵心月不但死了，而且时间定格在两年前，这本来不需要他们这样费心的去找寻答案，但她知道也了解队长肖振国，在和平广场上他面对周康说的那句“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答案”绝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重承诺，讲情义，对于真相的执着是薛婧眼里的肖振国，但其实他心里也背负了很多，妻女的出国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但回到警队之后，他连一个字都没有提过。 这时候，肖振国也醒了过来，他摇了摇头，双手捏着脖子，显然睡的不怎么舒服。 “肖队你醒了，我买了包子，先来吃点吧！”薛婧见他醒了才说道。 肖振国又伸了伸有些僵硬的肩上肌肉，站起身来，洗两把手，然后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就对薛婧说：“准备准备，我们俩去提审周康！” …… 审讯室里。 周康脸上的胡子已经长了出来，看起来沧桑了许多。 肖振国就坐在他对面，他友好的笑了笑，不是不信任其他人，但对于这个在和平广场上层向自己承诺过的刑警队长，他有种特别的信任。 “肖队长，我们终于又见面了！”他先开的口。 肖振国点了点头说：“这两天之所以没有来见你，是因为我需要先了解一些情况，关于你女朋友赵心月的！” 周康低着头，提起赵心月，他显然有些激动，手因此而抖了一下。 “你跟她认识了多久了？” “快两年了吧！” “你今年32岁了，父母应该都很着急等你结婚吧？” 周康默认，说道：“几年前就开始介绍相亲了，但我不喜欢，所以大多都以各种理由推拒了！” “那你跟赵心月相处两年，为什么不早点结婚？”薛婧在一旁问。 “她年纪比我小，人长的又好看，一开始我根本就没有自信，后来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感情就流露在生活当中的一点一滴当中，对于结婚我虽然也曾经急过，但有她在身边，什么时候结婚，结不结婚，我都觉得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所以也就从来没有催过她……” 他把眼镜摘下来，用身上的衣服擦了擦，又重新戴好，吐了口气，继续说道：“实际上我想过要向她表白甚至求婚的，当时我工作中刚好有一次升职，但那天晚上她喝了很多酒，我照顾她一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他推了推眼镜，眼镜背后的眼神也跟着换了换。 “然后就都耽搁了！” “给我讲讲你跟赵心月之间的事吧！”肖振国看了旁边一向脾气比较急的薛婧，生怕她忍不住把赵心月两年前死亡的事说出来。 “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15年8月16号那天很晚的时候，因为那天正好是我30岁的生日，所以我记得很清楚，说起来她的出现就好像从天上掉到我面前一样……” …… 在电脑前苦熬了7年，周康早就已经“心如止水”，以前他对快要熬干了心血的工作除了维持生活的基本收入根本就是别无所求，所以在领导眼中向来都不是那种积极的人。 但自从赵心月闯进他的生活里，他就开始有了变化，因为在心里知道每天都会有一个人在家里等着自己，那种感觉实在比一个人上班一个人下班，又要一个人面对夜晚要好太多了。 心里有了寄托，工作上也开始有了起色，那个云州大学教授新家的项目起初女主人有点横挑鼻子竖挑眼，但经过几次修改之后，挑剔的女主人也感到满意了，对周康的态度突然好了起来。 于是，按照他们家的意见，周康特地为其设计了一处专门用来摆放和种植花草的花房，为此还把不是承重墙的地方打掉，重新进行了设计。 图纸经过院里的审核之后交给了业主，在施工阶段周康还经常跑过去义务帮忙监工和检查。 果然，功夫不负有人心，最后这家业主公开向院里表示了对周康工作的满意和表扬，加上肿瘤（老刘）的一番为其表功，周康得以升任所里的总工程师。 升了职也加了薪的周康第一时间就打算告诉赵心月，可是那天晚上他拿着业主家写来的感谢信还有一些项目资料回到家，赵心月只是拿着那些资料一份一份的看了一遍，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从一开始的为他高兴变得有些失落。 女人的心思常常不可捉摸，于是周康没有急于去问她。 第二天是公司同事为周康举行的升职聚会，他本来打算带着赵心月一起去参加，看她一直有点忧心忡忡的样子就没有开口，但他想好了，一定要给她一个想不到的惊喜。 晚上的聚会周康提前到前台把单买了，然后找个借口很早些走了，他一个人在商场里转了很久，在他心里这是个特别的日子，他想给赵心月送点什么特别的礼物。 最终，他站在了一家珠宝店门前。 等他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包的很精致的小盒子。 小盒子里装的是一枚钻戒，虽然不大，但却是他精心挑选的。 那一刻，他的心跳很快，就好像已经站在了那个给他枯燥的像坟墓一样的生活带来了一线阳光的天使面前，给她一个表白是自己作为男人必须要跨出的一步。 等他打开家门的时候，屋子里是关着灯的，而且他闻到了一股强烈的酒精味道。 他没有急着开灯，而是先打开了窗子，要不然这种酒精味道太浓了也会让人中毒。 然后，他就看到了躺在沙发上已经昏昏睡去的赵心月，她醉的很厉害。 周康手里还握着装在衣服兜里的戒指，在进门那一刹那他还紧张的要命，没想到赵心月已经醉的人事不省。 眼看表白的机会就此泡汤了，他也没有因此而失望，而是把赵心月抱回到她的房间里，脱去了外衣，然后盖好被子，才到客厅里收拾了一番。 这时候，屋子里已经睡着的赵心月开始醉酒反应，周康又赶忙跑过去，一看她已经吐的满地都是，顺带着把被子也吐上了不少。 他拿来倒好的水，好不容易让赵心月喝了两口，而然她在迷糊的状态下居然都直接咽了下去。 赵心月又躺下去昏昏入睡，周康一个人把被子换了，又把屋地打扫了一遍，拿来空气清新剂喷上少许，让呕吐物的味道尽量散去。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快接近2点。 第二天早晨，赵心月醒来的时候，周康已经坐在床边睡着了，透过窗子照进来的阳光洒在他后背上，一切好像都从温暖开始。 赵心月看看房间里的情形，才回忆起昨天晚上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的喝多了，看样子是醉的不轻，连盖着的被子都换了，还有空气里弥漫着的那股淡淡的呕吐物味道，即使周康清洁过了，而且喷了清新剂也还是不能完全消除。 她看着周康双手垫在脸的下面，口水流的到处都是的样子，忽然有种冲动想要上前抱住他。 自从那天大雨之夜自己昏倒在他怀里之后，他什么都没问就收留了自己，干净、温暖而细心的他好像跟社会上大多数这个年纪的男人都不一样。 他居然还保留着小时候的那股单纯劲儿，时不时的仍会表露出来，直到此刻，面对着窗外的阳光，感受着生活的温暖，赵心月的心好像也被融化了。 她轻轻的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他昨天肯定一夜没睡都守在这里，就先让他多睡会儿！”她起床，打算去煮点稀粥，等他起来的时候就可以吃了。 可是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踢到了一个东西，低头一看，是个不大的宝石蓝盒子。 她缓缓的打开盒子，当看到里面钻戒的那一刻，她瞬间泪眼朦胧。 “他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第二天早上还是会准时起床准备早餐，他说每天的第一顿饭都是一个新的开始，不管是对肠胃还是对生活都很重要”； “他在大街上只要遇到乞讨的人都会给出一份自己的爱心，他说他也知道那些人很多都是在利用人们的善意，但他不想让善良在自己这里止步”； “他从来没有问过我为什么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却总说那是他一生中最好的相遇……” 她把戒指从盒子里小心的摘下，然后戴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把手掌放在眼睛和阳光之间，阳光顺着手指间的缝隙洒在脸上，一切都如常般温暖。 …… 肖振国和薛婧在审讯室里听着周康讲述他跟赵心月一起经历的种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是心里充满温暖眼里看到兴奋的人才会有的微笑。 “那你问过她为什么会在那个大雨的夜晚突然敲响你的门吗？”薛婧瞅了肖振国一眼，然后问道。 周康摇了摇头说：“既然我已经认定了那是最好的相遇，u看书 .ukanshu 又为何要去多此一举的去问她为什么呢？” “只要在我面前的是真真实实的人不是比什么都重要吗？” 肖振国跟薛婧对视了一眼，问道：“那你知道她家里住在哪里？都还有些什么人？” 周康看着肖振国，没有直接给出回答：“肖队长，像这些问题的答案都只能由你自己去寻找了！” 肖振国和薛婧走出审讯室，他突然停下脚步，让薛婧差点撞在他身上。 “薛婧，显然周康有些话没有说出来，恐怕想要找到更多的线索就必须要从周康、杨帆和赵心月每个人的身上入手，搞清楚他们三个人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关系，说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样，我们分头走访，周康的工作单位就在本市，你带着王海滨一起走一趟，我开车到赵心月老家跑一趟！” 等肖振国安排好了，薛婧答应下来，她却好像有什么疑问一样都挂在脸上。 “怎么？还有什么问题不清楚？”肖振国问。 薛婧点点头说：“肖队，你为什么不把赵心月的死告诉周康？” 肖振国微微抬起头，目光变得很深沉，说：“赵心月的死亡实在是有太多的疑点还不清楚，而且我能看得出周康在说起他跟赵心月在一起的一点一滴时，眼睛里有一束光，一束希望的光，大概就是他所说的最好的相遇，我不相信那是假的，要是现在我们就告诉他赵心月已经死了两年了，他所谓的最好只不过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那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 第八章走访寻找新线索 肖振国在出门前从来当年的溺亡档案上找到了赵心月老家的住址和父亲的名字，上面没有留电话，通过系统里他查到了当地村主任的电话，他试着打通了电话，但对方信号似乎不太好，没说上两句就挂断了，于是他只能直接开车过去。 “新水镇上岗村，赵福田” 一个距离云州市大约两个小时车程的小村子，不算远，当地的道路也不是想象的那么差，只是越往里面开，来往的车就越少，所以肖振国开的也会快些。 大约9:30的时候他就到了新水镇上岗村，然后拨通了村主任的电话，电话那头的村主任显然是有些年纪了，但声音很响亮，虽然有点口音，好在肖振国还能听得懂。 “请问是上岗村村主任赵海亮吗？” “喂，似我啊，你似哪位啊？” “我是云州市公安局刑警队队长肖振国，想要在你们村子里找一个叫赵福田的人，请你帮个忙！” “啥？公安局，你找……找谁？”赵海亮电话里显然没有想到公安局会找上门来，惊讶的连说话都有些颤抖了。 “赵福田！”肖振国重复了一遍。 赵海亮的声音停住了，不知道是不是信号突然变得太差，没过多久就挂断了电话。 肖振国在村委会等的时间并不长，一个穿着黑色裤子白衬衫的老汉就小跑着过来了，一见肖振国的面很是热情，跟他不停的握手。 “俺们这儿很少有这么大的领导来，咋就不提前讲一声嘞？讲一声好让领导尝尝咱这里地特色，我跟你说……” 肖振国有点不胜热情，他急着想早点见到赵心月的父亲，于是说道：“赵大伯，你还是先带我去见见赵福田吧！” 村主任脸上的热情忽然凝固了起来，说道：“领导，要说别人俺一定能带你去，只有这赵福田你今天是见不上了！” “他……他早都死啦！” 肖振国一听皱起了眉，没想到自己原本寄予希望，只盼能从赵心月父亲那里找到一点当年的线索，最终还是要落空了。 “赵福田死了有多久了？”肖振国问。 村主任眨着眼睛在心里回忆了一下。 “这得有差不多小两年儿了吧，哎……按说他呀比俺还要小三岁，但辈分高了一辈，所以俺应该叫他一声三叔，照说他这个人逗不是那种想不开的人，谁能想到他会喝了农药呢！” …… 薛婧带着王海彬一起来到了周康曾工作过的设计公司，这家公司虽然是民营企业，但最近两年接了不少大型建筑的设计，而且完成的都很漂亮，算是蒸蒸日上。 通过前台的询问，薛婧他们最后见到了周康的顶头上司刘总，这两年来在公司扬眉吐气的他头发背到了后面，打了很多发蜡，看起来油光锃亮。 “警察同志，快请坐，不知道可是有什么贵干啊？”肿瘤坐在老板椅上，透过眼镜打量着薛婧，没想到眼前这个女警不但从身材还是样貌都超出他的想象。 王海彬一看到这种人都觉得特别不爽，于是特意把挂在腰后面的那副银手铐晃了晃，果然那道银光在肿瘤面前一闪，他就客气了很多。 薛婧拿出一张周康的照片，递在了肿瘤的面前。 “刘总，周康是你的老部下，今天我们过来就是要了解一些关于他的情况，希望你和其他的同事能给以支持！” 肿瘤拿起照片，一下就站了起来，有点惋惜的叹气。 “先说好啊，周康虽然在我手下干了几年，但我们俩之间除了工作上的上下级关系，下了班基本没有什么联系，所以他做的那些事我一点都不知情！” 薛婧心里有点好笑，这样的领导也真是太够看了，自己只不过要找他了解点关于周康的事情，他就急于撇清关系，这可真是比玻璃还要脆弱的关系了。 “他平时是个怎么样的人？”薛婧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用目光告诉他有没有关系，知不知情都要看他“配合”的程度。 “周康吧，平时其实挺老实的，在公司里干了快小十年的时间了，总体来说算是听领导安排，做出来的东西也还行，所以差不多两年前所里总工空出来的时候我就特地向公司提拔了他！” “两年前？”薛婧心里一动，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巧合？赵心月的死亡时间也是两年前。 “那刘总，这两年前后周康有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肿瘤想了一下，然后说：“同志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这小子变化真是不小，因为以前他这个人一向就不爱吱声，像个闷葫芦一样半天也憋不出个……那什么来……” 他差点顺口就把平时习惯的语气带出来，想起面前坐的是两位警察才把那个字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可是后来真就有了很大的变化，人积极了不少，有时候还主动找我来汇报工作，要按以前那种性格，这种事基本没有可能发生！” 薛婧朝身边的王海彬看了一眼，让他把这些关键的信息都记录好。 “那刘总知道他为什么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吗？还有具体从什么时候或是事情开始有的变化？” 肿瘤“嘿嘿”笑了一下。 “自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才会有了明显积极的变化，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听说，是听说啊，这小子当时走了桃花运，交了个走在街上都是那种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的大美女当女朋友，但他也从来没带到公司或者是公开场合过，所以我也没见过，就不知道平时经常跟他有联系的同事有没有见过真人！” 薛婧一听不禁眼前一亮，按道理来说这个“大美女”说的恐怕就是赵心月了。 “还有一点，当时他遇到了一个不错的机会，做了一个设计项目之后就得到了升职的机会，成功的当上了所里的总工程师，当时公司的大老板还当着全院的员工表扬过她，这种感情、工作双丰收搁在哪个身上还不都是踩了狗屎运的好思情？” 说到这里，肿瘤明显的表现出了羡慕的深情，只恨狗屎运没有被他踩上。 “不瞒刘总，我们对你们这一行也不是很懂，那么是怎样一个项目就能让他得到了这么好的升职机会？”薛婧又问。 肿瘤眨了眨眼，声音低沉了许多，说：“还不是我给他的机会，项目不算大，也不复杂，主要是业主实际上……有点挑剔，当时因为所里其他的成手设计师又比较忙，所以我就选上了不爱吭声的他，没想到这小子最后还真是做的不错，还让业主公开写了表扬信！” “只是个人的一个项目就能有这么大的作用吗？”薛婧见他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点上，显然是另有隐情，她不打算这么容易就放过了他，继续追问道。 肿瘤揉了揉下巴，干笑了几声。 “原本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这家业主不一样，我想警察同志一定也知道本市高市长吧！” “业主就是高市长？”薛婧问道。 肿瘤摇摇头说：“不是不是，是高市长的女儿女婿家，也就是咱市里重点大学云州大学教授杨清卓，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 薛婧和王海彬从肿瘤那里出来又找了周康平时有过接触的同事聊了聊，大体上跟肿瘤说的没有多大的区别，只不过从同事那里得知，周康平时虽然不爱说话，但不管是工作上还是对待同事上，他人都很好，也没有什么“前辈”的架子。 这一点薛婧觉得同事所说的应该更为可信，毕竟在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利益关系。 “薛队，咱就走了吗？”王海彬问薛婧。 “嗯，一会儿回队里你抓紧把今天得到的这些信息整理一下，晚点肖队回来肯定还要碰头！” “那你说周康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是什么样的人还不好说，但现在至少有两点可以肯定，就是周康跟杨家之前并不是毫无瓜葛，还有就是周康这两年的生活里确实有着一个女朋友，而且从大家的表述来看，跟赵心月还比较吻合！” 薛婧走下台阶，突然抬起头望向天空，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看来肖队推断的并没有错，只是这中间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我们去一一的挖掘，等全部摆在面前的时候，也就到了真相大白的时候了！” …… 肖振国从村主任那里得知了赵心月的父亲从城里带回了女儿的尸体，火化之后埋在了自家坟茔以外的地方，说是横死的闺女不能进祖坟。 在那之后，一向喜欢赌博的他没有再出现过一次，而是一直待在家里闭门不出。 等大家发现的时候，赵福田已经死了很多天，要不是尸体出现了腐臭的味道，恐怕还没有人知道。 肖振国让村主任带着自己去了一趟他们家，房子许久没有人住，缺少了打理和修缮，已经在去年的时候有了屋顶露水和外墙裂缝的现象，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彻底倒塌了。 村主任虽然不愿意，但肖振国既然提出来了，他也不好拒绝，只能打开了他们家的门，肖振国在屋子里走了一圈，除了基本的生活用具之外什么都没有，而且那些东西也早就落满了灰尘。 在一个老式柜子上面，摆着一个相框，肖振国盯着看了许久。 “福田三叔人向来不错，只是毁在了这个赌字上，所以三婶很早就跟他离了婚，听说是搬到了云州市里靠着打工生活，不知道这么些年了有没有改嫁？”赵海亮扫了一眼，叹着气说道。 “这些照片应该都是90年代的时候拍的吧？看起来挺有年代感了！”肖振国问道。 “是啊，估计家散了以后也就没什么心思拍照片了吧，福田三叔就带着大闺女在乡下生活，三婶带着老二去了城里，一家人变成了两家人，拍照片也回不到以前的一家四口了！”赵海亮点头说道。 “赵福田有两个女儿？”肖振国听到赵海亮这么说，有点意想不到。 “是啊，两个闺女应该是差了两岁，uu看书.ukanshu 跟三叔一起的老大叫心影，老二叫心月，两个闺女长的都不赖，心影从小学习就好，还考上了云州大学嘞，心月走了好多年，也没什么消息传回来，不知道过的怎么样？” “那他死的那个女儿叫什么？”肖振国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些莫名的加快了。 “心影啊，就埋在后地的地头儿！” 两个人出来之后，肖振国让村主任带自己到坟地里亲眼看了，墓碑上刻着的名字的确就是“赵心影”，而不是赵心月。 这一发现让之前所有的调查方向都变得更加模糊不清，从周康和杨帆，牵出两年前死亡的赵心月，再到现在的赵心影，她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作为人父的赵福田会在安葬了女儿之后喝下农药自杀？ 这一切好像一幕一幕的画面逐渐出现在肖振国眼前，他隐约的感觉到这个案子还有更深更复杂的一面。 他刚刚启动了车，突然电话响了起来。 居然是林局。 “林局……” “振国，你要马上赶回来，交警那边今天凌晨的时候遇到个交通肇事的案子，你得亲自走一趟现场！” 肖振国有些不明白林局的意思，交通肇事的案子向来都不归他们刑警队负责，怎么林局会突然让他过去？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所以他有些迟疑。 “你可能怎么都想不到，这一次出事的居然还是杨帆，现在人还在抢救，伤的很重，市里高副市长已经亲自打电话来过问了，要尽快给个答复！”林局的语速很快。 …… 第九章绝命画 肖振国马不停蹄的赶回了云州。 不只是因为市里领导给的压力，更是因为杨帆的死实在是让他意料不到，如果只是一场意外车祸那还好说，可是真的有这么巧吗？在听到这一消息的一瞬间，他想到的绝不是意外事故。 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沿着周康的案子，牵扯出赵心月的死，现在又发现两年前死的很可能不是赵心月，而是其姐姐赵心影，那么周康的说法就更为可信。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有一点就很值得怀疑，跟周康在一起生活了两年的到底是姐姐赵心影还是妹妹赵心月？ 如果死的是赵心影，那么为什么又会变成了赵心月？当年前去认尸的赵福田难道也把姐妹两个人搞混了吗？可是最后在墓碑上写的名字明明又是赵心影。 本来他是带着关于三个人之间可能存在关联的谜团想要寻找答案，可是现在找到的却又是新的谜团，而且越来越多。 其中赵心月（或者说赵心影）的死到底跟杨帆又有着怎样的关系？这一点仍旧很值得推敲。 这次终于算是有了重大发现，回去之后还要综合薛婧那边掌握的信息，下一步要侦查的方向就是杨帆，没想到的是在这个时候，却突然传来了杨帆遭遇严重车祸的消息，如果这要是一场意外，那也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他回到局里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林局那里汇报情况了，薛婧也在其中。 林局一看到肖振国，立马瞪着眼睛对他说：“你小子不在队里跑到哪里去了？” 他虽然嘴里说话没有什么好气，但还是招手让他先进办公室，肖振国也早就习惯他这种态度了。 “邹队长，正好振国也回来了，你再把凌晨发生的交通事故情况详细的说一遍，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什么关键的线索？” 邹队长是区一级的交警中队队长，跟肖振国两个年级不相上下，之前在几个案件中也有过不少交流。 他看了一眼肖振国，打了个招呼，才说道：“事故就发生在昨天凌晨2:30分前后，事发地在北环路和香橙大道交汇口红绿灯处，是一辆黑色越野车与货车相撞，我们调取了监控记录，显示是……是越野车当时速度很快，而且属于闯红灯，大货车从北环路东侧环道上坡驶向西段，属于正常行驶，现场能有大货车紧急刹车留下的痕迹，但因为发现时距离太短，最终两车相撞，造成越野车司机当场流血昏迷，现在医院抢救未醒！” “哦，对了，现场的情况肖队应该比较清楚，当时就是他拨打的报警电话！” …… 肖振国实在想不到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凌晨自己遇见的那起交通事故力开着黑色越野车的正是杨帆，当时他满脑子都在想着赵心月死亡案的线索，所以大概看了一下现场的情况，就拨打了报警电话，现在想想是自己大意了。 离开林局的办公室，肖振国让邹队长跟自己又走了一遍现场，他让薛婧派人把附近几处的监控录像都一一拷贝回去，然后还要详细筛查一遍，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想必在现场或是监控里面一定会留有线索。 现场的情况跟邹队长描述的差不多，大货车从弯道上行，当时是绿灯，本来以为凌晨的时候基本不会有什么车经过，所以没想那么多正常行驶，只是速度比白天明显快了点，没想到突然闯出一辆黑色越野车，他当时就猛踩刹车，可惜因为距离太短，最终发生了严重的碰撞，现场还能看出大货车刹车痕迹，反而是越野车在通过红绿灯处时找不到有刹车的迹象。 “现场的情况基本清楚，属于越野车超速行驶发生的两车相撞，不知道林局为什么会这么重视一起交通事故？”邹队长带肖振国在现场转了一圈然后说。 肖振国顶着太阳，在现场找着当时自己停车的位置，然后从那个位置走到肇事现场，对于邹队长的疑问如果是之前他也一定会问出来，但现在情况有了不同，杨帆和周康是一连串事件的起点，要想查清楚两年前的案子，一定还有什么线索要从他们身上寻找。 肖振国没有回答，他站到了最后自己启动车子的地方，眯起眼睛看向对面的街。 “邹队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杨帆是市里高副市长的外孙！”正在拍照的王海彬忍不住说了出来。 邹队长瞪大了眼睛愣了一下，然后发出了一声惊叹。 “卧……槽” 王海彬尴尬的看着他，没想到这位年纪也不小了的队长居然还是这么藏不住事。 而这时候，肖振国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一样，他突然想起了当时看到的那个走在昏暗路灯下的人影。 “可以了，我们马上赶回队里还要详细的查一遍监控里的内容！”肖振国现在恨不得马上回去看看监控里的那个人到底只是巧合的出现在现场还是有其他的可能，他刚要上车，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 “邹队，那辆报废的越野车现在还在你们刑警队吧？” 邹队长点了点头，说：“是啊，撞的已经不成样子了，现在正在院儿里放着，你要亲眼看看？” 肖振国摇了摇头说：“你找专业的人来检查一遍，看车子有没有什么地方被动过手脚的，除了在现场和监控里能看到的，也可能有人在那辆车上做手脚，我们要一一排除！” 告别了邹队长，肖振国开车带着王海彬离开了出事的现场，但也没有回市局，而是一路赶往了市第一医院，在路上他给薛婧打了电话，知道杨帆已经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仍在重症监护室里，人还没有醒来。 重症监护室门前，高绮冰一边大哭着，一边嘴里充满了对丈夫杨清卓的埋怨之词。 “儿子刚从别人的刀下捡回来一条命，你也不到医院多看看他，整天就忙着你学校里的那点破事儿，现在好了，要是小帆有个三长两短，咱俩谁也别想好过！” 医院的走廊里到处都回荡着高绮冰对杨清卓的打骂声，杨清卓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最后他紧紧抱住情绪已经到了崩溃边缘的高绮冰，高绮冰在他肩头大哭着。 一边站着个看起来很斯文的男人，一身名贵的西装，看着窘迫已极的大学教授杨清卓，给出了同情的目光。 这时候，两个女人走了过来，一个是男人的妻子，一个是他的妹妹，他们手里拿着大把的医院票据，显然是去缴费和办手续的。 “君平，小帆的住院手续已经办好了，也找到了院长那边要了特护病房，他们说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太乐观，还要观察一下！” 肖振国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看到了这一家人，高君平自然也看到了他。 高君平目光在肖振国身上停了一下，然后脸上化出了笑容，他离着很远就先走了过去，与杨清卓擦肩而过的时候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肖队长，您怎么百忙之中到这里来了？真是有失远迎啊！” 肖振国早就听说过高副市长家中的这位公子，他并不在官场，而是早早的就做起了生意，现在也混得不错。 “高公子，杨帆车祸的事情林局知道后也高度重视，特地让我们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哎，都是这孩子自己胡闹，出了事反而让别人跟着着急，这下又要给市局和肖队长添不少麻烦吧？”高君平叹了口气，十分诚恳的说道。 “高公子，我想跟杨教授和你姐姐聊几句可以吧？”肖振国知道像高君平这样的人一定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于是看向杨清卓夫妇。 高君平转过身，看向杨清卓和姐姐高绮冰。 “当然可以，只是我姐姐这时候精神太脆弱了，要不您先跟我姐夫聊聊？” 说完，他根本没有等肖振国说话，就对着妻子和妹妹说道：“你们两个先带二姐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高绮冰离开了杨清卓的怀抱，然后擦干了眼泪，她冷冷的看了一眼丈夫，鼻子里“哼”了一声，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不管遇到什么事，一向喜欢低调处理，平时她可以不管，但事情关系到自己的儿子，以她的脾气自然不可能的再听凭他们的“摆布”。 “肖队长，我家杨帆肯定是被人害的，你一定要查出凶手！” …… 在医院走廊的尽头，肖振国跟高绮冰坐在彼此的对面，他特意把她跟其他人分开，因为他知道不管是多么强势的女人，她此刻都只是一个儿子的母亲，在他们那样的家庭里可能有太多不为人知的事情，但只要是为了儿子，她都一定会说真话。 现在，他需要听的就是“真话”。 “杨夫人，请问杨帆在出事之前可曾有过什么异常的举动？”肖振国问。uu看书w.uuknshu.om “本来小帆还在医院里住着，我昨天晚上给他送了饭，大概8点多的时候接到君平的电话，让我回一趟家，可没想到他居然在半夜的时候自己偷偷溜出了医院，11点我返回医院的时候发现他不在，就给几个经常跟他一起混的小混蛋家里打了电话，几个人都没回家，就知道肯定又跑去夜场鬼混了，谁知道凌晨快到3点的时候就接到了交警的电话……” “那您的意思是杨帆晚上去了夜场，那么应该是喝了酒的，他当时开车的速度很快，也可能是因为酒驾所以才失去了冷静……” “那您为什么又要说是有人要害他呢？” 高绮冰眼睛看向空荡荡的走廊，一向嚣张的气势都不见了，然后她低下头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一张叠好的纸来。 她把纸递给了肖振国。 “这是小帆上次出事之前快递送到我们家的，现在想想这可能就是有人特意给小帆送来的绝命画！” 肖振国从皮包里拿出了经常备着的白手套，如果高绮冰说的没错，这个东西就很可能是有人故意送到他们家里，他把纸打开，就看到上面画着的一幅画。 一朵盛放的玫瑰，花瓣被涂成了完全的黑色，就如同漆黑的夜幕一样，最奇特的地方就是普通的玫瑰是围绕着一个中心一圈一圈的伸展开的，中间的花瓣比外面的要小很多，形成了漩涡状花的中心，可这朵玫瑰却不同，它有着两个花心，仿佛是在黑夜里睁开的一双眼睛，也在凝视着黑夜里的一切。 …… 第一十章2个画面同1个人 肖振国带着高绮冰拿给他的那幅画立刻赶回了局里，让人把画拿去做了指纹提取，可惜上面除了高绮冰的指纹，并没有太多有用的信息。 除此之外，薛婧他们调取了事发前后几个相邻路段的监控视频，从里面可以看出，杨帆从夜场离开时已经是喝了酒的，而他还是自己驾车从酒吧街上了香橙路，而且速度很快。 画面转向6日凌晨2:25分前后，在香橙路和北环大道交汇口，杨帆开着黑色越野车来到这里，前面明显是红灯，但他的车却依然没有减速的迹象，反而出现了左右摇晃，最终以超过该路段限速60km/h百分之百的速度闯了过去，而这时候从一侧正常行驶进入北环大道的大货车出现，在刹车来不及的情况下发生碰撞，越野车被拖行约有20米。 看完了所有监控视频，王海彬指着画面里的越野车说：“这已经很明显了，是杨帆救驾而且超速闯红灯，大货车明显有刹车的意向，这就是一场交通事故而已，只是因为涉及到的人是杨帆，所以连林局也跟着太紧张了！” 薛婧瞪了他一眼。 “你可别在那里瞎说，小心林局神出鬼没的就站在你身后！” 王海彬被她这么一说，不禁浑身出了冷汗，赶紧往身后看，发现并没有人才放心下来。 他挠着后脑勺，后怕的说：“婧姐，你这样吓人可是容易把人吓出问题来的！” 薛婧见肖振国一直盯着监控画面沉默不语，知道他在想着什么事情，所以给王海彬使了使眼色，让他不要打扰。 这时候，肖振国突然指着监控视频，让人把画面移向后面。 “再往后一点，慢点！” 画面继续向后推，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画面里的每一丝变化，直到自己开车进入画面当中。 “停下来！” 这时候，画面里除了已经发生碰撞之后停在红绿灯路口的两辆车外，肖振国的轿车刚刚进入画面，然而他盯着看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在画面最上面那个角落里的一丝人影。 “往前一点，把这里的画面放大！”他指着那个人说道。 操作着电脑的警员不明白他到底在寻找什么，但也不敢迟疑，按照他的意思尽量把画面向前，发现监控当中，就在杨帆驾驶黑色越野车与大货车发生严重碰撞的那一瞬间，画面当中的那个人影正好是站在十字路口上册的人行道上，而且当时是面向机动车道的。 那个人头上戴着一定帽子，穿着一件灰色外头，看起来很落魄，在画面的某一瞬间，他轻轻抬起头时，好像长着满脸的胡子，应该也有很久没刮了。 “把这个画面尽可能调到最清晰，然后截下来！” 肖振国说完刚要转身，然后又对薛婧说道：“马上让人开会，大家先了解一下杨帆这个案子的疑点，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大家忙的！” …… 肖振国一个人走到走廊的角落里，点燃了一根烟，靠在墙上，望着窗外，有些出神。 最近遇到的怪事实在是太多了，赵心月和赵心影的案子刚有了些进展，现在杨帆又出了意外，别人不知道，但他对林局还是了解的，他不可能只是因为市里的原因就把这个案件扩大化，再去耗费警力物力，一定是他也感觉到这其中的蹊跷之处太多。 他吐出一口烟，然后闭上了眼睛，仔细的回忆着当时自己看到的那个背影，一直沿着长街走着，他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杨帆，杨帆……”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杨帆的时候，他正在周康的刀下瑟瑟发抖，像他这种平时嚣张的小青年，在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有平时半点的狠劲儿？ 想到和平广场上的那一幕，肖振国突然眼前一亮。 “和平广场，对了，就是和平广场！” 他把还没有抽完的香烟掐灭了，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大步的走回了办公室。 “小王，你快过来！” 王海彬和薛婧等人都望向他，见他一脸的凝重，肯定是想到了什么，王海彬走到门口，肖振国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快去把8月4号那天劫案现场只要是能看到广场上情形的各个角度监控视频都给我调出来，我要从里面找一个人！” 没有任何解释，这下就连薛婧也跟着糊涂了，大家都知道当时和平广场上正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而且案件发生时在广场外围又围了不少群众，要想从那么多人里找一个人，不说是海底捞针也差不多。 这么大的一个工程自然不是王海彬一个人能够完成的，小汪还冯朝阳，老张等人都跟着一起出去了。 薛婧倒了一杯水，递到肖振国面前。 “肖队，咱们赶回来之后就一直都在忙着杨帆的案子，你去了大岗村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肖振国没说话，从皮包里拿出了几样东西摆在了桌面上。 一个就是从老何那里拿回来的奇怪“物质”，另外一张就是从赵福田家里找到的唯一一张一家四口的合影，上面的赵心月和赵心影年纪都还不大。 “这张是我从赵心月父亲赵福田家里带回来的全家福，你看看！” 薛婧看着照片，上面虽然是彩色照片，但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很多地方都已经有退色的痕迹，这是在一个大门前照的，两个大人坐在凳子上，一个人腿上抱着一个女孩，身上穿的是一件花棉袄。 “你说这是赵心月家里的合影，这两个大人肯定就是她爸妈……” “她还有一个姐妹？” 肖振国点了点头，说道：“这就是我从赵家找到的最新线索，赵心月还有一个比她大两岁的姐姐叫赵心影，而且就在云州大学读过书！” 他把赵福田当时从云州把女儿的尸体带回老家之后安葬，墓碑上刻的是赵心影的名字而不是赵心月，还有安葬完女儿之后的赵福田居然自己在家中喝了农药自杀的事情多跟薛婧说了一遍。 “看来周康和杨帆的这个案子背后牵扯的东西可能还远远不是我们现在所能想象的，我刚才就一直在想，从周康劫持杨帆开始，然后牵扯出赵心月的溺亡案，我们一路调查下去，发现赵父喝了农药，通过其老家的墓碑还有周康的描述大致可以猜测出两年前死的很可能不是赵心月，而是姐姐赵心影，那么周康两年前出现在他生活里的赵心月就是真实的！” 肖振国揉着下巴，双眉锁的很紧，因为在他心里此刻有着极大的担忧。 “可是如果两年前死的真是赵心影，那么赵心月现在又在哪里？是不是也遇到了什么危险？一切都还不得而知，这个时候杨帆又出了车祸，种种迹象都可以表明，这一定不是巧合！” 薛婧把照片放下，然后看着那封装袋子里的东西，问道：“肖队，这是什么东西？难不成也跟这个案子有关？” 肖振国微微摇头，说道：“这个东西就更加神奇了，它是我用两瓶好酒从老何那里换来的，是两年前他从赵心月，当然也可能是赵心影尸体里取出的东西，当时他跑了省里，甚至是北京，都没有搞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只是得到了一个名字，叫物质！” “应该是物理学里的一个通用叫法，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这东西全世界都还没有个定性……” 他失望的摇了摇头。 “本来还希望通过这条线找出赵当年的真正死因，可惜东西是找到了，我们拿着却毫无办法！” 薛婧想了一下，想到了一个人，于是说道：“我想起来一个人，家里有个表弟好像就在云州大学，读的是物理学的博士，说不定能有所帮助，要不……哪天我联系上他，让他帮咱们琢磨琢磨？” 肖振国脑海中思绪太多，有些混乱，正苦恼着听她这么一说，不禁笑了。 “你那位博士的表弟放在平时那肯定是不可想象的人物，但这东西不一样，毕竟连北京的专家在短时间内都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他的意思很明显，北京的专家都看不懂的事情，你表弟就算是学历再高，又怎么可能有办法呢？ 但他忽然发现自己这样说太直接了，恐怕伤害别人的积极性，于是晃了晃脑袋，好像哪里不舒服一样。 “这个……要不等你联系上了，u看书 .uukanshu.c我跟你一起去……” 薛婧见他突然出现的窘迫样子，不禁“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对了，你从周康的工作单位里有没有什么了解？”肖振国赶紧想办法把自己的窘迫岔了过去，于是问道。 薛婧伸出手，只留下两根手指，互相之间摇了摇，说：“长话短说，第一，周康平时为人低调，人还算不错，第二，周康之前跟杨帆家，或者说是杨清卓夫妇并不是毫无接触！” “因为杨家2016年左右搬家的新居就是周康负责设计和改造的，后来杨家还特地写了感谢信表扬周康，也正是因为他们的表扬，才让周康有机会晋升了设计所的总工程师！” …… 直到下午5:00，薛婧接到了王海彬的电话，她当着肖振国的面，把电话放成免提。 “喂，婧姐，你还别说，肖队真是料事如神，你猜我从广场附近一家店里的监控查到了什么？” 薛婧眼睛瞟了一下肖振国，然后对电话里的王海彬说：“你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卖关子，赶紧说！” 王海彬被她呛了两句，只好乖乖的把发现的事情说了一遍，原来，他在附近的监控查到了一个人，居然跟6日凌晨出现在监控画面里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当时正好跟匆忙赶来的肖振国擦肩而过。 肖振国并没有感到吃惊，对电话里的王海彬说道：“你把相关的监控录像拷贝回来，我们今天晚上要加班研究一下案情，明天有行动！” …… 第一十一章真心恶魔 肖振国拿起电话拨通了交警队邹队长的号码。 “喂肖队，你不给我打我也正要找你呢！” “你说的那辆车子拿去做了技术检查，你猜怎么滴？” 肖振国想起了王海彬被薛婧呛的样子，差点没憋住也怼他两句。 “是不是那辆车当时属于非正常行驶？” “咦，你怎么知道，我跟你说这个车子还真是有问题，而且问题出在了刹车系统上，说是一个什么膜片断裂，无法完成制动，是吧，是这个意思吧？”他一边解释，好像还在一边问身边的人。 “你还是把电话给你身边的军师吧，你这样说我也听不明白！”肖振国直接戳穿了他。 “喂，肖队长，这个汽车制动的原理您应该大致能了解，助力泵里面主要工作的是两个腔体，一个跟外界空气相连，一个跟发动机进气管相连，在正常刹车的情况下，真空的阀门就会关闭，同时，另一端的空气阀门被开启，待空气进入后就会造成腔内气压不平衡的状态，形成负压，在负压的作用下，膜片被拉向制动总泵一端，进而带动制动总泵的推杆，产生刹车的效果，咱们这辆车就是这个膜片断裂，造成的制动总泵无法拉动，所以刹车也就失灵了！” 肖振国能听出个大概，但对于具体的原理和名词也没办法完全理解。 “那在你看来这个膜片的断裂是怎么形成的？” 对面的技术人员大概想了一下，说：“正常情况下一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主要还是考虑人为更换了较差质量的膜片，一开始还能正常使用，但经过汽车反复运行制动刹车之后，膜片承受不住压力，可能就会在某一瞬间突然断裂，我估计这起车祸很可能就跟这个有关！” 肖振国暗暗点头，知道自己的一些猜测终于得到了印证。 “那这种更换膜片是不是需要很专业的人员和工具才能完成？” “是的，正常情况下自己在家里是没办法做到的，只有在稍微专业点的汽车大型修理厂才能完成！” 肖振国挂断了电话，他终于想明白一件事，从当晚的监控画面里可以清晰的看到，杨帆从夜店里出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几个人，那几个人已经东倒西歪的，需要互相扶着才能走路，只有杨帆还算正常，而且一般在夜店那些饮酒可能性比较大的场所外面都会有很多代驾人员早早等候，如果杨帆真的醉酒不能开车的情况下，他完全可以找一名代驾。 一开始他开车到夜店时刹车一定是正常的，直到通过红绿灯路口时，也可能有操作不当，最终导致了那个所谓的膜片彻底断裂，刹车失灵，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当时他先是左右摇晃了好几次，显得很挣扎，最后才冲过红绿灯，从而与大货车发生碰撞。 他走进办公室里，薛婧和王海彬等人正在整理线索，准备案情分析会。 “先放一下手里的事情！” “王海彬你带几个人马上去查一下杨帆那辆车在出事之前去过哪里，尤其注意有没有去过汽车修理厂或是改装厂等地方，如果有马上给我打电话！” “薛婧，跟我去一趟杨清卓家里！” …… 肖振国和薛婧开车到杨清卓家所在小区的地下停车场，然后通过视频系统接通到业主家里才能真正进入小区，再步行找到杨清卓那栋所在为位置。 “肖队，你也是第一次进这么高档的小区吧？有什么感触没有？”薛婧问。 肖振国摇摇头说：“像这样的地方藏着的秘密可能是超乎平常人所能想象的！” “我是问你对这种富人区的生活有什么体会？你怎么又扯的那么远，哪个家里边还没有点不为人知的秘密……” “比如说那位杨大教授，他在学校里甚至是全国的学术界都是很有名气的，可是在家里还不是受气的命，你也不是没看到高绮冰有多强势，还不是因为家里有个做市长的爹？” 肖振国转过头很认真的看了一眼薛婧。 “有句话说的真不错！” “什么话？” “天下的女人没有不爱八卦的！” 薛婧眼睛瞪了他几秒，突然又笑了。 “谁说咱们刑警队的肖大队长不会开玩笑的，以后我第一个反对！” 肖振国被她说的苦笑了一下，他自己也能想象到那笑该有多难看，于是岔开话题问：“对了，你对杨清卓有多少了解，给我说说！” “其实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他是云州大学很出名的教授，当年还是最年轻的博导，这个人据说在学校里很低调，对学生也很和蔼，但说起他的成名史，还真是一个很好的八卦题目！” 杨清卓出生在西南比较偏远的山村里，当年的家乡很贫困，而他小时候家里更是连吃饭都成问题，但杨清卓从小就很勤奋，而且能吃苦，后来家里勉强把他送到镇上读书，他也很珍惜这样机会，居然神奇的考上了全国重点的云州大学。 但是，按照当时的情况来说，大学毕业之后原则上是要被分配回到籍贯所在地工作的，见过了城市的繁华和舒适之后，任谁也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偏远落后的小城，所以那时候困扰他最大的问题就是该如何留在城市里。 在毕业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他突然跟当时身为云州大学副校长女儿的高绮冰走到了一起，接下来就自然而然的留在了学校里，等到他们结婚大概一年的时候，副校长走上仕途，破格提拔为市里主管经济的副市长，而杨清卓再一次不负众望，成为了云州大学最年轻的博士生导师。 “杨清卓那些年来几乎可以算得上飞上枝头变凤凰，但现在想想，也未必就有大家表面看到的那么光鲜，至少这些年来忍住高绮冰那样强势的脾气就不容易！”薛婧最后又感慨道。 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终于找到了杨清卓家的楼栋。 按了门铃没多久，开门的是保姆李姐。 薛婧拿出了证件，然后说：“我们来找高绮冰了解一些情况，之前已经打过电话！” 李姐把门又敞开了些，说：“二位请进，夫人正在客厅等你们呢！” 高绮冰穿着睡衣，人显得很没有精神，也苍白了许多，估计因为杨帆的事这几天伤心劳累，也没有睡好。 “杨教授呢，他不在家吗？”薛婧见杨清卓没有出来，于是问道。 高绮冰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没有发作。 “老杨，他学校还有点事情，要晚些才能回来，你们打电话说关于小帆的事有了些进展，就快说吧！ “高女士，是这样，我们现在查到当晚杨帆的车是被人特意改装过的，很可能是人为造成的刹车系统失灵，才导致的车祸，所以就过来向你们了解一些情况，看有人什么能接触到杨帆的车，还有他会跟什么人结下仇怨？” 高绮冰一听，不禁坐直了身子，眼睛里闪过一丝怒意。 “我就知道一定是有人想要害小帆，我就知道！” 她的手有些颤抖，显得很是激动。 “高女士，还是请你冷静一下，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给我们以便尽快破案？”薛婧提醒她说。 “前几天出了和平广场那件事之后，他那辆车好像送到了前海路的一家修理厂，叫什么我不记得了，谁知道他又偷偷的把车提了出来……” “他平时也就是跟那帮年纪差不多的混蛋小子们一起鬼混，我就一直骂他，本来准备近期把他送到国外去念书，没想到……哎……” 肖振国趁着高绮冰跟薛婧在那里说话，起身走向房门处，给王海彬打起了电话，让他到前海路附近的汽车修理厂找找。 他挂断了电话，刚好看到旁边的花瓶里插了几朵很鲜艳的玫瑰花，拿出一朵反复的看了几眼。 “高女士，这几朵玫瑰花真是挺漂亮的！你对花是不是也挺有研究的？” 高绮冰听到肖振国的话，侧身看向他的方向。 “那是我们家老杨自己种的，我就挑了几朵还算喜欢的玫瑰插在屋子里，能多点香气！” “我就知道玫瑰是红色的，没想到还有白色的，是不是还有别的颜色呢？”肖振国拿起一株白玫瑰又问。 高绮冰见他尽是问些与杨帆案情无关的事，有点不耐烦，但还是压着脾气解释道：“玫瑰有很多种颜色，除了这两种，还有黑色，蓝色，黄色，紫色都有，不过最常见的还是红色的，因为它的花语代表着爱情！” “黑色玫瑰？还有黑色的玫瑰？” 薛婧也有点看不明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肖振国开始对花感兴趣了。 “当然，uu看书 ww.uuknsh 但是听老杨说所谓的黑玫瑰实际上也并不是真正的纯黑玫瑰，而是黑里透着红色！” 这时候，薛婧站起身来，说道：“这个问题一看就不是我们肖大队长能理解的了的，不过呢，这自然界当中的花里面黑色的本身就很少见，主要是因为黑色容易吸收阳光的全部光波，花瓣在阳光下升温很快，也就很容易被灼伤，所以高女士说的没错，纯黑色的玫瑰不说没有，但绝对是难得一见，这主要还是因为植物的自我保护能力，越脆弱的就越容易被淘汰！” 肖振国走过来，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开玩笑的意思，他拽了一下薛婧，对高绮冰说：“高女士，谢谢你提供的线索，我们就不打扰了！” …… 两个人走出了杨清卓的家，肖振国边走边想着事情，薛婧见他这样也不敢打扰。 “你知道黑玫瑰花语是什么吗？” 薛婧瞪大了眼睛，看了肖振国许久，想了想说道：“真心，还有恶魔！” “原来世上还有这么奇怪的事情，真心跟恶魔变成了共同体，是不是真心到了某种程度就自然而然的变成了恶魔呢？有点意思！” 肖振国看着薛婧吃惊的样子，很艰难的露出了点笑容。 “没想到你整天跟我们这群大老爷们混在一起什么时候对花还这么了解了？” 薛婧被他突然说出的话搞的有点莫名其妙，望着他走过去的背影，才反应过来，这是在打趣自己呢。 “跟你们混在一起怎么了？那也不能从根本上改变我是一个女人的事实啊！” …… 第一十二章海洋车行 肖振国和薛婧开车离开了杨清卓的家，却没有回局里，而是赶奔前海路一家叫做海洋车行的地方。 他们下了车，王海彬早就等在那里。 “肖队，婧姐，我们查到杨帆的车在出事之前就是在这家海洋车行在做保养，自从发生和平广场的事以后车子就被送到了这里！” 肖振国一边往里走，一边看着这里停着的车，不少都是平常人买不起的豪车。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穿着一件衬衫，敞着口，脖子上一条金链子很显眼，他正等在门前，一看到王海彬带着两个人过来，赶紧满脸挂着笑的迎了上去。 “肖队，他就是这家车行的老板！” “彭老板，这是我们市局刑警队肖队长！” 中年人笑着打招呼道：“鄙人彭玉海，见过肖队长！”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想跟肖振国握手。 肖振国眼前往车行里面扫了扫，大概有两三个修车工人正在拆卸着一辆轿车，里面放着很嗨的音乐。 彭玉海的手在空中尴尬的停了一下，然后就缩了回去。 “杨帆的那辆黑色越野车之前就是在你这里做的保养是吧？”肖振国问道。 “是是是，他那辆车之前也经常过来做一些保养还有改装什么的，听说那小伙子怎么出事了？” 王海彬脸一绷说：“彭老板，肖队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其他的别胡乱打听！” 彭玉海一看就是个“江湖人”，在他们面前也做到收放自如。 “平时都是谁给杨帆那辆车做的保养？”肖振国又问。 “哎呦，一直给杨帆做保养的那个师傅叫朱建国，前两天他刚辞的职，说是贵州老家有事，我还骂这小子最忙的时候给我撂挑子，但看他那样子是真的家里出了什么事，我也就没强留，还把工资都给他结完了！” “估计这会儿应该早就到家了吧！” 肖振国微微有些迟疑。 “那你应该有他的手机号吧，现在打一个！”薛婧在一旁提醒道。 彭玉海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在电话簿里翻了一下，然后拨了过去。 电话里面“嘟嘟”的响了几声，就挂断了，彭玉海骂了一声：“臭小子回老家了就敢不接我电话了！” “不接我就再打！” 第二遍还是响了几声就挂断了，彭玉海有点生气了，但想到有警察在，也不好发作。 他一摊手，说道：“几位警官你们看，这小子才走今天就不接我电话了！” 肖振国在车行里大概走了一圈，让彭玉海把朱建国老家的地址发给了王海彬。 这时候，两个黄头发的小青年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我说老彭，洋哥的车你整好了没有？” 彭玉海一看到小青年，尽管年纪跟他儿子差不多，但还是满脸堆笑，赶紧凑了过去。 “我的小哥，你这话说的，洋哥的事情啥时候咱不放在心上，这不早就弄好了就等你们来拿了！” 说着，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宝马车钥匙恭恭敬敬的递给了小青年。 小青年接过车钥匙，看了几眼肖振国和薛婧，目光里除了狡黠，也露出了一丝凶光，显然他们一直以来横行霸道惯了。 “怎么老彭，最近又接什么新业务了？” 王海彬一看到小青年的样子就很不舒服，没想到他居然还敢对自己几个人出言不逊，正要上前，却被彭玉海挡在了面前。 “小哥，你就行行好哈，我这小地方容不得出点什么事，这几位是市局的警官，过来是为了了解一下朱建国的事情，这不正好他辞职回老家了！” 小青年一听瞅了旁边那个人一眼，手甩了甩，又大摇大摆的走去修好的宝马车那里。 他们开着宝马一股风的跑了，王海彬问彭玉海说：“这都什么人？还敢这么牛气！” 彭玉海朝外面看了看，确定对方已经走了，才说道：“这两位倒是不算什么，但他们的大哥牛啊，你听说过云州远洋集团没有？” 肖振国有点诧异。 “你说的是前年已经上市的那个？” 彭玉海点了点头。 “对啊，他们说的那位洋哥，名叫韩子洋，就是远洋集团的副总！” “想不到堂堂远洋集团的副总身边居然还有这种满身社会习气的小痞子！”肖振国说。 “哎，这年头不都是这样，有钱有势身边什么人没有？”彭玉海晃了晃脑袋说道。 “好了，我们这就回去了，要是有什么关于朱建国的消息请立刻跟我们联系！” “好嘞，社会公民替警官提供线索那是应当应分的，您就放心吧！” 看着肖振国他们离开之后，彭玉海才拿出电话再次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哥哥啊，警察已经找上门了，这下可怎么办啊？” 电话里是个有点沙哑的声音。 “你慌个屁啊，事情都办好了，你这边把所有的事都推到那小子身上就行！”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彭玉海听着里面传来“嘟嘟”的声音，还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老子摊上的这他麻都是什么事儿啊！” …… 在赶回局里的路上，薛婧让王海彬马上联系到朱建国老家的派出所，查一下朱建国是不是已经回到了老家。 肖振国开着车，眉间的阴云却越凝越重。 “估计人没有回家，甚至可能都没有离开过云州，但是现在却找不到了！” 王海彬还不怎么信，等快到市局的时候，电话打了回来。 “朱建国最近一直没有回来，据他家里人说前不久他突然往家里寄了一笔钱，那是最后一次联系，现在家里也联系不上他了！” 听着电话里对面派出所同志的声音，王海彬和薛婧都陷入了沉默，因为他们此刻也意识到某个最可能的事实。 “查案有时候就是这样，你可能会查着查着就发现，一个一个线索都突然断了，藏在暗处的人比我们看的更远，甚至每一步都走在我们前面，但实际上这个时候，我们距离真相也就不远了！”肖振国知道他们两个心里在想的是什么，他又不怎么会说安慰人的话，于是只能这样说。 “从明天开始安排人手盯一下车行的老板彭玉海，再查一下云州远洋集团和韩子洋这个人！”没等薛婧和王海彬从失望的情绪中走出来，他有开始布置工作了。 回到市局的时候已经快到20:00了，这时候大家都还没有走，等着肖振国他们回来。 会议室里。 肖振国指着投影屏幕上的画面说：“这个就是在杨帆遭受周康劫持之前，他们家里通过快递收到的一幅画，当时他们并没有提高警惕，加上他们家敏感的社会关系，所以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报警！后来是杨帆出了车祸，由高绮冰交给我的！” “大家都能看得出，这幅画上画的明显是一支玫瑰，而且是完全涂成了黑色的玫瑰，这张纸上没有有用的指纹信息，我也让人查过物流，也找不到任何关于寄件人的信息，所以说这个寄件人一定是有意为之，同时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 “我想既然这个人处心积虑，那这幅画就不可能是随便画的，他一定也知道所谓的黑玫瑰并非完全黑色，像这样完全黑色的玫瑰……据我们的薛队所知，应该是极其稀少的，我也走过几个花店，确实在市场上找不到相同的玫瑰品种！” “这幅画一定是有某种信息想要表达出来，只是现在我们还猜不透到底是什么？” 画面跳到了下一个，是杨帆车祸的场景。 “根据交警部门反馈的信息表明，杨帆车祸并非偶然，而是有人故意将其刹车系统的助力泵其中很重要的一个膜片改换了，导致关键时刻刹车失灵，这就足以说明不是一起普通的交通肇事案，而是一起刑事案件！” “我们刚才也走访了杨帆最后修车的车行，负责给他修车的师傅正好在前几天失踪了，这实在是太过巧合！” 最后，画面变成了两个监控视频下的同一个人影，一个就是在和平广场上跟肖振国擦肩而过的时候，另外一个是凌晨出现在杨帆车祸现场画面下的人影。 很显然，两幅画面下的人都穿着同样的衣服，带着同样的帽子。 肖振国指着画面里的人说道：“这个人在两个现场都曾经出现过，当时我甚至还跟他擦肩而过，那时候他往外面走，我急着赶到现场，这个人很奇怪，看他急匆匆的离开，并不是跟大多数人一样来围观的！” 他有把那块不明“物质”赵心月一家四口的照片拿出来给大家看了看。uu看书 .uushu “这个东西是当年从溺亡案中的女尸身体里找到，至今不清楚是什么，而这张照片就是在两年前已经死亡的赵心月家中找到的，是他们一家四口，根据掌握的情况，当时死的很可能不是赵心月而是姐姐赵心影，那么赵心月现在又身在何处？” “现在案子已经从一个变成了两个，如果不出意料，朱建国现在很可能已经被杀人灭口，赵心月又不知所踪，而真正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给我们的侦破也带来更加严峻的考验！” “说的好！”林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面走了进来，大家刚要起身，他让大家都坐好。 “同志们，现在案情越来越复杂，凶手在外面多活动一刻，就会产生更大的危险，这既是对我们做刑警的一种考验，也是一种挑战！” “刚才听了肖队的分析，我觉得很有道理，我建议可以把两个案子合并侦办，这样周康就暂时不要做移交手续，振国你觉得怎么样？” 肖振国点点头，说：“林局，我也是这个意思，接下来要对全市进行排查，一来要摸排这个嫌疑人的情况，二来朱建国既然没有离开云州市，不管他在哪里，我们都要派警力去找！” 一旁的薛婧听了有些迟疑，问道：“肖队，这样大规模的排查会不会打草惊蛇？” 林局却笑了，说：“看来你们还是年轻，你们肖队长的意思就是要打草惊蛇，要不然两个消失了的人要不是自己亲自送上门来，恐怕我们永远都是找不到了的！” …… 第一十三章再次提审周康 刑警队里灯还亮着，偌大的办公室里人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肖振国和薛婧。 肖振国面前摆着不明物质和照片，他看了又看，好像根本就忘记了要回家的事。 “肖队，你还不回家？”薛婧问。 肖振国摇了摇头说：“前妻带着闺女去了国外，回家也是一个人，还不如在这儿想想案子！” 薛婧叹了一声气。 “本来还想着搭你的车回去，现在好了我还得一个人！” 肖振国好像根本没听到他说的话，薛婧看了他一样，知道他一向就是这样，于是穿上外套，正准备离开。 “薛婧，咱俩干脆再加个班，一会儿再提审一次周康，我总觉得他一定还知道些什么没有说出来原来我们两眼一抹黑，他不肯说出来，现在我们有了新的线索，看看能不能从周康嘴里再知道些什么？” 薛婧干瞪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哎，怪不得我妈总担心我嫁不出去，现在罪魁祸首找到了！” 肖振国听她好像在说什么，抬起头问：“你说什么？” 薛婧苦笑。 “没什么，准备陪你一起加班，我的大队长，谁让你是我的领导呢！” …… 肖振国和薛婧进来的时候，周康刚把眼镜摘下来，他揉了揉眼睛，又把眼镜戴上。、 “肖队长，好久不见！” “不久，才几天而已” 他们两个说话就像是朋友在寒暄一样，可是却坐在了审讯室的对立面上。 “不知道这几天肖队长是不是已经有了新的线索所以才又来见我？”周康好像对肖振国的到来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一样。 肖振国从包里拿出了那张照片，递到周康面前。 “这是赵心月爸爸赵福田家里唯一留下的合照，赵心月还有一个姐姐叫赵心影你知道吧？” 周康点了点头。 “听她提起过，但也只限于这个名字，她们的父母好像很早就离了婚，妈妈带着她到城里打工生活，姐姐跟她爸爸留在了乡下，所以她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来往！” 肖振国盯着周康说起这些话的时候情绪并没有什么波动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我们再聊聊你和杨帆，或者说跟杨家之间，到底都发生过些什么？” 周康抬起头看向肖振国，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格外的苍白，他呆了一下，然后推了推眼镜。 “嗯，就算是我不说你们肯定也能知道，这些也算不上什么秘密的事情！” “两年前我确实替他们家做过新房的一个设计方案，刚开始杨帆的妈妈总是挑这个挑那个，让我改，我本来没什么耐心的，可那时候心月就跟我说工作总要有些耐心，谁家的房子都想装修的好点，我一想也是，就反复的按照他们说的改！”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杨帆的妈妈突然就改变了对我的态度，于是这个项目也就算是成功了，再后来他们家还特地向公司写了感谢信，加上我们所的主任老刘也确实兑现了当初对我的承诺，我升职当上了所里的总工！” 薛婧在记录本上记录着他说的话，这时候她抬起头看了周康一眼，说：“你说的这些我们都了解过，说点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周康笑了笑，继续说道：“对了，你们去过我公司一定就能知道这些事情，那就再说点你们不知道的！” “应该是2016年年初的时候，杨家的新房终于装修好了，他们还特地打电话给我让我帮忙搬家，晚上再参加他们家的乔迁宴！” “因为那个项目算是成功的，所以跟他们家相处的还算不错，本来我就是个小设计师，他们家一个是云州大学教授，一个是市长的女儿，根本不是一样的人，但他们能打电话让我参加乔迁宴我还是挺高兴的，这在我们这行里挺少见到的，多数都是项目一结束，大家互不联系！” “我回家跟心月一说，她也替我高兴，并答应跟我一起去参加……” 他笑着，却格外的苦涩。 “就是那场乔迁喜宴，我们原本平静的生活从那时候开始就被改变了……” 2016年初。 周康早早的从公司下了班，因为知道是帮杨家搬家，老刘也没说什么，他就提前来到了杨家，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那一次刚从国外旅游回来的杨帆他是第一次见到。 当天晚上的晚宴上来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杨清卓的同事还有一些博士学生，当然还有高家的两三个人，他不认识，也就都没有问。 赵心月个子高，人也长得漂亮，所以跟周康走在一起，大家的目光基本上都在她身上，周康自然也不介意，毕竟女朋友长的好看别人多看两眼也是正常的事情。 他本来是不喝酒的，不是因为酒量不好，而是因为在工作中也经常会遇到这样的场合，以前年轻不懂，就早早的把胃喝出了问题，架不住几杯酒下肚，加上他也是云州大学毕业的，说起来跟在座的不少不是校友就是老师。 喝酒这种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要不一滴不沾，只要被人家百般劝酒之后喝了一杯，那接下来就注定一发不可收拾。 赵心月见周康喝了酒之后满脸通红，知道他不能喝的太多，于是还替他挡了几杯，后来作为主家的杨清卓和高绮冰夫妇带着儿子杨帆也走了过来。 “小周，我们家的房子真是多亏了你，现在一家人搬进去就特别满意，这杯酒算是我敬你的，对你表示感谢！”杨清卓端着酒杯说道。 “杨教授，您也算是我的老师，说敬就太客气了，而且这是我的工作，做好也是分内之事，这杯酒就当是我敬您的好了！” 周康赶紧也端起酒杯来，跟杨清卓碰了杯。 杨清卓喝完就又去跟其他的嘉宾叙话了，高绮冰打量着赵心月，忍不住点头夸赞道：“小周，你这眼光不错啊，这是你女朋友吧，长的可真是挺好看！” 赵心月被她这么一夸也笑了。 “高老师咱俩个子差不多，但一看你气质就比我好很多，以前该不会是当过模特吧？” 高绮冰高兴的大笑。 “哎呀，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情了，现在人老珠黄了，哪里比得上你们年轻人！” 这时候两个打扮的贵气逼人的中年女人端着酒杯走过来，她们开始了互相夸赞和吹捧的话。 赵心月喝了几杯酒，白皙的脸上带着几分红晕。 “你没事吧，要不就别喝了，晚上又该难受了！”周康感激的看向她，关心的说道。 赵心月摇了摇头。 “难得你工作上有这么大的进步，我也替你高兴……” 她朝周康俏皮的眨了眨眼，小声说道：“你的酒量怕是还不如我呢，别一会儿先醉倒了再让我抬你回去就行！” 周康被她这么一说心里喜滋滋的，这份爱情来的有些突然，但他在心里无比的珍贵，他知道在外人眼中哪怕是走在一起，他跟赵心月也不算匹配，但赵心月从来没有在意过。 作为一个搞工作学土木的男生来说，他情商算不上多高，也不太会哄人高兴，但有一点，就是他从心底想要对她好。 让他庆幸的是，赵心月看到他的时候眼里的笑也是同样的真诚。 这时候，跟杨清卓夫妇已经走了一圈的大男孩杨帆走了过来，他长相上主要还是继承了妈妈的基因，眉清目秀，身上穿着一身很潮的衣服，看起来就像是电视里经常又唱又跳的小明星。 “周哥，你好，我叫杨帆！” 杨帆端着酒，看着周康和赵心月这对情侣，眼睛里多少有点羡慕的意思。 “你好，我叫周康，以前也经常听你妈妈提起你，应该刚从国外回来吧？”周康也赶紧端着酒站起来。 “嗯，刚去了一趟欧洲，玩了一圈，我爸妈都觉得你人挺好的，让我多跟你学习，咱俩得多喝两杯，以后你可要带我玩啊！” 周康笑笑不承认也不去否认，但他知道人家是什么家庭，说这话只不过是客气而已。 两个人都喝了一杯，杨帆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把酒杯又重新加满，然后又要往周康的杯子里填酒。 周康喝的差不多到位了，身子不自主的晃了两下，赵心月微笑着挡住了周康的杯子。 “他胃不好，喝多了怕是还要送到医院里去！” 杨帆歪着头，目光停留在赵心月身上，那双眸子里好像闪着光，从腿到脸的看着赵心月。 “这是嫂子吧，你看这杯酒我都倒上了，总不能就让我空举着吧？不管怎么样这杯都得喝了才行啊！” 周康拍了拍赵心月挡住酒杯的手，他勉强的笑了笑。 “我再喝一杯也没事的！” “算了，你都喝不下去了还逞强干嘛，我替你喝吧！”赵心月自己把杯子倒满，然后举起来。 “谢谢你们家的盛情款待，这杯我替他喝了！” 杨帆本来想跟她碰一下杯子，可赵心月根本没有那意思，直接把酒喝了下去。 哪知道杨帆却又倒了一杯，依然一脸的笑。 “嫂子，这是第一次见面，刚才那一杯是我敬周哥的，你替他喝我不怪你，但这一杯可是我敬你的，你可不能拒绝！” 赵心月仔细的看着笑嘻嘻的杨帆，uu看书 .uukanshu他那双眼睛从刚才就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她心里早就有些不爽，只是一直压在心里，也不想闹出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但此刻她才发现，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大男孩自己居然是有些熟悉的。 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周康也有些不高兴了，杨帆这显然是在为难自己和赵心月，他刚想站起来，却被赵心月的手压住了。 “这杯酒我跟你喝就是了！” 赵心月本来就没怎么喝过白酒，刚才也喝了不少，早就已经面红心跳，现在又喝下了一杯酒，她感觉心跳都快到嗓子眼儿了。 突然，有股东西从胃里一直上涌，她忍不住想要呕吐，捂着嘴就往外面的洗手间跑。 周康见她如此模样，打算起身的时候差点踉跄了一下，赵心月回头朝他摆了摆手，告诉他先在那里歇一会儿，自己吐出去也就没事了。 周康昏昏沉沉的坐在那里，看着屋子里还在推杯换盏的人们，心里真是无限感慨，要是以前，他宁愿自己躲在家里打打游戏，也绝对不愿意参加这种场合，但自从身边有了赵心月，他整个人就改变了很多。 如果一定要总结一下，那就是不管是在工作中还是在生活里，他都变得更积极了。 他感慨的是，在自己30多年的人生当中，终于等到了一个人，他相信自己的感情这一次是付对了人，因为自己改变真的是十分巨大的。 可是，突然从外面传来的一声尖叫声还是打破了他此刻心里的这份甜蜜。 …… 第一十四章杨帆调戏赵心月 周康酒劲儿上脑，正坐在椅子上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的时候，就听到了一声尖叫。 他好像猛然间从梦里被人拉到了现实，冲出去的那一刻他有种莫名的害怕感觉，怕自己心底的什么东西被人抢走或是打破。 声音是从厕所里传来的，等他不顾一切的冲过去的时候，女厕所外面已经围了好几个人，有酒店的管理，也有打扫卫生的阿姨。 赵心月靠在墙角处，衣服和头发都已经凌乱，他手里抓着一根扫把，正有些瑟瑟发抖，而在洗手台和厕所门的位置显然躺着一个人，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看起来又新潮又时髦的男人。 周康从围观的人中挤进去，他看到赵心月只是受到了惊吓而在发抖，身上并没有受伤，于是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心月，你怎么了，有没有受伤？” 赵心月扑在周康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手里的扫把这才放松丢在了地上，泪水淹没了她所有的情绪。 “这人怎么了？是不是被打死了？地上还那么多血啊！”一个路过的大叔瞅了几眼，吓了一跳问道。 “怎么回事？”酒店的大堂经理问讯赶来。 管理人员指了指打扫卫生的阿姨，说：“曹阿姨，你刚才就在这儿来的，怎么回事你应该都看见了吧？” 曹阿姨显然也吓得不轻。 “刚开始我也没注意，好像那位姑娘有点喝多了，在厕所里吐来着，后来这个小伙子就跟着进来了，我还提醒他那是女厕所，男厕所在对面，谁知道这小伙子还骂我别多管闲事！” “然后……然后……” 她本来想说“调戏姑娘”来的，却被突然冲进来的一个女人恶狠狠的看了一眼。 高绮冰站在那里，看到儿子倒在了地上，头上还流着血，她回头就给了那打扫卫生的阿姨一巴掌。 “你是干什么的在这里胡言乱语？” 阿姨被她的气势吓住了，经理认识高绮冰，赶紧过来赔不是，也让人把阿姨赶紧带走了。 高绮冰把杨帆抱在怀里，擦着他头上的血，眼睛里浸着眼泪望向在周康怀里受到了惊吓的赵心月，她指着赵心月。 “是不是你把我儿子打成的这样？” 周康听到高绮冰的声音，一直努力压抑着的情绪突然像是火山一样就要爆发，却被怀里的赵心月紧紧抱住。 她使劲儿的摇着头。 “别……别，我……我现在只想马上离开这里！” 这时候急救车已经赶到，医生和护士给晕倒在地，头上流了血的杨帆做了初步检查，他只是被硬物敲击了一下，除了一点外伤并没有太大影响，但在高绮冰的强烈要求下，杨帆还是被抬上了急救车送去了医院。 周康带着赵心月挤出人群，在回家的车上，他只是努力的把赵心月抱紧，连一句话都没有问出口，因为他知道，有些事现在问了就是等于伤害。 好在赵心月只是身上的衣服和头发在撕扯中凌乱了些，身体上倒也没有真的受到什么伤害，这会儿她真正受伤的应该还是精神上。 周康回到家把赵心月挨顿好睡着时候，就跟公司打了电话，请了两天假来照顾赵心月。 第二天的时候，警察打来电话，说是有人报了警，让他们去了解一下情况。 赵心月在派出所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自己当时去厕所呕吐，杨帆紧跟着就进去了，并且试图对她做出侵犯，她拼命挣扎，在慌乱中把杨帆推倒，头磕在了墙壁上，然后就昏过去了。 警察调取了酒店里的监控录像，两个人先后进到厕所属实，只是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但从声音还是可以判断出基本就像赵心月讲述的一样。 让周康和赵心月都没有想到的是杨帆家里居然主动提出了和解。 …… “杨帆从小家庭优越，就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格，当时喝酒的时候他眼睛就一直盯在心月身上！”周康咬了咬牙闭上了眼睛，显然对当时的情形记忆犹新。 “按你说的，当时杨帆见色起意，尾随着赵心月进入女厕所后想要对其进行侵犯，但并没有成功，也算是得到了教训，那为什么你一口咬定赵心月的失踪与他有关呢？”肖振国问道。 周康冷笑了一声。 “一只猫如果闻到了腥味，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放弃？” “现在想想，我真的很后悔当时没有做点什么，以至于要后悔终生！” “这件事是不是还有后续？”薛婧追问道。 “后来，心月的心情恢复了一些，我也要去上班了，突然有一天晚上下班，她有些紧张的告诉我，有人一直开着一辆黑色越野车跟着她，而且不是一天两天了！” “于是我就开始特别注意，甚至还悄悄的提前折返回来，这才发现，原来杨帆上一次没有成功却并没有就此死心，他一直都在跟踪着心月……” “当时我恨不得冲过去打他一顿，可是他好像也发现我了，就马上开车走了，在那之后不久，也就是8月1号下午，心月没有再像每天一样在家里等我下班，不管我怎么打电话也都打不通，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说到这里，周康变得很痛苦，他用力的咬着嘴唇，恨不得咬出血来。 “那你当时报警了吗？”薛婧问。 “报了，可是那又有什么用？警察说她是成年人，失踪人口报案也要等24个小时以后，可是谁又给我24个小时呢？” 肖振国拿出了一支烟没有点燃，只是一直的在桌子上敲着，听完周康的话，他把烟放在鼻子上闻了闻，感觉精神好多了。 “那你当时是不是亲眼看到了杨帆？还是你只是看到了这辆车？”说着，他把手机里杨帆那辆越野车的车牌拿给周康看。 周康愣了一下，说道：“就是这辆车，难道不是他还能是别人？” …… 肖振国开车送薛婧回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1:00. 在车上，薛婧几乎一路上都没有说一句话。 车子停在了小区门外，薛婧解开安全带，却突然面向肖振国，说道：“肖队，我相信周康说的，你信吗？” 肖振国看着薛婧有些激动的样子，抿着嘴点了点头。 “但是我们是警察，不管私下里相信什么，破案捉拿嫌疑人靠的永远都是证据！” “你是不是觉得当时开车跟踪赵心月的可能另有其人？” “有这种想法，但也需要证据来佐证才行！” 薛婧下了车，在昏暗的路灯下走进了小区，肖振国摇下车窗，他没有急着开车回家，而是点燃了一支烟。 望着城市的夜色，喧嚣的街道上此刻变得安静了许多，他干了那么多年警察，只有每一次破了案他才能真正安心的睡上一个好觉，但那样的时候真的不多。 夜空中，一盏明亮的灯在快速的移动，他知道那是在云层里穿行的飞机，它也是不眠不休的载送着旅客去往目的地，不知道此刻是否也感到了疲惫？ 有时候，越是美丽的东西在破灭时就越是让人感到无力。 但是他相信周康和赵心月的故事也还没有就此结束。 …… 2017年8月8日一大早，肖振国还没来得及洗脸，就接到了电话，说是在松江找到了一具男性尸体。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已经失踪了的朱建国。 他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拉好了警戒线，尸体也从江里打捞上来。 老张比他近，所以来的更早些，他告诉肖振国，那具尸体大概36-37岁上下，是一具男尸，表面没有伤痕，很可能是坠江溺死的。 “跟朱建国比对一下，很可能就是失踪了几天的朱建国！”肖振国告诉老张。 没多久就得到了答案，这具男尸正是朱建国。 听完老张的汇报，肖振国给王海彬打了电话，让他到海洋车行把朱建国尸体被打捞上来的消息告诉给彭玉海，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从今天开始，云州市公安局对全市几个重点区域进行全面的摸排工作，寻找的是出现在两次监控画面上的那个人。 按照肖振国的想法，这个人既然能出现在两次案发现场，那就绝对不可能是巧合，而且很可能还会有进一步的动作，而他进行全是摸排也并不是真的想能直接找出这个人，而是有意打草惊蛇。 交代完任务之后，肖振国单独把薛婧叫了过来。 “我说薛队，有个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薛婧惊讶的看着肖振国，笑了一下。 “哎呦呦，连你都学会开玩笑了啊！” 肖振国淡淡的笑了一下，揉了揉鼻子，开开玩笑有时候也挺好，至少能让大家紧张的情绪稍微松弛一下，何乐而不为？ “说吧，什么事？” “我们现在把所有警力都撒出去了，在全市范围内主要是几个重点区域进行摸排，这样的大规模行动只是在做样子，要想找出嫌疑人却指不上，这个关键任务就落在了你的身上！” 薛婧眨了眨眼。uu看书 .uukanshu “说来听听” “你仔细想一下搜索的几个重点区域就一定能明白了！” 薛婧眼睛转了转，在心里一盘算，然后眼前一亮。 “你是故意把杨清卓家的那一片漏掉的？” 肖振国点了点头，说道：“从那个神秘人出现的场合来看，每一次都跟杨帆有着联系，这就说明他很可能针对的就是杨家，那么现在杨帆已经住了院，而且有我们的同志在随时保护，他去那里的可能性很小，我怀疑他下一步的动作很可能会跟杨家有关！” “那你觉得他会是什么人呢？难道是跟杨清卓或者高绮冰有什么仇？” 肖振国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这件事肯定比我们能够想到的要复杂的多，现在几条线索都算是断了，接下来除了盯住杨家人经常出入的几个点，还有彭玉海那边也有可能对我们有隐瞒，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除了周康到底还有什么人会想要对杨帆下手？” “那你说会不会是周康的同伙？”薛婧灵机一动。 肖振国想了想，说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通过我们对周康的社会关系的了解，除了日常工作的同事，他在本地就只有两个大学同学关系好些，可这两个人都已经成家，最近一次跟周康见面还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大致可以排除，所以我觉得即使是同伙作案，最大的可能也是与赵心月有关！” “那你给我的任务就是去盯着杨清卓一家进出的几个地点？” “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 第一十五章云州大学之行的意外收获 刑警队的警员们都跟着熬了几天，累的也是够呛，所以今天林局早早的就让大家都回家休息了，按照他说的意思，别案子没破大家就先累倒了。 薛婧跟王海彬开车一直在盯着杨清卓一家，按照肖振国的推测，不出三天就应该会有所发现。 肖振国坐在沙发上，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摆在面前的案情分析板，上面的名字从最开始只有周康、杨帆、赵心月三个人，现在又多了不少。 赵心影，赵福田，海洋车行，彭玉海和朱建国，甚至连杨清卓和高绮冰他都写在了上面。 朱建国被锁定为直接改造更换杨帆刹车助力泵膜片之人，先是失踪，现在又找到了尸体，从他家里反馈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收了别人的钱才替人做了这件事，那么到底是谁想要通过他的手去害死杨帆呢？这件事车行老板彭玉海又知道多少？ 还有就是监控画面拍下的那个人，他写成了嫌疑人x，现在只知道他曾跟踪过杨帆，至于为什么还不得而知，但肖振国想他是周康的同伙可能性并不大，因为周康社会关系简单，在他的亲戚朋友当中几乎不可能有人会为了间接的赵心月去设计谋杀杨帆。 那么彭玉海呢，他以前混过社会，后来被人砍了一刀，从医院里出来就学好了，后来开了这家车行，生意还算不错，他极有可能知道一些朱建国偷改杨帆车子的内情，但像这样的人很难被撬开嘴。 韩子洋薛婧也通过关系查了，但也只知道他曾经因为斗殴入过狱，出来之后就进了远洋集团，直到近年坐上了副总的位置，除此之外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不知道为什么，肖振国对这个韩子洋有点感兴趣。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赵心影身上，从她老家那里了解到她曾经考上了云州大学经济管理系，2012年6月毕业。 肖振国在她的名字上画了一个问号，如果他推断没错的话，两年前死的应该就是赵心影，那么不明物质就是从她的身体里取出来的，到底是死于自杀还是谋杀？又为什么而死？这应该是最初的悬案，或许也正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开始。 想到这里，肖振国把烟掐灭了，然后拿起了电话拨通了薛婧的号码。 “喂，薛婧，你那里怎么样了？” 薛婧嘴里好像正在吃着东西，赶紧咽下去之后，说道：“肖队，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杨清卓每天早上出门的时间，路线，还有见到的人基本上都是固定的，高绮冰除了外出见了一趟她弟弟高君平以外就一直呆在家里！” “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个亲戚在云州大学正在读物理学博士是吧？要不明天陪我去一趟云州大学怎么样？”肖振国说道。 “好啊，我也好久没见过表弟了，让他请咱俩吃饭！” “也好，反正咱们干警察的也都是穷人……” …… 8月9日9:30。 王海彬跟老张一起继续盯在杨清卓一家附近，肖振国带着薛婧来到了云州大学。 作为云州市唯一一所全国重点大学，云州大学的大门宽阔中显得极有气势，从大门进入就是一条笔直的大道一直延伸到整所大学最新建的，也最高的一所教学楼，道路两旁树木繁盛，花坛里鲜花正是盛放的季节，可谓是姹紫嫣红。 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的大学生进进出出，人虽然看起来很多，但也并不影响一所大学的别样气氛。 肖振国按照薛婧的指引停下了车子，薛婧拿起电话打给她表弟，学校虽然人来人往，但门卫处也还是很严格，像他们两个这种明显不是学生的社会人员肯定是要被拦下盘问的。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带着一副度数很重的学生小跑着出来了。 薛婧跟他互相打量了一下，然后突然给了他肩膀一拳，打的学生龇牙咧嘴，疼过了之后却说：“好几年不见，要不是你见面还是这一拳下去，我都不敢认你了，表姐！” 薛婧豪迈的伸手搂住学生的肩膀。 “现在都读到大博士了，我差点也认不出你整个从小就特爱哭的鼻涕虫了！” 肖振国被晾在了一边，只好跟在他们身后往学校里走，心里却想着这对表姐表弟的相处模式实在是太过惊人，薛婧从小就一副男孩子脾性倒是就此坐实了。 “不是只有医生才会穿这种白大褂的吗？我怎么记得你是学的物理啊？”薛婧好奇的问她表弟。 表弟憨厚的笑了，把眼镜扶了扶，显得很礼貌又有学问的样子。 “表姐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我们经常跟老师一起在实验室里做实验，都是统一要求穿白大褂的，而且也没有规定说只有医院才允许穿吧？” “对了，这位是我们队里的大队长，叫肖振国，我领导！”薛婧这才意识到肖振国正悄无声息的跟在身后，于是对表弟介绍道。 “你好，肖队长，我叫顾庭，正在云州大学读博士一年级！” 肖振国伸手跟顾庭握了握手。 “你好，肖振国，这次有些事情特地来请教，不耽误你的事情吧？” 顾庭摇摇头说：“没事，不就是问点什么问题吗？我跟表姐也好久没见了，她说有人请客，应该就是肖队长了吧？” 肖振国眨了眨眼，就看到薛婧在那笑吟吟的有点不怀好意。 “对，我请，只是这片我们也不熟，还是得你找个地方才行！” “肖队长别急，你们先跟我到办公室里坐一下，我还有点东西正在上传数据，完事我们就可以走了！” 于是，三个人来到物理学系的办公室里，这间办公室隔壁就是实验室，所以跟平常所说的教学办公室不太一样，只是用来存放一些文件和打印东西的地方，老师和他们更多的时间还是在实验室里面，毕竟到了博士这一层面，更重要的还是研究成果。 顾庭把他们两个留在办公室里，自己就去实验室了。 办公室里不管是桌子上还是地上都堆了很多文件，上面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数据让人看一眼就开始迷糊了，薛婧开始感叹，果然不是平常人能接受的了的。 肖振国转到办公室外面的走廊里，本来想点根烟的，但一抬头正看到墙上挂着的几张照片，还有对于教授及科研情况的简介。 他愣了一下，把薛婧叫了过来。 薛婧张大了嘴，差点没大声喊出来。 “不会这么巧吧，这小子读的是杨清卓的博士？” 肖振国笑了笑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表弟读的是物理系，杨清卓又是云州大学物理系最出名的教授之一，所以很正常，只不过对咱们来说，确实是很巧啊！” 顾庭回来之后脱了白大褂，把办公室的门锁了之后句把他们带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小馆子里，一边走还一边介绍，这家馆子虽然外表看起来不那么好看，但绝对是经济实惠的去处。 三个人坐下之后，顾庭点了几个菜。 “我知道你们早就等的着急了，有什么问题现在就问吧！” 薛婧早就等不及了说：“你居然是杨清卓的学生？” 顾庭点头说：“是啊，我们老师在物理学这块就是全国也算得上顶尖的了，我考博的时候比试第一，要不然还真悬呢！” 薛婧靠在椅子上不说话了，目光看向了肖振国。 “怎么，你们认识我老师？”顾庭看他们两个的样子显然是有什么话想说又没说出来。 肖振国说：“杨教授是全国知名的教授，在云州大学更首屈一指，我们自然也听说过！” 他想了想问道：“我想请教一下在你们物理学界里，如果想要测定一个未知物质都有哪些属性都要经历怎样的过程？” 顾庭笑了笑，说：“那可复杂了，主要还是要看你说的未知物质到底是什么，如果有可研究价值，那么我们也有很多种方法，现在科学界进步的也很快，比如说元素周期表你们知道吧？我们刚读书的时候还只有一百零几种，现在也有110多种了！” “是不是你们的案子里遇到什么搞不清楚的东西了？能不能再透露的多点？” 薛婧看到肖振国的眼神，知道他在得知了顾庭是杨清卓的学生之后就显得有些犹豫，可能还是有些介意杨家跟案子产生的密切联系，于是瞪了他一眼：“小孩子别瞎打听！” 这时候已经开始上菜，顾庭拿起筷子说：“这的菜不错，你们快尝尝！” 他们三个一边吃着，一边聊起了云州大学，还有顾庭这些年的学校生涯，u看书 uanshu 他很健谈，跟薛婧两个也多年没见，话一起了头就好像收不住了一样。 肖振国看着邻桌上几个女生刚吃完了饭起身往外走，穿着打扮都很时尚，显然跟自己当年的时候已经有了极大的不同。 他忽然想到了赵心影，她不是也在云州大学读过书吗？ “顾庭，你本科也是在云大读的吗？” 顾庭嘴里刚咽下一口饭，赶紧点头。 “是啊，我从本科到博士都是在本校！” “那你是哪年开始上的大学？” “09年啊，到今年刚好八年抗战！”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赵心影的女生，应该是08年到12年在云大读的经济管理系，人长得挺漂亮的！” 顾庭想了好一会儿，在仔细回忆自己在学校见过的或是知道的漂亮女生里有没有一个叫赵心影的，他手拍了两下脑门。 “赵心影，赵心影，听着有点熟悉，但印象不深，12年本科毕业，12年……” “哦对了，我想起了来，这个人我知道，是人长得确实挺好看的，就算不是校花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肖振国和薛婧对视了一眼，没想到不明物质没有找到答案，反而在顾庭这里知道了一些关于赵心影的事情。 “快仔细想想，关于赵心影还知道些什么？” 顾庭摊了摊手，摇摇头苦笑着说：“我真的也只是见过几回，所以除了记得她长的挺好看之外，其实也不熟，倒是她当时的男朋友，也是我们老师的研究生！” …… 第一十六章逐渐闭合的人物关系 肖振国和薛婧都被突然袭来的这个消息惊呆了，好像莫名其妙的开了一个玩笑，让他们逗了一个圈最终又回到了起点。 “给我们说说他吧！”薛婧见肖振国没有说话自己就开口道。 “他叫吴建，本科应该是11年毕业的吧，比我早两级，后来考上了我们老师的研究生，还带过我们做一些实验什么的，后来好像是出国了！” “那他跟赵心影之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顾庭说：“姐，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变得这么八卦了？” “我让你说你就说好了，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薛婧手拍在桌子上，眼睛就差点立起来了。 “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你啊！”顾庭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露出了一副畏惧如虎的笑容。 “他们两个在我们那帮师兄弟看来那就是金童玉女，本科的时候吴建师兄是学校篮球队的队长，人长的又高又帅，那时候不少女同学都想追他，赵心影比他小了一届，经常去看他的比赛，后来他们两个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可惜……” “可惜什么啊？”薛婧正听得起劲儿的时候顾庭叹了口气停了下来。 “可惜他们两个最后还是分手了！” “既然感情那么好，为什么又会分手呢？”薛婧追问。 “还能为什么，吴建师兄最后通过老师帮他联系了一所国外的大学，去了国外读书，赵心影好像找了一家本地的单位，还挺大的，距离远了联系的可能也就少了，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距离拉开了美就没了吧！” “当然，这也都是我们猜测的，至于他们两个之间到底为什么分的手我们实际上也都不知道，毕竟当事人自己没说过！” …… 三个人吃完了饭，薛婧本来还说送顾庭回学校，顾庭却说自己还要出女朋友那里一趟，话一溜出口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果然，薛婧一脸坏笑，只等回家说给她妈妈听，然后全家七大姑八大姨肯定都接连知道，也算是有顾庭受的了。 顾庭刚走出去没多远，居然又跑了回来。 “姐，我想起个事，你们说的那个不明物质要不什么时候拿过来给我老师看看，他对这方面的研究比较深，说不定能给你们提供点什么有用的意见！” 肖振国露出了一丝微笑，眼角的皱纹看起来就像是树叶上的叶脉一样清晰可见。 “我也跟杨教授有过一面之缘，如果需要我会去找他的！” 薛婧自然听得出肖振国话里的意思，她走过去用力拍了一下顾庭的肩膀。 “小子，你要知道规矩！” 顾庭挠着头说道：“知道知道，保守秘密嘛！” 肖振国和薛婧看着顾庭一溜烟的逃跑了，大学能一路念到博士自然是极不容易的，一般高深的博士给人的印象都是枯坐在电脑前面，头脑清晰但说话迟钝的样子，但今天见到顾庭这种对学术人才的“偏见”算是彻底改变了。 薛婧说顾庭从小时候开始就是那种不声不响闷头做大事的人，而且心思极为缜密，甚至都能猜透一般人的心思。 肖振国笑了笑，没想到薛婧这么骄傲又爽气的女警居然能给出这么奇特又不吝赞美的评价。 “要他真的这样的人，不当警察就实在是太可惜了！” 回去的路上，肖振国让人去学校调取了赵心影的档案，得到的答复是她在校期间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除此之外没有留下更多的东西，只有一份12年毕业的时候签了本市大型企业——云州远洋集团有限公司的三方协议书。 而作为赵心影男朋友的吴建的确是在11年本科毕业之后就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成为杨清卓的学生，然后又在一年后出过留学了，至于后面有没有回国就没有了消息。 …… 肖振国点燃一支烟，在没有开灯的办公室里对面着一快案情分析板出着神。 漆黑的办公室里只有点点火光，借着火光可以看见上面又多了一个名字，那就是吴建，看起来画了一个圈一样，人物关系最终竟然又连了起来，好像形成了一个闭合的环。 当年吴建出国和赵心影分手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很可能对赵心影的心里和生活带了极大的影响，这是一个问题，但不足以说明什么，至少不能说明这就跟吴建有关系，毕竟吴建出国的时间是在赵心影死亡时间之前大约一年。 全城摸排的工作已经进行了一天，如果不出意外，今天那个神秘人不会再出现了，但应该不会太久他就会再次出现在视野当中。 肖振国在隐约中感觉这个人的头脑应该极其冷静，而且思维缜密，虽然两次出现在监控画面里，但都没有留下任何更加有用的线索，还有就是给杨家送去的那幅画，上面连一个多余的指纹都没有，这足以说明背后的人是具备清晰的反侦察能力的。 可是，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两次如此巧合的出现在案发现场的画面里一定会引起警方的注意？那么他为什么还一定要这样做？ 因为时间，也许他已经失去了耐心，也许他根本就没有更多的时间了。 他拿起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上面写着2011年6月18日云州大学某某系毕业留念，一个男生带着阳光的笑容站在几十个学生的中间，他个子很高，长的也很英俊，正是顾庭口中的当年校篮球队队长，不但毕业考上了研究生，更是出国留学，应该是前途无量。 