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国公府嫡女》
第1章 楔子
春眠不得宁,处处闻鸦啼;夜来风雨声,花落人凋零。
王府最偏僻荒凉的角落,屋室简陋,墙壁斑驳,野草茂盛,鸦声阵阵,野猫四窜。
这院中最好看颜色最艳丽的,只剩窗下的那一棵桃花树。
阳春三月,桃花盛开,随风处,花瓣簌簌落。
那花下树桩上,坐着一个容颜消瘦的女子,她眉目艳丽的就如她头顶上盛开的桃花。
此时,她凤眸越过院中高墙望向墙外,她的眼睛里是从最初的渴望到现在的绝望。
恍惚间,她脑海深处想起曾经的自己,她是梁国公府嫡出千金,她骄横霸道,她最爱的事情就是纵马在朱雀大街上奔驰,她喜欢穿一身红色骑马装,相约几个同等身份的贵女,每当春来临,她们都要去长安城郊外野炊欢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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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苍白的容颜上,清丽无双的眉眼间尚且残留着她曾经的意气风发,集万千宠爱在一身的高傲,目下无尘。
甚至于到现在,被年年月月折磨着,她心扔是不屈的,她骨子里的骄傲与尊贵让她撑着一口气,在现在的韩王妃面前,她仍是梁国公府嫡出贵千金,她扔是国公府上那个婢生子,要仰仗她过活。
“我要见李元嘉。”她看到送饭的小婢推开院门进来,冷冷道。
“王爷也是你想见就见的?我们王妃说了,你若不识抬举就不是饿你三天这样简单的事情了,王妃说让你尝尝竹签刺十指的滋味。”小婢咣当一声把发馊的残羹冷炙扔在女子面前。
“吃吧。”小婢居高临下蔑视她。“你说说你,王妃不过是让你心甘情愿的给她磕一百个响头,只要你磕了就给你送来锦衣玉食,你就不用受苦了,磕头吗,多简单的事情,你何苦和我们王妃拧着来,吃苦的还不是你自己。”
“她不让我见元嘉,是怕元嘉知道她恶毒的手段吧,是怕元嘉知道我在受苦废了她的王妃之尊吧,别以为我不知道,元嘉事忙,府中一切事务都是她在打理,要不然,元嘉早就来接我回去了。”她不理会小婢说的话,冷声道。
听到这女子还在做梦,小婢掩嘴呵呵笑了,嘲讽道:“我们王妃说的可真对,事到如今,房奉珠你还是这般天真单蠢。怪不得会落到如今下场,似你这般蠢笨,在我们王妃面前简直就像耍猴戏的。这样也好,有些事情你不知也是你的福气,你只好好耍着,让我们王妃天天看的高兴,只要王妃高兴,我便私下给你送些好饭菜赏赐你。”
“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墨香,你和你那个卑贱的主子是一路货色,不要企图挑拨我和元嘉的感情,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是不会相信的。元嘉是爱我的,他若不爱我他就不会让我生下他的孩子。”女子激动起来,她尝试着从树桩上站起来,可她身体羸弱,无人搀扶一时半刻根本起不来。
她又气急,慌乱之下,整个人摔倒在地。
她恨的咬牙切齿,瞪着小婢道:“扶我起来!”
“是。”小婢笑嘻嘻上前,扶她扶了一半,漫不经心的松手……女子身体硬生生撞到地面,比之她自己摔的更痛。
“你奴大欺主,我要将你碎尸万段。”狼狈的她羞愤欲死,只觉满胸腔里都是怒火,真恨不得打死这个贱婢。
“呦,咱们国公府上的掌上明珠也有今日啊。”一个珠光宝气,面目清秀的贵夫人在婢女的搀扶下迈着小步优雅走来。
“房遗珠,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把元嘉还给我。”见到她,地上的房奉株几经挣扎爬将起来,如恶鬼一样张牙舞爪就扑了上去。
“啊……王爷救命啊!”没想到病入膏肓的房奉株还有这样的力气,房遗珠猝不及防,只能慌忙逃窜。
“房奉珠你要干什么,住手!”韩王,李元嘉,在奉株拼却性命的一击中,飞起一脚就踢中她的胸腹。
她就像她最爱的马球一样,被马杆高高扫起,重重落地。
“噗……”一口血喷在地上,将粉红的桃瓣染成血色,凄艳绝美。
“元嘉?”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她最爱的男人。满目茫然、心痛如绞、撕心裂肺。
为了得到这个男人,她闺誉尽毁成为整个长安城的笑话;为了这个男人,她撒泼哭闹着和李姬阳和离,她耗尽了父兄的脸面,不惜和父兄断绝往来,只求得入府为妾的机会;“李元嘉,你还是不是人,你怎能这般对我,我爱你呀!”
“房奉珠,你永远都没有自知自明,只当自己是名门千金,自持美貌,你想要什么就要得到什么,你可知我最厌恶的就是行为放荡骄纵的女子,而你样样都占全了。”韩王厌恶的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房奉株。
“可是、可是你也喜欢我啊,在慈恩寺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送我诗扇传情,你明明是爱我的啊,你若不给我暗示我是绝不会缠着你不放的。元嘉,你是爱我的,对吧。”房奉珠忍着身体的痛楚爬起来抓住李元嘉的鞋面,殷切道。
“姐姐,你怎能如此天真呢?”房遗珠掩唇低笑,“你莫忘了,当时我就站在你身后,元嘉眼中含情看的是我,在你之前,我们二人早已有情,那日不过是诱你入计的开端罢了。”
“什么计?”奉珠傻傻的追问。
“偷龙转凤之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当时遗珠腹中已有我骨血,我有心娶她为正妃,可惜她身份太低,而你梁国公府掌上明珠却是正正好,只要遗珠能替你入嫁,我们便能双宿双栖,你果然不负我们众望,轻巧的便入瓮中,摆布起你来,竟是如此容易,房奉株,你怎么可以蠢笨成这样呢,唉。”李元嘉微微叹息。
“那么,那么说,元宵夜时,你骗我说元嘉已经向我父兄提亲,我父兄不允,让我给元嘉下药,生米煮成熟饭,迫我父兄答应,也是你们谋划好的?”
李元嘉不忍心看这女子丑态,背过身去。
“是啊。”遗珠知道奉株的骄傲已经彻底被她打落尘埃,她心中是别样开心。房奉株,没想到吧,你也有今日。她眼中迸射出彻骨冰寒的恨意。(未完待续)
第2章 重生未死回扬州
“元嘉,你是我爱的翩翩君子啊,我以为你不会同意我用这样的方法成全我们两个人,所以我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你来房府做客的时候,我悄悄给你下了迷药,我以为我很聪明,我暗自欣喜我们即刻便能成夫妻,我没想到最后成全的是你这贱婢!你们好一个将计就计啊。原以为我自己是最聪明的,没想到到头来,我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笑话。”
“姐姐也不要妄自菲薄,你至少成全了我们一对有情人,于你也是功德一件。”遗珠唇角上扬,恣意享受着奉株的痛苦。恨吧恨吧,我要让你也尝尝嫉恨,怨恨,痛恨的滋味。你不知我从小就是这样过来的。
“房奉珠,在闺阁中时,若你能对遗珠好些,你也落不到今日这般下场。”李元嘉冷冷道。
“哈,哈哈,李元嘉,李元嘉,李元嘉……”接连三声李元嘉,一声比一声高昂,一声比一声饱含痛苦,一声比一声,声声割人肠,刺人心,跟随的婢仆不忍看,偷偷摸摸离开小院。
婢女含泪,仆从叹息。左不过又一个痴心女子罢了。
她凄艳的如同她最爱的极品牡丹,抓破美人脸,此刻,她面目狰狞,胸腹中有熊熊烈火燃烧,烧穿她的整个身体,怨念像这院中的草儿,疯长,疯长。
“李元嘉,房遗珠,我要诅咒你们,我诅咒你们生不同衾,死不同穴,生生世世为怨偶,生生世世不死不休。我诅咒你们,生下的孩子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每一个都活不过三岁!李元嘉,房遗珠,我用我的灵魂发誓,只要我还活着,我要你们用心血精魂偿还你们欠我的,李元嘉,房遗珠,你们欠我的,你们欠我的……”
“噗……”地上的她拼却最后生命支撑起的身体轰然倒塌,那痴心情血喷洒在飞飞扬扬的桃花瓣上,桃花染血,凄艳如地上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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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有魂,是个艳鬼的转生,所以奉珠一直不喜欢桃花,她只喜欢牡丹,因为她说,唯有牡丹真国色,就和她房府奉珠是一样的。
每每听到,她父兄都是骄傲一笑,房府奉珠,掌上明珠,明珠蒙尘,转世重生,红尘再回一遭,父亲,哥哥,奉珠一定会乖乖听你们的话。
父亲,哥哥,韩王李元嘉,奉珠再也不嫁了,再也不爱了。
翩翩君子如羊脂白玉,他容颜俊美如俦,他身躯俊秀如竹,他才华横溢如曹植,他是太上皇最爱的儿子,时为帝都所有名门贵女的梦中情人,贵女他不屑一顾,专为一个婢生女精心策划一场大骗局,房奉珠,你死的好冤啊!
她死时凤眸大睁,怨气滔天,有人说这样的女子是要做厉鬼的。
可是她脑海中最后想起了一个人,李姬阳,她曾经的郎君,被她嫌弃庸俗的男人。
他跋山涉水,为她寻回极品牡丹,魏紫姚黄,她嫌恶的道:“李姬阳,把你的破牡丹花拿走,我一点都不稀罕,我韩王哥哥府上的魏紫姚黄比你的好上千倍万倍,你这个老男人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反污了我的眼!”
“李姬阳,我是国公府嫡出千金房奉珠,我被我父兄奉为掌上明珠,你不过一介铜臭商人,你也配娶我?我告诉你李姬阳,过不了多久我父兄就会接我回去,我还是会嫁入王府,你这卑贱的身躯沾不得我身!”
“李姬阳,我把你的珊瑚树砸碎了,我告诉你,就算你把全天下的宝贝都买来送给我,我也是不会喜欢你的,我不喜欢你这样的。琴棋书画诗酒茶你一窍不通,只会赚钱,那些阿堵物有什么稀罕的,你庸俗!”
“李姬阳,我父兄说韩王愿意娶我为妾,不介意我给他下药的事了,条件就是把我庶妹认为嫡女,认就认吧,反正遗珠向来软弱,进了王府还是我说了算,李姬阳,你快跟我和离,我就要和我心爱的人在一起了,我真快活。”
他说:“只要你快活,那么我们和离。”
“李姬阳,对不起……”
一川烟雨,满城柳絮;梅子黄时,芳尘去。
扬州,集贤坊,最华丽的住宅。
院中,小婢们正忙忙碌碌的收拾东西。
“绿琴姐姐,夫人这些贵重首饰要放在哪里。”
穿一身翠绿长裙,半臂白衫的大丫头正忙的脚不沾地,她正指挥着婢女们收拾出行的包袱。
“这东西交给你锦画姐姐,你锦画姐姐管这个。”绿琴抽出空来指点。
小婢女抱着又大又重的首饰匣子找了一圈彩衣锦画,脸上汗都下来了也没找见,看到青书姐姐正在指挥着男仆人帮着把夫人爱看的书装箱,赶忙过去问:“青书姐姐,锦画姐姐在哪里,我见这首饰匣子至今没人收拾,怕不见了东西夫人又生气,想着给锦画姐姐送去。”
“锦画竟还没出来,看来夫人还没醒。唉,去给人当妾哪里是那么好当,好好的正妻不当,非要当妾去,即使那是王府上,那也是妾啊。算了,把首饰匣子给我吧,你去忙你的吧。”
青书心想,要不要再去劝劝,在她看来,李九郎虽然比夫人大很多,又是海商,但是知道疼人啊,算是个良配,只是夫人那个脾气。夫人本来就不喜欢她们四人,再去找嫌,夫人还不定把她卖到哪里去呢。
“夫人,你可算醒了。”
进得屋来,青书就听到锦画的声音,她赶紧进去行礼:“夫人,书都已经收拾好了。”
宽敞的床上,女子坐起,瞪大了眼睛看着床前捧衣的锦画,茫然道:“锦画?”
“是的夫人,夫人请着衣。”锦画半蹲在床下,腿儿都麻了,见夫人还是不动,以为自己哪里又惹着了夫人,心下惴惴不安。
“夫人,请着衣。”青书也是一样的想法,赶紧跪在地上和锦画一起捧衣谢罪。
“青书?”
“夫人,奴婢认罚。”甭管夫人又是哪处不高兴,先认错受的皮肉苦最少。
“夫人,包裹都收拾好了。”绿琴和彩棋这时也进来请安。
“绿琴、彩棋?”女子白嫩的脚丫踩在冰凉的地上,闻声,拨开帐幔慢慢走出来。(未完待续)
第3章 卿心悔悟望君留
“夫人,请穿鞋。”绿琴和彩棋一见青书和锦画都跪在床前,以为夫人又生气了,赶紧跪下。
绿琴膝行到床边捧了一双珍珠绣鞋,颤声道:“夫人,先把鞋儿穿上吧,小心受凉了。”
奉珠凤眸中,从茫然到欣喜,到喜极而泣,她在自己的卧房中这儿摸摸,那儿摸摸,哽咽道:“这是我的雀绕花枝镜?”
“是的,夫人。”锦画管着奉珠的首饰,她膝行过去,赶紧道。
“这是我的银丝彩绦灯笼和金丝鸟笼,我的八哥呢?”
“夫人,您的八哥三日前就死了呀。”管着奉珠器玩的绿琴赶紧道。
“死了呀,怎么死的。”奉珠没有要绿琴回答的意思,她离开梳妆台,走几步摸摸她睡的富丽牡丹床,大大的凤眼含着泪又仔仔细细把她的卧房看了一遍,道:“我月牙凳上的彩绦呢,怎么不给我放上,用我最喜欢的那副鸳鸯锦,快,我马上就要,给我搭上,我要坐。”
“是。”彩棋连滚带爬的奔出去,从收拾好的包袱里,又把彩绦鸳鸯锦翻找出来给奉珠铺上。
“夫人,您坐。”彩棋搀扶着赤脚的奉珠稳稳坐下。
几个丫头只以为夫人又犯痴,个个乖巧的很。
“夫人,穿鞋吧,仔细冻着了。”绿琴小心翼翼的靠近奉珠的脚,把着奉珠的脚慢慢给她套上。
“夫人,穿衣吧。”见绿琴那边行事,夫人没反应,锦画也拿了衣裙大胆给奉珠披上。
“我记得,我床头有一株红珊瑚,我的红珊瑚呢?”
四个婢女面面相觑,夫人这是怎么了,那株红珊瑚是夫人亲手砸碎的呀,难道这也忘记了?
“夫人,您忘了,红珊瑚前日被您用铁锤砸碎了。”绿琴咽咽口水,大着胆子回话。
“那我的魏紫呢,我记得它在我的窗台上,我早上起来只要一睁眼就能看到它盛开的模样。”奉珠默默的流泪,仍然感觉自己在梦中。
她掐着自己的手指感到疼痛,她的心在痛,她感受的到,她曾经的恨还积聚在她胸间,那么强烈那么绝望,当她再醒来,她竟然又看到了她在扬州时的卧房。
她这是回来了……回到了过去……老天可怜她了啊……
“哇……”想到此,奉珠捧着自己的脸痛哭失声。
“夫人……”四个婢女慌了手脚。
“夫人,李九郎已经签下放妻书了,夫人放心,您现在已经自由了,您马上就能见到韩王了,莫哭呀。”绿琴抚摸着奉珠的背,安慰道。和锦画对视一眼,马上就要奔着情郎去了呀,怎么哭了,夫人的心愿达成了不该开心吗?
门外,李九郎的贴身管家金庆带着人在外面没好气的询问:“房大娘子,该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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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莫哭了,咱们马上就能回长安了,进了长安立马载您进韩王府,你瞧,韩王府咱们家二娘子,现在的韩王妃已经派了墨香来接您。”
泪流满面的奉珠听到这话,立马抬头,问道:“走去哪里?”
“夫人,李九郎已经签下放妻书,咱们现在正在打包东西回长安呀,这是您吩咐的,说是一旦李九郎签下放妻书,我们立即就动手收拾行装。先前,李九郎不同意签,您用绝食逼迫,现在夫人不用绝食了,李九郎已经答应了,夫人,咱们马上就可以回长安梁国公府了呀。”绿琴以为夫人把要回长安的事情也忘记了,赶紧提醒道。
绿琴是四大婢女之首,她们四人都是夫人的父亲亲手挑选的,家里人都是梁国公府上的家生子,绝对忠心。是国公爷害怕夫人行事出格,让她们四人在旁劝谏的,也正因为如此,夫人并不喜欢她们,而最信任茶香。
金庆垂首立在房门外,竖起他的尖耳朵听屋里的动静。
奉珠擦掉眼泪,站起身,走出门,神色坚定,对门外站着的金庆道:“我不走了,你告诉李姬阳,我要留下来。”
金庆撇嘴并不相信,吩咐手下人道:“把房大娘子的大件嫁妆都搬到门外大车上,还有这些包袱,都给我扔出去!”
“是,四管家。”
“不准搬更不准扔,我就住在这里了,我看你们谁敢动我的东西。金庆,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我说我不走了,你怎么还搬我的东西啊。”房奉株身上穿一件梅花纹浅粉长裙,外面只罩一层透明的薄纱,她就这么冲出来,肩膀以上雪肤都看的一清二楚,锦画还来不及给她换上外衫。
金庆打眼一看赶紧低下头去,淡淡道:“房大娘子,您这又是闹哪般啊,之前不是您嫌恶我们李府窄小,处处铜臭吗,现在您是知道我们府上的好处了?我看呐,玄。来人啊,把这些东西都给我‘请’出去,在主子回来之前,房大娘子必须离开咱们府上。”省得主子回来又为这女人闹心。
“夫人,夫人先把外衫披上。”绿琴锦画等四人将奉珠围起来,一个梳头,一个扎腰带,一个整衣裙,七手八脚的给她穿戴好。
“我不走,你们不准搬我的东西。”房奉株等不急锦画给她梳高髻,推开身前的婢女,跟金庆道。
看到她的东西一件件被扔出府外,她急的要死。
“金庆,我要见李姬阳,我要告诉他,我不和离了,我愿意留下来。”
“晚喽,我们主子今日已经出海去波斯了。”金庆斜眼过去,又低下头。今日他这般做,若是被阿郎或者宝庆看到,又说他没有规矩。可他就是看这女人不顺眼,她都不是李府当家女主人了,这会儿他能发作了吧。
李府仆从众多,不到一个时辰,奉珠的嫁妆就都被搬出府外了。
“都搬完了?”金庆歪着身子靠在二门上,嗑着瓜子,慢悠悠道。
“回大管家,除了她自己又搬进来的小件,都搬完了。”小童儿回话道。
“她和她那四个婢女还没走?不应该啊。”金庆停下嗑瓜子的动作,“她是看上咱们府上什么东西了,想带走?去外书房把大管家宝庆请来。”
小童儿答应着飞奔去了。(未完待续)
第4章 刁奴欺主遭羞辱
他刚刚带人闯了内宅本就不应该,他等着主子罚他呢,这会儿他可不敢再进去。
可是现在要怎么办呢,那女人赖在府里不走,今儿下午要是不把事情搞妥了,岂不是又要被银庆嘲笑?
不行,那女人一定要走,她就是个祸害。
扬州城,西市,李氏南北大通货铺子。
这是李姬阳名下的产业,他主要走海外生意,自己有一个规模庞大的船行。扬州,长安,苏杭等十几个州都有这样的杂货铺子,算是他的定产。
他运唐朝的丝绸、茶叶、瓷器等去海外,然后又从波斯、大食等国运回香料、象牙、精美琉璃,名贵花木等回大唐来卖,主要供应的是皇室奢侈物品,来回一趟他净赚回的金银宝贝无以计数,若是大唐皇帝逼迫李姬阳说出自己所有的钱物,他自己大概也说不出具体多少。
通货铺,二楼书房。
李姬阳拿着账本正在看。
垂首立在下方等着李姬阳命令的珍庆满头大汗,我的主子哎,您账本拿倒了哎呦喂。
“咳,那个,主子,您、您账本歪了。”珍庆提着心,颤颤道。
男子抬起头来,淡淡睨了珍庆一眼,若无其事的把账本放下,“你还在这里干嘛,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主子哎,咱登船时辰到了,该走了。”珍庆跺跺脚。真当他不知道主子是为什么呆在铺子里不走的吗,还不是舍不得府里那位。
“嗯,走吧。”男子站起来,背手在后,却慢慢挪到窗前,望向牡丹园的方向。
此时窗外,杨花飞絮,漠漠轻寒,她此时离去,路上可会冷?
珍庆恨其不争,再次提醒道:“主子,该走了。”
“好。走吧。”
当他下得楼来,幽幽走在青石街道上,背手在后,默默捻动手中佛珠。
杂货铺对面不出十步就是官河,顺河而上,不出五十步就是自家的行船,这主子究竟要走到什么时辰呢?珍庆在心里默默算着,自从楼上下来,主子踯躅在此,磨磨蹭蹭已经过了半柱香功夫了。
我的主子哎,咱们今儿个到底要不要出海呀,咱们自己倒是无所谓,珍庆担心那些付钱搭船的人家可不依哎。
寒烟淡笼,满目青青色,李姬阳双拳紧握,青筋暴露。
“我的主子呀,您做事向来干净利落,这会儿到了夫人身上,您怎么也学那些个士子儒生,文绉绉,酸溜溜了,拿出您和过江龙拼杀的狠戾来呀,左不过是个女人,就是囚禁了又怎样,大不了带着夫人上海岛,一辈子不回来。”珍庆那个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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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园,奉珠赖在屋里就是不走。本以为他们就拿她没有办法,谁知进来一个老妇人。
“我李家没有这等不知廉耻的妇人,给我撵出去!”
“你又是谁?”奉珠抬眼看这老妇人,只见她身体肥胖,面盘如盆,身穿一件精绣福字的大袍还被她的身躯撑的鼓胀,奉珠不自觉的笑出声,和身旁的四个婢女道:“她真肥。”
四个婢女面有尴尬,微微向这老妇人行礼道:“庞大娘莫怪,我们夫人,不,我们娘子心直口快,童颜无心。”想到两人已经和离形同陌路,绿琴改口道。
“还小?”老妇人最忌讳别人说她肥胖,她不禁尖叫一声,指着奉珠道:“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早生下我家大郎了。她不过是千金的脾气,自持身份,看不起我这奴才秧子罢了。”
“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您长得很有意思,故而笑罢了,我没有轻侮的意思。”奉珠连连摆手。
“老奴也不管你是轻侮也好,无心也罢,今日之后,你与我们李府一点关系都没有,邢大娘,你还等什么,把这些人都给我请出去。”老妇人虽胖,可她却一点都不像笑呵呵的弥勒佛,一点都不显慈祥,反而是眉目见凌厉与泼辣。
奉珠有点怵她。
邢大娘等几个身强体壮的婆子是老妇人带来的帮手,本来金庆告诉她,这国公府千金不愿意走,她还不信,现在看来这女人是真不想走,可她若是不走,她女儿蕊娘如何入住这富丽堂皇的牡丹园,更何况这女人向来不喜欢阳儿,让她走了阳儿才会有好日子过,蕊娘才有机会。
想到此,老妇人心一横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自己有腿不愿意走,咱们就帮帮她。”老妇人又见邢大娘等人不敢对奉珠来真的,眼珠儿一转便知其中意思,她不禁冷哼一声道:“你们只管大胆行事,阿郎那里自由我来安抚。我奶他长这般大,相信阿郎这点面子还是会给我的,不会问罪你们。”
邢大娘等人这才动起真格的,把奉珠连同她的四个婢女当真抬起来就走。
“喂,你们怎么这般野蛮。放我下来,你们要干什么!放肆,大胆!”奉珠被人制住了手脚,被高高举过头顶,她既害怕又觉羞辱,慌忙大叫。
一行人簇拥着老妇人,举着主仆五人过二门,出大门,边走边有园中仆婢在后指指点点,奉珠羞愤欲死。
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在这李家过活,让她快快死了吧,不禁捂住了自己的脸。
“扔下。”到了李府一间二架的瑞兽大门,老妇人站在门内,冷酷的道。
她说扔,可真正是扔。而不像金庆,知道他家主子最是紧张这个女人,所以虽然他很生气奉珠之前的作为,行止上扔是对其留有三分余地。
屁股着地,疼的奉珠龇牙咧嘴,指着老妇人想骂,想了半天就想起一句贱民,这还是在长安城时和旁人学的,她向来以雅致人自居,根本不屑学那些粗鄙之言。
“娘子,快起来。”绿琴等四人顾不得自己屁股疼痛,赶紧爬起来去搀扶奉珠。娘子身娇皮嫩,平日里轻轻一碰都能青肿一小块,今日这般被狠狠摔下,臀部定是要青紫的,娘子这般怕疼爱美的人,只怕要哭死了。
“她们怎么能这样蛮横无理。”奉珠一个千金小姐,哪里知道下边人的行止作为,她们要是想作践一个人,法子千奇百种。(未完待续)
第5章 柳暗花明良人归
“娘子,她们这还是客气的,若是那等不怀好意的,只怕就将咱们打出来了。谢天谢地。”锦画扶正奉珠的头花,默念一声阿弥陀佛。
咣当一声,李府大门被人狠狠关上,主仆四个大眼瞪小眼,她们被关门外了?
李姬阳不在,他那奶娘就是半个主子,而这妇人向来对奉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处处看不上,青书知道其中缘由,上前对奉珠道:“娘子,咱们还是趁天色还早上路吧。她们是铁了心赶我们走。”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等着,我要等李姬阳回来。”奉珠涨红了脸,这是她第一次这般没脸没皮的耍赖。不过,感觉却是别样新奇的,奉珠突然觉得放下了那些规矩架子,她活的很真实。
话落,她真就坐在人家门槛上不走了。
“青书,我要学骂人,你快给我翻翻书,看哪本书上有专门教人骂人的,我要把那个老胖妇骂的狗血淋头。”奉珠气嘟嘟道。
青书哭笑不得,“我的娘子呀,那些脏话哪里是能入得书本的,没得污了那些白纸。”青书本是获罪小官家的女孩儿,遍读诗书,也是一位清高的。
“娘子,墨香姐姐早就等急了,咱们为什么还不走。”一个身姿窈窕,穿戴讲究花哨的婢女拉着另一个着绸穿缎恍若谁家贵娘子的婢女走来,颇有些责怪的看着奉珠。
绿琴四个婢女看到茶香和墨香这对干姐妹就心知不好,闹闹腾腾半响,怎么就把这两人忘记了。
彩棋性子直爽泼辣,她最看不惯这个茶香,在娘子面前总是搬弄是非,教坏娘子,撺掇着娘子嫁了人还是对韩王念念不忘,若不是她一月前又撺掇娘子跟已经是韩王妃的房府庶女写信,得了韩王妃的坏主意,她家娘子才不会想到用绝食逼迫李九郎和离。
那韩王妃,房遗珠,形容清秀,神色温婉柔和,不知道的人,第一次见她都会以为她是个好说话善心的人,可她从小和娘子一起长大,看出房遗珠的本性,那就是一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心眼小如针鼻,锱铢必较,心性阴毒,那就是一条毒蛇,可是娘子看不透,才会被其陷害过多次。
这一回,房遗珠派贴身侍女墨香来接娘子入韩王府为妾,定是安排了什么毒计等着娘子呢,娘子千万不能被蛊惑。
于是站出来先发制人,冷声道:“茶香,刚才娘子被李府的人胁迫,你到哪里去了?”
茶香之前最得奉珠喜爱,根本不把彩棋四人放在眼中,她抬头挺胸理所当然道:“我给娘子保护好墨香姐姐,墨香姐姐现在是韩王妃贴身侍婢,且身肩接送娘子的重任,当然不能有丝毫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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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香姐姐也是为墨香的安全着想,几位姐姐莫怪。”墨香自觉成了韩王府第一婢女,地位上要高于眼前四位,甚至于高于房奉珠,岂不知宰相门前四品官的道理?房奉珠之前是高高在上的梁国公府嫡女千金,而今她不过一个商人妇罢了,庶人而已。所以她仅是淡淡点头示意。
奉珠听到这个声音,心下恨意突然窜起。
她怎么就忘记了,就是在这一天,她跟着墨香进了韩王府,自此她如轮回地狱!
想到她在韩王府后院死时的屈辱与绝望,奉珠猛然站起身,扬手就狠狠打了墨香一巴掌。
厉声斥道:“贱婢!”
“你!”墨香没想到奉珠会不给她脸面,惊愕当场。
奉珠心痛如搅,忍着手痛,后退几步,冷冷道:“给我掌这个贱婢的嘴,什么时候我叫停,什么时候你们停手。”
“我来。”彩棋早就想扇这个虚伪的墨香了,她看到墨香和她主子的虚伪就想吐。她家娘子虽娇蛮任性,可是心性善良,不善算计,从不用恶毒手段惩罚下人。
可那房遗珠,想到她房中一个专为她洗脚的小婢只因为端来的水不是她喜欢的温度,就将那小婢用簪子尖尖刺的满身伤,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娘子,这是墨香姐姐,这是能将您带到韩王面前的墨香姐姐啊,您不想见韩王了呀。”茶香扔不知悔改,求情道。
“茶香,你从小伴我,我自认待你不薄。”奉珠淡淡看着茶香,“甚至,我不信任绿琴等四人也把信任全部给了你,可是你为什么要害我。”
现在想想,她之前能下定决心与李姬阳和离,这茶香从中出力良多啊。
茶香眼神躲闪,假装不知道:“娘子说什么茶香听不懂。”
“茶香,绿琴,锦画,彩棋,青书。”奉珠叫起每一个婢女的名字。
“在。”四婢女不知奉珠要做什么,只是她们都有相同的感觉,今日娘子和以往不同了。
“是,娘子。”茶香惴惴难安。她亦感觉到奉珠的不同。娘子不如往日对她亲近了,在她和墨香谋划的时候,那四大贱婢和娘子说了什么吗?想到此,茶香冷冷瞪视四婢。
“今日,我要和茶香做个了断。”奉珠抚平心中失望,淡淡道。
“娘子若是看茶香不好,发卖了就是了。”绿琴觉出奉珠异样上前搀扶。
奉珠摇摇头,淡淡道:“你们知道我的,虽嘴上不饶人,可我最重感情。你们五人从小伴我长大,不说亲如姐妹,奉珠自认对你们也不曾任意打骂,不当人看。茶香、茶香更是得我信任,可是现在,我告诉你们呀。”奉珠凄惨笑笑。
“我昏迷三日就做了三日的噩梦,梦中我进了韩王府成了韩王李元嘉的妾,我本以为李元嘉是喜欢我的,可是你们知道吗,他亲口告诉我说,他从未喜爱过我,他心中从始至终爱的都是我的好妹妹,房遗珠。原来,我用尽心力爱的人,在他眼中我不过是一件趁手的工具,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奉珠边说边流泪,说到激动处,喘息不止。
“梦醒之后,我如被人当头棒喝,我既已经嫁给他人,就该遵三从四德好好伺候郎君,而不是三心二意,红杏出墙,是我错了。”
“娘子……”青书听得心痛不已。(未完待续)
第6章 打定主意偏不走
“不过是梦魇罢了,娘子莫伤心。”锦画用帕子给奉珠擦掉眼泪,哽咽道。
“是啊,娘子。娘子三日未进食,身体虚弱,不要激动。”绿琴强忍着泪水安慰道。她从小和娘子为伴,昔日风光霁月的娘子,何曾有这般凄惨表情,她又强自忍耐,好不让人心痛。
“娘子如牡丹仙人一般,那韩王不爱娘子这颗珍珠反爱房遗珠那鱼目,是他瞎了一双狗眼。”彩棋生气道。没有女子被人待之如替身,心中会好过的,听者尚且意难平,更何况奉珠本人。
“你们都对我真心,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我,我现在每次一想到李元嘉在我耳边说的那些违心情话我就想吐。”奉珠秀眉蹙成小山堆,将对李元嘉的厌恶一点也不遮掩的表露出来。
茶香越发惊奇,吐口而出道:“娘子,您难道不爱韩王了?那是韩王呀,长安第一人,貌如潘安,才比曹植,您不是爱他至深吗?为什么您不爱了,奴婢不相信。您只是说给奴婢听的吧。”
看茶香这般痴迷的模样,奉珠恍然明悟:“茶香,你喜欢韩王?”
茶香惊慌失措,矢口否认,“奴婢不过是贱籍,没有资格喜欢韩王。”
“那就是偷偷喜欢喽。”彩棋生气瞪她。
“原来如此。”奉珠现在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了,酸甜苦辣,浑身彷如置于冰窟。
“你为了一己之私,就胡乱撺掇娘子,茶香你简直罪大恶极。你难道忘记国公府家规了吗,身为奴婢第一条,那就是要绝对忠心。娘子,绝对不能轻饶了她。”彩棋柳眉倒竖。
“她既有了私心,就不适合呆在我身边了。茶香,我把你的卖身契给你,从此后,你就是良民。至于你是投奔墨香进入韩王府,还是找一个憨厚百姓嫁了,都随你。只是我有一句话提醒你,韩王府有房遗珠,你最好别去。”
“娘子,茶香再也不敢了,你不能不要奴婢啊,奴婢离开了您,奴婢要去哪里啊,娘子您不记得了吗,茶香家乡亲人已经死绝了啊,是您可怜奴婢,在奴隶市场将奴婢买下的啊。您还答应茶香,永远都当茶香是亲人的。”茶香这时才真正害怕了。她想扑上去求情,可是四婢哪里肯让此时形状的茶香靠近奉珠,挡在其前,斥责她退下。
“墨香,你滚回韩王府吧,告诉房遗珠,她所有的毒计我都不再上当,房奉珠和她房遗珠再无姐妹之情。”
“你会后悔的。”墨香放下狠话,拉着茶香就走。
奉珠看着茶香还是跟了墨香走,念与她多年主仆,送她二十贯钱。
茶香,从此后,你我再无情分了。今日赠你二十两银,算是还你在我最落魄时给予我的一饭之恩。
虽然茶香不忠,但是她们娘子却没有不义,四婢相互对视一眼,暗暗隐却心中喜悦,跟着这样的娘子,她们不会吃亏。只要她们忠心,相信娘子会待她们更好的。
李府对面不出十步就是浊河直流,直通官河。
此时,李姬阳竟然就站在家门前的渡口处。
奉珠一瞧,顿时欣喜,她奔过去,喜悦的叫他:“李姬阳。”
凤眸眨动,长睫翻飞如蝴蝶,笑颜生动。
李姬阳一怔,心下暗自惊奇,这还是房奉株第一次对他笑,还笑得这样真诚,这样妧媚,这样甜意十足,当真让他受宠若惊。
“你……”
“李姬阳,我又回来了,我不走了,你高兴不高兴。”奉珠天真的看他。
珍庆亦是大大惊愕,这是梁国公家的嫡女,房奉株?别不是他人为讨主子高兴假扮的吧。
珍庆手指头动动,压抑住想上前去撕扯她脸皮的冲动。
李姬阳背手在后,垂下眼睫,冷沉道:“放妻书已下,你我再无任何关系,你还是早早登船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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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不看奉珠失望的小脸,大步走回李府。
奉珠追在后面,一把拉住他袖子,撅嘴道:“没有什么放妻书,才没有。”转头喊绿琴,“绿琴,绿琴那什么放妻书呢,快给我,我要毁尸灭迹。”
“这儿呢,这儿呢。”绿琴立马翻扯包袱,从一个檀木匣子里把那放妻书递给奉珠。
奉珠还怕李姬阳去抢她的放妻书,夺过书信,背对李姬阳,狠狠的四个粉碎,猛然往昏黄的天空播撒,纷纷扬扬仿若杨花。
她拉住李姬阳的手,真切的道:“你看,没有放妻书了,我还是你的妻子,你别不理我。”
“你,又想到什么法子整治我了。”温温软软的小手握住他带着厚茧的大手,让他心忽然变的痒痒。
像,像羽毛骚动鼻翼,他好想打喷嚏。
而她,扬着一张明艳的脸,殷切的看着他,努力的谄笑,更像一朵含羞带蕊的牡丹。
是魏紫,他专为他从洛阳购来的那一盆,可惜,被她扔掉了。
他猛然惊醒,冷然抽手,无情看她,“你若想临行前再作弄我一回,那你就想错了,你既然不是我妻子了,我再也无需忍让你。”
“不是,不是的。我是真心想留下来,你相信我。”奉珠急得凤眸含雾,跺跺脚,“哎呀,我说的是真话,我已经下定决定跟着你,把你当成我的郎君了。”脱口而出这话,她脸蛋红红。
“你上次这么说的时候,骗我入你闺房,你让一个丑大娘躺在床上送给我侍寝。”李姬阳嘲讽的道。“那么,这次,你想怎么做,我有些期待。”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我是真心的,绿琴绿琴,你告诉他呀。”
绿琴也摸不透奉珠的话,要她相信一个总是喊着回长安的娘子,现在突然就不想回去了,这转变也太快了。一时之间,她嗫喏不前,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看,就连你的侍婢都不相信你。关门。”李姬阳冷然道。
“我真的要留下来啊。”奉珠为了证明自己,忽然打散了自己的高髻,脱下身上的丝帛外衫,她咬唇道:“我再也不梳高髻了,也不穿降纱了,我也不让她们称呼我夫人,我和你一起穿布衣,你吃什么我吃什么,我再也不要求吃长安名菜了,李姬阳,李姬阳你相信我这一次。”(未完待续)
第7章 郎心似铁绕指柔
李姬阳双拳紧握,心头更痒且痛,他漆黑如墨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奉珠,确定这个小娘子不是别人假扮的,他薄唇轻启就要妥协。
“咳,咳咳。主子回来了。”一个头戴黑幞头,身穿一袭灰色布衣的大管家宝庆躬身行礼。
李姬阳淡淡撇过去,抬脚往府里去。
“李姬阳,你别走。李姬阳,他们把我赶出来不让我进,李姬阳,你要惩罚你的这些仆婢,太失礼了。”奉珠跺脚不依。想跟着李姬阳进去。
宝庆圆脸含笑,移身挡在奉珠面前,呵呵道:“房娘子走好。”
“谁说我要走了,我不走。李姬阳,你看你看,你的管家欺负我。”奉珠娇嚷。
李姬阳利眸飞过去,宝庆寸毫不让,用口型说了什么,李姬阳转过身,又继续往府里走。
“李姬阳,你别走,让我进去。”
“阳儿,你回来了。”
“奶娘,今日怎么在府上。”李姬阳淡淡道。
“知道你屋里缺人,我带蕊娘来你这认认门。”奶娘掩唇笑道。
李姬阳这才看到奶娘身畔的年轻娘子。
他淡淡点头,“让宝庆安排她吧。”
“宝庆,你是宝庆吧,我认得你,长得就像一颗大珍珠。不准你挡我的路。彩棋,彩棋你把他给我移开。”
“是,娘子。”四婢中,彩棋和青书是武婢。
“大管家,请行个方便。”彩棋摆开架势,准备开打。
宝庆大圆脸扔是呵呵笑着:“棋娘子好武艺,某早就想和你切磋切磋,请。”
“请。”彩棋也不扭捏,当真要打。
“还反了你们了。关门。挤着手指别怨恨我们,是你们自找的。”奶娘出马,哪里有怜香惜玉的。
“不准。”奉珠打定主要不走。双手板着门框不放。
“给我关门,挤破手指,你可别坐在我们门前哭鼻子。”奶娘拐杖一敲,司阍的小子们哪里敢怠慢。
“反正不准关,要关就让我进去。”奉珠忍着羞意,倔强道。
“给我关。”奶娘生气道。“我看是她嘴硬,还是皮肉先痛。”
那扇黛黑色的梨木嵌金大门,在李姬阳身后缓缓关闭,奉珠只能看到他挺拔如松柏的身影,奉珠急得哭音痛叫:“李姬阳,我痛,李姬阳,你别走。”
李姬阳脚步顿在那里,身如被定住,耳中全是奉珠的哭声,他心又开始痒起来,这一回是痛在前,痒在后,他不禁又去看低眉顺眼站在他身后的宝庆。
“宝庆,我……”
“主子,想想以前,房娘子花样可谓百出,让人防不胜防。”宝庆笑脸相迎道。
“可是……”
“啊……痛……”奉珠惊叫一声。
呜呜,好痛。
一只大手突然把住门缝,奶娘恨其不争,没好气道:“阳儿,这回你不能心软。”
“我知道。她毕竟是梁国公最疼爱的女儿,我们不能伤了她。我来。”李姬阳打开门。
奉珠惊喜,“李姬阳,你原谅我了。”
李姬阳垂睫,不看奉珠娇艳如牡丹的小脸,他带着厚茧的手指一根根拨开奉珠把住门缝不放的葱白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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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我一放手,你们就会把我关在门外,再也不让我进门,我就不松。”奉珠使上吃奶的力气。
“娘子,暂且松手吧,你手指都破皮了。”绿琴等四婢不忍。锦画偷偷抹泪。青书不知所措,彩棋摩拳擦掌准备破门而入。
“我不,我就不。”
绿琴心急,娘子你这又是为哪般。当初你也是这样,无论我们怎般劝说,你就是一根筋通到底,认准了韩王李元嘉就是不松口,现在也是这样,说不走,你就真不走,你怎这般让人无奈呢。
李姬阳看这十根细如葱白的指,他不忍很掰,他怕折断了它们,它们看起来这般细弱清脆,像牡丹脆弱的枝桠,若是他用力太大给她弄断了可怎生是好。
“李姬阳,李姬阳我痛,你别掰了。”奉珠两眼泪汪汪的看李姬阳。
李姬阳心被谁扎了一下,他抬眼正对上奉珠满含泪雾的凤眸,他恍然发现,这是他们第一次距离这般的近,好像他微抬下巴就能亲吻她的艳色朱唇。
她的肤色真好,这般近的距离,他仍然看不到她的毛孔。
她长得真漂亮,一如她喜爱的牡丹花,艳色无双,正是他爱的极致颜色。他心想,她如今这么小的年纪已有这般颜色,若是待她再大些,又是怎样的浓墨重彩。不管是远远的看,还是近近的看,都让人不敢逼视,他也不甚敢看她,他怕自己庶人的身份,看多了,越发放不下,徒增贪欲。
“李姬阳,李姬阳,你让我进去吧,我真的要留下来。”
“你还讨厌吗?”李姬阳问道。
“讨厌?”奉珠一怔。
李姬阳自嘲,“你回长安去吧,既然不喜欢扬州就走吧。”
“我不讨厌你,真的。我就不走,你要怎样才肯让我留下来嘛。”奉珠感觉手软脚软,头都开始晕了,好饿哦。
李姬阳心想,就不该一时贪念问那样愚蠢的问题,他黑着脸道:“等你什么时候把你打碎的那株红珊瑚复原,把那棵你踩坏的魏紫植活,你什么时候进我家的门。”
“好,给我碎片和胶,还有牡丹种子,我就在你家门口弄,弄不好,我就不进去!”奉珠赌气道。
“关门。”见李姬阳总算是回了外书房,奶娘赶紧让人关门。
“记得把红珊瑚碎片送出来给我啊,还有牡丹种子,哼,我一定能行的。哎呦,绿琴,我好饿,快找点吃的给我。”
“是。”
“娘子,咱们真要在人家门口等啊。”青书看看周围三三两两指指点点的人,恨不得把脸蒙上。
“那是当然,我说过的话哪有不算话的,岂不是让李府的下人们小瞧了去。快去找块缎子铺在……”奉珠一指从李府伸出来的大片梅子枝条,“铺在梅树底下吧,哇,看那些梅子长得又大又红又鲜嫩,肯定很好吃,绿琴我要吃那个。”(未完待续)
第8章 拔开云雾见良人
“好的娘子。”绿琴见她家娘子这般开心,她也跟着开心,把点心盒子给了锦画,她翘起脚尖给奉珠摘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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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来。”彩棋见状也去采摘。
“好有趣的样子,我也帮你们摘吧。”奉珠眉眼弯弯,兴奋道。
正值梅雨季节,这天说不准何时晴何时阴,锦画命小婢们把雨伞拿出来备用,看娘子这般的决定,怕是一时半刻走不脱。
“主子,那株半人高的珊瑚碎片早不知被金庆便宜卖给哪处勾当了,现如今到哪里去找碎片给那房娘子。”珍庆道。他是船行的总管,对着府内的一些具体恩怨不知,只知他们主子很是心怡那位嫡出千金。现在,看那位娘子也不是那般讨厌啊,怎么宝庆和金庆那样对待人家一行小娘子们。
金庆撇嘴,拉过珍庆慢慢跟他嘀咕着。
李姬阳虽说坐在书桌前摆出一副认真看账本的样子,但是他老走神的模样哪里瞒得过宝庆。
宝庆只是不知声不妥协。他这也是为主子好。
“珍庆,你看。”金庆指指窗外,“又要下雨喽,呵呵,真好,老天都看不过眼了。”金庆拍掌小声笑道。
李姬阳自小练武,耳聪目明,闻言站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
宝庆慢慢数着主子的脚步,十……五十……九十九……停。
李姬阳书桌上还放着一架麻姑献寿小珊瑚,这是当初重金购买那株血珊瑚时,那外商送他的玩意,也是不可多得的珍品,材质和那株血珊瑚是一样的。
李姬阳想都没想抬手就将其扫下书桌,待那珊瑚要狠狠摔下,说不得要碎成千片万片,李姬阳下意识的抬脚接住,然后让那珊瑚轻轻摔下。
珊瑚很脆,轻摔一下,只断了几片花瓣而已。
宝庆泪奔,主子呀,您这是想让房娘子走呢,还是怕她累着啊。
珍庆忍笑忍的两腮酸疼,干咳几声掩饰。
金庆就直接点了,呵呵一声要笑,被李姬阳利眸一瞪,马上封嘴。
李姬阳,想了想,又摔了一次,这回碎片不少了。
“拿给她吧,让她早点死心也好。再给她寻一颗牡丹种子。”李姬阳捏捏鼻梁缓解疲劳。
金庆最爱这差事,抢了就跑。
“珍庆你怎么还在这里。”
“主子,奴已经飞鸽传书给船行的珠庆,让珠庆压船。”奴这不是放心不下您吗。谁知您走到一半就调转方向回府了呢。
“我睡一会儿,她走时叫醒我。”他是不信房奉株有那耐性的。
“是,主子。”宝庆给李姬阳盖上薄衾,放下床帐,转身出门。
金庆不怀好意,在金鱼缸里捡了一颗黛青色圆润如珠的雨花石充当牡丹种子,他想反正那房娘子十指不沾阳春水肯定认不得。
梅雨细,晓风微。陌上桃花乱纷纷,飘飘而过小桥去。
梅树下,跪坐在锦毯上的奉珠一手拿专沾瓷器的胶一手拿碎片,她咬着红唇,极是认真的一点点将碎片拼凑,整齐,黏着。
绿琴四婢要上前帮忙,奉珠不愿意,她说让她自己一个人完成,她坐下的孽事,该由她自己弥补。
房府奉珠,自嫁人的那一刻起就该长大了。
离开父母的羽翼,奉珠要有担当起来。
“娘子,吃些点心再做吧。”锦画不忍,端一碟金丝糕举在奉珠眼前。
奉珠推开,嘟囔道:“你挡着我了呀。”
一人举两把伞的青书跺跺脚,怒视金庆道:“东西送到了,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看我们笑话吗。”
金庆看她们这主仆五个娇娇弱弱的,又被细雨沾湿了裙衫,顿生恻隐之心,没好气的道:“要不你们到门房里待一会儿去。”
“我们才不去,弄不好这个,我们就是被雨淋死了也不进你家门。”彩棋呛声道。她刚翻找出娘子的孔雀翎披风来。轻轻给奉珠压在身上,怒目道。
“不识好人心。”金庆甩袖进门,不再理会。
“绿琴,绿琴快把那牡丹种子种上。我要亲眼看到它开花。”
“是,奴婢正在挖坑。”跪坐在一旁的绿琴回话道。
“哦,这么多片片,究竟哪个是哪个嘛。”奉珠懊恼的垂头。
“娘子慢慢来,我们四个陪着您。”锦画不时的给奉珠擦掉雨珠,宽慰道。
“嗯,我觉也是。”奉珠又高兴起来。
不知不觉,天色已暮。
李姬阳猛然惊醒。
他坐起身道:“来人。”
“是,主子,有什么吩咐。”宝庆开门进来,带着李姬阳的两个贴身侍婢恭候左右。
“主子,洗把脸吧。”云霄道。
“放下吧。宝庆,什么时辰了,怎么不叫醒我,奉珠走了。”李姬阳看外面天色泛黄,知道天尚未晴。
“房娘子还在大门外,主子。”宝庆心有不忍,觉得是不是对人家小娘子们太狠了点。
李姬阳一怔,猛然站起来。
他疾步走到窗边,推开窗子,从他的二楼寝房能俯瞰整座牡丹园,更别说距离不远的大门外。
他只看了一眼就夺门而出。
“阿嚏、阿嚏。”奉珠揉揉鼻子继续干活,“就快好了,锦画你看,这一块和哪一块是连着的,我怎么尝试都不对。”
锦画看了看,眼睛一亮,一指,道:“是这里,娘子。”
“就是这儿了。锦画真厉害。”
“娘子才厉害,这么快就弄好了。”锦画按下心中忧伤,她不敢告诉娘子,这一株珊瑚不是原来那副半人高的,李九郎分明就是敷衍。
“嗯嗯,我觉得自己也很厉害,这么细致的活儿呢,平时让我拿针线我都不干的。”奉珠猛点头赞美自己。
李姬阳手中拿着一把青花伞,他静静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不打扰不上前只等她发现,这一次,他要她眼里有他李姬阳才可以妥协。
看她们主仆大概是太认真了,竟然连他靠近都不知道。
他还能坚持多久,在看到他一直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的娇人,跪坐在泥泞里,一头湿发散乱不堪,一身薄锦湿透,一张原本艳丽无双的脸儿苍白,唇儿发紫,她们这侍婢是怎么当的,为何不劝她早早离去。(未完待续)
第9章 伊人梦语伤君心
“绿琴,锦画,彩棋,青书,以前是娘子错怪你们了。都说忠言逆耳,奉珠经此一事长大许多,以后定当信任你们。”完成最后一片,奉珠咬着唇,仿若做错事一般,小小声的道。
“娘子……”绿琴四人感激不已。她们总算熬出来了,以前受多少委屈都值了。
奉珠微微抬头,瞥见一双金丝黑靴,惊喜抬眸,捧着她弄好的血珊瑚蹦到李姬阳跟前,扬着笑脸道:“李姬阳,你看,我弄好了。”
“奉珠……”
奉珠赶紧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讨厌你了,真的。”
“我不敢说,我留下来是因为喜爱上你。我曾经放弃所有深爱一个人,爱的身败名裂,爱的痛彻心扉,爱到身心俱疲。在我还未长大到足够分辨好坏的时候,他蜜语甜言精心给我布置一个桃色陷阱,在我绝望时,他又重重一击,将我伤到死亡,梦醒来,我不想谈爱,李姬阳,我不敢说会爱你,可是我想好好和你过日子。让我留下来吧,好不好?”
他只以为她高高在上,什么时候又看到她这般脆弱。
他喉咙一哽,是因为韩王害得她吧,她怕是爱惨了韩王。他心涩然的想。
奉珠以为他还是不原谅她之前的作为,她哭着道:“你别不要我,我突然就不知自己该去哪里了。我嫁人了,我是泼出去的水,倘若你不要我,我也没脸回娘家了。我现在才知道,娘家是生我的地方,可是那里最终不是我过一辈子的地方。李姬阳,你告诉我,我该去哪里。我没有家了呀。”
“你留下来吧。”李姬阳听到自己这样说。
“李姬阳,我就知道你最好。在我死的时候,我脑子里都是你,你像我的父兄,给我安宁,李姬阳,你要护我一生,不要让别人欺负我。我不想害别人,可是别人会害我。李姬阳,李姬阳……”
奉珠捧着的红珊瑚掉落在地,再次摔碎,而奉珠已然倒在李姬阳怀里。
“娘子!”绿琴四婢惊吓。
“奉珠,奉珠,你说什么死不死的。”李姬阳抱起奉珠疾步入府,施展轻功,飞跃而起,没等到牡丹园,直接送到他的外书房二楼寝室。
“宝庆,快去请大夫。”
兽炉烟袅袅,沉水残花片;帐暖碧纱床,伊人独泪流。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良人在何。
一夜未眠,窗外梅雨初歇,叽叽喳喳的,挂在廊庑上的几只画眉正吵闹的厉害。
床上的奉珠整夜都睡的不安稳,将将天亮时才能稍稍安稳些,他不想让这鸟儿吵到了她。
他唤了云霄进来,示意云霄将画眉鸟拿到旁处去。
云霄看了床上的奉珠一眼,她昨夜因淋了雨,加之在那之前又三日不曾好好进食,奉珠又是娇生惯养的身子,哪里经得住,这一下就病了。
纵然是面色不佳,可是那床上的人儿却又是另一种美,她躺在那里,没有平日的高高在上,虽明艳胜过牡丹,可却像君子花,只可远观。而今,她却像是梨花带雨,柔弱可怜,颇让人为其心伤。
她只是看了一眼心中就有这种感觉,更别说主子了。云霄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领了命,淡淡点头退下。只愿这一次房娘子是真的想留下来,而不是又一次的耍弄。
她昏迷着,他就一直看她,看了一夜。
为何,他还是觉得这张脸百看不厌?
美人他见过不少,大唐朝的,波斯的,大食的,新罗的,婉约的,野性的,泼辣的,他到底为何独对她一人不能忘怀?
冤孽矣。
李姬阳苦笑连连。
床上传来嘤嘤痛语,一字字,一声声,痛彻心扉,让那床前的李姬阳更是自觉颜面尽损。
“自卿别后相思重,夜夜思卿癫若狂。青丝成雪,卿何在?莫忘锦扇情。”
睡梦中的奉珠,又记起慈恩寺的那一天,锦绣郎君赠锦扇,锦扇传情误终身。
“莫忘锦扇情,锦扇情……”奉珠眼角沁泪如血,急怒交加。
“锦扇情,毒计始,误我终身,误我终身……”
她是梦中人,他们是她的噩梦。每每想起都让她意难平。
李姬阳脸色逐渐阴沉,他猛然站起来,背手在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压抑着自己的脾气不把床上这个女人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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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模糊糊的,李姬阳只听了个他认为的。
锦扇情,误终身,好一个韩王!
站在一旁的四婢个个低垂着头,不敢去看李姬阳发怒的脸,心中羞愧要死,这个娘子呦,你这是做的什么孽,李九郎不会把她们主仆再次扔出去吧。
“把这个……”李姬阳指着奉珠,“把这个。”李姬阳顿住,他就知道,房奉株才不会洗尽铅华,甘做商人妇。
他默默劝自己,不要和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反正她人现在在他府上,放妻书已经被她自己撕了,她房奉株到死都是他李姬阳明媒正娶的妻子。
“阿郎,娘子,娘子……”锦画想替奉珠遮掩一二,可是她实在羞愧的说不出口。
“你们好好照顾她吧,等她好了,住到翠竹园去,牡丹园是当家主母的居所,既然已经和离,她继续住在那里已经不合适了。”
“啊!”彩棋惊呼,“我们娘子不是已经把放妻书撕毁了吗?”
“阿郎,我们娘子也是身不由己。”青书想描补一二,没想到越描越黑。
锦画一把捂住青书的嘴,羞的真想立刻晕过去。我的娘子哎,你睡在床上倒是安稳,你不知你梦中话早就引起轩然大波了,你快快醒来,哄哄你的郎君吧。
青书自知失言,脸蛋涨的通红。
“一纸文书罢了,若想要我再签就是,反正官府已经备注下了。”李姬阳冷酷道。
绿琴四人这才急了,既然已经和离了,那么她们主仆五人住在这里算怎么个事情?要不,劝劝娘子先回长安再说?
“主子,长安来的急件。”宝庆适时进来解围。
“知道了,走吧,什么事情。”(未完待续)
第10章 牡丹花心群下臣
“呃,喔,是这样的……”宝庆看了彩棋四人一眼。
见那黑面罗刹走了,四婢皆是大大的喘过气来,四人对视,心中皆是一样的感慨,李九郎太可怕了。
“李姬阳,李姬阳……”
“李姬阳,我不走……”
四婢无奈的看着床上扔是迷迷糊糊不清的娘子,娘子哇,您怎得不早说这最后的话呢,唉……
“这是不是就叫有缘无分。”彩棋郁闷到。
“你个乌鸦嘴。”绿琴三人一人给她一巴掌。
绿琴摸摸奉珠额头,道:“娘子不烫了,这就好,大概没事了。”
“我去给娘子准备点清淡些的早膳,娘子多日未食,该饿了。”锦画道。
“锦画姐,我和你一起去。”彩棋自知失言,赶紧弥补道。
“你呀,好了,跟我来吧。”
走在廊庑上的李姬阳看到那画眉,只觉自己一片心被狗叼走了,内里生气,面上不显,淡淡道:“云霄,把画眉挂到书房窗下去。”
“哎?”云霄不解,看向大管家宝庆。
宝庆忍笑,咳咳数声,暗中指指楼上的房娘子。
云霄跟在李姬阳身边伺候多年,亦是了解李姬阳脾性的,她恍惚着想笑,拼命忍着,一本正经的答曰:“是。”
喊了小婢过来,马上就要执行。
李姬阳抬脚欲走,瞧着画眉鸟也太吵闹了,他冷冷道:“云霄你不知道这鸟儿太吵了吗,当初是谁让买的。”
“是您让买的。”准备送房娘子呢,还没送出去。云霄腹诽。
李姬阳额头青筋直跳,剑眉一挑,不敢相信的模样,淡淡撇着他的心腹手下们道:“定是金庆那小子胡乱买东西,你家主子整日里忙的脚不沾地,会买这些观赏的小玩意?你家主子是不是待你们太好了,让你们连主子都能随意栽赃了!”
“奴不敢。”
“奴婢不敢。”
宝庆和云霄心中真是有说不出的“委屈”,简直,真是,嗷,憋笑会憋出内伤的。
“哼,我看你们也不敢。把这鸟儿扔了吧,听着它们叫,心里闹的慌。”
“是。”
“宝庆,长安那边出什么事情了。”进了凉亭,李姬阳并不着急道。“把账册给我搬到这里来,还有汉朝关于丝绸之路的书籍也搬过来。”
宝庆吩咐了小厮去了,然后支支吾吾一阵,忽然福至心灵道:“给梁国公府,您岳家准备的年货差不多了,主子要不要看看。”一说完,宝庆就想抽自己一嘴巴了,啊呸,现在才什么时候,春末初夏哎,准备个屁的年货。
“哼。”李姬阳冷哼一声。“宝庆什么时候也懂怜香惜玉了,是不是看中人家那四个奴婢了。我冷眼瞅着,除了她,她那四个奴婢都是聪明的,你要是想娶某一个,或者四个都想娶,主子去梁国公府给你求去。”
“主子说笑了。”宝庆摸摸鼻子。
不一会儿小厮从书房抱了一摞摞的账本和书籍过来。
云霄领着小婢们随后也匆匆过来,放下两杯茶和几碟小点心就躬身立在旁边。
“主子请用。”
“放这儿吧。”李姬阳看了看那些甜食,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李姬阳头也不抬的对云霄道:“给她送去吧。”
“回主子话,房娘子的侍婢锦画和彩棋打算亲手做早膳,奴婢没有阻止,已经吩咐厨房王大娘先紧着她们用了。”
厨房里正帮着锦画煮粥的彩棋贼笑道:“锦画姐,你说那画眉鸟是买给咱们娘子的吧。”
好巧不巧的,李姬阳和云霄宝庆的对话让这两个听到了。
锦画眼儿娇横过去,“阿郎和娘子的事情,不是咱们该管的,不过,我看阿郎和咱们家娘子到底怎样,现在谁都还说不准。嘘,记得回去的时候别乱说话。”
彩棋捂住自己的乌鸦嘴,听话的点点头。
两人把甜粥装了瓮,又简单做了几样小点心,就回了奉珠暂时住的地方。
屋里,奉珠已经醒了,背身对着绿琴和青书,头朝里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娘子这是怎么了?”嘴快的彩棋搁下碗勺,问道。
“我把今早上的事情和娘子说了,娘子听完就不理人了。任我和青书如何说好话,赔小心娘子也不理我们。锦画你最懂娘子心,你去劝劝娘子,先把早膳吃了要紧。”绿琴让出床前的位置,叹气道。
锦画把自从奉珠昨日醒来,到今天的事情在心中想了几遍,眼儿轻转,脱掉鞋子,她笑着爬上床和里侧的奉珠对视,戳着奉珠道:“娘子,先起来把早膳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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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珠一把蒙住头,嗡嗡道:“谁叫你爬我的床,快下去,才不见你们。”
四婢忽然都笑起来,彩棋打趣道:“娘子这是害羞了。这可不是咱们牡丹园,是松柏长青院,是阿郎的书房”
“你这嘴就是快,知道娘子羞了,你怎得还说出来呢,没得让娘子更不愿见人了。”青书嘴里不饶人,继续臊奉珠道。
“你们呐,是想让咱们娘子一辈子窝在床上不起身怎得,快住嘴吧。”绿琴本是好意劝阻,在奉珠听来却是更加让她臊得慌。
气呼呼的甩开被子坐起来,娇嚷道:“我就知道你们都不是好人。”
“好了好了,娘子起了,彩棋把甜粥端来让娘子吃了。”锦画一笑,跪坐在床里给奉珠弄好靠背。
甜丝丝的味儿飘来,奉珠登时就肚皮打鼓了。她急急道:“我真饿了,好像一辈子都没吃过饭呢。”
“可不是饿了,娘子向来贪吃,为了……”奉珠顿住,锦画绿琴立即瞪过去。彩棋登时住嘴,脸上笑容挂不住,眼圈登时红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他呢?”奉珠喝一口杏仁牛奶粥,眼儿躲闪,羞问。
“在廊庑尽头,若水亭看帐。”锦画道。“娘子先少吃些,待脾胃缓过劲来在好好吃。”
“娘子,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才好。放妻书撕了一点用都没有,您和阿郎还是和离的。”绿琴把帐幔勾起来,让窗外的的阳光照进来,忧虑道。(未完待续)
第11章 冷言冷语情滚烫
“是啊,娘子,难道咱们真要死缠烂打赖着不走啊,也太羞人了。”青书把兽炉里的残灰拨开,又放进一片香料,转身坐到床边道。
“不吃了。”奉珠咬唇不语,又把自己藏进被子里。刚开始的好胃口现在是一点都没有了。
锦画示意三人不要再说,让娘子自己想清楚。
漆黑的被子里,裹着她小小的身躯,她看不见别人,别人也看不见她,她真想永远都不出去。
可是被子里一股儿他的味道,淡淡的,雅雅的,不是花香,是另一种她从来都没闻过的味儿,让她觉得盖着有这样味道的被子,她能安稳一辈子,她突然发现竟然是那样好闻。
若是再仔细闻闻,还会让她心荡神驰,想入非非,心酸寂寞。
他的味道和韩王一点都不一样,韩王李元嘉身上常年有一股子兰香味儿,韩王爱熏香她是知道的,以前觉得那是一个君子雅人,现在就觉得他造作,干嘛学娘子们乱熏香,弄的身上香香的到处招蜂引蝶吗?唔,好恶心人。
李姬阳,唔,李姬阳,好烦啊。我都已经把放妻书撕了,你去官府说一声能累断你的腿吗,干嘛为难人嘛。
还不让我住牡丹园,不住就不住,我才不稀罕。
奉珠猛然坐起来,咬着唇儿和四个侍婢道:“给我梳洗,把本娘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本娘子出马,我还就不信了拿不下他李姬阳,你个老男人,看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不曾。”
喔,真想死,怎么突然说出这样露骨的话。
四婢一愣,锦画立马反应过来,开心笑道:“娘子明白就好。”
“娘子好彪悍哦。”彩棋佩服的看着奉珠。
“我警告你们呦,不准说出去,要让我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就立马撵你们回长安。”奉珠羞愤威胁。
彩棋立马封嘴,乖乖拿奉珠的珍珠绣鞋给她穿上。
“娘子看梳什么髻儿好。”锦画梳理着奉珠的鸦发问道。
“他们扬州小娘子们都爱梳什么发,不要高髻了,就普通庶人娘子惯常梳的就可以了。”奉珠想了想道。
“和咱们长安也没什么不同,官宦家的夫人都爱梳高髻,庶人娘子也有喜欢梳高髻的,但是依奴婢看,高髻太高了不仅压着脖子疼,看起来还累人,还不一定适合每一个娘子。娘子你要是信得过锦画,就让锦画梳一个适合娘子的,保准让娘子成为扬州之最。”锦画自信满满道。
“好啊好啊,让她们都跟我学,我今儿个早上梳了什么髻,她们下午就都学上了,一定要风靡全扬州,好锦画,我现在才知道你是一个宝贝呢。”奉珠兴奋道。
锦画看绿琴三人一眼,笑着道:“娘子可别夸我,绿琴姐和彩棋青书也都有自己擅长的呢,锦画不过就是手灵活些罢了。”
绿琴笑着道:“锦画,咱们姐妹相伴多年,你也无须替我们说好话,咱们姐妹都不是小心眼的人,用不着你描补,时间久了娘子自然知道咱们的好处。”
“哪有描补什么,我不过说了实话罢了。”锦画脸上笑容更大,开心问道:“娘子你看着发髻好不好。娘子你本来颜色就好,不论是发髻还是发钗首饰都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娘子只要笑一笑,咱们阿郎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贫嘴,彩棋你给我撕烂她的嘴。”奉珠对自己容貌最是得意,听得夸奖哪有不高兴的,她很满意这发式。
“叹人生,如露亦如梦。忆前生,零落成泥碾作尘;看今朝,阳光晴好万物生。可怜,作茧自缚类春蚕。”奉珠从楼上下来,站定在栏杆前,那天空湛蓝如洗,白云悠悠,湖面波光粼粼,有鸳鸯戏水,鹭鸶齐飞。
奉珠伸开五指,让那光芒从指间流泻,在眼中,在脸上,在身上,暖洋洋的,包围着她,她心里酸涩又甘甜。
“活着,真好。”奉珠轻轻道。眼中幽怨尽散,那五彩的光芒盛放在她的凤眸中,满满皆是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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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她不是鬼,不是魂,她是一个人,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儿。正如那湖里的水仙,悠悠然,悄悄绽放,只是这一次,花儿的绽放不是为了某一个男人,而是为了她自己。
为自己活着,对自己好些。感恩父亲,母亲,承欢膝下,再聚天伦。
曾经爱一个人,如疯如魔,若黑巾蒙面,一叶障目,不见欢愉。而今,云开雾散,她想好好的活,为这偷来的人生。
“我们不能辜负这好韶光,我突然觉得我有好多事情要做,我将要很忙很忙,我还怕我的生命太短暂,还来不及完成我所有事情的一半,绿琴,锦画,彩棋,青书,你们要帮我。我此刻好生快活啊。”笑靥在她芙蓉面上盛开,恍然,四婢像看见晨曦中,昙花一现,朝露紫烟,那是希望。
不由自己的,四婢也跟着笑起来,只觉看着娘子快活,她们也会快活。
“娘子的事就是我们顶顶大的事。”四婢躬身道。
笑颜如花,花颜似梦。
奉珠扭身,衣裙飘舞,青丝飞花,却扇一顾,笑声如水滴玉磬,叮叮咚咚,甜意十足,“我去找李姬阳,我要磨着他赖着他,让他把我的牡丹园还给我。还有牡丹园里他所有送我的宝贝,都是我的,我才不还给他。”
“是,只要娘子肯放下身段,李九郎只能甘拜下风。”绿琴此刻才真正相信奉珠已经不是以前的奉珠,以前的奉珠喜欢韩王若痴,现在的奉珠喜欢自己,喜欢这大好韶光,她想好好过活,也许以后,奉珠还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只是这个男人她希望是李九郎,李九郎对奉珠的心,她们四婢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彩棋嘻嘻笑道:“咱们娘子年轻貌美,还怕他不着迷吗,嗯嗯,娘子,彩棋会帮你的。”她猛点头。
“娘子若需要什么书信传情,飞雁传书的,青书可以帮你写。”青书忍着笑道。她感染着主人的喜悦,也笑从心底出。
“你们都有事情做了,那我做什么呢?”锦画故意做出一番苦恼模样,少顷,她眉眼一挑,笑道:“我就做那个安慰人的人,待娘子碰了软丁,心伤了,锦画帮娘子您疗伤。”她打趣道。(未完待续)
第12章 大夫小妻情难平
“去你的。”奉珠羞红了脸,拉着裙子就往前头小步慢跑。
锦画几个跟在后面扔是不放过她,嬉笑玩闹道:“锦画还可以给娘子煲汤,养颜、美容,补身,让咱们娘子面如春晓,身似滑绸,保准把咱们家娘子心中想要迷惑的那么个人,迷一个神魂颠倒。”
“你再说,你再说我就打你了。”恼羞成怒,奉珠拿着团扇当武器,在廊庑上追着锦画嬉笑着打闹。
“娘子饶命,饶命啊……呵呵,娘子莫追,仔细喘不匀。”绿琴跟在后面想尽情的闹,又怕奉珠身娇经不起。
那廊庑上的湛蓝色画眉鸟,也是一个不嫌热闹的,见娘子们在廊上闹腾,它们也闹腾,一个个,一只只,铃儿一样笑着,叽叽喳喳唱着,一时之间,这段府中最是沉肃冷硬的廊庑竟是出奇的热闹起来。
若水亭中看帐的李姬阳听见笑闹声,不知不觉间也跟着弯了唇角。
看来她是好了。
这欢快的笑声,听者皆被感染,云霄禁不住笑开颜,小声的和宝庆道:“今日这房娘子分外不同些。自他来咱们家我从来不曾见她这般快活过,我统共见了她三次,三次她都是愁眉苦脸的,好像和咱们府上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今这模样,好似换了一副心肠。”
宝庆本就是一张弥勒佛似的笑脸,他不笑时,那脸让旁人看起来也是笑的,他此刻正正经经的笑着,看起来分外慈祥,正是他这张会骗人的脸,把他那一副精明果断的心肠遮盖着,跟着李姬阳做生意,可是骗了不少人。
他道:“先看着,这房娘子真心与否,日久可见。”
云霄点点头。
金庆年小,还是一副小孩子心性,他亲哥哥正是宝庆,在府里连同李姬阳在内都不多惩罚,让他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因为打心眼里敬服收养他们的李姬阳。金庆见那房娘子多次践踏他家主子的一片心,很为李姬阳抱不平,早把奉珠恨上了,旁人都笑,只他不笑,嘴里还嘟囔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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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目上写了些什么数目,看着看着,李姬阳就模糊了,耳朵里都是奉珠的笑声,绕着他心痒。
听见她笑,他竟打心眼里快活。
自娶她进门,她何曾这般笑过?
他起身,站到画栏处,望向那主仆笑闹的方向,他冷硬肃然的眉眼也恍惚被水化开,现出一抹温柔。
那一身粉轻纱的倩影,魂牵梦萦时,时时半他入梦。
他自知陷入已深,无可自拔。若是旁的女人,他大可弄一出霸王硬上弓,只是她不行。
他李姬阳自负若此,真想要这个女人,就要她甘心情愿的委身,强来的,有甚意思。
笑着,闹着,一会儿就到了若水亭,奉珠没和李姬阳相处过,只是他眉目冷沉,轻易不笑,不若他身边的宝庆看起来好亲近些,所以奉珠心中微惧。
在锦画的搀扶下,小心翼翼迈过脚下水中青石,奉珠止了笑,青书,彩棋为她打起竹帘,轻轻推推她,她小步挪着靠近李姬阳,小小声的道:“李姬阳,我,那个……”
李姬阳见她那副惧怕的模样,心中不喜,出口冷硬,道:“我是夜叉?走近些。”
奉珠咽咽口水,淡咬红唇,拿团扇遮了脸,又往前挪了一小步。
李姬阳恼怒,声音不禁提高少许:“走近些!”
“喔!”奉珠吓的一激灵,猛然往前迈出,那金庆也不知怎么,挪移到奉珠一侧,坏心眼的把脚伸到奉珠脚下,奉珠团扇遮脸没看着,一下被绊着,惊呼一声要摔倒。
李姬阳眼疾手快一把抱住。
投怀送一个大拥抱,李姬阳喜欢。奉珠惊魂未定,羞恼。跺着脚,遮着脸,趴在人家怀里就是不肯起来。
李姬阳冷眼看过去,金庆吓的双股颤颤,哆哆嗦嗦往地上跪。
宝庆自知他弟弟闯祸,但是现在正是主人期待已久的,这弟弟若是不长眼的在此时打扰了,只怕惩罚更重,连忙拉起他,先退出若水亭,稍后再说。
四婢不放心,暗恼自己没照顾好娘子,还留在原地不知所措,宝庆笑脸看看绿琴,又看了一眼正抱作一团的两人,其意不言而喻。
绿琴一凛,心下有了计较,拉着锦画三人也退出了若水亭。
宝庆自知金庆一顿责罚少不了,为了弟弟能少受罪些,少不得要为李姬阳创造一些有利条件,若主子能得些甜头,他弟弟责罚也许会轻些。
这可不是存私心,他是一心为了主子,他想着,就把亭子上挂的竹帘都给轻轻放下了。
“我要我的牡丹园,我不住翠竹园。”奉珠不是没和男人洞房过,她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现在就只是这样扑到人家怀里,还是让她羞恼欲死。
她推开李姬阳,信眉低首,睫毛像羽扇一样呼呼扇个不停,眼儿盯着自己脚尖,就是不抬头。
“不行。”纵然馨香满怀只是片刻的功夫,手有余香,温热仍存,他还是放手。低头看这个只到他肩膀的小女孩儿,她穿了一件粉纱裙,织绣梅花的奶白色衫子,腰上系了一条颜色稍重的水红色丝绦,配着香囊玉玦,彩丝穗子,一双珍珠绣鞋只露了尖尖在裙外,似露非露的,真想把她裙子给掀开。
“为什么,我以前都住那里的,换了屋子我睡不着。”奉珠不乐意道,低着头还要。
“那是为我妻子准备的。”李姬阳背手在后,掐着自己虎口,淡淡道。
“我是你……本来是的呀……是你那什么呀。”奉珠模模糊糊哼哼道。还是继续要。
李姬阳虎口一疼,这次是掐过头了,他一本正经道:“你是吗?想清楚了?”
“嗯。”奉珠绞着手帕,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圈,轻轻道。
李姬阳看她穿着、发式还是一个未婚小娘子的粉嫩模样,年轻轻的像花骨朵,而他,一身黑布衣,墨玉簪子简简单单拢了发,再加之他早些年在外闯荡奔波,脸上早不知沧桑成什么样子了,他心下一凛,额头青筋快跳几下,老牛啃嫩草说的就是他。(未完待续)
第13章 长安来信郎君怒
老脸一红,再看眼前这小娘子粉嫩模样,些些觉得自己是不是太重口了些。
“抬起头来。”想是那般想,只是这小娘子是他想了很久的,怎能甘心放过。他李姬阳亏本的买卖还从没做过呢,从来只有他占便宜的时候。
“做什么?”奉珠悄悄抬头,拿大大的,水灵灵的眼睛瞥他,只见他眉如利剑,目若寒星,直鼻薄唇,神色沉肃,五官深邃,冷冷然直逼人心,奉珠拍拍自己小心肝,这人长是长的很好看,只是太逼人了些,让她怕怕的。
“房奉株,你若心中还有旁人,我劝你还是少招惹我,若是你以招惹我为乐,最后取笑完了便一走了之……”李姬阳冷笑一声,他带着厚茧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奉珠的红唇,淡淡道:“我会让你知道何为后悔!听清了没有。”
“你这个人,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好的呢,没想到你也会胁迫人。”奉珠凤眸圆瞪惊愣当场,少顷想推开这个男人,把他的指尖从她唇上拿开,可李姬阳不干,他不仅不放手,还猛然把奉珠整个人都提起来。
“啊……”奉珠惊呼一声,两脚离地,青丝下垂,骚着李姬阳的脸面而过。
“房奉株,现在告诉我,你要留下来,留在我李姬阳的身边,心甘情愿!”李姬阳星眸半眯,举着奉珠道。
“快放我下来!”奉珠吓得抱紧自己,瞪着下方和她面对面的男人。
喔!她到底是有多轻便,他说举就把她像小鸡儿一样给逮起来了!
“李姬阳,你欺负人!”奉珠双脚乱踢。
“回答我,你若不回答我,我就把你扔湖里去。”李姬阳抱住奉珠,把她抱到栏杆上坐着,让她半个身子都离开栏杆,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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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琴,锦画,救我,我不会水呀。”奉珠双手紧紧捉住李姬阳的袖子,大声叫道。
亭子外等候的四婢听到声儿,心焦不已,彩棋耐不住性儿想冲进去,可宝庆不乐意,他挡在前面道:“夫妻两个耍花枪,你们真要进?”
“再等等。”锦画拉住彩棋。“我看那李九郎是个有分寸的。”
“本来想留来着,但是现在我要回长安,我要告诉父亲,他给我找的这个郎君一点都不好。呜呜,我不会水,李姬阳你不要放手呀。”奉珠呜呜着,敢是吓的狠了,小脸都发白。
李姬阳到底没狠下心,他不忍她落泪,把她自栏杆上抱下来,见她哭,他也不知怎样哄,只好轻声道:“我不过是吓吓你,你以前总是捉弄我,我都没有和你似的哭鼻子,我今日不过还给你百分之一,哭什么,我又不会真把你扔下去。”
奉珠一听更哭了,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捉弄李姬阳的事,她做下了没有一百也有五十,难道他都要一件件还给她?
哦,难怪他把她留下来,原来是为了折磨她?奉珠恍然大悟的瞪着李姬阳。
“小气鬼。你就不能忘记吗,不,李姬阳你不许提我以前做的事,一件都不准提,更不准报复我!”奉珠心念一转,脸儿微红,悄悄凑近李姬阳。
李姬阳顿觉一块暖香玉偎入怀中,“李姬阳,我都忘记了,你也忘记吧,好不好。”
她故作一番媚态,眼儿上挑,葱白的指尖偷偷划着李姬阳的胸膛过去,偎在人家怀里引诱来引诱去,想是用了美人计的。
只不过她并非发自真心的媚,动作僵硬,到让李姬阳觉得,他怀里这个不是要引诱他的女人,到像是一只猫儿,懒洋洋的,偷工减料的在讨好它的主人。
然而,耐不住李姬阳心中喜欢,纵然她不若**妓儿勾引功夫了得,却胜在天然去雕饰,也是别有趣味。
当下欣然接受,面孔一本正经的板着,一番坐怀不乱的架势,双手倒是老实不客气揽上细腰丰臀猛然往自己身上一抱,“忘记什么,你倒是说说看。”
“啊……”没想到这人看着正经却也是一个“衣冠禽兽”,奉珠惊呼一声,珍珠鞋儿往李姬阳黑金靴上使劲一踩,推开,指着李姬阳的鼻子娇斥:“色鬼!”
话落,捂着小脸就跑出了若水亭。
这人虽轻,可这力气却不小,李姬阳只觉自己大脚趾火辣辣一阵子,虽疼,可他占着便宜,心中却是甜丝丝冒泡。
“主子。”宝庆见奉珠跑了,他这才进来回话。刚好,有小厮回报,大门上有人送礼物来。
“琅嬛山庄庄主归海洛川派人送来一大车果脯,羊肉,皮草以及西域等地的特色器玩。主子,这是请帖,邀请主子在红袖招见面。”宝庆递上一张羊皮纸写就的信函。
眼角偷偷打量着主子神色,主子眉眼含春,常年冰冻的唇角都隐隐有化开的感觉,宝庆轻输出一口气,看来金庆一条命是保住了。
又往他家主子身上看,往下,脚面上,宝庆瞧着小小一块脚印痕迹,脸上咬肌一抽,主子果然好心情。
在外面听那一声清脆羞恼的“色鬼”,宝庆就知道他家主子定是尝到甜头了,真是谢天谢地,阿弥陀佛。
若说主子对房娘子的心,只怕没一个人像他一样了解。守身如玉,夸大了,主子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在外面难免逢场作戏,只是能近得主子身边的来来去去却只有一个女人最长久,那便是红袖招的水仙儿,无他,唯气质眉眼似房娘子罢了。
李姬阳看完了信,想了想,道:“备车,我去会会他。沙漠里的琅嬛传奇,归海洛川这个人,江湖上声传,杀人如麻,狠辣无情,是个小人。我到不这么看,能在沙漠里经营出这么一个大商队,又岂是一个奸诈小人可以有的气魄!”
“是。”
时,宝庆随着李姬阳出了若水亭,金庆就跪在亭子外,哭的眼泪鼻涕一把的,见李姬阳出来赶忙膝行过来道:“主子,金庆知错了,金庆就是为主子抱不平,金庆不是故意的,求主子原谅。”
李姬阳垂眼看地上的金庆,淡淡道:“不是故意的?若不是我手快抱住,她那膝盖磕在石登上就能残废了!你以为她一个小娘子,那骨头有多硬?该死的东西!”李姬阳下脚踹过去。(未完待续)
第14章 深夜郎变寻花去
金庆疼也不敢叫出声,只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求饶。
宝庆自知李姬阳的脾性,就算这人是亲弟弟,他也不敢当面求情,在李姬阳,错就是错,越是求情,罪加一等,更不可饶恕。
“主子饶命,金庆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金庆以头抢地,伏身不起。
“宝庆,你这个弟弟的错,不是这一点半点,若不想我打杀了他,你给我好好教训他一顿。”
“是,奴记住了。”
待李姬阳上车往红袖招去了,宝庆赶忙跑回府,对仍然跪在地上的金庆劈头就是一阵臭骂。
“你个没眼色的东西!你跟主子的时间也不短了,你心里怎么就没个成算。金庆啊金庆,你也不小了,不要老是让我给你擦屁股行吗,哥哥求你还不行。”
“哥哥,我就是觉得那房娘子不配咱们主子,为主子鸣不平,主子干嘛死皮赖脸的非贴着人家不放,哥哥我……”金庆扔是不忿。
宝庆气狠了,一巴掌扇过去,“你个糊涂东西!你是一点眼色都没有。咱们主子是个什么性儿?那就是一个一根筋通到底的,他就认准了房娘子了,你和我还能怎么着,那房娘子就是拿刀砍他来着,你瞧着,主子都还能笑呵呵让她砍,我这话,你信是不信?”
金庆瞪大眼,显然不信。
“不信你也得给我信!”宝庆又狠捶了自己兄弟一顿。“主子是给我面子,不亲自罚你,你也别存了侥幸,你老老实实自己去执法堂,找断臂老儿,把自己的错处交待了,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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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庆扔是不服,宝庆无法,只得在金庆耳朵边上叽咕一阵。
金庆听了,大叫一声不可能,随后就蔫吧了,老老实实找断臂老儿领罚去了。
合该今儿个事多,到了晚间,有一个骑马来的小厮敲开了李府的门,送上了一封信函。
宝庆一见这小厮身上穿着,一惯总是笑呵呵的脸顿时僵硬了,立马打发了人去红袖招把李姬阳找回来。
却说奉珠在若水亭被戏,羞恼的不行,她是真真没想到李姬阳竟然是这样一个“衣冠禽兽”,大白天就行那样的事,她觉得自己被轻待了,牡丹园还是不让她住,一想到此,她更觉羞辱,回到翠竹园趴在枕头上就哭了一场,四个侍婢问她发生什么事,她羞恼欲死也不能说那事。
一时又想到在那亭子里,他竟、他竟一把抱住她,让她碰到了那色东西,炽热的感觉一下传遍她全身,想想她就想哭。
躲在被子里悄悄的骂道:“该死的李姬阳,你怎么不去死啊,呜呜,我又不是**的歌姬舞姬专门伺候男人的,干嘛那样对我。不行,这男人也不是一个好的,我要回长安!”
“绿琴,锦画,青书,彩棋,收拾东西咱们立马回长安!”悄悄擦干净了眼泪,奉珠坚决道。
“啊?这个时候!”彩棋一看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想一出是一出的奉珠,瞪大了眼。
一时,四个侍婢都不知如何是好,还是锦画轻声细语的把奉珠劝住了,好说歹说,才安抚了奉珠,答应她明天她们就走。
侍婢本以为奉珠已经不去想那韩王了,没想到,还没坚持个一天呢,她们娘子就改了主意。
“若得韩王那样的美男子爱慕,是我,我也不容易放手的。”青书唉声叹气道。
“男人长的好有什么用,不当吃不当穿的,还是像李九郎这样能赚大钱的男人好,咱们都知道娘子花钱从来没个度,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在国公府的时候娘子的月钱尚且捉襟见肘被夫人限制着,哪里比的着在李府,娘子要多少钱有多少,那李九郎大方的,好像那钱不是钱是白纸一样。”彩棋道。
锦画看了彩棋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好了,都别说了,娘子要汤沐浴,现如今不是在牡丹园,没有浴池,怕是娘子不乐意,锦画你快去准备木桶家什,彩棋去烧水,青书跟我去**吧。”
“是。”四个侍婢答应着,都从石凳上起来,各自忙碌去了。
李姬阳和那归海洛川一见面就生出了相见恨晚的感觉,一时喝的有点多,这是很不常见的,常年在外行商,走南闯北,像那仙人跳,空手套白狼,诬陷,捉奸等等事体,他遇见了不知凡几,所以他一向小心,只是这次,兴许是今儿个高兴,一时情难自己,就和归海洛川喝多了点。
回了府,云霄、碧落两个贴身侍婢伺候着洗了脸,抹了手,就见宝庆把刚得的信拿给李姬阳看。
“哪里来的?”一张俊脸喝的红彤彤的,李姬阳醉醺醺迷糊道。
“河间王府来的。”宝庆没敢往点子上说。
“我祖父的信?给我看看。”李姬阳眉眼平展,似是高兴。
“是郡王爷来的信。”宝庆斟酌一会儿,低声道。
李姬阳听了,先是一双原本晕陶陶的鹰眸一眯,接着,他咬牙切齿道:“要钱?”
宝庆不敢接话。
李姬阳猛然站起来,扫落桌上茶盏,“真当我李姬阳是冤大头了!没有,你告诉他,什么都没有!我给是我孝敬祖父,是我的一片心,我不给,就是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他一个子儿也别想从我手里抠!”
在屋里发了一通脾气,浑身燥热难耐,脱了外衫往园子里去了。
宝庆也不敢跟着,云霄、碧落两个侍婢也不敢,这时候的李姬阳,最好谁也别招惹他。
外间的风儿一吹,李姬阳脑袋更浑了些,穿花拂柳的在园子里一通乱逛,不知不觉竟是到了牡丹园。
牡丹园内,自奉珠搬到了翠竹园这里就没了人气。
这园子还是这般的花团锦簇,幽香扑鼻,只是少了个女主人以及总是围绕着女主人忙碌的四个忠心女婢。
披头散发的李姬阳找了块花木掩映中的太湖石坐定,他脑袋晕乎乎的难受,眼睛怔怔的望着池水,心中酸苦。
所幸他不是懦弱的大哥,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他向来看不惯。他是李姬阳,从小就反叛,呵,他嘲讽的笑,脱光了上身的衣服往太湖石上一躺,眼睛闭上,让初夏的晚风恣意的吹过他强健灼热的胸膛,更吹去他一身燥热。(未完待续)
第15章 霸王硬上弓难承(1)
他本是要留在红袖招过夜的,那水仙儿也早早沐浴完毕等待侍寝,是他自己觉得无味儿,正好宝庆去找他,他也就顺梯子下了。
他最想要的女人今日态度真好,他凌厉的眉眼不禁柔化,手指动动,握紧,似乎还能感觉到那份滑腻香暖,痒痒的勾搭着他。
女人,他有过很多,谁还没有个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绡帐暖度春宵的时候,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之事和一些**女子做起来越发没趣。
那些个女人勾引手段了得,嘴甜身软,只是他每每完事都想冷笑,戏子无情,婊子无义,这些女人不过就是贪图他钱财罢了,到哪一日他成个穷光蛋,就算他没脸没皮的贴上去,你看她们会给你个好脸色,不过就是拿大棍子把你赶出来罢了。
十三岁就出来闯荡,一别经年,他早就不是帝都里那个只知花天酒地,打球赌博的贵郎君了,在他现在看来,以前的自己真正是天真的蠢货。
市井里打滚过,乞丐堆里混迹过,也跟着流民四处漂泊过,此后他才知自己以前是多么浅薄。
这世上,不止有夜半读书,红袖添香的温柔雅事,更有那黑巷子里的按倒就上,强夺强取,管她什么人,落单了,甭管男女,只要长得过得去,就是乞丐、流民、歹徒的最爱。
若非他生性狠辣,不拿自己命当命,他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自离开帝都那一天起,他就只是李姬阳,天地之间孤身一人,无父无母无宗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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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从前,李姬阳迷迷糊糊在太湖石上睡过去。
不知过了几时,隐约听见些响动,李姬阳睁睁眼站起来,身上热气仍未消散,看来是真喝多了。
“娘子,池子里水都放好了,趁着这会儿没人,你去洗吧。”锦画搀着奉珠把她送到浴室门口也要跟进去。
奉珠不想让她跟进去,她有隐私不好让侍婢知道,就打发了她去拿衣服。
“李姬阳,你个混蛋。”奉珠暗骂。
待锦画走了,奉珠才敢轻轻揉捏自己臀部,“大概青肿了。”奉珠懊恼的咕哝。
这沐浴的地方是按照奉珠自己的主意建造的,连通着主卧室,一进来就能看见一座四扇屏风,上面贴着一层绣梅花的紫色降纱,若隐若现的挡着一个莲花形大浴池,浴池边上是用白玉石铺就的,还有一张暖玉塌。
奉珠贯会享受,每次洗澡都慢悠悠的,非让她玩够了才会自己爬上来,这一点四婢都知道,有时候就在旁边伺候着,可奉珠也害羞,一般不让她们进来。
奉珠脱了衣裳搭在屏风上,一身肌肤若雪,凝滑如丝绒,身姿窈窕曼妙,只看映在屏风上的倩影就知道了。
水温稍稍烫一些,待入了水,让奉珠臀上的青肿火辣辣一阵疼。
“太粗鲁了,怪不得李姬阳也这样粗鲁,原来是有个粗鲁的奶娘啊。”奉珠坏心眼的想着。
伤在臀部,她自己看不到也不知是什么光景,她爱美到了极致,又怕留下什么难看的印记,她想着这屋里还有一面李姬阳送的波斯琉璃镜子,照人非常清楚,又是落地的,正好用一下,就偷偷进了牡丹园沐浴。
李姬阳不知自己怎么了,鬼使神差的竟然钻了进来,他此刻正站在屏风外,一双鹰眸一眨不眨的看着池中的光裸背脊,一张五官深刻的俊脸些些涨红,是酒喝多了,李姬阳想。
他着了迷一样的不舍得把视线收回,甚至情不自禁的,他竟大咧咧从屏风躲藏处走到光亮处,伟岸身姿往玉塌上一坐,一边倒水滋润干渴的喉咙,一边继续看,悄无声息的,像一个光明正大的**贼。
反正是我妻子,我看看也没什么,自娶回来,他竟然一次都未得手,李姬阳大感吃亏。
奉珠扔是稀里糊涂的,她正背对着李姬阳往自己身上浇水,搓洗了一会儿,玩够了,她扔是好奇自己臀部的伤到底如何,忍着羞意,拿了玉石凳上的粉色薄纱往自己身上披了,从水中站起来,她要站在镜子面前看看,不看她始终不放心。
越看心头火儿越大,李姬阳悄悄的又喝了好几盅茶,待奉珠从水中浮出,若出水芙蓉,热水滋润过,肤如凝脂,泛着滢滢粉光,李姬阳目瞪口呆,张口结舌。
这具身体妧媚之极,细腰丰臀,恰到好处,若能一触,定当紧致幽滑;若能一闻,定如一道美餐,未食就已涎液满口;若能深吻,定当销魂蚀骨。
他心已动,情早生,疯狂之念顿生!
李姬阳放下茶杯幽幽站了起来,他觉得他不是李姬阳了,他是一个混蛋,想做什么坏事就做什么,不用受到任何道义上的,良心上的谴责。
他今夜是“衣冠禽兽”!
奉珠站到镜子前面,背过身去,眼儿偷偷瞧自己完美的身段,脸蛋红红的,又是满意又是羞恼。
暗暗念叨着,我只是看看伤处而已,看看而已。
“都是那个奶娘,也不知是谁家的主子,说把人扔出门就真扔啊,摔死我了。”奉珠见自己臀部真有一处青紫地方,生了恼意。见自己一身滑腻肌肤,处处精致美丽,冷不丁臀部有一处青,她心里真是恼了。
“回头让彩棋把人抓来,也扔她一回。看她那一身肥肉,扔多少回也不疼。”奉珠嘟囔道。
“咦?”奉珠细看,竟然发现那伤处延伸,有五个指印,顿时羞恼欲死,俏脸红的滴血,咬牙道:“李姬阳你千万别犯在我手里,我要你好看!”
“怎么个好看法?”高出奉珠一个头的李姬阳静悄悄站到奉珠身后,两爪往其腰上一放,轻轻揉捏。
“嗯?”奉珠蓦地抬头,一双凤眸惊讶的和镜子里的李姬阳的眼睛对视。
良久,色爪上移。
“啊……”
叫声戛然而止。
“唔……”奉珠不敢置信的看着以吻封缄她唇儿的男人,死死挣扎。
他像藤蔓一样,她挣扎的越厉害,他收拢的越紧。
送信来引起李姬阳怒火的小厮仍不知天高地厚,在门房里等的不耐烦了就叫嚣着要见李姬阳。(未完待续)
第16章 霸王硬上弓难承(2)
嘴里话也不尊敬,骂骂咧咧的,隐有贬低之意。
宝庆手里捏着信就像捏着烫手山芋,他还不知怎么处理呢,见这小厮猖狂模样,他冷哼一声,“来啊,给我把他捆了,待主子回来发落他。”
当下候在书房外头的护院们就冲到门房把人给绑了扔在宝庆脚边,宝庆把信往小厮怀里一揣,笑呵呵道:“劳驾,这信你怎么送回来的再怎么送回去,咱们李府可不曾见过这信。”
锦画觉得奉珠这次洗的也太久了些,跟绿琴交待了一声往牡丹园来看。
浴室里,从镜子边被抱住轻薄,到一路被拖到外面的主卧大床上,奉珠又闹又抓也不见李姬阳放手,奉珠真是害怕了。
她唇儿被吻的红肿,叫也不敢叫了,这里是李姬阳的家不是她的,她能叫破喉咙叫来自己的侍婢,可是也打不过人家的护院啊。
大大的凤眸里泪珠儿流个不停,咬着唇儿瞪着在她身上的李姬阳,什么话也不说,也不求饶。
反正都这样了,叫来人也只能白白让人家笑话罢了。
身体被揉捏着,挑豆着,一会儿工夫她自己也有了反应。
李姬阳暧昧的笑,手指收拢,趴在奉珠耳边悄悄说了什么。
奉珠气愤,大叫道:“李姬阳!你这个混蛋!不要脸!”
李姬阳大概是真醉的不清,他哈哈大笑一阵,又把人压倒。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捏来捏去,像揉面团似的。
奉珠这才意识到一点什么,这男人是要强迫她?可是他捏来捏去,又不见真动作,他到底要干什么!
“真香!”李姬阳傻兮兮的笑,似真似假。
“哎?”奉珠扯了薄纱赶紧掩上。
“真好吃!”李姬阳吧唧几口又往下亲去。
痒痒的,奉珠又气又想笑。
正面亲完了,李姬阳不满的嗅了嗅,都是他自己的味道了,没地方下口了。
一把将奉珠翻过身,逮着一处白白嫩嫩的好地方狠狠咬了一口。
奉珠疼,挣扎着要翻过身来,他亲哪里不好非亲她伤的青肿处,被狠狠一咬差点疼死她。
可她忍着不叫出声,轻轻嗅着空气中的酒水味道,奉珠这才知道这人是喝醉了。
她小心翼翼的挪移,企图从他身下爬出来。
但,这混蛋醉是醉了,脑袋可不糊涂,扯着奉珠腿儿就给拉下来。
“想跑?没门!”他恶狠狠的看着奉珠。“我要、要强你、你,记住,我不是李姬阳。”他打了个酒嗝,糊里糊涂道。
“李姬阳那小子在长安,骑马打球他每回都赢、赢!”他情绪高昂的尾音上调,一惊一乍的。
奉珠吓的胆颤,身上光溜溜的各种没有安全感,拉着被子胡乱就往自己身上盖。
她推着李姬阳赤裸的胸膛,轻声细语道:“李姬阳,你抱的太紧了,我要喘不过气了。”奉珠想了想,抱着李姬阳的脖子,讨好的笑,在他耳边悄悄又道:“你的奉珠要死了,不骗你,松手,真的要死了。”
“奉珠?我的,是我的奉珠。”话一出口,李姬阳抱的更紧,奉珠后悔的要死。
他本就把自己的上衣脱了不知扔哪里去了,这会儿两人之间就隔了一片薄薄的纱,奉珠吃的好,又有锦画帮着滋补,身体生长的完美,李姬阳目不转睛的看着。
奉珠对这个男人已经没法子了,虽然主人是她,但是此刻她没有权利收回来。
只能忍着全身躁动,忍着羞恼,拍着李姬阳脑袋,轻轻哄道:“这个不好吃,乖啦,你去外面找吃的吧,宝庆在外面喊你呢。”
此刻这个模样的李姬阳,奉珠真的没有把握,本来她就对李姬阳没有什么深的认识,这会儿见他醉酒,也不知是真是假。
“你的话不能信,这个……”他点点头道:“好吃。”
此时,锦画已经到了门口,李姬阳耳朵动动听见门口走路的响声,鹰眸一眯,抓起床上的大抱枕就扔了过去,并呵斥道:“滚!”
锦画一听,赶忙去推门,李姬阳更快,他怀里还抱着只着一层纱的奉珠,到了门口,一把将门插上。
“锦画救我!”奉珠一听人来赶忙大呼。
“娘子,娘子。”锦画进不去,又听见奉珠求救声,急得满头大汗。
“闭嘴!”李姬阳像是变了一个人,呵斥完了锦画,又呵斥奉珠。踉踉跄跄抱了奉珠又压倒床上。
这一回,他当真不客气,不仅封了唇,连手脚都给捆了。
奉珠大急,她不是真的只有十五岁,知道喝醉酒的男人,只能慢慢哄着,她扔是温和道:“李姬阳,你绑着我手疼,松快点好不好。”还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李姬阳想了想,松了松,奉珠以为他能听得进去话,又得寸进尺道:“李姬阳,我背上咯的疼,咱们起来玩吧。”
李姬阳哼哼几声,“你是我妻子,我们还没洞房,早该办了你,现在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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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姬阳你少给我借酒装疯,我知道你没醉,你甭想趁机占我便宜,快放开我!”奉珠见他说话还有条理,大胆猜测道。
李姬阳冷笑一声,扳着奉珠的腿,将其分开抱跨在他腰上,覆身上去压住,“早该如此!”
奉珠此时肯定,这个男人他装的!
“我要回长安,你放开我,我们和离了,你不能这样对我!”奉珠大急,剧烈的挣扎。那细细的腕上很快被磨红了。
李姬阳狠了心要成事,箭在弦上,他陪她玩闹半响,也是时候找补回来了。
那纱看着就碍事,扯了,他自己的裤子更碍事,脱了。
一切准备就绪,他冷冷的问奉珠:“韩王碰过你没有?说。”
奉珠气急大叫:“碰过碰过,哪里都碰过,你滚开。”
他失了理智,“长安传言你生性放荡,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然如此,那我就不需怜惜你了,狂风暴雨你自己受着。”
“长安传言?生性放荡……我……”奉珠被他一提醒,她这才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她是丢尽了家族的脸才被放逐来扬州的,在长安她早就没有贞洁可言了。(未完待续)
第17章 郎心一怒追逃妻
眼泪簌簌落,像残花瓣儿,零落悲苦。
“李姬阳,李姬阳,我以为你是真的对我好的,我以为你肯娶我是因为你不在乎的,原来不是,原来不是……”奉珠放弃了挣扎,只不停的哭,无声的,绝望的。
那眼泪滚烫,颗颗都滴进李姬阳的心尖上,灼伤的厉害,鲜血直流。
他使劲摇晃自己的脑袋,看到奉珠被磨破的手腕脚腕,身上的青紫痕迹,察觉自己的兽行,他懊恼的恨不得一剑捅死自己。
他解了布条,颓然的靠墙坐定。
待看清此刻情形,他把软了身子的奉珠抱进怀里,拿被子盖上两个人的裸身。
“别哭了。”揉着自己涨疼的太阳穴,他疲惫道。
奉珠见他有恢复神智的模样,在被子里抓住他的胳膊,低下头狠狠就咬上去,死死的不松口。
锦画找了绿琴几个过来,也惊动了宝庆,把门撞开就看见床上情景,被子上就看见李姬阳的脑袋露在外面,被子下鼓鼓的,不见奉珠身影。
锦画四个还是未婚的小娘子,不知其中情形,不见奉珠还以为李姬阳把她们家娘子毁尸灭迹了呢,当下彩棋青书卷了袖子就要开打。
宝庆跟着李姬阳走南闯北,荤腥早沾过了,看那被中一团还以为李姬阳调教得当,奉珠在服侍讨好,赶紧拉了四个出去,边走边小声提醒。
绿琴大些,见识多点,羞红了脸拉着姐妹们出去,还好心的给关了门。
李姬阳哭笑不得,谁人能知,此刻他胳膊已经流血,肉都快被锦被下一张利口给咬掉了,疼,真他娘的疼。
“气出了没有,小心把你一口小贝齿给咬掉了。”李姬阳抚摸着奉珠一头鸦发,淡淡道。
心里早把归海洛川给臭骂了一顿,谁说女人只要强了她身子就会死心塌地跟着你的,我家这个可不是这样的。还没强呢,那小眼神就绝望欲死,要真强了,估计这辈子两人都成陌路了。
奉珠尝着血腥味儿,牙也疼了,嘴也酸了,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口。
奉珠一松口,李姬阳就把自己胳膊拿出来看,呦,这伤口还真不浅,小小一牙印,肉都翘起来了,血流的也不少。
李姬阳抱着软身子,强硬的掰开奉珠牙口一看,笑了:“原来还有一颗虎牙呢,怪道这样疼。”
“活该!”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奉珠一点力气都没了。
她有心此刻就回长安去,可是一想自己已经给父母抹黑了,现在回去不是徒增父母难堪吗,可是也不能呆在李府了,这个男人很危险,在他家里无异于同虎谋皮,还是尽快走为上策。
李姬阳淡淡瞥了奉珠一眼,只当不知道。
“你滚出去,我困了要睡觉。”奉珠发觉自己全身光溜溜还在人家怀里,赶紧抢了被子滚到床的另一头。
李姬阳知道自己今夜莽撞,今夜之后,奉珠心里定然把他当个色鬼一样的提防着,此刻若在强她,必然被拒,他先顺着她,哄着她,待她心防松懈再谋求不迟。
打定了注意,当下扯了床上帐幔围在身上,让门口候着的宝庆拿了他的衣裳过来,换洗一番,人模人样的出了牡丹园。
锦画自责不已,赶紧奔进房中看奉珠模样,看床上惨烈情况,锦画难过的哭了,还以为奉珠被强迫成功了。
安慰道:“娘子,娘子您嫁了他,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今夜、今夜就当是您这个做妻子的补偿丈夫的,娘子你别放在心上啊。”
“你们出去吧,我累了要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奉珠拿被子蒙了头,不想在看到自己的侍婢。
昨夜所经,骤雨狂风,牡丹花落,得见残败。
如梦惊醒,奉珠大泪滂沱。有些事,不是逃避就可以的。本以为在这李府中,至少李姬阳是不会伤害她的,本以为李姬阳不是那等轻薄男子,可是这夜之后,奉珠才知,这男人当真也不是一个好的。
如今,纵然会给父母带去难堪,但是她也只能先回家去,再另图他谋。她想,拼却被父亲打一顿,也要向父母认错。
是奉珠不好,是奉珠愚笨才让国公府蒙羞,此为奉珠一错;自知房遗珠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母亲和自己,而自己却仍然不敢入京与之相斗,此为二错。
却原来前世房遗珠给予自己的伤害已经到了骨子里,以至于,纵然重生回来,自己也没有勇气对抗之。
奉珠啊奉珠,原来你竟是这般懦弱的一个人。
而今,你最后的躲避之处也在今夜被打破了,从此后,入京,奉珠拿出你长安贵女执鞭抽人的勇气来!
天还未亮,月挂树梢,奉珠自己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裳,喊醒了四婢,悄悄嘱咐了她们,只拿了银子,首饰,几件换洗衣裳偷偷溜出府去,其他大件嫁妆,等回了国公府再让人来拉走。
这夜中经历的事情,让奉珠对李姬阳有了一些了解,这个男人就是一个内里藏奸的人,别看他长着一张冷漠自持,莫可侵犯的脸,其实骨子里还不知怎么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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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怕李姬阳第二日酒醒,忽然改变主意不让她走了,她这才想着偷走。
本以为这李府也会像国公府那样夜里守卫森严,谁知,拿几个大钱打点了司阍的小子,竟然那么容易就让她们走了。
“到底是商人之家,一点警戒意识都没有。”奉珠安全上了马车,咕哝道。她还以为要打出去呢,枉费她还让青书、彩棋怀里揣了匕首。
绿琴心中却不这么想,悄悄和奉珠道:“娘子,只怕是有人从中作梗,迫切的希望咱们走。”
“我也是这般认为的。”锦画点头。“不说别的,只看门外已经准备好的马车就知道了,哪里会有那么巧的事。”
“我知道是谁了。”奉珠气恼的撕扯着手中帕子。
“谁?”绿琴和锦画对视一眼,她们都还不确定是谁呢,娘子素来不关心这个,竟然那么快就猜出来了?
“这般精密的安排,除了他李姬阳还有谁!”奉珠愤怒的几乎咬破了唇,“既然想让我走,何必今夜又辱我至此。难道我房奉株竟然让他恼恨到了如此地步!”(未完待续)
第18章 花颜如水浇怒火
“奴婢觉得不是。”锦画皱眉,脑子里飞快的想着法儿。“到底是谁那么讨厌咱们。”
“是那个奶娘吧。娘子你没见那庞大娘整日里拉着她女儿蕊娘往李九郎跟前凑,她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绿琴道。
奉珠冷了心,悲凉道:“你们若不信,我给你们找证据。”
说罢,奉珠掀开帘子下了马车。此时,马车还未行驶起来,仍停在李府墙外。
天上月色正明朗,发丝散乱的奉珠往那片梅子树下走来。
锦画连忙打了灯笼跟上来,担忧问道:“娘子,您要找什么,奴婢帮您找,夜里寒气重,小心着凉。”
“他以为我不通庶务,呵。”奉珠用自己的手指扒开当初埋下的牡丹种子,“纵然什么庶务都不懂,可我却知道牡丹种子长的是什么样儿,因为这是我最喜欢的花儿,众芳唯牡丹,我从小到大都以牡丹自居,若不把牡丹花的根、茎、叶、种子都弄懂了,我又有什么脸面自称懂它,岂不是惹人笑话。”
“那娘子你,为何又赖在李府不走。”锦画实在是看不明白了,娘子到底是要干什么呢。以前的娘子很好懂,像白纸,有什么就说什么,可如今这般,锦画茫然了。
“我不过是愧疚罢了,曾经糟蹋了他一片心。”奉珠黯然神伤。“我们走吧,回长安,所有的孽障始于长安,也该在长安得一个结果。是死是活,我尽力了,也无怨尤。哪怕最终扔是化为一抔土,饮恨死去。”
绿琴搀扶着奉珠上了马车,驾车的彩棋青书,打马奔驰起来。
车轱辘不停的转,咕噜咕噜的响儿,在这深夜里,别样寂寞,正如奉珠的心。
奉珠看着手中物,反复摸索,最终苦笑:“竟是一颗雨花石。我早该想到的。是我笨,总是后知后觉。那个金庆把种子递给我的时候,我就该多留意。”
“娘子莫伤怀了,韩王不是良配,李九郎也不是好的,娘子,国公爷和夫人总会给娘子找一个更好的。”绿琴劝慰道。
“娘子说的什么话,什么死不死的。”锦画留心,试探着劝慰。
奉珠和锦画对视,眼中之光丝毫不让,锦画最终低下头去。
“是我自己懦弱,今夜之辱怨不得旁人。”眼角泪光闪动,奉珠拿帕子抿去,握紧拳头,将那颗几可乱真的雨花石攥在手心。是恨,是恼,更是痛。
一切都是她自己的自以为是。真相背后,都是那般丑陋。
望着黑夜,黑夜中那一轮明月,何时才可云开雾散得见光明,何时她才可得安宁?此去长安,她掂量着自己,竟然是生死各半。奉珠默默流下两行泪,罢了。
天蒙蒙亮时,李姬阳终于酒醒,头脑清楚。
而随之而来的事,却让他措手不及。他没想到自己一夜的莽撞,竟是把她推的更远了。
“出的什么破注意,可是害死我了。”李姬阳在房中焦虑的走来走去。
“牡丹园现在如何?有什么动静没有?”摔碟子砸碗都好,只要她气消。
宝庆踌躇半响,终于鼓足勇气,低着头,小心翼翼回话道:“主子,房娘子连夜走了。”
“走了?”李姬阳恨的牙痒,猛然拔下挂在墙上的配剑:“她当我李姬阳是什么人了,想留就留,想走就走!马上点齐人马,给我追。”
宝庆暗道合该今日倒霉,什么事情都凑一块去了,不得不更加小心的把消息告诉李姬阳:“主子,梁国公府国公爷亲自派来人要接房娘子回去,只是他们天亮敲门时,房娘子已经上路,奴只好打发了他们自己去追。既然国公爷亲自派人来,主子,怕是房娘子早就有心离开,昨日闹那一出不过又是消遣您罢了,您、您还是把放在房娘子身上的心收回来吧。”说完这话,宝庆冒了一头冷汗,只等着主子的雷霆之怒。
没想到他主子不怒反笑,或者更有可能是怒极而笑,只见他主子哈哈大笑三声,冷沉道:“没想到我李姬阳精明半世,最终被房奉株一个毛丫头接连戏弄,好,真好!房奉株,你给我等着!牵了我的宝马来,纵然她跑回国公府,我李姬阳也能把她从国公府挖出来!那日在若水亭我说过的话,看来她是忘了!”
殊不知,长安来人,却不止国公府一处。自有那算计谋划之人,等不急又发招数。
夜间行路本就不易,磕磕绊绊的总算是绕出了扬州城,上了官道。
官道上杨柳依依,浓荫幽幽,奉珠掀开车帘往外望去,只见沿河之上,商船停驻,往来商贩,络绎不绝。
她微微探出头来,往后望去,看向扬州城,便见其被绿树掩映,花团遮盖,回想过往,她这才恍然觉得原来扬州城是这般的美丽,较之长安更加绮丽优雅。
长安,那是大唐最繁华最热闹之处,却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用一句俗话说,一块门匾掉下来,砸着五个人,其中四个都是皇亲国戚。在长安,世家,贵戚,名门,高官,无不注重规矩,小心翼翼做人,更有那些个公主官眷,攀比来攀比去,都要让人喘不过气来了,不比扬州,远离天子,远离朝堂,更加自由。
她这才知自己当初的浅薄,只看到了长安面上的繁华富贵,却不知长安底下的黑暗与龌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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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放下帘子吧,让人看见不好。”绿琴提醒道。瞧着像勇敢赴死一样表情的奉珠,绿琴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长安是有什么吃人的怪物吗,让娘子这般害怕。
“都已经是嫁过人的人了,哪里有那么多顾忌。”奉珠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姿态。
彼时,有一人一骑疾驰而来,奉珠转眼望去,待那一人一马近了,待她看清马上人,她惊慌失措,立即叫道:“彩棋快,快快跑啊,坏人来了。”
“什么坏人?”彩棋不解,回头一望,原是娘子前夫,想是追来了,她立即甩鞭打马,可是已经来不及,那一人一骑的速度奇快,瞬息就赶到她们马车前面。
李姬阳挥剑一指彩棋,冷冷道:“停车,若不想血溅当场,就给我滚开!这是我和你家娘子之间的事情,与你们无干,若是不识抬举,我一剑砍了你。”(未完待续)
第19章 与君欢好非为爱
彩棋,青书虽是武婢,可是她们哪里是李姬阳的对手,就是她们两个加起来也敌不过呀。但是,作为娘子的武婢,就是死也是要搏一搏的,两人停了车,抽了剑,准备冒死挡一挡。大义赴死道:“娘子,我们挡着,你们先走。”
“就你们这花拳绣腿,也敢和我交手,房奉株,你真要看着你的好侍婢们惨死在我剑下?”
“你欺人太甚!”奉珠掀开车帘,站在马车上,怒目相视。锦画,绿琴挡在奉珠前面,随时都准备牺牲。
“谁欺谁还不知道呢。”李姬阳翻身跳到马车上,一脚一个将锦画、绿琴踹下马车,彩棋、青书赶忙去接住。
“锦画,绿琴,你们没事吧。”奉珠见自己侍婢被打,她气死了,冲着李姬阳道:“我和你拼了!”说罢,真一头拱过去了。
李姬阳一把抱住,拖进马车,将人按倒在榻上,大腿牢牢压住奉珠双腿,一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与其对视,冷漠道:“为什么要走,在若水亭,是你自己说要留在我身边的,你这个朝三暮四的女人!又戏弄我!”
奉珠害怕极了,她头顶就悬着李姬阳的宝剑,那宝剑之锋利,吹毛断发,奉珠吓得嘴唇都颤抖起来,带着哭腔服软道:“是你逼我的。要不是你强迫我,我会和你商量一下,再回长安的。”
“你还是要回长安,长安就那么好?是因为有韩王李元嘉吧。”李姬阳心有松动。
奉珠使劲摇头,“不是的,我想念父亲母亲,想回去看他们。李姬阳,你把你的剑拿远点,我怕。还有,我腰也痛,榻上太硬了。你起来,别压着我。”
“真的?”瞧着奉珠这般梨花带雨模样,李姬阳暗自唾弃自己,明明是带着满腔怒火来的,待见着这小模样,竟不知何时消了大半了。
美色惑人,怪不得隋炀帝灭国了。
奉珠眨眨眼,吓出来的泪珠子咕噜噜从眼角调到榻上,李姬阳看了,眼中怜惜越发忍不住,她还小不懂事,李姬阳心中这样想,该让着些,好好教导。
奉珠察言观色,突然醒悟,心中稍定,原来这个男人怕她哭?
拖着臀想抱起来,他们该好好说话。这般的姿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强上呢。
奉珠哎呦一声,掐着李姬阳碰她臀部的手,“别碰。”
“怎么了?”李姬阳佳人在怀,软玉在抱,竟是什么怒火没了。
又想起归海洛川说的话,“你就是太怜惜你女人了,你该学学我,想要的女人先上了再说话,我告诉你,女人啊,你征服了她的身子,这心也就不远了,好兄弟你听我的,回家试试去。你看你小心翼翼呵护备至的,她理都不理你,拿你的怜惜当草踩,你换我的法子试试,保准你能抱得美人归。”
李姬阳从头至尾,把他和房奉株的事情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比如,以前她连他走近她十步远都要吵闹,而今,他竟然能整个抱住这娇软身子也不见她排斥了,是不是昨夜那般亲密的行止奏效了呢。
想到此,他有了主意。
“娘子,你如何了?我们闯进去了。”锦画试探的问。自两人钻进了车,竟是一点动静都听不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滚远点!”李姬阳呵斥一声。
奉珠瞪他一眼,喊道:“你们在外面等着,我和他说。”
“我看看。”李姬阳把奉珠放在膝盖上,立马就要扒了她的裙子查看。
奉珠惊呼,脸色涨红,又踢又打,“都是在你们家摔的,你看什么看,你这人一点男女大防都没有吗,难道是个女子你都要这般无礼,你、你简直是个恶棍!”
李姬阳不听,捂了她嘴,当下掀了裙子,退下亵裤,果见一片白腻雪肤之上有两团青,以及五个指印。
“嗯?”他蹙眉不解,少顷,似想到了什么,眉头稍展又蹙起,轻抚了抚。“疼吗?怎么弄的?”
那微凉的指腹触着她温热的肤,她臀部一缩,脸色羞红,啊呜一口咬上他的手指。
李姬阳觉疼,心下却如猫尾搔过,抚触的指腹微微用力。
奉珠嗯一声,咬的更重,胸膛起伏,凤眼冒火。
膝盖上软软盖着两团,温温热热软软,让他情动不已。他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了,膝上又是他爱护有加的女子,如此下去,难保不会发生昨夜之事。
他决定暂时放过她,给她穿好衣服,扶着坐起来,掰开利口,甩甩口水,找了帕子擦擦,一本正经,面不改色道:“跟我回去。”
竟然流了口水,奉珠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丢大人了,拿帕子抿抿唇角,缩在角落里抠窗纱,闷声不吭。
这男人太难搞了,奉珠想。
“我有必须回去的理由。”而且,我也不喜欢你,奉珠嘀咕。
李姬阳见她这般坚决,想了想道:“回去也可,你回答我你臀上是怎么伤的。”
“还不是你那个奶娘,那般强悍。”奉珠想到自己臀上的伤就有气。转念一想又觉是自己活该,也怨不得旁人。
把事情简单说了下,奉珠蜷缩在榻上一角,裙衫半盖了她一双小脚,白绫的袜子包裹着,小小一团的模样,半露半隐,分外惹人眼馋。
她动了动脚,嗫喏道:“你回去吧,反正我们已经和离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李姬阳眉目一挑,自怀中掏出一件细颈小梅瓶,强硬的把奉珠固定在角落里,奉珠自知挣脱不过,看他作为。
他掀起她的白纱衣袖,衣袖下皓腕如雪,腕上却有一圈红色细痕,那是昨夜孟浪之下残留的伤痕。
“以后若胆敢不听话,就拿了鞭子抽你。”他威吓道。
奉珠委屈的撇嘴,咕哝道:“明明是你的错,我又没做什么,我还没去县衙告你呢。”
“你说什么?”李姬阳将微凉透明的药膏抹在上面,淡淡道。
“我又没做错,你凭什么要打我,我父亲都没碰过我一根汗毛呢。”奉珠把那宝剑踢到塌下,壮了胆,这才顶嘴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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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君子如玉心如诡(1)
“忍着点,一会儿就舒服了。”见奉珠往后缩手,他道。
“把脚伸出来。”
奉珠不敢不从,只好认了。悄悄瞭他一眼,但见他剑眉星目透着凌厉,高鼻薄唇透着无情,她又缩了缩身子,本是想把脚也缩回来,只是被他握着,不好动。
“你每次喝醉了酒都那个样子吗?”奉珠凤眸抬起,认真盯着他眼睛看。
“你说呢?”李姬阳觉得这个问题最好从此不提,不然,以后的日子里有的磨。
“那晚应该是个意外吧,你被人下了药吧。”奉珠小心肝颤了颤,撕扯着帕子道。
“嗯。”李姬阳嘴角要牵起而笑,一想到这时候不该笑,他立马又压下笑意,淡淡道。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药来来回回抹了一层又一层,他捏着她的脚就是不松。
奉珠不知自己怎么了,在他面前没有那般羞了,也不怎么排斥,甚至于瞧他肩宽胸膛阔,还想倚着睡一会儿,她揉揉眼睛,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推推他道:“你回去吧,我要走了。谢谢你收留我。”给我时间,让我想清楚以后的事该如何做。
李姬阳见她爱困的俏模样,心中有气,如此没有防人之心?口里说着和他和离的话,现在又任由他握着她的脚,她就这样作为的?
“你到底没有真正伤害我,谢谢你。”奉珠蹭蹭他。闻着他身上的男性气息,她觉得很安全,即使她还是不喜欢自己身上染上他的味道。
“过来。”她到底还小,不识人心险恶。他抱了她在怀里,又退她衣裙,这次没有邪心,认认真真涂抹了药就给穿好。
奉珠觉得该放任自己一回,前生为了李元嘉她什么男人都不看,满心满眼里都是一个李元嘉,如今再看李姬阳,觉得李姬阳长的也很好看,和李元嘉是完全不同的男人。
李元嘉恍若翩翩贵君子,像是住在云端,一举手一投足都让人赏心悦目,不可亵玩,高贵不可侵犯,而李姬阳,像……奉珠仔细想了想,唇儿微张仿若邀人品尝,像一棵饱经沧桑的松柏。
郁郁崖上松,苍翠挺且直;大雪倾覆压,我自不弯腰。
人真的很奇怪,当你爱他时,他什么都好,他是你的全部;当你不爱他时,你会突然发现,旁的人,比他优秀伟岸的多得是。
奉珠爱一个,就拿了全副心肝去爱,不撞南墙不回头。奉珠不爱一个人时,那就真是看他哪儿都不舒服,如此固执。
“你又要做什么?”李姬阳见她小脸慢慢凑过来,脸上红晕如霞,妩媚风流,心中一动,咽了咽口水。
“愿君如松柏,妾为松下花儿。”奉珠是个雅致的人,即使想说些什么好情话,也不会直白,非要弄些风花雪月才合了她的意。
然而,做商人久了的李姬阳不懂这些,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抱了她,吻上她的唇儿。
没有什么温柔似水,只是暴雨狂风,奉珠不满意,推搡着不乐意配合。
李姬阳真弄不懂房奉株,明明就是满目的风情勾搭他,这会儿却又不愿意。
奉珠想学人家偷情,反正长安这事多了去,而她又没偷别人,这人还是她前夫呢。
“大娘子,奴来接您回去了。”正在这时,车外传来奉珠熟悉的声音,那是她家的大管家,郝叔。
奉珠一高兴,推开李姬阳,掀开车帘,跪在榻上兴奋的喊:“郝叔!”
郝叔呵呵一笑,捋着胡子,道:“大娘子受苦了,且跟了郝叔回家去吧。至于大娘子所求之事,国公爷说了,待你回去再说。”
“嗯。”奉珠脸上笑容暂收。因为她看到了一个最不想看到的人。
他一身白衣如雪,紫冠黑发,面如盛夏繁花开至极致的灿烂耀目,身如劲竹,挺拔高傲,他眉目多情,流转间光彩夺目。
他骑在高头白马上,像一个人间散仙,可谁又会知道,就是这样一个衣冠楚楚的人,为了自己,自私的把别人当踏脚石,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她房奉株自认不是狠毒之人,对房遗珠这个只和自己差了一个月的庶妹,虽然不待见,也不曾任意打骂。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姐妹,她想应该没有一个人会真心喜欢吧。
她从不拿正眼看房遗珠,因为就是她的母亲趁着娘亲怀孕之际爬上了父亲的床。
听哥哥们说,母亲善妒,因为善妒不让父亲纳妾,连圣上都出面管过,为了逼迫母亲,圣上甚至拿母亲的命威逼,赐给母亲一杯毒酒,若答应父亲纳妾则不用死,若不答应,那么死。
她的母亲,她最引以为傲的母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冷笑数声,没有丝毫犹豫的扬脖就喝下。亏得圣上也不是真的昏庸无道之人,那酒不过是白醋而已。
所以,即使房遗珠的娘江月容生下了房遗珠,但是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不入流的婢女,她房遗珠也不过是一个婢生女罢了。
她不认为母亲有错,父亲就是母亲一个人的,决不允许分给其他女人。可笑,她到了死的时候才知,房遗珠母女早就恨死了她们。
母亲挡了江月容的路,她挡了房遗珠的路,岂能不被恨死?
可笑,原本就是一个卖身的婢女,即使爬上主子的床,也不会成为主子。那个女人的野心太大,斗不过机智的母亲,竟是母女联合斗败了她,让她成为长安的笑柄。
“韩王!”奉珠坐在车里,和韩王李元嘉对视。
韩王本以为从奉珠口中吐出的必是娇羞的一声“李元嘉”,谁知,竟是一声冰冷无任何情义的“韩王”。
李元嘉好看的眉目皱起,心中不悦,却还是保持君子之风,礼貌的道:“房娘子。”
车内的李姬阳听见奉珠口中的一声韩王,脸上瞬息变幻莫测,往车内坐了坐,让奉珠挡住他的身影。他则是静静看奉珠脸上表情。
有些时候,一叶障目拨开,就什么都清楚了。
奉珠抬眸看李元嘉,见他眉心眼角都是冷淡,哪里有什么情义,到底是自己愚蠢,一直觉得李元嘉是爱自己的,可笑,是自己给自己编织了一个君子红颜的美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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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君子如玉心如诡(2)
奉珠张口想拆穿他,转念一想,不可,第一,她即使说出真相,她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谁会相信她,那些长舌妇不过又说她痴心妄想罢了,第二,现在说了,岂不是打草惊蛇,依照这二人的心计,一计不成再施一计,到时候,她岂不是又被他们制住,还不如把怨恨压下,见招拆招方为保险之举。
想到此,她嫣然巧笑,情意绵绵道:“元嘉,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吗?我真高兴。”
李姬阳看奉珠脸上那情深似海的模样,心下如被一大桶醋浸泡,冷哼一声,捉了奉珠的脚在手,瞅着车内装饰有孔雀毛,扯下一根开始搔她脚心。
奉珠扑哧一声就笑了,出自真心的笑容,比五彩的太阳光都要耀目,韩王一怔,心中暗叹,这房奉株的颜色的确是好,艳丽无双,倾城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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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这性子太毒辣,必须为遗珠惩戒她一番。娶之为妾也不过是身边多一个女人,更何况她颜色身段都是极风流的,勉强为之也可。
遂和颜悦色道:“是的。奉珠,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没想到你为寡人守身如玉至此,寡人也不是铁石心肠的,虽然之前你行止放肆,但是看在国公爷的面上,寡人不会追究。”
“你为他守身如玉?嗯?好一个房奉株。”李姬阳在奉珠耳后冷笑数声,孔雀毛从脚心搔道小腿,从小腿再往上。
奉珠踢了他一脚,夺了他的孔雀毛,悄悄道:“别闹,我在干正事。”
韩王察觉奉珠车内有人,心中厌恶,他自知长安有些贵女的作风,饲养面首几乎蔚然成风,当下摔下脸子,斥责道:“奉珠,你既然想入寡人的王府,就该遵三从四德,做一个端庄贞洁的女子,你现在成何体统。”
“你还是想嫁他为妾?”李姬阳胸腔之中,妒火狂烧。这两人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这也太不把他放在眼中。
掐着奉珠的细腰,揉捏,恶狠狠道:“你就那么想给他当妾?自甘堕落。若让他看到你和我躲在车里行那事,我看他还要不要你。”
奉珠吃痛,也不忙着对付韩王了,转过身来逮着李姬阳的爪子就要咬,“你又弄疼我。再不老实,给我下车去,没了你,我再找别人,哼。”
“反了天了你!”李姬阳这回是听明白了,房奉株胆肥了呀,她还想学人家养面首?真当他是死的不成。
韩王在外面,听着车内女人娇呼,男人叫嚣,又看到这马车一阵摇晃,他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吩咐身边侍卫道:“给我把里面的一对奸夫**踹出来!青天白日,不知羞耻,这个房奉珠简直银荡至极。来人,给我拆了这马车!”
国公府大管家郝叔也面色难看,心想几月不见,这大娘子怎得变成这般模样。赶紧出声提醒道:“大娘子,请下车一见。”
“我堂堂国公府嫡女,会给人当妾,你当我傻子吗,即使不为我自己想,我也不能给父母丢人。你从我身上下去,自己多重不知道吗?听着,李姬阳,只要你不多生事端,往后你自可来找我,还有你不是做生意的吗,我还是可以照看你一下的。”奉珠隐晦的承诺李姬阳。
至今,她尚且不知,她这前夫是一个怎样的商人呢。
李姬阳一听,气笑了。他放开她,冷笑道:“没想到他不娶你,你就堕落到这种地步,竟然也想学坏养面首,养面首就不给你父母丢人了?”
奉珠嘲讽道:“反正我不打算嫁人了,我养面首又怎么了。你看外面那个李元嘉,长得好吧,出身好吧,别人也都夸他好吧,可你不知道,他一身华服底下的龌龊!人面兽心,说的就是你们男人。再说你,昨晚上差点把我……我再也不相信男人了。”
李姬阳听到她的长篇大论,简直想掐死她,指着奉珠道:“你眼睛是瞎的吧。一个男人不好,你不能否定全天下的男人。我……等等,你说他人面兽心?”李姬阳好像不认识她一样的看她:“你不是喜欢他喜欢的要死要活?”
“为他死吗?以前犯傻的时候会,现在不会。”她整整自己的衣裳,幽然道:“如果他可以为了一己之私完全辜负我为他付出的感情,如果他为了达成目的可以去利用一个无辜的人,那么,这个人的内里已经腐烂了,你说是不是?君子如玉,如玉的不仅仅是外表,李姬阳,我看懂了。”
奉珠惨然一笑,掀开帘子站在马车上面对李元嘉,他还是那样面容如玉,举手投足,尊贵无匹,可是对他,早就没有了最初的心动,只剩下一腔不甘。
他们自去相爱你们的,原本与我房奉株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李元嘉,你不该听了房遗珠的话,利用我。
房奉株从不屑强夺房遗珠的东西,从小如此,长大了,男人亦如此,没想到,你们却会把我拉进来,当真是独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李元嘉我如何自有我父母教导,还用不着你,你又是我什么人呢?”奉珠扫视一圈逼上来的侍卫,并不惧怕。
“你即将嫁给寡人为妾,寡人如何就管不得你了。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李元嘉再好的修养,也看不得他的妾在他的面前和别人欢好。
“谁说我要嫁给你为妾,李元嘉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是真心要我的吗,你用你的血为誓言,你发誓说我李元嘉真心想迎房奉株为妾,真心爱慕她,那么我甘愿当你的妾,可是你敢吗,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明明想好了,要压抑住怨恨的,可是面对这个人的这张脸,奉珠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她始终记得,就是他的一脚,让她口吐鲜血,当场死亡的。
她真恨不得拿了李姬阳的宝剑捅死了他,大家都干净!
可是还不行,房遗珠那个毒妇还未除去,韩王不能动。
韩王心本就虚,一听奉珠说这样的话,还以为奉珠识破他们的计策,强自镇定道:“不是你写信给遗珠让我们带你回去的吗,难道现在你想反悔?”
“那是我的一个贴身侍婢写的,她爱慕你已久,我并不知情。”奉珠睁眼说瞎话。(未完待续)
第22章 酥胸半掩君心妒
“郝叔,我跟你走,详细事情回府去,我亲自和父亲交待。”
郝叔长输出一口气,到底是国公爷的孩子,还没有糊涂到不可救药的地步,欣慰道:“如此甚好。”
“你放肆!”李元嘉面上挂不住,不禁动用强权。
李姬阳听着奉珠的话,心中畅快,想想宝庆带着人差不多马上要赶来了,他抚平衣上褶皱,慢腾腾出了马车,和奉珠站在一处道:“韩王安好吧,好久不见。”
“怎么是你!”韩王待仔细看了看李姬阳的眉眼,忽然惊诧道。
天高水阔,淡云疏影,江山行船如过江之鲫。
李姬阳在扬州城外逮到奉珠,又遇见老朋友,时,宝庆驾船驶来,水路安全且能直抵长安,遂,三路人马都上了李姬阳的大船。
甲板上,船坞中,李元嘉,李姬阳相对跽坐。
“味儿醇过甘,色黄碧,艳俗浓重,是剑南蒙顶石花。”韩王李元嘉饮一盅茶,品道,“寡人不喜欢这个味儿,寡人喜欢福州方山之露芽,味儿甘而淡雅,色青碧,最是雅致不过的了。”说罢,他放下手中茶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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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姬阳眉眼稍动,舒展若风,转动手中黄碧色的茶水,一口饮尽,淡淡而笑,道:“我和殿下却完全不同,我喜欢蒙顶石花,爱它的味儿之让人品之难忘,色之极致,让人看一眼便觉看见了整片春夏繁花。似那等,淡淡的模样,我使劲瞅都瞅不出一个美来,色不能赏心悦目,味儿不能口舌生津,我要之何用。”
韩王听着他这话似乎是意有所指,不禁一怔,而后道:“寡人说的是茶,你这茶不得寡人的喜爱。”
“我说的自然也是茶,殿下想到什么了,跟我说说,我听听有没有道理。”李姬阳剑眉星目淡含笑,闲闲看过去。
便见这韩王,白衣墨发,眉目如画,色如青莲,气若竹风,不愧是一个风雅极了的人,更怪不得会让长安大大小小的贵女们惦记不忘。
看他长成这个模样,更怨不得奉珠会对他留恋至此了,想他若是一个小娘子只怕也会动心。
但,他今生偏就长成个男人,他偏就看上了一个房奉株,那么,这韩王就算长得再好,也得给他毁灭了。
韩王讪讪不语,悄悄抬眼打量李姬阳,但见他,面相冷漠,气质沉肃,眉眼锋利如一柄出鞘的宝剑,逼人至甚,他忍不住错开了注视的眼神。
回问道:“多年不见,你怎么会和她搅合到一起,是不是走投无路才屈服在她的雌威之下,要我说,九郎,你曾经也是一个人物,何至于自我作践,匍匐在一个女人的身下。实在落魄,寡人可以准许你在我门下做一个主簿或者县尉,总能让你有个正经出身。”
李姬阳淡淡看过去,抿一盅茶掩饰脸上神情,心想,这个韩王怕是不知道奉珠已经嫁给他的事情,只看到他和奉珠在马车上的作为就武断的判定他是人家国公府嫡女包养的面首了,这样也罢,他此次既然打算进京,那就暂用这个身份弄个障眼法。
最重要的是,既然是房奉株的面首,那么,时不时的把人偷出来,不是正和自己心意?
打定主意,他给韩王一个淡笑道:“那房奉株,颜色极好,我做了她的面首也不吃亏,反倒是我占了便宜,更何况你也知道我现在不过是个庶人,我做生意的时候,总需要个后台,这个房奉珠父亲乃是朝廷三品大员,圣上的首宰,又是开国功臣加封世袭梁国公,如此高门大官,正是我需要的。比之依附于你,更加方便。”
那边,房奉株派了彩棋去偷听,彩棋怕奉珠等得不耐烦,听了个大概就跑了回去报告消息。
“娘子,听他们说话的样儿,他们竟是极亲近的。”彩棋道。
“哼,说什么茶不茶的,这个李姬阳到底是个商人,听说人家是王爷就巴巴的贴上去,眼皮子也太浅了。”奉珠气呼呼,使劲扯着手帕。
“锦画,给我梳头,要最好看的发型,绿琴把我最好看的裙子找出来,青书,找船娘问问,咱们要的莲子羹好了没。”
“娘子这是要做什么去?”锦画一边给奉珠梳发,一边不解的问道。
“到‘衣冠禽兽’面前溜一圈去,我房奉株这般的模样,谁得了都是谁的福气。”奉珠大言不惭的高傲道。
锦画扑哧一声笑了,她算是明白了,奉珠这是要去炫耀呢,大约意思便是,你看不上我,自然有的是人喜爱我。
“笑什么呀,再笑就拿绣花针缝了你的嘴,越发没大没小的了,看来是我太宠着你们了。”奉珠脸蛋硬生生被锦画给笑红了,张牙舞爪拿了一根簪子要去扎锦画的嘴。
“娘子你不要动呀,发髻都歪了。”锦画笑着直躲,她手里可还攥着奉珠的一缕青丝呢。
“那李九郎也不知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才会遇上咱们娘子呦。”绿琴展开一件浅紫色的高腰裙,“这件怎么样,娘子,外面再罩上一件白色绣花杉子,配上一条水蓝色的系腰丝绦,高贵又典雅。”
奉珠也知自己不厚道,但还是嘴硬道:“那也是他活该,他可以不看我,不管我啊,还不是一个色棍,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世上不会再有另一个柳下惠了,想让这些男人坐怀不乱啊,比登天还难。”
青书端了莲子羹进来,听了这话,抿唇笑道:“若是娘子,即使无有坐怀,也没有一个郎君能逃得出娘子的裙下,更何况李九郎。”
“青书,我这才明白,原来你们四个人中,就你是最坏的,找打。”奉珠拿了首饰盒里的翡翠梳篦就扔过去。
青书身手利落,一手举高托盘,一手挽花接住,躬身笑道:“谢娘子赏。”
奉珠摆摆手,“给你就是,反正我多得用不完。”
一会儿,奉珠收拾停当,在铜镜前照了照,觉得满意了,就亲自端着莲子羹,带着四个侍婢到甲板上去。
“多年不见你在京中露面,寡人还猜测你凶多吉少了,没想到九郎自己还闯出了一番功业。”韩王并不以为意,不过随意的打发时光,说话。纵然他如何厉害,一个没有宗族没有根的人,也不足为虑。(未完待续)
第23章 夜半船舷听春情
李姬阳嘲讽道:“不比韩王,凤子龙孙,吃喝不愁,前程一片锦绣。”
韩王对李姬阳的态度不满,当下脸色就不怎么好,道:“若不是你当初做下那大逆不道的事情,你今日风光也不下于我,我知道你那大哥,自小体弱多病,你只要在坚持几年,什么风光都是你的,都是你这脾气害了你,这么些年了,在外面吃够了苦头,你该后悔了吧,没了那层光芒,你在外面什么都不是。”
李姬阳把茶盏往几案上重重一放,淡漠道:“我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于我,本就不稀罕家族封荫,韩王休要再提。”
“九郎,怎得和一个不相干的人生气,仔细气坏了身子,儿可心疼。”奉珠娇滴滴的嗓音一下把李姬阳所有的不快都赶走了,他诧异的看向奉珠,便见她雪肤花貌,高髻紫衫,兰胸高耸一片丰腻雪白。
李姬嫉妒之火熊熊燃烧,那裙子就不能再往上提提,堪堪卡住半团红玉,倒是露出了一大半在外面,她这是想如何,想用这风流身段趁机勾引谁?反正不是他,李姬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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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眸扫了韩王一眼,瞧他那副柳下惠坐怀不乱,非礼勿视的样儿,李姬阳更是恨不得把这个女人按倒捆了关箱笼里不让她出来,就她这幅打扮,是想便宜哪个野男人!
奉珠不请自来,跽坐在李姬阳身边,温柔如水道,“九郎,应付这么一个人,你都饿了吧,儿特特为你熬了一碗莲子羹,趁热吃,儿喂你吧,别脏了你的手。”
奉珠对伺候人的事不大熟练,舀了一大勺出来,撒了一大半在李姬阳身上,奉珠手忙脚乱的拿帕子给他擦,边擦还边一个劲的道歉,娇滴滴道:“九郎,人家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凶人家啊。”
彩棋听了,掏掏耳朵,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锦画听了,心里痒痒的,抿抿唇,忍着继续听。
绿琴干咳一声,眼睛望向别处。
最是青书,浑身一颤,赶紧跑了,这绝对不是她们家娘子,绝对不是。
李姬阳是何等儿聪明灵秀的人物,见奉珠当着韩王的面这般作为,脸一半黑一半红,一把搂了奉珠的腰在怀,调笑道:“娘子真是贴心,这莲子羹真甜。”李姬阳忍着甜腻又吃了一口。
一旁的宝庆听着奉珠甜腻腻的嗓音,再看到他家主子一口一口的吃着那甜物,他牙都酸了,天知道他家主子最讨厌吃甜食。
这房娘子是主子的软肋、逆鳞无疑,以后可要更加尊重才是。当下往后退了一步,距离奉珠三步远。至于那兰胸到底如何汹涌,甭问他,问也不知道,知道也不说。
物以稀为贵,人,有人争才是香饽饽。这韩王见奉珠对他不如从前,甚至于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心下自然不悦。
房奉珠以前哪次见了他,不是急急扑上来,怎么短短三个月不见,她就变成这般了。难道是自己的面容不如以前俊美了?韩王禁不住悄悄摸摸自己的脸。
“在下阳道壮伟,不如今夜自荐枕席如何?”李姬阳非常配合的对奉珠又搂又抱,把个奉珠差点气死,喂喂,你贼爪子放哪里啊,放肆,王八蛋。
“儿定当盛装相迎。”奉珠妩媚的笑。舀了一大勺莲子羹一下塞进李姬阳嘴里,“郎君你吃啊。”吃死你!
李姬阳最厌这甜滋滋的味儿,一小口一小口的勉强还可以咽下,冷不丁被灌进一大勺,当下给喷了出来。
“嗯,你坏死了。”奉珠一见那羹汤喷了人家韩王一身一脸,赶紧拿了帕子捂住小脸,娇滴滴,抑扬顿挫,婉转拉长声调道,帕子下一张俏脸咬唇含笑憋的通红,她真不是故意的。
“咳咳,咳咳,韩王见谅,无心之失,无心之失。”李姬阳真不知道会这样,这男人不管如何都是一个王爷,还是一个受宠的王爷,只要太上皇不死,他就完好如初,最是不能得罪的。
赶紧拉了奉珠起来,又是作揖又是谢罪的。
韩王最注重自己形貌,如今被这两人弄的这样狼狈,真的恼了。
韩王恼怒,可也不能叫了侍卫来把奉珠或者李姬阳怎样,不过是无心之失,他难道还真能把这两个人投进大牢不成。
遂,牵了奉珠的手,让她恪守妇道,作为即将入府的姬妾,再不端庄,定要奉珠好看。
他不提倒还罢了,他一提,奉珠霎时忍耐不住,本就怀着一腔怨恨硬生生的忍耐着,这回像是点了火药桶,一碰就炸。
她跑进房拿了自己的红线牛皮鞭子,一指韩王道:“论心计,我比不过你们一对奸夫**,今日我便与你拼了,你当初踢我一脚入黄泉,今日我就抽死你个王八蛋!因果报应,报应不爽,我只愿我一鞭子就抽死你,省的脏了我的手。”
李姬阳愣了,韩王傻了,这个房奉株莫不是疯了?
怔愣见,就观奉珠甩着鞭子啪啪响,朝着韩王兜头就抽下来,韩王躲避不及,抬手挡了自己的脸,他手上立时就被甩出一条血痕。
火辣辣的疼,韩王大喝,“放肆,你疯了不成!来人,给我把这疯妇捆了!”
李姬阳上前一把抱住火冒三丈的奉珠,“他是王,你是民,你到底想怎样,纵然你父亲是国公爷,国公爷难道还比王爷大不成,你该为你父母想想,他们养你这般大不是让你到处闯祸的。”又悄悄在奉珠耳边道,“有什么天大的怨恨,且神不知,鬼不觉的对付了,岂不是好。”
奉珠瞪着李姬阳,偌大的凤眸怔怔看着他,看着看着,眼泪珠子骨碌碌就掉下来,她道:“我最厌那些腌臜脏污的事情,我不愿意我自己也变成那样,不论国仇家恨,咱们一人一剑当面对峙解决了,生死各安天命,多么干净利落,死的去黄泉,但愿下辈子不见,生的,安安稳稳过日子,幸福安康,他们偏偏好日子不过,算计来算计去,这样的日子太累了,我不想要,一点一毫都不想要……”
李姬阳听了她的话,心中怜惜更深,爱宠莫名,抚着她的头,怔然道:“我果然没看错你。痴儿,若世人都像你心光明磊落,那便是真正的青天大同,何来这世间重重叠叠的阴谋算计。”(未完待续)
第24章 可怜天下慈母心(1)
韩王对奉珠的话不解,并微微心虚的猜疑,是否她已经发现了他和遗珠的事情,更何况他也不能计较太多,不说奉珠身份在那里,只就一样,他是男子,她是女子,他计较太多就被人看不上,这哑巴亏只好闷声吞下。
暗想,果然遗珠说的不错,这房奉株,最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更该把她纳回去,让遗珠好好管教。
朝去暮来,夜空星辰似海,迢迢牵牛,皎皎织女,北斗紫宫,映入江中皆如萤火。
奉珠喝了些酒,自己一个人坐在船舷上想事情。
脸色微红,眼儿娇媚,态生两靥,似悲似喜还如愁。
自船尾那灯光微暗处,一个船娘正生着火煮着吃食,不一会儿一个船夫闻着香味踱过去,嬉笑着轻声讨要。
奉珠闻声看过去,见者他们有趣,竖着耳朵细细听。
此时,李姬阳正听宝庆的安排。
“主子,入京事宜仍在进行当中,只是仓促之下不能尽善尽美,还望主子担待,主子,我们的重心是否也要紧跟着移入长安。”宝庆心想,多年来都在扬州,一时半会儿想动根本,需要大量精力来办,如此一来,主子和琅嬛山庄合作的事情就要耽搁一番了。
“不必,扬州水陆交通,四通八达,最适合我们船行,有珠庆,银庆照看着,我很放心。至于陆上那条新航线,让归海洛川来长安找我,我让银庆查的事情,有消息没有。”
“主子,琅嬛山庄好查,只归海洛川这个人不好查,他的出身查不出来,每当查到要紧处便什么都消失了,这还是自咱们的情报网建立以来,遇上的最大的敌手。”想到此,宝庆很是遗憾,真恨不得亲自去会会。
“如此……”李姬阳背手在后,在甲板上走了几步,道:“暂且放一放,待我与其相好,打探一番再说。”
“是。”宝庆瞅了瞅李姬阳的面色,然后道:“还有一桩事,是关于庞大娘的,请主子示下。”
“她……”李姬阳转了转手上的佛珠,“你说。”
“庞大娘见咱们突然的要进京,她也想回来,她说长安才是她的根,她想回来给夫人上柱香,主子,你看……”
李姬阳转动手串,眉目见冷意,宝庆只听李姬阳淡漠道:“她是越发没有分寸了,先冷一冷吧。”
“是。明日就入长安,奴去打点行装。”
李姬阳摆摆手,让他下去。
抬眼望去灯火阑珊处,便见那小人儿正聚精会神的竖着耳朵听墙根。
可是什么好听的,这般精神。
顺眼望去,便见船尾那里,船夫和船娘正兀自调情。
船娘眉眼含春,伸出小指,船夫嘿嘿贼笑,要捉了她的手亲香,那船娘赶紧把手一缩,眉眼嗔怒。
船夫以为今夜好事不成,面有遗憾,但还想试上一试,低头便见船娘把一只鞋微微露出来,他一本正经的脸上露出喜色,伸了脚出来去碰,船娘又一缩,船夫跟进,这一回那船娘眉眼含春,轻轻踩了踩船夫的大脚,回身往船舱里去了,船夫知好事得手,忙端了船娘煮的粥跟进去。
一时,灭烛脱衣,翻涌倒卧。
只听奉珠妖娆笑道:“调情灯下心辣辣,软玉相拥醉成春。”
李姬阳听了唇角微牵笑痕,心中又怨怪奉珠不知回避,这等事体哪是她可以看的。
在她身畔坐下,训斥道:“大晚上的,不回房睡觉,敢在这里听墙角,你闺训是怎么学的,成何体统。”
奉珠敢是醉了,她往李姬阳身上倚靠,指着天上星星道:“若我是星星,只知闪耀,不知忧愁,那该多好。我不是强自说愁,我的愁没人能懂。”
“要入京了,你也知道羞愧了,当初又为何做那样的事情,给自己抹黑,更让家族蒙羞。我看就是你父母太宠爱你了,把你惯的不知天高地厚。”
奉珠点点头,承认道:“以前太不懂事了。只知自己快活,从不为母亲分担伤愁,我不是一个好女儿,只让母亲为我愁,不为母亲愁。”奉珠耳边又想起母亲和父母争吵时喊出的话。
“房乔,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学不会贤惠。”
“房乔,你想纳妾,除非我立马死了。”
奉珠醉语,瞅着李姬阳,模糊道:“母亲,用一只眼睛换得了父亲一生不得纳妾,那么,我又该付出什么,才能得一心人。李姬阳,我是断也学不会贤惠的,李姬阳,你告诉我,你要我的什么才会答应我一生不纳妾,不,李姬阳,你告诉我,我是不是该付出生命,才能让你心甘情愿的,心里只我一个人,心甘情愿的,纵然我死了,你亦为我怀念一生,守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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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夜,江水沉寂,星河幽幽,时有鱼儿跃出水面,搅动水花,哗啦啦作响。
“你醉了。”李姬阳打横抱起奉珠。
昨夜星辰昨夜风,风过无痕水无声。谁知君心作何端,卿身已醉心早碎。
国公府,主院。
此处,灯火半灭,已经准备入睡。
卢氏主持完一日的中馈回到房中,当掀开帘子,见她的床边,她的郎君正握着一个铺床婢女的手,笑吟吟说着什么,那侍婢脸上娇羞无限,情意缠绵。
卢氏摔了帘子进来,脸上扬笑,眼中冰冷,“呦,你今儿个情致可真好呀。这婢子,我看着不怎么好,青叶,给她几两银子打发了出去吧。”
房公脸上讪讪,朝卢氏作揖讨饶。
那婢子一看房公姿态,哭喊了几声,知道无用,拿了银子便跟了管家阿姆走了,脸上泪痕犹在,幽怨的看了房公一眼。
“明日,我儿就回府了,你可有什么打算。”卢氏坐在妆镜钱,从镜子里冷眼看他。
这一日,国公府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要真说有什么不同的,那就是给二娘子的嫁妆都已经打制好了,家具物什清一色用的黄花梨木。
照看嫁妆的两个婆子悄悄说嘴,只听其中一人道:“这次倒是让二娘子白白捡了便宜,瞧瞧这里的满满一院子,再瞧瞧那上了锁的屋子。”婆子指指东屋,比划着道:“全部是金银器皿,这一回夫人可是大出血了。”(未完待续)
第25章 可怜天下慈母心(2)
“可不是,我跟你说,这可不是白给二娘子的,我听说啊,是夫人盘算把大娘子陪嫁过去,这京中几乎都传遍了,谁不知道咱们家大娘子钟情于韩王啊,夫人是心中过意不去,这才发了狠心给二娘子置办嫁妆的。”婆子吐出瓜子皮,不屑道。
“你这话错了吧,我怎么听说自大娘子做下那等丑事之后,国公爷连夜就把大娘子打发出门配人了呢。”
“嗨,胡乱把夫人的心肝宝贝打发走了,咱们夫人真能愿意,你也不好好想想。”
“可怜了二娘子,这还没嫁过去呢,就要和别人分享丈夫,就大娘子那个脾气,二娘子纵然是正室王妃,只怕也弄不过大娘子。”这个婆子惋惜道。
“可不是这么说的。嫡庶、嫡庶,一个天一个地,你不信,这时候要是二娘子做错了事,你瞧着吧,夫人早把二娘子撵出去配小厮了,哪里会给找正经人家啊。二娘子素来又是一个菩萨脾性,也只能任人欺负,可怜呦,还有她那生母,至今还没一个正经身份。”
“混账东西,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你们乱嚼舌根!来人啊,给我拉出去一人二十大板撵出去,咱们府上用不起这种长舌妇,你们一个个的也给我听清楚了,若是让我再听到什么不好的话,我必让她滚蛋!你们是知道我的脾气的,不信,咱们就试试。”卢氏站在院门口,脸色铁青。
两个婆子连忙跪在地上求饶,只是卢氏向来是令出必行的要强妇人,是断不会给她们机会的。
“母亲且息怒,她们都是浑说的,当不得真。”卢氏手里牵着的一个及笄少女连忙劝慰道。
“好孩子,你不知这些婆子的可恶之处。你若心慈心软就被她们拿捏住了,对付这等老虔婆们就该用上厉害手段。再有一个月你就要嫁入宗室了,可不能再小家子气。不过也没什么,你有什么不懂的,可问你姐姐,你姐姐虽让我惯的娇蛮了些,可她行事大方,端庄典雅,在与那些贵妇千金相处上,比你到略略强些。”
“好孩子,母亲知道委屈了你,来,你看,这些都是母亲补偿给你的,都是你的嫁妆,母亲定让你十里红妆风光出嫁。”卢氏摆上一张笑脸,亲昵的看着少女道。
只见这少女,面貌清秀,五官小巧,倒是一个秀丽佳人。她袖中使劲撕扯着帕子,几乎将她红蔻丹的指甲掰断,暗想道,什么给我的嫁妆,还不是给你亲生女儿的,你以为到了韩王府还有她嚣张的时候,简直做梦,我受了这么些年屈辱,早该还给你们这对阴毒的母女了,且先对付了你疼到心坎上的好女儿,再回头对付你。
当下,她受宠若惊,乖觉道:“母亲请放心,儿定当好好对待姐姐,不让姐姐吃一点苦头。就是这嫁妆,也是有姐姐一半的,母亲放心吧。”
“好孩子。嫁妆说给你就是给你的,你姐姐那里母亲自有道理。”卢氏很满意遗珠这样的态度,拍拍她的手道:“遗珠啊,母亲知道这样做不厚道,可是,那个孽障,她一门心思放在韩王身上,你瞧瞧她这信,说什么,要是不让她嫁韩王,她就立马死了,我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你说说,她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我总不能眼睁睁看她就这么死了。”卢氏对她那女儿是恨极了的,恨的天天晚上掉眼泪。
“夫人莫伤心,大娘子不过是玩心重了些,还没长大呢,兴许这次回来就不一样了呢。”青叶,卢氏的陪嫁婢女,递上帕子劝慰道。
“是啊。”遗珠垂着头,附和道。
她抬眼悄悄瞅着那些嫁妆,清一色的雕花家具,样式都是时新的,京中最流行的,她满意的点点头。
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收获,她心紧了紧,若不然再想法弄一些贵重的,这卢氏屋里的那一盆白玉莲花,一整套的琉璃盏,她看着都是极好的,反正是她们母女心虚,妄想占她便宜,不若就再多要些,不要白不要。
“那个孽障就是再活十年二十年也是那个德性,气死我了,不争气的东西。”卢氏牵着遗珠的手往回走:“不提她了,遗珠啊,你放心,待你出嫁那日,母亲就和你去祠堂正式让你有个出身,拜了祖宗,就是国公府正正经经的嫡出小姐了,这也是母亲补偿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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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昨晚上和国公爷商量的办法,卢氏冷哼一声,这一回可是让他占了上风,虽然答应豁出脸面去让奉珠做妾,可也趁机为遗珠争取了嫡女的身份,他还不知足,得寸进尺,想要给遗珠她娘一个二房的身份,简直做梦,若是让她们母亲一下子都升了天,她那孽障还如何辖制的住遗珠。
这个庶女,平日看她不声不响,一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没想到竟然是一个贯有心计的。是她看走了眼了,瞧瞧,这才几日的功夫,把国公爷哄的开开心心的,要什么给什么。
卢氏叹气,合共也没有一个月了,自己又为奉珠的事情算计她,且让她轻狂几日吧,给吧给吧,就是把国公府所有的金银钱物都陪嫁过去,她也不管了,她自有她的嫁妆留给儿女。
遗珠一听要把她认作嫡女,虽然是在她算计之内的,但也是欣喜若狂,然而她脸上却不露一丝喜意,反而捻着帕子擦眼角,感动道:“母亲,儿要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该多好,可怜天下父母心,母亲一心为姐姐着想,但愿姐姐自此能懂事些。”
卢氏又长长的叹息一声,拍拍遗珠的手,有气无力道:“她要是有你一半的成算,我也不愁了。她是光长了一副凶狠的模样,没长一点凶狠的本事,不过一个纸老虎罢了,可你们听听府里那些下人的话,活像奉珠是一个吃人的妖怪。孽障,真真是孽障,我但愿我没生过她。”
遗珠一惊,拿帕子擦擦眼角,小心道:“儿有什么成算,大字不识几个,书也没读过几本,腹中一点道理都不懂,还不是听母亲的安排,儿知道母亲最是和善的一个人不会害儿就是了,儿一切都听母亲的。”
卢氏点点头,“你且去绣嫁衣吧。”(未完待续)
第26章 粉墨登场论胜败
“母亲,听说姐姐今日回来,儿想去接她,母亲,可以吗?”遗珠眼睛巴巴的瞅着卢氏,恳请道。
“你有心了,想去就去吧,我是不去的,等她这事完了,我再也不管她了,纵是她死了,我都不去看她!”卢氏气呼呼的甩袖往自己院中去了。
遗珠心中得意,冷冷笑起来,这可正是她要的结果,最好永远都想不起房奉株来。
这日,大船靠岸。
李姬阳反常的没出现在奉珠的视线里,不但没出现,而且对奉珠也是冷冷淡淡的,奉珠心中明白,定是怕她的名声连累了他,不禁心冷,发狠道,好一个李姬阳,在扬州时就是那般,来了长安就是这般,反反复复的小人一个,你再想近我身试试,我打断你的狗腿!
“郝叔,母亲可派人来接我了。”奉珠站在桥头往岸上望去。
“这个倒是没有得到消息,不过,大娘子,这都到了家门口了,大娘子还不认识自己家门吗,纵然不认识,不还有郝叔带着您吗。”郝叔捋须,故作不在意道。
这个丫头是他从小看到大的,本性不坏,可惜在一个情字上栽了跟头。国公爷那边,是对大娘子彻底死了心,待回了府,大娘子还有的罪受。
“我知道的,郝叔,是我不好,惹母亲生气。”奉珠垂下头,失望道。
“娘子,你看,那是咱们府上的马车,奴婢认得。”彩棋忽然指着奔驰而来,停在岸边的锦缎流苏马车道。兴奋的直拍手,“定是夫人担心娘子,这才专门派人来接的。”
“嗯嗯。”奉珠高兴的也是直点头,迫不及待的踩着木板上了岸。
李姬阳身手拦了她,淡淡指着他身后的一个粗布丫头道,“这是在来的路上你买下的丫头,别忘了带走,我这里一点你的东西都不会留。”
“哼!守财奴,一个丫头而已,还能吃你多少米,你不养她我养就是了。从今天起,你就叫……”奉珠打量李姬阳半响,忽而笑道:“你就叫阿奴,守财奴。哼,咱们走,绿琴,你安排她吧。”
“是,娘子。”绿琴拉了这丫头的手,摸了摸,见她手上并无粗茧,心下疑惑,却温和道:“你跟我走吧。”
“是。阿奴会很听话的。”粗布丫头朝绿琴一笑,露出脸上一对酒窝,可爱非常。
“她倒是应承的快。”奉珠笑道。转眼又瞪了李姬阳一下,嘟囔道:“我还不想和你扯上关系呢。”
想想,心中还不愤,倒退回来,手掐腰,指着李姬阳的鼻子道:“从此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见!”
李姬阳额头上青筋跳跳,眉眼见冷意,上前一步,低头看奉珠,用身高优势吓唬她,淡淡道:“入了京,少出府,对你好。”
“不要你管,你不是连和我说话都怕脏了你的嘴吗,你不是看都不看我一眼吗,正好,我也不想看到你,咱们再也不见!”奉珠使劲抬头才能和李姬阳大眼瞪小眼,觉得自己身高不够,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哼一声,带着她自己的人上了岸。
“看到没,刁蛮无理,趁早离了她为好,你若是想要更好的,寡人可以为你穿针引线,高阳公主如何。”韩王走到李姬阳身侧,用着看热闹的心态道。
“留给你自己吧。”李姬阳垂眸冷笑一声。
“你……那是我侄女!”韩王被这个李姬阳气死了,遂,更不讲情面道:“李姬阳,你以为你还是从前的你吗,你还有什么资格这样和寡人说话!以你现在的身份,说句不客气的话,长安城多的是人能随便捏死你!”
李姬阳翻身上了马,眉目凌厉的看向韩王,淡淡道:“那就拭目以待!”
“王爷。”遗珠在婢女墨香,茶香的搀扶下,带着面纱从马车上下来,朝着韩王施礼。
“怎么是你!”当奉珠看到这个庶妹,惊喜全部化为了怨恨。
“姐姐,好久不见。”
那面纱下的嘴脸,奉珠永世不忘。
奉珠仔仔细细打量这个隐忍功夫一流的庶妹,便见她身姿袅娜风流,若杨柳扶风,那张清秀的脸蛋虽然遮挡在白色面纱下,可是遗珠的一双眼睛却是极其好看的,朦胧含情,是个男人看了就能酥透半边身子。
可怜她愚蠢之极,到了被害死之后才意识到这一点。原来这个庶妹,在府中藏的这样深,怪不得她常年唯唯诺诺的低着头,原是将自己的美丽之处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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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以前的奉珠,听到遗珠这样隐隐挑衅的话,定当一鞭子就抽过去了,可是现在的奉珠,她还想在长安待下去,若不想被唾沫星子淹死,那就只有忍。
也许,人活一世就要学会忍,像一个戏子一样,粉墨登场。
奉珠不愿意,她挣扎,她哭喊,最终,粉墨登场。
“妹妹,好久不见。”奉珠给遗珠施了全礼。
“姐姐,折煞妹妹了。”遗珠惶恐不安,连忙给奉珠还礼过去。
“王妃才是折煞奴。”奉珠把姿态摆放的低之又低。
韩王嗤笑,心想,这个房奉珠不过是在自己面前故作姿态罢了。
他亲自扶起遗珠,关心道:“你跟她行什么礼,不过一个月你就是我的妃,是该她给你行礼。”
奉珠皱眉,不是早就嫁给韩王了吗,怎么,听他们说话,至今还未嫁?
遗珠知道韩王关心什么,她羞涩的推了推韩王,小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且和姐姐回了府再说。”
“你要和她坐一辆马车?不行,我不放心,还是坐我的车,我亲自送你回去,我可不想出什么意外。”
“没事的,我会自己保护自己。”遗珠小心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声道:“还有这个小东西,我会好好的嫁给你。”遗珠幸福的笑道。
奉珠瞥了遗珠的肚腹一眼,一个狠毒的想法突然钻进她的脑子里。奉珠一惊,赶紧摇摇头。
“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找那两个人的麻烦就是。”奉珠自己嘀咕道。
李姬阳到底是不放心的,立在马上,想等奉珠走了,他再走,只是当看到奉珠违心的举动,他蹙了蹙眉,终究叹息一声。(未完待续)
第27章 女诸葛乱中出错
上了马车,本是立马要回府的,只是遗珠见奉珠并未找她麻烦,她大感奇怪。
怎么?房奉珠被她摆了那样的一个局,如今见了她竟然这般平静,不应该啊,如她的算计,奉珠只要见了她必然要大吵大闹一番的,现在这种情况,到底是因为什么?
难道有人走漏了风声,不会的,何日是她表哥,她表哥那一家子又都指望着她给条生路,绝不会背叛她,那么,这个房奉珠难道出去几个月就长了心眼?还是说,被外面的风霜磨平了陵角?
于是她主动挑衅道:“姐姐,其实那日你本应该能成功的,是我把客人引进来的。你恨我吗,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啊。”
奉珠凤眸霎时盯住遗珠,心中怒火直冒,少顷,冷笑道:“房遗珠,我送你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做了什么,你知我知,天知地也知,做了就是做了,纵然你算无遗策,我还有一句话要送给你,百密一疏,疏而不漏!”
马车行驶起来,遗珠着急,上前一把拉住奉珠,然后大叫道:“啊,姐姐,姐姐饶了我,王爷救我啊。”
奉珠一把推开遗珠,恼怒道:“你做什么,疯了不成,我忍着你,你到还得寸进尺了。”
坐在车外的墨香更心急,她喝令车夫道:“停车,马上停车!”
车夫不解,道:“墨娘子,这是怎么说的。”
这辆马车就两个主子和两个婢女,同墨香坐在一起的绿琴瞧情况有些不对,也叫到:“停车,我们不坐就是了。娘子,我们下车。”
车夫听了命令,使劲一拉马缰绳想让马停下来的,然而,事与愿违,这马突然发了疯似的,横冲直撞的就在街道上奔驰起来。
“遗珠……”韩王骑马一直护卫在左右的,看到这般情况,一时乱了阵脚。
李姬阳是远远的跟着,他没想到马会突然失控,顿觉不好,策马就追了上来。
街道另一头看到房府的马车横冲而来,而他正是来接奉珠的,远远的看了一个像奉珠身形的女子上了马车,他也正想来问问,这一看,立马大叫一声:“奉珠!”
飞身而上。
运河两旁,货物囤积,商贩无数,酒肆茶馆客栈数不胜数,此时正值午时,最是人多热闹的时候,马惊狂奔,沿途伤人众多,毁坏物资无数,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马车撞击在酒肆旗杆上,车轱辘被撞坏,车中人登时就被撞飞出来。
韩王乃王子皇孙,自小习文练武,身上功夫不差,眼见遗珠从车中被疯马甩出,他运气于脚下,猛一踩马背,从马背上跃起,一把凌空接住遗珠,算是有惊无险。
奉珠是自己跳的马车,她也是会骑马的人,当下没有犹豫就往下跳,恰好被冲上前来的锦袍男子接住,心跳不止,奉珠抬眼看这个人,顿时喜笑颜开,一把抱住来人,大笑道:“元娘,我想死你了,咱们有一辈子没见过了呀。”
原来这个身穿天青色锦袍,扣着玉带的竟是一个女扮男装的美娇娥,她接住奉珠就原地转了几圈,兴奋道:“奉珠,奉珠,真是你,这些日子以来你去哪里了,我都想死你了,我天天去你家问,天天派人去守着你家的大门,终于让我等到你了。”
而在李姬阳看来却是别样刺眼的,只见抱住奉珠的是一个英姿飒爽,身躯高挑,眉目俊美的少年人,他握住缰绳的手青筋暴露,然而他只能干看着。
只是瞥了一眼,李姬阳就跳上疯马的背,把心中所有的嫉妒之火皆付诸于他的一拳头,朝着马头致命的穴位上狠狠一击,竟是将那马当场打死了。
人家韩王和房遗珠在那里卿卿我我,互诉衷肠,奉珠也是和元娘一起叽叽喳喳,惊魂未定的说这一场意外事故,只有李姬阳,蹲在死马身旁,在马身上翻找什么。
意外?他不甚相信。这一场“意外”,是针对谁的?
“嗯?”在马笼头上,李姬阳发现了一根银针,银针上颜色发暗,显然是被浸泡过药物的。
遗珠拿帕子抿着眼角向韩王诉说在车中发成的事情,然而,帕子下,她的余光一直看向蹲在死马附近的李姬阳,她指着李姬阳问韩王,道:“那是谁?和你们一起回来的吗?”难道是房奉珠嫁了又和离的郎君?遗珠心中不平,果然是嫡女吗,即使做出那样的无耻之事,配人家也给找这样一个面貌俊伟的人。
父亲说是一个商人,怎么不是一个脑满肠肥的老头子,为什么!真真气煞人也!脸上却一派惊魂之色,楚楚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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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珠从国公爷那里千方百计打听到奉珠的下落,只知道被草草配了人,却不知道配给了什么人。所幸,她早早埋下了一颗棋子正当用处,她这才知道了奉珠的情况,又让茶香撺掇着人事不知的奉珠给家里写信,在她的运作下,国公爷终于派遣郝叔去接人。
正是趁着这个时候,她在韩王面前表现自己的姐妹之情,说奉珠毕竟是出于爱慕你的心,我们已经为了一己私欲陷害了她,不能让她流落在外,还是王爷你受些委屈,纳了她做妾吧,如此,妾心中还好受些,这才有了韩王跟着郝叔下扬州的事情。
“姐夫好气力,一拳就把这马儿打死了呢,可怜见的。”遗珠瞥了茶香一眼,茶香点头,表示,这个男人正是奉珠的前夫。
李姬阳把那针拢入袖中,站起身,淡淡点头,往人群中走去,并不理会遗珠。
“他是你什么姐夫,不过是那个房奉珠的面首。这样不知廉耻的妇人,我看,还是不纳她了,纳了回去也是带坏府中风气。”韩王气愤道。
“姐姐没那么大胆子吧,他叫什么?如果是叫李姬阳的话,那么就该是姐姐的郎君,我听父亲说,姐姐的郎君就是一个叫李姬阳的男子呢。”遗珠恍然不知的抛出一句惊人之语。
韩王诧异,“她嫁人了?”遂,语气不善道:“寡人怎能纳一个有夫之妇,还是算了吧。”
蹲在马头边上翻找了一番的墨香并没找到什么,面有难色,朝着遗珠摇了摇头。(未完待续)
第28章 强奉珠破釜沉舟
遗珠心下一紧,挡住韩王的视线,温柔小意道:“王爷这不是让妾身日夜不得安吗,本就是咱们的错,如果王爷不补偿姐姐,遗珠就不嫁你了,要怪就怪妾身出身不好,有一个当奴婢的生母。再说了,姐姐满心满眼里都是你,我怎忍心姐姐愿望不能达成。”
说着就拿帕子抹起泪来。
韩王甚是怜惜她,悄悄安慰道:“你莫哭,我纳了她就是,你呀,就是太善良了。我这不是怕你心里不舒坦吗,莫哭了,你腹中还有我的骨血,我只疼爱你一个人,莫哭。”
遗珠破涕为笑,羞涩嗯了一声。
“元娘,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但是现在不是时候。”再见故人,奉珠止下心中激动,道:“今日你先回去,等我先处理了一些事情,再下帖子请你来我家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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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元娘和房奉珠那是打小的交情,在前世的时候,她被囚禁在韩王府不见天光,得不到她的任何消息,只有元娘多次试图闯王府进来找她,她感激元娘,这是她一辈子的知己好友。
“对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你的样子是刚下船吧,怎么一回来就弄这样一出。”看看街道上那一片惨淡模样,元娘道,“只怕要赔偿一大笔银子了,不怕,我还有一些私房钱,都给你用。”
“娘子,给你。”阿奴从人群里跑出来,抱了一个大布包给奉珠。
“谁给的?”奉珠拆开包袱就发现里面是一包银子和一块灰青色的帕子。
“是付钱的郎君给我的。”阿奴道。
“什么付钱的郎君?”奉珠先是疑惑,看了看阿奴突然想起来,在路上的时候,停船靠岸补充食物,她和四个侍婢跟着李姬阳下船透风,在路上遇到了阿奴正卖身葬母,她见她可怜,人长的又机灵,就说要买她,然而,她带出来的钱买东西都花干净了,她就伸手问李姬阳要,这个付钱的指的自然是李姬阳了。
“他人呢?”
“走了。”阿奴老实道。
“走了啊……也好。”奉珠怅然道,把心中那一点点的不舍赶紧压在心底里。
“这是恩断义绝的意思吗,小气鬼,这么点,还不够我买一株钗的呢。”奉珠赌气道。“还有这帕子,要割袍断义吗。”奉珠打开那折叠的帕子,就发现了帕子下的一根针,并一张纸条。
“这是……”奉珠读完,转过身去狠狠盯了遗珠一眼。不用说了,今日这一场“意外”是她搞的鬼。
好一个房遗珠,是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呀。
“绿琴,锦画,彩棋,青书,咱们回府!”奉珠牙一咬,恨恨道,怪不得要在车上那样明显的挑衅她,她就说,那不是房遗珠的作风。
依着房遗珠的性子,她做事向来严丝合缝,隐秘又隐秘,今日怎么那般明目张胆,原来竟然一开始就算计她。
可惜了,她学会忍了。
房遗珠,是把她的性子研究透了的,依照以前的性子,她是坚决不会和遗珠坐一辆马车的,而韩王此时又在马车左右,为了在韩王面前留下贞淑贤静的好形象,“我”一定会先上车,然后威逼遗珠自己下车去,那么,这辆被动了手脚的马车就只有“我”和我的侍婢们独占了,然后惊马,出丑。
“我”房奉株大张旗鼓的回来了,在自己庶妹快要成婚的时候回来了,那么“我”那么爱慕韩王,一定会抢亲或者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引来多方关注,闺誉一败涂地!
奉珠按着额角,强迫自己一定要冷静。对付房遗珠,一定不能自乱阵脚。
现在的情况是,事情不和上一世一样了,有些事情发生了偏差,遗珠竟然还没嫁给韩王,那么,是不是趁这个机会,阻止遗珠出嫁?
韩王驾临,本是不愿意见奉珠的国公爷只好从衙署回来,又听说了奉珠一回来就纵马在街上狂奔的事情,真真气的他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直叹自己白白疼了这个女儿,但愿没生过她。
什么是恍如隔世,一梦千年?奉珠看着府中的一草一木,捂住自己的心口,眼中泪珠滢滢,滚滚而落。
然而,现在还不是回忆过去的时候。奉珠擦了眼泪,一把抓住遗珠的手腕,二话不说,拉着遗珠就往房乔的书房而去。
遗珠惊诧,她腹中有胎儿,根本不能和奉珠一样奔跑,只得边拖着奉珠边苦苦求饶,“姐姐,姐姐你饶了我,放了我吧。”
奉珠此刻怨愤交加,腹腔之中,怒火狂烧,她力气竟是出奇的大,扯着遗珠道:“我跟你说过,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尚且没找你算账,你倒好,先下了阴招,好好好,你不是最喜欢用阴招吗,我不会,我只会阳谋,今日我就真正做一个泼辣的人,你跟我走,跟我到父亲面前对质。”
“姐姐,韩王已经答应妹妹定会娶你,你现在又是因为什么生气,你说出来,妹妹改就是,姐姐你别拉我,我自己走还不行吗。”遗珠护着自己的肚子,往后扯奉珠。“墨香,茶香,还等什么,快拉开她。”
“我看谁敢动我!彩棋、青书听着,墨香、茶香两个若是敢上前来就给我打,狠狠的打!以前,我没做的事,那些个人都敢诬赖我,好,我也认了,既然我担了这么个名声,我就老老实实的做出来,好妹妹,这不就是你想的吗,现在我如了你的愿,你该高兴了吧。”奉珠豁出去了,反正她嫁过人了,和离的女子,再找也找不到什么好的了,既然如此,她还端着干什么,到还不如,怎么快活怎么来!
“姐姐,我没有,你是听了谁嚼的舌根了,妹妹冤枉啊。父亲救我。”遗珠扯着嗓子喊了,她是真怕了,她腹中孩子绝对不能有事。
“外面吵吵嚷嚷的是干什么,成何体统。阿郝,你去看看。”房乔正陪侍韩王,忽听院中杂乱,顿生不悦。
郝叔面有难色,听声音这像是二娘子和大娘子的,难道是姐妹俩一言不合,打起来了,这可怎么是好。
“王爷救命,王爷救我……”遗珠见奉珠一脸无畏,豁出去的模样,她真不知如何是好,她腹中所有的计策在奉珠手里一点用处都没有。只能豁出脸皮求救。(未完待续)
第29章 为母强悍誓护崽
“是遗珠!”韩王放下茶杯立马奔了出来。
卢氏听到风声,已是在贴身侍婢的陪同下,急匆匆赶来了。
奉珠一回府就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奉珠的大嫂杜氏暗暗呸了一口,赶紧收拾妆容也赶过来,她这个做大嫂的,总不能不管自己的正经小姑子,做做样子也好。
房遗爱生性风流,爱好风月,一直拖着没成婚,这会儿子正在自己院中吟诗,听到小厮回报说小妹回府了,且一进府就找遗珠这个庶妹的麻烦,遗爱摇摇头,和侍婢红袖道:“我这个妹妹啊,从小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如今这脾气是难改喽。”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在里面。
“二哥,我听三姐回来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老四房遗则兴冲冲的跑进来就拉房遗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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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正在兴头上呢,已是到了关键时候,我就不去了,说不得我就吟出一句名传青古的诗句来了呢,四弟你可不能害我呀。去去,自己玩去吧。”房遗爱把房遗则推到一边去,拿起毛笔迅速在宣纸上记下他苦吟而出的诗句。
“红袖,你来看我这句诗,是不是很应景。”
“哎呀,二哥,到底是三姐重要,还是你的诗重要啊,作诗什么时候不行啊。”房遗则不满的瞪着他二哥。
“小妹有什么看头啊,天天看,看了十多年了,她还是那样,还是我的诗重要,一天一个样儿,哎呀,我觉得我作诗的功力又上一层了。去去,我没功夫管你,要去你自己去吧,真弄不懂你,她那么对你,你还巴巴的凑上去,要是我啊,早揍她一顿了。”房遗爱蹙眉沉思,对着他刚写下的诗句看了半响又不满起来,生气的把宣纸撕了又重写。
“我乐意,你管不着。做你的诗吧,真弄不懂你,那诗又枯燥又无味,你巴巴的吟啊吟,到底有什么趣味。”遗则朝遗爱做个鬼脸,带着自己的人一溜烟跑了。
卢氏以为奉珠见了遗珠心生嫉恨,这才找遗珠麻烦的,心里把奉珠埋怨了一通,心口直疼,一边走一边道:“这个孽障啊,孽障,气死我了。”
远远就看见奉珠凶恶的拉扯着遗珠,遗珠哀哀恳求,卢氏一见更是气的肝疼。
“珠娘,你给我放开她,她到底是你妹妹,你还想怎么样啊。”
“阿娘,儿先收拾这个好‘妹妹’,待儿收拾了她再给阿娘赔礼,纵然阿娘你打我骂我,儿也心甘情愿的受着。”
“混账东西,你到底要干什么,韩王王架在此,你还不跪地相迎,放开遗珠!”房乔匆匆上前来,扯开两姐妹。
“阿爹,我知道我给你丢脸了,可是,今日就算你打死我,我也要为我自己洗冤。”奉珠定定看了遗珠一眼,又愤恨的盯着韩王,冷声道:“李元嘉,你真要我在这么多人面前揭发你们两个的勾当吗。”
“你给我起来!”奉珠推开她爹,一把把遗珠扯起来,指着遗珠的肚子道:“李元嘉,你真要我现在说出来?”
“姐姐,妹妹知道你不甘心,可谁让你当初做下那等事体,纵然爱慕也不能……”遗珠强自镇定,到了今时今地她仍然相信自己能扭转乾坤。
“闭嘴!”
房乔对这个女儿是一点办法没有了,颤着手指着奉珠道:“孽障,孽障。”纵然如此,他也不忍心让下人拿下她。
“满嘴胡吣!刁妇!”韩王到底心虚,转头就对房乔道:“阁老,暂且借你的书房一用,给这个刁妇一个喊冤的地方,寡人倒是要看看,事实如此,她还能说出一朵花来!”
房乔连连称是,上前戳着奉珠的额头,恼怒道:“现在你满意了吧,还不把你妹妹放开。都是你惯的她,还不拉着她进来。”房乔瞪了卢氏一眼。
卢氏冷哼,当即呛声道:“她小时候,你就没惯过她,现在出了事你就把什么错处都推到我身上了,也不知是谁,每次我要她学刺绣你怕那针扎了她手,我要她背闺训,你就怕那些妇人之书白瞎了你闺女的一身才学,现在好了,你反倒怨起我来了,没门!”
房乔被卢氏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瞪了奉珠一眼,斥责道:“都给我进书房来,省的丢人现眼。”
翠竹暖日和风,楼阁亭台帘栊。房公的外书房宽敞明亮,典雅大气。
在这春光融融之日,本是外出踏青的好时节,偏偏有那无事生非之人,永远都看不得别人好。
进了书房,打发了伺候的下人。韩王先发制人,他脸上带笑,态度温和,亲自搀扶了奉珠,请她坐到上首,作揖让步,好脾气道:“奉珠,寡人定会纳你为妾,所以,你就别闹了。”韩王一双贯会招惹桃花的含情眸子,默默注视着奉珠。
奉珠心中冷笑,仔细瞧这个男人,这个曾经被她放在心坎上的男人,便见他涂脂抹粉若戏子,体香如粪惹人厌,越是仔细看,越是发觉这个韩王,眉眼粗劣,竟是别样丑陋的。
奉珠摇摇头再看,又见韩王,眉目如画,恍若潘安再世,一时怔住。
韩王察觉奉珠看他看到走神,心中嗤笑轻视,却依然好声好语道:“寡人承诺你,即使你为妾,待遇也等同于本王正妃。”
遗珠精致的拢烟眉皱起,心中不悦。
“如此,就四角俱全,都圆满了,奉珠,这回你可满意了,就不要闹了。我这一张老脸都被你丢尽了。”一想到自己从小寄予厚望的心肝宝贝竟然下贱到为人妾,他老脸无光,对奉珠更是不满。
“我想起一句粗话,这还是在船上的时候,跟那个船娘学的,她当时骂那个船夫,她说,人不要脸,树不要皮,是甚么东西,我倒要问问你,李元嘉,你又是一个什么东西!”奉珠端正坐在上首,腰杆挺直,高傲蔑视韩王。
就那般毫不留情面的啐在韩王脸上,明晃晃的骂他不要脸。
“珠娘,出去一趟,都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回来,快闭嘴,给王爷道歉。”卢氏真恨不得捂住自己这个孽障的嘴。
“你这是怎么说的,寡人屈尊让步,房奉珠你适可而止。”韩王甩下脸子,恼怒道。(未完待续)
第30章 敏庶女事发昏厥(1)
“是我适可而止,还是你们欺人太甚!阿爹,相信你也知道我回来时,惊马的事情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房奉珠闹出来的幺蛾子,可是,阿爹,我今日刚回来,什么都不可能做。而且,阿爹你可以问郝叔,当时那种情况非常危险,除非我疯了才故意把自己摔伤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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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缩在角落里的杜氏突然出声道:“说不得就是要博同情呢?”
卢氏一眼瞪过去,杜氏撇撇嘴,闭上。
“哼,博同情,要不你试试,我让你坐疯马拉的车,你搏一搏同情试试,我看是你先摔死了,还是先得同情!若你敢拿自己生命开玩笑,我就同情你,狠狠的同情你!”
卢氏听奉珠说的情况,目光从杜氏身上转到遗珠身上,又从遗珠身上,转到躲在遗珠身后充当婢女的,她生母身上,铿锵有力道:“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珠儿,你放心,在这府里没人能对你不利。”卢氏护崽心切,一时竟忘了奉珠的可恶来。
奉珠惊喜的娇娇叫了一声:“阿娘。”
“哼,我没你这样不争气的女儿。”卢氏把脸转到一边去,并不看奉珠。
“阿娘啊……”奉珠扯着卢氏的袖子不放。“女儿知错了,女儿从没想过要嫁人为妾。我是您和阿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怎么会愿意,又怎么会自甘下贱为人妾,阿娘,我不会给人当妾的,更不会给阿娘丢脸,让阿娘在其他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的,阿娘,珠儿错了,呜呜,阿娘……阿娘你理我吧,珠儿错了。”奉珠一时情难自禁,跪在地上,抱着卢氏的腿哇哇哭起来。
“我的儿。”卢氏哪里忍心,重重垂了奉珠几拳,娘两个抱头痛哭。
“阿娘……儿错了,错了,阿娘儿再也不离开你了。”一时,奉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房公听得妻儿哭的凄惨,一时慌了手脚,忙上前去戳着奉珠脑门道:“又惹你阿娘哭什么,你阿娘眼睛不好,你又让她淌眼抹泪的,孽障,还不擦了眼泪,哄你阿娘开心才是正事。”
奉珠咽下哽咽,忙拿帕子给卢氏擦泪,一边擦,她自己一边还掉泪,卢氏看她委屈的什么似的,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卢氏又跟着掉眼泪。
埋怨的对房公道:“都是你,连夜就把我儿送出去嫁了,也不知那人家是好是坏,我连我儿的面也没见着啊。我儿做了就做了,不过就丢一点丑,你见那些个公主,什么事没做啊,不还是好好的,就你怕带累了你自己的名声,连夜就给送走了,竟是连让我儿分辨的机会都不给,你真真是好狠的心肠。”
房公无奈,连连甩袖,指着卢氏道:“我还在乎什么名声,惧内的名声我都担下了,天天被同僚取笑,你见我在乎过吗,还不是这个孽障做事情没头没脑,下药就下药了,她非得闹得满城皆知,我也是为她好才把她嫁远点避风头。你又见哪个公主做了丑事,到处宣扬的,还不是私下里的。”
韩王在旁听了,尴尬莫名,一张如玉的脸盘涨的通红,什么叫下药就下药了,合该寡人被强啊,听你们那意思。
公主也是你们能胡乱说的,能胡乱攀比的,什么叫私下里的,韩王一时想治他们大不敬之罪,可一想到他的那些姐妹和侄女们,作风实在是有问题,也不怨带累的京中贵女也是没有一个省心的。
房公突然止了声,尴尬的朝韩王笑笑,连忙作揖道:“韩王莫怪,口误,口误。”
房公不说还好,他这一描补,更让韩王一张俊脸紫涨起来。
奉珠扑哧一声就笑了,卢氏也禁不住笑了,又捶打奉珠几下,冷沉着脸问奉珠道:“你真不嫁韩王了,你跟阿娘说实话,这个男人你是嫁还是不嫁,阿娘今日就豁出去了,珠娘你要是还心悦他,阿娘就进宫找皇后娘娘,就算赐婚也得让我儿如愿了,珠娘你要是不嫁他,阿娘就立马把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赶出府去,甭管他是什么宗室王爷,就是圣上亲亲的儿子,阿娘也不怕,阿娘只愿我儿能一生顺遂。”
房公对自己这个生起气来都敢拿大棍子打他的夫人,真真是一点没办法,只捡了椅子在一旁坐定,生闷气。
韩王一张脸紫了青,青了紫,跟一块五彩琉璃玉一般,他算是长了见识了,素日听人说,梁国公夫人是个母夜叉,本以为不过是房公懦弱辖制不住他自己老婆罢了,没想到啊,今日这个卢氏为了自己女儿,竟是强悍至此的,真真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悍妇!
一时又更加怜惜遗珠,有这样一个嫡母在,可想而知遗珠过的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了。
他想呵斥卢氏来,可听卢氏那意思,若是他胆敢违背她的意思,她还真敢动起手来,为她那个淫荡的女儿强迫了他。
想他堂堂一个王爷,若真被强了,他日被人知道了,他还有什么脸面在京中混,一时呆在那里,不好动作。
听到卢氏竟然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奉珠满面羞愧,心内滚烫,感动。
她抬手轻抚卢氏的眼尾,那处不知何时生出了密密的细纹,又转眼看卢氏的眉眼,都见忧愁痕迹。
奉珠将脸埋在卢氏裙子里,羞愧的不敢再看卢氏。
带着哭腔,颤颤的喊了一声:“阿娘……”
“儿啊,莫哭了,你倒是给阿娘一句准话啊。”卢氏急了,是嫁还是不嫁,倒是说个话啊。
“小姑定是想嫁的,这还用问吗。当初连下药那等下做事都干出来了,这不是想嫁人是什么,留来留去留成愁,娘子大了,早该打发出去嫁了。”杜氏又嗡嗡道。
“闭上你的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卢氏呵斥。
“哼。”杜氏小声哼了一声。明着她可不敢和卢氏呛声。这个老女人连国公爷都敢打的人,她是想死了才会去惹她。
“孽障,嫁是不嫁一句话,阿娘数三声,你给阿娘一句准话。”
奉珠猛的抬起头来,红着眼睛,声音铿锵道:“我不嫁。阿娘,真不嫁。儿不是害羞,是从心底里不会嫁给他。阿娘,儿自知元宵节那夜是儿自己莽撞,儿不知道韩王是怎么和你们说的,可是儿要为自己说一句话。这些话,儿憋在心里已经很久了。阿娘先看看这个。”(未完待续)
第31章 敏庶女事发昏厥(2)
奉珠从地上爬起来,从锦画手里接过一把锦扇,慢慢的在卢氏和房公面前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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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王一看,脸上稍稍有惊疑的表情,转眼悄悄去看遗珠,给她使眼色。
遗珠见了那扇子,使劲扯了扯帕子,垂着眼,眼珠子咕噜噜转个不停。
“自卿别后相思重,夜夜思卿癫若狂。青丝成雪,卿何在?莫忘锦扇情。”卢氏一边读一边看奉珠,一把夺过这扇子,铁青着脸道:“孽障,这又是谁给你的,怎么出去一趟,竟越发……越发放浪形骸了。”卢氏不忍心痛骂奉珠,只好措辞如此骂道。
“阿娘,这可是韩王给我的。”奉珠斜睨着韩王,冷冷道。
“这……”韩王词穷,暂且没有想好转圜的话。
“阿娘,你还记得,去年五月间,您陪着儿去慈恩寺后山牡丹亭看牡丹花开,当时您累了爬不动山就在寺中歇息,儿自己带了茶香并遗珠去看的,就在那里,儿遇见了韩王,那一次不是儿第一次遇见韩王,在很多宴会上儿也遇见过韩王,可是那时候只当韩王是陌生人。直到慈恩寺后山牡丹亭,那是儿单独和韩王相见,就在那里,韩王赠香扇,并赋诗一首,阿娘,你看这样的诗句,韩王又是这样一个堪比宋玉潘安的贵郎君,儿没用,儿就当真了。”奉珠搀扶着卢氏在上首坐了,她又跪在卢氏脚边一点点的诉说。
“元宵节那夜,被来往宾客抓个现行,当时你被阿娘急急护住送到后院藏起来,这韩王当时可没有为你说一句话呀,珠儿,你可是记错了吧。”卢氏心中一惊又喜。
惊的是,这其中说不定有人推动,喜的是,她的珠娘并不是那等寡廉鲜耻的女孩儿。
“珠娘,依着你的意思,是韩王先对你有意的?”房公接过卢氏递过来的扇子,看看奉珠,又看看韩王。
他房乔以谋算筹划著称,没想到,临到自己女儿身上,竟然是被人算计了吗?
“韩王,那夜你可并不是这般说的。你那夜的字字句句都指向是我儿对你心存不轨,而你并不满意我儿,甚至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表现着你对我儿的厌恶。韩王,孤要听你的解释。”房公能跑马的额头,迎着外头的日光,明晃晃,晃的韩王心慌意乱。
在房公面前用心计,这不是越描破绽越多吗,这可如何是好。韩王一时之间,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但遗珠并不十分怕,第一,房公外头的行事作风,遗珠有耳闻但是并不深,第二,有句话叫医人不自医,哪怕父亲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掺杂着私人感情在里面,一时半会儿的也理不清楚。
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她就可以浑水摸鱼。
现在,且先听着,见机行事。
“阿爹,先听姐姐说完吧。”遗珠善解人意,乖巧可人的为房公奉上一盅香茶。
“你也坐吧,站了这半响也累了,乖。”房公欣慰的点点头。可算是还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
奉珠看她阿爹竟然在乎起遗珠来了,而遗珠竟然在短短时间之内得了她阿爹的喜欢,先是撅了撅嘴,而后又平静道:“后来,儿又听茶香说,韩王曾经向咱家提亲,但是阿爹您并没有答应,儿就想了一出生米煮成熟饭的法子,本来的打算就是只让阿娘和阿爹你们俩撞见,然后儿和韩王又两心相属,门当户对,我们的好事就成了,可谁知会突然涌进来那么多人呢。”
房公心中已经把事情大致补全了一遍,冷淡的对韩王道:“韩王,不知您何时来我府上提过亲?孤怎么不知。”
韩王冷汗直冒,看看奉珠,看看房公,再看奉珠,见奉珠满眼怨恨的看着他,他忽然想到那把坏事的扇子,忽而镇定,摆出王爷的谱,漫不经心的呷一口清茶,道:“寡人并不知什么扇子,什么诗的,再有,寡人在那之前并不认识房奉珠,更不会有提亲一说了,请宰相大人明见,实在没法子,寡人也可请了杜尚书来,杜尚书向来有决断,这么小小的一件栽赃案,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李元嘉,敢做不敢当的王八蛋、混球、赖利头。”奉珠气得直跳脚。
“我的乖乖,你这都是学了一些什么回来,呸呸,赶紧都给我吐出来,你再说一句这等话,我捶死你。”卢氏拉着奉珠的手,轻扇了奉珠几下背。
“阿娘,你相信我,他真暗示过我,要不是他多次暗示,儿也不会想出那样破釜沉舟的法子,儿也不会陷的那样深。”奉珠急急恳切的看着卢氏。
“你个蠢货!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障出来。”卢氏对这个女儿真是又爱又恨。
从小就生得一团雪儿一样,粉雕玉琢,谁见谁爱,她自己更是爱得不行,宠着爱着疼着,一点子风霜都没让打在这丫头身上,结果呢,被人算计了还不知道,傻傻的一头撞进去。
“我可怜的儿。”卢氏想到自己玉雪可爱的女孩儿被人这般糟蹋,可是受了苦了,又是一阵心酸,心儿肝儿的叫着。
“阿娘。”奉珠也陪着哭。想到自己一番沉浮,竟然是被人硬生生拉进痛苦圈子的,她就委屈的呜呜直哽咽。
“房大娘子可不要血口喷人啊。”韩王对房公道:“房公请看,那扇子上的字迹并不是寡人的,房公位列三公,身在中书省,定然看到过寡人的请安文书,认得寡人的字迹,请房公仔细辨认一番,一切就都可知了。”
奉珠猛然从卢氏脚边站起来,冷冷看韩王,并淡淡瞭了一眼房遗珠。
房公看了字迹,真的不是韩王的,房公又看向奉珠,等着奉珠给他答案。
奉珠眼睛盯着遗珠的肚子,拉了房公的手,跪在他脚边道:“阿爹,我只问一句,元宵节那夜里发生的事情,谁是最终受益的人?”
“这……”房公捋须看向遗珠。
“是遗珠。儿再问,韩王要娶遗珠,是不是很急,定的日子是几个成婚的王爷里面,最匆忙的?”
“是为了遮掩你的事情,急一点也说的过去。”房公道。(未完待续)
第32章 无怨无悔父母心
“是吗,那么,阿爹,你可以请人来给遗珠请脉,儿敢拿自己颈上这颗人头作保,遗珠早已经和韩王珠胎暗结了,遗珠腹中已经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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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珠这一声,无异于晴天霹雳!
“什么!遗珠!”房公惊诧且震怒的看向遗珠。
卢氏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遗珠道:“这可是真的?”
遗珠没想到,奉珠竟然突然说出这种话,是谁走漏了风声?是谁!
遗珠吓的登时就跪地不起,她膝行到奉珠身边,二话不说,就嘭嘭嘭给奉珠磕头,每一下都极其用力,恨不得将黑色大理石的地面给撞坏的模样。
“姐姐,妹妹知道你爱慕韩王,妹妹让给姐姐就是,姐姐千万不要污蔑妹妹的名声,妹妹不如姐姐,身为嫡女什么都可以轻易的得到,而妹妹就只名节一项可以引以为傲的了,姐姐,求求你了,放过妹妹吧,妹妹不会和你抢韩王了,再也不会了。”
遗珠哭的凄凄惨惨,惨不忍睹。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明晃晃就是一个被嫡母嫡姐欺负惯了的庶出可怜姑娘。
韩王纵然心疼,可也知道不能坏了遗珠的事。强自忍耐。
奉珠被遗珠磕头都要磕晕了,一时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道:“想磕头你滚到一边去磕,就算你给我磕头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们两个相爱,你们爱怎么爱怎么爱,可是你们干什么非要陷害我,我又不会抢你的郎君。”
卢氏心思斗转,多年在后宅浸淫,她一猜就八九不离十,冷哼一声:“怕是有人野心颇大,想当王妃,看不上妾的身份。”
“你这悍妇什么都不知道,不要乱说。你也太偏心了,同样是你的女儿,你对房奉珠就是百般宠爱,对遗珠就是百般糟蹋,你怎么那么狠心,分一点疼爱给遗珠不行吗?”韩王叹息一声,对遗珠心疼心怜。
卢氏气极反而笑了:“她若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不用你说,珠娘有的,她一点都不会少,可是,她是吗?”
“都给我闭嘴。别哭了,哭的我头都大了。”房公脑仁疼的厉害,都是他的骨血,他哪个都不想伤害。
“阿爹,你相信遗珠,遗珠断然不会做那种未婚先孕,有辱门风的事情。阿爹,遗珠冤枉啊,姐姐,韩王是你的,妹妹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只一会儿的功夫遗珠额头就鲜血直流。
奉珠看了,攥紧了拳头。
“李元嘉,房遗珠,我要诅咒你们,我诅咒你们生不同衾,死不同穴,生生世世为怨偶,生生世世不死不休。我诅咒你们,生下的孩子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每一个都活不过三岁!李元嘉,房遗珠,我用我的灵魂发誓,只要我还活着,我要你们用心血精魂偿还你们欠我的,李元嘉,房遗珠,你们欠我的,你们欠我的……”
那种屈辱绝望的感觉迎上心头,喃喃低语,“我要你们用心血精魂偿还……心血精魂……血……”
“阿爹,请太医吧。儿说的对不对,太医探脉便知。”奉珠狠了心道。
遗珠的哭声倏忽戛然而止,额头血流不止,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晕厥。
韩王怒红了眼,一把抱起遗珠,放下话道:“既然国公府容不下寡人的王妃,那么,寡人现在就带她走!房公,你们这不是欺辱你们府上的一个小小庶女,你们是不把我韩王李元嘉放在眼里啊,咱们等着瞧。”
“阿爹,不能让遗珠走,必须请太医还我清白。”奉珠急急道。
卢氏一把拉住想去阻止的奉珠,道:“那毕竟是王爷。”
“这事,你怎么看?”卢氏揽了奉珠在怀里,给她擦眼泪,抬眼淡问。
韩王硬要带了遗珠走,府中没人敢拦着,再说了,也拦不下,韩王的仪架在,卫士在,难不成一个梁国公府真的敢和一个王爷硬碰硬?除非是想谋反了。
郝叔抬头看看天,见已是到了用午膳的时刻,厨下遣人来问夫人,今儿个中午吃什么,郝叔挥挥手打发了,还吃呢,屋里头的主子们个个一肚子气,不吃已经很饱了。
郝叔想了想,让亲闺女绿琴准备了奉珠爱吃的金丝软糕、红豆糕、椰汁甜糕、玉露团、豆芽素春卷等给端进去。
心想,国公爷和夫人自己吃不下,也不会让大娘子饿肚子的,大娘子是个有孝心的人,规劝着就都吃些了。
绿琴和她爹对视一眼,推开雕花的门,不敢弄出一点动静,悄悄的把糕点放在卢氏面前的翘头书案上,又悄悄的退出来,朝他爹摇摇头,自下去给奉珠收拾屋子去了。
“阿娘,饿了。”奉珠摇摇卢氏的胳膊,垂涎的看着桌上的点心。
“饿了就吃,谁还逮着你不让你吃怎么的。”卢氏拿了一块金丝糕塞奉珠手里,“怎么出去一趟,还和阿娘客气了呀。”
奉珠嘿嘿一笑,自己咬了一口,剩下的塞到卢氏嘴里。
“好的不给阿娘吃,竟给阿娘吃你的口水。”卢氏嘴硬心软,说着嫌恶的话,却还是一口吃了。
“给那老不死端一碟子过去。闹了一早上,神人也该饿了。”卢氏指指窝在椅子上颓败的房公。
“哎。”奉珠从榻上下来,穿了鞋儿,捡了自己最爱吃的豆芽素春卷端给房公。
房公看看女儿呈上来的素春卷,又欣慰又生气,戳着奉珠的脑门道:“这是你爱吃的,阿爹一点都不喜欢吃。”
奉珠一怔,眼泪珠子咕噜噜往下掉。
房公慌了,拉着奉珠的手急急道:“阿爹还没教训你呢,你哭个什么,莫哭,哭的阿爹心都疼了。”
奉珠用袖子擦擦眼睛,哽咽道:“儿不孝,阿爹知道儿喜欢吃什么,可是儿竟然不知道阿爹喜欢吃什么。”
奉珠羞愧的捂住自己的脸,呜呜的哭。跪在房公脚边,扑在房公膝上,哭着道:“儿不孝,只想着自己,儿错了,真的错了。管他什么韩王,李王,什么美男才子,没有一个比阿爹阿娘重要的,儿现在才知道,阿爹,儿不孝。”(未完待续)
第33章 夜半探花风流事
想到自己曾经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而和自己的爹娘断绝关系,奉珠更是羞愧万分。
“儿对不起爹娘从小的疼爱。儿轻易说一句,断绝父女关系,断绝母女关系,自己快活了,却不知让父母伤断了心肠。”
房公欣慰的点点头,摸着奉珠的头道:“我儿终于长大懂事了,以后啊,就乖乖待在家里,和离就和离了吧,既然不喜欢那一个,阿爹就再给我儿找一个更好的。”
奉珠摇摇头,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房公和卢氏道:“儿再也不嫁人了,儿就陪着你们,一辈子不离开你们了。”
卢氏动容,把奉珠拉起来抱在怀里,又是骂又是哄,“女孩儿哪有不嫁人的,竟胡说。再说了,阿爹阿娘说不得哪一天就去了,还能照顾你一辈子,还得有一个郎君肯娶了你去,阿娘才放心。”
奉珠扔是摇头,又道:“阿娘,儿现在才知道,儿竟然连你和阿爹的生辰之日都记不住,每年都是郝叔装扮府里了,儿才知道,然后匆匆忙忙给你们准备礼物,明明没有用心,儿你和阿爹竟然还笑的那样开心,儿现在想想都羞愧的不敢见你们了。”
房公擦擦眼角,转过身去装作挑弄紫玉香炉里的沉香木。
卢氏叹息一声,拍着奉珠的背道:“儿女都是父母的债啊。你更是上辈子就和我们有仇,还是深仇大恨,这才让我们为你费劲了心血。”
房公想起给奉珠仓促下找的郎君,把奉珠从卢氏怀里拉出来就问:“你郎君李……李姬阳呢。他就没跟你回来,他就没什么要跟我交待的?这还了得,从扬州到长安,他也放心你自己回来。”
提到李姬阳,奉珠就心虚的低下头,嗡嗡道:“不知道呢,一下船,他就不见了。”
“我找他去。”房公站起身就想走。
“慢着。”卢氏一把扯住房公的长袖,阴阴笑道:“阿郎,遗珠这事你得拿出个章程来呀,不能她跟了韩王去了这事就这么完了,是非曲折,咱得弄他个一清二楚,水落石出才行啊。”
“这个、这个,夫人且先放放,没见遗珠额头都磕出血了吗,先让遗珠养好伤再说吧。”房公额上见汗,躬身给卢氏作揖道。
卢氏把脸转到一边去,不待见房公的可怜样,道:“要不咱就找杜尚书来断断案,这事没完。”
房公嘴一撇,有些得意道:“他还不如我呢,对后宅的事更糊涂。”然后开始夸赞卢氏:“他家没有夫人这样的大才,杜夫人是个绵软性子,辖制不住底下的人,后院常常是鸡飞狗跳,克朋常在我耳边抱怨,房某多亏有了夫人才能日日精神奕奕,上朝坐阁不用为家里的事情发愁,房某在这里给夫人作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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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听了,心里稍稍好受些,脸上微有笑模样,但不妥协道:“说好话也没用,事关奉珠必须彻查。虽说时下娶媳妇不那么注重女孩儿闺誉,但……”卢氏瞥见奉珠正聚精会神的听音儿,就打发奉珠道:“刚回家,你也累了,回你的芳华楼午休去吧。锦画进来,带你们娘子回房去。”
奉珠想了想,把李姬阳交给她的被浸染了药物的递给卢氏,道:“阿娘,这是在那匹疯了的马马头上找到的,让太医给看看,儿见那针上的颜色不大对。”
房公抢先接了,打发奉珠回房。
书房的门一关上,就传来屋里卢氏和房公争吵的声音,奉珠想再进去劝劝,被郝叔拉着,道:“那是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家家的不懂,锦画快扶了大娘子回去吧。”
“可是……”奉珠咬咬唇。暗怪自己又惹了父母争吵。
下了台阶,奉珠抬头就见一棵海棠树后头躲躲闪闪着一个小郎君,便见那小郎君眉清目秀,身子瘦弱,眼神渴望又胆怯的望着她。
奉珠心一酸,朝他招手道:“阿则过来。”
房遗则非但不往前去,反而一脸见鬼的表情,一扭身跑了。
“阿则你跑什么,回来。”奉珠提裙就追了上去。
是夜,月明星稀,晓风微寒。
芳华楼,院中花香怡人,翠木蓊郁。
闺房内,灯火通明。
奉珠只着了半透明的粉色睡衣倚靠在床榻上的大靠枕上,怔怔出神。
“天晚了娘子,熄灯入睡吧。”锦画撤下珠帘内的一层青纱帐,道。
“其实,阿则没做错任何事,他只是生错了时候。”
锦画一笑,道:“娘子既然明白,以后对四郎君好些就是了。”
“那是自然的,他是我亲弟弟呢,唯一的弟弟。”奉珠把脸埋在枕头里,一会儿又拔出来,道:“今天我紧张的出了一身的汗呢,我真害怕阿娘不相信我的话。他们太狡猾了,见事情要败露,竟然逃了,真气人。不过,好在阿娘还是爱我的,阿爹也爱我。我真高兴,心里虽然有怨恨,但是都抵不过阿娘的怀抱,阿爹的疼爱,我的心都软成水了,那一刻,幸福的什么都恨不起来了。”
锦画见奉珠一直笑,嘴巴都闭不上,也跟着笑道:“没有父母不疼爱自己孩子的。”
一时,绿琴外堂的灯都灭了,进了内室,坐到奉珠脚踏上给奉珠捶腿,斟词酌句问道:“娘子,依着你说出的真相,竟然是韩王有意陷害你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娘子可否与我们说一说。”
奉珠长输一口气,抿着唇,慢慢道:“遗珠和韩王早就珠胎暗结,现在只怕已经有三个多月了,按照遗珠的身份最多能在王府中为妾,是我们都看走了眼,那个平时唯唯诺诺,一声不吭的遗珠竟然有那么大的志向,她是有多恨我,想踩着我的尸体往上爬。”
每每想到此,奉珠都想生撕了她,然而今夜,许是得到父母疼爱的缘故,恨意稍淡,只余一腔不甘心。
“我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想过了,从小到大我真没怎么糟蹋过她,最过分的一次就是捉了蛇放在她床上吓唬她,可谁叫她那个娘让阿娘生气,阿娘正怀着阿则呢,她那个娘偏偏穿戴花哨的往阿爹书房去献殷勤,阿娘不能动了胎气,那我就得给阿娘报仇。”奉珠高高昂着头,心虚的表示自己做的对。(未完待续)
第34章 卿泪似火灼君心
“你们说是不是,不就是蛇吗,软乎乎的,一点骨头都没有,又没有毒,牙齿我都给拔掉了,有什么好怕的,我都不怕,我还捉着它在手里玩呢。”奉珠寻求同盟,拉着绿琴的手求安慰。“她至于那么恨我吗。”
“娘子,你还做过把二娘子锁在小黑屋里,半个时辰。”青书归拢了奉珠的那些小说话本,诗集子也进来在脚踏上坐定,幸灾乐祸提醒道。
“还做过把二娘的脸涂抹的一半黑一半白唱胡戏呢。”锦画在一侧的床榻上坐定,道。
“那有什么呀,咱那不是想和她玩吗,你们都不记得了吗,当时咱们几个都把脸用墨汁和白粉抹了呀,又不单单只有她,怎么活像咱们欺负她似的。”彩棋折叠放置好奉珠的衣裳、锦缎也进来道,“就说关她小黑屋那次吧,还不是咱们娘子和她打赌,她输了赌才被关的,又不是强迫她,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是打什么赌来着?”
“你不是记得清清楚楚吗,怎么能忘了呢。”青书取笑道。
奉珠安心了,猛点头道:“我就说,我没怎么欺负她。难道她把小时候的恩恩怨怨都积攒在一起才那么恨我的?这也太小气了吧,早知道就不该看她可怜理会她。”
“娘子,二娘子肚子里真有小孩儿了吗,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啊,二娘子看起来还是那样弱不禁风的,一点都不胖呀。”彩棋还是有点不敢置信。
奉珠抠着抱枕上的绣线瞪了彩棋一眼,“我就知道肯定有很多人都不相信。所以这事我一回来就给她一记重击,让她措手不及,我算是看出来了,遗珠那人毒点子多着呢,可不能让她想到什么反击的法子,我又长达三个月不在家,人走茶凉的,要是晚一点还不知怎么被她先发制人呢。”
“府里一直都被夫人治理的铁桶一般,二娘子应该没有那么大神通吧。”彩棋抓抓脑袋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多得是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虽然夫人手段了得,压制的府中人个个对夫人俯首帖耳的,可是你们别忘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更有那等因为做错事被罚的,保不准就怀恨在心,逮着机会就兴风作浪。”绿琴爹是府中外管家,她常听他爹说道这些呢。
“绿琴说的对,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前我想的太简单了,以前总以为善就是善,恶就是恶,我喜欢的我就接受,我不喜欢的也不管别人脸面当下就表现出来,还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呢。却原来善与恶之间还有很多小善,小恶,可我还是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多行不义必自毙。”奉珠一时陷入惆怅,叹息声声。
“天晚了,娘子还是睡吧。”绿琴给奉珠掖掖被角,要把床帐放下来。
见锦画要灭灯,奉珠不让,“点着吧,我怕黑,床帐放一半吧,让我抬眼就能看到你们。”
锦画一怔,何时添了这怕黑的毛病?
“是。”锦画并不问。她知道娘子自从那次绝食昏厥醒来之后,有些时候就变得很奇怪,就比如说,有时候看着一个地方就呆了,痴了,还会自言自语。这让她很担心,要不要把这个情况告诉夫人呢。
锦画思忖着,衣裳都没脱就在紧靠东墙的小榻上歇息了。
躺在床上,闻着熟悉的属于她自己的闺房,她喜欢的气息,奉珠紧张了一天的心终于有片刻的安宁。
今日,并非她莽撞,而是思虑已久的,遗珠那个女人,心思太难猜,还是拉着阿娘给她当靠山保险些。她信任阿娘,阿娘疼她,且在府中没有一处能逃得过阿娘的眼,有阿娘亲自查,比她自己没头苍蝇一样乱来,好太多了。
这个四个婢女卖身契都在阿娘手里,且是阿爹亲自挑选的,据这些日子以来的观察,对自己是发自真心的忠诚,当成主子,如果前世的时候她不把她们打发了,她可能也到不了最后那样惨死的结局。
奉珠叹息一声,自嘲一笑,到底是从何时开始,一天之中总要叹息几回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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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心事,慢慢闭上眼,朦朦胧胧的睡了过去。
殊不知,窗外早有人等待不急了。
宝庆心中碎碎念,夜半**啊,我的主子哎,要不要这么辛苦啊,反正是正经夫妻,倒不如一起住了不就行了吗,您省心,奴也省力啊。
“宝庆,你手段越来越差了,早知道我就让安庆来。”李姬阳不满的看着宝庆笨手笨脚的弄迷烟。
宝庆真想以下犯上扑倒他家主子,我说主子哎,人家是大总管哎,那是干这种偷鸡摸狗,半夜**这种既没技术含量又没品德事情的人吗,该死的安庆,怪不得推脱不来呢,原来早就知道了,肯定他手里这竹管迷烟也是那小子准备的。
呜呜,人家怨念。在窗纱上戳一个口子,把竹管塞进去,一吹,咳咳,这烟儿真呛人。
“动作快点,明早上还有事,你再磨蹭下去,这屋也不用进了,咱们直接打道回府得了。”李姬阳还一个劲的悄声催促。
月色阑珊,春蝉唧唧。建造精致华美的芳华楼,二楼窗外,瑞兽瓦当上,便见一个“畏畏缩缩”的黑影将一管烟从雕花的圆窗棂吹了进去,然而倚靠在墙壁上的一个高大颀长身影懒懒舒腰,摆摆手示意“猥琐”黑影可以走了。
宝庆苦着一张脸,乖觉的道:“我给主子把风,主子您请进。”
说罢,推开窗户,一本正经的请他家主子进,活像这窗是门,主人家请进一般。
李姬阳先是轻咳一声,听里面没有什么动静,便提气摆出一个大鹏展翅的姿势一跃钻了进去。
宝庆竖起大拇指,主子就是主子,偷个香也是这般有气度,主子,算您狠!
黑夜里李姬阳耳力不凡,进了外室堂屋就听见东侧和西侧传来细微的呼吸声,应该是陪寝侍婢。
内室燃着一盏晕黄的灯,透过珍珠帘,青纱帐,隐隐约约的像夜空下的萤火。
撩开纱帐,李姬阳往左右两侧短塌看了一眼,捡了燃烧后滴落在白玉盘里的蜡块,两下一掷封了锦画和绿琴的睡穴,保准她们能一觉到天大亮。(未完待续)
第35章 帝都双姝各刁蛮
烛火照着李姬阳一本正经,清朗俊逸的脸,活像他此刻在青天白日下漫步,他竟是一点心虚都无。
掀开绣着蝴蝶翻飞图案的白纱帐,李姬阳在奉珠床上坐定。灯下看美人,李姬阳恍然觉得奉珠垂眸安静的睡颜竟是可以用冰清玉洁来形容。
脸儿瓷白泛着滢滢粉光,黛眉弯弯如月,尾梢又若罥烟春山,一管琼鼻,高低适中,微微翕合,红唇如樱,甜嫩饱满,诱人亲吻。
这眉眼之间的风情,纵然是她睡了,也让人难以把持。可李姬阳今夜却什么都不想做,他来就是想看看她。
探得房公书房中发生的事情,李姬阳是又怒又喜。可怜了一个碧玉年华的女孩儿,一腔情意终究空付,所幸她醒悟的不是太晚,要不然,若真的嫁了过去,还不知要被怎样对待。
从那种种迹象看来,那个庶女定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李姬阳指尖在奉珠唇瓣上流连,感受那份细嫩柔滑。他眼眸晦暗莫测,以为躲入韩王府就万事大吉了吗,哼,自然要用水淹老鼠洞的法子,把人给逼出来。
一个没出嫁的庶女,总不能这边还没嫁,那边就不要脸皮的贴到男方家里,这个庶女这般的有心计不会想不到这一点的,看来只是缓兵之计。
李姬阳那手指不知不觉就从唇畔下滑,到颈上,他是食髓知味的男人,一次的“口腹之欲”便欲罢不能。
至今一想起扬州那夜,他便如少年人一般悸动难耐,好一个惹人火气的妖孽。亏得当今圣上不是贪慕美色之人,若不然,这丫头早轮不到他来“啃”了。
长达十二年未踏入长安一步,竟差点把这朵倾世名花给忘记了,一天的时间足够把他想知道的事情都打探清楚。
帝都双花,牡丹为盛,芍药次之。永安县主亦是清丽无双,然而,有奉珠在,永安县主的颜色总是稍逊一筹,为此,这两个贵女成了死敌,见天的斗,斗花斗草斗茶斗诗,赌金赌银赌马,真是无有她们不攀比的。
一想到,她之前过着那样恣意畅快的生活,而今却要坐困愁城,承受别人的指摘,李姬阳真恨的想把那对狗男女活剥了。
为这棵牡丹花他费尽了心思,轮到浇灌的时候,自然容不得他人插足。他要看到她为他绽放,张扬,纵情。
魏紫姚黄,终究比不过一个房奉珠。
这妖孽早捉紧了他的心,让人气愤的是,她还无辜的茫然不知。
都是这颜惹的祸,总归入了他眼就是了。
倚在墙壁上充当辟邪屋兽的宝庆见月落西楼,一片黑暗,就学了几声鸟儿叫,但他知道,他家主子遇着房府掌上明珠,只要那珍珠不赶人,他主人就跟走不动似的,磨磨蹭蹭又拖拖拉拉,一点不爽快。
该扑倒就扑倒,该绑回家就绑回家,至于吗,真是,咱家主人又不是正人君子,咋就这事上想不开呢,憋的还不是自己。真个弄不明白。再是美貌的女人,熄灯上床还不是那么回事。
“唉……”竖着耳朵听了听屋里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宝庆无奈的只好又闭上眼假寐。
昏黄的灯光下,一颗男人头情不自禁的往人家颈间低下,落下一颗草莓。
奉珠睡的不安稳,黛眉蹙起,手掌捉着床褥,似乎是陷入了无边的梦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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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姬阳见状,坐到床头,把奉珠搂在怀里,慢慢的拍着哄着。
奉珠哽咽一会儿,委屈的抿着唇,慢慢安静下来,像乖猫儿一样偎着李姬阳,渐渐睡熟,那手儿竟不知何时捉了他衣摆,紧紧的捉着不放。
李姬阳眉眼开怀,倏尔,指尖在奉珠眼角接下一滴清泪。倏忽若烈风席卷他本就冷硬的心,眼中冷光大炽。
“睡吧,好好睡……”他悄悄道,搂着她像搂着乖宝儿,自己则歪在大靠枕上,闭目养神,心思斗转,那平静如水的外表下,唯有那突突跳的青筋显示着他的怒火。
清晨,鸟语花香,明媚的光线从窗棂上照下来。
奉珠伸伸懒腰,舒坦的直想再去睡回笼觉,可是不行,还要去向阿娘请安呢,第一天回家可不能让大嫂逮着小辫子编排她。
“咦?”奉珠没看到她的四个婢女这才发觉不对,转头往绿琴锦画的榻上一看,便见她们依然好睡中。
奉珠顿生玩心,光着脚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拔了一根花瓶里的孔雀毛去搔弄绿琴锦画的鼻子。
“阿嚏!”绿琴一惊,轱辘一下爬起来。
“阿嚏阿嚏!”锦画扭了扭头,咕哝一句也慢慢睁开眼。
“大懒虫们,快起来,太阳晒屁股了呦。”
“可了不得了,现在什么时候了。”绿琴看外面光线那样亮,暗暗叫遭,连忙起来穿衣服,收拾床榻,勾起青纱帐,又去外面把睡的像死猪一样的青书彩棋叫醒,吩咐她们去打水给奉珠洗脸。
“请娘子责罚。”锦画被阳光照的眼睛酸疼,一惊之下这才彻底醒了,还来不及穿衣服呢就连滚带爬的滚在奉珠脚边,一个劲的认错。
“这有什么,谁还没有一个犯懒的时候,像我,恨不得每日都睡到午时才起呢。好了好了,你快去穿衣裳去,我指着你给我梳头呢。”奉珠催着她。
“娘子,话不是这样说的,要是每一个奴婢都要晚起几天,这府中还要规矩不要了。娘子你还是罚吧,这样我们也好给下面的小丫头们做榜样。锦画你也别跪着了,有这跪的功夫,咱们早就把屋子收拾妥当了。”绿琴手脚麻利的把奉珠的床榻叠好,道。
“那就一人罚一个月月钱吧。”奉珠不以为意。
奉珠用杨柳枝沾竹盐洗了牙和脸,一时无人说话。
“咦?”奉珠低头看自己颈间有一个小红点,跟绿琴道:“有虫子咬我呢,绿琴你今天要把被褥全部换洗一遍。”
“怎么会有虫子,夫人收到我们要回来的消息,早早就让人把娘子的卧室打扫干净了,被褥也都是晒过熏过香的,都是干干净净的呀。”
“哎呀不管了,全部再拆洗一遍。锦画快点,要赶不上和阿娘一起吃早膳了。”(未完待续)
第36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1)
这日一早,一家人吃过早膳。
见杜氏走了,奉珠这才跟卢氏道:“阿娘,儿怀疑茶香有问题,要不要把茶香捉来问问。”
卢氏瞪了奉珠一眼,“要是指着你,黄花菜都凉了。要是那作奸犯科的早跑爪哇国去了。只问她有什么用,大头都跑了。我昨儿个下午进过宫了。”卢氏一声冷哼,“真以为跑到韩王府躲起来就没事了?做梦!让她先去和宇文太妃斗斗,她那未来大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当年太上皇那么多妃子,偏偏就她一个至今还留在身边伺候,那手段了不得。”
“韩王的生母,宇文太妃?”奉珠高兴的一把抓住卢氏的手,“我还记得,那年跟着阿娘进宫参加元日的大宴,那宇文太妃是何等眼高于顶的一个人,她连永安都看不上呢,嫌弃永安有娘没爹,把永安都弄哭了,好可恶的一个老太婆,她不会看上遗珠的,遗珠有的哭了。”
“她不好你就高兴成这样,你这丫头。”卢氏摇摇头。
“那是,她不好我就高兴了,特别高兴。”奉珠小狗儿似的给卢氏捏肩又捶背,“阿娘辛苦了,要和那个太妃斗心眼,阿娘真好,儿最爱你了。”奉珠吧唧一口亲在卢氏脸上。
“一边去,我忙着呢。对了,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元娘那孩子见天的来家里找你,你去找她玩去吧,省的她白白为你担心。”
“我昨天就遇见她了,昨天要不是元娘恰巧接住我,儿说不定腿都摔断了。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就是遗珠干的,但是八九不离十。”
“没有证据的事就不要说,阿娘心里有数,你往后也小心点,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阿娘也有顾不得你的时候,你也嫁过人了,过几天,你休息好了,帮着阿娘料理庶务吧。待你的事情风头过了,阿娘就着手给你挑郎君,你……”
“夫人,永安县主来了。”青叶前脚进来,后脚就听见一阵张扬的笑声,一阵风一样,一位身穿大红衣裙,戴金项圈,梳高髻的小娘子就笑着打断道:“给国公夫人请安,永安不请自来,还望见谅,实是太想念奉珠妹妹了,就不等奉珠妹妹的请帖自己送上门了,奉珠妹妹,你欢迎我吗,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呀。”
卢氏赶紧起身还了半礼,脸上摆上笑容道:“县主客气了,县主请上座,快上茶。”
“永安知道夫人事忙就不多做打扰,只和奉珠妹妹说说话就回去了,夫人有什么要忙的自去就是。”永安这样明显的赶人,卢氏自然听得懂,也略略知道奉珠和永安的恩怨,她是不担心奉珠会吃亏的,和这些贵女相处上,奉珠自有一套法子,也有她自己的拱卫圈子,卢氏对这点很满意,就笑道:“你们玩,可不要吵架呀。”
永安笑笑没做声,待卢氏一走,永安笑容就收了,上上下下瞅了奉珠一圈,抱臂在胸大肆嘲讽道:“你可真不要脸啊,给男人下药这等自甘下贱的事都做出来了。我都替你羞愧,还和我并称帝都双姝呢,啊呸,我真恨不得不认识你。”
卢氏一走,奉珠神色也变了,浑身的气质从一个乖乖女立马就变成一个骄纵任性的大千金,听到永安嘲讽她,她也不恼怒,安安稳稳的坐在椅子上饮茶,嘴一撇,高傲道:“我看上他是他的福气,若非见他面皮好,我都懒得搭理他。永安,你也别骂我,我知道你早想下手,你现在这样冷嘲热讽的还不是恨我捷足先登了,就你,我把你看的透透的,你不早对韩王倾心的吗,我偏就你和你抢,你能奈我何!”
奉珠洋洋得意,那小模样别提多气人了,顿时永安就被气的跳脚,指着奉珠道:“房奉珠咱俩没完!给你。”永安把一张花笺扔给奉珠,道:“这是郭馨儿的生辰宴请帖,我告诉你,那天你必须给我到场,千万别做缩头乌龟,别让我看不起你,做就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一个小白脸吗,哼!我走了!见你就烦。”
“谁是郭馨儿,我不认识,不去。”奉珠看都不看就扔回去。
“礼部侍郎家的嫡女,朝堂新贵,谁知道她怎么出现在圈子里的,你问我我问谁,连长乐都去了,她面子倒是大。哼哼,你好自为之吧。”永安如来时一般,带着她的一干婢女又一阵风似的刮走了。
“啊,忘记告诉你了,那天还会有很多俊美的郎君呦,你不知道吧,那个谁,郭家大郎君,新冒出来的大诗人,做的诗呦风靡全长安,吼吼,你一定一点都不知道,谁让你消失在圈子里好久了呢,一代新人换旧人,你长安第一花的美名也要保不住喽。”永安小手捂嘴,幸灾乐祸斜睨一眼奉珠,乐颠颠的走了。
“谁稀罕什么破名声。”奉珠嗤笑不屑。
永安宫,太上皇居住之所,此地位于宫城一隅,偏僻幽静,亭楼阁榭,翠竹悠悠,实为静心养性之最佳场所,然而对于曾经为天下之主的皇帝来说,孤孤寂寂的一人独居,又是何等苍凉。
太上皇,自登基之后,让位之前,除了窦皇后,再也没有立过后,如今永安宫内,宇文太妃主事,俨然便是一位皇太后。
李唐是自马背上打下的江山,然而,自从当今圣上登基以来,尤其重文,常常说,武打天下,文治天下,文治武功,一样都不可少,近年来,更是大力扶持文官,因了道释儒家思想影响的缘故,圣上亦是一个注重孝道的人,每逢初一十五,佳节良辰便会偕同皇后前来给太上皇并太妃问安,更是嘱咐皇后,连同他的那一份,日日清晨来给太上皇、太妃问安。
鸾凤殿内,高髻浓妆,余韵犹存的宇文太妃端坐在贵妃榻上,只见她眼妆浓厚细长,颜色艳丽,腮上、鼻窝、下巴上更是抹了厚厚一层白粉遮掩皱纹,如此盛装一打扮,远远看去,竟是不像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反而如那二十岁花信之年的女子一般。
“韩王,关于你大婚之事,知道为什么太上皇的敕旨至今还没下,母妃的懿旨也没下的缘故吗?”宇文太妃居高临下的看着站在那里不声不响的韩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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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2)
“不知。”韩王抬眼茫然的看着他的母妃,又立马垂下。
“你真以为母妃会让你娶一个庶女为嫡妻王妃?”宇文太妃声调一扬,生气的抓起案几上的茶盏就摔了出去。
“母妃息怒。”韩王躬身作揖,脸色惊惶。
“你到底知不知道一个高地位的嫡妻意味着什么!”宇文太妃最看不怪这个儿子在她面前从不敢正视她,她是有多可怕,才会让这个儿子这样惧怕她,“抬起头来看着我,母妃是你亲娘,还能吃了你不成。”
“是。”韩王不敢违背她母妃,攥紧了拳头,慢慢把头抬起来。
宇文太妃看到这个大儿子这般的模样,生气都气不起来了,招招手道:“嘉儿,你过来,咱们娘俩好好说话,算来,自你父皇迁居于此,阿娘就没好好管过你了,也不知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愿意娶一个庶女呢。”
韩王见他母妃和颜悦色,他放松一笑,在宇文太妃身边的月牙凳上坐下,道:“遗珠性情温婉,贞淑贤静,实为一个贤内助的首选,儿臣觉得娶她尚可。”韩王想到进宫之时遗珠的嘱咐,没敢太过夸奖遗珠的好。
宇文太妃一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拉着韩王的手道:“既然并非非她不可,那就娶了做妾吧,王妃的身份该留给更适合的女子。”
韩王张口欲辩,宇文太妃打住,又道:“看在我儿很满意她的份上,给她一个孺人的身份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她生母至今仍是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她更是担了一个婢生女的名声,为妾都是抬举了她,孺人的名分不能让她占了,母妃是坚决不能同意的。”
“母妃……”韩王急了。
宇文太妃伸手捂住韩王的嘴,制止韩王要说的话,细细端详了面有焦急之色的儿子,冷笑一声,压着心中怒火淡淡道:“听说房宰相家的嫡女对你有意?”
“是,可是……”韩王不情不愿的点头,压根就忘记了奉珠当面拒绝他的事情了,在他看来奉珠不过矫情罢了,若是他肯点头娶她,她早该高兴的手舞足蹈了。
宇文太妃满意的点点头:“房宰相是最得你皇兄信任的一位首辅大臣,你娶了他家的嫡女必定会让你受益匪浅。至于她对你做下的那等小打小闹的事情,不过也是爱慕你过甚罢了,无伤大雅。”
宇文太妃抬起自己儿子的一张如玉面庞,以手轻轻抚触,眼中浓情蜜意,感叹道:“我儿美甚,怨不得那些女孩儿们对你魂牵梦萦,这很好,要好生利用。”
韩王一听,脸色转黑,生气的把脸转到一边去。
宇文太妃一笑,把儿子拉过来道:“你也不用瞒着我,母妃看你的模样,你对那个庶女是极其满意的,母妃也不会狠逆了你的意思,这样吧,如果你能让房公纳了她生母为妾,母妃就亲自下旨封她一个孺人的身份,而你必须要做到的事情是必须把房公家的嫡女娶回来为妃,母妃都已经让步了,嘉儿,你呢?”
“母妃,遗珠不会答应的。”着急慌乱之下,韩王脱口而出。
宇文太妃的脸当即拉长,一巴掌就扇在韩王如玉白嫩的脸蛋上,“逆子!还不把你和那个贱婢合谋做下的事情老实交待清楚!”
“母、母妃……”韩王被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怎么都不明白,怎么刚才还和风细雨一样的母妃,突然就发起怒火来。
“人家亲娘告状都告到我这里来了,你还想瞒着我!还不快说!”宇文太妃被这个糊涂儿子气的肝疼,脑袋一阵晕眩,歪在靠枕上起不来。
身边的贴身女官赶紧递上茶,为其抚胸拍背,好声劝慰。
“谁?谁的亲娘。”韩王扔是不在状态中,一时猛然想起房府里的那一尊悍妇,狠的牙痒,“是那个悍妇!竟然又跑到母妃跟前搬弄口舌,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寡人绝饶不了那一对母女。”
“混账东西,至今还不知悔改,你是被猪油蒙了心了!那个贱婢到底给你下了什么降头,让你对她死心塌地。来人啊,去韩王府把那贱婢给我捉回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臊窟洞穴里的狐狸精敢动脑筋动到我的头上来了,简直岂有此理。”
“母妃不要,母妃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儿臣非她不娶。母妃,您饶了她,她受不得颠簸的。”
宇文太妃一惊,捧起韩王的脸,一双狭长阴冷的眼和韩王对视,逼问道:“为什么受不得颠簸,给我说实话!”
韩王眼光躲闪,心中惧怕,不敢回话,嗫喏道:“她、她……”
“你们已经珠胎暗结了是不是,是不是?”
“是、是。”韩王脸如死灰,沮丧的垂下头,不敢在和宇文太妃对视。
宇文太妃猛吸一口气,掐着韩王的肩膀摇晃道:“未婚先孕,混淆血统的事情你都敢做,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本以为你是不同的,三岁作诗,五岁习文,十岁上做的一篇策论得到满朝上下文武大臣的夸奖,都道你是神童,你又长成这般惹人怜爱的模样,谁都夸你是菩萨娘娘座下的善财童子转世,我对你更是寄予了厚望,想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为你争一番功业,如今你竟然为了一个庶女,如此糟蹋为娘的一片心,好,你真是我的好儿子呀。”
宇文太妃一时心灰意冷,坐在榻上哭将起来。
“不是,没有混淆血统,母妃,儿臣很确定,遗珠腹中的胎儿是儿子的孩子,的的确确是的。”韩王急着辩驳。
“哼。这件事情若是被房公知道了,你以为你的心肝宝贝还有活路?别做梦了。婚前,女子们可以不贞,但是绝不能有孩子,内里的人知道孩子是谁的,可外人呢,少不得添油加醋胡乱谣传一番,自此,让他家的其他女孩如何自处,带了孩子嫁人,哼,混淆血统的事情,那是一族的大事,谁家能容忍!少不得要把事情捂死了,灭绝了。”
韩王却不怕,凛然大义道:“我不会让遗珠和孩子有事的,我立马娶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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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少年轻狂恣飞扬(一)
“你一个王爷,娶妻又岂会容得你自己决定!我天真的傻孩子。”
一时,外面进来一个女官在宇文太妃耳边说了几句话。
宇文太妃摆摆手让女官下去,冷眼瞪着韩王道:“你那心肝已经被我请进宫了,母妃这就把她送还房府,你自去吧,这件事情自有母妃为你料理。”
“寡人不会答应的。”韩王一听遗珠已经被请进宫了,他一急之下从地上起来,正面拒绝了自己的母妃,并用从未有过的强硬的态度拒绝把遗珠放在鸾凤殿,非要把遗珠带走。
韩王真正发怒的时候,宇文太妃拗不过,只好放人,然她气性颇大,这次母子失和自然是归罪于遗珠身上,少不得一番布置。
却说奉珠接到花笺,思虑一番决定去参加,既然已经来了长安,就没有做缩头乌龟的道理。
被嘲笑就嘲笑好了,又少不了一块肉。阿爹本来就背了惧内的名声,再背上一条纵女胡为的名声,应该无大碍吧,奉珠吐吐舌,觉得特特对不起亲爹了,今儿中午决定亲自为老爹做一餐饭食赔罪。
且不说奉珠进膳房一阵鸡飞狗跳弄出来几碟子黑乎乎看不清真面目的东西,房公为了锻炼这个宝贝疙瘩,很是给面子的吃了几口,并狠狠夸奖了一通,让奉珠飘飘然不知所以,兴高采烈的放下大话说,以后一定天天给阿爹做好吃的。
房公登时一张脸就皱成包子了,但是在自家夫人的瞪视下,房公嘿嘿几声“强颜欢笑”又把闺女夸奖了一番,并拍着胸脯表示,只要奉珠做的,他一定吃完。
此话按下暂且不提。
只提奉珠,本身生的是珠圆玉润,肌肤生香,在膳房那等烟熏火燎的地方呆了片刻就满身的汗水,自己闻了闻身上的味儿,老大不乐意,赶紧回房香汤沐浴,一时又觉手酸腿软,浑身无力,歪在榻上懒懒不想动。
“娘子要午睡吗?”绿琴跽坐在一边拿了锦帕正为奉珠擦拭乌鸦鸦的长发,见奉珠眼皮忽闪几下没有睁开,悄声询问。
奉珠娇娆微笑,玉手拂面,懒懒吟道:“香风拂动卷珠帘,莺歌蝶舞困来春;美人慵枕玉手遮,一睡千年待君临。”
绿琴痴痴一笑,捻动奉珠乌发,悄声打趣道:“娘子思春了。”
奉珠半睡半梦间,笑容惑人,音如美妙声乐,“我要睡一会儿,记得叫醒我,下午要参加一个宴会,定不让她们小瞧我……”
“是。”绿琴将绣衾拉起盖上奉珠的腰身,悄然退出去。
迷迷糊糊,如梦仙境。十里迷雾,白茫茫如云。
待那云开雾散,露出飞檐一角,斗拱雕梁,瑞兽高坐,镇宅辟邪。
屋外牡丹花开,香气宜人,绿草如茵;远处峰峦叠嶂,翠山杳杳。
雕花窗半开,一个只着了半透明白色睡裙的美貌女子正斜倚兰窗,逗花弄草,便见她鸦发滴水,香肌隐隐,雪腻高耸,恍若清水出芙蓉的一位飞天仙子。
近看去,她正跪在榻上往外张望,神色含羞带怯,似乎是等待着她的情人。
如玉一样的小脚垂着,不时的晃动,沿着小腿往上看去,藏在白纱裙下的一双腿儿笔直修长,神秘诱人。
忽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一个容貌俊逸,五官深邃,面目冷沉肃然的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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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惊诧回眸,吓掉了手中捏着的一朵紫色牡丹,一见这个男子就慌忙拉起绣衾遮盖**的身子,并娇呼一声,光着脚满屋子乱窜,口里还乱喊着:“色鬼,色鬼你且退出去,我要喊人了。”
那男子冷沉的面目忽的一变,狰狞可怖,大笑着扑来,嘴里说着,“美人,我来了,我的心肝,可是想死我了。”
乱跑乱窜的少女一头扎进男子宽阔的怀抱,再想逃窜已经来不及,然而,这女子却不哭也不害怕,而是在男子怀里又笑又闹,又蹦又跳,搂着男子的脖颈,娇喘吁吁,妖娆而笑。
忽的,男子脸色又是一变,粗鲁蛮横,一把将女子身上的睡衣撕碎,搂抱在怀,恣意密爱。
那灼热的男性气息喷在女子晕红的脸蛋上,脖颈里;他的身躯滚烫,紧紧贴着她的,她能清晰的听到他咚咚的心跳声,还能感受到他的爱,她觉得他身上所有的热力皆是因她而起,若没了她,这个男子就成了一具冰冷的行尸走肉。
她心花怒放,动情不止,又羞耻难言,推推搡搡,欲拒还迎,终是惹得这郎君耐心告罄,朗朗乾坤之下,骤雨狂风随之而来,承恩上瘾,纠缠不休,恣意,飞扬,快活似神仙。
突地,晴天一声霹雳,一声怒吼,被人捉奸在榻,奉珠心一慌,慢慢睁开眼来,待春日的光芒从窗外照在她羞红的脸上,待春风浮动珍珠帘,泠泠作响,奉珠这才放下心来,却原来是一场黄粱美梦。
透过珍珠帘看到绿琴锦画正坐在外间的榻上绣花,彩棋青书正坐在月牙凳上玩陆琪,奉珠细喘几声,慢慢坐起身,待察觉身体异样,简直羞愧欲死。
忙趁着丫头们不注意,躲到床上换下亵裤,这才叫了人进来服侍她穿衣打扮。
“什么时辰了?”奉珠坐在月牙凳上透过铜镜看锦画,问道。
“申时了娘子。”
“还不算晚,正是时候呢,她们那边恰恰刚去人,咱们这时候去也不会失礼。”奉珠道。
“娘子说的是。娘子,用这个红玉步摇怎么样。”锦画拿着步摇在奉珠头上比划几下,问道。
“这个不好,太艳丽了,到她们嘴里又不知要编排我什么,素净一些的吧。”奉珠在自己的首饰匣子里一阵乱翻,翻出一支白玉雕的牡丹步摇来,顿生喜意,“这个好,不过分的张扬又不会显得太素淡,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个呢。”
正在收拾床榻的绿琴看了一眼,便笑着道:“这支步摇奴婢知道来历,可不就是九郎君送的聘礼里的一支吗,娘子若还想要,待锦画抽出空来,让她去箱笼里翻翻,保准还能找出一大匣子来呢,艳丽的,素雅的,高贵的,小巧别致的;钗子、坠子、璎珞、步摇、金银项圈、珍珠链子、玉镯、臂钏、脚链、玉佩、环饰、蜂蝶鸟雀,包罗万象,应有尽有。”(未完待续)
第39章 少年轻狂恣飞扬(二)
“绿琴你收拾什么呢,晚上还要睡的,不用收拾的。”奉珠气短心虚,阻止道。
绿琴一笑,道:“奴婢最看不惯烦乱,这不闲着无事顺手就归拢了。”这话刚说完呢,绿琴就在角落里翻到了奉珠了亵裤,起初绿琴还以为奉珠的癸水来了,但是一算日子知道不是,待摸在手里,有一片水迹,绿琴会心一笑,小心收了放在袖子里,道:“娘子还有什么小衣要洗吗,正巧奴婢要洗自己的贴身衣物,一起洗吧,不要送去浣衣房了,那些婆子媳妇贯会偷懒耍滑,洗不干净的。”
奉珠凤眸忽闪几下,咬咬唇,摇摇头,“没有了,你去洗吧,我这里不用你。”
绿琴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锦画不知这俩个打什么哑谜,只对奉珠道:“娘子,绿琴姐好事将近了。”
“哦?”奉珠一想,她这四个丫头渐渐的也都到年纪说亲了呢,她可不能耽误了她们,就道:“知道是谁家吗?等她嫁的时候我一定给她多多的陪嫁,锦画你别笑,到时候你也一样,我可是不偏心的呦。”
锦画一听说起她的婚事来了,脸上并不见太多笑容,反而避开不谈道:“听彩棋说,也是府里的,郝叔家的远房亲戚,现在在二门上听使唤,可是亲上加亲呢。”
奉珠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依着她原来的脾气,丫头们都必须一辈子不嫁人永远陪着她才好,可是现在她却不那样认为了,她自己不嫁,可不能也带累了丫头们没人要,女子们大了,一定会想男人的,别到头来,留来留去,最后留一个毒痈给自己。
“那我就等着绿琴亲自来告诉我了,我可不上赶着问她,看她急还是我急,非得好好整整她不可。”奉珠自己那样羞涩的事情都让绿琴知道了,肯定是要也羞羞绿琴的,要不然,她可不好意思面对绿琴了。
“青书,看看那张花笺上宴会地在哪里来着,睡觉前还记得,睡醒了竟然就忘记了,这记性真不好了,不会是未老先衰了吧。”奉珠嘟囔。
“娘子瞎担心,奴婢有时候也这样呢。”彩棋在箱笼里找出三件衣裳来搭在自己肩膀上,让奉珠看。
“要不拿着国公爷的名刺去太医院请一位太医来?”锦画建议道。
“做什么兴师动众的,没得被人笑话,我只不过是春困犯懒罢了。”奉珠挑着一件月白色的衫子,一条绣着粉色梅花瓣的白底高腰长裙,“就这件吧,显得素雅干净。”
“再配上一条荷花色的丝绦就更秀雅美丽了。”锦画拿来丝绦搭在奉珠臂弯里。
“娘子,是升平坊曲江岸边的海棠苑。”青书拿着花笺看过之后道。
“那便走吧。”奉珠选了一只碧玉蝉挂在腰间,觉得自己很可以见人了,于是意气风发道。
“让她们看看,我房奉珠没什么输不起的,没什么可以打倒,依然光彩照人。”奉珠脑袋一扬,雄赳赳气昂昂道。
“哈哈,哈哈……我的奉珠就该是这般耀人夺目,明媚高雅,却扇一顾,倾城绝色,帝都无人可比!”一道比之奉珠更嚣张更畅快的女声,拍掌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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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元娘一身胡服男装斜倚门栏,嘴角微翘,笑容邪肆,她如一位芝兰玉树的郎君一样,走到奉珠面前,单膝下跪,学着波斯人的礼节,握着奉珠的手,在她手面上一吻,张扬笑道:“欢迎回来,我的牡丹花王。”
奉珠动容,眼泪打湿了睫毛,禁不住道:“故人一生一世念,却让奉珠如何为报。”
自重生而来,她怀疑过自己是妖孽,她迷茫过自己仍是一缕孤魂,如今听得故人一声“欢迎回来”,她便像船儿入了港,心意终踏实。
她回来了,不再是韩王府里被囚禁在一方破败天地里,任人欺凌的孤女,她是房奉珠,在一切还没有走向既定的路线之前,她踏出第一步,收回情思,不嫁韩王,她再次过着骑马长安行,斗诗曲江亭的快活日子,往后的日子还会更好,她坚信!
“哎?这是为何,怎么就哭了呢,我和你玩儿呢。”元娘闹不清状况,站起来给了奉珠一个大拥抱,“好了好了,这不是回来了吗,我就觉得你老爹不会忍心永远放逐你的,果不其然,不过三个月光景,你就回来了,这下可好,咱们又能在一起耍了,你不知道啊,知道你回来,我昨晚上兴奋的一夜未眠呢,不行不行,今晚上我要和你一起睡,咱们说悄悄话。”
“嗯。”奉珠破涕为笑。
元娘突然板起脸来,拉扯着奉珠圆润的脸颊道:“你说你傻不傻啊,那种事情自然是怎么隐秘怎么来的,要是我啊,我就把他约到一个荒凉的地方,然后一棍子打晕,按倒,扒衣服,再然后,想怎么样都随我。”
奉珠被元娘逗的哈哈大笑:“说的自己像一个女土匪,韩王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一样呢,好啊,我且看你作为,你什么时候把他打晕拖走,月黑风高夜,不论何时何地,我定去观看。”
“好,为你,这事我揽下了。你且等着,我定把他给你绑来,任你采撷,哈哈。”元娘说的似真似假,博人一笑。
俩人手拉着手一路到了花园,便见阿奴正给花儿浇水,遇着奉珠一行人,阿奴爽快的上来打招呼,笑嘻嘻道:“娘子你们要去哪里玩啊,阿奴也跟去玩吧。”
绿琴把阿奴拉到一边,拿了帕子给她擦脸上的泥土,戳着她脑门道:“府里的规矩都背会了吗,会服侍主子了吗,就知道玩儿,且收收你的小孩子心性,要不然就把你赶出府去。”
“绿琴姐才不会,阿奴知道姐姐们最善心了。”阿奴一把搂住绿琴的腰身,噌啊噌的撒娇。
“去去,你一身的土可别往我身上噌,这可是我刚换上的新衣裳呢。”
奉珠指着阿奴跟元娘道:“这是阿奴,我来长安的路上买的她,小小年纪就卖身葬母恁的可怜。我见她机灵懂事就带了回来使唤。”
元娘上下打量了阿奴半响,和奉珠道:“这天下多的是卖身葬父葬母葬全家的人,更多的是以此为垫脚石想攀上富贵的心计丫头,你小心点。”(未完待续)
第40章 少年轻狂恣飞扬(三)
奉珠知道元娘是为她好,点点头道:“我知道,咱们这样的身份,又生在这样的人家,这样的长安,有什么是没见过的,似那等为求富贵弄虚作假的人更是见得多了,可我想着,能帮一个是一个,你不知道我,我现在信佛,我相信轮回,我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想为自己多积修一点功德。”
元娘一怔,拉着奉珠的手道:“怎么就开始信佛了,咱们以前对那些糊弄人的佛道可是最不屑一顾的了。”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元娘,我是信了,真的,我劝你也信佛吧,这是为你好。”
元娘脸色一沉,推开奉珠的手道:“我知道我作孽深重,你这是嫌弃我了?”
奉珠赶忙拉住元娘道:“我哪里敢,我说的是真心话,好了,大不了我为你多祈福,不要生气了。你家的事情我都知道,你阿娘又是一个那样的绵软性子,你也是不得已的。”
“这还差不多。为了我死后不下十八层地狱,我最爱的奉珠,你可要每日三炷香的为我祈祷啊。”
“嗯嗯,一定为你祈福,让你长命百岁。”
元娘这才散了一脸阴郁,不去想家中那些腌臜事,只和奉珠一起去玩耍。
“元娘你也收到花笺请帖了吗,这个郭馨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多少,跟我说说。”
提到这个郭馨儿,元娘嗤笑一声:“收到了,那可是一个面面俱到的小娘子。更是一个贯会逢迎拍马的可恶女人。”
听到元娘如此说,奉珠心中已经有了谱,问道:“和谁交好?”
“她那样的行事作风,和我不是一路人,不曾深交。听说这个女人很有心计,既交好了长乐又交好了高阳,哼哼,一个嫡长公主,一个正当受宠的公主,这一次的生辰宴,听说两位公主都给了面子的,咱们呐就静静看戏,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这一棵梧桐树上也容不得两只娇凤凰,咱们且走着瞧就是,自你走了,我就觉得这日子越发没趣,正好今儿个你回来,咱俩好好耍耍去。”
“啊,你说什么故人一生一世念的,我怎么听不懂。”元娘问出心中疑问。
奉珠先提起自己裙子,准备跑路的姿势,眼儿乱飞一通,凑在元娘耳朵大声一叫,“我也听不懂!”
然后,拔腿就跑。
元娘掏掏耳朵,卷起袖子就追上去,“好啊,你出去了一趟,竟学的狡猾了,看我不逮到你呵你痒痒肉,给我站住。”
“你来呀,你来呀,追不到。”
两位贵娘子的笑声充斥着房府的花园,卢氏路过听了,这心终于放下来,和青叶道:“这丫头终究是心胸宽阔的人,只要不钻牛角尖了,她就快乐了,我也就省心了。”
“大娘子是个有福气的,夫人莫担心了。”青叶欣慰笑答。
“自生了她,我是欢笑多了,忧愁也多了,还是让锦画多盯着些为好,那个韩王,哼,于珠娘到底是一个祸害,得尽快把珠娘嫁出去,我才不担心。”
整个大唐城市的布局皆是用里坊制,每里或坊内皆设置有里甲,管理里坊内户籍人口等杂事。
每日太阳下山,天蒙蒙黑时,金吾卫则敲响宫内高台上的大鼓,鼓响则整个里坊内的鼓声随之而响,八百声后,每个里坊都必须关闭大门,严禁百姓外出,到第二日大臣们快要上朝的时候,五更二点,鼓响,街坊里市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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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公府位于靠近皇城的崇义坊,宴会地点升平坊则在崇义坊南面,曲江岸边,骑马半个时辰的路程,坐马车差不多一个时辰的路程。
一路上说说笑笑,时间过的也快。
元娘突然直起身,猛一拍掌,兴奋的和奉珠道,“你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奉珠一开始还有点迷糊,转念一寻思,她也笑开了,“今天是佛诞日,没有宵禁,怪不得今天我在家里看到阿爹在亭子里喝小酒逗雀儿呢,原来今日没有上朝做阁。”
“还有一样,今日还是探花郎杏园探花的日子,肯定热闹非凡,说不定还能见到圣上呢,我仰慕圣上已久了。我们快走,晚了就看不到了。”元娘一兴奋,推开车夫,自己赶起车来。
奉珠一看元娘要亲自赶车,她当即就紧紧捉住车沿,忙叫道:“元娘,你可稳着点啊,别把我午膳都颠簸出来。”
“好嘞,架!”元娘口里答应着,可她手里鞭子并不乐意,啪啪几下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四蹄跃起,奔跑迅速。
去如风,疾如电,元娘一身胡服男装,墨发飞扬,英姿飒飒。
“元娘,你抓紧缰绳啊,别掉下去。”奉珠暗自庆幸,亏得她嫌幂篱遮挡视线没戴,要不然,依着元娘这般的驾车疯劲,早被风吹跑了,还得下车去捡,那可就真丢人了。
“不怕,我驾车的手段高着呢,摔不着你。”
“呵呵……”一阵银铃似的笑声,从一侧的巷子里猛然窜出一架火红色的锦绣香车,便见车上一位身穿火红色胡服的年轻女郎和奉珠的马车并驾齐驱而来。
“杜元娘,咱们看谁先到达海棠苑!架!”说罢,她便猛一甩鞭,率先窜出一个马头去。
杜元娘斜睨一眼,默契天成,“上次谁赢来着,哼,这次肯定是我们赢。”
“这可说不定,各凭本事!”
“长孙永安,元娘,这是在大街上啊,消停会儿,想比试,且另约了时间咱们到郊外去还不行,撞着人可怎么好。”奉珠一看那位一团火似的女子,又去看满眼邪佞狂肆的元娘,她顿觉头疼。
“呸,三月不见,房奉珠你胆子怎么变小了。别人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看你倒是失了原来的那份畅快,畏畏缩缩,好生没趣。”
两辆马车在街道上疾驰,一辆火红,一辆艳粉,她们行过,弥留一地清香,让行路的人好生看了一回热闹,站在路边,仰脖子看早已经驰远的香车美人,脸上笑容呵呵。
三位贵女倒是畅快了,可怜了跟随的仆人,骑马的男仆还好些,关键是那些女仆,马车不似主子的轻便,远远被甩在后面,辛苦的追啊追,好不辛苦。(未完待续)
第41章 探花郎长安访花(1)
“非得撞着人,被拎回家去跪祠堂,几个月出不得屋子,这才叫快活啊,我这是长远打算,似你这般只图眼前快活了,等被训斥的时候,有的你哭的。”奉珠扬声道。
“那也不行,我驾车手段比元娘还高,肯定撞不到人。”
“净会说大话,谁高谁低,手底下见真招,架!”元娘老大不服气,猛一甩鞭子就超过了永安县主半个马身,元娘得意的跟奉珠使个眼色,奉珠会意,突然瞪大眼睛看着马车后头,并似模似样的指着永安身后道,“韩王,你怎么也来了。”
永安一听,立马勒住了马缰绳,回头去看,马车后头,除了远远跟着的仆人,哪里有韩王的影子。
那边,奉珠和元娘早一溜烟跑远了。
“上当了!”永安懊恼死了,甩着鞭子啪啪响,恼怒道:“房奉珠,杜元娘,你们俩给我等着!”奋起直追。
奉珠和元娘相视一眼,嘿嘿而笑,似偷了腥的家猫和野猫窝在一起,共享鱼儿,相互抛掷玩耍。
待一行人到了海棠苑,天边已经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晚霞初生了。
下了马车,自有府中仆人出来把马车牵走。
隔着院墙就听见苑中丝竹声声,鼓乐齐鸣,看来宴会已经开始了。
等着后头的侍婢们到了,稍稍整理了仪容,奉上贺礼,小厮唱喏两位贵女到了,今日的东道主郭馨儿施施然前来迎客。
“贵客至,有失远迎,快请进。”听其声,似黄鹂歌唱;观其颜,吊梢眼,弯月眉,略略塌的鼻梁也算秀气可爱,唇色饱满厚实,小小若樱桃;体其质,从内而外散发一种贤惠贞淑八面玲珑之气,奉珠一看,心中就把这位划分在闺蜜之外了,见识了一个房遗珠的作态,她早对这种女子心生警戒了,还是远远避之为好。
“愿你芳龄永继,岁岁有今朝。”奉珠点头示意,算是行礼。
郭馨儿微屈膝,姿态摆的较低,上前就亲热的拉着奉珠的手道:“早听说你了,她们都说你是帝都第一美人,貌色倾城,蕙质兰心,琴棋书画诗酒茶无一不精,我自听了就像有猫儿在心里抓挠一样,渴盼着想亲眼见见你呢。”
郭馨儿拉着奉珠的手,边走边带着人往贵女聚集的水榭歌台而去。
“原来她们都是这样说我的啊。”奉珠眉眼微抬,偷偷和元娘吐吐舌,转眼就淡淡朝郭馨儿笑道,一派蕙质兰心贵女大气之姿。
耳中听得戏台子上歌舞剧踏摇娘的吹拉弹唱声,眼见着那些贵女正聚在一处朝着这边指指点点,元娘掏掏耳朵,似笑非笑道:“没说一些不要脸不知廉耻的话呀,我怎么现在就听见有污言秽语自己飘到我耳朵眼儿里去了呢,哎呀,肯定是风把别处人的话吹过来了,肯定不是在座的各位咒骂的。”
奉珠捂嘴一笑,“元娘你大抵听错了,定是那猫儿狗儿吵架的聒噪声,那些污言秽语哪能是咱们尊贵的娘子们能说的出口的呢,没得脏了她们的身份,你说是不是。”
“是。奉珠你说的对。我听错了。”元娘猛点头。
郭馨儿脸上笑容差点维持不住,暗自掐了自己一下,又笑着缓和气氛,“我阿爹怕咱们玩的不尽兴,专门请了如意教坊的行首一斛珠来扮演踏摇娘里的娘子,你们快看,他们且步且歌,身姿窈窕,又是一身女装,竟一点也看不出是男子呢。”
永安紧追紧赶,随后也进了府,甩着她的鞭子啪啪响,她是一个口没摭拦的人,听见郭馨儿说起一斛珠,她当即道:“我听说,这个一斛珠是谁的情人来着。”她纤指一一点过在座的贵女,每一个被她点到的都赶紧低下头,往后缩了缩身子,深怕被这个无法无天的永安点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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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首、情人不过是私下里的事情,贵妇尤多,对于未婚的她们来说很少,为了嫁一个好人家,都还是很在乎名声的。
奉珠见了,睨了永安一眼,在人少的一桌坐下来,嗑瓜子看戏听曲,她知道这些人还不足为虑,真正能动摇她的是那些公主郡主县主们,素来那些主子们哪里容得别人压过她们一头,她的容貌本身就得罪了她们,现在少不得要让她们笑话讽刺一通了。
一时,小厮唱喏,进来一位着常服的女官,她道:“两位公主以及诸位殿下在杏花园宴请各位,排场坐席已经安排好,请各位贵女跟奴婢来。”
贵女们脸上个个顿生喜意,叽叽喳喳道:“我能见到韩王殿下了,啊我的殿下。”
“我能见到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很威武。”
“还有吴王,还有吴王,我的吴王啊。”
“魏王也不错,我喜欢魏王。”
“……”
最后一个还未长开的小贵女道:“晋王殿下也很可爱呀。”
顿时惹来旁边贵女的挤兑,“晋王还是小毛孩子,这么点能干什么,去去,一边去。”
小贵女瘪瘪嘴,懦懦道:“那人家就觉得晋王殿下平易近人嘛。”
“今年的探花郎也不错呀。”终于有人良心发现,小小安慰了一下身为探花郎亲妹妹的郭馨儿。
“那咱们大家就一起走吧,让公主殿下们等咱们就是罪过了。”郭馨儿并不见尴尬,反而很高兴,那女官见了郭馨儿的姿态,满意的点点头。
奉珠突然就好怀念以前的自己,以前的自己也是这样的,对自己喜欢的人,像一个花痴一样大胆的叽叽喳喳,而今,奉珠笑笑,和元娘道:“啊,元娘,咱们要支持谁呢,我反正是不会支持韩王的了,不如就晋王殿下吧,晋王殿下的确很可爱呀,脸上还有一团婴儿肥呢,好想捏一捏啊,你说晋王殿下会给我捏吗?”
“让你说的我手都痒了,走走,咱们快走,别让她们捷足先登了。”
吐出一颗柑橘种子,差点被橘子水呛到的永安,赶紧叫到:“你们俩等等我,给我站住,我也要捏。”
杏园距离郭家的别墅花园海棠苑并不远,一行贵女,着各色绮罗彩纱,似百花争艳,三三两两手拉着手,说说笑笑往杏园去。(未完待续)
第42章 探花郎长安访花(2)
这曲江两岸多的是花园别馆,亭台楼榭,会舍官苑,此处最最是一个游玩耍弄的场所。
奉珠家在此更有一处牡丹园,那是房公特意为奉珠买下的玩耍处,园内遍植牡丹,每一棵皆是珍品,每一棵皆是奉珠亲手所值。
说起这些牡丹,卢氏都会笑着和房公说,咱们家那一园子的牡丹每一棵皆记录着咱们家宝贝疙瘩的成长,无他,奉珠从记事起便尤爱牡丹,每月想起时都会种上那么几棵,十多年过去了,那园子里积累的名品牡丹可想而知,该有多么繁多与珍贵了。
长安多的是富贵之家想求一棵,可奉珠每一棵都视作宝贝,哪里舍得卖,每每都严词拒绝,有时来访的人家态度强硬的,还会动用护院将人打出去。
因此,曾有一段时间就流传出“长安名园唯牡丹,牡丹美人爱牡丹”的话来,然而这牡丹美人又恶名在外,这般赞誉的话,没有三个月便销声匿迹了,纷纷又闲话说奉珠是一个吝啬小气、刁蛮任性之人,市井里还编排了一通歌谣嘲笑她,此为前话了。
时,探花郎君以及众位及第进士从早上出发遍访长安名园,摘花缬草,到了晚霞漫天之时才纷纷回来。
此际,上一年,上上年及第的士子门正在曲溪两岸席地坐了,正玩着曲水流觞作诗记事的斗诗会,略略告一段落,品评出前一百首诗做成集子,刊刻印刷,流传后世。
见一众美貌女子相携而来,士子门皆起身行礼,脸上笑容掩都掩不住,内心激动,那些寒门子弟尤甚,皆拂衣整冠,端正姿态,长袖宽袍,随风浮动,一派风流俊俏模样。
女子们掩扇娇笑,脸上红晕如云,叽叽喳喳伸出纤指指着自己看中的士子,品头论足,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别瞅着士子门个个衣冠端正,不苟言笑的模样,私底下,也是隐秘交流中,只见人群中两个士子脑袋正歪在一起,两双眼犀利的把对岸的贵女们从外看到内,恣意玩赏。
“容斋,且看那位身穿高腰白裙,甩动荷花色披帛的娘子,模样端的是好,身段更是风流,那是谁家的贵女,且看我有没有那个福分求一求。”这位士子,家境一般,现下乃是长孙冲手下的幕僚。
长孙冲顺着幕僚的眼光看过来,他一看就笑了,拍着幕僚的肩膀道:“呦,你眼光还真毒,你刚进京来不知道她,她呀,乃帝都一等贵女,家世不用说,模样娇俏,身段更是纤浓合度风流袅娜,只是那脾性,辣的很,一般的男子根本压不住她,更何况,说句让你生气的话,依着你的身份,娶她还不够格,虽然她现在名声并不好,呵呵,快快打消了这念头吧。”
这幕僚长叹一声,并无执念,只好另寻她人去。
“我告诉你一个窍门,依着你的身份,你去找那些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胸脯一点不露的女子,那等女子,家世一般,甚好求娶。你瞧那些站在最前头,行事大胆,和士子门斗诗斗酒,胸前一片雪腻的娘子们,你是想也不要想了,不是龙女凤孙,便是高门嫡女,那些女子皆是要往高处去的。去,往曲廊亭子里看,高高端坐着,笑着饮酒往这边看的王爷郡王们,那才是她们的婚姻归处,你当这些王爷们那么悠闲呐,每年的探花宴都来游玩,还不是为了看她们,毕竟是以后的妃妾呢。”
幕僚大大张着嘴,傻傻的点头,连连给长孙冲作揖道谢,“真是长见识了,多谢容斋兄,受益匪浅,受益匪浅啊。”
长孙冲满意的点点头,幕僚的恭维让他飘飘然,心中得意。
“容斋兄,这些女子里,有看中的吗,算来,容斋兄也该到了成婚的年纪了。”
“我呀,我说了可不算,我得慢慢等。”长孙冲不以为意,大大伸了一个懒腰。
“等?”幕僚不解,“等什么?”
“等圣上的公主们都嫁人去,哈哈,说笑说笑,我们继续赏‘花’。”
能做人幕僚的哪里会憨傻愚蠢,他心思转转就明白了,当下也附和着笑,把这话题转移过去。
“容斋兄,看那一个,露的可多,但这身姿可真够雄伟的啊,要是娶了这样的,还不得天天被压,这、这夫纲何在呀。”幕僚看看自己干瘦的身材,吓的赶忙打了个寒颤。
幕僚这话惹的长孙冲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他眼中的郁结也就此冲散了,指着胖美人道:“那位是裴寂裴老宰相家的孙女,在帝都也是一个有名的‘美人’,这一个,兄长若是有意,你是完全可以娶到手的,实在是,呵呵,一言难尽呀。”
杏花树下,落英缤纷,又有众多美人嬉笑打闹,该是良辰美景,美酒佳肴的恣意快活,然而有些人玩的酣畅,有的人却身心苦闷,偏偏也要让别人不得开怀才行。
“你没看见我们正站在这里吗,你挤什么挤啊。”奉珠被一团肉差点挤倒,元娘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抬头一看竟是帝都有名的“胖美人”裴飞燕,元娘奇怪的想,这位不是常年窝在家里不出来吗,今年的杏花宴怎么出来了。
“裴飞燕?”奉珠揉揉被撞疼的胳膊,抬眼打量这个女子,便见她,身姿肥硕,脸园如饼,五官拥挤,胳膊腿圆墩墩像柱子,奉珠张大嘴,去年的时候就不见她在圈子里玩儿了,说是回家节食美仪态,怎么越节越肥呢,去年的时候,还是很圆润可爱,肤质细嫩的小胖啊,还是很可以见人的,怎么现在却增肥了一圈呢,她都不敢认了,怪哉。
“看什么看,没见过胖美人啊,瘦巴巴像根竹竿,这地方是你们家的吗,我往这里走,我自走我的,谁让她自己站不好,弱柳扶风,风一吹就倒似的,学西子捧心装柔弱呀,我就站这儿,你们能奈我何。”裴飞燕豆大的眼儿一飞,丝毫不让。
“瘦巴巴像根竹竿?她说谁?”奉珠和元娘互相打量对方一眼,奉珠珠圆玉润,增之一分则嫌多,减之一分则嫌少,最是玉雪可爱的身材,元娘也不遑多让,身姿修长,健康野性,英气美貌,哪里就瘦的像根竹竿了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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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舞斗如风悔将离(1)
难道个个都要长的像她才不是竹竿呀,奉珠嘿嘿一笑,拉着元娘悄悄说话,“咱们还是算了吧,她心里肯定是羡慕嫉妒咱们的,就让她自己的嫉妒之火在胸腔里烧吧,烧啊烧的,自己气死自己算了。”
元娘点头,上上下下打量着裴飞燕,她目光放肆,赤裸裸的笑话她的身材。
永安甩着鞭子啪啪响,更不怀好意,大声恣意道:“你们两个贼坏贼坏的。”
引来附近贵女都看过来,把个裴飞燕羞的掩面哭泣。
“你们……哼,我阿娘说了,我这样的好生养,每胎必是儿子,那才是女子的根本所在,你们,哼,都生不出儿子来!”裴飞燕你被这三个气的头顶冒烟,大言不惭道。
“哦……你会生儿子。”元娘声调拉的老长,和奉珠嘻嘻笑道:“咱们生龙凤胎好了。”
“嗯嗯,生龙凤胎。”
“呸,好不知羞的小娘子们。”永安咧嘴无声的笑。
“你们三个欺负飞燕一个,好不知羞。”一阵浓浓的香风飘来,一位风光照人的高挑美人迤逦而来。
“段风荷,有你什么事,还不去巴结你的高阳公主,跑到我们这边做什么,咱们可没功夫应付你。”元娘挺了挺自己稍稍平了那么一点的胸脯,和这位同她身高相等,身材却凹凸有致,胸前傲人的让人嫉妒的贵女道。
“你来干什么,看见你就吃不下饭去,滚!”永安看到这个女人就一肚子火,当下鞭子就甩了起来。
段风荷眼神一闪,见那鞭影如紫电,她当真发憷。她是一个贯会避其锋芒的人,总不会让自己吃亏,一时不敢答话,拉了裴飞燕道:“咱们走,有的是办法整治她们。”
“永安,你也收敛一下你的脾气,在外人面前至少做做样子,她毕竟算是你的姐姐,回家去你也少受些训斥。”奉珠见永安正处于暴怒的边缘,小心劝道。
“哼,什么狗屁姐姐,不同父,不同母,她是谁的姐姐,你也给我滚,滚滚滚,都给我滚。”永安暴躁的在原地转圈。
“别理她,你越理她,她这会儿的脾气越大,咱就慢慢看着,她一会儿就好。要说这个段风荷就是有本事,永安每次见了她就大发脾气,厉害,咱也得跟着她学学,似这等兵不血刃的手段,绝对的好使。”元娘拉着奉珠道。
奉珠冷笑一声,“和我们家那个是一路货色,常常到我们家找遗珠,狼狈为奸。”
这时,只听一声锣鼓响,有团司侍者唱喏:“探花使回来了,摆宴。”
“不提那些人,今日该是开怀畅饮,恣意徜徉的时候,咱们看探花使者去,听说今年的两个探花使长得都非常俊俏,且风姿各异,不相上下,其中一个就是郭馨儿的大哥,郭书怀,还是一个大诗人呢。”元娘翘着脖子往前面看。
奉珠左右瞅了瞅,见身后有栏杆,拉着元娘就站到上面去了,这一下视野可好了,她们能看清楚探花郎,别人更能看清楚她们俩。
一行众人,今年刚刚及第的进士们,打马而来,马蹄哒哒,人手一只名花儿,正是意气风发,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扬马长安街的时候,自是个个喜意难掩。
为首那人,修眉玉面,身躯伟岸挺直,他脸上笑容妍妍,扬起手中的花儿,朝着众人示意,他那花儿可不正是一朵牡丹吗,奉珠本是怀着凑热闹的心情看新奇的,可当她看到那朵花儿时,脸色一下黑了,那是她的“紫重楼”,长安仅此一品,她亲手培植出来的,孩子一样宝贝着呢,这人、这人是从哪里得来的。
提着裙子跳下栏杆,招手让绿琴过来,便问:“我的牡丹园现下是谁在照管。”
绿琴这等奴婢们皆被挤在后面,她是看不到探花郎手中花儿的,于是老实答道:“应该还是白老叔在照管吧。”绿琴跟着奉珠刚回长安不久,她不是很确定,又立马道:“娘子,回府奴婢立马去问。”
奉珠心中已经有数,府里没人敢打她园子的主意,除了她那个大嫂。
奉珠咬咬牙,气嘟嘟道:“且先让你逍遥着,待过了今晚再说。”
“探花郎,你那花儿要送予谁呀。”待探花郎下了马,坐了席,有好事者就催促着郭书怀把花送出去,这是旧例了,探花郎把花送给谁谁便要应探花郎一个请求,或作诗,或唱歌,或跳舞,不一而足。
一时,段风荷正和高阳公主坐在毡毯上饮酒,对着高坐上的王爷们娇笑连连,听见马蹄声,看见她表哥访花回来,她眉眼微寒,退下去悄声和贴身侍婢扶花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嘱咐一番。
“你去吧。”
“是。”
段风荷自以为定能得计,站在树下笑的好不得意。突然,一只手捂了她的嘴就把她拖进花丛里,她刚要挣扎呼喊,就听见身后那人道:“是我。”
“你怎么还敢出来,不怕房奉珠见了你把你硬拖回府吗。”段风荷仔细辨认了这人的眉眼,这才放下心来,一时又生气这人吓了她一跳。
原来这人竟是穿着小厮衣裳的遗珠。
“我跟着元嘉来的,扮成了他的小厮跟着来看热闹。”躲在花丛里,遗珠神色慌张,她一把捉住段风荷的手臂,哀求道:“我已经被逼入绝境了,风荷你一定要救我一救,感激不尽。你看我这肚子,再不成婚马上就瞒不住了。”遗珠指着自己凸起的肚子紧张道。
段风荷看了看遗珠的肚子,见实在是瞒不了多久了,她低头想了想,悄声道:“为今之计,只有把房奉珠狠狠拖下水了,如果房奉珠为妾随着你嫁,到那时你嫡女的身份必将手到擒来,为了遮丑你阿爹也会用最快的时间让你出嫁。最重要的是,有了房奉珠在手,你那个嫡母必定会对你小意殷勤,到那时,你什么仇怨报不了。”
“那我该怎么做?风荷你教教我,我现在是六神无主了。”
“附耳过来。”段风荷又把自己想的法子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觉得没什么破绽了,就一股脑的都告诉了遗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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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舞斗如风悔将离(2)
“我不能出来太久,怕高阳起疑,你也赶快回去吧。”段风荷站起身,扫了扫身上的花叶,扭身穿了出去。
探花使有两个,一个是郭书怀,另一个就是段风荷的表哥子车兰了。
子车兰得到扶花的主意,并不想做,待那叫做扶花的侍婢指着奉珠和永安又说了些什么,他这才答应。
一时,拿着自己手中的将离走到正左右为难不知道把花送给谁的郭书怀跟前,笑着道:“少华兄,你怎得把帝都第一美人房府的掌上明珠忘记了呢,除了她,谁还能得这朵牡丹花,我手中这朵将离三色锦我准备送给永安县主,帝都双姝,就该配这两种绝色之花,一个花王,一个花相,你看如何,我们一起吧。”
郭书怀一听,茅厕顿开,猛一拍自己脑门,大笑道:“我怎生这般糊涂。每年的送花都让探花郎愁白了头,这么多贵女皆位列于此,你我二人送谁都得不到好,唯有此二人,美貌在那里,名声在那里,送出去正正好。”
“是极。”子车兰笑着点头。“如此,不若我们今夜做一回好事,素闻此二女不和,相互看不顺眼,不如我们让她们同台一舞,正所谓,惺惺惜惺惺,说不定,今夜一舞,二女就能握手言和,自此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了呢,也算是我们的功劳。”
郭书怀抬眼把奉珠永安二人打量了半响,只见她二人相互之间不理睬,旁的人皆是说说笑笑的,只她二人之间隔了一个胡服佳丽,永安县主一个人倚在栏杆上甩鞭子玩,奉珠正和胡服佳丽气哼哼说着什么,那位容貌最打眼的靓丽女子竟然正拿眼儿横他,郭书怀心一动,自以为魅力非凡,内里颇骄傲,矜持的不再看奉珠。
而后道:“那我们还等什么呢。”
旁观的众人见两位探花郎动了,皆让出一条道来,连曲廊里的王爷们都住了酒往这边看。
“且看今年花落谁家,大家同干此杯。”太子站起身,举杯一饮而尽。
“殿下,请。”在座的诸位立马举杯,作揖同饮。
“讨厌的家伙,敢摘我的花,元娘你把他绑了扔垃圾堆里去,让他与垃圾同眠一夜,气死我了。”奉珠,永安犹自不知,一个喋喋不休,一个无聊的甩鞭子。
待那条道让到了奉珠她们这一桌子,众人的目光皆聚焦于此,奉珠猛然住了口,永安抬起头来,元娘拉着奉珠站起身,笑嘻嘻道:“看来今年这花是奉珠你的了,快快接了吧,别让咱们的探花郎难堪。”
杏园探花宴不成文的规矩,这日探花郎为大,探花郎可自由的在长安任意一座庄园里**,庄园主不仅不可违背探花郎的心意,而且要将门敞开欢迎探花郎的进入。往年奉珠在的时候,每当这日都是把她的宝贝花儿们搬到花房里藏起来的,谁知今年她一时忘记了这事,这才给了这位探花郎可趁之机。
纵然厌恶他采了她的花,可是却不能不给探花郎面子。平日里任她如何随心行事都可,只在这种场合不行,若今日她败坏了大家的兴致,那么她就不是用一句刁蛮任性可以掩盖过去的,而是不识大体、不识好歹、不懂审时度势、愚蠢之极,就贵女而言,这些都是最基本的禁忌。
女子贵在出身,可若你生性愚笨,连和贵女们打成一片,交际应酬都不会,那么,谁家会要这等贵女为嫡妻。
奉珠欠身行礼,双手接了花。
即使是永安,也不得不气哼哼的接了花。
虽如此,可她们心里是高兴的,探花郎赠的花,是一种荣誉,一种祝福,哪家女子都想要。
“请二位贵女为我等舞一曲,以助酒兴。”郭书怀、子车兰躬身作揖。
“这个好,两位那么美的小娘子一起跳舞,一定很好看,穆,你说是不是?”晋王拍手喝彩,跟站在他身后的幕僚道。
“是的,殿下。”这位幕僚声音粗嘎,脸上戴了一张铁面。
“穆,你声音真难听,我什么时候才能不听你这样的声音啊。”晋王孥孥鼻子,不满道。
“甚好,舞乐奏起来。”太子听了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寡人素来知道贵女们皆是多才多艺的,不若今夜就由各家贵女为我等王孙公子表演助兴吧。”
“是。”贵女们个个喜笑颜开,连忙欠身行礼。
“皇兄,只有贵女们表演可是不公平的。”坐在一旁的长乐听了,一笑,又出主意:“不若,我等歌舞,皇兄你等鼓乐吹笙弹胡琴,岂不好?”
太子这些年贯会享乐,听了,果真叫好。
长孙冲是个贯会凑热闹,玩闹的主,他和同窗喝了些酒,脸色绯红,他颜色又不俗,竟是连一般的贵女也比下去了,他站了起来道:“太子殿下,今夜不若就弃了那些君臣规矩,玩闹起来也更随意。”
“这样好,在座的皆是龙章凤姿,王公侯爵之后,沾亲带故,又多是亲戚,不会辱没了咱们身份的,皇兄,答应吧。”长乐一听率先鼓掌同意。
“这个主意甚妙,皇兄你就答应吧。”晋王小孩子家的,蹦到太子跟前,拉着他的袖子撒娇道。
“好,哈哈,与民同乐,共饮此杯。”
主持盛会的团司得了旨意,唱喏道:“乐声起……”
咚咚咚,鼓声净除杂音,众人皆屏息凝神。
若珠玉落盘,黄莺出谷,随着乐声起,便见四个红衣**胸膛的大汉抬了一大面鼓而来,大鼓之上,站立了两位倾城名花。
一个换了一条黄色云袖,手腕脚腕之上,戴了玉铃铛,舞姿恍若凤凰低首俯瞰众人;一个换了一条青色云袖,手腕脚腕之上,戴了碧色铃铛,舞姿恍若青鸾高歌泣血动人;她们没换什么舞衣,不过是大家随意闹闹,即兴即可。
可当奉珠永安二人站在大鼓之上,大鼓就那么点地方,又是被大汉高高抬起的,两个皆起了好胜之心。
她们是从小斗到大的,谁都不服谁,这一刻皆想把对方压倒,使出浑身解数来舞。
她们的舞姿一开始还慢慢来,到后来,舞到兴处,皆加快了脚步,而那些伴奏的乐人显然都有点赶不上她们的节奏了,让她们舞动起来受到了限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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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长乐无心助波澜(1)
元娘不甘寂寞,夺了乐伎的古琴弹奏起来,琴声就如她的人,向来不是行云流水那般平静,她一来就跟上了她们的节奏,其余笙箫鼓瑟就都停了,因为他们跟不上。
奴婢仆从们哪里懂得贵女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之心,所谓相由心生,她们的舞姿都带上了争斗之意。
斗诗斗酒什么都斗过了,她二人突然发现,这舞她们竟是从没斗过的,一时兴致都起来了。
只看那些观看的人,太子魏王等罢了酒,停了菜,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浑身肌肉紧绷,好似也随着那舞姿,那琴声而随之身临其境了。
只有琴声无趣,裴飞燕自知自己今生都没有那样轻盈的身段了,一生都不可能站在大鼓上跳舞,为自己哭了一通,想明白了,她忽的起身,卷了袖子,拿起鼓锤就和着琴声加入了进来。
她有的是力气,敲起鼓来,咚咚有力,穿透力不高不低,恰恰好。
有鼓还不完美,一时段风荷起了别样心思,拿了箫就吹奏起来。
胡琴被晋王的幕僚捷足先登了,他侧身坐在栏杆上,铁面下的眼睛一直盯着鼓上跳舞的人儿,手指翻飞于丝弦上,急促,明快,风声影动,好不让人钦佩。
这些便完美了,鼓上二人用自己柔软的身体,明艳的美貌,举手投足,笑颜潋滟,表达着她们心中的不服输,她们自己的斗。
白衣的奉珠,倾城绝色,她笑起来百花低首,她甩起云秀,她下腰抬眸,她张开手臂,她与永安身体相触又立即分开,胜负难分,且再斗来!
红衣的永安,清丽无双,她眉眼冷凝,面容悲戚,楚楚可怜,好似生就带来,她收起云袖,她明眸睁开,她倾身逼近,她抬起秀足,她与奉珠倾身相拥久久分开,胜负难分,且再斗来!
黄色云袖的奉珠,她眉眼含笑,阳光明媚,身娇体软,双腿劈叉,双臂承迎,云无心以出岫,腕上玉玲叮咚,丝丝悦耳,那震动的频率,晃动,飞翔,急促,一个是花王,王之将出,谁与争芒,胜负难分,且再斗来!
青色云袖的永安,她眉目戾气难散,嗜血轻狂,魔魅天生,她双臂迎风而展,双腿弯曲施压,腕上银声泠泠,声声入魔,骤雨风狂,毁灭,有白纱裙舞动遮盖她的眼,绝处逢生,曼珠沙华彼岸,得回人间,一个是花相,得遇花王,不遑多让,臣请王安,胜负难分,且再斗来!
一个天光明媚,是希望;一个暗夜幽魂,是魅惑。
元娘笑颜畅快,她白玉一样的手指在琴上翻飞,乐随舞变,舞追乐动,相得益彰。
直至最后,舞者体力告罄,气喘吁吁,铃声没,乐声止。
“痛快,真痛快,当干一大白。”太子拍掌大笑,目光在奉珠与永安之间留恋不去。
片刻的静默之后,掌声如雷。
诸王眼神毫不遮掩,觊觎之色明显。
奉珠垂眸掀起嘴角,一屁股坐在大鼓上,这还不要紧,她专挑了永安的云袖坐下,站着享受众人艳羡目光的永安,咕咚一声就趴倒在地,狼狈不堪,一时倾城之色皆无。
当即怒道:“房奉珠你找死啊。”爬到奉珠身上就要掐奉珠脖子,奉珠大叫一声,“救命呀,永安要杀人了。”连滚带爬的跳下大鼓,往元娘身后跑。
吵吵嚷嚷一通,鞭子声啪啪响,闹的人心烦意乱,诸王恍如做梦,刚才那一对花儿肯定不是这两个货,大家喝酒,喝酒。
“子车兄,看来此二女是天生的冤家对头,不可解,不可解。”从那急促高昂的舞蹈之中醒过神来,听着奉珠永安元娘满园子打闹的吵嚷声,他头疼的扶额。
“穆,真好看。”晋王啧啧称奇。
幕僚放下手中的胡琴,活动了一下五根手指,淡淡点头。
段风荷本意是要这二人打起来出丑的,没想到打是打起来了,却是在一场绝妙舞蹈之后,那还有什么效果!
撕烂了一条帕子,段风荷又冷笑起来,在侍婢耳边叽咕了一阵,“你去吧。”
“是。”
一舞罢,艳惊四座,士子门纷纷就此情此景作起诗来,夸赞的有之,贬低的有之,不一而足。
更有众多贵女身怀舞艺者不让奉珠与永安专美于前,纷纷上场献舞,一些不会舞,却歌喉美妙者更是随着舞姿,开腔唱起来,还有既不会跳舞又不会唱歌的,如段风荷等,弹琴吹箫鼓笙,欣欣向荣,好不热闹。
开舞前长乐与太子说好的,贵女们跳舞,诸王伴奏,一时大家都争相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混闹只如今夜,待明月沉,艳阳升的时候,又是君君臣臣,规规矩矩的一天。
先不管明日早朝会不会有好事者参奏他们,且今夜快活了再说。况,法不责众,圣上亦不是那等迂腐不开通之人,杏园探花宴本就是一种喜庆的宴会,不玩尽兴了怎干休。
奉珠倚在元娘身上气喘吁吁,大呼道:“真是累死我了,元娘快给我擦擦汗,全身都黏腻起来,好生难受,不行了,绿琴咱们回自己的园子沐浴去。”
“我胳膊都举不起来了,都怪你们俩,跳成那样干什么,引的我也遭罪。”胖乎乎的裴飞燕正在侍女的搀扶下,一步三摇的往这边走,她可是来找奉珠永安麻烦的。说了这么几句话,她就停下来大喘一口气,她身材臃肿,多汗,刚才那一通鼓,可把她累惨了,现在汗水流了全身,衣裳紧紧黏贴在身上,好生不舒服。
“就你们娇气,看我还是活蹦乱跳的,汗也没怎么出。”永安瞥瞥嘴,不屑的瞭着奉珠。
奉珠不理她,她就是那种越是理她,她越是得意的人,干脆漠视之。
“我看你这样出去可不好,还是借了地方洗浴一番,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吧。”奉珠见裴飞燕薄衫浸湿,白肌隐露,如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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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管我呢,你看他们自顾自玩的酣畅,一个宫婢都看不到。”裴飞燕由于肥胖挤在一起的小眼往韩王那里看了看,并狠狠的瞪了几眼在韩王面前跳舞的贵女。(未完待续)
第46章 长乐无心助波澜(2)
奉珠顺着裴飞燕的目光看过去,不禁嘲讽一笑:“韩王的长相可真是吸引人呢,裴飞燕你说是不是,我劝你还是尽早打消了念头吧,就你这样的,他是不屑一顾的。”
“你长的好呀,为了得到韩王的青睐不惜抛却女子矜持,自己贬低自己做出那等丢丑的事,哼,活该你毁了自己名声!”裴飞燕被人戳中心事,当即炸了毛讽刺回来。
“别跟我提那件事,往后谁提我跟谁没完。不识好人心,你就作死吧,我懒得管你。”奉珠摔下脸子,当即拉了绿琴想走人,回去沐浴更衣,不再理会裴飞燕。
裴飞燕张张嘴,似乎觉得自己戳人家伤疤不厚道,一时讪讪然不快活,慢腾腾的也随在奉珠身后,打算回家去。
“娘子,咱走了还回来吗?”阿奴窜到奉珠身边讨好的问。
“不回了,跳一下舞不要紧,弄得我腰酸背痛,以后再也不跳了。”
“娘子您和永安县主是一时兴起节奏跳太快了,咱们在下面看的拍掌叫好,兴奋激动,可苦了你们了,今夜回去奴婢给您捏捏,要不然得有好几天身上酸疼呢。”锦画搀着奉珠另一条胳膊道。
“那、那娘子咱们去东市耍耍吧,今天没有宵禁,东市肯定很热闹,奴婢好想吃白白软软的大芋头哦,沾了糖吃就更好了。”阿奴咂咂嘴,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死丫头,撺掇着娘子不着家呢。找打。”绿琴见奉珠意动,赶紧扬手欲打,让阿奴不要再胡说。
阿奴吓的一把抱住奉珠的腿,跪在地上求饶,“好姐姐,阿奴再也不敢了,娘子饶了阿奴这一回吧,阿奴就是想念阿娘了,以前阿娘在的时候,我和阿娘就是靠卖这个维持生计的,每回卖不完的大芋头,阿娘都给阿奴买一点糖末回家沾着吃,可好吃了,阿奴想阿娘,呜呜,要阿娘。”抱着奉珠腿哭的刘备似的。
哭的奉珠心软软又酸酸,一时感同身受,拉着阿奴道:“让你说的我也想吃了,咱去东市里逛逛去,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吃,我重重赏你就是,哎呀,你别把鼻涕抹我裙子上了,脏丫头快起来。”
“娘子最好了,嘿嘿。”阿奴兴奋的直拍掌。
绿琴没好气的瞪了阿奴一眼。
“彩棋,你去告诉元娘一声,问她去不去,我想她一定会和我一起去,她最爱热闹了。”
“娘子你最好了,自知道今日佛诞,奴婢其实早有这想法了,只是不敢撺掇娘子,这个阿奴可是没白疼她,小丫头真知道咱们姐妹的心。”彩棋说笑完,领命自去了。
“锦画你找个仆人回家报信,就说今夜咱们在牡丹园休息,明早回府。”
“是的,娘子。”锦画领命去了。
“请留步,是房娘子吗?奴婢这厢有礼了。”一个奴婢蹲身行礼,拦了奉珠的去路。
“你是?”
火红的灯笼只照了这婢女的半边脸,但见她行的是宫中礼节,只以为是哪位公主身边的宫女,奉珠礼貌的欠身回礼。
“奴婢是长乐公主身边的宫女,我们公主说了,见您和永安县主舞跳的实在是好,但也定是浑身出汗,黏腻不舒爽,现派了奴婢来请房娘子去后面一处屋舍沐浴更衣。”
“劳公主挂念。”奉珠不疑有他,只因长乐乃长孙皇后长女,最是得了长孙皇后的真传,善解人意,待人宽厚有礼,她观察入微,自是想到她们的囧状的。
奉珠想了想,从杏园回牡丹园,还有好大一段路呢,此刻身上满是汗腻,待登了车让风一吹最是容易得病,她最讨厌喝药,还是顺了公主的好意为上。
遂行礼道:“有劳,请前面带路吧。”
“也请了永安吗,要不要等一等她。”奉珠问。
宫婢答:“请了,公主遣了我们两个过来的,奴婢来请您,另一个去请永安县主。”
跟在奉珠身后的裴飞燕不平起来,当即拉住这个宫婢道:“难道公主只看见了她房奉珠,我裴飞燕就不入公主的眼吗,我不管,我身上也难受的很,我也要去。”
宫婢一笑,赔罪道:“我们公主交待过,要是遇上其他贵女也想凑热闹,一起带了过去就是,两位娘子请随奴婢来。”
“这还差不多。”当即带着自己身边的一个侍婢走在奉珠前头。
“无理取闹!旁人还总诟病我刁蛮,他们怎么没看出来我前面这个也不是好人。”奉珠不平的小声和绿琴阿奴这般说,今日青书没来,请了假回家看她哥哥新娶的嫂子去了。
绿琴打趣道:“这园子里的贵女们,哪一个没点脾气,不过就是娘子和永安县主容貌过人,以前行事又张扬了些,这才冒了尖,让别人逮住把柄。娘子莫气,已经这般了,咱们总不能把那些人的嘴巴都给缝上。”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拐进了一个月洞门,穿过了一片假山,此处灯火昏暗,忽而前面又来了一个宫婢,她见了领奉珠、裴飞燕进来的宫婢就道:“原来安排的那一处地方现在不够用了,公主让我来领了房娘子去另一处,你且自己去玩耍一会儿吧,你看前面正热闹着,我听一个姐妹说韩王正准备吹箫助兴呢,可是不容错过的,你且去吧,我不会告诉公主的。”
领着奉珠等进来的宫婢一愣,又满脸喜意道:“那就劳烦你了,回头我送你一个漂亮的荷包。”说完就扔下奉珠等人,自己提着裙子跑了。
“你们跟我来吧。”接手的宫女温声细语道。
奉珠此时心中有点点不安,但一想裴飞燕还和她一起呢,又是宫中侍婢,该是无大碍的。想完了又唾弃自己一口,真是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谁敢打了长乐公主的名号做坏事,是不要命了吧。长乐公主最是一个爱惜羽毛的人,对有损她名声的事情最是忌讳。
“长乐公主想的就是周到,知道咱们女孩子总是有不方便的时候,提前就安排的妥妥当当的,所以我就乐意参加长乐公主举办的宴会,没有一点是咱们自己要操心的。”裴飞燕高兴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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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心想事成飞燕乐
“是呀,长乐公主不愧是皇后娘娘亲自教养出来的,值得我等敬佩。”奉珠也道。
宫婢一听竟然还有一个贵女,她心里咯噔一声。把人领到一处院落,让奉珠等人先等等,她急匆匆就走了。
此处暂放,且说遗珠接到段风荷的消息,就开始可着劲的灌韩王酒水。
见韩王脸上酒晕上来了,她又倒了最后一杯出来,涂抹了蔻丹的小指甲在酒水里轻轻一晃,呈递给韩王,趁着别人不注意,两人眉来眼去一通,细细在韩王耳边说了些什么表达心迹的话,惹的韩王脸一红,桌下握住了遗珠的手,欣然喝下那酒。
却说,裴飞燕身躯肥胖,较之使出浑身解数舞蹈的奉珠出的汗还多,见那宫婢一点不顾礼仪扔下她们就跑了,她心中不满,和奉珠进了这小院子,推开门进去,便见屋内只点了一盏灯,浴桶也只一个,里头注了热水,正冒着热气。
她当先霸住浴桶道,“我先进来的,自然是我先洗,你且去别处找找吧,好了,我要沐浴了,你带着你的丫头们都走吧。”
“这么点的桶,仔细卡住你出不来。”奉珠哼笑一声,“我才不在这里洗,这桶还不知是什么人用过的呢,你想用你用就是了,绿琴咱们走。”
裴飞燕自以为占了奉珠便宜,并不恼怒奉珠说的话,而是道:“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快走吧,我就不留你了。”
“咱们走,还是回咱们自己的园子,用我自己的东西我才放心,别人的还不知从哪里淘换来的一只桶呢。”奉珠嫌恶的看了看那木桶。
“既如此,也有理由回复公主的好意了,咱们心领就可,这就走吧。”
阿奴捂住自己肚子却道:“娘子我要出恭,东净在哪里,哎呀憋不住了,娘子你等等我啊,我一会儿就回来找你。”阿奴捂着自己肚子一溜烟就跑没了,可见是真急了。
“就她事多,下次可不能带她出来了。”绿琴道。
却说韩王正和一众皇侄饮酒作乐,忽觉自己腹内燃起一团邪火来,他只以为是遗珠在侧,幽香袭人,让他在这等不合时宜之地起了念头,于是悄悄拉了一下遗珠的手,示意她跟他走。
遗珠心中明白,于是点点头,随着韩王往后面花园里去了。
待到了没人的地方,他一把抱住遗珠,就要亲香,遗珠知是药效发作了,于是装作不知道:“元嘉你怎么了?”
韩王见遗珠这般单纯信任的看着他,越发衬得他心思龌龊了,于是他按下邪火道:“且找了宫婢问问,看有没有地方让我冲一冲凉水澡,实是酒水喝多了,有些醉,想清醒一番。”
“这可如何是好,这花园里没见一个宫婢呀,咱们边走边找吧。”遗珠有意识的引了韩王往那地方去,这杏园她来了也不止一回了,风荷一说地点,她就知道那偏僻一角的位置。
“好。”韩王身体越来越燥热,任由遗珠牵着他的手在前面引路。遗珠的手滑腻柔软,韩王一想到曾经的春风一度,那手就不老实的沿着遗珠的手臂往上爬。
遗珠心知药效开始发作了,她带着韩王在假山里假意胡乱走了走就直直往那院子去,并说道:“元嘉,看那里,有一处小院,咱们进去看看是什么地方。”
此时韩王意识几乎被欲念支配,他现在就想找一个女人,不管是谁,只要能让他快活,他紧紧握住遗珠的手,真想把手里这个女人就地正法了,可他还剩下一点感觉,不可以,遗珠腹中还有他的孩子,他不能孟浪了,他还要娶她。
裴飞燕让侍女站在外头给她看门,她脱了衣裳进了浴桶,果真像奉珠说的,这桶有点小,还真把她卡住了,不过勉强还可以冲一下凉,她环视屋内这才发现没有换洗的衣物,往常可不是这样的,公主给贵女们准备整理仪容的地方都是比较华丽万事俱全的地方,这一次怎么连换洗衣裳都没有准备呢?
裴飞燕又一想可能是今夜人多,准备的地方不够用这才忽略了,于是吩咐侍婢找一个宫婢,随便什么衣裳,先让她暂且穿穿即可,回头必有重谢。
侍婢领命去了,一时这安静的院子里只剩下裴飞燕一个人。
遗珠把韩王送到这院子,她又道:“看你醉的连路都走不成了,元嘉你在这里坐一坐,我自己去找找,我一会儿就来找你。”
“你去吧,快些回来。”韩王也怕自己一个没把持住把遗珠伤了,他想着你快走远点,且让我找一个隐秘的地方自己泄火。
见遗珠走出院子,韩王心一松懈,脑袋竟是完全糊了,见屋内有如豆的灯光,他想推开门进去,可屋内似乎是被人在内闩上了,他推了推没推开。
裴飞燕听到动静,吓了一跳,呵斥道:“谁?此处有人,往别处去吧。”
韩王被这一声女音勾起了火,咣当咣当开始撞门,并命令道:“给寡人开门。”
裴飞燕竖起耳朵细细听了声,越听越觉得像那个人的,她爱慕已久的。
“你是谁,报上名来?”裴飞燕道。身子缩在水下不出来。
“开门,再不开门,寡人就硬闯了啊。”韩王被那股子火气烧的厉害,他往后推了推,飞脚就踢,咣当一声门被踢开了。
裴飞燕惊叫一声,大骂道:“大胆狂徒!”
在那昏黄的灯光下,韩王便见浴桶内坐了一个绝世佳人,此佳人,肤白如雪,眼明如月,浑身上下他无处不爱,他猛的扑向浴桶,“寡人不会亏待你的,放心,放心……”
“王、王爷?是你吗?”裴飞燕一时感动的落泪,元嘉终于有正眼看我的一天了。
“来给寡人侍寝,快,立刻!”韩王伸出手臂本想把这小佳人抱起来的,咦,使出吃奶的力气抱了抱没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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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千斤坠!好调皮的小娘子。”韩王恍然大悟。于是运足力气猛一抱,哗啦一声,一团白肉破水而出。
咕咚,韩王抱着这团肉往后倒去。
“哦咳咳!”韩王只觉被什么东西压的五脏六腑都移位了。(未完待续)
第48章 闹市被戏以色迷(1)
裴飞燕羞愧欲死,挣扎着从韩王身上爬起来,关心道:“王、王爷你没事吧。”
“寡人无事,美人你去哪里,别走。”韩王一时又生龙活虎起来,把裴飞燕扑倒在地,开始动嘴动手轻薄起来。
裴飞燕躲躲闪闪,轻轻推拒:“王爷我们不可,若是喜欢飞燕便请了媒人去我家提亲,我们方可成事,飞燕不是那等愿意无媒苟合之人,爷爷知道会打死飞燕的。”她心里却想着,原来韩王早对我真心暗许,怪不得连房奉珠那等尤物都能拒绝呢,原来高贵雅洁的韩王竟是喜欢她这种丰满的。
哦,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心儿砰砰跳,对将要发生的事又是害羞又是害怕。
那头遗珠把自己男人送去找别的女人心里并不好受,心想再等等,风荷那边差不多该引了人过来看了吧。
她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里面动静,只听咕咚,重物落地声,咣当,向铜盆撞击地面的声,怎么里面这样激烈吗,怎么可以成全他们,王爷是我一个人的。
她急的扯碎了自己帕子,心焦火燎的,心想,元嘉你在坚持一下呀,我很快进去救你,不会让奉珠得手的。
那段风荷从自己侍婢那里知道事情有变赶紧奔了过来想阻止,谁知路上被人撞了一脚,摔在地上伤了脚踝,而那个撞了人的一点礼貌不懂,撞了就跑,一时段风荷让人去追,没追上。
遗珠等不急了,自己跑出来找段风荷,在路上和段风荷接了头,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两人两下一交待,心想坏了,赶紧回去救韩王。
此时已经晚了,小院里,屋内,人去楼空,徒留一地狼藉,一室的麝香之气。
却说奉珠,在院子外头等了一会儿不见阿奴回来,就和绿琴一起在花园里闲逛,闻着一园杏花的清香味,心中欢喜,又觉此处灯火昏暗,少人烟,徒让人在喜庆的日子里想起凄清,想着阿奴说的东市热闹,有嫩嫩的剥了皮的大芋头沾了糖好吃,奉珠觉得饿了,竟迫不及待的拉着绿琴要去。
阿奴这时也出恭完毕,心情气爽的跑了回来,找到奉珠,笑嘻嘻说着她找东净的经过,夸张的表示她差点拉到裤子里去,把奉珠逗的哈哈笑。
在歌舞喧嚣的宴席上找到彩棋,知道元娘有别的事情暂且不和她一起,稍后来找她,她就换了锦画的衣裳,让锦画彩棋先回牡丹园布置今夜住处,带着一个绿琴一个阿奴独自去逛了,只让男仆们远远跟着,并不让打扰她的兴致。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锦红翠墨十里灯。胡笳琵琶,丝弦悠悠,一夜酣畅饮。
黛眉粉裙金缕鞋,笑语盈盈入人群。花明月暗紫烟轻,醉梦熏熏,浮生难欢,歌尽舞休还。
曲江两岸,人声喧闹。奉珠带着绿琴阿奴在人群中穿梭不停,一会儿在卖糖人的摊子上留恋赞叹老伯的绝妙手艺;一会儿又驻足在老和尚唱经的高台下,合掌聆听佛音;一会儿又挤到人群里去看耍杂的,看到高兴处,撒一把铜钱像天女散花,大方不拘谨,只惹得看众拍掌叫好,嚷着吵着让奉珠再多撒些。
一会儿又突来兴致一本正经的坐在主人家搭起的简陋棚子里,听台上一对老夫妻敲着小鼓讲市人小说,听到些不入流的荤话,她满脸羞红赶紧又拉着丫头们去往下一个地方玩耍。
绿琴见奉珠兴致高昂,劝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她自己也是不大的年岁,也想好好玩,只好一边玩一边紧紧跟着,生怕奉珠走丢了。
“娘子,你慢着些。”绿琴手里抱着很多奉珠随意买下的小玩意,扔了可惜,不扔拿回府里去,夫人也会立即赏给下人,或者直接给娘子扔掉的,夫人是绝不会让娘子沾上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的。
“绿琴,阿奴快来,看这个面具吓人不?”奉珠戴上一个天道钟馗的面具,手里拿着钟馗辟邪捉鬼的法器,大张着五指做出要害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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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琴猛回身一看,哎呦一声,心肝被吓的突突跳,抱怨道:“娘子,你怎么跑到奴婢身后去了,吓死奴婢了。”
“吓到了吧,嘿嘿。买回去玩,绿琴付钱。”奉珠拿下面具,戴到阿奴脖子里,“你给我拿着,别掉了,掉了我就罚你,罚你三天不吃饭。”
“不要不要,一顿不吃阿奴就要饿死了,三天不吃,阿奴就成孤魂野鬼了。”阿奴赶紧两手牢牢抱住面具,做出誓死都不会扔掉的模样来。
奉珠满意的点点头,拍拍阿奴的脑门道:“这就对了。一会儿给你买大芋头吃,哎?我怎么没看到有卖的呢。”
“肯定有的,娘子。”阿奴咂咂嘴,四处看看,周围皆是小摊商贩,逛街的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阿奴馋虫上来,呼呼道:“我找找去。”
绿琴见阿奴这般没有规矩,无奈叹气,就跟奉珠道:“娘子,阿奴的规矩还没有学好,下次真的不能带她出来了,她倒好,不说看顾着些娘子,仔细被人撞到,自己到玩的痛快。”
“那不是有咱们绿琴在吗,她小孩子家家的,玩心当然重了,再过两年就懂事了。走走,去那边酒肆看看,我闻着酒香了,好香的酒啊。”奉珠抽抽鼻子,闻着味儿转身,就看到一个酒旗飘飘的小酒肆。
那里胡琴悠悠,萧笙瑟瑟,一个露胳膊、露肚脐、光着脚穿红衣,又用金红色的纱蒙面的胡姬正站在酒桌上跳舞。
随着她妖娆身躯的扭动,眼中飞出的勾魂妩媚,那些酒桌下的酒客就跟吃了五石散一样的兴奋,拍着桌子叫,手里有铜钱、有小珍珠等玩意的一个劲的往胡姬身上扔,一个酒客敢是喝醉了,捉了一把桌子上的山核桃也往胡姬身上扔,胡姬生气的嗔了那人一眼,那人得了嗔怪,一高兴把身上挂的金石榴扔了给她,胡姬这才高高兴兴又舞动起来。
耳中听得那节奏明快的乐音,眼中看得胡姬扭动出优美的舞姿,奉珠情不自禁的跟着打起拍子。
抓了腰间香囊里一把金瓜子就扔了上去,那胡姬见了奉珠模样,眼含惊艳,挑衅的看着奉珠,扭动挺翘的丰臀,纤指指着奉珠,勾着奉珠,让奉珠上去比比。(未完待续)
第49章 闹市被戏以色迷(2)
奉珠一时意动,又起了好胜之心,笑着道:“你这个舞我也会。我来会会你。”
奉珠不顾绿琴的劝阻,爬上了酒桌,上去便接着鼓点与拍子跳起来。
时,奉珠穿着锦画的衣裙,一身粉红的颜色,杉子做的很保守,把胸前的雪腻都遮掩完好,宽袖长裙,来逛夜市,她早把头上招人眼的步摇珠钗都给拔了,只用两根粉红的长丝带绑着垂在耳后,又稀稀疏疏插了几支珍珠簪子,只看这一身的装扮哪里还有杏园贵女的影子,活脱脱一个小富之家出来的娇俏小娘子。
“你叫什么?我叫奉珠。”
“我叫露西丝,从波斯来。”胡姬扭臀摆腰,她要旋转了,胡旋舞最美在于旋转。
“露西丝,很美的名字啊,你们国家的名字总是那么奇怪。”奉珠原是不会跳这胡旋舞的,只是看这胡姬转着圈,别样魅惑好玩,她这才爬上来的,她也想转一转。
绿琴是最喜欢看她家娘子跳舞的一个,她又高兴又担心,深怕惹出什么乱子了,不禁埋怨道:“还说腰酸背痛再也不跳了,这会儿怎么又耍上去了呢。”
胡姬只笑不语,旋转,那是最考验胡旋舞者的时刻,她要让这个大唐女子心服口服才行。
她甩起喇叭状的裙子,一只胳膊抬起做托盘状,另一只胳膊做拈花状,随着鼓点的加快,她旋转的也逐渐快起来,都要让人眼花缭乱了。
奉珠可不甘认输,也摆出了兰花指甩起自己长长的裙子开始旋转,她胳膊上挑,宽大的袖子下滑便露出如雪洁白,如绸丝滑的小臂来,一时让众酒客惊叹。
但这肤色而言,这胡姬就比不过奉珠的,只因这胡姬皮肤微黑,虽身段玲珑窈窕,怎奈大唐男人们还是更喜欢女子白皙雪腻的。
酒桌上的两位美人,旋转起来,一红一粉,丝带翻飞,花影如风,香气袭人,好不让人沉醉。
看到兴起处,纷纷拽下自己腰带上系着的各色精巧玲珑玩意往胡姬与奉珠身上扔,一时,五颜六色的玉佩玉环玛瑙珍珠,叮叮咚咚像下雨一样砸下来,奉珠高兴的合不拢嘴。
“不行了,我头晕,不跳了。”奉珠喘息的停下来,在绿琴的搀扶下跳下了酒桌。
见奉珠要走,胡姬停下来,用大唐话喊道:“这些彩头你不要了吗?”
“都给你吧。”奉珠摆摆手,又被其他好玩意勾住了心,欣然前往。
酒客中有那垂涎的,见着人多,一时并无动作。胡姬常有,来胡姬酒肆便可调笑,只这小娘子不常有,不知是谁家的,东市里并没见过她。
男仆人远远跟着好不辛苦,人又多,转个眼珠都能把人跟丢了,这不,一个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大娘子,只好四散开去,分头去找。
“娘子,娘子,在这里,阿奴找到了,好好吃哦。”阿奴在人群里举着手中的大芋头使劲往上蹦,高声喊,让奉珠听到。
“到底有多好吃呀,我真饿了。”在不长的时间里跳了两次舞,真是累着她了,一时后悔道:“就不该上去的,现在又累又饿的,咱们找个食肆吃点东西去。”
“娘子,给你,这个我都给你剥好了。”阿奴拉着奉珠的手到了小摊跟前,指着锅里正煮着的道:“绿琴姐姐,你的要等会儿呢,他家生意可好了,我和娘子手里的还是我排队抢到的呢。”
“你个小吃货,你吃吧,我不抢你的,看把你小气的,我可告诉你,你吃的这个还得我付钱呢,别看娘子说要请你吃,可娘子身上是没有铜钱的呦。”绿琴打趣道。
“嘻嘻,我才不怕,我知道娘子身上有金瓜子,娘子换衣裳的时候锦画姐姐给娘子系在腰上的,我可见到了的,不怕。”
“就你眼尖。”绿琴戳戳阿奴脑门。
奉珠见阿奴当街就啃起来,她道:“就这样吃啊,不切成小块插着吃吗?”奉珠抱着这么大个嫩芋头,一时不知该如何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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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吧娘子,可好吃了,比切着吃更有味道,真的不骗你,啊呜一口咬在嘴里,热热的,烫烫的,嗷,太好吃了。”阿奴津津有味的吃着,咕哝道。
“这么多人呢。”奉珠还没当街吃过东西呢。
“娘子,还是带回去吃吧。”绿琴觉得这样太失礼了。
“要不我咬一小口试试。”奉珠肚腹空空,饿。红艳的嘴巴贴上白白的芋头肉咬下一口来,“烫。”
绿琴赶紧给吹吹热气。
“不过,好吃。”奉珠吃出味道来,学阿奴的模样一边吹着热气一边大口大口的咬。
“嗯嗯,真的好吃。阿奴回去重重赏你。”奉珠称赞道。
小摊贩听了也高兴的不得了,赶忙吆喝道:“好吃的大芋头嘞,瞧一瞧,看一看,尝一尝了啊。”
绿琴见自家娘子吃的那样欢,她咽了咽口水,催促小贩道:“我的好了吗,你这人怎么这么慢呢,多往火炉里加点火不行吗,我看你恁的小气了,火炉里的火都快灭了。”
阿奴腾出嘴来,拉着绿琴道:“绿琴姐姐,慢慢煮出来的才好吃,大火煮出来的没味道。咱们再等一会儿,我这个给你吃一口吧。”阿奴颇大方的道。
“去,我才不吃你的口水呢,我等着。”绿琴嫌恶的看着阿奴涂满口水的芋头。
奉珠被人撞了一下,凶巴巴的让奉珠让路,奉珠觉得她们主仆还真处在路中间呢,那让让呗,抱着大芋头往旁边挪了挪。
“你这小娘子怎么回事,挡在人家摊子跟前,还让咱们怎么做生意。”卖胡饼的老大娘拿着灰不溜丢的蒲扇子往外赶奉珠。
奉珠见她那扇子油腻腻像几年没洗过的一样,哪里肯让她碰到她的衣裳,赶紧又远远躲开。
“去去,她怕挡了生意,我更怕,我这荔枝容易坏,不能过夜的,小娘子你一边吃去。”挎了一篮子黑乎乎冒出腐烂味道的老爹伸出蒲扇大的手推奉珠。
奉珠恼了,生气道:“你这荔枝都烂掉了,还卖什么卖。”
“怎么说话呢。”这老爹抬起蒲扇大的手就要打。(未完待续)
第50章 明月当空逐人来
奉珠弯身躲过,吓得抱着芋头就跑。
紧跑了几步,见那老爹没追上来,奉珠嘿嘿一笑往回走,这时一个身材短小,身材却微胖的年轻男子挡了奉珠去路,站在奉珠面前,搓着手,露出一口黄牙,笑。
奉珠抬头看了他一眼,错过身往一边去,这男人又往一边挪挪,奉珠往另一边去,他又跟着挡住。
奉珠怯怯往后退了一步,他喷出一口臭气,贱笑出声,道:“小娘子你哪里去呀。”
奉珠掩了鼻,左右看看,突然想起,好久都没看到那些男仆们了,心下叫遭,她眼珠转了转,眉目一时傲慢冷凝,敢打我的主意,定让你断子绝孙!
奉珠忽的抬眸,朝黄牙男人妩媚一笑。
这黄牙男人一时竟被迷住,眼神呆茫片刻。奉珠抓紧时机,趁势飞起一脚,照着人家下盘子孙根就是狠狠一下子。尔后,奉珠拔腿就跑,慌不择路,边跑边叫自己的两个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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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癞子逮住她!臭娘们!”黄牙男人嗷一声捂住自己裤裆,猛晃晃自己脑袋,直让自己眼睛鼻子嘴巴都挤成一团,他猛的止住,恶声呼唤同伴。
当绿琴心满意足的等到了她的芋头,待她再回头时,猛然发现丢了奉珠,她吓得丢了手里所有的小玩意,摔烂了正冒着热气的芋头,推挤着人群,边哭边叫道:“娘子,娘子,你去哪里玩了,别吓奴婢呀。”
阿奴拉着绿琴的袖子宽慰道:“绿琴姐姐,娘子不会有事的,我们慢慢找。”
“都怪你,吃什么芋头,这回可好了,娘子都丢了,回去夫人要剥了我们皮的。”绿琴气的推开阿奴,又继续无头苍蝇一样的乱窜。
“我们会找到娘子的,说不定我们回府的时候,娘子就自己回去了呢。”
“要是像你说的这样我就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
“一定会没事的,绿琴姐你忘了,今天是佛诞呀,谁在这一天做坏事都会折寿的,阿弥陀佛。”阿奴合掌祈祷。
“是呀是呀,阿弥陀佛,佛祖保佑。”绿琴在心里默念,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信女祈求……“小三他们呢,不是让他们一直跟着的吗,这些人真是,不行,阿奴你回府报信,我继续找。”
却说奉珠,被几个无赖前后夹击,她倒也聪明专捡了人多的地方跑,而且也不再出声喊人,路上又有宝马香车川流不息,她混入其中,一时半刻也很难被抓住。
这时她才后悔,早知就不该图玩的痛快,弃了马车,她就该像往年一样,和香车上这些说说笑笑的贵女一样,坐在马车上看看景也就是了。
“花癞子,在那里!站住别跑!”被踢中下盘的矮胖男人一瘸一拐的追来。
奉珠刚要停下喘口气,又见他们追来,心中叫苦不迭,她的脚都要废了,好疼。
她抬眼看路,便望前方,茫茫夜空,火树银花处,但只见明月逐人来,那人穿了一身灰布衣,墨黑的带子盘了发,悠悠然在人群中漫步。
她觉得那人就是他,相处不久,可她就是知道那个人是他,他虽只是着了布衣,但是他站在人群里,没有一个男人有他那样的气度,他不是王孙公子却更胜之,他淡漠的眉眼,凌厉的气场,他好似与生俱来的贵气,都让人望而却步不敢近身。
“李姬阳,李姬阳救我!”奉珠好似看到救星,脚下如生风,一头撞进这人怀里。
抬眸看去,但见这人似笑非笑的模样,奉珠狠捶了他一记,气喘吁吁,半倚在李姬阳身上,拉着他袖子道:“我就知道是你,有、有坏人追我,你快打跑他们。”
李姬阳顺势扶住奉珠小巧却圆润的肩膀,淡淡道:“你不是说咱们‘再也不见’?”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这样小气,怎么还记得我那时说的话呀。我脚疼,头也晕,我从来没这么跑过,我要站不住了。”奉珠觉得她安全了,也不管那几个虎视眈眈的无赖闲汉,就拉着李姬阳的袖子,半挂在他身上,可怜兮兮的说她的难过。
“那个汉子不要多管闲事。”花癞子向他的伙伴矮墩子使个眼色,让他带几个兄弟把后路封了。
“你看你看,就是他们,我都没用鞭子抽他们,他们倒是一直追着我不放,太放肆了,他们一定不知道我是谁。”奉珠凤眸圆瞪,黛眉竖起,音色虽娇娆,可那脸上却也给人高傲之感。
李姬阳淡淡道:“他们当然不知道你是谁,他们要是知道你是谁,见你落单更会追着不放。”
“啊?”奉珠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姬阳,“不能吧,市里还有金吾卫定时巡逻呢,他们没有胆子吧。”
“你说呢,要不试试,报上你家出处?”
“那个汉子,这个小娘子是我们先看上的,江湖规矩,放聪明点。”花癞子打发一个兄弟去放风,他们和巡街的的金吾卫那就是老鼠和猫,说不上怕,就是给金吾卫们面子,见了面总得有一方先让步吧,他们这是大度,当然,这是老大花癞子跟他的兄弟们宣扬的说法。
“你们随意。”李姬阳推开奉珠,背手在后,慢慢又踱走。
“李姬阳,你不能见死不救。”奉珠见李姬阳一推开她,那些人就逼近一步,顿时抱住李姬阳的大腿就哭道:“郎君,你不能宠妾灭妻啊,为妻会很乖的,让你多多纳妾,不吃醋不嫉妒,你不要装作不认识我啊。”
李姬阳一顿,嘴角肌肉抽了抽,哭笑不得,拉起奉珠道:“你这成何体统,还不快起来。”
“那你不能丢下我自己走。”奉珠眨动挂着泪珠的长睫毛,撅嘴道。
李姬阳见她嘴上还糊了一圈的芋泥,她现在这表情实在说不上好看,抽出袖中帕子给她擦掉:“你今夜玩的可真是痛快呀,这都吃了些什么,回府之后闹肚子,看你阿娘不给你禁足。”
花癞子在江湖上混久了,察言观色非常厉害,他见这个汉子没有一点惧怕的神情,脚步又轻快,知道是个练家子,于是抱拳道:“兄弟,认识这个小娘子?”(未完待续)
第51章 冤家路窄且休逃
奉珠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对着他猛点头,“嗯嗯,我们认识,我是他娘子。”
李姬阳终于看够她服软的可怜,在奉珠期待下,淡淡道:“认识。”
奉珠一笑,抱住李姬阳的腰,很配合的娇滴滴叫了一声:“郎君。”
“嗯。”李姬阳点头,嘴角微翘。背在身后的手转了转腕上的佛珠。
花癞子登时脸就黑下来,恶声恶气道:“给脸不要脸,谁不知道这片地方是我的,兄弟们给我上。”
矮墩子率先冲上来,他的手还没搭上奉珠的肩膀,就被李姬阳一脚踹飞了。
奉珠惊呼,“小心后面。”
花癞子拆了人家小摊贩的顶棚竹竿舞动起来,照着李姬阳脑门就砸下来。
李姬阳压下奉珠的头,弯身躲开,抱起奉珠,踩着人家的顶棚,飞身窜起,把奉珠放在树杈上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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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奉珠还来不及惊叹李姬阳高超的武艺,就赶忙一把抱住树干,因为李姬阳已经跳下去和那些无赖闲汉斗在一起了。
“李姬阳打跑他们,使劲揍他们,让他们追我,活该,好好,踢他,揍他,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让我跌了一跤,膝盖好疼。”
李姬阳听了,本是想用三分的力折了他手骨,回头花钱接上依然能用,现下皆给扭断了,彻底成了残废。
顿时哀嚎痛呼,求大侠饶命。
“还有那个臭嘴黄牙,长得又矮又胖的那个,就是他先拦我的路,揍他揍他。”奉珠在树上添油加醋,手舞足蹈,即使没碰到她的人,她也非说碰到了,让李姬阳狠狠的收拾一顿。
“金吾卫来了!老大快走!”放风的混混呼哨一声,便见那些本来还赖在地上打滚求饶的人,呼啦啦一下子全跑没影了。
李姬阳不想惹麻烦,窜上树把奉珠抱下来,抱着就飞快的消失在人群里。
到了曲江岸边,上了画舫,李姬阳把奉珠放下来,站在奉珠面前开始训斥道:“我不是告诉你不要轻易出府吗,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今夜我要是没来呢,你要是没认出我呢。”
一声声,一声比一声要凶。
奉珠吓的直往柱子后面缩,小声乖巧道:“那不是阿奴要吃芋头吗,那我也有点想吃,就来玩了。”她自己觉得这个理由很可以理直气壮,于是抬头挺胸,却气虚道:“都怪阿奴不好,非诱着我弃了马车不坐,非拉着我吃什么芋头蘸糖,这下好了,遇着无赖坏蛋了吧,回府就罚她三天不准吃饭。”
“咳……”李姬阳淡咳了一声,低头看只到他肩膀的奉珠,尽量放柔声音道:“抬起头来,看着我。”
“干嘛?”李姬阳靠近她,她就闻到一股子佛寺檀香味儿,其实她撞进他怀里的时候就闻到了,淡淡的很好闻。奉珠凑近仔细又闻了闻道:“你去佛寺了呀,吃到浴佛水了吗?”
“嗯。往后佛诞的时候,煮豆赠给路人结缘吧。”李姬阳转动手腕上的红木佛珠对奉珠道。
“我今年忘记了,明年就不会忘了。”奉珠见他的佛珠手串好,观他神色舒缓,她得寸进尺,伸手要。
李姬阳退下来放在她手里,“想要?”
“嗯嗯,我以前是不过佛诞的,佛诞这日别人都煮豆结缘,就我、永安、元娘我们三个趁机出来玩,因为我们不信佛祖那一套的,可是现在我信。你这个手串好漂亮,我有很多手串,金的、银的、珍珠的、玛瑙的、蜜蜡的、玉石的、红珊瑚的,可我就是没有一串佛珠,你给我吧。”
李姬阳夺回去又戴在自己手腕上,在摇椅上躺下,闭目养神,淡淡道:“不给。”
奉珠不满道:“一串佛珠而已,看你小气的。”
李姬阳睁开眼,细细看奉珠,奉珠的凤眸不是那种狭长而睁不大的,她的眼睛有凤眼的轮廓,却比一般的要大要亮,当她垂眸看人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她既高傲又清高,当她半睁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她慵懒的像没睡醒的猫儿,当她的眼睛完全睁开,认真的看着你,又会让人觉得她清澈如水,深可照见人心。
奉珠也回看李姬阳,一双明眸若嗔而娇,若恼而笑,明**人。
情不自禁的李姬阳伸手盖住奉珠的眼,猿臂一伸,一把将人抱到膝上,揽在怀里,调弄道:“真想要?”
“不要蒙我眼睛,看不见了。”奉珠挣扎着不让抱。
“别动。”李姬阳在奉珠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听奉珠道:“阿娘才不会让我出来,你别妄想了。”
抱住李姬阳的大手,开始耍赖的往下撸。
“只要你点头,其他的不用你担心。”
“我想想。”奉珠眼儿一转,忽然指着李姬阳身后道:“宝庆你怎么来了!”
李姬阳顺势往后看,压根没人。
奉珠却已经得手,把红木佛珠戴在自己手上,跳下李姬阳双膝得意道:“看,它是我的了。”
李姬阳放纵一笑,淡淡道:“过来。”
“不去,你这人太讨厌了,见了我就要动手动脚,我跟你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我又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哼!”
任由此二人坐了画舫游览曲江繁华,却说元娘答应奉珠要把韩王绑了送给她的,她还真摸黑把这事干了。
这夜火树银花好不热闹,想来风流韵事定然不止韩王一处。
也不知那遗珠给韩王下的是什么药,让他把个胖丑看成天仙,在冰冷的地上便成就了好事。
裴飞燕断然没想过会和韩王这等潘安宋玉样儿的人物发生风流事,然而事实却是她几度被弄晕过去,原来韩王竟然还有这等本事,让裴飞燕一时只觉把整颗心肝都送与他也是甘愿的。
待发泄了一些药性,韩王总算清醒过来,如豆的灯光下,韩王就见一片白花花,他顿生嫌恶,看也没看地上的女子是谁,胡乱找回自己的袍子裤子穿上就赶紧走人。
依着他高洁的品性,打死他,他都不会承认曾经和这样一个女子做那等快活事,恁的有辱他。(未完待续)
第52章 轻怜密爱惹人哭(1)
韩王一走,裴飞燕也慢慢从那快活的天堂回降人间,余韵犹存,她满脸羞红,不敢正视情郎,然而屋内安静的有些寒冷,她坐在地上,背靠着桌子,当她鼓起勇气抬起头环视屋内都没有发现一个人影,怔愣惊愕,不敢置信,茫然无措,她忽然伏地大哭起来,狠狠的捶打着自己一身的肥肉,凄惨难过。
“娘子,你怎么了,衣裳奴婢借来了。”裴飞燕的婢女姗姗来迟,忽听闻裴飞燕的哭声,立即要推门进来。
裴飞燕慌乱之下怒喝道:“别进来!”
她匆忙从地上爬起来,找了自己四散在地的衣裙穿上,又见屋内狼藉混乱,她扶起了凳子又踢翻了盆子,一时咣当叮咚让门外的侍女听得心惊胆颤。
“娘子奴婢进来了?”
“等一下。”裴飞燕在桌子底下看见一条黄色蛟纹的亵裤,她捡起来看了看,立即塞进自己的长袖中藏着。眼神发冷,狠狠道:“我裴家,我裴飞燕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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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又观自己肥胖乏人问津的身姿,她又掉下眼泪来,顾影自怜,哽咽道:“我努力不吃饭,可越是不吃胖的越快,我有什么办法。”
韩王自知做下对不起遗珠的事情,目下一身的脂粉味儿,定然不能让心细如发的遗珠发现,于是鬼鬼祟祟的就自己一个人从落花小径穿假山洞穴想回自己的别馆换洗一番衣物再回王府里去。
奉珠不若永安体力好,她从小就懒,长得惹人爱被梁国公夫人当宝贝一样养着,少运动,这会儿仍是喘吁吁的靠在侍女怀里休憩,一会儿她的丫头来问要不要去东市耍,她回话说一会儿去找她。
她心里一直想着答应奉珠的事情呢,宴会上,她可一直特别注意着韩王,见韩王搭在一个矮小侍卫的肩膀上往后园去了,她还以为韩王要去出恭,饮着酒她等了一会儿仍不见他回来,元娘起身往东净附近寻过去。
这夜色里若是和情郎踏着落花游玩曲江,该是何等快活的事情,可惜的是,她至今不曾为谁心动。
韩王一张面皮长得的确很好,然而在她看来,却少了那么一份英雄气概,软塌塌的一点味道都没有,真不知道奉珠、永安看上他什么了,眼睛都让猪油给糊了吧。
好吧好吧,王八绿豆,青菜萝卜,不就是入了她们的眼吗,永安你先等着,等我把韩王送给奉珠享用一回再扔到你床上去,真是的,不就一个男人吗,黑灯瞎火成了事,我看你们谁还想着他,试过就知道,找郎君还是得找一个硬点的。
想着事,元娘把郎君们的东净都看完了,仍是韩王的影子也没见,元娘摸着下巴不坏好意的想,这个韩王不会和那个侍卫有一腿吧,此刻说不得就在哪个假山花丛里行事呢。
呵,怪不得韩王看都不看她们这些风情各异的贵女们一眼呢,感情人家是个被压的啊。
元娘想着,自己到乐的合不拢嘴。
从落花小径旁走过,忽听得假山小径上有声音,元娘当即问道:“里面是谁?可是要去东净的?我刚从那边过来,那里现下已经没了位置了。”才怪,大都在前园奉承诸王,有屎尿也得憋着,现在那里空旷着呢。
对于向来是被贵女们追着跑的韩王来说,只有她们费尽心思了解他的道理,却没有他去了解别人的,因此,他并不知道说话的娘子是谁家的。但是他更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是谁,于是就道:“娘子前头走,寡人去郎君们的东净。”
元娘一听这个声音眼睛顿时就亮了,贼绿贼绿的,黑夜里,只怪韩王自己不去看,若是看了就会大惊,好一只小母狼啊,凶残的很,郎君们快快准备防御啊!
没被驱逐出长安之前,奉珠有一段时间天天在她耳边说韩王的好话,搜集有关韩王的一切,韩王去参加哪里的宴会,必不可少了她,她也舍命陪娘子,做了个偷儿,听那韩王在那里和众士子天南地北的乱谈,韩王的声音,不仅奉珠永安一听就竖起耳朵,她一听也立马竖起耳朵,她那是被刺激的!
真是,化成灰儿也识得啊。
元娘故意发出声响做出已经走远的假象,待那韩王消了疑心,元娘立即折回来跟在韩王后面伺机行动。
咦,竟是走的后门?见韩王拐进东净旁边的角门,元娘虽疑惑却也大喜,角门好啊,角门无人,正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元娘觉得手中空空缺个趁手的工具,她往四下里看了看,见恭桶里竖着跟棍子,粗细正合适,顺手摸走。
韩王本就做贼心虚,小心开了角门,伸头出去往左右看了看,见并无人,他这才整装拂衣,摆出亲王的步伐往自己别馆方向去了。
一片乌云正在此时遮住了半月,正值月黑风高,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毫不留情的,元娘使使劲,照着韩王脖颈脉搏处就是一下子,韩王冷不丁被偷袭,他是连喊叫都来不及,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好臭!”元娘鼻翼翕合闻到淡淡的臭气,本是想去拖动韩王的动作顿住,纳闷道:“奉珠总说韩王身上常年有兰香味儿,我今儿个怎么只闻到臭味了呢,难道是因为我不喜欢他的缘故?奉珠心悦他,所以连他身上的臭味也一并喜欢了?呜呼,怪哉!”
“不管了,先让家奴套上麻袋扛起来走再说,带到东市找奉珠去。”
画舫上,奉珠左右打量了一遍,墙上有名家书画,案上有一架焦尾古琴,桌上置有棋盘棋子,角落里壁橱拐角,又有几盆昙花放置在高几上,见其布置雅致,奉珠也觉赏心悦目,心情好了不少。
李姬阳不知从哪里又找了一串乌木檀香珠戴在自己手腕上,流苏玉坠,竟是比她这个还好,她不满意道:“我就说你小气的很,看吧,好东西一点都不舍得拿出来。”
奉珠瞅瞅自己腕上的红木花珠竟然没有流苏坠子,她讨好的凑近李姬阳,跪在椅子上,趴在摇椅扶手上,乖乖道:“你的乌木珠真漂亮,好像墨玉一般,给我看看吧,我看完就还给你。”(未完待续)
第53章 轻怜密爱惹人哭(2)
“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李姬阳闭着目,剑眉舒展,淡淡曰。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回去便让锦画给我编一个更好的。不是要睡觉吗,快睡快睡,我自己玩一会儿,然后就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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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闭着眼,奉珠挺起身,伸手去够搭在另一边扶手上的李姬阳的手,从他手上垂挂下来的墨玉貔貅流苏坠子。
一美人横亘在他腰腹,只要他伸伸臂便可手到擒来,他若不做些什么,就是太对不起今夜这月色了。
于是,他拦腰环住,抬起,落下,紧抱,于是,墨玉貔貅坠子没有拿到,她倒是自己投怀送抱,撞进了人家的怀。
贴在他硬实宽阔的胸膛,奉珠仍维持小嘴微张的动作,这一连串动作下来,竟是迅速的让她应接不暇。
他爱极她这般傻呆呆模样,她身上的幽香丝丝缕缕都吸引着他,她是他的口中肉,且先舔舔尝尝味儿也是好的。
于是,明月之下,清风之中,他衔住她娇艳欲滴的香唇,辗转吸允,爱若至宝。
大掌在她腰背间上下抚摸,一忽儿在丰臀,一忽儿在背脊,痒痒麻麻,让奋起挣扎的奉珠渐渐软了身子。
娇喘吁吁,细细不满,侬声软语,最是诱惑。
这小小的摇椅随着他放浪的动作,从微微晃动到吱嘎作响,奉珠脸上从苍白一片,到晕红如霞,一双凤眸雾气朦胧,欲说还休。
真真是唇儿相贴,相濡以沫。
浮生缱绻,缠棉一梦,奉珠觉得自己脑袋里有烟火盛开,只是一个吻而已,却让她感觉到了被珍爱着,疼宠着,这是在韩王身上从未得到过的,那时她成了韩王的妾,每次韩王来她的小院,都是直接推倒便做,只像是敷衍不是她想要的爱。
每一次开始的时候,她只是疼,什么快乐都没有,只有到后来渐渐的她才能感到那一份上不去下不来的快活,只是那时,韩王已经穿衣下床,走的无影无踪,只留给她一室凄冷。
她想要那种感觉继续下去,那份感觉太神秘了,她一直都想,可是又害怕开始的疼痛。
她期待着,却更害怕,情急之下,她咬破了李姬阳的舌,喘息着求他道:“你收回去,收回去好不好,我不想。”
尝着咸涩的血腥味,李姬阳清醒过来,紧紧抱了一抱,压下心中激动,却忽而失笑:“岂是说收就能收回的。只怪你太香甜了。”
李姬阳在奉珠额头落下一吻,淡淡道:“你放心,我也不想在这里。”
奉珠攥紧李姬阳的衣襟,又羞又恼,身子开始颤抖起来,李姬阳感觉到了,问道:“冷吗?宝庆……”
奉珠带着哭腔道:“我们这样又算什么呢,上次在马车里的时候我只是一时情迷,我并没有那样大胆,敢养面首。我是一个正经的女子啊,可是当你亲我的时候,我抗拒的竟然没有那样自以为的强烈,我是个淫荡的女子了。”
奉珠捂着自己眼,不想面对李姬阳,更不想在他眼里看见自己,甚至于看见他眼中轻浮放浪的自己。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是不屑的,怎么会有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活该被我耍弄。”奉珠呜呜哭起来。
心一下子冷的她浑身都像覆盖了一层寒冰,不断的往李姬阳怀里取暖。
李姬阳一怔,愧疚之感从他深邃莫测的眼中一闪而过,道:“对不起。”
年少的她,哪里敌得过他的手段。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我把你当**妓,对不起我没有把你当成一个正经人,对不起我只是耍耍你,是我自己凑上来让你耍弄的,我没有脸再回家去,我……”奉珠猛然从李姬阳身上爬起来,一脸羞愤的想要跳河。
“这是做什么,回来。”李姬阳给捉回来抱在怀里,轻声安抚:“在我心里,是你就好,我不管你的过去,我只管你的将来。”
奉珠怔然望向李姬阳的眼,却不信道:“你是在乎的,我一直都记得扬州那夜你逼问我的话。”
“那也是被你气的,以后不再说就是。我想要的只是你,不管你的脾性如何顽劣,不管你如何的会败家,我想以我的财富,足够你挥霍一辈子。”
“你很有钱吗?”奉珠不再流泪,心里有丝丝欢喜,乖猫儿一样缩在李姬阳怀里,摇椅慢慢摇,奉珠的心同样慢慢回暖,有朵朵桃花在其中盛开,花儿簌簌落,像泪也像情丝,稀稀疏疏铺开了心房,一半涩一半甜。
“不多,够花而已。”李姬阳道。
“够花啊。”奉珠思忖了一会儿道:“那我以后一定省着花,一个月只去一次珍宝阁,霓裳坊好了。”
李姬阳失笑,“你爱怎么花就怎么花,无须顾忌。我若连养你的金银财物都没有,就不会娶你了,你这朵花可是很难养的,风大需绫罗挡,雨大需华盖遮,雷响要高屋掩,电闪要人拥。”
“哪有。给我吃的,给我穿的,饱暖便可,我一样能活,你看街市上那些乞丐都一样活着,我为什么不能。”也不是没有过那样的日子。奉珠嘀咕。
“纵然你乐意,我亦不会答应。养你只有养的容光焕发,娇艳光泽,才是我的成就,否则,你阿娘和爹可不会放过我。”
“可是我不想嫁人了。再说了,你不是商户吗,我现在虽然名声不好,可是我不是真的名声不好,你且等着,我会还自己一个清白的,到时候阿爹不会让我嫁给你的。要不,你弃了商道,考举人试试吧。不好不好,有人皓首穷经死在考场上都没考中过的,你这个小商人肯定满腹金银阿堵物,经纶典籍你读过没有啊,等你考上状元探花的,我都已经成一个老太婆了,更不需要嫁了。”
“无须担心,你且等着就是。我在长安有些恩怨尚未了结,待时机成熟,我们便回扬州去。”
“什么恩怨,要不要帮忙,我让阿爹当你的靠山。”奉珠觉得该是生意上的事情遭到人家以权压人了,他现在肯定举步维艰。
李姬阳就觉得奉珠这孩子,真是可爱,越看越爱,他淡淡道:“家中事罢了,该是我自己处理,如有需要,我会告诉你的。”(未完待续)
第54章 人间烟火枉凝眉
“你家在哪里,我都不知道,你也没说过你的亲人是谁,进了长安就消失了。”奉珠觉得没着没落的,好生可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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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姬阳并不想多说什么,于是他道:“以后万不可落单,你只知街市中有金吾卫维持治安,却不止还有一些人是官府默认存在的。就如今夜追赶你的那些闲汉无赖,最是无法无天,他们无家无根,光溜溜自来去,所做只为得些钱财好享受,若是知道你是出自高官大家,更要绑了你要挟钱物的。”
“为什么不把他们抓进大牢里,京兆尹好不负责任,我要让阿爹参他们一本。”奉珠气愤道,“今夜也就是我运气好遇到你,若是别的女子呢,落到他们手里,还不知要怎样凄惨呢。”
对于奉珠说的这个运气好,李姬阳不做评论,而是道:“捉人要拿脏,他们狡猾着呢,他们就像躲藏在长安角角落落里的老鼠,如何赶尽杀绝?”
“不过,也有些讲原则遵法纪的闲汉,他们抱成团有当家人,包圆了三教九流的人物,让他们打听消息是最好不过的,如泥儿胡同的一个当家,孙二,开了一家叫飞鹤的酒店,里面臭气熏天,乞丐,流民,闲汉,无赖,落魄秀才,穷光蛋,什么人物都有,可若是想知道一些隐秘事,找他们就对了。”
“你去过?”奉珠怜惜的看着他,她觉得落魄到去那种地方,他肯定是吃了很多苦才有今天这番小成就。
“嗯,去过。”李姬阳并不想多谈。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你阿娘阿爹该找你找疯了。”
“啊!我竟忘了!”奉珠立即跳下他的膝盖,急匆匆要他停船靠岸。
出了画舫,见了灯火人烟,奉珠突然清醒过来,暗暗唾弃自己,怎得与他说起将来,我的将来又与他何干?
奉珠的懊恼之色一点不差的传递给李姬阳,李姬阳只管立在船头淡笑不语。
该怪今夜之事太凑巧,更怪自己把持不住,醉在他的甜言蜜语里。奉珠咬咬唇,恨恨道,那些情意绵绵的话,还不知他跟几个人说过呢,怎能又这般轻易的相信?就像韩王,他还锦扇传情于她呢,可到头来人家钟情的竟然另有他人,而她房奉珠不过是一个踏板。
一时又想起这人的可恶来,奉珠想,都说奸商奸商无奸不商的,这个人会不会也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这才虚情假意?
想到有那种可能,奉珠在她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情况下,就泪流满面。
李姬阳见了,眉目一动,并不知奉珠心中所想,他伸出手想碰触她,奉珠让过身子,欠身谢礼,漠然道:“今夜多谢郎君出手相救,时辰不早了,奉珠且先回府了,郎君自便。”
李姬阳见她忽的冷漠起来,他既不解又挫败,只好淡淡道:“我远远的跟着你,等到你家人找来我再走。”
奉珠低头默不作声的往前走,并不去管他。心里难过的厉害,谨慎,要谨慎,不能自作多情,再也不能。
绿琴找奉珠几乎都找疯了,跟来的男仆也是个个焦急不安,这要是丢了娘子,他们就是有十条命也是不够赔的呀。
国公府距离东市不近,傻阿奴又不懂事急从权,放着奉珠的马车不用,就用自己的两条腿跑回府里去,风风火火,一路闯进了卢氏的院落,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阿奴磕磕绊绊把事情说了,卢氏情急,理智犹存,点了家中奴仆,吩咐无需大张旗鼓的搜寻,只悄悄的先找一晚上,待第二日若还找不到便报官。
今夜国公爷在府中,听了他闺女不见了,那还了得,立马就想进宫求圣上的禁卫军帮忙,还是卢氏劝下了,虽说圣上皇后皆待他们夫妻不同一般,但这老脸也不能为一点事情就去舍下,万一奉珠只是玩的狠了,呆在哪个小摊子上不愿意走呢,这不出大丑了。
于是夫妻俩就换了布衣,亲自带了家奴来东市寻找,奉珠没找到倒是先遇见了元娘,卢氏拉着元娘问她,有没有碰见奉珠,元娘一听奉珠不见了,她满心满眼里哪还有其他算计,焦急道:“夫人,我这就让我的家奴帮着找去,夫人先别着急,奉珠福大命大,定会无事的。”
“娘子,这麻袋怎么办。”家奴问。
“扔了扔了,随便扔哪里,都这个时候了,谁还管他。”
家奴听了,把麻袋往路边一放,就四散开去寻人了。待元娘一行人一走,那些路边的闲汉都嗡一声都围上来,拖拉着麻袋往黑巷子里去。
巧了,今日飞鹤酒店的当家,觉得好些日子没要过饭了,怕自己连老本行都忘了,就带着几个兄弟,穿了满是臭味儿的黑布衣裳靠在墙上等着捡漏,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白嫩的小郎君带着家奴扛着麻袋往这里来。
孙二的眼睛多毒啊,一看就知道打头的小郎君是一个女娃子,见她身上布料是难得的,可身上头上并没有戴金银首饰什么的,觉得肯定不会“掉”那么一两件小玩意的,觉得没趣就没盯着,反是盯着那麻袋不放,觉得那么大一麻袋,怎么着也值几个大钱吧。
谁曾想,嘿,天上掉馅饼,人家不要了,见他们两拨人碰了头,说了会儿话就急匆匆的四散开去,左右找寻什么,孙二大胆猜测,这伙富贵人要么是丢了什么贵重物件,要么就是丢了人,往年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只他们飞鹤酒店就接到过这勾当帮着打听消息。
“哎呦!我的娘哎,活的!”孙二的得力手下胖子一蹦三尺高,远离麻袋,指着麻袋道:“软乎乎的,还有热气呢,老大你自己看看,莫不是死人还没死透吧。”
孙二赏了胖子一巴掌,道:“蠢货,你见谁扛着尸体满街上转悠的。”
“也是啊,还是老大精明。”胖子赶紧拍马屁。
孙二看都不看这人长相,更不让手下人看这人长相,摸了摸麻袋,找到脚,用刀子划开,从脚头开始往上撸麻袋,摸了摸这人的衣裳料子,孙二咂咂嘴,“都是好货。”
“老大,看这个,咱们发财了!哇哈哈……”胖子从这人腰上摸到一个金袋,捏了捏里面有东西,他打开一看,竟是一条紫鱼。(未完待续)
第55章 患得患失痛下心(1)
孙二见了,大惊失色,猛然呵斥道:“蠢货,那东西也是你能摸的,快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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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不就是一条好看的小鱼吗,还不是金子,老大要给老大就是了。”
“哼,紫鱼金袋,知道这是什么身份的人才有的吗,说你蠢你还不服。”孙二扭过胖子的耳朵,叽叽咕咕一阵,直到把胖子说的脸色瞬时煞白一片。
他哆嗦着厚厚的嘴唇道:“那、那老大咱还是快走吧,晚了要惹祸上身的。”
“吓怕胆了吧。”孙二吐了一口唾沫,懒洋洋道:“什么东西过了我的手,那都得剥一层皮下来,这个,小的们,把衣裳剥了,除了那紫鱼金袋,其他的头冠,腰带,香囊都给我摘了,回头把这些东西一拆卸,谁还能认得出本来模样,咱们也能卖个好价钱。”
“我再说一遍,咱什么都没看到,咱就是臭要饭的,听明白了吗!”
“老大放心,小的们规矩都记得牢牢的。”胖子狗腿道。贼笑一声道:“老大,我瞅着这腰带上的方玉能值不少钱呢,嘿嘿。”
“今晚上就到这儿,老子乏了,咱们回。”
奉珠一上岸,往人多的地方走了走,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被家奴发现了,家奴飞快的相互传递消息,引了卢氏并国公爷来。
卢氏一见了奉珠,先是抱在怀里狠捶打了几下,教训了几声,吩咐道:“把马车赶过来,为了寻你,一夜都没睡好。你这个孽障,我上辈子也不知欠了你什么,阿弥陀佛,亏了今日佛诞佛祖保佑,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阿娘怎么活呀。”卢氏抹泪道。
“阿娘,事情也不能怨我啊,都是那些无赖太混蛋了。是吧阿爹。”奉珠扯扯她爹袖子,让老爹赶紧安慰安慰。
“好啦夫人,大街上的成何体统,回家再说别的。”
“嗯嗯,阿娘,我告诉你呀,今晚上真是吓死我了……”奉珠简略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国公爷捋胡须,沉思道:“这事……那些人该整治整治了,天子脚下容不得他们胡作非为。”
“老爷,夫人,上马车吧。”绿琴眼睛红红的,低头道,看都不看奉珠一眼。奉珠悄悄拉拉绿琴的袖子,道:“回去我再跟你细说,知道你委屈了。”
“奴婢没什么委屈的,丢了娘子本就是奴婢的差错,娘子平安回来就好。”
“你看你还说不委屈呢。”
“该!”卢氏戳着奉珠的脑门,“往年你出来玩阿娘也不说你什么,今年你越发胆大了,回去在收拾你。”
“是该好好收拾她一顿,一点女儿家的贞淑贤德都没有了。”房公瞅着他这闺女,顿生头痛。“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我给你找的那个……”
“快别提那个人,只当我们珠娘从没离开过家,反正除了你我几个幕僚也没什么人知道。”卢氏搂住奉珠断然不悦道。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
卢氏哼一声,并不回嘴。
奉珠悄悄回头看,在人群中寻望。
今夜最后的一次烟火绽放,在人群里,她一眼就看见了他的背影,蓦然回首,灯火阑珊,正与他的目光撞在一处。
“珠娘,你看什么呢,年年都有今日,玩了这许久也该够了,有什么吸引你的,让你看不够。元娘也正找你呢,对了,绿琴,赶快遣了人去告诉元娘那孩子,说奉珠找到了,明日就下帖子请她来家里当面致谢,让她无论有什么事都先搁下,让奉珠好好给她赔罪。”
“是,夫人,奴婢去了。”绿琴答应一声,喊了小三几个家奴四散去告知。
“阿娘,儿觉得今年的烟火特别漂亮,爆开的时候,像花雨一样美。”奉珠笑着道。
窝在卢氏怀里娇娇道:“儿不骗你,真的好美,儿看了就觉得好幸福。”
重生以来的第一场烟火,那样虚幻又真实,感动又心酸。
“珠娘想看,明日让你郝叔买一马车放在家里,你们自己在院子里点着玩,只一样,你自己不许点火,只让小厮们点燃,你们几个女孩在一旁看看便罢。”房公摸着奉珠脑袋道。
“好呀,明日就不让元娘走了,让她和我一起睡,我们晚上一起放烟火玩。”
“女子们哪有这般的,也不知是谁说的咱们珠娘一点‘贞淑贤德’女孩儿样儿也没有。”
房公半眯眼和奉珠相视一笑,父女俩呵呵笑起来。
卢氏瞪了他们一眼,叹息一声。
李姬阳伫立良久,待宝庆、安庆走至身边,指着一男一女给李姬阳看,李姬阳这才收回心神,看向那一男一女,眉目忽的冷凝。
便见那男子,紫冠华服,俊眉修目,一脸阴翳,正如一条毒蛇一样盯视着他,立在男子身侧的女子,肤白唇红,水灵灵的眼眸,她满眼愧疚,嗫喏的喊了一声:“七哥,对不起。”
“好一个牡丹园主牡丹美人啊,好极好极。”那男子瞥了一眼奉珠远走的方向,阴测测笑道。
李姬阳快速的转动手中佛珠,只淡淡瞥了那女子一眼,便提脚带着人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那紫冠华服的男子气怒不甘,手势一放,便从四处跳下几个黑衣人来,“跟上他,这次若再跟丢了,我要你们的命。”
“二哥……”
“闭嘴!回府!”
