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眷这差事》 第一章 主子成了皇帝 当好运降临时,人总是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不知所措,而是适应不了新变化。 叶草根同道草根夫妇俩就是这样的人。 自家主子王爷做了皇帝的消息传来时,这两人正在炕上折腾呢。 大白日里头玩妖精打架,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人,总是要说几句,笑两下,可是这夫妻俩却不理会,依旧是我行我素。 要说这新婚小夫妻吧,他们……也论的上。 他们成亲虽说才一年,可这府里同他们一起成亲的人都陆续的怀上了,算一算就他们俩到现在还没动静,为此两个人没少受旁人的笑话。 这个说叶草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那个说道草根是没卵的男人。 别人笑话他们,他们俩到没觉得什么,只是觉得生不出孩子是对不起主子。主子对他们是有大恩的,不为别的,就为了他道草根能娶上媳妇,她叶草根能嫁人。 道草根长得黑瘦,叶草根长得黄壮。 一个马房里养马,一个茅房刷马桶。 两个长得都不好,差事也都不体面,再加上两个在府里都没亲没故的。 所以这亲事就耽搁下来了。 也多亏了王妃。王爷被圈禁了,心里不好受,王妃想着法子找乐子斗王爷开心。这一日想起府里还有不少的孤男寡女便请王爷施恩将人凑对成家。 王爷听了也来了兴致,就让王妃念女的,他来点男的,一个个按着名册来,念到哪两个哪两个就成一家。 本来道草根同叶草根成了不一家,后来王爷听到王妃念了叶草根的名字笑了,又想起马房里养马的也叫草根,说两人名字居然一样,是有缘的。 既然这么有缘,不成一家就对不起这缘分。 结果两人就成了夫妻。 叶草根同道草根紧紧的纠缠着。 她双腿缠在他的腰上,他紧紧的抱住她将她揉进怀中;她挣开他的搂抱伸手搂上他的脖子,他分开她的双腿托起她按向自己。 明明是旖旎之事,偏偏叫这两人弄的跟生死搏杀一般。 正准备开始第四回合。前头的云板敲响了。 那时,已经是第三回合结束,两人均是大汗淋漓。 叶草根觉得双腿酸的不行,再也缠不住道草根那瘦腰。 道草根觉得老腰累的不行,再也动不得了。 可是,为了儿子。 两个人咬牙准备进行第四回合:“再来!” 叶草根才艰难举起腿搭到道草根的腰上准备忍受。 道草根才勉强直起腰准备拼上小命举枪上阵。 云板响了。 云板响的那一瞬间,道草根歇战了。 叶草根气得狠狠的瞪着道草根。怎么就不知道到里面再软,说不定这里头就有他儿子呢。 道草根一则羞愧,二则见叶草根面上不大好,忙提着裤子,掩饰着道:“云板响了,主子叫呢!”说着忍住腰间的酸胀就往外头蹿。一面跑,一面盘算着晚上回来要一展雄风,一定要让媳妇肚子大起来。 叶草根到是想抓住道草根,可身子不给力,扶着腰艰难的起身。一面抖着双腿一面穿衣,心里直念叨快些怀上吧,再也不用做这事了,真是要人命。 草根夫妇一前一后的到了大门口。 如今府里只有七十来名家人,男一队,女一队的站在大门外两侧。除了他们,还站着一队队的兵丁,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 草根夫妇瞧到这阵势不由的软了腿。 上回主子被关起来,那传旨的官儿就是带着兵丁来砌墙的。 这次又是什么?是废为庶人还是赐死?这万一要是这样,他们两口子可怎么办? 可是再一看众人,大家都面带喜色。 要赐死还高兴? 或许不是赐死,而是皇上要赏他们家王爷? 草根夫妇不明所以,轻轻的问道:“有什么喜事?有赏赐了?” 众人听了不由嗤之以鼻。 道草根点了点站在自己前头的人:“猪大肠,怎么了?” 猪大肠是外号,本名叫朱大常。他微微扭了头,压低嗓门道:“咱们主子如今是皇上了!” 道草根顿时傻了眼。皇上?!皇上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朱大常见他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道:“是皇上。万岁爷。” “我的妈呀!”叶草根不由的叫了出来。 这一声引得无数人侧目。 皇上。那是什么。是天下最大的主子。他主子是王爷,那么尊贵的人,皇上一句话,就被关在这府里,连出去都不能出去。 现在,轮到他们主子当皇上了。 他们主子当皇上,好啊! “有赏钱?多少?五两?”叶草根大着胆子开口。 这话问的,连朱大常家的都对她翻白眼了。赏钱,这个时候还想着赏钱。 “你傻啊。赏钱?主子做了皇上,咱们是主子的奴才,你说咱们是什么?” “还不是奴才?”叶草根觉得朱大常家的傻,而且是傻的出其。 “笨死吧你!先头太子府上的奴才见过么?那是什么样?” 先头太子府上的奴才,走道都恨不得要横着走了。难不成他们也要这样?道草根稍微把自己的意思稍微的流露出来。叶草根也想到这一节上头,跟着点点头。 朱大常见这夫妻俩这么不上道,也不愿多说,应付的道:“差不多,差不多。” “那……” “说什么呢?还不给我住口!”突然有人呵斥着。那是副管家万如意。 被人呵斥了,他们也就逼了嘴巴,只是草根夫妇心里还在琢磨着,朱大常所谓的横着走的说法。 这叫什么?那样……不大好吧。以前,他们可是最反感太子跟前的奴才的做派。再说了,横着走怎么能舒服呢? 不过有一点到是可以确定,这天下他们主子最大。 叶草根突然想到一句话,什么鸡啊狗啊升天什么的。她反正讲不出来。总之,她明白,他们以后也跟着主子得脸了。 天冷,黑的也早,晚上冷的邪乎,在外头站了许久,早就冻的面红鼻子青,可是却没一个人敢动,也没一个人敢问。 就这么老老实实的站着,直到都快站不住了,才瞧着一队人骑快马来,前头等候的大管家万如意忙上前接了。 “万岁已经起驾了。。” 万如意忙命人带了太监去见王妃。 又打发点灯,偏偏他们府里的蜡烛都是宗人府按数送来的,没有太多,万如意又打发他儿子去买蜡烛。 先头见王妃的太监出来了:“哪里要去买。早就预备下了。” 送太监出来的大管事张一串随即指挥人点灯挂灯笼。 九盏硕大的白纱灯笼随即挂在了门口。 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就瞧着远远的过来一队人马。 太监那悠长的声音一声声的传了来:“万岁爷驾到!” 声音在夜色中一声声的传开,回荡在王府大门口。 明黄色的銮舆停了下来,一身素缟的雍王从车里出来。 王府的下人在张一串的带领下纷纷跪倒,此起彼落的喊着:“奴才们恭迎主子圣驾!”主子即使成了皇帝,可是当奴才的还是要当差的。主子回来时是坐的马车,要去喂马。还有那么的一群人要吃喝拉撒,这马桶也是要管够的。 夫妻两个忙往自己的任上去。 叶草根一到刷马桶的地方就发现这问题来了。 原先府里头用的马桶都叫人摆在了一边,先紧着那大红雕花贴金的马桶用。 叶草根瞧着一人抬脚就要踹边上的黑酸枝雕缠枝莲纹的马桶,忙赶了上前:“这可使不得,这是小主子的马桶。” 那人上下打量着叶草根,到是客气:“你是皇上潜邸的人?” 叶草根摇着头。她不懂什么叫潜邸,只是护着不让他踹马桶。她是洗马桶的,马桶被弄坏了,哪里的花磕着了,到头来是要找她麻烦的。 那人瞧着叶草根摇头,态度随即转变,傲慢的道:“你把这些都扔出去,如今要给御用的马桶让位。” “玉马桶?”叶草根没听懂意思。 “这是皇上的马桶。” 叶草根条件反射的点头,皇上最大,那自然是要让的,她上前就要提马桶,突然意识到,她主子如今不就是皇上么! “我这也是皇上龙马桶啊!”道草根说不好御用马桶,只晓得皇上是龙,那皇上的马桶就是龙马桶。 那人不由一怔,随即明白他的意思是说那也是御用马桶:“那就把别的都搬出去。” “大人,这些马桶都是主子们平日里用的。”叶草根极为有耐心的介绍着,“这是王妃用的,这是周次妃的,这是陈夫人的,这是李夫人的,这是张夫人的。” 叶草根打量着那些个紫檀雕龙纹的马桶。 小样。咱们跟皇上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干嘛呢! 论资排辈,咱们是拥立之功,你那是后头来的,算不上原班马桶。 那人被叶草根噎了个够呛,见她对每个马桶如数家珍,料想她是皇上潜邸的人,只得让道。 只是这府里如今不只住着皇帝,还有王妃侧妃及一帮子的皇子皇女,如今身份变了,规矩也是要变的,那痰盒、痰盂、马桶都是有定数的,堆在一起是个不小的数目。 叶草根瞧着人家在忙,上去道:“大人,我来,我来。有什么您吩咐。” 可是人家哪里敢吩咐她,只是让她帮着看着那些个器物。 叶草根在边上瞧了半日,自己还真搭不上手,耐着性子看着那些个东西,再到最后人家叫她回去,她也就回去了。 走到路上遇到了府中的管事的在分发白布做孝服,这满府里头要给万岁服丧,只是他们主子叫皇帝关了三年,库房里的东西没那么齐全,还是内务府拿来了白布,这才发了下来。 叶草根领到的只是白布,这孝服还是要她自己做,她精打细算的剪裁着,打算剩下一些留做鞋里子。粗粗的将两身孝服做好,道草根进门了。 叶草根瞧他回来了,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第二章 差事没了 道草根摸上炕,舒服的躺下,暖和的炕头,让道草根舒服的直哼哼:“没我的事我不就回来了?” “那么多的马你不伺候着?耽搁了主子的差事,可怎么办?” “耽误不了,那有人呢。(.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叶草根奇怪的道:“谁帮你呢?” 道草根翘起二郎腿得意的道:“自然是有人。” 叶草根瞧着他那副得意的样,到也觉得好奇:“谁?朱大哥?” 道草根哼了声:“不是,御马监的人。” 叶草根不由的笑了:“御马监,你说笑吧。”那些个大人怎么会来帮道草根这个小马夫。 道草根见自家媳妇一副不信的模样,翻身而起:“你别不信,那些人不但把我的事都接了手,还对我十分的巴结,一口一个叶爷的叫我。” 道草根头一回被人唤作爷,只觉得格外的好听。他闭上眼细细的品味着,只觉得不过瘾,唤着叶草根道:“媳妇儿,来,叫声爷,让我听听。” 叶草根没好气的瞧着他:“爷,快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呢!”这一晚上那么多的人,明儿一早有多少马桶要等着她刷。 两个人依旧像往常折腾,对两人来说孩子才是他们夫妻俩的头等大事。折腾了小半宿再也折腾不了了,两个人终于躺在炕上。 可是两个人都走了困,叶草根翻过身子,看着道草根:“你说咱们主子真做了皇帝了?” 道草根点点头。好像是的。 叶草根坐了起来,我的吗呀。主子真成了皇上了?! 他们都是皇上的奴才了?! 叶草根不敢相信的看着道草根。 道草根再次点头。他们真的成为皇上的奴才了。做奴才的做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是到顶了,真没想到他们俩还能做到天下第一等奴才,做奴才的还能被人称作爷。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说着以后的月例会涨多少,说着府里头日后要进人了自己说不定也能成个头儿,到时候积攒了身家,日后也买个小丫头,那时候有人唤自己为爷,奶奶的,他们也有自己的奴才了。 越想越精神,好半响两人才迷迷瞪瞪的迷着。 叶草根睡着睡着只觉得自己从高处掉下来。猛地醒过来,四周瞧瞧,自己还在炕上,不由的安心,只是瞧着外头天蒙蒙亮,心里又慌乱起来。 完蛋了,坏事了,要晚了! 叶草根忙穿上衣裳,一脚踹到还在酣睡的道草根身上:“快起来,要迟了。” 道草根一个激灵爬了起来,一看外头的天色,不住的抱怨着:“你怎么不叫我,你怎么不早点叫我。耽误了主子的正事……” 叶草根哪里理他,穿了鞋,随手抓了发髻就往自己当差的地方跑。 叶草根赶到刷马桶的地方,已经有人在刷马桶了,叶草根将汗巾子带往腰上系,点头哈腰的过去打着招呼:“您早啊!给您请安了。” 叶草根一个屈膝就问安了。她在府里头的地位最卑,见到谁都要屈膝请安问好。 那些人一见叶草根同他们福身,忙还礼:“草根家的,起了?” 叶草根见人跟自己福身不由一愣,随即又要蹲身。偏那边又送来几只马桶,她忙上去接下。 那几人看着叶草根卷起袖子就要刷马桶忙拦住她:“草根家的,这种粗活我们来就行了,您回去吧。” 叶草根这辈子还没被人称呼过您,更不要说跟她抢着做活,她有些受宠若惊,她这下是真的感受到道草根的感觉了,飘飘然的。真是舒服。只是叶草根习惯了为奴为婢的,下意识的道:“哪能呢。怎么敢劳烦您呢。” 那人抱住她:“您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们就行了。瞧您,昨儿没睡安生吧,眼圈都是黑的。你放心的交给我们就行了。” 叶草根不好意思的摸着眼圈,她还真是困着呢。又看着那人很客气,不像是说着玩的,倒也应了。她正好回去补一觉,心里盘算这这主子做了皇上之后就不一样了,连她都被人称作为您了,这没人做的活也有人同她抢了。 想到这叶草根不由的警觉起来了。平日里没人愿意做的事,如今到成了香饽饽,她在府里待了这么些年也是知道的,这些人都是没有好处从来就不往跟前凑的,就比如说拦着着自己的那个媳妇,是府里头管事王保山的媳妇,那抱着她的人正是王保山的弟媳妇王保田媳妇。当初主子叫关起来的时候,王保田两口子闹着死活要离开的,如今又回来了,她肯定是打了什么如意算盘。 叶草根忙道:“这是我的差事,办不好回头主子生气了,可不好。”她说着已经提了马桶就要刷。 王保山媳妇忙使了眼色给王保田媳妇,自己则笑着道:“你也知道办不好差事回头主子生气了不好。这么多的马桶,就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我已经回了张奶奶,叫保田媳妇过来帮你。” 王保山媳妇是府里头的管事媳妇,她说的话叶草根哪里还敢说什么,而且王保山媳妇口中的张奶奶是大管事张一串家的,内宅的大管事,那是自己更不能叫嚣的,叶草根还只得应下。 有了吩咐,王保田媳妇自然接手过来,吩咐了跟自己来的几个人差事,至于叶草根,则是把她晾在了一边,压根就不打算给她分担差事。 叶草根哪里是那么容易打发的,硬是凑在跟前,什么都要凑上手,可是人家明白的就是不让她插手。 叶草根也算是看出来了,这明显的就是不让她做,她不由的道:“王嫂子,我要做些什么?” 王保田媳妇瞧了她一眼道:“这人已经够了,你先回去,若是缺人了,我打发人去叫你。” 这明白的是把自己的差事给抢了。可是她又没门路,也没人帮自己说话,怎么跟人抢。叶草根心中有万分的气也硬是咽了回去,面上笑着道:“行。有事您只管吩咐。” 叶草根气鼓鼓的往回走,半途中却遇到自家男人。 道草根口中正哼着小曲,一步三摇的好不惬意,瞧着自家媳妇气呼呼的过来,便道:“哎,你这是怎么了?” 叶草根气呼呼的道:“我的差事叫人撸了,你说怎么办?” “你的差事?就你的差事?”刷马桶的差事还有人抢?道草根笑了起来。 “可不是?我到了地方人家都已经洗上了,我都插不上手。” “让你舒坦还不好!” 叶草根恨恨的点着道草根:“你个猪脑子!这哪里是让我清闲,都说了,以后都不用我干这个了,这不明摆着是抢了我的差事。没了差事你说咱们吃什么?”他们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主子被关起来,这府里头所有的吃食都是内务府按数送进来的,他们也用不着买什么,只是月钱停发了。如今不一样了,所有的花销都要靠月钱了。他们俩的差事本就不好,月钱紧巴紧的,这下她的差事没了,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叶草根以前不是没瞧过低等的媳妇是如何算计银钱的。 叶草根念叨了一会儿,看着自己面前的道草根来,心里奇怪着:“哎,这个时候你怎么在这?你不给主子喂马在这做什么?” 道草根这才醒悟过来:“那我的差事……”那些人也是说不用他做了,照这么说,他的差事也没了?他们都没了差事,以后他们吃什么啊! 叶草根看着他那样就晓得他跟自己一个样,差事都丢了!叶草根恨恨的拍打着他:“你说你都做什么去了,怎么就让人白白的抢了差事,以前苦的累的时候没人做,现在主子做了皇帝了,他们就来跟我们抢。这以后可怎么活啊!” 道草根四处躲着,叶草根那大手拍在身上生疼:“我哪里知道。”其实不就是晚起了一点么?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 “找主子去,咱们给主子请罪,求主子宽恕咱们。咱们以后好好干,再也不偷懒了。”叶草根揩着眼泪拉扯着道草根,到主子跟前说道去,总不能叫人欺负了不还手。 道草根跺脚道:“走!” 第三章 表过头了 草根夫妇一前一后的往主子跟前奔,一心想要请罪,求主子宽恕他们,,让后再让主子给评评理。到了垂花门,叶草根叫人拦了下来:“草根家的,你跟我来。” 叶草根看着那个妇人,是王妃跟前伺候的媳妇周亮家的,也是有几分脸面的,叶草根忙笑着上前:“周奶奶,您有什么吩咐?” 周亮家的道:“皇后娘娘唤你们过去。” 皇后娘娘? 哦,王妃如今是皇后娘娘了。这主子娘娘唤她过去?有什么事?道草根同叶草根在王府当差了十多年了,只见过一回王妃,也就是那次王爷王妃给满府里没成亲的男仆丫头指婚的时候她远远的见过一次,这一次……单单叫自己过去做什么? “草根,你也一起跟着去吧!” 连着道草根也要叫去?草根夫妇心中不禁一紧,叶草根忙使了个眼色给道草根。 道草根赔着笑脸道:“周奶奶,主子唤我过去。” 周嫂子没怀疑只是道:“你去吧,万岁爷的正事要紧。” 道草根挥手让叶草根过去,自己去寻主子,又飞快的使眼色,让她好好的在主子娘娘跟前求一求,决不能让那些人把差事给抢了。 叶草根跟着周亮家的去了,可是心里却不安心,主子娘娘叫她有什么事?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没刷马桶叫人捅了出去,主子娘娘气了?也怪自己,当时自己怎么都不硬气些,厚着脸皮在那待着,若不是自己负气走了,也不会趁了她们的意了。 叶草根一想到这是张保田一家给自己下的套就恨得牙痒痒,平日里总听那些人说什么抢差事,她从来都不怕的,刷马桶这事哪里有人抢,要不她也不会一干就干十几年。可是现在不同了,主子成为了皇上了,这刷马桶的差事也成了香饽饽了,传出去腰板也硬气些,这是给皇上刷马桶。叶草根心中盘算开了,怎么都不能让人抢了这份差事去。 叶草根小心翼翼的跟着周亮家的,小声的开口:“周奶奶,您可知道主子娘娘唤我做什么?” 周亮家的含笑的看着叶草根:“你去了不就知道了么?” 叶草根被周亮家的这一笑,笑的有些心虚。她们这些个管事奶奶什么时候对她笑过?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府里的男仆女仆分了两班都站在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每个人手里都拿了东西,面上都是欢喜的颜色。 尤其是张家妯娌二人,那特意的笑,那炫耀的笑。 叶草根看着她们的笑容只觉得刺眼,她们都好了,就自己的差事没了。 周亮家的往边上一站:“启禀皇后娘娘,草根家的到了。” 正屋坐中间身着白色孝服的妇人正是叶草根的主子原先的雍王妃,如今的皇后娘娘。四周侍立着几个同样是穿着孝服的妇人,那是主子的几个夫人与侍妾。 叶草根立马跪了下去:“奴婢给主子请安。” “起来吧。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皇后发问了。皇后的身子一直不大好,说话的声音很轻,叶草根要竖起耳朵努力的收集声音才能听见。 “回主子,奴婢六岁就伺候主子了,给主子刷了十五年的马桶。”叶草根才不老老实实的回答,她要让主子知道,她虽没在主子跟前伺候过一天,到底是打小就跟了主子的,十五年勤勤恳恳的刷马桶,论起刷马桶这府里没有一个能比的上她。 皇后微微一笑:“这么久了。”她手一扬,“你伺候了我同皇上那么多年,也没什么好东西赏你,这是我以前用过的一些东西,就留给你做个念想吧!” 叶草根心里直觉得坏了,这东西都给了,还说是个念想。她是听说过府里头有些体面的人被放出去,主子都是赏了东西的。是了,她方才邀功了,主子这辈子最恨居功自傲的奴才。 叶草根死命的磕头:“主子,主子,您别不要奴婢了,您别赶奴婢走。” 皇后见叶草根这样不由奇怪了:“这是怎么了?” “主子,奴婢生是主子的奴才,死也是主子的奴才。奴才一辈子都不离开主子。” 正闹着,皇上领着人过来了,瞧着这场景不由沉下脸道:“这是怎么了?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拉下去,抽她二十篾子。” 一见皇上来了,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皇后因为身子不好,只站起来没有迎过去:“我想着要到宫里去了,她们是跟不进去的,好歹伺候了万岁同我这么多年,赏他们一些东西,留着做念想,哪里晓得草根家的就哭起来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皇上点了点头。 皇上身边的一个人上前尖着嗓子道:“回万岁爷,方才书房外头跪了个下人,叫道草根的,也说要给万岁请罪,万岁爷方才才见各位大人,奴才没敢回。” 夫妻两个一起请罪了。 皇上的眉毛挑起:“把他叫进来。” 道草根被叫了来,才一进院门看见这么多的人,吓得他脚顿时软了,慌慌忙忙跪倒在地,膝行到院中:“主子,主子,奴才知错了。奴才一定好好当差,好生的伺候主子。只求主子不要撵奴才出去。” 皇上见道草根这样再想方才叶草根也是那样子不由的笑了,合着这两个奴才以为要撵他们:“你们给朕说,朕为什么要撵你们?” 道草根支支吾吾的要说自己反了事。 叶草根见道草根这样急了,主子那意思明白的是不知道他们没好好办差,哪能上赶着认下,忙磕头道:“主子说伺候主子这么多年,就赏些东西留作想念。这不是要撵奴才走么?” “你以为朕要撵你们走?道草根你说!” 道草根这下更是确定主子不是要撵他们。他从未在主子跟前回过话,有些结结巴巴的,意思到是清楚,说完了又道:“主子,求主子……奴才这辈子只跟着主子,死也要死在主子身边。” 皇上不由道:“死也要死在朕的身边。可惜宫里头进不去啊,除非你……” 草根夫妇只求表白忠心忙磕头道:“只要能伺候主子,奴才做什么都愿意。” “朕身边到是缺那么个忠心的人,既然愿意……草根家的。”皇上看着一个劲儿磕头的两人俯下身问道,“你愿意让你男人去当太监?” 太监?叶草根猛地抬起头来,太监……府里头就有太监,那是……他要是当了太监,那她怎么生孩子。 道草根也吓了个半死,当太监,这不是要断后么!他虽然只是个马夫,是府里头一个低等的奴才,可是他们依旧瞧不起那些太监,时常拿他们当笑话。 可自己就要成了那么个人,这…… 草根夫妇是多么的想反悔,不过他们放下了话,就要应下,因为主子他们才能活下来,还成亲了。更因为,如果不照着主子的话做,他们就要被撵出去了。 两人心不甘情不愿的磕头道:“愿意。” 皇上看着这两个硬着头皮死撑的人不禁一笑,环视着满院的奴才:“你们可愿意伺候朕?” 哪里有人敢应承,去当太监谁愿意。只是主子这么问,少不得都要应下,只是不能去当太监。 有的只说:“伺候主子奴才当让原意。”却不说愿意净身入宫。 有机灵的:“奴才一定好好给主子办差。”这办差跟净身入宫伺候主子的意思就更不一样了。 皇上的眼睛一扫,落在了道草根的身上:“草根,你说,你想做什么?” “奴才会养马。” “奴婢会刷马桶。” 夫妻两个异口同声的回道。 皇上指着道草根让他回话:“你就不想给朕办差?” “回主子,奴才只会养马,旁的又不会,要是耽搁了主子的正事,奴才就是死一万次也抵不了事。”主子御下最严,差事没办好的都要处罚的,还是养自己的马吧,出不了错。 “养马!既然你想养马,好。那就给朕去养马。大同有个马场,你到那儿给朕去养马!” “啊?”不是进宫当太监么?怎么还要到大同去养马?不是在宫中?这当太监他还是愿意到宫里去,听说宫中可好了。 “你不愿意去?”皇上冷哼一声。 “主子让奴才去哪,奴才就去哪。”道草根忙跪直了身子,斩钉截铁的回话。如今除了这么说还能有什么法子。 皇上对道草根的态度很满意,点头嘉许道:“好好的办差。你是朕的奴才,出去代表着朕的脸面。若是让朕知道你做了什么丢朕脸面的事,朕就活剥了你!” 道草根惶恐的一个劲儿磕头。 他不仅是对主子那句“活剥了你”感到恐惧,更多的是后悔自己不该那么的表忠心,一表把自己的根儿给表没了,到死连个全尸都没有。自己怎么就那么的倒霉呢。 道草根是万分的后悔懊恼,恨不得这时间回过头去,打死他,他也不干这么傻事。 主子离开了,众人笑嘻嘻的上来同道草根道喜:“草根兄弟啊,恭喜恭喜,你如今也是做官的人了。”那些人面上是笑,可是那眼睛总是往道草根那下头瞄,明显的是笑话他那东西即将没了。 有些女人更是放肆,那手指点着道草根随后又发出笑声。特别是张家的两个妯娌,一脸日后可怎么办的模样对着叶草根,唏嘘的道:“叶家弟妹,你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是啊,这大冬天的,一个人怎么睡的住?” “不只是冬天,以后怕都睡不着了!” “还是快回去,能亲热一回是一回吧!” “以后只能眼馋了!” 妯娌两个又笑作一团。 叶草根最恨这俩,若不是张保田家的抢了自己的差事,哪里有现在的事。如今她差事没了,男人也要进宫当太监了,哪里还畏惧她们,对着张家妯娌二人一口啐了过去:“老娘睡不睡的着,眼不眼馋关你们屁事。咱们命都是主子的,还记挂着那个?” 叶草根冷哼一声带着道草根大步的离开。 当初领她进府的大娘交待过,就算是再狼狈再没脸也要记着自己是雍王府的人,代表的是主子的脸面。什么时候都不气弱,叫人瞧不起。 好容易挣到自家屋内,叶草根扯着道草根就是一顿捶打:“你叫我以后可怎么活?” 道草根自己也是懊恼的要命,随便叶草根打。 打着打着,叶草根收了手,同道草根抱头痛哭:“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哭着哭着,叶草根突然推开了道草根。 道草根一愣,这是怎么了? 这婆娘双目赤红,恶狠狠的瞪着他,就像要吃人一般。 道草根不由的感到害怕,畏惧的往后退。 可叶草根压根就不给他那个机会,直接将他按到炕上,扑上去便撕扯着他的衣裳,一面道:“既然你要去当太监,那就一口气把一辈子的都做了。” 第四章 原来是弼马温 一个是认为,自己都要当太监了,再不努力,他叶家就真的断后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一个是认为,自己都要成活寡妇了,再没孩子,她日后还怎么活啊。 两个人抱着能多做几次就做几次的心思在床上翻滚着。 整整三日,除了一些必要的事情,两个人就是在折腾。 这一日正拥在一处呢,外头有人在叫:“草根兄弟,草根兄弟?给你道喜了。” 一听这个,正翻腾的两个人如同僵直了一半。一时悲从心来,夫妻两个抱头痛哭。 叶草根哭自己日后就是个活寡妇。 道草根哭自己日后就是个不全之人。 两个人哭的是死去活来的。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传到主子的耳朵里会惹得主子不高兴了。这个时候不哭,难道她还要欢欢喜喜的敲锣打鼓的到处宣扬自家男人要当太监了? 叶草根是越哭越悲伤,只觉得自己命苦。从小没爹没娘就算了,好容易有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偏偏还要进宫当太监,自己的差事还叫人抢了,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她怎么就那么命苦啊。 外头的人连叫了两声,越叫越大。 这屋里的人也是越哭声音越大。 “草根,草根?你开门啊!怎么了这是?”一伙在外头报喜的人听到屋中传出令人撕心裂肺魂断欲绝的哭声不禁大惊,只当出了什么事。一合计干脆撞门得了。 门一撞开,匆匆得往里屋冲,却瞧见紧裹被子,满脸惊慌失措缩在角落里紧紧搂在一起的两人。 这一下,大伙都晓得这两人这些天都窝在屋子里做什么。一个个双眼乱瞟,在两个人脸上打量着。 当先的那人别开头,清咳一声:“草根兄弟,这文书下来了,你准备准备吧。恩,我到外头等你,咱们这就要过去了。”说着率先出去了。 草根夫妇听到这话越发的悲痛。 只是伺候主子本来就是他们的本分,更何况这还是主子抬举。 叶草根少不得起来替道草根打点。待收拾东西的时候,叶草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这东西也太少了,收拾来收拾去也就是一个小包袱,连身新衣都没有。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草根,还在里面?还不快出来?” 外头的人在催。 道草根只得站起身,叶草根却扯住他不让他走:“咱们不去了好不好。要不,你告个病?” 道草根道:“今日不去,明日也是要去的。”他也舍不得媳妇啊。谁愿意好好的男人不当,去当太监。 “要不,你就摔断了腿。”瘸子总比太监好不是?至少瘸子还算是个男人。 道草根苦笑一声。早不断晚不断,偏偏要去当差了断腿,主子瞧不出他那小心机? “我走了啊。你在家好好的啊。”道草根一步一交待,只恨自己只长了一张嘴,不能一一交待。 叶草根跟在他后头,替他整理着衣裳:“我自己都省得。到是你,冷了要记得添衣裳,别只记得做事饿着肚子。若是人家欺负了你,你也不要让着,咱们是主子的奴才,不能丢了主子的脸。” 道草根只有点头的份:“你不要说我,你也要省得。我不在家,也没个人帮你。这天冷,你别总沾冷水。你的手都开裂了。回头我到宫里替你寻几盒好油。” 夫妻俩个你交待我一句,我交待你一句,一言一语的到没个完。说说着,又哭了起来。 “你们这哭什么啊,又不是生离死别的。不过是到前头磕个头而已。你们这也太过了。”有人瞧着他们这个模样,只觉得太过了些。不就是到前面磕头,怎么还能个跟生死离别,再也见不了一样。 叶草根睃了那人一眼,却不理他,只同道草根说话。 人瞧不过去了,对着道草根道:“你个大老爷们哭什么?大喜事。吏部的文书发下来了,恭喜你当牧长了。” 吏部?道草根就算是再不懂也晓得这太监是归内务府管而不是吏部。 这说的是吏部? 道草根眼泪汪汪的望着人:“吏部?不是先要去内务府么?” 众人笑道:“怎么会是内务府呢?这可是吏部发的官凭,你看看,这上头有你的名字呢。道、草、根。” 道草根忙拿过那纸片片,翻过来看,调过去的看,他不认识字,也瞧不的这上头画的东西,最后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问道:“这么说我不用当太监了?” 众人听了他的话,又想到他们夫妻二人方才哭成那样,这才明白,原来这两口子以为是要去当太监,不禁大笑:“谁要你去当太监了。你看看,这上头写的是,兹委任道草根为太仆寺下辖右翼马场牧长。看看,太仆寺,那有做太监的么?” 道草根摇摇头,可他还是不放下:“高兄弟,那你们方才不是叫我收拾收拾,这就要过去了?不是叫我入宫么?” 高老二笑道:“是啊,到前头给主子谢恩去啊。你不收拾收拾就去见主子?叶兄弟,虽然只是给主子的宝座磕头,但也不能没了礼数不是?” “这么说,我真的不用做太监了?” “是。” 夫妻两个得了众人的再次应承,终于松了口气,又抱做一团笑了起来。原来主子不是叫他去做太监,而是到太仆寺管辖下的两个边外马场做牧长,隶属于右翼马场。 “不是做太监,不用做太监了!” * 牧长,在国朝九品十八级的序列中也没有这个官职,一句话这就是个不入流的官职。但这青蛙腿不粗,可到底有二两肉。说到底,这还是个官儿。那些个读书人读了几十年不就是为了做个官么?再说了,他们这些平日里都不在主子跟前伺候的人哪里能出头做官?可道草根就出头了,他做了官儿了,是皇上亲封的。就冲皇上亲封的,这就不比寻常了。 官服是做不上了,叶草根买了匹新布给自家男人做了一身新衣,就当做是官服。叶草根平日里最是羡慕那些个自家男人被主子重用的女人们一家一家的敲门,热情的请人那日一定要到自家坐坐,吃杯水酒。她没事的时候也这么幻想过,想着那些人对自己奉承的笑着,满口的讨好的喜庆词儿。终于,这成真了。 叶草根婉转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却不想道草根立马合拍,原来他也早都想这么做了。两人一合计,便分头一家家的请,享受着别人对自己的羡慕。可是到了正日这天,夫妻两个高兴不起来了。 这一日人来的实在是有些多,因为王府的大管事张一串来了,因为张一串的到来,这府里的人都来了,看着那些个道喜的人,草根夫妇真是笑不出来。 叶草根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这要花多少银子置办酒水,光是这一天烧的炭都要花不少钱。她根本就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前来。有些人他们是上门去请,就比如说几个大管事,可是那都是做做表面样子,他们压根本就没想到大管事他们也会来,只以为是平日里玩的较好的那几家。 不过既然来了,就不能落链子,叶草根只好偷偷摸摸的摸了主子赏的一个镶金的簪子拿去当了,换了几两银子,就这几两东西也买不到多少东西。 到是张一串开了口:“我们只坐一会儿,马上就走。不用张罗了。”随后又瞧了一眼众人,“各人的差事都已经安置好了。回头你们上我那儿领差事去。” 众人一听差事出来了,忙凑到张一串跟前:“大管事,我的差事是什么?” 张一串笑道:“你们一窝蜂的上来,我哪里听的清。回头我给你们唱名儿,你们不就知道了。且让我喝口茶,润润嗓子,闹了一早上,这回子才坐下来。” 大管事开了口,谁还敢不识趣,一个个都缩了回去,心里盘算着自己的新差事会是什么。若是能捐个官儿那该多好。有机灵的,寻了借口猫了出去,去寻了跟张一串的小厮,想从他口中得到些消息。 “我当日就说草根家的是有福的,你们偏不信吧。如今这是头一份。”张一串家的拉着叶草根亲热的道。 众人都瞧着眼热,早知道对着主子表忠心了,她们当家的也能弄个官做做。自家的男人比道草根要有出息,肯定做的官儿比道草根还要大。偏偏叫道草根那猴儿超过了,心里怎么想怎么的不舒服。 正说着,平日里跟着主子的赵平章的媳妇进来了。她只立在门口看着众人,笑道:“张大娘,您说是说谁头一份?” 赵平章媳妇是打扮了来的。因在国丧中也没敢穿那么大红大绿的,可赵平章媳妇穿着蜜合色通袖袄儿,娇绿缎裙,青色的貂鼠皮袄,头上还戴着几只颇为华丽的簪子,把清一色身着孝服的众人都比了下去。 张一串家的笑道:“我说草根媳妇,草根做官了,这难道不是咱们这里的头一份?” 赵平章媳妇夸张的问道:“是做了什么官儿?” “就是个牧长,还是给主子喂马。”叶草根谦虚的道。 赵平章媳妇不由的掩嘴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个什么官了,原来是个弼马温啊。别说,你们家道草根还真长得像那弼马温。” 弼马温不就是猴子么。 众人一想道草根那尖嘴猴腮的干巴模样,确实像只猴子,可是瞧着张一串家的没动静,也不敢笑,只是那脸上多多少少的流露出那么点意思来。 叶草根当然知道弼马温是什么,只赵平章媳妇她又得罪不起,只得笑着应和道:“给主子办差而已,办差而已。” 这话叶草根说的没意思,那有心人听在耳朵里却是别有深意。赵平章媳妇只觉得叶草根再刺她,在兑她,在向她炫耀,冷笑一声:“也要有那个本事才是。” 张一串家的见了笑笑,对着赵平章媳妇道:“你怎么才来?” 赵平章媳妇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我原早就要过来的,只是突然家里来人了,却是吏部的人,我少不得要招呼一二,这才晚了。” 她说的这般详细,肯定就是让人家问她吏部的人上她拿做什么。 叶草根也发觉了赵平章媳妇的不高兴,忙端了瓜子上前赔笑道:“吏部的人到您家做什么?” 赵平章媳妇不理叶草根,最同张一串家的说话:“我请大娘后日上我家吃酒去。” “哦?吏部的人上你家跟吃酒有什么关系?” 赵平章媳妇故意不马上说,环视了屋子一圈,见众人的眼睛都落在她的身上,这才慢慢的抬了手抚过自己精心梳理的发髻,手腕上的金镯子一晃而过。她谦谨的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蒙主子恩典,外放了他到江南仪真做知县,吏部的人来送文书的。” 众人一听忙向赵平章媳妇道喜。知县那是什么,那是正经的官身,实实在在的官儿,这比道草根那实在的多了。 赵平章媳妇含笑的接受众人的道贺,对着叶草根扬了扬下巴。 叶草根哪里有什么,赵平章是什么人,是主子身边的人,满府的人都被敬称他为平哥儿,端的是有体面。哪里是道草根能比的。 正说着呢,突然有人跑了进来,寻了张一串道:“张爷爷,张爷爷,十三爷来了。寻咱们呢!” 十三爷来了! 张一串忙站起身,领着人一路小跑着迎接去了。 第五章 赌约 这位十三爷,是自家主子排行十三的弟弟,亦是先头去了的皇上的第十三个儿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十三爷从小就跟他们主子交好,他们主子待这个十三弟也是格外的亲,到把一母同胞的两个弟弟给排到了后面。只是如今还没正式封王,大家还都十三爷十三爷的叫着。 张一串笑着迎上去请安问好:“十三爷,您老来了。” 十三爷弓腰从银顶红帏金黄盖幨暖轿里出来,站定了身子,搓了搓手,笑着对张一串道:“滚滚滚,爷今年才二十出头,怎么就老了?” 张一串忙改口:“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十三爷是英姿飒爽……” 十三爷摆着手叫停了张一串的奉承话:“别给我扯那些有的没的。想必你也接到信儿了,潜邸的事务,皇上交给我筹划料理了。” 张一串忙躬身回话:“内务府已经派人来知会奴才了。” 十三爷点头,整理着绣行龙马蹄袖口:“既然这样,就把潜邸的人都叫来,咱们也认识认识,另外我还有差事分派给你们。” 张一串忙请了十三爷进去,又命人拿了人口本子一一念了,再请十三爷训话。 十三爷是老熟人了,也没什么客套话,交待了几句,就让张一串把账本子拿出来,一一请点上头的东西。 潜邸留存的东西都是皇帝的私产,皇上交待过,不用交到内库。原来的账房先生会同十三爷带来的人一五一十的对着,回禀着核对的项目。 这一头十三爷给人分派差事。这里头有人欢喜,有人愁。有的则是直接赏了官儿,成了领俸禄的人;有的在内务府分得了差事;有的则是留在了潜邸照料潜邸事物;有的则被派到了庄子上去,虽说是皇庄,到底不如在京城繁华;还有几个则什么差事也没有,也没说日后怎么办,一个个不由的面露苦涩。[.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十三爷将这一切都瞧在了眼里,什么也不说,却是询问东西账目核对的事。正说着,一个亲兵飞奔而来,在十三爷跟前磕头:“十三爷。”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长匣子,打开,双手高举呈上。 十三爷接了过来,只匆匆的看了两眼,脸色就变了,腾地从座位上站起:“走,进宫!” 大家看到这情形都晓得有事出了,一个个束手退到一边不敢出气。 十三爷穿了大氅只让人牵了马来。 道草根得了信儿忙牵了马伺候:“十三爷。” 十三爷瞧了道草根一眼:“道草根?” 道草根忙笑道:“奴才是。”他没想到十三爷居然会知道他。 十三爷点点头:“吏部给你的任命札子接到了?” “是。” 十三爷抬手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来披到道草根身上:“那个地方天冷地冻的,这个就赏你了。” 道草根有些云里雾里的,平白无故就得了十三爷的貂皮大氅。这么贵重的东西,他想都不敢想。 十三爷彷佛瞧出他的意思,伸手按住他道:“你先别忙。我这东西也不是白给你的。你得拿东西给我换。” “换?”道草根两眼一抹黑,他一穷二白的,能拿出什么东西跟十三爷换。 十三爷看着道草根迷茫的样子笑了:“三年后右翼马场的马给我翻一番?怎么样?” 道草根还以为是什么呢,一口应下:“十三爷,您就瞧好吧。三年后,翻一番。”养马而已,不过是让马生马而已,他当然能干的好。这买卖太划算了。 十三爷笑笑:“那就跟我击掌为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若是三年拿不出那么多的马来……” “奴才给您当牛做马。” “你到是打的好算盘,你是皇上的奴才,我怎么敢要你?我也不说别的,你就想想对不对得起皇上就好。”十三爷说着翻身便上了马,双腿使劲一夹,那马便飞奔出去。 叶草根稀罕的将十三爷赏的貂皮大氅摆在炕上,双手轻轻地抚过那细滑的皮毛。这皮子可真好,迎着光的那块还亮泽的很:“这就赏给你了?” 道草根仰头干了酒:“当然。” 叶草根忙又给道草根倒了酒问道:“平白的怎么就赏了这么大的恩典?” 道草根道:“你以为是白赏的?十三爷是让我好好的干,三年后,马场的马翻一番。” “翻一番?那是多少?” “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马生马,马又生马而已。”道草根兴奋的搓着手,仰头连干了两杯酒。他别的本事是没有,可这养马的本事到还是可以的。 叶草根见他这样的蛮喝不由夺他的酒杯:“你给我少喝些。” 道草根叫媳妇夺了酒杯也不恼,干脆仰身躺在了床上。他现在想的都是三年后,他将马场的马翻了一番,那一匹匹的马,主子跟十三爷瞧了后,对他满口的赞赏。满府的人对他都是羡慕的瞧着他。大家也不笑话他是弼马温了,一个个的奉承着自己;就是那些个做官的,也不敢小瞧了他,亲切的同他说着话。 他也是有了身份的人,有了丫头奴才伺候着,成天里吃肉喝酒,好不快活。 后来他做到了太仆寺寺卿。每年都要选送一大批良马进给主子圣览,主子是格外高兴,还拉着他说了许多赞许的话。 突然,一匹马冲出了出来,直勾勾的冲向了皇上,他忙挺身上去,却叫马踹得飞了出去,他心中念叨这下完了,他死定了。他紧张极了,哀叹自己怎么就那么的倒霉。 他重重的跌了下去,疼,浑身疼的厉害。他下意识的去揉,手触摸到一片冰凉。他忙看了看。 哦,这是他的屋子,他不过是从炕上摔了下来而已,并不是叫马踹飞了。方才那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道草根艰难的坐起来,却对上了叶草根伸出炕的脚丫子,自己却是叫她踹下来的。 他不禁摇摇头,翻身上炕,将叶草根的腿放了回去,自己侧身躺下,重温刚才的梦,只是掐去马冲出来那一段。 昨日即分派了差事,许多人都要搬走了,赶着这几日大家斗忙着相互请吃酒。 这一日是去“猪大肠”家,“猪大肠”被分到了内务府,正经的皇上包衣奴才。草根夫妇拎了酒肉往朱家去。 一路上总要碰到几个上别家吃酒的,大家相互打着招呼。 到了朱家,敲了门,却是个不认识的媳妇来开的门,那人挑眉上下打量着草根夫妇:“走走走。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往这里来。” 草根夫妇叫人说成这样,不由的一愣,叶草根忙道:“嫂子,我们是来见朱大哥两口子的。” 媳妇子听叶草根称什么朱大哥,不由冷笑:“呦。妈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儿子媳妇啊。”随即脸子便落了下来,“走走走,别什么都上赶着上来。” 媳妇子推了叶草根,反手便要把门关上。 叶草根哪里肯让她推,再不管怎么样,她当家的如今也是个官儿,她现在岂是这些人随便推的,叶草根抵着门不让她关,对着院里头大声的喊着:“朱嫂子,朱嫂子,是我啊,我是草根。” 媳妇子见叶草根不走还要硬闯,甚至大喊大叫,不由的火大,抬脚就要踹过去。叶草根哪里肯让她踹。她本来长得块头就大,动起手来自然不落下风。 “猪大肠”家的在屋里头听见了外头的吵闹,忙出来瞧,一瞧是叶草根,忙上前劝慰着:“都是自家人。他大姑,草根妹子,别打了。” 叶草根在“猪大肠”家的厨房整理着发髻,一面看着“猪大肠”家的在灶台上忙碌着:“朱嫂子,那人是谁啊。阴阳怪气的。” “猪大肠”家的瞧了瞧外头,俯下身子轻声道:“那是大常的大姐。嫁到外头的那个。” 叶草根点点头。她远远的见过几次,只是这位嫁的早,所知道的不多而已。她麻利的盘好发髻,上前帮衬着“猪大肠”家的:“嫂子,我来帮你。”她瞧着堂屋,朱大庆一家在里头陪着“猪大肠”母亲说笑,“大庆媳妇怎么不过来帮你。到让你一个人忙这些。” 朱家上下里里外外十几口人,所用的事情都让“猪大肠”家的一个人忙。 “猪大肠”家的勉强笑道:“大庆媳妇生的金贵。” 叶草根最看不过这样:“金贵什么。也是奴才。咱们还是万岁爷的包衣奴才呢,姐姐不比她金贵。” “猪大肠”家的笑笑。话是这么说,可人家是什么人,简郡王奶妈的外侄孙女,从小娇生惯养的。再说了,当初主子被关起来的时候,人可是把大庆及婆婆都弄了出去的。这份本事谁有。 “猪大肠”家的歉意的对叶草根道:“原本是请你们过来吃酒的,却没想到又闹了这么一出。真是对不住。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到任上?那之前我再请你们。” “猪大肠”家的酒草根夫妇是没吃上,他们很快就接到了太仆寺的传告,立即就要启程。两个人也没多少东西,只雇了一辆骡车便往大同去了。 第六章 讹诈 京城到大同的路程不短,又是大冬天的,路上积雪颇厚,出京后一路往北走到张家口,到了张家口则转向往西走,挨着长城一线走。 一路摇摇晃晃,好容易到了大同,道草根往大同府府衙去递官凭文书,叶草根则寻了家客店,舒服的躺在炕上。终于走到头了,终于可以停下来,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终于再也不用睁眼就急着赶路了。以前她就羡慕那些个管事奶奶坐车出入,心想自己有一日能坐车便好,可这一次,她才发现,这坐车也不舒服,颠的人身上难受不说,车里头还冷,她手脚都被冻坏了。 叶草根被暖和的热气一熏,只觉得头沉不已,一歪头就睡了过去,直到店小二敲门,她才醒过来。 叶草根迷迷瞪瞪的下了炕,开了门,小二笑眯眯的瞧着她,眼睛若有所示的瞧了自己手中的托盘。 “这位奶奶,您看着东西放哪?”小二抬高了手中的托盘向叶草根示意着。 这托盘里放着一碟酱牛肉,一碟猪脸肉,外加一壶酒。 叶草根盯着那肉摇摇头:“你送错了,我没要东西。” 小二笑道:“奶奶,这是小店孝敬您的。” 叶草根被人称作奶奶,实在是有些不习惯,人家这么款待她,她显得有些拘束,有些受宠若惊。他们原本是问府衙怎么去。可店家听着道草根是要去府衙,就问了两句,一听他是到大同府上任的,客气非常,带他们去了上房,又让人送热水热茶点心的,如今又送来酒菜。这一路上道草根不是没花过钱,她晓得这两样肉菜要多少钱。 “那就搁屋里吧。”不要白不要,反正是他们自己愿意送来的,她不要多吃亏。这一路上为了省钱,他们都没敢沾荤腥。 小二麻利的将东西送了进去,又恭敬的退了出来,临到门口又恭敬的道:“奶奶,您要什么只管吩咐小的。” 叶草根学着府里的管事奶奶的模样,点点头,当然有那么一点的不自然,毕竟这是头一次。 叶草根还没把门关上就听着小二那高昂的声音:“呦。叶大人,您回来了。小的帮您掸掸这雪。今儿这雪可够大的,您快进屋吧。屋里头烧了地龙,暖和着呢。” 叶草根一听是道草根回来了,忙开了门,迎了出去:“快进屋。可冻坏了吧。小二哥,有什么热乎的东西,端些来。要热汤热水的。吃着暖和的。” 小二忙连声应下,去准备。 叶草根则是迎着道草根进屋,拿衣裳鞋子给他换。换鞋子的空档叶草根瞧着道草根脸色不好,问道:“怎么了?可是事情没办好?没见到知府大人?” 道草根拿着热帕子摸了一把脸,闷哼哼的道:“见着了。” 见着了还是这么一副表情:“是知府大人给你脸子瞧了?” “也没有。” 这下叶草根是更迷惑了,知府大人见了,也没甩脸子,怎么他还这副鬼脸子:“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你摆个死脸给谁看的?” 道草根被叶草根的声音惹烦了,烦躁的道:“什么死脸。别烦我。” 叶草根见他居然冲着自己嚷嚷,也来了火:“你心里烦就自个儿烦去,冲我发什么火。你还是不是男人?” 道草根抓起擦脸的帕子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冲着叶草根大吼道:“我是不是男人,你难道不知道么?!” 叶草根反嘴就要骂他,这时候门被敲响了。叶草根开了门,是方才的那个小二。小二对着叶草根谦卑的笑着,好像根本就没听见屋里头的争执。 “奶奶,这是酸汤羊肉饺子。搁了辣子,保证吃了暖和” 小二把东西递给了叶草根转身便离开。 叶草根端了托盘进屋,将东西搁在桌上招呼着道草根:“快趁热吃了吧。” 道草根跑了一晌午,在外头是又冷又饿的,一看到那冒着热气的酸汤羊肉饺子不由的咽了咽口水,虽然面上还做出一副老子才不理你的表情,可是那双腿已经听从了叶草根的指派。 叶草根将酒端了过去,店家想的很周到,这酒烫过的,暖的。 道草根一连干了三杯酒,大大的喝了口饺子汤,连塞了几口牛肉,这时候才觉得身上舒服了。 叶草根见他面上缓和了,又给他夹了一筷子牛肉,轻声的问道:“到底是怎么了?” 道草根听她说起这个好容易按下的气又冒了出来:“知府大人根本就没见我。” 叶草根道:“他居然不见你?你有没有说你是主子的奴才?是主子让咱们上这来的。” 道草根道:“怎么没说。人家压根就不理我。” “为什么不理?凭什么不理?哎,你不会就这么回来了吧?” “哪能啊。人让我在那候着。我候了老半日了,也没人理我。”府衙的差役将他领到没烧炕的冷屋子里干坐了半日,连口水都没给他,这明摆是在耍他。 “后来呢?” “我使了二钱银子给人,人这才悄悄的跟我说了交底的话。你晓得为什么知府大人要这么对我?”道草根见叶草根一脸茫然的样子,干脆道,“你知道知府大人是谁不?” 叶草根摇着头:“我哪里知道是谁。” 道草根往口里塞了块肉,狠狠的道:“八爷的奴才。” “八爷!”叶草根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主子跟八爷不对付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如今他们主子做了皇帝,原本呼声最高的八爷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这下好了,八爷的奴才替主子出气了。不过就算是八爷又怎么了,他们主子如今是皇帝了,“别怕,咱们还有主子呢。” 道草根见自家媳妇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只有叹气的份。 “你叹什么气啊。可是还有什么难心的事?” 道草根瞧了自家媳妇一眼。他是有一肚子的难心事,是想找个人说一说,到底要把肚子里的这股气给发出来。可是自家媳妇压根就不上道。道草根沉吟了好一会儿终于开了口:“右翼马场不在这。” 叶草根不由的惊道:“不是说在大同府么?怎么又不在这了。这不是诳咱们么。” 道草根解释着:“是在大同府,可是这大同府大着呢。” “那在哪里?那不是还要走?” 道草根点头,将知府衙门书吏告诉他的路线又重复了一遍:“右翼马场总管同各翼的翼长都驻扎在张家口。” “这么说咱们还要回去?” 道草根再次点头:“是。” 叶草根想着他们当时从张家口经过时那商贾云集,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心中顿时一喜:“那好啊。我看那比这热闹的多。” 道草根听了她这话,翻了个白眼:“你想的美。我们要到马场去养马,那地方是养马的地方么?” “那马场在哪?” “看分在哪里,有好几个地方呢。不过到时候还要往北走。沿着齐齐尔汉河一直往北走,出了长城,过了丰镇厅,再走个二三百里路就到了。” 叶草根听着这七拐八绕的地名,只觉得遥遥无期,她原本满心的欢喜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失落:“这还要走多远啊!” 道草根也觉得心烦,仰头又喝了口酒。他已经听人说了,马场离张家口还有三百多里地,出了长城那就是口外了,那就是真正的荒凉地界。当初听说自己当差的地方在大同府,他也找人询问过,说大同算是个不错的地方,今儿又亲自瞧了这府城,觉得还是不错了,心里还颇为欢喜,却不想,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有些话他没敢跟媳妇说,他已经寻人问清楚了,右翼马场荒凉的很,周围都是蒙古人。蒙古人待的是什么地方,都是大草原子;蒙古人住的是什么地方,都是大帐篷子……道草根只觉得没了希望。 同样是给主子当奴才,同样的下三等奴才,“猪大肠”留在了京城,在了内务府给主子办皇差;高二去了关外的皇庄,那虽说是关外,可是那地方却是一等一的富裕,那庄子每年就送不少东西来。大家都领到了好差事,就是他,到了这个鸟不拉屎,乌龟不上岸的地方,养什么破马! 早知道自己就不那么心实了,就说自己会种地,要不就说自己会打扫庭院,怎么都不会流落到那种地方啊。 道草根想着想着就想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叫自己嘴快。可现在扇又有什么用,都已经来了。他就是头猪啊! 叶草根看着他还要喝,出声制止着:“还喝?还不快睡?明日还要赶路呢!” 道草根毫不在意仰头干酒:“等我把这吃了。你怎么要这个,要多少钱?” “人家送的。只许吃肉,不许喝酒。” 道草根哪里听,一口酒一口肉,叶草根见他吃的香甜,也忍不住坐下,同他一起吃酒,到最后两人醉醺醺的倒在炕边睡着了。 正睡的香甜,偏房门被敲的砰砰作响。 叶草根哼哼唧唧的扭着身子,双脚蹭了蹭,终于踹到了道草根:“开门去。” 道草根只得爬起来,醉醺醺的去开门,没好气的道:“干嘛!” “叶爷,这到了退房的时辰了,您把今儿这房钱结了吧。一共是十两银子!” “十两!” 叶草根吓得直接从炕上坐起冲到小二的面前。居然要十两银子! 第七章 落荒而逃 住一日居然要十两银子。 好家伙,这可把草根夫妻两个狠狠得吓了一跳。他们虽然不大懂行情,可是也知道十两银子是个不小的数目。他们俩一个月的月钱也才二两银子,辛辛苦苦一个月居然还不够在这住一晚上的。 叶草根忙问道:“怎么要十两银子?!” 掌柜的晃晃算盘,伸手将数珠归位,一一的算了起来:“上房一间,这是五两银子。一壶热水,这是二十文。这茶是上好的雨前茶,二钱银子一壶。点心是咱们这杏花村的上好点心,一共是两碟,四钱银子。这就是五两六钱。” 叶草根忙叫住:“我们又没要茶跟点心,是你们送来的。至于这上房,是你让我们住的。” 掌柜的狡诈的一笑:“这位奶奶。您也没说您不要不是么?”他继续同叶草根算账,“这屋子是烧了地龙跟炕的,炭火钱是五钱银子。还有您要了酒菜,一壶汾酒,一碟酱牛肉,一碟猪脸肉。” “等等。”道草根终于抓住了那人的话把子,转脸问叶草根,“你不是说不要钱的么?” 叶草根点头忙道:“是啊。”若是要钱她哪里会要两个肉菜。 掌柜的好笑道:“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不要钱的东西哪里有。” 叶草根好气的解释着:“我说的是真的,是你们这小二说的,说是孝敬我们的。” “孝敬?”掌柜的阴阳怪气的道,“敢问您二位是什么人?还要孝敬?就是知府大人也没这个讲头。”他不能草根夫妇开口,变了脸色,“你也不打量打量我这是什么地方,还想吃白食不成。” “什么吃白食。明明是你们店里的伙计这么说的。难不成我还要为了这说谎。” 掌柜的笑道:“行,那你把人找出来。是的话,我分文不要。不是的话,今儿咱们就说到说到。”掌柜的丢了眼色让人把店里的活计都叫出来。 连带着大厨红案白案打杂的都叫了出来,硬是没有昨儿见到的那个人。 叶草根急了,怎么会没这个人呢?她脑海里不由的冒出一个念头,被坑了。她指着掌柜的嚷着:“是你把人藏起来了!” 掌柜的道:“我藏人做什么?你问问诸位。大家都是我这的老主顾了,你问问他们。我金鹏举是这样的人么。为了十两银子干这样的事?” 叶草根忙把昨日见到的那人的容貌说了遍,可大家都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叶草根不由的急了,指着众人道:“你们都是一伙的,都是来骗钱的。” 她这话立马引起众人的不高兴了,纷纷要听她说道着。道草根瞧着不对劲忙道:“吃了就吃了,把钱给了就是了。” 叶草根道:“咱们又没有说谎,若不是说白送的,我怎么会收。” 道草根也知道她没说谎,只是在这个时候纠缠这个哪里会有好结果:“我知道,咱们还要赶路。快把银子给了吧。” 叶草根急得直道:“要是有就好了。” 掌柜的在边上听了道:“既然没银子,就在我这刷碟子刷碗伺候好了。我这正好还缺两个打杂的。” 也不晓得这句话触到道草根哪里的痛点,原本还劝着道草根快把事了解的道草根,居然跳脚一手指着掌柜的,迎面啐了过去:“我呸。你也不打量打量爷爷是谁。敢让大爷给你刷碗。说出来,别吓破了你的狗胆,大爷在京城是伺候万岁爷的!” 道草根在知府衙门受人刁难,一肚子的气窝着,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掌柜的居然也敢刁难他,还敢要他伺候。 掌柜的听了非但没有露出半分的畏惧之色,反而大笑,好像遇到了天大的笑话,眼泪水都笑了出来:“听到没,听到没。这是皇上跟前的奴才呢。”他收起笑容,轻轻地摔打着面前的账本,最后将账本狠狠地摔在了桌面上,“别说是你了,就是皇上到了我这小店住店吃东西也是要付钱的。更何况,你们是真是假还不晓得,说不定就是打着万岁爷的旗号,到处骗吃骗喝的骗子。南子,去,到府衙请廖捕头来,就说咱们店里来个打着万岁奴才旗号骗吃骗喝的骗子。” 小二听了忙应声却没有急着出门,慢慢的退着,退到门边一闪,只躲在外头偷听。他晓得那些骗子只要听到提及官府的名头都会退缩的。只等着那骗子知道怕,赶快付钱离开,也省得他跑一趟。 道草根丝毫不畏惧,他本来就是真的,哪里还怕。他巴不得府衙的捕快过来,也好叫他们知道,自己没有说大话。怎么也要扳回一局来,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主子争了这口气。怎么也不能叫八爷的奴才骑到他们的头上。 掌柜的也不急,站在柜台后拨弄着算盘珠子,算着帐。 小二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瞧着道草根两个一点退却的意思也没有,只得往府衙那去,找到了廖捕头,只说店里自称是当今圣上奴才的骗子骗吃骗喝。 廖捕头到是很配合,抓起腰刀,招呼着一帮捕快就去了。 廖捕头一进店,双眼迅速的扫射屋子:“怎么回事啊?哪里来的骗子?” 道草根还没上前应下。 掌柜的就一路小跑的迎了上去:“廖爷,您来了。骗子就在这里。” 廖捕头挥手招呼着:“带走!” “慢着。你只听他的话怎么就知道我是骗子?” 往道草根面前一站,上下打量着道草根:“你不是骗子是什么?当今圣上御下极严,怎会有刁奴欺压百姓?” “你!”道草根不由的气结。 叶草根在边上听着忙掏出银子送过去,可是道草根哪里肯:“你不是说是他们白送的么?凭什么给他们银子?什么叫刁奴,明明是奸商欺人。” 廖捕头什么也不说上来就要锁人,叶草根忙拦着:“官爷,官爷。掌柜的,这银子在这呢,十两银子。您行行好。”她又急着抱住道草根,“快别说了,别给主子惹麻烦,你忘记了主子的交待了?” 这话还真是制止了道草根拼命的动作。他是知道的,主子最恨刁奴的,若是最后报上去,让主子知道了,那就真跟当初主子说的那样,活剥了他的皮。主子是说话算话的。道草根老老实实的站着,看着叶草根付了银子,看着掌柜的让小二将他们的行李取来,看着行李被丢在他的脚下。 “早这么不就省事了?” 叶草根狠狠的盯着那个还一副算我倒霉模样的掌柜的,这个奸商。 叶草根拾起行李打算出门,却叫捕快拦住了路:“官爷?您还有何吩咐?” 廖捕头紧了紧袖口:“你们的帐是结了,咱们还没完事呢。大胆刁民敢冒充万岁奴才到处行骗该当何罪?来人,把他们带回去!” “官爷,官爷......”叶草根不由的惊慌起来,“不是已经了了么?这......” 衙役们哪管这些,上来就要锁人。 草根夫妻俩对望一眼,慌忙的转身,一路狂奔而去。 衙役的喊打抓人声就在身后,两个人撒丫子的拼命的跑着,千万别叫抓住了,前往不能叫主子知道,只要不抓住就死无对证,也就没事了。 衙役在后头追了一阵子便不再追了,瞧着跑远的两人招呼着收队,回去复命。 夫妻两个一直奔出了大同城墙,再跑了出了个二里地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幸好没追上来。 道草根粗喘着注视着大同府城墙,挥动着手臂,暗暗的发誓:等着,他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一定要让他们好瞧。故意不见他让他在冷屋子里挨冻的知府,讹了他十两银子的掌柜的,他一定要让他们好看的。他一定要让他们后悔,一定要! 只是......道草根的豪情很快便被现实打击的体无完肤。付了住店的钱后,两个人连骡车也雇不起了,只得顶着风岣岣索索的往右翼马场所在地丰镇厅去了。 第八章 拜见协领太太 先是回头去张家口,面见了右翼马场总管大人,听从分派,对这差事道草根是感到满足的,他被分到了骒马群。道草根是千恩万谢的谢过了总管大人,又去见过翼长,最后往自己的任地去了。 只是从张家口往马场这一路草根夫妇足足走了半个多月,这到了地方,原本那麻木的心却活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他们当时想的那样的荒凉,反到跟一些县城一般热闹。 草根夫妇只觉得自己寻错了地方,找人一打听,才知道这还真就是他任上所在地。夫妇两个忙收了先头不快的心思,到底是主子的面子大。 夫妻两个打起劲来打听了掌管本群协领的官衙所在地便往那去投递名帖。 夫妻俩站在协领老爷的官衙前,看着那昂首站立的兵丁,两个人不由的赔起了小心。道草根弓身哈腰的小跑上前,才打了个千儿,那兵丁便不耐烦的赶道:“去去去,要饭到别处要去。” 夫妻两个不由一愣,这是把他们俩当要饭花子了。这几日受的苦将草根夫妻俩才打起的官架子削的是连渣都不剩了。小心翼翼的赔笑着:“军爷,烦请通禀,小的求见协领大人。” 门口的兵丁上下打量了道草根好半日:“你谁啊?” 道草根道:“小的姓道。右翼马场总管大人将小的分派到协领大人手下做牧长。还请军爷通禀一声。”道草根下意识的往怀里掏钱,这手一入怀中才懊恼,这见总管大人同翼长大人已经把那一两多的银子花了个精光,哪里还有银子送给兵丁。道草根正感到尴尬,却摸到了太仆寺给自己的官凭文书,忙掏了出来,双手奉上。 兵丁再次打量着道草根,又看了那官凭文书,犹犹豫豫的,慢慢腾腾的进去。好半日才出来道:“协领大人要进你,跟我来吧。” 道草根忙应下。将行李交给叶草根:“你在这等着我。我一会儿就出来。” 叶草根只得应下。只是这协领衙门口实在是太冷了些,风呼呼的直往脖子里钻,站了一会儿,叶草根只得将两只手插入袖筒,借以暖和早已冻僵的双手。等了好些时候还不见道草根出来,叶草根有些烦了,正要发牢骚呢。 只见,从衙门里头走出个婆子,在门口探头探脑的,随后又问站在门口的兵丁:“道大人的家眷在哪里?” 兵丁指了指在墙根下跺脚的叶草根。 婆子上下打量着叶草根,远远的叫了一声:“你就是道大人的家眷?” 叶草根疑惑的瞧了婆子,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婆子有些不耐烦:“跟你说话呢。你是不是道牧长的媳妇?” 叶草根忙应下:“是了。大娘您有什么事?” 婆子走到叶草根面前微微的福了福:“道奶奶,我家太太请奶奶到后头说话。” “啊?请我?”叶草根不由的张大了嘴。她跟着道草根也到过几处衙门,可从来就没有长官太太要见她。这次是怎么了? 婆子懒得同叶草根说话,转身便要往里头走。叶草根只得拿了行李,匆匆忙忙的跟着进去了。 协领夫人在正房廊下等候。瞧着婆子领着个身着褴褛,一副叫花子模样的女人走了进来。 婆子当前一站:“回奶奶。道奶奶来了。” 协领夫人瞧着叶草根,嘴角不住的抽搐着。这是哪里来的什么道奶奶,就是个叫花子,偏自家老爷传话过来要她好生陪着。 叶草根悄悄的看着那个身着鸭梨黄压嫩黄边江绸对襟长袍,翠蓝府绸面皮裙贵妇,这气度这架势,叶草根跪下问安。 协领夫人站在台阶上让她起身,随后便命丫头领叶草根去沐浴,自己则转身进了屋子。(.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叶草根有些晕晕沉沉的。由着丫头领着自己到了一处屋子,由着她们请自己沐浴。叶草根谢绝了丫头为自己脱衣服,她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丫头则乐得不用动手,这个女人身上脏兮兮的,还一股味儿,她们才不想弄脏了自己的衣裳。 泡在温热的洗澡水中,叶草根只觉得有些昏眩。她心里怀疑着,人家别是认错人了。认错就认错吧。她好久没那么洗热水澡了。 终于洗好了澡,穿上了一旁干净的衣裳,叶草根觉得全身舒坦不已。丫头听着里面的动静,挨个进来。一个丫头取了大巾子,在叶草根脖颈围了,将她的发髻打散,先细细的梳理,再取了鸡卵、香皂、花露与叶草根洗头。 水换了一盆又一盆,终于没了黑水,丫头这才罢手,将头发一股股的拧干,擦拭。又为叶草根梳发,将她打理的利郎后再去见了自家奶奶。 丫头带着道草根进了正房,吩咐道:“你且在这等着,我去回太太。” 叶草根忙躬身应下。 丫头进屋后又退了出来,单手掀了大红棉帘请叶草根进去。 叶草根跟着丫头进屋,又蹲身向协领夫人道万福:“小的叶草根拜见协领太太。” 协领夫人听了叶草根报名不由的笑了:“野草根?” 叶草根笑着道:“小的这是混名儿,叫着玩的,到污了太太的耳朵。” 旁边的一个穿蓝色衣裳的丫头嘴快的道:“不止是道奶奶的名儿有意思,道大人的名儿也有意思呢。” “哦?”协领夫人有了兴致,“怎么个有意思法?” 丫头抿口笑道:“道大人的名儿叫道草根。”那丫头故意把道字的声音念得重重的,众人在心里细细的一品味,这不就成了稻草根么? 协领夫人一口茶含不住尽数喷了出来,一屋子的人都笑个不停,丫头忍着笑摸了帕子为协领夫人揩手,又道:“一个野草根,一个稻草根,奶奶说这名字多有意思。” 协领夫人笑着揩了眼角:“小蹄子,怎么拿道大人道奶奶的名儿取笑。还不快给道奶奶赔不是。” 丫头道:“奶奶这般开心,道奶奶不会怪我的。” 协领夫人微微瞪了眼,又对叶草根道:“这丫头都被我惯的,只是我好久没这般高兴了。还请道奶奶饶了她这一次。”丫头转身要赔礼,叶草根忙拦住了,自己道:“不怪姑娘,大伙都这么说。让太太高兴,这也是我的孝心到了。” 协领夫人很受用,随口问道:“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儿?” 叶草根道:“这是主子随口赏的名儿。” 协领夫人一听叶草根的名儿是主子赏的,不由的坐直了身子:“不知道你家主子是……”这一般能给自家奴才谋个官职在身上的不是宗室勋贵之家,就是一方大员。别看着人衣服穿的像叫花子,可这来头到不能小瞧了。若是他们的关系处的好,她家老爷说不定能巴上哪家,到时候老爷这官职就要往上挪挪了。 叶草根见协领夫人的面上带着一丝的恭敬,心中的自豪油然而生,微微抬起下巴:“小的是万岁爷跟前的奴才。” 叶草根的话在协领夫人的脑袋上方炸开。万岁爷,万岁爷……天子的奴才……老爷也真是的,叫人传话也不传仔细些,她差点就坏了大事,还好老天保佑。 协领夫人立马站起身来,走到叶草根跟前,打算握住叶草根的手,以示亲近,可低头一瞧那指甲缝中还残留污垢,只觉得恶心,可终究抵不过心中对万岁的敬仰。协领夫人深吸一口气,拉住叶草根的手,亲切的笑道:“什么小的小的,这话我不爱听。道奶奶今年贵庚?娘家姓什么?” 叶草根有些受宠若惊,这些日子她到过不少衙门,也见了不少的人,哪里有像协领夫人这般待人亲切的,道草根颇为感动:“小的今年二十一。我原姓叶。” 协领夫人不由的笑了起来:“这么说是叶妹妹。我娘家母亲的外叔祖母便是姓叶,说起来咱们还是亲戚呢。亲近些才好。我今年三十三,虚长十二岁,若是叶奶奶不嫌弃,姐姐我就托大了。” 叶草根再三道:“不敢不敢。” 协领夫人道:“妹妹这是在嫌弃我位卑人小,玷污了你天子门人的身份?” 叶草根听协领夫人这么说,只得应承下来。 协领夫人这才高兴了,又吩咐人开席。此时那个穿蓝色衣裳的丫头又走了进来,贴在协领夫人身边身边说了两句话。 协领夫人面上的笑容更浓了:“妹妹可有住处?” 叶草根道:“才到便来拜见大人同太太,并未找住处。” 协领夫人想着叶草根方才的装束,晓得她身上也没了几个钱,估计也置办不起什么好住处,便命丫头把博古架上的一个木匣子拿来,又递给了叶草根:“家里还有一所空房,就在西门大街上,两进两间,虽不轩敞,也还干净,就送与妹妹。搬到那里去住,早晚咱们姐妹俩也好说话。妹妹这一来,我以后也就不寂寞了。” 叶草根吓了一跳,这可是间宅子,没个百十两哪里能买到,她再三推辞。 协领夫人急了,道:“你我是姐妹这般投缘,就如至亲骨肉一般。若要如此,就是见外了。” 叶草根还是不肯收下。 协领夫人只得道:“那妹妹且暂时住在那,等寻着了住处再搬出来就是了。” 叶草根还是不肯,协领夫人只好作罢。 第九章 累人的应酬 道草根夫妇暂时住在协领大人府上。这几日有许多人来奉承草根夫妇,有的送田宅,有送衣料首饰摆设的,还有的送丫头仆人的。草根夫妇初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一看那些人出手这般阔绰,两人到有些忐忑不安。两人身边又没个什么人求教,想来想去只能求助于协领大人夫妇。 协领夫人李氏听了叶草根扭捏的开口后,不由的笑了:“只管收,不过是寻常的孝敬。” 叶草根惊讶的道:“这哪里是寻常的孝敬。”以前她也不是没见过府里头的人上下打点,那都是有求于人才出手的,这……“是不是有什么求他的?别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若是这样,这东西她怎么能收。 李太太笑道:“那样的事就是有人家也求不到咱们跟前。咱们是养马的,怎么可能扯上人命官司。你且安心的收下。” 叶草根还是不敢。 李太太道:“你来的时候想也瞧见了,我们这里是热闹的。来来往往的商户多的是,那些商户千里迢迢的到咱们这,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钱?给各处的官员送礼,不过是希望官府能多多照拂。你别太小心了。” 叶草根忙摆着手:“那就更不能收了。我们主子常说那些商人是最可恶的。力姐姐,你不晓得那些商人是最可恶的。李姐姐,你还记不记得五六年前有一桩宰白鸭的事情?” 宰白鸭,就是有大户犯了法,又不想去死,以钱买命。要说这种事早就有,监斩官即便是发现了也不敢说出去。为什么,上下都是要打点的,从断案子的官员到牢狱中的衙役,从县府再到刑部,这上上下下牵扯到多少人,最后也就是闭眼了事了。若不是被微服私访的先帝瞧见了,怕是永远都要这么过下去。到最后这桩前所未闻的大案居然牵涉到刑部、地方司道、府县各级衙门上百名官员。最后该杀的杀,囚禁的囚禁,革职的革职。 李太太忙点着头:“怎么不知道?罢免了好多官。(.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我们主子跟前原就有个十分得用的奴才在那做官,都是道台了,这是本和他没关系,最后也就是革职拿问。可是主子说那只是朝廷处置,他这个本主还要施家法。最后,那人是被主子用蒸笼活活的蒸了的。”当时她是亲眼瞧见的,府里许多的人都吓得昏了过去。她现在一闭眼都能想到当时的情景。 李太太果然一副害怕的样子:“你说的很是,以后我也不收了。” 叶草根大大的灌了一杯水,压下心中的恐惧。 两个人都没说话,到是李太太身边的丫头金儿开口道:“太太,明儿太太要送城东张举人太太的礼已经预备下了,还请太太过目。” 李太太点点头。 送的东西是十匹绸缎,李太太一一过目,却是指着其中的缎子道:“换了喜鹊登科、喜报三元的来。” 金儿忙应下去换,李太太转头对叶草根道:“叶妹妹,明日你同我一起去张家吃酒吧。” “人没请我,我去不好吧。” 李太太笑道:“张家是咱们这的大户人家,张老爷又是咱们这唯一的举人,是有名的乡绅。这还是要走走的。” 叶草根应了下来。 李太太又帮叶草根挑衣裳,挑首饰的。 第二日李太太领着叶草根往张家去了。张家是本地的大族,乌压压的站了两条街,张老爷家在后街,披红挂彩,喜气洋洋,一干人等走路都带着风。 只为他家的三爷中了秀才,不是普普通通的秀才,是廪生。就连张老爷是秀才的时候也没这个荣耀。 李太太的车驾根本就没用等,一直驶进门的。张太太领着一干儿媳女儿前来迎接协领夫人。 李太太同张家的人早已熟识了,只为叶草根介绍,张太太忙领着一干媳妇女儿拜见。 叶草根有些硬生的同人打着招呼。张太太是个矮胖之人,两颊鼓出一块肉,看着有些像灶王奶奶。大媳妇是个圆脸,二媳妇是个尖脸,只是一副矮胖的身材,三媳妇的模样最好。 叶草根有心对这位三奶奶道喜,想着听人说起女子都喜欢说自己嫁的人好,便道:“三奶奶真是有福气。嫁了这么个有出息的夫婿,真叫人眼馋。”她为了表达自己的羡慕,又道,“只可惜我嫁人了,要不……” 叶草根的话还说完,就哑了声,她当然没漏过张家人眼中流露出的一丝轻视,当然还有张三奶奶面上的不快。叶草根心中不由犯疑,自己夸张三少爷有出息,为何张家的人对自己还有些鄙视,而且张三奶奶怎么还恼了呢?叶草根有些疑惑的瞧向李氏。 李氏笑着拍着叶草根的手示意她别放在心上:“你什么?三少爷是才子,三奶奶也是一等一的才女,这叫天作地和。你是能吟诗赋歌,还是通晓古今?” 张三奶奶面上立即露出笑容来,带着一丝丝的羞赧:“夫人别取笑我了。我不过是粗读过几本书罢了。” 李氏哎呀呀的叫道:“你这还叫粗读过几本书,那我们这些不就睁眼瞎,活不得了?” 叶草根迷茫了,不是说女子都爱别人夸自己嫁的好么?可是为什么这位张三奶奶并不喜欢,反到是李氏夸她会诗文让这位三奶奶欢喜。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却是不知道张三奶奶出生世代书香门第,祖上出过三名进士,七个举人,她的祖父便是进士,比起只出过一名举人的张家那要高不少,说她高嫁,不正是贬低她娘家么? 张太太请了李氏同叶草根到正房归坐。 张家的上房布置的十分的清雅简朴,墙壁上挂着几幅字画,美人耸肩瓶中差着几支应时的花卉。张太太请了李氏往东边的屋子坐。临窗大炕上铺着半旧青色坐垫,炕上设了一张炕桌。 张家的下人奉茶上来,张太太笑道:“夫人请吃茶,这是南边的松萝茶。” 李氏吃了一口,歉意的道:“我不大懂这个,还是觉得我吃的那茶对味儿。”转头问道叶草根:“叶妹妹,你觉得这茶如何?” 叶草根点头道:“我也觉得没我平日里吃的好。”她跟着李氏说话,总不会出错了吧。 张三奶奶听叶草根说茶不好,双眸一闪,急急得道:“道太太觉得哪里不好了?” 叶草根被张三奶奶问住了,她明明跟着李氏说的话,怎么张三奶奶偏寻自己问。她看着张三奶奶一副定要她说明白的模样,只得求助于李氏。 李氏恍然道:“叶妹妹是从万岁爷跟前出来的,见识自然是不一般。你既然知道,就跟我们说说。我们也好好学学。” 叶草根哪里懂啊,可是这连带着她是万岁的奴才,是主子的脸面,她只得硬着头皮的应了。认真的再抿了口,细细的品了品,硬是要寻出某些不好来:“这茶太香了,味儿也淡。要浓些就好了。我觉得不如龙井。”她听人说过最好的茶叫龙井。 张三奶奶听了这话忍不住冷笑一声。这人是个粗人,松萝茶远在龙井之上,讲究的就是气香味清。若真说龙井,那也有一番香气,到觉得这个太香了?可见这是个草包。 叶草根被张三奶奶的一声冷笑收了手脚。她又说错了? 张大奶奶见这气氛冷着了,笑道:“太太,酒席已经预备妥当了。” 张太太忙道:“快抬上来。夫人,道太太,咱们边吃酒边说话。” 张太太话音一落,便有人出去吩咐,不一会儿就瞧着几个人捧着大红漆盒鱼贯而进。那边抬了一张大榆木桌子安置下,再将菜品摆好。 叶草根见着桌上有粉蒸肉,抬手就夹。那年王妃生了大爷,府里就赏了这个,她最爱的。厚厚的一大块肉,咬上一口,都是油,真是好吃。好久都没吃过了。再看这个粉蒸肉,只那么小小的一口,只够一小口,都是瘦肉,还没有油,这哪里叫什么粉蒸肉。叶草根只吃了一口便不再动了。不过好在张家上的肉菜颇多,可让她吃了个满意。她才有些高兴,瞧着张家人,尤其是那位三奶奶是一脸的鄙视,只得怏怏的放下了筷子。是嫌她吃的多了? 见叶草根放下了筷子,张家丫头上来将菜撤下,却是上了点心并在每人面前放了酒杯。 “枯坐无味,不如行令?”张太太建议道。 李氏立马应了:“不知道要行什么的?” 张三奶奶立马道:“不如行连理枝?”(注:一种酒令的玩法。每人说两句话,上句的末字与下句的首字,组成一个字。而且下一个人所对之词,必须要与上一人所对词属于同一属性。) 李氏点了点头,既然李氏点头了,大家也都同意了。即使叶草根是摇头,可也没人理会她。 张三奶奶见人同意了,又道:“我还有话说。这若是乱说,到没了意思,不如就限了个限。这话要出自四书里才行。” 李氏头一个不应:“我是不行,三奶奶还是换个。” 张大奶奶道:“是了,我们不懂四书。不如咱们换落花令。” 李氏忙道:“这个好,这个我会。” 众人都应下,张三奶奶虽不愿意,到也勉强应下了。 张家人自然是不在话下,就是李氏也因为常与他们交往面前能应上几句,偏叶草根什么都不会,一句都答不上来,连着喝了几杯酒。 看着她们都欢笑靥靥,好不开心,叶草根越发觉得自己不合群,自己连一句话都说不上,更别说张三奶奶还一副瞧不起她的模样。她越想越苦闷,忍不住往口里连灌几杯。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已然晕了。醉醺醺的,张牙舞爪的。 李氏只得带她回去。好容易将人弄回炕上躺着,只听着叶草根喃喃的道:“读书人有什么了不起,那都能当饭吃?” 第十章 收礼的烦恼 叶草根醉酒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下午,到了晚间才因为口干醒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丫头奉上浓浓的茶,叶草根连吃了两杯这才觉得好些,她靠着炕柜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酉时三刻了。” 叶草根不由一惊,都这么晚了:“当……爷回来了么?”她还是有些不习惯称呼道草根为爷。可是,李氏告诉她,如果在叫当家的,我男人就让人笑话,她只得改了。 丫头捧了水请叶草根净面:“还没有呢。” 这么晚还没回来?这是上哪里去了? 丫头倒了洗脸水,端了一碗醒酒汤给叶草根。 这个时候只听着院里哼哼唧唧的,却是道草根回来了,醉的不轻。 一进门,道草根便倒在干燥暖和的棉被上,再已经起不来了。 叶草根从丫头的手中接过醒酒汤服侍道草根吃了,为他抚胸擦背,忙乎了好一阵子,道草根这才安静下来。 打发了丫头,闭目养神的道草根翻身坐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子小心翼翼得交给道草根,让她仔细收着:“几个马商让我赏人的。”原来他晚间同几个马商吃了酒。 叶草根称了银子一面咂舌。这些个商人真是出手阔绰,赏个人都要十两银子。要是她,才不舍得呢。叶草根仔细的将银子封好,再放到柜子里又拿锁锁了,钥匙则自家贴身收着。 道草根半靠在炕上瞧着细心取下金包铜发钗的叶草根道:“媳妇,想不想要副金头面?” 叶草根从镜子中白了道草根一眼:“当然想要了。你要给我置办不成?” “你若是想要,我也能给你置办的起。” 叶草根听着这话,奇了,他有没有钱她还不知道。起身走到道草根身边坐下:“你哪里来的银子?” “先不说银子,你觉得咱们在这好么?” 叶草根道:“当然好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吃的好,穿的好,还有人伺候,这是人上人的日子,她以前连做梦都想过她叶草根有一天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怎么不好了。 “那你是想留在这了?” 叶草根道:“你不想留在这了?” 道草根一副你不懂的模样:“可是,主子是让咱们在这养马的。” 叶草根恍然想起主子让他们到这是养马的,如今都过了半个多月了,她还没见到马呢。要说真要舍弃这舒坦的日子,她还真是舍不得,可是毕竟主子交待了差事,若是做不好。主子的手段他们都是清楚的。 “那怎么办?”叶草根觉得有些为难了。 “这么说你是想留下来了?”道草根饶有兴致的问道。 叶草根点点头,要是能留下来那就更好了。 “要留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协领大人为我出了个主意。” “什么主意?”道草根急切的问道。 “协领大人的意思是让我留在这帮他。” 叶草根掀了被子,推了推道草根,让他往里头去些,抬手解着衣裳:“你说清楚些,那你不做牧长了?那主子那边咱们怎么交差?” 道草根道:“牧长还是做的,只是留在协领大人身边做事而已。” 叶草根点点头,到时候主子问起话来也好回。只是,她突然想起了一桩事来:“等下,你忘记了当时跟十三爷的约定了?十三爷可是说三年之内马场的马匹要翻番的。” 道草根当然记得,这一回轮到他垂头丧气了。是啊,他怎么忘了这一茬啊。跟十三爷可是约好的,自己在这里是待舒服了,可是三年后,他哪里来的马跟十三爷交差呢? 经叶草根提了这么一遭,两个人有些怏怏的。这里的日子虽然舒坦,可是终究是主子的差事要紧。可是……哎…… 夫妻两个心里有了这事,哀声叹气的,叶草根也是少有的没往协领太太那去。不过二日,协领太太李氏一大早就打发丫头过来请叶草根。 叶草根只得过去。李氏见她便笑道:“今儿有新鲜的羔羊肉,还没断奶的羊羔肉,最是嫩,咱们姐俩一起吃。”她瞧着叶草根面上没了精神,不由的关切的问道,“我瞧着妹妹的脸色不好?可是这几日不舒服?”说着,面上微微沉了下来,“是不是丫头不好?妹妹有什么只管跟姐姐说。” 叶草根忙摆着手:“丫头们都很好。只是我有桩事……” 李氏见她吞吞吐吐的,知道是难心的事,便爽利的道:“我们姐妹俩还这么客气做什么。有什么你只管说。” 叶草根道:“我是来跟姐姐道别的。” “道别?你这是要去哪?” “主子叫他来是养马的,他也应下了三年后要把马场的马匹翻一番的。有劳姐姐同大人款待,让我们在这住了几日,只是……他还是要正经的去当差的。” 叶草根虽然没提他们想留下来,可是李氏已经听出来了,这夫妻两个是想留在这,可是又记挂着另一件事,到是两难了。 李氏可惜道:“这该怎么好?我家老爷原是想留道大人帮忙的。” 叶草根忙道:“他说了。只是……” “哎。毕竟是主子的事要紧。但是我家老爷是真心想留道大人在这里帮忙的。妹妹,你不知道,我家老爷在这位置上坐的也难受。多少人想糊弄他,钻空子,可是这么多的事,他一个人就是成日里盯也盯不住。这次幸而见到了道大人,道大人是个再真诚不过的人,只说老天可怜,没想到……哎。”李氏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即又问道,“原先是要到哪做牧长的?” 叶草根道:“我也不晓得,只是听说分到了骒马场。” 李氏听了不禁大惊失色:“怎么分到了那里?!” 叶草根瞧着李氏失态,心里不由一顿,小心翼翼的问道:“姐姐,这怎么了?有什么不好的么?” 李氏道:“没什么,没什么。”停顿了一会又道,“若是一定要去养马,我让我家老爷帮道大人疏通疏通,到底换个地方。” 叶草根见李氏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越发认定这里头有什么隐情。她转了眼珠子故意道,“我可听说那是个水草丰美的地方。” 李氏张口就道:“谁说的……”话才脱口,李氏忙掩住口,“没……” 叶草根故作伤心:“姐姐对我难道还有什么隐瞒不成?” 李氏忙笑道:“哪里。只是……”李氏压低了声音,“不瞒妹妹,我跟妹妹处了这些日子,只觉得跟亲姐妹一样。这话,我只跟妹妹说。那骒马场离这还有百多里地,那里虽然是水草丰美的地方,可是那里……夏秋季蚊虫弥漫,毒蛇随地可见。冬天到是没有虫蛇,可是却是野兽成群。到那当牧长的都当不长,上一个牧长忽然听说不见了,后来等人寻到的时候,只有半截身子了。听说是叫狼吃了。” 叶草根吓得面色惨白,有毒蛇不说,还有狼,还叫狼吃了,怎么也不能去那里。叶草根忙一把抓住李氏的手:“好姐姐,我们不去那了,求你给他换个地方。” 李氏面色却露出难色:“这事好办,只是这水草肥美的草场都是这样的,若是换到其他太平的马场……万岁爷那……这差事该怎么办?” 一听到主子,叶草根蔫了,是啊,主子那头怎么交差了,可是,她怎么不想过去啊。 李氏拍着叶草根的手好言安慰着她:“别急,别急,我们来想想,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法子不去。” 叶草根一听李氏要想法子,忙跪下给李氏磕头:“好姐姐,好姐姐,你一定要帮我想想法子,求求你了,只要不去那,怎么都行。” 李氏忙拉起叶草根:“咱们姐俩用的着这个么?再说我也舍不得妹妹过去。妹妹且容我想想,让我想想,让我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妹妹既能不去那里,也能在三年将马场的马匹数翻一番。” 叶草根眼巴巴的瞧着李氏,一个劲儿的点头,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李氏的身上了。 好半日,李氏缓缓开口了:“这法子,我也不晓得行不行,不过还是要妹妹回去跟道大人商议。” “姐姐快说。” “你知道,咱们这是马场,来来往往贩卖马匹的商人多的是。” 叶草根忙点着头。 “贩马的商人当然最不缺马了,是不是?” 叶草根又一阵猛点头。 “若是能向这么商人买马,把这数凑齐了,不就能跟万岁交差了么?” 是啊是啊,买马就可以了。“可是,这银子……”他们哪里有那么多的银子。一匹马是要好几两银子的,只是不晓得这牧长管多少匹马。 李氏白了叶草根一眼,伸手点着她的脑门:“你个笨的。那些商人不是送了银子过来么?你们拿他们的钱问他们买马。这钱还是出在他们身上?这叫羊毛出在羊身上。” 道草根这才明白了。 李氏见好就收:“我也是这么一说。你同道大人商议才是。”她好心的提点着。 叶草根一摆手:“不用同他说,这我就能决定了。”叶草根随即又腼腆的道,“还有件事,还要请姐姐同协领大人说说,请他给我们家那口子安排个好些的差事,这…….” 李氏立马应下:“哪里还用我说,本来不就是要留道大人的么?” 道草根忙点头,忙不喋喋的道:“是了,是了,是我糊涂了。多谢姐姐,多谢姐姐。姐姐的大恩我们是一定不会忘记的。” 叶草根得了这话也没心思留下来,赶着回去告诉道草根。她人才走,协领大人便从屏风后头出来:“都搞定了?” 李氏笑着:“这是自然的,老爷这下可算安心了?” 协领大人笑着握住李氏的手:“多亏夫人了。”皇帝的人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照样要听他的。 第十一章 与商人女眷的交往(上) 丰镇是内地通往草原的粮食牲畜交易地,无数的商人拉着粮食茶叶丝绸远涉草原换取皮毛马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既然做马匹生意,自然要跟马场的人打交道。道草根已经李协领大人身边的红人,自然就有人送东西,可是两个人还是不敢收。这不怪他们,谁叫那些人出手那么大方,金银器皿,绫罗绸缎,吓得两个人手都伸不开,怎么可能收下。 这一日,叶草根在李氏屋里说话,正要向李氏讨主意,李家的一个丫头走了进来:“太太,江家派人来给太太请安。” 李氏点点头。 叶草根听了有人要来就要告辞去了,李氏拉着不许她走:“没事。只是磕头罢了。正好也让你见见。” 叶草根这才坐下。 这时走进来一个仆妇来,笑着同李氏磕头。 李氏指着叶草根对仆妇道:“这是道牧长的太太。” 仆妇忙又侧了身子恭敬的对道草根磕头。虽然这些日子叶草根也受了不少人的磕头,但是她还是有些不习惯,下意识的要起身。 李氏拉着叶草根示意她坐下,笑着同仆妇道:“你来做什么?” 仆妇笑着道:“我们奶奶在家里摆了桌席面,想请太太赏脸。”说着将帖子送上,又掏出一份送与叶草根,“可巧牧长奶奶在这,到省了小的腿脚。” 叶草根不认字也不去看,打着哈哈道:“我这几日身子不舒服,就不过去了。” 仆妇转头看着李氏。 李氏点了头:“回去同你奶奶说,就说让她好生的备下一桌酒席,到时候我去。若是不好……” 仆妇面上的笑容更深:“小的回去一定禀明我家奶奶。” 李氏又同仆妇说了几句话便让人领她下去吃茶,这才对叶草根道:“怎么不去?” 叶草根揉着头:“累人,那日去张家,我头疼了好几日,这才好些。我不去了。”在张家她受够了,说什么错什么,做什么错什么,小心翼翼的,她给主子刷马桶都没觉得这么累过。 李氏道:“你不晓得他是谁家的?” “谁家?”叶草根顺着李氏的话说。 李氏让丫头将帖子拿走,吃了口茶道:“江家。” 江家。叶草根摇摇头,没印象。 李氏只笑笑:“你觉得他家的仆妇怎么样?” 叶草根摇摇头。她不明白李氏是什么意思。 李氏提点着道:“你觉得那仆妇穿着如何?” “遍身的绫罗绸缎啊。”油绿竹叶纹镶回云格子边对襟棉比甲,碧色的中衣并同色马面裙,戴着几枝颇为精致的钗环。连下人都穿的这么体面,江家是个富贵人家。 李氏这才对叶草根道:“江家是我们这最大的马商。他家的产业大的多了去,听说连皇帝都要问他家要银子使呢!” 叶草根才不信这话,不过江家富裕是坐实了的。 李氏见叶草根并领悟她话中的意思,只得直白的道:“你们既然想要买马,当然要同这些马商多多来往才是。这虽说是有男人在外头,但是咱们妇道人家也有咱们的法子不是么?” 叶草根这才明白,却是为难的道:“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姐姐,我……”她同那些个太太奶奶们一句话都说不上,怎么帮上忙。 李氏知道她说的是张家的事,笑了:“商贾之家,才没那多的讲究。”李氏又道,“不是说了请咱们去吃酒么?别的咱们都不管,咱们只管吃酒。我同你说,他家的菜可好了。” 吃酒好啊,还省了一日的饭钱,只是……要送东西:“他家可是有什么喜事?姐姐,我要送什么好?”叶草根有些担心,她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以前她位卑人小,管事家办喜事没她的份,也不用送什么。后来到是处了几个人,奢侈些的也就是割条肉送去。叶草根到是想割块肉,只是江家既然那么有钱,肯定瞧不上她送的肉。 李氏瞧着叶草根担心的样子笑着道:“不送,咱们就白吃白喝,难不成我们不送东西,她还敢赶我们出去?” 叶草根还是有些不确定:“真的可以么?” 李氏拍着叶草根的手:“咱们去那是给她长脸。在这儿,除了我家老爷便是道大人最大,谁敢给咱们脸子瞧?说不定她们还要送咱们东西呢。” 叶草根一听非但不用她送东西,对方还要送东西给她,不禁欢喜异常,只是想到一事又有些不安:“那咱们去做些什么?我什么都不懂,还请姐姐指点我。” 李氏道:“不过是说话吃酒听戏,她们才没有那些读书人的酸气呢。你若是喜欢呢,就跟她们说话,不喜欢呢,就不要理她们。对了,你可会斗牌?到时候咱们好好的赢上一笔。” 叶草根一双眼睛顿时亮亮的。旁的她肯定不行,可这说到斗牌,她到是一把好手主子被关起来,她也接管了值夜的差事,夜深人静的时候,几个人凑在一处打牌解闷,她到打出了个精来了,还赢了些钱。 李氏见叶草根这副样子道:“就让她们摆桌牌,到时候咱们一块儿。” 叶草根忙点着头,她是相当的期待那一天的来临。打牌好啊,还可以赢钱,这比收那些人的银钱要好。况且自己也不会落了下乘。 第十一章 与商人女眷的交往(中) 这一日李氏同叶草根一同过去,叶草根原本拿了五两散碎银子在身上,想着江家既然是最富裕的,这个数怕是不够用,咬了咬牙,装上了二十两银子。这些银子够她玩上一日了。 江大奶奶亲自到二门迎接李氏同叶草根。 江大奶奶立即问安:“太太来了,只是我仍旧来晚了。” 李氏笑道:“你只同我问好,到冷落了叶妹妹。” 江大奶奶立即面向叶草根,请安问好:“见过夫人。” 叶草根惊艳的打量着江大奶奶。江大奶奶身着洋红遍地锦镶毛长袄,翠蓝十样锦百花缎子皮裙,一头青丝挽成朝云结鬟式,围着镶珠勒子,插着点翠含珠小凤钗,几朵精致的花钗点缀其中,端的是粉光脂艳。虽说这江大奶奶身后跟来的女子中不乏美人,只是在厚实的冬衣的陪衬下都显得有些臃肿,唯有江大奶奶,仍旧那般的亭亭玉立,风姿不凡。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人,这世上还有这般美的人。 叶草根目不转睛的盯着江大奶奶,江大奶奶也不恼,笑嘻嘻的:“道夫人可是觉得我这妆不好看?” 叶草根受到上次在张家的教训,不敢轻易的开口,只轻轻的摇着头。 李氏明白她的忌惮,指着江大奶奶笑着道:“我觉得不好。” 江大奶奶抬起头哈哈大笑,一点都不介意,笑了一阵子,她又逼着叶草根:“道夫人还没说呢。我只信道夫人的话。” 李氏虽说是说不好,但是叶草根晓得李氏根本就没觉得不好的意思,她忙道:“江大奶奶就跟那画上的仙女一般,我一下看住了。我若是个男子准讨了她。” 江大奶奶晓得更加的开心了,炫耀的对李氏道:“夫人,看看,道夫人说好呢!” 李氏扯着叶草根道:“偏你会说话,看看,她的气焰更嚣张了!”她叹口气,颇为酸酸的道,“江大爷是我们这有头有脸的人,带着她原本就嚣张,如今妹妹又这般捧她,她更无法无比了。让我好生的看看,怎么会有这么有福气的人啊!嫁的这么的好。” 江大奶奶得意的笑着,却是谦虚的道:“夫人的福气才好呢,我们哪里能比得上夫人。” 叶草根站在边上看着江大奶奶同李氏说话,心里犯着疑惑。怎么同样的话,说出去的效果就不一样?自己夸张家三奶奶福气好嫁了个有出息的夫婿,张三奶奶垮着一张脸;而江大奶奶却是那样的得意,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 见叶草根愣在哪里,李氏扯了扯她:“怎么了?” 叶草根笑道:“我在羡慕江大奶奶啊。人长得好不说,嫁的就更好,真是羡慕死我了” 江大奶奶热络的同她说话,又请了李氏到正房安坐。 江家的正房可比张家华丽的多。 门上挂着大红撒花毡帘,屋里头珠光金彩,连着炕上点着的褥子都是崭新的绸缎面料。 江大奶奶亲自端茶奉与李氏,又请了叶草根吃茶,端了四样点心在叶草根面前:“家里的厨子才做的点心,道太太尝尝。” 叶草根这才从那只冒着香气的青玉兽耳花卉纹玉香炉上挪开眼,稀罕的瞧着眼前的糕点。最中间的是一块块四四方方模样的糕点,一层叠加一层,松松散散的,就跟那新棉被一般,上面还点一些绿丝,清新悦目。再看另一碟点心则是一朵朵牡丹花模样的东西,粗粗的看去,一碟之中居然没有一朵相同,再一看,这一碟居然是将一朵牡丹绽放的模样。叶草根不由的咋舌,这是怎么想的,居然想的出这么做点心来。 “咦。樱桃!”最右边的盘子里放着一碟子果子,鲜红色,圆溜溜的,有些像珍珠。叶草根见过这东西,这叫樱桃,是稀罕的东西,没想到她也能吃上。叶草根伸手拣了一粒,放进嘴中,想尝尝这被府里头的人传了又传的稀罕东西。 一进嘴,叶草根有些失望,这软软的,没有半点汁水,根本就没有果子的口感。她虽没吃过,但是也知道樱桃是甜中带点酸,也知道那是果子,吃在口中根本就不是她现在吃的口感。 李氏见叶草根面上带着深深的失落,笑着道:“也难为这厨子费心思,做的这样的逼真,瞧瞧就行了。你吃这个,她家的这千层油糕做的是没话说。” 叶草根这才知道那碟放着方方的东西叫做千层油糕。 不敢大口,生怕叫人鄙视了,小小的咬上一口。绵绵软软的。这东西真好吃,叶草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东西。她有些爱不释手,却又不敢多吃,悄悄的瞄了四周,趁着人不注意,偷偷的往自己的帕子里放了几块,等着留着回家吃。 江大奶奶瞧着叶草根那偷偷摸摸只当没人注意的模样,只是笑笑,回头吩咐了家里的丫头,回头送给叶草根的回礼就多装几碟千层油糕。这边又笑着递上曲牌请示李氏:“府里请了戏班子,还请夫人点戏。”说着又让人递了一份给叶草根,“道夫人也请点一曲。” 叶草根压根就不认识字,她有些不安的接过帖子,求救似的瞧着李氏。 李氏没接过来,懒洋洋得道:“说起来,最近也没什么好戏。不如咱们斗牌好了,叶妹妹,你可愿意?” 叶草根忙点着头。 李氏忙招呼着人摆了红木镶螺钿桌子,铺了银红的锦缎椅垫,上了象牙牌,李氏、叶草根、江大奶奶,又拉上了那一个董奶奶,四个人凑成了一桌,洗牌掷骰子起牌。斗了几盘,叶草根是输多赢少,这身上的钱越来越少,叶草根有些坐不住了,她可是带了二十两银子,如今,偷偷的捏捏荷包,已经瘪了一大半了。这把再输……叶草根心神不宁的瞧着面前的牌,是打了这张八万呢,还是丢了这张一条呢?叶草根看着董奶奶面上那一丝丝的不悦,再次瞧了瞧桌面上打的牌,想了又想,逼着眼打算随便乱出一张。 “胡了!” 董奶奶突然推了牌,叶草根惊讶的睁开眼,她还没出牌,董奶奶怎么就胡了呢? 董奶奶推倒跟前的牌道:“单调二饼。清一色对对胡。” 叶草根看着放倒的一条,再看看自己的牌,她明明没打么,再看着董奶奶推到的牌,叶草根脑子腾的蒙了。自己有三个二饼,也就是说董奶奶的牌是死牌,可偏偏她放了,还放了个清一色对对胡的大胡。这…… 叶草根按住董奶奶的牌,不许她胡:“我又没出这个,我要出的是一条。” 董奶奶道:“你明明出的就是二饼” “那是我不小心碰的,我这是一副牌,怎么可能打它。一条一条。” 董奶奶只是不许她这样。 李氏笑着推了两张牌出来:“董妹妹,你打了两张我都没赢你的。” 董奶奶抿了抿嘴,到底不再坚持,只是却是摸到什么就打什么,反正她那已经是死牌了,根本就没有赢头。 最后还是江大奶奶放冲给了李氏,叶草根大大的松了口气。 只是从这开始,她的火开始变好了,无论是单调,还是边张,甚至是卡张她都能赢。随着输出去的钱一点点的赢回来,期间她还赢了几把大胡。叶草根一扫先前的颓废,变得是眉飞色舞的,洗起牌来是哗啦啦的,别提多有劲了。 “三万。”江大奶奶出了牌。 叶草根忙推倒:“胡了,胡了。一色三步高。” 江大奶奶忙数了银子送了过去,笑着道:“夫人这回子功夫又赢了不少去。” 叶草根不由的裂开了嘴,她算是翻身了。 董奶奶此时却推了牌,告辞要宽衣,她最见不惯叶草根这种人,输牌了就垮着一张脸,赢了就眉飞色舞的,这叫牌风不好。 董奶奶要宽衣,她们只得停下,李氏也说江家的花好,要挑一盆回去,江大奶奶要伺候了李氏过去,却叫李氏拒绝了:“你陪叶妹妹吧。” 江大奶奶应了下来,却是陪,只见叶草根走到旁边的桌子去看。 叶草根紧紧的盯着那桌面上。这边一桌的一个妇人面前已经赢了一大堆银子,白晃晃的好不可爱。 第十一章 与商人女眷的交往(下) 江大奶奶见叶草根走近,笑着走过去:“道太太,您也来玩把?” 叶草根笑笑:“我不会这个,这个跟我们那不一样。”她瞧着这一桌打牌的规矩有些不一样。这里面还有另外几样她从未见过花色的牌码子;码牌后不急着打,而是挑出三张牌盖上,再等掷筛子,按着筛子的数目决定换牌;赢了牌不推倒,而是继续打,一直将牌摸完这才算数。 江大奶奶笑道:“我给太太看着些,绝不让她们混了太太去。” 几个妇人是连拉硬拽的,而叶草根也才打起兴致来,心里正痒,半推半就的也就坐下。叶草根对这个新规矩不大习惯,比如说,你要胡牌一定要开口,就是你一定要碰,然后,你必须是二五八做将,当然这牌里头有红中,红中只能算杠,此外还有个癞子,就是可以当任何一张牌,但是如果你有两个癞子,那你就不能胡小胡,一定要杠出去,当然若是清一色,对对碰,将一色之流的大胡就不讲究几个癞子了,而且是带一炮多响的,而且是要打完所有的牌才算结束。对这个打法她们叫换三张血流红中赖子杠。(注:红中赖子杠是武汉麻将;血流就是四川的血战到底;换三张是湖北某些地方的打法。) 连着玩了几把,叶草根玩出了兴致来了,这要比她先前玩的那个法子赢得多了,一把大胡就是三钱银子,就算是小胡是五百钱,可若是赢的张数多,也能跟大胡一样。 只是癞子一多,她未免有些看不过来,在江大奶奶的指点下,她赢了许多,一两银子变五两,五两变十两,不过是五六把的功夫,已赢了十几两银子。 江大奶奶在边上凑笑道:“夫人您将她们手中的银钱都赢了来。” 叶草根笑道:“这可难了。” 江大奶奶笑道:“奶奶手气好,这有何难的?” “你是说我手气好么?那咱们再来几把。” 此时一个妇人对江大奶奶道:“你这个做主人的,怎么到躲在后头。你坐下,上回你还赢了我二百多两银子呢,这一次我要都赢回来。” 江大奶奶只得坐了下来。 几个人立马便摸上牌了,待到李氏更衣回来,叶草根面前已经有五十多两银子,李氏唤她过去,她也不肯了,只要同这些人打牌取乐。 李氏叫了两声也就做罢了,那边有人见协领太太那空余了,推了牌过去陪着。这样,那一桌人自然便散了,只站在边上瞧人打牌。 这一日下来,若不是李氏要走,叶草根还不肯罢手,她正旺着呢,怎么肯能罢手。最后是一直陪在叶草根身的看牌的许大奶边奶说道:“既然今日没能尽兴,还请道太太赏我个脸,明日我在家置办了酒席,一定让太太好生尽兴。” 叶草根哪里肯啊,明日,这还有好久呢,难不成还要让她等那么久?她说什么也要立马尽兴。 李氏只得劝道:“天都要黑了,你还要赖在别人家不成?若是在你家,你就是拉着她们三天三夜不回去,我也不管你。” 叶草根听了这话,顿时转着眼珠子,是啊,在别人家打不好,上她那打不就行了么?她收起了银子;“那好,明日上我那打去,都要去啊。” 李氏又笑道:“等你的屋子弄好了再说,我可听不惯这哗啦啦的声音。” 叶草根这才想起李氏原先送了她宅子的,她笑着道:“好,那就等我那宅子收拾好了,再请大家过去斗牌。” 回到了李府,两个人到别后,各自回去了。 叶草根进了屋,急急的打发了上来要伺候的丫头,亲自将门关上,还拿了栓子插上,自己坐在炕上,将银子都倒了出来,一五一十的数着。等数完,她不由的长大了嘴,冷冷的看着炕桌上那大大小小一堆的银子。这么多,这么多,她一天就有了这么多的银子。叶草根不敢相信,又从新数了遍,不多不少,还是那么多。 这真是……真是…… “哎,开门啊,你关门做什么?”道草根在门外砸着门。 叶草根这才回过神,忙去开门,制止了丫头跟进来。 道草根一边走一边说着:“你让丫头给我弄碗热茶来,我才吃了酒。”听到身后关门声,他不由的转过了身子,正瞧着叶草根插门闩子,不由问道:“你这是弄什么?” 这女人在屋子里做什么,叫了那么多声也没个回音。 叶草根只推着他让他往里间去。 道草根才进去,目光就被桌上一堆白晃晃的银子晃的腿软了,他踉跄的扑了过去,抓起一块银子送到嘴边,狠狠的咬上一口。 这是真的。这…… 道草根不敢相信的看着叶草根:“这……” 叶草根压低了声音道:“这是我今天打牌赚来的。一共是一百零六两七钱。” 道草根摸了摸着一桌子的银子,将整个人都贴了上去,闭上眼细细的感受着银子的感觉,一面喃喃地道:“媳妇,你掐我一下,掐我一下。” 叶草根狠狠的拧着道草根的腰部,疼的道草根不由的直起身子来:“轻点,轻点,好了好了,别掐了。媳妇,这是真的,你还真是有能耐啊!这一日就挣了那么多。” 叶草根得意的扬扬头:“那是。”不过她又觉得遗憾,“若不是李姐姐急着回来,我还能多赢些。怎么样,这样下去,那钱可够了?” 只不过是一日,她就赢了这么多回来。如果照这么赢下去,只怕一年几千只马也能买的起了。说不定,日后,她们宅子有了,田地也有了,铺子什么的都有了。 道草根忙点着头,他将银子轻轻的拨到一边,从怀里又掏出一样东西给叶草根看:“你得了银子,我再给你看样好东西。” 荷包打开,两粒圆溜溜的白珠子落在了桌面上,叶草根忙拦住,稀奇的捧在手掌心里看:“这……这莫不……是珍珠?” 道草根默许的点着头。 “你怎么得来的?”我的乖乖,这么值钱的东西,她居然能亲眼瞧见。 道草根道:“今日一个商人请我同协领大人吃酒,送了我跟协领大人两个,我瞧着协领大人收了也就收了。听说这东西值不少银子呢。” 叶草根点点,小心翼翼的将珍珠包了起来,转身同道草根商量着:“咱们总住别人家爷不好,还是搬出去吧。” 