可是，他当年为什么跟赵心影分手？难道跟大多数大学生一样毕业就分手？还是忍受不了跨越国界的恋情？ 肖振国在想，也许自己该去走访一下那位云州大学最为著名的教授，可是一旦说起案子，像他那样有着非同寻常身份的人可能会变得十分敏感，加上高市长那边的影响，这个人还不能轻易接触，除非有了更加夯实的证据。 “吴建，杨清卓，赵心影……” “一个出国留学，一个跳江死亡，如果只是两个人分手应该不至于会这么想不开，何况她家里还有一个老父亲，她刚刚毕业就进入了全市最好的企业，本该有着很不错的未来，可是为什么偏偏选择这样的一条路呢？” 他默默在心里想着，对赵心影也不禁感到很是惋惜。 “也可能是自己年纪大了，已经完全跟不上潮流，不懂爱情在一对刚毕业的男女心中到底有怎样的位置，也许爱情比活着还重要？” …… 薛婧和王海彬坐在车里面，望着云州大学杨清卓的实验室里面还在亮着的灯，难免想起自己上学的时候，也想不到身为老师的人还能这么用功。 “你说这位杨教授一天除了泡在实验室好像也没什么事情做的啊，真是典型的学究！”王海彬挠着头说道。 薛婧眨着眼睛问他：“话说你上学的时候是不是这个点早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王海彬连忙点头。 “反正我最受不了晚上熬夜学习的事情了！” “那你肯定就不懂真正的学霸了！”薛婧有点神秘的说道。 王海彬差点被她的样子逗的笑出来。 “你觉得你婧姐很好笑是不是呀？” 王海彬慌忙摆手。 “婧姐哪里，我一点那意思都没有啊！” 两个人在车里原本有些气闷，困劲儿早就上来了，这时候你一言我一语的好像说起了笑话一样，困意也就一扫而光。 “婧姐，其实我一直都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说你从毕业来咱警队上班，一直从一个实习生干到了副队长，要说当警察那真是拼命三娘一样没的说，可就是这感情方面吧……不会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吧，我记得阿姨前前后后也没少给你介绍，但一个一个的都被你像审犯人一样吓跑了，你就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嫁不出去？” 他啰啰嗦嗦的像个担心自己女儿嫁不出的老父亲一样说了一大堆，算是把积压在心里很久的话说了出去，然后下意识的把胳膊挡在了脸前面。 薛婧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在了他的肩上，把他吓了一跳，正在“视死如归”的时候，就听薛婧说道：“咱们的大教授终于出门了！” 王海彬抬头一看，可不是吗？实验室里的灯早就灭了，杨清卓拎着包正从楼里走出来，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刚工作了一天满身疲惫的样子。 他的车就停在实验室门口，挨个兜的找车子钥匙，跟杨帆的张扬完全不同，杨清卓开的车很普通，是一台至少开了有十年的旧奥迪。 他刚从裤子兜里摸出了车钥匙还没等按，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他打开电话，愣了一下，然后接通，一边四处张望一边跟电话那头说着什么，甚至还朝薛婧他们这里看了一眼。 一向说话温声细语的杨清卓在跟电话中人说了几句之后好像有些不高兴，不停的在原地踱步，又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车子启动，他驱车离开校园，王海彬也开动车子，缓缓跟在后面。 “我说婧姐，你说肖队让咱俩大晚上的跟着一个大学教授，uu看书 .uuanshco 真有什么重要的线索？” “我看他也就是每天从家到学校，学校里也只去两个地方，一个是教学楼的办公室，一个就是实验室，而且一看就是那种生活工作都规律到极致的人，你说这种人身上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薛婧一边紧紧盯着前面的车子，一刻都不肯放松，一边说道：“你小子要学的还多着哩！你可知道云州市那么多大大小小的警察，为什么肖队是一块金子招牌？为什么当时林局偏要把他从底下调上来干了一年前后的代队长之后才得以转正？” “那都是因为别人破不了的案子他总是能抽丝剥茧的找到关键线索，这一点我可是深深的领教过！” 王海彬笑了一下。 “婧姐，我有一个想法，你看你在咱警队最佩服的人就属肖队了，现在他也离婚了，你们俩之间有没有可能……”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薛婧“咦”了一声。 “不对啊，这明明不是杨清卓回家的路线啊！” 他们开着车一路跟在杨清卓后面，发现杨清卓下班之后并没有直接开车回家，而是一直开到了距离他家颇远的纵二路上。 在一座大厦前，杨清卓把车子停了下来，打开车门四处又看了两眼，然后就拿着包走上了大厦前的台阶。 没过多一会儿，王海彬和薛婧也开着车到达这里，正好能看到杨清卓的背影，他们抬头往大厦最高处一看，就看到了明晃晃的几个夜光大字。 “云州远洋集团” “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 第一十七章关于杨清卓的8卦 8月10日早上，肖振国又是从办公室的沙发上醒来，肩膀有些酸痛，他拿起杯子倒了些热水，然后又坐回到沙发上。 他一边喝着水，一边拿起电话打给薛婧。 “喂，我快到了，什么事？”薛婧电话里的声音很大，完全不像个“女同志”。 “帮我买两个包子上来！”肖振国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他吹着杯子里冒出来的热气，想的却是昨天夜里薛婧打电话说的情况。 杨清卓作为云州大学著名教授，生活路线一般都很固定，就连时间每天上下班都不会有超过10分钟的区别，可是昨天晚上他9点多之后才从实验室里出来，临时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居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云州远洋集团。 “远洋集团，这个名字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肖振国自言自语的说道。 的确，在他们通过杨帆车祸案查到海洋车行的时候，朱建国失踪，那一次“远洋集团”和韩子洋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看起来两者之间并没有直接关系。 第二次则是赵心影，赵心影12年从云州大学经济管理系本科毕业，然后在当年就找到了远洋集团的工作。 最近肖振国遇到的巧合实在是太多了，这在他多年的破案经历当中是很不寻常的。 “肖大队长，你老人家还真是有心啊，刚才打那个电话不起眼，差点害我闯红灯！”薛婧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 肖振国微微回过头，就看到薛婧对自己一脸的无奈，但手里还是拎着装了包子的塑料袋。 “给你吧，没有猪肉大葱的了，只有牛肉的，你凑合吃吧！”薛婧把包子递给肖振国。 “你昨天晚上不会是又在这里睡的吧？” 肖振国点了点头，拿起包子送到嘴里。 “你吃了没有？” “我吃过了，这都是给你的！”薛婧说着话就开始收拾面前的狼藉。 “今天我们……”肖振国正要开口却被薛婧拦住了。 “我知道，今天我们就去一趟远洋集团对不对？”薛婧眼睛里闪着光一样的说道。 肖振国看到现在眼前的薛婧就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在面对案子的时候眼睛里也会有光，因为那时候就是把自己当成了这座城市的守护者，一切犯罪的终结者。 可是案子遇到的多了，什么样的都有，有些人表面和善，内心深处却阴暗贪婪，而有些人虽然最终触犯了法律将要受到法律的严惩，但为的却是心底未泯的一丝良知。 曾经就有一对母女一起勒死继父弃尸枯井的案子，可调查到最后真相竟然是继父人面兽心，当时将母女抓捕归案的时候，在场的不止是邻里街坊，就连大多数警察都跟着落泪。 可想而知，在这座被守护的城市里，不止有善良的老百姓，还有黑暗和罪恶的一面。 不过，眼睛里有光总是好的，让人羡慕。 “肖队，但是远洋集团可是咱市里重点企业，现在还没有直接线索就上门是不是要提前跟林局那边打个招呼？”薛婧问道。 肖振国“嗯”了一声。 “一会儿我去找林局！” “对了，杨清卓家里的情况你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薛婧目光闪了闪。 “我查了一下，杨清卓本人社会关系还算简单，大多数都是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高绮冰那边就复杂的多，毕竟她家里的情况特殊，不过有一点倒是挺八卦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听？” 肖振国抬起头看向薛婧，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世界上几乎所有女人一说到“八卦”就特别激动，那副表情几乎如出一辙。 “杨清卓的出生地是个比较偏远的地方，当时应该很落后，后来他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云州大学，在校时间里一边努力学习一边打工挣钱交学费和生活费！” “那个时候的城市和乡下的差距还是很明显，估计换做任何人在城市里见过也亲身体会过城市生活都不会想再回到乡下，杨清卓当时肯定就是这么想的！” 肖振国问：“你怎么知道他就跟你想的一样？” 薛婧莞尔一笑，笑的很自信。 “因为后来的故事就足以证明了这一点！” 八、九十年代的大学生还不像如今这样普遍，但那个时候人们对知识的渴望也远远超出了现在的人，他们大多数都来自贫困地区，希望着能通过学习知识来改变生活甚至命运。 杨清卓就是其中之一，他从小家里姊妹多，他作为男孩从10几岁以后就要跟父母一起到田里劳作，那时候他没叫过苦和累，不过他却走了一条跟那个年代大多数孩子不一样的路，就是努力学习，然后考上大学。 走进云州大学校园那一天，他站在大门前望着学校呆了很久，门口的保安都看不下去了，本来想要拉一把这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少年，没想到他居然立刻情绪崩溃的大哭起来。 在学校里的生活与乡下有了本质的改变，但他一刻都没有忘记今天的改变是需要通过自己努力得来的，于是除了认真刻苦的学习外，他还需要在外面打工挣钱，那时候不像今天有补课什么的，更多的都是餐馆还有一些干脆就是力气活。 就这样，他一刻不闲的过完了大学的四年生活，接下来将要面临的就是就业。 那个年代还不像现在一样直接按照自己的意愿找工作单位，经过笔试面试等双方签约，更多的是分配制度，好处在于基本上可以当成“铁饭碗”，只是会根据生源地进行分配。 于是他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大学结束，不管他如何努力，最后还是要回到家乡，而那些本地学生经常逃课挂科最后分配的却是大城市里的工作，不是他不爱自己的家乡，只是那时候他已经彻底离不开这座城市了。 当时包括一些老师都感到可惜，只是也没有办法。 可是就在要毕业离校的时候，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出来了，杨清卓居然跟高绮冰谈起了恋爱，要知道高绮冰那可是当时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她人长的漂亮不说，而且父亲也就是现在的高副市长当时正任职云州大学副校长，杨清卓跟高绮冰在一起，算是攀上枝头变凤凰。 毕业后没有多久，杨清卓跟高绮冰就登记结婚了，接下来不但顺理成章留在了云州市，更是出乎意料的毕业留校任教，这件事当时在学校里流传了很久。 “不能怪我八卦，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跟副校长的掌上明珠又是校花级别的女神谈恋爱，这种事就算是放到今天，那肯定也是学校里的特大号新闻！”薛婧口沫横飞的讲完了杨清卓当年的故事，还忍不住赞叹道。 “那后来呢？”肖振国问道。 “后来？后来杨清卓自然就成了云州大学最年轻的教授，博士生导师，跟高绮冰也有了杨帆，家庭稳定，没过几年，当时还是副校长的岳父被破格提拔当上了市里主抓经济的副市长！” 她说完往沙发上一靠，“咦”了一声。 “你说这人生是不是太完美了啊？” “要不是了解杨清卓过往经历的人根本就看不出他的人生有这么精彩！” 肖振国吃完了东西，又喝了几口热水，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根烟，没有点燃，只是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他原本是不抽烟的，可是在遇到难以捉摸的案子时，压力经常大到无法睡觉，于是他就开始学着抽烟，但有一点，他从不在不抽烟的人面前抽。 “完美的人生也只有在别人身上才能看到，因为你没有实际去经历就看不到那些真正藏在背后和人心里面的东西！”肖振国把烟放回烟盒里，uu看书ww.uukanshu.cm 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薛婧“嗯”了一声。 “也是，外人肯定只看到最耀眼的光环，高绮冰个子高年轻的时候人长的也好看，加上有一个做校长现在又当了市长的爹，那肯定是很多人追捧的对象，但经过这几次的接触就能看得出，其实她性格很强势，这可能也跟家庭环境有关系！” 肖振国看了一下手表，快到八点半了，时间也差不多了。 “听完了你的‘八卦’，我们还是出发赶去远洋集团，一来要问一下赵心影之前工作的情况，再看看能不能从侧面了解到他们公司跟杨清卓有什么交集？如果有可能，我很想见一见那位副总韩子洋！” “你刚才不是还说要跟林局汇报一下吗？怎么不打算等了？”薛婧惊奇的看着他。 肖振国摆了摆手，知道薛婧的担心，而且这种担心本身不无道理，要知道远洋集团算是市里重点企业，同时也是上市企业，一旦警察上门的消息被曝光，很可能会有深远的影响，所以要想上门调查逻辑上必须要说得通。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路上我再给他打电话，你放心他一定会支持的，首先赵心月的溺亡案本身就有疑点，而且查清疑点是判定周康劫持案动机的根本条件，现在又牵涉到杨帆车祸案背后的嫌疑人，我们必须要清楚他们之间是否有所牵连或者说根本就是同伙，而证据显示两年前溺亡的很可能就是赵心影，赵心影又在远洋集团工作过，去问一下情况也属于正常的范围，算不上违规！” …… 第一十八章交锋 肖振国开车跟薛婧一起来到云州远洋集团，这家公司早在2010年就已经上市，最初的经营范围主要是进出口贸易，后来扩充了房地产开发、酒店行业，甚至是汽车销售等业务，算是个不小的综合企业。 “我查了一下，这家公司的老板叫冯默，是个华侨，当年从国外带回了不少外汇，然后回国做起了生意，03年成立的这家公司，没过几年就做出了成绩！”薛婧一边翻着手机一边说着。 “你再查查韩子洋这个人，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肖振国一直都对这个名字很感兴趣。 “韩子洋，韩子洋，远洋集团副总经理，对就是这个！” “咦，这个人有点料啊！” “你看，资料上显示韩子洋在01年的时候因参与一场集体斗殴案件被判入狱，06年出狱后就到远洋集团开始工作，4年后也就是远洋集团上市前后那段时间开始任职副总经理，看来这个人跟老板冯默的关系应该不错啊！”薛婧看完有些惊讶的说道。 “这也没什么，以前营商环境不是那么规范，经常会有些地方势力进行骚扰，所以基本上很多老板都会在身边养些有点社会气的青年，但能像韩子洋这样没有几年就走到那个位置的并不多，大多数这种人在企业发展到一定规模后就不会再出现了！”肖振国说道。 “看来真的应该见见这位副总经理！” …… 纵二路在老城区，以前算是比较繁华的地段，只不过后来城市发展扩建，而这里地段好，住户密集，后来房价经过几轮翻涨，想要把老旧的小区棚改征地拆迁就变成了一件难事。 21层的远洋大厦就屹立于这样一个老旧房屋林立的位置，风格有着明显的不同，看起来有点“鹤立鸡群”的意思，但有一点好处，就是一眼就能从这座大厦的建立看出远洋集团当年在这里崛起和辉煌的历史。 他们两个把车停好，望着远洋大厦，薛婧说道：“放在新城可能还不觉得，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到这座远洋大厦，可真是显眼啊！” “2010年的时候在云州市能达到上市水平的企业一共还没有多少，而且远洋集团的历史并不长，能发展成这样的水平就足以说明老板的经营能力和水平都很高！”肖振国说道。 他们两个走到远洋大厦门前，门卫把他们两个拦住，这个时间正好是员工上班的时间，人流量不小，但他们两个一看就是生面孔，所以根本进不去。 薛婧亮出了自己的身份，然后保安打电话到办公室，这才同意放行的。 他们到了前台的时候又第二次被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请问二位要办什么事？是否提前有过预约？” 薛婧索性直接拿出了证件。 “我是市局刑警队薛婧，这位是我们的队长肖振国，是来了解一下两年前曾在贵公司工作过的赵心影的情况，希望你们能提供所有知道的信息！” 前台的姑娘没办法，虽然明显有些为难，但还是答应去向领导汇报，然后让人把他们先安排到一间小型会客室里，倒了茶水等她汇报。 “肖队，你说赵心影的事情都过去两年多了，如果他们借故时间太久不提供信息那我们还真没什么办法，那赵心影这条线索会不会就这样又断了？”薛婧问道。 肖振国一只手捂着头，看了薛婧一眼，摇头笑了笑。 “我估计不会，那样做就太直接了！” 没过多久，刚才前台的姑娘就走了进来，在她后面进来的是一个有点清瘦，个子大约有180cm左右身穿笔挺西装，戴了一副墨镜的男子。 “韩总，就是这两位警官说是想要了解一些情况！” 肖振国和薛婧几乎一起抬头向走进来的中年男人看了过去，显然女前台对他格外的尊敬。 薛婧回头看了肖振国一眼，这位“韩子洋”似乎跟她想象的完全不同，按照资料上的介绍，韩子洋以前是混过社会的，而且参与了一起当时最大的社会斗殴事件，可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倒是没有多少社会习气。 韩子洋很客气的跟肖振国和薛婧打了招呼，然后对女前台说：“咱们都是国家的子民，警察人员查案子就是为了保护国家的守法公民，有什么需要我们提供的那是义不容辞，以后要记住，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不能让办案人员等！” 女前台低着头不敢吭声，韩子洋面带笑容的走到肖振国和薛婧面前。 “让两位警官久等实在是不好意思，鄙人韩子洋，这位应该就是云州市大名鼎鼎的肖振国队长了吧？” 说罢，他伸出手准备跟肖振国握手。 肖振国点了点头。 “肖振国，韩总你好！” 两个人握了握手，韩子洋又微笑着看向薛婧。 “想必这位就是警队之花薛队长了吧？” 薛婧微微皱了一下眉，心想韩子洋还真是八面玲珑一样的人物，从刚一进来既不失礼节又在无形中显示出他对市局人员的了如指掌，显然是平时就做了大量的“工作”的。 韩子洋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等肖振国和薛婧又坐下他才坐了下来。 “不知道肖队长突然到访可是有什么事情？请尽管说，只要是我或是公司能提供的帮助，一定言无不尽！” 薛婧说道：“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贵公司曾经的一位员工当初在职时的情况！” 韩子洋微笑着没有感到惊讶，问道：“曾经的一位员工？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时间段在公司工作过？我可以让人查一查！” “她叫赵心影，2012大学毕业就是跟贵公司签订的就业协议！”薛婧说道。 韩子洋揉了揉脸颊，一副深入思考的样子，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真是没什么印象了，12年到现在也有好几年的时间，这两年事情多把我闹得经常感觉记忆力越来越差！” 然后他对旁边的女前台说道：“你这样，让刘秘书去找一下人事部门，赶快查一下关于这个赵心影在公司上班时的情况！” “告诉他我就在这里等！”最后他还不忘了叮嘱一句。 会客室里只剩下肖振国、薛婧和韩子洋，韩子洋笑了笑，表情自然中有几分好奇。 “肖队长，我们就在这里等一下，一会儿就会有结果的！” “我记得前些天和平广场发生了一起持刀劫持案，第二天就上了报纸头条，挺轰动的，不知道后来结果怎么样了？当然，我也只是好奇，如果有什么不便透露的就当我没问！” 薛婧看向肖振国，肖振国也笑了笑。 “不瞒韩总，劫持案证据确凿没什么好说的，现在只不过是嫌疑人犯罪动机还有些迷糊不明的地方，所以还在查！” “哦？原来像这种案子要判刑还一定要搞清楚犯罪动机啊？”韩子洋有些惊讶。 “当然，法律上量刑的依据除了犯罪的实质表现外还要给予一定的主观因素判定，也就是犯罪动机，是无差别犯罪还是主观寻仇甚至是精神有问题，这都进行调查！”肖振国说道。 “韩总，说起和平广场的案子，你应该也听说过受害人杨帆吧？他爸爸可是咱市里云州大学非常出名的教授！”肖振国故意问了起来。 “哦？你是说杨清卓教授？”韩子洋依然不露声色。 “不错” “杨教授可是云州市教育界的一块招牌啊，我们要是不知道那岂不是孤陋寡闻了！” 在韩子洋说话的时候，肖振国一直紧紧盯着他的表情，只是从表面上还是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波动，正在他打算继续说什么的时候，韩子洋又补充道：“而且这两年来，我们公司本身就跟杨教授的实验室有着项目上的合作，我虽然跟他见面的机会不多，但也算是有过几次接触！” 薛婧一听满脸的震惊，但看到肖振国也不动声色，她就只好把情绪压了下来，尽量不表现出来。 “想不到远洋集团经营的范围还这么广泛，我记得杨教授应该是主要研究的物理学吧？”肖振国说道。 韩子洋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他们研究那些都是科学前沿，我们当然用不上，再说也都是国家机密，我们的合作主要还是在科研项目以外的产品研发上，这样我们投入资金，一边可以得到需要的技术，一边也可以变相支持国家的科研项目，不但不违法不违规，而且还算是为国家做贡献呢！” 这时候，会客室门外有人敲门，是个平头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肚子却不小，完全符合“脑满肠肥”的解释。 韩子洋朝恭恭敬敬等在门外的人事部经理点了点头，招手让他进来。 “老卢，两年前有个叫赵心影的在咱们公司工作过你记得吧？” “这两位警官想了解一下她的事情！” 卢经理看了韩子洋几秒，u看书 ww.uukanshu然后说道：“我记得有这么个人，她在校时候的成绩很优异，当时就是我从云州大学招进来的！” “那你对她的印象是什么？”薛婧问道。 “她人挺老实的，不怎么爱说话，但长的好看，刚进来的时候挺多单身男同事都还想方设法接近她，只是可惜人家在学校就有男朋友了，所以大家就都折戟沉沙了！” “除此之外呢，还能想起来些什么？” “再有应该就是她离职前其实是准备请产假的，请假条我都批了，谁知道后来就突然打电话来说要辞职，挺突然的！”卢经理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况，慢条斯理的说道。 “怀孕？她当时怀孕了？”薛婧吃惊之下声音也提高了起来，问道。 也许是因为薛婧突然提高的声音，卢经理愣住了，下意识的看向韩子洋，见韩子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是啊，肚子都不小了，怎么说也该有7个来月了吧？” 薛婧瞪大了眼睛，显然刚刚得知的消息让她简直无法相信。 肖振国拍了她一下，见她有些激动，于是让她先出去等自己，等她出去后又问道：“那卢经理你还记得她什么时候辞职的吧？” 卢经理扶了扶眼镜，想了一会儿说道：“应该是13年的4月份，具体哪天记不住了，但应该在10号以后，而且她当时给我打电话的声音特别虚弱，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 第一十九章意难平 韩子洋客气的把肖振国和薛婧送走了，一转身之后，他整个人都好像变了一样，在他身后的卢经理显然有些害怕，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否说错了话。 “老卢，你在公司人事部经理的位置上也干了不短了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好好干！”说完，韩子洋就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手插在兜里走了出去。 卢经理一个人站在那里，汗如雨下。 韩子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把门关了起来，把百叶窗也关上，然后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手机来，这个手机看起来很古老。 电话拨了出去，没响几声就接通了。 “哥，警察找上门来了！” 他的声音语气显示出对电话里的人很是尊重。 “嗯，我早就交代了，说出去的肯定都是实话，用谎话来搪塞的蠢事我自然不会干，你放心！” “好，我马上联系他那边，这一次警察已经距离真相越来越近，只要他还不想把自己断送进去就一定得上咱们的船！” 电话挂断了，他笑了起来，好像警察上门之后竟是坏事变成了好事一样。 他搓了搓手，紧接着又打通了第二个电话。 “喂，警察刚从我这里走，他们已经开始调查赵心影当年的死因了！” 电话里的声音沉默了许久，既没有惊慌，也没有惊讶，好像在等着一个早晚都要发生的事一样。 “不过你暂时也不用担心，我们约定好的，只要你能按时把成果拿给我们，就会得到应得的一切，你知道我大哥他承诺过的就不会食言！” “对了，你不是一直都在担心那个跟踪过你的人？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他的身份，但也八九不离十，我的人又去调查了那场大火后的一些情况，发现死亡的人里少了一个人，这个人我想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是谁，所以最近你自己要小心些，我也会派我的人在暗中保护你，只是不能太过靠近，因为警察随时都可能会发现！” 电话里的人又陷入了沉默，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但韩子洋还是能听得出他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了很多，他眼睛里的神色有些得意，又有些凶残，就像是一只野兽突然发现了食物一样。 又过了一会儿，电话里的声音又响起，这一次明显有了情绪上的波动。 “我说老大，你当现在是什么时候？那小子的事情就很冒险了，好在未雨绸缪提前把朱建国搞定了，要不然现在你我就不是这么安稳的打电话了，早就进了公安局，这些事情只有先放一放，等这段的风声过了再说，放心吧，你头上的绿帽子我会替你摘下来的！” …… 肖振国和薛婧离开远洋大厦，开车赶回市局。 “肖队，你觉得那个卢经理说的是真的么？”薛婧还是憋不住了问道。 “你觉得一个在一家上市公司能当上主管人事的负责人，真的能蠢到连这种事都撒谎？何况，如果赵心影的死跟他没有关系，他又有什么理由撒谎呢？”肖振国说道。 “也是，像这种谎话只要稍微了解一下肯定就会被戳破！” “可这个消息也实在是转折太大了，我到现在都接受不了，比看过最狗血的电视剧剧情还要接受不了！”薛婧长长的吐了口气说道。 “你算算，如果按照卢经理说的，4月份她辞职的时候如果怀孕差不多7、8个月，那么应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肖振国一边开着车，一边对薛婧说。 薛婧突然侧过脸，嗔怒道：“你明知道我根本就没生过孩子，哪里会懂这些？” 肖振国微微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差点笑了出来。 “这有什么深奥的吗？你一个月就按28天计算，然后从4月往回推就知道了！” 薛婧拿出手机，按了好几遍。 “按这样推算应该就是在12年8月份的时候开始怀孕的，你让我算这个干什么？” “算这个当然是有用的，你应该还记得她大学四年唯一交过的男朋友吴建是几月份出的国吧？”肖振国反问道。 “咦，还真是啊，吴建刚好是12年8月份出的国，他们两个也是那个时候分的手，难道你的意思是……” “那这个吴建也太不是东西了，为了出国就抛弃了赵心影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薛婧咬了咬牙，眉间怒意更深。 “这只是我们现在的推测而已，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赵心影当时是打算生下孩子的，要不然她也不可能等到7、8个月肚子都大了……” “估计是她因为吴建的负心离开伤心太重，后来孩子也没保住，所以她才伤心欲绝的选择了轻生！”薛婧有点不忍心，但她此刻也想不到更好的解释了。 “你别忘了，档案上记录的赵心月，也就是赵心影的死亡时间明明是15年，如果她真的是伤心欲绝想要轻生，为什么又一定要等两年以后呢？这显然不符合常理！”肖振国分析称。 “那你说她不是因为伤心，到底又为什么要选择投江呢？” 肖振国也陷入了沉思，显然这个问题他现在也回答不了。 “首先我们不能因为这一点就错误的认为她就是自己选择轻生的，还有，我觉得一旦我们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那一定就离真相不远了，只可惜事情都过去了两年，我们很难再找到任何与当时赵心影有关的消息了！” 这时候，薛婧突然笑了，她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条来，神秘又有几分得意的看向肖振国。 “什么东西？”肖振国问。 “还多亏了当时你让我出去转转，这就是收获！”薛婧把纸条展开，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一行字。 肖振国还没看清楚就又被薛婧收了起来。 “你还是好好开你的车，这个是我从远洋集团一间办公室里曾经跟赵心影一起入职的同事那里找到的她当时的住址，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头脑和远见？” 肖振国笑了，这一次笑的明显轻松了许多。 …… 回到市局，他们就见到了林局。 “你们刚才说的我都让人了解过了，那个韩子洋说的没错，远洋集团的确是跟杨清卓实验室有一个项目上的合作，这还是市里牵的头，所以这个事情就此打住，要是还从这条线上往下揪，那就越线了！” “肖振国，我一直都没问你案子到底查的怎么样了，你也就不用跟我汇报了？”林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冷着脸问肖振国。 肖振国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低头在想事情，好像没听到他的问话一样。 林局刚想骂人，薛婧赶紧挡在了前面。 “林局，这几天肖队根本就没回家一直都在办公室里睡的，就是为了把线索摸清楚，只是这个案子查到现在越来越复杂，不只是一个劫持案那么简单了！” 