牡丹园是没有住成,奉珠和阿娘阿爹一起坐马车回了国公府。
远远就看见门口灯火通明,家奴手拿火把等候着。郝叔远远见了车上的奉珠,他这颗心才算安下来。
见家主、主母下来马车,他赶紧躬身伺候着,道:“府中一切如常,老爷、夫人放心。”
“郝叔。”奉珠嘻嘻笑。“我回头会好好安慰绿琴的,奉珠鲁莽,让绿琴也跟着受了委屈。”
郝叔舒心一笑,道:“那是她一个婢女该当的,不值什么,娘子平安就好。”
“阿郎,夫人。”安安静静,低眉顺眼侯在门边的一个婢女上前来行礼。
卢氏见了,冷哼一声,看着房公道:“这个可是专门来等你的,奉珠我们且回去,给他二人留出空闲来,好好说话,说些见不得人的悄悄话。”(未完待续)
第56章 患得患失痛下心(2)
房公面色尴尬,背手在后,望了这婢女一眼便甩袖进了府。
“你赶紧去伺候着去,我这里可不敢劳驾你。”卢氏牵着奉珠进了门,并不给这婢女好脸色瞧,连同瞪了一眼郝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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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不是早打发到庄子上去了吗,怎么又出现在府里,看着就讨厌。”奉珠这才看见遗珠的亲娘。
“还不是因为你,她那女儿要当王妃了,怎么也得给未出嫁的娘子全了脸面才行。别看你阿娘我死活不让你阿爹纳妾,可在其他方面,你阿娘做的事情从不给人拿到把柄,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阿娘,快把遗珠弄回来吧,她这王妃是当不成的,最多不过是一个妾。何况,她老在人家家里呆着,时间久了就怕被人知道,倒时,咱们谁都没有脸。”奉珠也知是自己带累了母亲,忙弥补道。
卢氏上下打量了奉珠一眼,叹口气道:“我们珠娘也会为家族声誉着想了,可见这回的事情,让你吃着苦头了。”
到了主院,丫头们上了滚烫的茶,奉珠抱在手里,感受那份滚烫,听着卢氏的话,奉珠笑着道:“再不吃一堑长一智,我怕阿爹都保不得我了。族里其他有女儿的人家该打上门来了。”
卢氏一哂,呷一口清茶道:“打上门来到不至于,最多不过埋怨几句。你也就是生在咱们这样的人家,家族风声不是靠着女孩贞静贤淑造就的,咱们家本就有从龙之功,又是开国的功臣,烈火烹油似的,需知盛极必衰的道理,让圣上信任才是咱们家的根本,你阿爹最不能要的便是美玉无瑕。外头都道是我凶悍,让你爹惧怕我,可是,珠娘啊,一个男人从不会真正去惧怕一个女人,阿娘这话,你要细细品。”
奉珠点点头,趁机为房公说好话,嘻嘻笑着打诨道:“儿知道,是阿爹打从心底里敬爱您,这才有了事事让您三分。”
卢氏哼笑一声,叹气道:“相敬如宾总好过相敬如冰,算来,阿娘也知足了。哪有男人不偷腥的呢,阿娘这面皮也老了,哪里比得过小丫头们的面皮子嫩,随他去吧,任着他闹,还能闹几年呀,到最后黄土一抔,还是只有我能和他睡在一个棺材里,我怕什么呢。”
“阿娘说这些扫兴的话作何。”奉珠不高兴的拱在卢氏怀里撒娇,“儿不愿意听,不听,不听,就不听。”
“呦,大娘子这是撒娇呢。”青叶端着卢氏的眼药进来,见了便打趣道。
“都怪阿娘总说些丧气话,不过一个奴婢罢了,咱们提脚卖了她就是,省的给阿娘添堵。”奉珠拱在卢氏一旁,伸手接了青叶的活计,“阿娘,你躺在靠枕上,儿给你上药水。”
“就是呢,还是娘子的手艺好,每次上药的时候,夫人总能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一点罪都不受,哪里像奴婢笨手笨脚的呀。”
“那是。”奉珠得意昂头,像一只小母鸡似的。
“青叶那是虚夸,每次还不是阿娘替你兜着,好不好的,看在你是我身上掉下去的肉,我也就容了你。”卢氏拿帕子抿了抿眼睛,觉得微疼些,又点着奉珠眉心道,“孽障东西,明知道阿娘不能熬夜,还给我惹事,阿娘也不知能容你几日了,这要是嫁了旁人,看你大家容不容得你。”
“说不嫁了就不嫁了,谁知道他们心里都会想些什么,又是因为什么娶我的,多的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若是遇着个中山狼,儿非得哭死去,到还不如不嫁,自己一个人也是一样过的,咱们这里坊里不就有一个,她既能,我也能。阿娘,眯眼,一会儿就好了。”奉珠拿了棉絮沾了药水一点点往卢氏眼睛上擦。
“以前是死活要嫁,现在又是死活不嫁,你到底要干什么。该让你去小户人家看看去,人家那女儿个个遵三从四德,听话乖巧的不得了。”
青叶接话道:“可不是,奴婢听了个笑话,拿来和娘子说道说道,说是有一个小娘子,她的手臂被未婚夫以外的郎君碰了一下,这小娘子忒的烈性,觉得自己失贞,回家去就把自己手臂给砍了,最后流血而亡,娘子您瞧瞧,可怜见的。”
奉珠撇嘴没说话。委屈的推推卢氏。
卢氏拍拍奉珠的手,道:“青叶不过是听了一个笑话,你当的什么真。”
青叶自知失言,忙描补道:“可不是,都是听那些碎嘴婆子说道的,都怪奴婢,为了讨好娘子竟拿了这个说事,该打该打。”
“也不知是哪个臭男人杜撰的野史,若真这般,那娘子们的领口还天天被人看呢,娘子们就没有一个能活着了的,大家干脆都死了干净。”奉珠气嘟嘟道。
青叶讪讪没有说话。
“你这孩子。那不过是犄角旮旯里流传出来的,纵然有真事,也是发生在那迂腐,视女子生命如草芥的人家,咱们家还不够给你自由吗,见天和元娘一起这里逛那里逛的,整个长安城都被你们踏遍了吧。”
“是呢,还是阿娘和阿爹最好了。圣上也好,皇后娘娘更好,嘻嘻。”奉珠又高兴起来。
过了一会儿躺在靠枕上的卢氏渐渐没了声,奉珠知道阿娘这是困了,睡了,收了药水,给卢氏盖上锦被,掖好被角,自己穿鞋爬下塌,带着阿奴往自己院落去了。
待奉珠一走,卢氏睁开眼,拉着锦被笑道:“怪不得我疼她。”
“是呀,夫人。”青叶灭了外室的灯,在卢氏脚踏上铺了自己的铺盖。
“我这一辈子统共就得了这么一个女孩儿,还生得这样招人爱,谁又能怨我疼她。老大家的看着珠娘不顺,也不过是看了我多疼她些,她也不想想,那是我唯一的闺女,我不疼她又疼谁去,杜氏自己又是那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性子,我想疼她也疼不起来。”
青叶不好插话主人家的事,只默不作声的听着。
“拢了火盆来。”卢氏道。
“是。”青叶起身,吩咐丫头们弄了个小火盆过来。
卢氏从枕头底下掏出一封信来,一把扔进火盆里烧了。(未完待续)
第57章 毛骨悚然亲娘笑(1)
青叶瞥眼看了,心中知道这是奉珠在扬州时写给卢氏的信。
“信里面珠娘写的那样痴情,我还道这丫头疯魔了,非韩王不可,为了这唯一的女孩,我是做了鱼死网破的打算的,纵然韩王如何高贵,我以我一品诰命的身份,一头碰死在金銮殿上,圣上、皇后娘娘说什么都要可怜我的,谁曾想竟是用不着了。我们珠娘啊,终究是没让我失望。是个好孩子。”
“唉。”青叶擦擦眼角的泪。给卢氏掖好被角,哽咽道:“夫人睡吧。”
“也不知今夜他在哪里睡的,哪个狐媚子给他红袖添香。”卢氏嘟囔一声,转过身去,慢慢睡了。
青叶叹息一声,感叹自己当初做得对,终此一生也不嫁一人,永远服侍夫人,挺好的。
熄了灯,窗外月光撒了一地微寒,夜深人静,且稍微睡一会儿,一睁眼一闭眼,又是到了明日,明日又是春光明媚的一天。
这夜,遗珠和段风荷的毒计没有奏效,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遗珠遍地找不到韩王,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她死死握住段风荷的手不放,好像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她道:“风荷,现在怎么办,今晚上是最后的机会了,你不知道,自从我住到韩王府的客房里去,宇文太妃每半日就要打发一个女官来训斥我,她们说的话,句句恶毒,我真的没法子听了。我也不能呆在韩王府里太久,可是我现在的肚子都这般了,我也不能立时回家去呀,家里还有一个房奉珠一个恶毒嫡母等着抓我呢,风荷,你素来聪敏,你快给我想想办法。”
段风荷摆脱不得,没好气的道:“还有什么办法,立时打掉这个孩子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且先度过了这次难关再说,你只要牢牢的把韩王掐在手里,那对母女又能耐你何?”
遗珠猛然摇头,使劲的摇头,捂着肚子流泪道:“我不能,不能,这是我的孩儿啊,我怎能、怎能……”
段风荷见天色实在晚了,急着回家去,便恼怒道:“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你且回自己家去,让你阿爹把你像放逐房奉珠一样随便嫁给一个无赖闲汉,商家富户你是想也别想了,你早把房奉株得罪狠了,她要是能饶了你,太阳都从西边出来,你好自为之。”
遗珠拉着段风荷的手,蹲在地上恸哭了一场,发狠道:“风荷你先别走,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但是我被那对母女派人盯上了,没法子遣人去抓药,怕打草了惊蛇,风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信任你,求你帮我带药进来。”
段风荷听了,立即摆脱了遗珠,悄声怕人听见道:“我一个未出嫁的娘子,你让我去给你抓堕胎的药?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求你了,风荷,你做的隐秘些,不要让人知道,我以后会报答你的。”遗珠恳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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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风荷心想再不走,回去让暴戾的永安知道了,肯定要生一场风波的,于是草草道:“你且等着,我寻摸到药就立即给你送去,人都散了,我们也赶紧各自回家去吧。”
遗珠听了终于放下心来,放走了段风荷,她只好自己从王府后门进了自己的客居之所。
遗珠怔怔的看着这所不大的小院,偏僻凄清,又往王府金碧辉煌的主院看去,暗暗发誓:我一定会得到所有我想要的,房奉珠有的,我一点都不能少!房奉株没有的,我更要得到。房奉珠不该得到的,我一样都不能让她得到!都是阿爹的女儿,凭的甚,所有好事都被她占了!
“墨香,元嘉还没有回来吗?”往榻上一歪,遗珠便立即问道。
“尚未。”
“去门房里盯着,元嘉一回来就让他来看我。”遗珠撕扯着帕子,是不是元嘉心里有了别人,是不是金屋藏娇了?是不是他嫌弃我现在的身子不能服侍他,就去找了别人。
遗珠拍打着自己的肚子,坐卧难安,额头上汗珠滚滚落,元嘉是我的,是我的,元嘉你快回来,我现在好害怕,元嘉……
夜深人静,月色阑珊。躺在床上的奉珠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脑海里不断浮现着画舫上那人放浪的举止。
抱着她,吻着她,揉着她,仿佛不把她融进骨血里不罢休一般。
奉珠红着脸,唾弃了自己三遍四遍五六遍。猛然捂住脸,在床上滚来滚去,心间翻腾如潮水。
手腕上还戴着抢夺了人家的貔貅坠子并红木佛珠,坠子随着奉珠的滚动轻轻砸在奉珠的脸上,似是想到什么,立即摘下来赶紧扔到床里侧去,还用小脚踢了踢,埋进被子里,只剩下墨玉貔貅并流苏露在外面。
静静看了那墨玉貔貅半响,又小心拉回来,嘟囔道:“我的佛珠是红色的,配了黑色的流苏好生难看,明日还是换一个好看的,墨玉也不好,难看极了。”
闭目,满脑海里皆是那一番让人脸红心跳的场景;睁眼,对着头顶的五彩宝帐,什么都不想,怔怔然,那噩梦一样的囚禁生活又跳出来让她害怕,深怕自己这么一睡,明日那么一醒,又回到了过去。
烛花噼啪一声,屋内的灯光昏暗了些,奉珠坐起来,拿了高几上的剪刀剪了剪,灯光又明亮起来。
披衣下床,打开窗,倚坐在雕栏上,见那月下西楼,空茫的苍天下,唯听得几声夜枭的哭,奉珠拉紧了身上的衣。
伸开手,手掌中静静躺着一颗墨色的雨花石。
“明明就是敷衍我的,不想要我的,现在又为何纠缠不休,徒惹人烦恼。”
为一个韩王,我曾经付出了所有追逐的热情,自作多情的以为,凭自己的美貌并家世,让韩王喜欢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我用尽所有,走到他的身边去,本以为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却傻傻的忽略了,这段路,一直是我自己在走,而韩王一直站在原地,冷眼看着,等待我把她的最爱送上最高处,而他伸手就抱到了自己的所爱,弃了送人的人。
那一路的荆棘,回首想来,竟然是她自己一个人流血走过的。十五岁的年华,好生的天真。以为一个眼神,一把扇子就能代表了将来良人的整颗心,并为此奋不顾身。(未完待续)
第58章 毛骨悚然亲娘笑(2)
“好傻……”奉珠流着泪笑话自己道。
恍惚记得,自己死的时候,是二十岁还是十九岁来着?撞不到南墙,头不破,血流不尽,自己仍是执迷不悔,听不到韩王亲口说,没有受他那一脚,自己仍是假装不知道那些拙劣的借口。
“王爷公务忙,今夜不来了……”
“王爷要陪王妃,今夜不来了……”
“房媵妾行为不检,禁足一月……”
“房媵妾顶撞王妃,禁足一月……”
“房媵妾身体不适,不能侍寝……”
“王爷今夜歇在王妃处,房媵妾自便……”
“……”
仍是假装他是心悦她的,心里纵然不全是她一人,可至少是有她的……
她在阿娘阿爹面前撂下的狠话,“我要和他在一起,纵然是妾也不在乎,既然选择了,我就不后悔,我死也不会跑回娘家来诉苦……所有苦果我自己吞……”
“那样傲气啊……”奉珠嘲笑自己道。
“娘子,夜凉如水,怎得这般不爱惜自己。”锦画嗔怪道,给奉珠披上一件长袍。
奉珠看了看哈欠连天的锦画,笑着问道:“锦画你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说这修是一个人修,还是两个人修才能得成正果。”
“是两个人吧。两情相悦才最好,且两个人修,两个人一起使力,总好过一个人孤孤单单,是奴婢乱说的,娘子怎么突然问这个,是不是在思念着谁?”锦画想顺口说是韩王,可一想到奉珠表现出的对韩王的厌恶,锦画赶忙转了口气。
“我还能思念谁去。”奉珠从枕头底下拿出那把误了她终身的锦扇,笑着一点点的将其撕碎,并凑在烛火上,烧了。
锦画见了,忙拿了一个玉质痰盂过来,道:“娘子仔细莫伤了手,快扔下。”
奉珠看着扇子一点点的变成灰烬,脸上笑容越发明艳。
“娘子怎不留着呢,若是将来还能留作证据,这不白白便宜了他们。”有心抢救,可娘子一心一意的要烧,她也没法子阻止。
“我不怕她不来找我麻烦,锦画你瞧着吧,只要她自己过的没有我好,不,只要她认为我过的太好,她就会不断的把证据送上来,我一点都不怕她不来施诡计。她,我从来就看得透彻,以前只是可怜她,而今……但愿她能就此收手。”奉珠冷笑一声道。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娘子就不该纵容了她。”锦画把痰盂放到角落里摇头道。
“睡吧。我也乏了。”
“娘子也早些睡,明早还要给夫人请安去。”锦画给奉珠掖好被角,自己又爬进被子里,一会儿就睡着了。
东方初露鱼肚白,各里坊早早就开了们,东市内各个行市各大商户开门招揽生意,小商贩们挑着担子往也东市里赶。
有掌柜的站在门头石阶上拿着柳枝沾了粗盐涮牙,喝一口水咕噜噜吐出来,龇牙笑呵呵的同对门开布庄的俏寡妇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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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老板娘泼了一盆洗脸水在当街上,瞧着那俏寡妇,不干不净的说些话。
还有那少东家,不务正业的,提着个画眉鸟笼,在早饭摊子上逗弄。
热气蒸腾,正是一天之计在于晨。
此时,街上人就看见一个光溜溜只用麻袋挡了下身的,披头散发的疯子在巷子口畏畏缩缩伸头往外看。
人家指着他哄堂大笑,这一天的谈资就有了。
韩王气的脸色铁青,若是让他知道是谁干的,他一定杀他们全家,太缺德了!
不能指望别人了,趁着天还没大亮,街市上还没上人,顾不得丢人,赶紧回王府才是正理。
韩王庆幸这伙贼人没把他的紫鱼金袋拿走,要是这个东西也拿走了,他人头就要搬家。
为今之计,只能让侍卫来找他了,东市距离他的王府很远,不想让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自己的丑事,就只能在侍卫面前丢脸了。
“晦气!”昨夜就不该抛下侍卫,自己一个人走小门出来的。
当下从紫鱼嘴里抠出一支细小的烟筒,借了小贩的火,在没人的巷子里点燃,且等着吧,韩王缩在墙角,扒拉了头发挡住自己的脸面。
心里开始思索昨晚上的事情,宫婢从没有那样胖的,看那一身的肥肉,该是哪家的正经娘子,坏事就坏在这里,若让他娶那样一个夫人回去,他干脆就一头碰死了干净。该死的,那酒……到底是谁和他过不去。
太子?魏王?晋王?
作为圣上的兄弟,无论在朝堂上还是宗室中,他一向小心翼翼,哪个侄子都不得罪哪个侄子他也不依附,如今竟然有人敢对他下手,看来是他一向温和的作风让那些人小瞧了他,哼!若是让他查出来,定让他好看!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闻到臭味,韩王往自己的脖颈上一摸,抹了一手米田共下来,当即把韩王恶心的扶墙直吐。
脸色青紫难看,心肝肺气得生疼,七孔生烟!
他堂堂一个王爷,竟然往他身上抹、抹米田共!有辱斯文!有辱斯文!藐视皇族!诛九族,诛他九族!
“呕!”手指上的黏腻,让韩王大吐不止。
等了一夜,韩王一夜未归,遗珠满面憔悴,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坐在榻上的遗珠猛然砸碎了一只越窑青瓷盏。
墨香小心翼翼的指挥着小丫头把碎片捡拾打扫了,劝慰道:“娘子,且息息怒,王爷毕竟是王爷,没有时刻只陪您一个人的道理,王爷是做大事的人,总会有逢场作戏的时候。”
遗珠阴鸷的瞪着墨香,墨香肩膀一缩,自动闭了嘴。
遗珠往靠枕上一躺,缓缓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输出一口气,道:“你说的对,越是到了这个时候,我越要沉住气。我不是房奉珠,不管做错了什么,都有人给她擦屁股,我就只是一个婢生女而已,我只能自己为自己打算。”
墨香放下心,道:“娘子这样想就对了。正是这种时候,我们自己万不可乱了阵脚。”
遗珠握住墨香的手,拿帕子擦擦眼角的泪,感激道:“墨香,多亏了你一直陪着我,伴着我,若不然这么些年,我被她们母女早逼疯了。你放心,一旦我坐上王妃之位,我定然要报答你的。”(未完待续)
第59章 毛骨悚然亲娘笑(3)
墨香心中暗喜,也擦擦眼角的泪,道:“奴婢是忠于您的,只要您心中明白奴婢的一片苦心就好。”
“墨香,你觉不觉得,奉珠对王爷没有以前那样执迷了?这可不好。”遗珠不满意的皱皱眉。
“奴婢也感觉到了。自大娘子从扬州回来,毫无征兆的挑破您已经怀孕的事情,再有后来明言说不嫁给王爷,奴婢真是越想越害怕,娘子您说,大娘子背后是不是有高人指点,若不然,当初离开长安时那样不甘,怎么短短三个月就平息了,爱一个人,哪能离开三个月就不爱了呢,这也太奇怪了。娘子,大娘子是不是撞邪了……”
遗珠冷哼一声,帕子猛的摔到墨香脸上,“不懂我的心思就别乱说。我的意思是我该让王爷再去撩拨撩拨她,房奉珠那个人,一根筋通到底,只要她心里仍然爱慕着王爷,我就不怕她不上当。”
遗珠摸着自己肚子,自言自语道:“王爷似乎也没有以前那样厌恶房奉株了,这怎么可以呢……”
“可是,看大娘子那个模样,似乎真的不喜欢王爷了呀。”墨香提醒道。
“故作姿态罢了,必然另有高图。看来她是不满意做妾的,也是,堂堂一个国公府嫡女,若是我定然一百个一千个不满意的,看来她并不是真的爱我的元嘉的,若然真爱,就该不顾一切。”
墨香有点搞不懂遗珠的想法,她疑惑道:“娘子,如今已经挑破了是王爷不愿意娶大娘子,而不是国公爷和夫人不愿意把女儿嫁给王爷,按照大娘子的身份和王爷那是门当户对的,大娘子又不是傻子,这种情况下,肯定不会做妾的呀。”娘子是你傻了吧。墨香不敢说真话。
遗珠一把揪住墨香的耳朵,恶狠狠道:“我说能就能!”
“疼、疼,娘子松手。”墨香跪在地上求饶。
“我要那个位子,那个位子就必须是我的。你下去,让我再好好想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墨香为了自己到最后不给遗珠陪葬,还是顶头提醒道:“娘子,您现在该想的是怎么对国公爷交待,我们该先把这个难过度过去,再想别的。娘子,做妾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王爷爱您,让一步吧。娘子,厨房给您顿了奶羹,奴婢这就端来。”墨香说完,连滚带爬的往外奔逃。
果然,她前脚爬起来,后脚就听到什么东西又被娘子砸碎了。墨香心一颤,赶紧躲进厨房里,还是等娘子气消了再进去伺候吧,富贵险中求,谁叫她当初没分到大娘子身边去当差,且慢慢受着。
初阳破苍烟,竹露滴清响。院中花王次第开放,姹紫嫣红,树梢上的画眉在歌唱,啾啾喁喁好不热闹。婢女们最爱被分到芳花楼来,不过大娘子一般人却是不要的,芳华楼里的婢女皆是懂得照顾牡丹花的,个个颜色不俗,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婢女了。
铜炉添早香,纱笼灭残烛。奉珠昨夜未睡好,今早上无论怎样叫起,大娘子都像小猪崽一样蒙头大睡,起初绿琴还以为大娘子病了呢,特特去禀明了夫人,倒是把卢氏吓了一跳,马不停蹄的赶来了芳华楼,一看才知,这丫头是没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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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无法,只好任她睡,少不得又敲打了四大侍婢几句,这才带着人走了。
“锦画,我带着丫头们去浇花,你且照看着些屋里。青书这死妮子,家里到底是有金子还是有银子了,回去了也不知道回来。”
“绿琴姐你就别抱怨了,你还不知道她,最爱偷懒的一个,真真一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娘子平日里都不说她,咱们谁又敢惹着她。我听说她哥哥考上秀才了,人家也是官家千金了。”正在收拾屋子的彩棋撇嘴道。
“真真就是你的这张嘴,平时最会挤兑人。且小心着些,弄坏了娘子爱的这套煮茶器具,有的你罪受。你若嫉妒你也让你哥哥考去,考上考不上的,那是人家的本事,你若想当官家千金,只要你哥哥考上了,你不也是千金了。”绿琴取笑道。
彩棋转过身去,哼了一声:“我不过是说出大家的心声罢了,凭什么就她会偷懒,三天两头的回家去。绿琴姐你可甭提我那哥哥,提了到让人伤心,我根本没哥哥。”
正端着盘子吃甜糕的阿奴,咕哝不清无心插嘴道:“我看姐姐们衣食住行,没一处比不得小户千金的,甚至比之更会享受啊。”
正绣着花不吱声的锦画抬眼一笑,点了阿奴一下,道:“吃你的甜糕吧。我到觉得娘子最疼你,夫人要罚你不但给拦下了,还赏你甜糕吃,真真你才是扮猪吃老虎的那个,小小年纪可了不得了,我看绿琴这大丫头的位置快快让了你吧。”
绿琴睨了锦画一眼,笑道:“我可不怕这小妮子后来居上,等她再长两年,懂事了,我也正好功成身退,岂不是正好给她腾位置。”
几个丫头说说笑笑,说到绿琴的婚事上去,彩棋停下撵茶饼子的活计,追着绿琴不让她走,笑闹道:“快给我喜糖吃,不给就不让你做活,等娘子醒来,看到花还没浇就让娘子生气罚你。”
绿琴羞红了脸,讨饶道:“好妹妹,事情还没定,若是板上钉钉了,我必定去糕点行买了最好最贵你最爱吃的芸豆糕堵上你这张厉害的嘴。”
“不行,我们现在就要。你若不给,我可就去问小三子要去了啊。”
锦画看珍珠帘子后头的奉珠动了动,忙道:“嘘,小声些,娘子昨夜一夜未眠,你们要闹就到外头去闹,莫吵醒了她。”
彩棋忙堵住自己的嘴,放了绿琴去浇花。
到了中午,奉珠这才悠悠然转醒。
看到锦画正坐在窗下榻上娴静绣花,奉珠兴致突来,嘻嘻而吟道:“昨夜闲看落月,今朝晚起正阳,却见窗下美人,独坐绣鸳鸯。”
锦画听到声,放下秀棚子便笑道:“娘子这诗可是不通的,压了什么韵角呢,是七言还是五律,可见是多日不曾看书,整日间戏玩,这才退步了的。”
“随口说来,只要我高兴,我又不是要做大诗人状元郎,不要名不要利,全凭我自己乐意。”奉珠张臂任锦画给她穿了衣衫、襦裙,揉揉眼睛,趴在榻上往窗外一看,春阳紫烟,争奇斗艳,晓风拂来,百花招摇,如同在和她打招呼。(未完待续)
第60章 假山秘事风流女(1)
奉珠懊恼道:“我该早早起来,再不睡懒觉,不但错过了和阿爹阿娘共聚天伦的时刻,也错过了这美好时光。”
锦画抿唇而笑,并没做声。
这时绿琴进来,见奉珠已经醒来,便道:“娘子,夫人估摸着您也该起了,这就叫您梳洗去正院见客呢。”
“是元娘来了?怎么不直接来我的院子,今儿个怎么忽然客气起来。”
“不是,奴婢也不知是什么客人,娘子您过去不就知道了。”绿琴走上前帮着系香囊。
“是谁?”奉珠想了想,她没有什么遗漏的重要的人了啊。除了元娘便是一直叫嚣着要压倒她的永安,其他如裴飞燕、段风荷、郭馨儿等不过是点头之交,还有一个长孙幽若,比之元娘少了些亲密,但比之裴飞燕等人又多说了几句话,但也没有到不下帖子就登门看望那种程度啊。
“大少夫人也在。”绿琴提醒道。
奉珠皱眉,不悦道:“绿琴去打听清楚了吗,谁动了我的牡丹园。”
“问了,我爹说,动倒是没人敢深动,只不过大少夫人塞了自己人进去和老白叔一起管园子,又给她娘家送了几盆花去赏玩,夫人想着毕竟是大少夫人的娘子,是正经亲戚,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可那是我的陪嫁!”奉珠柳眉倒竖。
“大少夫人也是您的大嫂子呀,娘子,大少夫人要是真丢下身份硬要,咱们也不能不给,若不然以后还怎么在一个屋檐下相处。娘子暂且忍了吧。毕竟,以后这国公府是要大郎君承袭的,咱们该低头时就低头。娘子且委屈一些。”锦画温声劝慰道。
“我的牡丹花就是不能动!”奉珠急匆匆下了楼往正院去。
“娘子,披帛。”锦画紧追上去。
出了芳华楼,穿过月洞门,沿着廊庑走了一会儿,后面跟随的丫头个个屏气凝神,不敢再劝,谁都知道奉珠的牡丹花谁都不能乱动,大少夫人这一回真是捅了马蜂窝了,大娘子还不知要怎样闹呢。
奉珠蓦地停了脚步。
绿琴疑惑,推推道:“娘子先消消气,正在气头上,免不得要和大少夫人口角。”
奉珠唇一扬,放慢了脚步,一步一袅娜,慢悠悠往正院走,有些得意道:“我自有办法了,你们不必担心。”
“咦?”彩棋纳闷。
“咦什么咦,在你们眼中,我就是那莽撞无礼的啊。你们娘子我,今时不同往日。有什么天大的怨恨,且神不知,鬼不觉的对付了,岂不是更好。”
“嗯?”绿琴觉得这句话怎么这般熟悉呢?
锦画捂了嘴笑,凑在绿琴耳边提醒了一回。
还是彩棋嘴快,猛然想起道:“这不是李九郎在船上时劝娘子时的原话吗?”当时李九郎那悄悄说,声音可不低,近身拦着奉珠的四个丫头可都听到了的。
“去。自然是我自己想的,怎么这话是他原创的吗,我就说不得了。”奉珠一甩披帛,往前紧走了好几步。
“说得,自然说得。”绿琴打趣道。
一路无话,穿过府中大花园,进了一个葫芦形的小门就看见了正院。
正院房门口,卢氏早早的换上了夏天用的竹帘子。
守门的丫头见到奉珠到了,赶紧打起帘子笑着让快进去。
“春花,秋月两位姐姐,阿娘找我见什么客人啊。”奉珠呆在门口,拉着竹帘子就是不进,套消息道。
两个丫头捂嘴一笑,合伙把奉珠推进去,骗她道:“大娘子进去就是,保管是好事。”
“还不快进来,躲在门口弄什么鬼。”
奉珠吐吐舌,忙绕过一扇八叶山水屏风,敛衽行礼拜见上首坐着的卢氏,“给阿娘请安,阿娘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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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她这不要小脸的话,卢氏笑喷了,拿帕子抿了唇,指着奉珠跟陪坐的一个中年贵妇道:“宋大家,你瞧瞧她,这都快用午膳了她才起,她还有脸跟我问早,我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您快帮着管管她,再不管都要上房揭瓦了。”
“可不是。”杜氏在一旁赔笑,却并不敢添油加醋。
“阿娘啊,人家昨夜睡不着吗,一夜都没睡呢,您看看我这眼睛下面,乌青一片,好生难看。”奉珠摇曳生姿上前去,凑上脸让卢氏看她的眼袋。
这位被称作大家的贵妇,自奉珠进来就不着痕迹的上下端详,眼神之锋利,让奉珠觉得浑身不自在。
奉珠不高兴,便敛衽行礼,礼礼貌貌问道:“请教大家您在看什么?是奉珠行的礼不对吗,还请大家给指正。”
这位宋大家是个不苟言笑的,并不答奉珠的话,而是朝着卢氏点点头,卢氏一见顿时高兴的拍掌,拉着奉珠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看不够似的。
却让奉珠毛骨悚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勉强笑道,“阿娘您笑什么?”
卢氏觉察自己失态,牵着奉珠让她在身旁坐下,起初还能笑语盈盈,待看清自己女儿面貌,娇媚动人,身姿更是袅娜蹁跹,卢氏当即青了脸,心中暗暗为自己女儿叫屈,又埋怨房公给她找了一个无能阳痿的女婿。
还真亏了把珠娘早早接回家来,若不然岂不是守活寡。
为了保险起见,卢氏让下人都退下。那贵妇也知情识趣自己告辞,由杜氏引着往卢氏屋后的那一排客房暂时住下。
“阿娘,那是谁,忒的讨厌,盯着人家看什么,好像在评估货物一样。”奉珠看人走了,这才拉着卢氏的手抱怨道。
“那可不就是阿娘跟你说过的,也是昨晚上你自己说的那个一辈子没嫁人的贵妇人。她家也在咱们崇义坊,就住在最里头,算来,她勉强也是皇亲国戚,可叹她这样一个风流巧慧的人物,一辈子就等一个早已经死了的人,执迷不悟的,和家里人也闹翻了,死活不嫁。”卢氏同情道。
奉珠听得亦是感叹连连,紧紧追问道:“她现在还在等她的良人吗,她的良人真的死了吗,怎么死的,阿娘你以前嫌儿年纪小不懂事一直就没再说过,这一次,可得跟儿说完呐。”(未完待续)
第61章 假山秘事风流女(2)
“阿娘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如何死的,总不能直接去问人家的伤心事吧。坊间传闻也就是这样,别的可没了。”卢氏一摊手,表示她真不知道。
奉珠恍然大悟,拉着卢氏袖子不依道:“好啊,阿娘,原来你以前都是骗儿玩的,说什么,不好好听话就像她一样嫁不出去,哼。”奉珠气嘟嘟不乐意。
卢氏呵呵一笑,搂了奉珠在怀里怜惜道:“珠娘啊,你莫担心害怕,也不要再去想扬州的那个人,阿娘知道你委屈了,不但连夜匆忙忙嫁了,一份像样的嫁妆都没带走,还摊上那么一个郎君,珠娘你放心,阿娘会为你好好打算的。”
“阿娘你在说什么啊,儿怎么听不懂?你还没说那个贵妇人来咱们家干什么的呢。”李姬阳对她算好的了吧,洞房当日,成婚以后,她不乐意委身,他就没强求过,当然排除回长安那夜的事情,那夜他喝醉了,不算数的。
掰着手指一算,在扬州牡丹园里,她发脾气,他沉默,她摔坏了他家好多珍贵的古董,撕毁了好多他的字画,他也没有怎样她,她还做过耍弄他的事情,送一个丑大娘到他的被窝里,还捉过地龙放在他的茶杯里,好多坏事,她都干过呀,他也没打她没骂她,李姬阳对她够好了吧,阿娘怎么那么不待见他呢?
“听不懂不要紧,你以后的郎君会让你明白人事的。”卢氏瞅着她闺女茫茫然不通房事的模样,心中更加确定她扬州那个只和她闺女有三个月缘分的女婿是个床事无能的。她如花似玉的闺女呀,谁看了不动心,只要是个男人都不会委屈了自己,更何况还是他名门正娶的新夫人。
到了嘴边上的艳肉还能不吃?一定和宫中宦者是一模一样的。怨不得珠娘至今还是个完璧。
“阿娘是说主持中馈的事情吗,阿娘再让儿玩几天。哎呀。”奉珠以手扶额,做出难受的模样,娇娇道:“一路坐船从扬州回来,一路颠簸,儿还没歇息过来呢。且容儿休息几日,好不好?”
“别在你老娘我面前弄鬼,你是从我身上下去的肉,就你那五脏六腑里的鬼主意还是从你老娘我身上传下去的,好了,再容你玩几日就是。”卢氏拍了奉珠几下。
“嘿嘿,阿娘最好了。”奉珠赶紧谄媚的给卢氏捶腿。
“那是阿娘给你请的教养姆妈。她前些年一直都在宫中帮着皇后娘娘教养公主们,很得皇后娘娘喜欢,是娘娘的左膀右臂,许是厌倦了宫中的生活,从去年开始就在家里休养,阿娘上次在高密公主第二次大婚时和她说过几句话,言语中,我们两人相谈甚欢,陆陆续续又一起参加过几次宴会,私下见了几次,也算是手帕交了,这不,阿娘就请了她来教养你。”
奉珠一听就苦了一张俏脸,孥嘴道:“阿娘,不要教养姆妈行不行?”
“你说呢?”卢氏沉肃了一张脸。
“不要吧,以后儿乖儿听话还不行。”奉珠摇着卢氏胳膊,求啊求。
卢氏被摇的浑身骨头都舒泰起来,觉得要是再如此下去就要妥协了,立马起身,由青叶搀扶着往外走去,临走撂下狠话,“早该找了教养姆妈约束你,这一回你是跑不了的。”
“阿娘你别走啊。”奉珠追上去,继续摇,并试图转移话题:“阿娘呀,咱们想想怎么对付江月容遗珠母女吧,再送回庄子上去吧,不能让她接近阿爹的。”
“这个不用你操心,去去,我还有事要忙,别缠着我。我替你下了帖子给元娘,昨晚上她也为你担心了一夜,赶紧备了好酒好菜当面谢谢人家去。”
在李姬阳眼皮子底下敢意图绑架他娘子,简直是不想活了,却说那夜,李姬阳救了奉珠,带她坐画舫游玩曲江,也碍不着他下了令给埋伏在长安已久的安庆去行事。
花癞子,在东市这地界,不过是一只伺机行动的老鼠,真正的地头蛇是人家“乖觉听话”,跟着金吾卫走的孙二,开着一丬小酒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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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他带着他的兄弟矮墩流浪在孙二的这片地头上,他是不敢直接和孙二对上的,总是偷偷摸摸,各家乱窜。
今夜他惹了不该惹的人,直接让别人拿了一包金条一状告到孙二那里去。
这日孙二正光膀子坐在柜台上,抠着脚丫,和一个乞丐女调戏狎玩,正到了性头上,要拉了他的姘头乞丐女回房间去颠鸾倒凤一番,就在这时,他们飞鹤酒店的那扇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谁啊这是,没见着大中午的要睡觉,门口挂着歇业的牌子吗。”胖子纹了青龙的胸脯肉一晃荡,眉眼竖起,瞪大了铜铃一样的大眼,吓唬进来的人道。
趴在桌子上几乎要睡着的穷秀才咒骂了一声,打着哈欠往楼上去了。
窗户边上一张瘸腿桌子上围了一圈人,个个袒胸**,一身横肉,正赌钱吆喝。
听着门上的响动,大家都暂停了一下,一时安静无声。
他们这地,说是酒店,还没真正来过正经人住宿,来的都是道上的,走投无路的,这会儿来的,还不知又是什么牛头马面,静默了片刻,赌钱的又继续赌钱,调笑的又继续调笑。
一个戴了黑纱幂篱手拿长剑的侠士模样的颀长身躯的男人进来了,环视酒店一圈,他把左手上拿的一包金条往孙二面前一放,无视那乞丐女**的胸脯,道:“穆七让你对付几个人。”
孙二一听穆七的名字,他拍了拍乞丐女的翘臀,让她先到楼上等着他,乞丐女不高兴的横了黑纱男一眼,摆腰扭臀的往楼上去了。
“穆七谁啊,哪条道上的,他让老子干老子就干呀。”孙二扯开布包一看,又托在手里掂了垫分量,哼笑道,“好小子,混的不错嘛。懂规矩这就对了。”
孙二想扯开这人的黑纱看看这男人的长相,却被黑纱男横剑在脖子里,孙二撇嘴,推开脖子上的冷剑,道:“看看而已。说吧,我这地方庙小大神可供奉不了。”
道上的话:我不做杀人的买卖,不做牵扯性命的大事,小事尚可。(未完待续)
第62章 飞燕羞愤缠不休(1)
“自己的地头上跑进来几只老鼠都不知道,你这老大还是尽早让贤,给你一天时间,断腿赶出长安。”黑纱男人耐性看来很差,几句话而已,他就冷言冷语。
孙二又掂量了一番手上的金条,看这黑纱男子走了,他咕哝一声道:“这几只老鼠可狡猾着呢,不好逮。”
“老大,那个穷秀才知道。”胖子闻到金条的味儿,凑上来捉了一根放在嘴里咬,嘿嘿笑道:“真金,足赤的。”
“说说,这事办好了,你手里那根金条就是你的了。”孙二跳下柜台,拉了一张椅子坐下,一双腿往桌子上一放,吊儿郎当道。
“我昨晚上听见秀才骂人了,骂的就是花癞子,说花癞子拐弄了他的情人,一个叫扶花的婢女。老大你不知道,都说秀才是斯文人,可你没听听,昨儿个后半夜秀才骂人才让人刮目相看呢,一套套的我都听不懂,嘴里喊着扶花扶花,我一定把你赎出来,咱们俩双宿双栖。哎呦,酸的我牙都倒了。我开始还以为是哪个花楼里卖肉的,又听他说什么公主府什么的,我猜肯定是一个放荡的小丫头。”
“把秀才给我叫来。收了人家的金条咱就得给人家办事。”
“好嘞。”胖子把他的金条往怀里一揣,喜滋滋上楼去逮人。
却说这个扶花,段风荷答应遗珠要给她弄堕胎的药,可段风荷正忙着交好几位殿下,为自己以后做打算,哪那么多闲工夫为遗珠的事操心,就把这事交给扶花去办。
扶花老大不乐意,只办段风荷的事情她都忙的不可开交,哪里肯用心为别人办事。
她生性淫荡,自懂风月事开始就耐不住寂寞,只阳道壮伟的姘头情人就有好几个,公主府里有,公主府外头也有,她也是靠自己的这个本事驾驭着这些男人为她办事的。
佛诞这日后半夜她本是约了穷秀才来公主府,从小角门进,躲在假山洞这个老地方一逞**,抒发寂寞的,可花癞子本身就是一个走街串巷淫荡无比的闲汉无赖,那天晚上他也是要和一个有夫之妇成那好事的,奈何临时看上奉珠前后堵截,误了时辰,那妇人的郎君却已经做活回来了,他只好再寻他法。
他欲念高涨,一时想到这么个厉害的婢女,就从狗洞钻进来到老地方找扶花。
嘿,巧了,正撞上扶花和秀才的好事。花癞子一见就大怒,提起秀才就一拳将其打倒,并拳打脚踢。秀才弄不过他,就破口大骂。
把扶花吓个半死,赶紧捂住秀才的嘴,满嘴里的甜言蜜语把两个男人哄住了,又是一阵搔首弄姿,在假山洞里和两个男人成就了好事,她爽透了,就道:“你们两个谁要帮我办成了这事,往后一个月我只伺候他。”
“什么事?你说,这回给多少?我手头紧,少了不干。”花癞子是扶花的老相好了,也给扶花办成了很多事,花癞子的银钱很多都是从扶花身上来的。
“一包打胎药。”扶花慢慢道。
花癞子不怀好意的往扶花肚子上瞧,搂了**的扶花在怀里柔搓道:“你不是怀了吧,老实说,你知道是哪个的野种吗,嘿嘿。”
秀才完了事才知道扶花竟然是这样淫荡的一个女子,他又是后悔又是尝到了甜头,回了酒店就开骂,并为扶花找借口,是花癞子强迫了她,她才会那般的,这才被胖子听到。
“这简单,不就一包打胎药,去哪个药坊抓不行,给钱,明天就能把药给你弄到手。”花癞子道。
“死人,才从人家身上下来就这样无情,给你。”扶花甩了一块银角子给花癞子。
花癞子逞了欲,得了银钱,穿了衣裳,很亲了扶花一口,就从角门出了公主府。
这天,晨光熹微,早市刚上,人群稀少,糕点行里,各大商铺才刚开门,洒扫完毕,准备迎客。
卖早点的小贩却已经早早生了火炉,炊烟袅袅,香飘整条街。
不起眼的小巷子拐角,有一颗皂角树,皂角树下有一个卖粥饼的摊子,摊子上只坐着一个身穿灰布衣,头戴幞头的食客,他面目清朗俊秀,仪表堂堂,虽穿着旧衣衫,可丝毫挡不住他满身的风度。
此刻,他正用了小贩的陶瓷碗和勺子在喝粥,那碗和勺子并不甚干净,可他这样一个人物竟丝毫不讲究,吃得香甜无比,好似以前常常这样吃饭一般,倒让那卖粥的老大娘感动的什么似的。
“马婆子,给我来一碗粥,一碟咸菜,并三个大饼。”孙二在李姬阳对面坐下,看都不看他一眼,好像他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陌生食客。
马婆子一看是这个老食客,就亲切的端了一大碗给孙二,并道:“小孙啊,最近在哪里发财呐,你好久不来大娘这里喝粥了,大娘好想你呦。”
“嗨,发什么财啊,都饿死喽。哪里比得了别人,有能耐,大财主。”孙二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怏怏然道。
李姬阳吃饱喝足,放下碗看了孙二一眼,淡淡道:“你若是想干点正经事,发财还轮不到我。”
孙二一龇牙,道:“找事是吧。你还回来干嘛,明知道你们家那个疯子正到处找你报仇,你这不自投罗网吗。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还以为自己是当年呐。人家现在可不得了了,捏死你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李姬阳淡淡撇他一眼。
孙二投降,龇牙道:“得了,赶紧给我把你这蛋疼的死样儿收了,咱俩谁还不知道谁啊,装,装给谁看呐。我又不是小娘子,你这幅模样我可不待见。”
孙二呼呼拉拉一口气把粥喝完了,一扬手叫道:“马婆子再来一碗。”
孙二剔剔牙,一双吊梢眼死死盯了李姬阳半响,道:“你想明白了,想要回属于你的东西了?我就说你傻,傻了吧唧的。忍忍就过去了,总能想到办法对付那个龟孙子,你倒好死活不听我的,非得胳膊扭大腿,吃亏了吧,我现在还说你是活该。”
李姬阳见孙二吃得香,他也又叫了一碗粥来吃,慢慢道:“谁还没有个年少冲动的时候,不不必说我,你自己也不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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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飞燕羞愤缠不休(2)
孙二龇牙,大口大口的吃饼,并不答话。少顷,他道:“你打算怎么办?你当年犯的错可不小,即使你祖父能理解你,你那个爹可容不得你,要我说,你那个爹也是个疯子,一家子都不正常。”
“等。”李姬阳慢慢搅动碗里的粥,淡淡道。
“等死啊。”孙二道。
“等一个机会。”
孙二低头喝粥,想了一会儿,道:“别异想天开了,近年来天下太平、海清何晏……”孙二猛然一顿,又道:“你得到什么消息了?”
李姬阳淡笑不语。
孙二哼了一声:“你是不是最近闲的没事干啊,和一个小无赖过不去干嘛。”
“看他不顺眼行不行。找着他老窝了吗?”
“狡兔三窟,哪那么好找。刚有点眉目,好像和高密公主府里一个叫扶花的小婢女有染,见天的去私会,我准备让人去堵他。”
“高密公主?再嫁的那个?有个亲闺女,圣上见她没了亲爹可怜,特封了永安县主的那家?”李姬阳留了点心,问道。
“可不就是那个,常年不在帝都,你消息还满灵通的嘛。嘿,说到这个公主,那也是奇葩,听说她前一任丈夫就是被她气死的,偷情被撞个正着,情人就是现任驸马爷。更让人惊奇的是,不疼亲闺女,把个情人和别人生的继女当个宝,他们那一家子都是有意思的,就说永安县主,胆大包天,她亲娘都不给面子,见天的挥鞭子抽人。暴戾。不过也亏得永安县主彪悍,要不然这么一个没有亲爹的女娃还不被别人欺负死。”
“扶花……”李姬阳想了想,“那个继女的丫头?”
孙二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是哪个的丫头,公主府那么多主子。你怎么知道的啊,不会是对人家有意思吧,啊?”孙二不怀好意的笑看李姬阳。
李姬阳不答话,抬眸见宝庆并安庆办完事过来找他,他起身放下一块银角子,便背手在后慢慢踱步走了。
孙二骂了一声,继续吃自己的饭。
“我说安庆,你又不是小娘子,见天的戴这么一个玩意作何。”宝庆明知故问,调戏安庆道。
“滚!”安庆冷冷吐出一个字,抱剑在胸。
宝庆见李姬阳过来,笑呵呵立即告状道:“主子,安庆说了不想干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让您给安排正经事做呢。”
李姬阳道:“这便是正经事,你未来主母的事,安庆,你说是不是最重要的事?”
安庆冷冷道:“知道了,主子。”
宝庆一张弥勒佛似的脸遂即笑成一朵老菊花,一只手搭在安庆肩膀上,笑呵呵道:“哎,这就对了嘛。”
“滚!”
“公主府里有一个叫扶花的婢女,安庆你上次搜集的信息说是段风荷的丫头,是不是?”
“是。”
“去查查她和她的主子,和房遗珠有关的人和事都不要放过。”
“是。”安庆紧了紧自己的剑,转身就走。
宝庆笑,和李姬阳道:“安庆这小子只有在主子面前才最有耐性。”
“你莫撩拨他,回头他把你浑身的毛都剃了,不要找我哭诉。”李姬阳淡笑道。
“嘿嘿,那不是这小子好玩吗。对了,主子,这个段风荷是主母庶妹的闺中密友,您是想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整治房遗珠?这也太曲折了,若真想,咱们找人毁了她不就行了?”
“若房遗珠真的身怀有孕,那么,对珠娘这就是一场恶意的陷害,我岂会轻易饶了他们?”李姬阳冷冷道。
宝庆见李姬阳这个模样,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道:“主子说的是。”
“最好是没怀孕,若真是怀了……”李姬阳看了一眼宝庆,“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宝庆揣摩了一会儿,立即道:“奴知道怎么做,主子请放心。”
离开了糕点行,上了马车,往他们的杂货铺子里去。路上,见到别人家的土狗正窝在门口啃骨头,李姬阳突然道:“我听说有一种狗,永远都长不大,浑身毛发一丝杂色都没有,或白或金,宫中娘娘们甚是喜爱,宝庆,想法子弄一只来。”
宝庆压抑住想仰天长叹的冲动,乖觉道:“是的,主子,奴才立即着人去办。”
宝马雕车香满路,一路欢声笑语好不畅快。元娘在奉珠家吃了午膳,两人相约去珠宝行看首饰。
她们俩最常去的一家店就是珍宝阁,里面首饰胜在样式新颖,独得奉珠喜爱。
珍宝阁老板娘一见奉珠,像是蜜蜂见了蜜,忙把手头上的客人交给下面人去照看,连忙笑脸相迎,欠身行礼道:“房娘子可是好久不来光顾我这小店了,有失远迎。”
奉珠一笑,和元娘道:“她是想我荷包里的银子了。有什么新鲜的样式你且拿来,我挑几件就是。”
老板娘笑容越发灿烂,嘴甜道:“就知道房娘子你是最大方的。园儿快奉茶。”老板娘吩咐了自己的亲闺女给奉珠并元娘斟茶倒水。
“怪不得你一进珠宝行就先奔了这珍宝阁来,原来是他们家服侍的好,好吃的茶,好吃的点心,还都是你我爱吃的,可见他们是费心了的。”元娘端起茶抿了一口道。
“可不是。”奉珠闻了闻味儿,笑着道:“看来老板娘还没把我从你们的贵客簿子上抹掉,还知道我的喜好。”
老板娘端了整整一托盘的金银玉饰走来,听到奉珠的话,赶紧小意奉承道:“瞧您说的,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抹了您的呀。瞧,这些全是我特特为娘子你们留下的,挑挑吧。”
奉珠一见那些首饰,个个别致独特不重样,就知道这老板娘所言非虚,满意道:“都不错,要不元娘你挑几件喜欢的,剩下的我全要了。”
元娘摆摆手,道:“你知道我向来不在乎这些东西,你若都喜欢就都拿去。”
老板娘就喜欢奉珠这样豪爽买东西的主顾,便奉承道:“怨不得我特特为您留了这么些好东西,就您这般财大气粗的,我不留给您留给谁去,不像有些来买首饰的贵府娘子们,买一根钗都要犹犹豫豫的,忒的不爽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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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鱼汤好吃话惊人(1)
被老板娘半途扔下的裴飞燕本就不满意,这会儿听得老板娘含沙射影的话,她把手中刚挑中的一只金翅簪子往地上一扔,大体积的身躯,抬脚使劲往上一踩。
老板娘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当即叫道:“我的钗子!你这个小娘子怎得这般大的火气,不满意您不买就是,作何摔了它,踩了它。”
奉珠这才注意到在柜台右侧的胖女子,见了裴飞燕这般蛮横无理模样,于是道:“呦,裴娘子你这是作何?”
裴飞燕脸上横肉一紧,转身怒目瞪着奉珠道:“我作甚干你何事,你只要管好你自己不去勾引别人郎君就是。”
奉珠当即摔了茶盏,忽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心中生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元娘更生气,她上前就捉住裴飞燕的衣襟,很想把她提起来,让她不着地,吓唬吓唬她,奈何现实很骨干,这裴飞燕她体积太大,只好退而求其次,用身高优势压迫道:“今儿个你若不把话说清楚,别想走出这个大门。”
“我的姑奶奶们,你们都消消气,别打呀,仔细我的首饰。”
裴飞燕的婢女连忙呵斥想上前去帮她家娘子,奈何奉珠带了阿奴和锦画两个丫头出来,二对一,那丫头被禁锢在一旁根本不顶用。
裴飞燕强撑着脸面不求饶,冷哼道:“放手,似我这等淑女才不屑和你这个粗野无礼的蛮丫头动手。”
奉珠并不想让人看笑话,见门外已经开始聚集看热闹的人,便拉开元娘,眼睛冷冷和裴飞燕对视,“我们不想为难你,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做我去勾引别人的郎君,你这话从何说起,若还是拿元宵节那事说话,我定饶不了你!”
裴飞燕强横道:“我不过是提醒你。虽然我没有你长得好看,但是我脾气秉性最好,我会是一个持家有道,贤良淑德的好娘子,你最好不要出现在我的生活了。”
奉珠听了这话,气极反笑,道:“帝都贵族圈子就这么大,你若不想见我,那就永远把自己关在家里别出来。我原以为你可怜,不过现在看来,你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好自为之。”
“我有什么可怜的,我看你才可怜!小鱼咱们走。我还有约,不和你们一般见识。”裴飞燕扭吧着她那肥肥的臀,胖腰款摆,奉珠见了扑哧一声就笑了,一下子什么气都没了。
元娘却是哈哈大笑,指着裴飞燕远走的身影,道:“这只胖燕子怎么了,以前看着还是一个爽快利落的人,今儿个见了反倒矫揉造作起来。”
“大概是女为悦己者容。不管别人,咱们走吧,再去霓裳坊看看。”奉珠让老板娘把她要的首饰送到府里去,便又想去霓裳坊看看。
元娘见那老板娘愁眉不展的捧着那只损坏的钗子,坏心眼的出主意道:“何不拿了这个一状告到她家去,你不好对付她,不若让她家长辈教训,堂堂前宰相府,肯定不会赖了你的赔偿金。”
老板娘忙点头道谢。
两个未婚的丫头,活力十足,兴致勃勃,逛完这家,逛那家,不知不觉,已是到了晚膳的时辰。
奉珠特特想吃天下第一楼的成名菜乳酿鱼,那香香的白色奶汤,只是想想都流口水,更何况奉珠还是隔了一辈子没吃过的,元娘也嘴馋,道:“那还等什么,打发两个男仆回府去知会一声,咱们吃完再回家去,今晚上,先放烟火,再下棋,然后咱们两个睡一张床,畅谈到深夜,岂不好?”
“嗯。快走快走,我都忍不住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想想那香喷喷的奶汤,舀在碗里,把饼子撕碎了泡在里面,吃一口饼喝一口汤,好生美味。”
奉珠这般诱惑,元娘当即道:“快别说了,我口水要流下三千尺了。”拉着奉珠就钻了进去。
进门就和迎上来的小二道:“锦园春,乳酿鱼,速速上来。”
“啊?”小二哥抬眼茫然。
还是在大堂里招呼的掌柜识人,见了奉珠和元娘这一身胡服男装的模样,见怪不怪,笑着道:“两位娘子,这是新来的,尚不识人。锦园春有客,不若锦园春旁边的仙乐居如何,布置也很是雅致,万万辱没不得小娘子们。”
奉珠等不急要食美味,虽然她们常来的雅室已经被别人占了,却道:“如此也可,但掌柜的你要速速给我们上来,以补偿我们要不到锦园春的遗憾。”
掌柜的一听,满脸高兴,张口便应承,领着奉珠并元娘阿奴四个往仙乐居去,亲自给打起帘子道:“这有何难,马上给两位娘子上来。”
“如此甚好。”奉珠拍手高兴道。
待那掌柜下去张罗,呼听隔壁传来一道羞愤之极的女声,奉珠和元娘对视一眼,默默道:“裴飞燕?”
“韩王?”奉珠又听一个男声,立即蹙眉厌恶道。
不一会儿,奉珠她们要的乳酿鱼就上来了,是用紫铜锅装着,下面配了一个红泥小火炉,锅里煮的鱼汤正沸腾,咕咕冒着热气。
见奉珠迫不及待的要下筷子,锦画连忙捧了白瓷碟接着鱼肉。
“这里不比在家里,锦画你不必管我,看阿奴,自己吃的正欢,你也学着些。”奉珠猛吹了几口气,把嫩嫩的鱼肉塞进嘴里,顿时口舌生津,连连说好。
“不可坏了规矩,阿奴不过就是小,待等两年哪能还允许她这般放肆。娘子给,这汤奴婢已经吹凉了,慢些喝。”
元娘笑道:“这个时候就看出带丫头们出行的好处了,可怜我孤家寡人,锦画美人你快来给我吹吹凉,不可偏心太过呀。”
锦画笑着也给元娘一碗汤,道:“杜娘子,早劝你要把绿芜姐姐带来了,这回知道绿芜姐姐的好了吧。”
“那个丫头,脾气比我这正经主子还要大,我可不敢带她出来,还是锦画美人你脾气好,又贴心,不如你离了奉珠跟了我吧,我保准给你双份的月钱。”
“好啊元娘,当着我的面你就敢撬我墙角,看我不吃光这些鱼肉,喝光这些汤,让你一点都吃不到。”奉珠嘻嘻笑着猛往自己白瓷碗里舀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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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鱼汤好吃话惊人(2)
“那可不行。”元娘也赶紧抢夺。
这时又听隔壁传来咣当一声,喝汤的奉珠顿了一下,和元娘道:“裴飞燕怎么和韩王搅合到一起去了,不该吧,依着韩王的眼光,他压根就看不上裴飞燕吧。”
元娘心中也好奇,吃了一口鱼肉,慢慢道:“只要你不再喜欢那个小白脸,咱们管别人干嘛去。”
奉珠放下筷子,道:“咱们都别说话,你们让我仔细听听。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防患于未然。”
元娘听了,放下筷子,一时屋内寂静无声,只有锅子里鱼汤煮沸的声音。
便听隔壁女声道:“你破了我的身,还不想娶我,莫要欺人太甚!”
男声忍着怒气道:“你小声点不好吗,你觉得未婚失贞于一个男子很能说得出去吗?”
女声又道:“是你欺人太甚。我祖父乃前任宰相,我裴飞燕配你一个无关紧要的王爷足够了。今日,我拿了这证据来找你,便是想看看你的态度,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敢做不敢当的男人,算我瞎了眼。不过,你莫要得意,你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我裴飞燕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之后,我若看不见你到我家去提亲,那么,就别怪我无情,咱们到圣上面前好生说道说道这事,我如今是不怕出丑的,韩王,咱们长安第一美郎君,就不知你还要不要脸面!”
奉珠听了,惊愕的张张嘴,和元娘对视一眼,道:“韩王好、好不挑食啊。”
“要不把这事宣扬出去,让韩王身败名裂算了,也让永安早早断了念头。”元娘摸摸下巴思忖道。
“不可。若真宣扬出去,裴飞燕还如何做人,她那祖父又不是我阿爹,她家规矩甚严,你也知道,当今圣上登基,我阿爹顶了她祖父的位置,她家现在式微,只能靠清明的家风撑着,裴飞燕和我们也无甚大仇,何苦间接断送了她的性命。”奉珠想了想,道:“不如见机行事,这事和我们本就无关,只要闹不到咱们头上,咱们只当没听到过。何况,听裴飞燕的意思,韩王并不想娶她,如此纠缠,即使我们不添乱,那两个也不会好过。”
元娘点点头,想起一件趣事,便和奉珠把佛诞那夜她干的事说了出来,笑呵呵道:“我回头一想才知道想错了人家,人家一点都不臭,感情是我的不是,不该拿了恭桶里的棍子敲晕了他。”
奉珠不满的一把捂住元娘的嘴,埋怨道:“咱们正吃鱼呢,你何苦说那个。呸呸,吃不得了,咱们回吧。晚了,净街鼓一响,该被巡街的金吾卫训斥了。”
“这不是说给你听听,让你高兴高兴吗,一时兴起竟忘了,该打。”元娘放下碗筷,从席子上起身。
“带几只水晶粽子回去给阿娘吃,鹿肉毕罗给阿爹吃,嗯,大哥二哥不用管,再给阿泽带一只葫芦鸡好了。”奉珠吩咐锦画道。
“元娘你呢?”奉珠转过身问元娘。
“不带。我娘见我带了外面的食物回去,她又要碎碎念。我那个爹……”元娘眼中不屑一闪而过,“难道你要我带吃的给那些妾室去,我才不干呢。所以我就一直说,奉珠你幸福死了。”元娘手指痒,要去掐奉珠包子似的嫩脸蛋。
奉珠蹲身躲过,呵呵一笑,昂首炫耀道:“那是。”
“美的你。”元娘更是不忿,追着奉珠满雅室跑,奉珠躲不开,推开门往外跑。
此时,隔壁雅室裴飞燕哭的眼睛红红,戴上红色幂篱就跑出了天下第一楼。
韩王紧接着追出来和奉珠撞在一起,奉珠闻到这人身上的味儿就立即跳开,先发制人道:“哪里来的混账东西不长眼睛吗!”
一股暖香扑面而来,韩王下意识的扶住撞上来的小娘子,待看清是奉珠,便想嘲笑,但忽而又想到遗珠的嘱咐,便整了整衣冠,戏弄道:“你这是投怀送抱?”
奉珠凤眸一凛,挺直腰杆,见他那一番兰花指拂衣撵尘,恶心的直想吐,毫不客气的指桑骂槐,便和元娘道:“元娘你知道最让人厌恶的男子是什么样的吗?”
元娘看了韩王一眼,又观奉珠眼色,当即配合道:“快快说来,到底何种郎君最令人生厌?”
奉珠上下打量了韩王几眼,便道:“一个男儿身似柳,面如春晓色无双;”
“好相貌,这有什么不好呢?”元娘疑惑问道。
奉珠一笑,接着念道:“心如女儿娇怯怯,兰花一指莫欺奴。”
元娘忽的拍掌大笑,摇头道:“这可不好,一个男人身女儿心的郎君,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要是遇到个劫匪,是男人保护女人呢,还是女人保护男人?”
韩王一开始没有听懂,到他意识到自己刚才是翘着小指尖拂衣的,当即紫涨了一张面皮,怒喝道:“放肆!”
奉珠欠身赎罪,无辜眨眼,茫茫然道:“试问王爷,儿何罪之有?且一一说来。儿定当认罪就是。”
“你!”韩王指着奉珠,气的身体发颤。
奉珠却不知道,她的这首随口拈来的无押韵的小句子却是从天下第一楼传了出去,时下有郎君喜欢抹口脂擦香粉的,听了这首诗,当即不敢再美面。
而韩王本是担了长安第一美郎君的美名一夕之间,旁人看他的目光都多了一份探究,甚至是戏谑。
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奉珠现在是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浑身难受,当即拉了元娘出了天下第一楼,打道回府。
今夜休话,且待明日。
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花癞子从赌坊出来,翻弄着还剩下一枚铜钱的钱袋子,呸了一口,一脸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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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他骂咧咧道:“到哪儿去弄药去。”
他烦躁的又朝赌坊门口吐了一口唾沫,咒骂道:“吃人不吐骨头,也给老子剩点啊。扶花那个骚娘们,给她办不成事,她还不翻了天去。”
心情恶劣,哪儿哪儿都觉得难受,许是有跳蚤咬他,他一边伸手在裤裆里抓了抓,一边走街串巷四处瞅,贼眉鼠眼,好不猥琐。(未完待续)
第66章 公府更有争权事(1)
“哎呦!”忽的他被什么绊了一跤,咕咚一声摔在地上,摔的鼻青脸肿,捂住自己流血的鼻子就骂道:“谁,谁他娘的暗算老子,给老子滚出来。”
他看了看这巷子,发现并没有活人,暗道自己倒霉,正想走人,这时就听见靠墙的稻草堆里正传来打鼾声。
花癞子当即想赖人点钱,扒开稻草,便见草堆里睡着一个穿道士服的老头,他怀里还抱着一杆旗,旗顶上挂着一只黄铜铃铛,花癞子还算识点字,就认识个“药”字,见了这道士的一身行头,花癞子心里一盘算,使劲踢了踢这“道士”,恶声恶气道:“起来,我的地盘你也敢占,活腻歪了你。”
“干什么呀,再睡会儿,去。”道士翻身靠墙,眼都没睁开继续睡。
花癞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下手就开始翻找道士的钱袋子。
这回这“道士”可醒了,一把抱住自己的钱袋子,怒目圆瞪道:“大胆小偷!”
“滚你娘的,这钱明明是你给我置办生意的。”
道上的行话,不叫抢劫,叫苦主自己送上来的。
“道士”见花癞子身强力壮,立马求饶道:“好汉,真没什么钱,都给你就是。”
道士一松手让花癞子得了手,他扯开钱袋子一看,里面竟然只有五文钱,当即就骂道:“哪儿来的你,看你这身打扮,是卖药的铃医?老实交待。”一把抓起道士,让道士说真话。
道士吓的两股战战,当即就一五一十交待了,道:“给穷老百姓看点病,赚口吃的。是、是铃医。”
花癞子听了,心头大喜,当即恶声恶气逼迫道:“会配打胎药吗,给我弄一副来。”
“有、这个有,随身都带着。”道士立即从自己的褡裢里掏出一个黄纸包来给花癞子。
花癞子心中有疑,便又问道:“你随身带着打胎药干什么?”
道士嘿嘿一声坏笑,左右看看没有行人,就凑在花癞子耳朵边上道:“还不是女人后院里那些事,要这个的多了,我这药,你放心,绝对安全,一包下去就是一滩血水。好汉,你放心用就是。是你姘头有了?不方便要打掉啊。”
这道士好奇的问。
花癞子得了药放下一段心事,没心情同这穷铃医啰嗦,就道:“问什么问,赶紧给我滚,老子不待见你。”
“是、是。”道士抱起自己的旗杆,褡裢就一溜烟小跑出了窄巷子。
等花癞子拿了药喜滋滋的准备今晚上去交差,那“道士”并一个戴黑纱幂篱的颀长男子缓缓从巷子中走出来。
“道士”一把撕掉嘴巴上沾的马鬓毛,脱了一身道士服,坏笑道:“这回可有好戏看了。这包药下去,没怀孕就让她一辈子生不出孩子,怀了孕,就让她尝尝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落胎的痛感。主子这回可真是动气了,安庆,你仔细着点查啊,漏掉一点消息,主子可不饶你。”
“滚。”
杜氏出自杜元娘家的旁支,算来杜元娘还得喊杜氏一声堂姐。可元娘不待见这个堂姐,小家子气的很,一贯的只想占别人便宜。
杜氏能嫁给房遗直,那也是因为房公有一回和杜元娘的爹杜如晦喝酒,两个人开玩笑说要结儿女亲家,本以为是醉酒后的醉话,可耐不住房公和杜公两人的感情好,一定要结亲。
奈何两家都是男孩,奉珠,元娘又还小,这时杜公就想到了弟弟家这个女孩,杜氏就是这样嫁过来的。
一开始两家相看的时候,杜氏表现的真是温柔娴淑,女红中馈,妇德妇容没有哪一处不好的,只奉珠一开始就不喜欢她,相处几日就发现她的毛病,和卢氏说,卢氏只当奉珠耍小孩子脾气,知道有一个外来的女子要跟她分去哥哥的疼爱,这才故意抹黑人家。
等娶了回来,过了一个月,杜氏所有的毛病才慢慢浮出水面,卢氏这才知道奉珠说的都对,可后悔也不行了,只好慢慢教导,希望她能改正。
谁知她越来越不讨人喜欢,起初还能哄得房遗直爱她,到后来她生不出儿子,又妒忌,房遗直渐渐疏远了她,她就变本加厉,一心想着往娘家搬东西,弄得卢氏见了她就叹气。
这里面还有房杜两家的情谊在,也就暂且忍着她。
可这一回她打上了奉珠牡丹花的主意,奉珠就不乐意了,定要她好看。
这日奉珠本打算乘车去自己的园子逛逛,顺便剔除园中杜氏的人,然,却被卢氏叫到房中看了许多郎君的画像。
进了卢氏的主卧,便见玉鼎青烟,紫纱青帐,一幢博古架上疏落有致的摆满了房公收集的各朝各代的古董。
博古架将这间卧室隔成了内卧与外堂两部分,中间有推动的门可供进入。
卧室靠墙是卢氏并房公的大床,中间是一张圆桌,圆桌上放了小山一样高的一摞画卷。
有一卷正被打开着,其中便是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正倚门吹笛。
奉珠不情不愿拿在手里看了,便故意贬低道:“眼大凸出似青蛙。”
卢氏瞪了奉珠一眼,又捡了一卷让奉珠打开看。
奉珠把手中画卷往地毯上一扔,又嘟着嘴接过卢氏硬塞给她的,凤眸眨动觑卢氏,撒娇道:“阿娘啊……”
卢氏往凳子上一坐,压根不看奉珠那小可怜样儿,直接道:“喊阿爹都不行,你当我弄来这么些画像容易吗,我就不信,这么多画像,你一个也没有看中的。”
奉珠嘟囔一句,拖拖拉拉打开手中画卷,画上是一个身穿青衣头戴圆幞头,正在弹琴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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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珠见这画画的模糊不清,便随口胡诌道:“鼻高如山撞铜铃。”
卢氏被这个女儿气死了,猛地站起来,拿了鸡毛掸子抬手就要抽她。
奉珠赶忙求饶,躲到锦画身后,叫道:“阿娘饶我。”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这都是阿娘给你筛选过一遍的了,再乱说话我就抽死你。”
“好嘛好嘛,我忍着不说就是。”奉珠碍于母威,乖乖的自己又抽出一卷画来看,慢悠悠道:“这个还可以啊,不过五短身材还没有我高呢,不要不要。”(未完待续)
第67章 公府更有争权事(2)
卢氏提起的心又落下去,没好气的道:“再看!这么多王孙公子,我还就不信,没有一个你看得上眼的。”
“娘子,看这副。”锦画见这母女俩如此这般下去,定要伤了和气,赶忙抽出一副塞到奉珠手里,并跑到卢氏身后给卢氏垂肩,为奉珠说好话道:“夫人,这挑郎君是要讲究眼缘的。再说了,这些画像也不一定写实,说不定有那搞鬼的人家,即使缺了眼睛少了鼻子也得贿赂了画师把他画的玉树临风,拐骗咱们呀。”
“放屁,这些画像我都是从皇后娘娘那里求来的,谁有那个胆子敢欺君罔上!”卢氏火大道。“去,服侍你的主子去,我不用你,青叶你赶紧给我倒一杯茶来,我都让这个孽障气的嗓子冒烟了。”
奉珠听了,赶忙接了青叶手里的茶盏,亲自奉上,服软道:“阿娘,说不定这些都是那些公主们挑剩下的呢,别人剩下的东西,哪有好的呀,我才不要呢,再说了,我又不知道他们性情如何,如何与他们过一辈子呢。”
卢氏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可她不能让奉珠以为她妥协,于是道:“你老老实实把这些画像都看完了,咱们娘俩在说话,省的你气死我。我任你挑毛病,只要你把阿娘说服了,今日就暂且放过你。”
奉珠一喜,道:“这有何难。”
“绿琴,锦画,青书,彩棋,一卷卷给我打开,且让你们娘子我一展口才。”
四个丫头嘻嘻笑作一团,一人抽出一卷,围着奉珠慢慢展开,欠身请礼道:“请娘子品评。”
卢氏被这几个毛丫头逗笑了,指着她们跟青叶道:“真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活像是让她评画一般,她那哪是找郎君,分明是想找茬。”
绿琴手中的,是一个白袍男子,便见此男子立于一片红梅之林中,做俯首嗅花之状,奉珠看他面貌,计上心头,当即便道:“眼小如绳细细看,细看细看在哪里啊。”
“死丫头,人家那是闭着眼睛闻花香呢。”卢氏抬眼一看,拈了一颗梅子就扔向奉珠。
奉珠伸手接住,没脸没皮笑道:“谢阿娘赏。”
“娘子看这个。”锦画做鬼指着画中男子的腿脚提醒奉珠。
“这个更不好,腿长腿短不一般,走起路来铁拐李再世嘛。”
“他一只脚放在蹴鞠上,当然不一般长,你就狡辩吧。”卢氏摇头无奈道。
奉珠吐舌,又陆陆续续把剩下的画像贬的一文不值。
待桌子上的画卷没了,主仆四个像做错事的小孩,奉珠打头,个个低眉顺眼,乖乖站在卢氏面前等着被责罚。
卢氏气的大喘粗气,猛一拍桌子,张嘴想训斥。
这时奉珠的救兵到了,便见房公推开博古架上的小门,笑呵呵道:“夫人呐,这是干什么呀。”
卢氏一见房公来的这样及时,就瞪了奉珠一眼,暗暗后悔,怎么就把今日沐休忘记了,老不死的可在家里呢,这个老不死的只有那一张嘴,说了一百遍要管教要管教,待临到头上,就知道叛变。
卢氏拍着桌子恨恨道:“你就惯她吧,等她成了老姑婆,看她恨你还是恨我。”
房公笑着捋胡须,并不担心,给奉珠主仆使个眼色,让她们赶紧走,他自己到捡起一卷看了一眼,便扔到桌子上,道:“咱们珠儿哪里愁嫁了。想要她的人,多得是,不但多得是,还得费思量呢。夫人你就别瞎操心了。”
卢氏并不信,冷哼道:“只你把她当个宝儿,别人还不知怎么看她呢,她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般不让人省心。”
房公却生气道:“夫人这话可别让珠娘听到,免得伤了孩子的心。她也不大嘛,将将十五,多好的年纪啊,正是该好好玩耍,等到嫁了人就没有自由喽。夫人同身为女人,该理解珠娘才是。”
卢氏被房公气哭了,不依不饶道:“我理解她,她也得理解我啊。你就向着她,向着她……哼……我呢……”卢氏生气躺到床上,抽抽噎噎哭个不停。
房公无奈了,追到床上安抚道:“你看看你,我又没说什么。莫哭了。”
青叶赶紧退了出去,出门便撞见奉珠站在门外抹眼泪。她赶忙想解释解释,奉珠却欠身告退,不说一句话便走了。
屋内,还是房公有本事,说了几句好话,老两口便为老不尊,弄风弄月巫山云雨起来。
国公府有一座大花园,其中假山嶙峋,花木扶疏,垂杨紫陌,每至春夏百花争奇斗艳,好生繁茂。
奉珠心中难受,不想在丫头面前失礼,就撇下丫头自己来花园里转转。
看到园中繁花锦簇,欣欣向荣的景象,奉珠却只觉孤单。
走累了,不想走了,在荷花池边的太湖石上坐下,怔怔看着湖面出神。
“你滚出我家去!”一道稚嫩的女声忽的在奉珠身后响起。奉珠猛地回头,见是大哥家的长女,五岁的宁淑。
奉珠一时还未反驳,却听这宁淑又道:“你不要吃我家的,不要喝我家的,都是我家的。你是水,出去了,不要回来。”
奉珠气急,一把逮住这丫头,把她放在膝盖上,退下她的裤子就噼啪打了几下,道:“你小小年纪恁的刻薄,都是跟了你那个娘不学好。我吃我阿娘的喝我阿爹的,关你什么事。”
“哇……你打我,你打我,娘啊……”宁淑哇哇哭起来。
奉珠放开她,吓唬道:“不许哭!”
宁淑低头狠咬了奉珠一口,大声骂道:“你买那么多金金花花都不给我,祖母偏心不给我,我告诉我娘去。”
宁淑眼泪鼻涕一大把,转身就跑。留下奉珠捂着被咬疼的胳膊茫然失措。
微风拂面,花香暖暖,水中锦鲤畅游自在,这本是该快快乐乐纵情欢笑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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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面上,大颗大颗珍珠似的眼泪掉下来,奉珠心酸难过,许多事,她何尝不知道呢。
“妹妹,这大好春光,怎得独坐流泪,是谁惹了你,二哥帮你揍他一顿可好。”房遗爱随意穿了一件白色袍子,腰带都没有系,头发也没有梳,披头散发,一副放浪形骸模样出现在奉珠眼中。(未完待续)
第68章 遗珠狠心除腹胎(1)
别人不问还好,有亲人一句暖暖的温侯,奉珠更是了不得,嘴巴一瘪,委屈的哽咽,喊了一声:“二哥……”
房遗爱见了,在奉珠对面坐下,给奉珠擦泪道:“可了不得,你这金豆子竟是掉个不停了。失策失策,妹妹该留存着,等到你出嫁那日才好,你走了,给大哥和我以及小弟留下一室金豆子,一世的富贵,总比你现在白白掉这般多好呀,太可惜了。”
房遗爱打趣道。
奉珠一时又哭又笑,捶打遗爱胸膛不依。
“这就对了,我的妹妹该笑才是,微笑,大笑,狂笑,总之要笑。笑起来才好看,笑起来便是一朵活生生的魏紫姚黄,美丽极了。”遗爱捧着奉珠的小脸赞美道。
“二哥,我想搬出去住了。”奉珠低头玩着自己手指,漫不经心的道。
遗爱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好呀,二哥也搬出去,咱们兄妹俩做邻居。”
奉珠扬起一双泪眼气得垂了遗爱一记,道:“我说真的。二哥,你知道我是嫁过人的吧。虽然阿娘和阿爹瞒的很紧,可是我知道大哥大嫂和你是满不住的。二哥你平时看着虽不管家里的事,可我知道你心里比谁都明白呢。”
“难得糊涂不好吗,这爵位是大哥的,与我何干。只是咱们那大嫂忒的小气了些,妹妹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只当是给大哥留些脸面。”
“你都听见了?我不该打她,和她一个小娃一般见识干嘛呢。”奉珠低头认错道。
“打得好,宁淑那孩子本就该教训,只是大嫂护短,她嫁进来五年就得了这么一个,见天的宠惯着,骄横无礼,一点不讨人喜欢。”遗爱道。
“小孩子吧,我小时候也这样顽劣呢。”奉珠叹气道。
“怎么能和你比。”遗爱看着奉珠,怀念道:“你小时候雪白白,粉嫩嫩一团,我和大哥都甚爱你,娇蛮是必要的,谁家娘子不娇蛮,可你也听话乖巧,从小爱干净,听得懂人话,最是我们的开心果。”
奉珠红了脸,不依道:“二哥好坏,不要夸了呀。在你们眼里我是千般好万般好的,让人好生害羞。”
遗爱哈哈大笑,拉着奉珠起来道:“感觉高兴了吧,搬出去住这种话还是不要说了,你看你二哥我还是厚着脸皮住着呢,你我二人吃的喝的又不是她家的,凭她说去,我们只当耳旁风。”
奉珠笑道:“嗯,最是要娶一个厉害的二嫂回来,让二嫂对付大嫂去。”
“这个好,容你二哥我好好考虑。”遗爱点点头,一本正经的模样。
“二哥,阿娘急着把我嫁出去呢,可我不敢嫁不想嫁。”奉珠丧气道。“所以我想,反正我是嫁过人的,所幸用这个借口住出去先躲过这阵子再说。”
“莫要辜负了阿娘的一片苦心,嫁过人的话不要再说了。怪不怪二哥现在才来看你?”
奉珠摇摇头:“二哥你不会知道,能再见你,奉珠就感觉好幸福了。见到阿娘、阿爹、阿泽,再回到我们的家,劫后余生,我只想比之前更快活。人生短短数十载,我有疼爱我的爹娘,有哥哥们,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相信你们爱我。”
遗爱失笑,摸着奉珠脑袋,爱怜道:“可不是,有什么是需要你操心的呢,一切都有我们。”
奉珠靠在遗爱肩膀上却又道:“说是这般说,可我一直都知道,以后的路还是要我自己去走。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我知道的。只是遗珠,她不该生在咱们家。二哥呀,你以后若是娶了二嫂,千万不要辜负了人家啊,也不要弄出一个庶出的孩子来。”
“没什么该不该的。她早就存在了,和我们留着一样的血,我们抹杀不掉。”遗爱拍拍奉珠的肩膀,“自己小心点。”
小径那头,阿奴风风火火拿了一封信奔过来,到了奉珠跟前便道:“娘子,你的信。”
“谁给我的?”奉珠接过问道。
阿奴摇摇头,道:“是一个叫墨香的姐姐给我的,她说她也是咱们府上的呢。但是她不敢进门的样子,是门上的司阍把信送到咱们院子里的。”
拆开信,奉珠看了,便冷笑道:“她是走投无路了吧,到底是怎样想的,到了如今,她怎么还会以为韩王一句话,我便会赴汤蹈火呢。”
“我看看。”遗爱接过信。
韩王府位于皇城东面兴宁坊,兴宁坊并永嘉坊挨着的几个里坊大部分皆是皇子王孙的府邸,有那不幸同皇子王孙住在一个里坊的官员都谋划着搬家呢,到了后来,那一带竟成了王府聚集地了。
韩王乃是太上皇第十一子,当今圣上不同母的兄弟,现任潞州都督。因其从小便好学,读书破万卷,工行草书,擅画,为人又是温和无害,小心谨慎,对当今圣上忠心耿耿,经营至今,尚颇得圣上喜爱。
因此他的王府,工部在建造时也是费了心的。迎着韩王的喜好,王府内是小桥流水,回廊亭阁,水榭画台,甚是精致。
遗珠不愿意遭人口舌,那日被奉珠逼出国公府之后,她便是从角门偷偷摸摸进的韩王府,那一日的狼狈,一度让遗珠恨的咬牙切齿。
她想进韩王府,想做韩王妃,可她最不愿意做的就是偷偷摸摸。那一日的情境,让她觉得自己卑贱如尘,只能被一顶小轿,在漆黑的夜里迎进韩王府。
她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哪一点不好!琴棋书画,哪一点输给房奉珠!顺从恭良,聪慧敏捷,她为什么不可以做王妃!
遗珠憋着一口气一口就干了碗里的堕胎药,她只是欠缺了一个嫡女的身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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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何错之有!
“娘子你感觉怎么样?”墨香见遗珠眼神冷冽骇人,哆哆嗦嗦问道。
遗珠转眼看墨香,问道:“来了吗?”
“来了,奴婢派人盯着呢。可是娘子,我们就这样和大娘子撕破脸皮好吗?毕竟您还没嫁过来,嫁妆都还扣在夫人手中呢。”
“无碍。我和房奉珠早就撕破脸皮了,从她回长安的那一刻起。”遗珠冷冷的看着墨香,却温声道:“我还是没有风荷狠,对自己狠,更对敌人狠。你看风荷,公主不爱自己的亲闺女反倒把她爱的什么似的,这就是手段。想要得到,就要谋划。我不能慌张,我要细细的谋,一点一点的夺回属于我的东西。如果没有房奉珠,国公府里只有我一个女孩,墨香你说夫人会不会对我视如己出?”(未完待续)
第69章 遗珠狠心除腹胎(2)
墨香嗫喏并不说话,战战兢兢。
遗珠自问自答,肯定道:“她会把我视如己出的。留子去母不是正妻怪有的手段吗?”
墨香惊讶的张大嘴,娘子、娘子竟然是希望自己的生母去死的吗?
遗珠嘲笑的看了墨香一眼,哼道:“我说说罢了。她还是一心为我的,我需要她为我拢住阿爹。她有手段在夫人眼皮子底下生下我,你以为没有阿爹的庇护可行吗?”
墨香当即喜道:“这般说,国公爷是喜爱她的吧。”
遗珠觉得自己肚子开始疼起来,立即道:“怎么还没来,快去看看。”
奉珠本不想来,还是遗爱好奇遗珠耍什么手段,拉着奉珠随着等待在府门外的一个小厮往韩王府角门这边来。
兄妹俩乘坐了一辆车,因不想让人看到她来韩王府,让人误会,便让小厮去雇了一辆半旧的车架。
掀开车帘往外望,奉珠便看到这一路上经过的府门,皆是雄伟巍峨,门前两座石狮子镇宅,好生气派,比之他们国公府更胜一筹。
“到了。”带路的小厮道。
经过最后一个府门,待不知在这条街上走了多少时候,马车终于停下,待奉珠在遗爱的搀扶下下来马车,见到这么个不起眼的小门,奉珠当即就笑了,同遗爱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来此与谁幽会呢,亏得二哥有你陪着来。”
遗珠住在韩王府偏僻的小客院中,正是有一个小角门通向外面街巷,不和韩王府中人碰面,也为以后遗珠入主王府留些脸面。
不早不晚,算计的正是时候。
屋内榻上,遗珠腹痛已经发作。
她满脸汗水,脸色苍白如鬼,正捂着肚子,蜷缩着身子在榻上打滚。
“疼,好疼,疼死我了。”遗珠从没想过会这般的疼,五脏六腑都抽搐起来,她觉得自己每一根头发丝都要竖起来了。
墨香看遗珠这般模样,吓的六神无主,颤巍巍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见、见血了吗?”遗珠十根手指抠着锦褥,咬唇忍疼问道。
“没、没。”
“这是怎么了?”奉珠听到遗珠的叫喊呻吟声,和遗爱推门进来。
“奉珠姐姐……救我,救我……啊……”遗珠张手欲够奉珠,奉珠见遗珠这般骇人模样,连忙后退数步。
“大娘子,大娘子你救救我们娘子吧,饶了她吧。”墨香本是想按照原本遗珠嘱咐好的把这戏唱下去,可见事到临头,遗珠竟然这般疼痛,把自己弄的人不人,贵不贵,墨香是真的吓哭了,见了奉珠并二郎君立即就下跪求情道。
“她怎么了,你到底说啊。”遗爱一脚踹下去,“怎么伺候主子的!”
再如何,遗珠也是国公府的娘子,是他的妹妹,到容不得一个婢女欺辱。
“不是、不是奴婢的错,我二娘子喝了打胎的药、药。”墨香自知大势已去,趴在地上大哭不止。
“啊!”遗爱震惊!看着奉珠,问道:“怎么就怀胎了?我如何不知!”
“二哥先别问,韩王知道吗,韩王也让她打胎?”奉珠不敢置信的问墨香。
她有一些不相信韩王竟然这样糟糕。他们两个不是海誓山盟,爱的死去活来容不下第三个人吗,怎么就同意遗珠打胎了?
“王爷不知道,是、是二娘子自己决定的。”墨香不敢撒谎,一五一十的说了。
“啊……王爷救我!”遗珠觉得肚腹坠坠,绞痛,有什么东西要下来了,她害怕。
“她都这般了,还不去通知韩王?”
“去、去了,先去的国公府,然后隔了一会儿又去找的王爷。”墨香呜呜哭道。
奉珠的同情心一下子消失的烟儿都没有了,哼道:“你们玩的什么把戏?又是栽赃陷害?”
墨香不敢吱声了。颤巍巍的趴在地上不敢起身。
“遗珠,遗珠你怎样?我看谁敢带你走!”韩王一进门就听到遗珠的痛喊声,登时就吓住了,他以为是国公府来抢人来了。
“王爷,元嘉……”遗珠听到爱人的声音,激动的从榻上滚下来。
随着她的滚动,从她身下,一股浓血从榻上一直延伸到冰冷的地上。
韩王见了,大惊失色,上前就抱住遗珠,痛问:“遗珠你这是怎么了?好多血。”韩王沾了一手血放在遗珠眼前让她看。
遗珠见了便嚎啕大哭,抱着韩王道:“我的孩儿,还我的孩儿啊……”
“是你们?”韩王怒目瞪视奉珠遗爱两个。
遗爱把奉珠挡在身后,行礼道:“我们不知发生何事,只比王爷早到一刻,具体因何,王爷最好问一问遗珠身边的贴身侍婢,墨香。”
墨香连滚带爬滚到遗珠身边,便哭道:“我们娘子也是没有办法了,王爷,娘子都是为了能和你在一起啊。王爷你不能不管我们娘子啊。”
“疼,元嘉我疼,肚子好疼,我这是怎么了,孩子没了,为什么还这样疼。”遗珠紧紧掐着韩王的手臂,被疼痛折磨的有气无力,唇色煞白。
“来人,请太医。”韩王急急道。
“不、不要。元嘉我想回家去。这不是我的家。姐姐请带我回家给阿爹请罪,给夫人请罪。”遗珠挣扎着从韩王怀里爬出来,爬向奉珠。
奉珠见她身后是一地的血,起初还有惧怕,可她忽而又想到自己发下的誓言,“只要我还活着,我要你们用心血精魂偿还你们欠我的,李元嘉,房遗珠,你们欠我的,你们欠我的……”
“一地的血……”够不够偿还。奉珠立在原地,任由遗珠抱住她的双腿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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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王痛心疾首,他想把遗珠抱起来,遗珠却不愿意,推开韩王,求奉珠道:“姐姐,是我对不起你,姐姐你原谅我。纵然你恨我,可我如今已经失去了孩儿,尝到恶果,姐姐便原谅了我吧。”
遗爱并不知那事,觉得遗珠可怜,便劝解奉珠道:“你们姐妹俩到底有何生死恩怨,她都这般惨状了,奉珠先请了太医医治了她,再说不迟。”(未完待续)
第70章 恨来恨去心太累(1)
奉珠掐着自己手心的肉,让自己硬下心肠,摆脱遗珠,后退几步,看着韩王一副你赶快答应,若不答应便让你亨氏当场的模样,奉珠冷笑都失去了力气,道:“你可真狠!”
“我想你不需要我的原谅,你需要谁的原谅,只有你自己清楚。你也不需要在这里博同情,扮可怜,你是什么人我清楚,你自己清楚便可,路是你自己选的,有什么后果自然是你自己去品尝。二哥,你抱遗珠,咱们立即回府,趁着她还有血可以流,我得让她把这可怜扮下去,我只当为死去的孩子积福。”
“遗珠现在这般,如何能奔波两府,你忒的恶毒。”韩王怒视奉珠道。
奉珠再次感觉,自己当初真的眼睛瞎了,如何会看上他?除了一张脸,竟是连脑子也没有的。
当即冷笑道:“那么,你问问她,是想留在这偏僻简陋的小院子一辈子见不得光,还是想趁机回府另有企图?”
“你……”
“元嘉,我想回去。你我虽相爱至深,可终究无名无分,我不想将来这个孩子生下来被人戳脊梁骨,与其将来让他痛苦,我不如现在结果了他。我不是一个好母亲,可是元嘉我没有办法了。”遗珠在韩王怀中,说的声泪俱下。
遗爱若有所思的看看奉珠又看看遗珠。
“你这是何苦。有我呢,我一定会娶你,你为何不信我呢?这几日每日下朝我都会进宫去求母妃,母妃已有松动,你知道再等等。”
遗珠摇头,泪如雨下:“元嘉你不知道,母妃每日都会派女官下来辱骂我,我自知长者赐不敢辞,任由他们骂那些难听的话,可是我终究是个弱女子,知廉耻,我再也受不得了。我愿意等的,等着你劝服母妃,可是我的肚子等不得了,再等下去,我性命都要没了。”
韩王一个大男人哭的更痛,这两个“苦命鸳鸯”抱头痛哭。
奉珠心中酸涩,不明白哪里错了。
遗爱摇摇头,推开韩王,抱起遗珠,有些恼意,不耐道:“女人哭,你也哭。如此哭下去,遗珠身上的血也流尽了。遗珠想回府,我们立即就走。”
“元嘉我走了,我等着你来娶我。”遗珠窝在遗爱怀里,张开口型对韩王说了一句:“爱你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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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王登时感动的涕泪横流。
奉珠瞪大眼珠看着遗珠,真是佩服的她五体投地。此一刻,奉珠突然觉得,怨不得自己上辈子没算计过人家,这个女人手段果真了得。
又见她整条白裙子都沾了血,赶紧远离她,这个女子简直不要命,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抛弃不要。
“姐姐谢谢你。”上了马车,靠在软枕上,遗珠突然对奉珠道。
奉珠只觉毛骨悚然,往遗爱身上挪了挪,哼道:“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只愿你晚上做噩梦,不要被自己的孩子吓到,他会来找你的。”
遗珠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痛苦的闭上眼没再说话。
遗爱揽着奉珠,慢慢道:“前因后果,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清楚。如今看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不是好事,如今两个妹妹反目成仇,我竟然连原因都不知,该打。”
“不过是有人想谋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奉珠漠然道。
遗珠猛地睁开眼,如地狱恶鬼,冷冷道:“什么是属于我的,什么又是属于你的,我想要过的更好,有何错?”
奉珠冷嘲,道:“什么才算是过的更好?你想要自己达到怎样一个高度,才是令你自己满意的‘过得好’,有何错?呵,是啊,有何错,我如何知道你的错呢?”
“我没错!”遗珠咬牙道。
遗爱就此不想再问,而是转移话题和奉珠说一些吃喝玩乐的事。
“何方庶民敢挡王架,给我拿下!”
正在此时,前方有亲爷仪架先头卫队拦住去路。
遗爱想起此时他们用的并不是有国公府标志的马车,便下车作揖跪迎,让路。
“敢问是哪位亲王?我乃梁国公府房遗爱。”
遗爱出了马车,车内就剩下奉珠和遗珠,一时车内气氛冷凝紧绷。
遗珠一身的血腥味儿,奉珠用帕子捂住鼻以示厌恶,遗珠浑身紧绷,她此刻气虚体弱,正处于下风,她惧怕奉珠一时毫无顾忌,对她做出拳打脚踢的事情来,她的肚子至今仍然是隐隐作痛,她再也承受不住身体上的伤害,尽量远离奉珠。
奉珠挪挪臀往车壁上靠靠,更不想碰着她一丝衣服角。
见她们各据一角的模样,俨然便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听见车外动静,奉珠掀开帘子望去,便见遗爱正与一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年轻郎君说着什么,那年轻郎君紫冠华服,五官俊秀,奉珠细细看了看,便觉这人有些熟悉感,但她记忆中并没见过这人,便不作他想。
往后面街道一看,宝盖旌旗,卫士如云,个个昂首挺胸,身姿挺拔,浩浩荡荡一片,虽没有宦者挑宫灯,但那一溜烟的卫士仪仗更让人觉得威武。
这该是武将亲王。奉珠想。
“车内坐着我的两个妹妹。”遗爱这时回头指着道。
“哦?”这男子感兴趣的看过来,隐隐见着奉珠的模样,他一笑下马,来到身后一架嵌金镶玉的轿子前,隔着轿帘道:“祖父,是梁国公家的郎君和娘子,要见吗?”
轿帘被一双苍老的手从里面撑开,随着轿帘的缓缓开合,露出里面一位身穿黑色蟒袍常服的白发老人来,便听这老亲王道:“老子是狡猾的老狐狸,这个小子是不是小狐狸?”末了还哼了一声。
遗爱作揖行礼,一时尴尬的接不下话来。
老亲王瞥都没瞥紫冠华服的男子一眼便道:“走。”
“恭送王爷。”遗爱让自家的马车靠边赶紧给亲王让道。
奉珠见这般模样便知没什么事了,放下帘子等着遗爱上车,谁知当那紫冠华服的男子行至奉珠马车时,却忽的掀起奉珠这边的帘子,给了奉珠一个带着侵略性的笑容,奉珠惊诧看过去,便听这人极度自信道:“你是我的,必须是。”(未完待续)
第71章 恨来恨去心太累(2)
“啊?”奉珠微微张嘴,并不敢确定他说的人是自己。她并不认识他吧。还有她真心想说一声,哎喂,你那笑容一点都不潇洒更不美貌,你的自信是哪里来的哎。
然而他早已经撂下帘子随着大部队走了。
遗珠便嘲讽道:“姐姐一张脸真是好用,微微一露便勾引了一个。”
奉珠便垂眸,居高临下打量了遗珠一眼,漫不经心道:“你那脸要是能用,你也去勾引一个去。”
遗珠最见不得她这个高傲模样,真恨不得用金钗划花她的脸。然而,遗珠却压下了火气,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且先度过了这次难关再说其他。
“走吧。”遗爱上了马车,察觉两个妹妹之间的火辣气氛,他聪明的没说一句话。
一路无话,奉珠打了个哈欠小脑袋依偎在遗爱肩膀上慢慢睡过去。
遗爱见了便把自己肩膀敞开来,让奉珠睡的更舒服些。
遗珠直勾勾看了半响,眼中有渴望更嫉妒,慢慢扬起嘴角冷笑。
遗爱和这个最小的妹妹并不知怎样相处,在家中时,遗珠于他也是透明的,是从什么时候这个妹妹开始活跃起来的呢?
遗珠,想起这个名字,遗爱哼笑一声,白白便宜了她一个“遗”字,她的“遗”字和他们兄弟三个的“遗”字那是一点联系都没有的。
给大哥取名遗直是因为父亲仰慕春秋晋国一位贤者,其博学多才,品德高尚,因其雅号为“遗直”,父亲便给大哥取名遗直。
而自己的名字遗爱,则是父亲希望以后的子孙后代能仁爱传家,便给自己取名遗爱,至于小弟遗则,因是不得母亲期待出生的孩子,父亲便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取字一个“则”给小弟,责任,以身作则之意,也是父亲向母亲保证再也不会忘记当初承诺的意思。
遗爱摸摸奉珠乌黑的鸦发,奉珠,奉为掌上明珠,珠娘是大唐开国之后生下的,自珠娘生后,家中境况越来越好,父亲越来越得圣上重用与信任,父亲倍加疼宠。那时候的母亲几与父亲决裂,若非珠娘的出生,只怕依了母亲的性情早早便与父亲和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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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遗珠的出生实际在奉珠之前,一念之差,父亲差点让遗珠成为长女,因为这儿,母亲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小女儿受了委屈,便一直对珠娘疼爱有加。
至于遗珠,一个“遗”字不过是丢失的意思,遗珠的生母是个极其聪明的,怀了孕不声张,自请去厨下做一个烧火丫头,远离母亲的监视,等到十月临盆才出现在父亲视线里,如此一来,毕竟是自己的骨血,哪里还能遗弃不管,只能让她安然生下来。
珠娘却不知道,遗珠早生她三天这件事情,即使是府里,知道的也全部被打发了,母亲为了不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只好像个护崽的母狼一样片刻不离窝,又,奉珠当时死活不肯喝奶姆的奶,母亲只好自己喂养,那时的母亲也正处于伤心难过之中,一颗心便全给了奉珠。
“好硬啊。”奉珠枕着人家的肩膀还不要紧,还拍了拍嫌弃遗爱肩膀没肉。
遗爱好笑的摇摇头,把奉珠戳醒,“该睁开眼了,这都到家门口了。”
“那么快?骗人。”奉珠咕哝。慢慢张开眼。
“二郎君、大娘子、二娘子下车吧。”郝叔掀开帘子,笑脸相迎道。
“娘子,出去也不跟奴婢们交代一声,让奴婢们好找。”绿琴抱怨的搀扶着奉珠下马车。
“我和二哥一起出去的,本以为不过一会儿的事,谁曾想倒是顺便把咱们家二娘子接回来了。郝叔,你可仔细着点,人家刚落过胎呢。”奉珠见已经进了家门便故意道。
“大娘子且小点声。”郝叔似乎并不惊讶。
奉珠立时便想到了什么,撅嘴不满,嚷嚷道:“阿爹偏心!这不公平!快也把她嫁出去,不准嫁给富商不准嫁给良民,嫁给无赖嫁给赌鬼嫁给奴才去。”奉珠故意威胁道。
郝叔无奈的笑笑,安抚道:“二娘子现在也尝到苦果了,且放她一放,一切老爷自有定论。大娘子,二郎君,老爷书房有请。”
遗爱邪邪一笑,一把揽住还在那里蹦跶不满的奉珠便夹在胳膊里抱着走。“走,听听去,到底是什么时候的无头公案。”
奉珠惊呼,尖叫,笑闹嘻哈,捶打遗爱道:“我头都要晕了,快放下我。”
遗珠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郝叔,阿爹……”
郝叔把遗珠交给一个小丫头,然后道:“二娘子你也忒的不厚道了,一家子骨肉,何苦毁了一个。今日即使你不主动回来,今日沐休,老爷也早早备好了马车要亲自去接你回来的。晾你几天,不过是想你能自己知错。”
“阿爹早就知道?”遗珠本就苍白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得灰白灰白的。
“不可能,我不信。”遗珠踉跄几步,扶住栏杆不敢再往前走。
郝叔停住了脚步,见这孩子一副破釜沉舟,自作聪明的样儿,心中甚是感慨,便道:“我跟了老爷半辈子了,老爷心里想什么,大事上我不甚清楚,可小事上都是经过我的手办的,老爷一直都关心着你。夫人虽说善妒,可夫人也不曾克扣过你们母女一分一毫,本来,你们母女若能安分守己,一辈子也能幸福安康,坏就坏在,二娘子你自作聪明了。这一点,你该向大娘子学学,谁是真聪明,谁是假聪明尚未可知矣。”
“你说的‘老爷一直关心着你’是什么意思?”遗珠浑身都颤抖起来,她猛的拉住郝叔的手臂,逼问道。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二娘子真当咱们梁国公府的护卫都是吃干饭的吗?二娘子以为,你一个女孩儿家常常出门,老爷能不但心?能不派人跟随保护吗?目下,表面看来一派河清海晏,天下太平的样儿,可西北有突厥残部、吐谷浑,西南有吐蕃,哪一处不是虎视眈眈,伺机而动,老爷又是圣上的股肱之臣,难免担心家中人被盯上,老爷啊,这一片的苦心……唉……”(未完待续)
第72章 牡丹丛中他遇害(1)
郝叔摇摇头:“我跟你一个闺阁女孩儿说这些做什么,二娘子,就别耽搁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是快快进去吧。”郝叔推了遗珠一把,把遗珠推进书房,一下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孽畜,还不跪下,给夫人请罪,给你姐姐请罪!”房公高坐正堂首座,一拍桌子,怒喝道。
遗珠这会儿是真的软了脚,她咕咚一声跪在地上,上看,一幅松鹤幽篁巨幅画下,一张雕花榻上,左边是痛心疾首,怒其不争的亲爹,右边则是冷冷看着她笑话嘲讽她的恶毒嫡母。
左右椅子上,左边是威严而坐正饮茶的大哥房遗直,以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热闹的杜氏。右边,顺下来,按照大小,是眯眼邪笑的二哥房遗爱,低头弄袖子的房奉珠,以及茫然不知事的房遗则。
遗珠冷笑,他们才是一家子,而她房遗珠,不过是一个他们想丢弃而丢弃不得的婢生女。
“这是要三堂会审吗?我犯了什么错,要劳动你们全员到齐来审判我,我的面子可真是大啊。”遗珠自知大势已去,反而大肆嘲讽道。
听了遗珠仍是死不悔改的话,房公便是想护着她,也没有办法了。便道:“把江氏带上来。”
遗珠猛然尖叫,险些抓狂,道:“叫她来做什么?丢人现眼吗?让她滚!我的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房公松口气,便问道:“你错在哪里了,自己老实交待?”房公偷觑奉珠,并奉上讨好的一笑。
奉珠瞪了房公一眼,哼一声扭过头去。
“我没错,我什么都没做过。是我让她爱上韩王的吗,是我让她为了韩王和家里闹翻的吗,是我抓着她的手让她给韩王下药的吗,是我把她嫁给贱商的吗,是我吗?你自己说!”遗珠一指指向奉珠,字字逼问。
卢氏气得猛然站起来,三两步走下来一巴掌就扇过去,把遗珠扇倒在地。
“夫人……”房公求情。
“你们打啊,这家里是你们母女的天下,想弄死我容易的狠,我一点都不怕。”遗珠瞪着卢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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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不想和她浪费口舌,便和房公道:“我一向不管教她,她如今这般佐性,我也有错。”
房公听了这话却点头道:“夫人你终于肯说这句话了。她纵然不是你肚子里出来的,可也是咱们府里的主子,你却一味儿的忽略她,这个错是你的。”
卢氏面有羞愧,便给房公跪下道:“请老爷责罚妾身吧。”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房公连忙把自己夫人扶起来。
“子不教,父之过,我也有错。”
遗珠却冷笑道:“你们都有错,我却没有错。你们事事都只为房奉珠谋划,那我呢,我也是这府里的娘子,凭什么我就要像一个奴婢一样见天的战战兢兢的过活,日日看别人脸色。而她却活得那样恣意快乐,我日日见她笑,而我却日日在哭,我不想哭,我自己争取谋划又有什么错!你们告诉我。”
奉珠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庶妹,她从未想过自己过得好竟然也是一种错。
“她是嫡你是庶,你们本来就是天壤之别,国法家规,你见哪家是把嫡庶放在一起安排的,这还不乱了规矩!”卢氏怒道。“再有,我虽不想担负起教养你的责任,可你每月的衣食月钱我都是按照一般人家庶女的量发给你的,你怎可这山望着那山高,敢和我的珠娘攀比,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就想着把我最好的都给她,那也是我的私房,同你何干!”
“母亲莫气,何必和一个被猪油蒙了心的人一般见识。”奉珠急忙捧了茶给卢氏,让她歇歇气。
房公知道卢氏是在孩子们面前给他面子,这才只针对遗珠的,他便见好就收,立即命人把江氏提上来。
房公又给了遗珠一次机会,问道:“你现在可知错了?去给你母亲你姐姐陪个罪,低一低头,你的事情也就过去了。”
卢氏哼了一声,没有反驳更没有同意。
房公尴尬的捋胡须。
遗珠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一双手攥得紧紧的。
“阿郎,夫人,求你们绕过她这一回吧。”江氏还是穿了婢女的衣裳,被人拉上来仍在地上,便立即苦苦哀求。
“你别弄这么个可怜样儿给他们看,我看着恶心。”遗珠冷冷道。
“你这个孩子,我当初就劝你莫要心大,莫要心野,你怎得就是不听呢。”江氏两眼含泪的看着自己这个辛苦生下的女儿。
遗珠呵呵一声长笑,嘲讽道:“难道让我像你一样一辈子做一个奴婢?一辈子做伺候人的事!”
遗珠不再看江氏,而是坐在地上看着上首的卢氏并奉珠道:“你们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就是,我到底是没有什么把柄让你们拿捏住的。”
“呵!”遗珠和奉珠对视,做一个胜利者的姿态便道:“只怨你自己陷入男人的甜言蜜语,自己蠢笨,与我何干!”
奉珠站出来,便问了一句话,道:“若我仍然执迷不悟,非嫁给韩王不可,若然你此时已经作为嫡女嫁进了韩王府成为韩王妃,遗珠,你回答我,你还想用什么样的毒计害我?”
遗珠又是一阵大笑状若疯癫,眼睫低垂,想了想道:“茶香不是已经被你们抓住了吗,还问我做什么?我说的话,你肯信吗?”
“我曾经是恨你的,恨不得吃了你。可是我现在不想恨你了,恨你我自己也不开心,心也累,我想过了,既然你看我过的好就满心的嫉妒,那我就过的更好更快乐,我气死你!”奉珠得意道。
“噗!”遗爱一口茶登时就喷了出来。我的妹妹哎,这明明是一出悲剧好嘛,怎么你这话一出,让你二哥我哭笑不得呢。
“一边去,弄不清楚状况的孽障。”卢氏赶紧把奉珠撵到一边去。
“来人啊,请家法!”卢氏铿锵有力道。
郝总管远远把伺候的下人都打发了,只自己拎着一根小孩手臂粗的棍子进了书房。
“打吧。”房公手肘搁在小茶几上,揉按太阳穴道。(未完待续)
第73章 牡丹丛中他遇害(2)
“是。”
遗珠说自己不怕,可是见了那么粗的棍子,她到底还是怕死的,浑身颤抖的看着郝叔扬起棍子,她立时趴在地上闭了眼等待棍仗加身的痛楚。
然而,疼的却不是她,而是她身畔的江氏,她的生母。
棍棒加身,每打她一下,她便趴在地上抽搐扭动,便说一句:“亏得打得不是你。”
“二娘子,打得不是你,我受得住,莫怕。”
遗珠趴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听不看。
“你认不认错?”房公又问。
“我不认!我没错!”遗珠强辩,尖叫。“你们打我,打她做什么,她就是一个奴婢,一个奴婢!”
“孽畜,还不认错,给我打,狠狠的打!”房公失望的不想再看遗珠一眼。
“打我,打我呀!关她什么事!”遗珠捂着耳朵哭叫。
“二、二娘子莫怕,一会儿就好了。”江氏挣扎着道。她脸上一层层的汗珠唰唰的往下掉。
“你闭嘴,闭嘴!”遗珠哭喊。
江氏痛苦的闭上眼,咬着自己手臂默默受着。
“还不认错!”卢氏都看不过去了,指着江氏道:“那是你亲娘啊!真真是孽畜。”
“还不快认错,你要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即使她是一个奴婢,那也是生了你的亲娘。”奉珠急急道。见那江氏臀部沁出了血,裤子上渐渐被血染红,奉珠动容。
“她不是我娘,我不要这样的娘。”
“二娘子,奴婢不是你娘,夫人才是。”江氏泪如雨下,一字一顿道。
卢氏笑看房公,道:“如何?”
房公黑着脸,慢慢扬起手。
这时遗珠却猛地扑向江氏,挡在江氏身上,哭道:“我认了,我错了,你们别打她,别打我娘,阿娘啊……”遗珠痛哭失声。
房公眉眼这才舒展,和卢氏道:“如何,夫人。”
“我又能如何。”卢氏没好气道。
“停手吧,阿郝。”房公一声令下,郝总管便躬身退下。
“你当初为什么生我,为什么啊。”遗珠和江氏抱在一起,痛哭失声。
“是奴婢的错,二娘子你莫哭了。”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心里还是有自己这个生母的,江氏动容的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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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认了,便要罚。”卢氏道。
遗爱念在同是一个父亲,便走到卢氏耳边把遗珠堕胎的事情说了一下。
卢氏瞪了遗珠一眼:“算她有自知之明,她自己不动手,我也得动手,如此甚好。”便凑在房公耳边,把遗珠现下的情况说了。
“都由夫人定夺吧。”房公长叹一口气。
“那好,有错就要罚,这是咱们家的规矩,遗珠陷害姐妹,德行有损,今日就罚她棍杖一百分三日领完,念其身体有样,便让她养好身体再领罚,另外从今日起便禁足半年,半年内让她吃斋念佛,清净身心。阿郎,你看这样可好?”卢氏似笑非笑的看着房公道。
“好、甚好。”房公连连点头附和。
“带下去吧。”卢氏吩咐青叶道。
青叶领命去了,这书房内就只剩下主子们了。
奉珠却大声娇嚷,不满的去拽房公的胡须,气嘟嘟道:“阿爹你偏心!我不依。”
房公连忙去救,捂住胡须道:“好珠儿,且放放手。”
“我不管,阿爹你要补偿我。凭什么就要把我胡乱嫁了,而她就只是被打了几下。不管不管,阿爹你太讨厌了。”
“呦呦,小祖宗你小心点,我好不容易才留长的胡子呐。”
“三妹莫胡闹,成何体统。”这时房遗直才说话。刚才那是后院中事,他只要听听,明白是什么事情就可,不需要他插嘴,现在却能行使一下当大哥的权利了。
遗则羡慕的看着奉珠,嘿嘿傻笑。
奉珠真心不服,气得直跺脚,道:“阿爹你既然都知道,怎么不帮我捂着点,现在可好人家名声都臭掉了,呜呜,你就是故意让人家嫁不出去的。我、我要离家出走!”
“就该给你当头棒喝才有用,韩王爷不适合你。且你名声太盛你性子又太憨直,还是臭掉的好。”房公拍着奉珠脑门道。
“等着阿爹下次沐休带你划船去啊。”房公赶紧凑趣讨好。
“她早想去,好躲过我给她请的教养姆妈,不过是借题发挥,先由她吧,让她玩两天就当是补偿她。咱们俩这赌尚且没有输赢,我的国公爷。”卢氏哼道。
“经此该能大彻大悟了,到底是有心的孩子,不是我赢了吗?”房公道。
“不信,咱们且看着,这后院女人的心思,纵然阿郎你聪明绝顶,也捉摸不透的。”卢氏说完,扔下众人,施施然也走了。
“哎呀,精彩真精彩,一转眼又到了我作诗的时候了,我也走了,阿爹,大哥大嫂,我先告退了。阿则你走不走?”
“我屁股早痒痒了。”遗则赶紧起身跟着遗爱也走了。
“阿爹,我还有公文没看完,我们也走了。”遗直躬身行礼,带着杜氏也走了。
一时之间,偌大的书房里就剩下房公自己。
房公站起来哼一声,道:“都走了,我还留下干什么,找杜公钓鱼去。”
芳华楼,几个丫头正紧张的坐等着,见了奉珠回来,连忙起身伺候起来。
端茶的端茶,打扇的打扇,一时间到像奉珠是凯旋而归的小英雄。
“都别乱忙了,快收拾东西,咱们走人。若是被那教养姆妈捷足先登我就惨了。阿奴快去二门上让小厮把我的马车调出来停在角门上,咱们立马就走。”
“好哦。”阿奴最兴奋,连忙放下白糖糕,一溜烟小跑去了。
“娘子看你急的满头汗,都有我们呢,剩下的不用你操心,且安心坐着吃茶吧。”锦画拿帕子给奉珠擦了汗,请到榻上坐定,便手脚利落的开始收拾奉珠惯常佩戴的金银首饰。
奉珠点点头,道:“不用那么多,简单点就可。”
“我都知道的,娘子放心。”绿琴笑着道。并不问书房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未完待续)
第74章 嫁猫嫁狗不嫁你(1)
奉珠却兴奋的在榻上滚了一圈,先是佩服自己阿爹的英明睿智,又是佩服阿娘的运筹帷幄,可等躺了一会儿,奉珠情绪安稳下来,却忽然又觉自己上辈子当真是被鬼迷了心窍,怎么就一定要嫁给人家做妾呢。
却原来退一步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让人荡气回肠,又爱恨交加。想来当初若非是自己伤透了父母的心,又一心一意,满心满眼的是韩王李元嘉,父母也不会由着自己去的。
如此看来,情情爱爱这个东西真是迷人心窍的罪魁祸首,以后再也不要了。
只是遗珠,依着上辈子对她的深切了解,她恐不会就此罢休,还得好好防范。
若她是旁人,哪怕打杀了也没什么,只她也是阿爹的女儿,这就难办了,且先看着再说其他。
“我的佛珠呢?”奉珠在自己手腕上没摸到那只小貔貅,立时坐起来道。
“这儿呢,娘子忘记了,今早上起身时也不知谁惹了你,死活不肯戴着,扔在匣子里呢。”锦画找出来又给奉珠戴上。
奉珠脸一红,道:“还不是那流苏难看的缘故。”
锦画看了看,一红一黑,还真是不大好看,便道:“要不娘子先放着,等到了牡丹园,我加紧给娘子编制一条换上如何?我看这佛珠到真是不错的。”
“不用那么费事,反正我也不常戴的。”奉珠又道。
“真真不知娘子要如何了,一会儿不戴一会儿戴一会儿又嫌弃难看,一会儿又不要了。”彩棋嘿然取笑道。
“再说就把你留在府上照看院子。”奉珠恼道。
彩棋赶紧缩回头,老老实实收拾自己掌管的东西去。
“大娘子。”郝总管手里拿着一个精巧黑木匣子立在门口,笑呵呵作揖行礼。
“爹,你怎么来了?”绿琴赶忙招呼了她爹进来。
“郝叔啊,你来干嘛呀,我阿爹要给我什么玩呀。”奉珠心知肚明,嘻嘻笑道。
“老爷一时也没什么好东西给大娘子玩,让老奴给大娘子送一匣子小银锭来,知道大娘子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这次去牡丹园游玩,让大娘子看见什么稀罕的就都买了,无需节省。”郝总管道。
“这还差不多。”奉珠打开匣子,便见一匣子的银质小老虎,神态各异,憨态可掬,这是她的属相。奉珠一见便稀罕极了,拿在手里把玩,高兴道:“我可不拿它们买东西,要好好收藏着。”
几个丫头见了也都凑上来看,赞道:“好生精巧,鼻子眼睛都清清楚楚的,活灵活现的呢。”
“大娘子喜欢就好。车架护卫都已经安排了,大娘子可安心。如此,老奴就告退了。”
“爹,我送你去。”绿琴道。
郝总管点点头,道:“正好,我也有事要嘱咐你。”
梅花雪,梨花月,竹上露,总是相思。自是春来不觉去偏知。
一路上见曲江两岸繁花有凋落的,奉珠不禁感伤。又听闻江上画船里传来的曲乐丝竹,吹拉弹唱,寻欢作乐的竟都不知春去的模样,一时又暗笑自己伤春悲秋。
春去秋来,冬去春来,年年如此。正如那花年年开又年年落,今年花胜却去年红,古今诗人都把美人比作花,可花能一年更比一年红,而人却不能,只能一年更比一年凋零,直到死亡。
日落黄昏,转眼月升,星光熠熠。
奉珠丢开几个侍婢,自己一个人光着脚在牡丹花丛里漫步。
明月如佳人,寂寥坐天山。月辉洒一地,沁凉如湖水。
闻着自己最喜欢的花香气,抚摸着它们柔柔的花瓣,奉珠张开双臂,慢慢在一片繁花中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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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帛翩翩飞如蝶,裙摆摇摇晃人眼。
如花美人,美人如花。
奉珠想到自己就要一年年的苍老下去,孤身一人度过此生,不觉心凉如冰,满眼是泪,那舞姿也渐渐凌乱起来。
直到,一股儿有异于花香的血腥味儿扑鼻而来,奉珠蓦地睁开眼,抬脚收不及又被什么绊了一下,咕咚一声摔倒在地,落地却不疼,而是摸到了一手的温热与黏腻。
“血……”奉珠惊吓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奉珠……”
如水的月光下,笼了如烟薄雾的牡丹花丛中,奉珠拨开层层花叶便在地上看到了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她听着他的声音,那样的熟悉,便大着胆子推了推他,问道:“李姬阳?”
“是我。”他嗓音轻飘,像要羽化归去的模样。
奉珠立时扑上去便急哭了道:“你要死了吗,好多血啊。”
他还有力气笑笑,安慰道:“没事,你别怕,只是伤了腰腹没伤到要害。”
“那、那我立即找太医来给你看伤。”奉珠急急道。靠的近了,她才闻到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却原来都被这一大片的花香给遮盖住了。
“不用。你扶我起来。”李姬阳道。
“你好不要命,你到底干了什么,让人家这样恨你。”奉珠扶着他的头让他枕在肩膀上,使了劲也没有把他拉起来。
“开门、开门!”这时,便听到大门被敲打的叮当响,咕咚咕咚,在这深夜里好像强盗来袭一般。
大门外脚步杂沓,听来便知外头聚集了很多人。
守园的护卫们立时便点了灯,穿了衣,点燃火把,严阵以待,隔着门,老白叔便问:来者何人,好生没有礼貌,此处乃梁国公府上的园子,岂容尔等深更半夜硬闯!
“汪!汪!”一只狼狗被仆人牵着朝着四处乱吠。
便听这仆人跟一个紫冠华服的男子道:“郎君,其他地方都搜过了,没有。奴牵着这只畜生追到了这里就不见一点蛛丝马迹了。因知这园子是梁国公府里的,所以不敢硬闯,请郎君示下。”
男子闭目嗅着空气中飘来的阵阵花香,阴笑道:“他到真是聪明。敲门。”
“是。”
花丛里,李姬阳硬撑着站起来,对奉珠道:“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人。”
奉珠听到大门外的动静,大概知道是来找李姬阳的便一咬牙,扶着李姬阳去了自己闺房,还抱怨道:“你都惹了什么人嘛。”(未完待续)
第75章 嫁猫嫁狗不嫁你(2)
李姬阳还有心情挑弄她,一边捂住伤口一边噌着奉珠头发,道:“他欠了我很多钱,我问他要,他没有就只好派人杀我了。”
说的真是无辜又可怜。
奉珠便哼哼不信道:“你骗人。哪有欠人家钱的这样嚣张的。肯定是你欠了人家的钱,人家问你要,你没有才追杀你的。”
李姬阳笑出声来,点点头赞扬奉珠道:“真聪明,一猜就猜对了。你要借钱给我还债吗?”
奉珠撅了撅嘴,见他没钱还被人追杀狠是可怜便道:“你欠人家多少啊,我也没有太多钱的,不过我有很多首饰,要不借给你卖掉换钱吧。”
李姬阳抿唇憋笑憋的很辛苦,却仍是一本正经道:“把你的首饰都卖掉便也差不多了。还要借给我吗?我不一定什么时候还给你的。”
奉珠想了想,又看他面目失血苍白,和她印象里高大威严的李姬阳一点都不一样,便知他真是走投无路了,便道:“毕竟夫妻一场,不能不救你一命,那我让锦画偷偷回家里去把我所有的首饰都偷偷拿过来,都给你,你小心点拿到别处去卖,千万别在长安卖呀,让我阿娘知道我要被罚的。”
听了这话,李姬阳便再也忍不住,虽然伤口疼痛,但他就是想笑,不禁柔和了一张俊脸,捧起奉珠的小脸吧唧亲了一下。
“啊,你又轻薄我。好生讨厌!”奉珠生气要把他扔下,他便做出一副弱不胜衣,要软软跌倒的样子来。
奉珠看他身体虚弱又很是不忍,用了吃奶的力气才把他偷渡到闺房里去。
奉珠的房里常年都是有两个或者四个贴身侍婢陪寝的,今夜也不例外,是锦画和绿琴。
奉珠本就是偷偷出去散心的,这会儿闺房里的人都被大门外那伙子“强盗”模样的人吵醒了,不见了奉珠,两个急得正里里外外的翻找。
见了奉珠还没来得及数落一顿便见了受伤一身血的李姬阳,当即都吓得捂住了嘴,指着李姬阳愣在当场,都不知该如何办了。
“都愣着干什么呀,平时的伶俐劲儿都哪里去了,绿琴快把地上的血迹抹了,撒上香水,锦画你帮我一帮,他好重啊,压的我肩膀都要坏掉了。”
锦画忙要去搀扶李姬阳另一条臂膀,被李姬阳一个眼神过去吓住了,懦懦不敢上前。
奉珠却生气道:“算了算了,我也不要你了,就这几步路了。”
绕过一扇红梅白雪的屏风,奉珠赶紧把李姬阳放到床上,自己却摊在床上起不来。
“娘子,发生什么事情了。”阿奴小孩儿一样蹦进来,一见绿琴正趴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擦那些血滴,赶忙问道:“谁受伤了吗?”
绿琴并不想太多人知道奉珠搀扶了一个大男人进闺房,虽说是前夫,可那毕竟是有个“前”字的吗,污了闺誉就不好了。
便三两下把地板擦干净,沾血的帕子藏进衣袖,撒了香水,弄得满屋子都是一股浓郁的牡丹香,推着阿奴撵她道:“没你什么事,快回你自己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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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书彩棋也打着哈欠进来,闻着屋里的香味儿便勤快的去开窗通风并不满道:“绿琴姐,你们怎么把娘子的屋子弄这样香。”
“平时也不见你们这样勤快,我自有我的道理。没听见外头的动静吗,都回自己屋子老实呆着去,等他们走了再说其他。”绿琴一手牵了一个赶忙把人都撵走。
“娘子,现在要怎么办?”绿琴在屏风外急得团团转。
这时白老叔顶不住压力,拱手在绣楼外禀报说:外面那伙人是河间王府的护卫,说是要捉拿一个贼人,王府失窃了一件重要的古董,为防止贼人伤了娘子,河间王府郡王爷第二子李文郎君要亲自进来搜查,请娘子吩咐。
奉珠此时正拿剪刀剪开了李姬阳腰腹上的血衣,倒了满满一瓶子金疮药下去堵伤口,听了锦画传递进来的消息便道:“管他是谁,不准进!我一个未婚的娘子。”
李姬阳含笑凝了奉珠一眼,慢悠悠道:“未婚的小娘子……”
奉珠瞪了他一眼,头一扬高傲道:“我一个未婚的小娘子不方便见客,让他有什么本事请了我阿爹来,没有父母亲人在身旁,我可不敢随便开门让阿猫阿狗都进来!”
锦画去掉那些大不敬的,如实将奉珠的话传给白老叔。
白老叔是一个从战场上下来的老校尉,因心直口快得罪了显贵,被旁人不但顶下了官职还有性命之忧,曾有恩于房公,房公得知他的情况便救了他一命,似他这等有罪在身的人,房公也不敢把他放在府中,正好那时给奉珠买了这个园子,就把他放在这里照看着。
旁的不说,只白老叔亲自训练出来的一众护卫那是非常优秀的,把个牡丹园护的是水泄不通,让那些企图偷盗名品牡丹的贼人都不敢妄自胡来。
只是而今,王府来的人有些多,且又是河间王府里出来的,那是名副其实的个个是校官,普通护卫根本压不住阵脚啊。
“老奴这就去。”白老叔忙抬脚要走。
可是已经来不及,大门那头另一个姓杜的总管,平日里看着斤斤计较,精明算计的样儿,胆子却小的狠,见白老叔进园子里去请示奉珠,他一个人压不住场子,又见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击的,里面的护卫马上要扛不住,他脚底抹油,一溜小跑就躲进了自己的小院。
众护卫不见了领头人,一时泄了气,被人从外面一下子撞开了门。
李文冷冷一哼,看着已经被自己的人拿下的房府护卫,不屑道:“这里是房府的花园,房乔又是正当宠的宠臣,你们给我仔细着点,看到那些花了吗,皆是房公掌上明珠的爱物,不可有一丝损坏,更不可偷拿了走,若是被我知道,砍了你们的脑袋!”
“是!”不愧是河间王府出来的军健们,纪律严明。
他这话一说完,其中却有一个校尉哼了一声表示不服。
李文自是听见了,他却没有任何动作,而是攥紧了拳头。打了一棒赶紧给个甜枣,笑着道:“知道兄弟们辛苦了,明日我便在平康里百花坊请各位喝花酒。”(未完待续)
第76章 补血养气女人汤(1)
“郎君客气了。只是,王爷若是知道郎君今夜硬闯了梁国公家的花园子,冲撞了人家家里的小娘子们,二郎君,还望你能担待的起。”那个哼了一声的校尉这才不情不愿的拱手忍下了,并说了一句风凉话。
李文一张笑脸维持不住,大怒道:“我自是用不起你们!有本事你就去找他去,他敢回来我就要他的命!侯勇,我知道你心里还一直念着他的好,可你记住了,我才是郡王最喜爱的儿子!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仔细掂量着!”
李文说完便自己袍袖一甩,往奉珠的绣楼而来。
远远就看见一众军健擎着火把往这边来,白老叔暗道坏了。忙喊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真是没有王法了,谁允许你们不经过主人家的同意随意出入的,这是哪国的王法,抄家也要有官府的手令,手令拿来!不然,明日早朝定让我们家老爷参奏你们一本!”
奉珠在屋里听了,怒道:“什么不干不净的人都往我房里来,气煞人也。滚到里面去,都是你惹的祸。”奉珠推了李姬阳一把,把他推到床里侧去,拿被子给他蒙上头,自己又扯下帐幔严严实实挡住,自己也爬上床。
倚在床栏上,奉珠当即便高声让外面人听见,冷冷道:“你们河间王府莫要欺人太甚,见我这园子,父母亲人皆不在,只我一个主子便无法无天想占我便宜,已经打到我闺房门口了,你们还要如何?”
李文听了便上前几步,隔着锦画绿琴几个丫头,并丫头身后的屏风,咄咄逼人道:“娘子莫怪,实是为了娘子安全着想,想我河间王府和你梁国公府也算是一起从龙的功臣,我们两家也算是世交,你我二人更是世兄世妹的关系……”
“呸!好不要脸的东西!谁是你妹,你又是谁的兄!还不给我滚出去!怎得,你明知我衣衫不整,躺卧牙床还要硬闯,你安得什么贼心!”奉珠这次到真被这个男子给气狠了,她没想到这世间还有这等不要脸皮不知规矩的人。
奉珠本就是妆容卸下,换上了睡裙要睡的打扮,此时正因为她生气,胸脯起伏,一上一下好不消魂跳跃,再加之她盛怒之中更有一番怒火红颜的热烈,美人一怒,恍如夏花盛开之极致,让个李姬阳又是心疼又是心动。
若非情形不对,他真想在这床上就揉化了她。
奉珠一心一意要打发这个人走,忽觉身旁之人热烈豪不遮掩的目光,当下气恼的抄起枕头就砸向他。
把床头柜子上放置的一只三彩孩童戏春盘子都给撞了下来。
奉珠尚且不解气,拿起那盘子就飞过屏风砸了出去。
亏得她扔得远了,恰恰好从几个丫头头顶上飞出去,砸在李文脚边上。
“这样才解气。”李姬阳收起刚才仍盘子的动作,讨好的看着奉珠,小小声的做着口型。
“你这是何必,我本就对你有意,到时娶了你去就是。”他到大言不惭如是说。
他这话一出口,奉珠还没怎样呢,李姬阳到先下手了,见奉珠床头还有东西可仍,也不管它们价值几何,一个个全如长了眼睛一般往李文头顶上砸去。
“好!砸的好!”奉珠拍掌大笑。便冷然道:“凭你是什么东西,只你今夜这般无礼,我嫁猫嫁狗都不会嫁给你!还不快滚!”
李姬阳却郁闷了,瞪大眼睛看着奉珠,真想捂住她那胡说八道的嘴。
擅自带着军健闯入别人家,本就是不该,又百般逼迫人家府中的小娘子,若是一个识理顾大局的呢,也便暂且走了,只这个李文却不能用正常人来看待,他不仅不退还要再逼,他敢确定,那人就在这扇屏风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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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让我看过再说其他!”说罢便要闯!
奉珠惊的立起身,捉紧被角,李姬阳更是强撑着拿被子盖了奉珠,要拨开帐幔同外面那人正面对上。
便在此时,那一开始便不服气的校尉却是挡住了李文的去路,毫不客气道:“二郎君,恕我们得罪了!你平日里在府中饮酒作乐,如何胡天胡地我们不管,可今日你竟把主意打到人家正经官家娘子头上了,我们不能为虎作伥,兄弟们咱们走!”
说罢,便不管李文如何呵斥、阻拦、命令,一行众人皆跟着那校尉而去。
白老叔见这些军健们撤了,又听他们的对话,竟然还不是一条心的,当下领着人就把李文这厮拿下了,冷哼道:“见你也算是风姿俊秀的一个人物,没想到这般无用,没有了那些军健们给你撑腰,你竟是连我这老头都打不过的一副秀才身子,好生让我看不起。”
朝着屏风拱手作揖,老白叔道:“大娘子,已经无事了,待老奴把这厮押送回府里,让老爷定夺。”
奉珠当即泄了气,往靠枕上一躺便道:“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白叔你一定要好好和阿爹说道一番,今夜就算了,这般晚了,府中阿爹阿娘也都睡了,先把他压到柴房关起来,待明日一早赶在阿爹上朝前,定要把他交给阿爹。纵然他是河间王府里的公子郎君,也不能这般欺辱于我。”
“大娘子说的是。老奴这就带着人下去了。还不快伺候着娘子歇息,一个两个的这般不经事,看把你们吓得。”白老叔数落了一通挤挤佣佣凑在一起的几个丫头这才走了。
“真真是吓死个人了。怎有这般无礼至极的男子。”躲在锦画身后的青书冒出头来,便拍着胸脯道。
“你是正经娘子还是怎得,有男子闯娘子闺房,你竟只顾着把自己一张脸藏在锦画身后,心里竟是一点都不为娘子着想的吗,浪费了夫人培养你一场,还是个武婢呢,事到临头,竟然还不如我和锦画这两个不会武的。”绿琴身为大丫头,这一次到真是袒护不得青书了,当下也没有给她留脸。
青书低头不语。默默受了。
奉珠被折腾了一晚上,又惊又吓的早不耐烦,没好气道:“她有什么错,绿琴你随意处置,只别在我耳朵边上,听着心烦,觉也睡不好了。反正我是信任你的。锦画进来,我也不想见别人了,让她们都下去吧,你简单收拾了那些碎片,也快去睡吧。我这里大概也不需要你了。”(未完待续)
第77章 补血养气女人汤(2)
锦画在屏风与帐幔垂叠处便停下了脚步,知道娘子“前夫”仍在娘子床上,她便隐晦提醒道:“娘子,还是奴婢在房中值夜吧。”
李姬阳正在奉珠床上舒舒服服躺着,恁的不希望不识相的旁人来打扰,张嘴便想出声撵了锦画去。
只是这长安不比在扬州时事事随心,奉珠连忙捂了他的嘴,答道:“我知道怎么做,你去吧。”
锦画这才踌躇半响退下去。
竖着耳朵听见外面陆陆续续丫头们都走了,奉珠这才放开手,没好气道:“这下满意了吧。”
尔后又打量李姬阳身上的伤口,得意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惜啊,你身上有这样深的伤,你还能奈我何呢。自己下去东边窗下那张塌上睡去,别让我踢你下去,让你占一次便宜两次便宜,你还上瘾了,哼,我是那么哄的吗,你三两语甜言我就软了心肠,告诉你,你心里想什么我一清二楚,断然不会便宜了你的。”
李姬阳非但不动,还往那软香的被衾里钻去,懒洋洋调弄道:“我心里想什么你到说说看,你若说对了,我便送你个玩意玩玩。”
“还不就是、就是……”奉珠张口欲说,想到那样孟浪的话不该一个娘子说出口,便红着脸哑了。
“就是什么,你倒是说清楚?我洗耳恭听。”李姬阳一双眼撩拨着奉珠,从那一片雪腻上溜到白纱下若隐若现的一双嫩臂膀上,再到她一双笔直修长的腿上,所过之处,眼睛能看到的肌肤皆变得粉红,而那被衣裳遮住的肌肤是不是也粉红如她娇艳的唇呢?
李姬阳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压抑住了想掀开那件嫩黄色纱裙的冲动。今夜实不宜行动,若不想被踢下床去睡又冷又无香的塌,便得好好哄了她妥协。
“有什么不敢说的,还不是秘戏图上那些事儿,我又不是不知道。”奉珠瞪了他一眼,嫌弃他弄脏了自己的被子。
“还知道秘戏图,看来不用我教你,你什么都会嘛,如此甚好。”李姬阳危险的眯了眯眼。
奉珠看他那一副要把她生吃活剥的模样便觉是不是做错了事,张牙舞爪道:“我不过是看过而已,想来你是一一实践过的,千万别跟我说,你还没沾过女人身,我才不信。你现在又是这般口气做什么,我做什么干你甚事。”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李姬阳被她气的牙痒,苦于身体不便,奈何不得。只猛然伸了长臂出去,抓住奉珠手臂给拉到身前,压下她的头颅,对准那垂涎已久的红唇便是一阵厮磨咬啮。
奉珠呜呜嗯着,没想到他都伤成这般了,还有心思想这种事情,气得直捶他。
捶他他也不放,掐他他到得寸进尺,推他他更是另一只手臂也拎出来放在她敏感羞人的臀上。
他的气息像风一样无孔不入,这明明是她的床,现在却哪里都是他的味道,好生气人。
她的香醇,是一碗甜糕,他从不噬甜,只因为有这一碗,他便觉足足的。身体也就不需要从食物中摄取,有这一碗就足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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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得丫头们走时,把明晃晃的灯全部吹灭了,只留了一盏昏黄如豆的小灯,岂不知那粉纱帐幔之中,男女情动,好生一顿缠磨。
奉珠心知不好,便摸到他腰腹伤口处一按。
李姬阳终是“哦”一声痛呼,松了口,手臂却是越收越紧的。
“得了便宜了,还不滚去榻上睡去,真让我踹你下去吗。”奉珠红着脸,拿被子盖了脸,背过身去,羞恼道。
他便装作痛苦的样子翻了翻身,然后又无力的垂下手臂,苦恼的道:“实是动不得了,一动伤口便出血,大抵是你刚才按压的太用力了,伤口又加重了。”
“让你血流尽了才好。观你这般作为,以前定是一个色中饿鬼,简直可恶至极。”奉珠嘟囔道。“而我还让你占尽了便宜去,最终还不知是被你拐骗的第几个可怜女子,你那心里还不知装的是哪个,又或者谁都没有,你只想着春风一度,露水姻缘,你赤条条来去无牵无挂,你是一个不负责任的臭男子。”
奉珠说着,又后悔的捂着脸哭。她怎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淫邪了。好生难堪。
呜呜咽咽的好生凄惨模样,还把自己裹住,严严实实的不让别人碰。
李姬阳后悔自己莽撞,低头看一眼自己仍在出血的伤口,苦笑连连,喃喃道:“今夜要死在这床上了。”
“莫哭了,明日我让人送你一只活的,好玩的小狗,你让我在你的园子里休养几日,你陪我几日,好不好?”
“不要,什么都不要。你送别人去。今夜你在我这里,明夜还不知你又去谁的床上献殷勤呢,怪不得来的路上,我冲动说让你做我的面首,你便答应了,原来你竟是一个靠脸吃饭的……”奉珠猛地的坐起来要说出那两个字。
李姬阳顾不得腰腹疼痛,一把捧住奉珠的脸,铁青着脸道:“你敢说那两个字试试!看我敢不敢今夜就要了你!”
奉珠咬着唇,冷哼道:“事实就是,你能做得,我因何说不得!你今夜被人追杀到我的房里来,还不知是被哪家的正经郎君捉奸在床,誓要你死呢,你不就是一个**!”
“好,你真行!我走就是。再不回来。房奉珠我告诉你,你再想我百事依着你,门都没有,咱们两个只当从没遇见过,算我瞎了眼竟然看上你。”李姬阳也不和她废话,当即下了床便要走。
“你走你走,走了就不要回来。”奉珠趴在床栏上呜呜流泪,看着他在床前无头苍蝇一样找他的鞋子穿。
“把我的鞋还来。”他怒目瞪着奉珠。
“没有。”奉珠扭过头去,自己哭天抹泪,伤心不已。
李姬阳见床前只有奉珠一双翠绿色的金缕鞋,小巧精致到还没有他的拳头大,再大的气便也消了一半,便冷冷道:“既然看不起我,到把我的鞋子窝藏起来,是何道理。”
奉珠背身坐在床上,哽咽哭泣,一点也不想告诉他,他的那双大大的靴子让她情急之下扔到床底下去了。(未完待续)
第78章 为爱韩王苦费心(1)
让他急,急死他!
“不过一双鞋,没有鞋,我也一样走得脱。”说罢便转身要走。
奉珠冷不丁心一冷一缩,情急转身,一把抱住他腰腹,哭道:“不准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亲也亲过了,摸也摸过了,竟然要挥一挥衣袖,就此把我抛弃吗,想得倒美!”
李姬阳丝丝抽了口凉气,心中又是喜又是气,更加疼。
娘的,抱的可真是地方!
“放手。”他淡淡道。
“不放不放就不放。”奉珠反而抱得更紧了。
“放手!”他加快了语气。
“我不说你是那个了还不行。我知道你不是。不准走,我命令你不准走!即使是别人面首,从今往后也只能是我的面首。”奉珠蛮横道。
“再不放手,我今夜就死在你怀里了。”李姬阳无奈,抹了一手血放在奉珠眼前,让奉珠好好看看。
“啊!”奉珠惊呼。“怎么又出血了呢。都让你不要乱动了,你非要动来动去,看看出血了吧,快躺到床上去,我给你拿药去,你不要走啊。”奉珠拉着李姬阳,让他自觉的,乖一点睡到里侧去。
自己光着脚在内室了一阵翻找,把这屋里所有的金疮药全拿了来扔在床上,整瓶整瓶的往他伤口上倒,白白的粉末像下雪一般将那殷红的血一点点给覆盖住,然后又扯了自己的纱裙,撕成条状给他包扎好。
李姬阳闭着眼睛生闷气不理会奉珠。
奉珠嘟嘟嘴,推推他:“说话嘛。”
“不说。”他把头扭到一边去,哀叹自己即将要流血而亡。
奉珠咬咬唇,扭着十根手指,软糯道:“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是你非要走的。那我明天让锦画给你炖红枣乌鸡汤喝好了,给你补补血。”
“不喜欢啊……”奉珠见他眉毛都不动一下,便又道:“再不然就天麻乳鸽汤,虫草老鸭汤好不好,要不喝糖水姜茶吧,绿琴说这个最简单最补血了。我现在就给你弄去。”奉珠高兴的推推他。
李姬阳终究生不了她的气,让她弄的哭笑不得,也不介意她要给他喝女人补阴养气的汤了,便揽了她在怀里,慢慢道:“莫折腾了,先让我睡一觉,明日就喝你的汤。”
“也好。”奉珠猛点头,乖乖的给他盖好被子,拍着他道:“睡吧,我也困了。”
说罢打了一个哈欠,滚在人家怀里悠悠然睡过去,一点也不提把人家踢下床的事情了。
听到里头终于没有动静了,锦画并绿琴趴在屏风外头,帐幔底下,桌子角落里,捂住自己的嘴,调整着呼吸,这才小心翼翼,提着自己的鞋子,踩着地毯,小偷儿一样的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出大堂。
天知道,当她们听见里头嗯啊声的时候,心跳都要停止了,又是害羞又是为难的,毕竟是没名没份的,娘子万不可再犯错,如是不好好盯着,任由这两个胡来,要是闹出什么丑事来该如何是好。
出了奉珠的卧室,两个大丫头回到自己房里,便个个都红着脸,衣裳都没脱就钻进被窝里去睡觉。
一会儿,锦画却道:“绿琴,明日给不给那李九郎炖汤喝?”
绿琴也没睡,便答道:“那都是给娘子来癸水前喝的补血养气汤,如何能给他一个大男人喝,虽都是失血,但是也不一样吧。”绿琴不确定道。
锦画一笑,便道:“我看这汤熬得。”
“嗯?这话如何说的?”绿琴不解。
当晨曦浅浅的爬上雕花窗棂,当那五彩的天光透过水粉的窗纱把整个内室映照成一片粉色的雪,与这屋子格格不入的,一身黑色紧身衣的李姬阳悠悠转醒,睁眼的刹那,冷芒逼人,眉目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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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丝丝缕缕的幽香随着他的呼吸纳入肺腑,是他昨夜熟悉并痴迷的味道,他便柔和了神色,慢慢坐起来。
腰腹上包了几圈嫩黄色的、粉色的、紫色的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扮小丑唱大戏。他纠结的蹙眉,这是哪门子的包扎法子。
一时窗外传来鸳声燕语,嬉笑打闹声,便听她道:“再一个再一个,九十九,一百,一百零一,啊,落地了,该我了,我来,看我踢一个二百出来打败她。”
李姬阳打开窗户往外面看去,便见廊庑外面,那一大片的牡丹花前面的空地上,几个女孩儿正上下翻踢着一只彩色鸡毛的毽球。
他是看不到旁人穿着如何的,只看见奉珠,穿了一身嫩黄色的菱纱裙,一件白色的绣花杉子,胳膊上挂了一条杏黄的披帛,随着她抬脚踢毽球的动作,露出一双翠绿色的金缕小绣鞋,每踢中一个,她便笑的别样开心,每当那毽球往旁处偏去,她又惶恐的赶紧追上去接着再给踢到天上去。
一来二去,她便气喘咻咻,却仍是不轻易放弃,真真是如她自己所说的,要踢出一个二百来才罢休。
“啊,要落了,要落了,娘子小心。”
几个丫头叽叽喳喳给她鼓气,她便越发兴奋,笑容别样的充满希望与……满足。
“竟是这般的容易吗……”李姬阳摇摇头,这可不行。
他肚子咕噜噜开始叫起来,便有些埋怨这个奉珠,明知他一个伤患在屋内,也不留一个丫头下来照管他。
“娘子,他醒了,醒了啊。”阿奴往内室望了望,见到李姬阳便大叫一声往外跑。
“瞎叫什么,成何体统。”他瞪了阿奴一眼。
奉珠听到却也不停,而是道:“还剩最后一点力气了,挽一个花儿出来才算完满。”
奉珠提着裙摆,高高把毽球踢起,她跃起一个转身,那毽球落下她后抬脚又往上踢了踢,落在身前,她挽花接住又踢出,最后,在裙摆飞扬中,做一个燕子飞天的动作,后抬脚,毽球堪堪落在脚跟上,便往李姬阳这里看,得意炫耀。
李姬阳失笑,往大堂里去,毫不客气的在男主人首位上坐了,见奉珠带着丫头们进来,他便道:“我的早膳在何处?还不呈上来。”
“呦,你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呐。”奉珠招手让锦画几个去拿饭食,便在李姬阳另一旁坐了,见他一身花花绿绿的装扮,奉珠捂唇直笑。(未完待续)
第79章 为爱韩王苦费心(2)
“娘子,红枣乌鸡汤。”锦画内里是个促狭鬼,明面上虽不让奉珠并李姬阳知道她和绿琴听墙角的事,但暗地里还是可以打趣一二的。
李姬阳握汤勺的动作顿了顿,若无其事的转战其他吃食。
奉珠却觉自己昨夜说话确实过分了点,便有心讨好,亲自盛了满满一大碗的汤放在李姬阳手边,道:“很补血的,快喝。”
皆是补血的汤,应该无事,在奉珠满目期盼下,某李很是给面子的喝了一口,嗯,味道不错。
锦画并绿琴在一旁顿觉好笑,便也见好就收,道:“娘子这个汤该你喝,要是旁人喝呢,得喝这个。”锦画从身后桌子上端出一碗用白瓷装着的汤,“猪血菠薐汤,这叫缺什么补什么。”
“我以前怎么没喝过呢?看这色泽这般鲜亮,我尝尝。”奉珠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咂咂嘴,点头道:“很好喝啊。”
锦画却只是笑不再说什么。
李姬阳若有所思的看了锦画几眼。
“娘子快喝你的汤吧,你倒要把九郎君的汤抢着喝完了。”绿琴看不过去奉珠一派强盗模样,出声提醒。
“说了半天我也弄明白了,我这汤和他的汤是不一样的,补血也是不能乱补的。你们两个也真贴心,我昨晚上就想着要什么汤呢,你们今日就给我弄出来了,真好,该赏,便赏你们一人一根钗如何?去我的首饰匣子里挑去吧。”
锦画却忙道:“还不是见九郎君昨夜流了那许多血,奴婢便思忖着多补补才好得快,才能快点离去,娘子你也少了很多麻烦。”
“看来我是很不受你的丫头们喜欢的。”李姬阳喝完了汤,便淡淡道。
“你要她们喜欢作何,那你想她们怎么喜欢你呢。”奉珠不满的瞪着他。
绿琴并锦画一时相对无言,默默退到一旁避着去。
“哼。我要处理正事了,你吃完了就躲到里面去,快快养伤,养好了伤快快的走。有你在这里,我还要守着你哪里也去不了。”奉珠不想和他说话了,便让人找白叔进来说话,问问昨晚上那些胆大包天的人,到底是怎么处置的。
李姬阳心中也有气未消,何况他确实需要好好休养两日,便放下碗筷,甩袖进了内室。
“哼!你们看看他,这是我的园子我的房子啊,他到来去自如好生快活。现在又是什么态度嘛。”还想再说几句重的话,一想若真把人气走了,还真不知去哪里找了。
“算了,我宰相肚里能撑船不和他一般见识,看他小气鬼似的,我可不能和他一样。你们说是不是?”
“娘子最是一个大度可亲的。”锦画忙夸奖道。
奉珠见门外白老叔由阿奴引着进来了,便摆正了姿态准备问话。
“给大娘子问安。”白老叔拱手作揖。
“白叔快坐,莫要多礼。”奉珠抬手让白叔在一旁凳子上坐了,便问道:“可是赶在阿爹上朝前把事情说了?阿爹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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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大娘子,老爷说让大娘子莫急莫气,事情他都知道了,定让那个不知轻重的的小子亲自上门来给大娘子赔罪才可。”
“这才好。我也不要他再踏入我的园子,我还嫌他脏了我的地儿呢,该让他爹好好打他一顿板子我才能消气。”奉珠想了想,便又道:“如此也好,毕竟是亲王家的子孙,咱们不好太过。好了,正事说完了,该说说私事了。”奉珠从榻上下来,笑眯眯的在白叔手旁边的位置坐了,便撒娇道:“白叔啊,人家走了三个月,你也不说去信问问人家过的好不好。”
白叔是一个比房公年纪还要大上几岁的正直老头,自被收留在此,便也歇了那份争强好胜的心,偏巧这园子的主人,也就是奉珠自小就是一个爱花的,更喜欢自己种花。
这白老头觉得所幸无事,便帮着小主子种种花除除草,打发光阴也是好的,由此十年过去,白老头也就成了一个爱花成痴的人,老小老小竟是成了一对忘年交。平常奉珠不在的时候,皆是白叔亲自打理那些花草的。
“老爷哪里能让大娘子吃亏呢,娘子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白叔看得开。只要白叔帮你守着这些花,你迟早还不是要回来的。看看,这不就回来了。”白老叔上下打量了奉珠几眼,捋着胡须,满意点头道:“老奴观娘子眉眼神色,竟是比原来更豁达通透了些。老奴早就告诉娘子,世俗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早该抛了,一心打理花草才是正经。”
绿琴听了忙咳嗽几声,笑着随意扯开话题道:“白叔,河间王府是何等的人家,咱们一点也不知道,您老给说说吧,若是一个护短的人家,只怕昨夜那孟浪男子是不会被惩罚的。”
“是呢。就是这话。我在长安的时候只是听过这王府,其他便只听阿娘说过一句,说是他们府中惯常没有规矩。”奉珠想了想便道。
白老叔哼了一声,便不屑道:“那都是多少年的恩怨了不提也罢。老王爷倒还好,为人敦厚节俭,只是他的嫡长子是个混账东西,不仅不讲道理且偏心护短,到不是老奴背后要说人是非,而是当年那事闹得大,那个混账东西一心一意要自己亲儿子的命。”
“虎毒尚且不食子,白叔,莫不是传言?”奉珠不信的摇摇头。
“大娘子是被老爷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你只知道父母的好,哪里知道,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父母千疼万疼自己孩子的,也有那等卖子求生,杀子饱腹的,这还不算最让人嫌恶的,最是可恶的有人竟是因为偏心而要杀自己儿子的。”
“这是如何说的?纵然偏心也不该那般偏执啊。”奉珠追问,一时被提起了好奇心。
白叔摇摇头,便道:“要说那孩子也佐性了些。不提也罢,谁是谁非早说不清了。还是说说河间王府,要说河间王,想当年也是一个战功赫赫,英雄了得的人物,同老爷皆是开国的功臣。另,河间王是太上皇正正经经的堂侄,当今圣上的堂兄,是和当今圣上同一个祖爷的,建国初,河间王府如何了得,不说权倾朝野,可也是繁花似锦,往深处的事情不适合你们小娘子们听,老奴就简单说了,到了后来,圣上登基,河间王便自断臂膀,遣散幕僚,急流勇退了。到如今,竟是不常出现在人们视线中了。不过,老奴自忖,那府中这一辈的孩子也都大了,该是到了说亲的年纪,渐渐的就该出现了。”(未完待续)
第80章 寒夜微凉有你陪(1)
“那昨晚上那个是谁?”奉珠问。
“他呀,老奴连夜打听清楚了。”白叔不屑的哼了哼,道:“大娘子见了绕道走就是,倒不是咱们怕了他,而是他有时癫狂有时正常,怕那么一个人伤了大娘子。竟然大言不惭的要娶咱们大娘子,也不撒泡尿照照,什么玩意。”
“呵呵,该打。”意识到不该在几个小娘子们面前说这等粗话,便赶忙住了嘴。
“听着白叔说的,他倒是一个有病的人,怪不得昨夜那般莽撞呢,这才对上了,原来是一不正常的。”奉珠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说他有疾也不尽然。细节如何只有他们府中人知道了。不干咱们什么事。”
屏风后,软床上,李姬阳听着外间人的话,一点睡意也无了。怔怔然盯着宝帐看。
“回白总管,门外有人求见,小的们不知是谁,不敢放进来,请总管示下。”司阍的小僮双手呈上拜帖。
“大娘子请看。”老叔从小僮手里接过拜帖,先看了看便交给奉珠。
奉珠看了,本是愉快的情绪一下子便飞散了,立时冷笑起来:“十一郎?肉麻兮兮,他到真不害臊。找我作何,他找错人了吧,这个时候,不该想尽法子混进咱们府里,尔后两只苦命鸳鸯互诉衷肠抱头痛哭的吗。”
白叔常年在府中培养牡丹新品种,不常出府,对奉珠和韩王的恩怨不大知道,因此便听不懂奉珠的话,便问道:“要请进来吗?”
“不见。见了他,我一天都吃不下饭去。我来这儿是散心的,可不是找不自在的。”奉珠将拜帖往桌上一扔,便对锦画道:“扔到门外去还给他。”
牡丹园小门外,韩王穿了一身瓦蓝色庶民布衣,头戴软脚幞头,手拿一把白纸扇,只带了一个贴身仆人在身边,静静的再次等着里头回话。
幸亏带了那一盆罕见的牡丹在手边,否则只怕连这个门都进不去了。
韩王仰首望天,满面无奈,只愿遗珠不要恨他,他也是没有办法了。母妃一定要他把房奉珠娶到手,才能接受遗珠,不然就不管裴飞燕那件事情,相比艳色无双的房奉珠,他就更不想娶一个肥婆了,若注定他和遗珠不能相守,那他到宁愿娶一个花瓶在家里,看着也舒服些。
怨只怨天意弄人,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偏偏要塞了别人在两人之间。奈何,奈何呀!
一时又埋怨遗珠的生母,身份怎不高一些呢,出自小户人家也好啊,至少也是一个良人的身份,可她倒好,初初还是依附于国公府的雇佣奴婢,虽不是家奴,可她是一个贱民的身份无疑了。
韩王忙摇摇头,毕竟是遗珠的生母,不可这般想,要往好处想,亏了她不是家奴,不然,即使她生下遗珠,遗珠也是随了她的籍,是个贱民的。如此想来,房公还是仁爱宽厚的,至少没有让自己的骨血从了贱籍。
如今这般,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至少遗珠还是个主子的身份,纵然低了些许,但若他坚持,他们还是有可能的。
“请进。”司阍的小僮又再次打开门,这一次态度甚好。
韩王点点头,叹气,心想,他如今竟落得不如一盆花有面子了。看来,他也不需要在隐瞒什么,遗珠传出来的消息是真的。
绣楼里,布置精巧雅致的大堂,奉珠同白叔皆痴迷的盯着这盆花,似怎样看都看不够似的,便听奉珠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个颜色的牡丹,竟然觉得它有别样的美丽。”
白叔认同的猛点头。
阿奴看不懂,扯扯锦画袖子道:“这盆还不如外面园子里的那些好看,锦画姐姐,这黑乎乎的小花到底好看在哪里?”
锦画捂着嘴笑,便和阿奴道:“大抵娘子和白叔看着这盆花和咱们看的这盆花,它不是一盆花,咱们看它,它就是黑乎乎一团,娘子看它,它就是五彩缤纷,璀璨耀眼的。”
奉珠可是听见了,便道:“为伊消得人憔悴,为它茶不思饭不想,这还是轻的,你们懂什么,痴迷于一物,只我和白叔这般还是不爱它们的。古往今来,多少人为一物如痴如狂如醉的,都到了抛弃妻子的地步,当然那是不可取的。你瞧那些古董,皆是死物,还不是有很多人争着抢着收藏,有些人甚至还会为了这么个死物而丢掉生命。如我和白叔,我们这才是最事宜的喜爱,不过是多看了它两眼罢了,你们呐怎么会懂。可见你们不是我的知己,只有白叔才是,是不是白叔。”
“大娘子说的对。”白叔爱怜的抚摸着花叶,猛点头道。
“可奴婢瞧着,若今日白叔有妻儿,白叔定是能干出抛弃妻子的事情的。”绿琴见白叔那痴迷不拔的样儿便如是道。
白叔见了这花,真真一副失了心神的模样,并没听见绿琴说了什么。
韩王是太上皇第十一子,自称十一郎也是常理,听到这儿,李姬阳如何还能睡得安稳。
又听下人回报说韩王到了,他便下得床来,绕过屏风,在大红柱子后面帐幔里藏了,静静听外间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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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王爷安。”奉珠欠身行礼,抬眸冷睨韩王,便开门见山道:“不知韩王大驾光临,有何指教?此次来,是来施展美男计的,还是偷龙转凤之计,暗度陈仓之计?到了如今,我到很是期待,你们还有什么计谋可用,我总是佩服你们智谋无双,狼狈为奸的,哦不,真是失礼了,是珠联璧合。”
韩王一时尴尬的立在那里,又羞又恼,呵斥道:“放肆!”
“王爷来我这里如果仅仅是为了说这个,那么,还请回,我放肆还是轻狂,我总没自己送上门去让别人羞辱。”奉珠冷嘲一笑:“风水轮流转,你今日是来让我羞辱回去的?若是,那便放下你王爷的架子,总归算计陷害别人的不是我。若然你是用了王爷的身份来我的园子,我自排开宴席请你吃一顿,吃完王爷请好走,我们礼数周到,两相无碍。若还是带了别样心肠,那便早早的说了,我生性愚钝,你若拐弯抹角的,我听不懂可就白费了王爷的口舌。”(未完待续)
第81章 寒夜微凉有你陪(2)
韩王所经之人,算上遗珠在内,哪个不是言语婉转好生哄着他,如今到了奉珠这里,说话直来直去,犀利如针,让他一张面皮紫涨难看。
放不下身份,他转身便想走,又想到今日早朝毕,入宫见母妃时的情境,揣度着,竟然那样没有余地。
娶,他定然娶了她!就她如今这般伶牙俐齿,就该娶了回去好生教训!
背对着奉珠,韩王脸色如风云变幻,待他转过身来时,脸上便没了气恼,反而略略含着僵硬的笑容,放低身份朝着奉珠作揖道:“珠娘你误会了,我来是为道歉,还请遣退左右,你我私事不好为外人道。”
奉珠闻言,柳眉都要竖起来,道:“王爷自重,珠娘岂是你喊得。”
韩王咬牙忍了,便好言好语道:“是寡人莽撞了。房娘子还请你屏退左右,你我二人私话。”
“私个屁!”奉珠脱口而出。引得几个丫头皆目瞪口呆的看着奉珠。
“呃……”韩王诧异,尔后嫌恶其粗俗。
李姬阳莞尔一笑。心中甚是畅快,这才是我的好奉珠,他如是想。
“我的意思是,王爷你忒的轻狂,你我二人,瓜田李下,还是坦坦荡荡的好。莫再说一些惹人生气着恼的话,不然,更难听的话我也说得,只恐污了韩王你这高山流水般雅致洁净如白莲花样儿的人物,我可消受不起。”
韩王使劲压下火气,便道:“我们好生说话,你莫气,以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你我遗珠三人的这桩恩怨便就此了了吧,你看,你也让遗珠受了罚,还让她没了孩子……”
听得韩王竟然将遗珠落胎的事情归罪到她的头上,奉珠气极反笑,都没有力气怒喝,反而别样平静,浑身别扭的道:“王爷容我问一句,听闻你也是自小聪敏,饱读诗书的人,怎么我现在觉得,你比一个市井无赖还要拎不清,她自己要落胎干我甚事!你那话说的,我想拿了棍子打你出去!”
韩王张口便想反驳,却不想把事情越弄越糟,他是来求和的,不是来结仇的。如此这般闭目提醒了自己半响儿,他便开口扯开话题,往奉珠喜欢的花儿上提,便道:“寡人奉上的这花如何,房娘子可还喜爱?”
“嗯。还行吧,花朵太小了。”奉珠也不想把一个王爷得罪狠了。又不想理他,就敷衍慢待。
韩王却不自知,听着奉珠口气温和下来,他脸上便有了笑模样,又问道:“房娘子平日很爱这些花儿啊。”
“嗯。”
“房娘子寡人给你讲些朝堂上的趣事如何?”
“嗯。”
“房娘子你最爱吃什么,寡人明日派人送过来。”
“不必。”奉珠不耐烦道。
“那么,房娘子,明日寡人约你游玩曲江可好?”
“不好,我没空。”
“后日也可。”
“后日我也没空。”
“那么……”
“我每天都很忙。”
韩王耐心告罄,拍案而起!指着奉珠道:“你!”
“王爷有何指教?”奉珠慢悠悠抬头看向一脸怒气的韩王。
韩王见奉珠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儿,他顿时泄了气,垂头丧气,服软道:“你我二人,论身份,论样貌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今我也想明白了,我同遗珠是不可能的,奉珠,寡人如今是真心实意的想求娶你,你放心就是,不会再有之前的事情发生。”
奉珠气得浑身直哆嗦,满目冷光,道:“依着你的意思,你如今回头来求娶我,我是不是该放烟火庆祝一下?”
“这就不需要了吧。”韩王客气道。
“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自甘下贱的人!”
李姬阳四处打量找趁手的工具,见屏风后的桌上有盘绿豆糕,便掰了一小块下来捏成团当暗器射出去,打得就是韩王一张嘴!
“哎呦!”韩王一下捂住自己的嘴,惊异道:“谁!”
韩王却仍是不信,暂且不去管奉珠的不敬,他明明觉出有东西打了他,当下便起身往奉珠内室里去。
奉珠伸手挡住韩王去路,当即便道:“你不去圣上面前告我的状到还好,你若不识相,我便也去告你一状,就说你跑到我闺房来意图轻薄于我!”
韩王心念陡转,便厌恶的看着奉珠,指着内室道:“定是你在里面藏了人。似你这等不守妇道的女人,寡人不屑!哼。”
说罢便甩袖而去。
“可算是走了。去,把他坐过的椅子,摸过的茶杯全给我扔了。”
“是。”锦画忙领命去了。
奉珠转身往内室去,拐进屏风就见他正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睡觉,奉珠便高兴的推推他道:“你可算做了一件好事。知道我不喜他,便出手教训他。早知道你还有这等本事,我就给你准备一盒子银针了。对了,你用什么打得他,会不会被他拿到把柄去。”
李姬阳睁开眼,嘴角眉梢都似流淌过一江春水,指指桌上那块缺了一角的绿豆糕。
奉珠越发佩服他,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模样,拉着他的手不让他睡觉,又感兴趣的问:“你哪里学来的,拜了谁为师父,我还能学吗,好生厉害。”
“学这劳什子做什么。更何况你也不用学。只要乖一点,听话一点,我保你一世无虞。”他淡笑道。
“找些白棉布来把这一团纱换了,看着便不舒服。”趁着她心情好,他赶忙要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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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自然的,你不说也是要给你换药的。不知伤口好了没有。”奉珠起身吩咐绿琴去了,自己瞅瞅那些带血的纱,一层层的往下解开。
“先别忙着说大话,还是先把你自己这条小命保住了才阿弥陀佛呢。”
一时无话,过了一会儿绿琴拿来白棉布并金疮药,自觉的退出去。
内室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染了血的纱渗进伤口里,过了一夜竟是和皮肉黏在一起了,奉珠胆子倒是不小的,拿了刀便一点点的割开,整个腰腹都露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82章 房公有女两家娶(1)
他的皮肤是古铜色的,无意间碰了他的肉,是硬硬的,结实的,和她的一点也不一样,和韩王的更不一样,那遥远的记忆犹存,韩王的腰间肉是软的,皮肤是白皙的,大抵是养尊处优的缘故。
“想碰一碰?”李姬阳一肚子的坏水。见奉珠好奇的看着他的腰腹,便提议道。
“可以吗?会不会太失礼?”奉珠还小心翼翼的询问主人家的意愿。
李姬阳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大方道:“碰吧,允许你戳一戳,不要碰到伤口。”
“那你不许告诉别人。”奉珠要求道。
“这个自然。我值得你信任。”他脸色越发正经,好像他们谈论的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这个颜色不是很难看。”奉珠道,并且伸出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挲,形容道:“滑滑的硬硬的……像……”
“像什么?”她的指腹温热又宣软,摸在上面麻麻的痒痒的,好生折磨人。
“像……猪皮!”奉珠扑哧一声笑了。
李姬阳脸色黑了,一把握住奉珠的指尖,危险道:“猪皮?长了毛的?”
奉珠赶忙摇头,趴在床上笑得直不起腰来。
李姬阳也遂即笑了,握着奉珠的手,躺在床上看着宝帐顶,心里也是别样畅快。
看来,在此养伤是最好不过的决定。
空气里淡淡飘散着一种难言的暧昧。
“往后没有我在,你不要见他。”李姬阳见她脸色微红,认认真真给他包扎伤口的模样,真有点贤惠贞淑的意思在里面,很是满意。
“本就不想见他的,是他上赶着来。你看着吧,他还会来的。”奉珠肯定道。
李姬阳怔了一下,看着奉珠一双低垂的凤眸,眸中慧光闪动,便莞尔了然,握着她的手要求道:“陪我睡一会儿。”
是夜,乌云遮月,群星掩芒,晓风微微,蝉鸣啾啾。
牡丹园内院一架墙头上坐了一个一身黑衣同夜色融为一体的人,若非他头上戴着幂篱,幂篱上的布飘悠悠如鬼影,就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样儿,被旁人看到定会以为是鬼。
“终于爬上来了。”一会儿,从墙外面又钻出一颗脑袋来。
“臭小子,你倒是拉我一把啊。”
“……”
“算你狠,安庆我告诉你,你总有求我的一天。”宝庆四蹄并用,终于像一只乌龟一样整个人横着趴在墙头上,直喘粗气。
“……”
宝庆早受够了安庆这德性。
自己咕哝道:“主子这伤打算养到什么时候?安庆你猜猜。”
彻夜无聊,宝庆又勾搭安庆和他聊天。
“……”
“我就知道。”宝庆躺在墙头上,又道:“大晚上的也带幂篱,安庆你绝对是头一份。其实吧,你长的也就那样,何必不让人看呢。”
“滚!”
昨夜三更淅淅沥沥下了一阵子的春雨,今日一早起来,奉珠梳洗完毕,在廊庑上坐了,悠闲趴在红栏上欣赏清晨雨后娇花带露的美景。
便见,廊庑外面栽种的一行芭蕉被雨水打过越发显得青翠欲滴,颗颗水珠在绿叶上滚动,奉珠玩心大起,伸出手指在尖尖的叶子下面承接。
一颗晶莹的露滴下来,滴在指腹上,霎时清凉一片,尔后随着阳光照下来,这滴水便慢慢的蒸干,消失在指尖上。
沿着青石板的台阶下去,是一小片圆形的留出来让人走动的石子路,这条石子路直通二门,而一进来二门就能看见这满院子的花。
这一片花海之后便是奉珠的那一片飞檐斗拱的绣楼。
便是清晨空气潮湿的缘故,一层薄薄如烟似的雾将那一片姹紫嫣红的牡丹罩上了一层纱,朦胧美感,坐在廊庑上的奉珠看了,心里是说不出的喜欢。
“真个好似洞天福地,琅嬛仙府了。”
“可不是。”锦画带着丫头把早膳安排在这廊庑尽头的亭子里,摆放了碗筷便道:“娘子,请用膳。”
“一个人吃好没意思。”奉珠看了那一张石桌上只她一人一只碗一双筷子,便恹恹道。
锦画便暗笑,道:“不如请了九郎君来,奴婢让阿奴在二门上照看着,没有娘子的吩咐谁都不允许进来。这般可好?”
奉珠点点头,好似施舍一般,道:“可不就是便宜了他。”
锦画听了她这口不对心的话,并不戳破,只当是奉珠答应了,便施施然退下去请仍在内室榻上躺着的李姬阳来此赏景用膳。
奉珠坐在廊庑上等着,一会儿便见廊上,穿了白叔年轻时衣裳的李姬阳到了,奉珠便先一步在石鼓上坐了,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眼睛不抬,慢悠悠道:“今早你可有口福了,我特特让阿奴去东市糕点行买的,老陈记的驴肉馒头,天下第一楼的鹿肉毕罗和水晶粽子,我是吃不完的,倒掉又可惜,那我便发发善心请你吃吧,坐那里。”奉珠指着她对面的石鼓。
才不让他坐她旁边,昨晚上挨得那样近才够了他,最好离她三尺远,讨厌的色鬼混球。
李姬阳好笑的睨了她一眼,见桌子上一半是咸香的肉饼,一半是色香味俱全的各种糕点便知这个嘴硬的小娘子还是有细心的时候的,满意的点头并得寸进尺道:“往后便如此,甚好。”
奉珠撇嘴,吃一口杏仁莲子粥,凉凉的道:“你可不要自作多情,这些全是锦画弄的,瞧,她多善解人意,还知道你不喜欢吃甜的。”
“你说得对,不如便把她让给我如何,我正缺少一个贴心的奴婢。”李姬阳便接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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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给你岂不是便宜了你,我也觉得锦画好,偏不给你。”奉珠恼怒道。
“不给我便不要就是。”李姬阳越发要气死她了。
“你不准说话了!”奉珠见这人一点都不开窍的模样,生气的道。
他当真就闭了嘴,认认真真的吃馒头,颇为享受的模样,吃的好生香甜可口。
一时安静下来,奉珠观他一会儿工夫就吃下去三个馒头,她便道:“真有那么好吃吗,那这个你别吃了,我吃。”(未完待续)
第83章 房公有女两家娶(2)
那碟子里只放了四个馒头,三个排在底下,一个叠在上头,装点成小山的模样,见他吃的好,她便郁闷不高兴,伸出筷子从他手底下抢夺了来,慢条斯理的咬了一口,馋他道:“真好吃。”
还未等奉珠咬第二口,李姬阳便下筷子从她嘴里又抢了过去,夹着那馒头看了看她小口咬下的痕迹,看看露出里面剁碎的驴肉来,他便微掀唇角笑道:“多谢你,把皮咬了,剩下肉给我吃,省了我不少力气。”
说罢便就着那小小的牙口更深的咬下去,三两口那馒头就消失在他的嘴里了。
奉珠羞的脸色通红一片,论起不要脸来,哪里是人家走南闯北之人的对手,还不只有完败的份儿。
“你、你脏死了,我吃过了呀。”
“那又如何?”李姬阳一本正经的抬眸望进奉珠的眼。
奉珠捂脸,还要不要人活嘛。亏得把丫头都打发下去了,不然,还不被她们打趣死了。
“我不吃了!”奉珠离了石鼓,往廊庑上坐了,趴在红栏上回望那个依然在吃的男人,狠狠的瞪过去。
李姬阳皱眉,见她碗里的杏仁莲子粥只动了两三口的模样,旁边一碟子金丝软糕,一碟子红豆糕动都没动一个,便愀然命令道:“过来。”
“哼。”扭过头去看廊庑外的芭蕉。
“过来,把你的粥吃了。”加重语气。
“不想吃。”奉珠听了他有些生气,便不情不愿道。
“你知道有多少人饭都吃不上吗?你这般,是不是要把桌上的早点都倒掉,似你这般挥霍,就该把你扔到贫民窟里去!”李姬阳把筷子往桌上一放。
“啪!”的一声,惊得奉珠立时站了起来。
便恼道:“我仍我的,关你什么事。你管的也忒多了,就是你也……”吃的是我家的饭。
“你想说什么,说我也是吃了你家的。那是我愿意吃你家的,若是我不愿意,你拉我来我都不屑来。”没有哪个男人是愿意被说成是吃软饭的,更何况李姬阳他不是。“今日我就治治你这个浪费食物的毛病。”
李姬阳站起来一把逮住奉珠的胳膊,把人提到怀里按在膝盖上,端起她那碗粥就送她嘴边,毫不讲情面道:“吃完它。”
“我不!你凭什么管我,我不想吃,锦画、绿琴快来救我。”奉珠挣扎不得,赶忙呼救。
听到这边争吵声,锦画并绿琴就观望着,这会儿见两人闹起来了,锦画忙劝道:“说什么浪费的,我们娘子早晨本就吃的不多,就算剩下的也是我们几个大丫头吃了的,就算我们不吃,府里剩下的吃食也是送到外面给乞丐流民的,哪有浪费。”
李姬阳听了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哄她。
“锦画说的对,以前说扔也就扔了,可自咱们从扬州回来,娘子都是吩咐了把府中吃不完的食物分送给小乞丐的。九郎君,恕奴婢多嘴,本就是我们娘子好心收留你,你反倒不知礼数,以主人家自居了。依奴婢看,九郎君你伤也不甚严重,还是早早离开的好。”绿琴心内气道。
“就是这话。你赶快走,我再也不想见你了。”奉珠红着眼眶把头埋在锦画怀里。一时又觉自己处于下风,便站起来一指大门,道:“快走,往后我再也不管你死活,咱们就此再也不相见。”
说完便提着裙子跑回内室里独自伤心去了。
李姬阳怔在那里,暗恼自己失了轻重。以前她不给他好脸色,不许他近身的时候,他还知道分寸,如今得了好处,尝了甜头,竟然是越发轻狂起来。
不管如何,现如今还不是时候。
“该死的!”若早知要娶她,当初就不该那样逞英雄。
“给我滚下来!”李姬阳恼怒的道。“看够了没有。”
半响没有动静,待李姬阳要发怒时,“咕咚”一声从亭子上掉下一个人来,不是一张弥勒佛脸孔的宝庆又是谁。
安庆人家是轻飘飘从亭子顶上飞下来的,姿势颇为优美。
“主子有什么吩咐。”宝庆连忙作揖请命,不敢取笑。眼角撇着桌子上的食物,垂涎三尺,可怜的他们,守了一夜,竟是一点饭食都没有进的。
“我要的活物如今在何处?”李姬阳背手在后,冷然道。
宝庆在肚腹内早已经笑了一个半死,但面上扔是不显,道:“早让人运来了,如今就在这园子里藏着呢。”
“还不送上来更待何时,还要让我催你不成。”李姬阳没好脸色道。
“是、是。主子,不知把这桌子上的吃食赏了我们两个可好,可怜见的,为了办好主人交待的事情,我们一天一夜都没吃饭了。”宝庆把自己说的敬业又可怜。
李姬阳哼了一声,对于宝庆肚内的心思一清二楚,便点点头。
却说昨日下了早朝,房公半路上拦了李文的父亲,河间府的郡王爷,把他儿子做下的事情婉转的说了,并很有技巧的说了自己的愤怒不满,若是一般人呢,便也闻弦歌而知雅意,回去便让自己家的孩子亲自上门来给赔罪了,可这个郡王爷不是这般的,他反而哈哈大笑,拉着房公的手说要和他成为亲家,把个房公气得够呛。
这事,是给河间王面子,更不想把两家的关系弄僵这才没有当朝参奏,谁知这个郡王一点自觉都没有,不但不说自己儿子错,反是顺杆爬要和他结亲家?
房公是个儒臣,纵然生气也不会大吵大闹,当即便软软的回绝了。
本以为这事就此过了,谁知还不算完,想要的赔罪没等来,反是在当天下午就有官媒上门来提亲,把个卢氏气得牙痒,当即就把官媒赶了出去,并大怒道:“一个庶子也想娶我们奉珠,难道要我们奉珠叫一个妾为娘,岂有此理!我就没见过这样没规矩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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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息怒,怒伤身。之前便风闻这个郡王爷是个糊涂性子,如今看来到不是坊间传闻了。此事万不可让珠娘知道,她若知道了,又要生气。”
“这个自然。”(未完待续)
第84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1)
本以为这天也就只此一件让人生气的事情了吧,谁知到了下午,又有人来提亲,来的不是旁人,正是韩王。
卢氏对这个脑袋不清的王爷已经没什么期待了,还以为他是来娶遗珠的,卢氏便想着,此女留着也是个祸害,到还不如顺水推舟送给韩王。
房公却想着,我的女儿万不可给人做妾,该让遗珠尽早摆脱了韩王,给她找一户殷实人家嫁了,这才是上上策,只等着韩王开口,他便婉言拒绝。
夫妻俩便在主人位上坐了,等着韩王开口。
谁知人家一开口要的就是这夫妻俩的掌上明珠,王爷的架势足足的,很是自信。
听了韩王大言不惭的话,房公捋胡须的动作停了,卢氏的眼睛瞪圆了。
一时夫妻俩都不知该如何说这个王爷了。
难道珠娘那般坚决的态度,他都视而不见?
还是房公机变,当即就笑着打哈哈,给韩王作揖道:“王爷厚爱,只是……虽说儿女婚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微臣却很是开明,我自来疼爱珠娘,她的婚事也是要她点头答应才可的。所以,王爷,若是真有心,便让珠娘点头答应,只要珠娘同意,微臣夫妻也无不可。”
卢氏听了便不赞同的拉扯房公,她就怕奉珠尚对韩王余情未了。
房公却对自己的女儿很有信心,并不理会卢氏的暗示。
“这……”韩王本就是在奉珠那里碰了壁才来走奉珠父母这条路子的,谁知这个老狐狸竟然又把球踢了回来。
“此事先不提,寡人想……”
卢氏冷笑,当即便道:“我们二娘子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王爷请自重。”
又打我奉珠的主意,定让你们不得相见!
这是自己的园子,自己做什么要躲着他,奉珠想明白了,自内室里出来,拿着扇子娉娉婷婷往牡丹园里那座水榭里去了,他既在廊庑里,那我就去别处好了,最不愿见他的。
水榭里还有一张躺椅呢,奉珠抬头望望天,天空湛蓝如洗,白云悠悠,便道:“正是燕子衔泥,梨花飘落的时候,做什么和他生气,真真得不偿失。”
水榭周围皆是牡丹花,站在水榭里往四周看去,便如置身花海,有紫红色的魏家花后;还有粉红色的,她称之为红颜如玉,花香清新,长势喜人;还有金黄色的,鹅黄色的,是从姚姓人家购买得到的,因是这个缘故,便比照魏紫,时人取名为姚黄;还有一种比之魏紫花盘更大的,花瓣重复的,便是她取名为“紫重楼”的,还有“紫绣球”等等,各式各样,一簇簇的,好不繁盛。
看到她的这些花啊,她就高兴了。
美人坐在亭子里,摇着扇子,半含笑,笑颜如花,人比花娇。
正是这个时候,李姬阳带着他的活物前来赔罪了。
“汪汪汪……”两只小东西贯会讨喜,摇摇晃晃的还没跑到跟前去,就先叫两声提醒主人,“主人,主人,我来了。”
奉珠被这叫声吸引了注意力,抬头看过来。
便见,那人悠悠然在花海里漫步,身姿挺拔如松,颜如冠玉,身上穿着一件藏青色的长袍,腰上绑着一条黑色铁扣腰带,如此装扮,便显得他腰线很是优美。
有两只毛茸茸的小狗在前面开路,美人的注意力才不会送给他。
一只白色的,一只金棕色的,白色的那只很活泼,跑在最前面追着一个滚动的红绣球。
金色的那只有点懒洋洋,总是摇摇晃晃的跑几步又停下来,跑几步又回头望望李姬阳,好似是等待李姬阳赶上来一样。
奉珠可不喜欢它了,嘟囔道:“本是很喜欢你金黄色的毛的,但是现在我一点也不喜欢了。”
小白狗的红绣球停了下来,它就扑上去咬来咬去,四蹄朝天露出粉粉的肚皮把红绣球抱在肚子上,四爪抓来抓去,奉珠真是爱死这只了,手痒痒的,好想去挠挠它的小肚子。
“快过来,快过来。”奉珠挥着扇子,小小声的道。
李姬阳自知“罪孽深重”,不好去打扰她,便弯腰捡起那只小小的红绣球,小白狗以为李姬阳要和它抢夺,四爪扒在绣球上,随着李姬阳往上提的动作,小白狗也缀在上面不下来,它还霸道的朝着李姬阳“汪汪”几声,示威。
奉珠便高兴道:“咬他给我出气,我就给你吃好吃的。”
李姬阳把小白狗从红绣球上摘下来,放在地上,而后他把红绣球往奉珠这里一扔,那绣球便慢慢往奉珠这个方向滚动,绣球一动,小白狗又欢快的跑起来。
它的四蹄短短的,跑不快,摇摇晃晃却很可爱。浑身的毛发雪白不染杂色,娇娇小小的,好生惹人爱怜。
随着绣球滚到奉珠的脚边,那只小白狗也追到了奉珠的脚边,奉珠蹲下身逗弄它,把它的绣球拿在手里,它便警惕的朝着奉珠“汪汪”几声。
金棕色的狮子狗听到小白狗的叫声,赶忙加快了步伐往这边奔跑,出师不利,刚起步就“吧唧”一声摔倒在地,四蹄朝天。
奉珠很心疼的看着它,爱莫能助,谁叫你非要黏着他,我和他可是“不共戴天”的关系,你要是选了他,我就不和你玩了。
李姬阳弯身下去把它抓起来抱在怀里,小小的金色的一点骑跨在他的手臂上,好生脆弱的小生命啊,奉珠感叹。
“汪汪。”小白狗盯着奉珠又叫了几声。
“好吧,这个还给你。”奉珠发了善心,把红绣球送还给它。
它张嘴咬住,朝奉珠摇摇尾巴。
“喜欢吗?”他把金毛狮子狗送到奉珠怀里,温声问道。
奉珠低头梳理着金色的毛,不说话。
“汪汪。”小白狗绕着奉珠转了几圈,叫了几声。
“小狗是我的,你在这里做什么。好生厚的脸皮,我都撵你了,你因何还不走。”奉珠转身进了水榭,抱着金毛狮子狗往躺椅上一坐,不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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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它们的面子上。”李姬阳一张脸微红,不知该如何哄与道歉。(未完待续)
第85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2)
“是我的小狗,和你有什么关系。”奉珠蛮横道。
李姬阳一笑,便强硬的把一人一狗都抱起来,自己往躺椅上躺了,让奉珠坐在他的膝盖上。
奉珠不愿意,小小声的叫嚷,怕引来人看她笑话,“放开我,你的膝盖一点也没有我的躺椅软和,干什么抢我的躺椅,让我坐你的膝盖,我稀罕吗!”
“好吧,你不稀罕。”李姬阳应承着,却不放人。双手扣在她细细的腰肢上,禁锢着,就是不让她下去。
并扯开话题,道:“给这两只小狗取个名字吧。你若不取,便叫金子和银子算了。”
“不行。你这人,眼里只要金银。看看你身边那些掌柜,金庆、银庆、珠庆、宝庆,一个都离不开钱,我的小狗才不叫那么庸俗的名字。”奉珠听了便立即反驳。
“那叫什么?你来取?”把这摸起来有肉,抱起来却身轻如燕的小娘子往大腿根上抱了抱,他便闭目养神。
“这只一身白毛,眼睛却是蓝宝石一样的颜色,这一只呢,金黄色的毛,墨玉一样的眼睛,长的倒是一样的,像缩小的小狮子,这只金黄色的尤其像,不如就管这只叫小狮子,白色的呢就叫雪球,正好,我有一种白色绣球状的牡丹花,我也叫它雪球,小狮子和雪球,这两个名字如何?”
奉珠回头问他,却见他似乎睡着了的模样。
观他神色虽然已经恢复,但唇色尚白,奉珠便知这个人失血到底是多了些,也不知他是怎么伤的,也不肯和她说实话。
什么欠人钱的话,根本是骗人的,只不过她不戳破罢了。
“算了算了,看在小狮子和雪球的份上,我不和你一般计较。喂,你若困了就去房里睡去,虽说现在已经四月份了,可也是微凉的,你在这里睡过去又感染了风寒可怎么办。”
他蹙了蹙眉,咕哝道:“无碍。”
“你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受过伤的。”奉珠是见过他那伤口的,有一指深呢,若是自己早吓死了,他还活蹦乱跳到处走的。
“放开我去,我叫锦画过来,把水榭四处的窗户都关上,竹帘都放下来,笼一盆小火炉放在里面,岂不是暖和一些。”
“呆在这里,我在这里,你就呆在这里,哪里也别去。”他眼睛睁开一条缝,拉着奉珠的手道。
“好嘛好嘛,看在你受伤虚弱的份上,我让人搬了棋盘过来,你睡觉,我自己下棋玩还不行。”
“这就对了。”他甚是满意的这才松了手。
奉珠嘟囔的哼了一声。
出去叫了几个知情的丫头进来,把水榭燃了香,放了塌,置了火盆,弄得像一个小卧室一般。亏得不是在府里,在这园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主子,若是在府里早被发现了,那还了得。
从躺椅换到榻上,盖了薄衾,到底舒服些,见她果真抱了雪球在怀里,自己一个人用黑白棋子对弈,他这才满意的闭上眼。
一时,这方水榭中,只能听到奉珠“啪啪”落棋的声音,并几声轻轻的小狗的叫声。
奉珠自己一边翻书,演绎一本古籍上记载的残棋,自己摸索完善,一边,想起时,便往榻上看那人一眼,见他睡的安稳,又转过头来继续对弈。
不知不觉,竟是到了未时,太阳偏西。
这时,便听锦画立在门外小声的敲门,并禀报道:“娘子,裴娘子送上拜帖求见。”
奉珠起身开了门,便问道:“她来做什么,素日也不见和她好呀。”
想了想,奉珠便道:“请进来。另外让阿奴来门口守着,若是他醒来就让他在此呆着,等裴飞燕走了,再让他出来。”
“是。”
绿琴引着裴飞燕往绣楼大堂里坐了,上小丫头们上茶好生招待,见奉珠来了,便指指里面。
来者是客,奉珠便笑着欠身行礼,道:“裴娘子可是稀客。”
裴飞燕今日也是别样客气,便见她起身对奉珠欠身行礼,笑道:“我们也不用这样客气了吧,你叫我燕娘,我叫你珠娘可好。”
“甚好。”奉珠道。
两人分主宾坐了,说说笑笑,一派和气。
奉珠思忖,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且等着她道出来意。因此并不主动提及。
裴飞燕拿帕子抿了唇角,放下茶盏,便羞涩的道:“我要定亲了。”
“哦?那恭喜啊。”难道是韩王?真的肯娶她?
奉珠打量一番裴飞燕,身长和身宽几乎一般了,还是像根圆墩,满脸横肉,五官挤在一起,这般的……真会娶吗?
若不是韩王,难道是哪一个寒门子弟为攀高枝忍耐娶了?
这也不是不可能,说不定是发现了裴飞燕的好,真的喜爱也不一定啊,毕竟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男人了,裴飞燕的家世又是好的,找一个身份低的还是很容易的。
“你不问我是谁吗?”裴飞燕扯了扯帕子,强笑道。
“是谁?”奉珠顺着客人的意随口问道。
这会儿若是元娘说“我要定亲了”,奉珠保准兴奋的问来问去,可是放在裴飞燕身上还是算了吧,不过就是比陌生人熟悉那么一点罢了,明明前几天才在珍宝阁吵了一架,转眼就能登门拜访,通知喜讯?这个裴飞燕的心胸也太宽大了些。
“说起来,这个人还是妹妹心怡的呢。”说起她定亲的对象,面对奉珠这个失败者,纵然她有倾城的美貌又如何,还不是得不到韩王的心,由此便自信的挺了挺胸。
“除了我年少无知荒唐的那一个,我至今可不曾心怡谁。不知燕娘你说的是谁?”
“自是韩王。”裴飞燕提高声调道。深怕别人不知她未婚夫是谁的样子。
“哦,韩王玉树临风,芝兰玉树,甚是美貌。”奉珠溜了一圈五大三粗的裴飞燕,只好如此措辞夸奖韩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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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飞燕却不满意奉珠这般的态度,继续道:“怎是用了美貌二字,明明便是俊秀无双。那样一个人物,姐姐自知配不上他,合该是妹妹这样的人物才算得上是金童玉女,无奈父命难为,妹妹你莫要怪我。”(未完待续)
第86章 深夜来人意难测(1)
奉珠见这个裴飞燕如此一般扭捏作态,有心让人乱棍打出去,可转念一想,便笑道:“我却不这样认为。我倒觉得燕娘和韩王真真才是般配,天造地设。岂不闻物极必反的道理,韩王就是太优秀了,就该配上一个贤惠的燕娘才堪堪能平衡了。否则天妒英才,韩王是要英年早逝的。”
“你真这么想?”裴飞燕犹自不死心的追问。
“当然。有情人终成眷属。见燕娘你这般在意,便知你早已经爱惨了他,我怎能不祝福你呢?”奉珠越发风轻云淡,好似谈论一个陌生人一般。
裴飞燕心中不舒爽,便又道:“恕燕娘无礼,冒昧问珠娘你一个问题。”
“你问?”奉珠心中已经猜出一个**,越发看不起她。
“你、你心里还想着他吗?”裴飞燕扭捏了一会儿,如是问道。
“无。”奉珠干脆又利落。
“一点也无?”裴飞燕满脸不相信的仔仔细细打量奉珠神色。
“一点也无。”纵然有,那也是水过无痕。算而今,早已经是见了便恶心的一个存在。
裴飞燕长长输出一口气,恐惧害怕总算是消了一半,剩下的却是更多的不甘,她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当初那样百般追求韩王的房奉珠一夕之间便不爱了,太快了,快的所有人都接受不了,更让许多人都不放心。
“莫要口是心非。韩王昨日去你家提亲了,不是你要求的吗?”
“嗯?”奉珠猛然站起来,捉住裴飞燕就问道:“你再说一遍,谁提亲给我?”
“韩王。你我两家同在崇义坊,你家的动静我如何不知?更何况,韩王也并没有要遮掩的意思。”
“你不是说你和韩王已经定亲了吗?”奉珠立时想起这两厢矛盾的所在。
“这、这,我们即将定亲。我祖父也是同意了的。”裴飞燕支支吾吾道。
奉珠恍然,嘲讽道:“你大可放心,我阿爹阿娘必不会把我许给韩王的,他提亲提的也不可能是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家还有一个娘子不成?”
“意思则是,你大可不必防备我,我和韩王早没任何关系了,你该头疼的是我的庶妹,你该认识她的,之前,我还带她出席过几个府里的宴会。”
“你莫要蒙骗我,你家那个婢生女,怎能让韩王抬了娶嫡妻的礼往你家去。”裴飞燕并不信奉珠的话。
奉珠一时把韩王恨死了,真是没事找事,以前她追着他跑,他爱搭不理。现如今倒好,他反过来要纠缠不休,真是岂有此理!
想到韩王占了裴飞燕的便宜,依着裴飞燕现如今的情况必是要咬着韩王不放的,便坏心的给遗珠埋下个对手,便道:“我若骗你就让我不得好死,韩王心里喜欢的可是我那个庶妹。这话你爱信不信。”
“不可能。他看不上你,没道理却看上一个面貌清秀的庶女啊。”
“这有谁知道,你若有了正当身份,你倒是可以去问问他。”奉珠道。
“我、我先走了。”若是可以裴飞燕是永远不想面对奉珠的。裴飞燕掐着自己肥胖的手指,又看看奉珠的纤纤玉指,黯然神伤。
“我送你到二门。”奉珠客气道。
“不用。”裴飞燕自嘲的一笑,低着头道:“我知道自己是如何一副尊荣。我也知道自己将来的郎君不会好,可现在有这个机会摆在我的面前,有韩王这么一个既有身份又有相貌的男子在我面前,我为什么不抓住?”
奉珠听了她的话便软了心肠,本不想送她的,也自愿把人送出了门。
裴飞燕只坐了一会儿,吃了杯茶,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辞。
奉珠知道她此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做挽留。
她挺生气裴飞燕这般的做法的,不过那韩王更是可恶,既然已经夺了人家的清白还不想负责任,这是何道理,真真一点担当都没有了。
“你醒了?”回了水榭,见李姬阳正坐在棋盘前研究她下了一半的棋便问了一句。
又觉得自己问的话是多余,他若不醒,难不成坐在自己面前的是只鬼不成。
奉珠咬了咬唇,低着头一时不知该和他说些什么。
阿奴很是乖巧的给二人关了门,屋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和两只小狗。
奉珠把雪球抱在怀里,用手指给它梳毛,道:“你从哪里弄来的小家伙,我只在宫里见过呢,长乐公主有一只黑白相间的,皇后娘娘宫里也有一只,是棕色的,都没有我的小狗漂亮。”
“还想要什么?我让人给你送来。”许是这气氛柔和的缘故,不知不觉他也放低了声音,两个人这般头挨着头像是说悄悄话。
奉珠摇摇头,为难的道:“不要了,总是要你的东西,这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李姬阳失笑,调弄她似是上了瘾,“两个时辰前不还是很蛮横的吗,我的便是你的。告诉我,还想要什么,波斯的琉璃杯好吗,葡萄美酒琉璃杯。喝葡萄酒时用琉璃杯最好,红色的酒液,透明的杯子,你不喜欢?”
“那我要一整套。”被说的心动,奉珠脱口而出。
“好。下次我让宝庆给你送来。”他温柔道。
“你有很多新奇的东西吗?你都是做什么生意的?”奉珠好奇的问出口。
“有几条小船,做出海贸易的生意。把我们朝的丝绸、茶叶、瓷器等物运到海外,然后又从他们那里运回象牙、香料、珍奇花木、宝石等贩售、倒卖,听得懂吗?”
奉珠可不想让他小瞧了去便点头道:“自然。不就是奇货可居吗?秦国的吕不韦才是第一人,你可不是哦。”
李姬阳嘴角带笑,给面子的点点头,放下棋子,拉起奉珠的手便道:“过来。”
“你又要干什么,我可是记仇的,今天早上的事情,我气还没有消呢,你以为送我两只小狗就可以了吗,我哪有那么好打发。”小脸扭到一边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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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一张棋盘小几,伸手就能摸到对方的脸,从对面拉到自己怀里,这般低的技巧,有何可以难倒他的呢?(未完待续)
第87章 深夜来人意难测(2)
略略用力,让她跳舞一样转了一圈,这不就到了自己怀里了吗?
“嘘,仔细让人听见。”见她要惊呼出声,连忙捂了她的嘴。
“我不沉吗?你总是要我坐在你的膝上。”奉珠真难理解这个人。好好的,自己一个个坐一张椅子,多好,干什么要抱一个累赘在怀里。
“坐怀不乱知道吗?”李姬阳下巴搁在奉珠肩膀上,悠悠然闲适道。
“自然,说的是一个叫做柳下惠的男子面对美色诱惑而能不为所动,这才是真正的君子呢,哪里像你,见了我活像饿狼见了肉,不是扑就是抱,好生讨厌。”奉珠脸红红如彤云,却理直气壮道。
“知道为什么是坐怀而不是其他吗?”感觉到她的紧张不安,臀部紧绷,见她两手紧紧揪着帕子,便这般道。
奉珠一时被他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摇头表示不知,一双凤眸迷惑的看着他,让他给出解答。
却见他薄唇抿起,唇角微牵笑意,不说话,却把她往大腿根处抱了,让她的臀紧紧贴着。
她感觉这不好,且羞人,便扭了扭不想如此,小声道:“放我下去。”
“想明白了吗?坐怀不乱。”他一条胳膊就环住了她整个小腰,腾出另一只手拈起一颗黑色棋子轻轻落在白子身旁。
渐渐的奉珠便觉有什么顶着她的、她的……一下子便红了脸,这一回连耳朵尖都红透了,火辣辣的冒着热气。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衣冠楚楚的混蛋,面上一本正经,一双眼盯着棋盘,一只手托着腮正思考如何走棋,他、他下面却、却蠢蠢欲动!
“你、你!”奉珠羞恼的浑身都冒热气,僵直着身子坐在上面如坐针毡。
“嘘。不要说话。”他又走了一步棋吃掉白子若干。
“来,该你了。”他抓了一把白子放在手边,拿起一颗塞在奉珠手里,让她接着下。
水榭之外,繁花似锦,香飘满园。
有白鹤鹭鸶在浅浅的池水中亭亭独立,它们扬起细长优美的脖颈,仰天鸣唱;还有一对鸳鸯躲在芦苇丛中,交颈而眠。
水榭便是建立在这一池浅水之上,水中有颜色鲜艳的雨花石,水流沿着一条青石板铺成的溪分成四股,两股流向牡丹花田,一股流向小竹桥,小竹桥一头通向水榭,另一头通向奉珠的绣楼,还有一股连接活水,引自曲江。
“你赢了。快放我下去。”奉珠脸蛋通红,娇喘连连,用帕子捂了嘴才不至于叫出声来。
棋盘之上,白子一路惨败,丢盔卸甲,落荒而逃。黑子紧追不舍,攻城略地,深入腹地,猛捣乱伐,七零八乱,狼藉一片。
“嘘,别说话。”
嫩黄色的菱纱裙铺在藏青色的袍摆之上,几乎将那藏青色完全覆盖住,翠绿色的金缕鞋藏在裙摆底下,随着微微晃动的动作,若隐若现露出尖尖,摇摆若风掀起珠帘,内里窥伺不可见。
几层丝绸薄纱之下,亲密无间,浪涛翻涌。
奉珠忽的呜呜几声,手里攥着的白子“啪啪”几声全落了下来,砸的棋盘上的黑子亦是四处迸溅。
胸脯起伏,眼儿妩媚,流转之间星光璀璨,待呼吸平稳,奉珠生气捣乱了棋盘,一下子黑白棋子落了一地在地毯上,她回首抬眸,羞怒的瞪着眼前这个若无其事的男子。
便是张开口就咬在他的肩膀上,隔着一层绸缎,这小利口锋利不减,微疼,李姬阳觉得这衣裳该是破了两个洞。
尚且不嫌奉珠恼意深,他还说道:“我才是坐怀不乱的第一人,对着你,我忍了又忍。”说罢,摇头叹息,好生遗憾。
“那你还想如何。”咬了半响牙口都酸疼,腰也酸,臀也热,好像经过一场大战一般,趴在李姬阳肩膀上,懒懒的,酸酸的不想动。
“不如何,这般甚好。”他笑着,扔下旗子,离开凳子,横抱着娇人往榻上半卧,自己倚在靠枕上,便让奉珠窝在他肩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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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抚弄着奉珠通红发热的耳朵,一手拄腮,眼眸含笑,亦不知他在笑什么。
反正奉珠昏昏欲睡,是不会去管他又坏笑什么的。
此人之奸诈,不会有人懂,只有她自己深切体会,深被荼毒。
若有人进来看,便见那榻上一个娇小丰腴女子,一身嫩黄色的纱裙铺展开来,和那俊朗成熟男子的一身藏青色袍子混在一起,缠在一起,那女子的一头青丝铺在男子的颈窝,男子的一头青丝垂落身后身前,有一缕正瘙着那艳美女子嫩生生的耳朵,纠纠缠缠,勾勾绕绕,屋内香烟缭绕,花枝棋盘,矮榻梅瓶,书画琴桌,布置精巧雅致,甚是温馨美好。
“要睡了吗?”他是睡饱了一顿的,此刻,精神绝佳,无所事事便想鼓动身侧这女子和他说些无关紧要,风花雪月,甜丝丝的话语。
“嗯,哼。”微微睁开一条眼缝,见他笑得这般恣意,心中不快,想要计较一番却娇弱无力。轻轻哼一声表示心中不满。
“在国公府里有人说过闲话吗?若是,便莫要往心里去,关了门自己在自己的院子里,其他莫管。”
“才没有。谁敢。”
“你这园子不安全,玩过几日便回府去,听见了吗?”
“你不准说话。自己睡饱了就要来打扰我,你心肠太坏了,坏透了。”奉珠嘟嚷不满,哼哼道。
“我早该如此,何至于等到现在。”等到现在还没把这口艳肉吞下肚子里去。
“说来还是归海兄高见。”李姬阳慢慢道。
“什么?”奉珠随口答应着他,眼皮早沉沉的撑不起来了。
“一个朋友,姓归海,名洛川,从沙漠里来。来帝都游玩,那是一个自由自在的没有家累的独身汉。哪里有美食他就到哪里去。”
“你羡慕啊。总之你也是没有的,我又不会缠着你,你爱来便来,爱走便走。”奉珠听出他语气里的钦羡,心痛了一下,扭过身背对着他,冷淡道。
“晚了。”他含笑淡淡曰。
“什么晚了不晚了的。”奉珠抿唇一笑,装作不知。(未完待续)
第88章 坏郎君讲鬼故事(1)
“你知道。”摸索着奉珠耳上佩戴的明月珰,他悠悠道。
“谁知道呢。三瓦两舍里有你的相好,教坊乐司里有你的红颜,谁知你是一副什么心肠。知人不知心,你是暴徒响马呢,闲汉无赖呢,还是赌鬼酒妖?除非你让我把你五脏六腑都掏出看看再给你塞进去。”
“顺便用你的洗澡水刷洗干净,洗它十遍八遍的,你觉得这主意如何?”他笑谑道。
奉珠抿唇忍笑,又翻过身来面对着他,“做什么要用洗澡水,该用清水才洗得干净。”
李姬阳淡笑不语。
奉珠抬眸看他,见他眉眼成熟干净,便觉他身上有一种这帝都王孙公子身上都不见的气韵,是波澜不惊,成竹在胸?胜败常事,从头再来的潇洒。也许是和他的经历有关。
“你以前……”
“嘘,不是要睡了?睡一会儿吧。”他抬头往窗外看去,见天色尚早,便道:“一会儿我叫你起来吃晚膳。早膳几乎没吃,晚膳要多吃些。”
“哼。”奉珠眼儿一闭,再也不理会他。
“我总不知道你气什么,所幸你气性来的快去的也快。大抵以后就知道了。”他淡淡道。
小狮子和雪球排排趴在一起,一蓝一黑两双狗眼水汪汪的看着榻上的两个人,时不时两只狗头凑在一起啃咬打闹一番,在地毯上滚来滚去,卖萌无效,撒娇可耻,两只终于消停下来,可怜兮兮的枕着自己的狗爪,眯着眼等着榻上的两只主人能注意到它们。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声音,奉珠心中委屈,眼泪汪汪,撇嘴不屑。有什么了不得,你过去如何干我甚事。
这时便听到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站在台阶上,锦画竖着耳朵听里面动静,没听到什么让人耳红心跳的声音之后,这才敲了敲门,禀报道:“娘子,河间王府,李文郎君亲自送礼物来赔罪,娘子这该如何是好?”
“礼物收下,就说他的心意我领了,人不见。”奉珠正烦着,口气不善。
锦画诧异,怎么?里头那两个吵架了?
“是。”锦画答应着去了。心中觉得娘子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以前明明不喜欢这个李九郎的,如今怎得这般任由着人近身呢?如此下去,难免擦枪走火,这可要怎么办。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是奉珠的侍婢,该忠实于奉珠,所以这件事情不能让夫人知道,不但不能让夫人知道,还得瞒着。
可……娘子究竟是如何打算的呢?锦画摇摇头,走一步看一步吧。
日薄西山,天蒙蒙黑,净街鼓早早响起,各个里坊皆关了门,各家各户都准备安寝了,谁知却有不速之客,拿了腰牌敲开了永宁坊的门,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奉珠园子的角门。
值夜的司阍小僮正倚在门框上打瞌睡,忽而听到敲门声,立马给他吓醒了,不耐烦的问道:“谁呀这是。”
“开门。王爷驾临还不快打开门迎接,仔细你的皮。”便听外面如此道。
这小僮一听算是彻底醒了盹,立马让另一个值夜的小僮去叫大总管,他则好声好气的隔着门缝对外面人道:“深夜不便还望见谅,我们大总管马上就到。”
“好大的架子!”便听外面一个威严年轻的声音如此道。
小僮讪讪,在门里撇嘴,咕哝:“深更半夜,谁知你是真王爷还是假王爷,再说了,这园子就我们大娘子一个娇主子,如何肯让随便什么人就进门来打扰。”
另一个小僮却是被杜姓大总管收买了,听了有这么一个权贵要来,哪里肯把巴结王爷的好差事让给别人,自是去通知杜总管不提。
奉珠未睡,绣楼这片瑞兽飞脊的房舍仍是灯笼高挂,灯火通明。
内室里,紫烟袅袅,奉珠正和李姬阳下棋,这番才仅仅是下棋,论棋力奉珠远胜李姬阳,便见这棋盘上,白子咬住不放,步步紧逼,似是要一雪前耻。
“认输了吧,你已无路可退。”奉珠得意的看着李姬阳,定要看到他蹙眉她才会开心。
“输了。”他倒是不扭捏,输了就输了。
“你这人,看起来精明奸诈,筹谋算计的,怎么在下棋上这般力弱。”
“谁说有大智谋的人就非要下得一手好棋呢,我便是一个臭棋篓子。”他一笑并不以为意。
“瞧你得意的,自己倒是把自己夸上了。好不知羞。”奉珠羞他。
“事实如此。”
“娘子,那个杜总管好没有规矩。他竟私自领了人进来。”绿琴急匆匆进来忙欠身禀报道。
“现在到何处了?”奉珠瞧着李姬阳仍不动如山的模样,她也安稳下来。便慢条斯理问道。
“到咱们门口了。亏得娘子尚未换衣就寝。”绿琴跟在奉珠后面,伺候奉珠在首位上坐了。
“让他们进来,这个时候了,我倒要看看是谁?”
“是寡人。”门外韩王让仆人伺候着脱了披风,自己找了地方坐了。
“你又来做什么?我上次说的还不清楚吗?”奉珠柳眉打结。
“和你做一笔买卖如何,你屏退了左右,只有我们二人私下里说。”韩王盯着奉珠道。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什么买卖要和你谈,请便,让白叔过来送客。”奉珠说罢便想返回内室。
“我知道你屋里有人。”韩王跟着站起来不慌不忙道。
奉珠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来,傲慢道:“有与没有,你待要如何?又同你何干?少多管闲事。你一个王爷不去忙你的军国大事,总是纠缠在儿女情长之间,你不觉得自己很窝囊吗,我都看不起你,”
韩王冷笑一声,近前几步,道:“我忙与不忙,我窝囊不窝囊自有懂我的人,也不需要你的看得起。我来就是要和你商量一个两全其美的计策,成你之美,也成寡人之美,如何,让你的丫头都下去。”
奉珠往内室看了一眼,便道:“你们都下去。”
“是。”绿琴答应了,打发人都下去,自己也去门口守着。
“你可以说了。”奉珠又在榻上坐定,等着这个王爷说出一朵花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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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坏郎君讲鬼故事(2)
“很简单。寡人娶你也纳遗珠为孺人。你先别发怒,让我说完,我知道你那屋里有人,寡人不管那人是谁,你当上本王的王妃之后,寡人也不会管你的私事,你仍然可以和你的情人逍遥快活,你也不要管寡人和遗珠的事情,更不要为难遗珠,甚至,你若看中寡人,寡人亦可以与你春风一度,你只要在我母妃面前为遗珠美言几句,在你母亲那里让你母亲认下遗珠为嫡女,于你没什么损失,我们各取所需,如何?”
“这样的办法都让王爷你想出来了,我真是佩服,佩服的五体投地。”若非这件事情里面牵扯进去了自己,若是旁人的事情,她听了定会拍掌大笑,当成是笑话,而今这笑话竟然就站在自己面前,却只觉得荒唐,大大的荒唐。
“王爷你可真开明啊。”奉珠是发自真心的感叹。
“你也无需冷嘲热讽的,只说我这主意你同意还是不同意吧。”韩王猛的一拍桌子,逼问道。
“同意如何,不同意又如何?王爷你可要说清楚,我胆子很小经不住你吓。”奉珠冷哼。
“同意就是最好的,我们两相无碍。不同意,那么,就不要怪我无情了。”韩王三番两次被奉珠狼狈赶出去,早已怀恨在心。他堂堂一个至尊的王爷,三番两次亲自来访,她却依然冥顽不灵,那么就莫要怪他心狠了。
“李元嘉!”奉珠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来,慢慢道:“你好好看看我,我到底是哪里惹了你,到底是哪里让你看不顺眼,让你如此嫌恶?之前,我上赶着你给你造成很多不便,这个我道歉,是我自己自作多情,我认了。可是你呢,看到有一个人这么喜欢你,你就算不喜欢我,是不是也该同情一下我的痴心呢,可你倒好,只我喜欢过你,你就要把我当成仇敌吗?”
奉珠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高昂着头继续道:“别人喜欢你,你就算不喜欢,可也不能糟蹋吧,也不能把喜欢你的人当仇人吧。你总不能觉得别人喜欢你就是污染了你吧,是,你有身份有地位,是皇族,可你这般的恶劣,迟早是要自食恶果的!”
奉珠口气一转,便冷冷道:“更何况,而今我视你为洪水猛兽,你又反过来纠缠、威胁,是何道理?原来你竟是这样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我只叹我瞎了眼,被你一副臭皮囊迷惑了眼。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再踏进我的园子试试,我放狗咬死你!”
韩王被奉珠说的哑口无言,少顷便抬起头来道:“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纠缠已无意。就算我娶了你,于我也没有好处,告辞。”
“慢着。这话我本不想说,可既然你今夜来了,那我就多一句嘴,自己做下的事情还是担当起来的好,别让我厌恶你的同时看不起你。你好歹也是一个有封邑的王爷,别敢做不敢当的像个孬种。”
“你这话什么意思?”韩王一惊,立时问道。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应该清楚。忘了告诉你,今日白天裴飞燕来找过我,还听说你去我家提亲了。劳烦王爷告之,你这是闹哪般?唱哪一出?”
“她竟然来找你!”韩王恼怒之色明显,恨恨道:“在我府中闹的还不够吗,我都已经说了会给她一个孺人的身份,她还要如何!当真是得寸进尺。”
“你们的事情我不管,往后还希望王爷不要再来,我这里不欢迎你。恭送王爷。”奉珠不给他留一点余地,欠身行礼送他走。
“寡人这就走。”韩王自觉失了脸面,讪讪然甩袖而去。
等出了牡丹园,站在大街上,韩王顿觉空寂冷清。
“王爷,还要不要继续盯着?”仆人道。
韩王冷笑一声,“给寡人盯着,寡人倒要看看这个女人的情人是谁。总有用得着的时候。最好给我逮住了他!听明白了吗?”
“是,王爷。”
墙头上,宝庆戳戳安庆,指着下面的韩王,在安庆耳朵边上密语道:“这个是主子的第一情敌,你知道怎么做的吧。为了尽快结束这种风餐露宿的生活,为了尽快帮助主子抱得美人归,安庆,你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安庆并不为所动,不听宝庆教唆,抱剑在胸,像一座石雕一样坐着。
“好吧。再说一个理由,如果你想尽快摆脱这种鸡毛蒜皮的琐事,那么,兄弟,去吧,相信哥,不出一会儿工夫,主子就会亲自出来吩咐。你要是先一步窥得了主子的意思,得了主子的心,主子肯定不会舍得让你继续干这么小的事情的。”
这句话还没说完,墙头上的安庆就“唰”一下没了踪影。
宝庆像弥勒佛一样笑得好不“慈善”,得了,憋了这么些天的郁闷之气,够那个王爷喝一壶的了。
“主母哎,奴才为您出气。”
这时便听墙头下一声冷哼,“你倒是乖觉。”
宝庆嘿嘿一笑,小声的和李姬阳道:“主子,奴才好不容易爬上来的,就不下去给您请安了啊。”
“嗯。”月色下,李姬阳背手在后,在原地踏了几步,道:“就是这几日了,给我准备好必须的东西。扬州生意上的事情你总揽,这次我只带安庆去就可。”
宝庆面色一凛,道:“是的,主子。”
“让安庆挑几个人出来给阿奴用。”
宝庆想了想,便猜透了李姬阳的用意,却故意道:“再给主母挑几个武婢送进去?”
“越发没规矩了。”李姬阳不爽的瞪了宝庆一眼。
“嘿嘿,知道知道,外头用的,时刻记得把未来主母的消息传递给远方的主子您。”
“我总得给你找一个厉害的婆娘管着你。”李姬阳淡淡哼笑。
“从你主母的几个大丫头里面找如何?我瞧着那几个都是好的。”
“这个、这个。”宝庆脸色微囧,立时哑了。少顷便大方笑道:“听凭主子做主就是。”
“你倒是一个不害臊的。”
宝庆腹诽:主子你都登堂入室了,奴才我连小手都还没碰过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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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商人多妻不奇怪(1)
绣楼里,奉珠让人把杜总管绑了扔在地上,看不出喜怒,悠悠道:“这几日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倒让我没腾出手来处置你。”
这个杜总管一听便舔着脸道:“大娘子,奴才是大少夫人娘家远方表亲,大娘子你多少给大少夫人点脸面,且绕过奴才这一回。奴才胆子小,一听到是王爷就吓得没了主意,这才忘了禀告就私自带了人进来的,奴才不是故意的,再也不敢了,求大娘子饶恕这一回。”
奉珠笑了笑:“我呢犯不着和你一个奴才生气。你不提我那个大嫂还好,你既然提了她,少不得我要在心里掂量掂量。”
杜总管一听脸颊上那颗黑痣,黑痣上的三根毛高兴的抖了抖,心想小姑子到底还是怕嫂子的,国公府的爵位到最后还是大郎君的,到时大少夫人就是当家主母,他还能更上一层楼,顶下府中郝大总管的位置不成问题,越想他越是美滋滋的。
奉珠观他神色,冷哼一声,道:“来人,给我拖出去打,打他三十大板,打完立时撵出去,不准许他带走府里的一枚铜板。不用知会府里,我的园子我还做的了主。旁人还管不得我。”
“是。”白老叔命人来把姓杜的捂了嘴叉出去,便拱手道:“大娘子,天晚了,您早点睡。”
“下去吧。”奉珠打了个秀气的哈欠,起身往内室里去。
“娘子,怕只怕这个杜总管会回去告状,大少夫人少不得要来闹一场。”锦画提醒道。
“我正等着她呢。我还就怕她不来闹。偷运了我的牡丹私自卖了换钱,这比帐还没和她算呢。我已经写好了花笺给元娘,里头有让元娘帮着做的事,明日咱们牡丹园有小宴会,我必得杀杀她的威风。我还得在府里生活,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若不让她闭嘴,我如何能快活。”
“再说了,阿娘精神越来越不好,若是任由着她嚼舌根,阿娘得有多少气受,咱们不管她,只找她亲娘问问是怎么教的女儿。明早我亲自回府接阿娘去,这宴会还得用了阿娘的名头才好。”
“是这个道理。”锦画帮着奉珠在内室里一扇屏风后头换了睡裙,点头道。
“好了,我这里没事了,你们自己去睡吧。”奉珠见李姬阳自觉的没在床上躺着,颇为满意。
见丫头们都走了,内室里只有两盏灯两个人,李姬阳便光明正大的盯着奉珠瞧,半含笑道:“是这么回事,似模似样的。”
奉珠搬了床上的一张被子扔给他,自己钻进被衾,没好气道:“不这般又如何?我到底不是儿子。繁琐的记账我不懂,吓唬人的事还是能干的,还很有经验呢。”
“我告诉你,今晚上你必须在那张榻上睡,不然,看着没?”奉珠从枕头底下拿了剪烛花的剪刀在手,朝李姬阳挥舞挥舞,得意道:“瞧着没,再胡来就在你身上扎一刀。”
“被你扎死了也无怨,前提是得手了。”他放下手中书,并不急着登床抱美人,而是开始宽衣解带。
“不准脱衣服!”奉珠捂着眼小声抗议。
“睡觉哪有不脱衣裳的?”说的理所当然。
“但是这是我的屋子,我的屋子里你不准脱衣服。”
“既然如此,只好遵从。”腰带解了,他袍袖一挥,房中两盏灯皆一起灭了。
奉珠怕黑,啊一声叫出来。
“有我在,你怕什么,长夜无聊,我们说些故事如何?接着昨晚上未完的故事,从前有只鬼……”
这日一早,奉珠就坐车回了国公府。
奉珠想的挺好,要在牡丹园办一个小宴会,可卢氏却一直想着奉珠的婚事,想着倒不如把这宴会办大一点,便对奉珠道:“你那园子小了点,倒不如在咱们府上办,你那些花儿是真真的不错,这么着,阿娘让人把你的那些花都运到咱们府上来,就办一场牡丹宴,也不光宴请你的那些小姐妹,还要让你大哥请些他的同僚,你二哥请些他的同窗,都来咱们府里热闹热闹。”
“阿娘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想着杀杀大嫂的威风,如何让您一说就要办大宴会了呢。咱们菜品佳肴,美酒什么的都没有准备的,说办就办,也太仓促了吧。”奉珠一时跟不上卢氏的想法,有些哭笑不得。
“这简单,交给郝管家办就可。”卢氏扶额想了想,便笑着道:“就这么着了,听阿娘的。你也不要在外面玩了,今日就回家来,帮着阿娘想想都要宴请一些什么人。”
奉珠一撅嘴,扭过身子背对卢氏,道:“做什么折腾我那些花儿嘛,若是让白叔知道了,还不知要怎么埋怨我呢。”
卢氏气的捶了奉珠后背几下,便道:“孽障。什么宝贝花儿,不能吃不能穿的,阿娘用上一用还不行了。”
“儿不是那个意思。”奉珠嘟囔。“想用就用好了。”
娘俩背对背正谁都不理谁,这时房公下早朝回府,见了他闺女便笑着道:“珠娘怎么今天就回来了,玩够了啊。”
“阿爹喝茶。”奉珠从榻上起来,乖巧的奉上一杯热茶。
房公眼尖的狠,觉察这娘俩之间气氛不同,便小声问奉珠,“你又怎么惹了她。不孝女,一进家门就惹你娘生气,该打。”
奉珠委屈,站在房公身旁,扯着房公的袖子撅嘴不说话。
房公瞧他这闺女,真是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不舍得她生气,更不舍得她掉金豆子,看她眼眶红红要哭的模样,便忙哄道:“多大点事,娘俩没有隔夜仇,你去抱着她的大腿,晃一晃,摇一摇,撒撒娇,她什么不答应你去。”
“今日怎么这般早。”卢氏从榻上起来,从青叶手里接了房公的常服,要给他把朝服换下来。
“我昨晚连夜写的番书忘了拿,下了朝在中书省面见圣上的时候这才想起来,就告了假,急匆匆回来,今夜又轮到我在宫中待诏,不回来了,你莫要等我。”房公摆手并不要换常服。
卢氏作罢,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房公道:“我记得清楚,今夜可轮不到你,你休要哄我,是不是要去哪里逍遥快活去。”卢氏横眉怒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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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商人多妻不奇怪(2)
房公连忙摆手道:“夫人误会了。这不是杜公生病告假,我就暂且替他一日。这些日子朝廷多事,我忙还忙不过来,哪里会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卢氏却不放过他,没好气道:“你莫要说好话哄我,真当我不知道呢,你们每次值夜,圣上都要赐下美貌宫女在一旁红袖添香,只你这般的,能不心动,太阳打西边出来。”
“阿娘,阿爹哪里敢,阿爹很是洁身自好的。”眼瞅着阿娘疑心病又犯了,奉珠怕卢氏惹恼了房公,连忙和稀泥。
房公苦笑一声:“夫人呐,宫中女子哪有一个省心的,我躲还来不及。算了,不和你说了,我这就返回省署办公去。莫要和珠娘生气,她小孩子家家的,哪里知道个轻重,她有错就教训她,没错就夸夸,别闷在心里生闷气,啊。”
房公说完就带着仆人急匆匆的走了。
“阿娘,办就办好了,我这就让人把花都运来。花再好哪有阿娘重要的。”奉珠抱着卢氏的胳膊,摇了摇,乖巧道。
“哼!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若不是我闺女,看我理你一眼不曾。”卢氏往靠枕上一歪,推推奉珠道:“宴会也用不着你出谋划策,你该去哪儿玩去哪儿玩,只到了那日你记得回来。”
“这可不行,要阿娘一个人劳累,儿如何忍心。我明日就回来帮阿娘,这样好不好。”奉珠想着,李姬阳算什么,还是哄好了阿娘才是上策。让他自己在那边呆着去,我且帮着弄好这宴会再说其他。
“算你还有点良心。”卢氏微微一笑,点了奉珠脑门一下,这才罢休了。
“儿怎么就没有良心了呢。”奉珠滚在卢氏怀里,蹭啊蹭,小猫似的黏糊着卢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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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把这闺女搂在怀里揉搓疼爱了半响,这才喜笑颜开。
青叶在一旁捂了嘴笑,打趣道:“夫人就是这般刀子嘴豆腐心,咱们大娘子不在家的时候,见天的挂在嘴上,担心这儿担心那儿的,这见了面吧,好话没说几句,到是先生起气来了。”
“可不是。亏得是我,都习惯了阿娘这张嘴,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阿娘不疼我呢。”奉珠嬉笑着道。
“去。你若真有心,就乖乖听了阿娘的话,好生在家跟着宋大家学本事,旁的什么也别说。”
“知道了,儿过几日就回家来,这总行了吧。”奉珠说的不情不愿。
“大少夫人来了。”外头春花打起帘子,秋月请了杜氏进来,禀报道。
杜氏进了屋,脸上就带上笑容,手里牵着五岁的宁淑,在大堂没见着卢氏,便绕过屏风来了内室,看见奉珠正坐在卢氏榻上,她笑容僵了僵,便欠身行礼,道:“给大家问安。宁淑,去找你祖母。”杜氏撺掇着宁淑去挤掉奉珠的位置。
“祖母。”宁淑欢呼一声朝着卢氏扑过去。
卢氏抬眼见杜氏给宁淑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头上戴的花挤挤挨挨活像个小金山,便有不喜,但又见自己的亲孙女这般孺慕,就顺手接了这孩子,抬手就要摘她头上的花,宁淑当即便道:“祖母坏蛋,抢我的花。”
卢氏当下黑了脸,放开宁淑,看着杜氏便道:“你就是这般教孩子的?”
杜氏红了脸,恨不得把那死丫头抓过来狠揍一顿,忙赔罪道:“是儿媳教养不当,请大家恕罪。宁淑还小,大家莫要和她一般见识。”
“祖母偏心,不疼宁淑疼小姑。”宁淑躲到杜氏身后,朝奉珠吐舌头。
卢氏猛的从榻上坐起来,指着杜氏道:“我可怜你五年来就生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我由着你养她,我想着,你是她生母,你还能对她不好?如今看来,原是我错了,你倒是真对她好,她要什么你给她什么,如今竟被你教养的如此目无尊长,口无遮拦,我不管也是不行了的。”
杜氏一听这话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便厉声道:“谁都别想抢走我的女儿。”
“嫂子这话如何说起,宁淑是你的孩子,这是不争的事实。阿娘不过是代你教养几日,祖母教养孙女,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嫂子也不要多想,都在一个府里,还能不让见吗?”奉珠帮腔道。
莫怪她坏,宁淑这小丫头,如此下去,定要长歪,小小年纪就如此刻薄,长大了还得了。
“妹妹恁的会说话,感情抢的不是你的孩子。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杜氏面色难看道。
卢氏冷下了脸,“你口口声声说我‘抢’你的孩子,我明日就问到你母亲脸上去,这是谁家的闺女,这般的不知事,不孝敬大家。再不行,今儿下午,待我儿回来,我让他写上休书一封,你一无子,二口舌,三不事舅姑,这三条够不够休妻!”
杜氏猛的抬起头,颤抖着身躯,脸色煞白,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撇开宁淑,爬到卢氏脚边,哭求道:“大家饶我一回。宁淑给您就是教养就是。儿媳来家五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看在宁淑的面子上也请大家不要如此狠心,权当可怜可怜我。”
“我要阿娘,哇……我要阿娘,不要祖母。”宁淑看她娘跪了,她忙哇哇大哭起来。
奉珠把撒泼打滚的宁淑扯进怀里,吓唬道:“再哭就把你卖给牙婆去,让你当奴婢去,还哭不哭了。”
宁淑眨眨眼还想再嚎两嗓子,看奉珠恶狠狠的模样,打了个嗝哑了。
“这就对了。你娘是你娘,你是你,你凑什么热闹,不讨喜的小鬼头。”
卢氏见她又是这么一番作态,心中一点波澜都没有,淡然道:“行了,这般苦肉计,用一次我心软,你用二次三次哪里还有效果。你便是瞅准了我口硬心软,不过我告诉你,我今儿个可不是随便说说。宁淑我是不会还给你的,什么时候你把自己搬弄口舌的毛病改了,什么时候你生出儿子来,再来我这里把宁淑领回去。”
杜氏一听,假哭也不作了,怔在当场,这回她是真哭了,委屈道:“大家,阿直总不去我房里,我也没什么办法。还不如以前阿娘管着的时候,他尚且听阿娘的话一月中去我房里几回。”(未完待续)
第92章 商人多妻不奇怪(3)
卢氏斜睨她一眼,知道她肚里打了什么鬼主意,便道:“你省省心吧,我以前帮着你,是看你还得我心的份上,这两年你行事越发糊涂,我助着你岂不是白白长了你的气焰。何况,我纵是他亲娘,还能日日管他房里的事?没得母子成仇。你若真聪明呢就把心收一收,挽回你郎君的心,生个儿子是要紧。至于掌家的权力,你想也不要想,似你这般不长进,心胸狭窄的,让我怎么放心。我还是费点心,把二媳妇娶进门培养这才是正经。”
“这怎么行!”杜氏尖锐一声。
“如何不行?你说来我听听。”卢氏懒得看她,闭着眼费心听她分辨。
杜氏小心看了卢氏神色,扯了扯帕子,大着胆子道:“不怕大家恼,为将来考虑,也是不该的。这一呢,没有越过长嫂行事的道理;二,毕竟往后还是我们这房当家的,大家你说是不是,哪有让弟媳妇帮着掌家的,说出去也不好听;再有,总归是、是要分家的……”
卢氏顿觉头疼,这也是她顾虑的,然而却不能让这杜氏有恃无恐,便冷眼盯看她,道:“你也知道让别人帮你掌家不是长久之策,而我又不放心,等我和国公爷死了之后,你苛待我的儿女,让他们兄弟不和,你说我该如何做?”
杜氏吓得两股战战,这些年来,虽然卢氏也说过很多次要休掉她的话,可到底看在她大伯的面子上,不过是说说吓唬她,然而今日看卢氏的模样,似乎是铁了心了,她忙道:“大家,儿媳自忖心性宽厚,莫要听信旁人毁谤,别样看待儿媳。”
奉珠听了,几乎要气死,当即道:“你这话从何说来,除了你没嫁进我家来时,我说过你心性狭窄这话,往后我何曾多过一句嘴。纵然你把你那什么表亲塞进我的园子里捞油水,偷卖我的花,我也未找你麻烦,这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不和你一般计较,你这个当嫂子的恁的一点心胸都没有,你不但没有,还贯会使小性疑心人。”
“我怎么就心性狭窄了,你哪年过生辰我没送你礼物,我哪次有了好东西不想着送你一份,她小姑,你说话要讲些道理。”杜氏挺直腰杆道。说到这个,她如何不把自己吃亏的事情说道一番。
卢氏哂笑,对这个媳妇莫可奈何。
奉珠被她气笑了,推开宁淑,从榻上站起道:“你如何还有脸面说那些。我每年过生辰,你每年就少了不成。说到礼物。”
奉珠犹如吞了一只苍蝇,她真心不屑的说,没得丢了脸面,但此时不说,她又看不怪她嚣张,便道:“你既如此撕破脸,把那些陈谷子烂芝麻都捡出来说,那我也无所顾忌,我这般说吧,每年我赠你一根金钗,你就还我一根银钗,我赠你一匹纱,你就还我一根披帛,你如此行事,我又说过什么没有,嫂子,怎得你是我嫂子呢,阿娘都怪你们,早跟你们说,她不好,你们还娶,现在娶了一个什么回来,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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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尴尬的红了脸,犹自强辩:“小姑你有什么还不是这府里的东西,我给你什么不都是净给你的,你都可以嫁出门带到别人家去,还有什么可说的。”
“还不都闭了嘴。越发丢丑了。让旁人听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堂堂一个国公府穷的叮当响呢。”
“你到底是嫁进来的,多少我给你些脸面。这日,你若是我闺女,看我不打死你,没得丢人。”卢氏摆摆手,“你回去吧。我话已经说到这般直白了,你自己若不开窍,我就只能另想办法。”
杜氏怏怏,站在那里好不尴尬,拿眼睛瞥宁淑。
“阿娘,我要阿娘。”宁淑想挣脱青叶。被青叶死死抱住。
“还不快走,让我赶你不成。”卢氏冷言高声道。
“儿媳告退。”杜氏扯了扯帕子,擦擦眼角的泪,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踱出了屋。
看她不张口说话的那样儿,也是一个贤淑清丽的模样,奈何那一副心肠太小家子气。
“可算是走了。以后她来请安的时候,我都不来了。”奉珠不满道。
瞅着宁淑正恶狠狠的瞪着她,奉珠便坏心道:“阿娘,不如把宁淑交给宋大家教养,宋大家那般有手段的一个人,还怕管教不好她吗。”
卢氏睨了奉珠一眼,不和她计较,便点点头道:“让你和宁淑一起学如何?”
奉珠红了脸,糯糯道:“这如何好,还是让宋大家先教养宁淑要紧,趁着她现在还小,性子未定,我则已经这般大了,也就这样了,阿娘如何还要费心,还是教教您的好孙女要紧。”
“小姑不要,我也不要。祖母偏心,小姑不要的给宁淑,宁淑不干。小姑要的,宁淑才要。”宁淑在那里吵闹不止。
“带她下去。吵的我脑仁疼。”卢氏闭着眼,有心无力。
“是。”青叶捂上宁淑的嘴,抱起就走。
“阿娘你如何了,儿给你揉揉吧。”奉珠脱鞋爬上塌,让卢氏枕着她的大腿,她给卢氏按揉穴位。
“好点了吗?阿娘,你这般不舒爽,咱们那宴会还是不办了吧。”奉珠考虑道。
“如何能不办,你二哥年纪也大了,至今还没个人管着他。还有你大哥,你这个大嫂确实上不得台面。若休了她,她家又是她后母当家,她如何还有个活头。若是不休她,你大哥将来是要袭爵的,只她这个性子,作为当家夫人,还不把长安城里所有的夫人都得罪个遍,到时咱们家离衰败也就不远了。”
“原来如此。”奉珠这回放心了,原来不是给她找婆家啊。
“我想着给你大哥纳两个家世稍微好点,大方得体的媵帮着她掌家,纳两个相互制衡,也免得一头独大,让旁人笑话了去。”
“阿娘,我隐约听着,可不是能再娶一个妻子的?有这回事没有?”奉珠迷惑的问道。
卢氏一哂,拍拍奉珠的手道:“傻闺女,如何能再娶一个妻。一马配一鞍,你何曾见过一马配两鞍的。”
“那我是听谁说的,看来是胡说的。”奉珠想了想,记忆里真有那么回事的。还很真实的模样。(未完待续)
第93章 金锭一室满地光
“到真有。当年河间府里的郡王爷就干过这事。非要官府里登记造册写上”妻“字,为这圣上差点把他爵位给夺了。后来还是不了了之了。”
“我就说我记得这么一星半点的。”奉珠道。
“律令里明说了,诸有妻更娶者,徒一年,女家减一等,咱们家你阿爹是百官之首,如何能明知故犯。当年修订律令的时候,还是你爹主持的。更是不能知法犯法了。下面人,为官者战战兢兢多有不敢,怕人参奏。倒是商人多有娶两个妻子的,胡闹而已,得官府里承认的只有一个。若原配正妻告发,也是要治罪的。”
奉珠听了“商人”二字便入了心,恍恍惚惚,一时担惊受怕起来。
卢氏见奉珠这般,还以为她累了,便道:“你回去吧,玩两日就回家来,你不在家黏糊我,我还一天怪不自在的。去吧,晚了,阿娘不放心你。”
“哦,阿娘你少操心,多休息。我这就回去了。”
商人重利轻离别,常年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深夜寂寞,他一个男子怎会没有需求呢?生活人更是需要人贴心的嘘寒问暖,谁知他的心遗落在何处……
他又是做海上生意的,纵然大唐朝没有,谁知道他在海外有没有另一个家呢?
奉珠倚在窗前,菱唇露齿轻轻啮咬着自己的手指皮肉,恨得牙根痒痒。
他如陌上尘,飘浮无根蒂,总让人不放心。
人间四月芳菲尽,沿途落英缤纷,晓风一吹,纷纷扬扬像花雨一般落在行人头上,挑着的担子上,布衣上,华盖上,轿子里,青石板上。更多的则是落在曲江里,随着水流,翻涌沉浮,飘飘荡荡,直到日积月累失去了原本妍丽清雅的颜色,最终沉没在水里,成了泥沙。
奉珠挑开帘子,伸手在外,一瓣桃花就如蝶儿一般停驻在奉珠洁白如玉的手上。
奉珠细细看去,却见这花瓣一半是红,一瓣早已经枯萎。
观奉珠这般,锦画坐在车里不敢出声,觉得闷了些,便打开车门和外面赶车的阿奴说话。
“可是觉得有趣了,赶车这活儿不是那么好干的吧。”锦画坐在阿奴身旁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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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奴早把马鞭子还给真正赶车的小三了,笑道:“现在娘子在车里,我不敢放开手脚,等到车里没人的时候,我去郊外自己折腾一会儿,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学会了。”
“小小年纪恁的会说大话。”
这时前头却见一个挑着满满两担桔的商贩正摇摇晃晃往这边来,看他那般瘦弱的模样,竟然能将那两担子看起来比他还要沉的的桔挑起来,真是让人为他捏一把汗。
他也倒霉,正走的不稳当呢,从一侧巷子里走出一个少年郎君,他拐角要往前头路走,那小贩正要挑着担往巷子里去,他走路摇摇晃晃正不稳当,挑着担子就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摇晃个不停,一开始那少年郎君要往右走,小贩的担子就往右偏,少年郎君就往左走,小贩的担子又往左去,如此三番四次,那年轻郎君顿生怒气,抬起脚就把小贩的两担桔给踢飞了。
顿时,两担金黄色的桔就如天女散花一样飞了,飞散的到处都是,青石板路上全都是滴溜溜滚动的桔。
小贩被拐倒在地,顾不得身上的伤,立时就大哭,“我的命根子啊,老天啊,还要不要人活。”
这时的行人也多些,见这小贩是个佝偻的老人,都不忍心抢夺他的桔,纷纷弯腰帮他捡。
桔都铺在路上,奉珠的马车只好停了,便听阿奴挥着马鞭子指着那个年轻人道:“好生浮躁的郎君,他挡了你的路又不是故意的,你且稍待片刻也就是了,作甚要踢飞人家的桔。现在倒好,不但挡了我们去路,还把人家的桔都摔坏了,让人家如何去卖。”
这个郎君本想抬脚就走的,现在听阿奴帮腔那小贩,他便回过头来。
奉珠听到外面动静,掀开帘子往外望去,便见,青石板路上密密麻麻躺着好多金黄色的小桔,许多行人正弯腰在地上捡,这桔是真的很小,比海棠果也就大上那么一点。
听到阿奴提到踢飞担子的人,奉珠看了看,也就只有站在巷子头上,老槐树下那个十五六岁的布衣少年郎君背手在那里了,观他相貌亦是眉清目秀,一脸正气的样儿,怎得这般忍心去欺辱一个小商贩!
“这般小能卖得出去吗?”奉珠嘀咕。她平时吃的都是比这个大上五六个的。
少年抿着唇站在那里,踌躇不走。
锦画见了,便拉住阿奴,道:“人家大概也有急事吧。你莫要多管闲事。”
“哼!锦画姐姐你看那小贩,正抱着他摔坏的桔哭呢,定是家中很困难的,说不定急需要钱,锦画姐姐你自小就生在国公府里,哪里知道外面生活的困苦。”阿奴跳下马车,捡起一个桔剥了,露出里面抱在一起的五瓣,自己先吃了一瓣,顿时眼睛一亮,裂开嘴笑,立即爬上马车递给奉珠,道:“娘子,你尝尝,很甜呢。比咱们平时吃的还要甜。而且皮很薄,很好剥。”
“桔肉这样小。还没长大吧。”奉珠拈起一瓣小小咬了一口,那甜丝丝的汁液顿时让她口舌生津,笑着道:“阿奴果然没骗我。锦画你尝尝,果真是甜。”
锦画接过吃了一瓣,也笑道:“阿奴若说甜我就是深信不疑的,这个小吃货的嘴可是很厉害的。”
阿奴挠挠头,嘿嘿笑,跳下车又捡起一个剥了就吃。
奉珠笑道:“你莫要给人家吃没了。看那些人都帮着捡,你倒好,瞅着没人注意倒是偷吃了好多个。”
奉珠尚且没吃够呢,便道:“你莫要偷吃人家的,咱们都买了就是。锦画去付钱,多给些,莫让他哭了。一个和我阿爹一般大年纪的人那样哭,我看着都难受。”
“娘子你最好了,阿奴最爱你了。”阿奴当即就高兴的要扑倒奉珠身上来,锦画忙逮住她的手,不满道:“你也守些规矩。没大没小的。去捡咱们的桔去,收拾完了,咱们也好早些回园子去。”(未完待续)
第94章 孔子曰食色性也(1)
“遵命!”欢呼一声就兜起自己的裙摆开始捡,边捡还边吃。
“可不就是一个小吃货。”奉珠好笑道。
少年见锦画去付了钱,往奉珠这边走来,来到马车前对着奉珠就是一揖到底,并道:“多谢娘子解囊相助。”
“去去,我们娘子也是你能看的。”阿奴小气的把奉珠推到车里去,连忙关了车门,怒瞪了少年一眼。
少年沉默半响,解下身上佩戴的一只翠玉葫芦给阿奴,道:“我身上没带钱,这个就当是李某的一点心意。不值什么。”
也不等阿奴拒绝,这少年郎君便急匆匆走了,看他那凌乱的脚步,倒真是有急事的样子。
锦画付了钱,让小三等几个仆人把小桔子抬上车,便看到阿奴在那里抿着嘴,皱着眉一脸苦恼的看着手心里的一只翠玉葫芦。
便问道:“哪里来的,这般精致?”
“还不是刚刚那个少郎君。不赔钱给那小贩倒也罢了,反倒把这东西给了咱们娘子。”阿奴藏无可藏,只好拿出来,把这翠玉葫芦呈递给奉珠。
这时,马车行将起来,车上的流苏也随之飘荡起来。
车内奉珠拿着这翠玉葫芦便道:“这个小东西可不便宜。我见那少郎君穿着苎麻布衣,也不是富家公子,怎得这般大方的就把这个东西给了我。到真是精致,葫芦的梗、纹络都一清二楚的,玉的色泽又晶莹透亮,可别是人家的传家之物,阿奴,你怎得胡乱收东西。”奉珠责怪道。
阿奴大感冤枉,便苦哈哈着一张脸道:“娘子,我本就不想收的,是那人扔给我,自己就急忙忙走了的,我想还来着,见不到人了啊。”
“行了。不过一个小东西。他若想要回去,自然会来找咱们,他若不要,那就不要了,我玩两天便给你收着如何?”
“这个好。什么东西,哪里能随便过娘子手呢。”阿奴这才高兴起来。
“怎这般苦哈哈的,我又没凶你。”奉珠奇怪的看着阿奴。
“没有没有,娘子,阿奴给你剥小桔子吃吧。嗯嗯,别看这小桔子它小,可它们比大桔子还要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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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画在车壁上的一个小箱子里翻出一个小碟子,让阿奴剥了桔子放在上面道:“这个到是真的。这样小巧,让人吃了一个想两个呢。”
“从前到没吃过这种的。回头给阿娘阿爹大哥二哥、阿则送些尝尝去。”奉珠接连吃了三个,都是点头称赞。
奉珠拿了一个没剥的、没有摔坏的,梗上带着两片青翠叶子的拿在手里,看了看便道:“这般的摆成盘子倒是很能端上桌呢。小巧玲珑的,定能得了那些夫人娘子的的喜爱。”
“娘子说的不错。只不知那个小贩还有没有了,咱们买的这两担不知够不够。”锦画估计了一下道。
“停车。锦画你带着一个仆人回头去找那个小贩去,看他家还有没有了,若是有便都买了,若是阿娘也喜欢这个桔子,往后就让他只供了咱们府上,也够他养家的了。”
“奴婢这就去。”锦画答应了,立时下了马车去办。
马车靠路边一棵老柳树长枝条下停了,前方正是一架白石桥,上面行人两三个,还有一个卖货郎正站在桥上叫卖,围上去询问的没有几个,大多是梳起了头的妇人。
等了片刻,锦画便回来了,上车便禀报道:“娘子,那小贩就住在那个小巷子里,奴婢去他家望了一眼,进门就看见两棵桔子树,他家那两颗桔子树上都是这般大的小桔子,奴婢不放心还让他给奴婢摘了两个下来,奴婢自己吃了一个,沁凉香甜,比咱们买的还要好吃些。”
“快剥了我尝尝。刚才那个比一般的就好吃不少,我就不信,还能好吃到哪里去。”
“我知道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比放置了几天的要好吃很多。”阿奴赶忙道。
“酸甜可口,沁凉鲜美。果真是比咱们买的还要好吃些。可有定下他家的。”
“定下了。奴婢给了他一贯钱的定钱,让他不要拿出去卖了,往后若是好都卖给咱们府上。”
“如此才好。闻则思思念念,望而垂涎三尺,食则甘美香甜。在手中把玩又小巧玲珑,色泽金黄,不如便叫做黄金蜜如何,我想李姬阳定是喜欢这个名字的。”
“这个名字好彩头,装盘上桌再好不过。”锦画便点头道。
马车轱辘轱辘前行,不知不觉就到了牡丹园。
到奉珠回到内室,要与他分享,谁知内室中却是人去楼空,徒留床上一个紫檀木匣子。
奉珠急忙打开一看,便见里面满满一匣子小黄金。
奉珠却气哭了,趴在床上生闷气,“真当我这里是酒肆客栈吗,也不过就是这一次了,你下次再来我就让雪球和小狮子咬死你!”
发起脾气来,什么都不管,满满一匣子黄金锭扔的地毯上到处都是。
不仅扔黄金,还把一篮子精挑细选出来的黄金蜜也给摔了,弄得绿琴一进来,一片金光闪闪,还以为走错房间了呢。
回到牡丹园没看到那个人,奉珠觉得没了玩乐的心情便打包东西当天回了国公府。
雪球和小狮子是放在箱笼里偷偷带回府里去的,毕竟这两只小狗很难得,若是阿娘问起来不好交待。
牡丹宴需要用的菜肴、酒品、碗碟等物品不需要奉珠操心,她只帮着想想需要宴请什么人,写一写请柬便可。
一晃三天过去,这三天奉珠倒是不无聊,没事就和宁淑拌嘴,仗着宁淑说话不利索,可着劲的逗弄她,每每都把宁淑气得哇哇大哭,被卢氏赶出主院才罢休。
她倒觉得好玩,乐此不疲。她也不想想,自己多大了,宁淑才多大,真是以大欺小,一点都不觉愧疚的。
三天里也没见到宋大家,估计是她自己家里有事,就暂且把奉珠放过了。
宴会安排在明日未食,今日府中就张红挂彩一切准备妥当了。
想着这个时候阿爹该回来了,奉珠便端了一碗参汤想给正在书房办公的房公送过去。(未完待续)
第95章 孔子曰食色性也(2)
谁知到了书房门口却被郝叔拦下了,便听郝叔笑着道:“大娘子,老爷正在会客,请晚些再过来吧。”
“什么客人这般重要,往常我来也是准许我进的。”奉珠有些好奇的问道。
郝叔呵呵笑着并不说话。
“那好吧。那这汤就给郝叔你喝吧,不给阿爹喝了。”奉珠便咕哝一声,让绿琴把托盘送给郝叔。
“好好伺候大娘子。”郝叔接了参汤如是嘱咐绿琴道。
“我知道啦爹。从小到大你都说了多少次了。”绿琴朝着她爹撒娇道。
“可不是。郝叔总是这般小心。”奉珠团扇半遮面,取笑绿琴道。
主仆两个这便要走的,却被书房里伺候的小僮叫住了,朝着奉珠作揖,笑道:“大娘子,老爷请你进去呢。”
“不是有客人?我进去到不好了,我等会儿再来吧。”
“客人已经走了,老爷这才请了大娘子进去的。”小僮伶俐回道。
“珠儿,你来,咱们父女俩好生说说话。”这时房公站在书房门口招手让奉珠过去。
奉珠不解,便娇俏道:“阿爹呀,你这般的请我,到让儿不敢进了,可是要教训我?”
“无缘无故的我教训你做什么。你给阿爹送来的小桔子可真是好,甘甜可口,阿爹带给几个同僚吃,都夸你孝顺呢。”房公领着奉珠进了书房,便让人关了门,屋里只有父女俩,看样子是要说些悄悄话的。
“是吧。我吃第一个的时候就觉得阿爹你肯定也喜欢。我和阿爹的口味是一样的。”奉珠得意道。
“陪爹下盘棋?”房公让奉珠脱鞋上塌跽坐在小桌另一边。
奉珠见了这摆设,便有些感叹,“好久都不曾和阿爹下棋了,好生怀念小时候,阿爹手把手的教儿,不厌其烦。”
房公捋着胡须呵呵笑。
“老规矩,阿爹的黑子,珠儿你的白子。咱们父女俩不需要猜棋,阿爹还是让你三子,如何?”
“甚好。”奉珠歪头想了想。便利落的摆下三子。
房公凑头看了看便笑道:“有长进了。”
“当然。我在长大,棋力也在长。正如阿爹说过的,人生如棋,该怎样走,执棋者说了算。永远都不能成为别人的棋子,一旦落入棋盘成为了一颗棋子,生死便由不得自己了。”奉珠知道房公要和她说些什么,便如此道。她这般说,正是有感而发。
“我还以为你忘了。”房公摇摇头,落下一子。父女俩就此开始对杀起来。
“曾经忘了,吃过一次苦头,便又想起来了。情字害人,风月蒙心,是儿自己的执念罢了。如今,烟消云散,雨后天晴。谢谢阿爹从小的教导。”奉珠感念道。
“是否看清了呢?”
“看清了,往后便守住自己的心,再不付出。”
房公不赞同,“你这如何算看得清,仍是看不清的。心怎是守的住的。若心是能守得住的,遗珠就不会出生了。阿爹不怕你笑话,也不怕你怨恨,对遗珠她娘,阿爹是愧疚的。酒后忘情,孽缘延续,到现在不可挽回。珠儿,不要恨爹,遗珠已经受到惩罚了,相信爹,她受到的惩罚比你看到的还要深。”
奉珠不说话,一时之间,书房门只能听到轻轻落子的声响。
“她和我到底流着相同的血。”奉珠艰难道,握紧了手,便问道:“阿爹,我能为尚且没有发生的事情去恨一个人吗?”
房公被奉珠问住了,纵然他生性聪敏,这会儿面对女儿的这个问题却不得不深思。
“你的意思是,她还有后手,只不过被你识破便没有发生,如此,还要不要恨她?”
“阿爹,我该这样问。我能为曾经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去恨现在的这个遗珠吗,这个遗珠和曾经的遗珠是一个人吗?”
“这儿……”房公被奉珠问的哑口无言,有些听不懂奉珠的意思。
“阿爹,对现在的遗珠,我什么都没有做。因为她还没有伤害到我的根本,若是哪一天,她想伤害我或者我在乎的人,我不管她是谁,我便不会在放过她了,阿爹,这样可行?”
房公叹息一声,点点头。
自苦道:“我只一个庶女就这般难以取舍,我真弄不明白杜公是怎么处理这些事情的。他家可是有很多个的,不仅有庶女还有庶子呢。”
“咱们家也就是少,能饶恕便饶恕了,若是多了就不稀奇了,到时,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砍瓜切菜一样容易。阿爹觉得呢?”
“虱子多了不怕咬,呵呵。”房公自我解嘲道。
少顷,便幽幽道:“人之所以区别于草木牲畜,不过一个情字。对自己的骨肉,如何能赶尽杀绝,否则,与畜生何异。珠儿,你自小得我亲自教养,心性最是豁达通透,你又生于钟鸣鼎食,家里我和你阿娘事事依着你,外头,又受到众多官眷千金的追捧,没受过什么白眼和困苦,遗珠就……她生母是个奴婢,这是不争的事实。只这一点,无论她如何都比不过你。珠儿你放心,阿爹最疼你。相信阿爹,不管阿爹做什么,都会让你继续幸福下去。”
“我知道,有这样的阿爹和阿娘,总不会让儿吃亏的。以前或许还有怨言,而今却没有了。儿相信阿爹和阿娘。所以,从不自作聪明。是不是,阿爹?”奉珠朝房公眨眨眼,俏皮道。
房公越发怜惜心疼这个闺女,便掏心掏肺道:“就是这个道理。咱们父女骨肉的,有什么好互相猜忌的,有什么是不可以商议的。如此甚好,甚好。啊,那日弘文馆待诏,圣上赐给阿爹两块鸡舌香,阿爹没舍得用,放在匣子里装着,一会儿你走的时候,我让人给你带着。这东西含在嘴里,喷出的气都是香的,阿爹一个老头子了,弄那么香干什么,还是给我闺女留着,让我闺女走到哪儿都是一路飘香,好不好?”
“嗯嗯。阿爹不准香,这般都要招蜂引蝶惹阿娘生气,若是香了,还不知怎般呢。还是都给我的好。”奉珠棋也不下了,追着房公要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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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孔子曰食色性也(3)
房公笑呵呵的像个老傻瓜,起身在宝贝旮旯里搬出来一个漂亮的宝石匣子,一眼奉珠便稀罕上了,更别说打开匣子,便是一世清香。
自是都被奉珠剥削走了,这个不提。
听到府中的动静,被勒令在自己院子里反省的遗珠也有了动静。
这夜,母女俩,一个因为身上伤趴在床上,一个坐在床尾,相对无言,气氛一度冷凝沉闷。
江氏自卑是个奴婢,对这个女儿一不能教训,二不能劝勉,唯有心中默默滴血流泪。
遗珠不愿意见到这个生母,见到她就会想起自己卑微的身份。可是那个恶毒的嫡母却偏偏把伤了的江氏安排在她的院子里养伤,她不是故意恶心她又是如何!
“二娘子,我还是去下人房里睡吧。”江氏见遗珠脸色难看,便自觉道。
遗珠冷笑一声,嘲讽道:“你是想让阿爹厌弃我吗?你是生我的人,我如何能让你睡下人房。不孝女的罪名我可不敢担。你好好趴着吧,好好养伤,养好了身体才有点用。”
遗珠低头打量她这个生母半响,观她眼神带着天然的妩媚,高鼻樱唇,也是个美人,奈何自己怎长成了这般模样,比之房奉珠何止欠了一个等次,若两人站在一起,一个是倾国名花,一个是清粥小菜,越想越觉心烦。
她猛地站起来,走到梳妆台前坐了,对着镜子看了半响,便喃喃道:“只有这一双眼睛是我最满意的。”
江氏听了心中开心,便顺口接了一句:“你随我。”
遗珠斜睨了江氏一眼,江氏讪讪的闭上嘴。
稍后又道:“只眼睛像你有什么用。”
“娘,除了那个不成器的表哥,你娘家还有其他人吗?”
也不知遗珠想什么,听着她问,江氏便老实回答道:“奴婢不知。除了一个大哥,其他人都分散了。当年也是因为家乡大旱,这才跟着家里人背井离乡出来的,一路上走着走着就只剩下我和我大哥了,到了后来我就被大哥卖身到了国公府当绣娘,从此就没离开过。”
“谁让你说这个。”遗珠不耐烦的打断她。“算了,我想也没有的。穷的叮当响,能有什么好亲戚。你还有几年卖身契到期?”
“半年。”江氏答道。
遗珠这才稍稍满意,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就坐到床上,拉着江氏的手,温柔道:“娘,你喜欢我阿爹吗?”
“这、这……你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个干什么。”江氏支支吾吾,脸蛋微红,扭过头去并没有直接回答。
已经识情的遗珠却看了出来,心中有谱便道:“娘,若说这个卢氏也是有点良心,自从你生了我就没让你干过一点奴婢该干的活儿,我瞅着,娘你皮肤白皙,面貌妍丽,身段窈窕,比卢氏年轻不少,你就没想过重获阿爹的宠爱吗?”
“阿郎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二娘子你莫说了。”江氏咬着唇,眼眶泛红,默默将眼泪擦到枕头上。
“如何不说。娘你到底已经是阿爹的人了,为什么不能回到阿爹的身边去。我看阿爹也是舍不得你的,那天阿爹虽是让郝总管打了你,可我看阿爹眼睛里也是心疼你的,娘,就算是为了女儿的幸福着想,娘也该拿出一二手段来,最好是能生下一儿半女来。”
江氏紧紧把床单攥在手里,默不作声。
遗珠拿帕子擦了擦眼角,过了一会儿便哽咽道:“娘,我也不瞒你,我和王爷是海誓山盟过的,这辈子无论如何都是要在一起的。儿不忍心王爷一个人在外面奔波想法子,自己也想出一点力气,若是娘你能固宠,身份上能上一层,儿也有个盼头,否则,儿就只好一死了之。”
遗珠说的决绝,江氏听得动容,她转过头来,握住遗珠的手,道:“你是我女儿。是我女儿……”
风轻云淡,繁花似锦,又是一日好风光。
宴会就安排在国公府的大花园中,花园中有一长排的回廊曲庑,正合适安放桌椅,摆放果品,这还是奉珠出的点子,既然是赏花宴,便不需要一本正经的老套吃吃喝喝,三三两两夫人娘子携手在花园中游览这才是正经。
今日这宴会的主角是花儿不是。
房公和房遗直这日下了朝便一起坐车往家里赶。
坐在车上,房公和大儿子说起今日早朝上的事,道:“你身为侍御史,在这个位置上,圣上是什么意思你该明白。定要谨慎。监察百官,这是个得罪人的活儿。”
遗直是个古板严谨的性子,他便拱手回道:“是的,爹。儿子想问问爹,如何接待这次的吐蕃王才不失礼?让儿子也好有个准备。”
房公捋须笑了笑,拍拍遗直的肩膀道:“有鸿胪寺卿呢,你只需要大略知道个章程便可,多学多看。”
遗直点点头,心里这才安稳了。
“这次宴会,听说你娘要给你纳两个偏房,对此,你有什么想法?”房公捋须问道。
“啊?”这般大咧咧的被问纳妾的想法,遗直稍稍红了一下脸,便道:“但凭娘做主。”
“纳偏房可以由得你娘给你做主,后院的事还得由你娘给你做主?”房公不悦道。
“这个、这个有当家主母处理,这般小事,儿子如何有想法?”遗直张口结舌。自他成婚已有五年,爹还从没过问过他房里事呢,今儿这是如何想起来的?
“你那妻子你不知是个什么德性?她能当好主母?”房公怎削这个古板的大儿子一顿,怎得自己英明一世,就生了这么一个榆木疙瘩。
“杜氏的确有不好,可也是爹你做主给娶的呀。”在遗直看来,儿女婚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给他娶什么样儿的便是什么样儿的,如何能置喙父母过错呢?
可听在房公耳朵里却是这个儿子对自己老婆早有不满了,更是对他这个当爹的不满了,便愧疚道:“阿直啊,是爹一时糊涂。你放心,爹会和杜公商量这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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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遗直有点转不过弯来,茫然的看着他爹。(未完待续)
第97章 湖边春色乃奇观
“对了,阿直你心里有喜欢的吗?”
遗直立马摇头,诚惶诚恐道:“定没有私相授受,没有外室的。”
房公气的使劲拍了这个一根筋的大儿子一下,真怪不得圣上让他做侍御史,这般直的性子,让他包庇受贿他都不会。
“那个,若是漂亮点的,儿子也没什么意见。”遗直正襟危坐,半响,如是道。
“咳咳。”房公一下被口水呛到了。仔仔细细大量了自己这个大儿子半响,纳闷道:“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遗直这回可不满了,便蹙起浓眉道:“爹,孔子曰:食色,性也……”
房公一巴掌拍在遗直脑门上道:“你老爹我的话不见你记得清楚,倒是把一个老古董的话记这样清楚作甚!以后不准看这个老货的书。”
“可是,爹……”遗直还想反驳。
“没有可是。”房公断然拒绝听。掉书袋,他还真不是这个儿子的对手。
“你腹中诗书倒是真不少,奈何生搬硬套,一点都不灵活。行了,行了,你守成便可,我也不指望你能如何光宗耀祖。”
“儿子让您失望了。”遗直低下头,羞愧满面。
房公哼哼几声,叹息一声便道:“你如此也甚好。总归你爹我还有很多年活头,纵然我死了,还有你妹妹。”
“如何问珠娘?”遗直眉头皱起能夹死一只苍蝇。难道问珠娘,哪里的衣裳好看,哪里的食物好吃?还是问珠娘,哪些珠宝是值钱的,哪些是不值钱的?
“你问便是。就算她也不知道了,总还有人知道。往后,你们兄弟还得指望珠娘做后盾。”
遗直的眉心这回不单单是能夹死苍蝇了,蚊子也一起给夹死了。
此事暂且放下不表,却说国公府,此时宾客已经陆续到来了。
梁国公府偏门,便见宝马雕车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宴客的大堂里,卢氏正站着和杜公夫人周氏说话,便听侍婢唱喏:“礼部郭侍郎,王夫人携女到。”
未见面先听笑,帘子打起便见一个丰满微胖的夫人和一个身姿窈窕的小娘子笑盈盈进来了,见了卢氏便欠身行礼道:“给梁国公夫人、莱国公夫人问安了。”
“馨儿给两位夫人问安。”紧接着她母亲,她便笑着道。
卢氏当即便热情的拉着郭馨儿笑道:“快让我看看这状元郎的妹妹,长得真是齐整,我看着就喜欢。”
郭馨儿抿唇微笑,教养良好,任由着卢氏打量。
郭馨儿的母亲王夫人脸上笑成一朵花,却谦虚道:“哪里哪里,她算哪门子的齐整,要我说,夫人您家的女儿才是真正的齐整美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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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在屋里瞅了一眼,稍稍打量了几眼大堂内低调高雅的装饰,便满意道:“怎么不见你们家那位娘子,也叫出来让我看看,饱一饱眼福。”
郭馨儿听了却立马描补道:“夫人,我娘的意思是,只我自己一个在这里怪闷的,倒不如去和奉珠妹妹一起玩,才不至于扫了你们的兴致。”
卢氏并没有觉得唐突,但见这孩子这般谨慎便也赞同的点头,道:“是这话。珠娘和几个娘子正在她园子里玩呢,我这就让人领了你去。”
“鸿胪寺卿顾府上,赵夫人携女到。”
“哎呦呦,我每年就盼着你们家办这牡丹宴等的都望穿秋水了。”进来这个高髻华服的贵夫人,帕子一甩便先笑了。
她手里正牵着一个刚及笄模样的水灵灵的小娘子。
卢氏打眼一看,便见她穿着一件嫩绿色的高腰长裙,外罩一件杏黄色的杉子,一条葱绿色的披帛,身段瘦弱了些,脸蛋瓜子般大,一双眼睛最是吸引人,水灵灵有神,只她娇怯怯这态度,卢氏便想着不可为正妻,二儿媳是不能了,这个姑娘,参加别人家宴会时她见过,是个庶女,没具体和她说过话,不知道性情如何,且在看看。
“紫熏,快,叫人。这个是梁国公夫人。”赵夫人好耐性的一一告诉了她称呼,“这是莱国公夫人,这是王夫人。”
“三位夫人好。”便听这小娘子清清脆脆道。
声音倒是真好听,卢氏想着。就是礼数上不好。
赵夫人也尴尬,又不好当着人家的面指正,便自己纠正描补道:“两位国公夫人,赵夫人,怎不见其他人,是我来的早了吗?”
卢氏笑着,让丫头们上茶,道:“没有,正是时候。有些夫人自己扎堆在花园里自己逛呢,都随意的很。”
大家都心知肚明来意为何。房府上还有两个嫡子没有正妻呢,二儿子房遗爱现正在太学任助教是个有前程的,小儿子正在太学读书,成亲早了点,但是碍不着定亲啊,所以今日来的还有带着没及笄小娘子来的。
更别提房府大儿子,现在是御史台,台院侍御史,别看是八品的小官,可权利却是和百官都挂着的,兴举百官、入合承诏、推鞫问审、弹举、知公廨事,从御史直接入阁为相,继承父志都不是没有可能,又是嫡长子,将来袭爵那是定局,前途不可限量。
可惜就可惜在正妻已有,不过有那些心思活泛的人家,推一个庶女出来为媵为妾也是大有人在。
退一步讲,若是房府没有合适的,不还有其他府上吗,趁此机会也正好物色一二。
“哎,你们听说了吗,吐蕃王要来求娶公主了。”鸿胪寺卿赵夫人悄悄和卢氏并杜氏、王氏道。
“可靠吗?”王夫人急忙问。她正愁呢,她儿子当上状元郎她很高兴,可她不高兴的是就怕圣上的公主们会看上她儿子,那些公主个个了不得,她可不想要一个公主儿媳,没得她还要给儿媳妇下跪行礼。
赵夫人便不高兴了道:“我家郎君专一管接待外邦使节的事情,如何就不可靠?这种事情也是我能乱说的?王夫人你这话我可不爱听。”
王夫人忙赔礼道:“我这不是急吗,你们也知道我儿子是今科状元郎,我如何不急?”
赵夫人听了便同情的点点头,原谅道:“若我有一个状元儿子也是又喜又忧的。”(未完待续)
第98章 峰回路转老姜辣(1)
“可不就是,你们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头发都愁白了。”王夫人忍不住炫耀道。
卢氏便打趣道:“我儿子要是夺了文魁当了状元,让我愁白头我也甘愿呦。”
“纪国公夫人,赵国公夫人到。”
卢氏听了,忙整顿衣裙,领了几个夫人前去迎接,当头见了一位温和端庄的夫人便叩拜道:“给高密长公主请安,公主安康。”
“快起来,我既让禀报了是国公夫人,我们便是平级的,便是不想让你们不自在。”
“谢长公主。”卢氏这才领了人起来。她并没有下帖子给公主,办这宴会她请的多是一些下官官眷和同级官眷,如何公主也来了呢。
“公主请上座。”卢氏忙搀扶了高密长公主在上首上坐了。
“都说了不要拘谨,夫人若再如此,便是有赶我的意思了。”高密便假装不高兴道。
“不敢。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说虽是如此,但谁也不敢真正冒犯。但高密长公主素来便是和气的一个人,大家也都略略放心谈笑。
高密也知这其中缘故,便看着自己领来的两个女儿道:“永安,风荷,还不过来见过几位夫人。”
“给众位夫人请安。我去找房奉珠。”永安草草的行了个礼便一扭身走了。
“这孩子。”高密公主当下便有些不高兴。
“给梁国公夫人,莱国公夫人请安,给赵夫人、王夫人请安。”与永安不同,段风荷的礼数就周到又端庄恭谨了。
众位夫人这才满意的点头。
高密长公主也是满意的拉着段风荷的手笑,道:“真真这个才像是我嫡嫡亲的女儿。”
“母亲谬赞了。”段风荷当即便低眉垂眸羞涩一笑。
众位当家夫人却并苟同,毕竟永安才是公主的正经女儿,如何就不如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真真让人费解。
“公主宽厚。”卢氏只好如此接口,把这话圆上。心中却很不赞同,这个公主莫不是好脾气过了头吧?
“好了,你也不要和我们在一处了,我这里不要你伺候,你去找你的小姐妹玩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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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告退。”段风荷这才敛衽行礼,又朝众位夫人行礼,这才跟着丫头往后面去找娘子们。
到了半路却不往奉珠的芳华楼去,而是撇开领路的丫头径直往遗珠的院子去,她之前也是来过几次的,知道遗珠的院子在何处。
适时选了太学放常假的日子,想着让遗爱叫上与他好的同窗、学生来家里外院坐席,顺便赏花,也好让房公长长眼,相看相看来的郎君们,她倒是想亲自去看看,可到底是不便的。
卢氏的命令,遗爱是想拒绝来着可不敢呐。便一早就叫上长孙冲、杜荷几个去慈恩寺游玩,顺便到了时候,领着这两三只回家去交差。
遗爱是个放荡不羁的,平生最想做的一件事,便是吟诵出一首脍炙人口的诗句,可惜他自己做的诗,总不能让自己满意,总是写了烧,烧了写,最终留下来的也就那么几首,做成一本诗集都还嫌不够。
长孙冲,贯会吃喝玩乐的一个,最喜欢携手几个同伴四处游玩、绘画,心思从不放在政治官场上,他人是很敏锐的,奈何没有那个冲上云霄的心。他姑姑便是现今的长孙皇后,他父亲是国舅爷,到了他,何须他费心思,锦绣前程,富贵荣华少不了他的。
杜荷,杜公的嫡次子,元娘的二哥,这人到是一个有野心的。爵位是他大哥的,没他什么事,他只好为自己打算。
三个人正一人一根钓竿在河里垂钓,遗爱把钓竿夹在腿上,翘着二郎腿躺在草地上,嘴里还咬着根草儿,正悠闲自在的晒太阳。
长孙冲让仆人去钓鱼,他自己则摆好了画具,对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正聚精会神的画着这幅美景。
而杜荷当真是安稳的坐在那里垂钓的,颇有点,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意味。
“真希望天天都这样过啊。”遗爱感慨。“这小太阳晒的,我都想睡觉了,奈何啊,还得回家复命去。”
“得了吧你。马上就要娶老婆了,你有什么感想,跟我们说说。”长孙冲添上最后一笔,这么一副湖光山色图就画好了。扔了毛笔给伺候的小僮便走过去伸脚踢踢遗爱,问他道。
“等你成婚的时候不就知道了,何必问我,肯定没有现在这般自在了。依着我,是不愿意的,可是呢,我家亲娘不愿意,整日间吵着要孙子。我想着,要不就赶紧生他一个出来玩玩?”遗爱浑不在意道。
“你行不行,生不生得出来。”长孙冲坏笑道。
“要不你给我试试?我让你亲自看看我行不行。”遗爱荤素不忌,当即便扑向长孙冲。
“滚!”长孙冲抬脚就踢。
“你们两个就不能正经一点,我至今仍然怀疑,怎么就和你们混到一起了。”杜荷摇头,大感困惑。
“嘘,不要闹了。瞧我看见谁了,长孙你来看看,那不是你表妹吗?”杜荷在湖对面的亭子里便见一个娘子正和一个和尚拉拉扯扯的。
“胡扯吧。我表妹正在宫里呢。”长孙爬起来整好了衣冠,顺着杜荷的手看过去。
当即便道:“这个不算我表妹吧。”
“岂能不算,不论谁生的,不都得管皇后娘娘叫一声母后,你这便宜表哥是当定了的。”遗爱瞅了一眼便不在意道。
“如今这和尚都要逆天了啊。公主都勾搭上了。”遗爱喃喃道。
“走走,别看了。遗爱你不是说让我们给你撑面子去吗,这就走吧。”长孙冲拉着杜荷、遗爱二人不让他们看。
衣香鬓影,人比花娇,园子里牡丹倾城,美人倾国,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花香诱人,有巧笑倩兮的娘子正俯身轻嗅;花木繁盛,有娇俏动人的娘子正旋转优雅的身姿在花间跳舞;还有羞涩矜持的娘子,正团扇遮面,掩齿娇笑,和几个小姐妹谈论着琴棋书画等雅趣之事。
奉珠在众娘子之间招呼,游刃有余,大方得体。(未完待续)
第99章 峰回路转老姜辣(2)
“这个元娘怎得还不来?我这都要忙不过来了。热死我了,使点劲扇。”站在小竹林里,指挥着彩棋使劲摇动团扇。
“娘子这般如何,好些了吗?”彩棋听了命令,用上大力气扇动,鼓动的奉珠的头发都飞扬起来遮挡眼睛了。
“往下往下,别对着我的头。我身上热,不是脑袋热。”奉珠急急道。
“哦哦,好。”彩棋赶忙对着奉珠的背使劲的扇风。
“这就对了,总算舒爽些。”奉珠自己拿帕子擦擦额头上的汗珠,仔细瞅着园子门口有人来否。
一会儿,便见一身红裙的永安进了门,一进门瞅了一圈看见奉珠,就直奔过来。
一甩小红鞭子便道:“困死我了,给我找地睡觉去。”也不管奉珠如何,她自己一头就扎进奉珠的卧室,看见床就躺下了。
“你这人,好没脸皮。”奉珠急忙忙追进来,拉扯着永安的胳膊要把她拉起来,“我的床可不是给你睡的,你给我一边玩去。”
“凭什么,杜元娘能睡得,我怎就睡不得了,我就睡你这儿,你拉我我也不起来。别以为就你们俩好,哼。”永安推开奉珠,自己往床里侧一滚,当真不管外面人如何,自己到先找了这么一个高床软卧,美滋滋睡了。
“我和元娘好,又不和你好,你还是我死对头呢。起来,起来,怎么不去骚扰你的韩王爷了,到来我这里找麻烦干什么。”奉珠掐腰不满的瞪着永安的背影。
“我找他干嘛,你都不去缠着他了,一点趣味都没有。”永安翻过身来对着奉珠,笑吟吟道:“细细算来,那还是我亲舅舅呢,我可不敢大逆不道,背德丧伦。”
奉珠柳眉都要竖起来了,“合着你就是专门和我过不去的?你这个坏娘子,看我不教训你一顿。”
“那是,看着你高兴我就不高兴,你要是喜欢他,他就是我舅舅,那我也得喜欢着玩玩。生气吧生气吧,我就爱看你生气。”永安看到奉珠气得要跳脚,在床上各种打滚兴奋。
奉珠在墙上拔下根孔雀毛,跳上床,便去拉扯永安的外衫,只把那毛刺刺的孔雀毛往永安咯吱窝里挠,还道:“我让你坏,让你坏。我还当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六亲不认的,没想到你还知道人家是你舅舅啊,当初可吓我和元娘一大跳。”
永安哈哈大笑,推搡着,嘴上就是不求饶。
“元娘更是一个胡闹的,要不是那天我在东市遇上无赖,她还要绑了某人先扔到我床上再扔到你床上去呢,我就没见过你们两个这样的。某人怎么说也是个王爵,由得你们混闹。一状告到圣上那里,有的你们苦头吃。”
“这怕什么,不过是嘴头上说说而已,又没真怎样。咱们又没青天白日的怎样他,就算当初,你追着他时,做的也很隐秘,我就更不用提了,只在你们面前叫嚣叫嚣,知道的也就咱们几个和我那个舅舅自己罢了,不过和他玩玩。什么东市,什么绑到我床上,给我说清楚点,还有我不知道的?你们俩又干什么了,我也要玩。”永安听了不但不害羞,还紧追着问。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干。再说了,就算干了,也不干你什么事,你想躺就躺吧,我不管你,瞧着等你走了,我就把床上东西都扔了。”
永安把孔雀毛找出来,扔在奉珠身上,狠狠道:“你想扔就扔,你这次要是扔了,我就天天来睡你的床,我看你能扔多少去。”
“你可比无赖还无赖了!”奉珠哼一声,“我还要招呼外面人,不和你说了,你自己玩吧。”
“我在这睡觉,你莫领了别人进来打扰我,反正我脾气不好,惹恼了我,谁进来我抽谁。”永安眼睛一闭,被子一盖,蒙头大睡。
奉珠不放心她,便拉拉被子问道:“我看你眼下青影重重的,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被捉奸和捉奸去了,那些腌臜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滚滚,我困死了。”永安不耐烦的打掉奉珠的手,拥着被子,滚到里面去了。
奉珠又是生气她这态度又是怜惜她,跺跺脚出去了,边走边嘟囔:“饿死你算了,我不会让人给你送吃的来的。”
奉珠的牡丹花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因了这个名头也举办过多次的宴会,各家娘子也基本都知道,玩赏花可以,万不可无故损坏,可到底是有那没有眼色的,见着花朵讨喜,便想掐下一朵来戴在头上。
别处都是欢声笑语,热热闹闹的,只遗珠这个院子偏僻冷清,她正被禁足中,守门的婆子奉命看守,纵然前头热闹,她也不敢随意出走,只好骂咧咧说些难听的话,让遗珠难堪。
遗珠冷笑忍了,陪着笑脸给她送上一壶清酒,一碟瓜子,她今日就是等人来着,不先放倒了这个耳报神,她如何安心、省心。
这个简陋的院子里,除了已经能下地走路的江氏,门口看守的婆子,只有她一个主子。
她到底是把卢氏得罪狠了,撤了她的服侍丫头,重刑墨香,卖了茶香,每顿饭食皆是清粥豆腐,她已有三日不见荤腥,吃不饱,穿不暖,她恨的扎卢氏小人也不见效果。
“以为这般我就没有办法了吗?”站在清寂的院子里,她阴测测的冷哼。
这时听见敲门声,遗珠一喜,立马踢开已经醉死过去的婆子打开门,看见日思夜想的闺中密友,她一把抓住段风荷的手便埋怨道:“你如何才来?”
“怎得,嫌我来晚了,那我走便是。”段风荷说罢便要抬脚走人。
“你可饶了我。进来坐。”遗珠拉着段风荷到了偏房。
“你这院子,只你的卧室还能见人,怎拉我到这里。”段风荷嫌恶的道。
“我房里有江氏在,我们不好说话,你就委屈这一会儿吧。”
“我先问你,你给我的药没问题吧,为什么我吃了之后,那么疼。”遗珠把这事一直鲠在心里,不问一问她不放心。
段风荷听了,便当即冷下脸道:“你若是不信我,往后咱们再也不来往就是。如此关系厉害的药,我如何能随意敷衍你。自然是把它当个重中之重来办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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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峰回路转老姜辣(3)
遗珠这才放下心,感激道:“我想着也是。就是当时吃下去之后,过了一会儿我是真疼,我就觉得骨头缝里有人拿了绣花针一直在戳刺一般,那种疼,我一辈子也不想经历第二次。至今说起来,我还浑身冒冷汗。”
段风荷便笑着道:“你这傻子,那种药吃了如何能不疼,你想想,是要把自己肚子里的一块肉硬生生打下来,如何不疼,不疼才是真的害了你。”
遗珠痛苦的点点头:“不要说了,到底是我对不起这个孩子。我这几日每天晚上都做梦,梦里一个血粼粼的孩子开口叫我娘,让我下去陪他。你看看我的眼睛,是不是都浮肿了。”
遗珠想了想,羞囧了一张脸又悄悄的道:“我、我下面扔是淅淅沥沥的见红,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这让我如何是好呢。我心里很害怕。”
段风荷听了惊的微微张大嘴,可却一点都不心虚,仍然道:“我给你的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女子这种病,怎好拿出去说给那些大夫听,羞也羞死了,少不得你要忍着些了,不然你便去求了你嫡母让她给你到宫中太医院找医婆。”
“我便是要问问你,这种情况是正常的还是怎得?”遗珠病急乱投医道。
“瞧你问的,这种事情我如何知道呢。你倒是可以问问你那个生母,毕竟是生过孩子的,定能知道一二的。”段风荷羞囧道。
“我不想问她,我的事情她只知一二。若让她知道了全部,定又要啰嗦。她胆子小,如何能成大事。反倒是拖我后腿。”遗珠眼眶微红,拉着段风荷的手道:“你是知道我的,我们俩同病相连,我有什么事也不大瞒你,但凡她能聪明些,钻营些,讨好阿爹,我如何会落得这般辛苦。别人家的庶女,有生母都会为自己女儿打算,她倒好,整日缩在乌龟壳里,只要卢氏不糟蹋她,她就谢天谢地了。”
段风荷听了颇为同情的拍拍遗珠的手,也拿帕子抿抿眼角道:“你还有一个生母,我却连自己的母亲是个什么模样都不知道的。我的嫡母是一位金枝玉叶的公主,我总是小心谨慎的服侍她,生怕有一点错处被她拿捏了弄死我,我这般的处境,比你又好到哪里去,甚至还不如你。你那个嫡姐虽然刁蛮,可至少不会挥鞭子乱抽人吧,永安县主却不同,她整日神神叨叨的,惯常作弄我,我若惹了她,她一点姐妹情都不会念,鞭子劈头盖脸就能打下来。”
说罢,段风荷感念身世凄苦,遗珠也是悲痛莫名,竟是抱头相互怜惜着痛哭起来。
“莫哭了。我们如何能让她们看笑话去。少不得要为自己打算罢了。”遗珠抹抹眼泪,拿帕子给段风荷擦了泪,如是道。
“就是这个道理。总不能出身上差了她们一截,往后嫁了人,夫婿也要差了她们的夫婿一大截。处处矮她们一头。”段风荷整整仪容,冷静道。
“我便是不甘心的。”遗珠定然道。
两人眉目相接,一个眼睛妩媚漂亮,一个面容清丽,一时之间情意绵绵,友谊长存。
相互握住手,静静平复了心绪,遗珠便道:“借了王爷的暗卫传消息给你,便是想让你帮这宴会添一把火。我现在是不能动的,卢氏和房奉珠就等着捉住我的把柄,好把我随意处置了。你听听外头。”遗珠冷笑。
“她们倒是个个快活的,而我呢,却被囚禁在这偏僻简陋的一个角落里,无人问津。如何能让她们如愿。我虽被禁了足,可江氏没有,我让她出去打听了一二,又自己思忖猜测,这宴会的目的便昭然若揭,我那个二哥不是还没有正妻吗,我那个大嫂不是讨不得卢氏的欢心吗,这样一想,她们想干什么就一清二楚了。”
“你想我如何做?我一个客人如何帮得了你。”段风荷并不想搀和太深,因而婉言推脱。
“便是让你动动嘴皮子罢了。她们之间素来有嫌隙,我又听说卢氏夺了她的女儿去教养,就她那个小气记仇的性子,还不恨死了卢氏,你便如此……”遗珠在段风荷耳边简略说了。
“伤不得她们皮毛。”段风荷蹙眉嫌弃。
“只能如此。”遗珠搅动帕子,不安道。“你不知道,原来我阿爹竟是派人监视我的。”她便把从郝叔那里得到的消息和段风荷说了。
段风荷听了便捂了唇呵呵娇笑,说遗珠好骗,道:“你真以为你爹一个堂堂国公爷,又是首辅宰相,整日没事干就管你们后院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吗?”
“这话如何说得?”遗珠忙问。
“你也不想想一个国家有多少事等着他处理,当官的哪一个又不是把心思放在仕途官宦上,分给后院的心思有十分又一也便不错了。你呀,是被你爹那一番作态给吓住了。你细心想想,你们家那个郝总管是个多嘴多舌的人吗?还不是你爹授意的?”
遗珠听了当即懊悔道:“原来是敲山震虎之计,好让我方寸大乱!”
“可不就是。国公爷到底不愧世人赠他一个‘房谋杜断’,说句大不敬的话,是个老狐狸。你这只小狐狸,如何能算计的过他呢。你们那计策,用的迂回隐蔽,根本被人抓不到真实把柄,卢氏若想拿住你,便只能迫你自己承认。如此看来,你那嫡母,也是个不省心的。你仔细些。”段风荷缓缓道出自己的想法。
“还是你想的透。我竟一时被震慑住了。经你一说,我这才回过味儿来。”遗珠后悔不跌。“她们压根没给我留退路,那日,我若不承认,她们就要把江氏在我的面前打死了,她是我生母,我如何能眼睁睁看她因我而死,我便是连牲畜都不如了。好一个狠毒的嫡母,她是要逼死我的。而我一旦承认,我在阿爹心里的德行便是一落千丈,往后她若想整治我便容易了。她们母女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不给我留活路的!”遗珠恨的扯断了自己的小拇指指甲,顿时流出血来。
“你看看你,做什么伤害自己。”段风荷忙拿帕子给她包了。“你是当局者迷,想明白,咱们再想其他法子,这不就行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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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元娘悔不为郎君(1)
“你不知,当听到阿爹也是关心我的时候,我心里是高兴的。可现在,经你一说,我又觉得阿爹是完全忽略我的,他明明不清楚我的处境,却非要用这种爱护我的话,来引诱我承认,让我情何以堪。”遗珠流泪悲伤道。
段风荷叹息一声,可怜她道:“这后院事便只是女人的事,那些男人如何能懂。那个总管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怎会胡乱相信人呢。自己也不想想。”
“郝总管一直是阿爹的人,我以为他一定不会和卢氏串通的。”遗珠懊恼欲死。
“你却忘了,你爹会亲自出马。百密一疏。如今,先好好想想怎样挽回你阿爹的心吧。毕竟,当家人还是国公爷,卢氏也听国公爷的。”
“我懂了。”遗珠点点头。“你去吧。别在我这里呆太久,让人起疑就不好了。”
峰回路转,让遗珠坐在那里怔怔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今日房府的牡丹宴,元娘本是早早就该到的,谁知她却想着给奉珠带些好玩的东西去,便趁着宴会尚为开始去东市逛逛,翻找些有趣的玩意。
到还真让她找到了,是在一个小商贩摊子上,卖陶瓷的,元娘看中的就是一套十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神态各异,颜色瓷白晶亮,摸起来手感光滑如镜,定能得奉珠一笑开怀。
眼见时辰不早了,元娘把十个小老虎用一个漂亮的小匣子装了抱在怀里,骑上马就往国公府赶去。
房公并遗直坐的马车缓缓进了崇义坊。
“爹请放心,儿子为官也有五年了,该知道的忌讳都已是知道了的。”遗直保证道。
“这般还差不多。你欠缺打磨,让爹好好想想,再给你安排。你和遗爱性子南辕北辙,怎么就不中和一下呢。他倒是灵活了,一副心思全不知放到哪里。”房公摇摇头,“还是你娘想的周道,就该早早给他娶了亲,找个能管得着他的。这男人呐,成了家就知道上进了。”
遗直不好说什么,就转过脸盯着别处看。
“吁……”驾车的仆人惊慌扯动马缰绳,这时便见后面猛地窜出来一匹枣红色的马,马上不是元娘又是谁。
马车一阵晃动,遗直扶稳房公,顿生恼意,打开车马出来便训斥道:“阿四,你怎么驾车的!”
“大郎君,是、是后面那位小娘子猛的窜上来,惊了咱们的马。”仆人惊慌道。
“哪里来的小娘子,这般无礼!”遗直浓眉皱起,一脸严肃。
窜上来之后,元娘见马车上的标志知道是房府里的,又见这车老气沉沉,透着那么一股子迂腐味儿,和她爹的那一辆一般无二,便知这是下朝回来的房公等人,便赶紧下马赔罪道:“是儿不懂礼数,多有冒犯,还望国公爷见谅。”
遗直抬眸望去,见竟是一个一身胡服青衣的美貌小娘子,他并不知如何同一个女子说话,纵然是奉珠,他也是送些礼物过去表表心意的,便也已放低了声音,免得惊吓了人家,道:“街巷纵马很危险,以后莫做了。”
元娘不是那等见了郎君便不敢抬头的人,她当下便抬起脸来,大大方方的看遗直,这是奉珠的大哥,来房府次数多了,倒是见过那么一两面,以前真没仔细打量过,如今一看,他眉如黛,眼如星,高鼻薄唇,额头轻轻蹙起,眉心有两道竖起的褶子,浑身透着一股子威严耿直的味儿,便玩笑道:“我见过你,你是奉珠的大哥,怎么,大郎君不识得我吗?”
“这……你是……”遗直心思从没放在女色上,对于自己妹妹的闺友更是避让再三,如何正经打量过元娘。
今日一看这位娘子,身姿颀长窈窕,肤色白皙如玉,花容月貌,眉眼之间英气勃勃,透着野性,便先不自在起来,便拱手作揖返回车内。
房公在车里听的好笑,便道了一声:“是元娘吧,得了,大水冲了龙王庙,先家里去再说其他。”
“是的,世伯。您先请。”元娘便笑着应道。
房公点点头,又道了声:“你爹待会儿也来。”
“嗯。”元娘答了一声,见着马车先走了,她这才又翻身上马,哒哒的在后面跟着。
园中百花争艳,白的如云,红的如火,紫的如烟,黄的如缎,看的人眼花缭乱的。纷纷称赞奉珠养的花儿好,但无人提及掐那么一朵下来戴在头上,或者索要那么一盆回去的事,只因皆知道奉珠的脾气,爱花成痴,如何肯让人伤害。
但杜氏的亲戚却不同,往年也不见杜氏母家有什么人来,今年冷不丁来了一帮子夫人娘子,奉珠都不知谁是谁,七大姑八大姨,七嘴八舌,乱七八糟。
若早知不请自来了这么些人,奉珠如何也不会让这些人进家门的。
到不是欺负人家家贫,而是真真没有教养,一个个的都好像是乡巴佬,没见过世面。
奈何是大嫂家的亲戚,总不能当着那么多贵客的面就和嫂子争吵,便暂且忍让,想着,等送走了客人,再算账不迟。
谁知,杜氏舅舅家有一表妹,名翠娘,涂脂抹粉重重看不清本来面貌,穿着搭配混乱,看起来像个绸缎堆成的衣裳,这也便算了,到底不是自己家里的人,亲戚而已,但她千不该万不该,瞅着别人头上都有那么两只金钗玉饰,只她头上唯有一根桃木簪子,她便觉得过不去,掐了奉珠一朵黄色蔷薇状的云锦黄衫戴在头上。
她倒是自觉戴上这花之后,美貌有所提高,更有那坏心眼的娘子,夸了她几句,并告诉她,让她到奉珠面前转几圈,让奉珠也看看她的花有多好。
她果真上当,喜滋滋喊着奉珠姐姐,让奉珠评价。
奉珠一看,还给她评价,没当场扇她一耳刮子,那是奉珠涵养好,便见奉珠抬手就把那朵云锦黄山从翠娘头上摘了下来摔在她脸上,想开口说她两句,又想自己今日是东道主,没得丢丑,便不欲和她一般见识,抬脚就想走。
谁知这翠娘却是一个胡搅蛮缠的性子,被人打了脸,当场便哭闹起来,大张着自己尖长的指甲要去划花奉珠的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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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元娘悔不为郎君(2)
奉珠身后跟着的彩棋自是尽心护着,捉了翠娘两只手不让她撒泼。
“你快让我打还回去,要不然我和你没完。”她还犹自认不清形势,蹦着跳着要去伤奉珠脸面。
奉珠如何还能忍,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一巴掌还不够,反手回来又是一巴掌。
“啊……你打我,了不得了,国公府娘子欺负人了,表姐快来啊,你小姑子欺负我了。”
“你给我闭嘴!”奉珠打完了,虽然手疼,但却觉得消气。想着,你那表姐我打不得,还收拾不了一个你,还不知你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亲戚呢,拐了十八弯的亲戚,素不相识,都还不如一个邻居。
稍稍解了恨,奉珠便道:“赏花赏花,便是一个赏字,如何由得你随意损坏,若来赏花的娇客都似你这般,那我这一场牡丹宴下来,我的牡丹岂不是全成了残枝败叶。”
“赏花就赏花,我掐一朵怎么了,你有那么多花,给我一朵你能死吗,我戴一戴便还给你,有什么了不起,你凭什么打我,我娘都没动我一个指头。”觉得自己两个腮帮子火辣辣的疼,她便嚎哭喊娘,吵闹不休。
奉珠此时正在外头花园里陪着众位娘子赏花,这番却惊动了那些夫人们,引得卢氏忙往这边来。
便先责怪奉珠道:“你是如何招呼的客人,一点礼数都没有了!”
那翠娘的娘,吴夫人见自己闺女吃亏,更是不依不饶,拉着杜氏要说法,说话难听,和那个翠娘竟是相同的想法,非要翠娘再打还回去才能罢休。
卢氏听了便先瞪了杜氏一眼。
“这位夫人,您是?”杜元娘的母亲,莱国公夫人细细瞅了这妇人一眼,并没有在往常的宴会上见过,便多了句嘴问了一声。
“我是她们家正经亲戚,我侄女就是这府里的大少夫人,就是她。”这个吴夫人不报自己家门,直说自己是正经亲戚。
杜氏尴尬的笑笑,给卢氏赔罪道:“这是我舅母。这是我表妹翠娘。”杜氏把翠娘从彩棋手里拽出来,当即便道:“你如何惹恼了奉珠,还不快给她赔罪。谁对谁错,你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一点眼力界都没有。”
奉珠听了便道:“到没什么大事,开始她摘了我的花戴在头上,我想着摘也就摘了,让她下不为例也就罢了,可她倒好,扑上来就要抓我的脸,我这才让彩棋缚了她的手臂。是奉珠的不是,不该如此对待客人。”
莱国公夫人拉着奉珠的手到一边去,安慰道:“莫和她一般见识,谁人不知,赏花宴便是赏花,哪里能不经过主人家同意,随意采摘的道理。莫要伤心了,我们元娘呢,往常见你们老是黏糊在一起,今儿个怎么不见她和你在一起。”
众位夫人点点头,皆道,原来如此。见这对母女的一身打扮,便都没放在心上。
“我也不知,找了她好大一会儿了。”奉珠回道。
“她胡说,是她把花摔在我脸上,我才抓她的。她还打了我两巴掌,我不管,我一定要打还回去。”说着话便要扑倒奉珠身上去报仇。
卢氏见闹的实在不成样子,便笑着先请了高密公主并长孙皇后的嫂子,赵国公夫人,往回廊上去,道:“我府上得了一样新鲜果品,我们奉珠给它取名黄金蜜,公主,夫人且去尝尝,我自己吃了都是欲罢不能的,不知公主喜欢不喜欢。”
“真有那般好?那我到真要尝尝去。”
暗地里让莱国公夫人帮着招呼了公主,卢氏又回来笑着和那吴夫人母女道:“都是自家亲戚,有什么事咱们屋里说去。瞧瞧,可怜见的,头上钗环到底单薄些,我这个给你吧。”卢氏从头上拔下一根金钗亲密的给翠娘戴上,并夸了几句。
见了这金钗那翠娘就像得了蜜,喜不自胜,忙拉着卢氏道:“夫人你人真好,你那女儿脾气真差,我非要帮您教训教训她不可。”
“你跟我过来。”卢氏看了杜氏一眼,道。
“是。”杜氏早已经是两股战战,奈何那对得了金的母女却不自知。
“珠娘你去吧,莫慢待了那些娘子们。”
“是,阿娘。”
卢氏一边领着这母女俩往自己院子里去,一边招呼着往这看的夫人们自便取食。
到了主院,那母女俩还没反应过来,卢氏抬手一巴掌就把翠娘扇倒了,恼怒道:“打还回去?”
翠娘啊一声,躲在杜氏身后不敢看卢氏。
“大家……”杜氏想求个情。
卢氏见没了旁人,也不再给杜氏留脸面,毫不客气的就扇了她两巴掌。
“你让我如何不亲自动手教训你!这是怎么回事,你哪里来的亲戚?”
杜氏敢怒不敢言,捂着脸呜呜哭泣。
“亲家母,你想打死她啊,我跟你拼了!”吴夫人反应过来就张牙舞爪要扑过来。
青叶连忙挡在卢氏身前。
卢氏并不怕,推开青叶道:“莫要装疯卖傻,我就站在你面前了,我让你动手打,你当真敢动手我才服了你。”
吴夫人纵然气得要命也只能看着卢氏一副富贵尊荣不敢妄为。
“欺负人啦,国公府夫人欺负人啦。”竟是像个泼妇一样坐在地上哭嚎不止起来。
“这真是你舅母?”卢氏脑仁一抽抽的疼。
“是。”杜氏颤抖的道。
“包上五十两银子,哪里来的送回哪里去。立刻,马上!”
“大家,你可怜可怜他们吧。”杜氏抱住卢氏的腿,哭求道:“我舅父在投奔我的路上被剪径的给杀害了,现在就剩下她们孤儿寡母的没地方去了,儿媳好不容易有个亲戚好走动,大家你发发慈悲心,让她们在府里一角暂且住了吧,等儿媳帮她们找好住处马上让她们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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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不耐烦她,这俩母女一看就是胡搅蛮缠,若是留下,如何还有安宁日,但若此时赶尽杀绝,免不了被说成是刻薄寡恩,便道:“宴会结束之前,若再让我看到她们,你莫怪我狠心。教教她们礼数,免得丢人。”(未完待续)
第103章 一杯毒茶到谁手(1)
“谢谢大家。”杜氏连忙道。
“另外,找房子的事也不用你了,我来安排。明日就能办妥。领了她们回你自己的院子里去,不要出来见人了。”
杜氏连忙点头。心中却烧着一把火,正如她脸上火辣辣的巴掌。
元娘进府找到奉珠时,这事也基本处理完了,到见到元娘只简单和她说了说。
元娘摸了摸下巴却道:“那种人,倒是好对付的狠。”凑在奉珠耳边,似真似假的道:“不如找人毁了她。你说找几个才能解气,八个乞丐如何?”
“莫开玩笑,这到不至于。”奉珠被元娘这般的做法逗笑了,“咱不真干那缺德事,想一想,开心开心也就罢了。”
元娘睨了奉珠一眼,愀然道:“我说真的。”
“好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这总行了吧。”奉珠拉着元娘的手在花丛里漫步,感慨道:“你总能给我出气,我到欠你好多了,这辈子都要还不清了,这可如何是好呢,不如给你找个如意郎君,你看我二哥怎么样,长得好,腹内也有学问,前程更是不用说了的。”
“去。我为你做的如何要你还了。我只恨这辈子没生成个男子,若我是男子就直接娶了你,让你用一辈子还如何?”元娘玩笑道。
奉珠便却扇瞅着元娘笑道:“你这主意真不错,你我二人家世相当,又是青梅竹马,哎呀呀,元娘,你为何不是个男子呢。”奉珠哀怨的看着元娘。“是不是投胎的时候跑的太快了,忘了些什么呢。”
“好不正经的小娘子,且让我轻薄轻薄吧。”元娘哈哈一笑便去挠奉珠痒痒。
一时两人的笑声引得园中众娘子都看着她们,指着她们笑。
莺声燕语,明绸彩缎,锦绣繁华,好不欢快。
外书房,杜公到了,房公便不让人打扰,倒是应了应景,让人搬了几盆花进来玩赏,又让人弄来一花篮黄金蜜两人吃了会儿,闲聊几句,聊着聊着就聊到政事上去了。
“吐谷浑犯我边境这事,倒不知是不是边县那县令为得朝廷钱粮谎报军情,往年也不是没有过。”杜公躺在房公的躺椅上幽幽道。“我这身体也不知如何了,还能活几年呢,本想清心静气养着的,谁知就是个操心的命,唉……”
“一纸盟约也不值什么,还不是说进犯就进犯。倒是晋王小小年纪就有识人之能,但愿他举荐的此人能带来确切的消息。只是,边疆地区,民风彪悍,生死都要搭进去了。且先等消息再看。”房公拍拍老友的肩膀道。
“在其位谋其政,你如今休养在家,就好好养身体。你这身体都是自己不爱惜才会弄成如今这般,让我看了,也感怀自己。想当年,起事、建国、宫变、登基,一晃多少年过去了,青丝生白发,不年轻了,咱们这辈子经历了多少事,也值了。”
“玄龄啊,我到现在一直都记得你的举荐之功,我这辈子都感激你,没有你就没有如今的我。”杜公感慨道。
“说这些做什么。那都是你自己争气,有真本事,我自觉不如你,自然要向圣上举荐贤能的,如何肯埋没了人才。”房公摆摆手,不以为意。“那是我的本分。”
“我就喜欢你这一点,心胸豁达,仁爱宽厚。古今多少人,嫉贤妒能,只你,一代贤相当之无愧。”杜公佩服之色明显。
“可别夸了,再夸我老脸都要红了。咱们是生来逢时,又逢了一代英明贤主,若说心胸,谁又能比得了当今圣上。”房公朝着皇城的方向拱手作揖。
“如今吏治清明,路不拾遗,隐隐有盛世景象,我死而无憾。”杜公豁然道。“我唯一遗憾的是,把一腔热血都给了国家,却忽略了我的妻妾儿女。元娘的终身大事是我的一块心病。说来还有一件事我对不起你。”杜公愧疚道。
“这话如何说得?”房公按下要起身赔罪的杜公,忙道。
“当初咱们酒桌上的话就不该当真,让遗直娶了九娘。我当时也是可怜九娘生母早丧,在后母手下生活艰难,这才动了你儿子的心思。可如今你看我那个弟弟,做了魏王长史,常常怀金贿赂朝臣,诸位皇子蠢蠢欲动,朝堂风云将至矣。我知你是个明哲保身,忠于皇上的,你无需顾虑我,该如何便如何吧。”杜公放下话道。
“如今还未到那般紧绷的时候。不过,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后院的事我不该评论,只是九娘实不得我夫人的心。到时候再看吧。”房公捋须道。
“不如……”杜公为图安心突然张口。
“不如……”房公思杜公所思便张口。
两位贤相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且先看看吧。”房公又道。“不能委屈了那一个。不过元娘那性子到真得我的心,和我们珠娘也是从小玩到大的。我就可惜了,元娘怎么不是一个小郎君,若元娘是个男儿身,我如今也不用这般杞人忧天了。”
“这话如何说得?”杜公不解。
房公笑而不语。
大漠边关,风沙弥漫。大唐与吐谷浑接壤处,有一个石头城,名为碎叶城。
此城中人来自南北各地,有犯了法逃亡而来的大奸大恶;有躲避仇敌,全家被杀,孤身一人的带刀客;有专做胡人买卖的凶悍牙郎;有远程万里而来的大食、波斯、扶桑商贩;此城虽属大唐版图,但却因地处偏僻,远离交通要道而少人问津,又加之城中民众彪悍强壮,县令对此城治安也只能睁一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横死于此,便是不幸中之万幸。
然而,此城却最得南北走货商贩的喜爱,这些商贩人数稀少,白手起家,便要豁出命去深入大漠,刀口舔血,以得重利。
此城中有一家叫做生死渡的客栈,客栈老板是一位风骚美貌的寡妇,一如她的客栈名,一如这碎叶城的彪悍与神秘,老板娘也是个正邪难分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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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姬阳一身灰布衣,头戴幂篱,一路风沙,马不停蹄进了碎叶城,又策马哒哒的熟门熟路在生死渡客栈门口停下。(未完待续)
第104章 一杯毒茶到谁手(2)
摘下幂篱,抬头看那高高的旗杆上,迎风飘展,一面黢黑如墨,沧桑破败的酒旗幡子,上书歪歪扭扭生死渡三个大字,他微掀唇角,低低道:“生死渡。”
又往客栈二楼,那酒旗招子旁边的窗户望去,便见一个半露胸脯的风**子正对着他笑,此时那女子红唇之间正夹着一根烟杆儿,见他望来,便骚媚的吐出一口烟圈,朝着李姬阳道:“你还知道回来。”
安庆是李姬阳发迹之后收养的孤儿,并不知主人的过往,但见那女子一副风骚入骨的样儿便冷冷哼了一声。
“恋旧。”李姬阳开口,淡淡道。
那女子红唇便缓缓笑开,灿烂如花,朝着李姬阳缓缓吐了一口白色浓烟,便道:“等着。”
说完便消失在窗口。
大抵是要下来迎接他的。
李姬阳打量这客栈,竟是十年如一日,石头砌成,粗制滥造。
便是她门口两幅石刻上去的对联颇为吸引人,字迹狂放不羁,邪傲逼人,仿佛看了这幅字,便见了这么个人,倒是和那酒旗幡子上歪歪扭扭的字迹一点都不同的。
左边写着:大漠风沙,向前渡生死;右边写着:无边富贵,往后看朝夕;李姬阳下马,让等候在一旁的伙计把马牵走,自己便进了客栈。
一入便是一番三教九流,吵嚷怒骂,划拳饮酒,吃肉玩荤的场面,他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
十年来,唯一有点变化的则是,大堂中间多了一个舞台,舞台上多了一个旋转舞蹈的胡姬。
“跟我来。”那风**子上前来便牵了李姬阳的手,把他往楼上领。
安庆不明所以,伸出宝剑挡在女子胸前。若是宝庆在,便会察言观色,这明明是主子的艳遇,你个二百五上去捣什么乱。
“哎呦,大爷,想占奴家便宜呐,老娘今天不伺候。滚。”前一刻还是媚笑连连,后一刻风骚老板娘便啐了安庆一口。
安庆猛然拔剑。
李姬阳伸手拨开安庆寒光闪闪的剑,对着女子便道:“艳色,莫要戏弄他。”
“你如今倒是富贵了,都混上打手了。倒是把老娘忘了吧。”艳色扭腰摆臀,牵着李姬阳的衣袖慢慢带着他往木质的楼梯上去。
下面人见这老板娘这番**模样,早喧哗热闹起来,口哨声此起彼伏。
艳色便朝下面一众男人飞了个媚眼,便道:“今日酒水钱,免。”
“这是老板娘第几个老相好啊。”有凑热闹的酒客胡乱问道,并不期望回答。
“这小子长得俊啊,艳色你艳福不浅啊。”更有此中老顾客说话毫无遮拦,满嘴里喷粪。
艳色笑盈盈啐骂一通,等上了楼,艳色便急匆匆把李姬阳拉到她的房间里去,关山门便要将人压到墙上去亲吻,谁知那男人却早已经退离她的牵扯,在椅上坐了。
艳色笑容敛起,面有难堪,把自己领口扯的更开,在李姬阳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不在乎的问道:“有意中人了?”
李姬阳自顾倒了一杯茶喝下,并不答话。
艳色却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是你和我说过的那个?”
“嗯。”李姬阳润了口舌,解了一路干渴,这才应了一声。
“到底是何种绝色,妩媚风骚……床上功夫,比得过我?”艳色进而放肆道。
李姬阳重重放下茶杯,冷冷道:“她和你不同。”
“自然是和我不同。”艳色前倾身子,让自己走动起来都要上下晃的那对诱人之物清清楚楚放在李姬阳面前,只要他一低头便可全观春景。
“却碍不着同我春风一度,大漠边关,距长安万里之遥,她如何会知道呢。”
李姬阳抬眸看这女子,面如敷粉,唇若涂丹,眉目如画,身姿丰腴,前凸后翘,整个人都散发一股成熟韵味儿,是一朵完全盛开了的罂粟,食之知味,风骚入骨。
“没有兴致。”他淡淡道,竟是连低头白白占了这便宜都懒得垂眸。
艳色心中羞怒,便拍桌发脾气道:“老娘白送上门都不要,你这难不成已经成了个宦官!”
伸手便要猴子偷桃。
李姬阳端起杯中剩水便泼了艳色一脸:“我找你有正事。金百两以酬谢。”
“你敢拿水泼我?”艳色脸上湿哒哒往下流水,不甘叫嚣。
“我见她一日,便可一月不沾荤腥,见她十日便可一年不沾荤腥。若拥她入怀,其余女子皆是粗糠杂粮,食之无味,难以下咽。”李姬阳慢慢拨动自己腕上的佛珠,冷情道。
艳色听了,自见了这人便燃烧起来的邪火一下子便熄灭了,敛容漠然,嘲笑道:“你我初见之时,我便知道你和他们不同。如今,十年过去,你早早不是那个小屁孩,身躯强壮,富贵滔天,倒是让姐姐我越来越难以放下了。找个时间,我倒要去帝都看看你的那个可敌得过百花丛林的女人,到底是何方妖孽,迷得你晕头转向,似我这般的你都不要。”
“到时你可得尽尽地主之谊,我是不住客栈的,只住在你家里。”她玩笑道。
“荣幸之至。”李姬阳一笑应允。
这等艳事按下不表,自等以后奉珠追问讨打。
却说国公府中宴会,进行到了热烈阶段。各家夫人都找到了自己熟悉的朋友,固定的圈子,正端庄悠闲的谈论一些儿女之事,并趁此定下一二。
那杜氏自觉被人看不起了,心中怒气难消。
她母家式微衰落,如今只剩下一个舅母和一个表妹,如何不能依附国公府过活,如何非要赶了她们出去。这天子脚下,哪儿哪儿不是迎高踩低的,却让她们母女如何独自过活去。
作为房府的大少夫人,杜氏没了招呼客人的心思,自己在一旁精神恍惚,想着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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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风荷注视她良久,装作帕子丢了,寻啊寻寻到杜氏脚边上,弯腰下去,挡着杜氏视线,故意把自己帕子扔了然后再捡起来,便装作劫后余生,拍着自己胸脯道:“可算是找着了,这要是被别的什么有心人捡去,免不了又是我的一场风波。”(未完待续)
第105章 一杯毒茶到谁手(3)
“可不是。”杜氏见有人来,便打起精神应付:“女儿家的帕子最是私密之物,且好生拿着,莫再丢了。”
“夫人这是怎么了,我见你郁郁寡欢的。”段风荷说罢便同情她道:“夫人不要伤心,这男子总是要纳妾的,您是正房嫡妻,如何也越不过您去。”
杜氏一听便羞怒道:“竟是连你们这等娘子们也知道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她们叫我了,我先走了。”段风荷自知失言,忙捂了嘴,退却几步。
“站住,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杜氏一把拉住段风荷,非逼着她把话说完。
段风荷为难半响,便安慰道:“夫人,是我的不是,不该在您面前说这话的。只是,别人家都是当家夫人的陪嫁丫头或者是远方落魄的亲戚充当的妾侍,如何到了您这里却要正正经经选了那些小官的千金呢,那些虽说是小户,可也是正经良家子,有正经出身的,如何能轻易让夫人拿捏住,我小不懂事,有这疑问便多了句嘴,夫人不要嫌恶我才好。”
杜氏心头一亮,猛然醒悟。这场宴会是何目的,她心里自是清楚的,奈何形势比人强,她如何能强的过卢氏,只能含泪忍了,如今听这娘子一番话,到是让她想了个好主意出来。
便笑着和段风荷道:“我怎会嫌恶你,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正巧让我有了个解决法子。”
段风荷羞涩笑笑,道:“这些话本不该我问的,我就是太好奇了些。听她们说,您的表妹被您的小姑子给打了,这可是不该的,不管如何贫贱,大家总是亲戚,如何一点脸面也不给您留呢,唉……”
“我那个小姑子脾气一向如此蛮横不讲理。又有我那大家明里暗里护着,越发助长她的气焰。”杜氏还想说些看不惯奉珠等话,却想着也不知这个娘子是一副什么心肠,到头来却传到卢氏耳朵里,有得她的苦头吃。
段风荷适可而止,说多露馅,便装作和小姐妹有约,急匆匆告别去了。
“这事也不用和翠娘母女商议,只她们的处境必定会同意,现在就是想法子把阿直和翠娘捏合到一块去的事了,生米煮成熟饭,我看卢氏还怎么有脸把人家母女赶出去。正好,看那个翠娘也傻里傻气,只知道撒泼的样儿,我拿捏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就这么办。”杜氏咕哝计划完,便也急匆匆的往自己院子里去,安排。
她们却不知,那假山后头正有人不合群,被众位娘子排挤,独自躲在里面哭呢,假山上有石洞,她们两个的说话声可不正被裴飞燕听了个一清二楚。
裴飞燕见两人都走了,这才笨手笨脚从假山里钻出来,想道:要不要告诉房奉珠呢?哼,她也嘲笑过我的身材,我干什么自作多情操心别人家的事情。越乱才越好。
遗珠在自己的小院里等的不耐烦,怕段风荷一个人搅不混这池水,便让自己的生母江氏装扮成自己的模样躺在床上,自己则换上侍婢的衣裳出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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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镜照了照自己如今的模样,苍白消瘦,可怜哀戚,若想挽回父亲的心,便趁现在岂不正好,若过了今日,卢氏对自己的监视加强,她如何还有机会控诉卢氏的恶行。
又想着,先去杜氏那里添些油加些醋这才保险,家中不宁,她才可浑水摸鱼。莫怪她多疑,经过这药的事情,遗珠并不十分信任她,反过来想想,若是她让自己干些什么,自己也不一定十分尽心,还是得靠自己才最安心。
却说杜氏回到自己的院子,把自己的打算跟翠娘母女说了一番。本以为自己考虑的很是周全,却突然哎呀一声道:“阿直那个性子,定然不肯就范。这可如何是好。”
翠娘的母亲,吴夫人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满眼里都是国公府里的富贵财物,又听杜氏这般的盘算,她如何还能白白放过去。
若是自己的女儿成了这府里大郎君的妾侍,她就是岳母,看谁敢撵她们娘俩走。
便出主意道:“大侄女,我这里倒是有点东西可以助你一助。”
“什么东西,还不快拿来。晚了,卢氏定下了人选,我还要你们有什么用。”杜氏不耐烦道。
吴夫人肚内狠毒,脸上却笑道:“迷魂药罢了。你也知道,我和你妹妹一路寻了你来不容易,路上都是用了这个保命的。”
“有没有危害,伤不伤身?”杜氏把这小纸包拿在说理,急忙问道。
“这有什么伤身的,只不过就是睡一觉罢了。”吴夫人忙保证道。
“那还等什么。我这就让人去把阿直请来,引他把茶喝了,我们如此这般……”三个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保证万无一失了,杜氏自以为奸计能得逞,忙兴奋的出去叫人。
“娘,咱们还是过以前的日子不好吗,自由自在的,想干什么干什么,我可不想一辈子只伺候一个男人。我得让那些男人伺候我,我才高兴。”翠娘坐在椅子上吃着桔子,撇嘴道。
“浑说。你总得嫁人。咱们那勾当,也就趁着你年轻才能赚两个钱花花,等你老了,你能勾引谁去。还是嫁了人,有个靠山,这才保险。”吴夫人瞪了这个女儿一眼。
“你瞧瞧他们家。睁大你鼠目寸光的眼睛看看,咱们一路走上长安,你在见过这等的富贵不曾。瞧瞧,这椅子,这桌子,哪个不是雕花的,这样的花纹,在普通人家你见过吗,还是有这茶杯,白瓷的,闪闪发光,比咱们用的那些下九流土黄色的陶瓷杯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去。你再看他们桌上摆的吃食,你吃过几样?”
翠娘被她亲娘说的心动,但却不放心道:“我还没见过表姐的郎君呢,要是长的肥猪一样我可不干。上上次那个富商,想起他那一身的肥膘曾经压在我身上,我就想吐。”
“蠢货。只要你想法子当上大老婆,到时候你给他多多的纳妾,你自己腾出手来,暗地里想找什么样的不都行。关键是我们要有金子,有地位。”吴夫人摸着杜氏房里的一尊金器,垂涎道。(未完待续)
第106章 毁清白不如毁容(1)
“行!”翠娘忽的站起来。豪言壮语道:“我一定要当上大少夫人,等我当上了,我一定要狠狠的扇那个女人几巴掌,还要划花她的脸,她敢打我,敢打我,我扇死她。”翠娘凶狠道。
吴夫人也怒道,“这家的女主人没一个好的。但是不急,先弄死这个大侄女再说其他。”
“娘,这是我表姐吧,你没弄错吧,咱真要这么干?”翠娘还有点于心不忍。
“错是错不了。就她这个窝囊样,在那个老女人面前头都不敢抬,屁用没有,胆小如鼠,和你那个爹是一样的货色。可别叫她表姐,自己在这大官府里享福,她哪里想过她的舅母,她的表妹过的是什么日子。岂不是该死!”
吴夫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纸包,吩咐翠娘端了两杯茶来。
“用这个才不让人起疑。就跟那些想占你便宜的色鬼一样,娘都让他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吴夫人面容平静,却吐出凶狠的话来。
翠娘也不阻止,就看着她娘把那红色的粉末一点点的倒进茶水里,这药无色无味,溶进水里,起了几个泡就消失无踪了,一点样子都看不出来。
“这包给你那个未来郎君。”吴夫人又把白色粉末倒进另一只杯子里。
“娘,我们这身份,他们不会愿意的。你瞧那些贵夫人,看都懒得看咱们一眼。”翠娘又撇撇嘴,“好似咱们多低贱似的。想爹在世那会儿,我也是个县令家的正经娘子呢。”
“还知道你爹是县令,这就行了。有这层身份在,就万事大吉。”吴夫人拍拍她闺女肩膀道。
遗珠在门外听的胆颤心惊,这、这母女俩好生胆大!到底是哪里蹦出来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遗珠盯着那杯放了粉色药粉的茶杯,攥紧了拳头。
卢氏比奉珠难对付极了,有卢氏在一日,就没她的出头之日。若是卢氏就此没了,若是就此没了……
“大少夫人让奴婢来端茶。”遗珠垂着头,做出刚走进来的样子,在大厅门外站定,行礼。
她猛的一出声,倒是把这对母女惊吓了一跳,连忙远离那放了料的托盘,装作若无其事的闲聊。
“大少夫人让奴婢来端茶。”遗珠又往前走了几步,欠身低头。
“茶、茶茶在那儿!”翠娘到底不如吴夫人稳妥,毕竟是害人性命的事情,慌乱之下,就想着尽快把罪证处置了,竟是一指指向遗珠最想要的托盘。
吴夫人想去抢夺,奈何遗珠快了一步,一把端起,并道:“大少夫人让你们到花厅等候。”
说完把这对母女支出去,便告退出来,吴夫人并翠娘哪里知道什么花厅,吴夫人就想把那杯毒茶追回来,奈何不熟悉这府中廊庑庭院,遗珠七拐八拐,很快就把吴夫人母女甩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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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动之下,劫了这毒茶出来,遗珠便后悔了。尚未考虑仔细,如何能把这毒茶正正好就送到卢氏手里去?
一时,手中的毒茶竟然扔了不是,留也不是,只好先端了茶到茶水间去。
上得了台面的丫头都在前面伺候,照看茶水的都是一些小丫头,遗珠想了想,便把托盘交给了一个长相不出彩的小丫头,告诉她这是主母紧急要的,自己是旁的夫人带来的侍婢,见府中人手不够就搭了把手,奈何不知你们夫人在何处,还是给你吧,若是你能得了你们夫人的喜爱,何愁不升上一等丫头?
这个丫头听了,当真高兴,觉得是自己好运气,若能被夫人看中,何愁不能一飞冲天,看看吧,每逢到了这种时候,只有那些年长的姐姐们能去得了前头,见得了大世面,只苦了她们这些小的,不能露面,还要干很多苦差事。
遗珠把这毒茶脱了手,便赶紧逃离现场,也不去找房公诉苦了,只想着赶紧回自己的小院,把这件墨香的衣裳脱了、烧了才是正经。
一路上,她也不敢走人多的地方,专捡了府中偏僻处,迂回往自己的小院中去,却在穿过一间抱夏,拐角处,竹林子里,遇上了裴飞燕主仆,误听了她们的话。
“元嘉竟是没来吗?”裴飞燕失望道。
“娘子,奴婢的确去看过了,外院并没有。”彩蝶又重复了一遍。心中颇为无奈。
“他说过要去我家提亲的,如何总不见他去找我。我知道,他不想娶我这个胖子。”裴飞燕一时失落自卑。
“哼,他就算不愿意又如何,我祖父总不会罢休。”裴飞燕又恨恨道。
彩蝶无奈的只能点头,娘子一天倒是要说几遍呢。这会儿在旁人家里怎么还要说。
“咱们回府去,这等宴会,我才不屑参加。是我想差了,这宴会既是为房奉珠寻摸郎君的,王爷已经有了我,如何还会来。咱们回家去吧。”裴飞燕自怨自艾了一通,见果真异想天开,便打道回府。
遗珠从墙角处走出来,咬唇沁泪!
“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花厅里,夫人们之间,饮茶吃酒,欢声笑语,气氛融洽。
高密公主见气氛正好,便终于说出来意,招手让段风荷过来,把她推到卢氏跟前,半玩笑道:“梁国公夫人,你看我这个女儿可好?”
卢氏眉头一跳,笑容半僵。
奉珠在一旁听了,心头亦是一跳,她不要这样的嫂子!
卢氏半响,呵呵一笑,拉着段风荷道:“公主的女儿如何能不好。珠娘啊,永安县主呢,如何不见她?”
忙扯开话题。
奉珠立马接话道:“永安身体不舒服,在我房里小憩呢,不如我这就去把永安找过来吧。”
高密听了却立即道:“不要吵醒她,让她睡。”若让她知道,风荷什么好姻缘就都没了。
“公主,这……”
“我的意思是,永安昨晚上没有休息好……”高密知自己话说的太快太急,便立即弥补,却不想越说越麻烦。
一个娘子,如何晚上就没有休息好?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奉珠忙从一旁侍婢手中端起一杯热茶,想上前呈递给高密长公主,便扬着笑脸道:“公主请用茶。”(未完待续)
第107章 毁清白不如毁容(2)
“我来吧。”段风荷不喜奉珠,便不想她接近长公主,卖乖讨巧。
奉珠心中冷哼,早想教训教训你,便让你尝尝被人诬陷的滋味。
娘子们手臂上惯常的挂着一根飘逸仙气的披帛,袖子宽大,她们二人正对接茶盏,奉珠却惊呼道:“你别抢啊,我给你就是,这茶热得很。”
段风荷愕然没反应过来。
“哎哎,要洒了,洒了。”奉珠一松手,无意间一抬手背,这杯热茶便全部的,一滴不剩的倒在了段风荷的裙子上。
这春末夏初的季节裙子都薄薄的,一杯热茶便烫的段风荷“啊”一声大叫起来。
奉珠忙委屈道:“我不是故意的,你若不抢……我、我……你没事吧。”
“这是怎么了?”高密长公主忙拉了段风荷查看。
奉珠的位置是正对着段风荷,背对坐在下方的众夫人,段风荷是正对着下面的几位夫人,背对着高密长公主的,因此除了侧方坐着的卢氏,谁也没看到奉珠动的手脚。
卢氏忙上前责备道:“你这丫头,如何这般粗心大意。段娘子若是要,你便给就是,一杯茶而已,公主喝完了一杯,再喝你的又有什么关系。”
下面的夫人听了,便心知肚明,这是小庶女要讨好当公主的主母,这才和别人争宠的。
“不是这样的母亲,是她故意的。”往常都是她算计别人,今日如何也不肯吃了别人的暗亏。
在家中时,段风荷卖乖的作风,高密是知道的,因此并不相信她的话,便略略加重了语气道:“还不闭嘴!是你的错便是你的,怎还学会了诬赖别人。”
随着高密脸色的下沉,她头上的衔珠凤钗轻轻晃动了一下,不怒自威,公主尊容尽显。
花厅里的夫人们都不敢出声。
静极了。
奉珠躲在卢氏身后微微吐舌,心中得意。我让你们诬陷算计,我让你们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今儿个也让你们自己尝尝。
段风荷犹如哑巴吃了黄连,只能呜咽一声,自己吞了。
只有赵国公夫人,皇后娘娘的嫂子还敢说话,忙打破沉寂,笑着道:“这是怎得,怎么都不说话了?公主你这身衣裳可真漂亮,花纹也新颖,是在哪里做的啊……”
“是啊,公主您这一身装扮可真抢眼……”
气氛在众位夫人的七嘴八舌夸赞公主仪容美貌之下又活络了起来。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带你去换一身我的衣裳穿吧,我新做的,从没上过身的。”奉珠连忙乖巧的上前去拉段风荷,大方的不计较前事。
段风荷轻哼了一声,便做出一副感激的神色,拉着奉珠的手道:“你真好,我要如何感谢你呢。”
“走吧,去我的绣楼,你这般湿哒哒怪难受的。”奉珠腹内憋笑憋到内伤。
“来来,我扶着你。”元娘赶紧上来搭把手,“架”着段风荷就走。
高密公主见这三人这般友好,便笑了,指着她们道:“都还是小孩子呢,这会儿就又好了。”
说说笑笑也没再提要结亲的事。
卢氏心落回肚子里,心想,您这庶女,一不能给我大儿子当妾吧,二我也不能要了这么一个庶女做二儿媳妇吧,她又和遗珠走的近,如何让人放心。亏得高密公主不是那等胡搅蛮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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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珠和元娘夹着段风荷一路到了绣楼,门一关,段风荷脸上的笑容就冻僵了,斜睨着奉珠道:“你可真会装。”
“如何比得过你?”奉珠柳眉一挑。“不过给你换一身衣裳到是真的。啧啧,你这般模样,春光乍泄了呦。走吧,我给你找一件去。”
“哼。”段风荷不情不愿的跟在奉珠后头。心里如何诅咒,自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奉珠想起永安正在她床上躺着,想起永安那个起床气,便自己裂开嘴笑了,看得元娘摸不着头脑。
“就这般高兴?”
“你等着。”奉珠给元娘使个眼色。便一把拉住段风荷的手,道:“你跟我来,我今早上搭配穿着时,有一件新衣裳正放在床上呢。”
屋内锦画正坐在门口,一边绣花,一边守门,见奉珠领着元娘并段风荷到了便起身道:“娘子要找什么?奴婢帮您找。”
“没你的事,我自己找便好。”奉珠由不得段风荷摆脱,绕过屏风,把她拉到床前,奉珠自己掀开床帐,见里面永安睡的正酣,便坏心眼的在她大腿上使劲掐了一把,而后立即躲得远远的。
床帐遮挡着,段风荷并没有看到里面有人,见奉珠老鼠遇到猫儿一样躲了,她还不明所以。
直到,在奉珠一收手躲了的那一刹那,听见床内“嗷”一声大叫,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是瞬间,便见一闪电似的红影迎面扑来,“啪!”永安从不离手的鞭子便随之而来。
一鞭子正兜头打在段风荷头上,打得她是钗环凌乱,惊叫连连,鞭尾扫过右脸颊,登时就出了血。
“是你掐的我?”永安犹自不罢休,一把抓起段风荷的衣襟就还想抽她!
奉珠见事态有些严重,忙抱住永安把她拖走,道:“你要毁她容了,快停手。”
元娘则是抱臂在一旁看热闹,火上浇油道:“两边对称才好看。瞧瞧,那血花可像一朵狗尾巴?”
“血,流血了?我的脸!”段风荷惊叫一声,捂着脸就要跑。
“不能让她走!”奉珠忙喊道。
“你这般要跑去哪里。”元娘一把钳住段风荷,玩笑不羁道。
“你们好恶毒的心肠!我要告诉母亲去,我要让众位夫人都知道你们的恶毒,让你们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奉珠知道自己玩大了,便告诉总算清醒了的永安道:“是我掐的你,不是她。谁知道你,怎么睡觉还抱着鞭子睡呢。这下可好,她的脸不会真毁了吧。”
“毁就毁了。我早想狠抽她一顿,奈何没机会下手,我抽的,干你什么事。”永安一推奉珠,走到段风荷跟前,啪啪甩了几下鞭子,暴戾道:“毁人清白这事,干的很顺手啊,我今天毁了你的脸,肯定也只是顺手,你觉得呢?”(未完待续)
第108章 元娘竹林嘲遗直(1)
段风荷怕永安,这就是一个疯子,永安越是靠近她,她越是吓得反而往元娘身后钻,元娘连忙双手举起,躲得远远的,笑道:“我可不敢挡了她的鞭子,你别抱我大腿啊,我大腿可不够粗。”
奉珠可不同情她,她就是担心,这事该如何解决,便道:“若能让她自己承认或者不告状就好了。”
永安想都没想便道:“毁尸灭迹。”
“啊?”奉珠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元娘倚在多宝阁上,无所谓道:“如何毁?藏尸在何?”
而被绳子捆了,扔在地毯上的段风荷听得却是胆颤心惊,眼睛瞪大,瞳孔紧缩,使劲想挣脱却挣不脱,急得眼泪哗啦啦的掉。
少顷,奉珠看看永安,再看看元娘,便蹙起黛眉,认真思考,忽而眉眼舒展,道:“不如我们把她毒哑,然后把她身上抹上黄泥,砌在墙里,给她留出一个孔,让她能看得见人,却说不出话来求救,这个主意如何?”
元娘摸摸下巴想了想,道:“这个主意不错。”尔后,坏笑一声,“就砌在郎君们的东净里,哈哈,让她日日都能闻到臭味,还能看到很多或美或丑的郎君,岂不快哉?”
永安甩了甩鞭子,看死人一样看着段风荷,接口道:“你们这个主意太温和了,我想着,一点点剁碎了她,然后放到大锅里煮,煮上三天三夜,还让她的脑袋黏在身体上,让她清清楚楚的记得,我是怎么把她整死的,这才过瘾,你们怎么这么善心,哼!”
“不要,不要杀我。”段风荷心脏急速跳动,脸色恐惧的煞白煞白,浑身都颤抖起来。
“你那主意好血腥啊。”奉珠皱皱鼻子,“再说了,她现在正在我的房里呢,你要如何动刀呢,你要是想剁碎她,岂不是要把我这个地方当成屠宰场,那我还如何住呢,我是坚决不同意的。”奉珠赶紧把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
锦画在屏风外头听了,不仅不担心这三个娘子杀人犯法,还笑得呵呵的,捂着嘴听戏一样的,觉得好玩。
“救命,救命,她们要杀我,来人啊,快来人啊……”段风荷扯着嗓子大喊,喊的撕心裂肺,活像有头狼在后面追赶。
旁的人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永安能干得出来,永安早就恨死了她。这会儿她落在她们的手里,又在别人的家里,旁边还没有知情的侍婢,只要杀了她,埋尸,或者一把火把她烧成灰,她们再随便编一个理由,说她和谁私奔了,逃跑了,那么,谁还会记得她这个庶女?
越想越害怕,耳朵里仍然听着,那三个恶毒女人正商议如何处置她的尸首,段风荷方寸大乱!
“闭嘴,你叫什么叫,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你。这可是我的绣楼,我门一关,没有我的同意谁敢硬闯。”奉珠被她这尖锐的嗓音都要吵死了,在屋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何时的东西堵她的嘴,见桌案上,琉璃宝盘子里有佛手钳,便捡出来一个一把塞在段风荷嘴里,戳着她的脑门道:“我看你以后还敢来我家,还敢来找遗珠,若是还敢与她狼狈为奸,我就把你毒成哑巴!让你多嘴多舌,搅弄是非!”
“咱们也别吵了,干脆,等客人都走了,到了晚上,黑灯瞎火的,把她偷运到野外,一把火烧了干净。化成灰了,我看谁还能认得。”元娘一拍桌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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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风荷吓得眼泪鼻涕糊了脸,不能说话,只能使劲摇头,呜呜直叫。锦画颇有点看不过去,挺可怜她的,便走进来欠身行礼,劝道:“我的好娘子们,你们就别吓她了,回头她若在我们娘子的房里失了禁,辛苦的还是我们这些做丫头的。”
“可不是。我倒是忘了这茬。我看她这幅模样,该是要吓破胆了。可见永安你在自己府里时就没少吓唬过她。”
锦画见这三个娘子气也出了,也听进去劝了,便接着道:“何况,这若是被公主和我们夫人知道了,娘子,县主,有的你们苦头吃呢。现下里还是想想如何解决吧。”
永安哼了一声,道:“谁和她说着玩。我本就是想剁碎了她,你去,给我找一把砍柴的刀来。”
“你可别难为我的丫头了。反正现在是不能让她走的,干脆我这就去和长公主说,我那好妹妹想她了,要留她一夜,先过了今晚再说其他。总归,长公主也该是知道她和我们府上的遗珠交好的。”
“你们走就是,我好不容易睡一个好觉,倒让你们给搅和了,就让她在这里陪着我,我得和她好好叙叙姐妹情。还有你,可见不是你自己的大腿,可着劲的掐,赶紧让我掐回来。”永安冷睨了段风荷一眼,眼风一转就扫向奉珠。
奉珠呵呵干笑数声,忙摆手道:“这个、这个,啊!她要跑!”
永安忙回头去看,趁此之机,奉珠忙一把拉住元娘就往屋外跑,咧着嘴呵呵直笑,占了永安的便宜呐,千载难逢哎!
“你给我等着!”永安气得跺脚,一鞭子甩在段风荷后背上,气哼哼爬上床,凶狠的瞪着段风荷道:“你给我老实点,等我睡醒了再收拾你。”
“你就不怕我告诉母亲吗,永安,你欺人太甚!”段风荷这会儿知道没有性命之忧,理智回笼,愤怒的瞪视永安。
“是我欺人太甚,还是你太嚣张。”永安冷掀唇角,用鞭子挑起段风荷的下巴,“若非皇帝舅舅可怜我,封了我一个县主,如今,趴在地上像狗儿一样的就是我!”
话分两头,裴飞燕见不到自己未来的郎君,便觉扫兴无趣,此刻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她却突然折返回来,想着那房奉珠也可怜,苦苦追求了韩王一场,最终却被我捷足先登了,便想着我还是把自己听到的告诉你一声去,如何作为是你们的家务事,那就同我无干了。
出来时,那些夫人娘子们已经去了花厅用晚膳,裴飞燕便想着去那里找。
奉珠同元娘也正要返回花厅,回廊上,远远看着她二人正笑语飞声说着什么,那个房奉珠最是令人讨厌,声如黄莺,面颊绯红,又没有男人给你勾引,笑成这般是想如何?裴飞燕便嫉恨想着,到底是遇上什么好事了,让你笑成这般风骚模样!(未完待续)
第109章 元娘竹林嘲遗直(2)
看我告诉了你,拆穿了你们家的丑事,你还能笑?丢脸也丢死去。
裴飞燕扭着肥臀疾走几步,在回廊亭子里两拨人遇上了,她当即便扬声道:“呦,你们这是笑什么,说来我也高兴高兴。”
奉珠也看到裴飞燕了,双双行了礼之后,便道:“你不是告辞走了,怎又回来了,可是遗忘了什么在府里?”
裴飞燕自忖知道了别人家的丑事,便趾高气扬道:“我想着你马上就要有一个小嫂子了,特地来恭喜你啊。”
奉珠想着,阿娘这场宴会的目的,圈子里的夫人大都已经知道了,这个裴飞燕作何要特特提出来,便道:“皆是我阿娘的安排,我并不知。”
裴飞燕听了便拿团扇遮了半张圆盆一样的脸,呵呵道:“我说的可不是国公夫人中意的,而是你家大嫂自己中意的。我听了什么,生米煮成熟饭什么的,哎呦,你们家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想是要逼良为妾的,你那嫂子自己可说了,压根都不用通知那对母女的。”
便把自己在假山后头听到的话复述了一遍。
“哪对母女?”奉珠心中隐隐不安。
“自然是你掌掴了人家的,那对可怜母女。这下可好,不打不相识,不打也成不了你的嫂子不是。”裴飞燕幸灾乐祸呵呵又笑。她脸上的两点大红妆靥随着她的笑,从嘴角边都移到两耳处去了。
可恶至极!
奉珠一霎时气得团扇都扔了,提起裙子就要找杜氏去。
元娘一把拉住奉珠,转头看着裴飞燕道:“瞧你这般‘憨厚’模样,定然不会巧舌如簧,搬弄是非,是吧。”
裴飞燕一扭身便走,临走撂下一句:“不识好人心!算我多嘴了。”
“元娘你也不是外人,我也不避讳你了。这事不可让旁人知道,还是你帮着我,我这就去花厅找阿娘,你去外院看看我大哥现在在何处,但愿我们阻止的还不晚。”奉珠看裴飞燕“袅袅婷婷”扭腰摆臀走远的背影又道:“想来,我和她也没有什么恩怨,她不至于编造这话恶心我。八成是真的。”
“好,我这就去。”已经是这般的情况了,奉珠急得头上冒汗,元娘却笑道:“你大哥艳福不浅啊。那个叫翠娘的,听你说,长得还是不赖的,不然,咱们就不管了吧,让你大哥得了这艳福再说其他。”
“呸!我家已经有一个那样的大嫂了,我可不想再有一个贯会撒泼,蛮不讲理的小嫂子。”奉珠觉得自己两手空空,这般突兀的进去引人注目,便巧见一个不大眼熟的丫头正端了两杯茶从回廊那头过来,忙道:“你是谁房里的丫头,我怎没见过你?过来这里。”
这个头顶上绑了两个小花苞的小丫头是识得奉珠的,受宠若惊,忙小步走过来,蹲身行礼道:“大娘子,奴婢是茶水间的,往常都在下面伺候。”
“我知道了,这茶给我就是了,你下去吧。”
“可这、这是夫人急要的,奴婢……”小丫头还没上来伺候过,一时战战兢兢,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给我就好了,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奉珠不耐烦的赶她,她心里正有事,没功夫和一个小丫头磨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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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红了眼眶,懦懦退下去。
“先给我喝一杯,我骑马来的,一路急赶,到了你家竟是忙的连一口茶水都没顾得上喝,嗓子都要冒烟儿了,也不知我在忙什么。”元娘端起一杯就咕咚咕咚喝了一气。
“我这就去,你也别急了,若是没发生最好,若是发生了,先捂住便是,你家最多就是多养一个人罢了。”元娘放下茶杯便和奉珠分成两头,自去了。
奉珠点点头,忙端着茶往花厅里去。
花厅中间堆放着许多盆牡丹花,都是挑了长势最好,最漂亮的放在花厅里的,那些夫人有些围着牡丹花看,品评作诗,有的聚在一起说说笑笑,还有的便正经吃些食物垫垫肚子。
奉珠也不看自己的花了,进门先找卢氏,打眼一看卢氏正陪着长公主闲谈,奉珠便挂上笑脸上前道:“阿娘,你要的茶。”
卢氏一愣,心说我没要茶啊。
奉珠又忙拉拉卢氏的袖子,示意卢氏和她先到一旁去说话。
卢氏便知这是奉珠找的理由,便和元娘母亲交待了一声,拉着奉珠到后罩房里去,问道:“有什么事?”
奉珠心里急,便凑近卢氏三两语把这事说了,卢氏一听,这还了得,今日这般多的名门贵妇在此,岂能容得这般丑事暴露在人前,便一把抓住奉珠的手,交待道:“你赶快去找杜氏。我说我怎么没见到她,我还当她老实了,在自己院子里反省,原来竟是又想了这样该死的主意。快去,我这边走不开,我先想法子立即散了这宴会才是正经。”
卢氏接过奉珠手里的托盘,让奉珠自去了,她则笑着把茶奉上给高密道:“公主请用茶。算是我替我那个女儿给您赔罪了,将将,让她奉个茶都要办不成,搞砸了,回头我就罚她。珠娘刚才来告罪一声,说是段娘子去找我那二女儿玩去了,今夜便暂且不回府去了,让我给您说呢,她是不敢的。”
高密听了便笑,接过茶道:“她和府上二娘子倒是投契,今夜便让她在府上打扰了,你多多费心。”
“这有何费心的,往常元娘也在我府上小住几日,院子都是现成的,长公主还要和我客气不成。”卢氏笑道。
元娘母亲便笑着接口道:“长公主您别看她一副泼辣粗豪模样,其实内里最是细心的一个,我那女儿和珠娘从小就玩在一起,惯常在她府上小住,她都替我照顾的好好的,通常则是,在她家住上小半月,回到家去,我都要不识得了。”
一时气愤热烈,夫人们都呵呵直笑。
高密也渴了,掀开茶盖便要吃茶。
卢氏心里也在想着,用什么法子让公主先起驾回府去。
却说元娘,很是熟悉府上院落,知道奉珠心里着急,她便快走几步,穿过大花园,一座假山,一条横亘在荷花池上的石桥,拐过月洞门,上了廊庑,抄捷径往外院书房去。(未完待续)
第110章 农夫暖蛇终被咬(1)
一开始还没有觉得怎样,待她因走的匆忙,身上出了汗,她便觉有一团火再烧,先是微微的痒,元娘乃是大家闺秀,总不能在青天白日下就挠自己,她便忍着,暂且还能忍得住,又过了一会儿,穿过竹林石子小路时,有风一吹,她忽觉麻痒难耐。
直到一个踉跄,她差点软了腿脚摔倒在地,忙眼疾手快的扶住一丛竹子,捂住下腹。
“不对劲啊。”元娘纳闷。“我前几日才来过一次癸水。”
麻痒还不算,待元娘要起身时,竟是有水从身体里流出来。
纵元娘如何不拘小节,也不禁涨红了一张芙蓉面。恨恨的一拍竹子,“到底是谁暗算我!”
“宁淑有她祖母照看,如何便病了?”石子路对头便传来一道男人的嗓音。
便听一个丫头道:“奴婢不知,是大少夫人让奴婢来找您过去的,大少夫人都要哭死过去了,大郎君还是快去看看要紧。不是奴婢多嘴,还是亲娘最疼女儿的,祖母如何疼宠,到底是隔了一层的。”
房遗直脸色难堪,不悦道:“闭嘴。当家夫人也是你说的。若非看在你是杜氏陪嫁丫头的份上,马上就卖了你。”
“是,奴婢再也不敢了。”杜氏的大丫头并不怕遗直,知道遗直的脾气,便撅嘴撩唇,媚眼横飞,假意告饶。
遗直不在内帏厮混,对女人除了要求不太难看,能生孩子传宗接代,其他便不多做要求。他最喜读书,除了经史子集,各地风俗地貌他也看,为官更是清正廉明,丝毫不敢插手浑水之中,若非他是嫡长子,无人鞭策,他倒是要闭门修书的。
因此纵然身后那丫头如何美貌,如何暗中挑豆,他亦是不懂风情,不和丫头们玩笑取闹。他抬头往前一看,正有一个穿了一身青纱裙的娘子倒在路边上,遗直便觉眼熟,走近一看,不是杜元娘又是谁?
元娘靠在一丛竹子上没有力气起身,听见房遗直竟是才来,一颗心便落下了,还不算晚。
便强撑着,玩笑道:“房大郎君好艳福。这一个还没吃下肚去,另一个就要贴上来了。”
“杜娘子,你这是如何?”遗直背手在后,三步远处,便不再上前去。
“啊,我看这处风景颇好,就坐下来好好赏玩一番。莫要管我如何,房大郎君可是有飞来艳福的。你快问我,你问了我我就告诉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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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直眉心两道褶子蹙起,严肃道:“好好说话。”
遗直身后的丫头却慌乱打断道:“大郎君,我们莫要管她,还是去看看淑娘要紧。”
“宁淑如何了?该是好好的吧。有事的是你们大郎君,马上就要有一个美貌妾侍了,房大郎君心里只怕早就笑成一朵花了。哦,忘了说重点,不是伯母相看中的,倒是你妻子看中的,要你和那个谁生米熟饭呢。”
高密本是要入口的,红唇都含住了杯沿,这时长公主的女官却来禀报说驸马来接,高密便微微红了脸,放下茶杯和众位贵妇告罪一声,起驾回府。
赵国公夫人也告辞要走,她来压根就没带自己的女儿来,她心里清楚的很,房府是不可能和他们府上结亲的,她家早就和夺嫡牵扯上了,摘都摘不清。
卢氏心中自是欢喜不迭,却道:“再略坐坐吧。”
“不了,我瞧这天色也不早了。”赵国公夫人客气了一声,便告罪去了。
剩下的夫人们也有走的,不过大多数还留在这里,其中便有新科状元的母亲,王夫人。
见长公主终于走了,她这才放开手脚,拉着卢氏到一旁去便试探道:“你瞧我家馨儿如何?”
卢氏略定了定心神,便在脑子里想是哪一个姑娘,待想起是那个谨慎仔细的姑娘时,便也有意,可是她却想着奉珠的婚事,想着状元郎是不错的,便道:“王夫人,你看我们家珠娘如何?”
王夫人听罢,便略略放开手去,婉言道:“听说,贵娘子心怡韩王?”
卢氏一听就黑了脸,耐心性子道:“那还不是她小,不懂事,我早问过她了,她现在可是老老实实在家里学些庶务,看帐的本事。”
王夫人心思斗转,想着,若是她家女儿没有那一层关系,平常里压根不会搭理他们这种人家,如今竟是这位国公夫人主动拉下脸面来找她说话,她顿觉有面子,且这个媳妇虽然出身高,但闺誉有瑕,她这个当大家的也不怕弹压不住儿媳妇。
最重要的是,如今房府正得圣宠,到时候,岳父是当朝首辅宰相,舅爷是御史,岂不是正好?到时她儿子的仕途岂不是一帆风顺?锦绣光明?便觉是一门好姻缘,脸上笑成一朵花,道:“小孩子家家的,闹着玩也是常有的。想韩王爷那般的身份相貌,若是我年轻个十年,我也上赶着去。”
卢氏这才笑了,“正是这个话。”
拉着王夫人在高密做过的主位榻上坐了,便让道:“吃茶。”
又想起这杯茶是高密沾过唇的,便忙有夺过来,告罪道:“这杯凉了,再让奴婢奉上一盏来。”
说罢便将茶杯放在青叶捧上来的托盘上,给王夫人换了一杯热的不提。
青叶捧着托盘下去,将东西交给下边茶水间的小丫头,又去上房伺候。
却说奉珠得了卢氏的嘱托去找杜氏,直接往她的院子里去。
杜氏得了自己舅母的药,只以为万无一失,出去一趟吩咐自己的贴身丫头去钓了房遗直来,等她再回到自己的卧房时,却不见了翠娘母女,大感上当受骗,还以为是翠娘母女不愿意为妾,就此跑了。
“都穷的要依附旁人生活了,还穷讲究什么。若是不愿意,你们早说啊。”杜氏在自己房里发了一通脾气,气得坐在椅子上直喘粗气。
“这可如何是好,宁淑好好的,一点病都没有,如何把这个幌子圆过去?”
伸手去倒茶吃,掂了掂薄胎青瓷茶壶,里面竟是一滴水都没有了,忙气恼道:“来人,都死去哪里了,冲一杯茶来!”
杜氏的另一个贴身丫头叫连翘的暗怪杜氏小气,她们本就是作为陪嫁的妾准备着的,谁知这个杜氏却贯会作态,自己五年来生不出儿子,也不给她们机会,早把她恨透了。(未完待续)
第111章 农夫暖蛇终被咬(2)
这会儿她刚从外面帮忙回来,累得腰酸背痛,如何也不想动的,便不愿意答腔。
杜氏一肚子火还没出发呢,知道这个后母给她陪嫁过来的侍婢惯常阳奉阴违,便拔了头上的簪子,逮着连翘就是一通猛刺,照着她身上,脸上,脖子里,边刺边骂道:“小贱人,若不是我没有心腹人使唤,早把你们卖到里去了,我让你们骚!”
尖刺的金钗尾扎的连翘白生生的脸一片红,她却不敢推开杜氏,自己的卖身契还在杜氏手心里攥着呢,若真把她卖到最下贱的窑子里,她这一生就完了。
忙哭求着使劲推开杜氏道:“大少夫人,奴婢这就去给您端茶去。”
“哼!”杜氏这才罢手了。
那丫头捂着脸和奉珠擦身而过也不知道行礼,奉珠越发气恼,绕过大厅,踢开杜氏的房门就往她卧室里钻。
杜氏一见奉珠也没好气,吵嚷道:“这就是你一个当小姑子该干的事!谁家小姑子门都不敲就往她哥哥嫂嫂卧室里来的,你也太放肆了,给我滚出去!”
“平常你请我来,我都不屑的来!”奉珠把杜氏的卧室看遍了,没见着人,这才长舒一口气,拿出心思应付杜氏。
“你是我嫂子,虽看不惯你的作为,我平常也都敬着你,避着你,轻易不和你口角。如今,你心里清楚,那对母女是个什么模样,你还要巴巴的将自己亲戚塞到府里来,你这个让家宅不宁的罪魁祸首,让我如何还要尊敬,你闭嘴!”见杜氏又要争吵,奉珠提高音量呵斥了一声,接着又道:“我大哥没休了你,你就依然是我嫂子,我也不能怎么了你,你且等着吧,阿娘待会儿送走了客人就来处置你。”
“你滚,滚出去!”杜氏知道自己事迹败露,恐慌忙乱,站起来就想去推搡奉珠。
奉珠见她这般狗急跳墙模样,忙退后几步,退出杜氏的卧房。
“最多就是禁你的足,罚你朝佛经,不让你见宁淑罢了,你这般又是为何?过几个月,你反省好了,就能自在了,如何要这般凶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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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听了奉珠的话,却哭笑嘲讽,朝奉珠吼道:“你懂什么!你从小就生活在蜜罐子里,就算犯了错撒个娇,哭两声,就有人心疼你,而我呢,我却要小心翼翼服侍后母,生怕她把我胡乱嫁了、卖了,我好不容易博得了我二叔同情,让他为我找了这样一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姻缘,老天却让我生不出儿子来。”
杜氏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捂着脸,痛哭失声。
奉珠随着她在地上蹲下,抿着唇,瞪着她,少顷道:“我有一对疼爱我的父母,也不是我选择的,我只有感激的份。我只能牟足了劲让他们开怀,孝顺他们。你有一个后母,那也是你出嫁以前了,你自嫁进我们家,我们也没有为难你,若非你行事作风不讨喜,阿娘也不会看不上你。可你也不能因为着急就胡乱算计我大哥吧。本来,你只要等着阿娘给大哥纳两个妾,你还是正房夫人,阿娘也不忍心把你休了,让你回家去受人白眼。”
“你懂什么!被架空掌家权的夫人,那是傀儡,谁还会尊敬着,我早受够了被下人瞧不起!”杜氏红着眼眶看着奉珠:“我从小就是这样紧巴巴过日子的,谁又教过我如何同那些夫人相处,没人教我,我也学着你对人大方,可我没有嫁妆,只有月钱,我怎么大方去。我嫁进来时,后母和她的那些女儿们都恨死我了,只面子上过得去,暗地里什么都没给我。”
“大少夫人,茶。”连翘颤颤巍巍的把茶端进来。心里却冷哼,喝吧,喝了剩茶让你肚子疼,喝了我的唾沫让你肠穿肚烂!喝死你!