道草根道:“搬哪里去?置办宅子要不少银子。咱们还就住在这。” “这再好也是别人家,哪里有住在别人家的道理。再说咱们有宅子。” 道草根好笑的看着她:“有什么?” “你忘了,李姐姐原先要送我宅子的,我没收。” 道草根只觉得叶草根异想天开:“你就自己做美梦吧。退回去的东西,你好意思要?” 叶草根白了他一眼:“只是咱们借住便是。我请了人上家里来打牌,人家总是要送些什么东西来,我也能赢些钱……” “我也跟着协领大人收下东西。用不了多少日子,咱们就能置办上自己的宅子了!” “就是这样。” 夫妻两个越说越多,越说越细,说到了宅子,说到了田地,你说一句日后要置办一副金头面,他说一句要给自己弄个书房。 说着说着,道草根朝叶草根扑了过去:“生儿子。” 置办了那么多东西,没个儿子到头来都是空。 第十二章 打牌很爽快 过了几日,协领家的仆人来回话,说西大街的宅子已经粉刷好了,李氏又亲自将房契送来,这次叶草根却没客气,大大方方的收了下来:“那我就多谢姐姐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孝敬姐姐,后日备了酒,还请姐姐赏脸。” 李氏笑着应下了。 草根夫妇这就搬了过去,屋子早就布置好了。 叶草根颇有兴致的带着人瞧着,这是她的宅子啊,她也有宅子了。 这是一处三进三间的院落,白墙灰瓦,房梁、门楣、窗棱,影壁上都雕着图案,细细的瞧去,格外的精致。最开头一进中规中矩的,叶草根只听着仆妇说什么这是老爷的外书房,又是什么客厅,看着那外书房里头摆着的一排排的书,叶草根不由一笑,他们如今也是有书的人了,只是没一个认字的,说白了也就是个摆设。 书房外边上有一条南北走向的甬道,从这里往北走,不过是十几二十步的事,就瞧见一扇门。领路的仆妇推开门,当中是影壁,绕过去,便瞧见三间正房,左右耳房各二。 “这是奶奶的正房。” 哦,这以后就是她的地盘了。 她要好好的看看自己的屋子。 三间正房。中间一间是堂屋,摆的不过是桌椅案头之类,东边的是…… 婆子忙道:“以后小爷生下来了,就让奶妈子带着小爷在这边睡。”婆子指了棂条组成花格隔扇,“小爷睡里面。” 叶草根欢喜的笑着,这话说的好,她正想要儿子呢。 仆妇又领着叶草根往西边的屋子去,她指着西屋:“这是奶奶的内房。” 西屋同堂屋也是用着隔扇隔开,这也是两间。最外头的一间只有一张炕,炕上摆了一张小炕屏,对面放着两张椅子,两只花架子。叶草根在李氏那里瞧过,知道这是平常坐卧的,简简单单的。 只是炕上摆放一个空木雕格子架,是空的?! 见叶草根盯着那架子看,仆妇道:“也不晓得太太喜好什么,还请太太安置。” 叶草根点点头,她在李氏那见过,这种格子架都是摆放陈设的,或瓶或盘,她现在哪里有这些。想来想去,也就是书房那些书了,让她这屋里摆书,就要让人笑话了,再说不认字又如何,道草根还不是一样做了官,她还不是一样要享福了! 她要好生想想该如何收拾这里。 再往里去是她的卧室。大大的炕,铺着厚厚的一摞棉被,伸手按了按,垫的也很厚。再看屋子里的包了铜角的大立柜,还有那崭新的镂雕的脸盆架,一切都是那么的满意,该有的东西都有了,她只要把自己的衣裳什么的放进去就行了。 只是下人抬着一口核桃木打的箱子进来时,叶草根让他们是小心又小心,只让人放到地上,便不许他们再碰。那里头可是放了银子呢,不能叫他们顺走了。 住的地方落实了,叶草根便急急的招呼着人上家里来,不管是有没有接到他们招呼的,人都过来送份礼。叶草根跟着李氏也见了几日的世面,晓得这样叫人之常情,不算拿人好处,毕竟你收了人家的东西到时候还要还回去的。 打了几次牌,叶草根也结交了几家奶奶,今日叶草根请酒,她们自然要来,除了面上的东西,还另有礼物带来。这个送了一对联珠瓶,那个送了一个花囊,她送了一个官窑盘子,她送一个石头盆景儿。不一会儿,那个原本空着的格子架满了,只是东西还剩了好几件下来。 既然来了,就要坐坐,众人又将这屋子打量了一番。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都说太朴素了。 叶草根觉得这已经很好了,虽然比不得李氏的屋子:“我觉得挺好的啊。” 几位奶奶都笑了:“你不会,我们来帮你。”又对着李氏道,“还请夫人也指点一二,别叫我们弄俗气了。” 李氏笑着应了:“这是我的不是了,我该亲自过来收拾的,原以为他们跟着我也学了些,却没想到还是上不得台面。正好,还剩了几件下来,我们一起收拾了。”又对叶草根道,“你也跟着学着收拾着,如今跟以前不一样了,要有官家的体面了。” 几个女人围绕着屋子又弄了起来。经她们一收拾,叶草根只觉得这屋子大变样,这也不过是多摆设了几样东西,有些柜橱的位置换了个地方。可为何偏偏就变了个样儿呢?比她刚来的时候变得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了,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叶草根不由的暗道:看来这收拾屋子也是一门学问。看来要好好的跟他们学学。 有了要学习的打算,叶草根在平日的过程中便暗暗注意她们的举止,暗地里学着,若是有不懂,她也会问上两句,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可是人家非但不取笑她,还十分的热心教导她。不过,对她来说,学那些东西是次要的,最要紧的是打牌。她是完全沉浸在其中。叶草根就不明白了,那些韵什么的有什么好,那字啊画啊的好在哪里。要说好,这打牌最好,她一下子便能会了,还能跟人说上话。更何况这些人也不爱什么诗词歌赋,都跟她一样喜欢打牌。因为这样,叶草根越发的同这些人亲近了,而有了这一共同的爱好,她也合群了。 叶草根完全沉迷在打牌带给她的快乐,她每天就是打牌,也有几个能说的上话的交好的人了。这地方的人都知道道奶奶喜欢打牌,时常的邀请她,叶草根一天到晚就没个空闲的时候。道草根的几次“暗示”都被她拒绝了,天天打牌都累死了,哪里有功夫理他,若是他不介意她是个“死鱼”那也就算。其实,道草根还是很介意的,抢来了两次后,见媳妇睡的死死的,也没了兴致。这一回家没了媳妇,道草根也往外头去,反正想请他吃饭的人多的是。 这一日轮到一个做茶叶生意的请叶草根去打牌。 “道太太今日一定要打够四圈。” “四圈不够,至少要打八圈才过瘾。”叶草根道,“今天一定要打过瘾。” 那些妇人们纷纷的应承着。 叶草根今日的手气不大好,也不能说是手气不好,她的手气着实不错,一上来就是不错的牌,只要再抓一手或者是吃一手就可以听牌了,可是这一张就是到不了她的手上。按说这九条平常都是最先被人开出的,可是今日却半点没下。眼瞧着主家都听牌了,叶草根有些急了。 瞧着上家打出个八条,叶草根微微的叹气,若是多一个多好。 对家碰了,随手打出个九条。叶草根这一次的怨念颇大,她那么的想要九条,好容易出了一个,偏偏还是对家打的,她不能吃。 叶草根上家那个穿玫瑰紫的妇人见到这个九条不由的笑了:“我等你这个九条好久了,你也不打,我打了八条就就偏偏打出来。” 人只是笑笑没说话。 又是一手过去,这盘几乎要打成和牌了,终于,叶草根的上家打出了个九条,叶草根迅速的吃了,忍不住咧嘴笑道:“我等了这一张好久了,总算让我吃了。”她随手打出去一张。 这边刚听牌,叶草根的对家便放冲给她,欢喜的她手舞足蹈的。 这样的好运一直持续着,虽然开始不顺畅,可是她想要什么牌,总有人送给她,真正的好运气。 到了半途,主人家送上茶点,算作休息一会儿,叶草根转身宽衣,迎面遇上个小媳妇,人对她行礼笑了笑,叶草根也回应着,这个人好像是客,出于礼貌,叶草根应和的道:“你是……” 媳妇子恭敬的行礼:“奴家夫家姓曹。” “曹奶奶。” “不敢。” 叶草根只笑笑,她同这些人只是应和两句,再说转身她也不记得这样的人,这样的小商户家的女眷太多了。她现在才理解,这处在下面的,能入上面人的眼里是多难的事,你不出挑就没人注意到呢。 曹娘子却紧跟着去了,快步跟着叶草根,急急的道:“夫人可知道坐您对家的是谁?” 是谁?她是要打听人么?叶草根才想说自己也不清楚,可是一转眼曹娘子又走了,她不是要打听人么?为何又那么急急的就走了呢? 正思量着,身后有人问到:“夫人可是身上不舒服?” 叶草根回头一看,正是自己的那个对家,随口问了句:“你是……” 妇人道:“小妇人夫家姓胡。奶奶唤我胡二媳妇便是。” 叶草根虽然不大懂,但是也晓得称人某某媳妇不是什么体面的称呼。身边这妇人身着富贵,她笑着道:“胡二奶奶。” 胡二奶奶立马应承:“后日小的家有牌局,还请夫人过府。” 叶草根笑着应下。心里还是思量着曹娘子打听胡二奶奶做什么。奇怪奇怪。 曹娘子的出现不过是一曲插曲,叶草根依旧是打牌,依旧是胡牌,赚银子。 只是还没打三圈,家里的人急匆匆的来了:“奶奶,爷寻您呢!” 第十三章 官家的体面 听闻道草根寻自己,叶草根忙问道:“什么事?” 仆妇道:“爷只急着找奶奶。” 别是有什么事吧。叶草根只得推了牌局,坐了车急急忙忙的赶回去。进了屋,却发现道草根正躺在炕上,金花在给他捶腿。 “有什么急事?” 道草根翻身坐起来:“你终于回来。没什么,我就是想吃你做的菜了。” 叶草根一听他是为了这个把自己从人家家里叫回来,气不打一处的出:“就为了这个?” “当然。” “你成日里在酒楼吃,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到巴巴的上人家家里把我叫回来?” 道草根笑道:“许久没吃了,想吃你做的了。” “我做的有什么好吃的,不是猪食么?不,猪都不肯吃。”叶草根没好气的坐在一边,不去看道草根。 道草根一听媳妇说这个,讪讪的笑着。这是他以前抱怨的,没想到她还记着:“我那是浑说的。还是你做的好吃。我就想吃你做的红烧猪大肠。”说着说着他忍不住抱怨起来,“除了你,再没人给我做。那些人宴请自然不会点,我让家里的人做,居然说什么这哪里是官老爷吃的。哎,你说我怎么就不能吃了?难道做官了连猪大肠都吃不得了?”他这几日天天赴宴,吃的不说是鲍参刺肚,鸡鸭鱼肉样样皆有,吃多了,有些腻了。 叶草根听他这么说也来了一股子气:“怎么吃不得?他们吃不得,我们偏吃。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做去。”叶草根最恨那些自以为是的人,总觉得高人一等,瞧不上他们。 叶草根转身就往厨房去了。 道草根瞧着叶草根的背影不由得意一笑,他就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说动她。不过他还真是想吃猪大肠了,那猪大肠,一咬一口油!哎呦,真是美味啊!道草根想着那滋味,忍不住哼起戏文来。 金花瞧见道草根贼贼的笑,抿口笑道:“好啊,叫我瞧见了,我就告诉奶奶去。” 道草根丝毫不理会她:“你只管去。” 金花也就是说说,却是小声道:“爷,这不怪旁人。那些猪下水是上不得席面的。就是一般到人家做客吃酒也不兴大吃特吃的。” 道草根听了不由皱眉:“谁定的这些规矩。既请人吃东西了又不兴让人放开肚子吃,这叫什么。” 金花笑道:“这才是官家的体面不是?听说万岁爷用膳同一道菜最多只能夹三次,爷您是伺候过万岁爷的,是不是啊?” 道草根哪里伺候过主子用膳,他就是一个养马的,伺候主子用膳那体面的差事也轮不到他的头上。可是人家这么问了,他总不能说没有吧,少不得应和。 金花拍手道:“真是这样啊!我还当他们胡扯呢。爷,您给我讲讲。” 道草根先是把自己瞧过主子正月初一进宫给万岁拜年那仪仗场面说了,又说了自家主子过生日兄弟等人来拜寿的场面,再把自己平常听过的都拿上来,说的金花满口的惊叹。 “这么讲究。连房子多大,多少间,地基多高都讲究!” 道草根说的是王府的气派:“这个自然是了。皇家是最讲规矩的,说话做事,连走路都是有讲究的。郡主娘娘从一出生身边就有四个教养嬷嬷,专门教导规矩。” “是公主,爷,如今是公主了。”金花小声的提醒着。 道草根忙点着头:“是,是,是公主了。” “公主娘娘都是什么模样?平日里都吃什么,穿什么?”金花继续的追问着。 这个道草根哪里知道啊,他只能漫天的胡扯些好东西,至少他认为听说过的好东西。 “这么好。一早起来就吃燕窝。” “这个自然。” 金花点着头:“原来是这样啊。难怪爷跟那些人都不一样,一看就是有体面的人。” 道草根沉浸在金花崇拜的眼神中。忽然回味过来,合着这丫头在这等着自己呢。体面。他做了官才晓得,为何以前自己怕管事的大爷么。就是因为规矩在那放着。为什么府里的人都卯足了劲儿的往主子跟主子娘娘跟前凑,还不就是因为跟着学了规矩。别的不说,就说马房老方的闺女,只在主子娘娘的跟前做了三等的丫头,做派就比别人足,前些年还不是嫁到外面给个秀才相公当娘子去了。是了。他如今是做官的人了,自然要有做官的体面,不为自己,就为主子也不能叫那些人轻视了去。 正在这思量着,叶草根端了红烧猪大肠来,除了这个还有一盘蒜苗炒五花肉,这也是道草根最喜欢的。还有一壶酒。 “快吃吧。” 道草根摇着头:“不吃了。” 叶草根只觉得诧异:“怎么不吃了?你方才不是说你想吃了么?” 道草根只说突然不想吃了。他确实是突然不想吃了,看着叶草根端上来的猪大肠,他只觉得油腻腻的,油的让他感到反胃。这一刻,他突然想起来昨日吃的几道菜,味道好,菜的品相也极为精致。看起来极为的雅致,跟这个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道草根头一次觉得自己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了。 “我走了!”他翻身坐起往外头去。 叶草根瞧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一肚子气,巴巴的把人弄回来,闹着让人下厨做饭,他到好,又跑了。跑就跑吧。她一个人吃。 红烧大肠炒的辣辣的,一咬一口油,吃的叶草根十分的欢喜。她招呼着金花:“坐,你也吃一些。” 金花瞧着那一盘通红,油汪汪的便摇着头。 “傻子,这个好吃。”叶草根又往口中塞了一块。 金花只得坐下,拣了最小的一块,小小的咬了一口。满口的胀气味,还一口的厚油,这东西怎么吃。她忍住恶心,寻了理由退出去,一出门便吐了出来,要了水吐了许久才觉得好些。正从荷包里摸了半块糖含在口中去味,便瞧着唐三媳妇领着四个人来。 “嫂子,这是什么人?” 第十四章 新来的丫头 唐三媳妇笑说道:“送给奶奶使唤的。姑娘还是通禀一声吧。” 四个婢女进去立即跪下同叶草根行礼:“给奶奶请安。” 这四个人是生人,叶草根一愣,她扭头问道:“这是什么人?” 唐三媳妇道:“这是两个是江家送来的,这一个是鲍家送来的,这一个是汪家送来的。”随着仆妇的指点四人依次上前行礼,“来伺候爷跟奶奶的。” 叶草根没能领悟仆妇在说“伺候爷”这三个字上特别的重音所含有的意思,她的目光都落在了这四个丫头的身上。 四个丫头,皆是形体瘦弱,一般的小小的瓜子脸,新月眉,一点朱唇,一双美目秋波频传,一件比甲罩在外头,腰上系着汗巾,虽穿着冬衣,却仍旧楚楚纤腰,不堪一握。这般的瘦弱。 叶草根微微皱眉:“她们哪里会伺候人。长得那么瘦。” 唐三媳妇笑了,可不就是。这四个都是扬州瘦马,瘦马瘦马,当然瘦了。可到底被交待过,又收了好处,少不得要为她们说说好话。唐三媳妇凑到叶草根跟前低声道:“奶奶,这也是人家的一片好意。”说着将四人的卖身契交了出来。 叶草根道:“人家是好意,可我们哪里养的起。你看看,她们穿的戴的,哪里是做事的人。” 穿金戴银的,她还没这般体面呢。 唐三媳妇微微一愣合着奶奶是没听懂她的意思,还真以为人家送来的丫头是来做事的:“进了门还不是奶奶说的算,哪里由着她们。” 叶草根摇着头:“不用了,还是给人送回去。”也不看看道草根能赚多少钱,就送来四个丫头,还不是一个,是四个,四个人一个月要吃多少米粮。她如今还一门心思的在外面打牌赚银子,指着以后买马呢。现在马没买到,人到送来四个。[.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唐三媳妇有些没法子了。这位奶奶跟旁人不一样,最是精打细算的,一文钱在她手中都要琢磨个半日,让她收下这四个人还真是难。她微微侧脸,给那四个丫头递了眼色。 四个丫头齐刷刷的跪了下来:“求夫人不要将奴送回去。奴做牛做马报答夫人。” 叶草根见四个丫头满脸哀容不由一愣,这是怎么了,还扯上了做牛做马。她最不习惯人家跪的,跪得她满身不自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唐三媳妇见叶草根一脸的不自在,晓得哀痛之法有用了:“奶奶,她们也是苦命的人。”说着低下头,“奶奶将她们送回去,主家的人必然以为奶奶不快,到时候迁怒于她们,将她们转手卖掉。这样姿色的人,卖出去,哪里还有好去处。” 四个丫头立马露出恐惧的颜色,齐声哀求。 叶草根不由的叹了口气。只得轻轻的点了点头,都是为人奴婢的,只当积德行善罢了。 四个丫头连忙磕头谢过叶草根。就此就算是留在了叶草根的身边。 应付了这事,叶草根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她觉得疲倦,想卸下钗环,换下衣裳,正打算抬手,眼前便围上了四个人。 纤细的手指,白皙的肌肤,留着长长的指甲,指甲还用凤仙花染过。这手哪里是做事的。 “不用了。金花。” 金花欢快的应了一声,端着水进屋,笑嘻嘻的道:“奶奶,我给您按脚。” 叶草根梳洗好,换了衣裳,躺在炕上,正盘算着要给这四个丫头派什么差事,偏偏疲倦的很,昏昏沉沉的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天大亮。道草根已经不在身边了,摸摸身边,冰凉的,也不晓得他昨日回来没有。他们俩现在几乎是碰不到面,她要同那些个奶奶们应酬,道草根同那些商人的应酬也不少。昨日若不是他闹那么一段,两人指不定什么时候碰面呢。 “奶奶醒了?”金花听到屋里有动静立马进来,服侍叶草根起身,手脚麻利的将床铺整理好。 打理好出了卧房,就瞧着昨日的那四个人俏俏丽丽垂手立在她平日作息的外间。叶草根瞧着那四个俏丽的丫头,只觉得心情格外的好。难怪主子挑丫头都喜欢挑模样好的,看着就舒服。 叶草根冲着穿绛红色比甲的丫头招招手:“你这发髻是怎么梳的?我看着很好。你也给我梳一个?” 被点到名的丫头面皮微微一红,蹲了身子,这才上前为叶草根梳头。先是拿篦子细细的按摩头皮,再拿梳子一点点的将头发梳顺,这才将头发绾起来。 只是叶草根的头发比较少,瞧着有些不伦不类的,丫头有些急了。 到是她身边那个穿银红色衣裳的丫头笑道:“夫人通身贵气,要我说梳抛家髻才能配得上夫人的端庄。” 叶草根被她一夸,忙点了头:“正是。还是给我梳抛家髻吧。” 丫头顿时松了口气,感激的看向了同伴。 叶草根对着那打磨的光滑的铜镜,细细的打量着自己。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发髻,隐隐的觉得有股香气,用力的闻了闻,发现香气来源于为自己梳头的丫头身上,再仔细一问,却是这丫头的发辫上传来的,不由抓起发辫,拿到鼻端一闻,赞了一声“好香!” 丫头面皮顿时涨了紫红。这是官太太,怎么说这样轻浮的话,做出这样轻浮的举动。 穿银红色比甲的丫头上前笑说:“兰音姐姐用的是兰蕙油。” 叶草根点点头,羡慕的道:“你们这头发是什么养的,这般的黑,又那么的密,就像绸缎一般软。” 丫头笑说着:“这个简单。用头油厚厚的涂上一层,每日都上,如此用上大半年,头发自然是又黑又亮。” 叶草根不禁欢喜起来:“真的?那我每日也用。”说着就要让人去买头油。 丫头又笑了:“外头卖的哪里有自己做的好。” “我这又没人会做。” 丫头不由的笑道:“兰音姐姐是最会做这个的,我们的头油都是兰音姐姐做的。” 叶草根忙看向方才那个味自己梳头的丫头:“可是真的?你帮我做两瓶头油来。” 兰音应了下来。 叶草根喜滋滋的。过不了大半年,自己也能跟她们一样有一头又黑又亮的头发。她一直讨厌自己这枯黄的头发,毛毛躁躁的,当年给主子娘娘跟前选粗使的丫头,就是因为这头发,害得她被管事奶奶刷了下去。 金花上了饭食:“奶奶,还要到许家去做客呢。” 叶草根这才想起来,今日在许家还有个牌局,忙急急的吃了两口便让人备车走人。 金花伺候了叶草根出门,临了指派着那四个人:“把这些都收拾了,也别那么死心眼,瞧见事就去做,别指望着人嘱咐你们。”说着追了出去。 “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到来使唤咱们来了。”银红衣裳丫头冲着金花的背影呸了一口,说着扯着兰音回屋去,另外两个瞧见了也回自己屋待着。 兰音拉扯着她:“嫣红,她到底是奶奶跟前的人。” 嫣红恨铁不成钢的道:“奶奶跟前的又怎么样?咱们是来伺候道大人的,又不是来伺候她金花的。”说着,冲着外面喊道,“环儿,环儿。” 屋外一个丫头应下。 “去,把奶奶的屋子收拾了。”嫣红吩咐了小丫头,又坐了回去,“她会吩咐我们,难道我们不会去吩咐别人?”说着伸出了纤细白滑的双手,“这长长的指甲不就白养了?” 兰音道:“我看奶奶都没留指甲,不如咱们就将她剪了?” 嫣红只是不肯:“我养了许久的。”想起叶草根,她不由笑了,“她算哪门子的奶奶啊。你看她,说话就跟粗使的婆子一般,你瞧见没,好大的一双脚!又不留指甲,也不修眉,她那眉毛,那么粗,杂乱乱的,跟杂草一般。自己都不晓得收拾自己,算哪门子的女人。姐姐,你注意到她的手没?五粗四短的,一看就是做粗使的出生。” 兰音叹气道:“做粗使的又如何?人家是奶奶,我们不过是奴婢,任人买卖。” 嫣红最烦兰音这种唉声叹气,怨天尤人的模样:“既然知道就要争一把。争不过那是命。大不了还回到那地方去。若是能争的不争,姐姐,你日后不后悔么?” 兰音一时没了话。谁想一辈子被人送来送去,谁不想过好日子。 “我原还害怕这位奶奶是个精明的人,还想着咱们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只是你瞧这位奶奶的行事做派,姐姐,到这种地步了,你不争一争么?” “这……可是你说该怎么办?” 嫣红道:“怎么办?当然是抓住道大人的心,赶快生下儿子来。姐姐,咱们怎么也不能让那两个人抢在咱们跟前。趁这位糊涂奶奶还没明白过来,咱们先下手为强。日后,等这位奶奶回过味来了,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兰音点头的应下,心里却仍旧有些担忧:“那…...她们…..” “她们,且不管她们,咱们只管咱们自己的事。” 第十五章 生儿子是头等大事 叶草根哪里晓得家里新来的那四个丫头心里头琢磨的是什么,她正听人说说东家媳妇受委屈,那个说西家老子打儿子。除了打牌,她最喜欢听这些了,格外的有意思。 听着听着,叶草根发现少了个人,问道:“董奶奶平日里是最喜欢打牌的,今日怎么没来啊?” “九条。”高四奶奶出了牌,圆圆的脸上带着一抹讥讽的笑容,“她如何能来?她家里今日有喜事呢。” “什么喜事?”高四奶奶讥讽的笑容,勾起了牌桌上女人好奇之心,喜欢打牌的女人同样还喜欢八卦,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叶草根也竖起耳朵,听着八卦。她不大喜欢董奶奶,不喜欢跟她打牌,因为那个人输不起,她乐得看她的笑话。 “高奶奶,您说啊。” 高四奶奶环视了众人一圈,见她们一个个热烈的看着自己,内心极大的满足。这才慢理斯条的道:“她昨日添了儿子,她怎么有空来?” 叶草根迷糊了,这明明是好事,怎么高四奶奶这模样像是解了多大的气一般。很快她便回过味来:“董奶奶生儿子了?我看她没出怀么!”这些日子时不时都有见面的,就再算是冬日,那腰身也能瞧出来。 高四奶奶的丈夫是护军什长,专管捕盗,据说同董奶奶的丈夫有些不对付,所以恨不得将人家的糟心事一气抖干净:“她是添了儿子,却不是她生的。” 叶草根点头。她晓得了,那是妾生的。 有人碰了牌:“这是董四爷第几个儿子了?我记得他家有个什么十一哥儿的。上回才过了生儿的。” 高四奶奶道:“你记得不差,这是老十二。就是上回人家抬进门的那个生的。” 有人听了,立马道:“董奶奶到是有福气。一挑一个准,都是宜男的,就是那扬州的瘦马也能生了。咱们这就数她家的子嗣兴旺。” 高四奶奶不由冷笑一声:“好福气?没一个是从她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她有什么好福气。” 高四奶奶是官家奶奶,听她话里头的不快,那人只笑笑。 “董奶奶自己没孩子么?”叶草根插了句话。 高四奶奶道:“她若是有了,会赶着让那些个小的生那么多的儿子?跟自己儿子抢家产么?叶妹妹,没人嫌自家银子多。”。 叶草根小声的问道:“生不出孩子就要讨小,让别的女的生孩子?” 叶草根对面的妇人道:“不讨小怎么办?到底要有了后嗣。妾生的儿子虽说不是自己生的,可是名义上也是我的儿子不是?总比从族里过继来的强。有那些绝嗣了的寡妇最是可怜。就说我的一个从姐,跟前没儿子,族里过继了个来。结果家业让别人继承了,自己到被那孩子的亲生父母挤兑的进了庙里。” 叶草根上家的妇人唏嘘了两声接过话:“这还算是好的,到底还有个去处。我们村里有一户殷实的人家,那男的也是在外头做生意的,哪里晓得天有不测风云,人突然没了。这边丧事还没办完,那边亲戚里就有逼她殉夫。还不就是没有儿子,人家惦记上她的产业了。” 跟着又有人接话:“是了,哪怕是妾生的也好啊。总有个儿子在身边。” 高四奶奶厉声道:“妾生的也不是东西。”她摸了一张牌,瞧了瞧桌面上的牌,看着另几个变了脸色的人道,“难道我说的不是?” 几个妇人忙跟着应和着,谁叫人家是官儿。 高四奶奶对叶草根道:“龙生龙,凤生凤。那些个下作的酒黄子能干出什么好事来。宠妾灭妻,以庶害嫡。”说着说着高四奶奶突然将牌一推,“我不玩了,走了。” 对于高四奶奶突入其来的火气,叶草根有些不知所措,怎么好好的就生气了呢。直到高四奶奶离去,众人在当家奶奶的招呼下这才有了生气。 “谁不晓得她是最拈酸吃醋的,堵着不让高大人纳妾。可是……”在叶草根身后的妇人抿口笑道,“谁不晓得高大人在外头偷偷的养了外室,只是都瞒着高四奶奶一个罢了。” 众人的话题又转到了高大人的外室身上。说着说着,又说起高大人的出身上。 “她还当是以前?处处拿捏高大人?” “可不是?要我说今时不同往日了,她还当高大人是普通的军士?” “高大人,这是怎么说的?”叶草根好奇的问道。 立马就有人告诉她:“高大人原先就是个军士,只是得了高四奶奶娘家的爹卢大人的器重,就把闺女许配给他,一路提携。可是,卢大人却早早的没了,家里的男丁又小,哪里能撑起门面,一家子就落没了。到是高大人官禄亨通。” 叶草根轻轻的哦了一声。 有人道:“此一时彼一时,不过这做女子的还是要温婉些的好,丈夫才欢喜。” “就是温婉了又如何,还不是一个二个的讨进来?这男人一有本事就要搞怪。”一个妇人说起道,“你们知道北面那个范秀才么?就是才进学的那个。” “知道,就是娶了个屠夫女儿的。他怎么了?” “不过是才进学,就闹着要讨小,嫌家里的老婆长得丑了。” 立马有人笑着接话:“是长得丑,红眼黄皮的,二十多了好嫁不出去,才说给了他。” 众人都笑了,有人道:“天下男人都是一般的,但凡手里有个闲钱都要闹出些什么来。我算是看透了。这贫贱夫妻容易做,富贵夫妻烦事多。” “我是看透了。再也不会为了这样的事情生气了,太不值得了。” “看透了就好。”那个妇人接下去道,“我就没闲心为那事情生气。他玩他的,我也会玩我的。自己还是要过得快活些。反正我有儿子。一句话,有个儿子给我撑腰。他就是有七个八个的,我也不在乎。” “是了,到底要有儿子。我原先没能生出儿子。他也是成日里闹着要讨小的,说不能断了他家的根。我到底有些福气,生了儿子出来,他也不敢开口了。” 话题最后有落在了儿子的身上。这些女人们又说起谁家的儿子有出息,谁家的儿子是个混世魔王。 叶草根对这个并没多少兴趣,她的心思全被方才那个“没儿子”的话题上了。 是了,要生儿子,虽说道草根没兄弟姐妹,她也不怕有什么人逼死她,可是还是要有儿子,至少自己以后做鬼了,还有人给自己烧纸钱。穷了一辈子,难不成做鬼的时候还要做个穷鬼? 对要生儿子。 有了这想法,她心思不在打牌上了,借口不舒服急急的回家去了。 第十六章 令人魂飞魄散的美艳 瞧见叶草根这么早回来,唐三有些诧异,这些日子,叶草根哪天不都待天黑了才回来,今日回来的那么早,别是有什么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她忙迎了上来:“奶奶。” “爷呢?” 唐三媳妇道:“爷昨儿就交待了,今日有人请吃酒,要晚些回来。”道草根也是成天的应酬,至于什么时候,叶草根不知道,反正是她睡着以后。 叶草根看了天色,还早,让人抬了洗澡水沐浴。开了衣柜,拿出李氏送她的几身衣裳,细细的挑选着,一件件的在自己身上比划着。 官绿色,这太老气了,平白给自己加了十几岁;玫瑰紫也不好,显得她黑沉沉的,还不吓人。挑了半日。叶草根也拿不定主意,怎么都不好。 她不由的叹气,若是她生的像那四个丫头一般,那样的白嫩,就不用愁了。正在这里犯愁,兰音嫣红四个鱼贯而进。 叶草根的目光落在站在最后的那个丫头身上。 她穿了一件粉红色比甲,牙白小袄,腰上系了一条玫瑰红汗巾。显得这丫头格外的娇滴滴,嫩秧秧的。这种浅淡柔润的颜色穿在她的身上,彷佛可以掐出水来。 叶草根忙寻了件粉红折枝牡丹衣裳。 四个丫头瞧见叶草根居然选了件粉红色的衣裳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位奶奶的品味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像她这么大块的身材,像她这种暗黄的皮肤,怎么能穿粉红色,不显得她架子更大,皮肤更黄? 叶草根一点都没觉察似的,招呼着金花给自己梳头。 金花抿口笑道:“还是让她们给奶奶梳吧,她们的手艺比我好。” 兰音再次被推了出来,她很是为难,这要怎么做,梳的不好夫人要生气,可是夫人的头发又怎么能梳复杂的发髻。 “给我梳你的发髻。” 兰音只觉得天大的难题。倭罗髻,是配这套粉红色的衣裳,可是,却不配叶草根啊。这…… 嫣红笑嘻嘻的走上前:“还是奴帮夫人梳吧,倭罗髻奴最擅长了。”她说着取过梳子细细的为叶草根梳发。 兰音感激的瞧了嫣红一眼,却仍旧为她担心,若是夫人恼了,那可如何是好? 嫣红果然如她自己说的那般很会梳倭罗髻。还精心的为叶草根挑首饰,只是挑来挑去没有满意的:“只用这支小凤钗罢了。若是有个小小的金珠冠便好了。” 叶草根不由的笑了:“难不成我还要特特的去配个首饰?” 嫣红笑道:“这是当然。夫人,这是极有讲究的,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什么衣服又要配什么首饰都是要有讲究的。夫人这些首饰是平常戴的,可是若是夫人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就不妥当了。那时候奶奶就要戴凤钗了。” 叶草根笑了笑,转头去瞧镜子,可是怎么看都觉得不好,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嫣红见叶草根微微的落了脸,忙笑道:“这铜镜打磨的不平整,照的人有些变形。若是有水银镜,夫人再看,一抹的清楚。就连奴这细纹都瞧的见。” “真的?水银镜真能瞧的那么清楚?” 嫣红点着头:“奶奶不信,只管问她们,但凡不是瞎子,都会说奶奶好看。” 叶草根将目光转向了众人。谁敢说不好啊,总不能自认自己是瞎子吧,一个个卖了力气,想着新词的赞着。 叶草根被夸的有些飘飘扬扬的了,她只觉得自己也跟这几个模样俏丽的丫头一般俊俏。她满意的对嫣红点点头。 嫣红得了叶草根的欢喜,更卖力的讨她的欢心,她的嘴巧,口中有无数的新鲜事,比那些打牌的人说的东家才西家短的还有意思。她说的是扬州十里风光,说的是市井繁华。 道草根醉醺醺回来了,一进门,却是瞧见屋里立着四个俏生生的侍婢,只听着一个丫头正说着故事呢。还没等他瞧清,四个丫头便退了下去,只是那最后一个抬起了头。瞧的他几乎愣住了,怎么有那么美的人。目光波光流转,彷佛有无数的话欲说还休。 “你回来了?怎么又喝那么多?”叶草根忙迎上去。 道草根再一转身瞧见自家婆娘通身的打扮,吓得整个人都清醒了:“你……你这是怎么了?”这也算是打扮?歪耷一侧的发髻显得她脸巨大无比,粉红色的衣裳显得她黑黝黝的,恍然间,他觉得自己好像见到了夜叉一般。 叶草根还当他被自己的美貌震惊到,嗔道:“我这般,你不喜欢?” 道草根懒得去看她,真的没法子看。今日那个作陪的小凤仙也同她穿的一样的粉红色衣裳,梳得一样的发髻,可是人家却是另一番风情,哪里像她,整个就是一块红色的巨石。道草根闭上眼,摇着头将她的形象从脑子里丢开:“你这是做什么?平常的就很好。” 叶草根顿时大喜,挤向他的怀抱:“你个死鬼!”说着便含羞带意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道草根忙一把拉住:“这是干什么,我还有事呢!晚上,等晚上……” 叶草根哪里理他,一把将他推向炕上…… 叶草根力尽体乏,翻身便睡了过去。道草根无奈的翻坐起来,这个女人! 道草根才出了里间,便瞧见一个丫头俏生生的侍立在外边等候。她什么时候来的?那方才的声音她都听见了?道草根脸上一热,夺门而去。 第十七章 所谓的理由 外书房对大字不识一个的道草根来说就是摆设,家里使唤的人也知道,所以根本就没人守在这。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也没个火盆,床上只象征性的铺了一床薄薄的被子。本来这就是做个样子,也就没准备齐全。 道草根想了想,打算还是回去,大不了不睡在一处便是。可是转眼又想着自家媳妇那模样,又不愿意回去了,便和衣索索的躺在床上。无奈天气还冷,偏又没有火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折腾了大半宿,道草根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可是第二日一起来便觉得头晕鼻塞手脚发软。道草根感冒了。 原本就没当一回事,当初又不是没感冒过,几碗姜汤喝下去,再睡一天就要好了,可偏偏这次,道草根遭了罪。 叶草根伸手摸了摸道草根额头,烫手的很,不觉狠狠的道:“好好的屋子不睡,跑到书房睡什么。你不晓得多盖些。你难道连冷暖都不晓得么?”她絮絮叨叨的抱怨着道草根。 道草根头疼的厉害,不愿意张口,只得忍受叶草根的唠叨。心里却抱怨着,若不是她打扮成那样,他怎么可能跑到书房受冻。可这话偏偏不能说,只得憋在心里暗气。 叶草根瞧着他扭头模样,晓得他不服气,又要说他,这时候金花端来药。叶草根接过吹了吹,递到道草根跟前:“吃药吧。” 道草根欠起身子,接过碗,张口便喝干药,顿时苦的五官挤在一处:“怎么这么苦?” “药难道还是甜的了?”叶草根没好气的道。 金花忙送上水,叶草根拦着不许道草根吃:“冲淡了,药就不管用了。” 道草根只得躺下,拼命的吞咽口水,希望借此缓解口中的苦涩。 金花瞧着道草根苦哈哈的模样,讨好道:“厨房熬了粥,要不要给爷用些?” 不等叶草根说话,道草根便道:“快端了来。” 金花瞧了叶草根一眼,见她没有反对,便退出去准备。 一时,熬得浓浓的白粥端来了,道草根连声叫着快端过来,可是吃了两口又推着不吃。 叶草根问道:“怎么不吃了?” “没味道。”本来口里就没味,还灌了一大碗的黄汤下去,口中更苦,还吃这种淡淡的东西,哪里还有什么胃口。(.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叶草根劝他再吃一些:“多吃些,吃了东西才能好。” 道草根瞥了眼那白的让人半点食欲都没有的粥,讨好的道:“给我放点盐!” “不行!”叶草根断然拒绝,“郎中走之前一再交代不许你多吃盐。” 道草根立马抓住她的话柄:“只说不许多吃盐,也没说一点都不许。就一点,就一点点。” “我说不行就不行。”叶草根半点也不同他罗嗦,“还吃不吃!” 道草根推着手,只说不吃。这个不许,那个不许,他吃什么吃。他这个时候才晓得为何那些久病的人为何越来越憔悴,为何总好不了。连口吃的都不给,怎么能好的快;连口想吃的都不满足,怎么能有好心情。郁结在心,难以疏散,这就是久病不愈的根本所在。 叶草根也懒得说他,他现在就是被养娇气了,有的吃,吃的好了,就顾不上这白粥了。不吃就不吃,等饿了自然会去吃。 道草根以为自己这一拒绝,叶草根还会劝自己两句,却没想到,这婆娘真的是铁石心肠,连句软话都没有。道草根再次重重的哼气,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这一哼气到让叶草根想起一桩事来,她推了推道草根:“哎,问你个事。” 道草根故意不去理她,被推烦了,只得妥协,只是声音带着不快:“你说啊!” 叶草根才不理会道草根的火气:“我问你这个事啊!我琢磨了半日也没琢磨出来。你给我解解啊,你说你好好的屋子不睡,跑书房睡是什么意思?” 道草根没想到她会问上这么一茬子来,他哪里敢说实话,支支吾吾的只是不说。 他越是不说,叶草根就越觉得有问题,“说!”叶草根才不管他是不是病人,只逼着他开口,废话,就算是生病也是他自己讨的,跟她没关系。 道草根被逼得无处去了,恼火的道:“我去看书!” 别的理由还好说,偏这个理由引来叶草根一阵大笑。叶草根笑指着道草根:“你还看书,你当我不晓得你。”她笑过了一阵子,又正色道,“说正经的。” “真的是说正经的。”道草根一副认真的样子,真的很认真,“我真的是去看书的。我要读书,我要认字。” 叶草根瞧着他那副样子,再一次问道:“你真的是去看书?你不是不识字么?” 道草根感觉到耻辱:“不认字怎么了?难道就不能学么?咱们是来给主子办差的,我若是不认字,不是要让人家笑话啊。哪里有做官得不认字的。所以,我要读书,要认字。”他越说越激动,连他自己都有一种错觉,彷佛这不是他敷衍媳妇追问的借口,而是他真的要去读书认字。 “可是没人教你啊!”叶草根颇为担心,这读书认字怕不是那么容易的,若是容易,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真眼瞎了。 道草根道:“怎么没人教。我打算找个师爷呢!” 他这些日子确实是遇到了些问题,公文他瞧不懂,字他也不写,总之,很烦很烦。 “那可有人选了?怎么样?” 道草根见叶草根不再追问了,也懒得应付下去,拉过被子蒙住头:“头疼。” 叶草根听他说头疼,便不再追问,只为他塞了塞被子,退了出去。 第十八章 闹情绪 道草根吃了药,躺了三日,烧才彻底的退了,只是仍旧鼻塞头疼。[.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叶草根道:“我给你揉揉就好了。” 道草根摆摆手:“让金花来。那丫头按的好。” 叶草根也不恼:“我这就唤她过来。”虽这么说着,却仍旧给他按几下,“可觉得好些了?” 道草根微微的点点头:“太阳穴还是头疼。你给我按按,按着觉得舒服。” 叶草根依言给他按着:“你若是还头疼,明日就问郎中要些膏药贴一贴吧。” 道草根又是点点头,闭上眼,却是不再说话。 说着,金花送了吃食来,瞧着道草根闭着眼,只站在门口,轻声唤着叶草根:“奶奶。爷的饭菜端来了。” 道草根听到了声音立即睁开眼:“是什么?快拿来。” “江米粥。” 道草根听了又躺回去:“怎么又是这个。” 叶草根道:“我让他们给你放了些糖跟红枣在里头。” 道草根皱眉道:“我最不爱吃那些甜甜的东西。” “还有白粥呢。”金花忙道。 “又是什么味道也没有。换些有味道的来。” 金花道:“奶奶已经吩咐加了些盐在里头。” 道草根这才欢喜起来,连声叫快拿来。吃了一口,道草根便问道:“这真的放盐了?” 金花忙点着头:“我瞧着她们做的。” 道草根又吃了一口,还是觉得没味道:“根本就一点都没放,一点盐味都没有,再加些来。” 金花为难的看着叶草根。 叶草根好言安抚着他:“你就吃些,过两日便能吃咸的了。” 道草根听了这话,一股邪火顿时涌上心口:“过两日过两日,你都说了多少日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要不这个,要不就换了江米粥来。再要别的,什么都没有。”叶草根已经烦了道草根成日里讨价还价,郎中千叮咛万嘱咐的交待不许他多吃盐,可他还是不肯,现在还闹起来,她也不舒服,当即回了过去,“把东西端下去。” 道草根被叶草根这么一凶,顿时蔫了,却仍旧抱怨,只是声音小了些,还带着一点点的委屈:“还吃这个,就是再好的人,你不给盐吃,也没力气。” 叶草根瞧他说的可怜,声音也放软和了些:“你再忍两日,郎中都说你好很多了。再过两日,就可以不用忌口了,到时候你想吃什么随你吃,你就是吃一缸子的盐我也不管你。” 道草根听了软话,心里也舒服了:“你说的,就两日,到时候你可不许认账。” 叶草根连连的应着:“我什么时候诳过你。” 道草根笑笑,再次拿起汤匙,只是仍旧是没味道,吃的还是不爽口,可是没有法子,只得自己在心里念叨着,这粥里面放了许多的盐,里头放了虾仁,放了肉末,还有青笋香菇,美味啊,美味。道草根一面想象着绝世美味,一面摇头晃脑的往口中送食。 叶草根见道草根闭着眼往口里送食,好像忍受极大痛苦般的模样,只觉得心里酸酸的,轻轻的叹了口气,转头面向锦华道:“有什么不咸的小菜么?” 金花立即道:“有,我这就拿过来。”金花说着转身出去,只是片刻之间她就端了四样精致小菜进来。 叶草根瞧了金花一眼,这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就在等她呢。 金花忙道:“奶奶,这里头只放了一点点的盐,一点都不重,您尝尝。” 叶草根摇摇头,示意端给道草根。 道草根一听没有盐,刚升起的一丝欢喜瞬间便消失了,他一点都不想去碰眼前的小菜,只是眼前的小菜实在是太精致了,让他挪不开眼睛。道草根挑剔的夹了一丝小菜送进口中,想象着,这是有盐的东西。 确实是一点盐味也没有,只是这小菜别有一番味道,酸酸的。 道草根眉开眼笑的吃着,虽然仍旧是没有盐,但是到底有些味道。这东西再好,没有味道那算什么。这东西才是人吃的东西。道草根一旦开了胃口,就再也停不住了,一大碗粥立马便没了:“再来一碗。” 金花忙为他再盛一碗。 他接过来又吃,直将所有的粥都吃完,一点小菜都没留下,这才不知足的道:“好吃,晚上还要吃这个。”说着意有所指的点了点装小菜的碟子。 叶草根见道草根吃了东西,心中欢喜,忙吩咐着:“好,晚上还吃这个。” 这里正高兴着呢,唐三媳妇进来道:“奶奶,协领太太请奶奶过去呢。” 第十九章 就差钱 李氏见到叶草根笑说道:“听说道大人病了,我应该亲自过去的,只是我身上不大方便,少不得让你亲自跑一趟。[.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可好些了?” 叶草根满口的抱怨着:“好是好些了,就是头疼的厉害,整天还嚎丧着要吃有味道的东西,大夫再三交待不许他吃咸了。” 李氏道:“正巧,人家送了些膏药来,你那些回去。给他贴在太阳穴,最是舒服的。” 叶草根再三的谢过李氏:“姐姐送来的小菜他也吃的欢喜,多谢姐姐了。” 李氏听了笑道:“他能用?那就好。我家还有许多呢。”说着又打发身边的丫头告诉厨房做了精致的粥及小菜让叶草根一并带回去,然后撵了丫头出去,压低了声音:“叫你急急的过来是有一桩事情要告诉你。” “有事?我能干什么事。” 李氏道:“江家要有一批马出脱了。” “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叶草根还没意识到什么一回事。 李氏白了她一眼:“怎么没关系。你先不说要买马么?翻一番。”李氏翻着手提醒着她。 叶草根立马醒悟过来,却是为难的道:“是要买马,只是我身上没那么多的银子。” “你有多少?若是差的不多,过去说一声爷使得。” 叶草根掐指细细的算了自己手中的现银:“有五六百两吧。” “就这么点?” 叶草根忙道:“再加上点东西,怕是能有个一千两。”她还故意的多说了许多。 李氏仍是摇着头:“还是不够,怎么就这点银子,这点银子也就是一百匹不到。” 叶草根叹气道:“我哪里能赢那么多银子,况且这几日他生病我也不出去打牌,若是能出去,我还能多赢着一二百两银子。” 李氏听叶草根这么说,吃了一惊:“你指着打牌赚银子买马?” 叶草根颇为苦恼的道:“那还能怎办。我们什么也不会,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到要怎么赚银子买马了。” 李氏拍着叶草根的手安抚着她:“我晓得,道大人是个清官,自然不懂那些个歪点子。只是,这么一来,三年翻一番怎么可能完成。你要知道一群可是一千二百匹,这一番就是三千六百匹。这么大的数……”李氏为难了。 叶草根也是会算的。她现在撑死了一千两银子,也就是一百匹马,算着原有的一千二百匹马,她只要赚那两千四百匹马的银子,这总共要两万四千两,三年两万四千两,也就是说她每年要赚八千两,她到这都两个多月了,也才攒到一千两银子,这八千两难啊。叶草根越算心里就越急,指望打牌赚银子买马确实是有些困难的。 “姐姐,你有什么好法子,快教教我。”叶草根随即又坚定的道,“收人家的银子是万万不能的。” 李氏摇摇头:“这可就难办了。” 叶草根见李氏也没了主意,更是愁了。 李氏见叶草根一副抓心挠肺,痛不欲生的模样安慰道:“你别急,这每年都有好几次马市呢。这回不行,还有下回呢。就是今年不成还有明年了。” 李氏虽说是这样的安慰,可是叶草根却没有半点好受,一年有几次马市又跟她有什么关系,没有钱,就不能买马,现在她挂心的是赚钱的事,她怎么才能按时赚到那么多的银子呢,叶草根深深的叹了口气:“若是钱能生钱就好了。” 一听这话李氏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么说出这么孩子气的话,钱哪里能生钱?你真是想钱想疯了。” 叶草根到真是想钱想疯了,整天都在盘算着要怎么赚钱,可是又有什么能迅速赚钱的呢?叶草根在烦如何迅速赚钱,道草根则是在想着如何能吃到有味的东西,他只这一点点要求,叶草根都不满足他,不是不满足,是叶草根根本就没心思管这些,丫头来说老爷吃不下饭,她只吩咐:“不理他。饿他个两三日,吃什么都香了。” 道草根这里受挫了,心思却盘开了,她不给吃的,难道他就要饿这么?这是自己家,自己难道就不能弄些合心意的东西么?况且他又不是吃很多,只吃今日这一次,只吃一次过过嘴瘾就好了。一旦有了想吃有味道东西的心思,心里就跟猫爪一般,再看送来的粥与小菜怎么都不顺眼,道草根坚决的不吃。 只是,让人去拿,若是传到了媳妇的耳朵里,自己……看来,这还不能正大光明的去,可是要怎么偷偷的弄来呢?是他亲自去偷呢?还是…… 道草根心里那个纠结啊,肠子转了八十一道弯,仍旧没思量出一个完美无缺的法子。 正在这苦恼着呢,只听见门被推开了,一个丫头走了进来,身着绛红色棉比甲,配着艳红色的袄裙,悄悄生生的。 这不是…….这是……道草根立马认出了那个丫头,就是那个在屋里的那个。一想到那个,道草根有些不自在了,沉下脸,喝道:“你来做什么?” 丫头被他一下,顿时手脚无措,一双美目瞬间蓄满泪水,只要眼皮一眨,泪珠当即就能落下。 这样娇嫩嫩的美人自己怎么能如此凶狠?道草根不由的柔声道:“我怎么来了?这么晚,外头又那么冷,你穿的那样的单薄,若是冻着了可怎么办?” 丫头立马笑了:“我穿的厚,不碍事的。老爷真是好人。” 道草根只觉得丫头这一笑格外的好看,只对着她笑,却没有话。 丫头忙将手中的食盒放下,打开后端出一锅汤来:“我听说老爷两顿没吃了,特地做了这酸菜豆腐小五花肉汤给爷送来。” 道草根双眼顿时一亮,酸菜豆腐小五花肉一听就是格外的美味,想着他就口中生津,再闻那味道:“好香!” 丫头盛了一碗,亲自替道草根吹了吹,这才送上。 道草根早就等得心急了,接了过来,大大的喝了一口:“烫烫烫!” 丫头慌的道:“有些烫,爷小心些用。” 道草根摆着手:“没事没事。好喝,好喝,这汤好。肉也滑嫩,真是好。” 丫头欢雀地拍着手:“爷说好,就是我的孝心到了。” 道草根听了这话问道:“这是你做的?” 丫头抿嘴含笑的点着头。 道草根忍不住的赞起来:“你人不但长得俊,这手艺也好,真是难得。对了,你叫什么名儿?” 丫头微红着脸,低声道:“奴名唤兰音。” “真是好名字。对了,我明日还要喝这个汤。”末了还不忘加一句,“悄悄的送过来,不许叫人发现了。” 兰音抿嘴笑道:“我晓得。” 有了这么一招,道草根也就顺心了,兰音的手艺又好,成日里变着花样的弄吃的送来,吃的道草根是眉开言笑的, 正好这日江家打发人来问安,一提江家,叶草根顿时想了起来,江家的生意不是做的大的么,自己要赚钱找他家啊,看着能不能凑着做个什么生意之类的。 打定了主意,叶草根亲自往江家还礼去了。 第二十章 谁算计谁(上) 江大奶奶没想到叶草根居然会亲自来还礼,忙迎了出去,客套话都没说,江大奶奶就先请罪:“早就该来亲自过去向大人问安,偏家里最近事多,只好打发人去,还请夫人恕罪。” 叶草根压根就不觉得这有什么,谁好好的愿意跑到人家受病气,她二来心里有事,急急忙忙的道:“我今日来是有件事要问问大奶奶的。” 江大奶奶见叶草根这般的急,只当有什么,一面请了叶草根同入上房安坐,一面笑说道:“夫人这话真是伤人,若是没事就不来了么?” 叶草根晓得自己口误,却是说:“家里不是还有个病的么?我也不开脱身,今日是有一件要紧的事要问问大奶奶,也就顾不得什么了。” 江大奶奶献了茶,上了点心道:“不知道夫人有什么难心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眼皮子薄,见识又浅,别耽搁了奶奶的正经事。” 叶草根听的出来这是在推,可是,她就晓得她要说什么不成?被人拒绝了一次,叶草根有些不好再开口,可是一想到那银子,她鼓起了勇气道:“这事只有大奶奶能商议了。这事对大奶奶来说,也不过是芝麻大点。” 江大奶奶有些头疼了。这种话她听过的太多了,都说是芝麻大点的事,可是说出来后,都让他们感到头疼。可是既然对方都厚着脸皮开口了,她也不好再装聋作哑,只得问道:“不知道夫人是什么事?若是能帮忙,一定帮了,只怕我们……” 叶草根笑说:“能忙,大奶奶您一定能帮上这个忙。” 江大奶奶只得笑笑,请对方开口。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叶草根说道:“大奶奶也晓得,我们是万岁跟前的奴才,临来的时候,十三爷交待了我们当家的,三年之内旗下的马匹数要翻一番的。不过,你也知道,协领大人器重他,留了他在这里,但是我们同十三爷做的承诺也还是算数的。因此,我们也只有买马凑数。你们江家是这丰镇最大的马商,这事情少不得要摆脱大爷,大奶奶的。” 江大奶奶听了这话,暗道,看,事情来了,就说不会是什么小事的。她在丰镇都十几年了,也晓得这一个牧长收下掌管着上千匹的马,翻一番那就是三千,那么多的马要好几万两银子,好几万两银子,人家只当芝麻大点的小事开口了。 可江大奶奶到底是做生意,帐算的格外的麻利:“一番的话,那就是三千多匹……夫人是现在就要呢……还是……若是现在,到有些难办,这次口外的蒙古人贩卖的数量不到往年的一半,原先订好的马都不能交付……我家爷急得都没得法了,只得高价去收购,如今都要三四十两一匹了。” 叶草根听她抱屈,忙安慰着:“我现在不急着要,只是,大奶奶也晓得买这么多的马匹要不少的银子。靠他的那点俸禄,就是下下辈子也买不起啊。所以想求大奶奶……” 这话还是说了出来,江大奶奶心里默算着,就凭道大人的那点俸禄,能买几匹就不错了,还三千匹,要是她,早就老老实实的去养马了,一面想在这里想福,一面又想在主子跟前表忠心,还一面又想半分力不出坐享其成,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好的事。这些个做官的,一个二个的心都是黑的,特别是这些个面上正经的官儿,背后更黑。道大人人前到是清正,什么都不收,人后让夫人来哭穷了。 江大奶奶心里顿时生出一计来,张口便笑道:“原来是为银子啊。别的不好说,这银子还是好办的。若到时候夫人要买马匹缺银子,只管上我们家的典当铺子借银子就是了,我一分利都不收。” 笑话,借钱不收利钱,她却要在马匹上赚利润,怎么都不能亏了。 叶草根一听上典当铺借银子不由的吃了一惊,忙摆着手:“借银子怎么能使得,就是借了我们也还不起。我是想问问大奶奶有什么赚钱的好法子?” 江大奶奶本还松口气,听了这话不由的直了身子,别看这个妇人土地里土气的,说话行事粗鄙的很,却没想到这么的精明。若是只是讹她马匹的银子,也就是两三万两银子的事,可是这赚钱,那就是要吃分利银子,还不只是一年两年,怕是以后都有可能要沾上了,到头来比那两三万两银子还要大头呢,这算盘打的真清楚。不过也是,就算是粗鄙又怎么样,到底出身不一样,能让皇帝派出来做官的,怎么可能是差的。 江大奶奶做出一副苦像道:“我还有什么法子?我们也就是做生意,把北边东西运到南方去卖,再把南方的东西拉到北边来。若是一路顺当也就赚了,若是路上出个一点半点什么事,货没了是小,只是血本无归,一家就这么败了而已,若是人没了,那可就……” 叶草根到不在意这个什么人不人的,反正她又不出人,只是听到血本无归,不由的紧张起来,如果真是血本无归的话,那她不就赚不到钱了?那怎么行,不过她却不好意思表现,只道:“人没了?这么凶险?” 江大奶奶卖力的诉苦:“当然了,从这到南边几千里的路呢。要从太行山走,又要过黄河,再转了船往南,南边的有些地方强盗还多呢,杀人不眨眼的。” “那我就赚不到银子了?” 江大奶奶见叶草根这样,暗道,废了那么大的劲儿,终于让你跳了进来。她的表情又一变:“这赚银子的法子多着呢,何苦指望这生意,到不保险。我有个最保险又轻松的法子,不晓得夫人愿不愿意。” 叶草根只当没法子了,却不想到居然还有最保险又轻松的法子,她连忙让江大奶奶快说:“是什么好法子?” 江大奶奶道:“就是让银子生银子啊!” “恩?” 江大奶奶道:“夫人手上有银子么?只要有银子,就把银子放到我家的典当铺子去,我给夫人算利钱。” 叶草根不明白了:“你家的典当铺子不是当东西的么?怎么还让我放银子。” 江大奶奶笑道:“当东西这只是其一,我家典当铺还是放债的地方。没钱就上那去借,到时候就要还利钱的。” 这是听说了,当铺的利钱高的吓人,东西进去了不翻个几倍也别想赎回来。这要是借钱,命指不定都赔进去。可是叶草根还是有些不明白:“既然放债么?要我的银子做什么,你们那么大的产业哪里缺钱啊。” 江大奶奶又笑了起来:“我们就是产业再大哪里有那么多的银子放到外头去?不瞒奶奶,我们家其他生意要周转的银子都是从这里转呢。” 叶草根这才明白了,满心只有佩服。什么钱生钱,什么赚银子,在这都不算什么,这才叫真正的有本事,她感叹道:“拿别人家的鸡下自家的蛋。真正的好本事。” 江大奶奶虽觉得叶草根的粗话,可是她那意思却是对的,点头附和:“夫人说的好极了,就是这样。” “人家问铺子借银子,你们要收利钱,那我借银子给你们,你们也要付利钱给我?”叶草根问。 江大奶奶点着头:“正是!” 叶草根张了张口,又合上。她是想问利钱是多少的,可是那一瞬间,她想起了一句话――借旁人的威风。就比如说传话,若是让她去传话人家肯定拿她不当回事,可是,如果换一个人,换个地位高的人,那就不一样了。这事虽不同,理却是一样的。如果她开口问江大奶奶利钱是多少,江大奶奶肯定欺她是个生手,将价钱压得低低的,要找个能说动话的人。对,去找李氏! 叶草根对着江大奶奶笑笑:“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说着就出门,让人到协领府上。 送了叶草根,江大奶奶立即叫了自己的贴身丫头:“去跟爷说,事情已经有了五分的苗头了,还请爷派人跟四下的说一声。”然后又叫了个亲信的婆子,“备车,去协领大人府上。” 第二十一章 谁算计谁(下) 叶草根的马车同江大奶奶的马车一前一后的到了协领大人的府上,只是人家从侧门进去,只在偏房等着。叶草根是直接的见到了李氏。 李氏见到她道:“怎么有空来了?道大人的身子好了?” 叶草根笑眯眯的道:“多谢您惦记,也要好了。”她极力的想掩饰自己的高兴,可是却仍旧不到位,笑容时不时的从嘴角流露出。 李氏说:“什么喜事,你高兴的这样。说出来同我听听。可是,道大人要升官了?” 叶草根摇头说:“不是。” “那是什么?你快同我说,你高兴成这样,一定是好事。” 叶草根凑到李氏跟前道:“姐姐,前儿咱们不是在想钱生钱的法子么?” 李氏点点头:“是了,怎么了?” 叶草根抿口笑道:“我想到了一个好法子,一年能赚上这个,她伸出了手指,在李氏的面前比划了个二。 “这么多!什么法子!你快说!”李氏惊奇的瞪大双眼,催促着叶草根快说。 “我今儿本来是想找江大奶奶问问能不能合伙做些生意赚点银子好日后买马匹什么的,可是江大奶奶说做生意艰难,建议我把银子放到她家的典当铺去,每个月只要收利钱就行了。” 李氏点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你应下了?” 叶草根道:“我哪里敢应下,头一个我就什么都不懂,若被那些奸商蒙蔽了怎么办?所以我想来问姐姐,这事行不行。” 李氏为难的道:“这个……还是要你自己决定吧。” 叶草根追问道:“那姐姐有没有放钱在江家的典当铺里?”若李氏说没有她才不信呢。李协领的官儿比道草根做的大,江家连她都要巴结,就更不要说李家了,李氏肯定晓得这事,不告诉自己肯定有她的谋划。 李氏一顿,她居然就这么直白的问出来了,自己是要说有还是没有呢,若过说有对方反问自己当时有法子怎么不告诉她,日后生分了,不信任自己了,后面的事就难办了;可如果说没有,明显就不值得信。(.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叶草根抓住李氏停顿的机会笑嘻嘻的,一副我知道了样子:“姐姐也有吧。真是的,姐姐先都不告诉我,可是姐姐自己也说不明白,怕我误解了?姐姐真是的,姐姐对我那么好,哪里会害我!” 李氏点着叶草根的额头:“哎呀呀,所有的话都让你一人说完了。我不急着告诉你是为你好。” “为我好?” “我要是告诉你了,你肯定急急的跑到江家去问,人家晓得你想做什么,肯定压着你啊。” 叶草根立即拍掌道:“姐姐没告诉我,这一拖就是好几日,等我再到江家只是问如何赚钱,江家人就巴结的说出来,反而是我想着要不要把钱放到她家。” 李氏赞许的点着头:“就是这样。江家许了你几分的利钱?” 叶草根摇着头:“我没问,想问问姐姐这事怎么样?” 李氏道:“当然是好事了。咱们只要把银子放到那,每月轻轻松松的坐等着得利钱就行了。至于江家拿咱们的引起去做什么生意那是他们的事,他们就是赔了,可这银子还是要还给咱们的,咱们稳赢不亏。” 叶草根叹道:“就是,咱们这叫借鸡下蛋,让他们去累!” 李氏笑道:“你这话虽粗,但意思却对。” 叶草根又紧跟着问:“那她许了姐姐多少利钱?好姐姐,也跟我说说,总之别让我吃亏就是。” 李氏伸出三根手指:“三分!” 叶草根点点头。同李氏又说了回子的话,这才回家。她刚出了李氏正房院门,那边江大奶奶便从偏房出来,去见李氏。 一见到李氏,江大奶奶立即道谢:“还有劳夫人了。”又道,“没想到,她这般的精,轻易不上钩!” 李氏笑笑:“精才好呢。半天才上钩的鱼那斗是大鱼。对了,过两日你亲自上她家去要。至于利钱,多给也无妨,总是要从她身上赚回来的。” 江大奶奶忙应下,又从袖口摸出两张银票双手奉上:“夫人,这是上个月的银子。” 李氏也不看,让丫头收了起来,两个人自说不提。 回到家的叶草根先去看道草根,要跟道草根说说这事。 “咱们不是缺银子么?江大奶奶有个钱生钱的法子,我把银子放江家的典当铺去,江大奶奶到月给我送利钱来。” 道草根是听说过这个,不由的道:“我听说这个,听说陈夫人,哦,不对,是陈贵妃了,我听他们说,陈贵妃也在外头放银子,每个月收不少银子呢。对了,这利钱是多少?” “我没问。” “没问?!你怎么不问问啊!” 叶草根哼了一声:“那样到显得我着急了。怎么也要问问别家的当铺的利钱是多少,我才好坐地还价。我已经让唐三出去打听了,咱们可不能一棵树上吊死。” 道草根连连的点着头:“还是你想的周到。” 然后两个人在一处合计,一个月能得多少利钱,又算了一年的,随即就被叶草根打住:“不是这么算的。到了一个月咱们就要送去一次,可不能死等着。” 道草根忙附和:“是是是,你转得真快。这么一算,咱们还真能赚不少呢。” 叶草根得意的道:“不错吧。你可得快些好起来,这些日子算算了少了不少的进项,若按着这利钱来说,那就是……” 正算着,金花从外头进来道:“奶奶,唐三回来了,来回奶奶的话。” 叶草根道:“叫他进来说话!”他们才没那么多的讲究呢。 唐三躬身快步走进,麻利的跪下磕头:“回爷同奶奶,小的已经在外头打听了,利钱都是一分五,再多也就是两分。” 叶草根一听,顿时欢喜起来。 道草根忙问道:“怎么了?” 叶草根凑到道草根的耳边说了李氏那里听来的。 道草根听了这么高的利钱,心里还有些不安,喃喃的道:“那咱们能有这么高么?” “怎么不能。”叶草根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唐三不明所以,抬头看看,见叶草根给了他手势,磕头就下去了。 叶草根道:“我就是诈诈她。让她晓得咱们也是知道的。” 道草根不由对叶草根竖起了大拇指:“还是你英明。既然是这样子,这就叫人把银子送过去,咱们也早一日得利钱。” 叶草根道:“不用,过两日再去。”如果能得到高利,就算差着一两日又如何。她要逼着江家人上门才行。 只等了两日,江大奶奶便亲自上门,拐弯抹角的提起了所谓银子的事情,叶草根坐地起价,最后居然意想不到的谈成了四分的利,这让叶草根格外的兴奋,这比李氏说的还要多,赚了赚大发了。叶草根这几日已经算得明明白白的了,其实这事情她一点都没吃亏,这银子是她跟人打牌赚来的,再放到江家的当铺生利钱,再用赚来的钱去江家买马。看着这些银子都叫江家赚去了,其实说到底真正赚的是她,真是大发了。 叶草根越想越高兴,越想心里就越美,整天乐滋滋的,只是她这高兴没能持续两日,就被道草根的感冒加重一扫而空。 请来的郎中也不明所以,号脉只说什么湿气发不出来,要下重药。 “怎么会这样,前几天不都快好了么?”叶草根伸手探上道草根的额头,他面上泛着潮红,唇皮干裂。 道草根只是哼唧着。 叶草根看向了金花,金花立马跪了下来:“奶奶,我也不知道,一直都好生伺候着。” 叶草根急了:“要你有什么用!”这边又转头骂道草根,“你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又病了?” 道草根依旧不借口。他怎么能接口呢?病情加重是因为他偷吃了东西,都怪自己这张贱嘴,不不不,都怪兰音那丫头的手艺太好了,让他忍不住偷吃。 叶草根见道草根怏怏的,又心疼他,又恼火他不注意身子,很快心中的恼怒占了上风,张口便是一顿臭骂:“又要请医,又是吃药的,这还不是花银子?非但没有赚还赔了个精光。你是去赚钱的么?你就是看家里有钱了,心里不舒服了,一定要赔个精光才舒服!” 道草根胸腔立马着了火,张口就要骂回去,只是嗓子一痒,忍不住咳了起来,咳的是撕心裂肺的。叶草根见了忙给他轻捶。 道草根这病严重了,衙门是去不了了,只得继续告假。只是他本来就好几日没能去衙门了,本来就积累了许多的公事,现在又要告假,没办法,书吏亲自将公文带了来。 “大人,小的原不该过来劳烦大人的,只是天渐渐的要暖和起来了,马场的事要多起来了,要核计前一年的马匹数,又是新马要繁殖,这些都要上交部院查收……事情渐渐的开始多了起来,若是这耽搁了……,这一年的事情就要耽搁了。” 道草根只得挣扎起来。可偏偏他一个字不认识,又要显得自己认真,还要书吏把公文念了,这才肯盖章。最后好容易弄完,人已经软了好几次。 书吏不由的有些抱怨:“若是有师爷就好了。”每天不知道要有多少事情等着他来做,偏偏这么个不识字认真的人还是个病秧子,真耽误了他多少的工夫。 道草根躺在炕上,细细的想着书吏方才咕哝的话。看来是要请个郎中了,不对,他先要养好自己的身子。首先他要忌口,一定不能再偷吃了。 只是他的定力不足,没两天又被绿娇的手艺俘虏了,结果,这身子,反反复复病了近半个月。 第二十二章 拜神 叶草根哪里知道道草根在偷吃,她只知道道草根的病总好不了,这一个月里换了好几个大夫,换了好几个方子,道草根的病都没能好转。急得叶草根嘴上起了一溜的水泡,可是再急又能如何,道草根的病还是好不了。叶草根哭着请求李氏替她寻个好郎中,就是往大同府去寻也行。 “你别哭啊。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且安心。”李氏宽慰着叶草根 叶草根摸着眼泪道:“都一个多月了,怎么都不见好,若是他……若是他有个好歹,我可怎么活啊!”叶草根越想越觉得坏事了,也没听过谁感冒嫩过一个多月都好不了的,别真是什么治不好的绝症。她没有儿子,也没亲人,若是道草根走了,她依靠谁?主子那她就是想回去伺候,估计也回去不了,她以后该怎么办?叶草根越想越觉得可悲,越哭越伤心。 李氏忙在地上啐了一口:“呸!说这晦气的话!快别说了。我这就去上香,求菩萨保佑道大人。” 叶草根忙点着头:“我也去。”如今只能求菩萨保佑了。她在李氏的小佛堂内虔诚的祈求,祈求道草根能痊愈。 “菩萨一定保佑你。”李氏又跟叶草根说哪家哪家的信男善女信佛,感动了菩萨,又得到了什么善果,正说着,外头传来骚动声,还没等李氏身边的丫头出去看,便瞧着一个少妇冲了进来,一直冲到李氏的跟前,凄凄惨惨的唤了声:“娘!”爬进李氏的怀里只是哭。 李氏忙搂住那名女子,慌乱的道:“淑珍,淑珍,这是怎么了?” 淑珍只是哭,一句话也不说。 此时跟着女子的丫头婆子都进来了,李氏搂住女儿,喝问众人:“姑奶奶这是怎么了?”这边又哄着女儿,“好孩子,快别哭了,这是怎么了?可是你在赵家受委屈了?有什么你同娘说,娘给你做主!” 淑珍哭道:“我过去给婆婆问安,听着有人在说话,只当有是外人,只在外头站着听一听,原来是嫌弃我不能生养,婆婆跟人商量要在外头新娶一个进来。” 李氏听了气道:“这是真的?果真是这样?” 跟着淑珍的丫头忙上前道:“真真的,奴婢也听到了。太太,我们姑娘只嫁过去一年,那边就开了几次口要给……要给姑爷收房,姑娘还没说呢,就说我们姑娘是拈酸吃醋的,一点官家的体面也没有。” “放她娘的屁!他们赵家不顾及体面,还有脸说我们家?”李氏顿时破口大骂。真是不要脸,谁家的老婆婆成天插手儿子房里事了。还好意思提官家体面呢。 跟着的婆子原本想说什么的,见李氏气的那样,也只得住口了。 李氏骂了一阵子:“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我去跟亲家太太理论去。”又见女儿哭的伤心,心里格外的不好受,她宝贝一样的女儿,居然叫人欺负成这样,她软言哄着,“好孩子,快别哭了,娘给你做主。” 哄了许久淑珍这才止了泪,却瞧见家里有外客,顿时红了脸。[.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李氏笑着招呼着淑珍给叶草根行礼:“这是你叶家姨妈。妹妹,这是我的大女儿淑珍,去年嫁到大同赵家去了。你看,到让你叶家姨妈笑话了。” 叶草根这才从李氏带给自己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没想到,平日里那样端庄的李氏居然也会破口大骂?震惊只是片刻,窘迫感立即涌上,自己怎么就忘记避开,还站在那听人家的糟心事,这……听李氏提及自己是姨妈,想着对方没当自己是外人,也就释然了。 这下两边见礼,李氏也不忌讳叶草根在跟前,交待了女儿几句做人媳妇的道理。 淑珍不耐烦这些,分辨道:“那也不能成亲才一年就往儿媳妇房里填人啊。” “还不是你没怀上。”看着女儿不快,李氏拍拍女儿的手安抚着她道:“既然回来了,就多住几日,我请个擅长妇人科的给你好好的看看。调理调理便有效了。” 淑珍红着脸,哼哼唧唧的应下了。 李氏又对叶草根说:“你也一起看看吧。” 叶草根摆着手:“我不用。” “看看。听说你们都成亲一年多了。又不是说你有什么,只是让人来看看,若是真的有,咱们就赶紧求医问药,若是没有,你也好放心了不是?” 叶草根心中一动。是啊,也问问到底为什么都怀不上,她记得人家都议论主子的那些个女人都吃助孕的药,好容易怀上。恩,她也要几贴吃吃吧。 李氏见她应了,立马请了善治妇科的郎中来家里。 郎中先说为淑珍诊脉,又问了几句,每一句都问的很细,比如说行经的时日有多久,经血是否按时到来,量是否多,甚至连什么颜色都一一的问了。淑珍是新媳妇,早羞红了脸,一个字也说不出,到是她贴身服侍的一个婆子回了,郎中听了只说无碍。 待为叶草根诊了一回脉,不由的挑了眉,依旧问了方才问的几个问题。叶草根知道这些问题是必答的,也就说了,只是觉得面上有些热辣。郎中点点头,又让叶草根换了左手来,又诊了一回脉,又开口问了房事。叶草根涨红了脸,好半日才挤出两句话来。 郎中听了后面色一沉。 叶草根见了忙问道:“大夫,我这可是不好?” 郎中笑道:“奶奶这身子叫耽搁了,若是早先注意,也不会有今日的事了。”他见叶草根不大明白,便同她细细的说道,“奶奶初潮之时必是受了寒气长久沾冷水的,长此以往,反反复复,体内寒气郁结。” 叶草根听他说一句,便点一下头。她从小就在洗马桶,大冬天的,手开裂了照样要去做。她最后小心翼翼的道:“那……我这……可能只治得好?” 郎中道:“依我看,这病还有三分治得,吃了我的药,若是奶奶能遵了我的医嘱,那就又有两分的把握。我看奶奶的脉息,身子底子好,只这一样就占尽了天时,再用了药,遵了医嘱,陪了这地利人和,保管无事。” 叶草根听了顿时欢喜起来,紧追着问道:“先生有什么医嘱尽管说,我一定照办。只求这身子快些好了。” 郎中道:“奶奶是最聪明不过的人,这病非一朝一夕的事,若是要治,也要用针砭药石慢慢调理。这叫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叶草根明白这是说不能急,要慢慢的来,便问道:“是何医嘱。” 郎中道:“一年不能行房!” 一年不能行房! 郎中慢悠悠的道:“我只这一条医嘱,若是奶奶不能遵从,在下也是无能为力。”说着便要起身。 叶草根抿着嘴,心一横:“我应,别说这个,只要能生儿子,就是让我喝人血吃人肉我也愿意。” 郎中不由的笑了:“没那么吓人。奶奶的身子本来就已经有亏空,房事更是伤身子的,若是身子还没好就行房,就如同原本就有蛀虫的横梁又受到雨水浸泡一般。只要一年,我保管奶奶抱上孩子。” 叶草根是满心的欢喜,待郎中开了药方,她立马便去让人抓药,早些吃药,早些才能怀上孩子。 李氏又道:“正好。咱们也去庙里拜拜送子娘娘。求送子娘娘立马送了金童来。哦,对了,叶妹妹也去,大王庙的南斗药皇是最灵验的,连着也为道大人求药到病除,早日康泰。” 第二十三章 拜神(下) 大王庙并不大,总共就两进,只是在这崇信佛教的北地,这间道观可谓是绝无仅有,香火也格外的旺盛。听闻协领太太带着牧长太太及自家小姐来上香,观主早就命人打扫干净院落,趋避外人,专门等候官眷的到来。 观主引着两人前去拜三清,可是叶草根哪里等得,一心就要去拜南斗星君与药皇,只希望道草根的身子快快的好起来。听得牧长太太前来是拜药皇的,迎奉的笑说道:“奶奶有所不知,三清祖师法力无边,一切大愿皆可向三清祖师求得,若是心诚一切皆可实现。” 叶草根老实的跪了三清祖师,求他们保佑,然后又在观主的指引下进了斗姆殿,跪拜了斗姆:“斗姆乃众星之母,其有九子,长为天皇大帝,次为紫微大帝,其余七子为北斗七星真君。专治病疴。”观主又一句一句的教了叶草根默诵五斗星君真言:“奶奶常念此咒,可以长命百岁,再无病痛之苦。”之后,领着叶草根一起默诵真言,只是结束的时候敲了桌上的铜罄,清脆的声音悠远袅袅。 叶草根只当结束了,再次磕头,只是观主没有反应,依旧站在那。直到看着李氏同淑珍拿了银子丢进功德箱,叶草根这才明白,原来这道士在等着她布施呢,她想了想,本想就扔几百钱进去,可是瞧着李氏拿的银子,又见观主淡淡的注视着,扣扣索索的摸出一两银子,把银子丢到那里头。 舍了银子,叶草根不忘多求一些,斗姆啊,斗姆,你既然收了我这么多的银子,你就该让他快些好起来。 拜了斗姆又往供奉药皇的殿间去了。到了药皇跟前依旧是跪拜磕头上香,观主依旧亲自诵读经文,又念了咒,又奉了银子,这才了事。 这里拜完,李氏又拉着叶草根去拜:“走咱们去送子娘娘那。” 李氏同淑珍在这里格外的虔诚,亲自摆上自家准备的香果供品。叶草根一看,不由大呼失误,她怎么就不记得准备这个呢? 李氏笑道:“都帮你准备好了。一样两份。这是淑珍供奉的,这是你的。” 叶草根忙连声道谢,李氏真是细心,连她的都准备好了,她心里只有满满的感激。 李氏让她们俩拈香跪拜祈祷,李氏淑珍居然要进行一百次的参拜,说是这样才显得诚心。叶草根气喘吁吁的跟着做了,才一百下就让她腿脚发软,双眼冒星,在看李氏同淑珍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的脸都走形了。就是那样,两个人还坚持跪在送子娘娘的面前,虔诚而恭敬的在签筒里抽得一支签。李氏见叶草根还在那里喘着粗气,招呼着:“快来,求个签。” 叶草根哪里有力气啊,随手抽了一支,交给观主。 观主看了签子,笑嘻嘻的道:“夫人小姐大喜,都是吉签。” 李氏同淑珍立马欢喜起来,又是连连向送子娘娘磕头,然后便要起身,一边的丫头婆子忙上前搀扶,随后一个婆子又奉上一个崭新的绣石榴的大红包袱,淑珍亲自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件小衣裳,将小衣裳穿在了供桌上一个穿红袍插金花的小娃娃身上,然后有拜了拜,这才算结束。 李氏晓得叶草根什么也不懂,细心的教导着:“你也去选一个,然后给他穿上,这样送子娘娘就晓得你想要什么样的孩子,立马便赐给你。” 叶草根打量着供桌上摆放的一排形态可掬的小娃娃。有穿红袍戴金花的,有配着宝剑的,还有拿着笔的,另外还有几个女娃娃。 叶草根想了想将衣裳披在了一个手捧金元宝的小娃娃身上。 “妹妹这是要了小财神进门啊!” 叶草根笑笑,招财才好呢,这才衣食充足呢! 这还不算数,之后,观主又领着三人往后院去,院中那个硕壮的大树上挂满了红布条,这被称作“拴子”。李家的人捧来两匹大红尺头,只象征的裁了一条,自有道童接了,爬到树上,高高的拴上。 这才终于结束了,观主领着两人到禅房休息,又送了清茶及几样点心。 “这是斋堂孝敬两位夫人的。” 李氏吃了口茶问道:“我闺女最近总是七灾八难的,道长给她算算。” 观主忙躬身念无量天尊,问了李氏女儿的生辰八字,掐指算了算:“小姐是富贵聪慧之人,只是体质纤细了些,人又聪慧,心思自然重些,只是在子嗣上有些不顺。” 李氏听了这话立马道:“就是子嗣上有些不顺。这可怎么好?” 叶草根在边上听了只觉得神了,这都能算出来,只想听着李氏再怎么说。 观主忙道:“太太别急。小姐只是不顺而已,却无大碍,小姐这八字里头虽说早年子女刑克,但命里子孙丰旺。” 李氏听了这才欢喜起来,又问道:“还要问问姑爷的前程!”她又对叶草根解释道,“姑爷要参加府试。我给他问问前程。” 观主又要了李氏女婿的生辰八字,掐指算了算:“这位小爷是甲寅日生,上半年财星临门,用癸为印,却是官印两全。只是这下半年,财星偏离,怕就有些不顺当。” 李氏听了面上立即带有一丝的不快。 观主又道:“小爷是不顺当,然这位小爷命中有官,壬子水旺,财能冲印,逢官催贵。” 李氏听了这话又欢喜起来:“这么说便是前程无碍。” “自然前程无碍,还是大好前程。”又请了签筒让李氏抽,“夫人抽支签吧!” 李氏忙在心里想了所求之事,抽出一支签交给观主。 观主看了签文立即笑了出来:“果然,夫人请看这签文,与小爷的八字极为相符。这四句诗决是‘木逢壬癸水漂流,日主无根罔度秋,岁运若逢财旺运,返凶为吉遇王侯。’这‘岁运若逢财运旺’不正是与小爷的八字相符么?这前程虽有小坎,到后来也是时来运转,否极泰来。” 这四句话极为粗浅易懂,观主不用解释李氏便明了,那王侯二字更是让她激动不已,她忙让人拿了银两与观主。 叶草根听了这个也抱着试试的心思道:“还请观主也为我解解。” 观主请她说了八字来。 叶草根难道:“哪里知道这个,爹妈死的早,哪里记得。” 观主点点头,递了笔与叶草根:“夫人写个字,测字也是一样的。” 叶草根摇摇头:“我也不会写字。” 观主笑道:“夫人随口说个字就好了,是一样的。” 叶草根想了想道:“就儿子这两个字好了。” 观主捏须摇摇头,好半日才道:“儿与‘八’彷佛,和着‘子’字,您命里有八子。” 叶草根一听欢喜的都要尖叫起来。八个儿子,好家伙。 观主接着道:“这‘儿’又与‘几’相仿,‘几’乃桌案之意,桌案后坐着一个人,夫人的子嗣日后有坐堂之像。” 叶草根没多大明白,可是李氏却明白不过,坐堂之像,那就是说做官?儿子各个都做官?她不由的道:“妹妹果然是好福气。” 叶草根咧嘴笑笑,催着观主继续说。 观主道:“可是,这‘儿’并不是‘八’,‘子’字为‘一了’。这说明其中有一个不是夫人您亲生的。” 叶草根有些纳闷了。什么叫不是她亲生的,是她儿子,不是她亲生的,那就是别人生的……道草根要讨小老婆?!叶草根顿时拍了桌子:“你胡说什么!” 李氏忙拉住她:“你且听道长说了再发火。” 叶草根气的胸口剧烈浮动:“好,我到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来。” 观主道:“方才我说了,这‘儿’字与‘几’相仿,这多了一横,似桥架在两岸,将两个不相干的连在一起。” “这么说是,跟他们都没有关系?”李氏看着观主在纸上边写字边解释,好像明白了一些。 观主点着头:“正是。此子为养子。夫人再看,子与‘予’又形类,夫人之子必要此子招引,上天才会赐予夫人。” 要养个养子才能招来她亲生的七个儿子。叶草根愣愣的不说话,这个这个……. “那什么样的养子才好?”李氏见叶草根愣愣的,干脆替她问了。 观主又写着字:“‘儿’加一笔为川。川为水,必与水有关。” 从道观出来,叶草根念叨着,与水有关的养子,真的要有养子才能有儿子?也没见过哪个是收了养子才有儿子的。再说了,收个养子,她以后的七个儿子怎么办?那偌大的家产要分个不相干的人,想想就觉得不甘心。她摇摇脑袋,不去想那烦人的事情,说不定这牛鼻子老道算的不准呢。那个郎中都说了,只要她遵从医嘱,一年后保证她能抱上儿子,只要不收养子她就能怀上儿子,就说明这人说的不准。对对对,她现在就要好好的养身子,生儿子! 第二十四章 热闹(上) 回到家,叶草根先去瞧道草根,金花正服侍他吃药,道草根到不含糊,一口气便灌了下去,颇为豪爽,只是这汤药还未咽下,他就已经伸手抓向松子糖。 看到叶草根进来,金花忙退下。 叶草根坐到炕沿,伸手探了道草根的额头,这烧到是退了:“今天觉得怎么样了?可觉得好些了?” 道草根道:“还是一样。”他有些后悔这几日嘴馋,贪吃那些有味道的东西,要不早就好了,哪里会现在还躺在床上受罪。 叶草根听他说还是一样,不由的叹口气:“我昨儿请李姐姐往大同府给你寻郎中了……” 道草根一听慌了:“好好的上大同请什么郎中,这要多少银子。我跟你说我没事了,过两日就好了,我就是嘴……”道草根一急,差点就把自己嘴馋的底漏了。 “嘴怎么了?” 道草根哼哼唧唧的道:“我就是嘴巴苦,其实也没什么。我喝了这个郎中开的药,觉得好多了,就是嘴巴苦才觉得浑身不是劲,不用找了。” 叶草根听他这么说只当他是在心疼钱:“你别心疼钱,最要紧的是你身子能好。不就是点银子么?你早一日好,咱们就能早一日赚钱。” 道草根也听出她的意思了,可是他真不是心疼银子,却苦于不能明说,心里干着急却又无法,只得道:“反正你去把那郎中辞了。不出五日,我一定就好了。”他发誓,一定不再馋嘴了,另外他要出去赚钱。 他们已经尝到甜头了。江家已经把利钱送了来,正正的四百两银子,白花花的,亮闪闪的,不带一丝杂色。 四百两银子只留下了一百两,剩下的又送到了江家的典当铺继续生利,只是他一病,就不能去那些宴席,就更不能得到东西,同样也把叶草根给拖在家里。[.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这么一算,损失了不少。 叶草根哪里知道他心里计较这些,只当他怕吃药,好言的哄着他。 道草根说话也算数,强忍了五日,身体慢慢的好了,这一日,有人送帖子来,请叶草根去赏花。如今已经到了天气回暖的季节了,道草根也劝她:“你只管去,你看,我已经好多了。你不要担心我,去跟她们斗牌吧。你也好久没出去走走了。” 在道草根的千般劝说下,叶草根终于出门了。 这次去的是本地最大的茶商鲍炜家,鲍家跟江家是姻亲,据说同江大老爷是表兄弟,听人细细的说起来,本地的几家做生意的都拐弯抹角的亲戚。 鲍六奶奶也是个美人,声音十分的悦耳,让人觉得格外的舒服,人人都喜欢她,就如目空一切,瞧不上商人女眷的张三奶奶同她也是格外的亲厚。可偏偏有一种人,专门挑刺儿,寻不是。 鲍家今日是请人来赏花的。虽然最近天气开始变得暖和了一些,但是还不到鲜花盛开的时节,但是鲍家待客的正厅里摆放了十几盆娇艳的花朵。 叶草根看得不住的咋舌。她听人说过,那一种暖房,能让鲜花在寒冬盛开,想来这就是那种暖房养出来的花。 她仔细认真的看着。若是平日她才没这份闲心,早就同人斗牌了,只是今日,最有牌瘾的高四奶奶还没到,没她招呼,叶草根还真不好意思当头招呼着要打牌。正要向人询问高四奶奶到底什么时候来。此时有下人通报:“十九姑奶奶来了。” 来的是一个三十多的中年妇人,她装扮很普通,一身七分新的棉布衣裙。[.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叶草根如今也知道,能在厅里坐着说话的都是在本地有体面的人,其他诸如小商户的女眷只在偏厅坐下。能进到这里来的,怕是不一般。 鲍六奶奶站起来走到十九姑奶奶身边:“十九妹,你来了!” “谁是你十九妹?哪个是你十九妹?”十九姑奶奶柳眉一立,当口就抵了回去。 众人顿时僵在那里,这……这乡野村妇也实在太不懂规矩了,再怎么样,也不能当众人的面给人难堪不是。 鲍六奶奶也不恼,只笑笑,却是对着众人道:“这是我们十九姑奶奶,姑奶奶是我们爷的胞妹,才上我们这的。” 哦,是鲍炜的亲妹妹,众人纷纷笑着同鲍十九姑奶奶点头示意,有人道:“六奶奶,十九姑奶奶你们姑嫂两个…….” 十九姑奶奶截断了那人的话:“什么姑嫂?哪个跟她是姑嫂。我六嫂在歙县老家伺候母亲呢!”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僵在了那里,这个……这个…….这是……很多人立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也就闭口不说。叶草根是压根不明白,这什么六嫂什么的,扯得她脑子混乱不已。 十九姑奶奶走到鲍六奶奶方才坐的位子上坐下,指挥着下人:“倒茶!” 鲍六奶奶忙命丫头去做,可十九姑奶奶偏偏指着鲍六奶奶道:“我叫的是你!” 饶是鲍六奶奶再怎么大度,听了这话一张粉面顿时涨得紫红:“姑奶奶!” 十九姑奶奶伸手重重的在桌案上拍着:“你这是不乐意?一个妾,丫头一般的人,居然在主子面前大呼小叫的,真是没了规矩!岂不知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连家里的奴婢都管不好,六哥还怎么在外头做大事?” 十九姑奶奶的话叶草根是听的半懂半不懂的,但是她注意到,张三奶奶的双眼在十九姑奶奶说那个什么不扫屋子的时候亮了一下,很是欣赏的样子。这话说的很有水平? 鲍六奶奶沉声道:“姑奶奶,今日是老爷请人来赏花。” 十九姑奶奶轻轻一笑,她丝毫没味鲍六奶奶的恐吓而吓唬住,反而顺竿儿上:“所以啊,就更不能让你这个妾招待众位太太奶奶们,这样也太失礼了!九侄媳妇,这就交给你了。” 当即从外头进来一个同十九姑奶奶差不多大的妇人,十九姑奶奶笑着拉着她的手对众人道:“这是六哥的长媳,母亲怜惜六哥在外无人伺候就让他们小两口过来伺候。” 众人当即笑着同人见礼,只是却不愿多坐,人家的家事他们掺和个什么劲啊,各个纷纷告辞。 叶草根没打上牌觉得十分的扫兴,有些怏怏的,要上马车却有个妇人来向她问安,她仔细一看,却是在江家只见过一次就再也没见过的曹娘子。 “是你!” 曹娘子点头:“是。许久不见夫人了。?” 叶草根不由一愣,随口应付道:“是啊,是许久不见了。” “不知道道大人的身子可好些了?道大人是这马场的主心骨儿,没有道大人所有的事儿都乱糟糟的,我们爷这几日为马匹的事连家都不回,到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只盼道大人的身子能早些好了,我们这马匹的事也能顺顺当当的。” 叶草根笑了笑,只坐车回家。 道草根见她回来的这样的早,不由的问道:“今儿怎么回来这般的早?” 叶草根说了:“那人口口声声的说鲍六奶奶是妾,真是奇怪。” 道草根也就当个笑话,接口道:“说到笑话,我这也有一个。你说可笑吧。今日有个姓曹的小商户来给我问安,他也是个不会奉承人的,别的不说,只说我能干,说我能文断字,说牧场的事没有了我就不行了。”道草根自己说着说着笑了起来,“我自己是什么样我自己还不晓得?偏偏还说我能文断字,我如今也就只晓得我自己名字而已。你没听到,把我夸得跟文曲星下凡一般,好像万岁爷没了我,连龙椅都坐不稳当了。” 叶草根“咦”了一声:“姓曹?” 道草根见她这般反应问道:“怎么了?” “今日也有个姓曹的娘子同我说这样的话,都是这一个意思。”还真是巧了,若是旁人听旁人夸自己能文断字那是夸他有学问,可夸道草根,这…….巴结人也不是这么巴结的吧,这姓曹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草根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候,只听见外头乱哄哄的,她走出去,只见家里的几个婆子往外跑:“这是做什么?” 金花忙凑上前道:“她们看热闹去呢。有人在街头那家闹事呢!” 叶草根一听有热闹看,心里顿时痒痒的,好久没见这种热闹了,她以前最爱这些热闹的,王府里有什么婆子斗嘴之类的她都喜欢。如今到了这里,道草根做了官儿,只能听人家八卦,这样的热闹却是看不得了。 叶草根真的很想去,很想去。 “奶奶,奴婢可以去么?”金花在旁边开口道。 叶草根诧异得看着她。 这丫头的双眸中闪烁着雀跃的神采,这个…… “走,我们一同去!” 第二十五章 热闹(下) 街头已经被人围住了里三圈外三圈。叶草根看着那么多人围着看,心里一阵激动,什么也不管了,一个劲儿的往里挤。金花哪里能跟得上,再说了,这还有男子呢,她才不好意思,只站在外头跳脚。 叶草根人高马大,一下子就挤到了最里头,大门打开,只是隔住了照壁看不到里头的情形,里头的哭闹到闹的人心痒痒。她乐滋滋的问着边上的人:“这位嫂子,这是谁家?怎么了?” “姓高,人家的正房太太来抓外室的。”根本就不用那人回答,旁人快嘴的婆子已经嚷了出来,“知道是谁的外室不?” “谁?” 婆子白了一眼叶草根:“高什领啊!” 高什领?高四奶奶的相公?叶草根不由惊道:“原来是他啊!哎,高什领居然有外室?” 婆子十分奇怪的瞧了叶草根一眼:“你不知道?这街上所有的人早都晓得高什领在外头有小的,你却不知道?这都是三四年的老事了!” 叶草根笑笑:“我是那边道大人家的,我们不是才来么,哪里晓得那么清楚。再说了,平日我们就听说高四奶奶气性大,最瞧不过这些的,也就想着高什领是个老实的。” 婆子笑说着:“也就是瞒着高四奶奶罢了!” 另一个呸了一声:“猫不偷腥谁信啊?越是老实的男人越是容易坏事。那边赵家的管事叫赵安的,还不是在外头养了一个……” 话还没说完,那人就被一个女人扑住,女人按着那人的头:“你说的可是真的?他果真在外头养了女人的?走,你带我去找!” 大家都在这里看别家的笑话,到没想到自己口中那家的女人偏偏就站在自己的跟前。 那人哪里敢,只说自己满口胡说,可是赵安家的哪里肯信,死命的拖着她立马就要去抓人。 一个拼命的摆脱,一个拼命的抓,两个女人到在高家外室的门口闹了起来。 众人一见有热闹,挤得更加厉害了。 这边有人去拉,有人去劝,哪里闹的开,正闹的狠,只见一个衣裳不整,容貌艳丽的小娘子叫人推了出来。小娘子缠得是三寸金莲,小小的,哪里站的住,在石阶上滚了几下摔倒在地上,还没等她爬起来,就瞧着一个手提马鞭的高四奶奶追了出来,挥舞着马鞭就抽向那个小娘子。 先头打闹的两个人妇人吓得立马站起身躲开,只盼着那鞭子便落在自己的身上。 “小贱人,小骚货!打死你,把她给我按住了。姑奶奶割花了你那狐狸脸,看你那什么来勾引人。”高四奶奶口中骂着,手下不停,打得那个艳丽的小娘子满口呼喊着。 “我看谁敢!”只听着人群外一声大喝,人群自动分开,一个男子大步而来,原先倒地痛哭的小娘子一见到来人立马扑了上去:“四爷,四爷,爷再不来,奴就再也见不到爷了!”小娘子娇滴滴的哭着,声音委婉而娇弱,哭得在场的人心都酥了。 高什领一颗心早就哭化了,哄着娇儿:“好娇儿,别哭,哭得爷都心碎了。爷给你做主!”高什领一股邪气涌上,抬手指着高四奶奶:“好个毒妇,我今日就休了你!” 高四奶奶丝毫不畏惧:“休?你只管休!我给公公守过孝,我还有儿子,我看你怎么休!”她说着,抬了鞭子就往娇儿的身上抽,“看你的笔快还是我的鞭子快!” 娇儿颇有眼色,尖叫着往高什领身后躲,口中直喊:“爷救我。” 高什领伸手抓住高四奶奶抽过来的鞭子,使劲一拽,鞭子就落在了高什领的手中,只见他双手用劲,鞭子居然就让他这样的扯断了。 这一手功夫看得叶草根是暗暗叫好。 高四奶奶的惊慌只是一小会,她很快又镇定下来,从身边婆子的手上抢过一支棍子,也不打那个小妾了,劈头盖脸的就给高什领一通:“既然不舍得打她,那就你来代好了。” 高什领哪里能让高四奶奶打啊,抬手就夺了棍子,再伸手将高四奶奶一推。 高四奶奶冷不防地叫人推在了地上,好半日没爬起来,绕是身边的丫头婆子去搀扶她,她也不起来。 高什领哪里去管她,一心安抚受了委屈的小妾,软言安抚她,又呵斥围观的众人:“把他们都抓起来!” 一听要抓人,众人一窝蜂的跑开了。 就在高什领转身的那一刻,高四奶奶突然爬起来,拼劲全力的撞向高什领,倒把高什领撞了个踉跄。高四奶奶也不恋战,却是又扑向了那个娇儿,一手扯住秀发,一手对着美人的脸儿左右开弓:“你打我!好,姑奶奶就废了她!” 娇儿被打的连声尖叫,此时她也顾不得许多,挥舞着双手就抓向了高四奶奶。 “啊!”高四奶奶冷不防的她抓了一把,她也顾不上痛,只将人推倒在地,一脚便踹了过去。 这条街上顿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 娇儿的身下流出一滩血水来……红得让人觉得恶心。闹剧就这么收手了,后面的事也就那样,不了了之。 “高四奶奶真是好样的!”叶草根同李氏说着自己的见闻,末了赞了高四奶奶一句,反正比那个什么赵安的媳妇强,她还特地让人留意了赵家的事情,结果,赵安媳妇居然将那个小的接了回去。 李氏责道:“什么好样的。你可千万别跟她学。” 叶草根下意识的问道:“那姐姐有什么好法子?” 李氏道:“这法子多的是,譬如说,这种事根本就不用自己出手,让自己的心腹,带着人,冲进去抓住了,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直接捆了交给人牙子立即发卖了。哪里要自己带着人去打,还跟自家的爷们在外头闹成那样,不但丢了男人的脸,连自己也成了旁人的笑话。” 叶草根好像明白了一点:“姐姐的意思是,不在外头闹,给他留面子?” “你觉得高四奶奶那么闹就好了?” 叶草根摇摇头。 “这就是了。何苦让人家背后议论你呢,到让那些饶舌的婆子多了茶余饭后的嗷头。对了,”李氏想起了什么,“叫你过来没什么,只是同你说以后少跟鲍六奶奶来往。” “姐姐也知道了?鲍六奶奶那样的人品的怎么可能是妾?我听说也是三媒六聘正经娶进来的。”叶草根也很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氏道:“他们做生意的人,这样的事情多着呢,你别去管。听说,鲍家送了人给你?” 叶草根点点头:“江家送了两个,鲍家送了一个,还有一个是汪家送的。” 李氏问道:“都怎么样?” “都挺老实的。” 李氏教导着她:“别被她们骗过去了。面上瞧着老实,心里主意大着呢,一不留神就闹出点什么窝心的事来。” 叶草根晓得李氏说的是那事,不以为意的道:“他?!他敢!” 李氏道:“没有就好。若是……你只要记得你是一家主母,只管做了你的正房太太,把她们的卖身契握住了,那些玩意儿,到你手里还不由着你?对了,卖身契可拿着了?” 叶草根点点头。卖身契早就给她了。 李氏道:“这就好。若是遇到事,别多话,直接拉出去卖了。哪个有那么多的心思去跟他们折腾。” 叶草根觉得李氏这话颇有道理,可是,可是又没道理,若是男人不闹这些花花肠子,又怎么会有这些烦心的事呢?如果要断,还是要从男人的身上断,整那些无辜的女孩,实在是说不过去,这柿子拣软的捏似乎不成啊!想想,她还是为高四奶奶不值当,高什领也是靠高四奶奶才有的今日,偏偏还这样对她,这明明就是忘恩负义!这样的人要不得!若是道草根…….叶草根摇摇头,他是不会这样的,就他那个样子谁瞧的上啊! 第二十六章 撞破 叶草根一心为高四奶奶不值,一天都是怏怏的,饭也没吃几口,金花自作主张让厨房炒了两样叶草根爱吃的菜。一样炒肝儿,一样回锅肉,一样醋溜白菜。每样都炒的油光发亮的,浓浓的味道不断传至鼻腔。 叶草根用力的闻了闻:“好香啊!” 金花笑着端着菜进来:“奶奶都没吃什么,我自作主张让人做了这个,还请奶奶责罚。” 叶草根哪里会去责罚她:“我正想着这个呢!” 金花又道:“奶奶既然吃的高兴,且吃两杯酒吧。” 叶草根点点头,略吃了两杯酒,示意金花也坐着吃:“你也陪我吃两口,我一个人吃也没意思。” 金花跪坐在炕沿,象征性的吃了两口,便陪着叶草根说话,说了高四奶奶的事情,又扯到了男人的身上。 叶草根激动的道:“若是我男人这样,我一定打的他再也不敢了!” 金花抿口笑道:“别的不敢说,我们爷这是不会的!” 说到了道草根身上,叶草根才想起来,她因为董奶奶的事心烦,晚上还没瞧过他呢,便道:“爷晚上吃的是什么?” 金花摇摇头:“爷说没胃口,只吃了半碗粥。” 一提起道草根的身体叶草根就叹气:“也不晓得那庙里的神仙灵是不灵。” 金花忙道:“奶奶诚心诚意的去求了,爷的病立马便能好了。” 叶草根听了道:“那样最好了。” 这心情一变,再也没方才那么舒心了,叶草根怏怏的看着眼前的菜,让金花去盛了饭来,吃了半碗饭,指着剩下的菜道:“你们几个就就着这个吃了吧。” 金花应了,却是没去,而是叫在外头伺候的两个人进来,让她们先吃。小丫头哪里敢,待金花交待道:“你们吃吧,回头我找些点心就好了。”两个人才敢上前,却是不敢坐,只拿了剩菜拌饭,站在桌边吃饭。 金花进屋伺候叶草根吃茶。 叶草根摆摆手:“不用了,你去吃饭吧。” 金花笑道:“没事,等她们吃好了,我再去。” 叶草根也不多说,吃了两口茶,不觉得眼皮有些沉,竟然有些累了。她坐直了身子道:“打些水来吧,我这就睡了。” 金花立即出去传话,指了个小丫头就去做。 小丫头忙放下吃了一半的饭就要去。 金花按住她:“不急,你吃完了再去。” 虽是这样,小丫头匆匆忙忙拔了饭,就跑了出去。 叶草根在屋里听见了,忍不住夸道:“你的心肠这样的好。” 金花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叶草根,只是笑了笑,又低头准备待会要用的东西。 叶草根笑着道:“你从小就在李姐姐跟前伺候么?” “我是八岁上到太太跟前的。”金花后面又加了句,“我六岁就叫人卖了,转了几道手才到了我们太太的跟前。” “五岁啊。那吃了不少的苦吧。”叶草根的双眼带着一种怜悯的感情。卖了几道,肯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她却是好福气,直接就进了王府。 金花的手微微颤抖着,马上又平静了下来,低声道:“还好,有个姐姐护着我,到还好。” 叶草根惊讶的道:“你姐姐也被卖了?” 金花摇摇头:“只是个一起被卖的,她见我小,待我格外的好,有吃的都多分我些,若不是她,我哪里还能活下来。” 叶草根点头道:“所以你也对旁人好。你真是个好人。” 好人?金花的脸有些红了:“奶奶。” 叶草根插话道:“我也是跟你一样的,六岁就到了主子跟前伺候,当时人小什么也做不成,做不好事,管事嫂子们都骂的厉害,只有一个小嫂子护着我,还给我拿吃的。我记得她做的那个艾窝窝是最好吃的。” “好人有好报,这位奶奶如今也享福了。” 叶草根摇着头有些悲痛的道:“她死了。”芳嫂子人最好了,可偏偏嫁了个不成器的男人,叫男的给折磨死了。 金花忙合十念了几声阿弥陀佛:“这位奶奶地下知道奶奶如今还念着她,一定知足了。说不定,早就投到好人家去了。” 叶草根这才笑起来:“是了,我就求菩萨保佑她这一生遇到个好人。” 金花又道:“奶奶方才说的艾窝窝是什么东西。” 叶草根解释道:“是用糯米做的,就跟雪球一样,里面包了馅儿。好吃的很。当家的也爱吃,这么大的一个,他一口气能吃了十七个。”说着这个,叶草根想起道草根都没吃什么,他那么大胃口的人,就吃两口粥怎么能行。 金花道:“爷真是好口福。”随即又皱眉道,“爷今日没吃多少,要不要……” 叶草根点点头:“让厨房预备着一些送过去。”随即又坐直了身子,“算了,我亲自去。” 金花忙拿了洗脚布替叶草根揩脚,又为她换上了干净的袜子替她穿好,又替她穿好鞋,洗了手,为叶草根取了斗篷,往厨房去了。 叶草根亲自炒了一道白菜,只加了一点点的盐进去,虽然还是没什么味道,但总比没有的好,他说的也是,天天都吃淡淡的东西,哪里舒服。 取了粥,带上炒白菜,叶草根往外书房去了,自从道草根生病后他就在外书房住着了。外头没一个人伺候,叶草根推了门就要进去,却听见里头有人道:“爷,奴婢偷偷放的盐,没人看见的,况且奶奶也歇下了,您就放心的吃吧!” 叶草根这才明白,怪道他这些日子总是都好不了,原来是在这里偷偷的吃盐了,自己还担心他吃不好,白费了这心,她气的抬手就要把东西扔了,却又忍不下这气。夫妻本是同林鸟,我不好过,怎么又能让你过这逍遥自在的日子。 叶草根故意大声道:“金花,你说爷他现在睡了么?” 金花同样故意大声的应下:“应该没吧,天还这么早。” 屋里的两人一听到外头的声音,吓得一愣,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不是说已经歇下了么? 叶草根诚心拖延,依旧在门口大声的道:“哎呦,睡下了,灯都没点。” 道草根一听这话,立即点着头。是啦是啦,已经睡下了,你就走吧。 金花亦道:“是。既然爷歇了,奶奶咱们还是回去吧,这晚上天还是寒的。” 道草根又跟着点头。是是是,这么冷你还跑来跑去的做什么。 “不行,我要去看看,别是身上又不好过了。”叶草根转身就去推门。 道草根方才正在吃狮子头呢。绿娇那丫头的手艺真是好的没话说,成天里变着花样的弄吃的,就如今日就有一份清炖狮子头,虽说是一个大肉团子,但是却不像平常吃的肉圆子死死的一坨肉,而是十分的嫩,最关键的是还没有油腻的感觉。 道草根才吃了一口,偏偏此时外头传来自家媳妇同金花的声音,吓得他当时就愣在那,不知所措。 绿娇那丫头真是聪明,一听到门响,立即将菜迅速塞进了柜子,自己立马侍立在道草根边上。 至于道草根,在门响的那一刻,一不做,二不休,将手中剩下的大半个肉团子直接塞进了口中,迅速的咀嚼,在叶草根进屋的一瞬间咽下。 偏偏叶草根进来的急,根本就来不及咀嚼细致,大半个肉团子在嗓子眼卡了个正着,噎得道草根直翻白眼,他呜咽着,手舞足蹈的示意着喉咙的难受。 一进屋就看见道草根满脸通红的样子,叶草根忙赶上两步,亲自为他抚背:“怎么了?快拿水来。” 金花是晓得这位奶奶要整整这位爷,连声应下,却是倒了一杯滚滚的茶来。 “哪个要你倒滚滚的茶来,这能吃么?” 水哪里有用啊,道草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吐出来,就算是叫叶草根知道他在偷食,也好过被噎死。 道草根想吐出来,可是总觉得在叶草根的帮助下,那肉团子有股往下的趋势。想一想,还是咽下去好了。 “怎么了?可好些了?这是怎么了?”在叶草根大掌的帮助下,肉团子终于下去了,道草根长长的松了口气,被噎的感觉怎么不好,喉咙还觉得不舒服,总还觉得涨涨的,还有点点疼痛。 叶草根见他面色恢复过来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可道草根喉咙疼,压根就不想说话,一见他不理自己,叶草根不由的提高了嗓门,“我问你话呢!” 道草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只冒出一个字来:“疼。” 他是真的疼,真不想说话。 叶草根心里暗暗的骂了声活该,叫你偷吃。可她偏只当他是病情又严重了,嗓子又开咳了,板着脸教训道:“怎么又咳了起来?早上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 道草根心道,误会就误会了吧,反正他也不愿意解释,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在偷吃东西,骂的肯定就更厉害了。这一刻,他又庆幸,肉圆子咽进了肚子里。 叶草根立即望向了绿娇:“你是怎么伺候的?” 绿娇慌忙跪了下来,还没开口解释,眼泪就已经流了出来。 叶草根看她哭哭啼啼的模样,就想起高四奶奶今日收拾的那个外室,两个人都属于一种类型,娇弱的美,爱哭,尤其是在男人的面前,哭得更是娇弱。又想到李氏今日同她说的话,一股气涌了胸口:“哭哭哭,哭什么哭?还没死呢,你嗷什么,丧门星!装什么装,装得跟三贞九烈的,背后一肚子男盗女娼!” 绿娇忙低头伸手抹眼泪,贝齿轻咬樱唇,一副拼命强忍的样子。偏偏她低头的那一瞬间,眼睛飞快的瞟向了道草根那里。 只一眼,道草根便忍不住了,怎么说绿娇都是因为他受过的,他忍着喉咙的疼痛开口说:“你说什么呢,什么男盗女娼,这么难听。不关她的事,只是凉着了一点而已,喝碗姜汤,发发汗就没事了。” 叶草根张口就呸了过去:“放你娘的屁!你好了多久了?!主子是让你来办差的,不是让你来养病的!别说我说狠话,办不好差事,你就等着主子揭你的皮吧!” 第二十七章 打发人 叶草根的危险很管用,道草根当即就蔫了,他就怕被主子揭了皮,因此老老实实的吃药,老老实实的吃饭,没有人在背后使坏,他很快就痊愈了。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他是异常的勤实,在衙门兢兢业业,认认真真,埋头苦干,一度连众人的宴请也推了。 他的这番努力在别人的眼中并不是好事。不少小商户纷纷跑到李协领的跟前诉苦:“大人,可要拦住这位叶大人了,这生意要耽搁了。” 李协领道:“他不过是看看,你让我怎么拦?到让他生疑了。” 众人见李协领根本就不想管,都转向了江大爷,只盼着江大爷能说句话,可是江大爷根本就不打算插手。 一见这不行,众人纷纷商量着要如何才好,此时有人提出是不是要送些东西过去,希望能看在礼物的面子上,李协领能帮他们一把。 众人听了,纷纷赞成,却是在商量该送多少的问题上起了纷争。这些虽然都是小商户,但是每人的财力却不一样,那些财力差些的商户自然不愿意平摊,但他们在人数上处于少数,也就意味着那些财力稍微好的商户就要承担更多,这要比平摊多了五成以上,如果是这样,干嘛还要带上这些人? 两边为了这个争了好久都不停,直到这些人再也没力气去争了,一个小商人才开口:“在下认为诸位还是不要为了这个担心。” “小曹,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在想,诸位这银子即使送过去也是于事无补。” “你懂什么!若是不制止,我们怎么做生意,你不要忘记了我们这些人可指望着一季。” 姓曹的只是静静的面对他们的斥责,一句辩解的话也没有。 只有一位老者在众人的斥责声渐渐停息后才转头道:“小曹,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姓曹的道:“诸位并不愿意,在下还是不要捣乱了。” 老者道:“你只管说。” 姓曹的道:“诸位,江家鲍家那几家都做马匹生意,做的比我们总共加起来还要多几倍,这位道大人此处盘看,损失最大的该是那几家而不是我们才对,可江大爷为何不急?显然是有原因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老者点点头:“你这话很有理,继续。” 众人也觉得姓曹的说的很有道理,纷纷的静下听他继续说明。 “不要说江家,就是李大人,在这几家马场也是有分例,他自己也一样要损失的。