确实，从一个看似简单的持刀劫持案开始，周康和杨帆最先出现在视线当中，然后牵出赵心月2年前的溺亡案件，只是在继续调查就发现两年前死的很可能不是赵心月，而是她的姐姐赵心影。 赵心影从云州大学毕业，当时的男朋友又是杨帆父亲杨清卓的学生，而赵心影毕业后的工作单位是远洋集团，远洋集团又跟杨清卓实验室有着项目上的合作。 所以，整个人物链好像形成了一个闭合的环，只是现在还没有真正找到案件的突破口来打开这个环。 林局听了薛婧的介绍，眉头也皱的越来越深。 “要是真像你说的这样，还真是看上去表面一切正常，一切都合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过你们还是要抓紧了，现在杨帆还在医院里，我们又在全市大规模的摸排，动静很大，要是真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们一家人，那形势就很紧张了，如果在这种情形下再出现伤亡事件，那就不只是多一个案子那么简单，而是变成了向我们云州市公安系统发起的挑战了！” 说完林局瞪了一直低头沉思的肖振国一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薛婧还想上前说点什么，看到林局朝她摆了摆手，于是就赶紧拉着肖振国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 从市局出来后，他们两个人就开车按照纸条上的地址出发了。 “东新街43号海湾一号小区” “这个小区听着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咱办公室是不是有人住这个小区的？”薛婧问肖振国。 肖振国没吱声，他怎么可能记得住这种事情？ “东新街那一片环境应该还不错，只是离市区远一点，估计赵心影当时大学毕业不久才选的那里！” “只是现在两年过去了，房子很可能早就换了新的租客，估计很难再找到什么当时的线索了！”薛婧一想到当时听说赵心影是怀了孕大着肚子的事情心里仍然意难平，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女生，男朋友又为了出国跟她分了手，她当时的处境该有多么艰难，又要遭受多少不该有的语言和目光？ 她攥紧了拳头愤恨的说道：“不管有多难，我一定都要把这个案子彻底查清楚，还她一个公道！” 肖振国侧过脸看到她此刻的样子。uu看书ww.uukanshu.cm “薛婧，你越来越像武侠小说里面的女侠客了！” “要是真的能当侠客，我真恨不得把那些祸害别人的坏蛋都给……”薛婧恨的牙痒痒，却还是把差点秃噜出来的话收了回去，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有些话也只有在肖振国面前抱怨几句而已。 他们在小区门卫那里坐了登记，见他们警察的身份自然没有人会阻拦，好心的物业还特地把他们带到了要找的那一栋楼门前。 肖振国和薛婧从物业那里也了解了一些情况，这个小区不小，是在11前后交房入住的，很多业主都是在市区里工作，因为这里环境不错，很多人手里有余钱就在这里买了一套，用来投资或是租出去，所以在前几年入住率并不高，而且大多数都是外地务工或是刚从学校毕业的学生租在这里。 他们要找的这栋是11层的小高层住宅，一梯两户，按照纸条上写的当时赵心影租的是本栋的7层701房。 电梯在7层停下，他们走出电梯，两户一左一右，上面都贴了新年对联，肖振国一看就知道701已经住了人，因为对联上并没有什么灰尘，肯定是有人住才会这样。 肖振国在楼道里到处仔细的看着，薛婧就上前按了门铃，过了挺长时间门才打开，出来的是个50多岁模样的阿姨。 阿姨看了看门外的两个人，根本不认识。 “你们谁啊，是不是敲错门了？” 薛婧笑了笑说：“阿姨，我们没敲错门，我们是警察，过来了解一些情况！” …… 第二十章调查赵心影曾经的住处 阿姨眨着眼睛，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看样子是怎么也没想到警察居然会找上自己的家门。 “阿姨你不用担心，跟你和你们家没有关系，我们只是想理解一下之前也在这里租住过一段时间的一个女生的情况！”薛婧赶忙解释道。 阿姨这下才缓过来，干笑了两声。 “我们一家也是租的房子，之前住过什么人也不知道啊！” “那您能把房主的电话告诉我，或者您帮我联系一下！” 薛婧面对跟自己母亲年纪差不多的阿姨说话还是很温柔客气的，她一看到这个阿姨就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在她妈妈面前她实在是找不到那股“侠义之风”，因为她一回家就会被催婚，而且是反反复复，对她来说甚至比《大话西游》里的唐三藏都不遑多让。 这也是她一见到这个年纪的女人就有种想要逃跑的原因。 阿姨见面前这个女警还挺客气的，于是真的打通了房东的电话。 “我都跟他说了，他说这就赶过来，闺女，你们先到屋里坐吧，喝点水！” 说着，阿姨居然直接拉住了薛婧的手，薛婧求救一样的看向身后的肖振国，可肖振国还在消防通道里仔细的看着什么。 薛婧没有办法，只好进屋跟阿姨聊了起来，这个年纪的人一般都很能聊，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一说就是一大堆。 就在她“饱受折磨”的时候，肖振国从7层的消防通道去了上面一层，然后又走了下面的一层，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没过多久，房东果然就风风火火的赶到了。 房东是个中年男人，带了个鸭舌帽，干干净净的白裤子，看到肖振国和薛婧倒是很谦逊。 “二位警官，你们这是有什么急事啊？我这正跟朋友一起喝茶呢，一个电话过来，不敢歇一口气的赶过来了！” 薛婧对他说话的这种口气一点好感都没有，但因为还要问他事情，也只好语气客气的问道：“你这房子在刘阿姨他们搬进来之前的住户你还记得吧？” 房东眨了眨眼睛，然后点头说：“记得啊，怎么了？” “是不是叫赵心影？” 房东再次点头。 “对啊，好像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人长得还蛮漂亮的嘞！”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租的你的房子，又是什么时候退的？”薛婧问。 “什么时候租的具体我记不太清楚了，应该是12年的6月到7月之间，反正学生还没毕业的时候，那时候她应该是刚找到工作！” “什么时候退租的那我就更说不上来了！” 薛婧本来听他说话的语气和口音就觉得很别扭，现在他这样说显然是有些拖沓的“嫌疑”。 “我们这是在调查一起案件，你知道什么都要如实回答！” 房东听得出薛婧的不满，咧嘴干笑了一下。 “没有没有，警察同志我没有别的意思，但你说要知道她什么时候退房子我真回答不了你，因为她根本就没来退房子！” 薛婧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让他继续说下去，自己仍旧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 “她看起来人挺老实的，也爱干净，从12年开始住进来，我除了要交房租的时候给她打个电话，基本上连房子来都不来看一眼，直到15年5月的时候，她把下半年的房租也都交了，我也没多想，后来大概是9月初的时候，供电局说是有一个多月的电费没交，我就给她打电话，结果打了几次都没打通，我就只好赶到房子这边来，谁知道一看把我都吓到了！” “屋子里那叫一个狼藉，就跟被人抢劫过一样，所有的东西都翻的到处都是，反正没有一样东西是规规矩矩的摆在那里的！” “当时把我那个气啊，就又赶紧打她电话，你猜怎么着？打了无数遍都打不通，我就觉得是不是家里招了贼？还特地打电话报警，结果警察来了，人找不到，也不知道有没有丢什么东西，后来没办法只能作罢，看那个小姑娘人还不错，谁知道最后给我来了这么一手！” 说起这些事，房东也显得有点激动，想来当时的场面的确不堪入目。 “那赵心影走后就连一点消息也没有？”薛婧问道。 房东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没有，要是她真回来过，我不说让她赔什么，也得好好问问她，这种连句话都没有的行为也太不负责任了！” 薛婧知道即使再问下去肯定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她看向肖振国，不知道他还有没有什么要问的。 肖振国看起来也没有太过惊讶，对房东和刘阿姨说道：“那她没有再回来过，她原来留在屋子里的东西都怎么处理的？” 刘阿姨显然一无所知，只好看向房东。 “那时候刘阿姨他们还没搬过来，自然不知道，她的东西其实也不多，主要都是写书啊，还有衣服什么的，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当时乱糟糟的一团，我就找了保洁来打扫了一遍，然后把好点的衣服什么的送去了物业那边，能捐的就捐了，没用的要不是卖给收废品的就扔到外面去了，毕竟我这房子还得接着往下租，那些东西也没办法一直留着！” “我能到屋里看看吗？”肖振国也没有其他的问题了，最后只是提了这样的要求。、 房东看向刘阿姨，刘阿姨还算客气，也没让他们换鞋就进屋了。 肖振国把每个房间都看了一圈，最后站在客厅中间，望着一处墙壁看了一会儿，全部刷白的墙上明显留下了几处粘过透明胶一类的痕迹。 “这面墙上以前是不是放过什么大型墙画之类的？” 房东看了一眼说：“有啊，我记得那个赵，赵什么来的，她来的时候东西不多，就只有一幅画挺显眼的，当时就挂在这个位置！” “画的是什么你还记得吗？”肖振国问。 房东想了一会儿：“好像是两朵花，挺特别的，像玫瑰但又不怎么一样，反正就是年轻人喜欢的那些艺术，我看不懂，就问那姑娘，她跟我说什么，叫什么来的？我这话在嘴边一下想不起来了！” “别急，慢慢想！” “叫什么来的，玫瑰，黑玫瑰，不是黑玫瑰，哦对了，叫黑夜玫瑰，我记得当时一听就叫了黑玫瑰，她还特意纠正我来的，说这个叫黑夜玫瑰，跟黑玫瑰不一样！” “黑夜玫瑰……” 听到这个名字，肖振国和薛婧都愣住了，之前高绮冰拿来的那幅“绝命画”上就是画着一朵黑色的玫瑰，玫瑰极为特别，看起来就像是黑夜里的双瞳一样。 肖振国把手机拿出来，翻出了那张画的照片。 “你看看是不是跟这个有点像？” 房东一看，也惊讶了起来。 “对，就是跟这个一样，只不过那幅画上是两朵，特别是特别，就是黑色的看着有点瘆人！” 肖振国点了点头，把手机收了起来。 “那赵心影离开之后，那幅画留下来了没有？” 房东摇了摇头，说：“没有，那天我进屋来的时候就没有了，估计她走的时候就带走了吧！” 肖振国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看了一眼薛婧，自己就先走了出去。 薛婧只好对房东和刘阿姨表示了感谢，房东见没什么事了也就先走了，还要继续他的下一个“局”，刘阿姨倒是热情，还要留薛婧在家里吃饭，薛婧差点被她吓到，不知道后面会不会再蹦出个什么远方亲戚之类的介绍给自己，于是就赶紧说自己还有工作要做。 她走出房门的时候把门顺着给关上了，就看到肖振国还在消防通道前后一直转来转去。u看书 ww.uukanshu “肖队，我看你在这楼上楼下的转了几趟了，是有什么发现吗？”薛婧问。 肖振国微微摇头，似乎还有什么没有相通。 “我总觉得这里当时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你想想，赵心影那时候大学刚毕业，身上肯定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算是有钱不是存在卡里也会带在身上，所以只要是稍微聪明点的小偷都不可能入室盗窃这种家庭，而且听房东的描述，屋子里被翻的一个好地方都没有剩下，根本也不像是小偷所为！” “你是说有人想到她家里找什么东西？所以才会从里到外上上下下都翻了个遍？”薛婧听肖振国这么一分析，觉得也很有道理。 “可是找什么呢？她能有什么东西值得有人不惜触犯法律？” “这肯定是个很关键的东西，所以才会有人愿意冒这种险！” 肖振国看了看门上的“701”的牌子，跟薛婧一边打算下楼，一边说：“你打电话会局里，让王海彬问一下周康，看他有没有听赵心月说过这个地址！” 两个人下楼的时候没有坐电梯，是从消防通道的步梯往下走的，每一层的情况都差不多，在消防通道休息平台的角落里摆了一个很大的垃圾桶。 薛婧打了电话之后没过多久就又响了起来。 她站住脚步，接通了电话。 “喂，海彬，你问清楚了没有？” 电话里说了什么肖振国听不见，但从薛婧逐渐变得惊讶的表情他能看得出，那一定是一个出乎意料又与案情紧密相连的消息。 …… 第二十一章二千零一十五年八月一十六日雨夜 薛婧挂断了电话，眨了眨眼睛，然后又回过头望向背后6层的门牌号。 “肖队，这简直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是不是王海彬从周康那里得到了关于赵心影的什么新消息？”肖振国问。 薛婧见着肖振国，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露出焦急和渴望得到答案的神情。 她指着601房门又说：“估计你也想不到，周康的家就住在这栋楼里，而且就是那一间！” 肖振国站在601门前，抱着双手，看了许久，然后他又朝对面的消防通道往上面看去。 “怎么会这么巧？15年的时候周康住在601，赵心影住在楼上的701，原来他们居然住在楼上楼下！”薛婧望了望这里，也朝上面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这是不是太巧了？” 肖振国又从消防通道楼上楼下的走了一遍，然后闭上眼睛出了很久的神，薛婧知道他在思考着什么，于是也不再多说，等他想清楚了自然会说出来。 “你还记得周康说过的他跟赵心月第一次相见是什么时候？”肖振国突然开口问道。 薛婧回忆了一下说：“应该是2015年的8月16号，他说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正好是他30岁生日，加班之后又跟同学一起喝酒聚餐，然后才回到家里的，也就是那天很晚的时候，赵心月敲响了他的门，连一句话都还没说就扑倒在他怀里！” 她突然灵机一动，又见肖振国笑而不语，好像也明白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赵心月那天出现在周康的生活里并非偶然，而是……”她不由自主的向上面望去。 “偶然？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天上掉国馅饼？更何况是大晚上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美女突然走进你的生活？原本他说这段经历的时候我虽然感觉奇怪，但也没有特别注意，现在想想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因为本身就存在着因果关系！”肖振国带着薛婧又回到了7楼，开始解释起他心里想的事情。 “如果把所有的巧合都放在一起，尽量去试想一下，就在2015年8月16号那天晚上，赵心月本来就是到这里找她姐姐赵心影来的，意外发现屋子里她姐姐不在，却有另外的人在翻箱倒柜的找什么东西，于是她很可能就害怕的躲起来，等到里面没有了动静她才敢出来，可是屋子里显然是不安全的，如果离开说不定外面楼下也有人在等着，那么她该怎么办？” …… 2015年8月16日，晚11:35. 赵心月因为街坊邻里的一些闲言碎语刚刚跟妈妈吵了架，她的心里很郁闷，于是就打算约朋友一起去喝点酒，疏放一下心情，没想到最好的朋友居然跟男朋友回了老家，她一个人游荡游荡着就到了酒吧门前。 她的性格跟姐姐不一样，从小就不是那种乖巧型的，姐姐学习又好，所以那时候爸妈都喜欢姐姐，后来妈妈跟爸爸离婚了，独自带着她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里，靠着打工把她养大。 现在生活总算好了些，她们在比较老旧的地方买了一处小房产，算是真正的落下了脚跟。 赵心月终于长大了，长发长腿细腰，正是别人眼里妥妥的大美女，只是性格更加外向，外向的有点“不羁”，她穿衣风格一直都是那种大胆型的，所以就成了那条小街上一条异样又靓丽的风景。 妈妈是个传统的女人，哪里能接受别人的闲言碎语，于是就因为这个事情跟她吵了一架。 赵心月独自走进酒吧，坐在角落里喝着酒，大概是因为心情不好，没多久就感觉有点迷糊了，怕这会儿回去一身酒气又要被妈妈一顿数落，于是她就打算去姐姐那里住两天再回去。 迷迷糊糊的走出酒吧，外面已经下起了雨，她一个人在路边打车。 车还没等来，从酒吧里又跑出来几个小青年，年纪不大，但在这种夜场算是混的比较熟的那种，他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穿着短裙的赵心月，吹着口哨就围了上来。 为首的个子高高的，人长得不错，一把扶住了赵心月。 “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这么大的雨打车不容易，要不我送你吧？” 跟在他后面的两个青年开始起哄。 “哎呦，连姐姐都叫上了，你这是要送人家去哪儿啊？” “你难道连这都不懂，咱们杨少可是怜香惜玉的人，当然是送姐姐回家，然后再去楼上喝杯热水什么的了！” 赵心月虽然性格比较豪放，但尤其不喜欢这种整天无所事事就知道泡吧钓女孩子的富二代，于是一把把扶住她的小伙子推开。 “别碰我！” 杨少在他们那一帮人里算是佼佼者，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所以一向都很招女孩子喜欢，没想到赵心月居然一把把他推开了。 “我又没有什么恶意，就是看你喝醉了，想帮你一把而已，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好吧？”说着又要上前。 这时候一辆出租车过来了，她指着杨少说：“别把自己说的好像是什么好东西一样，别过来，再过来老娘就对你不客气了！” 说完，她有些摇晃的走向出租车，打开车门就跳了上去。 车子开走了，杨少还在望着雨幕下的车子背影不肯离去，眼睛里全是那个穿着短裙露着长腿的美女。 赵心月靠在车门上，望着外面一盏盏昏黄的路灯和越来越密集的雨幕，突然开始有点茫然，以前她很少想什么，只是知道自己开心就好，可是最近她才发现，随着年龄的增长，不开心的事情就会越来越多。 司机师傅见她淋了一身的雨，还特地拿了一块毛巾让她擦擦身上的雨水。 “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啊？” “东新街海湾一号” 她这才发现自己虽然上了车，可还没告诉人家目的地。 出租车不能进小区，所以只能在小区大门前下了车，她也只好顶着大雨跑进去。 到楼下的时候，她已经浑身湿透了，因为酒劲儿的影响，刚才她还不觉得，这会就开始觉得浑身都冷的要命。 她赶紧跑进楼栋里，拖着一地的水，她上了电梯，顺手按了7层。 她姐姐赵心影自从12年毕业后就开始住在了这里，而她们从小时候就各自随着父母分开，直到2014年春天的时候她们才重新见面。 赵心影从小性格就乖巧，长大了也还是没有太大变化，用她的话就是属于“贤良淑德”型的，而她则在假小子的路上越走越远，哪怕外表长的越来越像个大美女，可心里还是外向粗放的。 后来只要她一不高兴就会跑到姐姐这里来躲两天，渐渐的也就成了她的避风港。 出了电梯，她刚想拿钥匙去开门，就听到了屋子里叮叮咚咚响个不停的声音，她愣住了，一看手表，已经是凌晨12:15. 她心想姐姐自己在家不管干什么都不可能这么大的动静，于是没有急着开门，而是把耳朵贴在门上细细的听。 果然，屋子里传来的是男人的声音，陌生又急促。 “大哥，到处都翻过了，没找到啊！” “再找找，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东西找到，要不然回去没办法交差！” 她被里面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原本还以为是有人趁着赵心影独自在家入室盗窃，现在看来还没有那么简单，里面不止一两个人，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这时候，里面的声音离门越来越近，她刚要转身想往楼下跑，就看到了自己身后托着的水痕，心想如果被里面的人发现自己，肯定不妙，于是赶紧用刚才司机师傅留给她的毛巾把地上的水痕擦干净，又跑到了对面的702房门前，再小心不留水迹的走到消防通道的楼梯口，一直下到6层的角落里躲了起来。 一连串的操作基本上一气呵成，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这是怎么做到的。uu看书 .ukashuco 果然，4-5个男人从701里走出来，仔细的在外面看了很久，见那一长条的水痕一直从电梯延伸到了702才稍稍放心，不过还是让人把楼道里都看了一遍。 “大哥，你在看什么？赵心影那丫头不是回不来了吗？” “说话又不过脑子了，洋哥没教训过你？虽然她回不来了，但一切都还是小心点为好，今天晚上的这些事被任何人听到都不是好事！” “你让人把东西抬到车上，我先走，你再带个人在楼底下盯一晚上看看还有没有人来，我可告诉你，这是大事情，今天晚上不管多困，都不能给我眨一眼！” 那个男人又交代了几句什么才离开，赵心月抱着冰冷的身体躲在6层墙角后面瑟瑟发抖，以至于后面说了什么话她根本就没有听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越来越冷，就好像掉进了冬天的冰窟窿里，她全身颤抖的站起身来，心里一阵发慌，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淋了雨的原因，她就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都是刚才男人说话时冰冷的声音。 她想要使劲儿的晃几下头，让自己变得清醒些，可是刚一晃就发现眼前开始天旋地转，她再也站不住了，整个人靠在了面前那扇门上。 缓了一会儿，她才往头顶上看了一眼，门牌上写着601，她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栋楼了，于是颤抖着手敲在门上。 隔了一会儿，601的门打开了，此刻的她眼前一黑，甚至都没看清楚开门的人是男是女，就向前扑倒下去。 …… 第二十二章再见周康 薛婧和肖振国离开海湾壹号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但这个时候还是很热。 薛婧坐在副驾驶上，一句话都没说，刚才在周康的家也就是601和赵心影当年住过的地方701房，他们反复走了几遍，最后才把2015年8月16日周康和赵心月第一次见面的那个雨夜发生的事全部推演了出来，也许这里面还有疏忽他们不知道，但目前来看已经是对所有巧合最合理的解释了。 虽然现在一切都还只是推测，但只要他们回去向周康再核实一遍，就全部都可以清晰了。 可是，知道越多，薛婧感觉自己的心里就变得越发沉重，从知道当年赵心影怀孕的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在隐约中感觉到后面发生的事很可能会更加超出自己的想象，而她悲伤的故事很可能也只是刚刚开始。 现在看来，一切都在逐渐的印证当中。 不知身份的神秘人夜晚闯入赵心影的住处，把屋子里每一个角落都翻了一个遍，看样子是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是这东西是什么呢？不得而知。 肖振国推测，原本挂在墙壁上的那幅画——黑夜玫瑰很可能也是那些人当天晚上带走的。 他们在找什么东西？又是什么人让他们来找的？也许这就是解开赵心影死亡真相的一个最重要的线索，不用多说，肖振国和薛婧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薛婧，一会儿回去我先去见周康，你就别去了，帮我去查一个人！”肖振国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查谁？”薛婧问。 “吴建，查查他12年到底是什么时候出国的？后来有没有回来过？有没有跟赵心影再联系过？” “你可以让人去出入境查查记录，还有他同学朋友，以及家里的情况都可以了解一下！” 薛婧皱了皱眉，只是“嗯”了一声答应下来。 肖振国明白，对于这个吴建薛婧心里一定很不爽，那天从顾庭嘴里得知当年在学校的时候吴建作为校篮球队队长也算是风光无限，而赵心影也是校花一样的人物，两个人在一起可以说是“珠联璧合”的一对璧人，只可惜最后还是以分手告终。 原本以为他们的分手原因主要还是异地恋导致的，这种在恋人分手里也很常见，或许也更容易为人接受。 可是，按照赵心影怀孕大概的日子推算回去，她肚子里的孩子很可能就是吴建的，那么当时分手的性质就完全变了，至少他算是间接的把一个前途光明的女孩子害的悲惨至极，甚至赵心影后来的死也于这一切有着直接或是间接的关系。 这样一个男人如何能不让人心生恨意？ …… 回到局里，肖振国一刻未停就去见了周康，周康跟之前的状态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变得更憔悴也更沧桑了些。 看到肖振国，他意外的笑了笑。 “肖队长，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的线索了？” 肖振国没有回答，他从包里拿出了烟盒，然后抽出一支烟来，周康本来以为他会点燃，但他却只是放在手上夹着。 “我们重新再讲一次2015年8月16号那个雨夜里发生的事情吧？”他说道。 周康显然没有想到他居然会重提自己早就说过的事情，但也没有太过惊讶，于是只是静静的听着。 “那天晚上你因为生日跟同学一起庆祝还喝了不少的酒，回到家的时候应该差不多有凌晨12点了，然后你换了衣服打算洗澡，当时你应该听到了楼上有些什么声音，但也没太注意，毕竟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 周康惊讶的看着肖振国，好像发生这一切的时候他就在现场一样。 肖振国从周康的表情里就知道自己的推断并没有错。 “洗完澡之后你可能就在客厅的沙发里卷着被子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到了敲门声，然后一打开门，一个长发披肩，一身湿漉漉的美女就出现在你面前了，我说的没错吧！” 周康深深的呼吸，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在跟赵心月相处的两年时间里就从来没有问过她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肖振国把烟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眼睛却时刻的盯着周康问道。 周康也看着肖振国，推了推眼镜，然后刻意低下了头。 “我知道那不是巧合，但也没有问过！” 肖振国淡淡的笑了一下，没有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追问下去的意思。 “那你有没有发现赵心月是在什么时候有了特别明显的变化？” 周康的呼吸似乎越来越沉重，他想了一会儿，说道：“在杨帆那次事情之后，本来我以为杨家人会到公司里告我的状，却没想到他们反而送去了表扬信，我也就是那时候才升的职，有一天下班我带着表扬信和一些项目资料回家，本来想带着她跟我一起去参加同事之间的聚会，可是看她没什么心情就没告诉她！”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商场转了很久，花了6万块钱买了一个钻戒，打算回去就向她求婚，可是回家的时候却发现她喝的大醉，所以就错过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有了明显的变化，经常一个人发呆，忧心忡忡的样子，我以为还是因为杨帆的那次事情影响的，可是并不是！”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她不是因为杨帆那次事情的影响？”肖振国问道。 “因为有一次我见到她对着一张照片看着看着就突然开始落泪，而那张照片后来我才知道，就是她的姐姐，我也问过她为什么？可她没有告诉我，只是说她有点想姐姐了！”周康仍旧低着头说道。 “那赵心月还有没有跟你提过她姐姐其他的事情？她有没有见过什么你不认识的人？”肖振国继续问道。 “她没有告诉我，但我知道有一次一个人找过她，她不在家，于是就把一封信留在了小区的包裹寄存处！”周康犹豫了很久才又继续说道。 “那你见到过那个人吗？” “没有” “那么你知道那封信里是什么吗？” 周康抬起头看向肖振国，看了许久，最后好像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才说道：“是一张病例报告！” “上面写的是什么？” 肖振国也皱了皱眉。 “我只看了一眼，应该是一种很罕见的病，类似癌症一样治不好！” “那你看到上面的名字了吗？” “是心月的姐姐，叫赵心影！” 肖振国离开的时候，周康叫住了他，犹豫了很久，才问出了那句话。 “你觉得她还活着吗？” 肖振国回头望向他，知道几次见面他一直都在痛苦和挣扎中想要问的就是这句话，自己虽然还给不了他真正的答案，但还是尽量轻松的笑了。 “你向她表白了吗？” 周康摇摇头，之前他就说过，那次他本来准备好了，可是又错过，最后连买好的戒指都意外的不见了。 “再见到她的时候一定不要犹豫！” …… 肖振国按照周康给的指引，在他家里客厅的电脑桌里找到了那个信封，他打开信封，里面装着的是一张ct检查单，上面的名字的确是赵心影，日期是2015年8月7日。 “肝脏轮廓不规则，呈波浪状改变，坐叶体积增大，左右叶比例失调，肝右可见团片状低密度影占位，ct值约40hu，其内可见多发小斑片状低密度灶，大小约5.9*6.6*7.2cm，边界不清，与肝实质界限模糊……1，肝脏占位性病变，考虑肝癌，伴门脉瘤栓形成。” “肝癌，赵心影原来是得了肝癌！” 肖振国手里拿着ct报告单，深深地呼吸，虽然来之前心里早有准备，但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不愿意相信。 他带着报告单赶回局里，心里却一直在想从2012年跟吴建分手之后，一直到2015年，这三年多的时间里，她到底是怎样度过的？现在她已经死去两年，如果不是周康因为赵心月在大庭广众之下劫持杨帆，这一切或许会永远沉淀在时间里，而她的死亡就只有溺亡。 肖振国在20年的警察生涯中遇到过大大小小无数案件，走到今天很多人都觉得他执着专注，但也冷酷麻木，只有他自己知道，多少个无人的夜晚他都会因案子睡不着觉，看到一个一个血淋淋真相，斑驳的人性无不刺痛他这个老警察的内心，uu看书.uukanshu 只是在任何人面前他都不能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 他赶回局里的时候薛婧还没有回来，他问老张他们才知道薛婧跟王海彬应该是查到了吴建家的住址，急忙赶了过去。 肖振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从电话里翻了很久，才找到当了医生的一个高中同学。 “喂老肖，你这大队长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同学在电话里有些惊讶。 “喂，老叶，你在忙着没有？” “这会儿还行，晚点还有一台手术，有什么事你说吧！” “我这里有一份ct的检查单，我念给你听，你帮我分析分析！” 然后他就把赵心影那份检查单的结果告诉了同学。 他同学听完也缓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 “我说老同学，你……你先告诉我这是谁的检查单？” 