奉珠恨其不争,又同情她,亲自端了茶送到她手里,看着她喝了,便自嘲道:“我怎不知,我又怎不懂。我是不能感同身受你的痛苦,可我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我努力让自己过的开心,过得舒适,让爹娘开心,什么样的选择对我自己好,也对爹娘好,我便怎样做,怎样去选择,这就行了。至于你,我最多能为你做的就是替你求情。你若能像初嫁进来时,把心思放在我大哥身上,而不是想着夺权,你也不会失宠于大哥。大哥那人,五年来,你竟是一点都不了解他的。”
杜氏抬起头,泪如雨下,看着奉珠,喃喃道:“我如何就不了解他了,他心里从没爱过我。我知道我配不上他。我努力去学了,学着配上他,学着做一个国公夫人,大家也曾想着培养我,可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把旁人都往坏处想。”
见这样的杜氏,也可怜,便想着,若是以后嫁人了,什么都不管,先把郎君的心握在手里,这才是重中之重。
不论出嫁前的身份是高贵还是低贱,嫁了人,就真的是,郎君才是你的天,你所有的喜怒哀乐多要仰仗他。
不,要让郎君的喜怒哀乐牵系在我身上这才是对的。若是反过来,只怕迟早会遭到郎君厌弃的,而不论你长的如何美貌。
这天下,美貌的女子何其多!
看到杜氏自食恶果,奉珠心里真是又解气又可怜她。
若非被后母养成这般的性子,她也不会落到如今下场了。
阿弥陀佛,阿娘你真是太疼我了。
卢氏和王夫人商议定了,想着各自回家去,和各自的夫君再商议一番,这个时候客人也都告辞去了。
卢氏腾出手来,便带着青叶怒气冲冲杀到杜氏院中。
杜氏的院子除了卢氏和房公的主院,便是最大最好的一处,当初卢氏便想若大儿媳能尽快管起中馈,她就放手出去,随着年纪渐大,每到了晚上,她的视力便减弱,看人都是模模糊糊的,太医诊治,让她多休养,便把大儿子的院子安排在了主院侧前方,两座院子中间隔了一个荷花池,有一座石桥相连,她便想着如此安排方便儿媳往来,也方便她教导,谁知娶来这个却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
杜氏的院子半开着,青叶忙推开,让卢氏进去。
卢氏一进大厅,便见奉珠站着,杜九娘正坐在地上,她脸色铁青,先问奉珠道:“可是成了没有?”(未完待续)
第112章 画影图形追盗贼(1)
奉珠摇摇头,又点点有,忙开口道:“我在她屋里没见到大哥,也没见到那对母女,大嫂发了一顿脾气,至今尚不肯说话呢。”
“我一张老脸差点让她给丢尽了。你起来,坐在地上像什么样子。”卢氏呵斥一声。
杜氏却不说话,垂着头坐在地上,不动如山。
卢氏更气道:“竟学着违背长辈的话了!青叶,你去,把她给我拉起来。”
“是。”青叶忙上前去,道:“大少夫人,先赔罪要紧,莫要和夫人犟着了。”
青叶碰了碰杜氏的肩膀,这一碰不要紧,这杜氏却突然往后一倒,脸上长出星星点点的紫斑,嘴角流血,昏厥不醒。
“啊……”奉珠惊恐的张大了嘴。
卢氏看了她这般半死不活模样,吓的几乎晕厥过去。
“我这还没处罚她呢,她怎就这般不经吓呢。”连夜请了太医前来诊治,等在大厅里的卢氏心中惴惴,来来回回在房中走动。
杜氏的卧房中,设了一道紫纱帐,将一位络腮胡子太医隔绝在床帐之外,奉珠把杜氏的手腕露出来,让太医诊治。
她亦是面有焦急,惊慌。
“郑太医,我大嫂这是如何了?怎好好的就面生紫斑?昏迷不醒?”
郑太医抬手示意奉珠稍安勿躁,他则一手抚胡,一手探脉,闭目沉思。
奉珠心中焦虑不安,直觉的,是不是自己捧给她的那杯茶的问题?
一开始的时候都还能和自己争吵,怒喝,怎得,让她自己哭了一场,饮了一杯茶就忽然昏迷了呢?
房公送走了杜公,闻听此事,也在大厅里坐等结果,见卢氏在跟前走来走去,晃的他眼晕,便道:“你先坐下慢慢等着,望闻问切,总得一步步来,你便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也无济于事。”
“阿直呢,还没到?平常怎般冷待也不要紧,如今这种时候,他这个做人家夫君的去哪里了。”卢氏忙打发人去找。
“爹,娘。她如何了?”遗直大踏步从门外走进来,见了自己爹娘都在榻上坐等着,他面上微红,立时敛容作揖道。
“还不知道,郑太医在屋内诊治。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房公眼神颇厉,见他圆领墨色常服微皱,皂靴帮子上有黄色泥土,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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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直沉默片刻,便道:“走的急,夜色黑笼,一脚踏在花园里,摔了一跤。”
房公点点头,安慰道:“你也别急。先听听太医的诊治结果,再作打算。”
遗直点点头,走近这间,他长达半年都没踏进来过的卧室,里头摆设还是不伦不类,粗俗不堪,然而这次他却并没有嫌恶,而是心怀愧疚。
奉珠见她大哥这般憔悴模样,便想着,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大哥还是念旧的人,便道:“大哥你可别太着急,也许情况不太糟。”
“珠娘,你出去陪娘亲去吧,我在这里照看她。”
奉珠欠欠身,回头看了一眼,紫纱帐内,容颜如花枯萎的杜氏,便叹息一声往外走去。
“太医,如何?”遗直在床榻上坐了,看着杜氏的脸,问道。
“有点中毒的迹象。大郎君如果不介意,请掀开纱帐,让我看看少夫人的面色,舌苔。”郑太医收起探脉的手,如是要求道。
“可以。”遗直掀开纱帐,捏开杜氏的嘴,让她舌头显露出来。
郑太医见杜氏脸上已经被紫斑蔓延,舌苔发黑,便确定道:“的确是中毒了。少夫人这毒该是蜀地那片地域的毒花毒草混合而成的毒剂。鄙人想问,少夫人今日都食过些什么?”
遗直愧疚的满面通红,自知少问津于她,便道:“我让她的侍婢进来,再行告之。”
“太医可否悄悄这碗茶,是否有毒?”奉珠心中总不放心,便把这碗出事之后,无人敢乱动的茶捧了进来。
“这是最后我大嫂入口的东西,是我从连翘手里接过来,捧给大嫂喝的,我只但愿不是我间接害了她。”奉珠难过道。
郑太医接过先凑在鼻端闻了闻,而后在自己的医箱中拿出一棉卷,缓缓打开,里面是一排大小不等的银针,郑太医挑出一根比其他银针略粗一圈的插在水里一试,那针起初还不见变化,待一个呼吸间的功夫,那针便被一层亮粉色完全覆盖。
奉珠惊愕的张大嘴,喃喃道:“竟真是我间接害死了她?”
卢氏见奉珠脸色灰白,惊吓之余钻了牛角尖,忙高声呵斥道:“胡扯什么,还不快退到一边去。”
房公站在卧室门口不方便进去,便道:“郑太医,且出来说话。”
“把连翘带上来。”房公对卢氏道。
卢氏这才想起事出之后就抓起来的连翘,赶忙叫人提上来审问。
房公请太医在榻上坐了,便询问道:“能看出是何种毒物否?”
郑太医把那根银针拿给房公看,道:“幸甚。在我还未当上太医署太医的时候,曾经在蜀地游历,房公博学多闻,该知道蜀地药草毒虫最是繁多,我去那处锻炼医术是最好不过的。”
房公点头,“蜀地巫蛊昌盛,这和他们那处地理环境是分不开的”
“经我探少夫人脉象,脸色,舌苔,种种迹象表明,这里面有一种被当地人叫做一品红的毒花,食之可使人皮肤红肿,引起过敏,少夫人脸上紫斑该是这种毒素和另一种毒素万年青混合之下,过敏引起的。至于昏迷不醒,该是还有一种毒,我猜测是柳叶桃。房公,这明显是胡乱混合而来的毒剂,并不精通药理,这对于生活在蜀地的人来说很简单。”
自古高门大户后院之中是非多,郑太医在后宫混迹多年,早学会了一套明哲保身之法。
“可能救醒?”房公道。
“待我以针灸之法试之。”郑太医拱手起身,便又回到卧室为杜氏针灸。
此时,连翘已经被带上来。卢氏让人把塞住她嘴的布巾拿下来,她当即就大哭撇清道:“不干婢子的事啊,婢子因愤恨大少夫人用金钗扎婢子的脸,要毁婢子的容,这才往茶碗里吐了一口口水,呜呜,婢子冤枉啊。”(未完待续)
第113章 画影图形追盗贼(2)
“把负责茶水间的奴婢都提上来。”房公道。
到了关键时候,还是房公拿大主意,摊上这样要命的事,卢氏慌了手脚,便是房公要作何,她都照做。
“咱们家从没出过这种事情。到底是谁这般狠心,要是让我逮到,一定打死她。”卢氏恨恨道。
她心里却也恐慌,这家里诸事都是她安排统管,这般的,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把她儿媳妇毒倒了,怎让她不慌不惊不吓!
“夫人稍安勿躁。今日宴会,人多繁杂,门禁松弛,也不一定就是我们府中人做下的。”
“阿娘,大嫂的那两个亲戚呢,怎么大嫂出事了,她们就跑没影了。这是哪门子的亲戚。”奉珠不平道。
“是了,九娘母家也就剩下那两个了,如今儿媳出了这事,也该给人家一个交待。快去找来。”
青叶领命去了,一会儿便回来道:“府中并没有,奴婢问了司阍小僮,说是一早就走了。走时大包袱小包袱的,小僮知是大少夫人的亲戚并没有多问。夫人,不是奴婢多心,该不是那对母女见夫人并不待见她们,便趁着人多杂乱,各院看守人不注意,偷了府中金银器,逃了吧。”
卢氏便道:“青叶你去,找出账册来,到各院中去对账,看是否少了东西。九娘如今是这般光景,我是没心思的,纵是偷了也就偷了,只当是给九娘一个脸面。这个孩子也可怜。”
“现在说吧,那杯茶都经过谁的手?连翘你先说,你从哪里端的那杯茶。”房公审问道。
“婢子是从茶水间里,那是客人都走了,茶水间食案上多的是没喝完的茶,婢子怨恨大少夫人,不想她喝到新鲜茶,便偷了懒给她端了一杯客人用剩下的。”连翘边哭边道。
房公仔细打量这茶杯,又问卢氏道:“待客的茶具,为了尊重客人,我记得该是一般模样的整套吧。”
卢氏道:“这个是自然。不光咱们家这般,旁人家也是这般,惯没有用主人家用惯了的茶杯待客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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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这茶杯,是哪房里的?”房公道。“珠娘你也来认认。遗爱,遗则,你们俩也进来吧,事急从权,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看看是不是你们房里的。”
“咱们房里的茶杯,杯底都有福禄寿的字样,花纹也老式些,不是咱们房里的。”卢氏道。
“也不是我的,我的茶杯花纹大多是各色鲜花样式。”奉珠道。
听闻大嫂出事,遗爱也把自己的同窗们送走,领着遗则等在门口观望,见房公叫人,便领了小弟进来。
看了看便道:“不是我院子里的,我房中的多印有诗词翠竹。”
遗则见了爹娘不自在,便怯懦道:“我的茶杯有小鱼,这不是我的。”
“是我们房里的。”遗直站在卧室门口,看了,便道。并转身去拿了同一色的青瓷茶壶给房公看。且还发现,和茶壶配套的五盏,如今只剩了三盏。
意识到什么,遗直黑了一张脸。
奉珠见遗则这般怯懦模样,便不喜,又怜惜他,便一把逮住见了自己像老鼠见了猫儿一样的遗则,道:“我能吃了你吗,见了我,你跑什么?过来,给我瞅瞅,今晚上吃了什么,和谁玩的?”
遗则受宠若惊,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奉珠。
“叫三姐,看什么看。明天去我房里,我给你一样好东西玩。”奉珠见房公和卢氏正在审问下人,便拉着遗则小声威胁道。
“三姐。”遗则不自在的扭扭身子,这个三姐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抱他,牵他的手,还要给他东西哎。
奉珠看了便觉好笑,戳着他脑门道:“三姐允许你以后去我那里玩。三姐每日领你去给阿娘请安可好?”
遗则忙慌张摇头道:“三姐你不要害我。阿娘最不喜我的。”
“笨,似你常年不去阿娘跟前露面的,阿娘喜你才怪,以后记得每日早晨去给阿娘问安,记住了没有,你若不去,我就每日去你的院子揍你。”奉珠举着拳头威胁。
遗则眼睛一亮,傻呵呵道:“三姐,你喜欢我了?”
“去,谁喜你。看你这小身板,瘦不拉几的,还打不过我呢。”奉珠故意损他。
“那是我让你,不屑的和你一个女流之辈纠缠。我们骑射师傅常常夸我,夸我有大将之风呢。”说道这里,遗则垮下了一张尚有婴儿肥的小脸,眼神黯淡,咕哝道:“我从来都不告诉母亲,只有二哥知道,二哥还老打击我。”
奉珠听的心疼,却控诉道:“好啊,你竟然都不告诉我,你心里只有二哥!”
“不是、不是,你都没给我好脸色过,我不敢到你跟前去。”遗则连忙慌张摆手。
奉珠眼眶微红,眼睛里有泪意,忙眨眨眼,道:“呐,以后有什么事都告诉我,不能只告诉二哥,听见没有,你要好好给我记住,我是你三姐,你要听我的话,知道不?”
遗则咧着嘴傻笑,小心的抓着奉珠的手,讨好的猛点头。
“三姐!”大声的叫了一声。
引得房公、卢氏都,屋里人都往这姐弟俩角落里看。
遗则忙躲到奉珠身后不见人。
奉珠忙严肃道:“我们在讨论是谁下的毒。嗯嗯,阿爹,谁下的呢?”
“正在审。”房公道。
卢氏睨了奉珠和遗则一眼,并未出声训斥。
遗则鼻子凑近奉珠肩膀,闻着奉珠身上的馨香,傻呵呵一阵乐。
“我的傻弟弟,你乐什么。”奉珠又戳了遗则腮帮子一下。嘴角咧开,也傻笑道。
“三姐,那我明天去找你玩。”遗则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
“嗯。”奉珠拍拍遗则大脑勺点头给他确定。
“那还有好玩的吗?”遗则试着又踏出一步。
“有,我给你留着。”奉珠知道自己以前不是一个称职的姐姐,更知忽略他的良多,便有心修复姐弟关系,真是百依百顺的。
只是遗则不知,若他知,便要无法无天。亏得他不知,奉珠想。(未完待续)
第114章 毒母女失手被擒(1)
“是谁用了这茶盏待客的?”卢氏肃着一张脸问茶水间伺候的大小奴婢。
“奴婢们没有。”地上跪着的一众奴婢忙道。
这里面却有一个小丫头声音颤抖,拖拉着到最后,旁的奴婢都说完了,她的“没有”二字才吐出来,让在场的众人听得颇为突兀。
奉珠看过去,见那小丫头头上顶着的两个花苞,便忽然想起道:“是她!”
奉珠一指,卢氏瞧着小几上放置的茶杯也想起来了,这茶杯她在花厅里也见过,可不是奉珠端给她的?
便忙慌张道:“珠娘,这茶你是从谁手里端过去的!”
奉珠把那小丫头揪出来,便把自己如何接触的茶杯说了一遍,突然又想起元娘,奉珠惊慌道:“不好,元娘也喝了。和这个杯子一模一样,元娘不会也出事了吧,元娘呢,元娘去哪里了?”
“大哥,元娘去找你了,你回来了,元娘呢?”奉珠忙追问道。
遗直眼神便不大集中,道:“她身体不舒服回家去了。走时,我见她并没有什么不妥,珠娘莫要担心。”
奉珠一颗心这才落到肚子里,“如此就好,真是吓死我了。”
“你为何要加害少夫人,说!”卢氏一拍桌子,逼问最终找出来的这小丫头道。
“婢子没有,冤、冤枉啊。”这小丫头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话都说不完全,就只知道哭。
“夫人莫急,抽丝剥茧,一点点问便可。说不定还有一层,且等我慢慢盘问。”
房公便温和道:“你叫什么名?莫哭了,只要不是你做的,我们便不会为难你。”
“谢、谢老爷。”小丫头慢慢止了哭,回话道:“奴婢叫小娥,是刚被买进府的,现在在茶水间烧火煮茶,那茶是一个姐姐给我的,她说自己不是咱们府里的,她还说这茶是夫人急需要的,让婢子赶紧给送过去,然后婢子就送去了,路上遇到大娘子,大娘子接到手里,婢子就老实回到茶水间烧火煮茶去了。呜呜,真不是婢子。”
听到这里,房公却犯了难,这中间,过了这么多次手,谁都有可能下毒。
可是毒害杜九娘的动机是什么呢?谁和杜九娘有深仇大恨?
或者退一步想,这被毒茶不是针对杜氏的,杜氏不过是遭了池鱼之殃,凑巧了?
那么这杯茶又是针对谁的?
“阿弥陀佛,幸亏不是公主喝了,若是公主在咱们家中毒了,咱们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卢氏脸色唰一下就变得雪白,双手合十,感念佛祖。
房公灵机一动,难道是针对公主的?趁机嫁祸给我?
房公一惊,身体前倾,这个很有可能,若公主死在我府上呢?
房公越想越是惊出一身冷汗!
自己明哲保身,竟还是被旁人惦记了?
“此事到此为止。不要声张。”房公交待道。
“九娘……我们尽全力救治,不惜花费重金!”房公愧疚道。
遗直心思也在转,如今朝堂已经现出争位之照,难道是自己和父亲挡了旁人的路?
卢氏听从房公的安排,她从不小看后院纷争,一个宠妾灭妻能让一个三品大官下马,一个不孝帽子扣下来都能被贬官,如何还能不引起贤夫人们重视。
很多情况下,这些都是能拿来对付当官的夫君。
“人已经醒了。不过,扔是不能言语。我先开几服解毒的药剂试试吧。”郑太医摇摇头。“这般的把毒药胡乱混合,当真是没见过的,太医署也没有备案。只能一样毒一样毒的解一解,试一试,不要抱太大希望。”
房公叹息一声,亲自送了郑太医离去。
“夫人,果真少了几件金器。”青叶带人排查完毕,拿着账本前来禀报。
本是想放过那对母女的,卢氏打眼一看,却立时严肃起来,“竟然被她们偷去了一件御赐之物!这还了得!”
这才是青叶的为难之处,她又道:“这对母女是精贼,夫人,她们竟是把专门存放御赐之物的那间房子,门锁给撬开了。若非其余多是大件,只怕要给搬空了。”
“立即报给京兆尹,御赐之物岂能随意丢失。”房公送了人回来,听了,便马上道。
奉珠也知这事严重了,便立即道:“我来画她们的图像。”
“二哥,帮我配色。”奉珠连忙道。
“好。”
“三姐,我给你研磨。”
三兄妹就近去了遗直的书房便开始绘画。
房公点头:“珠娘的画最是写实。又是见过的,由她执笔是最好不过。”
“娘子,大少夫人可是无事了?”见奉珠回来,绿琴忙放下绣棚起身迎接道。
“若是无事就好了。”奉珠又累又惊,往榻上一坐便不想动了。
“永安走了?”
“天幕,净街鼓一响,永安县主就带着段娘子走了,并让奴婢告诉您,是她抽的人,和您没干系,让你不要多管闲事。”
奉珠听了便一笑,心中感激,喃喃低语道:“这个永安啊。”
锦画跟在奉珠身后进来,看到青书正在灯下翻书,彩棋在用茶碾子撵茶,便道:“青书,娘子乏了,你跟我去准备娘子的香汤。”
青书坐在那里不动,锦画又喊了一声,青书却道:“让彩棋去,我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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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珠听了,心情本就欠佳,当即便淡淡道:“青书这个月的月钱是你的了彩棋,她忙着呢,没功夫去领钱,你帮她一起领着吧。”
彩棋高兴的欢呼一声就随着锦画去了,留着青书在灯下一张俏脸涨的通红,知道奉珠今晚上不高兴,她便懦懦站起身,道:“娘子……”
“青书,下去倒茶。”绿琴把奉珠在屋里穿的鞋拿出来,给奉珠换上,便支开了青书。
“娘子,消消气才好。”
“我气什么,她若不好,我便不要她就是。”
绿琴听了便没在说话。
一会儿,锦画并彩棋准好了沐浴用的东西,便来请奉珠。
奉珠的浴室在一楼后室中,浴池是用一块大青石挖掉中间部分,磨平之后做成的,外面平台雕刻有祥云仙鹤花纹。(未完待续)
第115章 毒母女失手被擒(2)
“都出去吧。我自己来便可。阿奴去哪里了,似乎一天都没见她了。”奉珠随口问了一句。
将要退出去的锦画便道:“中午的时候还见过她,宴会开始之后,便不见她的踪影了,该是找地方玩去了。”
奉珠自己脱了衣裳,沉进水里。
水面上飘着一小篮子新鲜花瓣,奉珠想着事情,便自己撒些在水里。
手腕上还是那串珊瑚红的佛珠,缀着一根墨玉貔貅的流苏,很不搭调,但自从戴在手上之后,便没见她摘下来过。
“竟不见踪影了?上天入地,你也得告诉我一声吧。”奉珠戳着小貔貅,撅嘴嘟囔道。
“还能给我一匣子小黄金,你不是欠人钱吗,如何还有剩余给我?可见你是谎话连篇的混蛋一个。不可信,终究不可信……”
奉珠把自己沉在水里,那些漂浮在水上的红色花瓣就都聚集在奉珠的头顶。
憋气,坚持,直到再也喘不开才猛然破水而出。
晶莹的水珠从那仿佛如羊脂玉凿刻而出的身体上滚滚而落,滑腻的竟像是水也沾不得她的身。
鸦发垂臀,她从水池中走出,拽下屏风上搭的锦帕披在身上,擦干身体,换上睡裙,这才叫了丫头进来,服侍穿戴,擦干头发,一夜安寝。
第二日,随着太极宫正门,承天门城楼上的第一声报晓鼓响起,各大街道上的鼓楼依次随之,各里坊门户大开,房公并遗直在坊里一家卖烧饼的铺子用完了早膳,和几个同僚一道去上朝,当第四波鼓声响起时,奉珠终被吵醒。
“这鼓声是最讨厌的。”奉珠坐起身抱怨道。
“娘子也该起了,四郎君今日一早,天蒙蒙亮时就来叫门呢,守门的婆子没有放行,让四郎君稍后再来。”锦画边伺候着奉珠穿衣,边禀报道。
“如何再把他挡回去,他是我弟弟,让他在大厅的榻上坐会儿或是睡会儿也是可以的。”锦画听了,知奉珠终于开始有个做姐姐的模样,便知以后怎样对待四郎君。便道:“是,奴婢会吩咐下去的。”
“三姐你醒了吗?”这时便听遗则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带着浓浓的孺慕之情。
“阿则,你坐会儿,我很快洗漱完了。”
“三姐你慢慢洗,我等着就好。”
“四郎君这里坐,有桂花糕,金丝软糕,绿豆糕,四郎君喜欢吃哪些?”绿琴招呼道。
“我不喜欢吃这些,这都是你们女孩子爱吃的。”遗则皱眉道。
“你不吃,我吃。”阿奴本是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听见绿琴端出好多糕点来,她也不睡了,扒拉一碟子到自己手里,便开始大口吃起来。
绿琴拿她没办法,便道:“昨儿个下午去哪里了,越是府里忙的时候,越不见你的踪影,去哪里玩了。”
“别提了。我出去玩被狗追,追了我十几条巷子呢,差点迷了路找不着回来,还是问了人才找到门进府的。”阿奴咔嚓咔嚓的咬着金黄酥脆的糕点,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绿琴便笑道:“该!谁叫你偷懒来着,你要好生在府里呆着,哪条野狗还追的着你。”
阿奴哈哈大笑,拍着桌子道:“对、对就是野狗。”
遗则才不管这些丫头们说笑些什么,他环顾自己三姐的绣楼,彩帐细纱,珍珠流苏,青白瓷器,檀木高几,真是美轮美奂的了。
嗅嗅鼻子还有一股清幽之香,遗则便觉舒心、暖心。
见桌子上有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长方形的,他一时好奇便打开看,里面竟放置了六只琉璃高脚杯子。
每一个都晶莹剔透的,美丽极了。
奉珠收拾停当,出来见遗则,见他手里正端详着那杯子,还以为是他拿来送给自己的,便道:“这般剔透的琉璃杯子,阿则你哪里来的?”
“啊?”遗则不解的看着奉珠,“三姐这不是你的吗?我一来这个就在桌子上了啊。”
“谁送来的?”奉珠问几个丫头。
“什么匣子,我怎么不知?”一直专管奉珠各色器玩的绿琴一头雾水。
“我也不知道哦。”阿奴脑袋都要埋到糕点碟子里去了,听见奉珠问,便少吃一口糕,抬起一张沾满糕点屑的小脸,茫然道。
“这可真奇了怪了,难不成是那杯子自己跑到咱们家来的。”锦画道。
奉珠却想起这琉璃杯子的事情了,气哼哼道:“扔了扔了,别碍我的眼。”
“三姐你要不要就给我吧,我喜欢这个。”遗则爱不释手的把玩,不舍得放开。
“给你就是,拿走,不要让我看到。”奉珠撇着遗则手里的杯子,哼哼道。
“谢谢三姐。”遗则高兴的什么似的。“我弄到一坛子西域葡萄酒,用这杯子刚刚好。”
“你小小孩子才多大点就喝酒,不行,这杯子不能给你了,我替你暂时收着。”奉珠抢过遗则手里的琉璃杯子,赶紧放好,盖上盖子,交给锦画去放好。
这还不算,她倒惦记上遗则的葡萄酒了,便吓唬遗则道:“是你自己乖乖把酒交给我呢,还是我告诉阿娘去。”
遗则瘪嘴,不情不愿道:“三姐你好狡猾。给你就是。”
奉珠满意的拍拍遗则的脑袋,笑眯眯温柔道:“这才乖。三姐疼你啊。给你金子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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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便让锦画去把她那匣子金子拿来,推给遗则道:“你想要几个便拿几个吧。”
“真的?”遗则这回可不信她了。
“自然。”奉珠保证道。“拿吧拿吧,多拿点,去金银器行换成铜钱,有了钱,你想要什么都自己买,但是不能拿了这些金子学坏,听见没有。”
“哎,嘿嘿。”遗则这才高兴起来。
姐弟俩絮絮叨叨又说了很多话,叙了多年情份,直到奉珠心里觉得稀罕够了这个弟弟,才把人放走。
房公并遗直一早去上朝,这是不能耽误的。只让遗爱请了假去京兆尹打探消息。
画像便是昨夜画好就让管家拿着房公名刺交给京兆尹了的,想今天中午该有些消息了。(未完待续)
第116章 登徒子与桃花记(1)
这事说来也巧,那对母女不但是偷儿,还牵扯到一宗命案中。
原来,这对母女竟是在长安治下万年县毒死过一个走货的胖商人,谋财害命,一逃了之。
京兆尹当夜被人从小妾肚皮上拉起来自是不高兴,待看了名刺,知是梁国公府,他便不情不愿起了身,待看到其中夹着的一张小纸条,知是御赐之物丢失,如何还能慢待,当夜就让县尉去长安治下的两个县,长安县和万年县去搜集信息。
从国公府透露出来的信息,这是一对母女,又是在快日落时逃走的,心想着,这个时间里,等她们从崇义坊到达城门口,净街鼓也早响了,净街鼓一响,城门大关,定是还在长安这两个县里窝藏着呢。
又有画像可供搜查,当夜便让衙里的书记等人描画了这对母女的画像多张,连夜打着灯笼就给张贴出去了。
只等明日一早,东市、西市,各大里坊一开,见了这画像,遇上那对母女,便能被巡街的金吾卫抓拿归案!
这对母女自进了长安,先把长安的大概情况摸了一个通透,知道长安有三十八条大街,晚上是绝对不允许走人的,如有便以犯禁之罪论处。
然而,每当净街鼓一响时,只要钻到一个里坊里去,便可躲过一夜。只因,大街上虽宵禁,可里坊之内却是允许彻夜笙歌的。
里坊之内,密集的住宅区里头也是有如棋盘一般的小街小巷,小街里头又有数不清的曲陌小道,商铺酒肆,烧饼铺子,裁缝盘发,亦自成一片繁华地。负责里坊治安的武侯们又不会每个犄角旮旯都不放过,只要进了里坊,便可躲过一夜。
她们倒是聪明,到第二日太阳升起时,在自己头上戴了幂篱遮挡,便要大大方方出城去,可惜的是,她们却忘记了,为了投靠杜氏这门富贵亲戚,专门买了绸缎华裳穿在身上,她们舍不得扔,就这样大大咧咧走在街上,身边没个仆婢,官家娘子不像官家娘子,富商娘子不像富商娘子,开门做生意的老板娘也没有穿绸缎衣裳的啊,不伦不类,不三不四,殊不知已经引起很多行人注目。
巡街的金吾卫更觉她们可疑,这长安唯一一个出门不愿意带仆婢的那是莱国公府上的杜元娘,人家那是穿胡服男装骑高头大马,也是气派高贵非常。经常见她和梁国公府上的宝贝疙瘩出门购物玩耍,那是认识的,上头打过招呼的,岂是这两个女子可比的?
当下铁戈相拦,问都不问先叉到县衙再说其他。
看你是哪国奸细,还是离开原籍的逃民,一律治罪!
这母女却仍不知破绽在何处,撒泼哭号喊冤,直到被捉拿到大堂之上,掀了她们的幂篱,长安县令对照京兆尹发下来的画像一看,嘿,得了,就是这对母女没错了,赶紧给京兆尹送去吧。
却说这对母女在万年县牵扯进去的那宗命案,因是人命案子,凶手不知所踪,又是在帝都发生的,近着大理寺,县令只得准备好一应证物并勘察现场得到的蛛丝马迹写成公文上告府衙一级处理,府衙处理不得,再上交大理寺,若还不行,只得联合刑部,到最后三司会审也未可知。
因此案底都在京兆尹这里压着。又因那案子发生不久,至今还在京兆尹书案上热乎乎的躺着,京兆尹正为找不到凶手而头疼。
京兆尹茶饭不思,只想着案情,知是母女作案,母女、母女……想着长安近来也没有新的流民涌入啊,大多都被遣送原籍……即使还没遣送回去的,也安排在西市等平民区窝着……
好嘛,一盘问这对母女户籍,竟是蜀地来的,京兆尹福至心灵,接着大刑伺候,盘问下去,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桩案子就这么破了。
因此遗爱去询问时便被告知盗贼已被捉拿到了,请房公放心云云,一定让她们把御赐之物完璧返还。这对母女犯有毒杀人罪,还要劳烦房公签字盖印等等客气攀交话。
遗爱回家去时,房公因今日不是自己当值,午时便下朝回家,把得到的消息告诉了房公,房公却是听清了一个“毒”字,因他心中仍有疑问,便道:“我亲自去听审。”
奉珠心中却因那杯茶终究是自己捧给杜氏的,心存愧疚,第二日便又去看杜氏情况,听说遗爱回来,便也在一旁听着。
奉珠便拉着房公袖子撒娇道:“阿爹,我也去看。我还没见过审案的呢,最好是阿爹你审,让儿见识见识阿爹的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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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公便笑着点点头,父女俩并遗爱一起坐车往京兆尹去。
这日天高云阔,惠风和畅。更有那等不急要见识一番长安繁华的吐蕃人,不等使者团一起入京,只两个人换上了大唐朝的衣服,结伴而行,前来观望的。
他们自云门关而来,如今已是到了风州,而此二人,却是连夜赶路早一天混进了长安城。
朱雀大道,是长安的南北中轴线,从郭城的明德门一直延伸到皇城朱雀门,皆是用黄土夯实,宽达数十丈,长则一眼望不到尽头,实为一条康庄大道。
一个身穿圆领灰白长袍,头戴软脚幞头的青年人刚要在朱雀大街中间的一条莲花龙纹青砖上踏步,立即被他身旁的一个圆肚皮三十多岁的男人拉住,他四处看看不见金吾卫,这才放下心来,便听他道:“甘布,这条道可不是随便走的。”
“哦?”身姿雄壮的青年人感兴趣的看着他,“这还有什么说法吗,路建起来不就是让人走的吗?”
“甘布请看这花纹。”圆肚皮的壮硕男人一手指地。
“我认得这个,这是大唐皇帝陛下的象征,是龙。”甘布微笑道。为自己记住了大唐的文化而高兴。
“对,是龙。这条用龙纹方形青砖铺就而成的道路是专供大唐皇帝陛下骑马用的。你看,路上的行人,他们很少走这条大道,即使走在这条大道上,也没有一个敢在这条大道中的小道上行走的,那是对皇帝陛下的大不敬。我们若从西面去往东面,只可以恭恭敬敬的跨过去。”圆肚皮的男人说罢,便拉着身姿高大的青年男子跨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117章 登徒子与桃花记(2)
青年男子恍然大悟,后悔道:“大唐文化果然是博大精深,我学习的还没有你多,东赞。”
这个叫做东赞的圆肚皮男人笑呵呵道:“这不算是他们的文化,想在这个繁华的大城里平平安安的生活,这些都是必须要知道的。”
“甘布,我们下去吧,不要在这条大道上行走了,你看,他们也都不在上面行走了。”东赞指着行人道。
“应该的。用他们的话说,这是‘入乡随俗’。”
朱雀大道两旁种植了许多柳树、榆树,树下便是排水沟,排水沟上面便是各里坊的土墙,只有巷道可以供人行走。
这两个男人初进长安的男人对长安的一切都是好奇的,便见那位甘布站在朱雀门下,回头望向朱雀大道,宽敞平坦,辽远壮阔,沿途,翠柳成行,随风摇摆,又观大道左右,飞檐斗拱,高屋雅室,一眼望不到尽头,一砖一瓦皆透露着大国风范,便感慨曰:“我们的国家没有这样的城市,这样的城市只有大唐才有。”
东赞便道:“甘布不要这样灰心,我们的国家也有我们国家的特色啊。甘布雄才大略,一定会把我们的王朝治理的更好的。”
“皇城里有许多官员,白天他们都要在这里处理政务的。”东赞指着几处地方给甘布看。
甘布却被其他的事情吸引了,他捉住一个急匆匆往皇城外东侧一个地方跑的行人,道:“你们这样高兴,这是要去哪里,有什么好事情吗?”
“看审案去啊,在京兆府衙,你从外县来的吧。”行人说了几句,便忙推开甘布,道:“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不要拉我,去晚了,好地方都让旁人占去了,我就看不到了。”
“禄东赞,不,陆东赞,我险些又忘记了。咱们也去看看吧。”
“正有此意。看看大唐朝的官员都是怎么审案的。我们可以借鉴。”
京兆府衙,开堂审案。
随着一声鼓响,府衙的廊庑上,喧喧嚷嚷聚集了很多围观的百姓。
“肃静、肃静。”大堂上,京兆尹穿深绯色官袍,绑十一銙金腰带,头戴二梁冠,威严抖擞的坐着,拿起惊堂木啪啪敲了几下。
顿时,下面围观的百姓都闭了嘴,寂静无声。
“房公,您看……”京兆尹客气的拱手请示坐在一旁的房公。
房公摇摇头,抬手示意京兆尹只当他不存在,该如何审案便如何。
京兆尹这才猛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所跪何人?”
奉珠和遗爱不能上堂去听,只能和百姓去挤。奈何,这些人好奇心颇重,又听说是母女妇人犯案,一个个的,都跑的比兔子还快。
“瞧这般模样,我们是挤不过他们的,还是在车上等父亲吧。”遗爱道。对于和一群人拥挤看热闹,他是没干过的。
奉珠却不同,和元娘一起,两人若是瞧着杂耍的、讲经的好玩,也会挤进去看看,最是知道如何才能让这些人自动分开。
“瞧我的。”奉珠在阿奴那里要来一把铜钱往地上一撒,便高声道:“谁的铜钱掉了?快捡啊。”
本是卡住位子,严丝合缝的人群,顿时“哄”一声全都往地上瞅。
“哪儿,哪儿……”
“我的、我的……”
奉珠趁此机会,一拉遗爱便往前面挤去。
“这个少年真机灵。”甘布和陆东赞也趁机挤到前面去,他们正愁拔不开人群呢。见奉珠高喊了一声,甘布便看过去,原来竟是一位穿着深绿窄袖胡服的少年郎。
“你真是……”遗爱好笑的摇摇头。把已经捡完铜钱又围上来的人群隔开,不让他们碰到奉珠。
奉珠得意的看了遗爱一眼,便不作声,聚精会神的听审。
“我夫君也曾是蜀地的一位县令,不料突发疾病,病死他乡,老妇人和翠娘孤儿寡母常遭人欺辱,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背井离乡。”翠娘和她的母亲哭哭啼啼拜倒在堂下。
“为什么要毒死孙姓走货商人,从实招来,莫要狡辩!”京兆尹惊堂木一拍,继续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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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之前已是动过大刑,这对母女已经是口头承认了的,现在只剩最后签字画押走个程序。
“是他想赖账,睡了我女儿又不给钱,又见我们孤儿寡母就想卖了我们,我们没有办法就毒死了他。”翠娘的母亲怕了那夹手指的刑罚,便哆哆嗦嗦把事情交待了一遍。
奉珠听到这里便是唏嘘不已,和遗爱道:“她们也是可怜。”
“这倒不见得。”遗爱道。
“为何?”奉珠不解。
“你看她们的神态,若是第一次见官,又是犯了杀人罪,她们该是吓的脸白唇抖,说话都不利索,可你听听她们现在的回话,还是有条有理,甚至是多往可怜处引导,可见她们心中并不甚惧怕。”
“毒药从何而来?”应了房公的请求,京兆尹便又问了一遍。
披头散发的吴夫人一听便又重复了一遍:“是、是从药坊里买的。”
房公并不信这个妇人说的话,早让人拿了从这妇人身上搜出的药粉去请太医辨识药性。
毒杀人案便搁置暂且不提,又问了她们偷盗的案子,偷盗的过程。
“房公,御赐之物已经找到,下官这就派人给您送回去吧。”
“不急。待会儿我走时,让仆人带着就可。”
审案到了关键时刻,人群激动,遗爱也力不从心,往往就是护住了奉珠右侧护不住左侧。“小郎君,这偷盗案也是和杀人案一起的吗?”拥拥挤挤之间,甘布就凑到奉珠身边去了,不见了禄东赞便问身旁的人。
“不是。她们先在万年县毒死了一个商人,又逃到别处,在我家里偷盗了御赐之物。”奉珠无意识的道。
“原来是你家里失窃。”甘布若有所思的看着奉珠。
心里想着,这小郎君身上怎会这般香?可是因为大唐男子也爱熏香的缘故?
只是这小郎君身上的香气特别清幽,更像是女儿香。
“小郎君,你家有御赐之物?”(未完待续)
第118章 房家有女上门求(1)
奉珠从听审中回过神来,看了这个青年一眼,便没好气道:“你离我这般近作何,不要碰到我的衣裳。”
甘布却笑道:“小郎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看,我们身后还在有人推挤,推挤之下,哪能碰不着你。”
奉珠哼了一声没说话,往遗爱身上靠了靠。
遗爱看了甘布一眼,便蹙眉道:“我们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这对母女是惯犯。没有正经人会随身携带毒药的。”
“这可不一定。我得看到审判结果才相信。她们怎么会那么大胆。”
遗爱无法,只得陪着。
甘布鼻子很灵,他意识到这小郎君很可能是个女儿身,便往她白嫩的耳朵上看,待看了一眼,他便笑了。
又看奉珠的侧脸,肌肤生香,唇红齿白,鸦发飘长,好一个美人。
京兆伊俯身听了房公的提醒,便一拍惊堂木道:“还不从实招来,从蜀地一路来到长安,沿途究竟犯下了多少罪孽,最好是坦白,若是被本官查出来,定斩不饶!”
这对母女起初还死赖活赖,直到听见要把她们斩首示众了,这才惧怕起来,翠娘更是白眼一翻,直接晕倒在大堂上。
吴夫人见女儿晕了,她也一晕了之。
“先退堂吧。”见京兆尹要泼醒这对母女,房公道。“毕竟是我猜测,还得派遣人循着她们的足迹一路找下去,证据确凿,再治罪不迟。”
“退堂!”
犯人拉下去,赶走围观的百姓。房公并京兆尹来到内堂。
房公便道:“这毒药我带回去让郑太医辨识成分以救我那可怜的儿媳,此事还望你周全一二。”
“一定、一定。”
人群散了,奉珠和遗爱便也去了。想回车里等待房公,却被人拦了下来。
“敢问娘子芳名?”甘布作揖便笑问。
奉珠这一身的男装打扮本就不指望没人识出,便笑道:“你这人真是好不知趣。你我素不相识,我不愿告诉你,你且走吧。”
“珠娘,上车去。”遗爱拖着奉珠手臂,便半拖半抱给弄上了马车。
“足下是那位娘子的什么人?”甘布直直问道。
“你这人好不知礼,若非看你相貌堂堂,我早就让仆人将其打一顿了,哪里来的登徒子!”遗爱倚靠在马车壁上,懒洋洋道。
“登徒子是什么子?我记得你们有一个孔子、墨子。”甘布使劲想了想,脑海里到底是没有搜寻到登徒子这个人。
“这位登徒子曾写过什么著作吗,还请赐教。”甘布不耻下问。再次感叹大唐文化的博大精深,能人辈出。
奉珠掀了车帘子看他,听他说这话,便扑哧一声笑了。
遗爱亦是拍着车壁,指着甘布哈哈大笑。
禄东赞知道遗爱在嘲笑甘布,一张脸就涨红了,却也在努力的替甘布想这个登徒子到底是哪一个圣贤。
“你这人可真有趣。”遗爱拍着甘布的肩膀。到了甘布的跟前才发现,这个人当真是高大强壮,想他自己也是一个七尺男儿,没想到还是矮了他半指。
“不提登徒子这个圣贤了。你从哪来来的,我看你相貌,不是大唐人吧。”
“不是。我和我的主人来长安做生意的。”甘布指着禄东赞道。
“二哥,他骗人。”奉珠拆穿道。
“放下帘子,进去。”遗爱疯瞪了奉珠一眼。
奉珠吐舌,做个鬼脸。
甘布便觉这小女子当真娇俏,看了又想看。
“嘿,回神了。”遗爱把这位的神思找回来,道:“瞧,我妹妹都知道,你才像个主子,他是个下人。你若不想说就算了,本就是萍水相逢,我们闲聊几句,然后各自分手也就是了。”
“我叫甘布,这位是我的、我的管家。”甘布想了想便道。“现在我已经说了,该你了。”
“说什么!我可不想费心思想一个假名,你没有诚意,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遗爱见房公从府衙出来便迎上去,把房公送上马车,自己也坐上去。
房公回身望了甘布主仆一眼,问遗爱道:“你的朋友?”
“不是。又一个看上珠娘的。我已经打发了。”
房公听了却得意的抚须,甚至还隐隐有幸灾乐祸之意,看着奉珠大叹道:“我的女儿啊。”
“阿爹啊。”奉珠娇嗔,坐在房公身边撒娇不依。
遗爱真是看不懂他爹,那人又不知底细,还不知是哪里来的蛤蟆呢,父亲这是有什么可得意的,幸灾乐祸又是为哪般?对这位儿子是草,女儿是宝的父亲,深度的抚额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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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父子、父女三人回了家。卢氏忙把三人迎进屋里,落座上茶,询问情况。
待听了审判结果,卢氏便咬牙切齿道:“这真是农夫救蛇,反被蛇咬,好心没好报!九娘也真是的,怎不把这对母女盘问清楚了,再请进家里来,这般可好,反倒是葬送了自己一条小命。”
房公道:“我已是让人把这毒粉送进太医署去了,让郑太医多费费心,辨识清楚里头成分。但愿有了这药粉,能救她性命。”
“我这就让人准备厚礼给郑太医的夫人送去。”卢氏道。
奉珠坐在卢氏身边,也道:“我今天去看大嫂,觉得她比昨天又严重了,昨天还不见浮肿,今天我看大嫂的脸开始肿起来了,我心里都急得慌。宁淑呢,暂时不要让宁淑去看大嫂了吧,免得吓坏她。”
“我让青叶哄着她玩呢。如何还敢让她看见。”卢氏叹气。一时又想起,出事之前,对杜氏的严厉,卢氏心中便愧疚道:“早知她有今日,我也就随着她去了。”
“夫人,二娘子来了。”外头打帘子的丫头,春花禀告道。
“让她进来吧。”卢氏看了房公一眼。
奉珠坐在卢氏身边,回身拿了榻上,卢氏的绣棚子看,上面是绣了一半的鱼戏莲叶,这家里特特喜欢鱼的也就只有阿则了,奉珠便瞅着卢氏乐,拈起针线便要胡乱扎几针。
“去去,别动我的东西。让你扎几针,回头我还得费工夫拆,没得浪费我的花线。”卢氏打了奉珠一下,从她手里夺过来放回去。(未完待续)
第119章 房家有女上门求(2)
“给母亲、父亲请安。”遗珠欠身行礼。
“二哥、姐姐。”又问候了遗爱和奉珠。
遗爱自己下午还约了人,便起身告辞去了。
“不是禁了你的足,谁放你出来的!”房公瞅了卢氏一眼,便撂下脸色道。
遗珠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未语泪先流,哽咽道:“这几日,女儿思来想去,皆是女儿的不是。女儿越想越觉得自己德行有亏,越想越觉得母亲处罚的太轻了,女儿自己心里都过不去。”
卢氏听了这话终于抬眼看她,蹙着眉,不知她又想如何。
奉珠亦是好奇,这个女人也知道自己错了?她不大信。
房公却老怀宽慰,满意道:“知道错了就好,但是佛经还是要抄的,足还是要禁的,你就老老实实在自己的小院里等待处罚满了之后,再出来走动吧。”
遗珠却哭着摇头道:“女儿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抄佛经,母亲请看。”
遗珠呈上自己写了厚厚一摞的白纸黑字。
卢氏让青叶接了,扫了一眼,便道:“还算尽心,送去给老爷看看。”
房公拿在手里,一页一页翻看,越看越满意,便道:“你确实有悔过之心。夫人,不如便给她拨出一个丫头使唤使唤吧。我看她两颊都凹下去了,她身体又不好,夫人,你看……”
卢氏便知自己私下里的动作瞒不过这个老不死的,便咬牙冷笑道:“把墨香再拨给她吧。茶香那丫头本就是外头买的,卖了也就卖了,只是墨香的爹娘都是好的,又都是府里的老人,我便开恩贬了她去厨下做烧火丫头,念在她们主仆多年,定是情分不浅,就再提上来吧。”
遗珠哭泣的脸僵了僵,便道:“母亲,女儿自知罪孽深重,如何还能有使唤的丫头,便是母亲给女儿吃剩饭剩菜,女儿也是愿意的。”
“你一个正经娘子,身边没有个丫头使唤也不像个样子,你母亲既然给你你便不要推辞了。”房公道。
“是。女儿话还没有说完。”遗珠磕了几个头便真切道:“女儿抄写经卷时,便有所感;日日在佛祖面前跪着时,便想着就此青灯古佛,一辈子服侍佛祖,心中竟是一点妄念都不敢有,也消失殆尽了的。女儿请求父亲、母亲,让女儿出家为尼。”
“什么!”奉珠被她这话炸的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个女人竟然想当尼姑?
卢氏也颇不敢置信,抄了几日佛经,竟是抄出境界来了?
房公愣了一下便直接言辞拒绝道:“不可!你死了这心,我的女儿如何能出家去,简直胡闹!”
“女儿跪请!”遗珠泪流满面,伏地不起。
她身姿纤弱,又穿了一身白衣,往地上那么一跪,凄惨可怜,纵是心肠硬的卢氏也起了点点恻隐之心。
又观她神色坚决,泪痕犹在,似真有点幡然悔悟的感觉,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房公脸色难看,大发雷霆,拍案而起:“你自小就在府中锦衣玉食,若让你去清寂的山中为尼,日日砍柴担水,过清苦生活,你以为你能受得住?你受得住还好,你若受不住,岂不是要玷污佛门,丢尽我的脸面!”
卢氏听了房公怒极出口的话,立马道:“你这话可是要羞死她了,更羞死我们珠娘,珠娘你快出去吧。什么话,也是你一个当爹的说得出口的。”
遗珠听出房公话语里的嫌恶,便捂住胸口,哭泣不止。
房公脸色铁青,坐在榻上直喘粗气。拍着案几道:“你给我滚,不要让我看见你!”
“阿爹、阿爹,你相信女儿,女儿再也不敢了的。”遗珠哭的肝肠寸断。
奉珠还想再听听,却被卢氏硬生生赶了出去。她也不走,就躲在门口竖着耳朵听。
见奉珠走了,房公又道:“她既做得出私会男子的事情,能做一次就能做二次,更何况,韩王至今不肯死心,一心想着她。”房公说不下去。
便对卢氏道:“你尽快找一户合适的人家,把她嫁出去。我眼不见,心不烦。”
“不要啊,老爷。”江氏从外头哭着进来,进门,见了房公就在房公脚下跪了,抱着房公的腿道:“给她留一条活路吧。老爷,你可怜可怜她。”
“闭嘴!”房公让这娘俩哭的头疼。
卢氏也不待见她们,便道:“阿郎,不如就近找一处道观,让她带发修行一段时间,等她尝到了苦头,就不吵着闹着出家了。”
“夫人你看着办吧。”房公点头道。
遗珠听了这话,心头一松,便跪谢道:“谢谢母亲成全。”
卢氏想了想京中道观,女观少见,到有一处为公主们专门建造的,那处去不得,便突然想起,问房公道:“我听说,往年曾有一个得圣上宠信的云道长,不慕荣华富贵,甘愿在山中修行,是不是有这么一个人,若是有,打听一下这位道长在哪座仙山,若是离得近,便送了她去吧。有仙道所在的观,定是不差的。也让她洗尽尘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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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这么一个人。只是不知他当年因何离宫而去,至今也没人能道出一个所以然。但圣上仍是信任他的,一年中总有几次召见。现在正在京外百里,青峰山上的紫云观修行。就是此处吧。”
房公又问道:“你确定要去?去了,便要日日吃斋打坐,你可想好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遗珠给卢氏、房公磕了头,坚定道:“女儿心意已决。”
房公仍是不放心,道:“莫要以为天高皇帝远,若是让我听见什么风声,不论你愿不愿意,我立时就把你嫁了,嫁的远远的。”
“请父亲放心,女儿确是真心悔悟的。”遗珠再次叩首道。
“那就给她带上几个护卫,几个丫头,看守着,明日一早就送走吧。”房公说完,便觉伤怀,甩袖而去,一切交给卢氏处理。
屋外奉珠喃喃自语:“紫云观?”
“奴婢知道这个紫云观。”阿奴扬手咋呼道。
“说来听听。”走过白石桥,在荷花池上的亭子里坐了,奉珠道。(未完待续)
第120章 飞燕命薄遭横死(1)
阿奴挠挠头:“奴婢听人说,在那里求子挺灵的。比送子观音还强很多呢。”
“这么说来,该是香火鼎盛的。若是在长安我就去看看了,在京外的山上呢,只要想一想我的腿儿就酸了。”奉珠皱起一张小脸道。
“娘子还早呢。不着急去求子的。”阿奴傻傻道。
“去!小孩子家家的,怎知道那么多呢。”奉珠脸颊飞红,嗔了阿奴一眼。
阿奴见奉珠黛眉凤眼,琼鼻红唇,嗔怒时风情无限,看傻了眼,又道:“娘子真美啊。”
羞恼的奉珠起身就要撕她的嘴。
主仆两个在亭子里你追我赶的,笑闹半响,锦画知道奉珠回来了,忙带了捧着茶水糕点的小丫头们找上来伺候,见了这般情景,便笑道:“这个阿奴早该教训教训了。娘子你一定要撕烂了她的嘴才行。”
“阿奴,你给我站住!”奉珠装作生气,一指地面道。
阿奴当真不敢动,委屈的撅嘴。
“对,就站那里,锦画,咱们吃这些甜点,让她干看着,我瞧她还敢贫嘴不敢。”奉珠在石凳上坐了,咬一口玉团子,赞不绝口,并作诗狠狠夸赞了一番,直说的阿奴口水横流,连连告饶这才罢休。
国公府门外。
甘布打量着门口的两座大石狮子,威猛气派,又去看房府的大门,朱门铜钉,两旁有家丁护卫站岗。高高的门楼上,一块黑底金字的大匾横亘其上,上书“梁国公府”四个大字。
甘布突然哈哈大笑道:“看来,我们是不能随便进了。私通番国这个罪名,什么样的大臣都是担当不起的。禄东赞,咱们还是走吧。这个美人注定和我无缘了。”
笑完之后,他心中便觉怅然若失,遗憾深重。
“赞普,若您当真有意,可私下求那大唐皇帝,让她随着公主嫁过去,也是可以的。”禄东赞出主意道。
“大唐话里有四个字是这样说的‘得陇望蜀’。”松赞干布摇摇头。“我是来求娶公主的,这是我的一大心愿。我希望和大唐这样的国家结亲。私情还是往一边放放吧。”
禄东赞一直很敬重这个年轻的赞普,为了吐蕃,他牺牲了太多。便想着,无论如何,也要为赞普求了这位美人回去。
日子过的如流水,杜氏卧病在床,一日不如一日。
见卢氏忙碌,奉珠便自觉接过了照顾宁淑的“重任”,虽然和自己的侄女一起学习女红很丢脸,但是为了能把这个小娘子培养成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奉珠举起拳头,下定决心,她拼了!
“小姑姑,你为什么不绣花?”宁淑抱怨不满。
“小姑姑在监督你!”奉珠理直气壮。
“哦,小姑姑,你下棋打瞌睡,我要告诉姆妈去!”幸灾乐祸状。
“小姑姑是不屑的和你下棋,你看看你这叫下棋吗。小姑姑无奈之下,只好去梦中找周公下棋。”两手一摊,奉珠用一种“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看着宁淑。
“小姑姑,我为什么不能去看我阿娘。”这一日宁淑伤心的看着奉珠。
奉珠被她看的不自在,便抱着她商量道:“等你能绣出一朵花来的时候,小姑姑就带你去看你阿娘好不好?”
“你要说话算话,说谎的是小狗!”宁淑重新打起精神道。
“嗯嗯,说谎的是小狗。”奉珠心中一痛,险些掉下泪来。
这到底还是一个小孩子,本性不坏。
“夫人,郭侍郎家的王夫人求见。”青叶进来禀报道。
正在安排午膳的卢氏猛一拍自己额头,道:“看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快请进来。等等,我在绛芸轩见她。请到那里去吧。再有,把珠娘叫过来,让王夫人见见。”
绛芸轩便是荷花池上的亭子,这天气越发炎热,这个时候,去那里见客是再好不过了。
“快喝杯茶歇歇,你怎么选在这个时候过来了,身上可热,我让丫头拿了大扇来给你慢慢扇着,解解热吧。”卢氏见王夫人来了,便站起身请进来坐了,道。
王夫人忙摆手道:“不用不用,现在若用上了大扇,到了暑热时,我还怎么活。这不是,久不见你动静,我便厚着脸皮上门来问问,可是夫人对我那儿子有什么不满的?”
“没有、没有。我若是敢对状元郎有所不满,你看这满京的夫人们能饶了我去。我是真忙。你大概也听说了,我府中先是丢了御赐之物,所幸一夜便找回来了,又有我那大儿媳突发恶疾的事情,又要为她延医请药,又要主持家中繁琐中馈,我忙的是脚不沾地。”卢氏连连叹气。
“我确实听说了一些风声。所以便拖了这几日才来,我是一个急性子的人,若非不想打扰了府上,我早来了。”王夫人又是同情,又是跟着叹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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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别急,好不好的,咱们尽了心也就是了。”
“所幸我们珠娘也知道心疼人了,瞧着我忙的昏天暗地的,也帮着我教养宁淑,得了空还会学着对账,安排杂事了,可把我高兴坏了。”卢氏笑着道。
王夫人听了则是满意的直点头:“大娘子这是长大了。”
“可不是。”卢氏听见人夸自己女儿,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王夫人见卢氏高兴,心思一转,便道:“那日咱们说定了之后,我回家去又和我们老爷商量了,我们老爷一听,那就是千分万分的同意,就紧着我来问您,您府上是何意思呢?若是成,我们就挑了好日子请媒人来提亲,若是不成,我们也好早作打算。”
卢氏这才想起,她至今还逮着空儿和房公商量奉珠的这事呢,便道:“先不忙,我叫了珠娘来给你瞧瞧。也不瞒你,我忙的竟是还没和我们老爷商议呢。”
王夫人一听,竟是让她先相看娘子,她便知这事可行,便笑着道:“这感情好。”
“珠娘你来,拜见王夫人。这乃是今科状元郎的母亲。”卢氏在绛芸轩里,透过窗户见奉珠已经步上了台阶,便唇角含笑道。
奉珠心觉不好,暂停于台阶上,抬头看看卢氏又看看王夫人。(未完待续)
第121章 飞燕命薄遭横死(2)
王夫人见了,便以为奉珠羞意难掩,忙道:“好孩子,我们娘们可是有缘的,快来给我看看。啧啧,我远远瞧着,大娘子这风骨袅娜的身段,这倾城的容貌,合该去我们家的。”
奉珠一怔,心头巨震!眼神涣散。
“阿娘……”
卢氏察觉奉珠有异,慢慢站起身,笑容半敛,奉珠心头苦涩,手心冰凉,便要硬撑着身体盈盈下拜。
奈何,晕眩袭来,奉珠往身后绿琴和锦画身上一倒,凤眸半含,仰首望天,那天分明湛蓝如洗,白云如棉,燕子高飞。
春末夏初,何故她满身冰凉,如坠深渊,所幸就此长睡不醒。
凤眸一合,便是彻底昏厥过去。
“珠娘!”卢氏下出了一身冷汗,忙大喊一声奔下台阶,把奉珠搂在怀里,失了理智,啼哭不止。
王夫人怯怯,心想这为大娘子莫不是有什么隐疾?此事还要回家同老爷商量一番才好,便忙赔罪一声,告辞去了。
奉珠这突来的晕厥,倒是真把绿琴、锦画等几个丫头吓坏了,娘子的饮食皆是出自她们之手,这、这若是有什么事,她们也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前几日又出了杜氏那样的事情,由不得她们不吓坏。
顿时,这绛芸轩台阶上便听一窝子娘们哭哭啼啼,没一个省心的。
听得丫头禀告,也是把房公下了一跳,心想我就这么一个嫡女,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不是要了我的老命的!
忙扔下逗鸟的圆珠银针,往绛芸轩奔来。
一踏上白石桥就听见,石桥那头,回廊尽处的绛芸轩里传来哭声,房公的心一下子就拔凉拔凉的,老眼泛红,喃喃一声:“珠娘……”
竟觉双腿酸软,扶住桥上蹲坐狮子,停步难前。
郝总管也是急得不行,他忙撇下房公亲自去查看,到了近前,一声呵斥把围着的丫头们惊散,凑过头去一看,脸上并无紫斑,七孔也并不流血,脸色尚可,他擦擦额上冷汗,便告罪一声,伸手去探奉珠鼻下气息,平缓温和,这并非七绝之兆,便道:“夫人,大娘子并无甚大事,许是天气渐热,大娘子受不得暑气,这才晕厥了,快抱回房里,鼻下抹一抹精油叫醒了大娘子才是正经。”
房公颤巍巍的跑过来,听了这话,便喜道:“当真!”
“是的,老爷。虚惊一场。”郝总管也感好笑,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禁呵呵笑起来。
房公一拍自己额头,腿也不软了,心也不凉了,健步如飞,到了跟前,推开卢氏,一把将奉珠抱起来,便跟卢氏道:“你们呐,真是吓死我了,不清不楚的就哭,你们一哭,我还当珠娘真出事了。”
卢氏羞赧没好气道:“我这不是被吓着了吗。快抱回她绣楼里去,青叶你快去我房里把那银丹草精油拿来。也怪我,这大中午的,我叫她出来干什么。”
却说李姬阳在边关碎叶城呆了几日,便有长安的消息传来,并附带一个翠玉葫芦,自接了飞鸽传书之日起,他便心绪不宁。
直到一日里晨起,他眼皮跳个不停,直到午时方止,他便再也坐不住。
恰他需要的消息知道的也差不多了,便辞了生死渡老板娘,快马加鞭,星夜赶路。
野外山林,狼嚎猿啼,枭笑狗吠,危机四伏。
直至篝火升起,渐渐围上来的那一双双绿眼珠才熄了心思,刨地退散。
安庆打了一只野鸡,一只野兔,在河边剥洗干净了插上树枝放在火上烤。
那烤下来的油滴在火里滋啦啦的响。
月色阑珊,高挂枝头。
李姬阳心绪不宁。
背手在后,手捻佛珠,慢慢在火堆旁踱步。
“我们这是到哪里了?”李姬阳顺嘴一问,并不指望得到安庆的回答,而是接着道:“该是到了风州地界了。”
“主子。”安庆把烤好的鸡大腿撕下来递给李姬阳。
李姬阳接过,这才坐下来慢慢吃起来。
一夜无话。
奉珠不想自己的一时晕厥,倒惹得父母为自己操心,她愧疚不已。
卢氏还以为是奉珠担心未来的郎君不好,这才情急昏迷的,便想了法儿让奉珠和那为状元郎见上一面。
奉珠晕厥之后,卢氏也不敢瞒着,便跟房公把打算和礼部郭侍郎家结亲的事情跟他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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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公一听,初还摇头不赞同,少顷,到不知他怎么想的,哈哈大笑一阵,便应了。
嘴里还咕哝了一句旁人听不懂的话。
奉珠不想再违背父母的心意,惹父母伤心难过,便点头应允。
奉珠想着,见一面也好,看看自己未来的郎君长什么模样,兴许见了面能得自己眼缘也未可知。
两家选定了地点在东市繁华区天下第一楼,便是奉珠和元娘常去的那家酒楼。
自进了东市人便多了起来,马车行进缓慢。
奉珠掀开帘子往外看了几眼,便见外面旗幡飘展,有食肆,有茶寮,有酒店,拐角不起眼的地方还有专卖死人香烛衣物棺材的凶肆。
人声鼎沸,喧闹热烈。
卢氏把帘子放下来,拉着奉珠的手道:“我的儿,其他时候任你如何耍闹都可,今日可要好好表现。”
奉珠心中纵然不愿,也不好和卢氏说,知道阿娘为她的婚事几乎要愁白了头,便靠在卢氏身上,抱着卢氏手臂娇娇道:“知道了嘛,儿不过就是瞧瞧罢了。”
卢氏便笑道:“呦,还知道羞了。放心,这是个状元郎,品貌性情定然是不差的。今日咱们只是和王夫人吃个饭,谁知她家那孩子尊了父命前来找人,一进雅室正巧你们就碰了一个面。可记住了?”
“嗯。”奉珠长长的蔻丹指甲划拉着坐下缎子软垫,苦涩应着。
“夫人,到了。”马车停了,青叶打开车门,让车夫放下踩凳,搀扶着卢氏、奉珠下车。
这天下第一楼的牌匾还是圣上钦赐的,只因微服下来时吃了他们店里的名菜,乳酿鱼。(未完待续)
第122章 飞燕命薄遭横死(3)
乳酿鱼鱼肉倒是一般,只是他们大厨做出来的鱼汤,那真是一绝,每每让人想起那乳白如奶的汤汁便口舌生津,吞咽口水。
这间酒楼原本也没这么辉煌气派,在长安也仅仅勉强算在二流之列,这家店的掌柜老板是个实诚的买卖人,在饭菜上从不偷工减料,他自己又是一个喜欢喝鱼汤的,又精通厨艺,便在这鱼汤上下功夫,久而久之就做出独特来。
本也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在长安酒楼多的是,有后台的更是多如牛毛,谁知喜从天降,糊里糊涂就成了天下第一楼。
随着名声而来的是来自各方的打压,圣上纵是喜欢也没有道理天天来,这掌柜便也是个有心眼的,知道凭他一己之力,酒楼迟早是要易主的,既然如此,倒不如他自己把自己的酒楼分红给出去,如此一来不但保住了自己的酒楼,还有了大靠山,一举两得。
这才有了如今的天下第一楼。
坐落于东市最繁华的地段,任是谁,只要进了这条街,打眼一看便能看见这座酒楼,它不仅建筑高贵豪华,便是里头装饰也是上等的,因此吸引了众多的王子公卿前来。
生意兴隆自是不必说的。
一楼大堂便是经营普通百姓,多是富商,亦或是寒门学子。二楼、三楼上皆是雅室,富贵名流多在于此。
今日坐堂的是大掌柜福星,见有贵妇来,便放下手中算盘,从柜台中走出,拱手笑迎。
“卢夫人、房娘子,今日怎有雅兴来?还是锦园春?鄙人这就去安排。”
“你竟是还在这里?我恍惚记得,五年前你就在这里了。就锦园春吧,先不忙着点菜,我们等人,郭侍郎家的王夫人,若是她来,便让酒博士领了她过来。”卢氏道。
福星便笑道:“没成想夫人还记得鄙人,房公倒是一月中有几次来,大娘子也是一月中要来一回的,只是不见夫人,夫人也要松散松散才是,莫要太过操劳。”
“你这记性才真是好,谁都认得。怪不得你们这店生意兴隆了。”卢氏高兴道。她今日本就高兴,又被人一眼认出,心中更觉些些畅快。
“夫人楼上雅室请。”福星躬身道。
奉珠今日面上微笑,心中却是提不起劲来。
进了雅室,踏上竹席,在厚毛毡上跽坐了,便愣在那里,不言不语。
“珠娘,你可是不愿意?”卢氏终是发现,便敛容担心道。
“没有啊。儿只是饿了,阿娘,咱们要等很久吗?不然,就不看了吧。”奉珠不在乎道。
“这可不像你。以前到还吵着什么两心相悦,这会儿子怎又这般不挑了?耐心等等,一会儿便也该到了。”
王夫人也是守时的人,今日便硬拉着自己儿子送她来。
郭书怀自是知道今日是为何事,起初他是不愿意娶一个闺誉有瑕的女子的,但听他父亲分析朝中形势,便觉娶了也无妨。他不是那等清高之人,更不天真,以为只要有真才实学便能青云直上。
他家中也是世代书香,经营数代,到了他父亲才做到礼部侍郎,直到他考上状元郎,他郭家才真正有了鼎盛之兆,若是和当朝贤相结为姻亲,何愁不更上一层楼呢?
退一步讲,先如今风气便是如此,女子出格些,也并非不可原谅,只要她嫁为人妇之后,端正守礼也便是了。
搀扶着自己母亲上了楼,站在雅室门口,郭书怀回忆着杏园那夜,那惊鸿一瞥,那女子确实如牡丹仙子下凡尘,也辱没不了自己,便也欣然前来,期待相见。
听见敲门声,雅室里伺候的青叶把门往右侧拉开,欠身请进。
“夫人大安。”王夫人一见室内卢氏,便高声笑道。
“快进来。不过约了你来闲聊,哪里来的那么多礼数。”卢氏跽坐在上首,招呼王夫人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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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进士郭书怀给卢夫人请安。”郭书怀一揖到底。
卢氏见了便掩唇笑道:“何必如此多礼,你这孩子,可是拿到春关了?”
“阿娘,你这话可是白问了,他都自称前进士了,自然是拿到了的。”奉珠禁不住嗔怪道。
“可不是。是我问了白话。”卢氏描补女儿无礼道。
郭书怀抬头看奉珠,便见奉珠穿了一见粉色高腰束裙,外罩一见乳白的梅花杉子,发髻不是时下流行的高髻,而是松松绾了一个散髻,上缀串了珍珠的流苏,让她看起来分外娇俏可人,倒是少了几分艳光,让人觉得端庄可亲。
郭书怀心中便想,这才是好娘子该有的模样。瞧来这位房娘子,也并非如传闻中那般刁蛮不可理喻,孺子可教也。
郭书怀看奉珠,奉珠便也抬眸看他。
但见他俊眉修目,躯体高长,气度不凡,浑身书卷之气浓厚,也算是一个很好看很舒服的男子了。
可奉珠尚觉他不好,嫌弃人家少了一分贵公子该有的华贵。想他家也算是世代书宦了,怎看起来这般造作不舒服,到有些小家子气了。
还不如某个一身铜臭气的人呢。人家虽整日账册不离手,可看起来就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日日埋首金银铜钱,也不见他变成一个脑满肠肥,令人讨厌的混球去。
把他放在人堆里,倒是一眼就能看到的,气场强大。
哪里如这人一般,若是放在人堆里,还不知被挤到哪里去呢。
奉珠咕哝,心中不喜,怕自己脸色难看,让卢氏不好做人,便凑在卢氏耳边道:“阿娘,儿去去就来。”
卢氏理解的点点头,怕她要去东净,便让锦画跟着。
郭书怀见完了人,不好继续呆在这里,便起身告辞。
王夫人还以为这个儿子开窍了,便笑道:“去吧,去吧。为娘一时半会是走不了的,听说这里的鱼汤很美味,为娘可得慢慢品尝。夫人,你说是不是?”
“何止美味,那真是人间仙品了。”卢氏夸张笑道。
奉珠不想应酬那对母子,便坐上马车,让赶车的小三带她到曲江边上,随便找个亭子散散心,思忖着等她们吃的差不多了再回来。(未完待续)
第123章 闭眸(1)
锦画大约知道奉珠的心思,可她也只能装作不知,毕竟两人身份悬殊,还是就此没有瓜葛,快刀斩乱麻的好。
早知今日,当初何必又要吵闹着和离呢?
这是架空在水上的一座凉亭,奉珠无精打采的趴在栏杆上,临水自照。
水面光滑如镜,碧色清透。奉珠垂眸看着水中的自己,不禁自怨自艾起来。
水下绿藻静止,黑色的小鱼在其间游荡,荡起一圈圈涟漪,打破水中的美人影儿。
一颗石子投在奉珠在水中的影像上,霎时,涟漪四起,一圈圈荡开去。便听河岸上传来一个男子的调笑声,“美貌的娘子,你在哀愁些什么,我可否为你解忧?”
奉珠抬头看过去,认出竟是那日在京兆府衙遇到的两个人,忽而又想起他的“登徒子圣贤”来,便笑话他道:“看来你是得到登徒子这位‘圣贤’的真传了。”
甘布便不好意思的笑笑,又道:“是我唐突了。”
奉珠便不想再和他说话,依然坐在那里,怔然出神。
甘布不忍美人失色,便又直接问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你这人好混账!”锦画立即怒喝。
“你愿意随我走吗?”甘布睥睨锦画一眼,又继续问奉珠。
奉珠倒是对这个人很感兴趣,起了戏弄的心思,便道:“你若说服我的父母,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甘布一喜,便道:“你等着。”
说罢便和禄东赞扬长而去。
“娘子!”锦画不赞同的看着奉珠。
“有什么关系,反正是要嫁人的,嫁给谁不都是一样的吗?只要阿娘阿爹觉得好那就好了。”奉珠颓然道。
“我腻了,咱们回吧。瞧瞧阿娘和那位夫人说完了没有。”奉珠没趣道。
天下第一楼,二楼雅室,锦园春。
奉珠进去时,这饭才吃了一半,乳酿鱼是上来了的,便在锦画服侍下,一边喝着鱼汤,一边分出半分心思听她们说话。
“那个胖娘子怎么就死了呢?”卢氏可怜道。“我瞧她也是有福相的人啊。”
“谁说不是。那位小娘子虽说胖了些,可依我看是个好生养的。”王夫人心思奉珠不懂,便放下碗筷,比划了那么大一个圆给卢氏看。
卢氏一看便懂,点头道:“我瞧着也是。身强体健的,肯定好生养。我们珠娘身体也不错,自她成人那日起,我便让人专门熬汤给她补身的。说来,那日竟然当着你的面出丑了,也怨我,大热天的让她从自己凉爽的绣楼里出来,可不就是受不得了,她呀,就是被我养的娇气了些。”
奉珠低着头喝汤,假装听不见,脸蛋羞红一片。
“凶手抓到了吗?想来裴家不会善罢甘休的。”卢氏道。“我竟是成了耳目闭塞的人了,这般大的消息也不知。”
“还不就是这两天的事情。夫人您忙自己家里的事儿还忙不过来呢,自然是不知的。哪里像我,这家窜那家窜的,处处讨人嫌。”王夫人吃鱼吃的唇上生光,说起别人家的是非也不含糊。
“裴飞燕?”奉珠惊愕!
“是她。可怜见的那孩子,年纪轻轻就去了。”王夫人感叹道。“大娘子可是识得?人死如灯灭,大娘子也不要太悲伤。”
“被人杀死的?”奉珠听出她们话里的关键。
王夫人便说是。
卢氏却嘱咐奉珠道:“这事也怨不得旁人,也是她自己不尊重。自己跑到偏僻的地方去,怎不招来宵小歹人?你给我听好了,往后可不准随意出门去,这不是禁你的足,这是为你的小命着想。”
王夫人便符合,跟着嘱咐道:“大娘子往后便在家里绣花,学着打点庶务,外头虽好,可也危险不是,还是在自己家里好。”
“活生生一个人啊,怎么说没就没了?”奉珠想着可真是世事千变的。前头还和你相互看不顺眼的,怎得转眼工夫就去了?
“也怪她自己没有当王妃的命,我可听人说,这位娘子是已经许给韩王了的。”王夫人小声道。
奉珠思忖着,这般岂不是便宜了韩王,不想娶人家,人家便自己先死了,他算是心想事成,不知该高兴成什么样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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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高兴了,奉珠便觉郁闷了。
“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这就散了吧。”卢氏放下汤碗,起身便拉着王夫人把她送走,一边道:“若是得了空,你让他来我家便是,我让我们老爷指点他一二,下放的事不急,一般的进士都得等三年才有官位出来呢。先历练着也是好的。”
“一切就拜托给夫人了。”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正在绛芸轩栏杆外木板上坐着的奉珠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撒了鱼食给池中锦鲤,便道:“昨夜也是这声响,咱们隔壁那边是要做什么?”
“我也听着了,本来睡得好好的,又被他们给吵醒了。”遗则垂腿在水里逗弄锦鲤,随口道。
“奴婢问了,我爹说咱们邻居那位老将军家要搬迁回老家,现在那宅子已经卖给旁人了。许是宅子新主人觉得哪处不好,正在推到墙壁休整。”正在摆放果盘的绿琴便答道。
“这般可就难了,咱们也不能让人家不整顿自己家不是,那就只有忍着了。总有完工的时候。”奉珠刚要脱了鞋和遗则一起泼水玩。
青叶从石桥上过来了,见了奉珠先是欠身行礼,尔后便道:“大娘子快随奴婢到大厅去,京兆府衙派人来问你话了。”
“谁?谁要问我话,又问什么话?我可没犯什么法呀。”奉珠一听先是一惊,又觉哭笑不得。
“我的好娘子,快穿上鞋。”绿琴忙蹲下身去给奉珠穿鞋,扫平衣上褶皱。
“谁那么大胆,敢问到咱们府上来了,三姐我帮你揍他去!”遗则赤着脚从木板上一跃跳上石桥,霸气道。
“你一边玩去,口气挺大,架子挺足,可也得等你自己长大了,能耐了,有个一官半职了才行。你现在可还没有我高呢。”奉珠点了遗则脑门一下,便跟着青叶往外书房大厅里去。(未完待续)
第124章 闭眸(2)
穿花拂柳,踏过竹林石子路,出一个月洞门便是外书房。
从廊庑上望去,便见外书房门口站了两个手拿大刀的衙差,奉珠心中坦荡便是不怕的,只是觉得一头雾水。
“珠娘,你来。”房公指着自己身旁,让奉珠坐在那里。“莫怕。这是京兆尹周老爷,他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没什么事,不要怕。”房公拍怕奉珠的手。
奉珠前身给这位老爷行了礼,便挨着房公坐了,老老实实双手放在裙子上,垂着头,等着被问话。
“大娘子莫怕,下官略问几句,走个过场便可。”京兆尹和房公道:“若非前宰相裴老爷一状告到我这里,我是断断不敢来惊扰府上娘子的,房公见谅。”
“该当的。”房公捋须微笑,请周老爷问话。
“得罪。”京兆尹清清嗓子,看了房公神色一眼,便温和的看着奉珠问道:“大娘子,前日可有出城去?”
奉珠摇头,“不曾。”
“那么,前日未时三刻大娘子在何处,可有人证?”
奉珠抬头看了房公一眼,得到房公许可,便道:“儿那日不堪暑气,午时晕厥,到了未时一刻方醒,那之后,我母亲一直陪着我说话,直到戌时一刻,我们全家一起用了晚膳,尔后儿便安寝了,全府上下的仆婢家丁皆可以为儿作证。”
“房公,下官问完了。”京兆尹拱手道。
“珠娘你下去吧,仔细莫热着了。”房公瞧瞧外头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便嘱咐了小僮拿了纸伞送奉珠回去。
“儿知道了。父亲,儿告退。”奉珠欠身退下。
直到出了书房门口,也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想了想,便忽而想起裴飞燕的事情,若说真和自己又牵扯的也就只有裴飞燕了,而且自己还和她有过争执,如是这般,被盘问也就说得通了。
“房公,下官也是无可奈何才亲自上门来的。”京兆尹面有难色。
“本该如此。若仔细论来,你亲自登门也是不该的,你打发一个差役来,传了奉珠去公堂问话,这才是正理。你这是给我面子啊,呵呵。”
京兆尹知道自己的用心,房公已是接了,他便高兴道:“应该的、应该的。府上娘子金枝玉叶,如何受得颠簸之苦,还是让下官这皮糙肉厚的亲自登门来才是。所幸下官早想来拜访房公,不过就是趁了这个机会,专门挑了房公在家的时候上门来,房公没赶了下官出去,才是下官的荣幸。”
打了半日官腔,京兆尹这才把事情说了。
前日戌时,城外不远的果子岭上,有上山砍柴的樵夫在一间荒废了的小山庙里发现了裴飞燕的尸体,经仵作验尸,此女死去不久,大约时间就在未时三刻,万年县的县令立时画像张贴,找到被害人的家人,知道是前宰相家的娘子,便将此事上报了府衙。
裴公久不出仕,一直赋闲在家,默默无闻,没想到这一弄出动静来,竟是这样大。
裴公放下狠话,必要找出凶手,此案若是京兆府衙解决不了,他就告御状,告御状不行,他就去永安宫跪请太上皇。
京兆尹苦笑连连,“房公您看,下官也是被他吓着了。这才按部就班,一点也不放过。经由那位裴娘子身边的贴身侍婢彩蝶的口,得知了和裴娘子生前有过龃龉的一些人,这才查到府上娘子的头上,还望房公谅解。”
“无碍。这的确是大事。此案一出,让京中闺阁娘子们皆是心中惊恐,惶惑不安,该尽快找出凶手才是正理。我就不耽误你查案了,这就送你出门去吧。好好查,一定要尽快把凶手找出来,给裴公一个交待。万不可让他把太上皇请出来,你记住了。”房公提点道。
京兆尹连连点头,经房公一提点,他忽而也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发白,朝房公一拱手,提起下摆,抬起皂靴,带着衙差就急匆匆走了。
从书房出来,奉珠又去了卢氏那里,把事情告诉了一遍,免得卢氏干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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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奉珠沐浴完毕。让丫头们熄了灯,内室里只留了一盏,昏黄如萤。
到了后半夜,星辰拱卫,明月高悬。
奉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是睡不安稳,所幸披衣下床,推开窗,半躺在窗下榻上,仰首看月。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月下西楼,奉珠迷迷糊糊就要在榻上睡过去,忽听珍珠帘动,奉珠惊的一下子坐起来。
还未知何事,便有一黑影俯身压下来,刚要惊恐尖叫,便被人捂了嘴,就听他道:“是我。”
一听是他的声音,奉珠惊恐未定,眼泪珠子不受控制的就啪嗒啪嗒掉了不停。
滚烫的泪落在手心里,砸在他的心上。便溶化了他一颗冷硬的心肠,柔声道:“榻上凉,到床上去。”
他一身的冷气,抱着温热的她,奉珠揽着他的脖子,嗅着他一身的风尘味儿,竟是忘记要嫌弃他味道臭儿了。
眼泪只是啪嗒啪嗒掉,千言万语的,竟一时张口无言,一句话也不成行。
李姬阳往床上一躺,便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怀里抱着温香的软腻,心中疼惜,便道:“莫哭了。我回来了。什么事都有我,你只要吃好睡好,等着就好。”
奉珠咬唇不语,紧紧捉着他的衣襟。
一双晶亮的大眼看着李姬阳,竟是忽视了他一脸的大胡子。
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奉珠道:“你要了我吧。”
李姬阳本是半睡不醒的状态,听到这话猛的睁开眼,低头和奉珠对视,看她眼泪过后,凤眸明亮如水洗,只觉她该不是说梦话,既然不是她说梦话,就是他魂牵梦萦,幻听而出的话,便使劲晃了晃自己沉重如铁的脑袋,拍拍她的背道:“乖,睡觉。”
他日夜不停,星月而来,浑身疲乏,脑袋不清,只当自己迷糊了。
“你要了我吧。”奉珠第二次说这话,已经是晕红了一张脸,却坚定道:“我不怕疼了。”
李姬阳实在提不起精神,脑袋疼的都要炸了,并未听清。(未完待续)
第125章 进宫面圣说曲直(1)
在奉珠额上吻了一下,便闭目难再睁开。
奉珠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勇气并不罢休,推着李姬阳又道:“你要了我吧。”
这回李姬阳没有声音,动作也没了,躺在那里昏死一样的。
奉珠便爬起来,一咬牙把自己身上的白裙退了,一身光果,爬到李姬阳身上,轻轻拍打着李姬阳的脸,努力叫醒他。
“你要不要我?起来,不要睡了,我都这样了,你怎么还可以睡着?”奉珠开始愤愤不平起来。
她低头看自己的胸口,为什么这个人还可以睡着?
这是为什么!
一开始许是冲动,但是现在奉珠觉得自己特别丢人,她一定要叫醒他,问问他。
“李姬阳你给我起来!”奉珠骑在他身上,又是扯耳朵,又是掐脸,终是把这人给弄醒了。
李姬阳朦朦胧胧睁开眼。
奉珠的乌发垂下来,骚过他的眼睛。
这一定是做梦,他明明已经赶回来了。眼睛又渐渐合上。
奉珠气死了,又羞又恼。
捏着他的鼻子不让他喘气,看到他再睁开眼,便道:“我都这样了,你为什么不要我。”
差点窒息而死,李姬阳终是清醒了一会儿,待看清骑在自己身上的女子,李姬阳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眼,伸手去捏了捏,惊得奉珠一下拍掉那贼手。
凤眸瞪大看着他,少顷,李姬阳只觉自己鼻子一热,奉珠便见从他的鼻子里涌出了两管血。
“你怎么流鼻血了?”奉珠双手撑在他胸膛上,还嫌弃灯光太过昏暗,俯身下去仔细看了看。
她不凑近还好,她凑得越紧,幽香窜进鼻端,那血又涌了一波出来。
李姬阳猛的把奉珠掀开,低头让血留在床下痰盂里。
“你得病了啊。”奉珠好心的送上一张锦帕。
“穿上裙子。”李姬阳不敢扭头,粗声命令。
奉珠这才觉得羞赧,裹了被子在身上,哼了他一声。
“好了。”
李姬阳抬头时,顿觉一阵头晕眼花。哭笑不得,盯看着奉珠道:“我迟早要死在你这里,不是在床上,就是在你身上。”
“我可不敢杀人。我没杀人都有官府的人来家里问我呢,我要是杀了人,我就要蹲大牢去了。”奉珠蹙眉道。
晕乎乎往床上一倒,顺手把奉珠带倒,两人盖了被子,抱了一手滑腻在怀,李姬阳道:“脱光了爬到我的身上,你想如何?”
“你要了我吧。我说的是真的。”奉珠咬咬牙,又重复道。
李姬阳翻身把奉珠压在身上,衔住她的唇儿,辗转勾缠,很是想一口吃了她。
奈何,亲到脖颈,便呼呼大睡。
奉珠初陷进他的温柔里,抱着他的腰,老实的准备好,渐入佳境。
眼神迷离,嘴唇微嘟,饱满滴汁。
“嗯?”过了一会儿,体热渐冷,奉珠愣了。
这人不动了?这人倒下了?这人睡着了!竟然睡着了!压在她身上睡着了!沉重像一块铁饼压的她喘不过气,他睡着了!
奉珠羞愤欲死!
灯光如豆,昏昏的只能让她看清他的脸。
她分辨的出他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不讨厌他的靠近,不知不觉里身体竟然不排斥他的亲昵。
夜里难以安寝的时候,她一遍遍的问自己,自己是否是一个淫荡放浪的女子?她知道自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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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在扬州的时候,醒来就在那里,在那里等待他,赖着他,信任他。
重生而来的时刻,不早不晚,为什么是他与她和离的当天?
现在她明白,原来在死亡的那一刻,她后悔了,后悔在十五岁懵懂的年纪喜欢上那样一个人。
后悔在十五岁青葱的岁月里,第一次的勇敢,不惜和父母决裂,背弃家人,最后得到的结果不过是一场骗局。
她后悔了,后悔那一天,和离之后,毅然决然的返回长安,义无反顾的踏入韩王府。
她自以为的,踏入他的怀抱,事实却是从此入了业火地狱。
她自以为的坚持,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
每每想起死亡的那一刻里,自己如一个誓言要复仇的厉鬼,泯灭了人性,丧绝了良知,却在猛然间想起自己曾经的可恶,别人践踏自己的爱,而自己何尝没有践踏别人的爱。
都是同样的可恶啊……
奉珠蜷缩着身子背靠着墙壁,长发披散在身上,脚边上就睡着他,平缓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他也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刚刚回来,一脸的大胡子,一身的酸臭气,眼睛浮肿着,也不知是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去干了什么勾当,她一无所知。
可就是这样的他,竟然也能惹得她进退两难。奉珠咧咧嘴,露出一口珍珠白的牙齿,自己竟是一个死不悔改的性子。
每一次的遇见都是那样不合时宜,都是孝义难全。
除了床上有昏黄的灯光,一室黑暗。
奉珠有些害怕的攥住李姬阳的手。
不要想那个时刻,再也不要想了。
被仇恨覆盖住,被复仇之火吞噬,永坠黑暗,无边无际的鬼哭狼嚎。她赤身裸体,在地狱之路上奔跑,哭号,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自己一般,指甲开始长长,变黑,尖利伤人,那个时候没有房奉珠,只是一只厉鬼,为复仇而生的厉鬼。
没有阳光,没有晴天,漫天血雨,四野的小鬼都往自己的身上吸附,自己的身体变得透明,殷红,遍布骷髅。
奉珠瞳孔紧缩,吓得直往李姬阳怀里钻,脸埋在他的怀里,手臂抱着他的腰际,死死的,不放手。
他似乎也有所感,咕哝一声,奉珠没有听清,可她知道自己的腰上覆盖了他一双手,他抱着她,拍一拍,下意识的动作。
“我不做厉鬼,我不做厉鬼……”奉珠大眼睛里水雾弥漫,眨一眨睫毛,便咕噜掉了下来。
不恨不怨,只做自己,一个能把握住自己的人,一个能认得清人心的女子。(未完待续)
第126章 进宫面圣说曲直(2)
不被仇恨左右,不被阴暗吞噬,不是厉鬼,是一个人,一个会享受快乐的女子,阿爹阿娘的掌上珍宝。
蜡烛滴泪,直到天明,不知不觉奉珠睡着了,再醒来时,已是五通鼓毕,天已放亮。
床上哪里还有李姬阳的身影,奉珠怔怔的坐在榻上,由着锦画给她梳头上妆。
昨夜,恍若黄粱一梦。
奉珠捂住自己的脸,不断的摇头,昨夜那个死活要献身的女子一定不是自己,一定不是。
“娘子,你怎么了,稍稍抬头让奴婢把这发髻盘上去可好?”锦画小心翼翼道。生怕奉珠生气。暗暗恼恨自己,今早上怎又起晚了,这都是第二次了,若再来一次,纵然是奉珠不撵走她们,她们也没脸当这个大丫头了。
“无事,就是起得早了,没有睡醒,午觉时补回来就好了。”奉珠道。
珍珠帘开,卢氏竟是穿了一身朝服,上了大妆来的,见奉珠正在梳头,便道:“珠娘,快,正正经经梳一个大妆来,和娘一起进宫面圣去。”
“阿娘?”奉珠忙起身,拉住卢氏的手道:“您怎么也不等我去给您请安,有什么事咱们那个时候说不就好了,作何亲自跑来。”
“我哪里等得及。这不是你父亲说的不明不白,说什么你让人在圣上面前告了一状,也不是,是韩王被人在圣上面前告了一状,这不,发了圣谕下来让咱们娘俩立刻进宫去。”卢氏面有焦急道。
“到底是我被人告了一状,还是韩王被人告了一状,他被人告了一状,又干我何事。阿娘你快点说清楚啊。”奉珠一听到是比卢氏还要着急了。
卢氏哎呀一声,“我要是知道就不这么急了。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只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真是晦气。”
“锦画你手脚麻利点。”卢氏上去帮忙,调了梅花色,便要在奉珠眉心点鹅黄。
“阿娘我自己来。”奉珠见卢氏手都在颤抖,忙接过小毛笔来。
“阿娘你也别急,反正我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咱们不怕啊。”
“我的傻闺女,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要塞牙缝。若是有人真心整治咱们,哪怕咱们不吃不动,也一样能被砍头被抄家。”
锦画也急了,忙找出奉珠进宫的华服给奉珠换上,道:“夫人,事情很糟糕吗,奴婢要不要做些准备。”
“娘子穿鞋。”绿琴给奉珠找出翘头绣花鞋来穿上,也急道:“娘子,你可别乱了手脚。”
“我倒是没怎么乱的,绿琴你手别抖啊。看你们,我就觉的该没什么大事,你们一个个的这都如临大敌的模样,太好笑了。”奉珠抿唇笑道。
“你还笑呢,你以为面圣很好玩吗,给我正经点。”卢氏严肃的训斥奉珠。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咱们也不是没进过宫,每年过年的那一天咱们也都是要进宫吃宴谢恩的。皇后娘娘和圣上都是很宽厚的人啊,阿娘,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锦画给奉珠配上玉饰、香囊,绿琴奉珠整好披帛,这一通忙碌,盛装终是穿戴完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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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画,绿琴跟着,彩棋、青书留在家里吧。”卢氏吩咐一声,牵了奉珠的手就往外走。
锦画、绿琴紧随在后。
马车早已经准备好,就侯在大门口。
这一回赶车的竟然是郝叔,奉珠一见,心一紧,端正了态度。
待钻进了马车,卢氏紧张的拉着奉珠的手道:“不是阿娘小题大做。而是这事它透着蹊跷。圣谕竟是连遗珠都提到了,你阿爹已经早一步让人快马加鞭去找遗珠回来了。”
“怎么连她也扯上了?”奉珠心中惴惴,不安道:“圣上总不会那么有闲情逸致,管小儿女之间的私情吧。能把儿、韩王、遗珠三人扯在一起的事情,也就只有那件事了。可是不是已经过去好久了吗?除了我被人无聊时编排几句,时至今日,都已经是风平浪静了啊。”
“夫人、大娘子也不要乱猜了,还是等见了咱们家老爷问清楚才是正经。”锦画揪着自己裙摆道。
“锦画说的对,夫人、大娘子,你们也别急,你们一急,奴婢这心里也慌慌的。”绿琴额头冒汗道。
卢氏稳了稳心神,镇定下来,道:“你们都是好丫头。咱们都别急,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才对了。阿娘你不知,你刚才那般紧张模样,弄得儿也是心慌意乱的。”奉珠长舒一口气笑道。
卢氏也笑了,“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你和那韩王扯上一丁点关系,娘心里都不踏实。”
“阿娘你放心就是,除非圣上赐婚,咱没法子抗旨不尊,不然,儿是坚决不会和他再有什么瓜葛的。”奉珠郑重道。
“这就好、这就好。”卢氏放下一半的心。“千万莫再魔怔了。需知强扭的瓜不甜,他不喜欢我儿,是他瞎了一双狗眼,咱们再找好的就是,京中才俊云集,不单单只他一个长相家世都好的。”
“对了,绿琴你打开车门再去问问你爹,是不是还提到一宗命案。我都急糊涂了。”
绿琴应了一声,忙打开半扇门伸头出去问她爹。
“如何?”奉珠听不真切外头的对话,忙问道。“越来越复杂了,说起命案,难不成还是裴飞燕那个案子?那个京兆尹不是已经问过话了吗,如何还要传我再去圣上那里去。可真是气人。”
关上车门,绿琴开口道:“我爹说,裴老宰相见案子一直没有一个头尾,一怒之下,在圣上面前就把韩王爷给告了。不知怎的,就牵扯到韩王爷的感情上去了,一来二去就把娘子和二娘子都扯进去了。”
卢氏脑袋顿时一抽抽的疼,以手揉按太阳穴道:“这回丢丑可真是丢到全天下去了。”
“阿娘,都是儿惹的祸。”奉珠愧疚道。
“干你何事。”卢氏把奉珠搂在怀里,拍着她道:“都是他们作孽,牵累了你。也不是阿娘诅咒他们,你瞧着吧,现下他们海誓山盟,爱的死去活来的,迟早成一对怨偶。”(未完待续)
第127章 那时候我很快乐(1)
奉珠抬头看卢氏,搂着卢氏胳膊,蹭蹭,甜甜叫了一声:“阿娘……”
“我的儿。咱们且先不动,且看他们下场。兵不血刃,咱们沾不到一点荤腥才是好。”
“退一步说,你爹在圣上面前也没什么面子可言了。你爹在圣上面前就是透明的这才好。多年前娘敢当着圣上的面喝毒药,那是圣上和你爹本就理亏,非得逼着我给他纳妾,纳个鬼妾,想纳妾,先让我成了鬼,才能让他合了心意。我也算是看出来了,当今圣上是个明主,万事都逃不出一个理字,不管如何,咱们得站住了理,这才是百战百胜的法宝。”
“嗯嗯。”奉珠猛点头,对卢氏,奉珠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那敬仰之情可谓比天高,比海深。
内心里咬着小手绢道:跟着阿娘才有好日子过啊。
马车从含光门进了皇城,一路畅通无阻。郝叔驾车很稳妥,一路上都是不紧不慢的,奉珠觉得既然郝叔没有着急,这事该是一般,心便暂时放下来,只等着面圣时,见机行事。
“夫人、大娘子要进宫城了,这就下车吧。”郝叔一拉马缰绳,稳稳的让马车停下。
卢氏稍稍扶正头上诰命钗环,便在绿琴的搀扶下,踩着脚凳下了马车。
奉珠也随之下来,望了望通往皇宫的长乐门,高大巍峨,隐隐透着这天下之主的家应有的威严。
长乐门门口早有宦者等候在一侧,见房府的马车到了,便迎上前来,笑道:“梁国公夫人,房娘子,请上肩舆。”
拂尘一甩,指着停候在门内的两架肩舆。
“这如何使得。”卢氏推辞不敢受。并塞了一个小玉果子给这宦者,悄悄问道:“您可知圣上传我母女来是为了何事?”
这宦者拂尘一掩,悄莫声息收了,便笑道:“些些小事,梁国公夫人大可安心。”
卢氏这才算彻底安定下来,又指着面前两架肩舆,以眼色询问。
宦者点头,并搀扶着卢氏上去坐了,道:“皇后殿下细心,这专是为夫人准备的,不违制。因是家事,圣上并娘娘在后宫召见,是皇后娘娘的甘露殿。”
卢氏这回是彻底放心了,便让奉珠也安心坐上去。
入了宫城,青砖铺成的地面上,道路两旁便有身披黑色兜鍪铠甲,手持长戟的左右卫站岗巡逻。
往上看去,远远的便见一人高的黄土夯实而成,外刷朱漆的地基上是汉白玉的围栏,围栏内侧则是兽脊飞檐,雄壮巍峨的大气宫殿。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五步一楼,十步一阁。
长桥卧波,复道行空,既美且威。
抬肩舆的宦者们步履稳健,奉珠只感觉还未欣赏完皇宫的远观的壮阔之美,便要求下了肩舆,进了一处回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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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路的也换成了一溜彩衣华服的宫婢。
走完回廊,往右侧拐了两次,便突现开阔,其间花园水池,松柏长青,蜂舞蝶飞,好一个生机勃勃初夏之景。
“甘露殿到了。梁国公夫人、房娘子,请。”领路的宫婢告辞退下。
奉珠便立时敛住心神,垂眸侧立,腰脊挺直,等待宣召。
奉珠怎么都不会想到皇后娘娘真的会给她赐婚!
面对皇后娘娘温柔的笑脸,奉珠脸颊僵硬,怎样都扯不出一个笑来。
“好孩子,你不要担心。只要你愿意,我便同圣上说,让圣上给你和韩王赐婚。”皇后见奉珠愣在当场,还以为她是高兴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便又抚着奉珠的手说了一遍。
“娘娘。”奉珠看了一眼在丹陛下干着急的卢氏,忙敛裙下跪。
“你这是……”皇后坐在凤椅上,低头看奉珠,不解她是何意。
“娘娘,臣女、臣女不愿意嫁给韩王。”奉珠咬了咬牙还是道。
“我闻听你不是很喜欢韩王的吗?”皇后仔细打量奉珠的表情道。
奉珠立马摇头,毫不犹豫道:“我不喜欢他,一点也不。”
“这是你的真心话?”皇后沉凝了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你可知,错过了这次机会可就再也没有了。”
“不后悔,坚决不后悔。”想着韩王再如何也是他们皇家的人,纵然心中如何憋屈,奉珠也抑制着自己不去说他的坏话。
皇后听了,看了丹陛下的卢氏一眼,便有问道:“可是你母亲不同意你和韩王的事情?”
卢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娘娘,若论王爷的身份是再尊贵不过的了。我们奉珠想嫁也是高攀了,可若是王爷愿意,我们珠娘又同意,臣妇也是乐见其成。可是韩王却在今天元宵节那夜,当着我们国公爷几个同僚的面严词拒绝了此事。王爷当日那般的给珠娘羞辱,但凡是有脸面的人家也不会再巴巴贴上去的。娘娘明鉴。”
“我是听了些风声。”皇后示意宫婢搀扶了卢氏起身,并赐了座。
“原来竟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情。”皇后让奉珠抬起头来,端详了半会儿,便赞美道:“倾城之色也不过如此了,我那个十一王叔如何就不喜欢了,可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卢氏谦道:“空有一副好皮囊,她最是刁蛮任性的一个,在家中也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孽障。又有我们国公爷惯着、宠着,一天到晚净想着玩,一点女孩家的活计都不会,娘娘可别被她这一副皮囊骗了。”
“我瞧来你疼她也不比国公爷少,看来你是被她这幅乖巧样儿骗到心里去了。”皇后听了便取笑道。
“再如何混闹顽劣,她也是我身上掉下去的肉,臣妇如何能不照管着她呢。”卢氏又是叹,又是骄傲。
“儿女是父母的债啊。”皇后娘娘感叹了一句,便又抚着奉珠的手道:“我怜惜你一片痴心。你莫怕韩王不接纳你,但凡圣上赐了婚,他如何还能不同意呢,这般,你可是愿意嫁了?”
奉珠心中焦虑不安,忙使劲摇头,道:“娘娘,不是臣女拿乔不识抬举,而是发自内心的,臣女不愿意嫁给他。”(未完待续)
第128章 那时候我很快乐(2)
攥紧了拳头,奉珠给皇后磕了一个头,“娘娘,臣女的话若有不敬还乞原谅。”
“你有什么话便大胆的说就是,今日便是咱们娘俩说的私房话,没有君臣。”皇后给出保证道。
“谢娘娘恩典。”奉珠老老实实跪在皇后面前的丹陛上,斟词酌句一番便道:“臣女元宵节那夜犯了大错,不该罔顾女子操守,行为大胆做了那样的事情,为此,父亲将我逐出长安一段时间,一为躲避风言风语,是父亲爱我的一片心,二为让我尝一尝苦头,收敛我胆大妄为的性子,在外漂泊三月,臣女亦是得到了教训,幡然醒悟。”
奉珠眼眶稍红,不愿在旁人跟前落泪,便挺直了腰杆,整肃了面容。
皇后瞧着她端正跪在丹陛上,衣裙素雅,眉眼唇鼻,花容月貌,无一处不美,纵是她眉心的一朵半开牡丹翠钿鹅黄也比旁人高雅些,便觉赏心悦目,心中欢喜。
此女身份显贵,气韵高华,若是早生几年,只怕圣上也把持不住了。
“我母亲说的对,强扭的瓜不甜,韩王既然看不上臣女,臣女也就此罢手,斩断对他的情丝。至今,臣女已可以用一颗平静的心面对他。”
“你真能在如此短短的时间做到如此?”皇后好奇的前倾身体,亲自扶了奉珠起来,又让她在自己脚下的榻上坐了。
“情爱之事,最是藕断丝连勾缠人心。有些人,爱上了便是一生一世的追随,无怨无悔;有些人,爱上了,便是一心一意,此心容纳不得第二人;更甚者,爱上了,便不择手段的得到,而无论那人是否已有伴侣。可无论哪一种都是刻骨铭心,缠绵情丝一辈子,你是如何在短短三个月时间内忘掉一个人的,有什么好办法,告诉我,我想细细听你说来。”皇后稍稍动容道。
奉珠双手交握在一起,紧张的放在膝盖上。
抬眸小心看了皇后一眼,见皇后鼓励并信任的让她继续说,奉珠放了些,道:“娘娘所说都是在理的。爱上皆是刻骨铭心。可是娘娘,若是从未得到过,又何来刻骨铭心。爱,是两个人的事,我和韩王,一直是我自己一厢情愿,我以为他送我一把写了情诗的扇子便是对我有情,我一厢情愿的信了,这与旁人无怨,是我自己傻气罢了。”
“娘娘问我,我是如何在短短时间里忘记一个人的。我便告诉娘娘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排除万难走到他的身边去,甘心以最卑微的姿态追随。可梦里,他身边却拥着另一个女子,我在旁边看着他对旁人轻怜密爱,对我冷若冰霜;梦里,我看见我自己每夜孤独成眠,而他夜夜笙歌,佳人在侧;梦里,我看见他为了旁人的谎言,一脚将我踹飞,我口吐鲜血,死在桃花树下;而他……”
奉珠睁大凤眸看向大殿门外,那片光明,眼中的泪雾便被阳光蒸干,模糊的视线便清晰起来,她又看见天上有双飞燕。
“而他拥着旁人离去,生儿育女,幸福一生。我惨死在他脚下,他幸福了一生,和旁人幸福了一生。娘娘,梦醒来时,我如何还会去爱他。臣女为这份最初最纯净的爱,在梦里,以最卑微的姿态求取,我让自己的爱以最卑微的方式演绎了一生,这一生中我不快乐,我总是被深深的嫉妒填满心壑。梦醒时,我恨过怨过,可最终我还是不快乐,心里充满了怨恨,我一点都不快乐。我想回到十五岁以前,我和元娘,我们高兴时便哈哈大笑,不高兴时便嚎啕大哭。我懒惰时便抱着阿娘的胳膊撒娇,我想要出去玩时,便赖在阿爹的书房不走,我脚酸时,便让哥哥们背着走,那时候我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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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哽咽一声,稍稍侧过身子去擦泪。
皇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抚着奉珠的头道:“真是个纯粹的傻孩子。韩王不要你,是他这辈子没福气。”
大殿一侧,一扇大屏风后,房公拿袖子擦了擦眼角。
圣上看了站在最末的韩王一眼,面有不悦。
裴老宰相则是轻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透过屏风,韩王眼神复杂的看着皇后脚边的奉珠,面有愧色。
“裴公,人家小娘子可是一点嫌疑都没有了吧。”圣上从屏风后走出,在皇后身旁的龙椅上坐了。
奉珠见竟然有这么多人突然走出,脸面一红,当即叩拜陛下。
卢氏也是惊的不轻,从椅子上站起,立时便拜了下去,口称陛下。
裴老宰相暗中瞪了房公一眼,房公冷哼,转身面见圣上,并不理会这个老头。
“你起来,你一颗赤子诚心,朕心甚慰,定会为你寻一门好亲,到你母亲身边去吧。”
“是。”奉珠再拜,后退着退到卢氏身侧。
圣上是一位膀大腰圆,面白有须的中年人,他抿了抿自己唇上鼻下的两撇胡子,便道:“十一弟啊。”
“臣弟在。”韩王出列叩拜。
“你亏心不亏心。人家小娘子是一句都不曾抹黑你,反观你呢,裴公状告你是杀害他孙女的凶手,你是怎么说的,你说‘许是旁人瞧着眼热,一时不忿买凶杀人也未可知’,房公的嫡女和裴公的孙女又有龃龉,最重要的是心仪于你,你这可不地道啊。”
“臣弟并未特指房府娘子。”韩王跪在丹陛之下,冷静道。
“呵。”圣上嗤笑了一声,“这么说,还有一个嫌疑人,房公的庶女,人带到了吗?”
“皇兄,不可能是遗珠。”韩王急急道。
“愿闻其详啊。”圣上看房公一张脸都要涨成紫的了,心觉好笑。
“她、她没有必要。”韩王硬着头皮道。
“王爷!小女声誉要紧,口下留情!”房公禁不住呵道。
“玄龄啊,你到一边候着,让他说,此时并无旁人,裴公素来严谨,不会乱说的。”
“因、因为寡人心里早已有她,并答应她,要以正妃之礼迎娶,所以,她没有杀人的动机。更何况,她人在青峰山吃斋念佛,一心向道,心又软,她怎么可能杀人。”
房公自知如此下去,家丑必定被圣上所知,直觉的没脸,以袖遮面不敢见人。(未完待续)
第129章 为夫做父皆不易(1)
圣上看了好笑,便又问道:“排除嫌疑罢了,叫来一问便知。”
“皇兄,不要折腾她了,她、她落胎不久,落下病根,寡人正为她请人疗养中。”韩王羞愧低头。
就此阴谋彻底大白于圣人面前,韩王不再否认。
“如此荒唐!”皇后听了大怒。“你们胆子也太大了。”
“皇后莫恼。听他细细说来。”圣上覆上皇后的玉手,安抚道。
“臣妾失礼了。”皇后敛容,脸蛋羞红。
韩王无法,只得将他和遗珠相识、相知、相爱的过程用一种怀念的语气诉说了一遍。
房公纵然心中不承认也无法了。不单单是姐妹爱上同一个男人那么简单了,而是一个为了算计另一个,拉了嫡女下水。
“亏你想的出来。十一弟,你对你自己的这副相貌真是太自信了。竟是恃貌诱骗,啊,呵呵,有趣,当真有趣。”一个是自己的皇弟,一个是股肱大臣,他这个皇帝只得从中和稀泥了。
“陛下。”皇后嗔了圣上一眼。
卢氏听得气愤不已,眼中冒火,若非此处是皇后的甘露殿,她真想抡起棍子砸死他!
“阿娘,都过去了。儿也不算有什么损失啦。”奉珠摇着卢氏的胳膊劝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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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怜的儿。”卢氏心思一转呜呜一声就哭上了。
大殿之中岂容喧哗!哭声终是引得丹陛上的皇后并圣上注意。
圣上闻听当即肃容一整,倒是把人家母女忘记了,便严肃道:“该罚!狠狠的罚!”
韩王一听,便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实在瞒不住了,便哭诉道:“求皇兄成全!遗珠此时已经危在旦夕,她为了救臣弟,替臣弟挨了剪径的盗匪一刀,她毕生的心愿就是能成为臣弟的正妻,臣弟跪求皇兄成全啊。”
“什么!”房公闻听自己骨肉命危,顿时心痛。
奉珠则是震惊的,心中却又觉畅快不少。
“该!”卢氏解气道。
“陛下……”房公叹息一声跪在了地上。无声恳请圣上开恩。
裴公心中却是有火难发,这是审理我孙女的案子吗,这是吗!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陛下,此案最大的嫌疑人是韩王无疑了,他为了不娶我孙女,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便痛下杀手,陛下啊,我们飞燕做错什么了,她不过就是长的不如意一些,就遭人如此、如此残忍杀害呀!”裴公跪在地上痛哭不止。
奉珠母女也随着跪下了,听从圣上安排。
圣上不忍拂了皇弟和心腹大臣的面子,便松口道:“就用正妻之礼迎娶吧,不过一切从简,不准宴客。这也是给房公的正妻嫡女一个交待。”
“梁国公夫人你看如何,这人死如灯灭,便念在她生命危在旦夕的份上,宽恕处理吧。至于皇弟你,便免了你一切职务,赋闲在家修心养性。另外,朕便给房公嫡女一个恩典如何。”
奉珠听了赶紧上前跪拜聆听旨意。
“朕允许你在适合的范围里,任意挑选夫婿。”
奉珠没大懂,又不敢问,什么是适合的范围里?这个适合,度在哪里?我找个小商人也行?
房公刚要张嘴说点什么,便又闭了嘴。
“圣上的意思是在你父亲、母亲或者圣上给你备选的名单里允许你自由挑选。还不快谢恩,公主们也不过如此了。你也有错,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往后定要好生遵守了,若是再任性妄为,我可不饶你。”皇后便刚柔并济道。
“谢陛下、谢娘娘恩典。”
大殿外,有宫婢禀告道:“陛下、娘娘,鲁王求见。”
经此一场变故,韩王心力交瘁,颓败丧气。
一听是自己这个有怪癖的胞弟来了,便没好气的想:他一向在外乔装打扮过平民生活,今日进宫作何?
进来这少年郎君,十六七的模样,白袍紫冠,面貌虽不如韩王出众,但却是翩翩然有魏晋风骨。
他进来时,看了叩拜在丹陛下的奉珠一眼,嘴角含有张扬的笑意,跪在圣上面前便道:“皇兄,臣弟求娶房府嫡女,房奉珠,臣弟无礼,在门外时听得她一席话,心中甚有感触,臣弟许诺,予她一世快乐,一世都不让她伤心难过。”
奉珠听到这个声音,便觉熟悉,可又想不起来,一时红着脸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听得有人求娶,奉珠猛然攥紧了拳头。深怕就此终身定!
可父母在此,圣上在此,岂由得她说话!
不想圣上却抿须开口了:“十九弟,你求错人了吧,窈窕淑女之父母高堂在此,朕纵然是九五之尊也不可强配,何况朕金口已开,择婿须由她自己选,你还是亲自去求佳人吧。玄龄,你说朕说的可对?”
房公心思转的飞快,便跪拜道:“陛下,臣素来爱女,从不愿意委屈了她,夫婿是女儿家一辈子的大事,臣不得不为自己的女儿求圣上一次,还是让她自己选吧。”
圣上闻言脸色难看了一半,盯了房公一眼,便道:“既然如此,便是让她自己选吧。”
皇后思圣上所思,看了韩王并鲁王一眼,便接口问奉珠道:“现在鲁王当着圣上和我的面要求娶你,你是什么意思?”皇后音调不禁加重一些。
奉珠自是不愿意的,既然阿爹也让我自己选,那么我便自己选,奉珠当即便道:“臣女不愿意。”
鲁王含笑的脸当即便冷了下来,直接问道:“寡人有什么不好?”
“王爷气度高华,是臣女自觉配不上。”奉珠垂眸,手放在腰腹之上,至今还没看鲁王的长相。
“狗屁,自我进殿,你压根连看都没看我一眼,现在寡人命令你抬头看过来。”鲁王不悦道。
奉珠稍稍抬眸,看了一眼,仍是没认出来,便垂下眼睫继续看黑色大理石的地面。
鲁王当即就气得跳脚,指着奉珠道:“你竟然没认出我来,你竟然把我当路人!难道是我那天穿了庶民的布衣,你就没注意我,你也是个嫌贫爱富的粗鄙女人!”(未完待续)
第130章 为夫做父皆不易(2)
奉珠只是觉得这人声音熟悉,可还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你忘了吗,我还给了你一个碧玉葫芦呢,你这个女人,把我的葫芦还给我!”鲁王像个小孩子似的,跑到奉珠跟前就伸手问奉珠要回葫芦。
说到葫芦奉珠倒是记起来了,恍然看着面前的这个少郎君道:“你是那天那个弄洒了一地小桔子的无礼郎君!”
这厢他们正相认,圣上他们却并不在意,而只问结果。
卢氏拉了奉珠裙摆一下。
奉珠立即垂眸,老实跪着。
皇后见他们竟是认识的便又忙问了一遍:“珠娘,你可是愿意了?”
“不愿意。”奉珠赶紧道。谁要嫁这种暴躁的家伙!被挡了路就要踢人家一脚,若是哪天自己和他吵架,他是不是要扇她巴掌了。想想,奉珠就打了个寒颤。
圣上便哈哈笑道:“十九弟你也无须纠缠了,和十一弟一起退下吧。到永安宫瞧瞧太上皇和宇文太妃也是可以的。”
鲁王撅着嘴,不甘心的看着奉珠。临走还对奉珠说了一句:“我还以为你能和我一起享受平民百姓家的生活呢。”
圣上见鲁王这个模样便觉好笑,心中大安。
“陛下,韩王爷明明就是最大的嫌疑人,您怎可轻易饶恕!老臣不服。”裴公叩拜在地,定要圣上给个说法才行。
圣上脸色不悦,便冷冷道:“证据呢?没有证据裴公究竟想让朕如何处置他?你也是太上皇的股肱之臣,也做过宰相,如何到了今日,竟是为老不尊,倚老卖老起来!”
裴公哪里受得住此等疾言厉色,登时脸色发白,喘不过气,捂住胸口就要晕倒。
房公上前一步就扶住他,并关心道:“裴公,保重身体要紧,案子慢慢查访就是。”
裴公见是房公如此“关怀”的扶住他,他一下子就气狠了,气过劲之后,身体反倒是好了,气也不喘了,胸口也不疼了,哼了一声推开房公。
“陛下,待老臣找到证据,定会再来求圣上定夺!”说罢便叩拜了圣上,甩袖而去。
“你们也退下吧。”
“是!臣告退。”
“臣妇告退。”
“臣女告退。”
待一家三口出了大殿门。皇后便道:“这个韩王也太不像话了,圣上如何不狠狠惩戒一番。一个王爷一个庶女,圣上你这姻缘配的荒唐。”
圣上抿着他的两撇小胡子笑道:“韩王配庶女,这如何不好?朕看,哪里都好的很。观音婢,你细细想一想也便明白了。朕的北衙禁军有十二卫,十二卫负责京中和皇宫的戍卫,纵然十一弟只统领一卫,朕亦是寝食难安。如此甚好,甚好。他既然自己要求娶了一个庶女去,朕也无需伤透脑筋为他择取正妃。还有比这更好的吗?”
皇后便笑睨了圣上一眼:“陛下睿智。顺水推舟,还成全了一对‘有情人’,有这庶女在正妃位上压着,臣妾瞧着,京中那些有骨气的娘子们也都不愿为侧的,纵然娘子们自己愿意,只怕她们的父母也不愿意,如今韩王也只是一个空头王爷了。若圣宠不在,他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还是观音婢你最知朕心。玄龄那个老狐狸,知道朕的心意,还要为他的宝贝闺女争取争取,可见疼他闺女是真疼到心坎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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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若有个那般的闺女,臣妾也疼的眼珠子似的。”皇后想起奉珠的话,心中怅然忧伤。
“一生一世追随,无怨无悔,观音婢,朕……”
“圣上不要说。”皇后伸手捂住自己郎君的唇。
今夜圣上歇在皇后宫中,缱绻缠绵自是不必说。
待出了宫门,马车行在回家的路上。卢氏便发难道:“老爷,你把我和我的奉珠置于何地!”
“夫人这话从何说起。珠娘就在身边,我们回家再说。”房公为难道。
“从你同意让遗珠做韩王妃起,从你疼她胜过我女儿起!”卢氏顾不得奉珠在身旁,有些歇斯底里道。“我就知道你心里喜欢那个贱人!这么多年了,我忍着你,忍着她,到头来,却让她女儿压在我女儿头上不成,房乔,你欺人太甚!”
“你给我等着,我回去就毒哑她,我把她做成人彘,我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卢氏恨的咬牙切齿。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下来。
“阿娘你别哭,别和阿爹吵架。”奉珠见卢氏哭闹,她也心酸,眼泪汪汪的。
房公见这对母女要一起哭,可是为难死他了,便一把抱了恨不得撕了他的卢氏,道:“你听我说。我这么做也是揣测圣意。”
卢氏哼了一声:“你莫要拿这个骗我,你的心思,我看了一辈子也没看懂,你骗了我一辈子。”卢氏越说越委屈,竟顾不得奉珠在场,呜呜哭起来。
“我的夫人啊,你可冤枉死我了。”房公胡子翘起,一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样儿。
“珠娘,你背过身去。我和你阿娘说点事。捂上耳朵。”房公见此时不说,回了家又是一顿吵闹,便也顾不得,先哄好了再说其他。
奉珠撇嘴,我才不听你们说话呢。往车门口坐了坐,背过身去,捂了耳朵,漏着指缝。
“遗珠如何能比得你和珠娘在我心里的位置。江氏也不过就是一个生了我骨血的奴婢,我压根就不放在心上。”房公温声说好话。
卢氏冷笑:“待我回去就打杀了她如何?”
“只要夫人高兴,随意。”房公无所谓道。
“这个死了,你就有理由再弄一个年轻的?没门!”
房公胡子翘的老高,便笑道:“你看我让你打杀是你自己不打杀的,可就怨不得我了。不过我说揣测圣意也不是凭空捏造。这些和你一个妇道人家也说不通。”
“你就把我说通不就行了,干什么都是我不懂,我不通,你不说我如何能懂去。”卢氏白了房公一眼。
“说太多又要牵扯朝堂的事情,我若说的繁琐你又嫌我啰嗦,夫人啊,为夫可真要让你为难死了。但是你担心的她会压过咱们珠娘是不可能发生的。”房公保证道。(未完待续)
第131章 珍珠帘断斩情丝(1)
“哼,难不成让珠娘入宫为妃去?听你胡扯!”
“你如何就想不明白。圣宠不在,韩王什么都不是。更何况,今日过后,韩王要娶遗珠的事情定会不胫而走,到时等着落井下石的人岂会少了?”
“可是阿爹,遗珠毕竟是您的骨血,她和韩王若是过的好了、荣耀了还好说,若是落魄了,您也会被人嘲笑的。”奉珠忍不住道。
“珠娘过来,坐这儿。”房公让出两人中间的位置,让奉珠坐在他和卢氏中间。
“嘿嘿。”奉珠忙屁颠颠过去了,一手挽着卢氏,一手挽着房公。
“嘲笑能少几斤肉去,阿爹被人看的笑话还少了。咱们家的荣耀从来不是表面上的东西,那些都太虚幻易碎了,一点风言风语都能打破。任他们背后如何嚼舌,该求着咱们时还得舔着脸来求,这才是立家的根本。”
“阿爹,咱们家不要和太子走太近。”奉珠终是想起一些关键的事情,忙告诉房公道。
房公还以为奉珠对政治敏感,忙狠狠夸奖了一番。
抚须道:“咱们家哪位皇子都不亲近。你大哥这一辈里不需要太出色,守成就可,留待孙子辈方可大展拳脚。从龙之功五十年内一次就够了。”
“你和她说这些干什么。还是留着和阿直说去吧。”卢氏不耐烦道。
“你瞧瞧,我不说你嫌我不和你说,我这想说了,你又嫌我烦。”房公摇头无奈了。
“阿娘,阿爹这是透过我和你说呢。”奉珠小声在卢氏耳边道。嘻嘻笑着取笑卢氏。
“去,死丫头。”卢氏失笑瞪了房公一眼。
“困了。阿娘你抱着我。”奉珠钻到卢氏怀里求抱。“你和阿爹打情骂俏吧,我睡着了,听不见。”
“孽障!”卢氏搂了奉珠在怀,抚着她黑发真是疼到心坎里去了。
房公抚须微笑。
看了这娘俩一眼。
又想起那一个不省心的来,终是叹息一声。
许是真伤到了筋骨,房公早上遣府上家丁去青峰山紫云观接人,到了天蒙蒙黑时接遗珠的轿子才送到府里来。
遗珠的小院中,灯火通明。
遗珠脸色苍白了无人色的躺在自己的床上,她的床边是拉着她的手哭的满脸是泪,凄惨无助的江氏。
房公神色复杂的在遗珠门口略站了站,便走了。
卢氏直接请了一个医婆来亲自给遗珠验伤,当医婆拉开遗珠胸口的衣衫,一圈白布之上,血迹浸透,殷红渗人。
奉珠跟着翘头去看了看,随着那医婆拉开包裹的摆布,遗珠的胸口上,一个成年男子手掌长,婴孩小指粗的刀口赫然在上,血肉翻出,白色的药粉洒在上面都被血迹浸没。
卢氏哼了一声,心中越发解气。
“母亲和姐姐可是满意了?”遗珠躺在床上,嘲讽道。
“我瞧你还有心思讽刺人,定是死不了的。韩王不是说你快死了吗?”奉珠气她道。不过看她这样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儿,她心胸又窄,把她气死了自己要不要偿命呢?
“死之前我也要嫁给韩王当上王妃。这口气足够我撑着走上那个位子。我一定会比你高贵。”遗珠说得急了,呕一声趴在床沿吐出一大摊血来。
血水落在地上,迸溅的到处都是。
血腥味儿让奉珠浑身都不舒服,不禁后退了几步。
对着这样的遗珠,奉珠觉得气死她都没什么意思。
“这到不见得。”卢氏淡淡说了句。
奉珠便道:“我还是告诉你一声,圣上已经给你们赐婚,你是韩王妃了。不过,一切从简,你想要的十里红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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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珠听了眼神僵凝,颓然的倒在床上。
“二娘子你可别吓我啊,你说句话,让奴婢放心,二娘子。”江氏一看吓了一跳,连忙推着遗珠。
“阿娘咱们走吧。她这个样子,咱们说的话狠了是落井下石,若是说些好话祝福话,我自己都要虚伪的吐了。”奉珠皱皱鼻子,厌恶道。
“正是这个理。咱们犯不着。你该告诉她,她的王爷现在什么都不是了,手上军权都被圣上收了。”卢氏边往外走边道。
“等他们两个成亲了不就知道了。”奉珠心里想着,还有封邑没被收呢,什么时候把韩王那一亩三分地的封邑也收去了,他们就等着喝西北风去吧。
“姐姐你等一下。”遗珠从颓然中醒过来,嘴角上扬,自我堕落道:“我不能生孩子了,你知道吗?”
“你不能生孩子干我何事!”奉珠下意识的顶回去。待回味这句话所带来的影响,奉珠猛的回头看向遗珠。
“又是你的苦肉计吗?这会儿,阿爹不在,你的韩王也不在,你苦情给谁看啊。”奉珠嫌恶道。
“你不该高兴吗,我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你心里现在一定很高兴吧,这个贱女人终于得到恶报了。整天和段风荷那个贱人混在一起,瞧瞧,最后被她最信任的朋友被害了,真是活该啊,房遗珠快去死吧,有你活着一天就膈应我,没有你我们一家子该多么快乐。你心里是不是这样想的?”遗珠冷嘲的看着奉珠。
“那到没有。知道你不能生孩子我很同情你。”奉珠垂眸看着遗珠,居高临下。
“我不要你的同情!”遗珠却激动的坐起来,胸口上的刀伤沁出血来。血水引得她又是一阵咳嗽,江氏哭着去接住她吐出的血,接了整整一手。
“二娘子,你不要激动。大娘子,奴婢求您了,您在她面前不要说这样的话。”江氏跪在地上不断的给奉珠磕头。
“你起来,你想我现在就去死吗。你给我起来!”遗珠激动的看着地上的江氏。
“是、是。二娘子你别大声说话,待会儿又要咳血了。”江氏忙安抚遗珠。
遗珠仇恨的看着奉珠,眉目狰狞,“我最厌恶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小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房奉珠,我真恨不得你立时就死了!”
奉珠讽笑一声:“你心里有鬼,自然看什么都是恶意的。我不愿意看到你的惨样儿,我原本以为我看到你的惨样儿我会高兴会解气,可我现在看到了,我解气了,心里却还是同情你,房遗珠我、同、情、你。”(未完待续)
第132章 珍珠帘断斩情丝(2)
“你滚出我的院子!滚啊……”遗珠气直了腿,躺在床上大喘粗气。
卢氏冷眼看了半响,一拉奉珠道:“和她费什么话,大晚上的还不如咱娘俩说说话,玩玩叶子牌。她自有医婆照看,我瞧她还是中气十足的样儿,一时半会儿去不了。”
“是,阿娘,咱们走吧。”奉珠也不愿多呆在这里,没得晦气。
“珠娘你觉不觉的咱们家这些日子尽是一些倒霉事。杜氏是这样,她又是这样,改天你陪阿娘去慈恩寺拜拜,添添香油钱去去霉运。”
“好啊。选个好天气去。”奉珠答应着。
“不好,还是尽快办一场喜事冲一冲兴许就好了。你没从扬州回来的时候,阿娘是尽了心给她办嫁妆的,金子银子如流水似的给她投进火里铸造成了金银器皿。当时呕的阿娘心肝肺直疼,现在好了,那些都给你留着,等你成亲的时候,阿娘一定让你风光出嫁。”卢氏高兴道。
“阿娘啊,还早呢,让儿再陪你和阿爹几年吧。”奉珠撒娇道。
“留来留去留成仇,早早把你嫁了,阿娘也省心。要早知道裴老宰相会把韩王告到圣上和皇后娘娘跟前去,又逼出他陷害你的话来,阿娘就不那么急着给你找夫家了,怎么着都得好好挑一挑。”卢氏心中简直后悔死了。
禁不住埋怨道:“可是便宜了那个小状元郎了。”
踏上白石桥,走过一段廊庑,奉珠把卢氏送到主院,自己就告辞出来了。
幽幽走在挂满了明亮灯笼的廊庑上,奉珠心中怅然又酸涩。
“娘子,晚间风大,咱们还是回去吧。”锦画随在奉珠身后提醒道。
“回吧。”
嗅着满园花香,在花园里漫步了一会儿这才往自己的芳华楼去。
“你们都下去吧,今夜不要你们宿在我房里了。”沐浴完毕,奉珠坐在妆镜前梳理着自己一头半干的发丝,好似无意道。
四个大丫头见奉珠神色不愉,皆不敢违抗,应声退了下去。
金炉香烬漏声残,银烛青烟伴月眠。月光照入珍珠帘,冷色凄寂心犹寒。
奉珠在等人。
她盘腿坐在窗前的紫檀木雕花榻上,鸦发仿似黑色的丝缎,月光射入,给那一头青丝渡上了一层芒芒银光。
她在榻上左右两旁都点上了明亮的蜡烛,烛光下,她眉目如画,艳光逼人。
她红唇微抿,凤眸怔怔看着被她取下,挂在金丝鸟笼下的朱红佛珠串。
“汪!汪!”雪球和小狮子蹲在铺了小锦被的篮子里对着奉珠叫唤。
“睡醒了?”奉珠见这两个小东西睡眼惺忪的依偎在一起,心中稍觉暖意,禁不住把雪球抱在了怀里。
小狮子汪汪了几声,好似在抗议奉珠的偏心。
奉珠戳着它金棕色的小脑袋道:“你叫什么,你叫几声可能把他招来?若是能,你便叫,使劲叫。若是不能就趴在窝里睡觉,今晚上没你什么事。”
“汪汪。”雪球在奉珠手心里拱了拱,伸出小舌头舔奉珠的手心。
“雪球,你说今晚上他会不会来?一定会来的,对不对?”挠挠雪球毛茸茸的脖颈,奉珠自言自语道。
窗外,月坠西楼,星辰隐耀。
从这圆窗往下看向自己的院子,院中廊庑上灯火残留几盏,牡丹花期已过,渐渐的,花瓣凋零。
那垂柳下的秋千索寂寥的停驻在繁花丛中,晓风吹拂,高枝上的牡丹花瓣飘洒洒落下,几瓣在秋千索上,几瓣落入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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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意仍无,精神清明。夜雾染青丝,甘露玉臂寒。
奉珠轻抚自己起了冷意的手臂,喃喃道:“该来了。”
花影摇曳,珍珠帘开。
他一身金带黑袍,玉簪插头,一进内室便被盘腿坐在榻上,凤眸注视着他的奉珠惊了一惊。
面色微红,道:“你知道我要来,在等我。”
“嗯。在等你。坐那儿。”奉珠指着塌对面的月牙凳。
李姬阳看她神色不愉,心有不好的预感,便调弄道:“可是又要献身于我?”
奉珠垂眸,冷牵嘴角,“你倒是想的美。我若献身给你了,岂不是要对不起我未来的郎君。我只是好奇,你这梁上君子什么时候才能不来骚扰我。”
李姬阳心中一冷,蹙眉道:“又是谁惹了你?乱发脾气。”
“你说呢?你一直抓着我不放可是为了钱?你回头,看那桌子上,那是我所有的首饰,你拿走吧。”
李姬阳回头见桌子上有整整五个中等小箱子,打开一看,里头果然珍珠玛瑙应有尽有。
他“啪”一声盖上,恼怒看着奉珠:“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不明显吗?我厌烦了你,以后都不想看到你了。凭你也能配得上我?别做梦了。拿了这些给你的报酬,滚吧,滚的远远的,再也别让我看见你。”奉珠垂眸冷笑道。
李姬阳深呼吸,再深呼吸,站起身就想去拥着她。
“别过来!”奉珠从身后拿出一把剪刀抵在自己脖子上,睁开凤眸看着李姬阳,冷然道:“滚出我的房间,滚出长安回你的扬州,不要再回来!”
李姬阳停步不前,背手在后,后牙槽磨的嘎吱响,奉珠觉得若非以死相逼,他该要抓狂之下一举弄死自己了。
李姬阳心思转动,快速的想着前因后果,以及奉珠这般举动的根本缘由。
想罢便盛怒切齿,以一枚铜钱打掉奉珠手上的剪刀,猛然欺身上前,将奉珠压在身下,牵制着奉珠四肢,咬牙道:“不要以为裴家娘子死了,你就有机会。我告诉你房奉株,无论我是什么身份,我想娶你便一定娶得到手!”
奉珠咬唇不语。不承认更不否认!
这般更激怒了李姬阳,他心里恨死了韩王那张脸,想着,好一个韩王,我不愿动她房奉珠,我还动不了你!
眼眶微红,奉珠道:“你又想强要我吗,和扬州最后那一夜一样。”奉珠眼睛一闭,任由宰割!
李姬阳压低头颅,看她眉眼冷艳,睫毛频颤,贝齿啮唇,一副任君随意的模样,他心中便冷笑。(未完待续)
第133章 窈窕淑女郎君求
“我若只是稀罕你这副身子,早八百年就要去了。”
两人近的呼吸可闻,她身上的暖香仿佛一张蜘蛛网,兜头罩在他的头上,丝丝缕缕都往他鼻中、心里钻去。
奉珠猛的睁开眼:“那你……”
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却是薄唇覆下,捏着奉珠的下巴便是一个深吻。
双手更是不客气,像揉面团一样,把她揉捏在手心里,全身都火辣辣的疼。
“不……”
一吻方毕,他嘲弄道:“如你所愿!”
起身整衣,衣袖一甩,震开内室里的那幕珍珠帘子,飘然而去。
淅淅沥沥,大珠小珠滚落在地,帘子被他震断了。
奉珠慢慢从榻上坐起来,凤眸瞧着那些珠子在地毯上跳动,最终都静静的落在屋里的各个角落。
嘴角微牵,凤眸泪流,无声无息。
十五岁,只有一次。那一份不顾一切的勇气也仅仅只有一次而已。
这夜房公的书房迎来了一位客人。
随着一声杯盏摔碎的声音,只听国公爷恼道:“你不声不响把她弄得一辈子不能生子,也是她自己活该。你又……”
屋里又压低了声音。忽而又放大:“成亲之前,你敢再来,孤打断你的狗腿!”
“赐婚了。”
“生不出孩子来,她捞不着好。我也厌烦她。自作孽。”
“韩王是个糊涂蛋。”
郝叔站在书房外头值夜,真是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什么都听不见才好。
第二日,天光明媚,奉珠早早起来,没事人一样浇花弄草,还好心情的和锦画几个玩闹。
坐在秋千索上让阿奴推她,越高越好,抛的越高她哈哈笑的越开心。
阿奴嘀咕了一句,撅嘴不大高兴。
“哎呦,大娘子你快下来。抛那么高危险。”青叶进了芳华楼,在院子里就看到奉珠被高高的抛出,她心脏都吓得停了一停。
“青叶姑姑,你如何来了?”奉珠从秋千索上下来,看着青叶道。
“夫人和老爷让您过去呢。”
“又是什么事?”奉珠道。心里什么都无所谓了。
“大娘子去了就知道了。奴婢瞧着是好事,夫人脸上笑容掩都掩不住。”青叶高兴道。
“大抵也就是我的婚事有着落了。”奉珠扯扯嘴角,强笑一声。
“这个奴婢就不敢说了,反正奴婢瞧着夫人很高兴,老爷也很高兴。”
随着青叶快走几步,奉珠无可无不可。
一盏茶的功夫,穿花拂柳到了主院。
进门便见卢氏坐在榻上一脸的笑,嘴巴合都合不拢,房公也是一样的笑眯了眼。见父母都高兴,奉珠便笑着道:“给阿娘阿爹请安了。”
“珠娘快来,让娘瞧瞧。哎呦,我就说我闺女怎么会嫁不出去,这不一下子就来了四个。”
“什么四个?”奉珠不解。
“四个求亲的啊。”卢氏让奉珠在凳子上坐了。
笑呵呵道:“其实说三个也行,反正阿娘是不允许你选那个吐蕃王的。不说他们那里穷山恶水的,就说他们一点诚意都没有,吐蕃王本人不来,倒是让一个小使者来选人,真是无礼。咱们不嫁,还是让他们选公主去。咱们是有圣上谕旨的不怕,咱们可以随着性子选,看上哪个咱们就选哪个。”
瞧着卢氏都高兴的没边了,奉珠赶紧道:“瞧阿娘你高兴的,儿还不知是什么事呢。”
“阿爹你给儿说说呗。”奉珠看向房公。
“早朝的时候,圣上应了河间老王爷的请求,封了一个立功的郡公爷,该说是把爵位还给了他,圣上问他还要什么赏赐,他则说要圣上赐婚给他。求的便是我儿。”房公偷觑奉珠神色,见她不悲不喜的,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这也巧了,吐蕃使者团今日到京,他们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求一位公主回去,圣上不舍自己几位公主,一番推脱,那位使者禄东赞就指名说久慕我儿牡丹美人的盛名,不求公主也可。”房公说完这一个又去看奉珠神色,见奉珠神色自然,并未如同旁人一样,一听远嫁就神色大变,自忖不愧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宝贝,气定神闲,不错、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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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便是鲁王,韩王的同母兄弟,便是上次当着圣上的面要求娶你的那一个。年纪和我儿相当,年轻是年轻了点,但胜在此子与韩王性情南辕北撤,痴迷木艺,心性淡泊,远离朝堂,若是我儿嫁给他,可安享富贵矣。”房公诱惑道。
“儿瞧着那位郎君可是有点暴躁呢。”奉珠道。
“不急。阿爹再给你说最后这一个,这一个就是你阿娘相中的今科状元郎了。此子,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相貌堂堂。最重要的是他家世在你之下,又有求于阿爹,你若嫁过去,不愁牵制不住他,让他事事听从于你也未可知。”房公觑着奉珠道。
奉珠撇嘴,并不以为意。
“珠娘啊,你看你觉得哪一个好啊。”卢氏忙问道。
房公轻咳一声,捋须道:“夫人啊,还有一件事。圣上不好当场拂了使者的面子,便应了使者的要求,让这四人公平竞争。”
这倒是提起了奉珠的一点兴趣,便笑问道:“如何一个公平竞争法儿?”
“是啊,怎么个公平竞争法子。你急死我了,快说!”卢氏瞅着房公不耐烦道。
“这个得看珠娘。”房公瞧着奉珠笑道。
“我?难不成还要我出个题考考他们不成。”奉珠哭笑不得道。
“这个也可。总之,最后只能剩下一个,但不能是吐蕃使者。阿爹可舍不得我儿远嫁他国。还是把你放在我和你阿娘跟前,阿爹才能放心。”房公瞅着奉珠疼爱道。
奉珠便想,嫁给谁都一样,倒不如闲来无事出点难题为难为难这些男人。
“阿爹,在哪里考他们啊,什么时候考?可有时间留给我,让我好好想想考题?”奉珠莞尔一笑道。
“阿爹考虑此事越快解决越好,便上奏说在明日,因有番国使者在场,此事也算是国事,圣上和皇后也有意观看,更有一些朝臣也凑热闹,地点就选在了皇城那片桃花林外的校场上,地方宽阔,又有圣上的千牛卫保护圣驾,是最好不过的了。”(未完待续)
第134章 幂篱一戴不相识(1)
奉珠扯扯帕子,蹙着黛眉道:“看来我得绞尽脑汁的想了,定不让他们好过!”
奉珠凶恶的道。
卢氏扑哧一声就笑了:“瞧我的傻闺女,那里面可是有你的未来郎君呢,你可要悠着点,不然,他和你秋后算账,有你受的。”
“谁怕谁啊。他还敢打我不成,他若打我,我就、我就下毒毒死他!”奉珠恶狠狠道。
“哪对夫妻还没个拌嘴的时候,胡说什么。谋杀亲夫,你可是也要偿命的,我的傻孩子。”卢氏戳着奉珠的脑门恨铁不成钢道。
“那我就打回来。”奉珠嘻嘻一笑道。
这时,便听门上伺候的丫头道:大郎君安。杜娘子安。
“是元娘来了。”奉珠闻听见起身迎上去。
“珠娘,听说你要选夫了!”元娘白了遗直一眼,绕过他,见了奉珠便拉着她的手道。
“爹、娘。”遗直拱手道。
“阿直,九娘如何了?”卢氏忙问道。又想起什么便又道:“可能撑过珠娘成亲?”
“服了郑太医新研制出来的药有所好转,但是依然不能言语。”遗直丧气道。
卢氏瞧这个大儿子面容憔悴,胡子邋遢的,心疼道:“我的儿,你也注意着点自己的身体。可是用过午膳了没有?”
遗直坐在榻上,面容疲惫,摇摇头道:“不曾。”
“大哥,你要保重身体。”奉珠拉着元娘的手,扭过身瞧着遗直道。
“知道珠娘你要选夫了,大哥来看看你,可有什么大哥能帮忙的?”遗直打起精神问奉珠道。
卢氏忙让青叶准备了汤饭摆在遗直面前,把筷子塞到遗直手里,责怪道:“等她成亲的时候,你再操心不迟。现在你就把自己照顾好也就是了,你这么大的人了,娘也不大管你。本以为娶个媳妇心疼你,却不想……”卢氏不禁红了眼眶。
“是儿子不是,让娘操心了。”遗直愧疚道。
“你大哥本就长得丑,怎么现在看来越发丑了。”元娘当着遗直的面直接呛道。
遗直闻言看来元娘一眼,不声不响低下头用膳。
“你这丫头,我儿子哪里丑了。这不是照顾九娘没功夫拾掇自己,累着了吗。”卢氏嗔怪了元娘一眼。“快去给珠娘出出主意去,你们小姑娘家家的在我这里也不自在。去吧。”
卢氏摆手让她们走。
“元娘,去我的绣楼。”奉珠欠身告辞,拉着元娘往自己院子里去。
出了主院也不乐意道:“元娘,我大哥哪里得罪你了,大哥心里本就不好受,你又骂他干什么。”
元娘哼了一声,道:“我说的是事实啊。与你、与你二哥比起来,他本就长得不好看。丑的要命。”
元娘摸摸自己的脸,嘀咕了一句什么,“元娘你说什么?”奉珠没听清,便问了一遍。
“我说,要是我啊,打死我都不嫁给你大哥。你看看他,古板、顽固、冥顽不灵、死气沉沉,长得又挫,他哪一点能配得上天生丽质的我!”元娘指着自己的花容月貌傲然道。
奉珠整张脸都皱成一个包子,不依的看着元娘道:“我大哥长得很好啊,当年阿娘给大哥说亲的时候,也是有很多娘子心怡的。大哥浓眉星目,高大伟岸,脾气又好,是一个好郎君没错。”奉珠喜滋滋夸奖自己大哥道。
元娘呸了一声,掰着手指头数落道:“他那是方面大耳,膀大腰圆,眼大无神,鼻高歪斜,嘴厚如城墙,还有,他那不叫脾气好,他那叫清高自赏,懒得搭理别人。他不是不挑,是他挑起来眼光太高,没一个能看得上的!”
奉珠惊得张大嘴,指着元娘道:“元娘,我大哥是不是欠你很多钱!”
“那倒没有。”
“那我大哥是不是骂你了?我大哥一般不教训人,教训起人来想让他住口,那得半个时辰之后了。我轻易都不敢惹的。”
“他敢教训我,我一棍子拍死他!”元娘冷哼道。
“那你干嘛抹黑我大哥啊,我大哥很好很疼我的。不准你说我大哥坏话。”奉珠掐腰不满的瞪着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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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娘举手投降,“好好,我不说他就是。真是的,说他干什么。对了,伯母让我给你出主意,出什么主意?”
奉珠便把房公告诉她的事情说了一遍。
“一时半会儿我真想不到什么难题呢。元娘你坏主意多,快帮我想想,最好能吓死他们,没有一个敢娶我这才好。”奉珠皱皱鼻子道。
“我不够狠,要想吓退求亲的,还得把永安找来。那丫头,啧啧,我也就是想想罢了,她倒是敢说敢做。”元娘佩服道。
“可不是。我这就写个花笺请她过来。这主意越毒辣越好。”奉珠哼哼道。
元娘瞅着奉珠不怀好意笑道:“你肯定不知道吧,你现在已经成了家喻户晓的‘大人物’了,长安谁都知道你明天要校场选夫了。”
“谁这样无聊散播出去的。”奉珠气愤道。
“皇榜都张贴出来了,你还想瞒着?你以为你这还是小事啊。要是咱们大唐的三位郎君还比不过人家吐蕃的一位使者,你瞧着吧,到时候丢丑丢大发了。”
“如此说来,这还牵扯上我大唐国威了?那我这考题真要慎重考虑了。”奉珠顿觉头疼。
皇城是大唐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等重要行政衙署所在的地方,一般不允许普通百姓随意进出,而今日圣上特命大开含光门、朱雀门、安上门,允许长安各里坊中有威望的人进入,在左右金吾卫围成的保护圈外观看校场选夫,以示公平公正。
这日一大早,随着太极宫,承天门楼上的报晓鼓声响起,长安各里坊门户大开,金吾卫开始严谨细查封锁校场。
皇城的里里外外都被金吾卫来来回回踩踏了数遍方休。
天尚未亮时,便从宫城角门出来一队扛着彩帐、旗帜、华盖、毡毯的宦者宫女,经广运门进入皇城,在桃花校场面朝宫城主方位开始布置圣上、皇后的龙架凤銮,黄账华盖,并诸位王爷重臣跽坐所用的五福毡毯。(未完待续)
第135章 幂篱一戴不相识(2)
卯时一刻,旭日东升,浮云霞蔚;阳光满窗棂,红花逐露开,各坊里甲柳枝洗牙,净水泼面,穿戴整齐,早早就等在里坊门外,翘首露尾,只等金吾卫一声令下,便坐上各自的马车轿子往皇城桃花校场赶去,生怕去的晚了占不得好位置。
“杨里甲你也去啊。”拱手奉上笑脸。
“刑掌柜你行动够快啊,占个好位置可要给杨某人留点空当。”
“一定、一定。”
“听说是帝都双姝之一的牡丹美人选夫?”
“皇榜都贴出来了。”
“不是要封了公主嫁去吐蕃?”
“不、不你们都错了,是四郎争一女。”
“哎,足下错了,是吐蕃求娶我大唐公主。”
“大家不要吵,皇榜上都讲的一清二楚,公平竞争,咱们长安这朵牡丹花马上要嫁出去了。”
“该嫁,该嫁!嫁了人就收敛了,老老实实在家相夫教子才是女子的正当之事。”
“不、不,瞧那些美貌娘子们无事驾一辆宝马香车在路上走过,香飘十里,也是我们的眼福。”
“什么,将离美人也要嫁了?好好,这个祸害终于嫁出去了。”有弄不清楚状况的飞来一语。
“一下嫁出去两朵花,谁那么有魄力娶到手了。”
“……”
一时只见长安三十八条主干街道上,车如流水,马如龙,纷纷往皇城方向挤去。
曲江水阔静无澜,行船破浪雪飞白。琴棋书画不输人,雪肤花貌奈何卑。
知道有贵女校场选夫,这些在江上歌舞弹唱的教坊行首们也蠢蠢欲动,虽此生脱不得贱籍,得不到好归宿,但去羡慕观看一番,以慰心意也是好的。何况此等场面正是该请她们去歌舞助阵的。
一众绫罗舞服的歌姬舞姬叽叽喳喳争吵不休。
“哪家教坊里的行首?”
“红袖招的紫貂儿?”
“扬州来的水仙儿?”
鸨姆大喝一场:“都别吵了!嚷嚷什么,一个个的皮子痒痒了是不是!”
“这等国家大事轮不到你们去丢人现眼,自有宫里的内教坊出人。那宫里出来的太常寺音人,那一个个的皮白面嫩,身段妩媚,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你们强百倍。”
“什么啊,还不都是贱人。”
房府中,奉珠穿戴完毕,坐在妆镜前,玉手执笔为自己画上最美的牡丹花黄。
她知道不能凭自己意愿嫁得如意郎君,心中已是随遇而安,古井无波,然而,在身边侍婢个个皆兴奋紧张的情况下,无形中也影响了自己,心中惴惴,紧张莫名。
卢氏站在奉珠身后,瞧着自己女儿是真的长大了。
便突生一种乳燕离巢,再也不是自己的孩子这样荒唐的念头,心中酸涩,不禁红了眼眶。
奉珠从铜镜里看到卢氏扭身往一边去擦眼泪,便笑着道:“阿娘,你瞧你,我嫁不出去时你天天都要唉声叹气,愁眉不展,我今日都有四个人要抢着要了,你又舍不得了。干脆,女儿一辈子都不嫁了吧,一辈子都赖在自己家里,哪里也不去了。”
“胡说什么。女儿家终归得找一个好郎君疼惜,阿娘可不要你这个累赘。快收拾停当了就和阿娘一起坐上宫里来的轿子往校场去。”
卢氏从绿琴手里接过幂篱,将奉珠从头到尾都遮盖住。
“那地方人多,咱们还是矜持一些,也给你未来郎君留一个好印象。”
“你的这四个婢女也不能带了,皇后娘娘派下了四个有品阶的女官给你,领着你好不出错。”
“夫人,阿奴人小不占地方,阿奴跟着去,别人不知道我们娘子习惯的。端茶倒水啊,解手啊,又不能劳烦宫里的女官去,这个时候阿奴就可以发挥‘巨大’的作用了!嗯嗯就是这样。”阿奴从彩棋、青书中间挤出来,举手让卢氏看到矮小的她。
卢氏瞧了瞧这小女娃,见她灵动诙谐,个头小巧,的确不大占地方,也不起眼,思忖着奉珠一身华服行动多有不便,便点头道:“你这小丫头可要机灵着点,多看娘子眼色行事,可懂了?”
阿奴猛点头,拍着小胸脯保证道:“阿奴会一直跟着娘子的。”
“珠娘,可是准备好了,咱们娘俩这就走吧。你也不要紧张,你就坐在黄账里,到最后才轮到你出题呢。若是禁不住好奇想看看,就偷偷瞧几眼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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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省时间,卢氏让粗壮婆子抬了肩舆停在奉珠绣楼下。
这会儿,在绿琴、锦画的搀扶下上了肩舆,肩舆抬起来。奉珠便道:“儿本是不紧张的,让你们感染了,这才紧张起来。”
“阿娘不是紧张的,是高兴。”
这些婆子是惯常抬肩舆的,走起路来,一点也不颠簸。
奉珠现下心情也暂时安定下来,神色不属,眼睛无意识的盯在一个地方便呆呆凝滞,不哭不笑,不悲不喜,成了一尊木头美人。
府外停着一架八人抬的流苏宝帐大轿子,轿子四周站着四位头戴男子软脚幞头,身穿青缎袍服的女官。
见了卢氏并奉珠出来,便躬身行礼,道:“梁国公夫人,房娘子,请上轿。”
“多谢。”卢氏回礼。
奉珠欠身行礼。
便不在多话,奉珠搀扶了卢氏上轿。
“珠娘,等等我。”
哒哒的马蹄奔驰而来,元娘下了马,把马缰绳一扔给了房府下人,便道:“我和你一起去,省的你一个人无聊,咱们说话解闷。”
奉珠便点头含笑,拉着元娘道:“上来。这八人大轿,多一个你也不在话下。劳烦诸位公公了。”
“起轿……”领头的公公见三人都已上了轿,便拂尘一甩,尖细的嗓子嘹亮。
“白瞎了咱们一夜的功夫。”元娘抱臂在胸抱怨道。
“谁说不是。永安若是知道自己的点子没被用上,她还不知要如何找我麻烦呢。说是我选夫,题目让我想,结果只有最后一道题是我自己的,前面的都是不知什么人的主意呢。”奉珠也不高兴道。(未完待续)
第136章 美人一声曲棍断(1)
“你们就省省吧。”卢氏瞪了这两个丫头一眼。
“又是毒蛇又是蝎子的,你们这哪里是选夫,明明是想要人家的命。不用说。肯定是永安县主想的是不是?也太无法无天了些。”
“才不是,蝎子那个是我想的。我只不过是想看看,这些人是不是真心想求娶我而已。结果娘娘竟然都不同意。”奉珠撅嘴不满道。
“你们呐,到底是年轻些。爱不爱的,哪里是一时半刻能试出来的。男人心可没有你们想的简单,他们心里藏的东西多着呢。这一时觉得你好,非你不可,他们就是为你上刀山下火海眉头都不皱一下,可随着你颜色不在,年老体衰,他若是觉得你不好了,那你就什么都不是,贱的比野草还不如,你们能说当初是不爱的?”卢氏两手一摊,说给奉珠和元娘听。
“阿娘呀,我看阿爹就很好啊。除了那一回醉酒犯错,也不见阿爹拈花惹草的。”奉珠就觉得自己阿爹可好了。
卢氏瞪了奉珠一眼,心里想说点房公坏话,可想着若是让他们父女嫌隙起来到是没趣的很,便道:“那是你阿爹,你当然说他好。”
元娘摸摸下巴,沉思半响,总结道:“这么说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卢氏捂嘴一笑,拍拍元娘的手道:“那也不见得。也有那等生性长情的,不过却是凤毛麟角,专看谁幸运,烧了七世高香才能得了去。”
“天长日久,纵是美貌如天仙,也有相看两生厌的时候呢。”奉珠道。“阿娘,那咱回吧,儿谁都不嫁了。”
卢氏横了奉珠一眼:“我说着吓唬你们呢,不过是让你们往后心里有个数罢了。你们就别不服气了,就是想告诉你们一点,试是试不出什么来的,还是天长日久的,自己琢磨自己郎君,个人瞧个人的本事吧。再说了,天生阴阳,阴阳相生相克,男女成亲那是天经地义,繁衍子孙的大事,情情爱爱,风花雪月的不过就是个消遣。”
卢氏一番说教,元娘讪讪摸摸鼻子靠在一旁想自己的事情,不大说话。
奉珠则是没人说话时就自己发呆,神色木然。
卢氏瞧着奉珠这个样子,心里只能干着急,想着,嫁了人就好。
嫁了人,生了孩子。不论先前你心里有谁,爱的如何天崩地裂,一旦有了孩子,想的就少了,想的少了也就不想了,只要不想了就好啊。
一时无话。
“落轿……”
随着领头公公一声令下,校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架八人抬的宝帐轿子上。
奉珠深呼一口气,看看卢氏,再看看元娘,垂下头去让卢氏给她戴上白纱幂篱。
下了轿,卢氏由宫婢领着往房公所在的地方而去。
元娘则和另一个女官扶着奉珠的手,把她往圣上、娘娘身后的那彩锻黄账领去。
白纱幂篱罩在头上,奉珠便觉眼前一片白茫。
右手搭在元娘手上,奉珠紧握了一下,便听元娘道:“别怕,我牵着你走。你大胆的往前走就是,遇着阻碍我就拉着你,不会让你出丑的。”
“嗯。”奉珠点点头。
低头瞧见脚下是纯色的红毯,自己和元娘的裙摆走动时交织在一起,奉珠便略略放心。
“元娘你给我说说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阿娘给我弄这个幂篱,一戴上我就什么都看不清了。又闷得慌,真恨不得给揪下来。”奉珠小声和元娘道。
“你可别。”元娘呵呵取笑道:“你可知,我现在恨不得也戴上一个幂篱呢。虽知道这些人看的不是我,可他们那样热烈的目光,也让我脸红了呦。还是伯母有先见之明,早早给你准备了这个幂篱,我这脸皮也算是厚的了,可你该瞧瞧我现在的模样,脸蛋通红通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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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多少人,你可别哄我。”奉珠好奇问道。
“听我给你数一数。咱们从外到内,从远到近,远远的百丈外,圣上金吾卫站岗的圈外有整个长安里坊里来的有头脸的人,多是一些歪瓜裂枣的男人,女子较少,挨肩擦背,比肩接踵,都笑眯眯的看热闹。然后是身披黑色兜鍪铠甲,手持弓箭、刀盾的圣上禁卫们,我瞧着一个个面色冷僵,一本正经的样儿,其实内里还不知怎么好奇呢,个个色胆包天。”
“元娘,你说正经些。”奉珠戳了元娘手心一下。
元娘呵呵一笑,便说好:“近处有身披黄色甲仗,持黄色旗帜仪仗的左右卫,还有一些圣上近身的左右千牛卫,这些都略过不提,人家可不是来看你的,人家是来保护圣上、娘娘的。还有一些宫婢宦官,在给跽坐在圣上之下的诸王大臣倒酒,就在你的左手边二十丈远处,正有舞姬跳舞助兴。”
“我听见乐音了。”奉珠道。
“让我瞧瞧校场。”元娘踮起脚尖往南边看了看,便兴奋的笑了:“瞧这架势,第一回合是马球。珠娘,我若是个郎君,我立马下场去和他们比一比,定抱得美人归!哈哈。”
“行啊,到时候我谁都不选单选你。”奉珠也跟着笑起来。
说着话,这就到了黄账,便听前面传来一声嗤笑,随之鞭子啪啪甩的响亮,“戴这劳什子做什么,长成这样还怕人看不成,看我给你掀了。”
幂篱被永安以鞭子掀飞,顿时,奉珠便觉眼前一亮,入目便是站在黄色宝账前面,一身火红衣裙的永安。
“啧啧,这一打扮起来,果然更好看了。”永安围着奉珠转了一圈,道。
“你不是被长公主禁足了?昨日找你都出不来,怎么今日就能出来了?你家那个段风荷脸治好了吗,你挨打了没?”奉珠上下打量着永安,担心她被长公主打。
“呸,能好才怪。你知道我的这条红鞭子是什么造的?”永安睨着奉珠和元娘道。
奉珠摇头,元娘抱臂在胸,等着她揭晓答案。
“红蟒蛇皮。”永安啪啪甩了两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奉珠和元娘。
奉珠觉得让永安被禁足自己有错,便忙顺了她的心意,讨好道:“县主的鞭子真是独一无二。”(未完待续)
第137章 美人一声曲棍断(2)
元娘却不让她得意,便道:“长公主放你出来了?”
永安哼了一声,黛眉一挑道:“我自己放我自己出来的。我看谁敢拦我。”
奉珠却蹙眉道:“若是长公主派卫士来抓你怎么办,你还是快回去吧。”
“我跟皇帝舅舅求情了,皇帝舅舅让我看完你选夫再走。还说让我学着点,说不定哪天就给我选夫了。”永安不屑道。
“三位娘子,长乐公主请你们进来说话。”长乐身边的女官挑起帐子,出来道。
“公主也在?”奉珠和元娘对视一眼。
进账之后,抬眼便见跽坐在毡毯上,一身锦绣华服的长乐。
“快来,我刚烧开了水,咱们煎茶吃。”长乐笑着招呼道。
“公主大安。”奉珠、元娘给公主行了礼,便也欣然在毡毯上跽坐了。
外头,争妻之战已是开始。
第一回合便如元娘所说,比的是马球。
四位求亲者分成四队,分别是:晋阳郡公李穆马队,红旗;吐蕃使者甘布马队,绿旗;鲁王李灵夔马队,黄旗;状元郎郭书怀马队,蓝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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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签决定,两两对决。
“王爷还请手下留情。”郭书怀朝着鲁王拱手作揖。
“这可不行哦。废话少说,咱们开始吧。”鲁王转身上马,招呼自己的马队站好位置,准备抢球。
“请。”李穆冷看了黄账方向一眼,朝甘布略拱了拱手。
“请。”甘布亦是略一拱手,便翻身上了自己的宝马。
一个眉目清朗,薄唇微冷,一身的气度光华,骨子里的贵气难掩。
一个高大威猛,肤色略黑,满身的气度,纵然没有穿象征王权的服侍,也是霸气外露。
所谓强者,便是一举手一头足都是魅惑,都让人无法轻视。
强者相撞,言语都是多余的,胜败当在手底下见真章!
随着三声鼓响,判官将手上木球往天上一扔,两组对决,争夺开始!
圣上抿须笑着和皇后道:“这个状元郎撑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能被十九弟打下来。”
皇后一笑,便为状元郎抱不平道:“圣上这第一回合对人家就不公平,人家乃是寒窗苦读的一介书生,才华皆在腹内,如今能上得马,打得球就不错了。”
卢氏瞧场上那位状元郎一路输球,当即便和房公小声道:“亏得当初没定下,没想到他身体这样弱。我瞧着,一个回合就被鲁王打下来了。”
房公没注意鲁王和状元郎那对,他正看李穆和吐蕃使者的对决看的入迷,嗯嗯应着,也不知他听见不曾。
校场上,状元郎这个马队是临时拼凑出来的,所用马匹也不如鲁王是经过马奴训练过的,可以说是一败涂地,便见代表了状元郎这一组的蓝旗至今没插上去一个,反观鲁王的黄旗,一个、两个……四个,没有一点阻挠的插满了旗杆。
鲁王策马越打越没劲,禁不住一把拉住马缰绳,朝着状元郎喊道:“你到底会不会打球啊。你若不会,干脆认输好了,你瞧瞧人家,那才是打球,输赢起来才有意思呢。”
状元郎额头已经冒汗,不好意思的笑笑,翻身下了马,朝鲁王拱手作揖道:“我认输了,王爷您赢了。”
鲁王翻翻白眼,挥着曲棍指着郭书怀道:“你这人真是软啊。瞧我这破手气,怎么就抽中你了。”
郭书怀脸一红,一揖到底,一瘸一拐的领着自己的临时马队垂头丧气退出了校场。
顿时,围观的人都起哄,臊他。
郭书怀以袖遮面,本想就此走了,又折回来,走到奉珠所在的黄账外面,臊红了脸道:“是少华无能,不能将娘子追回。此生无缘,但求来生。”
奉珠坐在毡毯上听了,心中颇为同情此人,想他一介书生,不善骑射,但还是为了自己试了一试,便柔声道:“郎君已是尽力了,更无需羞愧。郎君学富五车,才华过人,定能找到更适合你的娘子。”
郭书怀听了,心中怅然若失。想他和这位房娘子,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只是还未等到请了官谋去提亲,便有这许多人横插进来,他心中颇为郁郁。
终究是晚了一步,只能叹一句此生无缘,但求来生。
阿奴露出头来往校场看了一眼,便立即返回去和奉珠道:“娘子,你快看去,那位晋阳郡公长得好俊美哦,配娘子是顶顶好的。娘子快看快看。”
阿奴拉着奉珠的袖子往外头拽。
“公主在此,岂容你放肆。还不放手。”奉珠小声呵斥。
长乐听了便抿唇,矜持笑道:“你这小婢说的也不错。我那位皇侄长的亦是甚美的。不比我十一叔差多少。”
“竟是公主的侄子吗?这般小的年纪?”奉珠蹙眉道。
长乐一听便掩唇一笑:“你可别误会。虽然晋阳郡公辈分小,然他年纪可不小了。我亦是多年不曾见过这位侄子了,听说曾经因犯了忤逆大错被父皇剥夺了爵位,多年过去,至今才是因他立了功,又有河间王求情,父皇这才又把爵位复还给了他。”
“公主的意思是这位晋阳郡公多年不在京中?”奉珠眉头都要郁闷的打结了。
“是的。听母后说差不多十年不曾回来了。十年,都以为他死在外头了,没成想又突然回来了。虽样貌大变,但小时候的痕迹还是能看出来的,又有象征身份的宗室玉玦在,便是他无疑了。”
“那他干嘛一回来就要娶我?我可不认识他。”
“定是你的美名太盛,让他惦记上了。”元娘玩笑道。
“那他怎么不娶永安?”奉珠不平的看着永安。
永安懒得张口,横着奉珠,甩了两下鞭子,啪啪响。
“好嘛,若早知今日,我也该弄一条鞭子在手上。”奉珠大为后悔道。
校场上,四蹄绑着红绸的马队和四蹄绑着绿绸的马队不相上下,争斗激烈,至今却是谁都没进一个球。
战况焦灼!
这种状态持续了已经有半柱香的功夫了。(未完待续)
第138章 郎君不怕毒蝎子(1)
然而无论是外围的看客,还是毡毯上的诸臣,圣上,个个却看的兴起,有支持红队的,有支持绿队的,一时竟连加油鼓气之声都不相上下起来。
卢氏却看的担惊受怕,禁不住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红队进球,红队进球……”
房公也恨其不争道:“这个晋阳郡公太弱了,还想娶我的珠娘,门都没有。”
河间老王爷满头白发,看的也是双眼放光,恨不得自己年轻个几十年,亲自上场去打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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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你倒是进球,进球……”
禄东赞担心的眼睛不离自家赞普,生怕赞普坠马摔伤。若是赞普有个万一,他就是吐蕃的罪人!
场上尘土飞扬,马蹄哒哒,奔驰迅速。
马上的人个个眼神如电,身手敏捷,瞅准那一只木球在何方,狠狠甩下曲棍就去击打。
李穆低估了对手的强劲,开始拿出全部实力来对战。
用力握住手上的曲棍,在尘土飞扬中,那只木球被宝庆挥起,传递过来,李穆当下不敢大意,打了这么久,终于要进球了!
眼神禁不住放光,挥起曲棍,照准球洞便想一杆得手,谁曾想,身侧横插进来一匹高头大马,曲棍拦住住李穆的曲棍。
李穆抬眸,便见是这位吐蕃使者,球未进洞,被击飞出去,两队人马又去争夺,而甘布和李穆相看两不顺,禁不住以曲棍暗中过起招来。
阿奴瞅着场上如此激烈,生怕主子受伤,便又缩回头去拉奉珠。
“娘子,你快去看看,校场上都要拼命了。”
“谁没死我嫁谁。”不是想嫁的那一个,谁管最后剩下的是谁。
“咱们去看看,终归是你未来的郎君,若是歪瓜裂枣就不好了。你听外头一片叫好声,肯定很激烈,很精彩。”元娘禁不住道。
奉珠只好不情不愿的在后头跟着。
当帐子掀开,外头的激烈叫好声更清晰。
那哒哒的马蹄声踏在地上,好像地面都要震动起来。
抬眸便见校场上一片烟尘,看得清马上的人,马下的球却看不清在谁的曲棍下。
“娘子看晋阳郡公,快看快看。”阿奴激动的拉着奉珠,非要奉珠看。
奉珠听不得她总是唠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娘子看那个头上绑着红绸的郎君,长得最俊美最高大的那个。”阿奴激动的夸奖她家主子。
“最高大的那个?”奉珠去看甘布。
“是他?”奉珠略略惊讶,原本以为此人那天说的话不过是玩笑话,谁知今日竟真的看到他来选夫了!
“不是那个。哎呀娘子,你看他干什么,看我们郡公爷,头上绑红绸,正扬手击球的那个。”阿奴急得连蹦带跳,可着劲的描述她家郡公爷。
奉珠这会儿是真看到了,却不敢确定。
禁不住揉揉眼睛,她怕自己想太多了看错了也未可知。
“李、李姬阳!”奉珠震惊的看着校场上那个墨发飞扬,仿若游龙的男子。
震惊过后便是大喜,心头激动,禁不住拨开元娘长乐两个,跑出黄账,挥着手绢,敞开笑靥,喊道:“李姬阳,李姬阳!”
李穆正与甘布比拼劲力,曲棍相交,两人同时听到奉珠的喊声,禁不住虎躯一震,纷纷抬头看过来。
便听“啪啪”两声,两人的曲棍皆断裂不能用了!
曲棍已断,胜负却未分。
判官看向两队人马的旗杆,皆是光秃秃至今一只旗子也没有插上去,这便代表了两队皆是一只球都没进过。
瞧着两队人马的实力,判官为难了。再比下去也没有意义,这位圣上跟前第一的宦者四德便忙小跑步到圣上跟前禀报,并听从安排。
“李姬阳是谁?”甘布心中不安。禁不住问对手李穆。
李穆微掀嘴角,神色舒缓,却道:“不知。”
甘布放下心来,笑着对李穆道:“你真是一个强劲的对手。我知道你们大唐贵族都爱打马球,因此特地训练了这只球队带过来,没想到还是没能赢了你。”
“我这只球队不过是自己组建的,若是圣上自己的球队上场,只怕你们早就输了。”李穆道。
“是吗?”甘布不禁大为感慨。“大唐是一个实力雄厚的国家。”
李穆轻哂。
便有宝庆带着侍婢上来为李穆摘下头上的红绸,并送上一条温热的锦帕让其擦掉脸上的尘土。
禄东赞也忙拉着甘布到一边去休整,等待下一场的安排。
奉珠失态,惹得皇后不满的瞪了一眼。
见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奉珠脸蛋唰一下红了,懦懦缩到黄账后头。
“李姬阳是谁?”元娘拉着奉珠逼问。
永安在一旁虎视眈眈。好似奉珠不说,就一鞭子抽死她似的。
“这个、这个。”奉珠使劲的往帐子里躲闪。阿爹不让说嫁过人的事呢,元娘也不让说。奉珠为难了。怎么可以告诉元娘,那人是自己的前夫呢。
“快说!”元娘把奉珠拽出来,压着她,让她交待清楚。
“李姬阳就是李姬阳啊。”奉珠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元娘。
外头,圣上抿了抿须,便道:“那就三人都进入下一回合。”
“圣上,不如便依着珠娘自己的意愿,以蝎子试一试这三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心的。”皇后思忖半响,在一旁提道。
“这……”圣上看向皇后。
“臣妾瞧着鲁王腹内也是经史子集不少,而那位吐蕃使者毕竟不是我大唐之人,再有晋阳郡公,自小就不是一个读书的料,臣妾不信他在外流落十年学问能大涨,若是还依着原本的考题继续下去,恐非对手,倒不如……”皇后在圣上耳边耳语一番道。
圣上点头,允了皇后的建议,便对这位贴身宦者嘱咐了一番。
皇后不放心奉珠,便让女官去提醒奉珠,若再无故出声扰乱比试,定要责罚。
奉珠怯退一旁,不敢再放肆。
心中却高兴的像沸水翻滚,恨不得跳起来大吼三声。(未完待续)
第139章 郎君不怕毒蝎子(2)
是他、是他,竟然是他,怎么可以是他,呜呜,是他哎!
奉珠攥紧了拳头,在原地跺脚,脸上笑靥如花,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元娘惊讶的瞪大眼,指着奉珠道:“你疯了!”
“莫不是被魇着了?”长乐担心的看着奉珠。
“敲昏她!”永安走到奉珠身后真要一手刀下去。
阿奴忙拦在奉珠身前,嘿然道:“我家娘子是太高兴了。我家娘子马上就要有一个如意郎君喽。”
阿奴嘿嘿道。
“娘子,阿奴再出去看看,接下来还要比什么。”
“嗯嗯,你去,快去。”奉珠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侥幸道:“亏得不是咱们当初想的毒蝎子毒蛇那些计策,若是,我就要、就要成为大唐史谋杀亲夫的第一人了。”
“羞羞,真不害臊,还不知哪一个是你夫君呢。不过,只要不是那个吐蕃使者赢,只要奉珠你嫁在长安,那就无所谓是哪一个了。”元娘抱臂在胸笑道。
奉珠扭了扭身子,脸蛋红红,不说话了。自己躲在一边笑得贼兮兮的,好似捡得松子的小松鼠。
“娘子,不好了,这回真要死人了。”阿奴呜呜哭着跑回来。
“怎、怎么了,我看错人了?”奉珠心一下拔凉拔凉的。
阿奴摇头,抹着眼泪道:“圣上让人弄来好多毒蝎子,要一个一个往郎君们身上放,谁坚持不住了谁就输了。呜呜,娘子你快去看看,晚了就见不到我们郡公爷了。”
“我们、我们郡公爷为了娘子要死了。”阿奴用帕子捂住眼,留着条缝偷觑奉珠。
奉珠一听,那还了得,急忙道:“我们出的那几个主意不是已经被娘娘否决了吗,怎么现在又拿出来用?”
“这才有趣。”永安一听毒蝎子这条计策用上了,忙掀开黄账往外头看。
元娘也是兴趣慢慢,立即钻出黄账去看。
奉珠跑的更快,钻出黄账,站在圣上身后的平地上就要下去。
被女官并几个宫婢拦住,进不得。
奉珠要急死了,抬头往校场上看去,便见校场上放置了三台白瓷大缸,一个密实的藤条编织的笼子。
一位手执拂尘的宦者说了些什么,便见校场上的三位郎君开始脱衣袍。
校场上,鲁王伸头往笼子里瞧了一眼,便见笼子里密密麻麻爬满了黑甲皮,蝎尾朝天乱刺,张扬着大螯钳的黑色毒蝎。
一只只凶神恶煞,好似索命的使者。
鲁王生平最怕这东西,只看了一眼,便觉头晕目眩。
王袍也不脱了,比试也放弃了,这少郎君脸色苍白,以手扶头。
四德忙让宫婢来搀扶下去。
翘着兰花指用竹镊子小心夹起一只给李穆并甘布看,嘴上道:“两位瞧瞧,仔细瞧瞧,若是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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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穆快速转动了两下手腕上的佛珠,道:“宦者,我去去就来。”
甘布看了却只是一笑,便道:“最终抱得美人归的,必是我们赞普。”
房公忽然想起什么,暗道一声不妙。
卢氏忙问:“阿郎,那位郡公是不是胆怯了,放弃了,我不要珠娘远嫁吐蕃。”
卢氏禁不住提高声调道。
“夫人莫急。”房公稍抚心神,忙安慰自家夫人。“这个李穆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他生性狡猾,定有办法打败这位吐蕃使者。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阿郝你去中书省,我办公的地方去找这个……给他送去。”
“是,老爷。”
宝庆见这第二回合竟是对付这么些蝎子,忙绞尽脑汁的想办法。
瞅见李姬阳过来,忙迎上前去道:“主子可有办法?被一只蝎子蛰尚能挺过去,这要是十只,二十只,一百只,主子纵然身强体壮也挨不过啊。”
“立刻去找最烈的酒来,快!”
“是。”宝庆一喜,放下心来,他就知道自家主子一定有办法。
听得命令,宝庆翻身上马就疾驰而去。
烈酒、烈酒……最近的也得跑出皇城去酒肆买,宝庆生怕来不及,快马加鞭往皇城奔驰。
中书省却离这桃花林校场很近,郝总管又是骑马走的,一来一回,竟是一盏茶的功夫都没用完。
把一坛子烈酒交到了李姬阳的手上。
李姬阳谢过,揭开封口,放在鼻下一闻,心中顿生畅快,道:“三杯醉天宫,大烈之酒。”
便毫无犹豫的大口干了半坛子,剩下半坛子往自己光裸的上身一泼,嘴角衔笑,走回去往其中一个大白瓷缸里一坐,便道:“宦者,请。”
甘布闻到这个李穆身上浓烈的酒味,便知此局胜负仍然难定。
便跳进自己选定的瓷缸中,闭目道:“请不要顾忌,有多少蝎子都放进来吧。”
四德一听却不明所以,还以为这二位都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人物,不禁佩服的点点头。
便吩咐人一只只的往瓷缸里放蝎子,两人放的数量是一样的,直到其中一人认输方止。
当第一只模样恐怖的毒蝎子放到李姬阳身上的时候,奉珠不禁吓得捂住了眼。
当等了一会儿不见出什么事,又往校场上看去,便见李姬阳如老僧坐禅呆在缸中不动如山,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上了,担心他是不是已经被蛰死了呀?
河间老王爷欣慰的干了一杯酒,这个孙子才是他孙子,像他当年,好!
皇后只见宦者们一个劲的往二位求亲者身上放蝎子,瓷缸里的两位却一个都没有喊疼的,不禁纳闷道:“圣上,这两位郎君难道都是铜皮铁骨不成?”
“不然。玄龄你来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朕不信他们是铜皮铁骨。”
房公起身回道:“臣素问天生万物,万物相生相克。这毒蝎子也有怕的东西,不愿意闻的气味,比如烈酒。臣还知道,在吐蕃的一座大雪山上有蝎子洞,雪山上的蝎子比我们大唐的蝎子毒性更大,体型也更大,螯钳和毒针也更厉害,因此臣大胆猜测吐蕃使者该有降服蝎子,不让蝎子靠近的法宝。”(未完待续)
第140章 我就是要嫁给你
“吐蕃使者,他说得对否?”圣上问禄东赞道。
禄东赞笑着拱手道:“大唐皇帝陛下,你们这位大臣博学多才,佩服。”
四德眼瞧着笼子里的蝎子都快用完了,这二位还是没有一个服输的,便又回禀圣上,请圣上定夺。
圣上去看皇后,皇后摇头,“臣妾也没什么好办法了。臣妾看,不如让珠娘自己决定吧。”
皇后回头,瞧着奉珠道:“她怕是要急死了。就不知是为谁急得。”
白瓷缸里,酒气刺鼻。李姬阳光裸着上身,静坐其中,脸红如霞。
缸底有成群的蝎子堆积,但是这些蝎子皆不断的往缸壁上爬,决不去攻击李姬阳,纵是有一两只落在他的肩膀上,也是高举螯钳,迅速爬走。
鼓声响,李姬阳睁开眼。低头瞧见自己已经被半缸的黑甲大蝎子埋了,他不敢动,他怕惊吓了这些蝎子,一旦如此,只怕要被蛰成不举了。
而甘布这边却是蝎子被逼的死命往缸外爬,四德惊讶的睁大眼,只见甘布所坐的缸内只有翻肚皮死蝎子十余只,其它蝎子皆如星辰一般散落在大缸四周,静静趴伏,渐渐的连动都不动了。
四德拿着竹镊子戳了戳地上的蝎子,竟是已经死了!
奉珠被女官宫婢拦着只能站在黄账外看着李姬阳的处境干着急。
李姬阳往黄账这边看了一眼,瞧着奉珠着急,他便运气于身,猛然大喝一声!
便听清脆的破裂之声响起,白瓷缸现出斑斑裂痕。
他闭眸运气,周身气劲涌起,将自身与黑甲大蝎子隔绝开,随着喝声起,瓷缸破碎,他自大缸之中一跃而起,缸内蝎子便被四散震飞!
甘布眼眸漆黑如墨,自大缸内缓缓站起,跃出,落地,瞧见被李姬阳震死的蝎子,他心中折服。
第二回合,胜负依然不定。
瞧见他安然飞出,奉珠紧张的心一放松,浑身都没了力气,腿一软便要摔倒。亏得元娘眼疾手快扶住,把她给架到黄账之内。
“有惊无险。可是吓坏我了。”奉珠一气喝完一盏茶,拍着胸脯道。
元娘若有所思的瞧着奉珠,心想待等一个好时机,一定要她老实给我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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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皇后身边的女官前来传话,让奉珠写出她的题目呈递给求亲的两位郎君。
这最后一个考题本是已经想好了的,却不知求亲的人里头有李姬阳。
奉珠纤指绕青丝,想了会儿便拿起玉管狼毫在六合笺上一气呵成写出了一道突然浮现在她心头的考题。
“有劳。”奉珠把考题交给女官。
女官接过,躬身托起,转身送出黄账。
校场上,宝庆服侍着李姬阳给他穿上墨色衣袍,扣上金玉腰带,整顿仪容,便咕哝道:“娶个媳妇可真不容易啊。”
李姬阳一口气干了半坛子的三杯醉天宫,此时,他脸红如烟霞,眸光潋滟,少了平日里的三分冷漠自持,多了几分潇洒不羁。
听见宝庆的抱怨,他扬唇一笑,道:“是不容易。娶个合心意的更不容易。娶一朵花王牡丹回去特特不容易。但是!一定要娶!必须娶!”
“是、是,娶。”宝庆忙顺着李姬阳的话说。
“主子,您这是……醉了?可还能撑得住,咱们还有一题呢。蝎子缸咱都蹲过了,咱可不能白蹲,这都到了关键时候了。主子,醒醒,房娘子跟小吐蕃跑了。”宝庆出声提醒。
“她若跑得了,我李穆就改性!”李姬阳晃晃头,推开宝庆往毡毯上去。
圣上对李穆的长进很是高兴,便与河间王道:“老堂兄,您这孙子这几年没白费,没长歪,是个好样的,不愧是我李家的子孙。”
“圣上过奖了,这个臭小子一走十年,是一个狠心绝情的种。”河间往眼中带笑,脸上不满道。
“圣上,考题出来了,便让四德宣布吧。”皇后接过女官手里的六合笺递给圣上,请圣上阅览。
圣上抿须瞅了瞅,便笑道:“真是个小女娃,也只有小女娃才问得出这样的问题。观音婢当初也问过朕。啊,让我想想,我当初是怎么回答的。”
皇后颜色虽不如年轻的时候,但胜在一身华贵的气韵,并温婉的性情,便羞恼的推推圣上道:“圣上莫要这两位等急了,还是快点宣布才是。”
“四德。”圣上点头应允这最后一个考题。
大宦者瞅着这考题便也笑了,清了清嗓子,宣读:你为什么娶我?
“嗯?”甘布两眼瞪大看着宦者。忙道:“我们赞普不娶你,我们赞普娶那位房娘子。”
房公听了捋须呵呵一笑。
卢氏扑哧一声也笑了,但却终于放下心来,道:“这回我不担心珠娘远嫁了,这一回合的胜负皆由我们珠娘定。珠娘一定不会舍得远离我们的。”
“夫人说的是。”房公点头附和。
四德一张平凡的老脸笑成一朵菊花,又宣读了一遍:你为什么娶我?
“两位谁先回答?”
甘布不好意思的笑笑,知道自己闹了一个笑话,便道:“我先来吧。”
“使者请。”
松赞干布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他眉目之间自有一股王者之气。
他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那便是求娶一位大唐公主。而今,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改娶一位大臣之女,虽然与他来大唐的初衷相悖,但是他却不后悔。
此刻他不是吐蕃的王,他只是一个使者,一个使者只能从国家出发,而不能说出一个吐蕃之王的私欲。
松赞干布往黄账看去,对着黄账,躬身一揖,缓缓道:“我们赞普慕大唐之威名已久,在吐蕃潜心研读大唐文化,从中获益良多,但一想到自己所学只是大唐文化的凤毛麟角,便一心想求一位大唐公主回去,我们赞普希望大唐公主能为我吐蕃带去繁荣与希望。帐内的美人,如果你愿意跟随我回去,我们赞普必将封您为我吐蕃第一王后,与您共建吐蕃,共享王国。”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未完待续)
第141章 红粉知己是我妻(1)
卢氏惊讶的张大了嘴,跟房公悄悄道:“要是嫁过去我们珠娘就是王后娘娘了?我就是完后娘娘的亲娘了?”
房公好笑的点头,道:“心动了,想让女儿远嫁了?”
卢氏立即摇头。笑话,若是想当王后她娘,早几年就谋算把珠娘培养成一个心机深重的娘子了,何必等到今日。
奉珠听了便笑着摇摇头,告诉女官让她再去问。
头戴软脚幞头,身穿绯红官袍的女官躬身作揖,便道:“房娘子问,在你们吐蕃赞普的心中,是为了吐蕃才娶王后,还是为了王后才娶王后。”
松赞干布一腔热情便被这一问浇熄了,他苦笑后退一步,却还是道:“我们赞普希望能得一位大爱无私的王后。”
奉珠又让女官传话出来道:“你们赞普是一位优秀且伟大的王,奉珠心中敬服,可是奉珠不是一个大爱无私的女子,奉珠心中只要一位如意郎君。”
松赞干布心头苦涩,寥落而退。
“使者回去告诉你们赞普,还是在你们的吐蕃找合适的王后吧。”圣上对禄东赞道。
“房娘子问:晋阳郡公,你为什么娶我?”女官转向李姬阳复述。
李姬阳上前一步,面对黄账,转动手腕上的佛珠,少顷便道:“想娶,要娶,必须娶。若娶不到你,我心难安。我心不安,则一辈子不能畅快。”
奉珠听了,心头喜悦,脸色晕红,便又遣女官道:“郎君所求,妾心已知,静候佳音。”
李姬阳心中大定,便垂眸低低笑出了声。
奉珠隐隐听到,在黄账里心跳如鼓,面颊羞红,信眉低首,浅笑盈盈。
尘埃落定。皇后亦是高兴,便催促道:“圣上,这便下旨赐婚吧。”
“正有此意。房公这拟婚的旨意便交给你如何?”圣上笑看房公。
女儿大事已定,房公高兴的合不拢嘴,便忙起身跪地答曰:“臣遵旨。”
一时之间,恭贺之声都要将房公并卢氏包围。
“赞普。”禄东赞小声的安慰着松赞干布。
松赞干布制止道:“我的心胸如辽阔无边无际的的天空,是我输了。”
李姬阳心中还有疑问,便来到松赞干布所在的使者团问道:“你是如何让那些蝎子都死去的。”
甘布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便解下腰上的囊袋递给李姬阳,道:“送给你。你是一个令我折服的勇士。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李姬阳哂笑道:“你从一开始就输了。”
看着李姬阳离去的身影,松赞干布回味此话,良久便释然,拍拍禄东赞的肩膀道:“一次不行我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我一定要娶一位大唐公主回去。她是我在大唐第一个心动的女子,也将是最后一个。往后就真的只是来求娶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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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赞干布最后看了黄账一眼,下定决心道:“我想等我将吐蕃建造成一个似大唐一样实力雄厚的国家时,回想这一天的经历,我仍是不后悔的。”
“吐蕃使者,朕让鸿胪寺卿陪同你们在我大唐长安游玩几日如何?”
“多谢大唐皇帝陛下。”
使者团皆躬身行谢。
“另外,今夜便在太极殿为使者们接风洗尘,到时载歌载舞,尽情欢饮。”圣上大为高兴道。
“谢大唐皇帝陛下。”
乐声起,歌舞又上。
“河间老王爷。”房公笑眯眯的上前恭喜。
“梁国公。”老王爷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房公。
奉珠见房公仍在那里应付同僚,卢氏也呵呵笑着应付诸位夫人,众女官宫婢也不再防备自己,便带上幂篱,撇开众人,瞧着李姬阳还在校场上,便偷偷摸摸奔着李姬阳而去。
见他上马要走的模样,便赶忙喊道:“李姬阳。”
李姬阳回头看奉珠,便冷漠着一张脸道:“娘子认错人了,鄙人李穆。”
奉珠眉头打结,横着李姬阳道:“你就是李姬阳,化成灰我也认得!”
李姬阳坐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看着盛装的奉珠,便见她眉目纠结,清艳绝伦,有心给她吃一次苦头,便道:“李姬阳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小商人,哪里配得上高贵的房府娘子。”
奉珠咬唇委屈的看着李姬阳,“我知道你怨我。但是我马上要嫁给你了,我才不管你怨不怨,反正我要嫁给你。”
“就那么想嫁人?”李姬阳仍是冷漠相对。
“对,就是很想嫁人,就是要嫁给你!你给我等着!先嫁给你再说其他!”奉珠放下狠话,转身就走。
宝庆嘿然,道:“主子,咱们这位主母很有脾气呦。”
李姬阳冷哼一声:“非得给她一次教训不可。不然,迟早爬到我头上去。”
宝庆嘀咕,“那还不是您心甘情愿惯的。”
“说什么呢,酒买到哪里去了,若非我那狐狸岳丈还算有良心,你是想你家主子死在蝎子堆里吗?想篡权?”李姬阳眯眼打量宝庆。
宝庆缩缩脖子,道:“咱在皇城不是没有认识的人吗。”
桃花校场,韩王亲眼看着圣上把房奉珠赐婚给晋阳郡公,他本以为自己会欢呼雀跃,如释重负,可是心里却是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他冷眼看着晋阳郡公,这个男子,细算来还是自己的孙子辈,见了自己还得毕恭毕敬行礼,可两人的年岁却是相当的。
他瞧着他在黄账外低低的畅笑,心里竟隐隐有些嫉妒。
他仰首喝下一盏酒,不想再去看他,可是眼睛竟是由不得自己,不知不觉又盯着这个男人看,禁不住拿他和自己比对。
但见他身躯修长,腰杆挺直,眉目俊朗,比之自己相貌的略带阴柔,他面目更偏向刚毅果决,而他此时该是心情极为愉悦的,只因他眼尾眉梢都带着笑意,平素他该是一个极为自持的人,而此时,偏偏他那刺人眼的笑容却令他如一个长安街头鲜衣怒马的翩翩贵公子,目中无人,放肆恣意。
韩王突然想起一些什么,便轻蔑一笑,这个孙子辈的男人当年可真是一位金鞍白马的贵公子,赌球斗鸡,走马章台,教坊常客,**豪富,只可惜,天生反骨,犯了大错,被自己的生父一状告没了爵位。(未完待续)
第142章 红粉知己是我妻(2)
韩王盯着李穆走回校场,又见奉珠从黄账内偷偷摸摸走出,追着李穆而去,韩王心中耻笑,“果然是一个放浪的女子,见着一个模样稍稍好看一些的男子便把持不住。”
又见马上的李穆并不给奉珠好脸色看,韩王心中便舒爽不少,看来李穆是为政治考虑才来求娶房奉珠的,似房奉珠这般的放**子,也只是徒有皮囊罢了。
“赐房奉珠绫罗千匹,珍珠十斗,让其十里红妆,风光大嫁。”圣上多喝了几杯,自觉大唐声威远播,便高兴的金口一开。
“臣谢陛下。”房公一喜,立即拉着卢氏跪拜谢恩。
“此处并非朝堂,无需多礼。朕看天色已然不早,朕还有奏章要看,便都散了吧。”
金吾卫听得命令立即驱散人群,清理出一条大道来。
圣上起驾,凤銮随之,仪仗在前,左右卫、金吾卫在后,浩浩荡荡一行人便开往宫城。
诸臣恭送完毕,纷纷向房公并河间王道喜,之后也都各自回各自的衙署或者值宿,或者打道回府,回家去准备贺礼。
此间竟是一位朝臣都不曾理会韩王,明明韩王也是在赐婚之列的人呐。
韩王自知被冷落,却不以为然,心中嘲笑他们见风使陀,贯会逢迎。当日他风光时,他们不也是上赶着拍马吗,如今他不过稍稍失去圣宠罢了,以他的才干,不愁复得圣宠,更何况,他还有母妃,还有父皇,皇兄何以会就此冷落?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见众人都走了,宫婢宦者开始整理校场,卷起毡毯,韩王也拂一拂衣袖,起身走出校场。
翻身上了马,想着还是在他们大婚之前把遗珠接到府里去,一切从简就一切从简,但不可让遗珠亲眼见着房奉珠风光大嫁,若是被她看了,心里又要难过。
想到此处,便打马,带着自己的几个卫士往房府去。
奉珠回了家,换下一身华服,往妆镜前一坐,便吩咐道:“锦画快来帮帮我,把发髻打散,换上胡服我要出门一趟。”
锦画上前慢慢把奉珠头上的钗子、步摇、玉搔头等物一件件摘下来,便劝说道:“娘子刚回来先歇歇吧,何况娘子已经是定亲的人了,还是安心在闺中绣嫁妆吧。”
“我的这事非常重要,若是不说清楚,我往后的日子还不知要怎么凄惨呢。那个人那样小气,他若是记一辈子,我一辈子都没有好果子吃。”奉珠笑着埋怨道。
“娘子说的是谁,今日胜出的是哪一位郎君,娘子快些告诉奴婢们吧,奴婢们都要急死了。”绿琴帮着奉珠把一身华服脱下来,又帮着穿上胡服道。
“到我成亲时你们不就见到了。我保证,你们都要大吃一惊。”奉珠笑眯了一双凤眸道。
锦画瞧着奉珠突然焕发光彩,心中跟着高兴,便道:“能让娘子这般高兴的,难不成娘子心想事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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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珠一身浅青色的胡服穿戴完毕,便高兴的赏了锦画一支玉簪,道:“果然最是锦画懂我心。”
锦画手忙角落的接住玉簪,惊讶的红唇微张。
“娘子莫要耍我们玩。”绿琴压根不信道。“李九郎乃为一介商人,他如何能见得圣颜?如何取得求亲资格?”
“呵呵,我也不知。”奉珠敛起笑容又生气道:“他老是骗我,我还要找他算账呢。把那个小细作阿奴给我带上来,我倒要好好问一问她。”
“什么,细作?”绿琴、锦画一听惊讶的嘴巴张更大了。
阿奴正在外头偷听,见奉珠并没有真的生气,便嘻嘻笑着滚进来,跪在奉珠面前道:“娘子,阿奴不是细作。”
“哼哼,往后你也不要叫阿奴了,改名叫小细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奉珠微恼的看着阿奴。
“我可不要你了,我这就把你送还给他去。彩棋跟着我,我倒要杀到他老窝里去问问他,一会儿商人,一会儿郡公爷,他到底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奉珠迫不及待的想见到李姬阳,带着武婢彩棋、细作阿奴,在马厩里牵了三匹马,从角门偷偷出了府,上了大街便策马奔驰起来。
河间王府在兴宁坊,正是和韩王的王府同在一坊中。
快马疾驰,约摸半个时辰就到了河间王府侧门外。
河间王府占据了半个兴宁坊,内有跑马场,尚武堂,府内养有上千兵士,都是老王爷的亲信。
外墙是用青灰色方砖建造,高达一丈,因此整座河间王府倒像是一座密不透风的堡垒,其间到底如何,一般人都不能轻易窥伺。
侧门上左右两侧各站着一名武将,两个人身躯壮硕,面上有刀伤,容貌仿若捉鬼的钟馗。
奉珠英姿凛凛,翻身下马。纵然心中发憷这两位大哥,但是为了能解释清楚两人之间的误会,奉珠马鞭拿在手里壮胆,便要英勇上去叫门。
阿奴忙拦在前头道:“娘子,我们主子不住在王府里的。”
“那他在哪里,你快告诉我,你若不告诉我,我这就叫门了啊。”奉珠斜睨着阿奴道。
阿奴挠挠头为难道:“阿奴也不知啊。”
“彩棋,把这小细作拉开。我今天非要见到他不可,在校场上人多不好多做纠缠,这会儿我一定要见到他。”奉珠坚决道。
奉珠冲上前去,立即被人用长枪拦住,喝道:“来者何人!”
奉珠作揖报上家门道:“鄙人是你们府上晋阳郡公的红颜知己,我叫房奉珠,还请两位给鄙人通报。”
“可有名刺?”
“有。”奉珠把准备好的,写了自己大名的帖子递上去。
“你们府上的晋阳郡公在府上?”奉珠讨好的朝着这个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军健笑道。
这个军健,年纪轻轻,被奉珠的笑容闪的心花怒放,便憨憨道:“跟着我们老王爷回来的,我们郡公爷好多年不回家了,今儿个还是第一次回家,你来的可真巧。”
旁边这个军健轻咳了几声提醒同伴要严肃、严肃。
跟奉珠说话的这个“钟馗”立马收起笑容,闭上嘴,粗声粗气道:“我去给你通报一声。”(未完待续)
第143章 牡丹美人牡丹浴
奉珠心中好笑,忙作揖道:“多谢。”
王府议事大厅。
中间铺有一张大毡毯,毡毯两侧各有一排翘头几案,几案下便是坐团子。
此时,满头白发的老王爷盘腿高坐榻上,下面跪着李姬阳和他的生父,河间王嫡长子。
“你是翅膀硬了,成亲这么大的事,你连和我这个老东西商量都懒了。”老王爷半闭着眼,淡淡的道。
“若不是寡人还有些眼线在宫里,你是不是打算老死都不回家来?你和这个混账有仇,难不成连同你阿翁我也一并恨上了?”
“不敢。”李姬阳平静的道。
“所幸你心中也有个章法,没给我弄一个**教坊里出来的孙媳妇,我虽不待见她爹,但这个孙媳妇的身份是配得上你的,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此作罢。这样吧,把你以前住的松柏长青院扩建一倍,你就在那里成亲吧。”
“父王,不可。这个孽障已经被儿逐出家门,万不可再让他回来。就算他死了,也不准他入祖坟。”跪在前头,富态臃肿的李平年立即反对道。
“阿翁,你知道孙儿的脾气,我若在府里,府里定然永无宁日。更何况,孙儿在外头自由惯了,已经习惯头上无人管束,阿翁,孙儿已经在京中买好了居处,地方宽敞,不敢和府中比,但也舒适无比,还望阿翁能允许。”李姬阳听到自己父亲的狠话,眉眼动了一下,睫毛垂下。
“寡人不同意。”老王爷略略动气。
“报,门外有人求见。”
“谁都不见。”老王爷气道。
“是、是找郡公爷的。”钟馗门神怯道。
李姬阳抬头,问道:“可有名帖。”
“有,郡公爷。”钟馗门神忙恭敬的把名帖送上。
李姬阳瞧着名贴上故意用大红朱砂写就的“房奉珠”三个字,他嘴角抽了抽。
她可真大胆,小牛犊子似的,一头就撞进来。
便把名帖自然的塞到袖中,板起脸道:“轰走。”
“谁?”老王爷不悦道。
“一个红粉知己。”李姬阳顺了奉珠自己在名帖上写的话,微露笑容道。
老王爷哼了一声:“白长了年纪,还是这个拈花惹草的性子。都快成亲的人了,收收心。正妻才是你要好好珍惜的女人,其他都是玩意。”老王爷撇着地上的长子道。
“是。”
“那个娘子,寡人给你打听了一下,闺誉不大好,但是脾气大,纵马街头,满长安耍玩,是个胆子大的。我思量着,就你这个性子,一般软绵小娘子压不住你,这个就不错。阿穆,阿翁年纪也大了,你还是搬到家里来住吧。”老王爷软了软脾气道。
门外一直立着听声的李元,李姬阳同胞大哥闻言便进来跪下道:“阿翁,还是顺了七弟自己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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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大哥。”李姬阳牵了牵唇角,淡淡道。
奉珠被自己未婚夫轰出来,气得跳脚。心里又难过,不禁薄了面皮,眼眶一红,上马便跑回了家。
瞧着阿奴处处不顺眼,生气也把阿奴轰出了国公府。阿奴呜呜几声蹲在府门外头不走,小可怜似的等着人领走。
绿琴忙追出来塞给阿奴一碟子糕点,让她蹲在门口先吃着,等娘子消了气再进来。
阿奴有的吃就高兴,嗯嗯点头,打发着绿琴去哄奉珠高兴。
奉珠趴在自己床上委屈的哭了一会儿,又听见小狮子和雪球正汪汪朝着自己直叫唤,奉珠红着眼眶起来,摘了墙上挂的鞭子,满屋子追着小狮子非要抽它一顿不可。
小狮子还以为奉珠终于想起它来了,撒欢的上蹦下跳,逗得奉珠满屋子跑。
雪球也捣乱,奉珠追小狮子,雪球就追奉珠,三只一个劲的围着桌子转圈。
锦画瞧着高兴,扶着多宝阁,捂着嘴直乐呵。
彩棋、青书可不敢撞枪口上去,只好躲在珍珠帘子外头呵呵笑。
绿琴给阿奴送完白玉糕回来就见到这幅场景,也是蹲在地上直乐。
忙道:“娘子你别转了,再转下去头要晕了。”
“你们都给我过来,给我逮住这个小东西,我非抽它一顿出出气不可,敢轰我,他竟然轰我,我去找他就很好了,他不理我,不理我就不理我,我稀罕理他吗。小狮子,你给我站住。”
瞧着小狮子伸着粉粉的狗舌头直喘气,奉珠忙扔了鞭子,上前去就拽住小狮子的狗尾巴,得意道:“再跑,你再跑啊。”
小狮子吱吱叫,转悠着去咬自己的尾巴。
“汪汪。”雪球蹲坐在地上,伸出前蹄,朝奉珠叫唤。
“还是咱们雪球听话。”奉珠扔了小狮子转身去抱雪球。
“不行了,我头晕。”
锦画忙上前去扶着奉珠在榻上坐了,便道:“娘子,不气了?”
“我不生气。我生气他又不知道,我要是生气就要跑到他跟前去生气,那才生气生的有意思。我这般在自己家里就是气死了,他也不知道。”奉珠舒缓了脾性道。
“夫人来了。”彩棋忙上前去把小狮子抱走藏起来。
奉珠也忙把雪球塞给锦画,自己整顿衣裙,端坐在床上。
“阿娘。”奉珠欠身迎接卢氏。
“你们这是又做什么了?一个个都这般如临大敌的。”卢氏打量了四个丫头几眼,又去看奉珠。
“没、没。”奉珠笑着让卢氏在床上坐了。
卢氏也不管她们,女孩大了,总有些自己的小秘密。
卢氏拉着奉珠的手,仔细打量这个女儿。
“阿娘,你看什么啊。”奉珠眨眨眼凑到卢氏眼前去。
卢氏宠溺的推开奉珠的脑袋,便道:“你的亲事可算是定下来了。阿娘这心里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可转念一想,我辛辛苦苦养到这么大的女儿马上就是人家的了,又觉得舍不得。”
“阿娘,那儿就不嫁了呗。反正人家还不见得要娶呢。”奉珠告状道。
“胡说。赐婚的旨意明日就下了,如何还不愿意娶。你大嫂眼见身体不好了,阿娘怕她撑不过这个月去,便和你阿爹商量了一下,婚期提前,尽快让你出嫁。日子就定在这月中旬,虽说有点赶,但是咱们家的金银器皿,牙床木料都是现成的,你想要什么,便让工匠日夜不停赶制出来。这不,眼看你就要出阁去了,阿娘这心里就觉空落落的,就想着再多看看你。”(未完待续)
第144章 洞房花烛为人妻(1)
奉珠被卢氏说的心酸难过,抱着卢氏的腰呜呜咽咽就哭起来。
“阿娘、阿娘儿不嫁了。”
“不嫁了、不嫁了,咱们哪儿也不去了。”卢氏也哭着哄着。
一时娘俩都呜呜哭成个泪人似的。
房公在外头听了,便拨开珍珠帘子进来道:“这是作何,还有十多天呢,我儿不要哭了,攒攒眼泪,到了出嫁那日再哭去吧,啊。”
“十多天一眨眼就过了,日子过的流水似的。一眨眼我的珠娘就走了。”卢氏又呜呜哭起来。
“阿娘不哭啊,你眼睛不好,哭多了又肿起来。”奉珠爬起来给卢氏擦眼泪。
房公一个大男人心里再如何酸胀,也只得自己忍着,低了头,转身出去了。
卢氏哭了一会儿不哭了,就抱着奉珠道:“刚才那个韩王来咱们家了,说要接遗珠走。”
卢氏冷笑一声:“我如何能让她现在就走。我非要她和你同一天出嫁,我到让她看看,她终其一生拿什么和你比。”
“嗯。遗珠那样的人,只怕要气歪了鼻子。”奉珠哭完又笑道。眼睛红红像个小白兔子。
“本来,她若老老实实的做她的庶女,阿娘也打算给她找一户富裕的小官之家嫁了,或是王公庶子配了,当个正妻主母也算是一个好归宿,谁曾想人家自己就操心上了。她那是怕我糟践了她。”卢氏气道。
“我若下了狠心想整治她们,她哪里能长成人。”卢氏幽幽道,“我不过是觉得你爹也算是遵守诺言,发誓不纳妾就真的不纳妾了,他既看得上江氏,我就留着她,总得给他留个空当出来让他偷偷腥,在我眼皮子底下偷腥,总好过他偷偷摸摸在外头弄个别室。这男人啊,他若是想弄别室,容易的很。这长安犄角旮旯那么多地方,哪儿哪儿都能塞一个人去。”
“阿娘,她出嫁了咱就不管她了,她爱如何眼红别人就如何,同我们无干。”奉珠道。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水无论如何都是从咱们家泼出去的,真能一点都不管了?随她去吧。那个丫头心狠着呢。一个不能生孩子的王妃,纵是她和韩王情深似海,宇文太妃也不愿意,塞进去一个两个女人她也得接着。由得她自己折腾,折腾到两人的情分没了,有的她好受。”
“咱娘俩不说她。说她就晦气。别怪阿娘赶着你嫁人,若不趁着你年龄还小找夫家好找,再晚几年,什么样的好郎君都没了。到时候真成个老姑婆,你又埋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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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才不埋怨阿娘呢。”奉珠撒娇道。
“好了,阿娘给你说正事。阿娘请了宋大家给你泡汤浴,一开始的时候可能要吃点苦头,不过都是为你好,你给我忍着。”卢氏抚着奉珠的一头青丝道。
“什么汤浴那么厉害,还要吃苦头,阿娘你可别吓唬我。”奉珠不信道。
“你一个小娘子懂什么。男人呐最爱一身好皮肤。宋大家的汤浴宫里皇后娘娘都是常用的,你瞧皇后娘娘数十年如一日的得宠,什么原因?”卢氏吊着奉珠道。
“什么原因?”奉珠果然好奇,猜测道:“儿听说圣上和娘娘是少年夫妻,定然是感情好。”
“感情好是要的,还有秘术。”卢氏神秘一笑。
“那阿娘也泡过吗?”
“以前没有,结识了宋大家之后,阿娘才泡的。”
“阿娘给我瞧瞧你的胳膊,是不是变得又白又嫩。”奉珠忙去掀开卢氏的袖子。
“阿娘你的皮肤比儿的还要好了哎。”奉珠伸出自己的胳膊和卢氏的一比,兴奋的拉着卢氏道:“儿也要、儿也要。好滑啊。”
奉珠羡慕的摸了卢氏一把。
卢氏打掉奉珠乱摸的手,便道:“那就从今夜开始吧。还有十多天,这就够了。等你成亲那日,保准换一层皮去。自你及笄那日起,阿娘就让你喝补气美颜汤,你气色原本就好,若再有宋大家给你调理十多日……”
卢氏没再说什么,只是瞅着奉珠笑。
“阿娘。”奉珠在卢氏怀里羞得扭了扭身。
“还有让你更羞的,等你成亲前夜,阿娘让宋大家教你。到时她说什么,你也别羞,要细细的听,听完细细的琢磨。那都是留住自己郎君的秘诀,你若学会了,你和郎子两个保准婚姻美满,那般,阿娘也就彻底放心了。”
“嗯。儿好好听。”奉珠红着脸,握紧了拳头,发誓道。
娘两个说完悄悄话,卢氏便忙碌了起来。
每天天一亮就开始指挥着郝总管外出采买东西,绸、缎、绢、纱不知买了多少回来,还不够,又让人出去采买名贵木料,要为奉珠打造家具。
五月二日,未时,河间王府遣了官谋来房公行纳彩、问名之礼,用的是一只活雁;五月四日,未时,河间王府又遣了官谋来行纳吉礼,待女方房公写定了《通婚书》交给男方,便有两位年轻俊美的少郎君骑着高头大马,压着男方祖父写的通婚书,身后带着延绵大半个里坊的彩礼前来纳征,房公接了通婚书,又拿出已经写好的《答婚书》交给男方,便设宴款待两位压函使。
李姬阳请的这两位婚使不同于一般,一个是最小的小舅子遗则,一个则是遗爱的同窗长孙冲。
房公对此也不置一词,欣然同意。
奉珠不管外头如何,她自己倒是泡香汤泡上瘾了,恨不得让自己的皮肤白嫩光滑又有弹性如剥了壳的鸡蛋。美了又美她才开心。
这夜,宋大家又来为奉珠准备汤浴。
“皮肤可是不疼了?”宋大家在水里撒上一层牡丹花,问道。
“不疼了。咦,今日多加了牡丹花?”奉珠看着宋大家问道。
“我瞧着你满院子的牡丹花甚好,就摘了一篮子。听说你很宝贝你的花?”宋大家不以为然道。
“是啊。”奉珠可惜的瞧着都变成花瓣飘在水上的牡丹花。心中不高兴,但也不好给宋大家脸色瞧,毕竟人家是给自己用来香汤沐浴了的。
宋大家瞧奉珠撅着嘴不满,面色不变道:“你再如何宝贝它们,花期过了也是要凋零的。还不如拿来沐浴,磨胭脂,物尽其用才是花最好的价值。这便如一个美人,若是木愣愣的只站在那里让人看,有何趣味?”(未完待续)
第145章 洞房花烛为人妻(2)
五月十日,未时,请期。
因成婚之日已经内定了,这一道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名正言顺。
在奉珠日日美颜色,夜夜泡香汤,日期夜盼,在又是紧张又是害怕的心绪之下,五月十五日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这一日,随着承天门城楼上的第一声鼓响起,除了花园里画眉鸟的鸣唱声,梁国公府上静悄悄的。
好似,全府上的人都在压抑着什么,面上无波,心上起浪涛,等待在最合适的时候便张扬起笑脸,古乐升,笑声开,热热闹闹,欢声笑语。
日出东南隅,照我芳华楼,房氏有好女,自号为牡丹,牡丹美人种牡丹,牡丹一绝甲长安。
牡丹美人今日要出嫁了!
帝都双姝之一的牡丹娘子要出嫁了!
这一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了出去,一大早的,用早膳的,开店的,行路的,长安本地的,外地的,大唐的,外藩的,个个都喜笑颜开,拿此事作为谈资。
奉珠一早就醒了,不等人叫自己就先起了。
反是锦画劝了一句:郎君在黄昏时才来迎亲,今日是娘子的大喜日子,有好多事要做呢,再多睡会儿,养养精神。
奉珠听了,复又躺下,可她在床上翻来滚去,竟是紧张的浑身发热,脸蛋绯红。
这样的心情,她从来都没有过,原来这就是出嫁的心情吗?奉珠珍惜的感受着。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知何时,耳边传来很多的脚步声,杂沓纷乱,渐渐的,就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起初还低低的,到了后来竟是开始大声喧哗。
有一个指挥的人,一会儿要拿梳篦,一会儿又香薰嫁衣,一会儿又叫侍立在门旁的小丫头们去前面找房西。
好热闹啊,奉珠朦朦胧胧睁开眼,入目就是一片红,红色的宝帐,红色的地毯,红色的人。
永安整颗脑袋都覆盖在奉珠脸上了,见奉珠睁开眼,她立时掐住奉珠的嫩脸蛋往两边扯,哈哈笑道:“新妇子该起了,你家郎君来接人了。”
“疼、疼疼,放手。”奉珠惊的一下子爬起来,打掉永安的爪子,便懊恼道:“我睡过头了?你们怎么也不叫醒我。要出丑了怎么办。”
永安哈哈笑着取笑道:“呸,你个不要脸的,恨嫁心切呐,梁国公夫人白疼你一场了。”
奉珠脸一红,爬起来就要打永安。
卢氏见奉珠醒了,便忙道:“快别闹了,我都要忙死了,绿琴、锦画快扶你们娘子去浴房香汤沐浴,还要搅面,要训女,要……”卢氏叽叽咕咕着就急忙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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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家领了绿琴、锦画进来,指挥着两个大丫头把奉珠架到浴房里去。
永安本是要跟着进去的,被宋大家眼睛一瞪,永安撇撇嘴,甩着马鞭等在外头。
“我的县主,今日您可是侍娘,若有人找我们娘子麻烦,今日可就要靠您和杜娘子了,快随奴婢来。”彩棋终于找到到处乱跑的永安,忙急急拉着走。
浴房内,奉珠被剥的光溜溜扔进浴池,尔后,锦画开始挎着篮子往温烫的水里撒牡丹花,绿琴则是端着一盒白色药粉,一勺一勺的往池子里撒。
“这是什么粉,一点味道都没有。”奉珠好奇的瞧着这些入水即化的粉末。
宋大家以手试水温,瞧着花瓣、药粉都撒的差不多了,让锦画、绿琴退到一边去。
便面无表情道:“你自是闻不到的,也不是给你闻的。”
“那是给谁闻的?”
锦画和绿琴听了便躲在一边嘻嘻笑。
奉珠被她们笑的脸红,挑了水羞恼的泼她们。
“新妇子饶命啊。”两个丫头嘻嘻笑着,越发取笑起来。
“昨夜告诉你的,可是记住了。”宋大家声调无丝毫感情的问。
“记住了。”奉珠想起昨夜看到的画卷,便羞得垂下头,低低的答。
“大娘子站起来。”宋大家又道。
“现在?”奉珠瞧着严肃古板的宋大家猛摇头。
“让我看看你身上可有哪一处不完美。尽早补救。”宋大家盯着奉珠,直到奉珠屈服在她的要求下为止。
奉珠瘪瘪嘴,心想看就看好了。
“宋大家,这是最后一次汤浴了吗?你要走了吗?”奉珠有些不舍的瞧着宋大家。
这个宋大家和阿娘差不多年纪,但是看起来要比阿娘年轻好多,她面貌俏丽,肤色雪白,身段风流,若非一直不苟言笑,她定是一个很美貌的女子。
更何况,在这十多日相处下来,奉珠发现这个宋大家是个很有学问的女子,奉珠一向为自己的才学自傲,然而这个宋大家却要还高自己一筹的,奉珠早已经心生敬服,怨不得阿娘那般推崇她。
宋大家看了奉珠一眼,便道:“我走去哪里,我家就在崇义坊,你若是……便去找我就是。”
“真的?宋大家你真是一个很好的人。”奉珠高兴道。
宋大家打量着奉珠的前胸、后背、脖颈,十指,便让奉珠沉到水里去,道:“大娘子天生一副男人爱极的雪肤,这就是你的本钱,好好保养,好好利用。记住我和你说的话。”
“嗯,我会的。多谢宋大家多日来的教导。”奉珠感觉的到,这位大家一点藏私的意思都没有的,把自己知道的都全部奉告。
“你记得就好。说不定哪一日我便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宋大家面无表情道。
“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情,奉珠一定帮。”奉珠承诺道。
宋大家终是脸色和缓,便道:“你不是问那是什么粉,我告诉你,是我自制的合欢散,你每次沐浴的时候放上一勺,便是和汤浴的效用一样的。方子我也给了你的大丫头,你以后想要多少都有。”
虽然还不知道这合欢散有什么用,但是奉珠还是感动的直点头。
泡了有小半个时辰,宋大家便指挥着两个大丫头请奉珠起身,擦身,擦发,穿衣,上妆。
奉珠脸上绒毛极细,宋大家只略略在奉珠脸上搅了几下,便让奉珠洗面,尔后亲自给奉珠擦粉上妆,点靥。(未完待续)
第146章 洞房花烛为人妻(3)
“往后,粉、胭脂都要自己动手做,外头买的,纵是贵重也没有自己尽心。”
奉珠点头应着,仰着额头,让宋大家给贴上花钿。
“好了没,小僮报说,人都到大门外了。”元娘急匆匆跑过来催促道。
“宋大家快快,人都来了呢。”奉珠催促道。
“你急什么,一辈子就这一次,让他等一等还能如何?收起你这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作为一个新娘子,要矜持。”
“嗯嗯,矜持。”奉珠忙敛容端坐。
元娘嘿嘿一笑,便道:“我拉上永安去挡着去。”
元娘转身就走。
金乌西坠,落日楼头。绿树浓荫,霞光满天。
李姬阳驾着一辆凤吐流苏的墨车,身后跟着一辆傧相从车,领着浩浩荡荡上百武将的迎亲队伍,一路上吹吹打打到了房府大门口。
便见,除了府门口两座大石狮子佩戴着大红花,梁国公府的门匾上亦是红纱垂挂,竟是紧紧关闭门扉的。
李姬阳身后的傧相,小舅子遗则便掏出一张小纸条,立即笑道:“咱们是来打劫的,姐夫,上!”
弄的第一回当新郎的李姬阳摸不着头脑。
门里头候着的元娘、永安两个侍娘,并媒婆、丫头婆子听见遗则的话就都哈哈大笑起来。
宝庆忙凑在李姬阳耳边说了几句话,李姬阳今日当真是高兴的,便清清嗓子,敲门道:“贼来须打,客来须看。报道姑嫂,出来相看。”
元娘闻言便笑道:“咱们也不和他们废话,他们既是要咱们‘打贼’,那咱们还等什么,开门亮棍棒,把门外的‘贼’打跑!”
永安鞭子一甩,便笑道:“抽贼。”
媒婆拿这两个不守规矩的侍娘没有办法,便哀求道:“我的两个姑奶奶,消停会儿,快快答了话,放郎君进来才是正理。”
元娘清清嗓子便又道:“贵客至,不知是何方君子,何处英才,有何家当,当娶新妇?”
李姬阳知这一位娘子很有可能是奉珠最好的闺蜜,便道:“本是长安公子,王府皇孙,华府高屋,家有万金,闻有好女,特来参谒。姑嫂如下,体内如何?”
“呸,他想和咱们套近乎!”永安自以为识破奸计道。
李姬阳给宝庆使个眼色,便见宝庆朝迎亲队伍里的两个青年男子一挥手,那两个男子便身背褡裢,借力使力,攀爬到房府门楼上,敞开褡裢,开始往门内撒铜钱。
门内的丫头婆子们,除了元娘、永安,一件满天撒铜钱,都高兴哇哇大叫,也不去堵门了,都弯腰去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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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这个时候,门外新郎用力一推门,便把门内的两个娘子给推到一边去,紧接着,哗啦啦一大串,傧相,乐队,都涌了进来。
元娘、永安被铜钱砸了一身,气得哇哇大叫:“这个郎君好狡猾!”
“得,作诗一节也省了。这个晋阳郡公好生无赖!”元娘拍门大笑道。
“哪里省的。”说时迟,那时快,便见青叶姑姑笑着立在后头,领一种健壮婆子,见新郎便撩棍子,边打边唱道:“女婿是妇家狗,打杀无需问!”
顿时跟在身后的武将壮汉便拍掌大笑,还有喊着要狠狠打的。
李姬阳腾挪转移,只好无奈配合着狼狈躲闪。
李姬阳的傧相遗则并长孙冲这才上前去作揖,笑道:“姑姑心好善,通融让娶妇。”
青叶一笑,便道:“娶妇便要打,打完好相见。”
棍子一收,这便放新郎傧相们一马,随他们去。
一行上百壮男簇拥着新郎往大厅里去,大厅里稀稀落落,只有房公和郝总管在。
房公在大厅里等的心急,这会儿见着新郎了,笑容一收,没好气道:“我的宝贝女儿可是便宜你了。”
郝总管将蒲团放在房公脚下,便笑道:“郎子请跪拜,跪完便相见。”
李姬阳知道自己要娶走人家的掌上珍珠,这位爱女如痴的岳丈心中不痛快,便放低了姿态,在蒲团上给房公磕了三个头。
“这儿……”郝叔还以为这个新女婿不懂礼数,要提醒他只可以个头便可。
房公制止,抚着自己的美髯欣然受了。便道:“你给我磕了三个头,从此后,你便是我的半子,别处不容你,我处随你来。”
李姬阳心中一喜,便又给房公磕了三个头。
房公对个多金狡猾的女婿还是比较满意的,便道:“你去吧。”
李姬阳这才起身往奉珠的绣楼去。
一行壮汉挤到了院子里,便见满院子的牡丹花今日开的别样繁盛,好似也知道今日是主人的好日子似的,个个争奇斗艳,百色竞放,把一众不懂花草树木的武将看的亦是感叹连连。
如斯美景,如斯美人,这个主母当配得。
闺阁中,奉珠已经完全装扮完毕了,可是宋大家仍是不放过,黛眉描描画画,一遍又一遍。
奉珠想着,便让你等上一等,我急死你!
元娘打开窗,朝楼下喊道:“新妇不乐,郎君开怀,快作诗来,催妆出阁。”
引得底下嗡嗡一阵乱嚷。
“这是要催妆诗了,主子您请。”宝庆笑眯眯道。
李姬阳眉眼一挑,看着他小舅子道:“一缸大金鲤,一匹西域宝驹。”
遗则摇头不行。
“一坛波斯葡萄酒,一把长剑。”李姬阳又道。
遗则听得猛点头,这才嘻嘻笑着把早早准备好的作弊诗拿出来,对着楼上窗户就大声背道:“今宵织女降人间,对镜匀妆自悠闲;自有夭桃芙蓉面,不须脂粉污娇颜。”
一首不行,又接连念了十首。楼上还是不见动静。
壮汉们便不耐烦起哄,一阵吹锣打鼓,嚎道:“新妇子,催出来!新妇子,催出来!”
轰轰烈烈一阵哄,就是连宋大家也受不了了。
“我看是时候下楼了。”卢氏便呵呵笑着道。
奉珠心里紧张,捉着卢氏的手不放。
“莫怕。”卢氏道。
侍娘侍婢一众人簇拥着奉珠这便下了楼。(未完待续)
第147章 洞房花烛为人妻(4)
下了楼,坐在大厅中间,丫头们便搬上来一扇绢纱屏风挡住新娘。
楼门一开,外头就簇拥着新郎一股脑的挤了进来。
奉珠心有不甘,这便要跟他走了?也太便宜他了吧,我还在生气呢。
便见锦画拿来一副金马鞍放在屏风外头,请李姬阳坐上去。
透过屏风纱帐影影绰绰便见外头一个身躯颀长的男子被压着做到了低矮的马鞍上,奉珠挺了挺小蛮腰,哼哼,也可是比你高一点的。
这是便又听到“呱呱”大雁的叫声,便见有人把雁塞到他的手上,还没怎么看明白,便“哗啦”“呱呱”,那大雁被他从屏风上扔了过来,奉珠下意识的去挡,可也用不着她,自有一众人嘻嘻笑着,眼疾手快的给接住,抖开红罗包裹住,然后用红丝线缠着大雁的嘴,不让它叫。
“快吟诗!”便听元娘和永安又叫嚣道。
又吟诗?李姬阳去看遗则。
遗则嘿嘿一笑,便对着屏风又开始吟诵。
一连三首,屏风内的侍娘们仍是不移开屏风,李姬阳心思一转,便微微一笑道:“绣障重重掩,侍娘个个刁。内有吾新妇,自去又何妨?”
说这话便是要自己移开了。
奉珠想刁难刁难他,张口便想奉还回去,却不想被卢氏一瞪,奉珠只好乖乖的闭嘴。
这时候,一对漂亮的童男童女才将屏风移开。
新郎怀里又被塞了一只大雁,便见李姬阳单膝跪在奉珠面前,把大雁交给奉珠。
奉珠抬眸偷觑,李姬阳直视过去,两人目光相对,便一下子搅缠在一起。
奉珠便听到自己心脏咚咚跳个不停,李姬阳便情不自禁的扬唇笑开。
卢氏看着高兴,便道:“郎子快起来吧。”
此礼行完之后,便有人请卢氏并房公在东面榻上坐了,一对新人跪在父母面前。
知道女儿就此是别人家的了,房公心中酸胀,便道了一句,夫妻同心,情绪激动的就摆摆手没再说话。
卢氏就掩面哭道:“从来生处却为客,此后随夫始是家。往后便一心一意侍奉夫君吧。”
卢氏亦是摆摆手,让走。
奉珠禁不住颗颗眼泪往外貌,拜倒在地,“父亲、母亲,女儿拜辞。”
李姬阳握住奉珠的手,把奉珠从地上抱起来,柔声道:“莫哭。”
奉珠仍是翘头去看房公并卢氏,哭哭啼啼怎么都止不住。
李姬阳便道:“仔细哭花了妆,丑。”
奉珠立时住了眼泪,不满的瞪着李姬阳。
李姬阳一笑,便道:“定不让你离开父母就是。”
“你总是骗人,我不信你。”奉珠揽着李姬阳脖颈,嘟囔道。
“成了!”
有人一生喜报,府上就开始点爆竹。
爆竹嘭嘭,笑语飞声。
整个国公府就像是炸开锅一样,处处欢声笑语,礼炮齐鸣。
偏僻冷清的院子里,遗珠躺在床上,听着外头的热闹喧哗,心冷如寒冰。
江氏懦懦坐在床尾,不知该如何开解她。只煮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放在遗珠身边,道:“二娘子,多少吃些,你今日也要出阁的。”
遗珠听了,木然的眼珠慢慢转动,看着江氏,猛然扑向她,突兀的大哭出声,声音尖锐:“你为什么要生下我,你生下我就是要我受辱受苦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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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遗珠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我不能孕胎了,永远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谁来救救我,啊……”
“我的孩子啊……孩子……”
见到自己的孩子这般痛苦,江氏只是坐在凳子上哭。
临到上新郎的墨车时,李姬阳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瞧奉珠一张艳色无双的脸就这样露在外头,李姬阳便转身问元娘:“新娘头上该有个遮盖物吧?”
元娘一愣,看向永安,永安却道:“要那个干什么,我给扔了。”
“去找来。”李姬阳沉下声道。
永安哼一声,心中还真有点惧这个男子,便哼一声就去找。
“是我不想戴。遮住我的眼,我都看不到你。”奉珠给永安开脱道。
李姬阳哼了一声。
“小气鬼。”嘴上如此说,奉珠心中却高兴的很。
“给你盖上了啊,啧啧,从此你就是一个有夫君的人了,和我们不一样了,要不你别嫁了吧。”永安引诱道。
奉珠纠结的看着李姬阳。
李姬阳气得瞪了奉珠一眼:“你想抗旨?”
奉珠赶紧摇头,老实的低头让永安给她盖上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
总算是上了新郎的墨车,侍娘们去后头坐从车,把傧相们赶下去骑马。
此时,天色已经渐黑。
仆从执着火烛在前头开路,乐人在后吹吹唱唱,中间进着新娘墨车的是一众带刀武将,这是防止有障车讨采头的人胡来。
迎亲队伍在几个主干道上绕了几圈,终是遇上一些凑热闹的。
李姬阳心中警惕,一开始便没想善了,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离开过新娘的墨车。
这些人挡出去路,当街便唱:“儿郎伟!我是诸州小子,寄旅他乡。形容窈窕,妩媚诸郎。含珠吐玉,束带矜装。故来障车,须得牛羊!”
“儿郎伟!古来障车,金银铜钱撒过来!”
“……”
奉珠知道这障车的习俗,便想按照礼仪回话。
李姬阳却不让她出声。
“怎么?”奉珠不解。
“嘘。坐进去,别冒头。”李姬阳手势一挥,便有二十武将将墨车团团包围。
又一挥,便有宝庆大把大把的在前头撒铜钱,紧跟着,剩下的武将便将这伙人强行分开,让墨车从中间行过。
“哎哎,你们这是干什么,还不让障车啊。”
“就是啊……”
一通吵嚷,其中便有人动气武来。
李姬阳冷哼一声,便道:“把捣乱的人抓起来,严刑拷打。”
“是!”安庆领命。
这墨车并非四面有车壁的,而是垂挂红纱帐幔的迎亲车,听着外头动静,便担心道:“李姬阳,发生什么事?”(未完待续)
第148章 七日七夜情难抚(一)(1)
“无事。走。”强行镇压下所有障车的人,墨车很快从人群中走过。
一行人也不知在那条街道上转,眼见天色完全黑下来,车队终于在一间铺红挂彩的大门外停了下来。
门户大开,灯笼高挂,灯火通明,便有身穿华服的丫头们从新娘脚下开始铺红绸,一直延伸到府内在一处吉院搭成的百子千孙帐里。
李姬阳对身边这个女人觊觎良久,在娘家的那一通仪式早让他不耐烦了,因此到了他自己的府邸,便该省的都省了。
只让娘家的人在百子千孙帐内撒了些莲子香果,念了念吉利咒文,便都给轰了出去。
宝庆心知主子忍到现在已是极限,便忙轰走了所有人,锁了院门,领着这一众人去别院宴吟。
宴席早已经排开,奉珠的两个哥哥早已经在招呼客人了。
奉珠嫁了,元娘心里颇觉惆怅,本想自己凄凉一会儿,可她肚子饿了。
元娘呵呵一笑,还是去填饱肚子要紧。
“如此吃下去,迟早有一日成胖妞。”元娘对自己近月来的好食欲真是无奈。遇着好吃食就走不动。
“元娘。”遗直不声不响的出现在元娘身后,把元娘吓了一跳。
“我不认识你。”元娘抬脚就走。
这百子帐便是洞房地。
人都被轰走了,帐内只剩下奉珠和李姬阳,两人呼吸可闻,口干舌燥。
月上中天,暖风习习。回廊如抱,红灯如星。
宝帐便设在这院中一棵百年木槿花树下,树下遍铺毡毯。
宝帐四角垂挂着琉璃八角流苏灯,照射的宝帐内人影幢幢。
李姬阳忍着冲动,还有旧账要和她清算。
掀了她的盖头,摘了她身上的凤冠霞帔,便坐在榻上冷冷的盯着她,刺道:“越是不想嫁给我这个小商人,我越是娶了你,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恨死我了,嗯?”
奉珠心中也委屈,抿着唇坐在那里不说话。
“这会儿到哑巴了。以死相逼?我便如你所愿。”说罢真扔了一把短刃过去。
奉珠被这人凶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一时气愤,当真拿起短刃对着自己胸腹要刺下去。
李姬阳料不到她竟是如此火烈,忙一手抱住她腰肢,一手打掉她手上的短刃,恨恨的将人禁锢在怀里。
“你脾气倒是大!真要死?也得让我得了手才允诺你。”说罢便将人压到榻上,动手去扯奉珠的裙子。
“你欺负人!”奉珠扭动着身子捶打他。“你要不骗我,我就不会说那些话伤你了,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我还去王府找你,你还撵我,你都不听我解释。”
“我刚嫁给你,你就对我不好。”奉珠委屈的控诉。“但是我也不后悔,反正我嫁给你了,你便是不待见我,我也要天天出现在你面前,缠着你,磨着你,直到你消气为止。”
李姬阳便把人抱在怀里,往锦被上靠去,自己无声笑了笑,又故意冷漠道:“我若一直不消气呢?不碰你呢?”
“那我也不放弃,反正你是我想嫁的人,我就和你磨一辈子,就算做一个让你讨厌的人,也要你天天看到我。我也不怕你不碰我,我总有机会让你忍不住、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忍不住这般。”李姬阳早早把罩在外面的杉子剥掉了,现在奉珠身上只剩下一条束在胸上的红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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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这个日思夜想的女子,她身上的香气不同以往,幽幽的香味儿,浓郁的处子香。
他拉开她的红腰带,让她的裙子松散开,束在胸上的衣便随着松开,他抱着她,便能透过明亮的灯光看到她。
“你生气吗?生气我那夜说的话?”奉珠抬眼,对上他的眼眸。
“你说呢?”他终是忍不了太久的。
奉珠看见他眼睛里的笑意,便感动道:“我就知道谁都会生我的气,只有你不会,你即使生气,也不会伤害我,我没有感觉错,你是真的对我好的人。”
奉珠抽抽鼻子,留下两滴清泪,戳着他胸膛道:“你真的不能怪我的,是你自己骗我,你若早说你还有一个郡公的身份,我就不会伤心了,我不伤心就不会说话伤你了。我不想让我阿娘、阿爹伤心,只能我自己伤心,然后又伤你的心。”
“你是一个灵透的女孩。你不过是知道我奈何不得你罢了。”李姬阳紧紧怀抱,“所以才会侍宠为难我,折磨我,你怎么可以这样狠心。”
“那、那人家以后对你好,补偿你好了。”奉珠拿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凤眸乖巧的闭上,微微嘟起红唇,任君采撷。
“可是想好了,今夜过后,不管什么王爷,什么郎君,你都没有后悔的机会了,你是我的妻,我是商人,你便是商人妇,我若是郡公爷,你便是郡夫人,我若有朝一日沦为乞丐,你就是乞丐婆。”
“要不要吗,你好啰嗦。”奉珠不耐烦的催促。“我都准备好了,很疼对不对?”
奉珠颤了颤,便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躺倒在榻上,“来吧。”
“怕疼?第一次?”李姬阳随身覆上娇躯。
“你以为呢?”奉珠撅嘴道。
李姬阳衔住这嘟嘟着的红唇,心内却已经释然,这女子纵然已非完璧,他也不在乎,他要的是这样一个人,而不是她的过去。
若论过去,自己只怕没有什么脸面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些过去啊……随风散了吧。
唇舌相喂,渐渐的呼吸加重。
怎得这口感越发勾引人了。当吻上这唇瓣,便想着吻的深些,再深些。
浅青的宝帐,红色的纱,明亮的灯光。
这一团白玉仰卧在一片红绸子里,那一身吴盐胜雪的肌肤,那一声声的娇哼,无一处不勾得他心魂不属。
他握着她的手,压在红纱上,他的唇舌转移在脖颈上,她便乖巧的仰首、挺胸、提臀,由着他如一个帝王逡巡属于自己的土地。
奉珠不想他心存芥蒂,便收回丝缕的心神,低低妖娆道:“你看到了吗?”(未完待续)
第149章 七日七夜情难抚(一)(2)
“什么?你用了什么香?”让我在这每一寸土地上都是流连忘返。
“左胸上,有一朵朱红的花儿,那是、是我的守宫砂。”奉珠心有羞意道。
他神色炽热,终于抬起头来看向她雪腻的胸前,用手轻触,道:“这不是画上去的?”
“不是,是我小时候,阿娘给我点砂,明明点在胳膊上的,可是胳膊上总是点不上去,便换了个地方,原本也只是一点,谁知随着我长大,这一点便扩散成了这样。你若不喜欢,今夜过去也就没有了的。”奉珠睁开迷蒙的眸子看向李姬阳。
李姬阳抱她起身,两个相拥坐在榻上,耳鬓厮磨一阵,他一遍遍抚弄着这朵朱红色的花儿,越发珍惜道:“我倒是不想它消失了。”
奉珠可不信他,她就坐在他的腿上,可清清楚楚感受到他的忍耐,便妩媚的搂上他的脖颈,双腿缠在他强劲的腰上,道:“真的不要我吗?”
李姬阳的欲念被她挑起,相互磨着、噌着,他便难过的蹙眉,大掌放在她的腰上一阵揉捏。
目光相接,缠绵情意,便情不自禁的唇舌互喂,勾缠吞咽,紧紧相拥。
“不是怕疼?若撩拨的我兴起,只怕你受不住。”良久分开,李姬阳粗喘道。
奉珠细细喘气,枕在他的脖颈上,有气无力道:“可我觉得,你已经要忍耐不住了。”
奉珠动动臀,夹住他的腰。
李姬阳便收紧手臂,拥着、抱着、吻着,真是恨不得立时便要了她,恣意怜爱。
只是突然的,便不知要从何下口吃下这想了许久的艳肉。
便如一样宝物想的久了,谋算的久了,突然有一日这宝物是你的了,他捧在手心里把玩良久,怎样看都看不够,怎样摸都摸不够,可让他找个地方藏着,他却怎样都找不到一个好地方。
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关在匣子里又怕掩了光华。
“咦?”奉珠突然想起什么,便不满的从李姬阳身上下来,道:“你怎么可以把喜娘都赶走了,我们还没有共饮合卺酒,还没有把五彩丝线系在我们两个的大脚趾上呢。”
李姬阳低低一笑,便靠在枕上道:“过来。”
奉珠瞪了他一眼,在宝帐里看了一圈,便见宝帐内倒像是一个小卧室一样,有酒菜,有糕点果子,有塌有桌子。
在翘头案上看到一对金银小盏,一把酒壶,奉珠便知道这个就是了。
忙一手捂住自己的束胸长裙,一手去端托盘。
“一只手真的能端得住吗?要撒了,快用另只手接住。”李姬阳坏心道。
奉珠忙松开捂住裙子的手,那裙子便松松散散的从胸上落了下来,奉珠手忙脚乱,一会儿提裙子一会儿又去端酒壶。
“你快来帮我嘛。”奉珠在原地看着李姬阳跺脚。
“恭敬不如从命。”他衣衫也是凌乱散着,长腿落地,站起,便露出古铜色的胸膛。
一手搂了小蛮腰,一手端了托盘,托盘放到榻上,美人放在怀里。
“知道怎么喝吗?”
“自然,一人一杯,相对喝了就是。出嫁那夜,阿娘都告诉我了。”奉珠得意道。
“不。”他严肃的断然否定。
“我一定没有记错。”奉珠据理力争。
“是这样。”他端起银盏中的酒送到奉珠嘴边,让她饮下,含在口里,“不要咽下去。”
“嗯?”
“要等我。”说罢,他便俯下头去,吻住两瓣唇,慢慢的,悠闲的,一点点的吮了半杯自己咽下,剩下的便都推送到奉珠的口里。
此酒,香醇甘甜,纵是饮下一壶也不醉人。
醉人的是花香,是体香,是这样一个魂牵梦萦的人。
“不、不忙,还要系上五彩丝线。”推开这人,奉珠凤眸迷离道。
“丝线?是这一根吗?”拈起托盘上有两尺长的线给奉珠看。
“应该是吧。”奉珠伸出脚搭在李姬阳的腿上,催促道:“快给我绑上。”
“有什么说法吗?”瞧一眼丝线,再瞧一眼这小巧如玉的脚,饱满白嫩的脚趾,把玩片刻,遂唯夫人命是从。
轻轻绕了一圈打上一个活结。
“阿娘说,彩丝相系定夫妻,祸福与共两心同。”奉珠也给李姬阳打上一个活结,这般,两人便系在一起了。
“这般,你还能跑到哪里去。”李姬阳长腿一拽便把奉珠给拉到怀里,压在身下。
“千金一刻,莫负良宵。”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的长裙便是轻轻一扯便被扔在塌下。
锦被裹身,微露雪肤。长裙去后还有一条丝裤。
奉珠弓起身子,半眯着眸子看向宝帐顶,身体摇摇晃晃着,宝帐顶的流苏也摇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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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着机关处,李姬阳抬起头来,瞅着奉珠低低笑了。
“我、我不想穿的,可是阿娘要我穿,宋大家也说一定要穿的。说是你会喜欢。”奉珠夹着双腿都要羞的无地自容了。
“你阿娘是怎么劝你穿上的?”
“说、说反正小时候也穿过开档裤子的,只当是感怀童年。”奉珠羞的拿被子盖住了脑袋。
先是低低的笑,笑着笑着便成了开怀大笑。
“不准笑!”奉珠恼羞成怒,拿脚去踢他。
“我不笑、我不笑。”他钻进被子,覆在奉珠身上,也没有去脱那条丝裤,只是一双大手如着了魔一样在奉珠身上游移,抚摸。
漆黑如墨的眸子盯视着奉珠,但见她发髻凌乱,眼神妩媚,红唇略肿,香腮晕红,他便情不自禁的又去逗弄她的唇舌。
“你忍不住了吗?”一吻方罢,奉珠细细喘着问。
娇躯偎着,颤颤如风中花儿。还未曾经风吹雨打,狂风暴雨便开始轻泣讨饶。
“我会很小心、很小心,不让你太疼。抱紧我。”
娇声应着,躬身迎着。伸臂儿勾着郎君脖颈,黛眉轻蹙,红唇微张,娇喘微微,任由郎君恣意怜,妾身如水,心如蜜,便如清溪绕山峦。
红绫被翻滚波浪,鬓乱钗横娇泣啼。痛痛痛,请君惜;轻把郎推,声颤微惊,啼泣轻捶。(未完待续)
第150章 七日七夜情难抚(二)
李姬阳见奉珠疼的厉害,便又灌了她一大口酒。
听不得她的哽咽,便唇舌吞声。
花娇哪得蜂蝶狂,左一声哄,又一声哄,终是哄得她,柳腰款摆。
晨光上东屋,花香鸟语声。夜落木槿花,遍地是桃红。
兽炉添早香,廊庑纱笼灭。
一夜痴缠香满帐,清晨红绸卧玉人。
李姬阳一手拄头,一手轻捏奉珠的耳垂,一双素日里冷厉淡漠的眼此时也是温柔含情,默默注视。
奉珠安稳的睡在红绸上,他的臂弯下,长睫垂落,遮盖了她一双含嗔带媚的凤眸。
他可忘不了,昨夜就是在这一双眼睛里看见,水雾迷蒙,媚色无边。
她肤色如玉,眉如黛,唇似丹,此刻熟睡着,菱唇微微嘟着,略略红肿,只是看着,他便觉情动。
昨夜怜惜她,只是一次,一次便上了瘾,她太过美味,太过美好,在她的哀求下,竟真的一次便放过了。
只是今日一早,便自悸动里醒来,见她仍是睡的香甜,不忍打扰。
他知道自己对她有非比寻常的耐性,然而,昨夜之后,拥她入怀,竟是生出了一种天长地久的感觉。
许是昨夜的所有都太过美好了些,良辰美景,美人如玉,让他一颗流落多年的心也不禁有了停驻的打算。
是否就是在她的身边?这一生是否就是她了?
他不知未来,只是,此时此刻,便是她了吧。
他终是不想只有自己一个人寂寞的看着这睡颜,还是叫醒了她,听她娇哼蛮缠也是好的。
“醒醒?饿不饿?”轻捏她的耳垂。
始承宠爱,浑身慵懒,无力移腕。
便听她唇里咕哝了一句什么,长睫颤了颤又安静的垂着。
他心中想要使坏,便拽着她的耳廓,移唇在她耳边道:“舅姑都到了,可要起身敬茶?”
奉珠缓缓睁开眼,迷蒙的看着李姬阳。
李姬阳便又坏心的说了一遍。
奉珠吓得一下子睡意全无,急忙坐起身道:“完了、完了。”
又见宝帐内有丝丝缕缕的阳光射进来,奉珠更急,竟是忘记自己锦被下的身子是未着寸缕的。
这般便是便宜了李姬阳,他低低笑着把她按住,让他枕在自己的臂弯里,便道:“不急,七日内你都不需要见那些讨厌的人。”
“哪有这样的,你不要安慰我了,我刚嫁给你就要被你的家人嫌弃了。”奉珠沮丧的捂脸。
“他们不会嫌弃你的,我保证。”李姬阳扒开奉珠的手,看着她道。“这座府邸只有你一个女主人,你的头上没有大人、没有大家,更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你只要等着三个月后,陪着我一起祭告宗庙,给阿翁奉茶,这便可以了。”
“你不是骗我的?”奉珠仔细盯着他看。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李姬阳无辜的看着奉珠。
“你骗了我好多,你家明明就在长安,你是王孙公子,你还要骗我你是商人,上次你受伤,你还骗我说欠人家钱被追杀,可是你走的时候还给我留了好多金子,你一点都不缺钱,你骗了我这么多,我要生气的!”奉珠不满的瞪着他。
“我真的说过吗?你要仔细想想。我真的没有说过我是商人。要喝茶吗?”
“要。”奉珠舔舔唇,“有些渴了。”
李姬阳伸手在床榻下的小几上端过一杯水喂给奉珠喝。
就着他的手,奉珠咕咚咕咚像猫儿舔水一样,一气喝了不少。
“不要了。”推推他的手,奉珠心满意足道。
“用些杏酪吧,一夜未食,该是饿了。”他放下清茶,又从盘子里端起一把金杯,里面是飘着浓浓奶香、杏仁香的甜酪。
也不等奉珠答应,便送到奉珠嘴边,等着她自己低头去喝。
“你怎么知道我早上要喝一杯这个?”奉珠喜滋滋的低头去饮。
他一手抚弄她的青丝,一手端着金杯喂她,像是抚弄一只乖巧的猫儿。
他扬唇浅笑,心情颇佳,却并不言语。
他稍稍把杯子拿远些,她便追着,低头去喝,又拿近些,她则紧紧抱着他的手,再也不让他乱动,他越是瞧着,心情越是好,逗弄她的心思便越发强烈起来。
“不要喝了,轮到我了。”他“狠心”的拿走她只喝了半杯的杏酪,挑起她的下巴,便要去吻她沾着奶香、杏仁香的唇瓣。
奉珠忙捂住自己的嘴,摇头不让他得手。
“没有漱口呢。”奉珠嘟囔,扭着头远离他。
“我不嫌弃,乖,拿开手。”便不等她同意,禁锢了她在怀里,俯身下去一口叼住。
奉珠羞的抬手去捶他,又被他抓住手,握在一起。
两个吻着、吻着,便滚抱到一起去。
可想起昨夜一开始痛楚来,便又呜呜咽咽的不依。
他好言相劝,告诉她第二次便不疼了,可她不信,她有经验的,做这事每一次都要先疼一疼,有时候像撕裂了一般。
她都要同情那些在**里卖身的女子了,每夜都那样疼,她们可真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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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天好不好,养一养,我不疼了就给你。”奉珠哀求道。
一会儿又害怕的哭了,指着李姬阳就骂,说他不疼她,对她不好,她都要疼死了,他却还要只图自己快活,元娘说的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李姬阳便自枕下拿出一个镂空银雕小盒子,这盒子的大小倒像是奉珠的胭脂盒子,只不过里头是透明的膏子罢了。
李姬阳左哄又哄不见她罢休,便用红纱绑了她,任凭她如何挣扎也得让他抹了药再说其他。
奉珠先是哭哭啼啼的看着床帐,等到一会儿觉得沁凉舒爽了,便止了哭声,哽咽的问他对她做了什么。
他便放了她,搂在怀里,哄着她睡觉,心里想着,到了晚上方可行事。
宝庆侯在院子外头,听着里头没有动静,便自语道:“人家洞房不过一日,主子这是打算几日才满足?”
摇摇头,吩咐丫头把两人穿的衣裳,酒食都放在门外头,等着主子什么时候睡醒了,什么时候出来找吃食。(未完待续)
第151章 七日七夜情难抚(三)(1)
韩王府,王妃正院。
没有红绸,没有古乐,没有宾客,什么都没有。
遗珠和韩王相对盘腿坐在榻上,两目相对。
原本以为的喜极而泣没有,兴奋感动没有,竟是连最基本的丝丝高兴也没有。
今日是他们的大婚之日,可是面对宾客寥寥,满室凄清,他们只能相对苦笑,一坐便是一夜。
“总算能在一起了,遗珠。”韩王干涩的笑笑。
“元嘉,我后悔娶我吗?”遗珠面如白纸,淡淡冷嘲。
“还说这个干什么,天都亮了,寡人这就让婢女呈上早膳来。”韩王挺了挺坐酸了的腰肢,穿靴下榻。
遗珠一把拉住韩王的袍子下摆,哀求道:“元嘉,你别离开我。”
韩王叹息一声,回身抱住遗珠,怜惜道:“已经娶了便没有什么好后悔的。我只怕母妃会为难你,少不得你要忍耐一二。”
遗珠死命抱着韩王,好像抱着一根救命稻草,卑微道:“我会的。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可我一定会努力做好你的王妃,不让你被人笑话。”
韩王自嘲的想,寡人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你身上的伤尚未长好,还是躺下养着吧。”韩王推开遗珠道。
遗珠仍是不放开他,默默流泪,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撑过来了,我想我是太爱你的缘故,我不舍得离开你。你若是想我死,我这就断了药,情愿等死。我死了,你也能娶一个出身世家的女子了。”
“别说这个话。若非你奋不顾身救我,我此刻只怕已经命丧黄泉。你能撑过来,我往后只会加倍对你好。”韩王苦笑一声道。“何况,寡人本来也是想娶你的。这般,也好,有皇兄赐婚,母妃也没什么话可说。”
遗珠眼眸半含泪,用自己最美的侧脸对着韩王道:“我是心甘情愿的。当看见那盗匪扬起刀对着你的透露要砍下来时,我想都没有想就冲了上去,我抱着你的头,我只愿我以我身代替你,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你是我的王爷,我最愿意看见你对我笑,王爷你笑吧,不是这样的苦笑,是自信骄傲的笑,您是凤子龙孙,芝兰玉树,您不该这样苦笑。”
“是啊,寡人是凤子龙孙。”韩王自嘲一笑。便道:“你躺着吧,我去书房看些公文。”
哪里还有什么公文,不过是对着书桌发呆罢了。韩王苦笑着。
见韩王转身走了,遗珠擦了眼泪,慢慢攥紧了拳头。
“我是韩王妃,我是王妃!”
“王妃,您的药。”此时一个宫婢端着一碗药汤进来。
遗珠收起愤恨不甘,便打起精神,转过脸来便是温和的笑容,她道:“你叫什么名字?可是服侍王爷的?”
“奴婢翠荷。”宫婢欠身行了宫礼。
“可是伺候王爷的?”遗珠上下打量这个宫婢,便见她面貌秀丽,模样出挑,身段袅娜,便低冷了声调。
翠荷并不害怕,中规中矩的回答道:“是的,王妃。奴婢是太妃娘娘赏赐给王爷的。”
“原来是宫里出来的啊。”遗珠挣扎着起身,看着翠荷道:“你来扶我一下。”
“是的,王妃。”翠荷不疑有他。
待到了跟前,遗珠冷笑一声,扬手就是一巴掌。
“王妃!”翠荷忍着悲愤,看着遗珠道:“还请王妃示下,奴婢做错了何事?”
遗珠靠在床上,看着翠荷,笑道:“我不过就是手痒,要打人,怎么,你是打不得的?你是谁的主子,我一个王妃,这个府里的女主人,我打不得你?”
“不,王妃教训的是。”翠荷低垂了头,恨恨的掐着地上的毡毯。
“你下去吧。”遗珠打了人,泄了愤,心中高兴,摆摆手,让翠荷下去。
遗珠看着自己的手,呵呵笑了,“我是王妃,我想打谁便打谁。你们不过是贱婢罢了,不听话,我便卖了你们。”
这一睡便是一个白日。
花好月圆,幽香醉人。
宝庆让人搬走了已经凉透的酒食,又让人送上来新的,敲敲门,告诉主子也该起来用些晚膳了。
又把奉珠的雪球和小狮子找来,拴在铜环上,想着,总不能让主子迷失了去,让小狗们汪汪几声,也好提醒主子还有很多正事等着他。
李姬阳随意披上一件墨色的袍子,擎着蜡烛挨个将廊庑上挂的红灯笼点亮,这才开了院门把门外头的酒食,并雪球和小狮子牵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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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着这两只的屁股,让它们叫几声,把宝帐里的懒虫吵醒。
果然不负他望,这两只看见宝帐里明亮的灯光就汪汪叫着钻进帐子。
奉珠在案几上找到一件红色的裙子穿上,抱着雪球,牵着小狮子掀帘子走了出来。
今日是五月十六了,天上的月亮好似更圆了些。
宝帐外头铺着大片的毡毯,毡毯上落了许多桃红的木槿花,奉珠不知为何,没有任何的缘故,便是想笑,心在笑,脸在笑,眼睛在笑。
“可是醒了,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明早上去。过来。”李姬阳在外头置了大食案,食案上有八座三角烛台,二十四根红色蜡烛,见奉珠出来,便笑着叫她。
奉珠抿唇笑着,光着脚走在毡毯上,羞答答慢慢走向他。
“饿了吗?过来吃些东西。”他斜倚在靠枕上,笑看她低头娇羞的模样。
“你是什么时候醒的。”被拉着坐在他的身边,奉珠挠着雪球的白毛小声道。
“刚醒。”知道她初为人妻,心中羞涩,便不再说话,也不再看她,把碗筷放在她的面前,让她好好吃饭。
他自己也着实饿了些,夹了肉馅馒头慢慢吃起来。
奉珠也略略放开,端起碗来慢慢喝粥。
此时,月色正好,花香醉人,两个人便相互偎着静静用膳。
待两人吃完,用茶水漱了口,把食案推到一旁,李姬阳置上小几,便揽着奉珠,慢慢躺在软垫上,让奉珠枕着他的胳膊,仰首看月,看星,嗅闻这满园的花香。
风花雪月,也不过就是如此了。(未完待续)
第152章 七日七夜情难抚(三)(2)
“我好高兴,好想要笑。”奉珠却已经笑呵呵了。
“那便笑吧。怎样笑都好。”他纵容道。
“云破月,花弄影,我起舞,你弹琴,好不好?”奉珠坐起来,拉着李姬阳也正经坐着。
也不等他答应或是不答应,她便光着脚踩在毡毯上,走到中间,抬手下腰,媚眼如丝。
红纱、雪肤、美人,翩翩起舞。
在这寂静的夜里,他摆好酒盅,拿起筷子,慢慢敲打了起来。
乐声空灵,舞姿绝艳,他满心满眼里都只是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双目相对,情意绵绵。
一个是仙宫牡丹,一个是人间王孙。
她赤着脚,裸着小腿,手臂,红纱映衬下,越发显得她雪肤花貌。
桃红的木槿花瓣瓣飘落,落在她乌黑的青丝上,落在她的脸侧,落在她凝雪似绸的脖颈上,他越发看的痴了、迷了,愿只愿此夜绵长,永无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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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停了敲击酒盅的动作,起身走向她,在她最后一舞时,揽上她的腰,吻上她的唇,便在这清风明月下行了那巫山云雨之事。
地上铺了大片大片厚厚的毡毯,便如一张天然的大床,滚抱在一起,想在哪里便在哪里。
在树下,在花上,在廊庑上,在火红的灯烛里。
他此时当真是没有骗她的,用心怜爱,便只有欢愉,颤抖。
她方知,原来一直都是自己想错了。被捧在手心里对待,便真的是不疼的。只有无尽的欢愉。
只想要更多,无穷无尽。
云收雨散,墨袍脱下遮住两人的身体,仰躺在毡毯上,看着天上明月星辰,回味无穷。
“可有不适?”亲吻着奉珠的发,他贴心道。
奉珠微微喘着气,羞涩摇头,便悄声道:“你真的没有骗我。”
他低低浅笑,又起了调弄的心思道:“可是舒爽了?”
奉珠掐挠着他的胸膛,不依的撒娇,便又引来他一声长笑。
“可是还想要?”笑意不减,他在单薄的衣下,揉弄她嫩滑的肌肤。
唇舌在她耳朵上**,便低低夸赞:“肌肤生香,润滑如水。”
“不准说!”奉珠恼羞的捂住他的唇。
他又长笑一阵,便道:“身上黏腻,带你沐浴去,可好?”
奉珠点头,躬身磨着他,催促着道:“好不舒服呢。”
“别动。乱动的后果,只能隔一个时辰才去沐浴。”他哑着嗓子威胁。
奉珠灵光闪动,想起成亲前所看,那画卷上的秘戏图,便勾着他的腰肢,揽着他的脖子,故意放柔了嗓音道:“我才不怕你。”
没有疼痛,知道这事的妙处之后,奉珠便要遵从阿娘以及宋大家的教导,便要趁着新婚之时牢牢的将这个男人勾住,要让他觉得,别的女人都是不好的,不能满足她的。
奉珠坚定的想着,便是拼了这条小命,也要满足了他才可!
“这样的姿势吗?”李姬阳蹙眉,对腰上的这双小细腿不敢抱太大希望。
奉珠咬牙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可以!”
“真的可以?那我就不客气了?”他眉头舒展,准备就奉珠选的这个姿势,进行一番深入探讨。
“等、等一下。”奉珠咽咽口水,囧着脸道:“不然、不然我们稍后用这个姿势,我们去浴室,去、去鸳鸯浴!”
“这个主意不错。”他托着她的臀,腹内憋笑,往卧室后的一眼温泉而去。
“要不我们明天继续,我觉得我浑身都没有力气了,好酸好涨。你也很累对吧。”奉珠低头羞囧道。
“夫人放心,为夫力多无穷,定然能满足你。”李姬阳一本正经道。
“这样啊……那、那好吧。我会努力配合你的!”奉珠握紧拳头,坚定道。
“夫人真是……太善解人意了。娶了你,是我三生有幸。”李姬阳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奉珠生气的揪住他的耳朵。她正被他抱着走,揪住耳朵便是最方便的。
“没有,我只是想笑而已。”推开卧室的门,走了一百步,在一扇帘子后头有一扇雕花小门,门后便是一眼温泉,一方水池。
池水温烫正合适,最是沐浴养肤的佳处。
“会水吗?”李姬阳临时想起,便问道。
“会!”说到这个奉珠可得意了,想她小时候和元娘一起便是当成男孩被放养一样的,爱玩水的时候,怕她们调皮掉到府里的荷花池里,便请了府上会水的姑姑专门教她们。
“真是太好了。我抱了你一路,胳膊好酸,如此,便把你扔下去,我想你并不介意。”李姬阳说罢,便将奉珠从身上摘下来抛到大大的水池里。
“什么!啊……混蛋!”
“噗通”一声入了水,咕咚咕咚便往下沉。
奉珠都要吓死了,哇哇大叫救命。
李姬阳抱臂站在水池上,浅笑道:“想骗我?快上来,这水只到胸部以上罢了。”
水面平静,水里依然没有动静。
过了一会儿,连泡泡都不冒了。
李姬阳渐渐变了脸色,衣袍未脱便跳了下去。
“珠娘、奉珠。”他心都慌了。
“哼!让你欺负我!”奉珠猛的出现在他身后,往他背上一扑,便将他扑到水里,两个人都沉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便一起冒了头上来,奉珠呵呵笑,左右躲闪着,不让他亲到。
两个便如比目鱼一般,两双腿纠缠在一起,臂儿相拥着。
池子为汉白玉挖成的,因此汤色乳白,只是看水上,两个抱在一起,唇舌相吐,胸膛相抵,吻得入了迷,成了仙,搅动的他们四周的水花四溅,激烈非常。
渐渐的,这般拥着还不够满足,李姬阳逼着奉珠往身后退去,直到碰着了微凉的汉白玉池壁,便分了唇舌,让她转过身子扶着池壁,他从身后拥着她,亲吻她的脖颈、肩头。
“你太坏了。”奉珠娇哼着,嘟囔。
“下次便不扔了。”他紧了紧手臂,咬着她的耳垂,悠闲道。(未完待续)
第153章 七日七夜情难抚(四)(1)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哼!”奉珠撩起眼睛,斜睨着他,撅嘴不满。
“怎么?还有其他事惹你不满?你倒是说说,说得出来,我便改了就是。”他蹙着眉,很认真的告诉她。
“你这个人,一肚子坏水。”奉珠想转身咬他来着,结果被禁锢在他两臂之间逃不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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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放开我。我不……”
腿一软便趴倒在微凉的池壁上。
“怎么了?”他只假做不知。
“你太坏了!”奉珠咬着唇忍住欢愉的呜咽。“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你的报复。”他欣然接受这桃色挑战。
浴室里便余“哗啦”的水声,覆盖住微微的娇喘声。
房府,仍是张灯结彩,热闹的气氛犹存。
卢氏却不满的跟房公抱怨道:“这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我原本以为这个郎子是个稳重的,没想到竟然能做出这种胆大忤逆的事情来。你说说他,洞房第二日不去给亲家敬茶,他是想如何?真是太不像话了。到了现在还锁在院子里不出来,真真是荒唐!荒唐!你快去叫人把门撞开,把珠娘救出来,他的一点分寸都没有,这才刚刚、刚刚……我们珠娘可是遭大罪了。”
“我说夫人呐,李穆是个有分寸的人,你就放心吧。孩子长大了,你就少操点心。”房公呷了一口茶,自觉给宝贝闺女找了个好郎君,便哈哈笑了一阵。
卢氏看傻瓜一样看了他好几眼,又埋怨道:“这四个人里头,我还是喜欢鲁王,你看人家鲁王年纪和咱们珠娘差不多,人家又不参与朝廷的事,又有自己的封邑,咱们珠娘要是嫁了他,那是一辈子的富贵不用愁的,你再瞧瞧这个,他家里还有一摊糊涂事呢。亏得他还有点成算,成亲都不在王府里,若是他自己都拎不清,我定不饶他。”
“那个臭小子。嘿!”房公自己又开始乐呵。小曲都唱上了。
把卢氏气的不清,见丫头们都不在屋里,上前去揪了房公的耳朵,道:“你倒是给我说说,你乐什么,这都乐了一天了,说出来我也乐乐。”
“夫人饶命。”房公忙拱手作揖,求饶。乐呵呵道:“我告诉夫人就是,夫人快放手。明早上还要上朝,若是肿了耳朵,我又要丢丑。”
卢氏这才放了手,敲敲桌子催促道:“快给我说。”
“那小子早觊觎咱们家珠娘良久了。这事还得从去年说起。夫人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听你说来,我们这个郎子是个有心人。”卢氏满意的饮一口茶,放下杯盏和房公相视笑道。
“何止有心那样简单。郎子心思狡猾,比阿直不知强了多少去。”房公捋着自己美髯夸赞道。
“去。我儿子耿直纯孝,这有何不好。郎子那样的人,亏得是咱们郎子。”卢氏又庆幸着捂嘴呵呵笑道。
“是啊。这也是他们的缘分。依着他当时的身份,咱们家奉珠如何能嫁得,恰巧珠娘又自己犯了错,一时之间,长安不好让她呆着,我就去信到扬州,让他在扬州照顾着点奉珠,暂时避避风头。谁知那臭小子趁火打劫,敢和我讨价还价,非要娶,不让娶便不管。当时珠娘又是那样和咱们闹着别扭,谁的话也不听,我只好退一步,嫁就嫁了吧,我就要他发毒誓,说‘你娶我女儿也可以,但是在扬州你决不能碰她一丝一毫。若是你违背了誓言,便要你生母永世不得超生’。我知道他的软肋,那孩子不会拿他生母乱作誓言。到后来,奉珠从扬州回来,又听夫人说,珠娘至今完璧,我就知道这个孩子,也是心中有原则的人。多年在外飘泊,并没有让他长歪了心思,我这才接受了他。”房公感慨道。
“这样我就放心了。这男人就是不能让他轻易得到,轻易得到的,从不知珍惜。他对咱们珠娘有这样一番心思,又受了这许多考验,我便真当他是另一个儿子看待了。他家里容不得他,便让他随着我们住,夫随妇住也是常有的。”卢氏看着房公,等着他的回话。
“这还要夫人说吗,成亲的当日,我便受了他的拜父礼。有我一日,自是要护着他的。”房公也看向卢氏道。
夫妻俩个心照不宣的笑了。
“不过,臭小子也不是一个能任人欺凌的。当年便是那样有魄力,什么都不要,两袖清风,孤身一人走出长安,待他再回来时,便是金银满屋。就算当年的我,也不一定有他的手段。”房公真心佩服道。
“阿郎如何能与我的郎子比。”卢氏满脸堆花的夸赞自己的女婿。
“夫人说的是。”房公拍马讨好道。
“我还有一样担心的。”高兴过后,卢氏又忧虑道。
“夫人是说他的那个庶兄吧。”
“是啊。我怕那个疯子会对付我们珠娘。”卢氏一想到这种情况就惊慌道。
“臭小子也是想让咱们放心,这不,把家也安置在咱们旁边了,如此近,你想珠娘了,走几步就到,珠娘想你了,转个小门也到了。珠娘要是有个什么事,咱们立马就知道了。”
“可不是。我倒是把这事忘了。”卢氏顿时放下心来。
这时候,青叶进来禀报道:“老爷、夫人。大郎君差人回话来说,大少夫人也就是这几天了,要夫人做好准备。”
“吃了那么多药怎么也不见好。”卢氏听了便叹息一声道。
“个人有个人的劫数。谁能知道,她想救济的舅母表妹是一对专门害命谋财的歹人呢。”
“那对毒母女的罪名可是定了?”卢氏忙追问道。
“定了。秋后处斩。”
“该!”卢氏解气的道。
“你细细和我说说。那对母女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派人沿路追查到蜀地,查到九娘的舅舅头上,原来当年九娘母家牵扯进玄武门政变时,全家被贬为庶民,只余一个分家出去的庶出舅舅还在蜀地当县令,不过,事变发生后,此人一直等着圣上的裁处,心惊胆颤,神思恍惚,半年内就病的不成人样,最后病死榻上。不过,当地人却都说是九娘的舅母毒死的,说她是一个生性放荡的女人,又听说自己夫君家族犯了大罪,狠心之心就给他下了慢性毒药,不过,派去的人没查到证据,此事也就不作数。但是沿途这对母女确实犯了几宗毒杀案是真的,死的都是一些小商贩,她们很谨慎,不敢打那些真正豪富的主意。害怕反被别人给害了。”(未完待续)
第154章 七日七夜情难抚(四)(2)
“怎么会有这么毒辣的女子,真是太可怕了。不行,我这就去看看九娘去。”卢氏说罢,起身就走。
晋阳郡公府。
成亲三日,府里除了当日宴客时热热闹闹的,往后都是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
仆婢在府上走路时都是悄无声息的,生怕打扰到主子的雅兴。
两个痴缠起来,不知不觉又过一夜。
这天清晨,晓雾,略阴。
原本以为会下雨的,却不想,过了小半个时辰,又是阳光初绽,雾气渐渐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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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珠先醒了过来,见李姬阳还没醒,终于轮到她得意了。
看吧、看吧这就是纵欲的下场。
她就说吗,明明是他在用力,怎么可能不会累呢。
自己爬起来,穿了衣裳,在这间卧室里转了一圈。
便见,此处竟是和扬州她的卧室是一模一样的,她知道是他用心了,便喜滋滋的看了熟睡的那人一眼。
床榻是一张牡丹花形的大床,在上面打个滚都还掉不到床下去,流苏宝帐是浅紫色的,颜色是她喜欢的,许是新婚的缘故,床褥用了大红色。
床榻左侧放置有她的嫁妆箱笼,右侧放的是她的梳妆镜,还有专门用来放置首饰珠串的精巧机关匣子。
这放置床榻的位置便如卧室里的一间小卧室一样,一应用物俱全,外头还安置了一扇没有门的框架,左右是多宝阁,中间上头挂了一幕珍珠帘子。
纤细白嫩的手指在帘子上流连了一会儿,便穿过珠帘往浴室去,浴室便在床榻后面,推开小门便可进入。
奉珠漱口净面,一会儿又进来,坐在妆镜前自己梳妆。
用花露擦了脸,胭脂抿了唇,自己梳了一个看起来端庄又不失娇俏的发髻,发上戴了一个红玉步摇。
自觉打扮的美貌非凡了,便在箱笼里找出一件石榴红的裙子穿在身上,在镜子前照了照,便爬到床上去骚扰李姬阳。
她偷偷的看他,怕把他看醒了。
好生奇怪,如今看他,竟是如此俊美的一个郎君呢。奉珠喜滋滋想道。
我的眼光总是不错的。
原来,若是他不睁眼时,便是如此的明澈阳光吗?
奉珠不禁开始想象着十年前的他,一个潇洒不羁的贵公子,就如二哥一样,无事便约了一二好友同伴,在野外打猎,野炊,嬉笑玩闹。
甚至……穿梭教坊,戏弄舞姬。
奉珠撅着嘴,肯定会有的。二哥那般洁身自好的人都还会应了好友的请求去教坊饮宴呢。更何况这个色胚。
十年前还不知如何放浪难训呢。
呜呜,十年前人家才五岁呢。
一生气,奉珠便偷偷解了他睡衣上的带子,露出他古铜色的硬实胸膛来,奉珠捻着自己一缕青丝画着他胸膛,挠他痒痒。
他眉头蹙了蹙,也不睁眼,还是不理她。
奉珠哼了一声。
生气做到妆镜前,拿着梳篦梳头。
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奉珠又自信的挺直了腰杆。管他以前有什么红粉知己,绿粉知己,他有了我房奉珠便别想有旁人!
“看来我昨夜不够卖力。”镜子里映出他的容颜。
奉珠本是生气的,可他刚醒来便要调戏自己,不免想起昨夜放浪形骸的自己,羞赧的垂了眸。
“夫人花容月貌,真是要将为夫迷了心魂去。”他从身后拥住奉珠,伸出手去摆弄奉珠的胭脂等物并好奇的问东问西。
“这粉絮是擦脸用的,这小毛笔是画眉用的,在胭脂膏子是抹唇用的。”奉珠倚着他胸膛,一一解答。
“这一排又是什么,都是画眉用的?”李姬阳指着妆镜前被挂起的小毛笔问。
“这是弄花钿用的,沾了不同的花汁草叶颜色在眉心画一些好看的图案。画眉用小毛笔还是我自己想到的呢,你看,用普通眉笔画的话,画出来的感觉不均匀,可若是将黛墨磨成细粉,再用小毛笔沾了描在眉上就会很均匀。”奉珠说起自己的这些化妆用具,别提多在行了。
说起来便是眉飞色舞,好不倾城绝色。
“匣子里的首饰可喜欢?若是不喜欢便再去让人打造。”他突然就觉得自己精心为她打造的首饰物品在她面前都失了颜色,本以为最好的该配她,可是当送到她的面前时才知,永远都没有最好的东西可以衬着她的容颜。
“我就奇怪,这里面的东西我一样也没见过,想着既然是我屋里的东西,那便是我的,果然,是你为我弄来的。”奉珠回身抱住他的腰身,感动道。
被她抱着,他心中便似溢满了海水,涨潮,翻涌,惊涛拍岸,他便再也忍不住将她抱起,抱到床上,两人一起倒在软滑的锦绣绮丛中。
一吻方歇,奉珠便要合唇,可他却不让,喘息的功夫也不给,紧紧的拥在怀里,唇舌勾挑,啧啧吮吸,仿佛这是琼浆玉液,饮之便可长生,便可羽化成仙。
鸳鸯枕上交颈舞,绫罗丛中共缠棉。
鱼水得欢。
便弃了红唇玉浆,啃咬着脖颈。
待争眸时,两目相对,两心便如火炉滚烫,恨不得入了水,化了,融了,合了,永不分离。
刚刚的穿戴打扮全没了用处,又被撕坏,又被吻乱。
奉珠实在没了力气,便捂住自己的嘴,再也不给亲了去。
不给亲唇,便不去亲,这样一尊玉,哪里不可亲。
舌功了得,也是逗弄的她连连告饶。
娇娇抱怨着,我的裙子,我的步摇,定要你陪。
陪,如何不陪。陪你十件,百件,件件都只能穿在房里,穿了便撕,撕了又陪。
自此他便有了这怪癖,找一个女裁缝,做一些别样勾魂的衣裳,给她穿上,穿上又撕去。
“不了、不了,好饿了。快放开我。”一番激烈缠棉,裙子成碎绸了,眼神妩媚了,香腮晕红了,胭脂吃没了,发髻也歪了。推推嚷嚷着要下床去。
“汪汪……”雪球和小狮子蹲坐在床前朝着床上的一对无良主人叫唤。(未完待续)
第155章 七日七夜情难抚(五)
饿了、饿了。
床上的男主人,似乎还没有吃饱,扔了红纱下来盖住两只犬儿,又好言好语的去哄女主人。
哄了女主人干什么去,共赴云雨巫山去。
珍珠帘儿动,四角垂轻纱。一日贪欢尽,拥臂相依偎。
李姬阳倚靠在床栏上,奉珠坐在他的大腿上,仰首看向他,眉眼带媚色,便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又是晋阳郡公了呢,你到底说不说嘛。”
李姬阳在锦被下抚触着奉珠优美的腰线,看着奉珠的眼睛,并不说话。
“不可以说吗?真的不说吗?不说也可以。那你说,你要是赢不得比试,我岂不是要嫁给别人了,你好狠的心肠。我就知道你不是很在乎我,赢了就娶,输了就不娶。我对你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奉珠咬着他的下巴,恶狠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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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巴吃痛,把这只蛮横难训的猫儿牙口掰开便留下一排小牙印,他捏着奉珠耳眉眼含笑道:“我不会输。”
“那要是输了呢!”奉珠戳着他的胸膛,不满的瞪着他。
“输了也没有关系。你是我的妻子,一直都是。”
“什么意思,在扬州的时候我是你的妻子,在长安我可是自由身。要是输了我就真要嫁去吐蕃和亲了!你不怕永远见不到我吗?”
“有通婚书为证,你哪里也去不了。”李姬阳怕她知道这个消息生气,便先握住了她的两只手。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曾和离过。也就是说,你以为咱们已经和离了,其实不然,在扬州官府,我的原配正妻,依然是你。”李姬阳淡含笑看着奉珠。
“啥?”奉珠瞪圆了一双凤眸,先是惊讶,继而愤怒,挣扎着要去打他。
气得直跺脚,道:“你骗我,你骗我,你竟然骗我!”
挣扎之下,臀瓣在人家大腿上磨了又磨。
“放开我,你放开我。呜呜,你怎么可以这样!”奉珠挣扎不开,打不到人家,便自己气哭了。
“不要哭。”李姬阳便知一旦告诉了她会是这样,他只好抱了她在怀里,亲吻她的眼泪,她的眼睛。
奉珠躲闪着不让他碰,还抽抽噎噎的控诉道:“我以为和离成功了还沾沾自喜过,到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你了,知道你是小商人还怕不能嫁给你,担惊受怕,煎熬挣扎,你现在竟然告诉我说,我们从没和离成功过,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可恶。”
“好,是我不好,我可恶。那是因为我有把握你一定是我的。乖,不要哭了,再哭下去就变丑了。”李姬阳心中却因为奉珠的三个字儿心潮波动,他忍不住捧住奉珠的脸,要她再说一遍。
“不说,人家正生气呢。”奉珠嘟着嘴,眼含雾气的看着他。
“乖,只是重复一遍你自己刚才说的话罢了,很简单。”他慢慢的诱哄。
“哼,我哪里知道我说了什么。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骗子,大骗子。你怎么这样讨厌!”奉珠握着拳头捶他。
“不是这句,再好好想想。”李姬阳淡淡蹙眉。
“我说了好多话,真的不记得嘛。你好讨厌,骗了我,又要凶我,你不是好郎君!”奉珠朱唇张张合合又说了好多话,可是没有一句是李姬阳想要的。
波动的心便慢慢沉寂下来,他盯着奉珠的红唇半响,便又覆上去,亲吻。
奉珠也爱他的吻,他给的吻总是很舒服,有时候吻的很热情,一吻便吻出一场激烈缠棉之爱,有时候又很温柔,很调皮,吻便她的全身,挑起她的邪火,却又轻轻放过,不给解决,非要人家自己主动去要,有时候,就像是现在,单纯的吻一吻,抱一抱。
奉珠眼睫上还垂着泪,这会儿被吻着,便忘记了要生气的事情,玉臂揽上他的脖颈,放松全身心,聚精会神的投入到这个吻里。
他不忙不急,悠闲自在的在她的身上逡巡,一双手轻轻的抚摸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所过之处皆是脉脉温情。
沉浸在这个吻里,奉珠便不知今夕何夕了,便只想着,全副身心的交付。
一吻过后,奉珠却着了迷,追着他的唇又送上去,让吻着,让吮着,还想要那种如痴如醉的感觉。
他低低的笑起来,逗弄着她,就是不给。
奉珠便急得呜咽啼哭,不舍得见她凤眸里有泪,便就从了她,深吻。
吻来吻去,唇分丝连,不是奉珠追着他要吻,便是他如一团烈火一样覆盖住她的唇舌,给予最热烈的深吻。
眸光相触,情意相缠,便又放倒了她,压在身下,好好的吻,认真的吻。一吻便是半个时辰,可是还不够,像是上了瘾,相互的咬来咬去,舔了舔去,像是玩一种名为“吻”的游戏,两个黏在一起都上了瘾。
“好糜烂的感觉哦。”细细的娇喘,偷出个空当,奉珠媚眼如丝的看着悬垂在她唇瓣上方的男人道。
“不喜欢?”他淡挑长眉,调弄道。
奉珠脸红的摇头,涂了蔻丹的指尖无意识的在他的胸膛勾画,羞垂着长睫,软糯问道:“我好不好?”
“好,人间仙品。”他如实相告。
“那比其他的女人呢?”奉珠动着小心思,偷觑着他,小心翼翼的试探。
“她们没有你好。”李姬阳坏笑扬唇。
奉珠一听他这样说,心中顿生气恼。但又想起成亲前那夜宋大家说的话,奉珠便又忍着,脸上带着“娇笑”道:“我比她们伺候的好?我的阿郎。”
“自然。”他认真的回答。
奉珠猛地撅嘴,张嘴便要说些扫兴的话,李姬阳知她甚深,低头就给堵住。
此等洞房花烛夜,暂且让其他扫兴的事情都滚到一边去,先让他吃的满足了方休。
“哼!”想生气不给说话,想踢打双手、双脚都给压住。
这个狡猾的混蛋!
我可不能让他吻一吻就罢休,绝不!奉珠下定决定要反抗。
然而,事与愿违,谁让人家身经百战,吻术高超,已经将身下这难以驯服的妞儿给征服了。(未完待续)
第156章 七日七夜情难抚(六)(1)
谁还给这妞儿一丝反抗的机会。
沉浸在欢愉里的奉珠想,哼哼,暂且绕过你,等下了床,咱再说其他。
扑倒不止,反抗不息。你敢扑倒,我就敢咬你!
吻到深处,奉珠又想,新婚燕尔,还是等过几天再来收拾你。
奉珠嫁了,元娘没了趣味,就只好回家斗父妾,斗庶妹,和那些女人斗了几日心眼,元娘撇嘴,能换点新鲜花招不,诬陷嚼舌乱黑白,争财争物争宠爱,撒娇耍泼卖颜色,真是,你们不烦,我都嫌烦。
还是找永安斗嘴去,跟着永安好啊,下毒陷害毁清白,奸夫**鞭子甩,啪啪,真是一场好戏曲。
元娘想到便去做,到马厩里牵了自己的枣红马,打马便往高密长公主府去。
这边她刚从惯常出入的角门出门,那边便传来永安的鞭子响。
“哪里去。”
元娘回头去看,便见永安正斜倚在她家门口的墙壁上。
元娘抱臂在胸,冷眼瞧了她半响,便笑道:“怎么了这事,我怎么瞧着你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呢,这可不像你呀。”
“呸,谁丧气了。只有我让旁人丧气的份,谁能让我丧气。问你话呢,你打算滚去哪里?”永安阴郁的盯了元娘一眼,百无聊赖道。
元娘才不承认,她刚才脑袋被驴给踢了想去找她。
便抱臂在胸,往青灰色的墙壁上一靠,拿脚踢踢永安道:“又被长公主训斥了?”
“她什么时候又不训斥我。”永安冷笑一声。
元娘拿她没办法,便想着,毕竟这永安还算是个够义气的姐妹,便劝道:“长公主毕竟是你的母亲,你一个做女儿的老是和她对着干也不是事。该低头的时候就低头。这日子还是悠闲点过才好,若整日里想着算计这个,防备那个的,啧啧,未老先衰哦。”
“哼,你知道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恨她不是我的生母才好!”永安愤恨的瞪着元娘。
元娘忙举起手来,“好好好,我不说就是,我又不是长公主,你朝我发的什么脾气。你就这点不讨喜,无论是谁,你就乱发脾气。我都懒得和你计较。”
两个娘子靠在墙上沉默了一会儿,想着这般的也不是事,元娘便又踢踢永安,道:“你在我家门口干什么,找我呀。”
“我就想站在这里,你能奈我何。”永安出口就呛人。
元娘翻翻白眼,叹口气,拿这个永安一点办法也没有。就她这脾气,京中谁敢和她玩。也就她和奉珠,瞧见她的落寞,时不时搭理她一下,她也是一个知道好歹的,知道自己和奉珠不会算计她,有空就出来随在她们身后,她一般不说话,总是静静的靠在一边,鞭子不离手,阴郁着、沉默着。
奉珠便说,这个永安心里有秘密,一个只能她自己知道的秘密。她自己出不来,别人也进不去。
元娘蹲下身,抬头往上看永安的脸,竟是……哭了。
元娘惊愕的呆愣了,永安什么时候哭过。
她总是暴戾的,强硬的,可是现在她哭了,永安哭了!
自己一个人靠在墙上,低着头,甩着鞭子,静静的哭了。
元娘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张了张嘴又闭上。只能默默的陪在她的身边,等着她自己不再流泪。
元娘瞧着阳光恰好照射在这一面墙上,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便没良心的呵呵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便被永安给踢了一脚,便听她恶狠狠的道:“不准告诉房奉株,我才不要她乱发同情心。”
元娘不屑的撇嘴,见她又恢复这样一幅不讨人喜欢的模样,便道:“走吧,找奉珠去。这都第五天了,也不见她归宁。咱们去瞅瞅她去。别是被她郎君给谋杀了吧,呵呵。”
这日下了朝,房公忧心忡忡的从太极殿出来,并不急着回到中书省批阅公文,而是等在一侧,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众朝臣多于房公友好,因知道房公的嫡女嫁了都恭喜问好一声再去自己的衙署办公,纵是看不惯房公荣宠的也只是哼一声,或者视而不见,打房公身旁走过。
然而御史大夫萧瑀却不同,他出身显贵,乃为唐以前梁朝皇帝的儿子,隋炀帝萧皇后的亲弟弟,唐建立以后又得太上皇的重视,是太上皇为帝时的股肱之臣,因此他素来瞧不上房、杜、魏等人。
然而自从当今圣上登基以后,有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等新朝臣子在前,哪里有他的位子,便逐渐退出了当今圣上的核心朝臣之列,荣耀大不如前。
今日见房公如此忧心忡忡,他便上前去冷嘲一二,道:“恭喜房阁老啊,一下嫁出去两位贵女。我还等着去赴你府上的归宁宴,怎么,都第五日了,房阁老还不打算宴请我们这些同僚属臣吗。难不成是秀囊空虚?如果是这样,你早说嘛,我借给你,你什么时候还都是可以的,我一时半会儿的用不着。”
房公拱手笑道:“多谢慷慨。不过,圣上所赐金银捐物良多,就不劳你费心了。萧阁老慢走。”
御史大夫轻蔑一笑,转身看见韩王正往太极殿来,眨眼间已经到了近前,他便又讽刺道:“房阁老好本事,一个庶女都能嫁给王爷,真真是令我等心思耿直的忠臣汗颜啊。”
房公捋着美髯,呵呵一笑,使劲拍着萧瑀肩膀道:“萧阁老这是嫉妒了,啊,呵呵,你若是有闺女、有孙女想嫁入皇室只管来找我,我一准把你家的娘子也给嫁出去。”
萧瑀自知耍嘴上功夫不是这个老东西的对手,讪讪无趣,抖开房公的大掌甩袖便走。
“萧阁老别走啊。”房公嘴笑眼冷,见他走远,便闭目养神,等着他要等的人自太极殿出来。
韩王见了房公,刚要行郎子礼,便见房公突然闭了眼,他讪讪直起身,也不去理会房公便想入殿求见圣颜。
守卫殿门的左右卫当即叉戟,其中一个将军道:“王爷稍候。”
韩王暗怪自己一时疏忽,便道:“去通报皇兄,我要见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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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七日七夜情难抚(六)(2)
“没有圣上的命令,恕不能放行。”
“这是为何?”韩王突然觉得自己被皇兄厌弃了,以前他来时,也没有人敢阻挡他。
这个守门将军身体挺直,面无表情站在那里,并不回答。
“你!”韩王气极。
但见房公也站在门口,他便拱手求问道:“岳丈,寡人……”
“嘘。”房公睁开眼指了指里面,又继续闭目养神。
“这……”韩王不知因何故,自从成亲之后,自觉矮人一等,因此失了往日风度。
急急的站在那里,来回走动。
一会儿便见一位身材魁梧,身穿铠甲的老将军从大殿里出来,房公见了便迎上去,拱手道:“李老将军,请稍等。”
“房阁老,可是有事?”
“我观您面生红光,可是请战的事情敲定了?”房公问道。
李老将军听罢便哈哈大笑一声,道:“好你个房乔,果然观察入微。不错,这事情是八九不离十了。还是由老夫挂帅。圣上说明日早朝再议。”
“是这样啊。”房公郁郁道。
“房阁老可是有什么担心的?不防说来听听。我知你心思一向细腻,是不是有什么不妥?”李老将军面色也跟随着房公的神情而变得严肃道。
“没有。我不过是担心我新得的李郎子,将军有所不知,这吐谷浑进犯我凉州的事情,还是由他亲自去了一趟边关确定的。如今战事又起,圣上又是用人之际,我怕……”
“嗳,大丈夫就该当征战沙场,奋勇杀敌,马革裹尸,怎能贪恋儿女之情,温柔之乡。房阁老乃当朝宰辅,更该以国家大事为重,圣上有招,便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老将军一番慷慨陈词令房公更加郁闷。
“我没什么事情了,老将军,请吧。”房公郁郁的往中书省衙署走去。腹诽道:可见不是你女儿守寡,你倒是大言不惭。这个李穆打仗到底行不行。还得见了他的面,商议一番,再想对策。
想到此,房公便更加郁闷了,臭小子,这都五天了,到底是闹哪般,虽说互为邻居,可也不能把归宁都给省了吧。
我的宝贝闺女哎,当真是受苦了。
晋阳郡公府,主院,仍是院门紧闭。
宝庆在站在廊庑上郁卒的要死,一张弥勒佛似的的脸都变成一张苦瓜脸了。任谁五天来天天被主母的大丫头们闹,也受不住。
宝庆暗骂一声,你们找我何用,主子在里头锁了门,找我我也没办法啊。便是给我个雄心豹子胆,我也不敢翻墙进去啊。谁知道里头是个什么情景,若是看到不该看的,还不知怎么被主子整死呢。
转身见竹林里,石桌子上,那两个货正在大吃特吃,便不平道:“珍庆、珠庆,你们倒是不急啊。这都几天了主子还不出来,账本都要把书房淹了。”宝庆见那两个还有心思抱着烧鸡啃,一点都不担心的模样,他心里那个恨啊。
“主子心里有数着呢。大管家,且放宽心吧,啊,咱主子又不是日理万机的圣上,甭担心他被女色所迷,把整个江山都断送啊啊……”最喜欢听百戏的珠庆说罢,便开腔唱起来了。
“大哥,我叫你哥了还不行,快闭嘴吧。就你这唱腔,哎呦,我的耳朵可遭了罪了。”珍庆咬下一口鸡肉,埋汰道。
宝庆瞧瞧这天色,摸摸肚子也饿了,眼疾手快的抢了珍庆手里的一只烧鸡腿便大口啃了起来,口齿不清道:“你们先让我吃啊,我一会儿还得给主子送酒食去。”
珠庆吃掉了一整只鸡,拍拍肚子饱了,抽出帕子擦擦嘴,正经道:“说真的,我这个从波斯运货回来等着主子示下的都不急,你急个什么劲儿。咱们主子素来英明,不会被一个女人迷住的。”
宝庆嗤笑一声,咽下嘴里的鸡肉道:“你刚从波斯回来,知道个屁,你若是见了咱们这个主母,你就跟我一样担心主子从此不干正事了。再有,你若是看到主子对这位主母的用心,不是我胡说,依着珠庆你的脾气,只怕你比我还急呢。”
珠庆不以为然,一张娃娃脸满不在乎道:“再美还有那个舞姬水仙儿美?”
宝庆听了他这个话才真正是笑了,吐出一块鸡骨头道:“你道为什么主子身边来来去去那么多女人,只有这个水仙儿一直没有断绝往来?”
“珍庆你见过咱们这个主母,你说说。呔,鸡屁股留给我!鸡脖子给你。”宝庆用鸡脖子换了珍庆手里的鸡屁股。
“珍庆你说。”珠庆一张娃娃脸好奇的看向珍庆。
珍庆嘿嘿一声笑,道:“依着我逛**的多年经验。”
“啊呸!就你还多年经验。有事说事,废话少说。”珠庆啐了珍庆一口。
“恶心死我了,这鸡脖子沾了你口水还怎么吃。”珍庆把鸡脖子扔进盘子里,咂摸下嘴道:“简单点啊,那就是水仙儿全身上下只有一个地方像咱们主母。不过,依着我的眼光,就是像,也不过是形似而神不似,那个水仙儿一双眼睛里尽是媚俗。就咱主子那样的阅尽千帆,哪里看不出。”至于奉珠眼睛里有什么,他可不知道,他若知道了,离死也不远了。
“让你们说的,我怎么觉得这个主母跟苏妲己再世似的。”珠庆咕哝道。
“呸!你才苏妲己再世呢。”这个时候绿琴正领着锦画、彩棋、青书过来,听见珠庆这句,彩棋登时就三步就两步上来啐了珠庆一口。
“你这个小娘子好生无理取闹!”珠庆猛的站起来用袖子擦脸,恼怒的指着彩棋。
“好了,彩棋。我们来是有正事。”绿琴拉住彩棋。
“四位娘子好啊,呵呵。”宝庆忙放下手上鸡腿,起身,赶紧用帕子擦擦嘴,擦擦手。
绿琴欠身行礼,压下心中焦急,便问:“还不见出来?”
宝庆叹口气,无奈的指着那扇依旧紧闭的墨绿大门。拱手道:“不仅你们急,我们也急。”
瞧着这四个袅娜多姿的丫头,珍庆也忙整顿仪容,拱手问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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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七日七夜情难抚(七)(1)
锦画、青书欠身回礼。
彩棋正瞪着珠庆,没工夫搭理旁人。
“你是什么人,怎么出现在我们家里,还胡说八道编排我们娘子。”彩棋指着珠庆道。
“宝庆,这是谁,哪里来的小娘子,如此泼辣。”珠庆一张娃娃脸愤怒道。
“这四位都是主母的贴身侍婢。这二位都是我们主子的管家。”宝庆笑着一一介绍。
“那就只能再等等了。”锦画和绿琴对视一眼。
“也只能如此了。”绿琴无奈道。
这时门上小僮来报说有主母好友前来探望。
宝庆一龇牙,摆手道:“请她们先回去吧。就说主子、主母洞房花烛夜还没完呢。”
主院中的这对主子却似乎是完全忘记了杂人杂事,院中无人,那是想如何胡闹便如何胡闹。
白天睡觉,晚上缠棉,可是黑白颠倒,昼夜不分了。
这日黄昏,奉珠洗漱完了,深觉久不见太阳,身上懒洋洋无力,便自卧室中出来,在院中,木槿花下散步。
瞧着晚霞满天,落英缤纷的美景,她只觉身在仙境中,幸福的都要飞起来了。
一架秋千索从木槿花粗壮的枝干上垂下,奉珠坐在上面,慢慢的荡起来。
李姬阳从大厅里走出来,见奉珠正闭目含笑深嗅花香,他静静的看着她,仿佛看一生一世都看不够一样。
“不准看了。”奉珠感觉到他的目光,羞恼的捂住脸。
“夫人这可就是真的难为我了。”
他身上只是披了一件墨色的长袍,系带垂着,敞开着胸膛,在奉珠身后站定,慢慢推着她荡秋千。
“我要被你害死了。”奉珠转脸哀怨的看着李姬阳。
“怎么说?”他佯作不知。
“我们腻在一起几天了,我怎么还有脸出去啊。”奉珠一想到要面对外面人的取笑,就忍不住脸红。
“既然如此,就再多呆几日又何妨。”他也坐上秋千,揽着奉珠的腰道。
“可以吗?”
“自然。”
奉珠双手放开绳子,只伸手抱了他的腰,赖在他的身上,瞧着他的眼睛,嘴角含笑,道:“感觉日子过的好快,虽然混混沌沌的数不清已经过去了几个日夜,但是却不想就此结束。”
奉珠枕在他的肩膀上,欢快道:“这便是山中只数日,世上已千年。”
他感染了她的快乐,便生出遐思,咬着她的耳朵,在她耳边悄悄说着坏主意。
奉珠偷偷打量一下这个秋千索,羞的连忙摇头,死活不答应。
“唉……真是可惜,曾经有一个那谁,身段窈窕,柔若无骨,手段真是让人至今难忘,有一次,在这秋千上……”
“闭嘴!我也可以!”奉珠被激起豪情壮志,定要各种满足他。
面容娇,人窈窕,颦眉处,爱妖娆。
顾盼流情,柔弱无骨,衣薄已透风流汗。
花儿飞,秋千荡,黄昏晚霞送夕阳。
奉珠觉得自己牺牲真是太大了,如此这般总算够销魂了吧。
只是苦了我的腰哦。
却说宝庆让小僮打发了元娘和永安,本以为来客听见主人不方便,便会自动离去。然而,元娘和永安两个又岂是那么好打发的。
自是挥着鞭子硬闯了进来。
宝庆一看这两位娘子来势汹汹的模样,便动了心思,撺掇着这两个爬墙头。
元娘、永安一听便觉心头痒痒,看看那一对夫妻在院子里头干什么勾当也好啊。
待拿捏了奉珠的把柄好取笑她。
坏心一起,便让宝庆弄了两架梯子过来,两个娘子怀着兴奋偷觑的心情攀爬迅速,待爬上了墙头,往里头一看。
嘿,这颗百年的木槿花树正是最大的目标,入目便是它,树下便是相拥在一起的一对男女。
元娘揉揉眼睛,那二人是在干什么?
永安好奇的看着秋千上盘在一起的两个人,这是两个人合成一个人了?
两位不经人事的娘子相视一眼,奉珠和她的郎君真是太奇怪了,两个抱在一起也不说话,就见那秋千摇摇晃晃来着。
“他们这是干什么?”永安禁不住好奇问元娘。
“青天白日的,总该不会行夫妻之礼吧。还是这般的模样?”元娘左看右看,也看不懂他们在干什么。
“那个那个不是要脱光的吗?”永安苦苦皱着眉头思索自己曾经瞥过一眼的秘戏图。
“我听说也是脱光了衣服躺在一起的。”元娘同样苦恼道。
看了一会儿,两个娘子相互看着对方,唰一下,脸蛋红如胭脂,急匆匆爬下木梯,也不去看这府里的奴婢仆从,急慌慌的跑了。
“永安县主,杜娘子,你们跑什么,我们娘子如何了呀。”绿琴对着她们落荒而逃的背影喊话。
“她们怎么了,看到什么了,不行,我上去看看去。”绿琴禁不住心中的担忧,扶着木梯便要往上爬。
“绿琴娘子咱还是耐心等着吧。那啥,要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主子们就要恼怒了,绿琴娘子你也要受罚的,还是别了吧。”宝庆觉得此事蹊跷,到底啥事能把两个强悍娘子吓得落荒而逃呢?
又瞥见两个娘子羞红的脸,宝庆的脸也一下子红了,咳咳几声,赶紧自己上去把木梯抱走。
并嘱咐道:“四位娘子还是去准备咱们主子们的饭食去吧。一会儿,主子们该饿了。”
“绿琴,咱们走吧。老爷、夫人就在隔壁,有什么事也是不怕的。”锦画拉拉绿琴的袖子。
“只好如此。咱们去给娘子熬粥去吧。”
房府,遗直的院子。
卢氏坐在杜九娘床边上,正端着一只银碗,拿着银勺给九娘喂药。
九娘的脸是彻底毁了,原本是一小块一小块的紫斑,这些日子过去已经连成了片,化了脓,郑太医开了外敷的药也不管用,只能一天数次的换药换纱布。
九娘病到如今程度,遗直似有所愧疚,换药换纱布都是他弄的,并不嫌脓水腥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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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七日七夜情难抚(七)(2)
黑黄的汤药送到九娘的嘴边,她已经张不开嘴,让青叶掰开她的嘴送进去,原本以为这样就喝进去了,可是不过一会儿工夫又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卢氏看着这个孩子心中可怜她,想着最好能喝进去药,喝点药兴许就好了呢。
遗直大概知道杜九娘时日不多,便请了几天假,见卢氏这般,便道:“娘,别喂了,从今早上开始就吃不进去一点东西了。”
卢氏放下药碗,起身,看着憔悴的大儿子,拍了拍他的手。
“寿衣、棺材等物我都让人准备好了。”
遗直舔舔自己干涩的嘴唇,艰难的点点头。
“生命无常……”卢氏还想劝说一些什么,可是看到床上被白纱包裹住整颗头颅的杜氏,便什么又都说不下去了。
“宁淑很好,有宋大家教导她,这些日子以来乖巧了很多。你放心,有娘呢。”
遗直点点头,在杜氏床沿上坐下。
这喜事刚过去几日啊,又要准备白事。卢氏由青叶搀扶着往外走,还是督促着,让郝总管快些把府里的红灯笼都挑下来吧。
“白灯笼可都预备下了?”
“预备下了。”青叶答。
“让人去通知珠娘吧,让她也有个准备。韩王府那边,等咽了气再去也来得及。”
“是。”
遗直看着她如今这般的境况,纵然是有再多的不满也都烟消云散了。
杜九娘缓缓睁开了眼,她眼神清澈,当看到遗直就坐在她的身边,她尝试着张开嘴,发出微弱的啊啊声。
“你别急,慢慢说,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遗直见她有转好的迹象,忙压下她的肩膀,让她躺着说。
“阿直……”她缓缓的道。
“我在。你想什么?”遗直抹一把脸,心中高兴,以为给她喝下去的药终于见效了。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杜九娘缓缓的道。
“别说了。我也有不对。”遗直惭愧道。
“不……你让我说、说完。”杜九娘大喘气道。
“不要急,我在这里,我听你说完,慢慢说。”遗直安抚她。
“我从小就、就没了亲娘,是、是在后母的手下讨生活,她从没教过我一个公府主母该、该如何持家。”连着说完这一长串字,杜九娘又开始大喘气。
遗直给她顺着气,让她不急慢慢说。
“来、来不及……我……照顾好宁、宁淑,我不希望她跟、跟我一样。”杜九娘激动的挺起上身,枯瘦如柴的手一把攥住遗直的手,一双凹下去的眼睛猛的瞪大。
“好、好,你放心,快躺下。”遗直心中隐隐不安。紧紧攥着杜九娘的手。
杜九娘想要笑,可是白纱裹着她的脸颊,她笑不出来。
“阿、阿直,我是真、真的……爱你……”杜九娘白眼一翻,挺直的上身猛然松软下去,仰倒在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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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垂在床下,眼睛闭合。
遗直试着去探她的鼻息,是冰冷的。
遗直抱住自己的头,低垂着,良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有丫头进来送膳,才发现杜九娘已经死去良久,丫头吓的打翻了汤碗,惊叫一声就去禀报卢氏。
遗直缓缓站起来,眼眶通红,眼中血丝弥漫。
“来人。”
“是,大郎君。”一个侍婢听到呼唤立即跪在遗直身旁听候吩咐。
“去把你们大少奶奶最喜欢穿的衣裳寻出来。”
“是。”侍婢听了,便立时去翻找杜九娘的箱笼。
“来人。”
“是,大郎君。”外头又有一个侍婢跪下。
遗直忙然的想了想,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便摆摆手,让她下去。
卢氏得到消息,忙领了早就请到府上的殓妆婆子进来。
卢氏面容凄然,对殓妆婆子道:“务必让她看起来和生前一样美貌。”
“夫人放心。”殓妆婆子半蹲行礼,把自己的大木盒子放在地上,便跪在杜九娘面前目不斜视的虔心给她恢复面容。
“阿直啊,你、你去外头照看着去吧。你爹已经让仆从去通知亲朋好友了,你去看看郝总管还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你在边上提醒着点。”卢氏见遗直木然的站着,一副失了心魂的模样,忙推推他,给他找点事情忙着。
遗直应着卢氏的话,却反倒坐在榻上不动了。
卢氏怕他失魂,忙拍拍他的脸道:“阿直、阿直。”
“娘,我想在这里坐一会儿。你去忙吧,我一会儿就出去帮忙。”遗直看着卢氏,让卢氏知道自己并没有事情。
卢氏这才放了心,嘱咐一个丫头照看着他,有事立即通知她。
晋阳郡公府上,一开始就听到房府里的动静了,待问明白了情况,宝庆就把消息写在纸上压在药碗底下给送了进去。
李姬阳看了看,便塞进自己的衣袖里。
进了屋,见奉珠正躺在床上睡着,便牵牵她的耳垂,把她叫醒。
扶了她起来,半搂在怀里,哄着懒得睁眼的她张嘴喝药。
当苦涩的药汤灌进嘴里,奉珠被苦的直皱眉,慢慢睁开眼,不满的看着李姬阳。
“你给我喝的什么,好苦。”
“喝了这个让你更美貌。”他哄着道。
“养颜的参汤吗?”奉珠张口试着喝了一点,便忙摇头,推开,“这个汤和我以前喝的不一样,我以前喝的很美味。你的厨娘手艺太差了。我要绿琴熬的汤,不要这个。”
“再喝一口就不让你喝了。”他并不放弃,又送到她嘴边,诱着她喝。
“不喝,打死也不喝,太苦了。”奉珠闭着嘴,摇着头,死活不喝。
李姬阳无法,端起药汤自己饮下一大口,捏开奉珠的嘴就给灌了下去。
“咳咳,你……”奉珠恨死他了,怎么能这样!
奉珠刚要吵闹,李姬阳便轻飘飘送出一个消息,成功堵住了她的嘴。
“这样快。”奉珠立即挺直了腰正经坐在床上。“我这就回去。”
“不急,先用些膳食。”李姬阳压着她,不让她走。(未完待续)
第160章 人死灯灭需殓妆
“阿娘该要忙死了,我要回去帮忙。你起开。”奉珠这回是真生气了。
“我保证,只要一盏茶的功夫你就能见到你的阿娘。相信我。”李姬阳真诚的看着奉珠。
“你若是空着肚子回去帮忙,若是受不住饿,晕了,还不是要你阿娘担心你?我说的可对。”李姬阳把一碗冒着热气的莲子粥送到奉珠嘴边,让她多少吃些。
“对不起。”奉珠知道自己刚才态度不好,便小声道。
李姬阳跳唇一笑,并不说话。
“吃些东西,我领着你回去,还要给你一个惊喜。”
因早从郑太医口中得知杜氏情况不好,所以今夜听见杜氏的死讯,奉珠也只是惊了惊,便坦然接受。
奉珠身上穿了一身白衣,由李姬阳牵了手,跟着他走。
成亲至今奉珠还没有走出过主院一步,因此并不知大门朝向哪里,只是跟着他走。
此时天色已黑,府中挂满了红灯笼,因是今夜才去的,并没有来得及撤换下来。
走在廊庑上,奉珠瞧着这不像是出大门的路,便停下不愿意走,以为这个狡猾的郎君又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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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不是说要送我回去?你不会又哄我吧。”从廊庑上下来,竟是从小路走到一个院子里,奉珠心中有疑,“没有哄你,相信我,跟着我走,马上就能让你看到你阿娘和阿爹了。”李姬阳见她仍是不动,便苦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你骗了我好多。”奉珠说到这个就觉委屈。
“真的不走吗?那好吧。”李姬阳无法,只得打横抱起来,抱着走。
奉珠惊呼一声,揽上他的脖颈,见有奴婢从一旁蹲身行礼,奉珠实在觉得羞赧,躲在他脖颈里不愿意起来。
他瞧着她这样一副模样便畅快的哈哈大笑。
“不要笑,不要笑。我们这样不好。”奉珠觉得大嫂刚去,自己竟然只是稍稍的可惜,没有一丝不舍,深觉是对死者的不敬。
“如何不好?”李姬阳不解。
“总要尊重一下她,死者为大。”奉珠敛容,做出一副悲戚的模样来。
“这般可是难了。我又不认识她,如何要为她悲伤?我此刻只有高兴的份儿。”
“不要求你悲伤,但是你不能笑。要肃穆着点。记得了吗?”奉珠不放心的嘱咐。
“这倒是可以做到。你和你的大嫂感情如何,很好吗?死生有命,你不要哭太多,若是让我发现你眼睛肿了,我便立刻带了你回来。可是听见了?”
“我还怕我哭不出来呢,她生前是那样一个为人,我又如何会真心为她恸哭。”奉珠忧愁道,“若真哭不出来可是要丢丑了的。”
“不怕,让你的丫头弄了姜汁帕子擦在眼睛上,不哭也哭了。”他出着坏主意道。
“你如何知道这个法子的?感情你是假哭过啊。”奉珠一时好奇便追问道。
李姬阳淡淡一笑,怀念道:“小时候调皮,犯了错,就用这个法子骗母亲的可怜,哭两声,母亲便不会多做惩罚。”
“你母亲一定是一个心很软的人。不像我阿娘,疼起来是真的疼,想要什么给什么,可若真的犯了她容不得的大错,母亲是真的打我呢。想想,屁股还会疼呢。”奉珠见他,当提到他母亲时神色便不好,便转了话题到卢氏身上。
“是的,母亲的心很软,太软了。”他喃喃道。
“岳母是一个好主母好母亲,是你的福气。”李姬阳看着奉珠认真道。
“那还用说吗?阿娘是天下最好的阿娘了。不过,从今往后也是你的阿娘,我阿娘疼我也会疼你的。你高兴不高兴?”奉珠摇着他的脑袋道。
“高兴。”他笑着道。“这是不是爱屋及乌,我可是沾了你的光呢,是我的荣幸。”
“是了,所以说,你要好好疼我爱我对我好,不准有旁人,听见没有。”奉珠揪着他耳朵道。
“夫人好生霸道。难道说妒忌也能遗传?我听闻岳母也是一个很会妒忌的人呢,长安第一妒妇。我的夫人,你准备要顶下岳母的名号吗?”
“顶下又如何,不顶下又如何?你有什么意见最好现在说清楚了,免得以后我们反目成仇。”奉珠咬着唇先撂下狠话道。
“若是夫人有此高大的志向,为夫要提前做好准备磨厚脸皮,并且向岳丈讨教。”李姬阳莞尔笑道。
“讨教什么,我自做我的妒妇,你又要做什么准备?”奉珠不解的看着他。
穿过一个月洞门,李姬阳停下道:“没有厚脸皮如何承接下岳丈惧内的名号?若承接不下岳丈惧内的名号,为夫岂不是配不得夫人你了。”
“你答应我了?”奉珠心中涌出巨大的喜意,强忍着又追问道。
“我说过的话,夫人都记不得,令为夫好生伤心。夫人可是忘记了,我说过‘能娶得你是我三生有幸’,夫人这一次一定要记住,不然,定再关你七日七夜。”他把奉珠放下,眼睛含笑的看着奉珠道。
月白风清,竹篁飒飒。
奉珠竟觉得好不真实,怎么会这样容易?
她看着李姬阳的眼睛,希望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的敷衍,他的不甘,可是他的眼睛里除了绵绵笑意,真的是再真诚不过了的。
奉珠心中打鼓,好似天上掉金子,她怕睡一觉醒来发现金子原来是纸折的。
“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啊,我要求你不纳妾啊,更不准在外面有别室,也不准逛**入教坊。”奉珠急得跺脚,对他这样一副笑模样很是焦急。
李姬阳点头,道:“我听得懂,放心。”
见竹林中有亭子,便拉着奉珠进去,自己坐在微凉的石鼓上,拉着奉珠坐在自己的膝盖上,便道:“我不瞒你,娶你之前,我有过不少女人。”
“哼!”奉珠心里开始冒酸水。
他好笑的逗弄奉珠撅起的红唇,便又继续道:“更见过不少女人,各种各样的,应有尽有。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比你美貌的更是不少。”(未完待续)
第161章 夜有狸猫来袭击(1)
“哼哼!”奉珠更是不忿,感情我在你眼里还是丑妇啊。
“稍安勿躁,听我说完。”他安抚的亲亲她的脸颊。
“可我还是娶了你。我不承诺以后,我只告诉你,此时此刻,当我拥你入怀时,我心中便觉此女之后,旁的女人再不配入我之胸膛,而当我们得享鱼水之欢时,我心中便再也受不得其他女子身上的胭脂香。我这样说你能懂吗?可是要生气?我并不如风花雪月的书生一样,此刻爱你便予你一生一世。”
奉珠沉默着,久久,便扬起头看着李姬阳道:“你说的很实在。往后,谁也保证不了。我只希望,我可以努力的让你爱我宠我,一生一世,一辈子不厌弃。可若是你我终成仇时,我希望我们可以平静的和离,是真的和离,你不准再骗我,下一次我会亲眼看着衙门里的文案中,我的郎君不再是你。”
听她也是这样的理智,李姬阳心中突然不是滋味起来。
“成亲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我可不想一生中再有第二次。除非我不爱你,否则,我绝不放你。”李姬阳淡淡说着这样霸道的话。
奉珠心中不平,跳起来道:“为什么不是我不爱你了,而是你不爱我,不行,这不公平,一定是我不爱你了,你才不放我走。”
李姬阳好笑的看着她,很认真的点头应和道:“好,你不爱我了,我一定不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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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差不多。”奉珠自觉占了便宜,洋洋得意。
李姬阳轻咳一声,并不打算告诉她这句话里的歧义,便起身道:“走吧,咱们回娘家归宁去。”
奉珠一看他们所处的环境,正面对着一面墙,气得捶他道:“门都没有如何走嘛,我就知道你又骗我了。”
“真的没有骗你。你瞧。”李姬阳拉着奉珠到了墙根下,墙根下正趴着一只青石乌龟,李姬阳抱起奉珠,把她放到龟背上,而后道:“跺跺脚。”
“这只乌龟真好玩。”奉珠听话的在龟背上蹦了蹦,当穿着桃红金缕鞋的脚踩到龟背中间的一块龟壳上,奉珠便觉脚陷了下去。
“咦?”
此时,他们对着的这面墙便发出极其轻微的轰隆声,奉珠抬头一看,指着这突然出现的门缝,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随着门往两边打开,内里呈现的便是一幢绣楼,以及满院子的牡丹花。
“如何?”李姬阳把奉珠从龟背上抱下来,含笑问道。
“这、这是我的芳华楼,还有我的院子。”奉珠急急从这神奇的门走过去,又走回来,“真的是我的芳华楼,我不骗你,你看、你看,廊庑下是我的秋千,绳索我瞧着不好看,便用了翠绿和嫩黄的绸子绑着的。”
奉珠把李姬阳从门外头拉进来,指着廊庑下的秋千给他看。
“是你的芳华楼没错。走吧,去看看,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帮忙的。”
“门呢?”奉珠再回头时,身后又是一面白墙。
“关上了。若是想打开便去墙根下寻一只半埋在泥土里的小乌龟。”
“你真好!”奉珠高兴的扑在他身上。“让我如何感激你呢。”
“真的想?你确定?”他坏坏的揽上她的腰肢,捏了捏。
“跟你说正经的呢。”奉珠红着脸推开他。
“咳咳,我们要严肃一点。”奉珠看到自己的院子里也挂上了白灯笼,忙敛容整衣道。
“谁在我的楼里,我以为我出嫁了,这里该冷清了呢。”奉珠寻着灯光踏进大厅。
转了一圈屋里并没有人,奉珠奇怪了,“难道是知道我今夜会从这里回来吗?你快说,这个门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啊,不是,你在我的院墙上弄了一个门,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打通的?”
“岳丈知道就行了。至于你嘛,若是让你知道了,可就不算是惊喜了,现在,可高兴?”
“嗯嗯,我不用离开家了。这样我想在哪里住都可以了呢。你真是我的好郎君!”奉珠兴奋的抱着他道。
脸上不知不觉又盛开了笑容。
“不知是谁说的我是‘坏郎君’,这会儿又成好郎君了?”
“那你有时候是很可恶嘛。”奉珠小声嘀咕道。
“可算是回来了。”郝总管再次进来看看,见奉珠和李姬阳夫妻俩正站在屋里,庆幸道。
“郝叔!”成亲虽然才七日,但是再次回到这里,就真的只能算是娘家了呢。见到郝叔竟是有一种别样亲的感觉。
“大娘子咱什么都先别说,去帮着夫人给大少夫人招魂、发丧、沐浴是正经。淑娘子还小,夫人怕吓着她,这不放眼看去,也就大娘子辈分上勉强合适了。”
“大嫂不是已经去了,怎么还要沐浴?”奉珠被郝叔弄迷糊了。
“人去时就该要干干净净的去,大娘子到时问夫人吧,夫人不知,旁边也有主持丧仪的殓妆婆子。”
李姬阳被拉去帮着遗直写讣告,只是讣告这东西,该是她最亲近的人写,写上她姓甚名谁,什么身份,因何事而去世,一生中有什么值得夸耀被人所津津乐道的事情,可是遗直手中拿着毛笔,面对着桌子上的宣纸,坐在那里已经小半个时辰了,除了滴了一滴墨在洁白的宣纸上,上面竟是一个字也没有的。
当李姬阳到了他的书房时,看到的这个大舅爷就是这样一副憔悴落魄的模样。
旁边等着抄写讣告的遗爱看到妹婿便耸耸肩,表示他至今还没写出一张帖子来。
小舅爷看到李姬阳就俩眼冒光,刚要嘻嘻笑着说点什么,可一想到家中正有白事,他忙又肃穆悲痛道:“咳咳,姐夫你先坐会儿,我们都等着大哥动笔呢。”
“如何还没写出来?不是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了吗?”
遗直见妹婿都来了,他哑着嗓子道:“我这就写。你们先坐。”
说罢便下笔要写,可是笔尖触着宣纸,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开,他却什么都写不出来,过了一会儿,他道:“便只写她的身份吧,梁国公府,嗣子原配嫡妻。”(未完待续)
第162章 夜有狸猫来袭击(2)
遗爱、遗则哪里知道讣告怎么写,相视两茫然。
倒是李姬阳似乎是写过的,便道:“若是只写姓甚名谁,身份地位,只怕单薄了些,舅兄还是捡了那些夸赞妇人的词写上一些,如此也好看许多。”
遗直想了想,便点头道:“妹婿说的是。是我想左了。”
奉珠被领着去往杜氏的院子,一进卧室便见那杜氏脸面恍如生前,一时怔住,不敢往前。
“珠娘快来,帮着娘给她沐浴更衣。孙婆婆,你瞧我做的对不对。”卢氏正和青叶两个在调整地上蒲席的摆放方向。
“面朝东,夫人。”殓妆婆子指指蒲席的方向。“是了,再把竹席铺在上面,这便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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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卢氏见奉珠不动,忙斥道。
“哦,好。”
“把她身上的衣衫解了,阿娘用这米汤给她沾沾身。”卢氏说完便转过身去扭帕子。
“阿娘,大嫂的面容怎么……”奉珠一边给杜氏脱衣裳一边问道。
“嘘,闭上嘴,别乱问。”卢氏轻声喝道。
奉珠偷偷去看杜氏的脸,见她面白唇红,猛一看很瘆人,忙又移开眼去。
这便是死了吗?可是身体还是温的。奉珠轻触了一下杜氏的手臂想。
“阿娘没有魂便是死了吗?”奉珠禁不住又问。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问题。”卢氏在乳白的汤里扭干了帕子,慢慢的擦拭杜氏的脖子,一边擦并一边道:“九娘啊,你走好,你放心,我是不会亏待宁淑的,等她大了,我就给她找一户好人家,你放心的去,啊。冤有头债有主,你这病啊还得去找你的舅母并表妹去,大家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等到秋天的时候,那对母女就会被问斩的,你的仇也就报了。”
“珠娘啊,你也跟你大嫂说说话,让你大嫂原谅你以前的顶撞。”
“我说什么?”奉珠一头雾水。
“说你错了,让你大嫂好走。”
“我没干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啊?”奉珠仍是不明白。
卢氏瞪了奉珠一眼,训斥道:“让你赔罪就赔罪,哪儿那么多废话。”
“九娘啊,到了阴曹地府,喝了孟婆汤,前尘往事就都忘了吧,大家一定给你请最好的和尚、道士,给你烧去很多金银珠宝,让你下辈子还投胎在钟鸣鼎食之家,父母俱在,幸福美满。”
“可以了,夫人。”殓妆婆子瞧着差不多了便阻止道。
卢氏闭了嘴,又从青叶手里接过锦帕给杜氏擦干身体。
“请大娘子给大少夫人梳头。”殓妆婆子又道。
青叶递给奉珠一把梳篦。
第一次弄这些,奉珠只有听从指挥的份,坐到杜氏床头开始像自己梳头时一般给杜氏梳头。
奉珠原以为梳头嘛,那还不简单,可是谁会知道,当梳子往下一拉会掉下一块头皮来。
奉珠惊吓的扔了梳子就退出去几步,捂住眼,再也不敢看。
“大惊小怪些什么。”卢氏心里也有些惧怕,拿眼去看那个殓妆婆子。
殓妆婆子亦是一个女仵作,惯常在女囚牢中穿梭,见此征兆,便道:“无事。这道便省了吧。请二位移动大少夫人到竹席上,修鬓发、指甲。”
“我不去了。”奉珠躲得远远的,再也不想去碰那具尸体。
“这……您看。”卢氏的手也颤了颤。
“如果您不介意,就由老身抬着大少夫人的头,可行?”
“行、行。”奉珠忙道。
卢氏也点头,她自己心里都毛毛的,更怕把珠娘吓出个好歹来。
孙婆子抬头,卢氏抬腿,把杜氏移到一早铺成的竹席上,便让卢氏给杜氏象征性的修了修鬓发,捡了指甲下来,然后装到一个绣袋里,等着入棺时一起放进去。
给杜氏穿好衣裳,方巾盖了她的脸,又给盖上被衾,这便是暂时完成了沐浴。
过了一会儿,郝叔指挥着僮仆把定做好的厚木棺材抬进来,放下,朝卢氏拱了拱手,又去忙自己的。
“珠娘,过来帮我抬一下手臂。”卢氏正给杜氏加服,一套朝服,两套常服,共三套。
奉珠咽咽口水,拎着袖子把手臂给抬起来。
穿完三层衣裳,青叶捧着一个瓷盘进来,瓷盘上是一些小玉饰。
奉珠不解这是做什么用的,可是也学乖了,此刻什么都不能问。
屋里在进行一种仪式,静悄悄的,庄严肃穆又阴森。
最糟糕的是,所有的事情还要亲人亲手完成。
卢氏把方巾拿下来,给杜氏盖上面衣,又把两块圆长的白玉塞到杜氏缩成拳头的手心里,还有两小块狭长的翠玉,竟是塞到杜氏的耳朵眼里去了。
这还不算完,瓷盘里还剩下一块扁圆的白玉,就不知这是要塞到哪里去的,奉珠紧紧闭着嘴,提醒自己不能问。
“阿娘掰开她的嘴,珠娘你把这块玉塞到她的嘴里,听见了吗?”卢氏看了奉珠一眼道。
奉珠点头,拿起那玉。
“夫人且慢。”孙婆子自己撑开杜氏的嘴,塞了些稻米在杜氏颔下,奉珠乘着这个好机会,忙把玉塞了进去。
孙婆子看着杜氏,从头到尾数了一遍,看到杜氏的脚还是光着的,便道:“请纳履。”
卢氏松一口气,找到鞋履给杜氏穿上。
“可以了。”孙婆子道。
可以什么了?奉珠又怕又是满脑子的疑惑。
“珠娘,你过来,坐这里,陪着阿娘等吧。”卢氏坐在榻上,招呼奉珠道。
“阿娘。”奉珠紧紧挨着卢氏坐着。“我们要等什么?”
“等明天清晨小敛,哭丧。”
“夫人。”青叶抱来两床锦被压在榻上,道:“夫人、大娘子小睡一会儿吧。这离天亮还早着呢。”
“阿娘你躺一会儿吧。有我看着呢。”
“还有奴婢呢,孙婆婆也在,明日还有的您忙。若是累垮了可怎么是好。”青叶担忧道。
“是啊,阿娘。你略躺躺。”奉珠给卢氏敞开锦被,放好枕头,让卢氏在榻上暂且睡一睡。(未完待续)
第163章 死人显灵吓恶妇(1)
“也好。”卢氏想着大厅里灵堂也设好了,棺材也安置妥了,只等着明日清晨小敛。“青叶,多叫些丫头守在外头。”
“奴婢记住了。”青叶躬身道。
奉珠见卢氏慢慢闭了眼,这才有功夫打量起帘子外头的灵堂来。
屋里的彩帐全都给扯了下来,换上了白帐。
明旆高挂,经幡竖起。
涂了黑漆的棺材前面是一张大案几,上头点了蜡烛,燃了香,放了饽饽,还有写了杜九娘名字的牌位。
院门大开并不能关闭,只让几个一身缟素的丫头守在外头给杜氏烧纸钱。
奉珠看了几眼便不再看,在榻上坐着坐着便有了睡意,禁不住钻进卢氏怀里,也慢慢睡了。
青叶和孙婆婆守在一旁照看屋中烛火。
外头漆黑一片,星月皆无。
凄清的夜,昏黄的烛火,守着守着,青叶也禁不住眯了眼睛。只有孙婆子,跽坐在尸体旁边,聚精会神的看着灵堂通向卧室,暂且放着尸体的这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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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直终是把讣告写完了,虽然上头的夸耀之词皆是虚的。
初稿有了,几个男人就开始埋头苦写。
不觉已是到了夜半子时。
灵堂里,守门的丫头跽坐在垫子上皆昏昏睡去,卧室里只有孙婆子一个人还争着眼睛等着什么。
外头起风了,吹得灵堂上的经幡、白纱飘飘荡荡。
过了一会儿,外头似乎传来“咕咕”的怪叫声,本是有些困的孙婆子猛的睁大眼,在自己的大木盒子里拿了一根棍子,翻折一下,变成了原来的两倍长。
卢氏似乎也是听见了,慢慢睁开眼来。
低头瞧着奉珠正在她怀里睡着,便拍了拍,把被子拉高盖在奉珠头上。
又慢慢闭上眼,似是又睡着了。
“咕咕……咕咕……”
外头这东西叫的越发频繁起来。
不一会儿,灯光下渐渐出现了一个黑影,慢慢的,慢慢的变大、拉长。
突然之间,在通向卧室的这条道上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昏黄的灯光下,随着这黑影的走近,孙婆子手起棍落。
只听,“喵……”一声尖锐长戾的猫叫声打破了这夜的寂静。
奉珠一个机灵爬起来,惊吓道:“阿娘……”
“没事,不过一只黑狸猫罢了。天还早着,你接着睡。”卢氏拍拍奉珠的背,让她安心。
“怎么会有狸猫,那一声叫太瘆人了。”奉珠揉揉眼睛,坐起来问道。
“咕咕……咕咕……”
“这是什么声音。”奉珠竖起耳朵听外头动静。
“鸟叫声。”卢氏平淡道。
一会儿,灯光下,又一个黑影靠近。
孙婆子一张老树皮的脸都绷紧了,举起手上的棍子又要打。
“岳母。”李姬阳站在卧室外头说了句话。
孙婆子这才松了松神经,放下手中的棍子,闭目养神。
“李姬阳。你进来。”奉珠听到他的声音便觉安心,刚才那一声太凄厉,太吓人了。
“进来吧。”卢氏歪在榻上并不起身。
“是。”李姬阳作揖进来,道:“听见叫声,我来看看。无事便好。”
“你也听见了,那是什么,我睁开眼什么都没看到。”奉珠下塌去,引着他在凳子上坐了。
“该是黑狸猫。”他道。“吓着了?”
奉珠点头:“我当时正在睡觉,冷不丁听见那样一声惨叫,我立时就被吓醒了。”
“你听外头,还有什么在叫,阿娘说是鸟叫,我觉着不像,你说是什么。”奉珠摇着李姬阳的手臂道。
这灵堂因进来了一个男人,阴冷之味也减了不少。孙婆子趁着这个空档,闭着眼小憩了一会儿。
“岳母说的不错,是鸟叫,这鸟叫夜枭。我来的时候还在外头的柏树上瞅了一眼。叫声难听。”
“可不是,像鬼哭似的。”奉珠缩缩脖子道,“若是我一个人就要吓坏了。”
“胡说,你又听过鬼哭了?”
卢氏见着这两人如此旁若无人的说话,心中熨帖。
这个郎子果真是个不错的。
“讣告都写完了?可发出去了?”
“连夜发出去了。”李姬阳答道。
“行了,子时已过,你也不好呆在这里,到前头帮忙去吧。你照看着点你大舅兄,他壮年丧妻,正是沮丧的时候,你若有心就多劝着点。去吧。”卢氏挥挥手不让他继续呆在这里。
“小婿告退。”
奉珠瞧着他一本正经的告辞去了,腹内好笑,在我阿娘面前,怎得这般乖巧呢。
“辛苦了。”卢氏朝着孙婆子致谢道。
“夫人客气了。”孙婆子拘谨道。
“子时总算过去了。”卢氏长舒一口气。
闭着眼,歪在榻上,这回可算能睡安稳了。
奉珠却睡不着了,枕着卢氏的腿,慢慢数着手腕上珊瑚红的佛珠玩。
墨夜沉寂,灵堂里的烛火发出噗噗声。
不知不觉,东方已露鱼肚白。
奉珠慢慢睁开眼就看见,屋里有来来去去的人影。
“放在两楹之间。”孙婆子指挥着粗使婆子搬动小床。
又在小床上铺了蒲席,浦席上又加了竹席。
“大娘子,快起来去简单梳洗一番吧,一会儿就有人来哭丧了。”青叶指了指屏风后头的铜盆,见奉珠坐起来了,又去帮着摆放枕头。
奉珠隐隐听到有哭声到了,忙躲到屏风后头简单的梳洗了下,又出来帮忙。
见卢氏正在给杜氏穿寿衣,奉珠也帮着给套上腿。
一切收拾停当,又由孙婆子帮忙把杜氏抬到大厅里的小床上,用麻绳简单给她绑了发。
“我的儿,我苦命的女儿啊,你死的好惨啊。”这时候从外头进来一个一身缟素的贵妇人,正用帕子捂了脸,由身边的婢女搀扶着,仰着头朝天,大哭嚎叫。
卢氏正给杜氏整理寿衣,听见这一声哭喊就冷笑了一下。
“想必这就是大嫂的后母了吧。”奉珠小声道。(未完待续)
第164章 死人显灵吓恶妇(2)
“就是她。贪财吝啬,你嫂子一身的毛病大抵就是从她身上学来的。”
“我的侄女啊……”
“堂姐啊……”
得,不用说哭成这般勉强的,一听就是元娘了。
“把白纱帐都拉开吧。”卢氏道。
两边侍立的丫头闻言都默不作声的上前去把挡住亲友的白纱往两边拉开,行哭踊之礼。
连着哭了两次,这才暂时算完了,卢氏并奉珠出去和亲友说话。
因是年轻媳妇去了,辈分小,所以小敛时来的人并不多,只得杜氏的后母并几个姊妹,以及莱国公夫人和元娘。
小敛时才看出来,杜氏竟是连一个要好的闺中友人都没有的。
小敛可谓凄清之极。
“你也别太伤心。有生就有死,谁知道这个可怜的孩子就走到咱们前头去了呢。”元娘的母亲是个软弱性子,为人温柔良善,对杜九娘倒真是打心眼里可怜。嘴里说着劝慰卢氏的话,她自己倒是涨红了眼。
“我也这么劝我自己,可是想着想着我自己又忍不住可怜我那大儿子。”卢氏想到自己大儿子年纪轻轻就成了鳏夫,心里是真的不好受。
“我说卢夫人!”旁边被卢氏故意冷落的元娘的婶娘,扬着脖子提高了嗓音。
“您是?如何称呼啊?”卢氏故意臊她道。
“呦,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您儿媳妇的母亲,我姓钱,你叫我钱夫人吧。”这贵妇人把帕子一拿开,脸上是一点泪痕都没有的,便是连做戏都懒得往帕子上抹姜汁。
“呦,原来是你啊。我是真不认识。我就知道啊,从议婚到成亲都是我和莱国公夫人商议的,你是从哪里冒出来!”卢氏当即便不给她脸面道。
“我倒是要问问你,我好好一个娘子嫁到你们家,怎么不过五年就去了,是不是你们虐待她,你今天非得给我一个交待不可!”这位钱夫人一双三角眼一横,一副泼辣的样儿等着卢氏。
比悍谁又能比得过卢氏,瞧她这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儿,卢氏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就扬手扇在钱夫人的脸上,谁都拦不住。
“哎呦,我和你拼了,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快来帮忙。”钱夫人身材矮小,比不得卢氏高,觉着打不过卢氏就喊她自己的两个女儿帮忙。
“三娘,快住手,这像什么话。”莱国公夫人瞅着这混乱的架势禁不住害怕,连卢氏的闺名都喊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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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珠如何能让卢氏吃了亏去,忙叫了身边的丫头去拦着那两个娘子。
“婶娘,你等着,我帮你啊。”元娘早想整治整治这个处处想占便宜的婶娘,奈何两人的辈分在那里,自己的娘又是那样一个胆小怕事的性子,她就一直忍着。
可巧今日卢氏大发雌威,她要是不趁机让这个婶娘吃一次苦头,她杜元娘就改姓!
“好侄女,你快帮我抓她发髻,哎呦!”
“就你这矮冬瓜的样儿,还想抓我的发髻。我先抓一个给你长长眼。”卢氏上去一把就逮住钱夫人梳起的高髻往下拽。
“哎呦,哎呦,你这个泼妇,疼死我了,你放手。”
元娘死死抱着钱夫人的腿不让她踢卢氏,一边抱着,嘴上还笑着说:“婶娘、婶娘,我帮了你的忙,你如何谢我啊。”
卢氏得了这个帮手,真是把心中的气使劲给撒出来了。
“你个蛇蝎妇人,我媳妇死了,我儿子成了鳏夫,你是罪魁祸首,看我不撕碎你的嘴。”
“你们放开我娘,你们仗着人多欺负人。”
奉珠瞧着卢氏并不吃亏,她便打消了上去帮忙的打算,只站在一旁看卢氏打人,听着被几个丫头围在中间的娘子们说这话,奉珠便冷笑道:“莫说别人,你们不也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少吗,我大嫂在闺中时还不定被你们怎么欺负呢,原本呢,杜九娘若不是我们大嫂,你们家爱如何便如何,可她偏偏是我大嫂,她一死,我大哥就成了鳏夫,我大哥成了鳏夫,我阿娘就不高兴,我阿娘不高兴,自然不让你们逍遥了去。恰恰好,大嫂临死之前都还怨恨你们,那我们只好在大嫂灵前给她出气了。你们快别出声了,我大嫂的魂魄还没走远呢,她若是听见你们出声,她必定会尾随在你们身上,随着你们回家去,等到晚上,上门讨债去。”
“你胡说!”杜十一娘跳起来指着奉珠道。
“我胡说不胡说的……”奉珠看着杜十一娘身后,白纱飘啊飘,奉珠便吓的睁大了眼,指着杜十一娘身后,哆哆嗦嗦道:“大嫂、大嫂我可没有说你坏话啊,我们在为你出气,你看杜十一娘、杜十娘就在这里,你要报仇就找她们去,不要找我啊。”
杜十一娘做贼心虚,见奉珠这般模样便信了五分去,一下子就苍白了脸,战战兢兢道:“我不会相信的,青天白日的根本就没有鬼。”
杜十娘却比杜十一娘精明了些,并不大信奉珠的话。
“你们看,回头看,大嫂披头散发,七窍流血,一颗脑袋正飘在你们肩膀上,回头看,不信我,你们就回头看。”奉珠吓的捂住嘴,连连后退。
听着奉珠的话,那位钱夫人架也不打了,慢慢松开卢氏,慢慢转过头往杜氏的床前看,可是巧了,一阵风吹起,把杜氏脸上的方巾吹没了,一张被画的失了人样的脸就这样撞进了钱夫人母女三人的眼。
便听钱夫人“啊”一声惊叫就昏厥了过去。
杜十一娘更是被吓哭了,只剩下杜十娘软了腿,趴在地上,眼睛死死的闭着。
奉珠见了便得意一笑,移开了帕子,脸上哪里有一丝的害怕。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当房公领了杜公并杜公的弟弟杜楚客进来哭踊,就看到大厅里一片狼藉模样,卢氏到还好,只是衣裳皱了,最狼狈的是杜楚客的继室钱夫人,发髻被卢氏揪烂了,脸上也被卢氏的指甲划出了几道血痕,正直挺挺的躺在大厅的地上。
“夫人!”杜楚客一见自己夫人这般狼狈模样,额头青筋暴突了几下。(未完待续)
第165章 飞上枝头为凤凰(1)
“咳,夫人,这是怎么回事。”房公温和的看着卢氏,等着卢氏给他一个合理一点的解释。
卢氏拂了拂衣裳,淡定道:“妾身实在不知钱夫人是如何一回事。本是正在哭踊,谁知这个钱夫人自己就突然发起疯来,说什么‘九娘,不是我害的你啊’,发了疯的要往九娘床脚上撞击,妾身只好上前去拦着,你瞧,我这衣裳都皱巴了。”杜氏无奈的说道。
“原来如此。杜长史你看这事?”房公非常抱歉的看着杜楚客。
杜楚客听了卢氏的话,额头上青筋更是跳了跳,转眼去看自己的两个女儿,竟然发现一个啼哭不止,一个闭眼不见人,登时就觉得自己老脸都要被丢尽了。
给房公赔了罪,抱起自己的夫人,呵斥起两个女儿就打道回府。
见那一家子走了,卢氏冷哼一声。
“夫人,这可有一个真实点的说法?”杜公见自己的弟弟走了,便转身去问自己的夫人道。
“这、这……”杜夫人懦懦看向卢氏,又看看自己的女儿。
元娘撇撇嘴道:“她们自己做了亏心事,自己吓自己,干我们何事。”
“阿爹,是大嫂显灵了。”奉珠肃穆的道。
“净胡说。这话糊弄别人还行,你别想糊弄我,快老实说了。”房公轻喝一声奉珠,让她说实话。
“人家说的是真的嘛,不信算了。是吧,大哥。”奉珠转身朝着角落里跽坐在软团子上给杜氏烧纸钱的遗直眨眨眼。
遗直看了奉珠一眼,扯了扯嘴,又把方巾给杜氏盖上。对刚才的闹剧不置一词。
“珠娘,你大哥哑巴了,一句人话也不会说了?死了妻子,他也死了啊。呦呦,可真是夫妻情深啊。”元娘抱臂站在遗直面前嘲讽他道。
不管元娘如何嘲讽,遗直总不生气也不呵斥,她愿意如何便由着她如何,让奉珠错觉的以为自己这个大哥怕元娘。
不过,大哥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元娘的亏心事,如何就怕了,大抵是自己想多了。可是元娘以前也不见这般刁难大哥啊?
不去想这疑惑,一场小敛下来,先见识了钱夫人的无理取闹,倒打一耙,后来又有裴老宰相家的儿媳前来哭踊,进门就先哭自己女儿裴飞燕,话里话外皆是幸灾乐祸,你们可尝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了吧,你们也有今天了啊,我女儿的死和你们家的女婿、女儿脱不了关系,这事咱们没完,我们家一直在寻找最有利的证据,一旦有所眉目,一定不放过那个该死的人!
经裴飞燕之母这一闹,奉珠突然觉得,裴飞燕之死,无论怎么看都和韩王脱不了关系,只是,韩王犯得着因为不想娶一个胖女人就杀了她吗,如果自己是韩王,一来裴飞燕的家世地位不低,二来又没有人逼迫着自己非要和裴飞燕洞房不可,娶便娶了,大不了摆放在家里,冷落了她也就是了,何必要害人性命?
如此想来,韩王杀死裴飞燕的害处多于益处,韩王又不是傻子,何必做那必然会惹得一身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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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也就罢了,似命案等事还是留给那些专司办案的官员去处置吧,只是不知单单靠了他们,可会尽心的去查办?便是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不过,裴飞燕一个贵女无缘无故被杀死在荒山古庙,这件事情确实引得人心惶惶,尤其是京中贵女,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敢随意出门。
然而随着此事的逐渐淡化,贵女们该如何还是如何。私下里又开始传一些流言,说是裴飞燕自己不检点惹了灾祸上身,说她未婚已经失了贞洁,被情人仇杀等等。
鸿胪寺卿顾府上的赵夫人携着庶女顾紫熏也来了,话里话外暗暗提醒着阿娘别忘了牡丹宴那天双方都有意的事情。
宾客来来往往,稀稀疏疏,小敛这天总归是冷清的。
哭踊之后,元娘并未随着自己母亲离开,说是要留下来帮忙,卢氏想着,奉珠没有嫡亲的姐妹,有元娘在帮衬着也好。
却说遗珠,在小敛这天清晨才接到讣告。
当时她正和韩王因为一个宫婢闹别扭。
韩王府,遗珠心里金碧辉煌的主院。
小巧精致有余,金碧大气不足,便是只比卢氏的主院金贵了那么一点,这让遗珠心中不满。
更别说她没有嫁妆,没有什么好东西摆出来,更是令府上自宫里分出来的宫婢宦官们心生轻视。
她们自宫里出来,心眼子比之一般人不知高了多少去,遗珠七日里只费尽心思收买她们便几乎耗尽了心神,更别说,韩王那些自十多岁时便跟着他的女官们。
说是女官,其实便是教导韩王人事的司寝,平日里在府上也都是被当成半个主子敬着的,可遗珠如何肯干休,元嘉是她一个人的,哪里容得其他贱婢狐狸精觊觎。
因此成亲当天便给了那个叫做翠荷的女官一个下马威。
一朝飞上枝头做凤凰,遗珠却是得意忘了形,她忘记了,王府中的宫婢们远非国公府上的普通小婢女,便是耍手段也是高出一筹的。
一进门便打了李元嘉的贴身婢女,遗珠自有话哄他。因此等了韩王回来,便先告状说,是那个宫婢言语神色皆蔑视她,她因为气不过才动手打人的。
韩王听了,眼色阴沉,敷衍的点点头。
“元嘉你竟然相信她而不相信我说的话吗?”遗珠一双美丽魅惑的眼睛饱含清泪,我见犹怜的看着韩王。
“我没有不相信你,你是主母,她是婢女,你打了便打了。”韩王烦躁的摆摆手。他正为见不到皇兄而烦恼,如何还有耐性听府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贱婢!都跟元嘉说了些什么,让元嘉竟然如此慢待我,他以前可从不如此。
“我打了她你很生气吗?你若生气,我便让她打回来好了,反正我也是一个没人在乎的庶女。”遗珠用帕子捂了脸,靠在床头,侧过身子开始饮泣。
韩王听见她竟然说得出让一个宫婢掌自己脸面的话,心里真是犹如吃了只苍蝇,咬着牙,耐着性子道:“遗珠,你现在是我的王妃了,就要有一个当王妃的样子。你竟然能说出让一个宫婢掌你堂堂一个正经王妃脸面的话,你若把这话说出去,还不被其他王妃耻笑了去。”(未完待续)
第166章 飞上枝头为凤凰(2)
遗珠自知韩王是关心疼爱她,便破涕为笑,瞅着韩王道:“王爷,妾身这不是怕王爷你生气吗,妾身一心一意的爱慕王爷,怎舍得王爷心头有一丝一毫的不畅快。若是王爷真的喜欢她,便是纳了她为妾也是使得的。”
韩王本是正盘腿坐在榻上独自饮酒的,听了遗珠这个话,他心里真是不知该说她什么好了,“贱人如何为妾?本王若是知法犯法被御史们参奏一本,纳贱为妾,你是想让我被削去爵位还是怎的?”
遗珠却不以为意,仍然大度贤惠的道:“如何就不能了,王爷给她脱了贱籍,再纳她不迟。多少人都是这般做的,如何王爷你便不能了。”
“你可知她是从宫里出来的?”韩王压了压莫名冒出来的火气,仍然温和道。
“自然知道了。”遗珠恨恨的扯扯帕子,便是从宫里出来的才敢目中无人!
“那你可知我身边的四位宫婢贱籍在何处?”
“这个妾身就不太清楚了。”遗珠不以为然道。
韩王冷嘲自己,淡淡道:“她们都是从宫中教坊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说她们的贱籍在何处?”
“在何处?”面对着自己不知道的东西,遗珠心不由得慌了慌。
“呵。其实,在何处也没什么关系,一旦入了贱籍便是一辈子的贱人,纵是后来脱了籍,遗珠,你觉得是良人?我一个王爷,要纳贱人为妾?而后让她被视为有品阶的命妇?”
“这、这,是妾身无知了。”听到韩王如此说,遗珠便暗暗高兴。
“你岂止是无知。算了,你以后慢慢学着就是了。我会请母妃挑选一个精明的女官给你,你好好学着。”韩王醉醺醺的躺倒在榻上,不想再多说话。
“我不要!”一听要被宫中的女官教导,遗珠当即就提高了嗓音拒绝。
“元嘉你如何这般狠心对我,你明知道,你母妃每次遣来女官,都是教训我,把我训斥的一文不值,被一个宫婢贱人教训,你让我还剩下什么脸面,我这便死了吧,我已经无颜苟活于世了。”说罢便捂着胸前伤口,喘着气下床,要死要活。
“你闹什么!寡人心里还烦着呢!什么脸面,早都丢光了。”
“元嘉,你后悔了,你后悔娶我了!”遗珠痛心疾首,捶床大哭。“我一片痴心对你,到头来你却后悔了……你让我情何以堪,我为你未婚孕子,为你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我为你可以甘心去死,而你呢,却告诉我,你后悔了,我们才成亲啊,往后的日子你要我如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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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王又心疼的上前去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软了嗓音道:“我没有后悔,你不要闹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王爷。”遗珠反手抱住李元嘉,哽咽哭泣。
“我们好好过日子。莫说其他了。”
这日风波过后,遗珠自忖失策,便让墨香去打探翠荷到底在李元嘉跟前嚼了什么是非,让他一进主院便神色难看。
“王妃,那个翠荷什么都没说。”墨香回来便在遗珠耳边悄声道。
遗珠把这话在心里咀嚼了半响,忽而冷笑一声道:“倒是我沉不住气了。我本以为她若是一个得宠的,见了王爷必会先告状,没想到她竟是反算计了我。我这般岂不是有了不打自招之嫌,只怕此刻在元嘉心里,我已经成了一个斤斤计较小气成性的女子。”
墨香漠然的站在床下,并不如以前那般倾心为遗珠着想,遗珠见了,便暗自冷哼,怕是这个侍婢心中对自己有怨恨,若非卢氏多事,又把她当做陪嫁丫头送过来,她也不愿意再次用她。
只是,现在她还没有在王府中站稳脚跟,无人可用,便先用一用她。
若想她忠心,还是许之以利最为保险,有了段风荷那个“好知己”给她弄来那药,致使她终身不孕一事,她现在是谁都不信。
想到此,她便对墨香道:“墨香,我知道你心中还对我有怨恨,怨我不为你说情,让你差点死在板子下,可你也要为我想一想,在娘家时我本就是一个不受宠的,我当时自身都难保了,如何还有力气保下你。我只怕我越是为你说好话,卢氏那对母女越是要拿你惩戒我,让我心痛。”
“奴婢不敢。”墨香稍稍动容,想想二娘子也不容易,那种情况下,二娘子也是真的没有能耐顾忌自己。
“墨香,你放心,你从小就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这话我早就对你说过,有我一日便有你一日,现下在这王府中只有你我是一条心的,其他人都在看我们姐妹的笑话。墨香你可要帮我,帮我就是帮你自己。我知道你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性子,我如何也不会让你一直为奴的,待到好时机,我定要帮你脱了籍,给你找一户好人家嫁了,你若是不愿意为平民妇,若是对王爷有意,我便为王爷纳了你为妾也是可以的。”
“王妃此话可当真?”墨香抑制着心中惊喜,猛然看向遗珠。
“当真。瞧你,可是高兴坏了。”遗珠以帕子掩唇,恨笑道。
“王妃,奴婢也不瞒你,被打了一顿板子,奴婢差点死了,经此一事,奴婢也渐渐想明白了些事情,有些东西不是奴婢该要的,纵然耍尽手段得到了,奴婢一个贱籍出身的人,也要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奴婢现在就想着能脱了籍,嫁个良人百姓,两夫妻脚踏实地的过日子,若是王妃真能为奴婢脱籍,奴婢定对王妃感激不尽。”墨香跪在地上给遗珠磕了三个头。
“你不是墨香!”遗珠猛然挺起身,瞪着地上的墨香道。
“嗯?”墨香不解的看向遗珠,“奴婢是墨香啊,若是王妃想给墨香给名,墨香也是愿意的。”
“墨香才不会像你一样窝囊,说,你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占据了墨香的身体。”遗珠冷斥道。
“奴婢真的是墨香啊。”墨香不得已只好说了几件遗珠的隐秘事情出来。
“闭嘴!”遗珠忙呵斥住了她,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是墨香,只是有点不敢相信。你如何会变得这样窝囊,被打了一顿板子你就被那对狠毒的母女吓破胆子了吗!”(未完待续)
第167章 你入梦时我醒着
“奴婢不是吓破了胆子,而是奴婢想明白了。奴婢斗胆,也要劝一劝二娘子,二娘子现在已经是王妃了,就收了心好好过日子吧。大娘子也嫁了人,姐妹两个也从一家人变成了两家人,在夫家过活,还是两姐妹相互扶持的好。”
“闭嘴!满嘴胡吣!”遗珠扬手就打了墨香一巴掌,把墨香掴倒在地。
“谁同她是姐妹,谁稀罕她扶持。她一个郡夫人还需看我的脸色!我等这一天等了有多久,墨香你心里最清楚,我是什么样的脾气,你心里更清楚,你这话最好别再说,否则别怪我无情!”
“是、是,奴婢再也不敢了。”墨香哭泣着应和。
讣告在这日清晨被送到韩王书房,韩王看了,便对管家道:“通知你们王妃去吧。仪仗华盖,宫婢宦官都给她备好,她见了定然高兴。”
“是。”管家领了命退下。
书房里,韩王对面坐着的王府长史摇头叹气,心里纵然有万千丘壑,看到这样的韩王也一个字说不出了,讪讪然,告辞一声退下了。
韩王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怔然的看向窗外,窗外花墙上正放置着几盆牡丹花,花开繁盛,富贵绵延。
他有些想不通,原本日日车水马龙的王府大门口,如何一下子就变得门可罗雀起来。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他只是娶了一个想要娶的女子罢了。
自成亲开始,他便成了一个闲人,每日在家,他读书、绘画、舞剑,可是心里却犹如长了杂草,荒芜的厉害。
还有让人更烦恼的事情,那裴家简直疯了,日日来府门口烧纸钱,哭丧,赶都赶不走。
她裴飞燕如何死的,他又如何知道,又不是他派人杀的。
还有那些可恶的盗匪,竟然胆敢打劫自己的马车,若非遗珠奋不顾身的为自己挡了一刀,自己只怕早就命丧黄泉了!
韩王看着窗外,眉头深蹙,青峰山下的那些盗匪只怕不是简单的盗匪那么简单,再派人去搜山时,山上根本没有盗匪聚集的寨子,明显是特意等在那里刺杀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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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王眼神晦暗,自己都还没有进一步的行动,皇兄竟是疑心了?
此事,还要再查!