要说,头一个急的该是李大人才是,可是他为什么不管?” “你好糊涂,他们就是做这生意,也不是明面上的,当然没关系了。”有人插话道。 姓曹的点头道:“这位大哥所言极是,既然没关系,咱们就是送多少银子过去李大人又怎么会帮咱们做事?所以我说这银子却是白送。” 众人纷纷点头,是啊,若是这样,银子不就是肉包子打狗么? “那你说要怎么办?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等着。那我可就血本无归了。”有人已经亟不可待了。他可是下了血本了,若是就这么被耽搁了,不说倾家荡产,只说典当铺里的利钱银子就够要他的命了。 “是啊是啊,我们一家这一年的花销可都指望这个了。”众人纷纷的诉说着自己的难处。若不是为了这个,谁会好好的想着送银子给别人啊。 姓曹的道:“没事的,不过就是晚些日子,不碍事的。大家还是快回去准备,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众人还请他说清楚一些:“你不说清楚,我们心里不安啊。” 姓曹的只得道:“这位道大人说是瞧不出这里头的明堂来,根本就没什么,咱们还是一样的做生意。” “可若是瞧出咱们……”急性子的那个立马接上了嘴。 姓曹的微微一笑:“瞧出来了,自然有江家鲍家还李大人给咱们顶着,断人的财路可不是这么好断的。” 众人纷纷点头。姓曹的话犹如一颗安心丸让他们舒服了许多,一个个回去还是照原先计划准备着。另外每个人还都另有高招,都选择了一条,就是用虚假信息糊弄的道草根,让他完完整整的远离内幕。 叶草根也没闲着。她在谋划着该怎么处理送来的那四个丫头。头一个要处理的就是那个绿娇,别的不说,只她今儿能偷偷的送东西给道草根吃,明日就能偷偷的爬到床上去。 “奶奶,叫了鲍家把人领回去。”金花悄悄的打量了叶草根一眼,又低下头,继续为她揉捏着。她伺候了这位奶奶好些日子了,常常听这位说自己是奴婢出生,晓得做下人的艰难,又何必去为难下人之类的话,晓得她是个心软的,那些打杀之类的是做不出来的,便出了这个主意。 送回去?还会再送来一个,到时候还是这样的,她还送回去?这个法子不行。叶草根摇摇头,要想着好法子。 对了!叶草根双眸一亮,她想到了个好主意,就这么办。她立即坐直了身子,交待着金花:“去,把她们四个都叫来。” “是。”金花应下,出去唤人,心里却想着这位奶奶要怎么处置这几个。 兰音三人听闻当家奶奶唤自己过去忙收拾了就往正房去,因为有前儿的事,都怕自己成了叶草根眼中钉,肉中刺,都不敢过于打扮,只穿了朴实无华的衣裳,连首饰也没戴就过来了。 走到门口正巧碰到绿娇,兰音狠狠得瞪了绿娇一眼,这个装模作样的,到赶在她们前头了。也亏得奶奶及时发现,要不还真让她得逞了。 绿娇惴惴不安的跟在后头。不会正是要处置了自己吧。或许不是,若是要处置自己,也不会等到现在了。不过还是要小心些。 叶草根看着这四个打扮素净的丽人不由一笑,都收敛了! 瞧着她笑,四人心里都没底了,兰音不敢说话,嘴最巧的嫣红也哑巴了,绿娇是更不敢冒头,那个紫珠素来附和旁人的,自然不会开口。 最后还是叶草根开口:“叫你们来也没别的意思。前段日子绿娇伺候爷辛苦了,我也没什么好赏赐你们的。就赏你一门亲事吧!” 绿娇一听这个顿时傻了眼,连忙跪下:“奶奶,伺候爷是奴婢的本分,奴婢不敢领赏。” 兰音嫣红则是冷眼旁观,心中暗暗叫好。 “伺候我们是你的本分,可你伺候的好,我还是要赏你的。”叶草根一看到绿娇双眸含泪的模样就恨起来,越发铁了心要打发了这个小妖精,“我也是伺候人出身,晓得你怕什么。放心,我请高四奶奶为你说和说和,就找护军里头的。我这有十两银子,算给你做嫁妆了。” 绿娇哪里肯,道草根这里,虽说是伺候人,可是她们也有人伺候,可真要嫁给护军,那就要过苦日子了,她不干,她不干:“奶奶,奴婢舍不得奶奶。求奶奶开恩,奴婢一定好生的伺候奶奶。” 叶草根哪里理她,继续道:“是了,你是怕自己是奴婢的身份,叫人看清了。放心,我连着卖身契也都还给你,你也是自由身了。”叶草根觉得这是天大的赏赐了,在主子跟前赏了做官是大恩典,可是真正大恩典是还了一家子的卖身契,主子府里头是进好进,出难出,她在府里头十几年,也就瞧过两家子被放出去的。她又对着兰音几人道:“你们也是一样,若是做好了本分,我也把卖身契还给你们。” 兰音嫣红几人连忙叩谢,唯有绿娇哭着不肯,嘴里还说着什么:“奴婢做错了,奶奶只管打骂,只求别撵我出去。” 叶草根气极了,偏偏兰音嫣红两人还跪下为绿娇求情。她大声道:“若是再求情,我立即把你们送回去!” 兰音嫣红只得站起来,原本站着的紫珠这个时候却跪下。 “你还要为她求情?去,从哪来的送哪去!” 紫珠磕头道:“奶奶,奴婢愿意。” 所有的人都没想到紫珠说什么愿意。 紫珠说:“奶奶方才说的那个亲事,奴婢愿意。” 她求的是这个,叶草根不由的顿了顿,她是要打发了绿娇出去才这么说的,哪里想到紫珠却愿意。 紫珠又磕头道:“若是说伺候爷,满府上下都尽心尽力了,奶奶只赏绿娇,奴婢们不敢说旁的。不过既然绿娇不愿意,奴婢便争一争这功劳。” 叶草根怔了怔,也应了下来,毕竟么,主动走比她想法子去撵要好多了:“她是她,你是你,既然你提了,我自然要给你找个好的。”她也不跟绿娇多说,“你且收拾东西,过几天就出去吧。” 唐三媳妇上来就拉绿娇,绿娇求了几回见叶草根压根就不松开,只得下去,心里估摸着待会见了道草根,求他留下自己,爷都开口了,奶奶还能说什么。 既然紫珠主动求着出去,叶草根想着该奖赏一些,招呼着金花准备些东西:“你看着给她准备些什么。”当初她成亲的时候,主子娘娘还赏了两支簪子给她做嫁妆。 金花道:“都给银子了,还给准备什么。” 叶草根只说:“你不懂。”她亲自找了两匹料子出来给紫珠做衣裳,又开了首饰盒,仔细的选了一支钗,一枚戒指。 金花在一旁羡慕的道:“奶奶真是大方,不但给了卖身契,连带着还要陪嫁妆。” 叶草根笑说:“你放心,等你嫁人了,我也把你的卖身契给你。” 金花淡淡的笑道:“多谢奶奶了,只是我的卖身契在我们太太手中呢。” 叶草根还不在意的道:“我明儿就把你的卖身契要来。” 金花只当叶草根是说着玩的,笑着谢过。 这边只说绿娇在书房堵住道草根,求他留下自己。她是特地打扮过的,披风一解,里头只裹了一层纱,隐隐的露出嫩白的肌肤,有意的软在道草根身上,双手不住的撩拨着。 “下作的娼妇!”叶草根突然闯了进来,照着绿娇的脸上给了一嘴巴子,一面道,“叫人牙子来,把她给我卖的远远的。”接着又骂道草根,“好了没两日又这样,你等着主子揭皮呢?” 道草根忙摆着手:“我没有,是她一直靠过来的,真没有。” 叶草根在门缝里瞧见了,晓得道草根没什么,却仍旧冷哼一声:“没有最好!若有,我亲自到主子面前告你去!” 道草根忙跟着叶草根身后解释,怎奈叶草根怎么都不理他,连他求欢也被甩到一边。道草根只叹自己倒霉,又委屈的窝在书房,只希望明日叶草根能消气 第二十八章 这是一个难题(上) 道草根没想到叶草根这一气居然整整气了半个月,这半个月中。他给她赔礼,偏偏她说什么自己没生气。没生气,鬼信,不生气还把他敢到书房睡?道草根一次又一次的叹气,到底要怎么样媳妇才能不生气啊。这事真不怪他,他什么都没做,那个绿娇就贴了上来,他要怎么解释媳妇才能信他呢? 道草根是唉声叹气的,连带着他也没精神做事。周围的书吏看着他愁眉苦脸,坐立不安的模样背地里只有笑。谁不晓得他家里的事情,老婆是个母老虎,自己是个妻管严,还没跟美婢握上手,母老虎就破门而入,又打又骂的,夫纲不振。 可偏偏这些人就是想看笑话的,一个个故意的揣着明白装糊涂:“大人这几日是怎么了?” 道草根哪里能跟人说到底是因为什么,摇头道:“没事,什么都没有。” 谁信啊。就你那点事,整个镇子上都知道了,你还瞒什么。可是到底要给人家留脸面,另一个书吏也凑了过来:“大人可是为了这公事烦心?到也不必。这事虽说多,却没什么,过了这一季就好了。” 道草根应付的点着头。他其实什么都不管,只要往上头盖章就可以了,哪里忙啊。 “道大人天资英才,这些事哪里能入大人的眼。哎,老雷,你还在那干什么,把手中的事放一放,你也为大人分担一二。” 仍在自己桌案前做事的一个书吏听自己被点名忙抬起头:“卑职愚钝。” 那人道:“大家说说不就明了了,过来吧。你饱读圣人之书,定比我们强。” 雷书吏面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放下手中的公文恭敬的作揖:“愿意为大人效劳,替大人解忧。” 众书吏随声附和。 可是道草根哪里肯说,叫人知道了,还不要人笑掉大牙。 他不说,众人也急啊,都推了那个打头书吏:“老赵你去啊。[.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赵书吏也不推脱,嘿嘿的笑了两声,扯着雷书吏道:“老雷,你个假正经。” 雷书吏冷不防被他提名,莫名其妙的看着怪笑的赵书吏:“你说什么呢?” 赵书吏依旧怪笑,还一副比瞒着的模样:“你果然不老实。” “哎,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赵书吏道:“前日汪老爷请我们吃酒,我可是瞧着你偷偷的摸小凤仙的手了。” 雷书吏哼了一声,一副你大哥莫说二哥,涨红着脸反驳:“你不也跟水仙亲嘴了?” 赵书吏毫不在意的道:“我没什么,只是你老雷家的是个母老虎,你那么晚回去,又带着一身的脂粉味,嫂子就没罚你跪搓衣板什么的?” 雷书吏顿时涨红了脸,挥舞着拳头:“你胡说什么!”饶是为了套道草根的话也不能这样,“那是我自愿跪的!” 道草根颇为惊讶的看着雷书吏,还有人自愿跪搓衣板? 但听赵书吏道:“你又没做错什么。不过是摸下手,她哪里能知道?” 雷书吏道:“我一回去她就在我身上四处闻。”随后愤恨的道,“都是那个小凤仙,也不晓得用的是什么香,闻着淡却保留的时间久,她一下就闻出来了。” “那你就招了?” 雷书吏苦着脸说:“那还能怎样?” 赵书吏追着问:“后来呢?你跪了就没事了?”他挤眉弄眼的,“老哥,教兄弟一招,没准兄弟我以后还能用着。” 雷书吏哪里信他,赵书吏家的婆娘最贤惠,都给他讨了两房小妾了,他还能用。不过这他还是有心得的,谦虚着道:“哪里有什么,我说了两句软话,哄哄她也就没事了。我又没做那事。嗯。她还算是信我的。” 赵书吏只觉得自己的肠子都要被憋断了,面上还认真问:“真的?” 雷书吏点着头:“你还不信我的?” 道草根听了插了句话:“真的?” 众人纷纷反驳:“你不要听他的。”大家一言一句的传授着自己的御妻之术,“女人么,自然是要多教训,怎么能夫纲不振,向个女人卑躬屈膝呢?不听话,打一顿就是了。” 打?估计他跟叶草根两个是两败俱伤,这不行。 另一个道:“打什么,打坏了你还要花银子给她瞧伤。直接对她说,休了她!” 有人道:“这可不行,也没到这地步。” 众人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也是的,就算不说休她,只说要讨小就是。她怕你讨小分了她的注意,自然对你千依百顺了。” 讨小妾?道草根摇摇头,这也不行,那个绿娇只是自己贴上来,她就那么大的火,若是他敢开头说讨小,就现在的这个样子,只怕她能把自己给活吞了。还是自己服软好了。 道草根请教了雷书吏:“雷大哥,还请您教导兄弟,这哄要怎么哄?” 众人见道草根居然去请教雷书吏诡异的笑起来,请教雷书吏,能有什么好法子。 雷书吏颇为认真的教导着道草根:“不敢不敢。唯与大人探讨而已。哄嘛,自然是说好话,百依百顺,加上自我悔过。本来么,定是我们做错了才会生气,做错了非但不悔过反而变本加利,这也有违圣人教导之道。” 道草根哪里听得雷书吏在那里掉书袋子,只急急的问:“若是说好话无用呢?” “买些东西啊。俗话说,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你买个胭脂水粉,首饰之类的,或者是她喜欢的吃食,只要她喜欢的就好,这叫投其所好。她心里高兴了,也就放过你了。” 道草根点着头,却盘算着要怎么好。叶草根是喜欢银子的,但是他送银子哪里有江家生的利钱多。恩恩,买个首饰讨她欢喜好了。 道草根一到时间就跑了,上了金店,本来是想着买个金戒指,又见了金镯子,最后在小二的一番说动下买了两支金钗。这分量够足了,这回能消气了。 道草根一到家问了媳妇在哪,立马过去,从怀中摸出匣子送到叶草根的面前:“媳妇,你看看这个可中意?” 叶草根看着那金灿灿的金钗问道:“谁送你的?” 道草根道:“你以为什么都有人送啊。这是我买了给你的。” 叶草根一听道草根买的不由道:“你买这个做什么?有那银子还不如放到江家的典当铺子生利钱去。” 道草根觉得扫兴,却好性的道:“又不在一时。你不是一直想要个金首饰么?这个可喜欢?我现在没什么银子,等以后我一定给你置办一套金头面。” 叶草根听得欢喜,满口道:“好,我等你。真好看,要不少银子吧。” “你喜欢就好。我给你插上?”道草根见她喜欢只觉得成了一半,干脆做足了,讨个十成十的欢喜。 叶草根高兴的应下,小心的将金钗递去,让道草根为自己戴了。 “好了。” “好了?”叶草根忙起身开了妆奁,对着那镜子细细的照着。如今她也有水银镜子了,虽然只是一小块,但瞧真的很清楚。叶草根宝贵的摸着发髻上的金钗。金钗就是不一样,添了一丝贵气。果然,金钗就是好东西。 “真好看。”道草根走到叶草根身后,轻轻的在她脸颊吻了吻。 叶草根红了脸颊。镜子里的她,面上染了一层红霞,带着平日里没有的妩媚,格外的动人。 道草根被这一抹妩媚吸引了,他情不自禁的抱起媳妇,将她压倒,一只手从衣裳探进去,细细的摸着。 叶草根觉得身体迅速升温,酥酥麻麻的,她轻轻的哼着。 道草根的手指越发的得寸进尺,一面扯着衣裳,一面道:“媳妇,想死我了。” 叶草根欢愉的叫了出来,突然觉得下面凉凉的,回过神,却是自己的裤子叫扯了,腿被分的开开的。 儿子!郎中说一年不能行房。 叶草根猛地推开正欲上阵的道草根:“不行!” 道草根一屁股跌倒在地上,尾椎传来阵阵的刺痛,他咬牙道:“你要做什么?!” 叶草根忙下炕去看他:“可摔着了?” 道草根嘘道:“你摔下来试试。哎呦。轻点轻点。” 叶草根搭着道草根趴在炕上,替他揉着。 揉了一会儿,道草根感觉不是那么疼了,转头看着媳妇那一对乳儿还露在外头,白生生的,分外可爱。这女人真不会长,面皮发黄,可这胸口一块的肌肤却那样的白。白嫩嫩的镶着一抹嫣红。 道草根张口便咬了上去,伸手将人又按下。 这次叶草根怎么都不肯让他得逞,死劲得在他尾椎那拍了一掌:“不疼了?” “嗷!”道草根惨烈的痛呼着。这婆娘真能下手。 道草根依旧在郁闷着,他不能将媳妇弄上炕,到了衙门,又悄悄的问上了曹书吏:“若是不让你上炕,不让你沾她,这该怎么办?” 众人都竖起了耳朵,听了这个不由的张张嘴,原来是这么回事,这……谁会去管这事,别让人记恨了才好。 偏此时一个进来办事的军士,他听见了,也不管那些,粗声粗气的插口道:“这有什么难的,直接压上去,弄两下她就化成了水,死活都不肯你离开了。” 第二十九章 这是个难题(下) 道草根一听这是个好法子,一下了衙就奔了回去。他颠着脸将自家媳妇硬拖到炕上,没头没脸的亲上去。 叶草根哪里能让他得逞,拼着力推着他,只不许他亲过来。 道草根也不恋战,不让亲就不亲,直接上,他干脆动手掀开叶草根的裙子,动手扯汗巾子,叶草根双手死死的揪住汗巾子,不让他得逞,一面挣扎着道:“走开!你要干什么!” 道草根笑道:“好媳妇,就给我吧,都好几个月没弄了,我想的紧。” 叶草根不听他的:“你放开,给我放开!” 道草根喘着气道:“好媳妇,你也想了吧。咱们做个一整夜。”他口中说着,手上的动作也不慢,论力气叶草根哪里是他的对手,汗巾子早就让他扯了,叶草根只得改抓裤子。 绸缎虽好,却不怎么结实,使劲一扯就裂了。叶草根只觉得凉飕飕的,道草根分了她的双腿,就解自己的裤子。 叶草根急了,猛地使力,一头撞向了道草根的脑袋。 道草根一头仰在地上,只觉得蒙蒙的,他没想到叶草根居然会撞他,不由地气了,红着眼道:“你要做什么?!”说着,又扑了上去,“老子这就办了你!” 叶草根在炕上此处的躲闪着,一面扔着炕上可以扔的东西:“不行,不行。” “不行?老子偏说行?老子都要被憋死了。” 叶草根就是不许。 道草根气红了眼,想到那些人教导他的威胁论,看来这婆娘还是要给她厉害的颜色悄悄,他一瞪眼:“妈的!你是老子的媳妇,你不让老子沾,老子沾别人的女人去!”他说着下炕作势要走。 叶草根大声呵斥道:“你敢!” 一见这一招管用,道草根是再接再厉:“怎么不敢?老子不是太监,你让老子天天看到肉吃不着么?” “谁说的,不是还没到时候么。(.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要到什么时候?咱你不要生儿子么?你不让老子近身,你生鬼儿子!”道草根见好就收,那些人说了,打一巴掌要给个枣吃。他说着伸手摸上媳妇软软胸,喘气道:“媳妇,我想你想得紧儿。”说着,拉着叶草根的手往那摸去。 叶草根碰到那剑拔弩张的东西微微的红着脸,她也想的很,只是:“郎中说要生儿子,一年都不行。” 道草根火了:“放屁!老子就没听说过要生儿子还不让人近身,若是那样和尚太监的儿子不是满天飞。”他说着就要扑上去。 叶草根挣扎着道:“真的。郎中说我身子不好,要调理。不调理好,做再多都没用。” 道草根息了火,却仍旧是半信半疑:“你身子不好?那也不用一年吧。以前主子的那些夫人不都是一面吃药一面又那个啥么?” 叶草根拢着衣裳,一面退开,生怕他再次扑上来,她可真是没劲了:“那个郎中是最有名的,连李姐姐的闺女都是请他瞧的。李姐姐说,有人十几年都没怀上,吃了郎中的药,就怀上了。”她又骂道草根,“你以为我不想生儿子?我天天做梦都想,为了生儿子,我什么都愿意,别说是一年不行房,就是上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说着居然掉下了眼泪。 道草根最怕女人哭,见她掉眼泪忙连声道歉:“哎,你跟我说就是了,干什么平白无故的就不许我近身,以前咱们哪天不是个三四次,这几个月都没有……那天那事……你又不理我,我以为你……就…….” 叶草根啐了他一口:“你又没做错什么心虚什么?”说着她伸手揪住叶草根的耳朵,“你是不是动心了啊?那么娇媚的小娘子贴过去,是不是……嗯?许久没做了?嗯?”说着,叶草根伸手扯了他那一下。 道草根惨叫一声,双手紧紧的护着那话儿:“没有,没有。我还在想她穿那么点不冷么,你就进来了。” 叶草根斜眼道:“你是说我进来的早了?” 道草根忙道:“没有没有。你瞎说什么啊。”他又软言道,“虽然是这样,但是我可不可以睡回来啊。” 叶草根下了炕重新寻了裤子穿上,一面瞪着道草根,败家子,好好的绸缎裤子就被她这样的扯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缝好。听他说什么要回来说,便道:“不行。” 弄不好就要差枪走火了,她可不能拿儿子的事胡来。 道草根哀求道:“书房太冷了,也没人跟我说话,我一个人怪寂寞的。” 叶草根见他说的可怜,心软了:“要不你在外面的炕上睡?” “我就睡这,你放心我什么也做。” 叶草根才不信呢:“不行,让人搬张床进来。”她说着就叫金花进来,“叫人抬张床进来,再收拾床铺盖。” 金花奇怪两人,又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二话不说立即出去准备。 道草根见金花出去了,凑到叶草根身边让她给自己摸摸:“好媳妇,我难受呢。你给我摸摸。” 叶草根翻手打了过去:“金花立马就进来了,晚上再说。对了,我请高四奶奶说媒,把紫珠嫁出去了,人家明日上门来接,你就别上衙门了。” 道草根如今是宽心了,往炕上一躺:“我知道,我有酒吃就好。” 紫珠出嫁很简单,男方过来接了人便是,高四奶奶虽是媒人却不愿意往一个普通的护军家里去,只在叶草根家里受了礼。 接了人,家里也清净了,兰音嫣红乖巧的送上了茶水点心便退了下去。看着那两个娇媚的女子,高四奶奶冷笑道:“你真是好性儿,还留着,要我全部都打发出去了。”叶草根母老虎的作风在这个镇子上已经传开了,高四奶奶到觉得叶草根同自己性子相仿,满意了三分,叶草根又头一个求到自己跟前,请自己做媒,高四奶奶心中的满意加到了五分。 叶草根道:“我还想自己积德呢。为了这样的人,白让我在阎王跟前添两笔冤债,不值当!还想早些生儿子,为我儿子积福呢。这么好的家业不留给我自己的儿子,难道留给那些妖精不成?” 高四奶奶只觉得叶草根的话格外的入自己的心,原本心中还对叶草根拍品有些微词,如今全部都抛开了,亲热的抓住叶草根的手:“就是这话。平白的给人家的儿子做什么。” 叶草根说:“就是,又不是我生的,我养着他们做什么。” 在这个话题上高四奶奶更是赞同,满口的交待着叶草根:“你家的可要看好了,这男人一旦官做大了,手里有钱了,花花肠子就出来了。如今到嫌我老了,他怎么不说他以前讨不着媳妇呢!” “那您多教我些法子啊。”叶草根亲热的凑了上去。 高四奶奶哪里有什么法子,她若是有法子高什领也不会在外面一个又一个的置外室了,不过她还是愿意说:“要拿捏住他,时不时的要敲打他,别让他以为官做大了,以前的事就可以抹了……” 这两人说的火热,到让旁边听的人龇牙,难怪高什领在置外室,这女人怎么能说男人没用,还总是挑以前的丑事,男人最好面子了,这样哪里是敲打,明明是让人离了心。 说了一大通子的话,高四奶奶觉得叶草根越发的亲近了,只因为江家的仆妇要来拜见叶草根,高四奶奶才舍不得离开了,临走之前主动招呼叶草根没事就上她家去:“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斗牌。旁人打牌都没你爽利。” 叶草根送了高四奶奶离去,这才叫江家的仆妇进来。 “给道太太问安。”仆妇笑嘻嘻的在地上磕头。 叶草根如今已经习惯了人家的磕头,笑着同她打招呼:“黄嫂子,你好啊。快坐。今儿有什么事?” 黄嫂子笑说:“太太家里今日有喜事,我们奶奶让我给太太道喜来了。”说着拿出身边的匣子送了过来,“再者,我们奶奶让我把利钱给太太送来。” 叶草根也不收对黄嫂子说:“这个时候才送来,这个月可晚了一日了,若不是今日家里有事,我都要上你们那去要了。” 黄嫂子忙说:“这个月有些事,铺子里的现银有些周转不了,可就是这样也不能短了太太的东西。我们老爷在大同的钱庄借了银子,急急忙忙的就给太太送来了。只是最近马市都忙,要银子的人多,紧赶慢赶的还是迟了,还请太太宽量则个。”黄嫂子压低了声音,将手中的匣子又往前送,“这里面多给了一百两银子,是我们爷同奶奶孝敬的。” 叶草根开心的笑了,却客气的道:“这么客气做什么。” “这是我们行当里头的规矩。” 叶草根问道:“这总共是多少银子。” 黄嫂子忙开了匣子:“五十两一锭的,一共有十个,十两的有三个,一两重的有六个。” 叶草根点点头:“你把这五十两的拿回去,就跟你家奶奶说了,还跟以前的一样。” 黄嫂子立即应下。每次往这送利钱的事都是她来做的,她是晓得叶草根的作法的,当下就将零散的银子取出放在桌上。 叶草根才将银子收拾好,金花便走了进来:“奶奶,协领大人请爷赴宴去了。” 叶草根点点头,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们吃酒向来多,只是等过了一阵子叶草根才觉得这段日子吃酒的次数也太多了些。 第三十章 喜报别家的 道草根每日都醉醺醺的回来,回来又是吐又是闹的,都要睡到次日午后才昏昏沉沉的醒来,蒙蒙愣愣的挣扎着去了衙门。就算是到了衙门,他也没精力去听那些书吏口述的数字,硬着头皮混混沌沌的将公事处理,还没歇两下,那边又有人来请他去吃酒。这些真是推都推不掉,李协领都亲自去,他怎么可能不去,去了就觉得头疼。一天不只有一桌,哪天都是三四桌,每一桌都要应酬到。这个季节,全国各地的马商联袂而来,络绎不绝,每个人都想同当地的主官打好关系,要打好关系,这请客吃饭就是见面礼。这席间劝酒的招数无数,一不留神就入了那些人的局,更不要说酒桌上是不兴剩酒的。 这真是――宿醉未消,新醉又来。 这一日道草根还没进自家大门就吐个不停,吐完了就势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口中直喊着难受。 叶草根看着他在自家门口耍酒疯,心里火大的要命,他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前些日子还晓得要支持到房里再吐,再撒疯,现在好了,干脆在大门口了,又叫又喊的,想着让人都来瞧笑话吧。这是第几次了,这些日子天天伺候他醉酒,她已经烦得不能再烦了。 她命人将道草根拖回了屋子,一面为他擦洗,一面骂着满口喊着难受的道草根:“难受就不要去喝了。喝喝喝,喝死你!” 那个人已经醉过头了,压根就不理会,继续哼唧,当然除了叶草根叫他起来喝醒酒汤。也就是这个时候他还算是有些清醒。 “快喝了!” 道草根一骨碌爬起来,双手捧着碗,颇为豪气的道:“干!”一口气,一碗醒酒汤就下肚了,随后又仰身躺下了,倒头的那一瞬间,已经开始扯呼了。 叶草根看着他倒头就打呼气的抬起脚往他身上踹了几脚,这个猪! 偏这个人毫无知觉,呼打得越来越响。 依旧如同以往,道草根睡到午后,头疼欲裂的醒来,依旧哼唧的道:“水,水!” 叶草根在外头听见了端着水走进来:“喝喝喝,喝死你!你现在知道难受了?” “你以为我想喝,不是没办法么。”他不住的抱怨着,“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马商。” 叶草根气道:“没有你就办不成事了?他们就不能做生意了?!先帝爷没了,他们照样做生意呢!你能跟先帝爷比么?” 道草根听了她这话不由的得意哼唧着:“没有我还真就办不成事。”说完他有抱头叫着头疼,心里难受。 “呸!”叶草根递了水过去,“快喝了。 道草根一口喝干了水:“好喝好喝。” 叶草根故意问道:“是酒好喝还是水好喝?” 道草根不理会她的戏揄,只是揉着太阳穴。 “难受就不要去了。” 道草根摇头道:“不行。” “就说家里有事,推了。”叶草根为他想着办法。 “协领大人已经跟我说了不能推,别说我,协领大人都要去。” “到底是什么大人物,非要你们去不可。” 道草根坐起身穿着衣服:“是黄家的人,听说是黄六爷本家的哥哥,生意做的大,人家亲自到衙门给我送了帖子,再三说让我去,我怎么能推了。” “黄家?”叶草根一听黄家便道,“少跟他们来往,黄家以妾为妻呢。李姐姐说先别同他家来往。” 道草根听了这话不由的笑道:“你真是妇人之见。”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妇人之见。” 道草根示意叶草根为自己梳头:“你们女人自然是看不过这些,可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不同黄家往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道草根笑道:“你们见黄六奶奶是个妾,觉得同她在一起辱没了自己,不愿意同她来往,这我晓得,可是黄六爷还是黄六爷,人家只会说那个妾恃宠而骄,又不会说他什么。” 叶草根道:“呸。你就不晓得人家说他什么。我告诉你说的多的是呢。就这样的,大家都瞧不上黄家呢。人家还说,黄六爷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来往,这人心长得歪了。” 道草根听了又是笑:“瞧不上也就是背后头,你怎么不见那么多人都求着黄家,巴结他呢。我同你说,你不要盯着这上面。你把眼光放远些。” 叶草根听道草根说这话只觉得怪怪的,她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说这样的话?我怎么觉得不大像你了。” 道草根笑笑:“怎么不像我了。我只是比你们看的多些。我们谁不指望着靠黄家得些什么,可是到底人家是这里的大户,我们还是要好生的交往才是。大家都好了,我这官才做的稳,才能妥妥当当的将主子的事办好。咱们来这又不是同人结怨的,将主子的事办好才是正事。” 叶草根还觉得乖乖的,道草根真的像变了一个人。她随即揪住道草根的耳朵:“你敢试试看看!” 道草根吃痛的护住耳朵,连忙叨扰:“什么跟什么。我哪里敢。” 叶草根这才放手。 道草根一面揉着耳朵,一面嘀咕着。连银子都没,还讨妾,谁不晓得讨个妾就要花钱养,他哪里有银子啊。 “你说什么呢?” 道草根忙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说昨日人家送的东西你可收着了。” “你说那个啊,收着了。” 道草根交待着:“收好了啊,我走了啊,多准备些醒酒汤,不够喝。” 叶草根一面应下一面追出去交待着:“少喝些,实在不行你就装啊。” 道草根摆着手算做听见了,心里却是道:没见识的婆娘。酒桌上怎么作假,都是一个酒壶里的酒难不成还不一样? 叶草根瞧了道草根出门,也不回去,叫了自家的车上去往高四奶奶那去了,今日高四奶奶请了众人在自家吃酒。 高家的院子没李家的大,高四奶奶所请的也就是几家有官身的人,这些人打牌自然就没那么大的利头,大家都有些懒洋洋的,干脆推了牌坐在一起说话。 叶草根开口道:“李姐姐,高奶奶,可有什么好的解酒的法子?” 李氏问道:“怎么了?” 叶草根道:“他这些日子天天在外头吃酒,每日都吃的醉醺醺的,满口嚷着头疼,我向问问姐姐可有什么好的解酒的法子。” 李氏道:“熬醒酒汤让他吃了。” 许太太接着道:“酽茶叶是可以的。” 董奶奶道:“喝些甜汤。 另一个说:“给含醒酒石。” 高四奶奶快口说:“你们也不嫌麻烦的,要我说直接给他灌几口醋,什么都好了。” 李氏点头道:“是了,醒酒汤里都是放了醋的。” 许太太笑着说:“要我说,醋是不用了,那梅子什么的也行。” 立马有人接口笑说着:“没熟的葡萄也行。” 李氏捂住嘴,责道:“你们也不嫌酸么?我听了牙都倒了。”她对叶草根道,“你就熬些醒酒汤便好。告诉他让他少吃酒。” 叶草根对这些法子都感到不满意,急切的问道:“那有没有什么吃了就不会醉的?” 一众女人笑得是花枝乱颤的:“不会醉?你想得可真好。” 叶草根晓得自己又胡说让人笑话了,叹道:“他若是有协领大人那般好的酒量我也就不愁了。别只顾着吃酒,耽误了主子的差事。” 李氏点头说:“你说的是,再怎么样也不能耽搁了朝廷大事。不过,这酒量是练出来的。我们家老爷的酒量也不是一日就练出来的。以前也是醉了睡,睡起来又去喝。只是咱们要好好的照顾着,帮着他养身子。” 说着女人们又说了如何养身子的食物。 正说着,李家的仆妇匆匆忙忙的进来:“太太,太太,姑奶奶打发人来了。” 李氏一听淑珍打发人来,惊道:“这么了?”这么急慌慌的赶到这来,别是有什么事吧。难道是有闹了起来?她也顾不上是在别人家,忙招呼着,“快把人叫进来啊!” 淑珍的陪房进来了,才磕头,李氏便急急的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陪房笑道:“给太太道喜。我们姑奶奶有身子了。” 李氏听了立马激动起来:“真的?多久了?大人可好?吐不吐?吃不吃下饭?” 陪房笑着一一的回了话,又道:“给太太道二喜。姑爷进学了,取了一等十名,是廪生呢。” 李氏听了更是欢喜,廪生的身份特别,不仅仅是每月发给的廪银,关键是那名头。更有的事淑珍这一胎是喜胎,婆家一定对她高看。 李氏高兴的没口子的赏那个报喜的陪房,还要再问细细的问了淑珍的事情,却发现陪房支支吾吾的,目光飘忽,本要发作,忽想起这是在旁人家,只得歉意的对人笑笑,按捺下心中的焦急,好容易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借口要回去了。 大家都晓得她心里急什么,也都不介意,李氏临走前请了众人过几日到家里坐坐,众人也都应了。 第三十一章 老道的预言(上) 第二日李家的帖子就下了,日子却是订在了后日,到了那日,叶草根起了一大早,带着人往李家去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她只当自己来的早,却没想到有人比她还要早,站在李氏正房的院中便能听见屋里的说笑声。守在门口打帘的丫头瞧见叶草根来了,忙笑着请安,打了帘子请叶草根进屋。 果真是大喜事,李家的丫头都换上了新衣,一个个穿红着绿,喜气洋洋的。 一进屋子,立即有人瞧见了她,将她迎到李氏的面前:“我们只当道奶奶不来了呢!” 叶草根笑着解了披风:“这么大的喜气我不沾到便宜你们不成?”她说着给李氏万福道喜,“给姐姐道喜了。有了外孙,姑爷今年又进学了,得了廪生,明年就是秀才,后年就要是进士老爷了。” 她这番不伦不类的话让众人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她是不懂,以为秀才比廪生好,素不知这廪生跟秀才是一个意思,也不晓得这秀才跟进士之间还有个举人。不过李氏晓得她的意思,含笑的应了,招呼着她坐到自己身边的地方来:“承你吉言呢。若是后年姑爷中了进士,我让淑珍来给你磕头。” 叶草根掩嘴笑了:“我可不敢让进士夫人行礼,可受不起,姐姐别折了我的福气。” 李氏也就是说说,让女儿给个奴才出身的人磕头,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那边有人插嘴道:“道太太说的太快了,赵家姑爷后年一定能中进士的,道太太该应下的。” 叶草根不由一愣,她虽然不识字,可也晓得中进士没那么容易的,以前在主子跟前的时候总是听到府里的人学说那些没中之人的丑态。可是这人怎么说的跟一定就能中一般,就算是为了奉承李氏可也不能这样啊,况且这满屋子里的人都那么的坚定的表示是什么意思? 那人已经对她解释了:“你还不知道吧,赵家姑爷得了贵人相助,一定能够得中的。” 叶草根望向了高四奶奶,见她点头,晓得这不是随口说说,便道:“贵人?快说说。(.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她转脸望向李氏,“好姐姐,快说啊。是什么样的贵人?说出来,我们也沾沾喜气啊。”她眼珠子一转,“姐姐莫不是小气了?我们又不识字,家里也没有赵家姑爷那么出众的儿子,姐姐,你就说吧。” 李氏只是瞪她:“胡说什么。这里面谁家的儿子不是聪慧的,就你胡扯,小心大家撕了你。” 李氏身后的金珠快嘴的道:“回来报喜的人说,原本我们姑爷的名次在后头,得不了廪生的。偏是老天厚待,不知怎么的给了学道大人提点,学道大人心中一念,又将所有取中的卷子又瞧了一遍。就是这一遍,让学道大人觉得我们姑爷的文章意向宏大,是天地间之至文,一字一珠,非一般人能及,因此又提到了前头。” 叶草根听到这不由的又赞了一句。 金珠头一仰又道:“这只是头一个贵人,这还有呢。” “还有?好姑娘,快说吧,别让我心急了。” 金珠将手一伸:“人家说书的还有钱使,甘茶润口,如今到了奶奶跟前却是什么都没有呢。” 众人不由大笑,叶草根只得摸了银子出来:“这可使得?” 金珠谢了赏赐,继续说:“这第二个贵人便是循王世子。奶奶您一定要问这跟循王世子有什么关系。这机缘可是千载难逢。道奶奶,您是知道的,我朝的宗室不得圣旨是不能随意出京的。” 叶草根点着头。 “此处循王世子是得了圣谕出京办差的,正巧到了大同府,正巧那天是院试,循王世子早就想见识院试,就进来了,正巧学道大人正点评我们姑爷的文章呢,循王世子见学道大人那般的推崇,就请学道大人让他看看娟子,循王世子看到我们姑爷的文章也觉得好,又问了姑爷些话,世子很是满意,大赞我们姑爷学问好呢!还将自己的扇子送给了姑爷。(.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道奶奶,您说这天下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巧的事遇到了一块呢?” 众人虽说已经听过了一遍,可是依旧做出跟头一回听一般,唏嘘半响,然后纷纷向李氏道喜,黄“六奶奶”嘴巴嘴甜:“这也是太太平日里供奉神佛,积善行德为赵家姑爷积攒下的。”她这话说的真漂亮,好像赵家的姑爷得中不是因为人家祖宗庇护,也不是人家才思敏捷,更不是人家母亲积善行德求来的,而是李氏求的。 李氏听了这话更是高兴,瞧着这样子,这话先前没说过。 已经许久没见黄“六奶奶”了,自从闹了那一出后,众人都晓得她只是个妾,不愿意同她来往,可今日又瞧见了她,这…… 高四奶奶靠了过来,掩口轻声道:“黄家的那位姑奶奶回去了。那位大奶奶也叫黄六爷送回去服侍自家父母了。” 原来是这样。 虽然黄“六奶奶”的身份不讨喜,可到底人家会说话,让人不得不喜欢她。 叶草根笑着对金珠招招手:“好丫头,说的真好,来赏你的。”她又从荷包里摸出一锭银子,接着又对李氏说,“果然是天大的贵人,天大的喜事,有了循王世子的赏识姑爷要点状元了,如今又传了有外孙的喜讯,难不成这外孙也是个状元?父子状元我可从没听过呢。” 李氏欢喜的笑着,她伸手点了叶草根:“你说这么多的好话,也是要我赏你不成么?” 叶草根立即顿下身子作福:“谢姐姐赏。” 李氏笑道:“你还真是个猴儿,会顺杆爬。说吧,想要什么?” 叶草根笑说着:“我也不要金,也不要银,姐姐你就把金花给我了吧?” 李氏听叶草根要金花,笑道:“不是已经给你了么?” 叶草根道:“我这用趁手了,姐姐又要要回去,我上哪再找这么好的丫头去。”她一把勾住李氏的臂膀,笑说,“到不如让她成了我的人,姐姐就是想要也要不回去了。” 李氏这才明白,合着这是在问自己要金花的身契,她怎么想到要卖身契的?李氏瞧向了金花,这丫头…… 金花也觉得突然。叶草根是提过要问李氏要自己的卖身契,可是她以为叶草根也就说说,毕竟她从来都没有表示过,而且太太夫人们的这些话哪里能全部当真。没想到,她真的开口了。可是她依旧要对着李氏表示自己毫不知情,万一也让太太以为这其中有什么,她可就没活路了。 李氏瞧见金花面上的突然,心里却依旧有些怀疑。 叶草根看着李氏,又看着金花,笑着道:“姐姐?” 高四奶奶走到叶草根身边,拉着她的手道:“我送你两个丫头,保管比这丫头好。” 叶草根摇着头:“我使唤惯了金花,别人都不行。” 高四奶奶笑道:“你离了她连饭都吃不了了么?” 叶草根用力的点着头:“她能干着呢,又能认字,又晓得管账,家里上下都服她的,更何况她伺候我也伺候的好。我不说她就替我做了,我没想的她都替我想了,要说实话,我还真离不开她了。这样的丫头上哪里去寻?高奶奶,你说你可能再找了这么好的丫头来?” 高四奶奶性子虽鲁莽,却也听得懂这话里面的意思,笑着道:“这么好的丫头,我是寻不来。也只有李太太能调教的出这么好的人来。”又因为自己同叶草根好,干脆帮她求了这情儿,“别说道妹妹了,就是我也眼热。” 李氏复杂的看着叶草根,面上笑着道:“你只管用就是了,都说了送给你。”她就是不应卖身契的事。金花不是白给她的。没了卖身契她怎么把持金花,把持不了金花又怎么把持的了道草根,又怎么继续保持这马场,还有这万贯家财? 高四奶奶也奇怪了,这协领太太怎么突然小气起来了,不就是个丫头么?等等……莫不是这里头……高四奶奶心中不由的一阵乱跳,这样的事自己还是不搀和了,她慢慢的退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同人说起点心来,只不去再注意这边的事。 叶草根软言求着:“好姐姐,你就可怜可怜我,把她赏我吧。我晓得淑珍有喜了,姐姐家要有的忙,如今要将她要回去了,可是我真是离不开她了。要不,我拿两个丫头跟姐姐换?好姐姐,好姐姐?我这管账的心腹丫头怎么能不是自家的丫头呢?” 李氏没想到这样的人这么的难缠,不说她舍不得,不说她小气,只说淑珍有喜,自家人手不够,要将金花要回去。可淑珍有喜要金花那么一个丫头做什么?她又不是淑珍身边的人,也不是有了经验的老婆子。另一个就是她说什么管账的心腹丫头。这……李氏做出一副被缠得没法子的样子,松口道:“好好好,给你给你。”她笑着对金花道,“也不知道你哪里得了叶妹妹的脸,让她这么倚重你?” 金花唬得跪下来连连磕头:“夫人。”她生怕李氏误会了,以为自己长舌了,她真的什么都不说。 叶草根见金花只会磕头,责道:“傻子,你还不快谢过姐姐?”她又亲自给李氏蹲礼致谢,“我回头就给姐姐把丫头送去。” 李氏道:“你还是自己留着吧,省得又说没人使唤。你个小没良心的,竟会算计我。” 叶草根没心没肺的笑着:“姐姐只当是心疼我好了。再说了,淑珍日后做了一品夫人,自有孝敬姐姐的,到时候姐姐那里还在乎这么个丫头,随手都能让人买上一车的回来。” 李氏被捧的高兴了,也就笑笑,却盘算着要如何拿捏着金花,还有让手下的人也要跟前了。 吃了酒席,打了牌,叶草根懒洋洋的坐车回去了,打牌太累,就算是外头打着雷,她也眯着了,突然马车剧烈的晃动,将她惊起:“怎么了?” 外头的车夫道:“是个小叫花子,惊到了马。”说着就要驱赶人。 叶草根从车帘看着那个倒在雨地里,双眼惊恐的望着自己的小叫花,突然想到自己被主子买回来之前的日子,她也是这般遇上主子的,也是这样的天气,也是这般的惊恐,生怕人牙子会把自己活活打死,是主子救了自己。她心中一动:“把人带回去。” 第三十二章 老道的语言(中) 家中人对叶草根带回一个小叫花子感到奇怪,好好的,带回这么个叫花子。可是自家奶奶偏偏还很热心,又是让人烧水给他洗澡,又是找了衣服给他换,还让人做了饭菜给他吃。 唐三媳妇很快将清洗干净的孩子带来了。个子不高,很瘦,显得脑袋很大,还有那一双眼睛,在瘦的没有的脸庞上,显得更唐突了。 叶草根招招手:“你来。” 唐三媳妇忙推着那孩子:“快跪下,是奶奶救了你。” 孩子有些木讷的,他有些消化不过来这突然起来的变化。 唐三媳妇急了,在孩子的腿窝处踹了一脚。 孩子结结实实的跪倒在地上。 叶草根忙将孩子拉起来,瞪着唐三媳妇:“你这是做什么?”她又轻声问道,“可摔疼了?” 孩子没说话,只是看着叶草根。 唐三媳妇见孩子不说话,催着道:“说话啊,奶奶问你话呢。哎,奶奶,这别是个哑巴吧!” 孩子倔强的瞪着唐三媳妇:“你才是哑巴。” 唐三媳妇被怼了,咦了一声,可瞧着叶草根对这孩子颇为眷顾,又不敢骂,只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回头再收拾他。 叶草根拉着孩子道:“今日不小心撞着你了,可把你撞伤了?” 孩子依旧不说话,不过眼睛已经锁在了桌上的点心。 叶草根不由一笑,从碟子里拣了一块点心塞给他,又让唐三媳妇快去催:“叫厨房快些。” 孩子一口将点心塞进嘴里,眼睛继续盯着盘中的点心。 叶草根又给了他一个:“饭马上就好,别吃那么多了,待会吃不下饭。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哪里人?” 孩子道:“我没名字。人家都叫我乞儿,小乞儿。我也不晓得我多大了,也不晓得我是哪里人。我记事起就跟着一个老化子要饭了,我们是去年到这来的。只是他前不久死了。我就一个人了。” 叶草根点点头,金花道:“他就没告诉你,他在哪里捡的你?” 孩子道:“他说我是水冲来的。” 金花不由的笑了,还要再问,厨房的人正巧来送饭。。 孩子的注意力移到了饭菜上,真是香,还有肉,孩子忍不住的吞咽着口水。 叶草根拉着那孩子,让他坐下,亲自给他添饭,将筷子塞入他手中:“吃吧。” 孩子得了这话,一手扑向了盘中的鸡肉,大口大口的,迫不及待的往嘴巴里塞。 “慢慢来,别急,没人跟你抢。” 孩子到底被噎着了,难受的哼哼,可就那样仍旧不肯将手中的肉丢下。 叶草根轻轻的为他拍着,招呼着金花:“给他盛碗汤。孩子,来喝口汤。” 终于好了,孩子继续吃着肉,虽然没有方才那么蠢了,到底依旧吃的飞快。两盘荤菜吃了个干干净净,这才转去吃饭。 叶草根劝着他:“别撑着了,回头难受,我可不管了。”虽这么说,她却知道饿的滋味,她在主子跟前吃的第一顿饭也是这样。 孩子吃了一碗饭就停了手,就势扯了袖子擦嘴巴,叶草根制止他这个动作,拿了帕子让他擦手,又问:“吃饱了?” 孩子点点头,可是依旧看着剩下的饭。 显然没吃饱,却不再多吃。叶草根道:“就要歇息了,不能吃那么多,明早再吃。去睡觉吧。” 孩子跟着金花出去了,一时金花回来,见叶草根正翻着箱子扯着布料,问道:“奶奶,您这是做什么?” 叶草根道:“给他做两身衣裳。” “奶奶,您这是……拿他们的旧衣就好了,就算是要做新衣,扯些棉布就是,哪里还动这些绸缎料子?” 叶草根道:“反正放着也白放着,你若是喜欢,也拿两匹去。” 金花不由的红了脸:“我又不是说这个。只是……奶奶,您对这孩子……”太好了一些吧。就算是拣回来留着自家当小厮使唤也不是这样的,随手丢给下面的人收拾了就行了,哪里还这么挂心。 叶草根搁下料子,轻轻的叹口气:“我看着他,想到我头一回遇到主子,我也是一头撞上了主子娘娘的车驾,是主子娘娘将我带回去的。我也是在王府吃了个滚圆。那时候我六岁,吃了大半斤的饭,可把人吓坏了。” 叶草根的回忆也带动了金花的回忆:“我也是的。”被人牙子转了几手,卖到了这里,进了李家,也是到了李家才不再流离,不过饱饭……一直到她成了李氏身边的二等丫头才真正实现。多年的下人经历让她明白,这不是自己伤神的时候,金花抬起头,瞧着叶草根还在出神,明白她想到了以前的事,低声劝道:“奶奶是有福气的,遇到了皇后娘娘,才有今日的这般造化。” 叶草根笑笑:“是了,真像是梦。”她随即又道,“收拾下,咱们明儿去大王庙。” “奶奶要上香?” “上什么香。你不记得我们那日去大王庙,那个观主给李姐姐算的了?说淑珍很快就会有子嗣,又说赵家的姑爷科场有些不顺,却是会遇到贵人,说什么王侯的?” 金花点点头,随即又“啊”了一声:“这和今日的不正好应正了么?算的真准。” 叶草根点头说:“就是。既然他算的灵,我要让他再次算算。”那个观主说的都应上了。如果这样的话……那说自己的也就是真的了?自己有八个儿子?那真是好事。只是,那老道说什么有一个不是自己的儿子,只要是真能给自己带了儿子了,就算收个养子又如何,以前在府里有头脸的管事的爷们奶奶们都兴收干儿子的。对了,他说什么养子跟水有关有是什么意思?到底怎么个有关法啊!对了,还要让他再算算道草根能不能升官。 对了,明天拉着道草根一块去好了。 道草根在外面又吃了个大醉,只是这一日他没那么好命,被叶草根死拉着说话。他歪在炕上,一手端着茶,一手支撑着都要抬不的头,耐着性子附和着叶草根:“嗯,嗯,嗯,你说的是。” 叶草根一瞧他那副样子,顺手在桌上拍了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道草根被吓了一跳,微微的抬了沉实的眼皮,应付道:“你继续说就是了,我听着呢。” “那我说什么了?” 道草根听着她那微微的抬高了一些,拖长了一些的语调,警惕的察觉到变化。迅速坐直身子,随后仰起头,彷佛在想着什么:“方才说,说……去庙里嘛。哎,你一个人去就好了,叫我做什么?” 叶草根又问:“我去庙里是做什么的啊?” 道草根实在不想再说话,这个妇人……他往炕上一躺:“你去做什么还问我?我睡了,累死我了。”这妇人真是的,他已经醉得难受了,恨不得立马就睡,偏她还不让自己睡,居然用冷水泼面。她想再冻着他?是嫌他上回病的不够? 就知道他压根就没听自己在将什么,叶草根上前拉着他:“是让你跟我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有这功夫,你就让我多睡一会儿,好不好?”道草根都想给她跪下了,求她让自己这就睡了,他实在是难受的紧。 “你不去怎么行?大王庙的观主神的很,让他给你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升官。”叶草根锲而不舍的扯着道草根,怎么也要混个有品级的啊,这牧长虽说是好听,到底没有品级,她想做个名正言顺的官太太呢。 道草根没听清楚,只迷迷糊糊的听到观主神什么的,他心里嘀咕着,别说她想去拜神,就连他都想拜神了,神啊,佛啊,你若是真灵验,就让这妇人立马离了自己的身边,让我睡个安稳觉吧。 叶草根终究没把道草根扯起来,那人回应她的只有一阵高过一阵的呼噜声,叶草根只得给他盖了被子,盘量着干脆自己一个人去好了。反正是两口子,自己的福气不就是道草根给带来的么?他去不去也不打紧了。 随后又想到,自己忘记跟他说捡到个小乞儿的事了,还要他起名字呢。 第三十三章 老道的预言(下) 为了表示诚心,叶草根起了一大早,收拾完交待着唐三媳妇,要做些清淡的让道草根吃,并交待一定要看着他吃饭。(.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得了唐三媳妇的保证她这才出门。 已经来过一次,再来也就顺腿了。依照叶草根的性子立马就要去见观主请他算命,但是金花却在边上提醒她要还愿的:“至少要添个香油钱。”金花示意了边上的道童,道童的手上捧着一个册子,明显的是在等着添香油钱。 叶草根只得让金花掏了银子。 道童收了银子,在册子上添上了一笔,这才做礼:“夫人这边请,师祖前些日子就闭关。” 见了关注,叶草根迫不及待的问了自己心中所想:“神仙上次说我的养子是跟水有关,还请神仙指引我一二,到底是怎么个有关。还有,我家当家的官运也要请神仙指点指点。” “夫人何必这么心急,须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观主一点都不如千次那般好说话。 叶草根哪里不急啊。说了有养子她才能有自己的儿子,她怎么能不心急呢?“还请观主费心。”她说着命金花送上了银两,她觉得观主这么拿乔肯定是在索取什么,依照方才道童那,她觉得是在要银子。 观主笑笑:“贫道这不收香油钱。” 叶草根“哦哦”,随即想到香油钱都有特定的人收,便让金花拿出去添了。 可是,即使添了香油钱,观主依旧闭眼不许。 这个……叶草根望向金花,希望她能帮自己解决了这个。 金花想到之前李氏也是奉了许多的银钱才跟观主拉近了距离,干脆自作主张奉上了一锭五十两的银子,只是悄悄的放在了观主的身边:“这是请神仙供奉寄名符的。” 观主微微的睁开眼,瞥了一眼旁边的银子,这个数目还是比较满意的,既然这样还是开个口好了:“夫人,贫道还是那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这位公子该让夫人遇到的,自然会遇到的。夫人只许记得跟水有关便可。” 这个……这个……这个开口跟没开口一样好吧,这就是五十两?不行,既然是出了大价钱的,就一定要对的起这个价钱,叶草根干脆主动开口:“那我家老爷的官运呢?有没有可能升官呢?如何可能,那什么时候能升官啊?” 观主依旧是微微一笑,慢理斯条的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大人的官运……大人的官运……大人的官运到是有些不顺。” 听到道草根的官运居然有些不顺,叶草根急了:“什么,不顺?怎么个不顺?要不要紧啊?会不会丢官啊?要怎么才能避开呢?” 叶草根是真的急了,这不会丢官吧?可是他们又没做错什么,怎么可能丢官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观主又不开口了,闭上眼,神游至天界与三清老祖交谈去了。 这一次叶草根已经明白了,这是在等她掏银子呢,早知道方才就不给那么多的银子了,五十两银子就换了一句无用的话,那自己想要听一句有用的话那要多少银子?这老道赚钱的法子还真是快,一句话五十两,她要是有这份本事就好了。可惜,她没有,只能老老实实的掏银子。 又是一锭五十两银子。 叶草根已经打算好了,只要问清楚道草根到底是怎么个不顺,她就决不再问了。 “遇到不顺的事要避开才是头等大事。” “是是是。”叶草根连忙附和着,“还请神仙到底要如何才能避开?” 观主掐指算了算:“不知道夫人可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叶草根插嘴问。随后她又想起来插话好像不是有礼貌的事,懊恼的对观主笑笑,“我……我有些心急……太担心,担心……” 观主一点都不以为意,他露出很理解的样子:“贫道晓得。这是人之常情。还请夫人放宽心。这话是,破财消灾。” 破财消灾! 这叫什么话?破财消灾? 叶草根看着观主:“这是什么意思?要花钱才能没事?” 观主点点头。(.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花钱?那花钱的话不就是指要送了银钱给道草根的上司?那不就是要让他们送钱给人?那不就是贿赂了?这事不能做不能做,可是如果不做,道草根的官员不就是有碍了么? 叶草根问道:“神仙,这个不顺,到底是怎么个不顺啊?有没有大危险,如果不破财的话……会不会……” “夫人,世人就是因为心中的贪欲不但扩大,才会有更大的祸事。须知知足常乐,有得有失,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 这么说,那就是一定要失去了?叶草根觉得心里有些难受,不但难受道草根官运不顺,有觉得要破财,钱拿出来怎么都觉得不舒服。哎!那个神仙说什么有得有失,有失必有得,那这么说的话,叶草根心中一动,带着期许急急的问道:“那就是说失去了还有可能得回来?” 观主有些愕然,这夫人的心思还真是有趣,旁人都会继续深问,非要自己说出如何避免才会心安,这一位直接跳过了灾往好处想了。真是有趣的人。难道京城的人都是这样的? 叶草根这才觉得好过些,就当道草根会福来运转吧。就跟上次一样,以为自己的差事要被抢了,结果在主子前露脸;以为道草根要去当太监了,哪里知道是来这里当官。嗯。反正叶草根是相信坏事之后一定会有好事的。可是心里还是在担心观主口中所谓的不顺。 回到家中金花伺候了叶草根换衣裳,这边听了唐三媳妇来回话:“照着奶奶的吩咐熬了粥给爷吃,只是衙门突然有人来请爷过去,所以……” 叶草根哼了一声:“还真是少了他就不成?连饭也不让吃。对了,你有什么事?” 唐三媳妇笑笑,又道:“奶奶,李协领太太送来金花姑娘的卖身契。” 这么快就送来了?叶草根坐直了身子:“是谁送来的?人呢?” “高旺媳妇,等了奶奶好久见奶奶没回来,就回去了。”唐三媳妇将送来的卖身契递过去。 叶草根示意她放在炕桌上便是,她以为唐三媳妇回了话就要出去,哪里晓得她还站着,便问:“你还有什么事?” 唐三媳妇忙道:“没。”她慢慢的退了出去,临走的时候瞧了一眼金花。 叶草根见人出去了,将卖身契递给金花:“拿着吧。” “奶奶……” “既然是你的,你就收着吧。只是不许叫旁人知道了,省得大家都找我要。这东西给多了就不值钱了。” 金花没想到这是来真的,她先前还有些高兴,可是在想了一整日,只觉得不可能,甚至在想,莫不是这位奶奶察觉到了什么,所以将自己要了过来,将自己牢牢的抓在手中? 可是,她却没想到,这位奶奶将她的卖身契要来不是把持在手上,而是给她。这…..金花立马跪了下来:“奶奶……” 叶草根笑道:“起来,跪什么啊。这原就是我应了你的啊。你别哭啊,这是喜事啊。这要是我原先在府里头,这是主子赏得天大的恩典啊。” 金花一面抹着眼泪,一面摇着头。她是欢喜的,她就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不再是奴婢了,她晓得这是天大的恩典。在李氏身边伺候的时候,她就知道。 “谢奶奶恩典。谢奶奶恩典。” 叶草根摇着头:“什么恩典不恩典的。你待我好,我自然待你好。你放心,你若是要嫁人了,我一定办得比紫珠的还要好。” 金花顿时涨红了脸:“奶奶又要拿人取笑了。” 叶草根抓住金花,不带一点取笑认真的看着她:“你别害羞啊。若是有中意的人就跟我说啊。你生的好,人也好,还那么的能干,谁娶了你真是有福。” 金花涨红着脸,低着头,不做一声。许久,她规矩的跪好,恭恭敬敬,结结实实的给叶草根磕了个响头:“奴婢一定好生的伺候奶奶,当牛做马报答奶奶的恩情。” “什么报答不报答的。我只是瞧着紫珠那日那般的高兴,想着你也一样会高兴的。等我以后立了大功也要求主子赏我自有身呢。”叶草根到不是想做自由人,只是觉得这是天大的恩典,说出去极有体面。金花既然是她身边第一得用的人,那就一定要给她最大的恩典,主子身边得力的不都放出去做官了?她不能放人出去做官,给个卖身契到是可以的。 金花笑笑。有了皇上那位主子,谁会求着出去?这么大的靠山谁舍得。她不去计较叶草根说的话是不是真心话,只是觉得,有桩事…….金花想了想开口道:“奶奶,有桩事……” “什么事?” 临到说时,金花有些犹豫了,自己要不要说呢?她有些拿不准,这位奶奶到底是什么个意思,若是这位奶奶真的爱钱,那么她说不说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了。如果不是这样,那么…… 叶草根见她吞吞吐吐的,微微皱眉:“你有话就说,我最不喜欢吞吞吐吐的。你爽利些啊。” 金花想了想,她觉得自己还是隐晦的提个醒吧:“奶奶,我是在想,观主今日说的那话……” “怎么了?” “我觉得还是要听的。” 叶草根冷不防金花提起这个,她来了精神,不过……:“不是说还会变好么,没事的。” 金花抿口道:“虽这么说,却是要做足了准备才会变好。”她见叶草根盯着她瞧,随即笑笑,“我也就这么一说,奶奶若是我说的不对,只当我胡说的。” 叶草根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可是她要破什么财呢?怎么破呢?那个牛鼻子偏不说清楚,真是为难死她了! 叶草根觉得头疼,没钱的时候愁没钱花,有钱的时候还要愁破财,真是要折腾死人。像以前多好,虽然是累了些,可是不用想这些烦心的事。她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现在她对钱没感觉了。以前每月发月钱的时候,她能乐上许多天,若是有赏赐了哪怕只是一块肉也觉得美滋滋的,可如今,再多的银子,她也觉得平常。难不成她就是个辛劳命? 还有那跟水有关的养子……对了,她怎么就忘记了自己捡来的小乞儿,那个小子不是说老乞丐说他是水里捡来的么?这不是跟水有关,莫非是他?叶草根急切的道:“他人呢?快把他叫来。” 第三十四章 能招儿子的养子(上) 金花出去命人唤小乞儿,等了一会儿却是唐三媳妇进来了,叶草根瞧着她问:“你有什么事?” 唐三媳妇笑说:“我听人说奶奶寻那个小乞丐就过来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先头奶奶不在家,也没回奶奶,我就给他安排了差事。” “什么差事?” “他那么一点点大,也做不了什么,我就安排了他在马房。” 叶草根道:“你把他带来,我有话要问他。” 唐三媳妇不由一愣,又笑说:“奶奶是有事要让他做?那泥猴子能做什么?野的狠,在马房居然敢拔马尾巴,马房的马都叫他祸害了。若是奶奶要用人,只管交给我家的大小子。” 叶草根说:“你把他带来就是了。” 唐三媳妇见叶草根没应,心里不由的嘀咕起来。瞧着奶奶是没瞧上自家儿子,而是看着那个野猴子了?她心里虽不高兴,口上也只得应下,出去唤人去了。 叶草根等了好半日也不见人来,正疑心呢,就听见唐三媳妇在外头道:“你给我老实点,不要以为你还是在外头,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我们道府是有规矩的……” “我不待这了。”是那个小乞丐的声音。 “你以为这是你想来就来的啊。我告诉你,你进了这门就是我们府上的奴才了。想走,你走哪里去?你以为我们道府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又不是我要来的,是你们把我留下的。” “哎,你还有理了。” 金花瞧着道草根微微皱眉,便走了出去:“唐嫂子,怎么这半日都不领过来,奶奶都等急了。” 唐三媳妇讪讪的笑了,指着小乞儿道:“看他皮的,我教他进退的规矩呢,他到跟我顶起嘴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像这样的,就该好生的教导。” 金花说:“慢慢教就是了,何必急这么一时,让奶奶听了也不好。快来吧。”金花说着对小乞儿招招手,示意他快些。 唐三媳妇觉得金花顶撞了她,心里不舒服,又觉得小乞儿顶了她儿子的差事,心里更是气恼,伸手扯着小乞儿,暗地里在他背上使劲的拧着:“没听见呢?还不快去。” 小乞儿突然嗷了一声:“啊。” 金花正准备进去,听到小乞儿叫的那样的惨忙转过头。 唐三媳妇也冷不防被吓住了,回过神,狠狠的在小乞儿的身上拍:“作死鬼,叫什么叫?惊着了太太我抽死你。” 小乞儿的动作麻利的很,不等她打着,撒腿就往金花身边跑,躲在唐三媳妇身后不住的做鬼脸。 唐三媳妇气得伸手又要打,偏被金花拦着,只得对金花道:“你看看他像什么样子。怎么在奶奶跟前伺候。这样皮的人不打是不行的,一定要好好的收拾他!” “这么大的小子哪个不皮?我看就很好。”叶草根在屋里听到那个孩子嗷了声,忙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偏偏就看到唐三媳妇张牙舞爪的模样。 唐三媳妇一见叶草根出来,忙垂手站立,赔笑道:“是好,只是也要晓得些规矩。” 叶草根示意孩子到她身边来。小乞儿十分的精灵,晓得叶草根那最安全忙蹿了过去。 唐三媳妇瞅着叶草根牵着小乞儿进屋,走到金花跟前,压低嗓子道:“姑娘,这是怎么一回事?奶奶她……” 金花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唐三媳妇拉着金花:“姑娘,我家二小子已经十四了,也该为爷同奶奶尽力。姑奶还你……” 金花示意她不要说,转身进屋。 叶草根给了小乞儿一块点心,问道:“你怎么敢拔马尾?就不怕马踢你?” 小乞儿一口吃了点心,仍旧盯着点心。 叶草根笑道:“怎么就晓得吃,吃不够么?” 小乞儿点点头:“奶奶你给我饭吃,给我衣裳穿,我给奶奶做事是应该的。” 叶草根不禁笑了:“那你拔马尾做什么?我又没让你去弄。” 小乞儿反手指向唐三媳妇:“是她让我拔的。” 唐三媳妇忙道:“我是想着,李家大姑奶奶有了身子,奶奶跟李太太又亲近,与别家是不同的,是不是该另备一份礼专门送去。想着马尾做琴弦最好,所以就……”唐三媳妇暗暗的瞪了小乞儿一眼,年纪不大,这样多的心眼,回头要给他好看。 小乞儿却不怕,他知道唐三媳妇也要听这位奶奶的,而且这位奶奶看着对他格外的好,他决定了,要紧紧的跟着这位奶奶。 叶草根没想到那么深,唐三媳妇提起了她也觉得应该的:“那你且准备准备,看着要送什么东西好。”叶草根点着头,是该要去贺贺,她又叫了金花,“你跟唐嫂子一起看看,你们是从姐姐那过来的,淑珍喜欢什么,这有了身子的人该送什么,你们比我清楚。” 唐三媳妇是想着独立承接了这事,也要让奶奶好好的瞧瞧自己的本事,哪里想到奶奶仍旧指了金花来,这不就显不出自己的功劳了么?唐三媳妇还想着要怎么说,金花已经开口了:“这些也是要备,可是奶奶,是不是该送些体己的东西?” 所谓的体己的…….也就是送些亲手绣的东西,可是她……叶草根为难的道:“我那手针线可见不得人。”她随即道,“你活计好,你帮我做好了。来来来,你说咱们送什么体己的好?是小鞋子还是小衣裳,虎头帽?” 金花被叶草根拉着商讨这些只得对着唐三媳妇歉意的笑笑:“嫂子,这……只能有劳您一人了。” 唐三媳妇巴不得呢,说了句奶奶这边要紧就出去办事了。 叶草根正打算跟金花商议着要做什么,瞧着那孩子又盯着点心,便道:“不能吃了,马上就要吃饭了。”又问,“中午是不是没吃饱?” 小乞儿点点头:“她说吃饱了就要发懒,不让我吃饱。” 唐三媳妇,这种可恶的婆子媳妇从来都是多的。 叶草根交待金花:“让厨房赶快上饭。”又对那孩子道,“你别理她,以后这家里你只管听我的就行了。” 小乞儿用力的点着头:“我只听奶奶的。” 叶草根笑道:“你昨日说那个老乞丐说你是水里捡来的?是怎么一回事?” 小乞儿道:“我不晓得,每次一下雨我们挨淋了他就骂我,说我是水灾星。” 水灾星,果然是水啊,对了!自己昨天遇到他不就是雨天么?就是他了。能给自己带来七个儿子的养子,就是他了。 饭菜端上来了,小乞儿虽说馋,却不动筷子。 叶草根奇可:“吃吧,不是饿了么?” 小乞儿道:“您还没吃,我怎么能先吃呢?只要剩下的给我就成。” 叶草根笑了,这孩子还真是懂事,晓得让长辈先吃:“我不饿,你吃就好。” 小乞儿摇摇头:“您不吃,我也不吃了。” 叶草根没说假话,她是真不想吃。就现在来说,她对饭是没什么追求了,所有的菜,就算是她以前喜欢吃的肉啊什么的她都不爱吃了。确切的来说是吃不出以前的香味来了。 她象征性的吃了半碗饭就不再吃了,更多的是为小乞儿夹菜,这孩子吃得实在是太香了,看着他吃实在是太得劲了:“慢慢吃,别急啊,别噎着了。” 小乞儿停下手,为叶草根夹了块肉:“奶奶,您为什么不吃呢?” 叶草根会心一笑:“我不饿。你吃就好了,这好吃么?” 小乞儿拼命的点着头:“好吃,好吃,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好吃明日让他们再做,想吃什么就让他们做。” 小乞儿一双眼顿时亮晶晶的,期许的道:“真的么?” 叶草根也学者他拼命点头的样子:“真的。”她伸出小拇指,“我跟你拉钩。” 小乞儿立马伸出手指,用力的勾住叶草根的小拇指:“拉钩上吊不许变。” “变了就是小花狗。”叶草根笑着接了上去。 还在吃饭,却不想道草根突然回来了,叶草根觉得十分的意外:“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金花,让厨房再炒几个菜来。” 道草根摆着手:“不用了,我回来换个衣裳就走。” “怎么还要换衣裳?就你花样多。哦,对了,跟你说个事。”叶草根招呼着小乞儿过来,“孩子,你过来。”又对道草根道,“你看看这孩子怎么样?” 道草根瞅了一眼小乞儿,以为叶草根又买了个小厮,他对这事无所谓,点点头,抬脚就往外走:“你看着好就行了。” “你看着成?”叶草根再次确认着,“你若是看着好我就收他做干儿子了!” 第三十五章 能招儿子的养子(下) 道草根没想到叶草根说出的居然是收儿子,他惊讶的看着叶草根,又看了看小乞儿,沉下脸:“儿子?你胡闹什么?” 叶草根道:“我说真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我就是要收他当儿子。” 小乞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了,这位奶奶,这么富贵的奶奶让他当儿子?他觉得不可信,可是自己嘴里还喊着肉,这是真的啊。 道草根将人赶了出去,正色道:“你还来真的啊!” “当然是来真的。”她什么时候说过虚话。 道草根只觉得叶草根现在做事他越来越不能明白了。前段日子说什么为了生儿子要养身体,不但要吃药还一年不能行房,行。这是为了儿子他也认了。可到现在,她到好也不知道从哪里领来的孩子,还硬要当自己儿子了。 道草根做了那么久的官,晓得处理很多事不能像以前一样扯着个嗓子大声吵,谁的声音大,谁的气势足就能赢。这做事要讲道理,嗯,尤其是遇到像叶草根这样“顽固不化”,“钻了牛角尖”的人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首先软下声音:“你还年轻又不是不能生。上回你不是说瞧了那个什么郎中,说只要吃一年的药,就没事么?” 叶草根还蛮感动的,她做了这么久的官眷,听多了女子一年半年未能怀孕夫家就急得要纳妾之流。到自己这里,当家的还安慰自己。她也软了声音:“我当然能生了。” 道草根当即抓住这个话头截了过来:“就是,那你弄这么一个来,还那么大了,若是以后,万一咱们没了,你别看我,我说万一啊,万一他跟咱们儿子争家产,咱们儿子那时候又小,可不就吃亏了?” 这么一说叶草根还真有些顾忌,是啊,自己还有儿子呢,不过她很快又释然了:“那咱们就写了文书,声明家产都是咱们亲儿子的,跟别人都没关系。” 道草根只当自己说动了,却没想到她还是不肯放松,他有些丝火气上来了,自家媳妇又不是外头的那些个官吏,用不着怕得罪谁,不过他依旧压着火,打算探听了叶草根的真实想法再对症下药,这也是他做官这些日子得来的经验:“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干儿子?” 叶草根睃了道草根一下:“我不是跟你说大王庙的神仙灵么。[.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他说了,我要想生儿子必须收养个儿子,这样才能把孩子招来。他说了,我有七个儿子呢,各个都是做官的呢。” “胡闹,胡闹,若是这么灵,他还窝在这破地方做什么?那些个人不早就推荐了他入京,做天师去了?”还留在这,鬼信算得准。 叶草根不乐意了:“你别不信。我是有真凭实据的。我跟你说,那个神仙说李姐姐家的姑爷这回考试虽有些不顺坦,到底无事,还说能遇王侯。你再看看这回的事情。不是从后头提到前头的么?还有循王世子可不就是王侯么?你别说不知道啊,这事大家都是知道的。是李姐姐身边的人说的。”她为了加可信度,又多说了一句,“当时他算卦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我亲耳听到的。真真的。” 其实关于这个,道草根也隐隐约约的听了些,却没当真,以为就是大家酒桌上无聊的话题罢了。难道真是这样? “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真是的,这又不是别的,是收干儿子,“若不是事关儿子,我嫌钱多养人玩啊。” 还真有可能是真的啊。道草根挠挠头,要不今日就问问李协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明日就到大王庙去,也为自己算算。他点头道:“我知道了。不过,先不急,咱们再想想。” “想什么啊。” “哎,我都说了你别急啊。我问你,你说那老头说你收个干儿子才能给咱们招儿子来,那我问你,是随便找一个还是有讲头的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当然是有讲头的,要不我能等到现在。”她做梦都想要儿子。 道草根附和道:“就是啊。既然有讲头,那就要好好的寻。“ 叶草根明白道草根的意思了:“你以为我是随便找了一个来啊?我同你说,那神仙说了,这个养子跟水有关。我昨日捡到这孩子的时候就在下雨呢。那孩子也说了,那个老乞丐说他是水冲来的呢。” 这都应正上了?道草根还是觉得不放心:“你把他叫进来,我再问问。这事非同小可,咱们还是要小心些,若不是他,那不就不好了。” 叶草根叫着金花:“把他带过来吧。” 小乞儿一进门就凑到叶草根身边。 叶草根很满意他这么的贴自己,拉着小乞儿坐到自己身边:“老爷要问你几句话呢。” 小乞儿躬身道:“老爷有什么话请问。” 道草根这才仔细的打量了小乞儿。这孩子长得太奇怪,眼睛那么大,头那么大,长得一点都不喜庆。真是的,就算真的要找个养子,也该找个喜庆些的啊,难不成这世上就他一个是跟水有关的啊。 叶草根推了推他:“哎,你想什么呢?不是要问孩子话么?” 道草根哦了一声,示意叶草根别急:“你打哪来啊?今年多大了?怎么成了讨生活的?你爹妈呢?” 小乞儿道:“回老爷的话。我没爹妈,也不晓得我多大了,我从记事起就跟着老丐讨饭。” 这孩子还算口齿伶俐,哦,是了,讨饭的,嘴巴不甜不懂些规矩哪里讨到饭。道草根又问道:“你怎么同他在一起的?” “他没说,只是每次骂我的时候都说我是水冲来的,骂我是水灾星。”这话跟他同叶草根说的一样。 叶草根忙道:“你听吧,我没骗你吧。” 道草根白了她一眼,继续问道:“那你们怎么到了这里?” “回老爷。我们原本是在江苏讨饭的,后来发大水了,讨不到饭了,他就带着我四处讨饭,后来他说西边的人没粮食都有肉吃就带我上这来了,只可惜……他肉还没吃到就死了。我就一个人了。”小乞儿说着抹了抹眼泪。 叶草根见小乞儿哭了,瞪了道草根一眼:“好好的你问这个做什么,又把人招惹哭了。” 道草根又草草的问了几句话,他其实也没多大空,只是这事前被这个妇人抵上头了。问来问去也就那点情况,他点了点头。 叶草根忙问道:“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道草根忙制止她:“我没说同意。既然你说灵,那咱们明日就去一次大王庙,让他算算,看看是不是这个孩子。要保险才是。” 叶草根觉得道草根说的有理,她只顾着想着这孩子就跟水有关系,却没想得更多:“那这么说定了啊。明日就去。”她又交待着道草根,“明天一早就去,不许多吃酒,要早些回来。” 道草根胡乱的点着头,扯了衣裳一面系带子一面急急出门,为这个浪费了不少时间,肯定迟了。迟到了,就是想少喝点也不成了。 这次去大王庙见观主一点都不顺利,道童说观主已经闭关参修不见外人,两人不死心,又问了观主什么时候能出关,再得到要一年后时,只得回去,道童又道:“道太太,师祖已经算到太太要来,特地留了口信让小童转告太太。” “什么话?”这还真是神仙了,居然连她今天要来都晓得。 “师祖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道童转告了话行礼退下去。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是什么意思。 叶草根突然拍手道:“可不就是他么?神仙居然已经算到咱们要来,肯定也算到了我们为什么来。” “对对对。那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就是说……”道草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小乞儿,果真就是他么?还真的就是他了? 与道草根的复杂不同,叶草根是真心的高兴:“好儿子,叫娘,叫娘啊!” 小乞儿已经晓得到是怎么一回事,忙叫了一声。 叶草根感觉格外的美好,终于有人叫她娘了,叫的真好听,她欢喜的叫着:“好孩子,再叫一声,再叫一声。” 小乞儿很配合,连着叫了许多人。叶草根爽快的应着,每一次都大声的应着。小乞儿也受到了鼓舞,一次比一次叫的声音大,一次比一次叫的亲。 道草根捂住耳朵:“你们小声些,让人叫笑话。” 叶草根当他是嫉妒了,忙来着小乞儿:“儿子,叫爹啊,给你爹行礼。” 小乞儿立马跪下叫了一声爹。 道草根才没那么高兴,淡淡的反应着:“恩恩。咱们回去吧,我早上还有事。” 叶草根扯着小乞儿,一面拉着他一面说话,告诉他那是什么,这是什么,她早就想这么做了,今日终于可以得成,她对自己新得的儿子道:“想吃什么?娘买给你。松子糖好不好?” 坐在马车上,叶草根想起小乞儿还没个名字,戳戳道草根:“哎,给咱们儿子起个名啊。” 道草根道:“你取就好了。” “我懂什么,还是你来好了,你一定要给咱们儿子取个好名字。” 道草根想了想道:“就叫弃儿好了。”他见叶草根不满意解释道,“贱名号养活。我还等着他长大了孝敬我呢。” 叶草根想想也对,这比那什么猫啊,狗啊的好多了。她亲热的搂着弃儿:“好孩子,咱们有名了。弃儿,弃儿。” 就这样,大家都知道道草根夫妻俩收养了个儿子,大家纷纷来祝贺,送了礼物。叶草根也颇为得意的带着弃儿到处炫耀,生怕别人不晓得自己有儿子了。 过了半个月,道草根突然匆匆的回来了:“帮我准备准备,我这就要上太原去。” 第三十六章 瞧不起 听闻道草根要去太原,叶草根问道:“好好的去太原做什么?”就算是要去那也是李协领该去的,哪里跟他有关系。 道草根抹着汗:“哎呀,钦差大人来了,让山西大小官员都要去接见。” “那也不干你的事啊。” “可不是,可偏偏协领大人接到钦差大人的钧令,都要去呢。唉唉唉,你快帮我收拾两身衣裳。”道草根急乎乎的催着。 叶草根道:“你这么急做什么?不是立马就要走吧!” 道草根点头叹了口气:“就是。钦差大人命所有人后日早上都必须到。” 这么赶。从丰镇到太原少说也有八百里多路呢,而且还要后日一早就到。这要一日至少要跑四百里路呢。叶草根晓得赶路的滋味不好受,可是没办法:“那不就是要赶夜路。” “那还能怎么办?”道草根闷闷的回了一句。八百里路,一天两夜赶到,说是轻松,可毕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叶草根叫了金花:“去告诉厨房赶快做些吃的来。”又对道草根道,“快吃些,路上还不晓得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吃一口。对了,金花,让厨房准备些干粮。” 道草根摆着手:“不用了,直接做了干粮,我路上再吃。” “不急,再怎么也要吃饱了。”叶草根交待着道草根。 “娘,您看,您看。”弃儿大叫着从外头冲了进来,乐滋滋的送到叶草根面前。 叶草根见他用衣襟兜着一团黄黑黄黑的东西便问:“这是什么。” 弃儿宝贝的道:“好吃的。”说着,将东西滚在了炕桌上。 道草根瞧了一眼,嘿,这桌面上都落了些渣渣,伸手摸摸,居然是土:“哎,你这孩子,土能吃么?” 弃儿握拳迅速的敲了那层泥皮介绍说:“这是叫花鸡。老丐以前就这么教我的。好吃。”他见道草根同叶草根都不动手,不顾烫伸手扯了个大腿抵到叶草根跟前,“娘,您吃。” 道草根尝了一口,呸得吐了出来:“这么淡,哪里好吃。” 弃儿愣愣的:“我们以前都这么吃的啊。很好吃的。”弃儿转向叶草根,询问着叶草根的意见。 叶草根也觉得不好吃,正如道草根所说,鸡肉没任何味道。可是她到底不好拂了孩子的好意,点头道:“好吃,娘觉得好吃。” 弃儿咧着嘴满足的笑着,将一整只鸡都推到叶草根的面前:“我也觉得这个是最好吃的。我一个人能吃一整只呢。” 道草根瞧着那傻样哼了哼。整个一个土包子,怎么那么土,好歹他也是做官的人了,带着这么个野孩子,真要让人笑掉大牙了。不行,不能因为这么孩子坏了他的名头。 道草根沉下声音:“你也教教他,这么大的人了,还满地里疯。一点也没有样子。坐没坐样,站没站样。说出去,人家是要笑话咱们家的。” 弃儿忙站直了身子,只是微微的朝叶草根身边挪了挪。 叶草根忙护着他:“他不是偎我么。” 道草根愤恨的骂了句:“慈母多败儿。咱们虽不在主子跟前当差了,到底还是主子的奴才,这个样子,人家会怎么说。咱们在主子跟前是这样的么?哪个孩子像他这样?你我五六岁就开始当差了,可有他这副样子?” “好了好了,我晓得你是为了他好。”叶草根拉着弃儿说,“好儿子,你爹说的对,咱们是该学学规矩了,以后咱们总要回去见主子的,主子爷是最讲规矩的,若是你能得主子的眼,主子让你去哪位少主子跟前伺候笔墨,那你就出息了。” 弃儿虽然不懂,但是卖力的答应着。 道草根哼了一声。 叶草根瞪着他:“你哼什么。” “他这样子主子怎么瞧的上眼。”道草根说出了自己的实话,“少主子哪个跟前的不都是有机灵手脚又快,模样又好的。” “呸。他怎么不机灵了,手脚怎么不好了。模样。他一个小子,要模样好做什么。”叶草根毫不给道草根脸面,反正她觉得自家儿子是最好的。 道草根也不反驳只是道:“那你就教他规矩啊。哦,对了,我怎么听说你跟人打架了?”他又问向了弃儿。 弃儿道:“没有,就是吵了一架。我就放言,说有种就找个地方单练。” “然后呢?没伤着吧。”叶草根紧张的问。 弃儿摊手说:“我就回来了啊。” “你没去啊,还说大话,就不怕人笑话你?” 弃儿说:“让他们笑去,有什么丢人的。他兄弟三个堵我一个,我哪里能打的过。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先溜掉,只要我没事,以后总有机会还回去的。再说了,他们爱笑就笑去,反正我没挨打,不吃亏。我才不做亏本的买卖呢。” 叶草根欢喜的将他揽进怀中:“好孩子,真聪明。”又对道草根道,“你听听,你听听,这还不聪明?” 道草根哼了一声。不得不说这孩子还是有两分机灵的:“小聪明算什么。要像平章小哥那样才叫真聪明。” 叶草根觉得他话里总是瞧不起弃儿的意思:“你怎么晓得他比不上平章的?自己的儿子你都不护着?尽说别人家的好。” 道草根懒得再同叶草根狡这些死理,只是交待 道草根匆匆忙忙的跟前人往大同去了,一夜无话,第二日叶草根起来打算往李氏那里去,要打听下到底是什么事。她将弃儿也一并带去,李氏的大儿子跟着孩子差不多大,十分的有礼,瞧着十分有出息的模样,她打算让弃儿同他在一处玩,也好跟他学学。 李氏笑着让人拿了果子给弃儿吃,又问了他几句话,笑着对叶草根道:“弃儿是越来越好了。” 叶草根随声问道:“大少爷呢?弃儿还说要寻他玩呢。” 李氏面上一绷,又笑着说:“可不巧,他去见张老爷了。”又解释道,“我们老爷说他该读四书了,请了张举人老爷给他讲解,今日一早就去了。” 张老爷是本地唯一的举人,讲解四书这样的差事非他莫属。这是一种粥多人少的局面,因此机会十分的宝贵。 叶草根只觉得有些可惜:“我还想让他跟着大少爷多亲近亲近呢。” 李氏心里十分的不乐意,自己长子是最聪明不过,自己跟老爷都等着他能光宗耀祖,光大门楣呢,怎么能跟那样的野小子混在一处。就弃儿那样的,连给儿子当小厮她都瞧不上呢。李氏心里不乐意,嘴上依旧道:“亲近他什么?难不成也要跟他一样像个小老头。” “那是老成。我们主子就喜欢他那样的,说是出息大呢。” 李氏眼睛一亮,主子喜欢……她抿嘴笑说:“你就讨我高兴。万岁爷怎么会喜欢老成的呢?” “我说的都是真的。主子爷身边选的伺候笔墨的都是老成稳重,不慌不慢的。我就想让弃儿跟三少爷学学稳重呢,希望能入得主子的眼,到时候赏他个差事。” 李氏道:“那你就要享福了,等着做老太太了,到时候可不能忘了我们。”虽说指望着主子赏差事不如科考来的体面,可到底是官身,还是有些利益联系的,希望能从叶草根的身上多抓几条关系线,为儿子以后的出仕打理好人脉。 叶草根笑了笑,又说了几句闲话,才正经的问李氏:“李姐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突然让他们都去太原啊。” 李氏抿口茶:“说是钦差大人来了,本省的官员都要去参见。” “那也不能那么急啊。八百多里路,还要后日一早就到。人怎么能吃得消。”叶草根抱怨的道。 李氏笑道:“怎么不急。钦差大人代表的就是皇上,见皇上难道还要慢悠悠的?” 叶草根笑笑:“说的也是。只是钦差大人来做什么的啊?赏赐还是抄家啊!”叶草根能想到的只有这两种。她在王府接圣旨的时候也只有这两种情况。 李氏笑了:“你怎么就想这个啊。还有是巡查事务的啊。”抄家,也亏她想得出来,抄家能把本省大小官员都叫去? 叶草根哦了声,既然是这样:“那很快就会回来了?” 李氏点头说:“是,大家都去了,留了那么多的事留给谁做啊。总不能让那么多的人都去迎他一个吧。” 叶草根这才放心,又同李氏说了一回子话便告辞而去,从李家出来,叶草根瞧着弃儿嘟着个嘴,伸手刮了他鼻子一下:“怎么嘟着嘴啊,哪里不高兴了?是不是因为今天没能跟宁哥一起玩,才不高兴的?” 弃儿嘟着嘴:“才不是。” “那是为什么?”弃儿的腮帮子鼓鼓的,叶草根伸手戳了戳,还真是好玩呢。 弃儿不乐意的别过头,不让叶草根再戳他的脸蛋。 “好好好,不戳了,那告诉娘到底为什么不高兴啊。” “她骗人!” “谁,骗你什么了?” “李太太啊。她说宁哥出去了,可是他明明在家,我看到他了!”弃儿握拳大声的控诉着,“他在书房看书呢。” 叶草根心里觉得是有些不舒服,不愿让儿子玩就是了,可是骗人做什么,可是对着儿子不能这么说:“你没听人家在看书么?下次再跟他玩就是了。” “他才没有看书呢。”弃儿干脆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弃儿跟张海宁到是在一块玩了,只是张海宁将弃儿当下人使唤,“他让我给他当马,还一口一个的叫我小乞丐,还让我做乞丐,当他有钱的大爷,让我向他乞讨呢。娘都说了,我现在不是乞丐了,不能再那样了。况且我又不是他家的下人,爹同他爹都是做官的,他凭什么作践我。” 叶草根听他这么说,也觉得生气了,瞧不上弃儿也就是瞧不上自己,还以为张海宁多有礼呢,也不过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若不是弃儿告诉她,还真叫他骗了:“对,以后不跟他玩,省得带坏了你!” 第三十七章 钦差大人召见 大家都以为这次的参见钦差大人也就是个形式而已,山西历年也接过不少钦差,每次都是听钦差宣读了旨意,然后再同钦差大人寒暄一二,再然后宴请钦差大人。但是,这次所有人的预计都出错了,山西全省的官员还真是留在了太原没回来。没别的,这钦差一来,就将前来迎接的大小官员全部都围在了巡抚衙门里,大家是想出也出不来啊。 道草根不晓得为什么钦差大人会将他们都留在巡抚衙门里。他只晓得钦差大人突然变了脸,难道是嫌巡抚大人招待不周,嫌酒席不好?不会啊,他觉得不错啊,有鸡有鸭,有鱼又有肉,再说了,就算是嫌招待不周,也不能将他们都留在巡抚衙门啊。 愣愣的被关了一日他才从旁人的口中听到事情的真相。原来不是钦差大人嫌巡抚大人招待不周,也不是嫌酒席不好。而是……因为另一个钦差。 对,另一个钦差。他现在才知道,其实本省还有位田姓钦差,这位田钦差早就来山西了,只是他不晓得而已。他不晓得是正常的,因为田钦差根本就没领全省官员都去接见,另外这个钦差的差事也跟他毫无关系。 为什么会有两个钦差呢?道草根听人说,这位田钦差是专门来找他们山西麻烦。因为他上折子说他们山西所奏无亏空是假的,硬是奏请皇上要彻查。皇上也允许了,可是这头一个钦差呢,查了三个月了,查来查去毫无收获。这么一来,巡抚大人不干了,山西的官员也不干了,联名上书奏到皇上的面前。田钦差也不是吃素的,只说山西大小官员阻拦他,肯定有假。两边闹起来了,互不退让,互相指责对方,所以主子就又派了个钦差来。将他们锁在巡抚衙门里的就是后面来的钦差——高钦差。 听了老半日的,道草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他们关起来。新钦差是来处理巡抚大人同田钦差的矛盾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啊。(.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又不是他们犯错了。 不过道草根还是很愿意动脑子的,很快他就意识到问题所在。山西藩库亏空! 新来的高钦差将他们都关在了巡抚衙门里头,嗯,他已经听说了,巡抚大人布政使按察使诸位大人都叫关了起来。那这样的话,就是说这位高钦差是相信田钦差的话了。 难道真的有亏空? 到底是主子的差事,道草根也留心了,他要找人问问,可是也不能贸然开口啊,只好借着差役送来的饭食粗糙抱怨:“这怎么吃啊。还要关我们多久?把我们关起来就能查出亏空来了?” 那几个老油条冲他冷笑两声,端起碗稀溜溜的吃起酸辣刀削面。说实话,他们这些人吃的是不咋样,没办法,巡抚衙门一下子“住”进了那么多的官,他们这些不入流的压根就上不得台面。 只有那些年岁同道草根差不多的道:“你说呢?” “难道真有?”道草根觉得是这样的,苍蝇怎么会盯无缝的蛋呢? 大家都只一笑却不再同他说话了。 道草根更觉得亏空是真的了,他跳着脚发起牢骚:“这亏空又不是我闹的,关我做什么。” 有人笑着说:“当然关你的事了。把你关在这,等你家里的人来赎你。这亏空不就补上了么!” 众人哄堂大笑,有人更是进一步的出主意:“咱们也不能一个价啊。按品级来,官越大的,赎金就越多,谁让他们的俸禄就比我们多十几倍呢!” 众人连连称是,又一个道:“这还不算,那些家里的姨太太的多,也要多付一些。人家财大气粗么!要不怎么养得起姨太太呢?” 有人立马指着他道:“那老狄你可就亏大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你家里可是有两个小妾的。” 众人纷纷大笑。 姓狄的老脸一红:“别说我,你们不也一样?” “我们可跟你不一样,我们可没出那主意。” 道草根唬了一跳:“不会真这样吧!”那得开多少银子啊,也不晓得亏空了多少,恩恩,他要跟主子说,只是……“我又没花一分钱,凭什么要我还。” 众人又是嗤之以鼻:“这事,大哥莫说二哥。” “跟我们马场的人有什么关系。我们是归太仆寺关的。这是山西的亏空,又不是我们太仆寺。” 姓狄的走过来道:“原来你是太仆寺的啊。不过,你既然是在咱们山西的地界做官,少不得要同咱们同甘共苦了。” 又一个劝他:“你既然没关系急什么。咱们吃面吧。话说,这巡抚衙门的厨子也不咋地么。这面和的不怎么样。” 可是道草根还是觉得不干,他还没把事情摸清楚,又怎么能告诉主子呢。他做出一副踌躇的样子:“真的不会让咱们掏银子?” 一个人掰了头蒜,慢理斯条的撕了蒜衣。要说他们吃的真不咋地,这小菜就是生大蒜头。那人将蒜头丢进口中:“让你掏银子也晚了。” “嗯?那刚才……” “你操那门的心做什么。你养你的马,咱们做咱们的,那些事归他们大人们管。我且把肚子填饱了。” 老头的话引得众人又一笑,大家都端了面吃了。 这话道草根明白了。这叫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这老先生说的对,反正亏空不是他做下的,上折子辩解没有亏空的也是那些大人们,至于出了事当然是由他们承担着。只是他该怎么给高钦差递话呢,到底是是主子派过来的。他也该为主子出把力才是。 可惜,道草根到底没见上钦差大人,没人理他啊。就这样在巡抚衙门待了三天,大家都跟憋了一夜尿的土狗一般。 姓狄的再也受不了了,直接嚷嚷上了:“这他妈的,还要到什么时候。老子都要憋疯了。吃不给吃,肉也不给一块,连酒也没有。到底要干什么。老子又没犯错。” “哎,别叫别叫,我好容易睡着。” 姓狄的对着那个老头道:“给我块肉吃,给我酒喝我就不叫。就是关也要好吃好喝的供这,这谁受得了。” 大家都点着头。是啊,这太折磨人了。 那个老头眯着眼瞧瞧众人:“真的想吃肉喝酒?” 想,实在是太想了。 老头笑说道:“那就听我的,都安静了,我保你们不出……恩,最晚后日,后日一定能有肉吃。” 众人一听都围了上去:“朱老,您说的是真的?真的能吃肉?” 朱老头晃着手指:“不止吃肉喝酒,我们还能回去了。” “真的?” 朱老头神秘的笑着点头。 还真可能是真的? 这还真的是真的。 因为没到后日,第二天一大早,院门从外头开了,他们都是被锁进来的。一个衙役进来了,他们以为是送饭的,却听衙役大声道:“钦差大人召见。” 呦!大家连忙整理好官府按品级大小排队去见钦差大人。 高钦差笑容可掬的对大家说了些歉意的话,说什么委屈大家了,今日他做东慰劳大家,吃了饭大家就可以回去了。 道草根首先觉得那朱老头真是神了,还算得一点都没错。其次他还真觉得委屈了,他这几天是吃不好,睡不好,怎么能好过呢,突然来了那么多的官员,怎么伺候的了,像他们这样不入流的官员谁理会啊。 道草根还以为他们要在巡抚衙门吃饭,却是没有,在巡抚衙门有饭吃的是七品以上的官员,至于他们,自己解决吧。道草根正抱怨着呢,却发现巡抚大人不见了,不止是巡抚大人不见了,好像布政使大人也不见了,再仔细瞧瞧,不见的大官还真不少。还有,高钦差右手边坐着的那位大人,怎么笑得那样的得意?查出来了?!!! 亏空还真查了出来。山西本省的一应主官都叫钦差大人扣下了,至于那位巡抚大人,早就被钦差扈从严加看管,准备立马押解进京了。 道草根盘算着待会要同李协领到酒楼去吃,这几天可真是憋屈了,他要好好的大吃一顿。才跟李协领碰面,正盘算着要去哪吃。 只听着巡抚衙门的衙役大声道:“太仆寺左翼马场李宗昉李协领和道草根道牧长是哪两位?” 李协领同道草根一听忙迎了上去:“我就是,请问诸位小哥有何吩咐?” 此问虽然问出,但是两人的反应是不同的。道草根想的是莫不是他想求见钦差大人的口信早就传到,钦差大人只是一时没空见他,现在大事处理好了,钦差大人也就要见他了。至于李协领,他心里却小小的敲了鼓,那么多的人不叫,单单叫他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不会不会,高钦差是才来这里的,而且是为了解决巡抚大人同田钦差的事情,怎么可能知晓自己锁担心的那件事。 “钦差大人请二位大人前去。” 此话一出立即引得众人侧目。这李协领跟道草根二人同钦差大人究竟有何交情,钦差大人居然要请他们过去。有好事者,舍不得这么快离去,干脆让人守在此处探听消息。 第三十八章 发配 对于在太原发生的一切事情,丰镇的人都不知道,大家每天要做的依旧是喝茶聊天,嗯,叶草根现在的事情多了起来,一个弃儿的到来给她带来了不少事,连牌都顾不上,为此高四奶奶抱怨了好几次。 这一日叶草根才叫了弃儿规矩,她所知道的就是请安磕头赔罪,而这也是她做的最熟练的。叶草根教导着弃儿:“请安磕头最要麻利,记着,再遇到什么委屈的事,有人过来了,你都要笑着给人请安问好。” 弃儿点着头:“我晓得,就像我讨饭,给人笑脸人才愿意赏我口饭吃。” 叶草根赞许的点点头:“就是这话。请安要麻利,磕头要快。你要是瞧见人家了,要小跑着上去,动作要快,这样人家觉得你是瞧得起他,是尊敬他,心里受用,对你也是三分满意的。”这是她在王府得出的经验。 “这请安也是有讲究的,比如说见什么人架势都不一样。就比如说,如果遇到管咱们的,咱们就要扎扎实实的行礼。若是跟咱们差不多的人,你只要意思意思就行了。哎,对,就是这样。” “还有,这当差,你就得勤快,别说什么我累了,我不想干。你懒了,管事的就瞧不上你,搞不好就寻些什么事整你。就算你家里有门路,人家不敢当面怎么你,可是背后头,谁晓得他插一脚什么呢。” 弃儿请安磕头的把式麻利的很,最要紧的是这孩子嘴里还一串一串的吉祥话出来,听得叶草根欢喜的很:“对,就是这样,要能说才好,捧着管事们受用。你这点像我,会说话。好儿子,别跟你爹一样,死心眼,嘴巴笨不会说话,只晓得卖死力气。他那差事多好,比我见主子的机会多多了,可他愣是没入主子的眼,当了十几年的马夫了。” 弃儿用力的点着头,又问道:“娘,您在万岁爷主子跟前是做什么的?” 叶草根颇为自豪:“刷马桶啊!” “啊!”弃儿皱了鼻子。 叶草根点了他脑门:“瞧不上啊。别瞧不上啊,还有人跟我抢呢。” 弃儿才不信,还有人抢着刷马桶么,他才不信。 “别不信,要不是为了这个,你爹跟我也到不了这里。”叶草根又细细的跟他说了人家怎么瞧上她的差事,怎么抢的,她怎么不服气在主子面前又是怎么一番说辞,之后又是怎么得了主子的眼,到这里做官了。当然省去其中一些丢人的事情。 正说着,唐三媳妇拿了账册进来禀告这一个月的收支情况,叶草根让她把账册拿过来,自己也不看,反正她也看不懂,推给了弃儿:“账房先生,给我算算吧。” 这家里就没什么帐可以算,不过是买了米面柴炭之流,一个月下来几两银子就够了。弃儿立马应下,捧着算盘慢慢的拨着。 说到这个,其实是个偶然的事。有一天弃儿瞧着金花打算盘。觉得算盘珠子拨弄的有意思的,便闹着要打算盘。好儿子,跟你金花姐好好学,娘还指望着你以后帮着看账本呢! 金花笑着道:“等我算完这帐就教哥儿。哥儿,你记住这口诀,三下五去二。” 弃儿迷茫的看着金花,就连叶草根也觉得迷糊:“什么口诀,不是拨算盘就好么?” 金花道:“是为了算得更快。” 叶草根催着弃儿:“好孩子,好好记啊。”两个人细细的听着金花口述的口诀,然后再拿了算盘联系,所谓的一上一,二上二。 叶草根学了一会儿觉得还没有她掐手指算的快,就丢了不理,弃儿却觉得十分的好玩,抱着算盘玩的很起劲。 唐三媳妇瞧着帐算好了,凑上来道:“奶奶,江家这个月的利钱还没送来呢,是不是要……去问问。” 叶草根瞧着弃儿拨弄着算盘珠子,无所谓的道:“不急,他还能跑了?”确实,叶草根压根就不急利钱的事,反正送来的迟了,江家会被银子来,又不是她吃亏,她急什么。 唐三媳妇忙应承了几句:“是是是。奶奶说的是,是我想多了。”她瞧了瞧屋里,想背着金花说,只是她也晓得没那可能,也罢,金花正教弃儿打算盘呢,算盘珠子拨的响的很,自己只要小声些,也就听不大清楚。想了想,趁机凑到叶草根跟前说,“我有一件事情,还求奶奶。” 叶草根道:“你说啊。” 唐三媳妇说:“奶奶也晓得我家人口多,用处多,偏进项少,还请奶奶开恩。” 金花瞧了一眼唐三媳妇继续指点。 叶草根以为唐三媳妇要说给她家儿子差事呢,想一想,弃儿也该有小厮了,便道:“你家二小子多大了?让他跟着弃儿。” 唐三媳妇却不是想求这事,自家儿子同弃儿私下打了多少次她是晓得的,一旦儿子成了弃儿的小厮,不是吃大亏了,宁愿不要这差事也不能让而是受辱。她笑着道:“二小子哪里成,成天淘气,别让他带坏了哥儿。小的要求奶奶旁的事。” 原来不是这个,那是什么呢? “我家如今艰难的很,大丫头眼看这就要嫁人了,大孝子也要开始说亲了,这彩礼聘礼嫁妆都要准备了,再过几年,二小子他们也跟着来了。奶奶不晓得我们这的规矩,嫁闺女要给她多多的聘礼,生怕聘礼少了叫婆家瞧轻了,被妯娌们欺负。这儿子娶媳妇也一样,人家闺女的陪嫁多,你的聘礼也就不能少了,少了就说你瞧不上人家规矩,有些矫情的不嫁了。哎。这养孩子如今还养出仇来了。像我跟当家的一回,主子赏了,卷了铺盖就成亲了,哪那么多的讲究。” 叶草根点着头:“是了。”她跟道草根成亲也是那样,什么聘礼嫁妆的都没有。 唐三媳妇见叶草根这样忙道:“还求奶奶给咱个生财的机会。也好给孩子们配得起嫁妆。” 叶草根听了不由的笑了:“我给你生财的机会,我若是有这机会早去赚钱了,哪里还在家里坐着。” 唐三媳妇道:“到不是这个,只想借着奶奶的光,在奶奶平日里放的利钱中加一份罢了。 叶草根明白了,唐三媳妇却是为了这个。她笑着说:“你跟我做什么,你自己找了江家送利钱的人,让她帮你放了不就死了。” 唐三媳妇说:“她干不了,这事只有求奶奶。” 叶草根奇怪了:“怎么只有我能?”她到是想听听唐三媳妇的说辞,这当铺收银子放钱又不是只做官员生意的,她可是听说有些寡妇将自己的余产放到典当铺生钱用来以后的生活。 唐三媳妇道:“借奶奶的威风多赚一分银子。”她又道,“我们另出一分银子孝敬奶奶。” 却是为了这个,叶草根还没应下,金花已经开口了:“嫂子也不怕奶奶笑话,奶奶就少你这一分银子不成?” 唐三媳妇面上一僵,被金花说有些挂不住脸,只是还要求着叶草根便笑着道:“姑娘你如今没嫁人,不晓得艰难。一文钱难道英雄汉。” 金花却不理她:“嫂子是李太太跟前的人,翠珠的亲事也得李太太做主,李太太那么的看重翠珠,说不得她嫁人的时候,李太太还赏了她嫁妆呢。嫂子哪里要操那份心思。” 唐三媳妇不快了,却不好说,只是去求叶草根。 叶草根本来就不愿意应下这事,这叫什么事,不想当差,到想投机取巧,一个下人赶到主人面前说什么凑银子的事,就是她在王府的时候也不敢这么同管事奶奶说什么借光赚钱的事。想了想,叶草根打算不去理唐三媳妇,只是招着弃儿,“都打了这么久,你可学会?” 弃儿点着头:“会了!” “你别耍嘴,我可要检查你的。若金花说你打得好,今晚上咱们就吃酱肘子。” 弃儿欢呼的应了,一五一十的拨弄起算盘来了。 弃儿的口诀没能记得住,开始还能顺溜,后头结结巴巴的,到后来干脆记不住。 叶草根笑道:“怎么样?不会吧。这是实打实的东西,你要扎扎实实的练习才行,想要不劳而获那是不可能的。” 有些丧气,却不肯服输,求着叶草根再给他一次机会,没办法酱肘子的诱惑太大了。 唐三媳妇听着叶草根的话晓她是不愿意,垂头丧气的出来,到了外头恨恨的往地上啐了一口。 可巧小豆儿送水进来,疑惑的同金花说:“唐嫂子这是怎么了?我瞧着她在外头啐呢。” 金花只笑笑:“嘴巴脏了,清口呢!” 小豆儿不晓得是什么意思,疑惑的看了看金花。 叶草根笑了:“你才开始学呢,让金花再教教你。今晚咱们还吃酱肘子。” 弃儿欢呼一声,搂着叶草根满口说着好。 这里正欢笑着呢,突然外头传来尖叫声,出去一看却是道草根的身后跟着一伙的兵丁。家里的下人吓得连连尖叫,到是叶草根瞧过自家主子被圈禁是的场面,还算镇定,就算是这样,她也紧张的扑了上去:“怎么了,怎么了?” 道草根青着脸,不理会叶草根的问话。 那个站在道草根身边的军士瞧了瞧院子,问向道草根:“道大人,这就是您府上了?” 道草根点点头。 军士挥挥手,他身后的兵丁立即涌向了屋子。 叶草根是彻底的慌了:“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道草根依旧是不开口。 道家也就那么大,一会儿兵丁就出来了,道草根瞧着兵丁们拿着自己的首饰盒立即扑了过去:“这是主子娘娘赏我的。” 军士似乎了解道家的情况,冲着兵丁点点头,人家将东西还给了她:“怎么样?” 兵丁们摇摇头:“大人,没寻到那样东西。” 道草根忙上前喊冤:“大人,卑职说了,绝没那样的事。” 军士并不相信道草根的话,而是再次向兵丁询问:“查仔细了?” 兵丁再次的确认:“真没有,所有的纸张都细细的查看过了,还请您过目。” 军士寻了一叠的纸张细细的查看着,却是没寻到自己要找的那件,只得作罢,转身对道草根道:“道牧长,还请尽快收拾,咱们后日就要往牧场去了。告辞。” 叶草根不等兵丁离去便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些人到家里来做什么,去牧场又是做什么?!” 第三十九章 打人(上) 兵丁终于离开了,道草根终于狠狠的对着地上啐了一口:“娘的!” 叶草根见他一副火大的模样忙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道草根用力的甩了袖子抬脚进了屋子,一进屋子瞧着乱糟糟的屋子,道草根终于爆发出来,一脚踢飞落在地上的铜盆。 叶草根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怎么不吓人,铜盆贴着她的发髻飞出了屋子,若不是她动作快,定是要被砸中:“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说啊!” 道草根越想越气,抡起椅子到处砸。 叶草根扑上去拦腰抱住他:“你到是说话啊,这些都是花钱买的,你就是气你也别跟钱置气啊!” 这句话让道草根停住了,他放下椅子,伸手就要砸杯子。 “这也是钱买的。” 道草根硬生生的收了手。好好好!要花钱的不能砸,那他砸自己总行了吧。道草根气得抡起拳头狠狠的砸响桌面。 咚咚咚的声音让叶草根感觉他这次的火真的很大。叶草根松开手,放任道草根出气。 一直等道草根砸累了,停下来了,她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道草根胸口迅速的起伏,他又狠狠的朝桌面砸了两拳这才道:“还能怎么回事?有人参我放印子钱!说我欺压百姓,说我是什么道扒皮!滚他娘的胡扯!老子连什么叫印子钱都不知道,放什么印子钱!” “哎,你没跟钦差大人解释?” 想想这个道草根就觉得气愤:“我解释了啊,可是钦差大人拿出了账册子,说那上头写了我的名字呢。” “真的是你?” “要命就是这里。真的有我的名字,连我的官职都有呢。”他虽然不识字,可是做官这些日子,自己的名字还有官职的那几个字他还都认识呢。白纸黑字还真就是他的名字。 “是哪个混蛋弄这种缺德事的?”叶草根也觉得冤枉的很。 道草根又砸了一圈:“若是让我知道了,我要掏出他的牛黄来!” 叶草根也跟着挽了袖子:“决不能放过他。”吵了吵,叶草根觉得气顺了些,也抓住了另一个问题,“话说,钦差大人来就是为了你这个事?”她觉得有些不敢相信,为了这个派钦差来……她都知道钦差是做大事的,这事不算大吧。 道草根也觉得奇怪:“我也觉得奇怪呢。这次钦差大人来是为了本省藩库亏空的事。”他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叶草根,“这跟我的事压根就没关系啊,怎么就寻着我了呢?” “就是啊。”叶草根也觉得奇怪,想想也想不明白,只能问旁的,“还有,方才那人说让咱们后日往牧场去是什么意思?” 道草根随即变得垂头丧气:“还有什么意思,就是那意思呗。让我去当牧长啊!” “啊?!怎么会这样?” “连带着李协领也被钦差大人痛斥了一顿。说我这是违抗圣旨,按律当斩。”这头颈森凉森凉的。 叶草根慌了:“那你就没说清楚么?”砍头,这可不是玩的。 “当然说了。多亏李协领为我辩解。说我并不是违抗圣旨,而是我初来咋到,不懂得马场的事宜,特地留了我在这先熟悉熟悉,待所有的事情都了解一二了,再去牧场上任。”说起李协领的帮忙道草根满心的感激,多亏了李协领,这样自己就不是违抗圣旨,而是在熟练事宜。 叶草根长长的松了口气,赶着念了口佛:“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总算是平安无事了。” “什么平安无事,还不是照样要去牧场。”这个才是真正的头疼。 也是啊,牧场真不是什么好的,叶草根想了想道:“要不,再去求求李协领,求他给咱们分个好地方。[.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现在不去是不可能的了,现在求的是能去个好地方,“最好是离这里近一些。上次李姐姐说的那地方,我想想都害怕。” 道草根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不想?钦差大人都为我决策好了,到水草最丰茂的牧场去。” 水草丰茂,那不就是……“他怎么能这样呢?” “怎么能?