肖振国知道同学可能误会成自己的了。 “别担心，不是我，是一个案子里遇到的，你就实话告诉我就行！” “那就好，你差点把我吓到，首先这是肝癌而且是晚期基本上可以确定！” “那你说造成这种肝癌的主要原因都有哪些？有没有可能是人为造成的？”肖振国问。 “这个不是没有可能，癌症主要有原发、继发也有转移的，原发的意思就是肝脏自身出现的病变，当然也有从其他地方比如血液转移来的，至于原因就有很多种” “比如遗传，但目前发现中以环境造成的居多，像物理、化学还有一些生物因素！” …… 第二十三章2年前的火灾 晚上，办公室里的同事都已经下班了，又剩下肖振国一个人。 他一边看着那张几年前的ct报告单，一边抽着烟。 癌症，从这张报告单来看，赵心影在2014年就知道自己得了癌症，而且至少是到了中晚期，那么在2015年死亡之前的这一年里她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又都经历了什么？如果说最后是因为痛苦无法再支持下去，她就很可能选择轻生来结束痛苦的生命。 于是，在一个大雨的夜晚，她一个人来到松江大桥，那里基本上没有行人，这也可以看得出她已经抱着必死之心。 她爬上大桥的栏杆，也许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漆黑的夜空，看一眼身后的那个世界，那个她曾经来过，也深爱过的世界，却给了她满心的伤痛。 小时候父亲恋赌，导致父母离婚，母亲带走了年纪更小的妹妹，而她跟随滥赌的父亲一起生活，想必充满艰辛。 大学相恋的男友因为出国留学而分手，这是感情上的伤害。 分手之后不久她就发现自己怀了孕，虽然无奈但出于对一天一天长大的小生命最纯粹的母爱，她打算把他（她）生下来，最后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失去了，可想而知这样的伤害对一个女人来说甚至比爱人的抛弃更沉重。 最后，她检查出了癌症，饱受煎熬。 所以，她毅然决然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合理，试想如果换成自己，可能也没有再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气，所以说两年前那个溺亡案也就算不上又什么错误。 只是，好像还有什么没有解开，是什么呢？ 他突然又想起了从老何那里带回来的不明“物质”，那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物体，又是什么呢？ 他从包里把那个东西拿出来，摆在桌子上，无数次仔细的看过，都漫无头绪，而今天，他再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目光变得有些迫切。 “如果你只是一个偶然，那么她的死很可能就是轻生，可是那些人到底在找些什么还是没有解开，还有那幅一再出现的画到底代表了什么？” “黑夜玫瑰，不明物质” “疑团好像变得越来越多” 肖振国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着话，手指间夹着的烟不知不觉就燃到了最后，差点把他的手烫到，他把烟头掐灭之后丢在桌子上的烟灰缸里。 “越是看起来密不透风的墙就越是暗藏玄机，一定还有什么重要的线索没有找到” 他闭起眼睛回忆着从周康在和平广场上劫持杨帆开始的一切，一幕幕像电影一样浮现在他脑海里。 周康，杨帆，赵心月，赵心影，杨清卓，高绮冰，吴建，朱建国，彭玉海，韩子洋，赵福田，还有一个暂时还不知道名字的神秘人…… 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个画面，他们都或多或少的与整个案子相关。 这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而且走路带风的那种。 不用去看，肖振国就知道是薛婧回来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薛婧就站到了他办公室门前。 他转过头，就看到薛婧站在门口，累的呼呼直喘，显然是查到了什么，一刻未歇的赶了回来。 “肖队，你一定想不到，一定想不到！” 肖振国走到饮水机旁，拿起一个一次性杯子，正给她接水。 “喝点水，慢慢说！” 薛婧接过水杯，却根本没有心情喝水，而是直接把它放在了桌子上。 “你不是让我查一下吴建的情况，我还真去了出入境那边，一查之下才发现其实吴建早在2014年7月的时候就已经回国了，而且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是不是很惊讶？” 肖振国却没有薛婧说的那么惊讶，因为在多次思考案件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吴建考虑进去，甚至跟某些场景还有人物进行了重合比较，只是因为没有直接证据，所以还只是停留在推演的过程当中。 “那么接下来的消息就一定是爆炸性的了！”薛婧斩钉截铁的说道。 “快说，别卖关子！”肖振国手敲了一下桌子，他知道薛婧此刻心情确实是很激动，一定是找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我调查了吴建的家庭情况，才知道他家是住在本市云中区，前些年还是云中县的县城里，他家里开过建筑公司，主要是承接一些工程项目的，所以家里的条件应该不错，我就赶紧带着王海彬一起去了他家的住址地想了解一下情况，可是得到的消息却是他一家人都已经死了！” “死了？一家人都死了？怎么死的？”这个消息确实让肖振国也感到震惊。 “一场大火，按照当时现场的情况来说判断应该是夜间家里着了电火，没过多久就蔓延了，当时因为是凌晨，正是熟睡的时候，所以一个人都没能跑出来，全都烧死在火灾里面了！” “你去了当时出警的派出所了没有？具体是什么时间？真的连一个人都没有跑出来？”肖振国问道。 “我不止去了派出所，还在周围的居民里做了一些走访，当天夜里大概凌晨3点的时候，他们家确实是着了大火，消防赶到的时候就已经一片火海了，具体的时间是2015年8月15日的凌晨3点，附近的所有居民都说他们一家全部都死在火场当中了，可是从警方的现场报告来看，死者有三男两女，其中两名女子应该是吴建的母亲和奶奶，年龄也比较吻合，男性尸体中两个超过50岁，还有一个13-14岁左右的男孩儿！”她几乎一口气把知道的情况全部都说了出来，才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你的意思就是说在当时的火灾当中并没有发现符合吴建特征的尸体对吧？”肖振国不用怎么细想就能从她的话里听出来。 “我想应该就是这样，但按照附近居民的说法那段时间吴建除了白天出门外晚上基本都是要回家的，火灾里没有他，说明他很可能因为什么逃过了一劫！”薛婧分析道。 “只是那一家人死的实在是太惨了！” …… 远洋集团，副总经理办公室里。 韩子洋靠在老板椅上把腿搭在很大的红木办公桌上，正在哼着小调。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慢慢的拿下腿来，看了一眼电话屏幕上的名字“二狗”，没有犹豫，坐直身子拿起电话接了起来。 “喂，二狗，又有什么事情了？是不是钱又输光了？” “韩总，你把我二狗当成就知道从你那里拿钱的混蛋了吧？”电话里的声音有点沙哑。 “跟我就不用客套了，有什么话就快点说！”韩子洋说道。 “我这最近得到一个消息，关乎一个老事情的，不知道韩总想不想听？”二狗问道。 “老事情新消息？你说吧，如果有价值，我再给你5万块！”韩子洋眼神变了变紧接着说道。 “不错，果然是大企业家身边待久了，真是大方，那好我告诉你，当年的那把火并没有把那家人全都烧死，还有一个从火海里逃了出来捡了一条命，这个人我想韩总应该能想象得出到底是谁了吧？” 韩子洋一听双眉立刻皱了起来，沉思说道：“你是说当年的大火让吴建那小子跑了出来？” 电话对面的二狗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这个小子的命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原本大家都以为那么大的火，又是凌晨，肯定是没有人能活着出来，也是最近才从派出所那边知道的情况，他一家5口全都烧死了，唯独他一个人命大活了下来！”二狗又说。 “好了，这个消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钱我会让人打给你的！”韩子洋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然后说道。 “韩总，这个时候要再想保密恐怕是晚了，今天下午的时候就有市里的警察来过这边，不但去了派出所，还问了不少附近的居民，看来是有人盯上两年前的事情了！” “所以韩总，你给我5万恐怕是不够了吧？” 韩子洋眼神里闪出一丝阴狠之色。 “好，100万，我会尽快让人安排你出去的！” …… 挂断了二狗的电话，uu看书 ww.uukashu.cm 韩子洋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很多圈，显然刚刚这个消息也超出了他的意料，而这件事一旦败露，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最后他还是打开了办公桌的那个抽屉，拿出了那个不常用但格外重要的电话。 “喂，大哥，吴建没死的事情已经得到了证实，现在警察也知道了，估计很快就会查出赵心影当年的事情，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别慌”对面的人开口说道。 “警察的速度虽然比我们预想的要快些，但我们有压力的同时，有些人会比我们更慌，你上次找了他之后有什么反应？” “他答应了，但还是说成果需要时间，只要一拿到就会立马给我们！” “我感觉他实在敷衍！” 电话里的人笑了一声。 “看来是时候到我亲自见他一面了！” 韩子洋吓了一跳。 “大哥，你……你是说你要亲自回国？” “可那是不是太危险了？” “我们的前辈不是早就说过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况那个东西的成果对我们太重要了，一定不能有意外……” “这个事情不必讨论了，你也做些安排，我近期就会回国！” 韩子洋皱着眉一直不能解开，但也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下来。 “现在你要做的是看看能不能抢在警察的前面找出吴建，把他做掉，他手上很可能有当年实情的关键证据，一旦落入警察手里，时间也就没有了！” “好，我马上去安排” …… 第二十四章杨清卓接到神秘电话 高绮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软枕，望着窗外的夜色有些出神，电视开着，声音响着，只是她连一点都没看进去。 这些日子她睡的都不好，杨帆现在还躺在病床上，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对于一个母亲来说，不管她平时多么高傲，多么强势，当她亲眼所见自己儿子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跟一棵植物一样，她一定都会伤心欲绝，甚至想以身相替。 在她心里，杨帆也的确可怜，刚经历过一场明晃晃的劫案，然后紧接着又出了车祸，感觉全世界都在伤害他，为难他，这就是一个母亲的心理。 她其实也怨自己，而且怨的很深，整天整夜的睡不着，因为她一时的疏忽才让杨帆钻了空子，从病床上偷偷的溜出去，跑到酒吧里鬼混，要是自己再小心点，看的严一点，很可能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所以常言道：慈母多败儿，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这时候，门开了，她回头望去就看到了杨清卓，几乎跟每天一样的时间回来。 高绮冰一看到杨清卓眼睛差点就立了起来，她心里也怨恨杨清卓，要是他能为杨帆出国的事再多上点心，也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怎么还没睡？连续几天你都失眠，这样下去可不行！”杨清卓放好了包，又外衣挂好，走向高绮冰说道。 “哼，我看你每天倒是还不错，上班下班，忙着你伟大的理想，就是不知道除了这些你心里还有什么？”高绮冰言语讽刺的说道。 杨清卓扶了扶眼镜，坐在沙发的另一头。 “小帆会好起来的，你放心吧！他的事警察也一直在查，我们帮不了什么，只能等结果，困难也是没有用的，别再把自己的身体拖垮了，那样谁来照顾小帆呢？”杨清卓一边柔声安慰，一边顺手想要去拉过高绮冰搭在沙发上的腿。 他本是想好好安慰一下，可是此刻的高绮冰被儿子的事情弄的已经敏感到了极点，听他说话慢条斯理且不痛不痒，立即触及到她那根脆弱的神经。 于是，她就像一只刺猬一样“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杨清卓，杨帆到底还是不是你的儿子？他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难道你一点都不为他着急？” 杨清卓伸出去的手扑了空，就停在那里，尴尬的有些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手终究还是要收回来的，推了一下眼镜，然后缓缓的抬起头迎向高绮冰的眼神。 “要不，我去替他吧？” 他说话的语气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仍然慢条斯理，这些年来面对高绮冰的强势他早就习惯了，在学校，在外面，他是出类拔萃的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但在家里，他一直以来地位都不高，他也没有怨恨过谁，毕竟生活是好是坏总归是自己选的。 当年要不是高绮冰和高家，自己早就回到了那个小地方，别说今天的成就，很可能变成了一个地方学校的教书先生。 所以，这些年来在高家受的气算是自己的“偿还”，得到之后就一定会失去，这是人生至理，就像物理学里的定律一样，总体来说一定是守恒的，在这里获得就会在其他地方失去。 他连头也没回的走出了家门，关上门的那一刻他甚至听到了高绮冰崩溃大哭，但这一次他没有像这么多年来一样立即回头去哄她。 在他看来，高绮冰的强势一直都只是她没有长大的表现，她一直都困在“象牙塔”里，即便她已经不再年轻，但她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父亲身在高位，家里条件优渥，可以轻松进入本市最好的大学读书，而且就算是那个年代，她身边也从来都不缺乏高大帅气家世好的男生追求。 那么她最后为什么选上了自己？ 一个样貌普通，家在农村，没有任何条件能跟那些男生相比的自己，最后却娶了她天上凤凰一样的人。 他知道，那是因为当时她正处于感情不如意的时候，而她傲慢任性的性格让她受不得委屈，一气之下就跟自己在一起了。 而自己那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一个能帮他留在城市里的理由，他不想从那个小地方出来后再回去，所以当时高绮冰找到自己的时候，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站在小区楼下路灯昏暗的光亮里，他从裤兜里摸出一盒香烟。 从里面拿出一支叼在嘴里，打火机点了几次都没能顺利的点燃，他抽烟的每一步动作都显得格外生疏，说明他从来都没有抽过。 好不容易烟点燃了，他用力的吸了一口，却呛的猛烈的咳嗽起来，那一瞬间，烟雾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吞没了。 这时候，兜里的电话响起。 他向身后的家看了一眼，然后摸出来电话，一看并不是高绮冰或是家里的号码，号码陌生。 但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通了电话。 “杨老师，你应该不会忘记我吧？”电话里的声音苍老的像是一个垂暮老人，却叫着只有学校里学生才叫的称呼，而且毫不犹豫。 “我不认识你，你一定是打错了电话”杨清卓说道。 “她在夜幕降临的时候……睁开一双黑色的眼睛……碰撞着呐喊着是魔鬼的心声……激荡着跳动着是我的心扉……只有在深夜……才能看清这个世界的本源……因为她是……黑夜绽放的玫瑰！” 电话里苍老的声音好像在朗诵着一首奇怪的诗，可是刚才还沉着冷静想要挂断电话的杨清卓听后却再也无法按下那根手指。 他抬起头，望向夜空，过了很多。 “你到底想怎么样？” 对面的声音好像笑了，笑的很艰难。 “我想见你一面！” “你在哪里？”杨清卓问。 “你直接到学校1号楼的404教授吧，那里你熟悉，我也熟悉，我在那里等你，记得要甩掉那两条尾巴！” “不见不散……”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只留下没完没了的“嘟嘟”声。 站在路灯下，杨清卓很久都没有走出那片昏暗的光，电话想了一会儿之后就关住了屏幕，但他的手还是贴在耳朵上没有移开。 另一只手上还夹着烟，本来就不熟悉的动作显得更加艰难。 终于吐了一口气出来，像是做好了决定，他看了一眼手里快要燃尽的香烟。 “看来你还是不适合我！” 他竟然用手指把烟头掐灭，却没有直接丢在地上，而是走了二十几步到最近的垃圾桶扔进去。 他再次转过头望向自己家的方向，灯还亮着，他笑了笑，然后就走向了夜色。 …… 看着杨清卓开车回了家，薛婧和王海彬就把车停在小区外面，王海彬打了个哈欠。 “婧姐，你说咱们都盯了多少天了？杨清卓每天都是按时上下班，好不容易那天去了一趟远洋大厦，他们之间还有项目合作，你说再这么盯下去还有意义吗？” 薛婧揉了揉眼睛，显然这两天也实在是有点疲劳了。 “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再等一会儿，要是没什么动静我也就回去了，这两天确实太累了，再熬下去估计都受不了了！” 王海彬使劲儿的挠了挠头，说：“我还是等一会儿跟你一起回去吧，留你一个人多不讲究！” 就在这时候，薛婧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你快看，那不是杨清卓吗？这么晚他怎么又一个人出来了？” “他那是在打车吧？” …… 杨清卓在小区外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前他往两边扫了两眼，他知道这些天里，一直都有人跟在自己上班下班的路线上，而从昨天开始，也从一拨人变成了两拨。 不用多想，他也知道，其中有一波一定是警察，或许是因为那幅“绝命画”和杨帆的事故，他们出于保护自己，也为了查到新的线索。 另外一波是谁呢？他暗自笑了笑，没有再多想就上了车。 “师傅，去和平广场！” 杨清卓坐在出租车里，从后视镜里他能看到后面一直跟着的那两辆车，uu看书 .ukashu有些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他想起电话里那人说的是“甩掉两条尾巴”，想不到除了每天跟在他后面的两拨人外，居然还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而自己却丝毫都没有发觉。 “师傅，从京南路那边绕过去吧，这个时候前面的车还是挺多！” “那行，我本来也想跟您提来的，怕您说我为了多挣几块钱故意给您绕路！”司机师傅说道。 “师傅像你们每天这么晚都还不回家，一定很辛苦吧？” “我是从部队上转业回来的，当时分配的厂子后来倒闭了，我就干起了这行，也有七八年了吧，早就习惯了，也不觉得辛苦！” “那你每天遇到的人那么多，你觉得是好人多还是坏人多呢？”杨清卓问。 司机师傅差点被他的问题逗的笑出来。 “现在社会上啥人都有，以前我还经常遇到打车给假钱的，后来自己就备了个小的验钞机才好多了，不过要我说那肯定还是好人多啊，前段时间我就经常跑云州大学，有一次遇到个学生身上钱不够给车费的，就要了我的微信，说回宿舍就给我转过来，我虽然加上了，但也没打算要那个钱，毕竟学生嘛，出门在外也不容易！” “谁知道半夜都挺晚了，还真就转过来了，十几块钱，不多，但看到信息的时候我差点哭出来！” 杨清卓目光望向车外面，车水马龙，灯火通明。 “可是一个人是好是坏又怎么能只凭外表或者是一件事去判断呢？” …… 第二十五章突发紧急情况 薛婧和王海彬一看到回家后的杨清卓再次出门，这一次他并没有自己开车，而是打了一辆出租车，他们立即就来了精神，赶紧启动车子从后面跟了上去。 “婧姐，你说着杨清卓这么晚了又出来，这是要去哪儿啊？”王海彬挠挠头，有点看不清楚杨清卓的路线。 “这个时候走京南路，也只能是去和平广场那一带了，可是根据他以往的情况来说，回家后基本上很少出来，今天这么晚要出门就让人有点看不懂了！”薛婧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她从后视镜里往后面看了看，有一辆车跟着他们一起转了几个弯道，现在又一起上了京南路。 “海彬，你看看后面那辆车！” “好像从杨清卓小区外面就一直跟着，现在绕了几个弯道，还在后面咬着！” 王海彬原本还没有注意，现在一看果然就像薛婧说的，一辆黑色大众轿车在后面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 “看来我们的杨教授身上还有很多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啊！”薛婧说道。 …… 杨清卓从和平广场对面的街边下了车，拿给司机师傅一张100元整钞，司机师傅正在找零钱的时候，他已经走上了人行斑马线。 司机师傅望着他的背影，感慨道：“一看就是知识分子，除了想的太多也是个不错的好人啊！” 就算到了晚上，和平广场这一带的人流量还是不小，因为这附近有几家大型购物超市，还有不少云州市里出门的小吃。 杨清卓跟着等红绿灯的人们一起像潮水一样穿过十字路口，他站在广场上四处看了看，然后又低着头直接朝一家花店走了过去。 花店里只有一男一女年纪差不多的两个年轻人，正在收拾东西，看起来应该也打算要关门了。 年轻的姑娘一看到杨清卓走进来，温和的笑着跟他打了招呼。 “您好，请问您是要买花吗？” 杨清卓抬头看了她一眼，长长的头发，瓜子脸，长相还算不错，而且明明上了一天的班，也累了一天，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态度这么好，那就肯定是个性格很好的女孩子。 他也笑了一下，说：“嗯，我想买一束花！” 女孩子顺手一直店里摆满了的各色花种说道：“那您能不能告诉我打算送给什么人啊？我也好帮您参谋参谋！” 杨清卓手下意识的扶了一下眼镜。 “还有黑玫瑰吗？” 女孩子稍微有点愣住，一来黑玫瑰买的人本就不多，而且价格相比之下还要昂贵不少。 她朝里面正在收拾的男生问道：“哥，黑玫瑰还有吗？” “还有两支”男生立即回应道。 “还有两支啦！” 杨清卓点了点头说道：“两支也好，都帮我包起来吧！” “姑娘，听说按你们年轻人的说法，每种花都会有花语，你应该比较清楚吧？”一边看着女孩子熟练的给两支黑玫瑰做包装，杨清卓一边问道。 “有啊，我们卖花的肯定都知道一些，不敢说每一种都知道，但常见的应该都能说的出来！”女孩子浅笑着回答。 “那这黑玫瑰的花语是什么呢？”杨清卓问。 女孩子微微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有点惊讶。 “刚才我还在想像您这样年纪的人知道黑玫瑰的应该都不多，没想到您自己就叫出名字来了，应该是您爱人比较喜欢吧？” “黑玫瑰也叫黑美人，您看这上面还有一层隐约的金色光泽，所以看起来比较华贵，但培育起来比其他花种都要困难，所以价格会贵一点，它的花语嘛……” “主要是象征着真心，也有说还代表着恶魔，预示更为深沉的爱情，大概真心到了极致的时候就会变得像恶魔一样沉醉且疯狂了吧？我想跟月亮圆缺的道理还有一点相似！” 杨清卓接过包装好了的黑玫瑰，看了看黑中透紫的两朵花，好像也透着一股灵气，他再次笑了笑，把花的钱递给女孩子。 “你说的挺有道理，今天买花还能了解一些从前一直都不知道的知识，也算是比较幸运，零钱就不用找了，算是学费吧！” 说完，杨清卓就拿着花准备离开，他一转身又回来。 “小姑娘，你们这里有没有直接进商场的后门？我还要去商场一趟，要是有就能节省几步路！” 女孩子见他说话既有条理又很温和，一看就是很有修养的人，印象也算很好，于是指着后面说道：“有啊，从这进去就行，但您的钱我还是得找给您，能给买花的人解释几句也算是我的责任，不能因此就多收您的钱！” 杨清卓见她说话真诚，也就不再推让，把找好的零钱收了起来。 …… 王海彬和薛婧下了车，在广场上等杨清卓出来，同时也注意一直尾随着的那伙人，见他们也等在路边才稍稍放心，并且商量好了，只要他们开始对杨清卓做出什么异样的举动，那么就立即进行抓捕。 “姐，杨清卓怎么会这么晚了还一个人跑到花店里？至少也有50多岁了吧，真没想到这位大教授比很多年轻人都还要浪漫！”王海彬说道。 “知识分子的浪漫你懂吗？你有知识吗？连知识都没有还想懂知识分子的浪漫是咋回事？”薛婧一边盯着花店的门，一边说道。 王海彬看了她一眼，“嘿嘿”笑了两声。 “婧姐，你读的书恐怕也不比我多吧？还有听说你以前在警校的时候一直都是打架前排成绩垫底，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薛婧眼睛顿时立了起来，立马就要上手，把王海彬吓得赶紧求饶。 “姐，好像不对啊，杨清卓进花店少说也有半个小时了吧，要是买花哪里用得上那么久？” 薛婧一看手表上的时间，瞬间皱起了眉，再看花店里面一个女孩子好像正在收拾自己的包，完全是就要关门的架势。 “不对，花店都已经要关门了，杨清卓却一直都没有出来，我先进去看看，你守在这里盯住那帮人，如果发现异常就立即打电话，还有通知肖队他们！” 说完，薛婧像一支箭一样窜了出去，完全不像是一个女生该有的样子。 她跑到花店门前，女孩子跟男生正要锁门。 “你好，你们这是打算关门了吗？” 女孩子一看薛婧风风火火的样子，脸上写满了焦急。 “是啊，难道你也想买花吗？” 薛婧从她这个“也”字就能听得出，杨清卓刚才进店的确是买了花。 “不好意思，我是找人来的，刚才不是有位看起来挺文雅的大叔进了你们的店吗？好像还没有出来吧？” 女孩又看了她几眼，倒也不像什么“坏人”，于是就笑了说道：“嗯，刚才是有位脾气很好的大叔到店里买了花，但是他从店里的后面到商场里面去了，所以这个门肯定是看不到他出来的！” 薛婧心想自己还是疏忽了，居然没有想到花店在商场一层，本来就应该有后门的才是。 “那让我也从后门过去商场好吧？” 女孩和男孩有点为难，他们已经都收拾好了，正准备关了门就回家的。 薛婧等不及了，拿出证件。 “我是警察，正在办一个案子，现在要从你们的店里进入商场，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说完，薛婧也没有等他们答复，就立即钻进了店里。 “对了，那位大叔刚才买了什么花？他有没有说要送给什么人？” 女孩被薛婧警察的身份吓得有点愣神，听她一问赶紧说道：“他买的是两支黑玫瑰，说是还给一位老朋友！” …… 王海彬守在车子旁，一边注意着同在路边的那伙人，一边又不停的看向花店，见薛婧急急忙忙的进了花店，就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正想给薛婧打电话问自己要不要去支援，却发现一直等在路边的那伙人竟然都上了车，而车子很快就启动开走了。 “婧姐，你那边怎么样了？我这边那伙人现在已经上车走了！” 薛婧在电话里喘着粗气，u看书.uukanshuco 显然是在奔跑。 “海彬，听我说，杨清卓从花店后门进了商场，现在人已经不见了，你赶快上车，跟在那伙人后面，说不定他们知道杨清卓的去向，但千万别离的太近，他们可能会很危险，只要保证杨清卓的安全就好，同时你马上给肖队打电话，随时向他报告位置和情况，请他带人支援！” 黑色大众车上算上司机一共四个人，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穿着一身有些发旧的西服，带了个墨镜，脸上一条刀疤看起来格外狰狞，留了一撮小胡子，大概45岁左右。 后排坐了两个穿夹克的男人，看起来年轻些，但也有30几岁的样子。 刀疤男人接起了电话。 “韩总，你是说杨清卓去了云州大学？好，我们这就赶过去！” “记住，跟他约在云州大学见面的人很可能是吴建，如果真的是他，最好就不要留活口了，但最重要的是要保证杨清卓的安全！” 刀疤男人咧嘴笑了笑，露出一颗几乎掉了一半的门牙。 “按之前说好的，你只要把钱准备好了，就在家里安心的等我的消息吧！” 说完，他挂了电话。 这时候，身后的一个小弟说：“哥，后面那个警察一直跟着咱们，怎么办？” 刀疤男人阴狠的笑了一下。 “他要跟着就让他跟，想劫我老刀疤的菜，他恐怕还嫩了点，一会儿到地方你们两个先把他干掉，动作利索点，我和老三一起去找姓杨的，然后在那栋物理系的实验楼下面集合！” …… 第二十六章师徒相见 杨清卓的出租车在校门口被拦下来，门卫一看到是他，赶紧热情的打招呼。 “哎呦，是杨教授啊，怎么这么晚了又回学校来啦？” 杨清卓朝门卫也笑了一下，说道：“走的时候匆忙，有点东西忘在实验室里，所以又特地跑回来取一下，让车开进去吧，我就不用自己走进去了！” 杨清卓在学校里是著名教授，加上有市长那一面关系，算是上上下下都要看重的人，但他平时对人和善，不管是学生还是门卫、打扫卫生的，都放下架子打招呼，所以学校里的人对他印象向来很好。 “没问题，您尽管进去！”说完，门卫把路让开，让车子进去了。 司机一看才知道他的身份。 “哎呀，我说听您说话怎么那么有文化呢，原来您还是云州大学的教授啊！” 杨清卓点点头。 “大学教授只是一种职称，归根结底就是个老师，而且我觉得文化是一种内涵，跟读了多少年书有关系，但也不是绝对的！” 杨清卓付了车费，然后拿着那束花，一个人往熟悉的物理系大楼走去。 大楼前面是一个小型广场，平时有喷水设备，四周种了很多树，有花坛，这时候还有不少花都开着，所以很容易就能闻到一股股香气，树下还有花岗石的长椅，可以坐在上面临时休息。 再往前面才是实验大楼，在月光和灯光的照耀下，这座云州大学最早的教学楼仍然熠熠生辉。 站在楼底下，杨清卓望向寂静的大楼，平时人来人往不断的地方此刻像是一块漆黑的幕布，只有余光中的一个角落里还亮着一丝微弱的灯光，如果不仔细看可能根本就看不到。 他又低下头，看到自己的皮鞋沾了些灰尘，他俯下身子用手把灰尘擦到干净，再站起来的时候，走向已经只有一楼的大厅才亮着灯的实验大楼。 楼梯里传来一声一声的脚步，缓慢，也沉重，他没想到自己的脚步声会变得这么清晰，清晰到跟心跳声形成了对比。 只是一个缓慢，一个却越来越快。 在四层的楼梯顶，他站住了，望向笔直又漆黑的走廊，404是个教学用的阶梯教室，在楼梯口的前进右侧，杨清卓深深地吸了口气，再吐出来时，就加快了脚步。 …… 王海彬一路跟在那伙人后面，跑来跑去的就到了学府路上，他大约看出了他们的目的地就是云州大学，就立刻给薛婧打电话。 “婧姐，我跟着他们上了学府路，看情况应该是要去云州大学。” 薛婧此刻正在大厦物业查找监控，监控画面里显示杨清卓手里拿了一束花，从花店后门出来然后又走了大厦的另外一个门。 “好，我马上就赶过去，海彬我跟你说，你现在一个人，那伙人很可能身上有凶器，你只要盯好他们的行踪就行，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我跟肖队他们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这时候，那辆黑色大众上下来了两个人，从学校大门走了进去，而车子很快就开走了。 王海彬知道云州大学正门管理的比较严，一般到了这个时候校外车辆就不让进了，情急之下，容不得他再犹豫，只能把车子停在路边，紧跟着跑向学校。 学校里的路灯还亮着，但是那种瓦数比较小的太阳能路灯，所以也不算很亮。 