遗珠接了讣告,知道是杜氏死了,她这才猛然想起牡丹宴会那日的事情。
两杯茶,一杯毒茶既然被杜氏喝了,那么剩下一杯去了哪里?
“王妃,仪仗都备好了。”墨香接到管家的知会进来禀报遗珠。
“起驾。”遗珠看着铜镜里高髻华服的女子,满意的微微一笑。
“王妃起驾了……”外头候着的宦官尖细嗓音一扬,遗珠更是自觉高人一等,脸上笑容高傲。抬头挺胸,由墨香搀扶着往外走,想象着之前在街道上见过的,那样豪华高贵的王妃羽车,她禁不住眉眼带笑。
“王妃请上轿吧。”宦官躬身掀开轿帘子道。
“大胆刁奴!敢拿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轿子糊弄我!”当遗珠看到门外停着的轿子竟然是素色花样的普通轿子时,遗珠脸上的笑容登时就僵硬了。
宦官腹内嗤笑,脸上却恭敬谄媚道:“王妃娘娘,您的册封敕旨还没有下来,目下只能如此。且是回娘家奔丧,若是太华丽的轿子反叫人笑话咱们王府不知礼数。”
遗珠的身体僵了僵,便弥补道:“我的意思是虽说是回娘家奔丧,但也不可失了王府的威仪,公公,您说我说的可对?”
宦者忙点头哈腰道:“王妃娘娘说的是。这轿子便是最合适不过了的,王妃娘娘可还要换?”
“不需要了,就这辆吧。”遗珠僵了僵唇角,便由墨香搀扶着上了轿子。
“起轿……”宦者哼了哼,拂尘一甩,尖着嗓子喊了一声。
此边按下,且说奉珠。
房府丧乐响了整整一日,到了晚间方休。
这一天里,奉珠也不知自己到底忙了些什么,脑子混沌,身体酸软,太阳一下山,官眷娘子们一走,她便懒懒的回到芳华楼小憩。
李姬阳作为新上任的郎子送走了最后一拨男客便回了芳华楼,这一次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进来了。
奉珠的四个侍婢,见李姬阳进来,一时都怔住不知该称呼他什么。
还是锦画机灵,忙蹲身行礼,道了一声阿郎。
“阿郎。”绿琴也忙领着剩下的丫头们蹲身行礼,道了一声。
“你们娘子可是吃了些什么?”李姬阳点点头,应了她们的称呼。刚要转身上楼,便立在木梯上问阿奴道。
“不曾,一回来便歪在榻上迷糊着呢。”阿奴吞下嘴巴里的甜糕,赶紧站起来答道。
“去煮些清淡的黄米粥送上来。”李姬阳却是转眼朝着锦画说得。
“是。”锦画应着。
待李姬阳上了楼,锦画便和绿琴道:“以后这就是咱们正经的主子了。”
“可不是。”绿琴点头,便指着楼上提醒大家道:“那位是晋阳郡公,可是记着了,都尊敬着些。此处不是扬州。”绿琴又指了指楼上,悄声道:“那位再也不是庶民了,都给我放聪明些。”
“知道了。”彩棋嘻嘻笑道:“咱们这位阿郎可真是神秘兮兮的。”
坐在一旁吃甜糕的阿奴大眼睛骨碌碌转着,瞧这些姐姐们的态度。想着自己小细作的身份,忙要端了盘子逃走。
冷不丁被拎起了耳朵,便听青书道:“怪不得娘子叫你小细作呢,原来竟是应在这儿了,姐妹们,你们说咱们该如何惩罚她。”
“我看啊,就罚她三天不准吃糕。”彩棋坏心道。
“我觉着阿奴不该罚,该奖赏。”锦画临转向小厨房时,笑着道。伸出纤指指了指楼上,“咱们娘子心系在何你们难道还看不出?我觉着阿奴这只小喜鹊很不错。走,阿奴,跟着锦画姐姐走,姐姐给你蒸糕吃去。”锦画伸出手,要牵着阿奴。
阿奴欢呼一声,推开青书,握住锦画的手指头,转身朝青书做鬼脸。
“锦画,有你这般纵容小丫头的吗。”青书气愤道。(未完待续)
第168章 元娘怀胎想跑路(1)
“阿奴可不是小丫头。青书,你少些得罪她。”绿琴好心提醒道。
青书哼了一声,又坐到灯下看书,不理人。
“绿琴姐,你何必提醒她,她一副清高的样儿,谁又能入得她的眼。”彩棋故意大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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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去帮锦画做晚膳去。少多嘴。”绿琴点了彩棋额头一下,自去收拾奉珠的嫁妆不提。
楼上,李姬阳一进来便看见奉珠正睁着眼睛笑看他,他便笑着在奉珠身边坐下,道:“可是累着了?你这般的身子可不行,该多动一动。”
“不要,一动就要出汗,出了汗就浑身难受,我总不能一天到晚的泡在浴室里吧。”奉珠缠着李姬阳的发丝玩道。
“我知道了。”李姬阳骨节分明的长指在奉珠圆润如玉的胳膊上逡巡,从胳膊上又落到她交叠在一起圆润的长腿上,眼睛含笑,无声的笑话她。
奉珠瞧着他的眼睛,自知他的戏谑,便不满的撅嘴道:“我就长成这样了,你若想要一个纤细的,风一吹就倒的,你去找别人嘛,我可不稀罕你。”
身子一转,面朝里,背对着李姬阳,气嘟嘟着脸不理人。
“我稀罕你便行了。”手从奉珠腰间伸过去,在奉珠小腹上摸索半响,尚且不满足,便沿着肚脐那条中线往上,弄得奉珠细细的直喘气。
“不能动了,不准动。”奉珠抱着他的大掌,不让他继续乱摸。“一会儿要是她们进来怎么办。”
“是否不困了,不困了便起来,用些饭食。”他半压在奉珠身上,胸膛贴着奉珠的后背,从身后搂着她。
七日七夜,早让他探索清楚了,更记清楚了奉珠身上所有的敏感地,只是轻轻的揉一揉,便能让她眸光如水,身子绵软。
锦画端了黄米粥进来,一时忘记她家娘子已经成亲了,掀开珍珠帘子进来,便看见李姬阳正侧身搂着奉珠,奉珠的双腿正夹紧着绷直。
锦画顿时羞红了脸,忙低下头去,把黄米粥放在榻前的桌子上就赶忙下了楼。
奉珠正迷乱着,可不知锦画来过,李姬阳亲香够了,这才搂了她起来,端着碗喂她吃粥。
慢慢吃了半碗,奉珠便推开,仰着脸问他道:“可是在前头陪着阿爹吃过了?”
“吃过了。”
这碗不过他大半个拳头大,见奉珠只是吃了半碗便不用了,他摸了摸奉珠的小腹,便道:“把剩下的也吃完。”
“不想吃了嘛。”奉珠撒着娇道。
他转了转心思便坏笑道:“你若不吃,我便继续刚才的事情,长夜漫漫,你可准备好了?还是,你正期待着?”
“人家才没有。身子酸着呢,今晚上不伺候你。”奉珠自己拿起勺子又慢慢的吃起来。
“这总行吧。”眨着灵动的凤眸把空了的碗指给他看。
“还嫌弃人家丰腴,又让人家吃啊吃,若是吃成一个大胖子,你早不知跑到谁的肚皮上打秋千去了。”奉珠斜斜睨着李姬阳爱娇道。
“我只在你肚皮上打秋千。”他低低的笑道。
挨着奉珠躺在榻上,静静的搂着她看窗外的黄昏。
一时半会儿他竟老老实实不动手动脚了,奉珠放松身心,竟又迷糊了过去。
李姬阳抚弄着奉珠的小腹,轻轻道:“多吃些,吃的壮实些。”
“不吃……”奉珠半睁着眼看了看李姬阳,朦朦胧胧的道。
“由不得你。总有法子哄了你吃。”他在奉珠腰腹上来来回回贪恋了许久,少顷,便将奉珠紧紧的锁在胸膛里。
入夏了,榻上铺着凉席子,可是奉珠仍是嫌热的,被人紧紧抱着,她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宣软的臀摩擦着李姬阳的腰腹,竟是轻易便撩拨起他的情念。
他扬唇笑了笑,并不在乎,靠近奉珠。
闹的奉珠又睁开眼不满的看他。立马又闭上眼装睡,掩耳盗铃一样,把脑袋埋在枕头里,嘴里还说着:“我睡着了,我真的睡着了。”
“唔,我也睡着了。”搂着她的腰腹,面色自然道。
“你想散步就自己来嘛,我又不想,我想回去躺着去。”奉珠跟在李姬阳身后嘟嘟囔囔道。
“你这样懒可不行,往后,只要我在,就拉着你饭后走百步。”李姬阳背手在后,慢慢踏上白石桥,走走停停,等着身后的奉珠跟上来。
若是发现她要跑,他便又长腿跨上前去,把奉珠拽回来,到现在已是惹得奉珠抱怨良久了。
“走的人家脚都疼了,不走了,不走了。”奉珠停在桥上跺脚耍赖。
“真不走了?”李姬阳回转身来。
“不走了。”奉珠赌气道。
“那咱们回房去吧。我瞅着天还没黑,时辰还早,若是你已经迫不及待了,那咱们就回吧。”李姬阳转身就要往回走。
奉珠想想刚才大腿都要软了,立即讨饶道:“你回来,我走还不行,你净会欺负人。”
“这就对了。早该如此听话。”李姬阳淡淡笑道。
“哼!你给我等着,我不会一直被你欺压的。”奉珠快走两步,瞅瞅附近没人,上前去拉着李姬阳袖子道。
“好,我等着。”
“你又笑,又笑,笑什么笑。我很好笑吗?”奉珠被这个男人欺压着,心头非常不忿。
“心情舒畅自然就笑了。”他悠闲道。
“可我要被你给气死了。早知道就不嫁给你了,吃饭要管着,睡觉要管着,走路也要管着,你想怎么样嘛!”
“不想怎么样。”李姬阳心情越发畅快。
“大娘子,二娘子回府了,夫人让你过去。”春花在白石桥上见到这对夫妻,便传话道。
“她来了,让我过去干什么,不去。就说、就说你没找着我。好姐姐你快去吧,只说没见到我就行了。最不想见她,见了她就闹心。”
春花道:“如此,奴婢就暂时这般回禀夫人,不过,若是夫人再找,大娘子可就要去了。”
“行,春花姐姐快去吧。”奉珠摆摆手,让春花走。(未完待续)
第169章 元娘怀胎想跑路(2)
见春花走远了,奉珠便道:“我可告诉你,我平生有一个最厌恶的女人,就是我那个庶妹,你若是见了她,她若是叫你姐夫,你不准理她。听见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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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厌恶她?”李姬阳低睨着奉珠,淡淡道。
奉珠仰头瞧着这个男人的神色,便道:“谁让她嫁给韩王的,谁让韩王喜欢她却不喜欢我,我就是要厌恶她。你看我这相貌,哪一点不如她,你说。”
李姬阳捧着奉珠的脸,先是细细打量了一会儿,又趁奉珠不明所以,把她的一张芙蓉面挤扁,蹙着墨眉道:“真丑。”
奉珠的眼成了斗鸡眼,嘴巴成了嘟嘟小鸡嘴,呜呜着让这个坏蛋快放手。
揉搓了一会儿这张肉脸,放开,背手在后,慢慢往荷花池上的绛芸轩去。
“你生气了?”奉珠揉揉自己的脸,厚着脸皮,嘻嘻笑着追上去抱着他的胳膊。
“没有。”他淡淡道。
“我知道你肯定生气了。”奉珠得意的道。“你是不是吃醋了,快告诉我,是不是吃醋了,你老实说嘛,我不会笑话你的。”
“嘘……”临近绛芸轩回廊,李姬阳耳朵动了动,听见绛芸轩里有说话声。
“怎么了?”奉珠不明所以。
“里面有人。”李姬阳细细听了听,走近绛芸轩,站在窗户下,微微推开一条缝,往里面看。
奉珠提着裙子,踮着脚尖,也凑过头去看,就看见里头元娘正和大哥小声说着什么。
元娘情绪有些激动,往后退开几步,微微提高了嗓音道:“那天的事是个意外,我不需要你负责。我找你是来问你要钱的,呐,给我五百贯钱,咱们那天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元娘把手伸到遗直面前,脸往旁边扬着,不看遗直。
“你要钱干什么?你缺钱花?”遗直在自己的身上摸了摸,抱歉的看着元娘道:“我身上没有,你跟我到书房去取吧。”
“啊呸,你想让你府里的人都知道我和你的事情啊。没有就没有吧,我走了。”元娘咕哝一句,转过身去,一张俏脸就皱成一朵菊花了,在自己的腰腹上猛的拍了一下。
“你等等,你说一个地点,我让侍童把钱给你送过去。”遗直不了解女人,可是对于元娘,经过这几次的相处,遗直早把元娘和麻烦二字画上了等号。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难缠。
“我不会放弃的,你且暂时在家里等着,等我半年,半年之后我去你家里下聘。”
“下屁的聘。还半年,两月我就要死了。再不逃跑,我肚子里这块肉长大了,直接被杜老头拉去沉塘。”元娘咕哝道。
“你是不是男人啊,怎么那么啰嗦。我都不在乎了,你在乎个屁。再说了,那天算是我强了你,干你屁事。”元娘烦躁的发脾气。
遗直听到这话,一张面皮都紫涨了,咳咳几声,道:“这事总归是你们女孩子吃亏。该我负责的事,我不会逃避。你若等不得半年,就等我三个月。”
“我和你这个榆木说不清楚。我不要你的钱了。”元娘心里算了算自己的月钱、首饰加在一起勉强够在外面生活几年的了。
“我这就走了。咱们再也不见。”元娘摆摆手和遗直告别。
遗直只当元娘说的气话,便还是道:“你在家里等着。”
奉珠惊讶的瞪大眼,眼瞅着元娘要走,奉珠立即要跳出去拉住元娘问问清楚。
李姬阳一把捂住了奉珠的嘴,抱着奉珠转到绛芸轩后头去,等着遗直和元娘都走了才出来。
“你干什么不让我问问清楚。”奉珠埋怨道。
“你现在出去,让你大哥见了咱们俩,他哪里还有一点脸面。你若想问,不如单独叫了杜元娘到咱们家里去问。”
“你说的对,是我欠考虑了。”奉珠咬了咬牙,“听他们说话的意思,感情是元娘强了我大哥?”
李姬阳嗤笑一声,道:“你大哥若非心中愿意,一个小娘子如何强迫得了一个大男人。”
“大哥太过分了!”奉珠咬牙切齿道。“虽然我和元娘很要好,但是他们两个怎么可以在我大嫂还没过头七,尸骨未寒就、就干那样的事情!”
“还是问清楚的好。我看你大哥和元娘都不是那等轻狂放浪的人。并且……”李姬阳瞅着奉珠的肚子,道:“杜元娘只怕已经有了你大哥的骨血了。”
“啊!你别开玩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笑。”奉珠强笑着看向李姬阳。“再说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眼睛好使,能读懂唇语。你忘了,杜元娘背对你大哥时,正侧对着我们。她说‘下屁的聘。还半年,两月我就要死了。再不逃跑,我肚子里这块肉长大了,直接被杜老头拉去沉塘。’这般,不是孕胎了是什么?”
“这事大了。该让阿娘知道。”奉珠道。
“不然。你该先私下里问问杜元娘。”
“你说的不错。元娘的性子,若是知道我不经她同意就把这事告知了旁人,她定然要恨死我了。”
“让我想想,好好想想这事该怎么办。”
两人走进绛芸轩坐了,慢慢想着法子。
“呦,姐姐在这儿呢。”绛芸轩门口遗珠一身白裙站在那里,见李姬阳也在,她侧着身子转头对后面跟上来的韩王道:“王爷,晋阳郡公也在呢。”
“哦,穆孙儿也在呢。”韩王和遗珠进来,在奉珠和李姬阳对面石凳上坐了。
奉珠和李姬阳对视一眼,默契的笑了,李姬阳便道:“韩王若是想论辈分,是否要叫我一声姐夫。”
韩王抬眼看向李姬阳,观他也是一个面貌俊朗的风流郎君,又见奉珠经过人事,一张原本就清艳无双的脸又增添了娇羞妩媚,更甚于从前,他竟奇异的沉默下来。
遗珠最见不得奉珠这一张脸,便笑着道:“若不论血亲辈分,那便依着爵位高低吧。如此,晋阳郡公夫妇可要给我们行礼,全了这礼数?姐姐,你可要给我行礼了。”
奉珠朝她笑了笑,起身,遗珠还以为奉珠要屈从于她,压抑着心头的畅快,擎等着奉珠的力,谁知奉珠却道:“韩王妃啊,还是等着圣上的敕旨到了,你成了真正的王妃,咱们再说行礼的事情吧。”(未完待续)
第170章 牵住我手别放开
“瞧妹妹这般的神色,可是要问我如何知道的?妹妹糊涂了,我的敕旨还没下来呢,你的敕旨又怎么可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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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着你的意思,我的敕旨还要排在你之后?”遗珠暗暗磨牙,“你不要忘了,我的品阶比你高!”
“知道知道,若是敕旨下了呢,就一定是你的品阶高了,但,也得等到敕旨下了不是。”
“元嘉。”遗珠求救的看向韩王。
“韩王,近日可见到圣上了?”李姬阳淡淡开口道。
“不曾。晋阳郡公可是知道原因?”韩王近日里最烦恼的事情便是此事,无论他如何求见,皇兄都不见他,他试图用金子打开皇兄身旁近侍的嘴,奈何,原本和自己友好的几个近侍都像锯了嘴的葫芦,金子照收,消息一个字都不吐。
想到此,韩王就隐隐暴怒!大胆的刁奴,连我也敢坑!
“我听说,巡按御史在您的封地上发现了超出规定的府兵。”李姬阳话说到此,起身,一拱手,拉着奉珠便走。
“你们……”遗珠气得猛然站起身,不想动作太过拉扯到了胸前的伤口。
“遗珠,你变了。”当韩王在遗珠脸上再次看到这种小人得志的嘴脸,心里渐渐生出厌恶之情。
“我胸口疼,元嘉,你没看到吗?你竟然不帮我,你太令我失望了。”遗珠捂着伤口伏在石桌上,看着韩王愤怒道。
“你也令我失望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韩王审视着遗珠,低喃道。
“我以前是怎样的?”遗珠冷嘲,“卑微乞怜?任人欺凌?元嘉,是你变了,你从娶我的那一天起就变了。你对我再也没有耐心了。”
“我没变,是你变了。遗珠你自己想想清楚,我不想和你争吵。我去岳丈那边看看,你自己待一会儿,清醒清醒。”韩王没再看遗珠一张愤恨不甘的脸,转身出了绛芸轩。
“我没有变。我哪里变了,我清楚的知道,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卑微乞怜,任人欺凌的房遗珠了,我是韩王妃,正一品命妇,谁也别想再看不起我。”遗珠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
绛芸轩里寂静无声,只有遗珠强忍着痛楚的挣扎呻吟。
李姬阳把奉珠送到卢氏的主院,在院中郁郁葱葱的蒲桃架下,低头问道:“可有觉得委屈?”
“我有什么委屈的,又没被她占着便宜去。倒是你,辈分怎么低了人家那么多啊。听着他说什么‘穆孙儿’我就有气。”奉珠为他不平道。
“莫气。这有什么好气的,不过是事实罢了。好了,你去岳母那里吧,岳丈找我还有事。”
“先别走。”奉珠见他转身,便忙拉住他的胳膊道:“你叫李穆?不叫李姬阳?你从不和我说这些。我不高兴了。”
“你只要记得,我是你的郎君便可以了。”见奉珠仍是抓着他的手臂不放,红唇撅着,他便好笑道:“这般舍不得我?”
“去,谁舍不得你了。我这就走了。你快走,我不想看到你。”奉珠红着脸推了他一把,扭身便出了蒲桃架。
瞧着她娉娉婷婷,摇曳生姿的身影,他禁不住又笑开了。
笑过之后,又心生不舍。
他快走几步,上前一把抓住奉珠的手。
“嗯?”奉珠不解的看着他。
“记得,要抓紧我的手。牢牢的,如何也不要放开。”他的眼睛如黑曜石一般的明亮,就那般,含着笑,看着奉珠。
奉珠的心突然一跳,慢慢的回握住他的,敞开笑靥道:“嗯,我会抓住的。你还不知道吧,我很固执,认准了便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好。”他怜惜的将她散下来的青丝塞到耳边。
“只要我抓紧你的手,你就会给我幸福,是不是?”奉珠扬着脸,笑看他。
“是。只要你不放开,我就给你幸福。”
“那我就放心了。”奉珠低眉笑道。
紧紧捉住你的手,在你爱我的时候。若然已经不爱,纵然深痛,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放手。
因为我用了一生的时间,终于知道,爱不需要毫无意义的执着,我抓着你只是因为你让我幸福,只是因为我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你的用心,只是因为你同样的也回握住了我的手。
“好了,快去吧。别让岳母等急了。”他这才推着她往前走。
“嗯。”他的手指撤离,她便将自己的手指慢慢收拢。
一种温情在他的心尖上滋生,丝丝缕缕的将他缠绕。
他不需要很多女人,只要一个肯用心和他过日子的便可。
原以为她还是一个小女孩,不想,竟然已经改变成一个让他也要刮目相看的女人。
豁达通透的竟然让自己也要汗颜。
她的改变,还是从扬州开始的。那一日,他在船上下来,原以为会面对已经人去楼空的牡丹园,不想,她却立在门口,见到自己就奔了上来,扬着一张明媚的笑靥,瞅着自己,喊自己的名字。
“李姬阳!”
“李姬阳,我又回来了,我不走了,你高兴不高兴。”
“李姬阳……”
“李姬阳……”
她一遍遍的叫着自己的名字,叫的自己心动,心痒。便就那样留了她下来。
他好奇,是什么改变了她。于是,便把阿奴送到了她的身边。
阿奴说,她做了一个梦,梦中,被深爱过的韩王一脚踢入黄泉路,惨死在桃花树下,是树妖让她得以重返人间。
李姬阳慢慢走在回廊上,好笑的摇摇头,“桃妖吗?一个艳鬼。竟是相信那样的流传。她该是看坊间流传的风月故事看多了。”
可是,她从此厌恶韩王倒是真的。看来,那个梦里有她的韩王,梦里的韩王令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因此刻骨铭心,才会梦醒之后,就此斩断对韩王的一片痴心。
李姬阳禁不住有些些的心虚,看来那个梦,倒是让自己趁虚而入了。
穿过小竹林,又过了一道月洞门,这就进了房公的外书房,书房门口是郝总管,见李姬阳到了,郝总管便躬身为李姬阳推开门,让他进去。(未完待续)
第171章 洞房花烛做何事(1)
“如此沉浸在温柔乡中可不行啊。”房公睨着李姬阳道。
李姬阳知道这个岳丈是嫌他来晚了,便道:“我过几日便要随军远征吐谷浑,正该多陪陪珠娘。”
“你真要去?”房公不悦道。“刚成亲,新婚才几天,便让我女儿独守空闺。”
“这也是我把郡公府安排在岳丈隔壁的缘故之一。我一走,只怕珠娘要不高兴,离得娘家近便些,有岳母在一旁开导,她也少埋怨我些。”
“你这一环扣一环的算计,亏你想得那样长远。”
房公想着这个混小子终究把自己宝贝闺女算计到手心里去了,便不爽,训斥道:“既然要去打仗了,切忌贪功冒进,一切以李大将军的命令是从。他打了一辈子仗,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切忌违背军令,不要自作聪明。”
房公想着这小子,这些年在外头也不知都干了些什么,长了些什么本事,但还是不放心,问道:“你到底看过几本兵书?”
李姬阳蹙着眉认真想了想,答道:“大约有一本吧。”
“什么!只看过一本!不行,我坚决反对你去,你以为打仗和你做生意似的,那是真正的玩命!”房公把桌子敲打的“嘭嘭嘭”作响。
李姬阳见这个岳丈是真急了,便笑道:“岳丈莫急,刚才那不过是小婿同您的玩笑话。事实上,我自小也是看过几本兵书的。岳丈大抵也知道,我少时在京中时最不喜读那些经史子集,倒是对那些兵书还有兴趣些,往往在太学里混日子都是把兵书当做奇怪志异来看的。至今,脑子里还能将一本《孙子兵法》倒背如流。岳丈可要听小婿背诵?”
“哼!”房公知道自己被这臭小子涮了,心情各种郁闷。
“你滑的像条泥鳅。行了,你自己心里有数,我也就不担心了。只有一条啊,咱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回不来了,我们珠娘可就要改嫁了。”房公冷哼道。
李姬阳嘴角抽了抽,古往今来,怎么会有这样的岳丈?当着自己女婿的面就威胁要把自己闺女改嫁,亏得他大肚能容,要是换一个心胸狭窄的女婿,早翻脸了。
房公斜眼偷觑着他面上神色,心里得意,小样,我还治不了你!
“你也让我省省心,七天没让圣上见着面,过了今夜,明早上就上朝去吧。穆小子,你倒是给我说说,你到底欠了圣上什么,让圣上见天的追着我问你什么时候才去上朝。”房公禁不住好奇的坐直了身子。
李姬阳嘿然,摸了摸鼻子,“没。”
“说实话,你告诉我,我不告诉旁人。”房公听到他这般说,更好奇了,凑过头去,直瞅着李姬阳,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咳。”抵不住岳丈大人的热情,李姬阳往后靠了靠,微微笑道:“真没什么,不过是答应送圣上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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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什么东西?”房公想了想,当今那位也就那么点爱好,就这么小点的爱好还不敢让魏公知道,怕被魏公参奏玩物丧志,难不成就是自己想的那件活物?
“岳丈猜得不错。”李姬阳笑着点点头。
房公啧啧收回脑袋,眯着眼睛看李姬阳,少顷,大笑道:“好小子,哈哈,我明儿见了魏公就揭发你。让魏公当堂奏你一本。佞臣,大大的佞臣!”
“便是做一个佞臣又如何。当今英明睿智,偶尔玩耍松散松散心神也是好的。岳丈大人你心中也明白的很,做一个佞臣远比做一个直臣要轻松的多。身居高位者,没有宽大的胸怀,如何能容得下别人说不。便是当今,每每被魏公反驳,亦是勃然大怒。”
房公哼了一声,少顷,感慨道:“你倒是看的明白。因此,朝堂那么多大臣,我最敬服的就是魏公。每每面对魏公,我真是自愧弗如,面红耳赤。”
“岳丈何须妄自菲薄。房谋杜断,圣上手下两大股肱之臣,亦是另百姓爱戴赞扬的一代贤相。”李姬阳嘿然拍马道。
“滚!呵呵。”房公冷脸不下顷刻,便又抚须大笑。
笑过之后,房公又沉默了半响,道:“为臣不易,为宠臣更不易。你身为皇族宗室,点到为止最好。”
“多谢岳丈大人提醒。”李姬阳起身躬身一揖,一揖到底。
岳婿两个气氛正好,这时便听守在外头的郝总管禀报道:“老爷,王爷到了。”
“让他进来吧。”房公拿眼去瞧李姬阳,取笑他道:“怎么,不跳窗了?”
“咳,此一时彼一时也。”李姬阳面不改色道。
房公捶了捶自己的老腰站起来道:“有个王爷女婿就是这点不好,他来了,我还得作揖迎接。”
“岳丈老当益壮,起来走走也是好的。”说罢,转身,熟门熟路又从书房复室窗户一跃跳了出去。
“嘿!就这么跑了,真是太不仗义了。”房公埋怨道。
房公亲自打开门,见了金冠白衣的韩王便作揖道:“王爷。”
“小婿不敢。”韩王有求于人,忙作揖回礼。
“王爷请。”
房公请了韩王在凉席上跽坐,此时,案几上的铜壶冒出烟气,水开了。
“寡人来。”韩王忙接手,舀了一勺茶面放在瓷杯子里,冲上热茶。
随着沸水冲进茶碗里,墨绿色的茶面逐渐变幻出一幅墨绿山水。
“王爷好茶艺。”房公赞叹道。
“雕虫小技罢了。”
韩王冲完两杯热茶,放下铜壶,犹豫了片刻便道:“岳丈,你可知道我封邑上出了点什么事情?”
卢氏的卧房里,卢氏细细打量着奉珠,观她眉眼舒展,语笑嫣然,心头高兴,便隐晦问道:“他好吗?”
“好。”奉珠没大明白卢氏问的什么,便顺口道。
卢氏瞪了奉珠一眼,对这个傻闺女无语了,便又挑明一点道:“可洞房了?怎么洞的?”
“阿娘……”奉珠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和阿娘有什么不好说的。你昨天一回来就是奔丧,然后阿娘也忙,没顾得上你,好不容易,这会儿有点空当,你好好和阿娘说说,你们七天里都干什么了。”卢氏却急道。(未完待续)
第172章 洞房花烛做何事(2)
“阿娘,有你这么问的吗。”奉珠被卢氏问的脸蛋通红一片,扭在卢氏身上,不依的捂脸。
“阿娘瞧你这般模样,看来我那郎子是个能成事的。这般,阿娘就真正放心了。”卢氏搂着奉珠笑道:“阿娘可告诉你,若不是你阿爹说,阿娘还被蒙在鼓里呢。”
“什么事情被蒙在鼓里啊?”奉珠脸颊绯红的看着卢氏。
“珠娘,你老实告诉阿娘,让你再嫁给他,你心里可怨你阿爹?”
“不怨,一点都不。相反的,儿很感激阿爹,也谢谢阿娘,纵然在儿做下那等错事的时候,仍然为儿着想。”奉珠禁不住感动道。
为自己能拥有这样的一对父母,而感激涕零。
“阿娘是最好的阿娘,阿爹也是最好的阿爹。”奉珠禁不住抱着卢氏的胳膊道。
“你呀,就甜在一张嘴上。”卢氏笑的合不拢嘴,拍着奉珠的背道:“一张嘴,跟抹了蜜似的,哄的我和你阿爹为你是掏心又掏肺。”
“你从扬州回来的时候,阿娘冷眼瞧着,你还是一副没经人事的模样,阿娘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专门请了宋大家来看你,宋大家的一双眼,那是一看一个准,没想到,你嫁给他三个月,他真能守着你,三个月不碰,咱们这个新女婿是个重承诺的,珠娘,你可记住了,好好和他过日子,那些不切实际的人,就趁早忘了,可是听见了?”卢氏拉着奉珠,非要从她嘴里听到想听的话。
奉珠郑重点头,道:“阿娘,该忘的早忘了,你把心放肚子里去吧。”
卢氏冷着眼看奉珠,见她没有欺骗敷衍的模样,略略放心,但又吓唬奉珠道:“阿娘狠话先给你放在前头,这一回,你要是再不识好歹,阿娘可就没有你这个女儿了。”
“知道,知道,阿娘你放心就是。”奉珠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好让卢氏放心。
“这还差不多。”卢氏终于松口。
奉珠听了,真是要抹一把汗了,终于让阿娘相信自己了。
“转眼啊,我的珠娘竟是嫁人了,再一转眼啊,我外孙都要出世了,我呢,不知不觉的也就老了。有时候阿娘想起刚嫁给你阿爹那个时候,还跟就在昨日一样,如在眼前。可是眨眼的功夫,这么多年就过去了。”卢氏倚在靠枕上感叹道。
“年轻的时候,也和你阿爹闹过,吵过,打过,有好几次都觉得和他过不下去了,想着干脆和离了,一个人过日子,图个清静。每每有这个想法的时候,见着你们兄妹几个,我又忍着,我就想啊,我要是与你阿爹和离了,孩子都带不走,你阿爹呢,位高权重,再找一个更好的,更年轻的给你们当后母,你们还不知被如何虐待呢。我现在每每想起九娘,就觉得庆幸,去庆幸忍下来了,不然啊,你们兄妹几个哪里能捞着好。一个个的还不知被旁人糟践成什么样呢。”
“阿娘。”奉珠微微红了眼眶。
“我这可不是说你阿爹坏话,你阿爹比起旁人来,远的不说,就说元娘家,妻妾成群,混乱的不成样子,真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这样想想,跟了你阿爹,我也不亏。阿娘跟你说这个话呢,就是想让你明白,两个人过日子,哪有一帆风顺的,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哪里能每时每刻都甜甜蜜蜜的,总有个磕磕碰碰的时候,阿娘就想告诉你,该原谅的时候就原谅了,该闭只眼的时候就闭着,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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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那不行。我不能让他有旁的女人。”奉珠不赞同卢氏的话。
“看你自己的本事。”卢氏哼笑一声,点着奉珠额头道。
“我一定比阿娘更胜一筹。绝不会给阿娘丢脸的。我和他都说好了,我也要做一个妒妇,才不装贤惠呢,阿娘,你说他怎么回答我的?”奉珠神秘兮兮的看着卢氏。
“他怎么回答你的?”卢氏笑着问。
“他说他要把自己的脸皮磨厚一点,还要向阿爹学习如何做一个惧内的夫君。阿娘,你说他说这话可信不?”奉珠推推卢氏,等着她点头说肯定的话。
“你暂且信着吧。”卢氏淡然的道。
奉珠孥嘴不乐,“阿娘,你不信哦。”
“信。”卢氏摇摇头,并不去打击她。兴许,珠娘是个掉进福窝窝的命呢。
“不管阿娘信不信,反正我是选择信他一回的。”奉珠得意道。
“而且啊,阿娘,你和宋大家教我的那些姿势,都有那什么什么的。”奉珠扭着自己纤白的手指,小小声道。
卢氏听了,扑哧一声就笑了。点点头道:“我可算是放心了,郎子很能成事。要不了多久,我外孙就该出世了。”
“阿娘你不能笑话我,都是你们教的嘛。”奉珠被卢氏一笑,一张俏脸红成一团霞光。
笑过之后,卢氏又不放心,问道:“珠娘,你身上可有不舒爽?”
“没有啊。就是觉着累,想好好睡一觉。”奉珠如实道。
郎子也太不知节制了些,便对奉珠道:“这几日你便不要和郎子同房了,可听见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听阿娘的。”卢氏强势道。
“哦。”奉珠谨遵母命,想着,哼哼,可不是我不让你上床哦,我都是听了阿娘的话,你岳母的话,你也得听着。
竹帘被从外头掀起,青叶袖着手进来,道:“夫人,韩王妃到大厅了。是否请进来?”
“请进来吧。”卢氏靠在榻上并不打算起身。
“是。”青叶刚要回转身去请人,不想,竹帘便被人从头掀起,便见一身素纱裙的遗珠由墨香搀扶着进来。
奉珠抬头看向她,便觉她整个人都变得凌厉强势起来,隐隐有卢氏的影子在里面。
“嫡母。”遗珠衔着冷笑,拥着一种阴冷的语调,目光凌厉的射向卢氏。
“青叶,搬个胡床给她。”卢氏慢腾腾睁开眼,淡淡道。
“是。”青叶躬身应着。
“不需要。”遗珠慢慢走到榻前三步远处,看向卢氏道:“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为了讨好你,大热的天坐在胡床上给你捶腿吗!你以为我还会坐在胡床上,你睡觉,我给你打扇吗!你以为,我还会坐在胡床上,给你洗脚吗!”(未完待续)
第173章 我们好好过日子(1)
“你既然不坐,那就站着吧。”卢氏平静的看着遗珠。
“你既然那么不屑,还回来干什么。你身上本来就有伤,你只要说一声因故不能回来奔丧,谁也说不得你什么。”奉珠瞧着遗珠,便恍然大悟道:“你莫不是来炫耀的?”
遗珠冷睨着奉珠,用自己一身的气势压倒榻上胡乱歪在榻上的奉珠,这便是最好的回答。
奉珠歪着头看了看她,真心难以理解她的想法。
摇了摇头便和卢氏道:“阿娘,你生气不?”
“气什么?”卢氏不解。
“这就是了。有些人的想法,真心让人无法理解。阿娘你说是吧。”
“是这个话。宝座还没坐稳,便想着发号施令,如此目光短浅。有这功夫,还不如接了自己生母回去好好享福是正经。”卢氏又慢慢闭上眼,视遗珠如无物。
“你们便嘴硬吧。心里还不知如何嫉恨我呢。说来,我还要感激嫡母你呢,若非你给我找了那个道观,我还没有这般容易的成为韩王妃。我所得来的一切,都要好好感激你!”遗珠咬牙切齿的看着卢氏。
卢氏对这话不解,皱眉看向遗珠,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你心里该清楚的很。你表面上看来不在乎,装的有多大度,却暗地里害我,卢三娘,我告诉你,你加诸在我身上的,我迟早要尽数奉还!还有你,我的好姐姐,我不会让你好过的!”遗珠横目冷目,仇视的扫视着卢氏和奉珠。
“你可是叫嚣够了?”卢氏脸色难看的看向遗珠,“叫嚣够了,就滚回你的王府去吧,我眼睛睁的大着呢,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如何风光的!”
“我的好嫡母,瞧你那样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儿,是不是在你的亲生女儿面前不敢承认自己做过的事,你这恶妇!你没想到吧,我不但没有落入你恶毒的圈套,我还反败为胜,让韩王请旨娶了我,哈哈,嫡母,咱们走着瞧。”遗珠说罢,由墨香搀扶着,昂头挺胸的走出卧室。
待遗珠一走,奉珠便禁不住问道:“阿娘你?”
“我没做什么。我若想做什么,早做了。”卢氏不屑道。“难不成她魔怔了?”
“既然不是阿娘做的,那听她话里的意思,究竟是谁要害她?她怎么就偏激的怀疑咱们呢?”
“以前乖乖巧巧,默不作声的,我竟是没看出来,这个遗珠想法竟是如此偏激。”卢氏厌恶道。
“给阿娘捶腿、打扇、洗脚怎么就是侮辱她了呢。嘻嘻,阿娘,儿给你捶腿啊。”不去管遗珠的叫嚣,奉珠双手握成拳头,给卢氏捶打。
“乖。”卢氏笑道。
“一会儿,让青叶姑姑去端水,儿给阿娘洗脚吧。想想啊,儿上一次给阿娘洗脚是什么时候?”
“去年清明。”卢氏肯定道。
“阿娘竟然还记得呢。”奉珠感慨道。
卢氏半含笑,没有再说话。
芳华楼,灯火通明,一楼,绿琴、锦画几个正在灯下做着针线。
二楼,李姬阳搂着奉珠半躺在窗下的榻上,两个人正悠闲的看着一本书。
“呜呜,这个娘子真可怜。”奉珠一边擦眼泪一边指挥着李姬阳给她翻页。“呜呜,她家郎君好狠的心肠。怎么可以这样误会她呢。”
李姬阳墨色的眉挑了挑,到底在哭什么?不过就是一对夫妻吵了一架,女的在家里哭,男的出去逛**找舞姬。
她到底在哭什么?
“吵架了就说清楚吗,他该死的为什么去逛**!哼,肯定是因为他想去,所以才找了一个理由和月娘吵架。”奉珠气愤的握紧拳头。“还是元娘说的对,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的。”
“呃……”李姬阳低头去看把自己一双眼哭成核桃的奉珠。
“翻页啊,快点,我都看完了,你看的好慢。”奉珠用胳膊肘子捣捣李姬阳的胸膛。
李姬阳摇摇头,听话的又给她翻过去一页。
“这等风月小说都是骗人的。漏洞百出。你到底在哭什么?”李姬阳用自己下巴点点奉珠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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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你不要吵,我要看。”奉珠拿帕子擦擦眼泪,刚擦干净泪痕,一会儿又呜呜起来。
“你们男人真是铁石心肠。月娘哭的那样伤心,他还那么大声凶她。太冷血了。”
“好吧,让我亲亲。”李姬阳还以为奉珠若有所指,忙从书上送了一只手下来,捧着奉珠的脸要亲她。
“我看不到了,你拿好嘛,真笨。”书本合上,奉珠看不到故事,扭着脸不让亲。
“别看了,我知道下面的结局是什么。”李姬阳把书往地上一扔,一手搂了奉珠在怀,一手抬起奉珠的下巴,亲上去。
“不要,我还没看完呢。”奉珠打掉李姬阳的手,扭过脸去不让亲,挣扎起身,妄想爬过身边这座大山,把地上的风月小说捡起来继续看。
李姬阳自然不让她得逞,伸手掐了她的腰,给举起悬在身体的上空。
奉珠双手双脚都凌空,先是吓得哇哇大叫,尔后又呵呵嬉笑。
“你快放我下来,我只剩下一点就看完了,你让我看完嘛。”奉珠求他道。
“有什么好看的,结局不过是两个人又和好了,然后幸福美满的生一窝小孩子。”李姬阳收起手臂,把奉珠当成被子盖在自己身上,搂着腰臀,就这般感受她身子的凹凸柔软。
“你这人真无趣。虽然这个故事不新奇,但是胜在人家写的好吗。很感人的。作者叫什么来着,山中人兮是不是?你让我确定一下,我答应你我不看。”奉珠特别乖道。
李姬阳摇头,表示不信她。
“哼!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奉珠在他身上扭了扭,磨啊磨。
李姬阳舒爽的闭了眼,等着这妞继续动作。
“你可别以为这样就完了。哪有那么便宜你。”奉珠用力往上一顶。
“腿下留情!”李姬阳忙松了手,护住子孙根。
奉珠嘿嘿笑,赶紧跳下塌把小说捡起来,忙去翻找到正看着的那一页。(未完待续)
第174章 我们好好过日子(2)
“夫人真是好狠的心肠。”奉珠经了人事,自是知道那东西的重要性,并未太用力。
“谁让你总欺压我。人家正看到兴头上呢,你又狠心的给扔了,不惩罚你,就不知道我的厉害。”奉珠抱着小说又爬到榻上,让李姬阳摆好姿势,她又窝在人家怀里,抓了人家的两只手出来用,让他给她拿着翻页。
“唉……”李姬阳叹息了一声,在奉珠耳边道:“夫人果真是不会做生意的。”
“我又没做过生意,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做生意?”奉珠奇了。一便看着小说,一边和他聊天。
“夫人损坏了自己的东西还不自知。”李姬阳似模似样的道。
“我最近没有打碎东西,也没有发脾气乱扔东西,我记得清楚着呢,你少哄我。”奉珠压根不信他。
“夫人怎么能忘记了刚才,夫人刚才可是大展雌威,把独属于夫人的妙物狠狠顶了一下,至今仍是七零八乱的,想来今夜里是不中用了的。”
李姬阳话落,心疑奉珠怎么没动静?低头一看,她正憋红了一张清艳绝伦的脸。
又是羞又是乐,那本风月小说是再也看不下去了,所幸一把扔在塌下,转脸趴在李姬阳怀里哈哈大乐。
“李姬阳,哈哈……李姬阳,我现在才发现你这人真是臭不要脸的。”奉珠捶着他的胸膛大笑,胸脯起起伏伏触着李姬阳的胸膛。
“如何一个不要脸法?”他翻身将奉珠压在塌下,等着她笑完。
奉珠渐渐止了笑,心知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脸红如霞,眼神躲躲闪闪着他的。
“灭、灭了灯吧。”奉珠悄声道。
“稍后再说。”他最受不得她这副娇羞妩媚的模样,瞧着她贝齿咬着红唇,长睫忽闪如蝶飞,他便想吻她。
吻她,吻得她喘不开气,吻得她意乱情迷,吻得她放开自己,主动扭动那诱人的身子,索欢,求爱,欲罢不能。
红烛滴泪,紫烟袅袅。屋里静悄悄的,只有窗户上映照着一双交叠在一起的人影,翻滚,缠棉,喘息。
“咳咳。”屏风外,锦画把脑袋垂的低低的,轻声提醒屋内的双飞燕,暂且停一停。
李姬阳搂着奉珠坐起来,不悦的蹙眉,“何事?”
“定是有事的。”奉珠懒洋洋趴在他的肩头,道。“不然,锦画不会上来。”
“是青叶姑姑来了。说是夫人的命令,让青叶姑姑今夜随着娘子住一宿。”
奉珠一个激灵醒过神来,立即挣扎着从李姬阳身上跳下来,焦急道:“完了、完了,我把这件事给忘了。”
奉珠忙把自己被剥到大腿上的裙子放下来,又系上带子,整整头发道:“青叶姑姑,你进来吧。”
“何事?”李姬阳不明所以道。
“大娘子,郎子。”青叶欠身行礼道。
“那个青叶姑姑啊。你今夜就睡在外间绿琴的床上吧。”奉珠不好意思的笑道。
青叶稍稍抬头见奉珠嘴上的胭脂都没了,便知此中事。
就笑道:“还是请郎子今夜暂且回自己府上去住吧。夫人知道你们年轻,但是我们大娘子自小就是千娇百宠的身子,怕是要多休息两日才可。郎子不要生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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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姬阳傻了傻眼,讪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拿起外袍就往外走。
“你这就走啊。”奉珠偷眼瞧他,怕他生气。
“是啊。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睡。”李姬阳淡定道。
“你真的要走吗?青叶姑姑,你看……”奉珠不好意思的看向青叶,想让她通融通融。
青叶摇头。
奉珠朝李姬阳摊手做无奈状。
“那你走吧,我要睡觉了。锦画,灭灯。”奉珠欠身恭送自己夫君,待他一走,奉珠欢呼一声。
“总算能睡一晚上安稳觉了。青叶姑姑你自便,我困死了,要睡觉去了。”奉珠摆摆手,往自己床上去。
一声令下,芳华楼的灯火除了卧室里留有一座烛台,全都灭了。
李姬阳一走出绣楼,大门便被咣当一声关上。
李姬阳讪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第一次觉着,把家安在岳丈家隔壁是个大错误。
回身往二楼奉珠的卧室窗户看了看,那里还有昏黄的灯火。
李姬阳背手在后,慢慢悠悠转向连通着自己府邸的角门。
夜风吹来,清幽的牡丹香扑鼻,李姬阳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转身回来,在奉珠的秋千上坐了。
一腿垂下,一腿踩在秋千上,倚着一根绳索,慢悠悠的闲荡。
月末了,除了星辰,天上只剩下一条弯弯的亮线。
成了亲和没成亲果真是不一样的。
成了亲,有了妻子,心中便有了一个牵挂,自己再也不是一个人。
想着以后的美好日子,他便想笑,禁不住在这凄清的夜里,低低的笑出声。
“奉珠,珠娘,我的宝珠儿。”
“哈哈……”他傻傻的乐,大笑出声。让守在芳华楼门房里的值夜婆子禁不住好奇,这个郎子到底在笑一些什么。
遗珠的归宁院子,这座院子被安排在靠近二门的地方,并不和奉珠、遗直等人的院子排在一起。
成亲至今遗珠和韩王并未睡过一张床。
一来是因为遗珠身上有伤,二来,成亲之后,韩王公事上一直不顺心,也没有那个心情。
因此,今夜两个人共同躺在一张床上,竟还是成亲后的第一次。
遗珠睁着眼看床顶宝帐,韩王闭着眼,背对着遗珠,也不知他睡了,还是没睡。
遗珠伸手去碰碰韩王,道:“元嘉,你和我说说话吧,我感觉我们好久都没有说话了。”
“睡吧,很晚了。”韩王道。
“我睡不着。可能是换了一张床的缘故。我今天回来还没有去看江氏,我的生母。我不想看到她。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啊。”遗珠内疚道。
“那就去看看,她毕竟是生你的人。”
“我不想去看她。出嫁那日,我让她去求父亲给我些嫁妆,全一全我的脸面,她去了,父亲见了她,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要回来,她很没用对不对。她太笨了,比不上嫡母的一半,我恨我那个嫡母,可有时候我又希望我是奉珠,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从小就无人疼无人爱的。元嘉,幸亏我遇见了你。”遗珠伸手抱住韩王的腰道。(未完待续)
第175章 紫藤架下相对酌
“睡吧,别想那么多了。你今时不同往日,她们也会对你恭敬有加的。”韩王拍拍遗珠的手,让她安心。
“元嘉,我的册封敕旨什么时候才能下来?”遗珠问出她最关心的事情。
“我不知道。”韩王慢慢睁开眼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遗珠生气的猛推他一把。
“我见不到皇兄。母妃也不见我,母妃一直在生我的气。”韩王叹气道。
“我在问你我的册封敕旨的事情,你告诉我你母妃在生气是干什么。”遗珠不耐烦道。
“我见不到皇兄自然不知道你的册封敕旨什么时候下来。”韩王猛地坐起身,忍怒道:“我今天去问你父亲,我到底哪里惹了皇兄不高兴,可你父亲却一直跟我兜圈子,一点也不把我李元嘉放在眼里,我一肚子火还不知往哪里发呢,你闭嘴!”
“你!”遗珠登时火也起来了,忍不住顶撞道:“还不是你自己无能,你朝我发的什么火!”
“啪!”
响亮的一个耳光。
韩王看看自己扬起的手,又看看悲戚的遗珠,忙道:“遗珠,对不起。”
“王爷,元嘉,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我们好好过日子。”遗珠禁不住呜呜哭起来。“我没有变,真的。我只是怕你离开我。”
韩王拥着遗珠,止不住又叹了一声。
“你还是我的解语花,我知道,别哭了,我不该打你。”
夜月阒寂,他一人无聊,找了酒来喝。
想着,再等一会儿,等到楼里人都睡了,再去抱了她出来。
屋内,奉珠原以为没了他的打扰,自己定能一睡到天亮的,谁知,旁人都睡着了,只有她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不仅睡不着,还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
自己睡一张床是不是太大了些?都已经入夏了,怎会觉得背后冷飕飕的?可若是拉了薄衾盖在身上又觉得热。
他此刻正在干什么?奉珠禁不住抱着凉枕坐起身,耳朵竖起,认真听了听外间的声响。
都睡着了。
奉珠穿了鞋下床,轻手轻脚的拨开珍珠帘,露头往青叶睡的榻上望了望,见那榻上果真没有动静,奉珠便又收回脑袋,抱着凉枕返回床上坐着。
这时,便听床对面的圆窗上传来动静,奉珠心头一喜,直觉的这人便是李姬阳,忙扔了凉枕轻手轻脚的去给他开窗。
当打开窗户时,奉珠裂开嘴一笑,轻声道:“我就知道是你。”
“嘘,爬上来。”李姬阳站在屋檐上,拉着奉珠的手,让她从窗户这里爬出来。
奉珠还是头一次这样干,忍不住兴奋,道:“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办呢。”
说是这样说,奉珠却没有一点犹豫的,撑扶着他的手臂,爬了上去。
李姬阳一手搂住奉珠的腰,对奉珠道:“抱紧我,不要出声。”
遂后便两脚发力,猛一蹬墙壁,从二楼跳了下去。
奉珠紧紧搂着李姬阳的脖颈,睁大了眼看着她和他从高处落下,激动的心脏砰砰跳。
清风,弯月,闪耀的星辰,楼下是一簇簇的牡丹花,眼看就要落地了,奉珠觉得自己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忍不住闭上了一双明眸。
“好了,睁开眼。”李姬阳好笑的看着奉珠,牵着她的手走出牡丹丛。
奉珠兴奋的拉着李姬阳的手,忍不住欢呼道:“李姬阳,我刚才还以为要以头抢地了呢。幸好,幸好。”
“不相信我?”两个人拐到绣楼后头,踏着一条花丛小道往自己家中去。
“才不是,只是刚才我们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总会让人害怕的嘛。”奉珠赶忙摇头道。
李姬阳踩了一下墙根下的青石乌龟,带着奉珠往他小酌的地方去,还不忘记找奉珠算旧账,捏了捏奉珠的手道:“不知是谁呢,瞧着我走了,高兴的拍掌称快。珠娘,你说是谁呢?”
“是谁啊,谁那么可恶赶你走。”奉珠立马转了风向,双手握拳,愤概的为李姬阳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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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很可恶,那么该如何惩罚她呢?你有什么好主意吗?”李姬阳领着奉珠穿过这个小院子,踏上一条回廊。
府中灯火通明,却静悄悄的无人打扰。
奉珠偷眼瞧他,转着脑筋,讨好的摇摇他的手臂,道:“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吗,就不要罚了吧。还不是怪你,晚上都不让人家睡觉的。”
“强词夺理。白天睡的还不够吗,睡多了,仔细头疼,你都让岳母惯的太过懒散了些。”
下了回廊,又走过一条弯曲盘旋的木桥,这就到了他们度过七个日夜的主院后花园,此处栽种了大片的紫玉藤萝,花串从七尺高的花架上垂落在地,仿佛天上的烟霞,又似是紫色的火焰。
“好漂亮的花,你领着我这是到了哪里去了?”奉珠松开李姬阳的手,率先钻到紫藤花架下,兴奋的手舞足蹈。
李姬阳弯腰从花串缝隙下也钻了进来,不去管在花串中穿梭的奉珠,自己走到早早安置在这里面的矮塌上,饮酒,小酌。
“你还是不要告诉我这是哪里了,等这丧事办完了,我自己来看。”奉珠身上只有一条嫩黄色抹胸长裙,并一件透明的白纱罩在肩膀上,而这花架下却是挂着数盏八角琉璃绣球灯的,因此光线微亮,恰让李姬阳看的清楚。
他心情颇佳,一条长腿曲起,手臂搁在上头,一手把盏,笑看奉珠在串串紫霞烈火之中即兴舞动。
“只可惜缺少了乐声,这样美的景色,若是有人给我伴奏就好了,我跳舞给你看吧。”奉珠牵起裙摆,扬起,飞舞,笑语飞声。
“这有何难。”李姬阳把酒盏暂搁,随手便在塌下捡起一把胡琴,长指动,优美的乐声便从他指尖流出。
有了乐音,奉珠便更高兴,心随意动,扭腰摆臀,旋转,飘洒,随着白纱披帛的投掷,紫色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了下了,像是下了一场紫雨。
青发,黄裙,紫雨,她舞动的高兴,他看的亦是痴迷。
这是一只堕仙,堕落在人间,畅快的享受凡间浮华。(未完待续)
第176章 一笑婆娑醉颜酡(1)
当繁华落尽,此仙可是要穿回霓裳,飞升天界?
不,他不允!
痴迷至此,胡琴声戛然而止。
“嗯?”奉珠停下来,不解的看着他,“怎么不弹了呢?”
“过来。”李姬阳扔了胡琴,面色不悦,勾着手指让奉珠过去。
“你这是什么手势吗,好像我召唤雪球和小狮子似的。我不,你过来。”奉珠不乐意道。
“乖乖过来,若是让我起了身,有的你受。你可要想好了?”李姬阳抿唇冷脸道。
“刚才还好好的,我的好郎君,你生的哪门子气嘛。”奉珠气哼哼的三步并两步站到他眼前,把自己的不悦清晰的传达给他。
“没有生气。只是……只是觉得独酌太过无趣,想让你陪我喝一杯。”勾了她过来,他便立即变换了脸色,淡含笑拉了奉珠坐在榻上。
“你这人,想让我过来陪你就直说嘛,非要绕那么大弯子。你不知,你脸色一沉,我就怕怕的。以后不准对我冷脸!”奉珠命令道。
李姬阳摇摇头,饮下一口酒道:“这可由不得我,得由了你。”
“你这是从何说起?”奉珠推着他,对这人有时候的心思、目的,真是一概摸不清楚。
“意思便是你要乖一些。”一把拉下奉珠抱在怀里,抬起奉珠的下巴,对着那觊觎良久的红唇便吻了下去,口对口渡了半杯酒水给她。
冷不丁被喂了一口酒,奉珠猛的推开他,酒水辣的她直吐舌头,抱怨道:“你这是什么酒,好辣好辣,和我自己喝的一点也不一样。”
“此酒名为醉天宫。”李姬阳见她这般狼狈模样,便畅快的大笑一声。
“你太坏了,我的嗓子眼都被辣到了,你竟然还幸灾乐祸的笑呢!”奉珠摔甩了绣鞋爬上塌,不依的捶他。
“知道求亲那日,我被埋在蝎子堆里是如何逃过一劫的吗?”李姬阳摸索着奉珠的背脊,慢慢道。
“是了,你若不说,我也是要问的,快告诉我,你怎么没被毒蝎子蛰成大肿包呢?”奉珠好奇道。
“这样坏?想让我被蛰?”李姬阳假装生气的捏捏奉珠的耳垂。
奉珠嘿然,推着他,“快些说嘛。”
“多亏了这酒。若非岳丈有此私藏,只怕我便要拿出我们俩的通婚书来才能把你抢回来了。一个藩王,一个鲁王,还有一个状元郎,夫人魅力可见不小啊。”
“呵、呵呵,没有啦,又不是我让他们和你抢的,你这样笑,好让我怕怕的。要怪就怪你自己,谁让你瞒着他们呢,你要是早说咱们俩是正经夫妻,哪里还有他们什么事呢。你说,是不是怪你自己?”
李姬阳笑睨了奉珠一眼,“你真不知我这般做的意图?”
奉珠同他对视,瞧着他眸光专注,便渐渐赧然道:“我知道的,你想让我风光出嫁,一雪前耻。”
李姬阳笑笑没有说话,端着酒盏凑到奉珠嘴边,让她再尝一尝。
奉珠伸舌舔了舔,忙捂住嘴,道:“烧着我舌头了。”
“三杯醉天宫,四杯落魂梦,五杯六杯下了肚,一睡百年人是非。便是此烈酒让那些蝎子闻而逃窜,不敢近我身。”李姬阳凑在鼻端嗅了嗅,顿觉神清气爽。
“这样厉害,那你快别喝了,我数着你这一会儿就喝下去两杯了呢,你再喝一杯岂不是要醉死过去了。”奉珠忙去抢他的酒杯道。
“无碍,我酒量好的很。再喝一杯也醉不了,耽误不得大事。”李姬阳又把酒放在奉珠唇边,诱着奉珠喝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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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喝下去的时候,虽辣,可是回味无穷,慢慢的品,会有一种醉梦天宫,飘飘荡荡,恍如置身仙境的感觉。”
“我只觉得辣。那我再尝尝。”奉珠就着李姬阳的手,又抿了一小口,刚要闭着眼等待他说的那种飘飘荡荡之感,便被封了口。
这无赖!
身子被他至于掌中如呵至宝,唇瓣被他或咬、或衔、或吻,飘飘然,真的恍如置身仙境之中了。
他倒真的没有骗自己呢。
紫藤如烟,如梦似幻。茂密繁盛,将这花架盘绕成一间天然的小室,外面人若不仔细看,是看不透里面正在干什么的。
只是那撩人心肺的喘息声从花串缝隙中传出,让人浮想联翩。
那一张紫檀木榻上,鸳鸯相拥,交叠,晃动,一场缠棉情事便在此间美景之中发生了。
鱼水相欢,共赴巫山,盖因是早有预谋尔。
深夜寂寂,独酌凄清,还是两人对饮,说些故事,做些情事,方为至高之享。
“我醉了。”奉珠脸蛋酡红,眸光迷离的看着李姬阳。
李姬阳轻笑,知道她早就醉了,现在正发着酒后娇态。
“醉了?”李姬阳轻咬奉珠的下唇。
“嗯,醉了,咦?一个你,两个你,不是,一个,三个。”奉珠掰着手指头数着。
“一个还是两个呢?”他抿唇笑着,咬咬唇瓣,咬咬耳朵,又去咬咬鼻尖。
“两个,三个,不是,你别晃嘛,让我好好数一数,乖,听话,不要动。”奉珠眼神迷蒙,搂着李姬阳的脖子道。
“好,我不动,现在呢,数清楚了吗?”他瞧着她一脸娇憨心情便止不住的畅快。
“好晕。”奉珠迷乱着,在李姬阳怀里拱来拱去。
历经一场情事,奉珠身上只是搭着李姬阳的一件黑袍,随着她的扭动,黑色的袍子下露出奉珠一条修长的腿来,黑白相应,别样诱惑。
“不要动了,乖一些,醉了就睡觉。”他拍着奉珠的脊背,大腿压住奉珠一双乱动的腿儿,紧紧搂抱着她,再也容不得她胡动。
“没醉,就是晕一点。唔,你好热,不要碰我嘛。”奉珠委屈的呜呜着。
“好,不碰你。不要哭了,闭上眼睛,睡觉。”李姬阳在奉珠两只眼睛上一一吻了一下。
“你坏。我不喝、不喝了。”奉珠呜呜又是一阵子。
李姬阳微微头疼,有些后悔把她灌醉了。
虽然醉颜更胜平常,但是却也更难缠了些。(未完待续)
第177章 一笑婆娑醉颜酡(2)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挠人。
如何还会这般的活蹦乱跳,一场情事竟是丝毫没有累着她。
“乖乖的睡吧,一梦到天亮。”见她终于闭上眼睛,安静了下来,他长舒一口气,淡淡笑了。
一手轻抚奉珠的脊背,一手慢慢独酌。
此夜静然美好,他一丝睡意也无。
可见她醉颜酡红,红唇绝艳的模样,他又不忍心扰得她,此夜不眠。
便只好,哄了她喝些酒,让她撒着娇,慢慢睡去,他只拥着她,慢慢平复下心头情愫。
一夜缠棉,此情静好。
晨光入紫藤,鸟语花幽香。
他们宿醉刚醒,奉珠那头却是要急死了。
“大娘子呢,大娘子如何就不见了呢。”绿琴都要急哭了。
“青叶姑姑,您看可要告诉夫人去。这如何是好。”锦画同样坐立难安道。
“昨夜你们可是听到什么动静没有。”青叶到底是经过一些风霜的,更加沉稳些。她昨夜睡的迷糊时,似乎听到些什么。
阿奴左右瞅瞅这些姐姐们,讨好的扬起笑脸,慢慢举起手,呵呵道:“大概是让咱们郎子拐跑了吧。咱们可以去找找郎子,问一问去。”
阿奴腹内嘀咕,虽然今晚上没让我开门,但是主子是个惯犯,少不得这一回又是主子干的事。
唉,都是正经夫妻了,主子哇,您是想玩哪般呢。
锦画忙问阿奴,道:“阿奴你说这话可有依据?”
“这个、这个,阿奴猜的啊。锦画姐姐你想啊,咱们府上入夜之后就有家丁护卫巡逻,一般二般的毛贼**盗如何能轻易进得来,何况,咱们院子隔壁就是娘子正经的夫家,娘子肯定是出不来大事的。是吧。”阿奴呵呵傻笑道。
“我看阿奴这小丫头说的对,还是先告知郎子去。夫人这几日忙的狠,还是不要让夫人担心了。”青叶最后决定道。
天刚刚放亮,听得外头动静,李姬阳便醒了,因想着奉珠身上不着寸缕,若是她先醒了,定不饶他,忙趁着奉珠仍是宿醉难醒的时候,给她把裙子穿上。
昨夜只想着把她偷出来,竟是外衫也没拿出来的,幸好这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卧室内有他专门请了扬州裁缝为奉珠量身定做的五箱新衣裳。
想到此,忙起身抱起奉珠往前院卧室去。
那醉天宫乃为极品烈酒,虽只是喂她喝了半杯,也让她醉得狠了,只怕今日不到午时醒不来。
只不知,等她醒来时,要如何生气了。
卧室内李姬阳的侍婢云霄、碧落正候在一旁等着,见主子抱了只罩着墨色大袍的主母进到屋内,云霄、碧落两个忙迎上去。
“主子。”
“去把你们主母要穿的衣裳、鞋袜找出来。”说罢便不理会她们,抱了身上沾染着淡淡酒香的奉珠往浴室温泉那边去。
碧落瞅一眼云霄,道:“这个主母真是……”
“你快闭嘴吧。只要主子愿意,主母纵然要天上星辰明月也是最正经不过的事了,更何况其他。”云霄忙去箱笼里翻找裙衫。
碧落撇撇嘴,不情不愿的把崭新的一双翠色珍珠绣鞋并一双冰绡袜子找出来,细白的手指在这双美丽的鞋子上抚摸了一遍又一遍。
“且收了那一副要不得的心肠吧。”云霄把碧落手里的鞋子夺过去放在床上,转身来看着碧落道:“主子最厌恶那等主不主、仆不仆的事情。你伺候主子也有两年了,你一来我就明确的告诉你,上一个被遣走的大丫头,是因了什么事情被遣走的,你可别犯糊涂。咱们那位主母的脾气,在扬州时你就该有所知,那样一副脾气,定然是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更何况,这位主母无论身份、容貌还是才情都能和咱们主子匹敌,你又算得上什么。你也别嫌恶我戳痛你。”
碧落垂着头,咕哝道:“我什么都没说,更什么都没做,瞧你小题大做的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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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出去。”
“主子,你这是……”碧落见李姬阳一身内衫全都湿透了,能清晰的看见肉色的胸膛,禁不住脸红道。
“是,奴婢们就在外间候着,主子有何吩咐,只要叫一声就是。”云霄忙蹲身道。
李姬阳拿了床榻上的衣裳鞋袜,刚要转身,忽然想起身,便道:“云霄你去那边府上告诉一声,就说她们娘子在这里。”
“是,奴婢这就去。”
浴室内,奉珠仍是没有醒来的迹象,此刻正被放在暖玉榻上,玉体横陈,身子上只盖了一层湿透了的白纱,那便是有相当于没有了的。
李姬阳担忧的摸摸奉珠的脖颈动脉,又摸摸奉珠的脸颊,心内纠结,暗怪自己轻狂,如何想着给她喝什么醉天宫,这回可好,若是被那个岳母知道,还不知又想出什么法子不让他们同房而居。
此时,奉珠不知梦到了什么,微微扬唇浅笑,霎那便如佛祖拈花微笑,安静祥和,抚平他躁动忧虑的心。
感染着他也微微一笑,在奉珠眉心落下一吻。
两家挨的极近,云霄领了命忙去告知,青叶几个知情了,得了消息总算是松一口气,有惊无险,不禁难怪这个郎子目中无有礼法。
此中一节事故卢氏是不知道的,这日正是大敛之期,府中人都忙碌起来。
杜九娘没有亲母,可她还有伯母,莱国公夫人知道杜九娘身后无子,想着总归心疼她一场,当初既帮着她嫁进了房府,今日也该有始有终,便帮着三娘把这亲侄女亲手放入棺中去吧。
宁淑虽小,可今日便是最后一次见了,卢氏让她的奶姆抱了她来,压着她跪在杜九娘的灵位前,让她大哭了一场,也算是全了一场母女情分。
丧乐起,一波和尚围成圈坐着蒲团,在灵位前闭目念超度经,一波道士又在一旁摇着铜铃默念往生咒。
因杜氏辈分不高,是年轻媳妇去的,因此跪在她灵位前哭踊的都是些族中小辈,并她的贴身侍婢们。
一些官眷夫人来此抹了两抹帕子便就此罢了,站到一旁去暗暗说话。(未完待续)
第178章 阿翁上门讨茶喝(1)
遗珠来杜氏灵位前略拜了拜也便罢了,她总想着,杜氏的死是她活该,纵然她不去动那两杯毒酒,这毒酒也是她自己的那两个穷亲戚为她准备的,因此,杜氏死便死了,和她一点相干也没有。
那十数个道士里头却有一个长相方头大耳,黑脸鹰钩鼻的,他一边假装念经一边打眼去看那些穿着缟素的夫人娘子们,目光微露淫邪,待看清遗珠,他一双淫邪之目睁了睁,舔了舔唇,见遗珠拜了拜便要离去,他忙假装内急,悄悄从人群里退去,尾随在遗珠身后。
两人昨晚上说好的,今日就回去,因此遗珠拜完了便回到自己的归宁院子等待韩王回来。
渐渐走出人群,遗珠由墨香搀扶着慢慢踏上廊庑,那道士邪笑了笑,绕到屋后头,穿过一丛竹子,踏上廊庑,在廊庑的另一头堵住了遗珠的去路,装模作样的慢慢往遗珠这边走来。
墨香并不认识他,可遗珠认识他。待一见那道士,遗珠吓的脸色苍白了少许,故作镇静道:“墨香,你去前院看看,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是。”墨香学乖了不少,二娘子早已经不是以前了,她现在只会听自己的,旁人的话压根听不进去。对于她的命令,只要俯首帖耳的去执行便好了。因此墨香并不问什么,转身便往后走。
“你来这里干什么!”遗珠小步紧走,在距离他五步远处停下来,压抑着声音,咬牙切齿道。
“你说呢?臭婆娘,你什么时候才把剩下的金子偿还了?”那道士又逼近一步。
“你别过来,就站在那里,你若敢乱来就什么也拿不到!”遗珠狠道。
道士闻言果真停步不前,痞笑道:“听说那个傻蛋娶了你了?嘿嘿,啧啧,王妃娘娘,这价钱可是要涨一倍啊。”
“你少讹诈我,当初说好是多少就是多少,做人要重信诺!”遗珠恨的使劲掐自己的手掌心,强迫自己镇定。
“嘿,王妃娘娘,你和盗匪讲信诺?嘿,天真的臭娘们。”道士舔了舔唇,色迷迷的看着遗珠道,“要想俏一身孝,王妃娘娘比那日更好看了啊。看的我心痒痒,想……”
“闭嘴!你站住,不要碰我!”遗珠见他又往前逼近两步,吓得忙后退三步。
“王妃娘娘什么时候把剩下的金子拿给我们啊,我那些兄弟可不是白死的。娘的,不愧是王府里出来的侍卫,虽然才两三个人却杀了我兄弟十多个,王妃娘娘,这比帐咱们也得好好算算。”
“我会给你们的。可是不是现在,你先回去,只要我有了金子就尽快给你们送去。”遗珠左右看看,深怕被人撞见。
“你快走,莫要被人撞见。”遗珠扶着朱漆柱子,假装头晕的靠在上面,而不是正在和这个道士说话。
“臭婊子,这是给你的提醒,要是十天后我还见不到金子,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道士狰狞的看了遗珠一眼,装模作样的从遗珠身边走过。
临走到遗珠跟前时,他还朝遗珠淫笑了一声,遗珠吓得心惊胆颤。
“遗珠。”韩王从廊庑这头走过来,那道士正走到遗珠和韩王的中间,见有人来,那道士忙避让到一边,道了句无量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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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珠听得这一声吓得魂飞魄散,几乎软了腿脚,强笑着转头道:“王爷,妾身在此等着你,咱们回家去吧。”
“走吧。”韩王搀着遗珠手臂道。
遗珠偷瞧韩王的神色,见他并无猜疑,略略放了心,便试探问道:“王爷可是见到墨香了。妾身让她去找您。”
“不曾见到。大抵是走岔了路。”韩王道。
“是吗。”遗珠讪然。
“王爷、王妃。”墨香见王爷已经找到遗珠了,忙告罪。
“死丫头,去哪里闲逛了,还不快来扶着我。”
“是。”
韩王见遗珠的丫头到了,便放了手,慢慢走在前面。
遗珠小声斥责道:“王爷怎么会在你之前回来了。”
“奴婢实在不知,奴婢去前头找了一圈没找着王爷,担心王妃便想着先回来禀报,没想到王爷竟是先回来了。”
遗珠听了,心中始终惊疑不定。他到底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什么吗?
不会的,我说话时特意压低了声音,他不会听到什么的,不能自己吓自己。
卢氏在那寥寥的哭踊官眷里头没看到奉珠,心中暗暗生气,想着珠娘素日里也是很识大体的一个,今日行大敛之礼,她这是跑到哪里去了。
青叶瞧卢氏的神色有异样,便将今早上的事情略略告知了卢氏,卢氏听了心中暗恼李姬阳,想着,等今日大敛过去了再找你算账。
哭踊之后,众官眷立在一旁相对饮泣,男的则立在东阶上默然片刻,之后便由相者领了这些人去吃宴席。
一场丧事到了现在,卢氏方略略松口气,扶着青叶的手气呼呼道:“这个郎子也太、太不知节制了些,活像我是故意拆散他们夫妻一般,我这还不是为了珠娘好。珠娘也是,心里一点分寸都无,大门都不走,还爬窗户,我迟早把她那扇圆窗给封了。”
青叶心内好笑,知道卢氏不过说的是气话,便劝慰道:“夫人就少操些心吧,大娘子既嫁了夫家,便是别人家的了。夫人还是多关心关心几个郎君是正经,远的不说,只说莱国公夫人,她都抱了好几个孙儿了,夫人你可一个还没有呢。”
“是这话。女儿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了,娶了媳妇才是自己家的。”卢氏一笑道:“我还是赶紧的给三个儿子找几个好妻子是正经,这一回啊,我可要睁大眼好好的挑挑。”
“夫人总算是把四郎君也放在心上了,这么些年了,夫人对四郎君不管不问的,我们四郎君也是可怜。”青叶趁机给遗则说好话道。
卢氏敛了笑,幽幽道:“一开始的时候是和闹你们国公爷闹,关系僵着,我只要瞧见他就想起那夜的事情来,渐渐的就只打发你去问问,我自己是不看的,到了后来,孩子大了,我和你们国公爷的关系改善了,我见着他又不知要关心他些什么,不知不觉的,我们母子的关系就僵了,到了现在,我想着去弥补的时候,转眼啊,阿则就这般大了,我怕他怨恨我啊。”(未完待续)
第179章 阿翁上门讨茶喝(2)
“瞧夫人说的,奴婢瞧着四郎君不是那等会记仇的人,夫人慢慢的和四郎君缓和缓和也是能成的。”青叶又道。
“暂且这般吧。”卢氏幽幽道。
青叶见此只好闭了嘴。
未时交尾,太阳西斜。
奉珠总算睡醒了,一见自己正睡在新房的床上,起初还没反应过来,静待了片刻,奉珠突然羞愤道:“李姬阳,你给我等着!”
抬袖轻闻,暗香扑鼻,奉珠知道他是给自己沐浴过了的,恨恨下了床,便道:“来人。”
“娘子,奴婢在。”知道奉珠在这边府里,锦画便领着彩棋过来伺候着。
“他呢?死去哪里了。”奉珠在妆镜前坐了,让锦画给她梳头。
“阿郎交待入宫觐见去了,说是大约申时交尾回来。”锦画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
锦画往外间立在墙根下的铜壶滴露看了一眼,道:“马上到申时了,再有两个时辰阿郎便能回来,娘子莫急。”
奉珠顿时囧的脸蛋绯红,赧然道:“谁急了,他永远不回来才好呢。他耽误了我的事,我还没跟他算账呢。也不知见了阿娘,阿娘要如何训斥我。阿娘要是问我,怎么今日这般大的事情也不到,成何体统,我一定都推到他身上去。”
锦画笑道:“阿郎走时便是如此说的。”
“哼!算他有良心。”
“娘子,您还没见过这府里的管家奴婢僮仆吧,还是找个空当尽早熟悉起来才好。”锦画提醒道。
“我想着这事呢,只是成亲、丧事,我也没得闲下来。”纵然闲下来,也是被他抓着玩,如何有功夫弄旁的事情来着。
“我想着,大敛也过了,阿娘那边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了,我想着还是尽早的好,就选在明日吧。彩棋,你去把这府上的管家娘子找来。不,去找李姬阳身边的那两个大丫头来见我。”奉珠觉着把头发全盘上去一点也不好看,便摘下一支钗,让靠近脖颈的那一缕头发散下来,搭在肩膀上,垂在身前。
锦画见了也不得不赞赏奉珠的巧思,想必,不出一日,娘子这新发式便要传遍长安了。
彩棋应声去了,不一会儿,云霄并碧落便到了。
见奉珠正坐在大厅榻上,忙欠身行礼,道:“给夫人问安。”
“起吧,不要拘谨,就坐在那胡床上吧,咱们说说话。”奉珠道。
“是,夫人。”云霄道。
“谢谢夫人。”碧落道。
奉珠盘腿坐在榻上,慢慢打量下头坐在胡床上的这一白一绿两个大丫头,模样都是不错的。
云霄落落大方,端庄谦恭,碧落风流灵巧,小家碧玉,那一双眼乱动,时不时瞄一瞄奉珠,见奉珠看过去,又朝着奉珠讨好一笑。
奉珠觉着这个碧落挺有意思的,便道:“我嫁进来也有多日了,可一直也没见着这府里的长辈,你们两个谁给我说一说,好让我心里也有个准备。”
云霄刚要考口,不想被碧落抢了先,便听她道:“咱们府里长辈也只老王爷一个,其他人,夫人只当看不见就是。”
奉珠皱眉,睨着碧落道:“这话是如何说的?”
云霄掐了一下碧落,便接口道:“我们主子有一个父亲,一个同胞长兄,还有许多庶出的兄弟,只是正经的主母却只有夫人您一个的。在老王爷面前,是不承认云夫人为正室的,夫人您若是见了云夫人,略点头便可,不需要行礼。”
奉珠瞧了瞧云霄,少顷便笑了,道:“你是一个实诚人。锦画,赏。”
锦画便端着一支金钗送到云霄面前,并笑道:“姐姐请收好。”
“夫人,这如何使得。”云霄看那呈在红布之上的金钗上镶嵌了一块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便知此钗不俗,忙跪下道:“太贵重了,夫人您若真想赏奴婢些什么,便捡了旁的一些什么胡乱赏下便是。”
奉珠听她这般说,笑得更开心了,便道:“这些东西我多的事,给你你就拿着。”
碧落见那金钗果真不俗,她有心开口,可心中也知晓些分寸,知道自己想错了这个小夫人,便跪在一边不吱声了。
奉珠只和云霄说话,单单晾着碧落,待告知了云霄,明日一早要和府上奴婢仆从立下新规矩的事情,便让她们下去。
谁知云霄刚走出大厅,又折回来,脸上战战兢兢,对奉珠道:“夫人,老王爷到了,快接驾。”
“啊?啊!”奉珠被弄了一个措手不及,手忙脚乱的奔下台阶,“可是李姬阳的阿翁?”
“不是寡人还有谁!”此时便听一个中气十足的老年嗓音从门外头传来,紧接着,便见一位头发胡子全部雪白的华服老人大步流星的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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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跟着五六个宦官并宫婢,手拿旌旗,浩浩荡荡,让奉珠愣愣的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动作。
“李姬阳是哪个龟孙子,你喊的是谁?”老王爷往安置在东面主位上的榻上坐了,便问道。
“李姬阳就是我的郎君啊。”奉珠连忙在锦画的搀扶下跪在老王爷的面前,给老王爷磕头道:“阿翁好。”
“哼,我不好,闷了一肚子火。我在王府里等了你们七八天,你们倒好,直接把我这老头子给忘了,你说,寡人该不该罚你。”老王爷肃着脸斥责道。
“该罚,孙媳没能给阿翁敬茶,是孙媳的不是。”奉珠心里去正是呜呜委屈,都是那厮太混蛋,说什么三个月后回去拜祖宗就行了,怎么不告诉我这位老王爷会亲自上门嘛。
“以后不准叫李姬阳,谁知道李姬阳是哪个龟孙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给我孙儿戴绿帽呢。”老王爷冷哼一声。
这话可是把奉珠吓坏了,忙拜道:“没有、没有,孙媳不敢的。”
老王爷哼了一声,道:“谁允许你直呼自己郎君姓名的,成何体统!”
“可是我一直这么叫他啊。”奉珠悲愤。不敢抬头去看主位上高坐的老王爷。
“房狐狸是怎么教女儿的,一点规矩都没有。你以后就叫那个臭小子阿阳,不准连名带姓的称呼他,听见没有,要是真想直呼姓名呢,就叫李穆,不准叫李姬阳,李姬阳到底是哪个龟孙,寡人不承认。”王爷气愤的直跺脚。(未完待续)
第180章 偏偏不再少年时(1)
“咦?阿阳?他的小名?”奉珠惊喜道。
“嘿,是那小子的小名,他小时候我都管他叫胖墩,孙媳是你不知道,那小子小时候胖墩墩又软又可爱又壮实。”老王爷转了笑脸,一张满是沟壑的老脸上顿生慈爱。
“阿翁?”奉珠大着胆子抬头看向老王爷,见老王爷正对着她笑,奉珠立即也裂开嘴笑。
“傻乐什么,还不快起来,等那臭小子回来,见我这般对待你,他要找我拼命的。阿信,你去扶了我乖孙媳起来。”老王爷对他身边的宦官道。
“是。”阿信拂尘一甩,便笑眯眯朝奉珠走来。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起来就行了。”奉珠忙道。
“你过来。”老王爷朝奉珠招手。
“阿翁。”奉珠略略放松,脸上带笑的上前去给老王爷行礼。
“我等你这杯孙媳妇茶等的胡子都掉没了。你看我的胡子,稀稀拉拉的就这几根了,一数就能数清楚。”老王爷笑的孩子一样,撅着下巴让奉珠给他数那长长到腋下的白胡子。
奉珠还没见过这么长的胡子呢,好奇的伸手去摸了摸,佩服道:“阿翁的胡子好长哦,每天梳洗时好麻烦对吧。”
“对、对,每天早上起来梳理的时候都掉,我心疼的直抽抽,你看都掉没了。都要怪那臭小子,小时候我抱着他坐在膝盖上,他什么都不玩,就喜欢拽我的美髯。”老王爷抱怨道。
“咳咳,大王,你看那儿。”阿信指指站在台阶下的李姬阳。
“阿翁。”李姬阳蹙眉不悦的看着老王爷。
“那个,孙媳妇啊,阿翁这就走了啊。”老王爷讪讪的瞅着李姬阳,挪挪屁股就要起身。
“可是您还没有喝孙媳敬的茶呢。”奉珠挽留道。
奉珠瞧瞧李姬阳又瞧瞧这位看起来很威严的老王爷,悄悄站起来退在一旁站着,并不敢随意插话。
李姬阳蹙着眉看着不请自来的老王爷,老王爷亦是吹胡子瞪眼睛的看着李姬阳。
少顷,在奉珠以为这爷孙两个要大眼瞪小眼瞪到天黑才干休的时候,老王爷粗声粗气的开口了。
“寡人来寻孙媳茶喝,臭小子你不允啊。”
李姬阳没有理会他,伸手开始脱朝服。
奉珠忙上前去搭把手,问道:“不是说申时末才回来?”
似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他沉肃的冷脸略略柔和,道:“在宫里碰上谏议大夫魏公了,且被他当面参奏了一本。”
“怎么被参奏了你还这样高兴。”奉珠把朝服递给锦画,又从锦画手里接过常服给他穿上,道。
“晚上再跟你细说,阿翁既然来了,你便去厨下交待一声,让她们准备清淡点的晚膳。”
“是。”奉珠欠身退下。
老王爷听他这样一说这才高兴起来,道:“阿阳啊,你来和阿翁坐一起,跟阿翁说说,进宫遇上什么好事了。”
“阿翁,我会带着珠娘去拜见你的,你怎么自己跑来了。身体不好,就要在府里休养,不要到处跑。”李姬阳脱靴上塌,盘腿在老王爷对面坐下道。
“阿翁这不是等不急了吗。这个妻子如何?”老王爷呷一口茶道。
“阿翁不是见了,阿翁觉得如何?”李姬阳提起铜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淡笑道。
老王爷慢慢梳理着自己胡须道:“阿翁瞧着她是个不错的。不说其他,阿翁打听的清清楚楚,但只说她从小得房狐狸亲自教导,阿翁就没得说。阿翁虽不待见那只狐狸,但是他那个人倒是真不错,品行德操都是好的。”
“那个魏玄成如何参奏了你,你跟阿翁说说,他要是没事找事,你看阿翁饶得了他不。”
“无伤大雅的小事。不过便是我送圣上一只鹞鹰,圣上正逗弄闲耍时,正遇上魏公前来禀事,圣上怕又被这个谏议大夫指摘,忙把鹞鹰塞进袖子里藏着,许是魏公注意到了什么,禀奏起事情来没完没了,那只藏在圣上袖中的鹞鹰硬生生给闷死了。”李姬阳只是想到当时的情景就禁不住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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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这事。活该你被人家参奏。不提这个,阿翁倒要问问你,参军这样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也不和阿翁商议一番就私自决定,寡人今日若是不来找你,李穆,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这个半截身子埋黄土的老骨头!”老王爷恼怒的直拍桌子。
“阿翁,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就不要多操心了。”李姬阳顿觉头疼的看向老王爷。
“好啊,寡人老了,不中用了,你们一个个都不听话了,一个个都是不肖子孙。”老王爷委屈的用袖子抹眼。
宦官阿信见此,忙把老王爷惯常用的一只琉璃瓶放在老王爷眼下承接眼泪。
老王爷一把抢过琉璃瓶,抱在怀里,呜呜大哭起来。
“阿翁,不哭了啊。”李姬阳忙拍打着老王爷的后背,安慰他。
狭长的眸子担忧之色明显,看向阿信。
阿信伸出一根手指,并用口型道:一年了,有时清楚,有时糊涂。
“阿阳,你要听话。”老王爷抬起一双老态满布的眼殷殷期盼的看着李姬阳。
李姬阳心中涩然,摸摸老王爷的头,安抚道:“阿阳听话。”
老王爷抱着琉璃瓶,又呜呜了一会儿,猛的抬头又道:“阿阳呢,寡人的乖孙呢,被赶走了,呜呜,我的阿阳被赶走了。”
“阿翁,阿阳回来了。”李姬阳哑着嗓音道。
老王爷捏着李姬阳的脸,细细看了看,拍掌大笑道:“阿阳!”
“是阿阳,阿翁。”李姬阳面色动容道。
“阿阳回来了。”老王爷点点头,把琉璃瓶递给阿信。
李姬阳见这般,便又坐回自己的蒲团上,道:“阿翁放心,不会有事的。您还记得,早些年孙儿便有从军之心,那时候便是有心随着李将军击灭东突厥的,只是……终究没能成行,而此次正是机会,孙儿定然不会错过。”
老王爷因为年老,眼皮都垂了下来,他看了看坚决不移的李姬阳,尔后道:“哦。”(未完待续)
第181章 偏偏不再少年时(2)
李姬阳见老王爷没什么精神,便给阿信使了个眼色,他遂即穿靴下榻,两人到了一旁,李姬阳便问道:“怎么是这个时辰发作了?”
阿信神色担忧道:“老奴也不知,大王这个病是从一年前开始的,大王自己也知道,嘱咐老奴要瞒着,起初之时不过在天黑时糊涂不清一刻钟,到了现在已经成了一日总要糊涂一两次才罢休了。老奴心里也急。大王今日非要来找郡公,老奴拦也拦不住,只好随着大王过来。”
“我知道了。您辛苦了。”李姬阳给自己祖父的这位贴身伺候的宦官一揖。
“不敢。”阿信忙躲避到一旁。
奉珠准备好了饭食端上来,进门便见那位老王爷正垂着头盘坐在榻上打瞌睡,而李姬阳正和那位宦官商议着什么。
“阿郎,晚膳准备停当了。”奉珠欠身道。
“拿下去吧。阿翁睡了。”李姬阳颓然的摆摆手。
“这儿……”奉珠不解,但只好让捧着吃食的奴婢们下去。
“这便回王府去吧。”李姬阳对阿信道。“往后,轻易不要出来。”
“郡公,您何时才能回王府去?”阿信期盼道。
“再等等。”李姬阳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道。
“可是您不知,王府上没有女主人,处处是一团糟。郡公爷,还是尽快带着郡夫人回家去吧。您总归是要回去的,总在外头也不是正理。”阿信瞅了瞅奉珠,试图劝说道。
奉珠立在一旁,奇怪的看着李姬阳,心里想着,这个人,看来又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了。
“我会考虑的。阿翁既然已经这般了,阿翁的院子轻易不要放旁人进去,纵然是亲生子也不可。”
阿信知道郡公爷指的是谁,嗣王未定,府中风起云涌,勾心斗角,纵然是亲生子也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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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奴这就搀扶了老王爷回去。”阿信躬身告退,上前去叫醒老王爷,便打道回府。
“阿翁走好。”奉珠欠身恭送。
见外人都走了,奉珠便没大没小起来,凑到李姬阳跟前便笑嘻嘻的道:“阿阳。”
“你们下去吧。”李姬阳微微红了耳根,抬手让侍立一旁的婢子们都离去。
不过一会儿功夫,仆婢都走没了,奉珠便越发放肆,滚到李姬阳怀里,推攘着他道:“刚才我见你和那位宦官交头接耳的,正在说什么?你可是有什么瞒着我的吗?”
李姬阳抱起奉珠,一脚踢开门,进到卧室,拨开珍珠帘,便将人扔到床上,压在奉珠身上,衔住奉珠的唇舌便啃吻起来。
奉珠起初还挣扎少许,吻着吻着,另奉珠晕头转向,便抬手揽上他的脖颈,躬身仰首,配合着他的吻。
只是这一次,不似以前的温柔小意,而是狂妄放肆的,是暴雨狂风的,奉珠受不得这般的对待,活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吃了一样,癫狂莫名。
想要推开他,却又舍不得,这般的癫狂带给奉珠另一种震撼,心跳也禁不住随着他的步伐,狂跳不止,兴奋莫名。
随着“嘶啦”一声,奉珠新上身的裙衫便被他毁坏了扔在地上。
碎绸一地,乱红漫天,喘息不止,激烈癫狂。
这一次,奉珠终于知道,为什么要把这床做这样大了,两个人在上面滚了两滚,堪堪到了床沿,扔是没有掉下去。
约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室内终于恢复平静。
奉珠用红纱裹了身躺在床中央,双腿笔直修长,滑润如玉,胸前起伏稍定,喘息略止,眸光似水,脸红如醉。
李姬阳以手拄头,轻轻拈去奉珠眼角那滴欢情之泪,轻抚奉珠热烫的脸颊,无声的安慰着她满心的情潮。
“以后不会这般了。”见奉珠久久都不能回复,他不禁内疚刚刚的癫狂放肆。
“嗯?”奉珠染情的眸光定定注视着李姬阳。
“弄疼你了吗?”他轻轻吻吻奉珠的红唇。
奉珠摇摇头,脸颊禁不住泛红,发烫,低声道:“以后会经常这样、这样吗?”
“不会。”他叹息一声,知道她还小,受不得这般的激狂,便半抱了她在怀里,轻抚她的青丝道:“以后我会很温柔,不让你害怕。”
奉珠长舒一口气,微微笑道:“那我就放心了。不然,我真要考虑给你纳妾了呢。不过,我才没有那般胆小,不怕的。”
他怜惜的轻吻奉珠的眉心,也笑道:“既然如此,我便等着你长大些。”
“哼。”奉珠羞恼的转过脸,不去看他。
房里温馨甜蜜,少顷,奉珠又转过脸来,问道:“你到底有没有瞒了我什么,还有阿翁可喜欢我吗?你看,在外人面前,我对你多温顺啊。”
“是很乖,往后便如此吧。在房里任你骑到我头上去,可在外头要有一个当家主母的端庄恭顺模样,可记得了?”
“这还要你说吗。”奉珠哼了他一声。“不要扯去旁的上面,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是不是又隐瞒了我什么?”
“是。”他含笑,光明正大的承认。
“那你说你瞒了我什么?快说,要是不说,今晚上就踢你下床去。”奉珠蛮横道。
“阿翁身体不好了,我很担心他。阿翁,从小就待我不同其他兄弟,他很疼我,他总说我最像他,可我终究让他失望了。”李姬阳回想十年前,便嘲讽的闭上了眼。
“你……怎么就让阿翁失望了呢?”奉珠在柔软的床褥上蠕动,慢慢靠到他肩膀上,推着他继续说。
“你跟我说说吧,我的事情你几乎都知道,可我还不知道你的事情呢。这样可不好,你既然知道我的根底了,我也要知道你的,不然,若是咱们俩吵架时,我都不知道要啰嗦你什么好了呢。”奉珠又轻轻推他,观他神色不愉,并不敢太过放肆。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李姬阳慢慢睁开眼。看向正聚精会神看着他的奉珠,捏捏她的耳垂,道:“真想听?”
“嗯,要听,必须听,我想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你看啊,你比我整整大了十岁去呢,也就是说,你十五岁的时候,我才五岁,你在长安过着快活日子的时候,我还是一个不记事的小孩儿,现在我十五了,你知道我是什么样儿的,可我不知道你十五岁时是什么样儿的,所以我一定要知道你十年前的样子。快说吧。”(未完待续)
第182章 你爱去哪儿便去(1)
李姬阳把脑袋埋在软衾里,过了一会儿才翻转过身,慢慢道:“十年前,年少轻狂,莽撞无知,呵呵,不过,却很畅快恣意。”
“我知道,似你这般皇室宗亲,天之骄子,定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你说你有没有强抢过良家子啊。有没有吃饭不给钱,有没有被阿爹阿娘打板子。”奉珠兴奋的翻过身,双手交叠枕在他胸膛上,等着他回答。
李姬阳坏笑一声,拉了奉珠当个被衾盖在自己身上,便笑道:“若说强抢良家子,还真干过。不过,后来被阿翁差点打去半条命。但是,那真不是故意的,不过是看着那小娘子好玩,就拉着她和我们一起玩,事先我们也是问过她的,她点头同意之后,我们才抢走的。到了后来被家里人找到,我们那些人便遭了秧,每一个都被关在家里跪了半月的祠堂。”
“你们活该被罚,一伙少年郎君不干正事,净想着捣蛋,该打。”奉珠幸灾乐祸道。“屁股是不是都要被打烂了啊,疼不疼?”
“疼,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他看着奉珠笑道。“到后来,再见那小娘子我们都绕道走了,她家父母都太厉害了。”
“你们不是活该是什么。快说,还干过什么?”奉珠听着好奇,催着他赶快说。
“干过好多事。我们还换上布衣去坊间找那些闲汉无赖抢地盘,也不要僮仆跟着,就我们几个,自恃有从小练就的基本功在身,想着那些无赖有什么好怕的,还不都是一批穷鬼,我们小看了他们,到后来被揍得鼻青脸肿,回到家还不敢让大人知道。”想着那时候干出的事情,李姬阳一双狭长的眼睛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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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珠瞧着他,墨眉飞扬,眸光恣意,再不似初见时的冷肃漠然,心里也禁不住笑开了花。
郎君好生俊美。
“还有呢?现在还能找到你的那些儿时伙伴吗?”
“能。不过,情分都淡了,也就是那几个还如十年前一样仗义。再不似少年时。”他怅然道。
“你还有我。”奉珠蹭蹭他的脸,安慰他。
“对,你才是陪伴我走完一生的人。要抓紧我。”他紧紧搂着奉珠道。
“那你要一直在乎我,心里不准有别人。若是让我发现你敢背着我有旁人,我、我就半夜里趁你睡觉,拿着刀子,哼哼。”奉珠做一个阉割的手势,恶狠狠道。
“呵呵,你舍得吗?”
“说正经的,不要乱动。”奉珠等着他继续说。
室内牡丹香气清幽,雕梁画栋。
雕刻着花鸟的紫檀木大床,四面凤吐流苏,红纱如雾。
本是听他讲以前的事情的,可是听着听着,两个眼神交汇上便缠绵不开,禁不住唇舌相喂,又细细亲吻了一场。
弄得奉珠身上那一块红纱看看绕了臀护着,上身趴在李姬阳的身上裸着。
拥在一起温存了好一会儿,这才又继续道:“你排行第几?”
“在王府的时候第七,但是我觉得是第九。”李姬阳搂着奉珠,面对着伸舌便可触着的红唇,忍不住又叼起下唇吮了吮。
“第七便是第七,第九便是第九,怎么还有你觉得的呢?”奉珠捂住自己嘴巴,让他不要分神。
“在我前头还有两个同母兄弟,没出生便都没了。”他淡淡道。
奉珠略略知道他家中的情况,便不去问,而是道:“那七郎和九郎,你喜欢哪一个?”
“九郎吧。”软玉温香在怀,只是嗅着她身上的味道便让人受不了。禁不住又搂紧了些。
他时刻记得那两个没出世便没了的兄弟,可是有什么缘故吗?但是此刻,他不想说,奉珠也不想问。
奉珠纤白的手指勾画着他的眉眼,只觉心头涨的满满的,微微红了脸,便悄声在他耳边,娇娆道:“九郎。”
“不打算连名带姓的叫了?”
“生气的时候叫‘李姬阳’,我现在心情好就叫‘九郎’,你有意见啊。”
“夫人在上,万不敢有。”
“不对、不对,你又把话题岔开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因何事被剥夺了爵位的呢,又为什么要离开长安?”奉珠拍拍自己的脑袋,不满的瞪着他,差一点又被他拐走了。
李姬阳松开搂着奉珠的手,往外头移了移身。
“你生气我也是不怕的。和我有什么不好说的,你不说便是没把我当成你的正妻,我也要生气了。”话落,奉珠便起身,要下床穿衣回娘家。
李姬阳仍是躺在床上不动,没有要阻拦的意思。奉珠气嘟嘟着脸,披上红纱便赤脚下床打开箱笼找衣裳穿。
“我说真的,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你别以为两家隔的近,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今晚上就算再去找我,我也不会理你。我不但不理你,我还要找工匠把那扇窗户堵上,咱们再也不见!”奉珠利落的穿上衣裙,坐到妆镜前梳头,盘髻。
从镜子里往床上看,他仍是躺在那里装死,奉珠都要气死了,忍不住道:“你就是一个坏的往外冒坏水的人,成亲以前,我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千恩百宠的,成亲以后呢,你自是得到了你想要的,哼哼,不过才几日你就厌倦了我,原形毕露了吧。我不过就是问你一些事,你那牙口闭着恍若铁齿铜牙,怎么都不肯说,不说拉倒,我不问了就是。”
李姬阳对她嘟嘟囔囔的那些没头没尾的话哭笑不得,不是不想说,只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更何况那个时候,是他最落魄的时候,他如何也不想让奉珠知道。
奉珠头发梳好了,胭脂也抹完了,可那人仍是不为所动,一副你爱走便走的模样。
奉珠一咬牙扭身便往外走,拨开珍珠帘子走到卧室外头,坐在月牙凳上先呷了一口茶解渴。
李姬阳,我吃完茶你要是还不出来找我,就让你好看!
奉珠小口小口的抿着茶,眼睛盯着珍珠帘看,等了一会儿,果见他出来,奉珠便哼了一声,扭过身去侧对着他。
李姬阳手里拎着一双翠色金缕鞋,斜倚在多宝阁上,笑睨奉珠道:“鞋子也不穿了?”(未完待续)
第183章 你爱去哪儿便去(2)
奉珠立马低头看自己的脚,毛毡上一双白嫩嫩的脚丫正裸着,奉珠面不改色道:“忘记穿罢了,快给我穿上。”
翘着脚扭着身饮茶,擎等着倚靠在多宝阁上那人自觉过来给她穿鞋。
李姬阳晃了晃这鞋,便发出叮当悦耳之声,他瞧着这鞋的脚跟上正垂着两个金铃铛。
如斯精巧秀气。
“快点,腿都酸了。”奉珠不乐意的催促。
“你确定要穿这身裙子出去?”他在毡毯上盘腿坐了,慢悠悠给奉珠套上鞋子。
“这身裙子怎么了,虽然是你买的,但是给了我就是我的,裙子是我的,首饰是我的,雪球和小狮子也都是我的!”奉珠忙扒拉那些属于自己的东西道。
“你低头看看,这儿。”他盘腿坐在毡毯上,仰头笑看月牙凳上的奉珠,手指指着自己左胸口的位置。
奉珠猛然想起什么,忙低下头去,果真见胸脯上方一指的地方有三块粉红的吻痕。
“你混蛋!”奉珠抬脚就要去踢他,他眼疾手快,一把抬手抓住奉珠的腿,猛一用力给从凳子上拉下来,抱在怀里,抓了奉珠挣扎的两条手臂锢在身后,不由分说便在奉珠胸前,脖颈,腮上,耳后印上深深的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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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些便把奉珠放开,悠哉道:“好了,你想去哪里便去哪儿吧。”
说罢便从毡毯上站起来,悠悠走回内室,继续倒在床上闭目养神。
奉珠傻了傻眼,少顷便暴怒道:“李姬阳,你个狡猾的混蛋!”
站起身,撩开珍珠帘子便杀将进去。
主院外头宝庆眼青如墨画,正委委屈屈的抬首望天。
想着自己这小半个月来过的悲惨日子,宝庆又讨好的对守在门外的绿琴、锦画道:“两位娘子,这主子什么时候出来呢。”
“呸!”刚问完这话,宝庆就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了。主子和主母什么时候亲热够了什么时候出了,做奴婢的哪有知道的。
“主子是什么时候进去的?我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可用过晚膳不曾?”宝庆摆上一张弥勒佛似的脸对着绿琴。
“大约一个时辰了,大总管,可是有要紧事?”绿琴欠身道。
“没、没事。不是什么大事,我在此处等着主子就是了。”宝庆心内悲苦,主子新婚燕尔,逍遥快活去了,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自己一个人身上,这还不算,遇上大事件,他自己不好决定的,还得战战兢兢的画一个圈,等着主子审批。
可等啊等,留给主子审批的条子都要堆积成山了,主子还是没有要动手处理的打算,这不,又听说主子很可能要出远门去,宝庆更是心内悲愤,主子哎,您就这般走了,可让那一堆“山”如何处置。
锦画笑看了宝庆一眼,便道:“大总管这是做什么去了,怎得弄成这般憔悴模样,可要注意身体才好。”
“大总管,您坐吧。”绿琴从屋里搬出一个胡床,让宝庆在门口坐着歇歇,随着锦画说道:“是呢,我瞧着大总管也是很憔悴,眼下青影重重,大总管这是多少时日没睡了。”
宝庆拱手道了谢,搬着胡床在门旁台阶上坐了边同这几个娘子说话边等着李姬阳从里头出来,道:“不多,七日里总共睡了没有三个时辰。珠庆、珍庆那两个没良心的,说是好不容易来长安一趟,手拉手去平康坊瞧新鲜,撂下我自个一人在书房埋头苦干,我这不赶紧到主子这里来告发他们。”
“你两个千万别听咱们宝大总管胡说,他嘴里惯常听不到实话的,我瞧着,八成是有什么来找主子亲笔签字,盖章的。”云霄袖手站在一旁笑道。
因绿琴并锦画并不熟知李姬阳身边的这些管家们,便只略笑笑。
宝庆笑笑不再说什么。
云霄知道宝庆并不是珍庆,宝庆看起来总是笑眯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可是他为人却是点到即止,规规矩矩,并瞅着时机和娘子们调笑,但珍庆珍二管家却不同,那位是个油腔滑调的性子,风月场上的老手,最是不能和他认真。
“我说宝庆,难得啊。”珍庆并珠庆抱了满怀的小玩意进得主院,进门便见宝庆正笑眯眯的和立在门旁守候的几位娘子说着什么。
“你两个可总算舍得回来了。”宝庆斜瞪了他们一眼。
珍庆瞧着门口那两位主母身边的大丫头,眼前顿时一亮,忙把怀里买来的小玩意送上去,道:“路上瞧着好买的,我一个大男人也不玩弄这些,便都给了两位娘子吧。”
绿琴和锦画对视一眼,便推辞道:“这是怎么说得,无缘无故我们可不能随意收你的东西。”
碧落瞧着心头发酸,便刺道:“果真是主母跟前的丫头才香甜吗,二管家你这心也够偏的啊,不知是看上了哪一个,还是两个都看上了。”
绿琴便是一个规矩的性子,闻言便道:“不管是谁的丫头,还都不得听主子们的。以前咱们府里没有女主人,府中奴婢没得人管束,现在我们娘子嫁进来了,该当的管束一些人,不然还不知轻狂成什么样儿呢。”
“我们自小伺候夫人,既随着夫人嫁了进来,便认下这府上第一等的丫头也是正理。”锦画笑里藏刀,软绵绵道。
锦画长相本就是奉珠四个丫头里最出挑的,堪堪胜了那个碧落不止一星半点,自是入了那位二管家的眼儿的。
碧落扯了扯帕子,带动的手上那两对银钏叮当作响,她心里头清楚的很,她是主子身边的贴身丫头,若是逮着机会,迟早要被主母收拾的。想着,这两个是主母身边最亲近的两个,轻易还是不要得罪,宜避开锋芒。
便抚鬓笑了笑,退一步对着云霄道:“霄姐姐,这两位,一个琴娘子,一个画娘子,竟是都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呢,我不过就是随意说说,她们倒是齐心协力,一起挤兑我,我到底说是说错了什么。”
平日里姐姐妹妹相互叫着,到了这等时候便看出来了,这位竟是想着把自己当枪使,云霄眼神微讽,嘴上却笑道:“绿琴和锦画说的并没有什么错,有了主母,奴婢们自然是以主母为尊的。她两个为第一等的丫头并无什么错处。”(未完待续)
第184章 元娘事露以死逼
“不敢。霄姐姐年龄最长,我两个自是尊着你的。”绿琴并锦画忙欠身半礼。
云霄避闪不受,三位娘子手拉手互诉衷肠,把一个碧落仍在一旁,自己去郁卒。
珍庆不知自己一时无状,竟是引得她们斗嘴,讪然的摸摸自己的脑袋。
珠庆不耐烦这些,把自己随手买下的小玩意往地上一扔道:“我就说扔在外头吧,你非要抱回来。”
“总归是花钱买的,给了府上有小孩子的娘子也是好的。”绿琴道。
宝庆冷眼看了半响,把其中是非曲直全部纳在胸口,对这位琴娘子倒是颇有好感,他想着,主子成亲了,他们也要为自己打算,总归是跟着主子不变的,便是娶也要娶一个府上的婢子,他冷眼看着主母身边的这四位模样都不差,性情各异,若是能娶得一位便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是闲时的一个想头,他自己笑话了自己一场,便没再当回事情。
亏得这府里头只有她和他两个主子,青天白日的就关在屋里,若是被长辈知道了,李姬阳倒是没什么,可是害死了奉珠。
两个又在床上胡闹了一场,奉珠占了上风,这才罢休。用厚厚的粉将自己脖颈上,腮上的吻痕遮了,又换上罩衫,这才带着自己的丫头出门去。
从两府相连的角门入了芳华楼,穿了一身素裙的奉珠想着是时候去找元娘了,省得一个没来得及,元娘跑了。
白灯笼,黑衣衫,路过的丫头仆从身上都穿着孝服,脸上更是不敢有丝毫喜意。
想着杜氏以前的种种,虽多有争执,但此时她已去了,心中又生出些不舍来,毕竟那是一个和自己相处过五年的人,杜氏除了太过吝啬小家子气了些,并不算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当路过花园的时候,便听到绛芸轩里有小孩的哭声。
在白石桥上停了步,转向回廊,便听里头是宁淑的说话声。
“青叶姑姑,我阿娘是不是不要我了。呜呜,宁淑以后乖,再也不惹祖母生气了,你让祖母把阿娘还给我好不好。”
听着宁淑稚嫩的嗓音带着哭腔,奉珠不禁软了心肠。想着以后还是多疼她些。
青叶不知该怎么和这个小主子解释,便哄道:“淑娘子,大少夫人她、嗯,她病了,您的祖母就做主让大少夫人去山上拜佛修道,成仙去了。等淑娘子长大了,大少夫人就会回来看您的。”
“可是她们说阿娘死了,青叶姑姑,死是什么啊。”宁淑张着小小的手掌抹了抹自己的眼睛,无邪的问道。
“就是成仙去了。淑娘子听谁说的啊,她们都是胡说的,淑娘子是主子,万不可听信了丫头们的话。”
“小桃、小叶两个说话时,我偷听到的。青叶姑姑,宁淑错了。”宁淑讨好的拉着青叶的手道。
“没有,都是小桃、小叶的错,小主子有什么错。”青叶摸摸宁淑头上包的两个花苞道。
外头奉珠又回去,踏过白石桥,便道:“小桃、小叶可是宁淑身边的两个贴身侍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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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娘子。”绿琴回道。
“背着主子乱嚼舌根,我这就让阿娘把她们撵出府去。”奉珠不悦道。
“青叶姑姑知道了,便是夫人知道了,娘子还是不要多做口舌吧。”想着奉珠毕竟是嫁了人的,绿琴便劝说道。
奉珠看了绿琴一眼,便道:“也好。”
花褪残红,青杏如翠;竹篁飒飒,暖风袭面。
“大娘子来了。”春花打开竹帘子道。
“阿娘在作何?”奉珠步上石阶问道。
“夫人在见客,是莱国公夫人。”
“可有来意?还是只是来找阿娘闲聊的?”奉珠禁不住提起心来道。
“奴婢隐约听着是杜娘子的事情,其他的,奴婢便不知了。”
“珠娘你进来,正要差人去找你。”坐在正堂榻上的卢氏听着门口的声响,便道。
奉珠敛裙迈过门槛,绕过一扇柳枝飞燕子的玉石屏风,抬头便见正堂上正坐着卢氏并莱国公夫人,奉珠走了几步上前,便欠身行礼道:“夫人安好,阿娘。”
不请自去,便在卢氏身边坐下。
卢氏早已习惯她这般,便责斥道:“你就作吧,净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奉珠吐吐舌,知道卢氏说的什么,抱着卢氏的胳膊摇了摇,羞红了脸。
莱国公夫人擦擦眼角的泪,勉强笑道:“你们母女真是好,看的我真羡慕。珠娘要是我的孩子该多好。”
“看你说的,就你这个性子,若是再有珠娘这么一个讨巧卖乖的,你们母女还如何在后院立足。我瞧着元娘就很好,你也是托了她的福,有她助着你收拾后院那些不省心的狐狸精,你省了多少心。依着你的软弱性子,若是没有元娘,你早不知被挤兑成什么样儿了。”卢氏劝慰道。
“我知道我自己嘴笨心拙,护不住她。”莱国公夫人禁不住失态哽咽。
“你瞧瞧你,快别哭了。”卢氏拍拍莱国公夫人的手道。
“夫人,可是元娘又惹您生气了?”奉珠小心问道。
“哪儿,若是那般就好了。这不是元娘失踪了,到咱家来问问你,你们素日便好的一个人似的,珠娘你老实说,元娘可是知会过你没有?”卢氏转脸问奉珠道。
“元娘失踪了!”奉珠惊的猛的站起身来。
“珠娘,你告诉伯母可见着你那个不省心的姐姐了没有?”莱国公看救星一般的看着奉珠。
奉珠心里焦急,连忙摇头,道:“什么时候不见的,我这就去找她去。”
卢氏一把拉住奉珠,斥责道:“没头没尾的,你到哪里去找。还是听你伯母说。”
“昨晚上就不见了。”莱国公夫人神色激动道:“珠娘,你若是知道她在哪里,你一定要告诉伯母,伯母担心她,这心里难受,是我不该打她,你若见了她你就跟她说,伯母让她回家来,啊。”
见元娘的母亲这般恳求自己,奉珠忙道:“我会的,伯母,您放心。伯母,能否一问,您为什么打她?”奉珠提着心道。(未完待续)
第185章 心厌倦畅想自由(1)
莱国公夫人咬了咬牙,摆摆手道:“既然珠娘也不知,那我这就走了。”
“这不是绿芜吗,你慢点跑,哎呀。”春花正说着呢,那位正往这边奔来的婢女就噗通一声摔了一跤,春花忙下了石阶去搀扶。
“我们夫人在这里吧。”绿琴面有泪痕道。
“在、在,可是有什么急事?”
“绿芜,可是找见你们娘子了?”莱国公夫人忙摔开帘子,奔下石阶,逮住绿芜的手臂道。
“夫人你快去救命,我们娘子要被老爷打死了。”绿芜说罢便呜呜大哭起来。
“啊!”莱国公夫人一听,只觉天旋地转,白眼一翻就要晕倒。
卢氏见了,赶忙去狠掐莱国公夫人的人中,并指挥着奉珠用团扇使劲给她扇风。
“夫人、夫人,这个时候您可不能晕啊。”绿琴哭道。
“我、我的儿啊……”莱国公夫人缓过气来,便坐在地上倏忽长哭一声。
“秋娘,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到底跟我说说,看我可能帮上一二。”卢氏劝慰道。
莱国公夫人摇了摇头,道:“你帮不上我的。绿芜,你扶我起来。”
“夫人,您慢点。”
“三娘,你说的对,是我平日里太软弱了。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孩子。元娘太放肆了!这一回,我总要拿出一个母亲的态度来好好管教她。”
莱国公夫人说罢,和卢氏告了罪,便急慌慌的往家里赶。
奉珠从她话里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心中焦虑难安,转向卢氏便道:“阿娘……”
“何事?”卢氏擦擦额上惊出来的汗珠,看着珠娘道。
“没。儿有点事,晚上再来陪阿娘。”奉珠欠身道。
“去吧,知道你们新婚燕尔,谁都离不开谁。”卢氏笑着摆手,让奉珠走就是。“我对这个郎子最满意的就是他把家安在咱们家隔壁,这般,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阿娘甭提多高兴了。反正两家通着呢,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去吧。”
“儿告退。”奉珠心里有事,想着先追去杜府上看看,再想其他法子。
“娘子,您也别瞎担心,兴许只是小事呢。杜娘子素来是个疯野的性子,她那脾气,就算是杜老爷也不好生生拧着,只怕还是要顺了杜娘子的。”锦画劝慰道。
“你们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奉珠急道,“这事弄不好,元娘这一辈子就毁了。我不能让元娘有事,一定不能。绿琴,你去备马车,咱们这就跟去杜府上先打听打听情况再商议其他。”
“娘子,是否要告诉阿郎一声?”绿琴道。
“我出来时,他正小憩,不要扰了他。待咱们从杜府上回来再说。绿琴,你小跑步快去,我在后头马上就跟上。”
奉珠想到那罪魁祸首,又打发锦画去问遗直此刻在何处。
到了府门口,锦画气喘吁吁的追上来,爬上马车便道:“大郎君送灵去私庙里停柩待葬了。”
奉珠一听,便道:“这都赶巧了。锦画我只带着绿琴去,锦画你亲自去咱们家私庙去找我大哥,你就说、就说元娘犯了错快要被杜国公打死了。”
锦画见奉珠实在焦急,问也不问,为什么杜娘子要被打死了,非要去告诉大郎君,跳下马车,便转去马厩里牵了一匹马出来,骑上去,便奔向二百里外,山上的私庙。
莱国公府在长兴坊,长兴坊便在房府所在崇义坊的屋后头,但因这两个坊皆是大坊,因此相距也不算近。
莱国公府里头,杜公的外书房院子里,穿着花枝招展的贵妇丫头们三两一堆站在廊庑上看院中那女子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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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撒了一地的铜钱并衣裳、包袱、钗环,几个身躯壮硕的婆子正拿着板子虎视眈眈的看着元娘,杜公正由管家搀扶着,脸色铁青的望着元娘,大骂道:“你个不孝女,竟敢拒不受父命,你把刀子给我放下,你给我放下,你想气死我啊!”
元娘拿着那把闪着寒光的刀子抵住自己的脖颈,笑吟吟道:“我做什么,与你何干,你怕我玷辱你家门楣,我走就是,你又找我回来干什么,我一走了之岂不是更好。你对外只说我得病死了,你我两厢干净。”
杜公沉疴已久,大怒之时令他咳嗽不止,颤抖着手指指着元娘,狠道:“给我打!”
元娘抚着自己的肚子,心中便又多了些决绝,她笑吟吟把尖刀割进自己的肌肤一寸,登时便有鲜红的血流出来,哂笑道:“父亲,想要除掉我肚子里这个是不可能,除非你把我也一并打死。其实,也不用你们来动手,我自己来就可以。”
元娘似是一点都不怕疼的,话落,她又往自己的肉里刺进少许。
“你不要命了!元娘,听父亲说。”杜公见那血从自己女儿的脖子里流出,沿着那把亮晃晃的白刃,顺流到她的手上,袖子上,染红了她的衣衫,心疼的似乎要了他的老命。
“父亲,你什么都不要说。你所说,不出口,我便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便是打了这孽胎,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再给我找户好人家嫁了,我这一生也就圆满了。是也不是?”元娘觉得站着挺累的,便踩着一地半紫半白的半枝莲往那一丛绿竹上靠去。
围堵元娘的婆子见元娘一动,吓得纷纷随之移动过去,深怕一个不小心让这位娘子逃了。
“你,说你呢,滚到一边去,你挡着我和我父亲共叙父女之情了。”元娘冷眼看着那个不长眼睛,正好挡住她视线的婆子道。
婆子并不敢惹她,听话的往一边挪了挪,给这对父女留出相视的地儿。
“是这些话不错。你既然都懂,便听父亲的话,把这孽胎打了吧。”杜公并不敢对这个女儿来硬的,他是真的怕了这个女儿。
“不,这是我的孩子,我要留着他。”元娘丝毫不让道。
“我说元娘,你真是不要脸,自己做下这等丑事,不但不知错,还要忤逆自己的生父,老爷,我看这元娘不狠罚是不行了的。”杜公的二夫人火上浇油道。(未完待续)
第186章 心厌倦畅想自由(2)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正和我父亲说话,有你插嘴的余地吗,滚!”元娘冷睨着这位打扮花哨的二娘。
“老爷!你看她!简直目无尊长,老爷你要不罚她,我可不依。”二夫人吵嚷道。
“阿爹,大姐这次做的实在是过分了。她做出这样的事情,让我们姐妹几个以后可怎么办。阿爹,你要是还护着她,我们几个便都死在您的面前。”杜二娘并剩下的几个庶出女孩都哭哭啼啼道。
“都别吵了,我自有分寸。谁让你们来的,一个个的消息都真灵通,都回自己的院子去。”杜公被这些女儿哭的头疼。
“老爷,待您处置了元娘,我等自会回去。老爷,不是妾身落井下石,而是此事影响甚大,若是处置不当,你让咱们剩下的女孩都如何找夫家。”三夫人手拿团扇,迤逦上前道。
“老爷。”大夫人推开院门,神色惊慌。
看向院中自己的女儿,已是一身青衣都被血浸染,吓得尖叫一声,“元娘!”
“你来的正好,这就是你教导出来的好女儿!”杜公生气的质问大夫人。“这个女儿是你的,你说要怎么办吧。”
“莱国公夫人。”元娘无情的看着大夫人。
大夫人只觉一颗心都被她伤透了,悲痛的看着元娘。哭着慢慢摇头道:“元娘,不是娘告诉你父亲的。”
元娘一笑,便道:“有什么关系,反正结果是一样的。”
元娘一一扫过在场的“姐妹”,二娘、三娘、四娘,呵呵道:“你们呐,可算是给你们逮到我的把柄了,怎么,想如何整死我?可惜,我杜元娘的命向来就大,还在我娘肚子里的时候,被喂了红花都死不掉,现在更不能死了。父亲,你说呢?”
“元娘,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谁又想你死了。若非你自己糟践自己,未婚便怀了孽种,谁又能耐你何。你见天的不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我们又何尝说过什么。如今你亦是到了这般田地,竟还坏心的要离间我们和老爷吗?”三夫人自恃来自书香世家,最是会说道理。
“三娘一张嘴,啧啧,向来是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若是我有空呢,今日便和你辩一场,奈何啊,此时,我要保命,所以,三娘,大才女,你到一边喝茶看戏去吧。你这个一向清高的,不是最不屑掺和到这腌臜事里头来的吗,今日这般反常呀,可是瞧着我终于完蛋了,你的女儿可算是能出头了,是不是心里现在特别开心?”
“你!巧舌如簧!老爷,我们都等着你的决定。”三夫人下了狠心,要把这个祸害除了。
看了自己的女儿,杜二娘一眼,便退到一旁去。
杜二娘呜呜一声,哭声又起,下头的妹妹们都跟着学。
“呵,一个个的自以为哭的多么楚楚可怜,岂不知,一个个丑陋的都似母夜叉。”元娘看戏一般的看着这些女人个个粉墨登场,排开一场大戏。
杜二娘一边拿姜汁抹眼,一边偷觑元娘,见她因失血而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心里稍稍稳妥,她不恨这个姐姐,只不过还是希望自己能嫁得更好些。
“老爷,先给元娘止血吧。如此下去,只怕元娘性命危矣。”大夫人心疼自己女儿道。
“我也想,你问问她,她可愿意让人去接近。”杜公气恼道。
“老爷你脸色不好,还是去房里休息吧。”大夫人担忧道。
“大姐,元娘的事情还没完,你这是想雷声大雨点小,这事就这般没头没尾的完了?你得问问我们几个答应不答应。”最年轻的四夫人禁不住逼近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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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我只是担心老爷。”大夫人连忙后退几步,气弱道。
元娘恨其不争,猛的往前走几步,顾不得头晕,指着四夫人便骂道:“贱妇,滚到一边去!”
四夫人这回可不怕她了,见她走路都要走不稳了,便推开那些婆子往前几步,靠近元娘,扬手便要打。
元娘冷笑一声,抬脚便狠狠的踢向四夫人的腰腹。
“啊……”四夫人没想到元娘还有力气反抗,被踹倒在地,尖刀抵在脸上,连忙呼救哭喊:“老爷救我。”
“孽女,你反了天了!放、放开你四娘。”杜公气喘吁吁,病体难撑。说话都没有力道。
“闭嘴。你吵到我的孩子了知道不知道。我最厌烦你娇滴滴的嗓音,我听着就直恶心。”元娘脚踩在四夫人背上,抬头看她父亲,便道:“父亲,您老还是坐着慢慢看吧,别生气,我都不生气,你气什么。若是你被这些女人气死了,我可就要哭了。”
“胡说,父亲是被你气死的。”杜三娘忍不住道。
“我还没死!”杜公暴怒道。
元娘哈哈一声笑,杜三娘嗫喏闭嘴。
“老爷救我啊,元娘,有话咱们好好说,你把刀子从我脸上拿开,快拿开。”四夫人惧怕道。
“四娘,是不是你告的密?嗯?老实说,你知道,我最是一个怜香惜玉的心肠,你老实说,我就放开你,你若不说,啧啧,我手一抖,说不定就要在您这一张白嫩嫩的面皮上画上那么一道、两道、三道了,您说呢?”
四夫人吓得两股战战,颤抖着嗓音道:“不、不是我说的,元娘你相信我,我不知道你怀胎的事情,只是昨晚上你被老爷囚禁之后,听二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红玉说了那么一声。”
“是我告诉老爷的。”二夫人站出来大方承认,并讽刺道:“你既能做出来,我便能说出来,怎么,胆大包天的元娘,孽胎就长在你肚子里,你还能抵赖不成。”
三夫人看了二夫人一眼,冷扬嘴唇。
“绿芜,我想听你说。”元娘看向躲在一旁的贴身侍婢道。
“对不起,娘子。”绿芜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是不小心说漏了嘴。奴婢不知您、您竟是怀了胎的,只是昨晚上遇见红玉,闲聊了几句,奴婢无意中说起您这月的癸水迟迟不到,奴婢担心您身体有恙,这才、这才,呜呜,娘子您打死奴婢吧。”绿芜趴伏在地恸哭道。(未完待续)
第187章 君子一言为九鼎(1)
“呵!原来如此。我就说,我谋划的如此周详怎会突然被逮住,竟是被你揭破了机关,百密一疏。绿芜啊绿芜,你说你是故意的呢,还是无意的,你瞧,我现在已是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再不似从前风光,你大可老实说出来,我不怪你。”元娘拿刀子抵在四夫人脸上,指甲掐了自己手心一下,待头脑清晰了便慢慢做到四夫人背上道。
绿芜只是摇头,趴伏在地不吱声。
“把阿荷找来,让阿荷制服她。”杜公悄悄和管家道。
“是,老爷。”
杜府的门楣和房府并无二致,马车在府门口停下,绿琴跳下马车,把奉珠搀扶下来,便步上台阶自报家门,要见元娘。
守门的僮仆知是梁国公府上的大娘子,便拱手作揖道:“恐不方便见客,还请府上娘子过几日再来。”
“我今日就想见元娘,你去通报一声,我在此等着。”奉珠步上台阶,不容拒绝道。
“这儿……”僮仆惶恐,并不敢去通报。
“你去就是。绿琴,赏他些金瓜子。如此,纵是你被打一顿板子也足够了。去吧。”
僮仆看看手上的一捧金瓜子,又摸摸自己屁股,一咬牙,便道:“房娘子,您等着,奴去去就来。”
奉珠不安的在门口走来走去,想着元娘的性子,若是她父亲来硬的,她那条小命今日便要交待了。
奉珠愧疚的直掐自己手指,若是自己能在得知此事的当天便去找元娘,元娘兴许就不会被发现了。
杜荷随着管家过来,见到自己大嫂正在院门外头徘徊,神色不安,杜荷便又问管家道:“到底是何事?昨夜我便听到动静,还以为又是几个小娘在闹腾,可我现在瞧着并不是如此简单。”
“二郎君。”元娘大嫂欠身道。
“大嫂,你怎么不进去。”
“我、这,大人有言,不相干的人一律不准进,因此……”她为难道。
“哦。”杜荷了解的点点头。
“二郎君,快进去吧。晚了,怕是要出大事。”管家推开门,里头便传来吵嚷哭啼之声。
守门的僮仆见到管家在此,便赶紧奔上前去把奉珠在外求见的事说了。
“府里头正乱着,不适合见客,打发了吧。”管家道。
“可是……房娘子和咱们家大娘子很要好……”僮仆攥着手里的金瓜子为难道。
管家顿住了脚步,便道:“你等着,我去问问。”
“好嘞。”僮仆立马高兴道。
元娘看着眼前这些“亲人”,只觉越来越模糊,她怕自己待会弹压不住屁股下的四夫人,便起身踢了她一脚,让她滚,自己又靠向那一丛绿竹,誓死不愿意放开手里的刀子。
杜荷被自己的父亲找来,可他看见一身血的元娘,也不知可以劝说些什么,反而转身为元娘求情道:“父亲,不如便让元娘把这孩子生下来,到时送的远远的就是了。”
“我只怕她一转眼就跑了。她魔怔了,一心一意的想要那个孩子。”杜公无奈道。
“要我说,老爷,不管不顾让这些婆子冲上去,我就不信元娘真能狠得下心结束自己的一条小命。”二夫人道。
“二娘,元娘向来说一不二,你这话便是要逼死她了?”杜荷冷睨一眼二夫人道。
大夫人坐在一旁哭了一会儿,便慢慢靠近元娘道:“元娘,你放下刀子,你信娘,娘定让你生下这个孩子。好孩子,你先让娘给你止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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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国公夫人还是站在那里别动吧,我现在就想着走出这里,再也不回来。莱国公夫人,往后你自己应付她们吧,你是大夫人,嫡妻正室,便要学着梁国公夫人硬气些,我有时候真不明白你,对你所说的得忍人处且忍人,万分的嗤之以鼻。你忍来忍去,到头来都被她们这些贱妇欺到头上去了。莱国公,我和你们没关系,放了我走吧。”元娘道。
“我是你娘啊,你竟叫我什么莱国公夫人,你这是想要娘的命啊。”大夫人伤心的呜呜哭泣。
当奉珠被请进院子,当她慢慢走近元娘,看到元娘纵然被这些人包围着,纵然满身是血,她眼中仍是没有一滴泪,甚至于连雾气都是没有的,她的眼睛半垂着看向那些人,明亮而耀眼。
她嘴角斜斜的勾起,似是玩世不恭,又似是看淡一切的睥睨嘲讽。
她倚靠在那一丛绿竹上,身下是成片的半枝莲,这花只要种上一棵便会自己繁盛生长,蔓延成片。
向阳生长,种子飘到哪里便在哪里开花。
遇上这样的事情,也便只有元娘会这样的无所畏惧。被所有的亲人指摘,也便只有元娘,纵然心伤,眼睛里也是一滴泪都无的。
可是奉珠看着,那泪珠便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元娘。”奉珠推开那些婆子,不管不顾,便扑倒了元娘的身畔。
“珠娘。”元娘略略睁大眼睛,看向奉珠笑道:“你怎么来了,还哭成这般的模样,可是有人欺负你了,等我好了,便为你报仇去。”
奉珠摇头,连忙撕了自己的裙子草草给元娘包上伤口,哽咽道:“我不需要你为我报仇。你总是替我出头,今日便让奉珠为你做些什么。”
“竟是为我哭的吗?”元娘蹙眉不悦。“我真有那样狼狈可怜?”
“不,你没有。我只是心疼你,你知道我的,眼泪啊总是太多,就像你说的我把你的眼泪也一起流了。”
“珠娘,谢天谢地,她总算愿意让旁人靠近了。”大夫人稍稍放心道:“快把她的刀子夺下来。”
闻言,元娘看向奉珠,笑道:“你会吗?违背我的意愿。”
“不会。正如,在我初回长安时,你单膝跪在我的面前,你说‘欢迎回来,我的牡丹花王’,你这一句虽是无意,可真是说到了我的心里。我真的回来了,一切重新开始。元娘,你还记得我当时说了些什么吗?”
“你说:‘故人一生一世念,却让奉珠如何为报。’我是不是也没有记错,我的记性很好。”元娘慢慢靠向奉珠道。(未完待续)
第188章 君子一言为九鼎(2)
奉珠让元娘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身上,搂着元娘道:“是的,我说是故人,我说是一生一世念,我们是一辈子的知己好友,永不会变。我也不会站在他们的那一边,让你为难。”
“我想带元娘走,请杜伯父、伯母放行。现在不是生与不生的问题,而是,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元娘的命。元娘不想呆在家里,我便请元娘到我家里做客,可以吗?”奉珠看向大夫人。
“老爷,您看……”大夫人转向杜公。
“老爷!”四夫人尖叫一声。“她打了我,就这般轻易的放她走吗,妾不答应!”
“阿爹。”几个女孩齐声叫道。
“你看,珠娘,现在是她们不放我走。她们怕被我带累了。或者,她们想报仇。看来,是我平时太过嚣张了些。现在她们逮着机会就要整治我了。珠娘,你没有带人来对吧。”元娘道。
“只有我和绿琴。不过,我大哥很快都到了,元娘你忍一忍。我可能带不走你,但是若是有大哥在,就不是问题了。”奉珠安慰着元娘道。
“你让他来做什么,我的事和他有什么相干。”元娘略显激动道。
“元娘你还想瞒着我吗,我都知道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大哥的。”奉珠小声和元娘道。
“你听谁胡说的,你大哥吗?”怀胎这事她谁都没有告诉,遗直不可能知道。
“那日你们在绛芸轩相见的时候,我和李姬阳都听见了。你别激动,听我慢慢和你说。”奉珠压下挣扎的元娘,又道:“你不知,我们偷听了你们的话,当时你正侧对着我们,李姬阳看着你自言自语,唇角动作,便知你嘟囔了些什么,所以元娘,你还想瞒着我吗?这事本来就该我大哥负责的。这一次你就听我的好不好?”
元娘颓然的倒在奉珠怀里,无地自容道:“对不起,我、我也不想的。”
“我不知道你和大哥之间是如何发生的,但是我不怪你。我眼中的元娘,虽然有时胆子大了些,但并不是一个放荡的女子。”奉珠动容道。“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我很乐意你成为我的大嫂,真的。”
“谢谢。”元娘长舒一口气。她庆幸珠娘是懂她的,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没有骂她不知廉耻,勾引她的大哥。
“你别这样说啊。你说的我又想哭了。又不是你的错。”奉珠抱着元娘掉眼泪道。
“我去。”二夫人看不下去,“都磨磨蹭蹭的干什么,眼见她奄奄一息了,夺下她的刀子,一碗红花水下去,肚子里那孽胎便没了。”
“你敢!”奉珠把元娘放在竹子上靠着,站起来挡在元娘面前道。
“你该是那个房娘子吧。”二夫人嘲讽一笑,“怪不得我们元娘会变成现在这样,原来都是跟你学的。真是物以类聚,都不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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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说一遍是不是?”奉珠气道。
“都不是好东西,我就说了,你能奈我何!”二夫人仰着头逼近奉珠道。
“我能这样!”奉珠扬手便扇了这二夫人一巴掌。
二夫人没想到一个客人竟然会这么不给主人家面子,吃了亏,她不乐意,张牙舞爪便要上前去抓奉珠的脸。
“老二你干什么,住手,那是郡夫人,你想以下犯上还是怎得?”杜公对自己管不住自己的一群妻妾痛心疾首。奈何他病体沉重,说话软绵绵的没有力道,也无人肯听他的。
只有一个大夫人一直搀扶着他,奈何大夫人是个软绵的性子,只能看着干着急。
奉珠平时懒惰,除了学会骑马,其他手上功夫却是一点都不会的,论起胡搅蛮缠,泼妇打架来,奉珠根本不是二夫人的对手,她只能先下手为强,趁那二夫人怔愣当场的功夫,连忙又补了一脚在她大腿上。
“啊,我和你拼了。”二夫人平素在家时也照常和四夫人掐架,从没吃过亏,今儿个竟然被这死丫头给打了一巴掌,踢了一脚,她心头火起,张牙舞爪就扑了上来。
绿琴急得不得了,顾不得什么,把奉珠并元娘挡在身后,撸了袖子就和二夫人掐上了,反正她一个奴婢,纵是失态如泼妇也是无碍的。
元娘扶着丛竹挣扎着站起来,提气怒喝道:“冯芍你敢乱来试试,你信不信我一刀子捅死你。”
“贱婢,滚开,我找你主子和你无干。”二夫人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妇,再怎么厉害也不是绿琴的对手。奉珠的四个丫头除了彩棋、青书是武婢,绿琴、锦画却也是跟着奉珠学骑马,闲着时跟着彩棋练过几下的,现下彩棋、青书不在,绿琴自是放下姿态,使出全身的力气对付这个疯女人。
“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快把她们分开,成何体统,这、这成何体统。”三夫人端庄道。
“二姐,打,使劲打。抓那贱婢的脸,抓她的头发。”四夫人火上浇油,冷眼瞧着二夫人和一个奴婢缠上了,她高兴的直拍手。
“娘,我帮你。”杜三娘看她娘吃亏,忙拉上丫头要上去帮忙。
“大哥……大哥……你在哪里啊,快来,再不来,你妻子孩子都要没了!”奉珠焦急大叫道。
奉珠这一声,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唰一下目光全部集中在奉珠身上。
纵是那位正和绿琴掐架的二夫人也松了手,叫道:“奸夫是谁?”
“奸夫是谁?”四夫人尖叫道。她自是知道奉珠的大哥是谁。
“奸夫是谁?”大夫人激动道。
“房府嗣子,房遗直?呵,这不可能。”三夫人说出那奸夫的名字,僵硬笑道。
杜公被气的直喘气,几乎要失语之时,听得奉珠的话,立时止了喘,重复道:“你大哥的孩子?”
元娘颓然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以手捂脸。
奉珠挺了挺腰身,轻咳一声刚要开口道,便听有人自己却承认了。
“是我。”遗直一路快马加鞭,硬生生把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减缩在一个时辰内赶了过来,也亏得他那一匹是宝马。
锦画气喘吁吁的跑到奉珠身边,忙道:“娘子,你没事吧。”(未完待续)
第189章 师承药王孙思邈
“锦画你辛苦了,回府后必有重赏。绿琴,你没事吧,”奉珠看着绿琴的脸被那泼妇抓出一个指甲痕,恼怒道:“我一定要狠狠的收拾她一顿。”
遗直在元娘身前蹲下,道:“因何不告诉我?”
“起开!”元娘烦躁道。
遗直对她这态度已是见怪不怪,起身走向杜公,跪在杜公面前道:“杜伯父,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元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啊?啊,是你的啊。”杜公脑筋有点转不过弯来,“是你的,是你的!”杜公猛然站起身,扬手就给了遗直一巴掌。
遗直生生受了,给杜公磕了头,道:“小侄真心求娶元娘,伯父,望能应允。”
大夫人猛点头,提着的心略略放下,看着遗直埋怨道:“你这孩子真是,唉……让伯母怎么说你好呢。”
“我不答应。”元娘哼道。
“不孝女,这会儿哪里由得你,孩子都有了,不嫁他,你能嫁谁去。”杜公气得猛拍自己胸口,深怕一口气上不来,就此死了。
“你不用听她的,挑个好日子你就来娶吧。”杜公被元娘气得,也不想去难为这个“奸夫”了,既然有人肯娶,那就赶紧的嫁出去。
“我不嫁。”元娘又坚决的说了一遍。
大夫人斥责元娘道:“你们孩子都有了,还闹什么闹。你要早说奸夫是谁,哪里还能吃这么多苦头。可是把娘吓死了。”
既然杜阁老答应了,遗直便又去说服元娘,蹲在元娘身边直接道:“你肚子里有我的孩子,无论如何你必须嫁给我。”
“好。”元娘这才正眼看向遗直,笑道:“想娶我也可以,你答应我几个条件。”
“你说,只要不违背孝道,你的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遗直认真的看向元娘道。
“话别说的那么早。听好了,第一,除非咱们和离,否则你一辈子只能有我一个女人,你听仔细了这里头的意思,不仅不能纳妾,不准有侍妾,更不准碰旁人。便是在我怀胎期间,你也要守身如玉。”元娘笑睨遗直道。
“这个可以。”遗直想了想便道。
元娘眯了眯眼,猛的起身,把白刃抵在遗直的大动脉上,狠道:“君子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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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驷马难追。”遗直借口道。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若是让我知道你违背了今日的话,我定然亲手杀了你。”
“可以。现在能把刀子放下了吗?”遗直挺心疼这样的元娘的,这个小丫头竟是这样刚烈,坚强。
元娘所有的力气告罄,此时远离长安已是不可能,便先从了他,再从长计议。
手一松,那刀子从她手上滑落,身子一软便往后倒去。
遗直眼疾手快的抓住元娘的手,一把抱起。
“珠娘,去你家,看你郎君去。”元娘昏厥之前,轻轻道。
遗直看向奉珠,奉珠轻抚元娘的脸颊,心疼道:“元娘不想呆在家里,大哥,咱带着元娘走吧。”
元娘不想呆在自己家里,奉珠便无论如何要带她离开。
她希望,当元娘醒来的时候,是她愿意看到的人和物。
杜公已经被这个女儿气没了半条命,更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妻妾子女再为此事争吵不休,他在公是被人敬仰的贤相,可在私,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踉跄着身躯往自己的书房内走,摆摆手,要走就快走,我又老又病,管不得那么许多。
若此时便把元娘抱到房府中,少不得要被人诟病,想来想去,遗直还是把元娘送到了奉珠家里。
两家紧邻,有什么事都可以照顾得到。
遗直的长相不是遗爱那般的风流俊逸,更不似李姬阳的冷漠自持中又夹杂着少年时纨绔的贵气与坏,他更偏向规矩,通身的气派便给人是一种严谨稳重之感,他是奉珠的大哥,面貌自是仪表堂堂,威严凛凛,身躯健壮,见着元娘被这样一个又有身份又有相貌的男子抱走,知道遗直身份的三位夫人个个都不甘,吵嚷着不让走。
她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本来十拿九稳以为要压死的元娘,瞬间又活了过来,有国公府嗣子求婚,不出意外,她便是未来的国公夫人,这让她们齐心协力,费尽心机把元娘逼迫到如此地步之后,又情何以堪!
这场闹剧让杜公病情加重,还没走到书房便晕厥了过去,随着大夫人一声惊叫,其余三位夫人也回过了神,老爷若是就此去了,这国公府就是大郎君的了,如何还有她们嚣张的余地。
“老爷啊,你可不能有事啊,你死了,我们可怎么办啊。”二夫人嚎啕一声扑到杜公身上,强势的把大夫人挤到了一旁去。
“老爷……”三夫人仪态端庄,锦帕掩唇,呜呜咽咽。
“我的老爷啊,你可不能死,妾还没生出儿子傍身呢。”四夫人尖叫一声,挤开二夫人也扑了上去。
眼看杜公被这些女人挤压着白眼都翻了出来,大夫人,为夫心切,终于勇敢了一回,怒喝道:“都滚开,先把老爷搀扶起来送到床上,请了太医是正经。”
杜荷见他父亲晕厥,那些小娘都围堵着不让他上去看,便甩袖出去先找太医看珍。
这是人家府里的事情,和自己不相干,奉珠和遗直便趁机走脱。
遗直脱了身上的袍子将元娘包裹住送到奉珠的马车上,兄妹两个便快马加鞭的往家里赶。
奉珠抱着元娘,让绿琴翻找翻找这车里壁箱中有没有药粉。
“娘子,没有。咱们出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往壁箱中存放。”绿琴道。
“那便算了。”奉珠小心揭开绑在元娘脖子上的稠,见那伤口较深,仍然在出血,心里急的不得了。
禁不住道:“再快些。”
李姬阳睡了小半个时辰便爬了起来,应着宝庆把书房里那一堆需要他签字盖章的东西简单处理了,便询问道:“你们夫人在何处?”
“大抵在房府上。”宝庆把公文都捋顺了放进匣子里道。
李姬阳靠在椅子上,手捻佛珠,目光沉思。(未完待续)
第190章 我把娘分你一半(1)
宝庆把匣子都放进一个箱笼中,垂首站在一旁试探问道:“主子,嗣王……还不是老王爷一句话的事?主子何必去吃那个苦。”
“我想着,他的心是狠得,十年前下的去手,十年后的今天,他一样下得去手。他爱那个女人,如痴如魔。他不会放过我的。而我……”李姬阳沉默久久,尔后道:“在考虑是否要放过他,这件事,我想了十年。”
“可是主子,若是主母知道了,不知会不会吵闹。”宝庆道。
“我自有法子不让她说出口。”李姬阳一笑起身,道:“让人去把你们夫人找回来。”
“是,主子。”
主仆两个出了书房,一个往主院去,一个去安排人找夫人回府。
这时,守门的僮仆便禀报道:大舅爷到了。
“遗直?请进来。”李姬阳想着,今日他不是该送灵停柩去吗,如何出现在这里。
这是遗直第二次进妹夫家,上次送亲来时,已经到了晚上,并没仔细打量这里,今日由僮仆引着走进来,一路上便见处处繁花翠竹,小桥流水,精致美丽,这风致便不似长安的格局,更像是江南那地方的布局。
略略看了看,遗直便收了心神,迎面见李姬阳迎出来,遗直便先拱手行礼道:“郡公爷。”
“都是一家人,舅兄随意便可,今日到访,可是有要事?”李姬阳请了遗直走过竹桥,在竹林下的石凳上坐下,随后便有奴婢上了茶点。
“说来惭愧。具体何事,还是让珠娘细细告诉你,我在前,珠娘在后马上就到,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郡公爷能答应。”
“叫我的字便可,穆或者穆远。”李姬阳对这位中规中矩的大舅兄摇头淡笑道。
“好,穆远,我想把我的未婚妻暂时安置在你府上,可行?”遗直赧然道。
“是杜元娘吧。”李姬阳把前后之事一串联,便笑道。
“穆远如何得知?”遗直惊愕道。
“那日在你府上,绛芸轩,你同杜元娘说的话,我和珠娘都听到了,我略猜了猜。”
遗直羞愧莫名,又拱手道:“说来,此事实属偶然,不过,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孽事是我做下的,我就没有逃避责任的理由。既然穆远都知道了,还请看在珠娘的面子上,多多照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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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的。”李姬阳好笑的看着这个大舅兄一张脸紫涨起来。
不知,若是让这位大舅兄知道,自己和奉珠没成亲之时便有肌肤之亲,他会如何的暴跳如雷。显然的,大舅兄较之岳丈大人,古板了许多。
“娘子回来了,请大郎君去把杜娘子抱下来。”锦画先跑进来,在此处见了遗直并李姬阳便禀报道。
“我这就去。”遗直大跨步便往外走。
“阿郎,娘子问府上哪处院子空着,干净着,让立马收拾出来给杜娘子暂住。”锦画欠身道。
“松寒斋吧。主院旁边的那座院子。”李姬阳想了想便道。
“阿郎,那是您新收拾出来要做内书房用的吧,这样……”锦画难为道。
“无碍。你去吧。”李姬阳放下茶盏,淡淡道。
“是。”锦画欠身告退。
宝庆让云霄去找夫人,自己想回自己的小院中睡一觉,从小竹桥回外院,便在此处看见李姬阳,李姬阳也看到宝庆,便道:“安庆在何处,让他带上他的药箱马上到松寒斋候着。”说完便往主院走去。
“得,我就是一个劳碌命。”宝庆猛拍了拍自己的脸,便又走过小竹桥去外院找安庆。
松寒斋,翠竹、松柏较多,布局精巧,元娘便被安置在偏房中。
“这是哪个太医,怎么头上戴着幂篱。”奉珠从里间走出,问正坐在榻上的李姬阳道。
“不是太医,那是安庆,医术还不错,师承山中高士,药王孙思邈孙先生,你暂可放宽心。”李姬阳瞧着奉珠急了一头的汗,便道:“莫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坐下,慢慢等。”
“我如何能不急。你看看元娘,一身的血。她身上总共才多少血,只怕都要流干了。”奉珠在李姬阳身边坐下道。
“无碍,总是半死不活的,放在安庆手里也可救上一救。”李姬阳把奉珠带进怀里,拿了锦帕给她擦汗道。
“他那么厉害?对了,你说的药王可是我想的大名鼎鼎的那位?”奉珠期待的看着李姬阳道。
“自然。”李姬阳捏了捏奉珠的耳垂道。
“这个安庆好厉害!”奉珠惊呼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是你的朋友吗?你能有这样一个朋友,真好。”
李姬阳皱了皱眉头道:“是我送他去山上学医的。”
“啊,你也认识药王?”奉珠敬佩的看着李姬阳。
李姬阳眉毛一挑,悠然道:“有幸见过一面。”
“我知道。”奉珠灵机一动,“一定是你们两个一起去拜师学艺,结果你没被药王看上,人家安庆反而是入了药王的眼,是也不是?安庆好厉害,我听说那个药王脾气很怪异,轻易不收徒的。”
李姬阳微恼的捏捏奉珠的耳垂道:“是我送他去山上学医的。”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就说安庆很厉害啊。”
“算了。”李姬阳吐出一口气。“这会儿和你说不清楚,咱们晚上再说。”
“怎么了,人家说的不对吗?”奉珠见他脸色不好,小心道,“对,对极了。安庆的确很厉害。”李姬阳无奈道。
“他长得很难看吗,为什么在屋里也要带着幂篱?”奉珠好奇的问道。
“他对自己的相貌不大满意。”李姬阳想了想如是道。
“长得不好看?”奉珠猜测道。
“不,只是他自己不大满意罢了。”
“到底长成什么样儿了,我倒是想看看。”奉珠被勾起好奇心,心中痒痒道。
“真想看?”李姬阳淡睨着奉珠道。
“嗯嗯。我瞧着他气度身材都是不凡的,我猜他一定长得不错。”奉珠笑道。
“不准看!”李姬阳冷哼道。(未完待续)
第191章 我把娘分你一半(2)
安庆探了脉,元娘肚子里的孩子无碍。又给元娘上了药,包扎了伤口这才出来。
一出内室便见外面大厅里,主母满脸的不高兴,主子倒是脸上有笑模样。
“元娘怎么样?”奉珠见他出来,便站起身问道。
“除了失血过多,一切安好。”安庆拱手道。
“那……”奉珠又走近安庆几步,想再问问别的情况。
“安庆,你出去吧。”李姬阳淡淡道。
“是。”安庆二话不说,便大步流星的走出。
“哎?我还没问完呢。”眼见着大夫走了,奉珠不乐意的瞪着李姬阳。
李姬阳冷哼一声,悠然饮茶。
“哼!”奉珠不理他,自己又步入内室看元娘。
见遗直还在这里,奉珠便一把拉住遗直,把遗直拉出来便质问道:“大哥,你和元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把元娘那样那样呢?”奉珠气愤道。
遗直涨红了一张脸,恼羞成怒道:“我是你大哥,没大没小,成何体统。”
“可是你都把元娘欺负了!”奉珠掐腰不依道。
遗直没法回答奉珠,便在榻上坐了,任由奉珠发脾气,为元娘抱不平。
“大哥,你看你都把元娘害成什么样儿了,你要不是我大哥,我就狠揍你一顿了。”奉珠气恼的看着遗直。
“珠娘。”李姬阳眼见遗直都要羞愧而死了,忍不住为遗直说话。
“干什么,我不和你说话。”奉珠气愤道。
“此事,岳母知道吗?是不是该告之一声。”李姬阳给遗直解围道。
奉珠在遗直身畔的榻上坐下,仍是气愤道:“反正我不去说,要说也是大哥自己去说。”
“说什么!”卢氏不请自来,由青叶搀扶着已是到了大厅门口。
“阿娘!”奉珠惊的立马站起身。
“娘。”遗直为难的站起身。
“岳母,请上座。”李姬阳从榻上站起来,躬身请卢氏坐在榻上。
“你们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说!”卢氏脸色铁青,气冲冲在榻上坐了,便质问道。
“阿娘……”奉珠想上前去撒娇。
“你给我站在那里!”卢氏呵斥道。
奉珠委屈的瞥瞥嘴,乖乖站着不敢动。
“房遗直,你自己说!”卢氏猛一拍小几,小几上的杯盏和茶壶都跳了跳。
“娘,都是儿子的错。”遗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什么话也不说,便只把错揽在自己身上。
“岳母,我看……”
“郎子,这件事和你没什么关系,我只发作他们兄妹俩,你在一旁看着,不要插话。”卢氏强势道。
李姬阳摸摸鼻子,看了奉珠一眼,表示爱莫能助。
一时之间,屋里静的出奇,便是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到响声。
少顷,卢氏发话了,她幽幽道:“阿直,娘一直以为你是最省心最孝顺的,没想到,你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你可知道,就在刚才莱国公夫人亲自上门来质问我如何教的好儿子,口口声声说你祸害了人家女儿,阿直啊,你让娘脸上无光啊。我都要羞愧死了。”
“娘,是儿子不好。”遗直难过的给卢氏磕头赔罪。
“阿娘,您别伤心啊。大哥和元娘都不是那样的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娘,您先问清楚再说。”奉珠劝慰道。
“我还没训斥你呢。你站在旁边,别乱插话。”卢氏凶道。
“哦。”奉珠委委屈屈退到李姬阳身边寻求安慰。
“伯母,那天的事情由我自己来说。”元娘不知何时醒了,慢慢从内室里出来,在卢氏面前跪下道。
卢氏现在不想看到元娘,把脸扭到一边去,不受她的跪。
“元娘,你怎么出来了,你脖子上有伤呢,快回去。”奉珠扯着元娘的手臂要把她拉起来。见元娘固执的跪着,奉珠又看向卢氏,道:“阿娘,事情都已经这样了,生气已是无用,反正,我是乐意元娘做我大嫂的。阿娘。”
“珠娘,你别插手。这事我自己说就行。你站到一边去。”元娘朝奉珠笑笑,推开她道。
“你倒是敢作敢当。”卢氏没好气道。
元娘笑笑,给卢氏磕了一个头,道:“伯母,对于我母亲给您的羞辱,我非常抱歉。其实,她不知道那天的事情,那天是我强迫房遗直的,和他没关系。”
卢氏一听更不乐意了,羞恼的问遗直道:“阿直你就这么没用?”
“娘,元娘,咱们都别说那天的事情了,我已经向杜世伯求婚,元娘我是必须娶的,娘,你就别为难元娘了。”遗直看着卢氏道。
“你个不孝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为难她了。”卢氏恨恨道:“你这媳妇还没娶到手呢,就开始和她一条心了,你这儿子我是白生养一场了。”
“娘,您别胡搅蛮缠行吗?”遗直无奈道。
“不行,一定要说。元娘,我素来喜欢你这脾气,你爽快点把你们之间的事情说清楚了。我是不信你们两个会无怨无故勾搭在一处的。我气冲冲的一路从府上找过来,我也想过了,依着你和阿直的脾性,你们两个是八辈子也打不着的,这事肯定有蹊跷。你倒是给我说说,去了我心头的疑云。”卢氏转过正脸对着元娘,让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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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元娘肚子里有大哥的孩子哦,你真的要元娘跪在地上说故事吗?”奉珠打诨笑道。
“我的乖孙!”卢氏眼睛一亮,轻咳一声,嘱咐青叶道:“给她搬一个胡床来,上头垫上厚毡毯。”
奉珠一听便知此事有缓和的余地,嘿然一乐。
“就那么高兴?”李姬阳瞧着她一副得逞了的小模样,好笑道。
“我现在不和你说话,你这个讨厌鬼。刚刚也不知是谁,脸色说变就变,我才不伺候你。”奉珠小声凑在李姬阳耳边咬牙切齿道。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就不要说了吧。”遗直涨红了一张面皮道。
卢氏瞧这大儿子这般害羞的模样,心头更是好奇,一定要元娘一字不落的好好说道一番。(未完待续)
第192章 新婚燕尔将别离(1)
元娘便从牡丹宴那天的事情说起,她自己也回想了不止一遍那天的事情,便道:“伯母,我反复思量来,便是那杯茶的缘故,茶里该是被人下了药的。那天我和珠娘分头去阻止堂姐的计谋,我正是喝完那杯茶之后才会失态的。”
想起那天的事情,他们便在竹林深处行了那事,元娘微微赧然。
“如此说来,还是那对毒母女造下的孽!九娘本是想把自己的表妹送到阿直床上的,却不想那对母女野心大,见了富贵,眼里冒火,动了杀心。我听你世伯说,拷问时那对母女便招供说下了两种药,一种就是被九娘误食了的毒药,还有一种是、是那种见不得人的药。我初初还庆幸,没有人喝到那杯茶,却不想竟是被你喝了去,害了你。”卢氏怒道。“等到了秋天她们斩头的时候我一定要去看,真是气煞我了。”
“伯母,您相信我说的话?您不怀疑是我蓄谋已久吗?”元娘笑问。
卢氏瞪了元娘一眼,轻抚元娘苍白的脸蛋,贬低自己儿子道:“就他也配让你算计?我们元娘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看上谁不好,要看上一个有嫡妻的人,你也得看看他有没有那个魅力。”
遗直被卢氏教训的什么颜面都没了,赧然的垂着头。
元娘快速忽闪忽闪长睫,眨去眼中的泪光,动容道:“谢谢您的理解,伯母。我、我不知道那药是那样的厉害,若是能忍,我是一定不会……”
元娘羞愧的低下头。
“好孩子。明明是阿直占了你的便宜。也不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非要说自己强了他,他一个大男人,你就是强他一百遍,那也是他占便宜。真是傻丫头。”卢氏怜惜的搂着元娘。
“娘,有您这样说话的吗。”遗直看看自己妹婿,又看看正在看他笑话的妹妹,简直无地自容了。
“娘说错了吗,啊,你呀你,依我看,你是早看上我们元娘了,这才顺着元娘,随她作为。”卢氏下结论道。
遗直刚要辩驳,卢氏便强言道:“你甭说,你是我儿子,我还不知道你。表面看来,什么都随意,其实内里挑剔的很。定然是对我们元娘满意,这才动了色心的。你甭强词夺理了,就是这般的。”
卢氏盖棺定论道。
遗直哭笑不得,对这样的母亲只有俯首称臣的份。
元娘的眼睛慢慢弯成月牙,小心翼翼的趴在卢氏肩膀上,寻求一个“母亲”的保护。
奉珠和元娘相视一眼,笑意在她们如玉纯净的脸上蔓延,奉珠不依的撅嘴,爬上塌占据卢氏的另一边肩膀道:“阿娘啊,你有了元娘就不疼珠娘了,我不依。”
卢氏假怒的肃然着脸道:“你是泼出去的水,早早是人家的人了,元娘才是我家的人,我不疼她疼谁,去去,别挨着我。”
“我不,我就不。”卢氏撵她,她不走反而越发往卢氏怀里钻去。
“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怕你郎君笑话你。”卢氏笑着摸摸奉珠的脑袋道。
“他才不会。元娘,我大哥也不会笑话你的,是吧,大哥。”奉珠取笑元娘道。
“不会。”遗直这个老实的当真接口道。
元娘瞪了遗直一眼,小声道了句笨蛋。
元娘既已怀胎,成亲便迫在眉睫,然而,九娘新死不久,尸骨未寒,若贸然成亲,少不得要被人诟病,卢氏看着元娘的肚子,想着拖两个月应该不成问题,两个月中,让阿直为九娘守孝,便也勉强对得起她了。
并让元娘和遗直秘密到了家族私庙去给杜九娘磕头,请求她的原谅。
这天,卢氏、遗直、元娘便在奉珠家里用了晚膳,卢氏深知此事还是自己家的错,若非家里进了那对歹毒的母女,元娘也不可能遭此一难,便越发怜惜她,陪着元娘说了好一会儿话,安慰她,入夜才走的。
见卢氏一走,奉珠便取笑了元娘一会儿,想着,今晚上和元娘睡,奈何李姬阳不放人,一会儿让人来请,一会儿又给送果脯,一会儿又遣人来给添茶,总不让人安生。
元娘知情识趣,取笑了几句便撵了奉珠走。
元娘这才总算稍稍见识了奉珠拿郎君的黏糊劲,她冷眼瞧着李姬阳,见他是真的在乎奉珠,心中便觉安慰,禁不住想到遗直。
骂了句老男人,深觉自己吃亏,但若他能做到只疼爱自己,元娘想着,便不妨同他处处,若是不和自己口味,便和离了就是。
“服侍你们夫人去沐浴更衣。”李姬阳手拿书卷,半卧在榻上,见奉珠终于肯回来了,便淡淡道。
奉珠往珍珠帘后头望了他一眼,见他脸色不悲不喜的,心内直打鼓,这人内里奸猾,越是如此平静,说明一会儿,待丫头们都走了,他越是要胡来。
奉珠心思转啊转,倏尔便打着哈欠道:“好累啊,我不想沐浴,这就睡了吧。”
“也好。”李姬阳眼睛看着书卷,头也不抬的点头道。“你们都下去吧,把大厅里的灯都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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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吧。”奉珠拉着锦画的衣袖,不让她走。
“你不是困了,困了我们就早些安寝。出去。”李姬阳淡淡道。
“奴婢们告退。”锦画扔给奉珠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忙拉着绿琴,领着一众丫头悄悄退下,并善解人意的给二人关了卧室门。
见大势已去,奉珠便挺直了腰杆,先发制人道:“我可告诉你,我今晚上不伺候你。我、我身上好脏了,但是我就是不洗。”
那小眼神赤裸裸便是,我就是不沐浴看你能奈我何。
“我不嫌弃你就是。”李姬阳翻了页,淡淡道。
奉珠觉得他今晚上不大对,拨开珍珠帘,走到他面前推推他的手臂道:“你怎么了?”
“无事。你先睡吧,我再看一会儿。”李姬阳从床榻上起来,在奉珠的梳妆镜前坐了,道。
奉珠踢掉鞋子盘腿坐在榻上,心里不安的拿眼偷瞄他。
他今晚这是怎么了,很不对劲啊。往常见了自己便恨不得扑在自己身上,今晚上如何这般冷淡?(未完待续)
第193章 新婚燕尔将别离(2)
难道是因为对自己的兴趣少了?奉珠低头看看自己的胸脯仍是高耸诱人,又掐掐自己纤细的腰肢,没有长肉啊,这般快便厌烦了?
宋大家说至少会有半年,他都会对新婚的妻子百依百顺,对妻子的身体,爱不释手,算算他们成亲才小半个月吧。
奉珠咬咬牙,赤着脚转出内室,往内室后头转去。
不说其他,先把自己洗剥干净了再说。
李姬阳抬头看看奉珠转出的背影,会心一笑,自语道:“这个丫头,真当我是色中饿鬼吗。”
奉珠把温泉水倒进一旁的浴桶里,又在浴桶里撒了一勺宋大家送的合欢散,撒了牡丹花瓣进去,这才脱衣迈了进去。
把自己细细洗了一遍,趴在浴桶上,自己闻了闻自己的肉肉,到底没闻出什么来,对于宋大家说的,只有自己郎君才能闻到的香味,真是好奇死了。
想来,只能等到下一辈子投胎成一个郎君才能知道了。不过,倒是可以问问他,究竟是什么味道。
泡了一会儿,奉珠便从桶里爬出来,抓了屏风上的大锦帕擦干了身体,穿上一件白色的睡裙,在大铜镜前转了一圈,自己感觉满意了这才出来,又转回内室。
见李姬阳仍在那里安静的看书,她郁郁的又盘腿往床上坐了,看着他道:“九郎。”
“嗯。”他点点头应着。
奉珠撅嘴,又道了一声:“九郎!”
“嗯,我在。”说罢,翻了一页,眼睛仍是不看奉珠。
“什么好书啊,让你看的那样入迷,我也看看可好?”奉珠生气道。
“嗯。”他无意识的点头。
奉珠知道他根本没听进去,赤着脚踩在白色的毡毯上,慢慢踱进他,在他眼前拉着裙子转了一个圈,期待着他火热的眼神,然而,他竟是脑袋都不抬一下的。
奉珠真是恼了,深觉被忽视。
抓着他的手臂拿起来,自己钻到他的怀里,不甘道:“到底在看什么,那么入迷,我也看看。”
奉珠定睛一看,神魂一愣,白嫩的脸颊顿时浮上两朵红云,羞的立即捂住脸道:“哎呀呀,你怎么看这个嘛。”
李姬阳一笑,就势让奉珠坐在他的腿上,一本正经道:“我们一起看可好?”
“不好、不好,你自己看吧,我要睡了。”奉珠捂住脸挣扎着要下地。
李姬阳把兵书放在一旁,拿了此书来看,却如何肯轻易放过她,便坏笑道:“看在夫人把自己洗的这样香甜的份上,原本想要今晚放过夫人的想法,便如梦幻泡影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既是夫人诚心邀请,为夫便却之不恭了。”
“才没有。我还以为、以为你……”奉珠羞的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以为如何?夫人乃为帝都第一姝丽,如何这般对自己没有信心?这是为何?嗯?”李姬阳拿开奉珠的手问道。
“把那坏书扔了,快些。”奉珠闭着眼睛直往李姬阳脖颈里钻去。
“哪有什么坏书?你真的不看吗,那我只好自己看了。”李姬阳下巴枕着奉珠的肩膀,双臂环着奉珠的腰身,又继续翻页。
边看边道:“这夫妻之乐,竟然还有如此大的奥妙在其中,我今日算是长了不少见识了。”他感慨敬服道。
“什么啊,你这坏坯子,不要看了。”奉珠伸手去捂住李姬阳的眼睛,深怕这奸猾的男子经此一书又想出什么歪门邪道来整治自己。
“嘘,不要吵。”李姬阳把奉珠的双手夹在膝盖之间,让她老实些,不要乱动。
“此中之妙,巫山云雨,鱼水之欢,啧啧,道家竟然还有鸳鸯双修一说,可成仙,可见此中事体便是人生之重中之重。”
“听你胡扯。”奉珠微微睁开一条缝瞄了瞄。
便反驳道:“你胡说,我只、只看见两个光溜溜的在扭啊扭,那个女的真的不会把腰扭断吗?她不疼吗?”奉珠慢慢把两只眼睛都睁开,好奇道。
“我瞧来那女子定是一个身子柔韧的,或者是个舞姬。”他坏笑道。
“便是舞姬,也是很疼的吧。”奉珠皱眉不满道:“简直是禽兽。”
李姬阳低低笑出了声,张口咬住奉珠的耳垂道:“不然,我们试试?”
“禽兽!”奉珠转脸戳着李姬阳的胸膛凶巴巴道。
李姬阳倚靠在妆台上,抱臂在胸看着奉珠的腰身道:“我瞧着你这小腰……”
他摇摇头,眼神肯定的告诉奉珠,对于你来说,真是太难了。
奉珠倒是学乖了,吃一堑长一智,学着他的模样,抱臂在胸睨着李姬阳道:“你这把戏我可不上当了。”
李姬阳丧气的叹口气,瞅着奉珠道:“夫人果然冰雪聪明,这样都被你识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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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当然。”奉珠得意道。
“好吧,我们继续往下看。”李姬阳圈住奉珠的腰身,又掀开一页。
这一页却让奉珠羞的脸红滴血了,只因那上头什么该画的不该画的都画的清清楚楚,竟是一处都没落下。
奉珠便骂道:“这画者好生好色,这样……他都、都……哼!”
这书随着往后翻,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精美,看着看着便是连奉珠也禁不住动了春心,更何况李姬阳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青年男子。
不知何时,奉珠身后的裙子便被拉到了腰上,不知何时,那该死的书便被扔了。
在妆镜前亲吻了半响,弄了一回,又转战床榻。
一路春景盛美,从妆镜台到白毡毯,又到床榻,不知不觉的便将那书上简单的几个用上了。
他明日便要在朱雀门点将出征,今夜便让他放肆纵情一回。
屋内缱绻缠棉,燕语娇啼,只愿此夜难明,共赴仙宫。
可奉珠稚嫩的身子实是受不得那许多,到了月下西楼之时便相拥亲吻,并不多做其他。
李姬阳想着,这话该如何开口,才不至于太突兀。
于他来说,不过是出一趟远门,可对奉珠,这新婚小少妇来说,却等同于生离死别了,他最怕她哭闹不休。(未完待续)
第194章 哭笑不得误传信(1)
咬了咬奉珠的唇瓣,搂紧了她的手臂,双腿,想着措辞,便道:“珠娘,我明日要出一趟远门。”
“去哪里,多久回来?”奉珠略略不悦的问道,忍不住抱怨道:“我们才成亲呐,你就要走。”
“去吐谷浑。”他硬着头皮轻轻道。
“哦。嗯?”奉珠凤眸大睁蓦地的看向他。
明月挂枝头,竹林鸣夏蝉,池塘荷叶下,蛙声成一片。
因李姬阳喜欢江南的小山水,故在收拾这座老将军府时,便又多挖了些池子,种了些荷花、翠竹、松柏。
入了夏之后,府中每夜便是如此热闹。
别处都已熄了灯,别人也都入了梦乡,只有主院卧室,灯火通明。
便见那一张大床上,奉珠并李姬阳相对而坐。
奉珠神色委屈,李姬阳歉然。
“因何不早点告诉我?”奉珠揪扯着薄衾道。
“此时也不晚。”他对着奉珠一笑,伸手去握奉珠的手。
“别碰我。”奉珠缩回手道。
李姬阳抿了抿唇,少顷,不由奉珠反抗的,把奉珠拉进怀里,亲了亲道:“我很快回来。别担心。”
奉珠咬了咬唇,睨着他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最快一个月,拖延一些,最多也就两个月。”李姬阳见奉珠还算理智,略略放心。便搂了奉珠躺下,盖上薄衾。
“危险吗?你是大将军还是统帅?”奉珠扭着身子趴在凉枕上,看向他道。
“都不是,我只是给李老将军牵马的。”李姬阳自我解嘲逗奉珠开心,捏着奉珠的耳垂道:“你看,我一不冲锋陷阵,二不拦截敌人,垫后厮杀,所以,我是没有危险的。你想想啊,无论如何我都是皇亲宗室,圣上不会让我送死的,对不对?”他吻着奉珠的发,笑道。
奉珠只是盯着李姬阳的眼睛看,咬着唇并不说话。
“在看什么?”李姬阳让奉珠看的不自在,揉弄奉珠艳色的红唇,调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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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的眼睛。”奉珠伸手抚上李姬阳狭长的眼睛,道:“你太会骗人了,我不相信你,我只能看你的眼睛。可你的眼睛也会骗人,任我如何看,里面都晶晶亮亮的,含着笑意,让我看了只觉得安心。”
“我从没骗过你。”李姬阳无奈道。
“你有,你就有。”奉珠吵嚷道。
“好,我有。”李姬阳紧紧搂着奉珠道。
红烛滴泪,兽炉香断。
听着外头的蝉鸣声,奉珠心中难安,少顷,便又道:“你没骗我。你只是说一半留一半罢了。算了,睡吧,不是明早上要走吗。”
奉珠翻过身背对着李姬阳,闭上眼。
李姬阳抬了抬头,看了奉珠一眼,便挨着奉珠的后背,胳膊搭在她的腰上,闭了眼,也打算睡去。
“听说吐谷浑人茹毛饮血,能征善战?”奉珠睡不安寝,想到此又问道。
“居庐帐,擅涉猎,食肉酪,茹毛饮血不过是坊间传闻,没那么可怕,放心。”李姬阳拍拍奉珠的手,安慰她。
“回长安之前,你只是一个商人,是不是?”奉珠摩挲着身下凉蕈,咬唇道。
“在海上漂泊的日子多些。我告诉你我在海上的趣闻可想听吗?”他知道奉珠睡不着,他也没有睡意,便想着给她海上风光。
奉珠越想越害怕,猛然坐起身,拿起凉枕就摔在李姬阳身上,二话不说,便穿衣穿鞋下床。
“你要去哪里?”李姬阳弄不清楚她要干什么,忙跟着也穿衣下床。
“你别管。你去哪里也从不和我商议,现在,你管我去哪里,你自睡你的。”奉珠头发也不梳,就这般披头散发的往外跑。
睡在罩房里值夜的绿琴听到动静,一激灵爬起来,漆黑的大厅里,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从她身边跑过,绿琴吓得大叫一声。
“珠娘,你站住!”李姬阳身披一件单袍从卧房里追出来,听到绿琴也醒了便呵斥道:“还不快去把你们夫人追回来。”
“哦,哦。”绿琴这才知道跑出去的是奉珠,忙披上外衫,赤着脚就往外跑。
“来人!来人!掌灯!”李姬阳恼恨非常。
“阿郎,出了何事。”锦画本是睡在后罩房的,听到动静,忙穿衣爬起来,掌了灯来问。
“掌灯。”李姬阳往大厅榻上坐了,淡淡道。
“是。”锦画闻听男主子不乐,便闭嘴不言。手脚麻利的把大厅里的灯笼、烛台全部点燃。
一会儿的功夫,大厅里便灯火通明。
锦画转身一看李姬阳,便见男主子只披了一件薄衫,胸膛坦露,惊的立时便垂下头,立在一旁不敢言语。
“把外头廊庑上的灯笼也都点亮,尤其是通往房府的那条路。”李姬阳道。
“奴婢这就去。”知男主子衣衫不整,锦画早就想出去了。这回听到命令,她真是谢天谢地了。
“出了何事?”青书并彩棋从外头进来,便问道。
“不知。”锦画摇头道。
“今儿个值夜的可是绿琴姐?难道是?”青书猜测道。
“闭嘴。绿琴不是那种人。更何况她早已是订婚了的。”锦画轻声呵斥道。
“随着我去掌灯。”锦画瞪了青书一眼。
“上茶。”李姬阳烦躁的道。
“锦画姐,我跟你掌灯去。”彩棋看到男主子这般模样,脸色微红,忙避开道。
“那我就去煮茶吧。”青书转身去了茶水间。
奉珠也不知怎么了,心里恁的不舒爽,从房里跑出来,被凉风一吹,眼睛便不知不觉的流下泪来。
从他嘴里既然探不到什么,那我便去问阿爹,阿爹肯定知道的。
“娘子,你等等我。”绿琴还以为夫妻吵架,娘子被打了,她顾不上脚疼,拼命的跑,终是在这石乌龟角门上,见着了奉珠。
“你过来做什么,快回去吧,我只是去找阿爹。”角门往两边打开,奉珠心里着急,转身就跑进房府。
绿琴一听,这三更半夜的找国公爷,可不就是娘子吃亏了吗?忙问道:“娘子,你伤到哪里了。”(未完待续)
第195章 哭笑不得误传信(2)
“伤到心了。”奉珠没好气道。
留在风华楼值夜的婆子见是大娘子回来了,忙狠拍自己的脸,醒盹,刚要给奉珠行礼,便见奉珠一阵风似的从身前跑过。
婆子大惊,可了不得了,这深更半夜的不在被窝里黏糊,大娘子如何就跑回娘家了呢?定是和郎子吵架,被郎子打了,可了不得了,这婆子连忙追在奉珠身后,边跑边喊:“大娘子伤了,伤了。”
夜深人静,本是入睡的好时候,冷不丁被这一声破锣嗓子一喊,那值夜的立时便醒了盹,听着有人喊“大娘子殇了,殇了”,先是惊愣,手忙角落,不知要干什么,后头直接就跟着喊上了,“大娘子殇了,殇了。”
府上有打更值夜的,手里有铜锣,听着这话,便立时敲锣,哭喊道:“大娘子殇了……”
顿时,房府里都沸腾了。
下人房里相继亮起灯,穿衣出门,而后便是主子房里,卢氏的主院,卢氏觉得跟做梦似的,一机灵从床上坐起来,竖着耳朵听“大娘子殇了,殇了”,立时吓的脸色灰白,推着身畔的房公道:“我的儿,殇了,殇了。”
清清的眼泪立时便下来了,卢氏从床上连滚带爬的奔下来,大叫道:“来人,掌灯!我的珠娘,我的儿啊……”
房公初初以为自己在做梦,待听见卢氏的大哭声,房公吓的也不清,忙道:“谁殇了?谁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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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叶就在外间值夜,先听到动静,便悲戚道:“奴婢听着说、说是大娘子殇了。”
“珠娘?可是珠娘?”房公惊的眼球凸出。
青叶刚要点头,便听外边奉珠喊,“阿爹、阿爹,你快起来。”
“珠娘?珠娘!”房公一惊一喜,忙大叫道:“开门去!”
卢氏还当自己是念儿心切,听着奉珠的魂儿了,忙爬起来道:“我的儿,你别走,让娘再看看你。”
奉珠心里难受,见着卢氏便呜呜哭起来,一把扑在卢氏怀里,便道:“阿娘,儿不做寡妇。呜呜,儿不做寡妇。”
卢氏扎扎实实把奉珠搂在怀里,身上虽因一路奔来有些凉意,便确确实实是肉身凡胎,卢氏心中有疑,止了哭声,便试探的叫道:“珠娘?”
“阿娘。”奉珠应着。
房公上前去摸摸奉珠的额头,牵牵奉珠的耳垂,都是温热的,知是摆了一个大乌龙,又是恼又是好笑道:“是谁喊的大娘子殇了,殇了,给我拉上来,打他十板子,三更半夜的,这是要吓死人啊。”
“怎么了吗?”奉珠擦擦泪,不解的看着卢氏并房公。
“孽障,你真真是我们的孽障,吓都被你吓死了。”卢氏气得狠捶了奉珠几下,便在榻上坐了,一拍桌子道:“三更半夜的,你这是又弄什么鬼?”
卢氏还不解气,把奉珠拉下又狠狠点了点她额头,道:“你啊你,看不到我和你阿爹减寿,你心有不甘说吧。”
“大娘子殇了,殇了。”听着外间还在喊,奉珠便恼怒道:“我伤心就伤心了,作何她们吵闹不休,敲锣打鼓的,这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要做寡妇吗?”
房公听了奉珠的话,转过弯来,拍着桌子哈哈大笑道:“伤了,殇了,竟是这样。青叶,快出去跟她们说清楚,甭把左邻右舍都吵起来。”
知是虚惊一场,青叶哭笑不得,忙欠了身出去呵斥她们。
卢氏生完了气,也觉得好笑,这心从高高悬着,一下又落了地,起起伏伏,可真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你们俩吵架了,他打你了?”卢氏忙捧着奉珠的脸看。
“没有,我就是来问阿爹一些事情的。”奉珠不解因何卢氏要这么问。
卢氏听了,便恨道:“什么事非要这三更半夜的来问,你个死丫头,孽障,一会儿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一会儿我又以为你吃了亏,弄了半响,竟是来询问事情的,你个死丫头,看我今日不打你。”
卢氏转身就去找趁手的工具。
“阿娘、阿娘,我知道半夜来不好,可是此事关乎你女儿我的终身幸福啊。”
“到底什么事?”卢氏一听,忙问。
奉珠忙转脸看着房公道:“阿爹,你女婿要上战场了,你知道不知道啊。阿爹,你怎么也不告之女儿一声呢。呜呜,我不做寡妇。”
“这……”卢氏看向房公,“可有此事。”
“他没告诉你?我还以为他早和你说了。”房公惊讶道。
外头,青叶弄清楚了始末,更觉哭笑不得,把守在芳华楼的婆子带上来,便好笑道:“老爷、夫人,都是陈婆子误传,还请夫人发落。”
地上的陈婆子是芳华楼里的老人了,因其是个天煞孤星的命,克夫克子克亲,因此便是孤零零一个人,从小伺候奉珠,看着她从那一小点慢慢长大,心里对奉珠是真好的,她没想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趴伏在地上静静的抹眼泪,等着卢氏发落。
“阿娘,暂且饶了陈婆一回吧。陈婆从不偷奸耍滑,又是看着我长大的。何况,今夜这事也是我的错。”奉珠拉拉卢氏的袖子道。
“这事可不就是怨你吗,好好的,三更半夜往家里跑,是谁搁心里一揣度也是你们夫妻吵架的事。不过,陈婆也有错,为防以后有人乱传消息,就罚她三个月月钱,以示惩罚。青叶你传下去,往后谁要是跟风乱来,不管什么缘故,我先打他三十大板,再把他撵出去。”
“谢谢夫人,谢谢大娘子,都是老婆子的错,老婆子还当是咱们大娘子被打了,吃了亏,这才无状叫喊,往后不会了。”陈婆子垂着头抹抹眼泪道。
“你下去吧。”卢氏见这陈婆子也见老态,并不想为难她。更何况,她也是一片好心。
“是。”青叶欠了身,拉着陈婆子告退。
奉珠很是懊恼,知道自己今夜莽撞,可她实在太着急了,又问房公道:“阿爹,你倒是说说,这一回可是很危险吗?他在里头要做什么,我为他,他却说他自己是一个牵马的,一不在前头冲锋陷阵,而不在后头拦截追兵,可我实在不放心。他对我说话,从来只报喜不报忧的。”(未完待续)
第196章 离别在即榻上欢(1)
“他真这么说?”房公一听便觉好笑,捋须道:“这话实在,还真是一个牵马的。不过是给一军统帅牵马的。”
一会儿,青叶又进来,笑道:“老爷,夫人,郎子求见。”
卢氏站起来,瞪了奉珠一眼,转进内室穿上外衫这才让李姬阳进来。
李姬阳穿戴妥当了才到的,一进房府便听下人们正奔走相告什么“大娘子伤了、伤了的”,李姬阳还以为奉珠摸黑过来,磕着碰着了,禁不住心中懊恼不跌。
被请进大厅里,见上首榻上端坐着岳丈、岳母,侧边椅子上奉珠正羞惭的低垂着头,他拱手作揖道:“岳丈、岳母,惊扰了。”
“坐吧。”房公指指奉珠身畔的椅子。
李姬阳拱了拱手,便在奉珠身畔坐了,见奉珠眼睛红红的,便心疼道:“可是哭了?”
奉珠哼了一声,扭身不看他。
“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呢。”房公捋须忍笑道。
“郎子,你也是。我原本以为你大了珠娘几岁,是个稳妥的。可现在看来,你也是个小孩心性,如何就由着她半夜乱跑,亏得是咱们两家挨得近,若是远呢,这三更半夜的,你让她跑出来,若是遇着什么歹人,我看你如何同我们交待。”卢氏护犊子道。
李姬阳讪然,起身致歉道:“让岳母忧心了。”
“若是隔得远了,你瞧他放心不放心,定是早就给追回去了。这还不就是因着两家隔的近,他才放心的。夫人莫恼了。”房公为李姬阳说话道。
“是小婿的不是。”李姬阳摆低姿态道。
卢氏见好就说,这郎子总归是皇亲宗室,若非珠娘和他心意,他定然不会这般放低姿态,想着这儿,卢氏便又数落奉珠道:“有什么事,你们两个开诚布公的说,怎还非要回来问你阿爹。你这孽障,回头我就把那角门让人给堵了,省得方便了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夫人你就别说气话了。”房公见奉珠委委屈屈的,又心疼她,忙堵了卢氏的嘴,不让她再训斥。
“大郎君、二郎君、四郎君。”春花、秋月打起帘子,欠身道。
遗直点点头,领着两个弟弟进来。
绕过屏风,见父母在上首坐着,妹妹、妹婿在下首垂着头乖乖听训,遗爱略略猜想便笑道:“可是小夫妻吵架了,弄了一桩案子来爹娘面前分辨。”
“爹、娘。”遗直拱手。
“把你们都惊动起来了,坐吧。”房公道。
“三姐,你怎么了。”遗则忙跑到奉珠跟前去询问,见奉珠好好的坐在这里,便道:“她们说你殇了,我还以为,嘿嘿,原来是我听差了。”遗则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遗直看了看奉珠,除了眼眶微红,其他并没什么,便放心道:“没事就好。”
“你瞧瞧你,把你哥哥弟弟都吓着了。只要想想我就想很揍你一顿。”卢氏微恼道。
奉珠起身给卢氏、房公磕了头,赧然道:“让阿爹阿娘担心了,是儿不好。”
奉珠边说边流泪道。
李姬阳也随着跪下,给卢氏并房公磕了头,歉然道:“让岳丈、岳母担心了。是小婿的不是。”
“没什么大事,都起来吧。”房公轻轻放过道。
“大哥、二哥、小弟,对不起,吓着你们了。”奉珠羞赧道。
“惊扰了。”李姬阳拱手道。
“都是一家人,莫要如此。”遗直、遗爱、遗则不敢受礼,起身避过。
“珠娘,莫不是让我说着了,你和他吵架了,要不要二哥帮你揍他。”遗爱背着李姬阳小声安慰奉珠道。
奉珠扑哧一声笑了,摇摇头道:“没吵架。就是我小题大做,以为、以为。”奉珠说不出口自己那一时的夸大想法,便道:“他明日要出征去,我不放心,就是来问问阿爹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知道我院里的陈婆弄不清楚事情,还以为我被他打伤了,便胡乱喊什么伤了伤了的,听在别人耳里就成了殇了殇了,死去的意思,弄得把你们也惊动起来了。”
遗爱听了微哂,禁不住呵呵一笑。
“我也去行不行?姐夫。”遗则悄悄拉拉李姬阳的袖子,求道。
“你觉着呢?”李姬阳摸摸遗则的脑门,笑看他。
“我不小了!”遗则生气道,“我现在已经到你的肩膀了,再长一年我就能超过你。”遗则站在李姬阳身侧比量道。
“阿则,就寝去。”卢氏看着遗则道。
遗则身体一僵,沮丧的放开了李姬阳,转身垂着头便道:“爹、娘,大哥、二哥、三姐、姐夫,我睡觉去了。明日见。”
说罢,便匆匆跑了出去,活像后头有什么洪水猛兽。
卢氏见了,心里发苦,却什么都说不得。
“阿直、阿爱,明日一早你们一个要上朝,一个要教课,就都走吧。”房公摆摆手道。
“是,我们告退了。”转身又朝李姬阳拱了拱手,这才离去。
静寂了一会儿,房公便道:“既然珠娘问了,那阿爹就略略跟你说一说。”
奉珠抬眸定定注视房公,等着他说。
“此次圣上点了兵部尚书侯君集、刑部尚书任城王李道宗、凉州都督李大亮、右卫将军李道彦、利州刺史高甑生等五人为各道行军总管,统由能征善战,兵法如神的李靖李老将军统帅。因李老将军到底年老了些,又有足疾,圣上便又点了晋阳郡公为李老将军鞍前马后,做些杂事。”房公瞧了瞧李姬阳,见他神色不动,便顺着他的说法告诉奉珠。
“郎子去一次战场只是给人牵马的?”卢氏怀疑的看着房公。
“我的夫人啊,给统帅牵马,那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呢。若非郎子熟知吐谷浑的地形地貌,圣上也不会便宜了他。所以,你们呐就不要胡乱担心了。”房公安慰道。
“这回可是相信我了?”李姬阳握住奉珠的手道:“更何况,我大唐兵强马壮,亦是马背上打来的天下,何惧一个小小藩国,你便在家中等着我回来就是了,说不得,等你郎君我回来之时,还能给你挣一个一品诰命夫人回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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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离别在即榻上欢(2)
“我不要那虚衔,我只要你好好的去,好好的回来。”奉珠看着李姬阳道。
卢氏瞧这小夫妻这般模样,便知是雨过天晴了,没好气道:“还不快走,还赖在这里作何。我和你阿爹还要安寝,留不得你们了。”
“小婿告辞。”李姬阳识相的忙作揖赔罪。
“阿娘、阿爹,明日儿再来赔罪。”奉珠赧然道。
“走吧,走吧。万不可再来吓我和你阿娘,真要被你吓死了。困死了。”房公打了个哈欠,背手在后,慢悠悠踱回内室,衣衫也不脱了,躺倒便睡。
见着那对小夫妻走了,卢氏便要人熄灯,上床安寝。
天色已是不早了,再眯半个时辰吧。
这夜可是苦了绿琴,赤着脚就跑出来,脚上被路上的小石子给扎出了血,一瘸一拐的的随着两个主子往自己家里去。
“绿琴,你穿我的鞋吧。辛苦你了。”奉珠见绿琴这般,便道。
“不用了,娘子,奴婢忍忍就过去了。”绿琴笑道。
“让你穿你就穿,不要担心我没得穿。九郎,你说呢?”奉珠看向李姬阳。
“我看你是想偷懒吧。”李姬阳见她已是把鞋子踢给了绿琴,便打横将她抱起,笑道:“闹完这一场,你可是舒爽了?”
绿琴见前头走的那两个这般旁若无人,便羞涩一笑,欣然穿上奉珠的鞋。不过她的脚略大了一些,穿着略挤。
他们在前头走着,身后就一路灭灯,可见是把家里人都折腾惨了,不待见他们。
房府这边灭了灯,郡公府上却是灯火通明。
把宝庆也给惊动了,带着人等在角门上,见李姬阳抱了赤着脚的奉珠回来,忙低头道:“主子。”
“没事了,你们都去睡吧。廊庑上的灯就不要灭了。”
“是。”
见着主子并主母走远了,打发了府里的人,抬头看看天色,自己便嘀咕道:“得,这觉又没法睡了。”
奉珠窝在李姬阳的脖颈里,恹恹的不大说话。
“羞着了?”李姬阳低头问。
奉珠摇摇头,揽着他的脖颈又紧了紧。
他会心一笑,下巴摩挲着奉珠的头顶,道:“我最多只去两个月。那杜元娘在家里住着,到她成亲,怎么也得有两个月,这两个月里有她陪你,只要是在家里,任由你们两个胡闹。待大哥成亲时我差不多便回来了。这般,还不好吗?”
奉珠还是不说话,纤白的手指捻弄着他胸侧的狮子形纽扣。
少顷,便抬头道:“不然我跟你去吧。”奉珠异想天开道。
李姬阳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她。
奉珠撅嘴道:“好嘛,我只是说说罢了。”
从对他不理不睬,面之如见瘟疫,到如今的黏着自己不放,李姬阳只觉心胸畅快,便调笑道:“就这般离不得我?”
“谁离不得你了,你想走就走好了。我不过呢是担心自己成了小寡妇。”奉珠嘴硬道。
“那不更好,我若死了,你再找一个更好的。”
“不准胡说!”奉珠生气的捂住他的臭嘴。
李姬阳笑睨她,直到把奉珠看的脸红才罢休。
元娘倚在大厅门旁,远远的见了这夫妻俩,她便取笑道:“呦,当真恩爱了啊。”
“元娘,你怎么出来了?”奉珠忙让李姬阳把她放下来。
“行了,你光着脚呢,别下来了,我还困着呢,这就要回去睡个回笼觉了。弄出这么大动静,我还以为你如何了,行,见着你还这么活蹦乱跳的,我就回去了。”元娘打着哈欠,说走便走,当真是不和奉珠客气的。
“哦,对了,你那个叫青书的丫头还在里头跪着呢,啧啧,可怜见的,碎了一地的瓷片呢。”元娘转身若有所思的看了李姬阳一眼。
“嗯?”奉珠看向李姬阳,“你处罚她了?”
大厅里的灯都被点亮了,李姬阳抱着奉珠,绕过台阶下跪着的青书,把她放到坐床上,便道:“没什么,她犯了违背主子的大错,我让她跪着便是便宜了她。”
奉珠见青书正跪在碎瓷片上,碎瓷片上还沾了血,便蹙眉看向李姬阳道:“惩罚的这样重?再跪下去,她那腿怕是要毁了。”
绿琴被锦画搀扶进来,见着大厅里地毡上一片狼藉,心中惊异,看向锦画。
锦画垂着眼,搀着绿琴退到一旁去,掐着她,不让她多言。
彩棋端了煮好的茶上来,恭敬呈递给李姬阳,道:“阿郎请用。”
“彩棋,发生什么事了。”奉珠接过李姬阳给她的茶盏,问道。
彩棋身子微抖的看了看李姬阳,便垂下头道:“青书不小心把茶泼到阿郎身上了。”
奉珠吃了茶,又看向锦画。
锦画上前一步便笑道:“彩棋说的是实话,娘子。只不过那茶是刚煮出来的,把阿郎烫伤了。”
“青书,你说。”奉珠看着李姬阳,见他神色如常,又观青书,却是一副绝望羞惭的模样,心中疑云难散。
“你们娘子问你话,因何不说?”李姬阳淡淡看着青书道。
“是、是这般的。”青书咬着唇,几要把自己的嘴巴咬出血来才罢休。
“彩棋把青书搀扶下去吧。锦画你去找了金疮药给绿琴,她脚伤了。都下去吧。”奉珠把茶盏往桌上一放,便道。
“奴婢们告退。”彩棋听得这话,犹如大赦,粗鲁的拉起青书便往外拖。
青书忍着疼,也不喊疼,只是出去时看了一眼李姬阳,又看了一眼奉珠。
听着承天门上的鼓声已然响起,李姬阳便道:“已经是这个时候了。”
端起茶盏要喝,不想手一滑那茶便都泼到了他的胸膛上。
“哎呀。”李姬阳立时站起来拍打自己的胸膛。
奉珠却坐在那里不为所动,不高兴道:“烫不着你,别装了。这茶端上来便是半烫的,如何能烫伤了你去。”
“夫人真是冰雪聪明。”李姬阳作揖恭维道。
“哼。夏日就是这点不好,衣衫薄,一杯茶下去便什么都露了。”奉珠看着茶水将他的衣衫泅湿之后,贴服着他的胸膛,便是向胸前那两个小点都清清楚楚的看得见,扭身便进了卧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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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凉轩听母苦旧事
李姬阳笑着跟进,踢了靴子踏进内室,躺到床上,笑睨奉珠道:“可是失望了?伤心了?”
“有一点罢了。她们都大了,我想着给她们好好挑一挑再许出去的,可现在看来。养着养着,心都变得不小了。我见不到那许多郎君,你跟前可有未成婚的,告诉我几个。”奉珠打开放置李姬阳衣衫的箱笼,把他的衣衫都找出来,叠好,放在床上。
“我手下管事倒是不少的。等我走了,你让宝庆进来,问他便是。宝庆也是未婚的,你挑一个你最信任的许给他吧。”
“靴子呢?怎么都找不到?”奉珠在箱笼里没找到李姬阳的靴子,气哭了。
“这些让她们做就是。”李姬阳知她不是为找不到靴子哭,便抱了她在床上,亲亲脸、唇、眉心,揉搓一通。
奉珠揽了他的脖颈,红着眼睛道:“早点回来。”
“很快回来。我怎舍得让你独守空闺。”嗅着奉珠身上幽幽的香气,李姬阳慢慢拉开她的系带。
“我一会儿去送你。”奉珠淌着眼泪道。
“好。”他应着,却是以吻封缄。
拥着她在大床上滚了几滚,动情处,少不得用多了点力气,控制不住那一波波的情潮,少不得便给的多了些,自然而然的便让那伊人累了,昏了,晕眩了。
李姬阳走了,奉珠到了午时才起身。
摸了摸身旁微凉的蕈席,奉珠睁着眼睛看了会儿宝帐顶,便唤人进来洗漱。
自成亲至今,奉珠到底没有把自己的家好好赏看个清楚,这会儿李姬阳走了,正好没有人捣乱,她和元娘把这府邸里里外外都逛了一遍。
这府里,雕梁画栋,亭台楼榭,奇花异草,小桥流水,看得元娘啧啧称奇,嚷嚷着要赖在这里,再也不走算了。
奉珠便笑着道,你若是见了他在扬州那处的宅院,你就更只有羡慕的份了。
一日复一日,日日如流水。恍然间,便过了一个月。
仲夏炎热,消暑,奉珠和元娘都看中了繁花醉梦那处凉轩。
每当有凉风起,便能将荷花的香味吹来,沁人心脾。这凉轩凌驾于一片荷塘之上,因下边是水,在此铺上毡毯,无论是坐在上面还是躺在上面都觉沁凉。毡毯上再安放小桌案,桌案上再放置上一些果品,冰块,午间在此小憩是最好不过了。
“我见你不大高兴,可是相思入骨了?”元娘拈起一颗青梅放进嘴里,取笑道。
“才没有,你还不知道我,是最不愿意过夏日的。每逢这个时候,我就恹恹的没有精神。”奉珠趴在栏杆上把手里的鱼食全部投进碧绿的水里,水花四溅,顿时便有无数大大小小的锦鲤游过来抢夺。
“可我瞧着,你今年仲夏和往年仲夏很不同哦。”元娘促狭的看着奉珠,又拈起一颗青梅塞进嘴里。
奉珠转过身来瞧着她吃了一颗又一颗,便酸的直咽口水。在毡毯上坐了,趴伏在小几上,看着元娘道:“你不觉酸吗?我只是看着这青青的颜色都不愿意吃的。”
说到这个元娘就悲愤的皱巴了一张脸,一边愤愤不平,一边还在不断的往口里塞青梅道:“天知道我怎么会吃这种东西。”
奉珠拈起一颗,小小的咬了一口,当那酸汁触着舌尖的时候,奉珠便打了个颤,忙端起放置在一旁的枇杷酪喝了一口,甜了甜舌头,这才道:“我都要酸死了,你还吃的这样畅快。”
“没听阿娘说嘛,怀了胎的女人,这舌头已经不是自己的舌头了,是肚子里这小孩的了,他想吃酸的,我就得吃酸的,神奇了。”元娘一个接一个的吃,很快便把一小碟子青梅给吃没了,她还不过瘾,让立在一旁的彩棋再去给她摘一些来。
彩棋咽了咽口水,深深的把元娘佩服了一下,道:“杜娘子,您可真厉害。”
“你这不要脸的,那是我阿娘,可不是你的。”奉珠笑骂道。
“啧,你没听伯母说吗,你是泼出去的水,我才是泼进来的。”元娘大大咧咧道。
“嘿,看我不挠你痒痒。”奉珠嘻嘻笑着便要扑倒元娘身上去。
卢氏闲来无事,便到闺女这边耍耍,看看乖孙,见奉珠要闹腾,忙快走几步,步上石阶,跽坐在毯子上道:“可不敢这般,珠娘,你快离的元娘远些。”
“阿娘,你偏心啊。”奉珠不依道。
“阿娘就偏心了,你还能怎么着去。我可告诉你们两个啊,头三个月最是要紧,都给我老实些,不准胡闹。”卢氏严词呵斥道。
“阿娘,你最好了。”元娘故意把脑袋枕在卢氏肩膀上,笑看奉珠道。
“好、好。”卢氏听着元娘叫自己为阿娘甭提多高兴了,便道:“好孩子,阿娘就等着你嫁过来呢,你嫁过来,阿娘也就能安心把中馈都移交给你打理了,我呢,闲着无事,含饴弄孙,抱着我的乖孙时不时来珠娘这里串串门,我现在只要想想都觉舒爽。”
“阿娘吃枇杷果。”奉珠笑哼了元娘一声,便把枇杷果剥了皮,切成块放在白瓷碟里递给卢氏。
“你这里总有些稀奇果品。昨日你送到府上的新鲜紫李,饱满圆润,玲珑剔透,我和你阿爹,哥哥弟弟们都吃了,都说好吃。”卢氏接了奉珠递过来的金黄果肉,用碧珠头银质细针插了吃着,笑道。
“我这里还有呢,一会儿再给你们送一筐过去。”奉珠高兴道。
“正是这话,你阿爹到了夏日食欲便不大好,昨日吃了你送去的紫李,倒是让他多吃了半碗饭。”
“这就好。阿娘你喜欢吃什么,今早上宝庆又弄了几筐枇杷果,水蜜桃,西域青蒲桃过来,我正打算让人给你们送去呢。我尝着那西域青葡萄比阿娘你院子里的那紫蒲桃还要甜呢,很好吃。”奉珠在小几上找了找,看见一块白冰正浮在一杯浅绿色的液体上,便端起来递给卢氏道:“阿娘你尝尝这青酪,便是那青葡萄榨出来的汁水。”
“你又加了冰,虽是热了些,你也少吃些。吃多了又要闹肚子。”卢氏见那冰块还没化呢,便轻责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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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深夜幽会妇是谁(1)
“我知道了。阿娘你尝尝,好吃不好吃?”奉珠道。
“单瞧这颜色倒是沁凉,只不知味道如何。”卢氏说罢,品了一口,便道:“酸甜爽口,味儿倒是真不错。”
“是吧,我就知道阿娘肯定喜欢的。”奉珠笑眯眯道。
耳边听着蝉鸣,眼睛瞧着凉轩外头火热的日头,元娘只觉身体燥热,瞧着奉珠无所顾忌的吃冰,元娘蠢蠢欲动,见她们母女正聊的欢,便想偷偷小喝一口加了冰的酪,谁知防的了卢氏,却防不住卢氏身后站着的青叶姑姑。
便听青叶笑看着元娘轻咳一声,卢氏反应过来,一巴掌把那双“贼抓”拍掉,瞪了元娘一眼道:“可不能乱吃东西,你忍着些,等过了头三个月,便允许你少吃几口。”
“唉……”元娘沮丧的又拈起彩棋摘回来的青梅,一边吃着,一边眼馋奉珠大口大口的喝加了冰的果酪。
“真好喝啊。”奉珠还故意馋她。
“你们呀,一个成了亲,一个怀了胎,怎么还像个小孩子。”卢氏无奈笑道。
荷叶田田,荷花亭亭玉立,偶有凉风袭来,便是花香阵阵。
奉珠身子丰腴,怕热,喝了凉饮,便打着哈欠想休憩,卢氏见了,便让锦画拿了薄衾凉枕过来,让奉珠睡在一旁。
元娘也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蹭了一半的凉枕,也在一旁慢慢睡了。
卢氏见这两个都睡了,便让立在凉轩四角打扇的丫头们停了,赏了她们一些剥了皮没吃完的枇杷、桃子,让她们自在一会儿。
绿琴、锦画跽坐在一旁,伺候着卢氏并青叶饮了些酪。
瞧着外头荷花上,有蜻蜓飞来飞去,卢氏便和青叶道:“我瞧着这是要下雨了。”
“这几日闷热的很,又有燕子低飞,少不得要有一场大雨的。”青叶道。
坐了一会儿,卢氏摇着团扇,迷迷糊糊也有了睡意,绿琴忙置了凉枕,让卢氏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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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也歇会儿,坐着把桌上的都吃了吧,有事叫我,我睡会儿。”卢氏道。
“是,夫人。你放心睡,有奴婢照看着呢。”青叶给卢氏盖了薄衾道。
卢氏嗯了一声,便在奉珠一旁也睡了。
见主子们都睡了,青叶便轻手轻脚把桌子上的果品都分了,让绿琴、锦画吃。
蝉躁的没有停歇的时候,这么热的天,听在人耳朵里都觉着烦躁。
锦画看了看毡毯上睡着的三个主子,只奉珠额头上沁了汗珠出来,且睡的不安稳,便膝行过去,摇着团扇给奉珠扇风。
青叶见这孩子是个好的,想着锦画的遭遇便叹息了一声。
绿琴小声和锦画道:“若是手腕酸了,便换我。”
“哎。”锦画笑应着。
“我瞧你们姐妹到真是好。”青叶轻轻道。
绿琴笑了笑,指指毡毯上的三个主子,并不说话。
如此安静,过了有半个时辰,守着的锦画等人也合上眼皮迷糊过去,奉珠却是被热醒了。
左右看看她们都睡着,锦画正拿着扇子跽坐在自己身旁,奉珠小心抽走了她手里的团扇,慢慢给自己扇风,耳朵边上尽是聒噪的蝉叫,奉珠想着远征的李姬阳那边是不是也这样热,可是昨夜灯下读从大哥那里借来的《地域志》,上面说吐谷浑那边这个时候还是寒风雪地的,不知是真是假。
亏得不是自己给他收拾行囊,若是自己只给他带薄衫,他就要冻着了。
“大娘子,可是醒了?”青叶打了个哈欠,睁开眼,小声道。
“热醒了。”奉珠坐起来道。
奉珠一动,锦画也醒了,推推绿琴,让她也别贪睡了。
这时候门房的小僮找来这里,他热了一头的汗,见着青叶在这里,便道:“青叶姑姑,可算是找着你了。”
“何事?瞧你热的。”青叶站起身道。
“莱国公夫人拜访,说要见夫人。现下正在花厅里等着呢。”
“请来这里吧,这地凉爽些。”卢氏打了个哈欠,见元娘长睫颤动似也是醒了,便如是道。
“这母女俩啊,哪有隔夜的仇。更何况,她生你养你一场,便是打了你一巴掌,说了些话伤了你的心,也不碍的。啊,快起来吧。”卢氏推推元娘。
“打便打了,她是我娘,我还不会和她记这个仇。我只是看不惯她那样一副懦弱的样子。我娘要是有伯母你一半的魄力,家里现在也不会这样乱了。”元娘无奈道。
“你娘啊,是太纵着你爹了,只要你爹喜欢的,她都喜欢。你娘是你爹的表妹,家境败落,从小被送来杜家寄人篱下,和你爹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她自进杜家就没出去过,见过的郎君统共也只你爹一个,爱慕至深,到了后来被你爹的母亲,也就是你娘的亲姨母强配给你爹,为此还让你爹痛失所爱,元娘,你也是个好孩子,想想这些前因后果,你该谅解她。”卢氏拍拍元娘的手道。
“她从没说过这些。”元娘怔然道。
“那是不光彩的东西,她是你娘,她和你说这些干嘛。”卢氏又道:“得亏了你娘肚皮争气,你爹不常去你娘房里,统共去的次数大概十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可她倒好一口气先生了两个儿子,又生了你,又孝敬舅姑,挨着日子给舅姑送了终穿了六年的孝,硬生生把正妻的位子保住了,她能做到这些,给你们兄妹三个嫡子嫡女的身份,元娘,你就该尊敬她。”卢氏苦口婆心道。
元娘只要想想自己母亲曾经过的艰难日子,心里便酸疼的厉害,微红了眼眶笑道:“是我错了。”
虽是知道自己母亲因家世低微因此弹压不住那三个妾室,可是这一时半会儿的元娘也不能和她亲近起来,见她进来跽坐下,元娘便主动喊了声母亲。
莱国公夫人听了,激动莫名,便道:“元娘,这都要出嫁了,跟娘回家去吧。”她讨好的看着元娘。
元娘摸摸自己微微凸显的肚腹却摇摇头道:“现在不行。若我现在就回去,听了她们的恶言恶语,少不得又要和她们闹一场,动手动脚的,只怕会伤了我肚子里这个无辜的。”(未完待续)
第200章 深夜幽会妇是谁(2)
“没事。”卢氏见秋娘失望便安慰她道:“住在这里,有我照顾着你还不放心啊。”
“谢谢你,三娘。”莱国公夫人知道元娘能这么快就原谅她,这里头少不了有三娘为她说好话,便真诚道。
“谢什么。你要真这么说,我是不是还要替我那个混账儿子求你原谅啊。”卢氏玩笑道。
奉珠知道了元娘的母亲总不能挺直腰杆的缘由,现在再看她时便不是那么懦弱无能了,便道:“阿娘,伯母你们都别说了,这不是有惊无险吗。要我说,还是伯母脾气好。”奉珠推推元娘道。
元娘也是知道自己这个母亲的,忍让那些妻妾的同时,也在忍让她。若是搁着其他人,自己做出这种事情来,只怕早就母女成仇了。
想到此,元娘剥了一个枇杷果切成小块放在白瓷碟里推给莱国公夫人。
“你吃,娘有。”莱国公夫人受宠若惊的又给推回去。
“你是她娘,她孝敬你你就受着。要我说,她现在这么一副脾气都是你惯出来的。”卢氏把白瓷碟放在她手心里,嗔怪道。
“没、没有,元娘很听我的话。”莱国公夫人笑道。
“得了,在我跟前你还遮掩什么。”
莱国公夫人插了一块枇杷果吃了,突然想起来此的目的,便转身对自己的侍婢伍娘道:“把东西拿出来。”
“难不成你把元娘的嫁妆提前拿来了?”卢氏见还是一个用布包着的大物件便取笑道。
莱国公夫人摇摇道:“这是我从金银铺子赎回来的,你先看看上面的字样再说其他。”
“还要看字样?这不是你给元娘打造的嫁妆吗?”卢氏疑惑道。
奉珠、元娘也伸着头去看。
“这是你家二娘子前头走,我后头就给赎回来的一只百兽金碗,一只蛟龙金酒盏。”莱国公夫人道。
卢氏一听和那个不省心的挂钩,便立时把金碗翻过来看碗底,上面正是“敕造,韩王府”几个字。
卢氏已经,忙又去看那只蛟龙金酒盏,待发现两只金器都有这字样之时,卢氏脸色难看道:“她这是穷疯了吧,皇室的东西都敢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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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考虑到这个才立即给赎了回来。今早上我清点元娘的嫁妆,发现少点金器,若是让府上的金匠此时才熔铸雕刻,我怕来不及,便想着到金银铺子看看,逛了几个都没有满意的,后来又进了一家叫福瑞金浦的地方,在那家见着几件我瞧着都不错,便进到里面去和他们掌柜谈价钱,过了一会儿你家那二娘子就到了,她头上虽戴着幂篱,可她身边那个侍婢我却识得,便是那个叫、叫什么香来着?”
“墨香?”奉珠试探道,“是她。后来我又听见她说话,我听得出她的声音,是她没错。”莱国公夫人肯定道。
卢氏脸色越发难看,便道:“一个王妃,只是那每月的禄米并钱绢还不够她花用吗,就算这些不够她花用的,那韩王不还有食邑吗?竟还做出这等丑事!若是被宇文太妃知道,少不得她又叫了我去训责。”
“我便是想着这些才立即给赎出来的。你说那家店也大胆,这种东西也敢收。”莱国公夫人唏嘘道。
“这些东西才值钱呢。”元娘道:“在咱们大唐没人敢用,可若是被偷卖到波斯,天竺等国,这些东西价值高着呢。比收购时高出十倍不止。”
“她卖这些东西,韩王可是知道的?”奉珠看了看这两只巧夺天工的金器道。
“我想起了些事情。”卢氏看着两只金器寻思了一会儿道:“前两天礼部侍郎郭王夫人来府上找我,还是说她儿子留京不外放的事情,闲聊了一会儿,便说到韩王府上的一点事情,说是有金吾卫把韩王府给围了,这事还是宇文太妃说动了太上皇,太上皇又找了圣上才给解了禁,为这,韩王不知送出去多少礼,难不成他们已经拮据到卖金银器皿了?”
“有这事?”莱国公夫人道。
“我也是听王夫人说的,那王夫人最是一个走东家去西家的人,她的消息很灵通。这不是小事,她该不会胡乱搬弄是非。”卢氏道。
奉珠知道那对夫妻倒霉,她就非常高兴,一边听着一边还问道:“可是要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了?”
“去,有宇文太妃在一天,韩王就没有那一天。”卢氏道。
“依着我看,韩王那样的人,不大会卖金器,不然,咱们把这东西派人送到韩王手里去,是不是的,让他去问遗珠好了。”奉珠坏心道。
卢氏瞅了奉珠一眼,想了想便道:“他家的东西自该送回去。”
莱国公夫人看看天色已经不早,嘱咐了元娘几句,便要告辞,卢氏也跟着起身,送莱国公夫人到大门口,并让青叶拿了金锭出来给莱国公夫人。
又过了小半月,临近元娘出嫁,她不好再住在奉珠这里,只好随着莱国公夫人回家去待嫁。
元娘一走,奉珠自己呆在这偌大的府邸里,只觉寂寞,幸好还有雪球和小狮子陪着。
这日晚间,绿琴、锦画终是把奉珠的嫁妆都清点完毕造了册,可是在清点贺仪时却发现了别样的东西。
奉珠沐浴完,正半躺在床上看书,她身旁雪球和小狮子正趴在床上咬红线球玩。
“何事?”奉珠抬眸看向两个丫头道。
“娘子,您的嫁妆清点完了。可是有三个人的东西,奴婢们不知该怎么写。”锦画道。
“不都是贺仪?送的什么便写什么,还有什么为难的?”奉珠奇怪的看着她们。
“娘子请看。”锦画竟是把那三件贺仪都拿了过来。
“这个是吐蕃使者送的,奴婢们拆开一看,竟是一朵珍贵的天山雪莲,还有一把吹毛断发的宝石匕首,这东西还把绿琴的手割破了。”锦画道。
“天山雪莲?我看看,那到真是好东西了。”奉珠把那鎏金刻花的圆盒子打开,便见里头是一朵干巴巴的花,奉珠见了便笑道:“都说这天山雪莲如何如何美丽,如何如何好的,怎得到了我手里竟是成了这干巴巴的一朵了?莫不是那吐蕃使者糊弄我?我还记得他的名字呢,那个叫甘布的‘登徒子’。”(未完待续)
第201章 深夜幽会妇是谁(3)
“应该不会是假的吧。不然,请太医验一验真假?”锦画道。
“不管真的假的,还是封存了吧。册子上是什么就写什么。”奉珠合上盖子道。
“这把匕首倒是小巧精致的。”奉珠抚摸着匕首外面镶嵌的红蓝宝石,微微用力拔出,在拔出的刹那,奉珠便觉一股凉气袭面,禁不住喜道:“这刀真不错。”
伸出手指去要摸那刀锋,被锦画连忙制止,并道:“娘子小心,不能碰。您看着,可别眨眼啊。”锦画拔了一根自己的长发,让刀锋朝上,便见她一吹,发丝落在刀锋上,便从中间断成了两半。
“哇哦!”奉珠惊讶的看着这把外表看起来倒像是装饰用的匕首。喜道:“那个甘布真大方啊,这样的宝贝都送我了。”
锦画便笑道:“可见那位吐蕃使者是真的看上娘子了。”
“锦画你说的不对。他可是来替他们赞普求婚的,他看上了可不是什么好事。要我说,那个叫甘布的就是太轻狂了些。君臣不分。不过,他这贺仪却是真好的。雪莲便收了吧,这把匕首我随身带着,系在腰带上便可,这样漂亮的小东西,没人会觉得它是真的。”奉珠笑道。
“娘子喜欢就好。只是若让阿郎看到,会不会不好?”锦画提醒道。
“无碍。等他回来,我告诉他便是了。”奉珠满不在乎道。
“你说三个人的,还有谁?不要告诉我有鲁王,有那个状元郎。”奉珠为难的看向锦画。
锦画嘿然,点头道:“都让娘子猜对了。”
锦画又把一个雕刻精巧的紫檀木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木雕奉珠,笑道:“娘子请看,是不是和您很像呢?这是鲁王送来的。”
奉珠摸了摸那个木雕小人,便见这小人,纵然是一根发丝,衣裳褶子也雕刻的一清二楚,心生歉然,却道:“很像我,但,封存了吧。”
“是。”锦画第一次见这小人的时候,心里便涌出感慨,别看那鲁王年纪小,可那心却是真的。奈何,他却是韩王的同胞弟弟。
“他似乎很怕蝎子,想起那天,他晕厥退场……”奉珠略笑笑,摇摇头道:“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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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如实写吗?”锦画道。
“如实写。”
“还有什么,一并拿来吧。”奉珠抱起雪球在怀,挠着它毛茸茸的脖颈道。
“最后这个相比于前两个就差了点了,是一盒胭脂。”
“这胭脂盒子倒是精巧。”奉珠道。“你们谁喜欢就拿去用吧,胭脂放久了就不能用了。这位状元郎是一个很务实的人啊。和他母亲倒是很像,这不,和阿娘亲家做不成,倒是常来走动。”
“如实写?”锦画道。
“嗯。”
期间,绿琴一直愣在一旁,眼神空洞。
待锦画把嫁妆册子给奉珠过了目,奉珠这才注意到绿琴,便道:“绿琴你怎么了?”
“绿琴?”见绿琴不答话,奉珠蹙眉又叫了一声。“锦画,你刚才说她是伤到哪里了?”
“割伤了手,薄薄一到口子,一会儿就不流血了。”锦画推推绿琴。
绿琴茫然的看向奉珠,道:“娘子有何吩咐?”
奉珠担忧的望着绿琴,“可是手指疼,我看看。”奉珠放下雪球,要去看绿琴的手。
“没什么,一点小伤。”绿琴这才反应过来,伸了手指给奉珠看。
奉珠见真是一道和头发丝一样细的口子,便又道:“绿琴,你怎么了?坐,咱们主仆说说话。”奉珠拍拍床沿,让两个丫头坐上来说话。
“我正巧有事和你们说呢。”
绿琴、锦画脱了鞋,爬上床,在奉珠对面盘腿坐了,等着奉珠说。
“九郎出征的那天早上,青书做了什么,既然九郎已经罚了她,我也就不再追究。”
奉珠一开口,绿琴和锦画的心便提了起来,忙起身跪在床上,锦画忙道:“娘子,请相信我们,我们对您绝无二心。奴婢只想着一辈子不嫁,只伺候您,就和青叶姑姑一样,求娘子成全。”
“娘子,绿琴亦同。”
“别人我不知道,我知道你们俩。别怕,我是信你们的,若然不信,我今夜也不会和你们说这些了。随意坐着,别跪了。锦画,把小狮子抱给我。”奉珠指着锦画身后正玩着红线求的小狮子道。
把两只都抱在了怀里,奉珠便笑看绿琴道:“锦画不嫁我还能理解,绿琴你可是订了婚的人,怎么也说起胡话了。”
奉珠不问还好,奉珠这一问,倒是把绿琴的眼泪问出来了。
“怎么哭了?”奉珠坐起身道。
“这是怎么了?”锦画递上帕子给她。
“奴婢……奴婢不想嫁了。”越问绿琴越是哭的凶起来。
“这是为何,小三不是你的表亲吗?你们亲上加亲如何不好?那个小三不是独身一人来投靠你们的吗,他上无父母,下无姐妹,你若嫁给他,和招婿入赘也没什么区别啊。”
“锦画你知道她这是怎么了?”见绿琴哭的不成样子,奉珠只好问锦画。
“奴婢也不知。”锦画担忧的看着绿琴,“这一整日我就觉得绿琴老是走神,我还以为是她昨日回家看父母,在家里没睡好的缘故呢。”
由着绿琴哭了一会儿,她知道自己放肆了,给奉珠告了罪,便道:“让娘子笑话了。”
“这没什么。你是郝叔唯一的孩子,又和我一起长大,便说是半个主子也不为过。”
“绿琴不敢。”她忙跪下道。
“别说其他了,今夜就咱们主仆三个,绿琴你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吧,自己憋在心里要憋坏了。反正天还早呢,咱们说说话,说吧。”奉珠倚在靠枕上,挠着两只狮子犬静等着绿琴说。
见奉珠和锦画都像听故事一样的注视着自己,绿琴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便道:“奴婢正伤心呢,娘子您和锦画还是饶了奴婢吧。”
“那不行,今晚上若不解了你心里的结,依着你刚才那般出神的模样,明日只怕你还不知又伤了自己哪里呢,你若是有个万一,待我见了郝叔,怎生和他交待呢?绿琴,你要陷你主子我于不义吗?”奉珠生气道。(未完待续)
第202章 第一楼是我家的(1)
“不敢,不敢。奴婢说就是。只是……只是那是一件腌臜事,怕污了娘子的耳朵。”绿琴惶然道。
“我这都成亲了,还有什么腌臜事是我不该知道的,总该知道的。你说就是。”
绿琴又默默流了会儿泪,便哽咽道:“昨日我回家去,白天见了小三,他对我很疏离,我以为是他恪守规矩,不敢冒犯我,我心里挺高兴的,觉着他很好。到了晚上,因为家里的床很硬,咯着我睡不着,往常也这样,一月回家一次看爹娘,也是睡不着的,昨晚上又热又闷的,我只好出来纳凉,便见着他鬼鬼祟祟开了门往外走,我当时一时脑热就偷偷跟了他出去。”
说到这里,绿琴又伤心的哭了。
“后来呢?他半夜出去干什么?”奉珠好奇的坐起来问。
“他七拐八拐拐出了咱们府上下人居住的那片小院子,在一条小巷子里正有另一个娇小的黑影等着他,他一见到那个人就一把抱住了她,呜呜……”
“然后呢?”奉珠急问道。
“然后我就跑回家了。”绿琴悲呜道。
“你干什么不当场抓住那对奸夫**呢!”奉珠气恼道。指着绿琴的额头骂她没用。
锦画也很生气,便道:“可是看清和他幽会的是谁了没有,绿琴,你别哭了,哭死了去,也没人可怜你。”
绿琴摇头,干脆扑在床上大哭起来。
“走,我领着你找他算账去!”奉珠恼怒道。
奉珠一时冲动想领着绿琴去找小三算账,可转念又想了想,虽然她为主,小三为奴,可也不能空口白话,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见奉珠又坐了回来,锦画还以为是奉珠听了她的劝,便道:“娘子莫恼,此事还需要拿着实实在在的把柄才好动作。”
“娘子莫要为奴婢担心了,奴婢不嫁他就是。奴婢也不打算拆穿他,总归亲戚一场,弄坏了脸面也不好。”绿琴擦干净眼泪规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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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奉珠瞪了她一眼,道:“你就是太为他人着想了些。傻绿琴,也不为你自己想想,这婚你打算怎么退?用什么理由,谁提出来?若是你提出要退,旁人少不得要往你身上泼脏水,以为你跟了我嫁过来之后又看上什么更好的了。可若是他提出来,就更污损你的名声,这事本来就是他的错,你难不成还想保全他?你要真这样想的,我可就不管了,你爱怎样便怎样吧。”
“可、可……那要怎么办呢?”绿琴没了主意慌乱道。
“这事你可告诉郝叔了没有?”奉珠看着绿琴道。
“没,我没敢告诉爹。我爹是真把他当成儿子培养的,想着,他年纪渐大了,管理府中之事多有力不从心,对他多有培养,想让他继承,可是没想到他有异心。我是知道他的,他本是良人,若非走投无路他也不会投奔到我家里来,我以前还想着他是不在乎的,可现在看来,他八成是不想入贱籍的。”绿琴苦涩道。
奉珠想着绿琴一家的身份,几代人都是房家的家奴,那个小三若是娶了绿琴,他便是要入贱籍的,想想他现在虽说借了郝叔的光和府上签了雇佣三年的契书,可是只要期限到了,他仍是良人。
锦画若有所悟,便道:“你早看出他的心思,当初就不该点头答应他。”
“自他来我家,便对我多有示好,我瞧着他品性也还算好,又孝顺我爹娘,我这才动了心思,我爹也看着他还行,便向他提亲,他当初也是一口答应了的,自他应了那日起,我爹更是对他多有提拔,从一个跑腿赶车的小僮到帮着采办中馈菜蔬的小管事,我爹看他干事利落,聪明勤奋,越看他越满意。想着我也日渐大了,这回我家里去,我爹就把这事跟我和他说了一声,他当着我爹的面倒是爽快应了的,谁曾想便是几个时辰的功夫,他却背着我抱别人去了。”绿琴用帕子捂了眼又伤心道。
奉珠一边听着绿琴说,一边气恼难平,便道:“绿琴你得把这事跟郝叔说,虽然得让郝叔失望一阵子,但也好过把这只白眼狼养大了强。趁他还不成什么气候,便尽早除了他。决不能轻饶了他。”
“娘子说的在理,这事你得告诉郝叔去。定亲、退亲的都得父母出面,和咱们没什么相干。”锦画劝慰道。
“我多放你一天的假,明天你就回去。”奉珠最后拍板道。
锦画打开窗户看了看外面的月色,又进来伺候着奉珠躺下,道:“时候不早了,您早些睡,奴婢们就守在外间,有事叫我们。”
“去吧。绿琴你也别想那么多,我瞧那个小三长了一副瘦弱样儿,定是个短命鬼,他压根配不上你,我这里却有一桩好姻缘要说给你,锦画你也跑不了。”闭上眼之前,奉珠道。
“一切都听娘子的安排,奴婢没有意见。”锦画知道是青书的事情给了奉珠警醒,无论她愿不愿意,都是要嫁人的,便由着娘子给她安排,总不至于是个流氓闲汉就是了,左不过是男主子身边的几位管事。
锦画迅速把见过的几位管事都想了一遍,想着只要不是那位二管事她都随意。
“奴婢也没有意见了。”绿琴感怀道,对于退了小三的亲之后,奉珠给她安排一个什么样儿的,她没有丝毫的意见。
到了下半夜,乌云遮月,淅淅沥沥下了一阵子的雨,到了第二日清晨,奉珠披衣下床,推开外间卧室的窗户,见外头芭蕉滴翠,落红满径,深吸口气,便觉通身都舒爽起来,不觉扬唇微笑。
锦画敲门进来,见奉珠已是醒了,便领着手捧一应金器洗漱用品的丫头们进来,笑道:“娘子今日心情颇好。”
“大哥要成亲了,我自然高兴。往后元娘可就成了我大嫂了,依着元娘的脾性,我大哥只怕再也没有安宁日子过了。绿琴可是回去了?”奉珠端起一杯盐水漱了漱口,又拿切成长短合适的杨枝沾盐揩牙,过了一会儿便又端起另外一杯杨枝煎汤漱了漱口吐在痰盂里。
“天蒙蒙亮时便回去了。”锦画把一块布巾浸在温水里,揉弄了几下,搅干拿出来,捧在手心里。(未完待续)
第203章 第一楼是我家的(2)
奉珠在金盆里轻轻揉搓了自己的小脸几下,浇了浇水,便从水里出来,拿过温布巾擦脸,坐到妆镜前。
锦画把用过的布巾拿走,又换了一块绢布递给奉珠。
奉珠接了沾了沾脸便放在梳妆台上,在那四层的首饰匣子里抽出最下面的一层,拿出一个鎏金镂刻牡丹花的圆形小盒,打开,里头便是白玉一般的膏子,奉珠抹了一些在手心里,搓了搓便均匀的往脸上抹,润了润脸。
锦画又抽出旁边的一个屉,拿出另一个漆画的黒木盒子,打开,里面便是嫣红的胭脂。
奉珠看了看,想着郎君既不在,便让锦画放了回去,打散头发让锦画为她梳头。
“可是明日迎亲?”奉珠道。
“是明日。”
奉珠神色便暗了暗,他不是说大哥娶亲时就回来,怎得到了这个时候还听不见班师回朝的消息?
锦画见奉珠神色落寞,便道:“娘子,不然我们今日出去转转,去天下第一楼吃乳酿鱼可好?”
“是了,我竟是有一个半月都没出去过了呢。你不说还好,你这一说,我就想起那鱼汤的美味来了。可惜,元娘是不能陪我的,可若叫上永安,我又听不得她那些刺人的话,永安呐,就跟一只浑身长满刺的毛刺似的,见谁都要刺上一刺。”
待穿戴整齐了,奉珠在前,锦画、彩棋在后便往外头去。
一路上穿花拂柳,闻香踏青,好不自在快活。
踏上小竹桥,奉珠想着自己一个人出去总不好玩,便想着去叫上永安也好,说来,她最近倒是安静了不少,已经很久没来串门了。
莫不是被高密公主发狠禁了足?
“高密公主府上可有什么新闻?我怎感觉好久不见永安了呢?”
“奴婢到没听说什么。”锦画道。
奉珠垂眸想着,到底是公主府,也不是什么消息都能泄露出来的,便道:“不然,我们去公主府拜访永安去。”
锦画笑道:“平常见了,您和永安县主总要互掐一通,可如今久不见面的,您又担心上了。娘子怕是多心了,无论如何,高密公主总是永安县主的亲生母亲,一个母亲哪里会真的和自己的女儿较真去,最多不过是永安县主顽劣的过了,让高密公主教训一通,在自己家里还能出什么事去。”
“你说的也是。永安成日里鞭子不离手,谁也不能让她吃了亏去。”
走在柳荫里,说着话,主仆三个穿过二门,到了大门上,便见大门紧闭,门口两侧立着至少二十位手拿长枪的军汉。
奉珠面有不悦,刚要质问守门的队正,便听身后宝庆的声音响起。
“夫人,您这是要出去啊。”宝庆笑脸如佛,手提跑摆急忙忙跑过来,在奉珠三步远处站定,拱手磕头。
“青天白日的,关着门干什么?”
“这是主子临走时吩咐的,奴只好遵从。”宝庆笑道。
“他这是什么意思!”奉珠往左了想之后,大怒!
“不、不主子没有那个意思。这都是为了保护夫人才这般的。”宝庆见奉珠闹了,急得额头都冒出汗来,连连给奉珠磕头。
“这话如何说的?是有人想杀我还是怎得,要这般严密防守?搬了椅子来,我倒要好好听你说,宝庆,你若说不出个子丑演卯来,今日我就要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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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这就去。”宝庆爬起来,跑进门房里搬出一个凳子,用自己的袖子狠狠的擦了擦才让奉珠坐了。
宝庆便道:“主母可还记得成亲日,咱们遇上障车的,差点打起来那事吗?”
“记得。那些障车的人太不知规矩了,一点不像是来讨喜的,倒像是来寻仇的。”奉珠沉思半响,又道:“可是你们主子有什么仇家?”
宝庆见奉珠果然如主子所说,灵慧通透,便长舒一口气感激道:“主母明鉴。这京中确实有主子的仇敌,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所以,主母,您若是出门游玩,还是多带上些人为好。主子走时便给奴下了死命令,若是您少一根头发丝,便要摘了奴的脑袋。”
“我也不是非出去不可,便是在家里无聊了些,又想吃天下第一楼的乳酿鱼,这才动了出门的心思。既然他不放心我,我便不出去了。咱回吧。”奉珠本就不是特别想出去,既然这府里摆出这般严阵以待的架势,想着他在远方打仗,辛苦劳累,自己如何还能让他担心。
宝庆一听笑的更开心了,便谄媚的随着奉珠往里头去,道:“夫人,您若是想要旁的,奴不敢说一定能弄来,可您若是想吃天下第一楼的乳酿鱼,奴却是能把那庖丁找来的,夫人想吃多少,咱们都有。”
奉珠抿唇一笑,笑睨宝庆道:“你当人家名店大厨是你家的啊,还想要多少有多少,你这大话可说的太满了些。我可听说那酒楼是个有靠山的,你可别乱来,在这长安低头抬头便是皇亲国戚,咱们犯不着白白惹了他们。”
宝庆嘿嘿一笑,越发看重奉珠,便道:“夫人且放心,那天下第一楼便是咱们家的产业,那里头专做乳酿鱼的庖丁便是福喜,是主子在长安的大掌柜。”
“你莫要哄我?”奉珠心中高兴,却不大相信道。
“奴便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哄骗夫人呀。”宝庆道。
“可是真的?”奉珠惊喜的又问道。
“真的。主子走时便交待了,夫人若是问及便都告之夫人,夫人若是不问,若有个合适的时候,也让奴简单向您交待一遍。主子可是说了,他的都是您的,便是主子自己也是您的。”
奉珠被这宝庆哄的心花怒放,笑指着他道:“莫要贫嘴。前头的话我信,可后头的话我不信,他压根就说不出那样的话来。”
“主母英明。”宝庆作揖打诨道,“可是让福喜来一趟,不然让福星、福瑞等人也来拜见一下夫人,可行?”
“这个福瑞又是谁,我倒是听说过一家福瑞金铺子。”奉珠已经被这突来的惊喜弄的心潮澎湃了,想着那被人称誉,被圣上都夸好的天下第一楼便是自家的,她便油然而生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未完待续)
第204章 一朝踏错步步错(1)
“主母怎知那是咱们家的?可是珍庆,珠庆几个告之的?”宝庆好奇道。
“那倒不是,是我听别人说了那么一嘴就记住了这家‘胆大妄为’,敢收取皇族金器的铺子。真的不要紧吗,皇家的金器都收?”
“无碍的,主母。”宝庆道。
“主母,福瑞是个金雕匠,您若是有什么新鲜的花样子想刻在金器上、钗簪上都可以交给他来做。”
“其他人我便不见了,等着你家主子回来,我让他带我去看他们,只让会做乳酿鱼的那个福喜进来,我是真想吃那鱼汤了。”奉珠笑道。
“是,奴这就去安排。”宝庆拱手告退。
此番按下,且看韩王府,王妃主院。
这院子是王府中最大最好的,飞檐斗拱,回廊抱夏,屋宇上百,这也是让遗珠满意的地方。
此时这座本该是人来人往的主院,却冷清寂静的可怕。无他,王妃做错了事,王爷被打了脸,因此被禁足其中,更是把王妃好不容易捏在手里的管家权也一并收了去。
卧室门口,墨香战战兢兢,一双眼睛惶恐不安,滴溜溜乱转。
卧室内,那一张大床上,宝帐垂地,轻纱飘荡,便从里头传来隐隐约约的喘息声。
透过白纱,便见里头正有一个人撅着屁股埋首贴在凉蕈上。
她腰间垫着一个凉枕,整个身子倒在凉蕈上,似是被伺候的舒服了,她禁不住张口小叫了几声,口里小冤家,小肉肉的叫着。
随着她面色通红,口出浪语,身躯绷直,喘息声大了些,随后便是一阵子的寂静。
又过了一会儿,趴在席子上的那人把她放开,淫笑道:“王妃娘娘可是满意了?”
“你可真厉害。”遗珠红着脸娇声道。
“若是王妃娘娘能允了奴沾上您的身,那快活何止此时的百倍,纵是千倍也是有的。”这人爬到遗珠身上,看着她道。
遗珠看着这个“宫婢”,伸手在“她”身上摸了一把,便柔声诱哄道:“你说过只是如此便可以的。那金子的事还望你在他们面前为我美言几句,再宽限我些日子。”
“宫婢”闻言,收了那一副淫笑的表情,狰狞道:“上次你便说是最后一次拖延,这一次便是你脱光了躺在我们老大身下也不顶用。有了金子我们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谁稀罕你。”
遗珠心内恨毒了此人,可她面上却不显,仍是讨好的笑着道:“有金子你们也碰不得一个王妃不是?”
这“宫婢”听了便邪笑着捏了遗珠的胸脯一下,道:“那倒是。哪位王妃有你淫荡。想再拖延些日子也不是不可能,只要……”这宫婢伸手摸向自己的裤裆,眼睛淫邪的看着遗珠。
遗珠知道“她”想要什么,便强笑道:“我让墨香陪你可好?我不能背叛我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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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那个丫头我早就玩腻了,我就想沾沾你这王妃的身子,答应不答应的你看着办,我可不能保证老大会不会把你按了手印签了名的雇佣契书交给那个什么王爷。”宫婢说罢便起身要走。
“等等。”遗珠一把抓住这宫婢的裙子,下了狠劲一把扯下来,登时便露出男人的物什,遗珠含着泪慢慢靠近他,讨好道:“我从了你就是。”
这“宫婢”现了男人形,便哈哈一声邪笑,扑上床就把遗珠压倒,扯着遗珠的衣裳道:“我的好乖乖这就对了。你这浪荡女人早就给你那个王爷夫君戴上油光发亮的绿帽子了,还装什么装,老子愿意上你,还是看在你这王妃的身份上。”这“宫婢”满嘴里说着羞辱遗珠的话,让心高气傲的遗珠恨不得立马就一头碰死去,可她不能!
“你这身子真软啊。”这“宫婢”是个对付女人的老手,不消片刻功夫便把遗珠收拾的妥妥帖帖,浪声浪语什么话都叫,快活到了极处,更是顾不得被人发现,声音大的外头守着的墨香恨不得把整间卧室所有漏风的地方都堵上。
被弄的舒爽了,遗珠渐渐的越发放浪,主动缠上去让那人胡为,那人觉出味道来,便用脏话骂她,骂的越难听,遗珠就越浪荡。
如此这般过了有半个时辰,那“宫婢”尝了这位王妃娘娘的味儿,心满意足,又穿上那边宫婢的衣裳大摇大摆的出来,打开门在外头看见吓哭了的墨香,他捏过墨香的下巴就香了一***邪道:“我过几天再来弄你啊,我不在的这几天,可别想我。”
墨香动都不敢动,像个木头人一样让他亲了,摸了,直到那人走了,她才一屁股做到地上,赶忙爬进卧房看遗珠。
便见大床上狼藉一片,遗珠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白嫩的身子上被掐的青一片紫一片的。
墨香见遗珠闭着眼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还以为她出了事,忙推推遗珠的肩膀道:“王妃,王妃。”
“出去。”遗珠睁开眼,那眼泪便如大雨一样从她眼角流下来。
“王妃,奴婢为你上药吧,不然会淤青的。”墨香抹着眼泪道。
“滚出去!”遗珠猛的坐起来,一把将墨香掴倒,眼赤如魔,狠毒阴冷,“我让你滚出去,你听不见吗!滚!去死,去死!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啊……”遗珠捶床嚎啕,涕泪横流。
“是、是。”墨香被遗珠这般的模样吓坏了,连滚带爬的滚出卧室。
可是正当她六神无主之时,主院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墨香被吓的心跳停了半响,待意识到失态不妙,忙又连滚带爬的滚进卧室,惊恐道:“王爷来了!”
“王爷来了……王爷……元嘉。”遗珠惊的连人带薄衾从床上滚下来,忙道:“点香,浓香!”
主仆两个一个去收拾床铺一个去点香混淆房中浓烈的欢好气息。
韩王是自己一个人进来的,他脸颊消瘦,眼袋青黑,下巴上长出了青青的胡茬,头发披散着,华服皱巴巴的,落魄寒酸,活像是刚从酒色销魂窝里钻出来的浪荡子。
“遗珠?”他进了卧室便见遗珠正脸色发白的躺在床上,墨香正喂她喝水。(未完待续)
第205章 一朝踏错步步错(2)
“王爷……你总算来了。”遗珠张张皴干裂开的唇瓣眼含热泪的看着韩王道。
“你这是怎么了?”韩王见她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又惊又怜,坐到床上半抱起遗珠道。
“王爷,你要为我们家王妃做主啊,您不知道,禁足的这半个月来,我们这主院都要断水断粮了。翠荷管了家,竟是连饭菜都不给我们吃的,王爷啊,您可怜可怜我们吧。”墨香这片刻之中数次惊吓,那眼泪便来如倾盆大雨,便是不装,也哭的凄惨可怜。
“该死的贱妇!回头我饶不了她。遗珠,没事了,我这就让人把饭菜汤食送进来。”韩王皱着鼻子,抬头见房内几个兽炉内都燃了香,便道:“这是什么香,好生难闻,都灭了去。”
遗珠一把抓住韩王的手,默默流泪道:“元嘉,我总算把你等来了,你原谅我吧,我错了,我不该偷卖府上的金器,可是元嘉,我只是想帮帮你罢了。我知道你这些日子一直在给旁人送礼,我更知道咱们账上能动的钱物不多了,元嘉,我就想着帮帮你的,我本想着找一家没有什么名气的金银铺子卖这些东西的,可谁知还是被有心人看见了。”
韩王心酸感动,紧紧搂着遗珠道:“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可府上有母妃的女官,我不得不做出些样子来。翠荷是母妃的人,我现在需要母妃帮我,你暂且忍忍她。”
“我会为了你忍让她的。”遗珠忍辱负重道。
“遗珠……”韩王越发怜惜她。
遗珠心思斗转,想着自己数次都败给了那个贱人,她冷笑一声,便转脸温柔的看着韩王道:“元嘉,若然翠荷在府中一家独大,只怕你我都不得欢心,倒不如你主动去求母妃,让她再赐一个女官下来给你为侍妾吧。”遗珠咬唇悲伤的看着韩王,道:“你不要顾虑我。她们虽是有品阶的宫中女官,可到底是贱人,更何况侍妾身份低下,威胁不了我什么的。最重要的是,那些女官个个都有七窍玲珑心思,若让她们分掌府中事物,定能让她们自己斗去,倒时便顾不得你我了。”
韩王觉得遗珠这主意甚好,便道:“遗珠你总是这般冰雪聪明的,寡人有你,一生幸甚。”
“元嘉你别这么说,遗珠能嫁给你才是最幸福的。为你做任何事,遗珠都无怨无悔。”
“遗珠……”
韩王感动于遗珠的深情,低头吻上了遗珠的唇。
墨香跪在地上木然的看着青砖地板,她悄悄抬头去看遗珠的手背,那地方已经被她磨破了皮。
墨香舔舔自己干裂的唇,又看看自己发红的手背,慢慢把手臂缩进了袖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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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王情动要去脱遗珠的衣裳,遗珠抓着韩王的手歉然道:“王爷,妾身实是有心无力。”
“真该死,我竟是忘记了你的身子。墨香,还不快去膳房传膳。”
“是,奴婢这就去。”
有王爷为王妃撑腰,翠荷也没有办法,亲自领了丫头来摆膳,并笑脸相迎。
韩王见了她这幅模样,二话不说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翠荷不服,便哭求道:“王爷,奴婢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您若不满便是打死奴婢,奴婢也不冤枉。”
“王爷,不要说了。”遗珠立时便拉着韩王的手,让他把气都暂时咽下。
“滚下去,往后好好伺候王妃,不可短了王妃的吃食用度,若是让寡人发现你偷奸耍滑,定然饶不了你,滚!来人啊,叉出去。”
如此,便是不给那翠荷一点辩驳的意思。
遗珠看着翠荷冷笑,翠荷看着遗珠恼恨在心,此时更后悔没在她禁足期间断了她的粮水。
给遗珠出完气,膳食也都摆上来了,韩王殷勤的为遗珠布菜,让她多吃些。
遗珠便如狠饿了几天的人一般见了饭菜便扑上去,狠狠吃了几口才慢下速度,赧然的看了一眼韩王道:“妾身失礼了。”
“我是你夫君,无碍,吃吧。”韩王疼惜的又给遗珠夹了一筷子肥羊肉。
就这般,韩王看着遗珠吃了满满一碗饭,见她吃的差不多了,便道:“明日便是你大哥的成亲之日,你好好准备一下,明日我们一起去恭贺。”
“成亲?”遗珠惊愕道:“杜氏不是新死不久吗?这么快就又要成亲?和谁?”
“杜公病体难愈,久不入朝堂,杜府式微,许是杜府不愿意断了和你娘家的姻亲,便又把自己的长女嫁了过去。”韩王道。
“杜元娘?”遗珠放下碗筷越发惊诧。
“是这位娘子不错。”韩王想着和奉珠玩在一起的那两个娘子,脾性一个比一个难以驯服,便嘲笑道:“我那位大舅兄怕是要吃不消的。”
“怎么会?”遗珠犹自不信,“便是杜府式微,也是堂堂一个国公府,那杜元娘又是杜府上的嫡长女,她会愿意嫁给我大哥做继室?王爷您这是同妾身说的玩笑话吧。”
“初收到你娘家的喜帖时,寡人也不信。可事实便是如此,兴许是这两人暗结私盟、珠胎暗结也未可知,那杜元娘不是常去你们家吗。”韩王嘲讽道,“他们既能私定终身,大摆筵席,怎到了我们这里却要受那许多白眼。”
“这般说,此事是真的了。”遗珠喃喃道。
“还说什么真假,喜帖都送来了。你若还不信,我这就让人去书房拿来给你看。”
“不是,我只是觉得他们两个不可能罢了。”遗珠一边吃着饭一边慢慢思量开了。
韩王打眼看着遗珠的手背上红肿了一笑块,便心疼的拉过遗珠的手道:“这是怎么弄的?可是有人欺辱你。”
遗珠回过神来,忙笑道:“没有,这不过是我自己不小心伤到的。”
韩王见遗珠说的勉强,心内却猜测是府中宫婢欺辱她,便心疼的吻吻遗珠的手背道:“是寡人无能,让你受苦了。”
遗珠知他想差了,却并不提醒,而是越发温柔笑道:“妾身真的无碍的。”
“寡人这就让人去请太医,你等着。”韩王说罢便起身去吩咐人。(未完待续)
第206章 祈望相思君同妾
待撤了残羹冷食,遗珠由墨香伺候着洗漱完毕,便坐到内室床上,下了宝帐白纱。
一会儿便见一位圆壮身材的白面太医由宫婢引着进来,坐在白纱外放置的凳子上,请遗珠伸手。
太医用白绢搭在遗珠的手腕上,三指搭在遗珠的脉上,沉吟半响道:“王妃无大碍,只不过有些气郁凝滞,肝失疏泄,臣斗胆一问,王妃近日可是易怒?”
遗珠被问的神色凝滞,半响,便叹息道:“因一些事不大顺心,吾又不愿责罚奴婢,只能压抑着,所以……”
“王妃仁厚。臣为您开几服药吃了便也无大碍。”
“刘太医,且慢。吾还有事相询。”
“王妃请问。”刚要起身要走的太医又坐下道。
“刘太医,我的身子,是您一直调理的,不知我、我还有怀胎的可能吗?”遗珠略略激动道。
“呃……”太医为难的踌躇半响,少顷便道:“王妃,还请再调理几年,兴许会有希望的。”
遗珠神色黯淡,啼泣哽咽。
九郎不在,府里只奉珠一个主子,她也不想自己用膳,便餐餐都要找卢氏并房公用,因此昨日福喜做的乳酿鱼便让家里人分享了。
知道那天下第一楼是郎子家的,房公便呵呵笑着道:“往后再和同僚去吃酒,我可不付钱。”
奉珠吃完鱼汤,把玉碗放下,便笑道:“这是理所当然的,阿爹你若去便记我的帐好了。”
“你这丫头,还和你爹记账。”卢氏笑骂。“怎么,也要记阿娘的帐?”
“三姐、三姐,你也记我的帐吗?”遗则呼噜呼噜喝完一大碗鱼汤,拍拍饱饱的肚皮,嘻嘻添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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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啊。纵然我自己去也要记账,无规矩不成方圆,万不可咱们自己混乱了规矩。”奉珠得意道。
惹得房公哈哈大笑,直说奉珠会做生意。
“她这是胳膊肘子往外拐。”卢氏笑骂道。
“夫人错了,她可是往自己家里拐的。”
“什么嘛,只是记账罢了,又不是收你们钱,他若是敢收你们的钱,我也饶不了他。”奉珠羞赧道。
“三姐、三姐,往后小弟就记你的帐了啊。”遗则嘿嘿道。
“小机灵鬼,三姐还请得起你吃鱼。”遗珠朝遗则努努鼻子道。
遗则向遗珠扮个鬼脸,站起身就想往外跑。
“站住。”卢氏擦擦嘴角,慢慢道。
遗则身体僵了僵,慢慢转过头来,拱手作揖道:“母亲。”
“明日你大哥成亲,你别忘了去做傧相。”卢氏脸带不大自然的微笑道。
“儿子知道了。”遗则恭敬道。
“那、那你就去玩吧。”卢氏叹口气道。
“爹、娘、三姐,阿则告退。”遗则长舒一口气,转身,一蹦三跳的就往屋外跑。
奉珠接过清茶漱了漱口,吐在痰盂里,又拿帕子擦了擦手,便随着父母起身往大厅里去。
房公并卢氏在坐床上坐了,奉珠接过丫头们呈上来的茶盏奉上,自己也脱了鞋子跽坐到小几一旁。
“夫人莫要忧心,等阿则大些便懂事了。”房公捋须劝慰道。
“还不都怨你。”卢氏没好气道。
“莫气、莫气,气大伤身。”房公见奉珠还在,尴尬笑笑。
奉珠赔笑,便道:“阿则有我呢,我一直在开导他。明日便是大哥成亲的好日子,阿娘我能做什么呢,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明晚上没你什么事,你若是想见元娘呢便来看看,若是嫌吵闹呢,便后儿早上来。”卢氏道。
“哦。”奉珠应着,往外看看天色也不早了,便起身道:“女儿告退。”
“去吧,我见你也知道分寸了,知道自己郎君不在家,便老实在家里呆着,这就好。在郎子回来之前,你自己莫要出门了,可听见没有?若是无聊了,便来我这里坐坐。”卢氏不放心的嘱咐道。
“我知道了,阿娘你放心吧。”奉珠吐吐舌,心想,亏得今日没出去呢。
“对了,阿爹,你可知道军队什么时候班师回朝吗?”奉珠转过身来问道。
“快了。具体的军务阿爹不好告诉你,不过,也就是几日功夫的事情,你莫急也莫要担心,我军一路势如破竹,成功在望。”房公知道奉珠是第一次经历这些,心中难免担心害怕,便安抚道。
“他说最多两个月就回来的,可是现在呢,算算日子,已经两个月又一天了,他还是没回来。”奉珠嘟嚷道。
“出征在外,变化莫测,便是他自己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能回来,珠娘,你要理解他。”房公道。“更何况,吐谷浑气候恶劣,冰天雪地,很是辛苦,你这个做妻子的可不能有怨言啊。”
奉珠抿着唇不说话,欠了欠身领着锦画彩棋便往自己家里去。
“郎子在外头辛苦,我们珠娘心里也不好受,日夜担惊受怕的。”卢氏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郎子是个有算计的人,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房公沉吟半响,如是道。
回了家,一进大厅便听见雪球和小狮子的汪汪声,看见这两只小东西正在追逐着相互咬尾巴,本是心情糟糕的奉珠便扑哧一声笑了,抬眸轻斥阿奴道:“你对它们做了什么?”
阿奴挠挠头,笑道:“奴婢在它们的尾巴上抹了点肉汁,嘿嘿。”
说着话呢便听小狮子吱呦一声叫喊,汪汪狂叫。
奉珠转脸去看,便见雪球正一口咬住小狮子的尾巴。
“雪球,快放开小狮子!”奉珠忙去把雪球抱开扔到一边,心疼的抱起小狮子。
雪球摇着尾巴不满的朝着奉珠汪汪几声。
“阿奴!”奉珠一看小狮子的尾巴都被咬出血了,便不高兴的瞪了阿奴一眼,恼怒道:“谁让你碰我的狮子犬的?你胆子越发大了!”
阿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抓着自己的耳朵,哭丧着脸道:“阿奴看见夫人不高兴,就想让夫人高兴,阿奴没想到雪球真的会咬小狮子的。夫人,阿奴错了,求夫人责罚。”(未完待续)
第207章 遗直洞房是三人(1)
“你以后不准碰我的狮子犬,听见没有。”奉珠戳着阿奴的脑门道。
阿奴委屈的点头。
“罚你一个月不准吃糕,你可服气?”奉珠接过锦画递上来的药粉给小狮子洒在尾巴上,又用绢布包扎了,系上一个蝴蝶结,道。
“呜呜,夫人,您罚阿奴的月钱吧,阿奴要吃糕。”阿奴膝行爬到奉珠脚下,抱着奉珠的大腿就开哭,鼻涕眼泪乱飞。
奉珠见她这般就笑开了,便道:“那可不行,就罚你不吃糕。”
“夫人笑了,哦!夫人终于笑了。”阿奴欢呼道。
“哼!你这小脏鬼,快下去洗洗脸。”奉珠领她这情,踢踢她道。
“这阿奴倒是一个有孝心的。”锦画见阿奴退下了便道。
奉珠敛了笑,抱起小狮子就往卧室去。
锦画不知自己哪里失了言,惹得奉珠不高兴,嗫喏着不敢说话。
雪球汪汪几声,摇着小尾巴追着奉珠进了卧室。
“彩棋,抱着它们下去,给它们洗洗澡,洗干净了再抱回来。”奉珠把小狮子送到彩棋怀里道。
“是,奴婢这就去。”彩棋恭敬道。
“彩棋近来倒是老实了不少啊。”奉珠好笑道。“可是被九郎吓着了。”
“夫人不知,阿郎发起脾气来,真的很吓人。奴婢现在想想还浑身发抖呢。”锦画心有余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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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珠高枕在窗下的榻上,看着外头落日残霞,烟景如画,想着远方的那人,是否也如同自己一般想着、念着、寝食难安。
“娘子,青书家的人来赎她了。”锦画踌躇半响还是道。
“她家,我记得是不是她哥哥考上进士科了?”奉珠道。
“娘子记的没错,正是考上进士了。”
“是吗,再等两年大抵便能在吏部某得一官半职也未可知。”奉珠讽然一笑道。
“想得一官半职,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锦画小心的观察着奉珠的神色道。
“那便放了她出去吧。青书她总不能和你们一样,她但凡老实和我说了,我还能扣着她不让她走?”奉珠突然想起什么,便道:“她的契书可是到期了?你去把我压在那只鸳鸯箱笼底下的黒木匣子拿出来。”
锦画应声去了,不出一会儿便拿了东西过来递给奉珠。
“钥匙在我首饰盒子里,最下层那一屉。”
奉珠摸摸那只鱼形锁,从锦画手里接过一串钥匙,翻找了一会儿便找到这匣子的钥匙,打开,里头便是厚厚一摞契书。
“这是我出嫁时,阿娘给我的,这里头都是你们的契书。”奉珠在里头找到青书的,看了看便笑了,道:“竟然就在这几日了。你拿去给她吧。”
“青书是一个不甘为下的人,也是一个看不清自己的人。”锦画接过,幽幽道了一句。
“她并非贱籍,时候到了自然要从良。锦画,你可想脱籍,也离了我去?”
锦画摇摇头,跪在脚踏上,拉着奉珠的手道:“奴婢觉得现在就挺好的。随着娘子,我们衣食无忧,富贵在身,行动处都有小丫头随侍,锦画知足。”
奉珠找出锦画的契书,看了看,便道:“你和青书不同,她是自卖己身,而你却是官奴。我瞧着,你以前竟是一个刺史家的女儿,是一位正正经经的千金娘子。起来,坐着吧。”
奉珠看向锦画,又道:“可是因为家里犯了罪?”
锦画坐在榻上,沉默了一会儿,两行清泪从她脸上流下,她却抬头笑着道:“其实奴婢已经记不大清了,只模糊的记着有一天奴婢正在花园里荡秋千,便有一伙官兵冲进奴婢家里来,抢的抢,抓的抓,奴婢哭着喊着要娘,要爹,可是爹被斩首了,娘和姐姐弟弟们都不知被抓到哪里去了,奴婢被送到太常寺,又从太常寺被赏赐到梁国公府上,到后来又被夫人选中给娘子做玩伴,时至今日,早忘记亲人长什么模样了,真是记不清那许多了。”
“我还记得你们四个到我身边的时候都不大,只有绿琴略长几岁。”奉珠怀想道。
“可不是,奴婢隐约记得有五六岁吗。”
奉珠拍拍锦画的手道:“若然有一日你想离了我去,便直接告诉我。”
锦画摇头道:“外头有什么好,若失了娘子的庇护,奴婢在外头还不知怎么死的。奴婢只知道这里才是奴婢的家,便是打定主意一辈子都跟随娘子的,只要娘子不撵了奴婢,奴婢便一辈子不离不弃。”
奉珠笑笑,便道:“念书给我听吧。青书走了,便让阿奴顶了她的缺吧,我只愿阿奴别把我的书都给我弄坏了,少不得你们要多操心些。”
“娘子放心就是。”锦画捡了塌头上几案上的一本书,道:“娘子《神怪录》行吗?”
“就这本吧。”奉珠扭头看向窗外景色道。
“夔州有狐,幻为人形,美貌妖娆……”
耳边伴着读书声,奉珠遥想远方那人。
天寒地远,愿君安泰。
祈望相思同妾,日夜念远。
大漠风沙,干燥缺水。
吐谷浑军队被逼远逃,一路逃一路将沿途的干草全部烧尽,大唐军队没有粮草,诸将多认为战马瘦弱,不可远击,唯李姬阳代表李靖,侯君集二人认为敌人已如鼠逃鸟散,斥候绝迹,君臣分散,父子相失,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于是兵分两路,李靖和李姬阳等人从北道追击,侯君集等将领率军从南道追击。
李靖部进展一路势如破竹,没过几日便在曼头山击溃吐谷浑军,杀其名王,缴获大批牛羊以冲军食。
这夜,寒霜急降,大军安营扎寨。
远远看去,篝火如星,人如蝼蚁,营帐如一个个鼓起的大馒头。
中军大帐旁边一个略小些的帐篷里,灯火昏黄,一个光裸着后背的男子正趴在毡毯上,李姬阳正坐在一旁拿着药膏给他涂抹伤口。
趴着的男子肤色白皙,腰身劲瘦,一道大拇指粗细的刀伤从他的肩胛骨一直延伸到右腋窝肋骨下,伤口可怖。(未完待续)
第208章 遗直洞房是三人(2)
李姬阳大皱眉头,不悦道:“安庆,你太鲁莽了些,不看清状况就撞上来,白白受了这伤。你瞧瞧你,本是一片雪肤,现在倒是让这一道刀伤破坏了美感。”
安庆额头青筋跳跳,瓮声瓮气恼怒道:“主子!”
李姬阳呵呵一笑,把药膏都摸上去,道:“我不说就是了,你别恼。”
帐子被人从外头掀起,李老将军拄着圣上钦赐的灵寿杖进来,见到帐子里李姬阳正俯身趴在一片雪肤之上,老将军哈哈一笑,并不避让,而是道:“郡公爷真是好兴致啊。”
李姬阳忙起身拱手作揖,把老将军请进帐篷,笑道:“统帅莫要开他玩笑,他要恼的。”
安庆脸色铁青的从毡毯上爬起来,穿上衣衫立在一旁。
“男子汉大丈夫,还开不得玩笑了。”李姬阳盘腿坐在毡毯上看着安庆,扭头对李姬阳道:“不过,你这小僮可怎么就长成这样了,你没见军队里那些个老兵奴,久见不到女人,对着你这小僮可是垂涎三尺。不过,你这小僮可是一个惹不得的,一手毒术这都毒杀了多少个老兵奴了。”膀大腰圆的老将军笑道。
闻弦歌而知雅意,李姬阳便笑道:“少顷,我就让他把解药给了军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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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将军扶着自己的灵寿杖站起身,道:“我可不是为这事找你的,郡公爷,随着我到外头看星星去吧。这大漠里的星辰月亮,较之咱们长安可是辽阔太多了。一眼望去,便觉天高地阔,这心胸也变得宽敞起来。”
两人来到一个小山丘上站着,老将军道:“多亏了你,我不服老是不行了,回京之后,我必如实上禀。”
李姬阳要谦让几句,便听老将军又道:“侯君集此人……回京之后必有动作。到时,还请郡公爷在圣上面前多为我说话。”
李姬阳沉思半响便道:“老将军可有应对之策?”
李姬阳自嘲道:“我这老兵奴也该颐养天年了。不服老真是不行了。”
少顷又旷达道:“我这一辈子都在马背上过了,若一时不动刀动枪,我浑身就不自在,若是还有敢进犯我大唐者,老兵奴还是要乞求圣上,上战场杀敌的。”
“郡公爷是个聪明人,中宫嫡子有三人,太子、魏王、晋王,太子失宠,魏王受宠于圣上,在诸王之上,晋王渐大,而你又为皇室宗亲,可要好好思量一番才行啊。”
“多谢老将军提醒。穆远心中早有打算。”
二人又在此山丘上说了些话,老将军便回了自己的帐篷。
李姬阳面相长安的方向出了会儿神,摸了摸自己腕上的佛珠,喃喃自语了些什么,哂笑自己一回,便也回了帐篷。
只等侯君集率领的军队回来,不日班师回朝。
今日娶新妇,卢氏笑的合不拢嘴。
等到了日落黄昏,迎亲的人回来,便让在大门口燃放爆竹,鼓乐齐鸣。
“阿娘,瞧你高兴的。”奉珠嗔笑道。
“怎能不高兴,我就瞧着元娘好。这儿媳妇是个和我心意的,比你强多了。”卢氏笑道。
“强多了就强多了呗。”
“夫人,新妇子到了。”青叶喜道。
“那快铺红毯去。”卢氏忙道。
大门口,远远就看着,穿一身新郎服的遗直骑在高头大马上,面有喜意,身后便是新妇子的墨车,左右两侧则是吹拉弹唱的仆从,再往后一辆车上载的则是元娘的庶妹,杜二娘、杜三娘,两侧是充当傧相的遗爱和遗则。
墨车在门口停下,车门打开,青叶立时便带着人从大门里冲出来,在新妇子脚下铺上红毯。
笑道:“新妇红毯走,妖魔不沾身。”
见着元娘进了门,卢氏便领着奉珠从侧门出来,又踏着元娘的脚印从大门进去。
嘴里道:“脚踏新妇路,鬼怪快快走。”
奉珠觉着好玩,却嘟囔道:“我成亲那日似乎没这样呢。”
“郎子生母早逝,难道你想让那妾侍给你走走不成。”卢氏拉着奉珠的手道。
新妇子一路被送到早早搭起的百子帐内榻上坐着。
杜二娘、杜三娘便用团扇遮了元娘的脸并身姿模样,让遗直吟却扇诗。
“还有这一节呢。”想着自己那时候全都没有,不禁甜蜜蜜的埋怨李姬阳把什么都省了,只想着贪欢去了,哼。
这是难不倒遗直的,他满腹诗书,张口便来,杜二娘、杜三娘没有心思给元娘助彩,意思意思便放下扇子,退到一旁去。
遗直算是结过一次亲的人,此次重温,游刃有余,在元娘身边坐下。
这时便有一男一女两个粉妆玉琢的小童呈上一金一银小酒盏,让二人饮合卺酒。
遗直被这么多人看着还不大放得开,元娘便想着,我都饿死了,赶紧的完事。
“磨蹭什么,喝!”元娘拿过拿金盏,把银盏往遗直手里一塞,仰脖便喝下。
喜娘一边给二人脚趾上绑着五色锦线,一边念叨:系本从心系,心真系亦真。巧将心上系,付以系心人。
待绑好了丝线,抬头一看,可了不得,这新妇子是想压郎君一头还是怎得,金盏银盏那是随便用的吗?
“这儿、这儿……”喜娘惊魂不定的看向那位手持银盏无奈饮酒的新郎。
“无碍,就这样吧。”遗直揉揉额头,苦恼道。
“这回总该完事了吧。”元娘自己掀开红盖头看向喜娘。
“还要脱、脱衣裳。”喜娘在这位新妇子的目光下,只觉腿肚子都要软了。
“脱衣裳谁不会脱,我给他脱。你们呐都快去饮宴去,别在我这看笑话了,我告诉你们,在我这没得笑话给你们看。”元娘站起身道。
惹得围观的亲属们都哈哈大笑。
“行了行了,都莫闹了,前头宴席已经摆下了,大家快去吃宴席去。”卢氏因不放心这些人,怕她们惊扰到元娘肚里的乖孙,便驱赶道。
一听宴席已是开始了,这些人忙一哄而散。
唯奉珠怔然站在那里,口里正咀嚼着那喜娘说的话,并悟道:“系本从心系,心真系亦真。巧将心上系,付以系心人。系若无心系,心假系亦假。有心系无心,空付一笑中。”(未完待续)
第209章 元娘霸气扑郎君(1)
奉珠抿唇一笑,自语道:“有眼无珠,何怨旁人。若然相系,便是有心人。”
百子帐里,遗直见奉珠仍在,便握拳在唇下,赧然轻咳道:“珠娘啊……”
“珠娘,你快来,这什么破头冠,竟是咬着我的头发不放,疼死我了。”元娘正与那花冠撕扯,她脾气自怀胎之后便躁动不少,这会儿正气得大喘粗气。
“我帮你。”遗直难得的温柔道。
“滚,今晚别让老娘见到你。”元娘暴躁道。
“呃……可今晚上……”遗直为难道。
“大哥,你自己解决哦。”奉珠抛给遗直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提着裙摆就要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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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娘你敢走试试!”元娘恶狠狠道。
“呕……”
“阿娘都让你莫生气了,看看,又吐了。”奉珠转身回来,拍着元娘的背道。
“我这就给你摘酸梅去。”遗直连忙站起身道。
“不用,我的秀囊里有。”忍着恶心之感,元娘忙掏出一个腌制好的酸梅塞到嘴里。
“房遗直我告诉你,这都是你造的孽,把我害苦了。怎么不是你生!”元娘被这胎整的眼眶泛红,指着遗直委屈道。
遗直咽咽口水,腿脚朝向帐篷外,一副随时都想溜走的模样。
奉珠嘿然道:“我大哥倒是想替你来着,那也得他生的了才行啊,是不是大哥。”
“小点声,莫让人听见了。”遗直给元娘作揖道。
“嫁都嫁给你了,我还怕什么。呜呜,珠娘,你得陪我。”元娘可怜兮兮的拉着奉珠的手道。
“这不合规矩,得让大哥陪着你。这是你们的新婚之夜哦。”奉珠诱惑道。
“狗屎的新婚之夜,肚子里有这颗球,什么都干不了。”元娘郁闷道。
“夫人,莫要出言成脏,小心教坏了小孩子。”遗直看向元娘的肚子道。
“你别和我说话。”元娘没好气道。
“那你想干什么啊,元娘,难不成你还想再把我大哥强了啊。你快告诉我那天你和大哥去哪里了,都干了什么?”奉珠推着元娘的胳膊闹她道。
“珠娘你给我出去。”遗直一张俊脸羞的通红,上前一步就要拉奉珠走。
“元娘、大嫂救命啊,大哥要打人喽。”奉珠笑闹道。
“你真想知道?”元娘贼兮兮的看着奉珠道。
“嗯嗯。你说。”奉珠抱着元娘的腰,生怕遗直要来拉她。
“夫君,妾身心情不爽。”元娘看着遗直道。
“然后呢?”遗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珠娘吧,她不是外人。”
“所以呢?杜元娘你敢违背当日的承诺!”遗直气的脸红脖子粗的。
“你都敢娶我了,我为什么不能说。我就说了,你能奈我何!”元娘挺了挺自己的肚皮道。
“那、那我出去走走,天亮回来。”遗直泄气道。
“不行,你就坐那里。”元娘指着放置在一旁的椅子道。
“我被你们说的越发好奇了。元娘你快说,别卖关子了。”奉珠急道。
外头,遗珠并未随着那些人离去,她见奉珠愣在那里不动,她就在帐子外头等了半响,听到杜元娘竟然怀了胎,她一惊,便躲在外头偷听。
元娘真是被这个孩子折腾惨了,她不好过,便扰的遗直也不好过,吵闹着要在奉珠跟前出遗直的丑。
遗直谨遵卢氏之命不和她一般计较,只好躲出去。
元娘见他走了,便往榻上一歪,摸着自己的肚子呵呵笑。
“把我大哥逼走了,这回你可满意了?”奉珠埋怨道。
“他的孩子折腾我,我当然得折腾他,若不折腾他,我岂不是要吃亏。”元娘理所当然道。
“都已经嫁给我大哥了,千错万错的也都过去了。你往后可不能欺负我大哥,不然,我和你没完。”奉珠似真似假道。
“现在就开始向着你大哥了?”元娘睨着奉珠道。
“自然。”奉珠给元娘盖上薄衾,坐到椅子上道。
元娘瞥瞥嘴,没好气道:“知道了。”
奉珠挑亮烛火,笑看元娘道:“你和我大哥的第一次,还要说吗。我倒要看看你这脸皮究竟有多厚。元娘,你跟我说实话,现在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大哥了呢。”
“那天之后,我就发现你大哥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元娘贼笑道。
“这话如何说,我大哥向来遵规守矩,怎么到了你嘴里便成了有趣的人呢?我知道了。”奉珠拍掌道:“定然是你已经喜欢上我大哥了,这才觉得他有趣。”
“你听我慢慢跟你说。”元娘一边吃着腌青梅一边道。
“牡丹宴那天,还是春末夏初,风清日朗。我在你家那片大竹林的小路上遇上你大哥,当时药效已经发作了……”
竹林小陌上,风吹细细香。
元娘腹内犹如火烧,面上汗滴如雨,看着远处的遗直渐渐走近,便如饿了十天十夜的人见着一头正在移动的烤全羊,香喷喷的味儿丝丝缕缕传入元娘鼻端。
“杜娘子,你这是如何了?”遗直在元娘三步远出停下,问询。
“无事。”元娘扶着丛竹站起身。“你那妻子正准备了一个女人放在你床上,等着你去宠爱呢,怎么,听着我这么说,你是不是心猿意马了?”
遗直看看元娘又看看身后,妻子的侍婢,便问那侍婢道:“可有此事?”
“阿郎,奴婢、奴婢不知。”侍婢双股颤颤,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遗直看她这般作态,便知此事八成是真的,心内恼怒,面上严肃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不快从实招来!”
元娘眼神朦胧,神思不属,看遗直已经不是遗直,而是一位十全十美的郎君,相貌硬朗,身躯魁梧,声音动听,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遗直察觉有人靠近,扭头去看,立时便被吓了一跳,却原来元娘的脸已经在自己的面前了。
“杜娘子。”遗直后退一步。
元娘朝遗直魅惑一笑,以手成刀,一掌劈在那侍婢的后脖颈上。(未完待续)
第210章 元娘霸气扑郎君(2)
遗直惊愣,眼睁睁的看着那侍婢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美郎君……”元娘邪笑着对遗直道。
“啥?”遗直震惊。不知这位杜娘子要作甚。
元娘每逼近一步,他就后退一步,道:“杜娘子,我是奉珠的大哥。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知道,你是房遗直。”元娘如喝醉了酒一般,踉踉跄跄的把遗直往竹林深处逼迫。
“杜娘子,我看你是否哪里不舒服,你先在此处等着,我立马去叫人来搀扶你。”遗直拱手一礼,便想绕过元娘往竹林外头走。
“慢着。”元娘伸手一挡,趁势倒入遗直的怀里,脸红气喘,撕扯着自己的衣裙道:“我们去行那鱼水之欢吧。”
“什、什么!”遗直被她这句话炸的僵直了身躯。
这是一个小娘子该说的话吗?
遗直僵直着胳膊,元娘的脑袋就枕在上头,遗直低头看这位娘子,便见她花容玉貌,身姿颀长,窈窕,还正一脸春色的看着自己,遗直猛摇头,只觉自己青天白日里便做这样的梦,实在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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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他从没做过这样的梦。不、不,怎么会是珠娘的朋友,这太无耻了。
想到此,遗直立马把元娘推开,慌乱退后三步远,拱手作揖,赔罪道:“冒犯了。”
元娘呵呵一笑,踉跄着脚步又追上去,一把逮住遗直的衣袖,拖着拽着就往竹林深处那片假山深处去。
“这、这实在不该,杜娘子,你快放开我。”遗直不敢出声,生怕被府中人看到,毁了元娘声誉。
“闭嘴!”元娘生气的转过身来怒瞪了遗直一眼。
遗直眼见越发离了人烟,知道这个杜娘子只怕是真的要和他行那鱼水之欢,不是玩笑,心内悸动不已,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做出这样的丑事。
奈何元娘正拽着他的衣袖,索性这件袍子他不要就是,三两下脱了,扭身就走。
“站住!”元娘呵道。
遗直假装听不到,只蒙头往前走。
只觉今日事情太过邪性,前头有妻子要给她塞房里人,后头就有一位贵女要献身给他。事情反常即为妖,说不定是谁给他下的套子,这美人计,他定然不能中。
正想着呢,便听后头树叶哗哗响,急促的脚步声,“咣当”一声,遗直只觉自己后脑勺一痛,天旋地转,当下就晕了过去。
元娘从他身后站出来,邪笑一声扔了石头,拖着遗直的腿就往假山里拽。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这男人拖了进来,元娘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许是药物随着汗珠流出了些许,元娘有片刻的清醒,待看清倒在自己面前的人,元娘猛拍了自己脑门一下。
“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你真是疯了,杜元娘。”
“喂,你死了没有。”元娘趴在遗直身上猛拍他的脸。
遗直眼睛闭着仿佛是睡死了一般。
元娘懊恼,嘀咕道:“你不要这么弱啊,我不过轻轻砸了你一下罢了。快醒醒。”
元娘坐在遗直的腰上,手开始无意识的摸着遗直的胸膛,身体难受如有火在烧,脑袋又开始不受自己控制。
元娘慢慢低下头,像嗅一只烤全羊一样在遗直脸上、衣衫上,上上下下闻了闻,便闻到一股淡淡的墨香。
这个味道她不讨厌,反而越闻越上瘾。禁不住,以手摸向他的眉眼、鼻子、嘴巴,慢慢的低下头去,用自己粉红的唇去碰触遗直的薄唇,唇与唇相碰,软软的,温温的,滑滑的,元娘似是上了瘾,起初还是唇与唇碰一碰,元娘只是觉得遗直的唇、脸清凉解热,可是碰着碰着,元娘禁不住伸出舌在遗直唇上勾画。
元娘知道这样是不对的,是羞耻的,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她好热,浑身都像架在火上烘烤一样,只有碰触遗直的身体,她才会觉得不那么难受。
元娘双手拄在遗直的胸膛上,羞耻与邪火对抗,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她的脸上、脖颈里便被汗珠浸透,她紧紧的攥着拳头,不断的告诉自己,不可以那样做,那样做是羞耻的,是见不得光的。
可是真的好难受,好像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肚子里爬一样,伸手去抓挠,却如隔靴搔痒,抓得深了,只能在自己身上留下一道道的血痕。
在一股浪潮来袭之际,元娘猛的睁开眼,如一头母狼一样看向遗直,什么道德、什么规矩、什么礼义廉耻,她的脑海里空了,只是想要一些什么,可是想要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个男人能给她。
扯了他的鹤扣玉腰带,扒了他的衣衫,元娘便如看见解毒的良药,伸手摸了摸,许是遗直不喜骑射的缘故,他身上并无硬实的肌肉,而是摸起来细滑如丝。
遗直被身体的异样惊醒了,睁开眼便看到元娘正趴伏在自己身上,正如一个食客,两眼发光的盯着自己的胸膛,好似正在考虑先在哪里下口一般。
“你、你好不知羞耻!”遗直羞愤,扭动起身躯想坐起来。
元娘不理他,往前挪挪屁股压住他的上半身,让他起不来身,霸气道:“闭嘴!”
话落便狠狠的覆上了遗直的唇,元娘并不知何为吻,她只是想要很多,可是始终找不到突破口,便用了牙齿啃咬他。
遗直被她咬破了唇,弄疼了,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给我吧,求你。”衣裳也扒了,裤子也脱了,可是元娘不知接下来如何,便软了嘴,哀求道。
“我、我要参奏你一本!”遗直被这娘子的大胆举措,已是弄的语无伦次。
“凭你想干什么,先给我。”元娘又趴下,在遗直身上乱啃一通,一口下去便是一个红印子。
“你到底想要什么!”遗直起了几起,没把自小舞刀弄枪的元娘掀下去,又羞又恨道。
“鱼水之欢、夫妻之礼,随便什么。”元娘几乎被自己身上的邪火弄疯了。
她在遗直身上乱动,遗直是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壮年,如何经得起她无意识的撩拨,身体在不知不觉中便起了感觉。(未完待续)
第211章 遗珠流言逼元娘(1)
顿时,遗直一张脸红如茱萸。
觉察到遗直身体的变化,元娘福至心灵,无师自通,看着遗直道:“放心,我会很温柔的,一会儿就好。”
待事情已成定局,无法挽回,遗直自知大错铸成,看着痛的流泪的元娘仍是不得其门,便羞赧的抱了她在怀里,助她一臂之力。
渐入佳境,元娘尝到快乐,见遗直羞赧的脖颈、耳朵都红了,禁不住笑了。
月落西楼,辰星隐隐,碧树阶下,蝉鸣燥燥。
大红的宝帐内,荧荧烛火,奉珠瞧着元娘说到兴头处,眉尾眼梢都是笑意,心里便略略放心了,大哥和元娘纵然此时不能同心,可有元娘对大哥感兴趣便是一个好的开始。
大哥是家里的长子,在奉珠的印象里,大哥总是对自己要求很高,时刻谨记自己身为长子的职责,时刻都要按着爹娘的期盼去做事,便是因了这儿,奉珠很少看到大哥耍闹,见到最多的时候便是大哥在读书上进,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严谨规矩的性子。
“因此事终究是我拖累了你大哥,我不需要他负责,我便诓骗他说,若是不想让人知道你房遗直是被强的那个,就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当时他是点了头的。我们两个都知道,我不能为妾,他不能休妻,便两厢安稳,此事按下。我以为只要我们两个不说,那天的事情便没有人会知道的。”元娘苦恼一笑。
抚着自己嫁衣之下看不出隆起的肚腹道:“却不知,便只是那疯狂的一夜,这肚子里便埋下了祸胎。我家里是那种情况,我从小便见证了母亲的夜夜垂泪、空等、失望,我不想有朝一日我也沦落至此,那样我会先解决了给予我这一切痛苦的男人,然后再自杀。”
奉珠知道元娘真的会这样做,便疼惜的握住她的手。
元娘回握奉珠的手,又道:“起初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时,我便狠了心要除掉他,我在野外耍弄了一天的长枪,更在无人的树林里蹦跳了半日,我只想着把这孩子弄掉,可他却如吸附在我的身体里一般,纹丝不动,我甚至连肚子疼都没有,反而因此胃口变得好了,见着食物就想咬一口。”
“可他真的不能生下来,我自己去买了红花,自己在郊外熬了药汁,我以为我可以快刀斩乱麻,然而,当我意识到这一碗红花下去,这肚子里的小东西就要化成一滩血水时,我害怕了,犹豫了。我就那样端着药汁,盘腿坐在小河边坐了整整半日,后来,有一个农妇背着小孩,端着木盆来小河边捶衣,她一边捶衣一边和那小婴孩说话,脸上噙着笑,我就觉得那笑容很好看,很慈爱。我突然就想抱抱那个小婴孩,我就告诉她,你捶衣背着他不好动作,反正我坐在这里也无事,我帮你抱着吧,我就在你身边,我不会跑,你可以用系带把婴孩绑在你的手腕上,我只是想抱抱他,那农妇见我衣衫不俗不像拐子,便答应了,我抱着那个小孩,他的身体真软,胖嘟嘟的小脸,澄澈无垢的眼睛,我盯着那小孩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心也跟着软了,软的一塌糊涂。那农妇到底是不放心我一个陌生人,快速的捶洗完衣裳,便抱起自己的孩子走了。她走了,我那碗药汁也冷了,我的心软了,我把那药汁倒进了小河里。我就想着把这孩子生下来,我开始谋划远离长安的事情,不想后来百密一疏,被侍婢绿芜撞破了机关。”
元娘说完,宝帐内静悄悄的,一时之间,奉珠只能紧紧的握着元娘的手。
“这也是你和我大哥的缘分。今生,便是注定你要和我大哥结为夫妻的,咱们俩算是成了真正的一家人了。”奉珠想着杜九娘的死,岂不是正好为元娘腾出了地方,便如此道。
元娘嗤笑一声,道:“缘分个屁。后母难为,我和你大哥还有的闹呢。珠娘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我和你大哥,和大家有什么龃龉,你莫要插手,便远远的躲开去,一大家子在一起过日子没有百日好的。”
“我阿娘是个讲理的人,元娘你也是个讲理的人,便是婆媳有什么意见不合,你们好好说,便没有解不开的结。我告诉你,我阿娘最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元娘你是晚辈,若是真有什么,你软和着说,或者撒撒娇都行,我阿娘最吃那一套的。但是切忌和我阿娘硬顶着来,不然,吃亏的还是你。可能答应我?”
元娘瞧奉珠一副紧张的模样,便笑了,道:“我知道。我这就是把最坏的情况跟你说说,免得坏了咱们姐妹情谊。放心,对大家我只有敬爱的份,便是真有什么委屈,我只要想想今时今日,大家对我的这份心,我也会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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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珠瞪了元娘一眼,没好气道:“大喜的日子呢,你竟是想到以后去了,可真是未雨绸缪了。我大哥是一个很孝顺的人,你知道我说这话的意思吧。”
元娘点点头,道:“是人便有逆鳞,逆鳞不可碰。”
“我实在该走了,元娘你也莫为难我大哥了。”奉珠起身道。
元娘也知自己不可太过分了,便道:“看着些路,天黑。”
“在自己家里呢,我闭着眼都能回去。你躺着吧,别乱动了。”奉珠拂了拂自己的裙摆,掀开宝帐,见外头月明星稀,将整个庭院都笼罩在一片白茫中,便道:“元娘,我走了。明早上我可等着喝你敬的茶呢。”
“你是不是就等着我敬你茶了啊。”元娘在里头玩笑道。
“可不是。”
两个又应答笑闹了一回,奉珠这才离了这院子,走上外头回廊,先往宴席上看看,这个时候不知还有人没有了。
廊上大红的灯笼高挂,照着人的脸都是通红的,微风习习,庭院中碧树婆娑,草木蓊郁。
喧嚷热闹之后,便是阒寂冷清。
奉珠一个人徘徊在这廊上,在这仲夏之夜,却只觉身子微凉,心内枯寂。
当真是,被他在新婚那几日里宠惯坏了的,竟是一时一刻都想着,他能在身边的。
他在时,嫌弃他总是挨着噌着自己,没有一刻安生的,他不在时,便又孤枕难眠。(未完待续)
第212章 遗珠流言逼元娘(2)
辞了元娘,没人说话了,便觉寂冷,若他能在,纵是两人说些无关痛痒,天南地北的话也是好的,至少会觉得不是自己一个人。
见奉珠久久不归,锦画拿着披风找过来,见奉珠正独自一人站在庭院中,便道:“娘子,回家去吧。大总管已是问了数遍了,咱们家那角门要上锁了。”
“回吧。”奉珠也觉无趣,便恹恹道。
锦画见奉珠这般,思量半响知道是为了哪般,却不好劝说,便给奉珠披了披风,道:“娘子可是吃宴了没有?这会儿可饿了不曾?奴婢新做了糕,是拿咱们院中那紫藤花做的饼子,娘子可要尝尝吗?”
“有咸的吗?”奉珠问。
“有。奴婢做了一半咸的一半甜的。”
主仆两个一路说着些柴米油盐的小事,渐渐的奉珠也不觉日子难捱了,总得找些事情来做才好。
遗直被赶出去,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元娘觉得饿了,便自己拿了宝帐里的酒菜来吃,知道不能饮酒,又食不得肉,便只好郁闷的吃些青菜。
躲在宝帐后头的遗珠把两人的话听了个全,心内发冷、发狠,我未婚孕胎时便只能打掉,如何到了你杜元娘这里,便成了喜结良缘!
遗珠恨的撕拉一声把自己的帕子扯坏了,元娘听到动静,还以为是听墙角的人,便慢悠悠道:“新郎不在,想听什么可都听不成,还不快滚。”
遗珠转过宝帐,掀了帘子出现在元娘面前。
元娘先瞅着一双绣花鞋,而后慢慢抬头看向遗珠,便见她满目戾气,一脸狰狞,嗤之道:“怎么是你?”
遗珠大摇大摆的在元娘对面坐定,面上笑道:“大嫂,我想着你肚子里那孩子是一定要早产的,你说呢?”
低头吃菜的元娘顿了一下,抬眸正眼看向遗珠,亦笑道:“我就是未婚怀胎了,你待如何?”
遗珠冷视元娘一眼,便道:“杜元娘果真是杜元娘。小妹佩服。”
“不敢,我倒要佩服你,轻而易举的就当上了王妃,好手段。老实说,你到底对那蠢货下了什么魇,让他对你死心塌地,说把你立为王妃就真的这么干了,竟是连他那母妃都震慑不了他,你也教教我。”元娘擦擦嘴,起身,又转到榻上半躺着看向遗珠道。
遗珠随着她起身,在榻前的凳子上坐定,冷睨元娘道:“我总是想不明白一些事情。同样的事,放在你们嫡女身上,和放在我们庶女身上总有不同的结果,杜元娘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元娘歪头盯看着遗珠,觉得她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见她唯唯诺诺,总是垂着头,一副见不得人,上不得台面的样子,事败之后,暴露出本性,她又一副愤世嫉俗,你们全都欠我的,全都需要偿还我的模样,到了如今再看她,竟是觉得她已然面目全非,非人非鬼起来。
“如果你是指未婚先孕这事,那我告诉你,我也被所有人都容不下过,我娘打了我,骂了我,我爹要逼着我喝红花落胎,可我打定主意要这个孩子,我就一定要护住他,护不住他,我就和他一起死,我们娘俩下辈子再做母子。我拿着刀在自己的脖子上深深划了一道,我敢这么决绝的豁出命去,你敢吗?”元娘昂首,摸着自己脖子上的伤疤睥睨遗珠。
“做了便是做了,我自己承担后果,我不后悔。可是你呢,你可以问问自己,是你自己重要,还是那个被你自己打掉的孩子重要,你选择了放弃自己的孩子,保全自己,那么,你现在就没有资格质问我,什么嫡女、庶女的。是,嫡庶尊卑不同,比如嫁娶之上,你不可能比得过奉珠,这就是铁一样的规矩!可在这规矩里,还有很多空当是你自己能够争取的,可你总是剑走偏锋。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你走吧,我累了。”元娘不想再和她说话。
“说的这样冠冕堂皇,你不是我,你如何会了解我的痛苦!”遗珠压抑着嘶吼道。
“我、奉珠、永安,骑马、打猎、笑闹,无所顾忌,你很羡慕吧。”元娘突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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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告诉你,我们也在这规矩的框子里。我们知道我们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我们压着父母,风俗,朝廷的底线在笑闹,让自己尽情的快活。房遗珠,不是只有你自己被框在里面的,你到底在不忿些什么?”元娘只觉得这个女人好笑,好笑极了。
遗珠坐在那里,双目通红的盯视着元娘,尖声道:“可你们比我快活,凭什么!就因为你们是嫡女,是大妇生的,而我是贱婢生的,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你们能嫁高门大户,凭什么要我嫁田舍奴,市井儿。我偏要嫁王爷,偏要做王妃,就要让你们都匍匐在我的脚下!”
“你这女人,是疯了吧。王妃娘娘,您请,恕不远送。”元娘被她吵闹的烦躁,甩下脸子,送客。
遗珠大喘几口粗气,平复下情绪,又阴笑道:“有一件事情真是巧啊,你一和自己堂姐的夫君有了苟且,那边你那堂姐就死了,给你腾出了正室的位子,杜元娘,你说,若是这个流言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你,想这国公府?哦,还有宁淑,宁淑若是知道了,她会怎么看你这个后母?”
“会不会说你毒杀自己的堂姐呢?或者,说你们一对狗男女为了能双宿双栖,他房遗直就毒杀了自己的原配,我还记得大哥是在御史台任职呢,真是好,御史呢,御史若被人诟病,杜元娘,你说你那新夫君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我真是不敢想啊。”遗珠娇声阴笑道。
元娘猛的从榻上坐了起来,冷看着遗珠道:“你想如何?”
遗珠自觉把元娘的气焰压了下去,起身,居高临下盯视着元娘道:“我看你那嫁妆可真不少啊,铜钱装了满满两大箱笼。”
“堂堂王妃,你缺钱花用?”元娘嘲笑她道。
“堂堂嫡女你嫁人为继室!”
二人眼神相撞,毫不相让。
流言可畏,那些搬弄口舌之辈才不管消息是真是假,便是能害死人便是了。(未完待续)
第213章 奉珠有金随便花
元娘纵然现在恨不得掐死她,但是也要先安抚了她,再想对策,便道:“多少。”
“一百金。”遗珠道。
元娘心思斗转,便道:“你想什么时候要?”
遗珠不想让元娘看出她的急迫,便道:“你若是想让我嘴严实些就早给,你若是耍了花招,拖延不给,哈,那就不要怪我了。反正怀胎的又不是我。”
“三日后给你,你来我这里拿。”元娘道。
“不,我们在外头约一个地方。”遗珠道。“地点我通知你。”
“好。”元娘咬牙切齿道。
“洞房花烛夜,你们两个要悠着点,别把肚子里那摊肉弄出来,我这就走了,不需你送。”遗珠见着元娘这副模样,心情畅快,禁不住笑在脸上,幸灾乐祸。
眼见着这妖妇扭腰摆脱浪荡走了,元娘气得又干呕了一场。
遗直不知何时已是到了宝帐外头,亦不知他听了多少去,见遗珠走了,闻听元娘呕吐之声,他才掀帘子进来。
元娘接过遗直递过来的帕子,看了遗直一会儿,试探道:“听到了?”
“听到了。”
“心情如何,被自己的庶妹威逼了。”元娘糗他道。
“糟糕透了。”遗直眉心那两道褶子皱起,又道:“我们的事本就太过仓促,若不被提醒还好,若是被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这日一早,天气略略凉爽,奉珠早早起来,打扮好了,便脸带笑意的回娘家,等着元娘给她敬茶喝。
昨夜之事,让这新婚夫妻俩没得休憩的时候,然而一百金,并非一百两金,而是一百斤金,他们并没有那么多现金,商量了一下,此事暂不能让卢氏并房公知道,徒惹忧虑,先把一百斤筹集出来再商量对策。
房府上至亲也就是那么几个,其余的亲戚便都是一些依附上来的远亲,卢氏又念着元娘身怀有孕,纵是早食也没让她动,还是青叶做好了,让元娘端上来的。
遗爱、遗则对元娘没什么意见,新大嫂是个知根知底的,这没什么不好。
房公就不用说了,本就有这样一个想法,没想到那日同杜公只是说说的话却成了真,他没有不喜的。
卢氏更不会为难元娘,肚子里有她的乖孙,她就只有张嘴笑的份。
最难的是宁淑,依偎在卢氏跟前,对元娘是眼不见为净。她如今被宋大家教导,已不是之前的完全懵懂,她隐约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阿娘了,眼前这个女人是她的娘,但不是生她的娘。
元娘并不以为意,把准备好的一把小金锁给了她。对这小小继女,她没有什么坏心,总不过把她养大,陪上一副妆梳罢了。
此一节完了,便只等三个月后入宗族,祭奠祖宗了。
元娘常来房府,和这府里无论主子还是管家奴婢都是认识的,元娘便也没有那么拘束。
想着昨夜那棘手之事,元娘总咽不下这口气,势必要好好报仇。
奈何,这一时半会儿的不知该从何处入手。
想着,先把金子筹集齐了再说其他吧。
遗直略略知道一些李姬阳的底细,想着单从妹婿家就能借出至少七八十金,自家还有二三十金,这一百金便有了着落。
妹婿不在,遗直也不好去妹妹家里乱逛,便让元娘去找奉珠。
奉珠怕热,自不在屋里闷着,便和锦画、彩棋、阿奴几个在繁花醉梦轩看荷喂鱼。
心里想着郎君,白天倒还好,有锦画几个陪着说话,到了晚上便难以安寝。
奉珠想着总不能他不在,自己就无所事事了,便让锦画教她刺绣、裁衣,想着,等他回来定然给他弄出一件袍子来,让他大吃一惊,又刮目相看。
这会儿,厌烦了满湖的荷莲,喂饱了湖里的的锦鲤,无所事事,又拿起昨晚上刚弄好的绣棚子开始绣花。
瞧她盘腿坐在毡毯上,一针一线认认真真穿刺的模样,到真像那么一回事。
元娘由新得的侍婢月盈搀扶着慢慢步上台阶,便笑道:“好一位贤良淑德,蕙质兰心的美娘子呦。”
“坐。我不招呼你,看我这什么好吃你自己拿着吃,我这正在兴头上呢。”奉珠抬头笑看了元娘一眼,又低下头去绣花,有那不懂的地方便让盘腿坐在她旁边的锦画指点。
元娘好奇,便伸了头到她绣棚上看,这一看不打紧,元娘扑哧一声就笑了,指着奉珠的精心刺绣道:“你这鸭子脚被石头砸了一下吧,皱巴巴的脚蹼都挤到一起去了。”
“呸,我这是一对鸳鸯。”奉珠不满的笑骂道。
“别弄这劳什子了,大家早让你学你不学,这会儿子到临时抱佛脚了,我瞧着等你家郎君回来,你还不一定能把鸭子绣成鸳鸯呢。”
“你可别小看我,我一定要把这丑鸭子绣成美鸳鸯给你瞧瞧,是吧,锦画。”奉珠寻求同盟道。
“是的,娘子。”锦画笑答。
“珠娘,你且停一停,我有事和你商议。”元娘在毡毯上盘腿坐了,道。
“究竟何事,竟让你如此严肃。”奉珠把绣棚交给锦画,做到小几前,给元娘倒了一杯热茶道。
“找你这富婆子借钱用。”元娘郁卒道。
奉珠看了元娘一眼,瞧她并不似开玩笑的,便道:“多少?”
“你这府里有多少金子我便借多少。”元娘哀叹道。
奉珠一听却笑了,道:“我有多少你就借多少?可当真?”
元娘却是不知李姬阳底细的,想着遗直既然让我来,定然是想着珠娘的嫁妆多,暂时用用的,并没想到府里会放置那么多金子,也想不到李姬阳一个郡公爷会有那么多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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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奴,你去,把咱们宝庆大管家找来,我问问他,府上有多少现金。”
阿奴应声去了。
奉珠便和元娘道:“若是大管家上次给我看账本时我记得不错,元娘你还真不能全借走。”
元娘却以为府上存金不多,还要留作花用,便道:“不然,我先借一半,大约几日后便还给你。我用这金子引了房遗珠出来,再狠狠的揍她一顿,把她嘴巴揍烂,我瞧她还胡说不。”(未完待续)
第214章 我在牡丹园等你(1)
“怎么又扯上那个女人了?到底何事,元娘你连我也瞒着。”奉珠见宝庆顶着一头热汗过来了,便看着元娘道:“府上金子不少,至少有一千金,你若需要便都拿了去用也是可以的。”
“啥?一千金!”元娘不信的看着奉珠,“你莫要哄我。”
“我哄你作甚。九郎走时,便在账上留了这么多金子,他让我随便用,不需节省。可我一直恹恹在家,哪里用去。元娘你若用便都拿去。我也不问你要这金子作何,只要不是拿了这金子逃跑,便随你。”
“夫人,账本。”宝庆拱手作揖,把账本呈上。
“咱们账上能动用的金子有多少?”奉珠看向宝庆,见他热的厉害,便道:“你进来便是,这凉轩里也没有外人,凉爽凉爽,省得你中暑晕厥。”
“谢夫人。奴不碍事,就在这处回禀吧。”宝庆嘀咕,为小命着想,哪里敢去。
用袖子擦了擦汗,便道:“夫人,咱们府里账上能动的金子有一千六百五十一金,府外商铺还能周转一些出来,依着奴的粗略估计,大曰在一千金左右。”
元娘张了张嘴,看了看宝庆,又看了看奉珠,便哎呦一声道:“珠娘,看不出来啊,你家夫君这般豪富。”
奉珠也是与有荣焉,很是高兴,便道:“这般可够用了?”
元娘的愁绪一下便没有了,便笑道:“不用那么多,我只要一百金就够了。原来竟是我小看了你这夫家啊。”
“宝庆,你去准备一百金拿来。”奉珠吩咐道。
“是的,奴这就去。”
几案上彩棋剥了一盘枇杷果,切了一盘水蜜桃,奉珠吃了一口便道:“元娘你倒是说说,什么事又扯上遗珠了。”
元娘便把昨夜之事和奉珠说了一番,并咬牙切齿道:“我饶不了她。”
“她一下子敲诈你这么多金子作甚?据我所知,韩王是有封邑的,足够他们夫妻挥霍了的。这般,又是为甚。”奉珠道。
“我和你大哥昨夜也想到了,据你大哥说,韩王因为封邑上府兵过量一事,一直被圣上所厌弃,又被御史台的人参奏,说他疑似谋反,他这些日子到处给人送礼,疏松,只怕就快要把家底折腾光了。”元娘解气道。
“她这是没事找事。就不知她要这些金子是自己花用,还是用在韩王身上了。”奉珠同样生气这女人的不消停,便道:“得想个法子彻底封了她的嘴才行。不然,她能敲诈你们一次,就能敲诈你们第二次。尤其大哥又在御史台任职,身上更是不能有一丝污点的。”
“昨晚上,我气恨了,便和你大哥道,干脆杀了她算了。你猜你大哥怎么说。”元娘又恼又笑道。
“怎么说的?”奉珠好奇道。
“他说,杀人偿命,纵然我是他妻子,若然我犯了法,他也一样参奏我。你说怎么会有他这样顽固不化的,一点也听不出我话里的气愤。”元娘边说边笑道。“我当时真被他气死了,可我现在跟你说起来,又觉得好笑。我们俩看来要一直牛头不对马嘴下去了。”
吃用了一些冰镇果品,奉珠用帕子擦擦嘴便笑道:“我瞧着不是,我瞧着元娘你红鸾星动,大哥紫气东来,都是好兆头呢。”
“啧,你这嘴可真如大家说的就是甜,说,是不是拿这些好话哄你夫君了,我冷眼瞧着这府里的从管家到奴婢都对你毕恭毕敬的,可是因为你哄住了他们男主子的缘故。”元娘挺起上身要去挠奉珠痒痒肉。
奉珠闪身躲了,忙指着元娘的肚子道:“悠着些,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
两个这才安稳了一会儿,奉珠甜滋滋笑道:“一呢,便是那位大管家的功劳,二呢,定是九郎走时有交待,三呢,便是我自己的威慑力了。”
奉珠得意道。
元娘不喜吃几案上的甜食,专捡了酸梅等果脯吃,瞧着奉珠那一副掉到福窝窝的样子便佯作不爽道:“你就是一享福的命格,在娘家时有大家时时刻刻为你操心,这嫁了人又有郎君为你谋划铺路,啧啧,天生富贵命,我可是羡慕死了。你快别弄这幅样子给我看,说不得哪天我看多了,就按倒揍你一顿去。”
奉珠得意洋洋,偏要笑出一朵花来让元娘羡慕嫉妒去。
两人正在玩闹,绿琴便回来了,见着奉珠忍不住又红了眼眶,不过这回却没哭,而是坚定道:“娘子,都准备好了,定然抓这对奸夫**一个现行。”
元娘在这儿听着,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玩的事情。
待问清楚了前因后果,便更是要给这叫小三的男仆一个教训。
郝叔只绿琴一个闺女,平时也是如珠如宝的疼爱着的,哪里能让绿琴受了委屈去,自然是想着法子要把这奸夫**搅弄出来,教训一顿才可。
便趁着小三出去采买之时,细细翻弄了他的睡房。这偷情的人,浪荡时总要流下点什么留作想头。
往来之时,总要有点只言片语,这便如杀人犯案,无论你计划多么周密,只要是犯了罪,总能留下点蛛丝马迹,便是那死人,也是查找罪犯最直接的证据,也就是死人会说话。
郝叔这老总管不是白当的,进了小三的卧房,他谁都不允许进,就他自己进去翻找。
那枕头底下,枕头瓤子里,床席之下,便是小三的鞋窝窝里都给翻弄了。
一翻找之下,便在枕头瓤子里找着一件桃红色绣着花鸟的凉薄小衣,郝叔冷笑一声,有了这件就足够了。
当下便让人把小三拿下,郝叔也不打他一个皮开肉绽,也不夹他手指,只一样,削了尖竹签往他指甲盖里头楔,任你如何维护那个**,不说,有骨气,那就继续楔。
绿琴躲在屋里头看她爹施刑,见着那长长的竹签被砸进他的指甲盖里,她也禁不住瑟缩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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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初时那样义正言辞护着他喜爱的人,绿琴伤心之余,还挺佩服他的,觉着这个男人虽然利用了自己,可他至少还有真情。
待郝叔要把第二根竹签楔进小三指甲盖里头时,这小三却眼泪鼻涕一把,跪地求饶,把什么都说了。(未完待续)
第215章 我在牡丹园等你(2)
绿琴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她!
听他说,他一开始只是因为奉命脱了她的裤子,打她板子时,看了她的身子,觉得她可怜,就给她送了些药过去,两人说了些话,他更觉得她可怜,见府里没人肯照顾她,都是一些落井下石的,便又给她送过几次吃食,谁知这一来二去的,便在一天晚上成了那事。
他说他后悔不跌,朝着屋里的绿琴叫着喊着求原谅,再给他一次机会。
可当郝叔拿了卖身契给他时,他又犹豫不决,不愿意签,绿琴也就对他死了心。她家世代都是房府的家奴,纵然主子恩赦为他们脱籍,郝叔也是不走的,别说郝叔不走,便是绿琴也不走的,这里就是他们的家,还能去哪里。
绿琴也就对他绝了心思,让他想法子把那**勾来,若是不把两人弄到一起打一顿,不但绿琴心里难受,便是郝叔心里也觉得憋屈。
郝叔是最恨这等左右都想好的人,既不想娶绿琴入贱籍,又还想从这府里头得好处,他两头都想搂在怀里占全了,哼,这天底下从来就没有这么好的事。
晋阳郡公府,花厅里,坐床上,奉珠和元娘一边对弈一边等着绿琴来禀报今晚上进展的事情。
“对这个小三我有点印象,模样长得倒还周正。”元娘落下一枚黑子道。
“模样倒是和绿琴挺配的,谁知他心里竟是那样龌龊呢。”奉珠落下一枚白子道。
“贪心不足。”两人异口同声道。
不禁相视一笑。
元娘呆不住,眼见着一局棋要输了,便耍赖打乱了棋子,拍着自己肚子说饿了,要吃的。
奉珠不和这孕妇一般见识,又让锦画在小厨房里做了两碗莲子羹出来。
派了彩棋去打探消息,待吃完莲子羹,漱了口,彩棋也回来了。
“娘子,你猜那**是谁?”彩棋又是愤恨又是激动道。
“是谁?难不成还是咱们府里的人?”奉珠道。
彩棋趴在奉珠耳边道出了人名。
“竟然是她?”奉珠黛眉轻蹙道。
待彩棋又把这人告知了元娘,元娘禁不住眼睛一亮,道:“是她好啊,我正愁没地方下手呢,有了这贱婢在手,我还怕她作甚!”
“现在这对奸夫**人呢?”元娘急忙从坐床上穿鞋下来道。
“郝叔正在打他们板子出气呢。”彩棋道。
“不行,我这就去,免得把人打死了。”元娘说罢便急匆匆往绿琴家里去。
“我和你一起去。”奉珠也忙穿了鞋,披上披风追上去道。
这一夜审问清楚了抓到的“**”,这里头涉及到的事情还得让房公知道一些。
可并没有抓到遗珠的什么把柄,便让郝叔把这事跟房公说了一遍。
房公听话,沉默半响,连叹了三次气,颓然的摆摆手道:“给她些教训也好,莫伤了她性命。”
“骂也骂过了,打也打过了,都由着她自己作去吧。”房公说罢便让郝叔出去,由着他们弄,他不管。
元娘、奉珠得了房公的话,这才放开手脚干。
只等着遗珠告知地点,她们再行定计。
一夜无话。
昨夜闹腾的久了,奉珠第二日太阳高升时才懒洋洋起身。
在卧室里,她身上只穿着一件触地的抹胸白裙,光裸着肩头,素着颜,恹恹的从床上又走到外间榻上躺着,就是不愿意洗漱外出。
愀然不乐,一会儿摆弄榻上的风月故事,一会儿又推倒了高几上摆放的诗集册子,这还不算,捣乱上了瘾似的,把墙上挂的金丝鸟笼也扔了下来,还有墙上挂的书画,凡是他说过喜欢的,赏看过的,一张张都摘了下来,赤着脚在上面踩了踩。
见着毡毯上狼藉一片时,她这才笑了。
“娘子,可是醒了?奴婢进来了啊。”锦画听着里头动静,在外头敲门道。
奉珠在榻上躺了,拿了一本书盖在脸上,佯作不知何故道:“进来。”
“嗯?”锦画见着一地散乱,又瞅了瞅榻上用书盖脸的奉珠,好笑道:“娘子还不起身吗,奴婢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保管娘子听了立时便来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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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琴捧了洗脸水进来,见地上散了一地的名贵书画,再往墙上瞅瞅,全都空了,禁不住道:“娘子这是又发小孩子脾气了。”
放下脸盆,便挨个把画轴捡起,一张张的卷好放到桌子上。
奉珠扭身朝里不和她们说话,更不看地上那混乱。
“国公爷刚让人传话来说,今日便是大军凯旋来归之日,娘子,可要起身吗?”
奉珠猛的坐起来,看向锦画,追问道:“可是真的?”
“奴婢不敢哄骗您。”锦画道。
“他回来了?”奉珠喃喃道,少顷,便如干渴的牡丹花儿浇了水,立时便舒展花瓣,绽开笑靥,道:“他回来了!”
奉珠心中激动,恨不得立时便飞到他身边去,拔腿就往外跑。
“衣裳、衣裳。”绿琴忙叫道。
奉珠低头一看自己这般模样,实在不适宜出去,便懊恼蹙起黛眉,忙又转身回来,往浴室跑。
“你们进来帮我洗头发。”奉珠道。
锦画、绿琴两个相视一眼,便笑了。应着声,入了浴室,帮着奉珠洗漱。
这大概是奉珠最仓促的一次沐浴,上妆,梳发,佩戴钗簪。
“现在什么时辰了?”奉珠压下心头喜悦,问道。
“午时初,娘子。”绿琴把奉珠今日要穿的鞋子找出来道。
在铜镜里,细细把自己打量了一遍,翦水瞳眸,雪肤花貌,笑靥开怀,奉珠满意的点点头。
突然想起自己发起脾气做下的事情,忙道:“你们两个先别管我了,把那些字画重新挂到墙上去,快去,快去。”
“不好!不准动,不要收拾,就是要他看看。”奉珠又道,“这儿……”到底是重新挂上,还是就这么放着?
奉珠咬着手指想了想,长舒一口气,倏尔又慢条斯理道:“慢慢来,不急。”(未完待续)
第216章 相思情深唯爱抚
“嗯?”纵然是锦画、绿琴此时也弄不清楚奉珠在想什么了。
“对,他回来就回来好了,我不去迎他。”奉珠又摘了自己头上的钗环。
“娘子?”锦画不解。
从恹然到狂喜,又到现在的压抑、平静,奉珠慢慢戴上耳铛,微笑道:“告诉他,我在牡丹园等他。”
黄昏之时,大军入城,万人空巷。
朱雀大道两旁挤满了人潮,百姓的欢呼之声此起彼伏。
在大军里瞅见自己儿孙的则笑语开怀,见不到自己儿孙的,便放声大哭。
奉珠穿了一声胡服男装骑在马上夹在人群里寻找自己要找的那一个人。
他说他是给一军统帅牵马的,奉珠这回可不信他,只在那些领头的骑兵将官上逡巡,流连。
然而,不知不觉便看向了这整个军队,纵然此刻他们浑身脏污,胡子邋遢,有些甚至缺了胳膊,断了腿,可他们都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就值得所有被保护在大唐国之内的百姓们爱戴。
在统帅身后,略退一个马头的位置,奉珠一眼便看到了他,她的郎君,她的九郎。
她不出声,只是想那样看着他。
红缨兜鍪,明光铠甲,入鞘宝剑,还有他添了一道血痕的脸颊,英武不凡,贵气逼人。
似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敏锐的逮着这偷窥的目光,四眸相撞,一双凤眸含雾似烟,清泪滴落,一双狭长深邃,饱含笑意。
默默相视,奉珠慢慢张开唇,一字一字道:“我、在、牡、丹、园、等、你。”
牡丹芳,金蕊初绽红玉房;牡丹芳,千瓣千色若霓裳;牡丹芳,百花争艳唯花王;牡丹芳,花开时节动长安。
牡丹丘上落花仙,花仙一曲长相思。曲声缠绵悱恻意,征战沙场君凯旋。请君下马驻足看,妾在花丘候多时。一杯清酒敬郎君,郎君可有相思引。
他以为自己能坚持到面圣,他更以为珠娘只是他遵从誓言要娶的妻子,可战场来过之日,在人群里看见了她,他竟恨不得立时便拥了她入怀。
见她喜极而泣,他心疼莫名,只想抱着她,细语温声的安慰。
见她纵马离去,他更是恨不得立时便随了她而去。
他也真的那么做了,马头调转碰着了统帅的战马,阻了身后将领的路,被统帅一声呵斥,这才安定心神。
圣上便在朱雀门城楼上,待交接了鱼符再去寻她不迟。
朱雀门楼上的圣上说了些勉励褒扬的话,见众将士一路奔波,身躯疲乏,大掌一挥,让众将士先回家歇息一晚,明日早朝再行封赏。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谢了圣上,调转马头就往牡丹园奔去,惹得身后一片人的目测,圣上的注意,他也不管,久不见娇妻,甚是想念,便是儿女情长,难成大器,你们又能奈我何!
城楼上的圣上见自己还没走,就有将领应声去了,便和皇后道:“这个晋阳郡公胆子倒是大了,如此匆忙,是要做什么去?”
皇后心思玲珑,笑道:“圣上可是忘了,晋阳郡公和房公家的嫡女正在新婚燕尔之际便被您命去出征,人家怕是早就相思入骨了。这不,您话刚一落,他就急不可耐的奔回家去了。情有可原。”
圣上听了抿须笑道:“此子倒是颇有柔肠,朕不怪罪他就是。”
“圣上宽仁。”皇后赞颂道。
微阳下乔木,远色隐青山。
牡丹园大门洞开,李姬阳纵马便奔了进来,待他一入门,侯在两旁的家仆便缓缓闭了门。
一路畅通无阻,待他进了二门,依然如此,二门亦是缓缓关闭。
一时之间,偌大的牡丹丘上便只剩下两个人和两只狮子犬,以及缠绵流丽的琴声。
奉珠在花丛中的莲花青砖地上铺了毡毯,她就跽坐在上,身边是蹲坐着的一白一金两只玲珑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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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眸看向他,他亦摘了红衣兜鍪翻身下马,眼中含笑看向奉珠。
他脚步如风,在及腰高的牡丹丛中穿梭,缓缓走向奉珠,在她对面小几旁跽坐下。
许是久不见面的缘故,见他走近,奉珠竟紧张的弹错了一个音,脸蛋微红,婉转垂眸。
几上是一壶清酒,两只玉杯,他缓缓倒出那清澈的酒液,放在鼻端嗅了嗅,便笑道:“三杯醉天宫,四杯落魂梦,五杯六杯下了肚,一睡百年人是非。夫人瞧来,越发清艳无双了。可有想我?”
“郎君可有想我吗?”奉珠抬眸脆然道。
“一同夫人所想。”他避而不答,如是道。
“郎君瞧来,征战一场,满身流煞,妾身不喜。”奉珠昂首看向他道。
他放下酒盏,四肢张开,舒展身躯在毡毯上躺倒,仰首看向霞光漫漫的天空,道:“待我洗去这一身血腥与尘埃便让夫人喜欢可好?”
他看向奉珠,坏笑道:“烈酒、美人、琴声,夫人用心,为夫甚是感动。可见纵是夫人一张小嘴如何硬如磐石,也抵不过心间的真实。”
奉珠傲然垂眸,斜睨笑看他,道:“铠甲、宝剑、血痕,郎君一身风尘,来不及换便来赴会,可见郎君纵口不对心,也抵不过你的两条长腿快。”
李姬阳哈哈畅笑,翻身而起,盘腿坐在奉珠面前正色道:“夫人,为夫一走数日,甚是想念。”
奉珠把琴摆放在一旁,凤眸流情,缓缓倾身相拥,脸颊枕着此人的明光铠甲道:“郎君明鉴,妾身日思夜念,不得安寝。”
他听得此话,心间波涛汹涌,轻抚她的青丝,轻吻她的耳垂,动容道:“珠娘……”
“九郎……”
两目相对,热灼难分。
他捧起她的小脸,如面珍宝一般落下轻吻,在眉心、在鼻端、在菱唇。
彼此的呼吸相闻,唇瓣相触,慢慢的勾缠到一起。
缠绵一吻,深入骨髓。
吮吸啧啧。他从不食甜,只因有她一朵花蜜便足矣。
相思难解,情火是引。可他身上坚硬的铠甲不好,总是咯的她胸口疼。(未完待续)
第217章 父子不共戴天仇(1)
他一会儿咬啮着她的下唇,不舍难分,可这铠甲终究碍事,便忍着那片刻的分离,推开奉珠,解扣卸甲,扔到天外去。
奉珠含羞,轻轻拉开自己的裙赏系带,微微敞开薄衫,露出胸前的一片雪腻白肤。
他把她放倒在毡毯上,轻轻抚弄她如丹的唇瓣,但见她肤似羊脂,乳若椒发,白生生遍体赛玉,香滑滑全身若锦。
一时之间,他只想看着她,只觉怎般都看不够。
白日之中敞露身子,奉珠羞赧,双手紧握,低垂着着眸子不愿意看他。
身下妻子恍若梨花生香,恨不得让人一口吃下,可他现在却只想好好抱抱她。
“怎么了?”奉珠被他看的浑身灼热,遍体生粉,又见他久久不动,便疑惑相询。
“珠娘,你太好了……”他禁不住感叹道。
奉珠轻咬了唇,羞赧不答。
他揽了她在怀里,大掌揉弄着她的身子,便觉骨肉匀称,小巧玲珑,堪堪容他一抱。
耳鬓厮磨,他咬着她的耳垂,轻轻摩挲。
她抱着他的脖颈,感受他身体的温度,纵然没有融为一体,此时此刻,也甚是能感觉彼此的心跳。
待拥抱不能解相思之时,他又吻向她的红唇,一边紧紧相拥,一边忘情相吻,情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奉珠躬身承宠,娇啼婉转。情念爱极,半眯着眸子看向天空,有燕子飞过,彤云似火,便如她此刻身心,大火燎原,只想要的更多一些,才能一解相思。
眼如秋水,眉如春山。
欢极而啼娇嚷嚷,牡丹花丛云雨情;相吻相连鱼水欢,天长地久共缠棉。
一场极致的情事之后,他为她穿回白裙,搂了她在怀里,剥了一颗荔枝放在她口中,不让她在欢极之时睡去。
此事纵然美妙,可她也累惨了,她没想到这一回竟是如此的持久。
迷迷糊糊的觉着嘴里被塞了甜滋滋的东西进来,她不想吃只想睡,便揽了他的脖颈,拉到唇边,仰首覆上,便将那荔枝推送进了李姬阳的口里,她倒是想抽身闭眸,安睡一场,奈何这久不食肉味的郎君不让她如愿。
扣着她的后脑勺,吻着她的唇瓣,硬生生咬下一半果肉还回来。
“既设了这一场欢会,怎能轻易便放过你。”吐了果核,饮了一盏酒,和着果汁又喂了一半给她。
酒烈辣着她的舌头,算了稍稍打起了精神。
抬眸瞧着此人,见他面上那一道血痕,便拉下他的脖颈,用自己柔嫩的脸颊,轻轻磨蹭,怜惜道:“疼吗?”
“不疼,过几日就长好了,莫要担忧。”他盘腿坐着,而她就坐在他的腿上。
被男主人、女主人一场歪歪扭扭勾缠在一起的游戏吓坏了,两只远远的躲到花丛里,这会儿见男主人、女主人又不打架了,又都屁颠颠,摇晃着尾巴,汪汪叫着跑回来,讨好卖乖。
从那欢极的高峰落回人间,又躺了一会儿,奉珠便坐起,剥了枇杷果给他吃。
“你饿了吧,我让丫头们把膳食呈上来可好?”
他坏笑一声,躺倒,枕在奉珠腿上,可怜兮兮道:“你这宴会这么快就要撤了吗?就我们两个人,不要她们。”
奉珠用手指梳理着他的头发,见他慢慢闭了眼,这才发现他眼下有青影,该是睡不好觉留下的。
“不要停,继续挠,舒服。”他抓着奉珠的手指,让她继续给他梳理头发。
雪球活泼又调皮,见李姬阳占据了它趴伏的位置,便小跑几步一下蹦到李姬阳的胸膛上,朝着李姬阳汪汪叫唤。
小狮子见雪球爬上了“高山”,它也不甘示弱,咬着李姬阳的藏青薄衫也爬了上来。
双双蹲坐在李姬阳的胸膛上,朝李姬阳汪汪叫。
奉珠见这两只小东西已经不认识这个男主人了,便笑道:“你看,你若再离开的久些,它们见了你,就要上爪子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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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挠吧,唔,左边一点。”他抓着奉珠的“爪子”往左边挪挪,舒爽的直叹气。
“戴着那么沉的兜鍪,脑袋都变沉重了,你这一给我抓挠我就觉得舒服多了。”
夕阳西下,清风徐徐吹来,便有落英缤纷,飘落到毡毯上,李姬阳的胸膛上,奉珠的青丝上,狮子犬毛茸茸的脑袋上。
渐渐的,男主人不出声了,女主人拿捏着力道给男主子梳头,两只狮子犬,小狮子枕着自己毛茸茸的小爪趴伏在男主人的胸膛上,睁着水灵灵的小眼睛看着入睡的男主子,雪球则没在“高山”上坐稳,脑袋一歪掉了下去。
摔的哎呦一声,黑黑的鼻头闻了闻空气里的花香,呆萌的眼睛瞧着纷纷落落的粉色花瓣,不知这是什么东西,待一瓣落在它的鼻头上,扰的它打了一个哈欠,摇着尾巴追着花瓣到处跑。
两人在牡丹园里宿了一夜,此夜恩爱缠绵不在话下。
第二日一早,奉珠还在睡着,李姬阳便起身去上了早朝。
因想着卢氏和房公也同样担惊受怕了些日子,梳洗打扮一番,便回了家,打算置办一餐午膳,答谢家里人。
奉珠没想到,家里却来了一尊大佛,且来者不善。
奉珠的马车刚到大门口时,宝庆便急匆匆迎了上去,亲自给下了脚凳,恭候在一旁。
奉珠由绿琴、锦画两个搀扶下了马车,见宝庆神色不对,便道:“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夫人,大事不好,您暂且别回家,回国公府暂且躲躲去。”宝庆急道。
“到底是何方神圣,让宝庆你都失了分寸。”奉珠想了想道:“阿翁我都见过了,还能有什么人是我见不得的,需要我躲避的?”
“这个人见了我们主子都要打要杀的,夫人,您还是听奴一句劝,暂且避一避吧。”宝庆挡在奉珠身前总不让奉珠入府。
“还要杀我的郎君,那你们怎么还敢把这么危险的人放进家里来!”奉珠横眉不悦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宝庆哎呦一声为难道。“这人是您的大人,我们主子的生父,和我们主子有不共戴天之仇,然他又有长辈的身份在,夫人您此时若是进去,只有被糟践的份。”宝庆一咬牙道。(未完待续)
第218章 父子不共戴天仇(2)
奉珠黛眉攒蹙,望了一眼门内,道:“此时谁在里头伺候呢?”
“云霄和碧落。不过也都战战兢兢的候在门口,并不敢进去。”宝庆又道:“夫人,您听奴一言,趁着被郡王爷派来逮人的小僮被奴请去吃酒,您先避一避,等主子上朝回来再说其他。”宝庆掀开马车帘子恳求道。
这里头的恩怨,李姬阳一直不肯告之,听宝庆说的那般可怕,此时当真不能硬碰上去,不然,家里坐等着的那位是长辈,自己是儿媳,怎般也是吃亏,不如就听了宝庆的话,先回家去和阿娘商量商量再说其他。
“走吧。”
宝庆听奉珠这般说了,他这才松一口气,忙请了奉珠上车,把脚凳放上去,打发着驾车的车夫调转马头往回走,后退二百丈入国公府。
“宝庆,是不是郡夫人回来了?我们郡王有请。”一个手拿鸡腿,满脸油光的小僮从门里跑出来,望了一眼已经后退的马车道。
“不是、不是,那大概是谁家的夫人打从这条街上过呢。”宝庆换上一张弥勒佛的笑脸迎上去拉着那小僮就往府里走。
“你们这府里也真没规矩,这长辈都来半天了,也不见你们家郡公并郡夫人。”头戴灰布幞头的小僮啃了一口鸡腿咕哝道。
“鸡腿好吃吧,我让人再给你弄一整只鸡,待你走的时候带走。”宝庆哥俩好的笑道。
“宝庆,你别看你是一个大总管,可在我跟前,你就是儿子、就是孙子。”小僮斜睨着宝庆道。
“是、是。”宝庆笑应着。
待那小僮大摇大摆的回去复命,宝庆使劲呸了一口在地上:“什么玩意!”
国公府,卢氏的主院。
春花、秋月掀开竹帘让奉珠进去。
“阿娘你在哪儿呢。”奉珠见当堂坐床上不见人,就转到屏风后头找人。
“都已经嫁了人了,怎么还这般莽莽撞撞的,我在这儿呢。”卢氏正在东边窗下穿着薄衫做针线呢。
“阿娘,我那没见过面的公公今儿个上我家去了。”奉珠在榻上坐定,看着卢氏道。
卢氏停了针线,抬头看着奉珠,瞪了她一眼道:“没个规矩,无论如何那也是你的长辈,怎学了下里巴人胡乱称呼。”
奉珠撇嘴不屑道:“谁让他不好,要杀我的郎君。叫他公公都是给他面子了。”
卢氏想了想道:“你听谁说的,老子要杀儿子?满嘴胡吣,先拖出去打一顿板子再说。”
“我家大总管说的,他常年跟在九郎身边,岂能胡说?”奉珠道。
卢氏又低头绣花,把最后几针绣好,咬下线头道:“他们父子不和,在长安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可要说到了这种地步,是不是夸张了些。”
“我可不管那么多,这公公对我的九郎不好,我就不敬着他。”奉珠哼道。
“你倒是一个不害臊的,九郎、九郎叫的可真甜,昨晚上去哪儿了?找你回家吃饭也没见着你。”卢氏笑骂她道。
“嘿嘿,用了美人计,勾引我郎君去了。”奉珠对对手指,直言不讳并义正言辞道:“出嫁时,阿娘你和宋大家就是这么教的嘛,我这算是活学活用了。”
“你还得意起来了。”卢氏摇摇头。想着这奉珠和郎子也是恩爱非常的,怎们这肚子还没动静,便道:“你这月的癸水可来了?”
“嗯,都过去好几天了。”奉珠没往别处想,还以为阿娘又担心她身体不好,影响癸水呢。“我一直喝着那些补药呢。”虽然喝一半扔一半,奉珠心虚的想。
“哦。”卢氏想着,这还早着呢,不急。便又道:“郎子家的事情详细的咱们也不知,你问过他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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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过,他总不说。”奉珠郁闷道。
“你那大人可还在你家坐着?”
“在呢,听宝庆把这公公说的这样可怕,我就先回家来避一避,等九郎回来,和他一起回去。”奉珠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呷了一口道。
“那就先等着吧。”卢氏瞧瞧外头天色,“这也快回来了,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
奉珠把卢氏用绮做好的小衣裳拿在手里摸了摸,道:“好小好精致哩。”
“阿娘,等我怀胎的时候,你也要给你外孙做,不能只想着你孙子,厚此薄彼。”奉珠厚颜撒娇道。
“好一个不知羞的。”卢氏笑骂她。“行,只要你一胎就生一个大外孙出来,阿娘就给做。”
“不行,生个外孙女也要。”奉珠不依的缠着卢氏道。
“一边去,别扰着我缝衣裳。”卢氏打了奉珠的背一下。
“元娘呢?”奉珠总觉得少了什么,一想,可不就是少了元娘吗。
“在自己屋里看帐呢。”卢氏笑道:“今早上来给我请安时,见我正看帐,知道我眼神不好,就主动揽了过去。我想着不能让她累着就不让她看,可她不听,说自己都要懒散坏了,这难得的有点事做,就都拿走了。”
“阿娘你别管她,她身体好着呢,只要不吐,一直都是活蹦乱跳的,看看帐累不着她。阿娘你去我家住吧,我家有好多好吃的呢,还有一个大湖,湖里有荷花有锦鲤,还有凉轩,这么热的天在那里午睡最舒爽了。”奉株蛊惑卢氏,在卢氏怀里扭啊扭的。
“你有这孝心就行了,阿娘领你的情。反正两家挨得近,你有什么好东西也都知道往这边送,住这边还是住你家有什么打紧。再说了,元娘正怀着呢,我不放心把所有事情都撂给她做。”卢氏摸摸奉珠脑袋道。
“我不嘛,阿娘,你住到我家去吧。”奉珠今儿个高兴,就磨着卢氏玩。
“孽障,大热天的别黏在我身上,好好坐着。”卢氏被她弄烦了,拍了一巴掌赶到一边去。
“大少夫人来了,这大热天的,快进来。”春花忙打起帘子道。
“大娘子也在呢。”秋月笑道,搀着元娘进来。
“哪儿呢,看我不羞她去。”元娘转过屏风,便在东窗下见着娘俩个正有说有笑的,便扬声笑道:“我还当你又要七天不露面呢,我都替你羞死了。”(未完待续)
第219章 设计诱骗毁奉珠
“大家。”元娘给卢氏欠身行礼道。
“坐着吧。都跟你说了,咱们娘们在一处没那么多规矩。”卢氏往里面挪挪,让元娘坐下道。
元娘笑应着,可该行的礼,她一个也不少。
“这么快看完了?”卢氏见元娘的丫头月盈手里正捧着早晨拿去的账本,便道。
“看完了,都没什么差错。”元娘禀报道。“我在家里时,家里的账本也多是我看的,因此便快了些。”
“我知道。和你娘聊天时,她常夸你呢。我就知道你是一个不错的。”卢氏满意道。“等你生了孩子,做完月子,这家里的事我就都撂给你,刚才珠娘还磨着我,要我到她家去住呢,这个厚颜的把自己家夸的多好多好,得空我真得去看看去。”
元娘观卢氏神色并不似试探,知卢氏是真心实意的,便道:“大家若是放心我,我就接着,总归两家挨得近,儿媳若有不懂的地方也能去问您。”
奉珠瞧着这对婆媳一来一往的模样,便知道,元娘到底是嫁了人的,这婆媳之间的微妙也都显露出来了。
便笑道:“元娘你少羞我,等你肚子里这个出来了,总有我羞你的一天。”
“都是不知羞的。且消停消停吧。”卢氏笑骂。
“老爷回来了。”春花打起帘子道。“大郎君,郎子。”
听着上朝的都回来了,卢氏、奉珠并元娘都下了塌起身迎接。
“呦,你们娘三个都在啊。”房公在上堂坐床上坐了,道。
“老爷。”卢氏欠了欠身,便在坐床另一边坐了。
“阿爹,大哥,郎君。”奉珠欠身道。
“大人、郎子、郎君。”元娘欠身道。
“九郎,你那爹来咱们家了,现在还在咱们家坐着呢。”奉珠上前去告之李姬阳道。
李姬阳听了却并不惊讶,而是道:“我当他还能撑些日子呢。”
说罢,便单膝跪在地上,拱手对房公道:“岳丈,我此时还不宜和他相见,还请岳丈大人将此人暂时赶出我家。”
房公捋须想了想,便道:“你那爹可不是一个招人待见的啊。你起来吧,那是你爹,你总不能违了孝道,我这就为你跑一趟吧。”
似是想到什么,便又捋须笑道:“往后可受不得你跪了。”
“这是如何说的?可是郎子此次又被晋封了?”卢氏想着昨夜和房公闲聊的事情,便笑道。
“我阿娘说的可对?”奉珠亦激动的看向李姬阳道。
李姬阳点点头,淡笑道:“我为你请了封,不过几日敕旨约摸便能一同下来。”
“我是郡王妃了?”奉珠高兴道,颇有些不敢置信。可她不大相信便道:“你到底是有多大的军功,直接绕过国公封爵,到了郡王。”
“军功倒是不大,晚上回家我告诉你。”他让奉珠稍安勿躁。
“是了,这会儿先把家里那尊大佛请走吧。不然,今晚上真要在娘家住了。”奉珠郁卒道。转身便去拉房公道:“阿爹,你快点。”
“急什么,去房里把阿爹的木屐拿来,这大热天的穿着这玄色皂靴可把阿爹的脚捂坏了。”
“等着。”说罢便熟门熟路的往内室里去,把房公的木屐拿来,给房公穿上,推着、催着让房公快去请“佛”离开。
惹得房公直骂奉珠不孝,大热天的就让亲爹出去挨晒。
摊上这么一个亲家,房公只有硬着头皮上,想着凭自己这三寸不烂之毒舌还赶不走一痴货,这么多年就白活了。
当即就拍着胸脯保证,一定马到成功。
奉珠为了表示自己很孝顺,便道:“阿爹,你好好干哦,等你回来,我亲自下厨给你熬汤喝。”
惹得正走下石阶的房公一个趔趄,忙道:“我的小祖宗,阿爹保证给你把人赶走,你快消停会儿,老实呆着吧。”
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此话按下,暂且不提。
且说今日便是约定之期。
到了未时二刻,太阳西斜上,房公气走了那尊“佛”并“佛”的爱妾,便有人送了一张帖子给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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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一家子正在奉珠家里乘凉。
繁华醉梦轩里,卢氏、奉珠、元娘还有一个拉来充数的遗则正围着小几打叶子牌,房公、李姬阳、遗直在柳荫里,赤着脚,卷着裤腿,一人一根钓竿,正坐在胡床上钓鱼。
郝叔拿了帖子进来,犹豫着是给房公呢,还是直接给元娘,见房公已经眯着眼睛睡了,便只好把这帖子给了青叶,让青叶再给凉轩里的元娘。
奉珠瞧着元娘的脸色便道:“有信了?”
“在西市,义宁坊波斯胡寺,大秦寺后山。”元娘看完帖子道。“只让我和元娘去。”
闻言,卢氏青着脸道:“怎么又把珠娘扯到里头去了?”
“看看前日撒出去的‘细作’有什么话传回来。”奉珠把帖子接过来,铺在小几上,往上头撒了几滴水。
顷刻,便在帖子空白处显现出几行小字。
奉珠看了,一时怔住。
元娘看了,便觉此女已经没得救了。
卢氏看了,便铁青着脸道:“她这是一点姐妹之情都不顾了的。”
说罢,拿起这帖子便起身出了凉轩,榻上一条弯曲的小桥,来到岸边,柳荫下,一把将帖子甩在房公脸上,道:“看看,这就是你那好女儿的打算。小小年纪,她真是好恶毒的心肠。”
房公被卢氏惊醒,拂了拂脸,脸上的名帖便被弄掉在地上,道:“由得你们,她的事情,往后也别告诉我,我只当从没有过这个女儿。”
“你先看看再说吧。”卢氏把名帖捡起来,非要房公看不可。
房公撩了一眼,怔了怔,便恨道:“孽畜!”
李姬阳尚不知何事,便看向遗直,遗直涨红了脸,便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此时,奉珠和元娘也过来了,李姬阳放下鱼竿,把奉珠拉到一旁,便道:“到底何事?”
奉珠被那名帖上的一行小字吓着了,便把事情简略和李姬阳说了。(未完待续)
第220章 韩王生疑试遗珠(1)
李姬阳听了,便亲自拿过那名帖看了一眼,眼寒如冰,心生狂怒。
“别生气。我这不是没事吗。”奉珠握着李姬阳的手道。
李姬阳看了一眼闭目装死的房公,那冲口想说的话便又咽回了肚子里。
元娘肚里有千百条整死遗珠的计策,可看了一眼已经是自己公公的房公,便也咽回了冲口想说的话。
卢氏却没这个顾忌,更不怕房公事后会有怨言,便道:“你们管他做什么,该怎么做便怎么做。回凉轩,商议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办。元娘不能去,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
卢氏领着女儿、女婿,儿子、儿媳回到凉轩,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定好了计策,便道:“最好这一次让她再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来。我是受够她了。”
“大家,我想去。”元娘坚决道。“指名是让我和珠娘去的,这一时半会的,哪里去找一个和我长的相像的,为了能逮住她的狐狸尾巴,大家,让我去吧。”
卢氏不悦的看向元娘,但见她毫不相让,便对遗直道:“好好护着点你媳妇。”
“知道了,娘,您放心好了。”遗直遵从道。
“我让阿奴跟着你。她人小,没什么人会在意她。”李姬阳看着奉珠道。
“阿奴太小了,若真有个万一,还不定是我护着她呢。”奉珠摇头不允。
李姬阳失笑,捏捏奉珠的耳垂道:“那小丫头精灵着呢,自小习武,且武艺不弱,不然,你以为我把她放在你身边作何。”
奉珠小小惊讶了一下,捶了李姬阳一粉拳,便道:“早不告诉我。”
“你们俩行了啊,这大庭广众的就打情骂俏。”元娘羞奉珠道。
“大家,你看,我会武,再加上一个会武的小婢,我们一定没事的。”元娘看向卢氏保证道。
因元娘当众顶撞自己,卢氏没理会元娘。
元娘也把卢氏的性子摸了个七八分,也没放在心上。
遗珠被那些匪徒逼的没有办法,挺而走险勒索元娘,可她很谨慎,这会儿往大秦寺去,并不用有韩王府图徽的马车,而是在马车行租了一辆并不显眼的灰布马车。
车内,一个侍婢打扮的女子正搂着遗珠,脱了她的衣衫,抚弄她遍布伤痕的身子,嘴里说着淫秽下流之言,手上更不闲着。
墨香被挤在马车的角落里,低垂着头,抱着自己被柔躏之后的身子颤颤发抖。
“二当家,你且消停一会儿。”遗珠小心的讨好着他,谄笑着道:“我这颜色不算什么,顶多便是一朵路边的小白花,可你将要遇上的那个不同,她是享有盛名的帝都双姝之一,模样倾城绝色,身段更是玲珑袅娜,你若才我这吃饱了,如何还能享受她去,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你的那些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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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过她。”这个侍婢装扮的男人道。
“哦,这就更好了,可见我没有骗你。”遗珠媚笑道。
“你确实不能和人家比。”想着奉珠的颜色,这头脸瘦小颇似女子的男子粗嘎着声音道。
遗珠心内大恨,我比不比得过她,还用得着你一个下三滥男人说道!
脸上却笑道:“二当家说的对。”
“等得了手,我们老大要重谢你,你这妇人果然够狠,把自己的亲姐姐都能拱手送人,够毒够辣,我喜欢,你都烂成这样了,不如就此跟了我去,就别做那王妃梦了。啊?”这瘦小脸的男人捏着遗珠的下巴道。
“承蒙二当家您抬爱,可我不甘心,我的正式册封敕旨一天不下来,我就等一天。更何况,你也不爱我,我跟了你做什么。”遗珠小心回答道。
“爱,我怎么不爱你,我爱你这小嘴,这身子。跟了我去吧,啊?”二当家手指上加了力道,给遗珠下巴上捏出一道红痕哄着她道。
遗珠转着心思和此人周旋,转了转眼珠便道:“你若是见了我那好姐姐,定然不会要我的,还是等你们成了事再说吧。到了那时,二当家若还想要我,我定然跟了你去。”
“此话当真?”瘦小脸的男人眯了眯眼睛笑道。
“当真。”遗珠狠了狠心,赌了。
“二当家,可是布置妥当了?别让她们察觉了才好。”遗珠转移此人目标道。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们老大做事谨慎着呢。”他搓了搓牙花子,淫笑道:“你那姐姐怕是到不了我的手,我们老大指名要她。嘿嘿,你就等着我去接你吧,啊。”
他重重拍了怕遗珠的脸道。
“二当家,你们老大是何方神圣?可方便告知?可是我在房府丧宴上见到的那个方头大耳道士装扮的人?”遗珠刺探道。
墨香竖起耳朵,悄悄往旁边挪了挪。
“**,还想踢了我,找我们老大去,我满足不了你还是怎得!”他暴怒道。
“不、不,我只是好奇罢了。二当家您那么厉害,谁人能比得过您。”遗珠忙讨好的伸到他裙子里抚弄。
“这还差不多。少打我们老大的主意。”
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墨香又缩了缩肩膀往外移了移。
遗珠知道他们那个匪窝很大,里头人不少,却还是不相信他们,生怕有什么疏漏,便踢了踢墨香道:“送信的时候,可仔细?”
墨香跪在地上忙道:“奴婢给了一个小乞儿几个铜钱,让小乞儿送上去的。”
遗珠又把事情前前后后梳拢了一遍,觉得没什么蛛丝马迹留下,便笑着和墨香道:“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一直记在心里呢,待得了金子,立马便把你的身契还给你,我不但还你身契,我还给你脱籍,满足你所有的愿望。”
墨香心内颤颤,并不敢和遗珠对视,便磕头道:“多谢王妃,多谢王妃,奴婢感激不尽。”
韩王府,满目疲惫的韩王正在和管家清点府中财物,这时便有门房小僮拿了名帖前来禀报。
“下去吧。”站在大厅里的韩王接了名帖打发小僮离去。
“王爷,可是事情有眉目了?”管家隐有期盼道。(未完待续)
第221章 韩王生疑试遗珠(2)
韩王也以为是自己这些日子送礼送出结果了,先是微喜,随后看名帖,待他看完之后,面目青灰,恼怒道:“简直无稽之谈!”
“王爷,到底何事?”管家见韩王面色难看,忧虑道。
“无事。不过是有小人离间寡人同王妃的感情罢了。”韩王神情仍旧不愉。
“王妃一早出门去了,说是要到慈恩寺烧香。”管家道。对此曾偷盗府中金器的王妃,深恶痛绝。
“我知道,她走时,和我说过。”韩王盘腿坐在胡床上,手中转动着银茶盏,想着遗珠已经好久不曾和自己欢好,每次行事都要三推四推,最后推说自己身体不舒爽,他心中不禁猜疑重重。
“我怎么可以怀疑遗珠呢。”韩王懊恼的喃喃自语。
少顷,又和管家商议此事道:“这位晋阳郡公说来还是寡人的连襟,何故今日到送来这张帖子恶心我。因你们王妃同那位嫡姐感情并不好,寡人素来也是同那晋阳郡公没什么交涉,他今日这般又是何故?”
“王爷,可能让奴瞧瞧那帖子。”管家小心要求道。
“看吧、看吧,简直无稽之谈,你们王妃素来贞静贤淑,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这般丑事,你说呢?”韩王心思不定,寻求管家的肯定与赞同。
管家瞧过之后,却是面色羞惭,跪在地上再次规劝韩王道:“王爷,可允奴说实话吗?”
“你说!”韩王被此帖子打乱了心神,烦躁道。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王爷,依奴看,您当亲自走一趟大秦寺。”眼见王爷要怒,管家忙道:“王爷息怒,且让奴说完。这位晋阳郡公乃此次功臣之一,奴瞧来此人不似信口开河之人,这……晋阳郡公既然递了帖子给王爷,可见此事有影,王爷不妨去大秦寺看一看,只当是去瞧瞧藩国寺庙的新奇,毕竟这种事,既然有人说了,王爷心中只怕也有猜忌,倒还不如去看一眼,以证王妃的清白。奴这就马不停蹄的去慈恩寺,去瞧瞧王妃可在,王爷,您看可好?”
韩王挣扎不过,烦躁道:“备车吧。”
义宁坊位于西市西北边角上,那处地界人烟稀少,多有胡商聚居、往来,且靠近城外,金吾卫少有巡逻至此的时候,遗珠选在此处便知其是经过深思熟虑了的。
若然那墨香提供的消息没错,遗珠和一伙盗匪勾结,那么此次勒索黄金便不是那么简单了。
街道上,一辆青皮马车正在行进,赶车的是一个头戴毡笠,身穿灰葛衣的仆从,马车内传来元娘的呕吐之声,奉珠拍着元娘的背脊道:“不是已经不吐了吗,怎么这会儿却又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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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呢。可是难受死我了。”元娘擦着自己的嘴道。
“绣袋里可还有青梅没有?”奉珠问着话便去摸元娘腰上系着的蓝底红花秀囊,一摸里头还有呢,便拿出来,塞了一个在元娘嘴里。
阿奴正盘腿坐在车板上,身后倚着一箱金子,身前放着一箱金子,可把她乐坏了,脑袋正埋在箱子里咬金子玩。
“让我受罪,这仇我得给那女人记着!”元娘恨恨不平道。
“我没想到她会和匪徒有牵扯。”奉珠掀开车帘往外头瞧了瞧,见外头人声鼎沸,商贩叫卖声不绝,便知她们这是已经到了西市了。
“若墨香说的是真的,遗珠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她一个女子如何敢同一帮子土匪打交道,她也太铤而走险了。这无异于与虎谋皮。”奉珠放下帘子看着元娘道。
“我想的却是她如何认识的这些人。”元娘靠在软枕上摸着自己的肚子道。
奉珠一时也想不出遗珠到底用了什么神通认识了这些凶神恶煞,却想起另一些事情道:“怪不得皇后娘娘宣召我和阿娘入宫那日,韩王会那么突然的哭求圣上赐婚,遗珠竟是耍了这样的手段。我就说,这天子脚下的,怎么会突然有大胆盗匪敢袭击皇室王爷,竟是遗珠耍了手段,以救命之恩,催促逼迫韩王破釜沉舟娶她为妃。”
“你这庶妹是个不简单的,以前没看出来,这么一个不声不响恍如影子一般的庶女,一旦见了光,爆发出来,竟是有如此魄力。”元娘感慨道。
“我们谁都想不到她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最糟糕的事,她让我们全家都陷入了尴尬难堪的境地。”奉珠叹一口道。
“你恨她吗?”元娘想起奉珠和遗珠之间的恩怨,忽然道。
“恨过,可等我想明白了遗珠走到如今地步的根源所在,我只剩下叹息和无力。她钻进了死胡同,掐着自己的脖子,喘息挣扎,怨毒不甘,不放过自己,也不放过别人。”奉珠苦笑道。
一时之间,小小的马车里安静了下来,寂然沉默。
奉珠微微掀开马车帘子,对着外头那灰葛衣的车夫道:“九郎,我们快到了吗?”
李姬阳眼观六路,一路行来,察觉已经被人盯住了,便道:“放下帘子,进去。”
“怎么了吗?”奉珠道。
“他们已经来了。”李姬阳赶着马车从一个挑着担的农夫身边行过,看了那一脸大胡子的农夫一眼。
“哪儿?”
“别看,只当做不知道。进去,你们坐稳了。”
见奉珠已是放下帘子,坐了进去,李姬阳一甩马鞭,加快了速度。
穿过西市,又拐过几条巷陌,豁然开朗,便直奔一条黄土大路。
道路两旁多是断壁残垣,瓦砾土场,正经民居很少。
看到此番景象,李姬阳不禁面色凝重起来,希望没有低估对手的人数。
大秦寺,是波斯拜火教的所在,但建造时却是按照唐朝的寺庙风格建造的,里头供奉的也是李氏皇族。
只在庙宇前的石阶上放置有三台石杯,里头常年都燃着火焰。
奉珠搀扶着元娘踏上庙门,便见里头寥寥走着几个一脸大胡子,头顶一圈白布的波斯人,还有几个皮肤微黑的波斯妇人正跪在台阶下,叩拜那三台火焰。
许是外来教派的缘故,此地香火并不鼎盛,相反的,还给人空旷残破之感。(未完待续)
第222章 好多血太可怕了(1)
“这些人没病吧,朝着那火拜什么?”元娘好笑道。
“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点。我那里还有关于这个教派的一本书,就像咱们信封道教祈望长生一样,他们信封这个火,火是光明的意思,拜火教是他们自己的称呼,咱们叫它火袄教。他们尊敬的神叫什么阿胡拉?玛兹达,认为这个阿胡拉是万物之主,也是光明、慈善的主宰,先创造了天体?天体是什么咱不知道,而后创造了万物之灵,再由‘灵’演生出万物。和咱们讲究的不同,咱们讲究的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即万物皆由道生。他们则认为火才是最干净最初的东西,火代表了光明、美德、善行、真理和秩序,最终光明会完全代替黑暗而存在。”
“他们这想法不对。天地生便有阴阳二圣,便有白日和黑夜,若是依着他们说的最后只剩下火了,咱们岂不是都要被烧死了。”元娘大摇其头道,并小声和奉珠道:“怪不得没人来拜他们的神了,他们的神说错了话,当然没人肯相信他了。”
“咱们不管人家的神对还是错,且先看看遗珠在哪里吧。”奉珠望望左右寻找可疑的人。
李姬阳赶着马车一直寸步不离的跟在奉珠和元娘身后,眼利如鹰,把这间不大的庙宇看了一遍。
在她们面前是一座自进了大秦寺之后,勉强算得上雄伟华丽的殿堂,门前石阶上燃烧着三台火焰,在台阶两旁是两只雕琢威武的石狮子,身躯趴伏在黄土地上,正威风凛凛的注视着前方。
殿宇左右两侧种植着大片红、白、蓝三色的花和一些树木,似乎久没有人打理过,长势杂乱,四处蔓延攀爬。
此时,从殿宇里走出几个手持火把的波斯男人,对着跪拜在台阶下的教徒说了些什么,便见他们一同入了殿宇,似是要进行某种仪式。
而奉珠和元娘此时正站在一棵百年大树下,等着遗珠派人来接头。
“帖子上说在后山,这后山具体又是指哪里?”奉珠见久没有人搭理,不禁道,正在她们等得不耐烦时,便有一行十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从大门口进来,进来之后,便悄莫声息的把奉珠等人围了起来,什么话都不说,驱赶着她们走出大秦寺,往大秦寺后方去。
“你们是什么人!大胆贼徒,光天化日之下便想打劫还是怎得!”奉珠呵斥道。
这时一个方头大耳的强壮男人才上前一步,有礼笑道:“我们是韩王妃雇佣来帮着抬金子的,王妃娘娘在后山正等着你们呢。”
奉珠好生厌恶此人的笑,搀着元娘上了马车,由他们牵引着,往后山行去。
一路行来,前头有五人领路,后头有五人断后,他们一副谨慎小心的模样,生怕奉珠她们留有后手,身后有人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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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初时山势平坦,待走了有一刻钟的功夫,便见茂林深竹,荆棘遍布,骚臭难闻,有狐狸遗迹。
马车勉强前行,在车内奉珠并元娘再也忍耐不得这颠簸之时,便听那方头大耳鹰钩鼻的男人呦呼一声呼哨,随之,这山中便有多处呼哨应和。
李姬阳耳朵动动,把呼哨传来的方向大体记住了。
“下车吧,小娘子们。”这方头大耳的男子自觉已经到了自己的地盘,便渐露淫邪。
“遗珠呢?”奉珠跳下马车,便问这男子。
“好姐姐,妹妹在这儿呢。”
闻声,奉珠随之回头,便见前方茂密丛林中露出一个茅草屋顶,少顷,便有一个身着石榴裙的女子出现在山坡上,正居高临下,幸灾乐祸的看下来。
“遗珠!”奉珠瞧见那女子脸庞,便喊道。
“滚下去吧你!”一个大汉猛一抬手臂,把仍坐在马车上,看来早已经吓傻了的李姬阳扒拉下来,遂即爬上马车,见还有一个小丫头正盘腿坐在箱子上,可脸色已经吓的煞白,大臂一挥便将阿奴扔了下来。
大汉掀开箱子,顿时就被金子放出的金光晃的眼睛大睁,哈哈大笑,朝外头的人道:“三当家,是金子,足赤的真金!”大汉用自己土黄的牙齿使劲一咬,差点把他的一口黄牙都咔嚓掉,忙道。
“蠢猪,还不快抬上去给二当家过过眼。”那方头大耳鹰钩鼻的男子吼道。
“姐姐,你上来,上来咱们姐妹好生说说话。”遗珠想到奉珠即将要遭遇到的下场,禁不住笑的花枝乱颤。
“走!”元娘摸了摸自己藏在衣衫底下的一把短剑,道。
奉珠看了一眼一直跟着自己身后的李姬阳,心中的紧张也消散不少,便嗯了一声,提着裙摆慢慢爬上山坡。
这山坡并不高,只是沿途荆棘多了些,把裙子都划破了。
茅草棚里安置了一张桌子,几张凳子,一个瘦小脸,瘦长身子的男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上撮牙花子,他的旁边,凳子上,便端坐着遗珠,遗珠身后站着脸色雪白的墨香。
四个大汉抬着两小箱金子也爬上了山坡,把金子直接抬进了茅草棚子。
“金子已经给你们了,我们这就走了。”元娘道。
奉珠也道:“金子都给你们了,还把我们弄上山来干什么。”
二当家用刀跳开箱子,见里头都是明晃晃的金子,便嘿嘿一声淫笑,转头看向奉珠,那一双鼠眼在奉珠身上来回逡巡,直看得奉珠两眼冒火,李姬阳杀意大起时,他开口道:“牡丹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听着奉珠和元娘这样没眼色的话,遗珠掩着唇呵呵假笑,道:“真是两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名门贵女呢,你们以为今天你们还走得了吗,别天真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奉珠假作不解道。
“意思就是今日你们谁都跑不了!”遗珠发狠道。
遗直带着京兆尹的衙差尾随着奉珠等人寻上山来,可为了不打草惊蛇,摸清对方人马,并不敢动作,只能一点点的逼近。
然而安庆带领的一伙人却是跟着遗珠的马车早早寻上山来埋伏的,从遗珠出了韩王府就跟着,一直跟到这伙人的巢穴中,安庆只带了十个人来,十个人却都是隐藏追踪的高手,躲过自以为万无一失的遗珠自然不在话下。(未完待续)
第223章 好多血太可怕了(2)
然而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他们在等一个人。
随着遗珠的话落,埋伏在茅草棚附近的盗匪都站了起来,慢慢往前逼近。
“你们想干什么?”奉珠拉着元娘后退。
“夫人,阿奴好怕哦。”阿奴哇一声大哭起来,抱着元娘的大腿就哇哇嚎哭。
“夫人,奴保护您。”“马车夫”两股战战挡在奉珠身前,一副要杀我主人就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英勇就义的模样。
遗珠看着她们此时“胆颤心惊,惊慌失措”的模样就畅快的大笑,指着奉珠道:“你也有今天!”