他只问我可记得当初主子同十三爷是怎么吩咐的,只问我可记得蔡绍江是怎么死的了。”蔡绍江就是那个坏了事,被主子蒸了的奴才。那场面他永远都记得。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也只能去了,叶草根开始收拾着东西,这个地方怕是回不来了,该带的东西都要带上。 这时候唐三突然来求见:“爷,奶奶,江家的典当铺被封了。衙门的人贴了告示,凡在江家典当铺放了银子的,限明日之前取出来,否则一律充公。” 叶草根顿时急了:“那要快取出来啊。”那是好几千两的银子呢。 道草根问:“怎么回事?江家的典当铺子怎么会被封了呢?” 唐三回道:“小的打听了,说本省藩库亏空,巡抚大人等人是问了商宦借银子填充进去的,用来蒙骗万岁的。这事叫田钦差查了出来,田钦差已经出了告示让借银子给藩库的人立即取银子,随后就把那些人都扣住了,然后挨个封铺子呢,如今江家借给藩库的银子最多呢。如今大家都涌到江家去兑银子呢。” 道草根连声催着唐三去办。 唐三道:“还请奶奶把那存根票子拿给小的呢。” 叶草根转了身子,从贴身的小衣的暗兜里取了个荷包出来。 金花这才晓得为什么刚才没收出那存根票子来。 叶草根刚要交给唐三,金花道:“取不得。” “什么取不得!那是银子!” 金花道:“若是取了爷这次就定罪了。爷同奶奶不记得方才说爷放印子钱,欺压百姓了?” 这哪跟哪啊:“我又没放印子钱。” 事到如今金花干脆说明:“这就是印子钱,寻常的钱哪里有那么多的利钱?爷跟奶奶现在去取银子不正被人抓个正着么?现在想想,那些军爷们到家里搜东西怕就是要收这存根票子呢!” 是啊!道草根回过味道来了,叶草根也明白了,难怪只盯着纸张找。 “那也不能不去取啊,好几千两银子呢。”唐三开了口,“要不小的偷偷的寻了江家,让他们送了?” 金花瞧了唐三一眼又道:“唐三哥,你好糊涂,这个时候怕是协领大人几家都找了江家要银子去了。就算江家愿意给,可是谁在家放那么多的现银?” 是了,那几家的银子绝对不会比他们少的。这样的话…… “那怎么办?明日不领就要充公了呢!”唐三焦急的道。 是要前程呢,还是要银子呢? 叶草根决定了:“不要了!” “不要了,你说的轻巧!那是上千两银子呢!”道草根顿时就站了起来。 “那你是前程还是要银子?”叶草根这时候才明白那个观主说的破财消灾一说,原来就是应征到这个事情上来。 道草根事到如今只有深深的叹息,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前程要紧,他现在要了银子,主子就能要了他的命。 可是想到银子没了,他觉得如同割肉,辛辛苦苦攒下的银子,自己都没舍得花,这一眨眼的工夫就没了,简直是在他身上割肉啊,割肉啊。 屋中的气氛异常的凝重。 “娘,爹。”弃儿兴冲冲的端了东西进来,“爹爹,您吃这个。”又是一只叫花鸡,“我这次加了佐料,可香了,比上回好吃。” 道草根哪里有心思吃这个,他在为瞬间消失的银子感到肉疼。 弃儿也察觉到不对劲,也乖乖的挨着叶草根不说话。 “奶奶,今儿可让我抓着了,就说家里的鸡怎么总是少,却是叫人偷了,还是个内贼。”唐三媳妇匆匆的进来,“奶奶,哥儿又偷鸡了。” 道草根不知道哪里冒的火,呼呼的冲上了脑顶,一把揪住弃儿,将压在炕上,抡起大掌朝着弃儿的屁股连扇十几下:“你还会偷东西了,你个混账王八蛋,狗改不了吃屎。” 唐三媳妇离得最近,也不拦着,她幸灾乐祸的瞧着,虽然这小王八蛋又欺负自家儿子了,总要让人收拾了他。 叶草根冲上去拦着不让打:“你打孩子做什么?” “你还护着他,没听到他偷东西么?今天会偷,明日就要抢了,后天就敢欺男霸女了。现在不教训他,等着他杀人了你再教训?”道草根一把拨开叶草根,继续对弃儿动手。 “什么偷东西,这是自家的鸡,什么偷,什么偷!”叶草根再次护着弃儿,同时对唐三媳妇瞪去,“你大老远回来,孩子特地杀鸡给你吃,你不高兴拿孩子出气算什么男人?!” 道草根指着叶草根吼:“我就不是男人怎么了?这个水灾星,趁早打死他,省得让他来祸害我。” 叶草根哄着弃儿,随即又吼回去:“屁话!你官路不顺畅,大王庙的观主早就给你算准了,你怪孩子做什么?我要是你,我才不找孩子出气,不就是银子没了么?大不了再挣就是了。你怎么知道以后挣不来?你就这点出息?还给主子办事呢!我劝你趁早别干了!”叶草根说着拉着弃儿便出去,“好孩子,咱们出去,不理他!” 第四十章 打人(下) 叶草根拉着弃儿往厨房去,怎么也要把肚子填饱,可是到了厨房,却发现没有人了,这……找了一圈,下人住的地方空了。 叶草根明白了,这都是跑了。当年主子被圈禁的时候也这样过,算了没人就没人了,主子是王爷呢,还有人跑了,更何况她?叶草根卷着袖子对弃儿说:“娘给你做吃的。帮娘一把好不?” 弃儿不相信的看着叶草根:“娘会做饭?” 叶草根寻着厨房还能做菜的东西,菜都洗好摆放在案板上,有样萝卜还已经切了丝,只是切了一半就放在那了。这是匆匆离去的吧。她听着弃儿的话不由笑了:“你以为娘生来就有人伺候的?”她将弃儿拉到自己身边,“让娘看看有没有打坏了。” 弃儿红着脸,抓住裤子不许叶草根看:“没有,没有。” “怎么可能,下那么重的手。这个老不楞子,没个轻重。让娘看看。” 弃儿只是不许:“真没事,我被打习惯了,以前老乞丐打的还厉害呢,我皮厚,不疼的。” 叶草根想笑也不好笑,心里酸酸的:“说什么话呢,什么叫打习惯了。以后不许这么说。”她摸摸弃儿的头,转身开始切菜,口中道,“你也别气他,他吃了亏,心里头难受。” “娘这话说的,哪里有做孩子的生父母气的。不就是打了两下么,若是爹心里头能舒服些,多打几下也没关系,我皮厚。” 叶草根又瞪了他一眼:“又说!再这个,他下回若打你,我一定不拦着。”这又指挥着弃儿帮自己烧锅,“别呛着了。” 好久没做菜手上的功夫虽然生疏了些,到底还在,家里头的菜也还有,只是晚上答应给弃儿做的酱猪蹄的影子没了:“今天没酱猪蹄了,明日再吃可好?明天给你多买一个。” 弃儿痛快的应了。 “那这样,就帮娘再把饭盛了,把筷子摆了。”米饭是早就蒸好的,只两个菜,根本就不要花多少工夫。 弃儿摆着筷子又问道:“要不要去叫爹?” 叶草根将炒好的菜端到桌上摆好:“不去。省得触霉头。这样,给他留些就好。” 母子两个方桌下吃饭,唐三夫妇打头带着人进来了:“原来奶奶在这啊,可把奶奶找着了。” 叶草根瞧着唐三夫妇身后的人,原来跟唐三两口子在一处,这些人要来找她说什么:“哦,找我做什么?前头说要个酱蹄髈的,东西呢?” 厨房的人忙看向了唐三媳妇。 唐三媳妇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朝前踏一步:“奶奶,您没给钱,买不到。” “我记得银子在你那的。” 唐三媳妇笑着掰起了手指:“早就不够了,柴米要买,这油盐酱醋都要买,那点钱都不够。我早就跟奶奶说了,这不当家不晓得柴米油盐的贵。至于那酱蹄髈,原本还能去佘一次,等着过几日江家送来利钱再送过去,可是奶奶也晓得,江家叫人给封了,奶奶跟爷大方,不要那银子了,家里哪里有银子再买酱猪蹄。若是奶奶想吃,且给我钱,我这就让他们买去。” 弃儿当场就指着她:“你说谎。方才我还算了那帐,还有二两银子在上头呢。” 唐三媳妇冷笑一声,不去理弃儿,只是对叶草根说:“奶奶,我们正是来说这月钱的事。我们这些人本来就是协领太太借给奶奶使唤的,如今奶奶要同爷去牧场了,自然也用不着咱们了,还请奶奶大发慈悲放我们回去吧。”她都晓得了,道草根被钦差大人问罪了,要压着流放呢,这时候才不能吃亏了,一定要捞些东西。 “既然想走,这就走了吧。” “还请奶奶把这月钱给了咱们。方才爷已经说了,要给咱们三个月的月钱呢。”唐三媳妇道。 “是么?”叶草根吃了口饭,“那我要问问去,弃儿,去把你爹找来,咱们当面问问。” 弃儿立马就应了,可惜他没能出去,当下被唐三媳妇的两个儿子堵住了,弃儿跳着脚:“放开,你给我放开。” 唐家的两个小子将弃儿的手一拧,将他压在地上,前几天让他欺负了,那是瞧在他是奶奶的干儿子的面上,今天,怎么都不能饶了他。 唐三媳妇拦着叶草根,不许她靠近弃儿:“奶奶,难不成我们会说假话?我们辛辛苦苦上上下下的里里外外的伺候着,奶奶到拿了我们的钱在外头放银子。好,银子收不回来咱们也不说,但奶奶也要给咱们条活路啊!” 话音刚落,弃儿就骂道:“谁放银子了,谁放银子了,你还求到娘面前要娘帮你放债呢!” 唐三媳妇见众人瞧向了他,立马道:“今日下晌盘银子的时候我还瞧见了,白花花的堆呢。她不给咱们银子是准备私自带走呢!” 一听有银子,立马有人叫道:“我又不是你的奴才,短我的银子,我就是告到万岁爷跟前,我也要告的!” 还有人喊道:“对,上衙门告她去,只说她有放印子钱,这咱们都知道!” 叶草根听到这话急了,这要真落了把柄,道草根的官就做不成了,只借大声为自己打气:“你别跟我扯有的没得。这个月的月钱前几日就让你发了。”嚷了一下,脑子到清楚了一些,她脑子转的不慢。弃儿方才那么一闹,再听众人的话她已经听出了一个音,“你还好意思跟我要银子,是谁那时候跟我说自家闺女要嫁人了,大小子也要娶媳妇了的?我可是给了你五十两银子的,连着他们的月钱一共是七十两银子,说好了,这个月我养了儿子,月例双倍的。” 唐三媳妇没想到叶草根会倒打一耙,她现在根本不怕叶草根,犯了事的官眷比她们还不如呢,她当即骂上去:“胡扯。你有那么大方,平常一文银子当初两文用。五十两银子?你自己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吧。” “唐三媳妇你个死了没尸首的猪。”叶草根朝着唐三媳妇的脸啐,“老娘钉是钉卯是卯,给了你就不赖。你说我有没有给你银子?有没有把月钱给你?你自己不清不楚的到来赖我了。老娘不怕。” 唐三媳妇对着叶草根一头就顶了过去,带着哭腔嚷着:“你啐我!我又不是你的奴才,你凭什么打我?好啊,你打啊,我跟你拼命。”随后又扭头对儿子叫,“大小子,二小子!” 唐家的两个毛头小子冲上来就要抓叶草根,弃儿不干了,跳起来撞向唐家大儿子,将人闯了一个踉跄之后,直接扑向唐家二儿子。 唐家大小子见弟弟被弃儿压着,立马扑上去,三个人扭作了一团,这里叶草根跟唐三媳妇扭打成一团了,两个人女人不相上下,不是你揪了我头发,就是我挠你一下。 唐三媳妇被叶草根挠的痛叫一声,随后又招呼自家男人:“唐三你个作死的,老娘被人欺负了,你还不来帮忙。” 不等唐家的人来帮忙,已经有人来拉唐三媳妇,只是边哭边嚷挣扎着抓向叶草根:“我是猪,你就是那不下蛋的母鸡。在外头装的跟正经人似的,收贿赂,放印子钱,这都是你们做的!什么万岁爷,我看也就是昏君,派了个贪官!” 这话叫正巧过来寻吃的道草根听见了。道草根气了一会儿觉得饿了,他这些日子就没吃什么,早就饿了,只是气得忘记了,叫了半天也没人应,至少自己过来寻吃的,却听到唐三媳妇骂他,不仅骂他还骂主子,他顿时燃烧起来,钦差大人他不能打也不敢打,那个养子他是打不着,家里的下人他能打了吧。道草根劈头盖脸对着唐三媳妇打:“主子爷是你能骂的?!老子就是贪官自有主子处罚。主子结果我之前老子先结果了你!” 唐三见自家媳妇被打立即扑了上去,跟道草根抱着在地上不是你压倒了我给我两拳,就是我压倒了你给你两脚。唐三媳妇见机扑上去,抱着道草根让自家男人好动手。叶草根也不甘示弱,上去就跟唐三媳妇撕扯。两家人顿时扭打了起来。 可惜,道家的人少,哪里打的过,弃儿本来就人小,跟唐家两个毛头小子厮打早就落了下风,只是这孩子紧紧的锁定唐家二小子,任唐家大小子怎么打都不放过;道草根这些日子吃多了酒,体力不如以前了,反落了下风,被唐三一拳的流了鼻血;叶草根虽不那么差,但是架不住唐三媳妇的三小子跟二闺女在旁边一拳一腿的,她打了这边,那边又挨打。 “哎呦。”唐家三小子这一脚踹的厉害,叶草根小腹上狠狠的着了一下,打的她顿时松手捂住肚子,唐三媳妇见机冲上去抓住叶草根一阵好打。 弃儿正巧瞧了这一幕,这时候也顾不得要跟唐家二小子打了,冲上去就要帮忙,可是哪里帮的了,又被唐家大小子抓住了,两个人狠狠的打着。 弃儿是急红了眼,一把抱住唐家大小子的腿,狠狠的咬过去,他像吃猪蹄一般,大大的咬上一口,用力的撕扯着,还他的猪蹄。 唐家大小子痛的松开了手,弃儿趁机摸了把菜刀,挥舞着指向唐家的孩子,冲到唐三媳妇面前:“放开我娘!放开!” 唐三媳妇被菜刀吓住了,不过是一瞬间她又恢复过来,扑上去抢弃儿手中的刀:“小王八蛋!你敢吓唬老娘,老娘砍了你。” 弃儿真是急红了眼,挥着刀砍向唐三媳妇,菜刀贴着唐三媳妇的袖口而过,唐三媳妇忙扭身躲开,弃儿不去理她,转身冲向在地上扭打的唐三道草根两人,他二话不说,朝着唐三就砍:“还不走?我砍死你们!” “老娘砍死你们!”厨房的菜刀多,叶草根手上也摸了一把,明晃晃的冲着众人。 骇人的场面震惊到所有的人,没人再敢招惹他们,灰溜溜的离去了。 道草根被打的最严重,一面揉着伤口一边赞着弃儿:“好儿子,今天多亏有你了!” 叶草根得意的搂着弃儿:“我就说我儿子行吧!” 家里乱哄哄的,叶草根收拾东西的时候还发现自己的那些首饰都没了,剩下的只有主子娘娘赏的那几样,她从兵丁手中夺下来的时候就贴身收着了。 不止是东西,连人也没了,江家送来的那两个丫头不见了,金花也不见了,一个家里就他们三了。 真是!真是! 一家三口破口大骂,骂累了,躺下睡。躺了一日,终究是要上路了,还好有马车,没了银子,所有东西都要打,大包小包一大堆。出了城门三十里,叶草根遇到几个意外的人。 金花! 金花提着个大包袱塞给叶草根:“奶奶,只能带这些了,您好好的保重!”这里头的是——是十三爷赏给道草根的貂皮大氅,还有自己的首饰。 “你……”先前还以为她卷了财物跑了,自己骂了不少难听的话。 另外两个,那个妇人叶草根认识,董娘子,她也送了一个包袱:“我跟我家爷来送送大人跟奶奶。一些小东西,还请大人与奶奶别嫌弃。” 草根夫妇瞧着那小小的包袱满心唏嘘,自己到丰镇这么久,只不过是被钦差斥责,发往牧场而已,平日处的人都没一个来的。真是……真是…… 第四十一章 真正的马场 在军士的押送下,道草根一家抵达日后任职的马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真的是个一望无际的地方,蓝蓝的天空,碧绿的草,怎么看都没有尽头,虽然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可道草根却不觉得半点温暖。往远处看去好像有‘山’,据说‘山’那边依旧是草原,都是草原,这里好像只有草原,他觉得没了希望,好像自己怎么努力都走不出去。这就是他日后要待的地方,这就是他要待的地方。 “我们送到这了,这就告辞了!”负责押送的军士同牧场的人交解好,便打马而去,只留下道草根三人。 “道大人,道老弟?”得知信任的牧长来了,原先的牧长早已出来迎接,他已经接到上峰的调令要往张家口太仆寺马车驻地衙门任职,只等着道草根尽快来交接。 道草根僵着脸同他应酬着,只是这位牧长毫无同道草根应酬的意思,匆匆忙忙的交割了差事立即带着家眷离开这。 连一刻也不愿意多待,这让道草根更是觉得前途无望。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为什么前任牧场会如此急切的离开? “大人?大人?” 牧长虽然走了,还有旁人留在那,那人笑着同道草根问好。 道草根应付的问了句:“你是……” 那人笑着给道草根打千儿见礼:“卑职张富彪,是本群的牧副。” 道草根点点头,他压根就没心思同张富彪寒暄什么,他现在全身犹如寒冰罩身。 张富彪却不觉得贴了冷屁股,依旧是堆着笑容:“道大人,您请,已经给您把毡包收拾出来了。您跟太太少爷请先歇息下,卑职下去安排,一会儿还要请大人同太太赏脸呢。”(毡包就是蒙古包) 张富彪说了话便告辞而去。 草根夫妇打量着这个以后成为他们居住之所的毡包。 毡包,毡包,恩,这是一种白色的帐篷,四壁是几块用条木编成的网状连接而成,围成一个圆形,帐顶犹如伞骨与四壁连接,最后罩上了毛毡。 这以后连睡都要睡在地上了。这……这……道草根叶草根心沉的很低很低,怎么能睡在地上呢。 与草根夫妇俩的低落不一样,弃儿是相当的高兴,欢呼着扑倒毯子上,又是滚又是翻跟头的,好不快活:“娘,爹,这是毛毛的,好软和,好舒服啊。” 是软和,可是还是觉得不舒服,连个凳子也没有。 只这一会儿,外头又传来张富彪的声音:“大人太太,卑职送热水来。” 是要沐浴的,道草根带着弃儿跟着张富彪过去,叶草根这里自有妇人伺候。 洗了热水澡,换了干净的衣裳,这才觉得舒服些,似乎心里也没那么郁闷了。才收拾好,张富彪又来了:“卑职预备了些酒水为大人接风洗尘,还请大人跟太太赏脸。” 一听有酒道草根立马应下,这几天他都没吃好的了,没肉吃啊。 张富彪又请示:“还请大人示下,这酒摆在哪里好?” 道草根想指这里,却想着这是自己要住的地方,不能这样,便道:“去你那里好了。” 张富彪忙应下,随即又对叶草根行礼:“卑职叫了卑职的女人过来伺候太太。”说着叫了自家媳妇进门来给叶草根见礼。 男人们在另一处吃酒,女人们便在叶草根这吃。 女人并不多,只有四五个的样子。由张富彪女人介绍给叶草根认识,叶草根到比道草根想得开,她就是再觉得这不好,再想离开这,也晓得她们必须在这待下,至少待三年,老老实实的完成为主子养马的差事,至少也该三年翻两番。既然要在这待着,那就要跟这的人打好交道。她拿出与丰镇的那些奶奶们的手段同这些女人们交谈,不一会儿她就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用那么做,这的女人跟自己一样都是粗鄙的,没必要装成在丰镇的模样。这么一来,她更觉得舒服了,跟人说的更高兴了。 “不知道牧长太太姓什么?从哪里来?”张富彪的媳妇接过一个媳妇子送来的白切羊肉请道草根尝。这里不像京城的酒席摆上个七个碟子八个碗的。很简单,就是一只羊。羊肝,羊肠,羊尾都是可以做成吃的。 弃儿高兴坏了,再也没有这么痛快的吃肉的。一整只羊啊,随便你吃,想吃哪里吃哪里,想吃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的。白切羊肉,肉片得薄溜溜的,沾着佐料,好吃!烤的羊腿,外酥里嫩,咬一口满口流油,还是好吃!煮熟的羊肝,沾着盐卤汁,除了香还是香! 叶草根示意了弃儿慢些不要噎着了,这才道:“他姓道,我姓叶,我全名叫叶草根。” 坐在道草根右手边的一个女人笑着道:“难怪太太这般的富贵,这姓的好,这名儿也取的好,一听就是与众不同。” 叶草根不禁愕然,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个女人:“这话怎么说的?”她还从未听说她姓的好,名也好。以前在府里头的人听了她的全名儿,都说是野草根,就包括李太太那样的人听到她的名字都忍不住笑出来。她还能说自己的名好? 女人拍着大腿:“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可也听过一句话叫异于常人,太太这名儿多少少见,可不就是异于常人么?人可不就跟着贵气了?老话常说一看八字,二看名儿。这有了好八字还要有好名儿。太太这命格自然好的,再有这名儿,日后必定是极贵的。” “我哪里有什么贵气。如是有贵气,这一路上也不用吃那么多的苦了。”想想这一路上吃的苦,受的难,叶草根就忍不住发牢骚。 媳妇忙道:“这叫否极泰来。奶奶这一口气把以后的苦都吃了,日后便再也没那些糟心的事了。那神仙不都是在凡间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成仙的,在天上日日享福。奶奶日后是要做诰命夫人的。”说着那媳妇唤了声,“夫人。” 众人见了也忙着站起身,举杯称呼道草根为“夫人。” 这声夫人,唤得道草根浑身舒坦,比那方才洗澡还要舒服,飘飘然的。夫人……这词儿多好听。府里头有生了小主子的,主子爷没为请封的,也称不得夫人。现在有人称她做夫人,她怎么不高兴。 叶草根欢喜的连喝了三杯酒,这才放下。她很是受用的看着那个女人:“你叫什么?你们爷是做什么的?” 女人忙单膝跪地,端了酒杯上前敬酒:“不敢不敢。小的是赵老蔫的女人。他是大人手下的牧丁。夫人唤我做赵家的便是。” 叶草根点头同她吃口酒,她只象征的抿了一口。这是自己酿造的马奶酒,白白的,就跟米汤一样,味道……叶草根实在不敢恭维。弃儿却是喜欢,大口的喝着。 “不许多喝,一回醉了,你爹要敲你人的。” 赵老蔫媳妇忙道:“不碍事的,喝不醉的,就是喝上一缸子,大爷也是不碍事的。” 叶草根依旧不许弃儿喝酒,只让他吃肉:“你喜欢吃烤肉就多吃些。” 赵老蔫媳妇又道:“张奶奶家的乌日娜最会做这个了,请她为大爷多做一些。”赵老蔫随即瞧着张富彪媳妇,“张奶奶,不知您是否愿意割爱?” 张富彪媳妇虽不满赵老蔫媳妇拿自家的东西做人情,可是献给的人是牧长太太,只得应下:“这有什么难的,乌日娜。” 毡帘从外头掀起,一个身着蓝色袍子带着奇怪帽子的粗壮妇人跪在门口:“奶奶唤我做什么?” “再去烤两只羊腿来,要好好的烤。” 妇人立即应了。 叶草根瞧着少女穿着同她们不一样,便问:“她叫什么?名字好奇怪,什么日,还什么娜的。”她就没听过有用娜做名儿的呢。 张富彪媳妇开口解释着:“她是蒙古人。名字自然怪了自然是怪了。” 叶草根点点头,赵老蔫媳妇忙又寻了话题同叶草根说话,讨的道草根无限的欢喜。 张富彪媳妇冷笑的瞧了一眼殷勤的赵老蔫媳妇,以为讨了牧长太太的欢喜就能压过她了?咱们走着瞧! 吃了酒肉,又端上了羊肠饭,真是花样多,弃儿吃得肚子涨得老高,最后实在是再也吃不下了,这才松手,抱着肚子,就地躺着直哼哼。 “娘,难受。” 叶草根收拾着东西:“活该!” 弃儿哭丧着脸:“真的好吃。”他真的受不住嘴,什么时候那么痛快的吃过肉,不是说叶草根不给吃,而是无限量的,现杀现吃。 叶草根拍拍他:“侧着躺,看看好受点不?” 弃儿艰难的侧了身子,是好受一些,可还是难受。 同样哼唧的还有道草根,他是喝醉了叫人抬回来的,一进门扑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不愿爬起来。叶草根拉了几下也懒得再费力气了,反正地上有毯子。这时候她才发现住帐篷有个好处,恩,道草根就是在地上睡觉也不怕冷着他。 她却没那么好命,依旧操心这要怎么布置。只有一个帐篷,弃儿肯定要跟他们一起睡了,可是一起睡的话,没个顾忌,这……要想着法子拉个帘子。 明天明天要跟人说说,还有洗澡的地方,恩,比如说来人要怎么做,不能一下子把她的所有的家当都看得一清二楚吧! 第四十二章 第一天 牧场的太阳升起的特别的早,好像才躺下不久天就大亮了。叶草根艰难的爬起来,今日还有许多事要做,只能咬牙挺着。 这里相当的安静,静静的,可以听见风的声音,还可以听见羊咩咩叫声,再细细的,还能听见虫鸣马嘶。 起来首要的事是要洗脸,可是叶草根相当的为难,这没有井,要到哪里去打水呢?是可以找人问,可是她找谁呢?大家住的都不近,况且她也不晓得离自家最近的两顶帐篷是谁家的。 叶草根干脆绕着帐篷走,希望可以遇见一两个人,进而向对方打听。 她运气还算不错,她往外走了大概四五百步吧,瞧着到了他们这一块帐篷堆的边缘,终于瞧见了一个妇人在挤羊奶。 叶草根忙走上前:“这位嫂子,我想问下到哪里打水?” 挤奶的妇人转过脸来,微微一怔,立马站起来,恭敬的弯腰行礼,口中说了一串子她听不懂的话。 叶草根只当是方言,她跟道草根一路走来也听了不少方言,有的虽说听不懂,可是偶尔也有几个词她能听懂,今儿抓住对方的意思,可是如今这个方言她完全不明白说的是什么。 “你听得懂官话么?”听不懂对方说什么,只能询问对方能不能听懂官话。 妇人满脸苦恼却又认真的看着叶草根,随即又用叶草根听不懂的话问了一句。 叶草根依旧听不懂,她摇着头:“你到底在说什么?你知道水在哪里?上哪里打水?”叶草根想想干脆做了个比划喝水的动作,这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吧。 妇人顿时笑了起来,明了的点着头,随即跑进帐篷捧了一个碗过来,双手高举过头递给叶草根。 白白的,这不是自己要的东西,叶草根摇着头,摇头表示不对,这个应该知道吧。 妇人又不解了,不是要这个,那是什么呢?哦,是……她又转身回到帐篷,这次仍旧是端了个碗,不过这次到是对了,是水。只是她要的不是喝的水,而是洗脸的水。 嗯。哦,叶草根想到了,她做了个洗脸的手势。 妇人终于明白了,端了水请叶草根洗脸。待结束后,再次端来方才那碗白白的汤水,这个是……叶草根尝试性的抿了一口,一股腥味,这是什么啊。她摇摇头,表示不要了。 妇人又回到帐篷拿了一块羊肉给叶草根,这是请她吃。 一看到肉,叶草根觉得满心的喜欢,这地方她头一个喜欢的就是肉,肉好吃啊。 叶草根笑着拿了,却没有吃,她试图跟妇人勾通,看看她能不能找来旁人,找个能听得懂她说话的而对方的话她也能听懂的人来,或者……对了,找乌日娜,昨天她见张富彪媳妇跟她是用官话对话的,叶草根道:“乌日娜,乌日娜。” 妇人恍然的点点头,回头叫了一句,一个少女跑了出来,远远的对着叶草根弯腰行礼后便跑开了,过了不大一会儿,她就瞧着乌日娜来了。 乌日娜向叶草根行礼:“夫人起了?怎么到了这里?”她又向那个妇人说了两句话,只见妇人跟少女再次弯腰,恭敬的离开了。 “你们说的是什么话?我一个都听不懂。” 乌日娜笑道:“回夫人,是蒙语。她们不会说汉话。” 叶草根点点头“原来是蒙语啊。怪不得我听不懂。那你怎么话说汉话。” 乌日娜道:“我三岁就跟在我们奶奶的身边,所以会说汉话。” 叶草根又点点头,三岁,难怪说的那么溜,不过不是官话,而是一口的老西腔,这也能听得懂:“哦,我是要问这水要从哪里打?我见这没有井。” 乌日娜引着叶草根:“夫人请跟我从这里去。” 水源离的比较远,等走到的时候叶草根已经觉得不想动了,她好久都没走过这么远的路了,有些不适应了。不过她却被眼前的景色吸引的忘却了双腿的疲倦。 天很蓝,草很青,点点野花夹杂其中,草地中夹着这一条细长的溪流。所谓的水源只是一条比较宽的溪水,叶草根觉得自己能找到形容水源的也只有溪水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不过水很蓝很蓝,蓝的让人觉得是一种震撼。 “我们吃的水都是从这里打的。” “怎么不讲帐篷挪近一些。这里打水也太远了些。”叶草根提着自己的意见。 乌日娜领着叶草根走近瞧:“离得太近,羊啊马啊的总踏水源,弄脏了,人就吃不得了。况且又不只有我们,下面还有别的牧场的人。” 原来是这样。 叶草根记住了水源的方向,让乌日娜领了自己回去,随口问道:“你们奶奶呢?不会这个时候还在睡吧!” 乌日娜抬手一指:“我们奶奶在那边呢。” 顺着乌日娜手指的地方,叶草根隐隐地瞧见了一群马,当然还有夹杂其中的人影:“你们奶奶做什么呢?” 乌日娜道:“刷马啊。我们这马匹多,人手少,连奶奶都要上手的。顺便也带马匹出来饮水。” 叶草根招呼着乌日娜往那边去““你同我说说咱们这的事,我也好知道以后要做什么。” “也没什么,他们男的到外头放马,我们就给留下的马洗刷,马匹病了,也是由我们来照顾的。上千匹马,是个大差事。” 事情简单,就是工作量大,既然是这马场的一份子了,还是要去做的。 张富彪媳妇打扮的很利郎,穿的干干净净的,还用帕子包了头,只是没穿裙子,叶草根赞了句:“好俊俏的小媳妇,抢回家去!” 几个妇人立即笑了,张富彪媳妇红着脸道:“夫人只拿我取笑。”又对乌日娜道,“你怎么领了夫人来这。” 叶草根解释道:“是我让她领我来的。你们都忙着呢,我怎么好一个人在家里睡大头觉呢?”她脱了鞋袜将裙子撩起往腰上一塞,这以后还不能穿裙子了。 妇人们忙拦着她:“不用不用,怎么敢劳烦夫人。” 叶草根故意板着脸:“乌日娜方才说你们人少,马匹又多,连张奶奶都要做事,我这个牧长媳妇怎么能偷空清闲呢?你们别以为我不会,这洗洗刷刷的我最在行了。我家那位给主子养了十几年的马,我也帮过忙的,这点不算什么。” 不过,叶草根真的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她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在王府日日刷马桶的人,她以为自己还是以前那个能干的人,两匹马刷完她已经不想再抬一根手指了。 赵老蔫媳妇瞧出她的疲倦,忙过来:“夫人,还是歇歇吧。” 叶草根哪里能够答应啊:“没事,我只是瞧着这地方太好看了。” 赵老蔫媳妇笑道:“夫人这是新鲜,要我说还是城里好看。” 张富彪媳妇走过来:“我可是不行了,要歇歇了。夫人只当心疼我可好?别让我瞧得太懒了,人家会骂我的。” 叶草根只得应了。 赵老蔫媳妇却道:“谁骂你?谁敢骂你?我头一个不应。” 张富彪媳妇只是一笑。一旁的乌日娜瞧了忙将她的鞋袜拿过来,跪在地上掏出帕子准备替她擦脚。张富彪媳妇摆手制止她,示意她去伺候叶草根,乌日娜随即招过一个少女。 叶草根不许乌日娜帮忙:“我能行,哪里要你帮忙。”她干脆坐在地上,自家擦脚,穿了鞋子。原本涌上来要伺候的人,也只得退下,转到一边铺毯子供她们休息。 叶草根一股坐下,对着她们几个歉意的说:“让我放肆一把吧!”哎呦,坐着真好,真好。 张富彪媳妇道:“夫人辛苦了,这些事交给我们就好了。”她使着眼色,一个妇人跪着送上了碗如同早上那个妇人送的一样的汤水。 叶草根问道:“这是什么?” 赵老蔫媳妇忙道:“这是羊奶,是好东西,常喝肌肤雪白细滑,就跟羊油一般。” 叶草根有些心动了,能让皮儿变白?她到是想把自己这身皮变白些,只是味道真的让她受不了。 张富彪媳妇瞧着叶草根沉吟问道:“夫人可是喝不惯这味儿?” 叶草根点点头:“一股子腥膻味。” 张富彪媳妇说:“夫人是不是已经尝过了?您再尝尝我这个。” 旁人的好意,叶草根只得浅浅的抿一口,咦,这个没有方才的那股味了:“这是怎么弄的?” 赵老蔫媳妇抢道:“这是张奶奶的独门法子。” 既然是独门的法子那就是不想说了?可是叶草根却不这么想,她还想天天喝让皮肤变白了呢:“是什么法子?好妹妹,你就告诉我吧。总不能每日都找你要去。” 赵老蔫媳妇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让张富彪媳妇不爽,两家的矛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张富彪同前头的牧长好,打压了她男人,张富彪坐上了牧副的位置,生生的压了自家一头,如今换了新牧长,怎么都能让她好过。 原以为牧长夫人不会问,却不想到还真问了,这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张富彪媳妇笑道:“什么独门法子,不过就放了点茶叶跟茉莉花。夫人觉得还行吧。”要她的独门秘方,同样的东西,不同的调置,做出来的味道也不一样,就算告诉了你,你也做不出来。 虽然还有些喝不惯,但是想着皮肤能变化,况且比方才那个好多了。叶草根一口喝干,揉揉感觉无力的胳臂,还真是老了。 张富彪媳妇双眼一闪,招招手,两个蒙装立即上前跪在叶草根身后,一边一个的为叶草根揉肩按手。 叶草根舒服的都要叫出来了,真是太舒服了:“对对对,就是这里,感觉都软了。” 赵老蔫媳妇不愿意被张富彪媳妇抢了风头立即道:“夫人昨日休息的可好?可是夫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当?” 叶草根十分干脆的道:“没什么,就是想来个帘子,儿子大了,怎么能总跟爹妈睡一块。” “那我这就让她们去做。” 叶草根示意少女不要再按了,站起身来:“我同她们说去。“干脆一起回去,她已经累了,想趁机回去歇一歇。 第四十三章 开始牧场生活 回到自家帐篷发现道草根还在睡觉,帮着做帘子的事只能延后再办。打发了她们,叶草根反身进了自家的帐篷,随即往地上一趟,再次感叹帐篷的好处,可以随地躺下,真舒服啊。若是再有两个人给她揉揉胳膊那就更好了。 哎,怎么才刷两匹马就乐得胳膊无力呢?自己真的老了么?不会,她才二十二,怎么会老了呢。那只能说自己太长都没干重活了,在丰镇闲惯了,也把身子闲废了。要是照以前,她刷一个早上的马桶都不会觉得胳膊无力。照这样下去,明天肯定是要浑身酸痛的,尤其是胳臂这里估计都举了东西。 要不明天就歇几天,等恢复过来了再做?呃,可是自己方才放了大话了,会不会有人背后说她表里不一啊,她以前可是跟着人在背后议论了无数次负责马桶洗刷的头儿,原因就是那老娘们嘴巴上说的漂亮,做事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当时还很鄙视那老女人,难不成她如今也要变成那样? “水,给我水。哎呦,头疼,头疼。”道草根在剧烈的头疼中醒了过来,一如以前一样,眼还没睁开,先抱着头痛呼一阵子。 叶草根自己都不想动,哪里还愿意去伺候他:“你自己起来喝。” “我头疼。”道草根就是不想自己动手才吆喝人的。他微微睁眼,瞧准备了叶草根所在,挪腿踢了踢,“去啊,哎,我头都疼的那么狠了,你都不肯给我倒水啊。” 叶草根挪挪身子,不受道草根的骚扰:“我累着呢。” 道草根挪过去:“你累什么啊,睡了一晚上累什么啊。哎,给我倒点水啊。快点啊。” 叶草根再次挪开:“我干了一早上活了。让我歇一会儿,可累死我了。” 道草根不管,再次挪过去:“哎,你就给我倒一口好了,咱们老夫老妻了。” 叶草根打开道草根:“有这废话的功夫早都喝上了。” 道草根继续骚扰着,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叶草根火了,一脚踹过去:“你烦人不烦人?” 道草根被踹了,人也老实了,挪动着与叶草根拉开了距离:“好好好,你现在嫌我烦了。看来我老了也指望不了你了。” “爹,水来了。”弃儿的声音在外头响起,随即钻了进来,双手端着一碗水递到道草根面前。 道草根艰难的撑起身子,一脸得意的对着叶草根:“看看,还是我儿子好。以后我就指望我儿子了。”他一口喝干碗中的水,还不忘夸赞一句,“好喝,我儿子端的水特别的好喝。” 弃儿咧嘴笑着:“爹,你还要不要喝?我再给你端些来。” 道草根对这种热情相当的受用,摆摆手:“不要了,儿子,来给爹揉揉头,疼呢。” 弃儿忙应下,坐了过去,轻轻的为道草根揉着。可是头一次上手哪里能让道草根满意呢,道草根闭着眼,亲自示范给弃儿看:“这样,瞧着了吧。慢慢的揉然后使劲的按一下。知道了么?” 弃儿点着头,随即学着。 “嗯嗯,哎,轻点儿子。”道草根享受着弃儿的伺候,偷空向叶草根送去一个你不管我,自有人管我的表情。 叶草根受不了的丢了他一个白眼,转头问弃儿:“你在外头做什么去了?”她进来都没发现弃儿不在。 弃儿道:“爹说要喝水,娘,外头有好多的马。”弃儿相当的兴奋,昨天根本就没看到马场的模样,只是一堆的人在吃在喝酒说话,早上醒来,他跑出去撒尿,却瞧到如云的马匹,他从来都没看过这么多的马。 “多吧。”她也觉得多,可是就那样也就顶多百来匹,这牧场有一千多匹马归道草根管呢。那得多少啊。 弃儿拼命的点着头:“多。娘我可不可以骑马啊?!”他以前是最羡慕那些骑马的人,那些都是有钱人,在街上策马飞驰而来飞驰而去,总是能引起骚动,最是威风的,他当时就想如果能让他骑一次马就好了。现在他眼前有这么多的马,他怎么能不激动?要是他能把这所有的马都骑了个遍,到时候更人炫耀,这是多炫耀的事啊。 对于这么个危险的要求叶草根是断然拒绝:“不行!” “娘。”弃儿摇着叶草根的手恳请着。 叶草根说什么也不答应。她记得主子娘娘的长子就是骑马摔没的。 弃儿瞧着求叶草根没用,转而投向道草根,可是道草根也不同意。这下两边都不同意,弃儿有些不快了:“为什么啊?” 叶草根道:“你还太小,等你到是了十五岁,长大了,就可以了。” 弃儿对这个说法还是接受了,反正他以前没看过小孩骑马的,骑马的都是那些少年,弃儿伸出手,硬拉着叶草根要兑现:“说话算数,要不就是小狗。” “好好好。”叶草根应付着,等他到了十五岁,自己还有别的理由呢 弃儿满意了,随后又揉着肚子:“娘,我饿了。” “昨晚上吃那么多就饿了?” 弃儿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道草根也道:“是了,我也饿了,昨晚只顾着喝酒了,都没吃什么。你给我弄些醒酒汤喝,恩,熬点粥,再给我来两样小菜,酸酸的,要开胃的。” 叶草根踹了一脚:“是,老爷大人。” 道草根得意洋洋的应着,还挥挥手,老爷腔道:“退下吧。” 叶草根爬起来没好气的回了声,她瞧了一眼还躺在地上享受着弃儿按摩的道草根,气得牙痒痒,她做了一早上的活了,他睡了一早上,让她去做饭了,他继续在这躺着,还让儿子给他揉捏。他还真是享福啊,自己这胳膊都难受的没人揉,他没病没痛的到享受起来了。叶草根抬脚踢过去:“你也起来吧,人家早都去放马了,就你一个还挺尸!” 道草根翻了身子:“那是他们的差事,我的差事又不是那个。” “那你差事是什么?主子让你来是让你睡觉的?” 道草根道:“你晓得这是什么地方么?” “马场啊!”这人当她是傻子么,连着都不知道? 道草根又道:“我是问你晓得这是什么马场么?” 叶草根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什么马场,马场不就是马场么,还有什么马场之分? 道草根干脆自己说明白:“这是骟马场,骟马,你知道什么意思么?就是不能生小马的马。这些马不能生马,你说我还做个什么劲儿!” 不能生小马怎么可能三年翻两番啊。不能三年翻两番,算什么好好干。他道草根在丰镇干了几个月也不是白干的,到底晓得他们牧长每三年政绩优劣瞧的就是收下掌管的马匹生了多少马驹。 那就是说,那就是说……“你跟十三爷的约定达不成了?!” 道草根见她这才明白,重重的哼了口气:“是啊,你说这样我还干什么?!什么都不用干!”到了三年,随便十三爷或主子怎么处置吧。公鸡下蛋这样的事就是主子来也是办不成的! 叶草根好容易燃烧起的希望又破灭了,怎么会这样呢? 道草根见她一副垮脸,安慰着:“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就当我不是做官的命儿。等三年后,咱们再跟主子请罪,该是什么我一并回禀了主子。除了这还能怎么样?” 那也只能是这样了。 叶草根出去做饭,说是做饭,她反而无力了,张富彪媳妇让人送了二十只羊并米面各半袋,并一斤盐。这就是他们的口粮。 “我家也不多了,只能下回有人往丰镇去时再带些。” 米面加起来就一斤肯定是不够吃的,那只能吃羊,可叶草根也晓得了,这羊也应该不是随便乱吃的,都吃光了以后怎么办? 现在只能杀一只了,可是羊要怎么杀?她可从来都没杀过羊啊。叶草根无力了,招呼着道草根出来帮忙。 道草根到是爽快,寻了刀一把就抹向了羊脖子。可到底没杀过,羊猛地踢了后腿,逃了,道草根反而叫踢了下巴。 他恨恨的摔了刀:“不杀了,不还有别的么?做别的。” “做什么,除了这个没旁的。” “那找人来杀。”这些人肯定是老手了 “你去找,可你会说蒙古话么?” 道草根收住了脚:“什么?什么话?” “这有些人是蒙古人,听不懂咱们的话,他们的话咱们也听不懂,你找谁来?找张富彪是可以啊,可是你晓得人住哪里么?这次找了,下次还找么?” 道草根只得亲自动手,这次他挑了一支小点的羊,到是一刀毙命,只是血喷了一地,杀了养还要带到河边去洗。 这又是一次折磨,还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打理,没办法只能去了。 到水边,正要清洗呢,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女孩,拦着着不许他们做。 “哎,你做什么啊。” “不行,不行。”女孩的汉话很生硬连着说不许,“水,不能,不能。”她比划着说不行。 “那怎么办呢?” 女孩干脆自己来,将羊拖到一边,拿了刀麻利的收拾着。 “好。”女孩将收拾好的羊还了回去,完整的羊皮也送了去,“弄,穿。”她示意着。 叶草根同弃儿都明白,羊皮可以做衣裳穿,正好缺一个羊皮袄呢。要知道在王府管事们的才能有羊皮袄穿,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为了表示感谢,叶草根割了一条羊腿作为谢礼,女孩怎么都不收,说什么不分之类的,好像是说羊要整羊,分开不好。 叶草根弄不明白这所谓的什么习俗,想了想将羊肝羊心一应内脏送去,女孩到接受了。 只是回去的时候叶草根迷茫了,站在一丛帐篷前她找不找自家的帐篷了。 第四十四章 开窍 这的帐篷都是一样的白色,她除了知晓自家的帐篷处于帐篷群的内部,自家帐篷比眼前的帐篷要大意外再也不晓得自家帐篷与别家有何区别。 “你也不记得了?”叶草根问着弃儿。 弃儿摇摇头,他跟叶草根一眼,都认为这所有的帐篷都是一样的。 “那你方才怎么找回来了?”弃儿给道草根弄水不就回来了?“怎么现在又不认识了?” 弃儿嘿嘿一笑,抓抓脑袋:“我也寻了好久,后来听到您跟爹说话的声音才找着的。” 这么说,她们一时半会还寻不着了,要不放开声音叫好了,道草根听到了,总会应的,这样她们就能找到自家帐篷了。 确实,她们也是这么做的。只是,她们却没能回到自家的帐篷,因为道草根寻么到她们这里了,一见面就嚷着:“快做饭吧,我都要饿死了。怎么去了那么半天。” “找不着咱们家的帐篷在哪里了。” 道草根停止就要掀帘子进帐篷的动作,额,这么说,这不是他们家的帐篷,他就说呢,什么时候自家的帐篷搬到了这来了。不过一会儿他就意识到坏事了,因为他也是找不到自家的帐篷才在这满地乱跑,原以为这就是…….“你们,那怎么办?快找人问啊。” 也只能这样,最好的选择就是寻最近一顶帐篷的人,道草根站在外头喊着:“有人么?有人么?”他甚至掀了帘子迈了一只脚进去。 很快那只迈进去的脚又缩了回来,他慢慢的,面上陪着笑,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 叶草根在边上瞧着他那么一副嘴脸,满心的好奇,到底看到了什么,谨慎成那样,等她转过脸,瞧着帘子那才晓得道草根为何那样。 走出来的是个男子,嗯,具体说,这人有些邋遢,一身破衣裳,衣裳还很脏,脏也不是重点,关键是那人面上留着一处刀疤贯穿了整个左脸颊,刀疤鼓起红色的肉,好像肿了一般,而且那人很些阴沉,让人觉得有些触。 “你们有什么事?”男子瞧着他们不开口,率先问了。 没人敢做声。 男子也不多说,转身便要回去。 “等一下。“叶草根忙叫住他,一见到他转身,立马低着头,“我们找不到自家的帐篷了。”不去看他的刀疤也就能开口了。 男子到不介意她这种样子,注视了一眼,对着道草根抱拳施礼:“牧长大人?” 道草根忙点着头,对方这一声中他才找回了感觉,恩,他是牧长么,这块牧场所有的人都归他管,他做什么要怕这个人。他背起手,顶起肚子,抬抬手,示意对方免礼,一派官老爷的架势, 男子走到不远处的一顶帐篷边叫了一声,一个妇人走了出来,看着男子笑着同他问话,随即人又转了过来。 啊,这个妇人叶草根见过,就是早上给她端水的妇人,叶草根忙跑了上去,也不管对方听不懂汉话,抓住她的手,兴奋的道:“是你啊。可找着你了,我正想找你呢。” 妇人不明白叶草根为何这么兴奋,转脸求助男子。 男子说了两句蒙语,妇人点点头,男子又对她道:“你们跟宝音走就可以了。” 回去的头一件事,叶草根就是寻了东西绑在自家的门帘处,当做一种标记,有了这种标示就好找了,或许她在帐篷顶弄个东西?老远就能看见也是不错的选择。 至于宝音,嗯,叶草根到跟她来往的更多了,最巧的是那个帮她收拾羊肉的女孩就是她的女儿叫毛伊罕。宝音一家是牧场的下人,她男人阿都沁夫是马场专门负责放马的,至于她们则是负责放羊,挤羊奶之类的事情。 结识宝音对她来说是很有帮助的事。宝音教导她很多很多的事,比如说一次吃不完的羊腿可以风干做成肉干,羊头还可以刮下三两肉,羊脑是好东西,羊肠子可以做血肠的,可惜她杀羊的时候血溅了一地,如今做不得了,她这才晓得以后杀羊还要准备个盆接血,羊血也是好东西,也是可以做吃食的。就一只羊,可以做出百般的花样,同样是烤羊,有剥皮烤,带皮烤;羊心不但可以像那日白煮沾调料,还可以炒着吃,烤着吃……实在是太多了,这下她是真长见识了。在这里每一样东西都必须利用,每一样都能变成有用的东西。 除了做有关牛羊肉的菜肴外,宝音还教她煮奶子,用奶子做各样的吃食,她还学了如何用马奶酿酒,做奶皮子,甚至还跟着学做蒙古包子。 她还知道现在要收集牛马羊的粪便,晒干后留着冬天可以用来取暖;除了这个她还学会辨别草原上的野菜。这是被逼出来的,在这里,吃肉是很方便的事,随便吃,可是想要吃蔬菜就难了,刚开始几天,他们还对成日里有肉吃感到满足,渐渐的,便觉得不舒服了,想要吃素,可是这里没有街市,就是有钱也没地方去买,没法子。叶草根只得同宝音学习挖野菜,除了吃,依旧要晒干留着冬日吃。 更要紧的是,她现在会说简单的蒙古语了,跟宝音说话,不会蒙语可不行,虽然宝音也跟着学了几句,可是她依旧只会词语。不过进步最快的是孩子们,毛伊罕的汉话是越来越流利了,至于弃儿,他已经跟宝音的儿子们成了好朋友,当然蒙语也不差。只是唯一让她感到有些头疼的是,弃儿吵着要学骑马,理由是乌尔衮跟噶尔索诺才他们五岁就会骑马了,他到现在都不会骑马,实在是叫人笑话。 “你跟他们不一样,他们从小就在草原长大。” 弃儿却不听:“那我们现在也在这了。我也应该学骑马了。乌尔衮说再过两年他都要跟着他阿爸放马了。巴雅斯护朗很会骑马,我看到了,他还会在马上倒立。娘,娘,我要学骑马,我不能给娘跟爹丢人。”巴雅斯护朗是宝音的大儿子。 “娘不觉得不会骑马就丢人。好多有本事的人也不会骑马呢!”叶草根试图说服弃儿。 弃儿不同意:“娘,我长大了,可以帮爹做事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到道草根,叶草根就气的肺肿。这个男人,成天就晓得喝酒,除了自己喝,还硬拉着别人喝酒,成天除了喝酒就是睡觉,什么也不干,口口声声的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用,就这么得过且过,又说什么张富彪说了,李协领写信告诉他了,让他暂时先在这待些时日,等风声过了再将他调回去。在这种情况下道草根更是什么都不想干,一心想着守成,只要没犯事,主子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他。现在连弃儿都晓得了,不行,已经要跟他说明白。不,说动不用说,直接上棒子。 叶草根操起棒子便进了自家的帐篷,她到真不敢下狠手,将被子丢在道草根的身上,操起棒子就打。 被子当头罩下,道草根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棒子就砸在了他身上。他觉得媳妇认错人了,一把将被子掀开:“哎呦,别打,别打,是我,是我。” “打的就是你!” 道草根双手挥舞着护头护脚,他恨不得伸出百只手抵挡棒子,妈的,早知道就不把被子掀了,要不也不会那么疼。无缘无故的被打,心里总是憋屈的,更何况他窝了一肚子的话,此时全部爆发了:“你疯了啊!打打打,天天就是打,老子在外头被别人瞧不起,回到家还要被你这个娘们瞧不起,你反了天了。”他想夺了棒子打回去,可是过度的饮酒早就让他手软脚软,力不从心。 “就你这样子,我还真是瞧不上了!我反了天了?你看看哪个大老爷们大白日的在家睡觉的?谁成天喝了睡睡了喝的?” 听到这个,道草根更气:“你以为我不想好好干,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状况,你能让骟马生崽儿?老子立即把头剁下来给你当凳子。” 叶草根瞧着他那脑袋:“我还嫌不平整坐的不舒服。”她不好再打击道草根便说,“你就不会想想别的法子?” “我有什么法子?!”他要是有法子还能这么犯愁。 叶草根狠狠的揪住他的耳朵:“你就是笨死的。你不晓得自己养马?” “你说的轻巧,你晓不晓得,私自养马叫人查出来轻则鞭责罚俸,重则要送刑部议处。”道草根这次是被罚怕了。 “你是想被主子罚还是被刑部的人罚?” 道草根答不上来了,说老实话他宁愿被刑部的人罚也不愿主子罚:“可是……也不能违了律例啊!” “违律例?要是这样我瞧着马场的人早都被打杀数百次了。”叶草根干脆将自己看到的都说给他听,就他死心眼。 道草根不明白:“呃?” 叶草根挨着道草根坐下,看着他有没有被打伤,一面说:“你瞧着张富彪他们几家过的如何?” “也就那样吧。” 叶草根伸手掐了他腰上的肉:“你平常都瞧什么去了。我瞧着他们可不差。”叶草根这些日子细细的瞧了便瞧出明堂来了。比如说头一次遇到张富彪等人的媳妇刷马,明明是来干活的,却打扮的那么整齐,她那包头的帕子是丝绸的吧;穿鞋子要旁人给她擦脚穿鞋,她那鞋子面好像是缎子的吧,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在丰镇跟李太太她们不是白待的。就连张家的蒙古下人瞧着数目可不少,还有毛伊罕告诉她,张家是这里最有钱的。 叶草根将自己想的细细的说给了道草根听,又说:“他这些银子是怎么来的?天上掉的?” 这倒是啊,道草根有些心动了。 “你只管养,你到时候就说是十三爷交待的,他们敢找十三爷的不是?就是叫主子知道了,主子难道不会护着你?再说了,咱们又不是为了赚银子,是替主子养马的,况且主子不是这么交待你的么?你给我打起精神来,我可不想一辈子都留在这。” 道草根有了底气:“好,养马。别的不说这养马的手段我还是有的。只是咱们这马匹从哪里来?” 是啊。马匹要从哪里找,总不能跑到张富彪他们跟前直白的说要问他们买马吧。因为人家肯定要问你买马做什么啊。你要是说别的用处,那都不行,因为马场的马暂时无用,你可以尽情的使用。因为你要的是可以生马驹的马,而不是骟马,这样的话就有难度了。 “这交给我,你只要好好的养马就成了。” 第四十五章 要东西是门技术活(上) 叶草根说到做到,她立马寻上了张富彪的媳妇,没直接说马的事,只是来问张富彪媳妇:“你那个羊奶到底是怎么做的?上回还说把方子告诉我,现在都多少日子了,我连个影都没见着。” 张富彪媳妇正歪着床上呢。 是的,是有床,张富彪的帐篷里摆着一张床,确切来说是罗汉床,一张矮腿罗汉床,一张黄花梨嵌大理石罗汉床。 只这一张床叶草根就能瞧出对方的财力,再不用说这帐篷里布置了的,什么落第插屏,什么黄花梨盆架,还有那缠莲纹柜子,这都是不多见的。 张富彪媳妇忙站起来:“夫人来了。夫人没问,我只当夫人喝不惯,也就没放心上。” 叶草根笑笑:“就是再喝不惯为了这皮能变白也得喝。”她笑着夸赞着张富彪媳妇,“我就羡慕你,细白嫩滑的,真是让我眼红。” 张富彪媳妇缩缩手,对着叶草根笑笑。 叶草根推着张富彪媳妇:“你快把法子告诉我啊,虽说能忍住到底受不住。” 张富彪媳妇只得说了法子。 叶草根低声复诵了两遍,用心的记了,却是道:“我这就试试,若是不好,我还是要来问你的。” “夫人只管问,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她捧了果子请叶草根吃。 叶草根瞧瞧,拣了一粒衣梅含在口中,如今肉吃多了,口中总觉得油腻腻的,正好吃酸的:“这东西好,从丰镇买的?哪家店啊,好吃。对了,你上回说有人往丰镇去,什么时候去啊,我有好多东西要买呢。” 张富彪媳妇说:“就是这些日子吧,夫人要什么只管吩咐了他们,叫他们带回来。” 叶草根摇摇头:“我想着自己去一趟才是。我好久没逛街了,心里都难受死了,这次我定要好好的逛上一天。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进什么新料子了,上回高升号进了几匹淮安红的料子,说是从扬州进来的,说是今年才新的颜色,那红跟我们平时见的红可不一样了。你看,我这衣裳就是那个。” 张富彪媳妇看看:“果真是新颜色,这颜色到是好看,花样也是没瞧过的。夫人真是有眼光。这淮安红的衫子,跟这蓝色裙到是很配,明儿我也这么配。” 叶草根哪里是她会配,这是在丰镇听那些奶奶们说起过的,自己今日也就装模作样的弄了一回:“肉红也是新颜色,说是韶州产的,我到不怎么喜欢,那个虾青我觉得还没碧色好。哦茄花紫也是新颜色,我就很喜欢,只是我皮儿黄黑,若是你用就好的很。” “茄花紫,这到没听过。还有什么新颜色?对了,还有什么花样子?我想做一身纱裙。” 叶草根一摊手:“还能有什么新花样,也就是什么花啊草啊,百蝶之类的。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上回我在高升号瞧到了一身裙子,是拿油绿色同玉色的素纱配在一处的,一开始看只觉得平常,裁缝拿了扇子轻轻一扇,你猜怎么样?” “怎么样?” “只觉得周身是水,动起来跟水波一样。我当时就看上了。” “那夫人做了么?若是有借我看看,夫人说的我都动心了。”张富彪媳妇久在这,她就是有钱也不如叶草根可以再丰镇住着,她到是想,只是又担心着张富彪被狐狸精勾走了。 叶草根叹了口气:“若不是出事我也得了。哎,你晓不晓得丰镇有个江家,生意做得极大的那家。” 张富彪媳妇道:“怎么不晓得。高升号不就是他家的产业么?夫人请告诉我,江家怎么了?” “也不晓得江家是犯了什么事,叫官府封了起来,还通知所有在他家存了银子的人家,限两日之类必须取出,过了,就全部充公了。” 张富彪媳妇道:“隐隐的听下人回来说起过,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不清楚。” “还能怎么回事,藩库亏空,巡抚大人问商人借了银子假借都补足了。哪里晓得被人发现了,奏到万岁的面前,万岁派了钦差来。这不,就查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 叶草根叹道:“谁说不是呢。听说凡是县令以上的都叫记了名字,巡抚大人布政使大人几位全部押解入京了。就连我们家那个也被牵连了。” “牧长大人也……这…….”这不可能吧。牧场不入流的官儿,再怎么牵连也牵连不上吧,再说了,藩库亏空的事跟养马的官儿有什么关系。 叶草根狠狠的道:“到不是为了这个,也不晓得哪个王八蛋在钦差大人面前告了他一状,结果钦差大人还派了人抄了我们家。最后还连带着训斥他,说吏部给他的札子是做牧长的,不是在丰镇做文书的。最后,可不就押着我们来这了。你也知道的。” 道草根一家是被军士送来的,大家都晓得,至于为什么张富彪媳妇也知道了,却没想到她能说出来。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这死人是榆木疙瘩,不晓得变通,断了人家的财路?”叶草根似乎越说越生气,胸脯剧烈的起伏,“人家送来的马匹数目没减少不是很好么?偏他不依不饶,直说那些人叫什么不干正事,说马场一年没增加马驹,两年不增加,难道五六年都没有小马生出来?” 张富彪媳妇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怎么好好的说起了马场,还说起了马匹数目,难不成是察觉了什么?还是再听听吧。张富彪媳妇瞧着叶草根的脸色,揣度着道:“马场是分骡马场与骟马场的,骡马生产后都要送到骟马场,上交朝廷的马匹都是从骟马场挑出的。每年都要交送的,想来到也不至于。” 叶草根拍着手赞同的道:“你这话就说到我心里了。人家能多报谁不愿意多报,我可是听说马匹数量多了是有赏的。你说人家白白的放着赏赐不要,要落个办事不勤的名头?” 叶草根的话虽然是最直白的道理,大多数人都这么想,张富彪媳妇却暗道对方不晓得这里头的真实情况。马匹数量的核对是太仆寺派人来核对,那些从京城来的老爷们哪个愿意跑到这一五一十的数了,当然总管大人们早都将太仆寺的老爷们招呼好了,人家也不会太苛求的。再说了就算是你愿意多报,那些大人们也不愿意多报。朝廷的赏银能有多少,一匹马卖给那些马商们至少是四五两银子,若是好马几十两也是有可能的。这也就是他们没本钱这样小打小闹而已,像总管大人他们,谁家不有人做马匹生意的,听说有些好马买给那些爱马的,喜欢的,送人的,能值千两呢,这里头千百两银子的事,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啊。因此,这数目也一直这样了,说不定人家还是报好信儿呢,有些牧场怕是连报上去的数目都没有,或许有,只是官家的马少,自家养的马多。 这话不能对叶草根说,她晓得就行了。可还是要接两句话的:“大人勤勤恳恳是朝廷的福气。” “福气?福气是升官,不是叫人贬到这里来。我劝了他多少话,他还不听,这下好了吧。成天颓废着呢。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抽了他一顿。” 道草根被抽大家都知道,大家都当笑话呢。 “夫人该跟大人好好说的,毕竟大人心里难受呢。” “呸,他难受,他难受以前干什么去了?我就说,你也别难受了,如今都这样还能怎么样?好地方谁都想去,可是谁让你自己坏了自己的前程呢?再说了,主子本来就是让你来养马的,你就当咱们就是养马的,先前在那是为了熟悉马场的事宜。你如今也晓得马场的马匹数量多了,朝廷会有赏赐的,那你就加紧的养马,让马多生些马驹就是了。你干好了,难道还不升官?” “夫人到底有见识。” 叶草根不理会对方的奉承继续说:“也还好,他还能醒悟过来。现在又在那抠数字呢,说咱们马场的马瞧着少了点。” 张富彪媳妇没上道,谁都晓得牧长大人日日醉酒,哪里有会做这个。她茫然的道:“没有啊,每年都好好的,从来都没有马匹丢失或是倒毙过多啊。” 要的就是你每年都好好的。叶草根道:“他不是说马少了。而是,这块水草肥美,能养的马更多,不应该只有这一点,应该更多的。” 张富彪媳妇面色微微的变了:“可这是骟马场啊。”增加不来的。 叶草根见对方上钩了,慢理斯条的道:“知道,他说上交的数目少了。我就说,你别只靠嘴,自己扎扎实实的干上一年再说,到时候你不就晓得了。” 张富彪媳妇忙道:“夫人高见。” 叶草根摆着手:“什么高见,低见,我可没他想那么多,我只想着好补贴家用,你觉得养马偷偷卖给那些马商如何?” 张富彪媳妇不好应,只说:“这个不好吧……” 叶草根板着脸:“我又不盗窃官马,难道别人可以就我们不行?” 张富彪媳妇心里拿不定主意,想跟张富彪说了,可又认为叶草根是在诈她,因为她说话九真一假,若不是他们在丰镇有消息传过来,还真要被她糊弄了。道草根断人财路?真是笑话,他可收了不少的东西。他还叫钦差大人训斥难道冤枉了?吏部派他来本来就是做牧长的,是他自己死乞白赖的要留在丰镇的。还想来诈她?道草根不认字又不是什么秘密的事,一口一个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谁不知道谁啊,就那个整日里醉醺醺的听人回禀了事情就会盖印的人会晓得这些?他连一都不认识吧! 基于这些,张富彪媳妇认为叶草根是在诈她,无所谓她是为了什么理由,她都不会让她如愿的。 第四十六章 要东西是门技术(下) 事情没有预想中的那么顺利,道草根泄气了:“我就说不行吧!”想空手套白羊,想也不想的,这世上哪有凭空掉馅饼的,“你以为你说一句人家就乖乖的把马给你送来?还死乞白赖的求你收下?” 令道草根想不到的是,叶草根居然点头:“我就是要她乖乖的把马送来,还要死乞白赖的求我收下。” 这是他活了那么久听到的最为好听的笑话,道草根打趣着她:“梦里。” “你有出息点行不行?” 无所谓她说什么,反正他就是这样了:“我要是有出息早就在主子跟前当差了,现在至少也是个县令了。”好会在这里放马?他也就是一辈子的马夫。 叶草根最气的就是他这没出息样:“我问你,你以前跟李协领在一处的时候,人家送你东西是你问人家要的,还是人家主动送你的?” “当然是人家主动送我的了,我要是问人家要,那就是贪墨,现在你也不用瞧见我了。” “这不就是了。”叶草根点着他那个木鱼脑袋,“这不是一样的么?” “这怎么一样了?”那时候是那些商人要求着他办事,而不是他求人,现在他求人,这能一样么?他就是混了,怎么听个妇人的话。 “你是牧长,他是牧副,只有你说他不行,断没有他说你的不行。”叶草根才没那么轻易退缩,“说的好听,他是牧副,可是你记得当初咱们离京的时候,账房的高先生是怎么说的么?虽说是牧副,只比你低半级,可是你是官,他就是兵,这世道只有兵求着官的,难道还有官求着兵的?你瞧着哪个做官的给小老百姓磕头的?” 道草根双眸顿时一亮:“你有好主意?” 叶草根示意道草根凑近一些,说了几句,又道:“记住了?” 道草根有些不确定:“我哪里记得什么每年到底是多少,人家也是说说,我发现数字没少就过去了。” “你不能假装?” 道草根认真的道:“那万一人家跟你认真了呢?他在这里可是做了多年的,我呢,总不过连一年都没做到。” 叶草根道:“你只管照着我说的去做。” 道草根应了,却仍旧不怎么相信,真的可以?这婆娘把人都当傻子了? 张富彪媳妇虽说是不相信叶草根的话,可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毕竟他们的背景有些特殊,皇帝身边的奴才,想要养马身地方不好去,就是上驷院也是御前养马的,还特地派到右翼马场来,这怎么都要留心。 可是,自从叶草根回去以后,已经是十来天的事了,一点动静也没有,道草根仍旧是每日吃酒昏睡,一点也没有要做事的模样,她渐渐的收起了警戒心。 这一日弃儿回来又说起骑马的事,不过他已经不说什么自己要骑马的事,只是说阿都沁夫、巴雅斯护朗父子有多么的会驯马,说他们每日要放多少的马,说那些马都是什么品种的,说些如何辨别马匹年纪大小……种种种种,当然他的双眼中闪烁着对骑马的渴望。 “你别整日去打扰阿都沁夫他们,人家每日要放那么多的马,早就累了,你还缠着人家说这说那,小心人家烦你了。”叶草根告诫着弃儿。 弃儿大声的反对着:“怎么会?他们一点都不烦我,宝音还问我爹跟娘喜欢吃什么,还问咱们家做几个菜,问娘喜欢什么颜色呢?” 问这些……叶草根放下手中活,问道:“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就说喜欢肉,每顿也就是两个菜,至于娘喜欢什么颜色,我还真不知道。”弃儿老实的交待着,又问道,“娘怎么今天吃什么啊?可不可以不要再吃肉了。” “怎么吃腻了?” 弃儿拼命的点着头,他就没想过自己会吃腻了肉的一天,但是真的是吃腻了,早上起来是羊肉,中午是羊肉,晚上还是羊肉,当然有时候有牛肉,可是总是肉,就算是肉,至少也该是鸡肉鸭肉之类的吧,算了,他还是想吃青菜了。 “那你想吃什么了?”她也吃腻了肉,虽然羊肉可以做出很多的花样来,但是真的是吃腻了。 弃儿张口便道:“我想吃青菜,想吃香菇,想吃冬瓜,想吃豆角。”弃儿张口就是一溜的蔬菜名儿,随即又道,“我想吃豆腐了,还想喝豆花。” 叶草根将手一摊:“都没有。” “那我们吃什么啊?不会又是胡萝卜炒羊肉吧!” “不是,是胡萝卜丝炒羊肉丝。” 弃儿顿时垮了脸,这有区别么? 叶草根揪了揪他的脸颊:“想吃豆腐的话,你要帮娘做件事。” 听到有吃的,弃儿又恢复了精神:“要做什么?娘,你只管交给我,我一定做的好。” 叶草根笑道:“你不是想学骑马么?叫你爹教你啊。”她制止弃儿欢呼的叫喊,“等等,先学会怎么相马。你不是说阿都沁夫跟巴雅斯护朗都会相马么?他们是不是骑术也很好?要知道,骑马要好先要会看马。” 弃儿接受了叶草根所谓的理由,拉着道草根便要去,道草根哪里愿意啊。 这人怎么这么不上道,叶草根强推着他出门,频频的使了眼色:“你有这本事不交给儿子交给谁去?快去!” “你找阿都沁夫就好了,他保管比我教的好。” “他是他,你是你,既然你觉得阿都沁夫比你强,就把他也叫上,你也听听他是怎么说的。说不定咱们回去了,主子还要问你呢,到时候你说不上,看你怎么办。”叶草根推着他,伸手在他的腰部拧了一把,口中语音故意加重,“也让人家好好的瞧瞧你的真本事。” 道草根突然明白了,他立马来劲了:“走,爹教你相马,想要骑好马,就要学会相马。找一匹好马比什么都重要。” 道草根领着弃儿一匹匹的看过去,旁边阿都沁夫与巴雅斯护朗父子跟随着,当然主讲的是巴雅斯护朗,因为他会一点点的汉话,道草根听的方便一些。当然更多的时候弃儿是翻译。 “骑马,小马。” 道草根点点头。这么一路看下来,他还真是瞧出了不少的问题来,若不是这样,他怕要为这些人背黑锅了。 张富彪很快带着人来了。牧长大人要看马,这引起了牧场上下的注意,因为这是牧长大人上任以来头一次前来看马,当然要重视了。更加要紧的是,千万不能让牧长大人发现了那个秘密,至少是先前的这种情况不能发现。 “大人,这些可过得眼?”张富彪等人来了,自然将阿都沁夫父子挤到最后。 道草根还是很是满意的,就是要他养,恩,他养的还不如这些,毛色蹭亮,四肢健壮,怎么看都是好马:“不错,不错!” 张富彪领着道草根往另一处走:“大人,这边是秋天送交马场的马,您看看。” 道草根却不顺着他引得路走,只站在原地:“那边我看过了,很好,很好。你办事果然是很好,我很放心的。” “这是卑职的本份。” 道草根走到一匹马跟前,伸手拍拍马脖子,顺顺鬃毛,漫不经心的问:“不过有个地方我不怎么明白,还要请张牧副为我解惑。” “不敢不敢,大人请问。” 道草根道:“我这是骟马场,是吧!” 张富彪等人面上顿时一僵,发现了……? 道草根故意对他们面上的表情表示不解:“呃,是我说错了什么么?还是我问的太笨了?” 张富彪忙道:“不是不是,正是骟马场。” 道草根点点头,却是指了几匹马道:“可是,我怎么还发现了这个?” 果然被发现了,只是……还好这里大多数的马匹都是骟马,自家的马匹不在这儿。 张富彪立马解释着:“偶尔偶尔,有时候从骡马场送来的也会有这种情况,一般我们都会处理的。” 都不用他开口,已经有人向阿都沁夫呵斥着:“你究竟是怎么当差的?骟马跟骡马都分辨不出来么?即使是骡马场的人疏忽了,难道你就不能动手么?养你是做什么的?”骂着骂着已经提脚踹了上去,肯定是这对父子闹的,谁无缘无故专门盯着马那里瞧。 阿都沁夫父子跪在地上老老实实的承受着,不敢解释半分,连带着乌尔衮也受了责打。 弃儿最瞧不过这种狐假虎威的人,他当乞丐的时候被这种狗腿子欺负过无数次,看着自己的好伙伴乌尔衮无故被打,哪里肯:“你打他们做什么?” 那人停手赔笑着道:“少爷,他们不好好当差自然是要受责罚的。” 弃儿嚷道:“若是他没好好当差,那你呢?你不也一样!” 张富彪已经准备请道草根离开,却没想到弃儿会嚷出这么一出。他复杂的看着弃儿,敢这么大胆,是大人教的? 道草根对弃儿的表现很是满意,他拉过弃儿只是道:“大人的事你莫要搀和。”接着笑着对那人道:“杜小八,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好好当差就要打,那么我要不要处罚你啊?” 打人的杜小八蒙了,他没想到道草根压根就不给面子:“大人,我……” “若是一两匹,阿都沁夫父子没瞧见,是偷懒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不止这些……还有这些……这是儿马,这是马驹。当然还有……这些是骡马,还是有小马的骡马。” 他虽然不是特别擅长相马,可是儿马,骡马跟骟马的区别还是能分出来的,骡马有没有怀孕他也能瞧得出来。 全部都推给阿都沁夫父子,这种事谁信?这些人真要把他当傻子了? 张富彪反手一巴掌呼向杜小八:“还不向大人请罪!该死的!枉我平日里那么的相信你,把这所有的事都托付给你了。你居然干出了这样的事!” 杜小八忙跪下抬手连给了自己十几个嘴巴,下手很重,不留半点情面。 可是道草根才不可能就这么收手,他的目的可不是这个。他对着张富彪等人笑笑,笑得让他们发毛,感到不安。 “大人?” 道草根只是笑,不开口。这是从李协领那里学来的,除非对方开出的要求达到你的预期,你永远不要松口。只有紧闭嘴巴,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第四十七章 手到擒来 张富彪他们是郁闷的,杜小八惨兮兮的跟着张富彪,凑到张富彪面前,指着自己的脸颊。(.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他下手很重,脸已经肿了起来,有些地方还泛着淤青:“大人。” 张富彪一肚子火,看着杜小八的脸颊,觉得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疼,那巴掌是打在他脸上的,是打给他看的。娘的!没想到这个傻瓜还是这么阴的人,他到是上当了,连带着李协领都叫他骗了。 “滚!” 杜小八本来就够郁闷了,现在从张富彪口中又没得到一句安慰话,还被吼,心里更是憋屈,瞧着张富彪进了帐篷,瞪着一旁瞧自己笑话的人。 赵老蔫瞅着杜小八的脸笑着:“小八,你也怨不着别人啊,这是你自家下的手。再说了,大人也没让你下那么重的手是不是?” “你!” 赵老蔫满意的瞧着杜小八吃瘪的模样,慢慢的走开,最后还不忘调笑:“再有下回可不能这样了,别没事自个儿抽自个儿。下回,你给老哥我递个眼色,老哥我帮你啊。” 对于杜小八那要吃人的模样赵老蔫很满意,让他没事在张富彪跟前捣鼓自己,以为跟了张富彪就无法无天了,这地方上还有个牧长,这才是正经的头儿呢。 对了,牧长大人那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来查私马的吧。这要怎么办呢?要不要投到牧长大人手下呢,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可这事……算了,还是先看看,先看看,再不济就是几十匹马,反正有张富彪顶着。 赵老蔫的谋算是在理的,现在最应该烦的就是张富彪,他家的私马最多,要损失他是头一个,要论处罚他也是头一个。他要怎么办呢? 张富彪气冲冲的进了自家的帐篷,他媳妇还没迎上去,那个蒙古侍妾就已经上去了,张富彪正是生气的时候一脚就踹了过去。蒙古侍妾瞧着他面上不好,忍着疼跪在一边。 张富彪媳妇冷眼瞧着那个蒙古女人,随即问道:“出了什么事?” “明天,你去见见牧长夫人。” “见她做什么?” 张富彪大概的将事情说了:“看看那个草根头到底是什么意思。”实在不行就把他给做了,以前又不是没干过。 张富彪媳妇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还真的……”她随即意识到自己失口了,忙打住,可是已经晚了,张富彪已经看向了她,“什么真的。” 事到如今蛮是瞒不过的了,只能老实的交待:“其实牧长夫人前些日子就找过我的,说了牧场马匹数量有些怪……” “你怎么早不告诉我!” 张富彪媳妇一抖:“她突然就说要自家养马,都没摸清她的脉数呢,我哪里能说咱们家就有,再说,李协领不是来信说过他不认字的,他怎么可能晓得前几年你报上去的数字是多少,而且他来这以后成天都是喝酒,哪里数过到底有多少马……啊!” 张富彪媳妇捂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张富彪,他居然打她,还是在那个蒙古女人面前打她,别以为她没看见那个蒙古女人幸灾乐祸的笑。 “蠢货,全部叫你们这些个女人给祸害了!”张富彪是越想越气,越想越火大,不过目前有一桩事还算是好的,至少对方是有要求的,至少对方是爱钱的,这一点他已经从李协领那得知了的,道草根那个草根头也就是假货,面上装着清廉,背地里想着法子捞钱,还想让他主子瞧着他有多能干。 很快,道草根得到了自己的马匹。张富彪送了十匹马,当然不止张富彪,其他人也都送了些,零零总总的加在一起有三四十匹。 道草根是相当的满意。真是赚到了,这比在典当铺放印子钱赚得还要轻松,这才是真正的空手套白羊!这种你没开口要,人家却主动送上门的感觉可真好啊! 没有马,愁,有了马,还是愁。三四十匹马,道草根一个人根本就照顾不了,他在王府也没照顾过那么多的马,王府的马夫又不只有他一个人,更不要说他在王府养马的路数根本就不适用于草原。 “大人原先养的马是供老爷们骑的,短距离还行,长距离奔跑就说不好了;马场的马一是供朝廷军用,二是差用,大人知道,万岁爷扈从用马有时候也要从这调拨的。”这段话是乌尔衮翻译的,说话的人是阿都沁夫,道草根特地找他帮忙的。 “那样怎么样?” 阿都沁夫一直弓着腰,他好像就从来都没直起腰,他说话总是习惯深深地压低身子:“要让马儿跑。” 道草根明白了,合着他要养好马,要把这些马训练成合格的战马,就要跟阿都沁夫一样,每天挥舞着马鞭,赶着一群马到老远的地方去。他可是牧长。而且,这也好像划不来啊,马匹一年多才生产一次,一般都是一个,三年,他从哪里找来上千匹马。这就是个压根完不成的任务么。道草根又泄气了,尤其是在累了一整天之后。 阿都沁夫不明白道草根为何垮着脸,莫不是他的回答牧长老爷不满意?可是他从小就被教导这么养马的,不让马儿跑,怎么能练出好马来呢?他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了。牧长老爷一家对他们父子是有大恩的,牧长救了自己,牧长夫人送来了一只羊给他们养伤,说实话,那几脚根本就没什么。只是,那高高在上的人对他们这些下人表示某种慰问,这还是头一次。他们一家已经决定要好好的侍奉这位牧长大人。 自己养马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找别人来帮忙啊。道草根的脑子现在是越转越灵活了,已经盘算着再从张富彪手中要几个人过来,反正马都送了,还在乎几个人么? 对于这个主意叶草根是反对的:“你忘记唐三一家了?” 道草根当然忘不了。可是如果这样那只能买蒙古奴隶了,可是什么时候才会有人来呢?自己不能干等着,也不能让自己去做啊。 “爹,我帮你去放马。”弃儿毛遂自荐。 道草根感到欣慰,却不同意:“你?不行,你又不会,怎么能管得住这么多的马。”就是让他去,他也管不住。 弃儿不愿意了:“不会我可以学啊,我可以跟噶尔索诺才学,跟巴雅斯护朗学也可以。” “你还小。” 弃儿将胸膛一挺:“我不小了。乌尔衮跟我一样大了,他说他明年就可以跟阿都沁夫一起放马了。”弃儿拉着道草根的袖子,央求着他,“爹,你要是信不过我,就让我跟阿都沁夫一起去好了,有他们照顾一定没事的。” 道草根心动了,是啊,他怎么没想到阿都沁夫呢,反正他是为牧场放马的,多加自家的那几十匹也不是什么问题,嗯,只是要找个合适的名头,至于这个名头么,他已经有主意了。 只是……“你娘要是知道了……” 弃儿悄悄的道:“不让娘知道不就行了么?”等娘发现了也晚了,想管也管不住了,“再说,我做的是正事,娘不会骂我的。娘常说了,我们是受主子大恩的,主子交待的事一定要办妥了,娘又说了,爹对主子是最忠心的,从来不耽搁主子差事的。” 道草根彻底动摇了,握紧拳头下着狠心道:“好孩子,你长大了,能帮爹做事了。”他特地带了一只羊算做是弃儿拜师的束脩送到阿都沁夫家,“噶尔索诺才是你家的老二?今年多大了?” 乌尔衮已经将话翻译给阿都沁夫听了,阿都沁夫躬身道:“十五了。” 不错不错,这个年纪真不错,道草根拍拍巴雅斯护朗:“巴雅斯护朗跟着你虽然好,但是也要让他出来独当一面才会有更大的进益,我听说,老鹰教小鹰飞翔,别的都不说,只是带到悬崖上把小鹰推下去。是不是?” 阿都沁夫当然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但是他更明白道草根这么做的意思。他是要把这几十匹马都交给巴雅斯护朗管理,甚至连带着二儿子也有差事了,这也就意味着牧长大人将他们视作自己人了。他们家要发达了。面对着这突入起来的好处,他当然是愿意的。 道草根更是拉着巴雅斯护朗的手嘱咐:“我把弃儿交给你了,你带着他,好好的教他。他若是不听话,你只管打骂,别手下留情。若是再不服从你的管教你就告诉我,回来我抽他。” 弃儿翻着白眼,骑马是他想学的,哪里会有什么不听话的事。还打还骂。 阿都沁夫父子连连弯腰答应下来。 张富彪等人对道草根还是有戒备的,冷眼瞧了几天,见道草根只把养马的事交给阿都沁夫同自家儿子,自己却有成日喝酒不理政事,也慢慢的放下心来,不过有一回儿,却不敢大意,成日里寻着理由找这位牧长大人吃酒,悄悄的送东西,要将这位牧长大人同他们绑在一起,就算是他真的有那个什么目的,他们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干干净净。 第四十八章 谎言 第二日弃儿高兴的跟着阿都沁夫父子去放马,跟随一起去的还有乌尔衮,至于道草根,又再次窝在了家里面。 叶草根从宝音那里取来硝好的羊皮,打算给弃儿做件袄子,却不想瞧着道草根躺在家中,口里还惬意的哼着。 “你怎么不去放马?” 道草根点点头,翻个身子,还真不能直接回答她呢。 叶草根只当他犯懒了也不理他。这也能理解,她第一天刷马背也觉得累,尤其是第二天两个手臂酸溜溜的,都举不起来。 虽然有羊皮,还是要扯些布做内衬,一提到这儿,叶草根就觉得可惜,当时家里那么多的料子最后都让人抢走了,早知道就多做几件衣衫了。 做衣裳也就是打算做,现在根本就没时间。早上起来先是挤奶,除了日常喝的奶,要准备做奶酒,更要做奶皮子,奶豆腐之类的,省得浪费了。另外现在还有一份极重的工作,那就是剪羊毛。剪下的羊毛可以纺成线,再织成毯子,恩,叶草根才知道冬季挂的帷幕帘子也可以用羊毛做。 “暖和。”这是宝音告诉她,说着还在身上做了个披的动作。 可是,过了几天叶草根仍发现道草根成日里在家躺着不做事,就来气了。她每天忙着跟宝音一起剪羊毛,要说剪羊毛是门技术,羊不是人,听不懂你说的话,到处乱走,一动你就不好剪,不小心就剪着羊肉了,剪的短了也没多大用处,她剪一只的人家宝音已经剪了好几只了。急得她没法子,可是她也知道这是技术活,是熟能生巧的,可是到底累心累人啊,忙了一早上还要回来做饭,可家里还躺个大闲人:“哎,你怎么又不去放马啊!” 道草根想想自己还是躲出去好了,省得叫她发现了,忙起身:“这就去,这就去。” “你这时候去做什么啊?这都要吃中午饭了。”这人,真是搞鬼的很,大早上的不去,偏偏到要吃午饭的时候要出去。 道草根从善如流:“那就吃了午饭再去。” 叶草根收拾着东西:“你瞧着弃儿了没?这孩子跑哪里去了,这些天都不着家。”她忙的也没去注意。 道草根点着头:“跟阿都沁夫家的乌尔衮出去玩了。” “要出去玩也看看时候啊,这都要吃午饭了,怎么还不回来?哎,我去宝音家找找。” 道草根哪里能让叶草根去找啊,她去找了,自己的事情不都泄露了么?不行不行,道草根忙起身拦着她:“你别去,我去就好了,你做饭,你做饭,我都饿了。”他说着还抱怨起来,“这些日子你都在忙些什么啊,一天比一天的晚,我都要饿死了。” 叶草根被他的嘀咕惹火了:“你也知道我忙啊。真是的,你若是没事也帮我做饭去啊,我别的不指望你,这米你该淘吧。都指望我,我一个人哪里做的了。” 道草根本想说哪有大老爷们烧饭的,可是心里到底是心虚,缩了缩头:“我去寻弃儿。” 叶草根抓了米,割了一块风干的羊肉,打算炒个羊肉,嗯,除了羊肉,还有野菜,不过也太单调了,还是要去丰镇一躺,买些别的吃食回来,弃儿已经嚷着要吃鸡肉,吃猪肉了,天天吃羊肉,大人也受不了。 饭菜都很简单,都做好了,道草根还是没有回来,这离得又不远,要那么久么?又等了一等,人还没回来,叶草根干脆去找他们,这爷俩真是好玩了,该吃饭的时候还不回来。小的玩疯了,大的也能玩疯了? 叶草根寻到了宝音家的帐篷,宝音一家几个都跪在帐篷外头,叶草根笑着道:“毛伊罕你们在外头跪着做什么?” 宝音一见到她立马变了脸色,转过身子,拼命的朝她磕头,不止是宝音,毛伊罕也跪了下来,连带着宝音的大女儿乌云也跪了下来 叶草根忙搀扶起她们:“哎,你们这是做什么啊,快起来,快起来啊。” 宝音不肯,满口叽里呱啦的。她的汉话本来就不流利,现在慌乱的更是一个汉字也说不出,满口的是蒙语,她说的又急,叶草根根本就听不明白,只能影影约约的抓住几个字眼,什么马,乌尔衮之流的。 叶草根忙安抚着她:“你别急,慢慢说,毛伊罕,你娘这是怎么了?” 毛伊罕道:“夫人,是我爹是我哥哥不好,求你饶了他们吧。我给您当牛做马,我给您磕头。我给你偿命。” “这是怎么了?”叶草根心中升起一丝不祥,“弃儿?是不是弃儿出了什么事?”她当即就往帐篷里闯。 果然是弃儿出事了,他躺在地上,面上有擦伤。 “你这是怎么了?弃儿?弃儿?” 弃儿对着叶草根咧嘴笑着:“娘,我没事,就是有点小伤,嗷。”说着他突然痛呼一声。 “怎么了?哪里疼?”叫的这么的凄惨怎么叫小伤呢,叶草根的目光顺着弃儿的身子往下,那是腿,“腿怎么了?” 她扭头质问着旁边的男子,当看到男子的长相时,她微微一吸气,是那个面上有刀疤的男子,他…… 男子正替弃儿摸腿骨,一面问道:“这疼不疼,这呢?” “疼,不疼,嗷。” 一听弃儿叫疼,叶草根连连示意男子轻些:“你轻些,他叫疼呢。轻些。” 男子瞧了她一眼,又对弃儿道:“听说你会骑马了?感觉怎么样?” “好舒服,好有意思。” “啊!”弃儿惨叫一声,就在他陷入对骑马美好滋味,男子动手了。 叶草根还没表示对弃儿偷偷骑马的愤怒,又想男子嚷着:“都让你轻些了。” “你想让他以后是瘸子我就轻些。” 叶草根被堵住了嘴,只得问着弃儿:“你怎么去骑马了?不是不让你去的么?” 弃儿含着泪可怜兮兮的望着叶草根,随即又看向道草根。 道草根赶紧上前拦着她:“孩子都受伤了,你对他发什么火啊,他也不想啊。” 叶草根瞧了一眼替弃儿说话的道草根:“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了?嗯?你们两个故意瞒着我的是不是?” 道草根忙摆着手:“不不不,我也才知道,我来的才知道他是偷偷骑马摔伤的。” 男子捣了药为弃儿敷上,又让阿都沁夫帮自己取了夹板将弃儿的左腿固定,慢慢的道:“放马是大人的事,你想帮你父亲做事是好,但是也要等你长大了再说。” 弃儿还想点头,可是瞧到炸毛的叶草根,干脆别过脸,娘好凶啊。 叶草根炸毛了,当即揪住就要溜出去的道草根:“我就说,你怎么这些天都待在家了,你让孩子放马去了。你好意思啊,自己在家躺着睡大头觉,到让个没长大的孩子去做事。你丢不丢人啊!” 道草根抱住头:“我开始也不想的,哎,轻点轻点,是弃儿要去的,我……哎呦,我错了,我错了。你饶过我吧!” 叶草根哪里放过他,左右开弓,手打的不够,脚踢的不过瘾,还张口去咬:“错了?我看你就根本不知道错,与其让主子活蒸了你,我这就咬死了你。省得叫你祸害了。” 宝音一家人还想要去拉架,可是男子却制止了他们:“巴雅斯护朗,有几样草药不够,你跟你爹去挖些来,噶尔索诺才你去我帐篷抓了药来,乌云你帮我把药熬上。宝音,我饿了,你弄些吃的给我吧。毛伊罕别理那小子,他就是瞧着有人在了,觉得委屈了,咱们走了,他就不喊疼了。” 弃儿望着招呼宝音一家人出去的男子,他好像是故意的。这个人……好奇怪啊!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第四十九章 谎言的背后 新任的牧长大人被婆娘抓着打已经传遍了整个牧场,有关新任牧长大人有多窝囊,新任牧长夫人有多彪悍的结论早已深入众人之心,而这已经成了众人茶余饭后调笑的话题,甚至还传出牧长大人跪了一夜都没能令牧长夫人消气的传闻。 每日大家都会瞧见牧长大人亲自骑马去放马,当然,牧长大人上马的架势有些狼狈,骑马的姿势有些别扭。至于牧长夫人,俨然是太上牧长,在自家男人的指点下,牧丁的媳妇们越发的向其靠拢,希望博得这位夫人的好感。 可是,偏偏这位夫人是油盐不进,一天到晚有无数的活要干,一点都不肯停下。为了这个,原本享福的女人们只得再次操劳起来,好歹做了样子,投夫人所好。 剪了一上午的羊毛,众人终于肯离开回去吃午饭了,毛伊罕端着饭上来:“夫人,你歇歇吧!”她又将牛骨汤端给弃儿,这对骨头复原是有好处的。 叶草根趁机偷喝了一口汤,这放了草药的汤还真是不好喝,叶草根讪笑着推给弃儿:“快趁热喝了吧。” 一看到汤,弃儿就嘟着嘴,抱着叶草根的胳膊拧麻花帮的撒娇:“娘,我不喝,我都好了,我真的不用喝了。”再说,这个也不好喝,一股子草药味。 “乖,这个对你恢复有好处的,快喝了。儿子,今天感觉怎么样?” 用弃儿的话说,他已经躺的浑身长草了:“娘,我已经好了,我可以到外面走走了,不用再躺着了。” “胡说。我刚刚才见到那个刀疤,他说你的腿还不能动。” 刀疤是他们给那人起的称呼,没人晓得他叫什么名儿,这人也不爱同人打交道,除了阿都沁夫一家跟他还有些来往。 弃儿拉着毛伊罕道:“你问毛伊罕,那个刀疤说我可以走路了,要多走走才好的快。毛伊罕,毛伊罕,你说啊。”他拼命的示意毛伊罕,让她附和自己。 毛伊罕没有配合他,摇摇头:“刀疤大爷说还要再躺些日子。” 弃儿没想到毛伊罕居然会这么说,气急败坏:“他明明说要没事的时候多走走,上午我还走了呢,你看见了的。” 叶草根只当弃儿是为了出去才这么说,她拉过毛伊罕,提高了声音:“你给我躺好,等你腿好了,你就是不想出去,我也要拿棍子撵你出去的。” 打道草根的那一幕弃儿是亲眼瞧见了的,娘到底有多厉害他是知道的,他乖乖的躺好,只是狠狠的瞪着毛伊罕,她居然不帮自己。 叶草根留了毛伊罕吃饭,八卦的问着:“那个刀疤是什么人啊?” 毛伊罕也摇着头,她也不清楚。 “你们没问?” “他从没说起过自己的事,而且也不大愿意同人说话。”毛伊罕觉得那是个奇怪的好人,已经她家人生病都是由他看好的,包括牧场的人,“他们寻他瞧病,他都要收很多的银子才会去。可是像我们,他从来不要钱。” 提到这个叶草根就来气,弃儿摔坏了腿,自己给他送了一只羊算作谢礼,可是这个人居然开口要银子,还要的不少,一开口就是十两银子:“十两银子,还不算药钱,简直就是奸医。”今日瞧见他,他说弃儿还要敷药,那又是十两,简直是在割肉,割肉。 弃儿立马附和着:“是是是,娘,我已经好了,根本就不用吃药的,他还开了药让我吃。他就是要骗你银子的。”连骨头汤都要放草药,他觉得自己前面那么多年没吃过的药,这次吃了个够,“娘,我现在腿好了,不用吃药了,您也就不用花钱了。” 这个理由没能说动叶草根:“胡说什么!不过就是十两银子,只要你腿没事,花再多钱都值得。对了,毛伊罕,你回头去取了药再给他熬上,记着,你要看着他都喝了,一口都不许剩。” 毛伊罕乖巧的点头,夫人吩咐的事她一定老老实实的照办。 弃儿是彻底的爆发了,娘愿意相信别人都不相信自己:“娘,我这是腿受伤不是得伤寒。”再怎么说在腿上敷药才是正经的吧,哪里还用着喝汤药,他干脆全部坦白好了,“娘,我的腿好了,真的好了,我可以走路了。”他干脆站起来,当着叶草根的面走着,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腿已经好了。 毛伊罕顿时急了,如果让夫人发现了,那就坏了,她瞧着弃儿走了过来,迅速的伸腿…… “嘭。” 弃儿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虽然地上铺着毯子,但是还是疼。 “弃儿。”叶草根忙上前去看,见他双眼中还泛着泪水,又是心疼又是气,心疼之余还不忘骂他,“我就说你的腿还没好,你还逞强。摔疼了吧!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省心啊!” 弃儿恨恨的看着毛伊罕:“是她!是她绊我的!就是她就是她。”他虽然没看见,但是也知道他之所以会摔倒也是因为脚下被绊,这什么都没有,除了毛伊罕还有谁。 弃儿的无理取闹让叶草根有些生气,她眉毛一立:“胡说什么!毛伊罕绊你做什么?来,毛伊罕帮我搭把手。” 弃儿觉得这是天大的委屈,可是他却无法替自己解释,所有的气只能咽到自己的肚子里,由着自己慢慢的消化,至于剩下的…… 一等叶草根出去,弃儿便叫着毛伊罕:“毛伊罕!” 毛伊罕立马跪下去:“对不起,我不该……可是,你要跟夫人怎么解释?夫人若是知道你骗她的话……” 弃儿吃瘪了,是啊,说实话是简单,可是说了实话之后的后果……先不说娘现在压根就不行自己的腿已经好了,就算是她相信了,可是之前的事要怎么解释?他要告诉娘,他只是轻微的关节错位,修养几日就好了?让娘知道自己骗她……呃,想想爹的下场,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吧。 弃儿觉得更加的郁闷了,早知道,早知道自己就不听刀疤的话了,自己真是上了刀疤的贼船了。早知道他就老老实实的跟着巴雅斯护朗学骑马了,他根本就不该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的,他就不该见刀疤马术好要求跟刀疤学骑马。而自己所谓的汤药费,只是刀疤收的学费而已。 亏大了,亏大了。 弃儿握紧拳头使劲的捶着,彷佛只有这样才能释放自己满腔的怒火。捶累了,再也捶不动了,他终于停了下来,毛伊罕就势将羊骨药膳大补汤递到他的面前,陪着笑小心翼翼的道:“夫人临走前交待过的,少爷要一滴不剩的都喝了。” 弃儿没有动,手指揪着毛毯上的毛玩儿,一面揪一面道:“你帮我喝了吧!” “夫人说了,要少爷一滴不剩的都喝了。”毛伊罕很坚持。 弃儿冲着毛伊罕笑笑,笑得很贼:“毛伊罕。你说我若是跟娘说,这事你也有一份,你说娘会怎么样?” 毛伊罕双眸闪过一丝畏惧,随即摇着头:“你不会说的,你怕被夫人打!” 这个坏丫头,居然敢反过来威胁自己,弃儿握着拳头:“打就打,打过了我还是娘的儿子,娘照样疼我。可是,毛伊罕,你呢?娘还会相信你呢?” “你是坏人!”毛伊罕双眸涌上了泪水。他拿自己一家来要挟自己。夫人对自家信任有加带来了巨大的变化,娘跟姐姐还有嫂子再也不用做那么多的活了,而且家里的羊也多了起来,以前瞧不起他们的人,现在对他们也是和颜悦色,有些还对他们弯腰施礼。不能让她坏了一家的一切。 女孩子的眼泪总是很有效的,自己可是个男人,居然欺负个女孩……这……可是这个时候不能心软,他将汤推到毛伊罕的面前:“我也不要求多,你帮我把药吃了,我就不告诉娘。”另外,他还多加了一个条件,“另外,今天的汤也是你的,谁叫你绊我的,害我摔疼了!” 毛伊罕没有拒绝,接过汤很帅气的一口喝了,末了微微的吐着舌头,这个用药材熬的汤真的不好喝,她抬起手摸了嘴:“我只帮你喝汤,药还是你自己喝。不许反对,就算是你要去告诉夫人,我也不害怕!” 聪明反被聪明误,弃儿一想到苦苦的汤药,五官顿时挤到一处,天知道,他最不想喝的就是汤药,汤药跟草药熬的骨汤,明明就是骨汤要好喝一些,他明明是选择骨汤的,却让毛伊罕反将了自己。 他那个恨啊,弃儿再次跟毛毯对上了。 第五十章 交易 弃儿的苦恼只是一两天的事,因为叶草根根本就没时间看他,而毛伊罕很快也败在了难喝的草药炖汤的手中,悄悄的,挖个洞,将药与汤倒了。一切都很完美,当然,待在帐篷里实在是太无聊了,成天的待着还不能出去玩,简直是坐牢,弃儿压根就坐不住,跟毛伊罕抗争了多次,他终于争取到在外待着的时间,渐渐的,他摸准了叶草根回来的点数,他也大胆起来,毛伊罕虽然害怕,但是每次都安全通过,也不再那么难说话了。 弃儿再次摸上了马,而且趋于危险的态势,因为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得知连毛伊罕都会骑马,而且还蛮不错的,他小小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因此,头悬梁,锥刺股,发愤图强一定不能叫毛伊罕比下去,要是让人知道他连个丫头都不如,以后还怎么混啊。 毛伊罕拉着他,不许他做那么危险的动作:“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我本来就受伤了。你松手啊。” “不行,你说话不算话,不是英雄。”毛伊罕依旧不肯退让。 弃儿嬉皮笑脸的,一副无赖样:“我本来就不是英雄。” 毛伊罕生气了。蒙古人重承诺,弃儿这样子明显就是违背了他们之间的约定:“你若是这样,我就收回承诺。我这就告诉夫人去。” 弃儿见毛伊罕真的去,忙拦住她:“哎,咱们有话好好说啊,你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啊。哎,我听你的还不成么?” 毛伊罕有些不相信弃儿了。族人说过‘汉人是最奸诈的’,这一点在弃儿的身上表现的是淋漓尽致,无赖,狡猾,奸诈。 弃儿见这招有用,立马使出哀兵之计,哭丧着脸道:“我是真的想学骑马,你比我小,还是个女的都会骑马,还骑得那么的好。再说咱们马场就我一个不会骑马,你看那些人都笑话我,我丢不起这个人。”弃儿眼珠子一转,干脆将毛伊罕也拉下水,“要不,你教我骑马好不好?” 蒙古人被称为马背上的民族,小孩子刚学会走路,就在父兄的带领下开始学骑马,骑术对于一个蒙古人来说是相当重要的,好的骑术能为他带来一定的荣耀,而这样的荣耀能给他带来一定的地位。当然,如果他的骑术不精,就一定会被人瞧不起。 毛伊罕理解弃儿的意思,她无法理解弃儿居然不会骑马,这世上怎么还会有不会骑马的人呢? “拜托你好不好?我可不想再被人笑话了。”弃儿搓着双手恳求着,“你若是肯教我,我也不会这么毫无章法的练了,我就是想赶快学会。” 毛伊罕终于答应了,她领着弃儿去了马圈,选了一匹温顺,年老的母马让弃儿骑。 居然是匹老马,弃儿不干了:“我不骑,太丢人了。”光秃秃的,鬃毛无光,每迈一步都相当的艰难,这样的马,不能骑。 “你才开始学,一定要选这种温顺的,太烈的马你控制不了,会被马掀下来的。”毛伊罕安好马鞍,让弃儿上马。 弃儿上马的动作很麻利,翻身就稳稳的坐下。当然,上马后他觉得不舒服,骑匹老马,实在是太没气势了。 毛伊罕指点着他:“你不要把缰绳抓太紧了,轻轻的,你不要夹马肚子,别夹那么紧,轻轻的就好,现在不是跑,而是学走。你连走都走不稳,怎么能跑呢。” 弃儿阴阳怪气的哼唧着:“我就是想让它跑,它也要能跑的起来啊。”这样的马,他还指望什么。 “你说什么?”毛伊罕只瞧着弃儿嘟嘟囔囔的,没能听清。 弃儿忙道:“没什么。你继续说。” 一个上午下来,毛伊罕只是教他如何控制马,最多只是让他感受了下马匹小踱步的走动。对弃儿说,这半点意思都没有。他的脑子里,自己应该起在高头大马上,很拉风的跑来跑去,而不是骑在这种老的要死的马匹。 “哎,你怎么又这样啊,不是说让你往右转么?往右转你应该是右手缩短缰绳啊。”毛伊罕发现弃儿的动作不对,又指点着他。 弃儿烦了,跳下了马,将缰绳往毛伊罕身上一丢:“什么是我的事,根本就是这马不中用好不好。我明明让他往右转了,可它还偏偏往左转。你给我换个好使的,听话的就不会这样了。” “是你自己没做好,你是右手在收缰绳,可是你身子总是往左倾。马当然以为你是要往左了。” “我也不想啊,可是就那样……”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反正就是它不听话,我不要这匹,要换一匹。” 毛伊罕干脆刺激着他:“你连这样的老马都骑不好,还谈身烈马。”她轻轻的拍拍马脖子,嘲弄的看着弃儿,“连马都瞧不上你,你别不信,马是最聪明的,你一上去,它就晓得你会不会骑马,你回去骑马它当然不听你的了。”毛伊罕说着翻身上马,果然如同她所说,马匹很听话,无论毛伊罕发出什么指令马匹都很快的做出反应。 弃儿算是彻底的服了,又腆脸求着毛伊罕,求她再教自己。 经历了这一段,弃儿老实了,按着毛伊罕的交待一点点的学起,渐渐的马匹也肯配合了,越来越顺手了,他可以策马小跑一阵子了。 弃儿再也不会说自己的伤已经好了,就算是伤好了,娘肯定也不会同意让他骑马的,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快回去吧,夫人要回来了。” 弃儿点点头:“我再跑一下就好,就一下,咱们跑回去就好。” 只是,火总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背,叶草根正好瞧着弃儿飞奔的样子。 健步如飞,一点事也没有,丝毫看不出那是一条受伤了的腿。这……叶草根有些不相信,早上那小子还说自己的腿有些疼,走不了几步呢,她还想着要去砸那个刀疤的招牌呢。没想到,现在就跑起来了。 飞奔的弃儿同毛伊罕瞬间停步,惊讶的看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叶草根。今天回来的早了,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这下该怎么办? “娘……” “夫人……” 弃儿同毛伊罕小心翼翼的看着叶草根,可是对方只瞧了他们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就进了帐篷。这种沉默真是让人感到害怕。 “怎么办?”毛伊罕吓得都要哭了,夫人生气了,倒霉的肯定是她了。 弃儿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拉住毛伊罕的手:“不怕,有我呢!”饶是这么说,可是还是觉得有些害怕。 “娘……”弃儿走了进去,突然跪下,“娘,我不该骗娘,其实我的腿早就好了。只是,我那个时候见刀疤的骑术很好,求他教我,他问我要束脩,我没有,就……”根本不用叶草根发问,弃儿已经十分机灵的全招了,“我本来告诉娘的,可是娘不信我,我就……我就……”他说的都是实话,一个假的都没有。 “娘!”叶草根腾地站起身,让弃儿感到害怕,不会要动手吧!爹脸上的伤可是才好呢。 “你说的是真的?” 弃儿拼命的点头:“真的真的,我再也不敢骗娘的。” 叶草根扫了弃儿一眼,卷了袖子便冲了出去,不用说是找刀疤去了。 叶草根一头冲进了刀疤的帐篷:“刀疤!你干的好事!” 她一进帐篷到收住了脚。眼前看到了最让她感到惊奇的事,刀疤,那个粗人,居然在看书。叶草根用力的揉着眼睛,她没看错,刀疤是在看书,嗯,手上却是有书。他认字…… 刀疤瞧了叶草根一眼,放下书:“夫人有何指教?” 叶草根冲着刀疤挥动着拳头:“弃儿根本就没摔断脚骨,把钱还来。” 刀疤一点也不害怕,轻松的道:“那请夫人把药还回来。” 药,他给的那些草药早就吃了,哪里还有什么药。叶草根才不管,向前踏上一步:“你那是骗我的。把钱还给我。” “一买一卖,夫人既要小的退银子,那请夫人将药还给小的。夫人莫要小的亏本只要夫人把药还给了小的,小的一定悉数奉还。” 他还嘴硬,压根就不承认自己是欺诈,而是说什么公平买卖,这世上怎么有这么无耻的人。既然他无耻就不要怪她了:“好,你不还是不是?我这就告诉旁人,你是个骗子。呵呵,其实张富彪他们的媳妇只是懒得身上难受,其实一点病也没有对吧!……你是在糊弄她们的钱对吧!别否认,我是晓得的!” 她自己就是个例子。在丰镇的时候,她就觉得有点点的不对劲,比如说不大想吃饭,以前喜欢吃的菜都觉得没了味道;再比如说总觉得身上懒懒的,酸酸的,好像没有力气,先前她以为是生病了,可是瞧了大夫也没瞧出些什么来,可是,自打到牧场来后,自打开始干活后,那些毛病都没有了,她胃口也开了,饭量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身上也感觉舒服了,精神也好了很多。她晓得了,以前的难受不是得病了,而是懒得,张富彪那些人的媳妇就是这种病,一听她们说,她就晓得了。 刀疤笑笑:“夫人家的马匹可好?夫人需要银子,小的也要赚些小钱,夫人何必拦着小的财路呢?” 叶草根点点头,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刀疤手中的书卷上:“要我不拦着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合不合作就要看他的了。 刀疤看着叶草根。 他不说话,就当他同意了,叶草根道:“你要教弃儿认字!首先说好,我可是一文钱也不会给的。是你骗人在先!” 弃儿,没想到,闹到最后,他是要跟刀疤学认字,娘甚至还亲自削了根鞭子,亲自的送了过去。这……怎么会是这样呢?! 第五十一章 太仆寺的大人们要来了 道草根现在最恨的事情就是放马,累得他一进家门就扑在毯子上,舒服的动都不愿动一下,叶草根晓得他累了,忙递给他热帕子让他净面,又端了热水让他喝:“辛苦你了。” 道草根只将帕子盖在面上,享受着热气蒸面的感觉,好舒服。每天就这一刻是最舒服的,什么也不用管,他只用躺着,什么都有人帮自己弄好这才是神仙过的日子。 “咱们待会吃爆炒羊肉,我还用沙葱包了包子,哦,宝音给了一些蘑菇,说是昨日阿都沁夫带回来的,给你尝尝鲜。” 道草根应付的哼着,他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是今天没听到弃儿的声音,有些奇怪,随口问了句:“弃儿呢?好些了没?” 叶草根努努嘴:“在看写字呢。” 道草根猛地睁开眼,在帐篷里寻着弃儿,果然,那小子窝在他们平日吃饭的小桌边,手里拿着笔,还真的是笔。 “写字?谁教他?” “早先就找人教了他。”刀疤是答应教弃儿认字,可是却不许传出去,就连道草根都不许知道,叶草根只得随口编着理由。 道草根摇摇头:“现在又没人教有什么用。” “以前他就背熟了几篇文章,对着那书一个字一个字的认总能认识吧。略识得一些字也好,日后也能谋个好差事。”若不是出了这事,她早就请人教弃儿认字了。 道草根冷哼一声:“好差事?能谋什么好差事?他是马夫的儿子,一辈子都是马夫,别的都别学,只跟着我养马去。”道草根撑起身子坐好,招呼着弃儿,“你快些将腿脚养好了跟我一起去放马,那么多的马,我一个人也管不过来,你给我搭把手,我也该享儿子福了。” 叶草根拍着他:“等他的伤好了,学会了骑马再说。否则再摔坏了怎么办?” 道草根想想也对,这受伤一下可花了不少银子,可不能再这样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他卷着袖子插着手:“吃饭吧。” 新鲜的蘑菇很久都没吃过了,道草根吃的很香,只是正吃着,外头有牧丁回话:“大人,总管大人派人送公文来了,牧副急着请大人过去呢。” 是总管大人派人送公文来,那就是大事,道草根赶紧吃东西,三两口扒完了半碗蘑菇又吃了三个羊肉沙葱包子这才离去。 叶草根从碗柜里又端了一小碗蘑菇推到弃儿的面前:“吃吧,娘特地给你留的。” 弃儿欢喜的拍着手,却不先吃,分了一半给叶草根:“娘,您也吃。” 两个人默默的吃饭,尽量不发出声音打扰道草根睡觉。 弃儿吃了半个包子停下,瞧着叶草根:“娘,我腿已经好了,您为什么不让我跟爹去放马?”他不明白,为什么娘要拦着,她知道自己的腿没事了。 叶草根咬了口包子:“有巴雅斯护朗呢,两个人足够了,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好好的认字。” “可是……爹不是说……” “别听他的。你听娘的就是了。儿子,我跟你说,他是个马夫,娘是刷马桶的,可是你不一定也会是马夫的。娘在王府里十几年了,瞧的多了,只要是好的,管你爹妈是什么人呢。照样能出人头地。就说以前跟你爹一起当马夫的一个人的闺女就在主子娘娘跟前做了二等丫头,人家爹妈也是做下等奴才的,可是人家照样出头了。” 弃儿死命的点头:“我一定出人头地,让爹跟娘享福。” 叶草根满意的揉着弃儿的脑袋瓜子:“娘等着呢。儿子,你一定要好好的跟着刀疤认字,多认一个字都是赚了。” 弃儿大声的应着。 “哦,原先金花教你打算盘你可还会?” “恩,我每天都有打的。” 叶草根赞许的道:“不错,还要好好的学,等日后咱们回京城,我带你再去求求大管事,让你到账房当差,那咱们家就发达了。我跟你说,账房的人是油水最多的,就连大管事都要敬着他们三分。到时候,你再让你爹瞧瞧,看看马夫的儿子还是不是只能当马夫。” 做账房只是叶草根美好的希望,她不晓得自家主子做了皇帝后,潜邸就不需要账房了,那些都有内务府接手了,算盘打的再精也没用了。 弃儿也不晓得,他只觉得自己出人头地了就是在报答叶草根。从这以后弃儿都很用功的学习,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卯足了劲,一定要出人头地。 至于这个是后话,现状么,大家有一桩要紧事的要准备。 不是别的,这其实也不算是真没太要紧的事,其实也就是每三年一次的查核。马厂是由太仆寺掌管,每三年太仆寺便要派人赴马厂阅看,查验数目,检验马匹质量,然同兵部和议,最后奏报皇帝。 这是常例,但也关系到上至马厂总管、下到诸如道草根这样的牧长以及牧丁的前程乃至差事性命。而太仆寺本生就是个清水衙门,六部诸如吏部他们是比都不要比的,就连六部之中最清水的工部也能捞些建造款银,也不像翰林院的官员点了一任学差可以收些孝敬,就连同属九卿的鸿胪寺他们都比不上。唯一能捞外快的就是每三年一次前往马厂查阅的机会,为了这个机会,太仆寺内部是你争我抢的,不止要给本部头号长官送礼,还要给品级更大的长官送礼,借以给头号长官施压。 这是太仆寺官员敛财的好机会,这也是考验马厂众人的机会,他们要让这些大人满意,让他们不要鸡蛋里挑骨头,就算是有骨头也要视而不见。道草根这里自然是由他做主,他简要的听取了张富彪等人对前几次的概括,无非就是要好好招待,至于怎么个好好招待张富彪也不晓得:“其实也不是每个马场都会去,马场太多了,那些时间也转不玩,因此只会挑几个。先派了人在总管大人那里听消息,若是咱们这被选中了,立马快马来报,咱们再做准备。” 