学校里还有零星的学生在路上走着，有些是刚从校外回来，有些则是要从学校外出。 偌大的校园里此刻也基本安静了下来。 两个身穿夹克的男子在人行道上一直往前走，王海彬不敢跟的太紧，好在两个人裹着衣服低头往前并没有回头注意到自己。 两个人突然开始加快了脚步，然后在一个路口转向了一个连路灯都没有的小路上，王海彬心里有点犹豫，毕竟这伙人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什么善茬，可是他们跟了杨清卓那么久，为的就是找出暗中的嫌疑人，如果此时退缩了，不跟上去，孤身来到学校的杨清卓就完全成了他们砧板上的肉，那样一来不但杨清卓就陷入了危险当中，更有悖于一个警察的职责。 于是，他还是跟了上去。 …… 薛婧在赶往云州大学的车上，对王海彬一个人跟着那一伙人她实在是太过不放心了。 “师傅麻烦你快点！” 司机看得出她很着急，但自己也很为难。 “我说姑娘，我这速度已经是极限了啊，外快我就超速了！” “师傅，我是云州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副队长薛婧，这里是我的证件，现在有人很危险，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司机师傅余光扫了一眼薛婧手里的证件。 “我相信我相信，啥也不用说了，就看我的吧！”说完他整个人好像一瞬间充满了能量，车子的速度也顿时“断崖式”提升。 薛婧打通了肖振国的电话。 “肖队，你离云州大学还有多久，现在王海彬已经跟着那伙人进了学校！” “还有15分钟”肖振国的声音仍然稳重，他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候给人信心。 “薛婧，你不用替他担心，他已经是个合格的警察，除了抓捕嫌疑人，他也一定能保护好自己，这个时候我们都该相信他！” …… 404阶梯教室里，只有一个昏暗的灯还亮着。 杨清卓推开教室的门，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嘎”一声，回声在走廊里回荡了很久。 站在门前，教室里唯一亮着的灯就是黑板顶上那盏最小的也是最暗的。 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 “杨老师，打开灯看到的很可能就是一张非常丑陋的脸，你我也许就没有机会坦诚相见了”一个苍老又沙哑的声音传来。 杨清卓顺着声音看去，就看到了那个坐在教室前排的人影。 “你是吴建？” 那个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现在的我到底是谁连我自己也说不清，但肯定早就已经不是当年您喜欢的那个学生了！” “以前每天对着学习资料，对着实验数据，还有各种复杂又最能说明这个世界基本模样的公式和定律，我以为可以学到世界上最尖端的科学，就一定可以明白最高深的道理！” “可是……” 他努力的想笑出声音来，却只能发出最让人厌恶的声音。 “后来我才明白，这个世界上最高深的并不是科学，而是人心，是人性！” “因为你永远都看不清” “吴建，你不能这样说，物理、科学不只是一门学科，它也是道理，而且是人们在未来都要追求的道理！”杨清卓说道。 “你还是原来那副样子，坚信你的研究，坚信你的道理，这些年来应该也骗过了不少人吧？”吴建嘲笑一样的说道。 “我……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杨清卓有些失声。 “呵，这句对不起说的可真是轻松啊，我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听不到这三个字了呢！” “你知道吗？当我在人生最黑暗的那段时间里挣扎的时候，我甚至感觉自己宁愿直面太阳，也不愿面对人性，尤其是你，我曾经最敬佩的老师的人性！” 他突然站起身来，把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然后几步就走到了讲台下，站在那盏最微弱和暗淡的灯下面。 “你不是想看看我的样子吗？这就是现在的我！”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杨清卓望向吴建，借着那一缕微弱的光亮，他看到的是一张惨不忍睹的脸。 薄弱的表皮下是一片一片比正常脸色要更加鲜红的颜色，好像里面的血液凝固在一张快要透明的塑料里面，横纵交错的伤疤把那张脸雕刻的更像是一张已经腐朽的树皮。 “那天晚上我跟一家人一起看完了电视剧，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我13岁的弟弟还说明天要跟我一起去打篮球，uu看书ww.uukanshu奶妈早上买来了排骨，说明天要给我们做最爱吃的红烧排骨，爷爷还有一盘棋没有下完，我爸和我妈明天就发工资了……” “可是，那天晚上家里着起了大火，从发现火苗到变成火海只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全家人只有我一个跑了出来，也变成了这副样子！” “那段时间，我每天都躲在没有阳光的角落里，等着脸上身上的伤疤腐烂，结痂，然后再腐烂，再结痂，一次次的折磨像极了去往地狱的路，却又反复的轮回！” “然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杨清卓低着头，似乎因为心虚而不敢抬头去看自己曾经的学生。 “吴建，老师对不起你，但我是有苦衷的，而且你那时候也不应该威胁我……” “我也只是让他们私下里找到你，只要你不再威胁我，我可以把你要的钱都给你！” “我实在是没想到他们会那么狠，真的！” “你认为现在我还会再相信你的话吗？”吴建把手拄在桌子上，差点大笑出来，好像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老师，你说话的样子还是那么的诚恳，还是那个和蔼可亲没有一点高高在上的感觉” “要不是在暗中跟了你那么久，或许连我也想不到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哦，不止是我，可能连跟你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高绮冰恐怕至今也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人，她更不会知道，她儿子杨帆的那场车祸实际上是你让那伙人干的吧？” …… 第二十七章人性本恶 “杨清卓，你身为人师的外表下到底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心事？”吴建好奇的笑着问。 杨清卓低着头，有些微微的颤抖。 “吴建，就算是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也不再辩解，现在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我救你放过我，我可以给你钱，让你去完成留学的梦想！” “只是恳求你……把东西还给我！” “我就知道，我的老师怎么会这么痛快就答应见我了呢？原来是还在惦记着那个证据啊！” “好啊，证据可以给你，但我也有个条件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杨清卓抬起头，也许是因为激动，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我想让你给我跪下，对你曾经犯下的罪恶忏悔，我就把东西交给你，如何？”吴建戏谑一样的看着杨清卓。 杨清卓怔怔的看着这个自己曾经的学生，好像没听清楚他刚才说的话。 “我让你跪在我面前，忏悔！”吴建再一次重复着，语气已经变得平淡很多，似乎心里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杨清卓嘴动了动，好像还想说什么，他抬起头，直视着吴建，许久。 吴建笑了，转过身望向教室外面的黑夜。 “也好，就是不知道我把那东西叫给警察之后又会怎么样？” 这时候，他就听到了“噗通”一声，再回过头时，杨清卓已经跪在他身后。 “我的成果就要出来了，现在我不能出任何事情，当年的事我只是一时的冲动，你把我怎么样都行，但请把东西还给我，让我把工作做完，那是我毕生追求的事业！”杨清卓突然变得很激动。 吴建脸上的戏谑之情缓缓消失，变得严肃且冷酷。 他的手伸进上衣兜里，杨清卓盯着他的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可是，他失望了，因为吴建从兜里拿出来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那个，而是一个车钥匙大小的东西，更像是个遥控器。 “杨老师，其实今天我根本就没带任何东西，因为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 “今天你跟我谁都不可能再离开这里了！” …… 王海彬跟在两个穿着夹克的男子走进一条又黑又窄的通道里，这里正好是两栋教学楼之间的通道，四周还有并排的树，月光根本照不进来。 他只能凭借着直觉摸索着墙壁向前移动，并且把脚步放到最轻。 就在他刚到楼角还没来得及转身的时候，一道森冷的光突然闪过，冷不防的朝他刺了过来。 王海彬从警校毕业，曾经还获得过全身散打比赛前三名的成绩，只是后来多数时间都跟在肖振国和薛婧身后，基本上也没什么机会用上，这时候一道寒光闪过，很明显是对方发现了他，故意把他引到这个乌漆嘛黑的地方的。 他全身肌肉顿时绷紧，侧身把刺来的匕首躲过，同时瞅准了攥着匕首的那只手，然后五指成掌，迅速大力劈下，正好劈在那只手上。 “当啷”的一声，匕首落地。 可是一切都还没有完，就在他动手的时候，另外一个人已经从楼角闪了出来，并且就在他不远的地方，显然二人之间早有下手的准备，一人在前诱敌，一人躲在暗中等待时机，打算一击致命。 刚才劈出那一下之后他身子的重心已经偏出，再想立即回身恐怕已经不可能，情急之下，他只能以手臂护住身体致命部位。 一把锋利的匕首从他小臂处划过，一股钻心的刺痛感立即袭上心头。 王海彬往后退了几步，捂着被划伤的小臂，鲜血直流。 这时候，两个穿着夹克的男子也从黑暗处走了出来。 “小警察，你说你干什么不好？偏偏大晚上的跟在哥俩后面，不怕死？” “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既然知道我是警察，你们现在这就是在袭警！”王海彬一边全神贯注的盯着两个人的一举一动，一边也亮明身份。 “嘿嘿，我们俩是干什么的？道上人叫我黑三，他叫小绝户，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王海彬一皱眉。 “你们是老刀疤一伙的？” 黑三冷笑。 “看来你也不是一点见识都没有，今天晚上就算让你知道了也无所谓，因为你不会再看到明天的太阳！” 王海彬甩了甩手上的血。 “那就试试吧！” …… 杨清卓见吴建根本没有要把他想要的东西交给他，于是从地上站起来，他盯着吴建手里的东西，不由得想要往门的方向退去。 “杨老师，你可能只知道我以前学的是物理，但实际上我在化学方面也有些研究！” “可惜这是我最后一次学以致用了！” “杨清卓，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说完，吴建的手就已经按在了遥控上面。 “吴建，你还记得这朵花的意思吗？”杨清卓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见他缓缓从上衣内侧的兜里拿出了那一束在花店里买来的黑玫瑰。 吴建看到那两朵黑玫瑰，在暗淡的灯光下犹如一双黑夜的眼睛，他突然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那不就是两朵花吗？你不用再拖延时间了，只要我的手一按下去，你就要跟我一起炸成粉碎，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杨清卓手里握着黑玫瑰，凑到鼻子下面，轻轻的闻了闻。 “怪不得你们年轻人都喜欢送玫瑰，果然很香！” “吴建，还记得那天晚上的玫瑰花吗？同样是黑色的，对她来说，你送去的到底是真心还是恶魔呢？”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听不懂，我不明白！”吴建手攥成了拳头。 “你真的听不懂？那要不要我告诉你？” “当年你出国留学遇到了困难，想要我利用关系帮忙，于是就特意带着你的女朋友赵心影来参加聚会，期间她喝了很多酒，当时你并没有送她回家，这才发生了后面的事情，就是因为那束黑玫瑰，她没有反抗，因为她知道那关系着你一生的前途，你的理想追求，于是她只能流着泪看着那幅你送给她的画！”杨清卓声音犹如天外的魔咒，开始一字一句的讲述起当年发生的事情，他的声音抑扬顿挫，每一个字都在痛击着吴建的内心。 “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不是我，我什么都没有做”吴建急促的喘息着，辩驳着。 “是，你的确什么都没有做，就是因为你的视若无睹才造成了她苦难的人生，难道不是吗？” 杨清卓一边用语言来刺激着吴建，一边悄然走向教室的大门。 “如此说来，你的爱情，你的真心就跟那束黑玫瑰一样，都是恶魔，人性的恶魔，所以你根本没有权利指责我，审判我，因为我们既是师徒，本质也都是一样的！” …… 薛婧终于到了学校，她根本没有理会身后保安的盘问，一股脑的冲向校园的里面。 她一边跑一边拨打着王海彬的电话，可惜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她越来越担心，如果王海彬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么她将后悔终生。 这时候，肖振国打来电话，他终于也到了。 稍微分析之后，肖振国就锁定了物理系的实验楼，虽然不知道杨清卓到底接到了什么人的电话才马不停蹄的赶往学校，但那个人想必跟他极为熟悉，这让肖振国想到了曾为杨清卓学生的吴建。 吴建这个人看似跟整个案子并没有什么关联，也只是顾庭在他们问及赵心影的时候才提起的，可在肖振国心中这个人却格外的关键，因为他是现在唯一可以与赵心影产生直接关系的人，看书 ww.uukansu.co 而他家里两年前的那场意外火灾发生的时间也太过巧合。 想透了这些，肖振国带着人到了学校之后立即赶往物理系的实验楼。 薛婧听完肖振国简短的消息之后，选择了那条通往物理系较为便捷的小路，却意外的跟王海彬跟踪黑三他们走的同一条路。 经过两栋楼之间的通道时，她发现了地上的血迹，眼睛扫了一遍，她很快就确定了这里曾经发生了打斗。 血迹顺着前面的路一直向前延伸，她一路追着血迹，在云州大学体育馆外她就看到了那个人影，只一眼她就能知道那正是王海彬。 王海彬的衣服上到处都是血迹，他的手用力的捂着腹部，黑三和小绝户已经被他用手铐拷在了体育馆外面的运动器材上。 看到薛婧的时候，他的精神稍微一松。 “姐，你可算是来了！” 薛婧赶紧奔过去。 “你受伤了，你这个傻小子怎么就不听我的话？” 她一边激动的责备王海彬，一边着急的拨打急救电话。 “婧姐，我没大事，你可别忘了，我也是咱们警校的高材生，以前都是看着你跟肖队冲在前面，这回我也不能丢脸不是吗？” 他说话有些虚弱，大概是身上中了三刀出血过多的缘故，而他受的这三刀一道在小臂，一刀在后背，最中的一刀则是在小腹。 “你这个臭小子，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呢？等你好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薛婧嘴上虽还是责备他，心里却完全对这个小伙子刮目相看 …… 第二十八章仇恨的种子 肖振国带着人紧急的赶往云州大学物理系实验楼，就当他们刚到楼前的广场上时，剧烈的爆炸声传来，夹杂着无数玻璃瞬间破碎的声音，几乎震耳欲聋。 爆炸带来的震动震的脚下一阵摇晃。 他们停下脚步，忍不住驻足望去，只见楼里浓烟滚滚。 “不好！”肖振国心里一沉，暗叫不好。 他当机立断，让老张带着其他人通知救援，并且立即在周围200米建立警戒，以防再有爆炸发生造成伤亡事故，交代好一切之后，他望了爆炸传来的具体位置大概在4层，不顾其他人的劝阻便冲了进去。 …… 在学校对面的一座公寓大楼里，灯火通明，学校里传来的爆炸让那里除了听到爆炸声也有震感。 从这座公寓楼外面看只有少数几家是关了灯的，其中12层的玻璃窗前似乎正站着一个人影，从高处向远眺望，似乎在爆炸之前就已经许久都没动过，直到爆炸声传来，那个人影仿佛也犹豫了很久后才消失不见。 …… 云州大学作为全省的重点大学，在云州市的地位自然也非同一般。 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让云州市的夜晚变得不再平静，市里紧急派出应急小组赶往学校，就连高市长也从床上被电话叫醒。 肩负着全市治安工作的云州市公安局自然也忙的不可开交，局长办公室的电话已经被询问情况和兴师问罪的人打爆。 林局坐在办公室里已经焦头烂额。 刚接完市委办公室的电话，林局坐在椅子上，喘了一口气，然后就立即拿起电话拨通了肖振国的号码。 “喂，我说你现在在哪里？你能不能给我把云州大学爆炸的事情搞清楚？” 肖振国跟薛婧刚从医院出来，王海彬全身三处刀伤，最严重的就是小腹的那一刀，不过好在送往医院还算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因为失血过多恐怕要明天早上才能醒来。 两名持刀歹徒当场被王海彬制服，现在已经被押到了公安局。 “肖队，林局说什么了？”薛婧问。 “云州大学突发爆炸，全市老百姓和学生都人心惶惶，市里和省里也都高度重视，他现在又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肖振国回头望了一眼云州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住院大楼，说道。 “听老张他们说当时你自己就冲进去了，里面的情况怎么样？”薛婧想了一下问道，她本来是想问杨清卓的情况，但想着他很可能已经被炸死在现场，就改了一下。 “当时里面除了大火就是浓烟，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找不到，但在我进去之前，大楼下面的弹簧门还是在摆动的，这就说明很可能有人刚从里面跑出来！”肖振国回忆着当时的情形，说道。 “你的意思是杨清卓？”薛婧又问。 “有可能，当然也有其他的可能，我们也不用在这里猜测，只要去找一趟高绮冰应该就全都知道了，如果逃出来的确实是杨清卓，那么他就是唯一能了解爆炸之前里面情况的人！”肖振国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道。 薛婧想起自己看到王海彬时候的情形，还是有点后怕。 “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肖队你没看到当时两名歹徒居然被他一个人放倒了，要知道那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儿，一个叫黑三，一个叫小绝户，他们都是老刀疤的手下，这些人身上可都是背着案底，王海彬要是稍微大意一点倒下的可能就是他了！” 肖振国笑了。 “别看那小子平时迷迷糊糊的，可他当初可是警察学校的高材生，要是动起手来你我也未必就是他的对手！” 说完，肖振国已经拿起电话，拨通了高绮冰的号码。 “喂……”高绮冰很快就接通了电话，但显然精神很差。 “喂，高女士，我是市局肖振国，请问杨教授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 他听着高绮冰说完，直到挂断，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怎么了肖队？”薛婧问。 “高绮冰现在就在省医院，她说杨清卓受了伤被送进了医院！” “那不就是说杨清卓还活着？”薛婧有点喜出望外。 肖振国却不知为什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在他心里也许另外一个值得一见的人很可能就死在了爆炸当中，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杨清卓只是接到了一个电话就匆匆赶到了学校？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吴建，那么他们明明是师徒关系又为什么会突发了爆炸？ 一切都变成了疑问，现在看来他们只有尽快赶往医院见到杨清卓才能了解到当时的情况。 …… 他们赶到省医院的时候在病房外的走廊里见到了高绮冰，高绮冰坐在椅子上好像在想着什么。 “晚上他刚回来，因为我一直都在催他替小帆办出国的事，总感觉他好像不怎么上心，这几天儿子在医院里躺着都没醒过来，我休息的也不好，他刚一进门就开始跟他吵架，他就一个人到楼下估计是想安静一下，我从窗子上看到他就站在小区门前的路灯下面，于是我也没多想就回屋去了，谁知道他后来又出门了！” 肖振国和薛婧听着高绮冰说起当时的情况，在那之后杨清卓出门，时间点基本都跟薛婧他们掌握的一样。 “高女士，那您知不知道杨教授曾经有一个叫吴建的学生？”肖振国突然问起。 高绮冰一听瞬间皱起了眉。 “吴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应该是老杨11年的那届研究生，看起来挺不错的一个小伙子，谁知道居然是个狼心狗肺” 薛婧和肖振国对视一眼。 “那您能给我们讲讲大概的情况吗？” 高绮冰仔细的回忆了一下。 “吴建其实跟老杨学习的时间不长，11年考上的，12年应该是9月份左右就出国去了！” “那您怎么就说他是个狼心狗肺？”薛婧问。 “你听我说完就知道了” “后来他应该是在14年又回的国，具体什么时候我不知道，他家里原本好像是开着一家什么建筑公司的，所以条件还不错，负担他的留学费用不成问题，可是那年上半年他们家的一个项目出了事故，死了好几个人，所以就摊上了官司，不但要赔很多钱，还要等法院判刑，这些我都是听老杨说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再想出国留学家里就拿不出费用了，谁知道他居然就几次三番的找到老杨，起初恳求，甚至是跪在我和老杨面前，就想让我们拿钱给他出国，一要就是几十万，别说这笔钱不是小数目，就是能拿得出来，谁愿意无亲无故的给别人拿几十万出来” “所以我们也就拒绝了，可是他还是不死心，总是变着法的到我们家里来，软的不行到后面就直接变成威胁了” 说起吴建的事情，高绮冰显然有些激动。 “那后来呢？”薛婧又问。 “后来他不知道怎么的就没有再来了，我当时还挺奇怪的，直到听说他们家发生了一起很大的火灾，据说是凌晨睡的最沉的时候着了电火，一家人都没跑出来” “你们突然又问吴建的情况，难道是老杨受伤会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不是……”高绮冰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突然住了嘴，脸上开始阴晴不定。 “高女士，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吴建并没有死在那场火灾当中，那么杨教授当时接到的神秘电话有很大可能就是吴建打来的，所以现在我们需要跟杨教授了解一下情况！”肖振国严肃至极的说道。 …… 杨清卓躺在病床上，看起来有些虚弱，但精神还好。 “杨教授不好意思，但因为云州大学突发爆炸，全市上下包括学生都人心惶惶，都在等我们给出一个答复，所以我们也是不得已……”肖振国说道。 “没什么，我本身就是学校的老师，uu看书 .ukanshu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作为当事人说清真相也是我的职责所在！” 杨清卓见到振国和薛婧就戴上了眼镜。 “我还好，只是跑出来的时候腿受了伤” 大概是看出了肖振国和薛婧的疑惑，杨清卓笑了笑。 “其实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时我接到的电话就是吴建，我前几年带过的硕士，只是可惜，我这个老师并不合格！” “本来这个学生对科学研究的热情和天分都很高，所以我才第一次破例找到我国外大学的朋友，帮他申请的留学机会” 他下意识的看向高绮冰，高绮冰的目光里显然很不高兴，大概也是因为歉意，杨清卓微微低下头。 “可即使这样，留学的费用也还是很高，不过当时他家里条件不错，于是也没犹豫就在12年9月正式办了手续” “谁知道两年后他突然又回来了，找到我说自己家里出了事，现在已经没有办法给他拿出留学的费用，而他只要半年的时间就可以完成手上的项目和论文，也就可以毕业了，希望我能借钱给他完成学业” 杨清卓讲到这里失望的摇了摇头。 “当时我们家也是刚买了现在的新房子，把手里的积蓄花的差不多了，15年开始装修的钱也都还是跟绮冰的弟弟高君平借的，所以只能拒绝了他的请求” “谁知道就是那时候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他起初每天都跑到我家里，求我和绮冰，后来见我们实在是拿不出钱，就开始变相的威胁，我们一家人当时都不胜其扰” …… 第二十九章冯默回国 “杨教授，按你的意思吴建自从那场火灾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那么他这一次突然给你打电话又是为了什么呢？”肖振国问道。 杨清卓沉思了一下，似乎有些痛苦。 “那时候吴建性格已经变得很偏执，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阳光的孩子了，所以他把家人的死，失去学业都记在了我身上，这次就是要跟我同归于尽的” “也许在以后的教育生涯中我也该重新考虑除了专业知识外还应该教给学生们点其他的什么了” “杨教授，我也有个问题，既然你是去见吴建，那么为什么又要跑到和平广场的花店里买了一束玫瑰呢？”薛婧想起了杨清卓当时是专门打车绕到广场，又从花店后面经大厦才离开的举动就觉得有些可疑，于是问道。 杨清卓的表情微微凝固，伸手扶了一下眼镜。 “因为吴建他知道你们在跟踪我，所以特意让我绕开你们再去学校见他，他以我家人的性命要挟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他还说了，杨帆那次车祸也是他为了报复我而动的手脚，看来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小帆” 高绮冰听到这里泪水顿时模糊了眼眶。 “老杨……” “是我错怪了你” 高绮冰扑在病床上杨清卓怀里，忍不住失声大哭。 肖振国和薛婧看到这个场面只好暂时离开。 回去的路上肖振国一直没有说话。 “肖队，你觉得杨清卓说的都可信吗？”薛婧问。 “说不清，但似乎一切都变得很合理，吴建因为失去学业而找上杨清卓，杨清卓拿不出几十万的留学费用，于是师徒之间反目成仇，加上吴家遭遇火灾，全家人惨死，性格已经变得有些偏执的吴建很有理由把仇都记在杨清卓身上，他侥幸的活了下来，于是暗中跟踪杨清卓和家人，伺机报复” “于是就出现了杨帆的车祸，还有这次爆炸” 肖振国说到这里就突然停了下来。 “肖队，那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吴建家里的火灾真的不是意外？”薛婧侧过脸看向肖振国，问了一个让肖振国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的问题。 肖振国笑了笑，眉间的愁云却没有解开。 “先回局里，要尽快突审黑三和小绝户才行” …… 回到局里，肖振国首先去了法医处，从法医那里得到了爆炸现场唯一一具尸体的初步情况，是一名30岁左右的男尸，全身有大面积的旧烧伤痕迹，与吴建的体貌特征相吻合，但让肖振国也想不到的是他死亡的真正原因并不是爆炸，而是颈部的一处刀伤。 然后肖振国就来到了局长办公室，向火烧眉毛的林局汇报了情况，在得知吴建的死亡原因之后林局也陷入了深思。 现在的情况是周康劫持杨帆的案件本身清晰，杨帆车祸案直接关联人员朱建国已死，只有吴建最有作案动机，虽然不能因此定案，但已经没有更多的线索指向其他方向，至于两年前赵心月（心影）的溺亡案也仅仅是间接线索显示另有玄机，而眼前的情况已经不容他们再慢慢调查下去了。 最后，林局做出决定，这件事要查，救一定要查个明明白白，市里和社会上的舆论压力他可以暂时顶着，但同时也给了肖振国限定时间。 三天要么他查出真相，要么就以既定事实结案，连周康的案件一起结案。 肖振国从林局那里出来之后，让薛婧准备突审黑三两人，而他自己先回到了办公室。 他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思绪开始延伸。 他在思考着每一个环节是否有什么漏洞。 “杨清卓见吴建的原因也许不只是他说的那么简单，明知道吴建已经变成了危险人物，他完全可以不予理会同时报警” “可是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去见了吴建，而爆炸是吴建提前准备好的炸药，可是他真正的死亡原因却是颈部的刀伤，一刀致命，作案的应该是老手，很有可能是老刀疤下的手，那么那几个亡命徒为什么会冒着巨大的风险出现？为什么要杀死吴建？” “这一切一定还有人在背后隐藏着” 这时候，门外有人敲门，肖振国打开门，是冯朝阳，手里拿着一个包裹。 “肖队，这是门卫拿过来的，有人给你寄来的包裹” 肖振国接过包裹，很轻，应该是文件之类的东西，但外面还是包了一层塑料包装。 薛婧正好过来。 “肖队，黑三他们的审讯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过去吧” 肖振国把包裹随手放在了饮水机上面，就跟着薛婧赶往审讯室。 …… 云州市国际机场。 韩子洋看了一下手表，让人打开车门，他着装正式，想必来接的人也极为重要。 机场里轰鸣的声音一直都不间断，来来回回的飞机很多。 他等在人群外面，时不时仰起头朝里面看看。 过了一会儿，从里面像潮水一样的出来不少人，看样子是刚停靠的航班。 在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戴着墨镜，理了一个很讲究的平头，微微发胖的男人，大概有50岁左右，他推着一个行李箱，正不紧不慢的跟着人群往外走。 而这个人就是韩子洋等了很久要迎接的人，云州远洋集团董事长冯默，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在人群里招手。 冯默也看到了他，微笑着点头示意，又不忘记礼貌的跟一路走来的穿着普通夹克的人告别。 韩子洋跟冯默一起上了早就等在外面的车。 “冯董，我们是先回公司还是？”韩子洋问。 “先回公司吧，我也很久没回来看看了！”冯默一边看着车外面的风景，一边说道。 “现在杨清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他问。 “昨天晚上，吴建突然给他打了电话，约他见面，实际上是早就在见面的地方放好了炸弹，多亏我提前有所准备，让刀疤他们一直跟着杨清卓，没想到刀疤做事太狠，他安全救出了杨清卓，只是……” “只是他一刀把吴建抹了脖子”韩子洋有点无奈的说道。 冯默沉默了一会儿。 “你帮我去试探一下杨清卓，同时刀疤最近不能再露面了！” “好，我知道了” …… 肖振国隔着玻璃看着审讯室。 黑三面对着审讯总是能借着一个话题长篇大论的说上半天，而且言语不着边际，而另外一面的小绝户正跟他相反，总是目光呆滞的盯着薛婧看，时不时露出一丝可恶的笑容，只是几乎连一个字都不多说。 这两个人一看就是这种地方的常客，调出案底更是惊人，大大小小的案子许多，还都曾因为命案入狱，显然早就练出一身的本事，想要在他们身上取得突破看样子短时间是不可能的事情。 