遗珠猛的从凳子上站起来,慢慢靠近奉珠,神色狰狞道:“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奉珠抿着唇,看着濒临疯态的遗珠不说话。
“你知道我有多想毁了你这张脸吗?”遗珠又逼近一步,如一条毒蛇盯着它的猎物,只要猎物一动,它就猛的咬上去,射出毒液。
消瘦的身体,绷紧的神经,让她额头上的青筋都显现了出来,在奉珠以为她就要冲过来扇自己巴掌,或者拔下头上的簪子刺自己脸颊时,她又舒缓了自己的身体,面上渐渐戴上笑颜,甚至眼睛都弯弯的笑起来,温婉而雅致。
“不过,我现在不想毁你这张脸了,知道为什么吗?”遗珠好心的询问奉珠。
“为什么?”奉珠顺着她的意思,想亲口听她说出。
“因为……我想让他们、轮、你!哈哈,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很美妙的主意,你觉得怎么样姐姐?”
李姬阳手背上的青筋暴跳,毡笠下的一双眼睛燃着熊熊大火。
“哈哈……”
遗珠说完这话,出现在茅草棚的盗匪都淫笑起来。
“你看看他们,一个个身强体壮,一定能满足你,你只有一个男人怎么能满足呢,瞧妹妹多么关心你,给你找了这么多男人来。”
“你这贱贼妇!”元娘大怒!
奉珠依旧紧紧抿着唇望着遗珠,被侮辱了,她很生气,这个时候她该骂回去,或者直接拿了刀子捅了她,可是不知为何,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别这样看我。”遗珠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自己的肉里,努力让自己不生气,平缓的道。
“闭上你的眼,我叫你闭上你的眼!”遗珠歇斯底里吼道。
“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是我的奴隶,你有什么资格这样看我。你以为你还是千金贵女吗?你以为这些人会怜惜你吗,我告诉你,不会!你落到他们手里只有慢慢被柔躏致死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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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遗直率领上百衙差一路将放哨站岗的匪徒悄悄撂倒、拖走,慢慢将韩王引上山来。
事关遗珠名誉,韩王只带了管家来。
在进大秦寺时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当在大秦寺没见到遗珠时,他松了口气,当即便骂李姬阳是小人。
可当他看见等在门口的京兆尹时,韩王只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京兆尹见了韩王便先拱手作揖,道:“王爷,请跟本官去个地方可好?”
韩王张口便拒绝,可当京兆尹说出遗珠和匪徒勾结,在青峰山下发生的那次打劫事情时,韩王先是握紧了拳头,尔后仍然坚决道:“我相信自己的王妃。”
抬脚便想离去。
可京兆尹不能让他走,硬着头皮追上去道:“王爷您既然在我们京兆府衙备了案,本官就当全力追查,给王爷您一个交待。王爷您就当可怜可怜下官,转眼又到官员考核的日子,下官手里不仅压着您这事,还有裴家裴飞燕遇害一事更棘手,若是下官在考核之日还没把这两件案子圆满了解,下官官位不保,王爷请您贵足稍移,就随着下官走一遭吧。实在是此事牵涉到您的王妃,下官实在为难,这才想请您亲眼去见见。”
翻身上了白马的韩王道:“寡人的王妃在这里?”
“在。”京兆尹擦擦额上的汗道。
“那就走吧。”韩王攥紧的拳头忽然一下子松了,无力的垂下。
京兆尹一听,立时点头如捣蒜,骑上自己的马在前头领路。
韩王在后头走,遗直就在前头悄悄将放哨的匪徒放倒,让韩王一路畅通无阻的爬上山。
此时,残阳如血,映着遗珠的脸也如染上了血色。
“我恨你,无时无刻不再恨你。”遗珠看着奉珠道,并期盼着奉珠暴跳如雷,丑态毕露。
“对于你这样强烈的恨意,我无法回应,抱歉。”奉珠平静道。
遗珠不能接受奉珠这样的回答,她眼睛瞪得很大,一张脸上,也只剩下一双眼睛还是鲜活的。
她咬牙不甘,愤恨之下,便转向二当家道:“你看她,多么漂亮,你还在等什么,你这畜生还在等什么!”
二当家一巴掌甩过来,将遗珠扇倒在地,呸了遗珠一口道:“贱妇,都跟你说了,这女人是我们老大要的,你聋了啊。”
遗珠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踉跄着立马爬起来,昂首瞪视着奉珠道:“别以为我被打了,你就该高兴,我告诉你,你的下场比我还不如。”
“那韩王怎么还不来,看着这女人我就倒胃口,哦,我又想吐了。”元娘捂着嘴嘀咕道。
“再拖上一拖,总得让他来看看他那好王妃的真实模样,我才能开心。若不让他知道他自己瞎了眼,我就要郁卒死了。”奉珠小声道。
“我总算是瞧出来了,你是拿捏着这女人的脉门了。一不用浪费口舌,二不用亲自动手就把她气得够呛,你这才叫兵不血刃呢。啧啧,你没瞧她刚才那疯狂的样儿,要不是有那二当家,只怕她早扑上来咬死你了。不然,你再接再厉,把她气死算了。”
“遗珠这人是气不死的,不过气疯到还有可能。”
这两个脑袋歪在一起叽叽咕咕,那头二当家把遗珠提留过去搂在怀里亲香道:“你骂也骂够了就老实些呆着,想动她却是不能的,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那女人再漂亮也是我们老大要的人,我倒是眼馋的紧,可就是不能动。”(未完待续)
第224章 事迹败终成怨偶(1)
“你们老大不是没来吗,你先和兄弟们快活快活不告诉你们老大不就行了。”遗珠急切道。
“蠢货。”二当家不屑的看了遗珠一眼。
“还有个老大?”李姬阳快速转动着自己腕上的佛珠。
他目光冰寒的数了数这些一直看着奉珠流口水的龌龊男人,想着,只等那韩王一到,他立马亲手砍了这些人!
韩王、管家、京兆尹弃了马,悄悄摸上山坡,入目韩王只能看见自己的王妃正坐在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怀里,娇笑连连。
他眼眶欲裂,伤愤吼道:“房……遗……珠!”
遗珠一个机灵从这男人腿上站起来,转向韩王,脸色雪白,虚弱道:“元嘉……”
“不好了!有人闯上山来了!”匪徒们这才从迷恋幻想中回过神来,顿时如临大敌。
二当家惊的猛然站起,吼道:“兄弟们,掏家伙,上!”
李姬阳一把抓住奉珠的手,呼哨一声,便见隐在青山之中不知何处的安庆等人闻声便飞跃而出。
率先将山中隐藏的匪徒一刀毙命。
元娘知道有一场仗要打,她兴奋的要命,见等了这许久,和那疯女人周旋了那么许久终于要开打了,立即掏出自己的短剑,卷袖子就要迎上去。
阿奴一把抱住元娘,可怜兮兮道:“舅爷夫人,您就可怜可怜,可怜的阿奴的,呜呜,人家的任务就是看着您不动手哇。”
“好阿奴,我技痒难耐,你就让我上吧。我从小就爱舞刀弄棒,做梦都想着这样真刀真枪的打一场呢,你快放开我吧。”元娘眼瞧着人家李姬阳一手牵着奉珠,一手还能一刀一个彷如砍瓜切菜一般把那些恶心巴拉的盗匪给砍倒,她眼馋的直流口水。
“舅爷夫人可是您有小娃娃了哇。”阿奴一手拉着元娘的袖子,一手从裤腰带上拉出自己的小狼牙棒,瞅着自动送上门来的小鱼小虾就偷袭一下子。
“啧!小妮子,你还用狼牙棒,你搁哪里藏着的啊。”元娘对这小女娃顿时佩服的五体投地,只差来一场切磋,而后甘拜下风了。
阿奴委屈扒拉,眼皮子上挂上两滴泪珠道:“呜呜,把人家小细腰都扎出好多红豆豆呢。”
“啧,怪不得我看你今天穿这么多衣裳,腰这么粗呢。”元娘越发佩服,并悄悄一把握上阿奴的手腕,一扭一松之计,顺利逃脱,呜呼一声,便如鸟入深林。
“元娘。”遗直也带了人上来,一上来便到处找元娘,眼见着元娘要扑入战团打架,遗直忙拿自己胸膛给堵上元娘去路,这还不算,忙让衙差把他和元娘团团围起来,我的天啊,血花四溅,断肢残骸,妹婿您真凶残,本官乃弱质书生一枚,夫人,咱还是躲躲吧,等妹婿把这等匪徒都解决完了,咱再出去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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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天要亡我!”元娘顿时气得火冒三丈,照着遗直的那活儿就拐了一下。
“咳!夫人何意……”捂着那活儿蹲在地上,遗直茫然的看向元娘。
“老娘看你不爽!想揍你一顿,咋滴?”元娘怒目一瞪。
“哇……”奉珠又害怕又激动,拿着自己的那把宝石宝刀跟在李姬阳后头朝着盗匪身上不定时乱补上一刀。
李姬阳失笑,一脚将一个盗匪提下山崖道:“你这是怕呢还是兴奋呢?”
“呜呜,太可怕了。”奉珠一边惊的眼泪直流,一边顺便插了被李姬阳踩在脚下的某可怜盗匪一刀。
“呵呵……”李姬阳被奉珠出乎意料的反应弄的哭笑不得。
“笑什么吗,我还不是怕这些坏蛋没死透伤着你吗,呜呜,好多血啊,真是太可怕了。”奉珠呜咽道。
京兆尹眼见这混乱,盗匪们都要被这突然插进来的家将门杀光了,忙喊道:“郡公爷,手下留情,好歹给下官留一两个审问审问啊。”
墨香滚到桌子底下藏着,眼睛咕噜噜转着找自己的情郎。
那小三是跟着遗直上来的,左闪刀又闪人,终于远远看见自己的爱人,忙踉踉跄跄的找过去。
知道事情败露,一直被这二当家抓着的遗珠下口在这男人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二当家吃疼一脚将遗珠踢翻在地,再也顾不上她,只想着冲出一条血路去。
遗珠从高坡上咕噜噜滚下来,滚到茅草棚里,抬头见着桌子底下的墨香,遗珠朝她笑了笑,墨香心头一凉,白着脸道:“王妃……”
“咱们俩一起躲躲吧。”遗珠不由分说的也钻到了桌子底下。
“不、不要。”墨香挣扎着要从桌子底下逃出去。
小三见那桌子一阵晃动,又隐约听见墨香的呼叫声,忙磕磕绊绊加紧了脚步跑上去。
韩王被这场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吓住了,待见大批的衙役已经加入了进来逮捕匪徒,韩王到处去找遗珠。
见遗珠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染了一手的血,韩王却咬牙切齿道:“你真对得起我,房遗珠!”
“元嘉。”遗珠如见救星,朝韩王奔了过去。
“香妹、香妹,你怎么了。”小三掀开桌子,便见墨香胸口插了一把短匕首,抱起墨香就哭道:“香妹,不要死,你不能死,你不是说等你脱了籍要嫁给我的吗?”
“小三哥……我、我知道王妃不会放过我的……”墨香身体抽搐了一下,伤口涌出大量的血液,使劲握住小三的手道:“王妃……裴飞燕……杀……她……”
又是一阵剧烈的抽搐,墨香话还没说完,便脑袋一歪,死了。
“香妹……香妹……啊……”小三痛哭失声。
日暮落樱,野树苍烟。
除了急慌慌要逃走的二当家还在挣扎奔逃中,其余匪徒皆被一网打尽。
那些见了奉珠,对奉珠有污秽之想的,皆被李姬阳杀了,只留了一个三当家还被他戳瞎了眼睛。
见那二当家仓皇逃窜的背影,李姬阳漠笑一声,说时迟那时快,一枚铜钱飞过去,射在那人的腿弯上,当下便让这二当家跪了下去,咕噜噜从山丘上滚了回来。(未完待续)
第225章 事迹败终成怨偶(2)
奉珠是第一次见李姬阳这般发威,他刚才杀人的样子彷如煞星,只让她觉得陌生又害怕。
安庆把二当家拿绳子缚了,推在李姬阳脚下等着李姬阳处置。
似是察觉奉珠的害怕,李姬阳握紧了奉珠的手,淡含笑看着奉珠道:“我很可怕吗?”
奉珠连忙摇头。
“那你为何身子后倾,做出要远离我的模样。”李姬阳揽住奉珠的腰身,不让她继续后退。
“我只是、只是没见过你这般的模样,习惯就好了,真的。”奉珠咬着唇不敢看向李姬阳的眼睛,慢慢低下头去。
可当她看到自己的衣裙上一滴血都无,而他的身上却被迸溅了许多歹徒的血时,奉珠顿生羞愧,顾不得还有许多旁人在场,也顾不得他身上斑驳的血迹,一把抱着他的腰身道:“对不起。”
他吻吻奉珠的额头,终是吁出一口气,淡笑道:“无需说对不起,这样的我,对你来说确实太过血腥了。”
“对不起、对不起。”奉珠羞惭落泪道:“你都是为了我,我知道,可我刚才只是有一点害怕,以后再也不会了。真的,你相信我。”
奉珠看向李姬阳的眼睛,她有一种感觉,若是自己现在不把事情说清楚,他将对自己永远的关闭心门。
“我从没伤过人,以往甚至连一只鸡都没杀过。可是就在你拉着我的手一路将这些盗匪杀死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拔出刀帮着你插伤他们,因为在那混乱的时刻,我心里只想着不能让你受伤,更不能成为你的拖累,你看我都做到了的。”奉珠焦急的解释,眼含雾气。
“那时的你很勇敢,即使闭着眼睛,即使总是伤不到匪徒的要害。”他抱了抱奉珠,以示鼓励。
“那你刚才是生气了吧,我真的感觉到了你的怒气。”奉珠抬眸看着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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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只是有一些失望。不过,念在你又主动抱你夫君我的份上,原谅你了,所以,千万不要哭了。”便如阴转多云,多云转晴,晴空万里,他刹那阴翳的心又鲜活起来。
“嗯嗯。”奉珠开心的咧着嘴笑,闻着他身上的血腥味,禁不住说实话道:“可是这个味道我真的不喜欢,咱们快点回家去吧,里里外外彻底清洗一遍,真是好难闻哦。”
他失笑的点点她的鼻头,拿她没办法道:“你呀。”
少顷,若有所想,轻轻道:“其实,我从不喜欢这个味道。”
不知为何,听着他这样说,奉珠心里禁不住酸涩起来,心疼的抚平他不知不觉攒蹙起的墨眉,道:“那我们回家洗洗干净不就好了,是不是?”
“好,回家。”家,对李姬阳来说,那应该是一个很温馨的地方。
“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这时便传来韩王痛心疾首的吼声。
“不,元嘉,你听我解释。”遗珠流着泪,拉扯着韩王的衣袖不放。
一个想要挣脱,仿佛黏在身上的是什么肮脏的秽物,一个拉扯不放,好似这是她最后的救赎。
一个满目怒火,一个满眼含泪,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拉扯不休。
“可算是把他等来了。”奉珠哼了一声道:“我就是要他看看,他不要我房奉珠,便是他瞎了眼。”
李姬阳听她说的这般自信,一边扶着她爬下山坡,一边道:“我却得感谢他,感谢他的有眼无珠。”
奉珠得意一笑,昂着自己的小脑袋女王一样的俯视李姬阳道:“你可算是说了句实话,我就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娘子了。”
李姬阳被她弄的哭笑不得,掐着她的腰,把她从荆棘中抱出,放在平地上道:“夫人说的是。”
“你这不害臊的。”元娘扒开衙差,拉着奉珠便让她看一场好戏,指着茅草棚外面的韩王和遗珠道:“快看,反目成仇了。”
“我是被他们胁迫的,元嘉,我永远都不可能背叛你的,你相信我好吗?”遗珠泪流满面的跪在韩王面前,抱着他的腿,死活都不让他负气离开。
“你还想让我怎么相信你!”韩王蹲下身,狠狠捏起遗珠的下巴,让遗珠仰头看向他,道:“我亲眼所见,你同那盗匪卿卿我我,放浪娇笑,你还坐在他的腿上,你还让他亲你!你!”韩王越是想自己看到的那副场景,越是有奋起杀人的冲动。
一时想起那个敢轻薄遗珠的男人,韩王恨毒道:“那个男人呢,把那个男人交给我,我要弄死他。”
李姬阳给安庆使了个眼色,让他把抓获的二当家踢给韩王。
“我老大会给我报仇的。”这瘦小脸,瘦小身段的鼠目男人被抓住之后,并无惊慌,态度仍是嚣张。
“在江湖上混的,迟早会有这一天,给我个痛快。”这男人扫视一圈众人,还颇自以为豪情道。
“我杀了你!”遗珠面目狰狞,在地上捡起一把带血的大刀便想冲过去,先解决了此人再想其他办法哄韩王。
元娘终于觉得有自己用武之地了,短剑出鞘,寒光一闪,剑身猛的插在遗珠脚下,抱臂在胸,瞧着身躯僵硬,脸色煞白的遗珠道:“啧啧,想杀人灭口还是怎得,你且老实呆着吧。有胆子偷人,你也得有胆子承认才行啊,这一回,你以为你还跑得了吗?”
遗直见那短剑就刚刚好插在遗珠脚前半指处,禁不住咽咽口水,嗓音微颤道:“夫人武艺当真高强乎。”
“啧啧,夫君,以后要听话啊,不然,哼哼。”元娘趁机威胁道。
“咳,夫为妻纲,夫人要遵三从四德才好啊。”遗直挺了挺腰杆,面色严肃,稍稍训斥道。
“遵,我一定遵。”元娘阴阴一笑看着遗直。
“那个,夫人,有事我们回家再说可好?”遗直慌的小小后退一步,拱手道。
“这个可以。”元娘掰了掰手腕,目光侵略的看向遗直,仿佛遗直根本没穿衣衫似的。
遗直微微红了一张脸,忙又小小后退一步,立即转身和京兆尹说话。
元娘瞧着他,青衫墨发,身躯僵僵的挺直,便扑哧一声哈哈大笑,压根忘了要看遗珠的好戏。(未完待续)
第226章 事迹败终成怨偶(3)
“你这贱妇,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都做了多少回夫妻了,你竟下的了这狠手。”瘦小脸的鼠目二当家不怒反笑,道:“好,不愧是我魏老二看中的人,够狠够辣,我喜欢。来吧,我死在你手上也不吃亏。”
“好一个一日夫妻百日恩啊。”韩王怒火攻心,被气狠了,反而敛了面容,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来。
“遗珠,这样的你,你自己说说,我还能要吗?”韩王看向遗珠,满目失望道。
遗珠颓然的一屁股做到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她,而她,沉默许久,冷掀唇角,看向李元嘉道:“你终究还是放弃了我。这些日子以来,我日日担惊受怕,我做梦都曾梦到有这一天,你为了恢复往日王爷尊荣而无情的抛弃我。我原本以为你至少可以坚持一年,可我错了,在你被圣上厌弃,被你母妃嫌恶之后,你就生出了要休弃我的想法,李元嘉,我说的可对?”
“没有。”韩王攥紧了拳头,仍是悲痛的看着遗珠,道:“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变成现在这般,自己做错了事,背着我和别的男人有染,等被我发现的时候,却又要反咬我一口。遗珠,我看错了你。”
“呵,呵呵,哈哈……”遗珠先是轻嘲淡笑,而后变成疯癫大笑。
她一双眼如淬了毒,猛然看向韩王道:“有胆和我私定终身,没胆承认的孬种!李元嘉,你是孬种!我瞧不起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遗珠,你说这话时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一个庶女,我娶你为我的正妃嫡妻,你还不知满足,你还想要我怎么样?”韩王情深被伤,眼含热泪。
可奉珠瞧着韩王,却只觉此人恶心。若说遗珠可恶,然而这个男人便让人厌恶。
瞧着奉珠的神色,李姬阳愉快的微微一笑,他真的不介意奉珠看见李元嘉的真面目的。
“要不是我买通这些匪徒,冒死为你挡了一刀,临死遗言让你给我一个王妃的虚衔,李元嘉,你问问你自己的良心,你会以正妃之礼娶我吗?每次我告诉你,我在娘家呆不下去了,你什么时候能风光娶我,你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总是敷衍我,李元嘉,若非如此,我如何会出此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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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珠猛然扯开自己的胸口衣衫,在场的正经男子都立即转头看向了别处,奉珠更是醋劲大的,双手捂了李姬阳的眼睛,元娘更是直接,捏着遗直的胳膊就让他转过身背对着遗珠。
那二当家却是看的过瘾,瞧着遗珠吹了一声呼哨,砸吧砸吧嘴,似是在回味什么。
“你疯了,还不快穿上。”韩王不想遗珠会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脱了衣衫,气急败坏,深觉面上无光,绿云罩顶。
遗珠无所谓的浪笑,她抚摸着自己胸口的伤疤道:“为了让你娶我,这是我付出的代价,你只知道我突然又活了过来,占据了你王妃的位置,可是你从不知道,我是真的差点就死了。是我告诉二当家,让他砍的时候就真砍,我破釜沉舟行此下策,到头来依然换不得你的真心,真心给我王妃的位置。”
韩王拳头紧握,咬牙继续悲痛道:“遗珠,你怎么可以骗我?你应该相信我的,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一直在想法子劝服我母妃,接纳你,我真的想娶你为正妃的。”
“是,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遗珠慢慢把衣裳拉上,嘲讽道:“只是从一开始我目的不纯,到后来真的喜欢上你之后,又最终被你舍弃。”
“寡人没有舍弃你!是你红杏出墙,做出这等下作之事,我李氏皇族如何能容得下你这样一个放荡的女人。”韩王说的满目羞愧,愧对列祖列宗。
“你们,都看够了吧。”遗珠扫视一圈众人,最终将目光定在奉珠身上道:“你精心安排这一场抓奸的戏,终于把我苦心经营的幸福摧毁,现在,你可开心了?我告诉你,只要我不死,你我之间就永没有了清的时候。”
二当家鼠目流窜,在这些人中间来回逡巡,伺机而动。
“遗珠你这是不讲理,明明是你自己的错,作何要推给奉珠、推给我,总是不承认自己的过错。”李元嘉恼怒道。
奉珠瞪了李元嘉一眼,我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老爷,青天大老爷,我要状告一人。”小三一抹眼泪,放下已经死去多时的墨香,奔到京兆尹脚下跪着道。
“有什么冤案,等到明日到衙门里去击鼓鸣冤,本官正在记录盗匪一案的实情,你捣什么乱。”京兆尹不耐烦道。
“老爷,我要状告的人就在此处,就是那个狠毒的女人。”小三手一指遗珠,顿时惹来众人的注目。
遗珠冷哼一声。
“她杀了墨香,是她杀了墨香。”小三急急道。“老爷,你抓她下大牢吧,她是杀人犯。”
“你亲眼所见?”京兆尹顿觉头疼,一桩没解决又来一桩事。
“是。”小三气愤之余想都没想就到。
“诬陷他人是要治罪的,本官再问你一遍,你亲眼见到韩王妃杀人了吗?”
“没、没。”小三犹豫了一下,又道:“可是我亲眼看见她也钻到桌子底下去了,当时抓盗匪的时候,墨香就躲在桌子底下,可是等那个女人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的时候,墨香就死了,老爷,不是她杀的还能是谁!”
“我钻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兴许是在混乱的时候被盗匪杀死的也未可知。怎么,看我落魄了,都来落井下石还是怎得。”遗珠拍拍身上的泥土站起来,冷然道。
“就是你杀的墨香,墨香临死前都告诉我了。”小三焦急道。
“墨香死前都说了什么?”李姬阳深知,遗珠的下场不过就是被韩王休弃,她是房府里的娘子,万不能牵扯到勾结盗匪袭击皇族一案中去,可若是她犯了杀人罪,这就不同了。
小三使劲想了想,道:“墨香说她知道王妃不会放过她,还说了一个裴肥燕,撒,什么的,墨香说的不清,奴也没有听清。”(未完待续)
第227章 此女入魔难救赎
“什么乱七八糟的。既然不是亲眼所见,你这刁奴怎敢胡乱攀咬?”京兆尹恼怒道。
“裴肥燕?裴飞燕?”奉珠疑惑道。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裴飞燕。”李姬阳眉眼一跳,追问道。
“怎么,想把裴飞燕之死也嫁祸给我?”遗珠紧紧掐着自己的大腿扬声道。
“她死的时候,我还在青峰山紫云观吃斋修道呢,真是可笑,我和她无冤无仇的,杀她做什么。”
“这可说不定哦。毕竟,裴飞燕一死,最终得利的是你。啧啧,现在看来,说不定人就是你杀的呢。京兆尹老爷,你倒是可以好好盘问盘问她,最好再派人去青峰山紫云观问个清楚。”元娘火上浇油道。
“你们都想我死,所幸给我个痛快就是了,何必嫁祸于我,让我受这不白之冤。”遗珠愤慨道。
“好了,遗珠还是寡人的王妃,寡人要带她回去自己治罪。至于这个盗匪,寡人……”
正在此时,密林之中传来狂肆的大笑声,随后,便见山顶上出现了一个一身黑衣,脸戴夜叉面具的人。
被踹到在地的二当家一喜,便喊道:“老大救我!”
“安庆。”李姬阳一把抓住奉珠的手,一边道。
安庆应声便想追上去。
可是,这老大是有备而来,随着他一挥手臂,便从山顶上涌出许多盗匪,纷纷往茅草棚所在的山坡上,朝着众人聚集之地扔东西。
那东西被摔下来,炸开,便冒出浓浓的黄色烟雾。
李姬阳一边闭气,一边捂了奉珠的口鼻,抱着奉珠就一跃往山坡下跳去。
“元娘。”遗直想去拉她的手,没想到他不及元娘动作快,一把抱住遗直,便往山坡下跳,毫不客气的拿了遗直当垫背。
众衙差顿时慌了手脚,不知这黄色烟雾是什么毒气,四散奔逃。
韩王叫了几声护驾,见没人理他,他自己只好也随着其余人往山坡下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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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珠更不想死,一把拉着韩王,让他带着她跳下去。
“是狼烟。”待烟雾逐渐散去,李姬阳捡起地上的圆形机关木盒,里头正放着燃了一半的狼粪。
“好臭的味儿。”奉珠捂着口鼻恶心道。
“孩儿他爹,醒醒,醒醒。”元娘拍着躺在地上缓不过劲来的遗直道。
“啧,你也太弱了些,要不是因为我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哪里用得着你。”
遗直从荆棘丛里慢慢爬起来,扶着自己被石块撞疼的老腰道:“你、你,该告知我一声,让我有个准备。儿子没事吧。”
“你就知道你儿子,要是生个女儿出来,我看你怎么办。”元娘禁不住又酸又气愤道。
戳着遗直的胸膛不满道:“你看看人家珠娘的郎君,啊,再看看你,啧,我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嫁给了你。”
“我更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娶了你。”遗直苦巴巴着一张脸道。
元娘更气,一拳头击在遗直的腰腹上。
“哦!”遗直痛的弯下了腰,心想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原以为找着了盗匪的老巢,可现在看来,大秦寺后山只是他们聚集的一个窝点罢了。
跑了二当家,出来一个所谓的“老大”,李姬阳深觉此事定有蹊跷。
从那二当家口中得知,那个“老大”指名要珠娘,他更不敢大意轻心。表面上有京兆府衙的衙差搜寻那伙盗匪,暗地里他也派了人去寻。
韩王许是真的喜欢遗珠,不计较遗珠买通盗匪骗婚的事情,仍是撤销了此案,在京兆尹面前保下了遗珠,带着她回了王府。
这日折腾的晚了,回到家时已是月明星稀。
一个是疼若至宝的亲闺女,一个是正怀着孩子的媳妇,卢氏在家里等的焦急,让人点了灯笼候在大门口,一旦发现她们回来,立即进去禀报。
临回来时,便弃了那辆青布小车,坐了自家里的宽敞马车。
有白牡丹标记的马车内,奉珠正倚在李姬阳身上和他说话。
“你说韩王喜欢遗珠吗?”奉珠搅弄着李姬阳垂在胸前的黑发道。
李姬阳并不想回答这无聊的话,便只是捏着奉珠的耳垂把玩,不吱声。
奉珠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便又道:“我瞧着他们相互揭短的时候,倒像是宿世的仇敌。你说我们以后若是不好了,也会像他们这样,相望两生厌吗?”
奉珠抬眸,看着李姬阳等着他说话。
这个问题看来不回答是不行了的,李姬阳斟酌了一下,便道:“那得看是如何一个不好法了。”
“比如呢?”
“比如?”李姬阳略略为难,不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才不至于惹毛了她。
“是啊,快说嘛?”奉珠催着他。
“我们没有比如。”他笑着道。
“为什么没有?”
“因为,我们不是他们。我没了李氏子孙这个身份,我还是扬州的大海商,衣食无愁,富贵无边,你不是房遗珠,你不想做王妃,你没有她的野心。最重要的一点,你是我的妻子。我既然敢娶你,便不会抛弃你,无论在什么时候。”
他低头看向奉珠,奉珠亦抬眸看向他。
双目相对,只觉怎样看都看不够似的,只在牡丹园的一夜也是不够的。
他看着奉珠,只觉她翦水瞳眸,潋滟红唇,香气逼人,好想吃一口暂且垫垫肚子。
奉珠被他看的浑身灼热,忙推开他,整衣坐到一边去。
李姬阳掀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见外头漆黑一片,也看不清此时到了哪处了。
放下帘子,大掌一伸,便将珠娘捞进怀里抱着,撑开她的双腿让她跨坐在自己腰侧,并卷了珠娘的耳垂含在嘴里轻轻咬啮。
“你忍忍不好吗?我们马上就回家了啊。”奉珠羞意难掩,小声道。
“我只是想抱抱你,你想到哪里去了呢。”他吐出奉珠的耳垂,面有不解的看向奉珠。
奉珠羞恼的捶了他一下。
因外头天黑,车里头只挂了一盏灯笼,灯光昏暗,将将只能照见人脸。(未完待续)
第228章 十年踪迹十年心(1)
这般调弄一句便让此姝满脸通红,他禁不住心情畅快,抹黑搂着她的腰,掌着她的后脑勺,压着她的唇贴向自己。
知道不会在这车上有什么,奉珠便稍稍放了心,乖乖张开嘴让吻着,吮着,并很快丢盔卸甲,沉迷其中。
因知道今日下午有这么一场逮捕匪徒的场面,奉珠特特在裙子里又穿了一条裤子,可这会儿却给她的九郎带来了重重阻碍。
吻到深处,两个都有些情动,禁不住相互抱紧,身子扭动摩挲。
几次被掀了裙子奉珠都抓住那大掌不让他进一步动作,只因她可不想被外头的家仆们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昏黄的灯光下,两个相互看着,眼睛都迷离含情,却互不相让。
一个想退了那一层阻碍,一个拉着扯着就是不让。
李姬阳深知这个小妻子也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主,若是稍稍用力撕了她的绸缎裤子,说不定今夜就要睡书房,为了在这车上片刻的欢愉,失了一整夜的快活,这帐不划算。
便退一步,大掌上移,搁在小妻子的臀上,两目相对,无声的询问,这总可以了吧。
奉珠点点头,又乖乖的仰着头,等着被轻柔的吻。
小妻在怀,美味可口,奈何吃不着,他微微有些恨得牙痒,禁不住猛地勒紧了奉珠的蛮腰,惹得奉珠哎呦一声娇呼,遂即便被封了口。
时处夏日,可到了晚间还是微微有些凉意,罩在裙子外的轻薄衫子早被脱了仍在脚下,此时正裸着双臂揽着郎君的脖颈,仰首承吻。
便趁着怀里娘子晕乎迷蒙之时趁机撕了裙下的裤子。
郎君色心一起,当真是防不胜防,此娘子唯有听之任之并顺便享受宠爱的份儿。
到了畅快时,奉珠怕自己失声出丑,忙寻着郎君的唇覆上去,乖乖求封,不然可是要丢死人了呢。
一路上便是如此偷情,两个第一次在这行进的车里行事,都觉刺激又畅快,不禁相互搂紧了彼此,爱欲缠棉到天涯海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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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得是天黑,卢氏瞧不见奉珠脸上情事之后的妩媚之色,只以为是经此一事女儿女婿累了,就大手一挥让他们先回家去,待明日再回禀。
见卢氏走远,逃过一劫,早早酸软了腿儿的奉珠便软了身子要往地上倒,李姬阳忙伸手扶住,又抱上了马车,吩咐直接把马车赶到主院里去。
主院早早有绿琴、锦画、彩棋、云霄、碧落候在门口等着主子们回来,见奉珠的专属马车直接被赶进了主院,几个丫头忙迎上来,踩凳放下,从车里先下来的是男主子,男主子又把女主子抱下来。
“阿郎,夫人。”几个侍婢行礼道。
“我有些渴了,锦画你给我弄一杯加冰的枇杷酪来。”奉珠道。又没好气的问那罪魁祸首道:“你要喝些什么,凉茶还是冰酪?”
“我不渴,喝了许多了。”说完便背手在后,大踏步的进了卧房。
奉珠被他这句弄的满脸羞红,虽然知道这几个侍婢并不解其意,但却依然让她恼羞不已。
“给他一杯滚烫的热茶,烫死他算了。”奉珠跺跺脚在绿琴的搀扶下也进了卧房。
韩王府。
李元嘉一回来便下令将遗珠迁出王妃主院,关到一个荒凉偏僻的小院暂时住着。
“李元嘉,让我住这种地方,你还不如把我送官查办。”遗珠冷然看着韩王,挡在小院门口就是不让韩王离开。
“你是我的王妃,我不会让你在外面丢人现眼,往后你就住在这里吧,没事不要踏出此院一步,我会派人看守着你,所以,你就老实些呆着,不要再给我惹祸了。”韩王疲惫的看着遗珠道。
“你这是要囚禁我?”遗珠不敢置信的瞪视着李元嘉。
“不,寡人只是想让王妃好好在此反省,等你反省够了就放你出来。”韩王告罄了最后一丝耐性,便冷言道。
“说的好听,还不是变相的废了我。”遗珠冷眼看着韩王,看着他精致美丽却略显颓废的面貌,猛的扑向他,吻向他的唇。
韩王厌恶的推开遗珠,“别碰我,我觉得恶心。你这身子脏透了。”
遗珠被推倒在地,狼狈的撞向小院的木门,额角钝痛,遗珠摸了摸,便觉有粘液沾在手指上,除了月光,小院里什么光亮都没有,遗珠放在鼻下闻了闻,一股血腥气袭来,奉珠不哭反笑,哈哈大笑。
这一次,再也无力回天。
笑着笑着便流下泪来,喃喃道:“老天不公,老天不公……”
“起开,让我出去。”韩王烦躁的道。
“我的身子脏?呵,我却记得我们第一次行鱼水之欢时,你却直夸我好。”遗珠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看着黑夜里韩王晶亮的眼睛,一边脱自己的衣裳,道:“可是你现在却嫌恶它脏。脏就脏吧,我告诉你啊,你别看那个二当家身子短小,可他床上功夫却是不知比你强了多少倍去,你这外强中干的孬种。”
“闭嘴!贱人。”韩王受不住遗珠言语的刺激,禁不住扬手打了遗珠一巴掌。
遗珠不躲不闪受了,将自己扒的光果站在韩王面前,借着月光,韩王只看见遗珠的身子白生生好不诱人,可却看不见在黑影里的虐伤。
“李元嘉,你这王爷当的真窝囊。来啊,好想打我吗,你打啊,我早就不知道痛了。”遗珠走近韩王,抓着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胸前。
堕笑道:“那二当家弄的我可真舒服,比你强多了,你不要不信,你就是一个没用的男子,选了你是我自己有眼无珠。”
“遗珠,你不要逼我。”在黑夜的掩饰下,白日里衣冠楚楚的韩王,他心底里的魔挣脱牢笼,一飞冲上脑门。
“我逼你,呵,我就是逼你。”遗珠光果的身子贴上韩王,等着这个男人的兽行。
“是你逼我的!”
话落,便将遗珠扇倒在地,随之倾覆其上,打骂兽行,一样不落。
被掐着、拧着、被像牲畜一样的对待,她却觉不出疼来,反而叫骂着说着脏污贬低男人尊严的话,竟像是要让这男人亲手扼杀了她才肯罢休。(未完待续)
第229章 十年踪迹十年心(2)
在大秦寺后山经历了一场血腥,事后虽在马车上换上了干净衣衫,然而仍觉身上不妥,回到家便先狠狠沐浴洗漱一番,这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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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在月下散了散步,消了消食,天色不早,便回了卧房将息。
外间大厅里都熄了灯,只卧房中仍是灯火通明。
珍珠帘后的内室大床上,奉珠穿着一件鸭黄的单薄睡裙正捧着一本《无限的光明》看的津津有味,又啧啧称奇。
“不看不知道,原来火除了烧制食物,还是这些意思呢,光明,美德,善行,这波斯国的火袄教还真有些趣味呢。”
充当奉珠靠枕的某男人为娇妻一边翻着页,一边困难的看着里头那些弯弯曲曲的文字,蹙眉道:“上头这些小蝌蚪一样的鬼画符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呢。”奉珠看的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又催着他翻了一页,直接略过那些弯弯曲曲的符号。
“不知道?那你到底在看什么呢?”他好奇道。
“瞧,这不是有图画吗,看图就行了嘛,笨。而且图画下面还有一两行咱们国家的字,虽然有些词语总是顺序颠倒,但是我看一半猜一半也是能看懂的。”奉珠得意道。
“夫人真是好生冰雪聪明。”瞧着她一副得意洋洋的俏模样,他立时恭维拍马道。
“这是自然。比起咱们长安那么多的道观,那大秦寺好生简陋。”
“若非他们聪明,里头供奉的是李氏皇族,这大秦寺压根存在不得。有功夫看这胡教的东西,你还不如看《道德经》呢。”说罢便将这本旧书从奉珠手上抽出扔到了床下。
“晚上还是少看书,仔细伤着眼睛。”
“你又扔我的书。”奉珠气嚷道。
“看这劳什子作甚,还是做些正经事要紧。”他刚想搂着奉珠压倒,突然想起什么,算了算日子,便放开奉珠下床去。
“你干什么去?”奉珠翘起头看他的背影。
“我找安庆去,一会儿回来,莫要睡了。”从屏风上拽下自己的薄长衫便摸黑往外头走。
睡在罩房里的锦画听到动静问候了一声,李姬阳吩咐锦画煮两杯茶送到内室里去。
茶水间的火就没熄过,上头也一直放着一把铜壶,稍稍加些炭进去便能烧开水。
“娘子,阿郎要的茶。”锦画端着茶盘拨开珍珠帘进来道。
“放在小几上吧。大晚上的,要热茶做什么。”奉珠躺在薄衾里歪着头看着锦画道。
锦画把地上的书籍捡起来放在妆镜台上道:“娘子,可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不早了,你也早点睡。”
“奴婢就在外间罩房里。”锦画欠了欠身退出去。
不一会儿李姬阳也回来了,踢掉鞋爬上床就扑向奉珠。
“一股药味。”奉珠抽抽鼻子在李姬阳身上嗅嗅道。“你哪里不舒服吗?”奉珠忙撑起身子看进李姬阳眼睛里。
“大抵是在安庆的药房里沾染的。我刚才去的时候,他正煮药呢。”李姬阳面不改色道。
“夫人,此夜月明,最适合做一些快活事情,我们安寝吧。”话落,便拔了头上墨玉簪子射向挂在屋顶的大灯笼,顿时屋内陷入一片漆黑。
随着奉珠一声娇笑嬉闹,借着月色便见大床上一阵人影滚动,薄衾落地,混闹至晚才歇已是定局,只不知明日奉珠走路时可要人搀扶否?
鸣蝉吟蛩,吱吱复唧唧。
昼长夜短,甜蜜一梦,恍如一瞬,阳光便透过窗棂射了进来,打在珍珠帘上,明珠生韵。
凉蕈上奉珠正枕在李姬阳的腰腹上懒洋洋不愿意睁眼。
可是这卧室后头就是一眼温泉,这屋内实在是热了些。
这才是露珠滴轻响的早晨,凉蕈上的奉珠便满身沁汗,难受的很。
“我早想搬到那片荷花塘上的天香小筑去消夏,只是你一直不回来我便懒懒的不想弄,这番你回来了,就和你商量一下,这天太热了,咱们搬到那片竹楼里去住吧。好不好?”奉珠揉揉眼睛,转过身子看着正捧着一本《史记》看的李姬阳道。
“我没意见,你想去哪里住都行。清和风堂也不错,那院子里有绿树浓荫,消夏也是再好不过的。”他又随意翻了翻便放下道:“经史子集里面,我还是只能把《史记》看下去,别的。”
他摇摇头,“看几眼就想睡觉。”
“那就不看,反正你也不需要凭那些东西考明经考进士的。”奉珠坐在凉蕈上伸个懒腰,道:“我喜欢天香小筑多些,那片竹楼架在水上,我们睡在里头肯定凉爽,再有,风一吹还能闻到荷香,走几步就能看到锦鲤,多快活。”奉珠把脑袋凑到李姬阳跟前,嬉笑道:“不过你要是喜欢清和风堂,我让丫头们把你的东西收拾到那里去也是很便宜的,你要去吗?”
他捏捏她的耳垂,笑道:“那我得先把你拿薄衾一裹送到那边去,你可想好了?”
“哼。”奉珠打掉他那总是喜欢摸她耳垂的爪子,穿鞋下床,对着外间道:“都进来吧。”
随着门被打开,绿琴捧着一杯加了蜂蜜的早茶进来,锦画领着一众捧着洗漱用品的小丫头进到浴室,把东西放下又摆摆手让她们出去。
奉珠喝了一口蜂蜜茶解了渴,便转身伺候着李姬阳穿衣。
自有了奉珠的侍婢在,元宵便把伺候李姬阳洗漱的活儿让了出去,她是一个小心谨慎有自知之明的人,只求主母能给她配个好人嫁了,一生顺遂。
碧落却是不同,以前一直是她服侍着李姬阳穿衣,那是她仅有的接近主子的机会,可现在也被别的侍婢接手了,她有些些的不甘。
闻见里头主子们终于肯起了,她随着锦画进去,瞅着机会便献殷勤。
只是奉珠自嫁之后便得了嘱托,自己郎君的穿衣洗漱什么的都要亲自动手,莫要给那些小蹄子痴心妄想的机会。
这会儿她见正给主子扣纽扣的是主母,便暗自喜道:“主母,您身娇肉贵,哪里做得了这等粗活,还是奴婢来吧。”(未完待续)
第230章 十年踪迹十年心(3)
奉珠站着也只到李姬阳肩膀的位置,这会儿正翘着脚给他扣脖颈下的纽扣呢,昨夜春风数度,他正心情颇好,微微低着头,揽着奉珠的腰帮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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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奉珠一时没注意是谁,还真让了位置出来给碧落。
碧落正要伸手过去,李姬阳站直了身体,自己轻而易举扣上了,并不悦道:“降为二等丫头,往后只在外间伺候茶水吧。”
“主子……”碧落讪红了一张俏脸,僵着手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九郎,你真好。”奉珠瞧着李姬阳笑道。
“知道我好就行了。”
话落,这两个看都不看碧落一眼,一前一后转身便往浴室里去,锦画跟着进去伺候着。
大厅里,青叶再次来找,见了正在安排早膳的元宵便道:“这一会儿,可总算起身了吧。”
云霄笑着迎下来,欠身行礼道:“起了。姑姑稍坐,正在洗漱,怕是还要一会儿呢。”
“那不是一会儿的事。我们家大娘子上个妆就得小半个时辰,我还有得等呢。”青叶见怪不怪道。
“每到这个时候,郎子可有不耐烦吗?”青叶打听道。
“我不大在里间伺候,不过,依着我看,我们主子倒是很乐意看我们夫人上妆呢,若是有闲工夫的时候便坐在一旁看着,有时还帮着夫人选今日要佩戴的花色呢。”
“这就好。”青叶放心道。
“姑姑请用茶,我这就去里头看看,催一催去。”云霄端了一杯茶放在青叶面前道。
“也好。我这都来了三回了,这一回若再请不到这对小夫妻,只怕依着我们夫人那急性子就要亲自过来了。”
“青叶姑姑,可是有什么急事吗?”奉珠只简单梳了个髻便从卧房里出来道。
青叶起身,给奉珠和随后出来的李姬阳欠身行礼道:“事儿到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大娘子你也知道,夫人是个急性子,还不是要问问昨儿下午的事情。”
“哦,问问元娘也是可以的啊。”奉珠坐到榻上道。
“大娘子可是想差了,夫人这不是担心您,想亲自看看您这才能放下心去。”
“等我吃完这半碗粥就去。”奉珠刚要放下碗走人,被李姬阳一瞧,便又坐下来慢条斯理的吃粥。
青叶捂着嘴笑,心里想着,总算是有个大娘子怕的人了。
过了一会儿,宝庆拿着名帖进来,见李姬阳正在用膳,便候在一旁等着。
一时大厅里安静的只有两人用膳的咀嚼声。
食案上一半是甜香的一半是咸辣的,奉珠以前早膳也就用半碗甜粥,一块点心,不大吃咸的,只因她嫌那些食物多是肉类且油腻,可现在随着食案上有了各式各样的肉末毕罗,她也好奇的吃一些,竟渐渐的对那驴肉毕罗钟爱起来,只是这驴肉毕罗却是少见的,因驴子也能当半个牛马使,很少有人卖,可自她喜欢上吃这毕罗,每日都能见着。
李姬阳吃了两个肉馒头,奉珠才吃完半个驴肉毕罗,瞧她吃的也差不多了,李姬阳便放下筷子道:“何事?”
“李靖李老将军送来的帖子,邀主子去……嗯……吃酒。”宝庆模糊过去了地点,呈上道。
“去哪里吃酒?”奉珠漱了口问宝庆道。
“主子,是去哪里吃酒来着?”宝庆嗡嗡半响,只好把皮球踢给李姬阳。
“流云教坊。”李姬阳笑看奉珠道:“夫人可要同行?”
“我才不去那种地方呢。”奉珠哼道。
擦了擦嘴就跟着青叶往娘家去。
想着,去个教坊罢了,哪个郎君不去的。可她心里就不是滋味,教坊里美人多得是呢,又能歌又善舞,个个狐媚惑人的。
“早点回来,若是天黑还不见你的人影,你可别怪我亲自去找你。”奉珠想来想去总不是味道,临出门了,还是回过头来瞪了李姬阳一眼。
“夫人真的不跟我去吗?”李姬阳笑看奉珠道。
“哼!反正,天黑之前你要回家来,不然,你就等着瞧。”奉珠禁不住醋火燃烧,也不顾会不会惹恼这人,便强硬道。
李姬阳对她纵容再多也禁不住敛了笑容。
青叶忙拉拉奉珠,让她仔细点说话。
奉珠甩了青叶的手,就站在门口生气的看着他,他也背手在后,不悦的蹙起眉头。
少顷,各自转过脸去,一个气冲冲的回娘家,一个道了声备马,去流云教坊。
宝庆满头流汗,本以为主母走了,主子走了便没他什么事了,谁知道还有主母的侍婢在呢,被绿琴瞪了一眼,锦画冷撩了一下,彩棋踩了脚,阿奴对他做了个鬼脸,让他苦巴巴的也没话说。
感叹曰:大总管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虽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可照着别人家的规矩,他俩还真是睡懒觉睡的不像话。
天气热,卢氏早早移到绛芸轩安排下头的管家娘子们今日一天的事儿。
奉珠到时,正是管家娘子们四散去的时候。
卢氏瞧着奉珠榻上石阶上来,便训斥她道:“你们俩也真是胡闹,这一没了长辈管着就没个正行,你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这才起身,你羞是不羞。”
“阿娘!”奉珠心里本就不痛快,禁不住顶了句嘴。
“这大早上的,你瞧你脾气大的。还不给大家陪个不是。”坐在一旁的元娘打诨道。
卢氏见奉珠神色不对,便问青叶道:“这是谁惹她了。我瞧她正是满肚子的火气。”
青叶只好把事情说了一遍。
“这么点小事你就把你那郎君惹怒了?他本来纵不想狎妓,有你说话堵着他、命令着他,他也得好好弄一个女子在怀里,狠狠气上一气你。你这笨丫头啊。”卢氏并不同情奉珠,反而又斥责道。
“阿娘。”奉珠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不耐烦道。
“你也别嫌阿娘打击你。这男人啊,哪个不爱面子,你在仆婢面前不给他脸面,又是命令又是发脾气的,他没当场下你脸子就是宠着你了。”(未完待续)
第231章 王府里的嫡长孙(1)
“他那么光明正大的去逛教坊,这本来就是他的不对,大家,你怎么还训斥珠娘呢。”元娘愤愤不平道。
“你们呐。”卢氏摇摇头,把桌子上的对牌收拾了放在一个匣子里道:“旁人就在教坊宴请他,他难道还能说,‘我家夫人不允我来教坊,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那我问你们,到底谁是主家,你一个被请的客人说换地方就换地方,你这不是打人家的脸吗。”
奉珠慢慢从桌案上抬起头来,略略有了精神,便道:“阿娘说的也是。可我心里就是不好受。”
卢氏瞧了奉珠一眼,没好气道:“你这还是新婚之后的第一次,往后你要怎么办,难道每次都要和郎子闹一场?那我得好好收拾收拾你住的芳华楼了,你离被休弃不远了。”
奉珠抿着嘴不说话,神色悲戚,可怜极了。
卢氏被她这表情弄笑了,哼了一身,道:“得了,从你们成亲,到郎子远征,再到他回来,你们小两口哪里拌过嘴去,都是打情骂俏的时候多,他这一生气,你就受不得了?还不是因为你们没红过脸的缘故,往后就好了。更何况,你也别怪阿娘斥责你,今日这事本就是你的不对,他都说要带你去了,这就说明他心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你还不依不饶的,怪不得郎子生气呢,若是我,说不定还得当面就骂你一通呢。”
“阿娘。”奉珠被卢氏说教了一通,心里稍稍好受些,禁不住赧然道。
“可知道错了?”卢氏见她难受的直掉泪,也心疼她,拿了帕子给她擦泪。
“我又没错。”奉珠恹恹的嘴硬道。“都怪那些专门请在教坊宴客的人,好生讨厌。”
“你们也别小瞧了教坊里的那些女人,似那心计厉害又长相出众貌美的,还都需要她们在中间转圜着才能成事。”卢氏不以为然道。
“唉……”奉珠只能无奈的叹气。禁不住道:“要是没有教坊没有**没有那些勾栏瓦院就好了。”
“唉……”元娘禁不住也叹气道。
对这两个新妇,卢氏只觉好笑,想着自己以前也是这样的,便也同情她们。不过,那时候隋末,天下大乱,阿郎一心想着投奔明主,立一番功业出来,倒是少有闲心去那等场所。
“得了,又不是去**瓦院。那教坊少有留客过夜的,我瞧着,郎子不过一会儿便能回来。这一时半会儿的,他事情多着呢,纵有那闲心也没那闲工夫。”
“阿娘,可是阿爹跟你说了什么?他这才从战场上下来,还有什么事要做的?”奉珠立即打起精神问道。
“听你阿爹说了那么一嘴,还不是他家袭爵的事情,至今老王爷也没立嗣王,他家里头正乱着呢,亏得你们成亲不在王府里,若是,你哪里还有闲心在我这儿吃干醋,后院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烦也烦死你。”卢氏点了奉珠额头一下宠道。
奉珠听着,心里若有所思。
元娘听着看向卢氏道:“妹婿上头不还有一个生父一个嫡亲大哥吗,无论如何,这嗣王的位置也轮不到他吧。”
“谁知道呢。听你大人的意思,郎子这心思不好猜。不过,珠娘你心里得明白有这个事儿,心里得有个打算。”卢氏教着奉珠道。
“阿娘,你说我那公公是个什么样儿的人?瞧着那天他来我家的架势,竟是光明正大来要钱给庶出儿子花的,我总觉得这公公偏心偏的厉害。”奉珠道。
“不是偏的厉害,那是偏的没边儿。”元娘撇撇嘴道。
“这偏心哪个孩子还得看这孩子的娘得宠不得宠,郎子那爹当年宠爱一位妾侍是宠的无法无天的,坊间传言说,郎子的亲娘就是被活生生气死的。”卢氏闲话道。“不过,这事儿是真是假就没人知道了。”
卢氏想了想,又道:“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儿来,郎子失踪竟是在姬氏王妃办完丧事一个月后。那时候,可把老王爷急坏了,到处画影图形去找这个嫡孙子,生生找了一年多也没有消息,后来有传言说这孩子掉护城河里死了,冲到下河冲没了,听到信儿,一个老王爷了急得坐在城门口嚎啕大哭,谁曾想,这十年过去了,人家又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还又把自己的爵位挣回去了。天意弄人啊。”卢氏说着也是一脸的自豪。
奉珠听着,却是满心的酸意,想着九郎到底是为什么离家出走的。
听了卢氏一席话,奉珠也觉出自己有一点点的不对来,想着等他晚间回来再说些好话哄他。
今日又轮到房公当值,今夜不会回来了,遗直到了午时便回来了,奈何一回来就钻到书房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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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天热的时候,这娘三个也不大想出去,便在绛芸轩里聊聊别人家的闲话,说着说着便又说到遗珠头上。
“若不是抓奸把墨香抓出来,谁能想到遗珠那丫头会那样狠心又大胆。”卢氏禁不住叹了一回,“你阿爹说是不管她,可到底是他的骨血,知道她落在韩王手里落不着好,他昨夜一夜未睡。今儿个又轮到他当值,也不知他受得了受不了。”
“自作自受,她那是活该。”元娘不屑道。
“落在韩王手里也比落入大牢好吧,毕竟他们也是好了一场的。”奉珠呷了一口凉茶道。想了想又道:“这也说不定,毕竟是被韩王抓个正着,我想着遗珠是要受一场皮肉之苦的。”
“对了,阿娘,江氏可知道吗?”想起遗珠的生母,奉珠道。
“没告诉她。这个江氏挺老实的,自遗珠嫁了之后,她就自己一个人在那小院子里过活,不声不响的,你要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她这个人了。”卢氏道。
奉珠歪在毡毯上也就是随口一问,对那江氏她一直都没什么印象。
“这夏天快过去吧,我现在就想着秋天骑马打猎去。”元娘瞅瞅自己已经显怀的肚子又叹气道:“打猎是不行了的,我青梅煮酒总可以了吧,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你急什么,这还早着呢。”卢氏瞅着元娘的肚子就喜的什么似的。(未完待续)
第232章 王府里的嫡长孙(2)
奉珠瞧着元娘一脸苦闷,心内猜猜也大体知道便道:“阿娘,你可别高兴的太早啊,说不定就生个女孩儿呢。”
“呸呸,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卢氏睨了奉珠一眼,“你懂什么。我生了你两个哥哥一个弟弟,有经验着呢。元娘孕吐那几天嗜酸的厉害,这肚子又尖尖的,保准是个大孙子。”卢氏肯定道。
“这不一定吧。这得看送子娘娘给咱家送什么了。”奉珠仍是泼卢氏冷水道。
“这个可不要你操心,阿娘早请了一尊送子观音在家,日也拜,夜也拜,我心诚着呢。相信元娘的心比我这当阿婆的更诚,元娘你说呢?”卢氏渴盼的看向元娘。
“诚,非常诚。”瞧着卢氏看过来,元娘立马扬起笑脸道。
因是早上和李姬阳有些不好,天气又热,奉珠不大有精神,想着今儿个还得把卧房搬到天香小筑去便和卢氏、元娘告了罪往家里去。
天香小筑床榻、桌椅什么的也都齐全,便只打包把平常用的都带过去就行了。
奉珠点了几件特别要带过去的,之后便由着绿琴、彩棋指挥着她们弄。
“阿奴,拎着我的金丝鸟笼,咱们先去那边乘凉慢慢等着她们过去。”
“好嘞。”阿奴欢呼一声,蹦上栏杆,摘了廊庑上的鸟笼就随在奉珠后边去。
天香小筑就在繁花醉梦轩对面,两处隔着一条弯曲蜿蜒的木桥都是凌空架在水上的。
奉珠慢慢摇着团扇在廊庑上走着,绕到主院后侧,又穿过一座花园,不一会儿便见到了那一湖荷花,说是春风十里有些夸张,但却也应景。
这府邸是曾经一位老将军的府邸改建的,而在老将军住进来之前,此处是隋炀帝建了一半的温泉行宫,因骊山便是周、秦、汉、隋几朝几代里都享有盛名的风水宝地,又多处有温泉,再在这新发现的一眼小温泉处建造离宫便有些奢侈了,那贯会享受的隋炀帝许是也觉得不偿失,便停止了建造。
然而这里到底也是一处宝地,到了大唐朝便被建成了府邸赐给大臣住。
因此便有了这比塘大许多却又比湖小了点的池子。
又走过一段架在水上的回廊这便到了天香小筑。
这小筑前头是水,后头便是一片翠竹,前有荷香后有竹风,便只是想想都觉凉爽。
阿奴在前头打开竹门,奉珠随后踏进去,便觉此处凉风阵阵,左右看过,青帐白纱,素雅飘渺,桌案毡毯,甚是合人心意。
“夫人,从这里伸手就能够着荷花和锦鲤呢,夫人你快来看。”阿奴把奉珠的鸟笼挂在外头廊庑上便兴奋的跑出来拉奉珠道。
“我早知道了。刚才咱们从外头回廊上走过来,我就瞧着这与竹楼连着的廊庑了。”奉珠随着她走进来道。
廊庑上铺着一张毡毯,毡毯上置着一张小几,奉珠便在此处跽坐下,扭身面向荷塘,趴在矮小的栏杆上,伸手下去便能够着沁凉的湖水。
“阿奴去给夫人端果品去,夫人,你等着哦。”
“去吧。”奉珠摇着扇子笑看阿奴。
这会儿锦画她们也收拾的差不多了,阿奴出门去时,正遇上。
锦画在大厅里没见着奉珠,便往卧室找去,见卧室里也没有,放下首饰盒子并胭脂膏子等物,便到卧房后头的廊庑上找,果真在这里见着奉珠,便道:“娘子,刚才大管家来报说,王府那边的绥阳郡公并郡夫人来了。”
“哦?”奉珠站了起来道。
“有没有说来意为何?”经由上次那位公公的事情,奉珠对这个李姬阳的嫡亲大哥也没有什么好感的。
若是那等感情好的兄弟,只怕早该来看望了吧。可事实却是,除了成亲那日送来了中规中矩的贺礼,便就此没了消息。
“这个到没有说。”锦画在一个正抱着伞往这边竹楼里走的小丫头手里拿了伞给奉珠打着,两人一同往见客的花厅走。
待奉珠到了花厅,站在窗下便听着里头传来李姬阳的说话声。
“大哥我记着了,多谢大哥的提醒。”李姬阳用着平淡的口吻道。
“记着就好,咳咳。”
“大哥……要多注意身体。”顿了一下,李姬阳道。
“大嫂,还请多多顾着些大哥,提醒大哥按时吃药。”
那个身段略瘦的女子只是点了点头,闷着嘴没说话。
“没想到你还关心我。”
奉珠便听着一个明显中气不足的声音如是道。
“你是我大哥。”李姬阳淡淡道。
“弟妹好吗?”
“是我自己选的。”
“这就好、这就好。身份地位也都配得上咱们家。我听说,弟妹出嫁前闺誉有些不好,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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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些不好。”李姬阳大方承认道。
“哦。那你可要好好教训教训了,女人是不能宠的。”
“宠多了是要坏的。”他又道。
只是听了这句话,本是要抬脚进去见人的奉珠便止了动作,暗暗嘀咕道:“什么叫女人是不能宠的?宠多了是要坏的!”
李姬阳紧握了拳头又松开,淡笑道:“无碍。”
“哦。那我就放心了。你从小就比我强,便是在选夫人上也是强过我的,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他又虚弱的咳嗽了几声,道:“听说弟妹容貌甚美?乃是有名的牡丹美人,哪里像你大嫂,不过是勉强能见得人罢了。”
听着夫君这话,绥阳郡夫人仍是如锯了嘴的葫芦一般闷不吭声。
绥阳郡公往外头又看了几眼,面有自嘲道:“怎得我好不容易来一趟,知道我是个病痨鬼,弟妹便不屑的见吗?”
李姬阳坐在李元对面的椅子上,敛了仅有的那一点子孺慕之情,漠然道:“她回了娘家,该是不在府里。”
“哦,那我就再等等。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这里,我总要见见弟妹的。不然,弟妹和你大嫂两个若是在大街上碰到了,还互不相识,让熟人见着了要闹笑话的。”他大喘了一口气道。(未完待续)
第233章 此间事了远离去(1)
“那大哥就慢慢等着。你那弟妹是个爱玩爱闹的随意性子,想着什么便是什么,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和岳母以及那边的大嫂出去逛街买东西去了,一时半会儿的怕是回不来。”
想着毕竟是李姬阳的大哥和大嫂子,第一回来自己不去见见说不过去,刚要抬脚进去,便听着李姬阳这般说,奉珠便站在窗下不动了。
里头也安静了片刻,一会儿又听着那中气不足男子的道:“我这病弱身子总是不中用的,唯一的亲弟弟总是自作主张,不听话。”
李姬阳紧紧攥着拳头不说话。
又等了一会儿,果不见人来,这人便慢慢起身道:“阿婉,咱们回府去吧,看来,这位弟妹是个心气高儿的,对我这不中用的大哥是看不上眼的。”
从始至终这位郡夫人都没说过一句话。伺候在这位绥阳郡公跟前,不像个妻子,倒像是个三等的丫头。
“大哥慢走。”李姬阳站起身道。
“你别送了,我自己能走。唉……再不中用,还是能自己走的。不然,处处要依靠着别人,看别人脸色过日子,我就真该早早自杀算了。阿婉你说是不是?”
“嗯。”郡夫人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绥阳郡公冷睨了郡夫人一眼,背着李姬阳却叹了口气道:“我这个夫人,在外头就是个锯了嘴的葫芦,没人的时候对我可是都敢顶嘴的。但愿弟妹是个听话的。”
“宝庆,送客。”
“是。绥阳郡公这边请。”立在门口的宝庆挡着奉珠离去的背影,伸了手往另一边的回廊上请。
送走了绥阳郡公夫妻,李姬阳从花厅里出来,背手站在门口,望了望天上的烈日,淡淡道:“还不出来。”
躲在廊庑拐角处的奉珠撅了撅嘴,不往前去,反是回身要往后院走。
锦画无法只得硬着头皮跟在奉珠后头。
李姬阳叹息一声,抬脚快走几步,在回廊头上的歇脚亭子里,一把抓住了奉珠的披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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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你自去你的教坊,还顾及我做什么,我还当你今夜也不回来了呢。”奉珠低着头,声调微扬,仍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
“夫人有命,怎敢不遵从,自是要快去快回的。”李姬阳温声道。
听着他已是给了两人台阶下,奉珠心头稍喜,面上也不禁缓了神色,便柔柔咕哝道:“那你今早上走时还臭着一张脸呢。”
“宝庆。”李姬阳转头叫了一声。
“是。”宝庆知道李姬阳要什么,便旋身进了花厅去拿东西。
“你不知,你那脸色也甚是不让人愉快。”
“哼,谁让你昨夜还柔情蜜意的,转眼间又要去教坊寻欢作乐。”奉珠抬起头委屈的看着他。“我心里难受极了,我不喜欢你去那种地方。”
见着这两个要互诉衷肠,锦画忙退出这亭子,避到一边去。
他瞧着她红了眼眶,泪雾漫上明眸,心里又是怜惜又是生气,最终都化作一声叹息,拿这小妻没有办法,打,怕疼了自己的心,骂,见着她这般的委屈样子,怎又下得去口,只好道:“有些应酬是不可推脱的。”
“我知道。”奉珠郁卒的软了声调。
他瞧着她一副自甘认命却又高傲不愿承认的模样,便拉了她在怀里,轻抚她的鸦发,淡笑道:“我说带了你去也不是开玩笑的,往后你若是不放心我,便打扮成小僮跟着我,这下总该高兴了?”
“真的?”奉珠不大相信的抬眸看进他的眼睛了,“莫不是哄我的?若有我跟着你,你哪里还有寻欢作乐的空当。”
两人在栏杆下的木条上坐了,他认真看着奉珠道:“我已经过了寻欢作乐的年纪。多年颠沛流离,走南闯北,什么销金窝我没去过,皆是千篇一律,我早已厌倦。不然,我便不会想着成家了,若然没有妻子管束,我岂不是更快活,可我还是娶了你,这说明什么?”
奉珠微微露出笑意,小脑袋慢慢靠向他的肩膀。
他一笑移了肩膀过去给她倚靠,又道:“没人比我更期待着安稳宁静的日子。”
奉珠想着他多年的苦难,眼睛一酸,禁不住为他流了泪下来,抱紧他的腰身哽咽道:“九郎……”
他微有薄茧的大掌轻轻摩挲奉珠的脸颊,觉出了湿意,便失笑道:“有什么好哭的。再苦再累,那也是因为我自己的野心,想要得到不付出血汗怎行。黑山恶水刀剑影,大漠风沙蜃楼景,龙卷浪涛漩涡行,于我来说都是冒险快活事。若不出长安,我永远都不知道这个天下到底有多大。海外仙山,藩国林立,若不是走了这一遭,我都不知自己是井底之蛙。若非你,若非还放不下自小疼我的阿翁,我此刻说不准便乘船游历各国去了。”
“你不能走!”奉珠吓的连忙抱紧她,“你走也要带上我。不能抛下我自己去游历。”
“好,待此间事了,我们便辞了京都游历各地去。我带你去看我打下的王国,可好?”
“嗯嗯。”奉珠听他一席话,便觉此人她是抓不住的,心里慌乱的很,只能紧紧的抱着他才能安抚一颗躁动的心。
竹帘外头,宝庆轻咳一声。
“拿进来。”李姬阳道。
此时奉珠心里乱的很,也不管宝庆在,仍是紧紧抱着他不愿意松开。
“主子。”宝庆奉上一只外层嵌玉的沉香木匣子。
“奴告退。”宝庆乖觉的出了小亭,候在回廊上。
“什么东西?”奉珠好奇的瞧着这宝匣子。
“打开看看。”他揉捏着她的耳垂道。
“可是给我赔罪的?”奉珠大言不惭道。
“是给夫人赔罪的。”他笑顺着她道。
此时奉珠便是一点气都没了,不管这礼物是什么,总没有他的一片心珍贵。
待匣子打开,奉珠爱的睁大了眼,“纵是说一句鬼斧神工也不为过。”
便见里头是三只极其精巧的杯子,每一个皆是杯薄如纸,光亮如镜,一只黑塞乌漆,清香扑鼻,一只墨绿似翠,纹饰天然,最是一只白如羊脂,玉色透明鲜亮。(未完待续)
第234章 此间事了远离去(2)
奉珠小心翼翼的拿出那只白如羊脂的酒杯,喜道:“我知道这个!”
“哦?”他有兴趣的望着奉珠。
“这才是真正的夜光杯。可惜现在是白天,若是晚上用它盛了酒,在月光下看,杯内明若水,发着荧荧光芒,定然美丽极了。”
奉珠不敢太用力捏着这杯子,生怕稍稍一点力气便把这杯子捏碎了,珍惜道:“这可是宝贝呢,我要好好收藏。”
想着房公定然爱极了这酒杯,便小心翼翼抬眸望着李姬阳道:“我可不可以送一只给阿爹呢,阿爹闲暇时总喜欢几碟小菜,自饮自酌,若是他能得了这杯子,定然心中畅快。”
“随你,给了你便是你的。酒杯再名贵也比不得夫人倾城一笑。纵是夫人恼了我时,摔了这杯子,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奉珠被他说的心花怒放,笑盈盈望着他,便真如魏紫招摇,高贵妩媚。
想着奉珠从没问过他的家底究竟有多少,他便主动道:“多年积攒,似这等宝贝不过是九牛一毛,若夫人喜欢,待辞出长安,我领你去看。”
“都放在扬州家里了吗?”奉珠是知道他的根底在扬州的。
他但笑不语,轻轻揉弄着奉珠晶莹剔透的耳珠。
奉珠睨着他,略略撅嘴道:“你现在不告诉我,可是要留着慢慢给我惊喜呢?”
“夫人高见。”他好脾气道。
“小气鬼。”奉珠笑骂道。
候在外头的锦画总算长出一口气,这夫妻哪有隔夜仇,和好了便是最好不过了。
“这里好热,咱们回天香小筑去吧,我都把咱们俩的东西拿过去了,今晚上咱们便在那里睡。”
两人说着话,便并肩往后院去。
这大中午的,锦画忙把青花小伞撑起来送上去。
李姬阳接过,奉珠牵上他的大掌,两人共撑一把伞,影子成双,羡煞旁人。
女子清艳无双,柔美玲珑,男子清朗俊逸,身躯修长高大,低着头正和奉珠说着什么,从背影看过去竟是那般的契合天然,锦画心中便禁不住浮现一句只羡鸯鸳不羡仙来。
一时又感怀身世,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泪。
那一低头的羡煞温柔,便被宝庆看了一个正着,心内禁不住化成一滩水,刚要说些什么。
便见她微微欠了身跟在两个主子身后同他擦身而过。
宝庆低头轻嗅,余香犹存。
韩王府中,凝重了将近三个月之久的气氛,似乎在遗珠被囚禁之后又松动的迹象。
宇文太妃在得知那个不讨喜的儿媳被囚禁时,便冷冷一笑,毫不惊讶,似是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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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近身女官道:元嘉是我的儿子,他什么性子,没人有我了解。
当下便遣了女官下来,抱着上百京中贵女的画像送给韩王,其意不言而喻。
书房中,桌案前,韩王久久盯着这些贵女画像不言不语。
候在一旁的管家看不得王爷的一再犹豫,便小意催促道:“王爷,可要把这些画像都悬挂起来?以便王爷能清楚的赏看,从中觅得佳人。”
韩王烦躁的将桌案上的画像全部扫落在地,雷霆震怒。
管家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两股战战,不敢言语。
韩王颓然的仰躺在椅子上,少顷,慢慢转头看向放置在桌案上的一盆白玉牡丹,但见此花冰清玉洁,富贵天然,眼睛覆尘,又觉朦胧似梦……
“挂起来吧。”他声调微弱道。
“是。”管家悄悄抬头查看了一番王爷神色,又瞧了一眼那牡丹花儿,心内禁不住嘀咕:此时纵然后悔亦是枉然,谁让您眼内无珠,拿着鱼目当珍珠,拿着珍珠当泡踩。
王府里最偏僻荒凉的院落里,饥饿难耐的遗珠两眼冒光的看着桃树上结出的唯一桃子,正想着法子怎么把那挂在树梢上的桃子打下来。
她脸色浮肿,头发杂乱,衣衫褴褛,除了一双眼睛仍是阴毒不服输,她整个人都似一副刚从溲水里爬出来老鼠样子。
桃树下杂乱狼藉,馊掉的汤水流的到处都是,那是从外头送进来给她吃的饭菜,当着送饭食进来的宫婢的面,她一气之下砸的粉碎,得罪了那脾气不好的宫婢,就此已经两日一夜没给她送一点汤水进来了。
墙倒众人推,世道凉薄,从来只有锦上添花,没有雪中送炭,不落井下石已是最好的人品。
奈何她当王妃时得罪了那个翠荷,当初是她整治别人,风水轮流转,现在是人家整治她。
她此时饿的前胸贴后背,脱了鞋子就想往树上爬,去够那长在高高树梢上的桃子。
此时,便听小院门上铜锁叮当声,不一会儿便从外头进来一个头梳高髻,衣着华服的女子,此女不是那个叫翠荷的宫婢又是哪个。
她进来时,正见到遗珠赤着脚,如一只癞蛤蟆一样趴在树桩上,吃力的抓着如鱼鳞一般的老树皮往上爬。
她遮着头略略迎着刺眼的阳光往上看,便见那桃树枝头有一颗饱满晶莹的大桃子,看起来真是诱人唾液。
她掩唇娇笑,阴阳怪气道:“王妃娘娘,您真是有雅兴,这是耍的什么猴戏啊。”
遗珠身子一僵,转头看向翠荷。
慢条斯理的松开树桩,站起来,拂一拂自己那夜被李元嘉撕破的裙子,傲慢的看着翠荷道:“贱人所来为何,可是要给吾请安的,那你跪下吧。”
翠荷好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咯咯笑的花枝乱颤,跟带在身边的小宫婢们道:“瞧着没有,那是个拎不清的,至今还做王妃梦呢。”
小宫婢们随波逐流的应和,纷纷说是。
“我要见王爷,你们去把他找来。”遗珠坐在桃树下的树桩上冷言道。
“她要见王爷,你们听着没有,就她这一副乞丐婆模样,她说她要见王爷?真好笑。”翠荷咯咯又笑一阵。
“是啊,她真好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一副鬼样子,可别吓着咱们王爷了。”紧跟翠荷,以她马首是瞻的宫婢不屑道。(未完待续)
第235章 此间事了远离去(3)
“可不是,这个女人不过比咱们高贵一点,还真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王妃了啊,真不要脸。”
叽叽喳喳,这些女子聚在一起,说的话句句戳在遗珠心窝子上。
“你们给我滚!”遗珠气不过,站起身就冲上来,一把掐住翠荷的脖子,疯癫道:“我杀了你……”
“咳咳,你个疯女人……”翠荷被她掐的翻出白眼,抬脚揣了她腰腹,这才把这如蚂蝗一样见人就吸血的女人从自己身上撕扯下来。
小宫婢们被遗珠闹的这一出吓着了,撇开翠荷就急慌慌的逃出了小院,边跑边乱喊道:“王妃疯了,王妃疯了。”
管家听着动静,出来喝止这些没规矩的宫婢,想了想还是把王妃的情况告知了李元嘉,并劝说道:“王爷,还是请旨把这位王妃废了吧。往后,也便宜王爷行事。”
韩王冷淡看了管家一眼,道:“她,不能废。遗珠永远是我的王妃,我将再求母妃将敕旨颁赐下来。”
管家无奈道:“您这不是和太妃娘娘硬顶着嘛,这……”
韩王讽笑一声,道:“便是硬顶着又如何。反正我自小就是她手里的棋子。看不顺眼,弃了便是。没了我,她不是还有一个好儿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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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不敢回话,只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老实听训。
这日夜里,李元嘉摸黑去了囚禁遗珠的小院。
借着月光,见她正闭目靠在桃树下,便喃喃道:“我最厌恶行为放荡的女子,我曾经那么喜欢你,而你却偏偏做出了那等事。你让我情何以堪。”
遗珠慢慢睁开眼,耻笑他道:“没用的男人。”
“我还当你睡着了。”韩王忽略她那句话,厌恶道。
说罢转身就走。
茫茫月色,她只能看见他模糊的背影,是那样的冷心绝情。
暑夏之夜,她只觉冰寒透骨。
慢慢收拢手臂将自己抱住,蜷缩在树桩下,如今便只剩下这棵不知年月的桃树还愿意让她倚靠了。
夏夜微凉,明月微茫,遗珠靠着桃树慢慢睡去。
不知不觉,便见一阵烟雾从天而降,置身茫茫烟雾中,辨不清方向,她呼喊,她痛哭,却惟独没有后悔。
“房遗珠,拿命来……”白雾散去,天黑如墨,鬼影幢幢,一个披头散发的头颅在她头顶上飞来飞去。
她脸色灰青,七孔流血,上面爬满蛆虫,散发着腐臭之味儿向她靠近,她在黑夜里不停的奔跑,摔倒,奔跑,胆颤心惊,尖叫失了人声,“不是我杀的你,是你自己掉下去摔死的,是你自己摔死的,救命,元嘉救我……”
黑夜之中白雾又起,黑夜离去,虹霓如桥,她站在小院中大喘粗气。
不经意的看向自己的穿着,便发现自己华衣美服,高髻步摇,满身环佩叮当,富贵以极。
“王妃,你看她,像个落水狗,真可怜。”
听到这个声音,她惊慌转头,便见墨香正讨好的看着自己。
“王妃,你怎么了?怎么满头是汗,可是热着了,奴婢给您打扇。”说罢便摇着团扇给她扇风。
“房奉珠,你永远都没有自知自明,只当自己是名门千金,自持美貌,你想要什么就要得到什么,你可知我最厌恶的就是行为放荡骄纵的女子,而你样样都占全了。”韩王厌恶的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房奉株。
遗珠惊的又一转头看向发声的男子,便见他正厌恶的看着一个方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见房奉珠正口吐黑血的趴在地上,愤恨的瞪视着他。
“元嘉……房奉珠……”她懵然,心中却兴奋莫名。
“遗珠,你没事吧,这贱妇刚刚可伤害到你和腹中的孩儿?”李元嘉温柔含情的看着遗珠道。
“孩子,我有孩子了?”遗珠惊喜落泪,抚上自己的肚腹。
“你被这贱妇气傻了不成,这都快五个月了。”韩王嗔怪道。
“李元嘉,房遗珠,我要诅咒你们,我诅咒你们生不同衾,死不同穴,生生世世为怨偶,生生世世不死不休。我诅咒你们,生下的孩子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每一个都活不过三岁!李元嘉,房遗珠,我用我的灵魂发誓,只要我还活着,我要你们用心血精魂偿还你们欠我的,李元嘉,房遗珠,你们欠我的,你们欠我的……”
桃花树下的奉珠突然发作,黑发飞散,指甲飞长,面目艳丽,狰狞如厉鬼朝她扑来。
“啊……”她大叫出声。
“王妃,奴婢好寒心啊,您还奴婢命来……”搀扶着遗珠的墨香突然肉化白骨,血肉一点点在她面前长蛆、腐烂、剥落,最后只剩一副骷髅架子张着窟窿大嘴咬向她的脸颊。
白雾再临,黑夜,月明,手指抠入桃树干中,指腹破损,血肉模糊,遗珠慢慢睁开眼,便觉胸腔内堵塞,禁不住呕了一声。
一口鲜血喷洒在地,染红了她脏污的脚。
晋阳郡公府,天香小筑。
三只夜光杯送了一只墨黑的给房公,把个房公喜的直夸女儿女婿孝顺。
这夜,便在卧室后敞开的廊庑内,摆了果品,美酒,两人共饮,说些情话,做些情事,不知不觉便躺在李姬阳怀里睡着了。
自成亲之后已经好久不曾做那个梦,可是今夜,不知何故,忽而入梦。
“李元嘉,房遗珠,我要诅咒你们,我诅咒你们生不同衾,死不同穴,生生世世为怨偶,生生世世不死不休。我诅咒你们,生下的孩子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每一个都活不过三岁!”
随着自己那曾经融入骨血的恨意,伴着那怨恨至深的誓言,奉珠猛然惊醒,坐起。
尚未深眠的李姬阳,睁开眼,也坐起身,道:“怎么了?”
奉珠茫然不知今夕何夕,慌乱的左看右看,又伸手去摸李姬阳的脸、身躯。
他摸着她身子发凉,便搂了她在怀里,道:“咱们进屋里睡去,在这廊庑上毕竟寒凉了些。”
“是你?是你。”奉珠激动落泪,紧紧搂着他的腰身不放,身子仍是微微发颤。(未完待续)
第236章 此间事了远离去(4)
“可是做噩梦了?”他发觉她的异样,抚摸她的背脊,亲吻她的额头,一一安抚。
“嗯,做噩梦了,好可怕。”奉珠抽抽鼻子爱娇道。
“里面没有你,好可怕。”奉珠缩着身子直往他怀里钻。
也不知瘙着他哪里了,惹得他呵呵直笑,紧紧搂着她不让她乱动,道:“因为梦里没有我,所以是噩梦,所以害怕?”
“嗯。”奉珠难得乖顺如猫儿一般的应着他。
两人又躺到凉蕈上,李姬阳拉了薄衾给她盖上,假作不满道:“梦里怎么没有我?可见你心里是没有我的。”
奉珠忙爬到他身上,偎着他,猛摇头道:“有的、有的。”
李姬阳抿唇不信的看着她。
“真的做梦梦到过你的,还、还是那种说不得的旖旎梦,在、在我们没成亲的时候。”奉珠脸红如这湖里的红莲,羞的捂着脸,埋在他胸膛里再也不愿意看他。
李姬阳愣了愣,随后便是哈哈大笑,搂着奉珠在凉蕈上滚了一圈,差点滚到湖里去。
“不准笑!呜呜,你再笑我就哭了。”奉珠脸红滴血,不依的捶打着他。
“好、好我不笑。但是、但是你怎么可以这么玲珑可爱。”他止不住自己,拱在奉珠胸脯上闷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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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珠脸皮薄,终是恼羞成怒,张嘴便咬上他的薄唇。
荷叶田田,荷香阵阵,湖里活泼不眠的锦鲤在水中游来游去,不时的噗通出一圈一圈的涟漪,说声哗哗。
奉珠趴在凉枕上,喘息细细,娇娇告饶。
香滑细腻,柔弱无骨。纵他有无数珍宝,也比不得这小妻一发一指。
得成比目何辞死,便化比翼共长飞。
虽羞于裸身相见,但却爱极了与他共赴云雨。
禁不住启唇娇啼,美眸沁泪。只以为那就是最极致的美了,可是今夜,顷刻间聚沙成塔,磊石成城,又在顷刻间塔毁城破,锦灰飞散,一点点融入骨血之中。
记忆,永生不忘。
不知他是发了什么疯,如此反复,却让奉珠手扯薄衾,哭啼求饶,眼红妖娆。
月羞拉来乌云遮住,光辉隐藏,漆黑的天幕下,这一片湖上,那一座竹楼,斗拱檐角上高高挂着大红灯笼。
红光之下,红纱之内裹着了一副活色生香。
哭闹不依,终是引得他稍稍恢复了些理智,轻声哄着这站住了理之后便蹄闹不止的小妻。
委委屈屈,哽哽咽咽,趴在凉枕上嘟囔抱怨。
到不是怨她的九郎不能予她快活,而是抱怨都让你停了停了,受不得,受不得,可你仍是义无反顾,你不爱我,只爱我的身子,你不是一个好郎君。
他便纨绔一笑,坏到透顶,爱煞恨煞,不死不休。
月夜啼哭,不知道的还以为遇上了艳鬼。她的九郎笑话她。
她怕鬼,想转了身子捂上他乱说的嘴,可他不让,食髓知味,今夜哪里肯轻易绕过。
平生坦荡如日月,夜半鬼来邀约饮。
如奉珠,便是不做什么亏心事,她也怕,怕那鬼怪的诡异形状。
于李姬阳,便是做了那一二三件,那也是生死由着,我生如煞星降世,辟邪驱鬼,我死便当是阎罗殿主,十八层地狱刑罚,油锅炸尸,铁钳拔舌,剪刀剪指,铁树穿骨,铁柱烙肉,刀山火海,泰山压顶,凡此种种皆是为我所设。只有我三更让人死的份,哪里有小鬼敢抓来我头上。
起初还有力气抓挠他的背脊,以牙还牙,她受不住,也让他疼。可越到后来,便是什么力气都没了,只能化作一滩春水,一团面,任是搓揉成什么形状她也张不得口反对,只能受着,哭着,呜呜讨饶。
瞧这红肿的眼,红肿的唇,哭泣的小脸,真真是心疼死他了。
雨收云散,他打骂由她,柔柔哄着,情话好话荤素不急,一说便说出一大箩筐来。若是搁在平日,瞧他一副衣冠楚楚,冷漠自持的样子,能说出那么一两句来还是惹了人家生气,可在这夜里,没了太阳的光明,竟似是变了一个人。
坏,坏透了。
她也终于明白,这个人以前真真是个笑骂在脸,不肯委屈自己的纨绔。
若是早早遇上,若是他缩小个十岁,或者她长大个十岁,奉珠绝对绝对看不上他,死活都不嫁他。
可姻缘莫测,生生的,他大了她十岁,她小了他十岁,他十年前是纨绔,十年后是个成熟稳重,让人看一眼便觉心安,便觉能托付终身的人,她十年前是个人事不知的小女娃,只知抱着绣球跟在阿娘身边撒娇哭闹,十年后,她一梦一生,心性豁然开朗,一切事顺其自然,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争过便罢,不执念不疯魔。
他们倒是畅快了,只难为羞死了在外间值夜的锦画,听着卧室里头那又是欢愉又是痛苦的哭声,她这从来温柔解语的脾气都不禁把那男主子骂了数遍。
如此瞧来,那男子们大都是这般的吓人,不嫁人可行吗?
渐渐的,她家娘子止了哭声,便知听到男主子温温儒儒,浑厚磁性的嗓音,像是唱曲一样的在哄她家娘子,说的那些话呦,让锦画只羞红了脸,这还是那平日里淡淡着脸,严严肃肃的男主子吗?别不是被哪里的小鬼上了身吧。
怪哉,怪哉。
待听着男主子叫人,让拿了冰块并热茶进去,锦画看着男主子那张淡淡的脸,又放心的松一口气,还好还好,这是那个熟悉的男主子。
“我明日若是不能见人了,我就咬死你!”奉珠喝了口热茶,稍稍缓过劲来,便恶狠狠道。
他拿锦帕包了冰块慢慢给她敷着眼睛,笑听着她发狠,和声细语哄道:“我这不是正给你敷着吗,揉一会儿,待明日起身,该是能见人的,若是不能见人便称病在家不见客,有何不好。”
奉珠哼哼道:“最是不能称病的。我这刚一有动静,说不准,片刻功夫我阿娘就过来了看望我了,到时岂不是要羞死,你那什么破主意,只会让我更羞不能见人罢了。”(未完待续)
第237章 一碗馄饨一份情(1)
“那就把咱们家角门,大门都锁了,谁都不让进。”他逗弄她道。
“听你胡扯。若是这样,你还不如干脆跑到我阿爹阿娘面前说你把我软禁了呢。”奉珠自觉吃了亏,这小嘴便如吃了辣茱萸,火气大着呢。
“听夫人说话这般中气十足,为夫思忖着,定然是不够卖力的缘故,那不如……”
“你敢!”奉珠恼羞,若不是身子软的一塌糊涂,她真想踹他两脚。
“夫人觉得我不敢?”他坏心的把冰块留在她眼皮上,稍稍抬起她的下巴便又舔吻了她微肿的唇瓣一会儿。
她手指头都没有动的力气,只有干瞪眼的份儿。深怕他真要不顾她的死活再来一次,好汉不吃眼前亏,忙告饶,说软话道:“九郎你放过我吧,真受不得了嘛。”
这嗓音有情事之后的稚嫩妩媚,直搔的他一颗心又酥又麻又软的。
离了她甘美的唇,这才好生给她敷眼睛。
她气嘟嘟着嘴儿,再也不敢冒火气,不禁委屈道:“你说过不在这样激烈的,可你说话不算话。”
他蹙着眉好似很认真的在想,过了一会儿他良心发现的点点头,道:“是说过这话。”
奉珠眼睛雾蒙蒙的看着他,无声的控诉。
“唉,夫人真是分不清时候呢。上次的时候,好似都把夫人小衣撕坏了,可你看现在,夫人的睡裙都好好在身上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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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辩!”她不依的瞪着道。
锦帕里的冰都被他揉弄化了,仍在小几上,又喂奉珠喝了口热茶,不再逗弄她,便软了声调,连说了些好话,哄得小妻扬唇笑了,这才道:“天长夜短,时候不早了,睡吧。”
他抬头望望阴沉下来的天色,便道:“今夜怕是要下雨了。”
两人盖了薄衾,他枕着凉枕,她枕着他的手臂缩在他怀里道:“下雨才好,鱼戏莲叶自在游,芙蕖湖上听雨声。明日若有雨,便什么客也不见了。”
两个人咕咕哝哝一阵子,奉珠想着元娘怀胎之后,那又是骄傲又是烦恼的模样,便道:“九郎,我既想要孩子又不想生怎么办,听阿娘说,生孩子便是从鬼门关走一遭呢,只要想着我就有点怕怕的。”
他侧身搂着她的腰身,笑道:“我们不急。”
“可阿娘说,你都这个年纪了,搁着旁人,只怕儿子都能拿弓箭,女儿都能绣花了,让我赶紧怀上呢。”
“只有我们两个也是好的。你还小呢,别胡思乱想。”他拍着她的肩膀道。
“那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我大哥想要个儿子,我阿娘也想要孙子,好似都不喜欢女儿似的。”奉珠咕哝。
叽叽咕咕着,不一会儿便也有了睡意,一夜好眠。
昨夜乌云遮月,阴沉沉的,到了破晓之时便淅淅沥沥落了雨。
雨打残荷,落在湖水里,激荡起无数涟漪。
雨滴便如钟磬一般击在水面上,水声哗哗如乐,惹得水里的锦鲤都纷纷跃出湖面,仿佛要鱼跃龙门一般,旋转,舞动,而后又因为被养的肥硕沉重的缘故被迫落回水中,扑凌两三下又往别处玩耍游去。
廊庑上,收拾起了锦衾,置了食案,摆上了早膳,吃到一半,奉珠便撂下勺子趴到矮小的栏杆上,把手伸到湖水里逗弄翻腾跳跃的锦鲤。
李姬阳见她高兴,也没有硬让她多吃些,反是跟着她坐到栏杆边上,低头去看水里的锦鲤。
“结莲子了呢。”奉珠抬眸恰恰看到距离手边半尺处有一朵残荷,花瓣虽枯萎,可在花托上却结出了饱满碧绿的莲子,奉珠欣喜,忙倾着身子,伸手去捞。
廊庑上的飞檐只堪堪伸出雕栏十寸左右,奉珠倾着身子出去,便让雨滴打湿了圆润莹白的手臂。
“仔细淋了雨。我来。”他微微倾身,手臂伸长,便轻而易举的将那朵莲蓬摘了下来。
“给我给我。”奉珠高兴的去他手里要。
“撤了吧。”李姬阳把莲蓬给她,转头对候在廊庑外的绿琴、锦画道。
两个大丫头应了,轻轻往右侧拉动竹门,脱了鞋子上来,跽坐在食案前,把杯盘碟子一一递出去,让候在廊庑外的小丫头们撤走。
奉珠盘腿坐在毡毯上,捡了一个干净的白瓷碟放在身边,纤指剥莲子,今日休沐,九郎不去上朝,她本是极高兴的,可冷不丁想起昨夜那个梦,便停了剥莲子的动作道:“我想去韩王府看遗珠。”
“为何?”他拈了奉珠剥好的莲子塞了一颗在嘴里,鲜甜可口,味道颇好。
“我昨晚上做梦梦到的就是她,不知道怎么了,现在就想去看看她。你陪我去可好?”奉珠捧着一碟甘甜的莲子呈给他,笑着道。
“看在夫人这般乖巧懂事的份上,为夫自当陪同。”他拈了一颗放在奉珠口里笑道。
“我可不是去落井下石的。不过,看在遗珠眼里就算不是也是了。管她呢,我就是想求个安心罢了。总觉得昨晚上做那个梦不是好梦。”
李姬阳想着许是在大秦寺后山奉珠被那女人狰狞的样子吓着了,这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望了望湖水,见涟漪都荡平了,便道:“雨停了。你且等我去书房处理些公文便陪你去。让你去瞧她一眼,往后也安心。”
“那你去忙吧。”奉珠叫了丫头进来伺候,又道:“河间王府也在兴宁坊,我们可要顺便回去看看阿翁吗?”
“也好。”他想着,嫡亲大哥昨日既然来崔了,便带着奉珠回去。也是时候拜祭宗庙,写入族谱了。
两个人说定了,便一个去书房处理自出征之后积攒的紧急事务,一个去安排府中杂事。有宝庆这个尽职尽责的大总管在,奉珠也不过就是查验查验账本,听听府中管事娘子们禀事等。
这一忙起来,时间便过得快,不知不觉的便到了午时。
简单用了些膳食,两人收拾停当,上了马车,便往兴宁坊去。
雨过天晴,路上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兴宁坊在崇义坊西北边,赶车的马夫便照着往常打算穿过东市再走往北的那条大街,没想到却遇着一桩事。(未完待续)
第238章 一碗馄饨一份情(2)
都这个时候了,东市也开了,酒肆饭庄大开其门,财源广进,市井小贩吆喝叫卖,农夫农夫挑担换买,喧喧嚷嚷,热闹的很。
在路边搭着棚子,有卖馄饨的,卖葱泼兔的,还有吆喝炒银杏果子的。
马车正走到一处,奉珠也是一个爱吃的,嗅嗅鼻子,闻着了一股香味儿,禁不住掀开帘子往外头看,便见路边正有一个简陋棚子,棚子下一个黄土培成的锅子里正汩汩冒着热气。
“停车。”李姬阳也闻着这味儿了,便对外头的车夫道。
“那是什么?”奉珠眼巴巴的瞅着那身着青灰葛衣的小妇人利落的从热汤里舀出几个白吞吞的肉圆似的东西盛在土瓷碗里,又随手抓了几样香料往上头一撒,便笑呵呵的端给坐在长条板凳上的小孩儿。
“混沌。”他瞧着奉珠眼巴巴的模样,便微微扬了唇。
“好吃吗?”奉珠巴着车窗不愿意走。
“好吃。肉团鲜美,汤也甚是辛辣有味。可要吃?”他笑看着奉珠,一时竟觉得这样贪吃的奉珠亦是别样可爱。
“嗯嗯。”奉珠猛点头,转过脸来,眼巴巴的瞅着她的九郎。
这般模样活似一个嗷嗷待哺的小狗崽子,他禁不住呵呵一笑下了马车。
馄饨摊子上卖馄饨的小妇人是个模样清秀干净的,她腰上围着围裙,头上戴着一朵红布绒小花,把客人要的馄饨都舀出来,面案子上的存货便见了底,见此,她立即麻利的擀皮子,一根短短的擀面杖下压着三块面皮,唰唰的,不一会儿那薄透晶亮的面皮便堆积了山一样高,把个奉珠看的连连赞叹。
小妇人一开始没注意,远远看着来了一辆披挂着流苏宝帐的马车,她羡慕了一眼便低头继续擀皮子包馄饨,压根没想到这马车会停在她的摊子前。
“这位娘子,敢问如何称呼?”李姬阳站到面案前拱手道。
“呦!”这小妇人连忙停了手,手忙脚乱的欠了欠身道:“贵人,您称呼奴家秦娘子便可,奴家初来贵地,不知可有何处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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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来一碗馄饨。”李姬阳自钱袋中掏出十个铜板,道:“这些可够了?”
“多了,多了,五个铜钱便可,剩下的您收好。”小妇人忙道。
“剩下的便赏了你吧,你这馄饨若当真好吃,我下次还来。”奉珠趴在车窗上笑道。
小妇人抬头一望,可了不得,便见这贵夫人恍若明珠生晕,贵气逼人,头上戴的是金钗玉环,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模样又千娇百媚,艳光逼人,这哪里是人间人品呢。
“九郎,你让她快点。”奉珠见这妇人直愣愣的打量过来,甚是无礼,便心生不悦道。
“奴家失礼了。”小妇人欠了欠身,忙利落的包馄饨,下锅子。
这么一辆奢华马车停在这简陋的小馄饨摊子上倒是惹来了许多人的目光,奉珠是不怕看的,被这香味儿勾引的,直直盯着那小妇人冒着热气的锅子里看,只等着煮好了便大快朵颐。
“还没煮好呢?”奉珠催促道。
“总要煮熟了才能吃,耐着性子等着,你这馋猫儿。”李姬阳失笑柔声道。
“可我觉着已经过去好久了呢。”
耳朵里听着这一男一女的对话,眼睛时不时偷看一眼,便猜测这该是哪个大户人家出来的一对夫妻,只是,竟然也看得上自己的馄饨吗?小妇人禁不住自豪的挺直了腰杆。
又往灶膛里加了一把柴火,听着锅里的“咕嘟咕嘟”声,小妇人松一口气,可算是煮开了。
忙利落的舀出来,撒上胡椒,葱,盐,香菜,多滴了两滴香油,笑着呈上去道:“这位郎君,您的馄饨。”
“多谢。”
“可算是能吃到了。”打开马车门,奉珠接到手里,先闻了闻味儿,禁不住又道:“好香啊。”
李姬阳榻上马车,做奉珠身边坐了,道:“慢点吃,刚出锅的,烫着呢。”
“九郎辛苦了,本夫人决定赏你一口尝尝鲜。”奉珠好不容易吹凉了一口汤,自己还没吃着呢,便递给李姬阳。
他心内一暖,低头吃了,接过这烫热的碗为她端着,道:“仔细烫着手。”
“九郎真好。”奉珠舀起一个冒着热气的肉团慢慢咬了一口,连忙扇风道:“好烫、好烫。”
“慢点吃,热着呢。”
“给我吹吹。”奉珠自然的要求道。一点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李姬阳也不是那等只知夫为妻纲的迂腐人,他倒是乐意宠惯着她。
“我们该要两碗的,啊,吃一个肉圆。”吹凉之后,奉珠送到李姬阳嘴边。
他欣然接受,吞下肚吃了,不一会儿两人便把这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吃完了。
“我们该要两碗来吃的。”奉珠咂咂嘴,意犹未尽的看着李姬阳。
“回家的时候,路过这里再买一碗带回去就是。”
“也好。我现在热着呢,也不能再吃了。”奉珠擦着自己脖颈里的汗道。
“现在可是能走了?”让车夫去还了碗,他笑话她道。
“哼,你也吃了的,不能笑话我!”奉珠红了脸,掐腰不满的瞪着他。
惹了这火辣娇妻,他又连忙安抚,只是是自己嘴馋要吃和她一点干系都没有。
他不这样说还好,越是这样说,奉珠越羞囧,不依的捶打他。
见着这富贵马车离去,卖馄饨的琴娘子便羡慕发酸道:“啧啧,车上那位娘子真真要羡煞旁人了。这样的郎君怎不让我遇上呢。”
常在她这儿吃馄饨的田舍汉便调笑道:“什么样的马配什么样的鞍,什么人穿什么衣裳,你一个卖馄饨的小寡妇还是老实的找了咱们这样的田舍汉嫁了吧,啊,秦娘子,你看我怎么样啊。”
顿时引得吃混沌的一伙人哈哈大笑。
这秦娘子也是个惯常在市井打滚的人,笑骂一句,又继续擀面皮。
“我就知道这东市好美食好玩的多着呢,你看我这才多久没出来,一出来又发现了这般的好吃食,等回家的时候我就告诉元娘去,她现在可苦了,被我阿娘圈着,哪里也不让去呢。”奉珠摇着团扇道。(未完待续)
第239章 疑似奉珠新庶妹(1)
“我竟没发现,你还是个贪吃鬼。”他笑睨着她道。
“美味的吃食谁不爱啊,我不过就是勤快些喜欢到处逛逛,找找,哪里又是馋嘴贪吃了。”奉珠才不承认呢。若是被阿娘知道又要被训斥呢。
“我就喜欢你馋嘴贪吃,这样可好?”
“你不会认为我好吃懒做,品行不好吗?”奉珠不好意思的低头咕哝道。
“食,人之欲也。好吃罢了,何错之有?似我们这等人家,又不是吃不起。”他搂了奉珠在怀,不让她继续羞讪下去。
“人家才不好吃呢,只是喜欢找找新鲜吃食而已,真的。”奉珠诚恳的看着他,一定要让他相信的模样。
“好,不好吃,就是勤快了点。”他自己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不准笑。”奉珠捂住他的嘴,一张脸羞的通红。
“不是笑话你,只是觉得你当真是好。”他捉了奉珠的手轻轻揉捏,把玩道。
“阿娘才不这样说呢,想着以前小的时候,她总吓唬我,一会儿说我刁蛮任性了没人娶,一会儿又说我贪吃贪玩了没人娶,还说我长成一颗圆球了也没人娶,没人要,那时候小呢,信以为真还伤心了好久。”奉珠羞赧道。
“是不是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丑丑的?”他调弄道。
“我小时候才不丑呢,哭了也不丑。”奉珠虽然记不得自己小时候什么模样,但依着自己现在的模样,想也是不可能丑的。
蜜意浓情的说着话,他们只觉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可实际上已经走了有一个时辰。
到了韩王府门口,送上了拜帖。
韩王被免职在家,乏人问津,到了后来宇文太妃开始给他挑选侧妃了,这才陆陆续续有人上门。
韩王没想到晋阳郡公会来拜访他,待听出他们的来意,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谁都有可能来看遗珠,只有奉珠不可能,然而事实却是奉珠来了。
韩王府见客的花厅内,韩王坐在主位上,李姬阳和奉珠坐在下首。
李元嘉于李姬阳来说,那是情敌见面,爱搭不理。
李元嘉于奉珠来说,那是看着便觉浑身不自在,更何况自己的郎君还在身畔。
而看到李姬阳和奉珠如今这般琴瑟和鸣,凤凰于飞的模样,他心里就忍不住的冒酸水。只是差了那么一点罢了,眼前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
冷睨了李姬阳一眼,韩王却对着奉珠颇为深情款款道:“珠娘,对不起,曾经辜负了你一片深情。”
奉珠尚未开口,李姬阳却冷哼一声,淡淡道:“韩王这般可是后悔当初没娶了珠娘了,若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看来王爷是天生贱骨了。”
“你!”韩王没想到李姬阳一个小小郡公便这般给他没脸,当下就紫涨了面皮。
奉珠便大大方方,随口道:“以前不懂事给王爷造成许多困扰,还望王爷多多包涵。不过,现在想来,那时也是为王爷一张面皮所惑,如今奉珠已嫁为人妇,有了郎君在侧,日日嘘寒问暖,方知对王爷不过是一时迷恋,王爷也不要介怀,便都忘了吧。”
李姬阳听了这话,心中受用,面带喜意。
韩王听了这话,一是受不了,便道:“若是忘不了又如何?”
“那王爷就自寻烦恼吧。”奉珠道。
“好、好、好好。”韩王看看奉珠又看看李姬阳,便觉在这两人面前自己如一个跳梁小丑,连说四个“好”字,握拳不语。
气氛凝滞,少顷便有管家急奔来报。
“何事?”韩王烦躁道。
“王、王妃不见了。”管家两股颤颤的擦着额上的汗珠,脸色顿时变的灰白难看。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在府中消失了,不说梁国公府是不是会来要人,只说王爷也是要杖责自己的,自己这管家怕是要当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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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珠猛的从椅子上站起,道:“怎么会不见的?”
李姬阳也蹙眉深思,他想不到,一个房遗珠竟还能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奴也不知。”管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如待宰的羔羊等着韩王处置。
“废物!”
韩王心慌意乱,忙亲自去那小院查看。
奉珠、李姬阳也随之跟去。
简陋的屋室,斑驳的墙壁,呱呱叫着的乌鸦,四窜的野猫,还有窗下的这棵不知年月的桃树,当这熟悉的小院再次撞入奉珠的眼中,奉珠禁不住停了脚步。
那日的场景一幕幕的在自己脑海中重现奉珠从害怕、晕眩、惊慌直到紧紧握住李姬阳的手,渐渐平静下来。
“怎么了?”觉察奉珠手心里出了冷汗,李姬阳担忧的问。
“无事,可能是热着了的缘故。现在已经不晕了。”奉珠笑笑,安慰他道。
“你这身子太弱了,这可不好。”李姬阳蹙眉道。
“哪有弱,秋天时我还打马球呢。”
把这小院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除了在树桩上发现了一摊血迹,连个人影也没有。
“遗珠……”韩王心痛莫名,禁不住大喊出了她的名字。
奉珠瞧这韩王的模样,也是出自真情实意。
只是……遗珠到底被谁弄走了?一路跟着韩王直奔这小院,看到那小院门是锁着的,遗珠又不会武功,她不可能自己逃脱的。
“我们回去吧。”李姬阳把此事记在了心里,隐隐觉得有一团迷雾正慢慢笼罩过来,依着他的直觉,迷雾之中只可能是刀光剑影。
“遗珠被他囚禁了。”奉珠轻轻道。又回头望了望那棵桃树,便见那桃树高五六丈,围数抱,根中生古藤,龙蟠虬结,枝繁叶茂,悬枝累节,怎般都不似人界凡品。
“也在情理之中。”他清淡道。
此事按下不表。却说遗爱,在卢氏因着忙碌遗直和元娘的事情而忽略了他时,被杜荷拉着和太子党有了几次接触。
太子很看重房公,几次想要宴请拉拢都被房公巧妙的推辞掉了。
老的顽固,那就对付小的,先是遗直,遗直因紧跟房公脚步,从不擅做主张,也是想尽法子躲着太子**,不仅躲太子的人,魏王的人也躲着。(未完待续)
第240章 疑似奉珠新庶妹(2)
遗爱也不是傻子,他虽想做一个能名垂青史的诗人,但也知道自己缺少了一些落魄江湖载酒行的勇气,他生于富贵,衣食无缺,又顺利的蒙荫得了一个官职,可谓是从出生至今都没有什么忧愁,没有生活的阅历,没有丰富的感情,他无论如何也写不出能够影响深远的佳作来。
又得了房公的吩咐,也是尽量避着那些人,可他的朋友杜荷却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家中爵位是嫡亲大哥的,那他就自己想法子挣一个。
如今魏王得宠,太子占了嫡长,两方势力相互较量,虽太子式微,可在杜荷看来,立嫡立长这是最重要的,便隐隐有投靠太子的迹象。
得知太子有心拉拢梁国公府,便想法多次引了遗爱和太子相见,知道遗爱好写诗,太子便在自己**中找出了一个颇有诗名的员外郎引见给遗爱,让他们二人常常一起出现在教坊,酒楼,如此一来便会给人一种错觉,梁国公府偏向嫡长。
只造成这种错觉还不够说明什么,太子便想到了联姻。
最合适的人莫过于自小和他亲厚的高阳了,高阳一开始还激烈反对,可当太子给她看了一个紫铜钵时,她就老实了。
便有了今日下午的事情。
因暂时不想和自己那个爹碰撞,本是打算回去看阿翁的,也暂时歇了心思,想着还是明日请了阿翁并宗正卿李道宗来家里饮酒,再谈拜祭宗庙,写入族谱的事情不迟。
正当奉珠和李姬阳的马车又从东市穿过返回时,便见天下第一楼门口聚集了许多人,严重影响了酒楼的生意。
“主子,前头人太多,马车过不去。”驾车的僮仆驻了马车回禀道。
“看到了。”李姬阳放下窗帘,打开车门,从里头出来。
“主子您看,人群把咱们的酒楼堵住了。”僮仆把踩凳放下来道。
“珠娘,下来吧,我带你去认认人。往后我若是出了远门,或是有什么急事不在家,这长安的生意便由你拿主意。”
掌家的权利这般容易就得到了,奉珠却没觉得有多高兴,下了马车,随着他往天下第一楼走,担忧道:“你还要去哪里啊,这不才回来吗。”
“我只是说万一。瞧你这皱着眉头的模样,真真丑的不能见人了。”
“被你上次弄的措手不及,我现在都是细细思量你的话呢,生怕你又不声不响的突然离开。”奉珠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只是想让你认人罢了,别胡思乱想。”他扬唇浅笑道。
“人家小娘子又不是故意撞你的,你作何得理不饶人。”人群中便听得这样一句话。
“我听着怎么像二哥的声音?”奉珠驻足,疑惑的往人群里望去。
“主子,您怎么来了?”福星眼尖,认出李姬阳,忙拱手过来,神色惊慌道:“主子,这……奴实在无能为力,还请主子责罚。”
福星还以为是李姬阳得了消息,知道酒楼门口被看热闹的人群给堵上了这才过来的,生怕被主子看不上,这才连忙请罪。
轻撩眼睛看见奉珠也在,忙狗腿的给奉珠磕了个头,笑道:“给主母问安。”
“你快起来吧,这里人多,你这大掌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奉珠笑道。以前虽常来此处吃鱼,却是作为一个客人,如今再来,自己竟是成了这圆滑掌柜的主母,真真是造化弄人。
“脸面那是主子给的。给主母请安,那是一点都不能少了分量。”他嘴甜如蜜道。
奉珠被他奉承的高兴,便道:“你起来吧。”
福星小心看向李姬阳,等着李姬阳表态。
“往后,主母说的话便是我说的话,便是我不在长安时,有什么大事也是你主母拿主意。”他语气毫不含糊道。
一下子被赋予了这样的重责大任,奉珠既喜且忧,可她也知道,这些都是一个主母该做的,便也不矫情推辞,欣然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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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眼看见是你自己跑上来撞的人家。”遗爱似是恼了,禁不住扬声道。
“房遗爱,你是不是看上这个贱人了!”一道女声却比他更加高昂,顾不得脸面,把遗爱的名字都喊出来了。
“你这个不讲理的泼妇!”遗爱也不是好欺负的。
“是我二哥。”奉珠忙想挤到人群里去。
“等等。”一把拉住奉珠又转身看向福星道:“柜台上可有现成的铜钱,人群都堵在酒楼门口喧嚷忒的不像话,漫天撒到别处去,再叫了酒楼里的博士们出来把人群驱赶了。”
福星应了忙去准备。
不一会儿便抱了好几贯铜钱出来,一边吆喝着一边把人群引到别处去。
人群散了,奉珠便看见酒旗下站着的两个人了。
一个是她二哥,另一个竟是高阳公主。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子,正站在二哥身后,神色愤怒。
她冷眼看了遗爱和高阳几回,又听了半响他们说话,心有七窍,玲珑聪慧,终于出声道:“这位娘子,不知您和这位郎君是何关系?”
“我们是什么关系,你一个贱人有什么资格过问,我说话,哪里有你插话的份,给我闭上嘴!”
“这位娘子你张口贱人闭口贱人,敢问这位娘子可是奴家脸上明晃晃写着贱籍二字不成,若不是,那么,大唐律令可是又有了修改不成,把这天下之民只分成了两等,一等是贵族,末等是贱人,若这位娘子你回答是,那么您再叫奴家贱人不迟。”
这位娘子铿锵有力的道了这一些话,让奉珠顿生佩服之情,不禁道:“好一张牙尖嘴利的口。”
“珠娘你怎么在这儿?”遗爱见妹妹和妹婿都在,便打招呼道。
高阳被这庶民气胀了肚子,扬起马鞭就要抽她。
这女子眼疾手快,连忙躲了,并道:“奴家观你穿着也是非富即贵,却不想如此蛮横无理!小心你嫁不出去。”
“公主息怒,这毕竟是在宫外,仔细被人看见,对公主您的闺誉也不好。”奉珠中肯道了一句。
“不要你管,我今日非要弄死这个贱人不可。房遗爱你给我让开!”高阳怒道。(未完待续)
第241章 武皇来打小酱油(1)
“既然公子是房遗爱,那么就请公子救一救奴家。”这身着灰青葛衣,包着头巾,长相妩媚的女子躲在遗爱身后道。
“小娘子你这话却是放肆了。”遗爱本来还想护她一护的,可听她说了这话,当即毫不犹豫的让开了位置。
“公子误会了,奴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找的就是你。不、我找的就是公子的父亲。我叫武良辰,特地从太原来,当年……”
“啊……”高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轻蔑的看着武良辰道:“原来竟是一个私生女。还不是贱人一个。”
武良辰咬唇不语,一张妩媚的脸庞涨得通红。
奉珠和遗爱对视一眼,心中全都咯噔一下,动作一致的看向武良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武良辰打量了一遍。
而后兄妹俩相互把对方看了一遍,异口同声道:“不像!”
“说不定肖似其母呢。你们看看她,长着一张狐狸精一样的脸,不用看她那娘便知道该是一个更加狐媚子的女人了。”高阳冷睨着遗爱,哼了一声道:“我原本看着她拿着一张画像找上你,还以为是一个想攀龙附凤的贱人,没想到,竟是你们家的私生女呢。”
武良辰一张脸蛋紫涨,紧紧握着双拳,死死咬着唇不说话。好似是默认一般。
奉珠看她这样,一颗心一下子就变得冰凉冰凉的,僵硬的转了脸看向李姬阳道:“应该不会吧。阿爹哪有那么多风流债,你说呢?”
“这个只能问岳丈大人本人了。左不过多一个人吃饭,多备一份嫁妆,无碍。”他见遗爱也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已经僵硬当场,便道:“这位娘子你……”
“我想你们带我去见房宰相,可行吗?”武良辰抱着一张画像同样僵直着身子站在那里,涨红着脸要求道。
“不行!”遗爱恼怒道。
“你想得美!”奉珠愤怒道。
高阳趁着他们双方僵住,一把扯出武良辰手里的画像,展开一看,便哈一声笑了,把正面对着遗爱和奉珠,幸灾乐祸道:“瞧,这就是证据!这位看起来比你们小,看来是你们的妹妹没错了。”
奉珠、遗爱忙从高阳手中扯过来看,便见画中是一个儒雅温润的青年郎君,和遗爱有五分相似,隐隐还能从现在的房公脸上看到这画上的影子,不是青年房公又是哪个!
兄妹俩顿时蔫了,不带她回去又能如何,单看她能从太原找过来就知道这是一个不简单的。
房府见客的花厅里,卢氏脸色难看的坐在上首,她的手边小几上正敞开着那一卷画像,下首,左右两侧,奉珠正生气的和李姬阳抱怨,元娘则打量着这个武良辰,心里暗暗评估这个疑似“庶妹”的宅斗段数,遗爱则是不悦的看着挺直腰身站在大厅中央的武良辰,遗则见卢氏,三姐都不喜欢这个女人,他也不喜欢,暗暗瞪了武良辰好几眼。
被派去等候房公夏朝的青叶小碎步慢跑进来,冷瞥了袖手站直的武良辰一眼便道:“夫人,老爷的车架已经进府了,马上就过来。”
卢氏猛的一拍桌子,压着一腔怒火,冷目看向自进了房府就闭口不言的武良辰,对左右儿女道:“那个老货这就到了,未免殃及池鱼,你们都走吧。”
“阿娘,我不走。都什么时候了,您还给阿爹留面子呢。我就不走。”奉珠道。
“我也不走,我等着为这位新庶妹接风洗尘。”遗爱说这话时有点咬牙启齿的味道。
“二哥、三姐都不走,那我就再看看吧。”遗则小小声道。
“大家,有我们在,若是打起来,您也吃不得亏。”元娘严肃道。
本是极其严肃尴尬的气氛,被元娘这般一打诨,惹得众人都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卢氏脸上神色也稍有缓和,道:“你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打什么打,左不过就是多一个人吃饭,我还能真把那一家之主如何。”
说这最后一句时,卢氏生气之余还有点少女的委屈模样。只是她一向强势惯了,奉珠等人都没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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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卢氏和李姬阳说了一样的话,奉珠便看向李姬阳,两人相视,奉珠叹了一口气。
老远的就听到房公的喊冤声,便听他滑稽呼喊道:“夫人呐,天地可鉴,为夫再也没有私生女了,夫人千万要明察秋毫,莫要被那等趁火打劫之辈给骗了。”
卢氏噌的站起来就迎上去,眼里冒火的看着房公,指着武良辰就道:“休要狡辩,人家女娃都找上门来了,你还想抵赖不成!”
房公一路小跑,气喘吁吁,一把抱住卢氏就喊冤道:“夫人呐,你可要相信为夫,为夫对你之心,天地可鉴,可昭日月……”
巴拉巴拉就是一通好话,他压根就没看见花厅里还坐着一众儿女呢。
“噗嗤!”奉珠咧嘴笑了。
遗爱敬佩的看着他爹,没想到老爹还有这甜言蜜语的时候呢。
遗则惊的瞪大眼,没想到一向对自己严厉的父亲竟是和二哥一样油嘴滑舌啊。
元娘一点也没有做人儿媳的自觉,抱着肚子趴在桌子上笑的哈哈放肆。
李姬阳这女婿都忍不住扬起了唇。
卢氏恼羞成怒,一把扭住房公的耳朵,喝止道:“你个老不羞,够了没有,还嫌不够丢人啊。”
“阿爹午安。”奉珠笑盈盈欠身,促狭的给房公施礼请安。
“岳丈大人,午安。”李姬阳正经行礼。
“大人,午安。”元娘憋着笑道了一句。
“爹,午安。”遗爱取笑道。
“父亲,午安。”遗则捂嘴嘻嘻道。
“咳咳,都在啊。”房公惊得放开卢氏,老两口纷纷跳开一步远,两厢拂了拂衣裳,房公捋了捋美髯,卢氏抿了抿发鬓,装模作样的一个在左边榻上坐了,一个在右边榻上坐了。
武良辰细细打量了留有胡须的房公几眼,这才跪在了地上,开口道:“冒昧上门来打扰,还望房先生莫要见怪。”
“你这女娃,怎得乱认亲爹!”房公偷偷瞥着卢氏,见她仍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立即生气的瞪向武良辰并训斥道。(未完待续)
第242章 武皇来打小酱油(2)
“小女并未说是您的女儿。”武良辰不卑不亢道。
“啊?”奉珠惊讶的看想武良辰。
“嗯?”遗爱停下摇动玉骨扇的动作,疑惑的看向武良辰。
“哎?什么情况?”情境大逆转吗?元娘禁不住坐直了身子。
“这么说,你不是我的庶妹?”奉珠先欢喜又恼怒,不满道:“那你为什么不说清楚,如此看来,还是居心不良!”
“贵娘子明见,小女从始至终都未说过一句暧昧不明的话。”武良辰坦荡的看向奉珠道。
“好一个狡猾的小娘子。”李姬阳冷眼瞧着她的言行举止道。
“你这小娘子好生大胆,连我也被你愚弄了。”遗爱轻轻摇动玉骨扇,不怒反笑。
卢氏脸色渐渐变好,又生气的看着奉珠和遗爱,斥责道:“你们这两个不省心的,事情都没弄清楚就胡乱说话,看我待会儿不处罚你们。”
房公冤情得以昭雪,立即用委屈的眼神睨了卢氏一眼。
卢氏脸色微红,移了移臀部,面色正经的看向武良辰,言语略微温和道:“这位娘子,既然不是我家流落在外的庶女,那你千方百计进来我家的目的为何?”
武良辰给房公和卢氏拜了一拜,镇定道:“房先生,可还记得当年在太原武家镇时许下的诺言?”
“嗯?”房公一时被问住了,并未想起什么。
武良辰见房公这般模样,心下一沉,攥紧了拳头,又道:“房先生可还记得武家镇上的富绅武士稹。”
“武士稹?”房公捋须想了一会儿,猛拍自己额头一下,恍然响起,“太乙兄。”
武良辰略略舒出一口气,却不敢掉以轻心,悄悄抹了抹额上的汗,又拜道:“房先生请看那幅画像,乃为小女生父当年所画,上头有您的私章印鉴。”
卢氏知道她说的是那幅画像,便把敞开在小几上的画像推给了房公。
房公拿起,细细看了,在右下角果然见着一个朱砂印章,房公一时陷入回想,慢慢抚摸着那朱砂印记道:“这是我的私章。只是已经废弃好多年不用了。太乙兄……他还好吗,当年太原起兵时,对亏了他钱粮上的资助。后来,大唐立国,奖赐功臣时,他悄悄从大殿上退了,拒不受功勋。太乙兄……那是一个真正的高士,他的高尚品节,那一种大隐隐于是市的大智,是我等俗人所不能比的。”
“家父早在四年前就病故了。”武良辰面上虽有悲色,却平淡道。
并不长叙自己悲苦以换得众人同情,只这一点,便让在座的精明人为之钦佩。
房公怔了一下,少顷便道:“好孩子。”
“不要多礼,请起吧。”房公起身想亲自把武良辰扶起来。
武良辰万不敢受,忙自己起身道:“先生请坐,小女自己起来便好。”
青叶识趣,忙搬了胡床过来给武良辰坐。
房公看了看武良辰身上的穿着打扮,少顷,便道:“你叫什么?家里还有什么人?”
武良辰知道这就要进入正题了,便道:“小女名为武良辰,四年前父亲去世,母亲悲痛不过也跟着去了,后来小女并一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守着还算丰厚的家产过日子。”她顿了顿又道,“再后来,家产被族兄借去不还,小女无法只好拿着这幅画前来投奔先生,还请先生能好心收留。”
在座众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卢氏便道:“说的好听是借去,还不是霸占了你的家产,老爷,你看……”
“好孩子你别担心,此事有我,定不让你吃了亏去。”房公保证道。
武良辰摇摇头,起身再拜,道:“多谢先生好意,只是小女并不希望先生为难。小女心性痴愚顽固,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犯我秋毫,我剥人肌皮。所以,多谢先生好意,小女并没有狐假虎威的意思。”
她这话一出口,众人不禁一惊,好一个恩怨分明,又心性狠硬的女子。
“我听你这意思可是想自己报仇?”房公道。
武良辰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你一个孤女如何同他们斗,别傻了,还是让我们帮你吧。”卢氏道。
奉珠瞧她,身子瘦弱,面貌妩媚柔和,无论怎样看都是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如何一出口便是这样强势的话?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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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子倒是合了元娘的胃口,对她的看法大为改观。有心结交。
武良辰谨慎看了看房公并卢氏,再一拜道:“实不相瞒,小女此来,还想劳烦先生一回,小女是奔着八月的采选来的。”
“你想入宫为妃。”房公肯定道。
“是。小女腹内虽不是学富五车,可也自小学习诗书,略懂道理,自认样貌尚可,痴心里想试上一试。”武良辰大胆说出自己的想法,面对周围非富即贵的贵族们,她无一丝自卑,腰杆挺直,不卑不亢。
“宫廷诡谲,勾心斗角,你劝你还是再想一想。”奉珠道。
“已经深思熟虑过,我意已决。还望先生看在家父的面子上,能为小女引荐。”武良辰拜倒在地。
房公冷眼瞧了瞧此女的品貌气质,叹息一声,少顷,扶起此女,道:“罢了,先在我家住下,你让我好生想想再回复你,可行?”
“多谢先生。”武良辰诚信叩谢道。
“你先别谢的太早,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容我细想。夫人,府中可有适合良辰居住的院落?”
卢氏想了想,道:“珠娘芳华楼旁边的落雪居可好?”
“打扰了。”武良辰没想到这梁国公竟是真如父亲临死时说的那般,仁爱宽厚,没有给她脸色看就接纳了她。
她从太原一路扮乞丐穿胡服走来,早知人心险恶,世道凉薄,她一个穷困孤女,纵然她手里有梁国公的画像,画像上有他的旧日私章,可只要梁国公不认当年游说父亲捐梁捐钱时许下的诺言,她也拿他没办法,可他不但认了还接纳了自己,这位国公爷……还是再看看吧,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心为上。(未完待续)
第243章 七郎君该回家了(1)
“我带你去吧,你可还有什么行礼要带过来吗?”奉珠起身道。
“这是我唯一的女儿,珠娘,我瞧你年纪比珠娘要小,若不嫌弃,你就叫她姐姐吧。”卢氏道。
“姐姐。”武良辰娇滴滴的道。
这倒不是她故意娇滴滴,而是她的嗓音便是如此。
奉珠听着她这嗓音,像个软糯糯的小女娃一样,甚是能让人酥麻,可一想到她说的那些话,可一点也不娇弱,便拉了她的手笑道:“你这小妮子,心思多么狡猾,一句话不说便哄了我和二哥把你带进家里来,在此还请妹妹原谅姐姐之前的无礼。”
武良辰压根没放在心上,反是不好意思的微红了脸,欠身道歉道:“姐姐莫要怪罪,都是妹妹小人之心了,深怕府中门槛高进不来,这才出此下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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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只和珠娘道歉,怎不和我道歉呢。”家里来了个能调戏的妹妹,遗爱摆弄了一个玉树临风的姿势朝武良辰眨眨眼,调皮道。
“这是我二哥,你叫他二哥哥吧。不过,他没正行的时候多,你不要理他。”奉珠笑道。
“二哥哥。”
因是武良辰天生嗓音的缘故,这一声二哥哥听来便特别像爱哥哥,把个遗爱弄的身酥骨软的,实在受不了这个妹妹的嗓音,机灵灵打个颤,摸摸鼻子退了。
“这是我夫君,平常见了便叫一声姐夫也使得。”奉珠拉着武良辰到了李姬阳跟前道。
“姐夫。”武良辰知道自己的嗓音太过媚了,故意压着嗓子,粗粗叫了一声,特特不引起误会。
奉珠心思敏锐,知此女是个有分寸的,便更喜欢她,又指着元娘道:“这是我大嫂。”
“大嫂。”武良辰欠身道。
“你这性子我喜欢,往后我可会常去你的落雪居打扰你的,你莫要嫌我烦。”元娘爽快道。
“元娘性子爽利,她也最喜欢爽利人,有什么说什么,你莫要被她吓着。”
“不会。”因是初初认识,她略显得拘谨。
“遗则过来,拜见姐姐。”
“我瞧她比我小,我不要叫她姐姐,我也要叫妹妹,我都没有妹妹。”遗则不乐意道。
“弟弟。”武良辰一笑,道。
“哼!我还要练枪呢,走了。”遗则气嘟嘟,一溜烟跑了。
“别管他,他早坐不住了。”
“好了,奉珠、元娘,你们送良辰去落雪居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就帮着你们这妹妹改改。”卢氏开口道。
奉珠、元娘应着,拉着武良辰出了花厅。
“郎子,你我翁婿去书房下盘棋可行?”房公道。
“自然。小婿棋艺不佳,还望岳丈大人手下留情。”
卢氏知道这对翁婿要商量事情,便吩咐了丫头先去书房布置,端了几盆冰山,一些果品凉茶进去。
房公也不能听信武良辰一面之词,一边安排了此女在府中,一边派人快马加鞭去太原调查此事。
这日晚间,奉珠和李姬阳沐浴完毕在廊庑上相互依偎着看天上的星月。
想着那个武良辰,奉珠便道:“那个武良辰是个不可以逼迫的人呢。”
“目前看来,是个不错的女子。”李姬阳慢慢摸着奉珠白嫩嫩的小肚皮道。心内却纠结不已,夫人的癸水何时才能过去呢。
“她虽生于市井坊间,可你听听她那话,句句都有自己的道理,这般年纪就如此有自己的想法,待得再长大些,经历些事情,我瞧着她,定然不是一个池中物。”奉珠感慨道。
“此时说这话早了。”大掌沿着滑如丝绒的小肚子爬上肋骨,轻轻揉抚,这是奉珠最怕痒的地方,闹得奉珠忙把他的色爪拿出来抱在手里,娇嗔了一眼。
“宫中似她这般的女子也不在少数。她若打定了主意进宫,且先看着,是胜是败未可知也。”
“可我就瞧着她有灵性,虽初次相见,可我有一种感觉,她不同于一般女子。”奉珠笃定道。
“你那是因为喜欢她的缘故。何时走?”嗅着奉珠身上幽幽香气,他冷不丁问。
“什么?”奉珠愣愣道。
“何时能再与夫人共赴云雨?”他一口叼住奉珠的耳珠,轻轻道。
脸飞红霞,奉珠捶了他一记,轻声道:“委屈你了。”
“此话从何说起?”他假做不知,道。
“哼!我肚子正疼呢,我疼着又岂能让你去快活。”奉珠没听到想要听的话,便不高兴的扭了身子躲到一边去。
他盘腿坐起来,呷了一口酒,赏月慢品,并不急着去哄奉珠。
奉珠竖着耳朵听了听,并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悄悄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瞧着人家正恣意享受荷塘月色,一点也没打算来哄自己,便不高兴的又扭着身子挨上来,道:“人家肚子疼呢。”
“嗯。”他淡淡应着。
“人家肚子好疼。”奉珠又重复了一句,在凉蕈上滚来滚去。哎呦哎呦的叫疼。
他一笑,放下翠墨夜光杯,把她捞起来抱在怀里,微热的大掌覆在她软软的小肚子上,道:“可好些了?”
“哼哼。”享受着她的九郎的照顾,她脸上带笑,嘴上坚决不夸他。
“今儿个在岳丈的书房,我把你那庶妹失踪的事情告诉他了。”
奉珠敛了笑容,道:“阿爹可有说什么没有?”
“倒没说什么,只是沉默了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又说别的的话,没再提起过。”
“哦。阿爹……是个很疼孩子的好父亲。阿爹很少教训我们兄妹几个,在我幼时的记忆里,只有大哥被阿爹教训过,那也是因为大哥是长子的缘故,他身上肩负着撑起门户的重任。因此,对遗珠,阿爹虽碍于阿娘不常顾及她,可也是常偷送给她银钱用,阿爹瞒着阿娘却没瞒着我过。”知道房公心里难过,奉珠心里也不大好受。
“不然,我们找找她吧。免得阿爹担心。”奉珠道。
“这个不需要我们操心,天才黑时,韩王亲自来了一趟,意思大抵就是,那是他的王妃,不用我们操心,不让我们管。话里话外都埋怨岳丈忽略你那庶妹,让她受了罪,遭了虐。”李姬阳微嘲道。(未完待续)
第244章 七郎君该回家了(2)
“他有什么资格说我阿爹,他自己还不是把遗珠囚禁了。”奉珠听着自己阿爹被埋怨当即气愤道。
“你当时在场,可帮我阿爹说话了没?”奉珠气恼道。
“你以为岳丈是打骂不还口的人?”他揉弄着奉珠的耳珠慢慢道:“自是弄了韩王一个没脸。我听着那些该都是岳丈的心里话。”
“我阿爹都说了什么?”奉珠追问道。
想着那位岳丈的话,他自己先笑了,便道:“话里话外自己的女儿一点错处都没有,错的都是韩王。指责韩王,若非他一开始勾引了遗珠珠胎暗结,又接连做下那么多坏事,他的女儿最终也不会泥足深陷,最后变成了那样。这些话许是憋在岳丈心里很久了,开口便没给韩王说话的机会,直到把韩王逼的甩袖离开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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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我阿爹才说得出这样的话来。”奉珠笑道。
“往后我可要小心了,万不可惹恼了你。否则,单一个岳丈都有把人逼走的本事,若再加上一个岳母,我这女婿就只有跪地求饶的份了。”他玩笑道。
“那是,我阿爹阿娘最疼我,你若欺负了我,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奉珠得意道。
“韩王走了,岳丈就闭了嘴。你道岳丈跟我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奉珠好奇道。
“他说他的女儿他了解,也不能都怨人家韩王,说不定人家韩王还是被遗珠拖累的呢。岳丈还说,郎子现在不懂,往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懂了。”
奉珠禁不住红了眼眶,哽咽道:“阿爹心里明白着呢。”
“别哭了。”他亲亲奉珠的眼睛,大掌又放在奉珠的小肚皮上轻轻揉弄。
“我们要个孩子吧,我想要个孩子了。”奉珠微红着眼睛看着李姬阳道。
他瞧着她这副梨花带雨的小模样,不禁低头覆上奉珠的红唇,轻舔,辗转,深吻。
片刻便娇喘连连。
情动莫名,他把奉珠紧紧搂在怀里,恨不得就此把她揉捏了化血流进自己的身体里。
奈何小妻今日不适,只能搂着她腰腹在怀,轻轻磨蹭以缓情念。
“好不好?”奉珠揽着他的脖颈又道。
好几次里,他都想不管不顾放弃算了,可想着安庆说过的话,他生生又把想答应的“好”字吞了回来,而是道:“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如何能承受得了生育之苦。”
“我能的,你看元娘不是都可以?”奉珠急道。
“杜元娘比你大两三岁吧。”他道。
奉珠撅了撅嘴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窝在李姬阳怀里,少顷,她又得意道:“有没有,生不生,问你也是白搭,你又决定不了。还是顺其自然,我就等着我们的孩子来了。”
他扬唇浅笑,并不作声。
是夜睡了,到了第二日净街鼓响第一声时,天蒙蒙黑,河间王府的宦官阿信火急火燎敲开了晋阳郡公府上的大门。
“何事?”那时李姬阳正穿戴好朝服准备去上朝。
宝庆跪在卧房外间,道:“主子,是老王爷身边的宦官阿信,说是老王爷不好了,让主子并主母快些去呢。”
正拿起金镶玉腰带要佩戴的李姬阳愣了一下,手里的腰带“咚”一声落了地。
“备马!”李姬阳失态吼道。
睡得酣熟的奉珠一下子被他惊醒,揉揉眼睛道:“九郎?”
“珠娘快起来,跟我走。快!”见奉珠仍是不在状态之中,他禁不住吼道。
“哦,好!”这是成亲以来,他第一次这样吼她,奉珠禁不住委屈的红了眼眶,可看他竟也是眼眶涨红,奉珠利落的起身,喊了外面值夜的绿琴进来伺候穿戴。
“九郎出了何事,你不要吓我。”奉珠见李姬阳站在那里,眼睛涨红,一个七尺男儿流下了两行泪,她心一慌也跟着哭了。
踮起脚尖捧着李姬阳的脸不断的喊着他,道:“九郎、九郎,你说说话,别吓我。”
外头跪着的宝庆听着里头的动静,也道:“主子、主子。”
李姬阳听见奉珠的哭声,他回过神来,一抹脸,匆匆抹掉脸上的水迹,低头看着眼睛红红奉珠,一把抱住她道:“珠娘,别离开我。”
“我不离开你,我怎么会离开你。”奉珠见他终于肯说话了,禁不住哇哇哭了。“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走!回王府。”李姬阳拉住奉珠的手就往外走。
“娘子,披风。”锦画忙把一件薄披风披在奉珠身上。
天香小筑里所有的灯笼都被点起来了,灯火通明。
阿信就候在天香小筑的大厅里,见李姬阳并奉珠穿戴整齐出来,忙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郡公爷,快回家看看吧,大王就快要不行了。”
“你起来。我们这就走。”李姬阳深吸一口气,淡淡道。
奉珠瞅着他,心疼他,此时在外人面前,他又是那个冷漠自持,风吹不倒的李姬阳了。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希望自己手心的温度能够给他以力量。
外头,星月不在,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晋阳郡公府外,三匹快马,一行仆从。
李姬阳和奉珠共乘一骑,阿信一骑,安庆背着药箱一骑。
“主子放心,府里有奴呢,奴会告知国公爷主子的去向,也好让国公爷为主子请假。”宝庆道。
李姬阳点点头,低头看奉珠道:“坐好了。”
话落,挥鞭驱马,马蹄哒哒,如离了弦的箭一样飞出。
马速太快,风刃如刀,奉珠把脸藏在李姬阳的怀里,手臂紧抱他的腰身。
她听得见他急速跳动的心脏,那里在诉说着焦急、悲伤、甚至于痛恨。
嫁了他,慢慢的了解他以及他的过去,她就越是心疼,越是心疼便觉越是离不开。更不要说,他给予的细心呵护,那是上辈子她想都不敢想的幸福。
河间王府吗,纵然里头有妖魔鬼怪,她也陪他闯上一闯。既然为夫妻,便要心相印,手相牵,一起面对。(未完待续)
第245章 郎君落泪赶奉珠(1)
李姬阳的马太快了,除了安庆能勉强跟上,骑术不好的宦官阿信已经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奉珠睁眼看向四周,便觉两旁的树木房屋都在急速的倒退,此时行人不多,有人也多是上朝的官员。
见有快马奔来,有那想摆摆官威的人家跳出来呵斥,皆被李姬阳一鞭子抽在了一旁,哎呦哎呦嚎叫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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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被抽打,官老爷跳出来大骂放肆,要上朝参奏云云。
拼了老命跟上来的阿信,拂尘一甩,操着尖细嗓音道:“你大胆!王架你也敢拦,不要命了。”
五品小官,堪堪才有上朝的资格,闻听这中嗓音,便吓的跪倒在地,暗骂自己蠢笨,能在这个时辰出来的,在街上策马奔腾而又不被金吾卫捉拿的,定然不是一般的豪贵。
转头,阿信又哎呦一声,扬着拂尘喊道:“我的郡公爷,您慢点,一时半会儿还能撑着。”
阿信心想,坏了,我的大王啊,这回你可是玩大发了,若是惹了郡公爷生气,他哪里还肯回家去,只怕要永远跟他岳丈做邻居了呦。
河间王府,朱漆铜钉大门大敞,两旁军汉家将身披铠甲,头戴兜鍪,手拿长矛,严阵以待。
快马骤停,振鬓嘶鸣,奉珠只觉腰身被抱起,眨眼之间,便落了地。
“郡公爷!”众家将整齐一跺脚,长矛驻地,与铠甲相撞,金属颤颤,声震整条兴宁坊!
领头校尉出列,单膝跪地,虎目大睁,激动道:“郡公爷,可还记得当年和您一起练枪的侯勇吗?”
“记得。”李姬阳上前去,拍了拍侯勇的肩膀道:“起来。我阿翁如何了?”
侯勇顿了一下,忙起身道:“大王卧病在床,奄奄一息,汤水不进……进……”侯勇挠了挠头,虎目一亮,喜道:“啊!大王卧病在床,奄奄一息,汤水不进,将不久于人世矣。”
见这校尉如此作态,李姬阳什么都明白了,猛的攥紧拳头,一把拉住奉珠,转身就要走。
“郡公爷!”侯勇心知自己没背出大王交待的话,已经漏了马脚,心一横便喊住李姬阳。
奉珠静静看着,心里隐隐猜测出一些什么。也不禁埋怨阿翁吓唬人,看把我的九郎吓得,都哭了。
李姬阳停步。
“七郎君,大王很想您。这里才是您的家,您还要流浪到什么时候。十年了,该回家了吧。”侯勇一个七尺大汉不禁哭道。
“七哥,回家吧。”大门内传来一道哽咽的女声,奉珠闻声望去,借着府门口的火光,便见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正站在门槛内。
黎明破晓,本是略恼要走的李姬阳被儿时玩伴叫住,脚步稍顿,漠然抬头看向这座巍峨雄伟的王府。
“七哥,回家吧。”李六娘迈过门槛,小碎步走到李姬阳身前两步远处,双目晶亮,期盼的看着李姬阳,却并不敢太过亲昵。
李姬阳淡淡看向李六娘道:“阿翁如何了?”
“七哥,你快去看阿翁,父亲和哥哥们听说阿翁不好了,都硬闯进了阿翁的书斋,这会儿还不知里头发生什么了呢。”李六娘焦急道。
闻言,李姬阳二话不说,牵着奉珠便往府中去。
一路疾走,奉珠也来不及打量这府中布局,只略略觉得,此处大气磅礴,有武将世家的硬朗气息。
李六娘看起来身子并不好,小跑几步就扶着回廊上的柱子歇息,可为了能赶上他们,还是努力的跟上来。
一入府便是一面松鹤祥云的汉白玉照壁,绕过照壁便是一大片空旷的黄土夯实的演武场,场上东西南北四面都摆放着刀叉剑戟十八般兵器。
穿过武场,正北面便是王府明堂,钩心斗角,飞檐楼阁,气势宏伟。
奉珠略略一瞥,便觉这府内虽比不得自己家的精致华丽,却胜在气势上,使人一看便知,这就是王府,威严壮阔。
待进了这座仿若宫殿一般的建筑,更是让奉珠有肃然起敬之感,此等大气华贵不是一个小小的郡公府或者国公府可以比拟的。
进入明堂正对着一面立地撑顶的大屏风,上面挂着一幅威风凛凛的白虎下山图,屏风两侧无门,他们走了左侧,直接通向一个回廊,回廊外是一个小花园,花园露天,其内有井,鸟鸣吱喳,繁花盛开。
回廊尽头便是一座楼阁,门匾上写着“长寿书斋”三个字。
走得近了,便听到从里头传来阿翁的呜呜声。
“这是我的,这是我的,不要抢我的宝贝。阿阳,阿阳,你在哪里。”
李姬阳一听,松开奉珠的手就奔了进去,奉珠随之跟进。
入门便见,一个身着白衫的人正在和床上的阿翁拉锯,抢夺着阿翁手里抱着的一个黑木匣子。
“滚开!”李姬阳暴怒!
上前去,一把就将那白衫人提起,狠狠扔在了一旁。
“孽种!你敢打我!”白衫人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李姬阳便怒道。
“呜呜,阿阳,阿阳。”阿翁见到李姬阳便如见到救星一般,一下扑到李姬阳怀中,抱着匣子瑟瑟发抖。
“李年平!”李姬阳抱着阿翁咬牙切齿的看着李平年。
“孽种!谁让你回来的,你早被我逐出家门了,这会儿竟然还有脸回来!”
奉珠看着这个粉面红唇,身躯浑壮的中年男子,不敢置信他就是自己的大人,李姬阳的生父,一个郡王爷。
“放下东西,都给我滚出这里!”李姬阳冷目扫视这些窥伺阿翁书斋中珍宝的“亲人”,恼怒道。
正想把一只白玉香炉藏进袖子里的妖媚妇人闻言,看了看李姬阳,又转头看向奉珠,好不自然的把那香炉又给摆回去,拂拂手,甩着帕子,扭着细腰走向奉珠,笑道:“这就是七郎君的夫人吧,瞧瞧,这小模样长的,比我们红袖招的花魁都要水灵。”
伸手就要捏奉珠的脸,奉珠厌恶的后退一步,微扬首,眼睛半垂的看向这妇人,高傲道:“你是什么东西,哪里来的**妓,腌臜货。”(未完待续)
第246章 郎君落泪赶奉珠(2)
这妖媚妇人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奉珠这样不给她面子,当下便张牙舞爪撒泼要抓挠奉珠,骂道:“贱蹄子,好久都没人骂老娘腌臜货了,你又是哪里来的骚狐狸。”
真真没想到初初到婆家便是如此的……如此的,奉珠来不及想,随手抓了一件多宝阁上的青铜鼎举起就要砸过去。
“别!”这撒泼妇人刚才还是一副泼辣样儿,见奉珠要摔那青铜鼎,她心疼的道:“我的姑奶奶,那可是商周时候的古物,千万别摔了,你放下,赶紧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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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姬阳便知奉珠这脾性不是一个肯吃亏的,当下便为奉珠撑腰道:“砸,狠狠的砸,你想砸多少砸多少。”
“别啊,七郎君,这可都是宝贝,值很多钱的。”李平年的偏房夫人,小云夫人心疼道。
“七弟,你这是做什么,便是生气,也犯不上和这些宝贝过不去,这些可都是古物,皆是世上难求的宝贝,砸一件就少一件,七弟还是消消气,有什么咱们好好说。”李元虚弱的咳嗽一声,将一卷画轴慢慢卷起,插回那一丛画轴之中,道。
“呵,七弟又要来耍威风了,有本事,你把他也一并杀了!”李文手一指李平年,阴鸷道。
李姬阳冷冷的看了一眼这些人,转目宠爱的看着奉珠,微微笑道:“有人骂了夫人,为夫心中甚是不爽快,想必夫人心中也甚是恼怒,不如便砸吧,看上什么便砸什么,什么好便砸什么,便是看着那不顺眼的人,你想砸便砸,纵是砸死了,还是为夫替你收尸。”
“这还差不多。这妖里妖气的妇人是谁,满口喷粪,我甚是想教训她一顿。”话落,拿着那青铜鼎便砸向云夫人。
“别砸,那是宝贝!”云夫人不躲,反而张着手去接。
“那东西砸起来听不得响,你捡那脆的,一摔就碎的砸。”李姬阳指挥着奉珠道。
“好嘞!”奉珠听着高兴,转身拿起多宝阁上的一只三彩花瓶就“咣当”一声摔在了地上,顿时就给摔的粉碎。
“我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骂我呢,很好,你惹我生气了!”奉珠转身,又去搬多宝阁上的一座晶莹剔透的老佛爷。
这尊可是李平年看上许久了的,当下便想扑上来抓住奉珠。
李姬阳出手不留情,一枚铜钱射在李平年的膝盖上,让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床前。
“砸,这屋里又什么你就砸什么,便是都砸碎了也不给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李姬阳冷漠道。
“那我就砸了啊。”奉珠凤眸冷瞧着这些人,便见他们,看着她砸坏这些宝贝便如割了他们的肉一般,心内便觉畅快。
得意洋洋气煞旁人道:“我就喜欢听这响声。”
话落,那一尊由整块羊脂白玉精心雕琢而成的老佛爷便“哗啦”一声碎成了块。
“我的玉佛爷!”云夫人扑倒就去抢那些大块的碎玉。
奉珠可不让她如意,一把夺了那大块碎片又使劲摔了一回,哼道:“我让你骂我,你是什么东西也敢骂我,我阿娘阿爹都没那么骂过我呢,你还是第一个!我很生气,非常生气!你还想上来挠我,我让你撒泼,我让你无礼。”
那多宝阁占据了整面墙壁,本是摆放了许许多多的珍宝的,如今奉珠一怒,便不管不顾,什么东西好就砸什么,反正九郎都说了,想砸什么就砸什么,砸伤了人都有九郎收尸呢,这感觉真好,奉珠禁不住咧嘴笑道。
李元的夫人,阿婉,古井无波的眼中荡漾起微微涟漪,奉珠砸了多久她就看了奉珠多久。
那云夫人被奉珠惹火了,也不去管那些破碎的不成样子的宝贝了,爬起来就要去爪奉珠的头发。
打架奉珠可不擅长,忙跑到自家九郎身后躲着,还告状道:“九郎,她要打我!你快给我报仇。”
“稍安勿躁。”李姬阳从床榻上站起,看着这一地的碎片,笑道:“夫人果然好手段,果然都碎了,还碎的甚是均匀,便是连砸东西的样子都是美的。”
他不吝夸奖道。
“那是!”奉珠得意道。
把个云夫人气得火冒三丈,满嘴咒骂。
李姬阳怎会让人辱骂他的妻子,便又用一枚铜钱直接射进了她的嘴里,她当即呜呼一声,抠着自己的嗓子,躲到一边干呕猛吐。
“哈,好,真好听,继续砸啊。”床榻上的阿翁拍掌大笑,见奉珠不再砸了,还摇着奉珠的袖子,推嚷着奉珠,让她继续砸。
“你这孽子,早知你现在这样,早该在你出生时我就掐死你!”跪在床前,怎般都起不来的李平年恶声道。
“文儿,你快来把爹扶起来。”骂完李姬阳,又软了面色,好声好气的对李文道。
李文正看那个云夫人的好戏呢,闻言便道:“爹,你就跪一会儿吧,你看你刚才都把阿翁吓着了,就当是请罪吧。”
“还是文儿孝顺,那爹就先跪着啊。”转头又瞪了李姬阳一眼,恶声恶气道:“你来我家作何,还不快滚!”
“这里是河间王府,是阿翁的家,可不是你的,是走是留,也不是你说了算。”奉珠不满这个公公的态度,当即便顶撞道。
“没规矩的贱妇!我和这儿孽种说话,你插什么嘴。”李平年怒视奉珠道。
“父亲,在你,竟然还能说出‘规矩’二字,真真让人刮目相看。”李姬阳握紧了拳头,漠然道。
可奉珠感觉的出来,他漠然的面皮下,那躁动又暴怒的情绪。
李文扬着阴冷的笑,看着这对父子的笑话。
李元垂着头,时不时的咳嗽以示身体的虚弱,阿婉垂着头,彷如这书斋内的透明人。
云夫人见这对父子反目成仇,她当即便扬着一张脸爬到李平年身边哭道:“郡王爷啊,妾身可是被这个儿媳妇欺辱了,你要为妾身做主啊。”
哭的凄凄惨惨好不可怜。
“你莫哭,有我为你做主。”李平年扶着云夫人的肩膀猛然站起来,往前走几步,扬手便打了李姬阳一巴掌。(未完待续)
第247章 郎君落泪赶奉珠(3)
奉珠先是猝不及防,尔后怒火烧灼,道:“你凭什么打我的九郎。”
“我是他老子,他这条命是我给的,打还是轻的,我就是打杀了他,也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见李姬阳并不还手,越发助长了他的气焰,反手还想打李姬阳一巴掌。
“我不准你打他!”奉珠立即挡在李姬阳身前,瞪着这个公公道。
“你我也照打!”李平年扬起的手就要落下,并不以奉珠是他的儿媳而有所收敛。
“啊……”奉珠吓得闭上了眼。
“你够了!”
预期的疼痛没有来袭,奉珠悄悄睁开眼,便见在自己的面前,李姬阳的大掌正抓着李平年的手腕。
李平年挣扎了半天也挣不开这个儿子的牵制,恼羞成怒道:“放开!”
奉珠抬眸往上看李姬阳,便见他眸光深邃,冷芒大炽,满眼杀意弥漫。
白面红嘴的李平年看着这个儿子身躯高壮,面目成熟,早不是当年那个稚嫩的男孩儿了,心中生怯,却虚张声势道:“孽种,你还敢弑父不成!你来啊,你来啊。”
高高仰着脖子往李姬阳身上撞。
奉珠正夹在李姬阳和这个公公之间,李姬阳只好猛的甩开了他。
“不孝子,闹够了没有!”床榻上的阿翁不知何时已经清醒过来,依在靠枕上,怒道。
李平年身体一颤,禁不住跪了下去,“父、父王……”
李元由阿婉搀扶着上前来,咳嗽一声,看着阿翁激动道:“阿弥陀佛,您总算醒过神来了。”
李文也凑前来火上浇油,曲解事实,指着李姬阳并奉珠道:“您老真是老糊涂了。不过也亏得你糊涂了,不知道好东西。刚才这屋里可是有一场争夺家产的污糟事发生呢,阿翁您看看这地上,您辛苦大半生收集的宝贝都被这对夫妻砸的差不多了。”
“阿翁,是我砸的。”李姬阳坦然看着河间王道。
“是我砸的。”奉珠拉着李姬阳的手,承认道。
“我看见了。砸就砸了吧。砸的好啊。”河间王多看了地上的碎片几眼,看着他那尊玉佛爷也碎了,玲珑塔也碎了,琥珀珠也裂了个大口子,叹息一声,道。
“珠娘。”河间王一张老态龙钟的脸看向奉珠,慈爱道:“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自然。”奉珠欠身拜见,笑道。
河间王把这屋里的嫡长子,嫡长孙,嫡长孙媳,庶孙,还有战战兢兢躲在书斋门口的庶孙女都打量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努力了大半辈子积攒下来的珍宝,对奉珠道:“你看看,你还想砸什么,趁着今天日头好,就都砸了吧。”
奉珠摇摇头,赧然一笑,并不敢在清醒的河间王面前放肆。
“父王,这些金银玉器可不单单是他们夫妻的,您这心也太偏了,儿子不服。”李平年怨恨道。
“你不服,你不服管个屁用,这些都是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想砸就砸,你给我滚出去!”河间王看见这个白面红嘴的嫡长子就想一刀砍了他。
“阿翁,孙儿告退。”李元虚弱的咳嗽几声,自觉的退了出去。
李文阴鸷的看了李姬阳夫妻几眼,什么话都没有,转身就走。
“父王,孙儿告退。”李平年拉着小云夫人,抖抖索索出了书斋。
“阿翁。”李六娘进来,给河间王倒了杯茶呈上去。
“可见过你七哥、七嫂了?”
“见过了。”李六娘单臂敛裙给奉珠行礼道:“七嫂。”
“这是六娘。”李姬阳并不多和这个庶妹说话,只单单说了这句。
“六妹妹。”奉珠回礼道。
心里想着,这家里总算还有个知书达理的。
“六娘,你下去指挥着人把七郎的松柏长青院子布置出来,从今日起,七郎就在家里住。”
六娘看了看李姬阳,见李姬阳并不反对,便面有喜意,道了声是,单臂敛裙退了出去。
“阿阳,你没有意见吧。”河间王道。
“一切听从阿翁的安排。”李姬阳道。
“珠娘,你呢?”
“九郎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奉珠温顺道。
河间王这才笑了,道:“乖。”
“阿信呢?”河间王瞅了一圈没看见自己的贴身宦官,便问道。
“这儿、这儿呢,大王。”阿信踉踉跄跄跑进来,一进屋就看到大王的宝贝都被砸碎了,尖叫一声道:“可了不得了,这是怎么了这事,谁那么大胆敢砸我们大王的珍宝。”
“那个……是我砸的。”奉珠弱弱道。
“七夫人,为什么要砸啊?这些可都是难得一见的宝贝。”一见是奉珠砸的,阿信立即转了脸色,虽心疼却并不责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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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爷哼了一声道:“你这总管是怎么当的,消息走漏了都不知道。那些不孝子孙来过了,我的病况该知道的,过了今天也就都知道了。”
“大王,您、您发过病了?”阿信惊慌的道。磕磕巴巴又道:“可是、可是这个时辰,之前从没发过病啊。”
河间王叹了口气,任命道:“老了,老了,我的大限将至。”
“阿翁。”李姬阳攥住河间王已经长了老人斑的手,神色不安。
“阿阳,我说的是实话,大实话。人生来就是要死的,你看看我,越来越糊涂了,要不了多久就真的要去见你阿婆了。本来啊,阿翁是设了个局想让你回家来,可当阿信去你府上报信的时候,我自己躺在床上就糊涂了。阿阳啊,你生阿翁的气了吧。”河间王拉着李姬阳的手道。
“现在不生气了。”李姬阳抹了一把脸淡笑道。
“不生气就好,啊,你回家来,阿翁就高兴,你陪陪阿翁,别走了。你那个拎不清的糊涂爹,你别怕,都有阿翁呢,阿翁不让他打你。阿翁保证不让你为难。”
“阿翁……孙儿不孝。”李姬阳再也自持不得,拉着河间王的手,跪在地上,悄然落泪。
奉珠跟着跪下,看着九郎哭了,她很难过。
“九郎……”奉珠呼唤道。(未完待续)
第248章 极品亲戚用强策
李姬阳连忙抹了脸,推着奉珠道:“你先回家去收拾东西,我一会儿就去找你,快去。”
奉珠见他在自己面前抹不开脸,也不拆穿他,应了一声,便去准备。
在晋阳郡公府,就她和李姬阳是主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反正李姬阳不是那等迂腐重规矩的人,而奉珠也是被宠惯坏了的,既然郎君是个随性不羁的人,她更不会委屈了自己,去矜持去端庄,到最后白白便宜了旁的女人。
也是因为这儿,自成亲以来,两人都觉快活似神仙一般。
这冷不丁要回那河间王府去住,奉珠心内不悦,可她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她不知道阿翁得的是什么病,可看阿翁那个样子,一旦糊涂了,便是个小孩也能欺辱于他的。
更何况,在长寿书斋里,她亲眼看见身为儿子的去和自己的亲爹争夺东西,不但争夺,还动手打骂。
冷眼看着那些人的作态,奉珠都觉心寒,更何况河间王自己。
对这位河间王,奉珠也是有所耳闻的,年轻时,那也是一个铮铮铁汉,马背上的大将军,可看他如今老了,儿孙不孝,竟是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不免令人唏嘘。
九郎身为嫡孙,又从小得老王爷宠爱,搬进王府一起住着,照顾老王爷也是应该的。
“娘子,这院子虽大,可比起咱们自己的整个府邸,到底是小了些,咱们带的东西又多,还有带过来的仆婢,已经放不下了。”绿琴进来卧房禀报道。
“不是告诉你们只是暂住的吗,怎么还带了那么多东西过来。”奉珠放下梳篦,起身道。
“带我去看看,都有些什么,若是用不着的,便放回家里去,或是扔了都可。”
“已经是精简了再精简的,只是娘子您平时吃的、穿的、玩的、用的,每一道都装了好几箱子过来,而且还是娘子平时用的,一样都少不了。”绿琴为难道。
主仆两个说着话往院子里去,院子里正摆放着好些箱笼,和一些奉珠平日里用惯了的家具。
“娘子,不得了了,我们有个箱笼被这府里的人扣下了。”彩棋风风火火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禀报道。
“放置贵重物品的箱笼不是已经搬进屋里了吗,剩下的谁又稀罕了,可是有什么误会?”奉珠并不认为谁会对她的箱笼感兴趣。
“才不是呢,那个什么云夫人睁着眼睛说瞎话,见咱们抬了东西进府,她也抬了两个破箱子进进出出,奴婢听了绿琴姐的提醒,咱们新进府的,没有根基,奴婢忍着气不和那个破云夫人计较,可她倒好,故意把自己的箱笼弄倒,不但如此还把咱们的箱笼也拐弄倒了,然后她,哎呦,娘子,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指着您的箱笼非说是她的,现在正在二门上撒泼呢。锦画姐正在那里和她周旋着,娘子,你快去看看。”彩棋气呼呼道。
奉珠癸水在身,肚子时不时的抽疼,她并不想多走动,闻言不悦道:“多派几个人去,硬抢也抢回来,若抢不回来就给我砸了,我用过的东西,只有我给人的,却没有别人硬讨的道理!”
说完便由绿琴搀着往卧房里去。
“娘子真砸啊?”彩棋心疼道。
“让锦画看着办。”奉珠捂着肚子烦躁道。
进了屋,绿琴把奉珠扶到场上躺着,道:“娘子,奴婢去给您熬一碗胡椒甜汤,那东西最暖胃,您喝几口,再睡上一觉就不觉得疼了。”
“去吧。”奉珠蹙着眉道。“让阿奴过来,我找她有事。”
绿琴应着去了。
长寿书斋。
“这是阿翁的小账本,阿翁这一生积攒的钱物家产都在里头了。还有这个。”河间王掀开自己的蟒袍下摆,从腰上摘下一串钥匙来,拍在李姬阳手里道:“这是金库的钥匙。”
李姬阳没有推辞,河间王给他什么他都接着。
“你不问问我,府里还有多少金银?”河间王眯着老态发肿的眼看着李姬阳道。
“不管多少,阿翁的金银总没有我多就是了。”李姬阳淡淡道。
“你小子倒是好大的口气,不过,阿翁相信你有这个本事。”河间王叹息一声:“今儿个,我若是把这钥匙、账本都交给你那个爹,他早就带着他那个小妾,那个儿子直奔金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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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情况,让阿信跟你说吧,跟你说着话呢,我上下眼皮就直打架。”
话才搁下一会儿,老王爷就打起了呼噜。
李姬阳给河间王盖好被衾,收了钥匙,把账本交给候在一旁的宝庆,起身,把位置让给安庆,让安庆为老王爷诊脉。
“郡公爷,这边请。”阿信引着李姬阳往客厅里去。
宝庆往客厅里瞅瞅,见主子正和阿信说话,掂量一番自己手上厚厚一摞的账本,深觉蛋疼。
“就是这样了。”阿信道。
“我知道了。阿翁还要您多多照顾。”李姬阳拱手道。
“这是奴应该做的。”阿信不敢承情,忙道。
“阿翁的病况到底是如何泄露的,还要宦者去查清。”
“这个自然。说到底是奴出的纰漏,让大王受了委屈了,奴该死。”阿信自责道。
“主子。”安庆从内寝出来,如月的脸庞如火烧一样的红。
“如何?”
“奴没用。”安庆羞愧道。
“你不是一直在研制新药吗?新药也无效果?”李姬阳背手在后,快速的转动着佛珠,语气略快道。
安庆低垂着头,羞愧的想一头撞死自己。
“郡公爷,奴瞧着大王得的就是老病,还是不要更逆了,生老病死,顺其自然吧。”阿信道。
“你下去吧。”李姬阳对安庆道。
“奴会继续研制新药的,一定治好老王爷。”安庆定定看着李姬阳道。
“不用了。这世上有两件事情不能人为的更改,一是生死,二是姻缘。”他转动佛珠的动作停止,望向内寝里躺着的老王爷。
“忙了一天了,府里的事情多且杂,也不是一朝一夕能理清的,郡公爷,您早点休息。”阿信劝慰道。(未完待续)
第249章 王府之中怪事多(1)
“大王这里有奴呢。”
李姬阳点了点头,带着宝庆出了长寿斋往后院去。
临近二门上便听见吵骂声。
“强盗啊,土匪啊,抢我东西啦,快来人啊。我的天啊,奴大欺主了。”云夫人趴在奉珠的箱笼上死活不起来,不但不起来,还大吵大闹,不依不饶的。
“阿郎。”锦画、彩棋给李姬阳行礼道。
“怎么回事?”
“是这个半老徐娘指鹿为马,非说我们娘子的箱笼是她的。”彩棋气的脸色通红,在李姬阳来之前,她已经和这个云夫人大骂过一场了。
“箱笼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是你们娘子非要不可的?”李姬阳淡淡道。
“这只箱笼里头是娘子穿过的衣裳。”锦画欠身回道。
“宝庆,去拿斧头来,砍了,烧了,脏。”
“你这畜生,你才脏呢,我是你继母,你这个不孝子。”云夫人一听这么漂亮的箱笼里头竟然只是放着一些旧衣裳立即跳起来,指着李姬阳破口大骂。
“把这妓子抓起来,掌嘴!卖出府去。”李姬阳冷冷看了这女人一眼,淡淡道。
“我是你继母,你敢卖我,还有没有天理啊。”云夫人边骂边往后退,最后由丫头搀扶着,直接吓跑了。
“总算把这泼妇弄走了。”锦画长舒一口气,“多谢阿郎。”
李姬阳淡淡应了一声,依然道:“把她碰过的东西都烧了。”
“是。”宝庆垂手应着。
“这么漂亮的箱笼呢,烧了可惜,大总管就给我吧。娘子嫌那女人脏,我不嫌,我拉回家去给我娘使使也是好的呀。”彩棋眼瞅着李姬阳走远,忙笑嘻嘻的和宝庆套近乎道。
“拿去。”宝庆看了一眼低头立在一旁的锦画,笑道。
“多谢大总管。”彩棋欢呼一声。
“夫人的旧衣裳彩棋娘子,你可要?”宝庆试探她道。
“这些衣裳可不是能乱要的。”了解奉珠的锦画提醒彩棋道。
“我有分寸的,伺候了娘子这么些年,娘子什么脾性,我虽没有锦画姐了解的清楚,可也是摸清了一二的。”彩棋笑道。
“这就好。”锦画自袖袋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吹燃,拿出一件奉珠的轻绡薄裳点燃。
彩棋把箱笼里的衣裳一件件拿出来,不是绮罗就是绫缎,看着火舌将这些衣裳烧成灰烬,彩棋心疼极了,恨恨道:“那个女人真该死,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女人,真真是无耻之极。”
“隔墙有耳,快闭嘴吧。”亲眼看着衣裳都化成了灰烬,这才带着彩棋回去。
松柏长青院。
见奉珠并不在大厅里,心想可能是她肚子还疼着,便直接绕过屏风进了卧房。
房里的帐子已经散了下来,他心中奇怪怎么今日没等他,自己就去睡了。
“珠娘,可还好吗?”
便在他拨开青纱帐的一瞬间,一个白影朝他飞了过来。
他眼疾手快的接住,利眸望了过去。
“主子,不是阿奴,不是阿奴,阿奴也不想的,是夫人让阿奴扔的。”阿奴使劲摆动着自己的两只爪子,表示她真的是无辜的。
“下去吧。”
床榻上的宝帐也早早放了下来,他放下花瓶,拨开宝帐,见奉珠正背着身对着他,他脱靴上塌,道:“怎么了?谁惹了你生气?”
“你家亲戚一个个的都真难缠,我要被烦死了!”奉珠猛的坐起来,禁不住暴躁道。
正要搭上奉珠腰身的大掌放了下去,他淡淡道:“现在后悔嫁给我,可是晚了。”
宝帐四角挂着绣球琉璃灯,把青纱帐内照的灯火通明。
凉蕈上,奉珠和李姬阳盘腿相对坐着。
奉珠只穿了一件桃粉色的抹胸睡裙,李姬阳脱了衣衫,裸着胸膛。
一个火气蹭蹭往上冒,一个淡淡然等待小妻发脾气。
“我一点也不想住在这里,你看看你的那些亲戚,除了阿翁是我喜欢的,其他人我一个也不喜欢。你那个爹对你不假辞色,他还掌掴你,骂你。”奉珠越想越气,一张清艳的小脸蛋涨的通红。
“若非他是你爹,我真想揍死他!还有,你那个大哥,那不是你嫡嫡亲的大哥嘛,一点都不和你亲昵,一双眼睛老是看我,看的我真想戳瞎他的眼睛,他到底想要怎么样啊。还有你那个大嫂,活像一个哑巴,我就没听见过她说话。反正,我不想住在这里,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奉珠往后一躺,满床打滚,嗷嗷直叫唤。
“我肚子疼,我难受,我烦躁!呜呜……”拿白嫩嫩,香喷喷的小脚丫蹬在李姬阳的胸膛上,呜呜咽咽,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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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姬阳本是要等她说出嫌恶他的话,后悔嫁给他的话,却没想到从这小妻口中出来的竟是维护他的话,听得他心头暖暖,瞧着奉珠在床上抱着肚子蹬腿又打滚的,便觉好笑。
一把捉拿了蹬在他胸膛上的嫩脚丫,揉捏了一番。
“你别碰我,我烦着呢。”奉珠挣了挣没挣脱,便哼哼道。
他也不说话,从安庆那里略略了解了一些,女子每月都是有这几天的,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轻易招惹。
听安庆的说法,又见奉珠此时的模样,他深觉此时的奉珠像一只随时会炸毛的猫儿,不但不能惹她生气,还要顺着、哄着,最好按着她的要求来,不然,她只后比你更横。
手心里握着她沁凉的小脚,细细赏玩,便觉如羊脂白玉,摸起来甚是细滑,脚掌玲珑可爱,脚趾饱满圆润,便是连那指甲盖也是呈现一种淡淡的粉色,让他看了,便有想咬上一口的冲动。
这般想着,他也确实这样做了,惹得奉珠娇哼一声,咯咯笑着直说痒。
腿儿要抽离又不抽离的,脸上神色也有所缓和,因为肚子疼蹙起的黛眉也舒展了,他猜测该是舒服了的缘故。
挨个把十个脚趾轻咬了一遍,又放在手心里揉捏把玩,坏笑道:“不难受了?”
奉珠舒服的哼哼了几声,红着脸没说话。(未完待续)
第250章 王府之中怪事多(2)
少顷,奉珠羞恼的猛然坐起来,娇嗔道:“快放开我的脚。”
“夫人便如鬼斧神将精心雕琢而成的美玉,真真是无处不美。”他赞誉夸奖着并将那脚趾放在口里轻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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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这样。放、放开。”奉珠已经羞得捂着脸不看他了。
又觉小腿也被抚弄着了,奉珠羞极了,忍不住呜呜起来。
他扒开奉珠的手,把她抱在怀里便满足的叹了一口气,道:“珠娘,你真好。”
“我不好,你总欺负人。”被他一弄,她身子早软成了一滩水,乖顺的趴在李姬阳的怀里,任由她的九郎随处抚弄。
“如何欺负了你?”搂着这软滑的小妻在怀,心中便觉有说不尽的浓情蜜意。莫怪乎,英雄醉倒温柔乡,若是珠娘,便也足够了。
“你是要坏死吗?还是要羞死我?”奉珠抬眸看他,见他狭长的眸子里尽是自己的影子,便觉身麻骨酥,想着刚才他吻弄自己脚趾时,那打从心底里浮上来的欲念,她更是满脸通红,无地自容,恨不得就此死了算了。
小脸埋在她九郎的怀里,呜呜咽咽,蹬腿扭身,不耻刚才的自己。
小妻身子发烫,脸蛋发红,他如何会不知?
只是她不知,罪魁祸首是谁罢了。
忍不住呵呵一笑,揉捏着奉珠的耳珠,调弄道:“想要了?”
“闭嘴、闭嘴。你欺负人。”这回是真的羞恼哭了,眼泪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噌在他的胸膛上,温热入心。
知道是自己逗弄的过火了,终于肯良心发现,轻声细语的开解她。
“是正常的?”奉珠脸上还挂着眼泪珠子,终于肯抬眸看他。
“自然,相信我。”他信誓旦旦又一本正经道。
“都要怪你。”奉珠这才抽抽噎噎不哭了。
他但笑不语,大掌慢慢抚弄着奉珠的肚子,心疼道:“往常也这样疼吗?”
“往常不疼的。”奉珠眼神飘忽,没敢看着李姬阳的眼睛。
“那这一次怎么会这样疼。”他蹙眉道。
“没、没喝锦画煮的滋阴补气汤。”奉珠对着手指,垂眸不敢看他。
“为什么不喝?”
“喝腻了。”奉珠小小声道。
把奉珠往凉枕上一放,拉了锦衾盖在自己身上,闭目淡淡道:“将息吧。”
“好嘛,我是自作自受,没人疼没人爱。”奉珠可怜兮兮的看着睡在自己身畔的人,拿纤白的指头戳他手臂道:“别不理我吗。”
“呜呜,肚子好疼,要疼死了。”软的不行,咱换苦肉计行不。
他被她扰得不行,禁不住扬唇浅笑,睁眼看向奉珠道:“知道自作自受的苦楚了,下次可还要不喝?”
“不敢了,便是苦药我也喝。”奉珠颠颠的滚进李姬阳的怀里,抱着他的腰笑道,“将息吧。”
他睨着奉珠,摩挲着奉珠的腰身,低头擒住奉珠的唇瓣,舔吻深吮,唇舌勾缠。
奉珠娇吟迎凑,学着他的样子,也在他的胸前、脖颈、背脊上抚弄,娇侬软语,干柴烈火,裙衫都剥了,只可惜……李姬阳背过身去独自郁闷了一会儿,又翻转过身来,搂着奉珠,邪火难消,禁不住恨恨道:“若是再让我发现你不喝那些补汤,我便给你带个姐妹回来!”
“有你这样的吗,真是的,这也太严重了。我怎么知道这一次会多出三天来,往常最多三天就没了的。”奉珠同样也是邪火缠身,紧紧扒在李姬阳腰腹上不下来。
两个人相互搂紧了些,相互磨蹭了半响,又吻了吻,吻的激烈缠棉差点把持不住浴血奋战,这才分开唇瓣,搂着彼此闭目睡去。
河间王府,一处偏僻荒凉的院落里。
“老头子把钥匙交给了他。”一道嗓音略显尖细沙哑的声音从树丛后传来。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小心行事,若是再把此事办砸了,我的手段,你知道。”一道阴冷的嗓音从假山之中传来。
“是。”
乌云遮月,过了一会儿这偏僻荒凉的小院又恢复了寂静。
李元的壮志凌云院中,卧房。
“阿婉,阿阳回来了。”李元一边饮酒一边道。
“嗯。”长着一张平凡面孔的绥阳郡夫人跽坐在地上给李元慢慢捶着肩膀道。
“阿翁很喜欢阿阳,从阿阳小的时候就疼他,阿阳走了十年,阿翁就念叨了他十年,阿婉,是不是我不好?”李元放下酒杯,慢慢把手放到阿婉的手上。
当李元的手放在阿婉的手上时,她的身子反射性的颤了一下。
“你很怕我啊。”李元咳嗽一声幽幽道。
阿婉抖着身子,在他身后猛摇头,脸色惨白。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说话呢,阿婉,我们是夫妻啊,我也很爱你。来,过来,咱们一起喝酒,一醉解千愁。”李元狠狠掐着阿婉的手腕,把她从身后拽到身前。
“夫君,今晚上就饶了妾身吧,被七弟和七弟妹知道了,不好。”阿婉白着脸看着李元哀求道。
“你为什么怕我?我对你做了什么?”李元受不住打击一样的看着阿婉,面有失望之色。
“没、你没有。”阿婉跪在地上,颤抖着嗓音道。
“我是爱你的,阿婉,你爱不爱我?”李元捧起阿婉的脸,深情的看着阿婉,“爱、爱,妾身爱您。”阿婉忙不迭的回答,生怕回答的晚了会被打一般。
“不,你不爱我。我是一个废人,给不了你幸福,更给不了你孩子,你怎么会爱我。”李元从安静一下子变得狰狞,他猛的掐住阿婉的手臂,把她慢慢提起来,一双眼睛变得淫邪可怖,吼道:“说,你背着我偷了多少男人,你这贱人!”
他猛的把阿婉甩在地上,抽出腰间的嵌玉牛皮腰带就抽打在阿婉身上。
一边打还一边道:“贱人,**,贱人,**……”
阿婉习以为常,在袖袋中掏出一个软木棍咬在嘴里,一边掉泪一边忍疼。
十根手指抠进凉蕈里,指甲磨断,指腹出血。(未完待续)
第251章 锦画宝庆成一对(1)
被打的疼了,她便绕着桌子爬,往桌子底下爬。
“贱人,你往哪里跑。”李元扯着阿婉的腿,把她从桌子底下扯出来,又是狠狠一顿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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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婉在心里数着数,还有五鞭子,还有五鞭子就完了,再忍忍,再忍忍就好了。
李元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揪着自己胸前的衣裳就是一通大喘气,“阿婉,阿婉救我,我要死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别打的遍体鳞伤的阿婉慢慢爬起来,跽坐在李元身旁,冷眼看着他抽搐,口吐白沫,然后恢复平静。
“贱人!你就想让我死,我死了你就能光明正大的偷人了,我告诉你我亲弟弟回来了,我死了,他会为我报仇的!”李元一巴掌把阿婉扇倒在地。
扒了她的衣裳,看着阿婉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他心疼道:“阿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疼不疼,我给你亲亲,亲亲就不疼了。”
阿婉一声不吭,赤身裸体的躺在地上,任由李元在她身上掐弄,咬嗜。
“阿婉,阿婉,我有感觉了。”他激动的脱了裤子。
可是当他碰到阿婉,他感觉就没了。
阿婉闭上了眼,她就知道是这样,这么多年了,一直是这样……挨打,流血,受罪,疼痛。
阿婉闭上眼,想着李姬阳对奉珠呵护宠溺的眼神,她攥紧了拳头。
“贱人,都怪你,丑八怪!”
阿婉咬着嘴唇,硬生生受着这疼,不哭一声。
“贱人,你叫啊,怎么不叫。”李元赤红着一双淫邪眼睛看着阿婉。
阿婉顺着他的话,痛叫了几声。
他就满意道:“阿婉,你夫君是不是很厉害?”
“是。”阿婉强颜欢笑的看着他,道。
他听了这话才心满意足的倒在阿婉身上,仿佛经历了一场情事,气喘吁吁道:“真快活哦啊,阿婉你快活吗?”
“快活。”阿婉也学着他的样子娇喘连连,讨好他。
“阿婉,对不起,弄疼你了吧,放心,我下次会很温柔的,你很快会怀上我的孩子。我们睡吧。”他温柔的摸着阿婉的脸,深情道。
“好,睡吧。”阿婉忍着全身的疼痛,一动不敢动的任由他搂着,用着害羞的语气应着他。
过了一个时辰,终于确定李元睡着了,阿婉慢慢从他怀里爬出来,赤身裸体走到外间。
候在门口的侍婢雅儿见了阿婉身上的惨况,不禁捂住了嘴,又连忙把阿婉搀扶到里面的浴室里,道:“夫人,今日怎么这样的厉害,都破皮了。”
雅儿一边小心的用热毛巾给阿婉擦拭一边掉眼泪道。
“那个疯子……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阿婉平静道。
“夫人,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雅儿小声哭道。
“该到头的时候就到头了。嘶……”被弄的疼了,阿婉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对不起,夫人,把您弄疼了。”雅儿越发小心的给阿婉上药。
“这点疼算什么。不早了,早些弄完,你也早些去睡。”阿婉道。
雅儿应着,把药膏轻轻抹在阿婉的伤口上,又给阿婉披上一件薄衫,便告退了。
之前,因为李姬阳还没有做好准备面对生父,阿翁的病情便一直瞒着那些人,轻易不让他们靠近长寿斋。
那日阿翁想了法子想诓骗李姬阳回来,派阿信去通风报信,把身边的校尉几乎都调到了大门口迎接李姬阳,自己身边就留了几个家将并几个女官,没想到被人泄露了消息,李平年、李元、李文等人闻风而来,趁着阿翁糊涂之际,以嫡亲子孙的身份呵斥退了家将,想趁着阿翁糊涂的时候哄骗出家产。
他们也的确费了好大劲才让阿翁把藏着地契、房契、奴仆契书等物的匣子拿了出来,更哄着阿翁把这些东西都交给他们,阿翁虽然糊涂着,可这些东西该是他极其在意的,便是在糊涂的时候,见不到自己想要交付的人他也死活不放手。
亏得李姬阳终究没有一走了之,若不然,阿翁不知要被打成什么样儿了。
李姬阳毫不怀疑,在阿翁糊涂着的时候,李平年会出手打自己的生身父亲,那是一个连亲生儿子都会毫不犹豫打杀的人。
现在好了,他的阿阳回来了,他就大大方方的出来溜达。
天蒙蒙黑时,李姬阳起身去上早朝,奉珠迷迷糊糊也爬起来,要给他穿戴。
他好笑的摇摇头,不敢让这个把腰带裹到他头上的人给穿戴,哄着她,让她躺下继续睡。
从崇义坊移到兴宁坊,唯一的好处就是距离上朝的太极殿进了,也能让他早上多陪着珠娘睡一会儿。
他这才刚把奉珠按倒,转身去穿衣裳,奉珠那边又爬起来了,咕哝道:“我醒着呢。”
从床上一脚迈空差点一头栽下去,亏得李姬阳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
哭笑不得道:“你起这么早作何,还是继续睡吧。”他摸摸奉珠的头发又要把她放倒。
奉珠揉揉眼睛,强迫自己睁开眼,抬头看着李姬阳咕哝道:“这不是在咱们自己家里,哪儿能随了我的心意。我还是起吧。”
“锦画进来。”打了一个哈欠,奉珠喊道。
“也好。若是还没有精神,中午就多睡会儿。”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只是在这府里住了一个晚上,我就想念天香小筑了。那里多好啊,沁凉爽透,我晚上一觉睡到天亮,在这里可好,总把我热醒。”奉珠一边给他扣着腰带,一边抱怨道。
李姬阳抿唇想了想,看着奉珠道:“暂时回不去。”
“唉……”奉珠沮丧的垂着头,没精打采。
他抱了抱奉珠,又道:“你只要记住在这府里除了大嫂,你是唯一的女主人就行了,其他人,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过,我那个爹也不是一个省心的,如果可以,若我不在家时,你还是尽量避着她。便是有个什么都等我回来再做处理。另外,试着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可好?”(未完待续)
第252章 锦画宝庆成一对(2)
“我尽量。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把阿翁接到我们家里去住呢,犯得着和他们周旋吗?没得惹了自己一肚子气。”奉珠不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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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姬阳怔怔的看着奉珠这双晶亮清澈的眼眸,却让他如何说出这府里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还有自己,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若是让她知道了,可还会像现在这样用着信任爱怜的目光看着自己?
“九郎,你看什么呢。”奉珠还以为自己刚起床,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连忙抹抹脸,羞赧道。
“这是我长大的地方,你不想看看吗?”他顾左右而言他。
“想啊。”奉珠点点头。
“这就是了。不早了,我去上朝。你或是再睡一会儿,或是去照顾阿翁,都随你。我走了。”他在奉珠唇上亲了口,拨开青纱帐便往外头走。
“阿郎。”候在帐子外头的锦画行礼道。
“进去吧。好好服侍你们夫人。”
奉珠又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伸懒腰,总算醒了,便道:“去打水我梳洗吧。我也不睡了。”
夏日,昼长夜短,这会儿锦画把纱帐挂起来,奉珠便看见外头天已是蒙蒙亮了。
饮了杏酪,漱口洗脸,梳发打扮。
彩棋把洗擦干净的雪球和小狮子送到奉珠身边。
“汪汪!”雪球一见奉珠就摇着尾巴扑上来,抱着奉珠的小腿,噌噌还想往奉珠身上爬。
奉珠见雪球一身的白毛光滑柔顺,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看着你,直要把你的心也看的软乎乎的,便笑着抱起它,挠着它的软毛对彩棋道:“去厨下要一碗奶浆来,我要喂雪球和小狮子吃东西。”
“对了,这府里是谁管着中馈。”奉珠习惯性的问绿琴道。
“奴婢打听着,好像是那位六娘子。”绿琴答道。
彩棋听着奉珠的嘱咐有些犯难,看着锦画,让锦画说。
锦画想了想,便道:“娘子,这府里好像每个主子是有定例的,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都得拿了自己的月钱去买。奴婢打听着,这规矩是那位六娘子定的。”
走出卧房,在大厅的榻上坐了,奉珠想着李姬阳跟她说的话,只怕一时半会儿的还走不了,便道:“那就赶紧的把小厨房建起来,咱们不走这府上的例不就行了。月钱我也不要他们的,谁也管不着我。千万别告诉我小厨房也是不让建的。”
奉珠瞧着锦画有话要说,便如是道。
“奴婢正要说呢,除了老王爷那里建了小厨房,别的主子那里都没有。”
“雪球的金铃铛呢,怎么没给它戴上。”
“这儿呢。奴婢给雪球和小狮子洗澡的时候都给摘下来了。”彩棋把金银两只铃铛自袖袋中掏出,递给奉珠一个金铃铛,自己把银铃铛给小狮子戴上。
“这府里咱们也没什么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锦画,你去把宝庆找来,我问问他。”
“是。”锦画领命去了。
过了一会儿,锦画还没回来,倒是来了李六娘。
“七嫂。”李六娘有礼的先给奉珠请安。
“六娘子,快请坐,你这是做什么呢?”奉珠见跟在李六娘身后的侍婢们抬了一张食案过来道。
“妹妹不知七嫂早膳喜欢吃些什么,只好命人每样都做了一些给七嫂送来。”李六娘温婉笑道。
“七嫂,您在哪里用膳,这食案摆在哪里合适?”李六娘细心询问道。
“你费心了。就放在这里吧。”奉珠把雪球放下,绿琴把榻上原来的小几搬走。
奉珠瞅了一眼上头的吃食,见多是甜食,便知这位六娘子是打听过自己喜好的,因不知这位六娘子是何心性,并没有多少热情,因此两人一来一往之间甚是客气。
“如此就不扰七嫂用膳了,一会儿,我让丫头们来收拾。”
“你有事就去忙。”奉珠客气道。
李六娘点点头,临走时多看了奉珠几眼,眼神暗了暗。
“这么多糕点,羹汤,若是我自己,只怕吃个十天半个月也吃不完。把金丝软糕、玉团子和碧梗粥给我留下,剩下的你们都拿去吃了吧。”
“多谢娘子。”绿琴笑道。指挥着同样高兴的小丫头们往下撤碟盘。
少顷,锦画叫了宝庆过来,两人面上都有些红,也不知是何原因。
“给夫人请安。”宝庆笑眯眯的给奉珠磕了个头。
“你起来。给我说说这府里的事情。我怎么听说这府里的中馈竟是那位至今尚未出嫁的六娘子在管,怎么不是那位大嫂?”
“详细的奴也不知,昨儿晚上主子才把这府里的账本等一应事务交给奴,奴正在整理着。奴简略知道,那位绥阳郡夫人平日里是个沉默寡言的淡然性子,大事小事她都不管不问,许是因为这个老王爷才把中馈等事交给六娘子管的吧。”
“不是还有一个云夫人?”
“那位身份卑贱,是个拿不出手的。”宝庆道。
“哦?如何一个卑贱法?云夫人不是大人的继室吗?”
“夫人有所不知,那位云夫人虽不在贱籍之中,然而却是做过**妓子的勾当的,因此,老王爷并不承认云夫人是正经继室。只当她是个侍妾待着。”
“听你这样说,我便知道怎么对待那个云夫人了。对了,宝庆,我要在这院子了修一个小厨房,你有合适的工匠没有?”
“有。夫人放心,便是您不说,这小厨房也是要修的。”宝庆见早膳已经给送来了,便小心提醒道:“夫人,这走了大厨房的菜食还是不要吃了。”
听着宝庆说这话,奉珠心里没个底,看向宝庆,等着他的解释。
宝庆眯眯眼一笑,轻描淡写道:“奴就是怕有个万一。奴才刚接手这府里的事情,奴仆、婢女都不是咱们自己人,奴就是以防万一,小心驶得万年船,总没有错的。”
“上次你说,九郎和他生父之间有不同戴天之仇?我可是没记错吧。”
“是的,夫人。不瞒夫人说,奴也不知这其中详细恩怨,这王府也是奴第一次来。奴也不怕丢丑,所幸便趁着今日机会同夫人说了吧。”(未完待续)
第253章 狐狸一样的阿爹(1)
“大总管,你要说什么,若是和夫人无关的,你还是不要说了。”锦画一跺脚,涨红了脸皮道。
宝庆笑眯眯看了锦画一眼,给奉珠跪下磕头。
奉珠看看锦画,又看看宝庆,抱了小狮子在怀,便笑道:“呦,你们俩啊。”
那最后的音调拖的老长,摆明了是笑话他们。
“娘子,奴婢告退。”锦画一张秀美的脸已经红的可以煎鸡蛋了,忙欠了身要走脱。
“彩棋,去给我逮住她。可不能让她跑了。”
“哎!”彩棋爽快的应着,卷了袖子就扑向锦画,一把给拉回来。
“娘子,你饶了我吧。奴婢真有事,奴婢去给您熬汤去。”锦画扭着脸不去看宝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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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什么汤,你没听你那宝庆说呀,大厨房的菜食轻易吃不得。”奉珠打趣道。“可算是轮到你了,想我和九郎那会儿,你都要促狭死了,这会儿,看我不把仇报回来。”
宝庆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到底是做惯大总管的人,又给奉珠磕了一个头,忍着羞囧便直言道:“夫人,请您把锦画娘子许给奴吧。”
“许给你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倒是和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把我的锦画勾走的。我的四个丫头里,绿琴细心,锦画知心,彩棋听话,青书……阿奴武艺好保护我,都是我顶顶好的丫头,尤其锦画,更是得我心,你今儿个一句话就要我把锦画给了你,这天下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哦。你倒是说说你的理由,你若是能把我感动了,我才答应你。”
“还要说理由啊。”宝庆看了看锦画,见她正背对着自己,一点要说情的意思也没有。
宝庆腰杆一挺,清清嗓子道:“这一呢,一呢……”
“一什么,你倒是说啊。平日里瞧着你也是一个能说会道的,怎么到了求娶妻子了反倒磕磕绊绊起来,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一点也不喜欢我们锦画,锦画我看你就不要嫁给他了,我给你找一个更好的。”奉珠假意生气道。
“不、不,奴说,奴这就说。锦画,那我就说了啊,你别生气,也别羞。”
锦画跺跺脚,捂了脸不说话,她是真的没法见人了。
“怎么?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奉珠听他这般说,顿时来了兴趣。一边拈了一块金丝糕喂小狮子,一边等着宝庆说话。
“是这样的。”宝庆也红了脸,紧张的搓了搓手,道:“刚才锦画娘子去找奴的时候,奴正在井边冲凉,实是奴一夜未睡,总要打盹,可还有许多账目没看完,奴只好脱了衣裳拿冷水浇头,想清醒清醒继续看帐,谁知道这个时候锦画娘子就进来了,就、就……”
“谁让你冲凉也不关好门的!”锦画羞恼道。
奉珠一听便噗嗤一声笑了,抱着小狮子,指着锦画和宝庆呵呵直乐。
绿琴、彩棋两个羞红了脸,掩着唇也笑。
“宝庆哥哥,你脱光光被锦画姐姐看了呀。”阿奴还没大开窍,并不明白奉珠她们笑什么。
“没、没脱光。”宝庆涨红了一张脸道。
“你还说!还不闭嘴!”锦画真真要气死了。
一扭身,也顾不得被这些姐们取笑了,和宝庆跪在一起给奉珠磕了一个头道:“娘子,你也别嫌奴婢没羞没臊的。自您想着给我们几个大丫头配人家,奴婢就盘算上了。奴婢是打死也不离开您身边的,您去哪里,奴婢就跟去哪里。在和他来的路上,我就问过他,可是要一辈子跟着阿郎的,他说是。奴婢就想着,既然如此,那就嫁了他也没有什么不好。如果,娘子对锦画没有旁的打算,便就、就是他吧。”
锦画说完这些话,一张脸已经红透了,扭身便跑了出去。
奉珠一怔,心内感动,便斥宝庆道:“还不追去。”
“哎,哎。”宝庆一时被这大馅饼砸中,愣头愣脑,反应比平时迟钝了不少。
“宝庆和锦画……”奉珠想着便笑了,“这两个都是心里明白嘴上不说的聪明人,凑在一起时,我想着,是不是要一个眼神,一个举止就知道彼此心里想些什么呢?”
“这可不见得。”绿琴笑道,“这得心有灵犀了才可啊。”
“他们倒是给我省心,看来,也不用我给他们牵线了。这就叫缘分了吧。绿琴,你说是不是,这锦画都自己找了一个,绿琴,你是她们四个里头最大的,难道你还我给你找不成,所幸,你也自己找一个得了,好不好?”奉珠取笑她道。
绿琴勉强笑了笑,略带哽咽道:“娘子,你也知道,奴婢是个刚退了亲的人。又遇上那样的事情,这心里边还伤着呢,娘子,你且容奴婢再自在几年可好?更何况,奴婢要貌无貌,要才无才,最引以为傲的便是在娘子身边伺候,又有谁是真心想娶奴婢的呢,奴婢实是不想……奴婢怕了。”
“你不需妄自菲薄。若单论相貌你虽比不得锦画,可也是中上之姿,更何况,再美的面皮也有苍老的一天,岂不闻红颜弹指老的道理。美还得是美在心,你贤惠规矩,稳重老实,这难道又不是优点了?作何要贬低自己。我可告诉你,因着之前九郎不曾娶亲,所以他身边的几个管家都是没有妻室的,我略略打听过,除了二管家珍庆有点风流,其他几个都是不错的。”
奉珠撇着绿琴,看她有些意动,便又笑着道:“你除了见过宝庆、珍庆、安庆,可还见过另外几个?”
绿琴微微红了脸,道:“还见过珠庆。”
“绿琴,除了锦画,我最喜欢你。锦画既然选了宝庆,那你也不能太差了。我跟你说几个人,你仔细听着,若是喜欢的便告诉我,我给你留着。若是你矜持不说,错过了良人,可不要怨我。”
彩棋竖着耳朵听着,挨挨蹭蹭凑到奉珠跟前,朝着奉珠腼腆一笑,道:“娘子,不然,奴婢也听听?”
奉珠笑睨她一眼,又看着绿琴道:“跟着彩棋学学。”
“就是,绿琴姐,你看锦画姐,不声不响的,把个宝大管家弄到手了,你这个做第一侍婢的,却要矮她一截不成。就你老实。”彩棋快嘴道。(未完待续)
第254章 狐狸一样的阿爹(2)
“胡说什么,那也是他们自己的缘分。你这张嘴净胡说。再说了,什么第一侍婢,第二侍婢的,不都是伺候娘子的吗。”绿琴瞪了她一眼。
“行了,把锦画给宝庆我还觉得锦画亏了呢。你们瞧瞧宝庆那个相貌,看起来倒是喜庆,却不够俊美,这两个站在一起,可不就是美妻和丑夫吗,难为锦画会愿意嫁给他。”奉珠略有不满道。
绿琴掩唇笑了,道:“奴婢冷眼瞧着,宝大管家很是一个会疼人的。我娘就跟我说,夫君能看就行,要那么美貌作何,不当吃不当穿的,重要的是他能把你当个宝贝打心眼里疼着,就像阿郎对娘子一般。”
“去,说你们的婚事呢,一个个没大没小的,仔细我罚你们月钱。”奉珠笑呸了她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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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你快说吧,奴婢等着呢。”彩棋这个没羞没臊的催着道。
“你这小蹄子,还怕你的良人跑了不成,瞧你急的。”奉珠臊她道。
“那可不,娘子,你不知道,我和云霄住在一个屋里,她早打算着了呢。”彩棋理直气壮道。
“是了,还有云霄和碧落呢。”奉珠想了想便说道:“宝庆是大总管,总管一切事物,随身跟着九郎,伴着九郎处理事情。他还有一个弟弟叫金庆的,那个金庆我是知道的,年龄小,脾气冲,我在扬州的时候还被他使过绊子呢。说到这个,我又想起来了,在扬州的时候,我半夜逃出来,门口就有马车给我备着,也不知是出自哪个的手笔,哼,若是被我知道是哪个,你们瞧着,我非得惩罚他不可。”
“可不是,奴婢至今还记得那位胖奶娘的嘴脸呢。”彩棋气愤道。
绿琴深知,在扬州的时候,那是因为娘子把人家的主子给欺辱了,这才引得那个小僮给他家主子出气的,也不能全怪人家,便道:“那时候娘子还不喜欢阿郎呢,这回好了,娘子和阿郎成了真正的夫妻,那个金庆定然会对娘子尊重的。”
奉珠也知道是自己不对在先,便道:“不说那个金庆,他比阿奴大不了多少,和你们是搭不着的。再来说说二管家珍庆,他不在府里,常年在扬州船行,这个人虽然有些不拘小节,爱调戏丫头们,可他打得一手好算盘,精通算术,听九郎说过那么一嘴,现在咱们在长安,扬州船行那边还多亏了有他照管呢,这人是个有真才实干的。你们俩可有喜欢这个的?”
绿琴立马摇头道:“花心的奴婢可不敢要。”
“娘子还有吗,这个确实不大好。”彩棋道。
“三管家珠庆,也在船行,不过他常年都在海上走货,喜欢呆在海上。我想着,这个你们应该没有一个喜欢的。”奉珠看着这两个丫头道。
“太危险了。”绿琴道。
“那个娃娃脸我知道,他背地里说娘子坏话,奴婢还和他吵架来着。”彩棋一听珠庆的名字便摇头道。
“哦,他说我什么坏话了?”奉珠好奇道。
“娘子你别听她的,一惊一乍的没个准头。约摸是娘子成亲后的第七日上,娘子和阿郎恩爱难分,我们总见不着娘子的面,很是担心,便去问问大管家,正巧听着大管家和二管家、三管家闲聊,话赶话的说了句娘子有殷商苏妲己苏王后的美貌,把阿郎迷的晕头转向的。”绿琴小事化了,息事宁人道。
奉珠可不愿意想起那羞人的七日,便没再追问,转了话题道:“三管家你们若还看不上,还有四管家银庆呢,这位管家也在海上走货,不过较之珠庆,他一半的日子还是在陆上的。往后,若是你们不喜欢,让他转去他处也不是没有机会。”
奉珠见这两个丫头都低着头不说话,想了想便笑道:“没见着人,你们心里也没底,今儿个就算了吧,我也不逼你们,等到年底的时候,这几位管家们都聚齐了,你们好好看看,到时候再说也行。”
“差点忘了,还有各个店铺的掌柜呢,没成亲的也不少,若是几个管家你们都不满意,便在掌柜里面找。”奉珠道。
绿琴笑着道:“听娘子说的,活像这些能干的管家掌柜们尽情的让给奴婢们挑一样,奴婢们也只在娘子眼中是个宝,搁在人家眼里许还不如一根草呢。”
“我的丫头,哪有不好的。花容月貌,窈窕身姿,我肯给了他们,他们只有偷笑的份儿。”奉珠傲然道。“总之,你们看上谁咱就要谁,便是他们不听我的话,还有九郎呢,你们伺候我一场,我一定亏待不了你们。”
“多谢娘子。”看上谁就要谁虽是说大了些,可绿琴心内感动,娘子这是记着她们呢。
“娘子你真好。”彩棋欢呼。
“行了,把食案收拾了,陪着我去看看阿翁去。”奉珠把小狮子放到地上,带着两个侍婢,身后跟着两只狮子犬,出了松柏长青院,往长寿斋去。
松柏长青院便在长寿斋后头,两院隔着一条回廊,一座小花园,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伺候老王爷的宫婢说老王爷在大厅里呢,奉珠便又带着人走了回廊,进了大厅。
这大厅还是她初随着九郎来时的那个,回廊通着大厅,迎面侧方大屏风上便是一幅白虎下山图。
奉珠过来时便有宫婢禀报了,因此河间王一见奉珠便道:“珠娘,会玩双陆吗?过来,过来,你陪阿翁玩玩。”
奉珠在东边窗下坐床上见着了满头银发的老王爷,便笑着过去道:“给阿翁请安,阿翁可用过早膳了没有?”
“用过了。我有阿信,阿信啰嗦着呢,什么都提醒着我。坐,你看看这偌大的厅堂,就我一个人,空空寂寂的,冷清的很。”老王爷看着这象征着王爷身份宽敞辉煌的明堂叹息道。
奉珠脱了绣鞋,在坐床上盘腿坐了,想着这家中的情况,便笑道:“孙媳和九郎回来了,往后有我们陪着您呢,您就不会觉得空寂了,说不定还嫌我们烦呢。”
“走棋、走棋,咱们一边走棋一边说话,两不耽误。”
“好。”奉珠见这棋子皆是用晶莹剔透的红蓝玉石所制,在手心里把玩了一会儿便接着之前老王爷自己和自己玩的步子选了红玉石开始走棋。(未完待续)
第255章 掐死生父要处斩(1)
这懂不懂,会不会,走第一步棋就能看出来,老王爷满意的看了奉珠一眼,道:“珠娘棋艺不差啊。可是你那个狐狸爹教的?”
“是的,孙媳自小便由父亲亲自教养读书、识字、绘画、学琴、下棋。阿翁,您怎么叫我阿爹狐狸呢,可是您和我阿爹以前认识?”奉珠感兴趣的问道。
“何止认识,还一起打过仗呢。”老王爷想着以前便哼了一声。
奉珠敛了笑,小心翼翼试探道:“阿翁,可是我阿爹得罪过您吗?”
“他敢!”老王爷眼睛一睁,大声道。
“呃……”奉珠被惊的吞了声,对这位还不太摸得清脾性的阿翁并不敢随意说话。
老王爷见奉珠很是拘谨,他便敛了脾气,眯着一双老眼笑道:“珠娘你别怕,阿翁不是说你啊。那还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记得有一次我和圣上一道打仗,仗打赢了,别人都去抢夺金银珠宝,只有你爹四处走动,想着给当时还是秦王的圣上收罗人才,你爹的那一张嘴呦,把秦王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让许多高士、大才都为秦王所用,秦王,也就是圣上对自己的部下哪里有不知道的,非但赏了他更多的金银珠宝,还贬低了我们这些抢夺的人,即得了名又得了财,你说你那个爹不是狐狸是什么。”
竟是因为这个,下了奉珠一跳,还以为阿翁和阿爹之间有什么龃龉呢。
便笑道:“我阿爹那时候该没想那么多的吧。”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看着你爹心里就有气,从没给过他好脸色看,你爹倒好,每次见着我都笑呵呵的,我看着你爹那个笑脸我就更憋气。”
奉珠细细看着老王爷的脸色,见他并没有真的生气,便道:“阿翁,您好小气哦,现在还记得那么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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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爷轻轻摸着自己长达膝盖的白胡须,听着奉珠说他小气,非但不生气,反而笑呵呵道:“这就对了,你是我阿阳的媳妇,我把你当个孙女看,你也得把我当个阿翁看才好。”
奉珠点点头笑着答应。
说了半天话,奉珠便觉阿翁内心是一个很宽厚的人,许是他武将出身的缘故,说话,行止上多带有大开大合的杀伐果断的感觉,若是不了解他的,还以为他是一个粗鲁蛮横的人呢。
下了半日的棋,两人一来一往,都有胜有负,阿翁有时精神不济便让奉珠钻了空子,多赢了老王爷几局。
随着一老一少渐渐的熟悉各自的脾性,老王爷似有话要对奉珠说。
便道:“我这一生戎马倥偬,大半辈子都在战场上、血窝窝里度过了。我只有一位王妃,给我生了三个儿子,除了一个嫡长子还在世,剩下的二个儿子都死在战场上了。”
奉珠顿了顿,看向这位满头银发,皮肤松弛,眼袋耷拉下来的老王爷。心有戚戚然。
“活下来的就是阿阳的父亲。他不擅打仗,总在后方顾看粮草,因此得以保全我这一支的血脉。后来,大唐建国了,我被封了河间王,平年也被封了郡王,因着同出于李氏的缘故,封王都是实封,都有封邑,后来,平年做错了事,平年的爵位差点就保不住,还是我求了圣上,略略保全了他的爵位,却被收去了封邑。”
站在旁边伺候的阿信见状,便自宫婢手中拿了琉璃瓶出来给老王爷抱着。
“阿翁莫要伤怀了。”奉珠递上帕子。
老王爷推了,抱着瓶子哭道:“你不知道,这人老了,总喜欢想起以前的事情,有时候和你们说着话呢,我就睡过去了,有时候就想哭,可是哭啊也没有眼泪。我就想着,等我哭不出眼泪来的时候,就是我大限将至了。”
“阿翁,你别这样说。”奉珠看着一盏茶之前还和他在棋盘上勇猛厮杀的老王爷,片刻间又这般孤寡可怜,心里酸涩的厉害。
“七夫人。”站在老王爷身后的阿信朝奉珠摆摆手,示意奉珠不要打扰老王爷的哭诉。
“平年小时候很孝顺的,那时候隋末大乱,我常年在外打仗顾不了家,小小的平年就和他母亲一起过日子,堪堪才五岁大小的平年就会逗他母亲笑,宽慰他母亲了。他也是一个好哥哥,弟弟们要阿爹的时候,他就告诉弟弟们,阿爹要打仗,打坏了,等把坏人打跑了,阿爹就回来了。平年很争气,书读得比他阿爹好,写得一手好文章……”
老王爷说了很多平年的好话,奉珠认真的听着。老王爷说的对,人老了真的没有多少眼泪了,他抱着瓶子承接眼泪,几乎半盏茶的功夫才有一滴浑浊的泪流到瓶子里。
“阿喜说平年很胆小的,打雷都怕,阿喜还要管着整个家,不能时时刻刻照顾他,就给他找了一个侍婢,他和那个叫阿云的侍婢从小就在一起,阿云比平年大,像一个大姐姐一样的照顾着平年,平年很喜欢她,后来,平年长大了,阿喜就把阿云给了平年。可是平年长大了,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做妻子,再后来,平年娶了姬氏,姬氏是一个很贤惠的儿媳,阿喜说她很喜欢姬氏,想让姬氏给她生一个嫡孙子,后来姬氏就生了一个嫡孙子,再后来阿云也生了一个孙子,阿喜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不想呆在家里,又去打仗,平年就只喜欢阿云生的孙子……”
“阿喜是您的王妃,是阿婆吗?”
奉珠咽了咽口水,她看着阿翁,虽然阿翁说的不清楚,东一句西一句的,可她也大概听明白了,阿翁这是要告诉她,这府里的恩恩怨怨。
“好快啊,阿元都要娶媳妇了,可是阿元身子不好,成亲几年都生不出孩子来。”说到这里,阿翁呜呜哭了。
眼泪滴了三滴在琉璃瓶子里。
“阿云那个贱妇!”老王爷突然骂了一声。
“云夫人吗?”奉珠问。
阿信又朝奉珠摆摆手,示意她不要打扰老王爷。
奉珠闭了嘴,静静等着阿翁继续说。
“她把阿喜喜欢的嫡孙子给害了。阿元不能传宗接代了。我还有阿阳,我要好好护着阿阳。平年只喜欢阿云,不喜欢姬氏,不喜欢阿阳,也不喜欢我。我很伤心。”(未完待续)
第256章 掐死生父要处斩(2)
奉珠看不得这样一个老人在自己面前哭,眼眶一红,禁不住也哭起来。
“姬氏死了,阿云也死了,平年要杀我的阿阳,我不让他杀,他就要自杀,他是我儿子,我不让他死,他就让阿阳死,他只想着阿文,他不要阿阳,也不要我。”
老王爷又是呜呜一阵,滴了两滴眼泪在琉璃瓶里,老王爷宝贝一样的抱着瓶子。
“阿阳走了,阿阳也不要我了。我找了阿阳好久,他们都说阿阳死在河里了,可我不信,我的阿阳福大命大,他会回来的。”
老王爷哭完了把琉璃瓶还给阿信,擦擦眼睛,笑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阿阳回来了。他还娶了媳妇。虽然他娶了我最不喜欢的房狐狸家的女孩儿,可是只要阿阳高兴,我也高兴。”
“珠娘啊,我的阿阳好吗?”老王爷高兴的看着奉珠。
“九郎很好,在我心里,他是最好的。”奉珠顺着老王爷的期盼道。
“阿阳是我教的,阿阳自然是最好的。”
阿信把大凉枕放好,老王爷就慢慢躺倒,奉珠把小几搬到一边去,穿了鞋子下来,给老王爷盖上被衾。
见老王爷打起呼噜来,奉珠擦了擦眼角,道:“人老了就真的糊涂了吗?”
阿信给奉珠作了一揖,道:“往后,七夫人若有了闲暇便多来陪陪大王可行?奴看的出来,大王很喜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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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的。”奉珠点点头。
往明堂外看了看天色,奉珠道:“准备午膳吧,我瞧着九郎快回来了。”
说着话的功夫,外头便有小宦官进来禀报说郡公爷回府了,还带来了一道册文圣旨,要府上人都来跪拜接旨。
“九郎,接什么旨意?”奉珠见李姬阳走近明堂便迎上去道。
“可是忘了我上次跟你说的,郡王妃,从一品诰命,高兴吗?”他笑看着奉珠道。
“高兴,怎能不高兴。我又不是一个超然物外的仙人,我就是一个凡人,九郎给我挣了一个诰命回来,我哪里有不高兴的,就是太高兴了,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了。”奉珠拉着他在榻上坐了,接过宫婢捧上来的茶递给他道。
“高兴就好。”见着奉珠高兴,李姬阳欣喜之后便敛了笑容。放下茶盏慢慢看向明堂门口。
奉珠也看向门口,便见穿着紫冠华服的李文正大踏步走进来,见着李姬阳便冷冷道:“听说你被封了郡王?”
“二哥消息很是灵通啊。”李姬阳淡淡看着他。
“册封的旨意都到了大门口了,那么大阵仗,傻子才不知道!你少给我得意,总有你哭的时候!”李文逼近几步,冷眼低头看着李姬阳。
李姬阳慢慢站起来,挡在奉珠身前,冷漠看过去。
“你们兄弟俩干什么呢?”老王爷被吵醒,半躺在东窗下看向这边道。
“阿翁,我和七弟培养感情呢。”李文看着越见老态的阿翁阴阳怪气道。
“哦,培养感情好啊。你们好好说话,别吵闹,我再睡一会儿。”老王爷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李文绕过李姬阳,不想让阿翁得了清闲。
李姬阳上前一步,挡住他,道:“别打扰阿翁,有什么事都冲着我来。”
“只有你孝顺吗?呵!真是笑话,你若是孝顺,当初就不该走。胆小鬼,怕死鬼。你不就是怕我报复你吗,你不就是怕李平年真拿刀砍了你吗?怕死啊,怕死你回来干什么!我告诉你李穆,这是你欠我的!”
李文一把擒住李姬阳的前襟,咬牙切齿的看着他。
“你放开他!”奉珠看不过李姬阳被人欺负,忙上前去想把李文推开。
“珠娘,站在那里,别过来。”李姬阳呵斥道。
“我不,谁让他这样对你!”奉珠生气道。
李文一把推开李姬阳,放肆的打量了奉珠一会儿,又转头看向李姬阳道:“你很喜欢她吧。不然,在我打算娶她的时候,你不会从你的耗子洞里出来。一知道我在打她的主意,你就立即露了面。”
“你在胡说什么?”奉珠听不懂他说的。
“你听不懂不要紧,只要你的夫君听得懂就行了。是不是,七弟。”他阴鸷的看着李姬阳。
“二哥,你最好别动我在乎的人,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
奉珠见李姬阳和李文之间气氛紧张,随时都有打起来的可能,她心里也焦躁不安,便道:“九郎,不是要接旨意的吗?”
“七哥,恭喜你。二哥,你挡着七哥做什么,七哥还要接旨呢。”李六娘进来,见到李姬阳和李文的状态,先是惊了一下,而后便立即奔上来,单手把李文拉开。
李文看了看李六娘,一把甩开她的手,吼道:“你到底是谁的妹妹!”
“二哥,我当然是你的妹妹,也是七哥的妹妹,我们是一家人啊。”李六娘温柔的笑笑。
“做梦吧你,从始至终就不是一家人。蠢货,你对他再好,他的身体里流的也是和你一样的血!”
“我们是一家人,我、七哥还有二哥,大哥,还有分家出去的哥哥弟弟们,身体里当然流的都是一样的血。”李六娘自然而然道。
李文冷斜起嘴角,看了一眼李六娘,又看着李姬阳道:“你问问他,他可是那样认为的。一家人,呵!一家人!”他冷嘲热讽。
“谁和他是一家人!我不承认有他这个儿子!”李平年和小云夫人进来。
李平年快走几步到了李姬阳跟前,阴沉着脸质问他,道:“圣上封你为郡王了?”
“是。”李姬阳低眸冷看着比他矮了半个头的李平年。
“圣上要置我于何地,我才是郡王!是嗣王,这座王府是我的!”李平年一把推开李姬阳就想去质问老王爷。
“别吵着阿翁睡觉,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李姬阳挡在李平年身前道。
“滚开!”李平年厌恶的看着李姬阳。
“阿翁睡了,大人你有什么话出去说。”奉珠也挡在李平年身前道。
“闭嘴!我和这个孽畜说话,没你开口的余地,滚到一边去。”李平年态度恶劣。(未完待续)
第257章 禁忌之恋启于齿(1)
奉珠忍无可忍,张嘴便道:“你别嚣张,若不是看在你是九郎父亲的面子上,我早骂你了!混蛋!”
“谁是他父亲,他父亲多得是,她母亲人尽可夫,谁都能是他父亲,你也是一个淫荡货!”李平年恶心人道。
“别骂我娘,我娘没有错。”李姬阳立时眼含杀意的看着李平年。
“我就骂她,贱货,贼妇!你杀了我,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来啊,你来!”李平年一步步的逼着李姬阳动手。
“你就是一个贱种!贱种!”
李姬阳恨的一把掐住了李平年的脖子,冷声如刀,“我告诉过你,别骂我娘!”
“不、不要。”奉珠神色惊慌害怕,抓着李姬阳的手,不让他犯下弑父的大罪。
“就是贱妇……贱妇……”李平年翻着白眼,对李姬阳又蹬又踢。
“我的天啊,要反了,反了,儿子要杀父亲了……”小云夫人哭闹大喊,上前来就抱着李平年的大腿,坠在李平年的身下。
而李平年正被赤红着眼睛的李姬阳掐着脖子慢慢提起,小云夫人这般,只会让李平年被掐死的更快。
“九郎、九郎,不要杀他,你杀了他,你就要坐牢就要被斩首,你要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吗,我会被人欺侮的,你忍心吗,九郎,九郎,停手,不要杀他。”奉珠看着李姬阳已经赤红了眼睛,眼睛里暗淡无光,好似修罗一般,忍不住抱着他的腰身,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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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阳、阿阳,放开那个孽子。你受着、受着。”老王爷睁着眼睛看着这一场父子相残,好似曾经经历过一般,只是清清淡淡的道。
“九郎,九郎放开吧。”奉珠掰着李姬阳的手腕,让他把几乎要翻白眼晕厥的李平年放开。
“七弟,你若去坐牢了,我若病死了,这王府便是旁人的了。”李元由阿婉搀扶着慢慢从门口走进来,咳嗽一声,平淡道。
“贱……妇,浪……货。”李平年便是一幅做鬼也不放过李姬阳的模样,他在逼迫他,狠着心,便是不要自己的性命也逼着他,逼着他杀死自己。
“父亲……父……亲……”李姬阳嘲弄的看着自己手心里这个,随时都能掐死的白脸红唇男人。
一把将李平年甩开,“这天下那么多父亲,为何偏偏你是我的父亲!”
李姬阳双拳紧握,恨不得扭断他的脖子!
“九郎,你吓死我了,你真吓着我了。”奉珠扑倒李姬阳怀里,呜呜大哭。
“还好,我有你,珠娘。”他抱着奉珠,眼眶赤红,心内仿佛有一团火,烧灼着他,几乎要将他烧成灰烬,方才是解脱。
李平年从阎王殿里溜了一圈又返回人间,他看着李姬阳抱着奉珠,他看着这对夫妻之间的相依爱意,他嫉妒的要发狂。
曾几何时,他也有这样一个爱人,夜夜相拥,夜夜缠绵。
“都是你,若不是你,阿云不会死,你现在找到爱的人了,可我却失去了阿云,你还我的阿云。”李平年随手抓了插在白瓷缸里的长卷轴很敲,李姬阳把奉珠牢牢护在身下,任由李平年如何打他,他都不还手。
卷抽很快被他打成两截,他扔了,又重新拿出一个,又打。没头没脸,哪些地方脆弱,他便打哪里。放佛他打的不是他的儿子,只是一个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仇敌!
仇敌,不死不休!
“爹,你住手,别打七哥。”李文冷眼看着,李元虚弱咳嗽,只有李六娘扑上来护着李姬阳。
“滚开!”见是六娘上来,李平年软了手。
“爹,别打七哥,女儿求你了,我娘死了,七哥的娘也死了,爹,十年了,所有的恩怨都一笔勾销了吧,我们一家人一起好好过日子,不好吗?”六娘哭泣哀求道。
“没有好日子过,没有。”李平年摇着头,举起画轴又打。
“六娘,你走开!”李姬阳冷声道。
“九郎,九郎,疼吗,你别护着我了。”奉珠挣扎着想从李姬阳怀里挣出来。
“好,我一起打,一起打!”李平年不顾六娘是娇弱的女儿身,更是把气都出在了她的身上。
直到,一根连接着银质手掌的木棍从六娘的袖子里掉了下来。
刹那,李平年停了手,李姬阳闭了眼,明堂之内,寂静无声。
这六娘行动处,只用一只手,她主意到了,一直都觉得奇怪,这会儿见着被打掉的假肢,奉珠便什么都想明白了。
怪不得六娘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出嫁,竟原来是这个缘故。
“爹,别打了。”六娘捂住自己空荡荡的袖管,难堪道。
“贱丫头!”李平年气得咒骂道。扔下画轴便在榻上坐了,大喘粗气。
“他可不会感激你的,在他看来,你是他杀母仇人的女儿。”李文看着李姬阳,嘲讽道。
“六娘。”奉珠把假肢捡起来递给六娘。
“谢谢七嫂。”李六娘拿过自己的手臂,狼狈的转过身,背对李姬阳和奉珠。
“让宣旨的宦官进来吧。”老王爷见这一场闹剧已经收场,便淡淡道。
阿信领命去了。
少顷,便见那等在明堂门口,听了半响的四德,圣上身边的第一宦官脸带笑容的走了进来。
先给老王爷磕了一个头,又向李姬阳并李平年拱手。
李姬阳还礼,李平年哼了一声,转过一边去。
“这旨意我看还是不宣了,郡王爷,郡王妃,这是你们二位的册文并朝服,请收好。”四德示意跟在身后的小宦官把朝服册文等物都呈上来。
绿琴、彩棋上前,蹲身恭敬接了。
而后李姬阳和奉珠朝着皇宫的方向磕了一个头。
四德瞧着李姬阳额头上被打青了一块,看一看那位白脸红唇的郡王爷,这般的人如何能袭得王位,又看看那位瘦的一把骨头的嫡长孙,脸色青白,一看就是一个活不长的,啧啧几声,略略知道这府里的恩恩怨怨,怪不得老王爷准备把王位传给嫡次孙了。
他一个宦官,还是不要掺和了,忙告了辞,回去复命。(未完待续)
第258章 禁忌之恋启于齿(2)
“父王,你这是要逼死我呀。”李平年看着闭着眼睛似乎又昏睡过去的老王爷,恨恨道。
“想让我活在那个孽畜的庇护下,父王,你休想!阿云,我们走。”李平年起身,甩袖离去。从始至终,都不曾给李姬阳一个正经的眼神。
“七弟,恭喜你呀,阿翁还是最疼爱你的,我们谁都比不上。我一个快死的人了,什么都不要了,都让给你吧。”李元说着风凉话,又多看了几眼奉珠,道:“七弟妹又见美貌了。”
“哪里比得过大哥,又见死气!”奉珠恼恨道。
“珠娘。”李姬阳牵了奉珠的手。
奉珠哼了一声,不再和李元说话。
“大哥、二哥、七哥,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六娘捂着自己的肩膀,神色苍白,语调虚弱道。
“我送你。”李姬阳拳头攥的紧紧的,又蓦然松开,轻声道。
“不、不用了,我自己能走。”六娘很高兴七哥能跟她说话,但是她并不想让七哥看到她丑陋的样子。
“六娘,你肩膀出血了!”奉珠惊呼,又见她身子踉跄,忙想上前去搀扶她,可是李姬阳比她快一步,推开她,便把六娘抱了起来,大踏步往六娘的院子去。
看着他蓦然离去的背影,竟是那样的绝然与冷漠,奉珠愣在当场,心里有丝丝的凉意。
李文见缝插针,抱臂靠近奉珠,阴阳怪气道:“以前的时候,他们感情很好的,比我这个亲哥哥都要好,怎么,你嫉妒了吧。”
“嫉妒什么,六娘是九郎的妹妹,也是我妹妹,哥哥抱病了的妹妹回房去,这有什么可嫉妒的。”奉珠冷看着李文道。
“可我看着你一脸的落寞、难过,可不像是不嫉妒的模样。我告诉你,以前六娘很黏他的,两个人好的让我这个做亲哥哥的都嫉妒。”他见奉珠面色不好,悄悄搭上奉珠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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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珠可不是那等好惹的,被宠惯坏了,她不高兴时,谁都不怕,扬手就是一巴掌,李文的脸上顿时浮现五个指印。
奉珠呸了他一口,带着丫头跟着李姬阳去。
李文摸着自己被打疼的脸,舌尖顶了顶自己的腮,阴鸷道:“这性子,有趣,有趣的很。”
明堂之外,金乌高挂,灼热难耐,奉珠深呼一口气,道:“李六娘住在何处,我们去看看。”
“奴婢知道,在春风得意居。”彩棋道。
“还不快在前头带路,等什么!”奉珠语气不好道。
两个丫头战战兢兢,都不敢惹怒奉珠。
绿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劝慰一番,可她不是锦画,手虽巧,嘴却笨,一时只能干着急,生怕奉珠会因为被抛下而气恼。
春风得意居,翠竹荷塘,精巧如画,这是个最宜女儿家居住的地方。
“七哥,先别走好吗?”六娘被放在床榻上,拉着李姬阳的袖子道。
“让你的侍婢来先给你止了血吧。”李姬阳淡淡道。
“不碍事的,左不过是戴着那累赘磨破了皮才流的血。”六娘习以为常道。
“找个人嫁了吧。这府里的事情,你本可以置身事外的,别自己找罪受。”他冷淡道。
“我也想啊,可是,在六娘心里,没有一个人能抵得过七哥,七哥你放心,我会嫁人的,可是不是现在。”
李姬阳没有说话,他脸色冷沉,无法面对六娘。
六娘凄然强笑,歉疚道:“七哥,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对不起。佛诞那日,我和二哥突然出现在你身边,不是我告诉二哥你回来了的,是二哥偷听了我和阿翁的讲话,他套我的话,我不是故意把你的消息泄露给二哥的,累的你被二哥所伤,七哥,对不起。”
“无碍,都过去了。”李姬阳看着六娘的肩膀有血迹沁出薄衫,便道:“你的侍婢还是丰儿吗?”
“七哥还记得丰儿?”六娘欣喜道。是不是七哥一直都不曾忘记六娘呢。
“来人。”
“你要叫谁?”奉珠听着他的喊声,掀开竹帘进来,面上无悲无喜道。“丰儿?”
“你来的正好,给六娘擦些药,把、把那假肢给六娘装上。”李姬阳见奉珠跟进来,便道。
“合着我就是伺候人的。”奉珠冷然道。
“别闹,先帮着六娘换了身上沾血的衣衫是要紧。”李姬阳蹙眉,并不解奉珠这般的态度。
“你就那样把我扔下了!李姬阳,你混蛋!”奉珠心里不好受,本是要憋着一口气,等他回房再和他算账的,可她憋不过,还要她给旁人换衣衫,换什么换,我还一肚子委屈呢。
李姬阳恍然,这才想起奉珠,把奉珠拉到身前道:“刚才我一时忘了你,我……”
“你抱着她就走了,却忘了我。李姬阳,你气死我了!”奉珠跺着脚,不依不饶。
“好了,好了,我再也不会了,你别闹,我们回房再说,可好?”知道自己刚才让她受委屈了,他温声细语哄道。
六娘神色黯然,羡慕的看着奉珠,她是七哥的妻子,她是七哥喜欢的女子,我也该喜欢她的,可是真的有一些嫉妒她。只有她可以名正言顺的对着七哥撒娇、发脾气、哭闹、又开怀恣意的笑。
“不管,六娘便是你的妹妹,我也不乐意你抱她,以后不准抱。”
李姬阳讪然的看了看六娘,怪责道:“口无遮拦。”
“我还有事要和阿翁商谈,六娘这里你看顾着一些。”
他说完,不去看六娘的表情便离开了。
六娘打起精神,笑着道:“七嫂和七哥很是恩爱,真是羡煞妹妹了。”
奉珠在她床沿坐了,便道:“待妹妹有了夫君也会和我一样的。”
奉珠心想,我刚才那话就是说给你听的,虽然你替九郎挡了许多打,可也不能让九郎抱你,我可不高兴。
六娘摇摇头,道:“不会的。”
“为什么不会,可是因为……”奉珠看向六娘的断臂。“失礼了。”
“无碍。”六娘摸着自己空空的袖管,平静道。(未完待续)
第259章 半碗果浆的用途(1)
“六妹妹,我帮你把脏了的衣衫换下来吧。你干净的衣裳可是放在梳妆台旁边的箱笼里了?”
“七嫂,你坐吧,别忙了。只当是给我留一点脸面。”李六娘压下奉珠,让她继续做着。
“在七嫂的面前,便是我至今完好无缺,也是要自惭形秽的,更何况现在残缺不全的我。”六娘黯淡了神色,少顷又扬起头笑着道:“七嫂还是不要看了。我这伤疤丑陋的很,只怕要吓着七嫂的。”
她抚着自己隐隐作疼的伤口,少顷,又看向奉珠道:“七嫂,我们说说话吧。”
“好,你说,我听着,我瞧着你也是想和我说些什么的。”奉珠直接道。
六娘一怔,又强颜笑道:“七嫂也是个灵慧的女子呢,怨不得七哥会喜欢你。七嫂又是这样的品貌,和我七哥当真是金童玉女,天生绝配了。”
“我又不是瞎子,你这样欲言又止的,我当然知道你要和我说话。”奉珠可不稀罕她的奉承。
“七嫂说话真真是直接了,让妹妹一时、一时,呵。”六娘轻笑一声,坐起身往凉枕上靠了靠,看着奉珠,钦羡道:“七嫂,如果我是你该有多好。”
奉珠黛眉一拧,心里咯噔一下,看向六娘。
六娘握住奉珠的手,轻柔道:“七嫂,你知道我这一生最恨什么吗?”
奉珠咬着唇看着她,不说话。
“我最恨,我和七哥流着一样的血。好几次,我都想把这一身的血都放干净,可是我又想,亏了这一身的血,不然,只怕我就不会遇见七哥了。可是,于我来说,我们之间的血脉相连却是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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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奉珠终于确定这李六娘的心思,不禁又惊又怒。
六娘单手握着奉珠的手,水盈盈的眼睛祈求着她,求着奉珠不要嫌恶她,不要甩开她的手。
“别生我的气,七嫂,求求你。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我原本以为七哥走了,我就会忘记我们之间那些快乐的记忆,可是没有,十年多来那些记忆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历久弥新。每当我不快乐的时候,都会想起。”李六娘闭着眼,哽咽。
奉珠甩开六娘的手,站起身,看着李六娘,只感觉自己如同吞了一口泥巴一样恶心。
“我知道我是脏污的。在这个家里,我也变得不正常起来。我不求今生能与七哥有什么,我只求下一辈子,我们不再是兄妹。”
“为何告诉我这些,你完全可以把这份感埋藏在心底,难道你的目的就是给我添堵吗?”奉珠拧着眉心看着六娘。
“七嫂,你没有发现吗,自从你和七哥回来,这个家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不,即使七哥不回来,他们也会逼着七哥回来,七哥自己也会回来,我清楚的感觉到,迟早,迟早这个家是要爆发一场大的战争的,七嫂,你不要不信,真的是战争,流血、死亡,最后亲离子散。而我最大的希望是,七哥能够平安,而现在又多了七嫂你,我只希望七哥能够幸福。”
李六娘是美丽的,是那种温柔似水的美,是那种出淤泥而不染的良善。
她泪水盈于睫,避着奉珠的眼睛,平静而坚决的道:“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七嫂,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九郎知道吗?”
“该是不知道的,七哥只以为我还和以前一样,只是喜欢黏着他罢了,只是他愧对我,不能面对我,却始终不会知道,我对他的心早就变得污浊不堪了。七嫂,我求你一件事,不要告诉他,我希望,在他的心里,我一直是妹妹,可行吗?”
“我不会告诉他的。”
“谢谢。七哥不知道,可是二哥知道,我不想二哥拿这件事情做出什么文章来,所以,纵然我把自己脏污的感情不顾廉耻的剖开在七嫂面前,也是要说的。”
奉珠半卧在榻上,细细思量着李六娘说的话。
辗转反侧,奉珠又坐起身问道:“九郎还在长寿斋和阿翁说话吗?”
“娘子,已经让阿奴去看了,一会儿该回来了。”锦画是个大方的人,羞了一下午,到了晚膳时便又出来伺候了。
李六娘和奉珠说话时,是把丫头们都打发出去了的,因此绿琴、彩棋并不知她们说了什么,只是一回来就见奉珠卧在榻上发呆,绿琴还以为奉珠心里不痛快,便打趣锦画道:“到底是大总管,办事就是干净利落,你瞧,早上才和宝大总管说了要建小厨房的事情,到了晚间就弄好了。锦画,到底是你看上眼的,真真是不错。”
“绿琴姐,怎么连你也这样贫嘴了,仔细等轮到你的时候,我羞你呀。”锦画把晚膳摆手,笑道。
“锦画姐,你到底说说是怎么和大总管对上眼的呀。”彩棋促狭道。
“我和他单独见的面统共也没有两次,哪里来得对上眼之说,我素日里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也知道,不是个轻浮放浪的,只是今早上的事情确实是凑巧了,我又想着始终我们都大了,迟早是要嫁人的,我想着既然都已经看了,那就顺其自然,我也没想到大总管会直接求到娘子跟前来,他那时的举动都把我吓了一跳。”锦画想想还是有些羞意,秀美的脸蛋微红。
“这就是缘分啊。”绿琴把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来,放置好,感慨道。
彩棋笑道:“我猜大总管是早就注意到锦画姐了,毕竟,我们几个里头就锦画姐的容貌最出挑。”
“我懂锦画的意思,锦画早和我说过,她是不离开我的。那宝庆也是个忠心耿耿的人,这两个都没有风花雪月的心思,他们俩啊,都只想着跟着主子过,凑成一对,我现在觉着还真是缘分,也合适。”奉珠把李六娘说的话暂且抛到一边,看着锦画道。
锦画笑了笑,算是默认。
“这人和人的选择总是不一样的。”奉珠感慨道。
“娘子,可是还在怪青书?”锦画试探着道。
“没有,我只是觉得,有锦画在前,青书便显得更是不堪了些。如何让我不多疼你呢,锦画。”奉珠动容道。(未完待续)
第260章 半碗果浆的用途(2)
“娘子你再说下去,奴婢这脸就要红透了。”锦画坐在脚踏上赧然道。“娘子,恕奴婢多嘴。个人有个人的缘法,青书是在自己家里穷困的时候自卖自身进得府,于她,离了府还有家人在外面等着她,她哥哥还考上了进士,在她想来,正是一片锦绣前程,她如何还能继续做一个奴婢。可于奴婢来说,娘子就是奴婢的亲人了,奴婢童年时几经颠簸,早已经明白了外面世道的险恶,这一辈子最怕的就是颠沛流离,既然有能扒着娘子不放的机会,奴婢就没有放弃的理由,从这一方面来看,奴婢也是耍了心计的,比青书好不了多少。”锦画自我解剖道。
“你们是怎么样的,我心里清楚。”奉珠笑道,“好了,你的亲事算是有着落了,我也不大想管你们何时成亲,你们两个好似都没有其他亲人了吧,这样,你们两个觉得什么时候合适什么时候就成亲,到时候通知我一声,我给你们大办。”
“娘子,您可真会省事。”锦画嗔怪道。
“哎呀,你还嫌弃呢,你也不瞧瞧,你、绿琴、彩棋、阿奴,还有那些逐渐长大的小丫头们,要是我一个个的操心,还不得累死我去。”
“不然,我就学着我阿娘,你们到了年纪就胡乱给你们配个人,这样你们还不得埋怨死我啊。”
“娘子,您就胡说,咱们夫人也不是胡乱配的,都是经过他们自己同意才配上的。”绿琴笑道。
“在笑什么?”这时,李姬阳进来。
“和她们说着玩呢。”奉珠半卧在榻上不起身,看着他,忽然觉得别别扭扭的,心里不大舒爽。
便清淡道:“用过晚膳没有?”
“陪着阿翁用了一些。不过,还没吃饱,再陪着你吃一些。”又小丫头们伺候着脱了靴,盘腿坐在食案前。
看着桌上的饭食还没动,便笑看着奉珠道:“等我?”
“等你。谁知道你却吃完了回来的。”天气热,奉珠也不大想吃饭,只捧了一碗加了碎冰的水蜜桃果浆吃。
“别吃那么多冰,仔细冰着肚子。用些正经吃食。”他伸手要把奉珠的冰碗夺下来。
奉珠躲到一边去,没好气道:“我烦着呢,你最好别惹我,惹恼了我,咱们谁都没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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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下去吧。”李姬阳道。
绿琴、锦画相视一眼,不敢违背,欠身退出门外伺候着。
“李姬阳,李九郎,你怎么想了这个名字给自己?”奉珠一边漫不经心的吃着冰碗,一边试探他道。
“我母亲姓姬,曾给我取了一个‘阳’字,便是我在扬州的名字,李姬阳。阿翁给我取名李穆,字穆远,晋阳郡公李穆。珠娘,你想问什么?”他呷了一杯凉茶,静静等着奉珠发问。
“你排行第七,我怎么只见着你两个哥哥?”奉珠撩着眼睛看他。
“其余的是二叔、三叔家的孩子,都已经分出去住了。”他瞧着奉珠也不想吃东西,便起身下榻,穿了木屐。
“你想干嘛?”奉珠往塌里面挪了挪。小心谨慎的看着他,如同一只炸毛的猫咪。
“不想干嘛,我瞧着你大有问题,咱们去床上讨论讨论如何?”
他抱臂站在奉珠跟前,狭长的眸子半眯,便显得坏坏的。
“我不。”奉珠吓的更往塌里面躲。
“由得你吗!”他嘴角扬起,深觉不管在外头如何心烦,只要回到家见到这只,他总会禁不住的要笑。
说罢,长臂一伸,一把将奉珠抱起,惹得奉珠娇嚷一声,踢打着腿儿不让他抱。
“去抱你那好妹妹去吧,还抱我做什么!”她可是会记仇的,到现在只要一想到当时的情境心里还难受呢。
“心里酸着了?”他挑眉看着奉珠。
但见她,红唇微嘟,眼睛横着他,黛眉拧着,一副我很生气不要惹我,惹我后果自负的模样。
惹得他哈哈大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小妻玲珑可爱。
“你说你错了!”奉珠横着他,不忿道。
拨开帐幔进了卧房,他赶紧给这小妻顺毛,笑应着道:“夫人,为夫错了。”
“错在哪儿了!”奉珠手上还端着冰碗呢,一边吃着一边横着他。
美目顾盼,甚是撩人。
“错在不该抛下夫人,不该一时竟把夫人给忘了。”他一五一十交待道。
奉珠委屈的瘪瘪嘴,哼了他一声,道:“你竟能把我忘了,可见你心里是没有我的,纵然有我,也是没有你那个妹妹重要的。”
“胡说什么?六娘都跟你说什么了?”他靠在凉枕上,把奉珠放在他的膝上,又把奉珠笔直的两条细长腿架在自己腰上。
“她呀,说了可多,还告诉了我许多秘密。”奉珠斜着眼睛看他,一副高高在上的女王样儿。
“别吃这东西了。”见奉珠逮着冰碗不放,他甚是看不惯。
“我告诉你,你现在可是待罪之身呢,别动我冰碗,你动一个试试,今晚上别想睡我的床!”奉珠横道。
“你今晚上火气挺大啊。”他摸摸下巴,动了动膝盖,让奉珠差点滑下去。
“别动!”奉珠挪挪娇臀,往他大腿上坐了坐。
用银勺子舀了一口水蜜桃浆果放在嘴巴里含着,模糊不清道:“我瞧着你家的排行和我们家的不一样,我们家男孩女孩都排在一起,你们家把男孩女孩分开了,你排行第七,六娘在女儿堆里排第六,可对?”
李姬阳思量着奉珠的话,想着她竟是不问他和李平年的恩怨,而是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不知她打了什么主意,便谨慎道:“夫人真聪明。”
“别奉承我,我发现你们兄妹俩都一个样儿,都把别人当傻子啊。”奉珠吃着冰呢,肚子里的火气依然扑不灭,借题发挥,没事找事。
他捏捏奉珠圆润的耳珠,奉珠扭着头不给他捏,今晚上的她各种不配合。
眼瞧着她一便瞪着自己,一边大勺大勺的往嘴里送冰吃,他咽了咽口水,哑声道:“很好吃?”(未完待续)
第261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1)
“我弄的自然好吃。把水蜜桃剥了皮切成小块榨成浆盛在白瓷碗里,再往里头加两勺酸酸的青梅酱,一勺蜂蜜,五大勺碎冰,唔,别提多好吃了。你要吃吗?”她舀了一勺子送到他嘴边,舔着唇,诱着他道。
他瞧着她碗里浓稠的浆,呈现一种诱人的桃红色,嗅一嗅散发着浓浓的果香味,张开嘴要吃。
奉珠一抽手拿回来,横着他道:“好吃,但是,不给你吃!哼!”
啊呜一口又吃了一勺,顿觉沁凉入口,口舌生津,真真解暑佳品。
成亲多日,日渐对她了解,越是觉得在她娇蛮任性的表象下是一颗善解人意,灵透慧黠的心,这会儿,她不问他过往的恩怨,反是对着自己发小脾气,可见是心里有了些什么不如意的想法,便也由着她,并不揭破。
只要她不嫌恶自己,管他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给吃?”他墨眉一挑,一边握着奉珠捧着冰碗的手,一边一口吻住那比之果浆还要诱人的嫩唇。
“唔……”奉珠瞪大眼不满的看着他,唇舌被搅弄着,弄得心乱如麻,手心里捧着的冰碗,若是有他拿着,早早撒到凉蕈上去了。
“果真沁凉可口。”他咂咂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调弄奉珠。
“讨厌,混蛋!”奉珠擦擦嘴,装作嫌恶的模样吐吐舌头。
大掌揉捏着奉珠纤细的腰肢,慢慢把她抱在腰腹上,对着软嫩嫩的小妻,轻拢慢捻。
知道有个女人喜欢她的九郎,她不高兴,非常不高兴。但是鉴于九郎蒙在鼓里并不知情,她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发脾气,只能这样慢慢磨他,什么时候把他磨得生气了才罢休!
瞪着他,睨着他,一边啊呜啊呜的吃着冰果浆,就是闭着嘴不说话。
这小妻在和自己闹小脾气?
他摸了摸下巴,沉思半响,瞧着她还愿意坐在他身上,还愿意瞪着,这就说明,不是自己的错,只是她心里不大快活,这才折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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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了这点,他便放了心,大了胆,由着自己满身的情火燃烧,滚烫灼人,挨着小妻香嫩的身子,相拥捏揉。
“唔……”奉珠闷哼一声。不高兴道:“你别乱动,再动就我就、我就……”左右瞧瞧没有顺手的工具,只有手心里的冰碗勉强算个工具,心一横,娇怒道:“我就把这冰扣在上头,消灭掉!”
他低低闷笑,脑袋枕在奉珠的肩膀上身子抖个不停,一会儿又抬起头来,脸上一本正经,下头变本加厉,惹得娇人细细喘息起来。
“那你就扣上去吧。我总有法子让你怎么扣上去的再怎么弄干净。”
奉珠脑袋没他转的快,更没有他想的邪恶,瞪圆了一双凤眸看了他半响,没听明白他说了什么。
歪着脑袋,咬着勺子看着他道:“你不怕给你冻掉了?”
“若是你说的你手里的冰碗便尽情的泼上去吧,我保证被冻上一冻,不但坏不了还能更让你舒服。”
这句话奉珠听懂了,羞红了一张清艳绝伦的脸,不依不饶的拿着勺子敲打他的额头。
他一边抓着她的手,一边夺了她手里的冰碗放在凉蕈上,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一口吞下她娇艳的唇儿,真真恨不得咬一咬,嚼一嚼,把这块既娇且嫩的艳肉吞进肚子里去。又或者揉搓揉搓,捏成一小块捧在手心里,走哪儿带到哪儿。
不行不行,若是掉了,他就要后悔死,还是化成冰含在嘴里,既解暑又解渴。
唔唔了一阵儿,踢打了一阵儿,很快便老实了,自动自发揽了她亲亲九郎的脖颈,全心全意的投入这个吻里。
娇人嘴里一股儿酸酸甜甜的果浆味儿,他就说,他压根不需食甜,有了这小妻,什么甜味便都有了,这话果然对。
这会儿是水蜜桃,明晚上吃枇杷果,后儿晚上吃青蒲桃,想一想再再后儿晚上吃什么,不行,还得让珠庆在海上搜罗搜罗新奇的果品,冰冻了,快马加鞭的送到长安来。
什么气便在这一吻里化成了烟云消散,不吵不闹,乖乖巧巧的仰首躬身承欢。
至于那剩了半碗的果浆,此夜长着呢,涂在哪里都是不会浪费的,总能用得着。
因着六娘被打掉假肢时,扣在肩膀上的铁钩划伤了她,也不知她是如何想得,没有及时处理,引得伤口红肿溃烂,现在正躺在自己的院子里休养。
阿翁还是很疼这个孙女的,在清醒的时候去看了看她,赏了她一些补品。
而六娘的父亲和二哥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看也没去看她。
李元夫妻却去看了看,奉珠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了,如果说姬氏是被云夫人害死的,六娘又是云夫人的女儿,身为姬氏的长子,该是恨六娘或是冷漠对待六娘才对,怎么还会去关心六娘。
九郎的表现就更值得推敲了,知道六娘病了,他问了问,让阿奴送了许多好药材给她,然后就不再过问。
奉珠探究的瞧他,他就坏坏的拉了奉珠在怀里,挠她痒痒,又亲又吻。
尽管掩饰的很好,可奉珠还是瞧出来了,正如六娘说的,他有些不敢面对她。
如果六娘说的是真的,那么她就等着,等着真相大白的一天。
不过,奉珠才不去看六娘呢,在奉珠想来,她这是用了苦肉计想勾着她的九郎去看她呢。
六娘病了,王府里主持中馈的事情就落到奉珠身上,奉珠也不是没干过,出嫁前很是被卢氏压着梳理了一遍如何管理仆婢,如何主持中馈的事情。
只是她懒得很,外有能干的宝庆大管家,内有绿琴、锦画两个大丫头一包揽,她就拿捏一个总的,每到月末对对帐也就是了。
到了这王府也是这样的,老王爷有心传位于九郎,进府的当天就把府里的大权都交了出来,现有宝庆梳理外院的事物,内院有绿琴、锦画两个,奉珠就做个甩手掌柜,只在遇着难缠主子的事情上出马,比如那位小云夫人。
因着有小云夫人初时的作为,奉珠还以为由她接管下王府里的中馈必定会遇上几个硬钉子,可是出乎意料的事,便是那位小云夫人也没出现过。(未完待续)
第262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2)
一切都太平静了,平静的让奉珠心里不安。
晚间小夫妻俩说闲话,奉珠便把心里的担忧说给李姬阳听,他听了便笑着道:“别看阿翁现在糊涂了,威严大减,他好的时候,府里人没有不怕他的。最关键的是,有那一旨赐封册文在,只要稍稍有眼睛的都知道,这王府以后是谁做主。你一个未来主母,她们巴结你还来不及,如何还自找没趣,给你找麻烦。你不知,你前头把李文打了,后头这府里就传遍了,你这脾气,她们敢和你为难吗?”
“那小云夫人呢,难道她也怕了我,你少哄我了。”奉珠可不信他说的。
“她?还不知听谁的呢。”李姬阳嘲弄道。
此事暂罢。
整座王府安静极了,闹的奉珠行动处也不敢嬉笑。
落叶无声,寂静的诡异。
不管是花园里,校场上,还是膳房,都不见那位大嫂的身影,奉珠心里没谱,也不敢贸然去打扰。
如此安稳的过了一个月,王府里看似都被梳理了一遍都换上了自己人,可就是太过顺利了些,闹得宝庆心里也没谱,不知谁是谁的人,更没梳理出心怀不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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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般的顺利才让人焦心,便是李姬阳也没了什么话安慰奉珠。
李姬阳只好让安庆调了一些武婢过来给奉珠,让阿奴统管,走到哪里跟到哪里。
这日,奉珠终于把整座王府逛遍了,没了新鲜感,又想念元娘,便想出去玩玩。
让锦画去找宝庆备车,宝庆倒好弄了浩浩荡荡许多仪仗出来,笑眯眯的看着奉珠道:“郡王妃,这是精简之后的了,您就将就将就用吧。”
奉珠站在门口瞧了瞧这仪仗,手拿雉羽大扇的宦官在前头开路,紧接着是手挑宫灯的一行宫婢,宫婢之后便是饰以翠羽金箔的奢华马车,瞧来比永安的马车还要贵重,更有卫士手拿长枪候在车队两侧。
想着她若是坐着这车,领着这些人浩浩荡荡的开往东市……想着想着奉珠扑哧一声就笑了。
指着宝庆道:“我不过就去出门耍耍,你倒好,给我弄出这许多人来。还不散了去。”
宝庆嘿然,他还以为奉珠要回娘家炫耀一番呢。忙和掌管仪仗的宦官打了招呼,让他们都回吧。
“锦画你也是,怎不和他说清楚。”奉珠嗔怪道。
锦画嗔了宝庆一眼,道:“奴婢说清楚了的。”
“是、是,郡王妃,锦画说清楚了的,是奴没听清。”宝庆请罪道。
“这还没娶回去呢,你就护上了呀。”惹得奉珠等人瞅着锦画直乐。
把那两人闹了一个大红脸。
“七夫人。”阿信从府里追出来,见着奉珠还没走,他就笑着呸了几口道:“老奴该死,该改口了。郡王妃,大王找您呢。”
“瞧您老,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有什么事,打发一个小宦者过来就是了。”奉珠转过身来瞧着阿信道。
“老奴这老胳膊老腿的比那些小孩儿们可管用多了。”阿信笑道。
“阿翁找我何事?”随着阿信慢慢往回走,奉珠问道。
“郡王妃您去了就知道了。”头发已是半白的阿信呵呵笑道。
奉珠想着,我早上才陪着阿翁下过几局双陆,这会儿子又有什么事?
穿过校场,走在回廊上,便在歇脚亭子里见着了李文,他正拿着一卷画轴看着。
奉珠本不想理会他,直接从他身边过去,可他却说话了,看着奉珠又看看手里的画轴,啧啧几声道:“像,真像。”
奉珠顿了顿,不打算理会他。
他反而旋身挡在奉珠身前,把那画转过来正对着奉珠,让奉珠看。
“七弟妹,你瞧瞧,这画中人和你是不是很像。”他一手悬着画轴,一手指着画中人眼睛的位置。
奉珠定睛一看,画中是一个身着红衣,正在蹁跹起舞的女子,模样清丽,眼神妩媚勾魂,眼睛的形状与自己的眼睛有几分相似,可也仅仅是相似罢了。
“不知二哥想说些什么呢?”
“这女子叫水仙儿,曾是扬州**红袖招里的花魁榜首,裙下恩客无数,曾是红透半边天的人物,正当红的发紫时却被一个海商给赎了身,七弟妹,你猜那位一掷千金的豪客是谁?”他幸灾乐祸的瞧着奉珠。
“你要告诉我,是九郎给她赎的身?”奉珠黛眉上挑,清清淡淡的看着他。
“七弟妹真真聪颖,可不就是我那位七弟吗。”他拍掌大笑,夸赞道。
“然后呢,你还想说什么?”
“你不相信我?”李文为难的看着奉珠,摇摇头,可怜奉珠道:“七弟妹莫要被我那七弟给骗了,他最是一个纨绔不羁的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阿信轻轻呵斥道:“二郎君,你快回去吧,老王爷正找郡王妃。”
“我是看不过才来提醒七弟妹的,不想七弟妹却把二哥的一番好心看做恶意。但是,尽管得不到七弟妹的好脸色,我还是要说的。似七弟妹这般的品貌,跟了他那样的人,真真是糟蹋了。七弟妹你一定不知道,七弟和这位水仙儿至今还是缠绵恩爱不断,七弟妹呀,你被蒙在鼓里了,你可知我那好七弟在外头已经有了别室了,金屋藏娇,快活似神仙呐。”
“哦?”初听来,奉珠紧张的扯了扯帕子,想了想便道:“你这挑拨离间的功力不够哦,我不信你。”
“我只是和七弟妹开个玩笑罢了,七弟不是那种人,七弟坚决做不出那种事情来的。不过,那位水仙儿现正在流云教坊自卖为舞姬倒是真的。”
“我不听你胡扯了,阿翁找我有事,失陪。”奉珠欠了欠身便不再理会他,继续往长寿斋走。
李文把那画卷一扔,阴鸷一笑,示意跟随在他身后的仆人道:“去告诉那女人,见机行事。”
“是。”
长寿斋里,老王爷正由宫婢服侍着穿戴好了一身布衣等着奉珠。
见奉珠进来,他就笑呵呵道:“珠娘,我准备好了,咱们这就走吧。”(未完待续)
第263章 老王爷不糊涂吧(1)
“去哪里?”奉珠不解的看着阿翁。
“当然是出去玩了。你不是要出去吗,走走,阿阳没空陪你,阿翁陪着你。”老王爷走在前头,招呼着奉珠跟上。
“阿翁,你不能出去,要是发病了可怎么办。”奉珠猛摇头,她可不敢把阿翁带出去。
“不要扫兴。自从得了这奇怪的病,寡人已经好久没出过门了。寡人命令你,陪寡人出去玩。”阿翁神色一凛,威风凛凛的看着奉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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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珠求救的看向阿信。
“郡王妃,老奴也没有办法,您可别看老奴。”阿信挡了脸扭到一边去。
“若是九郎回来责怪我可怎么办,不行不行。”奉珠往后退,死活不带着阿翁出去。
“你不带我出去,那我就自己出去了啊。”老王爷不高兴的看着奉珠,扭头就走。
老小孩,老小孩,说得就是现在的老王爷。
奉珠无法,只得跟在他身后。
“阿翁,您别走那么快,我带着你就是了。咱们去吃鱼好不好,我知道有一家酒楼大厨做出来的鱼可好吃了,鱼汤最美味。”奉珠想着还是把这老小该带到自己的地方为好,便是出了什么乱子也不怕。
“这就对了,咱们快走,我最爱吃鱼了。”老王爷高兴的看着奉珠。
“郡王妃放心,已经多带了几个武艺高强的家将在身边了。”阿信道。
“这就好。”
有这老小孩在,奉珠仍然不放心,便又让绿琴去把安庆找过来,听九郎说这位武艺很不错,又兼得一身医术,带着他可不是正好吗。
更何况,安庆长得很是赏心悦目,趁着九郎不在,带在身边整整好。
天下第一楼门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阿翁,下车吧。”奉珠先由锦画搀着下了马车,回过头来又把老王爷搀扶了下来。
“这就是阿阳的酒楼啊。”
“是啊。阿翁,你看,这酒楼的‘天下第一’的牌匾还是圣上颁赐的呢。”奉珠指着黑底金字的牌匾道。
“阿阳怎可操持这等贱业。”
“阿翁。”奉珠还以为老王爷会引以为傲呢。
“进去看看。”老王爷脸色不悦道。
不等奉珠跟上,自己就背手在后,大踏步往里走。
“客官,里面请。”茶博士笑脸迎客。
福喜眼尖,瞧着奉珠进来,忙上前问安道:“主母。”
“这是、这是你们主子的阿翁,还不快过来见见。”奉珠指指正四处打量这间酒楼的阿翁。
“那、那不就是河间王!”福喜大惊,忙转头去看老王爷。
“锦园春可有人?”
“有,是主母您的大嫂和一位娘子在。”福喜擦擦额上冷汗道。
“元娘?我阿娘怎么舍得让她出来了。”
“正是那位。”
“珠娘。”
“孙媳在。”奉珠忙上前去听命。
“我要吃鱼。”老王爷仍是凛着脸道。
“哎,这就好。”
福喜机灵,忙上前去道:“主母,喜登枝可好,又大又敞亮,还靠窗。”
“就那间吧,快去,旁人先别管,先把阿翁的乳酿鱼做出来。”
“是,奴这就吩咐下去。”忙拉过一个茶博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又转过身来给奉珠并老王爷引路。
“阿翁,小心抬脚。”上楼时,奉珠道。
“我还能走,眼神也好使。”老王爷没好气道。
“早早把这间酒楼关了吧。身为皇室宗亲,怎能操持贱业。”老王爷咕哝道。
前头领路的福喜听着,惊了一身的汗。这酒楼最是一个收集京中消息的地儿,如何能关?关了,他福喜岂不是要跟着福瑞那混蛋去当金匠,这可如何是好。
“阿翁,您要是再这样说,我可就要生气了。这酒楼有掌柜的在管,九郎不过就是分分红,拿拿钱,不算他操持,而且。若是关了酒楼,你让那些茶博士、酒博士如何养家呀。”
二楼除了沿着围栏放置了一些桌椅,其余地方皆是雅间。
这会儿,正是用晚膳的时候,酒楼人声喧闹,别提多热闹了。
便是在二楼上,依然能听见一楼的笑闹声。
福喜拉开喜登枝雅间的门,躬身请老王爷并奉珠进去。
此间布置舒适典雅,奉珠伺候了老王爷跽坐下,便道:“阿翁,你先在这坐着,我去旁边雅间里看看,我大嫂正在那边用膳呢。”
“去吧,早去早回啊,我等着你用膳,可不许抛下我一个老头子就走了。”老王爷不放心的嘱咐。
“不会的,我一会儿就回来。绿琴,你心细,好好伺候着。”
“奴婢知道了。”
“去吧,去吧,早点回来,不要啰嗦了,我有的是人伺候。”老王爷不耐烦道。
出了喜登枝,见安庆面无表情的候在门口,奉珠多看了他两眼,笑道:“怨不得你老是戴着幂篱呢,竟是长成这般雌雄莫辩的模样了,便是九郎也比不得你呢。”
“郡王妃请自重。”安庆把头垂的低低的,不让奉珠看。
奉珠嘿嘿一笑,越发觉得他好玩,便道:“我又没怎么你,自重什么。我和你玩呢,你好好守着阿翁,别乱跑啊,我一会儿回来。”
“是。”听着奉珠这话,安庆额上青筋跳了跳。
锦园春。
“多吃些,奉珠最是爱吃这里的鱼汤,美味的很。那妮子去了王府居住,也不见她回娘家来,真真是个没良心的,也不想我。”元娘靠在榻上,摸着自己鼓鼓的肚子跟武良辰抱怨道。
“你们这对姑嫂感情真好。”喝了一口鱼汤的武良辰笑道。
“我可是听着你说我坏话了啊,还不快开门。”奉珠在门外笑道。
“得,正念叨着你呢,你来了。”元娘一喜,忙让月盈去开门。
脱了鞋踏上凉蕈,奉珠在方形食案前跽坐下,看了看元娘,又看了看武良辰,笑道:“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磨着我阿娘,让她把你们放出来的。”(未完待续)
第264章 老王爷不糊涂吧(2)
“我倒要问问你呢,郡王妃。可是了不得了,这堪堪才一个多月没见,你竟成郡王妃了。”元娘打趣她道。
“我的九郎争气呗。”奉珠得意道。挨到元娘身边,磨着她的肚子道,“这才几天没见啊,你这肚子就变这么大了。”
奉珠瞧着元娘整个人都肥了一圈,一张原本瘦长的脸变得圆嘟嘟的,便皱着鼻子道:“元娘,你变丑了哦。我大哥找小妾没有?”
“去!”元娘笑骂。“你也得看看,他敢不敢,你还得看看,我是谁。”
奉珠斜着眼睛看着元娘,见她虽是胖了,可皮肤更显得白里透红了,奉珠捏了捏她的脸蛋,滑如细丝,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皮,竟是比不得她了,羡慕的道:“好元娘,可是吃了什么好东西了,你瞧瞧你,一张小脸白里透红,可是羡慕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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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个,元娘可是有一肚子苦水要倒给奉珠,拉着奉珠说卢氏坏话道:“珠娘你不知道,自你走后可是苦了我了,大家天天想着法儿熬汤给我喝,各种各样的汤,喝的我现在一见到汤就想吐。你瞧瞧那桌子上的鱼汤,以前我至少能喝下三小碗去,可你看现在,我一点都不想喝了。你要是像我这样喝法,你的面皮也和我一样又嫩又滑的。”
奉珠呵呵一笑,道:“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有我阿娘全心全意的照顾着你,还不好啊。”
“若是只有大家,我也忍了,可你不知道,我娘也不知怎么了,也给我送汤喝,活像我是水缸似的。”元娘虽是抱怨的,可她神色却不见苦闷。
“你这是和我炫耀你得宠呢。”奉珠笑看着元娘道。
武良辰也不插话,只是随着她们,陪着她们笑笑,在一旁安静的喝汤。
奉珠和元娘笑闹了一场,便转头和武良辰打招呼道:“妹妹,在家里可还住得惯吗?”
“世伯和伯母都待良辰很好,良辰能得府上收留,真是感激不尽。”她得体的笑道。亲热而又不显得谄媚。
“呆在家里实在无聊的很,我就想了个法儿,天天在大家面前愁闷苦脸的,大家见我郁郁寡欢,深怕腹中孩子生下来也是这般皱巴,这才放了我出来,正好要给良辰购置些衣物、首饰,准备八月份的采选,我这才得了大赦,出来透透气。只是,临走时还嘱咐我,让我在你家这酒楼转转就回去,并不让我随处跑,瞧着春花姐姐没有,正是管着我的人。”元娘指指跽坐在角落里的春花。
“瞧大少夫人说的,夫人也是为您好。”春花这才开口道。
“春花姐姐说的对,我瞧着你这么大的肚子也为你悬心,这要是磕着碰着的,就不是小事,你得为我大哥想想,他都到了这个年纪了,至今还没一个嫡子呢。”奉珠见春花在,和元娘挤眉弄眼一通,假作训斥元娘道。
那春花也是一个聪明人,她年纪渐大,又对遗直没有想法,并不想在她们婆媳之间搅弄是非。只如一个透明人一般,跽坐在一旁,给元娘端茶递水。
元娘细细瞧了瞧奉珠的腹部,拉着奉珠悄悄道:“还没有消息呢,你那夫君也不小了吧。”
奉珠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沮丧的撅撅嘴,“没有。”
元娘这个荤素不忌的,脸不红气不喘的悄悄问道:“你们晚上没有打架啊。”
“我们从不打架啊。”奉珠奇怪的看着元娘。尔后,一脸震惊的看着元娘:“难道你和我大哥打架了?大哥也真是的,便是你有什么错,也看在你怀着孩子的份上让着你些啊。”
“呸!那也得你大哥能打得过我才行。我的意思是你们俩晚上没亲亲、摸摸、动动?”元娘翻了个白眼直白道。
“呸!你这嘴越发没有顾忌了,什么话都说。”奉珠微微红了脸,到底是嫁了人的娘子了,脸皮厚了许多,少顷便打量着元娘道:“我大哥不会把你动动了吧。”
“咳!”元娘这厚脸皮的反常的红了红。
“怎得,难道是你把我大哥怎么了?”奉珠心里却想着,元娘再强悍难道还真能把大哥一个七尺男儿怎么了,肯定不会的。
“其实吧,你大哥忒弱了。”元娘大言不惭道。
奉珠的嘴巴张的大大的,“千万不要告诉我你真的干了。你这肚子、肚子哎。”
她们俩自以为很小声的说话,其实都让旁边的人听去了。
惹得伺候的丫头们都涨红了脸。
武良辰却仍是安然自若的在那儿吃鱼,一边吃着,一边津津有味的听着。
这一个月来和元娘相处,知道杜元娘是个豪爽凌厉的性子,别人若是给她玩阴的,她就给人玩阴的,别人若是给她来阳的,她照样给还回去,就是一个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性子。还是一个最会护短的人。
她也找到了和杜元娘相处的分寸,悄无声息的打量房奉株,在房府时,从卢氏嘴里,元娘嘴里听到最多的就是这位娘子了,果然是一个国色天香胜似牡丹的美貌女子。
在心里掂量着奉珠的性子,通身的气派便是富贵流韵,许是因着她自身美貌的缘故,行动处自有一种傲视群芳的姿态,可却不让人讨厌,只因,那不是她故作姿态,而是她自身的美貌就摆在那里,不自觉间就让旁的女子自惭形秽,却与她无关。
而现在,见她与元娘玩闹,又觉她是一个玲珑可爱的纯然女子,这样的女子是幸福的,不管外面有什么危险,都有人及时的帮她挡住,例如杜元娘,例如卢氏,更如她现在的夫君。
好似,她生就的玲珑心思便不是用在对抗敌人的,而是用在逗得亲人发笑,让她所爱的人快乐的,笑口常开的。
禁不住的,武良辰有些嫉妒她。尔后,她又释然一笑,谁若遇上这样的女子都是要嫉妒的吧。
可瞧她生得这般玉雪玲珑,又见她笑起来时是那样的纯然美好,便只是看着、听着都想跟着她一起笑,又怎会忍得去伤害她呢。
武良辰想着自己的遭遇,父母早亡,幸有家产忠仆为依靠,本是能找个良人嫁了,安度余生的,奈何有族兄强霸家产,逼死忠仆,又想了歹毒的主意想把自己卖给大官为卑贱的侍妾。(未完待续)
第265章 最是烟柳繁华地(1)
武良辰冷冷一笑,若不能为妻,若只能为妾,那么她武良辰只能做这天下最尊贵之人的妾!
除了那天下之主,谁都没有资格让她武良辰为妾!
她慢慢吹凉这滚烫的鱼汤,趁热饮入口中,瞧着她们好似有说不完的话一般,便莞尔一笑。
一个杜元娘,一个房奉珠,一个野性难训,百无禁忌,性子如同男儿,一个天生仙姿玉骨,清澈如水,地地道道一朵娇花儿,便也只有如此,这两个相处起来才不至于别扭吧。
帝都有双姝,还有一位永安县主,据说貌似将离,这将离和牡丹,都是极为美丽的花儿呢,不过听元娘说,那位永安县主,性子却是极为暴戾的,不易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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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外头传来敲门声,听声音是绿琴。
“娘子,老王爷找您呢,菜食都上来了。”
闻言,武良辰顿住了,转头看向奉珠。
“河间王?”元娘坐起身,看着奉珠道。
“是阿翁。和你说起话来,我就差点忘了。”
锦园春的门打开,见绿琴正候在外头,奉珠便道:“我马上过去,你伺候着阿翁先吃着。”
“我去拜见一下吧。”元娘由月盈搀扶起来,道。
“也好。良辰妹妹,不然你和我们一起吧。”
“也好。”武良辰放下碗筷,欣然道。
喜登枝,老王爷由阿信伺候着,正在吃白嫩嫩的鱼肉。一边吃着,一边催着人去找奉珠。
“珠娘和谁说话呢,去了就不见回来,可是嫌我不好玩,去找好玩的去了。”老王爷咕哝道。
“是郡王妃那边的亲戚,梁国公府嗣子的嫡妻。”阿信把鱼肉剔了刺放在白瓷碟里,道。
“我不管珠娘和谁说话,去给我叫来,明明是陪我出来玩的,转眼就不见了,哼。”
“大王,已经去叫了,您稍等。吃鱼。”阿信哄着他道。
“阿翁,我带大嫂来给您请安了。”奉珠笑着,脱了鞋上来。
“王爷,给您请安了。”元娘挺着肚子欠身道。
武良辰跟着蹲了蹲身,跟在元娘后面的仆婢们都在门外头给老王爷磕了个头。
“这么多人都挤在这里做什么,想和我老头子抢鱼吃啊,除了这个都撵出去。”老王爷指着大肚子的元娘道。
奉珠哭笑不得,把仆婢们都打发出去,只留了元娘和武良辰在屋里。
“阿翁,这是武娘子,您看她美貌吗?”奉珠指着武良辰给老王爷看。
武良辰又给老王爷行了礼。
“没有你美。”老王爷吃了一口鱼道。
奉珠看了看武良辰,见她没有生气,便笑着和老王爷道:“孙媳可不是这个意思,武娘子要参加今年的采选呢,阿翁,你看她有机会吗?阿翁,你别只顾着吃啊,帮着看看嘛。”
奉珠摇着阿翁的袖子道。
老王爷这才又看了武良辰一眼,便道:“无忧可漂亮?”
“无忧是谁?”奉珠疑惑道。
元娘亦不解的看着老王爷。
“可是长孙皇后吗?”武良辰轻声道,并不敢在这位王爷面前放肆。
老王爷这才正经看了武良辰一眼,又继续低头吃鱼,慢慢道:“二郎是个贪图美色的?”
武良辰眼睛一亮,茅塞顿开,当即给老王爷跪下磕了一个头道:“多谢王爷指点,良辰没齿不忘。”
奉珠和元娘相视一眼,不知道二郎是谁。
“聪明就好。无忧就很聪明,二郎从始至终也没抛弃过她,夫妻恩爱,鸾凤和鸣。”老王爷咕哝道。
这会儿奉珠听懂了,想着当今圣上乃是一位英明之主,必然不是那等贪图美色的,便笑着给老王爷舀了一碗汤。
“你也吃。阿信,给珠娘剔刺。”老王爷瞧着元娘的肚子,羡慕的直瞅。
“多吃点,吃的胖胖的。珠娘啊,什么时候给阿翁生个重孙子啊。”老王爷笑眯眯的瞅着奉珠。
“阿翁啊。”奉珠羞赧的看着这老小孩。
“羞什么,你瞅瞅她,圆滚滚的,多有福气啊,你再瞅瞅你,瘦巴巴的,哎呦,阿翁什么时候才能抱上重孙子呦。眼瞅着,阿翁就要死翘翘了,你也不给我的阿阳生个孩子,让阿翁死不瞑目呦。”
“阿翁,你胡说什么,好好的又说那些不吉利的话,我可要生气了。”
“那你得把我的重孙子生出来。”老王爷趁火打劫嘟囔道。
“我也想啊,可是就是没有嘛,我有什么办法。”奉珠沮丧道。
“乖,不急啊。这事不能怪你,都怪阿阳没用,回头我让阿信给他找点宝药吃吃。”老王爷见奉珠懊恼,忙哄道。
“阿翁,你别说了,要羞死我了。”奉珠捂着脸不依。
老王爷笑呵呵。
“王爷,我们告退了。”元娘见这屋里没有她们说话的余地,便识趣道。
奉珠想和元娘她们一起出去逛逛,便磨着老王爷,让他在这里等她,她一会儿就回来。
本来老王爷是不同意的,福喜想讨好讨好老王爷,让福星很是做出了许多拿手好菜出来诱惑老王爷,这才脱了身。
元娘这次出来本就是打着给良辰购置衣物首饰的幌子的,这会儿见了奉珠,那就更得往首饰铺子里钻。
奉珠想着武良辰既是要入宫的,便是交好一番也不吃亏。反正这条街上有间金饰铺子是自家的,便做个顺水人情也不错。
就拉着元娘和武良辰进了福瑞金浦,很是给武良辰置办了几套金银头面。
“你怎么知道当今圣上与皇后的名讳?”从福瑞金浦出来,奉珠好奇的问。
“伯母给我讲了许多宫中高位娘娘的事情,有备无患,我都记住了。”武良辰笑道。
“原来如此。你长得很美,人又聪明,一定能被选上的。”奉珠瞧着她赞美道。
“但愿如此。”武良辰微微叹息道。
奉珠不大了解她,说了几句便罢了。
“瞧,那是谁家的贵娘子?这般惹人眼。”元娘指着从东边往西边来的一辆花车道。(未完待续)
第266章 最是烟柳繁华地(2)
“在长安贵女圈里没见过她呀。”奉珠打眼看过去,便见一辆载着满车红牡丹花的宝帐金车慢慢的从东边过来。
“瞧她一路来搜首弄姿的样儿,不像是正经人家的女子吧。”元娘厌恶道。
福瑞把奉珠三人送出门口,见了那辆花车,便了然笑道:“主母有所不知,这是流云教坊里出来的,不是舞姬便是歌姬,许是那教坊新出的招揽客人的主意也未可知。”
“扔了,扔了!”沿街的小贩有起哄的,抛了自己的挑担就去接车上,那花魁娘子的侍婢抛下的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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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扔一个!再扔一个!”有一个起哄的,就有第二个,很快把整条街上的闲汉帮闲也引来了,不久便引起了轰动。
闹得沿街酒楼上的食客都纷纷往下看。
天下第一楼,喜登枝雅间正靠着窗,因着天热,窗户打开着,街上的喧嚷声便清晰的传了进来。
惹得正吃的欢的老王爷满脸不高兴。
“闹哄哄的,外头出了什么事。”老王爷一边啃羊蹄髈一便道。
阿信站起身,顶起半垂的竹帘子往外头看了看,便撇嘴笑道:“老奴看,似是花娘游街呢。这大热天的,也不怕中暑晕厥。”
福瑞金铺斜对着天下第一楼,阿信看见奉珠,便和老王爷道:“大王,郡王妃买完东西了,正往这边来呢。”
“也该回来了,这女人啊就想买那些叮叮当当的东西。阿喜也喜欢买那些东西。珠娘像阿喜。”老王爷笑呵呵的咕哝道。
阿信知道老王爷又想起老王妃了,伺候了老王爷半辈子,他自是知道老王爷喜欢听什么话,便夸赞道:“可不是,咱们老王妃年轻的时候,也像现在的郡王妃一样美貌。”
“阿喜最美貌了。”老王爷嚼着煮的烂烂的蹄髈肉,猛点头道。
金铺门口,随着那辆花车的靠近,奉珠便认出这舞姬来了,可不是李文给她看过的那画轴上面的女子吗?
看真人竟是比画上的更美貌几分。
她正坐在一辆贴了金箔的车上,车后还拉着一辆次一等的两轮车,上头载满了牡丹花,并两个往下撒花的侍婢。
车上白纱飘动,若隐若现,但见她慢慢摇着团扇,嘴角含笑的看着一路簇拥着她而来的这些男人们,好似她是公主出巡一般。
奉珠细细看她的眼睛,果见其形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心里便不自觉的想起李文的那些话来。
又见她恣意的糟践那些普通的牡丹花,奉珠便觉有一种黏泞的感觉在心里膨胀,好像一只小手在揉捏她的心,让她痒不痒,疼不疼,模棱两可的难受。
总觉得有一层瘴雾蒙在心里,看不清,摸不着,便觉寝食难安。
“什么时辰了。”奉珠看看天色低低自语道。
“酉时了吧。”元娘看看天色,大致估摸道。
“我怎么觉得我才出来了一会儿呢,谁曾想已经出来了大半天了,回去,还不知要被怎么念叨呢。”元娘皱着一张包子脸抱怨道。
“也是时候回去了。”武良辰劝慰道。
“你们说她这是要去哪儿呢?”奉珠轻声道,眼睛看着这女子。
“还能去哪儿,回教坊呗。”元娘撇撇嘴道。
元娘心里觉得别扭,冷眼看着这女子,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她画的那眼妆是刻意模仿奉珠的。
看了那女子一眼,又扒着奉珠的脸看,厌恶道:“我就说我怎么见着这个女子就厌恶呢,我平常对那些舞姬歌姬也没这样厌恶的,原来是这个缘故。是我多心了吧。”
“多什么心?”奉珠瞧着元娘。
元娘可不想恶心奉珠,便道:“没什么。听说教坊只是教一些女子歌舞的地方,里头很干净,也不知是真的假的,还是说来骗骗咱们这等成了婚的夫人们的。”
“不然,我们去那些教坊瞧瞧去。想来,我们竟是没去过那里玩过呢。”奉珠禁不住说出口道。
“珠娘,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要去那种地方?可是你那九郎常去?你在王府里过的不好?受委屈了?”元娘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脸上担忧急怒之色显而易见。
“别激动,别激动,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呢。我就是想去看看罢了。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家去吧。”奉珠催着元娘道。
三个人进了酒楼大厅,奉珠便让茶博士把元娘的马车赶过来。
“我不走了。跟去你家住几天。”元娘双臂抱胸,冷冷道。
只是她如今正大着肚子呢,做这动作实在是不伦不类。
惹得奉珠并武良辰都扑哧一声笑了。
元娘讪讪放下胳膊。凝眉看向奉珠,便是马车来了,都不上去。
奉珠无法,只好拉着元娘又回了锦园春,把事情简略的和元娘说了。
奉珠愁眉苦脸道:“我是不相信那人说的话的,只是,她偏偏又打我眼前走过,我这心里总膈应着,就想去看看这个女人。”
“那就去,还等什么!是不是的,只有亲眼见了才能安心。”元娘一拍桌子,站起身道:“去,为什么不去!不就一个教坊,咱们换上胡服就去见识见识。”
“我自己去就行了,你现在这身板,便是穿上男装也包不住你这肚子啊。我想好了,我自己去那种地方不好,我拉着阿翁去。”奉珠指指锦园春旁边的喜登枝,嬉笑道。
“元娘,我知你是一片好意,只是你现在这般实在不宜出现在那里,这也不早了,你带着良辰回去吧。我有阿翁撑腰谁能奈我何呢,更何况我身边还带着武婢以及一些武艺高强的卫士呢。你就放心好了,记住回家不要跟我阿娘说啊。好啦,不要再说了,上车回家去吧。”奉珠给元娘打开车门,搀着她上去。
元娘也知自己这样,便是嘴再硬,也帮不上奉珠什么忙,坐上马车便道:“记得明日回娘家来看我,若是你不来,我明日可就去王府拜访你去了啊。”
“知道啦,我也想念阿娘了,明天会回去的。”奉珠笑着摆摆手,目送元娘离去。(未完待续)
第267章 爱你便要相信你(1)
老王爷也不知何时从楼上下来了,听着奉珠说要拉着他去,便笑呵呵的问,“珠娘啊,要拉着阿翁去哪里玩啊。”
“流云教坊可行?”奉珠颠颠的上去搀着老王爷,笑盈盈道。
“我知道了。”老王爷了然的笑看着奉珠道:“你想去找阿阳是吧。”
“九郎在那里?”奉珠的心略微寒了寒。
“赴宴呢,太子宴请,他如何能不去。珠娘,你放心,阿阳不会在外头乱来的,阿阳像我,没成亲前想怎么胡闹就怎么胡闹,这成亲之后啊,便是以正室嫡妻为重。你放心。”老王爷拍拍奉珠的手。
老王爷见奉珠还是不开心,便道:“你若想去,阿翁就带你去。反正那宴也不是什么好宴,阿阳这个时候应该正想着法儿脱身呢,你追去正好,把阿阳给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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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相信他的,只是有些忐忑。”奉珠看着阿翁,把遇着李文的事跟阿翁简略说了一下,“我知道他是故意那样说的,在我心里放一根刺,让我难受,让我去闹九郎,可我猜不透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王府里,除了阿翁,我总觉得他们都不怀好意。”
“你也感觉出来了。”老王爷沉默了一会儿道。
“是的。”奉珠搀着老王爷上了马车,让车夫赶去衣肆。
“我把王位给了阿阳,他们都不高兴了。”老王爷冷哼道。
老王爷眯着一双老眼看了看奉珠,便道:“阿阳是孝顺的,不怪他。可怪谁呢,我想了许久都没有想明白。”
老王爷闭上眼,闭口不再说话。
马车停了下来,奉珠见老王爷不再说话,她便下了马车,去衣肆买了一身胡服穿在身上,出来,又坐上马车,去往离着东市不远的平康坊。
平康坊,乃为教坊私院最大的聚集地,此处烟柳画桥,美女如云,繁华鼎盛,最是一个男人们的风流地。
奉珠和元娘虽是常常跑出来玩耍,可她们被严令五申,不得进入此地,一旦被发现便永远禁止她们出门。
她们也知道分寸,这等地方,纵然她们有满满的好奇心,可也是不能来的。
一入了平康坊,奉珠便真真被此处的繁华热闹给吸引住了。
十里长街,黄土夯实,楼宇飞檐,华灯初上,璀璨如星。
沿街两旁,翠柳高柏,教坊林立。
最是吸引人的是一入了此坊,便听见琴弦管乐,丝竹声声,不绝于耳。
“大王,郡王妃,是这儿了,请下车。”阿信为二人打开车门。
“珠娘,没来过这种地方吧。走,阿翁带你长长见识去。”老王爷哈哈一笑,豪迈道。
奉珠瞧着这楼房不高却彩绸飘飘的大门口,真真透着一股子脂粉气,便笑着和阿翁道:“单从大门口我便听着里头的丝乐声了,阿翁,你说里头又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其实里头也没什么,就是美女多了点,那唱曲的,跳舞的,那身段呦,好着呢。”老王爷用着一种我是过来人,也不过如此,但又还念的语气道。
奉珠嘻嘻一笑,在阿翁面前转了一圈,学着男子的模样给阿翁作揖道:“老先生,学生这厢有礼了。”
“好,好。”老王爷哈哈一笑,领着奉珠往里头去。
见着这一老一少进得门来,早有那水仙儿的眼线进去报信。
此时出来迎客的便是两个容貌不俗,身段袅娜的年轻女子,上来便娇笑着搀上老王爷和奉珠的手臂。
奉珠觉得好玩,便由着她们伺候着。
身边虽常年不缺丫头伺候,可现在穿着男装被这样的女子服侍着,这感觉新奇的很。
“郎君真真是貌美,赛比潘安宋玉了。”伺候奉珠的女子调笑道。
“是、是吗。”奉珠嘿然,瞧了这女子一眼,便见她细眉细眼,身段细如竹,一副娇柔模样,我见犹怜。
便是奉珠看着也有种想要细细抚慰的感觉,更何况男子乎?
“郎君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吧,可是慕那水仙儿的名来的?一定是的。郎君要香儿吧,香儿跳的舞比那水仙儿也差不了多少,郎君你看看,这么多的人都要找那水仙儿呢,她忙不过来的。”这女子噌着奉珠的手臂撒娇道。
进了大门,靡靡之音更盛,走了一段回廊,便见着了这正大光明男欢女爱之地。
夏日天热,圣上并宫中高位嫔妃去往九成宫避暑,京中留有太子监国。
圣上不知是如何的想法,明明立有太子,却日益对魏王宠爱有加,太子惊慌,慢慢乱了阵脚,又有魏王**以太子有腿疾为攻讦之言,致使太子日益沉浸在自卑之中,逐渐走向荒诞,转向声色犬马。
可一日为太子终身为太子,若是被废,哪里还有他活着的余地。便趁着圣上离京,大肆拉拢群臣。
二楼雅阁中,太子等人正在欣赏歌舞。
正是酒酣歌尽之时,太子放下酒杯看向跽坐于他下手的晋阳郡公,似漫不经心道:“晋阳郡王。”
“太子。”李姬阳放下酒杯拱手道。
“听说你昨日去我四弟府上赴宴了?”太子斜眼看着李姬阳道。
“是。魏王盛情难却,我只好从命。”李姬阳淡笑道。
“你倒是左右逢源,谁都不得罪。”太子说这话时,似讽非讽的。
“太子何意?”李姬阳假作不懂道。
“穆远啊。”太子又摆出一副虚怀若谷的模样,“眼光要放长远一些。你总这般左右摇摆,终有一天会惹来杀身之祸。”
说到最后,太子眼冷如刀射向李姬阳。
随着太子话落,跟随太子的几位朝臣亦拐着弯儿的劝说李姬阳。
“多谢太子提醒,多谢诸位的好意,我心领就是。”李姬阳仍是如铜豌豆似的,任是太子**如何威逼利诱皆不为所动。
“天色已然不早,太子,不如……”李姬阳将要起身。
“坐。”太子抬手压下,李姬阳只好又坐下不动。
“这会儿你就该和遗爱学学。”太子指指正和一位诗书大家讨论正酣的遗爱,“他比你来的早,你看看他,一点要走的意思也没有。”(未完待续)
第268章 爱你便要相信你(2)
“晋阳郡公,来,我们喝一杯。”侯君集起身走到李姬阳面前。
李姬阳起身,两人对饮了。
李姬阳一杯饮尽,想着上次和李老将军见面时,李老将军说的话:“侯君集此人,必有反意。”
“老将军此话怎讲?”
“我年事已高,再不能为大唐出力,圣上命我将毕生所学兵法尽数教授于他,他不仅尽数学去,而且反复试探,想从我这里套得战必胜的法门。可打仗哪里有什么必胜的法门,我就告诉他,不过心细胆大,尽人事听天命尔,他却不信,反跑到圣上面前告我一状,说我藏私,必有反意,进而倒打一耙。”
想罢此事,李姬阳心思斗转,不着痕迹的打量一番,便见他,眉眼之间见傲然喜色,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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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观宴中其他诸人,除了那沉浸在拜得名师之中的遗爱,旁人皆是一副洋洋自得模样,他心中有谱。
想着此次赴太子宴,便是因了遗爱,此时遗爱仍然不见想走的意思,他真恨不得抓了他出来,胖揍一顿。
想着来赴宴时,岳丈的嘱托,他举着酒杯走到遗爱面前,笑道:“二哥。”
“嗯?等会儿,我马上就想出来了,我感觉的到,我此时心潮澎湃,仿佛有一团火要喷涌而出,我知道就是在这个时刻了,歌舞,弦乐,太子,壮志凌云,青云之志……”
遗爱闭着眼,神情激动,活像是吃了五石散。
李姬阳是不懂他心中的诗,看着他这幅飘飘如仙的模样,他只想揍他一拳,正想着,他也这样做了,不过不是让他出丑的一拳将他打倒在地,而是笑着捏上了他的肩膀。
没见着他如何出力,便只听着遗爱一声痛叫,让他从那所谓的诗的意境里回过神来,不悦的看着李姬阳道:“谁让你打扰我的,我马上就想出来了,你这一打扰我,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
遗爱有些歇斯底里,眼眶发红,很不正常。
他见过旁人服食五石散之后的表现,惊的看了遗爱一眼,怒目看向一直挑唆遗爱的大儒!
“我再喝点,喝点就想出来了。”遗爱嘟囔道。
抬起酒杯就要往自己嘴里倒。
李姬阳一把夺下来,凑在鼻下闻了闻,咬牙切齿道:“你竟然喝这种东西!”
“喝什么,我饮酒而已,少多管闲事。”遗爱推了李姬阳一把没有推动。
“拿来!”伸手就去抢夺酒杯。
李姬阳不给他,他就颤抖着手去拿桌案上的银质酒壶。
“醒醒!”李姬阳将酒水猛的泼在遗爱脸上。
遗爱稍稍清醒,觉得身体燥热,开始撕扯自己身上的衣衫。
“大惊小怪的,五石散罢了。”太子不知何时走到李姬阳身后,夺了他手中的酒杯就一饮而尽。
其他人也是如此,皆是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李姬阳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服食五石散逍遥快活是从魏晋时传下来的,于现在人来说不算什么,可他却知道这东西的害处,服用多了,药石积聚在身体之中,能致使人狂躁暴戾,最终害死自己。
“太子殿下,时候不早了,告退。”说罢就要拉着遗爱离席。
“天还没黑呢,这么早回去做什么,难不成你家里也有一个妒妇。”侯君集挡在李姬阳身前,招招手,让正在跳舞的胡服舞姬过来。
“我倒是忘了。”侯君集突然想起什么,“你不正是娶了那天下第一妒妇的女儿吗,这女承母志,想必你家中那位也是一个善妒的。不过不要紧,这里正有一个善解人意的温柔花儿,乃是此间的魁首,今夜就便宜你了。”
他一把将舞姬推到李姬阳怀中。
遗爱服食了五石散,只觉身躯发热,把衣裳撕扯开露出胸膛,闻着女子香气,他先一头撞上去,将这舞姬抱个满怀。
“官人,可还记得奴家吗?”这女子含羞带怯的抬头,深情款款的看着抱着自己的人道。
谁知看到的却不是她跋山涉水想要找的人,惊的立即推开遗爱,差些把神志不清的遗爱推一个趔趄。
“你是谁!”
李姬阳顺手扶住,看向这蒙面舞姬。
“珠娘啊,看来咱们爷孙来的正是时候啊。”老王爷由奉珠搀扶着迈入门槛,也不知他们二人在门口看了多久了。
“二哥好风流哦。”奉珠皱皱鼻子。
闻言,李姬阳看过去,见阿翁和珠娘出现在这种地方,他蹙眉责怪奉珠道:“怎么把阿翁领出来了。”
奉珠吐吐舌,躲在阿翁身后不出来。
“不怪珠娘。”老王爷呵呵笑道。“这不是没事干嘛,就拉着珠娘出来耍耍。”
“王叔。”太子恭敬给老王爷作揖。
老王爷眯了眯眼,看向太子道:“是承乾啊,这才几年没见,我怎么瞅着你老的这么快呢。”
太子尴尬笑笑,请老王爷上坐。
老王爷慢悠悠抚着自己银白的美髯,道:“不了,我来接阿阳回家,这都什么时候了,家里女眷还等着他回家用膳呢。是不是珠娘,你等急了没有。”老王爷笑呵呵的问奉珠。
“谁等他呢,我早陪着阿翁你吃饱了。”奉珠哼了李姬阳一眼。
李姬阳抓着遗爱,不让他乱跑,瞧着奉珠温声道:“可是又等我了?”
“才没有呢。”奉珠脑袋扭向一边。
他轻笑一声,转头看向太子道:“殿下。”
他冷眯了一双狭长的眸子,正瞥见,那太子怔怔然的猛瞧男装的奉珠。
他往前一步挡住太子的视线,冷淡道:“殿下,夫人来寻我,告辞了。”
“夫、夫人,哪来的夫人?”太子回过神来,皱眉看着李姬阳。
李姬阳冷不丁把奉珠的幞头摘下来,顿时一头青丝散了下来,惹得奉珠惊呼一声,生气道:“你做什么!”
青丝如瀑,顺滑如绸,面貌清艳,五官精致,引得在场众人很抽一口冷气,只觉爹娘只给生了一双眼睛真真是不够看的,恨不能多生几双才好。(未完待续)
第269章 爱你便要相信你(3)
太子却失望的看了奉珠一眼,并不屑再去看第二眼。
李姬阳早有耳闻,太子好男色,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我还记得你说的话,你却早已经忘记了。”李姬阳故作伤怀的叹一口气。
“什么话?”奉珠瞧着这里这么多人呢,他就这般,倒是让她羞赧起来。
“你说要做这天下第一的妒妇,可是忘记了不成?”李姬阳用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指慢慢梳理着奉珠的一头青丝,盘成一个散散的髻压在头顶,把幞头又重新给她戴回去。
他不大会盘髻,手法有些笨拙,可奉珠的心却是暖暖的,仿佛春风拂过,在心田里落下一颗种子,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尽管面色微红,略有羞意,却不显得小家子气,落落大方,任由旁人打量,她被打量的时候还不多吗,天生的美人胚子,卢氏带到哪儿,被夸到哪儿,早早习惯了成为众人的焦点。
走到哪儿都是一轮圆月,受万众瞩目。
那胡姬美人慢慢摘下来面纱,她美丽的脸上早已经是泪痕斑驳。
“没忘!”奉珠铿锵道,转身看着他道:“那就从现在开始了哦。”
他但笑不语,算是默认。
“那么,现在,九郎,该回家用膳了,你要马上跟我回去吗?”奉珠仰脸笑盈盈道。
“自然,我的牡丹夫人。”他理所当然回应,丝毫不觉得自己惧内有什么不好。
老王爷心中宽慰,捋着美髯呵呵笑道:“行了行了,咱们回家去吧。”
如此一来,太子也不好再留人,摆摆手,让他们离去。
奉珠再去看遗爱时,他几乎快把自己脱光了。
李姬阳忙把这二舅兄的衣衫给他穿上,摇摇头。
“二哥这是喝醉了不成?”奉珠不满的瞪着遗爱。
安庆等伺候的人正侯在门外,见主子们出来,忙上前去把遗爱搀扶过去,阿信搀着老王爷,眼中有点点的湿意,看着李姬阳奉珠二人激动的连连道了几声好。
奉珠不解其意,转念想着王府中的糟糕境况,病的病,疯的疯,竟是没有一对正经夫妻,可是因为这个缘故吗?
“多吃了点东西罢了。让安庆把他送回去。”
门外华灯初上,灯火通明,他二人相视一笑,慢慢牵起手来。
水仙儿只觉自己如同一个跳梁小丑一般惹人嘲笑,她跋山涉水,从扬州找来长安,想方设法打听他的去处,可到头来得到的结果竟是这般的悲凉。
那光影中,他们手牵着手,一个高大挺拔,如同青松,一个娇小玲珑,袅娜生姿,相依相偎,竟好像在他们的前方出现了一条看不见的路,他们手牵着手,要一起走到尽头。
她是个外人,她看着她满心仰慕的人就这样与她擦肩而过,纵是对面亦不相识,她想该是因为她的妆容太过浓厚的缘故,这才使得他没有认出她来,若是、若是她洗尽铅华,他可识得她吗?
她悲苦落泪,自知甚深。她是风尘女子,自相遇之时,她的身子就不干净了,她多想在遇见他的时候,她是良家子,如果是那样的话,如果……
可是没有如果,她是风尘女子,从始至终都是。
她只能在风尘中漂泊,心,无所归。
可是曾经,他给了她栖息之地,给予了她莫大的荣宠。她真的以为,他是爱她的,可是见了那个女子之后,她才知道,他从始至终都不曾爱过自己,他留着她,不过是透过她去看另一个女子,那个容貌倾城的女子才是他之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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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奉珠不曾来过这里,瞧着她对这里这般好奇,便让老王爷先回去,他领着奉珠在此地游玩。
站在石桥上,奉珠指着清河之中的荷花道:“还是咱们家的荷花好看,又大又美。”
“怎么知道我在流云教坊的?”他站在奉珠身侧道。
奉珠便把怎么遇见那个李文,怎么遇见水仙儿的事告诉他了。
奉珠得意的跟他说:“我又不笨,这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他才给我看完那幅画,我后头就见着那个女子了,肯定有猫腻,九郎,你说我聪明吗?”
她睁着水灵灵的大眼期盼的看着李姬阳道。
“你相信我,是吗?”他心中微暖,轻抚奉珠的脸颊。
“为什么不信,你是我的夫君啊,若是连自己的夫君都不能相信,我还能相信谁呢,因为夫妻一体,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人呢。”奉珠好似漫不经心的道。
转身趴在石桥上,假作看着清河中的那对交颈鸳鸯,轻声道:“你知道我的过去,曾经一心想着李元嘉,一心想嫁他为妻,若非那一梦,我还是要固执下去的。梦里,他伤透了我的心更伤了我的这条小命,我本以为这世间没有好郎君了的,可是你是特别的,在我的梦里,你也是特别的,不知不觉的,你就在我的心里了,我嫁了你,就会全心全意的相信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直到你也伤了我的心伤了我的命。”
奉珠笑笑,把这些话说的风轻云淡。
听在李姬阳的耳里,却犹如一道雷劈下,在他的心上刻下永久不灭的痕迹。
他情不自禁的自身后抱住奉珠,紧紧相拥。
“珠娘……”
“干什么嘛,这是在外头呢,而且我还穿着男装呢。”奉珠扭着身子,笑着直躲。
她一点都不知道,她说的那些话,是多么的令他怜惜。
“她叫水仙儿,曾是扬州红袖招里的花魁,我曾与人谈生意时,在那里见到她,见她与你有几分相似,便为她赎了身,并赠予她一座带花园的小院子。”他轻轻的在奉珠耳边,把他自己与那女子的过往说给奉珠听。
奉珠静静的听着,虽然他的语调轻轻柔柔的没有起伏,可是她的心却犹如波涛,潮涨潮落,翻涌不断。
“那时候,你很厌烦我,便是我近你身三步远,你也要吵闹着把我赶走。”
“说好了的,不提那时候的事情。”奉珠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忍不住扭动身子。(未完待续)
第270章 万年堂里的怪事(1)
他紧紧抱着她,轻笑一声,又道:“每每被你的恶言恶语伤着的时候,我便去她那里。”
他察觉奉珠身子的绷紧,轻轻摩挲着她的脑袋,缓缓又道:“好几次里,我与她都同了床,亦……脱了衣裳。”
奉珠生气的使劲踩了他的脚。
他倒抽一口凉气,觉察奉珠的挣扎,越发紧的拥着她。
“可每每到了关键时候,我望着她的眼睛,便再也进行不下去,只因,那是亵渎了你。”
奉珠一颗心暂时落了地,抬眸看着他的唇道:“你吻过她吗?说实话!”
他轻轻一笑,拥着这小妻在怀,便觉心满意足,道:“你以为随便拉出一个女子来就是你吗?”
“什么意思?”
“让我得以耐心亲吻,吻遍全身,如膜拜我佛玉尊。”当他说出这话时,便已情动,只是轻轻抱着她,便让他新潮澎湃,总想着拥紧些,再拥紧些,像是上了瘾,越是了解越是想把心都掏给她,想着法儿的宠着爱着,怎般都不够。
“那你以前也有很多女人。”奉珠不知自己怎么了,委屈的呜呜哭了出来。
“莫哭。”他转过她的身子,吻着她脸上的泪,心疼莫名。
“你要说,我们早点遇见就好了,若是我们早点遇见,你就不会有那么多女人了。”奉珠抬着泪蒙蒙的眼睛看他,催着他快说,不然她就要被醋海淹没了。
他摇摇头,低头轻吻她的唇,“我们遇见的不晚。”
尔后又轻轻笑开,“说那些都于事无补,不要纠结我的过去,只看我们的以后,可好?”
水仙儿追出来,她还是不甘心,她想问问他,真的不记得她了吗?她更想问问他,在扬州时,从不曾要了她,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她的身子脏吗?
可当她看见桥上相拥轻吻的两个人,她颓然的摔倒在桥下,还用问吗?
答案就在眼前。
什么原因都不是,只是因为她不是他想要的那个女子罢了。
她那一张浓妆艳抹的脸被泪水冲刷,露出那属于她自己的清秀脸庞,她的可笑的自以为是的寻夫之旅结束了。
从始至终,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小丑卸了妆,要变成陌生人了。
“你不恨吗?你千辛万苦来找他,他却连认都不认得你,你若是恨,我可以帮你。”李文如幽灵恶鬼一般出现在水仙儿跟前。
水仙儿擦掉脸上的泪痕,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看着李文柔媚一笑,她又是那个红袖招里千娇百媚的花魁娘子,道:“多谢你指引我见到他,能再见他一面也了了我可笑的心愿。我要回扬州了,扬州才是我熟悉的地方,长安太大了,不适合我这样的风尘女子,我太渺小了,谁都能捏死我,如捏死一只蚂蚁。”
“你这女子倒也有些意思。”李文耸耸肩,转身便走。
好似水仙儿只是他送给李姬阳的一个小小泡沫,就那般光明正大的浮在水面上,就是要人看见,就是让人识破。
“阿文,你放心,这王府是你的,谁也夺不走。”站在一棵老槐树下的小云夫人听见屋里有人这样说。
“我等着你的好消息。父亲。”
那森冷的声音透彻骨髓,仿佛来自幽冥地狱。
深夜子时,万年堂的大堂内灯光昏暗,白纱随着夜风飘动,放佛脚不沾地的幽灵。
小云夫人打了个冷颤,她最不喜欢夜里来这里,阴森鬼气,处处透着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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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会儿,那扇雕花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身黑衣的李文从屋里走出来。
小云夫人迎上去,伸头往屋内看了几眼,悄悄凑到李文耳边,惨变了脸色道:“二郎君,奴家什么时候可以离开王府。”
“怎么?王府的荣华富贵留不住你?”李文声音冷冷道。
他抱臂在胸,斜倚着黢黑的墙壁,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他的脸呈现出一种惨淡的黄色。
小云夫人心肝颤了颤,往屋里看了看,搓着手哀求道:“二郎君,奴家实在是受不得了,你那父亲实在、实在是让人畏惧。二郎君,奴家忍了这么多年也够偿还您为奴家赎身的恩情了吧。”
此时,屋内传来幽幽的说话声,就好似是置身在义庄之内,那些年久的棺材被尸水腐蚀儿发出的“啪啪”声。
“你听,你听!”小云夫人蜷缩着身躯紧挨着李文,颤抖的指着紧闭的门扉。
她捂着耳朵,满眼惊慌,好似被恶鬼贴身恐吓一般。
李文神色淡淡,推开小云夫人,阴鸷道:“你怕什么,都伺候了他这么多年了,现在到是怕了,我仿佛记得,你的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人的血都是沾过的。”
“可、可现在不一样,你那个父亲,太、太令人害怕了,不、不,他还让人打从心底里恶心。我现在只要一想到曾经和他同床共枕,曾经他在我身上发泄,我都会不自觉的浑身发冷。”小云夫人面色发黄,活像是被精怪吸了精气,命不久矣。
李文嗤笑,冷睨着她道:“当初同意进王府伺候他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清清楚楚的记得,你敢同我讲价还价,要做这座王府的女主人。怎么,现在要命不要荣华富贵了?”
李文一把掐住小云夫人的脖颈,小云夫人惊惧挣扎。
“我可告诉你,我这条贼船,只有上的路没有下的路,若是想中途逃跑,下场只有一个。”他把小云夫人抵在黢黑的墙壁上,惨白的月光照着张牙舞爪的老槐树枝桠打在小云夫人惨白的脸上。
“死。”他轻轻咬出这一个字,在小云夫人涂抹了厚厚脂粉的脸颊上落下清淡的一吻。
“你要乖,听话的狗才有骨头啃,不听话的狗,我只能杀了炖狗肉吃,继母,你觉得我这主意如何?”
“听、听话,我听话。”小云夫人颤抖着嗓音屈服道。
“这就对了。仔细伺候着他,他要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一定要记住啊。”他貌似好心的提醒她。(未完待续)
第271章 万年堂里的怪事(2)
小云夫人惨白着一张脸僵硬的点头。
“这就对了。我最喜欢听话的狗,尤其是母狗。”他拍拍小云夫人的脸,摸了一手的黏腻,他搓了搓小云夫人的脸,发现她竟是哭了,并且弄花了自己浓厚的妆容,他抹了一手指在舌尖上舔了舔,然后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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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里买的胭脂,真难吃。贱人就是贱人,给你披上郡王妃的华丽外衣,你依然是俗不可耐。又如何能与我生母比。贱人!”他扬起手就要打她。
小云夫人抬手一挡,那巴掌并没有落下来,而是狠狠的捏着她的下巴,嫌恶的看了她一眼,却又狠狠的吻上了她的唇。
小云夫人一口咬破了他的嘴,咬牙怒喝道:“我虽是贱人,可我却是你亲姨母,畜生!疯子!你和你那个亲爹都是一样的疯子。”
李文饮啜了一口自己的血,腥味卷入舌尖,这令他兴奋极了。
他捏着小云夫人的下颚,冷冷道:“用不着你提醒,贱人姨母。好好伺候他,直到他入黄泉,下地狱,听清了没有?”
“听清了。”小云夫人点点头。
“进去吧,他正需要你,毕竟中了尸毒就不好了。”他冷睨着小云夫人道。
“是。”小云夫人,在他催促的目光下,推开门,走了进去。
蹲在地上,透过雕花木窗的薄薄窗纱,看见李文走了,她才站起来,拍拍胸脯。
纵然她和那位云夫人真的有血缘关系,可是对于李文甚至李平年来说,她只不过是一个贱人,卑贱如猪狗,等同于牲畜,可随意杀卖。
她知道自己有一个姐姐,可是自小被父母卖给牙郎,姐妹分离,多年不见,哪里有什么情分,更何况,她只是李文买来的棋子罢了。
蹲在地上,透过窗纱看着外头冷冷的月,她心里冰凉一片。
忽觉耳后一冷,腐臭之气袭来,小云夫人身体僵硬,慢慢回头,惊叫一声,仿佛遇鬼,当即晕倒在地。
寂寂深夜,便是稍稍有一点响动都听的一清二楚,更何况她那一声惊叫,幽扬的传遍整个王府。
松柏长青院。
正靠在李姬阳怀里熟睡的奉珠突然被这一声惨叫惊醒。
“莫怕。”深夜未睡的李姬阳搂着奉珠,拍着她的肩膀道。
“是谁在叫,在做什么,深更半夜的,要吓死人了,人家睡的正熟呢。”奉珠嘟囔抱怨道。
“该是从万年堂那个方向传出来的。”一直未睡的李姬阳轻声道。
奉珠揉揉眼睛,一觉醒来,见李姬阳没有睡过的模样,便道:“你还没睡啊,我都睡醒一觉了呢。想什么呢?”
奉珠稍稍爬起身,枕在他的腰腹上。
薄衾下露出一双嫩藕一般的手臂,肩膀上有点点红痕,那是欢好之后的痕迹。
“没什么,不过是一些朝堂上的事情。”他吻吻奉珠的额头,“再睡会儿吧,离天亮还早着呢。”
“你不睡我也不睡了。”奉珠噌着他撒娇道。“不然,你跟我说说朝堂上的事情也行。”
他轻笑一声,思路被打断,他也不想继续下去,搂了奉珠躺下,拍着她的肩膀道:“左不过便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事情,于我们却是没什么大碍的。”
“那你还深更半夜的想什么,可见事情不容易,且难以抉择,你少瞒着我了,我领你的好意就是。”
“在想遗爱的事情,以及房府。岳丈是脱不了麻烦的,且极其危险,闹不好便是剥爵杀身之罪。”
奉珠猛然抬起头来看着他道:“我阿爹精明着呢,不会被牵累的。”
可是奉珠说这话的时候,身子都在发抖。
皇朝政治,自古便如漩涡,但看你是奋勇避过,还是沾身卷入。一旦卷入,胜者为王,败者寇。
奉珠知道,那不是儿戏。
“智者千虑尚有一失。”他看着奉珠轻轻道,并不想她太过担忧。
“那、那你可有办法,二哥讨厌死了,我现在最讨厌他了。”奉珠略恼道。
“那些人给他服用了过量的五石散,依着白日看见的他的表现,只怕里头还有媚药。”
奉珠爬起身来,仰头看着他。
“且,圣上有意为高阳招遗爱为驸马。”奉珠还没完全消化完李姬阳的话,便又接了一道霹雷。
“莫要惊慌。”李姬阳压下奉珠,让她躺下,慢慢和她道:“若圣上打定了主意,做臣子的想拒绝也决绝不得。现在看来,只能顺其自然。又或者……”
想一个法子,让太子提前发动。
李姬阳瞧着奉珠紧张的模样,便笑道:“我和你说这些可不是让你紧张的,不过就是让你知道有这么个事情罢了,你心里也好有个谱。近几个月来,每月朝参的时候,你多留个心眼。”
“我知道了。”奉珠抿了抿唇,紧紧抱着李姬阳的腰身道。
“睡吧。”李姬阳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入夜,这座王府仿佛被笼罩在一片阴雾中,又彷如一张被拉起的弓,弓弦绷紧,不知何时,被谁轻轻一碰,便要断了。
第二日,奉珠回了娘家一趟,和元娘简单把事情说了,让她无须担心。
到了太阳落山,净街鼓响起时才启程回了王府。
明堂大厅,老王爷正独自坐在东窗下自己与自己对弈。
少顷,一个身姿瘦长,脸蛋瘦小的宫婢端了一杯茶呈上来。
阿信接过,对老王爷道:“大王,您要的茶来了。”
“放在旁边吧,我一会儿喝。”
“是。”阿信翘着兰花指把茶杯放在小几上,见那宫婢还如木头桩子似的戳在那里,便训斥道:“还不退下,站在这里做什么?”
“奴婢错了,奴婢这就下去。”这宫婢惊慌失措,磕了个头,便端着标准的宫廷礼仪退了出去。
阿信“嗯?”了一声,张嘴欲说,却不想被老王爷打断,让他坐在对面弈棋。
松柏长青院,奉珠已经从娘家回来。
见着李姬阳正躺在窗下榻上看书,而碧落正举着一碗水跪在床榻旁边的毡毯上,脸上泪痕斑斑,神色凄苦。(未完待续)
第272章 主母主子哪个赢(1)
奉珠瞧着此等境况,便笑着拨开帐幔,在李姬阳所卧的榻上坐定,指着碧落道:“你这处罚人的法子倒是好,往后,若是有哪个丫头不听话,我可就用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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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吧,碧落,你犯了什么错。”奉珠和碧落说着话,眼睛却是看向李姬阳的。
“夫人,您久不能成孕,奴婢便想着替夫人分分忧。”碧落牙一咬,便如是道。
“你的意思是我不能怀孕生子是不是?”奉珠只觉一股火气从胸腔之中噌噌噌往上冒。
“是,夫人您成亲这几个月来一直没有孕事,这是事实。”碧落说话一点也不客气道。
奉珠恼怒非常,猛然站起,指着碧落道:“给我拖出去,杖打二十!”
“夫人莫气,一个奴婢说的话,何必当真。”李姬阳心中明白的很,能不能生那得他说了算。
“夫人,奴婢说的是事实,是事实,你不能打我,阿郎,阿郎,看在奴婢服侍你多年的份上,饶过奴婢这一回吧。”碧落挣脱上来拉走她的婆子,扭身便跪在李姬阳跟前哭求道。
“拉出去,给我打,狠狠的打!”奉珠横眉怒目。
“看来是我平时对你们太过宽松了,竟然让你们有胆子背后议论主母,我今天便杀鸡儆猴,我看谁还敢乱嚼舌根。”
这是奉珠第一次这样发怒,惹得绿琴、锦画等皆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李姬阳亦是怔住,他没想到奉珠的反应会是这样大。
“珠娘,消消气。那不过是一个丫头的胡言乱语。”李姬阳拉住披头散发的奉珠。
奉珠甩开他的手,哭闹道:“你不明白,我想要一个孩子,我今天回家,我阿娘又问我了,她问我说,为什么我的肚子至今都没有消息,是不是我们之间感情不好,还是我自己的身子不行,又说,若是真的不能生,让我做好最坏的打算,可你看,我一离开你,就多的是女人想给你生孩子,李姬阳,我想要一个孩子。”
瞧见此种情景,绿琴、锦画早早的赶了伺候的人出去,屋里只留给他们二人。
他一把抱住奉珠,搂在怀里,歉疚道:“是我的疏忽,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在乎,我始终觉得你还是一个孩子。”
今儿个正是李姬阳要吃药的日子,安庆没见到李姬阳去拿便亲自给送过来。
进了主子的院子,便见外头廊下站了许多的丫头婆子,他不禁停了脚步,见着这许多女子,他有些打退堂鼓。
拄着腮帮子坐在栏杆上的阿奴瞧见安庆,便蹦下来,高兴的朝他跑来。
“安庆哥哥。”
他们早就认识了,是一起被李姬阳收养的,早先还是乞丐的时候,多亏了他照顾阿奴。
他见着阿奴亦是神情一松,把药盒递给阿奴道:“这是主子急需的药,你给送去吧。”
说罢,转身便走。
阿奴早早习惯了他这样的态度,朝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便拿着这药匣子往回走,想着既然是主子急需的,又是安庆嘱咐的,那么,纵然这个时候闯进去见着主子和主母正在干什么不适合小孩子看的事,她也是要去的。
屋内,奉珠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李姬阳,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把床上的凉枕和锦衾都拿来砸他,这还不算,边哭边道:“你害的我好苦,我还以为我自己不能生呢,你怎么能这样坏,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私自这样做,你太过分了,我不会原谅你的。”
李姬阳没想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无奈解释道:“我只是怕你受不得生育之苦,珠娘别闹了,下来。”
“是你太可恶!”奉珠掐着腰,指着他怒不可遏。
他瞧着这小妻在床上蹦跶的够久了,于是神色一凛,上前去一把搂住奉珠的腿就给扛起来,倒挂在肩膀上,轻拍着她的娇臀道:“不要闹了。”
“可恶、可恶,你简直太可恶了。我要回娘家,我今晚上不和你一床睡,你自便!”奉珠捶打着他厚实的臀部道。
倒挂着的她,正正好够着他的臀。
“放我下来,我头晕啊。”奉珠踢蹬着腿儿,呜呜咽咽道。
两人摔在床上,他把奉珠压在身下,大掌禁锢着奉珠的双手,捏着她的下巴开始吻她。
奉珠自然不配合,扭着头儿,左摇右摆,闭着唇儿就是不让他得逞。
“坏蛋,我今晚上跟你没完!你别碰我!我是真的生气了,你这一次做的太过分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奉珠啊呜一口,咬住他的下唇,却又舍不得使使劲给他咬破了。
可她又觉得自己委屈,呜呜哭道:“你可知道,我这些日子以来,战战兢兢,就怕自己真的不能生孩子,阿娘也催我,说我是不是怕疼不想生孩子,一直劝我说,你都这个年纪了,是该给你生个孩子了,不要我闹小孩子脾气,天知道,竟然是你自己吃着药,不让我孕胎。”
“珠娘,我、我只是担心你,莫哭。”他只能趁机堵住她的唇舌,用温柔攻势。
照着往常,他只要温柔的吻她,哄着她,她很快就会沉浸其中,乖顺如同一只波斯猫,可这一会儿,该是真的惹着了她,吻了半响,她倒也回应,温顺的躺在他的身下,可当他放开她,她又开始哭哭啼啼的,挣扎起身非要回家去。
“房奉珠!”他一把拉住她的睡裙,匆忙之下,用力过猛,把她整件嫩黄色的睡裙都给扯破了,从裙摆一直撕裂到背脊。
奉珠尖叫一声,气得发狂,转身投入他的怀抱,又踢又打,“你又扯坏我的裙子,这是我最后一件裙子了,我的新裙子都还没做好呢!”
他顺势搂住,为奸计得逞而暗暗自喜,在凉蕈上滚了一圈,拉了锦衾盖在两人身上,便只见薄薄的锦衾之下,鼓鼓囊囊的,动来动去的,嗯嗯啊啊的,好不消魂。
阿奴立在卧房门口,扒着帐幔伸头往里面看,便只见那水红色的床帐之后,人影起伏,娇声莺语,闹得阿奴一张小脸霎时变得通红一片。(未完待续)
第273章 主母主子哪个赢(2)
绿琴眼瞅着这只小泥鳅溜进来,她忙进来,一把揪住阿奴的耳朵,训斥道:“跟我出来。”
她耳朵里也听见层层帐幔之后的细细喘息了,她不是阿奴,她年纪渐大,对于那事,很是清楚,更何况,帐幔之后的那两人,恩爱非常,巫山云雨时,她和锦画这两个贴身伺候的,常常碰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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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绿琴姐你快放手,阿奴的小耳朵要掉了啦。”两人转出卧房,候在门外廊下呆着,阿奴哇啦哇啦大叫道。
“你这小东西,忒得是个小色鬼。”绿琴笑骂道。
因着阿奴一直穿着男装,不说绿琴不把阿奴当个小丫头看,便是谁见着了谁也不会把阿奴当个小丫头看。
带着一个瓜皮小帽,扎着满头的小辫子,活像一个匈奴人,见天的上蹦下跳,没个安稳的时候。
阿奴猛摇头,抱着绿琴的腰身撒娇道:“绿琴姐姐,人家只是去给主子送药罢了,真的没看到什么呐。”
“哼,跟条小泥鳅似的,我抓都抓不住,在我眼皮子底下就溜了进去,你呀,安分点吧,好好伺候主子们才是正经。”
“行了,你跟她说一百遍也没用。她还小呢,哪里定的下心来。”锦画瞅着小阿奴懵懵懂懂的样儿,便有心打趣她,道:“在里头看到什么了啊,阿奴也知道脸红了呢。”
说到这个,阿奴就特特担心,道:“主子和主母正在打架呢,绿琴姐姐,锦画姐姐,你们快去拉架。”
“你这促狭鬼,捉弄她做什么。”绿琴笑瞪了锦画一眼。
锦画掩唇一笑,又道:“那我们真进去拉架了啊。”
阿奴心内忐忑,正懵懂着,听着锦画要进去,她忙又拉住锦画的手臂,挠挠头道:“锦画姐姐,要不,你还是别进去了吧。虽然主子压着主母,看似是主母吃亏,可是阿奴也看到主母的长腿翘在主子的肩膀上了哦。”
阿奴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又道:“这样看来,主母也不吃亏哦。只要主母把长腿一夹,就能夹暴主子的脑袋!哇,主母好厉害,也会这一招呢,阿奴也会哦。”
她却不知,她这懵懂无知的叙说,却让绿琴和锦画的脸涨红,锦画忙一把捂住阿奴的嘴,羞囧求饶道:“我的小姑奶奶,快别说了。”
阿奴扒开锦画的手,呼呼大喘气道:“锦画姐姐,你要谋杀阿奴哇,阿奴都喘不开气了。”
“阿奴!”绿琴严肃的看着阿奴。
“绿琴姐姐……”阿奴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让绿琴用这样正经严肃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禁并直了腿儿,认真听着。
绿琴只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烫,叮嘱阿奴道:“刚才在屋里看到了什么,都不准说给旁人听,可记住了?”
“嗯嗯,阿奴有分寸,阿奴知道,主子和主母打架,主子打不过主母,这很丢人的,阿奴坚决不会告诉安庆哥哥的。”阿奴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保证道。
“你还说!”绿琴涨红了脸呵斥,扬州欲打,吓唬她道。
阿奴朝着绿琴做个鬼脸,躲在锦画身后不出来。
“算了,这小妮子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我瞧着她这幅纯真的模样,倒觉得是我们自己想多了。”锦画笑道。
“想什么,我可什么都没想。我看是锦画你想着谁了吧。”绿琴打趣她道。
“不和你说了,说不三句话,就不正经了。”锦画略有羞涩道。
阿奴看看绿琴又看看锦画,心里奇怪着,明明她们说的话她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可为什么就是听不懂呢?
唔,怪不得是主母最喜欢的两个大丫头呢,大丫头就是大丫头啊。
阿奴感慨了一通,忙举起手里的药匣子朝着两人晃晃道:“阿奴要送药给主子的,安庆哥哥说,这是主子急需的呢,不能耽误的。”
“便是在重要的时候,那也得主子和主母有空才行啊,现在啊,你就先等着吧。一会儿主母便会叫人进去备水沐浴的。”绿琴道。
奉珠细细娇喘着,仰头看着头顶上的宝帐,感觉腰上的大掌仍是没有放松的样子,便轻声细语道:“九郎,我身上黏黏的,你放我下去稍微洗一洗吧。”
他自奉珠胸口上抬起头来,瞧着奉珠气消了不少,便舒服的哼哼一声,道:“让我再躺一会儿。”
奉珠心想,你倒是会找地方躺着,你倒是舒服了,我这心里还憋着一口气没处发呢。
“珠娘,我母妃就是难产死的。”他闭着眼睛,轻声道。
声音小的仿佛蚊子哼哼似的。
奉珠一怔,心里隐隐明白他的担心。
这个人啊,除了和自己分享一些开心快乐的事情,其他那些惹人烦恼的事情从不告诉自己。
他好似已经习惯了自己承担一切。
奉珠觉察自己胸部上的麻痒,不禁想到,许是在自己胸口上找到母亲的感觉了,这才对自己说出口的?
不然,若是依着他的性子,他才不会说呢。
“她那时候已经生过大哥和我了,依然……我问过安庆,他说你这个年纪不适合生孩子,很危险,珠娘,我不想失去你。我只有你和阿翁而已,阿翁……阿翁糊涂了,我……珠娘,耐心等等,等你二十岁之后我们就要个孩子,好吗?”他抬起头脆弱的看着奉珠。
把奉珠的一颗心都看化了,不禁温柔缱绻的摸着他的脑袋,纤细的五指插在他乌黑的头发里,缓缓抚摸。
“要等五年呢,五年都生不出孩子来,又不知要惹出多少风波来。”奉珠喃喃道。
又想起碧落,便道:“那个碧落不是你的贴身侍婢吗,你怎么舍得惩罚他。”奉珠不禁酸酸道。“定是做了什么勾引你的事情了,哼,你看她说的那样义正言辞,活像我不能生就该她代替我为你生一个孩子一样,多么伟大又无私的丫头啊,你说是不是,你感动不感动啊。”
“下朝回来的时候,在李老将军那里喝了点酒,回家来见你不在屋里,问了丫头知道你回了娘家,我就在那榻上小歇了一会儿,不想她就进来了。脱光了衣裳往我身上扑,我没想到会有丫头这样大胆,我还以为是你,她身上的味道又和你身上的相似,便搂了她。”(未完待续)
第274章 有命进来没命出(1)
奉珠正在给他挠头皮,闻言使劲抓了他发根一下,惹得他蹙了蹙眉,又继续道:“搂了她一下,我就知道她不是你,猛的睁开眼把她推倒在地,然后,你就回来了。”
他淡淡的说完,噌了噌奉珠宣软的胸脯,颇有些讨好的意味在里头。
奉珠哼了一声,拍打着他的头皮道:“我身上的味道怎么会和她身上的一样,你那什么破鼻子,你少找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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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珠刚刚经历完一场情事,四肢酸软着,便是拍打着他,他也只觉得是给他疏松疏松,舒服的拱拱奉珠的胸脯,活像一只猪崽子。
“你不信,你现在就去她身上闻闻,你瞧我说谎没有。”
他搂了搂奉珠的腰身,舒服的叹息道:“我一搂她就知道不是你。”
“怎的?她身子不够软,提不起你的兴致啊。”奉珠捻酸道,只觉得自己的牙齿都要酸倒了。
“是啊,她身上都是骨头,哪里有你的身子软呢,又香又软的,怎样抱都抱不够。”他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把个奉珠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的。
咬着唇儿,涂着蔻丹的尖长指甲,使劲的挠他的发根。
“嘶,疼,轻点。”他轻笑出声,按住奉珠的手,让她轻轻的挠。
奉珠缓了缓力道,还是气不过,又多拍了他几下。
“拍傻了你的夫君,你往后可是要吃苦头的。”他气死人不偿命道。
“傻了才好,傻了就不会说话气我。你要是傻了,我就养着你,没事就拉出来溜溜,和阿娘出去逛街啊什么的,都给你拴上一根银链子,让你跟在后头拿东西。”想着那个情景,奉珠乐的呵呵笑。
奉珠转了转眼珠,试图套他的话道:“九郎,你跟我说实话,你搂着人家的时候,心里真没个想法?你说实话,我不会生气的。”
李姬阳精明的彷如猴子的祖宗,他心里一清二楚奉珠打的主意,睁开眼,从奉珠身上翻下去,拉了锦衾给奉珠盖上,搂着她的肩膀道:“我问你个问题。”
“嗯?”奉珠看着他,不知他要问什么。
“你说吃惯山珍海味的人,你要他再去吃粗糠杂粮,他吃不吃?”
奉珠转着心思想他这话的含义,恼怒道:“你的意思是,若是她比山珍海味还要美味,你就吃下肚去喽?”
“怎么,你对自己不自信?”他抱臂在胸,笑看奉珠道。
奉珠要被他气死了,拿了凉枕就去砸他。
他反而哈哈大笑,不躲不闪,就让奉珠砸。
那凉枕是玉质的,若是用了力气砸在脑袋上,定然给他砸出一个血窟窿来。
奉珠试了几试,觉得这东西太危险了,万一把他砸死了,她真要承担谋杀亲夫的罪名了。
气嘟嘟的,在床上瞅了瞅,见着床尾有几个竹子编制的坐垫,便拿了过来,砸在他身上。
“我不和你说了,我下去审问你那个碧落去,我倒要问问她,哪里弄来的香料,还是她动了我的胭脂。哼!”
“珠娘。”他拉住要下床的奉珠,眉眼含笑道:“便如你嗜甜,我嗜咸,改不了的。”
奉珠转身看他,脸上渐渐有了笑容,睨着他道:“一次青书,一次碧落,两次了,你没让我失望过,往后也要这样才好。”
天色将黑,晚膳都还没用,总不能在床上躺着,奉珠起身沐浴更衣。
趴在浴桶上,锦画正在给她搓背。
奉珠想着李姬阳说的话,在心里琢磨开了。
少顷,便笑着问锦画,道:“锦画,你说宝庆为什么看上你?”
“啊?”正在感慨阿郎的“暴力”,把她家娘子背上都吻出了好多红痕,仿佛一朵朵娇花的时候,冷不丁被奉珠这样问,锦画略略红了脸,道:“奴婢可不知道。”
“那你说九郎为什么看上我?”奉珠这脸皮自从成亲之后,厚了可不是一点半点的。
“不要说什么我美貌之类的话了,于他,看了不知道多少女子了,我可不信,比我美貌的没有一个。”奉珠心里高兴,便又道:“除了天生的长相之外,我想了想,自己没有多少优点啊,锦画,你说,他为什么会看上我。”
锦画细心瞧了瞧奉珠的神色,见她心情颇好,便笑道:“奴婢猜测,在阿郎心里,娘子是最好的吧。不在于外貌,而在于他就是喜欢。”
闻言,奉珠心情更好了,喜滋滋道:“你的意思便是,如果我是一个相貌普通的女子,他若是喜欢我,也会喜欢我的。这话有点拗口,但是,我心里明白。”
少顷,她又道:“可也不对,喜欢和相貌还是有关系的,喜欢的是一个人,可是一个人又包含了什么,什么样才是一个人,家世、长相、气韵、能力,这都是一个人具有的东西,若是我自己不够好,也不会被好的人喜欢,就好比,如果他不够好,我也不会喜欢他一样。”
锦画有一些明白,便如她和宝庆,因为他在阿郎身边是第一管家,而她在娘子身边也是个大丫头,身份上配得上他,因此才会被他划在妻子的人选里,又因为自己和他的脾气相投,这才最终被他看上。
“可也不对。便如韩王和遗珠,她们两个身份上不对,可我瞧着,韩王心里是喜欢遗珠的。”
“娘子,别胡思乱想了,水凉了,起身吧。”锦画拿着一块锦布披在奉珠身上道。
“喜欢不等于就会幸福,不幸福,喜欢也就没有了。锦画,你说是不是?”
“是,娘子说什么都是对的。”锦画笑道。
重新换了衣裙出来,便见李姬阳正坐在食案前等着她。
奉珠在榻上坐了,睨着李姬阳便道:“把碧落带上来,我闻闻她身上的味儿。”
锦画几个并不知奉珠说得闻闻味儿是什么意思,但是把碧落带上来却是听懂了的。
李姬阳摇摇头,到了一盏酒吃了,并不去管她。
“你想我怎么处置她?”奉珠笑看着他道。
“你想怎么处置她?”李姬阳反问。(未完待续)
第275章 有命进来没命出(2)
他二人在那里拿了碧落打情骂俏,立在一旁伺候用膳的云霄却是撑不住了,见碧落被打得奄奄一息抬上来,她跪下求情道:“主子、主母,且饶了碧落这一回吧。就、就念在碧落对主子您情深一片的份上。”
李姬阳不动声色,奉珠却是冷冷一挑眉,看着云霄道:“若是依着你的意思,谁对九郎一往情深谁就都可以脱光了躺到我的床上,和我的九郎巫山云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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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不是这个意思。”云霄惊觉自己失言,忙跪拜磕头道。
“她若是不成,我便放过她,她若是成了,我便该给她一个侍妾的身份,你是这个意思?”
“奴婢错了,奴婢错了。”云霄自知失言,悔不该多嘴,跪在地上“嘭嘭嘭”的磕头,把自己光洁的额头硬生生磕红了。
奉珠不看云霄,就看着李姬阳的表情。
李姬阳奇了,道:“我看着我干什么?”
奉珠哼了他一声,嘟囔道:“看你心疼哪一个啊。”
李姬阳瞥见塌下一个碧落后臀沁血,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一个云霄在地上磕头,大有奉珠不叫起,她永远磕下去的架势。
想着云霄跟了他多年,伺候他时本分又尽心,便道:“云霄没什么错,你就饶了她吧。”
闻言,云霄身子一颤,脸色刷白,更是哀哀哭求奉珠。
“主母,奴婢发誓,奴婢和主子一点关系都没有,求主母相信奴婢。”
“你这是做什么?”李姬阳不解她为何这般,他只是为她说了句求情的话罢了。
奉珠知道这个云霄是个分外小心谨慎的人,虽没有锦画知心,绿琴细心,却胜在为人老实本分,勤奋肯干,她有心留着她用,顶上青书的缺,便故意一试,顺便给那些妄图一步登天的小丫头们一个警告,爬主子床不是那么好爬的。
“云霄你起来吧,你的心我明白了,站到一边去。”
“多谢主母,多谢主母。”云霄闻言,如蒙大赦,许是磕的太多了,头晕踉跄,亏得有绿琴和锦画搀扶着。
她感激的朝绿琴和锦画笑笑。
锦画瞧了奉珠一眼,悄悄在云霄耳朵旁说了几句话,便见那原本灰头丧气的云霄,眼睛蓦地一亮,看向奉珠,整个人都振作起来。
“主子,你好狠的心肠。”碧落撑着一口气,爬起来跪在地上,看着李姬阳狠狠道。
“绿琴,你闻闻她身上的味道,锦画,你去看看谁碰了我的胭脂。”奉珠冷然道。
“是。”听着奉珠这样说,锦画和绿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个去妆镜台上查看,一个当真拽下她身上的香囊嗅闻。
“娘子,您看。”绿琴扒开她的香囊,露出里面的香料来,竟是和奉珠平时佩戴的金质镂空花纹的香球一般无二。
“娘子,香料和胭脂都是奴婢管的。”锦画看着碧落恨得咬了咬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是奴婢的过失,请娘子惩罚。”
“我这屋里,每次出去都会留下一个信任的丫头看顾,碧落,你是如何偷取的,还不快从实招来!”奉珠冷看着她道。
绿琴一惊,今儿个娘子回娘家,是她看顾着的,中午的时候,这个碧落拿着绣花棚子来找自己一起绣花,她就答应了,两人就坐着胡床守在院子里的葛藤架下乘凉,她恍然记得自己打盹来着。
闻言,亦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什么理由都不说,当即便认错道:“娘子,是奴婢的疏忽,求娘子惩罚。”
这两个都是奉珠跟前伺候惯了的,于奉珠而言,错了就是错了,不论你是什么理由,先认错再解释也不迟。
碧落似是豁出去了,恶狠狠的瞪着奉珠道:“我就是偷用了又如何,妒妇!旁人家的贴身侍婢皆是家主的侍妾,早早被收了房,为何就你特别,自你嫁进来便霸道的把我们赶到一旁去,一个大丫头倒干着二等丫头的活计,还有没有天理。云霄胆小怕事,我可不怕,你既然不主动为阿郎纳妾,那我就自己动手。”
奉珠算是听明白这个碧落心里想着什么了,于她来说,她早就把自己看做是九郎的侍妾了,而自己又从没有那个打算,她这才急了。
李姬阳看向云霄,神色难看道:“把她调来我身边时,你没跟她说清楚吗?”
云霄忙半蹲身行礼道:“奴婢说了,她一来奴婢就把主子的规矩清清楚楚的告诉她了。主子若是不信,奴婢愿同她当面对质。”
碧落自知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今晚上之后,她还不知是死是活,一边害怕一边却仍是嘴上不饶人,道:“谁家的主子身边不是妻妾环绕的,以前主子身边也不乏女子来来往往,为何成了亲便不同了。”
她阴恨恨的瞪着奉珠,道:“你以前那么厌恶主子,骂他是贱商,骂他配不上你,现在知道主子是皇室宗亲了又巴巴的贴上来,我呸!”
她这话可真毒,不但戳了李姬阳的死穴,更是把奉珠的死穴也戳了一下,这不是往他们夫妻之间插刺吗!
奉珠猛然站起,怒气横生。
李姬阳一把握住奉珠的手,道:“明日叫了牙郎来,发卖了吧。留不得她了。”
奉珠因着被提起她在扬州时候的胡为,悄悄看了李姬阳一眼。由着他发落,并不敢吱声。
“阿奴,去二门上把宝庆叫来。”李姬阳冷淡道。
“是。”阿奴把药匣子放在食案上,战战兢兢道。
“卖就卖,左不过又到别家做丫头。”碧碧落破罐子破摔,仍是不服软,强横道。
李姬阳冷然哼笑,“你以为,还会把你卖给正经人家?”
“主子!”碧落猛然尖叫,想爬到李姬阳身边去。
李姬阳赤着脚从榻上猛然下来,踩在毡毯上,一脚便踢得她吐血。
“宝庆!”
宝庆从阿奴那里得知内院情况,连忙放下手上所有事物便赶过来。
进了院门,打老远就听着主子叫他。
他忙三步就两步,推开围在廊下的丫头们进去。(未完待续)
第276章 茶无好茶似鸿门(1)
躬身道:“主子。”
“卖到窑子里去。”
宝庆一惊,心想这碧落到底如何惹恼了主子,那窑子乃是一个最卑贱的去处,甭管是无赖混混,菜贩闲汉,进去,只要扔下三两钱,随便按倒一个就能上。
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貌女子若是进了那种地方,宝庆打个冷颤,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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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的命令他是万万不敢违背的。
奉珠不知这窑子和教坊的区别,只当是卖做歌姬舞姬了,在她的印象里,那些舞姬们的日子是不错的,整日间穿金戴银的,往来穿梭在男人之间卖笑为生,要是存够了钱还能自赎其身,找个没人识得的地方还能找个穷汉子嫁了,算是便宜她了。
教坊那是专做达官贵人或是豪富巨贾生意的去处,往来之间都是有修养的人,可窑子却不是,窑子那是下等妓子的去处,从来都是有命进去,没命出来。
大厅内,灯火通明。
食案上,奉珠咬着唇儿小心翼翼看了李姬阳一眼,讨好的夹了一个驴肉毕罗放在李姬阳面前的碟子里,道:“九郎,多吃些呀。”
李姬阳心内有些没底,暗怪自己不该在奉珠面前发怒。
李姬阳见那沾了血的毡毯已经被换过了,挥挥手让丫头们都下去,道:“你怕我吗?”
与此同时,奉珠也道:“忘记以前的事情好吗?”
两人都怔住,李姬阳轻笑出声,道:“还记得在扬州的时候,我们和离的那日,我没有登船远航,而是坐船回来,你在门口等我吗?”
“记得。我还被你那奶娘给扔出来了呢。”奉珠想想自己那日的厚脸皮,脸蛋便微微发红。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一睁开眼睛发现又回到扬州,依然是他的妻子,她想都没想的就想留下来。
“我永远记得,你那日的笑容。那是你第一次真心对我笑,真真是清艳无双。我这才知道,原来你真心的笑容是这样美。更让我觉得,若是你从此愿意我亲近你,愿意笑给我看,便是让你嫌恶,我也认了。”他摇摇头,轻笑道。
被自己的夫君夸奖,奉珠又是高兴又是羞囧,更知道他是真的不在乎了。
“我、我也不是故意要那样骂你的,只是那个时候,被阿爹突然嫁给你,没得骂,我也不了解你,只知道你是个商人,就那么骂你了。可自从和离那日,我从绝食中醒来,我就不那么想了,也不再嫌恶你,想、想跟你好好过日子。”
奉珠倚在靠枕上,眼儿有意无意的飞着他,手指慢慢的缠绕着靠枕上的流苏,羞然道。
李姬阳突然想起什么,便道:“就是那日做的梦吗?”
奉珠点点头。
“是那日。我想着是有桃妖帮我看清了他,而又选了你。”奉珠不想让人当成妖孽烧死,她早早就告诉自己,那个如梦似幻的秘密就永远的埋在心里。
渐渐的,就连她自己也只以为是自己做的一个梦,这个梦里梦见了自己的一生。在梦里受了一辈子的苦,醒来就是要享福的。
“桃妖?”他笑了笑,现在他更相信奉珠是看那些志怪小说看多了,便道:“怎么不是桃花仙子?”
“唔,就是桃妖嘛,我感觉是,或者是一只艳鬼。”奉珠左右看看,悄悄道。
“我知道了,你那本《神怪录》里面可不都是妖和鬼吗。我懂了。”他笑着点点头。
奉珠乐得他不再追问,便道:“我虽然没见过它,可我曾经感觉过它的存在,真的真的,我不骗你。”
他笑着摇摇头,低头饮茶,似漫不经心道:“怕我吗?”
“为什么要怕你,只是因为你踢伤了一个婢女吗?那你就太小看我了。”奉珠挺直身子,认真的看着他道。
“只要你对我好,哪怕你是坏人,我也不怕你。”奉珠又加了一句。
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不让他心里存下什么芥蒂。
放下茶盅,他问奉珠道:“在你心里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坏人。”
奉珠瞧着他认真的神色,抿着唇,想着该如何回答。
他却不让她回答,而是道:“好与坏,没有绝对的分界。就比如,我杀了人,而那个被我杀死的人,在那之前却杀死了我的亲人,珠娘,你说,我和那个被杀的人之间,哪个是好人,哪个又是坏人?”
“这儿……”奉珠怔然看着他。
李姬阳见她满脸迷茫,想要说的话便又都咽了回去。
奉珠瞧出一些东西来,叫了丫头进来,把食案撤下去,膝行到他身边,搂着他的脖颈道:“我不管你做过什么,只要你是我的夫君,便是随着你充军我也认了。”
“好珠娘,我怎么会让你陪着我受苦,不会,永远不会。”他亲吻着奉珠的眉心道。
“你要做什么吗?”奉珠感觉不安。
“做一些早该做的事情。是时候了结了。哪怕一个是我的生父,一个是我的庶兄。可我有阿翁有你,只要你们不抛弃我,我就什么都不怕。”他紧紧搂了搂奉珠。
却让奉珠越发不安。
阿奴见食案上的药匣子又被撤了出来,她这个尽忠职守的小婢女忙又勤快的给送进去。
李姬阳可认得那小匣子,不是那避育的药丸又是什么,蹙眉给阿奴使着眼色。
阿奴傻乎乎又道:“主子,这是安庆哥哥给你的,你怎么不拿着啊。”
李姬阳顿觉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斥责道:“拿出去。”
“拿来我看看。安庆给的?”奉珠接过药匣子,问着阿奴却睨着李姬阳道。
“是啊,是啊。”阿奴猛点头道:“安庆哥哥说,这是主子急需的哦。”
奉珠打开一看,里头是三粒黑黑的药丸子,眼瞅着李姬阳,拈出一个就要往嘴巴里送。
“别吃。”他忙握住奉珠的手。
“做什么用的?”奉珠明知故问道。
“咳。好珠娘,孩子的事情,等你再长大些再说。”说着话,他要去夺奉珠手心里的药丸子。
奉珠一口把药丸填到嘴里,用舌尖推到一边口腔里,一双凤眸不屈的瞪着他,等着他妥协。(未完待续)
第277章 茶无好茶似鸿门(2)
这药好苦,苦的奉珠皱巴了一张小脸。
“哇!主母,这是给主子的,不是给你的,你怎么吃下去了!”阿奴惊呼。
“滚出去!”李姬阳让这笨蛋给弄火了。
“嘎!主子,阿奴做错什么了,阿奴已经把东西送到主子手里了哇。”阿奴愤愤不平道。
“出去。”奉珠也呵斥她,实在是这药丸太苦了,搁在嘴巴里久了,她的舌头都要麻了。
锦画听见里头的动静,忙跑进来,把这个不识趣的家伙揪着耳朵拎出去。
“快吐出来,这药不是给你吃的。”李姬阳一手捏着奉珠的腰肢不让她乱动,一手张在她的嘴巴下面,等着她吐出来。
“不!”奉珠摇头,双眸晶亮的看着他,非要等着他答应不可。
李姬阳看着奉珠稚嫩的脸蛋,咬着牙和她较劲。
奉珠皱巴巴着一张小脸道:“要化了,咽到肚子里去了。”
“还不快吐出来!”他急了。
按倒奉珠,长腿压着她的双腿,双手齐上要掰开她的嘴,奉珠忙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眶红红,泪雾弥漫,猛摇着头就是不张嘴。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
瞧着她固执的模样,他心疼的厉害,便道:“我不再吃药就是。”
闻言,奉珠哇一口就把那苦药丸子吐了出来,黑黑的药丸咕噜咕噜滚到床榻上,奉珠叫道:“苦死我了。”
瞪了他一眼道:“若是依着你,你也不想想,若是再等五年,你都多大了,你不怕后继无人,我还怕呢。再说了,像我这么大就生孩子的也很多呢,也不见她们怎么样,所以,放心吧九郎,我会没事的。你要相信我福大命大才行。”
她笑着和李姬阳道。
李姬阳轻抚奉珠的脸颊,只觉一股暖流从心田涌出,温暖到四肢百骸。
瞧着奉珠红艳艳的小唇,他便只想亲吻。
吻着她,恋着她,让她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感激与喜爱她。
“嘴巴里好苦。”奉珠捂着嘴不让他亲。
“我尝尝。”他吻着奉珠的手背,让她害羞的松开手,然后一口叼住她的唇儿。
初,是苦的,两个人一起把苦的吞咽掉,便只剩下甜的。
苦的背后是甜,此时此刻,她知道,他也知道。
门外,阿信瞅了瞅仍然灯火通明的大厅,又瞅了瞅关着的门,拂尘一甩,心内明了,便满脸含笑道:“这对小夫妻啊。”
守在一旁的锦画与绿琴并不敢拿大,半蹲身给阿信行了礼,笑问:“您来可是有事吗?”
“有、有,老王爷又病了,让小郡王爷去看看。”阿信赶紧甩一甩拂尘,敛容郑重道。
两个丫头知道事情紧急,连忙叩门,高声道:“阿郎,娘子,奴婢们进去了,有要事禀报。”
闻言,大厅榻上已是**的奉珠连忙推开李姬阳道:“快去看看。”
“我知道是什么事。”李姬阳道。“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不急、不急。”阿信脸上情不自禁又带上笑容道。“繁衍下一代子孙最重要。”
倒是把两个丫头弄的满脸通红。
过了一会儿,李姬阳头戴金冠,身穿蟒袍,敞开门出来。
看着阿信道:“走吧,这就去看看。”
“小郡王爷,您这么快就出来了?”阿信悄悄的往李姬阳看了看。心里想着别是小郡王爷那方面不行吧。
把这事记在了心里,想着回头就跟大王商议商议,得弄点虎鞭给小郡王爷补一补才是正经。
李姬阳轻咳一声,对这位老宦官侵略性的眼神略微表示不满。
阿信忙敛容悲戚道:“小郡王爷,您快去看看吧,大王、大王糊涂病又犯了。这回怕是不大好了。”
李姬阳脸抽了抽,脸色一悲,沉重道:“带我去看看。”
大厅里,春情稍稍退却的奉珠正懒洋洋的斜倚着靠枕。
“九郎去了?”
“回娘子,是的。”锦画坐在脚踏上,慢慢给奉珠捶着腿道。
“哦。这天真热,绿琴,做一碗枇杷果的冰碗来。”奉珠笑眯眯的吩咐道。趁着九郎不在,先吃一碗再说。
“娘子,您今儿个的一碗已经吃了哦,小心奴婢去向阿郎告状。”锦画劝慰道。
见奉珠仍执意要吃,便又道:“娘子,吃多了冰,每到来癸水的时候会肚子疼的。您忘了,上次癸水的时候,肚子疼,还延长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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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因为我没喝补汤的缘故吗?少糊弄我。”
“娘子若是不信,改天把安庆叫进来问问看就知道了。”
这时阿奴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侍婢,这侍婢奉珠不大认得,仿佛是那个大嫂的侍婢。
“七夫人,奴婢雅儿给夫人请安了。”雅儿给奉珠行礼道。
“原来是你啊,大嫂可是有什么事吗?”
“回七夫人,我们夫人请您去饮茶。”雅儿不卑不亢道。
“这天色已然不早了,明日可好?”奉珠推脱道。
雅儿转了转眼珠,便又笑着道:“七夫人,天才黑呢,不晚。您不知道,我们夫人为了请您,今儿下午亲自下厨做了几样点心出来,不是奴婢夸自己的主子,我们夫人做出来的点心真真是美味。我们夫人还说了,早该请您去叙叙的,这王府眼瞅着就要换个主人了,往后还请郡王妃多多担待才好,要求奴婢务必把您请过去坐坐。郡王妃,可能赏我们夫人一个面子吗?”
“瞧大嫂说的是什么话,大嫂有邀,做弟妹的哪里有不去的道理。我去就是。”
“多谢郡王妃。”雅儿跪谢道。
“有好吃的点心哇,夫人,阿奴也要去。”阿奴高高举着手,期盼的看着奉珠道。
“自然少不了你。”
让锦画略略给她整了整发髻,带上她的六个武婢,加上在前头打着灯笼领路的宫婢,这一行浩浩荡荡的,好不壮观。
李元的壮志凌云院中,除了大厅里点着红灯笼,院子里都是漆黑的。
“院子里怎么不点上灯笼?”奉珠问身边的雅儿道。(未完待续)
第278章 旧事重演恩怨恨(1)
“我们郡公爷不喜欢。”雅儿低着头道。
闻言,奉珠便没再问。
这院子比奉珠和李姬阳的院子要略大一些。
大厅中,东面窗下,置有两扇屏风,屏风之间是一张低矮儿宽大的坐床,光滑的紫檀木面上铺有一张编织有花纹的凉蕈。
一身白绸衣,神色木然的阿婉正跽坐在一张小几旁,双手逮着玉轱辘碾茶末子。
墙角的梅瓶里插着芍药花,隐隐的透着香,李元拉开内室的门,跽坐在地板上看着阿婉。
“你为什么要把七弟妹请来,七弟与我一母同胞,只要我们老实本分,七弟不会亏待我们的。”
阿婉碾好茶末的时候,红泥小火炉上的铜壶也被沸水顶开了盖子,呼呼的冒着烟气。
烟雾里的阿婉是李元没见过的瑰丽,他从不知道面貌平凡的阿婉会有这样的好颜色。
仿佛想起什么,他忽而恼怒砸门,把门砸得咣当响,“我知道你,七弟绝不会容得下那个狗杂种,你不快活的日子马上就到了!**!哼!”
咣当一声,他猛的把门拉上。
阿婉掀开自己的白衣,那衣衫下的皮肤鞭痕遍布,就没有一块好地方。
她慢慢转头,看着那扇被他摔打的仍然发颤的门,冷掀起嘴角。
“大嫂!”奉珠由雅儿领进门,见着正跽坐在胡床上的阿婉,便欠身道。
“过来坐,无需多礼,郡王妃。”她木然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语气淡淡的。
奉珠假作没听出她话语里的疏离,笑着在她对面跽坐下。
“大嫂找我来何事?”
阿婉看了看跟着奉珠来的这些人,道:“郡王妃好大的架子,走动都有这么多人跟着,不过无妨,我料到了,茶盅准备了很多。雅儿,带她们下去,好好招待着。”
“是。”
“你们下去吧。”奉珠也道。
阿奴看着小几上红红绿绿的点心就流口水,垂涎的瞅着。眼巴巴的瞧向奉珠,死活不愿意跟着下去喝那劳什子的茶。
奉珠一笑,招招手让阿奴过来。
“这小丫头让我给宠坏了。她最爱吃点心了,听着大嫂做的点心美味,巴巴的要跟过来,无礼之处,大嫂不要介意。”
阿婉淡淡的打量阿奴几眼,见她瘦小的不过**岁模样,便道:“我还以为她是个男童,郡王妃故意留在身边,寂寞时使用的。”
“大嫂这话何意?”奉珠隐隐觉得她这话说得怪异,就算阿奴是个男童,她又要怎么使用?
难不成真是她想的那样,可是这么大的男童还是小孩子吧。
阿婉看了奉珠几眼,见她满面红光,幸福之极,便淡淡道:“回去问问你的郡王爷吧,他一准知道。”
阿婉将碾的细细的茶面舀了一勺放在紫砂杯里,又用白不布巾隔着热,端起烧开的沸水,有技巧的转动手腕,把水倒进茶杯里,随着水慢慢注满,水面上出现了一副山水画。
奉珠看得惊叹,称赞道:“大嫂的分茶之术真真了得。”
阿婉并不多说话,而是淡淡道:“弟妹,请用茶。”
“多谢。”
奉珠端起茶杯,慢慢吹凉,看着茶杯中的山水画,笑道:“这画面这样的美,我都不舍得喝了。”
此时,阿婉已经又充好了一杯,端起,吹凉,又道:“弟妹,请。”
“请。”奉珠道。
阿婉慢慢饮了一口,奉珠亦同。
见奉珠喝了,阿婉拿起搁在桌子上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冷冷一笑。
明堂之中,东窗下榻上,老王爷正安稳的坐在那里下棋。
见着李姬阳进来,便道:“阿阳,来,咱们爷俩下一盘棋。”
李姬阳没有说话,未脱靴就盘腿做到了老王爷对面。
老王爷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弄着自己的银白长须,瞧着他那副模样便了然笑道:“担心珠娘啊。别担心,珠娘聪明着呢,你要相信她。你们结发为夫妻,便要生死与共,你总是护着她,也不是个法儿。”
闻言,李姬阳脱了靴扔下塌。
“这就对了,你一路走来也不知沾染了多少尘埃,脱了它们扔掉才不会弄脏了我的塌。”
“阿翁,我还以为你会躺在床上。”李姬阳把一颗红宝石的棋子往前推了一个格子,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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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一会儿我再躺下。以前啊,我总想着,你爹会醒悟过来的,他以前还是很孝顺的一个孩子,我哪里想到他越发不成气候了,知道王位落空,现在更是变本加厉,我听阿信说,他现在已经不成人样子了。还是早了的好,省的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你说呢,阿阳。”老王爷看着李姬阳道。
“阿翁,我从没后悔十年前做下的事情。母妃难产的那天夜里,我听见母妃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我去找他,让他来看看母妃,可他却陪着那个女人将我打了出去。我很愤怒又担心母妃就偷偷溜进了产房,躲在柜子里,透过柜门的缝隙,我看见母妃身下的血染红了床铺,看见血色逐渐的从母妃的脸上褪去,直到母妃浑身冰冷,奄奄一息。然后稳婆惊慌的喊叫,血崩了,血崩了,再然后,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他携着那个女人进来了。”李姬阳捏着棋子的手在发颤,他力图让自己显得平静起来,手放了下去,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那时候,你只说是那个女人毒害了你母妃,其余的便是和阿翁也不多说,你不知,阿翁当时有多伤心,你这个狠心的孩子。”老王爷落下棋子,也停止了动作。
“他们两个人在奄奄一息的母妃面前卿卿我我,母妃伸着手,看着他,他无动于衷。过了一会儿,那个女人走近母妃,笑着说:‘郡王妃你安心的去吧,我和平年会好好的照顾你的孩子的。’然后他冷眼看着母妃,对那个女人说:‘药下的有点少,血流的太慢了,她怎么还不死。’”
老王爷猛按看向李姬阳,颤抖着嗓音道:“是、是他害死了姬氏?”