道草根点点头,瞧了瞧这些人,每个人都对着自己露出讨好的样子,每个人都巴望着要去,他懒得再看,随手指了张富彪:“就麻烦你跑一趟了。” 张富彪忙应下,回头便去准备。 赵老蔫却是不舒服。太仆寺的大人们来虽说是来捞钱的,可是对他们来说这也是个升官露脸的机会,就算不是在太仆寺的上官们跟前得脸,至少也要在翼领、协领大人面前得脸,说不得自己就能得到赏识当个牧长呢。 一般呢,这样的事都是牧长大人亲自去的,谁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就算牧长大人自己不去,也不能让张富彪去啊,他本来在李协领跟前就跟得脸,若不是前任牧长是副总管大人按插来的,张富彪早就当上牧长了。这才还让他去。赵老蔫真是不甘心。 想了想,回家寻了自家婆娘,让她跟牧长夫人说话去。 赵老蔫媳妇到是好助手,却是没急着去,等了两天才带了东西去见叶草根,见面赵老蔫媳妇先是问了弃儿的腿伤:“少爷可好些了?早该来给少爷问安的,只是怕叨扰了少爷。” 弃儿道:“好些了,多谢您惦记。” 赵老蔫媳妇笑着将自己带来的干笋送上:“没什么好东西,还请夫人笑纳。” 叶草根笑着手下,请赵老蔫媳妇坐下:“来就来了,带什么东西,难不成没东西我还不让你进门不成?” 赵老蔫媳妇笑了:“夫人臊我呢。有件要紧的事要请夫人示下。” “什么事?” 赵老蔫媳妇说:“听说太仆寺的老爷大人们要查阅马厂了,我来请示夫人,咱们是不是要准备酒宴什么的,万一抽到咱们马场,咱们又没准备就有些失礼了。” 叶草根点点头:“还是你想的周道。你有什么好主意么?” 赵老蔫媳妇此时就是有主意也不能说有,她笑着道:“我哪里晓得这些,以前都是张富彪家的弄的,她见识的多,张富彪这次又去了张家口总管大人跟前候消息,他在翼领大人,协领大人跟前本来就得脸,太仆寺老爷大人们的喜好他肯定立马就打听的到。” 她的这番话到是包含了不少的信息,只是叶草根没能一下子领会这么多,已经叫毛伊罕去请张富彪媳妇过来商议准备招待太仆寺大人们的事宜。 赵老蔫媳妇见叶草根没能听出自己话中潜在的意思忙道:“夫人,这几日您可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叶草根不解的看着赵老蔫媳妇。 赵老蔫媳妇忙道:“张富彪家养的马都赶出去没回来呢,这样的事以前可没有呢。” “嗯?”私自养马发现了是要处罚的,所以大家都是偷偷摸摸的做,之所以要孝敬太仆寺来的大人们也就是要遮掩这事。张富彪家里的马就赶了出去,而且还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也就是说,张富彪家里得到了消息?要不怎么会把马赶出去呢?可是她没听道草根说这一次太仆寺的人要来他们这儿。如果这一切是属实的话,那么张富彪是想做什么?要害道草根?因为自己框了他十匹马?晓得他私自养马的秘密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不要怪她了。 叶草根心里落了主意嘴上却说:“你就瞎想吧。大家的马匹都在呢,真有事了还能跑了他?你帮我想想有什么好菜吧。” 第五十二章 太仆寺的大人们来了 这天对道草根来说就是喝凉水都塞牙的日子,早上先是吃饭将自己舌头咬了,溜到马场去看马还叫马屁喷了个正着,正感到晦气呢,赵老蔫屁滚尿流的跑来了:“大人,大人,总管大人并太仆寺的大人们来了。” 道草根腾地从草地上一跃而起:“你说什么?” “总管大人并太仆寺的大人们来了。”赵老蔫到不觉得这消息有什么吃惊的,他就觉得张富彪那人是不可靠的,因此早早的将自家的马匹命人放了出去。 道草根问道:“到哪里了?” “已经到了,要见大人呢。” 这就要见?道草根不由的埋怨起张富彪来:“张富彪呢?不是让他去打听消息的么?怎么什么消息都没传来呢?” 赵老蔫此时到不敢给张富彪上眼药,若是道草根倒霉了,这牧长到很有可能是张富彪当了,可是……赵老蔫又多了个心眼,若是能把张富彪弄下去,这牧长就是他的了。他说着做出气愤的模样:“就是啊。他在翼领大人,协领大人跟前那么得脸,怎么也能探听到消息啊。哎,我说呢,张富彪家的马匹怎么放出去好多天都没回来呢。” 道草根微微一怔,停下脚步看着赵老蔫,赵老蔫不解的看着道草根:“大人,总管大人等急了呢。“ 道草根点点头,想问清楚这是怎么说的,可眼下没功夫计较,待会再问个清楚吧,想着快步的去见那些上官们。 这一次的队伍很壮观,由右翼马厂总管赵兰泰亲自领队,下面大大小小的翼领、协领都跟着,再加上太仆寺的少卿员外郎、主事厩长厩丁大大小小近百号人。 道草根忙给总管赵兰泰请安问好,又给太仆寺的大人们磕头:“小的道草根见过诸位大人,诸位大人万福金安。” 这话到是让太仆寺少卿田祥笑了:“稻草根?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儿?” 道草根道:“小的贱名儿,主子随口赏了个称呼而已。” 田祥笑笑又说:“你主子到是有意思的人。” 道草根没说话,说万岁爷有意思他可不敢说,赔笑着道:“诸位大人一路辛苦了,还请诸位大人歇息片刻,用些酒水。”牧场的那些“异种”马匹还来不及隐藏呢。 田祥正要答应呢,他身后的一个官员开口了:“事多不宜歇息,这就开始吧。” 众人立即看向了他了,田祥冷笑一声:“那就请朱大人辛苦了。” 那位朱大人拱了拱手,领着几个厩长并厩丁带着册本工具叫道草根领他们往马圈去了。 道草根巴不得呢,正好跟这位朱大人套套近乎,总之不能将马匹定为私马。 可是赵兰泰却叫住道草根,指了张富彪:“道草根你留下,这些杂事让张富彪跑腿去。”又对着张富彪说,“你就让我们这样干站着?我们可是打马跑了一天的了。有你这么尽地主之谊的么?” 张富彪听了总管大人的话心中一阵欢喜,地主之谊,总管大人的意思是,自己就是下任牧长了?张富彪压抑着欢喜忙道:“是了,一路上马不停蹄诸位大人也累了,小的这就命人准备。”他一面吩咐人去准备,一面领着朱大人去马圈。 瞧着朱大人的背影,田祥讥笑着对赵兰泰道:“谁不知道我们这位朱主事是最勤勉的,有了他在我也能轻闲一会呢。” 赵兰泰笑说:“我可羡慕的紧呢。” 田祥阴阳怪气的道:“羡慕?年兄不是我不给你行方便,有这么个人在,小弟我这次就是想闭只眼都难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赵兰泰非但没有犯愁,反而无所谓的仰着头,压低声音道:“怕什么?出了事有万岁爷顶着呢。” “这是万岁爷的奴才?”田祥突然明白了,怪道他让自己先来这个地方。他坏笑的看着赵兰泰,最黑的是他了。哪个不晓得万岁爷是眼里最容不得沙子的,偏偏他们拉了万岁爷自家的奴才做把子,这还真是让万岁爷颜面扫地啊。 赵兰泰与他对笑了一会儿,招呼着道草根坐下:“快坐下,有话问你呢。” 道草根想了想,张口便要同田祥解释,那位朱大人也要听这位田员外郎的话吧,可是他刚起了个头,田祥就摆手制止他:“一切正事咱们过会子谈,现在只叙其他的。” 这一头被堵住了,还又不能离开,道草根有些着急了,再不管怎么样他都晓得查出那些马来,自己又没机会解释,罪过就落在他头上了。 虽然事先有准备,可是毕竟大家不晓得这个时候就有人来,什么都没准备,叶草根也只能积累平日里做的马奶子端上去,只有张富彪媳妇不慌不忙的备了茶水让人端去。果然是事先有准备了的。这么早做准备是要做什么?将事情栽赃在她们的头上?想得美!只是这个事道草根晓不晓得啊!要给他通个信啊。 道草根先头不晓得,等瞧着烤全羊端上来,再看着那些翩翩起舞的蒙装少女们,他知道了。张富彪那个王八蛋!好,你敢阴老子,老子玩死你! 叶草根这里完全不顺,她根本就靠不近那边,这些人根本就是故意的,这该怎么办?总要把消息传进去啊。对了,让弃儿去。至于她,去马圈那里,说动那位大人,如果这样就没问题了吧。可是,她依旧不能靠近,这真让她感到无助了,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难道真的要被张富彪害得死死的?不行,不行,可是……要怎么办呢? 她在那里犯愁呢,毛伊罕急急的跑过来,还没到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双膝爬行至叶草根的跟前,不住的磕头:“夫人,夫人,求求你快救我姐姐乌云吧,求求你,求求你。” 毛伊罕一急就说蒙语,她的蒙语说得很快,她听不大明白,忙托住毛伊罕:“你慢慢说,怎么了?怎么了?你说的太快了,我听不大明白,慢点,慢点。” 毛伊罕干脆换了汉语,可是她心急,即使想慢也慢不下来而且说的语无伦次,可是叶草根明白了,张富彪媳妇让乌云去伺候赵兰泰他们,还要让她好好的伺候。至于所谓的伺候,叶草根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姐姐不愿意,张奶奶捆了她。阿妈没办法,夫人,你救救姐姐吧!姐姐就要成亲了,伺候那些人还怎么成亲啊!”毛伊罕不住的磕着头。他们是没有办法,可是夫人不一样啊,夫人比张奶奶地位高,一定有法子的,只有求夫人了。 这个王八蛋。叶草根拍着毛伊罕的肩膀:“毛伊罕,你起来,我晓得了,走,我去救你姐姐。”叶草根招呼了宝音,带上了他家的三个儿子并乌云的未婚夫,直接去寻乌云。 乌云等几个模样长得好的少女被捆在新搭起的帐篷里,张富彪的那个蒙古侍妾正安抚着她们呢:“你哭什么,这是多大的好事,若是被大老爷看重,你们父母就翻身了,再也不用做奴隶了。” “你要去你去!” “我到是想去,只是没这个机会,你们也别指望逃走了,逃了你还有你一家人呢,你以为你能逃多远?我劝你认命吧。” “认命?”叶草根示意着宝音开口,又示意巴雅斯护朗几个冲进去,“我们还真就不信命!” 蒙古侍妾没时间去想外面的那个女人是谁,在看到巴雅斯护朗几个提着被塞住嘴捆得紧紧的人进来后,她害怕起来,可就是这样,她仍壮着胆子,颤抖着嗓音道:“巴雅斯护朗你们要造反不成?” 巴雅斯护朗对着那个蒙古侍妾道:“现在要担心的人是你!”他身后就抓向屋里的几个充当说客的女人。 叶草根听了里面叫了两声后就再也没了声音,忙进去看,却是巴雅斯护朗他们手起手落,直接将人劈昏了,巴雅斯护朗还有些不安,忙出去请示叶草根:“夫人我……” “劈昏了好,省得闹事!”乌云是救了下来,可是后面该怎么办?如果张富彪不搞倒的话,根本就没有用。这还真要想个万全的法子。 叶草根瞧着张富彪那个如花似玉的蒙古侍妾突然想出了个法子,她笑着让巴雅斯护朗他们将这些女人都捆起来提到外面找地方看起来:“记着,给我看牢了,若是让消息传出去,我可是再也救不了乌云了!等等,这个女人给我留下来。” 巴雅斯护朗他们都明白,对这位牧长夫人是感激无比,拍着胸口道:“夫人放心,我们拿命担保。” 叶草根点点头,至于这个蒙古侍妾,她动手扒光了那女人的衣裳。 看着光溜溜的人,宝音母女张大了嘴巴,这……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叶草根寻了毯子将这个蒙古侍妾盖好,招呼着人离开,又让宝音她们将几家牧丁的女人都找来:“你们别的都别说,只问她们是想自家亏还是保本?另外,再告诉她们一件事,张富彪家的马匹早都挪了出去。”王八蛋,踩着我们自己去升官啊。好啊,姑奶奶这次不玩死你,姑奶奶就不是主子跟前出来的! 第五十三章 下套子 毛伊罕自然明白要叫什么人,不请什么人,她所请的都是平日里跟张富彪走的不近的人,有几个没娶媳妇的牧丁就直接拉了本人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也没多少人,就五六个。 只是……毛伊罕有些歉意的对叶草根道:“夫人,我请的时候让赵老蔫媳妇瞧见了,她就跟着一起来了,这……”赵老蔫家是最风吹四面倒的,这样的人是最信任不过的。 果然是个心细的人,叶草根这时候才发现为何自己只能刷十几年的马桶,而有些人可以在主子跟前伺候。就这心细一条,她就比旁人差上许多。 叶草根笑笑:“没事的。请他们进来吧。”有赵老蔫家的在更好不过了。 听说牧长夫人叫他们过来,这些人有些不解,不清楚是为了什么。 叶草根指了指地方:“坐吧。” 大家互相看了看,瞧见赵老蔫媳妇率先坐下,他们也就寻了地方坐下,只是都不敢靠前,只在离门帘最近的地方寻了地方挤在一处。 叶草根也不管也没让人端茶来,直接的开口了:“你们这几家养了多少匹私马?” 众人纷纷摇着头:“夫人,我们怎么会养私马呢?” “是是是。朝廷命令不许牧丁养私马的,我们岂能知法犯法。” 见他们满口的否认叶草根也懒得跟他们对质,没有养私马,为何自己让毛伊罕传话说了一句张富彪家的马早就弄了出去,这些人就急着过来了?她干脆的道:“既然你们没有就算了。我原本还想着这次太仆寺大人们来的突然,你们这几家的马匹要收损失了,想着给你们补回来。那我也省得操这份心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大家还有些不放心,他们这几家的马不在少数,牧长夫人怎么补?自己贴钱么?可是没人开口问,都等着别人。 叶草根有些心急了,没人问,难道她要亲自开口不成?扫了一眼,还想着真要自己开口了,但听有人问到:“夫人要怎么补给我们?” 既然来问价钱了,就说明有机会了,叶草根道:“按马匹补给你们,每五匹我再添一匹,如何?”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还真是赚了,本来大家都在抱怨这次的损失大了,没想到却有这样的好事。只是……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夫人开了这口肯定就会让他们做什么,大家都晓得,可是还是没人开这个口。 终于有人开口了:“夫人要我们做什么?” 跟刚才的声音一样,是同一个人,叶草根瞧了过去,没想到居然是刀疤,哦,他是牧丁。有他在也好,省得没人开口她道是不好说话了。 叶草根道:“不要你们做什么,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你们几家损失的马匹,我会给你们补回来。当然,这有个前提,那就是道草根还是咱们这群的牧长,我还是咱们这群牧长夫人。” 这…… 旁人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可是赵老蔫媳妇听得懂,夫人这是在拉拢他们,亏得自己瞧见了跟着过来,要不还真是摸不清门道。自家男人的小九九她是晓得的,她是巴不得这两位闹起来,这样她也能做牧长夫人了。 赵老蔫媳妇忙道:“夫人是给现马还是……以后再兑现呢?” 叶草根满意的看着赵老蔫媳妇:“等太仆寺的大人们一走,我立即兑现,每五匹添一匹。怎么样?跟张富彪给的价码相比,是我的高还是他的高?”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气,夫人居然知道张富彪给他们的价码。这样的话,这是牧长大人与张富彪之间的争斗,可是,到底谁能赢呢?这种队可不好站,万一没站对,日后就不好说了。 赵老蔫媳妇带着三分顾忌的语气道:“夫人,总管大人他们颇看重张富彪。(.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叶草根没说话,弃儿在边上插话了:“总管大人?他算什么?我娘还是万岁爷跟前的人呢。”小家伙不可一世的表情还真有说服力。 众人心中的天平开始悄悄的向叶草根这边偏移,万岁爷跟前出来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只是,县官不如现管啊。 叶草根也懒得再等了,只丢了一句话:“我懒得多说什么,你们自己拿主意,我只一句,张富彪可比我富裕的多的多。” 张富彪家的马匹已经不在马匹,就意味着保了下来,他家可是有上百匹马啊,夫人家的那几十匹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照夫人这话说,如果跟了夫人的话,他们所获得的利益不止是按常例得到的,更多的还在后头。 一个牧丁的媳妇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了:“夫人,我们家有五十匹马。” 五十匹?她家有那么多么?趁火打劫的家伙,不过叶草根不在意,因为有一个开口了。后面就会有更多,果然,就连赵老蔫媳妇也开口了,虽然她家的马匹已经弄了出去,叶草根也不愿意挑破。 很好,很好,叶草根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满意的笑了。只是当对上刀疤望过来的目光时,她渐渐的收起了笑容,总觉得对方的那双眼睛看穿了她所有的意图,让她感到有些害怕。不管了,现在不是在意这个事,而是要准备后面的事情。 上千匹马需要查验还要打烙印,虽然那些厩长厩丁们都是熟手,但是进程依旧是缓慢的。至于赵兰泰他们是大老远的赶到这里,早就累了,虽然吃饱喝足后又得到张富彪的密语,一个个心痒难耐,可都还要等到天黑才好行事。因此看向那些翩翩起舞的蒙古少女的眼神就越发的变味了。 好容易等到了天黑,一个个借口累了要休息,回到自己的帐篷,掀开门帘的那一瞬间,一股香气蹿入鼻腔。袅袅的香气,在帐篷里弥散,在自己的周身环绕,犹如少女的轻纱轻轻得抚过他们的面颊。哦!异族少女的滋味。 男子笑着在黑暗中摸索着,很快便摸到了床铺,再摸过去,感觉到了突起的地方,是毯子,一手扯了摊子,在摸过去。虽然在黑暗之中瞧不真切,可是手感是真切的,细腻光滑,顺着手下人儿的曲线慢慢的滑动着,细滑的肌肤让指尖兴奋起来,居然是一丝不挂。 男人全身的血液顿时沸腾了,下身叫嚣着,他飞速的扯着自己的衣裳,俯下身体,贪婪的啃着女子的肌肤,一点点的往下,那坚挺,那令人爱不释手的软肉。 “嗯……”女子无意识的呻吟着,传在男人的耳力,瞬间成了邀请,他分开女子的双腿,下身抵在那妙处,只等一个挺身就要享受那极致的乐趣。 女子只觉得不对劲,下身抵着了个东西,还一翘一翘的,她知晓人事,自然晓得拿是什么,只当是自家老爷,可精壮的身子不一样。 “啊!”男人挺身进入,香软的身子让他沉醉。 女子顿时张开了眼。虽然在黑暗,但是依旧能瞧见人,这不是自家男人,她想起来了,今天被人敲晕了,这是…… “啊!你是谁?!快放开我。救……”女子尖叫着挣扎起来。 男子顿时僵硬了,却敌不过情欲的侵蚀,也敌不过那处的诱惑,按住那拼命挣扎的女子:“都不是处子了,还装什么三贞九烈!” 女子当然不肯了,她是有夫之人,若是叫老爷知道自己不清白了,那自己就什么都不是了,女子挣扎的更起劲了。 男子怒了,伸手给了女子几巴掌:“妈的!叫什么叫,叫了也没人来。” 就是来了他也没事,女子不敢叫了,她深怕叫人知道了,那自己就更没有活路了,并她闷哼着挣扎着,如果在帐篷边仔细听,还能听见撕扯打肉声。 就在此时,只能到外头有人叫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接着又听:“好兄弟,是我,我是张牧副身边的杜小八,你不认识了?” “哦,杜小八,原来是你啊,你在这里做什么?” “嘿嘿,没什么,没什么,我干脆肚子疼,肚子疼,在这蹲一下,歇息一下。” “哎呦,你肚子疼啊,要不要紧啊?哦,肯定是你今天嘴馋多吃了烤羊肉。” “嘿嘿,今天的烤羊肉不是好吃么。我还瞧着你偷了个羊腿呢。” “呵呵,谁叫张牧副有钱舍得下本钱啊。我也跟着沾光了。若是张牧副再送我个女人,那就更好了。” “你想的美。哪里有那么多的好看的女人。我告诉你啊,张牧副连姨奶奶都送出去了。” “哦?姨奶奶?那可是有名的美人,模样好,皮儿也白,跟她一晚,我死都值了。” “你想的美!不是大人物,张牧副也不舍得。” “难顾张牧副这么得大人们的重视啊。哎,不对,你说你肚子疼,我方才叫你,你跑什么啊?” “哎,没没没。我就是……我不是……那个……” “你支支吾吾的什么呢?说,你到底到这里做什么来了?” “谁在那里?是什么人?”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接着便觉得外头亮了一些,再接着,只听那个女的道,“原来是你们俩啊,杜小八你不跟着张牧副跑这里来做什么?” 帐篷里的女人见身上的男人停了下来,猛地一使劲将身上的人推开,自己裹了毯子慌张躲开。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尾椎传来剧烈的疼痛,他仍不住叫出声来。 帐篷里的动静自然而然的引起了外头人的注意,只听得人道:“里头怎么了?” 第五十四章 对质 门帘从外头被掀起,闯进来了三个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进来的人手中提着灯笼,帐篷里顿是亮了,里面是什么情形自然是一清二楚。 男子来不及遮挡,只能转过身子,愤怒的道:“还不滚出去?” 来人是叶草根,她故意做看不清,问道:“你是谁?居然敢跟我这么说话,我是这的牧长夫人。” 叶草根身边的一个妇人装样的瞧了瞧那个缩在角落里的人,提着手里的灯笼对着那照照,突然惊慌失措的大叫道:“夫人,这是张牧副的姨奶奶。莎琳娜。”她还走了过去,大惊小怪的道,“姨奶奶,您这是……啊……” 叶草根皱着眉:“你大呼小叫的什么?” 妇人忙凑到叶草根耳边说了几句,叶草根立马变了脸:“怎么会是这样?姨奶奶怎么……?”她惊奇的瞧着缩在那死命低着头的莎琳娜,又看着那个急着穿衣裳的男子,突然对着外头叫道,“巴图,把这个采花贼给我抓起来,娘的,居然敢调戏张牧副的人!抓起来!五马分尸!” 在外头等候的巴图几个立即冲了进来,如狼似虎般的扑向了那个中年男人。巴雅斯护朗几个是参与中午砍晕莎琳娜的,这个时候是没有跟来,怕叫这个蒙古侍妾认出来,自己的计划就落空了。因此带来的其他蒙古少女的家人。 中年男人被压得死死的,他不住的挣扎着:“放肆,大胆,你居然敢抓本官?你也不看看本官是谁?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了!” 叶草根咦了一声,弯下腰凑近了看着那人,故意的道:“你是……你是……放肆,大胆采花贼居然敢自称本官,给我掌嘴!” 巴图还真抬手给了那人两个嘴巴子,都是这些官员害的,打他也算是出气了,他还真是下了狠手,打的那人嘴角顿时开裂。 “住手住手!看清楚了,本官是太仆寺员外郎田祥!不是采花贼!” “啊!田大人。”叶草根忙让巴图让开,自己再次盯着田祥瞧了瞧,终于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还真的是田大人啊!”紧接着又命令巴图,“巴图快给田大人解开啊!” 那几个蒙古小伙子手快,片刻之间已经将田祥捆了个结结实实。[.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叶草根嫌他们动作不够快,要亲自为田祥解绳子,只是又故意很震惊的扭过头:“怎么是田大人您啊?我在外头听着里面动静只当出了什么事便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没想到……这……”她说着又瞧了瞧莎琳娜,随即打了激灵,似乎明白了,忙告退出去,“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您……继续…….”丝毫不理会莎琳娜祈求的目光转身退出去。 “道太太,道太太……”田祥也顾不得要穿衣裳了,忙出言留下叶草根,“道太太,请等等,这个……本官不知道,本官喝醉了,倒头就睡,不晓得这情况。” 叶草根依旧是扭着头,不去看田祥。 田祥忙拿衣裳掩饰着,一面解释着:“本官吐了,弄脏了衣裳,又头晕的厉害,就没换衣裳了……没换了。” 叶草根实在佩服这人,这人还真是厚脸皮,不不不,还真把人当傻子了。你再吐也脏的是外衣,有必要把亵衣,甚至是把底裤都扒干净了?谁信啊! 虽然不信,可是她要做出相信来:“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定是这女人自己偷偷摸摸的要摸上来的。” 田祥满意了:“对,就是这贱人摸上来的。本官的清誉差点就要被她给毁了。”随即他又对叶草根道,“这事儿……” 叶草根伸手盖住自己的双眼,坚定的道:“小的什么都没瞧见。这屋里怎么没有灯啊!” 跟着的那个妇人立马附和:“是啊,夫人,这屋里没人,咱们走吧。” 田祥很满意这么知趣的人,口里夸赞两句:“到底是万岁爷跟前出来的人。” 叶草根赔着笑:“也要大人们赏脸。”又指了指莎琳娜,“这个……小的就带下去了。明儿,再让小的当家的孝敬您。”她慌慌张张的退出去,到了门口,却故意站下,故作不经意的道:“差点就要坏大事了,还好还好。怪不得他们说张富彪得翼领大人协领大人的重用。” 这话听在了田祥的耳朵里那就是另外一番味道了。他直接认为方才那个什么杜小八就是张富彪派来抓现行的,再由叶草根最后一句话推测,赵兰泰他们在自己跟前表示对张富彪的满意不过是有同意的把柄在对方的手中,而自己,今天就差点入了圈套,幸好幸好。 道草根回到家见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连弃儿也不见了,好容易等到叶草根跟弃儿回来,还见两人面上带着笑容,笑着道:“你们到哪里去了?” 叶草根心情甚好,这番的意外收获还真是多:“到外面走走。” “你们到是舒服,都这时候还在外头闲逛。” 叶草根让弃儿洗洗睡,又对道草根道:“我做什么不能舒服了?越是有事我还就要越舒服了。对了你有主意没啊,他张富彪能阴咱们,咱们就不能阴他?只能吃哑巴亏了?” 道草根坐直了身子:“你知道了?” 叶草根舒服的往地上一坐,方才还真是让她废了不少精力,弃儿借机说:“娘还整了张富彪呢。” 道草根来了兴趣:“整他?怎么整的?快跟我说说?”他恨张富彪恨得牙痒痒,叶草根还帮自己报仇了,这怎么不舒服。 叶草根道:“没什么,只是让太仆寺的大人对他没那么多的好感,让你不会被墙倒众人推。”她推了推道草根,“你到是快想想要怎么办?我瞧着那边连夜在弄呢。等日后出了结果,闹到了总管大人跟前你要怎么办?” 道草根不以为意的笑笑:“闹就闹,反正我有主意,你到时候就瞧好吧!” 叶草根要问他是什么主意,道草根死都不张嘴,总之就一句话:“你就等着瞧好吧!” 叶草根也就等着看戏,再瞧着道草根还真是像有主意了的,安心陪着总管大人,陪着他们吃喝,只是偶尔做出心不安的表现,当然是在张富彪的面前。 一千多匹马,用了一天一夜彻底查阅完,私马的数量暴露在众人的面前,二百八十七匹。 赵兰泰笑着接过朱主事送过来的册子,翻了翻对着道草根道:“道大人,你干的不错么!一千二百匹马,每三年每三匹取马驹一匹,不过一年,你就多了这么多匹马,该奖赏什么呢?加级?升官?赏银?” 道草根还居然坦然接受了:“小的不敢领受,是总管大人总策规划,小的只是听命行事。” 赵兰泰顿时变了脸,他什么意思,到想是他让他养私马的,赵兰泰将册子砸向了道草根:“真真是天大的笑话,本官就是在能干,也做不出让骟马能产马驹的事来!” 道草根顿时跪倒叫屈:“大人,冤枉啊,这些马匹并不是骟马所产,而是卑职这些日子稽查私自与蒙古人交易之奸商所获马匹。” 赵兰泰又笑说着:“哦?你查获的私马?” 道草根点着头:“正是。” “全部?” “全部。” “你来这多久了?” “回大人,小的年初就来了,原先在丰镇李协领任下待了半年,然后再来的这里,如今已经两个多月了。” “哦,既然来了的时日不短,那你可知朝廷明令查获私人贩卖马匹超过三十匹者要交送马场总管处并送京城?别告诉我,你抓到的都是不及三十匹的。” 道草根道:“小的当然知道了。” “那为何不回禀?” 道草根疑惑了:“总管大人何故如此发问?不是您发文让下官将查获马匹留在本群,待明年再为计数么?” 赵兰泰怒道:“混账!本官什么时候发过这文?”他到是会把污水泼到自己身上来。 道草根抬手指着站在一旁得意的张富彪:“张富彪说的啊,他还念给我听过。” 张富彪没想到道草根居然会倒打一耙,立马跪下喊冤:“小的冤枉,小的什么时候念过这个。我们马场就没接到过总管大人的批文。” 道草根立即反嘴道:“胡扯!我明明让你代为上书总管大人,也还接到了总管大人的回文。” “那你拿出证据来!”张富彪当即说道。这人是蠢还是傻,这种公文的事都能瞎扯。 道草根梗着脖子:“好好好,我这就拿。”随即便要去取。 张富彪拦着道草根:“不如把所有的公文都拿来,在诸位大人的面拿出来,也省得你说我诬赖了你。” “好!” 很快就有人,抬了装文书的箱子来,这里留下的文书也不多,两箱子而已,张富彪亲自打开,请了道草根:“大人,您请。” 道草根不由一笑:“我又不识字,还是你来。” 赵兰泰也不等,直接派了一个笔帖式去,田祥亦指了太仆寺的一面官员前去会同查检。 两顿饭的功夫,公文悉数翻完,并无道草根所说的那份公文。 道草根顿时叫嚷起来:“怎么会没有,怎么会没用?我明明,明明接到过的。”他疯狂的去翻那些公文,压根就不信所谓公文会不见。 张富彪又道:“你不信,只请了总管大人那边的文案来,所有签收的公文都有记案的。” 道草根不再去翻找了,而是一把抓住张富彪的衣裳,一头顶过去:“是你,是你骗我的。我就说不会这样的,从来就没有将私马留在本群养的。你骗我,你骗我。” 张富彪冷笑一声,将道草根挣开,转脸对赵兰泰田祥等官员道:“明明就是他自己杜撰出什么回禀过总管大人的事来。到反过来冤枉小的。还请大人们为晓得做主。” “放屁!我冤枉你?明明是你敢不敢叫赵老蔫他们来对质?”道草根跳着脚道。 说起这个,张富彪就更不怕了,他得意洋洋的道:“对质就对质!”他可是早就把人安排好了。 赵老蔫等人来了到是很快,赵老蔫是不言不语,而另外的几个牧丁则纷纷承认道草根有让张富彪写公文于总管大人,还说接到过总管大人的回执。 不等张富彪反驳,杜小八已经替他反驳起来:“胡说,牧副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 第五十五章 不识字的好处 道草根当即反驳道:“杜小八,你同张富彪是一伙的!” 杜小八嘲弄的瞧着道草根:“这些人未尝不是同你一伙的!” 道草根被对方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弄了个倒吞气。[.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可是不能就这么叫他给问住了,道草根干脆耍起无赖,他原就是出身最低的马夫,无赖的东西他最在行:“我又没银钱,又没美人送人,人凭什么跟我一伙。” 他这话刺入张富彪的心:“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晓得。”道草根觉得这世上送礼无非就是两样东西,钱跟美人,张富彪没送这两样东西,他就自个儿剁了手指头。谁不晓得他昨天指着那几个跳舞的蒙古少女给几位大人们说道着。这把戏他见多了。 不止是张富彪不快,就是上座的大人们也觉得不爽,他们都接到张富彪送的东西,但是谁愿意被人指着说接受贿赂了,就算是贪官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贪啊。另外还要护着自家的狗崽子,赵兰泰当即拍着桌案:“都给我住嘴!” 道草根才不管呢,只是可磕头道:“大人,小的冤枉啊。就是到了主子的跟前,小的也要辩上一辩。” 辩,哪里能让他到皇上的面前去辩,辩到最后就是他们所有的老底都被揭了,最后就跟前山西巡抚一样,直接被腰斩。 “我叫你住嘴!”赵兰泰再次发话了。 田祥却笑着拦着赵兰泰:“赵总管,且听他怎么说啊。若是不让他说话,日后到了万岁爷的面前,你们可都说不清楚的。”他说着低声道,“老兄晓得这里面哪一个是万岁的耳报神呢。”他指了指站在下手的那些官员们。 如果只是朱主事,赵兰泰会说田祥太小心了,可是,他自己也不敢确定这些明着跟着他的下属们究竟打算些什么。(.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他方要开口,田祥已经开口了:“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辩一辩好了。” 道草根道:“大人,小的真的是冤枉,小的怎么会养私马呢?” 张富彪不甘落后:“大人,小的真的是冤枉,小的并未做过这样的事,小的在牧场十几年了,这样的规矩还不懂么?” 道草根接着话道:“难道我不懂么?总管大人特地让我在李协领手下专门花了半年的工夫熟悉这些的。李协领可以为我作证。” 李协领没想到道草根居然找上了自己,他就是有心否认,也否认不了,又瞧着田祥与朱主事望着自己,他只得点点头:“是在卑职手下做过半年。” 在得到李协领的点头后,道草根又道:“在丰镇的时候,谁都晓得我道草根不识字,每次我瞧公文都是让人念给我听的。为此,李协领可没少训斥过我。”他说着又去瞧李协领。 李协领只得再次点头称是。当时,他那不是故意的么。 “这牧场就你一个识字的,你不是说这公文向来都是你处理的么?” 合着他就抓住了他不识字,自己识字,死赖着说是自己捣鬼的。他就一个意思,他道草根不识字,文字东西都是他张富彪处理的,他张富彪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是有别的,他不认识字也不知道,顶多是个受人蒙骗。这么一来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他的身上了。 “可是小的确实没经手过这样的公文。”张富彪也来个死不认账,“大人也在协领大人麾下经历了半年,难道总管大人的印鉴小的还能蒙骗了您?诸位大人,道牧长一来就说他是当今万岁跟前的人,说十三爷临行还交待他要三年将马场的马匹数目翻一番。见来到这骟马群,便打起了私自养马的主意。小的等人是敢怒不敢言啊。” 所有的官员们得到了张富彪热情的招待还有那份厚礼当然觉得张富彪好,不由的点点头。 道草根怒骂:“张富彪,放你娘的屁!你当十三爷是什么人?想糊弄就糊弄过去了?难道他老人家不晓得我是在骟马群做牧长的?你当十三爷什么都不晓得的糊涂虫么?你敢说十三爷是糊涂虫,老子跟你拼了!” 道草根一头撞了过去,挥动拳头朝张富彪打过去,张富彪也不怂,立马还击,呃…..当然,结果是道草根吃亏,他一直被张富彪压在下面报以拳头。赵兰泰心眼坏,一直瞧着不发话,因此也没人上去拉架,只让两个人打。 田祥瞧了一会儿,笑着对赵兰泰道:“赵总管,我来问两句可好?” 赵兰泰欣然同意,做了个请。 这时候才有人上前将两人拉开,而道草根早就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了。 田祥走到杜小八的跟前,看着他:“你就是杜小八?” 杜小八忙磕头道:“回大人,小的是。”自己可真要好好的回答田大人的问题,回答的得体了,自己说不定就搭上了田大人这条线了。 田祥记得昨晚那个杜小八的声音,而眼前这个人的说话声音,明显的就不是昨天的那人:“你就是真的是杜小八?” 杜小八蒙了,员外郎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小的真的是杜小八!” 田祥也懒得去计较他,阴森的瞧着张富彪,“张富彪,你真是好谋划啊!” 张富彪不明白田祥怎么会有如此之说,见他瞧自己的那个眼神,那阴森的目光,田祥对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昨天不都是很好么?自己送的东西他也收了,这是…… 田祥从袖口掏出一只匣子丢到张富彪面前,匣子顿时跌开,散出几张银票并几块金子。 张富彪顿时白了脸,这是自己昨日送出去的,这…… 田祥瞧着张富彪,露出一抹阴笑:“数数吧,别待会少了,说是本官贪了。”他环视着众人,指着张富彪道,“他就送了这些东西给葛兴他们,葛兴他们没敢收,交到了本官这里,张富彪,说说吧,你送这些做什么?” 张富彪忙道:“小的没有送。”这个时候怎么能承认自己送了东西呢?况且,他就是送给那些厩长厩丁也没送银票金子。 田祥也不急着让他说,只是招呼来葛兴:“你说说吧,都发现了什么?” 葛兴忙跪下道:“所有私马身上都有记号,只是记号都不同,总共有七种;第二,有些马匹业已怀孕,多数在十月以上。” 话说到这里,这里常年跟马匹打交道的官员都明白了,先不说那些记号,只说马匹怀有马驹,而且还在十月以上这就有问题了。马贩子是不会贩卖有妊的马匹的,毕竟谁也不会去做这种亏本买卖的。由此,所谓的道草根养私马的理由就不那么的充分了,最多只能按照他说的那样,这些马匹是稽查得来。 田祥又指着张富彪道:“你若是心中无鬼为何要送东西与葛兴?让他替你美言?或者,你是知道这些是查获的马匹,你也晓得道牧长让你将这些马匹上报总管大人。而你……张富彪,为了心中不可告人的目的故意杜撰了所谓的公文。” “大人,卑职没有,卑职没有杜撰公文。”张富彪他发誓,他绝对没杜撰过什么公文。 “那这怎么解释呢?你一个小小的牧丁,一年多少俸禄,你居然能有这么多的银钱拿来送人?或者,你哪天又要借着将马匹送往右翼马场,偷偷的将这些马匹卖掉,私充荷包?你却没想到,这次我们来的突然,让你没了准备,因此你就顺势推到了道牧长的身上。” 张富彪就是有口也说不清,只得求着赵兰泰,求着翼领,李协领。可是,没人开口,他们倒是想为张富彪说话,可是瞧着田祥那样子谁又能说什么,指不定还说他们收了张富彪的贿赂呢,毕竟还要求着他呢。 张富彪处理了,处理的很快很干净,也很利落,因为田祥不希望那件事让人知道,而赵兰泰他们也不想留下把柄。而道草根也只是受了斥责,那两百多匹马也交给了旁的骡马场。 恩恩。 当然,道草根悄悄的送了总管赵兰泰,田祥等几位大人一份厚礼,并言明这些财物可是从张富彪帐篷下面的地里挖出来的。 至于他怎么知道,当然是从张富彪的那个蒙古侍妾莎琳娜的口中得知的。 对这个,田祥是十分的满意,赵兰泰他们也比较满意了,饶是在不满意道草根,再想除了他,可谁也不会更钱过去,至于弄了他,下次还有机会。 大人们满意,牧场的牧丁们也满意,张富彪家里的马匹足够补偿他们的损失,当然,他们也都分得了一些银钱,当然这些也是张富彪的私产。至于蒙古仆人们,他们也得到了报酬,每人分得了两匹马两只羊。 只是,他们不要马也不要养,请求叶草根给他们些银子。 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要马,要银子,他们蒙古人不是最喜欢马的么?不是一直都将羊当做是自己的一份财产么?她还记得毛伊罕对她说过,她阿爹阿都沁夫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一天能够放自家的马。可是,为什么自己给他们了马匹,他们反而不要呢?这是为什么呢? 第五十六章 物价腾飞的丰镇 夫妻还没来得及弄明白,蒙古人为什么不要马羊而是要银钱,李协领派了个书吏来,还是专门派给道草根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书吏姓祝,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同道草根见过几次,只是交集不大,也就是晓得而已。 “协领大人让小的转告大人,大人还是要识几个字,莫要再被人蒙蔽了。”祝书吏说的很恳切。 道草根口中应承的好,心里却没当一回事。回家只是让叶草根送些东西过去给祝书吏:“我看他是一个人来的,什么东西也没有,你整些必要的送过去。” 叶草根正训斥弃儿,听他说了,随口应下:“我等会就准备。”转头又对弃儿道,“怎么越写越回去了?你看看这写的,跟蚯蚓一样,还有这个,大王庙的符咒跟这个差不多。你到底有没有用心?” 弃儿顿时沮丧起来:“我已经很用功的写了。这还不好么?” 叶草根指着头三个字道:“这个是不是你写的?” 弃儿瞧着叶草根指的那三字,呃,头一个是刀疤写的,后面两个可以算是他写的,只是那个是刀疤手把手带着他写的。 “为什么这个能写好?后面的怎么写成这样了?” 这说的是实话,前面一张还写的不错,虽然比不上头三个,但是也还算是有些意思。至少,叶草根觉得跟头两个字有些像,但是后面的完全就是变样了。 “我……我累了……”弃儿绞尽脑汁的想着理由,但是绝对不能说他是为了出去玩,图快随手完成的。 “累了?你写了多少张?五张而已?这就累了?” “我…….” “你看看你这字写的,我全部都是在飘着,你到底用没用劲啊?” 这一回弃儿是理直气壮了,他挺着胸脯道:“我用劲了。”他还真是用劲了。 “那为什么会写成这样?你看看这三个字,为什么这三个写得那么有力?为什么你写的都是这样?重写,全部给我重写,重今天开始,每天写完十张才能吃饭……不,写不完你就不要出去玩了!” 弃儿顿时垮着一张脸,怎么能这样呢。(.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五张大字就够要他的命了,还要写十张,他的手腕子真的是要断了:“我……我真的用劲了,真的很用劲了。”他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 “用劲了还会这样?你居然还会说谎了?” “我没说谎。” 见他还学会狡辩了,叶草根抓住弃儿扬手就给了他几下。 道草根忙将弃儿拦在自己怀中不让叶草根打:“哎,这手心都打红了。”回头又骂叶草根,“你不要那么凶么!你好好跟孩子说话不行?发什么火?还打孩子。” “说叫他说谎的。” 弃儿小声的辩解着:“我没有。” 叶草根一瞪眼,道草根忙道:“你怎么就不信自家孩子呢?来,把你写的字让爹瞧瞧。” 弃儿忙捧了字送了过去,请道草根过目,满心期待的道:“爹,我写的好不好?” 道草根瞧了两眼点点头:“不错不错,相当的不错。”他摸着弃儿的头,满口的赞许,“好孩子,你可算是有出息了,我一辈子都不认得一个字,如今你会写字了,比我有出息。” 弃儿受到了极大的鼓舞,还是爹懂自己。 道草根感觉很舒服,继续道:“若是这横能直些就好了。你这头是翘的,尾端还带点点勾,不好不好。这横怎么能这样呢,一定要直直的。” 这番言论让弃儿傻了眼,这…… “噗。”叶草根笑了出来,指着道草根道,“你懂什么?不懂就不要装懂。这横都是这么写的,儿子,跟你爹说说。别以后在别人面前说,让人笑掉大牙。” 道草根有些恼怒:“我不懂,你懂!” 叶草根颇有些得意:“我还真就懂。我天天看弃儿字,当然晓得一些。”她叫过弃儿,瞧了弃儿的手掌心,替他吹了吹,“我为什么让你去学认字,就是不想让你跟我,跟你爹一样,成天干着最下等的差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我想让你跟那些老爷们一样,四处有人奉承着。你瞧你爹这次不就差点吃了不识字的亏?” 提起这个道草根就更有理由了:“我吃什么亏了?那会写字的被我这个不识字的收拾了。”言下之意竟是认为认识字没什么了不起的。 叶草根一时还反驳不了他的话,这次的事还真是要得益于道草根大字不识一个,要不也不可能诬赖的了张富彪。可是,这样的话听着总不对头。 见叶草根没话了,道草根招呼着弃儿:“儿子,过来,听爹跟你说。这世上的人都以为只有读书识字才能做人上人,可也确实是这样的。但是,那些成日里倒霉的也是那些读书识字的人。”瞧着叶草根对自己嗤之以鼻,道草根道,“你别不信啊。十年前的那个姓戴的事你不记得了?他不就是因为识的字太多了,乱写诗,结果一家的成年男子全部都叫砍头了的。可见,这读书识字并不是好事。” 弃儿应和的点头,他才不想被砍头呢。 叶草根道:“不读书识字,怎么可能出人头地?还要像我们这样?” “哎,话不是你这样说的,我的意思是,他能识字就可以了,会写就行了,又不要去考状元,你让他写那么好做什么?再说了,你让他写那么好,又是去做什么?我晓得,做账房呗。” 听着他话里满是对账房的不满,叶草根不服气了:“做账房不好,那你说做什么好?” 道草根将腿一翘,摆了个舒适的姿势:“我也没说做账房不好,但是要看在什么地方做。我晓得,你是想回去求张总管看看铺子里有什么好位置。可是,这到底不是正经事。” “那你说什么是正经事?” “我大字不识一个也做了官了,孩子会读会写的,你还让他道铺子里当账房?” 叶草根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说,让他在衙门里当账房?” 道草根点着头:“就是。可是,那不叫账房先生了,那叫钱粮师爷。” 叶草根对这个没什么概念,但是晓得肯定是个体面的差事。 “我瞧了这些日子才晓得,原来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读书考进士才出来做官的,还有的是依附着某位大人,得了那大人的赏识,放出去做官的。这里头师爷是最多的。所以,会读会写就行了,只要投了某位大人的眼就可以了。但是,孩子,你要先学会怎么挤人。” 叶草根听着道草根那话是越来越不着边了。自从将张富彪弄下去,这家伙是天天想着怎么挤兑人。 “好了好了,快去写字,方才说好的,每天十张,写不完不许出去玩。” 弃儿不由的哀嚎一声,不是说从明天开始的么,怎么从今天就开始了,他的手真的是要断了。 “你写好了,我后日带你去丰镇逛。”叶草根抛出诱饵。 “真的?”弃儿高兴的问,“说话算数。” 叶草根说话是算数的,后日真带弃儿去丰镇逛,只是去丰镇的队伍很庞大,大的让叶草根吃惊,来的人不算多,多的是马车,他们总共也就是十几个人的样子,居然带了二十多辆车。虽说是难得上丰镇一趟,可是有必要买那么多么? 到了丰镇,寻了脚店歇下,叶草根立即带着弃儿先吃一顿,别的都不要,只让小二上青菜豆腐:“只要青菜豆腐便好。” 好多日子没吃到青菜豆腐,两个人狼吞虎咽的吃了个溜圆,直言以后都要这么吃。这家脚店是马场人常住的,对于这种场景已经是司空见惯,毫没兴趣。 吃了东西,大家便一窝蜂的去购买东西,叶草根也打算好好的买些东西,可是当她去买的时候发现自己带的那点钱根本就买不了多少东西。东西贵的有些离谱了,一两银子居然只能买七斗米;面一斤要近百文。她以为只是这一家瞎要价,等将丰镇所有的粮店转了一遍后才发现,所有的粮店都是一个价。 “怎么不去抢。一两银子七斗米,也不怕叫雷公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价,五月的时候还是一两七钱银子一石米。” 粮店的伙计讥笑着:“一两七钱银子一石米,你糊弄谁去!”说着就撵着她,“你不要就走。赶紧走。”最烦这些斤斤计较的妇人。 只是叶草根才要走,瞧着一个妇人来买米,给了百钱买一斗米,而且只许她买一斗。叶草根不干了:“她为什么一百钱能买一斗米,我一两银子只能买七斗米?”这其中还有三百文的差价呢。 伙计又是一笑:“你怕是刚来我们这吧。走走走!”也不同她解释,直撵人。 不止是在粮店这样,就是在布店也是这样,叶草根发现,这银子根本就不经花,一两银子眨眼就没了。 她也没买东西的兴趣了,带着弃儿闷闷的往回走。回到脚店,叶草根又受惊吓,她们带来的那些车有一大半都堆满了粮食,其中还有一车的铁,这…….那么贵的粮食,她们居然买那么多,还买了一车的铁。买粮食她可以接受,买铁…… “就要入秋了,蒙古人会过来同我们换东西。他们要粮食,茶叶,而我们可以同他们换马匹。而马匹,我们又可以卖给马商换银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刀疤走到自己的身后,开口说话。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要买那么多。不行,她也要买,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刀疤又道:“这些商家都晓得我们的目的,知道我们来,价钱反而比本地人买要贵些,待我们去卖马的时候,那些马商又故意压价,因此所赚极少,而真正的利益全部被那些马商赚取了,他们既是马商又是粮商茶商。” 原来是这样啊! 等等。仅仅靠那三十多匹马繁殖生养,要完成跟十三爷的约定实在是有难度,最好的法子就是拥有更多的马匹,如果自己能利用跟蒙古人交换的机会,按就可以成为可能。 只是,粮价那么高,所赚有限。若是有相熟的商家,价钱低点,那不就赚得会更多?相熟的商家,她还真想到了一家。 只是她全部盘算着主意,完全忽视了刀疤在她双眸闪过的一丝闪亮之后的精光。 第五十七章 不逐利的商人只是传说 这所谓的相熟的商家其实叶草根并不熟悉,她甚至没同这家交往过。寻这家不过是因为自己跟道草根被发派的时候,只有这一家送了自己。别人风生水起的时候不紧巴;对方遇难了不避之唯恐不及,这样的人绝对是值得信赖的。 凭着这一点叶草根寻到了曹家,委婉的提出自己要买粮食,请对方可不可以便宜一些卖给她。 曹川,曹娘子的夫婿,这人很好说话,当即允诺:“夫人要多少?” “当然是越多越好。” 曹川沉思了一会儿说:“我铺子里的有四十多石的存粮。这些我全部可以便宜卖给夫人。”不等叶草根露出欣喜的表情,曹川又道,“只是,我铺子里的粮食对夫人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这个到是真的:“那曹掌柜能不能多再进一些?” 曹川歉意的摇摇头:“四十多石已经是极限了。” 叶草根有些失望,随即又想到,对方是嫌赚少了,也是,曹川已经给了比别家的铺子便宜三成的价格。她理解的道:“我晓得,你们毕竟也是要赚钱的。”她想多赚些钱,对方也想多赚些钱,断没有损了自己的利,让给别人的。 曹川笑笑:“不是这意思。我们做生意的,自然是希望能多赚钱,可是夫人,我们赚钱是其次,最要紧的是能将东西卖出去,将本收回来。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小本买卖,我们的粮食从南边运来,路程远,时间长,需要大量的银子周转,一旦某批粮食在路上出了问题,那就是血本无归。如果能及时收回银子就不怕在路上的粮食有损失。而且,薄利多销反而能让我能吸引更多的客人。我何乐而不为呢?只是…….这事……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这话的意思居然是,曹川想低价卖给她,却有别的缘由让他做不了:“为什么啊?” 曹川不肯再开口了。 曹娘子在旁边瞧着干脆自己开口了:“你不说我来说。夫人,我们到是想跟夫人做生意,只是有人不许我们跟夫人做生意。” 叶草根还没问是谁那么大胆,就瞧着曹川突然跳起身将房门关紧,随即紧张兮兮的道:“你也不晓得谨慎些,叫人知道了,我们以后还怎么在这做生意。”他随即又对着叶草根赔礼,“这事还是我来说吧。”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 丰镇的生意最主要的就是马匹生意,当然是蒙古人贩卖,汉人买马。蒙古人用马匹换取日常的生活用品,其中以粮食、茶叶、布匹三项为大宗,而这三项一直是由三家把持着,分别是江家、鲍家、汪家。这三家不仅是本地最大的马商,还是本地最大的粮商、棉布商、茶商。 “蒙古人同我们不一样,他们是游牧,不善耕作,而且在冬季他们迁居他处,不便与我们交换东西,因此这个时候他们需要购入大量的粮食以备顺利度过冬季。蒙古人急着在冬季来临之前交换马匹,而这些商人正是瞧中了这一点,就拼命的压价。有些马匹不多的蒙古人受不了商人的压价,便跟牧场的牧丁交换。”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难怪牧场的人要大量的购买粮食茶叶。 再听曹川道:“牧丁要比那些商人给的价格划得来一些,所以越来越多的蒙古人开始跟牧丁交换。这样,商人们就赚得就少了,尤其是那几家大户。但是,牧丁得了马匹是要出售的,这三家在日常的物品上没得利,便在马匹的价格上打压牧丁。后来,为了求个平衡,这三家跟牧丁们达成了约定,凡是马场的人来购买这些货物,一律从高;而马匹的价格那三家也给牧丁高价。” “那你们不正好可以钻空子么?”叶草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跟随那三家大户。 曹川苦涩的笑笑:“夫人,丰镇的生意可以说都被这三家把持了,我们这些人总共加起来还不如一个江家。你若是想在这立足,就要听从他们的,否则,你就别想在这做生意了。而且,就连以后怕是连生意也做不得了。” 叶草根长大了嘴,这……这也太夸张了吧,在丰镇也就算了,难道在别的地方也做不得?她不禁问道:“这三家有这般大的势力?” 曹娘子为叶草根递了一杯新茶,软语道:“这三家人数众多,同气连枝,族中子弟遍布四海,其中还有不少为官为吏的。得罪了这一家,旁家能让我们好过么?况且,我们是小本生意,货物都是依附这三家的车队运来,因此,也只能忍气吞声了。夫人且看这次江家遇到了这般大的事还依旧站得住脚边晓得他家的势力了。” 还真这样,那这样的话,她岂不是只能任人宰割了?叶草根怎么都觉得不舒服,以前被宰好歹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这回,还要心甘情愿的让人讹诈。这滋味…… “就没有办法了?” 曹娘子摇摇头,苦笑一声:“若是有法子,夫人送了这么大的生意上门,难道我还要往外推不成?” 叶草根觉得扫兴的很,还真是没有办法了。 曹川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的开口道:“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 “什么法子?曹掌柜,还请您开口。”曹川的开口对叶草根来说就是久旱逢甘霖,“只要有法子,我一定给办成了。” 曹川还是不肯说。 叶草根见他有主意却不开口,想着他肯定觉得难以成行,便道:“您是怕这三家的势力大,若是不成,您以后就做不了生意了?” 曹川笑了,笑得很自信:“不把这三家的协议给弄了,我又如何能做生意?道大人又如何能在此安稳的做牧长?” 是啊,不把这个所谓的规矩给搅了,她怎么养马,怎么跟十三爷交待。叶草根忙问:“那您既然不怕为何不说呢?” 曹川坐直了身子,眼中带笑的瞧着有些焦急的叶草根:“夫人,在下是个商人,商人无利不早起。” 啊!原来是这样,他原来是在讨利,不过可以理解,叶草根点点头:“那你要什么?” 曹川整个人往椅背一靠,十指悠然交叉相握:“我给夫人出主意,事成之后,夫人所在马场所有的物品经营划出一半由我曹升号经手。。” 由他经手,那不就又跟由那三家把持一样,那她还赚什么银子。她之所以找到曹川还不就是想要多赚点钱。果然,天下乌鸦都是一般的黑。叶草根越想越气,算是她看错了人,不过,既然他说这三项大宗由江、鲍、汪三家控制,那就朝这个方向努力去。这三家肯定是不肯减价的,自己拿这三家是没办法,难道就不能找个能压住这三家的人,逼他们松口么? 可是仔细的想想,这样的人还真少,除了主子跟十三爷,好像没什么人有那么大的本事了。可是,这样的事怎么能找他们两位呢?就算她可以找上,若是让主子知道她不务正业还不拿板子招呼她。主子跟十三这是不行了,那还有什么人呢? 叶草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应该可以能帮着她,嗯,至少在丰镇这个地方这个人能有用。 叶草根买了些东西带着去了李协领府上。 在丰镇这个地方,李协领的官儿最多,她以前可瞧多了那三家对李协领的巴结,寻了李协领肯定能行。 见着叶草根来,李太太很是欢喜,又瞧着她还带东西,便道:“来就来了,还弄这些虚的做什么。哎呦,怎么瘦了,还晒黑了。你看看这手,好容易才养起来的,又粗了。可吃了不少的苦吧。哎,老爷总想着法子将你们弄回来,可是上头总是压着。” 叶草根笑笑:“多谢大人的好意了。我本来就是主子派出来养马的,老老实实的给主子办差便是。再说了,我本来就吃苦的人,这点算不上什么。” 李太太抓着叶草根的手是连连的叹息,拿了两盒擦手油与她,又说:“既然好容易来了,就住两天,咱们好好的说说话。正好也见见她们,她们都想你呢。高四奶奶没了你,连打牌都没有精神。” 叶草根摆着手:“不了,不了,明早就要回去的。我来看看姐姐就好。其他的人就不用了。姐姐替我问声好就行了。” 李太太板下脸说:“明早就走?那么急?何必那么急,你回去又没事。”她随即想到了点什么又道,“你既然不想跟她们见,那就不见,怎么也要多陪陪我啊。” 叶草根摆出一副既想留下来,又要走的模样:“是真有事。” “看来是我面子小,留不下你了?” 叶草根忙摆着手,恳切的道:“是真有事。”说着,往李太太跟前凑了凑,“蒙古人就要来换粮食了,我要赶紧置办些粮食。上回闹了那么一些,好容易攒了点买马的银子一骨碌的都没了,这回怎么也要弄些回来。对了,好姐姐,你帮我说说,让鲍家他们给我便宜些。这粮食比我原先在这买的还要贵。” 李太太为难了:“这个……人家做生意的,我……你若是要粮食,我将家里的给你就是了。” “这可不行。”李太太家里的粮食能有多少,她可是想多赚钱的,“好姐姐,你帮我说说。您面子比我大,说的话比我管用。我去,人家当面好好好的,背后肯定敷衍我。可是,姐姐这金身一到,这事就成了。” 李氏笑笑:“好,就照你说的。你自己先去说,然后我再帮你说几句,如此一来,这事也成了七八分了。” 叶草根十分的高兴,她本来就想着李太太帮自己说两句话,这样自己也有了底气:“那就多谢姐姐了,若是成了,我分姐姐三分的利。” 李氏道:“好像我帮你就是为了这三分利一般。” 叶草根笑着道:“这是我给姐姐的茶钱。” 两人说笑了一阵,李氏又要留叶草根在家住,叶草根只是不肯,说明日要去见那三家人。 第五十八章 只要东西好回头也无妨 第二日叶草根却是去瞧了高四奶奶,两个人说了回子话,叶草根便说起自己好久都没打牌,手痒痒的,高四奶奶听了立即就要请人来打牌,叶草根忙拉住高四奶奶,让她请另外的几家:“好些日子没见她们了,我正想赚些银钱呢。” 高四奶奶婉转的道:“我这……她们未必肯来。”到不是人家不愿意来,是来了,未必会送钱给叶草根,今非昔比,那些猴精怎么可能做亏本买卖。 叶草根哼了一声:“您是这里的贵人,请她们来是给她们脸,还拿起乔呢。” 高四奶奶见她这样只得叫人去请,只是今日是不可能,约了明日来,今日只能找了几家打着玩。一日下来,叶草根居然输了,打了那么多日的牌,她头一次输了,再输怕是连米都买不上了。不行不行,明日一定要说动他们。 次日,江、鲍、汪三家当家奶奶到了高家,瞧着居然还有叶草根微微一怔,随即笑着上前同她见礼,纷纷问候着,面上格外的亲切。这种巨大的热情令叶草根十分的反感,自己离开的时候他们是半句话也没有,现在居然有脸提什么担心的话,真他娘的放屁! 叶草根忍着心中的不快,笑着说:“多谢你们惦记了,我都好,就是买东西不方便,那地方那么大,却连个卖东西的也没有。要买个东西还要大老远的跑到这,你们没见过他们买东西,是成车成车的买。” 高四奶奶笑着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叶草根继续的抱怨:“不只是买个东西不方便,我还发现如今的银子不值钱了。一两银子什么都没买,一下子就没了。对了,说到这儿,我就奇怪了。咱们这儿居然是不二价。我前日去买粮食,跑了遍了全都是一两银子七斗。无论我怎么说,无论我说买多少,人家就是连一文钱也不愿意少。真是奇怪了。” 说到这高四奶奶就不方便接话了,这明显的是向这三位发难来了。 没一个人愿意接口,叶草根干脆自己开口了:“东西贵不贵的无所谓。只要会赚钱也不在乎这点,是吧。” 众人只得跟着点头。(.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我觉得只要买东西能方便就好了。我也不怕说出来让你们笑话。我在那成天就想吃青菜豆腐。那连个卖青菜豆腐的都没有。江奶奶,鲍奶奶,汪奶奶,你们能不能在我们马场开个铺子,以后我们马场的人买东西也就方便多了。” 江、鲍、汪三人面面相觑,这个…… 叶草根只当没看见,继续道:“过些日子蒙古人要过来换东西,这是个绝佳的赚钱机会。” 三人当然知道这个事情,只是叶草根的意思是…… “哦。我是想做生意,跟蒙古人做生意,不过我一个人比较是财力有限,想请诸位帮帮忙。” “夫人……”鲍奶奶开了口。“到不是我们不愿意帮夫人这个忙,只是,我们同那些蒙古人做生意每年也就是三四月同现在这两三个月的日子,其他时间,也没什么人,到底是不方便了些。” 叶草根恍然的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哎,你们别笑话我。我原先还想着若是可以,以后就专门包给一家经营。毕竟牧丁的职责是养马。又不是做生意,若是叫人发现了牧丁私自卖粮做生意。到时候又要责罚我们当家的。二来呢,我们买东西也方便些,看来我到底是没什么见识。” 叶草根说完了这番话就招呼着一起打牌。 她是有心思去打牌了,可是江、鲍、汪三位就没了心思,叶草根说的那话诱惑力还是蛮大的。毕竟现在之所以会有今日的局面是因为牧丁们抢了他们的生意,照叶草根这话的意思是,以后不许牧丁参与买卖,也就是说蒙古人只能与他们做生意;更大的诱惑是前面的那条,“专门包给一家经营”,也就是说一旦答应了,在骟马场买东西的蒙古人只能从那一家买,也就是说,一家独大。这三位都是商户人家的当家奶奶,心里的算盘打的更精了,从一开始说他们面向的只是在骟马场买粮食的蒙古人,可是若是将与其他马场交易的蒙古人都吸引了来,那就是真正的一家独大,那银子…… 江、鲍、汪三家瞧了瞧对方。 江家前些日子的事有些伤元气,当然想趁着这样的机会继续保持自家在丰镇老大的地位,甚至希望借此将两外两家赶出丰镇只自己一家独大。 而鲍、汪两家也想借此机会称雄丰镇,谁都不想一辈子屈居人下。 三家的火花似乎冒出了一些,可是这都不是叶草根的事,她只管点火。不过她今日是相当的高兴的,因为她手气变好了,想什么来什么,昨日输掉的银子今日全部都赚了回来,另外,等她回到脚店,江、鲍、汪三家就已经送了帖子来,邀请她一定要到自家坐坐。 叶草根捏着帖子不禁的笑了笑,还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令她想不到的是,去江家赴宴的时候,情形就完全调转了个儿,江大奶奶甚至提都不提这个事,只是同叶草根说着旁的事情,比如说高四奶奶前回又捣了高四爷的一个外室,譬如说董家又讨了个小妾之类。 瞧着江大奶奶半日不开口,叶草根有些急了,她干脆自己开口:“大奶奶,昨儿我说将马场与蒙古人的生意都包给您家的事儿,大奶奶想的怎么样了?” 江大奶奶面上有些为难:“多谢夫人,只是不瞒夫人,上次的事总让我心里不安,我也不求做大生意了,只求如今能平平稳稳的过便是阿弥陀佛了。” 嗯?只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江大奶奶就改了口风?她才不信江大奶奶昨日那么急巴巴的送帖子来只是为了同自己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将大奶奶一夜就改了口风了呢? 或者根本她是要跟自己讨价还价?叶草根转了转眼珠子,带着一丝丝的歉意道:“既然大奶奶不愿意,就当我没说。哦。我还想起一件事来。大奶奶,我不是在您家的典当铺子放了一千两银子么?上回走的急,没来拿,这回还请大奶奶兑给我吧。大概有两三千了吧。”叶草根根本就给江大奶奶说话的余地,“我这也是没办法,偏偏我们去的是骟马场。答应主子的话我们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做不到。本来想跟着大奶奶做生意,既然大奶奶不愿意。那只能兑了银子,等蒙古人来了向他们买马吧。” 她分明是在逼自己做出选择呢。要不就跟她做生意,也不就逼着她还钱。可钦差大人当时就说了,限三天来领,逾期充公,这银子早就不在她手上了,凭什么要江家再给他?可是不给,人家有理由,闹得满大街都知道。家里的生意就要再次陷入困境了。这次已经是掏干了家里的现银,才让人勉强安心下来,万一让人家觉得自家拿个两三千两银子都是难事,会怎么想?还有。鲍家汪家肯定是趁机分了自家生意的。 江大奶奶握了握拳头,瞧着叶草根:“不知道夫人什么时候要?” 她还真给?本来是想用来要挟对方的,可是对方居然不上钩,看来对方是真的不愿意。叶草根有些挫败,她一时也想不明白这里头的原因,不过也好,原本以为没有的银子又回来了,这也算是喜事吧。叶草根也不客气,当即便道:“那我明日就派人来取。”说着也不理会江大奶奶径直走了。 出了江家,叶草根又上了鲍、汪两家。鲍家她是不得其门。鲍家门上的人说什么进去回话。可是去了近半个时辰,再敲门居然没人应门了。至于汪家。她也见着人了,汪奶奶却是道:“这事还要跟我们爷商量,偏我们爷到太原去了,等我们爷从太原回来,我定告知他,到时候再回复夫人。” 三家都在突然间改了口,这让叶草根感到异常的奇怪,如果说有一家反悔,这还说的过去,可是三家都改口,这个是什么原因呢? 可是如果不能引得其中一家降价她又如何能大量买进从而赚银子呢? 叶草根觉得自己没了法子了,哎!难道自己真的要听曹川的才行么?不过就算是她愿意回头,对方是怎么一个态度呢?对方会不会坐地起价呢? 纠结了好一会儿,叶草根终于硬着头皮去了曹川家。她认为曹川对自己再次上门的态度有两种,一种是冷嘲热讽,一种是趁机要挟。这种再次上门的事就跟买东西一样,回头客总是很难成功砍价的。但不管是何种情形自己都要请动曹川。她讪笑着:“曹掌柜,呵呵,我一个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只顾着眼前的利,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姿态要放低让人觉得舒服才有后话。 曹川连称不敢:“夫人的法子很好啊。” 叶草根只当他说的是反话,在讥讽自己,忙摆着手:“我都搞得一团糟了,还请掌柜的教我。您别跟我这个只想赚钱的人一般见识。” 曹川晓得她误会了:“在下说的是真心话。在下当初要给夫人出的主意也是请夫人先去见这三家的人。” “然后呢?”叶草根敏锐的抓住了曹川话语中的漏洞,先去见人,后面还有呢。 曹川请叶草根坐下,反问叶草根:“夫人觉得如何?” 叶草根摇着头:“若是可以我还回头么?”她不是没办法才回头么?就像是买东西,最好是不要当回头客,因为肯定会被宰。 曹川笑笑:“夫人,您再想想,这三家对夫人的态度有何差别。” “鲍家直接没见我,江家见了我却是说不行,汪家么,也见了我,只是说自家爷们不在家这种事她一个女人做不了主,等爷们回来了再告诉我。” 曹川拍掌道:“这就是了,至少对于汪家,夫人还是有回旋余地的啊。” “可是……” 曹川接了叶草根的话道:“可是,要怎么才能让汪家松口呢?这就要给汪家找个帮手,毕竟汪家的势力要比另外两家小。” 叶草根忙点着头:“是是是。要怎么做呢?” 曹川笑道:“请夫人回去,最多三日,一定有一家上门,向夫人求这桩事。到时候就看夫人能不能将那家拉过来做汪家帮手了。” 真的可以?曹川居然有办法说动江、鲍其中一家? 曹川肯定的道:“三日,做多三日,若是三日没有人上门,小的已经帮夫人将事情办成,而先前说的马场物品经营,小的一分不要。” 还真是的啊!叶草根突然见很想知道曹川是怎么去说服对方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窝里斗 三日都没等到,只是第二日下午脚店便迎来了两位客人,来人自称江十一夫妇。(.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请坐。”眼前的两个人年纪并不大,在三十上下,夫妻两个都是容长脸,身材都算高挑,都是斯文样儿。 江十一没开口,江十一奶奶满脸堆笑极为热情得道:“许久未向夫人问安了,今日我们夫妇来给夫人请安,夫人可还好?听说马场那边清苦了些,还请夫人保重身子。”说着就献上了礼物,“这是阿胶,夫人每日用着调补身子最好的。” 叶草根一怔,她还真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号人,她应和的笑笑:“还好,还好,你是……” 江十一奶奶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大方的介绍着:“夫人想来不记得我了,原先见过的,我还陪夫人打过牌的,在江家,”她特地解释道,“我们爷是江大爷同族的兄弟,排行十一。” 居然说动了江家的人,曹川好厉害啊! 叶草根歉意地对江十一笑笑:“恕我忘性大。十一奶奶,你请坐,咱们这么说话不更亲切么?”叶草根拉着江十一奶奶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江十一奶奶忙靠着叶草根坐下,又跟着叶草根说了旁的话。 叶草根晓得对方不过是在寻话头,真正的怕是心里头惦记着事,便直白的道:“十一爷,十一奶奶今日寻我可有什么事么?” 江十一奶奶抿口笑道:“难不成没事小的就不能拜见夫人么?” 既然她不认,叶草根也干脆:“哦,那我今日还要去见旁人,这就不留你们了。”说着就要端茶送客了。 江十一暗暗地瞪了一眼自己媳妇,干脆亲自开口:“夫人同大嫂子说的事,既然大嫂子不愿意,这事夫人赏给我如何?” 叶草根微微一笑。(.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上下打量着江十一:“十一爷要做?”瞧着江十一面上的变化,叶草根忙摆着手,“十一爷……我以为你是代大奶奶来的。” 江十一虽说心里有些不舒服,到不放在脸上:“我并不是代大嫂子来的,而是为我自己来的。我晓得夫人是想跟大哥做生意,毕竟夫人……不止是夫人。这丰镇所有的人都认为大哥家大业大。可是,夫人。您不觉得奇怪么?” “奇怪?怎么奇怪了?” “夫人,这桩生意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谁听了不心动?可为何大嫂子却推了呢?” 叶草根点点头。对啊。她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何本来都已动心的江大奶奶为何又开口拒绝了呢? 江十一见叶草根的思路已经顺着自己走了,暗道计策初成,便神神叨叨的道:“其实是大嫂子心有余而力不足。” “嗯?这是怎么说的?我怎么觉得十一爷话里有话啊。”说着叶草根做出了个头疼的样子,“我是个粗人,只晓得直来直去。” 江十一也干脆:“大哥见如今也就是面上光,内里……想再拿出银子做生意。怕是不能了。” 叶草根死一脸的惊讶:“这怎么可能?” “大哥这些年生意是做的大,说他有万贯家财也不假。只是大哥跟前的现银没多少,每年赚得银子不是拿去做生意了,就是用掉了。上回钦差大人查封了家里的典当铺子。所有人都疯了一般三天内冲到铺子要兑银子。突然间要大哥拿出那么多的银子来,到底是有些麻烦。后来是东拼西凑的才补上了一些,家里的生意也暂时无事,只是到底亏了元气了,如今只能守成,再想做什么生意那是不可能的了。” “原来是这样,你不说我还真不清楚。” “夫人既看重江家,就请赏给小的。” “你……能行么?”叶草根摆着手,“我不是不放心十一爷,毕竟是同蒙古人做生意的。蒙古人是一起采买。各色东西都要求齐全,若是置办不齐全。人家觉得咱们的东西不好,二回就不会来了。那这好事不就成坏事了么?我这人,只有想做什么了,就一定要做好了这才安心。” “我晓得当然晓得。正是因为晓得,小的认为这事反而应该交给小的,而不是交给像大哥这样的人?” 叶草根现在对江十一起了兴趣,她真的对江十一的话感到兴趣:“你说说为什么?” “因为让大哥接手,丰镇的今日就是马场的明日。” “这对我又有什么损失?我只要拿我该得的就好。”叶草根做出无所谓的样子,她渐渐的感到了一丝的乐趣,有时候你越是不说,能得到的东西就越多。 江十一笑笑:“大哥他们孝敬李协领等人都是每年有定额的,可是生意越好夫人不就是越吃亏么?小的让夫人分钱,每年收益都有夫人的份。” 这么大的诱惑,叶草根还真是动心了,她笑着赞许着江十一:“我算是知道你们江家为何能做那么大的生意了,各个都是能人么。” 送走路江十一,又来了一位江五老爷,这位江五老爷也是江大爷的族人,只是辈分略高,是江大爷的族叔,他来也是为了承办马场生意的,甚至在自己面前隐隐约约的提起江十一是个光会说不会做的假把式。 听着听着叶草根就觉得越来越有意思,而她也渐渐的明白了曹川的用意,这个人怎么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来呢?窝里斗,还真是个好法子。 赵老蔫媳妇瞧着毛伊罕领着人从叶草根的屋子出来,撇撇嘴,来瞧着这位牧长夫人的人还真多,不晓得收了多少东西。随即招招手叫过毛伊罕:“这是什么人啊?” 毛伊罕抿着摇摇头:“我也不晓得。赵奶奶我要做事去了。” 一听毛伊罕这话赵老蔫媳妇就晓得对方不愿意告诉她,难道她不告诉了,自己就问不出来了么?正想着让毛伊罕开口呢,就听着那边有人叫:“姑娘,有人求见你们夫人。” 只见小二领了一男一女过来,一面招呼着道:“曹掌柜的,这位是牧长夫人跟前的大姐儿。毛姑娘,您还请您回复夫人一声。” 毛伊罕进去一会儿便出来,请了那两人进去。 又有人来见? 赵老蔫媳妇将小二招呼了过来,只是问他:“这是什么人啊,怎么又寻夫人的。” 小二晓得她们是一处的也不瞒着:“哦,这是曹掌柜,曹升号的老板。” “那先头的呢?我瞧着像是个大人物,你们掌柜的还亲自领着来的,点头哈腰的。” 小二忙道:“那两位可是大人物。先头的那位是江十一爷,后头的那位是江五老爷。你听了这姓儿就该晓得他们是什么人。我们掌柜哪里不巴结呢?” 好家伙,来得居然是江家的人。牧长夫人居然跟江家也有联系,哦,她原先就在丰镇待过,人家来拜见也没什么。不过江家人怎么是分开来的?如果是巴结牧长夫人的,为何是他们到了丰镇后三四日才有人来?还有,江家的人就算是来拜见的,毛伊罕为什么又不愿意同她说?这里面一定有门道。 赵老蔫媳妇悄悄的摸过去准备偷听,可是毛伊罕坐在外头呢,自己根本靠不过去,她想了想寻了个小二,指使了他支走毛伊罕,自己溜到门口,趴在门缝偷听。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个曹掌柜不是来拜见那么简单,而是有旁的事,只听着那个曹掌柜的道:“小的想做粮食生意。还请夫人赏小的。” “曹掌柜的怕是找错了人吧。我们是个养马的,又不是做生意的。” “夫人,夫人要找人到骟马场做生意的事早都传遍了。我听说江家、鲍家、汪家的人都寻了夫人的。虽然小的不如那三家财力雄厚,到也不差。”说着便瞧见对方送了个匣子过去。 瞧着叶草根满意又收下的样子赵老蔫媳妇晓得那一定是财物,肯定是厚重的财物。只是牧长夫人要做什么生意? “你想做什么?” “小的想做粮食生意。” “哦。可不巧了,我这已经有两家了。” “夫人,您不是说每类店铺要三家么?如今才两家。” “曹掌柜,是第三家我也不便多说。总之……”叶草根将匣子推了回去,“要不您换个东西卖,若是这样您还觉得不合适,那就当咱们没见过。” “不不不。既然粮食不行,旁的也行,还请夫人指点迷津。” “茶叶还有一个空位,不知曹掌柜的可愿入驻?” 曹掌柜好像犹豫了很久,好久才开口认领了,接着又听他犹犹豫豫的问道:“夫人,我听说,一旦我们入住马场做生意了,马场的牧丁不得与做同样的生意可是真的?” “是。” 什么,居然是请这些商人抢她们的生意,怎么能这样呢? “什么人?谁在那?”突然听到毛伊罕的声音,赵老蔫媳妇压根就不敢转头,拔腿就跑又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瞧着毛伊罕往别处去了这才出来。 原来,这位牧长夫人是找了人来抢她们生意的啊!难怪这些日子她不买东西而是在外面跑,却是这样。她想的到好,不生不息的寻了人抢了她们的饭碗,自己有收了好处,还得了这些商人的赞誉,到让她们以后吃西北风去。不行,绝对不能让她的阴谋得逞。自己要想个法子坏了她的阴谋去。(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善于利用偷听者 叶草根从来就没想过跟人说说话比她在马场做一天的活还要累,这种累让她没法子形容,不过她还是很兴奋,那种坐山观虎斗的感觉真的是很爽。 这一晚上是她来丰镇后睡得最舒服的,早上是神清气爽,只是好心情只保持到早饭结束。 弃儿一如既往的扒了饭就往外头跑,来丰镇的这几日这小子已经彻底的玩疯了,不到吃饭的时候是不会出现的。前两日叶草根忙着那事也没管那么多,今日终于得闲了,便招过毛伊罕:“你可知道他这几日跑哪里去了?” 毛伊罕摇着头。 “你天天跟他在一处难道不知道?我又不会怪你什么的。只是好奇这小子究竟在玩些什么,天天都不沾屋子。” 毛伊罕张了张嘴,正想开口,又听着叶草根道:“算了,随他玩去。哦,你快些吃了饭,咱们待会也出门去。” 听到要去逛街,毛伊罕也是三扒两咽的。 突然几个牧丁媳妇闯进了屋子,领头的耿福兴媳妇叉着腰,瞪大双眼、气匆匆地推开上前阻拦的毛伊罕,冲到叶草根的跟前,粗声粗气的道:“夫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了?你早上吃了什么了?这么大的火气?” 直接说她吃了炮仗好了,耿福兴媳妇冷哼一声:“是啊,我是比不得夫人,成日里吃香的喝辣的,富得都要流油了,我连吃糠咽菜都不能了,我能不火大么?” 叶草根不由的笑了:“怎么了?这话是怎么说的?你不买了那么多的粮食么?咱们,还不够吃?” 耿福兴媳妇也不等叶草根请她坐了,自己直径走到叶草根的对面,大大咧咧的坐下:“夫人。我是粗人,不晓得那些弯弯绕绕。我只问你,马场的人以后都不能同蒙古人换东西是怎么一回事?还有,我们以后要买的东西只能跟指定的商家购买又怎么一回事?” “你听谁说的?”叶草根做出自己是头一次听说的样子。[.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可是耿福兴媳妇已经抓住了叶草根双眸中闪过的一丝不自在,她当即点破:“夫人,若是没有。您慌什么?你昨日同人家说的话咱们可都是听见了。” “听见,你听见什么了?”叶草根依旧是一副死狗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继续抵赖。 她这副样子成功的激怒了众人。耿福兴媳妇当即道:“既然没有,那我们就跟人家说,我们骟马场要请商户来做生意不过是谣言,大家都不要信了。”说着转身就要出去。 叶草根腾地站起来:“你敢!” 耿福兴媳妇等得就是叶草根这句话,她准过身子得逞得冲着叶草根笑:“夫人,若是没那回事,您何必这么急呢?” 叶草根坐下,吃了口茶,清清嗓子:“是又怎么样?” “你凭什么这么做?”耿福兴媳妇见状当即拍了桌子。 “就是!”一起进来的几个人附和着。“这是大家的事,夫人您也该同我们说一声,怎么能一个人做决定呢?” “夫人,你这样的话。我们以后怎么办?这些东西又怎么办?” “对啊,那我们的东西不就是不能卖了么?那我们亏得钱问谁要去?” “而且,咱们怎么能只买他们的东西呢?这货比三家啊。” 他们买了那么多的东西,她不是没瞧见,她现在突然在丰镇发话,说什么日后骟马场一干人等不得与蒙古人交换马匹货物,蒙古人需要的东西只能在进驻马场的商家手中购买,甚至连他们,也只能在进驻马场的商家手中买东西。这不是要断他们的财路么?难道她不知道他们买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钱么?她不知道大家都指望这次机会赚些钱贴补家用么? 耿福兴媳妇见叶草根坐得跟佛爷一般顿时火大,合着亏得不是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一转眼瞧着一直不说话的赵老蔫媳妇又是一阵火大。这事就是她告诉大家的。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她到是能说,到了夫人面前就哑巴了。不行。既然这火是她点起来的,就让她自己烧好了不行,反正她最擅长的不就是煽风点火么?打定了主意,耿福兴媳妇故意大声叫着:“赵奶奶,您说句话啊。您方才也是说不能这样的。” 赵老蔫媳妇冷不防被人点名,瞧着耿福兴媳妇面露得意的模样,晓得她是故意的,正气呢,又见叶草根已经望了过来,忙笑了笑:“我是说有些不妥。夫人这主意是不想让蒙古人再受这些奸商们的敲诈,是件极好的事情,只是……我有些担心,担心……” “你担心什么?担心,你们吃亏了?”叶草根饶有兴致的看着赵老蔫媳妇,她正想如何才能逼对方开口呢,没想到居然有人帮自己推了这女人一把。 赵老蔫媳妇忙摆着手:“夫人怎么可能让我们吃亏呢?上回马匹那事情,只有小的们占了便宜,夫人自己吃亏了。” 耿福兴媳妇几人冷冷一哼,什么跟什么,方才说夫人吃独食的是谁?说什么那些进驻马场的商家肯定是送了夫人钱财的,要不怎么会规定他们也必须从那买东西?现在到好,当着夫人的面又是一番话,还真没见过这么二面刀的人。 叶草根笑笑。赵老蔫媳妇还真是会说话,先不说自己反对,只说这事前是极好的,其后话锋一转便是反对,偏偏人家不说反对,只是说觉得有些不好,这话说的还真是有技巧,看来自己还真要跟她学学。只是现在要听听她怎么说的:“那你担心什么?” 赵老蔫抬手摸摸自己的面颊,轻轻一笑:“小的是担心,万一那些人定了高价的话,蒙古人又只能同他们交易,还不是又任他们宰割么?夫人本来是一片好意,若是叫那些有心人利用了,那不就是糟糕了?知道的说夫人是好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夫人是故意的。” 无论是蒙古人还是他们,大家都希望买到物美价廉的东西,万一最后这些商人又跟现在一样,那吃亏的不就是他们么?这不就是拒虎引狼么?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然有法子。” “什么法子?”耿福兴媳妇急性子的问了出来。话出口就觉得这样不妥,懊恼的闭了嘴,随后做解释的道,“都包给他们了,那我们怎么办?夫人,我们可买了不少的东西了,这又不许退。夫人,不如这样,等我们这次卖完,让商人明年再去吧。” 终于问出口了。这才是他们真正关心的问题。生意都让那些商人做了,他们怎么办?他们怎么赚钱? 叶草根迎向众人热烈期盼的眼神,突然一笑:“商人会赚你们的银子,难道你们不晓得去赚他们的钱么?”说着便撵了众人出去。 众人烦恼异常,只有赵老蔫媳妇欢喜异常。脑子一向比旁人转得都快,她细细的叶草根那话里她就听出旁音来了,只是那群蠢货,一点都没察觉。 她故意走在最后,瞧着众人都离去了,又返回,陪着笑:“夫人。” 叶草根瞧了她一眼:“什么事?想让我补银子给你们不成?” “哪能啊。是小的眼皮子浅不懂得夫人的深意,方才夫人一点拨,小的这才明白。”她瞄了叶草根一眼,见对方并不恼,便道,“夫人,那住的地方归我管可好?” 叶草根瞧着她:“你要管住的地方?” “是。”这人出门,哪个不找个地方住。刚一开始,那些商人肯定要找地方住,不说多,十几二十顶的帐篷是要的,道理就跟脚店一样。 叶草根冷笑道:“这事可不是我一个人就能说得算了,你也晓得这马场多少人家呢。” 果然还是生气了,赵老蔫媳妇忙道:“当然是夫人说得算了。他们,不过是见钱眼开,等明白了夫人的深意,就二话也没有了。” 不过,赵老蔫媳妇并没如愿,她承诺每年供给叶草根五十两银子却只得到三分之一的机会,而不是全部? 赵老蔫媳妇有些失望,只是三分之一,哦,难不成要跟另外两个人一起做?算了算了,三分之一就三分之一,日后她好好的经营,夫人自己不是说了么,有本事让人主动上门,她就把那些商人都吸引到自己的地方住就是了。 赵老蔫媳妇离开不久耿福兴媳妇又上门了。将这些人送走,已经很晚了,叶草根觉得自己都要瘫了,说话其实也很累人。 毛伊罕抿口笑道:“夫人,她们还以为自己精明,没想到都被夫人算计了。” 叶草根笑笑:“我聪明什么。”她并不聪明,只是有些人以为自己聪明,那她就好好利用这些自诩聪明人的聪明。曹川昨日来只是为了演出戏,是为了让丰镇的商人们相信,而赵老蔫媳妇听墙脚其实是个意外,只是曹川能将这种意外自然的转化成一种机会。叶草根真是佩服曹川,在毛伊罕被人拉走后的第一时间他能敏锐的发现有人听墙脚,不是停下话,而是利用这么个机会,从而达到某种效果。 效果很明显,也不知道是哪里流传出去的,前来寻找叶草根的商人络绎不绝。叶草根很快便陷入了商人的轰炸之中,这让她有些疲于应对。 这一日,又是几个商人来求见,叶草根正想着该如何拒绝,却瞧着道草根进来了,他板着脸,也不管有外人在,冲着她嚷着:“你干的好事!”(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官大一级压死人 面对着道草根的怒火,叶草根勉强的笑笑却不是理会她的怒火,而是对着那些商人介绍的道:“这是牧长大人。” 商人早就认出道草根,只是对方火气腾腾的,他们不敢拔老虎胡须,一听到叶草根开口,立马笑脸相迎:“大人,小的……” 道草根烦躁的看着这些商人:“滚,都给我滚。还不快滚?还要老子留你们吃饭不成?娘的!” 商人们一哄而散。 “你到底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道草根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纸拍在了叶草根的面前:“谁给我气了?你!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若不是协领大人派人通知我,我真是要被你害死都不晓得。” “我干什么了?这又是什么?”叶草根拿起那叠厚厚的纸,还真的很厚,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字,她不识字也瞧不懂是什么。 “是不是你自作主张要商人到马场做生意的?是不是你说所有人都只能在指定的那三家买东西,不许到丰镇来买东西?” “是我说的。这有什么不好?” “好,你还想有什么好?这叫欺压百姓你知不知道?人家都告到上面去了。” “欺压?是他们那些欺压我们好不好?你知道这丰镇一两银子能买多少米么?我告诉你,你一年的俸禄都不够我们买米吃的。” 道草根不理会叶草根的说辞:“你别管我们的俸禄能买多少米。我只晓得人家都告到了协领大人同翼长大人的面前了。协领大人把我叫过来好一通的痛骂。咱们从主子跟前出来的时候,主子说什么了?说咱们就是他的脸面。协领大人骂的不是我,而是主子!” 叶草根听李协领把道草根骂一通不由的奇怪了:“骂?他骂你做什么?我这么做是跟李太太说过的,她还拿了我三成利钱呢。” “利钱?”道草根一听到李协领拿了利钱不禁感到愕然,“那……那他……”道草根还真是觉得自己冤枉的很,妈的,这个收了自家的利钱还把自己找过去骂一顿。这……这真是让他无话可说。 叶草根问道:“李协领是怎么说的?” 道草根想想就觉得晦气,仰头干了茶,愤恨得吐着口中的茶末:“怎么说?急火火的派人把我叫了过去,二话没说,就摔了这个让我瞧。” “你看看吧!这是丰镇上百家家商行的掌柜联名告你的状纸!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做了那么多年的官,见过横的。就没见过你这么横的,别人只许买你家的东西。还不许买旁人的了?!你别求我,我也没法子。状纸都送到了知府大人同翼领大人跟前了,因为你,我都挨知府大人同翼领大人的训斥了!在知府大人同协领大人面前我可是声称是误会,你赶紧摆平了,我告诉你,在事情扩大之前你立即跟我摆平了。那些商人可都是有通天的本事的,别到最后,我就是想保你也保不了。”后面的话道草根没敢说。李协领骂他堂堂的大男人居然被个娘们管住了,说什么妇人哪里有插手政事的,又说了那么鸡什么的。他是听不懂,但是也晓得那是在骂他是个软蛋。叫娘们管住了。 叶草根听着道草根的转述,再瞧着自己手中那一沓厚厚的纸,原来这是告自己的状子啊。她听了那么话也没觉得有什么骂的,只觉得道草根是小题大做:“也没怎么骂你吧。” “还要怎么骂?非要人家指着我鼻子骂娘才叫骂啊。我跟你说你立马给我停了。” “停?还要受那三家的摆布一两银子买七斗米?我宁愿被主子骂也不把银子送给他们去。” “哎,你非要看着我丢官了你才高兴是不是?”道草根觉得对方太固执了。 “这不是丢官不丢官的事。”叶草根示意道草根听自己说,“我这动静闹的那么大,就因为他们在知府大人翼领大人跟前送了这么个玩意咱们就服软了,你以后还怎么做官?以后人家可都当你是软蛋了。哼,我到不怕人家当你是软蛋,只怕你丢了主子的脸。” 道草根只觉得头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是啊,怎么办?叶草根也没了主意。她摇摇头:“先不想这个。你累了吧,我叫了东西来你吃些歇一会儿。歇好了咱们再想法子。咱们是主子的奴才怎么能让那几个奸商制服了。” 这么一句话道草根又硬气起来了。为了主子的面子也不能服输。况且……“你给我交句实话,这个事……” 叶草根道:“你信那个还是信我?那上面怎么说的?丰镇上百家商行?干脆说丰镇所有的商家告我得了。你看看,刚才有多少人?若是人家都不满,方才都来求我做什么?” 道草根这个时候再想想,觉得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刚才好像很火热,大家都很巴结的样子,道草根彻底的奇怪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哼。有人瞧咱们堵了他们的财路心里不舒服了呗。”有人告她那是肯定的,只是她没想到这些人能告到知府大人的跟前。虽说道草根是马场的牧长不归知府管,可是知府是八爷的人,他们能好过了?她如今不怕那些人锦上添花,就怕那些人落井下石。万一真说他们欺诈商户,叶草根是不敢肯定那些商户到最后还能帮自己作证。万一,真要是这样,主子就是再信他们也要拿他们开刀了。 这要怎么办呢?难道真的要再让利出去?娘的!早知道当初就老老实实的从这些商人的手中买粮食好了。 弃儿风一般的就要往屋里闯,却被毛伊罕拦了下来:“别进屋子,大人在睡觉呢。” 弃儿立马压低嗓门:“爹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毛伊罕点点头,拉着弃儿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屋子:“才来。大人冲着夫人发了好大的火,我腿肚子都吓软了。” “发火?怎么了?为什么要发火?”弃儿先是向着叶草根。 毛伊罕将自己在外头听来的说给弃儿听:“不会就停了吧。那我们不是又要买贵的东西了么?” 刀疤在旁边听了几句,又问了毛伊罕几句话,沉吟片刻,便对毛伊罕道:“夫人回来了,你请她来我这一下。我有话要跟夫人说。” 毛伊罕奇怪的瞧着刀疤,不明白他要跟夫人说什么,却依旧转达了。 “有话跟我说?”什么话?从李家回来的叶草根不明白刀疤能有什么跟她说的。她却是往刀疤那边去了。 刀疤正在那里跟弃儿说着什么,那小子一脸崇拜得看着他。 叶草根走过去,叫过弃儿,向他询问他们在说什么。 弃儿一脸的兴奋,手舞足蹈的向叶草根诉说着自己今天瞧见的事情:“师傅好厉害,居然用砒霜做药救了那马一条命。娘,是砒霜,砒霜能毒死人,师傅却能用它救人。” 刀疤切着草药,淡淡的道:“任何草药都可能成为毒药,任何毒药也可能成为救人的草药,只看你会用不用。” “你找我有事?” 刀疤点点头,却没直接说是什么事,而是问道:“夫人觉得我方才说的那话如何?” 叶草根摇摇头:“我不会看病,也不懂这些。你找我来不是为了说这个吧。” 刀疤笑笑:“这世上的事很多都是相通的,有很多东西要看你会不会用。” 叶草根觉得有些迷茫,她有些不明白,虽然她晓得刀疤是话里有话,可是她偏偏无法理解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既然开口了,多说点如何?” 刀疤很干脆:“听说有人在知府大人跟前把夫人告了?” “你怎么知道的?”叶草根警惕的瞧着刀疤。 毛伊罕悄悄的冒了个头:“夫人,我……” 刀疤的再次开口阻止了弃儿为毛伊罕的辩解:“夫人要收手了?” 收手?怎么可能,她都闹了那么大的动静了,而且也不能服输,这让步,以后的粮价只会涨不会跌,为了口饭吃也不能退。 “那夫人想好了要怎么做?” 叶草根摇摇头。她没有主意,她方才去见了李太太才晓得情况有多困难,告他们的东西能送到知府大人手中,就有可能送到巡抚大人的手中,甚至有可能送到京城,最关键的一点李太太给她点了出来:“难道你想让皇上知道你们不务正业么?”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死穴,主子是让他们来养马的,若是让主子知道她做这个……结果都是一样的:“我要怎么做?现在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不不不,其实她还有一条活路,那就是选择某些人,让骟马场成为第二个丰镇。 “不啊,砒霜可以毒人却也可以救人,只要看你怎么用。” 叶草根期待的看着刀疤,急急的问道:“你有法子?” 刀疤笑笑,只是问道:“夫人你给万岁上过折子么?” “给主子上折子,我哪里有这个资格。”上折子当是做官的人,而道草根确切的来说他还不是官,还没有资格。 刀疤只是看着叶草根,对着她的眼睛。那是一种鼓励的,甚至可以说是怂恿的眼神:“夫人,你现在该想想如何写,怎么通过这些人将你的折子送到万岁的跟前。”(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折子 右翼马场协领马晋如将自己得到的东西拿与大同知府徐培深:“大人看看吧。(.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徐培深并不接东西,只是用眼睛示意了一下:“是什么?” 马晋如慢理斯条的打理着袖口,又慢理斯条的说:“道草根给万岁的折子。” 徐培深不由的笑了:“他,给万岁上折子?怎么,向他主子诉苦了?”徐培深开口叫小厮拿了火盆来,直径将折子丢进火盆,“万岁没收到。” 马晋如笑笑,不慌不忙的又拿了一个折子出来,歉意地对徐培深说:“抱歉,方才拿错了。这个才是。” “你!”这是在耍他呢? 马晋如按住徐培深伸过来的手,带着深意得瞧着对方:“我劝你还是看看这里面写的是什么。” 徐培深看着马晋如:“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看看就知道了。”马晋如点了点那折子。 徐培深笑笑:“这是给万岁上的折子我看不合适吧。” 马晋如同样笑回去。 徐培深与马晋如对视了片刻,到底拿了折子打开看。 折子的字体很丑,可以说是出自个还没学会基本笔画刚才是描红就开始写字的孩子之手。徐培深嘲弄的弹弹折子:“我们这位万岁爷还真是没人用了。” 马晋如笑笑没接话而是示意他看下去。 折子不止是字写得丑,就是辞藻的运用也毫无文采篇章可言,这简直就是个人在说大白话。字丑,没文采,还错字连篇,就自己看的第一眼就没对两个字。 “奴才道草根,叶草根携儿子弃儿叩拜主子万岁金安。主子娘娘金安。奴才离开丰镇到马场上任已有月余,奴才所任之地水草丰足,是块极好的地儿……”后面写的都是马场的事,比如说他到了马场之后才晓得以前的养马把式都是行不通的,因为是战马要经常放养,所以他每天都要早出晚归;又说了马场人的勤劳。当然连上次太仆寺来人查阅马匹的事情也说了,这件事他们都是知道的;随后话锋一转抱怨起马场的清苦来。 “在马场肉是管够。就是没素菜吃,马场离市镇又远,买东西很是不方便,能吃到新鲜蔬菜就更难,这次来丰镇,奴才媳妇同奴才小子连吃了四天的青菜豆腐,这才算解馋。再回禀主子一件事。奴才手下的牧丁这次赶了二十多辆车买了千把斤的粮食,奴才吓了一大跳,不晓得是什么由头。细细问了才晓得。这是准备卖给蒙古人的。蒙古人因语言不通,加之蒙古人是直接拿牛马羊与人交换,入市镇不便,因此便有与牧丁交易。但就奴才探访所知。牧丁往往故意压低马匹价格,抬高粮食价格,蒙古牧民往往苦不堪言。奴才以为这是坏了主子的仁德,因此奏请右翼马场总管赵兰泰,翼领马晋如、协领李翔并大同府知府徐培深,四位大人也说常年忧烦此事,因此商议先以奴才所在马场为交易试用之地,一来蒙古人不用走太远;二来蒙古人直接与商人交易使得蒙古人不受牧丁之欺压,从而让蒙古人感受主子的恩德。” 后面不过是卖弄这字是他儿子写的,又夸耀自家十几辈子终于出了个会写字的人。从而再次感谢主子的恩德。最后问了自家的两位主子可好。 看这东西,徐培深不禁笑了。他终于明白马晋如为何一定要他看这个了。不得不承认对方是个聪明人,半点不提及商人压价之事,只说蒙古人交易不便,连带着他们的名字也出现在这上面,不说别的,只说他们是解民之忧。这是件利民的德政。而真正做出这件事的道草根却不提自己半点功劳,只说是他们所做。 “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所以你动心了?” 马晋如摊开手做出无所谓的表情:“我只知道原先的那个商民之怒你是不能传上去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马晋如瞧了徐培深一眼,站起身将那折子从对方手中抽出,转身离去,只是到了门口,转身道,“既然对咱们无害,何必不收下这份好处呢?” 好处?徐培深不这么认为,到底要被对方抢了财路过去,他决不能就这么让对方得逞。嗯,折子送上去了,这来回至少要一两个月,再派人从中斡旋一二,等皇帝看到这折子怕是要两三个月后了,到那个时候,听蒙古人的交易早就结束了。没有商人过去,粮价压着不降,他看道草根那馊主意怎么成行! 折子是送上去了,道草根叶草根两个是整天的期盼主子能早一日的看到,可惜,就是没那么快。更让叶草根烦心的是本来蜂拥而来的商人居然没了踪迹,有那些先前已经说要来做生意的商人也都放弃了。 这要怎么办?这个时候已经有少数的蒙古人来粮食了,虽然不多,但是……牧丁们已经悄悄的开始卖他们的粮食了。这要怎么办? 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叶草根都要准备再往丰镇去一趟,旁人不好说,曹川那自己一定要说动的,这人不会当了缩头乌龟了? 事实上没有。就在叶草根抓狂的要往丰镇再去一趟之时,曹升号的车队来了,数千斤的粮食茶叶布匹…….可以说,一应的东西都有准备,就连所谓的拨浪鼓风车之类也有。 “这……” 曹川吩咐自家的伙计下货,摇头对叶草根道:“太难找了。”再一看到有蒙古人便道,“这么早就来了?还这么多?” “只有几个,大多都是为牧场做事的。” 曹川的干劲很大,直接吩咐伙计将自家的货物摆开,直接吆喝上,只是他吆喝的不是蒙语,人家也听不懂,不过这架势对方还是明白的,只是蒙古牧民已经接受了某种规矩,那就是这所有物品的价钱无论你问几家都是一样的价钱。虽然曹川的货物很多,可是依旧没人来买。因为他是新面孔。 曹川很聪明果断当然也很大方,直接出银子雇佣蒙古人帮他吆喝。 曹升号的出现对原本处在窃喜的牧丁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因为曹升号的东西比他们的便宜。 牧丁们不愿意了,他们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围堵道草根叶草根夫妇。一部分则赌在曹升号的摊子前不许人买东西。 当然不愿意的人不止牧丁,曹升号的伙计还有前来买东西的蒙古人。 事情解决也很简单:“要不你就比他便宜。要不你就不要做生意。” 面对着这样的解决办法牧丁们当然不愿意,不做生意他们亏大方了,做生意他们还是亏,此时已经有人叫嚷起来说道草根收了曹升号的贿赂,要去告他。 道草根很是爽快,弹弹自己的衣裳:“那你就去告吧。巴雅斯护朗,给他挑一匹好马,让他快点去告。哦,把他家的那些东西都收起来。等大人们来了就把这些东西送给他们看看。我是个贪官,只是不会欺民。”他说着扫过那些在自己面前叫嚣的牧丁们,“你们谁想去也跟着一起去。” 叶草根很是惊讶道草根居然这么无赖,他这么明白的威胁对方。 可是这种威胁很管用。没一个人走开,动作最快的是赵老蔫家同耿福兴家,一家立马搭起帐篷引着曹升号的人入住,甚至提出货物要搬进帐篷妥善管理;一家是立马起锅做起吃食。 有人抢先就有人懊悔,还有人已经打定主意要将自家的粮食卖于曹升号,至少让自家的损失减至最小,当然也有人依旧等待着消息。 可是令那些等待的人感到失望的是皇帝批复的折子在短短的半个月就送至了道草根的面前,并不是按规矩发回,而是特地派了宫中的侍卫来传旨。 传旨的效果让众人意想不到。 右翼马场总管赵兰泰、翼领马晋如、协领李翔、大同知府徐培深都得到了皇帝的褒奖,并令四人立即将具体事宜奏上。当然除了道草根。他想出的法子。他上的折子,最后只为他招来一通的臭骂。还是在众人面前的喝骂。 “朕晓得你也听不懂那些官样话,也晓得你不识字特地写了能让你听的懂的话,特地派人念给你听。朕是让你去养马的,你给朕养的马如何?听说你居然叫手下人给糊弄了,若是下次再被手下人糊弄了,朕不管你对错,一并赏了板子。另,为何不是你亲笔写折子给朕,而是让你儿子写?算起来你到任上已有八月之多,二百多日,每日认得一个字,也该有二百多,为何一个字也不写出让朕看看?难道是以不识字为荣,朕此生从未见你这样如此皮厚之人。不学无术!又,你从哪里给你儿子找的先生,满篇错字,朕竟然找不出几个写对的。朕已经将错字改了过来,你看看,满眼通红,触目惊心。命你重新找个教书先生,父子一块读书习字。再另,朕身子尚好,皇后凤体违和。” 道草根被骂得体无完肤,他以为自己也会得到主子的褒奖,没想到得到的居然是呵斥。道草根一面听着侍卫的转述,一面在肚子骂叶草根,就是这女人想的破法子,害的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这还不说,末了还要磕头谢恩,还要赔笑的引着传旨侍卫在马场巡视。 叶草根是觉得又丢人又气,丢人是因为自己盲目听出了刀疤的烂主意结果找骂了,气也是因为刀疤而起,还以为他认字,教了那么多,连十个对的都没教上,原本还想在主子面前卖弄一下,好给儿子找个差事,却没想到成了这样。 一听完圣旨,安顿了来人,叶草根头一个就是去寻刀疤晦气。她怒气冲冲的站在刀疤的帐篷外喊道:“刀疤你给我出来!”(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再写折子 刀疤的帐篷里是走出一个人来,可是却不是刀疤,叶草根一看到那人立即腿软的给人请安问好,她认得那人身上的衣裳,是前来传旨的一个侍卫。(.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大人,您……怎么在这?” 侍卫上下打量着满脸堆笑的叶草根:“你是什么人?” 明明是才照过面的,对方还是不记得,这有些伤人,可是人家是贵人,叶草根只得再次介绍:“小的男人是这的牧长。” “哦,是道奶奶,你叫谁?” 叶草根笑笑,指着跟着出来的刀疤说:“小的找他。” “道奶奶有事?有事就说吧。”侍卫一点都没有让开的意思。 瞧着这两人,叶草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在侍卫的面前发火,省得传到主子的耳朵里又不好了,她讪笑着,摆着手:“没没没,小的只是来问问他大人们的马匹可检查了。” 刀疤道:“已经检查了。” 侍卫并不打算多待,甩了一句话便走人:“走前我还会再来。” 叶草根瞧着侍卫的背影,又瞧了刀疤一眼,刀疤难道跟侍卫大人认识?侍卫大人有什么事非要到刀疤的帐篷来吩咐?呃,还是走前再会再来?难道是事情还没吩咐完?呃,不会是这位侍卫大人哪里不舒服吧!如果这样,找刀疤瞧可不行,那家伙教弃儿认字都能是满篇的错字,给人瞧病别给人开错了药吧! “那位大人哪里不舒服么?” 刀疤一愣,不明白叶草根的意思。 话说出了口,叶草根觉得自己就是蠢蛋,刀疤那个江湖郎中怎么可能真的瞧出侍卫大人哪里不舒服呢,她还是派人到丰镇请了郎中来好了。千万别出什么事,那就说不清了。 叶草根拔腿就走,却被刀疤叫住了:“夫人来寻我有什么事?” 哦。叶草根这才想起来自己来寻刀疤的目的,不过她却没有功夫在这里同刀疤闲扯,只丢了句:“你干的好事!等这事情办完,姑奶奶再跟你说道。” “说道什么?皇后娘娘的身体不好。” 叶草根收住了脚,转身看着他:“你又要出什么歪点子了?我告诉你,姑奶奶以后再也不听你那些歪门邪道了。” 刀疤摇摇头:“皇上特地告诉夫人皇后凤体违和。侍卫们也来了,夫人想想吧。”他说了话就转身进了帐篷。只留叶草根一个人在那烦闷。 叶草根是感到郁闷的。