薛婧被他们气的差点直接动手，幸亏耳麦里肖振国及时制止了她。 薛婧出了审讯室，气呼呼的坐在肖振国旁边。 “这两个人一个胡言乱语，一个是个闷葫芦，要不是制度限制，真该先暴打一顿再说” “你这个脾气多少年了还是改不了，是不是因为王海彬的缘故？”肖振国问。 薛婧吐了口气，好像被他看穿了心事一样。 “你知道他差那么一点就没命了，要是真的是那样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林局刚才是不是又给你下任务了？” 肖振国眼神变了变。 “我们只剩下三天的时间了，如果破不了案，就要按照既有的证据写结案报告” 薛婧一听不禁皱眉。 “可是现在还有很多事都没有查清楚，uu看书.uukanshu.om老刀疤那群人到底是受什么人的指使？他们为什么要跟踪杨清卓？还有赵心影的案子？还有杨帆的车到底是谁动的手脚？你可别说是吴建干的，反正我是不相信！” 肖振国稍稍沉吟了一下。 “我总觉得应该有一件什么事，或者是人，能把所有的问题都串起来，可是到底是什么我一直想不出来” “又或者说还有什么事或者人是我们没有想到的” 他拿起老刀疤的案底资料，仔细的又看了一遍。 “老刀疤本名李明先，多次80/90年代就开始混社会，参与过多起打架斗殴事件，也不止一次进过监狱，他在云州道上名声很响亮，主要是义气还有就是心狠手辣” “薛婧，我记得你之前好像跟我说过韩子洋是不是也因为打架斗殴进去过？” 薛婧回想了一下，点点头。 “对啊，01年入狱，呆了5年，出来后才到的远洋集团，你的意思是觉得韩子洋会跟这个老刀疤有关系？” “不敢肯定，但像老刀疤这样的人应该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请的动的，如果没有私怨他更没有理由去接近杨清卓和吴建这样的人”肖振国想了想说道。 “照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玄乎，而且远洋集团既跟赵心影有关联，又跟杨清卓有牵扯，如果能查出来韩子洋跟老刀疤有什么关系，那就有很大可能他们也夹在整件事的证据链当中” “行，那我这就去查查” 说完，薛婧就出去了，风风火火的性格依然不减当年。 …… 第三十章第一百一十九种元素 省医院。 韩子洋带着两名穿着笔挺黑西装的手下来到了杨清卓的病房前，一打开门只有杨清卓躺在病床上，高绮冰坐在床边。 高绮冰一看是韩子洋，她也不陌生，于是赶紧起身。 “韩总，你怎么来了？” “嫂子也在啊？听说杨教授受了伤，我特意来看看！”韩子洋笑着说。 然后他微笑着转向病床上的杨清卓。 “杨教授，伤的怎么样？重不重？” 杨清卓看到韩子洋，把身子坐直了些，似乎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到医院来。 “韩总，多谢您的关心，我伤的不重，是不是项目有什么事要我解决？” 韩子洋微微笑着，把花递给了高绮冰。 “倒也没什么紧要的事情，就是有位很好的朋友刚从国外回来，一直仰慕杨教授的大名，这次回来很想见见面，没想到教授受伤住院，所以特别托我略表问候和仰慕之情！” “哦，对了，那位朋友还从国外特地带回来一幅画，想请教授鉴赏一番，就是不知道教授身上的伤……” 杨清卓神色变得有些紧张，他想了很久，一旁的高绮冰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在打着什么哑谜，也不便插嘴。 “韩总，你告诉那位朋友，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问候我收下了，至于仰慕实在是愧不敢当！” 韩子洋揉了揉下巴，朝杨清卓和高绮冰微微颔首。 “那就实在是太好了，我也就不打扰教授休息了，对了嫂子，不知道你们家乔迁的时候我送的那盆花可曾开过？” 高绮冰有些歉意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家的条件不行，一直没见开过花，倒是不知道你说的珍贵花种是个什么样子？” 韩子洋哈哈一笑。 “那嫂子可能真是没眼福了，那盆花可是跟其他花种大大的不同，别的花多是白天开放，而那盆却要深夜无光的时候才会绽放，等杨教授伤愈回家了你们二位若有闲情逸致可以一起耐心的等一等，保管你们看了绝对赞不绝口！” 高绮冰对韩子洋虽然接触不多，但对这个大公司的高管一直印象不错，他为人谦和，而且出手阔绰，因为跟杨清卓实验室有着一些项目上的合作，几次到自己家里送的礼物都价值不菲，但又不是那些俗物，可见其为人处世很是用心。 韩子洋走了，高绮冰就问杨清卓道：“老杨，你们两个刚才说话感觉很奇怪，到底是什么人还从国外特地跑回来？” 杨清卓微笑着摇摇头。 “也没什么人，估计就是位朋友吧，小帆那边怎么样了？要不你过去看看吧，我这里没什么事，明天我们就出院回家，我可不想再在这个床上躺着了！” 高绮冰有点将信将疑，但他不说也不好追问。 “那好吧，我晚点再来看你！” …… 肖振国正在市公安局对面的小吃街找了位置点了一大碗馄炖，热气腾腾的馄炖刚端上来，他特意多加了几勺红油辣椒，他总觉得这样吃起来比较有味道。 刚吞下去一个，电话就响了起来。 他一看居然是久不联系的老何打来的。 于是他赶紧放下了筷子，接通了电话。 “喂，老何，是不是酒瘾犯了找我要酒来的？” 老何在电话对面笑骂了一声。 “你个臭小子跟我都还每个正经，哪像个当上刑警队队长的人？” “但是你还别说，我这个消息告诉你之后管保你心甘情愿的再送两瓶好酒给我！” 肖振国一听也来了兴致。 “你就别绕弯子了，快说出来听听，要是真的有用，我多送你两瓶高粱小烧！” “你小子还大方起来了，那咱可说好了啊，我告诉你，上次你从我这里拿去的东西终于有了眉目，这算不算是个重大的消息呢？”老何在电话里说道。 肖振国目光一动，赶紧追问：“你快说说是什么情况？” 老何知道他最近案子一个接一个，也不再掉他的胃口。 “这不今天一大早我接到了北京一个朋友的电话，也就是之前我跟你说过的为了那个不明物质我还特意跑到北京去找过他，他今天早上给我打来电话，说有人在国际权威理论网站上发表了一篇论文，主要表述的事发现了一种新型的物质，不久前刚开完的国际纯粹与应用物理化学联合会宣布了化学元素周期表的第119中元素的存在，并定名为鋽，属于金属类别，而且你知道吗？这是第一个有中国人发现并命名的元素！” “具体的我就不多给你讲了，你还是到国际权威网站上自己找找……” 说完，老何在叮嘱了肖振国破完了案子一定还要再提两瓶好酒去找他喝酒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肖振国赶紧又吃了几个馄炖，然后付了钱就赶回了市局办公室。 他见到冯朝阳二话不说就把他拉到了自己办公室里。 “别别，肖队，你这手劲儿太大，等一下再把我的小身板给拽散架子了！” “快点把电脑给我打开再登陆个网站！”肖振国也不理他的话，只是命令的说道。 冯朝阳见他一本正经，根本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于是赶紧打开电脑。 “肖队，你得告诉我要登陆的是什么网站？” 肖振国想了一会儿，拍着脑袋说：“什么网站？反正就应该是那种专门发表关于全世界的权威科学理论论文的地方，你想想怎么能找到！” 冯朝阳知道他们的大队长什么都好，就是有许多地方跟社会还是比较脱节的，尤其是这几年才逐渐走向成熟的网络方面，除了能用智能手机以外他也不会什么网上冲浪之类的。 于是他点开了网站，搜索肖振国描述的内容。 找了一会儿之后，他点进去一个网站，简略的看了一下。 “肖队，你看是不是这个？你现在总该告诉我你要找的是什么内容了吧？” 肖振国把脸凑到前面仔细看着网站上的内容，多数都是英文字母，他一个都不认识。 “你给我找找有没有一篇关于发表新型物质或者说第119种元素的论文！” 冯朝阳微微一愣。 “肖队你说的是元素周期表上第119种元素？” 肖振国敲了他一下脑袋。 “你小子可以啊，居然还知道元素周期表！” 冯朝阳揉着脑袋尴尬的笑了。 “肖队，恐怕咱队里除了你和老张两个老古董都应该知道这个东西吧，初中化学就学过的！你别告诉我你没学过？” 肖振国也笑了。 “学是学过了，不过几十年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一边说话，冯朝阳没用多久就找到了符合肖振国要求的一篇论文《关于金属类别新型物质“鋽”的发现和论述》。 “快看看，这上面说的都是什么？”肖振国自己看不懂全英文，就寄托于冯朝阳身上。 冯朝阳看了一会儿，也稀里糊涂。 “这上面的英文大多都是专业术语我也看不明白，不过这篇论文的作者就是中国人，你看看这上面的名字！” “周凡江，杨清卓，对就是这两个人！” 冯朝阳缓缓念出三个名字的时候，肖振国也忍不住震惊了，他没想到，老何苦苦找了几年，自己又想了那么久的答案居然一直就在身边。 …… 肖振国拿出那小块物质，它如今已经有了名字，主要成分就是第119种元素“鋽”，他想了很久。 “这个世界真的是很神奇，想不到转来转去其实一直都是在原点，也许答案也就在原点，只是我们一直以来的方向都看向了远处” “那么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 他想到了顾庭，既然这东西是杨清卓发现的，那么顾庭作为杨清卓的博士学生，想必对其也能有一定的了解。 想到这里，他拿起电话，打给了薛婧，还没等薛婧说话，他就让她赶紧把顾庭请到局里来，而且越快越好。uu看书 uuashu 顾庭是在跟女友约会的时候被薛婧硬扭着带走的，所以他到市局的时候还是很不情愿。 “表姐，我说你这到底是找我配合还是抓犯人啊？没有你这样的了” 薛婧踢了他一脚。 “说什么废话，等一下问你什么就实话实说，要是你敢不配合看我怎么收拾你！” 顾庭拿这个表姐实在是没有办法，也只能认命，只希望能快点结束，公安局这种地方对于一般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坐在一间小会客室里，只有肖振国，薛婧和顾庭，门窗都关的很严实，顾庭也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气氛。 “顾庭，你不用紧张，让你来就是想问点事情，但是因为这件事太重要，所以只能把你请到这里来”肖振国看得出顾庭有些情绪。 “好吧，肖队，但还是请你下次一定要告诉我表姐，请人的方法有很多种！” 顾庭瞄了一下一旁的薛婧，龇了龇牙。 “好，我一定”肖振国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听说你的老师杨教授最近在国际权威学术网站发表了一篇论文？” 顾庭点了点头。 “是啊，怎么你们也开始关心起我们的研究了？” 肖振国从包里拿出了封装好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推到顾庭面前。 “帮我看看这个” 顾庭拿起来一看，表情立即变得十分认真起来。 “没错，这就是我们实验室跟周教授实验室合作发现的第119种元素的高纯度物质，你们这是从哪弄来的？” …… 第三十一章杨清卓出院 肖振国扣住顾庭的手，很严肃的说道：“你先别问我，你就告诉我如果这东西到人的身体里会怎么样？” 顾庭被他认真的样子吓了一跳。 “鋽属于重金属类，到人体里是要引起重金属中毒的！” “原理是不是跟汞中毒一样？”肖振国又问道。 顾庭仔细的想了一下。 “怎么说呢，既一样也不一样” 薛婧听的正两眼放光，见他这样说立即给了他一巴掌，打在胳膊上。 “有一说一别卖关子” 顾庭有点委屈的看着薛婧，又看看肖振国，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他们的犯人。 “一样的是结果，也就是所谓的重金属中毒，最终的结果都是通过影响蛋白质结构来影响细胞及各个组织器官的功能的，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例如汞中毒，其实是分布到血液里面，随着血液进入各个脏器，一步一步的加深对身体组织的影响” “这些我也都是从网络上和医生那里了解来的，你们大概也能知道” “再说这个鋽金属，以前我们为了研究它的性质就做过一个实验，它混合着食物被研究生物吞食之后不会立即就起作用，表面上甚至没有任何异样，因为鋽在血液里是处于游离状态的，但是经过长时间的喂食之后，它就会在身体的某些脏器里沉积，直到达到某种浓度之后就会是脏器逐步坏死，从而造成死亡！” 顾庭看着他们两个都陷入了沉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地方说错了话。 “姐，我说的这些也跟你们的案子有关系？” 薛婧目光变了变，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顾庭的脑袋。 “我说你小子一个学物理的怎么懂的这么多？” 顾庭嘿嘿笑了笑。 “其实也没什么，我不是交了个女朋友吗？她是学医的，当时追她的时候为了能有一些话题，我就特别去研究了一下，但是那个小白鼠的实验是老师组织了我们学校医学系的老师一起完成的，当时只是为了一项辅助研究而已，并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 “好啦，今天的问话就到这里，我们还有事要忙，就不能送你回学校了，等下你自己打车，车费我给你报销，但有一点一定要记住，今天我们的谈话内容一定要对任何人都保密，要不然算你泄露机密！”薛婧拍了顾庭肩膀一下说道。 送走了顾庭，办公室里就剩下肖振国和薛婧。 “肖队，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当年赵心影那张检查怀疑是癌症的ct单子上不是也说是发现什么各种病灶吗？会不会就是这个东西导致的？” 肖振国微微点头。 “现在看来极有这种可能！” “那这么说……杨清卓的嫌疑就很大了，只是他除了间接通过吴建能跟赵心影产生联系以外，我还真想不出到底能为什么用这种东西去害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子，不过也可能是他间接提供的这种新型物质导致了赵心影的死亡！”薛婧继续分析道。 肖振国拿着一支烟，叼了起来。 “杨清卓是个大学教授，应该是个极为理智的人，像他这样的人如果没有合理的理由是不可能去做任何违背法律的事情的，这中间一定还有什么事是我们没有搞清楚的！” “那现在怎么办？”薛婧吐了口气问。 “我想我们已经很接近答案了，现在就只需要一个突破口，而这个突破口我想就在杨清卓身上！” …… 高绮冰接杨清卓出院，开着车往家里去，一路上她总觉得杨清卓有些魂不守舍。 “老杨，你没事吧？我看你来回的往后面看，是有什么事情吗？还是看到了什么熟人？” 杨清卓摇了摇头。 “没有谁，可能就是在医院里住的，感觉看到什么都新鲜！” 说着，他还是忍不住往车子后面看了一眼。 高绮冰还是感觉他有什么心事，但他既然不愿意说自己也就不好再问下去。 好在没过多久他们就到了家里，在车子经过大门要开下地下车库的时候，杨清卓说道：“绮冰，我在这里下来，躺了那么久，突然想在小区里走走！” 高绮冰停下车子，杨清卓下了车。 “老杨，你腿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走路还是小心点！” 杨清卓一笑。 “别担心！” 眼看着高绮冰开车下了车库，杨清卓才迈步往小区里走，刚走进大门他就拿出电话拨了出去。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杨教授，听说你出院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安排人去接你啊！”对面的韩子洋笑着说道。 杨清卓皱紧了眉头。 “韩子洋，你……你一直派人跟着我和我的家人，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呵呵……” “杨教授，这可真是冤枉，那天要不是我让刀疤他们跟着你及时赶到，你可能早就被吴建炸成粉碎跟他同归于尽了吧？” “所以我没有别的意思，这就是在保护你啊！” 杨清卓一时语塞，摇了摇头，犹豫了很久。 “你说吧，到底想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和我的家人？” 韩子洋大笑。 “杨教授真是痛快人，听说你学术成果的文章都已经发表了，我老板想当面恭喜你啊，我想你会给他拿出点诚意吧？” “冯……冯董事长回国了？”杨清卓一听不禁全身一冷。 “可不是，也怪我办事不利，他才不得已亲自回来啊！” “你定好了地方后发信息给我，我希望谈话的时候能保持安静，只有我跟冯董事长两个人！” 韩子洋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杨清卓。 两个人挂断了电话，杨清卓站在楼荫里面，阳光被高高的楼房挡住，他举目眺望蔚蓝的天，半晌之后，他加快了脚步，想要走出眼前的遮挡，好让阳光能照在他的背上，那样一来或许就会变得温暖些。 回到家里，高绮冰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他手里。 “怎么走了这么久？” 杨清卓接过热水，笑了笑。 “这条腿还是有点不自然，所以走的就慢了些，绮冰，晚点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小帆吧，这么多天没去看他了，我也有点想他！” 不知为什么，杨清卓说出了这句本是一个父亲最寻常的话，竟让高绮冰感动莫名。 …… 晚饭的时候，高绮冰和杨清卓一起来到医院，杨帆住的是特护病房，环境很好。 杨清卓坐在床边，看着带着呼吸机躺在病床上的杨帆，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除此之外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他握住杨帆的手，苍白的少了很多血色，他的手边的有些颤抖。 高绮冰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不觉间泪眼朦胧。 “老杨，uu看书 .uuanshcm我去买点晚饭回来，你们父子两个说说话吧！” 杨清卓回头朝她点头。 高绮冰小心的把门关好，躲在墙背后，情绪变得很是激动，她知道这些年来在杨清卓心里一直都梗着一根刺，那就是当年自己嫁给他之前其实正是在跟从前的男朋友闹别扭，一气之下才决定嫁给他这个看起来老实但绝不是那种人群中一眼就能注意到的人。 他心里的刺就是杨帆，只是自己的脾气太过倔强，解释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孩子，你会怪我吗？”杨清卓低声问。 “你知道吗？我无数次都准备好带上你的头发去做一次鉴定，可是每次又犹豫的没有进去，因为我其实很怕，很懦弱！” “这些年来我可以忍受你妈妈的暴躁脾气，可以接受你外公一家人的强势而且根本看不起我，但我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你！” “可是，最近你躺在这里一动都不能动，我也想了很多，自打你懂事开始一直都跟我关系最好，不管在外面遇到什么都愿意告诉我，这说明不管你是不是我亲生的，至少你是把我当成爸爸，能有这样一段缘分，我还求什么呢？” “今天我来就是想跟你告别的，我的研究终于有了最后的成果，也就再也不用去受那些人的威胁了，一切都正是时候！” 他仿佛自言自语的说这话，不知不觉眼睛上也蒙上了一层雾气。 最后，他拿起电话，居然是打给了肖振国。 “喂，肖队长，我要向你们举报！” …… 第三十二章大结局戒指 杨清卓按照韩子洋发来的地址到了一个有些偏僻的会所里，外面看着其貌不扬，里面却是豪华至极。 韩子洋正在门前等候，他身后跟着一个脸上带着刀疤有些煞气的中年汉子。 “杨教授，哈哈，你可是姗姗来迟啊！” 杨清卓推了推眼镜，把手里的档案袋晃了晃。 “冯董事长在吧？” “在在在，早就在里面恭候你了！”韩子洋客气的把杨清卓请到里面。 在一间包房里，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也带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很文雅，正在煮水泡茶。 看到杨清卓进来，他笑了笑。 “杨教授，久仰了！” 杨清卓把档案袋换了个手。 “冯董，您客气了！” 杨清卓临近冯默坐了下来，然后目光望了望在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冯默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于是给韩子洋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两个出去。 “杨教授，既然你也来了，我也就不客气了，东西带了吧？” 杨清卓把档案袋放在桌子上。 “我要的东西呢？” 冯默站起身来，从沙发背后扯出一张方形的画框，上面盖着一层布，拉到杨清卓面前。 杨清卓看着画框，眼神微变。 他扯开上面盖着的布，就看到那上面画着的两朵栩栩如生的黑色玫瑰，玫瑰互相交缠在一起，每一丝花瓣都是那么生动，仿佛黑夜里摄人心神的一双眼睛。 这时候冯默打开了档案袋，里面有一叠厚厚的文件，上面画着各种符号和公式，他仔细的看了每一页的内容，最后才满意的点头。 “杨教授，我们的交易从12年开始，到今天也有足足四年时间了，恭喜你，大家从此以后都可以高枕无忧了！” 杨清卓拿着画，走到包房中间，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火机，居然就当着冯默的面把画点燃，看着火焰一丝丝把那一对交缠在一起的玫瑰吞没，他似乎在稍稍安心。 “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们千方百计的威胁我就是为了拿到鋽金属的所有研究数据，到底有什么用处？”他问道。 冯默自信的笑了笑。 “杨教授这可真是太过谦虚了，其实想必你也不可能不知道，你发现的这种高浓度重金属有着一个很重要的特性，可以为超级武器爆炸时提供一个稳定的起爆环境，这是目前全世界都在寻找的特殊材料，得到它就可以制造更大量级的超级武器了！” “不过你可以相信一点，我们既不会去争夺你的科研成果，也不会让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知道我们之间的这场交易！” …… 杨清卓跟冯默一起走出了会所，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冯默将直接赶往机场。 冯默看到韩子洋并没有在外面等着他，有些奇怪，于是问前台的服务员。 “韩总他们两个好像是提前去开车了！” 冯默点了点头，看到门外早就等在那里的车子，于是朝杨清卓伸出了手。 “杨教授，那我们就此告别！” 杨清卓看着他，却没有跟他握手，而是抿了抿嘴，然后直接走了出去。 冯默苦笑了一下，心想着这个知识分子不管到什么样的田地也还是尽量保持着那股固执劲头，也算是不易。 他手里拎着档案袋，打开了门前停着那辆奔驰车的车门。 “冯董事长，你好啊！”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 冯默心里一惊，很快就友好的笑了。 “哦？不好意思我上错车了！” 然后他就准备推门下车。 这时候车门却被锁了起来。 肖振国回头看着他。 “您没有上错车，只是司机稍微换了一下而已！” “我是云州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队长肖振国，想请冯董事长跟我会市局协助调查一起窃取国家机密的案件！” 冯默皱着眉。 “我是华侨，而且是省人大代表，你没有权力拘捕我！” 这时候，一个穿着褐色夹克衫的男子敲了敲车窗。 “冯董事长，他或许没有权力，但我总有吧？” 说着话，他从包里拿出了几张纸，其中一张是省高官会紧急会议决议，另外一张是国家安全保卫局特别拘捕令。 “你因涉嫌窃取国家重要机密已经被剥夺了人大代表的权力，现在我代表国家安全局正式对你提起拘捕！” 冯默落寞的靠在了车座上，这个人正是跟他一起乘坐飞机回国的人，原来从自己上飞机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人跟上自己了。 …… 市局。 国安部门的人正跟林局亲切的握手。 “林局，这次行动如此顺利真的非常感谢市局的支持和配合，现在冯默等人窃取国家机密的证据确凿，一会儿我就直接把人带走了！” 林局看了一旁的肖振国一眼。 “同志，那杨清卓的处理你们有没有什么意见？” 那人笑了笑。 “我来的时候已经向上级部门汇报过了，鉴于杨清卓是此次科研的重要主持人员，对国家的科技发展是有很大帮助的，他在去见冯默之前已经把所有有关材料都上交了国家相关部门，而且主动检举了冯默一伙人员的罪证，也算是戴罪立功，至于他后面的情况就还是要交给你们公检法按照相关法律予以判处，并且应当给予相应的立功表现！” 送走了国安部门的人员，林局看着一直发愣的肖振国，怕了他肩膀一下。 “怎么？破了一个这么大的案子你还有什么心事？是不是最近太过紧张了？我放你几天假，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最好能把老婆和孩子给我接回来，那样才像个家嘛！” 肖振国愁眉不展，失望的摇了摇头，其实在他心里这个案子还有许多疑点没有解开。 从韩子洋和刀疤的审讯得知，赵心影就是在远洋集团上班时被人在水杯里放了一定浓度的“鋽”金属，导致她在一年多后检查出身体问题，这虽然解释了她死亡的起因，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有答案。 杨清卓交代了吴建家里的那场火灾正是韩子洋让老刀疤等人干的，因为那时候吴建一直纠缠杨清卓索要出国留学费用，而他们正要找一个可以接近并且威胁杨清卓跟他们合作的理由，这个自然不错。 还有，杨帆的车祸也正是韩子洋通过彭玉海联系到朱建国私下更换了其车子的刹车助力泵系统。 肖振国默默不语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薛婧看得出他还有心事。 “肖队，你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大家可以一起分析分析，你总这样早晚都会憋疯的” 肖振国反复的回想着整个过程。 “一切都很合情合理，可总觉得有点太合情合理了！” “而且现在还有一个最开始就出现的问题，既然两年前死的是赵心影，那么赵心月又在哪里？根据韩子洋和刀疤等人的交代，他们本来是想绑架赵心月的，可是还没等他们下手，人就已经消失了，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什么人是咱们没有想到的？” 薛婧一边苦笑着，一边帮他收拾着乱哄哄的办公室。 “说不定赵心月是提前感觉到了危险躲起来了啊，你看你整天疑心重重的，连办公室都没时间收拾了！” 她一边整理，一边分类。 “咦，这怎么还有一个快递？这上面的收件人是你，寄件人怎么叫……叫黑夜玫瑰！” 薛婧这一发现连自己都惊呆了，肖振国也赶紧过来，看着快递封皮上的寄件人果然是写的黑夜玫瑰，而且寄件人地址居然也是赵心影老家。 他们带上了手套，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快递的封皮，里面是一个塑料袋封装好的文件。 一张泛黄的手写信，一张是医学亲子鉴定报告，还有一个录音笔。 薛婧翻到最后的鉴定意见处，上面赫然写着：根据dna分析结果，在不考虑同卵多胞胎和近亲的情况下，支持杨清卓和赵心影为该新生婴儿的生物学父亲和生物学母亲。 这张亲子鉴定报告就像是一个埋了许久的炸弹，突然在薛婧和肖振国心中炸开。 过了许久，他们才缓过神来，接着看完了那张泛黄的手写信。 真相终于揭开，却好像是给人性带了上一个丑恶的枷锁。 原来一切的起因就是2012年8月16日的那天晚上，结束了宴会之后，吴建以酒醉的理由提出让没有喝酒的杨清卓代为送已经有了醉意的赵心影回到出租房里。 杨清卓把赵心影扶到床上，而迷糊中的赵心影呓语着，说的都是与吴建之间的柔情蜜意以及不想让他离开又不愿耽误他追求科研理想的心愿。 杨清卓在外面为人师表受人尊重，可在家里他却是一直过得压抑，加上多年来对于杨帆身世的怀疑又不敢也不忍亲手去撕破它，让他心理已经变得扭曲，只是他自己尚且不知。 所有的压抑在单独面对着那个女孩子的时候瞬间爆发。 在一切发生的时候，那张床背后赫然就挂着一张吴建曾经画给赵心影的黑夜玫瑰。 后来赵心影醒来知道自己被杨清卓强奸，于是把事情告诉给吴建，吴建却变得意外的冷漠，消失几天后给她的回答只有分手两个字，这让她心灰意冷，而不久后，吴建就得到了本来已经希望渺茫的出国留学机会。 赵心影在几个月后发现了自己已经怀孕，孩子就是杨清卓的，她犹豫了很久，最终因为不忍，打算生下孩子，可是却在要请产假的时候出了意外，导致孩子早产，在保温箱里放了12天后死去，她留下了孩子的毛发，也就是后来亲子鉴定所用到的东西。 15年，意外查出了自己已经身患癌症，赵心影写出了自己这些年来所背负的一切，把亲子鉴定报告和一段来自她跟杨清卓、吴建等人的对话录音封装好了，存放到可靠的地方，然后约了杨清卓在雨夜的松江大桥见面，那一面也就是永别。 …… 面对亲子鉴定报告报告和录音里的内容，杨清卓情绪终于崩溃大哭，再之后他对整个过程也供认不讳。 …… 杨清卓以受到威胁私自将国家重要科研成果卖售给境外团伙，但因主动投案且主要成果并未受到损失而从轻判处，同时犯有强奸罪，受意他人改造杨帆车子导致车祸等情节，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 周康，因持刀劫持他人，犯有故意杀人未遂及危害公共安全罪，鉴于有主动交代线索的情节，判处有期徒刑7年； 韩子洋，刀疤及几名手下，皆以故意杀人罪等被从重判处。 …… 审判当日高绮冰并没有出现在法院，当天晚上她穿着睡衣一夜无眠，在杨清卓最心爱的花房里整理着花，直到深夜，她第一次见到那盆从来没有开过的花终于在夜间盛开。 那是一朵与夜幕几乎相同颜色的黑色玫瑰，不同于外面能买到的那些带有其他色泽的黑玫瑰，这朵上面竟然是单一的纯黑色。 就算是一双在黑夜里睁开的恶魔之眼。 …… 2019年，听说了周康在狱里的表现就像是一个失去了所有希望的人，肖振国带了不少水果和吃的来看他。 坐在肖振国对面的周康瘦了很多，眼睛里已经失去了光彩。 “肖队长，谢谢你还能来看我！” “听说你在里面表现的不积极啊，怎么回事能告诉我吗？”肖振国问。 周康叹息一声，uu看书 ww.ukanshu.m 目光望向别处。 肖振国笑了，他缓缓拿出手机，翻开了相册，然后递到了周康面前。 周康低头一看，自以为已经心如止水却突然开始狂跳起来。 从那天开始，他在监狱里表现变成了最积极的那一个，并且多次立功减刑。 …… 薛婧和王海彬他们都好奇的问肖振国原因。 肖振国叼起了一支烟，没有回答他们，而是再次翻开了手机相册。 薛婧拿过来仔细一看，那只是一张不太清晰的照片，上面拍的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圆圈，看起来应该是个戒指。 …… 肖振国破了案子之后还是按照林局的“指示”在家里足足休息了两天，这两天他几乎没有出门，自己做饭自己吃，看着家里的一点一滴，都还留存着曾经的样子，只可惜家人已经不在身边。 今天他打算去上班，重新回到那个他为之付出了一切的地方。 都市生活节奏越来越快，人们所面临的东西也越来越繁杂，有人问他干了那么多年的刑警，一定看过太多这个世界上的罪恶，那么这个世上还有净土吗？ 他笑着没有回答。 净土从来不在这个世上的任何一个角落，而是在人心里，在孩子明亮的眼睛里，在每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善良举动里，在无数为着城市的运转而不辞辛劳的人们脚步里。 他穿着清洗干净的警服刚一出门，就看到了薛婧手里拎着包子和豆浆，靠在车门前。 此刻正在朝他招手。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