李姬阳蓦地闭上了眼,少顷,又道:“母妃生产的那日,我正和侯勇一起在练武场对打,知道母妃生产,我就跑了过去,身上带着我自己的佩剑,一直都带着那把佩剑。然后我看见母妃猛然坐起身,双目睁大,五指成爪,怨恨滔天,死不瞑目。我自己也是,那时候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他没想到我会在屋里,怔然的时候,我就一剑刺了上去,那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我一剑刺进去,血便喷了出来,喷了我一脸,杀完了人,我才知道害怕,她是我杀的第一个人,我害怕的看着他,我求救的看着他,叫他‘父亲’,也许我是希望他能安慰我的,可是我杀了他最爱的女人,他疯了,扑向我,夺过我手里的剑就杀我,我到处跑,可总也跑不出那间屋子,然后,六娘冲了出来,在他举剑砍向我的时候用一条胳膊救了我一命。”(未完待续)
第279章 旧事重演恩怨恨(2)
“当我赶过去的时候,我看见一地的血,姬氏死在床上,云霓死在床下,六娘昏厥在平年的剑下,一条残断的胳膊横在我的面前,而你惊慌的扑向我,他举剑又追上来欲杀,被家将制服,捆绑,疯了一样的呼喊。”老王爷叹息道。
“他要杀了我,为他的爱妾报仇,眼看有您护着我,他奈何不得我,就想报官让我坐牢,是六娘站出来,她听到了一切,她知道是自己的生母和父亲害死了我母妃,更知道是我杀死了她的生母,可是她还是站出来,一旦他将我告到官府,她就去揭发,故意谋杀发妻同样是死罪。六娘……我愧对她。”李姬阳说完,蓦地松开了手。
这个秘密藏才他的心里十年了,十年之中,他日日受着煎熬。他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
便是一眨眼的功夫,十年过去了。
“阿阳,离开王府之后,我到处找都没有找到你,你藏在哪里了?”老王爷问出心中多年的疑问。
李姬阳神色微僵,而后释然道:“没藏,只不过成了乞丐罢了。我每天都要做噩梦,每天都浑浑噩噩的,随便倒在大街上、屋檐下、山庙里就睡一天,便是我就躺在您的脚下,只怕您也认不出我。后来,我就跟着流民离开了长安。”
“大王,小郡王爷,时候差不多了。”阿信避让在外,瞧着铜壶滴漏已经上了第二个刻度,便屏息进来,出声提醒道。
“哦,不知不觉都这个时候了。”老王爷把自己跟前的茶推给李姬阳,道:“你闻闻,这茶香的狠,只怕要香死我了。”
壮志凌云院中,一座偏僻的假山里,从里头传来女人的娇喘和男人的轻吼声。
雅儿守在外面,耳朵根子都红透了。
不一会儿,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便听一个淡淡的女声道:“你都安排好了?”
“万无一失。”一道阴冷的声音道。
“阿文,如果我们成功了,你还会要我吗?”
“阿婉,你是个聪明人,当初答应你的,会给你一笔钱,让你离开那个无能的男人,旁的就别想了。”李文拍拍阿婉的脸蛋,冷鸷道。
阿婉推开他的手,淡淡道:“李元那个懦夫,一直都知道我和你通奸。”
“所以你才说他是懦夫、软蛋不是吗,千年的王八,哈哈。”他毫无顾忌的在李元的院子里小,在李元的院子里睡他的妻子。
“阿文,你要是失败了呢,能带我走吗?”阿婉倚靠在假山石上,问道。
“我不会失败的。你要相信我,在安排这一切之前,我试探过李穆,他可宝贝他那个小妻子,他身上唯一的软肋就是房奉珠。你放心,我肯定会成功的,我早打探好了,金库的钥匙就在李穆的身上,一旦他被抓走,整座王府都在我的控制之下。”李文胸有成竹道。
他站起身钻出假山,拍拍阿婉的屁股道:“现在,我要去看一场好戏了,我那个爹是不会让我失望的。好了,你回去吧,今晚上就是你最后一次受他的折磨了,往后有你的好日子过。”
说罢,他转身就走。
阿婉抬头,在回廊上看到她自己的夫君,李元,绥阳郡公,一个千年绿王八。
奉珠幽幽的醒来,眼前一片漆黑,她有一些害怕。
在自己身旁摸了摸,摸到一个温热的物体,奉珠使劲推了推她,小声道:“阿奴、阿奴。”
阿奴揉揉眼睛坐起来,好像刚睡醒的模样,道:“夫人,怎么了,好黑呀,阿奴都看不见了。”
“我也不知道,我们不是在大嫂那里喝茶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奉珠迷茫道,她害怕的缩缩身子,尝试着叫道:“有人吗?绿琴、锦画,你们在哪里?”
“夫人,阿奴怕黑。”阿奴紧紧抱着奉珠,颤抖着小小的身子道。
“别怕,来,我们靠着墙壁站起来,你拉着我的手。”奉珠一手摸着冰冷的墙壁,一手拽着阿奴。
慢慢的往前挪步,伴随着“咣当!”一声,奉珠吓了一跳,小叫了一声。
这屋里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奉珠心内发颤,心想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阿奴弯下腰摸了摸被踢到的东西,又“嘭嘭嘭”敲了敲,对奉珠道:“夫人,好像金器哦。”
“阿奴你身上有火折子吗?”
“有的,差点忘记了。”阿奴在自己的身上摸了摸,拔出鹿皮套子,奉珠便看到了火星,随着阿奴慢慢的轻吹,“扑哧”一声,着了火,照亮了她和阿奴的脸。
火光幽蓝幽蓝的,照的阿奴的脸也是幽青色的,想必自己的脸也是一样的。
奉珠接过火折子,举着,四处查看,此时,她们正处在一个狭窄的通道里,通道上刻有文字,奉珠细细看了看,发现竟然是祭文。
这条通道看起来很长,墙根下放着一溜金银器皿,以及三彩的瓷器。
“夫人,您看,这里头是酒哎。”阿奴打开一件酒器,里头盛放着绿色的浊酒。
“这个,这个是点心哎。好可惜哦,已经不能吃了。”阿奴又打开一个银质蒸笼,上头满满当当的放着早已经发霉的馒头。
奉珠心里越大不安,谁的屋里会放着发霉的馒头,而且用银质蒸笼盛着。
又有谁会在人住的屋子里刻上祭文,又不是坟墓。
坟墓?
祭文,酒器,霉掉的馒头,不是陪葬给死人的又是什么?
正想着,便见前头黢黑的甬道中,隐隐飘过一抹白,幽幽的,似乎还发出呜呜声,像风吹过白幡,飘飘荡荡。
奉珠只觉喉咙被谁扼住,身子僵硬,说不出话来。
“阿奴、阿奴。”
“怎么了,夫人?”阿奴看着奉珠,拉住她的手。
“别只顾着玩,我们先找到路出去才是正经。”奉珠找到自己的声音,力图镇定道。
“阿奴给夫人领路。”她拍拍自己的小胸脯,保证道。
“往前面看看去。”
随着她们走出这一条甬道,便进入了一个空旷的墓室,奉珠有感觉,真的是墓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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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旧事重演恩怨恨(3)
“嘭!”她们身后的甬道被一道石门封死了。
奉珠和阿奴都吓了一跳,立时回头,正对着一幅刻在石壁上的画,画上是一个模样婉丽的女子,她身上穿着霓裳,笑容甜美,仿似正在为谁跳舞。
“阿奴。”奉珠紧紧握着阿奴的手不放。
此时,她才知,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不知道九郎想到这种情况没有。
往前走了几步,借着火折子的光,奉珠便在这间墓室的中央位置看见了一口紫铜大棺材。
上面刻着祥云仙鹤,天宫瑶池,惟妙惟肖。
“夫人,这么大的棺材哎!”阿奴惊叹,胆大的上去摸了摸,敲了敲,发出“嘭嘭嘭”的金属声响。
壮志凌云院中,李元醉醺醺的倒在凉蕈上,阿婉跽坐在小几旁,安静的煮着茶。
李元不说话,阿婉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慢慢撑起身子,看着阿婉道:“我知道你们今天晚上要干什么。”
“是吗?那你为什么不去阻止。”阿婉淡淡道。
“我为什么要阻止,和我有关系吗,我一个废人,我管那么多干什么。阿婉,你也不应该掺和进去,李文赢不了我七弟的,当李文失败的时候,七弟不会放过你的,是你把他的妻子迷倒的。”
“阿元。”阿婉技巧的转动手腕,冲出一杯小山水图画来,推到李元的跟前,淡淡道:“你怎么不去死呢?”
李元捂着嘴像一个娘们一样呵呵笑,嘲讽着她,道:“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去死。也许我在等着七弟回来,为我们共同的母亲报仇,也许,我只是想看着他们自相残杀,然后,我坐收渔翁之利。你不想当王妃吗,阿婉,如果我做了王爷,阿婉,虽然你给我带了绿帽子,但是我还是会扶持你做我的王妃。”
“阿元,你是个懦夫,连死的勇气都没有。”阿婉冷冷道。
“是啊,我就是个懦夫。我要不是个懦夫,在你和李文第一次通歼的时候,我就该杀了你,而不是留着你。我要不是个懦夫,在得知母妃被那个贱婢毒害的时候,我就该学着七弟,把李文和李六娘也捅死,让他们母子母女三个贱人一起下十八层地狱。我要不是个懦夫,就该在得知自己失去生育能力的当天就弄死那个贱婢!我要不是个懦夫,阿婉,我早该放你走,而不是留着你,让你欲壑难填,呵!”
他嘲讽的冷笑。
阿婉平凡的脸上慢慢流下两行清泪,她看着李元道:“刚嫁给你的时候,我是自卑的,因为我娘家败落,我相貌普通,又怎么配得上你一个王府的嫡长孙,你是注定要袭爵的人,可是洞房那天我才知道,我嫁给了一个不能给我幸福的男人。”
“哈,幸福,我的幸福早被那个贱婢给毁了。”
“可是你对我很温柔,你说你什么都可以给我,除了孩子。我也哭着答应你,就算没有孩子,我也好好和你过日子。”
“我是一个无能的人,阿婉你红杏出墙也是应该的。”李元捂着自己的脸,不让流下来的眼泪被阿婉看到。
“那天,我路过花园的假山,听见阿文正和一个宫婢做那种事情,我着了魔,站在那里不动,像做梦一样,我闯了进去。他们赤身裸体的抱在一起,那个宫婢看起来又是享受又是痛苦,上瘾的催着阿文用力、用力,用力什么?我不知道,可我的脚迈不动,走不开,我就那样看着他们行事,直到我把自己也放纵了进去。有一次就有两次就有三次,可是你从不阻止我,只是每次和阿文弄过之后,回到屋里受你的鞭笞,打骂。我身上越是疼,我越是想和阿文搞在一起,我上了瘾,着了魔,我堕落在地狱里走不出来。阿元,我恨你。”
“恨吧,我也恨。原本这座王府是我的,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是我的,而今,什么都和我没关系,我只是苟延残喘的活着,我在等,等到哪一日我有了勇气,就结束掉自己的生命。在我死之前,阿婉,我会先杀了你,我离不开你了,阿婉。”
阿婉轻轻的擦掉脸上的泪痕,淡淡道:“可我想活,等我拿了钱,我就走,远远的离开你,你这个恶魔!”
李元痴痴地笑了,笑她的异想天开,更笑她的愚蠢。
“七弟不是好惹的。他和我不一样,他生下来的时候就是壮实的,胖墩墩的狠是可爱,阿翁很疼爱他,有那样一个爹和庶母,怕他遭到和我一样的对待,更怕母妃护不住她,就接到身边去亲自抚养,从小就拿他当个军士一样的训练,天不怕地不怕,会走的时候就抱着小短剑到处祸祸,等他会说话的时候,更是哄的阿翁母妃拿他当个宝贝蛋儿,等他长到七八岁的时候,就会往那贱婢床上放蛇放老鼠,甚至往她茶水里放巴豆。”
说着这些,他笑了,很是正经的笑容,一丝猥琐也没有。
阿婉怔怔的看着他,仿佛想起他们刚成亲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他本就长相俊美,一笑起来,更是迷人,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还记得,她总是沉浸在他善良的笑容里。
“有阿翁撑腰,父亲管不了他,那贱婢更是拿他没有办法,她几乎恨毒了我七弟。每当那贱婢跑到我可怜的母妃跟前耀武扬威的时候,七弟总是拿着剑出现在母妃的面前,他像一个勇敢的将军,拔剑,刺杀敌人,保卫母亲保卫这个家。母妃是可怜的,没有夫君给她撑腰,她就只有无用的我和七弟而已。”
“也许是七弟太过得意,太过锋芒毕露了,我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果然,那个下着雨的夜晚,电闪雷鸣,母亲死了,七弟杀死了那贱婢和她未出生的孩子。那晚上闹得很凶,阿翁都差点压制不住。我冷眼看着他横剑在自己的脖子里,狠毒的看着七弟,他要七弟的命,七弟若是不死,他就死在阿翁的面前。阿翁痛苦极了,他就只剩下这一个儿子了。七弟的脸上、手上、身上都是血,血光中他好像一下长大了,他冒雨跑了出去,从此再也没有回来。可是你看,我们原本以为死了的人,他强势的回来了,我知道,他是回来报仇的。他心里有恨,我那个爹和二弟心里也有恨,他们迟早会拼命的,你瞧,我又猜对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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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旧事重演恩怨恨(4)
“你真是一个无情的人。”阿婉淡淡道。
“有情也好,无情也好,你对一个无能的人说管什么用,我总不会伤心就是了。这心啊,阿婉,早就被你伤透了。”
“你也伤透了我的心,阿元,我的身上都是你留下来的印记,我这一辈子都抹不掉了。”
墓室中,阿奴把四周的长明灯点亮,奉珠围着那口棺材转了一圈,又把这间墓室仔细看了一遍,也没见着有门。
她有些沮丧,难不成要死在这里了?
“夫人,你看。”阿奴指着一面镶嵌在石壁中的琉璃镜子。
“这里头还有水呢。”
奉珠也看见了,这琉璃是半透明的,仔细看才能看出里头有水流动。
“阿奴,你说,咱们要不要试试把这面镜子打碎。可能这后头就是出口也说不定。”
就在她们商议的时候,从那镜子里慢慢浮现了一个黑影。
奉珠想看清楚那是什么,眼睛都要贴在镜子上面了。
突然,那黑影清晰的浮现了,就贴着奉珠的眼睛、鼻子、嘴巴。
待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奉珠“啊”一声惊叫,吓得踉跄退后,咕咚一声坐倒在地。
“鬼、鬼啊……”惊慌失声,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大叫出来。
阿奴也被这突然浮现的影子吓了一跳,待看清是什么,便搀扶起奉珠道:“夫人,是一具小孩的骷髅。”
奉珠身子发颤,深吸几口气才能稳住心神。慢慢站起来,又看了那东西一眼,影影绰绰的,正如阿奴说的,是一具小孩的骷髅,那般的大小,估计是还没生下来就死了。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它距离我的脸就那么近!”奉珠伸出指甲盖比量着。
“若不是有那镜子隔着,它就漂浮到我的脸上来了。想想就恶心。”奉珠禁不住打个冷颤。
阿奴想象着一具小孩腐尸贴在脸上,冷冷打个寒颤。
“夫人,我们要是出不去了,要是主子也找不到咱们,咱们主仆两个就要死在这里了。”想想阿奴就哇哇哭了出来。
“不会的,九郎一定能找到咱们。”奉珠抱着哇哇大哭的阿奴安慰道,尽管她也很害怕,但是她总不能在小孩子面前哭,那就太丢人了。
透过一个小孔看到里头的情况,李文冷哼了一声。
“阿奴,别哭了,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奉珠掐了一把正哭的专心的阿奴。
阿奴可怜兮兮的抹抹眼泪,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没听见什么,就又开始哭。
就在这时,那口棺材突然发出“咔嚓”一声。
奉珠身子一僵,阿奴蓦地止住了哭声,摸向自己腰间的扣带。
“咔嚓!”又是一声。
在这寂静的密闭空间里,特别的清晰。
奉珠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小孔外,李文跟一个宫婢道:“是时候了。”
“是,寨主。”那瘦小脸的宫婢,脚步轻快,显然是一个练家子。
墓室内。
伴随着咔嚓几声响动,那口紫铜棺材“轰隆”一声打开了。
奉珠和阿奴远远的躲着,生怕从里头爬出什么鬼怪来。
可是等了半响,里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奉珠和阿奴大着胆子上前,便闻到一股腐臭味儿。奉珠已经可以猜想棺材里头是什么了,左不过一具腐烂的尸体罢了。
踮着脚伸头往里一看,奉珠的瞳孔微缩,脸色唰白,扭身便吐了。
阿奴亦是如此,吐的比奉珠厉害。
把在阿婉那里吃过的点心都吐了出来。
李平年慢慢从棺材里坐了起来,他臂弯里正搂着一具保存了十年的腐尸,深情款款的对着那腐尸道:“阿云,你看,这就是穆远的妻子,是不是很美。再美也没有你美,阿云。”
“你是疯子吧!”奉珠恐惧的喝道。
那具尸体也不知是用什么药物浸泡过,脸部和身躯呈现灰黑色,皮和肉却保存完好。
看着一个大活人和一具尸体睡在一起,还亲昵的搂着,吻着,谁看到都会觉得恶心。
长寿斋。
阿翁正躺在床上和李姬阳说着话。
这时便有一个宫婢急慌慌从外头跑过来,跪下便道:“王爷,小郡王爷,不好了,郡王爷把七夫人骗到万年堂,现在要杀她,小郡王爷,您快去看看吧。”
闻言,李姬阳猛然站起,惊慌道:“珠娘!”
“阿阳,我也去,这个孽子,我这就去收拾他。”老王爷挣扎着下床。
“阿翁,你就呆在这里吧,不要添乱了。”李姬阳呵斥道。
话落,转身就奔了出去。
“阿阳、阿阳!”老王爷急急喊了几声,发脾气的拍打着自己的腿道:“老了、老了,不中用了,唉……”
“王爷,奴婢来伺候您啊。”这个来禀报的宫婢却没有走,而是留下来,慢慢靠近老王爷。
“滚出去,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老王爷怒道。
这宫婢冷笑一声,“这可由不得你!”
“你!来人……”老王爷的叫声戛然而止,被这宫婢一记手刀劈晕了过去。
她慢慢撕开自己脸上的一层人皮,露出一张瘦小脸和一双绿豆似的淫邪眼睛。
与此同时,李文已经派人去京兆府衙报案。
王府中,众家将的酒水里被人掺了迷药,一众大汉歪七扭八的躺在床铺上,地上,院子里。
六娘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那日在奉珠跟前剖开自己见不得光的感情,她一直躲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来。
她怕见到奉珠,更怕见到李姬阳。
她无处安身,找不到自己合适的身份出现在那对夫妻的面前,是妹妹,仇人的女儿,还是只是用一个暗中恋慕别人夫君的无耻女子的身份。
她正坐在灯下绣着一件男子的衣袍,那是照着李姬阳的身量裁剪的。
她知道,他不会穿,可是她还是认真的,一针一线的缝纫,只要想想,这是为七哥缝制的,她就觉得无比的开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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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弑父杀妻他坐牢(1)
寂寂枯夜里,她也不会觉得孤寂了。
蜡烛发出噗噗声,少顷,便熄灭了,灯光暗了下来。
“丰儿,换上一根蜡烛。”六娘道。
六娘咬下线头,等了一会儿,仍然不见丰儿过来。
“这丫头,胆子越发大了。”她轻轻道。
起身出了卧室。
掀开帘子,便见丰儿正趴在桌子上睡觉,桌子上是她赏给她喝的燕菜羹,现在已经空了。
见到这大胆的丫头,竟然睡着了,她有些好笑,摇摇头,推推她道:“丰儿,醒醒,去找管家拿些蜡烛回来用。”
“丰儿?”见这丫头仍然不见有醒转的迹象,她又使劲推了推她。
这一推不要紧,把这丫头推到了地上,脑袋磕在了凳子上。
随着咕咚一声,这丫头仍是死死的睡着,好像不知道疼似的。
“丰儿、丰儿,你怎么了?”六娘这才意识到不对,急了。
李平年爬出了棺材,然后把那具腐尸也抱了出来,慢慢走近奉珠,他阴笑着道:“这是你大家,来,拜见一下她。”
“离我远点!”奉珠捂着鼻子,她都要被这腐臭味熏死了。
阿奴挡在奉珠身前,一手始终摸在腰间鼓鼓的扣带上。
“放肆!身为儿媳,不敬舅姑,该当何罪!”他呵斥一声,转身又把这具腐尸小心翼翼的放回棺材里。
从棺材里拿处一把剑,剑出鞘,寒光凛然。
他看着奉珠道:“他就是用这把剑杀死了我最爱的人,今天,我就要用这把剑杀死你。”
他感慨的看着奉珠,“你真是美,比我的阿云都要好看,嘘,小点声,不要让阿云听见我赞美你,她会生气的。可惜了,你就要死在这把剑下了。你乖乖的过来,不疼的,只是在你美美的脖子上划一道罢了,一会儿就没事了。不、不、不,你不应该这样死,应该是一剑穿透你的肚子,血喷涌而出,喷在我的脸上。你肚子里有孩子吗?”
他突然问奉珠道。
奉珠从没见过这样的疯子,她身子发颤,却强自站稳,抿着唇不说话。
“回答我,你肚子里有孩子吗?快!”他脸部狰狞道。
“没、没有。”奉珠道。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这是不对的,不对。”李平年摇着头,身子晃晃悠悠,状若迷茫、疯癫。
京兆府衙后院。
“老爷,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府衙书记逮着门猛敲。
“滚!深更半夜的,叫魂啊。”正在小妾肚皮上睡觉的京兆尹,烦躁的把脑袋埋在小妾的红肚兜里。
惹得那正在睡梦中的小妾娇笑连连。
“老爷,真出大事了,晋阳郡王把他亲爹杀死了!”府衙书记急道。
“什么!你再说一遍!”京兆尹惊的立即从小妾肚皮上抬起头来,睡眼惺忪。
“晋阳郡王把他亲爹杀死了!”书记哎呀一声,急道。
“什么!”京兆尹立即从床上跳下来,穿着大裤衩就打开门跑出来,一把攥住书记的前襟,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是王府里的人来报的案!”书记惊慌道。
京兆尹一屁股坐到冰冷的石板上,拍着大腿哭道:“我的天啊,这是要干什么,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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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我们怎么办啊?去还是不去?”书记抹掉额上的冷汗道。
“去个屁!”京兆尹如丧考妣。
“那、那不去逮人?”书记糊涂了。
京兆尹坐在门槛上,想着,还是得去把人抓回来,算是他尽职了,至于剩下的事情,那就是皇家的事了,想到此,拍拍屁股站起身道:“点齐人马,出发!”
“去、去哪儿?”书记问。
京兆尹一巴掌拍在书记的脑袋上,恨铁不成钢道:“你笨啊,当然是去王府了。我说你怎么就不能聪明一点呢,你要不是雾娘的弟弟,我早把你踢出去了!走,去河间王府!”
这年轻的书记瘪瘪嘴,往屋里看了看,门口立着的美貌女子瞪了他一眼,轻轻呵斥道:“还不快跟着去,笨蛋!”
“哦。”他揉揉自己被京兆尹打疼了的脑袋急急追上去。
河间王府,万年堂,墓室。
“你肚子里有孩子!你不要骗我了,我知道,你肚子里有孩子。”白脸红唇的李平年举着剑对着奉珠,眼珠子瞪大,血红的嘴咧着,披头散发,彷如恶鬼。
奉珠想着九郎跟她说的话,当年是九郎杀死了怀着身孕的云霓,云媵妾。
再看眼前这状似疯癫的李平年,奉珠便假作求饶道:“我孕胎了,我肚子里有个孩子。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对、对,这就对了,你肚子里有孩子!”他咧着红的发黑的唇张张合合重复道。
“一剑刺才去,轰!我的脑袋都炸开了,血喷了出来,那是我的孩子。”他痛苦的抱头。
喃喃道:“那是我的孩子。太快了,我就看见一道寒光闪过,阿云、阿云就倒下了。是他!是那个野种杀死我阿云!”
他忽然站直了身体,一把拉开阿奴举剑便刺。
就在这时,阿奴按动腰间的扣带,一瞬间,她的小小狼牙棒就从扣带中弹了出来。
阿奴利落的接过自己的狼牙棒,出招劈下李平年迎面刺来的剑。
“叮!”
剑尖划着狼牙棒滑行了少许。
犹如铁片划着石头地面摩擦而过,火花四溅。
奉珠一下捂住耳朵,想跑到一边去,留给阿奴足够的空间,制服李平年。
“休跑!”李平年眼珠凸出,指着奉珠暴喝!
挥剑又杀!阿奴又挡。
可阿奴毕竟太小了,力气不够,狼牙棒被李平年打掉。
阿奴呜呜大哭,跟奉珠道:“娘子快跑!”
从李平年的卧房中,透过小孔,李文看着里头的情况,哈哈大笑。
“报应、报应,杀,杀了她!娘,儿子今天就要为您报仇了!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儿子!”李文压抑着即将成功的喜悦,沉声道。(未完待续)
第283章 弑父杀妻他坐牢(2)
“珠娘……”李姬阳赶到万年堂却没见到人,不禁心急大喊道。
李文在卧房中听到李姬阳焦急的喊声,他笑的更开心了。
转身对小云夫人道:“去把他领进来,我要他亲眼看着他心爱的女人死在他面前。依如当年!”
小云夫人低垂着头,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
“小郡王爷,在这里,快进去。”小云夫人一离开了李文,在大厅里见到正安稳的坐在榻上的李姬阳,便如是焦急道。
李姬阳迅速起身,往卧房中去。
“七弟。”李文倚着多宝阁站立着,志得意满的看着进来的李姬阳。
“二哥!”李姬阳显得有些气急败坏,方寸大乱。看到李文便道:“你把珠娘弄到哪里去了!快把她交出来!”
“别急啊,我有好东西给你看。”随着他的话落,他慢慢转动多宝阁上的一个金蟾蜍,便听到微微的“轰隆”声。
只见李文立着的那面墙,墙上挂着两幅云霓的画像缓缓往东西两侧移开,霎时,一股霉气从墓穴中涌出。
墓室之中,突来的亮光,让奉珠转头看去,就在这时,那李平年一剑刺来,奉珠瞳孔微缩,立即双手抱住剑身,可已经来不及,顿时血流如注!
“九郎……”奉珠痛苦的看着李姬阳。
“珠娘……”李姬阳惊喊,痛彻心扉!
李文看到了,顿时,他哈哈大笑。
“娘,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我为你报仇了!报仇了!哈哈……”
李姬阳迅速的跑过去,拔出奉珠肚子上的剑,反手就刺向李平年。
与此同时,“我要为夫人报仇!”阿奴从地上爬起来,一手刀劈在李平年的大动脉处。
那李平年连叫疼都没有,便倒了下去。
李文畅快的看着这一切,见李平年死了,他哈哈笑着拍巴掌。
“七弟,干得好,他早该死了。”李文逆着光慢慢步入墓穴,悠闲道。
“珠娘……”李姬阳把剑扔到阿奴的脚边,一把抱着奉珠的头,搂着她,脑袋埋在她的脖颈里,哽咽。
“七弟,别这样。”他拍拍李姬阳的肩膀,仿佛劝慰一般,道:“你无需伤心,很快你也会下去陪她的,你们很快就能在黄泉路上做一对鬼夫妻了。”
李文拍拍李平年白的近乎雪的脸,冷哼道:“他早该死了。这个疯子!我始终记得,我娘刚死的时候,身体还是温热的,他竟然当着我的面扒开了她的肚子,拿出了那个孩子。”
李文看向那浸泡在药水里的孩子,想着当时的情境,他仍是心有余悸。
“你恨他?”李姬阳转过头来,冷肃的看着李文。“他那么疼爱你,为什么?”
“为什么?”李文状似惊恐的看着李姬阳。
“如果你被逼着和一个死人一起吃饭,和一个死人一起住,你亲眼看着一个死人身上生虫,你会不会恨他!李穆,这都是你害的!若不是你当着他的面杀死了我娘,他就不会变得半疯半癫,人不人,鬼不鬼!”李文朝着李姬阳大喝!
李姬阳紧紧搂着奉珠,握紧了拳头,缓缓闭上了眼。
“不过,现在好了,你杀了他,你杀了你的生父,你很快也要被砍头了。”李文站起身,畅快道。
这时那瘦小脸的宫婢钻了进来,穿着宫婢的衣裳,用男声禀报道:“寨主,官兵已经来了,我们的人也已经准备好了,一旦这小子被抓走,我们立刻就能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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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姬阳看向这个瘦小脸的宫女,道:“我认得你!在大秦寺后山,你是那个盗匪头子之一。”
魏老二摸摸自己的脸,哈哈淫笑道:“还能被小郡王爷记得,真是小人的荣幸,荣幸啊。”
“二哥,那天救走他的人是你?”李姬阳看向李文。
“是我。”李文大方承认道。“不过,七弟啊,你别想着揭发我,我有大靠山,你是扳不倒我的。我的靠山,你怎么也不会想到,你信不信?”
李姬阳转着心思,把奉珠慢慢靠墙放下,站起身道:“是谁?二哥可方便说吗?如今,阿翁也在你的手上吧。阿翁在你手上,我不会逃跑的,我会束手就擒。如此,我就快要死了,二哥告诉我又何妨?”
“七弟啊七弟。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玩心眼。”李文哥俩好似的拍拍李姬阳的肩膀。
“不方便说?还是你也没见过?我一直有个疑问。”
“快、快,包围这里,仔细被嫌疑犯逃逸。”外头传来京兆尹的声音。
李姬阳知道来抓他的人来了,看着李文道:“你是如何同房遗珠认识的?那一次,你指名要珠娘,是想用来威胁我吧。”
“是。不过我不认识什么房遗珠,老二认识,是不是老二,那个女人够不够狠辣?”他和那魏老二嘻嘻哈哈道。
两人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七弟啊,行了,别问了,问了也没用。你瞧,官兵都到了。”李文推着李姬阳出来。
“小郡王爷,这个、这个小官也是职务所在,得罪了。来呀,给我绑起来。”京兆尹看了一眼死在墓穴里的李平年,挥手示意官兵上前来拿人。
“稍等。我马上跟你们走。”李姬阳回身,把奉珠抱起来。
阿奴捧着那把剑亦步亦趋的跟着李姬阳。
“小郡王爷,不要让下官难做才好啊。”京兆尹寸步不离的跟在李姬阳身后,生怕他逃了。
“待我把亡妻抱进房里就跟你们走。”李姬阳淡淡道。
李文啧啧称奇,说着风凉话道:“七弟啊,好气度。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你会和李平年一样,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死去,你也会疯癫。看来,你还是不够爱你的妻子啊。”
李姬阳顿住了脚步,低头看向满身是血的奉珠,在她额心印下一吻,薄唇紧抿,大踏步往松柏长青院而去。
阿奴捧着那把沾了“三个人”血的剑哼了李文一声。
一路行来,府上不见一个家将,更不见一个宫婢宦者,李姬阳心中有数,该是都被他毒害了。(未完待续)
第284章 金银珠宝葬性命(1)
“珠娘,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等我。”他把奉珠放在床上,给她盖了薄衾,好像她没有死,而是睡着了。
用帕子捂着眼,阿奴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最后趴在床上呜呜大哭。
“照顾好她,阿奴。”
“嗯嗯,阿奴会的。”阿奴眨动着自己一双圆溜溜的猫眼,郑重点头道。
“七弟,人都死了,少说废话,快走吧。把金库的钥匙交出来。”李文早已经将昏迷的阿翁让人从不远处的长寿斋搬过来,他一指被那瘦小脸的宫婢牵制着的阿翁,伸手到李姬阳的面前。
李姬阳从腰上解下一把铜质的钥匙,扔给李文道:“别伤害阿翁。”
“放心。怎么说,那也是我的阿翁,虽然他从不喜欢我。”李文讽刺道。
“那个,小郡王爷,这就随着下官走吧。”京兆尹客气道。
李文嗤笑一声,“你对他那么客气干什么,他很快就什么都不是了。嗣王是我,你该巴结的人是我。”
京兆尹挺直了腰杆,咳嗽一声,威严道:“来人啊,把小郡王,不是,把这嫌疑犯押回衙门去。”
“慢着!”李六娘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她先来的松柏长青院,这里没找到人,她又跑到了万年堂,从万年堂又跑回松柏长青院,她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六娘,这里没你的事,滚开!”李文蹙眉,对于属下没有迷倒这个唯一的妹妹,而瞪了魏老二一眼。
“二哥,放过七哥吧。”六娘挡在李姬阳身前,哀求着李文道。
李文嗤笑,一把抓过李六娘,指着李姬阳道:“我的傻妹妹,十年前,他把你的生母杀死了,十年后,他把你的生父也杀死了,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就是他,就是他杀死了你的至亲,他不是你的七哥,更不是你的情人,他是你的仇敌!仇敌!你看清楚了!”
他捏着六娘细小的脖颈,让她凑近李姬阳的脸,让她能够看清楚这个薄情寡性的男人。
“父亲死了?”六娘不敢置信的看向李姬阳,又看看李文。
“死了,我把他和母亲一起关在那间墓室里去了。哦,对了,你已经十年没去过父亲的居所了,你不知道有那间墓室的存在。”
“七哥……”六娘流着泪,哑着嗓音道。
“带走!”京兆尹威严道。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
“不!”六娘企图推开那些官兵。
“七哥,七哥!”六娘痛苦的哭喊。
她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痛苦挣扎。
李文在六娘跟前慢慢蹲下身,抚着六娘的头道:“你乖乖的,明天我就把你嫁出去。”
六娘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道:“二哥,我们这是为什么啊?明明我们都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是亲人啊,我们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快快乐乐的过日子。”
“别天真了。你这个问题太过愚蠢。来人,把六娘子押回她的院子,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她出房门一步!”
随着京兆尹带着官兵离开,整座王府也被李文和他的人控制住。
在这座王府里长大,他早摸清了金库的位置,他差的不过是一把钥匙。
而现在,时机成熟了。
那金库里是一笔大财富,有了这些钱,他什么都能干!
阿翁偏心,那么多的财宝都给李穆一人,没有他的份,那么他就自己动手。
从明堂通向长寿斋的那一段回廊,回廊外是一个小花园。
说是小花园,那不过是对比王府中那占地十亩的大花园而说的,这小花园至少占地四亩左右。
里头假山流水,花木扶疏,小池荷塘,甚是美观。
而那金库就在一座假山之下。
李文站在花园中的凉亭里,轻轻转动石桌。
便听“轰隆”一声巨响,凉亭正对着的一座小假山从中间分开了,裂口仿佛沉香劈开的山那样整齐。
“寨主,已经把王府里的人都关进地牢了。”
瘦小脸领着一帮匪气外泄的人进来禀报道。
李文握着那把钥匙的手都在颤抖。
他激动的道:“你们可知道,这金库里有多少宝贝?很多,多的数不清。谁都知道我阿翁战功赫赫,西取巴蜀,攻占三十余州,南征萧梁,灭萧铣,招抚岭南诸州,平定江南,这些地方哪一处不是富贵膏粱地,我阿翁又不是迂腐耿直的人,缴获什么宝贝都上交,他岂能傻得把真宝贝交出去。我只要想想就心痒的要命!”
“老二,你选十个人跟我进去,剩下的人都在这里等着。”李文下命令道。
“是。”魏老二想着一进去就是金光闪闪,到处都是金条金锭,珍珠玛瑙翡翠散在地上到处都是,他馋得直留下口水。
李文擎着火把,让魏老二先进。
魏老二知道老大的意思,他心一横,不就是怕里头有机关吗,我魏老二江湖上号称千面佛手,还会怕区区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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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进去前,他却先把一个手下踢了进去。
王府的地牢里,阿翁盘腿坐在柴草上,笑呵呵的同阿信道:“没想到,我还有自己坐自己建造的牢房的一天啊。”
“可不是。怪新鲜的。”阿信捏着兰花指笑道。
“侯勇,醒醒,醒醒。”老王爷在牢房里捡了颗石子投到对面的牢房里。
那是个大牢房,里头关押着百来个王府家将。
侯勇一骨碌坐起来,道:“王爷。”
此时看他,哪里有被迷害的模样,精神奕奕,倒像是睡饱了一觉似的。
“吵什么吵,都闭嘴!”看押他们的匪徒拿着铁环大刀粗暴的敲击着铁栅栏。
闹得整座牢房发出尖锐的“咣当咣当”声。
这时候便听外头传来打斗声,老王爷又和阿信道:“看样子,咱们的新鲜也就到此结束了。这享福惯了,换上这么一个稻草铺,我还真没法睡。”
“大王说的是。”
“什么人!”显然看押这些人的匪徒也发现了。
纷纷扬起大刀,警戒起来,冲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285章 金银珠宝葬性命(2)
不一会儿,地牢的铁门便被人从外头踹开。
“我这铁门这么不撑踹啊。”老王爷看到面容阴柔美貌的安庆,忽生感慨道。
“大王,咱们这地牢已经十多年没用过了,那大铁门已经被锈蚀的不成样子了。”阿信道。
“我说呢,原来是这个缘故。”
安庆带着人杀进来,看见老王爷就先过来解救老王爷,听见老王爷和阿信悠闲的对话,他嘴角抽了抽。
却仍是恭敬道:“王爷,请。”
“阿信,那咱就走吧。”老王爷看似还有点舍不得这地方。
“这位侠女,先把我们这边的牢门打开啊。”侯勇急得上蹦下跳,生怕这一次的战斗没有他的份儿。
“你说谁?”安庆黑了整张脸,一剑刺穿一个迎上来要砍他的盗匪。
侯勇还以为自己称呼错了,忙作揖改口道:“这位小娘子,快快帮我们打开牢门,老子要去大杀一场!”
安庆的脸由黑转青,又由青转紫,最后他挥剑劈向侯勇面门。
侯勇啊一声,捂住脸。
谁知,他的脸没事,而是他脸下的那把大锁应声而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安庆哼了一声,搀着老王爷离开地牢。
地牢之中,一伙穿着茶博士、酒博士衣裳的男子正和那伙匪徒战在一起。
喊杀声阵阵。
侯勇也不和那位火爆脾气的“小娘子”一般计较,虽然他不明白那“小娘子”为什么生气,捡起匪徒的大刀就杀将进去。
“你是安庆吧。”老王爷笑呵呵道。
“是。”安庆道。
“听说你医术不错。”
“嗯。”安庆应着。
“那寡人和你商量个事儿啊。”老王爷咳嗽一声,一本正经道。
“王爷您请说。”安庆拱手道。
“这个事儿,关乎你们主子。他自己可能不大好意思说。”
闻言,安庆直起了腰,脸色凝重,一切关乎主子的事情都是大事情。
“是这样的。你们主子可能肾虚,力不从心,房事的时候,坚持不久。你开副药给我,我每天让人煮了给他送去,我让阿信亲自看着他喝下去,省的他偷偷倒掉。”
“是的,是的。眼瞧着王府里人口凋零,正是该好生开枝散叶才好。”阿信在一旁添油加醋又把李姬阳的状况跟安庆说了说。
把个李姬阳说的肾虚肾亏,各种弱。
安庆嘴角抽了抽。想着主子那样强大,不会真的力不从心吧。
安庆低头琢磨了一会儿,很是郑重的点点头。
老王爷和阿信见此,都是喜滋滋的,就等着抱重孙子了。
待酒楼里、金铺里、南北货栈里的伙计们把那伙盗匪杀的杀,绑得绑都塞进牢房里重新关押上了,留下一部分人看守,其余的人都赶去小花园捉拿首犯。
松柏长青院里,李姬阳把老老实实躺在床上装死的奉珠叫醒。
“珠娘,起来吧,我回来了。”李姬阳把奉珠的手摊开,果见上头有被剑划伤的痕迹。
拿了帕子帮奉珠包扎上,见奉珠仍是不见醒来。
他一怔,恍然一笑,宠爱的捏住她的鼻子,不让她呼吸。
她倒好,鼻子不通,微微张开嘴呼吸。
见此,他低头叼住她软嫩的唇舌,给予一记深吻。
如此,鼻子被捏着,嘴巴被堵着,他瞧她可还能睡。
一旁的阿奴双爪捂住眼,漏着缝缝看着主子和主母咬在一起的嘴巴,她吧唧吧唧嘴,咕哝道:“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呢。”
“嗯”奉珠扭麻花似的扭扭身子,不满的睁开眼。
睡眼朦胧的,眨了眨看到是李姬阳,一把抱住他的脖颈道:“呜呜,太可怕了,他就是个疯子。”
他顺着奉珠的背脊,笑着道:“珠娘你真勇敢。”
阿奴可不能让这小功劳白白跑走,忙举手发言道:“主子、主子,是阿奴制服那个疯子的。阿奴不负您望,保护着主母,你快点数数主母的头发,看看少了一根没有。”
阿奴紧张的看着李姬阳,眼巴巴的等着他数头发。
李姬阳笑着摇摇头,道:“阿奴做得很好。明日论功行赏。”
“嘿嘿。主子!”阿奴突然站直身子,一本正经道。
“说。”
“阿奴可以要很多糕糕吗?”
“可以。”李姬阳吻着奉珠的发丝,心里却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阿奴功不可没,保护住了我最珍贵的东西,无论什么糕糕,只要你说的出名字,我都让福喜给你做。”
“哇,主子最好了,阿奴最最爱你了!”阿奴欢呼道。
“那我呢。”奉珠拈酸道。
“你?”他紧紧的抱着奉珠,满足的喟叹,道:“我的就是你的,我也是你的。你要牢牢记住这句话,我可以这样告诉你,这句话的威力,对我而言,比圣旨还要奏效。”
“真的吗?”奉珠不大相信的看着他。
“真的。要我发誓吗?”说罢,他三指指天。
奉珠拉下他的手,道:“我相信你就是了。你的话我从来就没有不信过。”
他又抱了抱奉珠,便拉着她起身,道:“走吧,去看看他,我的糟糕至极的至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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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库之内,确如李文所想,空间之大,和明堂不相上下。
此中,四面立着多宝阁,上头都是一摞一摞的金条,金锭。
地上,满满当当,堆积的都是箱子,箱子或是关闭,或是打开,里头皆是一些珍珠玛瑙,名家字画等物。
“哈哈,发财了!”魏老二涎液流到嘴边,捧着一捧珍珠项链张狂大笑。
珍珠的光泽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只剩下黑黑两点黏在一张巴掌大小的脸上,更像一只贪得无厌的鬼。
跟着进来的其余十人,瞅着李文和魏老二都不注意,死命的往自己的口袋里塞金子,有的把金条塞进裤裆里,有的把玛瑙链子戴在脖子里,还有的把翡翠玉片藏在脏臭的鞋子里。
金库之中有一个高台,高台上放置了一些真迹字画。(未完待续)
第286章 青灯古佛一生了(1)
李文站在高台上,背手在后,彷如君临天下的帝王,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这间明晃晃的密室,好像要一眼把所有的财宝都看尽,都纳入胸怀。
他想着,有了这些财宝,他哪里还要受到旁人的辖制,他完全可以跑到海外去建立属于自己的王国。
“兄弟们,都先别忙,这些都是咱们的。我们现在要把这些财宝都趁夜转移出去,这座王府不会是我的,没了嫡长孙,没了李穆,河间王还有其余嫡孙,这座王府,这爵位永远都不可能是我的。所以,我决定,毁了它!”李文猛的握紧拳头发狠道。
“毁了它,毁了它!”魏老二无所谓,反正这里又不是他家。
举着拳头跟着李文起哄。
“好。”李文很高兴魏老二能懂他的心思。
他示意这些人,现在开始往外搬。
“老大,救命……”
这时,外有却传来喊叫声。
李文心中事情有变,忙爬上石梯,查看外面动静。
金库之外,安庆带来的人已经将这些匪徒制住,那京兆尹才带着官兵姗姗来迟,忙勤快的接手。
京兆尹再次弓着腰出现在李姬阳的面前。舔着脸笑道:“小郡王爷,您放心,这大胆盗匪竟然敢在王府杀人盗窃,下官一定严厉惩办!绝不姑息!”
他瞧着那被老王爷绑起来的郡王爷,不正活蹦乱跳的吗。心里在发颤,一巴掌拍在他小妾兄弟的脑门上,咒骂道:“蠢货,到底听谁报了案说晋阳郡王把他亲爹给杀了,无稽之谈,纯属无稽之谈!”
“可是、可是你也看到了啊,明明就死了啊。”府衙书记小声嘟嘟着强辩道。
“还敢顶嘴!我叫你顶嘴,我叫你顶嘴!”京兆尹又使劲多拍了几下。
见李文仍不见出来,老王爷坐在椅子上,道:“下头该是听见外头的动静了,用烟熏吧,早早熏出来早完事。”
“是。”李姬阳答应一声,示意宝庆去准备。
“阿翁。”六娘跪在老王爷脚边。
“六娘啊,你回自己的院子去吧。”老王爷摸了摸她的头道。
“阿翁。”六娘咬了咬唇,还是道:“能饶了二哥吗?至少、至少他没害死人,是不是?”
老王爷哼了一声,“他是没杀人,可他却借刀杀人!来人,把六娘子押下去!”
“阿翁、阿翁。”六娘哭喊,心如死灰。
七哥不死,就是二哥死,为什么会这样?六娘痛苦着。
奉珠看了被武婢押下去的六娘一眼,又看了看李姬阳,心里却突然觉得,九郎是知道的。
她握紧了李姬阳的手,李姬阳亦回握住了她的。
在这血腥惊险的一夜里,除了在墓室之中的那段时间,她看不见他,心里是害怕的,其余时候,她竟是毫不感觉害怕。
因为她知道,不论在什么样的险要环境中,他总是能抱住她。
他是强大的,不论是心,还是能力,以及身躯。
偎在他的怀里,这一刻,便觉得是天荒地老。
浇了水的稻草,火头不大,烟气却大的很。又有宫婢拿着大扇子使劲往金库之中扇,里头坚持不过一会儿便传来剧烈的咳嗽声,此起彼伏,显然不是一个人。
少顷,从里头陆续跑出一些熏黑了脸的人,出来一个逮住一个,脸黑如墨,一时竟然看不清哪个是李文。
“我在这里。”最后一个出来的,用帕子捂着口鼻,并不像其他人那样狼狈。
“阿文,阿文。”白脸黑唇的李平年挣扎许久终于吐掉塞在嘴里的布巾,看见李文就喊道。
“你没死?你竟然没死!”李文不甘的吼道。
“是谁泄露了我的计划,是谁!”李文癫狂大叫。
“是我,我的好侄儿。”小云夫人从人群中站出来,朝着李文搔首弄姿一笑。
“贱人!”李文骂道。
“谁让你不放我走。我早受够了你们父子,疯子,都是疯子!我求了你多少次,你就是不让我走,活该你有这样的下场!疯子!”小云夫人再也不想和他们说话。
转身跪在李姬阳跟前,给李姬阳磕了一个头。
“宝庆,拿一百两金子给她。派人把她远远的送走,我不希望在大唐朝看见她。”
小云夫人猛然抬头看了李姬阳一眼,最后咬咬牙认了。
她可不想和那个李平年一样,那个疯子!看看他,看看他,白脸黑嘴,眼瞅着就要被那死尸害死了,她可不想和他有一样的下场。
小云夫人拿了金子立即牢牢的抱住,急匆匆就往外头跑。边跑边想,我的天啊,在这对疯子身边生活了这么多年,她真佩服自己的胆量以及命大。
无量寿佛,终于摆脱这对疯子了。
“我亲眼看着你杀了他。”李文指着地上再次被塞住嘴的李平年,又指着奉珠道:“而她,明明被一剑刺穿。”
“那不过要归功于一把动过手脚的剑。”李姬阳淡淡道。
“剑?啊,在我这里。”一直在摆弄那好玩的剑的阿奴,闻言,忙笑呵呵的举起剑,轻轻一碰剑尖,那剑就缩回了剑柄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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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颓然的垂下手臂。
“还记得在墓穴之中的一个细节吗,我反手把剑刺进他的身体里,与此同时,阿奴劈晕了他,根本就有给他叫喊的机会。所以,在你看到的则是,我一剑刺进他的心脏,必死无疑。可其实,他只是被劈晕了而已。”李姬阳淡淡道。
李文慢慢抬起头,锋利的目光打量了阿奴半响,无论怎样看,阿奴都只是一个**岁孩童的模样,他想像不出来,这个小女孩是如何把李平年制服的。
纵然李平年的身体已经出现油尽灯枯之态,可是在他疯癫之时,他尝试过,四个身躯健壮的大汉都制服不了他,也是因为这个,他才肯定,在封闭的墓室之中,发疯的李平年一定能杀死房奉珠。
李文抬手指向阿奴,看着李姬阳道:“她是如何制服李平年的?”
李姬阳扬唇冷笑。
阿奴一听终于要暴露她“厉害又伟大”的能力了,忙高高兴兴的举手道:“阿奴力大无穷哦。”(未完待续)
第287章 青灯古佛一生了(2)
奉珠点点她的小眉头,笑道:“是啊,力大无穷。能不力大无穷吗,时时刻刻都在吃东西,还这样瘦小,敢情是都长到力气上去了。”
李文慢慢笑起来,最后变成哈哈大笑。
他的脸映在火光中,分外狰狞。
老王爷觉得今夜已经闹的差不多了,便道:“京兆尹。”
“下官在,王爷,有事您吩咐。”京兆尹心里却在腹诽,这到底是闹哪般。本来是接到一宗杀父忤逆大案子,也把那晋阳郡王押走了,谁知道,转眼之间,事情来个大变样。
“把他押走吧。至于以什么罪名入罪,明日一早我会亲自进宫面圣,将事情说明,请求圣上特旨,将其终身监禁。”
“是、是。”京兆尹连忙点头应着。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李文大叫一声,好像要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然后英勇就义。
他夺过手下的大刀,仰头望着今夜星月,眼睛一闭,脖子一仰,大刀在脖子上一划,血顺着那刀身弯弯曲曲的流下,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老大!”那魏老二已经另一个盗匪就在他的身后,亲眼看见他夺刀,自杀,没有阻止,仅仅只是在他死的时候,一把抱住他下坠的尸体,放倒在地上。
“我和你们拼了!”魏老二满脸悲痛,高举着自己的铁环大刀就要冲向李姬阳。
“拦住他!带走,带走!”京兆尹总算发挥了他的作用,带着官兵把这些被烟熏成煤球的家伙一并捆绑了,押上囚车。
李平年见到自己的儿子死了,当即便晕厥了过去。
老王爷怔了怔,身体在微微的发抖。
从始至终,他都没想过让他死,那是他的孙子啊……
老王爷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浊泪迷蒙,仓促的站起,踉踉跄跄的便要逃离此处。
阿信紧紧跟上搀扶着。
李姬阳身躯僵直,默默攥紧了拳头。
安庆、宝庆低垂下头颅,带着伙计们悄无声息的退到一旁去。他们都知道,此时此刻,都不是他们这些外人能插手的了。
寂静的夜空下,闷热的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那是亲人的血的味道。
李姬阳又瞬间的迷茫。他在想,是什么让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
是从十年前开始的吧,从他杀死云夫人开始的。
不,是从阿婆死后,“父亲”没有真心在乎的人,开始为所欲为的临幸偏房,打压正室,计划弄死母妃开始的。
阿婆死后,一切都变了。是那样的猝不及防,又在意料之中。
看看那横死在金库门前的尸身,奉珠有微微的害怕。
“九郎,我怕。”奉珠抱着他的腰身,娇弱道。其实她没有那么害怕的,她只是想让他知道,她很害怕,需要他的保护。
“莫怕。”李姬阳从以前的过往中回过神来,搂着奉珠的腰肢,轻轻道。
李平年不知废了什么样的挣扎,从凉亭里滚到了李姬阳的脚下。
他什么狠话都没说,张口就咬在李姬阳的小腿上。
奉珠被李姬阳抱在怀里,她身高只到李姬阳的肩膀,被李姬阳抱着,她的脸正埋在他的胸膛里,闻听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心跳声。奉珠觉得,也只有听他的心跳声,才能知道他内心里真正的情绪。
他不是神,也只是一个凡人而已。
他会哭、会笑、更会痛。
因此,她并不知道,在他们的脚下,一个“父亲”正愤怒的咬着一个儿子的小腿肉,仿佛只有咬下这个儿子的肉才能重新把那个死去的儿子塑造出来,复活。
李姬阳的眉头蹙起,疼痛,让他高度的敏感起来。
奉珠察觉他身体的微僵,“九郎?”奉珠要抬起头来。
“无事。”他压下奉珠的头颅,默默受着腿上的疼痛。
忽然,他灵光一闪,轻轻问道:“李文是个什么样的人?”
“总不是一个好人就是了。还是一个奇怪的人,想法更奇怪,想为母报仇却精心布置了让你爹来杀我。这样拐弯抹角的报仇吗?”奉珠大大的叹一口气,她有些无法理解那个李文的想法,和李平年一样扭曲着。
“是,他不是一个容易死的人。他那样的人,会自杀吗?”
李姬阳放开奉珠,推开李平年,便走到李文身边蹲下,在他脸上轻轻的抚摸。
奉珠“啊”了一声,这才看到地上的人。
借着火光,便见地上的男人,雪白着一张脸,露着獠牙,满口是血,活像个鬣狗。
她刚才看见什么,她竟然看着地上这个人如同蚂蝗一样吸附在九郎的腿上,在、在吸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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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姬阳从“李文”的脸上撕下一层人皮面具,面具之下,赫然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安庆!”李姬阳立即叫道。
“主子。”安庆从黑影里站出来。
“备马,追上囚车!李文跑了!该死的!”李姬阳扔下人皮面具,转身就要追上去。
可他一个趔趄却差点摔倒在地。
“九郎!”奉珠一把扶住他。看向他正在流血的小腿。
“安庆,你去,快去,决不能让他跑了!”李姬阳捶了一记自己的小腿气恼道。
安庆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奔去。
“桀桀”怪叫声发自身后,让奉珠不寒而栗。
李姬阳、奉珠回头,便看见李平年在笑。
白脸血嘴,露着獠牙,桀桀怪叫。
突然,他挣开绳索坐了起来,然后从地上猛然跳起。
宝庆看傻了眼,这、这是什么情况!
李平年长出了獠牙?獠牙!
“啊……”阿奴尖叫一声,哇哇大哭着往宝庆身边跑。她胆子是真的小哇。
而奉珠早就失了声,如果说刚才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眼,那么现在她就被下掉魂魄了。
李姬阳一把抄起奉珠抱在怀里便退到一旁去,但见那“东西”身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白毛,然后迅速便黑,像一具干尸,正一跳一跳的朝他奔来。
李姬阳纵然见多识广,一时也想不出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未完待续)
第288章 青灯古佛一生了(3)
宝庆吞咽了口水,被这“怪东西”逼迫的一步步后退,心里是止不住的害怕,他有些不明白了,明明刚才还是个被捆住的疯癫病人,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副鬼样子了?这也太突然了。
那些身具武艺的商铺伙计们这时候也失了分寸,对于这不认识的“东西”,他们本能的惧怕。
“九、九郎。”奉珠僵硬的转动头颅看向李姬阳,道:“你、你刚才被他咬、咬了吧。”
李姬阳身体一僵,看着奉珠道:“是。”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会不会有毒啊。”奉珠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脏“噗通”“噗通”急速跳动。
奉珠不说还好,她这一说,他便觉得自己小腿开始发麻。
他把奉珠往地上一放,立即撕了自己的下摆紧紧勒住腿弯。
“主子、主子,快想想办法。”宝庆已经让人把这“东西”围起来了,可现在的情况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与其说是他们把这“东西”围起来了,还不如说是这“东西”正赶着他们慢慢把这包围圈扩大,没有一个敢贸然上前去的。
“用火围起来,快!”李姬阳注意到这东西没有影子,而且坚决不靠近有火光的地方,便如是道。
此时,被迷晕在壮志凌云院的绿琴、锦画等人匆匆找来,见到奉珠和李姬阳本是要禀报事情的,可无意间看到被这些人围起来的那“东西”,绿琴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锦画好了那么一点点,脸色刷白,踉跄着接住绿琴,颤颤道:“娘子……”
侯勇本是和那些官兵一起将盗匪押往府衙的,谁知一出了王府大门,走了不过半里路,那些盗匪之中竟杀出一个武艺高强的人来。
他猝不及防,和那盗匪过上了招,谁知竟被那盗匪三招打倒在地,他顾不得许多,跑一个两个总比全都跑了要好,忙让家将连同官兵将其余匪徒压制住,穷寇莫追。
待那“小娘子”追来,“不顾廉耻”的在所有盗匪脸上摸了一遍,便冷冷的重复他说的道:“跑了两个?”
侯勇讪讪点头,又重复了一遍:“跑了两个。”
“废物!”安庆毫不留情的骂了一句,也不给侯勇反嘴的机会,骑上马便回来禀报。
侯勇不满,追着这“小娘子”跑回府里来,想亲自到李姬阳跟前请罪,谁知就遇上这么一个诡异的“东西。”
侯勇挠挠头,不知该说不该说,小声道:“七郎君,那个。”
“说!”李姬阳见那“东西”静止在火圈之中不动了,这才看着侯勇道。
“主子,没在那些盗匪中找到易容的人,并且,让这位校尉放跑了两个。”安庆冷冷的看着侯勇。
“七郎君,是有一个人的武功实在高出我许多,我不是他的对手,不是我放跑的,是他们逃走的。”侯勇摸摸自己被打肿了的下巴,辩解道。
“管谁跑了,安庆,你快帮九郎把把脉,他刚才被那‘鬼东西’给咬了!”奉珠指着火圈之中静止不动的干尸焦急道。
李姬阳也意识到危险,由着奉珠拿了他的手腕递给安庆。
安庆先是盯着那“干尸”看了几眼,然后就迅速三指按在李姬阳的脉门上。
与此同时,许是被火烤干了,那“东西”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刚才被这“东西”吓的精神高度紧张,这会儿都憋了一脑门的汗。
“主子,让奴看看伤口。”
“这儿呢。”奉珠蹲下身,把李姬阳的裤腿卷起来,便见那被咬过的地方有一个齿痕,此刻已经发黑,并有向四周蔓延的趋势。
奉珠忍住惊慌,看向安庆,焦急道:“怎么样?”
安庆神色凝重,撕了自己的袍子下摆,又在李姬阳的腿弯上狠狠勒紧了一道。
“主子,不容乐观,是尸毒。”
“有解吗?”李姬阳道。
“有吗?”奉珠屏住呼吸看着安庆。
“有。依奴猜测,主子是在它尸变之前被咬的,毒性不高,只要挖掉这些黑肉,再吃些解毒的汤药就可。但,必须马上施行,晚了就没得救了。”安庆直白道。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挖!”奉珠说得颇有些豪气。
李姬阳略略放松紧绷的身躯,便有心情和奉珠调弄,道:“可见不是挖你的肉,你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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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疼总比你变成那副鬼样子好多了。别说废话,宝庆,你来背着九郎,我们立刻回松柏长青院,挖肉!”
奉珠坚定道。
“那主子,这‘东西’要怎么办。”宝庆抹掉脸上的冷汗请示道。
这东西总不能留到白天,引起府中恐慌就不好了。
“安庆,你刚才说尸变?”
“是的,主子。”安庆大抵猜测到那个“东西”是谁,又道:“中毒已深,无可挽救。现在,算是已经死了。需尽快埋葬,且需铁水浇铸棺材,完全密封。”
李姬阳沉默半响,道:“宝庆,去办吧。”
“可……”若是连夜办好,让他哪里去找铁棺材去啊。
“万年堂有一副紫铜棺材,将他们合葬吧。”
“是!”
既然你们那么想在一起,容不下母妃,那么就让你们永远在一起,生生世世不得转生!
他命人在棺材上刻下特殊的符咒,埋在地底深层,真正的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这又是后话。
得知唯一的儿子死了,老王爷怔了怔,问道:“怎么死的?”
“说是中了尸毒。”阿信小心翼翼道。
“活该,活该!”老王爷捶床痛恨的道。“我说什么他都不信,这回好了把,还是死在那个女人的手上。”
少顷,又泪流满面,喃喃道:“这回好了,儿子都死了。”
“大王,您还有孙子,听说三郎君,四郎君家都有重孙子了,五郎君六郎君家也各有一个女娃,不然,改日让他们带了孩子来给你看看?”阿信道。
见老王爷不说话,阿信又道:“以前不让他们来尽孝心,是因为府上乱糟糟的,这回该解决的都解决了,总能让他们过来尽尽孝心了。”(未完待续)
第289章 青灯古佛一生了(4)
“你看着办吧。我累了,要睡了。”老王爷自己拉上薄衾盖着,慢慢闭上眼,不想再说话。
硬生生的把肉挖出来是什么感觉?
奉珠没试过,于她而言,稍稍破一道口子都疼死了,想着她的九郎要受那么大的罪,一定很疼。
把李姬阳安置在榻上,见安庆已经拿着一把小刀在蜡烛上烧红了,奉珠忙找了一块锦帕要给李姬阳塞在嘴巴里。
李姬阳哭笑不得,除了把安庆留在房里,其余人都打发出去,笑看着奉珠道:“你过来,挨着我。”
“嗯?”奉珠不解,对他道:“给你咬着啊,疼的时候,我知道你不好意思喊叫,那你就使劲的咬着这个。”
奉珠又把锦帕叠成长条状要给他塞到嘴巴里。
安庆嘴角抽了抽,悄莫声息的在药箱里找了两小块木棉塞到耳朵里,誓死不听主子和主母情意绵绵要肉麻死他的话。
安庆把锋利的小刀在烈酒里浸泡了少许,用干净的布巾擦干净,又拿到烛火上烧灼。
李姬阳大摇其头,笑看着奉珠道:“止不了疼的。”
“那怎么办。安庆?”奉珠看向正准备下刀的安庆。
“忍着。”安庆有些没好气道。
聚精会神,刀片下压,准备切了这黑肉。
“等等!”要瞅着刀子要割下去了,奉珠惊呼。
安庆冷看向奉珠。
“你继续,我只是有点紧张。”奉珠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冒了一头的冷汗。
安庆把蜡烛移的近了些,刀子已经割开了李姬阳的一层皮!
“等等,肉挖掉了会不会变成瘸子。”奉珠紧张兮兮的看着安庆。
“不会。主子,奴要动手了。”安庆真心想告诉这个小主母,主子曾经刮过骨来着,和刮骨比起来,割掉这些表层的死肉并不是很疼,只有刮肉的时候才疼,现在还不是紧张的时候。
李姬阳的脚是放在月牙凳上的,而他和奉珠正坐在榻上,见着奉珠比他还要紧张,他便搂了奉珠在怀,告诉她现在不疼,一会儿才疼,只要疼的时候,她能顺了他的意,他就什么疼都不怕了。
安庆阴柔却力持冷硬的脸抽了抽,对于主子有时候的骗死人不偿命,他已然淡定。
除了宝庆是第一个跟着主子的人,他和阿奴就是第二和第三个跟着主子的人,那时候的主子还有些少年意气,能看出他本来的脾性,经年累月的,不知不觉主子就变了,而他也变了。
说来,阿奴也有十一岁了吧,可看起来还像个**岁的小孩子,食量见长,可个头一直不见长。
表层的腐肉被他割了下来,用银质的镊子捏着扔到水里,本是清澈的水瞬间就变成墨黑色,可见其毒性。
接下来就是刮肉了,只要把黑肉刮掉,露出血红色的肉就可以了。
当他刮第一下的时候,李姬阳脸上的笑僵了僵。
“九郎。”奉珠咬着唇看着他。瞧着他墨色的长眉都皱到一起了,便想低头去看看安庆弄的怎么样了。
李姬阳板住奉珠的脸,在安庆刮下第二刀,第三刀的时候猛然擒住了奉珠的唇舌,深入亲吻。
安庆的耳朵尖着呢,听着那不和谐的啧啧水声,一张阴美的脸蛋顿时爆红。
心里把这主子骂了几遍,真心想歪歪刀子给主子割下一片好肉来。
那也只是想想,还是尽快的把肉刮了,撒上药粉,包扎离去的好,免得在这里耽误主子的好事。
起初,奉珠还略有挣扎,但见他额上冷汗直冒,知道他疼的厉害,只能含羞由着他。
可是,真能止疼?奉珠心里有些怀疑的小泡泡开始往上冒。
刮掉黑肉,终见红肉,安庆吁出一口气,幸亏自己就在主子身边,若是不在,主子就完了。尸变还是小事,怕只怕,凭着主子的武功,要闹腾的整个长安都来诛杀他了。
吻,能止小疼,越到最后,安庆把好肉刮去的越多,李姬阳的身躯越是发颤,他弃了奉珠的唇,紧紧的抱着他,下巴搁在奉珠的肩膀上,努力的压制着身躯的颤抖,却控制不住。
奉珠急的没有办法,只好病急乱投医,胡乱的吻着他的脖颈,喉结,只是希望他能好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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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为了能以绝后患,奴只能如此,您忍着些吧。”安庆是察觉了李姬阳腿部的颤动才如是道。
“废什么话,速战速决!”李姬阳咬牙道。
“你为什么不在他一靠近你的时候就踢开他,现在好了,要受这样的罪。”奉珠又是心疼又是埋怨他道。
李姬阳淡淡笑了笑,“无论如何,我的这条命是他给的,我除了不能甘愿死在他手上,除了不让他辱骂我的母妃,其他的,我都能忍他。谁让,他是我的‘父亲’。”
奉珠紧紧抱着他,心疼莫名,眼眶一酸,便不知不觉留下眼泪来。
总算把黑肉都刮没了,安庆在李姬阳的伤口上撒了药,包扎好,静悄悄的拿着药箱离开。
刮别人的肉也不是一个好干的活儿,他又不是屠夫,并不爱好刮肉。
绿琴被那“东西”吓过之后还没缓过劲来,被送回她自己的房间休息。
锦画还有要事要禀报,见安庆出来,便道:“如何了?”
安庆没理她,实际上安庆并不知道如何同这些娘子们相处。
锦画也不在意,敲了敲门,便道:“奴婢有要事相禀,阿郎,娘子,奴婢进去了?”
“进来吧。”
床榻上,奉珠已经给李姬阳盖上薄衾,让他休息一会儿。挨了不知道多少刀呢,只是忍疼也废了他不少精神。
“何事?”奉珠在月牙凳上坐了,问道。
“娘子,绥阳郡公并郡夫人双双去了。”锦画道。
“去哪儿了?”奉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要笑不笑,脸色难看的看着锦画。
“是去了,娘子。我们从那边的厢房里醒来,想着只是喝了杯茶就都人事不知了,一时想起娘子,生怕娘子有什么不测,便立时去看,谁知、谁知就看见,绥阳郡公及郡夫人搂抱在一起,一开始奴婢们还以为看到了不该看的,忙要退出去,还是绿琴细心嗅到了血腥味儿,奴婢们大着胆子上前去一看才知,绥阳郡公用一把短匕首捅了郡夫人一刀,正捅在心口上,而绥阳郡公自己身上没有伤痕,却已经没了鼻息。”(未完待续)
第290章 温柔乡是英雄冢(1)
床上的李姬阳蓦地睁开眼,坐起身,双目怔怔的看着一个地方,道:“把安庆叫过去,让他去看看。”
“去吧。”奉珠也道。
“是。”锦画这才蹲身下去。
“都死了。”李姬阳慢慢又躺下,喃喃道。
“嗯。”想着那个大嫂的所作所为,被她的夫君杀死,也算是不亏的。
“就不知大哥是怎么死的。”奉珠道。
一会儿安庆来报,奉珠便知道李元是怎么死的了,毒死的,茶水中有剧毒。
奉珠心有余悸,没想到,这不声不响的大嫂竟是有如此胆大心肠。
“办丧事吧。一起办了吧。”李姬阳闭着眼睛道。
“嗯,可不就得一起办了。你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先休息一下,养好了精神才能主持丧仪不是。”奉珠知道今夜给他的冲击足够大了。
奉珠把蜡烛罩上灯笼,让光线暗下来。
少顷,便听他道:“小的时候,大哥还抱过我。他还会给我编蚂蚱,买竹蜻蜓给我,陪我蹴鞠。”
“后来,大哥就变了,其实,我也变了。”
“都长大了啊。”奉珠见他实在不能安寝,便脱了鞋上榻,让他枕在她的腿上,轻柔的解开他的发髻,纤白的手指柔柔的穿梭在他的黑发之间,为他挠头。
他的眉心稍有舒展,嘴角缓缓扬起一个舒心的笑靥,跟奉珠道:“我睡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我就起身,发丧。珠娘,你也要忙了。”
“嗯,我知道。幸亏,在家里的时候经历过一次,不然我就要出丑了。”奉珠道。
“可以请岳母过来帮忙,你自己一个人还是不行的。或者请三哥、四哥、五哥、六哥家的夫人来帮你也可,只是你不熟悉她们,我也不熟悉,怕要弄出什么误会就不美了。”
“你很少提起他们,他们好相处吗?”
“算是好相处吧。自十年前出了那件事情之后,阿翁就把他们都分了出去,往常也不让他们来添乱,家也分完了,当做亲戚往来便罢了。”
“他们也知道金库的事情?”奉珠有些好奇,若是知道,只怕早该来分一杯羹了吧。
闻言,李姬阳笑了笑,道:“没有什么金库,当今圣上登基之初,为表忠心,阿翁就把金银都交出去了。”
“那金库里的那些?”奉珠惊的睁大了眼睛。
“除了放在箱子表层的是真的之外,下面不过是鎏金的砖头。这对于福瑞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真的都交出去了?”奉珠有点不信,想着阿翁的为人,怎么看都不像那么老实的啊。
李姬阳笑了,睁眼看向奉珠,道:“你觉得呢?”
“我可不管真的假的,我的金子够花了。要太多了可不好,要招来杀头之祸的。”奉珠无所谓道。
“那也未必,关键看你会不会藏。左边一点,对,就是那儿,揉一揉。”李姬阳眉心舒展,想着,终于可以暂时睡一个安稳觉了。
“别忘了,一个时辰之后叫我。”
“知道了,不会忘的。”
河间王府一死就死三个主子,坊间纷纷猜测可是府中有争权夺利的事情发生。
可不管外间如何猜测,那也只是流言罢了。
下葬那日却不见那紫铜棺材,至于去向,大概只有李姬阳知道了。
李六娘面容憔悴,打发了丰儿出去,自己独自坐在妆镜台前慢慢梳理自己的一头秀发。
她的面容也是极美的,是那种温柔似水的美。
送走了自己的父亲,同母的哥哥,异母的大哥,整场丧礼下来,她都沉默的跪在灵位前哭泣,烧纸,好像要将自己这一生所有的眼泪都哭完一样。
谁劝也不听,只是不停的哭。
想着那日七哥说的话:“六娘,我已为你找好一户人家,除了家境贫寒些,那位郎君相貌不俗,仪表堂堂,品行端正,满腹经纶,是个极好的归宿,你要好好珍惜。”
“七哥,我不嫁可以吗,我只要留在府里过一辈子就可,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择日出嫁,无需再言。”
“七哥……”
六娘拿出剪刀,慢慢的剪下自己一缕青丝。青丝散在地上,便如她破碎不堪的人生。
剪去三千烦恼丝,她就不会再挣扎下去了吧。
二哥说的对,她很天真,很愚蠢。愚蠢的总是弄不清自己的立场,结果,恨也恨不起来,爱也爱不起来,她就像水上的浮游,总是柔柔弱弱的,一点也不干脆,总是在徘徊着,犹豫着。
做为女儿,她是不孝的;作为妹妹,她是不洁的;似乎,她把自己的人生经营的乱七八糟。
六娘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惨淡的笑了笑。
就这样吧,下半生便青灯古佛,常伴佛祖。为死去的和活着的家人祈福,希望恩怨散了。
河间王府死了一位郡王一位郡公,这丧礼便不能小了,忙忙碌碌下来,竟是用了一个月之久。
因是皇族,最后葬在昭陵附属陵园不提。
“父亲”死了,李姬阳要守孝三年,这让李姬阳很高兴,奉珠和老王爷却很郁闷。
三年之后,奉珠十八岁,那个时候再要孩子不迟。
因要守丧,李姬阳把身上的所有官职都卸了下来,镇日在家处理生意上的事情,间或出一趟小小的远门,巡视商铺,少则三五日,他独自出门,多则**日,带着奉珠,让这小主母认认自家产业。
这一晃就到了七月末,临近采选的日子,然而,该是武良辰运气不够好,长孙皇后病故,圣上沉痛至哀,连续三年都不会采选了。
奉珠本以为武良辰会难过的,可她却是长舒一口气,说,其实她不是那么想入宫的,只是有不得不入宫的理由。
李平年居住过的万年堂,依着老王爷的命令是要永久封存的,可也不知九郎跟阿翁说了些什么,第二日便动用大量的人手把万年堂给拆除了,夷为平地,用黄土夯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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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珠建议可以在那一块挖一个荷塘,奇怪的是,往常什么都顺着奉珠的李姬阳并没有答应,黄土夯实之后,又用莲花青砖密密实实的铺平,弄成了一个练武场,说是要给将来的孩子玩耍用。(未完待续)
第291章 温柔乡是英雄冢(2)
奉珠可不答应,想着那地方曾经还有一个墓穴呢,太不吉利了些。
因是在守孝期间,王府之中的一切都显得朴素苍白了些,而且有些寂静与荒凉,少了那么一些人气。
奉珠知道,无论是九郎还是阿翁,他们都需要时间去平复,回忆,怀想,怨与恨,爱与宽恕,然后,渐渐的所有的记忆都变淡,最后把这些让人难过甚至难堪的记忆都锁在心里的一个角落里,然后锁上一把沉重的大锁,永久的封存起来。
只是在封存记忆之前,还有一个漏网之鱼,他们都知道,暂时还不能将锁锁上,把钥匙扔掉,他们在等一个机会,等待着李文的报复。
夏日最热的时候过去了,奉珠又变得活蹦乱跳的,镇日里想着些新鲜事情,想着什么便要做什么。
比如昨日,因着前日晚上,被李姬阳撕了身上穿的诃子,让奉珠大为恼怒,她实在不解他那奇异的癖好,明明解一下系带就好了,他非要撕坏掉才满意,就想着,让你喜欢撕,我做一个你撕不动的,看你要怎么办。
于是昨日就发动她那几个万里挑一的丫头们帮着想法儿,用什么布料做出来的小衣才不会那么容易被撕掉呢?
绫、罗、绸、缎、绢、纱、锦,好像都不结实的样子。
阿奴端着她的糕糕碟子在一旁胡乱出主意,说用粗麻好了,粗麻可结实了,做成绳子捆人,人都跑不掉的。
结实是结实了,可那还能贴着皮肤穿吗?依着奉珠一身柔滑细嫩的肤质,岂不是要被擦破皮?
最后这事不了了之,在几个丫头暧昧的目光下,奉珠脸不红气不喘,大掌一挥,道:多做几件小衣吧。
再说今日,知道每到月末的时候,九郎和宝庆都很忙,奉珠一时愧疚心起,自己是不是太清闲了一点?
嗯嗯,为了犒劳犒劳辛勤劳作的家主,李姬阳郎君,奉珠准备亲自下厨为她亲爱的九郎做一餐饭食。
第一步,让粗使婆子把食材选好送到小厨房;第二步,让彩棋领着几个小丫头把食材摘好,洗剥好;第三步,让绿琴把食材切好放在盘子里备用;第四步,让锦画把每道菜所需要的调味料都称量出来放在小白瓷碟子里;第五步,让彩棋生火,热油;第六步,在锦画这小厨娘的指挥下,房奉珠小娘子井井有条的把切好分配好的食材调料一一准确的“扔”进了油锅里。
是的,是扔进去,因为油熬热的时候,倒进去食材会蹦出油星子出来,房奉珠小娘子被不小心的崩了一下,疼得哇哇叫,往后就开始隔空往油锅里扔食材,给负责拿着锅铲子翻炒的绿琴小娘子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不过,这是考验绿琴小娘子厨艺的时候到了。
于是,这日午膳,便被房奉株小娘子完美的做出来了。
她真真的完全可以告诉她的九郎,这就是我亲手做的哦,味道绝佳的好。
“真香啊。”奉珠瞧着“她”做出来的这一餐色香味俱全的饭食,别提多有成就感了。
“好了,装到食盒里去,跟我走。”奉珠大手一挥,让锦画、绿琴装盒。
“啊,对了,还有这个,这个我端着吧。”奉珠为表示自己的诚意,端起一个盛着荔枝的青釉盘子便领着一行丫头们浩浩荡荡的往外书房杀去。
“主母。”守着外书房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僮,头上还扎着总角,而且还是奉珠认识的,不是金庆又是哪个。
他见了奉珠就立即跪下给奉珠磕了个头。
“是你啊。”奉珠垂眸看着他。她还记得这臭小子曾经在她面前的嚣张呢。
“主母,那个、那个。”金庆低垂着头,紧张的抠着手指头,支支吾吾的。
“跪着吧,等我出来再说。”奉珠用头发丝想想也知道他要说什么,想来是被宝庆指点过了的,就宝庆那一张嘴,死的也能被他说成活的,黑的也能说成白的。还是让这金庆跪一会儿吧,让他长长记性。
“是。”金庆应着。跪在廊下不敢抬头看奉珠,紧接着,他便闻到一股股香风向他拂来,衣香鬓影,一个个身着素色绫罗的丫头姐姐们从他身前走过,还伴着美美的饭香。
金庆略略抬头,便见着了他未来的嫂子,锦画,他微微张了张嘴巴,心里感叹道:嫂子真漂亮啊。哥哥真能干,往后他也要找一个和嫂子一样漂亮的,不,他要找一个比嫂子还要漂亮的丫头做妻子。
锦画知道这金庆,想着毕竟是宝庆的弟弟,便落后几步,轻轻踢了踢金庆,道:“老实跪着,一会儿王妃出来,多给王妃磕几个头,诚心诚意的,记住了没?”
“记住了,嫂子。”金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呸,谁是你嫂子。”锦画臊红了脸,脚步微微凌乱,忙赶了上去,走到第一排丫头上,和绿琴并肩站在一处,随着奉珠往书房中去。
许只是对账查账的事情,没有什么隐秘,书房的门大敞着。
里头很宽敞,由两座铰链八扇屏风阻隔成了三块地方,正堂的位置上,设有一个紫檀木的桌子并椅子,一身黑缎袍子的李姬阳正低头写着什么,因是在孝期里,不论是主子还是奴仆都穿着朴素,头上身上并不见明艳的色彩。
左边置了四张桌子和椅子,宝庆、珍庆、珠庆、银庆都在,尤其是那排在宝庆之下的珍庆,一手算盘打得啪啪响,手指在算盘上动作如飞。
看得绿琴对他佩服不已,没想到这位二管家正经的时候是这样正经,一点也不见平时调笑小丫头的轻浮了。
锦画也瞧着了,她略略含笑的往后面一看,便见这些抬着食盒的小丫头们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四位大管家,恨不得黏上去呢。
宝庆正要把核对完的账本递给珍庆,让他算出总收益,无意间瞧着地上多出来的影子,宝庆朝着奉珠作揖拱手。
见那一排青春靓丽的小娘子们到了,宝庆心内明白,识趣的悄悄把另三位管家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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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珠摆手,让这些春心萌动的丫头们去隔壁房间为那三位管家摆膳,伺候着用膳。(未完待续)
第292章 温柔乡是英雄冢(3)
她自己捧了一盘荔枝走近李姬阳,但见他正捏着一支玉管狼毫在宣纸上行云流水的记录着什么。
他的眼睫毛浓且密又长,在聚精会神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的,脸部线条又冷硬着,这让他看起来特别的冷肃。
可奉珠知道,他只是对着外人的时候才会那样冷漠自持,让旁人不敢直视他,臣服在他的威压之下,在卧房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坏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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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完了。”奉珠的影子打在他落笔的宣纸上,他嘴角微扬,眼睛不抬便如是道。
“你这几日好忙啊。”奉珠有些幽怨道。
“这不是月末了吗。你耐心等一会儿。”他手上不停,一边翻着账册一边记录。
“总要吃饭吧。你等一会儿再弄嘛。”奉珠站在他对面,故意挡住外面射进来的阳光。
一片暗影投在宣纸上,他一心二用,说了一声“乖”像哄孩子,可手上还是不停。
“好,等你一盏茶的功夫。我以为你不用上朝了就没有那么忙了,没想到,你还是这样忙。”奉珠咕哝着。
把荔枝放在桌子上,拈起一个开始慢慢剥皮。
“我把这颗荔枝剥好的时候,你就要停下来,听见没有啊。”奉珠嘟着红唇,抬眸睨着他。
“好。”他随口应着。
奉珠瞪了他一眼。三两下把荔枝壳剥了,啊呜一口塞到自己嘴巴里。
可他还是下笔如飞,不见有停下的意思。
奉珠生气的拧着黛眉,一把夺过那账本抱在怀里,不满道:“用膳了!”
“快点拿来,只还有一行字就写完了,晚上带你到曲江上玩,你乖一点,放下食盒就回去吧。”李姬阳把手伸向奉珠,严肃的看着她。
“你说话不算话!不给!”奉珠把账本藏在身后,低头把果核吐在他的手心里。
李姬阳冷沉的脸绷不住笑了,他站起身逼近奉珠,又道:“拿来。”
“不给!”奉珠笑着后退,绕着桌子转。
李姬阳手心里捏着那颗滑滑的果核,心也跟着软滑滑的,他摇摇头,宠爱的笑笑。亦不知他是如何办到的,反正,于奉珠便是眨了一下眼睛,而他就到了眼前。
奉珠“啊”了一声,转身就要跑。
他一把捏住她的腰身,搂了她在怀坐到这把又大又厚重的紫檀木椅子上。
“你放开我。”奉珠坐在他膝上扭着身子笑道。
“别乱动,门可开着呢,你想作何?”他倒打一耙,把心上的意动,身上的情动统统都推到奉珠的身上去。
奉珠哼了一声,把那账本使使劲扔到门外去。她反而张着手,笑着跟李姬阳道:“没有了。”
“这是什么?”他摊开手掌,把奉珠吃过的果核给她看。
奉珠这时候才觉得自己刚才干了什么,竟是把吃过的果核吐到他手里去了。
清艳无双的脸蛋飞上红霞,伸手要去拿了扔掉。
李姬阳反而缩回了手,把那果核攥到手心里去。
“扔了吧。”奉珠咬着唇,有些扭捏道。只是一个果核罢了,可不知为什么却让奉珠有一种羞涩之感,比在明亮的灯光下,彼此坦诚相见还要窘迫。
“跟你换一样东西可好?”李姬阳揉弄着奉珠软软的身子,轻声细语哄道。
“你想换什么?”奉珠警惕的看着他,这个精明的商人啊,每次想到什么坏主意的时候都要给自己下套子,让自己甘心情愿的尊进去,那才是他的成就感。
“一颗雨花石怎么样?”李姬阳看进奉珠的眼睛,好像要看到她眼睛的尽头。
“什么雨花石。”奉珠撇撇嘴,挣扎着要从他膝上跳下去。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一颗能够混淆牡丹种子的雨花石。”李姬阳在奉珠耳边轻轻道。
话落还咬啮着奉珠的耳珠,往她耳朵里面吹气,温热的气息拂着她敏感的嫩肉,让她的身子有些热。
“我早就扔了。我留着做什么,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你曾经耍弄过我吗。给我一颗雨花石,我一辈子也种不出牡丹花来。你是要告诉我覆水难收是吗,我知道的。那个时候,你是真的被我伤透了心吧,所以才会想出那样的主意整我。”奉珠本是理直气壮的,可又想到也是自己活该,不懂事的自己不也曾经整过人家吗,人家报复回来也是理所应当。
“如果,我告诉你,那不是我的主意,你相信我吗?”李姬阳亲吻着奉珠的发顶,道。
“是你的小僮亲手给我的。”奉珠哼道。
“我把他从扬州调回来了,你可以亲自审问他,还有马车的事情。扬州最后那一夜,虽是‘强’自己的妻子未遂,但我可不打算就那么简单的放过你。你却自己跑了。外头还有人给你备了马车,不过,那不是我的命令。”他紧紧的搂着奉珠柔软的娇躯,轻声道。
奉珠看着他的眼睛,见他笑着,便笑哼了一声道:“我也想着你不是那样的人。不然,你也不会追上我了。”
奉珠低头,在自己裙子的彩绦上解下一个金质镂空圆香球,打开钮扣,掀起半圆球,便见香料堆中有一颗黑如曜石的石子,色泽如玉一般。
“我想着,总要亲口问问你的,就把这颗小石子留了下来,可有你求娶我的过程在前,我觉得你可是喜爱我至深呢。”奉珠洋洋得意的看着李姬阳。
李姬阳瞧着奉珠笑了,不承认更不否认,算是默认。
“是不是啊。”奉珠揉揉他的脸,让他亲口回答。
“你说是就是。”他又剥了一颗荔枝喂给奉珠,让奉珠把果核吐在他的手心里,和原来那一颗凑成一对。
刚才那是无意的动作,这一回奉珠却略有停顿,瞅着他道:“我真吐了?”
他笑着点点头。
其实,他早看着那大敞四开的门不顺眼了。
两颗果核足够把门关上了。
随着咣当一声,隔壁房间用膳的管家们皆是心照不宣的嘿然一笑。
有主母身边的美婢们伺候着,珍庆最开心,调笑调笑这个,调笑调笑那个,忙的不可开交。(未完待续)
第293章 温柔乡是英雄冢(4)
宝庆和锦画独占了一个小几,宝庆盘腿坐在小塌上,锦画站在地上,正要把倒上酒水的酒盅推给他,宝庆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覆上锦画的手,道:“锦画,你看,咱们什么时候成亲合适?”
锦画脸颊微红,把手抽了回去,微微嗔道:“你竟是问我,却让我怎么回答。”
宝庆嘿嘿傻笑,紧张的两手搓来搓去,哪里还有身为大管家的一丝精明。
“那、那我明儿就请示主子去了,八月十五是个好日子,你觉得怎么样,我、我都准备好了。主子给了咱们一个小院子,就在王府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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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住在外头,就住在王府里,王妃离不开我。”锦画道。
“知道、知道,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外头那院子就是主子和主母给的恩赐,平常里咱们都住在王府里,主子还特意拨了一个单独的小院给咱们。”宝庆细细看着锦画,等她的回答。
“只是你有单独的小院,还是你们几个管家都有?”锦画问道。
“都有。你放心,虽说我是大管家,可也就是因着我跟着主子的时间长罢了,像珍庆,算数了得,我比不过,像珠庆,胆大心细,常在海上走,主子多有倚仗他,我亦是比不过的,还有银庆,那最是一个稳重的,扬州船行有他坐镇,总是没有错的,还有安庆,医术好,武功好,跟着主子的时间并不比我短多少,那才是主子真正的左膀右臂,我就是勤快些罢了。锦画,你嫁给我委屈了。”宝庆低着头,盯着凉蕈轻声道。
“我就看中你这份自知,是个明白人。”锦画双手紧握在一起,同样轻声道。
珍庆、珠庆、银庆耳朵尖尖的听着他们说话,听着宝庆这样谦虚的话,他们一哄而笑。
“宝庆,你这田舍奴、市井儿!”珍庆笑骂。
“过头了啊,宝大管家。”珠庆哼笑道。
“宝庆,你也太会夸人了啊,不实之处颇多。”银庆摇摇头,继续在一堆美婢环绕之中吃饭,颇为怡然自得。
“嫂子,你别听他的,要让他自己说说,我们都是能干的,就他是个无能的,主子可是一个赏罚分明的人,他要真没有能耐,主子能走哪儿带到哪儿吗,哪里像我们啊,只有逢年过节的才能见到主子,唉,苦啊。”珍庆故作忧郁道,引得那些小丫头们都对他问东问西的,或是安慰他。
“是这话,要不信啊,咱们就等着。等咱们都成亲的时候,咱们比比主子赏赐的宅院,肯定是宝庆家比咱们的大一点。主子心里有数着呢,谁功劳大,谁的赏赐就多。”珠庆一边吞咽着饭粒,一边道。
饭粒子喷的到处都是。
绿琴陪着笑了笑,见着锦画有了好归宿,她诚心为她祝福,只是祝福之后,众人的欢笑声里,她自己心里却越见荒凉,慢慢的走了出去。
“绿琴姐,你去哪儿啊。”彩棋正打量评估着剩下的三个管家呢,想着,自己也是从小跟着王妃的,这剩下的三个管家里头总该有她一个归宿的。
可绿琴姐还没着落呢,她总得排在绿琴后头,这会儿见绿琴并不热衷的样子,她也略略歇了心思。
成不成的,并不是她说了算,还要看缘分的,她也不想强求。还是像锦画姐一样,缘分到了就什么都有了,这心一冷啊,就由着那些小丫头们围着那三人转吧,是你的总会是你的,别人想抢也抢不走。
自己巴巴的贴着人家不放,反而惹人家厌烦,倒还不如顺其自然。
想通了此节,彩棋顿觉一身轻松,原来被锦画刺激着,生怕找不到好归宿,更怕王妃不疼她,把好的都留给绿琴先挑,她巴巴的打听那些未婚的管家们反而落了下乘,被别人看不起。
珠庆见那吱吱喳喳在他耳边说个不停的彩棋忽然冷了,走出去了,他一愣,和珍庆、珠庆对视一眼,低下头认真吃饭,也不理会那些小丫头们了。
书房之中,正堂四周的青色帐幔都放了下来,里头,正是春光无限。
“你若是弄脏了我的裙子,我跟你没完。”奉珠颤着嗓音娇喘道。
她正趴在紫檀木的桌子上,咬着唇,涂了蔻丹的纤美指甲似是忍痛又似是忍着欢愉,在洁白的宣纸上划下一道道的痕迹,就像划在他的背脊上,那是在欢愉高峰上看到的景象,随笔勾画下的美好刻痕。
他在她身后低低的坏笑,紧紧的搂着她的腰腹不放。
“我再也不来书房看你了。”奉珠咬牙切齿道。她真担心一会儿有人闯进来,那她这脸就丢大发了。
“不,以后常来。”他咬啮着奉珠的耳珠,用自己宽阔的身躯包裹住她柔软而丰腴的身子。
“再也不来了!”奉珠猛然在宣纸上划下一道深痕,忍着呜咽,狠狠道。这厚重的紫檀木大桌往前移动了少许,搓着地上铺的毡毯都鼓起了一道褶子。
“痛。”奉珠觉得自己的手臂一定被搓破了。
刚才那一记是他太过粗鲁了,只是,他总抗拒不了她的诱惑。
他拥着奉珠的后背,抱起她,让她远离那张桌子,暗怪自己失策,有了这一遭,下午还让他如何在这张桌子上处理事情,只要想想在此处发生的香艳,便要想入非非,被旖旎缠绕了。
“一会儿就好,我尽快。”他枕着奉珠的肩膀,轻声道。
奉珠掐着捏在她胯骨上的大掌,羞恼道:“你倒是说话算话啊,快一些。”
“明日此时我在这里等你可好?”他叼着奉珠的耳珠,诱着她道。
“不来了,不来了。”奉珠捂着脸,跨在他大腿上,垂在空中的脚由着她踢蹬也沾不得地,摇摇晃晃的,让她觉得仿佛置身在温泉之中游曳。
“过来吧,我等着你,明日这间书房里没有他们,只有我们俩,可好?”他没完没了的缠着奉珠,欢愉无穷无尽仿佛永远都到不了尽头。
“说不来就不来了。”奉珠咬着唇,抵抗着他给予的欢愉诱惑。仰着脖子枕在他的胸膛,妖娆瞪着他道。
她是想狠狠的瞪着这个登徒子的,只是,此情此景,身体相连着,欢愉继续着,只会将她融化成一滩春水,那目光娇柔又妩媚,如何也和恶狠狠沾不上边的。(未完待续)
第294章 李文最后的告别(1)
他低头吻住奉珠的下唇,轻轻的咬起,扯开,又放过,奉珠的双手正被他一只大掌紧握着动弹不得,双腿更是被扯开固定合不拢,身子被整个抱住,任何反抗都是徒劳。
她在他面前,真是弱小的毫无挣扎的余地。
身高堪堪只到人家的肩膀,重量,估摸着有他的一半多一些,真是打也打不过,骂又无处下口,嘴巴被封住,可怜兮兮的一只白兔子送到大灰狼跟前,大灰狼岂有不吃之理?
煎炒烹炸煮,今日才是小煎一回,明日翻炒翻炒,再到后日抹上蜂蜜细细烹饪,至于如何炸和煮,且让他好好费思量一回。
“好了吧。”察觉他身体的缴械灌注,奉珠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再让我抱一会儿。”他细细亲吻着奉珠的脸颊安抚她。
“腰酸,腿也酸,都怪你。”奉珠娇娇抱怨道。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明明她只是来送饭而已。
奉珠郁闷的鼓着腮帮子。
“我给揉揉。”隔着白纱裙抚弄着奉珠的腰肢和大腿,慢慢给她疏松筋骨。
奉珠舒服的叹息一声,总算是知道,这酸也是因着他,舒畅还是因着他。
“稍稍用一点力气,对就是那里。”奉珠闭着眼,仰躺在他怀里指挥着道。
他轻笑出声,禁不住又吻住她的整只小耳朵,道:“王妃娘娘,奴伺候的可好?有赏赐没有?”
“没有,你一个罪魁祸首要什么赏赐。哎哎,就是那里,火辣辣的疼。”
李姬阳看了看自己松开的腰带,上头的金质狮子扣正抵着奉珠的后腰,想着刚才相拥的情境,有些激猛,他略有些恼意,是他疏忽了。
“走,脱了裙子我看看。”他横抱起奉珠,拨开垂下的纱帐,往正堂后头的卧房里去。
里头有一张竹塌,那是他准备午休的时候用的。
“看什么,你这坏蛋,我要回去了。”奉珠吓得抓着椅子不放,她只以为他还没要够呢。
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若是再拖沓下去,天都要黑了。
“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看看可有伤着你,放手,像什么样子。”他轻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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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怪你!”奉珠松了手,遂即揽上他的脖颈,任由他抱着往后房去。
外头,珍庆花花肠子里正想着书房内香艳的场景,笑的要多淫荡就有多淫荡。
宝庆拍了他脑门一巴掌。
他轻咳一声这才立身站好。
珠庆一张娃娃脸黑了黑,恨得挠墙道:“祸水啊祸水。”
“来、来,喝茶,慢慢等。”银庆早早在外头石桌子上坐定,正在煮茶。
绿琴、锦画早已经被这对不大管场合的夫妻练就了一张厚脸皮,施施然往书房门口一站,那就是闲杂人等免进了。
宝庆在回廊上敲了敲他亲弟弟的脑门,道:“小子,好好跪着,等主母出来的时候,趁着她心情好,多磕几个头,你这罪差不多也就没了。”
金庆动了动已经跪麻了的膝盖,苦巴巴一张稚嫩的脸蛋道:“哥哥,主母什么时候能出来啊。”
宝庆往那关合起来的门扉望了一眼,笑眯眯道:“估摸着晚膳前就该出来了。”
“还要那么久啊。”金庆哭丧着脸道。
“久?你若是在内院伺候着就会知道,这还不算久的。这也就是轮到月末,主子想清闲也清闲不了,若是在月初上,你瞅着,主子能在内院磨蹭一整天。”
“为什么啊。主子不出海了啊。”金庆抓抓脑袋道。
“温柔乡是英雄冢,听说过没?”宝庆坐在回廊上,准备好好点拨点拨这个没有眼色的弟弟。
“听戏听过。”金庆点头道。
“这就是了。金庆,你记住,在家里头,主子不是主子,主母才是主子,听明白了吗?”
金庆摇摇头,道:“主子就是主子,主子要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怕主子要咱们死咱们也绝不犹豫,哥哥,这是你教我的。为何现在主母变成主子了?可是主子才是主子啊。我就说我在扬州的时候没有做错,我维护主子有什么错。”
宝庆很敲了这个榆木弟弟一记,道:“主子就是主子这没错,可是现在主子心中主母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主母才是主子。”
宝庆被这个弟弟绕晕了,又敲了他脑袋一记,道:“总而言之,现在你的主子是主母了。你年纪小,出入内院方便的很,以后往来传递消息就靠你了,你不把主母当主子行吗?这回总该明白了吧。”
眼见着哥哥的巴掌又要落下来了,金庆脑袋一缩,忙求饶道:“明白了,明白了。那我以后只听主母的话?”
宝庆捂脸,无奈的点点头,道:“这也行吧。”
皇后薨逝,举国大哀。仿佛在一日之内,整座长安城像被白雪覆盖了门头,家家户户都自觉的扯上了白幡,百姓出门都自觉的穿着素色的衣裳,不敢有吹吹打打的喜庆活动,更不敢有婚娶。
遗爱的婚事也不了了之,正处在悲痛之中的圣上也没再提过。
晋阳郡公府,天香小筑,一座架在荷塘之上的凉亭里。
“无忧这一死啊,至少一年之内都会有安稳日子过了。吃了!”老王爷前一句话还是透着悲凉的,后边就激动的要跳起来。
“老王爷,您可想好了?落子无悔?”房公食指压着老王爷的棋子,淡含笑看着老王爷道。
“落子无悔!”老王爷又仔仔细细想了想自己的棋路,并不见有什么破绽,便斩钉截铁道。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房公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枚黑子慢慢落到白子后面。
正抱着雪球陪坐在一旁的奉珠瞧出老王爷的破绽,想着老王爷如今的小孩心性,若是输了棋给阿爹,又要闹腾,忙装作无意的把雪球往棋盘上一放,顿时,哗啦啦的棋子四溅飞落。
“哎呀,雪球你怎么跑到棋盘上去了,真不听话。”奉珠很是歉然的看看自己的阿爹又看看老王爷,道:“谁输谁赢啊?”(未完待续)
第295章 李文最后的告别(2)
“鬼丫头,胳膊肘子净往外拐。”房公捋着自己又黑又短的胡须笑骂道。
“哈哈,好好,房狐狸,咱们再来一盘。”老王爷却是很高兴,兴致冲冲的归拢了自己的白子,又拉着房公和他下棋。
“不玩了,和您下棋没意思。”房公把手里的黑子扔到棋盘上,挺直身体,伸伸懒腰,道:“珠娘,抱着你的狮子犬去看看那位魏王府的长史走了没有。”
“那位杜长史可是一个没眼色的人,算上这一次,已经来了第四次了,便是刘备当年三顾茅庐也没有他勤快。可惜的是,我们府上没有他要找的卧龙诸葛亮。”奉珠从低矮的榻上走下来,在绿琴的服侍下穿了鞋道。
“他也算是对魏王尽忠了。”房公道。
“总想着从龙之功可不好,没准就和那龙一起被屠了。”老王爷自己摆弄着黑白棋子咕哝道。
“年轻就是好啊。”房公感慨了一句。
奉珠才不管那两个老家伙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只知道,那个讨厌的家伙占据了她的九郎已经长达一个时辰之久了,这已经到了她忍耐的极限,所以现在她要去把那不识趣的人赶走!
“老王爷,您……”房公似是有话说。
“什么?你说什么?”老王爷提高声调问道。“哦,找王爷啊,找阿阳去吧,我早不是王爷喽,我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了。”
房公心如明镜,想说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感慨道:“老了也好啊。”
“哎,年轻了好,老了也好,就你不好。”老王爷这句话倒是听进去了。
房公摇摇头,无奈一笑道:“是啊,年轻了好,有朝气,老了也好,想装糊涂的时候就装糊涂。就是我这个年纪不好,镇日里死气沉沉的,上朝,处理政务,下朝,回家睡一觉,然后第二日又上朝,日日如此毫无变化。”
“那你想有什么变化啊?”老王爷本是耷拉着的眼皮半撩起,睨着房公。
“不想有什么变化,我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房公呷一口茶,笑道。
“嗯。下棋。”老王爷又把眼皮耷拉下去,又拉着房公和他下棋。
奉珠走出天香小筑,迎面便碰上身着蟒袍金冠的李姬阳。
“那人走了?我还说要去撵他呢。”奉珠道。
李姬阳一笑,道:“也不过是这次被他从外头追到府里来,给魏王几分面子,若是往常,让宝庆打发了就是,何须我亲自出面应付。好了,我还有事要和岳丈大人商量,眼瞅着就到午时了,你去准备些饭食送过来。”他握了握奉珠的手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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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分寸,不打扰你们说话,一会儿我让锦画送了饭菜过来,我就不过来了,我去阿娘那里看看去。”奉珠摇摇团扇笑看了他一眼道。
在她身后,两只狮子犬摇着尾巴,一副讨巧卖乖的模样。
“去吧。”
奉珠望着他转身进了天香小筑这才慢慢往梁国公府去。
卢氏的院子里,蒲桃架下,卢氏正教着大肚子的元娘晚上睡觉时,如何躺会好受一些。
“你侧着身子躺着,肚子下面垫上一块细软,这样你稍稍能睡得安稳些。”
“阿娘,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奉珠问了春花才知道,卢氏和元娘在此处悠闲着。
卢氏看见奉珠身后跟着的两只毛茸茸的狮子犬便忙道:“你过来,你那两只小狗就别弄过来了,元娘可接近不得那两只小东西。”
“为什么,雪球和小狮子都很乖啊,不会抓伤元娘的。”奉珠道。
“你哪儿那么多为什么,听我的就对了。”卢氏道。
奉珠吐吐舌,只好让绿琴把那两只弄走。
“元娘,你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啊。”奉珠在元娘身边跽坐下,轻轻的摸着她的肚子道。
“哈哈,你这一张脸也越来越圆了啊。”奉珠又捏捏元娘肥肥的脸蛋,笑嘻嘻道。
“那有什么,等我把肚子里这小冤家生出来,我自然就变回以前的模样了。”元娘不以为然道。
奉珠瞧着她,只觉得她轻轻抚着自己肚子的模样,真是一脸的满足啊,满足的让人嫉妒呢。
“你现在真像个母亲了。”奉珠笑盈盈的看着她道。
元娘叹息一声,瞧着自己的肚子,悠悠道:“是一种感觉吧。”
“什么样的感觉?”奉珠有些好奇。
“做一个母亲的感觉。”卢氏一便绣花一边和她们道。
“嗯,是的,那是做一个母亲的感觉。”元娘赞同的点点头。
“到底是什么感觉,快和我说说。”奉珠催着元娘道。
卢氏正在一块软软的绢上绣着一个白嫩嫩的胖娃娃抱着花球的图案,听着她们说话也不插嘴。
“血脉相连。”元娘轻轻道。“有了他你就不会觉得孤独,他像你身体里的一部分,不可或缺。我期待着他的出生,迫切的期望和他见面。每天晚上我都会想,他是什么模样的,是像我多一些还是像遗直多一些,他长大了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会不会惹我生气,会不会不听话,若是他误入歧途了怎么办,我有各种各样的担心,有时候还会担心的食不下咽。但是所有的担心都是希望他能平安,平安的出生,平安的长大,平安的娶妻生子。”
奉珠咯咯笑起来,指着元娘道:“你会不会想的太远了啊,你的孩子还没出生呢。”
“等你有了孩子,你也会和元娘一样的。”卢氏咬下线头道。
“阿娘,真的吗?我只是觉得,元娘说的话好老道啊,她好像忽然一下子就长大了,成为了一个和您一样的人。”奉珠抱着卢氏的一条手臂道。
“做了母亲就都长大了,要承担一个做母亲的责任了。”卢氏摸着奉珠的头笑道。
“那我还是不要生孩子了,总觉得,我若是生了孩子就不好意思赖在您的怀里撒娇了。”奉珠拱在卢氏怀里道。
“女人总要生孩子的。一个女人只有生了孩子才算是一个真正的女人。”卢氏道。(未完待续)
第296章 元宵佳节看龙灯(1)
“那要是不能生孩子呢?难不成就是男人了?”奉珠促狭道。
“那就是一个有残缺的女人了。”卢氏道。
说道这个,卢氏便可惜道:“你说你这是什么命,三年之内你们别想生孩子了。”
“不生就不生呗。反正九郎是不急的,我急也没有用。那我们就守一年孝之后再要孩子,又不是不能生。”奉珠无所谓道。
“一年?老王爷特许的?”卢氏道。
“嗯。阿翁说了,开枝散叶比给一个死人守孝重要多了,让我们只守一年就可,他等着抱重孙子呢。”奉珠豪不脸红道。
卢氏瞧了便打趣她道:“你这脸皮是越来越厚了啊。”
日子过的如流水似的,只觉得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过了年,到了元宵佳节。
自长孙皇后死后,在内廷之中,太子没了规劝的人,玩性大起,越发放肆。
从宫中得到的消息,说是太子钟情于一个太常寺男音人,被圣上知道,立即将那男音人处死,却没想到太子是真心喜欢那个叫做冷月的奏乐男子,自他死后,太子一蹶不振。
被圣上狠是训斥了一顿,本以为太子就此会好起来,却不想越发胡闹。
可太子毕竟是被圣上寄予了厚望的,也曾经被圣上喜爱过,圣上并不想过早的放弃他,于是下令让李百药、孔颖达等人侍讲于弘教殿,并嘱咐杜正伦要时时规劝太子注意言行,且让于志宁、张玄素、张士衡等人在一旁劝谏。
爱子心切,急于将太子导入正途的圣上却忘记了,并非所有人都如魏征,也并非太子就是他,他所指定要劝谏太子的人却是用一种强硬的态度在执行所谓的劝谏,好似太子不听他的就是错的一般,太子只要犯一点小错就要被参奏,然后被圣上训斥,反而让太子在储君的路上越行越远。
圣上逐渐的偏爱魏王,让太子感到了危机,更让这对一母同胞的兄弟反目成仇,又或者,在皇位只有一个的情况下,兄弟早已成仇。
清风庵,这是一座偏僻的尼姑庵,坐落在慈恩寺后山的半山腰上。
这庵堂的香火一般,往来行人寥寥,香客们添的香油钱也只是堪堪足够尼姑们的买米钱罢了,因而在此中清修的尼姑们甚是辛苦,挑水、砍柴、种菜等等事情都是自己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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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六娘正在溪水边挑了两担水摇摇晃晃往庵里走,她本是一位王府的贵千金,自小也是活在富贵乡中,身娇体弱,哪里做过这些活计,一开始便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可被这庵中的老尼姑们讽刺着,渐渐的也就都能干了。
她是趁着王府中办丧事时偷偷跑出来的,并不想让李姬阳找到,可长安城就这么大,李姬阳想找她还不容易,只是见她已然剃度,又态度坚决,便让她留在此处清修,什么时候坚持不住了就回家去。
山中无岁月,六娘望着眼前的青山绿水,只觉得心静、心安。
在她的一生中,也许只有这件事情做对了。
她纤弱的肩膀挑着两担水桶爬山路,走的歪歪扭扭,桶里的水都洒出来一半,正巧她抬脚踩在一块湿滑的苔藓上,身子一歪就要摔倒。
一双大掌伸过来扶了她一下,便听他道:“六娘。”
六娘身子一怔,听出他的声音,便道:“阿弥陀佛,这里并没有六娘,贫尼法号悟道。”
带着斗笠,身穿黑色袍子的李文嗤笑一声,冷冷道:“还挺像那么回事。”
六娘不想听他说话,挑起担子要往庵里去。
“六娘。我要去杀李穆了,要杀你的七哥,为我们的母亲报仇,听到这个消息,你一定很激动对不对?”李文痴痴笑道。
六娘脚步顿了顿,念了一声佛,并不理会李文,又挑着担子继续往山上爬。
“六娘,如果连我也死了,就真的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李文用低沉的声音道。
“二哥,你离开长安,放过七哥也放过你自己,不好吗?”六娘的双臂慢慢垂了下去,她肩膀上的担子从她身上滑落,随着咣当一声,水桶倒地,水流了出来,水桶和担子沿着长着青苔的石阶骨碌骨碌滚了下去。
六娘坐在石阶上,身子蜷缩着,双臂抱着膝盖,双目无神的盯着某处,道:“你动不了七哥的,以前动不了他,现在更没有机会。二哥,你离开长安吧,就算是我求求你,好吗?”
李文嗤笑一声,“你还是这样天真啊六娘。看来,这些日子在尼姑庵里你什么也没有学会啊,还是回王府吧,别在这地方受罪了。”
“二哥,其实我知道,我知道的,只是我希望,我总希望,我总天真的以为是可以的,可实际上真的不可以。”六娘看着李文离去的背影,泪如雨下。
她什么都做不了,还是那样的软弱胆小。
此夜,元宵佳节,热闹的东市上已经陆陆续续挂满了千奇百种的灯笼。
晋阳郡公府,不,现在已经不能叫做晋阳郡公府了,而是王府别馆,奉珠亲自提笔命名为浣花野墅,这名字倒也符合这座院落的布局,里头小桥流水,花柳雕梁的,甚是精致美观。
主院之中,卧房深处,水雾烟缭,朱纱飘飘。
此间该是发生了些什么,那水中二人相拥如画,坦诚相对,像是出生的婴儿那样抱着。
长发如瀑垂在那白皙如雪的身子上,黑如泼墨,白如凝脂,香肌玉骨。
古铜色的高大身躯轻轻拥着这娇小玲珑的身子,轻轻抚触,爱恋至深。
“珠娘。”他轻轻唤她,却并不是想要说什么,仅仅只是想听一听她的声音。
“嗯?”奉珠趴在他的怀里,丹红的指尖似有若无的轻滑着他的胸膛,她脸色晕红,肤质吹弹可破,凤眸妖妖娆娆,水雾蒙蒙,这般模样该是被狠狠的爱过一场的。
“珠娘。”他轻起唇角,微微一笑,抚弄着她白皙的背脊,慢慢描摹着她脆弱的脊柱,又这样轻轻的叫了一声。
“干嘛啊。”奉珠可不想动,她四肢软软的,只想就这样坠在他的身上。(未完待续)
第297章 元宵佳节看龙灯(2)
“呵”他轻笑出声。“累了?”
“还不都怪你,你越来越坏了。”奉珠嘟囔抱怨道。
两人此时正相拥着站在温泉水中,而奉珠正懒洋洋的像一只猫儿趴在他的胸膛上,瞧她那般慵懒的模样,若不是有李姬阳搂着她的腰身,她早就跌落到水池里头去了。
“喜欢吗?为夫伺候的娘子可舒心?”略带薄茧的大掌轻轻为她揉捏着酸软无力的腰肢。
“哼。”奉珠用尖尖的指甲戳了戳他的胸膛上的茱萸,闹得他身躯微微发颤。
轻拍一下她的娇臀,让她不要惹火。否则今夜元宵节就要错过去了。
每一次的相拥,他都感叹着她的一身好肌骨,身姿娉婷,袅袅生烟。
奉珠也知道他喜欢自己的一身肌肤,摸起来便是没完没了,便抬眸看着他,略略有些幽怨道:“若是我老了,肌肤变成皱巴巴的树皮,你就不喜欢了吧。还有我的脸,到时候也变成皱巴巴的树皮,你就更不喜欢了,然后你就会去找年轻的小娘子们。”
“呃……”他有些跟不上奉珠的想法,这不正在温馨美好的时候吗,怎么又忽然说起那个。
不过奉珠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倏尔笑道:“不过,那个时候你也老了,我也不需要你了,你爱找谁找谁,我有儿孙一大堆才不管你这寂寞的小老头呢。”
“呵!现在就想着抛下我不管了啊。”他假作恼怒的咬了奉珠嫩嫩的腮帮子一口,为她缓解酸软的大掌也微微用了力气,让她娇呼一声。
“那可不,到那个时候,我就让我儿子架空你手里的权利,不给你一个铜板花用,我看你还怎么找年轻的小娘子去。”奉珠笑呵呵的一把推开他,转身就往岸上爬。
她光溜溜的像条鱼,一个猛子扎进温泉水里就不见了影儿,待再看见她时,她已经到了岸边,拿了汉白玉石上放置的红纱披在身上就利落的爬上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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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点出来啊,你瞧瞧外头天色,已经黑了呢,东市上肯定已经挂满了灯笼了,我就说你是最坏的了,我来沐浴,你也来,结果你一进来就耽误我的事,一个时辰都过去了呢。哎呀,你快点。”奉珠叽叽咕咕娇娇抱怨道。
红纱裹着她如玉的肌骨,趁着她的肤色越发光滑诱人。
在卧房之中,这可是他最喜爱的装扮了。
沐浴之后,只允许她裹上一块红纱在屋里走动,这会让他觉得赏心悦目。
这会儿听着她嘟嘟囔囔的抱怨声,不禁莞尔,道:“我总比你快一些的,你不是要梳妆?”
他从水中一跃而起,顿时水花四溅,站在汉白玉石上的奉珠也不能幸免,刚擦干的身子又被水珠打湿了。
奉珠掐腰瞪着他道:“可恶!就不能学学我爬上来吗。”
“像只小乌龟?”他拿了玉石屏风上的白锦布裹上身躯,笑睨着奉珠道。
“哼,你才是乌龟呢!绿琴、锦画,你们俩进来服侍我穿衣裳。”奉珠绕过屏风,在外间的竹塌上坐定。
“是。”
两个大丫头应声,低垂着头进来,知道家主仍在,眼睛并不敢乱瞟,有条不紊的为奉珠换上干净的衣裙。
“让你的丫头进来一个为我穿衣如何?”李姬阳在屏风这边笑谑道。
“行啊。你看你是要锦画呢还是绿琴,不过我可告诉你哦,锦画是宝庆的喽,你现在下手可晚了。”
奉珠说罢,闹得锦画脸红滴血。
虽然知道是主子夫妻耍花腔呢,同她们无关,可是真让人脸红,绿琴想。
“要你可行?”他的衣袍都搭在屏风上,正自己系着袍带呢。
奉珠缓缓笑开,嘴上却不饶他,道:“我可不是你的丫头,要不然,把你的云霄叫进来?”
“给付你一锭金可愿意?”拿着他自己镶金嵌玉的腰带走出屏风,笑道。
“一锭金就想我为你穿衣,那我也太便宜了些,不行不行。”奉珠大摇其头。
“那好吧,一千斤金可行?”
此时奉珠的衣裙已经穿戴完毕,见他出来,奉珠站起身,接过他手里的腰带,圈着他的腰身给他扣上腰扣。
“一千金勉强还是可以考虑的。不过现在,我们要出门了,我不和你说了。锦画、绿琴快给我梳妆。”
奉珠带着她的两个大丫头,提着裙摆,风风火火的跑出去,坐到妆镜台前,用着最快的速度梳妆。
“王妃。”青叶笑着进来,给奉珠行了礼。
“青叶姑姑你快坐,我不招呼你,我正忙着画眉呢。”
“奴婢不坐了。奴婢来是要传达夫人的话,元宵游船她就不去了,大少夫人临产就是这几日了,她走不开。另,夫人还说,这几年每到元宵、佛诞等重大节日的时候都听说有小娘子失踪,夫人让你小心点,好好跟着郎子,不要乱跑。”
“我可不是小娘子了啊,要抓也不会抓我的。”奉珠笑了笑,放下眉笔,在铜镜前照了照,道:“我知道了,不会乱跑的,让阿娘放心。”
“这就好,奴婢告退。”青叶瞧着李姬阳出来了,瞧着这位身居王位的郎子,她暗道夫人这是白担心了。不过,王妃是夫人的心头肉,哪里有不担心的道理。
“云霄,去给他把头发梳起来。”奉珠见李姬阳在床榻上坐了,便道。
“那个、王妃,奴婢手拙了些怕梳不好。”云霄拘谨小心道。前头有碧落的下场在,她可不敢往主子身边靠。
“你怕什么,要你给他梳头罢了,快去,我赶着出去玩呢。”奉珠笑道。
披散着头发的李姬阳一笑,道:“过来吧。”
“是。”得了两位主子的允许,云霄这才敢近前去。
“可惜今年元娘不能去,她要忙着生孩子。”梳好了头,奉珠起身,张着手臂,让两个丫头给她佩戴香囊,玉坠等物。
“明年你也就和她一样了。”李姬阳笑道。
“走吧。”见奉珠已然穿戴好了,便如是道。
“你改变主意了?瞧着我大哥要做爹了,你也急了?”奉珠拉着他的手臂笑睨着他道。(未完待续)
第298章 千刀万剐不泄愤(1)
“是啊,我也急了,阿翁总在我耳朵边上唠叨。”他笑着道。
正走出院门时,便见宝庆迎来。
“主子。”宝庆作揖道。
“何事?”
“主子请看。”宝庆看了一眼奉珠,便在袖中抽出一张战帖递给李姬阳。
李姬阳一见那战帖上的署名便敛了笑容,接过战帖便想避开奉珠。
“有什么是我看不得的,我非要看,别藏着。”奉珠拉着李姬阳的手臂。
“也没什么,是李文,终于肯露面了。”李姬阳道。
“上头说什么?”奉珠问。
“要在双子桥与我一战,一战解决所有的恩怨。”
“他不是不懂得武艺吗?如何同你一战?”
“只怕深藏不露,那是他最后保命的王牌,竟是瞒过了所有人,不然,那日也不会让他伺机逃脱了。”
“我跟着你去。”奉珠不容他拒绝的道。
“没说不让你跟着,本就是要陪着你去看灯的。”李姬阳笑道。
“宝庆,你去安排吧。”李姬阳道。
“是的,主子。”
“那我让彩棋带上我的那些武婢们。”奉珠道。
“好。”
“元宵佳节,本是合家团圆的日子。他好生扫兴。”奉珠略恼道。
“他不会看着我们好过的,选在元宵节这日,这是他的想法。”
“我只希望,这次之后,我们有真正的安宁日子可过。”
“会的。”李姬阳牵着奉珠的手,保证道。
“要不要告诉阿翁一声。如果……反正我是不相信你会输的,输的那个一定是他,要是不小心伤了他的性命,咱们还是和阿翁说一声吧。”奉珠抿唇想了想道。
“阿翁说,若是他就此消失,就让我放过他,若是还是放不下,就随我处置,结果如何也不要告诉他,他什么都不想知道。”
“如此……九郎,咱们走吧,东市看灯去。”奉珠抬头朝他嫣然一笑道。
“好。”
瞧着李姬阳和奉珠这般好,绿琴和锦画相视一笑。
她们并不担心那个李文能伤害到王爷和王妃,那人已然穷途末路,只有被逮捕的份儿。
梁国公府,元娘的院子,卢氏正陪着元娘闲聊。
婆媳两个都是强势的人,在如何管家这事上,有过分歧,有过龃龉,可现在所有的不愉快都烟消云散了,那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抵不过元娘肚子里的那块肉。
正吃着瘦肉粥的元娘,忽觉肚子疼了一下,她本以为只是被孩子踢了一脚,可是不对劲,肚子一阵一阵的疼,有下坠之感,这些日子以来,有卢氏天天在耳边唠叨着,元娘便很是冷静的对卢氏笑了笑,指着自己的肚子道:“大家,这小冤家我估摸着是要出来了。”
“啊?”卢氏见元娘这般镇静,有片刻没理解透元娘的话,待她反应过来时,便猛的站起身道:“接生婆呢,接生婆呢,快请进来。”
一时,竟然比她自己生孩子的时候还要紧张。
反是元娘忍着肚子的疼痛,拍着卢氏的手安慰道:“没事的大家,她们已经演示过好多遍了,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好、好。”卢氏见元娘如此,也略略稳定了心神,笑道:“你都不知道,我期盼着这个孙子,期盼了多久。”
闻言,元娘身子一僵。
卢氏了然,拍拍她的手道:“无碍,便是孙女我也疼,先开花后结果,更好。你放心吧。青叶,快去吩咐厨房熬一碗人参汤备用。”
“谢谢您。”元娘感动道。
“谢什么,傻孩子。来,先走五十步,咱们再躺倒床上去,你这是刚刚发动,等你生的时候,还早着呢。”
一时又想起遗直,忙吩咐丫头道:“快去把你们大郎君请来,这女人生孩子,就得他们在跟前,让他们知道知道,生孩子有多痛,女人有多受罪,你可别忍着,痛就叫出来。”
“嗯。”元娘用自己浮肿的腿,硬挨着走了五十步,额上沁汗,双腿酸软,这才被送到早早就收拾好的产房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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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市上,人潮如涌,热闹喧嚣。
曲江两岸,彩灯高挂,商贩游客往来如织。
江水之上,画船繁多,有像奉珠和李姬阳这般的皇亲国戚,带着一应仆从出来赏看花灯的,有达官显贵包了歌姬舞姬,边赏灯边听曲的,更有豪商富贾包了整座花船在江上玩闹嬉笑的。
丝竹悦耳,美姬悦目,百戏新奇,其热闹之状,乃为言语所不能表达的。
奉珠和李姬阳相拥着站在画船之上,沿途欣赏岸上的景象。
“九郎你看,那盏莲花灯好大啊,还有那边那个是龙,竟然挂在桥头上呢。”随着画船慢慢从桥下驶过,奉珠还跳起来拍打了一下那从龙灯上坠下来的明黄流苏。
月满如盘,高挂中天,星如萤火,飞在夜幕。
十里长街,千百盏灯,亮如白昼。
画船上,奉珠穿着白貂裘,佩戴者粉珍珠的耳铛,笑颜如花,指着沿岸挂着的灯笼,正兴高采烈的和李姬阳说着什么。
李姬阳含笑点头,只是他看的却不是灯,而是他怀里的娇娃。
毛茸茸的领口衬托着她清艳的一张小脸,随着那粉色珍珠的晃动,光影打在她粉嫩的脸颊上,那是别样的美貌动人。
“冷不冷?”他给奉珠戴上皮裘上的帽子。
如此一来,奉珠倒像是被包裹在白貂皮里的小婴儿那样娇小可人了。
“不冷,你摸摸,我的手是温热的。”奉珠调皮的把手捂到他的脸上。
感觉着她手掌的滑腻柔软,他略略放心,只怕她在船头玩的兴起,冻着了自己。
“主子,双子桥到了。”宝庆低垂着头,提醒道。
“靠岸吧。”李姬阳脸色不变,淡淡道。
奉珠揽上他健硕的腰肢,看着他的眼睛道:“九郎,快去快回,我等着你。”
“好。”他轻抚奉珠的青丝道。
“主子,你看。”宝庆指着突然出现在桥上的人微微惊讶。(未完待续)
第299章 千刀万剐不泄愤(2)
安庆本是靠在船尾百无聊赖的正聆听着哗啦啦的江水,这会儿不得不立正了身子,正眼看向那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
他是怎么上去的,眨眼之前那桥上还没有他,可眨眼之后,那桥上,他就突然出现了,而他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从岸边走上去。
“九郎。”奉珠猛然握紧李姬阳的手,一丝不好的预感萦绕心头。
“无碍。安庆,阿奴,护好你们的主母。”
“是。”阿奴把最后一块甜糕塞到嘴巴里,舔了舔嘴边的糕屑,忙举手应道。
安庆也自船尾走了上来,无声的立在奉珠身后。他相信主子,主子不会有事的。
此时,那双子桥正在他们的面前,他们距离那桥不过五丈远,距离岸边只有两丈远。
双子桥上,有那心思巧妙的人摆了两张桌子,置了炭炉,卖茶给往来的行人,在李文到来之前,桥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在李文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桥上之后,桥上行人纷纷走散,好似也察觉到了不对似的,就连那卖茶的老阿婆也蹒跚的走下了桥。
李文在凳子上坐定,转身,居高临下的望着站立在船头的李姬阳,嘴巴张合无声的说着什么。
“他说什么?”奉珠有些焦急的问李姬阳。
“二哥请我上去喝茶。”他握了握奉珠的手,看着她道:“我一会儿就回来。”
“嗯。”奉珠点点头,放开他的手。
灯火之间,松开手的刹那,奉珠忍着再去抓握他的手的冲动,看着他飞身上了桥,望着他的背影,矫健而优美,可是那心间上一丝的不安,又是为了什么?
“七弟,坐。”李文缓缓为李姬阳倒上了一杯茶,这茶呈现一种古铜色,因为里头放了姜和胡椒。
“二哥。”李姬阳在李文对面坐定,端起那杯茶饮了一口。
“阿婆在的时候,我还记得明堂里的热闹,每到元宵节的时候,我们,三郎、四郎、五郎、六郎都聚在一起,陪着阿婆说说笑笑,那个时候,嫡母妃还在,我的生母也在,那个时候,父亲还很和蔼,他常常摸着我的头说,阿文,你放心,阿元有的你都会有,阿元没有的你也会有,阿爹不会让你吃亏的。”
此时,他们两个不像是仇敌,反而像是两个老朋友在回忆从前。
“云庶母是个很厉害的女子,父亲从来就只听她的话,她说是母妃害了她的孩子,父亲相信,她说要做郡王妃,父亲也答应。在我的记忆力,父亲却从来没有摸着我的头和我温声细语的说话,更不曾承诺过给我任何东西。”李姬阳淡淡道。
“阿娘说,父亲只是她一个人的。在那个打雷的夜晚,当她看到那个蜷缩在床脚的小男孩时,她就心疼他,他们一起长大,本该永远的在一起,嫡母妃本就是多余的。”李文把身上背负的一柄古剑放到粗糙的桌子上,道。
李姬阳的眼神蓦地变得冷寒,看向李文道:“云庶母不过是一个伺候人的奴婢。而我母妃才是名门正娶进来的郡王妃。可她却让我母妃一次又一次的独守空闺,垂泪到天明,我永远都忘不了,我趴在那扇窗户上往里面看,你、六娘、她和父亲,你们幸福美满的在一起吃一只烤羊,我被发现了,被父亲请了进去,父亲片下一块羊肉扔在地上让我吃,我气不过掀翻了你们的食案,父亲用鞭子打了我,要不是阿翁去的及时,只怕他是真的要打死我。我有父亲,可还不如没有。”
“七弟,你是一个记仇的人啊。”李文笑起来,很开心,仿佛陷进李姬阳所说的那个画面里,他幸福的偎依在母亲的怀抱里。
而那美好的画面被一个胖嘟嘟却满脸煞气的小男孩打破了,他进来,看了地上被施舍的一块羊肉,抬起头时就用自己小小的身躯撞翻了食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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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大怒,鼓动着父亲拿下墙上挂的马鞭,对着那小男孩就是一通抽打。
李文回想着曾经的画面,道:“那个时候我记得你才五岁多一些,是不是?”
“可是你的力气却不小,凶神恶煞一样,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善茬。你不是大哥,大哥是一个温和有礼的君子,尽管知道自己母亲的困境,也只能暗自心伤,父亲不疼他,不管他,他就只是默默的苦读,只想着让自己更优秀,优秀到让父亲注意到他,而你不是,那个时候的你,嫉恶如仇,什么情绪都放在脸上,你对我娘不满就处处找她的麻烦,你想让父亲抱你,你就在阿翁的面前提出这样的要求,让父亲不得不抱你。”
“是。那是唯一一次,我被自己的‘父亲’抱着,虽然只是一下,可我还是达成了我的目的。因为,我看到他抱着你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真诚与慈爱,我很羡慕,可我知道他不会抱我,可我想让他抱我,我知道他怕阿翁,阿翁的话,至少当面他是不会拒绝的。”轻轻摩挲着粗陶杯子的杯沿,李姬阳怅然道。
“很遥远的记忆了。”李文叹息一声。“我所有美好的记忆都是在那个时候,那个时候,阿婆还活着,阿娘也活着,我很幸福。是你打碎了我所有的美好。”
“怎能不幸福,庶出的你牢牢压在嫡出的大哥和我之上,而你的母亲更是独享父亲的宠爱,而我的母妃呢,却只能在无人处落泪心伤。我厌恶云庶母,一直到现在,我厌恶所有的妾侍,在我的记忆里,妾侍是嚣张的是跋扈的,她们已经成了精妖精,能诱惑着家主杀死主母,所以我就告诉自己,只要一个妻子,一个妻子就够了。”李姬阳轻嘲道。
“是她吗?”李文转头看向船上焦急等待的奉珠。“她很美,艳如牡丹,却又超尘脱俗,牡丹仙子之名,她当之无愧,若是我,有了这样一个妻子,也不会再想其他的女人,其他女人在她面前,黯然失色。”
李姬阳也转头看向奉珠,见奉珠正翘首企盼的看着他们,他微扬唇角,缓缓笑开,道:“是她。百花丛中,寻找许久,只是看了一眼,便认定是她,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她喜欢的并不是我,可是我看上的人,哪里能让她跑了。”(未完待续)
第300章 千刀万剐不泄愤(3)
李文一口饮尽杯中粗糙的茶水,他并不喜欢茶水中姜的辣味,这让他舌尖都开始发麻,眉头皱在了一起。
“我感觉的出来,你现在很幸福。”李文看着李姬阳道:“和当初的他们一样。”
“你呢,为什么不离开长安,你现在杀不了我,更像是以卵击石。对了,我现在才知道,二哥你竟是深藏不露。”李姬阳看着和自己有三分相似的李文道。
“长安就是我的家,我的根,我为什么要离开,死都不会离开。你看你离家出走十年,不是也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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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虽然王府里有太多我不想回忆起的东西,可那里终究是我长大的地方,在那里依然有母妃生活过的痕迹,在那里,至少,还有阿翁以及一个恨我想我死的‘父亲’,这天下很大,我去过很多地方,结交过很多人,可是与我流着相同血的人,却只有在长安才有。不管我在外面多么威风多么让人望而生畏,可我却感觉不到一点自豪,因为在我的身旁没有一个亲人看到我的成就。”
“七弟啊,你会让我离开长安吗?”李文又是一口饮尽那辛辣的茶水,他要让自己头脑清醒,不要被过往的记忆扰乱心神。而这辛辣的茶水就刚刚好,辣着他的舌尖,辣着他的心,更辣着他的手。
李姬阳没有回答他,淡淡的笑了,手中的粗陶杯子落地,碎裂在青砖铺成的桥面上,四处迸溅。
随着咣当一声响,李文的古剑出鞘直逼李姬阳的面门,李姬阳飞身后退。
站立在船头上的奉珠紧张的双手交握,黛眉拧起,朱唇咬合。
“七弟,拔剑吧。让我看看你在外头都学了些什么回来。”李文道。
“不会留情的。”李姬阳一个鹞子翻身,避开他的剑锋,站立桥栏之上。
一柄银剑出鞘,那是李姬阳的。随着他出生入死多少次。
六娘奔跑在黑暗的街道上,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只知道,今日二哥和七哥要决战了,二哥没有告诉她地点在哪里,她原本也没有打算来。
只是,敲着木鱼的时候,她却无法安心。
手指捻动着佛珠,佛珠断了,她心里咯噔一下,恐慌莫名。
她从庵堂里跑了出来,朝着王府的方向奔跑,奔跑,不停的跑,风灌进了嘴里,吹进了肺里,让她的嗓子疼,肺也疼,整个身子都疼痛难忍。
可是不能停,晚了就见不到了。见不到谁呢?七哥还是二哥?
儿时的记忆恍然撞入心头,她记得了,记得二哥笑呵呵的给她推秋千。
“高一点,再高一点,二哥。”坐在秋千上的小女孩咯咯笑着催促。
“好,高一点,再高一点。”女孩身后的大男孩又用上了一些力气,把女孩推向更高处。
“二哥,我看到墙外面去了。”女孩笑着道。
“二哥,再推高一点。”在墙的另一边,瞧她看到了谁,是七哥,七哥正在干什么?
坐在秋千上的女孩又飞高了,飞过墙头,她看见七哥在哭鼻子,一边哭鼻子一边在磨刀,好像一个侠客磨了刀要去找仇家报仇。
“仔细摔着你,不推了,下来吧。”大男孩拉住秋千索,如是道。
女孩看不见墙外的男孩,拉着大男孩的手臂撒娇道:“二哥,推我嘛,我看到七哥了,他就在墙的另一边。”
“哦,那是嫡母妃的院子,阿娘不让咱们去。”大男孩一听更不推她了,拉着她的手走到回廊上道:“走,二哥带你到池塘里摸鱼去,是阿爹刚买来的大锦鲤。”
“二哥,我们叫上七哥一起玩吧。”小女孩道。
“阿娘不让我们和他玩。”
“可是我看到七哥哭了,我们去安慰安慰他吧。七哥好可怜哦。”
大男孩嗤笑一声,道:“他哭什么,他有阿翁疼着,什么都有了,他还哭,哼。”
“可是我真的看到七哥哭了啊。”
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
“六娘,看我给你带来什么好玩的了。”李文拿着一个蝴蝶风筝跑来。
“哇,是漂亮的蝴蝶,二哥你真好。”
“你只有我一个哥哥,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二哥你说错了,我还有大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和七哥。”
“小笨蛋,只有我才是你哥哥,真心对你好,他们,哼。”
“二哥。”黑暗中奔跑着的六娘早已经是泪流满面。“二哥,你别死,求求你别死。”
梁国公府,产房中,元娘痛的叫喊出声。
她不但叫,还骂,把遗直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元娘、元娘。”遗直手握成拳恨不得立刻就飞进产房,守在元娘的身边。
“生个孩子罢了,你看你急的,当初九娘生宁淑的时候,也不见你这般。”卢氏挡在产房前,拍了遗直背脊一下,让他安稳的坐着去。
“娘,元娘不一样。”遗直在产房前焦躁的走来走去。
卢氏挑眉睨着自己这个大儿子,道:“怎么?你开窍了?心里有元娘了?”
遗直耳朵尖尖都红了,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行,你对着产房喊吧。”卢氏让青叶搬了一个胡床给她坐着,挡在产房门口,这般道。
“喊什么?”遗直抓抓自己的头。
“喊了让元娘听到,喊你喜欢她,她一听到啊,一高兴就有力气生孩子了。你喊吧,要这不是心里也急吗,你喊出来就好受多了。”
“娘,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遗直涨红了脸。
“谁和你开玩笑了。”卢氏瞪了他一眼。
这时,产房里又传来元娘一声痛叫,便随着的便是一声骂。
“这、这成何体统。”遗直紧张的搓着手。
产房的门被打开,一个满手是血的接生婆跑了出来,见到卢氏便在卢氏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卢氏脸色一变,道:“那怎么办,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接生婆为难的摇摇头道:“夫人,您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吧,保大的还是保小的。”(未完待续)
第301章 千刀万剐不泄愤(4)
“什么保大的保小的。”遗直只觉被恐惧蔓延全身,整个身躯都在发颤。
“阿直,先出来的是腿,是难产。”卢氏的双手也在颤抖,她猛然坐到胡床上,双手交握在一起,镇静道:“阿直,保元娘吧。”
“保孩子,我要我的孩子!”元娘在里头大叫一声。
“你进去吧,保大的。”卢氏坚决道。
“是,夫人。”这接生婆给许多功勋人家接生过,遇上难产的也不少,可无一例外都是保小的,要子孙,她没想到这房府竟是这般的做派,心中略略敬佩。
“大家,要孩子,要孩子吧,房遗直,我要孩子!房遗直,你给我进来!”元娘又叫道。
接生婆又跑出来,越发为难道:“夫人,少夫人不让我们碰她,她一定让大郎君和您亲口答应她,要孩子。”
“这个元娘!”卢氏捂着嘴,红了眼眶。
“元娘,我喜欢你!”遗直也不知那根肠子不对,隔着房门竟是喊出了这样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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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里头传来元娘虚弱下去的声音。
遗直推开产房的门闯了进去。
卢氏也没有阻止,而是催着接生婆道:“再想想办法,再想想办法。”
“我生,孩子也要生!”隔着房门,卢氏便听到元娘这般道。
有人打架了,真刀实枪,不是闹着玩的,一时之间在街市上逛的庶民都停下了脚步,聚集到岸边看热闹。
看着桥上的那两人,剑来剑往,光影交叠,奉珠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沿岸的街灯都变得苍白,在她的眼睛里只看得见桥上那两个交战在一起的人。
背景都变成了灰白色,只有他们是彩色的。一切的声音都在她耳边静止,只有剑与剑的相撞,发出的锵锵声。
她不懂武功,只是看现在这般的情形,是她的九郎占据优势没错。
“安庆,九郎会打赢的是吧。”奉珠声音发颤的问。只觉得在那刀光剑影了,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刺中,身亡。
“是。”安庆聚精会神的看着桥上,坚定道。
“主子不会输的。”阿奴猛点头,因为知道主子不会输,所以她脸上还带着笑。
这双子桥上有打架的,原本散落如星子的画船都慢慢聚集到此桥的两边,纷纷站在船头来望,甚至奉珠她们的这艘画船还被后面赶上来的画船撞击了一下,奉珠晃了晃身,差些掉下河里去。
阿奴那时正往桥上看,没有注意,安庆就算注意了也不好捧着主母的身子,还亏得立于奉珠左侧的锦画,伸手搀扶了一下。
“七弟,武功很高啊。”李文的胳膊上、大腿上都被李姬阳刺了一剑,汩汩流着血,可反观李姬阳,除了一片衣角别划开,身上没有一点伤。
“二哥也不遑多让。”李姬阳冷冷道。
说着话的时候,两人也不曾停止交手。
李文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来的,招招狠辣,李姬阳也毫不留情,似是都知道一个道理,不死不休。
“我知道你还留了情。”李文冷剑直逼李姬阳的面门,脸带笑容道。
“为什么下不去手?来啊,就像你当年杀死我的生母,一剑刺下去,血喷如注,连同我那可怜的没有机会出世的弟弟一起,串在你的剑上,都死了。”他说着凉薄的话,面容渐趋狰狞。
“你杀啊!”李文吼道。“你现在是可怜我吗?像猫逗弄老鼠,在吃掉它之前,尽情的羞辱它!杀了我,我知道你还没有尽全力!杀了我!李穆,你会遭到报应的。”李文恶怒道。
“你杀了庶母,杀了庶出的弟弟,害死了自己的父亲,现在,挥舞着你锋利的剑,杀了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为你的母妃报仇,来啊!”李文面容扭曲,招招狠辣,却毫无章法,招招都漏出自己的死穴,暴露在李姬阳的面前,只要李姬阳肯下的去手,片刻之间便能杀死他。
奉珠轻轻舒出一口气,纵然她不懂武功,这会儿也知道,那李文早就输掉了。
“我帮帮你吧。”李文徒手抓住李姬阳的剑尖,猛然刺进自己的心口位置一寸。
奉珠惊呼,安庆仰头望向桥上,阿奴欢呼高兴。
“怎么,还下不去手,那么,我帮帮你如何?”
便在此时,奉珠忽觉肚腹一通,呆呆的低下头去,便见一根漆黑的细棍正插在自己的肚子上,慢慢的,血以那细棍为中心慢慢扩散开,将那雪白的貂裘都染污了。
“啊……娘子!”锦画失声惊叫!
“哈,哈哈……”李文仰天长啸,声如魔鬼。
他是魔鬼,能鼓动着所有心中有怨毒的人为他所用!
“七弟,看,你回头看,你心爱的女人。”李文指着桥下,画船上,奉珠缓缓的倒地。
李姬阳听到了,在听到的那一瞬间,他手中的冷剑便将李文刺穿。
他看着他的笑,彷如地狱锁魂的使者,狰狞可怖。
透过他的眼睛,他更看到自己的面无血色。
岸边的人群之中,一个浑身罩在黑纱之中的人,将弩弓举过头顶,缓缓揭开面纱,露出面纱之下,那一张溃烂发臭的脸。
当安庆发现那箭射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他试图去抓那箭,更试图一身去挡,可是来不及,一切都来不及,在他微微抬手动作的时候,那箭便没入了奉珠的肚腹之中。
血染白裘。
阿奴瞪大了自己一双猫眼,惊慌失措,她甚至不敢去碰奉珠。
锦画抱着奉珠,一直哭喊着。
刹那之间,李姬阳彷如一头孤狼,狠狠的抓着李文的手臂,在他破败的身躯上,补了一剑又一剑。
“不……”六娘拨开人群,看到双子桥上发生的一切,沙哑嘶喊。
李文的瞳孔涣散,笑如死神,张合着嘴道:“我杀不得你,却要让你痛苦一辈子,就、就像父亲,亲眼看着自己的挚爱死去,疯癫一生。”
李文死了,死在李姬阳的剑下,六娘赶来,却只能为他收尸。
李姬阳扔了剑,双手捂着自己的脸,转身,从桥上一跃而下,跳到船上。(未完待续)
第302章 情真泪苦她开心(1)
他看到奉珠的肚腹之上黑箭射入,白裘染血,一瞬间,他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迅速结冰,寒凉入骨。
“珠娘……珠娘……”他抱起奉珠,摸着她的脸,轻声的唤着她,那样小心翼翼的模样,好像奉珠只是睡着了,而他,只是不忍心吵醒她一般。
“主子,阿奴错了,呜呜,阿奴错了。”她跪在地上,嘭嘭嘭的给李姬阳磕头。
“主子。”安庆把那射箭的人提来,扔在船板上,缓缓的跪了下去。
“救她,若救不活她,我要你们给她陪葬。”李姬阳声冷如极冰,看着安庆道。
“对、对,安庆你快看看。”宝庆从没见过这样的主子,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主子仿佛便从一个人成为了一个魔。
他心难安,他知道,若是主母活不了,这一船的人都要为主母陪葬。
是他们不好,是他们辜负了主子的信任。
梁国公府中,随着一声婴孩的啼哭。
“生了,生了,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接生婆兴奋的报喜。
“生了……”元娘花费了最后的一点力气把这孩子挤出来,力气告罄,她缓缓倒了下去。
遗直接住她,抱着她,不停的亲吻她的湿发。
“元娘,谢谢你,谢谢你。”他用着劫后余生的语气感谢道。
“笨蛋。”元娘缓缓松开遗直的手,他的手已然被她掐破了。
“我很高兴。”元娘轻轻道,脸上有幸福的笑容,“在生出他的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了波光粼粼的湖面,湖面上,金光闪闪,美丽极了。”
“好、好。”卢氏抱着清洗完的小家伙进来,感动的看着元娘道:“辛苦了。”
“大家,让我看看他。”元娘轻轻道。
“给。”卢氏知道她此时的心情,她当初生遗直的时候也是这样,尽管已经筋疲力尽了,可是还是希望能亲眼看见自己的孩子才能安然的睡去。
“他真丑。”元娘嘟囔了一句,眼睛却已经慢慢的合上。
“元娘、元娘。”遗直惊吓的拍打着元娘的脸。
“别吵着她,她这是累了,睡一觉就好了。你快出去吧,让咱们家的大功臣好好的睡一觉。”卢氏笑呵呵的轻声道。
新得了孙子,卢氏满心的高兴,可她却不知道,她的心头肉中了暗箭,此时正生死未卜。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大娘子出事了。”在焦急之中,青叶王妃也不叫了,就只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大娘子罢了。
卢氏将信将疑,还笑着道:“可别又是误传,我可记得上次,满府里都喊‘大娘子殇了,大娘子殇了’,可我吓坏了,这次准又是那孽障闹出来的,最多就是和郎子闹别扭了。”
“不是,不是,夫人,血,大娘子身上都是血。”青叶慌张道。
卢氏猛然站起身,面色惨然,一把抓住青叶的手道:“可是真的?珠娘在哪儿,不是去游船吗,怎么会、怎么会……”
“在那,在那……”青叶指着浣花野墅的方向。
遗直愣在当场,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才获得一个儿子,正是高兴的时候,可、可现在珠娘出事了,珠娘受上了!
眼见着卢氏拔腿狂奔,遗直也追了出去。
主院之中,灯火通明,安庆、锦画、绿琴在屋内给奉珠拔箭。
偌大的院子中,跪满了仆婢。
阿奴不敢去看李姬阳,更不敢哇哇的大哭,只是不停的啜泣,小小的身子颤抖如风中的叶儿。
“主子,好久不见了。”穿着一身黑纱的碧落赖坐中庭,冷冷的看着李姬阳。
“你是碧落?”李姬阳看着面前这一张流着脓,散着臭气的脸,竟是一点也没有碧落的影子了。
“是啊,主子不敢认了吧。”碧落摸着自己溃烂的脸,阴冷的笑道:“这都要拜主子所赐啊,将奴婢扔到那等下三滥的地方,主子您看,奴婢得了病了,下身流黄水,脸上起黑斑,溃烂,发臭,奴婢像不像一个将死的乞丐。”
“是我心慈手软了,早该将你杖毙,是我害了珠娘。宝庆,拉下去,五马分尸。”李姬阳冷淡道。
碧落笑了,道:“我早就活不长了,死,我所愿。”
“慢着,她,千刀万剐。”李姬阳用着极冷的声音道。
碧落,猛然瞪大了眼,片刻之后,被家将抬走,又哈哈大笑起来,大叫着道:“我不怕,我不怕!”
卢氏见到中庭之中跪满了仆婢,她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奉珠是真的出了事。
她的心揪痛起来,狂怒之中,看见李姬阳,便一巴掌甩了过去,喝道:“你就是这么保护我女儿的!”
“主子,尸体不见了。”宝庆站在珍珠帘外禀报道。“在我们离开的时候,有人看见一个尼姑把那尸体拖走了。”
“是六娘?”
“是六娘子。”宝庆道。
“随她去吧。只当是我还她当年的救命之恩。”
“是。”知道已经不需要再去出来那具尸体。宝庆颤巍巍的擦了擦头上的汗,此时,他身上的冷汗已经把他的内衫泅湿了。
可是,谢天谢地,主母救回来了。
“主子,安庆自受了一百棍,阿奴也受了五十棍。”宝庆轻声道,他不敢为他二人求情,这个时候的主子不下令把他们全部杀掉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得不到主子的回复,宝庆知道,主子余怒未消,若非安庆用尽全力救回了主母,只怕此时,他二人早已经是两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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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庆很有分寸,贯会看李姬阳的颜色,知道此刻他若再出一声打扰,必然会被打出去,立马闭了嘴,后退着离开。
整座府内,仆婢们皆是战战兢兢,呼吸都被压抑着,生怕做出一点声响,被主子嫌恶。
中庭,宝庆见他们仍旧跪在那里,道:“都下去吧,暂时没事了。”
珍庆等人欲言又止,可是他们知道,若论揣摩主子心思,他们没有一个比得过宝庆,此刻既然宝庆说他们下去,那就是说主子狂怒暂消。(未完待续)
第303章 情真泪苦她开心(2)
屋内,李姬阳握着奉珠的手,片刻不离。
床上,脸色苍白如雪的奉珠安静的躺在那里,此刻,她真的像一朵枯萎的白牡丹,纵然美丽,却不再鲜活,看得李姬阳心头恐慌。
他握着奉珠的手,一会儿紧,一会儿松的握着,只有感受着从奉珠手上传来的淡淡温度,才会让他觉得安心。
老王爷听到消息过来,轻轻掀开珍珠帘,往里头看了看,见李姬阳正聚精会神的盯着床上的奉珠看,老王爷没有进去,悄悄的又走了出去。
大厅内,卢氏以手拄头,倚着靠枕半躺着,她脸色发黄,显然是被惊吓住了。
房公盘腿坐在小几的另一边,双手扶着自己的大腿,眼睛盯着杯中的茶水,好像已经看了许久。
老王爷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操着苍老的嗓音道:“没事了,夜深了,你们也回去吧。”
卢氏睁开眼,缓缓坐直了身子,道了一声:“老王爷。”
房公举起凉透了的茶呷了一口,往外看了看天色,月已西沉,便道:“很晚了啊。”
锦画煮了热茶送上来,把房公那杯凉茶换掉,恭敬的立在一旁伺候着。
奉珠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看见自己从自己的身体里离开,飘荡在空气里,她感觉不到痛,也感觉不到悲伤,只是觉得身子很轻,轻飘飘的像一朵云,风一吹,自己就能飘走,离开家,离开父母,更离开她的九郎。
可是她听见了什么,听见阿娘在哭,抱着她的身子嚎啕大哭,阿娘的眼泪一颗颗的低落在那具美丽的躯壳上。
眼泪的重量,让她觉得疼。
可是哪里疼?她摸向自己心口的位置,一摸摸了个空,她的手像灯光照射出来的影子,影子穿透另一个影子,是空荡荡的。
就像,有一天晚上被九郎拉着出来月下散步,她心血来潮,用银粉的披帛蒙住自己的眼睛,然后让九郎牵着她的手,她笑着,慢慢的走在桥上,慢慢的走下石阶,九郎很坏,明明她还需要踩一个石阶才能走下桥来,可是他却坏笑着告诉她,没有石阶了,你放心的踩下来吧。
她听话的踩了下去,一脚踩空,心猛的提起来,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倒的时候,却扑到了他的怀里。
原来,他早就张开带着浅淡檀香味的怀抱等着自己的降落。
他还会说:“娘子既然投怀送抱,那为夫就却之不恭了。”
她笑着捶打他,他却把她像抱孩子似的抱进怀里,一路把她抱回卧房,直奔大床,然后缠棉一次或者两次,才会相拥睡去。
可是现在,猛然的空荡荡,让她觉得诧异又害怕,就像溺水的时候,脚下悬空什么都踩不到,而水面上却没有一个人能把自己拉上去。
这一回,九郎不会正正好的接住自己了,在落下去之后也不会再有浅淡的檀香味。
阿娘还是在哭,过了一会儿,阿爹也来了,阿爹的眼睛红红的,手足无措的在那具美丽的壳子面前走来走去,间或询问安庆一些什么。
然后大哥、二哥、阿则也来了,大哥面色凝重,二哥神色难看,阿则哭肿了眼睛。
安庆绝望的垂着头,他那张阴美的脸庞毫无血色。
九郎拿着那从她的肚腹上拔出来的箭头,看着床上躺着的壳子,眼神冰冷,他蓦地转向安庆,抬手就想将那锋利的箭头插进安庆的心口。
她猛然扑向自己的躯壳,惊呼一声,“不要!”
李姬阳手上拿的箭头蓦地掉在地上,他吼了安庆一声,让安庆给她探脉。
回来了,她高兴的要跳起来欢呼。
可是眼皮很重,像挂上了千斤坠,手臂、手指、大腿、小腿、脚趾头都像是压着巨石,无论她怎样挣扎都动不了,她急得都要哭了。
然而她的耳朵还能听见,她听见阿娘喜极而泣,听见阿爹激动的说“太好了、太好了”,还听见大哥、二哥和阿则的欢呼声。
真好啊,她的心都要被他们哭疼了,她还是高兴看他们笑,不喜欢他们哭。
九郎呢?
她没有听见九郎的哭声,也没有听见九郎的笑声,可是手被谁握住了,紧紧的握住,像是握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好像,一旦失去这根救命稻草,他就要被什么淹没了,变成一个杀人的冷血魔鬼。
不要,她不要九郎变成那样!
像是把灵魂的力量都用上了,可她还是不能把身上压的巨石掀翻,而紧紧是微微动了动手指。
然后,立即便被一双温热的大手回握住,用着掀翻海浪的力气。
心,安了。九郎,我好累啊,先让我睡一觉,只要休息一会儿,我就醒来和你说话好不好。
“珠娘……珠娘……”那微微的一动不足以让他安心,他亲吻着奉珠的眉心,眼睛,鼻子,嘴巴,轻轻的唤着她。
我在、我在,奉珠在心里已经回应了千百回,却不能宣之于口。
有什么封闭着她的嘴,想张也张不开,可是她能够感觉的到他唇瓣的温度,是那样冷那样寒那样的绝望。
不能绝望的,九郎。我只是睡着了哦,并没有死。
奉珠挣扎着想要醒来,从巨石底下爬出来,可是这巨石真重啊,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背负这样重的东西,都要压的她喘不开气了。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像一个疲累不堪的奴隶,拼命的想要休息,可是旁边的主人手里拿着鞭子,只要你想停下来,那带着倒刺的皮鞭就抽打到你的身上,又累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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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的喘息,那是灵魂的喘息吧,躺在床上的女子,呼吸微弱,断断续续,一点也没有剧烈,她很安静,因为她面临着凋谢。
再过几天就是她的十六岁生辰,她明明还很年轻的,她还没有给她的九郎生下一儿半女,为什么要凋谢了。
不,她不要!她是要和九郎白头到老的,她不能!只要一想到,人死如灯灭,九郎很快会忘记她,就像大哥忘记他的原配,她就好不甘心,她绝不容许九郎的怀里躺着另一个女人!(未完待续)
第304章 身娇体弱似青瓷(1)
一瞬间得来的力量,让奉珠仿佛变成了一个力大无穷的人,巨石被她掀翻的瞬间,力量消失,她又是那个娇弱弱的小女子了。
“九郎……”那一双藏匿了万种风情的眸子缓缓的睁开,苍白的,再不复以前娇艳的唇吞吐着。
“珠娘,你醒了?”一瞬的狂喜让他手足无措,他摸着奉珠的脸,想要抱她,可却忽然觉得无从下手。
她就像他送给她的薄胎夜光杯,那薄薄的透亮的壁,好像只要轻轻的一碰就会碎似的。
“九郎,我在。”奉珠看着狼狈的李姬阳,努力拉动嘴角笑着和他道。
“珠娘、珠娘。”他下场的眸子里,一滴清泪忽然滚落,落在奉珠的唇上,奉珠伸舌微舔,苦巴巴着脸道:“好苦啊。”
李姬阳把整张脸都埋在奉珠的怀里,微微的哽咽,却死活都不肯抬起头来。
奉珠像一个母亲那样,努力的把手臂抬起来,摸着他的头发道:“好啦,我不会笑话你的。虽然你的眼泪很苦,但是我很开心。”
“醒来了!醒来了!”一直跪在卧房门口不曾稍离的阿奴欢呼一声,又立即压下嗓音,把这好消息禀报给等候在大厅里的所有人。
卢氏猛然起身要看望,被房公拉住手,摇了摇头。
老王爷如释重负,慢慢起身笑着道:“不早了,我回去睡觉了。”
说罢,也不管众人,由阿信搀扶着便离开了。
“我们明日再来吧,且让他们夫妻说会儿话。最难过的该是郎子,不是我们。”房公起身,背手在后,慢慢往外走,笑着道。
一个月后。浣花野墅。
奉珠的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此时,出了月子的元娘正抱着她那宝贝儿子来看望奉珠。
“元娘,他好丑哦。”奉珠看着被包裹在锦被中的小婴孩,皱皱鼻子。
“去,你竟然敢说我儿子丑!”元娘不乐意了,瞪着奉珠,活像要和她拼命一般。
“小点声,别吓着幼儿。”卢氏睨了元娘一眼。这刚做了母亲的,还不知道怎么疼自己的孩子呢,见天的拿幼儿当小狗小猫逗弄。
“呵呵,瞧吧,被阿娘嫌弃了吧。”奉珠幸灾乐祸道。
“你这丫头,我的乖孙哪里丑了,真是。”卢氏从元娘手里接过小婴孩,瞪了奉珠一眼。
自奉珠死里逃生之后,她再也不骂奉珠是“死丫头”了。
“瞧瞧我们幼儿,大眼睛,直鼻子,小嘴巴,多漂亮。”卢氏自夸道。
奉珠和元娘相视一眼,嘿嘿一笑。
“阿娘,我小外甥叫幼儿啊,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意思吗。”奉珠要从被窝里爬出来去抱那吐着奶泡的小孩。
卢氏惊出了一身冷汗,忙道:“你快别动,给我老实躺着。”
元娘也压下奉珠的身子,担心道:“你可别乱动,仔细让你那王爷夫君看到。你不知,我和大家可是顶着你那王爷夫君冷飕飕的目光进来的,若是让他看到你这般乱动,他可饶不了我们。”
“听你乱说,九郎才不是那样的人呢。”奉珠只好又倚着靠枕躺回去。
闻言,卢氏却心有余悸道:“珠娘,你不知那天晚上的事情,更不知郎子那时候的眼神,冷的像冰,深的似海,活像要吃人。我现在想想都打心眼里发颤。”
“阿娘,你才不会害怕呢,你不是还打了九郎一巴掌。”奉珠对对手指,笑眯眯的看着卢氏。
卢氏眉毛一挑道:“怎么,心疼他?阿娘打不得他?我好好一个女儿交到他手里,他倒好,带着出去玩一趟,竟给玩没了一条小命,我打不得,我打的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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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阿娘,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奉珠拉着卢氏的手撒娇道。
卢氏笑哼一声,算是绕过她。
“阿娘,让我抱抱他吧。小外甥真的好可爱啊,他看起来小小的,软软的,还会吐奶泡泡呢,好好玩啊。”奉珠禁不住心动道。
“等你完全养好了就给你抱,现在就看看吧。”卢氏把幼儿放到奉珠的身边,让奉珠能够摸到他。
“他的脸和手都好小哦。”奉珠伸出一根手指在幼儿眼前,他小小的手掌一把就抓住奉珠的手指往嘴巴里送,就像寸把长的小猴子抱着一根一尺长的香蕉。
“哇,他咬我的手指了。”奉珠小小的惊呼。
“放心,还没长牙呢,不会咬疼你的。”元娘笑着道。
还给奉珠出主意道:“你让他咬,他咬着你的手指痒痒的,会很舒服的。”
“呵,柔柔的,痒痒的,真好玩。”奉珠笑道。
卢氏摇摇头,拿这两个小少妇没有办法,道:“快拔出来,一会儿要把我的乖孙惹哭了,看我不打你。”
“咳咳。”李姬阳在珍珠帘外驻足,往里头瞥了一眼。
卢氏哼了一声道:“幼儿,人家王爷开始撵人了,跟着祖母,咱们走。”
元娘笑睨了奉珠一眼,轻声在她耳边道:“看来,你把他吓破胆了。”
“去,快走吧。”奉珠笑道。
“岳母慢走。”李姬阳躬身施礼道。
“哼!”卢氏抱着幼儿,领着元娘扭身就走。
元娘欠身回礼,道:“王爷留步。”
瞧着卢氏离去的背影,元娘心里明白的很。大家在自责,她一直觉得,若元宵节那日她跟着去了,也许珠娘就不会遭这次的罪,更无法面对李姬阳,一来,那日动手打了人家王爷,抹不开面子道歉,二来,还是有些怨他没有保护好珠娘的。
她也有一些愧疚,总觉得幼儿出生的不是时候,怎么偏偏就在那日呢,若是她也跟着一起去游玩,说不定珠娘真的会没事的。
元娘叹息一声,尾随着卢氏离去。
“该吃药了。”李姬阳拨开珍珠帘子进来,在奉珠身旁坐下,搂着她道。
“不吃可不可以?”奉珠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李姬阳摇摇头,不容她拒绝道:“我特意让安庆在里头多加了些甘草,不会很苦的。”(未完待续)
第305章 身娇体弱似青瓷(2)
锦画把药碗放下,欠身一礼便退了出去候着,这已经是惯例了,每一次都是王爷亲自喂王妃喝药的,并不需要她们才旁伺候着。
“我已经好了,早就不疼了。”奉珠嘟着嘴巴看着他道。
“这是最后几贴药了,乖,喝吧。”他把药碗凑到奉珠的嘴边。
“不喝,好苦。”奉珠把脸扭到他的怀里藏着,就是不合作。
他轻笑一声,拽拽奉珠的耳垂道:“可是想让我用些别的办法喂你了。”
奉珠扭在他怀里使劲摇头,还发出闷闷的笑声。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说罢,他一边饮下一大口,一边捏着奉珠的下巴,嘴对嘴就亲了下去。
奉珠东藏西藏,张着嘴巴笑,那黑乎乎的药汁都顺着她的嘴角流了出来。
可见是这段日子锻炼出来了,一边吻着奉珠,一边端着药碗,那碗里的药汁却是一滴也不见洒出来。
奉珠嘴巴被堵着,唔唔半响便开始反击,苦苦的药汁都往李姬阳的嘴里送。
可她那软软的小舌哪里是人家的对手,三两下败下阵来,黑乎乎的药汁大半还是进了奉珠的肚子。
一吻方罢,奉珠便苦哈哈的吐舌头,像极了被热着的狮子犬。
小脸皱巴巴的,不满的看着李姬阳。
但见他又喝下一口药汁,奉珠从锦被里爬出来就要跑。
可她哪里逃去,大魔王就蹲守在床边,一身手臂就够着了她的小嫩脚丫,扑倒在床榻上,捏着她的下巴又给喂进去。
这才算是同甘共苦了呀,奉珠笑眯眯的想。
纵然知道,她伤势已然好了,可他仍是不敢压着奉珠的伤口,甚至不敢太碰她。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只是爱怜的吻吻她,摸摸她,从不会压着她的身子,也不会紧紧的抱着她,对待她就像对待一尊玉菩萨,生怕用一点力气,她就碎了,就不见了。
守在珍珠帘外的锦画闻听里头的动静,会心一笑,悄莫声息的移到卧房门外去等着。
药碗里还有一口呢,这口喂进去,李姬阳起身又要去含,奉珠可不乐意喝这苦汁子,忙双臂揽上他的脖颈,修长的双腿缠绕上他的腰,微微仰头,一口吻住他的下唇就裹吮起来,像幼儿吃奶一样。
“珠娘。”他双手撑在奉珠的头顶上方,低头反击,含着奉珠的整张小嘴,深吻。
情潮便在这深吻中衍生出来,他已然情动,却克制着,仍是不敢压着她的身子,天知道,他是多么的渴望用整个身躯去感受珠娘玲珑柔软的身段。
可是他真的怕压坏了她,只是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失去她。
再也看不到她绚烂如花的笑脸,听不到她清脆如铃的嗓音,更摸不到她温热的体温,每一次想,都能够让他从噩梦中惊醒。
有多少次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忽然醒来,去探珠娘的鼻息,去摸珠娘的体温,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生怕她忽然的消失。
“你为什么不抱我了,是不是厌倦我了。”奉珠抽抽鼻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没有,只是……”眼见着,她眼角晶莹的泪珠就要滑落,他有些无措。
“我知道了,肯定是在我这段不能伺候你需要的日子里,你有了旁人。”奉珠红唇一抿,默默的放开他,小脸埋进锦被里,哽咽道:“那你走吧,去找她,我不会拦着你的,作为一个贤惠的妻子,我是坚决坚决不能拦着你去找你可人的小妾们的。”
可她藏在锦被里的小嘴却正咧着,无声的笑着,“呃……没有,没有,珠娘。”他慌张道。
“那你为什么不抱我了,是我的身段不好?”奉珠凤眼含泪的看着他。
“我、我抱,我抱就是了。”他轻轻伏地身躯,轻轻的触着奉珠的身子,看着奉珠道:“珠娘,你看,我这不是抱着你了吗,相信我,没有旁人。”
“不是这样抱。”奉珠咬着红唇,哽咽的道。
“要紧一些。”奉珠奸计得逞,小心的藏着狐狸尾巴,双手揽上他的脖颈,仍是委屈的道。
“这样可以了吧。”李姬阳觉得自己一半的重量已经施加在奉珠娇小的身子上了,这太沉重了,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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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紧一些嘛,我是洪水猛兽嘛,你这样不待见我。”奉珠带着哭腔,红着一双眼睛,控诉的看着他。
“不是,会把你压坏的。”他紧张的道。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总是很用力很用力的。你少用这理由欺骗我,我就知道你已经不爱我了,你爱上别人了。”奉珠呜呜不依着。
“不、不,相信我。”他紧张的额上冒汗,双拳紧握。
“吻我。”奉珠嘟嘟红唇,凑到李姬阳的嘴边。
这简直就是送上门的软肉啊。他蠢蠢欲动,马上马上奉珠受伤带给他的阴影就要被这该死的诱惑冲破。
“快点。吻我,证明你没有别的女人。”奉珠闭着眼睛,微微嘟着肉呼呼的小嘴,等着被身上这男人一口叼住,或者咬一口她也不介意。
“该死的!”那双腿之间的变化瞒不过奉珠,更瞒不过他自己。
他正如一个开了色戒的和尚,身下正躺着一绝色尤物,除了狠狠的吻住,抱住,他该死的还能怎么办!
“奸计得逞”,奉珠心里的小人在欢呼。
浅紫的睡裙被剥落扔在床下,里面穿的绣着鸳鸯的诃子系带正在被解下来。
等等,奉珠有些不适应的看着身上的夫君,他改习惯了哎,学会解系带了哎。
“九郎,不撕了啊。”奉珠还略略有些失望的看着他。
“嗯?”正在奋力和那该死的系带做斗争中,突然被询问,他尴尬的顾左右而言他,摸了摸上面的花纹道:“这花真漂亮。”
奉珠低头看了看,撅嘴道:“那是一对鸳鸯啦,哪里有花。还是锦画绣上去的呢,又不是我自己绣的,怎么会把鸳鸯看成花呢,这二者之间一点相同的地方都没有啊。”
“那个、我有点生疏。”为了缓解这让人脸红的尴尬,他如是道。(未完待续)
第306章 把你当成女儿养(1)
“生疏?”奉珠诧异的看着他,黛眉拧起道:“九郎,你不行了哦。”
“咳。只是有一点生疏和紧张,别怕,让我熟悉一下就好了。”说罢,一口堵住奉珠的小嘴,抱着她在大床上滚了一圈,让奉珠伏在他的身上,他这才满意道:“这样就好了。”
“如你所愿。”他再也没有耐性对付那难解的系带,轻轻一扯,这件鸳鸯戏水的诃子就化成了两块布条。
突如其来的暴露,奉珠惊呼,一下抱住自己的上身,羞囧道:“还没关灯呢。”
“还疼吗?”所有的情潮在看到奉珠肚腹上那拇指大小的疤痕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剩下的就只有无穷无尽的心疼、怜惜与愧疚。
“别看,好丑。”奉珠一下趴到他的身上,不愿意让他看到她身上的不完美。
“珠娘,对不起,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傲然自负的过了头,就不会大意让你……让你。
他摩挲着奉珠的背脊,心疼的却抽搐在一起。
“我不管,我一定要安庆想法子把我身上这丑陋的疤弄掉。”奉珠哼哼道。
“我已经告诉他了,他也一直在帮你配药。昨日我问他的时候,他还说今日或是明日就能给你送来药膏。”他轻声哄着她道。
“真的啊,能完全清除吗?”奉珠愁眉苦脸道。
“能,你这样爱美,我怎能让你失望。”他笑抚着奉珠一头柔顺的青丝道。
“这还差不多。”奉珠这才高兴道。
“九郎,元宵节那天,阿娘打你了啊。”奉珠轻轻摩挲着他下巴上青青的胡茬,小心看着他道。
“嗯。岳母该是太担心你的缘故。我也该打。”他搂着奉珠道。
“这还差不多,可不许记恨我阿娘。还有啊,九郎,我不喜欢你这胡须,老是扎我的嘴巴,你看,是不是都红了。”奉珠嘟着嘴给他看。
“可不是都红了,我咬的。”话落,翻身压在奉珠身上,便是一番攻城掠地。
只是温柔许多,小心翼翼的,只想让珠娘满足,而他自己,失而复得,已然让他跪谢佛祖。
门外,见安庆背了药箱进来,绿琴知道这是到了该给王妃针灸的时候,只是,此刻委实不是时候。
便笑着将其拦了下来,请到椅子上坐了,道:“安庆,且先等等,王爷和王妃正、正有事相商,等商议完了,自会叫人的。”
安庆虽没沾过荤腥,可也不是一个人事不知的人,便是珍庆也常在他耳边嘟囔那些事情。
知道这夫妻之间混在一处,少不得要这般那般一番,更何况是月余都不沾荤腥的主子。主母身子已然恢复,主子忍不住也是应该的。
他微微红了脸,冷淡淡嗯了一声,便坐在椅子上默默等着,并不说话。
绿琴也是规矩的人,只好去茶水间煮茶端上来。
梁国公府,卢氏笑呵呵的拿着一个镶金的拨浪鼓正逗弄着幼儿,这孩子乖巧的很,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并不常哭闹。
卢氏很是喜欢这乖孙儿,白天元娘处理府中的杂事,都是她照看着。
一时想起奉珠的情况,她敛了笑容,慢慢把拨浪鼓放在摇篮里,看着幼儿怔怔的出神。
元娘吩咐完事情回到房里来,见卢氏这般,她心中有数,叹息一声,便又抬起笑脸道:“大家,我看过账本了,去年比前年多收了一千旦的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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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去年收成好。”卢氏没什么精神道。
元娘也知道自己找这话题太过僵硬,便直言道:“大家,那安庆也只是说难孕胎,又不是说不能孕胎,珠娘从小就心善,从不作恶,她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大家且放宽心。更何况,那安庆也不知医术如何,咱们遍请名医为珠娘诊治,我就不信没有一个不成事的。”
“这也得看天意了。”卢氏喃喃道。她心里难过的要命。
元娘摇摇头并不赞同,跽坐在毡毯上道:“还是得延请名医要紧。”
卢氏叹一口气,道:“你没听那宝庆说,安庆师从孙思邈孙药王,这放眼天下,还有谁能比得过他去,他要是说难以孕胎,那就真的是了。这做大夫的,又是那样一副慈悲心肠,从不会把话说死,说是难以孕胎,其实就是不能孕胎了吧。我可怜的珠娘啊。”
卢氏的哭声引得摇篮里的幼儿哇哇大哭,卢氏立即止了声,拍着幼儿,摇着拨浪鼓慢慢哄他。
“按我说,我们不该瞒着珠娘,越是瞒着,待珠娘自己知道的时候越是难过,倒还不如一开始就告诉她。”元娘一边叠着毡毯上的尿布一边道。
“谁敢告诉珠娘,郎子一开始就下了死命令,谁若泄露了消息就如同他摔碎的那杯子。哪怕我是珠娘的母亲也不能例外。这郎子发起脾气来,便是山呼海啸,谁又能拦得住。可他却是不能绝后的,珠娘还得过那一关,不然就抱族里的一个孩子养也是好的。”卢氏唉声叹气道。
“九郎,为什么我要天天扎针。”奉珠把扎了三根针的手抬到李姬阳的面前,抱怨道。
“别乱动。”李姬阳小心托着她的手放回膝盖上搁着。
“像小蚂蚁咬似的,我不想扎针。安庆,你不准扎了!”凤眸一瞪,奉珠命令安庆道。
安庆捏着针的手果然停住,看向李姬阳。
“别胡闹,暂且忍着。”李姬阳轻轻哄着她,示意安庆继续。
“他都要把我扎成小刺球了。”奉珠嚷嚷着。
“主子。”安庆站起身,把一根细长的针递给李姬阳,他自己则悄悄的退了出去。
“我不。”奉珠捂着自己的肚子不让他施针。
“要让我点你的穴吗?”李姬阳含笑看着她。
“哼!”奉珠赌气的把脑袋扭到一边去,四肢摊开,任由他作为。
“这才乖。”他把奉珠的裙子掀开,露出她白皙的小肚皮,待瞧见那刺眼的红色嫩疤,他捏着针的手紧了紧,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又恢复如常,在肚脐附近找到穴位,轻轻扎了上去。(未完待续)
第307章 把你当成女儿养(2)
“疼,好疼。”奉珠夸张的叫嚷着,其实只是像小蚂蚁咬一样。
“我要拔下来。”奉珠瞧着自己真的被扎成小刺球了,气呼呼道。
“只要半柱香的功夫,一会儿就好了,有我陪着你,我念书给你听。上次《神怪录》念到哪一段了?”他倚在靠枕上,小心的把奉珠搂在怀里,在小几上拿了一本蓝皮的书开始翻页。
“白江有龙,名嵬,懂人言,曰神,能兴云吐雨……”奉珠怪里怪气的背了一段。
“珠娘的记性真好,是这段没错。”他摸摸奉珠的脑袋夸奖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是你的妻子,别总是哄着我,就想哄你自己的女儿。”奉珠翻个白眼给他。
“往后,我便把你当女儿养可好?”他轻轻捏着奉珠的耳垂笑道。
“好啊,那你从今天晚上开始不准爬我的床。”奉珠噎他道。
“这可不行。”他摇摇笑道。
“是你自己说要把当女儿养的,你还能爬女儿床啊。”
“胡言乱语,口无遮拦。”他摩挲着奉珠鲜艳欲滴的红唇笑道。
“别人生病不扎针,就我生病要扎针,九郎,你要借机报复啊。”奉珠睨着他,晃晃身上的针道。
“扎针好的快。”他随口便道。
“可是我已经好了啊,能吃能睡,能蹦能跳的,而且你看,疤痕都快消失不见了。”奉珠指着自己小肚皮上那小指甲盖似的嫩疤道。
李姬阳有些词穷,少顷,他低下头用自己的唇舌摩挲着奉珠的,道:“只是外表看起来好了,其实里面脏腑还没好,扎针就是为了医治你受伤的脏腑。”
“胡说,若是脏腑受了伤,我该感觉疼痛才对,可是我根本就不疼,你少骗我了。”
“呃……”他怎么就忘了,这小妻可一点都不笨。若是她认真起来,真是不好糊弄啊。
“你有什么瞒着我的?”奉珠拧着黛眉,望进他的眼底道。
“没有。”李姬阳轻笑出声,表现的风轻云淡,很自然。
“真的?”奉珠也只是感觉有一丝的不安,并不知道什么,只是试探他罢了,见他这般,疑虑稍稍打消。
“真的。”他很肯定的点点头。
“主子。”安庆在珍珠帘外出声。
“进来吧。”李姬阳把奉珠肚皮上的针拔下来,给她盖上锦被,道。
“主母,奴要拔针了。”说罢,安庆便已然动手。
“安庆,辛苦你了。”奉珠对着人家安庆可是客气许多。
“这是奴应该做的。”安庆冷淡的嗓音变得有一些温度。
“阿奴呢?”奉珠问李姬阳。“感觉好久都没见她在我跟前晃悠了。”
“阿奴在奴的院子里,帮奴打理药草。”安庆突然插嘴道。“她很想念主母。”
安庆说这些话的时候,根本不敢去看李姬阳的目光。
“这小妮子,想我怎么不过来看我,我还让锦画给她留了很多甜糕呢。”奉珠笑道。
“午膳的时候,让她过来伺候着。”李姬阳淡淡道。
“是。”安庆有一丝动容,忙拱手道。
“奴告退。”收起针,他道。
李姬阳不说话,奉珠道:“让阿奴这就回来吧,就说我想她了。”
李姬阳摆摆手让他下去。
奉珠便握着他的手道:“不怪他们,毕竟谁也不会知道,碧落会隐藏在人群里暗算我。画船距离岸边太近了,弩箭又是那样的快,安庆和阿奴都来不及救我,情有可原,你别怪他们了。”
“我没怪他们。”李姬阳道。
“我知道,你是怪你自己。可是,我们谁也不会想到碧落会出现在人群里,事情本就很突然。不是你的错,九郎,你看我现在不是已经好了吗。”奉珠依偎着他,柔声道。
“珠娘。”他怜惜的拥着她,却无论如何都忍不下心告诉她。
这话算是揭过去了,奉珠想到幼儿那可爱的小模样,便笑着道:“九郎,再有三个月我们就可以准备要小孩了哦,你不要吃那药了吧。如安庆说的,停了那药还会有三个月的药性,三个月之后正正好,我们的孝期满了,我们就可以要孩子了。”
他身躯僵了僵,道:“不急。”
“怎么不急,我不管,我就要,你不准再吃药了,找个空闲的时候,我会亲自去找安庆,让他不准再给你弄那药丸吃,听见没有,我想要一个和幼儿一样可爱漂亮的孩子,九郎,你见过幼儿没有,他好小好嫩好可爱哦。我有信心,我会生一个比幼儿还要可爱的孩子出来。”奉珠笑眯眯道。
想到有那样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就要到来,奉珠兴奋的笑开颜,幸福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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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他愣了愣,机械的道。
“你答应了就不准反悔,若是让我知道你还吃那药丸,我可饶不了你。”奉珠蛮横道。
此话揭过。
日子便在奉珠吃药、扎针中慢慢度过了三个月。
三个月里足够奉珠察觉异样,更足够她想出法子戳破这美好的谎言。
上到老王爷、九郎、阿娘、阿爹、哥哥们和元娘,下到锦画、绿琴众仆婢,每个人都对她很好,好的让她觉得不安。好像她是什么易碎的泡沫,轻轻一戳就幻灭了。
更像有一个秘密,他们都知道,唯独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被瞒着的一个,是被他们排除在外的一个。
就像自己被他们小心翼翼的捧到最高处安放着,虽然风吹雨打都不会有,富贵荣华享受着,可是却脚不沾地,被悬浮在半空中掉着。
没有人和她交心,她就像一个被孤立出来的人,高处不胜寒。
每一个人都对她温声细语,哄着她,爱着她,却没有一个肯对她说真话,这样的感觉几乎要把她逼疯了。
可是她还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们都是真的爱她,在他们那些温言软语里,让她如何能大发脾气?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想要用尽全力去追求那种最后一击的剧痛,可是到头来却都被那软软的棉花给消弭了所有的力道,只会让她自己郁卒,憋闷。(未完待续)
第308章 把你当成女儿养(3)
谁能做到掌控全府上下人的口舌,谁又能做到,让阿爹阿娘也不得不听话,还用说吗,不是九郎又是谁。
而能让九郎费尽心思隐藏的秘密,别人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的秘密,除了关乎她自己的,还有别的吗?
没有。
九郎该是下了死命令!
怎样才能挣脱这笼罩全府的迷雾?身在棋中,永远只能被推着走,若想拿回主动权,便只能跳出棋盘外。
花园中,水池畔,奉珠正坐听锦画禀报近日来的大小事情。
“王妃,这是老王爷送来的几个宫婢。”锦画出声提醒垂着眸子的奉珠,她见奉珠坐在椅子上都快要睡着了似的。
“什么?”奉珠想着事情,并没有听到锦画说什么。
“王妃,您看。”锦画指着跪在奉珠跟前的几个如花似玉的宫婢。
“这是?”奉珠有些不解的看着锦画。
“这是老王爷命人送来的,说是要放在王爷书房中伺候着。”锦画不安的掐了掐自己的手指,声音低了下去。
“哦,浣衣房可缺人?”奉珠道。
“回王妃,不缺。”管着浣衣房和柴房的彩棋回禀道。
“柴房可缺少劈柴的?”
彩棋去看锦画,见锦画轻轻的点着头,彩棋便笑着应道:“是缺几个劈柴的。”
“那你还等什么,领下去吧。”奉珠摆摆手道。
“是。”
“王妃,吃桃子,阿奴已经剥好了。”跪坐在月牙凳上的阿奴谄媚的把青釉花盘推给奉珠。
“阿奴最乖了。”奉珠笑道。
“嗯嗯,阿奴最听话了。”眼巴巴的瞅着高几上放的一碟子金丝软糕。
奉珠失笑,道:“拿去吃吧。也没亏着你的嘴啊,怎么就这般的吃不够,活像个小乞儿。”
阿奴挠挠头,捧着盘子,黑然直乐。
奉珠见那几个宫婢并不吵闹,而是顺从的跟着彩棋离去,她心中疑惑,闹不清楚阿翁是为了哪般。
看这模样,并不像是坚决要给九郎塞妾侍的,而更像是试探?示威?威胁?
老王爷住的悠然居中,祖孙两个盘腿坐在榻上,正在对弈。
少顷,便听老王爷道:“阿阳,有二十六了吧。”
“嗯。”他淡淡应着。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儿子都生了两个了。”
“阿翁,我不需要儿子。”
“屁话!你现在年轻力壮,春秋鼎盛的,是不需要继承人,等你老了呢,糊涂了呢,像我一样了呢,你还能嘴硬的说不需要儿子!糊涂!”老王爷有些生气的道。
李姬阳不说话,犟的像头驴。
“你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珠娘想想。你和珠娘年纪相差十多岁,等你有朝一日突然死了呢,剩下珠娘怎么办?谁会善待她?皇族的人,还是房府,她的外甥们?更何况,你还留下那么一大笔家产给她,到时候她就是一块肥肉,沾亲带故的都想咬她一口,可谁会真心待她?没有血脉相连的亲生儿子,谁会?”老王爷加强了语气,像一头老狮子在给新的狮王施加余威,迫使新狮王答应他的一切条件。
新狮王猛的抬起头来,眼神锋利如刀,威势迫人,毫不相让,道:“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
老王爷嗤笑他,道:“阿阳,别天真了,你比谁都清楚,一旦人老了,威赫不在,谁还会怕你,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到时候,没有血缘继承人的你什么都不是。你以为我为什么封锁我得病的消息,紧紧只是用来防备平年父子的吗?不是,我是为了防备同族的人。想看着我们这一支没落的人多得是。我绝不容许,我们这一支的血脉从你这一代断绝!”
“阿翁!”李姬阳挺直了身子,身子前倾,直直的看进老王爷的瞳孔。
“我知道你想什么,除了珠娘,你不会要任何女人。像我,我只要阿喜,像你那个父亲,他只想要阿云,可是阿阳,阿翁也没有办法。我已经为你想好了办法,瞒着珠娘,你在外头生一个孩子出来,留子去母,抱回府里来,对珠娘只说是从族里抱回来的,如此,你知我知,珠娘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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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知道,阿翁!”李姬阳从榻上起身,穿鞋下榻。
“阿翁,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性,否则,我不介意再次离开长安,王爵,我从来都不在乎!”
“混账!你又要把阿翁抛下了吗!”老王爷气得脸红脖子粗道。
李姬阳停住了脚步,攥紧了拳头,道:“阿翁,我们回封地吧。”
说罢,大踏步离去,再不管老王爷如何恼怒。
“阿信,去请房狐狸来。”老王爷不甘心道。
“这、大王,且听老奴一言。”
“滚!我不听。”老王爷一脚把棋盘踢翻,黑白子四溅,气呼呼的躺倒在榻上,真像一头老狮子啊。
花园中,奉珠正听着阿奴给她讲笑话,这时,绿琴前来禀报,欲言又止。
“有什么不可说的。”奉珠看着绿琴。
“王妃,青书、青书要来给您请安。”绿琴撕扯着帕子,并不敢看奉珠的眼睛。
彩棋一听便生气道:“绿琴姐,你还管那个白眼狼干什么,当初走的时候,她可是连招呼都没打。”
“青书可真会找人,她是瞅准了你的心软嘴拙。”锦画皱眉道。
绿琴叹息一声,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她已经找了我两次了,也不说什么,就说要来给王妃请安,奴婢想着,总归姐妹相识一场,已经拒绝了一次也不好拒绝第二次。”
“哼,肯定是来求王妃办事的。她那个人,从来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用着你的时候,可着劲的巴结你,用不着你的时候,你看她能理你不。”彩棋愤愤道。
“她近况如何?你们谁知道,说说吧。”奉珠吃着水蜜桃道。
锦画和彩棋的目光一下聚集到绿琴的身上,绿琴只好上前一步道:“她只和我说了那么几嘴,王妃您全且当个笑话听就是。她说她现在嫁给了一个前进士,乃是她哥哥的同窗好友,日子还过得去,因感念王妃您之前对她的照顾,所以才想来给王妃问个安,彼此当个亲戚走动走动。”(未完待续)
第309章 把你当成女儿养(4)
这话虽是青书说的,可也是从她的嘴里出来的,绿琴禁不住脸色涨的通红。
彩棋可不管那么多,她自来看不惯青书的那一副做派,活像是个出自名门的大家闺秀,可实际上也不过是个自卖自身的丫头罢了,人家锦画才是正正经经的官家千金呢,可也不见人家锦画拿乔做作,就她矫情,真真让人受不了。
当即便道:“她脑子没毛病吧,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还要当个亲戚走动,简直笑话,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锦画瞪了她一眼,她才住了嘴,看向奉珠道:“王妃,可是要见一见吗?”
“不见了,免得伤心。”奉珠轻轻的敲着光滑的桌面,道:“前进士?这样说来,她那夫君该是还没得到一官半职了,日子还过得去?依着青书的性子,若非走投无路,她是不会求上门来的,这样看来……不是借金便是求官,我想来她所求的事情也无非这两样,锦画你领着她去找宝庆去吧,一般的事情,他都能处理。另,告诉青书,这是最后一次,主仆情分至今算是了结了吧。她走时给我弄的那一出,呵,我可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呢。”
“是。”锦画拉着绿琴退出花园,便和她道:“往后,可别再拿这种事情出来说,娘子也就是宠着咱们,才允许你一次两次的,这俗话说的好,可一可二,但不可再三,为了旁人白白消耗娘子对你的宠爱,绿琴你厚道可不是这样个厚道法。”
“我知道了,我这不是不好拒绝她吗,总归是一起长大的。”绿琴长叹道。
“帮了这一次也就行了,实是她最后弄的那一手,差点把咱们三个都给害了。为这事,我至今心里都膈应着。”
后头彩棋追上来,听着锦画这样说,她也恨恨的道:“绿琴姐,不是我说你。她当初能做下那等事,何曾又把咱们这么多年的姐妹情看做一回事。若非咱们娘子明事理,若非当初阿郎看不上她的姿色,对咱们娘子一心一意的,你想这时候,这王府里还有咱们三个的立足之地没有,只怕早早被发卖出去了。我跑过来就是提醒你的,可不许再帮她,我这就回去伺候娘子去。”
彩棋叮嘱完,扭头又跑回去。
“我有分寸,再也不会帮她就是。”绿琴又叹气道,想着一件事,便悄悄和锦画道:“你说,青书那样做,到底是想留在王爷身边呢,还是害怕娘子不放她回家去。”
锦画冷笑一声道:“一石二鸟之计罢了。成了,也许能混个妾侍当当,不成,娘子念在与她的情分上,也不过就是撵她走。此事,若是放在去扬州之前的娘子身上,杖毙了她都是能做出来的,可放在回到长安之后的娘子身上,顶多便是撵走她。青书这丫头是我们四个里头读书最多,最聪明的,把娘子的性子摸得透透的。她若是有心,便是顶了你我的位置也不在话下,可惜她志不在此,与我们不是同路人。”
说完这话,锦画又有些感慨,道:“青书有志气也没什么不好,与她相比,咱们就显得胆子小懦弱了些,本来我是挺佩服她的,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临走临走还摆我们一道,只这一点,我便极为不喜。本来,她若好好的和娘子说,就那般正大光明的说出来,就想嫁给一个读书人,做官家夫人,娘子还能不答应她,也许还会赞扬她有志气,来往之间,给些助力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可她倒好,贪心不足蛇吞象,两样都想沾着。”
“经你这么一提醒我算是明白了。原是我想偏了,我一直以为她只是想离开咱们罢了,却不想她真的觊觎上王爷了?”绿琴左右看看悄声道。
“你竟是现在才想明白吗,那我问你,自王爷和咱们娘子成亲一来,王爷对咱们家娘子好是不好?”
“不曾打不曾骂,就是冲着咱们娘子大声凶也是没有过的,还时常送些难得的宝贝,还、还不避讳的亲昵,怎能不好。”绿琴有些脸红道。她和锦画都是近身丫头,如何能不知道那些私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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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可曾有过羡慕之情?”锦画笑看着她道。
“咱们姐妹之间,不瞒你,是有的。”绿琴道。
“我也有。”锦画道,“同身为女子谁又能不羡慕?可我们牢记自己的本分,牢记娘子对咱们的情分,也仅仅是羡慕罢了,不曾有什么妄想。可青书不同,她有志向的很,样貌也是不俗,虽知道自己样貌比不过娘子,王爷当时一心也在娘子身上,可也挡不住她尝试胆大的心。”
绿琴沉默了半响,道:“如此说来,咱们是比不过她的。她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而我们却显得碌碌无为了些。”
“绿琴你真是这样想的?我们没有吗?我想要安稳的过日子,不想要颠沛流离,这就是我想要的,我小时候受到太多的惊吓了,我可不想继续那些不安稳的日子,我就觉得跟着娘子挺好的。咱们娘子就是个荣享富贵的命,跟着她不会吃亏,你瞧,被国公爷送到扬州去,我本以为就此成为商人妇的丫头,我就想着也挺好的,至少衣食无缺,到后来,成为郡夫人身边的丫头,我就想,现在可不仅仅是衣食无缺那样简单了,至少要比庶人家的丫头高一些,再到现在,我成了王妃跟前的女官,还被封了个品阶,你瞧,我们只是本本分分的伺候娘子,什么苦都没有吃,这都有了品阶了,真真是命运弄人。”
锦画笑着感慨道。
绿琴亦笑道:“被你这样一说,我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和你一样,不过安稳罢了。”
两人说着话,这便到了角门上。
见着外头那穿着粗制绸子衣裙的青书,锦画礼貌的笑了笑,便和绿琴道:“我这就去找宝庆,让他过来一趟。”
“去吧,咱们那大总管见天的忙来忙去的,也就你能这个时候把他喊出来,亲自走一趟。”绿琴打趣她道。
“去你的。”锦画朝着青书点了点头,便沿着回廊往左边去了。
“那是锦画?”青书瞧着锦画那一身光鲜的绫子裙衫,尴尬的拂了拂身上的粗绸衣裙。(未完待续)
第310章 晴天霹雳失声哭(1)
“是她,她现在可了不得,乃是王妃跟前的第一红人呢。”绿琴好笑的和她道。
本只是随意说说,并没有什么炫耀的意思,而青书却青紫了一张秀丽的脸庞。
绿琴察觉自己失言,便要去拉青书的手。
青书后退了一步,低着头道:“娘子可要见我吗?”
绿琴收回手,讪然道:“我只是想让你进来到门房那里喝杯茶罢了,咱们在外头站着总不好。”
“王妃正忙着,说是下次再见。”绿琴还是不忍心说真话,便如是安慰她道。
“那、那我下次再来。”青书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先别走。”绿琴一把拉住她,“无论你有什么要求,王妃都答应你了,一会儿大管家便过来,你说给他听便是。这位大管家是锦画的未婚夫,你有什么尽管说。”
“娘子原谅我了吗?”青书蓦地抬头,眼睛晶亮的看着绿琴。
绿琴摇摇头道:“娘子没生你的气,谈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呢。只是王妃要告诉你一句话,这是最后一次了,主仆情分就此了了。青书你……”
“我、我知道了。”青书黯然道。
绿琴总不忍心看她这样,便笑着道:“青书,你夫君对你好吗?学问如何啊?”
青书僵了僵身子,强笑着道:“好。我看上的男子怎能不好,学问也好,若是能得个一官半职的,定然能够青云直上。”
“那恭喜你了。”绿琴真诚的祝福道。
“你呢,锦画既然已经有了未婚夫,想必你也有了吧。”青书扬起那张有些苍老的脸,笑道。
“没。”绿琴微微红了脸,无措道。
“看来是有了的。”青书见她脸色红润,身着绫罗,头戴金钗,便拖了拖自己的鬓发,理了理头上唯一的银钗,勉强道。
“锦画和大管家过来了,你有什么便和他们说吧。”见回廊上,那两个说说笑笑,浓情蜜意的过来了,绿琴便闪身进了角门,躲走了。
“锦画,想必这位便是你未婚夫吧。”青书维持着她仅剩的尊严,笑着问锦画。
“是。”锦画大大方方应着。
青书看看宝庆又看看锦画,便可惜道:“锦画你可是亏了。”
锦画心内冷笑少许,脸上却笑道:“亏什么?只要他对我一心一意便比什么都重要。”
“是,绝对不会变的,锦画,今生我只要你一个人便够了。”宝庆何种心思的人,怎会听不出这话里的挑拨,立即便诚惶诚恐瞧着锦画,向她表忠心,那般忠犬的模样,只差赌咒发誓了。
锦画笑啐了他一口,道:“正经些。”
“是。”宝庆立即双手下垂,老老实实道。
“即是选择好了,便不要动摇,更不要去嫉妒别人,你坚持住一样便值得别人敬佩,你若是自己本身信念就左摇右摆,一边坚持着还要一边去嫉妒别人的,那就太可笑了。宝庆,王妃那里离不开我,她,你看着办吧。反正,王妃交待的我已经跟你说了。”
锦画再不想和这个曾经的姐妹说话,转身便离了开去。
“去吧,这里有我呢。”宝庆点头哈腰的目送锦画,在青书面前,给锦画撑足了场面。
锦画好笑的睨了他一眼,算是领他的情。
待锦画回到花园时,却听着了一个让她惊慌担忧的消息。
“王妃人呢?”锦画拉着彩棋的手,斥问。
“我不知道,王妃说要去出恭,不要我们跟着,我就想着,反正是在府里的,总不会有什么事,可是等了半响不见王妃出来,我一进去看,马桶中并没有任何痕迹,我这才慌了。”彩棋抹着眼泪道。
“阿奴呢,阿奴没跟着吗?”锦画知道,阿奴就是王妃身边最厉害的武婢,自上次事情之后,便是王妃走到哪里,阿奴跟到哪里的,这会儿怎么阿奴也不见了。
“呜呜,阿奴被王妃给灌醉了。”彩棋指着躺在奉珠的睡塌上呼呼大睡的阿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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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滴酒不能沾的主,你怎能让她喝酒!”锦画扶额。
“是王妃让她喝的,拦不住。”
“现在不是责怪她的时候,先找到王妃要紧,总归在府里,王妃在和咱们抓迷藏也说不定。”绿琴道。
锦画有一丝不安,她紧张的掐着自己的手指道:“你们先悄悄的去找找,我这就去找宝庆,让他把府上的各方大门、角门都先锁上。”
奉珠悄悄的推开这座小院的门,闻着从里头飘来的药香味儿,进去便见着里头便植了各种药草。
这是她想了几日的结果,安庆是个内向冷淡的人,总不愿闲杂人等进出他的院子,来此避一避是没错的。
想着此时锦画她们该是已经四处开始寻找她了,她忙悄悄的把院门关上。左右瞅瞅,见这座小院的布局很是简洁,除了庭院很大,大堂三间,厢房三间,其余的连一条回廊都没有,便看中了一片半人高的药草,那药草正种在窗下,她躲进去,估摸着一时半会不会被人找到。
她脱了鞋子踩在黄泥地上,悄悄的摸到窗下,她知道安庆一般都安静的呆在院中研究他的医术,她可不想惊动他。
这便是她想出来的法子,若想跳出棋盘外,还有比把自己藏在暗处,蹲在暗处观察明处的人还好的法子吗?
显然没有,奉珠有些小小的得意。
可她却不会想到,有些事情便是那样的巧合,她蹲在窗下,而屋里正是她的九郎和安庆。
“经过这月余的治疗,珠娘的身子可有好转,有没有可能……孕胎。”他想着阿翁的话,握紧了拳头。
“奴学艺未精,已然无法,主子,请允许奴出发去寻找奴的师父。”安庆道。
那浅浅淡淡的谈话之声从窗缝中传来,蹲在窗下的奉珠渐渐僵冷了身子。
提在手里的金缕鞋落地,银铃哗啦一声轻响,只穿着白袜的奉珠缓缓站起。
屋内,李姬阳蓦地住了嘴,僵直了身躯,有一种感觉是那样的熟悉。
安庆立即行动想推开窗去看,李姬阳伸手拦住,他转身面向窗扉,骨节分明的大手慢慢将窗户推开。(未完待续)
第311章 晴天霹雳失声哭(2)
窗外,奉珠,清泪如雨。
“你说的是真的吗?”奉珠似哭还笑,脸色惨淡。
“珠娘……真的是你……”李姬阳张了张嘴,薄唇拉直,显得无情又冷酷。
“我、我走错了地方,我这就走。”奉珠手足无措,调转身子,慌不择路,便扑向身后那一片青翠欲滴的药圃。
草药的根系有些很粗,奉珠慌乱之下,噗通一声摔倒在地,狼狈恸哭。
“珠娘!”李姬阳从窗户跳出去,慌忙将奉珠扶起来,心疼道:“别哭、别哭,摔疼了没有,摔到哪里了?”
“我不能生孩子了,是不是,是不是,你告诉我啊!”奉珠揪扯着他的前襟,泪如雨下,声声逼问。
“没关系,我们不要孩子也没有关系。”李姬阳的心疼的彷如被谁揪扯着,他拥着奉珠的身子,声声怜惜。
“可是我想要孩子,我想要一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孩子。我都已经想好了的,虽然生孩子很疼很疼,可是我会忍着,我想为你生好多好多孩子,如果能组成一支马球队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了,可是、可是现在……九郎,我想要孩子啊。”
所有美好的愿望在这一刻被打破,绝望从心底升起,却让奉珠如何承受。
她哭,为永远都得不到一个孩子而哭,为成不了一个完整的女人而哭,更为她不能给心爱的人生一个孩子而哭。
奉珠扑在李姬阳的怀里,哭的撕心裂肺,嗓音都嘶哑了。
“我们不要孩子,不要孩子也没关系,没关系的。珠娘,别哭、别哭,你哭的我心疼。”李姬阳紧紧拥着她,像抱着救命的良药。
她的眼睛在哭,而他的心却在滴血。
安庆看着主子和主母这般的模样,他心口揪紧,愧疚几乎将他淹没。若不是因为那日他分神去看主子和李文的决战,忽略了主母,主母也不会遭此大难。
从他知道有这个主母开始,无论从宝庆嘴里知道的主母,还是从阿奴嘴里知道的主母,甚至是他自己看到的主母,主母都是一个被千娇百宠着的女子,每次见她都是笑着,不是和丫头们一起踢毽球、跳绳,就是和小猫儿似的躺在主子的膝盖上,咯咯笑的欢畅,在他仅有的对这个主母的印象里,她就是一个爱笑爱闹,好像永远都不知愁为何滋味的女子。
可是现在,他看见她哭了,在他读过的诗词里,梨花带雨,楚楚可怜都没有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看着她哭,只是觉得微微的心疼,像针扎一样的疼,闹得他也好想伸手去摸摸她的头,哪怕是无声的安慰她也是好的。
却原来,一直笑着的女子,哭起来竟是这样的让人心伤。
“王妃……娘子……”锦画领着丫头们找来,推开院门就听见奉珠的哭声,待听着她说话,她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不好。
见那一片翠绿的药圃之中,那二人相拥,奉珠绝望的哭泣,李姬阳神色如伤,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绿琴等丫头也随之跪下。
没有王爷跪着,她们站着的道理。
“娘子,别哭好吗,您哭着,让奴婢们的心也很痛。”锦画膝行到奉珠跟前,望着她,难过的道。
哭声已止,眼泪却不停的流。奉珠咬着唇,紧紧揪扯着李姬阳的前襟。
“娘子,您还记得吗,在扬州的时候,您在王爷的书房中醒来,您站在水亭上说过的话,您说‘活着,真好’您还说‘不能辜负这好韶光’,那个时候的您,奴婢记得清清楚楚,那脸上的笑容耀的奴婢睁不开眼睛,奴婢就那样注视着您,只是看着,奴婢心里就觉得开心,觉得舒服。奴婢虽然不知道,当时您心里想着什么,可奴婢却知道,那个时候,就算您的身上有悲伤,可您仍然在努力的笑着,努力的享受着大好韶光,更努力的感染着您身旁的我们,所以,娘子,只是、只是没有孩子罢了,您还有王爷,还有我们,所以,娘子,不要哭了吧,您哭了,也让我们所有人都哭了啊。”锦画难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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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不出来了。”奉珠苦涩道。
“珠娘,我一点也不喜欢孩子。孩子哭起来吵死人,你知道我的脾性,最是不耐那些,所以,没有孩子正是我所期盼的。”李姬阳从地上把奉珠横抱起来,如是道。
奉珠摇着头,哽咽道:“不是的,你很喜欢孩子,你比我还想要一个同你血脉相连的孩子,你不要骗我了。”
“我再也不要了,再也不喜欢了。”李姬阳坚定道。
“九郎。”闻言,奉珠搂着李姬阳的颈项,更觉得难过。
“唉……”卢氏从外头进来,摸了摸奉珠的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你们夫妻抱养别人一个孩子就是了。听着彩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去找我,唉……真真是吓死我了。你这孽障呦,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心。”
“阿娘。”奉珠见了卢氏又想哭了。
“行了,行了,我不嗲着你了。”卢氏收回手,见奉珠的白袜都脏了,便不悦道:“你这是干什么去了,鞋子呢?”
“这儿呢。”锦画从窗户底下把奉珠扔下的鞋子捡起来。
“岳母,惊动您了。”李姬阳歉然道。
“我早就告诉过你,瞒不了多久的,你就是不听我的,哼!”卢氏瞪了李姬阳一眼。
“珠娘,就咱俩这关系,我的儿子就是你的儿子,别和我客气!”元娘拍着奉珠的头,豪气道。
“谢谢你,元娘。”奉珠恹恹的趴在李姬阳的肩头道。此时,她像极了一只病猫。
“我只是希望能等到有好结果再告诉珠娘,可惜……珠娘,记住我的话,我不要儿子,一辈子不要也没关系。”李姬阳铿锵道。
奉珠闭了眼,把脑袋埋在他的肩头,紧紧的搂着他的脖颈,并不说话。
“唉……”卢氏又叹气。
自从知道奉珠的情况,她除了叹气就是叹气,日日也是愁眉苦脸的。
“回你们自己的院子去吧,都聚在此处是何道理。我去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卢氏低喃道。(未完待续)
第312章 晴天霹雳失声哭(3)
“岳母走好。”李姬阳道。
卢氏唉了一声,算是应着他。
老王爷站在门口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见众人都出来,他也没有进去,转身和阿信又原路返回,道:“看来,我有生之年,是别想见着阿阳有孩子了。”
“大王,要不然,老奴明儿个去三郎君府上,把少郎君接来耍耍?”阿信试探道。
“接什么接,你想让他们小两口闹心不成。”老王爷哼了一声,拄着轻木嵌宝金杖哼哧哼哧的往他自己的院子里去。
“老奴这不是怕大王您闹心吗。”阿信呵呵道。
遣散了身边的仆婢,李姬阳抱着奉珠走在回廊上,哭哑了嗓子的奉珠,轻轻道:“九郎,本来我已经磨着我阿娘给我们的孩子做小衣裳了呢。”
“别说了,珠娘。”李姬阳用下巴摩挲着奉珠的发顶,轻声道。
“我自己也跟着锦画在学刺绣了,我正在绣一个年画娃娃,已经绣了一半了,锦画她们好坏,还笑话我绣的难看呢,可是现在都用不着了呢,你说我是不是有些浪费,我选了那么好的丝线和锦呢。”
“别说了。”他语气清淡,带着点点的哀求味道。
“你不想听啊,那我就不说了。其实,我还给我们的孩子准备了好多的小金锁,银镯子、金镯子还有小凳子。”奉珠边说边流泪道。
“好珠娘,你只当是饶了我,别说了。”李姬阳把奉珠放在栏杆上的长凳上坐着,蹲在她身前道。
“九郎,我不说就是了,看你,都要哭了呢。你看我都不哭了,你也别哭了啊,羞不羞啊。”奉珠眼含雾气,唇角却微扬,轻抚着他的头发道。
李姬阳起身,也坐到长凳上,轻轻搂着她,笑道:“只有我们两个人,也没什么不好。”
“是啊,没什么不好。”奉珠轻轻靠在他的肩头,亦笑道。
“九郎,你说要把我当成女儿养的啊,要说话算话。”奉珠抬眸看着他的眼睛道。
“嗯,说话算话。”他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同奉珠道。
“可是……九郎……”
“嘘,没有可是。”他止住奉珠要出口的话。
如此,平平淡淡过了三两日。
因着知道王妃心情不好,府上众仆婢做事时皆是小心翼翼的,轻拿轻放,一时之间,这座野墅到是成了一个寂静无声的所在。
这日晚间,瞅着李姬阳在和房公说话,卢氏悄悄一个人到了奉珠的卧室。
见她正摆弄着一件绣棚出神,卢氏叫了她一声。
“阿娘,你来了,坐。”奉珠拨开珍珠帘,从内室出来,请了卢氏在外间月牙凳上坐了。
“这是阿娘给你在紫云观求的灵符,烧成灰冲茶喝了吧。”卢氏左右看看,见屋里只有奉珠一个,便拿出一张画了符咒的黄纸拍在桌子上道。
“管什么用的?”奉珠怀疑的看着卢氏。
“送子的。”卢氏悄声道。
“真的?”奉珠眼睛一亮,少顷,又黯淡下去。“阿娘,安庆都治不好我的病,这符咒哪里会那么管用。”
“行不行的,总要试一试,难不成你打算给郎子纳一门妾?”卢氏瞪了奉珠一眼。
“不!”奉珠惶恐道。
“那就喝喝试试,反正也不损害什么。”卢氏摸了摸茶壶,见壶中水正是烫的,便拿了一个空杯子在手,移了一个烛台过来,将那黄纸符咒烧了,沉灰在杯底,又用热茶冲了,晃了晃,递给奉珠道:“趁热喝了。”
“阿娘,这个东西能喝吗?”奉珠捧着茶杯,凑近鼻子闻了闻,一股子烧灰的味儿。
“能,喝的人多着呢。”卢氏肯定道,催着奉珠喝下去。
“我喝。”奉珠握拳道。
奉珠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仰脖灌下去。
当那灰烬到了嗓子眼里,粗拉拉磨着她,难受极了,奉珠猛然低头就要呕出来。
卢氏纵然心疼她,但为了她好,也不得不呵斥道:“咽下去,吐出来就不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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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珠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忍着恶心之感硬是给吞了下去。
“这就对了,我的儿。虽然苦了点,可要是管用,就算再苦你也得忍着,可听见了?这里还有三张符咒,你一天喝一副,可不能断了,这可是阿娘花了重金从紫云观孙天师那里得来的,总共四张符咒,每一张都是孙天师亲手所画,灵着呢。”卢氏又从袖袋中抽出三张黄纸递给奉珠。
奉珠细细瞧这用朱砂所画的黄纸,便道:“阿娘,我瞧着上头所画的和普通的平安符并没有什么不同啊,阿娘,你会不会被人给骗了啊。”
“不会。这孙天师的大能,阿娘早有耳闻。珠娘,你听娘给你说啊。这位天师可了不得了,曾在太上皇当政的时候任国师,被太上皇多有倚仗,后来,当今登位,依然要拜他为国师,可见其是有真本事的。可这位天师呢,却固辞不受,你想想,国师啊,那是多么大的尊荣,而这位天师呢,却毅然决然去山中清修,这般的若还不是一个有大能的人,那么这普天之下可就真没有能人了。”卢氏推崇道。
“若是真有您说的这样好,阿娘,改日,不,明日我就和你一起去亲自拜访他可好。”奉珠希冀的看着卢氏。
“不急,等你这边见效了,咱们娘俩再亲自去拜谢也不迟。”卢氏笑道。
“也好。”奉珠猛点头道。捧着那三张符咒,如获至宝。
卢氏见她这样,暗暗叹了口气,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这就回去了。亏得你们回了这边住着,若是在河间王府,阿娘两头跑,累都要累死了。”
“阿娘辛苦了,谢谢阿娘。”奉珠搀着卢氏,送到大厅门外道。
“行了,你回去吧,外头凉,仔细冻着你。”
“彩棋,去给打着灯笼。”
“是的,王妃。”
奉珠瞧着卢氏消失在回廊那头了,这才重新回到卧房。
捧着那三张符咒,正不知要藏到哪里好呢,便觉胃里一阵翻涌,奉珠来不及找痰盂,哇一口吐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313章 晴天霹雳失声哭(4)
“王妃。”听着卧房里头的动静,锦画冲进来,便见那纯白的毛绒毡毯上,沾染了稀稀拉拉的黑点。
奉珠懊恼的蹙眉,用帕子擦擦嘴道:“叫了人进来,把这毡毯换了。”
“王妃,这儿……”锦画不安的看着奉珠,“可是要请安庆。”一时又想起,安庆已然留书出走,去三山五岳中寻找他师父孙药王去了,便改了口道:“可是要请太医来给您把把脉吗?”
“不用,我只是吃坏了东西。休息一夜便好了,不要大惊小怪的,更不要多嘴。”奉珠轻描淡写道。
“是。”锦画点头听着。
转身叫了几个小丫头进来,把脏了的毡毯撤走,又重新换上干净的。
“这是作何?”李姬阳从外头进来问道。
“毡毯脏了,王妃让换上干净的。”锦画回道。
“你回来啦。”奉珠从卧房中迎出来,打发锦画离去,亲自为他摘了王冠,腰带、象征着王爵的紫鱼金袋等物。
“嗯,今儿个晚了些,在岳丈那里和几位下属官僚喝了些酒。”他道。
“我见你这几日总是早出晚归的,可是有什么事吗?不是早就把官职辞了吗,怎么还要上朝吗?”奉珠把他的王冠等物件放在高几上安置好,转过身来问道。
“脸色这样苍白,可是病了?”把奉珠拉到怀里,瞧着她的脸色问道。
“没有。”奉珠摸摸自己的脸,心虚的往旁处瞟了瞟。
“嗯?”奉珠的异样瞒不过他,便又问道:“用膳了没有?”
“吃了一些。”奉珠咬着唇小声道。
李姬阳并不信她,太高声量道:“绿琴进来。”
“王爷。”绿琴蹲身行礼道。
“王妃今晚上都用了些什么?”
“半碗杏仁粥。”绿琴瞧了瞧奉珠,低声道。
“没了?”李姬阳睨着奉珠,问绿琴道。
“回王爷,没了。”
“再去做些你们王妃平日爱吃的软糕端上来。”李姬阳看着奉珠道。
奉珠哼了一声,转身钻进了内室,李姬阳随着跟进去。
“你总是这样让我担心可怎么好?”他在奉珠身边坐下,瞧着她消瘦下来的脸蛋道。
“我努力的吃了,可是吃不下,我有什么办法。”奉珠踢了软鞋,爬到床上躺着道。
他在床上坐了坐,没在说话,起身往浴室中去。
他二人之间,似乎自那日秘密被戳穿起,便没了什么话说。
相对无言,干巴巴的,似乎只剩下摇摇欲使的脉脉温情了。
奉珠心里难过的厉害,可她却觉得无能为力。
内室里,灯光辉煌,淡淡清香,人还是那两个人,可是气氛不对了。
不再是那样甜蜜,总有一些什么改变了,两人都沉默着。
颓然无力。
“娘子。”绿琴把热腾腾的蒸糕端进来,放在小几上。
奉珠一骨碌爬起来,拿了两块糕点威逼利诱的塞到绿琴的嘴里。
“娘子,您这是……”绿琴差些被噎死,呛了几口,咕哝不清道。
“嘘,好了,这里没有你的事了,出去吧。”奉珠又把两块蒸糕塞到绿琴手里,打发她离开。
过了一会儿,李姬阳沐浴完出来,见小几上的糕点少了四块,便笑了笑,上床搂着奉珠道:“睡吧。”
“哦。”奉珠淡淡点头,离了他的怀抱,拉了自己的软枕,放在一旁,闭上眼睛便开始睡觉。
他叹息一声,放下床帐,便也由着她。
随着卧房中的烛火全部熄灭,黑暗中的奉珠慢慢睁开眼睛。
“珠娘。”他把奉珠拉到怀里,慢慢解着她的睡裙。
“我累了。”奉珠挡着他的大掌,并不同意求欢。
她已经拒绝了他不止一日,并且还有可能继续下去。
李姬阳深吸一口气,也不顾她的挣扎,禁锢着她的双手,压制着她的双腿,把她牢牢压在身下,强硬道:“珠娘,你到底想怎样?”
奉珠咬着唇,哽咽着不说话。
他无法,只能吻她。吻她的唇,她的锁骨。
奉珠挣扎不允,啼泣出声。
“为何,告诉我为何?”他忍着怒火,冷声问道。
“反正也不会有孩子。”奉珠含泪咕哝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压着怒火,咬牙切齿道。
“我就说,不管我们做多少次,反正都不会有孩子,都没有用!”奉珠忍着泪,轻吼道。
“你!”李姬阳一拳击在奉珠头颅半指处的枕头上。
黑夜里,他的眼睛,怒火燃炽。奉珠吓得禁了声,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流下,沾湿了他打在枕头上的拳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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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床上,两人目光相对,一个泪盈于睫,一个怒火狂烧。
水能灭火,这美人泪,更是能烧灼的他堂堂王爷整颗心都皱缩起来。
“九郎……”
“珠娘……”
一个后悔不叠,忙双手双脚的攀附上身上之人的脖颈和腰腹,一个同样俯下身来,衔住奉珠的唇舌,勾缠舔吻。
衣物很快被抛下床去,奉珠一边哭着,一边要她的九郎狠狠的爱她。
纠缠,喘息,痛并快乐着。
奉珠疯了似的,索要个不停,而他也是。
在这一场欢好里,没有刻意的怜惜,没有忍耐,更没有保留,只有追求那最极致的快活。
汹涌,激烈,仿佛要醉死在这相拥的极致欢愉里才罢休。
畅快淋漓,快乐无穷。往常的时候,便是在最快乐的时候奉珠也会矜持着,总是咬着唇吞咽下那极致而诱惑的叫喊,可是今天晚上,她没有,她彻底的放开自己,身子需要怎样的快乐,她便要怎样的。
这一场阴阳结合里,她才是主导。
而在这一场由她主导的欢愉里,他同样获得了极致的享受,大汗淋漓。
可是当从那癫狂之中醒来,奉珠却趴在李姬阳的怀中,嚎啕大哭。
李姬阳却笑,笑着吻干奉珠的眼泪,抱着她到浴室中的温泉水中,泡着酸软的四肢。(未完待续)
第314章 永安身世寂寞寒(1)
“九郎。”哭成核桃眼的奉珠,软趴趴的伏在李姬阳的胸膛里,轻轻的叫着他。
“我在。”李姬阳搓揉着奉珠在那一场干柴烈火里僵掉的大腿,道。
“我们会有孩子的吧。刚才,我们那样的努力了。”奉珠勾画着他坚实的臂膀肉道。
“会的。”他停了停手上的动作,继续给她按揉着大腿道。
“我也觉得会的。”奉珠搂着李姬阳的脖颈,像个孩子寻求温暖那样,蜷缩在他的怀里。
“安庆为了我们去找他师父去了,阿娘也在四处帮着咱们求医问卜,我觉得我不该这样继续颓废下去了,我也要去努力。”奉珠道。
“好。”只要她不再钻牛角尖,便是她要求神拜佛,三步一拜,九步一扣,他都跟着。
“九郎,你真好。”奉珠感激的亲亲他软软的唇瓣。
“珠娘,别在折磨我。我早就说过,我不在乎孩子。”李姬阳紧紧抱着她道。
“我知道,可是,九郎,你老了可要怎么办啊。我不傻啊,觊觎着咱们的人多着呢。最重要的是,我怎能让你绝后。我,也想要个孩子的。”奉珠冷颤颤打个哆嗦。
“别说傻话了。到时候自有办法就是了。”
如此,到了第三日。
奉珠已经喝过三次符咒了,可是她的肠胃早早被养娇贵了,吃了那灰烬,不仅上吐,而且下泄,闹得她原本圆润的小脸都变得蜡黄起来。
此番,又怎能瞒得住。
待她正要吃最后一副符咒的时候,便让李姬阳逮个正着。
李姬阳一把捉住奉珠的手,蹙眉问她道:“这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
“是、是……黑芝麻!”奉珠用另一只手立即盖住杯子强笑道。
“黑芝麻?”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奉珠,又指着桌子上正放着的暗黄色的药汁,“那这是什么,你不要告诉我,这是你榨的果浆!”
“不准再喝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糟践自己,听见没有!”他用了力气要夺下奉珠的符咒灰水,可竟然没有成功。
奉珠死死的抱着这茶碗,哀求道:“九郎,只剩下最后一副而已,你让我试试吧,只是试试而已,我不会有事的。”
“不行!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被折腾的还不够吗!”他呵斥道。
“九郎,我要喝,我一定要喝,我想试一试,只是试一试罢了,让我喝吧。”奉珠哭着求他。
“你!”李姬阳心疼难忍,看着她这幅模样,他只能妥协,松了手,蓦然背过身去。
奉珠趁机一口饮尽,完了之后,拉着李姬阳的袖子笑道:“你看,真的没事的,我……”
话还没说完,奉珠便猛然低头呕了出来。
“珠娘啊!”他一把抱住奉珠,脸埋在奉珠的头发里,眼泪无声的滑落。
“我很没用对不对,只是喝一点药罢了,却还是吐啊吐。现在都被我吐出来了,一点效果都没有了。”奉珠颓丧道。
“珠娘,你看着我的眼睛。”李姬阳捧着奉珠的脸,让她看着他。
“答应我,别喝这些伤身的东西了,别喝了,答应我。”他近乎哀求的看着她。
她这才发现,这些日子以来,不仅她在难过,便是他也是被折磨的形销骨立,那眉心的褶子,竟是和大哥的不相上下了呢。
“不喝了,我不喝就是了。”奉珠抚着他的眉心,悄然落泪。
“这才好,这才好。”他接连重复着这句话,轻触着奉珠的唇瓣道:“别再让我担心了可好?我希望看到你能吃能睡,活蹦乱跳,充满生机的样子,而不是像现在死气沉沉,整日里哭丧着脸,要开心一些,要笑知道吗,我最喜欢看到你笑的样子,你笑了,我就高兴。”
“嗯。”奉珠揽上他的脖颈,哭着答应他。
“珠娘,朝堂上不太平,我在外头很是受到打压,你若是再让我看到你哭哭啼啼的样子,我回到家里就也不安生了。你要高兴一些,你不知,我看到你笑,你高高兴兴的,我便是在外有受再大的苦也不怕,知道吗?”他故意把自己在外头的处境说得惨淡,让奉珠把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来。
“嗯嗯,我会的,九郎。”奉珠果然开始怜惜他,摸着他的脸道:“你都瘦了呢。”
“外头有些老大臣仗着军功太难缠了些,珠娘,你不知道,我都要被他们逼死了。”李姬阳抱着奉珠坐在月牙凳上,大吐苦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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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有没有帮你,不然,我去找阿爹去。”奉珠挣扎着要下地去,也不管,他是为了什么事情和那些人起的争端,更不怀疑他说的是真是假。
“岳丈大人也是被逼着,你一定很久没有出门了对不对,你该去看看岳丈才可,岳丈大人,唉……”他故意叹一口气。
“怎么了吗?”奉珠心跟着提起来,恍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窝在卧房许久,许久了。
不洗漱,不上妆,更不梳头。
奉珠惊呼一声,捂着脸,道:“别看我,别看我,我现在一定丑死了。”
“是有点丑。”李姬阳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横抱起她,进入浴室,两人猛然都摔到温泉水中。
“你要淹死我啊。”奉珠惊呼,在温泉水里扒着李姬阳不放。
李姬阳猛的吻了奉珠一口,咂摸咂摸嘴,假作嫌恶的呸呸几口道:“臭死了。”
“滚!”奉珠恼羞成怒。
梁国公府,元娘的院子,卧房之中。
“幼儿,叫姑姑。”跽坐在毡毯上的奉珠,摇着拨浪鼓逗弄着摇篮里吐着奶泡泡的小孩道。
“快叫姑姑,不叫姑姑,阿娘就要打你了。”跽坐在摇篮另一边的元娘握着孩子的小脚丫道。
奉珠噗嗤一声笑了,瞧着元娘道:“你这哪有一点做娘的样子,他还小呢,哪里能开口说话。他现在若是就能说话,你和我就都要被他吓着了。”
“行,见你笑了,我也就放心了。”元娘看着奉珠道。
奉珠浅浅又笑了笑,垂着眸子看着摇篮里的幼儿,没有说话。(未完待续)
第315章 永安身世寂寞寒(2)
元娘见她笑的牵强,便直言道:“若不想笑便不要笑,哪怕你是面无表情,也比你现在的样子好看,我看着就特别想揍你一顿。”
“元娘,你好没良心,人家正伤心呢,你也不说安慰安慰我。”奉珠打起精神和她闹道。
“安慰你的人,顾及着你的人够多的了,不差我一个。”元娘瞪了她一眼道。
“是啊。”奉珠叹息道。
“别在我跟前叹气,要死不活的,我看着就烦。”元娘伸出爪子去捏奉珠的脸道。
“好,我不叹气就是。”奉珠笑着躲她道。
“这就对了。要开开心心的,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不对?来,跟我说,天都没塌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元娘看着奉珠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奉珠轻笑着重复道。
“这就对了。”元娘笑看着奉珠,可她心里却为奉珠难受的很。
这时,元娘的侍婢月盈掀帘子进来禀报说,永安县主到了。
“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永安。”奉珠瞧着轻减不少的永安笑道。
月盈伺候着把永安身上的红狐皮裘脱下来,露出她里面穿的一身火红衣裙。
“我来的可巧,你们两个都在。”永安在厚厚的毡毯上跽坐下,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喝了,暖身道。
“奉珠,你别信她的,我猜,她是先去了你家,扑了个空,这才又找上我的。”元娘道。
“不和你们废话,这是请帖,明日便是高密公主的寿辰,我请你们去看一场好戏。”永安瞭一眼元娘,又瞥一眼奉珠,冷嘲道。
“我还以为你是来笑话我的,我不能孕胎一事,该是闹得坊间巷尾皆知才是。”奉珠看了看小几上的烫金请帖道。
永安横着奉珠,道:“你不说我还忘了这事。怎么,听说你不能生孩子,哦,真是大快人心,我就说你不能永远浸在蜜罐子里,这对旁人来说就太不公平了,谁看着不眼热啊,你看现在不就好了,你的幸福到此为止,往后就掉进地狱里去了。怎么样,我够不够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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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你继续说,珠娘现在就欠教训。搁我身上,我还下不去嘴,但是你就不同了,你们俩向来见面就吵,这回好了,珠娘得了个不能生孩子的病,永安,你快骂她。”元娘这回也不向着奉珠,如是道。
“我才没空骂她,我自己的事都还没个结局呢。不就是不能生孩子,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看看我,我这样一个没人在乎的人都活的好好的,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我怎么会有你们这两个闺友!”奉珠假作气愤道。
“房奉珠,你也把我当做你的朋友了吗?”闻言,永安怔愣的看着奉珠。
“怎么?你不把我当做你的朋友啊。”奉珠笑睨着她道。
永安嘲笑自己,低垂着长长的羽睫低喃道:“我还以为,你们只是可怜我罢了。”
元娘嗤笑一声,为永安蓄满茶水道:“能忍受你这破脾气,可不是可怜你就能做到的。”
“可不是,就你这暴戾的脾气,一般人真受不了。”奉珠道。
“那我今日就算没白来了,最后能再看你们一眼,就算我死了,至少还有你们记得为我烧纸。”永安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垂着眸子道。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永安。”奉珠搭上永安的手臂,身子前倾望着她道。
“别大惊小怪的,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我厌倦了现在的日子罢了。”永安饮下一口热茶,温暖着她自己已然结了冰的心肝脾肺道。
元娘看着永安,见她眉宇之间没有丝毫的生机,心中不安,冷声道:“永安,别乱来。你若是当我们是你的朋友,便把你心中的痛苦说出来。”
永安嘲笑了元娘一声道:“说出来,好让你们看我的笑话吗,你当我傻啊。”
“还说要和我们做朋友,你连和我们交心的勇气都没有,还何谈什么朋友。”奉珠不满的看着永安。
“珠娘,你错了,她可没说要和我们做朋友的话。人家是谁,人家是堂堂从二品的县主,我们却是什么东西。”元娘冷嘲热讽道。
永安呸了她们一口,道:“一个王妃,一个未来的国夫人,你们不是东西谁是东西。”
“呸,你们俩行了啊,再说下去,我们就都不是东西了。呸。”越说越混乱,奉珠干脆闭了嘴。
永安呵呵一笑,笑颜甚美,只不过那美好的笑容里,却夹杂着祛除不了的悲伤与暴戾。
“啧啧,能和我们珠娘并称帝都双姝的人,果然名不虚传啊。”元娘调戏永安道。
“滚!”永安吐口道。
“便是朋友,有些事情也不可说。有酒吗?咱们喝一杯如何。”永安提议道。
“好啊。”奉珠早想大醉一场,闻言,便举双手双脚的同意。且道:“我家里有,我这就让锦画去拿。你们谁喝过三杯醉天宫,九郎说这可是天下最烈的酒。”
“这可是千金难得的美酒,珠娘,你竟然藏私!”元娘不满的瞪着奉珠。
“什么最烈的酒,喝过才知道。”永安拍着小几吵闹道。
“锦画,你可听着了,还不小跑着去拿?”奉珠转身望着锦画道。
“是。”锦画瞧着这三位金遵玉贵的娘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处于正常的状态,这若是发了酒疯可怎么是好。
却不敢违背奉珠的命令,只好先去拿酒,想着,待得王爷与大郎君等人回来,她命人去通知就是。
“没瞅着我儿子正在睡觉吗,你若吓着他,我可跟你没完。”元娘瞪着永安道。
“这么胆小的孩子,要了什么用,扔了!”永安更来劲,猛一拍桌子。
“这酒还没喝呢,你就想跟我耍酒疯啊。月盈,快把幼儿抱走,送去给大家照看着。”元娘把摇篮交给月盈道。
“顺便再让膳房送些菜品过来。”
“奴婢知道了,大少夫人。”
“这回好了,只剩下我们了,就没有什么顾及的了。”奉珠瞧着幼儿一走,便随着永安拍桌子道。(未完待续)
第316章 永安身世寂寞寒(3)
“你们俩是怎么回事,酒还没喝,真的要醉了?都给我正常点。”元娘斥责道。
“酒不醉人人自醉。喝没喝不要紧,要紧的是,醉了好,一醉解千愁。”奉珠用脑袋枕在几案上,白嫩的脸蛋贴着微寒的桌面,感受着那微微的寒冷。
“你愁什么,你那是强说愁,看我,我才是最惨的,爹死了,娘改嫁了,她又生了一个儿子,剩下我一个人,从来就没有人在乎。我是她扔弃在尘埃里的脏东西。”永安咚咚的敲打着桌面道。
这会儿,锦画也把酒拿了过来。
元娘接过放在小火炉上温着,又打发她出去。
那酒香沿着壶口的白汽飘出来,闻着味儿,像狗见着了肉骨头,原是趴在桌上的珠娘、永安二人立时便抬起头,伸手就要去抢,被元娘及时呵斥住,道:“仔细烫着你们,这几案上还有火炉呢。什么好东西,不就是酒。”
“酒,是个好东西。”奉珠闭着眼睛,抽抽鼻子,闻着那呛辣的味儿道。
“杜元娘你少磨蹭,给我和奉珠慢上!今日,我要和她一醉方休!”永安豪气干云道。
“你当我是死的!你们俩喝,让我干看着?”元娘英挺的黛眉一挑,睨了她一眼,为她到满一盅酒道。
“你这个圆满了的女人,怎么会明白我们心里想什么,今日没你什么事,你就伺候着给我们倒酒就是。”奉珠似乎早早就醉了,猛一拍桌子,豪气道。
“得,我成你们倒酒的丫头了。行,你们一个是王妃,一个是县主,我一个八品的官夫人给你们倒酒不亏。”元娘笑笑,又给奉珠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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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奉珠,咱们俩喝一个。”
“喝!”奉珠跟永安一碰杯,仰脖喝下。
这醉天宫乃为至刚至阳的烈酒,被这两个千娇百媚的小女子这般猛灌了一口,直辣的吐舌头。
“奉珠,你说实话,我和你比家世、比容貌、比才华、比舞技,你心里有没有厌恶我。”被一口烈酒烧红了脸的永安,眨着妖娆魅惑的眼睛看着奉珠道。
“嗯,有!”奉珠眨眨水雾蒙蒙的凤眸,猛一拍桌子道。
“啧,真是国色天香。”抱臂在胸的元娘,瞧着这两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醉酒的可爱模样,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挠的痒痒的,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捏捏她们红艳艳的小脸。
就能壮胆,更能给人以勇气。平时说不出的话,喝了酒便都能说了。
永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道:“其实,我只是想让你们理我罢了。若不是这样,你们谁又会在乎我呢。”
“我、我在乎你。”奉珠拍拍永安的肩膀。
奉珠很少喝酒,与酒比起来,她更喜欢喝酸酸甜甜的各色果浆,因此,只是片刻的功夫,她就把自己给灌醉了。
永安却没有醉,她喝过许多酒,酒量比奉珠好太多,此时,她也不过是半醉罢了。
闻言,她呵呵笑了,趴在微寒的桌面上道:“从我被封了县主开始,我那个公主母亲便给我买了一座精致华美的园子,她告诉我那就是我的县主府邸了。我知道她的意思,她不想我住在公主府。可是我就不,我偏要住在公主府里恶心他们。她喜欢什么我就破坏什么,她不喜欢什么我就偏要做什么。她喜欢段风荷,我就特意欺负她。她给她置办上好的金银头面,让我见了,我就全部给砸碎,她给她量身定做数都数不清的绫罗绸缎衣裳,我就一把火全都给烧了,她恼了,让卫士把我绑起来关在屋子里,一关就是三天,滴水都没人喂给我,起初,饿了渴了,我还会哭喊,可当我喊破了嗓子都没有人理我的时候,我知道,在公主府,只有我一个人。”
“永安,你醉了。”元娘道。
“我没醉,我只是想和你们说说话罢了。你们知道吗,她变换招数了,现在,无论我惹出什么事情来,她都不理我了,公主府里,县主府里,没有一个人理我了。一旦从你们这里离开,回到那个没有我的‘家’里,我面对的就是一座死气沉沉的府邸,说话的只有我一个人。甚至,伺候我的人全部被她换成了哑巴。呵,县主,我这县主不过是她的恩赐罢了。当我真的惹恼了她的时候,她有的是法子整治我。”
“我、我陪你说话。”奉珠一把揽住永安的肩膀道。
元娘想象着那样一座无声而压抑的府邸,皱了皱眉道:“竟是把你孤立起来了,这就有些过分了吧,你到底做了什么惹怒长公主。”
“不可说、不可说。”永安晃动着手中清冽醇厚的酒液一口干了,嘲笑道。
“你们知道吗,在我来此之前,我已经十日没有开口说过话了。那种被无形的力量禁锢住的感觉,让我生死不能。还是她厉害啊,真真是厉害,杀人不见血啊,不愧是从宫中长大的,真真是厉害。”永安绝望道。
“你来找我们啊,难道长公主也禁了你的足吗?”奉珠道。
“可是,你们和外头却都不是我的家啊。无论我去找谁,最后的最后我还是要回家的,家里是一室的空寂,就像呆在一个漆黑的笼子里,我是被锁在里面的兽,任凭我撞的头破血流,喊的嗓子嘶哑,也没有人为我照亮一盏灯,更没有人回答我。我好冷啊……”永安落下一滴泪,她装作不在意连忙抹去,又饮下一杯酒。
“亲人、朋友、夫君是不能相互替换的,我知道。”奉珠理解的摸摸她的头发,安慰她。
“朋友,是在我们难过的时候有个宣泄排解的对象,夫君,是你最后停泊的港湾,而亲人却是贯穿我们整个人生的根或者该说是最后的靠山与王牌。”元娘慢慢呷了一口酒道。她是一个母亲了,晚上还要照看孩子,她可不能喝醉了。
“是啊,我的根都没了,我成了一点无根的浮萍,飘飘荡荡的无所依靠。”永安道。
“那我呢,没有孩子,便没有希望。我看不到我活下去的希望了啊。”奉珠苦巴巴着脸道。
永安呸了她一口道:“你还有一个爱你如命的夫君,我却是什么都没有了。别在我面前装可怜,小心我拿鞭子抽你。”(未完待续)
第317章 永安身世寂寞寒(4)
“永安,离开公主府吧,只当是放过你自己。”元娘劝说道。
“我想过,可是我还想做最后一次努力。我想知道,在她的心里,我到底算什么。”永安用袖子擦掉眼泪,笑着道:“奉珠,你知道我最羡慕你什么吗?”
“什么?”奉珠问。
“我羡慕你有一对好父母,尤其是有一个疼你若宝的母亲。不像高密长公主,从我懂事起,她就从没有抱过我,更没有给过我好脸色看。小的时候我不懂,我总挨着噌着凑到她跟前去讨好,可是现在我有一些懂了,当那些真相被我一点一点的找出来之后。却原来,我就是一个多余的人,我从始至终就是一个错误啊。”
奉珠瞧着永安绝望的眼神,心中不安大盛,喊着她的名字道:“永安,什么真相,你在说什么?”
“因为我继承了她的血统,我才被封县主,因为我的身体里流着她的血,所以才有资格享受荣华富贵,可是这些我都不稀罕了,我要把这些东西都还给她!”永安目光决然道。
“怎么,你还想割肉还母,断骨还父不成?”元娘蹙眉看着永安道。
“不,我才没有那么傻。在我的身体里,不紧紧有她的血,还有我父亲的,属于我父亲的那一部分与她何干!”
闻言,知道永安不会做傻事,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突然觉得,目前来说,只有我是最幸福的。”元娘敬她们一杯酒,笑道。
“我也很幸福啊。没有孩子,我还有九郎。”已经醉趴下的奉珠举着酒杯哼哧道。
永安想了想自己,便笑着道:“至少我还有你们,所以,还不是我绝望的时候。敬你们一杯。”
说罢,永安仰头便灌下。
“今日你们俩都不对啊,尽说些疯疯癫癫的扫兴话。”元娘有些不满道。
“如果,我死了,你们会记得我吧。”永安眼神往左右瞟着,耳朵竖起,小心翼翼的听着她们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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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
奉珠和元娘异口同声道。
“这样无情啊。”永安沮丧的低下头。低喃道:“这样看来,如果没有人记得我,时日久了,我就像一个从没有出现过的人一样呢,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所以,你别提死不死的事情了,你自己不记得自己,谁又会记得你。永安,你要改一改脾气才好。”奉珠打了一个酒嗝,晕乎乎的看着永安道。
“好啊,有机会我就改。”永安咕咚一声趴到桌子上,她已然醉死了。
待李姬阳从宫中出来,得知奉珠醉酒了,便和遗直大踏步的往这边来。
靠近卧房,便听着里头正载歌载舞闹腾的欢快。
“成何体统!”遗直不悦道。掀帘子进去。
“珠娘,天晚了,回家去吧。”李姬阳见奉珠正和永安手挽着手跳舞,上前去拉着她另一只手道,“元娘,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散了吧。”遗直见元娘虽然脸色微红,但是仍然清醒,把她拉到一边道。
“九郎,你来了。”奉珠瞅着李姬阳呵呵笑着,顺手提了空酒壶敬他道:“喝!”
永安放开了奉珠的手,一屁股坐到毡毯上,瞅了一眼被李姬阳圈在怀里的奉珠,又看了一眼正仰着头嘟嘟囔囔教训房遗直的元娘。
永安低喃道:“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个人啊,也好。”
趁着那两对人不注意时便踉踉跄跄离开了。
“偷喝了我的醉天宫?嗯?”李姬阳闻了闻酒味稀薄的空酒壶,打横将奉珠抱起,笑道。
“嗯。好喝。”奉珠又打了个酒嗝,红着一张小脸呵呵笑道。
“大哥,我这就带了珠娘回家去,打扰了。”李姬阳抱着醉醺醺的奉珠朝遗直点点头道。
“这个珠娘越发没规矩了。王爷若是看她不惯,教训她就是。”遗直不满的瞪了醉眼朦胧的奉珠一眼,稍稍抬头看向李姬阳。
“无碍。”李姬阳心内好笑遗直的小心思,却不戳破,打了个招呼,便抱着奉珠离去。
见着那对夫妻走了,元娘才道:“你放心好了,他才舍不得责罚珠娘呢。”
待出了有炭炉烘烤的暖房,锦画忙为奉珠披上白裘。
“锦画,你心细胆大,一心为主,做的不错。过几日,我便为你和宝庆主持成亲吧。”李姬阳道。
锦画心知李姬阳已然知道了她在酒中掺水的事情,便拜谢了一回。
“九郎,我难受。”奉珠咕哝道。
“哪里难受,可是想吐?”他想着,那酒太烈,便是被锦画稀释了,也很是醉人,便道。
“这里难受。”奉珠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
少顷,便搂着李姬阳的脖子呜呜哭道:“我想要个像幼儿一样可爱的孩子。”
“好。我给你找。”
“我现在就要!”奉珠撒酒疯道。
“好,现在就去给你找。”李姬阳顺着她道。
“九郎,你真好。”奉珠吧唧一口亲在李姬阳的脸上。
她正闭着眼睛,可一点都不知道身侧跟了多少仆婢出来。然而,李姬阳的脸皮也厚的很,一点也没有羞囧的意思。
“王爷。”绿琴、彩棋将厚皮帘子掀开,恭请二人入内。
卧房内,已经被炭炉烘烤的暖融融的。
奉珠被放到大床上去便直叫着热。
“我去去就来,伺候着你们王妃洗漱。”
“是。”
“九郎,你去哪里?”奉珠人晕乎乎的,可是心却清醒着。
知道这么晚了他又要出去,便不安的看着他。
“给你找个儿子回来可好?你先去沐浴,洗去这一身的酒气,你闻闻,你都要臭死了。”李姬阳安抚着她道。
“那你一会儿就要回来,我沐浴完若是见不到你,我就要去找你了。”奉珠咕哝道。
“好。”
奉珠却不知,他答应过她的事情从不食言,说要帮她找个儿子便是真的去找。
奉珠醉的东倒西歪,沐浴都是由着锦画和绿琴两个丫头完成的。
把洗剥的干干净净的奉珠搀扶到大床上安置好,两个丫头热了一身的汗,相视一眼,双双叹气。(未完待续)
第318章 恩断义绝离长安(1)
锦画捏了捏自己的拳头,状似无意的和绿琴说话,实则在婉言劝说奉珠,便道:“若是由着王妃这般下去,王爷只怕迟早是要厌烦的吧。”
绿琴瞧着锦画的眼色,跟着点头道:“是啊。”
“到那时,王妃只怕会更痛苦了。”锦画叹息道。
床上的奉珠好似睡死过去了,无动于衷。
锦画、绿琴只好作罢,跽坐在床下,静静的等着李姬阳回来。
脑袋晕乎乎的难受,可心却越见清醒。
醉了也醉不死心啊。
她甚至有种疯狂的想法,逼他,逼的他把她休掉,这才能两厢安好。
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待再醒过来的时候,奉珠便觉得有什么在舔她的脸,她睁开眼,便见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正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她。
“娘啊。”他笑吱吱的咕哝,透明纯净的口水唰一下就随着他喊的那一声“娘啊”流到了奉珠的脸上。
奉珠没有嫌弃他,反是一骨碌爬了起来,惊喜的一把抱过这孩子,亲亲他的小脸、小手,甚至是小脚丫。
“珠娘,他以后就是你的孩子了。”站在床前,李姬阳笑道。
“九郎,真的可以吗?他的父母不会把他要回去吗?”奉珠抱着这小胖墩,希冀的看着李姬阳,凤眸晶亮。
“这是三哥过继给咱们的小儿子,挑个好日子拜祭了宗庙也便是了。”奉珠抱着小胖墩,而他拥着开心的奉珠。
见着她高兴,他也便高兴了。
“他叫什么?”依偎在李姬阳的怀里,奉珠摸着他肉肉的小脚丫道。
“你可以重新给他取一个,以前的不重要。”
“孔子曰: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我们叫他君泰可好?”奉珠兴致勃勃道。
“好,怎样都好。”他顺着奉珠满头的青丝笑着道。
“小君泰,叫阿娘。”奉珠稀罕的又亲一口他的小粉脸。
“娘啊、娘啊。”他看了奉珠半响,喊了两声,忽而小脸一皱,哇哇大哭。
“九郎,九郎,他哭了,怎么办,怎么办啊。”奉珠慌了手脚。
“呃……这……”李姬阳同样没带过孩子,他并不知这孩子为什么哭。
“是不是饿了?”李姬阳道。
“对!”奉珠低头瞧瞧自己高耸的胸部,李姬阳也趁机瞄一瞄,奉珠脸蛋一红,低声哼哼道:“我没有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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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这我知道。他该是有奶娘的,你等等,我这就派人去找。”
“嗯。”奉珠学着卢氏哄幼儿的样子,把小君泰抱起来,在屋里慢慢走动道。
小君泰往奉珠的怀里拱了拱,没有闻到熟悉的奶香味哭的更厉害了。
这还不算,这小家伙底下一泡尿,把奉珠的睡裙都浇湿了。
“快来人,尿了,尿了。”奉珠手忙脚乱喊道。
“王妃,我来吧。”进来的却不是锦画或者绿琴,而是一个身着缭绫,脸色焦急不安的贵夫人。
“你是三嫂吧。”奉珠在成亲三个月之后,跪拜宗庙的时候见过她一回。
“是、是,王妃,求你把孩子还给我好吗?这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舍不得他。”这贵夫人噗通一声给奉珠跪下,哭着哀求道。
奉珠紧紧的抱着大哭的小君泰,戒备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可怜母亲。
“九郎说,他已经过继给我们了。”
“是的,昨天晚上夫君已经和王爷谈妥了的,可是、可是我真的舍不得他,我后悔了,我们什么都不要了,我们只想要回自己的孩子。王妃,求求你念在都是一家子骨血的份上,把安儿还给我,他在哭啊,他在哭着要娘。”
卧房外,李姬阳被老王爷掴了一巴掌,骂道:“混账东西,还不快把安儿还给你三哥!”
“阿翁,珠娘很喜欢那个孩子,且,这也是孙儿和三个商量妥了的。”李姬阳挡在卧房门口固执不让道。
“三哥,你说句话。”李姬阳看向一个身材略显臃肿,头戴黑幞头的男子。
“这个、这个,七弟,不,王爷,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吧。我觉得我这样挺好的,很安稳,目前虽然挂着闲职,无所事事,可是依着我的才能也就是这样了,至于七弟你承诺留给安儿的,我们也不要了。”他局促道。
“小君泰,别哭,别哭,阿娘在这里,阿娘疼你啊。”奉珠轻声哄着道。
“王妃,给我,让我试试好不好,小孩子不能哭太久的,哭太久会伤了他的嗓子的,王妃,求求你,让我抱抱他。”贵夫人张着双手伸向奉珠怀里的小君泰。
“安儿、安儿,阿娘在这里。”贵夫人哭着呼唤道。
“娘啊、娘啊……”小君泰似是听着他生母的哭喊,转动肉呼呼的小脖子看向贵夫人,亦张着双手要阿娘抱。
奉珠忽然觉得,自己是个作恶的恶人,是个大坏蛋。
“给你。”奉珠轻轻的把小君泰放到贵夫人的怀里,微微哽咽道。
“对不起,三嫂,我不该拆散你们母子的。三嫂你快起来。”奉珠蹲身去搀扶她。
“不、不,是我们的错,谢谢王妃,谢谢王妃。”贵夫人惶恐,抱着小君泰便急急忙忙奔了出去,好像奉珠是什么洪水猛兽。
奉珠跟出去,见李姬阳依然挡着不放,奉珠拉住他道:“九郎,放他们走吧,三嫂才是小君泰的生母,我不能、不能……”
说到最后,奉珠蹲在地上已然泣不成声。
高密公主寿辰,段驸马为了讨得公主欢心,很是下了一番功夫,这长安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请了到场。
古乐吟唱着长生的调子,美姬扭动腰肢跳着繁华如梦的舞蹈,在场的诸位高髻浓妆的贵夫人皆是言笑晏晏,恭贺声不绝于耳。
随着宦官尖尖的一声:“河间王妃到……”
沉浸在红灯绿酒里的诸位,除了寿星长公主仍是安稳坐着,其余大臣之妇,郡主县主等皆起身相迎。
奉珠着了一身杏黄锦缎绣彩凤的裙裳,外头罩着一件白狐裘,高髻大妆,一举一动间皆是一个王妃该有的尊荣。(未完待续)
第319章 恩断义绝离长安(2)
“河间王妃请上座。”长公主笑道。
“多谢。”奉珠颔首称谢,拉着元娘坐到了王妃们聚集的上首。
“河间王妃怎来得这样晚?”坐在太子妃身后的一个贵妇人掩唇笑问,“可是因着河间王不放人的缘故吗?可我听说,近来你们夫妻感情并不如意啊。”
“梳妆耽误了些时候。”奉珠轻描淡写道。
“你是哪位王妃,我怎没见过你?”奉珠疑惑的用眼神询问在坐的诸位王妃。
太子妃笑道:“这位是韩王侧妃宇文氏,不过你那庶姐一年多来称病不出,这位也和正妃差不多了。”
“太子妃此话差矣,正妃,侧妃,虽只是一字之差,然而却一个是天,一个是地,这位该不是做错了地方吧,长公主。”奉珠询问的看向高密。
“河间王妃竟是一个这般讲究规矩的人吗,诸位都是为我庆祝生辰而来,莫要伤了和气。”高密劝慰道。
“长公主莫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同这位宇文侧妃不过是一问一答说了些话,哪里又和伤不伤感情扯上边呢,真真是小题大做了。”奉珠言辞犀利,仿佛一把出鞘的宝剑,有些意气,更多的则是不管不顾,好似在火山爆发的边缘。
元娘拉拉奉珠的袖子,制止她再得罪人。
奉珠哼了一声,用着在场之人都听得见的声音道:“我是不能生孩子了,可是你们也别想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我告诉你们,没有我的同意,我不管你们准备送些什么身份的女子进府,但,我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人。”
奉珠不动声色饮茶,少顷又笑盈盈道:“反正我就是一个无视规矩的人,到时候,别闹得大家难看就是了。便是一状告到圣上那里去,大不了我也只是一死罢了。可是同与人分享夫君相比,死,似乎并不可怕,你们说,是不是。”
“河间王妃这话却是从何说起呢,别不是虚张声势吧。大家都安安静静的欣赏歌舞呢,只是你一来便发了火,逮着谁便咬谁,难不成,是在府里过的不如意?”那韩王侧妃亦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针对着奉珠,一直咬着她不放。
“是虚张声势,还是其他的,你们那些心里有小算盘的便不妨放马过来一试如何?”奉珠冷扫众人一圈,铿锵道。
“河间王妃您且消消火,毕竟没有人得罪你不是?”站在高密公主身侧的段风荷如是道。
说实话,她对于奉珠走了狗屎运,能从一个郡夫人当上王妃,是不屑的。
“我也不想得罪任何人,不过就是提前告诉你们一声我的态度罢了。我可不是那些贤惠的女人,我好妒的很。”
“可不是,这都是家学渊源。”韩王侧妃娇笑讽刺道。
“是啊,家学渊源。我母亲能在金銮殿上喝白醋,我亦有勇气撞死在金銮殿上,不是家学渊源又是什么呢。”奉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让那位韩王侧妃,气炸了心肝。
“珠娘,快别说了,难不成你又醉了?”元娘从未见过这样锋利如刀的奉珠,句句话语直戳人心。
“没有喝酒,我哪里就能醉了,元娘,你且不要说话,我总要为永安争一争什么的,虽然我还不是很清楚,永安要争什么,不过,身为永安唯二的朋友,我自是要为她努力一番的。”
奉珠看向高密,道:“长公主好生的气度,不爱亲生女儿,反是把一个继女看的如珠如宝,其实,我早就想问了,长公主,永安是你捡回来的吧。”
高密身子一僵,温婉柔和的脸色当即变得难看,她猛一拍几案,公主之威尽显,呵斥道:“河间王妃是要过问吾的家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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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珠冷笑一声,道:“我哪里敢,长公主。我不过就是想问问,为何跟在您身边的永远都是这位段娘子,为何独独不曾见过永安。是永安太过顽劣的缘故吗?”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风荷乖巧懂事,永安顽劣难训,我带着一个乖巧的在身边又有什么不对呢。”长公主挺直了背脊,神色微慌道。
“啊,原来是这样啊。”奉珠笑笑,转而又道:“那么,永安呢,今儿个是您的寿辰,按理说,她作为您唯一的女儿,该是早早就到场了吧。”
“她像一只野鸡,谁知道跑去哪里了。”长公主无所谓的道。
奉珠心里为永安难过,声调越发犀利冷漠,道:“永安若是野鸡,长公主您又是什么呢?”
“河间王妃!”长公主已然处在暴怒的边缘。
“我在。如有冒犯之处,还请长公主原谅,这不是话赶话,我这直肠子的人便问了出来吗,您莫要怪罪才好。”奉珠由锋利的刀,立时又变作柔韧的水,让长公主怒都无处怒去。
“娘,小不忍则乱大谋。”段风荷在长公主耳边如是劝说道,“也不知永安和她说了什么没有,娘,万不可中了别人的圈套才好。”
长公主压下怒气,撇开奉珠,便和旁人言笑晏晏起来。
奉珠亦然不急,她在等着永安的到来。
元娘小声和奉珠感慨道:“这身份高就是有用啊,今儿个若是我和长公主这般说话,啧,我早早就被强制拖出府门外扔了。”
“是啊,权位真是好东西。若然,当今是一个女子,我们是否可以不为生不出儿子而绝望难过呢。”奉珠低喃道。
“珠娘,你该相信他的。”元娘道。
“我相信他啊,只是我信不过流年罢了。往后啊,谁都不会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他把握的住自己吗,到时候,我又将何去何从呢。元娘,孩子是希望,是我生命的延续。可是现在……我的生命被剪短了,在我年老色衰,爬都爬不动的时候,没有人能替我活下去了。”奉珠悲观道。
“珠娘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元娘蹙眉道。
“我没有变,只是我自己一些曾经坚持的东西在一瞬间轰塌了而已,露出了那隐藏在我内心深处最软弱的部分。元娘你看,这寿宴好生的繁华热闹,可是在那些看不见的角落里,依然存在着悲凉与孤独,就像永安,我想我有一些理解她了。在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情况下,将自己锁在了一个不见人烟的地方,叫天天不灵,叫地地深陷,那是绝望吧。”(未完待续)
第320章 恩断义绝离长安(3)
“别说了。”元娘紧握着奉珠的手道。
“元娘,你看、你听,那些鄙夷的眼神和轻视的窃窃私语声,就像一把一把的冰刀割裂我的血肉,冷寒彻骨。”
“不要看,更不要听,珠娘,那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不要受她们的影响。”
“我知道的,不过就是和你说一说我现在的想法罢了。”奉珠笑了笑。
“公主。”段驸马从外面走进来。
他身躯修长健壮,样貌俊美无俦,虽已然到了中年,可风姿依然不减,照样能迷得许多女子对他如痴如狂。
“怨不得,长公主对他情深如许。”奉珠低声和元娘道。
“驸马。”长公主笑看着他。
“公主,这是臣为你准备的生辰礼物,看看可喜欢吗?来人,抬上来。”他一挥手,让仆从将盖在托盘上的红绸子掀开。
“啊……”
“怎么会这样!”
“这是谁干的!”长公主惊的立时从座位上站起,怒声道。
“母亲,这份生辰礼可好吗?”永安着了一身鲜血一样妖艳的红色裙裳,悠悠然甩着手中的红鞭子,含笑进了来。
“你这孽女!”长公主指着永安怒道。
永安却长舒一口气,仿佛感激不尽的样子,“母亲,你终于肯同我说话了,我还以为,你要一辈子都不理我。若是知道您这样怕这牌位,我早早该拿了出来的。”
“谁怕这死人!来人啊,还不快把疯了的永安拿下去!”高密命令道。
“母亲,我会走的,但是不是现在。”永安把那牌位抱在怀里,轻抚着上面的字,道:“父亲,今日是母亲的生辰,你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吗?”
“永安!”长公主几乎尖叫出声。
“不要激动啊母亲,我只是和您开了个玩笑。是啊,是玩笑罢了。一如我的出生是一个错误一样。可是母亲,昨夜父亲入我梦中了,他让我问问你,心里可有一点点的喜欢他吗?”
高密本是婉约美丽的脸庞霎时便得青紫,她张口要说些什么,被那段驸马一把拉住手,挡在高密身前,冲着永安安抚的一笑道:“县主,莫要胡闹了,回去吧。你母亲身子弱,经不起你一再的折腾。”
“回去?要我回到哪里去呢,是此时热闹的公主府还是空寂的县主府?继父,我是该这样叫你吧。”永安认真的想了想,给段驸马屈了屈身,道:“我真是该死,你同我母亲成亲以来,我竟是不曾叫您一声呢,希望我现在叫了还不算晚,父亲,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段驸马刚要应着,却不想他同高密百般疼爱的小儿子却跳出来指着永安厌恶道:“你没有父亲,父亲是我的父亲,不是你的,你是一个外人,不许你叫。”
“墨儿退下!”段驸马呵斥道。
“县主,墨儿不懂事,你不要同他一般见识。”段驸马客气而疏离的致歉道。
他不气不怒,儒雅温和,却处处把永安当一个陌生人对待。
永安抱紧了怀里的牌位,往前一步,逼退段驸马一步,笑道:“继父好生的手段。拿捏人的弱点亦是手到擒来,我输了。到底我只是一个人罢了,我能用嫡女的身份压制着段风荷的嚣张,我更能用无赖的手段逼得母亲次次对我喝骂,可是我却战胜不了自己的弱点。继父,你赢了,从始至终,我只是一个被你们排除在外的陌生人罢了。”
“县主,臣不懂你在说什么。”段驸马看着永安无奈的摇摇头,好像在说这个孩子没有救了一样。
永安得罪了不少名门贵女,她的劣迹更是斑斑,此时再听得段驸马这样似是而非的话,更是把永安往不好的地方想。
“母亲,连你也不为我说一句澄清的话吗?你可不可以告诉她们,我这些日子以来好乖,我没有闯祸,更没有欺负段风荷,母亲,你帮我告诉她们好不好?”永安走近高密,希冀的瞅着她。像一头走失的兽看到兽群。
高密侧转过身子,只留给永安一个无情的侧影。
奉珠上前一步,她张口想为永安澄清些什么,可是她不是永安的亲人啊,她并没有参与她的生活,更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就算她喊破了嗓子为永安澄清,也不过是雪上加霜罢了。
无奈之下,奉珠只好握紧了拳头。
“县主,不要胡闹了,今日是你母亲的寿辰,你拿了你生父的牌位来是想让你母亲伤心难过吗,还是回去吧。另,请把我为你母亲准备的生辰礼物换回来可以吗?”段驸马依然好脾气的劝说着。
“县主,不会又被你给砸碎了吧。”段风荷火上浇油道。
所有外在的风刀霜剑打在永安的血肉之躯上,可她早就不觉得疼了。
她不屑的看着段风荷,转而看着高密道:“母亲,能伤害我的,只是我在乎的人罢了。父亲死了,能使我绝望的也只剩下你罢了,而今,母亲,可不可以当着众人的面,说一声,‘你爱我’或者恨铁不成钢的骂我一句‘死丫头’也好。可不可以?”
永安不会在外人面前哭,她骄傲的像一只凤凰,只会傲视群雌。
此时,亦然。
她高傲的扬着头,好像一个女皇,霸气的俯视下臣。
“永安,不要胡闹了,回你的县主府去吧。”高密背过身去,便是连一个无情的侧影也没有了。
永安颓然的垂下肩膀,长长的眼睫遮挡着她眼睛深处的情绪。
少顷,她抬起头道:“再见,母亲。如果,骨和血可以分离,我真想把身体里你留给我的血放干净,这样的话,我再说一些决绝的话,我和你之间就真的没有关系了。母亲,你让我绝望了。”
高密心内不耐,扬声下令道:“金吾卫在何处?”
“公主!”宽敞的大厅两侧,立时便现身了一队身穿明光铠甲的卫士,躬身听命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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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下去。”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走。只是在走之前,母亲,我想和您三击掌可以吗?我还想活着,血流不尽,那么,只剩下一种办法了。诸位夫人为我作证,从今往后,我,长孙永安,同高密长公主再无瓜葛。”(未完待续)
第321章 恩断义绝离长安(4)
高密心内不屑,她可不会相信,平日里奢侈惯了的永安会真的放弃县主之尊,便冷声道:“何必那样麻烦,你所有的一切荣华都是我给你的,你若是真有骨气,便放弃一切滚吧。”
“公主、县主,母女哪有隔夜仇,你们这都是气话,都不要当真才好。县主,公主正在气头上,你还是先走吧。”段驸马劝说道。
最后的希冀没有了,永安用自己的下巴蹭了蹭生父的牌位,而后笑道:“你们都让我回去,让我走,那我就走吧。母亲,再见了。”
“没事了、没事了,大家继续,歌舞不要停。”段驸马很快又把气氛活络起来,好像永安所带来的不过是插曲。
高密气得狠了,同段风荷道:“我还以为她改了,没想到,这才不过一个月,她又旧态复萌,又给我闹出这样一场,往后,公主府谢绝她的到来!”
段风荷在一旁细细的安抚着,那模样像极了公主亲生的女儿。
奉珠来此便是冲着永安来的,如今,永安走了,她也不愿意多在这地方呆着,追着永安出去。
没人在意,被金吾卫拖出公主府的永安会去哪里,反正对公主府里的仆从来说,过几日,永安还是为死赖活赖的回来的,这已经是很平常的事情了,他们早已经习惯。
然而,奉珠和元娘却知道,这一次是不同的。
永安要走了。
一辆简陋的马车停在公主府角门外,坐在车上的永安等着奉珠出来。
看到她们便笑着道:“上车,这是我自己赚钱买的,没有用公主府的钱,你们送我最后一程吧。”
奉珠和元娘相视一眼,便笑着道:“好。”
这简陋的马车,真的和永安不协调呢,像凤凰落在枯草堆里。
风中,便听奉珠问道:“永安,什么时候决定的呢?你已经计划了很久吧。”
“嗯。我厌倦了长安,也想放过自己了。毕竟是上一辈子的恩怨,没有我置喙的余地,我在刚才的宴会上没有说,往后也不会说,我会带着所有的真相,永远的消失在她的面前。我给她造成的麻烦也不少了,便两相抵消了吧。”
“你能想通就好。”元娘道。
“不想通又能怎么办呢,我总不能为父杀母。我痛苦过,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她,可是到了最后,我竟然看不见这痛苦的尽头。”
“永安,你要去哪里呢?不如,去扬州吧。九郎在扬州有园子,你去那里暂时住一阵子。”奉珠道。
“不了。能被你们找到的感觉可不好。既然是对自己的放逐,那便走到哪里是哪里好了,你若真的担心我,便多资助一些金子给我用好了。我不用她的,可没说不用你们的啊。”
“这个没问题。”奉珠拍着胸脯保证道。
“我要去找属于我自己的幸福了。再见,奉珠,元娘。”
“再见。”流着泪的奉珠低喃道。
挥手和奉珠元娘告别,在没有人的时候,永安终是哭了,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腮边,她低喃道:“再见了,长安。”
永安走了,奉珠也没有特意的去关注高密公主的反应,只是听元娘说,公主府派人找了找,没有什么结果,到最后便不了了之了。
奉珠有些为永安悲伤,那是一个被孤独掩埋的女子呢。
这日,听说老王爷把九郎的奶娘接回来了,那奶娘还带着自己的女儿,一个叫蕊娘的清秀女子。
对于那位奶奶,奉珠可不喜欢她。
只是老王爷趁着李姬阳不在的时候,把奉珠叫过去说了些话。
也不知老王爷和奉珠说了些什么,奉珠出来时,便显得失魂落魄。
老王爷叹了口气,和阿信道:“我是不是把孩子逼的太紧了。”
“大王也是为他们好。”阿信斟酌的回答道。
“唉……这是最后一次了,往后便由着他们自己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到时候我两腿一蹬去见阿喜,便眼不见为净了。”
大厅中,奉珠高坐在榻上,下头跪着那位奶娘并她的女儿。
“我要你女儿只是为了给九郎留个后,便是妾侍的名分也不会给她,这般你们也愿意?”奉珠半垂着眸子看着她们道。
这奶娘低垂着头,轻蔑的撇了撇嘴,好似奉珠是什么低等的生物,却不动声色道:“能为阿阳留后,那是她天大的福分。”
“你是叫蕊娘吧,不后悔吗?”奉珠瞧着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模样的女子道。
“我、我听我娘的。”蕊娘把脑袋垂的低低的,仿佛奉珠是什么吃人的妖精一样。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说废话了。锦画,把她送到外厢房去候着吧。”
“王妃,此事真的不告之王爷一声吗?”锦画仍是不死心的试图劝慰道。
“锦画,你最近很多嘴啊。可是因为我太纵着你的缘故?”奉珠冷扬起眉峰,睨着锦画道。
“奴婢知错,奴婢这就去办。”锦画不再敢触及奉珠的底线,忙欠身退下,拉着那对母女离去。
“绿琴,你去置办了酒菜端上来,今夜我要和你们王爷不醉不归。”
“是。”眼瞅着奉珠越发没有章法胡乱行事,绿琴干着急也没有办法,唯能领命行事。
走在府中的花园小道上,背手在后的李姬阳道:“这无论在哪里总少不了争斗,我有些厌倦了,宝庆。”
“主子……这……”宝庆不知该如何应答。
“这些日子以来,竟是有些怀念以前冒险的日子了。我是说,在遇见你们之前,那个时候,只有我自己。在大沙漠中……呵……那真是愉快的体验啊。”他猛然握紧了拳头,感觉那种被力量充沛全身的感觉。
“姬氏……姬氏……我母妃却为何那样弱?”李姬阳自语了些什么,叹息一声便作罢。
“姬氏在朝中式微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宝庆还以为主子是感慨母家无人,便顺口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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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错了。此时龙威正炽,哪里有他们的立足之地,此时的抽离却是为了以后以最强势霸道的方式归来。”(未完待续)
第322章 一拥到老蜜爱怜(1)
宝庆有些心慌,他一点也没有明白主子话里的意思。
“你不需要明白那么多。这天下,奇诡的事情多着呢。”李姬阳笑罢,便进了大厅。
“九郎,坐。”奉珠盘腿坐在榻上,瞧着他进来也不起身相迎。
“今儿个是什么好日吗?”李姬阳笑着上塌道。
奉珠很想阴阳怪气的说一声,今个儿是你的好日子,可是明明是自己给他安排的,怪他却无从下口。
便咽了怒气,笑盈盈给他倒了一杯酒道:“九郎,陪我醉一夜可好?”
“喝酒伤身,珠娘。”李姬阳拦住奉珠,不让她喝。
“既不让我喝,那你就喝。”奉珠把酒杯全部推到他跟前去。“喝吧。”
“我若醉了,你就高兴了?”李姬阳知她最近有种种异常,端起酒杯便仰脖喝下。
“对。”奉珠点头。
“好,我喝。”他什么多余的话也不再说了,只要她不折腾自己,折腾他,他奉陪就是。
奉珠见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很快便红了脸,便道:“这是你的醉天宫,天下至刚至烈的酒,九郎,你现在可醉了吗?”
“没醉。珠娘,别难过,我们不要孩子、不要孩子。”他挪到奉珠的身畔,一把搂着她道。
“你醉了呢,九郎。”奉珠摸摸他的脸道。
“没、没醉。”他打了个酒嗝喷在奉珠的脸上,嘿嘿直乐。
“九郎,你想要一个孩子吗?”奉珠轻声询问他。
“想,我和你的。”他枕着奉珠的肩头咕哝道。
“我知道你比我还想要一个孩子。”奉珠吻着他的额头道。
“三杯醉天宫,四杯落魂梦,五杯六杯下了肚,一睡百年人是非。九郎,无需百年,今夜之后,人是皆非。”奉珠擦了擦眼角的泪,冷声道:“来人。”
“王妃。”锦画、绿琴欠身听命。
“把你们王爷搀扶着走吧,让他去洞房。”奉珠还是忍不住讽刺道。
讽刺的却是她自己。
锦画和绿琴对视一眼,默默叹息一声。
那外厢房便在奉珠的院子里,此时,那处正亮着灯。
奉珠赶走了所有人,一个人抱膝坐在门槛上,怔怔的看着那高挂起来的红灯笼。
冷夜枯寂,奉珠嗤笑自己,这还是她第一次独守空闺呢,却原来,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是这样的冷。
想着永安,自生父死了之后,生母改嫁,作为一个一直被忽略的存在,想着她那么多年来到底是怎么过的,若是自己,只怕早早就被逼疯了吧。
“夜里凉,娘子。”锦画将白狐裘轻轻盖在奉珠的身上道。
“锦画,好久不曾听你们叫我娘子了。陪我坐会儿吧,和我说说话,我只担心,我一时忍不住会冲到他们的房间里,把九郎给拉出来。”
“娘子,若是忍不住便做了也没什么。”锦画道。
“我以为你会劝我忍着。”奉珠道。
“若是以前,奴婢肯定会的。可是见了您和王爷的恩爱之后,奴婢便不那样想了。因为奴婢想象不出来,若是您们二人之间插足了旁人会是什么样的。”
“还能是什么样呢,不过和旁人家里一样罢了,妻妾争宠,暗里阴私龌龊。”奉珠讽刺道。
“不,娘子不是一个会放心身段和妾侍争宠的人,您只会用着最烈的手段,全部发卖了,或者干脆和离。”
“但,你看我现在不就妥协了吗,锦画,别把我想成那样,我会惭愧的死掉的。”奉珠捂着脸,将脸埋到膝盖上。
厢房中,李姬阳正醉醺醺的躺在湿冷的被子上,依着奉珠的想法,我给你送一个暖床的美姬就很好了,我犯贱了才会给你们把洞房弄的暖洋洋的,好让你们乐不思蜀吗?
“阿阳?”李姬阳的奶娘庞氏推了推他,见他确实是醉了,便招招手让蕊娘过去。
蕊娘有些不耐烦,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刚才的瑟缩胆小样子,分明就是一个有主见有脾气的贵女。
“好了,接下来的事情我知道怎么做,你下去吧。”蕊娘摆摆手道。
“是。”庞氏恭敬应着退下,且给这二人把卧房门关上。
蕊娘扯了扯李姬阳的脸,玩世不恭道:“没想到我那个懦弱无能的姑姑还能生下你这样一个具备先天麒麟血的儿子。看在你长的还不赖,身躯也算健壮的份上,今夜我把自己的处子元阴给你,也不算亏。最好是一次就能孕胎,省得麻烦。不过,大概要让那小王妃失望了,这个孩子可不能给她。”
蕊娘说罢便开始脱李姬阳的衣裳。
“可惜的是,我并不想要你的处子元阴,表妹。”李姬阳蓦地睁开眼,他眼中一道鎏金色光芒一闪而过。
“你没醉!”她惊讶的后退一步。
少顷,便恢复镇定,笑道:“我说呢,被父亲和祖父推崇的表哥,怎么那么容易就被自己的王妃给灌醉了,却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呢。”
“是你们太心急了,阿翁才想着派人到扬州把你们接过来,你们后头就到了。”李姬阳坐起身看着这冒出来的“表妹”道。
“最关键的一点是,蕊娘可不敢扯我的脸。西泽表妹,还不快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揭掉吗?”
“你怎么知道我是西泽?你调查过我们?”这女子也不扭捏,伸手在脸上一遮一挡之间便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这是个浑身充满灵气的绝色女子,比不过奉珠的清艳,却又比奉珠多了些矫捷灵性,该是她自小就修习家传武功的缘故。
“从传承自母妃的麒麟血在我的体内觉醒开始,我便着手调查你们了,毕竟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诡事情,由不得我不重视。”他淡淡道。
“你查到了多少?”西泽在椅子上坐了,好整以暇的准备听他说。
“不多,也仅仅是知道,你们这一支乃为鲁哀公姬氏姬将的嫡系子孙,西狩获麟之后,姬氏有人饮了麒麟血,麒麟血能传承且能给人以无穷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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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表哥,冒昧的问一句,你的血统是如何觉醒的,我想你肯定不会和我一样倒霉。”西泽一屁股坐到桌子上,看着李姬阳,感兴趣的问道。(未完待续)
第323章 一拥到老蜜爱怜(2)
“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年少无知,跟着一伙亡命之徒去沙漠寻宝,深入沙漠腹地,天热的像是个大蒸笼,人都被晒成人干了,在差一点被那些人当成最后的救命之‘水’拆骨剥皮吃掉的时候,我恐惧之极,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我获得了力量。”他风轻云淡的描述那个时候发生在他身上的惨剧,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一样。
西泽晃晃自己垂在桌下的长腿,笑嘻嘻道:“啊,你竟然比我还要倒霉。与你比起来,我被自己的父亲推下山崖的觉醒过程就太小菜一碟了啊。”
“我猜你跟的那个旅队人家本来也就是把你当成最后的食物看待的吧。哎呀,表哥,你真是太不幸了,不过不要紧,你身上有我们姬氏传承下来的麒麟血,你不会有事的。”西泽大咧咧道。
“后来,那些人全都死在了沙漠之中,只有我活了下来,且寻到了发家之本。再到后来,我多次企图发动起身体里的力量,可是都以失败告终,那些曾经充斥在我全身经络之中的无穷力量,好像一下子全部消失了。”
“这是正常的,谁让当初咱们的祖先只是喝了麒麟血,而没有选择像叔孙氏一样进献上自家的女子呢。”说这话的时候,她冷嘲的撇撇嘴。
“‘表妹’这话何意?”他询问的看向西泽。
西泽竖起右手食指在李姬阳眼前摇了摇,嘻嘻笑道:“亲爱的表哥,不要试图套我的话哦,你若是想知道,便同我回去好了,反正我这次被家族长老派出来,就身兼了两项重大任务,一,带走一个你我血统的孩子,二,如果你不配合,那么就只好抓走你。可惜啊,表哥你的能力好像在我之上的模样呢,这让表妹我的小心肝颤啊颤的害怕。”
“是吗,表妹。”他淡淡笑道。
“我看你这样子,好像并不十分好奇我们呢?难道你不想继续拥有那种力量吗,表哥,跟我走吧,和我们在一起,长老们会告诉你使用那些力量的方法的。”西泽像个小魔鬼一样的诱惑着他。
“哦,如果你放不下你的小王妃,长老们说了,你可以带着她。”西泽无所谓的抖抖肩。
“我一直有个疑问,母妃为什么那样弱,她是被你们放逐出来的吧。”李姬阳淡淡道。
“你这个问题问的真是伤感情啊。”西泽有些为难的晃晃腿,可其实,她的脸上神色,一点也不见纠结。
“表哥你要知道,我们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我们崇尚的是绝对的力量和武力,甚至于王者的先天威赫。姑姑那个人,细手细脚,胆子又小,是经不住家族的试炼的,把她放逐出来,于她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了。你看,族里也并不是完全不管她,不还是帮她找了个婆家吗。”
“母妃从没提起过你们,在我的印象里,母妃一直把现在在朝中担任着中下等官职的姬氏作为亲人,她对于以前的事好像一点都不知道了。”
“这个啊,对于长老们来说是很简单的啊。”西泽挠挠头,有些不耐烦,道:“不要问我了,你要是想知道更多就跟我回去好了。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走,男子汉大丈夫,一句话,别婆婆妈妈的。”
李姬阳摇摇头,淡笑道:“之前说到,我调查过你们,可是我派出去的探子却从没有找到过你们的聚族地。每次派出去的探子回来的时候,都要疯癫一个月以上,可见你们的厉害。我甚至有些害怕你们,你们的存在绝对会让朝廷头疼。然而,于我来说,却不想搀和进你们的事情里去。”
“好吧、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吧。”西泽把自己的衣裳一脱就要扑到李姬阳身上去。
李姬阳耳力不俗,哪里不知道正有人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他心中正憋着一股气,对奉珠,他绝对是要给她一次教训的,便顺势搂了西泽在怀,躺到床上去。
堂屋的门被奉珠猛力的踢开,奶娘庞氏立即上前去阻拦道:“王妃娘娘你这是干什么,难不成是后悔了吗?”
“我就是后悔了又如何!你给起开!”奉珠推了这肥肥的奶娘一记没有推动,反是差些被她晃倒。
“后悔晚了!”庞氏掐腰如泼妇挡在卧房门口。
“哼!彩棋你来,把这胆大欺主的刁奴给我打趴下!”奉珠怒道。
彩棋应声,呼啦着几个武婢一起上前去将那奶娘压倒在地。
“王妃,事不宜迟,您快进去。”锦画焦急指着卧房门道。
奉珠有些怯场,她害怕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可是,她不能给自己一点退缩的余地。
她后悔了,后悔将自己的夫君拱手送给别人。
她生来就和大度贤惠沾不上边。
她今晚疯了,只有疯了的她才会做出这种犯贱的事情。
门被她推开了,里头装饰简单,没有她的主卧华丽,这厢房本是她用来放置嫁妆的地方,只不过临时被收拾出来,安置这即将被她自己送到李姬阳床上的女人罢了。
“看到你想看的,你可是高兴了?”床上,**的男女齐齐抬头看向进来的奉珠。
“我不高兴,反而很伤心,九郎。”奉珠站在床前,冷冷的望着床上的男女道。
“怎么,九郎你还想当着我的面进行下去吗?”
“夫人若是有此雅兴,为夫也不介意。相信‘蕊娘’也不会介意的,嗯?”他抚弄着西泽的发梢,状似怜爱的道。
西泽被李姬阳弄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羞答答的低下了头,反而娇滴滴的道:“讨厌啦。”
“你给我起来!”奉珠再也看不下去,上前去一把就将李姬阳从床上拉下来。
“我以为你会愿意看到这样的画面,这不就是你灌醉我的目的吗。”他慢悠悠系上内衫的带子,无情的道。
“我后悔了可行?九郎,跟我走。”奉珠拉着李姬阳的手便要离开这间厢房,她一时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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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姬阳抽出手,冷漠的道:“晚了,珠娘。你看看我,再看看她,若是不信,你还可以拉开她身上的被子看看,你瞧她下身是光着的还是穿着的。”(未完待续)
第324章 一拥到老蜜爱怜(3)
“李姬阳!你混蛋!”奉珠一巴掌就甩在了他的脸上。
他不躲不避,硬生生受了。
西泽心里啧啧几声,对能看到这样的好戏而乐呵呵的高兴。若是可以,给她一碟子花生米,一杯小酒,翘着二郎腿看戏就更好了。
打完奉珠就后悔了,在李姬阳还来不及发怒之前,她反倒先哭了起来。
“你!”李姬阳一把抓住她的手。
“九郎,我也不想的。”奉珠害怕他的怒火,低头狠狠咬了他的手腕,挣开他,转身便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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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锦画随即追了上去。
“表哥,你不去追啊。”床上的表妹施施然下了地,拍着李姬阳的肩膀道。
“会有人跟着她的。”李姬阳捏了捏眉心,颓然的在椅子上坐下。
“表哥,说说呗,被自己心爱的女人摆一道,你心里现在是什么滋味。”西泽笑嘎嘎道。
他自嘲的扯扯嘴角,道:“糟糕透顶。”
“你们的事情,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本来好好的,只是因为孩子的事情罢了。表哥,你,也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吧。”
“是又如何?难不成你有办法?”李姬阳心思一动,淡笑的看着这个表妹。
“麒麟送子啊,表哥。怎么样,现在你愿不愿意跟我走了。”西泽说的似真似假,仍是不遗余力的诱惑他。
“那只是坊间传说罢了,你以为我会信你?”
“信不信的,难道你们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不试一试,表哥你又怎么会知道那些仅仅是传说呢?”
奉珠只觉得自己被什么逼迫的喘不开气,她骑马奔出了浣花野墅,漫无目的奔跑在黑夜里,跑到哪里便是哪里好了。
如果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跟着永安离开。
“娘子,你要去哪里呀。”
身后,锦画、宝庆、绿琴等人都追了出来。
奉珠反而更疯癫,骑着马在这如菜畦一般的大街小巷乱窜。
奉珠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襦裙,寒风刺骨,冷彻心扉。
“别跟着我,让我一个人。”奉珠大喊着。
让我一个人想想清楚,这接下来的人生,到底该怎样去过。
可是他们又怎么会听呢,她是王妃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王爷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奉珠所幸和他们玩起了捉迷藏,用金钗戳了马屁股,黑夜里,他们只会听得见马蹄哒哒,奔着飞马追去。
而她,却溜进了平康坊,这男人们的醉生梦死地。
她知道,依着锦画的细心,宝庆的谨慎,他们很快便会发现那匹马上没有她,很快会追到这里来,可是,已然足够了,凭着她的美貌,足够她落魄市井,品尝做一个庶人娘子的无奈。
红灯高挂,沿街两边,柳树成荫。
丝竹悦耳,靡靡娇音。
二楼栏杆旁是搂做一团卿卿我我的嫖客与妓子,楼下门口是穿着花枝招展的美姬,街道上,是往来金玉锦绣的豪华马车。
奉珠细细的看着,把众生百相都看进眼里。她嘲笑着他们的醉生梦死,也嘲笑着自己的无事生非。
是啊,她生就锦绣繁华堆里,什么荣华富贵没享受过,你知道什么是痛苦吗?
痛苦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父母忍痛将儿女卖;痛苦是夫君无能,打着骂着逼迫女妇卖身;痛苦是吃不上饭,饿肚子;痛苦还是父母双亡,流落街头成乞儿;痛苦更是家破人亡;可是房奉珠,你看看你自己,父母慈爱,夫君情深,你到底在折腾些什么。
死气沉沉,彷如沧桑老妪,你这一副死样子,迟早会把所有关心你的人得罪光的。
奉珠慢慢在一盏红灯笼下坐了,她靠着店家的旗杆,静静的观望着往来行人。
她不知自己的落魄样子,随着一个大贾豪商撒了一把铜钱给她,渐渐的,每个走到她旁边的人都会扔些东西给她,铜钱,碎银子,热腾腾的馒头。
不知怎的,奉珠渐渐的笑了,她似乎一下子有了力气,她盘腿坐在街头,一枚一枚的捡起那些铜钱,甚至那些站了泥土的馒头,她都拢到自己的身前去,就像一个真正的乞丐婆在清点自己的财产。
闻着饭香味,她才恍然觉得饿。
她,似乎已经有好些天不曾好好吃饭了。
“小娘子,跟我走吧,我家里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随你穿戴。”那位撒了一把铜钱给她的豪商,在一旁观察了她许久,终是忍不住开口道。
奉珠摇摇头,继续清点她乞讨来的铜钱。
而这豪商似乎很是闲暇,他继续道:“小娘子,我观你相貌不俗,身上这单薄的襦裙也是由名贵的锦做成,我猜你是谁家逃出来的小妾,我说的可对?”
奉珠摇摇头,又点点头。
抬起头来打量这人一眼,见他眉目粗犷,身子雄壮,并不似长安本地人,便低下了头。
这身穿熊罴袄的大商却似是对奉珠起了兴趣,学着奉珠的样子盘腿坐在她对面道:“小娘子,你长的这样漂亮,为何不去私营教坊挂牌,依着你的相貌,若是去了,只怕这平康坊的花魁也不是你的对手。”
“你这厮,你长的这样强壮,为何不去男馆挂牌,你若是去了,便是当家行首也不是你的对手。”奉珠懒懒的道。
“呵,你这小娘子,好生的伶牙俐齿。”这男子不怒反笑,指着奉珠笑的露出一口白牙来。
“你这厮,挡着人家的生意是何故?”奉珠见已经没人给她送钱来了,撅着嘴不满的看着他。
“这地方不是你家的吧,我就喜欢坐这里不行吗?”
“可是,这是我先来的,你坐在我对面,挡了我的生意就是不对,你快起开,不然,我就修理你了啊。”奉珠龇着自己一口白珍珠似的小米牙,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好、好。”他投降似的举起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银锭放在奉珠的身前,道:“这些都给你,你陪我聊聊天可好?”
“想找人说笑,你进去里面不就得了。”奉珠指指身后那家**。(未完待续)
第325章 一拥到老蜜爱怜(4)
“那是销金窟啊,我这一进去,不被剥层皮下来,那些小妖精们可不放过我。还是和你瞎聊一会儿好玩些。”他笑道。
“好啊。”奉珠把那锭银子拢到自己的怀里,小心的看了他一眼道。
他有些哭笑不得,道:“收了我的银子,你该和我聊天了,怎么反而不声不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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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啊,我听着。”奉珠数着自己的铜板道。
“好。”这大商人该是无聊透顶了才会在这大街上随便找个女人就瞎聊。
“本来啊,我来长安是要找一个大海商的,可是在路上我被其他事情耽搁了,等我终于到了长安的时候才发现,人家大海商变换了身份,一跃成为了皇亲国戚,你说我还要不要去拜访?”
“你们是好朋友?”奉珠随意问道。
“不是,只是一起喝过酒,觉得相见恨晚,有些投契,然后,他还把自己苦恼的事情说给我听了,我还给他出了点馊主意,现在啊,我就担心,会不会我那主意把他心上人给吓跑了,所以我就犹犹豫豫的不敢凑上前去找他。”这大商嘿然乐呵道。
“你真损。”奉珠不在意的道。“什么都不知道就给人家乱出主意。”
这大商人犹自不知悔改,道:“依我说啊,散就散了,反正他那心上人也不是什么贞洁女子,好像嫁给他的时候,那妞心里还有旁人呢。要搁在我身上,我早休了,不,我压根不会娶。”
奉珠愣了愣,看着这陌生的男人道:“也许那女子只是一时迷恋吧,如果你那朋友真的喜欢那女子,用心对她,她迟早会喜欢你那朋友的吧。”
“嗨!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可听说,他现在已经娶了一个名门贵妻,早把原来那妞忘了。”
“哦,那挺可惜的。”奉珠无所谓道。
“小娘子,难道你没有看出我很富贵吗?”他奇怪的看着奉珠。
“嗯,看出来了。”
“那你是不是该,啊,你明白我的意思,反正我看得上你,不如,你跟了我回去吧。”他上前去想拉着奉珠的手。
奉珠打了他的贱手一下,瞪了他一眼道:“滚!别惹我,惹急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现在烦着呢,你最好离我远远的。”
“呵,还是一个朵带刺的花,我喜欢。行了、行了,别拿乔了,跟我走吧。”他拍拍屁股站起身,上前拉扯奉珠道。
“我让你滚,你没听见啊。”奉珠抬脚就踢他,被他一把抓住绣鞋,捏着奉珠的小脚,流氓道:“真香啊。”
“混蛋!放开我!”
“放开她。”
英雄救美什么的真是最讨厌了。
奉珠见来人是个少年,竟还是认识的,便道:“你少多管闲事,这个混蛋我教训的了。”
“凭你自己吗,别扯淡了。”鲁王夔穿了一身的布衣,手上正拿着一个雕刻了一半的木马,说罢,将手中的木马扔到那大商人身上,拉起奉珠就跑。
“你!放开我。”奉珠急急道。
“不放,放开你,你就要被那混蛋调戏了啊,你傻了吧。”鲁王夔拉着奉珠跑的飞快。
在人群中奔跑,掀翻了路旁的小摊,听着那许多的怒骂声,奉珠反而笑了。
“你笑什么,我看你是真傻了。”鲁王夔不解的看着奉珠。
“想笑就笑罢了,你管我。”
“快跑,快跑,那个混蛋就要追上来了。”奉珠笑着道。
“这边,我在这里有个小院子,去我家。”鲁王夔拉着奉珠拐到一条小巷子里,巷子的尽头便是一户黑漆木门的普通人家。
归海洛川追到一半便不追了,他也只不过是看那小娘子好玩罢了。观她穿着举止,也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
当街追着一个美貌女子,回味无穷,他哈哈一笑便拐进了一家教坊,只当是自己又年轻了一回。
“坐吧。”鲁王夔指指院子里的石凳子。
“这里只有你自己吗?”奉珠不坐石凳子,而是坐在一棵老槐树下的秋千上道。
“是啊。这里只有我自己知道,不过,今夜之后,你也知道了。”鲁王夔熟练的拾起地上的刨子开始刨木料。
“你在做什么?”奉珠看着置身于一对木料之中的鲁王夔道。
“显而易见,我在刨木头。”他道。
“你一个王爷在刨木头?”奉珠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
“你一个王妃还坐在地上当乞丐呢?我看了你好久了,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鲁王看着奉珠,有些幸灾乐祸道:“现在后悔了吧,你若是当初选了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伤心了。”
“由得我选择吗,你若是有本事当初见了那些毒蝎子就不会吓得晕倒了,胆小鬼。”奉珠道。
“这么说,要是我能坚持,你最后会选择我了?”鲁王夔一针见血道。
奉珠哑了,撅了撅嘴,没有说话。
“他对你不好,还是因为他要临幸别人了?”鲁王夔手上的动作不停,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这小王爷知道的还挺多。”奉珠哼哼道。
“你少小看人,欺负我年纪小啊。”鲁王夔不满道。
“你呢,为什么不呆在自己的王府里,反而自己躲在这样一个简陋的地方?”
“这里安静。呆在这里我能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看,这都是我做的,像不像。”鲁王夔兴冲冲的把一块白绸子拉开,露出下面遮盖的东西。
那都是用木雕做的牛、马、羊、猴子、小狗等。
奉珠摸着这些精雕细琢的木刻惊叹道:“这些真的都是你做的吗,真是太像了。”
“骗你干什么。你来,看这个。”鲁王拉着奉珠,又把一块红绸子拉下来。
手臂搭在木雕上,得意洋洋的看着奉珠道:“看这是谁。”
“是、是我?”奉珠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这尊木雕。
“对,是你。是我第一次见你时的模样,可不是现在的你。你可知道,现在的你让人看了就讨厌。蔫巴巴的活像一朵干枯的花,只想让人扔掉为快。”鲁王夔嫌弃的朝奉珠做个鬼脸。(未完待续)
第326章 一拥到老蜜爱怜(5)
“这是我?”奉珠看着这木雕的笑颜,羞惭的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是你。你可不要怀疑我的技艺,我真的是照着第一次见你时候的模样雕刻的啊。”鲁王对于有人敢怀疑他的技艺,大为不满。
“你到底是怎么了,身在锦绣堆里,你还有什么是不如意的?难道你也像我一样,不容于宫中,不容于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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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听说吗,河间王妃是个不能下蛋的母鸡。”奉珠轻轻抚触着自己的木雕自嘲道。
“听说了。你就是因为这个不高兴的?”鲁王皱眉道。
“算是吧。我只是觉得,我和他之间很遗憾。渐渐的,我们相拥时,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我的心不能安稳。就像,他是我手心里握着的烟,我越是想紧紧的握住,他越是消散的快。”
“我一直在努力的握住,可是渐渐的,我感觉力不从心,我看着他,我会觉得恐慌。我好怕,在我的一梦一醒之间,他就消失了。我怕他仅仅是我做的一个梦。”
“那这和你不能生孩子有什么关系?”
“若是有了孩子便能证明,他是真实存在的,我也是真实存在的。”奉珠沮丧的垂下头,不知道该怎样和他说。
“怕做梦啊,这好办,那你就狠狠的掐自己一下。”
“你以为我没有做过吗,我把自己的腿都掐青了也没有用。我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奉珠无力道。
“你是我第一个想留在身边的女子。”鲁王夔道。
“因为在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你让我觉得明澈,你像一条干净的溪水流淌过我的身边。哎呀,反正就是想留住你就对了。可是现在,我可不想留下你了,你也变得好复杂。想那么多干嘛,吃饭睡觉做木工,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如果有一天我能做出木牛流马来就更好了,顺其自然就行。”
这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并听外头人道:“王妃,奴婢们就候在外头,您若是有事便叫一声。”
“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我可不想那么多人都挤在我的小院子里,烦人。”鲁王不耐道。
“你收留我一晚好不好,我、我跑出来之前打了他一巴掌,我怕他还没有消气,我若是现在就回去,他要是打我怎么办啊。”奉珠可怜兮兮的看着鲁王。
“你可别这样看着我。算了算了,就当我做好事吧,你爱留就留。但是我可告诉你啊,屋里只有一张床,你不能和我抢。”鲁王不耐道。
“我睡地上也是可以的。”奉珠笑眯眯道。
她现在觉得这鲁王就是个死小孩,脾气虽是暴躁了点,可心却是洁净无垢的。
奉珠又坐到秋千上,慢悠悠晃荡着,问他道:“你为什么那么怕蝎子啊。”
“你真聒噪,像只画眉鸟一样讨厌。”鲁王生气的猛一用力,把上好的一根黄花梨木刨断了。
奉珠吐吐舌没有再问。
看着鲁王为她雕刻的人像,打趣道:“鲁王,你把我雕刻的这样细致啊,瞧那一颦一笑真真是万种风情呢。”
“你什么意思,少臭美了。”鲁王有些炸毛道。
“我可什么都没说。”奉珠笑道。有些觉得自己不厚道。
“我只是想留住心中的美好罢了。你可不要自作多情。”
奉珠敛容,看着那认真做着木工活的鲁王道:“把这木雕送给我好吗?当我老了的时候,我还想看看自己曾经的美好。”
“不行。”他立马拒绝道。
“为什么,你再雕刻一个就好了,好不好,你把这木雕送给我吧。”奉珠小意恳求道。
“雕刻的时候也是凭着一种美好的感觉的,天地人和才能完成一个完美的木雕,你怎么会懂。反正,这个木雕不能给你。”
“你这人好生不讲理,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私自雕刻我的画像我还没有找你麻烦呢,我现在只不过是索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罢了,你凭什么不给我啊。”奉珠生气道。
“你才是不讲理呢。这明明是我辛苦雕刻出来的。”鲁王也生气道。
这二人像两个小孩一样为这木雕最终属于谁而争吵不休。
奉珠觉得自己好委屈,禁不住流泪呜咽。
“好啦,好啦,给你就是,你别哭了,哭的丑死了。”鲁王扭捏道。
用袖子掩着脸面的奉珠偷偷看一眼鲁王,见他如此,奉珠得意一笑道:“真的,你不后悔?”
鲁王跺脚道:“寡人一言九鼎!”
“那就多谢你了。”奉珠欢呼一声就去拥抱那木雕。
“哼!就知道你是假哭。不过寡人不和你一般计较。给你也行,但是你得给我做个模子,让我再雕刻一个。”鲁王也不是个吃亏的人。
奉珠想着今夜她是不会回去的,便道:“好。”
鲁王“奸诈”一笑,道:“那咱们就摆一个飞天的模子吧。”
“啊!你要累死我啊。”奉珠哀怨。
“一个晚上你能雕刻出来吗?”
“差不多吧。站好,站好,你现在要把自己当成个仙女知道吗。那裙子要飞起来,对对,就是这样。”
李姬阳站在屋顶上看着这小院子里的情境,不知不觉被醋火烧灼了心肺,他恨不得毁了那个能让她开怀的少年以及那惟妙惟肖的木雕!
可是,珠娘,已经好久不曾这样轻松的笑过了。
他飞身下了屋脊,候在小院门口的宝庆迎上前,道:“主子。”
“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回封地。”他淡漠道。
“那王妃?”宝庆心一惊,禁不住往不好的方向想。
“王妃如何,是走是留,你看着办。”他有些置气的甩袖离去。
“王爷。”锦画上前一步喊了一声,被宝庆拦下来。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眼中情意不掩,一条计策已然袭上二人心头。
天亮了,奉珠累的趴在石桌上睡着了,而鲁王夔依然在聚精会神的雕刻他的飞天仙女。
门,消停了一夜,终是被撞开。
锦画慌乱的跑进来,推醒奉珠道:“王妃,不好了,王爷知道您一夜和、和此人呆在一起,一怒之下要走。”(未完待续)
第327章 麒麟血族古秘事(一)(1)
“走?走去哪里?”奉珠揉揉眼睛,看看四周陌生的环境,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王爷要离开长安了!”锦画焦急道。
“他要去哪里!”奉珠猛然站起,慌乱的拉住锦画的手。
“奴婢不知道,听说、听说要云游四海去。”
“你要走了吗?可是我的木雕还没有完成。”鲁王怔怔的看着奉珠道。
“我、我不能让他走,对不起,夔,我要去追他了。锦画,抱着我的木雕,我先走一步。”鲁王看着奉珠毫不留恋的离去,低喃道:“没关系,你飞天的模样已经留在我的脑海中了,我自己也可以完成,只是……原本还要向你炫耀一下的,依着真人雕刻出来的,比我自己想象着雕刻出来的还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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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王,奴婢告辞了。”锦画指挥着人把奉珠要的木雕盖上红绸子搬走,朝着他欠身,恭敬道。
“赶紧走,别打扰我做活。”鲁王挥手不耐的赶人。
眼见奉珠无头苍蝇似的不知往哪里跑才好,绿琴忙把已经准备好的马递给奉珠,道:“王妃,王爷在曲江渡口。”
“我知道了。”
奉珠想起他说过的话,待此间事了,他就要去天下云游的。如果这一次,让他带着误会走了,他们是不是就真的天涯海角永不能相见了。
“王妃,鞋子掉了。”绿琴喊道。
可是奉珠听不见,她现在心里充满了慌乱与疼痛。
一想起,从此看不见他,她就心痛的想要流泪。
什么孩子,什么梦,都去见鬼吧。没了他,她才知道,她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苦痛,皆是因为害怕失去的恐惧。
她害怕没有孩子维系着两人的感情,他很快会抛弃她,另寻新欢,更怕他早早的厌烦了她。
她承认了还不行,她就是爱他,爱得患得患失,哪怕在他的心里自己没有那样重要,她也不管了。
梦也好,现实也罢,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得欢今朝乐,爱一天便是一天!
寒风猎猎,小雪飘起;长安渡口,大船扬帆。
李姬阳打着一把青纸伞挺立在渡头,如松似石。
“主子,何时起锚?”宝庆询问道。
“明知故问。”他没好气道。
宝庆嘿然,戴上黑皮小帽,恭敬的退守一旁。
哒哒的马蹄,奉珠青丝披散,踏雪而来。
见到李姬阳,她翻身下马,赤脚走在雪地里,未语泪先流,“你终于要抛下我了吗?”
单薄的白襦裙包裹着她纤瘦的娇躯,原本如玉玲珑的小脚被冻的通红,他哪里还会追究她什么,只是心疼也够他怜惜她的了。
“没有孩子,不要紧,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一起踏遍千山万水,共赏这天下之景,可好?”
他微微张开怀抱,等待着她的飞身扑入。
“好。”奉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山呼海啸一般浓烈袭来的感情,她如燕投林,热烈的拥着他的腰身。
“珠娘。”他紧紧拥着她,仿佛对待失而复得的宝珠。
他永远都不会告诉她,就在昨夜,当他看到她和鲁王在一起的那个瞬间,他是真的怕了。
这颗宝珠,在他不经意的时候,已然学会了脱离他的手掌,让他不再是掌珠的人,而是追寻着宝珠心动的人。
“这样不爱惜自己,晚些时候我们再算账。”他脱下身上的黑皮袍子给奉珠裹着冻红了的脚,打横将她抱起,带到船上。
“起锚……”
随着宝庆的一声呼喊,奉珠问道:“九郎,我们要去哪里?”
“先回封地去看看,然后去寻药王可好?安庆传来消息,说是药王找到了。我们便顺其自然,一边游玩一边寻访名医,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珠娘,我们随缘可好?”
“嗯。我不强求了,顺其自然。”
对你、对孩子,我都不强求了。
奉珠伸开手接着天上飞雪,笑盈盈的看着身畔的男子。
他握着她的手,道:“我的牡丹夫人,我们的封地在北方,只怕你的牡丹不易成活啊。”
“那有什么关系,我有很多时间去养活它们,就像养孩子好不好?”
“好。”
“啊,对了,还有锦画她们,我忘了带上她们,还有阿娘,我还没有和亲人告别。”奉珠懊恼道。
“你的侍婢们不用担心,都在后头那条大船上。至于岳母等人,你若是想念她们了,我们便回来就是。”
“她是谁!”奉珠指着正跽坐在甲板上悠哉吃茶的美貌灵气女子,醋意大发。
“你怎么会在这?”李姬阳一边抓着奉珠的手不让她挣脱,一边蹙眉看着西泽道。
“小表嫂你好啊。”西泽摇摇小爪笑盈盈的和奉珠打招呼。
“九郎,难不成你要享齐人之福,左拥右抱?”奉珠的危机感空前加强,在李姬阳怀里扭来扭去。
“别乱动。”他紧拥着奉珠,轻斥道。
“你还凶我!”奉珠不乐意的瞪着他。
西泽在一旁笑的不怀好意,好像还嫌弃李姬阳不够焦头烂额,她娇滴滴的上前来,扯着李姬阳的袖子道:“表哥啊,你让人家等的好苦啊。”
“李姬阳,你哪儿来的表妹!”奉珠正被他抱在怀里,此时踢蹬着腿儿大发雌威。
“姬西泽,你给我老实点,坐下!”李姬阳喝道。
西泽嘎嘎笑几声,不敢再去触怒李姬阳。
“珠娘,听我和你说,这是我母妃那边的表妹。姬氏,西泽。”李姬阳介绍道。
“小表嫂,我是西泽,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西泽笑嘻嘻道。
奉珠趴在李姬阳耳边不满道:“她要一直跟着我们吗?”
“不会,在下一个渡口我便将她赶下去。”他斩钉截铁的道。
见他这样说,奉珠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了,小声道:“会不会太无情了些,人家怎么说可都是你的表妹呢。”
“不会。你放心,这个表妹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便是把她扔在大江里,她也能活命。”(未完待续)
第328章 麒麟血族古秘事(一)(2)
西泽听力不俗,自是听到,而李姬阳本就没打算瞒着她。
“小表嫂啊,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西泽抽搭抽搭鼻子好像要哭的样子,“我只要表跟身上的一样小东西就好了,你若是说服表哥给我,我马上就离开你们,不打扰你们的甜蜜日子。”
“什么东西?”奉珠好奇的问道。
“就是、就是那个嘛。”西泽故作扭捏,小心的觑看着李姬阳。
“姬西泽,若不想现在就被扔下船,你最好闭嘴。”李姬阳蹙眉看着她道。
“什么?九郎,她不说,你说,你到底拿了她什么东西啊。”奉珠焦急道。
“咳,我没拿她的东西。”李姬阳无奈道。
西泽在一旁嘿嘿笑,添油加醋道:“小表嫂啊,我要的东西表哥有很多的,只要表哥不要吝啬赐予我一点就可以了,表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我要的小东西你是不是有很多。”
李姬阳就从没见过这样没脸没皮的女人!
他自是知道姬西泽要的“小东西”是什么,但是那是能胡乱给的东西吗!
“九郎,你要是有很多就给她好了。”奉珠还悄悄的和李姬阳道:“你给了她,好让她快快离开,反正我不喜欢她!”
这和一山容不得二虎是一样的道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妹”,有不输于她的美貌,还比她多了那么几分灵气,哪里容得她不担心。
有她在一日,她就要寝食难安了。
“我那‘小东西’可是只能给你的,你确定要分她一些?”他有心调弄她,轻笑道。
“什么小东西是只能给我的?”奉珠被他说的越发好奇了。
瞧着她这般迷糊可人的模样,他便悄声在奉珠耳边说了些什么,把奉珠闹了个大红脸,娇嗔的捶打他。
西泽这不识趣的,见人家夫妻在那打情骂俏,她非要掺和掺和,嘎嘎笑道:“小表嫂,我要的‘小东西’给不给啊。”
“不给!”这回没要李姬阳说话,奉珠便断然的,没好气的拒绝,且问道:“你喜欢我的九郎?”
西泽赶紧摇摇头,道:“我才见着这个表哥,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那你对我的九郎有觊觎?”奉珠问的也是毫不含蓄。
李姬阳失笑,对这两个脸皮都不薄的女子没有办法。
“小表嫂哇,你不要一口一个‘我的九郎’了,你叫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西泽受不了的搓搓手臂,夸张的吐口道。
“哼!那你干什么,非要、非要我的九郎的‘小东西’。”奉珠还是有些脸红,禁不住趴在李姬阳的肩膀上消了声。
西泽耸耸肩,道:“我们需要一个高血统的孩子,我总不能和哥哥们那啥那啥生孩子吧,就只好把主意打到表哥的头上了。”
“高血统,什么高血统?”奉珠追问道。
“麒麟血啊。”西泽用看笨蛋的眼光看着奉珠。
“麒麟血?”奉珠更不明白了,“这天下真的有麒麟这种神兽吗?”
“有的、有的。”西泽猛点头。
李姬阳心里清楚,这个表妹在珠娘跟前毫不掩饰麒麟血的事情,便是打定了主意要自己跟她回去。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总不会是好事情就是了。
“麒麟血和我的九郎有什么关系?总不能我的九郎有麒麟血,我的九郎又不是麒麟神兽。”奉珠道。
“嘎嘎,小表嫂啊,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看来,表哥隐瞒了你很多事情啊。这样看来,你在他心里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吗。”西泽好玩似的挑拨离间。
“你少胡说八道,便是有秘密没有告诉我,也不代表九郎心里没有我,是不是九郎?”奉珠看着李姬阳道。
“是。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不值得在你面前一提。”他笑道。
“那你心里有没有我?”奉珠趁机问道。
“有,很多。”他不吝啬的倾诉道。
“我要吐了。”西泽道。
“西泽,你最好老实一点。”李姬阳警告她。
“九郎,我的脚冷,咱们进船舱去吧。”奉珠晃晃腿道。
“正有此打算。”他心中有些情潮涌动,正该是去个没有旁人的去处才好。
“去吧、去吧,知道你们现在正是情深意浓的时候,不要管我了,我会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的。”西泽厚脸皮的朝着奉珠和李姬阳离去的背影摆摆手。
待不见了他们,西泽咕哝一声:“长老们这不是强人所难吗,看他们这般恩爱,哪里有我插足盗种的余地,真是难啊。”
茫茫江面,大船远航。两岸鹰啸猿啼,草木干枯。
船舱布置的就像是他们在浣花野墅里的主卧房。
一进了门,他就迫不及待地将奉珠压在门上,叼着她的唇舌亲吻。
有一股情潮,如波涛的汹涌,他只是忽然想要她,狠狠的要她。
“珠娘、珠娘……”他撕扯着她的衣裳,理智不存!
“九郎、九郎。”奉珠也很想要他,推着、拒着又拉着、抱着,可是,可是,“九郎,我还没有漱口呢,我都要脏死了。”
“无碍,我不嫌弃。”他轻声的咕哝,像春风在她的耳边轻拂,挠的她心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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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但是……”奉珠推他不过,改拒为抱,裙衫落地,她修长白皙的腿儿攀上他的健腰,就像攀登一座高峰。
“没有但是,我好想你,珠娘。”他舔吻着奉珠的唇瓣,那激烈的模样,像久不闻肉味的屠夫。
“不、我、我想先沐浴,九郎,你等等……”奉珠娇喘着。
“我很想你,珠娘。”他松开奉珠的唇舌,沿着她漂亮的锁骨爱怜啃咬。
奉珠捂着脸,不依的跺脚,羞赧道:“我身上脏呢。”
他双手掐住奉珠的胯骨,灼热的唇舌在她的肚脐处打转。
“不要、不要那里。”奉珠纤细的五指插到他的头发里,喘息着阻止。
“我要沐浴、我要沐浴。不然,我哭了啊。”奉珠扯着他的耳朵,把他从身下拽上来。(未完待续)
第329章 麒麟血族古秘事(二)(1)
他伏在她的颈窝低低的轻笑,道:“真是扫兴啊,总归我是不嫌弃你的。”
“可是我会不舒服,让人备水吧,我要沐浴。”奉珠细细的喘息道。
他抚摸着奉珠一身光滑细腻的皮肤低低耳语道:“我想要你,你想要我吗?”
“想。”奉珠主动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唇道。
“不和我闹了?”他捧着奉珠染上飞霞的脸,看着她道。
“本来也没有和你闹,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憋在心里,很难受,可又不能跟你说。”奉珠抵着他的下巴,轻画着他胸前的茱萸道。
“你呀。”他似是叹息似是怜爱的抱了抱她,便吩咐了仆婢去备水。
“你等着我,我一会儿就好了。”临进去之前,奉珠有些羞的和他道。
“其实,我真的不嫌弃你,不然……”他拉着奉珠的手不让她走。
“去你的。”奉珠才不干呢,想着他总是喜欢在她身上吻来吻去的,这一日不洗身,如何能让他碰去。
觑着奉珠沐浴的空当,他面无表情的出现在西泽身后,出手便要擒拿她。
西泽正在欣赏着沿途的风光,冷不丁身后袭来一阵凌厉的掌风,她立即回转过头来,出掌迎上,脸上还笑嘎嘎的,道:“表哥,你那方面不行吧,这才多大会儿功夫,你就从桃源洞里出来了。”
“闭嘴!让我看看姬氏本家教出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表哥,都是自家人,不要打了吧。”西泽节节败退道。
“拿出你的真本事来,不是想让我跟你回去?就这么点本事可不行。”李姬阳步步紧逼。
“如此,那么我可就不客气了。”西泽冷然一笑,李姬阳便见她粉红的唇张张合合,少顷,他便听到了一声类似于兽吼的巨大响声。
如遭雷击,他怔怔然的定住了身,这兽吼是这样的熟悉,曾经,在他最绝望的时候,不由他自己的,他张口发出的也是这样的兽吼声,然后,他忽然就觉得自己全身充满了力量。
而那个时候,他已经在沙漠中跋涉了半个月之久,又渴又累,身躯都瘦成了人干,如何还会拥有那样的力量。
但是,由不得他再想其他,那些人已经像饿鬼一样朝他扑来,手中不是拿着刀,就是拿着叉,要把他当成大餐吃了。
他猛然一跃而起,双手鳞化成爪,锋利似刀,冲到那些人里便将他们一爪撕裂。
是撕裂,完全没有错,他就像一个野兽一样,把那些人举起,扯断、撕扯,然后,饮血、吃肉!
当时他意识不清,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在他清醒之后,那些画面猛然拥挤着塞入他的记忆。
他一直以为那不过是做梦罢了,梦里,他成了一个拥有绝对力量的兽王,人类在他的面前弱小的似蚂蚁,只要他高兴,他随时都可以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表哥,打架不带你这样的啊,我这边都开打了,你怎么反倒停了。喂喂喂,表哥,回神了。”西泽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指。
李姬阳一把抓住西泽的臂膀扭到她的背后,并用膝盖顶着她的脊椎骨,冷声逼问道:“刚才你嘴里念叨了什么?说!”
“你耍无赖啊,表哥,咱不带偷袭的啊,你胜之不武!”西泽膝盖跪地,双臂被牵制在背后,脖子上压着李姬阳压下的重力,她发动了几次都没有把李姬阳掀下去,禁不住软了语气道。
“说!你我本就没有表哥表妹的情分,你若耍诈,便不要怨我心狠手辣!你这细长优美的脖子很是不错,可若我微微用力……”
便听咔嚓一声,西泽痛叫出声,求饶道:“我说、我说就是。表哥你也太不讲情面了吧,好歹咱们之间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再说了,我虽然比不过小表嫂倾国倾城,可好歹我也算是国色天香吧,你怎么下得去手!知不知道怜香惜玉啊。”
“对你,我可怜香惜玉不起来!”
“是是是,你只对小表嫂怜香惜玉,谁还不知道呢。在我来找你之前,你的所有事情都被写成书送到我手里了,便是表哥你曾经在长安做过乞丐的事情我也知道,还有,嘎嘎,表哥,你现在的所有一切可多亏了小表嫂哦,怪不得你对她那么好了。”西泽好像没看到李姬阳的冷脸,巴拉巴拉说了好几件李姬阳的事情。
“闭嘴!来人,把她捆了扔到底舱里去。”
是夜,月明星稀,两艘大船驶出了曲江,正在大江中航行。
“主子,不好了,船漏了。”掌船的舵手呼喊道。
李姬阳警觉,立即睁开了眼睛,轻轻推着奉珠道:“珠娘,起身了。”
正窝在他怀里睡的香甜的奉珠拱了拱他,又要睡去。
听着敲门声,他不慌不忙的从床上起身,披上外袍,又在屏风上拿了白狐裘将**的奉珠裹了抱在怀里,抱出船舱。
“主子,二号船已然靠近我们,请登船。”宝庆躬身回禀道。
“好吵。”奉珠咕哝了一声,在他怀里捡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又朦胧睡去。
“很快便不吵了,睡吧。”
“她跑了?”李姬阳淡然道。
“是的,主子。”宝庆擦了擦头上的汗,对于主子那位神出鬼没的“表妹”,他除了敬畏还是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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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茫茫江面,她到底是如何游走的,难道说,那位还是一个鱼美人?
宝庆不敢往深处想,常年跟着主子出海,这海上的奇诡事情他经历了也有不少了,可、可都抵不过这位“表妹”给他的震撼深。
明明是遵从了主子的命令,用铁链把她锁了,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那位“表妹”不但逃脱了,而且把底舱还给凿了个大洞。
一号船和二号船都是主子往来用到的,底舱都是用了上等的木料,且浇铸了铜水的,便是一个七尺强壮大汉用铁锤砸,那也得砸出个声响吧,可她倒好,在他们都入睡的时候,不声不响的就把底舱给弄漏了。
“嗯?谁跑了?”奉珠揉揉眼睛,茫然四顾。(未完待续)
第330章 麒麟血族古秘事(二)(2)
“醒了?”正踩在两船相连的木板上的李姬阳道。
“我想解手。”奉珠低声道。
一时,对于她正被李姬阳抱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她更不会知道,只要她转个头往底下看看,就会看到他们正站在独木桥上,桥下就是翻涌流动的黑水。
“这个很重要。”他赞同的点点头,若无其事,如履平地的从那条快要沉下去的船上走到了二号船上。
船上,锦画等人正恭候着。
“是啊,你快放我下去。”奉珠嗯了一声,惊诧的望着他道:“你抱着我干什么?不,不对,我为什么会在外面?”
他轻笑一声,示意奉珠抬头看看。
“看什么?”奉珠先是茫然不知,而后慢慢睁大了眼睛。
便见,一艘如一个小院子大小的船正慢慢的沉入水底,在漆黑的,只有桅杆上挂着的灯笼照明的情况下,奉珠便觉心惊胆颤,那茫茫的黑水就像一个巨型的妖怪,一口就将那艘大船给吞没了。
“九郎,这儿,这儿是怎么回事?”
“那船漏水,所以就沉了。”他轻描淡写道。
“主子,外面风大,还请入船舱,舱里已经烘上了炭火。”锦画欠身道。
奉珠摸着自己身上只穿了一条抹胸的睡裙,紧紧拽着身上的白狐裘低声和李姬阳道:“我这会儿可是彻底醒了,你别想骗我,你的为人我虽不能知道全部,可也知道,你乘坐的船哪有那么次等的,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好生聪明的夫人,回去再跟你说。”
“可有惊动了老王爷?”他问锦画道。
“不曾。”
“阿翁也随着我们来了吗?”
此时,还没有听到什么回答,便忽听那黢黑的水面上传来一道嘹亮而畅快的女声,“表哥,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是她,你表妹,姬西泽?声音是、是从江面上传来的?你不会真把她一个娇弱的小娘子扔到江水里去了吧,她会被淹死的啊。”奉珠不敢置信的看着李姬阳。
“你听她这样嚣张的喊声她也死不了,更何况,咱们的船就是她给弄沉的,你说她的本事可大?”
入了灯火通明的船舱,锦画、绿琴送了滚烫的热茶上来给奉珠暖身,又打发了她们下去。
“九郎,不然,你告诉我她的本事为什么那么大好了。”奉珠捧着热茶,蜷缩在暖融融的绮丛被子里,瞧着李姬阳道。
“便是你不问,也是要告诉你的,这件事情,于我们来说无关紧要,说给你听,你就只当是听一个神怪故事。”李姬阳呷了一口热茶,半倚着靠枕道。
这到让奉珠来了兴趣,她把热茶放到小几上,兴冲冲的挪到他身畔,凤眸眨动似蝶。
“难不成真像你那个表妹说的,这世上真有麒麟不成。若是真有的话,坊间流传的麒麟送子可是真事吗?那么我们……”奉珠有些激动。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据我所查到的事情来看,也许真的有。”李姬阳心中也思量开了,若不是有,自己曾经经历过的奇诡事情又作何解释呢?
人是无法做到的。
“知道在春秋末年,鲁国境内发生的西狩获麟的事情吗?”
奉珠点头道:“知道,《春秋》《左传》以及公羊高撰写的《公羊传》和谷梁赤撰写的《谷梁传》都记载了那次事情。《左传?卷十二》载:哀公十四年春,西狩于大野,叔孙氏之车子钥商获麟,以为不祥,以赐虞人。仲尼观之曰:‘麟也’。”
“《史记?孔子世家》也载:鲁哀公十四年春,西狩大野,叔孙氏之车子钥商获兽,以为不祥,仲尼视之曰:‘麟也’,取之。”李姬阳补充道。
“原来真的有吗?九郎,你继续说,我越来越感兴趣了呢。”奉珠也不娇困了,扯着他的袖子催促道。
“还有一段更详细的记载不见于外,是为隐秘,则是:折其左足,载以归。叔孙氏以为不祥,弃之郭外,使人告孔子曰:有麋而角者何也?孔子往观之曰:麟也,胡为乎来哉!反袂拭面,涕泣沾衿。叔孙氏闻之,然后取之。子贡问曰:夫子何泣也!孔子曰:麟之至为明王也,出非其时而见害,吾是以伤之。”
“叔孙氏杀了麒麟?”奉珠惊呼。
“不。那只不过是叔孙氏迷惑外人的说辞罢了,真实的却是,他们将受伤的麒麟据为己有。且在无意间得知了麒麟能带给他们的力量,然后贡献上了自家的女孩。”
“兽和人?九郎,你只是给我讲故事吧,你又要吓我了啊。”奉珠心里慎得慌,缩着小身子往他怀里钻。
“一开始便告诉过你了,你只当成一个故事听听也就罢了。”他搂着奉珠,给她盖上锦衾道。
“可你的表情告诉我,你讲的可不是故事那样简单。”奉珠搂着他的腰身才觉得稍稍安稳些。
“是啊,纵然那东西被尊一声‘神兽’,可到底也是兽啊。”他这样一个见惯了风浪的人,也禁不住为那些女子感慨。
奉珠想象着,在一间漆黑的兽笼子里,一头被锁住的怪兽,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女,兽吼声,少女的痛叫惊恐声,声声交织在耳边,奉珠禁不住捂住了耳朵,好像这样就可以听不见似的,可其实这不知简约温馨的船舱里是没有声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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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他抱孩子似的把奉珠抱在膝盖上,拍着她的背道。
“我只要一想到那种情景,就觉得浑身发颤。”奉珠道。“那些人都没有良心吗,那可是自家的女孩啊。纵然女孩是赔钱货,可也不需要如此糟践吧。”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紧紧有孕胎用处的女孩们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你想想,如果在你面前有一颗长生不老药,只要出了这颗药,你就能像嫦娥一样飞升,但前提是你要将自己的女儿或者妻子谨献给恶鬼,你说会有人这样做吗?”
“我不会这样做的。”奉珠斩钉截铁道。
“傻丫头。”他禁不住扬起了嘴角。(未完待续)
第331章 麒麟血族古秘事(三)(1)
“我说的可是真的。如果月亮上没有你,我去了还有什么用,便是寂寞也将我杀死了。”奉珠嘴甜的哄他开心道。
“呵,你呀。和我闹了闹脾气,反倒是学会油嘴滑舌了。不过……”他吻了吻奉珠的娇唇,“我喜欢。”
“我就知道你喜欢。你这人,冷面腹黑,啊,不。”在他挠她痒痒肉之前,她吐了吐舌,忙改口道:“是面冷心热,你可喜欢听我说甜蜜话了,这总行吧。”
“长生不老,说的可能远了些,若是换成权利呢,如果有一天你获得了神的力量,你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顷刻间改变这天下,珠娘,呵,和你说这些你也不能明白,你一个娘子也不会懂郎君们的追求。”他勾缠着奉珠的青丝,含笑道。
“谁说我不懂,你少小看人了。不就是至尊无上的权利和力量吗。可是若然在那最高的地方,永生永世只有你一个人,那么,你要了那些权利和力量还有什么用呢,高处不胜寒,我一点也不喜欢。”奉珠撇嘴,表示对他描述的那种至尊的东西一点也不稀罕。
“九郎,那你呢,你也想要吗?”奉珠大睁着凤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那你说若是我拥有了那些至尊无上的权利,我能做什么?”他捏着奉珠肉嘟嘟的耳垂道。
奉珠知道自己将说出口的话是大不敬,便压低了嗓音娇娇道:“你能做皇帝,还能有一个自己的后宫,后宫佳丽三千人,你一夜拥着一个,或者一夜五个、十个、百个。”
他蹙眉不悦,轻掐了奉珠的耳珠一下道:“在你的心里,我就只有这点追求?”
“那你想杀谁就杀谁,看谁不顺眼就揍谁,或者,你想让谁当皇帝谁就当皇帝,你让皇帝给你提裤子。”奉珠小小声的和他叽咕道。
他哭笑不得,轻轻捏着奉珠的下巴道:“我为什么要一个皇帝给我提裤子,不,为什么单单说提裤子?你这小脑袋瓜里都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这些权利还不够你挥霍满足的啊。”
“后宫佳丽三千也不及你回眸一笑,至于夜御女数百还是上千,我真真觉得,珠娘,我有你一个都吃不消了。”他假作唉声叹气玩笑道。
“去你的,说得好像我是专门采阳补阴的狐狸精一样。可是,哪次不是你自己要要要的,人家求你,你都不会停,我的腰现在还酸着呢,快给我揉揉。”奉珠拿着他的大掌放到自己的细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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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腰是真酸,也不知这人发了什么疯,不过就是几天没理他,至于逮着她就一个劲的折腾吗。
“王妃娘娘,奴这就给你按按。”轻轻揉捏着不堪盈握的腰肢,他又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单单只是一句话,而是享受着顷刻间定人生死前途的那个过程。”
“九郎,我们现在也能吧,可我就不喜欢惩罚别人,见着她们哭哭啼啼的,我就会觉得自己是大坏蛋,当然了,真的触怒我的人除外。”奉珠趴在靠枕上道。
他知道奉珠永远不会明白那种感觉。
她自小便是要什么有什么,她哪里知道从尘埃里爬上来的艰辛与渴望。
这便像一个从没有掌握过权利的人对权利的渴望。
越是被人歧视,被人欺辱,渴望权利的心越强。
奉珠有些感叹道:“这会儿咱们俩说话,只当成是个故事,最多的就是为那些女子洒几滴泪,可是,若然设身处地……”
奉珠打了个寒颤。
鲜血淋漓不足以形容那种人**的场面吧。
奉珠叫了一声,不满的后抬腿踢了他一下,娇嗔道:“疼。”
“让你胡说,给你个教训。”
“我只是说说罢了。”奉珠叹息道。
奉珠想到什么,本是趴在靠枕上享受着李姬阳给她按摩软腰的奉珠立即爬了起来,道:“九郎,鲁哀公,姓姬,名将吧。”
“现在才想起来?”他见天色已晚,搂了奉珠躺下,给两人盖上被子道:“母妃出自姬氏嫡系。”
奉珠有些不敢置信,玩笑着道:“九郎,你不要告诉我,你的身体里有麒麟血?”
“可能是有的。”他含笑道。
因为不在乎麒麟血能带给他什么,所以他才会这样的风轻云淡。
奉珠有些纠结,咬着唇道:“那我们要是有个孩子的话,生出来的是什么?”
“想太多了你,睡吧。”他不愿意她为孩子的事情纠结,轻轻带过。
一时又想起他说过的话,奉珠好奇道:“那你告诉我,你这个身体里流着麒麟血的人和我们普通人有什么区别没有,我瞧着你还是和我一样,吃饭、睡觉、出恭……”
他但笑不语,奉珠便指着他的鼻子娇喝道:“哦,你是真的讲了个故事骗我玩的。”
他仍是不说话,奉珠又和他叽叽咕咕说了些话,便打了个哈欠睡了。
故事不是故事的,她心里明白的很。可她什么都不怕,只要和他在一起。
将老王爷送回封地的王府,李姬阳便和奉珠优哉游哉,一路游山玩水的往安庆传来的地点去。
明面上,身边带了宝庆夫妇、阿奴、绿琴、彩棋还有侯勇校尉,可至于暗地里还带了些什么人,奉珠可不关心那些。
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正是爬山拜访隐士的好日子。
“九郎,我脚疼,咱们歇会儿再爬吧。”奉珠抱着李姬阳的手臂,整个身子几乎都坠在他身上道。
“也好。”他望了望这青山绿水,心情颇好的道:“不如便在此野餐可好?”
“这主意甚好。”奉珠赞同道。
阿奴挠挠头道:“可是老爷、夫人,咱们才走了一个时辰啊,安庆哥哥还在山里等着咱们呢。”
“不急,我观这山中,清泉飞瀑,麋鹿野兔遍地的,在此欣赏一二时辰再走不迟。”李姬阳道。
“正是这话。锦画、绿琴,你们快把火升起来,咱们烤野兔吃野菜可好?”奉珠笑道。
“谨遵夫人之命。”二婢笑盈盈答道。(未完待续)
第332章 麒麟血族古秘事(三)(2)
对于奉珠终于不再钻牛角尖,能安稳的和李姬阳过日子,她们比谁都开心。
“那我去打野兔。”侯勇嘿嘿一笑,趁着旁人都不在意,便凑到绿琴跟前戳戳她道:“你跟我去不?”
“去。”绿琴轻轻睨了他一眼,笑道。
“九郎,你看他们。”奉珠好心情的和李姬阳叽咕道。
李姬阳点点头,道:“好事将近。”
“是啊。”奉珠掰掰手指,忽而笑道:“锦画成亲了,绿琴也快了,还剩下彩棋和阿奴。”
“你这小红娘可是当上瘾了?”他点着奉珠的鼻头道。
奉珠皱皱鼻子,挡掉他的手指头,笑道:“什么啊,锦画和宝庆不是我撮合的,绿琴和侯勇也不是我撮合的,我怎么就成了红娘了。”
“啊,是我错了。”他郑重的点头道。
奉珠见彩棋已经把毡毯铺好了,便拉着李姬阳盘腿坐下,从袖中抽出一个红绳,和他道:“咱们来翻花绳吧。”
李姬阳额上青筋抽了抽,为难的道:“我不会。”
“我教你,很简单的。”奉珠兴致勃勃的道。
“其实,珠娘,这太幼稚了。”
奉珠抬眼看他,瞧见他虽然穿了一身的青色布衣,可观他言谈举止,仍是像一个贵公子一样,实在难以想象一个贵公子翻花绳的模样,奉珠扑哧一声笑了,嚷着他道:“我不管,锦画她们都忙着,只有你空闲着,你不陪我玩谁陪我玩。”
正接过侯勇剥了兔子皮,掏了内脏的兔子肉的绿琴闻言,笑着道:“夫人,您这不是为难老爷吗?”
“怎么就是为难他,我只不过就是让他和我翻花绳而已。”
瞧着他捏着兰花指挑起红绳的模样,奉珠笑道:“九郎,你好笨。”
他笑着揉乱奉珠的头发,道:“嫌我笨,你自己玩。”
一会儿工夫,宝庆捡了柴火回来,锦画采了蘑菇以及一些能吃的野菜,瞧着毡毯上奉珠和李姬阳正在笑闹,便相视一眼笑了,这般便很好了。
此山深处,一花开春暖的谷地之中,有一片木屋,此时,用石头垒成的院子里,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正在翻晒草药,而在他身后便跟着一个模样阴柔俊美的男子。
“师父。”
“甚事?”
“师父,今日主子会来拜访您。”
“谁的主子?”老人问。
“我的,姓李,师父您大概是忘了,就是他让您把我收下为徒的。”
“哦,是他啊。奸商!不见!”花白胡子的老人有些愤愤然。
“可是,师父,主子他们已经在山脚下了。”安庆道。
“来了我也不见。”老人翻晒完了木架子上的草药,又蹲到地上拾掇他那些宝贝药材。
见孙药王如此坚决,安庆不说话了。沉默的走到一旁去,慢慢的帮着他把干药材磨成药粉。
等了一会儿,见这徒弟不吱声了,孙药王瞅了安庆一眼,道:“你是我徒弟,可不是他的奴隶,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可记住没有。”
安庆只当没听见,咔嚓咔嚓的切药材,捻药材。
“没出息的东西。”孙药王恨铁不成钢的戳了安庆的脑门一下。
“算了,我大人有打量,就不计较他骗走我千年人参的事情了。你让他来吧。”孙药王妥协道。
对这个有天分的宝贝徒弟,他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就希望他能一直跟着他好好钻研医术,可惜人家打定了主意跟着那个狗屁的主子,真真是气死他了。
“师父,多谢。”安庆常年不见别样情绪的脸上微微有了些波澜,彷如冰雪初融一样的美丽。
孙药王哼了一声,又道:“你可别高兴的太早,依着你描述的那般,他那妻子的情况不容乐观。”
“师父,请您一定要尽力帮帮她。”安庆忽然郑重的恳求道。
“怎么?”孙药王摆弄草药的手顿了顿,眯眼看着安庆道:“你对人家有非分之想?”
安庆清冷的面容有开裂的痕迹,僵硬道:“师父,您想到哪里去了,您若是见了我的主母,您也会觉得该帮助她的。那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子,不该承受无子的命运。”
“小子,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休要狡辩。”孙药王却是执意把安庆的好心曲解成歪意。
安庆闭了嘴不理会他,这个师父,越是和他争辩,他越是来劲,倒还不如随他自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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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药王还以为自己戳到徒弟的心窝窝里去了,兀自高兴道:“行,师父知道了,你放心吧,师父尽量治好她就是。”
可惜,他等啊等,这太阳都下山了也不见来人。
孙药王有点生气,戳着安庆的脑门道:“你小子,不是说姓李的那个奸商今天回来吗,眼瞅着这太阳都快回家了,也不见人影,白瞎了我一顿饭。”
“人参娃,咱们不等了,咱们自己吃。”孙药王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和小童子道。
“哎,师父,咱们早该吃了。”
“师父,我去看看。”安庆也有点奇怪,按说,他把地址写的那样详细,不该找不到啊。
他却不知,那一行不大靠谱的人,瞧着这山中景色好,这边溜达溜达,那边溜达溜达,这一转悠便花去了大半天的时间,再找到此处的时候,已然是金乌西坠了。
“孙药王,鄙人李九郎前来拜访。”
奉珠随着李姬阳一起候在外头,见夕阳西下,给这宁静的小山谷映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显得别样温馨美好,奉珠便道:“九郎,咱们也在这里住上一阵子吧。”
“主子,请进。”安庆从里头打开门,出来迎接道。
“安庆哥哥,阿奴好想你啊。”
“阿奴。”他摸摸她的头。
“师兄,师父让把他们都请进去。”一个穿着花肚兜,头顶扎着小辫子的七八岁孩童出来道。
“你好可爱啊。”奉珠笑着道。
“漂亮姐姐。”这小男童眼睛一亮。
“人参娃,还不把客人请进来,都站在外头像什么话。”里头传来孙药王淡淡的嗓音。(未完待续)
第333章 麒麟血族古秘事(三)(3)
“九郎,我们好像不大受欢迎呢。”奉珠拉拉李姬阳的手道。
“主子、主母,师父做好饭菜等了你们好一会儿。”安庆解释道。
这木屋不大,他们一行人都进去便要挤不开,安庆便安排了宝庆等人在另一间存放药材的屋子里等着。
“孙先生。”李姬阳拱手,奉珠欠身给孙药王问安。
奉珠悄悄抬头看这位神医,便见他头发花白,面皮黢黑,脸面瘦削,身材干瘪,若是在大街上见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拾掇庄稼的田舍汉。
孙药王慢条斯理的吃着饭,晾了他们一阵子,李姬阳和奉珠也不急,两人坐在小木凳上就干看着他吃饭。
屋里静悄悄的,过了一会儿,这老头放下碗筷,这才睁眼看奉珠,道:“是你不能生孩子?”
李姬阳眉头轻蹙,对孙药王这般的开门见山方式有些恼意,且紧紧握了握奉珠的手。
奉珠回看他,目光相触,奉珠笑笑,转头对孙药王道:“是我。”
“把手伸出来。”
“多谢您。”奉珠把手腕伸到这老头跟前。
他单指按在奉珠的脉门上,沉思了片刻,道:“把另一只手也给我看看。”
奉珠见他脸上并无什么特别神色,便笑道:“先生,若是不好便不好了,我已经不再强求。”
闻言,孙药王正经打量奉珠片刻道:“你这小娘子也算是有一颗慧心。罢了,且让我想想办法,咱们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好。”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乍然听到这位药王都这样说,奉珠免不了僵硬了笑容。
“没关系。”李姬阳搂着奉珠道。
“我没事。”奉珠枕着他的肩头怅然道。
这老头许是见他夫妻可怜,便道:“你们且在我这里住上一段日子,待我给她调养调养身子再看吧。”
“多谢。”李姬阳夫妻俩再拜道。
“你这臭小子,先把骗了我的千年老参还回来再说。”
“孙先生这话说的可不对,当初咱们可是银货两讫的买卖。”李姬阳笑道。
“哼。我抽了你的血一点用处都没有,反倒是白白赔上我一根千年老参。”这老头有些心疼。
“这样好了,过些日子我找个真正拥有麒麟血的人给您,这般可好?”
“怎么,你知道这麒麟血的事了?你能找到麒麟血族的人?”这老头眼睛一亮,一把逮住李姬阳的肩膀摇晃他道:“是不是,你快说。”
“是。一准给您送来一个,供您研究。”他承诺道。
“你说话可要算话?我找他们找了半辈子都没见着影儿,你要是真能给我找着,我就算废寝忘食也想法儿把你妻子的病给治好。”
“一言为定!”李姬阳道。
“一言为定!”这老头开怀一声笑,道:“灶房在外头茅棚子下面,你们随意,我进屋去写我的《千金方》去,没事别打扰我,该给她弄药吃的时候,我自会出来。”
他背手在后进了自己的卧房,咣当一声关上门。
“漂亮姐姐,你要在这里长住吗?”人参娃扯扯奉珠的袖子,害羞的看着她。
“该是会住上些日子的。”奉珠看了看李姬阳,便低下头和这小男童道。
“那我明天、后天、大后天能找你玩吗,漂亮姐姐你长得真漂亮,等我长大了,我娶你吧。”
奉珠瞧了一眼脸黑的李姬阳,笑着摸摸这孩子的头道:“可以找我玩哦,但是娶我就不可以了,因为姐姐已经有夫君了。”
“人参娃,回去睡觉去。”安庆揪着他的小辫子道。
“哦。师兄,明天见。”这小男孩倒是非常听话。
“主子、主母,人参娃和别的小孩不一样,你们见谅。”安庆道。
“怎么?他有病吗?可我瞧着他很正常啊。”奉珠奇怪道。
“发病的时候咬人。是被家人遗弃在山里的,被师父捡到带在身边养着。”
“原来如此,是个可怜的孩子。”奉珠道。
“不要和那孩子私下里接触。”李姬阳看着奉珠道。
“我知道了,别担心,我又不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老爷、夫人,饭菜都做好了,吃一些吧。”锦画道。
“你们也都坐吧,出门在外的,我们无需讲究那些礼数。”奉珠道,见他们没有一个上桌的,便又道:“这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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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安庆,你也别主子、主母的叫了,出门在外,一律称呼老爷、夫人就可,是不是,九郎?”
“你说了算。”李姬阳道。
“老爷、夫人,那奴就斗胆上桌了啊。”宝庆笑眯眯道。
“一起吃还香甜呢,锦画、绿琴、彩棋还有安庆、侯勇,你们都向宝庆学学。”奉珠笑着招呼道。
如此,奉珠等人便在此住了下来。
白天,奉珠就跟着药王学着一些简单的药理知识,间或随着李姬阳入山采药,晚上,夫妻二人就坐在屋顶上看星星,简单而快活,平凡却温馨。
山中只数日,人间已千年。
不知不觉的,奉珠一行人在此已经过了半月之久,这日,药王照例给奉珠诊脉,诊治了半响,忽而道:“小半个月之内你们别再有房事,我再改改药方试试。”
奉珠倚在李姬阳的怀里羞红了脸,小声的怪他道:“都让你节制一些了。”
“孙老,是我伤了她吗?”李姬阳暗怪自己道。
“你还说!”奉珠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脸蛋羞得通红。
“何以见得?”孙药王可是个称职的好大夫,对这等夫妻间的私密事,人家可不会隐晦。
“你不是说让我们别再有房事?”
孙药王收拾起自己的药箱,道:“这播种之前还要土地肥沃,若想要土地肥沃,总得让常年劳累的土地休息休息,啊,我这只是一试,你们别抱太大希望,需知,这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平常心。”
见这瘦瘪的老头走了,奉珠突然抓住李姬阳的手臂道:“九郎,他的意思是不是我、我可以孕胎了?”(未完待续)
第334章 麒麟血族古秘事(三)(4)
李姬阳心内也甚是激动,但他仍自持镇定,紧紧搂着奉珠道:“平常心,我们平常心对待就好。”
“嗯嗯。”奉珠一把抱住他,心里高兴的像煮沸了的水,咕嘟咕嘟的快乐直想往外冒,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李姬阳怕她又要失望,接连又说了好几句,平常心,平常心,可是天知道,他也快乐的要飞起来。
这日晚间,喂奉珠吃了药,二人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李姬阳抚弄着奉珠光滑的肌肤,似有若无的亲吻着奉珠的脖颈,求欢之意不言而喻。
奉珠堵着他的嘴巴,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娇柔道:“九郎,你忍着些,还有十天,十天之后,我们就可以播种了。”
听着奉珠这样说,他禁不住笑起来,大掌覆上奉珠宣软的小腹,调弄道:“肥沃的土地在休息。”
“去你的。”奉珠笑着捶了他一记。
“我心里有数,只是要亲亲你,抱抱你,并不做什么。”他低低的道。
“九郎,我喜欢现在这样的日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平平淡淡的,甚是充实。我还喜欢,晚上的时候,你我二人小声的说话,虽然说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可我就是觉得心里暖烘烘的,那感觉甚是美好。不然,我们就隐居在此,再也不出世了吧。我们回去把阿翁也接过来,你说好不好?”奉珠窝在他的肩窝里低低的和他道。
“珠娘,若是我们有了孩子,总不能和我们一样一辈子窝在这山谷里,孩子大了,长了翅膀都是要飞走的,为了自己的理想或者自己想要的权利,作为父母,我们是不是要为他们准备些助力,比如保留王爵。”
奉珠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此时,只是她一个人想要在此隐居罢了,她不能代表九郎,更不能代表孩子们的意愿,想到此,奉珠便道:“九郎,我都听你的。”
“珠娘,抱着我。”他挨着奉珠,磨蹭着她的身子,却仍是觉得不够,便要奉珠紧紧的抱着他。
“九郎,你很想要吗?”奉珠翻身趴在他的怀里,笑嘻嘻道。
“忍得住,相信我。”
“九郎……”被这样对待着,她舒服的想叹息。
“还有十天……十天……”
“不要了……要坏事了……”奉珠娇声细喘道。
窗外的月光照到床上来,便见那床上,锦被之下,动来动去的,且动摇着这该死的木床嘎吱嘎吱响。
每到此时,夫妻二人都十分的想念浣花野墅里的那张牡丹大床。
正在奉珠哼哼唧唧着推着男人时,她略略睁眼看向窗外,忽见窗外正贴着一个黑影,奉珠身子一僵,瞳孔一缩,惊叫道:“九郎!”
“窗外有人!不,有鬼!”奉珠吓的缩着身子往李姬阳怀里钻。
闻言,李姬阳猛抬头往窗户上看,便见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影子,这影子不但不是树枝或者什么死物的倒影,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东西正贴在窗户上,往亮着灯的屋里看。
李姬阳也惊了惊,用锦被裹了奉珠,他自己迅速披了袍子下床要去看那黑影究竟是何物。
“九郎,你小心些。”奉珠略略稳了稳心神道。
“嗯。”李姬阳在床头拿了自己的宝剑,问了一声,见那黑影不说话。
李姬阳便道:“莫怪我不客气!”
他一剑刺上去,奉珠便听到了一声兽吼,紧接着,那东西发怒,猛的一爪将木板窗户扯烂,露出一个狰狞的头颅来。
奉珠的心一下提起来,她忙起身穿上裙子,在床头摸到一把短匕首,这把匕首还是当初那位吐蕃使者甘布送她的成亲礼物,吹毛断发,乃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宝物。
借着屋内昏暗的灯光,奉珠便见那是一个有两只圆耳朵,浑身黑毛的大动物。
“是熊瞎子!”李姬阳道。
正在此时,奉珠听到隔壁木屋里传来锦画的惊叫声,紧接着,便又听到绿琴的惊呼声:“蛇!”
“蛇!”奉珠对猛然垂挂在她眼前,吐着红色蛇芯子的三角头,惨叫一声。
李姬阳回身,一剑将那细长的绿竹蛇头砍掉。
“九郎,这是怎么回事。”奉珠紧紧握着李姬阳的手害怕道。
李姬阳沉默着,他心里在思忖着此事的机巧,孙药王在此居住了数月也不见有山中野兽来袭击,偏偏他们在此住了半个月就有了此等事情发生。
这还不是他最担心的,他最担心的是,姬西泽弄不走他,便要出动家族的势利来擒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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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麒麟血族的人,他毫不怀疑,他们能驱动得了山中野兽。
“主子,你们没事吧。”安庆破门而入,便见房中死了一条小孩手臂粗的青竹蛇,一头大黑熊正卡在窗户上。
“没事。其他人如何了?”李姬阳收了剑,问道。
“奴没去看,奴在睡梦中忽然惊醒,发现自己房里进了一头黑熊,紧接着便听见您屋里传来主母的惊叫声,以及锦画娘子等人的惊叫声,奴担心您,便先来看看。”
说话的空当,宝庆等人也来了李姬阳这里。
“主子。”宝庆手里正拉着受惊的锦画。奉珠见锦画也是紧紧着了一件襦裙,便知他们夫妻的情况很可能同自己一样。
“孙药王那里如何了?”
“师父睡觉之前会在他自己的屋子以及人参娃屋子周围撒上特质的药粉,该不会有事的。”安庆道。
一时,屋里静悄悄的都没人说话。
距离此处山谷一里外的湖泊岸边,姬西泽正哼着曲优哉游哉的烤兔肉。
月色暗沉,正被一片乌云笼罩。姬西泽觉得差不多了,便如月夜狼嚎,吼了那么一嗓子。
这明明是个绝色的俏女子,可从她嘴里出来的却是兽吼声,若是有人当面看到,定是以为自己见了一个披着人皮的野兽。
随着她一声兽吼,周围的林子里发出嘶嘶声,以及什么东西踩碎枯枝的声音。
落叶厚密的地上,簌簌的,一条绿竹蛇从里头钻了出来,这蛇立起身子有一个婴孩那样高,那吐着蛇芯子的三角头冲着姬西泽点了点,好像在和她禀报着什么。(未完待续)
第335章 麒麟血族古秘事(四)(1)
少顷,吃着烤兔肉的姬西泽摸了摸绿竹蛇的头,一串别人听不懂的兽语从她口中吐出,而后,那绿竹蛇便俯下身子,钻到厚密的落叶中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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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听姬西泽自言自由道:“可怜的表哥啊,多日闻不得肉味,不知我若是送上门去,你吃还是不吃,嘎嘎,这盗种的道路咋那么难捏。想我姬西泽在麒麟血族中也是享有美誉的美人一枚,咋到了你跟前,我就成了比那烂咸菜还烂的臭虫了。”
今夜被毒蛇和黑熊袭击,收拾了尸体之后,谁还能睡着。
在众人都忧心忡忡的时候,只有一个人高兴的欢呼雀跃,那便是孙药王。
“这是一次有人暗中指挥的袭击,而能够驱使的了百兽的就只有麒麟血族的人,麒麟,那是百兽之王,只有麒麟这等王者才有这样的魄力!哈哈,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姓李的,这人是你引来的吧。”孙药王乐呵呵的瞧着李姬阳,对于有野兽袭击他的居住地,他不怒反而高兴的很。
“是。等我将她抓回来,留给先生研究。”
山中野鸡叫了三遍,天光大亮。
锦画几个丫头早早的起来准备饭食,奉珠就搬了一个小木凳子坐在门槛上,慢条斯理的吃着山楂道:“这地方我怎么觉得不能住了呢,听九郎说的意思,那位‘表妹’竟是像个要债的一样追着九郎到处跑,好像非要和九郎生个孩子不可。那位‘表妹’,我瞧着也不是十分的讨厌,可是她干什么非要和九郎生孩子不可,真真是让人费解啊。”
“夫人,您不吃醋啊。”锦画搅动着大锅里正煮着的白米粥笑道。
“夫人才不会呢,咱们老爷对夫人那可是忠心耿耿的,要月亮不给星星的。”正在切野菜的绿琴打趣道。
“去,你们可别说我,锦画我问你,昨夜里正和宝庆干什么呢,被野兽给惊扰了,衣衫不整的就跑出来。还有绿琴你,我可是瞧的清楚,侯勇拉着你的手可是紧张的很呢。所以啊,咱们半斤八两,谁都别说谁。”奉珠悠闲的吐着山楂籽道。
“夫人。”绿琴还没成亲,脸皮薄着呢,跺了跺脚,不理奉珠了。
奉珠嘿嘿一声,和人参娃抢山楂吃。
入夜,李姬阳和奉珠假作吵了一架,气哼哼的从木屋里出来,往深林子里去。
姬西泽从绿竹蛇那里得了消息,笑道:“真是天助我也。”
在湖泊里把自己洗的香喷喷的,就迎上李姬阳。
见他正坐在溪水边一块大青石上,姬西泽笑嘎嘎的迈着莲步靠近李姬阳,轻拍了他肩膀一下,娇滴滴的道:“表哥,真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我猜也是你。昨夜里是你发动野兽袭击我们的?”李姬阳转过身问。
“呵呵,表哥,别这样说嘛,人家只是想派个使者去问候问候你和小表嫂啊。”姬西泽扭吧扭吧娇软软的身子依靠到李姬阳身上,用头发搔着李姬阳的耳窝道:“表哥,人家香不香啊。”
那语调,山路十八弯似的甜腻。
李姬阳差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但是他能告诉这个表妹,她的身上一股子野兽的骚味吗?显然为了不触怒她,是坚决不能告诉她的。
于是,李姬阳清了清嗓子道:“表妹,你说这女人真真是不可理喻的。越是美貌的女子越是胡搅蛮缠,我实在忍受不了珠娘了。”
姬西泽心内暗喜,背着李姬阳龇牙无声的猛笑,笑完了,她噌着李姬阳,甜腻腻的道:“表哥,那你看人家好吗?”
李姬阳忍着她身上那股子兽骚味,一把握住姬西泽的爪子,有些深情的道:“表妹,与珠娘比起来,你真是太好了。我、我……”
“嘘,表哥,你别说出口,我知道的。”姬西泽趁机躺到李姬阳的怀里,用着她自己也恶心的娇滴滴的嗓音道:“表哥,你要了我吧,我是真的喜欢你,喜欢的发疯了。”
“表妹……”李姬阳实在忍不住了,一手擒住姬西泽的双手,一手捏住姬西泽的琵琶骨,当即变换了声调道:“姬西泽,跟我走吧。”
“表哥,你又诓我!”姬西泽不满的吼道。
“诓的就是你!”李姬阳撕了她的外衫把她捆了,拎小鸡似的把姬西泽拎在手里。
小木屋里,孙药王正喜滋滋的等待着。
远远见着李姬阳把人带回来,他迎上去就打量珍稀动物似的打量姬西泽道:“你是麒麟血族的人?”
“老头,你是哪个?”姬西泽被倒提着,正脸部充血,没好气的白了这干瘪的老头子一眼。
“我、我是个大夫。”孙药王竟然激动的结巴起来。
存放药材的小木屋里,姬西泽正被五花大绑的按在木板上。
“姬娘子,你莫怕,我就是取你一点血,不疼啊。”药王双眼精亮,手里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切药材用的刀正对着姬西泽的手腕跃跃欲试。
“表哥哇,相煎何太急啊。”姬西泽哀嚎。
“对不起,咱们不是同根生。”李姬阳抱臂在旁,一点都不同情她。
“不然,换根针吧,我瞅着都疼,她也一定很疼的。”奉珠瞧着姬西泽可怜兮兮的模样,禁不住为她求情道。
姬西泽听了,忙呼唤奉珠,眼睛里瞬间漫上一层泪雾,可怜巴巴道:“小表嫂哇,西泽疼。”
“九郎”奉珠推推李姬阳的手臂。
“我没有意见,但看孙先生需要多少血了。你也莫要被她可怜的模样骗了,这丫头甚是精怪。”
“小半碗也就是了。姬娘子,你忍一忍,老夫这就开始了啊。”
这干瘪老头瞅着姬西泽的血管就好像瞅着什么稀奇草药,那目光活像立马就要拿了她的血去炼制什么神奇的丹药。
姬西泽见没人可怜她,眼泪珠子一收,眼睛一闭,嘴巴一撇,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这所谓麒麟血族的人,我瞧着血的颜色也和咱们没什么两样呀。”奉珠见血珠从姬西泽白白的皮肤上渗出来,道。(未完待续)
第336章 麒麟血族古秘事(四)(2)
“我们看着就是。”李姬阳握紧了拳头,他清楚的知道,兽化之后的血液是什么模样的。那是滚烫的,是热烈的,血液之中好似融进了无穷无尽的力量,那就是神的血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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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血液一滴一滴的从姬西泽的身体里流出,姬西泽冷冷的掀起嘴角,蓦地睁开眼,看向孙药王道:“老头,我这血能害死你,你信不信?”