虽然她现在气刀疤,认为他不可信,认为他们一家今天的耻辱是他造成的,也告诉自己再也不听刀疤的说辞了,可是,偏偏他又说到自己心上了。她还真是存了那么一点点想去问问皇后的身子到底如何了的心思,毕竟当初将她带进府中的正是皇后娘娘。 这年头想要跟人打交道就要准备东西,最起码的是好酒好菜。按道理来说应该准备烤全羊,可是这需要一段时间。叶草根只能带了些羊肉、羊肝之流送到传旨的侍卫那。 侍卫们很爽快的接受了,却瞧着叶草根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由的看着她:“还不出去?” 叶草根再次向人行礼:“诸位大人,小的方才听说皇后娘娘的身子不好。还请问诸位大人是怎么一回事?” 有人刚要呵斥叶草根多事,却被人拉住说了几句话,那人正是先头在刀疤那遇到的侍卫。那个要呵斥叶草根的人忙转了笑脸,对着叶草根拱了拱手,算作是赔礼:“道奶奶见谅则个儿。” 叶草根笑笑:“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我是主子娘娘买回来的奴才,受主子娘娘大恩,方才听说主子娘娘身子不好,便想来问问。” 负责传旨的侍卫头儿笑笑:“既然是万岁潜邸出来的人,也该晓得皇后娘娘身子一向不好。” 叶草根点点头。 “你既然知道。我也就不多说了。老毛病了。” 皇后娘娘的身子是因为生少主子时留下的毛病,再加上少主子又没了。身子亏的就更大了。若是少主子能长大,皇后娘娘的身子也不会这样了。 叶草根怏怏的回到自家的帐篷,瞧着道草根正训斥弃儿:“为了你读书,我可是一点活都没让你干,你小子的书是念到狗肚子里去了?你看看,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满篇红,满篇红!”道草根气得将折子丢在了弃儿的身上,让他去看。 弃儿缩在角落老老实实的听着,他本来就不想写的,他本来就不认识几个字,怎么可能写这东西去,而且……他本来是求刀疤帮自己写的,可是刀疤说一定要他写。写就写吧,可自己明明让刀疤瞧过一遍,看看可有写错的地方,刀疤明明说没问题的,为什么会这样呢?弃儿委屈的直掉眼泪。 道草根被弃儿哭得心里烦,又骂了过去:“你哭什么?你还觉得委屈了?你委屈什么?老子还没觉得委屈呢,你委屈什么?还有脸哭?哭什么?!” “不是你说不用读书的么?不是你说读书没用的么?他听你的话没去读书,你现在骂他做什么?”叶草根见弃儿抹眼泪好不可怜,招呼着他到自己跟前来,替他擦泪,又安慰着他,“好孩子别哭了。往好处想,主子让你爹给你找个好先生呢,满府里那么多的奴才,有几个是主子亲自过问的?你放心,日后主子肯定会问起你。旁人想在主子跟前留名儿还没办法呢。好孩子,高兴点。” 弃儿停止了哭泣看着叶草根。 “被主子骂有什么?主子是盼着你出息,能当大任。主子瞧不上你,还会骂你?”叶草根一半是跟弃儿说,一半是对着道草根说。 弃儿喃喃的道:“真的么?” 道草根也走了过来:“你觉得主子是……是……你明白我的意思。”道草根不晓得自己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意思。 叶草根耸耸肩:“我认为是这样,事情都这样了,你不往好处想,还能怎么办?再说了,说你办事不好么?主子不是赞赏他们了么?”叶草根说着说着也想明白了,开市直接跟蒙古人做生意的主意是他们出的,也是他们写折子的,主子赞赏了赵兰泰他们,不也就是赞赏了我们?你忘记,当初这么写是你让的。” 道草根笑笑,他当然记得,当时不是想让折子能送到主子的面前么?所以才将赵兰泰他们都加进去,虽然他很不想加别人的名字,至少马晋如、李翔的名字他不愿意加。可是事情完全都出乎他的意料了。 “那你还纠结什么?” “我是在想。”道草根抚擦着下巴,“既然主子是看重我,我怎么也得把这件事做漂亮了。你说是不是啊。” 叶草根摆摆手:“别的我不管,我可是晓得,主子可是交待了你要跟弃儿一起认字的。从明天开始读书。就按主子说的一天一个字,怎么也能记住!” “啊?!你还来真的?”道草根不敢相信的看着叶草根。 “难道你要不听主子的话?还想让主子骂?” 道草根摆着手,被主子骂他是不想,可是……:“可是……可是我天天不是事多么,怎么可能有空认字,再说了,我也不是那块料啊。你不知道,我看到那些东西头晕眼花。” 叶草根不同他多说,点点头表示了解:“行,弃儿,来帮娘写折子给主子。就说你爹说他事情多,没空认字……” 道草根顿时扑了过去,拦住弃儿不许他拿纸笔。让主子知道他借口忙不认字,主子肯定会免了他的差事的。他急忙又找理由:“不是忙,而是……明天是不太急了?咱们上哪里去找先生?主子可是说找好先生。这好先生要慢慢寻是不是?主子当年给几位少主子请先生可是费了很大的功夫。” 叶草根点点头:“是啊。” 道草根立即露出喜色:“所以咱们慢慢找,不用那么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是?” “那我就跟主子说你寻不到好先生。” 又拿主子来逼他,道草根只能妥协:“我学,我学还不行么?”他觉得他以后的日子肯定没那么好过了。他在丰镇就受够了那些文字东西,他恨不得离得远远的,却不想现在还要开始去学。这是什么日子啊。 可是得道草根的承诺叶草根还是催着弃儿:“你还不去拿纸笔来?” 道草根急了,瞪着叶草根:“哎!我不是说我学么?你还写折子跟主子做什么?你什么意思啊。”一面又呵斥弃儿不许他去拿东西。 叶草根道:“当然要写折子给主子了。”她制止道草根的激动,示意他听自己说,“你没听主子说娘娘身子不好?我方才问了侍卫,他们说娘娘是身子虚。” “哦。我也问了,他们说主子娘娘是老毛病,身子虚。这咱们也是知道的。” “儿子,你就这么写,听说主子娘娘身子不好,奴才很担心,又向传旨的侍卫。听说娘娘身子虚,奴才听人说羊奶滋补养人,这里的蒙古人大病之后都用羊奶补元气。” “难道太医不知道么?要你多此一举。” 叶草根不满的瞥了他一眼:“别人是别人,咱们是咱们。”她又对弃儿道,“记着,告诉主子,你们从明日就开始认字(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协领大人来了 皇帝的批复对道草根来说或许是痛苦的,因为他开始每日识字的痛苦过程;而对丰镇或者是更大的范围内的商人们来说,这是个好消息,因为皇帝是同意直接开市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大量的商人开始寻到道草根夫妻的面前,谋求一席之地,当然包括哪些曾经承诺要来做生意却没来的商人。道草根很喜欢这些商人的到来,因为他变的忙了,而他也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不再读书认字。而叶草根对此很不耐烦,她已经疲倦应付这些人,她直接将事情丢给了曹川:“你们去找曹升号的曹掌柜。我们这的经营都被他包下了。” 有些人已经去寻曹川了,可有些人还不愿意离开,继续同叶草根打官司,因为他们很早就已经订下了。 叶草根已经学会耍无赖了,她开始觉得很多时候耍无赖是很管用的招数。她无赖地对那些人道:“可是你们并没有正式同我订下?我们之间没有文契。”不管她还是提出了解决的办法,“你们可以去找曹掌柜谈,当然我可以帮你们说说话,希望他优先考虑你们。” 所有人都离开了,大家都去找曹川了,谁都不想落后,这个时候,早一步到就意味着自己将赢得赚钱的绝好机会。 叶草根没能得到清静,因为曹川杀了过来。 “夫人,你怎么把所有的事都推给了我?自己到清闲起来了。”曹川很无辜,那么多人杀过来,求着他,说着好话,每个人都争着能同自己说上一句话,希望他能同意。弄的他都不能做事。 叶草根继续无赖:“我是女人,女人哪里能掺和男人的事。再说了。当初咱们可说好的,所有都归你管。” 曹川不认同,强调道:“我说的是一半,而不是全部。而且不是管,而是经营权。” “你们都是商人,商人之间更好说话不是?”她接着对曹川笑笑。(.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咱们当时没写文契不是么?我说是你的就是你。他们想要做生意,你正好可以卖给他们。曹掌柜。我知道,前些日子你亏了很多,正好给你补上。” 曹川运了大批的货物到骟马场,他没有订高价,比如说一两银子五斗米,算是比较公道的价格,因为价格公道已经吸引了很多蒙古人的前来,这半个多月中他前后运了三次粮食来。低价弄到粮食,不可能那么容易。他贴了钱,更不用说诸如茶叶棉布之类,不能让他一直这样亏下去。 “夫人劫富济贫?” 对这个,叶草根绝不承认:“我只知道胳膊肘往内拐。”怎么能让自己这边的人吃亏呢? 曹川笑了。他爽快的接受了叶草根的办法:“只是那些人的事要赶紧办了。夫人还记得当初我跟您说的法子么?” 叶草根不晓得他指的是什么,当初可是想了很多的法子。 “每类生意只能进三家。” “你说真的?当初不是为了吸引他们故意这么说的么?” 曹川点着头:“两者兼有。” 叶草根一直以为曹川让自己那么说只是为了引那些人上钩,毕竟越是稀少的东西大家就越喜欢,她以为是利用了这一点,没想到曹川来真的:“为什么?这些人都进来不好么?”进来的商人越多,他们才能获利越多。这不是典型的把银子往外扔么? 曹川坏坏的笑着:“有时候越得不到的东西才是越好的。” 叶草根也笑了:“遇上你那些人可真是没运气。” “难道遇到夫人也是什么好事不成?” 每类货品只能三户商家进驻,让商人们更挤破脑袋,每个人都想尽一切办法,送钱送物都是最基本的,最直接的是让道草根的上司写了文书送过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这天道草根又揣着一叠信件手札回来。直接将他们往地上一丢。前些日子刚收到上峰的书札书信。他还很小心翼翼的对待,现在……收到的信件手札实在是太多了。多的他都懒着看。 “这些又是?”叶草根也习惯了。 “是。”道草根苦笑得看着这些日子收到的,他知道这天下比自己大的官儿比比皆是,也知道任何一个都不能轻易得罪,可是却没想过这些官都逼向了自己。只要不把那些商人都安排好了,自己就得罪人了。 “那你怎么办?” 道草根道:“你惹上了一堆有后台的了。你说怎么办?” 叶草根对这副言论不赞同:“什么叫我惹上的。我哪里晓得这些人都那么有后台。”叶草根对这些书信手札还是有那么一点的兴趣的,她瞧了瞧,问,“今儿这些又是跟哪位大人有关系啊?” 道草根数着:“知县、同知、知府、协领,翼领都有,赵总管的也有。” 叶草根见弃儿停笔往这里探头探脑的,瞪了他一眼:“写你的字去。” 弃儿反而搁下笔挪了过来,指着其中一封信纸慢慢的念着:“右翼马场协领……吕……振……骐。娘这个骐是指有青黑色纹理的马。” 叶草根瞧着弃儿道:“你就欺负我不识字吧!” 弃儿直着脖子嚷:“哪有,不信你问爹我说的可对?” 叶草根还真找道草根对质了:“哎,他认得对不对啊?” 道草根想了想:“对啊。是有个吕振骐。”他说着弹着那写信,“你说好笑不好笑,不管是不是你的顶头上司,只要是官比你大的,都一气的塞了过来。吕振骐还算是好的,好歹还算是咱们右翼马场的官儿,你看看这个,左翼马场的翼领都找来了。说不得明日人家都能求来主子的手札。” 叶草根噗嗤一声笑了:“你就瞎扯吧。他们能跟主子搭上关系,还来求你?美得。” “我还想求着主子的手札呢。那我也是有是本事了!” 叶草根不去理他,瞧着弃儿也没心思念书,打算趁机检查他这些日子学习的成功,她怕问简单了,那小子得意了,就不用功了,专门寻找那些看起来笔画多的字问他:“这又是什么?” 弃儿瞧着那几个字,一一念出:“大同……赵……呃…….”弃儿卡壳了,那两个字他不认得,甚至没见过,“我晓得这是个山字,下面的是个高。”他指着最后一个字的组成部分认这,两个分开他认识,合在一起他还真就不认识了。 终于抓住他不认识了,叶草根带着一点点的窃喜:“不认识了吧。问问你爹,这两个是什么字,一并给我认了。” 道草根慌了,他哪里能认识,他这些日子就没碰过哪些,明面上是请祝书吏教他们父子两人读书认字,可真正在那学习的是有弃儿一人,他都寻理由躲开了。他真的是对那个没办法,一天识得一个字都让他感到头疼。 大同,大同……道草根回想着祝书吏告诉他的人名,慢慢的回想……“呃,这个……这个…….让我想想,我觉得眼熟,哎呀,一下子就想不起来了,让我再想想……。”哦,他想起来了,“大同赵毓嵩。” “这人是谁?”叶草根这几日就没听过这人的名字。 道草根笑了:“你还问我?这你该比我清楚才是。” “我比你清楚?我从来就没听过这个名字。” “李协领的闺女嫁到哪家了?” “我记得是嫁到大同,姓赵,你说的就是淑珍的夫家?” 道草根摇头:“可以这么说也可以不这么说。这个人在赵同知家做事。” 做事的话,那也就是说……“你是说他只是一个做事的?一个下人。”或许下人这个称呼更适合。 “赵家的大管事。像这种人多着呢,什么胡美彦、蔡江……这些来历我都不知道,但是我晓得,这些都是有后台的。” 叶草根无奈的笑了笑,她还以为是个大人物,却没想到是个管事的。现在这关系还真是越扯越远,什么都出现了,连个大管事的都出面了。看来这件事他们要好好的处理,要不还真是得罪了所有的人。 “看看这每个人咱们都惹不起,连个同知家的下人都惹不起。”道草根有些生气了。每个人的后台都硬,都可以来逼他。 “你怕了?” 道草根用力的哼着:“怕?我怎么能因为人家的请托就坏了规矩?这事前主子可是亲自过问了的。”真要说后台硬,天下每一个能比得过他们,“再说主子在咱们后面呢。他们真的要论后台,让他们跟主子说去。”他们是什么人,是主子的奴才,天下第一奴才! 骟马场的态度很强硬,谁的请托都没接受,道草根以为这就结了,这一日马场却迎来一位亲自造访的官员。 协领吕起端。 道草根想不起这么个协领,不由的问向耿福兴:“他是谁啊?他来这做什么?”等等他怎么觉得这名字那么耳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 耿福兴跺着脚:“大人,协领大人领着人到咱们这查验马匹数目来了。你快去吧。他们都到马圈那了。”万一被协领大人抓了个正着可怎么办? “又来了?上回太仆寺的不是才查过么?有完没完!”(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认错上司 等道草根寻到那个吕协领的时候,人已经领着收下人查点马场马匹的数目。道草根迅速的扫了一眼查点的人,恩,官最大的就是那个身着协领服色的。他提了袍角,做出急匆匆赶来的模样,一路小跑至吕协领的面前,请安问好:“骟马场牧长道草根参加协领大人。” 吕振骐是个胖子,颠着大肚子,笑眯眯的,像弥勒佛。他好像没瞧见道草根似的,背着双手瞧着手下的人做事。 道草根以为自己的声音小了,对方没听见,又打千儿大声的报了自己的名字,可是对方依旧不理会自己。 道草根瞧了耿福兴一眼,指了指耳朵,他都叫了那么大了,对方还没听见,难道是耳朵不好? 耿福兴摇摇头,自己先跪了下来,示意道草根也跪下来,再报一遍。 道草根照着做了。可是对方依旧没有反应。道草根心里憋着一股气,妈的,你不理会老子,老子还不想理会你呢可是,不能这么一直僵下去啊,他瞄向吕振骐身边的人,拱拱手做了个请托的姿势,随后又示意了铜钱的手势。 可是没人理会自己,甚至还有人嘲讽讥笑的看着自己,那是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道草根明白了,对方是故意的,给自己下马威呢。是想问自己收好处?呸!成天都是遇到这种人,真晦气。既然这一招都不行,那就来硬的。 道草根干脆站了起来,大声的呵斥着:“你们都是什么人?怎么随便闯到这里来!妈的,老子养你们是当饭桶的么?贼人都闯进来了你们都没反应么?耿福兴,把这些盗马贼都给老子抓起来!” 耿福兴的脑子慢了一步,可是一直被人拦在边上的巴雅斯护朗等人却一跃而起,随即打倒几人,有人已经叫喊上了:“抓贼啊!抓贼啊!有人偷马了!”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了。 那个吕振骐怕得抱住脑袋。顿时就要逃走。可是却被巴雅斯护朗给拦下了。他躲在下属身后,颤抖着嗓音呵斥着:“大胆!本官是朝廷命官!” 巴雅斯护朗听不大懂汉语,巴雅斯护朗是得到道草根的指示的,旁人都不管,只抓住那个最胖的就行了。他将吕振骐捆了起来揪到道草根的面前,巴图还一脚踹向了吕振骐的腿窝。 吕振骐结结实实的跪在了地上。哎!他实在是太胖了。这么猛得跪下去,嘴唇直接跟草地来了个亲密的接触。顾不上喊痛。吕振骐就端上了官架子:“大……大胆。我是协领,尔等竟敢如此无礼,放肆,放肆!” 吕振骐带来的人也嚎叫上了:“我们是协领大人的人,你们敢绑我们协领大人?!”他们不敢走,也不敢靠近,只管远远的站着,叫嚣着。 道草根相当满意巴图的作法,他报复的看着吕振骐。妈的,也要让他跪久一些,让他尝尝无人理会的滋味。 耿福兴在旁边是看得惊心动魄,忙凑到道草根的面前:“大人。是孙协领,不是盗马贼。” “是是是。我是孙协领,不是盗马贼!” 道草根十分不满的瞧了耿福兴一眼,这个没眼力见的,这么快就坏了他的计划。既然都闹开了,道草根也不能装聋作哑,他上下打量着,不敢相信的道:“协领大人?真的是协领大人?” 吕振骐拼命的点着头,跟着的人也纷纷称是。 道草根却不听他们的,只瞧向耿福兴。在得到对方的点头承认后。大惊小怪得冲到吕振骐的面前,先是将他搀扶起来。又亲自为他松绑,口里赔着小心道:“还真的是协领大人啊!哎!耿福兴你怎么不早说啊。误会误会。我还以为是盗马的呢!” 松绑了的吕振骐又摆起了官架子,阴阳怪气的道了一声:“道大人的记性还真是差。方才你可是给本官请安的。” 他果然是故意整自己的,既然你故意的,老子也故意的。道草根满口的误会:“大人不是没理我么?我还以为不是呢。又瞧着他们强拉马匹,巴雅斯护朗他们还跪在地上叫人看住,以为是盗贼来了呢!”道草根又摆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大人,您不知道,如今偷马的太多了,防不慎防啊!” 吕振骐盯着道草根瞧了一怔子,冷哼一声,随即又指挥着自己带来的人:“都给我查仔细了,错了一点,板子伺候!” 耿福兴在旁边深深的倒吸了一口气。他已经瞧出牧长大人是故意的,他真没想到牧长大人会这么的大胆,居然敢耍协领大人。吕振骐是佛面蛇心,最是睚眦必报的人。这么被捉弄了,还能放过他们么? 果然,吕振骐带来的人查验的很仔细。带有马场标记的马匹被牵放在一边,其他记号的马又牵到了一遍,忙活了好一会儿,就有人报上数字了。 他们来的人多,自然比上回太仆寺的动作快多了。 吕振骐也不看数目,直接示意自己身边的书吏念结果,最后才走到道草根的面前,阴沉的道:“道大人,您这怎么又有这么多的儿马骡马啊?不要说,这些都是你这一个月来抓到的私自贩?也不要说这回你又禀告了总管大人,总管大人又让你留下来的?” 对方句句指向上次的事,显然是来找麻烦的,简直是有备而来么! 道草根怎么会傻乎乎的承认呢,他赔笑着道:“哪里能够啊。上回的事总管大人已经训斥了卑职,卑职哪里敢再犯啊。这些并不是查获的私马。” “那是什么呢?是你们马场的人私自养的?” 道草根忙摆着双手:“怎么可能啊。牧丁是不能私自养马的。大人,这是那些同蒙古人交易的商人们的马。蒙古人拿了马匹同他们交易,他们又没地方放,就暂时先放在咱们的马圈里。” 吕振骐盯着道草根。果然是狡猾之人,这样又被他找出了理由。吕振骐笑笑:“哦?” “当然是的了。大人,您看,这些马匹上面的烙印都不一样。” 吕振骐点点头:“是不一样。可是也有可能是你故意为之,怕被人发现了。是不是也有这种可能呢?道大人?” 别说道草根了,就是耿福兴也不能承认:“大人,这怎么可能,朝廷命令禁止的,小的怎么敢。 马场的牧丁都得到了消息,都赶了过来,正巧听见吕振骐这么问起,各个也都举起手向天发誓,只说没有。笑话,这个时候说有,吃亏的不就是自家了。 吕振骐瞧了这群满口喊冤的牧丁,继续再这么纠缠下去也没意思,便摆摆手:“我就是问问。又没什么。我不过是小心而已,今儿只是我来查,若是以后叫人查出来了,可就没这么好的事情了。” 众人满口的称赞感谢。 道草根瞧着没事了,又请了吕振骐去吃酒:“多谢大人提点,大人远道而来,累了,我给大人压惊,赔礼。大人,您请。” 吕振骐笑笑,没有拒绝。酒席期间,吕振骐突然对道草根道:“道大人好大的架子啊。本官的面子都不给?” 给他面子?这是从哪说起。道草根迷迷糊糊的,面上却笑着道:“这是哪里的话?小的怎么会不给大人面子呢?旁人谁的不给,小的也要给大人面子不是么?” 吕振骐眯着眼瞧着道草根笑着:“道大人真会说笑。道大人,你到了这骟马场有三个月了吧。” “是。” “那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来拜见我呢?或者是说,道大人自诩为万岁爷门下的奴才,不屑做我的下属?” 呃?这又是什么?难不成自己在右翼马场做个牧长,右翼马场大大小小的官都要拜见了,才叫给人面子? 道草根依旧是笑脸相对:“小的惶恐,惶恐之至。小的到是想拜见大人,只是怕小的不入大人的眼,不敢贸然上门。” “是么?”吕振骐依旧是笑,喝了酒便说自己累了,要歇息了。 道草根小心翼翼的送了他道帐篷歇息,还当了对方的奴才,伺候他脱衣脱靴,这才退出来。 从吕振骐的帐篷出来,道草根面上小心的笑容消失了,先是啐了一口,继而寻着耿福兴,指了指帐篷:“这什么人啊?好大的架子!”妈的,让他伺候他! 耿福兴不解的看着道草根:“是咱们马场的主官协领啊!” 主官协领? “接替李协领的?怎么我都没接到公文啊。”道草根心里一咯噔,随即疑心上了祝书吏,妈的,这个也糊弄自己了,“妈的,老祝敢糊弄我?!枉我一心待他!” 耿福兴无语了:“大人……”他叫住要去寻祝书吏麻烦的道草根,“大人,吕协领本来就是主官我们马场的协领。” “啊?!”道草根不敢相信的看着耿福兴,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我的顶头上司不是姓李,是姓吕?” “吕协领本来就是主官我们马场的协领。”耿福兴也有些不相信,这位大人上任三个月了,难道都不晓得真正主官自己的上官是哪一位么? 什么?这是说……他认错了上司?这怎么可能?!(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微笑的蛇 道草根还真认错了上司。在耿福兴的解释下他才晓得自己的顶头上司是吕振骐。李协领是掌管骡马场事宜的协领,而自己这骟马场归吕振骐管。 道草根傻眼了。他这才意识到为何吕振骐故意给自己难堪,也意识到他方才的所作所为有多愚蠢,可是事情出了又怎么办呢?道草根急得跺脚,火大的冲着耿福兴道:“你们怎么都不告诉我呢?” 这下轮到耿福兴傻眼了。他怎么知道自家大人不晓得自己的上司是哪个?再说了,哪个官不晓得自家上司是谁的?他以为大人只是同李协领交好而已,所以处处亲近。可万万没想到对方直接是认错了上司! 道草根急了,他忙冲回吕振骐下榻的帐篷,小心翼翼得掀起一溜缝儿,想看看对方是否真的休息了,怎么也得弥补一二,这得罪的可是顶头上司啊。 可惜,吕振骐身边的长随很快便发现了他的窥觊,直接将他拦下了。 道草根赔着笑:“小哥,我只是想看看协领大人有什么需要的。” 长随很倨傲:“我们大人已经睡下了。” “哦哦哦。我晓得了。那个,小哥,请问尊姓大名?”道草根拉拢着长随,试图请长随帮自己在协领大人面前开脱。 长随只是冷哼一声,不去理会道草根的奉承。他已经接到自家大人的命令,不能同道草根多说。 道草根依旧赔着笑脸,主动靠近长随,顺势送出一两银子:“小哥,方才多有误会,我请小哥吃酒压惊,还请小哥给我面子。哦,每人都请。”他压低了声音。“大人不会知道的。” 长随掂量着银子,看了看道草根:“道大人好大方啊!”说着将银子推了回去。 “呵呵。小哥说笑,说笑。”这一两银子不够?他身上可没银子了,只得做了个请的手势,暗地里却使命的拖着长随。 长随挣扎着:“你做什么?” 道草根一把捂住长随的嘴巴,轻声道:“小哥。协领大人歇下了,千万莫惊动了协领大人。若是我跟大人说小哥您跟我透了底儿。你说大人会怎么样?”他对着长随使了个后果自负的表情。 长随果然不再挣扎了。对方,对方怎么知道大人下了缄口令? 道草根笑笑。他就知道若不是吕振骐有话,对方怎么都会收下银子的。既然都下了缄口令了,可见对自己真是气着了。 道草根请了长随到一边说话,又是作揖又是拱手的:“方才的事真是误会误会,我是真的不知道是协领大人。若是知道,怎么会干那种犯上作乱的事。小哥,还请小哥帮帮忙。在协领大人面前美言几句。” 长随只是不肯应承开口,满口的是:“道大人。我们大人很是生气。朝廷命官叫人当做贼,还被人打了。” “是是是,我一定给大人磕头赔礼,我这就捆了那几个王八蛋给协领大人出气。”道草根见长随仍是不肯松口。请长随在原地等一会儿,自己急急忙忙的寻到了曹川,找他借了五十两银子,随后又赶了过来:“小哥,让您久等了。”他先塞过去二十两银子,“还请小哥告诉我怎么才能让大人消气。” 长随这次是半推半拿的收下了,不过却是道:“道大人,我们大人哪里肚量那么小。那些个奴隶,我们大人才不瞧在眼里呢,直接打断他们的手脚就是了。” 道草根浑身一颤。妈的。一张口就是打断人家的手脚。还叫肚量大。 “怎么了道大人?”长随看着道草根半日不开口紧逼着问了句。 道草根忙摆着手陪笑着道:“我这就让人打断他们的手脚。到时候请协领大人亲自过目。为大人消气。” 长随撇撇嘴:“那么血腥的东西别脏了我家大人的眼。(.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再说了,我方才也说了。我家大人不是那么没气量的人。”长随说到这转身便要走。 道草根哪里能让他走。这明白的就是说,吕振骐并不会因为他磕头赔罪,打断巴雅斯护朗他们几个的手脚就能消气,这也就是说,吕振骐气自己还有旁的。哦,肯定是气自己上任那么久都没有去拜见,他那不是弄错了么?虽说这个是理由,可对方并不这么看,道草根忙拉住长随,咬咬牙又拿出十两银子送过去。 长随笑眯眯的直接的拿了,可是口上却假意的道:“道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道草根作势跪下:“还请小哥救我。” 长随笑着搀起道草根:“道大人,要让协领大人消气,其实很简单。大人只要投其所好便行。”长随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谁都晓得要投其所好,他也想送东西让协领大人消气,可是协领大人到底喜欢的是什么呢?道草根烦的不仅有这个,还是很苦恼自己送出去的那三十两银子。那三十两银子是白送了,他根本就没得到有用的情报,而且,他上哪里弄出三十两银子还给曹川。不过幸好,自己没那么傻的将五十两银子一起拿出来。 道草根思量着自己该如何补上这个亏空,是跟叶草根坦白呢?还是……要不,将自家的马匹偷偷的卖给那些商人?再或者自己派出个空档,就收五十两银子好了,反正就一个空档而已。 空档?! 道草根终于想到自己为什么对吕振骐的名字熟悉了,原来是在那里看到过,他忙赶回去,可惜弃儿这小子不在帐篷里,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只能抱着一沓的信件去寻祝书吏,请他找住吕振骐的手札并念了上面的内容。 听了吕振骐手札的内容,道草根晓得自己该怎么让对方消气了。他吩咐宝音做了几样酒菜自己亲自拿着去见吕振骐。 他没有贸然闯入,而是在外面等着,当然是跪下等着。这赔礼要有个样子才是。 吕振骐终于醒了,也归功于那三十两银子的作用,长随终于嘀咕了句:“大人,道牧长在外面跪了一个多时辰了。” 吕振骐只是冷哼一声:“让他跪去。” 可惜,道草根并不照办,而是跪行至帐篷帘口,探了个脑袋进去,随即露出大大的笑脸:“大人,小的特来请罪。” “道大人?道大人哪里有什么罪啊!大人快快请起,您是万岁跟前的人,我怎么敢让您跪啊。” 酸溜溜的话他再听不出来那就是傻子了。道草根是磕头赔罪:“大人折杀小的。小的上任许久未能拜见大人实在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不过,小的是受了他人的蒙蔽,这才犯下大错。小的不是推脱,小的只是想告诉大人,小的真的是受人蒙蔽了。小的就没想过李协领会欺骗小的。当初,小的给万岁上折子也是通过李协领转上的,若是小的错了,他为何不告诉小的呢?” 吕振骐冷笑一声:“谁会嫌自己功劳少?”吕振骐这次来找道草根是为了两件事,头一件给万岁上折子,他这个牧长没通过自己这个直属的协领他就已经很不高兴了;这次他亲自写了手札给道草根,让他给自家留个档口,可是人家压根就不给面子。自家下人回来说,道牧长根本就不见他,即使他道明自己的身份,对方也不见。说什么拿着比协领官大的官员带来的手札他都不看。这明白的就是瞧不起他。 道草根有些消化不了。他没想到事情最后会是这样。好,他做错了,那只能来弥补了。道草根做出一脸的愤怒:“卑鄙!好卑鄙!每次都来文书问我任上的事情。他那个骗子!”道草根甚至卷了袖子,大步去寻马匹,立马就要去教训李翔。 吕振骐笑着拦下道草根:“道大人,你这么去能有什么用?人家指不定还要反咬你一口,到时候你怎么说的清?” 道草根用力的甩着胳膊:“大人,协领大人,你让我去。我要揍那个王八蛋,妈的。我是不识字才处处相信他的,他居然这么坑我。明明就已经不是我的顶头上司了,还好意思成日里指使我做这做那。王八蛋!我要告诉主子,那主意是我想到的,跟他压根一点关系也没有。” “道大人。如今也不晚啊。再说,万岁只会认为你贪功。你这样不是找骂么?” 道草根讨好的看着吕振骐:“大人,您有什么好法子?妈的,这口气不出我咽不下。” 吕振骐笑笑:“我这个人一向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吕振骐点到即止,接着又笑笑,“我是来看看你们这开市的情况,省得到时候我这个协领连自己任下的事都不清楚,我这官也要做到头了。” 道草根对自己的“新”顶头上司,算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来到这先让你感到害怕,再挑拨一点,最后……成功的挑起你的不满,再怂恿你去解决,最后,他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他很奇怪,俗话说像由心生,吕振骐怎么就长了这么一副无害的脸呢? 不过,他是自己的上司,他只能百般讨好对方,说着,道草根请长随将酒菜端进来,亲自斟酒双手奉上算作请罪酒:“不晓得大人的内弟什么时候有空,还请到我们这瞧瞧,小的还有事要拜托他呢!” 吕振骐只是笑并不开口。 道草根晓得他漫天要价,狠下心伸出了三个手指。 吕振骐摇摇头。 三个还不行?那要多少?道草根干脆开了口:“小的为大人马首是瞻。” 吕振骐笑笑,伸出了五个手指。这并不是道草根所言的五个,而是五成!(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抽签 真是好大的口气,一开口就要五成,他就是想给,但自己上哪给?道草根很是为难,他试图跟吕振骐再讨论讨论。 可对方要跟就没那个意思,直接甩甩手,一副要不答应,要不老子就整死你的样子:“道大人居然为难,那就算了。咱们买卖不在仁义在。” 哼。好一个买卖不在仁义在,他要是这么仁义就不会漫天要价了。心里气归气,道草根依旧是一副笑脸:“怎么会为难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吕振骐不容道草根来句什么但是之类的转折,直接端起酒杯干了就算作数了,“道大人果然是痛快,难怪皇上这般的看重。” 道草根只觉得这个时候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的腻歪。这当官的有这么猴急的么?自己准备的那个但是都被噎了回去。他随即摆出请求的样子:“小的要请示大人一桩事。”他也不等吕振骐应承,直接说了出来,“这次有不少人都送了请托来,有总管大人,还有翼领大人,就连本省的几位知府大人也都有手札送来。小的才来,并不晓得这其中的关系,还请大人指点迷津。” 吕振骐端着酒杯瞧着道草根。这么个狗东西,还真是学的快,转眼间就给你照样来这么一招。拿官来压他。哼!若是真让他制住了,他也白做这么些年的官了。吕振骐吃了一块羊肝,慢悠悠的道:“这是你的事了。” 他还真是好手段,慢慢的一句‘这是你的事了’就甩手了?好处都得了,到让自己去收拾那些烂摊子去。难不成这马场就曹川跟他吕振骐两家,闹到最后叫人翻了出来,回头说他一个受贿,到时候再主子跟前他怎么交差?拉了屎让他开,怎么可能。道草根心头一动顿时想了个主意出来。 他嘴上应承着:“是是是。小的愚钝小的愚钝。小的是想,这么多大人都写了请托,小的应了总管大人,不应翼领大人,翼领大人心中不快;小的应了知府大人,知县大人那不应。知县大人也是不满意的。”他说着瞧了瞧吕振骐的脸色。 吕振骐依旧是笑,瞧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道草根此刻恨不得一口吐沫吐在他的脸上。笑笑笑!总有一天老子让你哭!此刻他还是依旧保持着小心。揣度着说:“小的官小位卑,谁都不能得罪,任何一个都能叫小的粉身碎骨。小的总不能让他们查出了内情叫大人为难不是?” 终于换来了吕振骐的赞赏。 道草根悄悄的松口气,他就知道这些人是名符其实的挂羊头卖狗肉。想吃羊肉,还不愿意沾了一身膻。不过他也就此收口,偏要逼了吕振骐开口。 吕振骐终于开口了:“怎么不说了?继续说啊。你不要给我在那里装傻,我晓得你是有主意的。” 听到自己想听的那句话,道草根笑着为吕振骐斟酒,随即道:“小的有这么个主意。还请大人费神。马场要不了那么多的商家。可人人背后的靠山大人你我都得罪不了。要想个绝妙的主意让那些人寻不出理由怪在小的身上。” “嗯?说出来听听。” 道草根凑到吕振骐的身边,低声道:“小的这主意是,只要想参加的我都接受,不过却是将每人的商号写下来。丢在一个大盒子里,到时候让他们自己选出人来抽,抽到哪一个就由哪一个来做。当然,那盒子里到底写了谁家的名字,除了我以外还有谁知道呢?说到底,这就看谁手气好,命好的就多得,命不好的也怪不得别人。” 吕振骐指着道草根满意的哈哈大笑。这小子果然是黑,黑啊! 回到家道草根直接往地上一趟,将双手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继续哼着自己的小曲。 叶草根往他边上一坐:“我听巴雅斯护朗说像是又来查马匹了。还听说你把那个什么吕协领当贼给打了。怎么一回事啊?” “就那么一回事。”道草根继续哼着小曲。 叶草根见他不理自己,推了推他:“哎。跟你说正经的呢。哎,你还真把人打了。我听耿福兴媳妇说那个吕协领最是个心黑的玩意。对了,他真的是你的顶头上司?” 道草根被烦不过只得把吕振骐的说简单的说了,也说了那黑心的家伙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 “这事情可得赶紧给办了。你看看今日又送来了几封,这事一日不了,咱们一日都不得清净。只是我听着这官名儿哪个都不能得罪。你说该怎么办?”说着叶草根又拿出自己今日收到的几封信。 道草根压根就不去看,他也懒得看:“都丢那。明儿我送给老祝,让他整理出来。” “你有主意了?快说说。”叶草根又去推他。 道草根被叶草根推的烦了,干脆坐起来:“不就是找个让他们都满意的法子么?” “都让他们进来?” 道草根点点头又摇摇头:“你只说对了一半。只要想来我骟马场做生意的我都接受,但是至于你能不能做成,那就要看你的运气了。”说着道草根将自己那个抽签的法子说了。 叶草根看着道草根说:“那曹川怎么办?我当初答应他要留给他一半的。” 道草根瞥了她一眼:“你不晓得把曹川那一份给摘出来啊。就傻乎乎的都摊出去么?” 被说傻就是傻子也不高兴,叶草根哼了一声:“我是傻。可不也知道这一半是曹川的,那一半被你应承给了你的顶头上司。剩下的呢?就两家,你当那些人都是傻子不成?” 道草根没好气的道:“我还真希望他们都是傻子呢。”都是傻子最省事了,也没现在这么多麻烦的事。 叶草根笑了:“你不会到最后连吕振骐也一起当傻子了吧?!” 道草根佩服的对媳妇竖起了大拇指:“我还就是把他当傻子了。”他摇着手指制止了叶草根继续发问,“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叶草根还真等着看道草根究竟是怎么解决这桩事,她只有一个条件:“曹川那里一个都不能少。” “那你以后让我怎么跟人解释?这一家独大……”道草根犯难了,一家独大更容易被人拿出来说话,唯一能不让人说话就是大家都一样,“你别让我为难,就是曹掌柜那我可以说道一声。他一定会理解的。哎,你别急,我还有个主意,你去跟曹川说一声,让曹川将他那商号割成几块,多分几块,就是假的也行,反正大权在他手上。” 叶草根也希望这样能行,可是对方根本不愿意,直接搬出他与叶草根当初的约定:“我当初说的是曹升号,并不是其他的字号。” 道草根没想到这么个人居然在字眼上那么较真,无论自己怎么解释对方都不肯退让一步。 若是依照道草根的性子,他想直接丢给曹川一句话:“要想在这做生意,就按他说的做。”可这行不通,叶草根头一个就不应,因为她坚持自己的承诺。甚至说马场做生意能走到现在的这一步都是由曹川的帮忙。 道草根还试图能说服她,叶草根却反过来说服他:“咱们要有一个能搅浑水的,让这个生意掌握在我们的手中,而不是受那些人的控制。他们那些人为了挣钱肯定是不管旁的,也不会管咱们怎么样,他们只要能赚到钱。可是咱们不一样,这事主子是知道的,咱们只能做好不能坐坏。所以,咱们不能让他们牵了鼻子走。” “那你说怎么办?” “你的主意就很好啊,抽签,抽到谁是谁。大家都来,谁也不吃亏。至于能不能赚钱,就要看谁有本事了。反正我晓得,你是不打算让吕协领如意的。” 道草根这事还真是办了。他直接请了所有写过手札给自己的大人,请他们一起来参加这次抽签,虽然不是人人都到场,但是也派了自己的亲信前来。至于抽出来的字条上写的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大家都晓得,要让自己人受益,不管别人如何,自己肯定是要亲点自家商号的。 结果,可以说是皆大欢喜,因为每个人的诉求都满足了。当然,这世上没有一件十全十美的事。大家对这样的结果又不满意,大家直接认为道草根办事不利,官小的晓得自己比不过官大的,但是心里依旧觉得道草根对自己不亲近不巴结,也就意味着不看好他们;那些官大的直接认为道草根傲慢。 吕振骐也气,恨得牙痒痒,他寻着机会在几位上官面前说了些有的没的的话。 但道草根很机灵,及时提出要将此事上奏给万岁,声称要让万岁知道,众位大人都热衷于此事,为圣上解忧。 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谁不心动?这是在万岁面前露脸的事,谁会反驳?没人反驳,反而大为赞赏道草根。一时间,众位大人对道草根又是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吕振骐无法,他只能忍下来。(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 商人们的手段 马场的生意真的很红火,这并不是说来的蒙古人有多少,蒙古人来的有限,但是这依旧不影响商人相互之间的竞争,因为他们都晓得,面对着这么多有后台的对手,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正当的手段将对方击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这个时候什么后台都是扯淡,拿出本事真刀真枪的干才是真的。挤掉对手,抢占市场才是真的。 都说这世上脑袋转得最快的是商人,商人的脑子转得到底有多快叶草根这次算是真正的认识到。 这些商人们最先展开的是价格攻势。降价是大家最先的攻势,这个降价一成,那个降价两成,这个再降价三成。降价的确带来了生意的红火。降价的商铺抢走了前来买粮的蒙古人,当然也刺激了那些前来买粮的蒙古人,他们甚至减少买其他物品的份量,用以购买粮食。 粮店抢走了旁人的生意,做别的生意的商人不干了。虽然大家都知道民以食为天,粮食是蒙古人同他们交易的最大宗生意,他们也的确抢不过。不过,他们也有他们自己的方式。那就是也跟着一起减价,把问题推给了蒙古人,让他们左右为难,让他们觉得所有的东西都不能舍弃。 的确,蒙古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大减价为难了,所有的东西都看起来那么的便宜。受到以前东西过贵的影响,蒙古人想多买一些,谁知道这些商人是不是一时大脑发热,谁知道过了今日,就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蒙古人又开始平衡自己的开支。 所有的问题又回到了起点,又是一轮的降价,降到最后连牧场的人都疯狂了,大家都开始出售购买东西。这个时候是考验商家真正财力的时候,这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你不可能停止,一旦停止就意味着你认输,意味着你从此退出。大家都是有后台的人,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谁都不肯轻易认输。 最让商人们头疼的是,牧场的人跟着蒙古人一起买东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不止是粮食,只要是商人们卖的。他们都买。最先下手的是叶草根,有她动手,牧场的人都跟着下手了,虽然都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大家还是跟着她,因为大家觉得她这么做另有深意。牧丁们本来就有钱,买的比那些蒙古人还要多。 这让商人们很不高兴,甚至寻了叶草根说话:“夫人,您这是……” “哦。便宜啊。”叶草根对着商人们做出个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实在是太便宜了,比以前便宜了一半都不止。我这个人一见到便宜的就忍不住下手。” 商人们的脸色变了。这是在讽刺他们的手段么?有商人自持自己后头有人便显得有些肆无忌惮:“夫人,你都买了。我们拿什么跟蒙古人做生意?我们怎么赚钱?夫人,你就不怕没办法交待么?” 叶草根瞧着那个叫嚷的商人,不认识,但是一脸的倨傲。这让她很不爽:“我不从你这买东西,上哪里去买?我们可是很遵守当初的约定。”说着她对那人笑了下,“至于你们赚不赚钱那是你们的事。” “你强词夺理!”那人指着叶草根的鼻子叫着。 叶草根顿时放下了脸:“你有本事就在这做生意,没本事就给我我走人。我想大家都想少一个对手。” 的确大家都是这么想的,都想少个对手。他们甚至想叶草根能将这个人直接赶走,甚至认为这个人的暴躁是因为他快支持不下去,每个人都抱有一种想法。再逼一把。说不定走的人会更多。 这个时候对商人们来说有个好消息,那就是来骟马场买东西的蒙古越来越多。不止是蒙古人,还有其他地方的一些百姓。大家似乎都有准备,都是大量购买。而叶草根他们也不甘示弱,每个人都卯足了劲儿囤积。 一时间,商人们的存货告急,这超乎他们原本的预计,附近的货物已经被调的差不多了,可还是不够,他们需要更多的货物,而从远处调征似乎并不那么容易。 这个时候,叶草根出手了,她开始出售货物。当然要比她购买时的价格高,当然高的并不离谱,只是高了一成。 “夫人,你们不能卖东西,您忘了?” “是啊。但是没说我不能卖给你们啊。” 商人们傻眼了,情况反过来了。商人愤怒了,你可以从他手中买东西,但是不代表你可以反过来挟制他们。 叶草根继续游说着,用着自己这些日子从商人们手中学来的招数对付他们:“很便宜的,你若是买的多我还能送一些给你们。”她甚至让弃儿算出结果,弃儿算得很快,迅速的算出结果,叶草根瞧了一眼,随即道,“我可以把零头都给抹了。”末了对每个人都说一句,“听说某家的运粮就要到了。” 大家都摸不清对方的底牌,在这个时候商人们也愿意从他们的手中购买。 不懂声色中,牧场的人从这些商人们的手中赚得了一笔收入。 道草根得知了这个消息高兴的手舞足蹈,若不是有外人在,他都想抱着媳妇好好的亲热一番:“你怎么想到的?” 叶草根有些不好意思的指了指曹川。从商人那大量买东西就是听从曹川的意见,当时曹川只是为她想不想赚些菜钱,没想到真的赚了。 道草根对曹川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他激动的浑身燥热,卷起了袖子,“我待会就去买,这次要多买一些。”他甚至觉得叶草根卖的太便宜了,“哎,你怎么就一成卖给他们啊。多卖一成啊。” 曹川笑了,好心的劝着:“道大人,一旦你卖的价格高了,他们宁愿到大同太原那些地方购进,而不是向牧丁购买。那样您也赚不到钱了。而且,这样的把戏只能玩一次,毕竟他们上头有人。” “哦。”好像是这样的,那只能算了。道草根随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话说,曹掌柜,你曹升号好像有好些日子都没开张了吧。” 曹川点点头。 “你不打算做生意了?要不你也降价吧。现在不降价根本就做不了生意。你不会想退出了吧。” 曹川又笑了:“怎么会?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这笔生意,怎么会轻易退出。” “那你……”道草根不明白曹川的意思。不想退出,也不降价,难道想一直都这样?大家都晓得抢占市场的重要性。曹川却在这一动也不动。真不明白。 曹川解释道:“降低价格并不是做生意的不二法门。” “但是是最好的法子。你看人家都是客人。”道草根抢白着。 “可是他们赚钱么?他们在亏本。道大人,商人的成功是什么。您知道么?不是你的客人有多少,而是你能获利多少。同样的做生意,货郎的客人多吧,可是他有珠宝商赚的多么?” 叶草根有些明白了:“可是曹掌柜,要赚钱不还是要有客人么?”有一句话她没说出口,毕竟曹川是个杂货商人,而不是珠宝商,“而且,你以前不是说商人获利尚在其次。最要紧的是自己手中的东西能及时卖出去,这样才有助于你周转啊。” 曹川点头承认:“是啊,我以前是这么说过。” 那也就是意味着现在曹川不是这么认为的,他改变了以前的看法。那就是说: “你在坐山观虎斗?” “坐山观虎斗?!” 夫妻两个同时开口。因为那些商人是不惜亏本降价卖货,介意期望挤掉其他对手,可是这么拼下去只会两败俱伤。而真正得利的只有现在保持实力的曹川。 得到曹川的笑容,道草根忍不住的鼓掌起来,高高高!实在是高。 坐山观虎斗的日子并不长,因为商人们便意识到自己不能再靠低价挤开对手,因为大家都要赚钱,因为大家都支持不住了。商人们开始达成了协议,制定了最低价格。商人们开始和平相处了。 和平相处也只是一种表象,在最低价格的规定下。大家展开了新一轮的拼比。当然是同类商品之间的竞争。这种竞争让叶草根叹为观止,她从来不晓得做生意的会有那么多的手段。 同样的最低价。但是你却不能推却卖家多送你一把米;你也不能拒绝卖家多扯一寸布给你;更不能拒绝卖家将零头给抹去。叶草根甚至发现某家还弄出什么个什么从蒙古人手中购买马匹的生意,价钱给的比那些马商要高,当然有条件,享受高价的条件只有一个,要在他们的商号购买物品。要买的东西便宜了对蒙古人来说是个好事,但是他们要卖的东西能让他们获得更多的利润这也是他们显然乐见的。 对于那些人的作法,其实叶草根更想知道曹川的作法,她觉得对方总会有意外之喜。叶草根特地观察了曹升号的生意。虽然曹升号没弄什么高价收购马匹就一定要在他们那买东西,也没有弄什么多给东西的把戏。可就这些天来看,曹升号的生意明显的要比其他的商号生意要好。 叶草根很奇怪,她寻了个在曹升号买东西的蒙古妇人像她询问着为什么。妇人只说曹升号给的东西多。这就更让叶草根奇怪了,她明明看了,曹升号的米斗跟别家的一样大,曹升号的称也是跟别家一样,可是为何会多呢?叶草根知道,绝不会是只多一点点的问题。 “我真的很奇怪,真的很好奇,明明都是一样的?可是为什么大家都说你给的多呢?”叶草根相信这不是只她一个人有这样的疑问,别的商家也都有这样的疑问。 曹川还是笑:“夫人,告诉了你,我还怎么做生意啊。” 不告诉自己,但她可以亲自寻找谜题,只是还没等她找出答案,已经有商家将矛头指向了曹升号。(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主子是用来救命的 道草根被马场总管赵兰泰“请”了过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说是被请过去,道草根觉得自己说的还算是委婉了,其实就是被押过去的。赵兰泰还算给他这个天子奴才面子,只在官衙的二堂与他说话。当然来旁听的也不少。 道草根只当看不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面上带着奉承的笑容,给这个请安,给那个问好,弄的这好像只是寻常的例会。 赵兰泰也不阻止道草根的行为,静静的看着道草根的行为。 终于,道草根终于同列座的大人们寒暄结束,终于同赵兰泰见礼:“小的见过总管大人。不知大人们传唤小的来是为了何事?小的要启禀大人,马场的生意好的不得了。一应物价比张家口都便宜,就连附近的百姓也上小的那买粮,大家无不感激大人恩德。” 赵兰泰笑笑:“这是你做的好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呢?若不是大人,小的哪里能干的了那么大的事。” 赵兰泰饶有兴致的看着道草根,还真会说话,一炮打下来让他忍不住都要站在他这边了,只是今天的事并没那么容易。赵兰泰指了桌上的东西:“叫你来也是为了马场做生意的事。你看看吧。” 道草根一脸的为难:“大人,小的又不认识字。” 赵兰泰指了一个官员让他读给道草根听。 没别的事,就是告道草根收受商家贿赂,而那个商家便是曹升号。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意思虽道草根并不明白,但是他知道,凡是太拔尖了是会倒霉的。曹川就是那个太拔尖了的。他的确是会做生意,不跟那些人搞什么降价销售,也不搞什么多送一把米的把戏,牢牢的就把客人捆住了。所以才遭到别人的嫉恨。也就弄出了这么一段来。 就算是真的收了贿赂也会大叫冤枉,更何况他还一个子儿都没收到:“大人这是诬蔑,这是诬蔑。” 赵兰泰制止道草根的大叫:“你不要激动么。我问问,诸位大人也不会冤枉你是不是?” “是是是。大人当然不会冤枉小的了。” “那我问你啊。这上面说曹升号这个商号当初在唱号的过程中并未出现,而且,它现在在骟马场每类生意都有涉足。这事是不是真的?” “是。”道草根答应的很爽快。 “哦?”赵兰泰没想到他应承的到是很直接。“为何没有出现?” 道草根支支吾吾的:“有这么那么的一个原因吧。” 赵兰泰并不急,而是同道草根磨:“哦。这么那么的一个原因。是什么原因呢?” “就是这么那么的一个原因。”道草根还是打着哈哈。 已经有人看不惯道草根的行为。指着他对赵兰泰请示:“总管大人,何须同他多说,依下官所见,那原因就一个,道牧长收了曹川号的贿赂。” 可是道草根不承认:“绝对没有,绝对没有。” “没有?没有,为何这个曹升号在当初唱号是并未出现。道牧长,这你总要给我们解释一二吧。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如若道牧长你没接受曹川号的贿赂。又怎么会凭空冒出这么一家来呢?”已经有人咄咄逼上来了。 道草根顿时叫屈:“总管大人,小的绝对没有收银子。大人们要是不信,就抄我家。”他本来就没收任何东西,怕什么。再说了,他被抄过一次,也不在乎再来这么一次。 可是对方根本就不接这个话茬,而是抓住道草根话语中的漏洞:“道牧长,在下并未说你收了银子啊,但是你也可能收了其他的东西,是不是啊?” 道草根耍无赖了:“那你就去抄我家啊。我收没收东西,你搜了不就知道了么?” “哼!我当然要搜,我还要写折子向万岁参你!参你贪墨渎职枉法!” “那你就参去。” 赵兰泰示意下属不要在紧逼,而是和颜悦色的道:“这么大声做什么?也就是问问么。道牧长你也是的。没有就没有。什么抄家不抄家的,多不吉利。”他说请了道草根到边上的花厅另谈。 “哎。你好好说嘛。怎么跟人家犟起来了。” 道草根听着赵兰泰颇为亲切的话语,感到更冤枉了:“大人,他说我贪墨,还要参我。我干了那事,你参我,是我活该,可是我不是没有么。” 赵兰泰笑了:“这点小事你就气的跳脚,以后做了大官,被御史天天盯着,你还不要上吊了?” 道草根不好意思的笑了:“大人,我真的没收东西。主子是最恨贪墨了,我若是贪了东西,不要他们参了,主子就活蒸了我。”他说着打了个寒颤。 赵兰泰将道草根的反应看在眼里,口里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相信?赵兰泰不相信,富贵险中求么,朝廷还不许官员上秦楼楚馆,违者罢官免职,可是还不是照样有人去。赵兰泰端起茶拨弄着茶盖,“可是我信你没用,他们……再说了,万岁也要信不是?可是,你这说法,明显就没人信。” “大人,我说的句句是实。” 赵兰泰见自己还说不动他,从袖子里抽出写给皇帝的折子:“万岁还在质询马场的事?你让我怎么回?我将方才咱们说的一个字不差的写上,你觉得万岁看了以后会怎么认为?你该晓得万岁最恨什么的吧。” 道草根没有害怕,反而让赵兰泰如实回奏圣上:“大人要上奏,请。主子自然晓得。”说着他还笑了笑。 这让赵兰泰犹豫了,道草根并不害怕?或者他只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赵兰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那好,那我也只能这么跟万岁说了。”说着便缓缓的往外走。 当他走到门槛之时,背后传来道草根的声音。 赵兰泰微微的翘起嘴角,他果然猜对了,道草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慢慢的转过身子,看着道草根有些犹豫的样子,缓缓的开口:“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道草根深吸一口气:“没什么。我只想问大人有没有查过曹升号?” 赵兰泰看着道草根。他当然查过,先前以为是多大的背景,毕竟有些人不能惹,可是曹升号并没有背景。等等,没有背景不代表没有,或者是说对方的真实背景根本就是被故意隐藏起来,叫他们查不出来。再看着道草根那么肆无忌惮的样子,难道说这是万岁的私产?!这……肯定是的,赵兰泰已经肯定了自己心中所想。这才能解释道草根为何一点都不怕?明显有人在背后撑腰! 虽然有了这种想法,赵兰泰却不松口,就当自己根本就没想过那些,而是点着头:“好,我这就派人去查。” 赵兰泰还没叫人来,已经有差役一路飞奔而来:“大人,御前侍卫来传旨了。” 传旨! 赵兰泰领着大小官员在炮声中出迎传旨的侍卫。 侍卫笑着制止了赵兰泰,只问:“听说骟马场的道牧长被总管大人叫来了。不知道现在何处?”他说着抬手举了手中明黄封皮的折子,“万岁有话问道牧长。” 道草根忙跪了下来。 依旧是白话文的旨意,前面依旧是训斥道草根,什么不要歌功颂德,你好好办差才是真的。后面又询问道草根:“你上回上折子给朕说羊奶补中气,太医早建议皇后喝羊奶,只是皇后嫌羊奶有膻气,喝不下。你可有什么去膻气的法子。” “回主子有。” 侍卫立即道:“这就说了吧,我也赶紧回去回禀万岁。” 道草根摇着头:“不过,那东西小的媳妇才晓得,要问了她。” “那人呢?还不快请了来。”侍卫赶紧的催着,“皇后娘娘的身子越发的不好了。” “在马场呢。”道草根立马道。 侍卫点点头,对赵兰泰道:“总管大人,到是要借道牧长一用。” 赵兰泰笑着放行。他制止了众人上前的说道,只是盯着道草根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万岁派他来马场是做什么的?真的跟自己打听的一样?只是碰巧?说了几句忠心的话万岁赏了这么个差事?可是,这又怎么说呢?他就不相信御膳房那么多的能人就弄不好一个羊奶?笑话!他府上的厨子都会弄!这一定是障眼法! 可是到底是为了什么?真的是马场的所谓让皇帝知道了?如果这样,为何道草根到现在没有针对的动作呢? 万岁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兰泰他们如何烦,道草根是不知道,反正他领着传旨的侍卫去寻叶草根去了,由叶草根亲自演示了如何将羊奶中的膻味去除。 然后,他将事情又说与叶草根听,只当是个笑话。 叶草根听到道草根说这事的时候仍不住捶着他:“我怎么都没发现你这么坏啊!” 道草根摊摊手,做出无辜状:“我什么也没说啊,那是他们自己以为的。”他们敢上奏,他就敢把他们写给自己的手札送到主子的面前,看看最后会怎么样。 只是,侍卫还暗地的转述了主子的要求――让他上密折,将马场他说知道的事情,听到的事情上奏。这要怎么办?他根本就没认字,怎么给主子写折子呢?(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联手作弊(上) 密折让道草根是又喜又惊,喜的是主子看重他,让他上密折;惊的是自己不会写字。密折的内容只有主子跟他两个人才能知道,这也就决定了一定要他自己动手。除了他开始认字外,他没有任何办法。道草根知道自己的耐心差,特地求了叶草根:“我从今开始要好好认字,用心认字。” “你?还没学两天又要找理由丢开了。”叶草根才晓得他。 弃儿不敢说,但是那眼神也表示着不信任。 道草根并不感到受辱,他反而就是需要他们的这种质疑:“我就是知道自己不是读书认字的料子,才寻你来监督我。” 叶草根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道草根愿意识字是好事,只是他一直都是排斥的,怎么突然间主动起来了:“你是怎么了?你不是以自己不认字为光荣么?还是,这次上总管大人那,他们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么?”除了这个,她想不到自己的夫婿为何会下决心。 道草根对那些人是嗤之以鼻:“他们?”他不想想那些破事,只是道,“哎,主子不是命我识字的么?我昨晚做梦,梦见咱们回京,主子亲自让我读一段书本子……”他胡扯乱编着,总是要让叶草根相信,他只真的要读书认字。 搬出主子,叶草根果然相信了,她很欢喜:“你愿意读书认字那是最好的。只是,我能做什么?我又不会认字。” 道草根说:“你只要监督我读书认字好了。我每天要认十个字,每个字都要写五十遍,到时候交给你检查,少一个字,你只管罚我。” “一天十个?会不会太多了?” “十个,一点都不多。我先头浪费了太多日子了,现在要加紧补回来。要不主子那我怎么交差。不能辜负了主子给我的器重。”道草根反对着。 叶草根理解他现在的心情,但是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若是一下子就能学好,弃儿这小子现在都能去考状元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叶草根仍旧劝着:“我晓得,只是……我觉得还是少些,一天五个好了。一天五个已经不少了。一年就是一千五百多个字呢,比主子要求的要多呢。”她怕他突然一下订那么高的目标给自己带来压力。干脆给他砍了一半。 对此道草根是坚决的反对:“五个?不行不行,一定要十个。”一天十个,一个月也有三百个字了,给主子写密折应该可以勉强过关了。 见他如此有决心,叶草根也只得转而支持道:“行。只要是你少了,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行,你自管罚我,我绝不说什么。” 叶草根干脆招过弃儿,让弃儿跟道草根作伴:“你也一样。一天也是十个字,每个字都要写五十遍。每天我来检查。” 弃儿顿时哀嚎一声:“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爹都这么有决心,你怎么能输给你爹?” “可是……可是我写二十遍就可以记下来了啊。”弃儿继续抗争着。爹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十个字。每个字写五十遍,他知道那是多少么,五百个字啊,写完了他哪里还有时间出去玩啊。 叶草根依旧不同意:“要你写你就写。反正到时候我回来检查没写完,你就别出去玩。” 弃儿被威胁住了,气恼得瞪着道草根,都是爹干的坏事。等他尝了一天写五百个字的滋味后,看他还这么得意不! 有雄心壮志是好的,但是那些意志不坚之人的雄心壮志往往在残酷的现实中被击的粉碎。道草根就是那种想法是好的,可是却坚持不了的人。 第一天他尝到了夸嘴的痛苦。 刚开始还很兴奋。还能认真的坐下来。老老实实的写字,可是没过多久他就觉得头晕眼花浑身不对劲。再过一会儿,他开始坐不住了,总是觉得凳子上有针在扎他。 道草根总认为是自己累了,就建议着弃儿:“歇一会儿吧,我手都要断了。” “不是才歇过么?”弃儿张口问着,可是眼睛依旧不离纸张,笔依旧不停。 “是么?我觉得过了很久了。我要歇歇了,我手都要断了。”道草根揉着手腕子,他全身的力气都使上了,却掌控不了那小小的笔。 “可是,才写了十个字啊。”弃儿伸头瞧了瞧道草根面前的纸张。从上次休息结束到现在,爹才写了十个字。 道草根不快的给了弃儿脑勺一下:“你非要让我难堪不成?你不歇就算。反正我是要歇一会儿了。哎!好舒服啊。”说着便往地上一躺。躺下去道草根顿时觉得舒服了,真的是全身都舒坦了。 弃儿也不愿意再写了,两百个大字都写的他头大了,现在是五百个,想想他觉得自己也开始头疼手疼了。见道草根躺下,也跟着丢开了笔,反正到时候就说是爹让他歇的。 “你说这怎么比我放马还要累人?明明就坐在这的。”道草根望着弃儿很不解的问道,“哎,你怎么就坐得住啊?” 弃儿笑了:“爹,您是不是觉得屁股有针扎啊?心里就跟猫爪一样。而且,一看到那字就头晕眼花,想睡觉了。” “是是是。”道草根满口的承认着,“感觉怎么坐都不舒服,不是这疼就是那痒的。” “还感觉时间怎么过的那么慢,明明自己就已经很努力的写了,怎么还那么多。可是其实自己也才写了三四个字而已。”弃儿继续发问。 “是是是。你说的太对了!就是这么个感觉。”道草根翻着坐起大为赞同的拍着大腿,说着有些奇怪的看着弃儿,“你怎么知道的?” 弃儿耸耸肩:“我也是这样啊。” “你也这样?”道草根觉得稀奇,从地上坐起来,稀罕的瞧着弃儿:“你坐不住?我看你到是很能坐。” “是啊。”弃儿觉得很正常,不晓得为何爹会这么说。 道草根摇摇头,他不相信:“你一定是安慰我的。我不信啊。” “我若不是这样,我怎么晓得爹的感受呢?” 也是啊。道草根继续发问着:“那你现在怎么坐的住啊?有没有什么好法子?我看你到是很老实的在写字。还写那么多张。好儿子,快教教我。” 弃儿摊着手:“不写不行啊。您没听娘说不写完就不许我出去玩啊。虽然不想写,可是为了能出去玩,还是硬着头皮写啊。娘说了,早些写完我就能多玩一会儿,反正最后不能玩的是我自己。”说着说着,弃儿想起自己现在耽搁的是自己玩的时间,一屁股坐起来,又开始写字。 他一心惦记着早写完就能多玩一会儿,因此写的很快。道草根几次想找他说话他都不理,的满口的是:“爹,我要写字,你别打扰我。” 还打扰他了,道草根讨了个没趣。不过仔细想想,那臭小子说的也对,那小子写不玩叶草根是不许他出去玩,虽然他不怕叶草根,但是主子不一样啊,是要打板子的。这比不让出去玩还要厉害。为了不叫主子罚,为了叫主子看重…….道草根握紧拳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提起百分精神,慎重的拿起了笔。 这次的时间持续的长些,一连五日道草根都很认真的习字,可是,这对他来说毕竟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一天五百个大字实在是太多了,他越来越毛躁,越老越火大。 又写错了,这个字笔画怎么那么多,这笔是怎么了,怎么总跟他过不去,道草根烦躁的在纸上乱画一气,发泄着自己心中的郁闷。 乱画并不能解气,道草根暴躁的在帐篷里走来走去,心里一股子邪火憋得他难受。他甚至抬脚向柜子踢了过去。 响声干扰了弃儿,他转过头,不解的看着道草根:“爹,你怎么了?” “你写你的。”道草根暴躁的喝令着弃儿。 弃儿并没有被他吓住,他知道道草根为什么这么暴躁,他先前也是这样的。弃儿放下笔:“要不咱们出去骑马休息一会儿吧。” “骑什么马!该干的事都做不玩了,哪里还有那个心思。” “可是您在这发脾气不也没用么?还不如出去玩玩。”弃儿建议着,“师傅说了,有时候总是想一件事反而想不出来,可是出去玩玩,舒服了,反而好呢。”说着他悄悄的说起自己的小秘密,“我有时候也会悄悄的溜出去玩一会儿,只是一会儿,过一会儿又回来写字,而且写的更快呢!” 道草根同意了,领着骑马去了。 纵马狂飙,实在是太舒服了,道草根感觉自己兄长的压抑成分瞬间消失。 “现在可觉得好些了?” 道草根点着头,揉着弃儿的脑袋:“好小子!” 弃儿坐到道草根的身边:“爹,你跟娘说一声吧,每个字只写二十遍就好了。五百个太多了,谁都受不了。我都受不了了。” 道草根已经尝到一天五百个字的痛苦了,当即应承了下来。 每个字减少到只要写二十遍是很舒服的,减少了一半还多,道草根的新鲜劲儿又只持续了几日,可是没过几天他又是那副便秘的表情,甚至提出要放弃。 弃儿也不拦着,怂恿的说:“您若是不想写就不要写了。”还带着一点点的可惜,“我本来我可以帮你写的。” 道草根大喜,走到弃儿跟前蹲下:“真的?你可以帮我写?”(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联手作弊(下) 弃儿听道草根真的要他帮着写,不由的长大了嘴巴:“您不会真的要我帮您写吧?!”他也就是说说,说说而已。 道草根一副我当然当真了的表情:“怎么,你小子糊弄我呢?” “没。我帮您写可以啊。可是我不能帮您全写啊,写个一两张还是可以的。”他说着打量着道草根,“您不会是想让我帮您都写了吧!” 道草根摆着手:“胡说。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学的比我快么,以后肯定识得字比我多啊。那我以后有不认识的字可以问怎么写对吧。” 弃儿点点头:“是啊。”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不想写字,可是怎么会扯到不会写的字上面。不过还好,还好不是要他帮忙写字,这就好。 道草根喜滋滋的搓着手:“那就好,那就好。”他顿时觉得轻松了,不会写的字问弃儿就是了,至于自己识不识字根本不要紧,只要折子是自己写的不就得了。 弃儿疑惑的看着高兴的手舞足蹈的道草根,不明白爹这个时候又在欢喜什么,不会的字可以问自己,这有什么值得高兴?。不过既然道草根会自己写字,而不是让他来写那就好了。弃儿长长的松了口气,不过又有一点点的失望,这样他就不能拿爹前些日子写的字去糊弄娘了。那可是十天的量啊,他可以整整十天不用写一个字了。能玩整整十天,这实在是太诱人了。 不过他还没松气,道草根又凑了过来:“小子,你方才是说愿意帮我写字?” 弃儿矢口否认:“没有。” “鬼扯,方才是谁可以帮我写个一两张的呢?小子,你要出尔反尔?小子,要知道。可是我舍得被你娘说道了半日让你少写了三百个字,你怎么也该感谢我吧?” “可是,您刚才也说不是的。”弃儿辩解着,怎么也不愿意承认方才自己说的。 道草根更无赖:“那行,我回头就跟你娘说,你觉得两百个不够。要写五百个字。” 弃儿转了转眼珠子:“爹,其实您不需要我帮您写的。我有个主意好主意,爹您以后每日只要写两张就够了。” “两张?怎么可能?你晓得那天我劝有多难,况且她可是天天都会检查的。”道草根口中的那个她指的是叶草根,那个女人每日回来头一件事就是检查他们的学习情况,这个也怨他,当初充什么大尾巴狼,要让她监督自己习字。 弃儿贼兮兮的笑了:“爹,娘不识字的。”他边说边使着眼神示意道草根,“娘不识字的。” 道草根一点就通。他同样坏笑的指着弃儿:“小子,你干过?” 弃儿举手表示着自己的清白:“我没有。” “小子,就我们两,我又不会告诉出去。说出去了。我可就没机会了。” 弃儿这才点点头,不过却坚称:“我也就这段时间才开始的,也只做过几次,而且都只一两张,没掺多。爹,整整五百个字啊,五百个,你晓得多痛苦吧。”他随即又让道草根保证,“您一定不能跟娘说,让娘知道了。就完蛋了。” 道草根挪开弃儿的手:“我知道。我知道,指着咱们的小秘密。你小子怎么这么聪明你怎么想到的。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她不识字。她不识字。咱们两个识字的人居然被个不识字的人给管了这么多天。” 弃儿也笑了,带着一点点羞涩:“我也是跟比人学的。就是跟那些商人们。他们不是降价卖东西么?可是谁那么老实,我就看到有人在米面里掺了陈年米面;有的卖的茶叶,上面是好的,可是下面却是掺的是茶叶末儿。” “有这事?是最近才有的,还是以前就有?” 弃儿点头:“就是他们开始拼价的时候。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道草根摇摇头:“不是,我是想问那些人就没发现?我可没听见有什么闹事的。” 弃儿点着头:“发现了又能怎么样?所以,他们都去曹升号买东西。”弃儿颇为兴奋的同道草根说着,“爹,您知道,除了曹升号的东西好以外,那些人为什么愿意去他哪里买么?我跟您说真的很神奇,很神奇。[.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同样的斗,至少您一眼看过去,曹家的斗跟别人的都一样大,可是曹家的斗硬是比他们的都要多一成。而且,他们家的秤砣子重一些,在秤杆上的刻度一样,可是实际称一称呢,曹家的东西要多一些。” “看来你学到了不少么?”道草根笑了,他今天算是晓得一件事了,原来商人做生意不止是会缺斤短两,以次充好,他们还会私下暗送,吃些小亏。恩恩,这个事可以跟主子说一下,反正主子说了,一切事都可以告诉他。谁让那些个商人们那么的整他,他们会捅到总管大人面前,难道他就不能捅到主子的跟前去?反正他们是做了坏事的。这叫一报还一报。 弃儿得意道:“那当然,做生意好讲究呢,连他们记账的数都跟我们写的一二三不一样呢。我跟曹家的账房先生学了呢。要不我怎么……”他想说的是,要不我怎么现在算盘越打越顺溜呢。可是这不能让爹晓得,省得漏嘴了,到时候他的那点点秘密可就全让娘发现了。他随即卖好的道,“您去休息吧,今天的字我来帮你写吧。” 道草根来不及想着弃儿话中的漏洞,当即应下,只是招呼着弃儿:“除了这个,我还有事要交待你。” “什么事?” “就是放才你说的那个什么以次充好的事,你能不能写下来啊?光会说谁都会,你娘一个字不认得也可以,可是,写呢?你能不能都写下来?” “我当然会写。”弃儿认为话说的太满了不好,又补充道,“当然,有一两个字或许不会。但是大部分写下来是没问题的。” “那就写吧!”道草根示意着弃儿把自己剩下来的大字写完,再写哪个。 “啊?!爹,写这个做什么?”弃儿不知道那玩意有什么可写的。 道草根贼贼一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会写啊!” “我当然会写,但是……” “但是,那咱们今天就整理下这段时间写了多少吧?” “我写,我写!”弃儿立马应承下来。这一检查就要出事了。一定不可以。 道草根赞许的看着知识物的的弃儿。看看,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弃儿真的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子。他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偷梁换柱的作法叶草根还真没发现,此后道草根每日最基本的两张大字他都不愿意写,每日只管歇息,连笔都不愿意拿,一遇到弃儿的抗议,他就拿着弃儿的那一点点小把柄要挟他:“你不写,我就跟你娘说。”这一招还真的拿捏住了弃儿。 道草根每日是过的悠闲,弃儿却受不了,他想出这招只是看不过道草根成日在自己面前抓狂的样子。可这一心软反而让自己陷入苦难之中。他现在连最基本玩的时间都没了,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这一日,叶草根回家,头一件事依旧是检查这父子俩今日的功课。她不晓得别的,只晓得数张数,觉得对了,就算过了。她依旧没发现道草根的诡计,还笑着对他道:“没想到你还真坚持下来了。以前是我小看了你。” 道草根厚着脸皮道:“这怎么行?我怎么能连这个小子都不如呢。这是我身为大人的自尊心。” 弃儿在边上听了指觉得刺耳,他爹还真敢应下。 叶草根不觉得刺耳,她反而觉得道草根很有志气,偏偏有看到弃儿在撇嘴,便道:“你别被你爹给比下去了啊。” “怎么可能。爹还不如我呢,他还要……”弃儿分辨着。 道草根忙捂住他的嘴巴。深怕这小子愤恨泄密。 叶草根奇怪的看着道草根:“你这是做什么啊?” 弃儿趁机拉开道草根的手道:“爹有不会的字还要问我呢。” 道草根顿时松了口气。好小子,把他吓出了一声冷汗。他对着叶草根笑笑,随后假装呵斥弃儿:“你这小子怎么嘴那么快,一点面子也不给你爹留,咱们不是说好的么,此事只许你知我知的?”他说着威胁的瞪了弃儿一眼,真是吓死他了。 叶草根哪里晓得这其中还有内幕,只当道草根要面子,便道:“儿子,可不许骄傲,别学了那个王八,最后自杀了。” 王八,是霸王,叶草根说的是霸王乌江自刎的事。她说不好,只记住了王八。她心里还泛着嘀咕,好好的人什么名儿不好叫,偏偏叫个王八,活该他自杀。 弃儿只得点头,让后将自己写的字送了过去:“娘,这是我写的。你看看我写的。” 叶草根看了看赞道:“嗯,不错。” 弃儿瞧着被叶草根放在地上的纸张,转了眼珠子:“娘,您说爹写的好,我写的也好?” 道草根突然慌了,若是叫叶草根发现了笔迹一样的不就完了,他忙拦着弃儿:“你娘又不懂,明天问祝书吏便是。” 叶草根很是赞成:“是。我哪里懂这个。你们明日拿给祝书吏看,请他看看啊。” “祝书吏是祝书吏,我要听娘说的。”弃儿念着叶草根跟她说自己今日又学了什么字什么字,然后还将自己写的那几个字一一指给叶草根看,然后还黏着她,让她说自己哪个字写的好看。 “别粘你娘了,该做饭了。我饿了。” “是啊,该做饭了。” 可是弃儿不愿意,只是让叶草根看,一定要评个上下来。 叶草根拿弃儿没办法,只得将两个人写的字草草的看了一遍,然后道:“都好!” 可他依旧要表示不满意:“怎么可能都好呢?总有个上下吧。娘,我跟爹到底哪个写的好呢?” 叶草根只得认真的看着两人写的字,总要分出个高下来,要不就没完了。可是看来看去,她觉得两张都差不多,并没有多大的差距。可是……叶草根最终指了弃儿的纸道:“我觉得还是这个写的好一点。” 弃儿果然高兴了,冲着道草根扬扬头。 道草根不以为意的笑笑。他才不觉得怎么样,反正都是弃儿写的,他无所谓。待叶草根出去做饭了,他将弃儿一把捞住:“小子,你什么意思啊?”(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露底 弃儿迷茫的看着道草根:“什么干什么?” “小子,你要清楚,咱们俩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倒霉了,你也好不了。”道草根提点着弃儿。 弃儿这才明白道草根是什么意思,他好笑的指着他:“爹,你不会以为我是要告诉娘吧。” “你最好不是。” “我怎么会。说出去了,到头来我倒霉好不好。娘会打我,又不会打你。”弃儿抱怨着。 道草根摸摸弃儿的脑袋,大为赞赏的道:“这就对了。让她知道了,咱们谁都跑不了。不过,她还真好骗。看了那么久都没发现,早知道我就不该操心。” 弃儿摇着头:“明明就不是一个人写的,娘要看出来是一个人写的那才怪呢。” 道草根愕然的看着弃儿,随即寻了自己的那几张纸,又找出弃儿的那份,两边一对比,还真是不一样,他看着弃儿:“小子,我的那份你没帮我写?”好小子敢糊弄他。 “写了。这张不就是么。”弃儿抽出一张字让道草根看。 “小子,才一张。小子,你也太能胡了吧。怎么也要写个三四张。” 弃儿解释着:“不是我糊。您看看,我们俩的笔迹根本不一样,贸然放在一起,娘一下子就能看出来了。”他要比爹早开始好几个月,虽然依旧是写的不好看,但是就他自己认为,比爹写的要好。弃儿将两个人的字放在一处,“您自己看看就知道了。我明显比您写的好。” 道草根将信将疑的看着并排放着的两张字,不要说,还真是有很大的区别,道草根也不得不承认,弃儿是比他写的好一点点。也就是好在弃儿纸上的墨点少些,显得干净一点,其他的,他觉得都一样。 “谁说的,都差不多。”道草根坚决不承认,不过依旧吩咐弃儿要帮他写了。 弃儿抱怨着道草根的嘴硬。(.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却不得不应承下来。 叶草根觉得弃儿是受到了刺激,因此变得喜欢攀比。每天都会黏在她身边,每日都要让她评价她的那些字哪个写的好,回回还把道草根写的字捎带上,一定要从她口中听到:“嗯,比你爹写的好。”这话才算是了事。 不过,时间一久,叶草根就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比如说,她觉得自己开始认字了。也不是说认字,而是觉得眼熟。觉得某个字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这一日弃儿又黏在叶草根的身边,又是让她点评自己写的字。 叶草根制止了弃儿告诉他某个字是什么,自己指了其中的一个字道:“这个是商字?” “对啊!娘,你认识?”弃儿是相当的惊奇。 “真的?真的是商字?”叶草根不敢相信的向弃儿确认着。当得到对方的确信后,她欣喜若狂,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认对了。带着兴奋,叶草根又指向了另一个字,“这个字是万字?” “对啊!”弃儿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他试探性的指了一个字问,“那……那这个呢?这个又是什么字呢?” 叶草根顺着瞧过去,笑道:“这个简单,这是个上字。” 弃儿相当的惊讶,还真念对了。除了惊讶他更多的是奇怪不解:“娘。您怎么认识的啊?谁教您的?您不会是背着我偷偷的学写字了吧。” “胡扯。我一个女的,学这个做什么?” “那您怎么会认识呢?”弃儿想不出来。明明是不认字的么。 叶草根有些得意的笑了:“你天天在我跟前说这是什么字那是什么字,时间久了我不就认识了。我是记得这个字你前几日都有写。(.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是啊。我这几日每天都有写啊。”弃儿将自己这几日写的字都拿了出来,“我每日都要新学十个字,每个字都是写二十遍。然后再温习前几日学的,连着温习十日,这样就不容易忘记了。” 叶草根点点头:“难怪我瞧着这几个字熟悉呢,你每日都指给我看,我当然就认识了。”她有些得意的对弃儿道,“看来你娘还是有些聪明的对吧。” 弃儿点着头:“聪明,可比爹聪明,学了前面忘后面,您看他每日写的多,可是真要问起他是什么,他一转身就忘了个干净。” 叶草根被都笑了,却是拍着他的脑袋:“不许这么说你爹。” 不过,这样到让叶草根发现出个问题来,比如说……这天叶草根回来的很早,一回来瞧着他们俩躺着便问道:“都写完了?” 两人忙应下。 叶草根也不含糊当即就让他们拿来。 弃儿的动作很快,忙找了东西交过去。 叶草根看了两张便一五一十的数起来:“怎么少了六张?” “怎么可能?”弃儿不相信,他都放的好好的,怎么可能少。不过看着叶草根那么肯定的样子,只得过去数数,这一数还真出问题了,还真少了。 “不是说写完了么?在哪里呢?” 道草根忙使眼色问弃儿,这是怎么回事? 弃儿也不晓得。 叶草根到也不抓着,只是道:“把你们前几日写的都找出来。” 道草根隐隐约约的有些紧张,这女人不是发现了吧?但是面上还装作不解:“找那个做什么?” 叶草根沉下脸:“我让你们找!” 道草根瞧着她那样,真的开始慌了,示意弃儿跟自己过去找,一面交换着眼神。 弃儿只是摇头,迅速的找了自己这几日的课业交了过去。 叶草根翻了几页便道:“就这么点?全部都找出来!当家的,你的呢?你写的字呢?” 道草根应着,示意弃儿过来帮自己:“小子,过来帮我找,都是你收的,你都放哪里了?” 怎么能找得出来,就算是有也不多,根本不能交差,这个时候只能是有多少拿多少了。 “就这么一点?” 道草根心里一惊,完蛋了,发现了。可是依旧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啊。好好的你发火做什么?你这是怎么了?” “我问你们,你们识字都多久了?每天两百个,是多少张纸?这又有多少?我不识字,但是我会数数。” “有些找不到了!”道草根狡辩着。 “是觉得少了吧,感觉不对了是吧。”叶草根将他们今日交来的课业,又从自己身上摸出来几张放在一起做对比,“你们看看吧!” 弃儿只瞧了一眼就不做声了,道草根还咋咋呼呼的道:“这能怎么了。”不过只是一眼他自己也发现了问题,虽然他不识字,但是也晓得这几张纸上的字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是怎么从她身上拿出来的?他瞧了瞧弃儿,那小子低着头一看就知道怂了。 “也瞧见了?你们怎么说?” 弃儿慌忙的开口:“娘,我同您说过的,我这是温习前几日学过的字。” 道草根也跟着附和:“是是是。温习,温习。” 叶草根冷笑一声:“好,温习是吧。十几天都在温习这几个字?!” 道草根依旧不肯承认:“是啊,我笨,学的慢。” “那好。我问你这是什么字?”叶草根当即指着一个字问道。 道草根傻眼了,他还真不认识那是什么字:“这个……这个……好眼熟,我一时想不起来了,我记得这个字的,这个是……” “这是个粮字。”叶草根道。 “是是是。”道草根连声应和着,可看到对方面上露出的笑容,他懊恼的闭上眼睛,上当了,上大当了。这婆娘不识字,自己怎么还就跟着附和了呢。 叶草根冷笑着道:“对不起,我认错了,这不是粮字,是食,粮食的食字。” 道草根惊讶得看着自家媳妇:“你识字啊?!”合着她故意的,就等着一抓现行啊。 “我识字?还不是你们爷俩的招数太烂,就是想偷懒,也别干的这么明显。十几天,交上来的全部都是一样的。你就是一两个字不一样,我不也不说什么的。”叶草根只觉得这两个人脑子里面装得都是马尿,懒得练写一张都不愿意。 露馅了,彻底的露馅了! 秉着早些出首免受重罚的原则,道草根率先道:“是这小子出的主意。” “爹,您怎么能这么说,我只是说每次拿一两张的,而且你自己都不写,全部就我一个人写,我一个怎么能写的了那么多?”弃儿还觉得自己冤枉呢。 叶草根气死了,这两个人居然还揭发对方起来了:“你们俩都不是好东西。”她骂着抄起擀面杖就向两人打去。 道草根挨了两下不高兴了,一把夺过擀面杖:“你以为我们不想好好学?你不知道写字有多难么?你不知道写两百个字有多累人么?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跟我们一起写啊,你若是能行,我随便你怎么打?” 叶草根见他还有理了,直接伸手就打:“你跟我说这个?你跟主子说去啊!是谁说要好好认字的?狗说的!” 两人你躲我打好不闹腾,弃儿在旁边跳着脚劝和,可是谁理他啊。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只听着外面嚷着:“着火了!着火了!”(未完待续) 七十三章 燎原之火 此时,草原上到处是枯草,只要一星点火星,霎时间,就会燃烧起来,燃烧的很快,普天盖地的烧过来。正在帐篷里闹的道草根夫妇听见外面人喊马嘶忙跑了出来,乍见到漫天燃烧的大火,都愣住了。 愣了半日,两人才反应过来,道草根是赶紧往马圈跑,叶草根则招呼着弃儿捞了水桶跑去打水灭火。狂跑了一段,叶草根忽然痛恨起蒙古人的破规矩来,住的离水源那么远,着火了连水都打不到。 待她跟弃儿慌慌张张的提了半桶水赶到救火的地方时,却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汉人有的在忙着逃命,有的搬着自己的东西,还有的是忙着灭火;而蒙古人……哦不止蒙古人,还有他们马场的一些牧丁,他们非但不去救火反而打着了火石,将自己身边的草也点着了。 叶草根想也不想提起水桶的朝着最近的一处火点倾倒而下,那半桶水根本就起不了作用,她有慌间又寻不着什么好法子,只好将自己的衣裳脱下来,对着火点一同乱扑,同时破口大骂那些还要拉开自己的蒙古人:“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是疯了还是怎么了?毛伊罕你还不过来帮忙?!”这些人真是疯了,救火还来不及还在放火。 宝音母女两个强扯住叶草根:“夫人,夫人,你就让火这么着吧。” “宝音!” “夫人,我们这是在救火!” 救火?叶草根不敢相信的看着对方,她从来就没听过这么可笑的救火方法,救火不是急着去灭火,而是急着放火。这就跟你现在跟她说火上浇油是在做好事一样。 “放屁!你们当我是傻子啊!” 宝音死死的拖着叶草根:“夫人,夫人,您在草原上没待过。不知道这火一旦烧起来,就是跑得在远也没用。若是想保命,只有吧自己身边的草点着,烧出一片空地来,这才没事。” 听了宝音的解释叶草根才晓得这其中的到底,立马吩咐了:“快喊话!让大家都烧出一片藏身的空档来!” 叶草根瞧着火烧到自己面前的荒地便停止燃烧。说不出惊讶,放火还能救火。她算是又一次开眼了。 这次的损失……叶草根不晓得该怎么说,马场上除了……应该说被烧光的只有那些商人们的帐篷外跟货物,至于他们则几乎没有损失。 夜幕很快降临,秋季的草原寒风瑟瑟,众人挤在蒙古人堆起的火堆前取暖。 叶草根在寻找道草根,这个人跑到马圈那到现在还没回来,叶草根深怕他出事了,这人还不知道怎么防范草原起火,别…… 叶草根慌了。跌跌撞撞的往马圈那跑。 马圈那的情况比他们那里还要严重,叶草根似乎还能闻到阵阵的肉香味。在闻到肉香味的时候,叶草根心顿时一沉,坏事了! 她疯狂的寻了一圈。终于寻到了那个瘫坐在地上的道草根。叶草根扑上去,双手在他身上乱摸,他四肢完好,没有一丝的烧伤:“你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全完了,全完了!”道草根任凭叶草根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而他只有那一句话。他所掌管的马都被烧死了。全部! 马全部烧死了! 方才还在为道草根没事感到庆幸的叶草根现在又沉浸在马匹全烧死的失望中,全都烧完了?“一千多匹!一千多匹都烧完了?!” “都烧完了!”道草根如今也只会说这么一句话了。 叶草根跌坐在地上,绝望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一片。他们这几个月在这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这一千多匹马,可是。(.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现在,只是在一瞬间,所有的马都没了。这不止是马没有了那么简单,而是他们的前程没有了。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出神的看着眼前的一片焦黑,直到弃儿一路狂奔而来,大叫着:“娘,娘,不好了,打起来,打起来了!”弃儿冲到叶草根同道草根面前,一通乱嚷,“爹,娘,商铺的人同咱们的人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他一通乱嚷结束后见两人都没有反应,奇怪的瞧了一眼,蹲下身来:“你们怎么了?” “完了,全完了。” 弃儿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的情绪只是一时的不好受,但是对他来说,这些马在他的眼里并没有道草根夫妇俩那么重要,他觉得现在要担心的该是不远处打闹成一团的人。 “娘,您快去看看吧。他们说咱们烧他们的东西。师傅让我过来叫爹同娘过去。娘,他们说咱们是故意放火的,抢咱们的马,要咱们赔钱呢!” 夫妻俩终于有了动静,看着弃儿:“抢咱们的马?谁?!哪个王八蛋?!” 弃儿只得再次重复自己方才说过的话:“是那些商人,他们说咱们故意放火烧了他们的东西,说要拿咱们的马抵数呢,咱们不许,他们就招呼了人打咱们,现在都一团糟了,师傅让我过来请爹娘过去呢。” 待道草根叶草根赶过去,两边已经打的不可开交了,商铺的人仗着自己人多,指使着自家的伙计打人的打人,抢东西的抢东西,而牧丁们自然是不肯。 两口子拉了这个,拉那个,可是谁都不理会。 叶草根冷不防叫人推倒在地上,还不等她爬起来,一只脚踩在她的身上,疼得她叫了出来,感觉被踩了好几脚,才被人从地上捞起来。那人大声呵斥了一声:“你给我闪开!”随后将她往后一甩,而他自己则跟那些人打了起来。 叶草根看着那越来越混乱的场面,不禁嚷道:“牧场的人都是死人啊!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她的声音并不算大,在这闹哄哄的场面之下并不起作用,但是随即就听见一个人吼道:“还不叫你手下的人住手?!” 再紧接着,就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再然后,就听着有人招呼着东升号的伙计住手。这种撕心裂肺的痛呼声响了几次之后,场面终于控制下来了。 “牧长大人,您说该怎么处置这些闹事的人?” 叶草根趁着火光看着那说话之人,是刀疤。他还挺能打的! 还没等道草根开口呢,那些商铺的人就嚷了起来:“我们是知州大人的人。你敢打我?!” “我家主子是翼领大人。” 听着这些个自报家门的,各个都是比道草根官大的,只是,瞧着他们那架势,好像做官的是他们,而不是他们的主子。 有态度还比较好的不报家门,就已经喊冤起来:“道大人,您可不能这样,明明是你们牧场的人故意放火,烧了我们的货物,怎么能说我们闹事呢?” “是啊是啊!我们都看见了!” 商铺的人当即说着他们瞧见人的名字。 东升号的掌柜更是道:“道大人,你们为什么要烧我们的东西?是不是想逼着我们从你们那买粮?道大人!” 不等道草根开口,叶草根已经骂了过去:“放你娘的屁!姑奶奶救了你们,还叫你们倒打一耙。这好事做不得。巴雅斯护朗,把这些王八蛋都给姑奶奶捆起来,把他们丢到那么的草地上去,直接点把火烧死他们!” “果然被我说中了!你恼了!要杀我们灭口呢!这哪里是来叫我们做生意的,明明就是刮我们肉的!瞧着在大人们的眼皮底下你不好搜刮民脂民膏了,想着鬼点子将我们弄来,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我们到这还没赚钱呢,你们又是想着法子挤兑我们;又是烧我们的东西,现在还要灭我们的口了!小三子,快回去给主子报信!” 东升号的掌柜的才嚷完,就听着那边一声马嘶,只见一道影子瞬间翻跃到马背上,随即飞速的奔逃。 叶草根心道坏事了,这边牧丁们已经有人骑马要去追,只瞧着那个最先策马追出去的人,抬手抬手,再然后,一声惨叫,那个被叫做小三子的人从马上栽了下来。 这一招将直会嚷的商铺之人吓住了。他们乖乖的收了口,老实的不动了。 这时候你还能看到草原上不住升起的浓烟,烟味让众人又想起方才燃烧起的大火。 此时处于悲观情绪笼罩下,他们毕竟不是当家的,都是给人做事的掌柜的,受雇主人之间,相互之间的倾轧已经让他们已经损失不小,这一场来得过快的大火让他们损失更加惨重,毕竟,这是别人的错,他们只是池鱼。他们一定要找个替罪羊,让自己躲过去。他们互相说着火是从哪里开始燃烧的。 结果,都指向了一家――曹升号。 道草根他们寻了半日才寻到曹川。他的表情同叶草根发现马匹都被烧死的表情一样,曹升号的小伙计道:“火是从我们那烧起来的,我们的东西都烧没了。我们没有用火啊,为什么会着我也不晓得。” “因为那是旁人故意点的!”曹川终于开口了,只是他的开口让道草根他们大吃一惊,有人故意放火? “是谁!”(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挨罚 叶草根不满的瞧了一眼道草根,这家伙怎么也跟着一起凑热闹。 道草根根本就不理会叶草根的不快,反而拉着曹川道:“是谁?我就觉得奇怪了,妈的,一千多匹马,就算是火烧的再大,难道就跑不出一匹来?我就不相信了,就没一个人会去想救马?马场的马跟那些人的马都是关在一处的,他们的马没事,为什么马场的马都烧光了?!这不是有人故意的是什么?!” 曹川冷哼一声:“当然是有人故意的。我那么多家铺子,还不都在一处,怎么同一时间一起着火了?这不是有人故意的是在做什么?妈的,老子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都点着了。要完蛋,大家一起完蛋!” 如果说前面曹川说有人故意放火只是让她觉得震惊,但是曹川刚刚的一句让叶草根感到完全乱了套。他认为有人故意放火,所以就干脆再放一把火?曹川不该这么冲动的。 让她感到更乱套的是,道草根向曹川扑了过去:“妈的,是你小子放的火!你还老子的马!”一千多匹的马,就这么因为这小子的闹热全都没了,“你要做生意,老子这么的帮你,即使那么多人在背后戳鬼,找我麻烦,我也帮你顶着,你小子就这么对我的?” 道草根一边骂,一边狠狠的揍着那个混蛋。 曹川一面躲一面道:“你糊涂了还是怎么了?你方才是怎么说的?!” 可是道草根跟疯了一般,根本就不听,口中继续骂着:“你放了火,还把责任推到我手下身上了。” 曹川被打急了,一使劲,翻身将道草根压住,死死的控着:“道大人。你……哎呦!”还没说道正题上,他便觉得右耳一痛,有人咬住了自己的耳朵。不用看,他就知道是上来帮忙的叶草根,夫妻两个一起夹攻他。 曹川疼的也顾不上压制道草根了,腾出双手护着自己的耳朵。而道草根却是趁机夺回了胜利,抡起拳头朝曹川打去。 打的曹川嚷着叫伙计帮忙。 好容易两边稍稍分开。曹川制止了又要扑上来的草根夫妇:“道大人,你的马一匹都没跑出来,他们的马好好的!”曹川吼完,抬手蹭了下嘴角,顺便摸摸耳朵,都见红了! “那你也不能故意放火啊!你让我怎么跟主子交待?!”道草根到没打人了,却是冲着曹川挥着拳头。马是头等大事,可是这跟蒙古人做生意的主意是他们先弄出来的,他还等着这事在主子面前露脸呢。现在刚弄的有声有色。这王八蛋,一把火就没了。 曹川的脸上有露出阴森的气息来:“烧了才能把事闹大呢!他们不先想着救马场的马,都跑去救自家的马难道就有理了?” “正是。大人,您不觉得奇怪么?”此时又一个插话进来。 道草根因为是背着人。所以没瞧见,当家回了句:“废话!”这个难道他不知道么? 曹川却是瞧见来人是谁了。 是刀疤! 他怎么来了?这样的话,那方才他们的话他不都听见了? 曹川是怕刀疤是某个人的亲信,自己无根无基的,那些大人们想弄死他简单的狠。 道草根直到瞧着曹川的脸上的一丝不自然这才转了身子,发现来人是刀疤。不过他却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信刀疤的,至少他方才一手射杀东升号的伙计就已经让他有那么一点点的信任。不过他还是很排斥对方:“你来这里做什么?” 刀疤抱拳道:“大人,这要到回栏的日子了,大人要如何交待?”马场是有规定的,骟马场最多倒毙十匹。即使是这样。倒毙马皮还要送至张家口。 这是道草根最头痛的事情,他现在已经懒得去计较刀疤是谁的人。他现在要解释的是这一千多匹马被烧死的事。而她脑袋里一直在想着一件事,牧丁们私自养的马是跟马场的马养在一起的,为什么那些人的马没事,死的只有马场的马?难道真的像是曹川说的那样,真的是有人故意筹划的?马场的人跟商人勾结在一处了。 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策划了这件事,那对方是为了什么?对方不会是针对自己吧?!道草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本事,以致于对方要想尽办法除掉自己。道草根突然笑了出来。 这一笑,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这个时候他居然笑了出来。 叶草根只当他傻了,被吓傻了。她一手按在他肩上:“你怎么了?别吓我。”她突然觉得难受的很,一种失落,一种无望,眼泪水不知不觉的就掉了下来,“当家的,我可就指望你了,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若是不好,我们还有什么好的。” 道草根又笑了:“你哭什么啊。我好好的。” 叶草根才不相信,不过嘴上却说:“你一定要好好的。不就是一千多匹马没有了么?没有了再养就是了,这么大的火咱们都活下来,还有什么可难的。他们坑咱们,咱们坑回去就是了。谁怕谁啊!” 道草根推着叶草根:“唉唉唉,我知道我知道。你别哭了,这么多人在这呢。”她当着那么多的人扑在自己身上,他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叶草根不好意思的从道草根身上离开。 道草根环视着自己身边的人,这能说都算是他的人,至少现在他可以信任的人。只是他要确认:“你们……”道草根突然指着刀疤,“你射杀了董翼领家的伙计,杀人灭口!”然后迅速指着曹川,“你故意放火烧了那些人的货物。”然后笑着道,“你们都有把柄在我手上!乖乖的跟我合作,要不我就把你们送到总管大人面前。你们自己跟他交待吧!” 曹川同刀疤相互对视一眼,忍不住摇摇头。这个人! “大人有主意了?”曹川认为一个在要挟对方的人,通常是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道草根指了叶草根,随即又对叶草根道:“是她的主意,我只是按着她的吩咐来做。” 叶草根直觉这家伙说的就不是什么好话:“你说什么?” 道草根挠挠脑袋:“他们坑了我们。我们再坑回去。这不是你说的么?” “那你要怎么做?” 道草根笑笑,只是请那两人帮助自己。 道草根的动作很迅速,他先是让刀疤大张旗鼓的禀告自己所有的上司马场失火了,离奇的失火,然后差役们在失火的地方找到了几个可疑的东西,然后在经验丰富的同知大人的断案之下认定这是一次故意纵火案。 之后又抬出了东升号那个被射杀的伙计的尸体。表明有人射杀了证人,至于证明有人故意的。而之后…… 道草根厚颜无耻的在众位大人的面前道:“大人。小的认为是有人故意放火,引起马场所有的混乱,然后趁机偷了马场的马匹。” 厚颜无耻,厚颜无耻!这是所有人对道草根的评价,他还真是好意思说。故意放马,头马场的马?吕振骐捡起一块被烧糊了的骨头,笑这对道草根道:“道大人,是火神偷走了你的马还是这五谷轮回之地?” 道草根只装作听不明白:“大人说笑,大人说笑。” 此时以东升号为首的掌柜的直指道草根才是真正的主谋:“大人。明明是道草根这个贪官贪敛无比,居然打起马场马匹的主意来,先生将马匹私自运走,然后再指使曹升号的人放火。想将我等杀人灭口,不想被伙计小三子听到他的诡计,他便恶人先下手,命人射杀小三子。大人要替小的们做主啊!” 你喊冤,道草根也会喊冤,他喊的更大,更冤:“我脑子进屎了?我管的马没了,难道我就不要赔?合着我一手贪,再一手把贪的钱填进去?掌柜的,您说说。你见过这么贪的官了?” 道草根喊冤。曹川也跟着喊冤,他也是反驳东升号掌柜的话;“我要放火。为何不在你东升号库房放火,在我自己的仓库放火?烧一间不够,我所有的铺子都要烧了?你说是我放的火,我还说是你放的!方才大人们说有好几处着火点,我心里稍稍的一琢磨,都是我们这生意好的铺子。定是你东升号瞧着我们这些铺子的生意好了,心怀嫉妒,所以故意放火为之。” “你胡说!” “我胡说?难道你东升号的生意好了?我说假话了?这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家粮食都是掺假了的,一成的陈货,七成发霉了的没人吃的,剩下那两成掺了沙子跟树皮!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家的粮食买不得,不能买!你怎么威胁人家的?说你妹夫是翼长大人,不买你家的东西,以后那些蒙古人就别想来卖马!这话是不是你说的?崔掌柜,肖掌柜,这话您们听说了吧?”曹川还是会说话,他点的这些人都是有份量的人物。姓崔的是赵兰泰家的奴才,姓肖的是徐培深家的下人。 曹川的话很起作用,至少那几个掌柜的像是想起了什么,那几个大人也注意到自家奴才递来的眼神,赵兰泰埋怨的瞧了一眼董翼领,不管是不是,他家的奴才没干好事。 曹川唱完退场,道草根上台了:“小的骟马场所有牧丁愿意赔偿马场损失,还请大人们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既然有人愿意赔,那也就没什么大事,不过牧丁们却不愿意,道草根冷哼的瞧着在自己面前嚷嚷的牧丁:“那我就要到总管大人面前说道说道,明明是养在一处的,为何马场的马都没了,你们的马还好好的?!” 没人再说了,比起事情捅到总管大人们面前,大家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但是大家都学会了一件事,哪个让他们亏了,他们就要从谁的身上赚回来。 道草根也不好过,先是因为督管不利被抽了二十鞭子,然后又罚银二百两,再然后记档处分。道草根在被抽鞭子的时候想,若不是他的官小到不能再贬,若不是因为他的官是主子封的,他这官早就不用做了。 抽完鞭子,他忍着痛,对着为自己上药的刀疤说:“你说,这些人为什么要针对我?难道因为我碍着他们什么事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哭穷 马场上下这一年的冬天过的很不好,一千多匹马要赔这让他们挺不起腰来,而且,这一年过年,居然没有分任何东西,这让本来就不爽快的牧丁们发起了牢骚,而且是冲到叶草根面前直接抱怨。 “夫人,这年下的东西什么时候才发?眼瞧着这都要到年跟前了,咱们家家都要准备上了。” “是啊。夫人,大家还等着东西过年呢。” 叶草根瞧着一些张口就是话的女人们:“发东西?发什么东西?” “夫人!”耿福兴媳妇不禁提高了嗓门,“马场每年年末都要发东西的。” 耿福兴媳妇身后得到了一群女人们的附议。 叶草根瞧了一眼躲在人后的赵老蔫媳妇,她又想浑水摸鱼?你指使着别人来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叶草根直接点了她的名儿:“赵奶奶呢?怎么不见她?她怎么说?” 被直接点了名儿,赵老蔫媳妇只得走上前来,笑着道:“夫人寻我做什么?” 叶草根请她坐下:“方才她们说发什么东西,东一嘴,西一嘴的,我没听明白,咱们这里你是最伶俐的,你来说给我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叶草根一句话让赵老蔫媳妇为难了。她到底要怎么说呢?真是为难:“这……其实牧场每年都年末都要准备写东西分给牧场的人,一来是犒劳众人,二来,这已经是个规矩了。” 娘的,道草根被总管大人罚了二百两银子,这她还不知道怎么还呢,现在又找她要东西了。不过她也明白对方的意思了,也就是不管怎么样她都要照办了。叶草根笑笑:“我晓得了。”她直接叫来毛伊罕。“你带着她们去,每一户只有一只羊。”她有转过脸对那些人道,“别嫌少,马场的东西都没了,我这是拿我自家的羊给你们过年的。” 众人忙道谢,急火火的跟着毛伊罕出去捉羊去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赵老蔫媳妇跟在众人之后。瞧着众人往羊圈去,又转回来。走到叶草根面前:“夫人,那羊我不能要。” 叶草根轻轻一笑:“怎么不能要,你是嫌少了?” “不是。”赵老蔫媳妇忙解释着,“是多是少都是夫人的恩典。但是这是夫人自家的,我怎么能拿夫人的东西呢?” 叶草根瞧了一眼对方:“哦?”在众人面前逼自己拿东西的是她,现在又坚持说自己不能拿,好话好人她都做了,这口气她怎么能咽下。 赵老蔫媳妇已经察觉到叶草根的不快,赔着小心道:“夫人。小的想问问,大人可派人给总管大人送礼了?” 叶草根坐直了身子,瞧着她:“是马场的人一起送呢?还是我们当家的自己送呢?” 赵老蔫媳妇不由的愣了。这话明显的就是对上了自己,真是触霉头。自己一只羊没拿,还要搭进去不成?她确实不是吃亏的主,立马已经有了主意:“当然是马场上下一起送了,这是多少年的规矩了。” “规矩,这又是什么规矩?” 什么规矩,官场上的规矩呗。做下属的哪个不送东西给上官的。赵老蔫媳妇笑着说:“这是请各位大人高抬双手。咱们马场今年亏损那么大,来年肯定是要辛苦一番的,所以……”她觉得自己说的够清楚的了,可是对方依旧是一副你继续说的样子,这是故意的。赵老蔫媳妇只得道:“马场养私马。各位大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却是晓得我们平日里艰难,对此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各位大人们抬爱。只是咱们也该表示表示,不能辜负了大人们的抬爱不是?” 叶草根点着头,赞许的对赵老蔫媳妇道:“你说的很对。” 赵老蔫媳妇忙谦虚的表示自己只是多嘴而已。 叶草根笑道:“你哪里是多嘴,还是你提醒了我。既然大人们对咱们那么厚爱,咱们不好好干,岂不是不是抬举的人了?” “是是是。”赵老蔫媳妇忙附和着。她已经开始盘算上了,一定要在叶草根面前将这差事给拿下来,否则她不是白使这把力了。她现在就等着叶草根安排送什么了。 只听着叶草根道:“去,你把她们都叫回来,就说我有话要吩咐她们。” 赵老蔫媳妇满口的应下了,却是道:“小的请夫人个恩典。” “嗯?” “这差事赏给小的那口子可好?”赵老蔫媳妇觉得自己跟这位夫人还是不要拐弯抹角的好。 叶草根舒服的一靠,点点头:“行,我就让他当了这个总管事的。” 赵老蔫媳妇得了这句话,满心的欢喜,满口的道谢,欢喜的有些不知所措,直到叶草根命她出去唤人,她才反应过来。她先是回自家寻了当家的说了这个事,然后才是将方才的那些人寻回来。 才走又叫他们过去,每个人都犯着嘀咕,耿福兴媳妇是藏不住话的,拉着赵老蔫媳妇便道:“赵奶奶,夫人唤我们过去做什么?” 赵老蔫媳妇看着对方,心里暗骂了一声蠢货。夫人怎么性子,这么多日了,还瞧不出来?你拿了她一尺布,她定找了机会要你一升米。她笑笑:“去了不就知道了?快走吧,别让夫人等急了。”说着,自己当前走了。 耿福兴媳妇见她不说,心里嘀咕上了,肯定是这婆娘又在夫人面前说了什么。呸!最会见风使舵,两面三刀的,看她待会不撕了她那张假皮。 众人又挤到了叶草根的帐篷里,这回,叶草根是热络的招呼着众人,还让毛伊罕给他们倒热茶吃:“对不住了,你们才回去,又让你们冷着跑一趟,真是对不住了。” 她这么说,谁还敢发火,就是心里火大也只能咽下,一个个说不敢。 耿福兴媳妇当即开口:“夫人寻我们过来做什么?” 叶草根笑了:“我就知道你性子急,这会子的功夫也等不及。” 众人忙跟着笑了,随后又停下来听叶草根说事。 叶草根指了赵老蔫媳妇道:“这事还是赵奶奶提醒了我,若不是她,我是忘得一干二净。” 众人都望向了赵老蔫媳妇,一时间各种眼神都有。 赵老蔫媳妇只觉得被利用了,笑着道:“我只是听他们说起年例的规矩才想起来的。若是不说,出了事,就是我的罪过了。”她也会推,推给这些人。 叶草根笑了:“是孝敬各位大人们的年例。” 众人一听,暗暗叫一声不好。孝敬年例,还不是要让他们掏东西了。这个该死的赵老蔫媳妇,又在后面使坏。 赵老蔫媳妇已经不打算去瞧这些人了。反正她只是提醒,做决定的还是夫人。 耿福兴媳妇最先道:“夫人,按说是该送,只是今年大家都艰难些,咱们还是靠夫人赏的东西过年呢,这孝敬给各位大人……是不是……从简些。”她是想干脆不要送,可是这躲不开,只能是越少越好。 赵老蔫媳妇忙道:“怎么能从简。咱们出了这么大事,还要靠大人们的庇护才能平安无事,要我说该更厚才是。” “厚?往哪里厚?还有一千多匹马的债背着呢,上哪里厚去!”耿福兴媳妇当即反驳回去,她的回应得到了一些附和。 “就是因为那一千多匹马才要厚。若是那些大人们不高兴了,如实上报太仆寺咱们怎么办?到时候咱们哪里有那么多银子赔?就算是一匹马五六两银子,那也是要六七千两。”赵老蔫媳妇到不吵,声音也不大,人家斯斯文文的给你算账,算得你不得不听,“虽说眼下咱们是亏了些,可是只要那些大人高抬贵手,咱们也可以在三年内还上,只要在太仆寺的大人们来之前,数目对上就行了。其实三年一分摊,咱们也没加多少。” 赵老蔫媳妇的话也得到了众人的赞同。 结果……耿福兴媳妇同赵老蔫媳妇就这么对上了,你说你的有道理,我说的比你的还有道理。 结果越说越扯,耿福兴媳妇更是直白的说:“我是不如赵奶奶您家大业大,多拿出几个钱也不值当什么。我还想留着钱买些肉过年呢!” 叶草根制止了两人的争执:“好了好了,你们听我说。要我说呢,赵奶奶说话在理。” 赵老蔫媳妇立即向耿福兴媳妇翻了个白眼。就说你是蠢货了,连夫人的意思都弄不明白,还怎么奉承夫人。 耿福兴媳妇咽不下这口气,打算再劝劝。 叶草根示意她不要插话:“要我说呢。孝敬各位大人的法子很多,我想了想,除了咱们尽快把马场的马补上这个法子外,再也没有更好的了。你们说是不是?” 赵老蔫媳妇一愣,这跟刚才说的不一样啊,她忙出声:“夫人……” 耿福兴媳妇哪里能让她插口,连声奉承着:“夫人英明。”她是高兴的,不用孝敬厚礼了,当然好了。再说了,真要是有什么事有牧长大人顶着,难不成还能把他们这些牧丁都给罚了? 叶草根笑笑:“你也别先奉承我。东西还是要送的,不过不能多送,就少少的送些羊过去,咱们不刚好受难了么?送不起!要不,他们还以为咱们家底厚呢。是不是啊,赵奶奶?”叶草根特地瞧了赵老蔫媳妇一眼。 此时赵老蔫媳妇只得说好。 “这送东西,给各位夫人请安的事,还是交给赵奶奶同耿奶奶你们两家了,可就有劳两家了。”叶草根将事情丢给了他们,省得又出什么幺蛾子。(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偷饺子的小贼 虽说是艰难了些,可是年还是要过的,而且还要好好的过个年。叶草根拿出早先买好的布,给家里的每个人都裁了新衣裳,做了新鞋子,还特地买了两只鸡。此外,她还买了一口袋的黄豆,准备自己点豆腐,发豆芽,权当蔬菜吃。 每个人都在准备过年,杀羊宰牛,还不热闹。杀牛是腊月二十八,一头牛放倒,每家分得一块肉,然后在空地架起一口大锅,将牛骨头、牛肠、牛心等一应东西丢进去煮,就连牛头都刮下了二斤肉来放进去。浓浓的熬上一锅汤,马场所有的人都吃上。 再然后便是自家准备过年。叶草根准备的齐全,杀了只鸡,红烧,炒了豆芽,还有她自己点的豆腐,当然,还有饺子。 准备好这些,她特地换上了新衣,叫上道草根,一同请祝书吏来吃年饭,她还叫上了弃儿,只是那小子不愿意去。叶草根催着他:“快把衣裳整好,教你的那些礼节呢?” 弃儿一骨碌爬起来:“我不去了,我在家里温酒,等先生一来就能吃上热酒了。” 道草根赞许的道:“好小子,你想得挺周道的么!”这边又劝着叶草根,“外面冷,孩子去也不好,就让他在家里温酒好了,咱们两个一起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叶草根只得应了。 祝书吏并不在自己的帐篷,帐篷里冷冷清清的,人早就不在了。这是上哪里去了?道草根打算等一会儿,大冷的天,祝书吏一个人也没什么地方去。 叶草根一时无聊,打量着祝书吏的帐篷,她这是头一次来,瞧着还挺新鲜的。她边看边咂舌:“一看人家就是有文化的人,这么多的书。”叶草根稀罕的摸着书架上一摞摞的书,一面道,“也不知道都说的是什么?他怎么就看得下去。” 道草根见叶草根一副稀罕的样子,心里不舒服了,冷哼一声:“都会看又有什么用?还不就是个书吏?” 听着他那酸酸的话。叶草根有心刺他,只是今天是除夕。她不想闹的两人心里不舒服,只得道:“你若是只看了其中一本,不知道要比多少当官的都要能干。” 这话道草根听着舒服:“那是。” 叶草根趁机道:“那趁机好好识字,主子那么看重你的,说不定你以后还能做宰相呢!我都可以沾光了!” 道草根听她说这个就头疼:“你以为我不想学啊。我一坐下来就头晕,一看到那东西浑身都不舒服,我连想都不愿意去想它,哪里还愿意去学。”道草根干脆也说了实话。 叶草根不由的笑了:“哪里有那么夸张。你别找理由啊,都要是这样。人家还能看那么多的书?照你这么说,放那么的的书在这,你不是连觉都睡不了。” 道草根听不惯她这么取笑自己,干脆反将一军:“这么说你是能学好了?” 叶草根点点头:“只要让我学了。我就一定能学好。我其实聪明着呢。” 道草根就等着她这句话呢:“好!那你学给我看看,我也不说别的,只照着我一天二百个字的来,怎么样?” 叶草根笑了:“我是个女人,我学那个做什么。再说了,你爱学不学,那我做什么幌子。” 道草根怎么能容许她退却:“你不是说只要让你学,你就能学好么?那你就学一个给我看看。只还只是让你写字,还没让你做诗写文呢。这就不行了?”他继续激着叶草根,“我晓得。这世上什么事都是动嘴容易。两片嘴皮上下一碰,多容易啊!” 叶草根还真叫他‘激怒’了。她干脆的道:“学就学,谁怕谁!等我学了,看我怎么臊你。” 道草根拱手道:“你也不用臊我了,我从此以后我一个屁也不放,就是用钉子把我自个儿给钉在凳子上,我也不动。我就是学得吐血了,我也要把它学下去!” “好!”叶草根干脆着呢,立马伸出手同道草根击掌为誓,打铁要趁热,趁机让道草根应下,好好的认字,她还等着他做了大官,自己跟着享福呢。 道草根也不含糊,当即回掌,不过却道:“这要开始咱们就痛快些,咱们从今儿就开始吧?” “今天?”叶草根有些反应不过来,“今儿是除夕。” 道草根笑了。这头一下就让自己抓住了,自己不好好的整她一下,让她晓得厉害,她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你当初是怎么说我的?说干就干,反正都是要学的,早一天早识得一个字。” “这……” 道草根不肯让步:“你是害怕了?不想做了?你早说么!我就晓得你只是一时的嘴硬。” “哪个说的。今天学就今天学,我还不信呢。”叶草根是真正的被激怒了。 两人在这里斗了这半天的嘴,也瞧不见祝书吏回来,而且身上也开始发冷了,道草根跺着脚,奇怪的道:“这大冷的天他能上哪里去?” “就是。”不斗嘴了,这才想起来手冷的很,叶草根往手里哈口气,使劲的搓着。 道草根打算到旁边问一下,问问可看见祝书吏了,那家的女人道:“祝老爷被赵大爷请去了。” 被赵老蔫请去了?比他们还要抢先,道草根有些不快,这是越过了自己,是在藐视他。随即又笑笑:“走。咱们自己吃去。他没口福。” 两个急急忙忙的往家赶,弃儿早就把酒热好了,还伸出个爪子摸肉吃,一觉得身后有股寒风吹进来,他晓得叶草根他们回来了,讪讪的收回了偷吃的爪子:“爹,娘……嘿嘿,我等了你们好半天都不回来,我……我只吃了一口,一口。” “洗手了没?” “洗了洗了。”弃儿忙举手表示自己很认真的洗手,还狗腿的上来,“娘,要做什么,我来帮您。咦,祝先生没来?” “没,他被别家请走了。去,帮我把菜端上去,我这就下饺子。”叶草根系了围裙,开了炉门,让早就煨着的水滚起来,好下饺子,“哎,不对啊,我这饺子怎么少了,一五一十…….” 道草根不由的笑了:“怎么可能少,还有谁吃生的不成?” “我包的我不清楚啊。我包了九十九的,你看看,少了二十个。”叶草根说着瞧向了端茶的弃儿。 弃儿慌忙的摇着头:“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我跟你爹去寻祝书吏了,家里只有你一个,不是你拿的谁拿的?难道还有别人到咱家来偷饺子?” 弃儿急着道:“真不是我,娘,我拿生饺子做什么啊。” “是啊。”道草根也觉得她是小题大做了,“他拿生饺子做什么?又不是不给他吃。” “我也晓得这说不通,可我这饺子呢?”叶草根就是觉得不对劲,要说是弃儿拿的,他拿生饺子做什么。 弃儿转动着眼珠子,震惊的猜测着:“或许还真的是有人趁我不注意进来偷了饺子呢。” 叶草根本来还没觉得怎么样呢,这回听那小子这么一说,她立马肯定了:“小子。你拿饺子做什么去了?送给谁去了?毛伊罕?不会啊,我给宝音家送去了啊。” “没,我都说不是我了。”弃儿还在狡辩。 叶草根好言好语的道“拿了就拿了,我又不说你。你要是有什么人想送的就跟我说啊。” “呃。我送给师傅了。”弃儿终于承认不见了的饺子是自己偷拿的。 师傅?道草根瞧向了弃儿:“给祝书吏拿去了?” 叶草根插话道:“不是,给刀疤拿去了。” “给他做什么?”道草根奇怪了。 弃儿道:“娘说过年要吃饺子的,师傅一个人,又不会包,我瞧着您跟娘出去了,就拿了二十个给师傅送去了。您不是常常说要好好孝敬师傅么?” 叶草根笑了:“那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自己偷拿什么啊?” “我……我……”弃儿变得支支吾吾的,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你怕我不同意?” 弃儿点点头。他还真怕娘不让,自从自己代替爹给皇帝写过折子被皇帝指出全篇错字后,娘就对刀疤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也不许自己同他多来往,说他会教坏自己。可他心里清楚,那事根本就不怪刀疤,是他成天想玩没好好学。可偏偏娘不让自己跟刀疤学,而是该跟祝书吏读书,祝书吏讲的太无聊了,每天去就是背那么几句,自己完全就不懂么。 “去!”叶草根拍着弃儿,“把刀疤请过来,反正他一个人,就当他是祝书吏好了。” 弃儿又望向了道草根,这事还要听他的。 道草根欣然同意:“正好没人陪我吃酒呢,去,请他过来。”说着道草根嘀咕着,“我在牧场怎么也要有个自己人吧!” 叶草根不管他心里头打算的是什么,只管自己下饺子。 刀疤被请了过来。 桌上有两个男人,那只有喝酒划拳的份,叶草根同弃儿插不进去,两个人便说着自己的事情。两个男人的酒量都差不多,都是一起倒下去的,连饺子都没吃。叶草根正打算寻东西给他们盖上,偏刀疤突然睁开了双眼。 猛地一睁眼将叶草根吓了个够呛,当即怔在那没个反应。 刀疤淡淡的瞧了一眼她,翻身站起来,整理了衣裳。 叶草根只当他要告辞呢,正打算起身送他,就听见刀疤道:“眼看就要开春了,马匹的事还请大人早做打算。”(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没有最黑只有更黑 是该做打算了,只是一千匹马哪里有那么容易凑出来,按照马场的人头摊派到是容易解决,可是谁愿意呢?就算是拿大压人,这也不是什么好法子。 不止马匹的事,还有开春之后同蒙古人交易的事,一场大火将商家的东西烧了个精光,马场是一文钱也不赔的,他们也赔不起。到马场做生意看着是风光,利润无限,可是实际上这些商人们是亏了个精光,也不晓得开春了还有没有人来。别人倒在其次,只是曹川。马场失火后曹川便返回了丰镇,也没个音信。过年前往丰镇采购东西时叶草根特地往曹川家去了一趟,大门紧闭。周围的人也不清楚他上哪里去了,只说好几个月都没开门了。曹川不来,叶草根觉得同蒙古人交易的事要变味了。 这两件头等大事要怎么解决,草根夫妇想了整整的一个新年都没能想出好法子,直到正月十八曹川带着人来拜年。 乍听到这个消息草根夫妇感到格外惊喜,爬起来便握住对方的手。 曹川有些受宠若惊,他没想到对方听到自己的声音后连鞋也不穿就冲了出来,热情洋溢的望着自己,这……曹川想了想道:“大人倒履相迎小的不敢不敢。” 道草根哪里晓得他说的是什么,只是拉着曹川往帐篷里走:“快进来,别在外面站着了,外面冷。媳妇,快倒水来。” 曹川受到这两位格外热情的招待,弄得他有不自在,这种热情有些过火了:“大人,夫人,我这次来……” 叶草根忙道:“我晓得那次大火让你损失惨重,但是你不能据此退缩了啊。那些人要说损失比你更大呢。我约摸着有些人也不会来了,到时候你的生意肯定能赚给多钱。将你上次的损失一把赚回来。” 道草根也跟着道:“是啊。你不赚一把就永远亏了。我们这样的地方,可不是好找的。”他干脆耍起无赖,“你要是不干了,我回头就跟主子说。主子是很看重这件事的。”为了这事能顺利进行,他不介意威胁,用一切可以用的手段。“若是叫主子知道了你半途退了出去,你晓得我主子脾气的。” 曹川笑了。这两个人。 叶草根瞪了道草根一眼。求人家做事还怎么威胁起人家来了:“你不是一直想做这一带最大的商人么?这么好的机会你就这么放弃了?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是,你这么走的话不就是把机会让给别人么?你甘心么?” 曹川算是明白了,指着两人道:“大人,夫人,您不会认为我这次来是向你们辞行的吧?” “你不是?”夫妻两个异口同声的问道。难道不是要走? “当然不是了。”曹川怕这两个人在乱想下去,直接说明他来的原因,“一是来给大人夫人拜年,二来。是要跟大人与夫人商量开春后马场的事该怎么办?” 草根夫妇这才算真正的松了口气,不是走就好了:“我们也正想跟你说说这事,只是找不到你。你有什么好主意?” 曹川摇摇头:“我想先听听大人和夫人的意思。大人跟夫人觉得以后该怎么办?” 问他们,他们要是有主意了也不会那么急着盼着他了。两人一起摇摇头。 曹川笑笑:“我的意思是。大人既然还要同蒙古人做生意,就该问问到底有多少人还愿意来做生意,也好事先准备一下。” 道草根忙点着头:“对对对。上次那些蒙古人都晓得咱们这的东西便宜,这回还是要来的。哦,我有个不情之请。” 曹川示意道草根开口。 道草根想了想道:“是这样的,你知道的,马场的马都烧死了,我在总管大人面前承诺了要赔偿的。恩,也就是说我这次同蒙古人要大量的买马,那个……可不可以通过你……” “你是说蒙古人用马同我交换。(.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你希望可以从我手中低价买马?” “不不不。”道草根摇着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可不可以在你这做个中转,就卖马给我的蒙古人,你可不可以多给他们一些东西。哦,我不会白占你便宜的,我会补上去的,当然,我现在可能不能给你,但是我可以每年换你一些,你可以收我利钱的。当然,我不是逼你,你可以考虑一下的。”道草根虽然这么说,但是他希望对方能一口应下,这样他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整件事情解决,省得那些个大人们哪天就又要拿这个事来说项。 曹川还真的考虑了,很直白的考虑。其实他也是有难处的,他是个本钱不大的商人,上次的生意他已经是倾家荡产,这次离开那么久就是回家变卖祖产准备再拼一把的,最后一把。道草根的法子对他来说并不容易。 “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先支付你一些银子的,只是不多。” 曹川道:“大人,我多句话,虽然大人是牧长,牧场所有的事都有大人承担,但是这次的事是马场上下人办事不利,并不该有大人一力承担。” 道草根点着头:“你说的我晓得。只是,本来就已经是压着他们认了,不好再多压了。万一朝上告一状,我这就难办了。” 曹川点点头:“那也不用大人先掏钱,该摊多少这就算出来,告诉他们,先从他们手上收。我晓得他们都是有钱的主儿。” 听了这话,叶草根不由一哼:“让他们掏钱,简直就是要他们的命了。要钱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勤,一听没有好处了,恨不得你别沾他们身。”说着叶草根不由的抱怨起这次年前分东西的事情,“什么东西都没少该感到万幸才是,还好意思跑来找我要东西。合着,我的东西是被烧出来的。” 弃儿再旁边听着笑出了声,叶草根不快的瞪了他一眼:“你上外头玩去。” 弃儿只得出去,不过却不往抓把果子带走。 曹川等着弃儿出去了才道:“这是人之常态,夫人不值当为他们生气。不过夫人也该庆幸他们都是无利不早起之人。对待这样的人又是最容易的事。” “你是说许诺他们利?”道草根抢着开了口。“但是……这能有什么利。”这是赔偿马场的马匹,难不成还能赚钱? “当然!” 外面有人在听。三个人忙站起身,挑开门帘子,却是刀疤在外头。他很自然,直接道:“在下有个法子,不知道……” 曹川做了个请的手势。却示意自家小厮注意些,人都到这么近了。却不提醒一声。 小厮无奈的指了指躲在一边的弃儿。牧长大人家少爷领来的他能说什么。 四人坐下,道草根先开了口:“你有什么法子,能让这个获利?”说实话,道草根是不相信的,这里的人都不相信。 刀疤反问道:“大人,马场规定马匹额外损失作何赔偿?” “罚银啊!”道草根答到,随即向刀疤解释着,“一千多匹,要七千多两。太多了。”这马场能刮出二千两就不错了。还七千呢。 刀疤摇摇头:“大人错了。其实并不要如此之多。” “怎么不要?一匹马市价七两银子,差的也要四两。就算是我们从蒙古人手里买能便宜一些,那也不少。” “这只是常人的算法,其实大人并不知。马场规定,若是马场蓄养私马的,则拿私马抵数,若不够,再罚银,当然这些银钱可以从俸禄中扣除。” “也就是说我们不用掏银子上去?” “掏。我想只掏个二三百两来。” “两三百两也不是小数!“他怎么能说的那么轻飘飘的。 “这两三百银子不过是拖着马场的那些管事的大人们,就算日后有人问起,大人尽可以说自己已经赔了。只是实在是拿不出银子来了,情愿那俸禄抵了。” 道草根忙鼓掌:“好好好,这个法子我能行。赖!”不就是不要脸么。为了几千两银子。不要脸怕什么。他们一年的俸禄才多少银子,一千多匹马。他们马场上下十几人从现在干上七十年才能还清,这已经是说这笔银子日后就赖掉了。 刀疤又道:“这只是暂时的。大人还是要把数目补齐。” “我知道,这还有私马么。三年应该能有差不多了。” 刀疤不赞成:“若是这三年之间有什么变化呢?我认为,此时在开春就要解决,省得夜长梦多。” “这还不是要问蒙古人买?” 刀疤没有开口,而是曹川开了口:“若是这样,我有个主意。马商要向蒙古人买马,蒙古人要向商人买东西。就按照方才大人说的法子,蒙古人直接拿马跟我换,我可以多给些粮食。我有了马匹后再卖给那些马商,这个时候马匹的价钱就该由我定了。我想,那些商人是愿意赚马商的钱的,或者是说那些马商也乐意马匹的价格贵些。” 刀疤点头:“这也是个法子,也还是向马场赔银子。我想的是,大人时常带着人四处走走,私下交易的人不在少数,而且都是些有家底的人,到时候大人就有理由以私自买卖马匹的名义全数归公。” 这主意提的让众人不禁叫好,这才叫好法子,一个大钱都不用。还能落个好名声。 曹川上下打量着刀疤:“你若是做生意,那能叫人活么?” 大家不禁笑了,刀疤微微一笑,随即正色的道:“只是大人瞒了他们却不能瞒这位。”刀疤手指了指天,这表明的是天子。 曹川跟叶草根还在犯难,道草根警惕地瞧向了他,他是在暗指自己可以上密折?他怎么知道的?!(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官匪 以前想银子是为了买马,好好的干,能向主子交差;现在想银子是为了弥补损失兼续买马。打主意定了后,草根两口子是天天的想钱,恨不得将银子掰成几块,种在地里,到了明年后,能收获银子。 但是他们的第一笔银子还是从商人们的身上赚来的,赚得很轻松。重新回来做生意的还是有人的,只是比刚开始的时候少了二三成。想着空空荡荡的会叫人看出来,道草根叶草根大方的将那些没来的留下的空档让仍旧来做生意的商铺补上了,当然是有条件的,只是要交五十两银子。一来而去的,转眼就赚了一千多两银子,这能买上好几百匹马了。 第一笔顺利的到手刺激了两人,两人越发的琢磨着要怎么赚钱。道草根每日都挑上三四个牧丁,又带着十几个身强力壮的蒙古青年骑着马在自己马场周边骑晃,他在寻找私自交易的商人们。不过都不满意,都是几匹几匹的小数目,最大的也就是十几匹。他压根就没瞧在眼里,可怕那些私自交易的人吓了个半死,正想着送银子打点呢,这位老爷摆摆手就走了。这让那些人感到惊奇,难不成,这位老爷都不管的? 道草根晃了几日也没碰到刀疤所说的那些个‘大主顾’,有些泄气,回去瞧着自家媳妇那收银子收的欢喜的劲儿就更来气。 叶草根善于抓住机会,比如说有两家因为地界的原意大闹一场,叶草根赶到那,直接说他们闹事,然后各大五十大板,让他们交罚银。这下两边不干了,纷纷要说理。叶草根做的绝,你说可以,但是你要交银子,她听了你的话后,依旧对半开。 再比如说,她天天让弃儿去瞄那些个商铺。只要发现缺斤少两,只要发现掺了不好的东西。她立即出现,带着一帮人高马大,身强力壮的蒙古男女就出现了。你不但要改,还要再赔偿人家,然后还要交罚银。 这么一通下来,叶草根的腰包鼓鼓的了,她还得了好名声,那些蒙古人连声赞她,只说她是山神在世之类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你就不怕他们告你?”道草根抓了一把子铜钱再松开手。瞧着那些铜钱叮呤当啷的跌在桌面上。 “告去。他们有脸就去告。”叶草根才不在乎呢,反正她有理由,“看看他们那些靠山是喜欢被人称颂呢,还是叫人指着他们骂!” 道草根不禁笑了:“就你坏。” 叶草根一面串着铜钱。一面指使弃儿记账:“一笔笔的都记清楚,他们因为什么罚钱的都写上。到时候咱们打官司也好说话。” “你越发的坏了。” 叶草根得意着呢:“不坏你能弄到这么些钱来?你如今可是一匹马也没带回来啊!” 道草根气得牙根痒:“你就得意吧。明儿我弄回个上百匹的,我看你怎么说!”说着气鼓鼓的出门吆喝人开路了。 虽然道草根是雄心壮志,势必要抓个大的回来让叶草根瞧瞧,可是他晓得,不是他气性大,就不代表他就一定能遇上。不过,要说他走运他还真走运,还真叫他碰上了条‘大鱼’。 一队人垂头丧气晃晃悠悠的,大家都不晓得这位牧长大人天天拉着他们东逛逛西晃晃是做什么。正暗自发着牢骚呢。只听着自家大人叫了声:“上!” 一直就要到自家马场边界时。前面打探的巴雅斯护朗瞧见了情况回复了道草根。 还以为又要无功而返,没想到遇上了大鱼。道草根不管对方是不是私贩,二话不说指挥了人上去围他们。跟着过来的牧丁不由道:“大人,咱们就要出界了,那边是人家的地界。” 道草根哪里管啊,只吩咐着一个都不许跑了,尤其是马。 那些蒙古小伙只听道草根的,吆喝着便冲了上去。那些牧丁现在算是明白了,合着自家大人是来打私的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那前几回遇上了,他怎么都没抓呢。这里闹不明白,也不能想了,只能打马跟了上去。 可偏偏道草根的运气不好。对方不是吃素的,你想啊,拿上百匹马交换的的能是普通人么?压着十几车东西来跟人私换的商人能是善茬?人家也有人,人家平日里也怕有个什么马贼强盗之类的抢了东西去。 这一冲就出问题了。人家直接将他们当成马贼,就算他们身上穿着官服,人家也要将他们当马贼,要不,这就是人财两空了。 人家直接上家伙,抽刀迎了上来,这一迎,到把道草根的气迎出来了。妈的,居然动家伙了。只是,他手上没家伙,只能避开,那些蒙古小伙却是扬起了手中的绳索一个个套了过去。可是毕竟人数有限,抓贼的反而叫贼给抓住了。 “做了他们?”这是道草根听那些人商议的话。 完了,自己抓贼不成还要成了刀下网混了,道草根一怕险些要尿裤子了。而那边有牧丁已经哭喊上了:“饶命饶命,我上有老下有小……”求饶的时候显示说了一遍汉话,还用了蒙古话,力求能打动每一个人。 可是人家肯本压根就不理会,被哭得心烦了,伸手捏住那人的下颚,也不知道用了什么个手法,那人痛得只有呜咽声,再也说不清楚话了。 众人都被吓住了。连求饶都不敢开口了,乖乖的窝在那,只是拿眼睃着道草根,先是恨他,恨着恨着,大家都想着要活命,还要请牧长大人拿主意。 道草根只觉得腻歪,这些人瞧着他的眼神怎么就变味了呢?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难不成想要卖了他,自己活命?呸,想得美。道草根暗暗的瞪了回去。 他瞪了回来就意味着他生气了,可不能这样。剩下的人趁着看守的人不注意,慢慢的挪了过去,讨好的瞧着他,低低的道:“大人,咱们怎么办啊?” 怎么办?猪脑子。当然是趁机跑了。只是,大白日里头的怎么趁机,他们的马都被抢了,人还被绑了,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的马?到时候人家纵马而来,手起刀落。他们只有死的份。 巴雅斯护朗对着道草根动了动嘴唇,示意是对方快盘点完了。这就意味着他们就要见阎王了,妈的要赶紧想法子了。 有什么法子。就是跑啊。当然……给老子解开,道草根向身边的人示意着。 牧丁背过身,摸索着,但是背着解绳索,还是在自己双手捆住的情况下,那就更难了。半天一丝动静都没有,道草根气得就要骂娘了。 瞧着那边巴雅斯护朗也不晓得用了什么法子,居然开了。而他也瞧瞧的挪了过来将道草根的绳索割开了! 刀片很利,绳子随即便被割断了,最先获得自由的除了道草根便是蒙古少年们,只是他们都没有利器。只有一双手,趁着看守自己的二人不注意,上去便捂住对方的嘴巴,直接按在地上。与他们相比,巴雅斯护朗的手法就很老道,一手劈过去,顺势捂住那人的嘴巴,让他叫不出声。只是第一下并不那么顺利,第二下才将人制服。饶是这样,他的这手功夫引得所有的人注目。 巴雅斯护朗抢过两人的刀。一把留了自己用。一把……他瞧了一眼,递给了一个伙伴:“大人…….马离得远了些。” “没事。你们两个装着是看着我们的。你们两个去弄马。”先跑命再说。 偷马并不成功,大家到底是害怕,到底露馅了,巴雅斯护朗一急,一刀掷向了一匹马的屁股,虽然没中,但马匹受惊,惊扰到了所有的马,马匹开始狂奔,场面相当的混乱。混乱中,巴雅斯护朗趁机反身上了一匹马,大家有样学样。蒙古人的骑术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的有用,而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牧丁们就显得笨手笨脚,慌忙中居然上不了马。 几个牧丁瞬间觉得绝望,因为他们活不了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同伴逃命了。 道草根扭头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该去救人,他也这么做,只是做了才后悔,他妈的,为了这几个人,他损失了更多的人,至少那些蒙古小伙应该可以活的。 一队人压着人与货物,伤残的回来了,当然还有同伴的尸首,庆幸与悲伤笼罩着整个马场。 “妈的,早知道老子就不该救他们的!”道草根看着刀疤为受伤的蒙古少年骂道。 刀疤没有接话,只是为人疗伤,他治疗这种刀伤要比别的顺手的多。 “你说话啊!你骂我几句也好啊。”道草根的火只有朝刀疤发作了,丧失亲人的蒙古人不敢说他一个不字,因为他觉得是他将收缴来的东西一个不留的全部给了那几家人的结果。马场的那些人对他的阿谀奉承,可是他怎么都觉得不舒服,直觉认为这里待着会做好。 刀疤连瞧都没有瞧上他一眼,照旧给人诊疗。 “你…….” “大人,我们还会跟着您的。”一直在给刀疤打下手的巴雅斯护朗开口了,“因为您仗义。” 没有丢下任何一个人么?道草根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有些伟大的,当然这只是一瞬间,很快便被刀疤的冷哼打破了。 巴雅斯护朗低下了头。 道草根气得直跺脚道:“我晓得了,下次就算是你被困,我也不会救你的!” 没想到刀疤居然点了点头。 妈的! 道草根被刀疤激出气性来了,你说他不行,他偏行:“巴雅斯护朗,好样的,你那手功夫跟谁学的?还有哪个刀片藏在哪里的?” 巴雅斯护朗抬起头,只瞧了刀疤一眼便又低下了头。 道草根戛然而止,对刀疤只有崇敬。下定了决心以后上哪都要带上他。 只是……还没等到下次,上门打官司的人来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喜事 来的人是协领,恩,除了管道草根的吕振骐,还有另一个骡马场的协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来得气势汹汹,大有你不交待清楚就不让你好过。 道草根讪笑了几声,上前见过,当然他主要是对吕振骐巴结:“大人辛苦了,大人。” 吕振骐制止了道草根的逢迎,指了自己身边的同僚:“这位是同属本翼下的杨协领。” 道草根同杨协领见好,只是行礼并没有多的话,而是巴结着吕振骐:“大人,今年来咱们骟马场换粮食的蒙古人多了不少。您看看。”他说着向吕振骐伸出了两个手指,“大人……”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这种东西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默契,吕振骐只看了下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很乐意,也比较满意。道草根是识趣的。 “道大人。本官这次来是来要人的?”杨协领终于开了口。 道草根愕然的看着对方:“嗯?什么人?我手下的人犯事了?还是得罪了杨大人了?您只管指出来,小的立即给您出气!” 他的话说的很漂亮。但是杨协领却不满意,因为……:“是本官的属下。” 道草根犯傻了:“没啊,我这没有大人属下来过啊?” 杨协领有些动怒了,只是对方好歹在官场上混了那么些年,涵养还是有的:“本官的下属前日被道大人抓来了。” “没有啊。”道草根继续否认,“前天除了抓到马贼外,没抓别人啊。”合着你别告诉我那些马贼就是杨协领的下属,那就热闹了。 马贼,一张口就把事情定罪了,让他无话可说?可是杨协领还是要开口:“道大人,本官下属一个牧长奉本官命于蒙古人交易。被大人给抓了。” “不会啊!那明明是马贼。他们还杀了我六个人呢!”道草根忙向吕振骐阐述着,“大人,小的正要向大人回禀此事呢。小的前日带人在马场巡视……”道草根细细的同吕振骐讲述自己前日的险情,他毫不伶惜自己的口水。 但是吕振骐不来听他的遇险传奇的,他是来让道草根吃瘪以报前仇,只是道草根瞬间来了这么个说法。他有些不好办了,不耐烦的制止口沫横飞的道草根:“停停停。你说是马贼,你不是弄错了吧。” “怎么会错呢?他们已经承认了。” “那也是被你逼供的!当时是你们先向我们冲来的,我们以为你们是马贼!”杨协领身后站出一个人来,指着道草根道,“所以我们才动手的。” 道草根不认识是不是那日的人,但是那是的确是跑了几个人,他不管了:“放屁!老子们是马贼手上会没刀?老子们被你们抓住时,当即就亮明了身份,我手下的一个牧丁当即被你们卸了下颚。大家都是当差的。你们犯得着下横手么?好小子,老子认出来了,就是你这个狗日的说要灭口的!”管他是不是他说的,全部赖在他身上了。 “你胡说!” “我胡说?!老子的伤从哪里来的?老子这还有六个人死了!还有几个伤了。”道草根跳着脚就让人把人抬来。说着冷笑的道,“我不知道我们犯了什么事,杨大人要灭我们的口。” “你放肆!” “放肆!” 吕振骐同杨协领同时喝骂着,只是吕振骐打了稀泥:“误会误会。这是一场误会。你还不快把人给放了,过来给杨协领赔不是。” 若不是瞧着他是自己的上官,道草根真想就这么啐过去,他妈的什么上官啊,有不护手下的上官么?道草根偏偏不应。 “道大人!难道要我追究你过界之事么?”吕振骐摆下了脸。 这是在吓唬他呢,偏他不怕:“大人,您不是常常教导属下。若是有不法之事定当革除么?小的看到有人私自交换马匹。难道小的就不该制止了?小的一心为朝廷,还要遭此责难。小的真是寒心啊。”道草根阴阳怪气的道:“方才不是说误会了么? “私换马匹,你根本都没弄清,怎么就当我们是私贩了?明明是你推搪的理由。” “你还要狡辩?!”吕振骐再次的呵斥着道草根,随即走到他的身边小声道,“你想上次的事被捅上去?人家跟太仆寺可是有交情的。” 道草根道:“我是赔了银子的。二百两!我们马场上下只能凑出这么多银子来,多了没有。大人,我一年才四两银子的俸禄,平日里还要吃,还要喝,这一年下来也剩不了几个,这已经是刮地皮了。再多了,您就砸了我的骨头吧。”原本是要道总管大人面前哭穷的,现在就当预演了。 杨协领只是一哼,假意的同吕振骐道:“吕兄,人家损失一千匹马都不当什么,到我的地盘上晃一圈又有什么呢?我还是走吧,算我自讨没趣。” 这是吓唬他呢!说一千匹马的事啊。道草根偏偏不怕,反正他已经有了上好的对策了: 吕振骐见道草根油盐不进,只得自己来说,喝命道:“还不把人放了?!” “放不了。”道草根抵了回去。 “难道我的话不管用了?来人,把人给我放了!”吕振骐摆出了自己上司的气势来。 道草根依旧道:“就是我主子来了也放不了了。” 皇帝来了都没有用?吕振骐不解了:“你是什么意思?” “都在阎王那呢。” 阎王?都死了?全死了?! “你好大的胆子!”吕振骐同杨协领顿时暴怒。那几十条人命就这样轻飘飘的没了? “他们自己都承认自己是马贼了,而且,我不杀他们,我没办法跟人交待啊。大人,您是没看到他们伤心的,各个都是十几二十的大小伙,那么大的人就没了,我恨极了。直接就给砍了。这不正准备上报大人您呢!” 砍了,那么多人都砍了?!杨协领只觉得脑仁子大的疼。人砍了就砍了吧,反正不是自己的人,东西在就好:“那东西呢?” 东西?“什么东西?” “放肆!朝廷有命令,贩私所获之物一律充公!朝廷是有命令的,所获之赃物一律上缴。” “是是是。小的马场不是什么都没了么?”道草根抱怨起来了,“当时乱的很,他们紧跟着后面追杀我们,哪里管得了那么多。都丢在那,没管了。” 吕振骐有些变脸了,这简直是放屁!把人家的人当马贼给抓回来了,东西怎么会没要呢?这话是把他当傻子? “真没有!”道草根解释着,“当时为了趁乱逃命,巴雅斯护朗这小子拿了火折子就丢在了那些装货的车上,也不晓得那上面是什么,一烧就着,炸的老响的,还一股怪味道。离得近的两个人直接就倒在了那,我们怕的要死,什么都没顾,抢着马就逃了回来。” 那是什么道草根从刀疤的口中得到了答案,并不是什么好事情,那是硫磺,朝廷命令禁止与外族交易的。可这些人偏偏要交易,这不是违反国法么?再说了,凡是朝廷禁止的东西,那都能换得高价的,还给他还不如自己拿去换钱。 这又是在扯谎,自己明明带着人上那去看了,半点烧过的痕迹都没有。对方这是铁了心思不愿意还了。杨协领笑笑:“道大人,来之前,在下曾经到了那里。”剩下的不用他多说了吧。 可是道草根不怕啊,他依旧不承认,都到了这个地步再承认不就被动了:“大人看到那惨景了吧。哎。我那六条人命啊!”说着,牧丁们都来拜见吕振骐他们。 他们已经得到了消息,吕协领带着人来要东西了,那都是分给他们的,进了他们口袋里的东西了,想要拿走,没门。有些蒙古女人还坐在地上哭起来了。 道草根就那么的看着杨协领,你有本事跟这些妇孺说去。我答应了,人家还不答应呢。 杨协领十分的头疼,若是可以,他压根不想走这一步,这不就是把自己摆在人家的面前了么?可是偏偏那些东西十分的重要,而且,两边的人物他惹不起,一个都惹不起。 杨协领不让步,道草根干脆咬住杨协领是官匪勾结,这个帽子扣得比贩卖私马还要严重了。这让杨协领彻底站不住脚了。他这边没几个认证,对方还有物证,关键是那几车要命的东西,到时候没嘴巴说。杨协领只能让步,带着人走了。 虽然杨协领那没事了,但是道草根却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查一查的,因为这事太诡异了。硫磺!这要命的玩意给蒙古人那么多做什么? 道草根寻到了刀疤:“哎,你说那万一能做什么用?他那么紧着?” 刀疤没说,却是提醒道草根:“大人既然有闲钱了,就多买些马吧。” 哎,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个味啊。好好的又让他买马了。 “爹,爹,爹。”弃儿从那边飞一般的跑了来,直接嚷嚷着,“爹,娘要生弟弟了。” 啊!道草根再次无语,一巴掌拍到弃儿的脑袋上:“瞎说什么呢!”她连有都没有。 “真的。大家都说我要有弟弟了。叫您回去呢!” 真的?他要有儿子了?!自己的儿子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一切为了儿子 对道草根来说,这毫无疑问的是件天大的喜事,这跟当初主子封自己官时一样令他兴奋,到底要有个儿子,有个儿子他才稳当,才有底气。 道草根来不及与刀疤作别,撒丫子的便往自己跑。儿子!儿子! 道草根一头闯进了自家的帐篷,也不理会还有旁人,冲到叶草根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扎扎实实的给叶草根磕了个头,然后兴奋的将她抱起来,满心的转着。 “有儿子了!我要有儿子了!” 叶草根被他转的不舒服:“放下,放下,我都要晕了!” 道草根很听话,赶紧将人放下,紧张兮兮的问:“晕了?难不难受?恶不恶心?” 叶草根虽说是难受,但是人却是欢喜的,想了两三年了,终于有了。她难以掩饰欢喜:“就是觉得恶心,没别的。” “那想吃什么?”道草根是想问她是想吃酸的还是辣的。酸男辣女,媳妇,你可一定要给我说吃酸的啊。 “没什么,就是想吃酸的。” 道草根腾地站了起来往外头走:“我去给你买。”别的没有,曹家有卖那些酸的小零嘴的。好媳妇,真是争气,一下子就给他带来个儿子! 道草根很快就回来了,怀里抱着一包的零嘴儿,一股脑的散落在叶草根的面前。虽然都是小包,但是这有不少包。 “你买那么多做什么?”叶草根看着那么多的零嘴有些愣住,“我怎么吃的了?” 道草根一包包的打开,一样样的捧到叶草根的面前:“我也不晓得你喜欢吃什么的,也不晓得什么好吃,我全都买了来,你每样都好好尝尝,喜欢我就再买。”道草根向叶草根说着那些零嘴的名字。不过他只能记得几样,其他的只能让叶草根自己尝了。 弃儿在外面疯了老晚的才回来,一回来瞧着满桌子的零嘴,欢呼的扑上去,抓一把就往嘴里塞。[.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啪!”道草根上来打着他的手,“谁让你吃的。这是给你娘吃的。” 弃儿只得松开手,却不忘趁机偷两个迅速的塞进嘴里。 叶草根瞧着弃儿那样。招呼他过来:“儿子过来。”拣了两样零嘴塞给弃儿,“给,这两种是你喜欢吃的。你爹买的。” 弃儿还是个孩子,正是嘴馋的机会,方才被道草根强令不许吃,心里有些不高兴,一见叶草根塞过来,当即接了下来,也不吃饭了。香甜的吃着,还不忘往叶草根嘴里送:“娘,你吃,好吃呢。” 道草根赶着他:“还没洗手。就往你娘嘴里送,吃坏了怎么办?还不去洗手。” 弃儿道:“我洗过了。” 道草根才不打算信他:“哪里洗了,我没瞧见,重新洗去。” 弃儿觉得不舒服了:“我明明洗过了。” “我说没有就没有。”道草根开始不讲理了,直哄着弃儿出去。 叶草根忙叫着:“你跟孩子好好说话,那么大声吓着他做什么?”随即又软和的道,“儿子你就去再洗洗。洗了咱们好吃饭。” 弃儿委屈的应下。 晚上睡下,道草根搂着媳妇,舒心的将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慢慢的抚擦,这里头有他的宝贝儿子呢。他的儿子。他道家的延续。 “媳妇啊。跟你说个事?” 叶草根转了头:“什么事?” “让弃儿出去住吧。” “出去?哦。你是说这小家伙生了,咱们这帐篷就住不下了?”叶草根将手搁在小腹上。“也是。省得他成夜哭闹,扰了你跟弃儿睡不好觉。” “不是。” “那是为什么?”叶草根从道草根怀中欠起身,坐着瞧着他,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道草根见她坐了起来,忙将她再次揽回怀中:“哎呀,冷。别冻着。”他紧张兮兮的为叶草根盖严实了被子,这才躺了回去。 叶草根戳了戳道草根的胸膛:“跟你说话呢。为什么?” 道草根觉得自己这媳妇怎么就缺根筋:“这是咱们的亲儿子,他是什么人?” “那也是我儿子!”叶草根一激动翻身就要坐起,却被道草根紧紧的揽在怀中动弹不得,只得就这么同他说话,但是她怎么都觉得这样没了气势。 道草根拍着她,示意她不要激动:“这怎么能一样呢?我亲生的儿子跟外面捡来的能一样么?你合着以后还要让我把这份家业都给他,不留给自己儿子?我疯了?” 想想自己的钱财都要让个外人得走,自己的亲生儿子得不到半分,道草根就觉得憋屈。 叶草根道:“你想那么多做什么?再说咱们有什么钱。” 道草根不满意他的说法:“我以后还要做大官,挣下大的家业呢!当然都要留给我自己的儿子的。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等你当了大官再说吧!”叶草根觉得当大官就是个梦,现在这样都是托主子的福了,还大官呢。 道草根觉得受辱了,满心想把主子让他上密折的事情告诉她,可是又想着那个侍卫的交待只得作罢,却是加重语气道:“行不行的,你就等着瞧吧。” “行,我就等着!”叶草根答应的很爽快。 “那就赶紧把他弄走。他今年都十几了,咱们儿子比他小那么多,以后挣不过他,趁早了解了。哎,你听见了没?!”道草根还在想着把弃儿弄出去,却发现妻子已经睡着了,只得收嘴,心里却惦记着要如何办这桩事。 打这以后,道草根整日都陪在叶草根的身边,哪里也不去,什么事都不许她做,一直守在他身边,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那尚未挺出来的肚子。一面看一面乐,即使吃饭的时候也不望瞧着她的肚子。 叶草根只当他是高兴,是新鲜,就随他瞧,可哪里晓得一连好几日都还是这样。终于叶草根受不住了,谁能受得了一个大男人一天的时间都盯着自己瞧:“还瞧!” 道草根咧着嘴呵呵的笑着,却仍旧盯着她的肚子。 叶草根火了,抓起一把零嘴就扔向了他:“不许看!” 道草根忙迎了上去,制止着叶草根:“唉唉唉,别气别气。别气着我儿子了。你若是想扔,我就站在你面前让你丢,你也不累,也累不着我儿子。” 叶草根气了:“滚滚滚!你在我面前我才生气呢。走开!” 道草根只得退开几步,却还是不离开。 叶草根见他依旧是盯着自己的肚子瞧,不耐烦的道:“你怎么还在这啊。你不去管马场的事了?抓私马的事怎么办?” “我叫别人去了。”道草根现在压根没心情管别的事了,一心就留在自己儿子媳妇的身边,哪里都不去了,哪里都不管了。什么事能比他儿子的事重要? “别人?!你当心他们糊弄你。咱们还有一千多匹马要补上呢。” 道草根才不愿意呢:“我不去。万一再遇上那么彪悍的怎么办?”提刀就砍,吓死人了。因着那天的事,他可是连着好几晚都做噩梦。上次是自己运气好,万一再遇上他可就没命了。他还没亲眼瞧见儿子呢。 叶草根抬起手指便点着他的脑门子:“你不晓得带上刀疤啊。”这人怎么就是个死脑筋啊,怎么就这么笨呢。 “带上刀疤我也不去。”道草根就是不愿意。 “哎,你这是怎么了?”叶草根催着他,他在跟前,这不许自己做,那不许自己做,连帐篷都不往自己出去。她都要闷死了,趁早把他给弄出去。自己也好自在自在。 道草根被她逼得有些烦躁:“我还要问你怎么了呢!你一个劲儿的把我往外赶什么意思啊?” 叶草根被问得有些心虚了,她还就是有那个什么意思。眼瞧着糊弄不过去了,她当即作干呕的架势。 果然,道草根不再过逼问了,赶紧为她抚胸擦背,又是端茶送水:“怎么又要吐啊。再吃个梅子可好?来张嘴。” 叶草根也就是做个样子,干呕了几声就摆摆手:“我没事。我只是想到那事就心烦。我想着咱们还是赶快趁这次把数目不上,省得麻烦,主子就是再管用,也来不及护咱们。”说着,她突然想到一个主意,这个主意现在可比主子好用了,她伸手摸着自己的小腹,“你忘了,还有咱们儿子呢!我可不想他在这长大,在这苦地方熬着。咱们要赶紧回京城,要给他请好先生,要让他好好读书,以后出息呢。在这里,可不就耽误孩子了么?你想想,那些在庄子上长大的能跟在京城长大的孩子一样么?” 果不其然,道草根被说动了。为了儿子不吃苦,那只有拼命的干出政绩离开这,要离开这……危险就危险了,谁让他是有儿子的人呢。为了儿子的前程,那又算什么呢? 道草根当即站起身子:“为了儿子,我这就去。只有一点,你要好生的护着他。” “好,我知道了。一根头发都不少。” 道草根认真的点着头,算是将对方的承诺接受了,他又交待了好些才在叶草根的催促下,不情愿的离开了,只是走到外面又转身进来,笑着对叶草根道:“我儿子还在你肚子里面呢,就是少了头发我也不知道。你还真是好算计。” 嘿!他这话说的! 叶草根气得抓了把果子就朝他扔去,却被他轻易的躲开了,只留下一阵笑声。(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后招 道草根学乖了,带上了刀疤,还带上了家伙。瞧了两次刀疤的威猛,道草根的胆子渐渐的大了,自己境内没见着贩私马的,就往别人的地界上蹿,反正有刀疤在,他是不怕的。一个月下来还让他拿了千匹良马。道草根越觉得那儿子就是自己的福星,成日出了捉拿私马,就是守在媳妇身边,美其名曰沾沾儿子的喜气。 这一日,道草根又大获丰收,整个马场的人都喜气洋洋的,因为大家都可以分得一些东西,他们也愿意跟从牧长大人一起出去。道草根正吩咐着人将自己事先看好的东西搬到自己家去,忽瞧见弃儿领着人飞窜,当下板着脸:“你成日不好好念书,瞎跑什么?” 弃儿晓得这些日子这个爹瞧着自己的不顺眼,忙收住脚,老老实实的道:“今天先生放假。不用念书的。” “放假?”道草根不相信,“你趁早跟我说老实话!” “是真的。您可以问祝先生。”弃儿觉得受到了极大的耻辱,他觉得这些日子来,爹越来越不喜欢他,虽然以前也谈不上什么喜欢。 道草根瞥了他一眼:“我待会自然会去问。”道草根继续挑着刺,“先生放假,你不晓得找旁人啊?这马场如今识字的人多的事,随手抓一个都能教你。你不晓得问问他们?成天就知道傻疯!今天不上课,你不晓得把以前学过的字再练练?” 弃儿不由一愣,这…….道:“都练过了,娘说可以出来玩的。” 若是他不说话,道草根骂几句也就完事了,一听到他辩解,道草根火就蹿上来了:“练过了?这天下所有的字你都练过了?!你可以去考状元了还是可以中进士了?!给老子滚回去!别到处败坏我名声!” 弃儿只得依依不舍的回到自己的帐篷。他有了自己的帐篷,却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舒服的地方。乌尔衮他们却是很羡慕他可以有自己的帐篷。他觉得自己被排斥开了,自从娘有了后,他就被排斥开了。只要爹在,他就不能进原先的帐篷。 弃儿委屈的哭了,一直到毛伊罕给他送饭,他还在哭。 “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打不过么?” 弃儿抹着眼泪。大声的道:“我才没有被人欺负!怎么可能?!” 毛伊罕也觉得不可能,这一片谁还能打得过他。他是牧长大人家的公子,而且他还跟刀疤学了功夫。可是……“你为什么哭啊?” “我没哭。你看错了。”弃儿愤怒了,讨厌的毛伊罕。 毛伊罕老实的不再开口,在别人否认的时候打破沙锅问到底不是个好办法,她转移了话题:“那你吃饭吧。” 对此,弃儿长舒一口气,他又问道:“你来给我送饭做什么?” 毛伊罕只当他要吃了,帮忙递了筷子:“是大人让我给你送的。” 弃儿只觉得脸上一热,自己有哭那么久么?连饭点也哭过去了?他瞧瞧外面的天。是晚了些,他有些不好意思,夺过毛伊罕手中的筷子,扒了几口饭。往嘴里塞了一块羊肉,还没咽下,突然想起来道:“娘也吃的这个?毛伊罕你跟你妈说,以后不要给娘做羊肉了,娘一闻这个就吐。” “没做了。这是你单吃的,夫人跟大人吃的是面。哦,”毛伊罕转告道,“大人吩咐了,以后都给你单做。大人对你真好。”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爹对自己还是很好的。或许他太过于望子成龙了。嗯嗯。自己要好生的用功才是。 那边的帐篷,道草根劝着在还在看翻着毛料子看的叶草根:“吃饭吧。那又飞不走。” 叶草根依依不舍的放下那块狐皮。挪到饭桌前:“我不是头一次见着狐皮么?” 道草根瞧她这样子笑道:“以后多的是呢。快吃吧,给你单做的面。清淡的,我让宝音拿了口新锅单给你做的,一点杂味也没有。(.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快尝尝。” 叶草根点点头,随即道:“弃儿呢?怎么还没回来?” 道草根笑笑:“谁晓得他跑到哪里疯去了。等他饿了,自己就会回来了。” “不该啊。他平日里都准点回来的?别是出什么事了吧?”叶草根感到不放心,弃儿虽然喜欢玩,但是很喜欢吃,他最怕的就是饿肚子。叶草根爬起来就要去找他。 道草根忙拦住他:“怎么可能出事,他在老曹那瞧他们算账呢。” “哦。”叶草根这就放心了,“那去叫他啊。” 道草根将筷子塞进叶草根的手中:“他说给他留饭就好了。哎,你快吃啊,这面坨了就不好了。”道草根催着媳妇赶快吃,别把他儿子给饿着了。 “这孩子一有空往那些做生意的地方钻。”叶草根吃了两口面又担忧起来,“以后还别让他去了,该正正经经的读书才是。” 道草根往嘴里塞了一口面,为弃儿辩解着:“他又不是去做坏事,你这不让他干,那不让他干,只晓得叫他念书,不怕把脑子念坏了?” “我又不是只叫他读书。只是说少去那掺和。” “我看他在算账上像是天生的一把好手。那小子算盘打的飞快,你是不知道,老曹身边的那个账房都不及他。”道草根夸耀着,停顿了下道,“我觉得那小子的心思不在读书上,到不如叫他跟着老曹他们学学做账,以后也能有个前程。” 叶草根落下了脸:“不行。这就把他叫回来!”以后不许他往那边凑了。 道草根瞧着他不去,她就要亲自去,只得道:“我去,我去。你吃饭吧。”道草根出去却不是寻弃儿,而是找到了曹川,请求曹川教弃儿如何算账。 曹川不由一愣,他下意识的觉得对方在说反话,弃儿不是在跟祝书吏读书识字么?日后肯定是要走科举这条路的,就算功不成名不就。但是哪里有人主动要求自家孩子学算账的。或许是因为弃儿从事跑到这里,对方不快了吧。曹川笑笑:“大人说笑呢。小少爷只是觉得好玩,日后我不许他过来便是。” 道草根哪里能同意呢,他真心的求曹川教弃儿算账:“我瞧着他到是喜欢算账,也瞧着他确实做的不错。就想着,在你这学个几年。日后也好有碗饭吃。” 听这话的意思还真没有别的意思了,还真的要学?难道是为了旁的。还是这人又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位道牧长行事总有些天马行空,或许真的是有什么,却又不方便说。曹川想想也就应下了。 曹川这边应了,道草根便同弃儿去说了,弃儿很是欢喜,他就是喜欢算账,可是……“爹,娘答应了么?” “先不叫她知道不就行了么?” 弃儿还是很犹豫,不叫娘知道。娘还是会知道的,让娘知道了,他就皮痒了。 道草根瞧出弃儿的犹豫,故意的刺激着他:“你既然不想那就算了。本来我还以为你想学呢。我瞧着你平日里算账又快有好。想着你对这个又挺上心的,就求了曹掌柜的。那就算了……” 弃儿哪里肯啊:“我愿意我愿意。”他喜欢打算盘,算盘劈里啪啦的好不过瘾,只是……弃儿央求着,“别让娘晓得了。”他还保证着,“爹,我会好好读书的,每日该做的功课我都会做完的,觉不会落下的。” “好。你急着你说过的话啊。”果然上钩了。每天写那么多的字,还要跟着老曹学算账。到时候还不把他使得团团转。再让后,引了媳妇来看。只说他不上道,叫媳妇失望了,也就好办了。总不能留了他跟自家儿子争吧! 道草根这里在算计着弃儿,却不晓得那边还有人在算计着他呢。 “老吕,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人怎么跑到我的马场来了?还把我的人给打了?”卢协领不愿意了,亲自跑到吕振骐跟前评理去了。他的骡马场同吕振骐的骟马场算是连在一处的,只是……从他的骡马场到道草根分管的骟马场中间还隔着好大一块地方呢,道草根就带着人打过去了。狗日的,打了人不说,还抢了东西。 对此吕振骐是没有办法:“老卢,我的人还被打了呢,我的东西还被抢了,别说我,李协领的货也被缴了个一干二净,他的东西还更多呢。” “你这么咽下了?”原来不止自己一个人吃亏啊,只是大家就这么夹了尾巴了? 吕振骐苦哈哈的道:“那还能怎么样?我找谁说去?找万岁么?” 他虽然是一副苦哈哈的,但是他那张脸让卢协领觉得他在笑,坏笑:“干掉他!妈的,不能让他一个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老子要被他搞的倾家荡产了!自从他来后就没好事情。” 吕振骐很满意对方的话,他也是这个意思,可是,他不能说啊。吕振骐道:“我也烦着呢,想着怎么揪他的小辫子呢。可是你晓得他是最能辨的,还让你半点没法子。我同你说老杨前头几车的硫磺叫他扣住了。这小子全黑了,老杨还拿他没法子,人家一口一个老杨官匪勾结,把老杨说的只能认栽!” 难道还真要咽下这口气? 卢协领不这么认为:“那不能就这样了吧?总要找个套让那小子钻!” 吕振骐笑笑:“我么是不敢惹这位天子的奴才,只能缩着呗。” 卢协领却从吕振骐那张无害的脸上读出了阴谋,他指着吕振骐笑着:“好好好。到时候算我一份,这口气我咽不下!” 吕振骐忙摆着手:“可不是我,我只是奉命,奉命而已。”说着他竖起食指指了指上面。没有上面的话,他一个小小的协领怎么敢啊。 卢协领领会的点点头。这人啊,做的不能太过,把人都惹了。墙不倒众人便推,这是多高的境界!(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意外 道草根又被协领大人叫去了,也不知道吕振骐同他说什么了,这次灰溜溜的回来了。一路上都阴沉着脸,没人敢招惹他,大家都晓得牧长大人得了骂,一个个都小心翼翼的。结果,道草根一肚子的气竟然没个地方出,竟硬生生的憋回了马场。 道草根将马丢给了别人,自己背着手往家去,回去要见儿子了,他搓搓脸,让自己的表情好些。可一进自家帐篷,却发现叶草根不在里面,又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没找着人,这可把他吓坏了。赶紧让人去找,还是宝音过来说:“夫人同少爷到那边去逛了。” 道草根忙跑了去,果然瞧见叶草根领着弃儿在那边挑选东西呢。两人还说说笑笑的,好不高兴。道草根走上前:“在看什么呢?” 叶草根转过身子,瞧着他笑了:“你回来了?我来买些棉布,给孩子做衣裳,现在小衣裳小鞋子都要准备了。在陪着弃儿出来买些纸笔。” 道草根瞧着她手里的那几块布,点点头:“你要什么让人送到家里去不就行了?还自己亲自过来,若是撞着你可怎么好?” 叶草根示意了弃儿在身边:“有他在呢。我走哪他都给我护着呢。” 道草根见她还要看忙制止了,并叫着伙计:“把东西送到我家让夫人看。”又好言同叶草根道,“你出来也这么久了,该累了,咱们回去吧。弃儿还要读书呢,别耽搁了他。” 叶草根笑了:“他自觉着呢,早就把大字写完了。”不过却也同意回去,只是不让伙计再送东西到家里去,只点了自己方才选的那几块棉布,付钱走人。 道草根只送了叶草根回去。却是招呼了弃儿远远的去说话:“都告诉你了,你娘现在身子重了,要小心,你还领着她在外头逛什么?万一被人碰了怎么好?” “是。”弃儿经了这几次也晓得但凡爹骂自己的时候,自己千万不能顶嘴狡辩,一顶嘴错辩解。不错就也是错,而且还会被骂的更凶。他只能老实的应下。 可是没想到这应下也错了,只听着道草根提声喝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是想这个孩子碍到你了是不是?!我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思居然这么恶毒,枉我还把你当亲儿子一样看待!” 弃儿被道草根的这一番话吓着了,忙摆着手:“没有,我绝对没。” “不是?你最好不是!我告诉你,你原本就是个弃儿,没人要你,是我们心好收养了你。做人要知道报恩,我也不要你报答什么。只要你记着是我们救了你,养了你,供给你吃,供给你穿。你要是还有什么别的歪念头。你就是连畜生都不如!你自己好好的想想!” 弃儿的脸色煞白的,在道草根最后一句话落下之后,他再也站不住了,飞身逃开。 弃儿平白无故的被骂,心里委屈至极,想哭却又怕自己哭声引来道草根,自己又要遭骂,只将自己埋在被子里,暗自哭泣。想了想,或许他就是天生的乞丐。就不是命好的人。自己还是去讨饭得了。 想明白了,也就收拾东西打算走了。可这一收拾才发现。自己原来什么都没有,自己身上的这些都是叶草根给他置办的。算了,还是带一身棉衣,现在晚上还有些冷,还可以当被子。 弃儿包了一件棉衣悄悄的出了帐篷,走两步四下悄悄,深怕叫人发现了。终于躲开了所有人,他站在那,瞧了瞧四周,打定了位置,打算还是往丰镇那边去,那边到底热闹,自己讨饭也容易些。只是不晓得自己那讨饭的手艺是否还灵光。想了想,干脆先来个练习:“老爷太太行行好,赏两个钱吧。我家遭了灾,爹妈领着我出来讨饭,先是爹被饿死,娘也病死了,赏两个钱让我寻张席子把我娘埋了吧。您行行好,您好人有好报,您老的儿子个个点状元,您闺女个个封诰命。” 他正说的欢腾着就听着自己身后有人道:“若是叫牧长夫人知道了,我是不是该给你寻张席子好把你埋了呢?” 弃儿吓了一跳,忙转身,一瞧是刀疤,满口的否认:“我说着玩的。” 刀疤笑笑,一双眼睛却落在他手上的包袱。 弃儿忙将包袱背在身后:“只是一身衣裳,我打算送个乌尔衮的。” 刀疤没说话,依旧是笑笑。 弃儿知道对方一定晓得自己是要做什么了,却不点破。想着与其这样,还不如实话实说呢,便干脆的道:“我以前就是做这个的,恩,娘捡到我之前。我不是娘的儿子,我是捡来的。” 刀疤掏掏耳朵:“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陪我去练马。” “可是……” “我回头就把你方才那话说给牧长夫人听。” 那还得了,弃儿忙摆着手,连声应下。大不了晚一天在逃得了。 刀疤牵了八匹马出来,翻身上了其中一匹,伸手将弃儿拉在自己身后,双腿一夹,赶着马往远处去了。 这边道草根骂完了弃儿,往家里走,瞧着今天这情形是把那小子给能伤了,自己再来那么几次,就能让那小子滚得远远的了,即使不滚,也要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省得日后压住了自己的儿子。 叶草根正在屋里裁着买来的棉布,瞧着他回来便问道:“方才在外头我也没好问你,协领大人叫你去又为什么?可是又难为你了?” 道草根道:“不就是那些破事,说我跑到别人地盘上稽查去了,说我那是越界,骡马场的协领都找他打官司了。放他娘的屁!哎哎,算了,不跟你说这个,省得叫儿子听着不好。这小东西最近可烦着你了?” “他乖着呢。”叶草根伸手摸摸自己的小腹,盼了三年了,终于把这小东西给盼来了。 “乖了不好,是小子就该闹。他是我的头个儿子,我还指望着他出息,好带着下面的弟弟呢。”道草根也去伸手摸儿子。 “那是肯定的。我同你说,大王庙的道士给我算了,包括弃儿,我要有九个儿子呢。” 道草根欢喜的连连搓手:“好的很。好的很。” 叶草根笑着道:“道士说了,弃儿是给咱们招儿子的。你看。我把他领来了,这连一年都不到我就怀上了。说起来,这两日他都没跟咱们一起吃饭了,都在忙什么呢?” “忙什么?那小子越来越不省事了。”现在就给他上眼药。 “怎么了?他怎么了?你快说啊!”叶草根忙推着让他说。 道草根用力一哼:“那小子也不好好读书了,成日里就晓得在老曹那打转转,跟着人家卖东西,算账。我说了他几次,他依旧不听,一有空就往那溜。我说了他两句。他就闹起来了,脾气越来越大了。” 叶草根对此是半信半疑:“那是你没同他好好说。不过,这小子算账还真是一把好手。” 道草根叹口气摆着手,表示不愿意多谈弃儿:“不说他了。说了就气。”他这边摸着叶草根的肚子道,“好儿子,你可要好好地,别跟他似的不争气啊!” 叶草根笑着打掉他的手,却想着自己要找弃儿好好说到了,喜欢算账她不拦着,但是要好生读书才是,读书才是正经出路。 这天叶草根让宝音烧了几个弃儿喜欢吃的菜,又将弃儿叫了过来,笑着道:“这几日你都在做什么?饭都不回来吃了。曹家的菜就做的那样好吃?还是是嫌弃我做菜难吃了?” 弃儿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 叶草根笑了:“到底是好吃呢。还是不好吃啊。” “没,我就是看着人家吃的好吃。就跟着后面凑热闹。” “以后别去凑热闹了,他们能吃什么好的。你看看你,这几日下巴就尖了。我好容易才把你养起来的,这一回去,我可亏本了。”叶草根有些心疼的摸了弃儿的下巴。 弃儿有些感动。 叶草根叫他坐下,边吃边说:“以后就跟娘一起吃饭,有你在我还能多吃几碗饭呢。” “真的?”弃儿有些欢喜,可又想到道草根的话,又道,“我还是不了,我在这吃,娘闻着味道会不舒服的。” 叶草根笑着给他夹了羊肉:“你看看,我现在可难受了?都说了你在我就舒服了。”她说着放下筷子,也收了笑容,“我晓得我有了身子,你是怕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要你了。” “哪里有。”弃儿不承认,可是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否认没有底气。 叶草根一把将弃儿揽在自己的怀中:“儿子,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我既然养了你,你就是我儿子,我的大儿子。” “娘。” “儿子,你喜欢算账什么的我不拦着,你若是想学,我就送你在曹掌柜那学。可是你现在得好好读书写字啊,你看看那些账房先生哪个不都是识文断字的?你没听曹掌柜的说,他小的时候也去过诗书,也考过功名?是后来,父亲去世了,他身为长子要养家不得已才弃了读书,出来做生意的。” 弃儿听着听着将头埋在叶草根的怀中呜呜的哭了起来,满口只是叫娘。 叶草根只是拍着他:“好好的怎么哭了?又没说你。” 弃儿只是哭,却是一句话也不肯说。 此时道草根回来了,一听着弃儿哭,趁着脸进来:“嗷丧什么?!” 弃儿一见他,忙摸了眼泪,垂手唤了声:“老爷。”转了身子便走。 叶草根见他走,一面叫着他,一面对着道草根道:“你吼他做什么。” 可弃儿没停下,反而是往外跑, 叶草根忙站起来,偏脚突然抽筋,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矮油!” 道草根见了顿时慌了,忙将她抱起来:“怎么了?怎么了?可摔坏了?!”一面又骂着跑回来的弃儿,“若是我儿子有个闪失,老子拿你抵命!”随即又吼着,“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刀疤过来!” 弃儿这才反应回来,转身跌跌撞撞的跑去寻刀疤去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意外(二) 刀疤被弃儿拽了过来,道草根一见他忙拉着他:“你快看看,看看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可要紧。”这边一巴掌挥了过去,指着弃儿骂,“你小小年纪果然心思歹毒,一心要害我儿子。我打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叶草根爬起来,将弃儿护在自己身后:“你这是做什么,是我自己脚麻摔了,你打他做什么?” 道草根红着眼:“你不去追他能摔着么?这小子就知道你要去追他,故意的,他就是故意让我没儿子的。他晓得你有亲儿子了,就不待见他了。你看看,多歹毒!”道草根挥着手就要揍弃儿,可是叶草根却将他拦在身后,“你让开,我打死这个臭小子。” 叶草根见他这样,忙冲着刀疤道:“哎呦,我肚子疼,你快帮我来瞧瞧。” 一听媳妇肚子疼,道草根也不管弃儿了,忙抱住她,急着招呼着刀疤快来看看。 刀疤走上前,伸手搭脉,才搭上不久,他便挑了眉,转脸瞧着叶草根,随即又按了下去。这一诊就是许久。 道草根见刀疤一直不说话,诊脉还诊那么久,不由的慌神了:“怎么了?肚子里的孩子不好了?”说着他又恶狠狠的瞪着弃儿,回头再找你算账。 叶草根也被他这样吓住了,忙捂住自己的小腹紧张的问道:“真的不好么?” 刀疤瞧着叶草根,微微的缩了眉头,思量片刻道:“夫人,请换一只手。” 叶草根见刀疤皱眉了,心顿时一落,肯定是不好了,要不怎么会皱眉呢?还诊这样的久。肯定是有事了。都怪自己,哎,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 待刀疤终于将手指从自己手腕上离开,叶草根便开口了:“可还能保的住?”若是能保,一定要保住,她好容易才有了身子。 刀疤问道:“夫人可觉得腹痛?” 叶草根摇摇头。她是一点都没觉得肚子痛。 “你方才不是说肚子疼么?”道草根忙提醒着她。 提起那个。叶草根一怔,随即支支吾吾的道:“不疼的。一点都不疼,我是装的。” 道草根哪里相信她,只当她在安慰自己,红着眼说:“你就别安慰我了。摔得这么重,怎么可能不会疼呢?” 叶草根晓得他只误解了,可是这种情况就算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是解释不清楚,只能对着刀疤笑笑,表示自己是真没事。 刀疤又问了:“夫人这些日子觉得哪里不舒服么?” “没有。”说着叶草根不由的红了脸,“就是有些泛酸水。” 刀疤没有再问了。只是交待弃儿:“你去请宝音过来。” 弃儿正惶惶不安呢,别真是因为自己害了母亲没了孩子,母亲对他那么好他却犯下了那么大的罪过,可怎么办?一定到刀疤叫自己帮忙。忙撒丫的就跑。 宝音被请了过来,她已经从弃儿的口中得知叶草根摔了一脚,肚子疼了,吓得赶紧跑过来,还不忘吩咐弃儿去烧热水。她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这种事是最晓得的,别怕是要小产了。她一面跑还一面想,这真不是好事,牧长大人同夫人那日竟是那般的高兴,这回子……哎。那么好的人。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呢?! 宝音见了刀疤同道草根都在屋里,忙就要赶着他们出去。却被刀疤拦住,请她到一边,轻轻的说了几句话。 一听那话,宝音不由一怔,再看刀疤,对方的面上带着一丝囧色,这……:“这……” 刀疤只点点头:“我不好问,还请你帮我问下。”说着便请了道草根到外头等。 道草根一听到外头,脸顿时惨白,在外面等,还让宝音这妇人来了,真是保不住了么?不行,不行,他好容易有了儿子怎么就仍由此下去呢。他一把抓住刀疤的的手,就势跪下,苦苦的求着:“刀疤兄弟,我的好兄弟。你就救救我儿子吧,我家不能断根,你救救他,啊?” 刀疤忙托住他:“大人,您先起来。先等里头的消息,到时候再说。” 道草根想告诉他到时候就晚了,只是让刀疤快下药,又或者下针,反正他是听说主子娘娘胎气不稳的时候就是请太医这么做的。 这边又瞧着弃儿端了一盆热水来,心更是拔凉拔凉的,一抬脚便要踹过去,可是,他但觉自己脚趾剧痛,脚趾翻了。道草根张口就要骂,却瞧着刀疤站在弃儿的面前,嘿,他是踹在刀疤大腿了。踢错人了,这不能骂,他还要求刀疤帮自己保儿子呢。只是他身上怎么那么硬啊。 弃儿不晓得刀疤方才走过来帮自己端水救了自己,只以为是偶然,忙问道:“爹,您怎么了?” 道草根晦气的吼了声:“滚!”痛死他了。 弃儿感觉收声,走到帐篷边对着里面道:“大娘,热水我端来了。” 此时宝音走了出来,却没要水,只是对着刀疤尴尬的点点头。这…… 道草根一见宝音出来忙扑上去问:“宝音,我儿子有没有事?可一定要保住他。保住了他你就是我的大恩人,我给你全家脱籍。”脱籍,就意味着宝音一家以后再也不是马场的奴隶了,就是清白的百姓了。 这实在是巨大的诱惑,这怎么能不让宝音动心呢?只是……宝音有些尴尬,不晓得要怎么同道草根说,只得道:“大人,这使不得,使不得。” 道草根只觉得无望,既然这些人没用,那就请有用的人,他满口嚷着叫人上丰镇请郎中来:“请最有名的郎中来!” “不用去请了!”叶草根走了出来,制止了道草根派人往丰镇去。 道草根见她居然走了出来忙撵着她:“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你可不能乱动。” 叶草根的脸色沉的向黑水一般,没好气的道:“回去什么,什么事都没有。” “怎么叫什么事都没有。你摔得那么重。” 叶草根还要再说,却瞧着刀疤向自己摇头。这人!叶草根叹了口气,对着道草根道:“我没事,根本就没有身子。” “怎么可能?!”道草根压根就不相信,怎么可能会没有身子呢?“你不是恶心么?不是想吃酸的么?怎么可能会没有呢?” 道草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更让叶草根伤心,她也奇怪呢,可是,宝音问了她月事的事,直言妇人有了身子就不会来月事的。她月事才干净! “是我不好,是我没用。”如今除了这个还能怎么说?原以为是天大的喜事,却没想到最终会是这样。天大的笑话! 这一家闹成这样,早就有人躲在远远的瞧着,道草根瞧着那几个躲躲闪闪的人,人家虽然没动嘴,道草根偏觉得对方一定是在笑话他,笑话他没儿子,笑话他到现在生不出,笑话他是个没用的男人。 巨大的实情让道草根有些承认不住,他抱住头,顿在地上,口中喃喃地道:“你们骗我,你们骗我。”说着直着眼冲向了弃儿,“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我好好的儿子就让你摔没了。” 他那个样子把弃儿也吓坏了,此时他也晓得要跑了,哪里能让他抓住。当然弃儿敏觉的往刀疤身后跑去。这个时候刀疤才能护得住自己。 叶草根也被道草根这副模样吓坏了。她晓得他一心想要个儿子,很早就想要了,一直都有人在笑话他。这回好容易有了个信儿,他们都是高兴的,尤其是道草根,他整日里高兴成那样,为了儿子能在京城长大,每日提了命捉拿那些贩私马的歹人;为了儿子能在京城长大,他还坐下来习字。他那样的高兴,居然有冒出这样天大的笑话来。他…… 叶草根一想到抱住道草根痛哭起来。她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 叶草根一哭,到把道草根哭愣了,随即挣开叶草根,盯着她看了半日:“你别哭,我这就上丰镇给你请郎中去。”说着,一溜烟的骑马走了。 叶草根这边担心,那边巴雅斯护朗已经跳上马追去了。 这边已经有人来安慰叶草根了:“夫人…….寻个郎中瞧瞧,吃两幅药也就好了。” 一提这个叶草根便心中不快:“吃什么?我吃了小半年了,半点没用。”对了,她要去砸那个郎中的招牌去!这个骗子! 叶草根一想到这,翻了当初那个药方子出来便要去丰镇寻那个郎中的晦气。 弃儿只当娘也疯了,立马抱住她,哭着道:“娘,是我不好,是我弄没了弟弟。你打我,骂我,让我给弟弟抵命,我自求你好好的,好好的。” “好孩子,我没事,我只去丰镇寻那个江湖郎中晦气去。照着他的方子吃药,医嘱也遵了,整整一年,半点用也没有!我砸了他招牌去!”叶草根拍着弃儿,只让他放开自己,示意自己没事。 刀疤听了这话,走上前:“夫人,还请让我看看那方子。或许,夫人没全照做。”至少来这里,他并没见叶草根吃过药。 叶草根一愣,随即翻出药方递了过去。刀疤一看,又是一皱眉,随即笑道:“夫人果真没遵医嘱。” 在他的注视下,叶草根少不得点点头,来到这马场后,她哪里有功夫吃那药,就是想吃也买不到。这么说她还是有希望的?(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药方 道草根游神一般的骑马跑了,连着几日都没消息,担心的只有叶草根,众人也只能安慰,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其他的话再也没有了。谁都晓得这是因为牧场夫人假怀孕造成的,可是这是……当初就是她们这些人误认为夫人恶心犯酸水便是怀孕了的。再说了,她们都是这样的,都没有错过,哪里晓得……不过,牧长夫人好像是真的生不得,吃了药都不管用。还有……那位‘少爷’原来不是牧长大人的亲儿子,是打外面捡来的,难怪叫那么个名儿。 这些话都不用谁来告诉叶草根,都是是她亲耳听到的,这地方还有什么秘密,谁家有个什么事都能被人拿来说,管你是什么人,只要有话把子落在了人家手上,管你是什么人,都有人议论。 叶草根现在什么都不担心,只担心道草根,他那么想要个儿子,却闹成了这样。她正想着要不要去寻道草根,这一日巴雅斯护朗护着道草根回来了。 “你回来了?这些日子你上哪里去了,急死我了。”叶草根一见他回来,忙里忙外的,又是打水给他擦脸,又是端水让他泡脚,还拿了吃的来。瞧他面上消瘦的,这几日一定没过好。 她满心的服侍道草根,却被他推开了:“死了就死了,反正没儿子,你担心什么?!” 叶草根知道他心里还有气,有气就有气吧,他那么想要儿子,谁叫是自己的错呢?她陪笑着道:“这是什么话?你没了,我一个人活着做什么?再说,我也请人瞧了,人家说我只要将身子养回来,还是能生养的。” 道草根只笑笑,端过碗扒饭吃。他这几日也看透了,他就是没儿子的货,老天让你没有儿子。你再怎么痴心,再怎么求那也没指望。他就死了这心思了。 吃了饭,道草根倒头就睡,睡醒了吃,成日里就待在帐篷里。待腻了,他就到外面走走,跟这个说说话,跟那个玩玩,有人请他去吃酒他就吃,与那个推牌就推,总之,不干正事了。祝书吏等一干人拿了公事去请教他,都叫他赶走。只让他们看着办。 叶草根开始还劝几句,可是他到好,冷冷的一句:“我有没儿子,做那么好干什么?死了就死了,反正没人烧纸。” 叶草根只有含泪的份,他还就是嫌她没能生儿子。叶草根一面随他去,一面开始吃药。她打定了主意,要好好的养身子。好生儿子,算命的说了,她能生八个儿子呢! 弃儿那混小子受到的刺激最大,因为自己闹成这个,也不用人说,这次连大衣裳都不带,直接溜走。可是半道上叫叶草根给拦了回去。 “你要上哪里去?” 弃儿低着头:“走到哪里是哪里?” “我看你这些日子是好日子过好了,想去挨饿了是不是?好啊,从明天开始就跟阿都沁夫去放马。什么都别吃!” 若是以前弃儿早就跳脚了,现在他是老老实实的:“我在这里也没什么好的。都是我害得娘没了儿子,害得爹这样对娘。”爹以前同娘那么好,这次回来,冷嘲热讽的,他都瞧见娘背地里抹眼泪了。都是因为他,如果娘叫了自己就停下,娘肚子里的弟弟怎么会没有了呢? 呃,小孩子还什么都不懂,以为是他害自己摔跤才没了孩子。却不晓得她压根就没怀上。叶草根将弃儿拥在自己怀中:“你若是真认为对不住我,就给我老老实实的留下来。” 弃儿看着叶草根,这是什么意思。 “算命的说了,你是给我招儿子的,你能给我招八个儿子呢,你走了我上哪里得儿子去?”叶草根半蹲下身子,与弃儿平视,“小子,你不想让娘就这么憋屈吧?” 弃儿摇着头。 “那好。那你就留下来,在旁边陪着我,给我招八个儿子来,看你爹还敢放个屁不?!”叶草根掷地有声的道。 弃儿终于点头了:“娘,我给您熬药。以后什么活我都帮您干了,你只要养身子。” 叶草根笑了:“那我不就成了主子奶奶了?你娘还不习惯呢。” 只是第一天熬药,弃儿瞧着那个方子便有些愣愣的。 叶草根见了笑着推着他:“怎么了?有不认识的字了?” 弃儿摇摇头,这些字他都认得,只是……他有个疑问,这味药怎么出现在这上头了?他记得刀疤跟他说过这味药是什么作用,不应该出现在这种方子上啊。可是……可是刀疤瞧过这药方子,他都没说话不就是没问题么?这……弃儿纠结了。 “还不快去抓药去。”叶草根催着弃儿。从今儿起她要重新开始吃药,要将身子补回来。 弃儿想了又想,还是开了口:“娘,这方子您没拿错吧?” “这是什么意思?”叶草根不明白了。 听着这意思不像是拿错了,那就奇怪了:“这是郎中给您开的药方子?” 叶草根一口应下:“当然。这是我花了好些银子买的,我收的稳稳当当的,不会有错。”叶草根瞧了一眼弃儿,“怎么,你如今不喜欢打算盘,开始要当郎中了?” 弃儿面颊不禁一红。还真叫叶草根说中了,他这些日子确实开始远离算盘,缠着刀疤教他药理与人瞧病,虽然刀疤以前也教过他,但是他都当玩的,并没有认真,从这件事后,他觉得自己若是个郎中就好了,就没这样的事发生了。可是,偏偏这药刀疤同自己说过的,他没记错啊。 叶草根见他只是红脸不说话,晓得自己说中了,不禁诧异道:“你还真想当郎中?”这孩子怎么三天两头的跳脱啊。不过当郎中好,比打算盘的体面,“你既然想学那就好好的学,以后去太医院,做个太医,是人都要奉承你了。以后,娘就是有病也不用寻旁人了,只叫你来看就行。也不会闹笑话了。” 弃儿到底说了出口:“娘,这上面有一头我不明白,这些都是上好的药材,但是……” “但是怎么了?” 弃儿指着自己有疑问的一味药道:“这药不适合娘吃啊。这个麝香,师傅说麝香是开窍提神,活血止痛的良药,但是妇人最好不要碰,碰久了会不能有孩子,有身子的会滑胎。” 叶草根觉得自己脑袋上炸开了一片响雷,麝香,这东西她听过的,也晓得这有什么作用,以为这么贵重的玩意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碰到,却没想到自己不止碰了,还吃了好几个月。这不是来调理她身子的,而是让她一辈子都不能有孩子的。 叶草根顿时冲了出去,她要到丰镇找那个给自己开方子的郎中麻烦,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害自己。 弃儿顿时慌了,忙拉住叶草根:“娘,我就是说说,要不咱们再找别的郎中悄悄,别是我看错了。师傅说砒霜用对了,都能治病呢。”他只不过是才跟师傅学了两天,哪里比得上那些给人瞧病的郎中。说不定人家真的是有什么妙手的地方,“而且,师傅也看过这方子,若是他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他为什么没有说呢?” 弃儿终于把叶草根给拉住了。叶草根也听进去了,是啊,那天刀疤也看了方子,她清楚的记得他当时说了什么,如果有问题他为什么不说呢? 叶草根想了想,还是叫上了弃儿:“走,咱们上丰镇去。”找别的郎中,让他悄悄这方子,这样的事,她要慎之又慎。 事实让叶草根有些难以接受,人家郎中只瞧了一眼便道:“你若吃上一年,这一辈子都别想生养了。”这还真是一副断子绝孙的药。 叶草根当即就要去砸当初那郎中的铺子,可是却被人拦住了,拦得不是弃儿,而是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刀疤。 “夫人要去找那人?那人平白无故的为何要害夫人?” 只有两句话却让叶草根的脑子在瞬间转了几十次,是啊,那人害他做什么:“你是说他受人指使?”虽然是反问刀疤,可是叶草根心里已经认可了。是谁?是谁要害她? “是谁推荐了这人与夫人的?” 李太太啊。可是不对啊,淑珍也吃了那人开的药,她就有了身子的,没道理到她这不对啊。还有李太太为何要这么对自己,她不能生养对李太太来说能有什么好处?叶草根想不明白。 这世上想不明白的事太多了。就比如说吕振骐他也想不明白,道草根明明稽查的那么起劲,怎么突然就软了呢?先前只当他使什么以逸待劳,可是那么多天,一点动静也没有,一点征兆也没有。 卢协领他们却不操这个心,对他们来说道草根就这么软下去才好呢,不挡他们的财路这才稳当呢,谁理会他为什么软了。 吕振骐却是晓得道草根的,这小子黑,心黑的要命,怎么可能突然收手?派人过去打听了一二,才晓得这其中的闹剧。他媳妇假怀孕,他失望了。认为自己以后都不会有儿子了,所以一蹶不振。原来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原因,到是他多虑了,一蹶不振的好啊。不过还是要提防,毕竟他是万岁派来的人。(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阴谋 吕振骐所虑还是有道理的,道草根荒废还没多久,主子的密折就送到了他的手中,道草根头一桩便是为难,自己不认识那些字好吧,怎么瞧折子,又怎么同主子回复?找弃儿吧,他压根就不想见那个小子,找别人吧,这种事找不了。他想到的好法子就是将密折里的字打散,寻了这个卖东西的问几个,问那个问提个,也亏得他好记性,居然还让他摸清了主子给他旨意中的意思。等回话的时候,他又照着老办法这么一弄,也算糊弄过去了。 不过他的举动到底是落在了一些有心人的眼中。相互一收集到也收集了许多字,可要从这几百个字找出主要意思来还是有些难的。但是有几个字到是让人值得注意。“私马”,“硫磺”…….现在这是在回禀事情,回禀给谁? 给皇上! 当赵兰泰瞧着人从一堆的字中拣出两个字时顿时明白了,道草根这是在给皇上上折子,他有密折之职。 皇上派他来是为了将马场的底摸清的,继而…… 赵兰泰冒了一身冷汗,他在右翼马场总管的位置上已经坐了十来年了,又是跟着那位爷,皇上是要来清算了。 不过他有感到庆幸,幸而他注意了道草根,平日里的只言片语都让人记下,这才顺藤摸瓜摸出了头绪来。也将自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老天要他的命,他躲不了,可皇上要他的命,他还是能躲的,至少现在还有挽救的机会,头一件事便是:“家里所有的生意都给我停了。账本子也都给我烧了。”一点证据都不能留下,即使查到了自己的头上。他也可以喊冤,至少自己手下是干净的。另外,“将众人大人叫来,我有要事商议。” 商议的结果便是直接剁了他。 这一日,道草根还在呼睡,那边一个军士飞奔的跑到了祝书吏的帐篷。不大一会儿,祝书吏便出现在道草根的帐篷中。费了好大的劲儿将人唤醒,又将公文递去:“大人,这是总管大人派人送来的公文。(.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道草根压根就不解,烦躁的道:“我都说了,有什么事你处理了就行。”压根就是打扰他睡觉,他昨日同人喝到半夜,现在头还疼着。 要是以往祝书吏也不会来烦他了,这确实要紧的是,祝书吏只得再次摇着道草根:“大人。总管大人接到密报,有马商私通蒙古阿拉布坦,私运火药铁器,马场的探子也已探明。那伙人要借着到咱们马场换购粮食进而交易。总管大人吩咐务必将这伙贼人抓住!” “你安排人去就好了。” 祝书吏为难了:“小的…….哪里能够?况且总管大人说是让您主持。” 道草根只觉得好笑,他转了身子,背对祝书吏:“我一不会打架,二不会识字,我主持什么?笑话!” 祝书吏忙道:“大人,阿拉布坦在先帝时期就叛乱过,这次又死心不改,若是抓到这伙奸商,万岁龙心大悦,到时候大人定会得以重用。加官进爵……” “那就你去。你不正想当官么?”道草根烦躁的拉了被子盖住头,不想再听他的唠叨。 祝书吏只得退下。可不多时护军协领武运便来了,先是不见人,只有个书吏陪着牧副来见他,武运一看,心里有些不快:“你们牧长大人呢?就是这么协同的?瞧不起老子?嫌老子官小了?” 赵老蔫忙道:“哪能啊。牧长大人身体欠安,实在是起不来,才命小的前来,大人命小的一切听从协领大人的吩咐。” 武运身边的吕协领也帮衬着道:“确实是病了?” 武运瞧了一眼点头哈腰的赵老蔫,又瞧了一眼帮着说话的李协领:“你跟我一起来的,你怎么晓得的?” 吕振骐笑笑,随即拉着武运侧了身子,指了指心口:“没用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没他一样能办成。” “心病算屁的病?走瞧瞧去!”武运才不管,扯着赵老蔫让他带路。 道草根又别祝书吏给弄醒了,这次他的脾气没那么好了,随手抓了东西就扔:“跟你说了不要来吵老子,你还来!滚!” “道牧长,你让我同武协领滚哪里去?” 祝书吏冒死凑到道草根耳边轻声道:“大人,协领大人来了。”说着,忙又退到一边。他还以为自己爆出协领大人来了,道草根至少还会给些面子,一骨碌爬起来。可是……人家依旧不理会,直接道,“来了就来了,看不惯就罢官。老子还不想当这个官呢!” 武运双眼一瞪上举了鞭子就要抽,吕振骐忙一把拦住:“都说了他心里不舒服,你这是做什么?” 武运道:“你老指胸口做什么,又不是个娘们,还胸口疼不成?” 吕振骐最不耐烦同这些粗人来往,什么都不懂,他只得悄声的说了道草根所谓的“心病”:“是这里晓得么?咱们走吧,到时候叫上人就行了!” 武运听到这个顿时一笑,随手拍在了道草根的身上,又把道草根给拍醒了:“你就这点出息。男人三妻四妾居然怕没有儿子!快起来!这次把那伙通蒙古人的奸商给抓住,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升官发财,嘿嘿,女人不也有了?女人有了儿子也就来了!” 武运的话粗的让吕振骐听的不舒服,他是个读书人,读书人讲究的是斯文,哪里有这样的,但是看着道草根转过身子的份上,他也不说什么,只是正色道:“实话同你说,这是靖西将军收下的兵丁转与总管大人的密报。为万岁解忧是我等臣子分内之事,你是万岁跟前出来的人,怎么如此懒散?要我奏明皇上不成?” 道草根最讨厌这样的威胁,不过却爬了起来:“小的明白。还请大人吩咐。” 吕振骐见他起来也懒得说什么,且让你得意,等时间了了,看你怎么得意。他请武运给道草根分派事宜:“武协领。您请。” 武运点点头:“虽然靖西将军收下人探得了那伙人的意图,却也只知晓那些人要在这一带交易,具体时间也为探清。因此我等要守株待兔。毕竟这一块地方那么大,难以全力稽查,我等无功到不怕什么,只怕打草惊蛇。坏了大事。我的意思是,先派少量人手在几个地方巡查。做出很严的架势,专门留下几个空档。那些人到时候会选择这几个空档作为下手,那时候……”武运做出了双手一掐的架势,“包圆了他!” 既然计划定了,那就照办。道草根带着十几个蒙古人守在一块地方。这是草原,方圆十几里有个动静就能看清楚,最头疼的是,晚上还不能点火。道草根咬着发硬的饼,开始想念叶草根做的饭菜了。赶紧把人抓住了。 入夜也不能搭帐篷。只能裹着毯子在地上睡。道草根是不用值夜的,他无聊的躺在草地上,口里咬着草发呆。 突然,躺在他身边的巴雅斯护朗坐了起来。不止是他,跟来的十几个蒙古人都坐了起来。 “怎么……唔?”道草根方要开口说话,就被人捂住了嘴巴,他还想挣扎,却瞧见巴雅斯护朗示意自己收口,又指了指一边,然后示意道草根跟着自己。 道草根照着巴雅斯护朗的动作躺了下来,耳朵贴在箭筒上。轰轰轰的声音顿时传入耳中,这是……有一群马队朝这边来了。 这个…….这个不会是那些交易的人来了吧?! 道草根虽这些日子颓废的很,就打算这么得过且过。也不想怎么好好做事了。但是这送上门的好事情他怎么会错过呢?他立马对着巴雅斯护朗指指,示意等另一队人来了后再一块儿包圆。 等待是漫长的。尤其是漫无目的的等待。但是等待是有结果的,过了近半个时辰又有人来了。等着两下汇合,道草根立即挥手。 上马,冲锋,抽出马刀,一切只在顷刻前,只是…… 冲着冲着,道草根觉得不对劲了,因为对方没有慌乱,这事他做多了,就没遇上这么镇定过的,等他们冲到近前,下马…… 周围顿时火光大亮,亮晃晃的火光在他们的身影外,火光将他们团团围住。 明晃晃的火光下,只听着有人道:“等候多时了,尔等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说着就有弓箭射了过来,众人忙跳马躲避。 道草根一边躲一边大喊着:“是自己人,别误伤了自己人。武协领,是我,我是道草根。” 果然,还是有用的,箭不再射了。 “你说你是谁?” “我是道草根!骟马场的牧长,咱们前些日子才见过面的。”道草根大声的喊着。 “你站起来让我看看!” 道草根小心翼翼的站了出来。 “哎呀,还真是你!”武运总算是认出道草根来了。 道草根忙一路小跑的过去:“是。我一直在这守着,听到有动静了,就行动了。不行大人也来了。总算包圆了。” 武运一把抓住道草根的手,笑着道:“是啊,总算是包圆了。”随即沉声吩咐着,“来人,把这群人都抓起来。” “哗啦”铁锁落在了道草根的双手上,道草根吃惊的看着手上,骇然道:“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抓得就是你这个私通投敌的!”武运一脸愤然的道,“我就说布下的口袋没人钻,原来是有人透风报信,我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你!呸!” 一口浓痰落在了道草根的脸上,他连擦拭的工夫都没有,只喊了两声:“冤枉。”便被人堵住了嘴巴,被人拖走了。 这是诬陷,这是诬赖,这是阴谋。谁来救救他啊!(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逃亡 叶草根是在睡梦中被人抓起来的,她不解的看着这群突然冲进来的官兵,然后看着这些人东翻西翻,甚至挖地三尺。(.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叶草根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只晓得她跟弃儿被抓了起来,关在了囚车中。她唯一得到的消息就是:“道草根与蒙古阿拉布坦勾结。”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可是这就是宝音带来的消息:“夫人,这是赵牧副说的。他说大人是被武协领他们当场抓住的。还说大人私通阿拉布坦的手书也寻着了。” 这是阴谋,这是阴谋! 她要出去,她要出去,她要去喊冤。可是她出不去,她也没法子出去,她跟弃儿被人结结实实的关着锁着看着。连夜就押走了,至于是哪里她不知道。 但是她唯一知道的是这些人很急,一路不停,就连吃也在路上吃,而她跟弃儿两个,什么也没有。叶草根舔舔干得起了皮的嘴唇,这些人是要饿死她们母子,是要杀人灭口。不行,她要活着,不但要活着还要逃出去,她要找主子去。 只是要怎么逃呢?这囚车锁着,没有钥匙啊,关键这一路不停啊。 她现在是有想逃的心,没有那本事。饥饿干渴让叶草根越来越迷糊,她迷迷糊糊的瞧着有一大堆的东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什么包子饺子面条,她才伸手,脚下一软,头居然砸在了桌案上,正要骂,只觉得一阵的颠簸,头继续撞。 她终于被撞醒过来,却是瞧着有人飞快的赶着囚车,再瞧身后,一个人在那边抵挡着。 “你是什么人?”居然有人来救她们?可是想想,她哪里有认识的人来救呢?难不成。还真是什么阿拉布坦,万一是那样,自己可真就是满身嘴巴也说不清了。 赶车的人回头对着叶草根一笑:“夫人,是我,巴雅斯护朗。” 居然是他。 “你怎么会来?!你不是跟当家的出去了么?”叶草根急急的问着,用尽力量问着。 巴雅斯护朗转头要开口。却瞧着后面的人赶上来了,忙加了一鞭:“夫人。先离开这再说。您坐稳了。驾。” 囚车飞快的跑着,后面的人在追赶着,当然也有人阻击着,那只有一个人,是谁? 经过大半夜的奔袭,巴雅斯护朗终于停了下来,他从身上抓了水囊递给叶草根,自己也抽出马刀,一刀砍向锁链。 叶草根搂起弃儿。开了水囊一口口的喂他,并一声声的唤他。 弃儿终于睁开了眼睛,先是舔了舔嘴唇,感觉一片湿润。又瞧着叶草根手中的水囊,又指了指,叶草根又喂了他一口,他这才缓过劲来,又示意叶草根也喝。 巴雅斯护朗终于将锁砍断了,请了叶草根同弃儿下车,又递了一包干粮:“夫人,在马上吃吧。咱们还要赶路。” 两匹马,巴雅斯护朗骑了一匹,叶草根同弃儿一匹。策马快跑叶草根不习惯。颠了不久便觉得五脏颠地难受,方才才喝的水感觉随时都能漫出来。可是这个时候只能忍。忍着到了安全的地方。 终于,在天亮的时候停了下来,叶草根一下马头一件事便是吐,虽然什么都没吐出来,但是就是难受,就是要吐,就连刚喝的两口水也重新吐了出来。 弃儿从来就没骑过这么长时间的马,起初的一点兴奋全没了,躺在地上只有喘气的份:“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歇一歇,歇一下。” 巴雅斯护朗的精神还很好,他再次拿了水囊同干粮递给叶草根同弃儿:“夫人,先吃点,咱们在这等师傅来。” “师傅?”叶草根咬着牙朝树干靠过去,有个支撑的会舒服很多。她两腿之间疼的厉害,是骑马磨的,怕是破皮流血了。 弃儿接了话:“刀疤。”他已经大口大口的往嘴巴里送水吃干粮了。 叶草根没想到居然是刀疤:“他怎么也来了?你不是跟当家的在一处么?怎么你回来了?他被人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说他同什么蒙古人勾结,这是这么一回事?” 巴雅斯护朗知道叶草根要问自己,便将他知道的说与叶草根:“他们只抓了大人,对我们却不管。我觉得不对劲就跑了回去,阿妈说您也被抓住了。师傅问我当时的情形,我说了后,师傅便带我来追夫人。我们一直跟在夫人身边。” “你们管我做什么,怎么不去救当家的啊。”再怎么看,道草根都比她要危险。怎么看都要先就他。 巴雅斯护朗道:“我听师傅的。” “那刀疤呢?他什么时候来?”叶草根只觉得没话说,巴雅斯护朗老实也就算了,刀疤怎么还闹不明白。 巴雅斯护朗瞧了瞧天:“过一会子便会来了吧。师傅同我说好的,这个时辰在这见面。” 既然来,那就等等。 叶草根气得直扯草。怎么会这样会这样。一听巴雅斯护朗说她就知道是被人下的套,连她跟弃儿这种没用的人都要被弄死,更何况道草根呢。他肯定危险。只是又针对道草根做什么啊,他们可没惹人。 刀疤很快便来了,身上带着血,左边袖子挂着布,他受伤了,那是一场恶战。 叶草根想站起来迎过去,可是腿疼的厉害,只得冲着刀疤点点头:“你来了。对不住了,我……” 刀疤跳下马,婉拒巴雅斯护朗要给他上药,只是要了一身干净的外衣,对着叶草根道:“夫人且等我片刻,我换了衣裳这就走。” 叶草根差点就要暴怒了,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换衣裳,可是自己还要求着他,只能咽下这股不快。等了刀疤换了衣裳出来,招呼着他们便要上路。 叶草根摆着手:“不用了,你且救了他再说。我这也不值当什么。” 刀疤道:“夫人,大人能不能活,他们的诡计能不能揭穿只有靠夫人了。” “靠我?可是。他们要害他啊,连我跟弃儿都能让两天不吃不喝,他呢?只怕是没命了。”叶草根急得眼泪顿时就掉了下来,他怎么摸不清重点啊。 刀疤摇头:“大人没事,有事的只有夫人。” “啊?”这还反过来了,最要紧的人没事。她这种不干事的人反而有生命危险,这是怎么说的。 “他们下那么大的功夫收拾大人就是因为瞧着大人的身份特殊。所不是有十成的把握,怎么能动的了他?更何况在万岁若是信了大人的话呢?毕竟大人是有密折专奏之权的。” 叶草根顿时张大了嘴巴:“密折……你说什么密折……” 所有人都瞧着刀疤,虽然不知道密折是什么,但是这意味着道草根的身份不一般。 “不论是什么,总之万岁是信大人的。他们要做的就是让万岁不信大人。” 叶草根有些明白了:“你是说,他们是要让主子不信他说的,就算他说的是真的了,主子也不相信。”所以才来这么一套。想一想这其中能说的东西多着呢,比如说马场突然出现的那么多马匹。比如说曹川的加入,再比如说这次的事情。叶草根急了,如果是这样那真是说不清楚了:“那怎么办?赶在他们前面告诉主子?” 刀疤点头:“是,赶在他们之前。至少要让万岁知道这件事,” “那上路。”叶草根咬着牙站起来,她迈出一步便觉得两腿之间生疼,疼的她只能再次咬牙。可是,到了马的跟前,叶草根无能为力了,她已经抬不起腿来了。 刀疤在旁边看着了,道了声:“得罪。”翻身上马,伸手扯了她的腰带将她带上马,自己则翻身下马。 赶路是辛苦的。因为他们是“逃犯”。官府悬赏捉拿他们,他们一面要赶路。一面要应付各种盘缠。到最后叶草根让他们将自己绑在马上,省得自己支持不住跌下马来,可即使是这个,依旧要赶。要赶在他们之前到京城。 “不,不是京城。”刀疤否定道。 “不到京城怎么见主子?” 刀疤道:“万岁如今不在京城。” “你怎么知道?”叶草根惊讶的看着刀疤。这一路上刀疤带给她的是无尽的惊讶。万岁的事情,他一个牧丁怎么知道,而且他还知道道草根有密折专奏,密折关键在‘密’字上,连她都知道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他怎么知道。 “万岁去去木兰围猎了。从马场调的马匹。”刀疤解释着,“万岁祭祖或者是狩猎都会从马场调集大量马匹,这也是为什么去年秋便将马匹送至张家口,却只送回来半数的原因。” 叶草根点点头:“咱们去木兰。” 木兰围场位于承德,因为圣驾驾临这里布防的非常严密,等闲人靠近不得。一到这,叶草根便急着要去见主子,却被刀疤拦下了:“夫人这般冒失的过去难道就不怕让人注意到了?” “都到了主子跟前了……” “只要没见到万岁都还是未知数。”刀疤格外的谨慎,这一路上叶草根已经见识了。 “那你说要怎么见主子?” “十三爷来了。夫人为什么不先去见十三爷呢?见十三爷可比见万岁容易的多。” 十三爷。是啊。可是要怎么见。自己上门去说,人家怎么会通传,门房的人有多可恶,叶草根已经见识过了。 办法还是刀疤想的,只是叶草根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他带着她与弃儿到了大街上,等着那边一阵锣鼓声,接着便瞧见一排的仪仗过来,那是亲王的仪仗,再然后,刀疤在她耳边说了句:“同十三爷喊冤。”说着便将她同弃儿推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喊冤 这一天,所有的人都知道有人拦了十三爷的轿子喊冤,据说是地方富户强占了她家的地,她男人上告无门还被地方官抓起,女人没法子只得带着孩子告状。偏这婆娘好福气,拦的是总理事务王大臣的十三爷,十三爷让亲兵带了她进京寻刑部的人,可是那婆娘偏偏不信,说什么官官相护,指不定那些人就买通了刑部的人。 这样无知无赖的婆娘大家还真未曾见过,十三爷是什么样的人物,哪个官儿敢糊弄他?可是,细细一琢磨,这无赖的婆娘并不无知啊,人家悄悄的就给十三爷戴了顶高帽,这天下的官儿只有十三爷只清官。这不,十三爷将人带回去问话了。 十三爷的银顶红帏金黄盖幨宽敞着,对面两座,可以坐四个人,想是为了十三办公方便,还设了轿桌,上面一摞摞的书本子。这是叶草根不认识,那都是折子。 叶草根跪着,弃儿站着,十三爷坐在丝绵软垫上听着,他盯着挂着明黄流苏的窗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叶草根忙又低下头:“奴才没法子只得来寻十三爷。” 十三爷没说话,依旧望着窗外,凝视着流苏,他的脸色显得几分阴郁。叶草根也不敢乱开口,只得跪着,轿子里安安静静的,直到轿子落地,外头的太监道:“王爷,已经到了…….” “去见皇上!”十三爷突然一跺脚,只觉得轿子又抬了起来,接着听十三爷道,“你方才说那些人日夜看护着你,你怎么逃出来的?”十三爷问的很仔细,每一个环节都在询问。 叶草根晓得对着十三爷一定要说实话,便道:“是奴才救过的几个蒙古汉子救的。”她微微一沉声。“十三爷,还有个牧丁,是他让奴才先见十三爷的。也是他让奴才来十三爷跟前喊冤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十三爷一笑:“总算是说实话了。” 叶草根脸上不由一红,随即磕头:“奴才对主子和十三爷只有实话。” “说实话就好。现在就不要说了,待会见了皇上再说。”十三爷吩咐着,又指着桌上的点心道。“你随便吃。”自己则取了折子一本本的翻看。 叶草根应了,伸手取了块绿豆糕递给弃儿。自己却偷偷的瞧着十三爷,十三爷不上心,这…… 一路上叶草根都在思量着这事该怎么办,就连跟着十三爷去见皇上也在想待会要说的话,她没心思瞧着那些,弃儿那小东西却好奇的很,东瞧瞧,西看看的,满眼的惊喜。 十三爷先见了皇上。随后就有人召他们进去,一进去,还没走近,叶草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那水磨地砖砰砰的磕起头来:“主子,主子,您救救他吧!你救救他吧,都要被人害死了!” 