“若然能在我有生之年钻研透彻你们这一神秘种族的秘密,就算立时让我死了,我也无怨悔。”干瘪老头得到了小半碗血活像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他捧着这深红色的血色有些沉迷道。
奉珠瞧不过姬西泽的手腕仍在滴血,拿了自己的手帕上前去,要给她包扎。
“小表搜,还是你好。”姬西泽变换了心肠,笑嘎嘎的和奉珠道。
“我就叫你西泽吧,你这丫头也是,干什么非要九郎的孩子不可。”奉珠本是想先用帕子给她把血擦干净的,谁知,当这丝绸的帕子沾上姬西泽血液的那一瞬,奉珠便听到“嘶嘶”声,在那接触的一瞬间,丝绸帕子被融化了,被姬西泽的血液融化了!
李姬阳一把将奉珠拉离姬西泽,看向姬西泽的目光之中有震惊与戒备。
姬西泽笑笑,伸着白皙的手腕给李姬阳、给奉珠、给孙药王看,便见,那原本被刀子切开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半盏茶功夫之后,那些原本站在她手腕上的血液自动流回了她的体内,伤口愈合如初!
“好、好了!”奉珠惊讶的微微张大嘴。
“神奇!”药王激动的手足无措,那眼神之中有让人无法理解的执迷与疯狂。
他们的目光看在姬西泽的眼里却又是另一种解释,她冷嘲一笑道:“有些人想生切了我做研究,有些人看我像看妖怪,呵,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妖怪,神?神若是真的存在,在得知麒麟神兽被叔孙氏杀死的时候就会下了惩罚给凡人,让所有的凡人在顷刻间死亡,灭绝!哪里容得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屠杀那种所谓的‘神兽’!”
“西泽,我、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神奇的事情,所以才会有些惊讶,你不要放在心上。”奉珠感觉到她的不快,虽然不十分知道她的不快是什么,但,若是自己被当成稀奇围观,自己也会恼怒的。
姬西泽一愣,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笑嘎嘎的和奉珠道:“哎呀呀,小表嫂啊,你这样却让我如何对你的夫君吓得去手呢。”
“你这坏丫头,我就不该同情你。”奉珠禁不住白了她一眼。
“坏了、坏了,安庆,赶紧再去找一个碗来,快快。”药王气急败坏道。
闻声,奉珠等人都看向药王,便见被药王如珠如宝捧在手心里的血液,不知何时把那木碗给侵蚀了,现在正在往地上滴。
“愣什么,快去拿!”药王可惜的瞧着那些浪费掉的血液,张着手就要去接着那些深红色如地底岩浆的血液。
“不可!”李姬阳以一枚铜钱将药王手里的木碗打掉。
随着木碗落地,血液洒了出来,与大青石的地面接触,众人便听得“嘶啦”一声,一股黑烟窜了上来,李姬阳连忙闭气,并迅速捂住了奉珠的口鼻。
药王一辈子都在和药草打交道,如何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连忙捂住口鼻。
姬西泽嘎嘎笑的开心,拍着巴掌道:“我便说这血能害死你这干瘪老头,这回总信我了吧。”
待黑烟散去,众人低头看去,便见那大青石被这血液侵蚀了半指深,青色的地面变成了黑灰。
药王感慨道:“这可比鹤顶红、砒霜还毒啊。”
“九郎……”奉珠突然想到什么,微恐的看着李姬阳。
李姬阳心中也有些后怕,紧紧的握着奉珠的手,道:“没事、别怕。”
“小表嫂,你放心吧,表哥暂时还没事。”姬西泽不知道什么时候挣开了绳子,站起身扭扭腰,掰掰手腕,笑嘻嘻道。
“咦?西泽,你怎么弄开的?”奉珠好奇道。
姬西泽笑嘎嘎看着奉珠,奉珠忽然想明白了,道:“你的血!”
姬西泽把她自己戳破的手指给奉珠看,笑嘻嘻道:“没事,一会儿自己就好了,一点疤痕都没有。”
“你的身体……”李姬阳想象不出来这等毒血在她体内,到底是如何、如何支撑着她整个生命的。
“我是神啊,神有什么怕的,他们想要修炼成我这样还求不得呢。”姬西泽似嘲又讽的道。
“表哥,别被那所谓的‘神力’迷了眼,得到那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姬西泽坐在木板上,慢悠悠的晃着腿,好似漫不经心的道。
“什么代价?”李姬阳问道。
姬西泽哼了哼,要笑不笑,奉珠也不知她是想要告诉他们,还是不告诉他们,那表情甚是古怪。
就在此时,姬西泽忽然站了起来,神色凝重的看了看李姬阳道:“我父亲来了。”
“你父亲?”李姬阳蹙眉道。
“表哥,你逃不了了。我,不过就是和你玩玩,可我父亲来了,你就真的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你怎么知道你父亲来了?你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啊。”奉珠奇怪道。
“父亲发了兽吼召唤我,你们自然听不见。”姬西泽甚至有些跳脚。
“父亲来了,他来了!”
奉珠根本没看到姬西泽是怎么做到的,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窜到了九郎的跟前,双手扯着九郎的前襟,几乎炸毛道:“我父亲来了,我父亲来了!”
“来就来了,放开。”李姬阳此时才知,姬西泽的武力值根本不是他能够撼动的。
她说的话没错,虽然被他逮住了两次,那只不过是和他们闹着玩。
“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很害怕他?”
“出去坐着说去,都挤在这地方干什么。”奉珠道。
“还坐?你们该跑好不好?”姬西泽随着他们出去,在外间大堂里找了地方坐了。
“跑什么?”奉珠不解,对于姬西泽忽然的炸毛不以为意。(未完待续)
第337章 麒麟血族古秘事(四)(3)
“你们不知道他的为人,他和麒麟兽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来必定是要抓走表哥的,你们快跑吧。”姬西泽忽然摆摆手,坐在那里老神在在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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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郎,她在说什么?”对于看不见的危害,奉珠并不见多少担心。
“我也不知。”
待几个人都看向她,她却抓抓头发,有些烦躁的道:“算了,你们就这样等着吧。我也不知道他会出什么招式威赫你们。”
“那就等着呗,是吧九郎。”奉珠笑呵呵的偎依在李姬阳怀里道。
“嗯,就是这话。”李姬阳亦不在意的点头道。
“呦呦呦,听着你们这样说,倒显得我小题大做了。反正,再怎么说,表哥你也是姑姑的种,他还是有人性的。”姬西泽在屋里转了转,提着茶壶就往嘴里灌,好似渴的狠了。
“九郎,你听。”奉珠隐隐听着外面深山之中有兽吼声。
“我听到了。”李姬阳道。
“主子,有野兽靠近我们。”安庆早早就听到外头的动静,提前出去打探,现在回来禀报道。
“‘表妹’,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吗?”李姬阳拉着奉珠站起身,望着姬西泽道。
姬西泽耸耸肩,“关我什么事,我让你们跑你们又不跑。”
“九郎,咱们现在跑还跑得了吗,我听着外面的兽吼声越来越近了。我虽然有一点点怕,但是,九郎你若抓紧我的手,我就不怕了,生死都无所谓。”奉珠笑道。
“嗯。”他恍若无人的捏捏奉珠的耳珠,爱怜之意明显。
安庆等人低下头,并不敢看主子和主母的缠腻。
木屋之外,月被乌云遮蔽,密密麻麻的青色鬼火往这边飘来,待他们除了木屋,奉珠贴着李姬阳抬头看了看,这才知道,那哪是什么青色鬼火,而是**尺高的黑影的眼睛。
“燃起火把,我倒要看看,都是何等妖物!”李姬阳冷哼道。
“是。”安庆、宝庆、侯勇三人应声去了。
锦画、绿琴、彩棋、阿奴几个女孩挤挤挨挨凑在一起,虽然害怕,却依然能挺住身子坚持着。
“西泽,你能把这些东西弄走对吗?”奉珠扯扯她的衣袖道。
“小表嫂,你可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看我也没有办法,那老妖怪的血统比我的还要强,他给这些山魈下了咒术,我可没办法扭转。”姬西泽连忙摆摆手道。
“主子,是山魈。”安庆道。
曾跟随着药王在山中学医,他是见过这等厉害的野兽的。
“长的可真吓人。”借着火把的光,奉珠瞧见这些逐渐靠近的黑影,浑身绿毛,眼睛发青,面上通红,正张着血盆大口,露着尖利的獠牙,好似要吃人一般。
这时,深林之中,不知哪个方向又传来尖锐好似钢刀摩擦地面的兽吼,这些原本慢慢靠近的山魈忽的像是发了疯,见了血,一齐朝李姬阳等人扑来。
“杀!”
“珠娘,你们进屋去。”李姬阳道。
“好。九郎,你小心些。”奉珠虽然担心他,可是她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一味的贴着他只会成为他的累赘。
“呜呜,人家也好怕哦,小表嫂,我和你一起进屋去吧。”姬西泽连忙扒住奉珠的手臂,装作畏畏缩缩道。
“不要靠近我们夫人!小心阿奴对你不客气!”她晃晃手中的小小狼牙棒,朝着姬西泽龇牙咧嘴道。
“姬西泽你给我过来!”李姬阳一剑朝着她劈来,她下意识的一躲,奉珠等人便进了木屋,并把门窗关好,锁死。
姬西泽撇撇嘴,跺跺脚道:“表哥,你偏心!”
“主子,这些山魈不是一般的山魈,聪明的就像是人。”宝庆不甚被一只山魈抓破了手臂,禁不住道。
“它们现在就像是那老妖怪的眼睛和脑子,能不聪明吗,笨蛋!”姬西泽坐在木屋外头的一张石桌子上,奇怪的是,那些山魈就算误走到她身旁去也不会攻击她,反是很害怕的样子,吼叫着跑开。
山魈的数量很多,只凭着李姬阳、安庆、宝庆、侯勇四人杀都杀不完,有些甚至用爪子去刨木屋的门。
木屋内,奉珠和她的几个奴婢正通过木门的缝隙往外看,霎时被一双散着青光的眼睛盯上,奉珠被吓得心猛然漏跳了一拍。
那头山魈好似人一般盯上了奉珠似的,桀桀吼叫着扒门,将这扇本就不大牢靠的木门晃荡的嘎吱嘎吱响,好似下一瞬间便能被这怪物破门而入似的。
“借你的血一用。”李姬阳一把抓过姬西泽,挥剑就要割她的手腕。
姬西泽冷笑一声,抬手便打了他一掌,李姬阳不查被她打个正着,他没有防备她,虽然和这表妹多有摩擦,可他觉察的到,她对他们没有敌意,反是嘻嘻哈哈的没个正经,就像是个小孩子在找人陪她玩耍。
可现在,她突然的发怒,让李姬阳瞬间清醒,她姓姬,是那所谓的“麒麟血族”的人,拥有所谓的“神力”,可在他看来,那不过是兽人的后代,身体里留着野兽的血,兽性发作,哪里会有人性。
山林之中那幕后黑手,又发出了一声穿透人耳膜的兽吼,姬西泽目泛凶光,忽露獠牙,手指成爪,一爪就擦着李姬阳的脸划过,若非他闪躲的快,只怕一只眼睛也被她挖出来了。
此时,那头最是凶猛的山魈将木屋门撞开,屋内奉珠等几个弱柳娘子竟是纷纷拿起了武器,虽是害怕这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可闭上眼睛就胡乱挥舞,保命要紧啊。
姬西泽像是疯了一般,先是把那些山魈一爪子一个撂倒在地,而后,闯进屋内,挥开企图保护奉珠的阿奴,一把抓住奉珠,提着就走。
“西泽,你放开我,九郎救我。”奉珠脸色发白,恐惧的叫喊。
她没见过这样的西泽,本是好好一个绝色美娘子,忽然之间变成了露着獠牙的怪物,她浑身发颤,低下头就要咬姬西泽的爪子。
姬西泽猛然回头,松开奉珠,甩出一条白绫将奉珠缠住,绑着她就走。(未完待续)
第338章 麒麟血族古秘事(五)
李姬阳被姬西泽打的那一掌,让他口吐鲜血,可他却是庆幸的,庆幸姬西泽没有用爪子划开他的皮肉,因为,被姬西泽划开皮肉的所有山魈都在一瞬间化成了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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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西泽是行走的毒物!
这是劫后余生的李姬阳最深刻的体会。
他更庆幸姬西泽没有让奉珠咬她,若然……若然……他心脏皱缩,一旦想象着奉珠也化成一滩黑水,他就绝望的想要叫喊。
叫喊?是那种感觉,在最绝望的时候,拼尽全力也要冲出限制着他强大灵魂的躯体的感觉,那是他最大的王牌!
然而,他忽然想起姬西泽说的话,得到那种“神力”是要付出代价的,什么代价?这让他望而却步。
他忽然明白,姬西泽是要引他去见那所谓的“舅舅”。
“西泽,西泽你还记得我对不对,你不是兽,你是人对不对?”奉珠的感觉很敏感,她能够觉察的出西泽对她的保护,就像,她制止了她咬的动作,就像现在,虽然被她用白绫缚住,可是却是被她背着的。
奉珠趴伏在她的背上,感受着她不似常人的凸出来的扭曲背脊,不知怎的,奉珠眼睛发酸,便为她心疼。
“闭嘴,你哭试试,我可不是李姬阳。要想活命就闭嘴,过会儿不管听到什么你都别说话!”
“嗯嗯。”奉珠连忙点头。
山巅之地,树顶之上,一个带着银质面具的红发男子望着在山林之中跳跃的姬西泽阴森森的冷笑。
“西泽,你还是这样不乖啊。”他冷笑道。
乌云散去,明月挂在山巅,那山巅之上的男子,一头红发被从山崖下吹来的风吹的飘起如同一道鲜血,那是被一剑割破喉管飞溅而出的鲜血!
月光反照着他俊美的半面,妖媚如魔。
“父亲,人我给你带来了,这女人是李姬阳的心头肉,他稍后必定会追来。”姬西泽将奉珠粗鲁的扔在地上,如同一个忠诚的仆人双臂匍匐在地,一张绝色的脸庞贴着冰凉的青石面,向那男人禀报道。
“西泽,若不是今日一试,为父竟还不知,你的‘神力’已经达到了如此地步,假以时日,你很快便可以超过我了。”他看似轻轻的吐出这些话,可奉珠分明看着地上的姬西泽在颤抖,她好像忍受着什么难以承受的压力,将她凸起的强壮的背脊都压弯了。
奉珠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她想起姬西泽告诉过她的话,她紧紧的闭上了嘴。
然而,纵然如此,奉珠还是感受到了他所带来的威压。
“父亲,李姬阳很快就到了。”姬西泽似乎猛然挣脱了枷锁,从地上猛然窜起,挡在奉珠面前,挺直了身躯。
“西泽,你在怕什么?”
奉珠悄悄抬头,便见月色下,那人的嘴唇苍白如雪,然而,奉珠根本没有看着他的嘴唇张合,他便发出了声音。
奉珠一惊,察觉到他的目光已经转向她,她立即低下了头,压根没有看到他嘴唇以上的部分,而仅仅是那苍白的唇色,便让奉珠胆寒。
“不,没有,父亲。”姬西泽原本兽化的脸已经恢复成原状,在月色下,模样真真是国色天香。
“西泽,你难得有看得顺眼的凡人啊。”他有些可惜的叹息,像是神看着渺小如蚂蚁的凡人那样的叹息,随着他这话的倾吐,奉珠僵硬了身子,血液都凝固了。
“不,我不喜欢她,我讨厌她。父亲,你知道的,女人嘛,总是嫉妒比她长得好看的女子。”姬西泽很想用一种轻松的口气说,可是,在她父亲的面前,她战战兢兢如同兔子遇上了狼。
“哦,这么说她长得很美?”他似是感兴趣的道。
听在奉珠耳里,却犹如神对一只稀奇宠物感兴趣的模样。
“不!”姬西泽察觉自己失言,忙矢口否认。
“你,抬起头来我看看。”
可是,已经晚了。
奉珠听明白了,这个声音如同琵琶一样好听的男人,他自视甚高,是一个把自己当成神的混蛋!
他忽然感兴趣的轻笑出声,像是在嘲笑一只蚂蚁,道:“你很生气,为什么生气,你眼睛里的怒火已经把你出卖了。不过,我喜欢你的眼睛,清澈如水,干净的一尘不染。”
“父亲!”姬西泽猛然提高了音量,吐口而出的便是奉珠听不懂的话。
“西泽,没想到你还有关心的人,为父以为你已经成了一块冰。这可不好。不如,便让为父替你解决了这个弱点如何?”
“你这混蛋!”奉珠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猛然抬头骂了他一句。但是,话一出口奉珠便后悔了。
那人,红发如血,唇白如雪,戴着一张有如蛇扭曲身子一般的银色面具,露在面具之外的眼睛是金红色的,而被遮挡在面具之下,从那窟窿里露出来的却是黑暗,黑不见底,仿佛那是无底的深渊,更像是诅咒,奉珠看着那黑窟窿愣了一下,立即闪避开去。
而这般的反应,却让男子真正的对奉珠提起了兴趣,他道:“你竟是能直视我的眼睛,便是西泽也是做不到的,这……”
他露出在外的那半边脸修长的眉毛微微一动,空荡荡的袍袖飞起,便要去抓奉珠。
姬西泽祭出白绫,与那男子的袖管缠绕在一处,拉着奉珠后退一步,道:“父亲,别碰她,你只是想要我和李姬阳的一个孩子罢了,我从你就是,若是我真想强要李姬阳,他反抗不了我的。”
“不!”奉珠拉着姬西泽飞舞而起的袍袖,坚决的摇头。
“笨蛋,我只是要他的一个孩子罢了,又不和你抢夫君,命都没了,你还计较那个!”姬西泽吼她。
“不,我现在对她更敢兴趣,她竟然能直视我眼睛,多少年了,被人直视的感觉我都有些陌生了,西泽,你真是给我带回来了一个很好的猎物,对于你拖延时间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把这只会发怒的小猫儿给我!”
袍袖轻甩,便将姬西泽的白绫粉碎成雪,姬西泽好似也受到了什么重创,吐出一口黑血。(未完待续)
第339章 水中遇险啥怪物(1)
“西泽。”奉珠爬过去,扯扯她的衣袖,“你没事吧。”
“死不了,都让你不要出声了,笨蛋。”姬西泽有些恨恨道,却不单单是针对奉珠的,她猛然的击地,恨自己的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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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渺小卑微的就是尘埃。
“过来,小猫儿。”他那空荡荡的袍袖像八爪鱼的触手一样让奉珠恶心,奉珠这才意识道,他的整个右手是断掉的。
“九郎救我!”就在那让人恶心的袍袖触及到奉珠的刹那,一道银光闪过,一把锋利的剑以破风斩水之势将他的袍袖割断。
奉珠看见李姬阳飞身上了山崖,忙奔到他怀里,惊吓了半响的眼泪,骨碌骨碌落了下来,奉珠禁不住身子发颤哽咽道:“九郎。”
“没事了,没事了。”他拥着奉珠道。
李姬阳不似姬西泽如野兽一样攀着森林中的藤蔓一路登上了山崖,他则是强行使用了轻功,攀登上来之际,他有些血气上涌之感,微微气喘。
“你是飞雾的孩子,李姬阳。”他站在树巅,狭长的眼睛垂下,像神在俯瞰凡间的孩子,那样宏大那样博爱,却没有丝毫的个人情感。
“飞雾?那是谁?你又是谁?”李姬阳揽着奉珠的腰身,悄无声息的往山下挪移。
在这个人面前,李姬阳意识到了一点,他就是神,而他紧紧是凡人而已,简直不堪一击,这样的想法,让他冷汗涔涔。
这是他自第一次杀人之后,又一次感觉到了出自内心的煎熬,自诩十年之中经历过许多事情,可在他的面前,以前所有的阅历都轰然崩塌,他对这个天下的认识完全是错误的,这天下竟然还存在着这样的一些人,太可怕了!
“那是你母亲的名字,我的同母妹妹,她还好吗?”
姬西泽心念一动,似乎意识到什么,当即便道:“父亲,姑母已经被她凡界的夫君杀死了,您不知道吗?”
“死了?”他低低一声叹息。
“我本以为,把她驱逐出族便是对她最好的保护,可现在看来,懦弱的人啊,不管在哪里都是懦弱的。”
闻言,姬西泽心一冷,知道企图用亲情牵制他已然是不可能。
“舅舅。”李姬阳尝试着叫了一声,却在看了他第一眼之后,便不敢再去接触他的金红色眼珠。
“舅舅。”奉珠跟着叫了一声。
“嗯?”他的声音像山谷的回声。
“你们这些孩子啊。”他叹息了一声。
“父亲,我会带着您要的孩子回去的,现在,请求您,回去吧。”姬西泽站起身,拳头紧握,眸光忽然变成血红色,迎视着那高高站立在树巅之上的人。
“西泽,我改变主意了。你觉得,我把这外甥和外甥媳妇带回去如何。”
“九郎。”奉珠紧紧握着李姬阳的手,轻轻的道:“我怕。”
“别怕。”他紧紧的搂着奉珠。
可是,他现在的感觉不是一般的糟糕,在他的面前,他和珠娘像什么?像待宰的羔羊,献祭给神明的祭品!
王爷?皇权?在他的面前狗屁都不是!
他活了这么些年,到了现在才知道他自己是多么的渺小!
“父亲!那里不适合他们,他们仅仅是凡人而已!”姬西泽怒道。
“西泽,我的乖孩子,你忘了,我拥有把凡人变成麒麟血族人的能力,更何况,他本来就是我们一族的人,只不过,他的身体里有一半卑贱的凡人的血,不过,这没关系,只要我帮他洗去便好了。”
“休想!”他抱起奉珠,运起轻功便往山下奔逃。
“愚蠢。”他轻轻的道。从他嘴里出来的话,却带着无上的轻蔑,比之那些故作姿态的不屑还要伤人自尊。
“九郎,不然你放下我先自己逃吧,等你回去之后,调来军队,然后再来救我。”
“说的什么傻话。”
“可是……”奉珠回头便见那人空荡荡的袖管如天外飞来,从山崖之上直直的追着他们下来,便恐惧道:“九郎,我们逃不了了。”
“父亲!”稚嫩的兽吼声该是出自姬西泽,她的白绫像一条绿竹蛇纠缠上一条大蟒蛇,蚍蜉撼大树!
“西泽,你不乖啊。”他震碎姬西泽的白绫,从山巅飞身而下,像猿猴一样在森林里腾跃。
“九郎,他是人!”奉珠瞧见他这般,竟然忍不住在这等逃命的关头欢呼。
若是此时,她站在地上,一定高兴的拍手。
便是李姬阳也是略略松了一口气,道:“是人便好办。”
姬西泽阻止不了她的父亲,反而被她父亲打伤,从树巅坠落。
夜间,森林之中本应该是兽吼虫鸣不断的,而今夜不知为何,这不知几千顷的原始森林却寂静的可怕,那就像是知道有一只,不,或者有一头,亦或是有一条王兽的到来,那自它的身上自然散发的威赫使得这森林之中原始的野兽们都匍匐在地,仿佛跪拜森林王者。
李姬阳强行提升内劲,已然使得他自身如同一件机器,在崩溃的边缘。
可是他不能停,他能感觉的到,那个红发的妖魔就在他的身后慢悠悠的追赶,是闲庭信步似的悠闲,对于他和奉珠二人,他只是在逗弄。
这感觉,该死的糟糕!这不紧打击了他的尊严,更几乎将他所有的信念崩毁。若是在今夜之前,谁把今夜的事情说给他听,他只会自大的以为那不过是个故事,可是现在,该死的!就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他的身上!
内劲枯竭,从树梢坠落的刹那,他将奉珠拢在胸前,在地上一滚,便立即拉着奉珠的手往前奔逃,对于如何摆脱身后那恶魔,他已然有了主意。
“你,还不放弃吗?”像一只夜枭飞在夜空,金红色的眼珠盯视着在地上奔逃的猎物,发出桀桀的怪笑,瘆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珠娘,再坚持一会儿,前面有一条河。”他紧紧拉着奉珠的手道。
“嗯。”奉珠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嗓子疼痛难忍,便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她咬着牙,坚决不拖他后腿。(未完待续)
第340章 水中遇险啥怪物(2)
她可不想最关键的时候,因为她葬送了两个人的性命。
他桀桀怪笑一阵,看穿李姬阳的企图,黑洞洞的袍袖伸出便要绑缚他们二人。
“快跑!”姬西泽忽然出现在李姬阳和奉珠身后,便见她祭出白绫,狠狠的在地上一划,地面开裂,尘土飞扬,她再一甩,便见那些尘土就化成利箭朝着她父亲射过去,与此同时,李姬阳与奉珠二人也跑到了湍急的河岸边上,李姬阳一把抱住奉珠,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愚蠢。”他袍袖一甩,那些化成利箭一样的尘土便忽然掉转了方向齐齐朝着姬西泽射了过去。
姬西泽仿佛失去生命力的鸟儿,忽然从树巅坠地,随着咕咚一声,深深的落在了她自己划出来的深沟里。
“西泽,你……出来一趟,竟是多了些人气。”他不再急着追赶李姬阳和奉珠,而是从树巅跃下,站在深沟之外,看向躺在深沟底部,几乎被森林之土掩埋的姬西泽。
安庆等人追不上李姬阳,待终于到达山巅的时候,只看到被什么利器劈断的巨树,巨树一半垂在山崖断壁之上,一半还连着深深扎根在石缝之中的树桩上,以及他们主子的佩剑。他们急了,遍寻不见主子,他们以死谢罪的心都有了,就在这时,他们听见从一个方向上传来仿佛大地开裂的声响,几个人连忙寻声追去。
孙药王在最初的被那些突来的山魈群惊吓之后,他又惊喜的一蹦三尺高,忽闻巨响,他马不停蹄的朝着发声处奔去,好像一个戏迷,知道有一个名角要来,争着抢着,便是挤破头也不会错过,他是那样的执迷。
当他到达的时候,便见着宝庆、侯勇正蹲在巨大的裂口边上查看什么。
“人呢?”孙药王兴冲冲的问。
“不知道。”宝庆摇摇头,一贯总是笑眯眯的脸也忽而变得沉重,他正在考虑,是否要出示河间王府的令牌,调集这附近的军队前来帮助搜索。
“跑了?”孙药王很是惋惜的一拍大腿道。
“不知道。”安庆从裂口之中爬上来,对着宝庆、侯勇摇摇头,道:“没有任何发现。”
“我下去看看。”孙药王跃跃欲试。
“也好。”安庆点点头,他神色冷如冰霜,那是从未有过的冰寒。
“主子和主母会没事的,我们要相信主子。”宝庆像是安慰旁人,又像是安慰他自己的道。
安庆三人回到孙药王的小木屋,见了同样是一夜未眠的锦画等人,都沉默了下来。
“人呢?”锦画有些不好的预感。
“宝庆,你需要把她们都送回封地去。”安庆冷声道。他声音的冷淡并非针对任何人,而是他已经习惯了。
宝庆点点头道:“我是要回去禀告老王爷的。”
“要我说,先别惊动老王爷,我们再找找看。”侯勇道。
沉默了一会儿,宝庆道:“就这么办吧。我们先在这附近找找,若还是无果,那么……”
“师父,您在此生活了几个月,您对这附近可熟悉吗?”安庆转头看向那失魂落魄的干瘪老头道。
“不知道。”老头烦躁道。
“师父。”安庆不禁冷下了面容。
“哎呀,我就是看这山谷之中奇花异草甚多,才暂时在此安居,旁的地方我还没去过呢,你们别问我。”他拍着大腿可惜道:“到嘴的鸭子又飞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安庆不再理会这个脑筋从来不在重点上的师父,和宝庆道:“她们不适合继续呆在此处。”
经过昨夜那血腥的一战,锦画和绿琴也知道她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实在是碍事,便站出来道:“我们心中有数,所以,我们打算自己回去,你们就留下来继续寻找主子们的下落吧。”
见宝庆还要说什么,锦画道:“我们主意已定。”
“阿奴不走,阿奴力大无穷,阿奴可以和你们一起去找主子。”
“这一路回去千里之遥,就凭你们几个女子?”安庆冷笑。
“都别说了。我送她们回去。”宝庆拍板道。
“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我们把主子弄丢了,弄不好便是丧命的事。绿琴,你先回封地王府,待找到主子,我便回去娶你。”侯勇道。
“安庆哥哥,你们说的话好奇怪,阿奴觉得好伤心。主子一定会平安的,阿奴的主子是最强大的!不许你们这样说话。”
几人商量定了,便分头行事。
而奉珠和李姬阳呢?
他二人都会凫水,且水性不错,本该是没甚大事的,奈何那水流湍急,他二人跳入其中便被冲了下去,又急又猛,根本稳固不了身。
李姬阳只好紧紧的抱着奉珠,以防止奉珠被水流冲走。
一开始的时候,李姬阳还能强忍着身体内部的不适双手紧扣抱着奉珠,越是到了后来,被水流不断的拍击着脑袋,双重压力之下,他明显的感觉到内脏出血,脑袋混沌不清,纵然他将自己的手腕掐破企图以疼痛唤醒自己,然而,无济于事,晕眩感突袭,他很快便昏厥了过去。
只是在昏厥之前,他双手紧扣,将奉珠护在怀里,纵然晕迷过去也没有放开。
奉珠虽身娇体弱,可在察觉他的力道松懈之后,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奉珠抬起头,在被水流冲击的起起伏伏中,她透过打在眼睛上的水帘看着他紧闭的双眼,惊恐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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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身在水中,周围漆黑,奉珠害怕的几乎要尖叫,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在李姬阳晕厥之后,奉珠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边抱着他,一边滑动手臂,在渐渐平稳的水流中游动,纵容身子感觉道无与伦比的疲累,可她咬牙撑着,因为,若是连她也失去了知觉,她和她的九郎就真的只有一死了。
“九郎,九郎你醒醒。”黑夜里,浸泡在初春的冰水中,奉珠冷的直打哆嗦,不知被水流冲到了何处,奉珠只感觉好似被树枝刮住了衣裙,反正不管那又冷又硬的东西是什么,反正他们此时停住了,不再漂流。(未完待续)
第341章 水中遇险啥怪物(3)
李姬阳内伤极重,又被湍急的河水击打,冰冻,此时,黑夜中,奉珠虽看不清他的脸色,可是她摸着他的脸,已然冻成了冰块,就像、就像冰冷的尸体……
奉珠抑制着心中的恐惧,企图用自己的身子去温暖他,可是她自己的四肢都要被冻僵了,何谈什么温度。
起初,奉珠还拍打着李姬阳的脸,呼喊他,可是随着从河流两岸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兽吼声,奉珠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奉珠只能害怕的缩在他的怀里。
可是李姬阳是昏厥的,又或者半死不活的,奉珠一个人被冻的清醒,在这漆黑的夜里,她看不见四周的东西,可是听觉突然灵敏的可怕,四周只要有一点点的声响她都能听见,这便使她疑神疑鬼,脑子里胡思乱想,一会儿想有一只绿眼睛的野兽突然从岸边朝他们扑来,一会儿又想水下会不会出现水怪将他们拖到水底里去。
不能再胡思乱想了,奉珠感觉到自己仅存的体力也在流失,不知什么时候便会彻底被冻僵,然后他们两人就成了水底怪物的腹中餐。
伸手不见五指,奉珠一手抱着李姬阳,一手摸向背后那刮着她衣裙的东西,硬硬的像岩石,滑滑的,像岩石上长的苔藓,还一节一节的划手,奉珠觉得这不像树枝,更像是长得奇怪的岩石吧。
便在奉珠沿着这东西攀爬的时候,忽然听到“嘶嘶”声,心一惊,左右看看,虽然看不见,可至少心安。
然而就在此时,奉珠突然僵住了身子,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好像要从她的嘴里跳出来。
“嘶嘶……”
奉珠便觉自己的脖子被什么滑腻腻的东西舔过,她抱着李姬阳的手抓紧,听见自己的心脏“噗通”“噗通”。
一股腥臭气扑鼻而来,奉珠忽觉勾着她衣裙的“东西”动了,她猛然回头,便对着一双惨绿色的眼睛,竟是有铜铃大!
若是此时有灯光照着奉珠,便会发现她的脸已经变得惨无人色。
奉珠还记得自己的身上一直挂着一把吹毛断发的匕首,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量,竟是悄悄的摸了出来,也许是人在逼于无奈下的潜力,也许是对生的渴望,更也许是出于要保护心中最爱的人的信念,总之,奉珠做了她这辈子最勇敢的事情,对着那惨绿的眼睛便刺了下去,在它缠上他们的身躯,绞死他们之前,先下手为强!
奉珠便听“吱呦”一声尖锐的鸣叫,那惨绿的铜铃似的眼睛便熄灭了一盏,一瞬间,它发动攻击,像离弦的箭,奉珠忽觉腥臭味浓厚,温热的粘液滴到了她冰冷的脸上,再然后,她被人一把拉住,手中的匕首被夺了过去,她猛然回身,便看见了一双黄金一样亮的眼睛。
他迅疾的割破自己的手臂,并自动将自己的手臂塞到那“东西”的嘴巴里,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那东西自动张开了嘴,“噗通”一声落水。
“珠娘……拿着……我不行了……”李姬阳,那黄金瞳的主人,把匕首塞给奉珠,头一歪再次倒在了奉珠的身上。
于此同时,随着那“东西”的落水,奉珠没有抓住真正的树枝,他们又被湍急的水流冲走。
来不及想李姬阳眼睛变色的事情,奉珠紧紧握着匕首,抱着李姬阳,随水流动。
她没有办法了,被冲到哪里便是哪里吧。
很快的,奉珠意识不清,体力不支也要晕厥,昏过去之前,她在心里使劲的告诉自己,不能松手,不能松手,死也不能松手。
好像遇到了瀑布,奉珠感觉自己被人从三层楼高的地方扔下,还被泼了一身的水,水压很沉,像被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口上。
她是在做梦吧,梦里不但从瀑布上跌了下来,脑袋还被岩石碰破了,可是她没有觉得疼,只是觉得累,手很累很酸,就快要失去知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奉珠便听到“哗啦哗啦”的水声。
脚很沉,手很酸,但是身上却暖洋洋的,又听到鸟叫声,特别像她养的那两只画眉,还有雪球和小狮子的叫声,熙熙攘攘的,感觉很热闹。
酸涩的眼皮很沉重,脑袋混沌,可是她却觉得自己忘记了些什么,必须睁开眼睛看看。
暖暖的阳光照在眼皮上,奉珠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忽然睁开,所有的记忆一瞬间回笼,猛然叫道:“九郎!”
本是想坐起身的,然而起了起差些没起来,奉珠转目一看才知,是她的左手正被李姬阳紧紧的握着。
奉珠喜极而泣,拍打着他的脸喊道:“九郎醒醒,九郎。”
李姬阳纹丝不动,脸色看起来却红润如正常人,奉珠心中有疑,在他鼻端试了试,呼吸均匀,很是强劲,奉珠稍稍放心,忽然想起昨夜那黄金瞳,她手指颤了颤,慢慢扒开他的眼睛,便见金色的眼珠上翻,金色的脉络遍布眼白,奉珠惊的收回手,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心里有些害怕。
此时,她才看了看周围环境,便见他们正躺在一个水潭边上,她觉得脚重身上暖,便是因为她和李姬阳的下半身都浸在清澈的水里,而上半身的衣裳却被暖烘烘的太阳烤干了,手酸该是因为他们长时间的相互紧握着的缘故。
画眉鸟的叫声是有的,正有几只颜色鲜亮的画眉?该是画眉鸟吧,正站在高高的树枝上对着一个方向鸣唱,雪球和小狮子的却是没有的,取而代之的是几只不怕生的树猴子,正蹲坐在他们身边,睁着漆黑的眼珠歪着脑袋打量着他们。
“你们好,啊,不,我是说这是什么地方。”奉珠一拍自己脑门,自语道:“我傻了,怎么想着去问你们。”
“九郎,我们该是安全了,你松开手,我手好疼。”奉珠拽了拽自己的手,没能从他手心里把自己的手拽出来,又是感动又是心酸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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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郎,我手疼。”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奉珠还是趴在他耳边,撒娇似的说了,没想到还真的有用,奉珠再往外抽手的时候,他竟是松开了力道。
“九郎真好。”奉珠从水里踉跄着爬出来,又使了吃奶的力气把李姬阳也从水里捞上来,便一屁股坐在了大青石上。(未完待续)
第342章 水中遇险啥怪物(4)
她一边拧着自己身上的水,一边打量周围,抬头往瀑布上看了看,便见一道弯月似的彩虹横亘在上,瀑布有七八丈高,水流哗啦,垂直落在水潭里,奉珠也不知这水潭到底有多深才能承接的住那样多的水,她只庆幸她和李姬阳都没死,真是阿弥陀佛了。
“九郎,咱们怎么爬上去啊。”奉珠看了看四周都被山环抱着,她叹了口气。
“九郎,你醒醒吧,我饿了。”奉珠推推李姬阳,沮丧的道。
她这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名门贵女,在这野外深山,让她如何过活啊。
“九郎,你的珠娘,你的妻子没有被那大蟒蛇,该是大蟒蛇吧,没被那大家伙一口吞了,就要被饿死了,你快醒醒啊。”奉珠瘪瘪嘴,眼泪珠子吧唧吧唧掉了许多下来。
想着昨夜的那些惊心动魄,在她的认知里,也就只有大蟒蛇了吧,不然还有什么。
反正那大家伙和他们一起被冲下来,也不知被冲到哪里去了。
浑身黑红色毛发的猴子们叽叽喳喳的好生热闹,也不知它们发的什么疯,忽然集体用东西砸她。
奉珠又累又饿,气恼急了,忍不住道:“人家都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我房奉珠今日就是王妃落水被猴子砸,你们气死我了,有完没完,哎呀,砸死我了。”
一只猴子正砸中奉珠的额头,顿时便红肿起来,奉珠捡起落在大青石上的东西便要砸回去,忽然闻着果香味,奉珠一看,那是猴子们咬过的野果子,她一喜,反而哈哈大笑,一点也不顾及形象道:“砸我,砸我,使劲的砸我吧。”
“九郎、九郎,我们有吃的了。”奉珠推推身边的李姬阳惊喜道。
可惜这个从来都是护着她的夫君这回却是不管用了的,不管奉珠怎么叫他,他都不醒。奉珠试过他的鼻息,均匀儿强劲,一点也不像有事的样子,可是他的金色眼珠是怎么回事,奉珠咬着野猴子们吃剩下的野果子又扒开看了看,还是金色的,一点也有要变回来的迹象。
奉珠有些发愁,这个模样的他,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房奉珠改嫁外藩人了呢。
“够了、够了别砸了,你们有完没完啊。”奉珠捡够了野果子一颗颗的摆在大青石上,见那些野猴子还在砸,朝着它们喊道。
本来还以为是这些猴子有人性,知道她饿了就送些野果子给她吃,谁知道,她这会儿都吃饱了,它们还是砸啊砸的,到底在砸什么,她哪里惹着它们了嘛。
忽然一只较之其他要大的猴子跳到奉珠所在的大青石上,在上头跳来跳去,又是龇牙咧嘴又是拍打着自己的胸膛尖叫的,奉珠被这只几乎到她肩膀高的野猴子吓着了,屁滚尿流,狼狈的拖拽着李姬阳从那大青石上滚了下去。
在她滚下去的那一瞬,那些该死的野猴子便不打她了。
那只猴王?往大青石上优哉游哉的一躺,便立即从树上跳上去几只“美貌的猴子”对着那猴王搔首弄姿,还有一只长的最有人样的“美猴子”给那只猴王捶背?捏肩?
奉珠恍然有所悟,咕哝了一句,“那是你们的地方,你们早说啊,干嘛拿东西砸我。”
憋着嘴和昏迷不醒的李姬阳道:“九郎,你快醒醒吧,你不在,猴子,哦,猴王也欺负我。”
“九郎,你饿不饿。”奉珠把他摆到一片浓密的野花草地上,拿着野果子放在他嘴边,他也不张嘴。
“九郎,你是饿的张不开眼吧。”奉珠咬咬唇,啊呜一口咬上野果子,在嘴里嚼了嚼,扒开李姬阳的嘴巴就要给送进去。
可她是个干净的,从来都是天天漱口洗澡,这会儿子一想到她正用没漱口的嘴巴嚼烂了果泥喂他,她自己先受不了,脑袋扭到一边吐了出来。
那些可恶的臭猴子,竟然敢学她,嚼烂了果子也呸呸呸的吐了出来,显然便是恶心她嘛,奉珠小心眼的想。
“非礼勿视知道不知道,哼!”奉珠见了小石块扔它们,然而,让奉珠害怕的是,见她捡了石块举起手要扔的样子,那些该死的猴子也纷纷捡起大石块举起手作势要扔奉珠的样子,奉珠吓的连忙扔了。
那些猴子好像嘲笑奉珠一样,扔了石块,龇牙咧嘴,嘿嘿笑。
奉珠真是被这些该死的猴子给气死了!她发誓,一旦回到河间王府,她要生吃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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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郎,你不要嫌弃我啊,我也没有办法,你自己不醒来,没得吃,我是怕你饿死了才出此下策的。”奉珠咕哝一句,跑到水潭边使劲漱了漱口,这才又回来嚼果泥喂给他吃。
这有了第一口,第二口就好办了,奉珠见他喉结在动便说明他是能吃的,有些高兴又羞囧,恨不得挠他一脸花,丫的,你能吃你不自己吃,非要我喂啊,烦人,讨厌!
红着脸喂了他两颗野果子,奉珠觉得自己嘴巴累极了,暂时停了喂食的活儿,拍打着李姬阳的俊脸道:“九郎,快醒来,我想吃肉,不想吃野果子了,你快点。你再睡下去啊,我就要被猴王逮回去做猴夫人了。九郎,你快瞧瞧那死猴子的德行,长得一脸毛,尖嘴猴腮,它还能的很,一个拥着好几个美猴子,一看这死猴子就不是好人,不,一看就是个色猴子,我可不跟它做猴夫人,我只做你的王妃,啊……”
奉珠忍不住叫了一声,她实在受不了这样自言自语了。
“噗通……”奉珠从来不知她的叫喊声会有这样的威力,忽然从瀑布上掉下一个庞然大物将水潭里的水溅起四五丈高,不但把大青石上那猴王毛给泼湿了,还把奉珠好不容易拧干的衣裳也给弄湿了。
在奉珠还来不及抱怨的时候,便张大了嘴巴,那、那是被她刺瞎了眼睛的“东西”吧,可、可竟然不是大蟒蛇,大蟒蛇是不会长翅膀的吧。
“九郎、九郎,我看见妖怪了,你快醒醒,我害怕。”奉珠忍不住呜呜道。
那猴王大概是个暴躁的家伙,它正享受着猴美人的服侍呢,忽然被那从天而降的大家伙给打扰了,它气的从大青石上一跃而起,领着它的猴子猴孙们就去查看。(未完待续)
第343章 不会嫌弃你(1)
“疑?”奉珠脸上还挂着泪珠呢,见那些猴子靠近水里那怪物竟然没事,她把李姬阳放在草地上,提着裙子,打着胆子跑过去看,便见那怪物已然死去多时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凑近了看,奉珠忍不住惊呼。
这东西一身青黑色的鳞片,头和二三丈长的身子都像是大蟒蛇的,可它的背上偏偏长出了一对黑色的翅膀,这还不是最让人恐惧的,最让人恐惧的是,它的嘴融化成了一团黑,像姬西泽抓伤的那些山魈,瞬间化成的黑水。
奉珠连忙跑回去,又扒开李姬阳的眼睛看,没有变,还是金色的眼珠,没有变!
奉珠禁不住害怕起来,不是害怕他的异变,神奇的是,她害怕的竟是从此之后,是不是她不能够再碰他了。
“不!想差了想差了,刚才我还喂九郎吃东西了呢,没事没事,不要乱想。”奉珠劝慰着自己,忽然紧紧拥着他。
那猴王更像是傻大胆,朝着天空吼叫了几声,奉珠便听着身边的树林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又从树梢、树干、林子里钻出来许多猴子,那猴王又龇牙咧嘴,上蹦下跳一番指挥,那些猴子们竟然敢拽着那怪物的翅膀把它从水潭里拖了出来。
“别、别,弄远点。”奉珠忍不住道。
猴王朝着奉珠龇牙咧嘴,奉珠也不知它在说啥,一会儿工夫,它便指挥着它的猴子猴孙们把那巨大的怪物拉到了树林子里,扔在那里之后,它跳上去踩了踩,用尖锐的树枝戳了戳它坚硬的鳞甲,见没什么好玩的,它兴致缺缺,吼叫了几声,那些猴子又都跳上树干拉扯着深林里粗粗的藤蔓爬走了。
“九郎,你到底是怎么了,醒醒啊。”奉珠一会儿揪揪他的耳朵,一会儿扯扯他的脸皮。
“我好饿。”奉珠摸着自己瘪瘪的肚子道。
无论是娘家,夫家,还是出门游玩,她从来都带着能干的锦画和绿琴,这会儿这野生的地方就她自己一个走动的活人,她不把自己饿死就很好了。
过了一会儿,许是那长了翅膀的大蟒蛇腐臭味把那些秃头的鹰吸引来的,奉珠便见不一会儿的功夫,便从天上俯冲而下一群黑翅膀秃脑袋的大鹰,站立在那怪物的身上,坚硬的鸟喙使劲啄它的肉,可这大蟒蛇的鳞片太坚硬了,在一只秃头鹰的喙子断裂之后,那些秃头鹰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扑扇着翅膀,火急火燎的飞了。
“真没用。”奉珠禁不住道。
奉珠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看天,见日头已然西斜,她急了。
想着黑夜里遭遇的这怪物,她可不想再做睁眼瞎子,在自己身上摸了半天也找不到火折子,急得团团转。
又在自己头上摸了摸,摸到一根金钗,想着上次给李姬阳做午膳的时候,她恍惚见过一个粗使婆子用打火石点火,既然是这样,她用金钗磨石头可不可以?
想着李姬阳和李文打架的时候,他们的刀剑相触也发出火花来,又把一直握在手里的宝刀拿出来,一手刀子一手金钗,又跑去林子里捡了些干草回来,奉珠屏住呼吸,猛然将这两件金属相触,快速的摩擦。
还真有火星子哎?奉珠喜的眼睛霎时变得晶亮,越发努力摩擦。
不管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还是奉珠走了狗屎运,总之,在奉珠把自己嫩嫩的小爪磨出俩水泡的情况下,火点着了。
见李姬阳仍然没有醒转的迹象,奉珠又嚼了两颗野果子给他吃,这次她发现,李姬阳也许是真的饿的,因为,奉珠喂他多少东西,他吃多少,好似他的胃是个无底洞似的。
奉珠咬咬牙,也不知自己想的对不对,总之,第一要务先把他喂饱了再说。
磨刀霍霍,奉珠一手宝刀一手金钗,战战兢兢的靠近那怪物,嘴里还咕哝道:“那个、你别怪我,我一没有打猎的弓箭,二逮不住那些该死的猴子吃它们的猴脑,我还不会捕鱼,在这破地方,我只能向你开刀了啊。你生前肯定吃了不少活物,肯定造了许多杀孽,呐,现在给你个机会造福百姓,以抵消你的罪责,百姓也就是我现在要吃你的肉了,你不要和我计较啊。”
其实奉珠还害怕这怪物突然活过来,她试着用刀子戳了戳它,见它真的不动,奉珠这才稍稍安稳些,用了力气拿刀切开这怪物的鳞片,奉珠再一次的感谢那个送她宝刀的甘布,真真是太好使了。
拨开鳞片之后,奉珠便见了里头鲜红的肉,也不管什么了,狠狠心切了好几块下来,先是把烤糊了的一块肉扔给那色猴王吃,那猴子闻了闻,舔了舔,塞到嘴巴里就吃了,奉珠知道没毒,忙又把烤糊了的另一片嚼了嚼给李姬阳吃了。
从把肉烤糊,到渐渐的能够把肉烤的焦黄喷香,奉珠心里真是喜滋滋的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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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郎,糊了的肉你吃,不糊的肉我吃,不要说我虐待你啊,你老是不醒来,我这是惩罚你。”坐在火堆旁,奉珠嘀嘀咕咕道。
色猴王指着正架在火上烤的肉,朝着奉珠吱吱叫。
奉珠嘴一撅,挥舞着树枝赶它道:“我自己都还没吃饱呢,而且九郎变成了一个大胃王怎么填都填不满的样子,哪里还有你的份,一边去。”
“吱吱、吱吱。”
色猴王不满,龇着牙“吱吱”的指着烤肉叫。
这死猴子一蹦起来有一个大汉那样高,奉珠有些憷它,迫不得已把刚烤糊了的肉气嘟嘟的扔给它。
“给你,给你,这是最后一块了啊,吃完快走。”
色猴子身手还很敏捷的样子,一爪就接住,撕扯着那糊了的肉,吃的喷香。
奉珠哼了一声,把那烤的半糊半黄的肉自己撕扯着吃了。
只是这肉很劲道,嚼也嚼不烂,奉珠喂给李姬阳的都是囫囵就给他咽下去的,这会儿轮到她自己吃了,她才知这肉有多难吃,难吃的不是味道不好,而是难以撕扯。
吃了一块李姬阳手掌大的肉之后,奉珠就吃饱了,天色也黑了。
“九郎,天黑了,我怕。”奉珠在林子外围捡了很多干柴回来,将她自己和李姬阳围成一个圆,又点着火,她就抱着李姬阳蹲坐在里头。(未完待续)
第344章 不会嫌弃你(2)
那色猴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奉珠听着从深林子里发出的阴森的兽吼声,禁不住浑身发颤。
“九郎,九郎,我好怕,你快醒醒啊。”奉珠一边颤着嗓音在李姬阳耳边说话,一边眼睛环顾四周,一会儿看看前方那被她切了肉的怪物会不会突然醒来攻击她,一会儿又往后看看是否会有什么蛇啊,鬼啊的,她没个安稳的时候,精神高度集中,使得她的耳力也是从未有过的灵敏。
“咕咕、咕咕。”
随着扑凌凌一声,一个什么东西落在树枝上,奉珠立即顺着发声处看过去,借着淡淡的月光,见那是一只青眼夜枭,奉珠略略放心,因为那是她所知道的鸟。
猛然的,奉珠忽然想起什么,夜枭的眼睛是青色的吗?还有,夜枭有像秃头鹰一样大的吗?
奉珠把李姬阳竖起来,让他倚靠在她的胸前,这般会让她稍稍感觉安全。
她一动不动的紧靠着李姬阳,手指始终维持着抓握李姬阳腰腹的那个动作,持续了多少时候奉珠不知道,她感觉自己手指的痉挛,可是她不敢动,她怕她动一动,或者发出一点什么声音会引起这深林之中什么东西的注意。
围绕着水潭的林子很茂密,月色下,奉珠便觉得那些粗壮的树都成了精似的,张牙舞爪。
她想闭上眼睛的,可是她更担心的是,当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会在她的面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还是睁开眼睛好,一直四处瞅瞅,没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不要自己吓自己,她一直这样劝慰着自己。
匕首一直被她紧紧的握在手心里,如果真的有什么,她发誓她真的不一定还有勇气像刺瞎那个怪物一样的勇敢。
“九郎……你快醒醒吧,我就要撑不住了,这黑夜什么时候才过去啊。”
等啊等,奉珠只觉得自己已经等了百年之久,可是一直都迎接不了黎明,黑暗将她包围,她噗通噗通跳的心脏好像要崩溃似的快。
围绕成一圈的火堆就快要熄灭了,奉珠不安的感觉加剧,身子绷的僵直。
不知什么时候,深林里变得寂静起来,恍惚是在一瞬间,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奉珠打个寒颤,猛然睁大眼查看四周。
便听得“嘶嘶、嘶嘶”,仿佛有数百上千条的蛇在吐红艳的芯子。
然而,这的确不是奉珠的幻觉,借着残余的火光,奉珠猛见一条浑身漆黑的蛇朝她游来,不,不是一条,是两条、十条、百条、千条。
这不是做梦,是真的,她好像落到了蛇窟里,此时此刻,她正被群蛇当成盘中餐。
人在最害怕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平生最怕那蠕动身子的蛇,恨不得永远不见那东西才好,见着便瘆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可是现在呢,被一窝花花绿绿的蛇围攻,奉珠除了努力的缩小身子,紧紧的抱着李姬阳,早早就失了声,脸无人色。
本以为这就是恐惧的极致了吧,然而,今夜注定让奉珠单调而富贵无忧的人生变得丰富多彩,瞧她看见了什么,一条长着翅膀的大蛇?
它静静的立在奉珠身前,血红的眼睛盯着奉珠,一动不动,它不动,奉珠便不动,那些蛇也都忽然立起了身子,盘成卷将奉珠围成一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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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来找她报仇的吧,因为他们杀了那条长着翅膀的大蟒蛇。
想象着被这条同样大的怪物吞吃入肚的情境,鲜血淋漓,嘎嘣一口从腰间咬断,然后她就变成了两截,四五全身,奉珠竟忽然笑出声来。
这该是物极必反吧,在害怕到极致的时候,知道躲不过便闭了眼睛,任由别人处置,是死是活,是杀是剐,随你们便吧。
奉珠在没事的时候想过自己会怎样死,和李姬阳一起老死,病死,饿死,可她就是没想过会被一条怪物咬死,那会很疼吧。
奉珠握刀的手已经僵直了,不经意间戳着李姬阳的手臂,忽然想起什么。
血!血、血!
毫不犹豫的割破了李姬阳的手指,黑色的血从他体内流了出来,无色无味,可却让那些小蛇四散游走,盘踞在十步远之外,而那条金色鳞片的大蛇却仅仅是扭动了一下身子,扑扇了一下翅膀。
眼睛里吓出来的眼泪吧嗒一声落了下来,寂静的环境下,奉珠都能听得见眼泪落在李姬阳额头上的声音。
她一直盯视着那条大金蛇,并没有发现,被她割了一个小口子的伤口却是血流不停,且最最奇怪的事,那匕首正在将沾在它刀身上的黑血一点点的吸收,最后完全吸食干净,就像是个活物。
它扫了扫尾巴,转身朝着几步远的那条死去的大蟒蛇游去,便在奉珠以为它要走的时候,它却张着血盆大口将那大蟒蛇狠狠咬了一口肉下来。
尖牙如最锋利的刀,口腔像是个无底的黒渊,它那头明明比身子要小,可是在它张开的瞬间,却好像把嘴巴咧开到了两耳,随着它血红色的里肉的蠕动,硬生生将那一大块整肉给吞了下去。
而那些成窝扭缠在一起的小蛇呢,好似威慑于那条大金蛇,畏畏缩缩的往那滴答着血的残肉渣渣上游动,衔住一小块就逃也似的扭走,或是十多条小蛇一起强夺那肉块,抢不到的蛇,竟是将比它小的蛇给生吞了。
奉珠看的仔细,胃里翻涌,忍不住就要吐。
那大金蛇该是饿了,或者因着什么别的原因,明明将自己吃的饱饱的了,可依然不放过那大蟒蛇身上的每一块肉,待它将那与它等大的蛇全部吞掉的时候,奉珠还以为自己眼花,恍惚见着大金蛇的黑色翅膀又长大了许多,然后,它忽然扑扇着翅膀,奉珠猛然捂住嘴,它竟是忽然飞起有一丈远,尔后又噗通一声坠落在地。
能飞的蛇?奉珠冷汗涔涔,一种不知名的恐惧将她笼罩,这恐惧竟是远比被群蛇围攻还要让她皱缩,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
它在不远处,淡淡的月光照在它金色的鳞甲上,奉珠便见到那些鳞甲张张合合,好像数千张嘴巴在喘息,然后,它扭曲了金色的身子,一会儿盘在树上,一会儿发疯似的抽打地面。(未完待续)
第345章 不会嫌弃你(3)
忽然,奉珠感觉被她搂在胸前的李姬阳动了动,金色的瞳子大睁,顿时,明亮的像是灯火。
那大金蛇翅膀保持着飞行的动作,蠕动着身子朝着奉珠游来。
奉珠反射性的拖着李姬阳要往后移动,可是此时,他的身子竟然沉重如千斤石,轰然坐起,大睁着眸子与那金色的蛇对视。
那金蛇在李姬阳面前痛苦的扭动,嘭嘭嘭的用尾巴捶打着地面,血色的眼珠却直直的盯着李姬阳,好像是要恳求什么解脱,又或者求得一些什么。
此时,奉珠才发现,李姬阳的手指一直在流血,黑色如墨的血液,浓稠的让奉珠害怕。
李姬阳忽然吼了一句什么出来,那样的尖锐又震撼人心,那大金蛇猛然立起了身子,在奉珠以为它终于要发动攻击的时候,它却缓缓的垂下了身子,竟是像极了人类跪拜帝王的样子。
距离的近了,奉珠才发现,这头大金蛇的头部额骨突出,头顶中间有尖尖的凸起,像角。
角、翅膀,蛇的身子,奉珠忽然想起什么,惊惧莫名。
她只以为那是存在于远古的东西啊。
它张开嘴,尖锐的叫了几声,听在奉珠耳里却是别样的悲凄,仿佛寂寞了千年。
悲凄?奉珠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或者自己只是惊吓过度罢了。
一条长了翅膀的蛇罢了,还会悲凄?
它是那样的依依不舍,好像最终放弃了什么,慢慢的游到深林里消失不见了。
连同那些小蛇,蚕食了那条大蟒蛇的血肉渣渣之后,如潮起潮落,瞬间便消失了踪影。
“九郎……”奉珠尝试着呼唤李姬阳。
他金色的瞳子猛然看向奉珠,耀的奉珠睁不开眼睛,只能伸手去遮挡那刺眼的光芒。
他忽然闭上了眼睛,像灯火的熄灭,少顷,当他又睁开眼的时候,光芒黯淡了许多,他一把握住奉珠的手道:“珠娘……”
只是粗嘎如兽的叫了这么一声,眼睛一闭又晕了过去。
奉珠抱着他的头,有些不知所措的害怕。
如此,又算是平安的过了一夜。
看到黎明的时候,奉珠实在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当太阳升起,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奉珠被人揪着耳朵闹醒了,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那只毛嘴的色猴子。
“九郎!”奉珠在身旁没看见李姬阳,惊慌的坐起身。
待往水潭边看去的时候,便见他正坐在水中的青石上,正躬身看着水面。
“九郎,你醒了!”奉珠惊喜的要跑过去。
“站住!”他冷冷道。
“九郎?”
“先别过来,我、我捕鱼烤给你吃,这里有水,免得湿了你的衣裙。”他竟是有些慌乱。
“那有什么,我这身衣裙早就脏了,我身上也要脏死了呢。”奉珠轻快的道。
“听话,站在那里,别过来!”他最后的声调有些怒气。
“为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昏迷的这两天我都要被吓死了,呜呜,我们差一点就死了,被一条大金蛇生吞了,我害怕极了,喊了你好多声,你就是不理我,现在好了,你醒来了,却一醒来就凶我!”奉珠又是委屈又是害怕,不禁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听见她哭,他猛然站起身,似是想要过来安慰她,可是不知什么原因,他僵硬着身子站在那里不动了。
“李姬阳,你竟然这样对我!”奉珠气的拿石子丢他。
“你快来哄我啊!”奉珠呜呜哭道。
山不就我,我就山,奉珠想着自己在他昏迷的时候那样照顾他,现在他醒过来了反而还给自己脸色瞧,她肺都要气炸了,从地上爬起来风风火火就朝着他的后背,炮弹一样的射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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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意是要撞他一撞的,让他知道她的厉害,却不想,他忽然转过身来,一把抱住奉珠,捧着奉珠的脸,让奉珠正正好看着他的眼睛,道:“珠娘。”
“哼,你现在说什么好话我也不能轻易原谅你。”奉珠扭脸道。
他又把奉珠的脸给板正,金色的瞳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奉珠道:“珠娘,你看看我。”
奉珠眨了眨眼睛,哼道:“看什么看啊,让我羡慕你的睫毛长啊,我的睫毛也不短啊。”
说罢便呼扇了几下羽毛似的长睫毛。
这样的奉珠让他有些哭笑不得,心中煨暖,道:“珠娘,你看我的眼睛。”
“眼睛怎么了,变成金色的罢了,我又不是没见过,真是的。”奉珠眨了眨眼睛,忽然道:“哦,你害怕自己的眼睛啊。真是胆小鬼,我都不害怕,你害怕什么。”
“你已经见过了?”李姬阳紧绷在心上的弦一松,禁不住柔和了脸部的神色。
“怎么,你不记得了啊,昨天晚上,我们两个差点被一条长着翅膀的大金蛇吃掉了,然后你忽然睁开眼睛,金色的光芒万丈,那条大金蛇竟然给你跪了哎。”奉珠真真佩服自己,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孺子可教也,这都是逼到份上了。
“长着翅膀的大金蛇?”他却是不信,想着他既然昏迷了两日,定然是这两日,只有奉珠自己,她太过恐惧的缘故,便摸着奉珠的脑袋怜惜道:“珠娘,可是害怕了?”
“我才没有说谎更没有做噩梦,真的是长着翅膀的大金蛇,它的脑门上还有角呢。”奉珠撅嘴道。
“那不是龙吗,你说一条龙给我跪了?”他看着奉珠脸上黑一道,灰一道的花猫样儿,忍不住笑了,轻轻给她擦拭着脏脏的小脸道:“那我是什么,尧舜玉皇的转世?珠娘,没事了,有我呢。”
“我说的是真的!”奉珠气呼呼的跺脚道。
“好、好,我信你就是。”他笑着摇摇头,握起奉珠的手,见她手上有许多细小的划痕,身上的衣裙也破损了,心内一动,禁不住轻轻吻上她沾了黑灰的唇角。
“珠娘。”
“干嘛啊。”奉珠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真像一只摇着尾巴,得意洋洋的猫儿啊。
他低低的笑起来,抚着她打结而散乱的黑发道:“你的脸上有灰。”(未完待续)
第346章 苦命鸳鸯
“什么?”奉珠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我说,小花猫,你真脏啊,不过,我和你一样,我永远不会嫌弃你。”
“啊……”奉珠忽然推开李姬阳,面对着群蛇的围攻,她没叫,长着翅膀的大金蛇要学飞,她也没叫,这会儿,只是脸上因为她又是烧火又是烤肉弄的黑黑灰灰罢了,她却叫的像是有人要杀她。
李姬阳叹息一声,女人啊。
“你怎么不早说,坏蛋!”她忙掬起水冲洗自己脏脏的脸。
“咦?”忽然想起什么,她又提着裙子跑过来,笑嘻嘻的在李姬阳的嘴角抹了一下,把黑渣渣给李姬阳看,道:“瞧。”
李姬阳抹了一把嘴,便抹了一手干掉的黑糊糊样的东西,刚才在水面上只顾着看自己金色的眼睛了,并没有注意旁的,禁不住蹙眉道:“这是?”
奉珠对对手指,仰脸笑眯眯跟他道:“人家怕你饿啊,所以就……”
“所以就……”李姬阳模模糊糊的想着,睡梦之中,好像他吃过很多东西,只是好像都是糊糊状的。
“那人家就只好嚼啊嚼的,吐。”
“吐?”
“就是这样啊。”奉珠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咳!”虽然说是不会嫌弃她的,但是,咳咳,除了有些别样的暧昧的想法之外,胃里还是有些翻涌的。
“你吐一个试试!”奉珠捂着他的嘴,生气道。
过了一会儿,她自己反而笑嘻嘻的吐去了。
他忍不住扬唇笑了,道:“饿不饿,我抓了几条鱼,咱们这就烤着吃。”
“嗯嗯,饿了,好饿哦。”奉珠在水潭边上顺着头发连忙点头道:“我昨天尽想着喂你去了,我自己都没有吃。”
她才不告诉他,她把糊掉的肉片都喂给他了呢,嘿嘿。
“咳,珠娘,我们是怎么到这地方的,你可知道?”他扯开话题道。
“看见这瀑布了没有,我怀疑我们就是从上面摔下来的,咱们要是想回去,少不得要另谋出路了,这瀑布可不能爬。”奉珠哼着曲子道。
“怎么,不担心咱们回不去啊,这样开心?”他已经捡好了干柴,在昨夜的余烬里掏了掏火星,很快便将火重新燃了起来。
“有你啊。”奉珠把自己的头发全部打散,沾着水梳顺溜了,跑到他身边道。
“这样相信我?”他假作叹息一声,道:“其实,我也没有办法,我们该要老死在这野地,做一对野夫妻了。”
“做就做谁怕谁,我反正看过了,这周围没有其他女人,你只有我,所以了,无论怎样,你都要养我的,我不怕!”
“好,我养着你。”他笑道。
笑过之后,他道:“珠娘,我记起了一些事情。”
奉珠心里清楚,有些东西正在发生,且悄悄的改变,像是躲不开的宿命。
她紧张的双手紧握,强自镇定道:“什么?”
“我们跳下了湍急的河流,在水中,我原本就处在崩溃边缘的内脏被水冲击受损,我昏厥了过去,我担心你,怕你从我手中流走,甚至是死去,在昏厥的时候,我的意识犹存,我时时刻刻念着醒来,醒来为你阻挡一切灾厄。我忽然痛恨自己渺小的力量,我希望自己能够拥有无上的权和力,能够调动风雨雷电,甚至于万兽,在痛苦的挣扎中,我便感觉自己的这幅身子成了一个容器,用来承载着魂魄的一件器皿,而当我的魂魄在一瞬间拥有强大力量的时候,我现在的身躯已经承受不了那些力量,我感觉到自己全身的皮肤在皴裂,血管在暴涨、拓宽,五脏六腑在扭曲变形。”
“九郎。”仅仅只是听着他的叙说,她就觉得痛,他是经过了怎样痛苦的洗礼才会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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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莫名,她忽然也厌恶起自己的娇弱来。
“没事,听我说完。”他猛然的攥紧拳头,“那些力量在我的血管里到处流窜,好像只差那么一点就会挤破我的全身脉络,我尝试着挣脱这限制着我灵魂的躯壳,便在我发力的时候,我突然看见了金色的光亮,那是一条通天大道,只要我走上去,我就会摆脱这凡人的躯壳,而成为神!我就在这样的梦里,载浮载沉。”
他紧紧皱着眉头,金色的眼珠悠远,“在我的意识深处,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说话,它一直在说回家、回家,并指使着我为它寻找回家的路,它的声音悲凄而寂寞,就像一个远行的孩子迷失在沙漠里。”
“九郎,你在说什么?它是谁?谁迷了路,谁又要回家?”奉珠急切的拉扯着他的衣袖,想把他从那幻境中拉回来。
“我没事。”他蓦然闭上金色的瞳子。
“九郎。”奉珠有些惊慌,她忽然察觉到她和李姬阳之间的差距。
以前虽然他也有很多过去是她不知道的,可是她至少知道,那些事情都是她可以想象的到的,真实存在的,而现在,她忽然意识到一点,有些事情,也许是那些远古的,又或者是一些别的什么,那是她从小到大都不曾意识到的。
他瞧见她的惊慌,便用自己的额头顶着她的额头,道:“相信我,那只是一些可怕而深具诱惑的噩梦,旁的不要乱想。你只要记住一点,我是你的夫君,而你是我的妻子,我的王妃,这就足够了。”
“嗯。”奉珠枕着他厚实的肩膀,定下心来看他烤鱼。
她又在那仿佛天然床榻似的大青石上看见那只恣意享受的色猴王,禁不住嘟着嘴巴告状道:“就是它,看我一个人,老是抢我的野果子和我烤糊的肉片,九郎,你快打它为我出气。”
“烤糊的肉片?”他好像抓住了重点。
奉珠吐吐舌,“能烤熟就不错了。”
“好。”他笑笑由着她,把烤好的鱼递给奉珠道:“看看我烤的,可比你烤的好吃吗?”
“嗯。”奉珠皱皱鼻子,指挥着李姬阳道:“你给我把皮剥了,我只吃里面嫩嫩的干净的肉。”
“好,我撕了给你吃是不是更好,这般,你连手也脏不了了。”(未完待续)
第347章 心痒难耐(1)
“嗯嗯,这主意不错。”说罢便张着小嘴仰头等着他喂。
“不然,我嚼一嚼喂给你吧。”他坏笑着撕了嫩鱼肉塞到奉珠嘴巴里道。
“你少恶心我。”奉珠吧唧吧唧吃的欢畅,还假作嫌恶的睨了他一眼。
两人说说闹闹把鱼肉分食了,李姬阳站起来,看了看四周道:“这深林……”
“那大金蛇钻到里头去了,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大金蛇?”他蹙眉深思。
“真的有。”奉珠肯定道。
“我知道。”他转身又跳进水潭里站着,水浸到他的小腿肚子。
“你知道?原来你记得啊?”
他没有说话,踏着水,慢慢往深处去。
“你干什么啊。”奉珠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那是水潭,还不知道有多深呢。”
“珠娘,你看看这水,我已经走到这里了,可水深还紧紧到我的腿弯处,可你再看看这瀑布的流量,这样湍急又迅猛,若是这水潭深,到底有多深,难道还能深到地狱里去?”
“你的意思是,这水潭是活水,也许底下有能通到外面去的洞穴也说不定。”奉珠忽而喜悦道。
“珠娘,害怕吗,深入水底去。”他牵住奉珠的手道。
“不怕,我的水性可不比你差呢。”
二人收拾了仅存的武器,匕首和金钗,慢慢走到水潭深处,刚要深吸一口气,然后一个猛子扎进去,奉珠忽然笑道:“九郎,我们好像一对要殉情的苦命鸳鸯哦。”
“胡说。”他笑了笑,紧握着奉珠的手,深吸一口气率先扎了进去。
奉珠紧随其后,却不想,这刚一下水,便被水下瀑布给冲了下去,打着旋儿,若非他二人双手紧握,在这样的冲力之下,早已经不知被分开到哪里去了。
巨大的落差,让奉珠头晕目眩,而李姬阳竟显得游刃有余,他把奉珠按在怀里,挡住了那水流大部分巨大的压力,随着噗通一声落水,奉珠便感觉自己是被李姬阳拉着走的,好不容易适应了,奉珠睁开眼,便看见了五颜六色的光亮。
这水潭之下竟然真的别有洞天,比之上面显现的水潭要大的多,如果说水潭是一间茅草屋,这水下就成了海底龙宫了。
之所以说它是海底龙宫,因为奉珠所看到的景象真的太美了。
李姬阳把奉珠从地下河里拉上岸,看了看四周道:“这是溶洞。”
“溶洞?这就是水之晶吧。”奉珠坐在岸边,摸着长在水岸上的紫色闪光的晶石道。
“珠娘你来看。”李姬阳环顾四周,在凹凸不平的五彩岩石壁上发现了些图像。
“《大荒东经》上说,龙有翼而为应龙,《述异记》中记述: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这壁上所画,龙生有黑翼,不是应龙又是什么?”
李姬阳知道奉珠向来爱看那些神志怪录,虽不知道她说的《大荒东经》《述异记》是什么野史传记,但,他清楚一点,也许,他们误闯了什么禁地也说不定。
奉珠又细细想了想自己看过的正传史记,又道:“九郎,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听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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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我们一边沿着水流的方向走着,我一边听你说。”
“说的是上古时候,蚩尤和黄帝作战,黄帝有一神龙,背生两翼,他就命令这神龙为他杀死蚩尤,还有一个传说,说的是禹帝时候的事情。‘禹尽力沟洫,导川夷岳,黄龙曳尾于前,玄龟负青泥于后’,说是这龙也是背生两翼。”
“我们遇上的那大金蛇……”李姬阳道了句。
“我瞧着不像。”
“和这上面所画的也不像。”李姬阳指指这龙头上的鹿角。
在他们正随着水流的方向拐过一道弯的时候,忽闻一股烂臭味飘来。
“啊!”奉珠惊的捂住嘴。
她在一个大青石台子上发现了一堆枯骨和一些腐尸。
这还不算什么,枯骨两旁还跪着两排与人等量的青铜人。
而那大青石正是面临这条地下河的。
奉珠似是想到什么,想到他们刚刚就是从这条河里爬上来的,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心惊胆寒。
“看那些尸体腐烂的程度,该是不久的。”李姬阳轻声道。
“没有吃完,是因为吃饱了,还是因为没来得及吃?”李姬阳又道。
“九郎,我们能尽快找到出口出去吗?”奉珠实在不堪忍受这样的恐怖景象了。
“什么人!”
便在此时,奉珠二人忽然被惊雷一样的擂鼓声震慑了一下。
便见,一张大竹筏逆流而上,上面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身强力壮之人正在敲鼓,声如雷响,而另一个人,随着竹筏的靠近,奉珠见那是个在下巴上留着一撮小胡子的中年男子,他头上也不知戴了什么,好像还插着羽毛。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大胆冒犯我们的神明!”竹筏靠岸,中年男子率先跳上了岸朝着奉珠李姬阳二人急急的怒喝!而那位年轻人随手将牵制竹筏的绳子绑在一块凸起的石壁上,也遂即跳上了岸,对着他们怒目而视。
李姬阳还未说什么,只是直直的看着他们,他们却好像如遭雷劈,一副不敢置信而又惶恐莫名的样子,随后,颤抖着身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口里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从始至终,奉珠和李姬阳却没有听懂他们在说什么,被他们跪了,奉珠和李姬阳却是一头雾水。
“你们在说什么?”奉珠直觉的以为他们遇到了两个疯子,一开始还对着他们呼喝叫喊,毫无礼貌来着,这会儿又跪拜他们,好像他们是什么如来大神一般。
跪在那中年男子身后的年轻人悄悄抬头看了看,见奉珠和李姬阳二人都穿着湿漉漉的粗布衣裳,披头散发有些狼狈,他眼珠转了转,拍了拍那中年男子,指了指奉珠二人,便用着大唐话道:“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又是什么人?”李姬阳问。
那年轻男子冷掀了嘴角,见那中年男子看过来,他立即又变得诚惶诚恐,道:“请随我快快离开此地,此地凶险。”(未完待续)
第348章 心痒难耐(2)
和李姬阳说完,又朝着那中年男子叽里咕噜说了几句什么,那中年男子便弓着身请李姬阳和奉珠上竹筏。
奉珠和李姬阳相视一眼,主意已定,先随着他们离开此地再说。
李姬阳想着那石壁上的画,又观这中年男子对他们的恭敬程度,禁不住摸了摸自己金色的瞳子。
此时,奉珠也有一些想明白,禁不住勾着李姬阳的手臂贼笑。
李姬阳握了握奉珠的手,让她切不可露出了马脚。
那年轻人脸型方正,浓眉细眼,胸膛光裸,上面刺着一对长着黑翅的龙,一条盘在他的左胳膊上,龙头在他脖颈处而止,一条盘在他的右胳膊上,龙尾在他脖颈后而止,龙头却正正好在他的胸口位置,昂首吐芯,甚是威武骇人。
而那中年男子,头发花白,脸型呈锥形,若是仔细看他的眉眼就会发现,他的脸更像是蛇头。
他身上披着一件黑毛的大氅,腰间佩戴着一把花纹繁复的青铜刀,此时他依然虔诚的跪在李姬阳的脚边,动都不敢动一下。
一路上,奉珠算是见识了这世间的奇异,这山洞之中,有些晶莹的石块像马,有些像蛇,有些像人,千奇百种,真真是鬼斧神工,就不知这些形象到底是天然形成的还是人工雕凿的。
大约过了有半个时辰,奉珠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光亮,禁不住露出了笑脸。
这洞穴虽说甚是美观,彷如龙宫,可也处处透着诡异,她一时一刻也不想继续呆在这里。
随着出口处越来越近,奉珠便觉水流的速度也越来越缓慢,待终于从一幕水帘中穿出去,奉珠才知,他们已经到了一片湖泊之中,往远处望去,这湖泊之外又有江水,怪不得水流减慢了呢。
不仅如此,岸上正围满了穿着怪异的人,男女老少皆有,见他们出来,他们突然爆发出一阵喧哗。
那中年男子站起身,朝着岸上的人举起双手,然后就用着奉珠听不懂的话,高兴的呼喊。
那年轻男子盯视了李姬阳良久,又看了奉珠几眼,露出几丝狞笑。
“他在说什么?”李姬阳问那年轻男子。
“这是我们的大祭司,他在告诉族民,神明终于回来了,他们历代的坚持没有白费,你看过石洞里的壁画了吧,拥有黄金瞳的便是我们的神明,他终将带领我们一统天下,再现黄帝时期的辉煌。”这年轻人不屑的道。
“这里只有你会说大唐话吗?”李姬阳又问。
“是的,只有我。”他自豪的扬起头,好像会说大唐话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本事。
“只有我是最勇敢的扎鲁,只有我能出得了天险,回到外面的世间,然后再把外面的境况带回来,这里,除了族长、大祭司,就是我。”他甚是嚣张的一笑。
“他们相信你是神明,可我却不信。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他一边撑篙,一边抬起下巴傲慢的指指奉珠。
“这是我的妹妹,圆珠。”李姬阳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自然的道。
奉珠掐了他的手心一下,瞪了李姬阳一眼,对他随便给她取一个俗气的名字,她有些气不过。
“你的妹妹长得真漂亮,我在大唐国带了一年,见过许多美貌的女人,没有一个能超越她。”他贪婪的看着奉珠,一点也不掩饰他内心的欲望。
奉珠气坏了,抬脚就踢了李姬阳的小腿肚一下。
李姬阳却凶了奉珠一句,反而好言好语的和这年轻男子道:“我这妹妹被我惯坏了,壮士不要介意。”
“没事,我知道,越是美貌的女子,脾气越是大,我还记得在大唐国的时候,在一个叫做怡红院的地方,她们院中最美的女人,睡一夜要千金,可是我带去的金子不够,所以只能在她的窗下为她唱了一夜的歌,我想用歌声打动她,可是她反而让侍婢泼了我一盆洗脚水。”他愤愤不平,嘴里叽里咕噜一通。
奉珠想他该是正在说脏话,之后,他又看着奉珠,跟李姬阳道:“我看上你妹妹了,你把她留下来,我能带你们离开回到大唐,我看你们的穿着打扮,我知道你们是大唐国的人。”
奉珠瞪圆了眼睛,恨不到一刀砍了他,禁不住道:“你大胆!”
“圆珠,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李姬阳把奉珠拉到身后,掐了掐她的手心。
奉珠哼了一声,眼不见为净把头扭到一边去。
“你说的可是真的?”李姬阳目露希冀,话语急切,特像一个卖妹求荣的奸商。
“我骗你也没甚意思,在这里你只能相信我。”他见李姬阳这般的作态,更是轻视他。
奉珠禁不住翻了个白眼,对李姬阳这等降妻为妹,卖妹求荣的行为,哼哼了几声,以示她的不满。
“对了,你还不是大唐国的人吧,你是藩国人。”他肯定的点点头。
这正中李姬阳的下怀,顺着他的话应承道:“是,我是爪哇国人。”
奉珠差些被自己的口水噎住,捂着嘴偷笑,听李姬阳和那人瞎扯。
“我们族和外头不一样,你只要答应把你妹子留给我做第二个瑟合,我就不拆穿你们。”他好像施舍似的道。
“瑟合?”奉珠奇怪的道。
“就是妻子的意思。”他好心的问奉珠解惑,目光接触下,他有一些讨好。
看来是那个怡红院的小姐给他的教训很深,让他深切的知道,美貌的女子,脾气是很大的。
奉珠撩撩头发,娇媚的瞪了他一眼,像极了一个骚到骨子里的俏寡妇。
李姬阳脸有点黑,恨恨的掐了奉珠的手心一把,让她不老实,欠收拾!
“你怎知我不是你们敬畏的神明的化身?”李姬阳眉头一挑,他有些厌倦了扮演一个市侩的哥哥。
这位周身刺着青龙,特像一个闲汉混混的年轻人却未在意他神色的细微变化,而是仍然轻蔑的道:“我从这里出生,我们这里年年都贡献给神明一对少年少女,可我见到的只是一条愚蠢的金眼大青蛇,神明?哼,简直放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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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心痒难耐(3)
“原来如此。对了,这位壮士,你叫什么名字?”李姬阳好像又有了扮演一个市侩奸商的兴趣,禁不住谄媚的道。
“我叫图录。”他傲然道。
“你呢?快报上家门来,眼看就要到达岸边了,我还要向族长介绍你。”他不耐烦的道。
背着那中年男子,和李姬阳说着大唐话,他态度极其的恶劣。
“我姓姬,单名一个阳字,因为乘船从一条江上过,不想夜里浪头将我的船打翻了,我的货物也都沉到了水底,唉,今天算是赔大发了。”
奉珠瞧着他将一个斤斤计较的奸商演绎的活灵活现,禁不住要为他喝彩了,没想到九郎还有这本事啊。
“没事,我会给你聘礼的。我们这里有一座大铜矿还有一个小金座,金矿只有我们家知道在哪里,我给你金子,让你去翻本。这样就便宜你了。”他背着那大祭司轻蔑的瞪了李姬阳一眼。
“好、好,多谢你,你会给我多少金子呢。我这妹妹,若是在大唐国,少了千金我是坚决不会把她卖给怡红院的,我会让她嫁去王府为妾,那样,我就是王爷的舅兄了,图录,你知道的,比起那样,我获得的地位来,你给我千金是很便宜的。”
越说越下流,奉珠忍不住又狠狠踢了他一脚。
“咳,你看到了把,我这妹妹的脾气太坏了,我看,图录兄弟,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李姬阳唉声叹气道。
“没关系,我就喜欢这样的,我的第一个瑟合样貌很丑陋,脾气却很温顺,我早就腻歪了。”
“靠岸了,你们还要说吗。”奉珠哼哼一声,率先下了竹筏。
便见那些人纷纷都跪了下来,朝着李姬阳虔诚的跪拜。
那个叫做图录的年轻男子虽很是不以为然,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怀疑,不得不随着他的族人一起给李姬阳跪了。
“伟大的神明,现在你该说些什么了。”奉珠幸灾乐祸的戳戳他的背脊,捂着嘴笑嘻嘻的看他的笑话。
“平身。”李姬阳甚是有模样,双手展开,平举,勾起手指。
“图录,神明在说什么?”蛇脸大祭司以及另一个圆胖身子的白发老男人转头看向图录。
“他,哦不,神明应龙先祖让我们先起来。”
圆胖身子的老头哦哦几声点着头,由他身畔的一个清丽少女搀扶着站起身。
“图录兄弟,现在,我们要怎么办?”李姬阳像一个没有主见的人,战战兢兢的询问道。
“都有我呢,你放心,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就行了。”图录看了看奉珠道。
奉珠又配合的撩了他一眼,搔的他心痒难耐。
转身也不知他和那些老古董们说了什么,便见那个圆胖身子的老头朝着民众叽里咕噜的说了些什么,那些民众就分散成两排站着,像迎接一个王一样把李姬阳往一片林子里引去。
大祭司猛然站住了脚,急吼吼的朝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说了些什么,便见他们朝着那大竹筏奔过去,猛然把那大竹筏掀起,从水下拽上来一根绳子,而绳子的尽头竟然绑缚着一对年轻男女。
奉珠有些不敢承认自己心中的猜想,李姬阳则直接问那图录道:“这是……”
“哦,这是我们献祭给那条金眼大青蛇的贡品,没什么的,你们习惯就好了。”他无所谓的道。
“你们这是草菅人命!图录,你不是去过大唐国,你明明知道这是不对的,你为什么不劝阻!”奉珠气愤不平道。
“圆珠,你别生气。”他拉拉奉珠的衣袖,讨好的笑道。
“我和族里人说过,可是却被族长当着全族人的面把我抽了一顿,差点把我打死,圆珠,我也没有办法,真的,习惯就好了。”
“九、哥哥,你快去看看,可还能救得回来吗。”奉珠见那些人正拍打着那对少年男女的脸颊,便如是道。
这里的人见李姬阳靠近纷纷给他让了路,见他蹲下身去探那对男女的鼻息,更是给他连连磕头。
此时,更有两对父母哭的眼泪鼻涕一把从那些人后面踉跄着奔上来,离着一步远狠命的给李姬阳磕头。
“哥哥,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这几个该是这对男女的父母,他们希望你能救他们。还能救得过来吗?”
“在水下泡了那么久,他们已经没有鼻息了。”李姬阳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又道:“我试试。”
便见他闭上了眼睛,少顷,当他眼睛又睁开的时候,金芒大盛。
跪在一旁的人发出惊呼声,而后,李姬阳并没有张嘴,却有一个好似从远古传来的声音对着没了鼻息的二人道:“醒来。”
奉珠心跳停止了片刻,愣愣的看着李姬阳。
是真的有奇迹发生,还是真的因为九郎的缘故,奉珠不得而知,反正那一对男女忽然有了动静,猛然咳嗽起来,咳出了肺里的水,慢慢睁开了眼。
这一切的发生,让那些人彻底的将李姬阳奉为了神明。
李姬阳暴起的青筋沉入血肉,他闭上了眼,少顷睁开,金芒退去,只剩下淡淡的金色眼珠。
李姬阳拉着奉珠站起身,急忙忙的对图录悄声道:“那两个人根本就没死透,我幼时跟着我爹学过几手医术,因此摸到他们的背后拍了他们几下,他们吐出了喝到肚子里去的水,就活了。”
张大嘴的图录慢慢闭上嘴,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道:“我还以为……呵,你真不愧是个奸商。”
两人心照不宣的笑笑。
接下来,李姬阳受到这族中人最虔诚的跪拜与对待。
当晚,他们便被请到族长家里,烹羊宰牛,很是被款待了一顿。
奉珠被饿了两天,终于吃了一顿人饭,别提多高兴了。
吃饱喝足,便要谈正事。
那族长不是一个好糊弄的脓包,这族里只有图录懂得神明说的话,这令他不安并有些微的疑惑。
“图录,跟着神明的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历?”这晚,趁着李姬阳和奉珠正在吃饭,他把图录拉到一边问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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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那不是我
图录眼珠一转,便一本正经的道:“族长,你让我先去问问?”
“也好,我就在外头等着你。”肥胖的老族长肥肥的脸把眼睛挤成一条缝,笑着点头,拍拍图录的手道。
图录爽快的应了一声,恭敬的在外头请示了一下,听着李姬阳叫进了,他才推开门进去,在老族长面前,他是做足了姿态。
“何事?”正吃着煮肉片的李姬阳放下筷子道。
“没事。”图录想着没必要和他们说那么多,在屋里呆了一会儿就走了出去。
“族长,我问了,那个女的只是神明救下的一个可怜的,无家可归的人,神明还说了,要把这个女人赐给我。”
“啊,那个女人很漂亮。”老族长似是赞同的点点头,“那,你现在就把她接走吧。”
这老族长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拍了拍图录的手这样道。
“这个,族长,不急,等神明走了我接她回去,阿雅还不知道,我今晚上回去就跟她说一声。”图录搓了搓手高兴道。
“神明还要走?”老族长蓦然睁大了眼睛。
图录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弥补道:“不是,神明说的也不清楚,是我自己猜的。族长你看,我们这样的小村子,这点人手,别说一统天下了,就是攻打一个小镇也不行。”
他撇嘴道。
“图录!”族长身边的清丽女子呵斥道。
“天鹤。”他讨好的朝着那女子笑笑。
“只有你能走出我们村,难道你就不为大家想想吗,我们也想出去。”
图录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我会告诉神明的,我先回家去了,族长,阿雅一定做好饭等着我了。”
深夜,昏黄的灯光下映出两张人脸。
“族长,神明出,天劫将至。”蛇脸大祭司背对着那胖老头,对着一个青铜圆盘测算了半响于是道。
胖老头点了点青铜的桌面,道:“我们必须尽快让神明带我们走出这圈禁着我们几辈人的地方。”
“可是……能听得懂神谕的只有图录,而图录……我厌恶他。”大祭司转过身,坐在老族长对面道。
“是的,我同样厌恶他。”老族长又点了点青铜桌面。
奉珠在这间安排给她的屋子里转了转,便发现了一个问题,床是青铜的,桌子是青铜的,碗筷杯子也是青铜的,又想起,被邀请进村的时候,发现这村子里大部分物件都是青铜的,这让奉珠赶到疑惑,因为有许多物件,便是在大唐朝,冶炼技术也达不到此等程度。
她慢慢躺到那光滑的青铜床上,看着藻井的屋顶陷入了沉思。
想着这几日所见所闻,禁不住冷汗涔涔。
此时传来敲门声,奉珠心里忽然一松,忍不住露出笑脸来,明知故问道:“谁啊。”
“珠娘,开门。”他亦是含笑轻轻道了一声。
奉珠懒懒散散从床上下来,隔着木门和他耍花腔道:“你是哪个啊,这深更半夜的我可不能给你开门,我有个哥哥,最是凶神恶煞,若是知道我不经过他的同意随便给陌生人开门,他会打我的。”
“我比你那哥哥还要凶狠,你给我开门,他若是来打你,我帮着你打他如何?”
“那可不行,那是我的亲哥哥,我可不能让人伤害他。”奉珠禁不住笑出声来。
门那头的李姬阳笑了笑,道:“珠娘,开门,我有事和你说。”
知道已经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奉珠把他放了进来道:“怎么了,亲哥哥。”
“好妹妹,亲哥哥想你了。”他把门一关,一把将奉珠抱起抵在墙上。
“亲哥哥,你想干嘛呀,不是说有事情和我说?”奉珠修长的腿儿盘在他的健腰上,勾缠着他的头发道。
“我想再去那溶洞看看,过来和你说一声,我很快就回来。”他抵着奉珠的额头,刮着她秀气的鼻子道。
“别去。”直觉的在那溶洞深处有一些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奉珠禁不住阻止道。
“还记得我们在那石壁上看到的画像吗,你再瞧瞧我现在的模样,是不是和那画上驯龙的黑衣金瞳男子一样。”
“那又如何,九郎,你是人!”奉珠加强了语气。
看着他金色的瞳子,奉珠有些无措,道:“其他的和我们没有关系,九郎,我们不要去探究好不好?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觉得那些事情会让我们越陷越深,到最后连我自己也救赎不了自己。九郎,不然,我们回长安吧,我想念阿娘了,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想回去,你就会带我回去的,难道你要食言吗?”
“珠娘,已经来不及了。”他用自己的脸颊碰触着奉珠微冷的脸,紧拥着她打颤的娇躯。
“什么?”奉珠瞳孔皱缩,害怕让她不愿意明白他在说什么。
“从我们遇上姬西泽开始,一切就已经开始了。而喊停的人却不是我们自己。”
“我们只要回到长安不就好了吗,明明我们在长安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可是自从我们离开长安,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没了正常,兽吼的西泽,红发白唇的那个妖媚男人,麒麟血,还有长着翅膀的蛇以及这个该死的处处是青铜的村落,九郎,我想回长安。”奉珠忍不住落泪道。
“珠娘,我的血变成了黑色。”李姬阳能明白她内心的恐惧,亲亲她的唇角安慰她。
“那又如何?”奉珠流着眼泪对他又踢又打,“你什么也别说,我不想听。”
“纵然我不说,所有的事情也都在那里,不要掩耳盗铃,珠娘。那些黑色的血液,在西泽的身上我们已经看到过厉害,拥有能把青石侵蚀的力量,可是奉珠,你呢?你的血液就是普普通通的人类的血液,珠娘,你难道不想要一个孩子了吗?”
“此时的我,我们生出来的会是什么怪物?”他残忍的将事实摆出来。
“不要说什么不要孩子的话,又或者生出一个妖怪也好好的将它养大,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伤害到你,懂吗?我必须去追根溯源,找到自己发生这些变化的原因,怎样才能还原最初的自己,珠娘,我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的心已经无法阻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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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放我出去(1)
“我不管,我不管。”奉珠捂着耳朵不愿意听。
“珠娘,如果……我会把你送回长安,你要离开我吗?”他情绪有些失控,撕扯着奉珠身上的衣裙,柔搓着要爱她。
“你别碰我!”奉珠扭动着身子拒绝。
被狠狠的吻住,奉珠推搡的力道被卸掉,被顶在墙上,揉弄,亲吻。
“珠娘,我想要你,很想,但是,现在不能,我们现在要离开这个地方,尽快找到姬西泽,随着她去那个,她的父亲说的,神的地方,我们必须去,没有选择了。”他搂抱着奉珠,靠着墙壁滑到地上坐着,有些懊丧。
奉珠捶打了他几下,心里清楚的很,他说的都是事实。
“从你的眼睛变色开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奉珠像只猫儿一样,咬着他的衣襟撕扯,抓挠,愤愤不平。
“眼睛的色泽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珠娘,在我脑海深处一直回荡着一个声音,它要我为它找到回家的路。我拒绝不了它。”他痛苦的将脸埋在奉珠的脖颈里。
“一次又一次的,每当我需要力量的时候,它都会赋予我无上的,没有边际的我所需要的,就像我命令那两个已经死去的人,我让他们不要死,我让他们必须活着,你瞧,他们现在活着……”
“就像和魔鬼做了交易,从我第一次踏上它给的通神之路开始,我就无法回头。珠娘,所有的一切我都不会瞒着你,直到你承受不住,离开我的那一天。”他孤单的紧紧拥抱住奉珠,无声的恳求着她的陪伴。
“九郎,我、我有些不知道了。”奉珠哭泣道。
“只是我感觉的到你的寂寞,九郎,为什么,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可你却让我感觉到,你不想要我了。”奉珠可怜巴巴的哽咽。
“那不是我,相信我。”他痛苦的将自己的一头青丝揉乱。
“不,那是我。”他颓然的垂下双臂。
“但,我想要你,时时刻刻都想,你不要胡思乱想。”他亲吻着奉珠的额头发誓道。
可是他越是用着这样狠狠的力道来说,越是让奉珠感觉不安。
“九郎,如果我也变得和你一样,是不是,你就不会孤单了。”奉珠垂下眸子,滴落晶莹的泪珠,轻声道。
“不要,珠娘,有我一个就够了,现在的我可以保护你不受伤害,你只要一直陪着我就好。答应我,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要企图改变自己,纵然是旁人诱惑你,没有我的同意,珠娘,你也不能答应,回答我。”他捧起奉珠的脸,坚持要听她亲口说。
“可是……我们是不一样的啊,我想和你一样,像现在,我伸出手来却够不到你了。”奉珠捂着脸哽咽道。
“谁说够不到,你看。”他握着奉珠的手去触碰自己的脸、心口。
奉珠看着他,直到他不再动,听着他叹息一声,抚着奉珠的脸道:“我会把我所以经历的事情都告诉你,这样,你会不会觉得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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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只有这样了。”奉珠窝在他的怀里,眨眨眼睛,把眼泪眨掉,嘴角扬起,有些奸计得逞的得意。
李姬阳猛然想起他来找奉珠的目的,一把捞起奉珠将她按倒在床上,狠狠亲了她几口,情事过后,他起身,用奉珠的那把匕首割破了手指,把黑色的血涂抹在上头给床上的奉珠拿着,道:“我很快就回来,你警醒着些,莫要睡着了。”
“别担心我,我现在,你要把我看成是神一样的存在,在我最危险的关头,都会有它来赋予我无上的力量。”
“我知道了,你快去快回。”唇色红艳,脸颊上有情事之后的浓艳,奉珠缩在被子里,乖巧的像猫咪。
“不要给任何人开门,直到我回来,这村子古怪的很。”他那血似乎是不要钱似的,滴了半杯在青铜杯子里,看了半响,见血液并未将青铜侵蚀,放在床头道:“看样子,还不是太过可怕,至少用青铜器皿还是能盛放的。若有人强行进入,不要顾及,泼就是。”
“你要走就快走,啰里啰嗦的,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奉珠催促道。
“该死的!我迟早要知道这始末!”他又深吻了奉珠一口。
奉珠瞧着他鼓起来的裆部,笑嘻嘻道:“不然我帮你吧。”
“你老实呆着,一定不要乱跑,我快去快回。”
李姬阳没有告诉奉珠,在那个溶洞里,他脑海深处的回响更加频繁,好像要强夺了他的身体,取而代之!
“阿雅,我要娶第二个瑟合了,跟你说一声。”图录回到家,大马金刀的往青铜床上一躺,枕着手臂道。
那是一个面貌很是平凡的女子,嘴角有一颗黑痣,此时见当家人回来,她正用绑在腰上的围裙擦水,迎了他进来。
闻言,她身子一僵,便平静道:“天鹤答应你了。”
“不是天鹤。”他哼了一声,道:“天鹤那个女人,也就是在咱们村子里出挑,若是出了咱们村,哼,阿雅,她天鹤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哦?”她慢慢坐在床沿上,想了想,又道:“是那个跟着神明进村的女人?”
“阿雅,我忽然发现你变聪明了。”图录笑道。
“不是,我想着这村子里,能被你看上的只有一个天鹤,天鹤既然没有答应你,而你现在又是这样的高兴,我自然而然就想到那个新来的女人。”阿雅低着头道。
图录也许是良心发现,又或者什么,他坐起身,扳过阿雅的身子,道:“就算我娶了第二个瑟合,阿雅我也不会抛弃你的。”
垂着头的女人,嘴角牵起一抹冷笑,很快又被温顺的笑容遮掩,道:“你快乐我就快乐,能有另一个女人分担我们家的家务,我求之不得。”
“这就好。一大早就准备祭奠神明,我累了。”他又抱怨道:“狗屁神明,还不就是一条愚蠢的蛇。”
“你说什么?”阿雅突然提高了嗓音,一把抓起他。
“你干什么!吓我一跳。”图录不耐烦的推开阿雅,歪歪身子又睡去。(未完待续)
第352章 放我出去(2)
图录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含含糊糊说了几句,就不耐烦的轰走了阿雅。
阿雅在门口站了站,冲着屋里人道:“我去邻居树篱家做针线了,你好好睡,我会在外头给你关好门的。”
屋里图录往外看了一眼,已经不见了阿雅,撇了撇嘴,歪倒就睡。
而阿雅,出了自己家门,却没有如她自己说的,往邻居家里去,而是直奔了族长家。
床头放着半杯血毒,手里又紧紧握着匕首,奉珠本是睁着眼睛看着屋顶,等着李姬阳回来的,可是她已经两天没有睡好觉了,想着,门是从里面锁着的,窗户都是也是封着的,应该不会有事吧,一会儿又摇摇头把自己摇醒,这村子说它破旧吧,它却有大唐朝也没法达到的冶铜的技术,可要说它比大唐朝强盛吧,他们又拿着大活人祭祀,说来说去就是古怪。
胡思乱想着,奉珠控制不住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一会儿工夫便闭上了眼,发出轻轻的呼噜声。
她又吓又累的,终于有了个凑合的床,睡不睡的哪里由得她去,她的身子就抗议了,坚决不听从她的指挥,全体罢工,呼呼睡去。
外头,阿雅进了门,问了问知道族长不在,便提出要进去看看那女人。
天鹤有些可怜她,便冲着奉珠睡的屋子指了指,又指着李姬阳睡的屋子道:“神明住在那里,不要惊扰。”
“天刚才黑下来,这个时候,那个女人应该没睡吧,你去敲她的门吧。”
“谢谢。”阿雅谦卑的笑笑。
天鹤有些看不起这个懦弱的女人,便挥了挥手,像打发一个穷鬼。
转过身,阿雅便抬起了头,目光凌厉骇人,闪烁着鎏金色的光芒。
她站在李姬阳所在屋子的门口,压根就没有敲门的打算。
便见她双手贴在青铜门上,闭眼睁眼的瞬间,她的眸子变成了比之李姬阳还要纯粹的金色,她的双手发出烈焰一样的闪光,青铜门开始发热,半盏茶之后,整个青铜门开始呈现软化的迹象,便在此时,她双手往内一推,门内的门栓轻而易举的弯曲,她稍稍一使力,那门便被无声的打开。
她手上的热力并没有退去,事实上,她已经做好了被袭击的准备,然而,屋内静悄悄的,她环顾四周,走到东窗下轻轻一推,心里明了。
她确定之后转身便走,步伐沉重。
轻而易举的把那弯曲的青铜门栓掰直,再次从里面关上,她亦然走了窗户出去,这一切的发生都静悄悄的进行,她走之后,这屋内就像是没人来过一样。
她又站在奉珠的门前,用同样的手法打开门,在这方寸之地一眼便看见奉珠,她对奉珠的美貌视而不见,左右环顾也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人,她往前几步,站在床前,好像这才有心思看看这个即将分去她夫君宠爱的女人。
冷冷的掀起嘴角,眼中金色的光芒耀起,她伸出手,那原本白皙的手忽然长满青色的鳞片,尖利的爪子伸向奉珠,瞬间便能割破奉珠的喉管。
“天鹤,我回来了。”
此时,外头忽然传来那圆胖族长的声音,阿雅猛然惊醒,青色的鳞片从她手上退去,又恢复成那白皙纤细的美好样子。
“爷爷,阿雅正在里头看那个女人呢。”梳着两条大粗辫子的天鹤站在自己的闺房门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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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雅来了。”老族长顿了顿,便点点头道。
“阿雅……”老族长一条缝的眼睛好像忽然想起什么,急急忙忙呼喊道:“阿雅、阿雅。”
“老族长,阿雅在这。”阿雅从奉珠的屋里出来,笑着道。
老族长见她真是从奉珠屋里出来的,便叹息一声道:“看来,你已经知道图录要娶她的事情了。”
“是的,族长,我欣然接受,因此前来看看她,依着咱们的习俗,想问问她喜欢什么,我提前做好了想送给她。”阿雅谦卑道。
“你这个脾性啊,都是你惯的他。”老族长为她委屈道。
“没什么,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阿雅不委屈。”她越发卑微的笑笑,十分的贤淑。
“族长,她正在睡觉,我不好打扰她,家里正好还有些杂事要做,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族长摆摆手道。
见阿雅走了之后,天鹤便道:“爷爷,你刚才为什么那样急?是怕那两个女人打起来吗。”
老族长摇摇头,白色的眉毛扭动如虫,道:“天鹤,你还记得阿雅的祖先是谁吗?”
天鹤猛然想起,急急道:“爷爷,一直流传在我们村子里的那些远古故事是真的对吗?”
“真真假假,流传至今,我们谁也说不清楚,因为,我们谁也没见过那金瞳的神明,不是吗?”
“也许,阿雅家是不同的,爷爷,阿雅家到了阿雅这一代只剩下她自己了,爷爷,真的会有不同吗?”
“天鹤,你一会儿说是不同的,一会儿又问我,可我也不知道,咱们家的先祖是谁啊,那不过是给阿雅的祖先牵马的。”老族长颤颤巍巍的坐了下来。
“爷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还比不过那丑女吗。”天鹤第一次听她爷爷说起自家的祖先,猛然知道,自家的祖先竟然是给那个懦弱女人家祖先牵马的,傲气的她压根接受不了。
“天鹤,那是事实,不要发怒,静下心来听我慢慢跟你说。”
“那也没什么,毕竟是那么久的事情了,现在您才是村子里的族长,是能说话的人。”天鹤想明白了这其中的机关,便消了怒气道。
“你能想明白就好。可我现在开始担心了,天鹤。”老族长忧心忡忡。
“爷爷你担心什么,现在神明就在我们家里,他们谁家也没有我们这样的荣幸。”天鹤骄傲道。
老族长又摇摇头道:“阿雅家里的秘密旁人是不得而知的,天鹤,你还小,你可能不知道,上溯三代以上,村里的族长都是阿雅家的人担当的,也只有他们家的人能自由的进出祭洞,能走出村子,去外面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353章 放我出去(3)
天鹤显得很吃惊,挺直了身子,睁大了眼睛。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他们家的男丁渐渐都死绝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女孩阿雅。”
“是得病死的吗,也许他们家的人都有一样的病。”天鹤禁不住诅咒道。
“不是,没有病,死的时候,都是年纪轻轻的,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家的男人都能过五十岁,到了后来,三四十岁就死,再到后来,二三十岁就死,十几岁就死,她家的人都短寿。私下里我们都说,他们是逆天而行,糟了天罚,若不是这样,你瞧,为什么,只有他们家的人能自由出入祭洞,能走出村子,你看那,原本图录就是一个很平凡甚至是懦弱胆小的人,可自从阿雅嫁给他之后,他就悄悄的变了。”
“爷爷……可、可现在的大祭司不是阿雅家的人啊。”天鹤道。
“你错了,当初和阿雅家最亲近的便是大祭司家,当阿雅家的男丁都死绝了的时候,大祭司家的先人就站了出来,这其中,他们不说,我们也问不出来。可是,我们隐约知道,那绝不是什么好事,迟早会和阿雅家得到一样的下场。”老族长手掌颤抖道。
“爷爷,你说我们?”
“是的,我们。咱们村子,先祖们说都是黄帝的嫡系子孙,黄帝有四个妻子,正妃,西陵氏,嫘祖;次妃,方雷氏,女节;又次妃,彤鱼氏;最次妃,嫫母,嫫母长相丑陋,来历不明,可却一直狠得黄帝宠爱,地位甚至超过嫘祖,天鹤,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前三个妃子那样美,嫫母那样丑陋,为何黄帝那样喜爱她,更喜爱她生的孩子。”
“为什么?难道黄帝不喜欢美貌的女子,只喜欢丑陋的女子吗。”自负美貌的天鹤愤怒道。
老族长喝了一口水,又道:“有人猜测说,是因为嫫母会生,她给黄帝生了很多孩子,可是生下来就被黄帝亲手溺死的更多。”
天鹤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嘴,道:“爷爷,黄帝真的是我们的祖先吗?他真是一个狠心的男人,我很不喜欢他。”
“天鹤,知道我们家,四妃中,谁是我们的祖先吗?”
“是谁?难道是那个最受宠的嫫母吗?可我又长的这样美貌,爷爷,我可不想要嫫母做我们这一支的祖先。”天鹤蹙眉不悦道。
“我们是正妃嫘祖诞下孩子中的一支。也因此,知道许多旁人所不知道的事情。”
“什么事情?”
“嫫母很美,在黑夜里。”老族长悄悄道。
“爷爷,您逗我玩呢,这人的长相就是那样,怎么还分白天丑陋,晚上美貌的。”天鹤呵呵笑道。
“这是真的,嫫母的美貌是凡间所不能承受的,因此,她从不将自己的美貌展现给世人,而只留给了她最爱的人,可惜啊……”
“怎么了?嫫母拥有美貌,又得到黄帝的宠爱,还有什么不满的吗?这个女人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想到自己的祖先才是正妃,却要处处忍让嫫母,天鹤愤然。
溶洞深处。
李姬阳顺应着脑海深处的回响,往更深处去,直到前面出现了断崖,听到断崖下湍急流过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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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路了。”李姬阳自语道。
脑海深处一疼,李姬阳抱着头蹲下了身,当他再站起来时,他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这断崖却没有他想象的深,大概有五六丈,他就接触到了水面,被湍急的流水一冲,他几乎抓不住岸边的岩石。
然而这还不是他的目的地,他忽然有一种感觉,在水上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便扎了进去。
漆黑的深洞,两盏金色的亮光忽然出现在断崖上,桀桀笑起,它忽然直直跳了下来。
此时,李姬阳金色的瞳子在黑水里睁开,金色的光芒好像两盏灯火,水下竟是别有洞天。
好像无边无际的大海,黑暗,浮动,恐惧,寂寞的让人想死的感觉。
“哥哥,你终于来了。”在李姬阳快要受不住这水下的寂寞恐惧时,水中四面八方忽然发出这样幽幽的叹息似的呼唤。
谁!李姬阳刚想张口,一口水便灌进了他的胃里,猛然的灌入冲击,致使他的嗓子发疼。
“哥哥,哥哥……”
没有人确切的回答他,只是一个幽幽的,委屈的,寂寞了千万年的女声,是那样的凄婉悔恨。
你是谁?李姬阳在水中挣扎,好像一个被水蛇一样的水草缠住的溺水人。
“哥哥,我想回家,想龙皇,想哥哥们,哥哥,我们的家呢……”她悲咽的哭泣,像寒冬里,站在路边卖柴火的小女孩,鼻头冻的通红,是个被所有人忘记和抛弃的可怜虫。
你是谁,回答我!
好像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梦魇,挣扎中的李姬阳只会越陷越深,越深便越危险越恐惧。
“哥哥,我好痛啊,他刮了我的龙鳞,抽了我的龙筋,煮熟了我的血肉,剁碎了我的龙骨,他把我压在这茫茫的水域,哥哥,我的本源之火就要熄灭了,你帮帮我,我要回家,哥哥,哥哥……”
四面八方而来的叫喊,像立在数丈高的石壁之下,回声没完没了的响彻在耳边,嗡嗡嗡的,让李姬阳濒临崩溃。
你是谁?你是谁……
李姬阳猛然睁开眼,金色的瞳子冷不丁对上另一对金瞳,李姬阳反射性的就给了它一掌。
它桀桀怪笑,好像有无数的手脚,一把将李姬阳抱住,李姬阳察觉到那冷寒的牙齿碰触到他的脖颈,他忽然发力挣脱了它。
黑夜中,他金色的瞳子异于常人,惊然看见它的形状,手臂仿佛千手观音,又像是无数的长蛇在水中游动,它不放过他,一击不成,它再次缠上来。
李姬阳来时把匕首留给了奉珠,他只在那老族长给他住的屋子里找了一把青铜砍柴刀,从腰间抽出便砍了过去,一刀下去砍掉了它的一条臂膀。
它发出似鬼哭一样的叫喊,迅速将自己缩成了一个球远远的躲到那耗子洞大小的石洞里,只露出一只金色的瞳子。(未完待续)
第354章 有得必有失
忽然它像小兽一样的叫道:“阿娘……阿娘……我疼……”
随着它这样的叫喊,好像一下子惊醒了什么,周四的石缝中纷纷亮起金色的光,全部如那怪物一样的光芒。
多如夏夜的萤火,天上的繁星。
李姬阳突然胆寒,如果这些金色的亮光也如那怪物一样凶狠,他命休矣!
那么,珠娘就真的要给那叫图录的混蛋做偏房了!
“哥哥……哥哥……”那声音忽然又响起,欢快的像个七八岁的女童在踢毽球。
“我的孩子,孩子……”
“阿娘……阿娘……”
幽幽的呼唤在这茫茫的水域里回响,混乱的像是他已经堕入了十八层炼狱!
李姬阳觉得自己要崩溃了,这都是些什么妖魔!
“哥哥,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出去,出去,出去……”
“阿娘,我要出去……”
“出去……”
杂乱无章,恐惧怨毒,桀桀怪笑,就像在地狱的油锅里,无数被炸掉的小鬼、大鬼、无头鬼、饿死鬼,在灵魂消亡的最后瞬间,那最后的一次拼尽全力的挣脱,怨毒的诅咒。
“哥哥,救我……”
“阿娘、阿娘,陪我们玩……”
李姬阳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镜像,一个绝世的女子被压在大山之下,她费劲千辛万苦从大山之下露出头来,可是,仅仅让她看了看天上明媚的太阳之后,那大山之下封印的无数鬼怪又桀桀笑着将她拉入地狱!
然而,事实上也是如此,只不过那个被成群的鬼怪拉入地狱的人换成了他!
那些躲藏在岩石缝隙中的金瞳千手怪物,像是得了谁的指示,像蜜蜂集体离开蜂巢,嗡……一下子全部从它们栖息的耗子洞里钻出来,迅速的变形变大,变成长着千手的圆团子朝着李姬阳攻来。
李姬阳知道情势已经容不得他逞强,虽然逃跑之时狼狈不堪,恐惧尤甚。
“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
这三个字成千上万次的在他耳朵边上回荡,让他挥舞起手上的砍刀毫不含糊。
此时,他才发现,这些金瞳千手的怪物虽然繁多,可是攻击性一般,它们的武器便是它们的手和利齿,只要把它们的手砍掉,它们就会自动逃避,躲到它们的耗子洞里去。
杀坯是怎样炼成的,李姬阳此时深有体会。
他能感觉的到,这些东西,有血有肉,甚至,在它们张开嘴的时候,他看见了隐藏在它们嘴里的人头。
眼、耳、口、鼻一样都不少,长相各异,和正常人毫无二致,甚至于它们的手也是人的手长了尖长锋利的指甲,而它们缺少的就是一个人的身子和腿脚。
眼见这繁多的千手怪物被他凶狠的干掉了,可在他稍稍放松身心的时候,便忽觉背后的水流扭曲了,他迅速的一歪头,堪堪避过了一把砍刀,回转身便看到了一个身形娇小,蒙面的人。
他确定是人,一个杀他毫不留情的女人!
“你不该闯入我们的禁地,入禁地者,死!”李姬阳不能张嘴,可这追杀他到深水底部的刺客却能。
她身上好像很热,因为在她周围的水像是沸腾了一样,气泡咕噜咕噜的往上冒。
而她金色的瞳子更是比之李姬阳要纯粹,所觉醒的力量也比之李姬阳要纯厚,这在李姬阳和她过了三招之后,被她砍中臂膀便见了分晓。
“哥哥,哥哥……”
这一次的回响,伴随着水波冲击而来,在将李姬阳卷走的同时,也将两人的这一场战斗给无意中终止了。
然后那娇小的女子却还有后招,她不急着追李姬阳,而是双拳紧握,眼中的金芒大盛,全身上下迅速被青鳞覆盖,将她穿着的一套衣裳给撑破,碎成片,她发出一声尖鸣兽吼,引得水底山石震动。
李姬阳此时正在迅速上浮,还以为她的力量也仅仅是如此罢了,可是他错了,她把山石震塌的同时,也把埋在山石之下的森森白骨给暴露了出来。
那坚决不是人的白骨,一节一节的骨刺,长长的尾骨,巨大无比!
随着那些山石的崩塌,那些白骨好像突然活了过来,本是黑洞似的眼窝突然亮了起来,金色的光泽虽然黯淡,可却大的像是灯笼。
它们发出一阵阵的兽吼声,不,那该是一种吟唱,听在李姬阳耳里,更像是一种诅咒,亲切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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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哥……救我……”
李姬阳再也管不了那断断续续的幽幽囚禁声,随着那些白骨朝着他游动起来,他加快了上浮的速度。
在水中,那女刺客的力量好像受到了限制,她唤出了这白骨兽之后,就站在水底不动了。
李姬阳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反正他张开口,竟然傻傻的学着人家哄了那么一嗓子,然而,许是他的血统不纯,还是他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姬西泽可以发出兽吼,这刺杀他的女人可以轻易的发出不同于姬西泽的兽吼声,而他却不可以!
失败之后的下场是被这白骨兽围攻,李姬阳的砍刀随之挥下,砍在那些白骨兽的身上却犹如砍在金刚石上,纹丝不动,而他自己却反而被它们的尖刺刺伤了皮肉。
他紧紧咬着牙,不甘心就此死在这里,他答应了奉珠要快去快回的,可现在,他已经在这水底耽误了很多时间,珠娘该等急了。
就在他差点被这些白骨兽的骨刺穿透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吟唱,此时他还不知那是龙吟。
那声龙吟虽然断断续续,好像一个濒临死亡的老者在交待后事,可是,毕竟龙威仍在,那些围攻李姬阳的白骨兽蓦然坠下了水底,摔在那些岩石上,粉碎成沙。
李姬阳趁此脱身,死里逃生,他心有余悸,出了祭洞,他站在岸边愣了很久。
那浑身布满青鳞的娇小女子蓦地倒了下去,过了半响,她慢慢的从水底爬起来,在茫茫的水域中走动,像是逛自家的院子,轻车熟路的在那成片的山石中找了一块最高最大的,站定在那里,金色的瞳子像是太阳,照射在这座山的山顶,那里,有一个巨型的大鼎,鼎里汩汩冒着沸腾的黑色血液,像是火山口。(未完待续)
第355章 骗死人不偿命(1)
她冷冷的掀起嘴角,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警告谁,“没人能救你,这是你永世的悲哀。”
深夜,村子里所有人都熟睡的时候,死里逃生的李姬阳回到老族长家里,当他要敲奉珠的房门之时,轻轻一推那门便开了。
捂着伤口的李姬阳金色瞳子一缩,忙进了屋,当他看到奉珠正好好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时候,这才放了心。
他回转身,在那弯曲的青铜门栓上摸了摸,狭长的金眸眯成一条缝,其中,冷芒逼人。
有人来过!
而且还是和他有相同血统的人,不,也许,血统比自己的还要纯,拥有的力量比他更强大,而这个人会不会是在水底要刺杀自己的人?
盖在奉珠身上的被子被她踢下了床,李姬阳忍着身上的剧痛,踉跄几步上前捡了被子给奉珠盖上,摸了摸她的脸,温热滑腻,呼吸均匀,便撑不住似的,倚着床腿坐到了地上。
他知道他身上的伤口很快便会愈合,因此他并不急着掩饰给这村里的人看,而是在反复想着自己在那溶洞水底的遭遇。
那个叫着自己“哥哥”,让自己救她的女子?雌兽?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可是……他摸着自己心口的位置,每当她开口叫他“哥哥”的时候,这里都会“噗通”“噗通”的剧烈跳动,好像在回应着她的叫喊。
这是怎么回事?他确信,他没有同母的兄弟姐妹了,除了一个已经剃发出家的庶出妹妹。
那么,那个女声叫的到底是谁?
还有,那声龙吟是她发出的吗?是她救了他一命吗?
越来越多的问题围绕着他,一个麒麟血还没有解开,又听见了龙吟,一个乱认“哥哥”的女鬼?
算了,不管那是什么东西,反正,他是没有妹妹的。
突然的,他找到了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无论是那水底的呼唤,还是他脑海深处的回响,都在诉说一件事情,它们要回家。
可是,哪里是它们的家,它们要回到哪里去?
还有,它们所说的家,是和人类一样的由房子和人组成吗?又或者是一些其他的代称?那仅仅是一个它们相互识别的暗号?
李姬阳捏揉自己的高挺的鼻梁骨,自己是想多了吧。
他倚靠在床腿上慢慢闭上了眼睛,疲惫让他很快睡去。
不过,他不敢放下全部的戒心,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枕戈待旦,丝毫不敢放松。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疼,猛然睁开眼,金色的光泽耀目,奉珠一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依道:“我的眼睛要被你弄瞎了。”
原来是奉珠正捏他的脸。
“珠娘,是你,现在什么时辰了?”他感觉背脊有些僵硬,动了动身子便觉得又麻又僵。
“天还没亮呢,应该早着呢,你来床上睡。”依然窝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的奉珠拉着他的衣袖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好傻,怎么就在地上睡着了呢,若不是我突然惊醒过来,你就要被冻僵了。我给你暖暖。”
李姬阳脱掉冷湿的外袍,钻进被奉珠暖的热热的被窝里,搂着奉珠,让他觉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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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珠用自己热热的手焐着他冰寒的脸道:“九郎,你浑身上下都好冷哦,到底去哪里了。”
“又跳到水底看了看。来,让我抱抱你这小火炉暖和暖和。”他知道自己的伤口已经愈合之后,便放心大胆的接近奉珠,冰冷的身子故意挨噌着奉珠暖呼呼的身子。
初被接近,奉珠忍不住小小惊叫了一声,笑呵呵的推搡着他道:“你要冻死我了,别想偷走我身上的热气。”
不过,她还是不忍心他身上这样冷,很是大义凛然的把自己奉献给了他。
然而,一会儿之后奉珠就感觉到温暖了,他身上暖烘烘的。
“热了?”奉珠使劲往他怀里钻。
“这也是变化之一,啊,我随时都能当你的火炉子了。”他轻松的道。
奉珠愣了一下,遂即便笑道:“那大热天的时候,能变冷不,我最怕热了。”
“好像不能,不过,到时候咱们可以试试。”他笑道。
奉珠眼角有泪,小脸埋在他的肩窝里很久都不说话。
“珠娘,有得必有失,是不是?”他抚着奉珠的青丝笑道。
“嗯。”
奉珠在被窝里手搭在他的腰上,紧紧拥着,像两个相依为命的可怜虫似的。
一会儿,奉珠抬头问道:“那你发现什么了没有。”
“有人要杀我,而且力量在我之上,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此地。”
第二日一早,天刚刚亮了有一会儿,天鹤又来到老族长屋里。
“爷爷,昨晚上,您还没有说完呢,我还想继续听。”
正抽着烟的老族长笑了笑,道:“天鹤啊,你坐吧。家务活都做完了?”
“嗯,做完了。爷爷我做活您还不放心啊,干净又利落。”她骄傲的道。
“哦。”老族长应了一声。烟雾缭绕间,天鹤好像看到了老族长的忧虑。
她试着叫了一声,“爷爷,往后的事情是不能告诉孙女的吗?”
“是有些。祖训有言,最隐秘的事情只能几个人知道。”
“可是爷爷,我是您的亲孙女啊。”天鹤不悦道。
“爷爷您就告诉我吧,我想听,您不也说了吗,只是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而已。”天鹤拉着老族长的袖子撒娇,道:“爷爷、爷爷,您就告诉我吧。”
老族长被天鹤缠的没有办法,眼睛笑眯成一条缝隙,在青铜桌面上磕了磕烟锅子里的灰烬,道:“是啊,讲故事,毕竟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到了我们这一代,也是时候结束了。”
“爷爷,您昨天说,我们家的祖先是给阿雅家的祖先牵马的,可是您后来又说我们家是嫘祖正妃的一支,这不是前后矛盾吗,爷爷,您是年老记性不好了吧,肯定是您记错了,我们这一支明明就比村子里任何一家人都要高贵,才不是给别人牵马的。”天鹤依然计较着那些事情。(未完待续)
第356章 骗死人不偿命(2)
“黄帝在的时候,我们这一支很是繁荣,地位也很高,因为黄帝尊重和爱戴他的正妃。可是,在我们这个村子里,只有阿雅家是领头人,我说我们的祖先是给人家的祖先牵马的,这并不足为奇,因为,传承自嫫母的他们拥有强大的力量,那力量足以摧毁一城的人,顷刻间就是城毁人亡,天塌地陷,太可怕了。”
老族长仿佛身临其境,冷冷打了个寒颤。
“爷爷,您别开玩笑了,你看阿雅,她的丈夫那样对待她,她都不吭一声,要是我,我早一把抓住那个骚狐狸的头发,没头没脸的扇死了她了。”她又是嫉妒又是愤概的道。
“天鹤,你嫉妒她了,嫉妒的女孩是最丑陋的。天鹤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女孩子,不要迷失了自己。”老族长顺嘴劝说道。
“爷爷,我没有!笑话,我会嫉妒她!呵,爷爷您别开玩笑了。我又不认识她。”天鹤面色黑然道。
老族长摇摇头,道:“以前,在咱们村子里你是最美貌的,年轻的小伙子都喜欢围着你转,你要什么他们满足你什么,可是现在,来了一个比你美貌的,天鹤,要稳重些啊,她不会留在我们村子里,她会走的,我们也会走的,到时候你就见不到她了,不要害怕。”
“爷爷,你说什么啊!”天鹤不耐烦的用脚搓地面,好像只要老族长再说一个字,她就要在地上打滚似的。
“好、好,我不说。”老族长叹息一声。
“爷爷,我是来听故事的,可不是来让你教训的,到底说不说,您要是不说,我就找大祭司去。”
老族长想了想又道:“昨天讲到哪里了?”
“您讲到黄帝喜欢的是他的正妃嫘祖,并不喜欢嫫母,他之所以在外人面前宠爱做出宠爱她的样子,是因为,他有求于嫫母。”天鹤道。
“哦,我想起来了。黄帝是一位很有野心的王,他要做所有部落的头领就需要打败所有人的强大力量,而嫫母有。”老族长说到这里就闭了嘴。
本是兴致冲冲要听故事的天鹤诧异道:“没了?”
“没了。”老族长点点头。
“哦,后来,黄帝用完了嫫母就把她抛弃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老族长又补充道。
“嫫母的孩子怎么会答应自己的阿娘被赶走,爷爷,您这故事说的真差劲。”天鹤道。
“她的孩子啊,死的死,囚禁的囚禁,剩下的都服从于黄帝。”
“她太悲哀了,孩子们没有一个向着她的。”同为女人,天鹤禁不住同情的道。
“这些只是流传在我们这一支的传说,至于其他的,那就只有阿雅家的祖先知道了。或许阿雅知道也说不定。”
“也有,我现在确定,您真的仅是给我讲故事了。”天鹤肯定道。
“哦?”老族长感兴趣的看着天鹤。
“您看阿雅,就她那么个谁都能欺负一下的人,您竟然还说她家祖先怎样怎样厉害,可您看看她啊,那样一个软绵绵的性子,她要是一个有什么绝招或者什么神奇力量的人,她会那样任劳任怨吗,爷爷,您真的确定是阿雅家,而不是大祭司家吗。”天鹤哈哈大笑道。
“也许是爷爷记错了吧。”老族长想想阿雅这些年来的作为,摇了摇头,“阿雅也太好欺负了。她那个丈夫,图录啊,唉……”
“爷爷您快别提他,那个人,我见一次就想打一次,每次看我都是卑躬屈膝的,我就看不上那样的人,就他竟然还是我们村的扎鲁,这、这简直是笑话。”天鹤鄙夷道。
“可事实就是,他能出入祭动,能走出我们村子,下一届的族长人选也是他,天鹤,你要对他恭敬些。”老族长提醒天鹤道。
天鹤对图录很是鄙夷,站起身,拂了拂自己的裙子道:“我知道了爷爷,我去看看神明起了没有,爷爷,神明长的真好。”她禁不住脸颊飞红道,像个怀春的少女。
“爷爷,您觉得我嫁给神明怎么样。”她禁不住白日做梦道。
老族长笑了笑,道:“你要是能让神明答应娶你,爷爷没有意见,那样一来,我们家的地位在这村中不会变,反而会随之升高,爷爷会很高兴的。”
早膳的时候,图录早早就到了,李姬阳正好趁此提出要在村中看看的想法,那天鹤一听完图录的解释就大胆的站出来要给李姬阳做领路人,这正中李姬阳的下怀,他正愁没个熟悉这个村子的人给他讲解呢,便应了她。
暗中,奉珠把那个叫做天鹤的粗鞭子女孩的脸上神情看了个透彻,禁不住在桌子底下狠掐了他大腿一把,而李姬阳冲着奉珠微微一笑,道:“圆珠,你也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图录,他们两个在说什么,还有,他们两个为什么这样亲密,我看不像是普通的关系啊,你老实说。”天鹤瞪着图录道。
图录心中有鬼,转了转眼珠笑呵呵道:“天鹤,我说的都是真的。也许神明都是这样好的心肠呢,他们对待每一个凡人都是这样有耐心的,若是不信,你去试试。”
天鹤不信任的看了看图录,道:“逮着机会,我会试试的,若是让我发现你骗我,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行、行、行。”图录舔着笑脸道。他对任何一个漂亮的女人,脾气都是这样好。
李姬阳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便向图录询问。
图录这厮两头都瞒着,自作聪明,乐在其中,背着天鹤和老族长不耐烦的和李姬阳道:“没有什么事,少罗嗦,一切都听我来安排。”
李姬阳点了点头便是驯服,图录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回转身见老族长和天鹤正在看着他,他立马笑呵呵谄媚道:“没什么,神明说他想现在就去咱们村子看看,看看有什么能帮助我们的吗。”
“原来是这样。”老族长恍然大悟,激动的站起身道:“图录,你问问神明,什么时候能带我们到外头去啊。”
这时候图录有些犯难,他自己能出入村子,可他没有能耐带领大家都出去,便冲着李姬阳道:“兄弟,你这妹妹几岁了,我瞧着她年纪不大,有十八没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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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骗死人不偿命(3)
“十七了。”李姬阳随口应着他。
而图录呢,明明这就是很普通的一个问题,他却做出诚惶诚恐的模样,连连作揖,转过头去就对老族长和天鹤摇摇头道:“神明不答应。”
老族长一个给李姬阳跪了,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这……”李姬阳礼貌的站起身固辞不受这老族长的跪拜,看向图录。
图录也跟着老族长跪下做出乞求的模样来,和李姬阳道:“老族长希望你能在村子里多呆几天,这样吧,三天后我带你出去。”
“三天?就今天不行吗,你瞧瞧我这妹妹,如花似玉,水灵灵的,我今日一走,她立马就是你的了。”李姬阳状似焦急的把奉珠拉到他面前道。
奉珠忍着想喷李姬阳一口血的冲动,搔首弄姿的朝着图录眨眨眼,暗送秋波,她本就是个极其清艳的女子,这般作态下来,使得她真真是个活色生香的专门勾人魂魄的狐狸精了。
图录咽了咽口水,看了看依然跪在地上的老族长,他狠了狠心道:“不行。”
“为何?图录兄弟你可能说出一二理由来吗?”李姬阳背在身后的拳头紧了紧。
“这、这个。”突然他灵机一动,道:“老族长说了,希望看到我和你这妹妹成亲,留下神的骨血才允许你离开。”
奉珠的后牙槽咬的咯吱咯吱响,恨不得一刀宰了他,这个无耻小人!
虽然听不懂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可李姬阳也看出来,这个图录是个怪会说瞎话的人,并不拆穿他,而是道:“那么,今日就和舍妹成亲如何?”
“今日?”图录转了转眼珠,忽然笑了,他转身对着老族长和天鹤道:“神明说了,他不放心这个被他救下的女子,让我给她个好归宿,看着她幸福了,他才会带领我们大家走出这方寸之地。族长,你看,这就是神明的胸怀啊。”图录拉着老族长的手,一脸的感动。
那老族长点了点,颤颤巍巍的道:“应该的,应该的。神明有没有说让你何时娶那个女人啊。”
“说了。”图录装作害羞的扭捏了一下,道:“神明说今天就是个好日子。”
“这么急?”老族长诧异。
“也许神明很忙吧。”图录赶紧解释道。他有恃无恐,反正村里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得懂大唐话,他一点也不担心被拆穿。
“那、那我这就让村里人准备吧。”老族长道。
“好、好。”图录一想到那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就要属于他了,他高兴的有点忘形,走路都撞在门槛上,差些被绊倒。
“圆珠,你马上就是我的了。”他那一双贼手偷偷摸摸的想抓住奉珠的手。
奉珠扮演这狐狸精的角色似乎是上了瘾,笑眯眯的就要把爪子搭在那猪蹄上。
李姬阳黑了黑脸,又恢复正常,若无其事的把奉珠拉到身后,和图录胡扯道:“兄弟,你们这村子怎么这么多青铜器啊,这等的冶炼技巧,便是在泱泱大国的大唐朝也是做不到的。”
图录狠瞪了这个大舅兄一眼,嫌恶他的不识趣,不耐烦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我们村千把年前就是这样。”
“千年前!”李姬阳微微惊讶道。
图录看土包子似的看了李姬阳一眼,一挥手把李姬阳甩到一边去,凑近奉珠舔着脸道:“圆珠,你喜欢什么,我给你铸造一个。”
奉珠得意的看了李姬阳一眼,扭吧扭吧自己的娇身子,娇滴滴的道:“人家什么也不要。”
“这不行,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娶瑟合就得由琴合亲手给她铸造一件东西,说罢,圆珠,你想要什么,我的手艺好着呢。”
“琴合是什么意思啊。”奉珠娇滴滴的道。
“大唐话就是夫君的意思。”图录赶紧给解释道。
一时,李姬阳和天鹤都被排挤到一边去。
天鹤想着自己的机会来了,便故意装作崴了脚就要往李姬阳怀里倒,李姬阳还真没注意她,他就看着奉珠和一个陌生男人娇笑连连,轻声细语来着。
气愤不过,他咳嗽了几声提醒奉珠。
奉珠心里呸他一口,和这色胚胡扯的时候怎么没问问我同意不同意啊,哼!
“我也很好奇,图录,你们都是怎么把这些青铜器弄出来的啊。你瞧瞧,那边那棵青铜树,那样高那样大,你们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嘛。”
奉珠搓搓自己身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这样的声调,她自己先受不了了。
而那图录却很是受用,酥麻娇娇的嗓音,酥软了他半边身子,顿时,啥话都说了,道:“我们有祖传的冶炼法子,这些都很简单。而且,我们还有一个铜水池子,常年不灭。”
“你骗人家。”奉珠一撅嘴,哼了一声,扭到一边去。
“圆珠,我没有骗你,这是真的,不信,我领你去看。”他急急解释道。
“图录兄弟,莫不是骗我们吧,这把铜烧成铜水那得需要高温,一时还可,要是像你说的,常年不灭,这得需要何等多的烧料。”李姬阳不信的撇嘴道。
“是啊,你就是骗人家。”
这夫妻俩合起火来骗人,真真是骗死人不偿命。
图录急了,他不能在美人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啊,便一拍胸脯道:“我这就领你们去。”
“真的有啊。”奉珠露出感兴趣的模样。
“真有,我不骗你,圆珠。”
天鹤听不懂大唐话,在一边只有干着急的份儿,这会儿见图录领了神明往铜水池那里去,她心领神会,忙赶到前面去领路,且道:“您是要去看我们的铜水仙池吗?我带您去。”
还催着图录,让他给李姬阳解释。
图录懒歪歪的不想说,这个天鹤,平时碰碰小手都要打自己巴掌,这会儿子倒是有求于自己了,我已经有了圆珠,才不理你。
这一路走在村子的青铜小路上,李姬阳若有所思。
已经奢侈的把铜水浇铸在路上了,看来,图录口中所说的那个铜水池子是真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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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骗死人不偿命(4)
奉珠回头望了望这个村子,说它是个青铜村也不为过,房子是青铜的,门是青铜的,小路是青铜的,便是栽种在家门旁的花木也是青铜的,除了有个别人家喜欢木头的门,别的,像石磨、凳子、桌子、脸盆、恭桶全部是青铜的,这就是一个用青铜铸就的村子。
奉珠李姬阳夫妻相视一眼,心内感慨,这真是低调的奢侈啊。
阿雅许是刚从小溪边洗完衣裳回来,此时,她的怀里正抱着一个青铜盆,盆里是一堆湿漉漉的衣裳。
瞧见奉珠等人,便笑着上来打招呼,道:“阿图,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你别管。快回家去,别在这里丢人,我不是跟你说过,没事别出来,你长的好的。”图录好像怕奉珠生气的样子,对着阿雅就踢了一脚,撵着她快走。
阿雅有些委屈,道:“我到溪边给你衣裳去了。”
“家里不是打了井,井里的水洗不开你啊。”图录生气道。
“我、我。”阿雅被图录打的抱头鼠窜。
奉珠看不过了,一把将阿雅拉到自己身后,一巴掌就扇了过去,狠狠道:“你怎么随便就打女人,你这男人真是让人看不起。”
“圆珠,我知道让你做二房委屈你了。你放心,你要是看她不顺眼,我休了她就是。”图录被奉珠打了,依然笑的很**。
奉珠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图录,只要是美人,美人对他做什么他都不计较,可要是丑妇呢,他就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这样的人,奉珠打他都嫌脏了自己的手。
奉珠却不知,被她护在身后的阿雅却不领她的情,看到奉珠打了她的夫君,她反手就要打回去,李姬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将她摔倒在地。
“呃……”奉珠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她刚才要打你。”李姬阳道。
“为什么?”奉珠不解。
李姬阳淡挑眉,道:“这就得问她了。”
“可我是为了给她出气啊,她这不是不识好人心吗。”奉珠困惑。
图录也看到了,对着倒在地上的阿雅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什么,奉珠看他的表情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话。
“别打了,她的脸都被你打肿了。”奉珠看着地上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女人不忍道。
“图录,我想去看你说的铜水池子,现在就去。”奉珠道。
“好、好。”图录还以为是自己打了阿雅为奉珠出气,让奉珠心情畅快了,忙狗腿的跑过来。
“圆珠,往后,她要是不听话,你随便教训,在家里,她就是用来伺候你的,圆珠,你放心,我一点家务活也不让你做。”图录赌咒发誓一样的承诺。
奉珠此时正极度的厌恶这个打女人的臭男人,闻言,随便哼了一声应着她。
天鹤冲着地上躺着的阿雅哼了一声,道:“窝囊的女人,活该你挨打。长得丑就算了,你还人见人烦。”
围观的村里人也没有一个上去搀扶的,对着阿雅指指点点。
“啊……”人群里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冲着阿雅道:“该死的女人,你把我的裙子洗破了,你陪,你赔。”
“我赔,我赔,树篱,我一定会赔给你的。”阿雅谦卑的道。
“阿雅,那我要你那匹纺了一个月的布,你给不给。”树篱,阿雅的邻居趁火打劫道。
“给。”阿雅笑着道。
见着图录几个往铜水池子那边去了,她低垂的眸子闪了闪。
渐渐的走出了那座青铜村子,几个人往山上走去。
这村子被群山森林环绕着,正处于一个谷地。此处,适合耕种的土地没有,从他们在此吃的两顿饭看来,都是野味和野果,以及一些能吃的野菜。
“图录兄弟,不如我现在就离开此地吧。你瞧,我们已经出了村庄了,只要把这个女人放倒,我翻过眼前这座山不就通往外面了吗?”李姬阳试探着道。
图录轻蔑的看了看李姬阳道:“有本事你就自己爬一爬。不是我看不起你,这村里除了我,没有一人能走出这里。每一个尝试自己走出村子的人都失踪了。”
“失踪了?这是为什么?便是翻不出去,再回来就是了,怎么会失踪了,难不成是被森林里的野兽给吃了?”李姬阳故作不解,吃惊道。
图录很是装模作样一番,道:“小小的野兽还吃不掉我们村的壮丁,说失踪就是失踪,你看。”
图录指着八面巍峨的山峰,浓翠的树林,“别以为这山的后面,树的后面通向的便是正常的地方。”
“这话如何说得?”李姬阳很是不解道。
“古往今来是世,上下四方是界。我这样跟你说,我们村的人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每一个企图逃脱这里的人,都会永远的消失在我们这个人的世界中,当然了,我是例外的。”
奉珠有些晕乎,道:“你说的再清楚一点,什么叫做,消失在人的世界中,难道,这里的山、树以及水都不是凡间的吗?”
“我也不知道,这是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智者想出来的东西。”图录露怯道。
“你的意思是,走出这里之后,去到的地方不是大唐朝或者藩国,而是另一个世界,或者永远的停留在一个地方,而那个地方是什么,你们并不知道,是不是。”李姬阳蹙眉道。
图录不得不承认他自己的蠢笨,反正他说的都是村里人念叨的东西,没想到,这个小奸商却听懂了啊。
“失踪的人没有回来的,我们当然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了。”图录不耐烦道。
“真的一个都没有回来的吗?你好好想想。”奉珠追问。
美人亲自开口,图录认真了许多,突然,他猛一击掌道:“有,我记得阿雅的曾祖父回来过。”
“阿雅是谁?她的曾祖父又是谁?”奉珠道。
图录有点不好意思,道:“阿雅是我的第一个妻子,就是、就是刚才我们遇到的那个丑女。”
“我还以为她是你们家的伺候丫头,她既然是你的妻子,你怎么那样对待她,说什么随我打骂,随我使唤,闹了半天,她竟然是你的妻子!你这混蛋!”奉珠手上没有趁手的打人工具,就腰上挂了一把匕首,她真想抽出来戳他几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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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先办了你(1)
“圆珠,现在不是追究那个的时候,那是人家夫妻的事情。”李姬阳拉着奉珠道。
奉珠深吸一口气,笑盈盈对着图录道:“那她曾祖父现在何处啊,我们能见上一见吗?”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在哪里当孤魂野鬼呢,我就是听村里老人说的。”图录道。
天鹤已经站在洞口朝着他们招手了,事情谈到此处,不得不终止。
“我们先上去看看。”李姬阳道。
这座山连绵成片,无边无际,那山洞便位于两座山的夹缝处,处在半山腰上。
自从踏上通向山洞的山地,奉珠便感觉到了脚下传来的热力,待他们站在山洞门口,便觉一股热浪从里面迎面扑来。
“这里面很热,圆珠,咱们还是别进去了吧。”图录道。
“你进去过没有?”奉珠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倾城一笑道。
“我当然进去过,我可是村里的扎鲁,哪里都能去。走,我带你进去。”得美人一笑,图录突然很是英雄的拍拍自己的胸脯,顿觉自己成了一个伟大的男人。
“圆珠,放肆!端庄些,给我过来。”李姬阳今日的脸已经黑了不止一次了,一把将奉珠拉到身后,掐了掐她的手心,瞪了她一眼。
奉珠朝他吐吐舌,隔着一个李姬阳还朝着那图录暗送秋波。
李姬阳无奈,想着,咱等出了这村子再狠狠收拾你一顿。
收到李姬阳威胁的眼神,奉珠这才乖了,小声的和李姬阳道:“我这是帮你啊,瞧瞧,美人计咱用的得心应手,怎么,我配合的你还不好啊。”
“好,好的我想狠揍你一顿屁股,你给我等着!”他又掐了一把奉珠的小爪。
“你还没完没了了啊。疼。”奉珠踢他小腿。
图录瞅着他二人,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兄妹,心里颇不是滋味。
凑到奉珠的另一侧道:“圆珠,这真是你哥啊,亲哥?”
奉珠黛眉一拧,甜滋滋的冲着李姬阳叫了一声:“哥哥,亲哥哥。”
李姬阳被这甜度腻着了,猛咳了一声,道:“妹妹,何事啊。”
“没事,就是叫叫你罢了。哥,你看那女人。”奉珠指指天鹤,对着图录送个媚眼道:“她叫什么?”
“那是天鹤。”图录谄媚的道。
天鹤,我还天鹅呢,奉珠酸溜溜的想,对着李姬阳甜甜的道:“亲哥哥。”她故意把哥哥俩字咬的特重,“那个天鹤我瞧着,她看上你这癞蛤蟆了,亲哥哥,你要不要给我娶嫂子啊,我瞧着那只天鹤很不错呢。”
李姬阳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是不错。”
奉珠凤眸一瞪,狠踢了他小腿一下。
李姬阳轻笑,道:“妹妹,娶什么样的嫂子我都听你的,你看着谁好,我娶水。”
“你这样说就对了。”图录拍马屁道,“这娶啥样的女人当瑟合,可不是得我们圆珠说了算吗?”
那只天鹤等的不耐烦了,叽里咕噜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图录,你说,你们在说什么,我也要听。”
她脑袋一昂,倨傲道。
“没说什么,走走,马上就到了,真热啊,圆珠你热不热,来来,我给你扇扇风。”他像个小丑似的,双手朝着奉珠呼扇。
李姬阳在石壁上拿了一支火把照亮,隔绝了图录,问道:“你说的那个铜水池子到底在何处,我们已经在这洞里走了半柱香了。”
“马上就到了,看到前方飘在洞顶的雾气了没有,我们进了那片雾瘴,再走一会儿就到了。”图录指着从前方另一个洞口飘出的雾气道。
冷眼瞧着那天鹤气呼呼的先奔进了那年雾气之中,李姬阳这才拉着奉珠加快了脚步。
“听村里的老人说,我们这铜水池子底下有一颗人头大的火龙丹,只要我们不断的往里面扔生铜,我们就会有无穷无尽的铜水用。”
“火龙丹?”奉珠好奇的看着他。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圆珠,你想知道啊,那回头我给你打听打听去。”图录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微黄的牙。
便在此时,那雾洞里传来那只天鹤的一声尖叫,惨无人色!
“她遭遇了什么,这是要吓死人吗?你们的那个铜水池子里到底有什么?”奉珠惊疑。
便在此时,那只天鹤飞一样的从雾洞里跑了出来,边跑边喊,“妖怪,妖怪,妖怪……”
紧接着,跟在这只天鹤身后便出现了一条生有两条黑翼的大蟒蛇,正血口大张着要吃她。
奉珠看了顿时也慌了,她最怕这等软塌塌的东西了,无论是蛇还是鳝鱼,每叫她瞧着浑身就起鸡皮疙瘩。
“是、是祭洞里的神明,它以前很乖的,从不主动攻击我们,今天、今天它怎么了。”图录颤抖道。眼瞅着这蛇就要爬过来,图录拔腿就往外跑,此时,便是连他的美人也不重要了。
“救我、救我呀,啊……”天鹤被那条金瞳青鳞大蟒蛇一尾巴甩倒,本以为,就要丧命蛇口,奈何那只大蟒蛇吃人还是看口味的,吐着蛇芯子再一尾巴把天鹤甩到旁边的河水里,它竟然直奔着奉珠和李姬阳而来。
“九郎,它朝、朝着我们来了,怎么办。”奉珠颤巍巍道。她的脚早就吓软了,此时动都动不了。
“把刀给我,珠娘,待会我希望你看到我的模样,不要害怕。”李姬阳微眯眼睛道,“杀条大蟒给你看看如何,你可要看仔细了,这可是练胆子的好时机。”
“九郎,你小心些,我相信你。”奉珠颤着手把腰上挂的匕首递给他。
奉珠知道此时的李姬阳已经不同往日,正如他所说的,他成了恶魔的奴仆,要帮着那恶魔找到回家的路,在找不到回家的路之前,他是不会死掉的,那么,这只金色眼睛青色鳞片的大蟒蛇也就不足为惧,想到此,奉珠心里好过些,突然不再那么害怕,踉踉跄跄的找了个隐蔽的石壁挨着,默默的看着他杀蛇。
李姬阳与这条金瞳青鳞大蛇对峙,那蛇好像人似的,聪明的紧,似是知道李姬阳是根难啃的骨头,它静静不动,蛇头蜷缩,好像弹簧在弹出去之前的蓄力,只要一出击便要命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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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先办了你(2)
李姬阳也不遑多让,他的手上不知何时被一层铁甲似的鳞片覆盖,手已然变成了爪,那把小巧精致的匕首握在他的手里,竟是有些多余,他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变化,这还是第一次,他也兽化了。
在他将匕首扔给奉珠的刹那,那大蟒蛇竟是伺机而动,尖利而阴森的血牙对准李姬阳,毒液便立时射了过来。
李姬阳运起轻功躲过,飞到这大蟒的头顶,他的利爪一爪就插入这蟒蛇的脑髓,这蛇发出一声令人胆寒心惊的痛苦嘶叫,好像百鬼夜行时,那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踩踏在凡人的尸骨之上。
当奉珠看到李姬阳的变化,确实让她狠是吃惊,待再看到他竟然如野兽一样,挖出这大蟒蛇血粼粼的脑髓,奉珠想晕死过去的心都有了。
她的身子发颤,紧紧的抵着背后的石壁,红唇微张。
金色的瞳子光芒四射,鳞甲呈现火红色,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站在那大蟒蛇的头顶,一爪深深插在它的脑髓里,另一只爪遂即也插进去,随着那蛇如狂风扫落叶那样的扭动,将地上的山石四溅扫起,他猛然一发力,硬生生将那条如一幢二层楼高的大蟒沿着头部给撕裂了。
颚骨分成两半,鲜红的蛇芯子分成两半,那一条肉呼呼的蛇身也遂即开裂,不知他是怎么弄的,那条即将被彻底撕裂成两半的青鳞大蟒自内部发出一道金色的光芒,像是闪电划过黑夜,那蛇从内部开始皲裂,像一只铁球猛然击打在厚厚的冰面上,随着“咔嚓”“咔嚓”几声,开裂如树杈状,那蛇的金芒似乎被掌握着它脑髓的李姬阳在一瞬间吸收,与此同时,它也碎裂成了血雾,像是冬天时,雪花的飘落。
李姬阳的脸上、身上,无不被血雾沾染,他,像是一个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而李姬阳自己则知道,这紧紧才是开始,幸运的是,他忽然勘破了那位红发白唇的“舅舅”所谓的神的境界,血统只是给予了他一个能够达到另一种境界的可能,而如何能够在这所谓“神的疆域”中变得更强大,那需要他自己的参悟!
而现在,他明白了。
火红色的鳞甲张张合合好像在贪吃空气中散发的血雾,慢慢的,在李姬阳的强制下,鳞甲退去,他又恢复成了人手。
他环顾四周,并没有感觉到,在水底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女刺客,遂即他眯了眯眼睛。
藏在水里一动不敢动的天鹤看到了李姬阳屠杀的全过程,她已经惊吓过度昏厥了过去。
奉珠慢慢从石壁角落里站起来,怔怔愣愣走到李姬阳身前,摸着他的脸道:“你还是九郎吗?你还是我的夫君吧。”
“自然是,且,永远不变。”他看着奉珠的眼睛,见她眼睛里有一丝的惊慌,他有些心疼,他本可以不让奉珠看到这些的,然而他不想失去她,他必须慢慢的让她知道,他即将要前往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珠娘,你怕我刚才的样子吗?”他握着奉珠的手,竟是有些局促的样子。
对于自己变成现在的样子,他也有些措手不及和难以接受。
在此之前,他也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正常的人,可现在,他知道他不是了。
“我不怕,我知道,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为了保护我。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哪一天你需要我的血来完成什么仪式,我亦无怨无悔。”奉珠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反正她就是突然的感慨。
“没有那一天。”他心一缩,紧紧抵制着脑海深处的回响。
二人相望了片刻,奉珠便不大高兴的抽抽鼻子道:“你好臭哦,快去水里洗洗。”
“好。”他笑道。
转身见那天鹤正浑身湿透的倒在水边,身子玲珑显现,奉珠哼哼了几声,卷了卷袖子,亲自去把这女人拖出来,道:“你不准看她。”
“没看,她哪有你好看。”李姬阳也感觉自己身上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一边抄着水洗脸,一边和奉珠说话。
奉珠喜滋滋的摇着身上的粉色丝绦,道:“这还差不多。”
那图录还有些良心,自己跑了之后,去村里叫了许多壮丁上来,呼啦啦一伙人全部手拿刀叉剑戟,气势汹汹而来,那些人里面,除了图录和那蛇脸大祭司,谁也没见过那金瞳青鳞大蟒蛇,他们又怎会知道这害人的东西还是他们信奉的神明。
李姬阳正脱了全身的衣裳,在河水里彻底的清洗,间或调戏奉珠,非要拉着她一起洗澡,奉珠笑嘻嘻的左躲右闪,色兮兮的瞧她家夫君的好身材,便在此时,李姬阳耳朵动动,知道有人来了,忙道:“珠娘,把衣裳给我。”
“我还没洗完呢。”奉珠这洗衣裳的,就把衣裳沉在水里,她捏着衣角甩来甩去,这般就是洗到猴年马月也洗不出干净来,她还洗的挺好玩,不乐意还给光溜溜的李姬阳。
“听话,来人了,很多人,你想要你的夫君这幅样子被别人看到,也许还有很多女人。”他抱臂在胸挑眉看着奉珠,前身就那般大咧咧对着奉珠,一点也不害臊。
奉珠抬头,惊呼一声笑骂他,扔了衣服忙给他遮挡。
“鸳鸯浴都洗过了,怎么,还看不惯啊。”他好心情的调弄道。
“色胚,还不快上来。你可是我‘亲哥哥’啊,若是让人看见,就该说咱们乱轮了。”奉珠笑道。
“圆珠、圆珠,我来救你了。”图录用着大唐话喊道。
身后那些人叽里咕噜也不知说什么,反正个个脸色严峻,挥舞着手上的工具,好像要齐心协力干什么大事似的。
“图录兄弟,你这是作何?”湿漉漉的衣裳贴着李姬阳健硕的身材,一旁的奉珠色迷迷的瞅着,突然发现,这夫君不知何时,身材也似有变化啊,瞧那肌肉,真想摸一摸啊。
想得面红耳赤,奉珠忽然拍拍自己的脸,一本正经的站在李姬阳身后,充当一个柔柔弱弱的好妹妹。
“那蛇呢?”图录左看看,又看看,没找到那怪物,不禁好奇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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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先办了你(3)
“什么蛇?”李姬阳迷惑的看着图录。
“当然是那条要吃人的蛇了,去哪儿了?”图录道。
“没有蛇啊。对了,图录兄弟,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李姬阳状似迷茫的指指他身后那些人。
而此时,跟随着图录前来的村里人似乎意识到自己被图录这小子耍了,纷纷铁青了脸色。
一伙人将图录团团围起,有一个高壮又力大无穷的壮丁一把揪起图录的前襟,将他高高的举起,朝着他叽里咕噜凶悍的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其他人都赞同的高举手上工具,突然,那壮丁就猛然的将图录甩向石壁,每个人都呸了他一口,这才恭迎着李姬阳奉珠二人离去。
图录一口血喷出来,满脑袋上都是问号加星星,他就不明白了,他明明亲眼看见那条大蟒蛇了,怎么好端端的就不见了呢。
还没等他想明白呢,他咕咚一声,脸贴地就晕了过去。
“出气了没有?”李姬阳用大唐话跟奉珠道。
“我生气了吗?你惩戒人家干什么呀,不过就是一个喜欢我的男人罢了,唉……九郎,你这醋劲可真大啊。”奉珠喜滋滋昂着头道。
当着这么多人在,虽然他们说的话人家听不懂,可动作却是能看明白的,因此,纵是很想捏捏奉珠嫩嫩的耳垂,他也只好忍着。
“不过,教训的好,谁叫他这人那样坏。打妻子的男人都该被狠狠的打,最好打断他一条狗腿。”奉珠哼哼道。
“我不打你,你放心。”他只好如此安慰正在愤怒中的玉人。
“你敢打我!”奉珠小脑袋一扬,很是雄纠纠气昂昂的。
他瞧着她这幅小模样就想狠狠的亲一口,奈何,此时,她可是他的亲妹妹呢,这亲妹妹如何亲去,李姬阳只好悲惨惨的叹息一声,真真是自作自受了。
图录的家中,正蹲在灶台前往炉洞里塞柴火的阿雅猛然吐了一口黑血出来。
她眼中鎏金光芒一闪而过,冷笑数声,便在此时,她本是平凡的面貌却显现别样的妖媚。
回到村里,见到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李姬阳心中明白,这是要圆珠和图录成亲的。想到自己的妻子就要嫁给别人了,他不怒反而笑着和奉珠道:“不然,今夜,我打晕了你的新郎,我们洞房如何?”
“怕你啊,有本事你就不打晕我的新浪,让他和我洞房。”奉珠搔搔自己的鬓发,真真是骚媚到骨子里了。
奉珠知道李姬阳此时还吃不了自己,更是肆无忌惮,搔首弄姿,扭腰摆臀,娇软软的道:“九郎……人家好想你啊。”
他一把抱住奉珠的细腰,像个流氓似的道:“哪里想……”
他点点奉珠的唇,“还是这里……”又掐了一把奉珠的臀。
“滚!色胚!”奉珠一把将他推开,笑骂。
比厚脸皮,她还是比不过李姬阳的,脸色红如彩霞,光**人。
外头锣鼓喧天,已然是布置妥当了的,只是李姬阳说有些话要给这个唯一的妹妹说,这才腾出了空给他。
“我还要梳妆呢,哥哥,你要是没事赶紧出去。”奉珠哼哼道。
“这样无情啊。”他站在奉珠身后,帮衬着她戴花。
“好看吗?”奉珠梳了一个这村子里的婚嫁头,在光可鉴人的铜镜里瞧着李姬阳道。
“好看。”李姬阳笑道。
少顷,他轻抚着奉珠的脸颊道:“珠娘,你怕不怕我真的把你留下。”
奉珠翻个白眼给他,“懒得理你。”
她玩心未泯,兴冲冲道:“亲哥哥,快给我抿上胭脂送我出嫁吧。”
她头一昂,闭着眼睛,微微嘟起红唇。
长睫如羽,琼鼻玉管,朱唇似丹,花容月貌不足以形容她。
他喜爱她,最初是因为她的容貌是他最爱的,得了他的第一眼缘,后来,与她相处中,便被她纯净的内心所打动,再到现在,他恍然知道,第一眼见她便放不下,不是因为她长的貌美合自己的眼缘,而是因为,仅是在第一眼见的时候,她的眼睛便是澄澈无垢的,灵透的能够照见人心,却又不斤斤计较,不像他,一颗心早就黑了。
原来,只是第一眼的时候,他就想保护她,保住她一世的快乐无忧。
“哎呀,你快点,没看见人家都催了吗。九郎,我这可是第二次嫁人了哦,不,是第三次。你这坏人,还委屈了我一次,在扬州的时候,只和人家在官府注册,却没有成婚呢,不过,好在你又补偿给我了。”奉珠笑着道。
“你是想要我爱死你吧。”他衔住奉珠的娇嫩嫩的唇,狠狠的吻住。
“啊,你坏死了,别弄花了我的妆。”奉珠不依的推他。
“去他的该死的妆,你是我的。”他把奉珠从妆镜台前的凳子上抱起来,自己坐上去,又把奉珠的腿儿分开架在自己的两胯骨上。
“吃醋了啊。”逮着呼吸的空当,奉珠得意洋洋的道。
“对,我吃醋了,你这小狐狸精。”他很是想把奉珠这身刺眼的大红嫁衣三两下给撕扯开,奈何,一会儿还要用,只得退而求其次,从裙子底下伸进去,揉弄她全身上下最是娇嫩敏感而又羞人的地方。
“你真肉麻。”心里虽是甜蜜蜜的,可嘴上奉珠却嫌弃。
“你这粗鲁的色胚!我的裙子,不行,别弄那里,会湿的。”奉珠手忙脚乱的想逮住他在她衣裙底下作乱的大掌。
“湿了才好。”他恶狠狠道。不知为何,虽然知道仅仅是玩闹一回罢了,可他心里就是不舒爽。
“九郎,你还不能要我哦。”奉珠打击他。
他颓然的放松了力道,搂住奉珠的腰际狠狠一抱,就吻住了奉珠的唇舌,怎般都不够。
“我也很想你,九郎。”身体里痒痒的得不到快活,奉珠哭哭啼啼道,“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有夫妻之实啊。”
“别说话,该死的。”那声调软糯糯的丝丝缕缕扎入他的四肢百骸,全身上下的骨头都酥痒了。他又非阳痿无能,怀里抱的是他正经的妻子,可,该死的,竟然摸得到吃不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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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先办了你(4)
“人家想你嘛。”也不知奉珠是有意还是无意,动来动去,磨的他欲念高涨。
“听着,臭丫头。”他紧紧箍着奉珠的臀瓣,让她老实些。
额头抵着额头,鼻端抵着鼻端,两双眼对望,斗鸡眼似的。
“嗯?”她戳弄着他腰腹上硬实的肌肉块,好生无辜的,软糯应着。
“别出声,别乱动,让我抱抱你,行不行。”他有些咬牙切齿的,吞噬着奉珠的整个小唇。
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手掌握着她细软的腰肢,一手固定着她的后脑勺,薄唇贴着奉珠的嫩唇,吻起来便是没完没了的架势。
奉珠搂着他的脖颈,纤细的指头在他的背脊轻画,腿儿搭在他的胯间一摇一摆的悠闲。
啧啧声让人脸红心跳,更别说那些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娇软模糊音,真真是销魂蚀骨。
两人身子相抵,奉珠先受不住哭啼着要,他也要坚持不住,把奉珠压在青铜桌面上,奈何,老天瞧着他造下的杀孽太多,就不厚道的想了这个法子惩戒他!
随着他身体发生变化,他在这方面的需要也空前的加强,若不是他的意志力强大,他此时早就化成一只兽,逮着一只母的就扑过去了。
奉珠眸光潋滟,搂着他的脖子,任由他给予她最极致最幸福的欢愉。
情事之后,她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娇娇抱怨着什么。
“九郎,我想你。”奉珠还不满意,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我该死的想!”奉珠不说还好,一旦被戳破,他猛的抱起奉珠,颠簸着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以平复他过多的精力。
奉珠舒服的叹息,摇动着腿儿,咬着他的喉结笑嘻嘻道:“可怜的九郎,快快让我亲亲。”
“你少撩拨我。”他几乎是低吼出声。
奉珠这死妮子,不知死活的,越是不让她撩拨,她越是这儿舔舔那儿舔舔,像白兔子抱着胡萝卜咯吱咯吱一样。
已经穿上新郎喜服的图录在外间走来走去实在是等不了了,心想这都什么时候,这大舅兄进去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兄妹俩到底有多少话要说,这么久还说不完。
图录有个龌龊的想法,他呸了一口,嘭嘭嘭的开始敲门,大声道:“圆珠,圆珠,你给我开门。”
正被李姬阳抱着满屋子走的奉珠捏着他的脸道:“哥哥,我夫君来接我成亲了,你放不放人啊。”
“哥哥想先办了你!”他邪火难消,心情各种不爽。
“你办吧你办吧。”奉珠笑嘻嘻的一闭眼,嘴巴一嘟,一副任君采撷,乱轮也不怕的模样。
他咬了一口奉珠的耳珠,又紧紧搂了搂她,把她放下来,人模狗样的道:“妹妹,马上就要嫁人了,你要记得相夫教子,三从四德啊。”
奉珠伤心的擦擦眼角,道:“哥哥,我会的。”
此时,李姬阳已经起身去给图录开了门。
见此场面,图录尴尬的搓搓手,道:“圆珠啊,时辰到了,咱们敬天去吧。”
“不,哥哥,我不嫁了。”奉珠即兴表演,哭哭啼啼的扑入李姬阳的怀抱。
“胡说,你大了,早该嫁人了,哥哥不能总照顾着你啊,你还得有个好归宿,哥哥才能彻底放心。”
“对、对。”图录喜的连连点头附和。
“你滚、你滚,我不要嫁给你了。”奉珠在李姬阳怀里又是跺脚又是撒娇的。
“哎呦,圆珠,我的小心肝,我会对你好的。”那图录看着奉珠哭红了眼,心疼的直抽抽。
可李姬阳知道,她眼睛嘴巴有些微肿都是他的杰作,不禁低低的笑出声来。
奉珠掐了他一把,踩了他一脚,哽咽的看着李姬阳道:“哥哥,你放心吧,为了你能离开这荒芜的地方,妹妹就算真的留在这里也没什么。”
说罢,奉珠便飘了出去,任由图录那狗爪子牵着她的手去敬天。
李姬阳一怔,心疼莫名,禁不住道:“傻瓜,这让我如何不爱你。”
这村子里的村民很是淳朴,大概是因为此地不和外界相接,只有他们这一些人相依为命的缘故,他们之间相处都很是亲厚,对待图录这浑人,揍是揍了,可揍完了也给他筹备婚礼。
对于神明,他们更是敬畏。又有那天鹤把自己看到的事情给族长等一些人说了,更是让他们对待李姬阳战战兢兢,说成是如奉神也不为过。
“来了、来了。”有人起哄道。
他们敲起独有的青铜乐器,那声调仿佛远古的呼唤。
听到这乐调子,一些影像在李姬阳的脑海里回放,龙吟、嘶吼、凄然绝望的痛、厮杀、鲜血、初生的妖魔,还有那绝美女子在死亡的那一刻,最怨毒的诅咒。
他心痛的扶住门框,身体踉跄,几乎晕厥。
奉珠回头看他,担忧的蹙起黛眉,然而,她正被图录强行拉着,她挣脱不出去看望他的境况。
面朝着祭洞的方向准备了三牲,野猪头、羊头、还有一种奉珠认不出来的兽头,上头的血滴滴答答的落在青铜盘山,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奉珠厌恶。
“拜……”
随着大祭司这一声,那讨厌的图录竟是急不可耐的压着奉珠头就给压了下去。
奉珠抽抽鼻子想哭,生气的拍掉图录的狗爪子。
“二拜……”
图录嘿嘿几声,又压着奉珠的头拜了下去。
奉珠心慌慌的酸胀,他们这村子虽然不用拜堂,只是站着朝着祭洞的方向鞠躬,可是奉珠却不想全了这礼节。
“三拜……”
奉珠哎呦一声坐到了地上,朝着图录娇滴滴的道:“我脚疼。”
“那咱不拜了。”图录心疼的搀起奉珠。
朝着老族长叽里咕噜,急不可耐道:“反正这也不是娶阿雅,她也不是咱们村的人,就这样吧啊,族长,我们这就回去了吧。”
老族长摆摆手,对图录这样一副做派很是不满。
“图录啊,你让她给阿雅磕个头吧。”老族长看缩在角落里的阿雅很是可怜,便发了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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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血腥一幕(1)
“还要干什么,我累了。”奉珠不耐烦道。
“要不,圆珠,你给阿雅鞠个躬吧。”图录舔着脸笑道。
“不,我凭什么给她鞠躬,你不是说要让她随我打骂吗,怎么,我这还没进你们家门呢,你就这样对我?”奉珠恼怒道。
“那、那就不用了,圆珠,咱们回家。”图录乐呵点头道。
“大祭司,咱们……”老族长拉着他往一边去,指指正站在一棵青铜树下的李姬阳。
“我去。”蛇脸大祭司道。
图录拉着奉珠的手兴高采烈的走在前头,阿雅像个伺候丫头似的小心翼翼走在后头。
“往后,她就是我的丫头了啊。我在外头的时候,我哥哥都给我买了两个丫头使用,我今儿个嫁给你,你不能委屈了我。”
奉珠把个强夺人家夫君,鸠占鹊巢的恶女人形象演个似模似样。
那图录连连点头称是,对着阿雅就是一顿呵斥训话,让她好好听奉珠的话云云。他早早忘记了,当初,在他还是村里一个绝户子,人人都能睬他一脚,骂他一顿,没人愿意嫁给他的时候,是阿雅站出来嫁了她。
阿雅虽然长相平凡了些,可在村子里并不是没人要的,许是同为绝户子,她感同身受那种没有亲人的孤独感,与他组成了一个新家,且帮助他成为了扎鲁,虽然村里人依然不喜欢他的脾性,可至少开始对他敬畏着了,因为他能自由的出入祭洞以及自由的出村。
然而,在此时,他得了一个梦寐以求的美人,便不把糟糠妻当做人看了,喜新厌旧,爱美厌丑,在他的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阿雅也好脾气的点头,温顺的像一只胆小的小绵羊。
奉珠心里为她哀叹一声,为这女人嫁了这么一个混蛋而可惜。
老族长让图录把他需要的大唐话写在纸上,恭敬的拿给李姬阳看。
李姬阳低头看那纸上的字,写的是:“今夜子时在村口等我。”
李姬阳心中却另有打算,适合图录进出的入口,却不一定适合他和奉珠。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村子里真正掌握着这一村人生死的,是那个在水底刺杀他的人。
而因为他和奉珠突然从祭洞出现,发现了她的一些秘密,而这个秘密,是他和奉珠没有意识到的,因此才遭受到她的追杀。
这个暗处的人,今天晚上会不会出现阻止他呢?还是给他准备了另一条生翅的蟒蛇?
李姬阳冷掀起嘴角,她该不会那么傻了。
那些生了黑翅的大蟒蛇该是她饲养出来的吧,不,那些大蟒蛇应该都在五百年以上,而人是活不了那么久的,会不会是她的家族一代代人饲养出来,用来守护什么……或者就是那水底的秘密也说不定……
老族长和大祭司见李姬阳看了这句话一点反应也没有,禁不住嘀咕道:“族长,会不会图录那小子耍我们。”
“神明是真的,你也听到天鹤说的了,如果不是神明,不会那么厉害的。”老族长已经对李姬阳是神明这件事情深信不疑了。
大祭司是见过祭洞中的“神明”的,从他家先祖传下来的,便是那背生黑翅的怪物就是他们村的神明,叫做应龙,是黄帝神龙的后裔,他一直深信不疑,可是听了天鹤的话,这个人形的“神明”杀死了那个他祖祖辈辈信奉的“神明”,这让他生疑,这两个神明到底哪个是真的?
奉珠假意和图录成了亲,此时奉珠、李姬阳、阿雅三人回到了阿雅家,卧房中。
图录有些急不可耐,揉捏着奉珠的手讨好道:“圆珠,我们……嘿嘿,不如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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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珠厌恶的打掉他乱摸的贼手,道:“怎么,你想当着你妻子的面和我燕好?你有这脸皮,我可没有。”
奉珠哼了一声,转身坐到床上,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图录脸一黑,训斥阿雅道:“怎这没眼色呢,还不快出去。”
阿雅神色慈祥的站在图录身前,她问道:“阿图,有了她,你还会爱我吗?”
闻言,奉珠抬起了头看向这个从始至终对于自己的夫君娶妻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女人,但见她弯眉细目,塌鼻厚唇,尖脸白肤,乍一看有些说不出的别扭之感,总让人觉得她不该是这种模样,而应该更美貌一些的,可再仔细看,眉眼五官就在那里,她实实在在的长得这般平凡偏丑。
这不对比的时候,图录还能忍受她,可在奉珠面前,阿雅的面貌实在是像狗尾巴草,让人有想踩一脚的冲动。
“阿雅,你今儿个是怎么了,看我娶了比你漂亮的圆珠,你嫉妒了啊。我告诉你阿雅,你也别怨我,谁叫你长成这幅德行呢,你要是有圆珠的一半我都对你好,可你看看你自己,啊,你给我过来,就你这样的,配得上我吗。”
他一把将阿雅拉到铜镜前,阿雅一个踉跄扶住妆镜台。
图录捏着阿雅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道:“你瞅瞅自己,还算个人样吗。阿雅,往后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伺候我们俩,你只要伺候好了,我少不了你吃少不了你穿,可你要是敢有坏心,我就弄死你!”
阿雅对着镜子缓缓笑了起来,奉珠看着铜镜里的那女子,蓦地睁大眼,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立马揉揉眼睛再看,那铜镜中,貌美似仙娥的是哪个!
而图录根本就不屑得再去看阿雅,他正转头对着奉珠讨好的笑,见奉珠这般失态,他关切的问:“怎么了,圆珠。”
“她、她、她……”因太过惊讶,奉珠话都说不顺溜了。
“阿雅怎么了。”图录转头看向阿雅,还是那么个丑样子啊,并没有变成仙女,便推搡着阿雅道:“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她刚才、刚才好美啊。”奉珠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指着阿雅道。
“哈?”图录不可置信的张大嘴,捏着阿雅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还是那样的五官啊,一点变化都没有,便笑呵呵的对奉珠道:“圆珠,你看错了吧,她就这死德性了,我就不信了,她还能一下子变仙女啊。”(未完待续)
第364章 血腥一幕(2)
“我确定我没有看错啊。”奉珠迷惑的看着阿雅,但见她五官别别扭扭的,让人看了心里有说不出的怪异感。
背对这图录,阿雅朝着奉珠诡异的笑了笑,声调柔和温顺道:“不打扰你们,我先出去了。”
奉珠被她看的心里发颤,刚才她笑的那一瞬间,奉珠明明就感觉看到了一位绝世美女。
“你这就走了吗,你怎么这么没胆啊,我今天晚上要分享你的夫君啊,你就不生气吗!”奉珠可不想和这个图录单独呆在一起,不禁喊住她道。
阿雅没有回头,笑容阴鸷,却犹自温和道:“只要他喜欢就好了,阿图,趁此机会,要好好享受享受啊,若是晚了……呵,瞧我说的什么话,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
“你不爱他对吧,你不爱图录。”奉珠肯定的道。
“爱?”阿雅止了步伐,半转身,侧脸对着奉珠。
奉珠只看得见她一只眼睛,从这个角度看她,她竟是美极了,那美,诡异却具有强大的侵略性。
许是她看错了吧,她怎么看见她的眼珠逐渐呈现了金色?
“她怎么可能不爱我。”图录坐在床沿上自大的道。
“她若爱你,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娶别人而无动于衷了。可你看看现在的她,她哪里有心痛的样子,我自忖看人还是很准的,她一点都不嫉妒我,甚至于,对待你娶妻这件事情,她很是无所谓。”
“圆珠,你这话可说错了。阿雅刚才还问我爱不爱她呢。”图录得意的腿脚乱动,一想到今晚上就能得到这美人了,他就浑身发热,口干舌燥。
“她问你,可不代表她自己就爱你。”
“爱是什么东西,我有吗?”她冷掀起嘴角,那话里的讽刺和孤单是那样的深刻,此时,她就像是高峰上唯一的雪莲,茫茫白雪世界里,唯独她自己而已。
“她这话什么意思,她的意思是,她不爱我?”图录不敢置信的指着阿雅离去的方向,望着奉珠。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奉珠冷哼道。
“我是什么东西,你一会儿就知道了,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图录也卸下来他讨好美人的那虚伪一套,瞬间便化成中山狼,举手便要殴打奉珠。
奉珠竟不知人能无耻到这种程度,见他要动手,她一把抽出随身佩戴的匕首,冷然道:“你打我脸试试,我从小到大都没挨过谁的巴掌,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打我!”
“敬酒不吃吃罚酒!”图录也不是个好惹的,对奉珠手里那寸把长的小匕首嗤之以鼻。
“你想怎样,我杀了你!”奉珠又岂是那能吃亏的,见他扑来,她举刀便刺。
“够味,我喜欢。”他**的哈哈大笑道。
就站在卧房外头听的阿雅,忽的感兴趣的笑了笑,她没想到图录还有这癖好,看来,他平常对待自己的时候还是手下留了情的,只是……他真的还有活下去的必要吗?
那位“亲哥哥”可算是到了。
阿雅听着院子里的动静,倚靠在门栏上,静静的想。
“珠娘!”李姬阳从窗户那里跳下来,便毫不留情的将图录击倒。
随着咕咚一声,图录倒在床榻上,奉珠埋怨的瞪着他,“怎么现在才来,你要是晚一步,我就要失贞了!”
“让你受惊了,没事了,没事了。”李姬阳抱着奉珠道。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呢,你那里有什么进展没有,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奉珠道。
“等。”李姬阳把图录搬到外间,将他扔到地上,又回到卧房,搂着奉珠坐在床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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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等那个刺杀你的人出现吗?可你怎么知道,她今天晚上一定会出现呢。”
“是我的感觉。”李姬阳大言不惭道。
奉珠捶了他一记,笑道:“你要是感觉错了,明日一早,我就真成了人家的妻子了。”
“不会错的,我预感的到,她要杀死我们,且很急切的样子,她今晚上必然有大动静,只是,我还不知道她是谁,这个村子里虽说女子不多,可也不少,我没法挨家挨户的查,就只能等着她主动出手了。”
“嗯。你说,她为什么要杀我们呢。”奉珠疑惑道。
“对了,九郎,我要告诉你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奉珠猛然想起刚才看到阿雅那一幕诡异的画面,便将过程全部告诉了李姬阳。
奉珠见,她说完之后,李姬阳不出声,便道:“我觉得我没有眼花,我看到的很真实,九郎,你觉得呢。”
“也许我说的不对,可,珠娘,也许就是她。”李姬阳猛然站起身,急忙推门出去,便见一个浑身被青鳞布满,龙头长尾的妖怪正在吃图录的心脏。
李姬阳惊愣当场,奉珠钻到李姬阳咯吱窝下也看到那场面,便见刚才还是生龙活虎的图录,此时,已经被开膛破肚,脑壳上正插着一只青鳞爪,和李姬阳插在那金瞳青鳞大蟒蛇脑髓里的情形是一样的。
咯吱、咯吱,那怪物金色的瞳子扫向李姬阳和奉珠,慢悠悠的从嘴里吐出一块骨头,似乎是被肉丝塞了牙,她抬起另一只青鳞爪,伸着尖尖的小指甲剔了剔,尔后,它从图录肩膀上拆下一块肉扔给李姬阳道:“你吃吗?”
用的竟然是大唐话!
一个说着人话的青鳞怪物!
一个说着人话吃着人肉的龙头怪物!
一个说着人话披着龙皮还邀请他们吃人肉的怪物!
奉珠腿一软,白眼一翻当即就晕了过去。
李姬阳夹住奉珠,咽了咽口水,他已然知道,这怪物的“神力”在他之上,且血统的纯净程度是他远远不能比的。
她那不是兽化,是龙化!完完全全的一条龙正站在他的面前,五步远处,正在吃人!
他突然有一种想法,那些每年被送到祭洞里的少男少女,是不是都是被它吃掉的,而不是那些背生黑翅的大蟒蛇!
“你在想那些每年被送到祭洞里去的男女是不是都是我吃掉的。”她好像吃饱喝足了,踩着图录的肠子往前走了地步。(未完待续)
第365章 血腥一幕(3)
被她看穿,他心一紧,畏惧,后退,道:“你叫阿雅是吗,图录的妻子,你杀了自己的夫君。”
“如你所见。”阿雅甩着自己的青鳞长尾,纯金色的眼珠看着李姬阳道:“你不是应龙的后裔。她叫你哥哥,为什么,难道,千万年过去了,她的家人这才终于想起要来给她报仇吗?是不是晚了些,那罪魁祸首已经作古千余年了。而我以及我的家族,却要为她愚蠢的爱付出永生永世的代价。”
李姬阳不明白她口中说的“她”是谁,面对强敌,他只能采用缓兵之计,便道:“你真是一个狠心的女人,对自己同床共枕的夫君都能下得去手,你至少该给他留个全尸。”
她纯金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李姬阳,好像不明白他这愚蠢的问题,少顷,她道:“你看我,是人吗?我不是,我是什么?是龙,是神,不,我是个怪物,怪物有爱吗?爱能给我新鲜的人肉吗?怪物是冷血无情的,是粗暴蛮横的,是嗜血如魔的。就像现在,我若想杀死你们,易如反掌。你想离开这里吗?”
“是的,我只是个误闯此处的陌生人,并不想与你为敌,你,能放我们离开此地吗。”李姬阳已经夹着奉珠站到了院子外头。
阿雅站在门框上,青鳞长尾啪啪拍打着地面,“你真是个狡猾的人类。”
“何出此言?”李姬阳强自笑了笑。
“你想把村里人都叫来是吗?让他们看看我,丑女阿雅,平时任由他们打骂欺辱的贱女人,此时是掌握着他们生死,禁锢着他们自由的神明。”
“不,我只是觉得,若是在院子里开打,地方更宽敞,不会损坏屋子里的东西。”他很是善解人意的道。
“你的力量是从哪里获得的,火之源,与我同根,却不是应龙血统下的产物,如果你留下来,做我的夫君,你说,我们两个会产下什么样的怪物,我很期待,你呢?”她脸部的青鳞开始退去,半盏茶的功夫之后,露出她的本相,容貌倾城绝色,带着侵略性,让人不敢深看。
“你的美意我心领了,只是,你的美太过让人害怕了,我不过一介小小凡人,无福消受。”
“你还是凡人吗?”她一针见血,戳痛李姬阳的痛处。
李姬阳蹙眉,怒火燃炽,轻轻把奉珠放在干草垛上,已经准备好了,与之决战!
“我一生下来就带着一条青鳞尾巴,因为这条尾巴,我出生的时候,我的母亲肚子就被我的尾巴割破死去了,我没有见过母亲的样子,小时候每当看到别人家的女孩都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撒娇的时候,我嫉妒的想杀了所有人,可是父亲告诉我,这是我们家族的宿命,生来就带着无上的‘神力’,是主宰凡人的神明,而且肩负着镇压龙魔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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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魔?”
“是的,那条天真的应龙,她本不叫应龙,真名叫做什么谁也不知道,甚至没有人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她身受重伤,从天而降,是黄帝救了她,救了她也害了她,害了我们整整一个家族,上千年。”
“她的哥哥是谁?”李姬阳往前走近一步,很是想解开所有的谜团。
“不知道,古谱上并没有记载。她来时是一个人,死时也没有人为她报仇。”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李姬阳心弦紧绷。
“我没有时间了,我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她绝美的脸显现出一丝悲伤,“小时候不懂事,父亲说我们是神明,我就信了,可是现在我知道,我们只是愚蠢的可怜虫罢了,永生永世镇压着她,永生永生灵魂都被禁锢在这荒芜的地方。”
“为什么不离开,你是能够离开这里的吧。”李姬阳试探道。
“是的,我知道出去的路口,不但我可以出去,全村的人都可以出去。可是,我怎么能离开自己的母亲呢。”她孺慕的感慨道。
李姬阳蹙眉,“你的母亲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说的是给予我‘神力’的母亲,她曾经在水底呼唤你,你忘记了吗,她亲切的叫你‘哥哥’。”
李姬阳瞳孔皱缩,“你们是她的后裔。”
“是的,我们是她最亲近的人,同时,也是诛杀她最有利的武器。你知道千年前那一场人魔大战吗?不,你怎么会知道呢,黄帝烧毁了所有关于那场战争的记载。”她尾巴高高的举起,摇来摇去,爪子拄在地上,慢慢的坐在门槛上,好像要和李姬阳促膝长谈。
李姬阳盘腿在院子里坐定,距离这条龙化的人有五步远。
“你知道什么是魔吗?”她纯金色的瞳子直勾勾的看向他,有些纯真无邪。此时的她,好像一只毛茸茸的幼兽,在学着大人给小孩子讲故事。
李姬阳配合的摇摇头。
“魔,是黄帝这样叫我们的,魔,就是我们,都是她和黄帝交配生下的孩子,有些很多腿,有些很多手,有些浑身长满了鳞片,还有些长了龙头没有龙尾巴,千奇百怪,什么模样的都有,可是都有着纯金色的眼睛,母亲说那是力量的象征。一开始的时候,黄帝称霸天下还需要她,对她生下的那些天生具备不同‘神力’的孩子都很是宽待,且让她生很多孩子,她不是人类,一次就能生下许多蛋,当蛋壳破裂的时候,就会跳出许多叽叽喳喳的小兽。我这里还有她为自己的孩子画下的小象,你要看吗?”
也不等李姬阳拒绝,她摇着尾巴回到卧房,叽哩咕咚翻找一通,拍拍上面的黄土扔给李姬阳道:“被我埋到土里了,找了一会儿才找到,她不会画画,画的都很丑,却很可爱。”她禁不住笑着道。
李姬阳翻开画册,一页页的看,当翻到最后,看到背生黑翅的金鳞大蟒蛇,看到下面的名字,便道:“金杌?”
“你见过它了吗?它是她最小的孩子,长的最像她,它很会闹脾气的,我也管不了它,可我知道,它就在这附近,它是舍不得离开她的。我也舍不得离开她,虽然她的鳞片被黄帝剥了,龙筋也抽了,骨头也被砍过,可是她的骨头太坚硬了,黄帝用最坚硬的青铜刀都奈何不得,只得听从了巫师的建议,将她镇压在此。”(未完待续)
第366章 血腥一幕(4)
李姬阳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而她却有些喋喋不休,好像一个一辈子都没说过话的人,在人生的最后一刻,面对着她终于等来的同类,便想把积累了一辈子的话,一辈子的秘密都告诉他。
“王,是绝对不允许有一种力量能随时摧毁他的帝国的,更何况是他枕塌上的妻子,可是她虽然生下很多孩子,将自身的力量传承了下去,自身削弱巨大,可她依然具备毁灭一切的力量,你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样的法子摧毁她吗?”
李姬阳已然猜测出一二来,却摇了摇头,想听她亲口说出那让人绝望的真相。
“我们的力量传承自她,也同样可以反过来对付她。她生下的孩子,半人半兽的有很多,有些长了一颗兽心,它们完全不懂人伦,自身需要什么就去强夺什么,饿了要吃,人也成了它们的食物,它们曾经是皇帝征战天下最有利的武器,后来,他就用它们攻击她,在她刚刚产下最后一个孩子,金杌的时候。有些长了人心的,却不敢违背父亲的命令,袖手旁观,面对诛杀,她成了孤家寡人。”
“因为她始终非我族类。”李姬阳微微握紧拳头,动容道。
“是的,她死了,而那些传承自她力量的孩子,也都在他诛杀之列,成千上万的箭矢如下雨一样的朝着魔们射来,熊熊大火烧来,魔们疯了,失去了她的绝对威压震慑,这些魔的力量完全被释放,险些就要覆灭黄帝的族群,可是,魔就是魔,没有所谓的兄弟齐心,相互残杀才使得它们最终走向了灭亡。”
李姬阳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些画面,那是一个修罗战场,血肉横飞,大火燃烧,烧毁了人魔,烧毁了房屋以及一切的罪恶,最后只剩下一片灰烬。
“那么你们呢,是如何活了下来?”
“她并没有死。”阿雅摇晃着尾巴,好像与有荣焉。
“她只是绝望的睡去了。而我的祖先是长着人心,模样像人又拥有着她力量的存在,且绝对的服从黄帝,因此得以生存在凡世。而那些杀不死的魔和她,全部被镇压在了水底,用着她自己的血以及她孩子们的血。”她平淡的说着,纯金色的眼眸中不见波澜,好像仅仅是在说一个故事。
可是他都感觉到了那些残酷,恍如置身其中,他猜测,血统和她那样相近的她不可能感受不到那种绝望,也许,她日日夜夜都感受的到,只是已经习惯了,麻木了。
“她没有死?何解?”李姬阳问。
她绝美的带着侵略性的脸庞笑了,“她是杀不死的,若是能杀死她,黄帝也就不会让我们家族世世代代镇压在此地了。我们传承她力量的同时也传承了她的记忆,我们身体里流淌着她的血,便要承受她无时无刻的召唤。”
“如果,把她放出来会怎样?”
“我不知道,也许毁天灭地,也许天塌地陷,也许她放过我们,继续寻找她回家的路,谁又知道呢。”
月被乌云遮蔽,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青鳞迅速的将她完美的脸庞遮蔽,“来不及了,我要走了。”
“走去哪里,你还没有说完。”带着满腹的疑问,李姬阳站起身。
“回到母亲的怀抱里去,我该陪她了,我的家人全部都在那里,看守人传到我这一代就将结束了,我决不允许我的孩子承受和我一样的孤单。日日夜夜只有一个人,看着满天的繁星,我尝尽了孤独、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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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那之前,你和你的妻子将活不过明日,受死吧,所有的一切都将在我的手里终结!”阿雅亮出利爪攻向李姬阳。
而就在此时,不幸的事情却发生了,大祭司怀疑李姬阳这“神明”的存在,带着手握工具的村里人找上门来了。
大门被村人无情的撞开,浩浩荡荡,兴师问罪,当他们看到立在庭院中的龙化的阿雅,不知是谁先尖叫一声,“妖怪!打妖怪!杀了它,杀了它!”
完全龙化的阿雅正步步紧逼,划破了李姬阳的衣衫,就在她扬起利爪要抓破李姬阳的喉咙时,被村里人撞个正着。
阿雅金色的瞳子光芒四射,她眯了眯眼睛看向这些专门为她的家族准备下的食物,便在她闪神的这一瞬间,李姬阳得以挣脱她的牵制,一爪挥来,挠破了她的耳廓,黑汩汩的血冒出,滴落在地上,一股黑烟随即升起。
对凡人来说无色无味,却是剧毒,可对李姬阳来说却像是野兽闻到了血,她纯净的血统,那血液里流淌的力量深深的诱惑着他。
“杀了这两个妖怪!”大祭司一声令下,不禁阿雅受到了攻击,便是李姬阳也不能幸免。
那些青铜砍刀砍在阿雅的身上,丝毫伤害不了她,反是激起了她的兽性,对于靠近她的人,都被她一爪子戳死,掏出心脏,践踏在地。
而那些攻击李姬阳的人则是被踹倒在地,这村子里的人好像都是些傻大胆,见到这副模样的阿雅虽然害怕却狠狠的要除掉她。
李姬阳不想伤害无辜性命,他更知道自己不是阿雅的对手,想到此,便趁着阿雅在杀人之际,抱起干草垛子上的奉珠便奔出了阿雅家。
阿雅看到李姬阳逃了,她冷笑几声,看着这些人道:“想死的都过来,可怜的人,你们不过是为我们准备的食物罢了,愚蠢。”
“是、是阿雅的声音。”有人听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恐惧道。
老族长此时被天鹤搀扶着刚进了院门,便听见里头的呼喊惨叫声,心一慌,抬头便看见那怪物正在用利爪撕人,又听见有人说那是阿雅,老族长哎呦一声就昏厥了过去。
天鹤更是吓破了胆,脸色一黄也随即倒在了门口。
“休跑!”阿雅许是存着仁慈心的,杀了几个砍向她头颅想置她于死地的人,便奔出院子,追着李姬阳而去。
奔跑中,奉珠被颠簸醒来,见此,便恐惧道:“那、那条龙呢。”
“她追来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地方。”李姬阳焦急道。
“九郎,你知道出口在哪里了?”奉珠惊喜道。(未完待续)
第367章 让为夫香一个(1)
“如果我猜的没错,出口便是我们进入的那个地下水帘洞,我们就不该跳下水潭进入此地!”李姬阳有些懊恼道。
竹筏就在祭洞口那湖泊岸边,李姬阳把奉珠放上竹筏,撑起篙就直奔祭洞,身后,阿雅追来,站在岸边发出桀桀的怪笑,她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她入水了,入水了。”奉珠恐惧的跺着脚下的竹筏,深怕,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忽然从竹筏下面冒上来。
想什么有什么,奉珠就看见从竹筏下忽然捅上来一只布满鳞片的爪子,尖叫一声。
李姬阳心知不好,她动作太快,已经追到,谁知,奉珠竟是忽生龙胆,握着匕首就扎了下面,便听水下一声似兽似鬼的痛叫,奉珠大叫道:“快快快跑!”
差些成了结巴。
竹筏被她那爪子捅成了两半,李姬阳趁着她受伤之际,眼疾手快撑篙进洞。
黑色的血液像黑油一样漂浮在水面上,停顿了数秒一下子扩散开,便是在这一瞬息的功夫,湖泊里鱼死虾亡,翻着白肚皮从水底浮了上来。
阿雅从水里冒出了龙头,金色的瞳子怒火烧灼,怒吼一声,再次沉下水去。
在有青铜人跪拜背生黑翅大蟒蛇,白骨堆积的地方靠了岸,李姬阳抱起奉珠就直奔不远处那哗哗的地下水瀑布。
此时,阿雅也一跃跳上了岸,她像个厉鬼似的紧追不放。
李姬阳只觉得耳际风声一响,险险低头躲过,承诺道:“我不会把你们的秘密说出去!”
“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她不听李姬阳的话,招招是杀!
“人类的贪婪从千年前就可见,你,我不信!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她,我要她复活!”阿雅嚎叫了一声,仿佛龙吟从远古传来。
“为什么,她若复活,那是人类的灾难!”
“不。她要回家,我也要回家,我再也不想一个人了。”她金色的瞳子里流下了金色的液体。
当听到她的悲鸣,李姬阳忽觉自己的血液里有什么在躁动。
“哥哥……哥哥……我们回家吧。”悠远的吟唱从水中传来,李姬阳抱着奉珠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阿雅金色的眼泪落在地上,滚落成珠,她忽然开怀笑了,脸上的青鳞退去,露出她绝美的脸庞,倾城一笑便是一生。
她的尾巴快乐的摇动,爪子交握在胸前,口中吟唱,好像在进行什么神圣的仪式。
“回家吧……回家吧……”
水流忽然像大海的浪涛一样奔涌起来,可这洞中无风,如何起浪?
地下水渐渐的变成了黑色,黑色的水中,无数的冤魂在说:“阿娘……陪我玩……阿娘……回家吧。”
“母亲,我们回家吧。”她一头栽到了黑水中,随着黑水沉浮,最终消失在其中。
烟消云散,黑水渐渐的变得澄澈甘甜,只有金杌蠕动着金色的长尾,呼扇着黑色的翅膀,年复一年的来此看望,在洞中吟唱,好像一个哄母亲开心的孩子。
只是,年年它都要落泪而去,因为,它再也感受不到母亲的威赫。
奉珠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黑山黑水,山势巍峨,水势汹涌,当山崩水裂的时候,从水底深出显现一条背生黑翅的金色巨龙,她眸发金芒,灿如金乌,她身躯粗壮巨大,似乎是来终结此世的使者,带着赫赫威仪!
使人望之,便不自觉的想要跪拜,想要臣服!
然而,便是一眨眼的功夫,沧海桑田,她的金鳞剥落,血肉腐烂,露出森森白骨,她巨大的白骨架与灰色的山石融合为一体,穿插在其中,龙头支撑在断崖残壁上,朝着那她再也去不到的方向哀鸣。
像死了双亲的幼子,像失了母兽的小兽,奉珠似乎看见她那黑洞洞的骷髅眼在哭,流着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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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我族类,其心凄哀,众叛亲离,骨肉相残,孤独再世,纵是强大如她,也甘愿沉睡不醒。
在这世上,纵是骨肉腐烂,她亦是死不去的,她的灵魂在水底哀哀悲鸣,吟唱着思念的曲调。
“哥哥……哥哥……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一声声的呼唤,痛彻心髓,原来,纵是兽类也有着回家的执念。
然而,家在何处呢,她以及她口中呼唤的哥哥,究竟要找什么呢?
是找一个人吗?找一个人找了千年,只怕轮回也已经轮回了十次,换了十个样貌,十个脾性。
奉珠看到了她此生最难以忘记的景象,黑水翻涌,天地极光,天空好像被那照亮人面的极光破开成了一条缝隙,天漏了!
便在此时,被压制在水底山石中的龙骨忽然动了,它似是看到了什么希望,龙吟一声,它拼劲全力冲破身上的封咒,义无反顾朝着那天之缝隙,极光深处飞去。
她真的不是蛇,她是龙,一条会飞天成神的真龙。
而在她的尾巴上,被许多绿莹莹的光芒覆盖,都在欢快的叫着她,“阿娘……阿娘……回家了……回家了……”
一条背生黑翅的大金蛇从水中一跃而起,朝着那森森龙骨哀鸣,只是,它终究只是蛇,拼尽力气跃出水面数丈高,也摆脱不了下坠落地终是凡物的宿命。
龙吟声哀戚回应,却终不见她森然的白骨回头。
大金蛇在水中悲然的哀鸣,那一声声的呼唤,禁不住让人落泪。
山崩海啸,天塌地陷,便在奉珠以为这世间要被她摧毁的时候,她猛然惊醒。
便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主子,主母醒了。”安庆退让到一旁,把床沿的位置让给李姬阳。
“珠娘,感觉好些了吗?”他握着奉珠的手关切道。
“九郎,我看见安庆了。”奉珠愕然的瞅着站立在一旁的安庆。
李姬阳一笑,摸着她的头道:“我们平安了,现在正在船上,返回封地,我们先去看看阿翁,免得让他来人家担心。”
“咦?”奉珠更是惊愕的坐起身,道:“不对啊,我们明明就掉进了黑水里,然后,我就感觉好像被漩涡卷了进去,沉沉浮浮,你紧紧抓着我的手,然后……”(未完待续)
第368章 让为夫香一个(2)
奉珠蹙起黛眉,没有什么然后了,那时,她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九郎……”奉珠疑惑不解,迫切的想知道,她究竟是怎样到了船上的。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是,我醒来时就已经在船上了,是安庆和宝庆找到了我们。据宝庆说,他们找到咱们的时候,咱们正挂在一颗枯树上随水漂流。”
宝庆端了参汤进来,见奉珠已经醒了,便笑道:“主母,你可是醒了,奴把汤熬好了,您趁热喝些暖暖身吧。”
“宝庆,你们是在哪里找到我们的。”奉珠由李姬阳喂了一口热汤,询问道。
说到这个,宝庆猛扇了自己一个巴掌就跪在地上淌眼抹泪道:“是奴没用,用了两个月才找到您和主子,让您和主子受苦了。奴就说您们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奴本来已经和安庆商量好了,要是沿河还找不到您们,奴就放火烧山。”
宝庆狠道,也不管这偌大的原始山林究竟有多少生灵。
“两个月!”奉珠惊愣,在她算来,她和李姬阳从失踪到在那青铜村过了几日,满打满算也就十日有余,怎么就变成了两个月了?
奉珠这反应宝庆已经在李姬阳脸上看过了,此时,他就道:“是的,主母,真的是两个月,奴不会算错的。您们不知,这两个月来,奴们是怎么过的,老王爷都把封地上的军队给调用了,一寸寸的在这大山里找,找了足足一个月,可是连您们的一丝踪迹也无,然后,我们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大胆猜想,您们掉进这山中的河流中……”宝庆顿了顿,又笑道:“现在好了,呵呵,要是早知道您们就在河里,我们应该早早的走水路寻找您们的。”
“宝庆、安庆,这些日子以来辛苦你们了。”李姬阳诚心诚意的感谢道。
“主子,瞧您说的,这都是奴们该做的。”宝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好了,让你们主母休息一会儿,你们都先出去吧。对了,安庆,你可能想法子把你那师父请来,我想让他随在我左右,我有用得着他的地方,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安庆,只有你自己可能忙不过来,我需要他。”
安庆点头应了,和宝庆一起推出船舱。
奉珠看了李姬阳一眼,道:“九郎,你也感觉到不对劲了是不是,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奉珠便把自己的那梦境说了一遍。
“那不是梦。”李姬阳给奉珠盖上毛毯道。
“嗯?”奉珠挺着身子,有些惊愣的看着李姬阳。
“是我的感觉。那绝对不是梦。”李姬阳肯定道。
“可是……梦境里明明天塌地陷了,可你看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外头青山绿水,鸟语花香的,哪里像了。”奉珠反驳道。
“也许,那不是我们的世界。古往今来是为‘世’,上下四方乃为‘界’,佛曰,三千世界,一花一叶,一草一木,也许其中皆是一个世界,而在我们失踪的这两个月里,我们不存在于现在的世界,而是在一花中,一草中,如此方能解释,为什么,我们过的日子和宝庆他们的日子数量上的不一致。”
“我有些不敢置信,万一我们回不来……九郎……我们就失去了所有的亲人,那真的很可怕。”奉珠禁不住又坐起身道。
“我们不是回来了吗,你再睡一会儿,马上就到平洲了,待靠了岸,我带你去玩玩。”他笑着道。
奉珠也觉得自己很累,手手脚脚都酸疼的厉害,便撒娇的拉着他的手道:“你陪我睡。”
李姬阳想了想,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便笑着应了她的邀请。
奉珠窝在他的怀里才觉得安心,道:“你不是要去姬西泽,怎么又不急了。”
“我等着他们来找我。”若然梦里的景象都是真的,也就是说他经历了一次世界的坍塌,如此,他很是疲累,禁不住打了个哈欠。
“算你聪明,我还以为你要耗费巨大的人力财力去寻找呢。”奉珠打了个哈欠,眼皮都要睁不开了,抱怨道:“我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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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起睡。”话落,李姬阳也闭上了眼。
平洲,一个叫做巨野镇的地方。
济世堂生药铺中,正上演着一幕让少东家头疼的戏码。
“我告诉你,这是我家的生药铺子,儿子也是我的儿子,你想嫁给我儿子,做梦!”一个用蓝色头巾抱头,又显摆似的插了一根金钗在鬓上的妇人指着一个双手掐腰双眼冒火的美貌女子怒喝道。
“我就稀罕他,我就想嫁给他,你能奈我何!”这女子一身红衣如火,五官精致美丽,此时正满眼怒火的瞪视着一个老虔婆。
“娘,永安,你们别吵了,客人都被你们吓跑了。”少东家扶额无奈道。
“闭嘴!”
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此时甚是有默契的吵他道。
少东家无奈的笑笑,倒了一杯茶恭请老妇人道:“娘,永安年少不懂事,你就让让她。”
“我是长辈,我凭什么让她!”老妇人一听茶也不喝了,怒目瞪着自己的儿子。
少东家只好又倒了杯茶给永安,道:“我娘年纪大了,你莫要故意惹她生气,对她身子不好。”
“莫冉青,你给我说清楚了,我什么时候故意惹她生气了,你眼睛是瞎的吧,还不是她一来就找我的茬,说我这儿不够好,那儿不够好,要不是她无理取闹,我至于和她吵吗,你以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她吵架,我不嫌丢人啊,想我……”永安忽然住了嘴,哼道:“要是依着我以前的脾气,我早一鞭子抽死她了。”永安气呼呼的往椅子上一坐,端起茶来就牛饮,看来她的确是和人吵架吵的口干舌燥了。
“冉青啊,你过来。”这老妇人同是气呼呼的道。
“娘,您说。”莫冉青卷了卷袖子,躬身立在老妇人身旁,他准备一会儿去后院碾药。
老妇人一点也不把永安当个正经人看,当着永安的面便大声道:“冉青啊,你什么时候才把外人赶出去啊,咱们家这地方小,容不下那大神。”(未完待续)
第369章 让为夫香一个(3)
莫冉青神色僵了僵,偷觑一眼永安,见她果真又怒了,便扯扯他老娘的衣袖,给她使眼色。
“莫冉青,你眼睛抽筋啊。”永安可不是那会装作不知道,委委屈屈小媳妇似的,把这口气咽下去的人,当即便道:“你也不用这样指桑骂槐的,我早厌烦了你这一套,实话告诉你,若你不是莫冉青的生母,我真真早早就弄死你了!”永安发狠道。
“永安!”莫冉青呵斥。
永安看着这温润似仙的男子,咬了咬牙忍了!
旋身便站到柜台里头,“咚”“咚”“咚”的捣药。
老妇人拂了拂鬓角,得意道:“冉青啊,娘就知道你最是孝顺,比你大哥强多了,你那大哥啊就知道听他媳妇的,弄的好吃食从来也不想着给娘送一份尝尝……”
永安听着这女人老生常谈,拉着莫冉青一通抱怨,禁不住在心里嘀咕道:“就你这一毛不拔的吝啬样儿,亲孙儿打你门前过,你都不想着请进家里去给口水喝的人,能怪你大儿媳不待见你吗。老**!”
“什么!你骂我什么!”
永安不知道自己把最后一句话给骂出了口,看着那老妇跳将起来要抓挠她,她才回过神来,立即低头躲了。
又道:“我就骂了,我想骂,这里也不止你一个人,你怎么知道我骂的是你,可见,你是做过些什么的。”
“哎呦,我不活了,不活了……”这老妇人当即一屁股做到地上,打滚耍赖,嚎哭不止。
而这也是莫冉青最忌讳的,他冷冷的看了永安一眼,无情道:“你若是不想呆了,你随时可以走,莫要把我的话当成是耳旁风。”
永安生气摔了捣药杵,指着莫冉青道:“我说的是事实,这街坊邻居的哪有不知道她那点事的,你莫要掩耳盗铃。”
“长孙永安!”莫冉青呵斥,怒色摆在他那一张明净如玉的脸上。
那老妇人一听儿子向着她,她更是没完没了,拍着巴掌骂道:“小**,你是哪个日出来的野种,还想嫁给我儿子,没门,除非我死。哎呦,我的命好苦啊,十八岁上死了丈夫,我又当爹又当娘的把两个孩儿拉扯大,我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着你们,你们倒好,大的成了家听他媳妇的,把我这个老娘扔在那三屋两瓦的破落家里不管不问,这老二呢,更不是个东西,这还没成亲呢,就不跟我一心,打哪儿捡来一个野女人就往家里拉,你是半辈子没见过女人还是怎么的。”
她骂的还不带重样的,什么字眼粗俗她骂什么样的,最后戳着了永安的死穴,便听她道:“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骚狐狸精,我跟你没完,啊……”
这还没骂完呢,就被永安提着头发给扯了起来,一巴掌扇在她嘴巴上,狠道:“我今天就杀了你!”
莫冉青一看永安抄起了他平日里用来切药材的刀子,暗叫大事不好,忙上前去一把抓住永安拿刀的手道:“朗朗乾坤,你还真想杀人不成!给我放下。”
此时,老妇人才反应过过来,尖叫一声道:“杀人了,杀人了……”
“我告诉你,莫张氏,你要是敢再骂我一句,我定要你死的很难看!”
“娘,你还不快走。”莫冉青给那老妇人使眼色。
这老妇人也不是个愚蠢的,自从第一次和永安动手,被永安打了个半死,她就甚是惧怕永安,奈何她有她的打算,又自忖有亲生儿子护着,仍是上蹿下跳的撩拨永安,想占占便宜,奈何这次她戳着了永安的软肋,真正瞧着永安发怒,可是把她吓破胆了,拔腿就跑,边跑还边嚷嚷道:“小**,你给我等着。”
看热闹的左邻右舍,见这妇人走了,纷纷哄笑。
济生堂生药铺内,莫冉青把刀子仍在柜台上,冷目看着永安道:“我看你是不该留在我这里了,你还是走吧。”
“莫冉青,你忘了,你还欠我一条命,我可不走。”永安翘起二郎腿往椅子上一坐,甚是优雅的端起姜茶来饮了一口。
“我、我暂且欠着你,待你日后需要我的时候,只要说一声,我定为你全力以赴。”他涨红了脸,微微不自在的把脸扭到一边去。
“我可是说了,我喜欢你,要嫁给你,难道你都忘了,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永安直视着莫冉青如玉的面孔,甚是自然的道,一丝女儿家的扭捏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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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话却让他越发脸红,他弯腰捡起药杵,道:“你若想嫁我,你这脾性必须改改。”
“我为你已经改了许多了。只是你那娘,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我骂她**有没有道理,你心里清楚的很。”永安讽刺道。
“别说那个。”他叹息一声,轻轻的捣药。
“你不知,你们家的声誉都被她败坏尽了。”永安撇嘴不屑道。
“永安,我娘她也不容易,我们小时候……”
永安见他又要和她扯他小时候的事,便道:“你别说了,我知道,你不就是要说,她是因为要抚养你们长大成人这才不得已与人勾奸的吗,可现在你们总长大了吧,总能赚钱养活她了吧,可你看看她现在呢,不还是穿的花里胡哨到处招摇,但只是我就撞见过好几回。”
“这、这,娘是真心喜欢……”
永安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哈哈一阵,讽道:“她可真博爱,喜欢了那么多人。”
“再过几年就好了。”他叹气道。“我做儿子的如何能过分管束她呢。”
永安咬了咬后牙槽,呸了一口,恨恨道:“我怎么就喜欢了你这样的。”
蹭蹭噌上前扭了莫冉青的脸一把,道:“要是看上你这副臭皮囊,我早走了。”
莫冉青白嫩嫩的脸霎时变得通红,他轻轻落下永安的手,握了握道:“青天白日的,你老实些。”
永安哈哈一笑道:“我怎么你了,我不过就是掐了你一下,可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要轻薄你一样。”
“老板,给我一束干草。”
此时,门外走来一个袖着手的少年,他看了一眼永安,便惯性的坐到永安身边道:“姐,又和那老妇闹腾了。”(未完待续)
第370章 让为夫香一个(4)
永安捏捏这少年肥嘟嘟的脸颊道:“你又来干什么,不在家好好读书,仔细被你爹打。”
少年挠挠头,没心没肺道:“他才不管我呢,在他眼里我就是根废柴,是淋了雨的,就算塞到灶膛里,也只能熏的人咳嗽。”
“你爹没错,你就是根废柴。”永安斩钉截铁道。
“哇……”少年一蹦三尺高,看着永安,捧着自己的心口,假作伤痛道:“姐,你太伤我心了。”
“行了,别装了。拿着你的甘草快走,我没功夫搭理你。”
少年看了看莫冉青,莫冉青朝着少年心知肚明的笑笑,少年脸颊涨红立即低下头,道:“那个,我回家去了,晚了要被我爹骂的。”
“三日一来。”身姿颀长,笑容温和的莫冉青道。
“那小屁孩懂什么。”永安不在意的道。
莫冉青顿了顿,笑道:“说人家是小屁孩,你也不大吧,我瞧着你们两个的年纪相仿啊。”
“相仿又如何,我对他又没有兴趣。”永安无聊的以手拄头,沾着茶水在桌子上乱画,想着第一次见那少年时的情形:“我不过就是出手帮他教训了几个无赖混混,他也不过就是感激我罢了。”
莫冉青没有说话,与他而言,那位叫做姬东皇的少年还不足以构成他的威胁。
“那小子长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第一次见他,他正被几个混混围攻,我见他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甚是可怜,便出手帮了一把。”
永安没有再说姬东皇的事情,而是看着莫冉青道:“你何时娶我,我可是知道你那娘今日来此的目的的。”
“永安,我也想娶你,只是,你不能总是和我娘吵架。”莫冉青看着永安,又道:“你可否答应我,待我们成亲之后,我便接了她来和我们一起住,你要善待她。”
“我是坚决不会同她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你少做梦。”永安哼了一声,站起身往后院走。
留了伙计在铺子里照看,莫冉青紧跟其后,掀帘子也入了后院。
见永安正坐在他为她搭起的秋千索上,他笑了,背手在后靠近永安,玩笑道:“你若是不答应,我就不娶你了。”
“你不娶?”永安横了他一眼。眉如远山,目似秋水,潋滟有光。
他心一动,痴痴望着永安,却并不敢越矩,道:“永安,为了我,你就不能退一步吗?”
“那么你呢,为了我,你就不能退一步吗,你自己生母的德行,难道你不知道?若是我和她住在一处,家里哪里还会有安宁日子可过。更何况,她也不见得乐意同我们一起住。”
“永安,你真的爱我吗?”他失望的看着她。
永安靠在秋千索上,眸子盯着他,道:“我爱你,但那不是你拿来要挟我的理由。冉青,别让我对你失望。”
“你让我再想想。”莫冉青妥协道。
永安一喜,拉下他的脖颈,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别闹。”莫冉青脸红道。
“那有什么,反正院子里又没人,我亲我自己的夫君谁敢管。”
屋脊上,看到下面那对人的亲昵,姬西泽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这亲弟弟的脑门,“喜欢你就去抢啊,笨蛋。”
“谁说我喜欢她了,我就是、就是把她当成姐姐了,就和你是一样的。”姬东皇耷拉着脑袋道。
“我们一母同胞,你心一动我就知道是什么事,死小子,还想瞒着我。”姬西泽揪扯着姬东皇的耳垂恨恨道。
“疼、疼,快放手,姐。”
“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弟弟。”姬西泽戳着姬东皇的脑门道。
“亲姐姐,别再戳了,本来就不聪明。”他咕哝。
“你还知道你是笨蛋啊。”姬西泽翻个大白眼给他。
“姐,你别多事,我是真的对她没有别的意思。再说了,咱们这样的人和他们那样的人是不一样的,我虽然很废,至今没啥绝招觉醒,可我也知道,我的身体里有麒麟血,我不想害了她。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我要是想见她的时候,就来看看她,和她说几句话,这多好啊。”他傻兮兮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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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每次来都买一把甘草,你看看你那床底下都塞满了。”姬西泽禁不住又给他一个白眼。
“那、那我下次买黄连,黄连煮茶喝,败火。”他嘿嘿道。
“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傻弟弟呢。”姬西泽心一酸,又戳了戳他的脑门。
“我有姐姐你保护着就行。”他拍马屁道。
“行吧,有姐姐呢,姐姐会保护好你的。”她揉乱他的发笑道。
“对了,姐,你完成长老们交待的任务了。”
“没呢。”姬西泽烦躁道。
“遇到困难了?跟我说说呗,虽然咱很废,但是劝慰人咱还是会的。”
“没有,姐姐是谁啊,姐姐是咱们麒麟族第一美女加有名的杀兽不眨眼的女魔头。”姬西泽哼了哼。
姬东皇又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姐姐,我能帮上你什么吗?”
姬西泽知道这个弟弟虽然废柴了点,但是心底甚是善良,也知道心疼自己这个姐姐,便戳了戳他的脑门道:“你能帮上什么啊,别让人家给欺负了我就谢天谢地了。”
“其实,那个,姐姐,他们也没欺负我,就是我吧,不大和他们说话,他们觉得我怪,就想揍我。”姬东皇嘿嘿道。
“狗屁!傻弟弟,我真想撬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稻草。今年你打算怎么办啊。”姬西泽抹了一把脸,哀叹道。
“什么、什么怎么办?”姬东皇两眼茫然的看着姬西泽。
“麒麟神会啊,我的宝贝傻弟弟。”姬西泽甚是有一脚将他踹下去的冲动。
“啊?啊……”
姬西泽一把捂住姬东皇的嘴,压低嗓音道:“你想让你的心上人知道你正在偷看她啊,笨蛋!”
“怎么办姐姐,我给忘了。”姬东皇依赖的看向姬西泽。
姬西泽又抹了一把脸,狠狠掐了姬东皇的嫩脸一把,恨恨道:“还记得去年此时父亲说过什么吗?”(未完待续)
第371章 精神上支持你(1)
“什么?”姬东皇两眼茫然的看着姬西泽。
姬西泽磨了磨牙,冷笑了一声,抬脚就将姬东皇给踹下了二层楼高的屋脊。
此时,正是日落黄昏,街上行人甚少。
姬东皇屁股着地,摔得哎呦一声大叫,惹得生药铺里的永安不禁四处看,道:“冉青,你可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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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层楼高的屋脊,若是凡人,早摔死了,可姬东皇废虽废了点,到底是麒麟血族的人,这身躯还是很耐摔的。
“姐。”姬东皇揉着自己的屁屁爬起来,弱弱的叫了一声。
姬西泽戳着姬东皇的脑门道:“这是关乎你生死存亡的大事,你能不能给我上点心!”
“姐,这不是有你吗。”姬东皇嘿嘿道。
“我真是、真是被你给气死了!”姬西泽嗷了一声,揪着姬东皇的耳朵,道:“回家!”
“姐,我什么时候会有姐夫啊。”姬东皇知道,回到那座山之后,姐姐又会变成那个冷傲美人,他想为姐姐做些什么,可是……姬东皇颓然的垂下双臂,在以“神力”定强弱的麒麟血族,他姬东皇狗屁都不是,帮个屁啊帮。
“姐夫个屁,什么时候你自己能在族里活下去了,姐姐什么时候考虑你姐夫的事。”
姬东皇黯然的垂下眸子,他知道,一定又是因为自己。
姬东皇,你为什么这么废呢!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姐姐可以那样强大,而自己却这样的废。
姬西泽似是知道姬东皇的纠结,又狠狠的扭了扭姬东皇的耳朵,道:“胡思乱想什么,你姐姐我眼界高的很,一般人看不上行不行。更何况……算了,和你说那么多你也不懂。”
姬西泽握紧了拳头,更何况,她厌恶所有麒麟血族的人,包括她自己在内!
明月当空,微风徐徐,转眼,已是到了春末。
巨野镇,麒麟客栈,此地最大的客栈。
“主子,都安排好了。”宝庆敲了敲门回禀道。
“知道了,你也早些休息。”
“多谢主子,奴会的。”
奉珠正半卧在床上翻着书,瞧见李姬阳打散了头发,慢慢踱步上床,奉珠高举着腿儿不让他上床睡觉,撅着嘴道:“还说什么要带我来平洲游玩,我就觉得奇怪,这下子我可算知道你的打算了。”
奉珠晃晃手上的《巨野县志》道。
“哦?”李姬阳抓过奉珠的小玉脚在她脚心挠了挠,奉珠便呵呵笑着滚到床里侧去。
“此地名为巨野镇,又名麒麟镇,乃是西狩获麟之地,也是孔子降生之地,据说,鲁哀襄公二十二年,孔子的母亲颜征在怀了孕,祈祷于尼丘山,遇一麒麟而生孔子,因孔子降生时,头顶长得有点像尼丘山,帮取名孔丘字仲尼。孔子遇麟而生,又见麟死,他认为是个不祥之兆,立即挥笔为麒麟写下了挽歌:唐虞世兮麟凤游,今非其时来何求?麟兮麟兮我心忧。应龙既然不是应龙,那么麒麟又岂是麒麟,麒麟血族的聚族地,自是在此处,纵然不是在此处,也定然在这周围,九郎,你这算不算是自投罗网呢。”
“夫人甚是聪明,来,让为夫香一个。”李姬阳坏笑一声扑到奉珠身上。
“讨厌,你别撩拨我。”奉珠扔了县志,笑呵呵的裹着被子在床上到处爬。
“给我过来。”扯着小脚丫就给拽住了。
这床可不是他们在浣花野墅里的那张牡丹大床,就那么点大,还能逃到哪里去。
第二日一早,奉珠早早起床,梳洗打扮一番就催着李姬阳带她出去玩。
客栈大堂,奉珠吃了半碗粥就放下碗筷,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李姬阳道:“你吃完没有啊。”
李姬阳慢条斯理,甚是优雅的用白丝帕擦擦嘴角,朝着奉珠笑笑,在奉珠展开笑颜以为他吃完的时候,他却说:“只吃了三分饱,待我吃完这盘子羊肉馅馒头再说其他。”
奉珠知道自己被耍了,气呼呼的瞪着他,端起盘子举高道:“不准你再吃了!”
“伙计,再来一盘。”李姬阳笑看着奉珠道。
“九郎,你不疼我了!”奉珠眨眨眼,假作哀戚的瞅着他。
“珠娘,你虐待我。”李姬阳可怜兮兮的瞅着奉珠。
一旁伺候的宝庆抽抽嘴角,心想,这两个月不见,主子变化甚大啊。我敬爱的主子哇,您的威仪呢,您的冷漠呢?
“乖啦,给你吃。”奉珠嘻嘻一笑,摸摸他的头,把肉馒头还给他。
宝庆看得大跌眼镜,甚是不解,主子、主母这是闹那般啊。
“九郎,我听说,他们这镇上的麒麟神会甚是灵验,就是那个,好像神会那天他们要舞麒麟的,只要麒麟围着我敲锣打鼓的走一圈,我就能怀上小孩儿,你说是不是真的。”奉珠无限期待的看着他。
李姬阳又吃了一个馒头,笑道:“反正我们是要在这里呆上几天的,到时候咱们出钱让舞麒麟的人围着你转一圈就是了,不为怀上,只为好玩,可行?”
“嗯嗯。”奉珠开心的笑道,想到什么,又问宝庆道:“他们这麒麟神会是什么时候。”
宝庆躬身答道:“回主母,奴问过当地人了,三日后就是。”
“哦,三日后,还要等三天啊。”奉珠嘟嘟嘴,而后道:“这地方可还有什么咱们没玩过没见过的吗?”
“有的。有一道菜,好像叫做糯米藕,是一家饭庄的招牌菜,甚是有名。”
奉珠眼睛霎时亮晶晶的,道:“在哪里可以买到,咱们试吃去。好不好,九郎。”
李姬阳点点头,却指着奉珠跟前的一碟子糕点道:“再吃一块糕,我就带你出去。”
奉珠拧眉,道:“还说是什么镇上第一客栈,做出来的糕点一点也不好吃,硬死了,我就不吃。”
奉珠把碟子一推,哼哼道。
“可想着咱们在那瀑布下的事情嘛,那时,便是这硬实的糕点都没得吃,我瞧着是没饿着你,我若是饿上你两天,你就什么都乖乖吃了。”(未完待续)
第372章 精神上支持你(2)
奉珠想着那时候挨的饿,咕哝一声,道:“那我吃肉馒头,不吃这糕点。啊,可以给阿奴吃。”
“呜呜,主母,您终于想起阿奴来了。”早早立在奉珠身后的阿奴一听有糕糕吃,甚是感动的噌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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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都给你,使劲吃哦,桌子上的都是你的。”奉珠甚是大方的笑着把糕点都摞到阿奴怀里。
李姬阳摇摇头道:“行了,咱们这就走吧,去逛逛这镇上的街市。”
此番暂时按下不表,却说永安。
和莫冉青相识,是因为当永安游历至此时,在一片竹林里正遇上被毒蛇咬伤的他,永安本不是一个见义勇为的人,只是,在看到莫冉青的时候,永安心念一动,突然就有了停留下来,安家扎根的想法,在外游历数月,来来去去只她一人,开心时,无人赔笑,悲痛时,无人安慰,月夜独酌,和着自己的影子,也不过就是两人,可影子是不会说话的。
永安不懂爱,可是从没有一个男人让她有想留在他身边的感觉,莫冉青是第一人。
她已经是一个无父无母,无家无根的人,在哪里成家,和谁成亲又有什么不同呢,终究,她是嫁给一介平民还是一个无赖,都不会有人跳出来反对就是了。
奈何,此人什么都好,就是愚孝了些。
“冉青啊,这是眉娘,是你大舅家的妹妹,你快来看看。”
这一日,莫张氏领着一个水灵灵的女子进了生药铺子,正在给人抓药的莫冉青弄完手头上的药包,就迎了上来,客气而疏离的道:“表妹请后院堂屋里坐坐,我这就让永安煮茶给你们送进去。”
永安收了客人的钱,抓起挂在腰间的红蛇皮鞭子,道:“呦,表妹啊。”
莫张氏一看永安的鞭子她就发颤,拉着那眉娘嘀嘀咕咕一阵,便见莫张氏得意的退到了一边椅子上坐着,而那眉娘却笑吟吟的莲步走到永安跟前,甚是有礼的道了句万福。
“这位就是表哥捡回来的那个吧,果真如坊间传闻的那样,你甚是美貌。”
“你就是那表妹啊,我知道你,最是嫌贫爱富的一个女子,本是和冉青有婚约的,还是从小就定下的娃娃亲,奈何冉青的亲爹一死,他家贫困,你以及你们家便死活不承认了,这会儿见冉青开了药铺,赚了钱了,你又巴巴的贴上来,德行。”永安毫不留情的揭穿。
这女子脸色顿时煞白,眼泪说来就来,哽咽道:“我心中一直是有表哥的,奈何我一个闺中女子,处处还不是要听从家父家母的,家父要退亲,我也没有办法啊,表哥,你能原谅眉娘吗?”
这莫冉青是最看不得女子眼泪的,见此忙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表妹莫要再提就是。”
永安咬咬后牙槽,一甩鞭子,“啪”一声将梨花木的柜台打出一条白痕来,怒其不争道:“你有点骨气行不行!”
“永安,表妹也没有说错,这父母之命,她如何能违背呢。”莫冉青以己度人道。
“就是、就是。那谁还以为人人都跟她一样啊,野的没边,浪的没沿。”莫张氏翘着二郎腿,轻蔑的撇嘴。
“永安、永安,那个,要不你先到去后院看看我煮的药茶。”莫冉青忙拉住永安的衣袖。
永安看了看为难的莫冉青,哼了一声,转身便进了后院。
莫张氏自觉战胜了永安,冲着永安后背道:“记得端杯茶我吃。”
俨然把个永安当成了使唤丫头。
“表哥,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我爹已经同意咱们俩的婚事了。”眉娘说罢,甚是害羞的低下了头。
“这……”莫冉青皱眉,想着措辞,少顷,便朝着眉娘拱手道:“表妹厚爱,甚是感激,只是我此时心中已经有人了,还望表妹另择佳婿。”
“表哥,难道你还没有想清楚吗?”这眉娘听了莫冉青的话,并没有什么伤心,而是道:“我爹是县丞,只要你娶了我,便是如虎添翼,你不但能开得起一丬生药铺子,你还能开得起医馆,表哥,我知道你的想法,姑姑已经都告诉我了,你想把你的济生堂开遍整个大唐朝,不,大唐朝也太小了,你想把你的济生堂开遍这整个天下,表哥,我可以帮你的。可表哥你要是为了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而拒绝了我,表哥,到时就莫怪表妹不讲情面了。”
她面上笑着,嘴上却说着威胁的话。
莫张氏一听,忙道:“冉青啊,你还在犹豫什么,你表妹哪里配不得你了。”
莫冉青却肃然了一张脸,冷笑道:“这是大舅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眉娘一笑,“自是我以及我爹的意思。”
“我甚是奇怪,我不过在镇上才开了两家生药铺,皆是小本经营,怎么就被你们家看上眼了呢。”
“表哥志向远大,眉娘这是未雨绸缪,将来表哥成了天下首富,眉娘岂不是跟着沾光吗。”她自然的道。
莫冉青却是不信,走到柜台上一边捣药一边道:“表妹还是实话实说了吧。说什么我志向远大,你们是开了天眼不成,知道我日后一定能成为首富,莫要以为我是傻子。”
眉娘看看门外,那里围了一圈看笑话的人,她知道这都要拜那个姑姑所赐,便道:“表哥,此处说话不方便,我们到后院说话如何?”
“我无事不可对人言,你若想去后院,你自己去,只要你不怕被永安的鞭子抽。”他淡淡道。
“关于你这一身医术的由来,表哥,你真的要我在这里问出口吗?”
莫冉青顿了顿,方才知道这个表妹来此的真正目的,不禁冷笑道:“原来如此。”
“怎么,表哥现在可是愿意同我去后院谈谈了吗。”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这身医术是我勤学苦读得来的,可不是天上掉馅饼,一天就会的。”
“你!”眉娘有些动怒,少顷,她又噌到莫冉青跟前,娇声细语道:“表哥,我美吗?”
此时,永安端着茶水掀帘子进来,听得眉娘这话,她笑呵呵的偎在莫冉青的另一边肩膀上,倾城的眉眼如画,朝着眉娘眨眨眼,什么话都不说,便让那眉娘羞红了脸。(未完待续)
第373章 精神上支持你(3)
莫冉青宠溺的推了推永安,道:“你老实站着。”
“还是让你那表妹自觉些吧,你不是名门闺秀吗,啊,县丞千金。”永安讽刺道。
“好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亲自煮了茶出来请你们喝。来,你一杯,你一杯,我一杯,冉青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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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乐呵呵的挨个分配。
莫张氏不疑有他,咕噜噜喝了,进生药铺之前在眉娘家很是吃了一顿好的,只顾着吃香喝辣了,倒是忘记了喝水。
“我在里头放了些糖汁,甚是甘甜,冉青,好喝吗。”永安问道。眸中情义不掩。
莫冉青喝了一口,点头笑道:“好喝。永安多谢你。”多谢你,此次忍下了脾气。
“谢什么,正如你所说,爱你便要为你想想。冉青,这一次我妥协了,那么,下一次,我希望你也不要让我失望才好。”永安心中呸了一口,妥协才怪,喝吧喝吧,拉肚子拉死你们。
围观看热闹的街坊邻居见此次没有好看的了,嘘嘘一声,很是失望的走了一半,还有一半不放弃,因为他们知道,每次这莫张氏来,必是要和永安闹一场的,这已经是铁一样的定律了。
没想到,这一回也没有让他们失望,而且闹腾的更狠了,那个被莫少东家捡回来的美貌女子是个狠心的,竟是给莫张氏下了毒。
“永安,你到底在茶水里下了什么。”莫冉青禁不住一把抓住永安的手腕道。
永安蹙眉,嘲讽道:“难不成你以为我给她们下了毒?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毒的人?”
“冉青啊,儿子,你快来救救娘,娘肚子好疼,要疼死了。”莫张氏跌在地上呻吟道。
“表哥救我,表哥我……”眉娘一口血吐了出来,当场昏厥,脸颊上有黑色的斑点迅速滋生。
永安已经,愣愣的看着莫冉青,道:“我只是给她们下了点巴豆而已。”
莫冉青暗叫一声不好,忙去给眉娘把脉,查看她的症状,不消一会儿,他猛然看向永安,恨恨道:“你给她下了灵蛇散!”
“我没有!是巴豆!”永安气恼的反驳。
外面那些看热闹的人都惊叫起来,“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报官,快报官,把凶手抓起来!”
莫张氏肚子咕噜噜一声叫,她菊花一紧捂着屁股就往后院跑。
“长孙永安,请你离开这里。”莫冉青闭了闭眼,一把将张眉娘抱起来放在椅子上,对着永安冷情道。
“我不走!我下的明明是巴豆,你看你娘,她已经跑到后院茅厕拉肚子去了,我给她下的也是巴豆。”永安忽然想明白了,指着昏厥的张眉娘道:“肯定是她自己给自己吃了灵蛇散,在我们都不在意的时候。”
“永安,官差很快就来了,是我无能,护不住你,你快走吧。”他看见永安眼底的受伤,不忍心再伤害她,便软了语气。
“可是明明不是我下的毒药,肯定是她自己吃的。”
“但,我们并没有证据证明是她自己吃的,只要她咬定说是你害的她,她爹又是县丞,永安你逃不了的。若是进了监牢,张眉娘是不会放过你的。”
此时,奉珠正和李姬阳一起,在街市上乱转,看到什么新奇的便都买了让宝庆几个抱着,逛了半个时辰之后,随身跟着的宝庆、安庆、阿奴怀里都要盛放不下了。
奉珠还道:“我瞅着这边的这种甜果子很是不错,九郎,咱们多买些送到长安给我阿娘阿爹尝尝吧。”
“此去路途遥远,便是到了也都腐烂了,不如你捡些能够搁置良久的坚果寄过去。”李姬阳建议道。
“好吧,也只能如此了。”奉珠咬了一口甜果子有些扫兴道。
“让开,让开。”
此时,便见身着官袍的几个差役正凶悍的驱赶着街市上的行人。
碰上李姬阳一行人,见他们皆穿着布衣,便当成是普通的庶民,伸手便要去退让正抱着许多小玩意的安庆,安庆脸面一冷,抬脚就要踢他。
李姬阳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朝他摇了摇头,甚是乖顺的站到了一边去。
偏偏有那不长眼的,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却要硬闯。
便因多看了几眼奉珠,那人便搓着手,扬声呼喝,道:“敢袭击官差,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跟我回衙门受审去。”
“咦?”正咬着坚果吃的奉珠茫茫然看过去,“你是说我吗?我什么时候袭击你了?”
“乖了,他不是说你。”李姬阳把刚剥好的一把果肉塞到奉珠手里,朝着这方脸小眼厚嘴的官差拱手道:“这是我的夫人,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您和我说便可。”
奉珠哦了一声,吧唧着小嘴继续吃零食,顺带看一场好戏。
“捕头儿,那边还有杀人命案呢,干脆把这几个人都回衙门去,别和他们废话。你瞧瞧他们一个个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奉珠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甚是委屈的和李姬阳道:“他竟然说我的眼睛小。”
“没事,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我长的是贼眉鼠眼的。”
宝庆心里大概知道主子打的什么主意,镇日无聊,没事锄锄奸惩惩恶也是好的。
奉珠见这几个官差很是顺手的把李姬阳几个男人都拷上了手铐,眨眨眼,对着那捕头儿道:“我也要拷上吗,那你拷吧。”委委屈屈的伸着一双小玉手给他们。
“美人,不用,不用,我怎么舍得呦。”他贼手一伸就想摸上去。
“光天化日,你想干什么!”奉珠呵斥。
这人一想也是,纵他是知县老爷三房小妾的大舅哥,这青天白日的被人逮着把柄也不好说,假咳一声道:“跟我们走,待我去拷了那毒害人的贼妇一起带回衙门,定然治你们一个藐视官差之罪。”
奉珠咔嚓咔嚓的咬着坚果,和正被拷着的李姬阳道:“我知道有藐视公堂,不敬皇族之罪,这藐视官差是个什么罪?”
“大概是这边远小镇自己的律法,到时候咱们亲自体验体验就知道了。”李姬阳笑道。(未完待续)
第374章 精神上支持你(4)
“捕头儿,看来,这是个有妇之夫,可惜了。”拍马屁的小跟班道,“不过,嘿嘿,捕头儿,那济生堂生药铺子里的小美人能弥补这一点,据说,那还是个雏儿呢。”
“我知道那美妞儿,上次我‘偶遇’上她还被她抽了一鞭子呢,那是个辣货色,不好对付。不过,这回她就栽了,得罪了县丞千金,有的她好果子吃,待她下了大牢,哼哼。”他和他的小跟班递个眼色,其中苟且淫邪,不言而喻。
这小跟班瞅着奉珠,奉珠哼道:“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呦,这个小美人也是个带辣的。捕头儿,看来你要驯服这两个美人可不容易呦。”
“这事你给我瞒着,我那县令妹夫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要不是这些年都被那县丞压在头上,他还算识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早收拾我了。不行,我得忍痛给县丞送一个去。”
奉珠咔嚓一声嗑了一个小坚果,小耳朵竖着听着前头那俩官差说话,笑嘻嘻的和李姬阳道:“九郎,他要把我送人,贿赂‘大官’哦。”
“他前脚把你送去,我后脚就抄了他家再把你抢回来。”
此次,不仅宝庆黑线,总是冷面安庆也抽了抽额角,两个月不见,他们突然发现,这主子和主母添了不少恶趣味哎。
济生堂生药铺子,那张眉娘的爹已经带着家丁到了,一见自己的女儿中毒的残样,便恶狠狠的对莫冉青道:“我好心好意和你结亲,想帮衬你一把,没想到你竟是这样报答我的,姓莫的,我告诉你,此事,我不会与你干休!是你毒害的眉娘?”
他逼近永安,捻弄着下巴上,铜钱大的黑痣上长出来的三根黑毛,上下打量永安,狞笑道:“就是你这小野狐狸勾搭的我的好侄儿失魂落魄,不肯接受眉娘的吧,原来如此,确实有几分姿色。我听说你是冉青在镇子外十里的那处紫竹林里捡回来的?定然是个远离祖籍的流民,我这就抓了你去问罪!”
“舅舅,你手下留情,我已经给眉娘服了解药,她很快就会醒来。”莫冉青挡在永安身前焦急道。
“她毒害眉娘这是事实,冉青啊,你要讲些道理,不能因为眉娘没死就让舅舅不追究你的小情人,这天下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他转动着三角眼,捻弄着自己下巴上的三根黑毛,心内冷哼,小子,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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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冉青心思斗转,知道这个舅舅是认准了他与那尼丘山上的麒麟神族有什么瓜葛,想从他身上得到些好处,可他确实和那族人没有关系,若说有关系,也不过是他七八岁年,不知那山上深浅,听人说那山上珍奇异宝很是繁多,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他这才想去撞撞运气的。
他只记得自己进了一片竹林,然后跨过一条甚是清澈的小溪,他还记得那条小溪里有很多小银鱼,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那条小溪亮晶晶的,他在那条小溪里玩了一会儿水,然后又往林子伸出去。
他记得,小溪后面是一片黑色的树林,那里面的树木长的都很是粗壮,每一棵都好像有上百年上千年,他甚至看到墨绿色的枝条在快乐的抖动,是了,在记忆的最深处,他记得那些树叶是深红色的,艳丽夺目,像是血液的颜色,带着侵蚀人心的野魅。
看着那些红叶,他的脑海里是一片空白,他的双目呆滞,幽魂一样的在那树林里游荡,像是找不到香火的孤魂野鬼,漂浮,游荡,直到最后一滴血被那些墨绿色的藤蔓吸食干净,然后他化为一堆白骨,日积月累,被风侵蚀,最后化成金色的谶粉去祭奠,祭奠什么?
是神明,还是那片吃人血肉的林子。
便在那些墨绿色的藤蔓将沾着血的带刺吸头伸向他稚弱的身躯时,他看到了一个仙女。
那是仙女吧,她虽然没有永安的绝色,可那浑身仁爱的气质,却像是会包容他一切的母亲。
不是他的生母,生母只会在心情烦躁时打骂他,便是在她心情好的时候,也只不过扔几个铜板给他,让他自己去买吃的,她从来不会温温柔柔的对他笑,在小伙伴们嘲笑他没有爹,在小伙伴们骂他是野种的时候,她甚至从不会安慰他,而是继续打他,嫌他窝囊,为什么不能握起拳头去揍那些说闲话的人。
可是那片红叶林子里的仙女不一样,她对着他温柔的笑,摸着他的头说:“小人儿,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家去吧。”
他记得清清楚楚,仙女穿着洁白的雪花裙,梳着流云一样的发,发髻上帮着粉色的丝带,身上隐隐约约散发着寒梅的清香。
他小心翼翼的歪着头,抽动着鼻子嗅闻她身上的香味,然后,她牵起她的手,领着他走出那座迷林,轻柔的告诉他:“往后可不要迈过那条小溪了啊,小溪之后那是神才能呆的下去的地方,凡人去了只会被那些树妖吃掉。”
“神?姐姐,你是仙女吗?”心里想着什么,他就问了什么。
“我不是仙女,便是仙女,我也是一个无用的仙女,父亲和母亲都说我是废柴。”她黯然的垂下长长的睫毛。
“什么是废柴?”
“废柴就是不能烧来取暖的柴火。”她笑了笑如是道。
“什么柴火不能取暖呢,姐姐,你别听你的父亲母亲胡说,我会烧火,我知道,只要是柴火就都能烧的,姐姐你不是废柴,姐姐你也不要难过。”
迈过小溪,他又问:“仙女姐姐,你能给我变出很多金子来吗?”
“我不会变金子,小人儿,你要金子做什么?”
“我家里很穷,我娘说,因为家里断炊了,她没有办法才和人睡觉的,让我不要嫌弃她。”他难过的低下头,“可是,我不喜欢很多叔叔来我家,虽然他们每次来都提着很多好吃的给我,有时候还会给我几个铜子花,但是,我不喜欢那些叔叔对我娘亲来亲去,我晚上都听到阿娘痛苦的叫声了。”
“咦?仙女姐姐你怎么脸红了啊。”(未完待续)
第375章 我想娶你(1)
“没、没有。”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就想,我要是有很多金子,我娘就不会那么痛苦了。”他掉下眼泪来。
“可是我给你的金子,你总有一天是要花完的呀。”她怜惜的摸着他的小脑袋。
“是啊,那怎么办呢。”他信赖的瞅着她。
“你让我想想。对了,我想到办法了,你只要有一技之长傍身就不愁没有钱花了,我大哥的书房里有很多书,各种各样的都有,我找给你看好不好,这样,你明天这个时候就在小溪这里等着我,记住,千万不要跨过那条小溪啊。”
说罢,她便失踪在那年红叶林子里。
再然后,第二天一早他就去了,傻傻的等在那里,可是终究没有等到仙女姐姐,而是等来了一个红发的叔叔,叔叔长的真好看啊,比仙女姐姐要漂亮很多,可是他没有仙女姐姐身上的慈爱,他冷着一张脸,扔了一本医术给他,然后袍袖一甩,狂风刮来,他就被扇出了竹林。
“冉青、冉青,我叫了你多少遍,你到底在想什么?”三根毛舅舅不耐的瞪着他。
“我知道舅舅想要什么了。”说罢,他转身进了后院。
“哦?”他面上不解,心里却乐开了花,小子,让你跟我斗!这麒麟镇就是我说了算的!
后院里,莫张氏拉完,虚脱的从茅厕里走出来,见到莫冉青就道:“冉青啊,你一定要为我报仇,把那个女人赶走,她、她可是害死我了呦。”
见莫冉青不理她,她呸了一口,哎呦哎呦的转到前面铺子里,想着,得先让伙计给她包点人参须煮茶吃吃。
捕头儿带着李姬阳几个“贼眉鼠眼”藐视官差的犯人进了济生堂生药铺子,一进门就瞅着,大老爷似的坐在正堂椅子上的县丞张老爷,当即脸上带笑,拱手应上去道:“张县丞,您怎么还亲自来了,兄弟们办事还不放心吗,一定会把伤害令千金的凶手给绳之于法的。”
他正义凛然道。
“汪捕头儿。”张县丞懒懒一拱手。
“不敢、不敢。”汪捕头儿忙又把腰一躬到底够到自己的鞋面,这才起来。
“永安!”正咔嚓咔嚓咬着坚果吃的奉珠,眉眼一抬就蓦地看见了她想了许久的人,惊喜当即挂在脸上。
“奉珠!”永安更是奔放,特别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一个火辣辣的拥抱就给了过去。
特别是永安,自己一个人在外头飘泊了这些日子,心里空牢牢的没根底,现在一见了奉珠,她眼眶一酸差些掉下泪来,可一想,她和这个房奉株啥时候感情这么好了,去,她又不是杜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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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了一下,松开手,抱臂在胸,很是不屑的昂首挺胸看着奉珠道:“怎么,你是想我了,专门派人跟踪我,然后亲自追我追到这里来了。”
奉珠和她斗了那么久,又有她离开长安时,那一夜的畅谈,已是知这永安甚深,闻言便感性的一把抱住永安,道:“永安总算找着你了,我可是想死你了啊。”
永安娇躯僵了僵,感动的热泪盈眶,很是有一种把心里这些日子以来的寂寞委屈一股脑告诉她的冲动。
“哎呀,你怎么哭了呢,永安你哭了!”奉珠故意逗她,像看见世界奇迹似的。
“滚球!”永安美眸一睁,瞪她。
“想和我比谁眼睛大啊,谁怕你,你忘了,咱们十岁那年不就比过了,我的眼睛大!”奉珠哗啦啦扔了怀里抱的所有小坚果,掐腰瞪大眼睛。
“狗屁!那年明明是你耍赖,小嘴跟抹了蜂蜜屎似的,把你娘和我娘这两个评选的人都给贿赂了,这才让你赢了的,实际是我的眼睛大!”永安不服输的卷卷袖子,好像要和奉珠干一架似的。
“呸,出来游历一趟,从你这嘴巴里出来的仅是粗话,你还是名门闺秀吗你。我掐!”奉珠爪子一动就很是准确的掐住永安的嫩嫩的两腮往两边扯。
“找揍!”永安立马还击,掐上奉珠白里透红的小肥脸。
“哇!九郎,快来帮我,这死妮子劲真大,疼死了!”奉珠娇嚷。
“哼!你有九郎,我就没有嘛,莫冉青,你给我过来!”永安喊道。
“嗯?”这是什么情况,刚从卧房里拿了医术出来的莫冉青,满头雾水的看着那俩互掐的美人。
不,此时,已经不能算是美人了,俩猪头还差不多。
“珠娘,你要努力啊,为夫我有心为力,只好精神上支持你了。”李姬阳高高举起自己手上佩戴的镣铐,甚是苦恼的看着奉珠。
那边厢奉珠和永安正在互掐,这边厢从后院出来的莫冉青听着李姬阳的说话声,循声望去便看见李姬阳,他眸子略闪,也不去管他那舅舅了,疾步上前便询问李姬阳道:“敢问兄台是何许人也。”
此时,李姬阳正好笑的瞅着奉珠和永安掐架,闻言,抬眸看向他,有礼的点点头,道:“李某乃长安人士,你是……”
“哦,长安啊。”他疑惑的瞅着李姬阳。
“嗯?”李姬阳利眸微眯,直视着莫冉青。
莫冉青一惊,知道自己走神,不好意思的笑笑,便道:“我是这丬生药铺子的东家,您这……”
他看向李姬阳手上的镣铐。
“哦。”李姬阳浑不在意的笑笑,道:“我犯了藐视官差的‘大罪’,因此被绑着。哦,这是内人。”
他指着奉珠道。
“啊……失礼,失礼,永安,你还不松手。”莫冉青上前去把两人扯开。
“李姬阳,你是大坏蛋!”奉珠揉着自己红彤彤的小脸哼哼道。
“夫人,为夫真真是有心无力,你瞧。”他哀叹一声,把自己手上的镣铐晃晃,顿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堪比奉珠在家里穿的银铃金缕鞋。
奉珠哼哼唧唧瞪了他一眼,心想,就你那惊天地泣鬼神,能把一条青鳞大蟒蛇撕成两半的“神力”,你还挣不脱那小小的镣铐,骗鬼啊。
“永安,来者是客,你怎能这样对待人家呢。”莫冉青轻声怪责。(未完待续)
第376章 我想娶你(2)
“呸,你知道个屁!这是我在长安的姐妹,房奉珠,那是她的夫君。”永安一手搭在奉珠肩膀上,一边给莫冉青介绍道。
“嘎?是认识的。”莫冉青惊讶的微微张嘴,对这对姐妹久别重逢的欢迎仪式,有些哭下不得。
奉珠一乐,戳着永安道:“谁是你的姐妹啊,我可不是哦。”
“哼,我说你是你就是,别想抵赖。”永安霸道的道。
“好吧,好吧,看在你这么想念我的份上。”奉珠做出很无奈的表情,好像在说,我接受你真真是很勉强的哦。
“鄙人姓莫,莫冉青,敢问您怎么称呼啊。”莫冉青对着李姬阳竟是由着别样的热忱与好奇。
“姓李,李姬阳。”他拱手还礼。
“我年方二十有五,不知李兄年月,我们也好称呼对方。”对着李姬阳,他竟是有些腼腆。
永安谢谢不悦的瞪眼看着李姬阳,但见他,俊眉修目,甚是美貌,不禁乱吃飞醋,一把扯住莫冉青的耳朵道:“说,你是不是看上他了,对他刨根问底的,往常我也不见你是这样一个热忱的人,我告诉你,他可是有妇之夫,还是我好姐妹的男人,你给我放聪明点!”
莫冉青一张俊脸,顿时涨的通红,支支吾吾道:“永安,你快放手,这么多人看着呢。”
瞧着永安大发雌威,奉珠甚是手痒,犹犹豫豫的小爪就伸向李姬阳的耳朵,被李姬阳笑眯眯的一看,奉珠立即放下小爪,讨好的吧唧一口亲在他的下巴上,嗯,她甚是想亲在他薄薄的粉粉的唇上的,奈何这身高不够,纵是她翘起脚尖来也只能够到他的下巴而已。
“乖。”他低下头在奉珠额心印下一吻,奖励她的乖巧听话。
奉珠嘟嘟嘴,小声哼哼道:“你一点都不疼我,你看人家永安的夫君,多么听话老实啊,人家永安说揪耳朵就揪耳朵,怎么到了我这就不行呢。”
“你说什么?”李姬阳狭长的眸子半眯看向奉珠。
“哼,我说你肯定是没有,他爱永安那么爱我的,不然,你肯定让我揪你耳朵!”奉珠掐腰不满的瞪着李姬阳。
“嗯?”李姬阳甚是不解奉珠的逻辑。
“对,就是这样!你不让我揪你耳朵,是因为你一点也不爱我!”奉珠自以为找到了一个甚是理直气壮的理由,歪着脑袋枕在永安肩膀上哭诉,道:“呜呜,永安,人家过得好苦啊。”
李姬阳无奈的笑笑,拳头紧握,微微用力便挣脱了那镣铐,把奉珠拉到怀里去,安慰她道:“莫哭。”
“我不!”奉珠扬着一张肿起来的猪头眼泪汪汪的看着李姬阳,讨价还价,“那你让我揪你耳朵。”
永安可是把奉珠的心思看的透透的,在一旁添油加火,道:“啧啧,奉珠啊,这一回,你总赢不了我了吧。”
“你快说,让不让我揪耳朵。”奉珠气的跺脚。
在无人看得见的死角,李姬阳掐了奉珠的娇臀一下,在奉珠耳边小声道:“仔细没人的时候我‘狠狠’收拾你一顿,让你三天三夜下不去床。”
奉珠脸蛋羞红,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她已经深有体会,他纵是因为血统缘故已经许久不曾真刀真枪亲自上阵了,可也多的是别的办法让她登上极乐巅峰,可在永安面前,她俩斗了那许多年,这一时半会的在驾驭夫君上输给了她,她可不甘心,便掐着他腰间细肉,娇声娇语道:“九郎,你给人家揪一揪嘛,我保证不会用力的,不会很疼的。”
一旁看了许久的县丞,心里火气是蹭蹭噌的往上冒,这几个人旁若无人的叙旧,打情骂俏,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啊,顿时一拍桌子,怒斥道:“那个谁,谁允许你私自挣开镣铐的,你想畏罪潜逃不成,来人啊,给我把他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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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只把李姬阳那般轻松的就挣脱镣铐归咎于那镣铐年久失修,废如烂铁了,反正这等镣铐在监牢之中甚多,也不足为奇。
而那捕头儿却清楚的知道,他拿出来的这几副镣铐都是新打制不久的,便是让四个壮汉用尽全力去拉扯也是扯不断的,想到此人定是江湖高手,那捕头儿已经是冷汗涔涔,腿软脚软了,哪还有力气去绑人。
“瞧,照现在情况看来,你是没机会了,等晚上,只有你我二人的时候,任你揪扯可好。”奉珠叹气,恹恹道:“那好吧。”
“舅舅,这是你要的医书。我现在交给你,你总可以放过永安,以及他们了吧。”他指着李姬阳等人,把一本蓝皮书递向张县丞。
“嗯?”李姬阳对这个新认识的男子有些不解,作甚对他这样好。
阿奴是个小孩子,那捕头儿本就是没绑着她的,此时见到主子已经挣脱了镣铐,宝庆踢踢阿奴,让她给扯开。
阿奴虽不是李姬阳拥有麒麟血统,可她天生神力,这小小铁环打造的镣铐还是难不倒她的,便见她扯住两边的环扣,轻轻一拉,像拉面团似的就把宝庆的镣铐拉断了,安庆试着自己挣脱,奈何总是差了些力道,还得借助阿奴帮助才行。
回想主子刚才,安庆总是冷冰冰的眼神蓦地灼热澎湃起来,主子的武功果然是深不可测的。
“医书?我要你这本破书干什么!”张县丞恼怒道,认为莫冉青是敷衍他,怒从心底起,他猛然站起,道:“都给我带回衙门里去。”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消消气。”莫张氏还是心疼她儿子的,见官差要抓莫冉青,她急了。
“我给他脸,他不要脸,三妹,你就不要怪我翻脸无情了,之前说好的,他与眉娘的婚事就此作罢,我张家的女儿还没有那么贱,上赶着求人来娶,我告诉你莫冉青,在巨野镇这块地方,想娶我女儿的人大有人在,不差你一个,你算个什么东西,还不知道是谁的也野种呢。”张县丞把她亲妹妹也给骂了进去。
可莫张氏不是一个要脸的,被自己的亲大哥给骂了,她还舔着脸上前去求情:“大哥,他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婚姻大事,那是父母之命,冉青也得听我的,你放心,冉青一定会娶眉娘的,大哥,抓别人就行了,自家侄儿,你行行好就高抬贵手放了吧。”(未完待续)
第377章 我想娶你(3)
“娘,你别求他,当初他都能见死不救,现在也是一样。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在铺子里等着。”莫冉青把莫张氏拉走,撵到后院去。
“舅舅,你既然不要这本医书,那你想要什么,请恕侄儿愚钝,不解您意。”莫冉青拱手微礼向张县丞请教。
“你真的不知道?好,既然如此,就莫怪我不念亲情。统统给我带走!”
“咱们是要去坐牢吗啊?”奉珠瞅着此时境况道。
“是啊,咱们去牢里玩玩去。”他笑道。
一行人被压着往县衙去,永安走在奉珠身侧,道:“你们到底是玩的哪一出,你给我老实交待,不好好的在长安做你的河间王妃,跑到这里做什么,我可不相信你是专门为了寻我来的。”
“我和九郎是出来游玩的,这不是听说平洲有个麒麟镇,传言说只要在麒麟会的时候,让那舞麒麟的人围着妇人转一圈就能怀上孩子吗,我这才来的,谁知道就碰上你了呢。对了,永安,你和那个莫、莫冉青是不是,你们成亲了吗?”
“没。”永安道。“我不喜欢他那个娘,可是他却一定要我接受他娘,且还要容忍。”
永安咬咬后牙槽恨恨道:“忍屁啊忍,我永安是那肯委曲求全的人吗。”
“永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既然喜欢他,自是也要接受他的母亲的,便只是看在,他母亲生了他的份上,你能让一让,忍一忍,也亏不了你。”奉珠劝慰道。
“屁话!你是不知道他那娘的德行。”永安便只捡了那么几件事和奉珠说了,道:“不是我容不下她,而是她容不下我,嫌弃我是个身份不明的人,配不上她宝贝儿子。”
奉珠看着眉宇之间少了几分戾气,多了些祥和的永安,道:“你……真的不打算回长安了吗,便不是为了那些个荣华富贵,只是为了那个唯一和你有血缘关系的母亲,你……再说了,你的户籍还在长安呢,你现在这样四处游历没人能找你的麻烦,可一旦你要在此成亲定居了,总是要把户籍迁移过来的。”
“我已经想好了,诈死。”永安发狠道。
“你这是要彻底断了和那边的联系?”奉珠微惊。
诈死之后,那代表的,不仅仅是永安从一个千尊玉贵的县主转眼间成了庶民,那也代表了,永安之前的种种皆成了虚幻,她就真的成了一个无爹无娘的孤儿。
“断便断了,我一点也不稀罕,这几个月以来也是我自己一个人过活,我能养活我自己,也被别人欺负不着,你知道我的性子,谁想欺负我都不行!”
说是这样说的,少顷,永安还是问出了口,道:“她,我娘,有没有找过我。”
她垂着的长睫忽闪,紧张的抠着手指。
奉珠瞧了,心酸不已,若是说实话,岂不是要彻底寒了永安的心,可若是说假话,她当真不忍心欺瞒永安。
随着奉珠的沉默,永安已是知道答案,她讽然的笑笑,便轻声道:“不久之后,我就会让自己死亡的消息传到长安,从此,再也没有永安县主这个人,我只是长孙永安,一个以天为被,地为席的孤女。”
“永安,你别这样。”奉珠握着她的手,察觉她手心的寒凉。
“我没事,都怪咱眼睛太大,这被风一吹就流泪,真是没办法啊。”永安快速的眨眨眼,甩弄着手里的鞭子,不在意道。
两个女子在后头窃窃私语,耳力好的李姬阳一句不落的听在耳里,知道是永安的家事,便收了心往四处看。
莫冉青是不知永安的底细的,瞧着永安神色不对,便关心的问道:“永安,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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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愧疚呢,怎么,不行啊,要是早知道,你那个舅舅是图谋你的什么东西,我就不给张眉娘下巴豆了,现在可好,给了他把柄威胁你。”永安有些沮丧道。
“没关系,永安,你别难过了。便是没有今日你下巴豆的事情,舅舅要是想要我的什么,他也会想到好办法的,当年,我父亲死后,我家的家产不也是被他弄走了吗。”他低声嘲弄道。
“迟早要他好看!”永安甩的鞭子啪啪响,狠狠道。
“摊上这样的舅舅也是你倒霉。只是,你究竟有什么东西是你那舅舅惦记的,是传家宝吗?”奉珠随口问道。
“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想要的是我的医书,可现在……”莫冉青摇摇头,“我也不知,他究竟要什么了。”
“你那舅舅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县丞,恁地嚣张。”奉珠气愤道。
“听说他在京都有人,且能直达天听,不知是真是假。”莫冉青道。
“我要写信给阿爹,让阿爹想法子把他弄进大牢里去,哼!不对,九郎就在这儿呢,我做什么舍近求远去。”
奉珠一把拉住李姬阳,但见他正抬头看着某处屋脊,奉珠也看过去,便见着穿了一身白衣男装,墨发飞扬的美貌女子,不是姬西泽又是哪个!
“小表嫂,好久不见。”姬西泽笑眯眯的朝着奉珠挥手。
“西泽,好久不见。”奉珠开心的回应。
李姬阳眉头挂下三根黑线,捏捏奉珠的手心,心想,这姬西泽还不知是敌是友呢,我怎么瞧着,你俩那么熟呢。
“快走,快走,磨蹭什么,想挨鞭子啊。”身后的官差恶声恶气的呼喝。
“凶什么凶,迟早杖责你。”奉珠哼了身后官差一声,便是这一眨眼的功夫,东边屋脊之上蹲着的姬西泽便不见了踪影。
“人呢?”奉珠疑惑。
“走吧。可见,我是没找错地方的,又或者,我那表妹以及舅舅是算准了我会亲自找来的。”李姬阳目光冷凝道。
奉珠也一本正经起来,道:“不过是遇神杀神,遇佛弑佛罢了,谁又怕来。”
“嗯。”他搂着奉珠的腰身紧了紧。
正经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奉珠又悄悄和李姬阳道:“等着西泽下次再出现的时候,你可要把她给我留下来。”
“你找她有事?”李姬阳微微好奇道。(未完待续)
第378章 我想娶你(4)
“嗯嗯。”奉珠很是正经的点点头。大大的眼珠子偷瞄李姬阳,哀叹一声道:“夫君无能,我总得想想法儿。”
“你这胃口大的丫头,昨夜,我没满足你还是怎得。”他低着头亦是悄悄和奉珠咬耳朵。
经青铜村那一场世界坍塌的洗礼,他二人的心境已是大不同以前,不管天崩地裂,微笑应对,永不悲伤。
正像是,千金散尽还复来,得享欢时快乐饮的洒脱。
这,已是他们的共识,无须言语。
“色胚!”奉珠娇喝。
那捕头儿虽是个色胆包天的,可更是个惜命的,已然见识了李姬阳的手段,他肖想奉珠的心思也立即没了,至此,他方知,因何在他仗势欺人,逮捕他们一行人时,他们神色的平淡,是了,是有所依仗的,说不准,还是什么王爷郡王的微服私访呢。
想到此,这捕头儿心一凉,默默祈祷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县衙据此不是很远,走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便看着了一座庙,庙门前立着两尊威风凛凛的麒麟石兽,庙内行人络绎不绝,瞧来香火鼎盛。
待走得近了,便见庙门上横着一块石匾,上书,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名为“麒麟庙”。
奉珠觉得甚是有意思,昨夜读那本《巨野县志》,她知道,此处有麒麟渡口,麒麟盛会,麒麟儿,还有麒麟庙,可见是史上曾经出现过麒麟的地方了,真真是处处都用麒麟命名了啊。
这衙门正与麒麟庙比邻,只是,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庙宇比起来,衙门就冷清了许多。
黄铜铆钉大门,红漆剥落,上头黑底金字的门匾歪歪扭扭挂着,像是被风吹雨打过似的,廊庑上,蔫蔫吧吧站着几个身穿衙差官服的衙役,一个个活像是刚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蔫头耷脑,哈欠连连,甚是没有精神,奉珠想着,被狐狸精吸食了精气的壮丁也比他们强上许多倍吧。
汪捕头儿上前去踢踢他们,呼喝道:“起来、起来,干活了。老爷在吗,犯人带到,该升堂了。”
“汪头儿。”正抱着火漆棍子哈欠连连的一个大胡子衙差了一声,回道:“老爷在后院和几个妾耍叶子牌呢,这个时候要是去叫,又要被骂,您小心着点,反正我是不去的。”
“呦!”他转脸望了望几个犯人,在犯人堆里见着奉珠和永安,顿时眼睛一亮,瞌睡虫立马跑没了,生龙活虎起来。
“混球,你给我眼睛擦亮点。”汪捕头提醒道。
同在官场下层当差的,没一个是笨蛋的,闻言,他正了正身子,清清嗓子,道:“都进去大堂里等着去,咱们老爷马上就到。”
“升堂!”张县丞见这个衙差如此做派,早已经习以为常,扔下一句便率先进了大门。
巨野县升堂,可不像别的的地方,每每都会围来许多人,巨野县的老爷断案,没人看。
因为,他们若是有任何纠纷都会在麒麟庙里的鎏金麒麟神像下由族长分辨主持,这是旧俗,铁一样的定律,这地方的县令也只能听之任之,只要百姓不给他惹事,保持中庸,他也乐得清闲。
这般正好顺了张县丞的意,留了他的心腹汪捕头在跟前,他坐上县太爷的位置,惊堂木一拍,道:“大胆刁民,还不给我跪下!”
宝庆笑眯眯站出来,道:“我们主子的膝盖从来只跪当今圣上,敢问这位老爷,您是个什么东西。”
宝庆说着话正准备掏出怀内象征身份的东西,那汪捕头儿神色一凛,一不做二不休,大喝一声,道:“来人啊,给我把堂下刁民全部压到大牢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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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一落,候在外头的所有衙差竟是全部涌了进来,略微一数,竟是有一二十之多。
宝庆心想要坏,这些人怕是要以下犯上,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灭了口,如此,甭管你们是个什么身份,全给你们灭了,再胡乱找个借口往上头一禀,算是完事,看向李姬阳等着他发话。
李姬阳点了点头,宝庆便高声道:“河间王在此,我看谁敢乱来!”
并顺势亮出了象征身份的金牌。
张县丞惊的猛然站了起来,汪捕头儿额上冷汗如雨下,他知道自己已经犯下了大罪,咬了咬牙便道:“兄弟们,如今,我们已经是骑虎难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咱们关门打狗,让他们有去无回!”
“擒贼先擒王,安庆,你去把那方脸小眼的和那高坐在县令椅子上的都给我拿下。”
喊杀声一起,那些个平日里好吃懒做的衙差哪里是安庆等人的对手,不肖一会儿工夫便将人打趴下了,一个个哎呦哎呦的直叫唤。
“您、您是王、王爷!”莫冉青磕磕巴巴的道。
“微服在外,陪着娇妻游历,莫贤弟还是继续称呼我为李兄就可。”李姬阳淡笑道。
“王、王妃!”莫冉青指着稚嫩的奉珠。
“是哦,我是小王妃,九郎的。”奉珠嬉笑道,觉得很是好玩。
“主子,这两人要怎么处置。”安庆把张县丞和汪捕头儿压到李姬阳面前道。
此时,奉珠正抱怨脚疼,乐颠颠的占据了县太爷的大椅子,惊堂木一拍,奉珠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张县丞一惊,双股颤颤,却不甚害怕,叩头求情道:“下官不知王爷驾到,望请恕罪。”
汪捕头儿此时早已经吓晕了过去,失禁于库内,骚臭之气熏人。
“快把他拉出去,臭死我了。”奉珠嫌恶的皱皱鼻子。
“还不快去办,仔细我们王妃打你板子。”宝庆踢了一个衙差的屁股蛋儿。
“是、是。”
永安撇子,哼道:“你很威风嘛。”转眼一笑,蹦跶到明镜高悬之下的县令办公桌上,和奉珠抢起惊堂木来,“你给我玩玩。”
“这、这……”莫冉青有些语无伦次。
“啪……”永安猛敲一下,指着莫冉青道:“莫冉青,现在本老爷命令你,立马娶长孙永安为妻,你答应是不答应。”(未完待续)
第379章 甘之如饴(1)
“啊?”奉珠惊呼片刻,立即起哄道:“你娶是不娶!本王妃命令你,必须娶!”
李姬阳纵容的坐在一旁宠溺笑看奉珠玩耍。
“这……”莫冉青更是糊涂,不敢应声。
永安毕竟是个女孩子,此时,这般大咧咧的逼婚,已然是付出了她最大的勇气,只是看着莫冉青,她还是失望了。
欢乐的气氛不在,永安颓然的垂下双肩,讽刺道:“时至今日,我竟是成了没人要的。”
“谁说没人要,他不要你,我要你!”被从里面关上的大门,轰然一声大开。
姬东皇玉树临风的往那一站,嘿,甚是有那么点贵公子的调调哎。
“臭小子,你来干什么。”永安黛眉拧起,不悦道,“你来看我的笑话吗!滚!”
“不是、不是,那个。”永安一骂他,他立马现了原形。
姬西泽捂脸,心里嘀咕:这不是我弟弟,不是我弟弟,是我弟弟,我弟弟,弟弟,弟……
奉珠失望的看着姬东皇,本来嘛,看着这么个白衣如画,眉目清秀的贵公子站在大门口,且口出对永安的爱语,奉珠甚是期待的,希望这位是永安的良人,奈何……奉珠黑线,原来是个外强中干的草包。
“永安,我没说不娶你,只是……”莫冉青心里一慌,他忽然觉得自己就要失去什么了。
“莫冉青,我告诉你,我早就受够你了!”永安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想哭的冲动,对莫冉青道:“我们,算了吧。”
“永安,再给他一次机会吧。”奉珠拉拉永安的衣袖。
不是因为同情莫冉青,对这个犹犹豫豫,婆婆妈妈的男人,她一点也不同情,只是疼惜永安,这个男人是永安第一个倾心的人啊,尽管不知道永安陷的有多深,可是她知道,最初的恋上总是让人心痛如绞的。
永安呸了一口,“我又不是没人要,作何糟践自己,上赶着让人家娶我。”
“永安,我娶,我娶还不行,你别和我闹脾气了。”莫冉青慌张的上前,想去拉永安的手。
奉珠抚额,这个男人是笨蛋吗,都已经到了现在这地步,竟还天真的以为永安只是和她闹脾气,难不成他还以为,今日这一出,只是永安用来逼迫他,让他娶的手段吗。
“滚!”永安摔了惊堂木。
莫冉青止步不前,面色犹豫。
奉珠再次抚额,这样的男人,永安到底是看上他拿里了。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永安想要什么,她想要一个家,这才希望有一个男人愿意娶她,愿意无条件的养着她,疼爱着她。
“我、我、我……”姬东皇拉拉永安的袖子,送上湿漉漉的小眼神,咧嘴露出小白牙道:“我、我想、想。”
“你倒是说呀!”姬西泽要被这个弟弟憋死了,禁不住呵斥道。
“我想娶你!”姬东皇被他亲姐一吓,顺溜的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出了口。
姬东皇站的近了,奉珠这才看清这少年的长相,眉心一点朱砂,面白如玉,火眉秀目,高鼻薄唇,怎一个灵秀了得,天,这是男妖吧。
李姬阳瞧见奉珠一双凤眸都要瞪出来了,修眉拧起,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一张老面皮,心里妒火中烧,一把将奉珠拉到怀里,掐着她小细腰道:“很好看?”
“嗯嗯。”奉珠两眼冒着小星星。
“比我好看。”咬牙切齿。
“嗯嗯。”奉珠不假思索。
宝庆抚额望天,他已经淡定不了了,主子哎,咱这明明是拨乱反正刚刚压制了一伙想要杀人灭口的坏蛋好吗,咋就成了当众求婚了捏。
安庆两眼望地,誓死不愿意承认,他家主子已经越来越让他上火了。
“安庆哥哥,咱们也成亲吧,你嫁给阿奴吧,阿奴也要有个家。”她小狗儿似的抱着安庆的瘦腰。
安庆抽了抽嘴角,一手压下阿奴的小脑袋,满头黑线。
“啊!”奉珠娇叫一声,捂着自己被咬了一口的小耳朵瞪向那罪魁祸首:“你干什么!”
“我饿了。”李姬阳大言不惭道。
“啊?你要坏死吗,你饿了也不能吃我呀。”
“夫人甚是香甜。”
“哼哼哼。”奉珠心里乐滋滋的。
永安知道姬东皇长得甚是好看,但,此时,永安心脏噗通一声跳,不是心动,那绝对不是心动,而是被他这一张颜给冲击的哇!
李姬阳包下的客栈后院里,奉珠正托着下巴瞅着一个劲喝酒的永安,不时哀叹一声。
“这辛辣的水水有什么好喝的,永安,你浑身酒气你可知道吗?”
“酒能解忧,我今日才知道。”永安咕咚一声坐在冰凉的青石板地面上,脑袋枕在石桌上,望着夜空明亮的圆月道。
“你舍不得他吗?”奉珠想着那个莫冉青的模样,温温润润的,很是给人一种好男人的感觉,可是这个好男人却伤害了永安,奉珠决定要厌弃那个没有男子气概的男人。
“没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我和他不合适,我是个坏女人,奉珠,你知道吗?”永安精致的眉眼上挑,睨着奉珠,神情狂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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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知道自己是坏蛋啊,脾气那么臭。你要是真的放不下那个莫冉青,就再去找他呗,别这样喝啊喝的,伤身。”奉珠抢了永安的酒壶抱在怀里不给她。
永安也没有怪责,而是道:“你知道,我在长安的时候,有自己的府邸吧。”
“是啊,就因为这个,你老是气我,我这才磨着我阿爹给我买了牡丹园。”奉珠道。
“你有牡丹园,却不常住,我有县主府,却是被打发到那里去自生自灭的,无人管束,我就无法无天了。”永安哈哈一声大笑。
“可不是无法无天吗,镇日里见你红皮鞭子甩的啪啪响的。”奉珠笑着道,在她心里,永安所说的无法无天,也就是不遵从女子的三从四德,像她和元娘一样到处溜达玩耍了。
然而,永安却嗤笑一声,道:“那些都算得了什么。”(未完待续)
第380章 甘之如饴(2)
“我的无法无天,便是连自己的身子也不会顾及的,早在我及笄的那天夜里我就将自己的初夜给了一个侍卫。”永安眉目之间,显现戾气。
“嗯?嗯!”奉珠大惊。
“莫要惊讶,是真的,你知道,我从来不屑的说谎。及笄,是每个女孩的大日子吧,那证明我长大成人了,然而,那天县主府里却只有我一个人。我坐在灯火通明的院子里,看着满天星斗哈哈大笑,她不记得我的大日子,没关系,我自己记得就可以了,没有人送我礼物,也没有关系,我自己给自己送礼物,你说,一个男人怎么样。”
永安把自己蜷缩成一个球,像是在母体时的样子,目光凝着疯狂,道:“我甚至不知道那个侍卫的长相,我只记得,那天夜里,我好疼。”
目光呆滞的奉珠,不知不觉的掉下一滴泪来,奉珠轻轻的抹去,背靠着永安,向她传递着后背的温度。
她是知道永安的,她绝对不会乐意自己看到她狼狈哭泣的模样,这个死妮子!
“第二天一早,我砸开公主府的大门,我笑着告诉她,我失贞了,我把自己最宝贵的初夜给了一个侍卫,她果然很生气,让人杖毙了那个侍卫,那真是一个可怜的男人,他如何能违背自己主人的要求呢。”
奉珠心想,那个侍卫只怕也抗拒不得永安的美貌吧。
“只要她生气,我就特别开心,有时候,我真想能够气死她,可惜啊,长公主殿下总是有着很好的休养,又有驸马继父在一旁伏低做小的安慰,她很快便笑逐颜开,而那时候,我便成了一个被忽略的人,我狼狈的逃出了公主府,在野外纵马,从马上跌落,我久久的坐在脏污的地上想那一夜的事情,我忽然觉得我竟是和地上的污泥一样脏的,我跳近河里,狠狠洗着自己身上的脏污,我真想把自己的一身皮给剥一层下来。”
她细细的说着,奉珠静静的听着,她的背和永安的背靠在一起,她不知道永安有没有流泪,反正她是哭了,感同身受着她那些日日夜夜的煎熬。
屋脊上,姬西泽碰碰姬东皇的手臂道:“你喜欢的竟然不是个处子了,我亲爱的弟弟。”
“嗯。”姬东皇赶忙擦擦自己的眼睛,装作若无其事。
“呦,心疼了?”姬西泽有趣的瞧着自己这个废柴弟弟,“怎么,不嫌弃她非处子啊。”
“我又不是喜欢她的处子身。”姬东皇翻个白眼给自己的姐姐。
“弟弟,若是喜欢上一个凡人,你就离开尼丘山吧。”姬西泽平静的道。
“我不会离开姐姐的。”姬东皇坚定道。
这是他少有的坚持之一,而一旦他认定了,那就绝无更改。
姬西泽嗤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院子里,永安倚着奉珠温热的背脊又道:“奉珠,你现在是不是很厌恶我,其实,我也很厌恶我自己。”
“永安,你那样做,只会让长公主更加轻视你。”奉珠劝慰道。
“是啊,所以在堕落了那两年之后,我选择了自我放逐,我要忘记那些颓靡的日日夜夜,重新做人,做一个良家妇女,可是,你看,我的报应似乎来了,我只是想要一个看得顺眼的男人罢了,可是结果呢,我还是继续做一个坏女人吧。”
“永安,你那么容易就被一个男人给打败了吗?不要让我看不起你,这个男人不好,我们就换一个,这天下那么大,总会有一个适合你的。”奉珠转过身来,和永安并排坐在一起,看着永安的眼睛道。
“我和莫冉青,本来就没有轰轰烈烈过,也谈不上,分开了,就生生死死的,我只是觉得,了无生趣,这日子,天天的过,吃、喝、拉、撒、睡,每日都是一个样子,甚是无趣,男人也无趣。”永安淡淡道。
她忽然来了些兴趣,问奉珠道:“我瞧着你和你的九郎那样黏糊,你也不觉得腻歪吗,天天对着一个面孔,若是我,早就厌烦了吧。”
正坐在屋内窗下看书的李姬阳,这耳朵时时刻刻听着那俩小女人的对话,闻言,立马挺直了身躯。
“不会啊,能天天看到他,我觉得很愉快。”奉珠笑道。
李姬阳满意的点点头,又做出浑不在意、漫不经心的样子继续灯下读书。
伺候在侧的宝庆腹内好笑,脸上又不敢做出样子来,憋的甚是难受。
永安绝对不承认自己瞧着奉珠一副幸福飞天的模样,嫉妒了,道:“算算,你们成亲有一年了吧,他怎么还没厌烦你啊。”
“呸,你说的什么话!赌咒我变弃妇啊。”奉珠不满的瞪着她。
永安嘿嘿道:“我瞧他那样在乎你,定然不会负了你的。”
“永安,不然你就接受那个姬东皇得了,虽然,他比你小了那么几个月,但是,我瞧着他对你很是痴迷,你绝对驾驭的了他。”奉珠道。
屋脊上的姬东皇,激动的立马挺直腰杆,竖着耳朵细听。
“他那一身皮子比我的还好,我才不要他。”永安斩钉截铁道。
姬东皇像是霜打的茄子,立马蔫了。
“出息。”姬西泽拍了姬东皇脑门一下。
“怎么?怕自己日日夜夜对着那么个男色,你自卑啊。”奉珠嬉笑道。
永安顿了顿,苦笑道:“我配不上他,那个傻小子太单纯了。”
“哎?”姬东皇忽然像是充了气的球,身躯立马坚挺起来,脸上斗志昂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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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西泽抚额,她算是知道了,这个弟弟已经中了一种叫做永安的毒,瞧瞧他这副患得患失的模样,真真是无可救药。
“永安,你可不是善心人吧,你若是喜欢一个人,无论他是怎样的,你都会去争取,别说什么,人家太单纯的话,那些都是虚的,事实是,你对他没有心动。”奉珠戳穿道。
姬东皇抽了抽鼻子,可怜小狗狗似的垂下了脑袋。
“没出息的东西!”姬西泽踢了他一脚。
永安避而不答,打了哈欠,站起身道:“我困了,我睡觉去。”(未完待续)
第381章 甘之如饴(3)
刚走了几步路,永安又回过头来朝着奉珠甜甜一笑,道:“往后几天、几个月,或者几年,奉珠,我赖定你了啊,什么时候我厌烦你了,我什么时候换地方。”
“去,我要是厌烦你了,立马就赶你走。”奉珠笑道。眼睛似有若无的瞭了了姬东皇所在的方向,站起身,回头瞧见窗内的李姬阳,奉珠乐颠颠的跑过去,趴在窗上道:“九郎,快快,我瞅着西泽了,你瞧,就在那边屋脊上坐着呢,你快把她给我留下来。”
“怎么,真的要问旁人房中事。”李姬阳笑着坐起身,隔着一道窗和奉珠说话。
宝庆识趣,见机退出了房门。
“那可不,我是怕把你憋坏了。”奉珠勾缠着李姬阳的长发,小声哼唧道。
“嗯嗯,是这个原因没错。”为了表示自己大公无私的高尚情操,奉珠妹子狠狠的点了点小脑袋。
此时,李姬阳立着身子坐在窗栏上,奉珠正微微翘着小屁股趴在他的腿上。
月色正浓,屋脊上的姬西泽突然眼前一亮,想着自己这单纯的傻弟弟至今还没开过荤呢,定然是不知道男女之间那快活事的,不如,今夜……嘿嘿……
姬东皇被自家姐姐的奸笑,瘆的浑身起鸡皮疙瘩,禁不住道:“姐,你干嘛啊。”
“东皇,今夜想不想看一点刺激的东西。”姬西泽像个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似的。
“嘎?”姬东皇迷茫的小眼神送上,甚是呆萌。
姬西泽拍拍自己噗通噗通跳的小心脏,不得不承认,自家这弟弟,长了这张脸,怪不得男女通吃呢。
想到此,姬西泽冷了眸光,杀气外泄,若是想把弟弟弄出尼丘山,那几个人必须想法子除掉!
“姐?”姬东皇推推姬西泽。
姬西泽不过眨眼之间,便恢复了神色,笑呵呵道:“乖弟弟,身为你唯一的亲姐姐,我痛定思痛,怀古伤今……”
“嘎?怀古伤今……”
“咳,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姐姐我,今夜要亲自教导你成人!”
“嘎!”姬东皇一个踉跄差些摔到地上去,惊呼的捂住自己瘦削的胸膛。
“你那是什么反应!”姬西泽猛拍了一下姬东皇,满头黑线。
院中,已经被宝庆清了场,绝对不会有不识相的乱闯,然而这其中绝对不包括姬西泽兄妹。
“你快去嘛,仔细放走了西泽,你今夜就睡地上。”奉珠不自觉的大发娇嗔,红唇微嘟。
他顺着奉珠的长发,扬唇笑道:“她此时不走,便是不走了,虽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但,对这位来去如鬼魅的表妹,我们何妨静待。”
奉珠小心翼翼的扭头瞭了那边一眼,便小声道:“那我这就进屋去。”
“别。”他拉着奉珠一起坐在窗框上,鼻尖顶着奉珠的鼻尖,道:“何必那么麻烦,我抱你进来如何。”
“有门不走,我走窗户,我又不是梁上君子。”说是这样说,却欣然同意,张着手臂让抱。
他失笑,抱起她坐到自己的大腿上,薄唇轻吻着奉珠的耳珠道:“可甚是想我吗,那么迫不及待的想我。”
“我们进屋里去,那屋脊上还有旁人呢。”奉珠捶打着他的胸膛,晃着腿儿要跳到屋内。
“我今日甚是愉悦。”他将奉珠转了转,让她面朝屋内,背朝外头。
“因何?今天,我们被一个县丞给慢待了,永安还求婚被拒了,没有一件好事情呢,你怎么能高兴,你这坏蛋。”奉珠捏着他的下巴,撅嘴道。
皮肤细腻的手指摩挲着他的下巴,上头有细细的胡茬子。
“要不九郎,你蓄髯吧。”她突发奇想。
“嗯?”
奉珠用自己嫩嫩的唇瓣试着他下巴上隐藏在毛孔里的胡茬,道:“让我看看你蓄髯之后,好不好看。”
“有了胡子之后,亲你时便要扎着你嫩嫩的肤了,不会好受的。”他力图打消奉珠这个小要求。
甚至蹙眉犯难,瞧着这嫩嫩的小妻,再瞧瞧自己,若是自己再把胡子蓄起来,自己若是领着珠娘上街,只怕谁都会说这事父女,而不是夫妻了吧。
“我不,我就要你蓄起胡子。”奉珠耍赖,眼泪汪汪的瞅着他道:“我只是这么点小要求罢了,你竟然也不满足我,我要回娘家去,不和你过了。”
他恨恨的轻掐一下奉珠的小唇,“打哪里来的想法!”
“我自己想的。”奉珠掰着手指给李姬阳算年纪,“别人向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有一把胡子了呢,我就要你的胡子!答不答应我。”
奉珠揪起他的耳朵,扯着,拽着。
此时,他当真由着她拉扯,叹气道:“好,依你。”
奉珠得意的晃晃腿,道:“说来,那个莫冉青也算是个男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呢,都乐意让永安揪他的耳朵,人家可不像你,死活不让着我。”
“现在不是让你如意了吗,还不满足,嗯?”他捏着奉珠肉呼呼的耳珠,就跟捏面团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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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你瞧,我刚揪了你的耳朵,不过一会儿,你就揪扯回去了,你一点也不让我占便宜。”奉珠娇娇抱怨着。
他恨极爱极这张会说的小嘴,既能说出最甜蜜的话来,也能说出最不讲道理的话来,他何时又没让着她了。
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下望着那喋喋不休的小嘴,粉红的小舌进进出出诱惑着他,他甚是有一口吞下的冲动。
那样想着,他也那样做了。
由坐在屋脊上的那对兄妹看过去,便见一个身躯颀长,面貌俊朗的成熟男子高坐窗栏,正拥着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轻怜密爱。
姬西泽看的啧啧称奇,姬东皇看的云里雾里,脸蛋通红。
姐姐教导弟弟道:“瞧着没,对待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就要这样。”
“不,我不要。”姬东皇连连摆手。
“为啥?”西泽疑惑。
“姐,你看,他几乎要把那个小娘子给生吞活剥了哎。”姬东皇皱着一对火红的眉毛,低声咕哝道:“那小娘子的小嘴一定肿了,很疼,很疼。”(未完待续)
第382章 甘之如饴(4)
“咳咳,确实激烈了点啊。”西泽认同的点点头。
“姐,爱她就要吃了她?”姬东皇疑惑的歪着脑袋,认认真真的看着坐在窗框上亲吻的一对人,好像在研究什么大学问。
“吃!绝对要吃!”姬西泽点头,“但,可不是真吃。这个、这个,怎么跟你说呢。”
姬西泽这个麒麟血族的第一美女加第一杀坯第一次遇到了学术上的难题。
“咱们继续往下看,但是,我们得换个地方,神不知鬼不觉,不然,咱们那个‘表哥’绝对会对咱们痛下杀手的。”
“表哥?”姬东皇愕然。
“笨蛋。走。”姬西泽用白绫一裹东皇,飞身一跃,便消失在黑夜中。
李姬阳自有察觉,那碍事的一对姐弟走了,是他求之不得。
松口放开奉珠,闻着奉珠身上幽幽香气,他的情念满涨。
奉珠娇娆的喘息,勾缠着他散开的长发,察觉他的躁动,忽而笑着勾引他。
“明日便是此地的麒麟大会,待你玩过了,我们便借着西泽,找到他们的聚族地,我定然要问个清楚明白,你我之间能是不能,若是能,那是最好,若是不能、若是不能……”
他双拳紧握,心内微惧。
“若是我们再也不能共赴云雨,共享欢愉,九郎,只要你不离不弃,我亦甘之如饴。”奉珠坚定道。
他没有说话,轻轻的拥着她,心里却在嘶吼,可是我想要你,无时无刻不在想着。
贴在屋脊上往下看好戏的姬西泽无声的,嘎嘎笑的欢畅,姬东皇被捂着嘴,甚是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姐姐。
下方,李姬阳关了窗户,拥着奉珠躺到床上,又是一番耳鬓厮磨,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了,姬西泽已然知道症结所在,当下拉着自己的傻弟弟飞身离去,就等着明日登门勒索奸诈表哥了。
奉珠躺在李姬阳的怀里,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
李姬阳有所察觉,遂,抱了她在胸前,捏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无声的问询。
奉珠在他身上扭了扭,处处觉得不对劲,撅着嘴,委屈的瞅着他。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了。”话落,他的手便伸向奉珠的裙下。
“不是。”奉珠面色羞囧,打掉他的贼爪。
“那你怎么不睡。”他抚着奉珠的发,轻声问。
“那你告诉我,你上次给我讲的麒麟血族的来历可是真的吗,真的是让好些女子和麒麟**gou生下后代才有了后来的麒麟血族吗?”奉珠眼睛晶亮的瞅着李姬阳。
李姬阳也不是个傻子,闻言,脸上现出点点喜色,翻身一把将奉珠压在身下,道:“我想,我总没有麒麟兽本身毒的,只要你不怀上孩子就可。”
“正是这话。”奉珠的心情顿时舒畅,揽上李姬阳的脖颈笑道。
“是了,一叶障目,我竟是忘了。”他急切的扯掉奉珠身上的睡裙,在她身上又亲又吻。
奉珠心里却知道,他只是太在乎的缘故。
身子渐渐热了,四肢百骸里也都叫嚣着,然而,到了那关键时刻,戛然而止。
“嗯?”奉珠半眯着水波荡漾的眸子,腿儿曲着,不解的望着趴在眼前的男人。
“还是问清楚了好。”他额上的汗珠滴落,强忍着情念道。
奉珠又是心疼又是生气,道:“便是问了也不一定会给我们答案,说不准为了这答案,我们还会被威胁,你可是忘了,你那个舅舅还曾抓你回去呢,抓你干什么,总是有目的的,还不如我们自己试试,总归是没有性命之忧的,你又不是麒麟兽。”
一个晚上两次扫兴,奉珠也没了兴致,只不过是心疼他才绞尽了脑汁想到的,既然他不领情,她也算了吧。
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好困哦。
自顾抓了锦被盖在身上,她要梦周公去也。
“珠娘。”他讪讪的推推奉珠,忽觉自己的胆小懦弱。
奉珠模模糊糊的应着,其实已经快要睡着了。
“珠娘。”他又扯扯奉珠的小耳朵。
“别闹,九郎,我想睡了。”奉珠小脑袋钻到枕头底下藏着,拒绝被骚扰。
然而,纠结着做不做的李姬阳却不甘心放她独自去逍遥,又挠挠她的脚心。
“我好困了。”奉珠有些不耐烦的蹬蹬腿。
“可我已经被你扰的睡不着了。”他伸了爪子进去握住奉珠的脚踝。
“李姬阳!”奉珠被这个该死的男人气着了,猛然坐起身。
“奉珠……”他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你到底做还是不做!”
“呃……”他有些反应不过来,珠娘竟也有这般强势的时候啊。
“好吧。”奉珠抚额片刻,一把将李姬阳推到,“你不来,我就来了啊。明日一早我就告诉永安去,今夜是我在上面的!”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今夜若是被珠娘反攻成功,往后的日子可想而知,就这小女人得寸进尺的性子,往后,他必将夫纲不振,因此,李姬阳奋起反抗,成功将这香软一团艳肉压倒之,吃干抹净不留种之……
纠结了夫妻二人日久的问题就此不成问题,此夜之后,共创和谐夫妻生活,指日可待,可喜可贺。
这是宝庆在第二日看到了餍足之后,如一只慵懒狮王半卧床榻的李姬阳之后的真实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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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想起自己已经数月不曾见到锦画了,想到小妻那销魂的身段,宝庆禁不住面红身软,急慌慌奔出。
尼丘山,那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高山低谷,深林雪峰,湖泊长河,甚少有人踏足,不,该说,从没有人敢踏入此山。
因为曾经踏入此山的人看见有浑身长着黑毛的巨大怪物在其中行走,叫声如雷,面目如魈,吃人吸髓。
然而,此山之中,更有传言,遍地是人参仙果,香料药材,乃为神仙的修行道场,最是聚集灵气的地方,若是能得了神仙的眼缘,得那么一两颗长生不老药吃了,不很是快活吗?(未完待续)
第383章 不妙(1)
被诱惑者不计其数,有想钱如命的猎户,背着铁剑长枪入山,本以为万无一失,便是那长毛怪物出现,也定能将其杀死,然而,他们遇见的却不是长毛怪物,而是会吸血的怪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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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见到遍地人参灵芝,反是先见识到了一条条活生生的人被怪树吸食成人干,自此,猎户在此山绝迹。
没了猎户,还有那身怀高强武艺,狂妄不羁的江湖人,个个背着刀枪剑戟闯入山中,本以为能见识见识那传说中的长毛怪物,吸血怪树,可是他们遭遇的又比他们更令人胆颤些,传言,他们误入了地狱入口,见识了十八层地狱的酷刑,那个跌跌撞撞逃出来的剑士侠客,疯了,满口胡言乱语,神鬼胡话。
自此,再也没有人踏入此山。
尼丘山深处,有一片湖泊如镜,偌大如海,岸边,是建造的井然有序的一排排精致屋舍,若说长安东市的飞檐楼阁,恢弘气派,那么此处的屋舍便是在那基础上,又多了些奇诡灵气。
月落乌啼之时,姬西泽兄妹回到自己在此处的住所。
“姐,你吃什么,我给你做去。”姬东皇卷卷袖子便要去摘菜。
姬西泽身子僵直,推了姬东皇一把,冷着面目,朝着安坐在凉席上的红发男子跪拜道:“父亲。”
姬东皇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害怕的缩缩身子。
他白如雪的唇瓣不悦的拉直,冷声道:“你去哪里了。”
姬东皇知道,父亲从来都不会问自己问题,便识趣的慢慢蠕动着身子往外头去。
他猛然把手中的骨瓷茶杯重重放在茶几上,姬东皇苍白了一张脸庞,跪拜不动。
“我去监视李姬阳了,父亲。”她面色如她父亲一样的冷,冷如冰霜,一副冷心绝情的模样,哪里还有和姬东皇相处时的随意与嬉闹。
他空了的那袍袖一甩,速度快如闪电,姬西泽根本阻止不得,便见姬东皇被他摔在了脚下,冷目拧寒,好像射着冰凌,他挑起姬东皇的下巴道:“若此次麒麟神会仍是不能使你的血统觉醒,那么,东皇,为父将亲手送你进魔窟。”
姬东皇惨白的脸僵住,眼中的恐惧凝住,微张的嘴唇定格。
姬西泽恐白了脸,惊叫:“不!”
“西泽,在你敢对我大小声之前,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实力。”说罢,灰布袍袖一甩,便抽了姬西泽一个耳光。
姬西泽的脸立即肿了起来,吐出一口血,她猛然看向自己的父亲,目冷如刀,禁不住兽化自己,要与其一决高下!
然而,她理智尚存,知道自己还不是他的对手,身上的黑色鳞片退去,颓然的趴在地上,俯耳臣服。
他讽然的挑起唇角,银质缠藤的面具闪着无情的寒光,“这是对你不敬长辈的惩罚,记得,若是一个月之后,你还不能完成任务,西泽,你将和东皇一起被我亲自送入魔窟。”
“为什么?”脸颊贴着木质地面的西泽冷冷问出口。
“为什么你不自己生呢,父亲,你再去叔孙氏迎娶一位妻子不就行了吗,你明知道表哥是有妻子的!身为舅舅,你为什么不能放过他,看在飞雾姑姑的面子上,父亲,我听长老们说起过,您曾经是很疼姑姑的。”
“闭嘴!”他胸膛略有起伏。
姬西泽贴服在地的眸子转深,一时弄不清他是为什么发的怒。
他很少发怒,从小到大,她一直觉得他就是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他不笑、不哭、不气、不恼,甚至,他的嘴巴都是不动的,哦,嘴巴不动,她是知道的,在上一次的捕杀麒麟行动中,他的半张脸被麒麟血侵蚀,差一点就死在地底深处了,西泽嘲讽的想。
“西泽,不要试图挑衅我,后果是你所不能承受的。”他发自腹内的森冷调子差些冰冻了西泽全身。
西泽咬了咬牙,仍是不知悔改,道:“父亲,您再去娶……”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他一掌打出了屋舍。
“姐!”姬东皇连滚带爬的掉下木楼,抱起连吐几口鲜血的西泽。
“别担心,每天吐吐血有益于身体康泰,姐都已经习惯了。”西泽咳出一口黑色脓血,笑道。
他站在被损毁的木楼上下望,看着西泽对东皇的暖笑,冷掀起嘴角。
在飞身离去之前,他催命似的声音袭来:“不要妄想我会顾忌父女、父子的情分,若完不成你们各自的任务,魔窟将是你们的埋骨地。”
姬西泽冷嘲,“不管什么父女情、父子情,你有吗?”
“姐,我们怎么办,咱们逃吧。”姬东皇颤抖着声音道。
“笨蛋,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你就认命吧。不过没关系,到时候咱们姐弟俩作伴去地狱里找咱们老娘去。”
“对,我一定要向娘亲告状!”姬东皇猛然握紧拳头。
姬西泽捂脸,哀叹,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弟弟。
麒麟镇一年一度的麒麟会终于在奉珠的期盼下来临了,原本奉珠是打算这日一早就出来玩的,奈何,昨夜有一只仿佛饿了五六年之久的兽,把她吃了一遍一遍又一遍,最终的结果是,她睡过了一整个白日。
日落月升,李姬阳想着,若是让她错过了此次盛会,她该要埋怨死自己了,其他的都无所谓,若是惩罚他,月余或者年余不让他碰,他岂不是要憋死。
以往,他也没有那么大的情念,甚是自律,可现在,碰不着珠娘的身子还好,这一沾上竟是怎样都不够的感觉。
因此,他不得不把睡的昏天暗地的奉珠叫醒了。
不用去药铺子帮忙,一时闲下来,永安竟是觉得无所事事起来,心内总是空落落的,想找奉珠说说话吧,她又被自己的夫君给收拾惨了,整个白天都见不到她的人影。
永安羡慕嫉妒恨的翻了无数个白眼给看不见她表情的奉珠,又觉得自己挺没意思的,就自己个坐在院子里,低着头数地上的蚂蚁,一坐竟也是一个白天。
宝庆心思玲珑,又早早通了男女情事,知道这位永安县主是被情所伤却不自知了,摇摇头也没有上前去安慰的意思,他不过一个奴,没有资格去同情皇族,只能叹一句,情浅缘短,那莫冉青不过县主生命中一个匆匆过客罢了,毕竟,身份上是不般配的。(未完待续)
第384章 不妙(2)
主子和主母的卧房内传来主母的一声娇骂,宝庆腹内好笑,此次,距离小主子的降世该是不远了吧,上次,主子在那片原始森林中失踪的时候,他回去向老王爷借军队,老王爷还叨叨埋怨过几句呢。
此时,宝庆等人尚不知李姬阳身躯的变化,他们更不会知道,彼时,他们的主子已然不同于凡人,至于生小主子的事情,只怕还要弄清楚生出来的是什么再作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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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气死我了!”奉珠穿着抹胸白裙正站在床上拿枕头等物砸他。
“明明知道我等今天等了好久,你竟然,你昨夜还那么对我,你这坏蛋!”奉珠还不解气,正要跳下床去,和那笑吟吟站在不远处的死男人纠缠时,便被他一把抱在怀里。
“不晚,此时出去正好,只是你若再继续发脾气下去,那么你就真的要错过了。”
猛然睁开眼,奉珠轻拍了他一下脑袋,推开他道:“起开,给我穿衣裳,我要看舞麒麟的去,你最好没有骗我,若是让我知道街上已经没有人了,我就恨死你了。”
“遵命,夫人。”他欣然接受这甜蜜蜜的任务。
叫了阿奴进来把奉珠的新衣拿进来,奉珠瞧了,嘴角不自觉的漾起迷人笑纹,“算你知情识趣,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计较你昨夜的粗莽了,快把这漂亮的裙衫给我穿上。”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风俗习惯,更何况这边远小镇了,穿衣吃食,住房语言,都稍稍和长安有所不同,尤其这女式的衣裙和首饰佩戴,那是最得奉珠喜爱的,尤其那白羽毛长耳坠。
脱自家夫人的衣裳甚是容易,他大爪子向两边一扯就给撕的粉碎,可这穿吗,却还是头一次,他苦恼的蹙着眉头,有些犯难,尤其是在他控制不住自己情念的时候,尤其奉珠正拿着那白羽毛坠子赏看,一点也不对他设防的时候。
他悄悄解开奉珠的丝带,那白裙便松垮起来,而后,随着他稍稍的一拉动裙摆,那裙子就跳舞似的从奉珠的身上滑了下来,露出她雪腻香软的娇躯,一刹那见,娇妻所有的美好呈现在眼前,他竟失态的吞咽了口水,像一个街头的没见过女人的贼混混。
晕黄的灯光下,她的皮肤泛着明珠生晕似的光泽,他自来知道自家这夫人是个尤物,骨软身娇,每每他都乐不思蜀。
在吹熄了蜡烛,两人卧在床榻之上的时候,她有时大胆的回应让他欣喜,然而毕竟是名门闺秀,自幼的教养使得她羞怯难以放开,每逢夜里他索欢之时,她总是要求灭灯,便是鸳鸯浴的时候,那也是在水下,有乳白的浴汤遮挡着她的全部美好,如此想来,他竟是还没有在灯下,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瞧过自己这尤物夫人的身段的。
“快给我穿上。”跪在床沿上的奉珠一边戴上白羽毛耳坠,一边催着他道。
“难了。”他眼中的邪火熊熊燃烧,把挂在奉珠腰际的那一小块红绸一把撕碎。
奉珠愕然,慢慢低下头去,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完完全全光果了。
“李姬阳!”奉珠娇嗔,小脸顿时漫上红晕,却已经不如从前那样抹不开脸而匆忙逃逸了。
“我在。”他低嘎着嗓音道。
“不准看。”奉珠立马捂住他的眼睛。
他低声笑起,遂即将她压向床榻,道:“时辰还早,我已经问过宝庆,他们这边的大会,正经是在月上中天的时候,不如,我们趁此良宵,共赴云雨如何。”
“不好。”奉珠断然决绝,腿儿不老实的踢打着他的后臀。“你放开我,你不给我穿衣,我自己穿,不要你了。”
“那可不行,衣裳是要穿的,鱼水之欢也是要行,一样都不可少。”他强健的臂膀牢牢支撑在她腋窝之下,架起她的胳膊,不让她有丝毫的逃跑机会。
“九郎,你放过我啦,呜呜,人家浑身都好疼哦。”奉珠改用苦肉计外加美人计,可怜巴巴的道。
然而,奉珠突然发怔,看着李姬阳的眼睛,刹那浑身冰冷。
他的眸子由黑转金,金色的瞳子光芒炸开,眼珠中间竟是又现一条黑色的缝隙,像、像猫的眼睛!
那条黑色的缝隙一开一合,带着侵略十足的意味,好像自己真的是他的食物,他随时都能长出利齿,一口将自己吞吃入腹。
李姬阳却没有察觉自己的变化,手下原本温热滑腻的触感倏忽变得冰冷,他疑惑的嗯了一声望着奉珠的眼睛寻求答案。
“九郎。”奉珠试着叫他。
“嗯。”他点头应着。
俯下头颅,他像一只猛兽一样在奉珠的唇角、脸颊、鼻头,眼睛上乱舔,好像大黑熊在冬日舔舐自己的手掌,舔一口,那样的满足又小心翼翼,奉珠忽然就放松了身子,在他温柔的对待之下,软了娇躯,她豁出去了,便是这男人真变成一只兽,她也要!
“珠……娘……”他的发声突然出现了困难,好像一只兽初化为人的时候,为了学着融入人类而学舌。
“九郎。”不知为何,这样懵懂的李姬阳,让她心软成了一摊水,摸着他的脑袋,抚慰着他不安的情绪。
“珠……娘……”他用自己的舌把奉珠的脸涂抹匀称之后,开心的笑了,笑声从喉间发出,咕咕噜噜的,可是奉珠知道,他在笑。
这是给自己的所有物做一个标记的意思?奉珠猜测,觉得有一个这样的夫君也甚是有意思。
“我在,九郎。”奉珠描绘着他的眉眼,幸福的笑开。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总是认识自己,这就好了。
他金色的瞳子忽闪忽闪,明明灭灭,眼珠中间的那条缝隙逐渐扩大变成半月,奉珠也不怕了,直视着,好像通过这黑色的半圆看到了他的灵魂深处。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奉珠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世界,在那里,一团朦胧的金光之内,一簇火焰在燃烧,它的火头不是很大,却很顽强,被火焰包裹的内里,奉珠猛然睁大了眼睛,那是一个浑身光果的小婴孩!(未完待续)
第385章 不妙(3)
模样白白胖胖的,小手攥着放在蠕动的小嘴旁边,不时的裹动几下,吃的很是满足,奉珠笑了,想着,这若是一个梦就让自己做久一点吧。
“珠……娘……”熟悉的呼唤响彻在耳边,奉珠忽然回神。
禁不住瞪他一眼,他还有小脾气呢。
宝庆本是准备好了出行的马车,要来禀报的,脚刚迈入主子卧房门口便耳朵尖的听着了里头的动静,他弥勒佛似的脸立马僵住,而后缓缓红润起来,慢慢退入大堂,静静等候主子完事,顺便在心里把自己妻子想个千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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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都想了些什么,待宝庆回到河间王府,过那么一夜,问锦画便可知了。
他这小脾气发起来还没完没了起来,折腾的奉珠死去活来,忍不住在他铁一样的后背抓了那么急道血痕以示报复。
“李姬阳,你最好给我见好就收,不然,从今日起,一个月之内你就睡书房!”在承受不住的时候,奉珠禁不住低声吼他。
他金瞳撩起,甚是得意的瞅着奉珠,奉珠看见他眸子里的邀宠?邀宠?
这混蛋,若是给他长出一条尾巴来,他是不是要冲着自己摇一摇?
呸!不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得意的!奉珠气恼。
金瞳内的黑色缝隙眯了眯,甚是迷茫的看了奉珠几眼。
奉珠哀叹,突觉此时的李姬阳绝对不是自己那个在床榻之上霸道死了的男人,这男人的表情怎么那么欠揍!
身子像是在大海的波涛上漂浮,晃荡的身下坚实的床榻都有些摇晃,她纤白的指头穿梭在他的青丝中,轻柔的按摩着他的头皮,她转了转心思,像安抚雪球似的,哄着他道:“你轻些,慢慢来。”
也不知他喉间咕噜了些什么,他当真轻慢下来,瞧着他的金瞳,奉珠眯了眯凤眸,竟是从中看到了戏谑。
“坏胚子!”奉珠娇嗔,得意的回望,你会轻拢慢捻,我亦可勾缠诱惑,便看是九郎你先投降,还是我先受不得。
心里得意,感叹着自己成了一个驯兽师,且反应灵敏,无论这夫君怎样变化,都可拿捏到最恰当处。
姬西泽坐在屋脊上,看着那扇窗户上映出来的一双纠缠人影,她眸光冷凝。
“到底还去不去。”永安站在大堂上,望着宝庆。
宝庆躬身行礼,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尚早,笑着道:“县主,该是去的,您稍等片刻。”
“谁是县主?”永安翻个白眼给他,径自做到一旁椅子上去,朝着阿奴勾勾手指,故意问询道:“你们主母在屋里头做什么呢。”
“主子和主奴在打架。”阿奴忧虑重重的道。“可是我跟宝庆哥哥说,宝庆哥哥却只是笑,也不去拉架,阿奴今日才知道,宝庆哥哥是个大坏人。”
“哈!哈哈……”永安心里清楚的很,奉珠和他那夫君在做什么,可此时听着这小阿奴的话,她禁不住大笑起来。
“县主,你为什么笑,阿奴都要担心死了,主子那么厉害,主母一定吃亏了。”阿奴拧着小眉头,甚是困惑。
永安止了笑,脸色晦暗,道:“往后别叫什么县主,我就是长孙永安,一个庶民,直接叫我的名字。”
阿奴想了想,道:“那阿奴叫你永安娘子好不好?”
“无所谓,随便你叫什么。”永安沉寂下来,只觉索然无味。
屋内,云收雨散,奉珠抱着李姬阳的脑袋,深深的看进他的金瞳,道:“我怎么看不见了呢。”
“嗯?什么?”
奉珠指着李姬阳的眼睛道:“快把你的金瞳收起来,不然,让别人见了,还以为你是妖怪呢,这小镇上可不像咱们长安,天下各地的人都有。”
“金瞳?”
李姬阳拿了奉珠的铜镜照了照,心内疑惑,自杀死了那条黑翅青鳞大蟒,吸食了它的“神力”,他借由脑海深处的回响参悟其中一二道理,能自由的收放自己的金瞳开始,就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了,今夜是何故?
奉珠也不指望那男人给她穿衣裳了,自己穿戴了这小镇上的妇人衣裙,佩戴了首饰等物,小屁股一翘,夺了镜子,把李姬阳撵到一边去,揽镜照了照,在李姬阳跟前转了个圈道:“我好看吗?”
“甚美。”他笑道。“只是,你还能走吗?”
奉珠哼了他一声,“小瞧人。”
“看来,还是我不够努力的缘故,夫人竟是还能下床的。”他碰了碰奉珠耳朵上垂下的白羽毛坠子,调弄道。
此时,外头传来敲门声,阿奴按照宝庆的话禀告了,麒麟会这就要正经开始了的。
宝庆几个没人敢打趣主子,唯一那个有资格的永安也沉寂着,因此也没人让奉珠羞囧。
大街上,红灯高挂,锣鼓喧天,麒麟会瞧来已经开始了。
“舞麒麟的呢?”其他的热闹也就是那千篇一律,长安比这里繁华上许多,她一点也不稀罕,她只是奔着此地的那个风俗来的。
“那儿、那儿。”宝庆环顾四处,瞧见许多妇女正站在一处广场上等着,忙指给奉珠看,并解释道:“夫人,因着此地妇人都信奉这个,若是一个个的来,一整晚都是不够用的,因此,每年这个时候都有许多妇人聚集在一起,等着舞麒麟的队伍来绕圈的。”
“那,咱们能多出些钱,让那舞麒麟的队伍专门为我弄一弄吗?”奉珠搅弄着帕子道。“我和她们是不同。”
奉珠此话到不是说她自己很高贵,不屑的和平民百姓聚集在一起,而是她想着,自己的身子太过不争气了些,那么多人分那一点点福气,于她怕是不够用的。
“夫人请放心,奴已经安排好了的。”宝庆笑道,无论这风俗传说准不准,试试才知道,他迫切的希望自己的主子能够有小主子,那么大的家业,也不是赚来便宜旁人的。
奉珠心内满意,脸上笑开,指着宝庆道:“你放心,待回到咱们王府,我定让锦画好好犒劳犒劳你。”
宝庆涨红了脸,傻呵呵的挠挠头。(未完待续)
第386章 不妙(4)
这镇子虽小,可人却贼多,摩肩接踵的,站着都挤得慌。
李姬阳把奉珠囊在里侧,自己挡了那来来去去,兴高采烈的行人,道:“玩玩也就罢了,当不得真,可记得了?”
他是深怕奉珠又钻了牛角尖去,折磨自己,心疼死他。
“我知道,你已经说了好几次了呢。”奉珠唇瓣微扬,笑看着他。
这二人旁若无人的眼神缠绵,腻歪的永安浑身起鸡皮疙瘩,坠在他们身后,瞧着李姬阳对奉珠的体贴,她禁不住心冷,空寂。
“永安。”身后传来那熟悉了数月的男声,永安僵住了身形,而后转身望着一身藏青色袍子的莫冉青,点点头,问了声好,便自古转头,跟着奉珠一行人往那河岸边的广场上去。
“永安。”他快走几步与永安并肩而行,背手在后,望着街市上的灯火,叹息一声。
永安讽然一笑,不置可否。
“永安,身为人子,我不能不管她。无论她曾经做了什么,现在又正在做什么,我都要原谅她,因为她给予了我生命,让我降临世间,便只此一条,我就该感恩,对她不离不弃。”
“你是说我不孝吗?”永安蓦地驻足,冷目相望。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莫冉青蹙气远山眉。
“是啊,我就是不孝,我是不是从没有告诉过你,我在家里时,天天气的我自己的生母七窍生烟,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为了报复她,我把自己的贞洁胡乱给了一个男人?”
永安瞧见莫冉青的震惊与不信,在瞧见他的鄙夷之前,永安蓦地扭开头去不看他,心扉落上重锁,冷声道:“真是抱歉了,之前赖上你的时候,没有告诉你实话,你一定以为我还是个完璧吧,可惜了,早在我及笄的那天就不是了。”
莫冉青被这突来的消息冲击的语无伦次,“你、你这样随便……”
永安只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冰封住了,呵然一声笑,无所谓道:“是啊,我就是这样随便,我可不是什么良家子,我坏透了,烂透了。”
奉珠驻足回头,望着永安,见她正与那个莫冉青说话,便道:“他们两个会和好吗?”
“不会。”李姬阳肯定道。
“为什么?我瞧着那个莫冉青对永安也是不错的,如果,他能变通一些,调整好永安和他母亲的关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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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他的母亲和永安同时遇刺,你说他会先救谁?”李姬阳一针见血道。
奉珠怔了怔,道:“若真的发生了,永安会气得杀了他的,永安那妮子太渴望全部的爱了,也太偏激了些,庆幸的事,她并没有走火入魔,我还是很喜欢她的。”
“永安。”莫冉青一把拉住永安的手臂,“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你了。”永安一鞭子甩上他的脸颊,他惊慌的躲开。
“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永安握着鞭子的手在发颤,“你相信我会真的把鞭子落在你的脸上,是不是,是不是!”
“刀枪无眼,永安,这是人之常情。”他解释道。
“莫冉青,你的戒心很大,从你遇见我,从我以救命之恩要挟你,赖定你开始,你就没有相信过我,因为我是个来历不明的人,我知道,我感觉的到,呵,我又不是傻瓜。”永安自嘲。
莫冉青沉默下来,低眸道:“永安,你也没有那样喜欢我,你的爱太仓促了,让我应接不暇,承受不及,你是那样的美貌,举手投足间自有贵气天成,我不信你的身份只是江湖侠女,可你却看上了我这样一个平凡的庶人,永安,我不信天上会掉馅饼,我有怀疑这没有错吧,且我要的爱是细水长流,我深怕你热烈如火的爱会一瞬间烧灼我,可当我付出全部爱恋之时,你给予的爱已经成了灰烬,我承受不起失去所爱的痛苦。”
永安僵直的站住,深呼一口气,平静道:“其实,莫冉青,你真的是一个好人。”
莫冉青心脏抽紧,握着永安的手腕越发紧了。
“可是我不是一个好女人,是我配不上你。”一滴泪落在地上,永安眸光黯淡。
“永安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舍不得放你走,有你在我身边陪伴的这几个月来,我已经习惯了你的霸道,在我废寝忘食的研究一张药方的时候,我喜欢你揪着我的耳朵叫我去用饭,在我娘想要我交出所有存蓄的时候,我也喜欢你大发脾气把她赶出去,却会顾忌着我,不伤她分毫,我最喜欢你偷亲我的脸,虽然我嘴上说让你收敛,可心里却是千百个愿意,永安,再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可行吗?”
他恳求道。
奉珠哈一声,揪扯着李姬阳的袖子道:“看此情况,九郎,你说的不对啊。”
李姬阳挑眉,“那又如何,我不过随口一说。”
“哼,你这坏蛋,爪子往哪里放呢,这可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奉珠打掉他揽在自己腰际的大掌。
“你也不知是怎么了,人家猫儿狗儿到了春天会发情,你倒好,你也开始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奉珠细细看着他的脸,好像要瞧出什么花来。
“口无遮拦,什么猫儿狗儿。”嘴上说着,他心里却也记着此事。
“主子,舞麒麟的戏班来了。”宝庆一指从人群里钻出来的五头用布匹扎出来的五彩大麒麟道。
一阵敲锣打鼓声将永安和莫冉青惊醒,永安道:“放手吧。”
“永安,你……难不成你真的喜欢上那个小子了吗。”
“扯上东皇干什么,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永安一把甩开他的手,快走几步跟上奉珠。
莫冉青随即跟上。
“永安、永安你快来,舞麒麟的来了,真漂亮啊。”奉珠高兴的直拍手。
看着这些麒麟在人群中舞动,逗笑众人,奉珠也跟着傻笑,道:“书上说,麒麟可是仁兽呢。”
“嗯。”李姬阳应着。心里却想着,便是仁兽,那也是兽,发起狂来,也是要害人的。(未完待续)
第387章 吸血树藤(1)
奉珠看着那些由人装扮的麒麟,一一数起来,“龙的头,鹿的角,狮子的眼,虎背熊腰,蛇鳞,还有马的蹄子,牛的尾巴,咦,这麒麟和书上描述的不尽相同呢。”
“不是说麒和麟,是一雄一雌吗,我怎么看不出区别来呢,难道是颜色鲜艳的是雌的,颜色平淡的是雄的吗?”
宝庆听了,拱手笑道:“奴听家乡老人说,这野鸡羽毛漂亮的是雄的,羽毛不漂亮的是雌的,这兽和咱们人不一样,那颜色鲜艳的都是雄的,颜色平淡的才是雌的,奴想来,这麒麟该也是一样的。”
“为什么?”奉珠以己夺兽,想着自己的衣裳都是什么颜色的都有,而九郎的衣裳却是除了黑就是青,要么是灰色的,怎么会漂亮的是雄的,不漂亮的是雌的呢?
满头问号的看向宝庆,要他继续说清楚。
宝庆嘿然一笑,道:“奴若说,夫人您就当听个笑话就成。”
“你说吧,我听着。”奉珠好奇的催促他。
“这话说的有些粗野,奴给转换转换,说是咱们人娶媳妇的时候有聘礼,那兽类要是想繁衍子息,也得有个不是,可是它们没有聘礼啊。”
“对啊,那怎么办呢?”奉珠兴致盎然的问。
“这不就得靠漂亮的羽毛啊,鲜艳的颜色啊才能吸引雌的不是。”宝庆说完自己到先笑了。
奉珠扑哧一声也笑了,道:“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啊,到底会想。”
李姬阳莞尔,不置可否。
永安没啥心思,只听了个囫囵,更不用说莫冉青了,眼睛只盯着永安,哪里有心思听去。
“到我了,到我了,她们弄完了。”奉珠瞧见那些由人装扮的麒麟兽上蹿下跳把那些个求子的妇人逗弄的呵呵大笑,她看得眼馋。
戏班的班头是个长髯老头,笑着和宝庆拱了拱手,指了指自己的麒麟队伍,便见宝庆朝着这边拱了拱手,之后那班头也有礼的远远拱手打个招呼。
随着那班头一挥手,那五头足可以以假乱真的麒麟便朝着这边舞动过来。
奉珠兴高采烈,不等李姬阳动作,自己就跑到空当处站着,只等着那些又漂亮又威武的大家伙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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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姬阳拿她没办法,笑了笑,眼睛盯着奉珠,看顾她的安危。
姬西泽抱剑站在屋脊上冷眸看着奉珠在那麒麟兽围成的圈子里笑颜如花,心里却在挣扎,这是她以往从没有过的,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肯动奉珠分毫。
她不过就是一个凡人罢了,她一根手指就能捏死她,然而,她却一直没有行动,直到父亲给予的最后警告。
她想,她没有那么伟大而高尚的情操,为了旁人而牺牲自己的性命,魔窟,那是所有麒麟血族成员的噩梦,闻之而色变。
她又看向李姬阳,那男子身姿伟岸,容貌俊朗之外隐显兽类的野魅,她此时正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一处屋脊上,便是没有靠近,她亦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绝对威压。
在兽类的世界,嗅觉、味觉、视觉、听觉、感觉,高度敏感,没当有强大的生物靠近之时,十里之内的所有兽类皆会避而远之,此时,面对着这个表哥,她就隐有避退的冲动。
她在怀疑,没有书籍,没有长老们的指点,他到底是如何在短短时日之内将自己的血统纯度提升至此的?
李姬阳,亲爱的表哥,你当真让人不可小觑!
奉珠瞧见那些妇女都会摸一摸这些麒麟的头,她也不甘落于人后,正想摸一摸呢,便见这头火红色麒麟的眼睛猛然打开,露出里头真正的金色瞳子,奉珠一惧,正要呼救,便觉身后有另一头麒麟靠近,脖颈一疼,便晕了过去。
只是眨眼的功夫,奉珠以及两头麒麟蓦然消失,李姬阳大惊!
姬西泽眸光一冷,心生不妙!
头好晕,好想吐。
迷迷糊糊的,奉珠的感受便是如此。
她感觉自己在飞,身子在飘,腹腔被挤压着,胃里好酸,真的要吐了。
黛眉一拧,红唇嚅动,奉珠半眯着眼睛,“呕”了一声。
正背着她在巨树之间攀援的人,高壮如牛的身躯一僵,倏忽愤怒的一声呼啸,甩手便将肩膀上扛着的人扔了出去。
他此时正站在高高的树巅,如此一来,奉珠便如一粒投井的石子一样直直的下坠,若是无人来救,定能摔成肉酱。
“邶风,她不是你们族长点名要的人吗,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人家。”他戏谑一声,遂即飞身而下要将奉珠接住。
此时,奉珠已经醒来,察觉自己正在高速下坠,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傻愣愣的看着从树巅飞下伸手迎向自己的人,那一头飘起的银发,如月芒的光照,这、这是仙还是魔?
“不必了,我来!”
“西泽!”闻声,奉珠惊喜望去,便见姬西泽一头火红色流云一般的发丝在月空中划过,自己已经被她接到了手。
“西泽。”那银发少年看见西泽,眼中喜悦不言而喻。
姬西泽飘然落地,并不理会。
“西泽,你怎么在这儿,我们又是在哪里啊。”奉珠环顾四周,见周围皆是枝叶繁茂的粗壮巨树,便问道。
“尼丘山。”姬西泽冷声道。
“呃……西泽?”奉珠不解西泽的冷淡,在外头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她一直都觉得西泽是一个很好玩的女子啊,怎么这会儿,却是这样的冰冷,像安庆似的,不,她和安庆还有所不同,安庆的冷淡,一是源于他的容貌太过阴美,脸上若是有了丰富的情绪,便是光**人,女人在他面前都要惭愧死,二则是因为他不善与人交际,可至少在几个亲近人跟前,他虽淡却是有人情味的,不像是此时的西泽,冷的像冰。
“我们走。”姬西泽以白绫将奉珠绑住,攀起一根粗藤便要离去。
“慢着。”那个被叫做邶风的男子一把将自己的袍衫脱下,扔在奉珠的眼前,火爆道:“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我要吃了你!”
银发少年瞅了瞅地上躺着的银白袍子,散发这淡淡的酸味,少年抱臂在胸,揶揄道:“邶风,我都让你背着她了,谁让你不听我的,看看,这下好了吧。”(未完待续)
第388章 吸血树藤(2)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不对!”奉珠怒眼横眉,看着站立在她跟前七步远的怒火男子道:“是你们掳的我?哼,活该!我又没让你扛着我,我就吐在你身上了,那又怎么了,还不是你自己活该!你要是不掳我,要是不干坏事,我哪里有机会吐在你身上,要我说,这还是轻的呢,若早知刚才是被你扛着,我就该大吐特吐才对!”
这男人脾气看起来真真是不好,奉珠顶了他几句,他便兽化,张牙舞爪的要吃了奉珠,奉珠把个完全兽化为龙的阿雅都看过了,何惧这么一个只兽化了一对爪子的,爪子她的九郎也有呢,她都看了无数回了,一点冲击也没有,她一点也不害怕,还躲在姬西泽身后对那暴怒的男人做鬼脸。
“她是我的客人,邶风。”姬西泽冷眸发寒的看向他。其意,甚是嚣张。
“西泽,你认识这个凡间女子?”银发少年问道。
“和你无关。”
少年摇摇头,金瞳无辜的眨了眨,看向西泽,戏谑似的道:“我看见你了,在凡间的麒麟大会上,你正盯着一个男人看。西泽,你喜欢上他了,是吗?”
“我好冷,西泽。”奉珠搓着自己的手臂,在原地蹦蹦跳跳,以防止自己被冻僵。“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你们不是要掳走我的吗,或是直接带我去见你们的幕后指使,或是送我回去,总之,我不要继续呆在这里了,要冻死我了。”
邶风没见过这样的凡人,她竟然不怕他们?
想那些误闯此山的,无论是侠客,猎户还是樵夫,哪个见了兽化的他们,不是尖叫大喊妖怪的,怎只除了她意外?
“君炎。”西泽看了那少年一眼。
少年得不到答案,也不置可否,却还是听从西泽的话,便见对月嚎叫一声,本是极其俊美的脸便一点点的被黑色鳞片覆盖,脸颊拉长,眉骨突出,长出獠牙,头顶迅速鼓起了一个包,张口便吐出一颗火球,紧接着,又朝着奉珠所站的四周吐了四颗火球,堪堪给奉珠划了个火圈呆着。
奉珠惊讶的微张小嘴,心道,这银发少年可了不得了,嘴里能吐火球,他、他已经不是人了吧。
“西泽。”他笑望着她,眸子里的恋毫无遮掩。
姬西泽在地上坐下,道:“叔孙君炎,你又来我们姬氏做什么。”
少顷,她冷掀唇角,道:“明白了,再过几日便是麒麟神会,你是来挑战我族高手的。”
“西泽,你太高傲了,对待叔孙部族的下一任族长,你该客气些。”邶风不悦道。
“我需你教导?手下败将!”西泽冷讽道。
“你!”邶风大怒,他从出生至今,最大的耻辱就是输给一个女人!这让他一度成为三族之间的笑柄。
“姬西泽,你,我志在必得。”叔孙君炎笑着道。
语词霸道,丝毫不管西泽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除非你想强迫我,你的‘神力’高处我太多,若是你想,我自然拒绝不得。”
“我从不勉强女人。”叔孙君炎道。“你既是我看上的女人,我自然要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我,我希望,在我继承叔孙氏,成为下一任族长的时候,你就站在我的身边,和我一起统治叔孙氏。”
“你想的可真好。”奉珠陪着西泽坐在地上,撇撇嘴道:“你可真霸道,西泽可不会喜欢你这样的,是不是西泽。”
“嗯。”西泽点头。
“女人,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给我闭嘴!”邶风低吼道。
“哎?你这人,我和你有仇吗,你处处针对我。”奉珠瞪了他一眼。
“怎么没仇,你吐了我一身的脏污!你这个邋遢的女人,给我吃我都不吃。”他鼻子里往外出气,很是不屑的瞥了一眼奉珠。
“西泽,我是叔孙氏的少主,而你是姬氏族长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女儿,又是麒麟血族的第一美女,你不觉得我们两个的结合是天造地设吗?”叔孙君炎就纳闷了,西泽为什么不待见自己。
叔孙氏、姬氏、孔氏,三族的女子见了他,皆像是蜜蜂见了蜜,无不想往自己身上凑,自荐枕席者甚多,可最让他不服的就是,唯一一个被他看得上眼的第一美女西泽却对他冷眼,不理不睬,他到底是没有惹恼过她的吧,哪次见了,不是对她百依百顺的。
西泽冷笑,看着叔孙君炎,张开口型,无声的道:“你、犯、贱。”
叔孙君炎也不生气,教养良好,道:“总之,姬西泽,你是我的,我不管你心里喜欢谁,你若不嫁给我,为我生儿育女,那么,你喜欢谁,我就灭了谁。我记得那个男人身上的气味,我这就去找他。”
“站住!”西泽喊住他。她心里清楚的很,叔孙君炎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更何况,他性子霸道,‘神力’惊人,自小被宠出来的臭脾气,谁若不顺他的意,他灭了人家倒是小事,他残酷的手段,她亲眼见过,丫的,他根本就不是人!
姬西泽闭了闭眼,形势比人强,该低头时就低头,叔孙君炎在三族之中向来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根本没人敢管他,也没人敢管他。
西泽在心里骂了他家祖宗十八代,尔后道:“你认为我是一个会屈尊降贵喜欢上有妇之夫的贱人?”
“说清楚。”叔孙君炎知晓她已经妥协,心里熨帖,悠悠然转过身回来,在她对面坐定。
奉珠小心翼翼的插嘴,道:“那是我的夫君。”
“你?”叔孙君炎瞧着奉珠的模样,他一双桃花眼闪了闪,戏谑道:“你这凡人长得甚是得我意,不过,比之我的西泽还是差了些。”
西泽忍着将这花心萝卜踹几脚的冲动,道:“她说的没错,那是她的夫君,我的表哥,我想你也察觉到了,他是我们一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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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只要他胆敢和我争夺,我一样灭了他。”
奉珠咬牙瞪着他,心里狠狠的唾弃他,自我感觉良好,真当自己是神了,哼!
月上中天,苍白的光芒笼罩着这片连绵不绝的山脉,树巅风动,姬西泽的耳朵动了动,微扬起嘴角道:“他来了,寻妻而来。”(未完待续)
第389章 吸血树藤(3)
“我的九郎吗,我知道,他一定能找到我。”意料之中,奉珠喜滋滋的点头。
“有进无处。”邶风哼了一声。
叔孙君炎站起身,倏忽飞上树巅。
西泽用白绫裹着奉珠,道:“我们也上去等他。”
苍茫的月夜之下,便见一个黑影在树巅之上跳跃,速度奇快,奉珠只觉得自己眨了几下眼睛,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顿时高兴的道:“九郎、九郎,我在这里。”
奈何站在高高的树巅之上,行动起来不方便,若非有西泽的白绫裹挟着,她就要沿着树叶缝隙掉到下面去了。
叔孙君炎也不知抽的什么风,迅速兽化,对着远远奔来的李姬阳就喷了一口火焰。
李姬阳跳跃避开,敌人不明,他并不想贸然出手。
“叔孙君炎!”姬西泽提高声量,不悦之色明显。
“叫声好听的,我就放过他。”叔孙君炎冷了语气,“我听说,你父亲要你和某人结合,目的是要生下一个能够同我那幼弟相匹敌的小怪物来。”
“原来你知道了。”姬西泽冷了眸光。
“那你以为我早早赶来的原因是什么,不是为了你姬西泽又是为了哪个。”他眉目见冷。
“君炎。”西泽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他的手。
叔孙君炎紧紧回握,脸上笑容灿烂,“这就对了,你总是这样的不乖,真让我难做。”
黑鳞从他的脸上退却,也不再朝着李姬阳吐火球。
“珠娘。”李姬阳一爪将姬西泽的白绫撕碎,趁势抱起奉珠,远远的退开,站到另一颗巨树上。
“呜呜,九郎,人家好怕哦。”奉珠趁机撒娇道。
“我知道,现在没事了,别怕,有我呢。”
叔孙君炎瞧见人家夫妻两个毫无顾忌的亲热,他甚是眼红,大大的桃花眼委屈的瞅着西泽。
“滚。”西泽淡淡的吐口。
“别这样嘛。”君炎悄悄揽上西泽的腰,他还没碰着衣角呢,就被西泽给打了回去。
“莫要得寸进尺。”西泽懒懒睨了他一眼。
“表妹,带我去见舅舅吧。”李姬阳淡淡道。
“是啊、是啊,我家九郎早等着你们来找呢,唉……你们为什么非要绑架我呢,九郎,瞧来,我是你的软肋了。”奉珠小模样可怜巴巴的瞅着李姬阳。
“无碍。若是没了软肋,我就真成了兽了。”他捏了捏奉珠的耳珠笑道。
姬西泽冷哼了一声,道:“没想到,表哥也是一个贪恋‘神力’的人,你自以为有了‘神力’天下无敌,但你可知道,拥有‘神力’之后,你将要付出什么代价?”
“西泽,请告诉我们,代价到底是什么。”奉珠摸着李姬阳的脸,道:“我和他,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因此才来寻找你们。请实话告诉我,西泽。”
姬西泽略略避开奉珠的目光,依旧冷淡道:“魔化。”
“什么魔化?西泽,我请求你,全部告诉我们。”
“若是在十年之内找不到麒麟神兽的血来压制他现在体内的兽血,十年之后,他将完全变成魔。”
“魔?”李姬阳低喃,他想起应龙后裔阿雅说的话,魔,那是人和应龙杂交生出的,没有人心的怪物。
“魔是什么?”奉珠道。
“怪物。人和兽生下的,没有人心,却拥有‘神力’的怪物,及至到了现在,麒麟血族之间相互通婚,有些时候也会生下魔来,魔,是没有人心长相怪异,却拥有害人‘神力’的活物。”姬西泽道。
奉珠畏惧的缩在李姬阳的怀里,尽管已经完全做好了准备,但突然听到结果,她还是难过了。
“九郎,我们要去哪里找麒麟兽啊。”奉珠的眼角禁不住有了泪花。
月夜下,他低头吻去娇妻的泪,纵然心中同样震撼,可他知道,那是无可避免。
“还有一个好点的消息可以安慰你们受伤的心灵,西泽,你也太坏了,为什么不先说好的呢。”叔孙君炎宠溺的瞧着姬西泽,换来的同样是西泽的冷嗤。
“什么?”奉珠焦急的询问。“请一并告诉我。”
“成魔之后可长生不死。”邶风嗤笑的接口。
奉珠撅了撅嘴,“没了人心,便是长生不死也没用了。”
“有没有例外的,既可以长生不死,也可以保留人心。”奉珠禁不住问道。“我的意思是除了捕杀麒麟兽之外。”
“有。”姬西泽道:“成为麒麟兽。不仅可以长生,还将拥有至高无上的‘神力’。”
“你说了还不如不说。”奉珠沮丧的垂下眸子。
李姬阳揽着奉珠腰身的大掌紧了紧,他思考的更多,如果想陪伴奉珠一生,那么他往后就只能和麒麟血族的人纠缠在一起了,只有他们知道,在哪里能够找到麒麟兽。
“我早就警告过你,获得‘神力’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偏不听。”姬西泽冷嗤,“你以为获得麒麟兽的血肉是那么容易的吗?”
“叔孙氏、姬氏、孔氏,那么多人都想获得麒麟兽,若单只是所有人分享一块肉那就好了。”西泽嘲讽道。
李姬阳眸子眯起,直接问道要害处,“如何能成为麒麟兽?”
叔孙君炎蓦地迎上李姬阳的金瞳,笑道:“看来,你是个不简单的,欢迎加入我们,麒麟血族,这凡间的神明。”
上前去就想给李姬阳一个拥抱,奈何人家紧紧搂着自己的小妻在怀,不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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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笑耸肩,不置可否。
“同化。”西泽道。
“何谓同化?”
“不知道,那只是书上记载的,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成功过。”姬西泽道。
“看来,麒麟兽是很难抓到了啊。”奉珠道。
李姬阳转了转心思,道:“怕不单单是因为麒麟兽难抓吧。”
奉珠一怔,灵透的心思一转,低喃道:“自相残杀。”
“嗯。”李姬阳点了点奉珠的唇,禁止她说出来,有些事情说出来就太伤人了。
奉珠看着姬西泽,已经她身畔的令两个伟岸男子,心想,也许有一天,他们也会成为敌人。(未完待续)
第390章 吸血树藤(4)
“麒麟兽和魔不一样吗,麒麟兽难道和人一样聪明。”奉珠把心里的疑问问出来。
“它比人还要聪明。”叔孙君炎道。“十年前,我见过,那时我还是一个小孩,无缘和它对战。”他禁不住遗憾的道。
“怪不得了,我就说吗,若是‘同化’一只麒麟兽能够成神,那咱们多‘同化’几只魔不就行了吗,魔的本源不是来自于麒麟兽吗?我说的对不对,你们看我干什么。”奉珠往李姬阳怀里缩了缩。
“珠娘,你再多说一些。”李姬阳抬起奉珠的下巴,鼓励她。
“说什么。”奉珠实在受不了这几个人火辣的目光,好像她是什么美味佳肴一样。
“不是你告诉我的吗,麒麟血族是女子和麒麟兽生下的后代,我又听你们说,魔也是人和兽生下的后代,不同之处在于,麒麟血族长了人的心和人的模样,但是你们的‘神力’不都是来自于人家麒麟兽的吗,就像无数条小溪汇入江河,无数条江河又汇入大海,麒麟兽和你们不同的,是不是就是它的‘神力’是你们的总和,而你们现在所拥有的只是人家麒麟兽的一条小溪而已。传承自人家麒麟兽的,现在又要杀人家,麒麟兽好可怜。”
意识到自己不该在人家麒麟血族跟前说这些,她吐了吐舌头,越发往李姬阳怀里埋藏。
叔孙君炎愕然,“可以这样说的吗?”
姬西泽垂眸静静思虑。
李姬阳拥着他的宝贝娇妻,脸上微扬笑容,虽珠娘说的不完全对,但细想来也有些道理,可以沿着这条线索研究下去。
看来,是用着药王的时候了。
姬西泽摇头道:“‘神力’的分散和小溪最终汇入大海是不一样的。从祖先们留下的古籍上看,只有‘同化’麒麟兽才能彻底的摆脱它的控制。”
“听你们说了这么多,我这才知道原来麒麟兽有好多只啊。”奉珠恍悟的点点头。
“以前看书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只有一只呢。那它们是不是和人一样,有当皇帝的麒麟,有当官的麒麟吗,还有庶民麒麟。”奉珠好奇的询问。
“呃……”叔孙君炎哑了。
姬西泽闭了嘴,冷眸中有笑意闪过。
李姬阳捏了捏她的细腰,哭笑不得道:“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问题。”
“我只是问问而已。不是说麒麟兽比人还聪明吗?每一只麒麟兽都比人聪明吗?那它们怎么会被你们给捕获呢,好奇怪。”奉珠自己咕哝道。
可是在场的个个不是肉体凡胎,听觉好的出奇,如何会听不到呢。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我的问题很隐秘吗,竟然没人告诉我。”奉珠不满的瞅着他们。
叔孙君炎轻咳了一声,道:“你的这些问题,我们的书籍上都有记载,你若感兴趣,到时候可以去翻看。”
“现在告诉我不就行了,做什么那么麻烦。”奉珠咕哝。“哈,难道是你们也不知道吗?”
叔孙君炎尴尬的道:“知道那么清楚干什么,见了麒麟兽捕杀就是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们这样和猎户有什么区别。”奉珠口无遮拦道。
“你知道什么,臭女人!”邶风骂道。
李姬阳不悦的眯起眼,看着邶风裸着的胸膛,蒙了奉珠的眼睛,冷声道:“敢问我妻子可有得罪之处?”
“这个臭女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姬阳的剑柄就刺了过去,因他出手太快,邶风没有防备,正被刺中了心口位置,疼的他弯下了腰。
“我的妻子可不是谁都能骂的!”
“你这狗杂种!”邶风出手要反击。
“邶风,是你出言不逊在先!”西泽白绫祭出,捆绑了他。
“对!九郎,就是他,你不在的时候,他欺负我来着,打他,打他。”
“姬西泽,你莫要欺人太甚!你迟早是要嫁人的,姬氏是我的,你难道忘了,你还有一个弟弟需要依赖我过活,你最好对我恭敬些!”邶风叫嚣着。
姬西泽红发飞扬,玉手化爪,已然动了杀心。
“邶风,你活腻了吧,真以为西泽不敢杀你啊,只要西泽开口,她不敢,我却是敢的。”叔孙君炎眯眸笑道。
姬邶风顿时哑了。
李姬阳抬眸正经看着叔孙君炎,便见他银发飞起,金瞳耀光,心想此人的‘神力’绝对在自己之上,轻易不可为敌。
站在树巅是能看的远啦,可是从那苍茫山脉上吹来的冷风也照样能冻死人,他们几个是不怕的,只苦了奉珠,往李姬阳怀里钻了又钻还是不顶用,禁不住道:“要打咱们也找个能遮风的地方打啊,你们皮糙肉厚有所依仗不怕,我可是要冻死了呢。”
压根忘记了这战火是谁点起来的,不是她又是哪个。
“表妹,不知你们族里是怎样待客的?”李姬阳抱着奉珠飞身而下,淡淡问道。
“客人,表哥,你确定你是?”
“咦?不是吗,西泽,你要邀请我们在你家里定居吗?”
“你弟弟呢,姬东皇,那我能把永安也接过来吗,你知道你弟弟的吧,他好像很喜欢我们永安呢,西泽,要不要我帮他一把啊。”
“……”
奉珠由李姬阳抱着赶路,她无所事事,一路上竟是巴拉巴拉说个没完没了,最后姬西泽实在受不了了,祭出白绫威赫要打晕她,她这才乖乖闭了嘴。
“不知道,他们的聚族地是什么样的。”奉珠趴在李姬阳耳边小声的道。她可不敢再问出口了,省的又惹怒了变成傲雪红梅,冷的冰人的西泽。
“到了就知道了。”李姬阳道。
“九郎,永安他们呢,你找到我了,我们该通知他们一声,省的他们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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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我让宝庆在巨野镇买了个小酒馆,让他一边做着生意一边等着咱们,还有从长安、扬州、封地上传来的消息,都经过他手,若是重要的他会想法子通知我。”
“那我就放心了。”奉珠打了个哈欠,咕哝道:“九郎,我困了。”(未完待续)
第391章 解铃还需系铃人(1)
“睡吧,待到了地方,我叫醒你。”
“嗯。”
君炎羡慕嫉妒恨了一会儿,拉着西泽的白绫,道:“西泽,等我接族长之位的时候,我一定要娶到你。”
姬西泽没有说话,冷声戳醒他道:“还是等你活过第一个十年再说吧,至今,我们还没有麒麟兽的下落呢。”
“我会的,西泽你也会的。”君炎郑重的向她保证。
“若遇上麒麟兽,你就不想独占它吗?你会分给我?而失去主宰这天下的机会?”
“会。”他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的嘴可真甜,怪不得那么多女人都喜欢你。”西泽冷掀起嘴角,半讽半刺。
“西泽,你吃醋了是不是。”忽然意识到这一点,他纯金的瞳子一亮,像小太阳似的照的姬西泽有片刻的眼黑,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在她差些被林子里的枝条扫到的时候,君炎一把握住她的手,带着她攀援在巨树林中。
“你差些闪瞎了我的眼!”姬西泽有些怒气。
“抱歉,不是故意的。”他又是炫耀又是无奈的道。
奉珠临睡着前,看了看西泽,又看了看叔孙君炎和姬邶风,看见这三个人的眼睛都像是两盏黄金灯笼似的,而他们一行人又在黑黑的深林子里攀援穿梭,赶路,像极了天外飞仙的野兽。
嗯,人不人,仙不仙,果然很怪异。
她却扑哧一声笑了,瞌睡虫也没了,禁不住在李姬阳耳边低喃自己脑海里的有趣想法。
李姬阳笑睨了她一眼,握着一根粗藤,荡秋千似的从一根到了另一根。
奉珠之所以没有掉下去,则是因为,李姬阳怕奉珠抓不稳,而将她绑在了背上。
事实证明,他此举是正确的,这林子枝条横蔓,野草杂生,又黑,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树枝给挂住了。
“九郎,你累不累。”奉珠伸出双手在李姬阳脸上摸来摸去,差些捂住他的眼睛,两人一起撞上大树。
“给我老实些呆着。”李姬阳握住一根粗藤,腾出手来拍了奉珠的娇臀一下。
“哦。嘻嘻,亲亲。”奉珠往上移了移身子,歪着头咬了一口李姬阳的耳朵。
没了瞌睡虫,奉珠无聊,就只好骚扰唯一够得着的李姬阳了。
“再胡闹,我把你扔到下面去。”李姬阳又跟上前面的西泽,再度荡起。
“你才不舍得呢。”奉珠得意道。
“给我闭嘴!”姬西泽突然停下,拦住李姬阳的去路。
“西泽,怎么了?”奉珠问。心虚的把脑袋往李姬阳的脖颈里藏了藏。
“前面有一片吸血树藤,对我们这些混血妖孽无碍,但,你的妻子,你自己看着办。”
“吸血树藤?那是什么,会吸人血的藤蔓?”奉珠问。
“是的,专门吸食人血,各类野兽的血,但不敢吸食我们麒麟血族的血。”
“谁敢吸你们的血啊,那么毒。”奉珠咕哝,见西泽冷眼看过来,心虚的笑笑。
叔孙君炎又荡回来,有些不耐烦道:“让我一把火杀了那片鬼林子。每次来你们姬氏一族的时候,都要经过,虽那些妖物不敢吸食我们的血,却敢骚扰我们,我早看那些藤蔓不顺眼了。”
“没了这些血藤的阻挡,外界人很容易就会进入,更何况,你能烧一次,还能烧千次吗,这些血藤的繁殖能力太过强盛,一夜之间就能从地底钻出来,除非你有把握把它们盘踞在地下的所有根系也全部烧毁。不然,你烧一次,它们就敢多蔓延这片林子一丈,这些妖物,报复力极强,古籍记载,这些树吸食过麒麟兽的纯血。”
“咦,这样说来,算不算你们的兄弟姐妹呢。”奉珠插话。
待被李姬阳拍了一下小屁屁,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谁的妻子谁疼,既然姬西泽把那片林子说的那样厉害,李姬阳想着割破手腕,把黑血洒在自己的袍子上给奉珠披着也就是了,然而,又想到黑血的毒性,普通袍子怕是沾上那黑血就能给烧出几个黑洞来吧。
如此,奉珠眨了眨眼,嘿嘿一笑,让李姬阳把她从背上解下来,像抱娃娃一样抱在胸前,若是那藤蔓袭击她,他也能够随时将那藤蔓斩断。
西泽见此,冷眸闪了闪,一丝恶作剧样的笑痕在她眼中一闪而过,并不阻止他们夫妻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折中法子。
攀着树藤,又在林中荡了半盏茶的功夫,便见姬西泽、叔孙君炎等人放了树藤,落到了地上。
“再往前,藤蔓不可碰,我们只能走过去。”西泽道。
李姬阳点点头,手中握着奉珠片刻不离身的宝贝匕首。
叔孙君炎看了西泽许久,又见李姬阳怀中抱着自己的妻子,甚是宝贝,他便戳戳西泽,笑道:“你是落花有意他是流水无情,嗯?”
西泽冷睨了他一眼,道:“你能做此想,可见,你是不了解我的。”
“开个玩笑罢了,何必认真。”叔孙君炎耸耸肩,金瞳照射了吸血藤林一周,并不见什么危险,便双手抱着自己的后脑勺,懒洋洋的往前走。
金瞳的光泽纯度,不仅代表着自身“神力”的强弱,还能照明,拥有金瞳的麒麟血族人,夜能视物,仿佛白昼,李姬阳亦是如此。
他此时正随着姬西泽走在巨树林子里,脚下是厚软的腐叶枯枝,每走一步像走在棉花上,有时还会发出轻微的“啪啪”声,他知道,那是落叶之下的野兽尸骨被他踩断之时发出的声响,然而,在这寂静的彷如走在黄泉路上的林子里,这样的声响,更像是黑白无常催命的收魂铃响。
他清楚的看见,血红色的叶长在树冠,墨绿色的粗实藤蔓在虚空中缓慢的伸展,像是一条条的长蛇挂在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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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血红的腐叶覆盖的血红色的地面,血红色的树冠,密密实实的形成了一个血红的世界,抬头低头间皆是红色,若是没有金瞳,单单只是点燃火把照亮,任谁都会把这林子当成是一个屠宰场吧。
奉珠的腿儿盘在李姬阳的腰上,手臂牢牢的抱住他的颈子,她倒是越发大胆,大大的眼睛转来转去看向四周,她没有金瞳,夜间也只能借着月光看物,朦朦胧胧的,奉珠便瞧着有两点黑影冲着她的眼睛而来,她不明所以,却反射性的把脑袋一下缩在李姬阳的脖颈里。(未完待续)
第392章 解铃还需系铃人(2)
西泽无声的咧了咧嘴,若无其事的挥剑将那两条细细的藤蔓斩断。
奉珠看不清楚,李姬阳却是瞧的心惊,便见,那墨绿色的藤蔓落在空中,从断口处低落几滴“血液”,那血红色的液体,不是血液又是什么,足可以以假乱真。
尔后,李姬阳慢慢眯起了眸子,便见,随着那两条细藤蔓的落地,霎时,从四面八方伸出无数条触手,争先恐后将那两条断了的藤蔓“吞食”。
吞食!
那速度之快,紧紧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两天被姬西泽斩断的细藤蔓就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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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消失不见了,而是被其他藤蔓吸食干净了。
此番景象,奉珠是见不到的,她还以为是自己胆子太小的缘故,道:“西泽,你骗我玩的吧,这林子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我瞧着和咱们刚才经过的巨树林子也没什么不同吗,你瞧,就是垂下来的藤蔓多了些罢了,也安静了些,咦?我这会儿怎么没听见林中鸟儿啊,兽啊的叫声呢。”
奉珠瞧着一条藤蔓正垂在她的面前,禁不住想摸上一摸。
西泽跟在李姬阳的背后,冷目瞧着,随手斩断。
“我只是想摸一摸,刚才瞧着你们一个个的握着这些藤蔓荡过来荡过去的,很是好玩。”奉珠讪讪的收回了自己的小爪子。
“万不可再碰,你老实些呆在我的怀里。”李姬阳凝着声道。
“为什么?”奉珠心思斗转,“西泽你说这是吸血藤林,是不是这些藤蔓会吸血?”
“嗯。”姬西泽冷应了一声。
“那是怎么吸的,难道我碰一碰也不行吗,真有那么厉害。”奉珠有些好奇的歪着脑袋看着西泽黑蒙蒙的脸,夜里,并不能看清她的五官。
叔孙君炎慢悠悠的在前头走的无聊,又转回来,听着奉珠说话,他便起了坏心思,不是要吐具备杀伤力的大火球,仅仅是用来照亮,他便随地吐了几口,火星子落在干枯的红叶上,一下子便点燃了一堆。
借着火光,奉珠总算看清楚,微微张开嘴巴以显示她的小小震惊,便见,满目红色,并非火光的缘故,而是红色的地面,红色的叶,墨绿的藤蔓,藤蔓上挂着森森兽骨、人骨,活像是树上结出来的白色果实,白骨挂在藤蔓上,竟是出奇的和谐。
此还不算,无风,谁能知道,那些藤蔓是会自己动的呢!
“珠娘,若是怕了,便不要看。”李姬阳暗怪叔孙君炎多事。
“不是啊,不是啊。”奉珠连忙摇头,看着稀奇景儿,竟是出奇的兴奋。
李姬阳心内好笑,这可是因为见多了便习惯了,习惯了便不怕的缘故吗。
西泽眸子里的兴味不减,冷目瞧着她不怕的尖叫,反而看的啧啧称奇,她所幸再给她亲眼见见血腥,最好吓退了她,让她乖乖返回长安做她的富贵女去。
“等着。”西泽冷冷撂下话,移形换影似的,瞬间便消失在奉珠的眼前。
“咦?西泽?”奉珠左右扭着脑袋寻找。
李姬阳不知西泽做的什么打算,这女孩行事毫无章法,他是压根看不懂她的。
许是叔孙君炎的火烧着了这些血藤,奉珠听着了细微的“吱吱”声,像是被火围攻的老鼠,吱吱吱吱叫个没完没了。
此番,叔孙君炎不看在眼里,然而,他却忽略了,在他们这一行人中,却有一个奉珠是那些血藤们的最爱。
正如西泽所说,这些藤蔓报复力极强,烧它几根地下根系,它们便发起了攻击。
簌簌声由少及多,由多及繁,像是千万条蛇一起吐着血红的芯子,弓起身子,猛然射出犹如铁箭!
威压从四面八方袭来,声响加大,李姬阳从没想过要退,随着那千万条墨绿色,粗粗细细,长短不一的藤蔓朝着他怀里的奉珠射来,他右手长剑,左手匕首,猛烈砍伐。
奉珠从没见过这样“活”的藤蔓,她第一次知道,柔软飘逸的藤蔓攻击起人来,竟是这样的血腥!
更别提,那么多的藤蔓一起涌来,像、像小时候她和元娘调皮捅了马蜂窝,从那千万个小房子里一瞬间涌出来的蜜蜂,黑云云一大团,嗡一下子全部朝着人脸袭来。
姬邶风靠在树干上冷眼看着李姬阳手忙脚乱,作壁上观。
而叔孙君炎,早就想一把火烧了这鬼林子,正好西泽不在,他到真想挑战挑战这林子,他就不信了,不过就是吸食了麒麟纯血的草木罢了,还真能成精不成!
瞬息兽化,一口一颗火球,这叔孙君炎四处放火,玩的一个不亦乐乎。
然而,他当真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这些血藤,他那边烧的越欢快,李姬阳对付起这些藤蔓越是吃力。
半盏茶之后,他用剑招为奉珠劈开的保护罩出现了漏洞,一条小指细的藤蔓穿破强劲的气流刺入了奉珠的脖颈。
奉珠一痛,一把握住那还想往她血肉深处扎去的藤条,当机立断,下口就将其狠狠咬断。
亏得这藤条极细,奉珠的咬过之后的口感,呜呜,人家牙齿好痛,这藤子太硬了!
西泽抓了一头狼回来,便见不见了李姬阳,映入她眼帘的则是,一团蛇藤缠成球儿将那夫妻二人包裹住。
西泽蹙眉,冷睨了那个仍是不知悔改,四处放火的罪魁,将手中刚杀死的狼扔向那团蛇藤,然而,狼还未到达那团缠绕在一起的藤子,就被其他血藤一哄而上,在空中分食干净,白骨落地,碎成蜂窝,那是骨头被藤蔓穿透造成的无数孔洞。
随即,她玉手化爪,利落的划破自己的手腕,气跑几步,飞身跃上,将浓稠的黑血洒向那些疯了一般,绕成团的藤子。
祭奠,以血!这是过血藤林子的忠告!更是惹怒了这林子的下场!
“嗡”一声,沾血即被腐蚀,被围绕成团的李姬阳和奉珠终是有喘息的机会。
“九郎,我疼。”奉珠捂着自己的脖颈,有气无力的道了句。
李姬阳金瞳看向奉珠,便见,墨绿的藤纹正以奉珠的脖颈为中心,向她的脸部蔓延,像是一颗种子种在了奉珠的脖颈里,然后逐渐地生长出,枝繁叶茂,在墨绿的纹路长到脑海里的时候,这人也就成了树,然后,枝枝叶叶从她的五脏里长出来,穿透她薄如蝉翼的皮肤,完全的将她的肉身取代,最终将其同化为树,化成它们的同类!(未完待续)
第393章 解铃还需系铃人(3)
霸道的血藤!霸道的麒麟兽!
“姬西泽!”李姬阳慌乱大叫。
姬西泽猛一握紧覆盖着黑鳞的爪子,高声道:“快,咬住她的伤口,将留在她体内的断枝吸出来!要快!”
她不知,此时的她,哪有一丝冰冷可言,脸上的焦急之色,不下于李姬阳。
“叔孙君炎,你够了!”西泽转身狂奔,见到那罪魁祸首,一爪子便刮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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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孙君炎脚尖一点,后退数步,仍不知自己闯下了大祸,而是笑道:“玩玩罢了,西泽,你莫要生气。”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林子疯了!”姬西泽一指姬邶风,便见那些藤蔓正在疯狂的攻击他。
“这……”叔孙君炎愣了愣。
“它们怎么敢攻击姬邶风,邶风可是……”
“你以为这些藤蔓为什么要怕我们,它们怕的只是我们身上的血,千年来我们一族都是与这些藤蔓井水不犯河水,我们打从它们中间走过,只要不主动攻击它们,它们就不会反攻,但是现在。”西泽咬牙切齿,恨不得一爪子挠死他!
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你这是要烧死它们吗!为了生存,它们可不介意牺牲地上所有的藤蔓!”
“那现在怎么办……”叔孙君炎自知办错了事,认错似的低下头。
“灭火!”姬西泽气的胸脯起伏,冷吼!
话一说罢,西泽便急速奔回李姬阳身侧,黑血像不要钱似的泼洒在四周,以阻挡藤蔓的疯狂攻击。
“珠娘,你感觉怎么样了。”李姬阳吸出滞留在奉珠体内的半截断头,力持镇定的轻轻拍打着奉珠的脸颊。
“好疼。”奉珠嗯嗯了声。
“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扎了我一下,从小到大我就被蜜蜂蜇过一回,阿娘就从我脖颈后头拔下一根蜂针来,阿娘还说,蜜蜂蛰了我,失去了唯一的蜂针,它自己也会死的,我不该去破坏人家的家的,阿娘凶我,说我活该呢。”奉珠还笑着。
“不是什么好东西。”李姬阳把断头给奉珠看。
“好像八爪鱼的吸盘呢。”奉珠戳了戳。
“珠娘,可感觉哪里难受?你的唇色发绿。”李姬阳眉头拧着,好像能滴出水来。
“又疼又麻。”奉珠捂着自己的脖颈道。
“她中了血藤的血毒。”西泽道。“看来,我们暂时走不了了,去找解药吧。”
西泽站在原地看了看,一指西方,那巨树越来越参天的地方,“我们即将要有一场大战要打。”
“叔孙君炎,别管那大火了,过后,这些藤蔓自会扑上去将火焰压灭,我们去找食人花。”
“食人花?那又是什么。”奉珠的脸色难看,但知道自己会没事,还有追根究底的心思。
李姬阳抱起奉珠,随着姬西泽迅速离开浓烟密布的地方。
“吸血藤开出的花,只有它的果实才能救你,且……算了,房奉珠,你最好祈祷你的运气不错,我们能找到那花。五百年开花,五百年结果,曾经三族的人为了提升自身的‘神力’几乎将吸血藤林翻遍了,也不知还有没有遗漏的。”西泽道。
随着姬西泽的话落,叔孙君炎抬了抬眉,看向李姬阳的神色。
姬邶风嗤笑,等着看李姬阳的笑话。
李姬阳蹙眉,心中疑惑。
“这果子能提升‘神力’?”奉珠看了看李姬阳,又看着姬西泽追问。
“百年前对三族的人有用,而今,已经没用了。”
“为什么?”
西泽冷睨了奉珠一眼,“看来,你身上还是不难受的。”
“疼。”奉珠可怜兮兮的撅着墨绿色的小嘴。
“不知道。”西泽干脆利落的回答。
“又是不知道?看来,你们也不是很了解人家麒麟兽的吗。”
“它们的世界……”西泽低喃。
“你说什么,西泽。”
“闭嘴。”西泽冷声打断。
正如姬西泽说的,随着他们的离开,身后的藤蔓蜂拥扑向大火,以己身殉葬,只为保存它们的地下根系,以绵延万代不朽!
“鬼林子!”叔孙君炎骂了句。
然而,他们并非离开了吸血藤林,而是朝着林子深处行去。
潮湿的空气迎面扑来,奉珠还以为进了自家的温泉池子。
树冠之上,圆月明亮,大如银盘,树冠之下,垂落的藤蔓越发繁多,奇异的是,这深处的藤蔓并不似在刚才那处的活跃,它们静静的垂落着,像是奉珠常年挂在卧房的珍珠帘子似的。
然,扑鼻而来的阴森气息告诉奉珠,这些终究不是死物,当它们发起疯来比之外头的那些还要骇人。
可为什么,是静止不动的,难道说它们已经聪明的知道蛰伏了吗?
像蜘蛛织网捕食,它静静的趴在屋檐上,只等着猎物进入它的中心黏网,包裹,缠绕,然后一口咬下,注射毒液,尔后,慢慢蚕食。
“我们迷路了。”姬西泽冷冷的道。
“啊?”奉珠迷茫。
“嗯,迷路了。”叔孙君炎摸摸下巴,又摸摸自己的肚子,“我饿了。”
奉珠的肚子更诚实,咕噜噜叫起来,在外男跟前,尤其还是很俊美的男子面前,她羞的把脑袋藏在李姬阳的胸膛里。
“如何能弄到吃的。”李姬阳看向西泽。
姬西泽没有回答,随手砍了一条藤蔓,放在嘴边就吸食起来。
“呃……”奉珠舔了舔唇,为什么她看到西泽吸食那藤蔓会想到甜甜的甘蔗呢?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奉珠看着李姬阳,小模样表达的很是清楚,我可不可以吃。
“我最厌恶吃这东西,不过,进了这林子,也只能吃这个。”叔孙君炎咕哝了一通,砍了一节下来就抱着啃。
姬邶风亦是,他不像优雅吸食的姬西泽,也不像一边啃一边皱眉强忍的叔孙君炎,他吧唧吧唧的发出让人嫌恶的声音,边吃便往外吐着吸食完汁液之后的绿色渣滓。
林子里黑,奉珠是瞧不见那汁液的颜色的,可李姬阳看的清清楚楚,红色的汁液沾在姬邶风的大嘴上,让他看起来彻彻底底像个野兽,生吞活血。(未完待续)
第394章 解铃还需系铃人(4)
奉珠抽抽鼻子,“血腥味。”
“嗯。那东西你吃不得,味道像血。”李姬阳不敢放下奉珠,生怕那些该死的藤蔓趁虚而入,他手化为爪扯了半尺长下来,亦放在嘴里吸食。
他是没吃过这东西的,初入口,血腥味弥漫,他几乎要吐出来,然而,回味之后,却令他的浑身血液都兴奋起来。
“第一次吃都会上瘾,很像生血是不是。”西泽扔了被她吸食干净的枝条,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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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吃的多了,你会拉肚子,像吃了半斤巴豆。”
“多谢。”李姬阳知道姬西泽是在提醒他。
“你们都有东西沾沾嘴,可是我饿。”奉珠咽咽口水,小爪挠着李姬阳正在吃着的“甘蔗”。
“叶子,你吃不吃。”姬西泽记得那东西甜丝丝的,且无毒,是所有野兽的最爱,不然,这些血藤拿什么吸引那些野兽奔进来。
“我不是兔子。”奉珠哀叹,还以为西泽在和她开玩笑。
姬西泽不理会她,飞身跃起,拽了一把树冠上干净的叶子扔给奉珠,冷声道:“爱吃不吃。”
“真的能吃?”奉珠拧着黛眉,碰碰李姬阳道:“九郎,把眼睛弄亮点,让我看看这叶子长成什么样儿。”
李姬阳有些哭笑不得,看她如此怡然自得,略略放心,瞧来那毒还不算折磨人,便遵从了娇妻的要求。
金色的光芒照在血红的叶子上,原本的颜色竟是一点也看不出的,奉珠也看不明白是个什么色儿,看着西泽道:“那我就吃了啊。”
说罢,摸了摸这叶子,道:“厚厚的。”
又掐了掐,“很多水的样子。”
小心的咬了一口,尝了尝,眼睛一亮,喜道:“甜的,真好吃,像切成片的枇杷果味,不,比那个还好吃一些呢。”
她是真饿了,说罢便大口大口的吸食起来。
李姬阳瞅着那红色的血液涂抹了她的一张小嘴,让她的嘴巴看起来越发潋滟有光,宠溺一笑道:“慢些吃,这整个林子的树叶子都是你的。”
“咳咳。”奉珠被他这话给呛着了,皱着小脸再次郑重申明道:“我不是兔子,我不吃树叶。”
“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兔子,但你正在吃树叶。”他坏笑道。
西泽冷眸中的笑意难掩,被叔孙君炎看个正着,他不大明白,西泽是喜欢她那个表哥呢,还是喜欢她那个表嫂。
“真是麻烦的女人。”姬邶风不耐烦的道,“你有完没完。”
“我饱了。”吃了三片厚厚的李姬阳巴掌大的树叶,奉珠道,并不想拖累他们。
“是那狗说出的话让你不愉快了吗?”他语气里透着森然的杀气。
“来,我们打一架,你算个什么东西!狗杂种”姬邶风骂道。
“不,确实饱了,别打架,九郎,咱们不理他,那是小狗乱吠。”奉珠拉拉李姬阳的手。
“你说谁,臭女人!”姬邶风真真一个不甘寂寞的,非要挑起战斗不可。
“邶风,我们迷路了,现在不是自相残杀的时候。”叔孙君炎劝了句。
“谁和他是自己人,他一个狗杂种哪能和我比。”
李姬阳此时方思索开,这个姬邶风口里的狗杂种不是随便说来的骂人话,而是特指,他是麒麟血族的女人和一个凡人生下的杂种,是这个意思吧。
他冷扬唇角,把这个姬邶风记在了心头上。
西泽道:“他若是个杂种,姬邶风,你也不是一个纯种。不过也是个杂种罢了。”
叔孙君炎哈哈一笑,没脸没皮的搭上西泽的肩头,道:“其实吧,都是杂种。”
“我没见过你这样的,自己骂自己也骂的那么开心。”奉珠看着叔孙君炎,觉着这个长了一头银发的俊美男子甚是有趣。
“事实就摆在那里,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叔孙君炎豁达道。
意识到姬西泽,叔孙君炎都维护着他们,姬邶风避过锋芒,冷哼沉寂下去。
正说着话呢,奉珠忽然闭了嘴,消了音,青色的血管浮上脸颊,像是妖异藤蔓的扩散。
李姬阳心跳停了停,亲了亲奉珠的额心。
“毒性发作了。”西泽淡淡道。
“你知道在哪里能找到那果子是不是?”李姬阳金瞳眨也不眨的看着西泽。
“那果子曾经被我们麒麟血族的人称作佛果,你知道为什么吗?”
“洗耳恭听。”李姬阳按捺下心头的焦虑。
他知道,姬西泽不会在这个时候说一些废话。
“因为佛果有延年益寿的功效,此为其一,其二,能改变人的体质。”
“改成何等模样。”李姬阳瞳孔缩了缩,他惧怕听到“成魔”一词。
姬西泽瞧着李姬阳的模样,道:“你倒是痴情。我希望,当我说下去的时候,你还能把佛果让给她。”
“请说,别废话!”李姬阳低吼。已然是忍受够了姬西泽的断断续续。
“因人而异,可总不会成魔就是了。其三,佛果可以提升你的‘神力’,若是你服用了一枚佛果,依着你的潜力可以超过现在的我,待你到了我们的聚族地的时候,你将会受到族人最热情的欢迎,且能够分到一栋独立的楼阁。”
听到西泽说的话,叔孙君炎诧异的挑了挑眉,也没有拆穿的意思,只冷目看着。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哪里还有佛果?”李姬阳再次确定道。
“是,我知道,这片林子,没有人比我熟悉,我的血统觉醒之后,第一个任务,便是找到一枚佛果,并不摘取,它已经对我们没有用,而是要摘取食人花的一片花瓣,证明我确实找到过。”
“也许你会说我在诓骗你,你们不需要用到佛果,我为什么能用到。可事实就是,表哥,你是个奇迹,飞雾姑姑是个废柴,她根本不可能生下高血统的孩子,可你确是。我们不需要佛果,是因为我父亲、祖父都吃过佛果,而到了我这一代,生来的血统里就含有那佛果给予的东西,所以不需要,可你就不同了,飞雾姑姑可没有吃过佛果。如何,对于这枚佛果,是给她,还是你自己享用。”(未完待续)
第395章 死里逃生(1)
李姬阳冷扬眉,沉肃道:“姬西泽,我有些厌恶你。”
“哦?是因为我戳破了事实吗?”
“不,是因为你竟然也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人,让我失望。我如何对待奉珠,那是我的事,并不需要你的试炼,来多管闲事,验证我们之间的爱恋深浅。还有,我不想再听你说废话,请带我去找你所说的佛果,珠娘等不急了。”
垂下眸子,李姬阳冷肃道。
他受够了这些人的,以神自居,居高临下,高人一等,明明皆是些杂种!
姬西泽眸光转冷,“我等着看你的表现,千万莫要我失望才好。”
话落,便朝着浓雾深处飞跃而去。
李姬阳抱着奉珠紧跟其后。
叔孙君炎等着看西泽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穿出那片浓密的吸血藤林子,李姬阳便看见了一方温泉,温热的雾气飘在上方,温泉之内长出了一棵巨树,这巨树比之他沿途所见大了一倍有余,枝繁叶茂,根粗,枝壮,且,有些枝条垂直而下钻入地底,又从地底生根,吸食地下养分,长的犹如百年大树。
可是在那温泉巨树的映衬下,那百年大树却显得像是个小孩。
似如此生长的大树繁多,堪堪占据了温泉四周,李姬阳眯眼细看,一看之下却大惊失色,这巨树不是堪堪只占据了这一片地而已,它是占据了整个吸血藤林,因为,追根溯源,四面八方连绵的吸血藤子竟是都与这巨树有所牵连!
换句话说,这仿佛从地底深处长出来的巨树是母根,这片林子之所以成林,皆是因为它蔓延成片的结果!
“在何处?”李姬阳看了半响,也没有看见似花的植株,不由催促。
“那里。”姬西泽伸指指向长在温泉水里的巨树。
李姬阳沿着她手指指的方向看去,便见那巨树之身是分叉的,好像伏羲女娲交尾的模样,而在那交接之处微露鱼鳞似的黑皮,黑皮包裹之内,有红光微闪。
李姬阳紧了紧怀里抱的奉珠,迈向姬西泽,“帮我抱着她。”
“你打算这样就过去。夺了血精,你以为,这母株能轻易放过你?”
“成精了?”李姬阳疑问。
“与成精无异。”
“西泽表妹,你有什么要警告我的吗?”
“这会儿,我倒是你的表妹了,你到真是一个识时务的奸猾之徒,不愧是行商的出身。”西泽冷讽他道。
“莫要废话。”李姬阳恶声恶气道。
姬西泽金色的瞳子忽而调皮的眨了眨,道:“忘了告诉你,亲爱的表哥,关于这‘佛果’的一切不过是我随口编造的,你莫要相信。”
李姬阳没有惊讶,仿佛早有察觉,淡淡道:“只要救得了珠娘,我就不和你计较。”
“哈,你可真大方。”
姬西泽没有说的是,没有什么中了血藤之毒的说法,被藤蔓刺中,它是以极快的繁殖能力长在人的血肉之中的,若是中毒到还好了。
“我就说嘛,这血藤霸道的很,哪里会允许肉体凡胎中毒解毒来着,西泽,没想到你比我还恨这鬼林子,竟是打了要挖它血精的主意。”
他摸了摸下巴,笑道:“解铃还需系铃人,这血精能救你妻子一命也说不准。”
“自己的妻子自己管。保护不了妻子的男人皆是孬种。”姬西泽撩起眉眼,睨着李姬阳道。
“可……”李姬阳摸着奉珠逐渐变成绿色的脸颊,担心那些树藤会攻击唯一纯血人种的她。
姬西泽还是有良心的,见此,便道:“她现在与活死人,半树妖无异,那些藤蔓可不会攻击同类。”
“如此,我便放心了。”他把自己穿在外面的黑布袍撕成条状,然后将奉珠背在背上,做完这些,他看着姬西泽道:“我准备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姬西泽看着面前被树藤稀稀疏疏包裹着的母株,道:“这血藤不管是如何的精怪,到底也脱不了树木的本性,它们需要阳光、水、空隙,所有普通树木需要的生存养分,它都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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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姬西泽的提点,李姬阳又看了看面前稀稀拉拉从母株上垂落下来的子株,想着,这血精该是这片林子很宝贝的东西吧,可为何这般容易的就让他们靠近,且并没有繁多的子株护卫在侧,既是树木便有树木的本性,母株与子株之间也存在争夺。
争夺阳光、水以及地下养分,这就能解释,为何这母株的周围没有繁多的子株护卫了。
“西泽,你真的很想要那血精吗。”叔孙君炎难得的沉起脸色问道。
姬西泽看了一眼奉珠又若无其事的转开,道:“你不是恨极了这些血藤,你既然能放火烧之,我自然也能夺取血精。”
姬邶风心思斗转,在姬西泽、叔孙君炎和他自己三个人里面,只有姬西泽熟悉与麒麟兽有关的古籍,看姬西泽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看来这血精是不一般的,如此……他猛然握紧拳头!
“你也看见了,刚才我不过就是放火烧了它们的地上藤蔓,就引来它们的疯狂报复,就连邶风也被它们攻击,这说明什么,西泽,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叔孙君炎看了看皮肤逐渐呈现墨绿色的奉珠,理智的道:“莫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感情情事。”
姬西泽冷目瞭着叔孙君炎,“那是我自己的事,我做什么,全凭我自己高兴,你若是怕了便尽快离开此地,我绝不拦你,姬邶风,你也是。”
叔孙君炎微微笑了,倾城绝色,观之竟是比姬西泽的长相可高出了一筹不止,他宠溺的看着西泽道:“你知道,我对你总是放不下的,你开口激我离开,还不是想利用我吗,我心甘情愿的给你利用就是。”
“自作多情。”姬西泽冷哼了一声。
“我不听你们废话了。”李姬阳背着身子僵硬的奉珠大步朝着长在温泉中的母株而去。
背后的冷僵是他从没有感觉过的,珠娘的身子总是又香又软的,还特别爱干净,一天之中最少沐浴一次,还很爱美,若是此时让她自己照镜子,若是看到了自己的现在的模样,她该要吓晕了吧。(未完待续)
第396章 死里逃生(2)
好珠娘,我们夫妻同心,若夺取不了那血精,咱们夫妻就共葬此处,生同衾,死同穴。我见你那么喜欢看那些风月故事,每每看到动人处,你总哭的稀里哗啦的,还埋怨我不够深情,非让我答应你与你同年同月同日死不可,这一回,看来实现你梦想的可能性很大。
李姬阳意识到自己相差了路子,微微摇了摇头,竟是淡淡笑了笑。
正穿梭在子株藤蔓之中的姬西泽有所察觉,难得疑惑的蹙起眉头,已然问出了口。
“你笑什么?”
“笑自己,笑你们,也笑这天下之奇,甚至笑那麒麟兽,自己家的路竟也是找不到了,也许,麒麟兽真的是神物,可是沦落至此,到了你们麒麟血族手里便成了活命的灵药,称霸的武器。”他淡淡笑道。
“你在说,麒麟兽找不到回家的路?那猛兽有家?只是迷路了,迷失在我们的世界里?”叔孙君炎接口,有些惊讶的看向李姬阳。
“嗯?”李姬阳心头稍震,他一直以为自己脑海深处的回响是每个麒麟血族的人都有的,难道……李姬阳半眯了眸子,道:“如果麒麟兽不是迷了路,找不到回家的路,它们如何会沦落到被杂种们捕杀,如果依着你们所说,它们的智商高出人类许多,我说的不是吗?”
“你这想法很是新奇。”叔孙君炎笑道。
“西泽,你这表哥很是不简单啊。”叔孙君炎看着李姬阳却和姬西泽笑谑道。
“有何不同,我怎么看不出来。”姬西泽冷淡道。
“呃……”叔孙君炎狠狠的抓乱自己的头发,“西泽,你该对我好些,看在我甘愿被你利用的份上,若是我被这些血藤缠死了,我最后的愿望是,西泽,你能对我笑一笑。”
“狗屁!”姬西泽禁不住爆粗口。
叔孙君炎却咧嘴笑了,开怀大笑,对月嚎叫。
“没救的男人。”姬邶风撇嘴轻蔑。
可他却不会说,姬西泽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在麒麟血族,血统纯度才决定一切,而不论男女,但是没有改变的是,女子必须嫁人,禁止继承。
还是从古至今的思想作祟,女子第一重要的责任是生子,于麒麟血族来说,女子更是珍贵,尤其是高血统的女子,因为只有和高血统的女子结合才有可能生下更加强大的后裔,在三族之中才能维持其中一族的地位。
叔孙氏,居住在雪峰山下,一直是三族之中的强者,只因在最初获得麒麟血统的时候,便是叔孙一族首先想到的,以自家的女子或者门下的女奴隶与麒麟**配来获得具备强大神力的后裔,而姬氏和孔氏只不过是喝了麒麟兽的血罢了。
可是到了后来,两族纷纷求娶叔孙氏的杂种女子为妻,那时候的叔孙氏险些控制不住那些没有人心的魔,正是需要帮手的时候,便欣然同意,就此三族达成一种默契,互为助力互为制衡。
一起隐居尼丘山脉之后,即使临湖而居,孔氏在一处四季春暖的林子里,定居于树屋,因为知道叔孙氏的强大,于是,姬氏和孔氏达成默契,两厢携手制衡叔孙氏,更有孔氏沉下心去研究麒麟兽,有关麒麟兽的一切孔氏都要研究,从古沿袭至此,寻找麒麟兽的下落,战斗力最低的孔氏成了至关重要,而姬氏除了拨出一部分人常年驻扎在孔氏研究学习之外,还有一部分人分布在世界各地,实际探寻麒麟兽的洞穴所在,至此,三族平衡,没有造成一族独大的情势。
“闭嘴!”李姬阳禁不住轻斥。“看。”
叔孙君炎停止了发疯,五觉敞开,便见越是靠近母株,越是觉得浑身燥热,耳朵里便听到断断续续的鬼哭狼嚎,再往前,他甚至看到了……看到了西泽正穿着露着肚皮的小红衣在他眼前跳舞?
他欣喜莫名,伸手便要去摸西泽那白白嫩嫩的小肚脐。
“啪!”
手背的疼痛让他立即惊醒,便看见西泽正黑着脸瞪着他。
“西泽?”他懵了。
“集中精神,放空脑袋,你到底想到了什么龌龊,笑的那样**!”西泽冷哼了他一声。
“呃……”叔孙君炎嘿嘿笑着模糊过去,他所看到的景象,能告诉西泽吗,能吗能吗,显然不能。
热辣的雾气烘烤的李姬阳满脸汗水,在争取不碰到垂落在周围的藤蔓的情况下,他走的小心翼翼,且精神高度集中,像是绷紧了的琴弦。
姬西泽也好不到哪里去,打醒了叔孙君炎,随着靠近那发着红光的血精,雾气越发浓重,渐渐喘不开气来。
到底是叔孙氏的下一任族长,叔孙君炎的血统纯度高出姬西泽太多,在浓雾中行走,他不自觉的兽化,黑色的鳞片覆盖到脖颈,开开合合,像鱼被捞上水面,鱼鳃一呼一吸的呼扇,放到叔孙君炎的身上则就成了成千上万的鱼鳃长满了他的全身,因为,他呼吸照常,且怡然自得。
李姬阳见了叔孙君炎的情形,对此人能轻易兽化而不损失身上气力感到吃惊,若是他想全身兽化必是是要耗费去身上大部分力量的,他并不敢冒险。
姬西泽也不能,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息。
姬邶风更是难受的咒骂了几声,除了奉珠,他是血统最低的。
几个人在温泉池畔停下了脚步,李姬阳更清楚的看见,这巨树的成长,他弯下身试了试温泉水的热度,立即拔了出来。
烫!像是刚烧开的水。
然而,这温泉却并不咕噜咕噜的翻开,好像那些热气都被这从温泉深处长出来的巨树吸收尽了。
“这是从地狱里长出来的吧。”叔孙君炎禁不住感慨。
玩笑道:“不然,我们挖上一挖,看看这巨树是最终能见到它的根系的,还是无穷无尽的深渊。”
李姬阳感觉到奉珠身上的体温已经趋近冰块,他不能再等,一跃而起,窜上巨树的交尾处,就在他要探头去看那散着红光的所在时,从那红光深处猛然窜出一朵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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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姬西泽眼疾手快,连忙接住动作迅速反跳回来的李姬阳。(未完待续)
第397章 死里逃生(3)
“亏得你是个杂种。”姬西泽看着李姬阳被那血花喷了满脸的血液,冷声道。
“这是什么东西。”李姬阳抹了一把脸上的粘稠,恶心的他想吐。
“毒液。”叔孙君炎抹了一点放在鼻下闻了闻,笑道:“若是个凡人被喷上,只怕早已经被毁了脸,销了骨,你的五官至此都没有了,成了个无脸人。”
李姬阳抬头去看那血花,血色的花瓣该是有五个的,现在却少了一瓣,李姬阳禁不住看向姬西泽,至此,他已经完全分辨不出,这个表妹说的话,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了。
“这花看来是不败的。”姬西泽咕哝了一句。
李姬阳在地上捡了一块白骨头扔向那血花花盘,让人惊骇的一幕发生,那花忽然亮出尖利的獠牙,“咔嚓”一声将那白骨咬碎,咀嚼,然后蠕动着花盘将那白骨吞了。
吞了!还发出吱吱叫的声响,不知怎么的,李姬阳毛骨悚然,这让他想起蝙蝠洞,当有人惊扰的时候,黑压压的一片从洞穴中涌出。
“这是你说的食人花。”他肯定的道。
就在此时,母株动了,垂挂在它枝干上的所有藤蔓开始慢慢扭曲,伸展,像是刚刚醒来,正在热身,在热身之后所要攻击的对象,正站立在被藤蔓包围中的几人心知肚明。
“血祭,夺取,要快!”姬西泽毫不犹疑的划破自己的手臂,浓稠的黑血洒向那朵磨盘大的食人巨花。
随着黑血的洒向,那食人花避之如蛇蝎,迅速的要缩向交尾深处。
“帮我照顾好她。”李姬阳利落的将奉珠解下抛向姬西泽,他手化成爪,将自己周身抓破,黑血汩汩流出,毫不犹豫的跳进了那交尾深处!
“你!”姬西泽没有选择的跃起抱住奉珠,再回头看时就只看见他落入的黑影,那样的义无反顾,他甚至还弄不清楚,这所谓的血精能不能救得了房奉珠。
整个母株都动了起来,千千万万的藤蔓扭动着,他们像是掉进了蛇窝,而蛇窝里所有的蛇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全部疯狂的攻击。
“西泽,快走。”叔孙君炎的血让所有的藤蔓畏惧,包括那母株。
“君炎,给他半盏茶的功夫,让他取得血精,救他的妻子。”姬西泽背起奉珠,前所未有的恳请。
叔孙君炎看着姬西泽,就像在看一本厚厚的书,他点点头笑道:“这是你第一次求我,我不能让你失望。”
说罢,他抓破自己的手臂,墨汁一样的血洒向那些插入交尾洞中的藤蔓,“吱呦”一声,那些尖头长了吸盘的藤蔓全部溃散,便是连那些追着李姬阳深入母株体内的藤蔓也纷纷断尾求生。
“被你们给害死了!”姬邶风的相对低血统让他受到的攻击最多。
过多的失血让姬西泽感觉到了自己的体虚,然后,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跳下去了,怎么上来!
那母株体内,她曾经制服食人花,抛下巨石试探过,她提升了自己的耳力聚精会神的听过,被她抛下的石头没有回响,根本没有!
那仿佛伏羲女娲交尾的洞穴,根本就是个无底洞!
蠢货!她骂出了声。
然而,血精那东西,她根本就没见过,她只是在祖先留下的古籍上看过那么一句,更没有什么血统觉醒之后的第一次任务,那不过是她自己好奇心重,想一探究竟。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找到的这个母株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包含着那一滴麒麟血的母株!
“蠢货!”她神色苍白的又骂了一句。
“西泽,你先走,我在这里接应他。”叔孙君炎站在交尾洞口,血光照着他银白的发丝,好像他的发也变成了红色,与姬西泽一样的发色,这回让他高兴上好几天的。
“笨蛋!”姬西泽骂了句。
“你们不走,我走。”此时的姬邶风对那所谓的血精一点觊觎都没有了,保命重要。
说罢,他将自己全身上下都抓破,像急切离弦的箭,瞬息便射了出去,所过之处,血流如雨,血藤沾之,瞬息避退。
就在这时,交尾洞中忽然红光耀天,母株剧烈的颤抖,发出野兽被撕咬住脖颈时亡命的嘶喊,又像是奴隶被奴隶主用烧红的烙铁烙在脸上,凄厉的尖叫。
所有的藤蔓像是蛇被活生生剥皮时的惨烈扭摆,有一瞬间,整片吸血藤林都在疼痛的颤抖,那些密密麻麻扎根于地面的根系也在惧怕,使得地面都在震颤。
红光与天地相连,比晚霞瑰丽,随即,母株体内,交尾洞深处传来一道陌生的兽吼,那吼叫像是野兽见血的兴奋,又像是盘古千年万年顶天立地终于要化为山川日月时的解脱。
吼叫声持续着从地底深处传来,像是整片吸血藤林子每个根系的嘶喊,尖叫,更像是远古时的妖魔重生,从海洋深处、地底深处爬出,危害人间!
叔孙君炎与姬西泽不知不觉,身不由己的竟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对那叫声,他们被威赫住,控制不住的要拜之为王。
吼声如雷,天光倏忽被红色浸染,金乌躲避在乌云之后,黎明破晓推后到来,一场雨,哗啦啦突然降落。
噼里啪啦打在姬西泽与叔孙君炎的身上,以及奉珠的脸上,那本是僵冷的容颜,闭着的死眸慢慢睁开,青色的顽强的生长在血肉之中的根系缓缓退去。
霸道的吸血藤林,从来都不允许其他的植株生长,一场雨后,青草野花慢慢从地底冒出,幽香扑鼻。
奉珠僵硬的眸子转动了一下,没有看见想看的人,她默默落了一滴泪。
麒麟血族的愈合能力极强,可也禁不住他们像浇花似的挥洒浪费自己的血液,过度的失血,让叔孙君炎和姬西泽皆是晕晕沉沉,强撑着的是他们强大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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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的异样,红色的霓霞,巨大的雷响,地面的微震,引得三族的族长皆出动,带着族中高血统的子弟纷纷攀着巨树藤蔓前来观望。
吼声止,雷声歇,云收雨散。(未完待续)
第398章 死里逃生(4)
随着红光慢慢的消失,奉珠转动眸子看向交尾洞口,便看见了一团火,火焰之下覆盖的……金瞳黑鳞,龙头,獠牙口中衔着一块发光的血石,纵是过去千年万年,她想她也是记得那双眸子的。
在每个缠棉的夜里,就是这双眸子,定定的将她锁住,让她无处可逃,只能摊开身子,任他予取予求,她爱看他为她着迷的样子,爱笑着躲避他,然后她总是受不得的落下欢啼的眼泪。
他还坏心的说,最爱弄她哭,把眼睛哭的肿肿的,像惹人爱的小白兔。
她羞急了,每次都要咬他一口,抓他满背的痕迹才会平衡。
这个让她爱极又恨极的男人呵,她知道,他是最强大的。
在姬西泽抬头的时候,他身上的火焰熄灭,吐出那人头大的血石捏在手里,头上的鹿角慢慢消失,高起的眉骨退去,拉长的下颚变短,恢复成人样,身上的鳞片渐渐退去,他把持着母株的树干,剧烈的喘息。
“走!”他从交尾处跃起,不由分说解下奉珠背在自己的背上,一跃跳上树冠,在树冠之间奔腾。
母株失了血精,在那一场雨之后,逐渐复苏,它来不及捉拿罪魁祸首,千万条藤蔓便缠着姬西泽和叔孙君炎不放,它学乖了,不在企图穿透他们的身体吸食他们的血液,而改用纠缠,学着蟒蛇捕食的招数,把猎物缠死。
“西泽!”叔孙君炎抱起姬西泽,几乎将自己的手臂、大腿划烂,黑血汩汩的流淌,所到之处,血藤气恨,疯狂的扭摆也不敢近前一步。
两个拥抱在一起的血人冲出血藤围成的笼子,跃上树冠,逃命奔跑。
藤蔓如鞭,又如收割性命的镰刀,对着奔跑的二人穷追不舍。
叔孙君炎咬牙切齿,把那早早跑掉的李姬阳恨了一遍又一遍,他发誓,待出了这片该死的鬼林子,他一定找他打一架!
然,叔孙君炎的心脏突然停止跳动,那么深的树洞,他是怎么爬出来的!
“笨蛋!”西泽忽然划破自己的脖颈,在急速的飞腾之下,黑血自发的向后泼去,将那一大捆追上来的,堵截来的血藤逼退。
“西泽,不要!”他脚不沾尘,越发拼出自己的全部实力,没命的奔袭。
倏尔,他看见无数黑影踏着树冠急速奔来,眨眼进前,他激动呼喊:“姬族长!”
得了血石,李姬阳并不打算与旁人分享,他急速的逃离血藤林子之后,猛然跳下树冠,在茂密的树丛之中穿梭,直到,他看见一座山,一个山洞,进去,不由分说把里头的黑熊一家赶走,堂而皇之占据了人家的地盘。
那黑熊自是不依,朝着李姬阳扬着熊爪扑去,李姬阳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主,更别提这丑到家的黑熊,何况还是个雄的,一爪子抓伤了那黑熊的腰腹、大腿,那黑熊惧怕的叫了几声,就委顿的带着自己的母熊和一直小黑熊摇摇晃晃的离开。
李姬阳忽然想到,若是珠娘醒着,定是不忍,实在是他们无礼在先,这洞府本是人家黑熊的,定要怪责。
如此想来,他朝着那黑熊吼了一声,黑熊一家忽然僵住,委委屈屈摇晃着笨拙的身子又走回来,守在洞口一动不敢动。
洞**,一股骚臭之气令李姬阳皱眉,一掌扫落巨石上的上层干草,这才把奉珠放在上头。
大雨过后,奉珠又陷入昏厥,脸上的青灰虽有所减轻,却仍是死气沉沉。
他握着手中灼热的血石,金色的瞳子对着那血石看了又看,想着,这人头大的东西怎么才能给珠娘吃下。
他坐在干草上,一手揽着奉珠,一手捏着那血石上下左右晃了晃,发现这血石之内隐隐有液体流动。
他狭长的眸子半眯,金瞳的光芒半敛,兽化的爪子仍未收起,忽然福至心灵,像是打鸡蛋似的,坚硬的爪子半曲,“叮叮叮”的敲打起这石头来。
似乎是生怕一用力就弄碎了,他敲打的极其小心,在“叮叮”声发出了十下之后,他听见了细微的碎裂声,禁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血红的液体从石头里沁了出来,一股暖香扑鼻,引得他的肚皮咕咕叫起来。
他自己先小心的舔了舔,尝到了甜味,面目莞尔,此味珠娘定然喜欢。
毫不犹豫拖着血石放到奉珠的嘴边,这石头比奉珠的脑袋大多了,如此凑近让紧闭着嘴巴的奉珠吸食显然很是喜感。
他猛拍自己额头一下,自己凑上去喝了一大口,又掰开奉珠的嘴巴一点点的喂进去。
如此来来去去的喂食了五大口,那人头大的血石里头的液体才用去一半。
“珠娘,醒醒。”他盯着奉珠,期待着她的变化。
他摸着奉珠冰冷的手、脸、身子,他一直不敢承认,当奉珠不再说话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已经没了气息,可是他愿意相信姬西泽的话,血精可以救奉珠一命,所以他不顾一切的去了。
然而,此时,这所谓的血精也喂进去了,可奉珠一点变化也没有,脸色还是那样的死气,身上还是那样的冰冷,像个死人。
他忽然紧紧的抱着奉珠,金瞳燃烧起来,像是蜡烛在熄灭的时候最后的光辉,那样的耀目又悲伤。
他呜呜的发出了兽鸣,仍是不相信这结局,还剩下许多血精,他忽而振作起来,再次一口一口的将血精喂入奉珠的嘴里。
直到,奉珠咳嗽一声,吐了半口出来。
他茫然的愣了愣,这才忽然想起,自己兽化之后的爪子外表有坚硬的鳞片覆盖,根本摸不出来奉珠的体温是冷还是热。
想至此,他连忙将黑鳞退去,用人手摸摸奉珠的身子,此时,不是冰冷,而是滚烫,像是发烧了似的。
而他却是欣喜若狂,对着奉珠仍是青灰的脸又亲又吻。
理智回笼,他静静的看着奉珠的变化,便觉得奉珠的身子越来越热,直到半盏茶之后,他深觉自己抱着的不是他的娇妻,而是一个大火炉,但是他仍是抱着,大火炉也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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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那些青色的长在奉珠血肉中的脉络像是燃烧了似的瞬息化成了灰烬,青色的血管下沉,又老老实实的埋葬到奉珠白嫩嫩的皮肤里。(未完待续)
第399章 甜蜜的折磨(1)
紧接着,奉珠的脸蛋开始发红,霸道的,一丝不剩的,把那些燃烧之后的黑色灰烬一点点的推向伤口,很快,伤口的四周开始变黑变硬,紧接着开始流出黑脓。
李姬阳手忙角落的撕了奉珠的裙摆擦去黑浓,擦得干干净净的,他时时刻刻记得珠娘爱漂亮,一点点的灰尘在身上,她就要爱娇的嚷嚷了。
“珠娘,醒来,别离开我。”
没有旁人的石洞里,他脆弱的说出心中所想。
然而,许是李姬阳喂食的血精太多的缘故,奉珠的身上一直发烫,而且越来越有滚开水的气势。
李姬阳用人手轻轻碰了一下,他极其的相信,若是此时把奉珠放到浴盆里,她能把水蒸的滚开,把整个屋子弄的雾气腾腾。
他摸着奉珠红红的脸蛋,满足的喟叹。
热了好,热了比冰冷了好,是活的。
他突然蹙眉,抱起奉珠就往外跑,热了也不好,若是把他的珠娘蒸傻了可怎么是好。
此时,天光微亮,林子里鸟语花香,红红黄黄的野果子挂满了枝头,甚是惹人嘴馋。
可他不屑一顾,就算肚子已经饿扁了也没有先给他的娇妻降温重要。
耳朵灵敏的能听到十里之外的声响,哗哗啦啦的水声从西方传来,且就在不远处,他急匆匆就荡了过去。
自进了这山脉之后,他也学会了省事,走路哪有飞荡来的快。
若是奉珠没有意见,他倒是想在此定居,看来,他距离完全兽化已经不远矣,竟是向往自然了。
只是,阿翁还放不下,不可,待弄明白了事情始末,还得赶回封地去侍奉阿翁为好。
绿草成茵,野花遍地,羽毛五颜六色的鸟儿站在枝头歌唱,他心情甚好。不知为何,他竟是感觉,在这林子里呼吸比在凡界呼吸要来的畅快。
他呸了自己一口,竟是和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一样,称呼凡界了。
算了,一个称呼罢了,只要他心里不轻视就行了。
站在大青石上,他托着奉珠将她的身子放在水里,果真如他所想,经过她身边的水竟真的沸腾起来。
许是凉意让她舒服,她慢慢的舒展开优美的黛眉,嘴角牵起,神色祥和。
李姬阳看了,也跟着笑起来,轻轻唤道:“珠娘,睁开眼,看看我。”
“珠娘,我们又是死里逃生,不离不弃,可是如你所愿,比你看过的风月故事还要精彩?”
冲刷过奉珠身子的水逐渐变得温热,她脸上的红色也逐渐退去,清澈的水流洗过,她的肌肤变得越发白里透红,泛着健康的光泽,仿佛易经洗髓,退去了凡人的污浊,灵气逼人。
奉珠身上滚烫的温度退去,李姬阳把奉珠自溪水中抱上来放在草地上,一遍遍的唤着她的名字,片刻不离的握着她的手,时时刻刻感受着她的体温,他惧怕,在他一个转身,一个眨眼的功夫,奉珠就会发生让他无法接受的变化,他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便是化为魔,长出角,全身覆盖上鳞片,他也要她。
呢喃轻轻的吐自她的口,他不说欣喜若狂,可也差不多。
“珠娘,醒醒。”他轻轻拍打着奉珠的脸颊。
凤眸缓缓的睁开,刹那,李姬阳仿佛看见有金光闪过,他诧异的抿唇,难不成,珠娘也……
是他想多了,当看见奉珠的眸子完全睁开的时候,他笑着吐出一口浊气。
“九郎……”比以往多了灵气的眸子转动,看见心爱的夫君就跪在身侧,控制不住的便缓缓笑开。
不知今夕何夕,亦不知是什么地方,她迷糊的便朝着他撒娇要抱抱。
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噗通一声落地,失而复得,她便是要天上的星月,他也得给想法子弄来。
“九郎!”声调甜腻,求欢的意味浓浓的。
粉嫩的泛着吸血藤林红叶香味的脸颊噌着李姬阳的胸膛,细细的藕臂爬啊爬的爬上他的颈子,那一双修长的腿儿缠啊缠的缠上他的腰际。
“珠娘,你这是……”他望进奉珠的眼睛里,春色荡漾,朦胧迷蒙,瞧来竟不见清明。
微微的蹙眉,他不放心的捧着奉珠的脸儿,道:“珠娘,还认得我吗?”
潋滟的唇儿撅起,轻轻吐着“九郎”二字,甚是明显的娇嗔不满,让他略略放心,只是,这妮子醒来就索欢是为何?难不成是后遗症?
“九郎,我热。”小嘴摩挲着李姬阳一夜之间长出来的青髭,交握在他颈上的小手勒紧。
“热?”他摸着奉珠被溪水浸透的布衣裙,沁沁凉凉,哪里热了?
“嗯!”不满李姬阳的无动于衷,甚是认真的点点头道:“热。”
他的耳朵如兽一般的猛然竖起,听取十里之内的动静,知短时间内定然无人来扰,瞬息将奉珠压倒,疯狂的亲吻着小嘴。
大难不死,何来抚慰他绷紧了一夜的心灵,既然娇妻相邀请,他自是不会推辞,更何况,此时正值春季,那是兽类交配的美好季节,对李姬阳这半兽人来说,那真是求之不得。
奉珠咯咯笑起,如蔓藤一样缠在李姬阳的身上。
他有所觉,珠娘这身子,竟是比以前还要柔软,柔软的程度,真正是摸不到骨头了。
他有些害怕,一把撕扯了奉珠的布裙,露出她滑腻的雪肤,金瞳大睁,好像要透过她的血肉看到她的骨一样。
“九郎,热,好热。”奉珠如猫儿噌着主人一般,将自己高于常人温度的身子贴上李姬阳的,以方便获取他身上的沁凉。
而他却不放心,拿起奉珠的手,对着她的食指就咬了下去,惹得奉珠一声娇呼,常常的指甲抓伤了他的背。
那小小的痛引不起他的主意,他在意的是,珠娘的血还是鲜红色的,这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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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郎,你咬我。”凤眸睁着,清清的泪珠挂在眼角,甚是委屈可怜。
“乖,我饿了。”他笑看着奉珠,埋头下去,又继续那未完的欢好。
“我也饿了。”她拿起李姬阳的手,磨磨一排小牙就要咬下去。(未完待续)
第400章 甜蜜的折磨(2)
他不给她机会,禁锢了她的双手在头顶,让奉珠倏忽挣脱了李姬阳的钳制,抱着他强劲的腰身,便将自己奉献上去,要他,要这个男人。
手心一空,李姬阳微怔。他是没有狠狠的压制着她的手,怕伤了她,可也没有松的那样容易被她摆脱,且,他清楚的感觉到,珠娘的手在逃离的那一瞬间缩了。
缩骨?
“九郎、九郎,你快点。”身下的奉珠敞开着自己,漾起春水的眸子可怜兮兮的看着李姬阳,要他爱,要被爱,她感觉自己要被什么东西给煮熟了,好热,好热,真的要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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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诱人的姿态?李姬阳禁不住咽了咽口水,珠娘何时这样放得开了?
但,不管那许多,这妮子总是他的妻子就是了。
在那一瞬间,李姬阳再次怔住,定定的看着奉珠,他清晰的感觉到,奉珠在吸食他体内的“神力”。
“九郎、九郎,快点、快点,要来不及了。”
“来不及?”他迷惑的看着奉珠,好像不认识她似的。
“嗯嗯,我看见他了,他就在你的眼睛里。”
“谁?”他越发迷惑。
“他,就是他,我不知道,但是,你要快点,他就要走了,我们要快点。”奉珠急切的索要,要的是他的精血和“神力”。
“神力”的流失,让他有好几次想一爪弄伤她,然而,她太诱惑,太美味,她是他爱的女人,她只是要他在血液之中的“神力”罢了,他给,给的心甘情愿。
“快点,如何快?”他有些迷茫。
“哎呀,你真笨!”
奉珠翻身而上,一双小手撑在李姬阳的胸膛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他忽然知道她要什么,努力的配合,放松自己,任由她夺取他的精血。
这还是第一次,他被这小妻压在身下,哈,真是愉快的体验。
同时,一滴不剩的精血被小妻索取,竟是比那些所谓的修炼采阳补阴术的女子还要不浪费。
他忽然想笑,也哈哈大笑起来,惹得停驻在这对野鸳鸯周围的鸟雀都惊散四飞。
奉珠累的呼呼大喘气,情事之后,软趴趴的倒在李姬阳的怀里呼呼大睡,也不管自己吸食走了自己亲爱夫君多少“神力”。
他抚摸着奉珠散乱的一头青丝,抄起仍在一旁的内衫盖在两人的身上,他也累了,所幸就在此睡上一觉。
吸血藤林中,叔孙君炎和姬西泽被那些疯狂的藤蔓追赶捕杀,幸亏遇上前来查看天地异样的姬鬼谷,西泽的父亲。
姬氏所有的纯血统高手出动,黑血泼洒,恭敬祭奠,这才险险从那成千上万根吸血藤手上逃离升天。
姬西泽忘不了那场面,百顷血藤林子,无数的藤蔓飞起跃上树冠,像镰刀收割庄稼似的,一鞭子便摧毁一大片红叶,汁液四溅,将她和叔孙君炎染成了血人。
战到最后,便是连永远都高高在上的父亲也被染上了血红,祭奠,以血,此一战,让姬氏损耗惨重。
姬西泽永远都不会在她父亲面前说谎,因为,她不敢。
“血精……你进过我的书房了?”戴着半面银质面具的姬鬼谷,俊美的半边脸上,血红的眸子杀意弥漫。
失血过多的姬西泽挣脱叔孙君炎的怀抱,苍白着唇色,慢慢跪在地上,道:“是。请父亲责罚。”
“被你表哥拿走了?你确定?”这一次,他没有动手教训这个女儿,而是更关心血精的下落。
“是。我亲眼所见,表哥从母株的交尾洞口爬出来,手里捏着一块血红的东西。”姬西泽回忆着道。
“为了救他的妻子。”他冷声道。
“是。”姬西泽垂着眸子,看着地面,亦冷声相对。
“很好,西泽,我等着看你的决定,任务完不成,魔窟将是你最终的下场。”
“姬族长,我愿意娶西泽,您让西泽嫁给我吧,相信,我们两个的结合,定然能生出更厉害的孩子来。”叔孙君炎郑重道,撩起袍子,双膝跪在姬鬼谷的面前。
“闭嘴。”姬西泽冷斥。
跟在姬鬼谷身后的一个白发长老站出来道:“叔孙少主,那么,到时候西泽生下的孩子,是姓叔孙还是姬呢,只怕您的父亲是不会同意的。”
“我们可以生两个。”叔孙君炎不放弃道。
那白发长老冷笑一声道:“我们三族的人都知道,只有第一胎的孩子才有可能‘神力’强大,那么,叔孙少主,您以及您的父亲可愿意把第一胎的孩子送予我们姬氏一族吗。”
叔孙君炎握紧了拳头,道:“我不能保证,但……”
“没有但是。我不会嫁给你!”姬西泽冷声道。无情的看了一眼,那样嫌恶的表情,让叔孙君炎非常的不悦。
“西泽,去把你的表哥找回来,带回去。你们几个留下来。”说罢,他一甩袍袖,握住一根蔓藤便迅速荡走。
几位白发长老以及大半高手跟随离去,剩下几个高手留给西泽使用,里头包含那个临阵脱逃的姬邶风。
“她受伤了!”叔孙君炎朝着姬鬼谷的背影大喊,气愤莫名。
“我的事不要你管。”姬西泽从地上爬起来,金瞳敛去,找了一块大青石坐定。
“喂,不是要去找那个狗杂种吗,要去就快点。”姬邶风冷血道,压根不管姬西泽的死活。
两人交恶之前,姬邶风还追求过姬西泽,被姬西泽当着众人的面打落在地,颜面尽失,就此与西泽成仇,隐隐有不共戴天之势。
叔孙君炎还在生姬西泽的气,抱臂在胸立在一旁,也不为她说话。
西泽闭目养神,等着身体自动将伤口愈合,然而,此次伤了颈侧动脉,愈合的时候没有那么顺利,说到底,也不过是肉身凡胎罢了。
小溪畔,青葱的草地上,奉珠慢慢睁开眼,感觉自己被坏心的地主抓去干了三天三夜的农活一样,浑身难受。
“醒了?”头顶传来九郎的声音,她忽然觉得再听到他的声音,像是隔了阴阳两界,那样遥远,那样喜极而泣。(未完待续)
第401章 甜蜜的折磨(3)
“哭什么?”他“神力”被吸走大半,又被当成被褥垫在底下躺了两三个时辰,他都没哭呢。
“九郎,我做梦了,梦见你掉到无底洞里去了,我怎么喊你,你都爬不上来,呜呜,我以为你要死了。”奉珠捧着他青髭遍布的下巴,眼泪鼻涕哭的好生凄惨。
“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他擦掉她的眼泪鼻涕,抱着她坐起身,拿她一点办法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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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我真的看见你死掉了啊,然后下了好大一场雨,你有活了。”奉珠扑哧一声笑道。把清鼻涕水嫌恶的抹在李姬阳的胸膛上。
他哭笑不得,赤身裸体的抱着奉珠下了溪水清洗。
“冷不冷?”于他,皮糙肉厚,对这春季的溪水是不感觉冷的,只不知珠娘感觉如何。
“咦?不冷,正好呢。”奉珠本是盘在他的腰际,死活都不下去的,她怕冷又怕热,小脚丫稍稍沾了沾,竟是觉得温温的正好用,便挣脱着从他身上爬下来,踩在溪水下的鹅卵石上。
讨好的撩起水把自己的鼻涕从他胸膛上洗掉。
他笑哼了一声,没有理她,抄起水自己洗起来。
青天白日的,虽是在森林里,可奉珠还是怕被谁看见似的,沉下水,跪在鹅卵石上,自己清洗自己。
“可记得刚才发生过什么?”洗的差不多了,他拉起奉珠,抱着她的腰身躲到一块大青石后头,询问道。
“刚才?刚才我沐浴了呀。”奉珠不疑有他,清澈的眸儿看着李姬阳。
“我说的是,在我们沐浴洗澡之前,你对我做了什么,可还记得吗?”他蹙起眉头,盯着奉珠,让她不能作怪。
“我对你?还能做什么?我做梦咬你了啊。”说到这个,奉珠抬起手看了看那小小的伤口,“可是为什么我的手指有点痛啊,你说,你是不是咬我了。”
奉珠把自己的小指头伸到李姬阳的眼前让他看,弄得他成了个斗鸡眼,她自己却呵呵直笑。
一黑一白两具身子相贴着,皆是得天地之造化的完美身躯,凑在一处真真是相得益彰了,此时,他闻着她身上浓淡适宜的红叶香味,心中疑虑重重。
“九郎,你怎么了?”奉珠凑啊凑的把自己塞到他的两腿之间,然后让他宽阔的胸膛包裹着自己,展平他的眉心道。
“没什么,只是夫人忽然变得如此美味,为夫有些把持不住。”他轻捏着奉珠宣软的臀儿,坏笑道。
“不是的,你一定隐瞒我什么了,快说,我刚才到底对你做什么了。”奉珠打掉那色爪在她臀上的作怪,扭着身子不让他有机可趁,非要知道答案不可。
李姬阳苦恼的皱眉,道:“真的要说吗,那真是……真是让我颜面尽失,夫纲不振,还是不要说了吧。”
“夫纲不振?”奉珠眼儿一亮,越发好奇:“快说,快说,我到底对你做什么了,你若不说,哼哼。”
奉珠清楚的感觉,便越发往他怀里钻,却侧着身子,唯独不让他得逞,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好吧。”他投降似的哀叹,咬着奉珠的耳朵把刚才奉珠大胆的反攻之事说了一遍,还甚是委屈的垂着眸子,一副小媳妇模样。
“真的吗,真的吗?那真的是我干的吗,你不会看错人了吧。”奉珠竟然高兴的手舞足蹈,大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意思。
李姬阳心内好笑,已然把奉珠的反常归结为是服用那血精的后遗症,忧虑暂放一边,好不容易有了安稳时候,他得陪着她享受玩乐一阵才好。
仰身躺在大青石上,睁眼看着蓝天白玉,听着鸟语水流,怀里还抱着个柔软无骨的尤物,他食指大动,不大吃特吃一番真真是对不起自己了。
想罢,他低低一笑,揽着奉珠腰身的手臂一紧。
“不要了吧,这是在外头呢,上无遮盖,下无软软的大床,我不干。”奉珠扭吧着小身子,推搡着要逃离。
“如此才好。”他紧紧的搂着她,让两人之间的缝隙一点也无。
“不好吧。”眼儿四处溜了一圈,生怕被鸟儿兽儿看到似的,半推半就。
新鲜感十足,好生刺激哦,身子也越发敏感,被他勾挑的有些迫不及待。
有着水流的润滑,奉珠像条泥鳅似的,他险些抱不稳,几次里差点让她滑到水里去,总也不能尽兴,真是甜蜜的折磨啊。
天为被,地为席,就在野外森林里成了好事,真真成了野人喽。
姬西泽禅定了两个时辰,待伤口愈合不再流血,便带着人在森林里搜寻。
这些人的鼻子皆是属狗的,不,比狗还灵验,在黑熊洞里发现了一块人头大的石头壳子,姬西泽闻了闻便将那东西毁成粉末,谁也别想在看到。
耳力非凡,几人似乎都听到了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声响。
奇怪的是,他们脸上却丝毫没有异样,好像习以为常。
“我的衣裳又怀了。”奉珠瞪了某罪魁祸首一眼,哀叹道:“难道我要穿树叶吗?”
“只能如此。”李姬阳瞅了瞅自己被烧糊了的衣裤道。
“九郎,我还没有问,你是怎么救的我。”奉珠把自己破破烂烂的布裙穿在身上,放弃了树叶,道。
“西泽表妹还是很有良心的。”扔是浸在水中的李姬阳道。
“这么说来,你找到那什么佛果了。”奉珠拿着匕首砍了两扇大青叶搬过来,扔给李姬阳道。
“没有佛果,只有血精。”李姬阳便简略的把他找到血精的过程跟奉珠说了一遍,至于在那洞底深处发生了什么,他一字未提,又或者,连他自己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姬西泽拨开浓密的树叶,看见穿戴好树叶的李姬阳,冷目中笑意一闪,道:“走吧,表哥。”
李姬阳眉目淡挑,道:“我希望当我到达你们的聚族地的时候,西泽表妹能找出两套衣裳来供我们换洗。”
“这个不难,且保证让表哥与表嫂满意就是。”
语落,一行人再此出发,已经穿过了血藤林子,很快便能见到那片湖泊以及临湖而居的族人。(未完待续)
第402章 甜蜜的折磨(4)
还有一条捷径能到达,但西泽却不会领着任何人走那条路,那是东皇发现的,供他往来麒麟镇看他的心上人。
她却不知,东皇因为担心她彻夜未归,亲自去了一趟镇子,得知永安的好友,奉珠失踪,他知道是自己的姐姐弄走的,不小心说漏了嘴,就此被永安逼着将外人带了进来。
“先去我那里暂住。”西泽没给李姬阳和奉珠选择的机会就领着人进了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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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如此富丽堂皇的飞檐楼阁,奉珠惊叹道:“九郎,这地方的建筑除了没有长安大之外,竟是丝毫不逊色呢,又高又大的,他们都是怎么爬上去的。”
奉珠瞧着半层楼高的由巨木建起的地基感叹道。
“对于我们来说这很容易。”叔孙君炎接口道。“不过是一个跃起就能办到。”
“进来。”西泽冷声道。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一处偏僻地。
看到这栋比旁的建筑简陋且朴素的木屋,奉珠道:“西泽,你好穷啊。”
“不过,只有你家有木阶,那我就勉强住住吧。”奉珠见叔孙君炎轻轻跃起就站到了廊庑上,有些小羡慕嫉妒的道。
“东皇。”拉开木门,西泽喊了一声,见屋内没人,她面色当即冷凝。
跃上屋顶,踩踏着成排的奢华屋脊朝着一栋最是高大的楼宇跃去。
“我也去看看,你们随意。”叔孙君炎紧跟着追去。
“哎?主人都跑了。”奉珠嘿咻嘿咻好不容易爬上去,抬头就不见了主人,诧异道。
“九郎,咱们是不是被慢待了。可是,我好饿。”奉珠捂着自己的肚子,皱着一张小脸,期盼的看着李姬阳。
“好吧。咱们去看看他们有没有灶房,如果有,为夫将为你大显身手,如果没有那咱们就去林子里找野果烤野兔吃去。”
奉珠欢呼一声,吧唧一声亲了他一口,笑嘻嘻道:“我就知道九郎最好了。”
李姬阳牵着奉珠进了屋,打眼望去先是宽敞的大厅,布置舒适,然后左边通向一处阳台,阳台上放置着几盆红红绿绿的花草,李姬阳抽了抽嘴角,据他所知,姬西泽绝对不是一个这么有爱的人,该是他那个弟弟收拾的。
而右边,他走过去,推开木门,空间用木板分割成两块,里侧是一个灶台,一张石桌,上面摆放着一些绿色的野菜和红艳的果子,柴米油盐应有尽有,外侧,放置了一张木桌,木桌上井然有序的摆放着两双筷子、两只木碗、两个木杯和一块抹布。
真真是一个勤快而干净的少年郎啊。
耳朵里传来“咔嚓”“咔嚓”咬脆果子的声响,李姬阳好笑的摇摇头,卷起袖子道:“你少吃些,马上就弄好。”
“这个果子真甜啊。”三两口灭掉一颗小孩儿拳头大的红果子,奉珠满足的舔舔唇,又拿起一颗黄色的果子咔嚓咬起来。
“真酸啊。”奉珠皱了眉头。
那小模样惹得正在翻找大米、粟或者面条任意吃食的李姬阳好笑,道:“酸就吐出来。”
“不,酸了更好吃。”吐吐舌头,奉珠边皱巴着小脸边吃了。
“吃两个垫垫肚子也就行了,吃多了你又要拉肚子。”他提醒道。
此时,他也终于在一个由整个木桩挖空的木桶里发现了两把赶制好的面条。
他忽然想象着那面目俊秀灵气的少年围着围裙和面、揉面团,拿着擀面杖弄面条的情景,禁不住扯了扯嘴角,真真是让人无话可说,太贤惠了。
“九郎,你要弄什么给人家吃啊。”
身后贴上来一团柔软,他的心也跟着软起来,笑道:“煮面条,放上把子青菜如何?”
“还要一把肉丁,两个鸡蛋。”
小馋猫只要想一想就流口水了,从他咯吱窝里伸出脑袋去看他动作。
“一边呆着去,没见着我正忙。”掀开锅盖一看,铁锅干净的锃光瓦亮,给他省了不知多少事。
“我帮着烧火。”奉珠有趣的蹲下身去要往灶膛里塞柴火。
“你确定你会吗?”
“烧火罢了,这有什么难的,只要点上火,然后不断的往里头塞柴火不就行了。”奉珠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自己说的甚是有理,禁不住笑眯了眼睛。
“罢了,你做下等着吃吧,我自己来。”他摇摇头,掐着奉珠的小腰把她这尊玉佛爷移到小木凳子上坐着。
“你小瞧人!我会烧火的。”奉珠还不依。
“我知道,珠娘最是聪敏,什么东西一学就会,我这不是怕你累着吗,烟熏火燎的,你不嫌弄脏你那小手吗?”为了安抚娇妻,他只好嘴甜的如是道。
“是呢。”奉珠把自己的小嫩爪放在眼前看了又看,白白又嫩嫩的,转头又看了看那柴火,粗粗剌剌的狠是磨手,小眉头皱着,悄悄打起了退堂鼓。
“那、那我就不帮你了哦?”奉珠不好意思的对对手指。
求之不得,越帮越乱。这话他只能在心里说,嘴上道:“你等着吃就好。”
弯腰点火,烧起来,塞上木头,他又站起身切野菜。
坐在那里她还不老实,悄悄的从后面抱着他的腰身,嘴甜道:“九郎,你辛苦了,我会奖赏你的。”
“呵,你打算给我什么奖赏。”
油盐下锅,清水注入,盖上盖子,他转过身来,由着她抱着,笑看他。
“那你想要什么?九郎,我给你生个儿子好不好。”奉珠笑弯了眉毛,脸上的幸福之光要羡慕死个人。
“珠娘。”他蹙起眉头,沾了油迹菜汁的手张着并不敢抱她。
“我说的是真的,我也没有发疯没有魔怔,九郎,我感觉的到,他就快来了。”奉珠兴奋又激动的噌着李姬阳的胸膛。
“谁要来了?”他疑惑不解。
“我们的孩子,我能预见,肯定是个儿子。”奉珠肯定的道。
李姬阳却不信,只以为是奉珠太过想要孩子而臆想出来的,低头亲亲她的额头道:“没有也没关系,待我们回到封地的时候,收养一个,或者几个,一大群孤儿,随你喜欢收养几个可好?”(未完待续)
第403章 想占我便宜(1)
“别人的孩子我不要,我只要我们的。”奉珠皱皱鼻子,“你要相信我的感觉,他现在就在我的肚子里,我梦见他了,他从你的眼睛跑出来,咻一下子钻到了我的肚子里。”
“呵!还‘咻’一下子。”他忍不住笑了。
此时,锅里的汤已经煮开了,他回身把面条放进去,拿了木勺子搅了搅,又放进了青菜进去。
“我的肉丁呢?”奉珠又从他咯吱窝里钻过去看。
“这里没有肉,看来,西泽表妹和他的弟弟吃素。”李姬阳调侃道。
“哦。”奉珠摸着咕噜咕噜叫的肚子,失望的点点头。
“晚膳的时候,我去打只兔子回来给你下饭,这样可好?”他不忍心看她失望的模样,便应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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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这是最好不过了。”奉珠这才笑起来。
“马上就能吃了,你去外面等着去。”
“好。”
奉珠坐到小木凳子上,拖着腮等着,并不去问他是如何学会做吃食的,但她却可以想见,离开长安,从一个王府公子到一个四处流浪的少年,自己若不想法儿填饱肚子,谁又会管他呢,对他的心疼又多了几分。
想着,往后若是他有什么不对的,她一定会原谅他的,就冲着今日他做饭给她吃的份上,呵呵。
这种感觉真好,阿娘都没有这样的福分呢,阿爹是从没有下过厨的。
不过一会儿工夫,他端了两碗冒着热气的面条出来,白色的面,翡翠色的野菜,看起来美味极了。
但她还是遗憾的道:“若是有肉丁和肉汤为底,那就更好了。”
“晚膳的时候再给你做,现在,趁热吃。”他也饿了,说罢就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那我还要吃野菜炒肉片,喝肉汤,还要吃金丝糕,好吧,金丝糕是肯定没有的,那就算了。”奉珠先喝了一口美味的面汤,这才小口小口的吃起面来,边吃便夸奖李姬阳这面做的好吃,且鼓励他多多做,做得多了,就更美味了。
她那点小心思如此明目张胆,他笑应着道:“总归无事可做,我满足你就是。”
那一刻,奉珠觉得自己幸福的全身都在冒泡泡。
聚族地紧邻的林子里,东皇正悄悄扒着树叶往这边看,他的木屋就在最外围,也是最简陋难看的,此时他正看着他家里冒起炊烟来,正疑惑着呢,永安气汹汹的揪起他的耳朵道:“干什么像做贼似得,难道我们很见不得人吗!”
“是啊,是啊。”阿奴猛点头。
“我们这里是不允许外人进的,擅闯者死啊。”东皇被永安揪着耳朵,却不喊疼,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却担心他们被族人发现。
永安推开他,站到树林外头的石头上,指着那片建筑道:“狗屁,连人都没有,你吓唬谁。”
“嘘嘘嘘。”东皇吓的战战兢兢的,道:“小点声,姐。你们跟我来。”
边走边道:“现在是春天啊,每年春天的时候,有妻子的就锁在自己家里不出门,没有妻子的就早早的赶到外头去找女人了。要不是因为这样,给我龙胆我也不敢带你们进来。”
姬氏、叔孙氏、孔氏,隐在此山长达千年,悄悄的往来于外界,却从不允许外人进来,像世外桃源,也像一段遗失的文明,有族长相当于国王,不是世袭制,而是实力最强威望最高者当之,当然,女子除外,另有六位实力次之的长老在旁监督扶持,从而构成这隐藏在森林深处小国的运行制度。
三族相距千里之远,分别位居东南西三个方向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姬氏,临湖而居,叔孙氏定居雪峰山下,孔氏则相对自由,在一片四季如春的林子里住在树屋上,就此形成了建筑上有所不同的三个小国,说是小国有些夸大,放在唐朝,人口最多的叔孙氏也不过就是一个小镇罢了。
人虽少,个个却是实力强大,三族都安排有族人在朝中当着中下等官员,以备不时之需,更有助于搜寻史料,好寻找麒麟兽的下落。
此时,姬氏最大的建筑,以朱色巨木建成的辉煌宫殿,雕梁画栋,仿若云顶天宫,姬鬼谷正与六位长老商量着什么,三丈高的朱门被人从外面猛的踢开,姬西泽面色如霜的走进来,什么都不问,当即便道:“东皇在何处,你把东皇弄到哪里去了!”
坐在下首六张椅子上的六位长老不悦的一致蹙眉,姬鬼谷的银质面具闪着寒光,血色的眼睛盯视着西泽,像看待一个死人。
“滚出去。”他冷着声调道。
“把东皇还给我!”姬西泽拔剑出鞘,飞身逼近姬鬼谷。
“族长,无规矩不成方圆,望你莫要徇私。”白胡子长老面色铁青,显然他是六位长老中脾气最不好,最沉不住气的。
紧邻着他而坐的半红半白头发的长老笑着压下他道:“我们的族长何时又徇过私来,且耐心等着。”
其余几位满意的点点头,表示赞同。
“无知小儿!”姬鬼谷空当的袍袖一甩,将飞起的姬西泽打落在地。
“西泽!”叔孙君炎还是来晚了一步,飞速跃起接住口吐黑血的西泽。
“打扰了,我马上带她走。”叔孙君炎不给姬鬼谷和几位长老开口的机会,附送一枚笑脸便急急的将西泽抱了出去。
见小辈离去,白胡子长老立即嘲讽道:“没想到,我们铁面无私的族长也有徇私的一天。”
“闭嘴。”姬鬼谷淡淡道。他的声嗓总是没有起伏的,可偏偏能让人感觉到威赫,不自觉的便要臣服,没有道理可讲,这便如在大黑熊面前的小白兔,黑熊跺一跺脚就能让张牙舞爪的小白兔乖乖的收起乖张,温顺的耷拉下耳朵,任由黑熊拿着它使用,便是擦屁屁它也得受着。
“白长老,你快坐下吧。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半红半白头发的长老打着哈哈道。
“红长老,说到今年轮到我们举办麒麟神会,我们族中将要上台比拼的青年才俊都有哪些人了。”银发长老提醒道。(未完待续)
第404章 想占我便宜(2)
“是。”红长老做出恍悟的模样来,冷僵的气氛便在红银两位长老的协调下渐渐回暖。
可上位上坐着的姬鬼谷依然面无表情,他带着藤缠树的银质面具,一只眼睛血红色,一只眼睛是黑洞,眼珠子不知被谁挖掉了,又或者因为什么原因必须挖掉了,现在只剩下骇人的黑洞,让人观之便要胆寒。
“以卵击石,西泽,你是傻瓜吗!”叔孙君炎抱着受伤的西泽在屋脊上飞跃,对她是又疼又恨。
“是我鲁莽了。”她难得的示弱,便让生气的叔孙君炎一下子没了脾气,好声好气道:“先回去看看再说,说不定东皇就在附近,他只是出去捕鱼打猎去了。”
“但愿如此。”西泽咽下从喉管涌上来的血,难受的闭上了眼。
“西泽,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父亲是逼不得已,我还记得我每年来看你的时候,姑姑总是笑着的,这样看来,姬族长该不是那样的人啊。”
“闭嘴!”西泽猛的睁开眼,冷瞪着叔孙君炎,那神情和刚才姬鬼谷的样子如出一辙。
“好吧,好吧。”叔孙君炎妥协,不再说话。
东皇的小窝里,东皇带着永安、阿奴、安庆进来,二话不说先去看他的心爱灶房,到底是谁私自动用了他的厨具呢,最好不要给他弄乱了,不然,哼哼,他也是有脾气的,让姐姐一爪子挠死他。
连夜赶路,路上还遇着了长毛怪物,大打了一场,永安正饿着呢,这会儿子进了屋就闻到诱人的饭香,她倒是比东皇还快一步的拉开木门,正和奉珠眼睛对个正着。
“永安?”奉珠把最后一根面条吸到自己的小肚子里,满足的擦擦嘴,便惊讶的站起来。
“主子、主母,呜呜,阿奴总算找到你们了。”她猛的扑向奉珠,一把抱住。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吗。对了,你们是怎么找来的。”奉珠拉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阿奴问道。
“表哥,表嫂好。”东皇嘿嘿一笑道。
“啊,九郎,你又多了个表弟哎。”奉珠笑道。
“别说废话,我饿了,你们吃了什么,还有吗,赶紧给我吃点。”永安挤到灶房里去,连忙掀开锅盖,一看里头只剩下汤了,禁不住道:“你们太过分了,吃独食!”
“呵!你这不讲理的妮子,我们又不知道你会来,再说了,这面条可是我的九郎做的呢,我才不给你吃。”
“呸,谁稀罕吃。”
“主子、主母。”站在最外面的安庆道了一声。
“嗯。”李姬阳应了一声,率先往外头走,此时,刚进来的几个人才发现,他竟是穿着树叶的,奉珠也狼狈着,身上的衣裙都破破烂烂的,一个像是野人,一个像是刚从难民窟里出来的。
永安顿时哈哈大笑。
“不准笑!”奉珠掐了一把永安的脸,转身就问东皇道:“你家里可有干净的衣袍没有,我们急需。”
“有、有,我这就去给你们找。”东皇应着,转身噔噔噔上了二楼。
“你会做吃的不?”永安笑完了,见李姬阳的忠仆安庆和阿奴都不笑,她自己笑也没意思,左右瞅瞅也就阿奴看着会是那个做饭的,就拉着她的手道。
阿奴诚实的摇摇头道:“不会。”
“真没用。”永安拿起一个红果子咔嚓咬了一口。
“不能怪阿奴的,阿奴跟着主母,都是绿琴姐姐和锦画姐姐做饭做糕点的,阿奴就等着吃好了,阿奴当然就不会做饭了,阿奴又没有做过。”
“啧,你这小奴婢还说的理直气壮的,都是奉珠给惯坏了。”永安推开阿奴,在大厅里木椅上坐了,瞪了奉珠一眼,奉珠吃饱喝足笑嘻嘻的瞪回去。
“表哥,表嫂,这些行吗,一件是我的,一件是我姐的。”东皇从二楼上下来,手上拿着一青一白两套衣裳。
“不管好坏的,能穿就行。”奉珠起身接过。
“二楼是我和姐姐的卧房,要不,表哥表嫂上去换吧。”东皇腼腆道,神色却有些兴奋,因为,这还是第一次,他的家里来了这么多客人呢。
“我马上去做饭,你们等着。”东皇突然想起,卷了袖子就奔向他的小厨房。
“你会做饭!”永安小小吃惊的道。
“会一点,勉强能入口。”东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很快的,你们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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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这么多人啊。”叔孙君炎抱着西泽站在门口,有些吃惊道。
“放我下来。”西泽冷声道。
“你们是谁?”永安坐在椅子上询问,一点要起身相迎的意思也无,活像她才是个主人。
“这屋子的主人。”西泽多看了永安一眼,便冷声道:“姬东皇!”
“姐!”小灶房里的姬东皇身躯一僵,举着大勺子,扒着木门,露出个脑袋,朝着姬西泽讨好的嘿嘿笑。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外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姬西泽站到永安面前,冷目相视。
不知为何,永安自忖自己是个霸道的,绝不会轻易相让,可在姬西泽的面前,在那双冷眸的注视下,她不自觉的就站了起来,让出了位置。
姬西泽在她的专属椅子上坐下,等待着姬东皇给她个解释。
“姐,你等我一下啊,我马上把面条煮上。”姬东皇收回了脑袋,叮叮当当一通忙碌,围裙来不及解就乖乖巧巧的站到姬西泽面前,傻笑。
“给我正经些!”西泽猛一拍茶几。
“是!”东皇立即站直了身子,神色肃穆,活像是一个受到正规训练的好士兵。
“说。”西泽咳嗽了几声。
“姐,你怎么了?”东皇担心的看着她。
“被你父亲打的,在姬氏,除了你父亲,谁还能把她伤成这样。”叔孙君炎倒了杯茶递给西泽。
“父亲为什么又打你,姐。”东皇蹲下身,脑袋伏在西泽的膝盖上,孺慕之情尽显。
“没什么,是我又顶撞了他。”在叔孙君炎考口之前,西泽道。
叔孙君炎在西泽邻近坐了,闻言看了西泽一眼,又看向东皇,眼中的羡慕嫉妒很差些化成刀子飞扑向他,杀他个刀光剑影。(未完待续)
第405章 想占我便宜(3)
东皇沉默了一会儿,笑笑道:“姐,你饿了吧,我煮了很多面条,马上就能吃了,你等着。”
“嗯。”西泽点点头。
突然想起,她把东皇叫出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吃面条,顿时黑了脸,拍着茶几道:“这些凡人是怎么回事,你难道忘记了,擅入者死!”
永安鞭子一甩,怒道:“有什么了不起,你家我愿意来就是你的福气!”
安庆的眉头蹙起,面色冷了下来,阿奴心肝颤了颤,连忙爬上二楼去找她的主子和主母去。
“呃……”东皇端了两碗面条出来,一碗被饿绿了眼睛的永安当即抢走,一碗他亲自捧到西泽面前道:“姐。”
那声嗓好生销魂。
吃着面的永安差些吐出来,抬起脚就想踢他一个屁股蹲来着,被西泽一个冷目射过去,嚣张的气焰熄灭,讪讪捧着面碗躲到一边去。
谁叫她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姐,而那位冰美人是人家同血缘,正正经经的姐呢。
“西泽。”奉珠穿着西泽的白裙子下得楼来。
“我穿了你的衣裳哦。”奉珠这厚脸皮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还朝着西泽眨眨眼,放放电。
“嗯。”西泽看了一眼,算是点头同意。
“他们不能呆在这里。”西泽看着李姬阳道。
“嗯。”李姬阳点点头。
旁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自进了这里他就听见家家户户都有喘息声,似痛苦似欢愉,比之凡人的云雨巫山可要激烈上许多,虽不能亲眼所见,可只听声音也让他心里清楚明白,彷如亲见。
甚至产生共鸣,那是兽类最本能的东西。
此,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些人,每一个都不容小觑,像是掉进了高手窝里,弱上一弱的都不能生存。
也难怪,姬东皇的木屋会在这偏僻的角落里,距离族人较远了。
“主子。”安庆立起身子。
“主母,你不要阿奴了哦,阿奴可以保护你。”
“回去。”李姬阳毫不犹豫道。
“主子。”安庆此次不想听从命令。
“回去,无需多言,待我办完事情就去找你们,你们留在这里反而是我的拖累。”
安庆看向奉珠,其意不言而明。
“咦?我可不是拖累哦,安庆你可不能这样看着我。”奉珠不满的瞪了安庆一眼。
“主子,能告诉奴您要做什么吗?”他不是多嘴的人,但这一次,他很不安。
“不能。你和宝庆安心在镇上等着就是。”
“是。”安庆一把拉起阿奴就走。
显然,他心中有气了。但回去的那条捷径他记得,回去的路上,安全无虞。
“我走不走的,但凭我乐意,你可没权利赶我走。”永安吃完面条把碗往桌子上一放,擦擦嘴道。
“东皇,你是想要她成为别人的腹中餐还是用强之后灭口,嗯?”西泽看着东皇的眼睛道。
“我、我会保护她的。”东皇气虚的低下头。
“你保护她?谁保护你?”西泽冷讽。
“奉珠能留,我为什么不能,我会武艺,能保护自己,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永安道。
“永安,不然,你先回镇子上去吧。”奉珠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为难的拧眉。
“不回。我说过要跟定你的,你去哪里我当然就去哪里,想赶我走,没门!”永安牢牢的抱着屁股底下的椅子,好像这样就不会被弄走似的。
叔孙君炎看了看外头天色,道:“马上太阳就要下山了,入夜之后,夸张些说,鬼哭狼嚎,你们这两个凡人女子,但愿能受得了。”
“算了,留下吧。”西泽不忍看着东皇失望,松了口。“但,你不能走出这木屋一步,答应就留下,若不答应,我立马将你杀了!”
“为、为什么你只针对我啊,奉珠也和我一样,她还不如我呢,不对,狗屁,什么凡间女子,说的你自己好像不是凡人,是神仙似的。”永安强自镇定,她绝不承认,她惧怕这个女人,姬东皇的姐姐,她隐约知道,她说的话不是假的,若有违背,她真的会杀了她。
“她有一个强大的夫君,随时准备为她卖命,你有吗?”西泽冷目看向东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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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皇臊红了脸,知道自己的无能,满目无措与愧疚。
西泽在心里叹口气,道:“君炎,帮我个忙。”
“我知道,你需要硫磺草遮挡去她们两人的气味,但,西泽,我不是你的奴隶,也不是你的夫君,我喜欢你,想娶你,但这不是你随意使唤我的理由。”叔孙君炎饮了口茶道。
“你不去,我自己去。”西泽像是和他赌气似的,捂着犯疼的胸口就要起身。
“姬西泽!好,我去。”他站起身,看着西泽咬牙切齿,哼了一声,大踏步就跃了出去。
垂着头的西泽,嘴角那一抹笑痕一闪而逝,又微微的叹息,叹息声的重量,轻如落尘,谁也听不见。
“银发的男人……”永安填饱了肚子之后,终于注意到了重点,又看向西泽,惊诧的指着道:“红发的女人……”
“还有尖耳朵呢。”奉珠坐到西泽近前,撩起她的头发给永安看。
永安傻了眼,深度的怀疑自己到了妖精的过度。
“放下。”西泽冷瞪了奉珠一眼。
“别这样冷着脸,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笑一笑嘛。”奉珠得寸进尺,一把抱住西泽的手臂。
迅速兽化,覆盖黑鳞的爪子如风似电刮向奉珠的脸颊,李姬阳冷目看着并不阻止,而奉珠竟是昂着小脑袋凑到她的爪子上,让她爪。
“她、她、她爪子!”永安几乎要失声尖叫。
西泽冷哼了一声,睨着永安道:“你若不听话,我就用这爪子活活剖开你的肚腹,扯断你的肠子,捏碎你的心脏。”
“西泽你真坏,干什么吓唬永安。”奉珠嗔怪道。
“我不但要吓唬她,我还要让她和东皇同床共枕,让她教导东皇男女之事,我可是记得,她早早就不是处子了。”西泽挖人伤疤毫不留情。(未完待续)
第406章 想占我便宜(4)
“姐!”东皇急着阻止。
“怎么?你不愿意?但,我并不需要你的同意,这是我的决定。”西泽独裁道。
“你这该死的女人!我不是处子那又如何,也用不着你来说三道四。”
“怎么,你不怀疑是你的好朋友告诉我的吗?这可是你的秘密,而你也只告诉过她吧,有没有被背叛的痛苦,嗯?”
“奉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用不着你来挑拨离间。还有,我既然自己说了就没打算遮遮掩掩。”永安扭着自己的红皮鞭子,恨不得扑上去抽死她。
“呃……这是干什么,好好说话不行吗。”奉珠为难道,一个是信任她的好友,一个是多次出手相救的表妹,她不知道该替谁说话了。
“姐,姐姐。”东皇夹在两个女人之间,恨不得抱头鼠窜。
“你只有一个姐姐,给我记清楚了。想要她,就把那声姐给去了,叫她的名字,她还能吃了你不成,蠢货!”西泽踢了他一脚。
“就这么定了,今晚上她和你睡一张床。春天真是发情的时候,你拿出一点男子汉的本事来,听见没有。”西泽又恨其不争的踢了他一脚。
“姬东皇!这是你们姐弟算计好的吧,好,你不就是想要我吗,来啊,反正我看你长得也不错,我也不吃亏,我就当去逛小倌院,嫖清倌了。走。”永安一怒之下,拉着姬东皇就奔上二楼。
“我、我、我不。”东皇挣扎不去。
“去!今晚上你要是成不了好事,我就杀了她。”西泽在后头又踢了东皇一脚,冷目看着永安道:“你今晚上要是收拾不好他,你就是孬种!我听说你在长安很是胡作非为,怎么,强抢民男的事没干过吧,今晚上我就给你个机会。”
“谁怕谁!哼,我一定把他收拾的妥妥帖帖的,你给我等着!”永安赌气道。
“那个、哎?”奉珠不知这事态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咋就成了永安要吃掉东皇了呢,这、这本来不是东皇要强永安的吗。
“闭嘴!”西泽冷斥。
“你……”奉珠好像明白了什么,身为永安在此地唯一的亲人,奉珠挣扎,扭着手指,她到底要不要提醒永安,她上当了呢。
“别多管闲事。”李姬阳把奉珠拉下来,让她做到椅子上。
“可是……”
“没有可是。”西泽见没有外人,端起面条就吃起来。
“我告诉你,我肯把弟弟给她,是我弟弟吃亏好吗。”西泽翻了个白眼。
奉珠想想也是,那个东皇看起来那么胆小纯然,落到永安手里,若是不从的话,他会不会被永安鞭打啊。
正想着呢,便听见二楼上传来东皇的呼痛声。
李姬阳低笑出声,奉珠红了脸,轻声道:“怎、怎么是你这个弟弟叫痛呢,弄反了吧。”
“男人第一次也是会痛的。”西泽很是肯定的点点头。
“真的?你怎么知道?”
“我试过。”西泽很是镇定的道。
一抱青翠色的草从门外飞进来,随之进来的是叔孙君炎,他许是割草的时候太劳累的缘故吗?俊美的脸上红红的,真真是明**人。
“安庆哥哥,我们真的要走吗?”阿奴频频回头看,不情不愿道。
“必须走。”安庆的脑海里正回想着他看到的东西,红色的发,尖似猫的耳朵,黑色的凝固在那女子身上的痕迹,血腥味,银白的发,同样的全身布满黑色的凝固物,血腥味,尖似猫的耳朵,过分的俊美,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相貌就是雌雄莫辩的极致了,而那个银发的男子,却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种种迹象表明,那两个人也许都是师父说过的麒麟血族的人,又联想到曾经遭遇过的山魈,那个姬西泽所施展的实力,他和阿奴正如主子所说,都是累赘,还不如听从主子的命令耐心的在镇子上等着。
他不知道在主子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敏锐的感觉到,从主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不同了。
他从来都知道,主子的武功深不可测,而无论他如何追赶都不能超越,那时,他一度以为是自己太笨的缘故,而现在,也许……主子是不同于一般人的,那么主母呢,那可是一个正正经经的,从国公府出来的名门闺秀,怎么再次见时……身上的气息也不同了,隐隐有脱胎换骨,羽化飞仙的感觉。
“安庆哥哥,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理阿奴啊。”
“没什么,我们必须快走,耽搁不得。”安庆环顾四周,对着周围的平静却心惊胆颤,绝不能在此山中过夜。
“哦,哦。”阿奴被安庆拉着,茫然不知所以,只努力的跟上。
硫磺草被西泽堆在窗口,门旁里,以及任何有可能泄露气体的地方。
如斯谨慎,让奉珠也禁不住提心吊胆起来。
“西泽,你这是干什么,我怎么突然有种感觉,我掉进妖魔鬼怪的世界里了,而你这个大法师为了不让那些妖魔吃掉我,弄了神奇的草来覆盖掉我身上的肉味,呵呵,想想都有趣。”
“很好笑?”西泽睨着奉珠。
“呃……有点,但你该告诉我入夜将会发生什么事。”奉珠跟在西泽身后,抱着硫磺草忙前忙后。
“你是无碍的。”西泽忽然凑近奉珠闻了闻她身上的味道。
“喂,你干什么,想占我便宜啊。”奉珠吓的退后一步。
“吃过血精了?”西泽哼了一声,“他倒是舍得,便宜你们了。”
“什么啊,那是九郎为我找到的,我怎么就不能吃啊,他怎么就不舍得了。”奉珠回味了一下,咽了咽口水道:“虽然很好吃,可也不是神仙肉吧,吃了能长生不老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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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能长生不老没人能知道,但,你该是捡了个大便宜,他到底是真疼你。”西泽歪着头好生打量了奉珠好几眼,“我到底没看出你哪里好了,除了长得还算过得去。”
“我的好自然是他知道了,你当然看不出来了。”奉珠抱着硫磺草笑的西泽很想揍她那张幸福的脸一拳头。(未完待续)
第407章 饕餮盛宴(1)
大厅里,叔孙君炎掰了掰手腕,阴阴的凑近李姬阳,道:“当时跑的很快啊。”
“自然。跑不快就要被那些血藤给吃了。”李姬阳放下茶杯,以手拄着自己的头看向他。
“你跑了,却害惨了我和西泽,说说吧,在树洞里都有什么,你若是老实交待了,我就不和你一般计较。”叔孙君炎坐到李姬阳的对面,等着他的交待。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李姬阳淡淡的语气很欠揍。
“你不要忘了,要不是西泽,你的妻子就去见阎王了,知恩要图报知道不知道。”
“又是谁掳走了我的妻子,致使我们陷入那样的境地。”
“掳走你妻子的是姬邶风,可不是我,我只是顺路去找西泽的。”他义正言辞道。话一出口,把所有责任都推个干干净净。
“姬邶风是吗,我记住了。”他淡淡点头。
“你们在聊什么?”奉珠帮着摆弄完那些味道清新的草,坐在李姬阳身边道。
“没什么,随便聊聊。”他笑道。
“哦。九郎,你看,这是那硫磺草开的花,嫩黄色的,味道很是好闻。”她留了一把草握在手里,献宝似的给李姬阳看。
“味道不错。”他笑道。
叔孙君炎嗤笑了一声,他总算是见识到了,这男人,对着娇妻是一个模样,对着旁人又是另外一个模样,真真是一条变色龙。
且……他在心里为此人加上五个星号,轻易不可招惹。只因,以他的“神力”竟然感受不出他的实力高低,这在三族之中,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血液里好战的分子在畅快的狂跳,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人若是与他为敌,则胜负……难分。
“太阳落山了。”姬西泽倚靠在门框上,望着那日落余晖道。
“天马上就要黑了。”叔孙君炎却有些兴奋,以及迫不及待。
不知不觉就偎近西泽,揽上她的腰身,而此时的西泽并没有推开他,由着他靠近。
“嗯?”奉珠有些看不懂他们了。
“九郎……”奉珠感觉自己被抱了过去,坐在他的大腿上,转目正对上他灼热的眸子。
“西泽,我们走。”叔孙君炎好像已经等不急了,抱起姬西泽便飞了出去,三两下跃入深林消失不见。
天黑了下来,月亮慢慢爬上树梢。
对月嚎叫的兽声传来,一开始奉珠还以为是狼,可是,狼的叫声应该没有这样兴奋的,激动的,带着人的感情吧。
李姬阳将木屋的门关上,抱起奉珠便去了阳台。
“九郎……”奉珠感觉到他身子的紧绷,好像在强忍着什么。
春天啊,所有野兽都开始发情了?
“让你看看外头真实的景象。”
东皇被永安亲自教育了一通,面目通红的围着被子坐在床上发愣。
永安到像个嫖客似的,揽着东皇的肩膀要扑倒,把他惊吓的一屁股做到了地上,惹得永安哈哈大笑,但,到底没有成事。
以散发着硫磺味儿的草铺垫成床,坐在上头,李姬阳抱着奉珠,一边亲吻着她的脖颈,一边道:“饕餮盛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什、什么?”奉珠有些反应不及,她把持着李姬阳紧捏她腰际的大掌,生怕他一个用力就把她给掐断了。
手上的触感,冰凉粗磨,奉珠先是觉得咯得慌,而后,她低头一看,借着从木屋里泄露出来的昏暗灯光,便见李姬阳的手完全被黑鳞覆盖,且,手掌变大,指甲变长,尖锐的像匕首。
“九郎?收回去,你会割伤我的。”奉珠转头看着李姬阳。
金色的瞳子在黑夜里看,像是两盏黄金灯笼,以往奉珠还觉得刺眼,而现在,不知怎么的,竟是能透过那外放的光芒看见他金色的瞳仁了。
“收不回去。”他低低轻叹,如刀的指甲悄悄的割开奉珠身上的白裙。
“可是我不想要,会弄伤孩子的。”奉珠拒绝。
“珠娘……”他舔舐着奉珠的耳垂,像只大狗熊似的噌着奉珠。
“你求我也不行。我要孩子,我看见他了,白白胖胖的,可人极了,比你好了千倍万倍。”奉珠捏着他的鼻子,挤着他的脸。
“你不要我了吗?”他可怜巴巴的搂紧奉珠。
“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奉珠摸摸自己的肚腹,幸福道。
“真的有了?”李姬阳如坠云雾,他忽然觉得奉珠像个预言家了。
“你确定?”
“当然,我很确定。”
“我明白了。”李姬阳郑重的点点头。
冷月的光辉笼罩在整片建筑的上空,以屋脊为分界线,屋脊以上是苍白的冷芒,以下是黑暗。
叫欢的声响在每一户人家响起,先是只能由李姬阳听到,渐渐的,声响越来越大,演变成雌雄的对吼、胶着、撕咬,一道道的黑影从门户中飞跃而出,有的蹲在屋脊上,对月嚎叫,有的在圆月下上演一场相爱相杀,还有的在屋脊上乱飞,好像在消耗掉体内多余的精力,还有的倒挂在屋檐下,像只蝙蝠。
但,无一例外的是,金色的瞳子闪耀,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好像无数盏黄金灯笼在快速的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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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叫,厮打,跳跃,无数道黑影在空中穿梭来去,这让奉珠瞠目结舌。
“他们在干什么?”
“交配。”李姬阳说的平淡之极,奉珠却听得傻呆呆。
“这才只是开始。”
“还、还有什么?你为什么说是饕餮盛宴?”
“因为,他们可不是一夫一妻的,这里,有时候是雌性说了算。”
“不是该说女子吗?到底是人对不对?不对,你是怎么知道的。”
“感觉。你看着就是。”他紧绷的身子让奉珠担忧。
“九郎,你还好吧。”
“不好。”
“若是你也和他们一样,我真的不敢让你碰我。”奉珠抚弄着他手上的鳞片道。
“我知道,不能碰。只是,我们生出来的是什么?”李姬阳禁不住担忧道。(未完待续)
第408章 饕餮盛宴(2)
“是孩子,一个正常的孩子,是手和脚,可不是爪子,你放心就是。”提到那个孩子,奉珠就笑眯眯的,手指不自觉的抚弄他尖长而锋利的指甲。
他舒服的轻叹一口气,竟是觉得身上的邪火也消减不少,讨好的噌着奉珠。
“这样会舒服?”奉珠也发现了,便拿起他的爪子,一片片的抚弄他的鳞片。
“嗯。”满足的喟叹。
起初,奉珠是害怕这些鳞片的,一张一合的呼吸,像无数只眼睛长在手上,可现在看着,竟是觉得自然,手就该是这样的,真是奇怪啊。
一道黑影突然飞上阳台,倒挂在屋檐上看着奉珠。
奉珠吓了一跳,抬头看去,正对上她的金瞳,是西泽,正要和她打招呼呢,便见另一道黑影也飞了过来,倒挂在屋檐上,是叔孙君炎,他噌着西泽,求欢的意图明显。
西泽一爪子挠了过去,他哎呦一声坠地,见西泽要跑,他又追上去。
此时,圆月之下,那明亮的屋脊之上,三四只正围着一只,原谅她用只来形容,今夜的人们都已兽化,行为完全与兽无异。
正如李姬阳所说,这族里,不是一夫一妻,而是像野兽一样,每到了发情的季节,雄性谁求欢成功了,谁就可以独享美人,有时候一只雄性败下阵来,还可以第二只上。
只是,在奉珠的观念里,只有一夫多妻的份儿,哪里有一妻多夫的啊,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二楼上,永安听到外头的群魔乱舞,瞪大了眼睛看着姬东皇道:“外头是什么在叫?”
东皇挠挠头道:“你放心,这是最后一天了,过了今夜就没有了。”
“我问你是什么在叫,竟是比夜枭的叫声还瘆人。”永安用被子捂住耳朵。
“都是我的族人。”东皇道。
“你不是人?”永安试探的问,且碰了碰他的耳朵,是人的耳朵没错,和他姐姐的耳朵不一样。
“是人,但是因为从祖上传承下来了麒麟血的缘故,我的族人都拥有兽的一些习性。但是,平常的时候,和正常人是一样的,你不要怕。”
“谁说我怕了,我觉得有趣。”永安的眼睛发亮,好像找到了人生目标。
“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呢,你会变吗,变成红头发,尖耳朵。”
东皇颓丧的垂下头颅,摇摇头道:“我是废柴。”
“说清楚点。”永安最看不惯他蔫头耷脑的样子,捧起他的脸,让他好好的说话。
“我没有‘神力’,身体不能发生任何变化,我总是给姐姐添麻烦,我是姐姐的累赘,若是没有我,姐姐和叔孙少主早就能成一对了。”他懊恼道。
“‘神力’?”永安被他说的越来越糊涂。
“以血统纯度论‘神力’的高低,越是接近麒麟血的族人‘神力’越厉害。”东皇解释道。
“等等,先让我消化一下。你刚才说什么,麒麟血?那又是什么东西?你快给我说清楚!”永安急道。
“你知道有麒麟这种兽吧。”东皇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就随便选了这个切入点。
“那不是传说吗?你别糊弄我,要是让我知道你糊弄我,我非抽死你不可。”永安恶狠狠道。
“不是传说,真有。”东皇生怕别人听见似的,压低声音道:“就在我父亲住的地方,在地下有一座宫殿,那里保存了一具完好的麒麟皮。”
“眼见我实,你现在就带我去看。”永安猛然站起,拉着东皇就要出门。
“不行,你现在不能出门,你现在出去会被他们吃掉的。”东皇死死拉住永安。
“我看谁敢吃我,我抽死他!”永安凶恶道。
“坐下!”东皇难得的有男子汉气概,凶了永安一句,把永安弄得一愣一愣的,真的就乖乖坐了回去。
东皇反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不要以为我姐说的话是吓唬你,你若是违背了她,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就是因为这样,你们才避世在此地的,是不是。”
“应该不是因为这个吧。”依着他对族人的理解,他们该不会那么为凡人着想吧。
“那是因为什么?与世隔绝很好玩吗?”
“有些时候,族人很野,总是会嚎叫一两声,这样的叫声若是被凡人听见,一定会引起恐慌,说不定还会引来朝廷的关注,发兵来打,我的族人倒不是怕事,应该是怕麻烦,我觉得应该是这个缘故。”东皇肯定的点点头。
“你和你姐是一个娘生的吧。”永安疑惑的问道。
“是,要不是一个娘生的,我姐才不会管我的死活呢。”
“那你怎么这样废物,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竟然被街市上的无赖混混欺负。”
“我不知道。”东皇拿被子捂了头,逃避似的闭了嘴。
“你给我起来。”永安三两下扯掉被子扔到床下,把他拉起来,道:“我最厌恶懦弱的男人。”
永安说完就要下床离去,冷清决绝。
“先、先别走。”东皇一把拉住永安,神色惶然。
“废物!”永安越发厌恶他。
“我、我说就是。”
“你要说什么?”永安冷目盯着他。
“你先坐,我再说。”东皇始终拉着永安的手,此时,他二人却都没有发现。
“说吧,我等着你给自己的懦弱找的推脱理由。”
东皇盘腿坐在床上,垂着眸子,低声道:“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的族人要捕杀麒麟兽,它们并没有危害人间,对不对。如果不是我的祖先们贪婪,根本就不会有我们麒麟血族的存在,也没有必要弄成现在,和麒麟兽成了死敌,也不用每十年必须捕杀一只麒麟兽,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错的,必须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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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再多,还不是因为你胆小的缘故。”永安在心里叹息一声,这干净的少年啊,心地也太好了些。
“我的胆子不小,领你们进来的那条捷径就是我踩踏出来的,我喜欢去凡间玩,人多,热闹,不像我们这里,他们都忙着提升实力,寻找麒麟兽,捕杀麒麟兽,都没人陪我,就算有,我也讨厌他们,他们看我的目光,我很是厌恶。”东皇皱着脸道。(未完待续)
第409章 饕餮盛宴(3)
“他们是谁?”永安看着东皇的脸,雌雄莫辩,很可以想见,那些色中饿鬼看到他的反应。
“我的族人。不过,敢欺负我的人都被姐姐给弄死了。”东皇又高兴道。
“那么容易就弄死了?你的族人都没有父母姐妹的吗,怎么不找你们报仇。”永安蹙眉。
“我们这里每年都有一次大会,我们叫做麒麟神会,在麒麟神会的那一天,谁都可以站到台上去比试,且,谁都可以向自己看上的一个人挑战,打死勿论,这也是族人们提升自身实力的一种方法,叫做蛊,蛊虫的蛊。”
“蛊?”永安迷惑不解。
“是的。你知道什么是蛊吗?”
永安摇摇头,洗耳恭听。
“就是把五毒放在一个盅里,让他们自相残杀,最后那个活下来的最毒的是蛊。相应的,放在我的族人们身上则是,赢了的人吸食掉输了的人的‘神力’,一生一死,没有任何人有异议,且只要这个赢了的人还有贪念,他可以不断的向任何人挑战,直到他自己满意为止,但很多时候,那个人都是被另一个人给吸食掉。”
“残酷吧。”东皇苦笑一下。
“这是人干的事吗?还有没有王法!”永安的心跳的噗通噗通的,她自己都能听得见。
“我们自成一国,大唐的王法可管不着。”东皇捂住脸道。
“那你呢?”永安忽然想到什么,一把拉住他的手。
“像你这样的废物,又没有那所谓的‘神力’,应该没有人会向你挑战吧。”
东皇苦笑,摇摇头道:“是不屑挑上我,但是,废柴的命运只有两个,一是被投入魔窟饲养魔,二是成为禁宠。”
“一点亲情都不讲吗,你的父亲呢,他不帮你吗?”永安焦虑道。
“父亲是族长,冷血无情,他说,如果今年我的血统还没有觉醒,那就证明我真的是废物,要亲自把我投到魔窟里去。”
“那该死的魔窟又是什么地方!”永安要被这个该死的地方逼疯了,都是什么破烂规矩,都腐烂到骨子里去了。
“是魔呆的地方,那里就像一个巨大的蛊盅,所有生来就不具备人心的孩子都被扔到那里去,还有异变的族人,也会被扔下去,实力强大的魔以实力弱小的魔为食,渐渐的长大,魔窟已经存在千年了,到了现在,父亲和族长们已经渐渐压制不住魔的威赫了,说不定什么时候魔就会反攻。”
“异变的族人?”
“是的。你听听外头,那些叫声像人发出的吗?”
“不像,我自认为我的胆子很大,可是听着外面的吼叫声我就觉得喘不开气来。”
“这就对了,这也是为什么不允许凡人踏入我们的族地的原因之一,一是怕族人异变的时候,或者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把凡人当成食物吃掉,二是因为,族人的叫声凡人承受不住。而异变的族人是那些‘神力’太强的人,只顾着吸食别人的‘神力’,到最后,他自己控制不住那些‘神力’,就要被‘神力’反噬,长出四只手,三只腿,六只眼睛,又或者其他奇怪的形状,人心泯灭,就此成魔。每当有族人异变的时候,我父亲,六位长老就会出动压制,合他们七人之力才能将异变的族人投放到魔窟里去。”
阳台上,李姬阳终是抵抗不了身体的异样,半强半迫与奉珠结合。
“轻些,轻些,九郎。”奉珠不放心的叮嘱。
“我知道,我不会伤到你和孩子。”刹那,神色却忽然一僵,“神力”流失的感觉再次袭来。
“珠娘,你做了什么?”李姬阳问。
“我还能做什么。”奉珠白了他一眼,此时,谁都没有她的宝贝儿子重要,便是她亲爱的九郎也要靠边站。“配合你啊,你要是憋死了,我可怎么办。”
李姬阳抱着奉珠翻了个身,此时,他骑虎难下,那吸力把持着,他只有由着,想着,总不会把我吸干了就是。
此时,他禁不住想,珠娘的变化,该是那血精的功劳,难道那血精真的是麒麟血?
可是,若是麒麟血,根据麒麟血族的由来历史,珠娘吃了麒麟血也该变成和他一样的人,可是奉珠却没有丝毫兽化的迹象,真是怪哉。
“珠娘,你的肚子里真的有我们的孩子?”他禁不住把疑惑放在了奉珠的肚子里。
“我骗你干什么,这孩子肯定是我们俩的,我和你可是寸步不离的呦,你怀疑我啊。”奉珠笑嘻嘻道,且甚是奇怪道:“你为什么不动了?”
李姬阳苦笑,捏着奉珠的耳垂道:“我倒是想。”
“那你?”此番轮到奉珠疑惑了,撅嘴道:“你要够我了啊,我吸引不了你了,我正好也不想要你呢,我只要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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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不去。”他苦笑连连。“神力”的流失使得他感觉四肢酸软。
“骗人。”奉珠动了动就要从他身上爬起来。
轻而易举,奉珠捶了他一记道:“就会耍我。”
他长出一口,忽然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你是妖精,专吸人精血的妖精。”他搂着奉珠感慨。“神力”的流失,减轻了他的欲念,此时,他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我就是妖精,只吸你的精血。”奉珠还以为是李姬阳对她着迷,在夸她,喜滋滋的道。
“呵。”他低笑出声,亲了一口这甜腻腻的小嘴。
“笑什么。”奉珠笑道。
“我在想,我们的儿子必将是个厉害角色。”能不厉害吗,此时还不知有没有绿豆大小呢,就敢吸食他老子的“神力”,若是等他逐渐长成孩儿形,岂不是要吸干他?
李姬阳猛然坐起,怔怔的看着黑夜,他忽然生出一种,他就是一个容器,承载着无上的力量,可这些力量却不是他的,而是为了他的儿子准备的。
“九郎,你怎么了。”
李姬阳的举动把奉珠吓了一大跳,忙拍拍他的脸道。
这怎么可能呢。
李姬阳禁不住为自己的想法吓住了。(未完待续)
第410章 饕餮盛宴(4)
母亲是飞雾,是姬西泽父亲的亲生妹妹,自己之所以会有现在的“神力”是因为传承自母亲,而母亲却是废柴,因为血统没有觉醒的可能,这才被驱逐出族,按理说,母亲没有“神力”他也该没有的,可是事实证明,他有,不但有,且实力强大。
自己的血统真正的觉醒是在落入那条河水之后,而珠娘吃血精则是在昨夜,吃过之后,他和珠娘就在河边欢好,然后珠娘说了些奇怪的话,“要来不及了,他要走了”,但珠娘清醒之后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李姬阳抱着自己的头,他实在想不出,自己那容器的想法存在的合理性。
这个孩子……生还是不生。
“九郎,你头疼吗?”奉珠赶忙给他揉捏。
“珠娘……”他摸向奉珠的肚腹。
“你干什么!”奉珠拍掉他的手,连忙退开,离得他远远的。
李姬阳深吸一口气,但看珠娘的态度,他就没有选择,这个孩子是珠娘的命根子,杀不得。
可是,那孩子……他、他将是个……是个什么,他不敢说,也不敢再想。
“九郎,你的眼神好可怕,你为什么不想要他,他是我们的孩子啊。”奉珠眨了眨眼睛落下泪来。
“我没有不想要他,只是……只是……”李姬阳烦躁的捶地。
这还是第一次,他在奉珠的面前发起脾气。
奉珠没有见过这样发怒的他,只觉得害怕,捂着肚子,缩着身子要远离他。
为母则强,奉珠坚决道:“你要是不要他,我要!往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哼!”
李姬阳的金瞳蓦地点亮,他一把将奉珠抓到怀里,捧着她的脸咬牙启齿道:“你为了肚子里的这个,就这般轻视我了?嗯!”
“你放开我!”奉珠踢打他。
“说,是他重要,还是我重要!”
“呃……”正哭的专心致志的奉珠蓦地停住了哽咽。
李姬阳也蓦地红透了一张俊颜,讪讪的放了手。
“九郎,你吃醋了,吃孩子的醋哦。”奉珠突然破涕为笑,为他的反常找到了一个正当的理由,揽上他的脖颈道:“他是夫君,他是儿子,是不一样的啦。”
他妥协的抱着奉珠的腰,鼻子噌着她的鼻头道:“算了,由着你吧。”
终究是轻易不能说出“生”这个字来。
“奉珠、奉珠,你在哪里。”永安大声的叫喊。
“我在这儿,怎么了。”奉珠连忙从李姬阳身上下来,打开阳台上的木门进去,又连忙关上,她可是记得西泽的交待,不能让永安这“凡人”的味道被那些“虎狼”闻道。
月下西楼,外头那群魔乱舞的景象也渐渐散了,李姬阳也随着进去。
东皇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见到李姬阳和奉珠便忙着倒茶,打招呼道:“表哥,表嫂请坐。”
奉珠把永安拉到一边去,悄悄指着东皇,未言先笑道:“煞妮子,把人家纯净少年扑倒没。”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下得去手的人吗?”永安白奉珠一眼,面色一整道:“我有正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看把你吓的,脸色都白了吧。”奉珠摸摸永安的脸。
“坐下说。”李姬阳道。虽然对那孩子他有忌惮,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还是珠娘怀上的,他疼宠还来不及。
永安见李姬阳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奉珠,白了他一眼,道:“这地方不是人呆的地方,我们必须马上走。”
“怎么就不是人呆的地方了,你我,东皇不是人啊。”
“你听我慢慢跟你说。”永安便把东皇告诉他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最可怕的是,那小小的孩子,还没被生出来呢,就能捅破自己母亲的肚子自己爬出来,这也太吓人了吧。”
永安说的其他事情,李姬阳都可以接受,但最后一条使他的身躯顿时僵住。
奉珠也意识到这一点,蓦地捂住自己的肚子,看向李姬阳。
“你们俩怎么了?”永安看傻子似的看着两个呆住互望的人。
“珠娘……”
“我不!”
他二人同时出口。
简单的对话让永安有听没有懂,东皇更是一头雾水。
“珠娘,你听我说。”李姬阳试着和奉珠讲道理。
“我要生。”奉珠神色坚决,丝毫不让。
“生什么?”永安问。
可是那两人正在对峙,没人回答她。
最后二人又同时看向姬东皇,奉珠先问道:“每一个麒麟血族的孩子都会破体而出吗?”
“当然不。”姬东皇连忙摇头,“要是那样的话,我们三族中就没有女子了。”
奉珠又看向李姬阳道:“九郎,你也听见了,我向来福大命大,我才没有那么倒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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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姬阳看向姬东皇,道:“十个孩子里头会有几个捅破母体而出的。”
姬东皇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李姬阳,道:“要是十个孩子里头就出一个,魔窟早就被填满了。”
奉珠听了渐渐有了笑模样,轻抚着自己的肚子,神色祥和。
“那一年之中有几个。”李姬阳再问。
“表哥,这个不一定的,有时候一年三四个,有时候五年也不一定有一个。”
“九郎,是我们自己吓自己,我儿子可乖巧了。”奉珠高兴道。
“儿子?”永安惊诧。
“是啊,我有孩子了。”奉珠把喜悦和好友分享。
李姬阳往椅子上一躺,捏了捏鼻梁。
“这么早啊。”永安突然觉得有些失落。“不过,有个同血缘的孩子也好,这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那是再亲不过的了。”
“嗯。”奉珠笑道:“要不要当干娘。”
“要!”永安答应的甚是爽快,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
李姬阳坐在一旁,闷不吭声。
“你夫君不高兴。”永安推推奉珠。
“别管他,他就是想太多了。”
两个小女子在那里嘀嘀咕咕,剩下一个东皇怔怔发呆,李姬阳闷着,不知过了多久,奉珠打了个哈欠,道:“折腾了一夜,好困。”(未完待续)
第411章 幸福的笑(1)
自发的靠到李姬阳的怀里去。
李姬阳轻轻一叹,伸手搂了。
永安撇撇嘴,捞起一颗红果子就吃起来,踢踢东皇道:“你怎么了,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在想我自己该是一个怎么死法。”东皇平静道。
“你倒是安之若素,稳如泰山啊,就这么废啊,也不知道想想办法,跟着我逃吧,像这么无情的地方,你难道还留恋不成。”
“逃到哪里去。”西泽一脚踢开木门,带着叔孙君炎进来。
“姐。”东皇起身,连忙把门给关上。
“逃到天涯海角去。我带着他走还不行,反正我是无家可归的,多他一个也不多,我还能有个伴儿。”
“懦夫才逃。”西泽冷睨着永安,永安甩甩鞭子忍了,乖乖让座,谁让她好死不死的又坐了人家姬西泽的专属椅子呢。
“不逃能怎么办,难不成还要造反。”永安在东皇的手边坐了,翻个白眼。
“造反又如何。”西泽接话。
“表哥,你意下如何?”西泽看向李姬阳。
“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造反。你若能为我解惑,我兴许会考虑。”
叔孙君炎懒洋洋的坐到西泽身边,“西泽,我总是弄不懂你,以卵击石的游戏很好玩吗,这一回你又要拉别人下水,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闭嘴。”西泽没给他好气。
“你想问什么?”
“我娘是怎么离开你们族里的,我一直以为她是被驱逐的,可是今夜,东皇却告诉我,废柴的下场只有两个,一是作为食物投入魔窟,二是成为强者的禁宠,那么我娘为什么特殊,是谁帮了她。还有,我要亲眼看看麒麟兽,我听东皇说,你们有个地下宫殿,里头保存了一张完整的麒麟皮。”
“我也想看。”奉珠迷迷糊糊听着,道。
“睡你的,别插话。”他拍了怕奉珠的肩膀。
“第一个问题,飞雾姑姑还活着,且生下了子嗣,在父亲没有揭破之前,所有的族人都不知道,我们一直以为飞雾姑姑已经被投下了魔窟,若不是随着叔孙氏降生了一个‘神力’强大的孩子,隐隐有称霸三族的趋势,父亲在族中挑选不出满意的人与我交配,不是到了万不得已,他也不会想到你。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去找你的目的只是要带你回来。”
西泽冷笑了一声,“麒麟血族是不会允许血统外流的,因为那样很可能会将我们暴露在凡人的眼前,因此,我去的目的,一是为了确定你的血统觉醒程度,二则是,若是你是个废柴,会立马杀掉你。”
“我记得你还说过,你们安排有族人在朝堂。”
“那些都是实力低下的族人。”西泽冷睨着东皇,“你是不是还告诉他们,麒麟神会,蛊战了?”
东皇傻笑一声低下头,默认了。
“那些实力低下的,投入魔窟可惜,吸食他们的‘神力’又如同嚼蜡,只能派出去收集史料,且通婚也是三族的人相互通婚,绝不会与凡人牵连。”
简陋的木屋内,他的孩子正在商量如何造他的反,站在树上的姬鬼谷却微掀嘴角,红发在月夜下发着血色的光泽,让他看起来似妖非魔,然而,在这个时刻,他周身的气场却是柔和的。
而这样的姬鬼谷是西泽从没有见过的。
“那么,当时你们这里的族长是谁?”李姬阳又问。
西泽脸上厌恶的表情一闪而逝,很快平复下去,淡淡道:“是祖父,姬氏历史上最强大也最肮脏的族长。”
他们一直说着话,奉珠也睡不着,像听故事似的,来了兴趣,道:“何解?”
永安冷哼道:“你们这些人都不是人,你说的话,我可以理解成,你的祖父是个不念人伦,道德败坏的渣滓,我这样说兴许还是轻的,但看今夜的事情,你们定然都是些没有三纲五常的人。”
“本来就不是人。”东皇嘀咕。
叔孙君炎双手枕在脑后,舒展了一下身体道:“是杂种。”
永安微张了嘴,她明明是骂他们的好吗,以用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西泽语调平缓道:“我翻找过父亲的书房,在那里看到过关于祖父的生平记载,他拥有人心,行止却完全是禽兽,在他统治姬氏期间,混乱肮脏是最好的诠释。”
奉珠坐直了身子,聚精会神的听着。
可等了半响,西泽竟然不说了,奉珠催促道:“西泽,没了啊。”
“我被父亲发现了,被他打了出来。”
“那是一本日记,我父亲的。”西泽又道。
李姬阳眯了眯眼,眸色发寒,挺起身道:“不念人伦?他对我娘做过什么?”
“别生气,九郎,你不要胡思乱想。”奉珠知道,那是他的逆鳞。
西泽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猜想,那句话是我父亲写的,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有我父亲知道。”
“三族之中,此等事体是家常便饭,无需大惊小怪。”叔孙君炎无所谓道。
在座的人都看向他,是了,叔孙一族的血统最是接近麒麟兽,发生任何事都有可能。
“从孔氏收录的史籍记载,称那段时间为秦煌之变,是父亲结束了那段肮脏历史。”东皇道。
见大家都看向他,他有些不适应这样的众所瞩目,挠挠头不好意思道:“虽然我是废柴,但是我也有认真上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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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里还有私塾?官学?哈!”永安嗤笑。
“我们就是一个小国,什么没有。”西泽冷睨了永安一眼。
给奉珠的错觉则是,西泽在力所能及的压制住永安,好像生怕她无法无天,不听使唤似的。
心思一转,奉珠忽然一笑,看来西泽是很支持东皇呀,从现在开始就把永安当成弟妹在训斥了。
“嗯,孔氏负责培育三族的幼儿,从小就教会我们怎么在森林里生存,怎么捕杀猎物,等我们血统觉醒的时候,又会教给我们如何捕杀麒麟兽的诀窍。”
“别听那些老古董的,他们教的法子没用,我从没有听过。强大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叔孙君炎自傲道。(未完待续)
第412章 幸福的笑(2)
奉珠可是忘不了他兽化出龙头,喷出火球的样子,那就是一只兽!
“我也没有听,我都在看我们麒麟血族的过去和未来。”说到这个,东皇忽然沉下脸。
“喂,小子,看你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儿,怎么,你还想保家卫国啊。”永安踢踢他的脚。
“百年一次轮回。”东皇道。
“还有三年,麒麟兽会从天下各地攻向尼丘山,血战麒麟台。姐,我有感觉,这一次会不一样。”东皇郑重的看向西泽,那脸上的神情,谁还能说他是一个单纯无知的少年,反而更像一位预言家。
“西泽表妹,我想知道何谓‘百年一次轮回’。”李姬阳坐直了身子,目光同样郑重,他忽然有一种感觉,今夜的这番对话,将直指他想要知道的真相。
“你这废柴知道什么,差点被你给骗了。”叔孙君炎僵掉的脸忽然灵活起来,拍了一下东皇的头。
“我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要相信我。”东皇焦急道。
他猛然看向奉珠,伸手一指,道:“是因为她!”
“我?”奉珠的瞌睡虫被吓跑,此时是彻底的清醒了。
而李姬阳却放松了身子,搂着奉珠,拍着她的背脊道:“你继续睡觉。”
还睡什么,她现在可是一点都不困了。
西泽一直和东皇住在一起,姐弟两个相互扶持,对于东皇,西泽并没有发现他的不同,但东皇也不是一个吹牛皮,说大话的人,便道:“说清楚些,不要随便用手指着别人。”
东皇一眨不眨的看着奉珠,奉珠也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对这眉心一点朱砂的少年,奉珠喜爱的不得了,便不予之计较,道:“我都不知道你说的‘百年一次轮回’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你们族里的任何事情,怎么就和我有关系了,你这小子,可不要胡乱说话哦。”
李姬阳低头看着奉珠,见她笑容平常,知她并没有生气,便不置可否。
而一直注视着奉珠眸子的东皇却好像被什么惊吓住,一下子委顿了,低着头,抿着唇不说话。
“你哭了吗?我没有怪责你的意思啊。”奉珠手足无措的看着东皇。
“不要管他。”西泽蹙眉。对今夜东皇的胡乱攀扯有些不悦。
永安也不高兴的踢了他一脚。
“还是说正经事吧。”李姬阳道。
“这么快吗!”叔孙君炎兴奋的猛然站起。“从我得知有那一天开始我就期待着,终于到了我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这天下那么多深山老林,而我们却选择了此处作为繁衍生息的地方,知道为什么吗?”西泽道。
“是因为此处是最早发现麒麟的地方,且,我之所以寻到此处,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西狩获麟,麒麟镇,麒麟台。我大胆的猜想,你们应该在这里。”
“我们可不是一些喜欢所谓落叶归根的人,因为这里是最早发现麒麟的地方就必须要老死在这里。”西泽讽笑一声,“那是因为,每一百年,就会有麒麟兽来到此山拜祭、哀鸣,一千年了,一直都没有变过。”
“拜祭?拜祭那只死在这山中的麒麟兽吗?它们也像人一样念着旧情呢,且比人要痴情,一百年啊,骨头都化成尘土了,搁在人身上,早就忘记了祖宗的名字了吧。”
“这一百年是如何推算的。”李姬阳问。
“这个我知道。在我们叔孙一族的史书上有,是从那只麒麟兽死亡的日子开始推算的。”他兴奋的不能自已。
“我怎么觉得那些麒麟兽比来拜祭自家的老祖宗还要郑重呢,明明知道,你们正等着捕杀它们,它们怎么还会傻傻的扑上来,那样的义无反顾。”奉珠眼眶一红,突然感觉心酸,真是莫名其妙。
“死在这山上的是麒麟王。”西泽淡淡道。“没有根据,是从祖上传下来的,三族的史书上也有寥寥几笔的记载,但,那都是历代族长的猜测。”
“我也觉得它该是王,也只有王的威赫才能在死后也能统领百兽。”叔孙君炎对那麒麟王的崇拜已经到达了一种境地,双眸炯炯有神。
“百年一次轮回说不通啊,叫百年一次反攻还差不多,谁让你们没事就要去人家麒麟兽的洞府里搅和搅和,不让人家过好日子。”奉珠哼道。
站在外头树枝上的姬鬼谷再也听不下去,今夜,他忽然想和自己的孩子沟通沟通。
飞身而下的瞬间,他有些后悔,像自己这不速之客,他们定然会不悦,然后,不欢而散。
“父亲。”西泽猛然站起,看着那人如神降临。
“嗯。”他冷冷的用腹语应了一声。
他的到来,让屋里所有的人呼吸一窒,强大的威压袭来,永安只觉头晕目眩,颤巍巍站不稳。
“舅舅。”李姬阳把奉珠藏在身后,淡淡道了一句。
“舅舅。”奉珠从李姬阳的咯吱窝里露出小脑袋,笑嘻嘻的也叫了一声。
对于这位面容被毁,模样吓人的舅舅,奉珠一点也不害怕了,嗯,她觉得自己突然借了龙胆,谁也不怕,有一点点,天是老大,而我是老二的感觉,心里真不是一般的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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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过来。”他看着奉珠道。
“父亲!”西泽始终想不明白,他要奉珠干什么。
除了不能原谅他那件事情,除了惧怕他的“神力”,这个父亲的行止比之那位脏脏的祖父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但,他要奉珠干什么!
“你们莫要大惊小怪的,舅舅该是喜欢我,才要和我亲近。”奉珠推开李姬阳,乖乖巧巧的站到姬鬼谷的面前,由着他打量。
“你们完不成任务,魔窟将是你们最终的下场。”他冷哼了奉珠一眼,又冷看了西泽和东皇一眼,飞身离去。
来如风,去如电,奉珠深度的怀疑,他只是路过。
“我们说的话被他听见了。”西泽道。
叔孙君炎唏嘘一声,感慨道:“这就是实力强大的好处,他的到来,我们之中竟然没有一个察觉的,我定要超越他,超越三族的族长!”(未完待续)
第413章 幸福的笑(3)
“等你真正的面对过麒麟兽之后,再说这话不迟。”西泽泼他冷水。
几个人又坐下去,接着上面的话,西泽又道:“他知道了也无所谓,我做是一回事,成不成功又是另一回事。而下场,不是我考虑的事情。”
“折腾来,折腾去,我都困了。西泽,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怎么不是一百年一次反攻,或者一百年一次拜祭,而是轮回,是谁的轮回,你的意思是,一百年,麒麟血族会被完全消灭掉一次,灭族吗?哎?你们又是怎么重生的。”奉珠半是玩笑半是促狭的道。
“是麒麟王的重生,不是我们,同样也不是那些能被杀死的麒麟兽。”
“这也是你们的史书上记载的吗?麒麟王能够重生?呵,它要是重生了,相信它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灭掉你们三族吧。”奉珠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嘲讽尖锐的语气脱口而出,一点也不像她自己。
“只是猜测,因为当那天到来的时候,在它死亡的地方,麒麟台,会地生红光,照亮整片天空,太阳被黑影遮挡。”
“天狗食日?”永安哈哈大笑:“越说越神怪,我还以为自己钻进了那些穷秀才写的书本里。”
李姬阳想起在青铜村的时候,于半梦半醒见看到的那具飞龙白骨,阿雅说,她是不死的,便是化作了白骨,她的“神力”依然存在。
天塌地陷,在天地极光,天空出现裂缝的时候,那具白骨飞走了。
那么,这麒麟王呢,若是和那具飞龙白骨一样,重生就不是问题。
“以什么方式重生?”李姬阳微微抱紧奉珠的腰身。
西泽摇头,“不知道。地生红光,太阳之火熄灭,天地顿时陷入黑暗之中,寥寥的记载都在诉说着麒麟王重生之时的迹象。然而,千年来,却没有一人见过重生之后的麒麟王,我猜测是因为麒麟王没有成功,所以,一百年又一百年,我们和麒麟兽的战争无休无止。”
“等麒麟王重生之后,消灭掉你们,一定就没有战争了。”奉珠笑道。
“可不是,你们的存在,让李氏皇族情何以堪。岂不是,挥挥手,踢踢腿就能把大唐朝推翻吗?你们本就不该存在。”永安说完这话之后,心却疼了一下,转眼看向东皇,而东皇也正在看她,她连忙低下头,拿了一个果子就“咔嚓”“咔嚓”咬起来。
“是啊,本就不该存在。”西泽喃喃低语。
“何为应该,何为不应该。”叔孙君炎却冷笑起来。“这天地万物,谁又能说,哪一个是应该存在的,哪一个是不该存在的。西泽。”
他冷眼看向她,道:“我们是人,所不同的是我们拥有‘神力’,比普通的凡人厉害些,然而这有什么错,毕竟,造成我们麒麟血族存在的不是我们,我们只是倒霉投胎到了麒麟血族罢了,造成现在这种情势的,那些最初的罪孽,和我们没有关系。那些该死的制造我们的人,已经死了,且死的惨不忍睹,我们没错。”
西泽冷掀起嘴角,问了一句与此话无关的问题,道:“叔孙君炎,自从你成年开始,每年到了春季,你都会来找我,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是最好的,我喜欢你。”叔孙君炎翻了个白眼给她。
“是的,因为我是麒麟血族的第一美女,也是实力最强的雌性,因此你才会找上我。换句话说,若是今日,我不是最强的最好的,你我也不会有纠缠,是不是?”
“是。”叔孙君炎大方的承认,且道:“你不要钻牛角尖啊,西泽,没有如果不是吗,你就是最好的,我就是喜欢你,这有错吗?”
“西泽不是讨厌叔孙君炎吗?怎么?我听着他们话里的意思,她与他年年都有身体上的接触吗?”奉珠疑惑的小声和李姬阳道。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但也仅仅止于每年春季的兽性接触。”他断言道。
“我觉得不是,应该存在感情吧,要是不喜欢,那怎么在一起啊。叔孙君炎说的也没错,因为西泽是最好的,他才喜欢她,事实上就是那样的,西泽就是最好的,反过来呢,西泽要不是最好的,他就不喜欢西泽了。哎?好绕口哦。”奉珠道。
这嘀嘀咕咕的话被西泽、叔孙君炎听个正着,都瞪了她一眼。
李姬阳轻笑,也不在故意压低声音,道:“何必那么麻烦,只是四个字罢了,没有如果。”
“西泽表妹竟然也和凡间小女子一样,纠结在这上头吗?”
西泽哼了一声,起身上楼。
“她要去睡觉了,那今夜咱们睡在哪里?”奉珠抬头看着李姬阳。
不一会儿,西泽站在楼梯上,猛然扔下一床被子一个枕头,李姬阳利落的接住,道:“就睡这榻上吧。”
永安这不要脸的,当即便和东皇勾肩搭背,道:“走走,睡觉去。”
那感觉倒像是好姐妹似的。
东皇脸蛋顿红,磕磕巴巴道:“我、我睡阳台。”
“阳台风大,咱们还是一起睡吧。废柴,你还是不是男人啊。”永安生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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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是还不行吗。”东皇都要哭了。
“那不正好,咱们姐妹一床睡,这有什么关系。”生拉硬拽的,到了屋子里,直接占据了大床,扔了被子给东皇让他睡地板,甚是理直气壮。
“他们都有床睡,只有咱们没有,好可怜是不是,只好挤一挤喽。”奉珠瞧着那叔孙君炎堂而皇之的入住香闺,莞尔一笑,便和李姬阳道。
“睡吧。”
这塌勉强宽敞,奉珠正面躺着,李姬阳立着身子,到还可以。
“九郎,我有孩子了。我一边想着要回封地去好好保胎,让阿翁也高兴高兴,一边又想着留在这里,好像这里有什么宝贝等着我去挖掘似的,我要是走了就要后悔死了,最恐怖的感觉是,我要是走了,孩子就也没有了,那感情很强烈,就跟真的一样,孩子还朝着我挥手告别,在我心里流下一滴眼泪。”
李姬阳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对这即将出世的宝贝儿子,除了忐忑还有微微的惧怕,若是今夜的对话之中,所谈到的内容是真的,那么……李姬阳浑身冒了冷汗,这个孩子当真不简单了。(未完待续)
第414章 幸福的笑(4)
只是,它到底是怎么进了珠娘的肚子?
仅仅是那块血精的缘故?
不是的,他突然想起一直回响在他脑海深处的声音已经很久不见了,它最后一次说话是在什么时候?
他想的脑门疼也没有结果,就像始终佩戴在身上的香囊,突然不见了,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而他竟有些失落,没有它催促着要他帮着找什么回家的路,脑袋竟是清明了许多。
“九郎,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奉珠瞧着他走神,就捏了他的鼻子引起他的注意。
“我在听。”他往里头抱了抱奉珠,正经躺下,还是这样睡舒服些。
“你根本就没听。”奉珠嘟囔了一句,“不过我也不和你计较,因为我也以为自己在说胡话。”
奉珠打了个哈欠道:“那我还是留下吧,虽然这里很危险,但是孩子会保护我的。”
奉珠蹭了蹭他的胸膛,道:“我今天晚上做梦的时候会告诉他,让他也保护你。”
“好。”李姬阳笑道。
此时,他已经不怀疑奉珠说话的真实性。
也许……一直在他脑海里说话的那东西,此时已经转移了目标,与那血精合为一体,然后……咻一声从自己的眼睛里飞入了珠娘的肚子里。
他禁不住低笑出声,喃喃道:“麒麟送子是这么个送法?若是这般,真真是麒麟儿了。”
“咕哝什么呢,睡觉了。”奉珠模糊着声嗓道。
“这就睡了。”
两个抵足而眠,鸳鸯交颈,虽这塌有些挤了,但碍不着两心相偎,青丝相缠。
奉珠睡觉时,脸上也是笑着的,执子手,与子老,一辈子。
永安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烧饼,东皇也睡不着,紧紧的抱着被子,好像生怕永安会突然扑过来对他非礼似的。
“你的被子真臭!”永安突然坐起来道。
“啊?啊、啊,我马上给你换新的。”东皇一个激灵爬起来,臊红了脸。
“不用了,我凑合着盖。”永安又躺倒,用被子蒙了头。
其实,这被子一点也不臭,就像东皇的人,一样的干净,有阳光的味道。
可是,躺在床上,永安还是睡不着,不知为何,她烦恼的厉害,心里还有点害怕。
踢了被子,睁着大眼看房顶,又觉得自己这样很没意思,便搅和的东皇也不能睡,道:“咱们私奔吧。”
东皇又是一个激灵坐起身,木愣愣的看着永安。
永安语无伦次,正如她此时混乱的思绪,“奉珠有她的九郎,元娘有她的国公府嗣子,可是我没有,我很倒霉,从小没有爹,有娘等于没有,长到十六七,一直和自己那个娘作对,一直恨她,但是现在,我想找一个人成家,找个男人作伴,不,找个女人作伴也行,只要他或者她的心里有我,爱我,愿意和我在一起。”
东皇被永安说的话惊了一惊,幸亏族里也有人这样,同性居住在一起过日子,他的嘴巴慢慢合上,慢慢躺下,看着床顶听永安说话,感受着她字里行间流淌的渴望与寂寞。
得不到东皇的回应,永安咬碎了一口银牙,冷哼了一声,“不愿意就算了。”
“啊?”东皇再次爬起来,有些惊喜有些不确定。
“啊什么啊,不会说话呀。”永安蒙了头,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
若是搁在旁人身上,此时只怕也就扑上去了,怎么也得亲个嘴,占个便宜啥的,保准永安不会推开他,可放在东皇身上,这个对情事朦朦胧胧的少年身上,那就只能傻呆呆的坐上那么一夜了。
等了半响,又是一场空,锋利如永安,竟是哽咽了起来。
“我往后谁也不要了,再也不要了。”永安猛然坐起身,狠狠瞪了东皇一眼,起身便要走。
“我、我,等一下。”东皇一把拉住永安的衣袖。
“滚开。”永安挥鞭子要打。
“你心里要是能好受一点,那你就打吧。”东皇不躲不闪的把自己的脸凑上来。
永安又岂会真的打下来,她到底不是真的不懂事,鞭子在手,把它挥向任何一个有可能伤害自己的人,那已经成了习惯,可是,对待对她好的人,她却从来也只是嘴上功夫,吓吓人罢了。
莫冉青不知道,而姬东皇却是真的能够由着她打,是心疼她的渴求。
如果没有姐姐在,只有他一个人被仍在这角落里,他也会迫切的渴望一个人吧,没有爱也可以,只要能相互做个伴,说个话,在“生”的日子里,慢慢度过那些漫长的时光,在“死”的日子里,棺材旁边还有个鬼伴儿,在茫茫黑夜里游荡的时候,也不至于太过寂寞。
永安这才好受一些,用鞭子尾扫了扫他的眉眼,哼了一声又坐回床上,盘腿坐着,看着东皇道:“咱们搭个伙过日子,你同意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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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紧张的双手紧握,低垂着眸子,不去看他,生怕会看见鄙夷。
你就那么饥渴啊,想男人想疯了啊。
你还是女人嘛,女人要三从四德,要矜持,你呢,见个男人就扑上去啊。
你是没人要的破鞋,人家好好一个干净少年才不要你呢,你配得上人家吗。
无数的耻骂在永安的脑海里回荡,她不知道的是,她此时的神色让人看了想哭,心疼到骨子里。
前头有莫冉青的教训在,东皇终是大胆了一回,他的手有些发颤的碰了碰永安的脸,摸到冰冰凉凉的泪,眼中的心疼再也忍不住,他轻轻的试探的拥着她,脸色有点红:“同、同意。”
永安的脸登时也爆红起来,扭扭捏捏,支支吾吾。
东皇没有想到,大胆泼辣的永安也有这样温顺的时候。若是早知她是这样的,他早该抱抱她。
她一直以为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他被凡间的无赖殴打的时候,其实不是,在那之前,他就在竹林里见过她,那时,她一个人,在紫竹林里随意搭了一个简陋的仅仅能够容人的屋子,他看见她的时候,她正坐在石头上哭。(未完待续)
第415章 魔化(1)
哭的肆无忌惮,可怜悲伤,哭声里的孤独寂寞,让他还没有看见她的人就先心疼起来,等他悄悄的走近,看见她的脸时,猛然的撞入心间,让他自己也无措起来,只是,他忽然就有一种想法,不想让她哭。
她该是恣意飞扬的骄傲模样,火红的衣裙,火红的鞭子,骑在火红色的高头大马上,畅快的笑着。
如此,他一看便是十日,直到,她在竹林里遇见了他,莫冉青,麒麟镇上的生药铺少东家,也是个大夫,他喜欢人间,常常在人间留恋,那小镇说大不大,那么有名的大夫,他是知道的。
模样也长得俊俏,那日,他好像被紫竹林里的蛇咬了,他亲眼看见她低下头为素不相识的莫冉青吸出脖颈后头的毒血,然而,死赖活赖的跟着他离去。
他失落的想哭,血统迟迟不能觉醒,他知道自己最终的下场不会好,又何必去祸害那女子。
只是,自此以后,他去往凡间的时候越发频繁,有时候甚至就留宿镇上的客栈,反正姐姐那时接了父亲给的任务,一去多日不回,空荡荡的家里无趣,所幸就一直呆在那里。
但是,住宿客栈的时候,他忘记了带钱,到客栈老板找上门来,他茫然无措,于是被老板找来的街市混混没头没脸的暴打了一顿,巧的是,她路过,顺手救了他,又帮他偿还了银钱,顺便调戏了一句,说要认了自己做弟弟。
他傻笑,摸摸自己的脸,这雌雄莫辩的脸终是有用了一回。
一声“姐”叫出了口,他知道,那是就此断了与她的尘缘。
看着她与那莫冉青恩恩爱爱,他只有祝福的份,自己算什么呢,麒麟血族,姬氏的废柴,除了耐摔打一点,他什么本领都没有。
姐姐常说,血统的觉醒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就像你被人推下山崖,当你迅速的坠落时,你想不想求生,你求生的愿望强不强烈,就像当你被人当成食物要剥皮抽筋,吸血吃肉的时候,你想不想把那些不把你当成人看的人一个个的杀死,如果你想,那么就觉醒吧!
可是他不想,被人推下山崖,那就摔死,被人当成食物,那你们就吃我,我生我就好好的活,我死我也不惧怕,就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让姐姐一次又一次的把我踢下山崖,又一次又一次的把我捞上来。
直到遇见她,他有了些想法,他想让她笑,幸福的笑,陪着她笑完这一辈子该有多好。
若说天地红光,李姬阳跳下血藤母株那树洞里去取血精的时候倒是发生过一回,这等异样自是引得叔孙氏、孔氏的人都纷纷往姬氏赶来,正好今年轮到在姬氏举办麒麟神会,早来一两日也没什么。
因着和东皇说好了要搭伙过日子的,第二日一早起来,奉珠便发现永安有所不同,眉眼之间的高兴想遮都遮不住,又看看东皇,那少年像是不敢看人似的,一溜烟就钻到灶房里,说是要给大家做早膳吃。
“永安,只是一夜不见,瞧你高兴的模样,可是晚上做梦梦见如意郎君了。”奉珠笑道。
“呸!我想要如意郎君还需做梦吗,自是我招招手就来一屋子的。”永安脑袋一昂,说大话道。
“是是是,我们永安最是一个香饽饽了。”奉珠倚在靠枕上笑道。
“你那黏糊糊的夫君哪里去了,一大早就不见人。”
“因为我想吃肉,他就和叔孙君炎一起打猎去了。”奉珠说的好不得意。
“哼,东皇,我今儿早上要吃面条,你给我做。”永安也不甘示弱,朝着灶房就喊了一声,小眼神一暼,比奉珠可嚣张多了。
东皇笑呵呵的应了一声就开始准备。
奉珠抿唇一笑,趴在永安肩膀上,凤眸淡撩瞅着她道:“怎么,昨夜终于忍不住把人家给吃了啊。”
“呸!他又没娶我,我才不白白便宜他,凤冠霞帔我不要求他,但至少他要光明正大的娶我。”永安坚持道。
“这是应该的。”奉珠点点头同意。
如此瞧来,自我放逐的永安也终究没有自我堕落,始终还是坚守着心中那片小女儿家的净土,遇见一个恰恰好的人,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嫁一人,守一人,而不论是贫穷小子,还是富贵王侯,愿只愿君心同妾心,相守到终老。
“奉珠,想什么呢,回魂了,我说了什么,你听清楚没有。”永安捏捏奉珠的小肥脸。
“你说了什么?”奉珠歉然的回神。
“算了,不和你说了,等我成亲的时候,我请你来喝喜酒就是了。我去看看他,这小子,昨日吃他做的面条好生美味,我瞧瞧他是怎么做的。”说罢,便起身往灶房里去。
奉珠笑了笑,打趣道:“这会儿就开始片刻离不得了呀。”
“是啊,是啊,我就是离不得,那还怎么了。”永安大方承认。
“西泽,坐。”奉珠转眼瞧着她从二楼上下来,道。
她往灶房里看了一眼,眸中有点点喜色,冷哼了一声,道:“这个永安倒是真性情。”
“东皇是适合她的。”奉珠轻轻道。
“适合不适合的,只要东皇还喜欢她,我就绝不容许她背叛东皇。”
奉珠哭笑不得,“感情之事可不是你不容许便行的。这世间最控制不住的就是感情。”
“谈感情,那也得先活着。”西泽耳朵一动,站起身就往门口走。
奉珠也跟着站起来,走到门口就看见李姬阳和叔孙君炎已经打了猎回来,正站在那里往一个方向看。
奉珠也看过去,便见从偏东方和偏西方树林里分别进来了一伙人,一伙是银发青衣,一伙是黑发白衣,皆是衣袂飘飘,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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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黑发白衣,孔氏;银发青衣,叔孙氏。”
西泽眸子闪了闪道:“还有二日便是麒麟神会,今年来得早了。”
看向地下的李姬阳,嘴角擒笑,“这可是你那好夫君的功劳。”
李姬阳起跑几步,跃上廊庑,把手里打到的野兔仍在廊庑上水缸边上,道:“你们的盛会要开始了。”(未完待续)
第416章 魔化(2)
西泽点点头,道:“表哥大可放心,你可不是外人,不会被冷落的,一定会有人挑战你的,至少姬邶风会,那个人,最是一个会记仇的。”
“我期待着。”李姬阳看着奉珠,瞄着她的肚子,“便是没有人挑战我,我也得去挑战别人。不然……呵!”他自己到先轻笑一声,迟早要被那宝贝吸干。
“九郎,你笑什么啊。”
“笑我的收获颇丰,一只兔子,一只野鸡。”他指指地上。
“九郎,你快去把兔子和野鸡都杀掉,我要吃肉!”奉珠握拳,可见是被肉馋着了。
西泽望着叔孙君炎,看着他走向那银发青衣的领头人,转身便进了屋,道:“吃饱点吧,表哥,今天,我父亲该要传你去问话了,他若是帮着你隐瞒还好,若是不帮着你隐瞒,你可要做好准备,当麒麟神会的那天就是你的死期,到时候被吸成人干还是轻的。不要指望我为你保密,那天地红光是因你而起,当天我就告诉父亲了。”
“他们很害怕麒麟王的重生。”李姬阳坐下道。
“岂能不怕。”西泽撇嘴。
“我们叔孙氏的史书上记载,车子钥商发现麒麟王的时候,它正处于死亡的边缘,也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咬伤的,麒麟兽有那么坚硬的鳞甲在也不顶用,全身上下竟是有多处露着森森白骨。”
“不是去见你父亲了,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有你在这里,我还能去哪里。”叔孙君炎说着好话道。“何况,我最爱东皇做的饭菜,不吃了再走,我心不安啊。”
李姬阳想着自己兽化之后的爪子,那鳞片堪比吹毛断发的钢刀,那样的坚硬,竟然还有比麒麟兽要厉害的东西吗?
“麒麟王不是不死的吗?”奉珠问。
“谁知道,我早就说书上写的东西靠不住,一会儿一个样儿,都是人写的,由着他们说,我们听听就罢。”叔孙君炎无所谓的耸肩。
“是我想岔了,依着你们说的,麒麟王一百年会有一次轮回,它能重生,也算是不死的。”
“可以吃喽。”东皇端了饭菜出来。
“我的兔子肉还没弄好呢。”
“吃不成了。”随着西泽的话落,便见从门外跃上来一个人,拱手道:“西泽少主,族长召见您以及新来的客人们。”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看来,你很了解你父亲。”李姬阳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若想结束他的统治,就必须打败他。”
“九郎,我陪你去。”
“你不陪着去也不行,是客人们,可不是指一个人。”西泽道。
“那我呢,我要不要去。”永安四顾旁人,道。
“你不能去,要好好的呆在屋里,哪儿也不能去,直到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东皇拉着永安的手道。
此时,姬氏一族议事大厅里坐满了人,正东主人位上坐着红发红衣的姬鬼谷一行人,正西,下首,坐着银发青衣的叔孙一族,那代表着,他们在三族之中的地位,而左右两边则坐着黑发白衣的孔氏一族。
叔孙家的族长,叔孙降龙先开口,笑道:“鬼谷,又是一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啊。”
“你也是老样子。”姬鬼谷用腹语冷冷应了一句。
孔氏族长是一位儒雅的老者,看他背脊微微隆起的样子,已经老的不成样子,打着手势提醒着众人他的存在,操着苍老的语调道:“年年如是,你们二位就莫要客套了,说正事吧。”
叔孙降龙,笑了笑,道:“如此,那我们就直接说正事。我想姬族长也知道我们比往年早来一日的缘故了吧,就不用我挑明了,那红光代表的意义,相信,我们三家都知道,不管那麒麟王的说法是真是假,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你们两家的意思呢。”
孔氏族长操着苍老的调子,道:“我同意叔孙族长的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么,鬼谷贤侄,我就倚老卖老一回,你可要把那红光一事向我们解释解释吗,毕竟是发生在你们族地的事情。”
不等姬鬼谷来说,坐在他身后的姬邶风就先开口了,便听他道:“是姬西泽弄出来的好事,我们该找她来问问。”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孔氏那老不死不悦的开口,目光指责着姬鬼谷,怪他的治下无方。
“是我那准儿媳啊。”叔孙降龙一听就笑了,“她人在哪儿呢,我怎么没见到她。”
“侍者。”姬鬼谷道。
“在,族长。人呢。”
“马上就到。”
“那咱们就等等吧,孔老族长应该不介意吧。”叔孙降龙道。
“不介意,既然是你叔孙氏看中的人,我孔氏自然要给几分面子。”
一时无话,三族的族长皆闭上了眼,而在三位族长身后坐着的那些年轻人则在互相观望,在人群中寻找与自己实力相当以及比自己实力稍微差一点的对手,等到了麒麟神会那天就要开动了。
像吃美味一样,盯上自己要的猎物两眼就冒着绿光,恨不得立刻就把对方身上的“神力”给吸食过来。
“父亲,两位族长。”叔孙君炎率先进来,笑脸看人。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才能把我那准儿媳娶进门啊。”叔孙族长睁开眼道。
“就快了。”叔孙君炎在叔孙族长身侧的空位置上坐定,那显示着他的地位,更是实力的象征。
从挨着族长到远离族长,实力依次减退,那坐在最末等的就代表着是另外两族的食物,有得来,没得去,于他们本身也是知道的,低实力的人没有选择的余地,明明知道自己是来送命的,可是却没有退路,因此,坐在族长身后最末等的人脸上的神色皆是死色。
东皇悄悄的在姬鬼谷身后最末等的位置坐了,摇摇望着自己的姐姐,看着她在众所瞩目下,挺直着背脊,一路冷冷走来,脚下生霜,在父亲的身侧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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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实力的象征,本来,若是自己不是废柴,在父亲另一侧坐着,那象征着地位与实力的位子该是自己的,可是现在却让那个姬邶风坐着,东皇忍不住咕咚一句,默默低下头去。(未完待续)
第417章 魔化(3)
此时,他有些后悔,昨夜不该答应永安的,此次,若是死在大会上,永安岂不是要伤心。可是,昨夜那种情况,自己若是不答应,永安也会伤心,而且自己更会后悔。
他郁郁叹息,真真是两难啊。
“西泽少主。”
随着西泽的坐定,姬鬼谷身后的族人都恭敬的喊了一声。
三族之中只有西泽有这等待遇,那是因为,西泽是女子,族人一开始不允许她坐在这个位置上,然而,西泽就是要这个位置,她认为自己有这个资格,谁不服,我们麒麟神会上见。
不服的,那就要付出死亡的代价!
从西泽血统觉醒之后,到十五岁能够参加麒麟神会,每年被她吸食掉的族人不下五个,偏偏,她还从不挑战其他两族的人,专捡了自己族中的高手吸食,如此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比她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族中低实力的人,谁还能不惧怕!
叔孙降龙满意的点点头,真不愧是他看中的儿媳,相信君炎与她生下的孩子将会更强大。
“舅舅。”李姬阳随后出现,带着奉珠踏上这座宫殿,站到姬鬼谷的面前。
“坐吧。”姬鬼谷指着西泽旁边的坐团。
“现在,开始说正事吧。西泽少主,那日的红光到底是怎么回事。”孔氏族长逼问道。
叔孙君炎心里腹诽,这个怕死又恋权的老头子。
“孔氏族长问的好,我也想知道那红光到底是怎么回事,表哥,请你来说一说吧。”西泽冷冷道。
那神色与姬鬼谷的一模一样,真不愧是父女俩了。
奉珠垂眸腹诽,转眼就变脸,这个西泽也不知要干什么,悄悄拉拉李姬阳的手,表示与他同在。
李姬阳正襟危坐,淡淡道:“这还要问西泽表妹,把我们夫妻带入那片血藤林子,是要置我们于死地吗,不知我们夫妻哪里得罪了你,让你如此痛恨我们。”
孔氏族长皱眉不悦,操着苍老的口音道:“你们这两个年轻人是在相互推卸责任吗?还是在耍我们。”
“不敢。”李姬阳淡淡道。
西泽接口道:“表哥怎么能如此说话,那是入我族地的必经之路,何来我要置你们于死地的说法,表哥可不要含血喷人啊。”
奉珠这才笑了,她就说嘛,西泽可不是那两面三刀的人。
叔孙降龙笑了,道:“我听说,君炎那天也在,他们既然不说,那就由你来说好了。”
“我?”叔孙君炎道:“那好吧。”
西泽冷冷看向他,叔孙君炎给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不好意思的道:“父亲,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天我和西泽吵架,经过那片林子的时候,我四处吐火球,父亲你也知道,我生气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吐不快啊,就这样,把血藤林子惹火了,然后它们就疯狂攻击我们,再然后,我们差点被树藤缠死,幸亏姬族长去的及时把我们给救了,是不是,姬族长。”
“嗯。”姬鬼谷破天荒的应了一声。
“哦?真的是这样吗,君炎。”叔孙降龙看向自己的儿子,慢慢释放威压。
叔孙君炎也放出身上的威赫相抵抗,他生来“神力”便强大,除了没有实战对抗过麒麟兽,他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父亲。
两个强者的对抗,赫赫威仪让那些坐在最末等的低实力族人脸色发白,身体颤颤发抖如筛糠。
“你们怎么了?”东皇拉拉近旁之人的袖子。
那人摇摇头,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东皇诧异,弄不懂现在是什么状况,全场都静悄悄的。
族长与未来族长同时释放威赫,顿时让在座的人都戒备起来,瞬间也释放出自己本身的威赫,就好像森林之王的一声巨吼,吼声传到所有低等野兽的耳朵里,瞬间臣服,又回吼出去抵抗。
李姬阳牵住奉珠的手,将自身的威赫扩大护住她,然而,奉珠则是左右看顾,眼睛滴溜溜的转,黑色的眼瞳散着水灵灵的光,便看见,每一个人的身上都被一层红光笼罩形成一个圆。
人们又都是一排排的坐好的,如此看去就像是一个个的红色馒头排排被放置在蒸笼里,还冒着热气呢,奉珠扑哧一声就笑了。
这突兀的笑声,让叔孙父子以及在座的众人都看向她,被瞩目着,奉珠也不怯场,大方的笑了笑。
“她是谁,姬族长该好好和我们解释解释,西泽少主怎么突然就冒出一位表哥来,依着人间的规矩,姬族长娶了叔孙家的女子,君炎少主才是西泽少主的表哥吧。”孔老学究追问道。
“那是姬飞雾的孩子。”坐在姬鬼谷身后的白发长老道。
“姬飞雾不是早就被投放到魔窟里去了吗?”孔氏族长做出惊诧的样子来,转目就变了脸,道:“看来姬族长破坏了三族共同立下来的规矩,不但徇私且放了姬飞雾出去与凡人匹配,姬族长,你该给我们一个说法吧。”
李姬阳立起身子,宁心静听。
“孔老族长想要何等的说法。”姬鬼谷一只血红的眼睛直直望过去,另一只黑洞洞的眼睛好像也冒着绿光盯着他。
孔氏是三族之中实力最弱的一族,此时,这老不死猛然想起当年的事情,更想起这姬鬼谷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根本原因是,在十年前的一次捕杀麒麟活动中,只有他独身下到岩浆地底,与那火麒麟面对面,就此毁了半张脸,一只眼睛,和一条胳膊。
从那之后,他眼睛的色泽就变成了血红色,再也变不回原本的黑眼珠,那是他的“神力”外泄的太过厉害,最终没有收回去的缘故。
想至此,孔氏老族长望向叔孙降龙,道:“叔孙族长你有什么说法。”
“没有。我相信姬族长不是一个违背诺言的人。何况,当时的姬氏可不是鬼谷当家,那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可不是一个讲情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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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飞雾确实被我亲手投放进去了,只不过,我事后又下去把她捞了上来。”姬鬼谷道。(未完待续)
第418章 魔化(4)
“她不死,我自然就放了她。”
这话说的真真是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啊。
“没有规定不允许再捞上来吧,只是愿不愿意的事情,我父亲愿意冒死把姑姑弄出来,你们有意见吗?”西泽冷目扫了众人一圈。
叔孙君炎呵呵一声笑,不再说话。
那孔氏族长道:“你们这是强词夺理,魔窟那地方,若是真正被投放进去了,便是十八罗汉来了也捞不出来,定然是姬鬼谷你一开始就没有完全把她投放进去。”
“孔氏族长看来已经不想知道那红光之事了,此时竟然还有心思抓着过往之事不放。您老若是不甘心,我这表哥就在此,有什么不满的,我们麒麟神会上见,再大的不满也会由生和死来决定,生者为王。”西泽道。
“你这小儿,不知天高地厚,我见你从不挑战我族之人,这才不予你一般计较,但,你今日却是对我不恭,在后日的麒麟神会上,贤侄女就莫怪我以大欺小了。”
李姬阳握了握奉珠的手,想着她肚子里那孩子,虽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神怪,但到底是自己的孩子,珠娘说的那样肯定,那就是个正常的婴孩儿,那他就信。
然而,如果自己不喂食他“神力”,他会不会如珠娘说的,就此离开,也正好符合那“一百年一次轮回”的说法,以往为什么没有重生成功,是因为“神力”收不回去的缘故吗?
如果他胎死腹中,珠娘会如何?
李姬阳吓出了一身汗,不敢去想那结果。
这该死的麒麟王,它此次到底会投胎,投到了珠娘的肚子里!
如此,自己便是拼却一条命也要为它收全那些“神力”了。
只是,这“神力”是虚无的东西,又不像装在瓶子里的水,让他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水装满,到底何时是尽头呢。
麒麟血族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因为阴差阳错得了麒麟王的“神力”,还给它也是应该。
但,这所谓的麒麟王,它是善是恶,若是助它重生成功,它是否会报复,从报复麒麟血族到报复整个人类,那么,他与珠娘也不会幸免吧,麒麟王也是兽类,它知道什么是亲情,什么是血缘吗?
“九郎,你怎么了。”奉珠用袖子为他擦去额上的冷汗。
“珠娘,我们的孩子会孝顺我们,听我们的话吗?”
“会的。我昨天晚上都跟他说好了,让他保护你,他像个玉团子似的扑倒我的怀里撒娇,爽快的答应我了,还有哦,我跟他说了你好多的好话,他还让我跟你说,他要好多吃的,他饿了。”
奉珠苦恼的捂着自己不见凸起的小腹,“他饿了该找我才对啊,他在我的肚子里呢,我吃的多了他不就能吃上了吗,好奇怪。”
李姬阳听了,一阵头晕眼花。此时,他已经完全肯定,这死孩子,他绝对不是个凡物!
“我明白了。”李姬阳擦擦额上的汗道。
“咦?九郎,你明白什么了。”奉珠疑惑。
“我明白,他饿了,他在向我要吃的。”李姬阳无奈道。
奉珠呵呵低笑,道:“那是我做的梦罢了,九郎你不要当真。”
“往后你无论做了什么梦,都要立即告诉我,知道吗?”他低声在奉珠耳边嘱咐。
“好。”奉珠笑着道。
“表哥,父亲叫你。”西泽碰了碰李姬阳。
“舅舅。”李姬阳颔首听着。
“你本不该出生。”冷冷的没有起伏的语调响起,李姬阳汗毛竖起。
“此时,你既然自己找了过来。”
李姬阳腹诽,明明是你派西泽去找的我好吗。
“那么,为了维护三族之间定下的规矩,在后日麒麟神会上,你要接受任何人的挑战,直到你死为止,或者,你把任何一个敢挑战你的人都吸食掉也可,生死各凭本事,你死了,你的妻子也陪你死在这里,你生,你的妻子也陪着你生,你有意见吗?”
“没有。”李姬阳咬牙认了。
此时,他已经被逼入绝境,只能拼命的往前冲,拼命的活!
“孔族长,叔孙族长,如此,你们可还有不满吗?”
“姬族长这话严重了,皆是你族中之事,我叔孙氏没有任何意见。”叔孙降龙笑道。
“如此,就散了吧。”姬鬼谷道。“请两位族长下去休息,用膳。”
由姬鬼谷领着,三族众人纷纷往大殿后头去,不一会儿,大殿里就剩下李姬阳夫妻,西泽、东皇还有叔孙君炎。
“表哥,你若是死了,我兴许能为你保住奉珠也说不定,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一定留不住的,麒麟血族绝对不会让血统外流。”
“多谢西泽表妹,我自己的妻子,我自己会照顾。”李姬阳咬牙切齿道。
“如果我是你该多好。”叔孙君炎羡慕的看着李姬阳。
“你少说风凉话。”李姬阳冷睨了叔孙君炎一眼。
“我那话绝对是真心的,比真金包银还真!”他一本正经道。
西泽也点点头,“他说的是真的。”
“君炎的‘神力’在三族之中也仅仅在三位族长之下,他当然要羡慕你了,因为,每年麒麟神会虽然规定可以向任何人挑战,但是吸食的人数是有规定的,不得超过十人。”东皇插嘴道。
没了人了,他才敢跑到前头蒲团上坐着。
“超过十个会如何?”奉珠问道。
“消化不了新得到的‘神力’就会被‘神力’反噬,会异变,最终的下场是被投入魔窟,进了魔窟,不是被里头的魔吃掉,就是吃掉里头的魔,但,进去之后就别想出来。”
“还有一种说法是,进了魔窟的魔就像回到了家,它们乐不思蜀,也不想出来。”叔孙君炎道。
“魔不是很厉害吗,我好奇你们的魔窟是什么做成的,也不怕有朝一日被魔们冲破了,进而反攻你们吗?”奉珠觉得跪着难受,就改成盘坐坐在蒲团上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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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我也问过我父亲,父亲说,魔窟是麒麟王的埋骨地,因为有它的威赫在那里,所以被投放进去的魔会很乖巧,像凡人养在家里的猫儿、狗儿。”叔孙君站起身,舒展了筋骨道。(未完待续)
第419章 过一辈子(1)
“等等。”奉珠突然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猛然看向李姬阳道:“这样说来,就算九郎赢了所有人,九郎最终的下场也是魔化,也是个死!”
李姬阳苦笑着点点头。
西泽一怔,她到是忽略了这一点。心思转的飞快,“现在,只希望在麒麟神会的那一天,挑战你的人在十个以内。”
“无规矩不成方圆,舅舅已经为我娘破了一次例,到了我这里,其余两族绝对不会再容忍。”
“所以……九郎,我们必死无疑吗?”奉珠的声音轻如落尘。
西泽握紧了拳头,道:“如果在你上场之前,我、君炎分别吸食掉一些实力强大的人……”
“西泽,没有用的,孔氏那个老不死,还有我父亲,便是我也必须臣服在他们之下,他们若想对付他,我们也没有办法。”
“不,还有一个办法。”西泽冷声道。
“什么!”奉珠急切追问,几个人的目光也都看向她。
“打开麒麟台,放出魔。”
“你疯了,姐!”东皇惊惧。“若是把魔放出来,便是集结我们三族之力也控制不住它们,然后呢,它们会危害天下苍生,姐,你这是要覆灭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吗?”
“我不担心魔化,我只担心对付不了你们族中的高手。走吧,我们回木楼,早膳还没用就过来了,珠娘,你肚子饿不饿。”他拉起奉珠道。
“饿了。”奉珠诚实的点头。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西泽跟上问道。
“我的意思是,只要我能战胜每一个挑战我的人,我就能活下来。”李姬阳抚了抚奉珠的青丝,心想,有那死孩子在,再多的神力也不是问题,越多越好。
“你不要太高估自己的实力,短时间内吸收那么多‘神力’你必然消化不了,结果是肯定的,被‘神力’反噬成魔!”西泽对李姬阳无语,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这个表哥是个目空一切的自大鬼。
“我回去就要睡觉!”奉珠握拳。
“好,顺便把我的情况告诉他一声。”李姬阳宠溺笑道。
“阿娘,娘娘啊。”一个肥肥胖胖,粉雕玉琢的小孩儿咧着小嘴笑着,从金色的光芒里走出来。
“哎。”奉珠笑弯了眉眼,盘腿坐在蒲团上,长着手儿迎接。
“娘啊娘啊……”小宝贝咯咯一声笑,扭着小肥臀,拍着小手,迈着小步,欢快的跑近了几步。
“慢些,慢些,仔细磕碰着。”奉珠捂着嘴笑,摇摇望着小宝贝。
“娘嗷娘嗷。”小宝贝在金芒中若隐若现,张着小嘴,露着无齿的粉红色牙龈。
“哎,阿娘在这儿呢,快过来。”奉珠笑的满脸幸福,好像有了他就有了全部的幸福,满心里都是快乐。
“啊不……”小宝贝一屁股墩坐到地上,嘟嘟着小嘴,不往前跑了。
“儿子!”奉珠急着要站起身,可是她好像被什么定住了,只能坐在那里干着急。
“娘嗷……”小宝贝黑黑的眼睛漫上水雾。“要回家嗷……”
“回家,好,我们马上就回封地去,来,让阿娘抱抱。”奉珠渴望的看着他。
“啊不……”小宝贝低下了头,扭着小手指。
“儿子,你不要阿娘了啊。”奉珠的眼泪咕噜一下就落了下来。
“娘啊娘啊。”小宝贝肥肥的小爪子撑在地上,从地上笨拙的站起来,朝着奉珠又走了几步。
“哎,快过来,阿娘好爱你。”奉珠流着眼泪道。
“阿爹,我饿。”小宝贝委屈的低着头,一颗晶莹的泪珠挂在眼角,把个奉珠心疼死了。
“好,好,阿娘这就要你阿爹给你弄饭饭吃好不好。”
小宝贝又摇了摇头,转身又往金芒里奔去。
“别走,求你。”奉珠早已经泪流满面。
“娘嗷,我们走吧。”小宝贝张着小肥手向着奉珠要抱抱。
“哎。”奉珠突然发现把自己吸在地上的力量消失了,很轻松的就站了起来,欣喜莫名,一把抱起小宝贝也走入了金芒里。
“娘嗷娘嗷。”小宝贝咯咯笑的欢畅,藕节似的小手臂揽着奉珠的脖颈,粉色的小嘴巴一嘟“吧唧”一口就亲在奉珠的脸上。
奉珠喜笑颜开,在小宝贝粉嘟嘟的脸蛋上回亲了一口。
娘两个在金芒里舞蹈,幸福在心里开了花。
金芒倏忽化成金色的雾气,金色的雾气又变成一条条的细丝,像春天的毛毛细雨。
“娘嗷,娘嗷,回家嗷。”小宝贝拍着小手,扭着小脑袋朝着一个方向看。
“我们要去哪里啊。”奉珠顺着小宝贝的目光,走向那个方向。
那是火之源吧,金芒燃炽,打在脸上,就连奉珠的五官都变成了苍白。
那是虚无,是世间万象的发源地吧。
小宝贝张着天真无邪的眼睛,拍着小手咯咯笑的开心。
奉珠亦缓缓的笑开,颜色倾城。
小宝贝从金芒中走来,在孕育之初,那是最澄澈无邪的存在。
“娘啊娘啊,回家嗷。”小宝贝肥肥的小指头指向一个方向,随着他的动作,金芒散去,忽现龙飞凤舞,祥云缭绕的景象。
奉珠惊喜的望着眼前一切,激动莫名。
小宝贝招招手,一头麒麟兽踩踏着五彩祥云从天际飞来。
“娘嗷娘嗷,走,走,走。”小宝贝挣扎着从奉珠身上下来,牵着奉珠的食指走向那麒麟兽。
麒麟兽高大的身躯慢慢的跪了下来,龙头低就,低低的兽吼,奉珠听不懂它说了什么,但是小宝贝却开始笨拙的往麒麟兽的身上爬。
奉珠吓了一大跳,要把小宝贝抱下来,然而,小宝贝眨眨大眼睛,已经站到了麒麟兽的背脊上,回过头来朝着奉珠咯咯笑,娘嗷娘嗷的叫,要奉珠也跟着坐上去。
麒麟兽站起身,在龙飞凤舞的天际飞了一圈,很是让奉珠看了看天庭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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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色祥云,飞天仙女,金羽凤凰,琼楼玉宇,这是天庭吧,神呆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420章 过一辈子(2)
“儿子,我们要去哪儿啊。”
小宝贝先是咯咯笑,尔后,抿起小嘴,神色坚定。
少顷,金芒退散,高山巨树,青草野花,麒麟兽脚下的祥云散去,跪地俯首。
小宝贝踩踏着麒麟兽的龙头一步步走下来,站到青青的草地上。
“回家哦。”小宝贝迈动小短腿忽然慢慢跑起来。
“儿子,你要去哪里,等等阿娘。”奉珠提起裙子追去。
“轰隆”一声,前方拔地而起一座金殿。
小宝贝懵懂的看了看,慢慢弯下腰,双手撑地,扬着只长了三根毛的小脑袋朝着金殿低低吼了一声。
金殿,大门洞开,万兽倏然涌来。
纷纷仰首低吼。
金梯一阶一阶的延伸到小宝贝的脚下,小宝贝攥上奉珠的食指,摇摇摆摆着小身子踏了上去。
万兽踩踏祥云从金殿中飞出,跪拜在金殿之下,吼声由低变高,震耳欲聋。
奉珠恍然想起,佛陀诞生之日,于东、西、南、北各走七步,每走一步,地皆涌现宝莲承接佛足;世尊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说道:“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三界皆苦,吾当安之。”
“儿子?”奉珠茫然无措。
“娘嗷,娘嗷。”小宝贝咧着无齿的小嘴,笑的没心没肺。
就在小宝贝要踏上最后一阶金梯的时候,奉珠忽然听见李姬阳的呼唤,脸颊蓦地一疼。
“珠娘,珠娘,你究竟要去哪里。”李姬阳蓦地挡住奉珠的去路,捧起她的小脸问道。
“嗯?我?”奉珠蓦地回神,捂着自己的肚子,傻傻的笑。
“咦?九郎,你要带我去哪里,我们要逃走吗?”奉珠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小木屋里了,而是在森林里,便问道。
李姬阳抹了一把脸,把被她吓出来的苍白脸色掩藏,捏捏她的小脸道:“不是我带你出来,是你带我出来。”
“没有啊,我记得我一直在西泽的床上睡觉。”奉珠迷惑。
“睡什么,你像游魂似的,蓦然从二楼上下来,二话不说就往外走,到了门口,你差些一头栽下去,亏得你夫君把你接住,让你安全着地。”西泽抱臂在胸,蹙着眉头道。
“之后,无论我们怎么叫你,你都不应声,像被鬼附身了似的。”永安白了她一眼。
“我?”奉珠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几个人。
“就是你。”李姬阳揉揉奉珠的脸,那上头有他捏出来的红痕。
“奉珠,我不记得你有梦游的毛病啊。”永安奇怪道。
“珠娘,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李姬阳担忧的看着她。
“我就是做了个梦,梦里梦见我的小宝贝了。”奉珠笑的傻兮兮的。
“做梦了?”西泽持怀疑态度。
叔孙君炎双手抱着后脑勺闲闲道:“梦见什么了,让你失魂落魄的,差点把你夫君给吓破胆。”
“九郎,让你担心了。”奉珠歉疚的看着李姬阳。
“无碍。”李姬阳长舒一口气笑道。
“我们现在在哪里,我有些冷,咱们还是回去吧。”奉珠搓搓自己的手臂道。
“你混沌了一整夜,一直往这个方向走,脚步快的像飞,我们一直跟着你,此时也不知在何处。”西泽道。
“她就是飞好吗,脚不生尘,若不是有你夹着我在林子里飞荡,咱们早把她跟丢了。”永安抱怨了一句。
“是啊,是啊,要是没有君炎夹着我,我也跟不上。”东皇也道。
李姬阳冷睨了这两个废物一眼,那意思明显的很,谁也没让你们跟着不是。
永安白了他一眼,担心的话就在肚子里,大家都知道也就是了。
永安一把搭上奉珠的肩膀,抬起奉珠的下巴道:“你啥时候学会轻功了,啊,连我也不知道。”
“我不会轻功。”奉珠眨眨眼睛无辜的道。
“好了,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李姬阳看看天色,此时正是破晓前最黑暗的时刻,对几个人道:“现在看看我们到底在哪里,找找回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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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泽、叔孙君炎纷纷亮起黄金瞳,顿时,黑夜也如白昼。
西泽与叔孙君炎对视一眼,尔后看着李姬阳道:“我们在麒麟台附近。”
“麒麟台?”李姬阳低喃。
奉珠垂下眸子,让人看不见她的神色。
“我能去看看你们的麒麟台吗?”奉珠抬起头小心的提议道。
李姬阳拥着奉珠,亦道:“带我们去看看吧。你们的麒麟台,魔的归宿地。”
西泽点头道:“没有什么不可以。只要你们夫妻不是要跳下去。”
叔孙君炎耸耸肩,无所谓的跟随。
永安好奇的戳戳东皇道:“麒麟台是干嘛的,你们祭祀祖先的地方啊。”
“埋葬魔的地方。”东皇垂下眸子,不安的看着奉珠的背影。
“你看奉珠干嘛,喜欢上她了啊,你敢!”永安踢了东皇一脚。
“不、不是,我只是……”东皇颓然的垂着双肩:“我也说不清楚,就是有些不好的感觉。”
“我从来都没来过这里,可是有一次我自己竟然进来了。”东皇抖颤着身躯道。
“怎么?你也有失魂症啊,和今天的奉珠一样。”永安玩笑道。
“嗯。”
没想到东皇却应了,惹得走在前头的西泽回头看过来。
“你从来没和我说过。”西泽锋利的目光盯着东皇。
东皇垂着头,耸着肩膀,显得很废,“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反正,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正看见父亲的血瞳,漆黑的夜里,冷不丁被那么一吓,我半年都没缓过劲来。”
西泽记起来了,那还是两年前的事情,是有那么半年的时间里,东皇的精神一度萎靡,问他,他也不说,原因竟然在这里。
“父亲把你带过来的?”
“嗯,父亲正要把麒麟台打开。我知道,他是要把我扔进去。”东皇伤心的道。
西泽蓦地停住脚,心头抖颤。(未完待续)
第421章 过一辈子(3)
“我知道,我是废柴,我给父亲丢脸了。”东皇嗡嗡道。
“你那什么爹啊,我找他去。”永安愤愤不平,鞭子一挥就要去找姬鬼谷为东皇讨个说法。
“别。”东皇握住永安的手,“不怪父亲,是我自己不好。我要是和姐姐一样的厉害,父亲就不会想把我投进去了,其实,去年的时候我就该被投进去了。”
“两年前,你不是还没成年吗?”李姬阳提出疑问。
“实力最差的人都是十岁上血统就能觉醒,像姐姐十岁血统就觉醒了,像君炎,六岁就觉醒了,我十四岁还没觉醒,不是废物又是什么,父亲想那么做,也不怪他。”东皇哼哼唧唧道。
“因人而异,也许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血统才会觉醒。”李姬阳道。
“我自以为已经很了解他了,可是现在看来……父亲到底是不简单的,我不认为,父亲只是想把你投进麒麟台那么简单,毕竟,一个废物,什么时候处置都可以,他犯不着深更半夜不睡觉把你偷出来。”西泽道。
“呸,你才废物呢。”永安维护道。
“他就是废物。”西泽冷目看着永安,“那是不争的事实,但,即使是废物,那也是我弟弟。”
“这还差不多,不然,我跟你没完!”永安挥着鞭子,亮出利爪。
有黑夜的遮掩,西泽唇角微掀。
“永安。”东皇心里高兴的冒泡泡。
“干嘛,别拉我的袖子。”永安轻斥。
奉珠淡淡的笑了笑,转身便往前走去。
黑夜里,虽然看不见前头的路,但是直觉告诉她,她没有走错路。
“珠娘,你梦见什么了。”李姬阳牵着奉珠的手问道。
“我梦见释迦牟尼佛了,我梦见他出生的时候,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说‘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三界皆苦,吾当安之’。我想,我们的孩子也将如佛祖一样的伟大,只是,他没有安天下黎明之苦的伟大志向,他只想回家。”
奉珠心酸莫名,擦去眼角的点点湿意,“他,一定很厉害,在我们的世界里,他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毁灭任何事物,可是,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回到属于他的世界里去,那里,有他的娘亲,哥哥、姐姐、妹妹和弟弟们。可是九郎,我不想要他走,我能请他留下来吗,他有千年万年可以活,而我只求他陪我这一世,可以吗?”
“嗯。”李姬阳抱了抱奉珠,作为父亲,他同样的难过。
“奉珠,你在说什么啊。”永安听不懂。
西泽眸色冷凝,双手倏然紧握。
无所谓的叔孙君炎蓦地僵住了身形,眨眼的功夫又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东皇捂着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正在“噗通”“噗通”的狂跳。
李姬阳心弦绷紧,蓦地想起那“百年一次轮回”,真的只是重生那么简单吗?
一百年一次的挣扎重生,只是为了报仇吗?还是说,它还有其他的目的。
轮回的只是生命吗?
太多的问题困扰着他,他只能闷闷的自己想,直到所有的真相揭晓的那一天。
“到了。”西泽冷淡的声音响起。
对于面前的巨大石林,西泽没有任何话提醒。君炎看着西泽,西泽亦回望他,二人之间的默契天然,皆垂下了眸子。
奉珠毫不犹豫的踏出了第一步,道:“九郎,你跟着我走。”
“好。”李姬阳紧紧握着奉珠的手。
永安对眼前的气氛感觉莫名其妙,只得闷闷跟着。
越是进到石林深处,东皇越是沉默,脸上的神色越是惶然。
石林,是按照五行八卦排列出来的,不懂五行的人一旦踏入就会迷失在其中,更别提在这片石林里还被三族族长合力下了封界,没有人指引,一旦行差踏错便会出现幻觉,自残是小事,最惨烈的则是陷入幻境,仿佛置身在十八层地狱里,将地狱里的所有酷刑一一尝遍直到死去。
而奉珠,一不是麒麟血族的人,二,她从来都没有来过麒麟台,如何会知道麒麟台的机关?
这其中的机巧,西泽不敢往深处想。
随着奉珠的靠近,李姬阳便觉得大地开始微微抖动,此种异象,西泽与君炎自是也发觉了。
“珠娘。”李姬阳唤了一声。
“我想去看看,只是看看罢了。我知道的,他还没有成形,不然,哪里还有你们麒麟血族嚣张的份儿。”奉珠冷声道。
西泽蹙眉,对忽然变得锋利的奉珠戒备起来,身上的威赫全开。
李姬阳冷目射过去,二人之间默默几次交锋,不相上下,叔孙君炎蓦地介入,李姬阳处于劣势。
奉珠倏然握住李姬阳的手,一瞬间,李姬阳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神力”涌入身体,突发的赫赫威仪对上西泽与叔孙君炎的,便如火之源对上熊熊烈火,而无论大火如何的嚣张,只要柴薪烧尽也会熄灭,但火之源却不同,那是孕育火这一五行元素的宝地,只要火之源不灭,“神力”将无穷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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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李姬阳猛然一挥手,西泽与叔孙君炎猛然被弹了出去,摔倒在地。
奉珠回头,眸子发着金色的光泽,“西泽,纵然你厌恶极了自己的血统,可终究,这里是你长大的地方,那些也是你的族人,你们是无情的,可既然拥有一颗人心,也终究是人,你,不想被毁灭吧。”
“不,如果你可以,请来吧,连同我一起!”西泽单膝跪在地上,冷声道。
东皇拉住奉珠的衣袖,神色悲戚,颤声道:“我、我是你的一部分是吗?”
奉珠抿唇没有说话。
“如果、如果你把我收回去,我、我的下场是什么呢。”东皇看向永安,眼中的留恋不舍,让永安看了心疼。
她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可是她感觉的到东皇的害怕。
“奉珠,你怎么了,为什么,他们好像都开始怕你了。”永安惶惑。
“请告诉我,一定要告诉我。”东皇缓缓跪了下去,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放在心口的位置,那礼节莫名其妙,可让人感觉,那就是跪拜王的仪式。(未完待续)
第422章 过一辈子(4)
“东皇你起来,你给她跪什么,就算她是王妃,你也不需要跪她,我们是在野外森林里可不是在朝堂。”永安惶恐的上前来拉扯东皇。
“奉珠,你怎么了,真被鬼附身了啊。”永安躁动着。心头突突直跳。
除了奉珠和东皇,其余人的声音,动作都停了下来,像是被冰给封住了,又像是他们的时间被冻结了,只有奉珠和东皇的时间是流动的。
金芒从天而降,照射着奉珠和东皇两个人。
“你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来,如果在我遇见永安之前来,我随你怎么处置,反正我一直觉得我的人生没有任何的意义,我活着就是为了等你,可是现在,我不想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想活着。”东皇挺直了背脊,缓缓站了起来,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要留下来,如果你一定要收回我,请原谅我的反抗。”
奉珠眼中的金芒蓦地敛成一束强烈的刺光,直直的照进东皇的眼睛里,“这就是你的宿命。生来,只是承载着我的力量,当我归来的时候,你将全部归还。你是废物,东皇,你还记得吗?是废物的你如何反抗我?”
“不,我是你,你也是我,我能够反抗你,只要我狠下心来。”东皇坚定道。
奉珠冷笑,“如果我收不回你,我将变成什么,你心里清楚的很,仁慈的你愿意看见生灵涂炭吗?只为了一个女人。”
东皇痛苦的抱着头,缓缓的蹲在地上,是那种最窝囊的蹲法儿,“我又不是皇帝,我不管天下苍生的事情。”
奉珠随着蹲下来,摸着东皇的头道:“弟弟,你会管的,相信我。”
“哥哥,让我活着好不好?”东皇慢慢凑近奉珠,噌着她的脸颊,那是相濡以沫的姿态。
奉珠叹息一声,“可是,我们要回家啊,分开了的我们,如何能够冲破极光回到我们的世界里去。”
“我们等下一个一百年好不好,哥哥,已经一千年了,我们等了一千年不是吗,就算再等一个一百年也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不是吗?”东皇哀求着。
“弟弟,我不想再回到那树洞里去,那是没有尽头的无底洞,我觉得自己一直在下坠,这个世界的灵魂可以下坠到地狱里去,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忘却前尘往事,轮回重生,可是我呢,我只能一直下坠着,在那下面没有尽头,没有人陪我说话,没有人陪我等待,在那漆黑的世界里,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寂寞的等了一个百年又一个百年,当我终于有了机会重生,弟弟,我要覆灭这个世界,我要报仇。”
“哥哥,连她你也不放过吗,她是生下你的人啊。”
“我会带她走的,弟弟,回到我的身体里,我们一起走。”奉珠噌着东皇的额头道。
“哥哥,这里才是她的世界,在这里有她爱的夫君,有爱她的父母亲人,就算你把她带到我们的世界里,她也不会开心的,就像我们,在他们的世界里,不能飞翔,不能怒吼,不能变做真身,郁郁寡欢,绝望枉生。”
奉珠默默的垂下头,轻轻的抚弄着东皇的头发,少顷,叹息一声道:“弟弟,来不及了。如果你抗拒回到我的身体里,我将胎死腹中,阿娘也会随着我一起死去。弟弟,你忍心看着她死去吗?”
东皇霎时苍白了脸色,嘴唇颤颤发抖。
奉珠站起身,金色的刺光收回,周围的金芒消散,霎时,李姬阳等人的时间重新流动起来。
“珠娘。”李姬阳牵住奉珠的手。
“九郎。”奉珠慢慢倚靠上去,筋疲力尽,“我好累。”
李姬阳一把抱起奉珠,“不要去看了。”
他跺了跺脚,“大地在震动,很快就会引来其他人。”
“是底下的魔在躁动。”西泽道。
“我、我恍惚看见……”永安张口结舌的看着奉珠。
奉珠摇摇头,点着永安的额头道:“那是你的幻觉。”
“幻觉?可是……东皇他。”永安指着东皇。
东皇白着脸,勉强笑笑,道:“是你的幻觉。这石林布下了封界,会让人产生幻觉。”
西泽被叔孙君炎搀扶着,强忍着血管里血液的翻腾,冷声道:“我想,我们已经没有去看麒麟台的必要了。”
“走吧。”奉珠道。
“可是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啊。”永安大叫道。
没有人说话,回答她的只有林间的风,吹拂着每一个人的脸颊,涩涩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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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皇,你怎么了,说话呀。”永安拉拉他的袖子。
“我只是累了。”东皇低声道,“睡一觉就好了。”
“你的身体也太弱了,瞧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没有我的粗呢。”永安撸起东皇的袖管道。
“你是不是老不吃饭啊。”
“我吃很多的,就是不长壮,我也很苦恼的。”东皇强打起精神道。
“是不是你姐虐待你啊,你告诉我,咱俩私奔去。”
“没,我姐对我可好了。”
姬鬼谷蓦然挣脱束缚,站在树枝上的身形一晃差些泄露了行踪。
刚才那是……
他猛然看向奉珠一行人,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奉珠身上。
第一眼见她,他就知道她是不同的。
观她的面向,那是早夭之相,她不该活着,然而,她不仅活着,还活得好好的。
眼睛澄澈如水,天真无邪。她的无邪不是什么都不懂,而是经历了一生之后,看透种种,又选择以一种自己最快乐的方式重活。
她的命格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那是麒麟王重生的最好契机!
姬鬼谷想起飞雾,当他把她投入魔窟之后,他眼睁睁的看着唯一的妹妹堕入黑暗,求救的看着他,无声的哭泣。
当黑暗里伸出来的魔手将她拉下地狱的一瞬间,他看见黑暗中有一束金光将飞雾托起,游荡在黑暗里,他猛然将麒麟台关闭,装作伤心的靠在麒麟台上发呆,直到三族的人都离开了,他立即兽化,将“神力”提升至最高,强行再次打开麒麟台。(未完待续)
第423章 弱肉强食(1)
飞雾还在那里,渴望的睁着眼睛看着他,叫他哥哥。
而他明明看见底下的魔皆睁着金瞳垂涎的望着飞雾,却迟迟不敢动,他连忙伸手把一直浮在麒麟台下一臂深的飞雾捞起来,并将她藏了起来。
不断的将她推下山崖又捞回来,可是最终的结果还是一样,飞雾的血统毫无觉醒的征兆。
觉醒,是人在最绝望的时候最迫切的渴望,而飞雾却什么渴望都没有,和东皇一模一样。
就像她懂得人生下来就是要死的,正常的人,就想在这活着的过程中浓墨重彩的书写一生,而飞雾则是敷衍的慢慢的走向那死亡,好像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就像一列车,从出发的那一刻起,就知道终点在哪里,除了过程中等待那乘客,她丝毫都不会脱离轨道。
是了,她在等待什么人将她的生命收回去,结束掉她的使命。
在岩浆地底遇上火麒麟,他身受重伤,找了无人能够找到的洞穴养伤,当他再度想起飞雾的时候,她已经在生最后一个孩子的时候血崩死了,之后,是雪姬,在生下东皇的时候也死了,他不想知道这二者之间的关系,可是……仍然存在着。
雪姬是“神力”枯竭而死,所有的“神力”源源不断的被东皇吸食,他以为这个孩子必将实力强大,然而,结果却是继飞雾之后的又一个废柴!
飞雾本来就没有任何“神力”,然而,她生下的孩子,李穆,当他的血统觉醒之后,“神力”竟是出奇的强大,这种种奇诡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直到今夜,听见他们的对话,他恍悟。
不是这一个百年也将是下一个百年,麒麟王迟早会重生,除非找到彻底消灭它的办法。
因果循环,麒麟血族本就是逆天而生……
只是,真的甘心被结束掉吗……
“珠娘,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回到小木屋,把奉珠放在西泽的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九郎,我好爱你,这一生遇上你,是我最大的幸运。”奉珠摸着他的脸颊道。
“说这个做什么,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李姬阳轻笑。
“嗯,过一辈子。”奉珠拉着李姬阳坐上床,让他陪着睡一会儿。
“要等着我醒来。”
“好。”
只是,奉珠这一觉,一睡就睡到了麒麟神会开始的那一天。
“父亲,你找我。”叔孙君炎来到血藤林中,嗅着父亲的气息找到他。
“君炎,你老是跟在女人身后可不行。”盘腿坐在树桩上的叔孙降龙淡淡道。
月夜之下,黑林之中,叔孙降龙的金瞳熠熠发光,那光芒较之叔孙君炎的掺杂了些血色杂质,那是实战过麒麟兽之后才会有的血色,那更是将自身的“神力”提升至魔化边缘再也收不回来的征兆,正如姬鬼谷。
“没有,反正我也无聊就跟着了。”叔孙君炎盘腿做到地上看着自己的父亲道。
“对了,您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让侍者叫了我来这鬼林子干什么。”
“难道你还没有发现吗,血藤林再也不是血藤林了。”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叔孙君炎挑眉道。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他似乎已经准备好了,随着他将搁置在身旁的獐子往空中一抛,预料中的血藤争而吸之的惨烈景象没有出现,那被割破喉管的獐子“噗通”一声落了地。
“这儿……”叔孙君炎禁不住挺直了背脊,望向自己的父亲,无声的询问。
“血精被人拿走了。当我看见漫天红光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血精?那是什么。父亲,你竟然还有瞒着我的事情。”叔孙君炎不悦道。
“没有人见过的东西,过了一千年成了传说,连我也不确定还怎么告诉你。”叔孙降龙对这个天分极高的儿子,是到了溺宠的地步的,对于他这样的态度也已经习惯。
“那你现在要告诉我,是因为这血精出现了,且关乎我族的生死存亡,你这才想着告诉我的,我说的可对。”叔孙君炎同样了解这个父亲,他们之间有时候像兄弟,最多的时候像朋友。
照着往常,知道自己的儿子这样懂自己,叔孙降龙定然要哈哈大笑的,可是现在,他神色凝重,道:“是的,关乎我族生死存亡了。君炎,我们叔孙氏是麒麟王最大的敌人。”他忧虑的叹口气。
“这个我知道,是我们叔孙氏的祖先将麒麟王杀死的,但是,麒麟王不是早就死了吗,死了的敌人怎么还算是敌人,父亲,你爽快些,一次性把想告诉我的话说完吧。”叔孙君炎有些不耐道。
“麒麟王不是我们叔孙氏杀死的。”
随着叔孙降龙的话落,君炎微微张了张嘴,有些不可置信,道:“父亲,你在说什么胡话,我知道有麒麟王重生的传说,可那毕竟是传说不是吗,麒麟王死了就是死了啊。”
“麒麟王是自己死的。”
“……”叔孙君炎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这还要追溯到一千年前,姬氏是鲁国的国君,我们叔孙氏是臣,车子钥商当时是我们的客卿,重伤的麒麟王就是他发现的,因为从未见过这等野兽,我们的祖先下令砍断了麒麟王的足,之后被孔氏看见了,说这是麒麟兽,是瑞兽,是仁兽,当珍之重之,后来阴差阳错被姬氏发现了喝麒麟血能够获得一些奇诡的力量,比如力大无穷,比如蹬腿一跳能跳出三丈高,再到后来我们的祖先突发奇想,向麒麟王贡献纯贞的处子,就此有了我们麒麟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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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历史叔孙君炎读过,然而留在他脑海中最深的印象是记载里,女子们的惊惧、哭喊,以及血腥的碎尸,咆哮的麒麟王。
“说是贡献,其实是强逼吧。”叔孙君炎冷讽了一声,“三族的人都知道,父亲你也不用粉饰太平。最无情,莫过于我们叔孙氏。”
“臭小子,你那是什么语气,先人有过,那也是你的祖先,给我端正态度!”
叔孙君炎扯了扯嘴角,“您继续说,我听着。”(未完待续)
第424章 弱肉强食(2)
“麒麟王是受了重伤的,身上多处被什么东西咬露了骨,鳞甲被刮掉了大半,露着血肉,这让我们的先祖也吃惊不小,当时先祖们就拿了麒麟王的鳞甲试过各种兵器,无一例外的,那些兵器、宝剑亦或者坚硬的石块,一旦碰上鳞甲皆被砍断,吹毛断发,锋利无比,也因着这个缘故,先祖们以麒麟王的鳞甲打磨出了许多小匕首出来,皆为至宝,时至今日除了你身上佩戴的,家里收藏的,其余的都流传出去也都找不回来了。”
“父亲,这天色也不早了,我还困着呢,你究竟要说什么。”叔孙君炎动动屁股道。
“你陪我说说话还能要了你的命啊,给我老实坐着。”叔孙降龙瞪了叔孙君炎一记。
“起初也只当那是麒麟兽,认为所有的麒麟兽都有‘神力’,到了后来才知道它的不同寻常,麒麟王这个说法,也是我们第五代祖先给下定的结论,一直延续至今。麒麟王的咆哮没有人能听懂,一直把它当成是普通的野兽,直到有一日,麒麟王死去的那一刻,麒麟王说话了,就像是一个刚学会我们国家语言的小儿,但是它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一百年后,我会回来的’,那语气里的恨意让先祖们惧怕,之后,它瞬息自焚,一颗火球穿透铁笼、屋脊,飞向天空。”
叔孙君炎打起精神来,道:“那就是你要告诉我的血精?”
“是的,那就是麒麟王的本源之火,只要本源之火不灭,麒麟王就会回来,我们的先祖留下遗命,一定要将那火球找到,不惜一切代价,熄灭!然而,一千年过去了,除了每一百年都会有麒麟兽袭击尼丘山,一直就没见过麒麟王,直至传到我这一代,对于先祖的遗命早就不了了之,甚至于认为那只是以讹传讹的谬误。”
叔孙君炎挺直昂藏身躯,金瞳聚焦,联想到从西泽那小表嫂嘴里听到的话,种种迹象,不得不让他重视起来。
“血藤,是从麒麟王死后才被发现的奇诡树木,先祖们认为既然麒麟王是从这座山里被发现的,那么,有树木吸食了麒麟王的血而最终异变也是说得通,直到姬氏的先祖发现了血藤林深处的秘密。”
“那母株?”叔孙君炎试探的道。
“你见过?”叔孙降龙怀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见过,西泽带我去看的。”
“所有的血藤,其发源之所便是那母株,那样广阔的一片林子,枝枝叶叶都是相连的,除了没有人形,不会说话,那片林子就像成了精一样。”
“所以我一直都叫那片林子是鬼林子。”叔孙君炎哼道。
“你既然见过,就说说那母株的形态如何吧。”
“从温泉中长出,树干粗壮巨大,像伏羲女娲交尾,一雄一雌。”
“不错,是雌雄同体,自我孕育。而在那交尾洞中,红雾弥漫,盛开着食人花,千年不败。那是血藤林唯一的花,有花就有果,而血藤林又以血为食,姬氏先祖在记载的时候就将食人花的果称之为血精,正是血藤林吸食的血,凝聚而成的精华。”
“血精就是我们先祖一直要找的火球,怎么证明。”叔孙君炎提出质疑。
“不能证明,三族族长曾经派遣族中高手跳入那洞中想一探究竟,可是有去无回,那是个无底洞。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皆是猜测和怀疑。可是现在,自那日的漫天红光之后,血藤林再也没有了精气,就是一片普通的林子了,这难道还不能引起我们的主意吗,但凡有一丝的可能,君炎,我们也要将可能杀死在萌芽中!”
叔孙降龙缓了缓,道:“君炎,现在,你能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叔孙君炎嘀咕,绕了半天,还是要套我的话啊。
想了想,情感还是倾向于自己的父亲与族人,便把那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这么说来,那个叫做李姬阳的年轻人跳了下去,又爬了上来?”
“是的,我亲眼看见他跳下去,又爬了上来。”
“我知道了。明日麒麟神会上,君炎,你去试试他。”
“好。”叔孙君炎应了。
他只是喜欢西泽罢了,对于西泽那个便宜表哥,他可不是个相处两三天就自来熟的人,该出手时绝不手软。
“没事了吧,没事我就走了,好困。”他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
“君炎,我把君华也带来了。”叔孙降龙淡淡道。
“然后呢,你想做什么。”叔孙君炎蹙起眉峰道。
“三足鼎立的统治该结束了,无论是姬氏还是孔氏皆是不该存在的。”叔孙降龙无情的道。
“父亲,什么是该存在的,什么又是不该存在的,如果依着你的意思,我们叔孙氏也是不该存在的,麒麟王也是不该存在的,呵,你能确定吗,当君华吸食了过多的‘神力’他不会魔化?”
叔孙君炎想了想道:“姬鬼谷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一个能从麒麟兽爪子下逃脱的人,父亲,你还是再想想吧。”
说罢,转身便走。
叔孙降龙点了点头,算是把叔孙君炎的话听进去了,又补充了一句道:“下一个一百年就要来临,为了能捕杀更多的麒麟兽,君华的实力也必须得到提升。君炎,他是父亲为你培养的,最好的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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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让我别担心被夺权是吗。”叔孙君炎双手抱着后脑勺,慢悠悠的走出血藤林子,摇摇的跟叔孙降龙道:“如果君华是个正常的,我一点也不介意来一场兄弟相残,可是父亲,你还要隐瞒我多久,君华……是个傻子,我的弟弟,是个傻子,拥有比我还要强大的‘神力’,他却是一个傻子,呵,怎么想都觉得讽刺,我们是杂种啊。”
最后的那一句,飘渺的让人想要叹息,苦涩的味道自己吞。
麒麟镇,客栈,大堂,寥寥几个人正在用膳。
安庆、阿奴正在用膳,这时宝庆拧着眉头走进来。
“宝庆哥哥,你怎么了啊。”阿奴少吃一口糕点,腾出嘴巴来关心关心。(未完待续)
第425章 弱肉强食(3)
“我们在长江沉了一搜货船,损失了千两黄金。”宝庆坐下来,把手里最新收到的消息泡进茶水杯子里。
“遇上水匪?”安庆道。
“不是,银庆说是遇上大浪了。”宝庆拿起一个肉馒头啃了一口,道:“我才不信他这话,在江上行走,哪儿来那么大的浪能把咱们的船给打沉,定然是出了什么纰漏了,想拿这话搪塞我,哼。看来主子多月没在他们跟前露面,有人的胆子长大了点。”
“银庆哥哥的胆子长大了吗?”阿奴咕哝道。
“还不知道是谁呢。”宝庆喝了一口茶,重重往桌子上一放,道:“不行,我得回去亲自看看才能安心。”
“你回去吧,我在这里继续等待主子。”安庆道。
“嗯嗯,阿奴也等主母。”
宝庆又摇摇头,“不见主子的面,他们,哼,便是连我也不怕的,我弹压不住,我还是等着主子一起走吧。”
“随你。”安庆道。
此时又从大门外进来几个人,看他们身上穿的衣裳,该是走南闯北的行脚商,宝庆想着,这麒麟镇外的尼丘山上多是名贵药材,这几个人该是来此收药倒卖的,看了几眼就作罢。他从早上就开始处理从长安来的,扬州来的消息,这会子才刚刚吃早膳呢。
安庆用完了,正端着茶饮。
“伙计,上菜上饭上酒,饿死了都。”几个人瞅着个大空桌就坐了下去。
“你们听说了吗?”头上围着灰布巾子的黑须商人闲聊道。
“什么?”与他同路的黑布商人也是无聊问上一句。
“蜀地地动了,死了好多人呦。”
另一个人不赞同的摇摇头,道:“不是地动,是地陷了,我听说地都漏了个大洞呢。”
黑布衣商人闲闲加了一句,“我还听说岭南那块有大火山爆发了呢,啧啧,听说死了不少人,可怜见的,幸亏啊,咱们这趟没去那里。”
“嗨,那有什么,长江还掀起大浪了呢,也是死了不少海客。”灰布巾子商人道。
“你们说说,这都是怎么了,当今是个明主,也没做过什么缺德事啊,这老天爷啊就是不长眼,想隋炀帝那样昏庸也不见老天爷降下一道雷来劈死他。”灰布巾子商人摇摇头,扭了一口浊酒。
“死了好多人,好可怜哦。”阿奴咕哝。
“看来近些日子各处都不太平。”宝庆道了句。
“银庆没说谎。”安庆道。
宝庆点点头,又摇摇头,“等咱们回去在说。”
宝庆吃喝的差不多了,掐指一算,道:“咱们出来也有些日子了,不知家里头怎么样了。”
“哈,宝庆哥哥你想锦画姐姐了,我知道。”阿奴小手一拍道。
“小鬼头。”宝庆笑骂了一声。
麒麟神会如期举行,依着往年,还是在日暮黄昏的时候开始,直到第二日破晓之时结束。
自奉珠睡后,李姬阳一直看着奉珠的肚子,直到发现肚子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的长大,他立即惊出了一身冷汗。
一天一夜,奉珠的肚子此时已经有小半个西瓜大了,在李姬阳以为,如此下去,奉珠要在睡梦中将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肚子停止了生长,奉珠也幽幽的转醒。
醒来第一眼就看见心爱的人,奉珠未语先笑。
李姬阳摸了摸奉珠的肚子,提醒她,肚子自己长大的事实。
“嗯?”奉珠自己也摸了摸,讶然的看着李姬阳,一开始还以为李姬阳在和她开玩笑,在她的衣裳里塞了软垫子,她一把掀开,露出自己白嫩嫩的肚皮,不敢置信的看着李姬阳,傻傻的道:“长大了?”
“嗯,长大了。”亲眼看见肚子的变化,此时,李姬阳很是淡定的应声。
“我睡了多久?”奉珠问。
“一天一夜。”
“……”奉珠的嘴巴张成个0形。
李姬阳慢慢给她合上,平淡的道:“孩子有点调皮,急着要长大。”
“哦。”奉珠僵硬的点点头。
门也不敲就进来,李姬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会错过今夜的麒麟神会。”西泽倚着门框道。
“西泽。”奉珠意识到自己占据了人家的床一天一夜,不好意思的笑笑。
“收起你纯良无辜的模样,生死攸关,我们是敌人。”说罢,扭身转了出去。
“九郎。”奉珠无措的握着李姬阳的手。
“我在。”李姬阳抱着她。
“我想要孩子活下来,可是……西泽他们真的会死吗?有什么办法可以两全。”奉珠噌着李姬阳的胸膛道。
“或许我们可以问问孩子。”李姬阳亦是束手无策。
西泽走了,门开着没有关,东皇进来,望着奉珠,笑了笑道:“我做了饭,你们要吃吗?”
“好啊。”奉珠笑道。
楼下,永安正捧着碗吃的香甜,瞧见奉珠,先瞪了她一眼,道:“小猪,你总算是醒了,快来吃饭。”
表面上的和谐压不住底下的暗潮涌动,奉珠吃了一口米饭,看见西泽正抱臂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她。
奉珠垂下眼只当做没看见。
永安奇怪的望了望西泽又望了望奉珠,生气的把碗筷一放,道:“谁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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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皇笑着粉饰太平道:“姐姐不饿就不吃,咱们饿了咱们就自己吃,哪有怎么。”
“可我就是觉得不对。”永安又拿起碗筷吃起来,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对了,你们晚上是不是有什么大会,我能不能去看看热闹。总不能你们都走了就留我一个人啊,冷冷清清的,我才不干。”永安抱怨道。
“你又忘记姐姐说的话了吗,你一个凡人出去会被我的族人撕吃了的。”东皇给永安夹了一块肉片道。
“那奉珠也不能去,她和我是一样的,她得留下来陪我。”永安攀比道。
“她和你可不一样。”西泽冷嘲道。
奉珠食不下咽,如同吃糠,慢慢放下筷子。(未完待续)
第426章 弱肉强食(4)
李姬阳拧眉,道:“别管她,多吃些。”
给奉珠夹了两块肉片放在碗里。
“我吃不下。”奉珠站起来,抚着自己的肚子走到西泽的面前。
奉珠的举动,让其余三人都停箸看来,李姬阳更是站了起来,好似随时都会冲过去护住奉珠。
“抱歉。”奉珠看着西泽真诚的道。
西泽冷冷的讥诮,望着奉珠道:“为了你的麒麟儿吗?我在想,你的这一声抱歉如果我受了,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将束手待擒,随着我的族人一起被毁灭,可是如果我不接受,依着我那么讨厌自己这一身的血统,我是不是还要为了能够活着而同你为敌,当我奋起反抗的时候,我就是站在自己的族人这一边的,也是选择承认了自己一身的血统,很讽刺是不是,我一直厌恶自己的一身血统,可是到了最后,我竟然会为了活着,用这一身血统所带给我的力量同你战斗。”
“我不想与你为敌,可是西泽,作为母亲,我想护住自己的孩子,让他平安的降生。”奉珠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清晰的感觉到里头的孩子正在慢慢的蠕动,伸着小手小脚和自己打招呼,奉珠笑了,“叔孙君炎说,没有什么应该存在,也没有什么不应该存在,你们麒麟血族存在了,我的孩子也要存在。”
西泽望着奉珠,杀意森然,毫不避讳道:“在你入睡的时候,我想过一刀插上去,让你们母子都一命呜呼,可是我又想起麒麟血族存在的最初,如果我那么做了,我和叔孙氏的先祖也就没什么区别了。所以,我们麒麟神会上见吧。”
西泽不再看奉珠,而是看向门外,那渐渐西落太阳,“我们三族之间从没有爆发过战争,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需要奉珠的回答,她自己便说了,“那是因为,三族之间无论出现什么龃龉,每年一次的麒麟神会都足够摆平。有什么样的仇恨比生死来的重呢,无论你是有理的一方还是无理的一方,在麒麟神会上活下来的才是最适合生存的一方。”
“我知道了。”奉珠点了点头,笑道:“现在我饿了,我要去吃饭了,吃的饱饱的才有力气干活啊。”
李姬阳搀着奉珠坐下,二人相视一笑,千言万语皆不用说了。
东皇大口大口的吃饭,好像饿死鬼投胎似的,惹得永安侧目,连忙给他倒茶,生怕他噎死。
“永安,你等我,今夜我要是回不来,你就走,找个好人嫁了吧。”东皇以从未有过的郑重表情看着永安。
弄得好像生离死别,永安一鞭子打在东皇身上,斥道:“你发的什么疯。”
“哦哦,我就是开个玩笑。”东皇立马蔫了,龟缩着身子由着永安打。
在永安和东皇的打打骂骂声里,黄昏来临了。
麒麟神会在巨树森林里举行,三族的人皆是席地而坐,各据一方,中间有一块用青砖铺成的地面,那是用来比试的地方。
奉珠和李姬阳不急,一边欣赏着林中风景,一边慢悠悠的往目的地走,有说有笑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要和人一决生死,倒像是来观战的看客。
然而,有些人却等不急了,比如那个姬邶风,这个注定了要第一个血祭麒麟王的人。
姬鬼谷盘腿坐在正东方,银质的半面覆盖着他被麒麟兽毁掉的半张脸,他是姬氏的族长,也是三族长最沉默寡言的人,每年在姬氏举行麒麟神会的时候,他从不废话连篇,皆是开场就进入正题,今年也不例外。
姬邶风率先站到了空地上,望着摇摇走来的李姬阳,看见他竟然正在搀扶着怀孕的妻子,心中生怒,感情自己在他眼里一点威胁也没有啊,哼,等我把你吸成人干,有你后悔的时候!
待李姬阳搀着奉珠,在姬鬼谷下手的蒲团上坐定,此时便有侍者呈上一根火红色的签子,上头正是姬邶风对战李姬阳的字样。
李姬阳点点头,慢步上前。
他的头发披散着,身上穿着东皇的袍子,因着东皇瘦小些的缘故,衣裳穿在他的身上紧绷绷的,勾勒出他强健的体魄。
“你这狗杂种,知道我们麒麟神会的规矩吧。”姬邶风嚣张道。
“嗯。”李姬阳淡淡应声。口气里的敷衍彻底惹怒了他。
姬邶风也不再废话,低吼一声,黑鳞逐渐覆盖上他的双手,双臂。
叔孙降龙微笑的低声和身旁的君炎道:“这个姬邶风不是他的对手,必死无疑。”
“姬邶风以为姬氏族中没有男性族人是他的对手,他就天下无敌了,岂不知,单单一个西泽就不会饶过他,敢在西泽面前嚣张,他此时不死,待遇上西泽,死的更惨。”
叔孙降龙对于姬氏的高手零落却很是高兴,道:“天意是向着我们的,君炎。”
话中的意思竟是完全将孔氏忽略了。
君炎也点点头,道:“姬氏最强盛最肮脏的时期过去了,开始逐渐走向凋零,从此看来,父亲,也许,三足鼎立的统治真的该结束了。”
比试场上,兽吼声不断,电光火石之间,李姬阳的兽爪猛然插进了姬邶风的头颅,姬邶风痛苦的扭动着身躯,随着他的瞳孔淡金色的光芒熄灭,李姬阳将他甩出了比试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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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的毫无压力,奉珠欣慰的笑了,肚子的小宝贝好似也高兴的拍掌,不安分的动来动去。
“你老实些,不然,阿娘要肚子痛了,让你阿爹打你小屁股。”
奉珠笑的更开心了,这小东西果然是个孝顺的乖孩子。
姬鬼谷摆了摆手,医者上前去查看鼻息,一看竟还有一口气吊着,微讶了一下,这还是麒麟神会上的头一遭,以往从场上被打下来的人都死的透透,这一回竟然出现了个意外。
然而却没有人会说李姬阳仁慈,反而会轻视他。
“看来,你姬氏又要振兴起来了。”孔氏老族长不无羡慕的道。
“此时说这话早了。”姬鬼谷冷冷道,血瞳望向李姬阳道:“我竟不知道,你还是一个心慈手软的。”(未完待续)
第427章 得罪你了吗(1)
李姬阳兽化的爪子一直没有收回,他一直在等待下一个对手,闻言便淡淡笑道:“我的孩子即将出世,我必须为他积积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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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泽冷声道:“头颅被伤,你以为他还能活?”
“活与不活,总之没有死在我的手上就是了。”李姬阳淡淡道。
“你们姬氏的人就是无情,来来去去,伤的都是自己人,之前有一个姬西泽,现在又出了个。”孔氏族长嘲讽道。
叔孙君炎懒洋洋的接口道:“都是无情人,孔氏族长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你若是有情,你就不会年年带着自己族中的人来赴麒麟神会,将自己的族人送死了。”
“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君炎少主不要太小家子气了。”孔氏族长说得理直气壮。
“现在不是打嘴仗的时候,谁还愿意上前去挑战啊。”叔孙降龙道。
他好似不满的摇了摇头,看着姬鬼谷道:“我就不愿意来你们姬氏参加麒麟神会,没个主持的人,又有那许多胆小的人,这不被逼着都不会主动站出来的,我看啊,破晓前都不一定弄出个结果来。”
奉珠抬头看了看天边的落日,最后一袅余晖也消失在了天际。
耳边听着叔孙族长说的话,依着他的意思,那些弱者就该排队站好,一个个乖巧的送上去给强者吸食这才省事。
然而,去送死又不是去送饭,哪有那么容易的。
这麒麟血族人们之间的无情,她总算是见识了,怨不得西泽恨极了他们。
什么是弱肉强食,什么是适者生存,在他们三族之间演绎的可谓是尽善尽美了。
奉珠回头看向身后坐着的人们,漆黑的林子里,点亮的黄金瞳,昂扬的斗志,没有一丝悲伤,是了,他们该是早就习惯了的,甚至于,从“神力”被确定开始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也随时准备着为了大我而牺牲自己。
这样的族群到底是怎样形成的?这样畸形的制度呵。
奉珠突然想要自嘲,自己的悲天悯人显得有点讽刺啊。
“既然没有人上了,那么就由我来会会你吧。”叔孙君炎懒懒的站起身。
叔孙君炎的自信来自于他天生的强大“神力”,他不仅能够兽化出爪子、龙头,还能够平地飞起五丈高,吐出具备强大攻击力的火球,因此,在三族之中,除了三个族长之外,对任何人,他向来是懒洋洋的,给人一种,好像挥手间便能翻云覆雨,杀人于无形的感觉。
对于李姬阳也不例外,然而,自从知道了血精的事情,对于这个能够跳下那无底洞又爬出来的人,在他的心里并不如表面那样轻松。
难得的看着叔孙君炎上场,三族的人都激动起来,努力的压抑着兴奋。
那是因为,叔孙君炎很少上场挑战别人,由于他本身的强大实力,三族之中,除了三族族长被他看在眼里,其他人,很少提起他的兴趣,别人也更不敢挑战他,对于这个生下来就浑身覆盖着鳞片,满嘴里吐火星子的孩子,没有哪个傻子自动送上门去找死。
如此就造成了叔孙君炎的难逢敌手,更有一种孤独求败的感觉。
叔孙降龙对于自己的这个大儿子,那是信心百倍,一点也不担心,此次比试败下阵来的是他。
眼瞅着第二场比试就要开始了,奉珠轻抚着自己的肚子,与场中的李姬阳对视,当收到他安慰的眼神,奉珠笑了,慢慢的从蒲团上爬起来,悠悠道:“等等。”
清脆的声嗓迷人,在那屏息凝神的一刻,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闭着眸子,历年来都对那吃人的比试没有兴趣的姬鬼谷蓦地睁开了眼,冷目扫向奉珠。
叔孙族长无可无不可,反正最终的结果是肯定的,既然是他们夫妻最后一次话别,那就多等一刻也没甚关系。
孔氏族长,这个怕死又重权的老头子却不悦的道:“什么人一点规矩也不懂,还不快退下。”
“珠娘。”李姬阳从场中下来,瞧着她笨拙的样子忙搀扶着。
什么比试也没有他的妻子重要,就那般的把他的对手扔在一旁。
叔孙君炎懒洋洋的抱臂等着,等待一个未知“神力”的对手,他渴望着被打败,被吸食掉神力的那一刻,想想就让人兴奋,失败,那是他从没有过的体验呢,他期待着。
“我与孩子和你是一体的。”奉珠笑望着他,眸子里的爱恋缠绵遮也遮不住。
“我知道。”李姬阳扬起唇角。
“但是,请原谅我,这一次,我想自己来。”奉珠慢慢道,好像生怕李姬阳接受不了似的。
李姬阳微微吃惊,奉珠拿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道:“这也是孩子的意愿。因果循环,他强烈的意念告诉我,收回他自己的东西,他要亲自动手。”
“可是珠娘,你什么都不会,如何同叔孙君炎比试,我感觉的到,他的‘神力’非常强大。”
“你们夫妻在嘀嘀咕咕什么,难道是最后的话别吗?”叔孙君炎插话道。
“九郎,让我来,相信我,孩子会保护我的,他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奉珠坚定的看着李姬阳。
“开始吧。”姬鬼谷冷声催促道。
惹得另外二族的族长都诧异的望向他,每年的麒麟神会,何曾听过姬鬼谷出过声来着,今年他倒是反常。
坐在姬氏最末等位置的东皇猛然站起身,大步上前。
这废柴的举动惹得众人侧目,可是这一次,他不再躲避族人的目光,他瘦削的身躯勇往直前,那是他从没有过的勇敢。
西泽弄不清自己这个弟弟怎么了,见他是要走上场的样子,猛然站起身,一把拦住他,并斥责道:“回去。”
“不,姐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东皇抽出自己的手,以一副英勇就义的目光看着西泽。
西泽一巴掌就拍在他的脑门上,“胡闹什么,还不快坐回去。”
东皇下意识的想缩缩脑袋,可是一想,不行啊,我难得的雄起一回,总要有始有终才行啊,连忙挺直了腰杆,道:“姐,你今夜不能打我。”(未完待续)
第428章 得罪你了吗(2)
西泽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强硬的道:“再不听话,我就不止打你的脑门那么简单了,我直接敲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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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皇肩膀一耸,又要挫,但是猛然想到自己肩负的使命,他忙又大义凛然起来,道:“姐,你不知道,你们将要大难临头了,只有我才能救你们,姐,你别拦着我,我要去对付那个、那个……”
东皇支支吾吾并没有把秘密说破。
一听他这样语焉不详,西泽就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要敲晕他。
他反射性的一抱头,就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个鼠窜,一想,不对啊,我今夜是来当英雄的,可不是来当狗熊的,雄赳赳气昂昂,梗着脖子朝着西泽瞪眼睛。
那对姐弟的对话,让奉珠慢慢垂下头去,诡异的笑了笑,尔后又抬起头来,拉下李姬阳的头,额头对着额头,鼻子对着鼻子,道:“九郎,闭上眼睛。”
空灵的声嗓让李姬阳莫名其妙的就遵从,当奉珠的额头与自己的相对,他就感觉到灼痛,从额头到四肢百骸,那痛在血液里流淌,像是血管里被塞入了一个大大的木楔,然后木楔被什么力量推动着在血管里迅速的前进,那是一种血管被拓宽的感觉!
灼痛之后,他猛然握紧双手,血液中忽然涌来的力量,如浪潮一般一波又一波的朝着他涌来,让他应接不暇。
“珠娘,这是……”当那不算是仪式的额头碰额头完成之后,李姬阳诧异的望着奉珠。
“这是我们的小宝贝的功劳,九郎,你会打败所有人的。”
“我知道了。”李姬阳终于认命的接受,没有任何的怀疑了,那麒麟王的传说是真的。
“东皇,与我坐在一起如何?”奉珠从场上退下来,笑望着他。
“好!”东皇爽快的答应,反正,只要她不上场,他就不上场,虽然,此时他已经紧张的手心冒汗了。
“废物。”当奉珠经过东皇身边的时候,脸上笑颜如花,嘴里却吐出这样的话。
东皇蔫吧的垂下头,感觉着自己手心的湿热,咕咚道:“你是哥哥,还是小表嫂。”
“那你呢,是弟弟,还是姬东皇。”两人像是亲姐弟似的手牵手在蒲团上坐定,当然,是奉珠坐在蒲团上,而东皇盘腿坐在冰凉的草地上。
纯金色的光芒射向其他人,一切的声音都归于静止,时间再次的凝固。
凝金色的光束照在奉珠和东皇的脸上,苍白的连五官都要看不见了。
“哥哥,真的不能再等一百年吗?”东皇哀求的看向奉珠。
“弟弟真的很无情呢。”奉珠笑望着东皇,眸色发寒。
“你难道忘记龙皇了吗?忘记龙皇是如何将我们孕育的吗?也忘记了在我们龙国覆灭来临之日,龙皇为了保住我们,一个龙尾扫来将我们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扔向了极光,让我们得以在这个世界里存活,你忘记了龙皇还是生死不明吗?”
连续的问题将东皇问的脸色苍白,嘴唇颤抖,而后轻轻的道:“哥哥,我不记得了……”
奉珠冷笑了一声,道:“时间流动的真快,眨眼间我们在这个世界呆了一千多年了,也让弟弟忘记了许多事情。”
东皇是真的不记得那些事情,对于什么龙皇,什么兄弟姐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没有记忆就是陌生人,就没有感情,如何让他心痛,心不痛,如何能为了那龙皇再回去。
奉珠纤白的手指渐渐的兽化,锋利的黑鳞在金芒的照射下散发着森然的杀意。
“哥哥,你要杀了我吗?”东皇颤抖着唇道。
“我很想杀了你,可是,你忘记了吗,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杀了你,就是杀了我自己,所以,我不能杀你。”黑鳞又渐渐的消退下去,东皇劫后余生,困难的咽了咽口水。
奉珠却忽然悲伤起来,像个孩子一样的蜷缩成一团,“弟弟怎么可以那么残忍,自己忘记了前尘,却独独让哥哥一个人记住那些过往,你知道不知道,我这样很痛苦,就像,你们都轮回转生了,只有我还在轮回的夹缝中徘徊,孤孤单单一缕孤魂,悠悠荡荡没有尽头。”
东皇的心一痛,抱着奉珠,叫了一声,“哥哥。”
“不能忘记的,如果连我也忘记了龙皇,龙皇就太可怜了。”奉珠望着东皇,哀求着他,“弟弟,回到我的身体来,好不好?”
东皇望着可怜的奉珠,在生与死之间挣扎,哽咽的叫道:“哥哥……”
垂着眸子的奉珠掩盖着她眼睛里的狠戾,眨眼之间又换上哀求的神色,道:“弟弟,难道你忘记了吗,就是这些人把我们逼死的,我们要报仇啊。”
东皇猛然的惊醒,蓦地推开奉珠,颤抖着手指指着奉珠道:“卑鄙!”
奉珠一改哀求的神色,眉目狠辣,道:“如果你抗拒回到我的身体里来,我会让你知道,我复仇的手段,到时候,你所在意的任何人我都将毁灭掉!”
“在能够两全的情况下,我会想到办法阻止你的!”东皇激动的咬牙。
“废物。”奉珠悠悠然的张嘴,吐着最打击人的话。
“我不是废物!”东皇也是有脾气的,蓦然的爆发,让金色光束组成的小世界轰然崩塌!
旁人的时间也再次流动起来。
那种无力挣脱的感觉再次袭来,姬鬼谷能够动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望向奉珠和东皇,见他们二人正相互望着用眼神交锋,这让他迷惑,什么时候,东皇和那女子结下了仇怨?
“东皇,你什么时候坐到我身边来的啊。”奉珠温柔的笑看着他。
“哼!”东皇扭头看向比试场,不理会奉珠。
“我得罪你了吗?”奉珠小心翼翼的牵牵他的袖子。
东皇白了奉珠一眼,指着场上的李姬阳道:“你还是关心一下表哥吧,君炎很厉害的,他会把表哥打败的。”
偷偷瞄着奉珠鼓起的肚子,时不时的射射眼刀子,咕哝道:“你这个害人精!”
“什么?”奉珠望着场上比试的两人,还竖着耳朵听东皇说话。(未完待续)
第429章 得罪你了吗(3)
“没什么。”东皇颓然的耸下双肩。
看着场上的比试,奉珠焦急的挺直身子,激动的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
奉珠是没有看过两头狮子打架的,但是现在,奉珠看着场上两只兽化的人,她的第一感觉就是那个,两头雄狮在打架!
坚硬的鳞爪在空中交汇,摩擦着指甲,擦出金色的火光,兽吼声不断,照着对方还没有被黑鳞覆盖的地方就要下嘴去咬,君炎是习惯了的,他从小被教导的就是这等兽界的功夫,而李姬阳还是有些不习惯,只用爪子去抓君炎,正是如此,李姬阳已经被君炎咬了一口了,黑血汩汩的流出,这让叔孙族长很是欣慰,一切都如他预料到的那样,君炎必胜无疑!
“九郎,九郎,你也咬他呀。”奉珠焦急的喊。
“闭嘴。”西泽冷瞪了奉珠一眼。
“可是……”奉珠看不得自己的夫君吃亏。
“没有可是!生死各凭本事!”
奉珠按捺下自己的担心,望着场上龙虎斗的二人,紧张的指甲戳破了自己的手掌都不知道。
然而,没有人看见,那破损的皮肤眨眼间便恢复如初。
从奉珠那里获得的力量,他还不知如何激发,但是他知道一点,再被这头野兽咬下去,他非先失血而亡不可!
于是,磨了磨牙,他也不管风度不风度的了,此时,他已然把自己当成了野兽,脑海里甚至还想着野兽到底是如何打架的,他就照着野兽打架的方式,彻底的放开自己,把自己也当成一头野兽,爪子挡住君炎的袭击,他一口咬在了君炎不屑的兽化的脖颈上!
君炎嘶吼一声,金瞳瞪大,瞳孔皱缩,金色的光束凝聚,猛然射向李姬阳的金瞳,较之李姬阳纯净的金束打在李姬阳的眼睛里,让他有片刻的失明,而就在那一瞬间,君炎将自己的“神力”提升,兽化自己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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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姬阳睁开眼睛,能看见人的时候,便看见了自己眼前的东西,龙头,兽爪,被撑破的衣裳,如果身后再摇曳上一条大尾巴,那么,他,活脱脱就是一只兽!
然而,连阿雅那头龙他都见过,此时再看见叔孙君炎的兽形时,那真真是一点冲击都没有的,这让等着看他惊惧模样的叔孙族长很是不满。
那可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形态啊,怎么这个外来的小子却不惊讶呢。
东皇羡慕的看着君炎,喃喃道:“如果我是他就好了。”
奉珠就像间歇性抽风似的,此时又变得锋利起来,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道:“没出息!”
“我说的是心里话啊,你看看周围,他们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君炎啊,又不单单我一个。”东皇委屈的摸摸自己微疼的后脑勺。
奉珠很有捂脸的冲动,想再次把他拉入小世界里,被东皇蓦地握住手,哀求的看着。
奉珠冷哼了一声,又看向场中互斗的两人。
此时的战况是,李姬阳处于劣势,对于完全兽化的君炎,全身被坚硬无比的黑鳞覆盖,他已经无处下口。
更何况,他又能从嘴里吐出火球来当飞镖射向自己,如此,李姬阳处于劣势是非常顺理成章的。
成竹在胸的叔孙族长满意的微笑,想着,能逼得我儿兽化出龙头来,这个李姬阳的实力也是不俗的,如此,若是吸食掉他的“神力”,我儿定然又能更上一层楼,我叔孙氏的实力将更加强大,如此想着,他越发满意。
然而,乐极生悲什么的,是个人都要经历一下的,李姬阳又不是愚笨之人,身体里有力量发挥不出来,那只是暂时的事情,兽化出龙头什么的,对于有麒麟王这个宝贝儿子在的他来说,那真是完全没有压力啊。
黑血大量的涌入心脏,又通过心脏涌入四肢百骸,力量贯通全身,原本浅金色的瞳子也蓦然变得更纯更亮,瞳孔凝聚,金束如两个小太阳,发着光和热。
这还不算,紧接着,他脸部的骨头开始生长,眉骨凸出,下巴拉长,嘴巴张大,锋利的獠牙长出,黑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李姬阳的脸,然后,头顶慢慢长出两个包,那包开始发红,不过片刻的功夫,长出了角。
此番种种变化,不仅使得洋洋得意于自己能够兽化出龙头的叔孙君炎傻了眼,便是在座的三族族长也不禁僵直了背脊,更别提那些族人,一个个的如傻子似的瞪大了眼,张大了嘴。
面对两只兽,东皇的下巴都要掉下地,西泽拧起眉头,因为知道那麒麟王存在的可能,她还算淡定,望着脑袋上光秃秃的叔孙君炎,又望了望长出角来的李姬阳,不知为何,她感觉的出,有角的比无角的定然要厉害。
当意识到叔孙君炎可能的结局,西泽的心骤然一缩,不管不顾竟是冲了上去,加入了战斗。
众人回神,姬鬼谷冷斥道:“西泽,你下来。”
西泽蓦然握拳,提升“神力”,迅速兽化,道:“你们没有看出来吗,还是要君炎死在这比试场上你们才满意,君炎不是他的对手!”
叔孙族长猛的站了起来,张口想要结束掉这场战斗,可是他不能,所有的族人都在看着他,他不能因为场上的那个人是自己的儿子而无视千百年来的规矩。
姬鬼谷袍袖一甩想将西泽扔下去,可是西泽以兽爪一划,便将姬鬼谷的袖子划破,从中挣脱,声冷而坚决道:“我承认了,我不想要叔孙君炎死,若是死,我和他一起死!”
叔孙君炎的金瞳蓦然看向西泽,神色里的惊喜清晰的传达给她。
若是搁在平时,叔孙君炎定然要欢呼的,可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
孔氏族长心思转的飞快,冷眼瞅着李姬阳的变化,想着如果把叔孙氏的君炎少主和姬氏的西泽少主都干掉了,那么,三族之间的实力基本就持平了,如此,他倒要看看,他们二族拿什么在他面前炫耀!大家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高贵!
想至此,他便道:“这比试可还要继续下去?如果二位族长心疼自己的儿女,那么咱们不比就是,谁让那二位都是你们的心头肉呢。只是,从今往后,我们这麒麟神会还办不办了,二位族长,你们谁能说个准话出来啊,我孔氏向来是最低微的,只要你们说了,我们听命就是。”(未完待续)
第430章 得罪你了吗(4)
这老头的祖上不愧是学文的,讽刺起人来真真是九曲十八弯。
看了一眼一直微笑着的奉珠,西泽恨恨道:“比!”
说罢,便先攻击起李姬阳来。
一人对二人,这是历代麒麟神会上都不曾发生过的,然而,此时,却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你不担心吗?”东皇瞅着奉珠道,知道此时温和的她才是她,便问了一句。
“担心,但是我相信他,也相信我的孩子。”
“可是我却很担心,你看看我的手心,湿漉漉的像水洗过。”东皇张开自己的手给奉珠看。
“你总不是担心我夫君就是了。”奉珠道。
“是的,我不担心他,我担心姐姐和君炎大哥。”
“嗯,在看到他们对战的时候,我也只担心我的夫君,虽然,我一直都觉得我和西泽是朋友,然而,在那个时候,我的心里担心的就只是我的夫君罢了。”
“姐姐对我很好。”东皇把湿漉漉的手往自己的袖子上擦了擦,低低的和奉珠说话。
“我看得出来。”
“小时候族人欺负我,都是姐姐帮我出头打回去的,虽然她事后总会骂我废柴,但是我知道,她很关心我,很爱护我这就够了。”
“生活在一起,亲人之间磕磕绊绊也是难免。”
“在遇见你们之前,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哥哥,只是有时候我总觉得自己的心里还住着一个人,那个人很残暴很自私也很孤独,我害怕他又心疼他,总是舍不得将他赶走,如果我知道,有一天我心里的那个人会真的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我会早早的把他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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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珠的神色变了变,从温和变得锋利起来。
东皇感觉到身边之人气场的变化,他知道,那个哥哥又来了。
当看见场上的姐姐被李姬阳踩在脚下的时候,他的拳头紧握,对着奉珠道:“对不起哥哥,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我只记得我有一个姐姐,是她从小把我看护着长大的,我不能让她死,对不起哥哥,如果你再不离开,我真的要反抗你了。”
奉珠冷声笑了笑,挺了挺肚子,道:“你反抗吧,杀死我,也同样杀死这个女人。”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当看见姐姐和别人一决生死的时候,我眼里就只看得见姐姐,我不会去管别人的死活,更何况,如果死一个她,能换来姐姐的生,换来所有族人的生,那么,就让她去死吧。”
奉珠像是知道他会这样说,便冷声道:“如果,我们这边再加上一个永安呢,那个你喜欢上的女孩,姐姐和爱人之间,你会选择谁呢?嗯?”
东皇蓦地望向奉珠,眼睛里点点的仇恨汇聚,奉珠却欣喜的一笑,拍着巴掌道:“对,就是这样,恨,你恨起来吧,越多的仇恨越好。”
东皇捂住自己几乎要挣脱胸腔的心脏位置,道:“我不恨,我会想到办法的!”
奉珠叹息一声,金芒再度将二人笼罩。
奉珠拉着东皇,二人额头抵着额头,道:“我会让你记起来的,当你想起我们的过往,你就会想要回去了,那个世界才是我们的家。”
东皇紧张的握拳,想要挣脱却没有力气,每次来到他的小世界里,他都感觉很无力,在这里他才是王,他想要如何便如何,而他,这个废柴,只有接受的份儿。
红光在二人额头之间闪现,灼痛在脑海深处炸开,遥远的记忆瞬息的涌入,彷如远古之门的轰然洞开。
茫茫苍穹,一条金瞳银鳞的巨龙正盘卧在云端,不,那不是云端,那是一座雪色山脉,此山高耸入云,因着龙头正昂在云上,因此看起来才会如卧在云朵里一般。
可是仔细看去,那又不是云,也不是山,茫茫的白色里,软乎乎的像是棉花。
少顷,白芒的世界发生了变化,巨龙在缩小,天地在形成,一忽儿的功夫,那条龙便盘在一块大青石上,而大青石则是在一座植物蓊郁的山峰上。
大青石的四周长满了姹紫嫣红的花草,还有一只白毛狐狸在巨龙的爪子间穿梭,瞧它那欢快的样子,还以为那巨龙的爪子是铁柱子呢。
巨龙的龙尾懒洋洋的左右搔弄着那些花花草草,龙头正微微低着,它额心的血色龙珠被暖暖的太眼光一照,里头好似有血液流动似的,看起来甚是妖艳。
它金瞳溜圆,正好奇又兴趣盎然的看着自己卧铺上的九颗蛋,九颗蛋九种颜色,有的晶莹的像红蓝宝石,有的像琥珀,还有的像金子银子,嗯,还有一颗黑曜石似的蛋,黑黢黢的,巨龙好像不甚喜欢,把那蛋扒拉到了身子底下压着,眼不见为净的模样。
它肯定不知道那些是蛋,真是以为是九颗得天地造化的宝石,东皇模模糊糊的想。
它最爱那颗金蛋,龙爪抬起,像人一样拿在手里把玩,金瞳露出兴奋喜悦的光芒。
东皇看着那蛋便觉得熟悉,好像几辈子前就见过似的,不自觉的眼珠子就跟着那颗金蛋跑。
景象一变,巨龙背着九颗蛋飞入天空,在一座金殿前落地,此地金光灿灿几乎耀的人眼睛都睁不开,可是巨龙喜欢,这里该是它的巢穴,尾巴伸到前面来,轻轻一推便把那看起来有千斤重的黄金门打开,然后,把那九颗蛋一个个的滚了进去,小心翼翼的又关上门,好似生怕别人觊觎,它又不知从哪个山谷里摸出一把金锁给锁了起来。
这巨龙有些呆,还学着人的样子拍拍自己的龙头,又拿着一把黄金钥匙把锁打开,然后缩缩自己巨大的身子,也进了黄金宫殿,从里头把门关上,就像人间的日落而息,它也要睡觉了。
人是按照一天一夜作息的,而这条巨龙呢,一睡就睡过了百年,也不知这一百年里那黄金宫殿里发生了什么,随着巨龙慌乱的一声龙吟,黄金门大开,滚出来九个小东西。
景象又是一变,天地昏暗,黄金宫殿上也爬满了蔓藤,金子的光泽暗淡,再也没有了当初的辉煌。
此地荒凉的像是没有人居住过的废屋,天际一声悲咽的龙吟,巨龙身负重伤,身上血迹斑斑。(未完待续)
第431章 告别(1)
随着它的坠落,昏暗的天地隐隐被什么扒开,成千上万条小龙被人一箭一箭的射落,就像当初的后羿射日。
悲惨的叫声响彻天地间,巨龙忽然再度飞向天际,在那么多飞龙里找到它的九个小东西,龙头朝着东方太阳会升起的方向低低的哀鸣,继而,是恍如大雷劈下的巨响。
“轰隆……”
大雨倾盆!
它再接再厉,龙吟声震撼着天地,极光从东方普照而下,它将九个小东西高高的抛起,而后,龙尾狠狠的一扫,在那极光消失之前,九个小东西也随之消失。
相互抵着的额头分开,东皇脑海里的灼痛消失了,不知不觉,却泪如雨下。
东皇摸摸自己的脸,失措的看着奉珠。
“弟弟,你真的不想回家吗?”奉珠拿出十二万分的耐性劝说道。
“我……”东皇苦笑,“我不知道了,哥哥,为什么是我来选择呢,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想回家。”奉珠坚定的道。
“重生之后,哥哥会立刻离开她,是吧,不会去管她会有多么的伤心,是吧。”东皇肯定的点点头,“哥哥是个果决的人,哥哥肯定不会去管别人的死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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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珠暴躁的抓乱自己的头发,低吼道:“闭嘴!”
“我知道哥哥的意思了。”东皇窝囊的缩着脑袋,慢慢道:“谢谢哥哥恢复我的记忆,与此同时,我也知道怎么对付哥哥你了。”
尼丘山脉内,李姬阳对战叔孙君炎和姬西泽的那一场血腥之战,焦心的等候在外面世界的宝庆等人是不知道的。
安庆心中有些猜测,却也不会想到那些麒麟血族的存在,他们的存在是天下的一大隐患,他们身上具备的“神力”,能够让每一个凡人的世界观崩塌,瞬息的陷入恐慌。
无知者最幸福,吃吃睡睡生生死死就是一辈子。
“安庆哥哥,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阿奴都把镇子上的好吃好玩的看腻了。”阿奴整个小身子挂在树上充当大红灯笼,百无聊赖的道。
安庆站在院子里望着诡谲的夜空,冷淡道:“快了。”
“快了是什么时候啊。”阿奴可怜巴巴的道:“我都想念主母很多很多了,呜呜,阿奴还想念锦画姐姐好多好多,呜呜,阿奴好久都没有吃到锦画姐姐做的糕糕了。”
“快了就是……”安庆妖娆的眉目一定,忽见夜空中闪现出一束耀眼的金芒。
金芒的出现让整个镇子都沸腾了,纷纷从自己家里奔出来,站在大街上,对着那异象指指点点,惊呼失措。
安庆飞身站到屋脊上,望着那束金芒若有所思。
“出什么事了。”听着巨大的喧哗声,正在屋里半睡半醒的宝庆也立即跑了出来,“谁家着火了啊,怎么这么亮。”
“宝庆哥哥,快看快看呀!”阿奴指着天上的金芒上蹦下跳,兴奋不已。
“那是什么?”宝庆惊愕。
尼丘山,姬氏族地。
三只半人半兽正打的如火如荼,此时,所有人都不能维持淡定的表面,纷纷都站立了起来,对着场上的景象又惊又怕又是兴奋!
西泽正用兽爪掰着李姬阳的角,叔孙君炎则是一口咬在李姬阳的大腿上,黑血如水流淌。
叔孙族长激动的一声大喝!姬鬼谷冷目看着,孔氏袖手旁观,明哲保身。
“表哥死定了。”东皇兴奋道。
奉珠抿嘴一笑,用着低低的语气道:“这可不一定。”
“我知道。”东皇颓然的垂下双肩,“你让我多高兴一会儿也好啊,干什么不骗我呢。”
“没有必要。”
随着奉珠的话落,李姬阳爆发出一声兽吼,龙头猛然扬起,一下子就将西泽甩出去老远,紧接着,他仰首对月,巨吼一声,金芒从他眼睛里射出,尔后,他全身上下的黑鳞都慢慢的张开,全身的金芒流泻,猛冲天际,照亮一方夜空。
“君炎快跑!”大吐一口黑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西泽往场上一看,瞳孔骤缩,大叫一声。
奉珠冷笑,便见李姬阳的兽爪毫不犹豫的插入了叔孙君炎的头颅之中!
“不可!”叔孙族长瞬息兽化,狂奔上场。
对于叔孙族长的破坏规矩,姬氏族长和孔氏族长皆是不悦。
族人哗然!
剧痛袭来,叔孙君炎只觉得自己身上的“神力”在以极快的速度流失,他想要挣脱李姬阳的钳制,可是头颅被他掌控、压制着,他想要站起身都困难。
从一开始对战,到此时他以为自己就要赢了的时候,又被别人掌控住生死,他傲然的心不屈,想着,既然吸食不了你的“神力”,那么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大不了鱼死网破!
至此,在“神力”被吸食殆尽昏厥之前,他将自己的獠牙狠狠的扎进了李姬阳的大腿,爪子更是深深的掐入李姬阳的血肉。
李姬阳痛的嘶鸣一声,肌肉喷张,黑鳞聚拢,猛然将他的獠牙和爪子都顶了出去,便在此时,飓风刮来,便觉头部方向忽然被人袭击,李姬阳猛然转头迎上叔孙降龙,对于这个想趁人之危的小人,定然不会轻易放过!
孔氏族长忽然意识到叔孙降龙的打算,那个老小子,本以为他冲上去是要救自己的儿子的,没想到他要的竟是李姬阳的神力啊。
他亦不甘于人后,虽然老胳膊老腿了,可是兽化的速度竟是极快,后腿一蹬地,就如冷箭一样射了出去。
奉珠转头看向姬鬼谷,微笑道:“怎么,你不去吗?不怕九郎的‘神力’被那二位瓜分?”
姬鬼谷望着奉珠,透过她的眼睛看进她内里的灵魂,道:“你抛出的诱饵的确很诱人,我只怕,有去无回,便是连身上这仅有的‘神力’也被反噬。”
奉珠黛眉微挑,道:“你看的倒是透彻。”
“如果你想毁灭我们,我们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不会白费力气。”姬鬼谷盘腿坐到地上,甚是冷静的道。
“父亲,你知道我是什么吗?”东皇望着这个从小自己仰望的父亲,孺慕道。(未完待续)
第432章 告别(2)
“以前不知道,可是现在我有些猜测。”
“父亲,我能够救你们,你们都不会死的。”东皇郑重的承诺。
“哦?”姬鬼谷望向奉珠,对于东皇的话,并不以为然。
东皇难过的垂下头,道:“我知道父亲不相信我,但是我没有说大话,我会证明给父亲看的,我、我不是废柴,我也很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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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皇激动的望着姬鬼谷。
“哦,我知道了。”姬鬼谷冷淡的道。语气仍然是没有任何起伏,更被说给予东皇肯定与夸奖了。
“哦。”东皇失望的垂下头,如斗败的小狗。
奉珠拍拍东皇的肩膀道:“只有我相信你。”
东皇望着奉珠,眼神复杂,苦着脸道:“只有哥哥相信我也好啊。”
场上,李姬阳不疾不徐的对敌,一爪插在叔孙君炎的头颅里,龙头中便也能吐出火球来。
就像叔孙君炎是个承载着血液的容器,李姬阳吸食里头的东西之后,瞬息满血复活,且拥有了容器的技能,在发挥此项新技能的时候,比之容器本身还要更上一层楼,吐出来的火球威力更大,更能娴熟的运用,就像这项技能是他发明的,而叔孙君炎拥有了这项技能那么久,还只是个初学的新手一般。
叔孙君炎的金瞳熄灭了,这个容器已经没用了,李姬阳挥起爪子将他甩出去老远。
“君炎!”西泽飞扑上去接住,痛苦嘶吼。
在场上对战的叔孙降龙已经没有多余的功夫去哀悼自己最新死去的儿子,他此时最大的意愿便是将李姬阳的“神力”吸食到自己的身体里,只要一想到当自己吸食融合完成李姬阳的“神力”之后,三族之中将再也没有人能压制住自己,自己将称霸整个天下,他就兴奋的兽血沸腾!
孔氏族长同样打的是这个主意,因此,在短暂的一刻里,两位族长达成共识,先联手把这个李姬阳压制住,然后两人再分胜负,确定这个“食物”的归属。
李姬阳龙头、兽身,已经进化完全了,对付两只半人半兽游刃有余,奉珠看了半响,知道胜负早已经定了,便慢慢走到西泽身边,低头望着她道:“你很伤心。”
“是,我很伤心。”西泽恨恨的瞪着奉珠。
“你为什么恨我呢,不是你说的吗,无论有理的一方还是无理的一方,最终活下来的才是最适合生存的,怎么,你后悔了?”
西泽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双眸瞪着奉珠,却什么话都辩驳不出。
“从你们开始吸食别人的‘神力’开始,你就该知道,自己也该有这一天的。当你胜利的结束掉别人的生命,你会说,胜者为王败者寇的话,那样的理直气壮,又英雄无敌,怎么,如今,轮到你自己了,你却没有风度承认自己的失败了吗?”
东皇拉拉奉珠的袖子,道:“别再刺激姐姐了,她会发疯的。”
“好,我听你的。”奉珠乖巧的点点头。
“你说的对,也该是轮到我自己的时候了。”西泽把叔孙君炎放在地上,跪在他的尸体旁,道:“你把我也杀死吧。”
最后望了一眼族人,西泽道:“我不想看到他们死亡的样子,在那之前,看在我对你不错的份上,请杀了我。”
奉珠看着东皇,做出无奈的样子,纤白的手指慢慢盖上西泽的头顶,道:“这可是她自己要求的呢,怨不得我啊。”
东皇没有阻止,而是望向夜空,此夜,无星无月,道:“请随意。”
“这可不像你啊。”优哉游哉的吸食着西泽的“神力”,奉珠摸着自己慢慢长大的小肚皮道。
“哥哥其实也不相信我吧,不相信我能阻止你。”东皇苦笑道,“我知道,我是废柴吗,又挫又窝囊,谁也不会相信我是那个英雄啊。”
奉珠抿着小嘴呵呵娇笑,道:“你自己知道就行了,何必说出来呢。”
“西泽的‘神力’真是精纯呢,不愧是西泽少主,我有些饱了呢。”奉珠餍足的舔舔唇,好像真是吃饱喝足了的样子。
当她的手离开西泽的头颅,她的金瞳熄灭,轰然倒在叔孙君炎的身上。
东皇抱着头低下身去,窝囊的哭泣,低低的哀鸣。
“弟弟,人死不能复生,要节哀啊。”奉珠像一个“仁慈”的神拍拍东皇的肩膀,安慰他。
猫哭耗子假慈悲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滚开!”东皇低吼。
“真是不可爱的弟弟。”奉珠咕哝。
“九郎,该结束了,不要继续逗弄他们了。”奉珠挥挥小手帕,像是在说,“九郎,打完回家吃饭了”那样的淡定简单。
李姬阳吼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神力”提升至最高,从龙头里喷出的已经不是火球,而是烈焰。
对准飞扑而来的叔孙降龙,李姬阳大张龙嘴,烈火猛然的袭击,登时就烧瞎了他的眼睛。
他惨叫一声,从半空中坠落,大势已去。
孔氏见此,惊恐后退,拔腿就要跑,可是他到底是老了,惧怕之下让他同手同脚,脚脖子一歪就“噗通”一声摔倒了。
暂时不理会在地上滚来滚去,嘶吼惨叫的叔孙降龙,李姬阳站到孔氏老头子跟前,慢慢蹲下身,一爪就插进了他的头颅,黑鳞慢慢从他脸上退去,他逐渐恢复成人的模样,道:“你早该死了。”
孔氏族长的金瞳瞪大,苍老的嘶吼声显示着他垂死的挣扎。
在他的金瞳熄灭的那一刹那,他回想起自己的这一生,他现在已经一百一十岁了,福运天成,在上一个一百年来临的时候,麒麟兽袭山,父母为他争取来了一滴麒麟血,让他能够延长寿命,后来又多次随着其他三族的去找麒麟兽,每次对战,他都躲在后头转捡便宜,以此平安度过了一个十年又一个十年。
到了后来,等到那些比自己实力强大的人都死在麒麟兽爪下的时候,族里无人,他被推上族长的位置,借由族长的便宜,每年春季他都糟蹋很多族中女子,也不管她们是成年还是不成年,反正,族中他的实力最强,谁又敢说什么。(未完待续)
第433章 告别(3)
每当被六大族长训斥的时候,他都拿姬秦煌说事,说自己那么遵从了本心,比起曾经的姬秦煌来,我所做的不过是九牛一毛,有什么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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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国度自来和外界不同,实力决定一切,有什么不满,我们麒麟神会上见,我随时接受你们的挑战。
他以为自己该寿终正寝的,没想到今日却栽在一个毛头小子的手上,当他的金瞳熄灭,最后一个瞬间,来生我还要投生在麒麟血族,我要做实力最强大的人!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他强烈的意念清晰的传达给李姬阳,李姬阳淡挑眉,狠狠的捏碎了他的头盖骨,就此,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得他。
兽类的感觉敏锐,当李姬阳一步一步的靠近叔孙降龙,他惧怕的在地上蠕动,口里喊着“饶命,饶命……”
那副样子,比狗熊还要不如。
东皇木然的看着,不说话更不阻止。
奉珠在他眼前晃晃,他的眼珠都不动一下,便笑道:“弟弟的胆子真小。”
“君华,君华,救救我,救救我!”那么大一个人竟然失声痛哭起来。
奉珠“咦”了一声,在那些已经被吓成木头人的族人里找那个“君华”,还问东皇,道:“谁是君华?”
“叔孙降龙的第二子,叔孙君炎的弟弟。”东皇木然的回答,木然的直奔一个小孩。
那小孩的金瞳是纯净的金色,一点杂质都没有,当奉珠望过去的时候,他正在玩一块七巧板,几块小木头在他的手里一会儿弄成一只小鸟,一会儿弄成一只小狗,灵活多变,千奇百怪。
“你真漂亮。”奉珠慢慢的蹲下身,摸摸这小孩的一头银发,笑望着他夸奖道。
“他听不懂你说什么。”东皇木然的蹲在另一边道。
“好可怜的孩子。”奉珠流下几滴鳄鱼的眼泪,手掌慢慢落在他的头顶上。
小孩猛然抬头,纯金色的眼瞳看向奉珠,是那样的天真无邪。
这是一个没有开灵窍的孩子,更是一个没有被污染的灵魂。
“我都不忍心吸食你的‘神力’了,别这样看我。”奉珠盖住小孩的眼睛,叹息道。
“你也有不忍心吗?”东皇木然的问。
“弟弟就是我的仁慈,你不回到我的身体里,我当然就很忍心做坏事了啊。”奉珠眨眨眼,像个调皮的孩子。
姬鬼谷蓦然攥紧拳头,猛然睁开血瞳,僵硬的转动头颅,看了看自己女儿的尸体,又看了看三族族长的尸体,猛然站起身,道:“族人们,你们还在等什么,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现在,是我们团结起来对抗外敌的时候了!”
族人惊慌的嗡嗡一阵子,待看清了眼前敌人的强大,他们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大家一起上……”
一窝蜂的涌向奉珠和李姬阳,李姬阳挡在奉珠身前,对于扑上来的人,来一个吸食一个,来一双吸食一双。
奉珠的肚子开始发光,起初是淡淡的白光,之后是淡淡的金色,再然后,金芒大炽,奉珠仰首吼叫,如雷“咔嚓”,像天地都裂开缝隙!
随之,从四面八方回应来兽吼声,一阵一阵,像雷阵雨前夕的打雷声。
闻声,姬鬼谷也开始惊惧,提前了,麒麟兽袭山的时间提前了!
与此同时,麒麟镇上,不知从哪里跑来一只全身冒火的麒麟兽,所过之处,任何事物都被烧灼成灰,镇上的人惊恐尖叫,仿佛世界末日!
站在屋脊上的安庆大惊,身躯完全的僵掉。
阿奴嘴巴张的大大的仿佛能塞进去一个鸡蛋,指着那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的火麒麟,道:“火、火……”
语无伦次不成句。
“火麒麟!”宝庆大叫一声。
街道之上,人仰马翻,火之后,又有大水涌来,一头浑身长满了绿色青苔的兽也打从麒麟镇奔驰而过,此时,镇上的人已经全部呆滞,片刻之后,像无头苍蝇一样的到处乱窜。
尖叫哭啼声传播十里有余。
冲击还没有结束,当火之后,是水,水之后又来了土,这麒麟兽像是个懒散的,那两只都是急匆匆的从镇子上奔过,而它却是到了镇子上之后,好奇心好像颇重的样子,在这里走走,到那里停一停,慢悠悠的像是逛街一般,鳞甲里还有土,走一步撒一步黑土,所过之处都被它给弄脏了。
但,无人站出来教训它,瞧它那高壮堪比一座小楼的身子,瞧它那大大的獠牙,便是它抬起爪子来拿了人当牙签还嫌弃这牙签细呢。
应着麒麟王的呼唤,火麒麟、水麒麟一路狂奔率先到达姬氏族地。
吼声止,奉珠剧烈的喘息。
“杀!”微笑的奉珠,嘴里吐出最冷血的话。
火麒麟、水麒麟低低吼叫了一声,对着扑上来的麒麟血族的人就大开杀戒,一爪子干倒一个,一尾巴扫掉一片,那高傲的模样竟是不屑的用嘴。
姬鬼谷已经完全僵化,这、这两只绝对不是他们找到的那些麒麟兽,这两只、这两只巨大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有了两只麒麟兽,就没了李姬阳的用武之地,奉珠一把拉下李姬阳的脖子,额头相对,熟悉的灼痛感袭来,李姬阳便觉自己的“神力”在急速的流失。
李姬阳慢慢的闭上眼睛,他知道这一刻迟早会到来的,身体里这些强大的力量本来就不是他的,归还是应该。
金芒将夫妻二人笼罩,奉珠的肚子慢慢变大,此时已经有半个西瓜大小了。
那片金芒是封界,没有人能够冲破,可是东皇是例外。
他伸手入那刺眼的金芒中,准确无误的握住奉珠的手,道:“够了,难道你想冲破她的肚子出世吗,我认命了,哥哥,请融合我的身体吧,我不会再反抗你了。”
金芒闪了闪,东皇又道:“哥哥是主宰,难道你还会怕我吗?哥哥也不要太无情了,毕竟她是孕育你的人,为了你,他们夫妻二人同整个族群为敌,哥哥有这样的父母,晚上睡觉也该笑醒了。”(未完待续)
第434章 告别(4)
然后又自嘲的道:“我说错话了,哥哥还没有成形呢。哥哥为什么不用我的身体呢,新生的婴孩很脆弱,难道哥哥就不怕金、木、水、火、土本命护法麒麟将哥哥反噬吗,到那时,哥哥想回家也回不去了,更不会再重生,那样就真的后悔莫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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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芒慢慢的汇聚向东皇的手臂,可它还是有些犹豫,好像怕东皇耍什么花招一样。
“哥哥真的是很小心啊。”东皇苦笑,“哥哥怕什么呢,在我没有察觉的时候,哥哥已然将五行本命孕育生成,此时,哥哥欠缺的只是我罢了,只要我们两人融合,再召唤五行本命回归本体,哥哥就完整了,哥哥竟然还在犹豫,哥哥的胆子也变小了吗,哥哥难道忘记了吗,我是废柴啊,废柴始终是废柴,他变不成大英雄的。”
金芒一定,迅速的离开奉珠的肚子,沿着血液的流动,窜进东皇的心脏,好像那是中军大帐,只要控制了那里,东皇也随他指挥。
而事实就是,在东皇任命的闭眼又忽然睁开的时候,他的一双黑瞳已经变成了纯金色的金瞳。
黑夜,点亮的黄金瞳!
麒麟血族一败涂地!
奉珠和李姬阳跪倒在地,慢慢的睁开眼,四眸对视,默然相拥。
奉珠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一滴清泪落了下来,轻轻道:“他还是走了,九郎。”
“我们为他做的已经够了,以后我们也还会有其他的孩子。”李姬阳抱着奉珠道。
“嗯。”奉珠点点头。
夫妻二人看向东皇,便见他双臂撑地,双腿弯曲,那个姿势奉珠见过,那是小宝贝曾经做过的,奉珠知道他终于要变身了。
他的黄金宫殿在等着他。
一声雷吼,剩余的三只本命麒麟也瞬息归位,而东皇,慢慢的完成了兽化,龙头,兽身,四蹄,牛尾,脚踏祥云,那是东皇从未有过的威风凛凛。
此时,谁还能说他是废柴呢。
姬鬼谷落魄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在真正的王者面前,杂种的麒麟血族们还算个什么。
巨大的麒麟身形成,龙头高高的昂起,对着夜空又是一声嘶鸣,此时,魔窟里的魔轰然冲破麒麟台,争先恐后的朝着麒麟王奔来,像是百鸟朝凰!
森林里的兽吼声,一声接着一声,几乎要震破人的耳膜,奉珠受不住的捂住耳朵,往李姬阳的怀里缩了缩。
李姬阳同样激动的紧紧抱着奉珠,二人抱成一个相依为命的姿势,静静的看着那奇迹的诞生。
以东皇为中心,金、木、水、火、土五只麒麟站成五行的模样,龙头朝着东皇,慢慢的跪拜了下去。
东皇扬了扬蹄子,仰着龙头对着夜空再度一吼,金芒从他的身上向四面八方射出,好像他是个小太阳。
金芒打在五行本命麒麟身上,又透过五行本命麒麟向着四周黑暗扩散,霎时间,金芒大炽,照射的奉珠、李姬阳的脸都变成了苍白色,看不见五官。
金芒铺天盖地的蔓延开去,与天际相接,霎时金芒换做红光,从天际升起,照亮整片天地!
当红光升起的时候,五行本命麒麟化成五道金光射向东皇,不,应该是麒麟王了。
在那一瞬间,麒麟王化作两个,祥云升起,一个向着东方奔去,一个向着西方奔去,当到达了天际,两头黑金色鳞甲的麒麟蓦然停住,分别对着东西方向巨吼了一声,那是一种庄严的仪式,彷如雷鸣的吼声,能将天地震动,那是要打开一道天门!
天地都被红光笼罩,森林里的魔清晰的被奉珠、李姬阳看到,但只是看了一眼,奉珠便立即闭上了眼,那些人头兽身,兽头人身的怪物,看一眼都觉得心颤,那是孽!
高空中的两只麒麟回转身来,又朝着对方奔驰,看那个样子,应该是要融合的,然而,当天地极光洒下,当两头麒麟在融合的刹那,其中一头麒麟却将高贵的龙头低下,一头撞向了另一头麒麟的心脏。
被撞的麒麟发生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吼,金瞳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冥冥之中,奉珠好像听到他们兄弟二人的说话声。
空灵的像是来自于远古。
“哥哥,你难道忘记了吗,在我们破壳出生的时候,龙皇赋予我们的是‘仁’的力量,我是哥哥的仁慈、光和爱,哥哥是我的狠辣、黑暗和恨,我从不与哥哥争夺力量,可是哥哥却忘记了,我才是力量的本源,哥哥,对不起。”
“你是龙族的叛徒!你低下了高贵的龙头!”这个声音有些歇斯底里,在崩溃的边缘。
“我是废柴啊,让废柴低头很容易的。”
“你不是废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不是废柴!”他咆哮。
他低低的笑了,“废柴也会英雄一回,嗯,我不是废柴了。”
“你本来就不是废柴!你这个傻瓜!笨蛋!”
“那有什么关系呢,我都告诉哥哥了,我还要在这个世界呆一百年,哥哥总是不信,现在好了吧,我将和哥哥一起变成婴孩,重新来过,这样,谁都不会死了啊。”
“你这个笨蛋,笨蛋,我一定要杀了你!”
“哥哥太暴躁了,哥哥不是乖孩子,来生,阿娘一定不会喜欢你的。”
“……”
无休无止的吵闹在奉珠的脑海里爆炸,她都要疯了,却幸福的歪在李姬阳的怀里,笑的咯咯的,像是风中快乐飞翔的百灵鸟。
刺目的天地极光消失了,那一团金芒隐耀,化成两颗星重新投入了奉珠的肚子里。
一下子,天地好像没了什么支撑,顿时,电闪雷鸣,倾盆大雨瓢泼而下。
“下红雨了呢……”仍是跪在泥泞的草地上的奉珠,张手承接笑着道。
“麒麟王走了?”李姬阳愣愣的问。
“没,那孩子有点暴躁,最后反被东皇给摆了一道,嗯,我想我怀了双胞胎,九郎,你摸摸看。”奉珠拿了李姬阳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肚子上,笑眯了眼睛看着他。
“还、还在?”李姬阳有些不敢置信,惊诧的望着奉珠。(未完待续)
第435章 谁是你儿媳妇(1)
“嗯。”奉珠想着那孩子的坏,就哼道:“等他出来的时候,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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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郎,你一定要站在我这一边,我教训他的时候,你一定不要护着他,听见没有。”
“你是说,你现在肚子里还是有孩子的?”李姬阳咽了咽口水,再次确定道。
“嗯嗯,我不会骗你的。”奉珠猛点头,以加强语气。
“那你还在这里淋雨!”李姬阳猛然站起,一把抱起奉珠就往小木屋跑。
在雨中奔跑,奉珠竟是笑起来,搂着李姬阳的脖子,笑完之后又哭,哭完又笑,像个小疯子。
红雨泼洒着一地的死尸,当奉珠回头,便见西泽等人慢慢的从泥泞的泥水里爬了起来,而那些魔被红雨一浇,竟是如被淋了化尸粉,全部消融成了一滩黑血,再被红雨一冲刷,便彻底的消失在泥土里。
奉珠闭上眼,在东皇,麒麟王消失之前,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东皇说,龙皇孕育了九子,赋予了九子不同的本领,而麒麟王的本领最大,因为给予他的本领,力量之源是“仁”。
“你们最终还是要回去吗?”
“是的,哥哥的意念太强大了,他本身也太过暴躁狠戾,如果让他在这个世界呆的久了,他真的会屠杀生灵,到时将无人能阻止他。我将我们的生命本源,火,压制在记忆的最深处,只要记忆不复苏,火之源也不会复苏,但是只有一百年,当下一个一百年来临的时候,我们就真的要离开了。”
“永安怎么办?”
“我已经跟她告别了,我……”
话还未完,火焰熄灭,脑海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瓢泼似的的红雨还在下着,小木楼里,东皇的卧房,他干净的床上,永安正安静的睡在那里。
在麒麟神会开始的时候,去赴宴之前,奉珠便让李姬阳把她敲晕了,生怕不安分的她会偷偷的溜过去。
此时,她红唇下拉,眉心拧着,神情凄然,睡的并不安稳,好像在做什么悲伤的梦。
金芒洒遍她的脑海,在茫茫的世界里游荡,永安觉得自己正如一只迷路的羊儿,不知归途。
正在心慌意乱的时候,她听见了那熟悉的声音,是东皇,那个又笨又挫却对自己真心,答应与自己搭伴过日子的干净少年。
“你在哪里,快出来,不然我抽你了啊。”永安将自己从不离手的红鞭子甩的“啪”“啪”作响。
“我、我要走了。”和自己说话就结结巴巴的,是他没错。
可是他要走了,永安心一慌,一疼,眼眶发红,嘴里却恶狠狠的道:“你这不守信用的小人!你不是答应我要和我在一起的吗?”
“我记得对你的承诺,我不会忘的,但是对不起,我要暂时的离开了。”
苦苦的声音,让永安完全可以想见,他那一张皱成苦瓜的脸。
“你给我出来!你要去哪里,给我说清楚!”永安暴躁的在原地转圈,对于这个笨蛋,一旦逮到他,她一定要狠狠的抽他几鞭子。
“我回不去了。”东皇懊恼的道。
好像非常后悔自己当初的那一笔英雄事迹。
“为什么?”永安气得一跺脚,大声逼问。
“因为、因为我变小了。”东皇犹犹豫豫的道。
“什么叫做你变小了,你这个笨蛋,你到底干什么了啊。”永安一屁股坐到地上,对于自己选择的这个笨蛋,她有时候真的哭笑不得。
“我、我当了一回英雄,我救了很多人。”东皇的声音里有点得意,有点翘尾巴。
这话却惹得永安捶地大笑,“你能救谁啊,别人救你还差不多,是你姐姐救了你还是那个叔孙君炎救了你,你老实交待。”
“唉……”东皇颓丧的垂下头,好像一只可怜巴巴,百口莫辩的小狗。
“我就知道,没人会相信我的。算了,我自己知道就行了,我知道自己不是废柴。”
“你说的是真的?”永安止了笑,不安的感觉袭来。
“是啊,是啊,永安,你会相信我吗?”声音里的期待泄露了他的渴望。
“笨蛋,你到底做了什么!”永安气急败坏,心却慌了,恳求道:“我不要你做什么英雄,笨蛋,你根本就不是做英雄的料啊,当你做英雄的时候,你脑袋一热不会把自己搭进去了吧。”
金色的天地间隐隐出现东皇高大的影像,他傻乎乎的挠挠头,“嗯”了一声,道:“我只能想到那个办法了。不是和哥哥一起离开,就是和哥哥一起同归于尽,哦,是一起重生。”
“谁是你哥哥?”永安被东皇说的心烦意乱。
“我哥哥啊,说起来,好复杂,我没有时间了,你可以去问表哥和表嫂。”
望着高高悬浮在天际,却飘飘荡荡如魂魄的东皇,永安心酸落泪,仰头看着他道:“我会去问的。你、你已经死了是吗,你是来跟我告别的是吗?”
“不、不我没死,我只是变小了,永安,你能等我吗,等我长大,我还要娶你。”东皇郑重的道,“我要用八抬大轿把你娶进门!”
“你变成小婴孩了对不对?投生到谁家去了啊。”永安一边哭着一边问道。
“嘿嘿,我投到人间去了。”
“笨蛋,你不投生到人间还想去哪里啊,那、那我去哪里能找到你啊。”永安凄惶道,有些害怕找不到他。
“就在我小表嫂的肚子里啊。”东皇呵呵笑,有点不好意思。
“哦。”永安稍稍安心的点点头。
“永安,你会等我吗,等我十五年好吗,我十五岁就娶你好不好?你别嫁人行不行。”东皇难过的垂下头,“你、你不等我也行,嫁人也行,但是,等我长大了我会伤心很长时间的。”
永安也垂下头,悲伤的道:“等你长大了,我就老了啊,我们怎么在一起。”
东皇的眼睛蓦地亮起来,连忙道:“不老,不老,只要你愿意等我就行。”
永安抿着嘴,不说话,忽然爆发出一声道:“都要老掉牙了!”(未完待续)
第436章 谁是你儿媳妇(2)
“就算你老了,我也要娶你。”东皇道。
“娶你个鬼!”永安猛然站起身就要走。
“永安,你回头再看看我好不好,我就要消失了。”东皇哀求道。
永安蓦地僵住身子,心疼的要死掉。
“要走就快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永安恨声道。
“那、那你答应我了吗?”东皇的影像浮动起来,声音也变得飘渺。
“鬼才答应你,你快滚吧!”永安大步在金色的世界里走,可是她走的没有方向,没有尽头,最没有意义。
东皇伤心的垂下头,声音渐渐的淹没在金芒里,轻如风的坚持传入永安的耳朵里,“我会记得你的永安。”
轻轻的声音,重重的承诺,只会让永安更加心伤。
“滚……”永安紧紧抱着自己,蓦地蹲下身,大哭着道。
“永安,你别哭啊……”东皇是想要扑上去抱着她的,然而,在他的手还没有够到永安的肩膀时,他的影像就化成金芒与这金色的世界融合,留给永安那未完的安慰。
永安在梦里哭着醒来,慢慢的睁开眼,捂着心口的位置,疼痛的蜷缩成球。
她感觉的到,梦里的一切是真的。
狠狠的抹掉自己流下的眼泪,永安嘀咕道:“走就走,死就死,我只不过是找你和我搭伴过日子罢了,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没有你,我还能找别人,你爱死去哪里就死去哪里,你回来跟我告别干什么,我又不是你的谁,我一点也不喜欢你,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
她不断的重复着,不断的暗示自己,是真的不喜欢东皇,可是,心还是疼,眼泪还是流个不停,真是太讨厌这种感觉了。
我不要任何人陪伴的,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啊,反正,我从小也是自己一个人,就算长大了,我也不需要别人的。
笨蛋,废柴就废柴了,你充什么英雄,别人的死活关你这废柴什么事儿,现在好了,你死了,连我都不相信你会救别人于水火,谁还会相信你的伟大。
废柴,笨蛋!
“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永安捶床,大声的吼。
脑袋埋在东皇的被子里,闻着上头干净的气息,却让她的心更疼,眼泪流的更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他的呢,是那天吗,在街头看见他被人打,那个笨蛋不知道还手,就只会抱着头承受,窝囊的样子,让她握着鞭子的手痒痒的,不想去抽打那些打他的人,而是想去抽打他!
窝囊的东西,就算打不过你也要还手啊,就算别人打你十拳,你还回去一拳也行啊,总要让打你的人知道,你也是有邪性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也会爆发的,然而,你这笨蛋就只会生生受着,比小白兔还小白兔。
就那么冲上去,用鞭子赶开了那些人,又恨恨的撒了钱出去,没有功夫去理会那些无赖,一把抓过他就要狠抽他一顿,然而当看见他的脸,自己就先怔了怔,心里嘀咕着,这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干净的少年。
但是,这让自己更气恨,明明就长着一副大家公子的模样,你为甚会那么无用!
而他却说,是自己的不对,住了人家的店没给钱,被打一打是应该的。
哈,这真是个笨蛋!你不会跑吗,就无赖一回怎么了,你心里要是过意不去,等你有钱了再还回来也行啊,真是个笨蛋!
自己手里扬起的鞭子就再也落不下去,再次的感叹,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打,打不得,那就只好走人,反正与他也是无亲无故,犯不着为了一个陌生人生气,然而,他却黏上来,像个狗尾巴似的跟着自己,自己恶声恶气的赶了他好几回,他就会用湿漉漉的目光看着自己,那模样有多可怜就多可怜。
好吧,她从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善良,糊里糊涂的就认下了一个弟弟。
这个傻弟弟呦,呆萌萌的总是看着自己发呆,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还会结结巴巴,我是母大虫吗,你那么怕我。
可是,自己对着这个傻子却是好几次都不忍心,一直在感慨,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少年,傻,真傻,傻的让人心疼,想要保护他。
自己也不是笨蛋,当在很小的时候撞见生母与人通奸的时候,朦朦胧胧的,也就早早通了人事,对待感情,也不是不懂。
当意识到,他每隔几天都要借口来生药铺子买甘草煮茶喝,目光躲躲闪闪的看几眼自己就走的时候,自己竟然有些紧张,对于他的青睐,有些无措,因此,每次都急急的赶他走。
明明自己看上的就是莫冉青嘛,莫冉青稳重有担当,性子温和,模样温润,除了有一个浪荡不讲理的母亲,他处处都符合自己对于另一半的幻想,是,就是莫冉青没错了。
然而,当自己几次三番的逼婚,莫冉青都模模糊糊的搪塞过去之后,自己的心是真的冷了。
我一不是花痴,二也不傻,我有我的骄傲与矜持,我犯不着非要赖定你不可。
断就要断的干干净净,我也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人,当被莫冉青的舅舅趁机诬陷,自己还担心虎落平阳被犬欺,幸运的是,巧合的遇上奉珠,那对夫妻也不知玩的什么把戏,竟是带着镣铐进的生药铺子。
一看见他们夫妻的模样,自己就想笑,似他们那等常年在高位上混的人,便是戴上镣铐,也不像是阶下囚。
这样也好,那自己就跟着玩玩去,看他们到底玩的是哪一出。
莫冉青的舅舅是个吸血自私鬼,对于莫冉青能开得起生药铺子,能忽然会医术,他早就有所猜忌,那样的人,心里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是怀疑莫冉青有什么聚宝盆。
他是知道莫冉青小时候曾经迷失在紫树林的,这麒麟镇上也是奇奇诡诡,传说一个接着一个,对于那神秘的尼丘山,什么样的传说都有,而镇上人最相信的一个传说是,那山上住着神仙,有神仙洞府,莫冉青能会医术,开得起生药铺子,那是因为得到了神仙的可怜,神仙给了他什么宝贝的缘故,这才有了被他舅舅诬陷的那一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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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谁是你儿媳妇(3)
他舅舅是镇子上的一霸,在镇子上经营多年,县令也得给他几分面子,因此做起事来,只要勉强站得住脚,就很能成事。
然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王爷会从封地里跑出来,四处云游,更不会想到,就正好撞在王爷的手上,且,这个王爷还是一个大有本事的,想整治一个小小县丞那是轻而易举。
事情,没有任何悬疑的解决,她也不去管李姬阳如何惩治莫冉青的舅舅,反正,她是想借着亲人的胆,房奉珠这死丫头,从小和自己斗到大的,什么帝都双姝啊,什么牡丹芍药的,呸,干什么总是我排在她的后面,乱七八糟的过往不愿意再想,总之,这死丫头勉强算是个姐妹吧,有她在,自己胆子也大了点。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一个男人娶自己,活像自己是没人要似的,反正自己的脸皮够厚,也不在乎旁人怎么想自己,我就是要他娶,心里这么想,也这么大胆的问出来,成不成,愿不愿意,自己也好有个最终的决断,一直毫无意义的拖着也没什么意思不是。
自己的担心是对的,莫冉青是个很谨慎的人,自己到底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他没有当场答应,依然是模棱两可,呵,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我纵然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我愿意把自己交给你,你一个男人还能吃亏不成。
看来自己的脸皮还是不够厚的,被拒绝了,有些伤心有些难堪,却也有早死早超生,挥剑斩情丝的解脱。
那个傻瓜,在自己最难堪的时候,忽然如神降临,风度翩翩,那一刻自己的心竟然怦然而动,面如玉,唇似朱,纯净的眉心一点火色朱砂痣,真真是倾城国色了,正在气氛很是好的时候,这个笨蛋卡壳了,一瞬间从一个如玉公子变成一个委顿的废柴少年,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果然,对他是不能太过期待的。
然而,这个笨蛋就被自己记在了心里,也许从第一次见的时候就没法子撇开他。
进入他的族地,深入他的生活,总算从这废柴的身上发现了一丝优点,便如他的人一样,他的生活也是干干净净,还会做饭呢,自己一个女子都不会,如果找他和自己一起过日子的话,相信凭着自己的手段,让他一直做饭给自己吃肯定不会有问题。
有这样的想法,自己都吓一跳,立刻、马上戳破,那个笨蛋,比自己小不说,长得还比自己要耐看,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自己岂不是要很有压力?
哼,当个弟弟使唤使唤还是可以的。
但,当他那个姐姐设陷阱给自己,激自己扑倒她亲弟弟的时候,自己却脑门一热答应了,拽着他就上了二楼。
东皇,笨蛋,废柴,那样瘦削,又那样俊秀,是真的很想扑倒他啊。
这样放荡的想法吓的自己不轻,自己何时成了一个这样豪放不羁的坏女人呢?
到了房间里,这笨蛋却连连后退,一副誓死护卫自己贞洁的模样让自己哭笑不得,干什么啊,真当我是土匪强盗啊。
自己鸠占鹊巢爬到他的床上躺着,招招手让他过来,他嘿嘿笑着,小狗似的屁颠颠的跪在床头,拄着下巴笑望着自己,那眼睛里竟是有着心甘情愿的宠溺。
自己的脸蓦地一红,呸了他一口,这笨蛋只会傻乎乎的笑。
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跪着,默默无语,但是自己的心里却感觉暖洋洋的,脸不知不觉的埋到他的枕头里,羞意红到了脖子根。
怎、怎么回事,我羞个什么劲,明明、明明就是弟弟吗,真是的。
然而,当自己脱口而出要邀请他与自己搭伙过日子的时候,竟又是那么自然。
这一回不同于问莫冉青的那一次,自己竟然紧张的呼吸凝滞,却不能让他看出来,什么啊,自己又不是很喜欢他,答应不答应的,也没什么关系。
但是,自己好像真的很随便的样子,刚问过莫冉青要不要娶自己,过不了几天又问另一个男子要不要和自己一起过日子,自己、自己真是太不要脸了!
羞囧的恨不得一鞭子抽死自己,就在自己想一头把自己撞死的时候,他轻轻的抱住了自己,那瘦削的肩膀,不甚宽广的胸怀,自己靠着竟莫名的心酸,委屈,想哭。
什么啊,明明这个臭小子比自己要小的,干什么像是依偎着一座大山一样的安心呢。
算了,算了,勉强认可他吧,一旦发现这个臭小子不好,自己一定会率先一脚踹死他!
狠话想了许多,自己的嘴巴却越咧越开,打从心里觉得开心,幸福。
哈,奉珠,我也有自己心爱的人了呢,你祝福我吧。
可是,为什么幸福总是那样的短暂,在自己满心的以为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的时候,就突然如泡沫幻影,针一戳就破了。
东皇,在你的心里我算什么呢,终究是比不上你的大义吧,什么英雄,你一直做废柴不好吗,废柴东皇才是完全属于我的啊,英雄东皇那是别人的,我不要你做英雄,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呢,为什么不问问我同不同意你做英雄。
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就喜欢废柴,废柴多好啊,凭我打凭我骂,凭我随意的爱。
东皇,我爱你,第一眼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熟悉,你看着我的眼神我觉得熟悉,当我初来到此地,在竹林里随意过活的时候,我隐隐感觉到什么,我出奇的没有觉得被威胁,而是被守护。
永安捂着脸,任由泪水在指间流淌,笨蛋,傻子,回来好吗,咱们可以不做什么英雄的,我总不会嫌弃你,我不会嫌弃你……
红雨在淅淅沥沥的下,李姬阳抱着奉珠一路跑回来,当他想要一跃而起登上木楼的时候,忽然顿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奉珠抹掉他脸上的雨水,笑问:“九郎,你也疯了吗,傻笑什么。”
“我在感慨,浮生若梦,一梦黄粱。”他抵着奉珠的额头,轻声道:“但,你和我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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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奉珠紧紧揽着他的脖颈,有些沧桑的叹息。(未完待续)
第438章 谁是你儿媳妇(4)
从阶梯走上去,把奉珠放下,两人身上都湿透了,奉珠便道:“我去找西泽和东皇的衣裳,嗯,趁着西泽还没回来的时候,我怕等她回来时要找我麻烦呢。”
奉珠吐吐舌,转身往二楼上走。
“你老实呆着,我去就是,有了身子,万不可再像个小孩儿。”
压抑的哭声从二楼东皇的卧房里传来,奉珠顿了顿,急急奔上去。
猛然把门推开,奉珠低低唤了一声,道:“永安。”
“永安,你知道了是不是?”奉珠轻轻推推藏在被子里的永安。
“你还想知道什么吗,我都可以告诉你。”
永安猛然坐起身,一把握住奉珠的手,眼眶通红,泪痕斑驳,“我什么都不想知道,那个笨蛋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奉珠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李姬阳在门口站了站,便退到外头,靠在墙上,垂眸叹息。
姬东皇,这少年真是……让人心疼……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可是,奉珠,我想要他回来……”轻轻的好像是叹息,让人听了却觉得是那样的情深。
“他会回来的,我向你保证……”奉珠的眼泪咕噜一下流了出来,亦轻声道。
片刻的沉默,寂静的落针可闻,当哭声爆发出来的时候,撕心裂肺,痛彻骨髓。
在这一场红雨里,麒麟血族的人能活下来的都被淋成了落汤鸡,落魄的慢慢走回自己的家,失去了“神力”,他们与普通人无异,再也不会有人以“神”自居,那自以为是的梦,被这一场雨彻底的惊醒了。
“父亲,能告诉我,母亲为什么会死吗,真的是难产死的吗?”全身湿透的西泽,耸着肩膀,轻轻的问。
姬鬼谷慢慢拿下自己的银质面具,用自己一只完好的眼睛看着自己这个引以为傲的女儿,道:“西泽是不是一直以为,是我趁着你母亲生产的时候吸食了你母亲的神力,因为你母亲出自叔孙氏,‘神力’在我之上,我嫉妒她,是不是。”
“难道不是吗?”西泽耸着肩,落魄的样子像是曾经很挫很挫的东皇。
不单单西泽是这个样子,叔孙君炎,这曾经三族的王子也是如此,当那赖以骄傲的“神力”被收回,所有的人都变得颓丧,好像一下子接受不了这残酷的事实。
姬鬼谷摇了摇头,道:“我很爱她,她的死让我迁怒麒麟兽,若不是麒麟兽,我们不会拥有那让人疯魔的力量,不会滋生那样大的野心,更不会,一个新生的婴孩就懂得吸食母亲的‘神力’……”
“是东皇是吗?我知道了,父亲,对不起,一直和你作对。”西泽认错了,诚诚恳恳,一下子褪去了全身的锋利。
姬鬼谷背手在后,笑嗤了一声,淡淡道:“我是你父亲。”
“所以包容我的所有叛逆,是吗?”西泽眸中带笑,望着自己这个父亲,当红发的颜色褪去,她猛然的发现,父亲也有了白发。
姬鬼谷摸了摸西泽的头,“你很像你的母亲,我很欣慰。”
“父亲……”西泽上前,轻轻抱了抱姬鬼谷。
还是不习惯这样的亲近,姬鬼谷僵了僵身躯,最终轻轻拍了拍西泽的背,无声的安慰。
君炎看着这对父女终于冰释前嫌,也跟着高兴,只是想到自己的父亲,他还是有些难过。
“父亲,我想,此时此刻,就算我和表哥结合也生不出实力强大的孩子了吧。”西泽笑着道。
“依着你自己的心意去选择吧,这世上再也不会有麒麟血族了。”姬鬼谷笑着道。
“谢谢您,父亲。”西泽摸摸姬鬼谷的脸,道:“父亲,您的脸好了。”
“是吗?”姬鬼谷不甚在意的道,也伸手摸了摸,淡淡的嗯了一声。
“因为母亲不在了,所以曾经是三族第一美男子的您也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了,是这样吗?”
姬鬼谷轻咳了一声,道:“小孩子别乱说话。”
“我知道了。”西泽笑着道。
默默的握住君炎的手道:“你还想要娶我吗?我现在心情不错,若你能把话说的甜蜜一点,感动一点,说不定我会接受你,怎么样,这个机会要不要?”
君炎愣了愣,巨大的喜悦袭上心头,他当即跪在了西泽的脚下,三指指天,大声道:“所有的族人为证,今日叔孙君炎向姬西泽求婚,若能得姬西泽一世相伴,叔孙君炎定一生莫负!”
本是颓然的麒麟血族人霎时间都欢呼起来,男男女女都鼓动着西泽答应。
西泽扬起红唇,慢慢张开,道:“君所愿也,不敢辞尔。”
姬鬼谷欣慰的点点头,道:“择良辰吉日便可成亲。”
“谢谢,谢谢姬族长。”叔孙君炎激动的道。
姬鬼谷摇摇头道:“我是你姑父,更是你的岳父,该改口了。”
“父、父亲!”叔孙君炎爽快的叫了一声。
“好,你起来吧,走,咱们回家吧。”姬鬼谷道。
“父亲,回东皇的小木楼吧,您的族长大殿一点人情味儿也没有。”西泽道。
“正和我心意。”姬鬼谷笑道。
一行人被这喜事的冲击捡回了一些精气神,红雨里便听着西泽的声音,道:“父亲定然早就想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了吧,您自己一个人在那空荡荡的大殿里肯定很孤单。”
“嗯,咳,其实也还好。”姬鬼谷不自然的道。
“好啦,父亲就不要在掩饰了,我知道您一定很想的。”
“小孩子乱说话,闭嘴。”
“呵呵,父亲不好意思了啊。”
三族族长就剩下一个姬鬼谷,族人都依赖的等候着他的指示,姬鬼谷还没有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就摆了摆手让族人先找个地方躲雨,待雨过天晴的时候再作打算,自己则和西泽、叔孙君炎一起回了小木楼。
只是,曾经依靠“神力”,轻松一跃就能爬上的楼宇,此时对于所有的族人来说都成了大困难,苦果自己吞,只能苦笑着钻到了用巨大木柱撑起的地基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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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一家五口(1)
“父亲是早就想到这一层了吧,所有才会跟着我们来这简陋的小木楼。”西泽打趣道。
姬鬼谷老脸微红,背手在后,率先上了楼,踏上回廊,见回廊上有水印,他倒是想起了那对夫妻。
西泽也察觉到了,笑着进屋,喊道:“小表嫂,小表哥,出来,正式拜见舅舅了。”
李姬阳从二楼上下来,淡笑着道:“舅舅。”
望着他们的头发都便会了正常的黑色,李姬阳了然的点点头,道:“这场雨很好。”
“你们夫妻也很好。”姬鬼谷坐到椅子上道。
“是东皇,他是最好的。”李姬阳道。
姬鬼谷沉默了一会儿,西泽看向他,道:“父亲会怨恨东皇吗,怨恨他,母亲因他而死。”
姬鬼谷手掌颤抖的端起桌子上的冷茶喝了一口,道:“他是我的好儿子,他不是废柴。”
西泽抹了把脸,默不作声的擦掉眼睛的湿意,轻轻道:“东皇是笨蛋,从小到大一直就是笨蛋,死不悔改。”
阳台上,永安靠在奉珠的肩膀上,一手还摸着奉珠的肚子,纠结的眉毛都拧成了堆,道:“我是做他的干娘呢,干娘呢,还是干娘呢……”
“哎呀,你别在念经了,我让你啰嗦的头都大了。”奉珠点着永安的额头笑的得意,道:“你就认命吧,你这辈子都别想超过我,赶紧的叫声大家来听听,婆婆的话我也接受,记得啊,往后你要对我恭敬些,不然,我要给你小鞋穿的。”
“呸!谁是你儿媳妇。”永安白了她一眼。
“奉珠,我想留下来,这里是他长大的地方,他所有的痕迹都留在这里,我想慢慢体味,你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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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红雨,化了那些逆天的存在,也同时重生了那些还该活着的人。
原来麒麟王的重生,重生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因它而死的世间万物。
姬鬼谷和西泽等人还是决定留在自己的族地里,他们自成一国,受不得外面律法的束缚,还是远远的躲避开那些尘世纷争,心淡如菊的继续过着隐居生活吧。
此番事暂告一段落,奉珠和李姬阳惦念着家中的阿翁,也不想等候在麒麟镇上的宝庆等人过分担心,雨停的时候就启程回去了。
永安说不走就真的不走了,占据了东皇的小木楼和卧房,就此定居下来。
与这个从小斗到大的姐妹即将要分离,奉珠却不见悲伤,而是笑着断定道:“我敢打赌,当我生产的那日,你一定会顶不住好奇心去找我的,我所幸就告诉你个准信儿,那个时候我在长安,在浣花野墅,女子生产就像过鬼门关似的,有阿娘陪着我,我会安心不少。”
“我一定不会去找你的,我此生就隐居在这深山老林了!”永安斩钉截铁的道。
“咱们等着瞧就是了。”奉珠抚着自己半个西瓜大的肚皮笑道。
“走吧,天色不早了。”李姬阳道。
“嗯。永安,我在长安等你呦。”临走的时候,奉珠又气了永安一句,永安气哼哼的转身就走,也不再去送奉珠了。
李姬阳摇头笑道:“你那样说,就不怕她真的不来?”
“不来正好。我还纠结呢,难道我嫩竹笋似的儿子真要娶那个老女人吗?”奉珠装作苦恼的道。
“早些上路吧,这林子里野兽很多,很危险。我们已经成了普通人,此时单凭气场可压不住那些猛兽。”西泽道。
“好。”奉珠应着,“西泽,替我好好照顾她。”
“便是你不说,我也会的。”西泽望着奉珠的肚子,道:“也许,等你生产的那天,我也会去看你的。”
“我在长安等着你们。”奉珠笑道。
姬氏族地隐藏在深山之中,七拐八拐的,没个熟人领着,真的会迷失在里头的。
天蒙蒙亮的时候启程,到了晚上天上黑影的时候才总算出了紫竹林,奉珠、李姬阳挥手和西泽、叔孙君炎告别,且对不能参加他们的婚礼而送上歉意。
在麒麟镇上和宝庆等人碰了头,住了一晚上,第二日便坐船回封地。
路上,宝庆几次张了张嘴想问点什么又都闭上,倒是安庆问出了口。
那时,奉珠正和阿奴一起吃软糕,而李姬阳正对着满桌叠成高山的文件奋笔疾书。
听着安庆的问话,奉珠抿唇一乐,又继续和阿奴抢糕点吃,也不答话。
李姬阳头也不抬的道:“你猜测我们会遇上什么?听说,麒麟镇上,你们看见麒麟兽了,有这回事没有?我倒是没见过,你们谁跟我描述描述。”
“好大好大的兽哦。”阿奴抢着回答道。“浑身都冒火呢,又高又可怕。”
“主子。”安庆冷冷的提高声量,“您知道奴问的不是这些。”
李姬阳浏览、签字、盖章忙的不亦乐乎,抬抬手,宝庆就捧上一盏热茶送上去,他吃了一盅,道:“那是一个隐居避世的村落,村子里的人都很好客,还邀请我们看了他们最有名的节日大会,有很多人披上一张自制的麒麟皮,然后两两一对,站在台上打架,他们叫做蛊战。”
“鼓战?”宝庆感兴趣的问。
“是啊,一边敲锣打鼓一边在台上披着麒麟皮打架,要多热闹就有多热闹,不过,吵的我头疼,我是不会再去看第二回的。”奉珠似真似假的接口道。
安庆沉默,知道主子和主母不愿意说,他便站到一边去不再追问,除了医术,他总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的。
只是看着奉珠有五个月大的肚子,眉头又蹙起,短短几日怎么就能长这么大?
李姬阳头也不抬的道:“安庆,你师父呢,让他来给你们主母诊脉,若是早知道你们主母已然有孕,我也不会带她各处去玩了。”
说到这个宝庆就喜的不得了,忙道:“主子,孙药王不辞而别了,留下纸条给您说是要亲自去找麒麟血族。”
李姬阳点了点头,道:“由着他去吧,珠娘有妊说来还多亏了他,安庆,改日你师父若是来找你,你告诉我,我应他一件事,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都能帮他。”(未完待续)
第440章 一家五口(2)
“多谢主子。”安庆道。
连续伏案翻阅了许多账册,消息,李姬阳转了转酸疼的脖颈,道:“此时,大船到了何处地界了,我们几时能到达?”
“回主子话,咱们已然在江上行了半月有余,奴算了算,最多还有三日,最少两日,咱们便能到达。”宝庆道。
“如此甚好。”李姬阳起身,站到窗户边上,望着茫茫江面,喃喃道:“阿翁也不知如何了,他的身体可安泰否?”
船舱里一时寂静无声,奉珠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道:“阿翁若是知道即将能抱上两个重孙子,他一定会高兴的。”
李姬阳嗯了一声,回转身来,打发了宝庆等人,上榻搂着奉珠道:“可记清楚说辞了,别漏了馅。”
奉珠笑道:“便是说出去也没人信的。”
“既是答应了舅舅不透露他们的所在便要做到。”
“我知道,我不会做那个武陵人,一朝入了桃花源,受到那里人的热情款待,还答应了人家不把他们说出去,结果他一出了桃花源,平安回家就去官府报告去了,如此不讲信用的人,我才不做呢。”
“你知道就好。”李姬阳宠溺的捏了捏奉珠的鼻子。
奉珠打掉他的手,移移身子躺到他的大腿上,道:“但凡有人问我,我只说,在四处云游的时候,先是遇到了药王,得到他的调理,后来又发现了一个镇子,这镇子叫做麒麟镇,每年都会有一个麒麟大会,当在麒麟大会的这一天,被舞麒麟的队伍绕着转一圈,就能得到麒麟儿,我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这才有了孩子,是药王医术高超也是上苍可怜我,赐了我一个麒麟儿。”
“这样说可行吗?”奉珠抬眼看着李姬阳。
李姬阳转着手上的佛珠想了想道:“还欠缺些什么,你让我再想想。”
“你慢慢想,我累了我要先睡一会儿了,肚子里有一个调皮的,他老是踢我。”奉珠咕哝。
“待他出来我要好好训斥他。”李姬阳给奉珠盖上毯子道。
“嗯,好。”
二日后,河间王府。
偌大一个府邸,主子只一个,那么多亭台楼阁,屋室花园,全部都空荡荡的没有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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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桃架下,老王爷自己一个人盘腿坐在毡毯上长吁短叹。
“当初说是遇了险,需要军队搜山寻找,我就说我跟着去,你死活拉着我不让,我想着我有有时清楚有时糊涂的病,去了也只会添麻烦,后来又传消息说找到人了,平安无事,这就要回来,可是我等啊等,这转眼都到了春末,还没见到人。阿阳啊,有了妻子就不要我这个老头子喽。”
阿信甩了甩拂尘,安慰道:“大王,这回一准没错,宝庆早早就传了信回来,说是已经启程往这边来了。”
“我不信,倦鸟才知归林,他们年纪轻轻的,早被外头的花花世界迷惑了眼,才不想着回来看我呢,你若是传消息给他们说,我大限已至,此时正在弥留之际,他们兴许会回来。”老王爷说着气话道。
阿信翘起兰花指掩嘴笑了笑,道:“大王,这回是错不了的,且,回来的可不止王爷和王妃,还有两个呢,大王就等着惊喜吧。”
“还有谁,难不成阿阳想通了,奉珠这丫头也想通了,在外面给阿阳纳了两个妾带回来?”老王爷雪白的胡子翘了翘,“你也别说这话安慰我,我是不信的。阿阳随我,一辈子也只能对付一个女人罢了。”
“对了,你上次说,他们何时能回来?”老王爷问道。
“大王总算问了,就是明日早上,老奴可不敢诓骗您。”
“明日?那、那你还不赶紧的给他们收拾院子去。”老王爷激动的要从毡毯上站起来。
“大王您慢点。”阿信连忙上前去搀扶。
“大王想是忘了,自从王爷和王妃离去,您就吩咐一天三次的要把王爷和王妃住的院子打扫干净,老奴时时刻刻都记在心里头呢。”
“哦。”老王爷应了一声,又慢慢的坐回去。想起什么又道:“吩咐膳房准备他们爱吃的菜式了吗?”
“大王您且放心,老奴都吩咐下去了,也告知王妃的那几个忠心耿耿的奴婢了,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只能王爷和王妃回来,和大王您吃个团圆饭。”阿信笑着道。
“好,回来就好呀。”老王爷感慨的点点头,道:“我知道他们夫妻都埋怨着我呢,嫌弃我给他们中间塞人,破坏他们感情。”
“大王您别胡思乱想。便是当时怨恨,此时,都过了那么久了,也早早就忘了,这血缘亲人之间哪里有隔夜仇啊。”阿信劝慰道。
“是吗?”老王爷轻声叹息道。
“我也是为他们好,总得有个亲生的孩儿防老才是正理。”
阿信不忍心在瞒着,刚要张口告诉老王爷那个好消息来着,便听见锦画激动的声音传来,“老王爷、老王爷,王爷和王妃回来了,回来了……”
老王爷还以为自己听岔了,颤着声音重复问道:“谁回来了,谁回来了?”
阿信心里也是极其高兴,赶紧把挣扎着要从毡毯上爬起来的老王爷搀扶住,道:“大王,是王爷和王妃回来了,总算是回来了。”
“咱们去迎一迎。”老王爷连忙道。
话都没说完,木屐也没来得及穿就要往院子外头跑。
“大王,木屐、木屐。”
一阵手忙脚乱总算将仪容整理好,那头儿,奉珠和李姬阳就进了家门。
“王爷、王妃。”由绿琴领着一众宫婢、仆妇,见奉珠二人进了门就跪地大拜。
见到久违的几个丫头,奉珠满脸的笑容,道:“快都起来吧。”
李姬阳把身子笨重的奉珠交给绿琴、锦画两个,他一眼就瞅见那白发苍苍的老阿翁,竟是忽然眼眶一酸,急匆匆迎上去,五步远的地方就给老王爷跪下磕了个头。
“真是阿阳啊。”老王爷禁不住淌下浑浊的老泪。
“阿翁,是孙儿不孝,让您担心了。”李姬阳起身,上前去搀扶住老王爷道。(未完待续)
第441章 家宴(1)
“瘦了。”老王爷颤抖着手牵着李姬阳的手道。
“阿翁。”奉珠由绿琴、锦画搀扶着,扶着自己的肚子也要给老王爷磕头。
“你这是……”老王爷一双老眼蓦地睁大,颤抖着手指着奉珠隆起的肚子。
“阿翁。”奉珠红着脸低下了头。
“阿阳、阿阳,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老王爷急急询问道。
“阿翁,珠娘有妊了,您就要有重孙儿了。”李姬阳笑道。
“阿信、阿信,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老王爷又看向自己的近身宦官。
“大王,这就是老奴跟您说的惊喜啊。”阿信高兴的道。
老王爷望着奉珠愣了愣,过了一会儿,就哈哈大笑起来,道:“好、好,好好好。”
“阿阳、阿阳,你快把珠娘抱回屋里去躺着,你们一路颠簸可不得了,快快快,你们一个个的都傻笑什么,还不麻利的搀着你们王妃回屋去歇着。”老王爷虎着脸指挥那些奴婢们。
“是,谨遵老王爷命。”绿琴、锦画蹲身行礼道。
“阿翁,不碍的,我不累。”奉珠道,“您才要注意着点身体才好。”
“我好着呢,只要你们好,我就好。”老王爷喜的合不拢嘴,走起路来都虎虎生风。
几月不见,望着脸上又多了老年黑斑的阿翁,奉珠莫名的心酸想哭。
外头纵然多姿多彩,有千般好,万般好,也比不上自己的家啊。
更何况,说她和九郎九死一生也不为过,这一下子见到亲人了,竟是忽生一种感动出来,不知不觉的眼泪就沁出眼眶。
今日高兴呢,可不能哭出来,奉珠连忙垂下眼,眨掉眼睛里的湿意。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目光和李姬阳相对,两人又相视一笑,一个搀扶着老王爷的右手,一个搀扶着老王爷的左手。
风里便听老王爷操着苍老的嗓音道:“回来便不走了吧,这都有了孩子了,就老老实实的在家过日子吧,啊。”
“阿翁,这是自然的。”李姬阳轻声应诺。
奉珠笑着道:“便是要去哪里也带上您去可好?”
“好、好,算你们还孝顺。”
一家三口,不,该是一家五口了,手牵在一起,心也靠拢在一起,往后幸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长安城中,名门豪贵家里几乎都有所耳闻,河间王妃身体有瑕,不能孕子,万般无奈之下,河间王为了护住爱妻不受外界影响,只得带了她离开长安,四处云游散心,谁知,当河间王带着王妃再度回到长安的时候,河间王妃竟是挺着大肚子回来的。
有那不信的,为此还专门跑到河间王妃的生母卢氏那里去打听,卢氏就坦言承认了,自己的女儿之前的确是不能孕子的,为此,王妃不知在她跟前哭了多少回了,本来都已经认命了的。
谁知道,在外云游的时候遇上孙药王了,求着药王帮着开方子吃药调理了一段时间,身体有所好转,但能不能生子,药王也没有明确的说准,王爷和王妃两人也顺其自然,不再强求,想着既然此生无子了,那便救济那些苦难的孩子吧。
一路游玩,见着那些受苦受难的孩子便出钱出人帮着盖私塾、盖房子,给他们安家,那也是举手之劳,到后来云游去了一个叫做麒麟镇的镇子,然后卢氏就把那段说辞一字不落的说了给那些贵夫人听。
信与不信的,过了段时间,麒麟镇竟是成了名镇了,凡是想求子的贵夫人都央求着自己的夫君陪着去看那镇子,说来也奇了,许多无子的,和自己夫君去一趟麒麟镇,回来的时候都是挺着大肚子回来的,自此,麒麟镇,麒麟送子的名声就传开了,且经久不衰。
长安渡口,大船靠岸,岸上,卢氏并房公正翘首企盼。
奉珠站在船头,老远就看见岸上的马车,禁不住泪流满面,挥着手绢就喊,“阿娘、阿爹,阿娘、阿爹……”
“哎。”卢氏哽咽着应了一声,捂着嘴就哭起来。
房公眼眶也发红,可他是一家之主,在外头哭,让人看见可是丢丑,便拍拍卢氏的肩膀道:“哭什么,孩子这不是回来了吗。”
“嗯。”卢氏擦擦眼睛哽咽的道。
“珠娘,莫哭,这不是见到了吗。”
“嗯,我、我就是忽然想哭,控制不住。”奉珠靠在李姬阳的怀里道。
老王爷从船舱里出来,瞅着奉珠那么大的肚子心下担心,忙吩咐了站在一旁的锦画去劝解。
等大船靠了岸,奉珠下船,卢氏再也忍不住,扑上去,一把抱住奉珠就哭起来,娘两个也不管不顾,就在渡口上哭开了,惹得一些经过的人好笑。
“阿娘,我好想你啊。”奉珠带着哭腔道。
“阿娘也想你,你这丫头,什么时候离开我身边来着,你这狠心的,没良心的白眼狼,这一走竟就是那么久,你想气死我呀。”卢氏轻轻捶打了奉珠几下。
“岳母,不能打,珠娘身子重。”李姬阳在一旁心里发急的想分开这对母女。
“哦哦,我倒是给忘了。”卢氏这才猛然想起来,连忙放开奉珠,小心的搀扶着,道:“走,上马车,咱们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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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奉珠依恋的靠着卢氏。
“阿翁,来,上车。”李姬阳见奉珠由已经长大的遗则抱上了自己的马车,他也把老王爷搀扶上了另一辆马车。
就此,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家里赶。
马车上,奉珠靠在卢氏肩膀上,还像个小女孩似的抱着卢氏的手臂不放。
卢氏好久不见自己这个孽障,心里也是疼她疼的厉害,还是像摸小孩一样的摸着奉珠的头道:“珠娘,在外头他对你好吗?”
奉珠知道卢氏担心什么,便道:“一如我们在长安,在你们眼皮子底下的时候,阿娘你就放心吧,他是真的对我好的。”
“这我就放心了。”卢氏满意的笑道。
“阿娘。”奉珠拱了拱卢氏。
“哎。”卢氏笑着答应,故意问道:“叫娘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442章 家宴(2)
“没什么,就是要叫上一叫。”奉珠嬉笑道。
“你呀,还是个孩子心性。”卢氏爱怜的道。
“在阿娘跟前,我就是长到一百岁也是小孩子。”
“是,就是生孩子了,在阿娘眼里,你还是小孩子。”卢氏顺着她道。
想着奉珠离开长安之前的失意伤心,卢氏眼角湿润,轻轻摸着奉珠的肚子道:“这真是天大的好啊。”
“是呢,我觉得也是。”奉珠笑道。“安庆诊脉说,我怀了两个呢,虽然还不知道是男是女,但是都很健康。”
卢氏先是一喜,道:“我瞧着就有古怪,你的肚子就是比当初元娘的肚子要大上一圈,原来竟是这样。”
又一忧,道:“你这是第一胎,少不得要多受罪了。”
“阿娘莫要忧虑,我有信心把他们都生下来,这可是我期盼许久的麒麟儿呢。”奉珠幸福的道。
“好,有阿娘陪着你呢,阿娘生了你们兄妹四个,有的是经验,你也莫要怕。”卢氏劝慰道。
“我不怕,阿娘,你要相信你的女儿已经长大了,足够担当起一个母亲的责任了。”
“哎。”卢氏感慨的道:“转眼间我的珠娘竟也是长大了,这时光过的真快啊,我也老了。”
“阿娘才不老呢。”奉珠不乐意听着卢氏认老,那会让她紧张,好像下一刻就要失去她似的。
“这人啊,本就是先定死后定生,都是迟早的事儿,没什么怕说的。”
“阿娘,你怎么了,为什么这样悲观,这可不像你呢。”
“我是被你那个二嫂给气的。”卢氏恨声道。
“我二嫂?我有二嫂了?”奉珠猛然坐直身子,诧异的望着卢氏。
“嗯,两个月前刚完的婚。”卢氏好像一点也不愿意提起她。
“是谁做了我二嫂,阿娘你怎么没告诉我呢。”
“高阳公主。”卢氏闭了闭眼,道。
“是她,怎么是她,高阳公主可不是个好相处的呢,阿娘怎么会看上她做儿媳妇呢。”奉珠气愤道。
“哪里由得我们,圣上一道旨意下来,我们就只有跪地接旨的份儿。”卢氏无奈的道。“你二哥成亲,你阿爹是派人通知了你们的,那时候你们俩还不知在哪里云游呢,许是没收到消息吧。”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是也碍不着奉珠下结论,当即便道:“苦了二哥了。”
“你二哥倒是无所谓的样子,他心里想什么,谁人也不知。”
“对那位高高在上的公主,我已经彻底失望了。”卢氏叹气道。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卢氏已经叹了又叹,可见是对那公主有多不满了。
“那位到底做了什么,阿娘你给我说说。”奉珠催促道。
“不说也罢,省得污了你的耳。”卢氏闭上眼,懒得说。
奉珠小心观察着卢氏的神色,见她神情疲惫,便轻推了推,劝解道:“终究是公主,阿娘你也想开些。”
“我知道。”卢氏拍拍奉珠的手,满面无奈,道:“亏得她不和我们住在一起,要不然,我得被她给气死。”
卢氏越是这样说,奉珠越是好奇的紧,道:“虽是个公主,总也不会太出格,阿娘你也不是那等迂腐狠要规矩的人,怎么就对她那么不看好,阿娘,你倒是说说看啊。”
卢氏想了想,便道:“和你说说也好,纾解纾解我心中的怨气。她是公主,是君,我们是臣,我也不指望着她对我恭敬,给我奉茶,可她倒好,还要我给她下跪行礼,这也算了,她是公主,我忍着便是,只要她能好好的和你二哥过日子。”
奉珠无奈的点头,君君臣臣,这般也忍得。
“只她给你二哥戴绿帽子这事,我忍不得!更何况,她那情人还是个出家人,那真是玷污佛门。”
奉珠听了微微张大了嘴,本是轻抚着自己高高鼓气的肚皮的动作也停止了。
“这是传言,诬陷,还是其他的吧。”奉珠干巴巴的道。
“我到宁愿是别人诬陷她。”卢氏哼道。
“这是你二哥亲口跟我说的。”
“嗯?”奉珠呆愣愣的望着卢氏。
“别这么看我,就是你二哥自己说的,没旁人。”卢氏气的胸腔起伏不定,脸色都发白。
奉珠连忙给她顺气,道:“阿娘别气,别气别气啊,早知道您这样大的反应,我就不问了。”
“无碍的,我气的最狠的时候晕厥了一天,亏得元娘在旁边伺候我,元娘是个好的。”想到元娘,卢氏总算觉得有个安慰。
“对了,阿娘,元娘怎么样了,还有幼安,我小外甥长大长高了没有啊。”奉珠赶紧转移话题道。
“幼安长的壮实着呢,也讨人喜欢。”卢氏微微露出个笑脸道。
“我有些想幼安了,那小东西。”奉珠赔笑道。
“幼安聪明着呢,现在会叫阿翁、阿婆,说起话来啊,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别提多喜人了。”
提到自己的大孙子,卢氏跟奉珠说了一大筐的话,什么幼安几月会爬啊,几月长牙啊,什么时候开口说话的啊,开口叫的第一个人是谁啊,奉珠都一一笑听着。
许久没见了,房公也很是想自己这个女儿,奈何他正和自己的小儿子坐一辆马车,够不着奉珠,坐在车上就抓耳挠腮的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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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则在一旁嘿嘿笑,道:“爹,你作甚呢?”
“啊,我、我后背痒痒。”房公慢慢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道。
“那我给你挠挠?”遗则故意道。
“啊,也好。”房公也不知想到何处去了,就随口应了。
已经长成一个大男孩的遗则直接拆穿道:“爹,我知道你也想三姐了,是不是,你就承认吧。”
遗则哥俩好的一把揽住房公的肩头,悄悄道:“其实吧,爹,我也想我三姐了,咱们男人在一起说话,咱说真话,爹,我不笑话你。”
“去,混小子,调侃起你爹我来了。”房公一巴掌拍开遗则的手臂。(未完待续)
第443章 大结局(1)
遗则掀开车帘往外头一看,道:“爹,马上就到家门口了,你一会儿就能看见我三姐了。”
房公脸上隐隐浮现笑模样,捋着胡须没说话。
依着尊卑,李姬阳和老王爷乘坐的马车先到达国公府,接着就是房公的,最后是奉珠和卢氏乘坐的马车。
国公府大门大敞四开,两旁仆婢恭候,一家人下得马车来,房公率先给老王爷行礼,邀请道:“老王爷,咱们两家隔的这样近,且有角门相通,其实便和一家没什么两样了,您便屈尊和我们一起热闹热闹,大家一起吃顿团圆饭,您看可行?”
“阿翁。”李姬阳叫了声。
老王爷点了点头,道:“没什么不好的,难道你们还想撇下我这老头子,自己个快活不成。”
说罢,率先往国公府里去。
阿信上前搀扶着,李姬阳趁此丢开手,去看奉珠。
“有我这亲娘搀着她呢,你还不放心?”卢氏打趣道。
“不敢。”李姬阳拱手一礼。
奉珠掩唇而笑,手搭上李姬阳的手,道:“九郎,咱们进去吧。”
“好。”李姬阳笑道。
此时,元娘、遗直抱着幼安也出来,笑脸相迎,对着老王爷、李姬阳行礼,道:“请老王爷,王爷安。”
“今日是家宴,没有那么多的礼数。”李姬阳给遗直这大舅哥行了一礼。
老王爷也点头称是。
见此,奉珠便道:“阿娘、阿爹,既是家宴便用家礼,咱们按照辈分大小来,不按尊卑,你们看,这样可行吗?”
“甚好。”老王爷道。
这里头最尊贵的,辈分最高的人都发话了,其余人等便俱都一笑,应了声是。
对于奉珠这个宝贝女儿,从出生到她成亲,从没让她吃过苦,受过罪,她一生就有两个劫难,一个是韩王,一个就是无子,韩王早就不是问题,而无子……卢氏望着自己身怀六甲的女儿,现在也不是问题了。
家宴完美落幕,这天晚上,卢氏就强势的撵走了女婿,自己和女儿睡,母女俩许久不见,亲香的很,晚上聊天,卢氏猛然想起件事情,便和奉珠道:“我还记得你五岁的时候,我领你去慈恩寺烧香,咱们在上山的石阶上遇着一个衣着褴褛的赖头老和尚,我一时心软,让青叶给了他一碟子点心吃,谁知他却跑上来胡言乱语,说你是个薄命相,我一气之下让家仆轰他走,他又喊什么,际遇、桃夭的,乱七八糟我也没听清楚。三四年里搁在我心里是个事儿,所幸你一直都没出什么事儿,我这才把那事撂下,今夜又想起来就跟你说道说道,可是我现在看着你和郎子,我这才算是完全的放下心来,只瞅着他在乎你的模样,又有了孩子,我的女儿怎么可能是薄命的,该是个福禄寿皆全的好命人才对。”
奉珠愣了愣,想着自己的一生际遇就释然了,道:“阿娘,此生我一定会陪着您到老的,您大可放宽心。”
“好孩子。”卢氏笑了,道:“我也想明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兄妹四个,遗直被元娘拿捏在手里,妾侍通房一个都不敢有,元娘那孩子我也放心,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呢,我也看明白了,你自有你的驭夫手段,心性也豁达,总能让自己的日子过的开心,我是彻底的放下心来了。遗则现在跟在圣上身边,做圣上的千牛备身,往后的出路也不成问题,只有你二哥,摊上那么一个女人,我虽替他担忧,可我看他自己却是无所谓的,日子过的反倒是很自在,我也不再管,往后啊,我只含饴弄孙,等到你爹从位上退下来,我们老两口也出去转转,过些轻松自在日子。”
“阿娘你这样想才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儿,对于二哥,我和九郎能帮一定会帮的。”
“有你这话我就更放心了。算了不说她了,你跟阿娘说说得了这孩子的日子,让阿娘给你算算生产的日子,到时候咱们也好有个准备。”
“呃……”奉珠心虚的咬手指,“我忘了。”
“你这孩子,你和郎子什么时候行的房还不知道吗?好好想想。”卢氏道。
“真的不记得了,我一直以为自己不能生的,就没怎么在意,谁知道竟然就有了呢。”
“你呀,还能再糊涂一些吗。”卢氏想了想道:“算了,等明儿我请了宋大家来给你看看,她看这个准的很。”
“谢谢阿娘,阿娘你真好。”奉珠噌啊噌的往卢氏怀里钻。
“夫人,大娘子,时候不早了,该睡了。”青叶隔着帘子提醒道。
“知道了,青叶,你也快去睡吧,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能熬夜的。”卢氏关怀道。
“哎。”青叶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此夜无话,到了第二日与元娘叙旧,又见了遗直、遗爱、遗则,说话问安不提。
这一日,李姬阳出门去见一个朋友,说是这个朋友曾经给他出了个好主意,此番他相邀请,定然要趁此机会好好谢谢他。
奉珠好奇又追问是什么好主意,已经隔了那么久,李姬阳也不怕奉珠着恼了,便把归海洛川给供了出来,把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当奉珠知道,在扬州的时候,自己还没有倾心于李姬阳时,那夜的强爆未遂竟是这个人出的主意,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便嚷着要跟去看看,李姬阳想着,她在家里也闷得慌,所幸就带了她出去转转,等再过一个月,她就真的哪里也不能去,只能乖乖在家里待产了。
相约的地点就是自己家的天下第一楼,方便的很。
待见了那归海洛川,奉珠便觉得熟悉,归海洛川微微讶异了一下便起身,拱手致歉道:“那夜惊扰了弟妹,还望弟妹能原谅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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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可是见过了?”李姬阳问。
奉珠点点头,便把离开长安那夜,在平康坊被这个归海洛川调戏的事情说了,李姬阳不客气的揍了归海洛川一拳自是不必提,但也没伤了和气,朋友照做,生意照谈。
听着他们谈生意上的事情,奉珠觉得枯燥无味,便跟李姬阳说了一声,要到外面临湖的那凉亭里坐会儿。(未完待续)
第444章 大结局(2)
李姬阳让锦画、绿琴、锦画、阿奴、安庆跟着,想着那亭子离着第一楼不远,又有安庆在定然不会出什么事儿的,便挥挥手放行。
亭子里,锦画打扇,绿琴给奉珠剥桔子,而她自己正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两旁的店铺,一切的人和景象都是那么熟悉,让她不自觉的微笑。
和身边的丫头们道:“出去云游一趟,我现在看着长安的所有人、物都觉得亲切。”
“奴婢也是呢。”锦画笑着接腔。
“锦画,你也是有身子的人了就别伺候我了,来,坐这里。”
锦画脸蛋微红,道:“还不能确定呢,王妃,您怎么知道了。”
绿琴便笑道:“你那夫君高兴的到处嚷嚷,现下府里谁还不知道呢。”
“那个人,真是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他了。”锦画羞恼道。
“既是安庆说的,那就八九不离十了,你还是小心些为好。别逞强,坐下吧,咱们主仆几个不是亲人也胜似亲人了,你们把我照顾的无微不至,我要感谢你们的。”奉珠道。
“娘子,您说这话却是折煞我们了,我们待您忠诚,那也是因为您待我们真心。”锦画改了口,不知怎的,眼眶一酸就掉下泪来。
奉珠笑着道:“说的好好,你哭什么。”
绿琴笑道:“我听说有了身子的人就是这样容易感动的。”
“嗯,看来,锦画是真有了。”奉珠打趣道。
锦画也觉得自己失态,就扑哧一声笑了。
奉珠又看向绿琴、彩棋,道:“锦画成亲比你们早,有身子也在你们前面,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啊,被锦画比下去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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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得一个个的来,若是咱们一下子都有身子了,谁来照顾娘子你啊。”绿琴笑道。
“就是这话。”彩棋笑道。
“感情,你们还是商量好的不成?”奉珠若有所悟的望着自己这三个丫头,从扬州到长安,从长安到封地,这三个丫头啊,除了决定往后待她们更好些,她真的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还有阿奴,阿奴可以伺候好王妃的。”
“你呀还是算了吧。”锦画笑道。
“你还是快快长大吧。”绿琴道。
“唔,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呢。”阿奴疑惑的道。
“谁还这么说你了。”奉珠笑道。
“安庆哥哥啊,昨天我们在小花园里看见宝庆哥哥亲锦画姐姐的脸蛋了,然后安庆哥哥看着我,就问我什么时候能长大,我就说,我已经长大了呀,王妃,我真的已经长到安庆哥哥的肩膀了呀,阿奴有吃很多饭,使劲长个儿的,膳房的胖厨娘还说我是饭桶呢。”阿奴苦恼的道。
却把锦画臊红了脸,呸了阿奴一口,让她闭嘴,惹得奉珠、绿琴、彩棋抚掌大笑。
“我瞧阿奴这个样子,安庆还有得等呢。”奉珠笑道。
“可不是。”锦画笑道。
“安庆哥哥等我干什么啊,我马上就去好了,可是我没有让安庆哥哥等我啊。”阿奴挠挠头,不解的看着奉珠。
奉珠抚额,道:“若是等阿奴自己开窍,安庆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可是咱们也不知道怎么帮他啊。”绿琴道。
“算了吧,顺其自然,省的咱们越帮越忙。”奉珠道。
几个丫头陪着说说笑笑,奉珠望着三个丫头,就想起青书来,便问道:“你们谁知道青书如何了啊。”
几人一致的看向绿琴,绿琴只好道:“自从青书求了娘子您那一回之后,她又来找过奴婢,奴婢想着王妃的交待也没应承她什么,只是,事后奴婢想着多年的姐妹情分也去打听了一番,青书过的并不好。”
“哦。”奉珠抚着自己的肚子平静的应了一声。
绿琴瞧瞧奉珠的神色,小心的道:“上次她来求时,宝庆给他那夫君安排了一个在县衙里做书记的小官,那之后,竟是就此轻狂起来,纳了两房妾侍,那两个妾还是双胞胎姐妹,联起手来对付青书,她那夫君还打她,上次来求我的时候,我看见她脸上还有淤青呢,她的日子到还不如以前了。”
“她又来求,是想如何?”奉珠道。
“听她话里的意思是,想让王妃再把她夫君弄下来。”绿琴道。
奉珠转过脸看向湖面,道:“锦画,你回头跟宝庆说一声吧。”
“好,奴婢记得了。”
“娘子,吃橘子吧。”绿琴把剥好的橘子装在白瓷盘里端给奉珠。
“嗯。”奉珠捡了一瓣来吃,低声道:“最后一次了,往后便是我问,你们也说不知道,记得了没?”
几个丫头点头称是。
“王妃,王爷出来了。”锦画提醒道。
“珠娘,咱们回去吧。”李姬阳步上亭子,牵起奉珠的手道。
“生意都谈妥了?”奉珠笑问。
“妥当了。这桩生意早该谈妥的,谁知,我当初去了信给他,让他来长安找我,他倒好,半途遇上个女子,被那女子做的豆腐花给拖住了脚步。”李姬阳摇摇头,不置可否。
“究竟那豆腐花有多好吃呢?”奉珠咽咽口水,眨巴眨巴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李姬阳道:“我想吃。”
李姬阳一笑,道:“这好办,那女子已经被他绑在了身边,我回头就让他给你送一碗过来。”
“哈,你那个朋友可真霸道,那女子也倒霉,怎么就遇上他了呢。”
李姬阳没说话,把奉珠抱上了马车,自己坐上去才道:“他看得上才会下手。”
“我才不管别人如何,我就想吃豆腐花,今天晚上就吃行吗?”奉珠撒娇道。
“如何不行,家里人现在可都拿你当个宝贝待着呢。”
“唉……还不是看在我肚子里小宝贝的份上。”奉珠假装叹气道。
“是吗?”李姬阳低头笑问,奉珠也正好抬头,两目焦灼,四瓣唇便不自觉的贴在了一起。
一吻方毕,奉珠眸光潋滟,靠在李姬阳怀里喘息。
车里流淌着静静的温馨,此时无声胜有声。(未完待续)
第445章 大结局(3)
此时,奔跑起来的马车却突然停了,若非李姬阳抱得紧,奉珠就要一头栽下去了。
李姬阳怒喝,道:“何事惊慌!”
“主子,是、是忽然从暗巷子里窜出一个人来,奴这、这才失了手,求主子责罚。”车夫跪在地上道。
“九郎,看看撞着人没有。”奉珠掀了帘子,露出头来,看向外头道。
便见一个披头散发,周身褴褛的乞丐婆正倒在街道中间。
听着奉珠的声音,这乞丐婆抱着被撞伤的腿儿却忽然挣扎站起来要跑。
“九郎,我瞧着把人是撞伤了的,要不咱们先带她去医馆看看吧。”
“好。”李姬阳解下身上挂着的钱袋,对车夫道:“把这些钱给她,你带她去看病。”
车夫接了,三两步就追上那乞丐婆子,这乞丐婆子却啊啊啊尖叫着使劲挣扎,引来许多围观的人。
“她还是个哑巴吗?”奉珠看着那乞丐婆,疑惑道。
李姬阳眯了眯眼睛,瞅着那乞丐婆子,道:“你看她像不像一个人。”
“像……遗珠……”奉珠连忙从车里钻出来。
“把她带过来。”奉珠急切道。
车夫领命,他身强力壮的,一把拽住乞丐婆的破烂袖子就给拎了过来。
“你扒开她的头发我看看。”奉珠由李姬阳搀扶着下了马车。
而这乞丐婆当发现自己挣脱不开车夫的时候,看见大着肚子的奉珠,竟然就恶狠狠的撞了过来。
此番动作,却让奉珠肯定,这乞丐婆子是遗珠无疑。
李姬阳一脚把这乞丐婆子踢出去老远,道:“带她回去。”
“啊啊啊……放……放开……我……”遗珠好像被剪短了舌头似的,说话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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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娘,回家再说。”
“好。”
奉珠心里百味杂陈,重新做回车上,便道:“她竟是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却依然死性难改。”李姬阳恼怒道。
奉珠靠向李姬阳的肩膀道:“交给阿爹吧,阿爹虽嘴上不说,我知道他心里还是惦念她的。我把遗珠找到交给阿爹,也省了阿爹的担忧。”
“我便是如此想的。”
此番揭过不提。
回到家,等到房公下朝,奉珠便把遇见遗珠的事情大体说了一下。
此时,遗珠正被关在她以前住的小院子里。
透过门缝,卢氏往里头看了看,见遗珠正扒地上的蚂蚁吃,恨声道了句:“活该!”
同房公道:“韩王到底没有休妻,这遗珠还得给他送回去为好。”
房公沉着脸没有说话,过了半响对随在身后的郝总管道:“开门。”
卢氏定了定身,道:“你进去吧,我在外头等着你,另外,我已经让人去庄子上接她生母了,她现在这样半疯半癫的模样,还是得亲娘照顾才真心。”
“多谢夫人。”房公拱手作揖。
“老夫老妻了,我也没那么多心思计较,这回,你若是有心留下江氏,我也不拦着你。”卢氏清淡道。
房公顿了顿,叹息一声道:“就那样吧,还把她送回庄子上去。”
奉珠站在父母身后,静静的感受着此时的气氛,江氏和遗珠已经不是阿娘心里的刺了,人生到了阿娘这个阶段,身上的棱角被磨平,只剩下对生活的妥协。
奉珠瞧着房公进了小院,听着里头遗珠的啊啊声,奉珠喊了一声阿娘。
卢氏拍拍奉珠的手,道:“能一起走到人生尽头的夫妻不容易,而我,也想着,等我白发苍苍的时候,我的身边还能看见你阿爹,若是你爹应了我的话,接江氏回来,那也不过是多了个人一起过日子,我还是他的妻子,她还是没名没分,没什么区别了。”
“嗯。”
过了一会儿,房公出来,道:“咱们回花厅再商量吧。”
“阿郝,你拿了我的名帖去请韩王来府上一趟。”
“是。”
“阿爹也同意把遗珠送还回去?”
“这是她自己要求的。”房公道。
“她不是不能说话吗?阿爹如何知道的。”
“如何不能?”
卢氏轻挑眉,道:“看来,她还没疯,更没傻。你这个女儿啊,她是处处提防着我们母女对她使坏啊。”
一家人到了花厅,那里李姬阳正坐在榻上,见岳丈、岳母进来,起身相迎。
“九郎,可查清楚了吗?”奉珠问道。
“清楚了。”
“说说吧。”房公饮一口茶道。
原来,遗珠是被魏老二给弄出了长安,逃亡去了个偏远的地方。这个魏老二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开始没钱花用的时候就想让遗珠做私娼为他赚钱,遗珠死活不愿,咬舌自尽没成,最终还是妥协,做起了皮肉生意。
后来,遗珠也狠,有一次趁着魏老二喝醉了酒,就拿刀把他给剁了,再到后来,遗珠四处乞讨,常被男乞丐欺辱,有一次被一伙乞丐给扣押了下来,做了一阵子乞丐头的女人,说是乞丐头的女人,只要下面的人给够钱粮,遗珠就会被舍下去,想是她受够了那样的生活,费尽心思从乞丐窝里逃出来,这才一路乞讨着回到长安。
那日他们坐的马车是有徽记的,奉珠看向李姬阳,那么,撞上自己的马车就不是偶然了。
李姬阳点点头,印证了奉珠的想法。
“阿爹,如此……韩王只怕不会再要她了吧,如果我们把她送回去,韩王会不会秘密处置了她。”
“这是她自己要求的。”房公平静的道。
奉珠猜不透遗珠的想法,便沉默了下来。
随着太上皇的去世,宇文太妃的病故,韩王的境况已经大不如前,听说他现在已经开始偷卖府上的金银器皿了,落魄至此,也不知是真是假。
“若是韩王来了,你就让他领走遗珠,若是韩王不来,就把她锁在那小院子里吧,我养着她就是。”房公说罢,起身,道:“我去书房处理些公务,韩王来,就不用领来见我了。”
“你不想见,我就更不想见了。我昨儿见幼安身上起了红点,也不知是怎么弄的,我得看看去。”(未完待续)
第446章 大结局(4)
说罢,卢氏到先走了,房公也不管那些,他也走了。
“哎?”奉珠哭笑不得。
和李姬阳道:“要不咱们也走?”
“你就不想见见他?”李姬阳望着奉珠道。
奉珠笑着回望,道:“怎么,至今,你还吃醋呢。”
挺了挺肚子,道:“有了小宝贝们,我总不会离开你了。”
李姬阳摇摇头,道:“你该看看他此时的模样,这个让你曾经着迷的男人也不过如此。”
奉珠呵呵笑起来,她总算想明白了,捧着李姬阳的脸道:“九郎,你不老,也好看,比他好看多了,嗯嗯,我说的都是真话哦。”
李姬阳摸摸自己的脸,不自信道:“真的?”
“真的,你要相信我,我的九郎是越活越年轻的。”
李姬阳没有说话,但看他愉悦的表情便知,奉珠的甜言蜜语哄的他心花怒放。
过了一会儿,韩王到了,这比奉珠想的要快上许多,她还以为,他要犹豫很久才会出现,又或者不出现,当遗珠还如他放出去的话一样,缠绵病榻。
这个早生华发的男人真的是那个曾经风度翩翩迷倒长安众贵女的韩王吗?
韩王见到奉珠诧异的目光,他神色躲闪了一下,便清了清嗓子,道:“我来接遗珠回去。”
“哦。”奉珠和李姬阳对视一眼,道:“她在她原来住的那个院子里,你接了她走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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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王拱了拱手,便随着郝叔离去。
“其实,我挺想知道,他和遗珠到底是怎么遇见的。”说罢,奉珠便一笑,道:“但是,当我看见他真的来接遗珠的时候,那些好奇便都不重要了,他是爱遗珠的吧。”
“与我们无关。”李姬阳抱起奉珠,望了望外面的天色,道:“你该回去午休了。”
奉珠很是给面子的打了个哈欠,道:“困了。”
“大娘子,这是二娘子给您的花笺。”郝总管拦了去路,把纸片呈上。
奉珠接过,看着。
像韩王静悄悄的来,接走遗珠的时候,也是静悄悄的走。
在小院里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出了国公府,他们并没有回韩王府,而是去了慈恩寺后山,牡丹亭。
收拾干净,穿着未出嫁时候的衣裙,坐在断崖边上,遗珠靠在韩王的肩膀上,道:“你母妃死了,再也没有人能掌控你,元嘉,你终于能做你想做的事情了,恭喜你。”
“嗯,你一直是了解我的,遗珠。”他抚着遗珠的青丝,还像他们最初一样的爱怜。
“对不起,遗珠,我没有实现对你的承诺,让你嫁的比奉珠好,永远的超越她。”
“我嫉妒她,从我能记事的时候,我就嫉妒她,她是嫡女,是从正室夫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而我却不是,我是从一个奴婢肚子里爬出来的贱货,从小我看着阿爹对她千娇百宠,接在身边亲自教养,我就发誓,就算没有阿爹的看中,凭着我自己的天赋我一样学的比她好。然而,无论我如何的优秀,我终究是摆脱不了自己的身份,我是贱婢生的贱子,混迹在那些名媛贵女之中,她们同样瞧不起我,而永远看不到我的优秀。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才女,自视甚高,琴棋书画诗酒茶,我无一不精通,只要给我机会,我就能向世人展示,我丝毫不比房奉珠差,然而,最终的结局却告诉我,其实我所自视甚高的那些琴棋书画诗酒茶都是些无用的东西,原来,一直看不起我的就是我自己,我是自卑的,自卑于没有房奉珠的倾城容貌,自卑于没有她嫡女的身份,更自卑于她的才华,她比我强,强上很多,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韩王紧紧的抱着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当我偷听到你和裴飞燕的事情,我乱了阵脚,我耍了手段逼迫你娶我,甚至因此害了裴飞燕,其实,我本没想害她性命的,我只是想打晕她,然后把她藏起来,直到你娶了我之后我会把她放出来的,然而,她竟十足滚下了山坡,脑袋撞在石头上,当场死去。”
遗珠没有眼泪,她的眼睛像一口枯井,没有任何的生气,“元嘉我很自私,我是不相信任何人的,连你我也是不信的,所以才会自作聪明的一步步的走下去,一步错步步错。”
“元嘉,你会娶我的吧,如果我愿意等,而不是自作主张的逼迫你,如果我能信任你……”
“遗珠,都过去了,往后我们好好过日子。”韩王干哑着嗓音道。
“不可能了,元嘉,我们回不去了,我已经很脏、很脏……”
“遗珠,你别说了。”韩王哀求道。
“元嘉,我跳舞给你看吧,我知道我没有奉珠跳的好,但是,这是只为你跳的舞。”
遗珠挣脱韩王,站在悬崖边上飞扬起裙摆,白色纯洁的裙子迎风飞舞,起手式很美,然后遗珠却顿住了,道:“我忘记下面奉珠是怎么跳的了,我看过她跳,真的很美,可是我学不会……”
遗珠笑了笑,后退到悬崖,对着韩王道:“若有来生,我想做公主,最受宠的公主。”
说罢,她往后一倒便跳了下去。
“遗珠……”韩王趴在悬崖上嘶吼。
风中,遗珠仿佛还在说,“房奉珠,我嫉妒你,嫉妒你所有的一切,至死不改!”
浣花野墅。
“写了什么?”李姬阳把奉珠放在他们那张大床上,他也随着躺上去道。
奉珠蹙着眉,有些烦恼的道:“九郎,我很幸福是不是?”
“是的,我很幸福,未出嫁时有奉我为掌上明珠的阿娘和爹疼宠着,嫁给你了,又有你这老男人宠爱着,就算后来,我不能生子,你也没有要纳妾的意思,再到后来,我就怀孕了,还是双胞胎,然后回到家,阿翁宠着我,阿娘和阿爹,哥哥弟弟也都宠着我,这样看来,我真的好幸福呢。”
“怨不得遗珠嫉妒我。”奉珠咕哝。
“那你在烦恼什么,幸福还不好?乖,你真的该睡午觉了,不然,你到了下午才睡,晚上就要睡不着了。”(未完待续)
第447章 番外(1)
“哦。”奉珠打了个哈欠,枕着李姬阳的手臂陷入梦想,而李姬阳则拿了一册书在手,慢慢看起来。
不一会儿就睡熟了,奉珠却做起梦来。
梦里自己正哭的可怜兮兮的。
一个贵妇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在逛夜市,身边伴着一个身材颀长,气质儒雅的美男子。
夫妻二人正猜着灯谜呢,小女娃就看见卖糖人的了,吵着闹着要吃,贵妇被她缠的没办法,就生气道:“珠娘,你已经吃了两串糖葫芦,三个糯米糕了,不能再吃了。”
“不嘛,不嘛,儿要吃糖人,要那个小老虎的,我的小老虎。”胖嘟嘟的小女娃挣脱了贵妇的手就跟着卖糖人的跑了。
贵妇紧走几步,一把把小女娃逮到手,点着她的小眉心道:“再吃下去你就成小胖妞了,会没有美郎君愿意娶你的。”
“元娘说,我有金瓜子,我可以买一个美郎君!”小女娃气嘟嘟着小嘴道。
贵妇戳戳女娃鼓起的包子脸,道:“你倒是给我说说,哪里能买到美郎君,阿娘也去买一个。”
惹得旁边的儒雅男子连声咳嗽,被贵妇一瞪,当即消音。
“阿娘,我要吃糖人。”小女娃锲而不舍。
“不行,再吃我就不要你了。”贵妇虎着脸吓唬道。
“三娘,你来看这个灯谜,甚是有意思。”男人连忙摘下一盏灯递给贵妇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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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妇本是牵着小女孩的手的,下意识的接着灯,便放了开去。
小女娃一得了自由,撒腿就朝着卖糖人的跑去。
夜市上人多,眨眼小女娃钻到人群里就失了踪影,贵妇把灯一扔,满脸惊慌,大声喊道:“珠娘、珠娘你回来。”
小女娃在人群里挤了半响,蓦地停住了金缕鞋,左右瞅瞅,既看不见卖糖人的也看不见爹娘,眼泪珠子登时就掉下来了。
想着阿娘说不要自己了,小女娃嘴巴一瘪,哇一声就哭起来,惹得躺在人家屋檐下的乞丐不满,吼了一身,“吵死了,不准哭了。”
小女娃蓦地住了嘴,眨巴眨巴眼睛凑到乞丐跟前去。
“滚开!”乞丐没好气的道。
“哥哥,我买你做美郎君好不好?”
“嗯?”乞丐掀开挡着自己脸的手臂,望向小女娃,没好气道:“是你这爱告黑状的小鬼,滚开,别耽误我睡觉。”
“哥哥,哦,哥哥,我记得你是哪个哥哥了。”小女娃小巴掌一拍高兴的道。
乞丐身子一僵,猛然坐起来,道:“不准说你见过我,听见没有,不然,我就、我就把你白白的小脸蛋弄脏,和我一样脏!”
小女娃一下捂住自己的小脸,“坏哥哥!”
“我不是你哥哥,讨厌的小鬼。”
“哥哥,哥哥,阿娘说珠娘是胖妞,长大了没人要,哥哥你娶我吧,我给你金瓜子。”小女娃见乞丐要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他,把自己装着满满一口袋的金瓜子都给了乞丐少年。
少年掂了掂金瓜子的重量,眼睛一闪,蹲下身,和小女娃平视道:“真的都给我了?”
“嗯嗯,哥哥你一定不要嫌弃珠娘是胖妞哦,你一定记得要来娶我,我家、我家在崇义坊,梁国公府哦。”小女娃不舍的望着自己所有的家当,“可是哥哥,珠娘没有钱买糖人吃了呢。”
“珠娘,珠娘你在哪里啊,快出来。”
此时,寻她的亲人找来,乞丐少年用自己脏污的手捏捏小女娃的脸,道:“十年后,你要是没嫁出去,我就来娶你。”
“嗯嗯。”小女娃高兴的猛点头,不用担心嫁不掉了哦。
“不准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不然,我就不来娶你这小胖妞了,知道不知道?”
“嗯嗯,珠娘没见过哥哥。”
“夫人,大娘子在这里!”一个家仆激动的喊。
“珠娘,你吓死我了,让你不听话。”贵妇瞅着珠娘,箭一样冲过来,一巴掌就打在小屁股上。
小女娃“哇”一声大哭起来。
躲在暗处的少年,拿着金瓜子,看着小女娃哭的惨兮兮,他笑的好恶劣。
“哥哥美郎君救我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走,回家。”
梦境断了,奉珠睁开眼,转头望向身边躺着的人,见他果然还在看书,奉珠便笑道:“哥哥美郎君,十年后,你竟是如约来娶我了呀。”
李姬阳一愣,唇角扬起,俯下身,轻啄了一下奉珠的唇瓣,“小胖妞再也不用担心嫁不出去了。”
奉珠生下双胞胎兄弟已经一年了,本来笃定永安会回来的,奉珠等啊等,等着永安认命的叫自己一声大家,可惜,一年过去了,竟是不见永安的踪影。
奉珠坐在回廊上,抱着瘦小的弟弟望着满院子的牡丹,叹息一声。
如果自己是永安,也是没有信心的吧。
往事成风,谁知道已经变成自己儿子的东皇还记不记得心中所爱呢。
一身墨色长袍的李姬阳从回廊的那一头走来,在奉珠身边坐了,自然而然的接过儿子,道:“在想什么?”
奉珠又把摇篮里警觉着醒来的大儿子抱起,笑着道:“在想永安,我在想,她什么时候会来看望她的小夫君。”
奉珠怀里的麒儿漆黑的大眼睛转了转,趁着李姬阳不注意就歪着脑袋拱向奉珠的胸脯,哼哼唧唧的要奶吃。
李姬阳一看就黑了脸,把麟儿放进摇篮里,提着麒儿的脚腕就拎了起来,轻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
奉珠掩唇轻笑,夺了下来,放进摇篮里,道:“你作甚和他一般见识。”
被打了,麒儿也不哭,小乌龟一样在宽敞的摇篮里,压着弟弟的小背爬起来,扶着摇篮对着李姬阳吐泡泡。
李姬阳轻哼了一声,扬声道:“来人。”
“王爷。”锦画、绿琴憋着笑蹲身行礼。
“把这两个抱去给奶娘。”
“是。”
“别听他的,这才刚吃了,还不过一个时辰,弄些肉粥来慢慢喂给他们吃才是正经。”(未完待续)
第448章 番外(2)
“是的,娘子。”
孩子被抱走,奉珠这才来哄大的,自动的偎近他的怀抱里,道:“折子都批完了?”
李姬阳的脸色这才慢慢转好,睨了奉珠一眼道:“我的午膳在何处,你可知我一直都等着你去送呢。”
奉珠撅嘴,亲昵的点着他的下巴道:“我才不去呢,你太坏了。我可不想丢人去。”
李姬阳轻笑,低首含着奉珠的耳珠,道:“总算是聪明了一回。但……明日的午膳你必须亲自去送,不然……我的手段你总是见识过的。”
“我不去。”奉珠笑弯了眉眼,躲闪着要离开他的怀抱。
“真的不去吗,嗯?”李姬阳托着奉珠的腰身就把她抱在膝上,搂着她的腰,偎着他的脖颈。
“不去。”这一次声音小了许多,好夹杂着许多娇娆。
李姬阳蹙眉,在奉珠腰上摸了摸,甚是纠结的道:“粗了。”
奉珠一怔,小叫一声就跳出了他的怀抱,捂着腰就逃了。
李姬阳坐在回廊上扬唇一笑,轻声道:“小胖妞。”
转角,奉珠水红色的裙摆都消失不见了,可李姬阳却老神在在,端起茶盅吃了一口。
少顷,果见,奉珠黑着脸,掐腰又出现在青石小路上,气势汹汹的如风卷过来,一屁股坐到他的大腿上,揽上他的脖颈,凤眸冒火的望着他。
李姬阳与她额头相对,笑眼相望。
奉珠熄了火,红唇抿起,露齿微笑。
又过了半年,从碎叶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还是李姬阳曾经的老相好,也不知是哪个该死的,把李姬阳曾经的点点滴滴都送到了奉珠的眼前。
其他的倒还罢了,只这个碎叶城,生死渡的老板娘让奉珠醋意滔天,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
李姬阳一手抱一个儿子,站在一片牡丹花海里,无奈苦笑。
俩个小包子还不老实,一刻不见了阿娘都哇哇的大哭,把个李姬阳头发都愁白了。
慢悠悠的在牡丹花见游荡,一双利眸把奉珠喜爱的牡丹花都看了一遍,又招来专门侍弄牡丹花田的花匠问了问,他便胸有成竹,把两个儿子托给锦画和绿琴,他骑上宝马就追了出去。
扬州的春季,百花盛开,空气里都是幽幽的清香。
此时,奉珠正在一猎户家里做客,她是专为了一株奇异牡丹而来。
阿奴蹲在地上,小脑袋靠在安庆的大腿上,咕哝道:“安庆哥哥,王妃和王爷吵架了呢。”
“嗯。”安庆抱剑在胸,面如表情的应了一声。
“夫妻两个都会吵架的吗?”阿奴疑惑的道。
“嗯。”安庆低头望了望傻乎乎的阿奴,大掌摸了摸她的脑袋瓜子,添了一句道:“放心,我们不会吵架的。”
“为什么啊?”阿奴仰脸,蹭蹭安庆的大腿。
安庆心里痒痒的,维持着的一张冰脸呦破裂的迹象,冷声道:“自己想。”
“哦,安庆哥哥,阿奴不傻!”小嘴一撅,生气的道。
“……”安庆。
奉珠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正在听一个老者讲这株牡丹花的来历。
但见她神色动容,泪光点点,间或插一两句嘴,一老一少很是相谈甚欢。
李姬阳由花匠领着找到了这里,柴门半掩着,他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半靠在门上,静静的听着。
“小青龙为了救活那棵百年红牡丹,引了瑶池水来为它浇灌,不但救活了它,也让它有了灵识,得以化成人形。”
“如果被王母发现了,小青龙会受到惩罚吧。”奉珠担忧道,完全沉浸在了老者讲的故事里。
“是啊,仙宫规矩严厉,在得知小青龙犯戒时,王母便派下了天兵天将来捉拿,此时,那株百年牡丹出现了,告诉小青龙,可以把他藏在花心里,可是小青龙却摇摇头说,你的颜色太清艳了,而我是一身青,别人一眼就能发现的。”
“是啊,一红一青,哪里能够藏得下,那要怎么办啊。”奉珠急切道。
“牡丹仙子就说了,公子是因牡丹才遭逢大难,牡丹虽是草木之精,可也知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说罢,这牡丹仙子转身便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又回来,而此时,美丽的牡丹仙子已经变成了一个浑身发黑的丑女,毁了面容,原来,她飞到了泰山墨池,浸泡在其中,把自己染成这样的。就此,牡丹仙子把小青龙藏在了心里,而小青龙也活了下来。”
“后来呢?”奉珠追问。
老者抚须一笑,道:“你想听什么后来呢,后来的结局有很多,而真实的结局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好了,你的夫君来接你回去了,这株牡丹你拿回去吧,它与你有缘,本该是你的。”
“走吧。”李姬阳上前,握着奉珠的手。
“你找来了。”奉珠笑道。
“若是再一声不吭就跑出来,你看我还饶你。”李姬阳瞪了她一眼。
奉珠抱起这株黑色青心的牡丹,一瞬间,花与人相映,李姬阳晃神,竟是不知花与人哪个是哪个了。
“珠娘。”李姬阳紧了紧握着的手。
“我在。”奉珠疑惑的望着他。
“回去吧,艳色已经走了,她来只是看看你。”
“我知道。那位老板娘我很感激她,感激她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你,我出来,只是想给你们一些独处的机会,我想着,她来是想看看你多些的。”
“如此大度,嗯?”李姬阳不大高兴道。
“不是我大度,而是……九郎,我相信你。”奉珠清透的目光笑望着身畔的夫君。
李姬阳这才笑了,柔声道:“沉不沉,让安庆抱着吧。”
奉珠摇摇头,望着抱着的牡丹花,满足的道:“我生来最爱牡丹,一直在寻找最和我心意的牡丹花,而今有了这花儿,我再也不用在这世间寻觅,好像,我从出生开始就为了寻它而来。”
李姬阳一把抱起奉珠,将她送到马车上,他也踩着脚凳走了上去,坐在奉珠身边,不大满意道:“你生来是寻它的,你确定?”
奉珠扑哧一声笑了,脑袋枕着他的肩头道:“寻它更是为了寻你。”
李姬阳这才重展笑颜,搂了她在怀。
奉珠缓缓扬唇,兜兜转转,却原来,属于自己的那个人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啊。
上辈子是,这辈子更是。
回到牡丹园,锦画便哭着告诉奉珠,麒儿麟儿都不见了,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惭愧的就差以死谢罪了。
奉珠和李姬阳对视一眼,奉珠眼眶一红道:“怎么把我的麒儿也给拐走了呢。”
“那小子走也就走了,你若是想他们,我们就去看也就是了。”
“锦画你起来吧,我都知道了。”
“娘子,您这话是何意?”
“起来吧,这事不怪你,你下去吧。”
奉珠有些难过,低着头道:“那我去把这株牡丹送到牡丹园去。”
说罢,便不管众人往她的花田里去。
李姬阳提脚跟上,留下锦画在那里不知所措。
宝庆拉着她下去,道:“我就告诉你,主子和主母不会怪罪,你还不信,快家里去,香儿哭着要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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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花田的中央有一个水亭,水亭里,水果糕点摆了一桌子,布老虎、七巧板、拨浪鼓扔了一毡毯,此处,是奉珠常带着两个儿子玩耍的地方,乍然两个儿子都走了,奉珠趴在桌子上恹恹的流泪。
李姬阳跽坐在奉珠身侧,抬起她的脸,道:“可是后悔了?”
奉珠摇摇头又点点头,“麟儿是永安的,我知道,可是麒儿呢,西泽也太不厚道了。”
“总是逃不出扬州城的,我这就派人去把他们追回来。”李姬阳道。
“嗯!”奉珠抹了抹眼泪,拿起麒儿最爱的大老虎,咬牙切齿道。
正待李姬阳起身去布置时,门口该出现的人都出现了,便见麒儿拽着麟儿不放,麟儿拽着永安不放,这三个拉拉扯扯的进了院子。
麒儿小嘴咧着,流着口水,小脑袋转啊转,望向奉珠,便先张嘴,软糯糯的喊道:“阿……娘……阿娘嗷……”
“哎!”奉珠木屐也不穿,光着脚踩着雨花石就迎了上去。
一把抱起麒儿,亲了又亲,一边哭一边笑的。
麟儿一只手拽着永安,一只手拽着奉珠,抬起小脸看了看永安,又看了看奉珠,小脸纠结中……
“你这什么破孩子,简直气死我了!”永安指着麒儿没好气的发难道。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抱走麟儿我不和你计较,你怎么那么贪心,把我的大儿子也抱走了!”奉珠不满道。
“你当我想啊,还不是你的好儿子,死死的抓着东皇不放,也不知道他的力气怎么那么大,我们要是强行拉开,他就要把东皇的手腕都攥断了!”
奉珠一怔,忽然笑了,道:“他们是兄弟,怎么能分开,看来,西泽的计谋算是白瞎了,把一个艳色挖了出来,离间我们夫妻感情,趁着我们不和,你们好趁虚而入,哼哼,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和我呆在一起,做我的二儿媳妇吧。”
“哼!”永安抱起麟儿就直直进了水亭,放下麟儿,毫不客气的就开始吃起糕点来,嘴里还嘟囔着,饿死她了。
“真是阿娘的好宝贝。”奉珠“吧唧”一口亲在麒儿的小粉脸上,惹得他嗷嗷嗷的乱叫。
李姬阳捏了捏奉珠的耳珠,夫妻二人目光相触,情意绵绵,本是极好的气氛,而当小宝贝“吧唧”一口亲在奉珠的红唇上,李姬阳登时黑了脸,抢过麒儿就要打,奉珠连忙护着。
看得永安,搂着麟儿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阳光晴好,牡丹盛放,如遇一人,一生一世一辈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