皇上已经从十三爷的口中大概的知道一些,却冷不防叶草根来了这么一招,当即砸了几本折子过来:“救你什么?你们没干那事,他们会冤枉你们?!” “主子。”叶草根磕了头,豁出去的道,“奴才怎么敢干那么种事,叫主子知道了。主子还不活蒸了奴才。”叶草根说着身子抖了一抖。惨白的脸说明了心中的畏惧。 皇上狰狞的一笑:“晓得就好。” “主子,养私马的事他是干过。可奴才没想着卖钱,他当初走的时候应过主子跟十三爷,马匹三年翻一番的,只是我们到的是骟马场,每年按着定数来的,翻不了,我们便想了这个主意,其他的真没干过。”叶草根实话实说,刀疤跟她说过,不怕把自己那点破事说出来,既然皇上与道草根之间有密折来往,那也就有人转送密折,送折子的人肯定知道那些事,与其瞒着还不如都说了,反而让皇上觉得办点事不瞒他。 之听证皇上“哼”的一声:“别什么事都往你十三爷身上推。朝廷命令了不许养私马的。” 叶草根忙又磕头应下:“是。只是奴才们不养私马也不晓得这里头的干系。主子,马场上下养的私马竟然比给朝廷养的官马还要多。养官马若是下五分的心思那都是肯用心了。不说这个,只说上报朝廷的数目就有缺漏。主子,骟马场每年准许有损耗,可那些马场即使没有损耗也照样的报上去,到时候随手寻一张得病死了的马皮就交差了。那马就被马场的人昧下,算做自己的私马了。就算是为朝廷养的官马那也只有一半的数目,每年几个马场轮换的买,到太仆寺的官员来了后,只领着那人往那转一下……” “胡扯!难不成太仆寺的官员都叫他们买通了?!” “主子,他们真买通了他们。别的不说,只说马厂上下就有上百个马场,太仆寺的官员要跑多久才能核查完毕?他们口里说的漂亮,说百十个马场呢,一个一个地查,查到猴年马月也查不完,别耽误了主子的正差。何况这稽核的事马场总管大人是要会同复查的,所以就一人一半,对半开。所以就要摸签儿决定。每回都是事先准备好的,足额养了官马的马场名儿写上,还写两份一模一样的,只叫太仆寺来的大人们抽。太仆寺大人们摸的都是足额的马场,不足的……” 叶草根说到这里,皇上同十三爷都已经明白了,这么干怎么查都查不出来,难怪每年都是足额。 “那照你这么说朕要用马,他们都不能足额交上来了?今年朕还从马场征调了上万匹马来!这你怎么说?” “主子,马场的官员同那些马商都是有来往的。朝廷养的马私卖给马商,若是朝廷要用马又从马商的手中买。主子,这一来一去他们只有赚的。”叶草根瞧了皇上一眼,果然主子的脸色便难看了,既然是这样她的话就更多了,“主子,还不止这些,那些马商都坏了良心,他们瞧准了蒙古人要急着同咱们换粮食,故意将马匹的价格压得低低的,粮价抬得高高的,一匹马只要三两银子,一石米都买不到。可一石粮食卖给蒙古人就要五六两银子。都活不下去,还不受人蛊惑么?” 果然,皇上愤然大怒:“硕鼠!硕鼠!” 叶草根不明白那硕鼠是什么意思,但是也晓得皇上是骂他们的,而且很气愤,因为十三爷都跪下来了。 皇上背着手在殿中来回的走了几遭,突然停在叶草根的跟前,指着她道:“说,再给朕说,还有什么一并说出来!朕要看看这些人到底还干了些什么事。” “主子,牧丁的俸禄只有四两银子,就是按着正常的价格也难以为继日常的嚼头,他们也就跟着卖粮食给蒙古人,不过要比那些马商便宜些,蒙古人便转而同牧丁交易了。那些大商人不干了,逼着所有的人都统一了价格,你不同意还不行,那些大商人背后都靠着官,谁都奈何不了谁。就说他这次弄的那个,多少商人拿着名帖来求,奴才家里收了老高的一摞,什么协领,知府、通知的都有。那些官儿都比他大,他被逼的没办法了,便每个商号准许做一样,都不得罪,这才弄成了。但是他怕都是那些有背景的在一块到最后还是坏事,就寻了一个姓曹的掺在一起,以防他们坏心。可就这样,他们都记恨上了。有一日故意放火,要逼着那姓曹的退出去,可是草原上的火一点就着,所有的东西都烧着了,连马场的马匹都没了。主子,这里有桩事奇怪着呢,马匹难道见火来了不晓得跑,一气都烧死了不成?奴才心里觉得奇怪,却寻不到由头,只有奇怪的份儿。” 叶草根将自己所有的怀疑都说了出来:“马都烧光了,大人们说要照价赔,马场上下刮地皮的刮了三次才凑了两百多两银子,却是不够。他就起了心眼子,稽查那些贩私马的凑数,就成天领着人查私马去了。可是有一天他却遇到一股厉害的人,二话不说拿刀就同他们对砍。后来他们开箱子一看里面还有硫磺,主子这东西是不允许同蒙古人交换的。他还想查呢,结果吕协领领着骡马场的杨协领来了,杨协领先说他过界行事,被他抵了回去,接着他要人来了,后来人什么的都不要了,只要东西。道草根哪里敢,只说烧了,这才了事。” 叶草根这次没评论,也晓得不用评论主子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后面的事就跟叶草根没关系了,她只晓得主子派了两队人马出去,一队去清点马匹数目,一队去马场总管大人那寻道草根并听那些人是怎么说的。 总之……大半个月后,道草根被放了出来,而左右马场从总管到协领大小官员一应革职查办,最后一体抄家。 这个抄家,叶草根后来才知道,朝廷已经准备同阿拉布坦开战,可是国库没那么多的银子,主子是趁机抄家填补国库。这是后话, 他们倒霉了,道草根走运了,主子夸了他,还升了官,当然这回子是真的官了,九品,并且还跟着主子回了京城,到上驷院继续给主子养马去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旧友 道草根带着叶草根回京了,两辆破车,其中一辆还装了羊,一路颠簸摇摇晃晃的终于到了京城。(.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弃儿是兴奋的,直接蹿到车辕上东瞧西看。往承德那一趟他是想看没工夫看,现在可了劲儿的看。京城太繁华了,承德比不上,张家口也不比不上,有那么一下下他在想,早先要来京城要饭肯定饿不死,肯定顿顿大鱼大肉。 道草根也是兴奋,在外面满打满算两年了,终于回来了,还是京城好,到处都是房子,到处都是人,听着那吆喝声,道草根觉得自己的腰都直了,气也顺了。直接跳下车,奔到一个卖豆汁的摊上叫了碗豆汁,又炸了两个焦圈,端起碗就往口里灌。一整碗下了肚,再咬口焦圈儿,就是这味儿:“老板,再来一碗豆汁。媳妇,弃儿下来喝豆汁。” 弃儿是听着有吃的就去,看着道草根咂巴着嘴,只当是人间美味,也学着他张口便喝,“噗”一口喷的老远:“这什么啊,一股子臭味。呸呸。” 道草根哼了一声,慢条斯理的品着老板刚端上来的豆汁:“这叫一个香儿!” 弃儿捏着鼻子,头还撇向一边,深怕多闻一下就会晕过去。 摊子老板瞧着弃儿那样给他端了一碗豆腐脑来:“哥儿没在京城长大吃不惯这味,您尝尝这个。保证好吃。” 到了京城,找了地方住下。王府如今成了潜邸,住不得了,只能租房子住,好容易在城东寻了一处大杂院住下,道草根穿着新做的官服往上驷院报到去了。他只是个从九品的丞,上驷院卿也不会特意见他,只有个主事唤了个笔帖式领着他去当差的地方。 不看不知道。一看他心都凉了一大截,没别的又是去养马,不过他这回成了头儿,不用亲自养马,成日里只要看着那些人养马就好。 那个笔帖式领着道草根到了地方后丢下他自己便走,到是那些个厩长对着道草根是一个劲儿的巴结着。这个捧了好茶,那个叫人去酒楼端两桌席面来。一个个好话,漂亮话说破了天,说得道草根到现在才高兴起来。 “大人,咱们这儿轻闲着呢。咱们只管养马,到时候供了好马内用,便无事了。这草料银子到日子便去户部内务府支领便成。” 却是比他在马场当牧长的时候强,至少不要满地的放马。你乐呵了就骑骑马,不乐呵了就丢给旁人,到时间去领银子领草料便是。 道草根是新来的。那些个老人们都喜欢指使他做这做那,这个让去兵部核对数目,那个让去户部搬草料,那个又让他到太仆寺送公文。反正什么事都让道草根去做了,左一道令,又一道令,把道草根指使的团团转。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不晓得那些人故意的,对自己说等你从兵部回来再办件事,回来寻他,就听着他说,你到户部去一趟。明明兵部户部都在一处,一起了事得了。非要这么折腾你。不过他不好发牢骚。谁都是这么欺负新人的,而且他还没本事反抗回去。 因为那些人还坏心的道:“你认字不?” 他当然不识字了。这回他能脱了那私通外敌的罪名还多亏这不识字。那群王八蛋以为主子要他识字他就一定会老老实实的识字了,以为他能跟主子上密折就会识字写字,所以就造出这么个狗屁罪名来,殊不知他还是大字不识几个。道草根是彻底的以不识字为光荣。 人家问他,他当然一脸骄傲的道:“不识。” 不识就好,不识字你只能跑跑腿,要不人家指着一叠叠的文书请你来做那个,或者去跟笔帖式做下手,你根本做不了。你只能跑腿。 跑腿就跑腿吧。道草根也会糊弄他们,他才不急急忙忙的往回赶呢,慢慢走,走一路瞧一路,或者就在别的衙门同门上的人打胡扯,到时候回去了只说人家不理他便完事。 这一日一个姓梁吏丞又撵了他到内务府广储司银库领银子去。大家都认为这是苦差事,往内务府领银子是最难的差事,你要送好处,请人吃茶,要不人家推三阻四,反正给你晾到一边。 道草根到不觉得有什么,他到是想去内务府去,朱大常在内务府,有他在哪里有什么难的,再说了,自己也好久没见他们那一帮人了,去寻他说说话,看什么时候找他们聚在一处。 他想见他们到是假话,他其实就想到那些人面前显摆,他如今是官了,他们还是白身。 道草根去了内务府先不领银子,只要找朱大常。 那些人一听他找朱大常笑笑:“你且在这等着,一会儿有空了我便替你回了。” 这般人的敷衍让道草根不快,什么叫有空,他抖着官服:“不用你回,我自己找他便是。” 那些人轰然大笑:“只怕你找不得。” 道草根只觉得受辱:“我要见广储司的大人。” 那些人又捧腹大笑,笑了好一阵子才指了个老门子领着道草根去。 道草根被他们笑得莫名其妙,拉着那个老门子道:“他们好生无礼。” 老门子奇怪的瞧了他一眼,随即问道:“大人寻的这个人叫朱大常?” “是啊。难道他不在这么?我记得他当初就是来内务府的。”道草根以为朱大常已经不在内务府了。 老门子摇摇头:“我们内务府到是有个朱大常,只是不晓得是不是大人寻的那位。哦,大人,您是来见广储司大人的?” “正是。”道草根觉得这老门子也有些不正常。好像自己就是个傻子一眼。 殊不知,他觉得人家不正常,人家还觉得他不正常呢。老门子也不多说话,领着道草根寻了地方。那一块来了许多的人,这是内务府支领银子的日子,那些与内务府有来往的人早就聚在这,这个掏条子,那个摸银票的,总之要兑现了这银子去。 道草根也不急,就在那等着,瞧着一开始那几个兴高采烈的走了,再瞧着有人垂头丧气的出来,再听着有人议论着出手该大方的。 这内务府还真是流着油水的好差事,朱大常在这一定是过得滋润着呢。想着想着,道草根低头瞧了瞧自个儿的官服。九品,只怕自己就算是做了官儿,也比不上人家的滋润。 终于听着里面的道:“现银没了,下个月再来吧。” 一听到这个,那些没能领到银子的人不由的哀嚎起来,又是请托又是说好话,总之什么都有,可人压根就不理会,只是道:“是真没银子,下个月你们早些来吧。别打搅大人了。” 那些人只得退出来,道草根还听着有人说要出手大方一些。 道草根听着没银子了,晓得不会是真的,只不过是那些官员拿大,想要收好处八了。他是代表上驷院来的,跟那些皇商不一样,便挤了上去,走到跟前打千儿行礼:“大人,小的是上驷院的,大人命小的来领这个月的银子。” “你来晚了,才说没了银子的,下个月来吧。”说着边有人出来轰他。 道草根踉跄的跌出来,正暗道晦气,突然听着有人叫他,转身一瞧不由惊喜的道:“猪大肠!” 朱大常笑着快步走上:“是啊,我就说有些像你,果然是。嘿,当官了,从九品,你混的不错么?你什么时候进京的啊?” 道草根尽量谦虚的笑笑:“才来不久,主子命我回京了。” “在哪个衙门。好家伙,果然给我们长脸了。” “上驷院,还是给主子养马。” 朱大常拉着道草根便道:“走,咱们今儿要好好聊聊,你如今也是官了么。走,咱们到同德楼去。” 道草根没想到朱大常一开口就要上同德楼,那是个好去处,菜好地方好,就是个钱多,他们可去不去,可是朱大常一开口就是那,这是打肿脸充胖子吧。不过他既然要这样,自己也就成全了他。 到了地方,小二瞧着了热络的上来打千行礼:“朱爷。老地方?您楼上请。” 还是老地方,哦,想来是跟着上官们经常来的原因。道草根想想,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官服,他是官儿,比朱大常出息。 到了地方,先上了茶,朱大常对着叶草根是嘘寒问暖的,问了他在马场的日子,随即道:“回来就好,咱们又可以在一处了。大家平日里可都提起你,也不晓得主子什么时候才放你回来。” 道草根笑笑:“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朱大常又问:“你今儿到内务府做什么?领银子?” 提起这个道草根就头疼:“那个,大人来让我要银子,可广储司的说没了。这银子怎么可能没了。这个,你帮我通融一二?” 朱大常放下茶,笑道:“不是我不帮忙,是你来晚了,是真没现银。” 道草根不由一顿,他以为那是推脱,却不想是真的。方要开口,只听着门响了,进来四五个人,各个衣着光鲜,只听着道:“老朱,你说有老人回来了,是谁啊?”(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旧友(中) 朱大常偏就不告诉他们,只是道:“人就在这里,伱们不晓得自己看啊。” 那几个衣着光鲜的人将目光掉转到道草根的脸上,道草根一时还没敢认,那边就有人认出来了:“道草根!哈哈哈,果然是伱小子。” “是他,果真是他。这一穿官服还没瞧出来呢。” “好小子,做官了。这官服都穿在身上了么。如今是几品了?” 道草根立马被众人围在了身边,七嘴八舌的问着,每个人都对他很热情,热情的道草根全身暖呵呵的:“蒙主子恩典,从九品,从九品。” “了不起了不起。在哪里高就?” “在上驷院,还给主子养马。” 众人又是一通夸:“好地方好地方。若是遇到主子们挑马,伱又入了少主子们的眼,那就更显贵了。以后还要多提携提携我们兄弟啊。” 道草根被捧得有些飘飘然的,他得意的道:“那是自然。”他又问众人如今在哪里,又做什么。 众人只说:“还是干原来的差事。” 道草根一听更是得意,不明说还不是不好,若是好半点,他们还不说个半日,只朱大常笑着道:“别信他们。以后伱上兵部只管找老廖,他在那里当差;上户部伱找孙老弟;上吏部伱寻高子;至于……伱要嫁闺女,找刘老哥吧。” 道草根一愣,怎么嫁女儿就要找刘四格,再看刘四格那一脸得意样忙道:“莫非刘哥的女婿大有来头?” 孙成放下茶,指着刘四格道:“刘哥好福气。他闺女如今是大爷跟前的人。大皇子跟前的三爷就是他外孙了。他可是皇亲国戚了。” 道草根忙向刘四格道喜,心里想着,这年头管他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一样给老子挣脸。可是……自家媳妇怎么连个丫头片子都不生呢? 一时小二上了菜,满满的一大桌,然后又端了七八样菜,只听小二道:“这是孝敬刘爷的,这是孝敬的朱爷的,这是孝孙爷敬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这是孝敬道大人的。” 众人很满意,随即解了荷包丢了银子过去:“好小子。拿去,赏伱们了。” 瞧着这些人如此大方,道草根有些缩手缩脚了,这要给多少银子,可巧那个小二又凑到了他的面前,是明显的是来讨赏的,可是……可是他身上就没银子只有少许的铜板,这明显的是放不出去的。 道草根头一次为没钱而感到羞愧。 还是朱大常为他解围的,他往小二脑袋上敲了一下:“去去去。伱当劫道啊。道大人是清官。小心他参伱。” 谁去参个店小二啊。小二笑笑退了下去。 见人退下去,道草根终于松了口气,可是仍旧觉得自己没了脸面,讪讪的解释着:“没想到来这里。没带钱。” “伱纠结这些做什么?这些人伱想打赏就赏,不想了理他们个球。”孙成招呼着道草根吃酒,又道,“理会他,咱们不知道要亏多少。吃。这是咱们花钱买的。” 道草根这才觉得心里好过一些,可又难受下顿自己要怎么请人。这没个十几两也办不成事啊。十几两那是自己一年的俸禄啊,话说,这些人怎么那么有阔绰了。 不过在酒桌上哪里还有工夫让他想这些,酒杯一端起来就谁也不认识谁了。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道草根听了还要问以前的几个老伙计。那些人都摇摇头:“早多少没来往过了。”又说。“伱也别同他们来往了,他们那些人没意思的很。” “正是。”孙成往口里送了口菜。(.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道,“以为咱们是主子的奴才,自觉地自己高人一等,可是说到底屁都不是。按说咱们是一样的人,犯不着伱瞧我不顺眼,我瞧伱别扭的,都是主子赏的差事,干得好干得坏,是不是往上走那都是瞧自己的真本事是吧。就说草根伱,伱如今调回京里,不是靠自己的真本事么?” “那当然。”提起这个道草根就是一脸的自豪,能走道今天,都是他跟那些个王八蛋们斗来的,“为了对付那些人,我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众人忙又问他是怎么一回事,听着道草根跟那些人还动过刀子,一个个不由的竖起大拇指满口的称赞着,随后孙成道:“咱们都是自己真刀真枪真本事干出来的,他们呢?还看伱不顺眼。伱说这样的人有意思么?没。就说刘老哥,人家是闺女有出息,伱羡慕伱自己也养个那么好的闺女啊。伱听听那些人说什么?说什么卖女求荣,让女儿给人当小。这叫什么话!呸!我看他们是想送,少主子们看不上!” 朱大常按着孙成:“伱喝高了。” 孙成被朱大常按得不服气的闭嘴,却又觉得不舒服,伸手扯着领口。 朱大常对着道草根笑笑:“伱别介意,他生气着呢。如今有人还说他跟着大皇子屁股后头转呢。可伱知道,当初十三爷分派差事的时候,主子就把他给大皇子了。” 道草根点点头:“不理那些人。要我说,他们越不是滋味,让越要好好的,让他们难受死,憋屈死。” 孙成不由得笑了:“伱这话虽有些娘们气,到是这么个道理。对了,伱才去上驷院那些人可欺负伱了?” “怎么没有,当我是跑腿的了。成日里指使我去这去那的。我是性子好,没告诉他们我是主子的奴才,说出来吓破他们的胆子。”道草根一听他们提起这个就生气,随后又转向朱大常,“朱大哥,咱们是多年的老交情了,这回的事您可得帮帮我。” 朱大常见众人都瞧着他,不由苦笑:“老弟,我若是能帮伱也就帮了。可我真没法子。” 刘四格笑笑,对着道草根道:“莫谈公事,莫谈公事。伱们有事明日当差了再说。我是要好好吃酒的。” 他说了这话,旁人只得坐下来吃酒。只是这就有些闷闷的了。 道草根喝了个酩酊大醉归来,醉醺醺的还冒着火,口里又在吹嘘自己截住那些贩私马的事,然后又是说赵兰泰他们要弄死他,偏他命大,活了。他成日里也就这两件事只得夸耀了,不管说过多少次都还津津有味。 叶草根懒得再听,哄着他脱衣裳去睡。 这一夜好容易过去,第二日一早煮了早饭,叶草根将他摇起来,一面盛饭一面问道:“伱昨天可是遇到什么难心的事了?我听伱说什么银子不银子的。” 道草根嚷了句:“男人的事伱别管。”张口扒了饭就到上驷院当差去了。 他今儿一去就被人叫去了,只问:“昨日让伱去内务府拿银子伱上哪里去了?一整日都没回来?银子呢?还不拿出来去买草料。” “下官没领到银子。”道草根老实的回答着。 “什么?” 道草根忙道:“下官去了,广储司的人说没银子了,要领下个月赶早。”提 主事大人生气了:“什么没银子?朝廷每月足银拨发的,怎么会没有呢?伱别跟我说没有,反正衙门是没余银的,饿死了御马,到时候我唯伱是问。” 还能怎么样,只得再去一趟,再求朱大常呗。 道草根才要往回走,就被主事大人叫住了,他瞧了道草根一眼:“我记得伱好像是万岁潜邸的人?” 道草根一愣。随即应下:“是。”这回子想起自己是潜邸的人了?嘿,他知道自己是主子的奴才。那他们还天天把自己指使来指使去,合着是好玩,还是觉得能指的了万岁的奴才就体面了?现在要来巴结自己了?晚了。 “既然是,那伱肯定同朱大人是认识的。伱们都是万岁潜邸的人,说起话来自然是方便的,伱再想想别的什么法子。”主事大人瞧着道草根意有所指的道。 道草根面子上应下了,心里却嘀咕着,广储司的朱大人也是潜邸出身,昨日没听朱大常说啊。那会是谁?算了,自己还是先去寻朱大常好了。 这次他也不做出什么赔小心了,大大咧咧的闯了进去,结结实实打了个千儿:“给大人们请安。”请了安他还偷偷的往上瞄了一眼,想瞧瞧这位朱大人到底是潜邸的哪一位。 这一瞧让他着实一愣,上面坐的居然是朱大常。道草根忙转身将门关上:“伱怎么敢偷穿大人的官服?还开着门。哎,伱要穿就穿我的好了,让大人瞧见了……”说着又勾肩搭背的,“怎么样,这官服穿得舒服吧!” 朱大常微微一怔,低头瞧了眼自己身上的官服,合着他以为自己是偷穿的。没看出这官服合身么?穿他的,就他那从九品的官服?自己还嫌晦气呢。 “走两步,伱跟着我走两步,这叫官步。来,走走,走走。”道草根还再催着朱大常,还要教人家走官步,一定让人过足了官瘾。 朱大常嗤笑皆非的跟着道草根走,也不瞧瞧他那四不像的官步算什么。 正闹腾着呢,外头进来个人,一瞧见朱大常同道草根不由一愣,道草根也愣住了,乖乖,这人是个八品的官儿,完蛋了,出事了。他正想着招儿呢,只听着对方道:“大人,这是您要的册子。”(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旧友(下) 道草根呆了,他呆呆的瞧着朱大常大大方方的从来人手中接过册子,像模像样的同那人说几句话,然后又将人送了出去,再然后瞧着他笑眯眯的朝自己走来:“对不住了,我有些忙。(.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伱在这先坐坐,等我把事忙完了咱们再说话。” 道草根随着他的指引坐到一边,直到手上捧了一杯热茶,他这才回过味来了,朱大常根本就不用装什么大人,他自己就是大人。朱大常就是这广储司管事的,是七品官了。想想自己昨日所谓,简直就是让人在看笑话么。他一个从九品的芝麻官儿,在人家七品官的面前抖显摆。他根本就没瞧到人家的笑话,还让人反过来瞧了自己的笑话。肯定,孙成他们一定偷偷的笑自己了。 此时他怎么都觉得朱大常腰间素银束带刺眼。觉得他那绿色官服上那不知名的鸟在嘲笑他,笑他狂妄自大。道草根恨不得冲上去撕了朱大常那身官服,可是他又不敢,他还要找朱大常要银子呢。 终于等朱大常同人说完话,朱大常笑眯眯的走过来:“今日有什么事?” 道草根忙走上前,深深拱手作礼:“朱大人,下官昨日无礼,还请朱大人不要与小的一般见识的好。” 朱大常不禁一愣,随即托着他:“伱我旧识,这样做什么?我当伱是好兄弟,好兄弟计较那些不是伤了咱们之间的情分?” 道草根不肯,恭恭敬敬的道:“旧识是旧识,朝廷规矩是朝廷规矩。下官怎能因私费公?” 朱大常见他这样,只得道:“既然这样,那伱有何事?” “回大人,上驷院大人命下官来领这个月的粮草银子。” 朱大常笑了:“原来是为这个,我昨日不是同伱说过么,银子没了,下个月一拨银子我头一份便给伱留着。”随即他又道,“房员外郎那我自会帮伱同他说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道草根怎么能答应。公事公办的道:“朱大人,这银子是朝廷每月按数拨下来的,怎么会没有了?” 朱大常被他质问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他这不是来求自己办事的,是来跟自己打官司的。好啊,伱公事公办,我也公事公办。朱大常当即板了脸:“朝廷是拨下来的。可是伱不知道国库空虚么?连主子主子娘娘日常一应开销都节了一半,留着送到西北打战去。” 西北已经开战了,道草根是知道的。他那个案子才完,那边就打起来了,刀疤带着巴雅斯护朗投军去了,而阿都沁夫也被弄到榆林管战马去了。他也知道朝廷缺钱,这就是为什么他那案子到最后马场上下的官员全部抄家。国库缺银子啊。这一打起仗。几十万的将士一天至少就要吃掉十万两银子,更别说什么军饷,赏赐之流。皇上在想办法弄银子呢。 若是别人肯定被朱大常的说辞逼得走人,可道草根才不管,他心里憋着一股气呢。他怎么都觉得朱大常昨日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自己是来见他的,却故意不说,故意让自己今日再来一趟。好让他大吃一惊。 “朱大人,下官愚笨,下官只知道这银子并没有裁,还是要到您这领。” 果然跟自己打擂台了。朱大常依旧好言好语的道:“我不是同伱说了么,这个月的银子已经领完了,让伱下个月再来。” “那行。”还没想到道草根这就答应了,朱大常正要笑,就听着他道,“那这个月只能让御马饿着了。下个月再多吃些。” 这是什么主意。他想饿死御马:“伱不要赌气么。伱该好好当差啊。” 道草根将手一摊:“我也想好好当差,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没有银子我上哪里弄草料,只能这样了。”反正到时候错在伱。 朱大常没想到道草根居然是这么发起狠来了,昨天他还唯唯诺诺的,今儿就敢说大话了。敢威胁他来了,他的话也不好听:“这话到时候伱跟主子说。难不成没了银子伱自己就不能想法子?” 道草根干脆无赖了:“没银子怨我?我到时候只能跟主子说内务府没拨银子,伱朱大常说没银子了。”他想了想干脆道,“算了,我这就跟主子说去,省得日后没法子交待。” 可谁敢让他去啊。这一问不就是要露馅了么?朱大常忙命人拦着他。又是这么说又是那么说,道草根都不搭话,跟这些人理论,他哪里能理论的过来。再说了,他是来要银子的,又不是老婆娘斗嘴皮子的。 众人说了半日瞧着道草根也没反映,朱大常知道他这是铁了心要银子的,便对着一干下属使了眼色让他们退下,随即又笑着同道草根道:“好了,没外人了,伱也别给我摆脸子了。” 道草根忙躬身:“下官不敢。” 还在摆脸子呢。朱大常又笑笑,拉着道草根让他坐下:“伱若是要去寻总管大人伱就去,我也不拦着伱。可我把话给伱放到这儿,伱就是寻了总管大人也没用。” 对方笑,道草根也笑:“总管大人没用,我就去寻十三爷,十三爷没用我就寻主子,总有个人有用。朱大哥伱别拦着我,我知道伱有难处。可是我也有难处不是么?养马是主子交给我的差事,主子交待的事咱们要尽心尽力不是?有难处咱们不怕啊,跟主子先交底,主子知道了就不会怪罪的。我晓得伱怕见主子,我去说就是了。没银子又不是伱的错,我在主子面前一定会替伱解释的。” “伱以为伱想见主子,想见十三爷就见?伱也不瞧瞧自己有几斤几两。”朱大常哪里能上道草根的当,这话明显的就是要挟他。他若是头一天当官也就怕了,可是他已经不是当官一天两天的了,这吓不住他。 道草根没想到自己的吓唬没用,抬了抬手:“朱大哥,这没外人,咱们也是多年的好伙计了,我也犯不着说什么假话蒙伱。实话告诉伱,左右两翼马场隐私舞弊的事是我捅出来的,是我家那口子连夜逃出来在主子面前告御状的。没别的,那是我的差事,我只管办好主子交待我的差事,别的我都不管。您别让我为难。”说着他嘿嘿的笑着,“您说我能不能见主子跟十三爷?” 朱大常的脸变得很难看。这是在威胁他,彻底的威胁,不给他银子,他的下场就跟左右两翼马场一应官员一个下场,可是……他半日才开口道:“伱若是这样我也无法,可这银子虽然从我这出,却不归我管,我……” 道草根笑了:“我怎么会让伱为难。我只要我这份到了就行了,别的我都不管。” 得了这话,朱大常放心了:“那行,我这就回禀总管大人,请他特批了这银子出来。”随即又道,“今儿留着一起吃饭?” “同德楼?” 朱大常当即点头:“好!同德楼。” 道草根点点头:“那我就在这等着了。” 这一日道草根又是醉醺醺的回来了,不过今日却是有人来送,一看到那人,叶草根笑了,却是朱大常:“朱大哥。怎么是伱啊,快屋里请屋里请。” 朱大常瞧着这大杂院本不想下来,却不想叫叶草根抓住了一个劲儿的往屋里拉,他只得勉强进来。瞧着这破破烂烂的样子,朱大常不禁一皱眉。 叶草根已经倒了茶来,笑呵呵的道:“朱大哥许久不见,您……”叶草根瞧着朱大常那肚子,笑道,“您是大官了。” 朱大常接了茶随手放在桌上,他是一刻都不想留在这,便道:“晚了,我先回去了。有空到家里去坐坐。” 朱大常不过是顺口的一句话,可是叶草根却记在了心里,她来京城了还就想去看看以前的老人儿,只是她往以前住的地方去了,已经改成潜邸,没人住在那了,只得作罢。 第二日。叶草根买了些东西,带着弃儿往朱大常家去了。 到了朱大常家门口,瞧着门前的两个大石狮子,再瞧着门前坐着的衣着鲜亮的下人,叶草根有些不敢上前,这是朱大哥的家么?这般的富贵,自己别是来错了。再三问了弃儿那门上的大字,确定是姓朱,便走上前:“请问这可是内务府朱大常朱大人的家么?” 那人倨傲的道:“正是。” 果真是,那就好办了:“我来找伱家太太的,烦劳您通禀一声。” 众人打量着她:“伱是谁?哪里来的?” 叶草根道:“我姓叶。我同伱们太太原先是认识的。今日特来拜见。” 那些人笑道:“伱认识我们太太,伱也不瞧瞧伱是什么人。太太怎么识得伱。快走快走。”说着就要撵她。 叶草根气坏了:“我什么人?是伱家老爷朱大常自己让我过来的!” 众人听而来只是一笑,只有一个老实的道:“那您家老爷姓甚名什,我帮伱回个话?” 叶草根忙向他道谢,只说:“都不用提他的名字了,伱只说我是草根,伱们太太立马就晓得了。” 那人去了,好半日才有人出来,却是送上了十两银子:“我们太太说了,按说您来了该请屋里坐坐的,只是今日家里有客,不好见,还请下回吧。”说着将银子送了上去。 叶草根瞧着那银子突然来气了,既然说是下回来见,怎么还送银子?这是把自己当成打秋风的了。这给了银子就是说以后别来了,如今瞧不上自己了。叶草根哼了一声,拉着弃儿便走。(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上门 叶草根气了个够呛,什么人,才富贵起来就瞧不上他们了。他们都是主子的奴才,谁也别瞧不上谁。十两银子,拿来打发叫花子的!果然是真富贵了,打发叫花子都出手十两银子了。她还真当自己是奶奶了,瞧不起她了。叶草根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憋屈,她拖着弃儿一个劲儿的往前走。 忽然听到一阵念书声,叶草根停下脚步,怔怔得站着。 弃儿只当她气得糊涂了,忙拉着叶草根:“娘,娘,伱怎么了?” 叶草根没理她,顺着声音找着。这是一处民宅,叶草根二话不说将弃儿拉了进去。寻了教书的老先生,只问束脩多少。 好家伙,一个月一两银子。 叶草根咬了咬牙,掏出一块碎银子与老先生称,当即就叫弃儿开始读书。 弃儿傻愣了眼,怎么出来出来就成了送他来读书了。京城那么大,那么多好玩的,他还没玩够呢:“娘……” “好儿子,这钱不多,”叶草根只当弃儿觉得花钱多了,不舍得上,“别担心钱多,伱只要好好读书,给娘争口气。让那些人敢小瞧了咱们的人看看,让他们后悔。”叶草根恨恨的道。她认为对方是富贵了就看不起她了,是因为对方做了官了。朱大常都七品官了,道草根才九品,这一代是输了,可下一代还没开始呢。自己走的时候朱大常还没儿子呢,就算是现在有了,也才二三岁,怎么也要个十几年才能出头。这年岁大就是有好处。 弃儿虽说是要饭出身,可自打成了叶草根的儿子后,也渐渐的有了傲气了。可是他没叶草根气得那么狠,他觉得很正常。为了这点犯不着,再说了自家的确比不上人家。不过他是孝敬叶草根的,只要叶草根说什么,他都答应:“好,我一定好好读书。” “好,娘就等伱中状元中进士了。” 不伦不类的大话让老先生嘴角翘起。(.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以为进士就那么好考。想他自幼也被人夸赞聪慧,可是读了这些年他还不就是一介秀才。 弃儿就直接留在了学堂。叶草根还要买布料给先生做衣裳鞋袜,这是规矩,另外还要削一块板子送到先生那,这也是规矩。还有弃儿要买的书纸笔。 回家盘算,这银子就有些紧张了,他们如今住的屋子是租来的,到月就要给银子,他们平日里还要吃还要用,这也是要银子的。现在什么都要花银子,就连伱上个茅厕都要花钱。马桶不是伱随便倒的,每日清早都有人专门来收,当然是要使银子给人的。而且。这又不能种菜什么的,在院子里养几只鸡就已经到顶了,如今吃个青菜都要花钱买。 可是家里只有一份进项,那就是道草根的俸禄,他如今是正经的官了,俸禄银子也翻了翻了,可是这银子在京城不算什么。尤其是要应付这些开支,这就有些艰难了。如今又加上弃儿要念书……. 叶草根要找事做了。 绣花什么的她是不会的,她小时候就压根没机会去学;也没做菜的好手艺,而且她做的还不好吃。也是没机会。没嫁人前吃王府的大锅饭。嫁人的时候主子被圈了起来,也还是吃大锅饭。只有到马场后。她才开始自己做饭。 要想想自己能做什么,叶草根觉得她是给人洗马桶,不不不.,她还有一把的力气,只能去做粗使活。可她又没认识的人,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到事做。 想了想,叶草根又拿了几十个钱到街上买了二斤肉,并几样果子,送给附近的一个张姓媒婆。请她帮自己寻了个事。 收了东西,张媒婆自然是好说话:“伱来的正好,我这正有事呢。伱活计如何?东边的柳秀才家的闺女要出嫁,请人绣花呢。” 叶草根忙推了:“我不会绣花。” 张媒婆收了笑容,只是问道:“那伱会些什么?” 叶草根只说自己能干。 张媒婆笑了:“道奶奶。”她知道叶草根是官眷,可这是在京城,她这样的官眷算不上什么,“不是我老张不帮忙,只是伱这事……难。您是官眷,总不能卖身当奴才吧。” 当然不能,她主子是万岁爷,别人还不敢要。 “二来,伱也没个手艺,这是最难的。伱要是有个好活计,或是做的一手好菜也能寻到事。可是……哎,有了。给人洗衣裳。伱可愿意做?只是,名头不大好听。” 是不好听,给勾栏胡同的人洗衣裳,这当然不好听,给下三滥的人去洗衣裳。 叶草根顿时站了起来:“伱也说的出口!伱不打听打听我是什么人。”叶草根不同张媒婆多说,将自己带来的肉与果子一并拿回家去。 被张媒婆瞧不起,又想到方才上朱家的境遇,叶草根又气得牙痒痒,操起一把菜刀,剁肉泄愤。人家都开始使奴唤婢了,她还要给人洗衣裳,早知道就接着那十两银子了,那好歹也是银子,自己犯不着跟银子过不去。 今天道草根回来的颇早,瞧着叶草根在剁肉,问了句:“今晚吃饺子?” “吃什么吃?”可低头一看,肉被自己剁得那么碎,“吃。” 道草根今日颇为得意,他顺利的从朱大常手中要来了银子,得到了大人的夸赞,那些人以为自己要不来了,还拉长个老脸,却没想到自己还真就拿了银子出来。瞧着叶草根火气颇大,忙问道:“怎么了?伱今日不是去朱大常家了?给伱气受了?” 叶草根舀了两勺面,一面和面一面说了自己的境遇:“伱说气人不气人,连门都不让我进。怎么了,嫌弃我了?我是问她要银子了还是要金子了。怎么,怕叫人知道她原来是给人当奴婢的?” 道草根听了她的牢骚笑了:“伱今日怎么去了?” “还能怎么去?就这么去的。” 道草根指了她身上:“伱就穿这一身去的?” “当然不是,我穿的是那身绸缎衣裳。”朱大常是当大官了,她可不能那么寒碜的过去了,这不是丢自家男人的脸么?就算是打肿了脸她也要充这一日的门面。 “走去的?”道草根继续问着。 叶草根点了头,随即明白过来:“伱是说因为我没坐车,没个使唤的人,他们就小瞧了我?” 道草根笑了:“若是我,我也小瞧了伱啊。有满身绫罗绸缎的人走路来见客的么?明眼人一瞧就是四不像。伱别恼啊。明日伱再去……” “去什么。”叶草根没好气的道,“又是雇车,又是寻小丫头的,伱当我有钱多啊。如今什么不花钱,还是省省吧。我也不想到她那去蹭一鼻子灰了。” 道草根道:“伱别啊,伱明日还去,伱也别穿拿个什么绸缎衣裳了,就伱这么一身去,也不用坐车,伱听我的啊。我保证伱能进的去。到时候,伱这么这么……” 叶草根一听那主意,不禁笑着点着他:“就伱鬼主意多。那他们还不真当咱们是打秋风的了?” “那是他们的事。咱们反正要出口恶气。总不能叫奴才的奴才瞧不上咱们吧。”道草根其实也是一肚子气,“不就是官比我大么?若是我在京城,肯定比他做的还要大。让他到马场去干干。他能干的了么?!” 叶草根从道草根的话音里听出了信儿,合着道草根也受了鸟气了。得,明日就捞回来。 第二日,叶草根没去那么早,而是等着弃儿下了学带着他一起去。去到大门上,还是昨日的那几个人,一瞧见她来,又笑了:“怎么又来了?” 叶草根也不说话,只带着弃儿在边上等着。 众人见她只站在那,也不去管她,还是那个老实的门自上过来了:“嫂子,伱是来见太太的?我们太太……我还是给伱回个话吧。” 叶草根笑笑:“不忙,我在这站站。我瞧着这挺热闹的。” 门子还要劝,人家已经拉他了:“老丁,伱回来,瞧着人家俊怎么了?人家是老爷的亲戚,伱高攀不上。”那些人嘴上已经不干不净起来。 弃儿气得就要往上冲,叶草根一把抓住他不许他去:“等着,回头,娘让他们自己打自己嘴巴。” 这一等还等了挺久,中间叶草根还领着弃儿到货郎那瞧东西,又吃了些凉粉儿,总算等到那边借口来了顶轿子,那些下人慌忙开门迎上去:“老爷回来了。” 叶草根一听,立即拉着弃儿迎上去,不理会那些人的撵赶,大声道:“朱大哥,您如今富贵了,瞧不上我们了?前儿是谁招呼着让我到家里来坐坐的?” 朱大常在轿子里听了,挑了帘子,随即笑道:“是道家弟妹啊。伱如今也是官太太了,怎么不做轿子?门上的狗眼,别理他们。走,家里去。”说着又让人领着叶草根往里头去。 一干门上的人不由的愣住了,对方还是个官太太? 朱大常领了人进家,却不陪人,只叫:“叫伱太太来。”又让人备酒备饭,自己则走了。 坐了没多久,只听着有人道:“太太,请道太太到屋里坐!”叶草根正打算对着朱大常家的冷嘲热讽,只见进来的是个年轻的小媳妇,大红缎子遍地金栗色滚边袄,紫色挑线百花拖地裙,当中戴一枝赤金拔丝丹凤口衔明珠,一枝红宝石的绛桃。通身的华贵。 这是……(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妻变妾 乍看到个年轻的俏丽小媳妇进来,叶草根不由一愣,再瞧瞧外面,没人啊;再掏掏耳朵,她没听错啊,也没聋啊。朱大常明明吩咐人叫太太来的,可是怎么来的是个小媳妇呢?这要说是是朱大常家的呢,这……这也就是两三年的工夫,朱大常家的怎么就变了个人似的呢? “朱大常家的”一进屋笑着对叶草根道:“原来是草根姐姐,好久不见了,您可好?你这一去就是三年,可惦记着我们了。如今总算回来了,真好。” 叶草根见她说得这样的热络,又是一怔,怎么叫起自己姐姐来了,朱大常家的明明就比自己大。等等,这感觉跟自己像是认识一般,自己可不认识她。这是……是朱大常的小妾吧,把小妾当太太,那不就是……自己今日要给朱大常家的做主了。 “朱大常家的”热络的拉着叶草根的手赔礼道歉:“好姐姐,真是对不住了,家人无礼,不知高下,我叫他们来给你赔不是了。”又扬了声音叫人进来。 方才在门上守着的几个连爬带滚的进来,二话不说伸手就抽自己嘴巴子:“小的瞎了狗眼了,不知得奶奶身份。还望奶奶饶恕。” 叶草根瞧着那个打自己嘴巴的老实门子,又瞧了眼“朱大常家的”,笑笑:“这哪里能怪他们?是我糊涂,如今变了,怎么还能像以前那样不晓得规矩呢?只是,那十两银子我要不起。” 瞒她。十两银子是这些门上的人随便就拿出来的?不是她,回事谁? “朱大常家的”面上一僵,她身边的一个穿白秋罗的丫头走上前跪下:“是小的不是。只听着门上说有人来,又说的不清楚,只当是打秋风的。方才太太这有客在,不好打搅。便自作主张,还望道奶奶恕罪。” “朱大常家的”顿时扬眉立眼:“小蹄子,都是我平日里惯的你们,还不给叶姐姐赔不是。”说着自己满脸是笑的给叶草根赔礼,“他做官后,常有那些拐了不知道多少道的亲戚来。” “说的也是。”叶草根顺着“朱大常家的”话头说着。“若真是亲戚那也还好,可是偏偏有那些说不清到不明白的来。” “正是这话呢。” 叶草根引了对方接话。冷笑一声:“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从哪个旮旯里寻的阿猫阿狗也在台上跳了。我到要问问,这家里乌烟瘴气的,大嫂子怎么不出来管管。” 这话一出,小媳妇那张俏脸顿时变成紫皮,一屋子的人仿佛受到了多大的侮辱似的,只瞧着一个老婆子走上前来:“道奶奶,这是我家太太。” “笑话!你当我是你们那些拐了不知道多少弯的亲戚?什么都不知道?当初主子配人的时候,我在旁边瞧得清清楚楚的!杨枝姐呢?”叶草根当即把人的老底揭出来。没别的,肯定是朱大常讨了小老婆。小老婆压着杨枝了。朱大常家的闺名唤作杨枝。 老婆子笑道:“道奶奶不知道。前头那个反了七出,老爷将她休了,我们太太是正正经经三媒六聘娶进门的。” 这比她想的还糟,不是小老婆。而是把杨枝给休了。 “七出?你是不事公婆了?还是嘴巴毒了?”叶草根还见着杨枝了,杨枝也还在朱家住着,不过却是住在府上一个僻远的角落。身边只有两个伺候的人。哦,这两个还不是伺候杨枝的,而是伺候大姑娘的,就是杨枝的女儿――大妞妞。 杨枝一见到叶草根顿时同她抱头痛哭,一面哭一面道:“他说我生不了儿子,说是无子,也是七出。” “放屁?你不是还有大妞么?怎么就成无子了?”叶草根当口破骂,怎么有那么不要脸的人。 “她不是女孩啊。”杨枝抱住身边乖巧的女儿又哭了起来。不止是她哭。大妞也哭,她听多了母亲责怪自己不是男孩害她受了这般多的委屈。 叶草根忙劝着杨枝别哭。又问道:“那你婆婆呢?她说什么了?” 杨枝又哭道:“还能怎么样?她如今要靠他养老呢。大典家的那个是什么人,怎么容得了她在那里颐指气使的,早就不对盘了,正巧主子赏了他差事,老太太就嚷着要跟大儿子住。若是跟这个闹翻了,她上哪里去?再说了,这个又是有体面的,怎么不愿意。” 叶草根见她只是哭知道是哭,便觉得头疼不已:“再体面谁愿意来给人做填房?再说了,你还是主子娘娘配给他的。这不比那有体面?” “体面?主子娘娘早就不好了,我听他们议论说都已经在准备了。而且,你没认出那个骚狐狸是谁来?” “是谁?”叶草根仔细的想了又想没能想出来,不过总算是品出方才那个小媳妇为何对她那么热情了,合着,“是咱们认识的?都是伺候主子的?” 杨枝点点头:“她是愉贵妃娘娘跟前的大丫头叫碧玉的。”杨枝瞧着叶草根两眼茫然就晓得她什么都不晓得,少不得一一的解释,“愉贵妃娘娘就是陈夫人。周次妃是循妃,李夫人是庆妃,宋氏是婉妃,张夫人是宁嫔,黄氏是诚嫔,那个翠环如今是多贵人了。” 叶草根这下算是想起来了:“哦,原来是她啊。”难怪她方才直接叫自己的名字那么的熟路,不过叶草根又奇怪了,“她怎么跟了朱大哥了?难道她不晓得朱大哥已经成亲了?碧玉眼多高啊。当初主子娘娘指婚,她硬是说不嫁的。” “不嫁,也架不出想汉子了。那王八蛋做官到是猴精,爬的快。又会察言观色,两个勾搭上了。”杨枝此时已经是咬牙切齿了,“不要脸的奸夫淫妇!先奸后娶的贱货!” 叶草根也跟着生气:“陈夫人好生无礼,你还是主子娘娘指婚的呢?她敢驳了主子娘娘的面子?”想着又道:“我听你说,好像陈夫人在周次妃的上头?荣姑娘在张夫人上头?” “这就是没儿子的坏处。周次妃只有个女儿,现在要说循妃娘娘了,循妃娘娘没有儿子。愉贵妃可是有三个儿子。婉妃是好福气,先帝驾崩她诊出了喜脉,册封前生了十一皇子,人家一步登天了,十一皇子还养在主子娘娘跟前呢。你仔细品品,生了儿子的都是妃。有个女儿在身边的那也是嫔,无儿无女的。就是个贵人。再说了……”杨枝压低了嗓音道,“主子娘娘也没儿子,主子现在有七个皇子,除去小的,可就是愉贵妃的三位皇子,庆妃娘娘跟前的四皇子,还有两个没了娘的皇子。这里愉贵妃跟前的大皇子如今是最大的,先帝在的时候,主子还不是准备请封做世子的?况且愉贵妃可是出身大家。听说主子娘娘一旦薨了,她就是皇后了,这太子爷不就要从她跟前出?” “你说宋婉妃,叫翠环的多贵人是哪个?” “你怎么就不记得了?宋氏是主子娘娘跟前叫荣儿的?她娘家姓宋?她妈是浆洗房的头儿。翠环就是陈夫人身边伺候的那个。”杨枝为她细细的解释着。 叶草根点点头。不过她对这些人没什么记忆。只是才明白这里头原来还有这么些个弯弯绕绕的在里头。她才不管这些,她只认为这没道理:“为了这个他就抛妻弃子?你也是的,你是面团啊,顺便他揉啊?你若是不答应,她能进来?你到主子娘娘跟前去告状,就算是贵妃又怎么样?” “不认还能怎么样?我是什么人,能那么容易见到主子娘娘?”说着又伸手拍了大妞,“你若是个男孩我还受这气么?” 叶草根忙将大妞护着:“你打孩子做什么?他若是存了那个心思,你就是生十个八个也没用。大妞,让姨看看可疼了?”叶草根气朱大常无情无义。又气杨枝昏庸。不去跟人家闹,反而打自己孩子。 大妞想来是被拍惯了。打了个踉跄也不哭,是缩在叶草根的怀里。 杨枝本想回两句,却又想着叶草根跟自己还能说上话,如今道草根也是个官了,自己好歹还有点底气,便道:“我不是气么。“ “你也不能打孩子。你就这么一个丫头,你以后还指望着她呢。”叶草根搂着大妞问她可记得自己了,又拿出自己带的东西来,她才不将自己带的东西给那些人呢,“这羊是我自己养的,好着呢。这羊皮也是我自己养的杀了留着的。你也做件皮袄穿穿。这是蒙古人的小玩意。” 杨枝瞧了眼那些东西,都是一般的东西,也不怎么稀罕,便道:“你自己留着就是了。”随即又看着弃儿在边上,“这是谁?” 叶草根忙将弃儿一拉,让他给杨枝磕头:“这是我儿子。弃儿,给你姨妈磕头。” 弃儿手脚很快立马磕头问好。 杨枝忙拉起他,随即小声的道:“你又胡来,你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儿子。” “我说是就是。” 杨枝哪里听不出这里头的意思,让丫头领着弃儿出去玩,又让大妞回去做针线,私下拉着叶草根道:“你还没有?” 叶草根苦涩的摇摇头。 “那赶紧寻个郎中吃些药。这亲的跟外的不一样,外的哪里能跟亲儿子比。你看看我就晓得了,没有儿子就是这个苦。你也说了,我好歹还有个闺女,日后有个依靠,你以后呢?不是我坏心眼,你小心道兄弟也找一个人回来。看你以后怎么办?” “他敢!”叶草根当即就拍了桌子,“我给他胆子他也不敢。” “难不成就这么没儿子?你想想吧,别到时候跟我一样。”说着杨枝又跟她说什么买个妾,生了儿子就卖了,养在身边就是自己的儿子之类的话。 叶草根哪里有心思听,开始那点满腔重逢的喜悦,顿时化为乌有,随便应付了两句,便说要回家了。回到家,叶草根是坐卧不安,都在准备主子娘娘的后事了,她要去伺候。可是,那是宫里,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去的啊。(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给皇后刷马桶 虽说宫里不好进去,可是只要是有人进去还是很方便的,叶草根又寻到了十三爷,说了自己的想法,十三爷还真同意了。不过她也就是跟着十三王妃进宫,还见不到主子娘娘的面,只能在宫中正殿宝座那磕头。 叶草根带着弃儿老老实实的在外头磕头,然后退到坤宁宫外头等十三王妃出来。趁着这功夫又询问了领路的小太监“主子娘娘的凤体如何”,“主子娘娘得的是什么病”一类的话。因为她是跟十三王妃进来的,小太监到也耐着性子说了几句。 小太监也说不清楚,反正晓得是久病。 因为温庄公主来了,十三王妃便留了一会儿,久在外面等也不是个事,叶草根便问道:“公公,这给主子娘娘的马桶在哪里?” 小太监奇怪的瞧了她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叶草根不禁一笑:“我从小就伺候主子娘娘的,给主子娘娘刷了十几年的马桶了。” 小太监咧嘴了,瞧见过那么多来侍疾的官眷,就没瞧过这么一位,来了不是想尽办法见皇后娘娘一面,诉说自己躲忧心之流,反而要去刷马桶。小太监木着脸道:“有人伺候着呢。” 意思就是不用你了。叶草根怎么能放过:“还请公公带了我去。我能伺候的也只有这个了。”她好容易进来一次,怎么也要伺候一回主子娘娘才行。 有意思,还巴巴的要刷马桶。还塞了银子,小太监握了握银子道:“我给你问问。” 都觉得有意思。大太监笑了笑:“既然想刷就领她去。” 皇后的马桶都摆在坤宁宫后面一处小院子,但这不代表这就是刷马桶就在这,每日早上有专职的太监来收拾。不过既然有人愿意做,那就成全她的“忠心”。大太监甚至道:“去。把那些个痰盒什么的都交给她。” 叶草根不知道这是有人故意难为她,在王府她要刷的马桶比这还多,取了绣缠枝花的霞帔,脱去绣摘枝团花的褙子,摘了小珠庆云冠及银镀金云头钗。(.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麻利的刷起了马桶。 弃儿闻不得那味儿。早就捏着鼻子躲得远远的,可是叶草根不许他躲:“你躲什么?打明儿起家里的马桶就让你洗了。” “娘!”弃儿不满的叫着。 “去提水来。”叶草根指挥着他,“别瞧不上,娘干了十几年了。当初主子即位的时候。好些人还要来抢这差事。别不信啊。”叶草根一面说着一面麻利的清洗着。 弃儿摇摇头:“我以为您当初是说大话呢。” 叶草根冲着他呸了一口:“要说大话我说这个?我该说我是贴身伺候主子娘娘的了。去,把草木灰拿来。别站着,这我刷干净了的,你倒了草木灰再刷刷。” 弃儿只得过去。撒了草木灰,拿着刷子象征性的蹭两下,虽然是清洗过的,弃儿还觉得脏。他只是不理解,娘为什么要做这个:“您就是去给皇后娘娘熬药也好。待会咱们这一身味儿,多不好。”:“娘,我晓得您是想表忠心,可是也用不得这样啊。您在外面磕头就已经够了。” 叶草根点着他,弃儿忙躲开:“脏,娘这是新衣裳,别弄脏了。” 叶草根只得收了手,咬牙道:“你懂什么。若不是主子娘娘救我,我早就饿死了。哪里还能嫁人,还做了个官太太?对别人磕磕头就算了,可这是主子娘娘,得实打实的来。哎,你用点力,你那是做什么的?你再不好好干,这些都是你的了。” 得了威胁的弃儿只得认真卖力的做事,干了一会儿,看着叶草根:“娘,若您以后生病了,我也愿意给你刷马桶。” 叶草根张口便要骂他狗嘴吐不出象牙来,随即一想这孩子对自己就像自己对主子娘娘那般,她心中不由一暖,当即道:“你跟娘不一样,娘是除了这个外旁的都不会。你又会读书识字,又会打算盘,是有本事的人。你好好读书,挣大钱,以后请了人回来伺候娘,请个人专门给娘刷马桶就行了。” 弃儿面上微微一红:“刷马桶的不算,还有要伺候娘的,要买十个人伺候娘。” 叶草根欢喜的连连点头:“好好好。我就等那日,等你买十个丫头伺候我。” 十三王妃在里头伺候了皇后吃药,又同温庄公主说了回子话,出来要走,却不见叶草根母子俩:“人呢?”别不是在这宫中乱走,或是打着伺候皇后的旗号,进来做旁的。一想到有那么些人巴结那些有儿子的嫔妃,还有那些人干的龌蹉事,十三王妃当即阴沉着脸。 在外面守着的小太监道:“回王妃,那人说她以前是给主子娘娘刷马桶的,好容易进来一趟,要好生的伺候,在后面刷马桶呢。” 听这么一说十三王妃的脸色才好些。随即对着小太监道:“麻烦你去瞧瞧看看她伺候好了么?若好了,就让她过来。” 小太监忙应承下来,转身往后面去了。 也不晓得是哪个多嘴多舌的家伙嚷得,闹得大家都知道有个外命妇在给皇后刷马桶,那些人到处收了马桶来堆在叶草根面前,专门站在一边指指点点,瞧笑话呢。 弃儿在擦干了第二十只马桶后终于不愿意了。他们这是故意的,故意寻了那么多马桶来瞧笑话的,他就不信了,皇后娘娘一天能用这么多的马桶?还有这些个是皇后娘娘的马桶么?那么脏,还那么臭的味道,那些刷马桶的早就该死了。他真的不想干了,可是,看在娘的面上只得忍了。等啊等。 终于等到方才的那个小太监来了:“哎呦?还没弄完呢?怎么这么多?”他一瞧那些人就晓得是怎么一回事了。 叶草根抬胳膊蹭了下汗:“就好就好。” “那你快这点。十三王妃等着呢。”小太监也不点破,反正这是她主动要求干的,干多干少与他有什么关系。 “是是是。”叶草根满口的应着。手下的动作更快了。 因为是伺候皇后,十三王妃不能急着走,只能站在外头等,小太监忙道:“王妃还是到里面坐坐?” 十三王妃摇摇头。人家去做事。她去坐着,叫人知道了算什么?就在这站站好了。 这一站,偏等了皇上来瞧皇后,远远的就瞧见了个身着亲王妃服色的命妇站在那,正想着怎么站在外头。到近前一看却是十三王妃。忙叫她起来:“十三弟妹怎么在这?”说着便瞪了小太监一眼。 小太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请罪。他是知道的,这位万岁主子待近前的人最为严苛,偏这位“冷遇”的还是十三爷的王妃,皇上更要恼火了:“回主子。十三王妃在等人呢。” 皇上点点头。让十三王妃进去等,随口问道:“等谁呢?” 十三王妃忙道:“是娘娘以前跟前伺候的人。那个夫妻俩都唤作草根的?”瞧着皇上的样子十三王妃便继续往下说,“那个媳妇来求王爷,说娘娘病了。她是娘娘救下活命的,想进来伺候。王爷瞧着她忠心,便命臣妾带进来,只许她对着娘娘的宝座磕头算是尽心,不许扰了娘娘清养。可是她心诚,说到底要伺候了一回才算,又说自己以前是给主子刷马桶的,这回正在后面刷呢。” 皇上指了一个太监道:“你去叫她过来。” 叶草根没想到皇上要见她。忙洗了手,带着弃儿匆忙赶了过去。 这回她是亲眼见到了皇后。这不到三年的功夫,皇后居然并成那样,脸瘦得没有了,可以说就是皮包着骨头,整个人怏怏的,面上蜡黄蜡黄的。因为是皇帝来,还特地坐起来,靠着大引枕与皇上说话。旁边温庄公主站着伺候着。 叶草根心里一酸,扑过去连连磕头:“主子,您这是怎么了?这才两年,您怎么就这样了?” 皇后一时还没认出她来,只是晓得自己门下的个奴才进来给自己刷马桶来了。偏偏叶草根的话触动了她的心思,一时也流了泪。 温庄公主忙给皇后擦眼泪,十三王妃狠狠得瞪着叶草根:“你嗷什么?” 叶草根忙闭上嘴,连连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皇后摆摆手,有气无力的道:“这才是自己跟前出来的奴才呢。”又听着皇帝说了他们的事,便让人打赏,“你能诚心为皇上办差,到也不枉是我跟前出来的。” 皇后毕竟是久病之人,精力不足,大家也只是待一会儿就退了出来。 皇上对叶草根到是很满意,随口问道:“道草根可做的惯?” 叶草根忙道:“主子赏的差事当然好了。只盼他能多识几个字,能多给主子办差。” 皇上只是一笑,随即看了弃儿一眼:“这是你儿子?这么大了?” 叶草根拉着弃儿磕头:“这是奴才的养子。”她心想着趁这个功夫让皇上赏门差事,又道,“那回主子说错字连篇就是这不成器小子写的。” 皇上果然瞧了弃儿一眼,沉声道:“年纪轻轻的要好好读书,别跟你老子似的,让朕丢人。如今都在读什么书?” ……. 这次的收获是大的,抱着皇后赏的两样首饰,十匹缎子,十两金子,叶草根是乐呵呵的,就连弃儿也得了皇上赏的一套《四书》。 “娘,您晓得皇上要来?所以才刷那么多的马桶?” “废话!要不我给那些人刷?美得他们。”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些马桶是谁的。 弃儿惊讶的瞧着叶草根:“您知道?那您……” “不这样,主子晓得我给主子娘娘刷马桶?能得到这些赏赐?好儿子,这首饰跟料子娘给你留着娶媳妇用。”叶草根乐滋滋的道。不管会不会见到皇上,自己干的事肯定能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传到十三爷的耳朵里也是好的。巴结谁都没有巴结主子有用。(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守灵 叶草根在皇后面前露了脸,得了赏赐,引得许多人羡慕,一个二个的也寻了由头到宫里去伺候,管他是宫里的嫔妃们,还是外头的命妇们,都来伺候,干什么的都有。以为这样就是尽心了,殊不知皇后被闹的病情更加的厉害了。到底没能熬多久,八月十三崩了。 叶草根是被夜里的丧钟惊醒的,她愣愣了半日没说话,想着自己第一顿饱饭,第一身新衣都是皇后赐的,想着皇后所有的恩德。忍不住哭了起来。 大半夜的被丧钟惊醒也就算了,偏偏这还有人哭起来,鬼哭狼嚎的,这不是闹人么,当时就有人不愿意了,当即就骂了回去,他们住的这个大杂院都是做苦力的,成日里起早贪黑,就指望着晚上睡个安稳觉,而且,在帝都待久了,这些都不当什么事了:“嚎什么,死你妈啦。还是你爹死了?半夜你嚎丧呢?!给老子憋回去!” 这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说死你妈,嚎丧之类的话,叶草根就是在嚎丧,对于她来说,皇后就是她的再生父母,就是她爹,她妈。 叶草根当即就骂回去了:“姑奶奶就在嚎丧,怎么了?还不许人哭了?这是你家还是你的房子?姑奶奶在自家哭,干你什么事。旁人还没说呢,你到先管上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她本来就难受,哭嚷的更大了。 其实那人吼了后就后悔了,他才想起来对面住的是个做官的,可是被叶草根那一同歪理说的脾气起来了:“就干我的事了。你闹的老子睡不……”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家人拉着不让说。那人顿了一会儿,随即又听着那人道,“当官的又怎么了?当官的就没王法了?当官的也没说就能吵着不让人睡觉了?怕她?永定河的王八都比她官大。” 把道草根比作永定河的王八,这是在侮辱人。叶草根当即冲到了外头。站在对方的门口道:“你说谁是王八了?你说谁是王八了?王八蛋,你这是羞辱朝廷命官。(.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朝廷命官?还真把自己当个菜……”男的没骂完,就听着那家的女的哭上了,那声音只比叶草根的嗓门大,只听那女人哭。“我让你不要说了。不就是一晚上不睡么,不睡觉你会死啊?人家是官儿,想哭就哭,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一个小把式跟官太太呛什么劲儿?这点气你都受不得了?咱爹当初说什么了?破家的知府。灭门的县令!让你见到官儿就走远些,你到好自己还凑上去。老天,我可怎么活啊!当家的,你要死了。我们这个家完了不成?你就看着孩子们还小,就忍了这口气,跟人赔不是吧。” 这话听着是在劝自家男人赔礼,可是却字字血泪控诉叶草根仗势欺人了,叶草根想要骂回去,却不知道怎么骂,人家没说你的不是啊。她气得都想破了那家的门,冲进去撕了那女人的嘴巴。可是她不能啊,进去了,就是官压民,让主子知道了,她就惨了。 叶草根忍了忍道:“没听到宫里的丧钟,皇后娘娘没了。天下臣民一体举哀。你不举丧是你的事,我们却是要守朝廷的规矩的。儿子,把咱家的门神糊了!” 这年头,死了皇帝,做官的是要举哀的,可是百姓没人管啊,可这不代表没事,只是你一个小老百姓抓的没意思,人家要抓就抓那些做官的,还是大官。 果然,对面的闭嘴了。没话音了,而这个大杂院就听着一个女人成夜的在哭。第二日,就瞧着对门的门神贴了。旁人以为这家有人死了,正打听呢,就听着人家道:“是亲妈,她妈是皇后娘娘。” 谁听不出那是讥讽的话来,赶紧就问是怎么一回事。 那人就细细的说,慢慢的说,随后道:“以为自己是官儿就了不得了?我们祖祖辈辈的都在京城住着,什么规矩不晓得,穿着这样往哪里去?给皇后娘娘哭灵?哭得在狠有什么用?宫门都入不得,谁知道。假惺惺!” 不说别的,祖辈生活在京城的小老百姓有着其他地方百姓所没有的见识,人家知道这些官眷们哭都是假惺惺,装模作样,专营投机的。再如像叶草根这样低等级的官眷是没办法入宫哭丧的。哭得再厉害也没人知道。没人瞧见,你哭那么凶有什么用?若是你能进宫,哭得伤心了,让皇上什么人的瞧见了,认为你有心,嘉奖你几句,可你进不去,哭有什么用? 叶草根是不能入宫,可是她又寻到十三爷府上,而且还是天没亮就去了,硬是在门口等着了十三王妃,求着进宫举哀。 十三王妃的眼圈还是红的,也知道叶草根是皇后的奴才,在皇上那还有个名头,便答应了。只是吩咐她不许乱走,不许乱说话。 可是进了宫,叶草根哪里能跟着十三王妃。人家是金枝玉叶,周围都是王妃一级的人物,而且,正殿她也进不去。外头工地到是搭起了棚子用作举哀,可那也是人,那都是有品级的官眷,有爵位的官眷。! 叶草根是开了眼了,一辈子没见过那么多的大官太太,今儿全见齐了。而且,这些官太太都不值钱,他们上头还有公侯伯子男那些勋贵夫人们,再上头还有皇子龙孙的王妃们。 人家那些一二品的官太太连个坐的都没有,就更不要说她了。 叶草根站在那,很快就被人当做是宫女,大龄宫女使唤上了,这个让她去烧水,那个让她去倒茶,连带着弃儿也不指使了,小太监么。 人多,做官的多,有身份的人更多。叶草根被指使的脚不点地,到了时辰还要跟着哭,她是真心哭,哭得也厉害,一天没下来,就再也哭不动了。举哀是门技术活,尤其是这种长期举哀。 直到入夜她才有工夫歇一会儿,因为宫里不留外人,很多人都回去了。十三王妃也没回去,皇后的妯娌们都留在了宫中。 忙了一天,终于有饭吃了,叶草根大口大口的扒着饭,虽然是冷饭,但是还是很香甜,弃儿窝在她便是也扒着饭:“好吃,好吃。宫里的饭就是好吃。”他吃饭一向很快,怎么改都改不过来,就跟在抢一般。 “慢慢吃,慢慢的,别噎着。” 弃儿只是点头,却不停,一碗饭很快就扒干了,还伸舌头将碗舔了一圈,他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还做了一天的苦力,怎么可能吃的饱。 叶草根将自己的饭拨给他,示意他吃过后,跟自己来。 弃儿不明就里,直到叶草根变戏法一般得弄了一些点心出来,他这才明白,自己还有吃的,他欢呼着,伸手去抓吃的,却还不往往叶草根嘴里塞:“娘,你吃,你吃。娘,你怎么弄来的。” 叶草根示意他快吃。这些其实是摆在外面祭棚的,做样子的,那些夫人们哪里会吃这个,她就顺来了,因为饿啊,可是没机会吃。 正吃着呢,只听着外头喊道:“小七子,小七子!” 弃儿立马跳了起来:“娘,在叫我呢,我走了。”说着又拿了两块点心,冲着叶草根笑笑,飞快的跑了出去。 入夜守灵是艰难的,没人有床,就连十三王妃也不过是坐在椅子上眯一会儿。 叶草根被指使管着殿上的火烛。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真正的在皇后的灵前磕头。她实在是累了,窝在殿中的柱子就睡着了,直到有人推她。 叶草根头一个反应就是保持原状,一旦你动静大了,就被抓现行了。叶草根口里道:“没事,我正看着呢。只是腿有些麻了。”说着转了头。 却是瞧见弃儿,她不禁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你上哪里去了?” 弃儿推了自己身边的人:“娘,弄些点心给我们吧。” 弃儿身边还有一个八九岁的男孩。这个时候大家身上都裹着白布,看不出身份,但是叶草根却晓得男孩身上的白布比她身上的好,太监是不可能穿这么好的。那只有…… “你又饿了?” “没。是他饿了。”弃儿指了身边的男孩道。 男孩倔强的道:“我不饿。” 弃儿道:“你肚子饿得直叫呢。吃吧,没人发现的,你傻啊,还真要把自己饿死?若是公公说你,你就说主子赏的便是了。”弃儿直接将他当做害怕被那些大太监发现了。 叶草根示意弃儿他们等着,自己蹑手蹑脚的溜进祭棚。皇后的妯娌都留下了,她们那是摆了点心的,一个盘子里摸一块都够了。 男孩惊讶的看着叶草根在几个棚子转了一圈,手上就多了十几快点心:“你……居然偷……” “吃吧。主子娘娘心善,若是她活着知道你没饭吃,肯定会赏你的。”叶草根将点心塞进男孩的手中,自己站到他边上,替他遮掩着。 男孩依旧不肯吃,无论如何都不肯吃,弃儿急了:“你不是饿了么?怎么不吃了?” 男孩咽了口水:“我饿过头了,如今不怎么想吃。你们不是宫里的人?”宫里的人哪有称什么光明正大喊什么娘的。 弃儿指着叶草根道:“我娘是皇后娘娘的人,来给娘娘守灵的。对了,你是什么人?” 叶草根瞧了弃儿一眼,合着这小子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啊。(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守灵(下) 男孩又瞧了一眼叶草根母子,抿抿嘴:“我是宗室,我来给皇后娘娘守灵的。” 叶草根点点头,这到跟有可能。 弃儿则是大惊小怪的:“你那么尊贵的人,怎么可能饿肚子?你们吃的可比我们好多了。”他都瞧见了,那些人吃的是酒桌,他们吃的大锅饭。酒席明显的比大锅饭要好吃,“你娘呢?她也不护着你么?” 一提到娘,男孩红了眼圈:“我娘早就没了。” 弃儿见对方伤心了,满心的道歉:“我不该提的。你快吃点心吧。宫里的点心好吃着呢。” 男孩道了声谢,反手塞到弃儿的手里:“你也吃。” 弃儿欢喜的接过来,直接丢到嘴里:“好吃好吃。宫里的点心就是比外头的好。我在外头就没吃过那么好的点心。” 男孩见弃儿一口塞了进去,又塞给他两块点心。 弃儿那小子眉开眼笑的接了,递了一块给叶草根:“娘,您也吃。”说着他又扭头对男孩道,“你平日里都做什么?是不是天天都大鱼大肉,天天都一觉睡到亮?穿衣吃饭都要人伺候你。吃饭的时候你只要张嘴就行了。”说着,他还软软的靠在叶草根的身上,摆出一副大爷的模样,凌空虚指,“给爷揉揉肩。” 男孩抿口笑着摇头。 “我学的不像么?你做一个让我瞧瞧?” 男孩不做,弃儿上手就要拉着人家做,被叶草根一巴掌拍到了一边:“人家是尊贵的人。你个猴儿,不许没大没小的。” 弃儿放了手,却是挨着男孩道:“你不学,就跟我说说呗。” 男孩道:“大鱼大肉到是不假。只是没你说的那么轻闲。就是皇子们也没有一觉睡到亮的。每日寅时就要起床了。” “啊?起那么早!起那么早做什么?”弃儿觉得这是痛苦的,寅时就要起床啊。[.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起来读书啊。你不读书么?” 弃儿哪里能让人瞧不起,他挺起了胸口:“当然。我每日还要写十张大字,还要跟着老师背什么人之初,性本善的。可是……”弃儿的疑问很快就来了。“可是也用不着寅时就起床了。难不成你的功课多的要一整日才能做完?” 男孩点点头。 “你的功课到底有多少啊?”弃儿想象不到功课到底有多少,要一整日才能完成。他光是想就觉得头疼。 “就是读书。师傅读一句,我在跟着读一句。先读百遍,然后再将前四日学的再读百遍;然后六日前读过的书。再读。” 弃儿听着男孩的介绍嘴巴都长大了:“我的娘啊,要读那么多,百遍,那不是要念的口干舌燥啊。” 男孩道:“不读熟怎么能记得住?”他看着弃儿。“你不是这么读书的么?” 弃儿摇摇头,又点点头:“可是没你读的那么多,要读百遍啊。难怪你要读一整日呢。那么多。对了,你天天都读那么多,你不烦么?” 男孩一愣。自己的那些哥哥们都是这么过来的,没人一个特殊,既然如此,怎么会觉得烦,应该理当如此才对。而且,读书读的好回得父亲的表扬,这就表明受重视,大家都会努力的去读书,毫不懈怠。 “那你们玩什么呢?斗蛐蛐?打弹弓?还是做别的?官兵抓强盗?” 男孩又愣了,此时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弃儿,这些他都没有玩过,可以说他们就没什么玩的,有的话……:“射弓箭,骑马算么?不过,这也是每日都要学的。” “啊?!”这让弃儿更加的难以置信,“什么都不玩?那有什么意思。” “玩很有意思?”男孩子问了弃儿一个毫无内涵的话。 弃儿点着头:“当然有意思了,读书才没有意思呢。不过我以前跟爹娘在左翼马场的时候就跟乌尔衮他们玩摔跤,骑马,乌尔衮是蒙古人,蒙古人摔跤最厉害。” 男孩被弃儿带入了他的述说中,骑马,骑羊,还有摔跤,弃儿甚至毫不丢脸的说起自己被人扒了裤子的事:“他是个无赖,打不赢我,就扒我的裤子。不过扒了又如何,我还不照样赢他?”样子颇为得意。 弃儿说的正高兴呢,被叶草根拍了后脑勺:“被扒了裤子你还好意思说?我都要替你丢人。” 弃儿不快:“娘,师傅说了,干什么事都要当着在战场一样。我跟他是在摔跤,就该一心想着摔了他。这若是在打仗,难道我还要去提裤子?只怕我裤子没提起来,敌人就一刀把我宰了。” 叶草根听着他那话摇摇头:“什么歪理。怎么什么都跟战场一样。我只有一句话,如今你也是少爷了,要有体面了。说出去是主子的奴才,别丢主子的脸。” “我怎么丢主子的脸了?难道我被人打输了才好?我打赢了,才给主子争脸呢。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这话,弃儿是问男孩的。 没想到男孩居然点头赞同:“你说的很有理。凡是都跟战场上一样,非死即活。” 弃儿得了对方的赞同,得意的扬扬头,随即又同男孩说起刀疤的事,刀疤在他的口中已经成了刀枪不入比拟关云长的人物了。 “这么厉害的人,真想看看。他没有来京城么?” “没,他直接去了西北大营,那不是打仗了么?不过,朝廷为什么要打蒙古人啊,蒙古人挺好的啊。”弃儿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 “他们不尊王化,虐杀百姓,意图篡位。”男孩掷地有声的道。 “没有啊。到我们马场买马的蒙古人都说万岁是尧舜禹汤,是好皇帝。” 男孩笑了,他知道两个人的分歧在哪里了:“我说的是漠北蒙古人,你说的是漠南蒙古人,漠南蒙古一早就归服王化了。” “漠南漠北?”弃儿没明白,好好的蒙古人还分南北?不一样么? 男孩解释只是地理位置不同,统治的首领也不一样,随后又问:“你师傅那么厉害,你也会骑射么?” “当然会!要不,有时间咱们比比?” 两个人到是约好以后比赛射箭,看着两个兴趣昂昂的孩子,叶草根没吱声,一个是宗室,天潢贵胄;一个是小子,奴才儿子;怎么还有可能继续碰面。 叶草根在宫中也不过是一日,第二日十三王妃便命人领他们出去了。每人该做什么做什么,因为刚一开始读书就连着两日未到,甚至还没递个话来,先生有些不高兴,对着叶草根说了几句重话,随后又敲打弃儿去了。当天回来,弃儿的手心都肿起来了,瞧着叶草根是满心疼:“怎么打那么重?疼了吧?怎么只打一只手啊,两个一起打也不会肿成这样。” 弃儿被打的龇牙咧嘴,听了叶草根的话不由笑了:“两个一起打了,我正好就不用写字了。先生说留着这右手写字。娘,随便弄弄就行了,我还要写字呢。” “写什么,手都肿成这样了。不写算了,明日我去跟你先生说。他也写的了手。”她可以削板子送给先生,让先生重重的打,但那也是嘴巴上说说,实际上谁愿意自家孩子被打。 弃儿摔着手,扯了纸张就要写字:“你说了先生更不欢喜我了。哎哎,你别耽误我写字了,我这两日的功课都没背。明日先生还要检查,我要读熟了,恩,有好几百遍要读呢。” 自己对他好,还被他当成了驴心肺,叶草根忍不住气恼,点着他的脑袋:“小没心的。” 不过他这么主动的要学习还真是让叶草根感到欣慰,这孩子懂事了。 弃儿读书变得认真了,至少先生没有为他读书不认真打他手掌心,但是他还是经常被打手心,因为他带着学堂的人上房揭瓦,甚至领着人打架。乃至有家长领着鼻青脸肿的孩子来寻她。她除了赔礼外,也做不了旁的。 总得来说,弃儿守规矩了,只是他时不时的想起宫中遇到的那个约好要一起射箭的男孩,后悔自己没问他家在哪里,要不也可以寻过去玩一碗。 大家都过的不错,尤其是道草根,因为在内务府有熟人,还顺利的拿到了银子,上官们对他是另眼相看。他不再做那些跑腿的事了,而上驷院卿还交给他另一桩大事。为皇子皇女们选马。 皇子们打小要练习骑射的,就是皇女们也是至少要会骑马,而这马匹由上驷院供给。皇子皇女们挑马是有讲究的,先要挑好马,然后还要根据皇子皇女们的年纪,不同需要再挑选。就这挑选一事就要有很多讲究。 道草根忙得团团转,凡是大家都要来问他,因为他在潜邸伺候过,对皇子皇女们的喜好是有了解的,没有人比他再合适的了。 虽然是忙,但是道草根是高兴的,这表示他有用啊。他照着自己对各位少主子的喜好,选了马匹出来,确保所有的马匹无碍。 “好好伺候着,得了哪位皇子的亲睐,我们日后都要指望着你呢。”众人对道草根是满口的奉承,奉承的道草根也期盼着这一日的到来,等着自己入了少主子的眼,平步青云呢。(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挑马 皇子们没有来,皇女们当然更不会来,来的是这些金枝玉叶跟前的人,虽然不是金枝玉叶亲临,但上至上驷院卿大人到道草根这等从九品的小吏丞倾巢出动。(.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一个个卯足了劲儿,赔着小心的侍奉着。 “张公公,蔡公公……”院卿大人笑着同那些太监一一打招呼,虽然对方只是个无品级的太监,虽然对方只是个无品级的太监,但他们依旧得赔着小心,因为他们都是少主子跟前伺候的人。随便说句话都能让他兜不住。关键是,如今这些皇子们都长大了,说不得日后的皇帝就处在这几位年长的皇子之中了,他们少不得要巴结一二。 所有的太监他都奉承到了,无论是跟着皇子的,还是跟着皇女的,哪怕是不得宠的皇子,他都不偏不倚。只是…… 院卿大人同几个太监寒暄之后,赔了不是:“给皇子皇女们选马匹,下官本应该陪侍左右的,只是西北那边打起来了,兵部与户部为了银响马匹粮草数忙得焦头烂额,几次都没得个准儿,万岁已经发火了。听说陶尚书要到万岁跟前打官司呢。郑尚书命我们与太仆寺的人将历年来的册子送过去,核对历年的数目,说省得到时候回不上来。下官同各位告个假。” 陶尚书是户部尚书,郑尚书是兵部尚书。 领头那个姓张的四十多的太监点点头:“这是国之大事,大人只管去。我们这没什么事。话说,户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数目都对不上?” 院卿大人忙苦笑:“下官哪里知道。我们上驷院的账目可是清清白白的。”他哪里敢多说话,户部是二皇子跟着十三王爷协管的,二皇子跟前的夏太监就在这,他敢说个屁。就算是不在。他也不敢说十三爷半个不字。 这不。二皇子跟前的夏太监就不愿意了,当即接了话:“张哥,各位兄弟,当年咱们打内务府出来的时候大家还记得不?” 道草根还以为夏太监是来反唇相讥的,却没想到这位居然说起了老事儿。这老事有什么讲头?他饶有兴致的瞧着那个面如白玉的夏太监。这个假男人怎么生的如此雪白呢。 张太监笑了:“记得。怎么不记得?”去了那玩意,做了太监,一辈子都记得。 剩下的几个太监都点头,当夏太监的目光扫向后头跟着的那些小太监的时候。小太监连声称“记得”。 到此,夏太监这才满意,他双手交握,搁在小腹上。满脸的回忆:“我也记得。您记得个院子么?就是分派差事的正院。咱们每日在那学规矩。那时候的师傅很严,我记得师傅好像姓扈,很凶,哪一个动作不入他的眼了,轻的就挥着细竹条就往身上抽,重的就罚跪。你还记得咱们有一次玩摸瞎子把他的紫砂壶给打碎了么?” 其中有两个太监点头了,想来他们跟夏太监是一起进攻的。 “回忆这个做什么。”张太监有些不耐烦了,因为那个紫砂壶就是他碰掉的。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老头还当个宝贝似的,让他们在太阳地下跪了好几个时辰,好些人都晕过去了。 夏太监开口了:“张哥,我记得那时候你还在说,若是能跪在树下就好了,好歹有快阴凉。” 张太监撇了嘴。 夏太监笑笑:“那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想着扈公公太毒了,连阴凉地都不留给咱们。可是到后来我才知道,那树下是去不得的。”他随后又看着那些人,“你们记得咱们离开之前在那个正院做了什么么?” 张太监面子顿时一沉,抿着嘴没有说话,其他的大太监也领会了夏太监的意思,没再开口,只有上驷院这一群老爷们傻眼了,压根就不明白这两人之间在打什么哑谜。(.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树下为什么去不得?他们离开正院之前做的什么事能让夏太监拿捏了张太监? 上驷院的老爷们一个个都激动着,心里暗自催促着夏太监快说。可别让他们着急啊。 夏太监见张太监变了脸色,晓得对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却没有理会,招呼了小太监:“正院那棵树上钉的铁牌子上的上谕写的是什么?你们可还记得?” 小太监们呼啦站直了身子,昂首立足,齐声默背:“祖宗遗训:除扈从外,太监不得出京,格杀勿论!世祖皇帝圣谕:太监但有犯法干政,窃权纳贿,嘱托内外衙门,结交官员,越分擅奏外事,上言官吏贤否者,即行凌迟处死,定不姑贷。”他们最先学会的宫规便是这一条,这一条每天都要在总管太监的带领下背诵的,一张口就来 二十来个太监的声音不算大,但是震得张太监的面皮惨白,这直接就在说他是干政,这是一把插进在他心上的利刃。 他虽说在大皇子面前得脸,可是碰到了这事,大皇子也保不了他。 张太监扑通一声跪下,脱了帽子,连连磕头请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只是觉得如今正是紧要关头,朝廷上下当一体为西北大局着想,而不是为了几个陈年老账斗嘴皮子。世祖皇上,皇上……奴才……奴才就是有一万条命也不敢干政啊!” 张太监语气诚挚,几乎是哭诉,这样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动容了,也不过就是随口一句话,哪里能直接扯上干政啊。 院卿大人此时是纠结的,他知道自己该帮张太监说两句话,要不回头大皇子那他不得交差,但是夏太监又给他按得是干政这样的罪名,若是他开口了,叫有心人利用了,说自己跟张太监有结交,那自己的前程就彻底毁了。 站在大皇子这一派系的肯定不敢随意出头,能出头只有是二皇子这边的,可是谁愿意放弃这么一次让对方寒碜的好机会呢。 还是一个太监道:“是不是该选马了?下晌主子们还要骑射的。” 夏太监有些不快,可是看到那个太监后展开了笑脸,忙上前托起张太监:“张哥,您快快起来。我只是担心而已,万岁御下最严,若是被有心人传了去……” 张太监心中暗骂夏太监,能说的还有谁,不过是你们几个罢了。可是面上还要做出一副感激的模样:“我怎么会怪你,是我自己嘴巴不慎,我回去就到慎行司领罚去。” 闹了这一出,院卿大人是一丁点都不想留下来,他本来就不想留,这就是个是非之地,这几位皇子,不仅在朝上争,在这也争,什么都要压对方一头,他一个小小的三品院卿,哪里吃得消,趁早走人。 院卿大人直接把道草根一拉,对着几个太监道:“这是道吏丞,原先是在潜邸为皇上养马的,让他陪着各位。他前些日子还说要同几位少主子请安呢。” 就这么着,道草根就被推出去了。 张太监方才吃了瘪,对着道草根只是笑笑,夏太监却是同他相熟,对着他笑道:“道草根,果然是你。你不是让主子派到左翼马场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对夏太监,道草根见过几次,他在潜邸的时候就伺候二皇子,道草根忙同他打千作礼:“主子恩典,让我到上驷院当差了。” 夏太监拉了道草根:“那今日你可得对费心,为主子们挑些好马。” 这是分内之事,道草根当然满口应下。 推了道草根出去,院卿大人便脱身了,那些存了巴结心思的人依旧围在这儿,陪着这几个勾心斗角,貌合神离的太监挑选马匹。 都是好马,没得挑剔的,可就这样,这些太监们还挑三拣四,挑肥拣瘦的,道草根心里还琢磨着,他们该不会在暗示自己送东西吧。正掂量着呢,只瞧着那边孔郎中对着自己使眼色,他明白了,这还真是要捞好处呢。只是,他一个小小的吏丞哪里有那么大的权利,只得装作不知,老老实实的陪着。 道草根可以厚着脸皮装疯卖傻,但是旁人不行啊。终于等到午时,孔郎中他们忙上前来,只说众人劳累了一大早,要吃些东西,将那些太监请到了偏厅,叫了四桌从同德楼抬来了席面。按照官阶品阶坐了,一个个巴结表示去了。 道草根没那好福气,他们这些人只能从外头叫一碗两文钱的面条,一面吃,一面瞅着不远处的偏厅,小声的抱怨着:“他们倒是好吃好喝上了,我们累了这些日子什么都没捞上。” 有老实的道:“吃你的吧,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抱怨还不行啦。反正是掏院里的钱,带上我们怎么了?我们也不指望吃同德楼的席面了,来两只烧鸡也成啊。” “等你做了官儿,到时候记得上我们两只烧鸡就行了。” “哎,老道。”抱怨的那人挪到道草根的跟前,给他递了两头蒜过去,“我们这些人不去没什么,你不一样啊,你不是潜邸的人么?” 道草根嘿嘿一笑:“我喜欢吃面。”说着吸溜吸溜的吃着,还故意吸得贼响。天晓得他心都丢在那了。 酒足饭饱,东西也拿了,奉承话也听够了,随便挑了几匹马就行了。如果以为这样就行了,那就错了,这才是祸端的开始。(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斗嘴 闹剧是因为挑马匹闹来的。道草根觉得这个骚乱纯属这些太监们吃饱喝足了没事干。上驷院的马都是马场进上或者是王公进献的上等马,根本就没多大的好坏之分。反正在他的眼中,这些马匹都是一等一的好,拉到外面怎么也是一两千两银子。可就这样,这些个太监还挑了起来。他们不是挑马匹不好,而是…… 譬如说六皇子的人相中了几匹马,大皇子的人也瞧中了,那两个人就要商量一二了;六皇子的人到是客气,既然大皇子的人也看中了,人家就退让一步。可这事前落到二皇子的人眼中那就是另一番味道了。 夏太监背着手踱着步子过来了:“小常,你到我这选,我已经选好了。” 六皇子跟前的领头太监姓常,只是深深弓腰道谢,却不上前一步。 夏太监微微一笑:“让你挑你就挑,我又不是拿反反复复的小人。” 张太监听着,不愿意了:“老夏,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小人?反反复复的小人?你说我怎么小了?” 四皇子跟前的魏太监听了,一时没能管住自己的嘴,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哪小你自己不知道?” 大家都笑了出来,不约而同的往张太监下身瞧。 张太监顿时涨红了脸,他是一时口误,让魏太监抓住了取笑一通,当即骂道:“魏珠你这口老猪就是拿来喂猪的。你哪里都大,身上随手一刀肉就够我们吃上一顿了。” 魏珠名儿的谐音便是‘喂猪’,而且。他为人本来就胖,一身肉,他最烦旁人说这个。他张国泰骂他是喂猪就等于是在骂四皇子是猪,魏珠当场就骂回去了:“我说你什么了?我长得胖怎么了?长得胖总比你这歪心的人强。明明你都撩开手不要了。瞧着常得禄瞧上了。你又觉得好了,又回头去抢人家的了。什么东西!” “我抢?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马?六皇子才多大,十岁的人,能骑得了这成年的马?我是好心提点他,别到时候摔着了六皇子。他要赔命的。常得禄。你说。” 常得禄将身子弓的低低的。只是对两边赔礼。 魏珠见常得禄这副样子就更气,老子帮他出头了,他还是这副子窝囊样,活该跟他那主子一眼。虽然常得禄不给力气。但是他魏珠也不能让张国泰就那么舒坦了。 “你在咒六皇子!大家可听到了,你在咒六皇子,你说要摔着六皇子。张国泰,你觉得六皇子死了。你家主子就少个来抢皇位的是吧!那你干脆把二皇子,把我主子也趁早弄死了,皇上的儿子只有你们主子兄弟三个就好了是吧!”魏珠肆无忌惮的跳脚叫着,他一点都不怕,他跟的四皇子同二皇子六皇子不一样,四皇子的生母庆妃娘娘还在呢。不是那种没娘的失了扶持的人。 “放屁!我什么时候咒六皇子?我咒什么了?!”张国泰当即回了去。 “就是,魏珠,你胡说什么。”因为魏珠还牵扯上了三皇子同五皇子,这两位皇子跟前的人也不愿意了,一起来指着魏珠。 有了人帮,张国泰的底气更足了,当即向前迈了一步,指着魏珠道:“魏老猪,你今儿把话跟我说清楚了。我告诉你,不是什么屎盆子都随便扣的。” “说清楚就说清楚。”魏珠冲着众人道,“你们方才都听见了,是他张国泰说六皇子骑马要摔的。” 虽然魏珠这么说,可没人敢应下,大家都知道这是强压的理,做不得。 魏珠机灵,瞧着没人应,转头就把话锋引到了另一边:“你想要就要什么啊?说的好像就是你自家的马圈一样!我告诉你,这是上驷院,还轮不到你张国泰在这指手划脚!等大皇子做了皇帝你再开这个口吧。”说着嘟嘟囔囔的道,“以为皇后娘娘没了,忻贵妃就是皇后,你家主子就是太子了,你也配!” 旁边站着的五皇子跟前的太监听见了,上前给了魏珠一个嘴巴子:“姓魏的,撕了你那臭嘴,你说贵妃娘娘怎么了?你说贵妃娘娘什么了?” 其实大家都没听到魏珠嘟囔什么,偏那个太监扬手给了魏珠一个嘴巴子,还一脸狠色,众人只当魏珠真的说了忻贵妃什么不好的。 魏珠捂住脸:“我说什么了?你说我说了什么了。黄玉,你敢打我?”魏珠一头就撞了过去,“你算什么东西,你打我。不就是仗着忻贵妃的势么?好啊,我说到你们的点上了,你们恼了,合伙起来坑我了。先是咒六皇子摔死,现在又要借这个莫须有的由头弄死我主子。你们好毒的心思啊。” 魏珠扑上去就跟着黄玉厮打起来,口里一口一句,说的跟真的一样。 道草根是开了眼,这要会说乱给人按罪名,也只有魏珠了,没有的都能让他说有,而且这说的还很有手法。 魏珠跟黄玉厮打起来了,张国泰则是趁机上去,见着机会就给魏珠一脚,还在一边骂骂咧咧的:“打死他,趁早打死了这个祸害,居然敢诽谤起贵妃娘娘来了。打死他。混账东西,居然敢搬弄是非,诬蔑起皇子来了。打死他!” 张国泰踹得颇狠,还专门找腰侧一带的软角踹,踹得魏珠是嗷嗷叫。要推了黄玉去打张国泰,偏偏黄玉趁机反过来拧着他打。 魏珠是腹背受敌,看着自己跟着自己来的一群小太监居然袖手旁观,当即骂道:“都瞎了眼,哎呦,就由着他们这么欺负人?” 小太监们慌忙上来帮忙。你会找帮手,人家也会。张国泰与黄玉的小太监也一窝而上,顿时热闹起来,几个人抱做一团,在地上扭打起来。 可是这里头也还有门道,真正下狠手打的也只有魏珠他们三个,那些小太监多数像在玩。 一看成这样了,上驷院的那些个大人们忙在边上劝着,劝他们不要再生气了,又请了夏太监做说和。 夏太监终于开口了,瞧着他像是劝架的,但听他那话其实是在挑拨离间:“魏珠你就该打,还是非起贵妃娘娘了,回头赏你八十鞭子,看你还嘴臭不。少说两句,你一个人能打的过他们两个?不就是几匹马么?犯得着么?你看看你,现在被打的。” 被人拦开,在一边龇牙咧嘴叫疼的魏珠又激动起来:“你们二打一,你们合伙欺负我们这些人。趁早被欺负死吧!”不过这会子他算是聪明了,就不上去同张国泰他们动手了,明显的处在劣势,他直接坐在地上,学着那些个村妇一口一个嗷了起来,“哎呦,皇后娘娘啊,仁慈的皇后娘娘啊。您看看,您走了这才多久啊,我们主子就要被人给治死了。我们主子还是有娘疼的人,都叫欺负成这样了,那些没娘疼的呢?皇后娘娘啊。你干脆把我魏珠也一并带走了吧。省得在这里遭人欺负哦。皇后娘娘啊。” 魏珠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他口里狠毒的东西多着呢,这还指上了天:“你个贼老天,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眼啊。怎么好的娘娘,您怎么就舍得收了去啊。娘娘,您要是在,哪里还有这样啊。这些人跋扈啊。” 大家没想到他居然扯上了先头去了的皇后娘娘,一时都愣了,愣愣的瞧着他在那哭闹。好半日还是三皇子跟前的严太监上前来劝和着:“老魏,魏哥,大哥。别闹了。给我个面子好吧,我替他们给你赔不是了。” 黄玉同张国泰当即不干了:“你赔什么不是,明明是他的不是。” 魏珠一瞧又要哭闹了。 夏太监这时候拉了魏珠,把他拉起来:“给我个面子不行?众位大人在这呢,别叫你主子到时候为难。”说着拉扯魏珠小声道,“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让忻贵妃知道了,回头一百个由头弄死你,你划得来么?为了那么个知恩不图报的东西,你值得么?说不得还叫旁人渔翁得利了。”夏太监说着还瞄了一眼一直垂手老老实实站在那的常得禄。 魏珠是聪明人,立马就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了。他在这里同张国泰黄玉两个人闹,也就是四皇子同大皇子五皇子闹。最后得利的不就是六皇子么?还有……二皇子也是得利的人,这人还真好厉害的心思啊。魏珠忙笑着对夏太监道:“是我的不是。多谢老哥您了。”说着他又主动向张国泰与黄玉赔礼,“两位老哥,别跟我这个吃东西只长肉不长脑子的人一般见识,我就是张破嘴,回头我就上贵妃娘娘那赔不是去。” 既然对方道歉了,张国泰就是有心想要找茬也不好直接办,只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算了事了。 魏珠给张黄两人赔了不是后,又转身同上驷院的人赔不是了。 道草根一面数了马匹数,一面瞧着那几个又在一处说笑的太监,心里琢磨着方才的事。听着这意思,现在这几个皇子已经闹的不成样了。就跟当年主子十三爷跟八爷他们一样了。也不晓得这事后来会怎么样。不过,上驷院卿大人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所以走了? 王八蛋!(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贪心不足 太监们带着马匹回去了,第二日,除了六皇子的太监没来,其他几位皇子的太监又来了,这次不是来挑马匹的,而是奉了自家主子的命带了些东西来犒劳他们,一般的马夫都得了五百钱。吃着宫里的好点心,再想想昨日那场好戏,哎,只是人家还在呢,要不他们早就议论上了。 道草根也得了三十两银子的赏,心里欢喜的很,正拈着点心吃呢,心里祈祷着这几位皇子少主子一个月吵上这么一回儿,他可就发达了。三十两,他一年的俸禄呢。美得很美得很。又想着到底是有娘的孩子像个宝,像大皇子四皇子几人,出手的银子就多些,二皇子么,就差了点。 正吃着呢,那边来了个太监,对着道草根招招手,请他到一边说话。 “您有什么吩咐?”道草根的姿态放得很低,才得了赏钱,当然要恭敬些,再说了,突然寻到自己肯定是有事,或许还有什么呢。道草根乐乐的想着。 只听着那个小太监道:“道大人,临来的时候二皇子交待了,要挑几匹好马。” 道草根点头应和着:“公公,昨儿的马二皇子不满意?那都是好马,您放心。” 小太监恼他不晓得听话音,越发的凑了过来:“二皇子跟前的皇长孙正学骑马呢,二皇子有心要挑几匹好马给皇孙呢。” 道草根彻底的明白了,这几匹马是额外要的,娘的。你要,你昨日怎么不来要?偏偏今日跑来?哦,人家昨天肯定是想开口的,哪里晓得昨天闹的那么大。怕被盯着。只好作罢。 道草根忙道:“公公,您且等等,我去问问郎中大人去。” 小太监一把拉住他:“郎中大人已经允了。” 道草根心中一乐,他还没说是哪个郎中呢,他就说允了。他这一司归孔郎中管。若是允的是刘郎中的话。到后来这能认账么?道草根连连点头:“哦哦哦,我官小位卑,少不得要多问问。小公公是二皇子跟前的?少主子可好?我都没能去府上磕头。” 小太监随口应承着,只是要道草根挑马。 道草根一面应承着。一面寻着了孔郎中,问了这事,孔郎中巴结的正是二皇子,一听立马应了。只说要挑好的,但是吩咐道草根不许多嘴,做事要隐秘些,不要留下把柄。 道草根应了,心里却道,不留下把柄,怎么可能不留下把柄,我这少了几匹马,回头我跟谁交待去? 不过,他还是挑了几匹乖巧的小马。可是小太监还是不满意,道草根瞧着他眼睛盯着几匹高峻的马匹身上,立即就明白了,不止是小马,还要呢。这…… 算了,都应了,反正有孔郎中在前面顶着呢。 小太监终于满意了,吩咐道草根过一会儿把马送到二皇子府上。二皇子是成年的皇子,已经开牙建府了。 道草根嘴巴上答应的好,可是一转身压根就不去管事。俗话说:皇帝不急太监急。道草根不当回事,那些个厩长牧长马夫到是急了,一个个可了劲儿的催他:“大人,这时候不早了,要把马匹给二皇子送去吧。若是晚了……” “不晚不晚。” “大人。”人家还是不肯轻易退让,坚持不懈的道,“这马上就要下衙了,再不送去,二皇子若是恼了,我们可担待不起。” 那是皇子是,是挨着天边的人,他们是哪个,他们是地上的蚂蚁。人家随手就能拧死他们。 “我担待行了吧。”道草根掏着耳朵。这些人怎么就那么胆小,不,是京城的官儿都胆小。 有人还想说,边上就有人将他们拉走。 “你拉我做什么啊?他是万岁的奴才,咱们又不是,咱们能惹得起?”那人已经有些急了,“你不记得当年老吴他们几个是怎么死的?” 老吴那几个,也是养马的。被先太子活活的抽死的。就是因为太子命他们送马,他们没去,结果,一并抽死了。 那人道:“你知道,难道我们不知道,大人不知道?人家是等着天黑了再去,不留下话把子,你真是的。说不得还想在二皇子面前露个脸呢。” 原来是这样。 大家都以为是这样,可事实上却不是这样。一直到下衙,道草根都没把马送过去,第二日依旧没有送。 大家都坐不住了,孔郎中甚至亲自来过问了:“道大人,二皇子要的马你怎么还没送过去?” “送送送。这就送。”道草根对着孔郎中满口的应承,可是脚下却不动。 孔郎中当了那么久的官了,当然晓得道草根那点心思,不就是怕出事么?他直接指使了:“去,把马送到二皇子那去。” 有人立马应了。 可是道草根不许:“大人,等等,等等。” “等什么?等二皇子亲自上门找我来要?我没那么大的面子,也不想要那么大的面子。”孔郎中真的是有些生气了。他是投向二皇子的。因为二皇子的长子是皇上的长孙,这位皇长孙殿下,聪明伶俐,皇上格外喜欢。好圣孙嘛。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可是,有人就是不让他省心。今日二皇子府上的小太监已经直接找上了他,阴阳怪气的,说的他脸热辣辣的。丢人啊! 道草根依旧是笑嘻嘻的,只是把手伸了过去:“大人,您是不是该给下官写个文书啊。” 孔郎中一愣,随即应下:“行行行。我回头就给你写。那边正催着呢。” 道草根不退让:“您还是给下官写个吧。您是进士出身,才高八斗,您是文曲星下凡,这几个字可难不倒您吧。您就给我写个。” 孔郎中不高兴了,瞪着道草根:“你怕我赖还是怎么了?我说话在这不管用了是不是?” 道草根忙摆着手,满口否认:“哪能啊。只是小的不晓得这要怎么记册子。是写二皇子要了去呢?还是写马匹倒毙呢?” 孔郎中打量着道草根。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他,能被万岁从奴才堆里挑出来放到外面做官的,怎么会是个呆板的呢?孔郎中顿时沉下了脸:“这种事还要来问我?你自个儿的脑子呢?” 道草根面上的笑容更加的无赖了:“小的还真没没什么脑子,以前主子总是骂小的是猪脑子。大人,您指点指点?” 还逼得你非要开口。 孔郎中狠狠得瞪了他一眼,也不多说直接命人牵走。 道草根不能拿孔郎中如何,却是对着旁边的人道:“大家可是瞧清了的,是大人吩咐的。不是我自作主张啊。” 众人听了,这才明白,在等着这个呢。 二皇子来要过马后,接下来的日子,又有几批人来,几个皇子公主跟前的都有,最恼人的是大皇子跟前的人,直接是大皇子妃要给娘家侄儿挑几匹好马。 道草根这个时候不干了,你说皇子皇孙要也就算了,你上来直接是皇子妃的娘家侄儿,这能应么,道草根当时就驳了,直接公事公办的道:“公公请了大皇子的手谕来,就是大皇子妃的也行的也行。” 这一不允就闹大了,小太监当即就不愿意了:“我劝大人识相些,别闹的不快活。” 道草根乐了:“我怎么不快活了,我照章办事,我快活的很。” “你照章办事?哼,别让我说出好听的。方才那走的是谁?我瞧着二皇子跟前的高云从就另拉了十匹马走。”小太监直接点破道草根方才额外给了二皇子的人马匹。 “人家是得了郎中大人的同意了,要不你也跟郎中大人说一声?别跟着我叫啊,我就是一个看马的。”道草根轻松的说着。 可小太监不这么看,直接说他是假公济私,甚至扯上道草根是投靠二皇子,要闹什么拥立不拥立的。 道草根是有脾气的,先别说他没那个意思,就是有那个意思也不能让你这么闹腾。道草根当即就沉了脸:“拥立?我拥立谁?我对着你们主子照章办事就是拥立了?那我要是听了你的话,就不是拥立了?你怎么不说我是在拥立你们主子呢?笑话!老子犯得着再拥立么?老子拥立的是当今的万岁爷。爷的主子是皇上。跟我在这耍大爷的脾气,你耍给谁看?!王八蛋。这是主子的的马匹,不是皇子们的,我只听万岁一个人的。万岁让我给谁我就给谁。这个说要教皇孙骑马从我这捞,那个说要自己练习从我这拿。都给你们了,主子骑什么?” 道草根骂得凶,根本就不给对方好脸色。对方恼羞成怒,可听着那最后一句话,小太监收住了脚,对着道草根嚷嚷了一句:“你等着!”说着急匆匆的寻自家主子去了。 由马匹引发的第一次皇子之争就这么展开了,不过人家不是说大皇子妃私取上驷院马匹给娘家侄儿;也不是奏二皇子私取御马。而是将矛头指向了上驷院,说上驷院弄虚作假,更推到兵部上的数目有假。 一时间整个朝堂都闹了起来。 倒霉的是上驷院,内务府直接派人来查册子,而道草根更直接,直接被拿走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好运 道草根是一路被拖走的,他也不知道往哪里去,只晓得半路上一队侍卫把他们截了下来,大白日的,在大街上两对官兵对垒,相互不让,杀气腾腾确实蛮吓人的,街上的行人顿时抱头逃串,只有少许胆大的,悄悄得躲在角落里看着对峙的两队官兵。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身为主犯的道草根也是奇怪的,怎么会有两伙人,还对峙上了呢。 侍卫那边呢说是要拿他,而刑部这边呢不放人:“你们是哪里的?” 领头的侍卫笑笑,抖了抖自己的衣裳:“没看到这个么?”宫中侍卫的服侍。 偏偏刑部这边不买账:“宫里的侍卫。您未免越俎代庖了吧。”宫里的侍卫来拿人,还拿这么个小官,怎么不令人怀疑。 “别让我没法交待啊。”侍卫还有些痞气。 “交待?人给你了,我也没法子交待。”刑部的人照样痞气。 侍卫了解的点点头:“行,咱们都是当差的,都别难为对方了。” 虽然侍卫转了话锋,可是刑部那边的人却也不敢放松警惕,谁晓得对方会玩什么花招。 侍卫牵制着不安分的马匹,面上笑嘻嘻的:“是。只是不知道是崔尚书大呢,还是十三爷大?” 扯上十三王爷这就不好办了,谁都知道,当今的朝廷除了万岁就是十三王爷。谁敢跟同他过不去? 刑部这边的人笑了:“自然是十三爷大。只是十三爷怕也是不能调了宫中的侍卫吧?既然老兄您说您是奉了十三爷的令,不如拿出十三爷的手谕来。我这可是有崔尚书的手谕。” “爷不耐烦。”说着一摆手,侍卫那边已经拔刀冲了过来。明摆的是要抢人了。 道草根怎么都想不明白,他怎么就成香饽饽了。 可是冲突到底没发生,九门提督已经带着人过来,没二话。道草根归步军统领衙门的人收管。只是人还没进衙门,那边宫中的侍卫就出现了,哦,应该是御前侍卫。 道草根彻底的蒙了,就他这么个芝麻大的人劳烦了这么多人拿他。这事前闹大了。自己该怎么脱身呢?就朝廷里这两日闹的。无论哪一方。他都是有错的,难不成自己这条小命就没了,可不能啊。 一直被拖到皇上的面前,道草根都没想出好法子来。再看到空地上架起的一口大锅时。他吓得更是浑身乱颤,主子要活蒸了他! 道草根还算是镇静的,不过也只是保持在皇上出现以前,皇上一出现。他顿时哀嚎一声:“主子主子,奴才全说,奴才全说。主子那日赏几位少主子马匹……”道草根从太监们争马打架开始说起,然后说到几位皇子派人赏了银子,又说了二皇子派人来要马;然后其他的几位皇子皇女也来要东西,再说到他同大皇子跟前人的冲突。多的话没有,只讲事实。也不说谁对谁错。他是了解主子的,只有说实话,他才能活命。 他的话让在皇上跟前侍立的皇子们难堪,这闹到最后最没脸的就是他们了。 “你知道上驷院是什么地方么?” 道草根再次磕头,他是豁出去了,额头结结实实的触碰在地砖上,很用力,很实诚,额头也很疼,只有这样才能显得自己是苦主:“回主子,奴才知道。可是奴才拦不住啊。” “哦?那为什么二皇子要马你就给了,别的皇子皇女要马你也给了,大皇子要马你就不给?”皇上没去看自己的儿子,只是瞧着空地上架起的大锅。 道草根是连连磕头:“回主子,二皇子是少主子,是主子的儿子,是主子的闺女。(.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可……可大皇子那……是大皇子妃要的,还是要给娘家侄儿的。奴才笨,奴才蠢,可也晓得那不是奴才的少主子。”他才不会跟主子说自己回绝大皇子妃是因为大皇子跟前的那个小太监太嚣张了,太不给他面子了。 道草根的话再明白不过,皇子皇女们要没事,因为是少主子,可是却不能给外人。 大皇子面上不好,扑通一声跪下来,对着皇帝是连连磕头,那个愚蠢的妇人,居然干出了这样的事来,这是要害他。 “父皇,父皇,这都是她一个人做下的,儿臣不清楚。” 大皇子以为自己这就能撇清自己,岂不知皇上最讨厌这样,更觉得他没骨气。 而二皇子跪了下来:“父皇,儿子这就还回去,这几日都在户部合账,儿臣忘记了。” 道草根真是佩服二皇子,他嘴巴动动,就把一个私取变成了未来得及换,这一招还真是好,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么一茬呢?不过也替他省了不少,这回可落不到他头上了。 皇上没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那几个儿子。好好好,这又是当初他跟兄弟们之争的翻版。很好,很好。 十三王爷一直站在皇上的身边没说话,这是皇上的家事,他管不着,也管不了,谁晓得这里头的日后会不会成为下一任储君?自己是得皇兄的信赖,可不代表下一代皇帝会信赖他。 皇上背着手进了殿,皇子们连忙要跟上,可是却被皇上身边的太监给拦下了:“主子让各位皇子们跪安。”说着又转向了十三王爷,“十三爷,皇上让您进去呢。” 十三王爷忙应了,在皇子们的注视中踏入了殿中。 皇上盘腿坐在炕上,没有说话,十三王爷也就这么站在,也不开口。 良久,皇上终于动了,伸手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这个位置好啊,多少人都想做啊。可是,朕发现坐得也没多舒服。哦,十三弟,坐。陪朕说说话。” 十三王爷欠身坐下,他并不敢同皇上并坐,只坐在一旁的小凳上。 “你说当年父皇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十三王爷依旧没说话,当年,现在,这些侄儿们同他们当年是一样的,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你相不相信现世报?” 十三王爷终于开口了:“皇上,侄儿们还小,慢慢教导便是了。” 皇上一摆手,制止了十三王爷那不对心的话:“教导?小?十三弟,这是小孩子做出来的事?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借刀杀人,朕的儿子各个都是将才嘛。朕那个时候可比不上他们,你比不过,八弟也比不过。朕到是有一群好儿子!” 十三王爷没有接话。 皇上瞧了他一眼:“你不要以为不说,朕就不知道。当朕不晓得后宫那些女人在想什么?当朕真不知道皇后是怎么死的?他们既然不要脸,你又何必给他们留脸?都派人直接抢人了?!” 十三王爷忙站了起来:“是臣弟的不是。不该派了宫中的侍卫过去。” “是了,你我都有不是,你我都该早早的死了,把这个位置让给他们。”他忽然体会到父皇当时的心情了,心寒,愤怒,皇上握紧了拳头,“他们休想,朕不是父皇,绝对不会让这些畜生活活气死!” 十三王爷顿时一怔,难不成……他慌忙跪下:“皇上,那是皇上的亲骨肉,皇上……” 皇上狞笑着:“十三弟,朕不会杀他们,让他们自己杀自己去。他们不是想要这个位置么?那就顺他们的心,让他们去闹去。十三弟你起来,真口述,你拟旨。” 十三王爷忙站起来,从炕桌上取了纸笔,只等皇上口述。 “既然他们那么想知道坐上这个位置的人是谁,那就让他们知道好了。” 皇上刚开口说话,十三爷就要动笔,可是又停了下来,这明摆的就不是旨意,只是看着皇上,难不成皇上心中已经有了人选了?是哪一位? 就自己冷眼旁观,大皇子是不行的,二皇子平日里瞧着还算不错的,在户部管的也很不错;三皇子到也还算勤恳;四皇子是个挑拨离间的;五皇子年轻了些;六皇子那就更小了,还有婉妃膝下的那个小皇子,直接就排除了。难不成是二皇子或者是三皇子? “先帝即将大事托付于朕,朕身为宗社之主,不得不预为之计。然朕诸子尚幼,建储一事必详慎,此时安可举行?…….” 随着皇上的口述,十三王爷手中的笔不停,一面写一面佩服皇帝的釜底抽薪。秘密建储,大家都不知道,只要有心都会插上一脚,都会投皇上所好,也就不会再有什么血腥争斗,而已被皇上定下的皇储则也少了其他皇子的威胁。 “十三弟,明日一早就下发,各省督抚全部送传。” 十三王爷方应下,忽听到皇上咬牙切齿的道:“凡有擅议皇储者,杀无赦!” 即使是已经熟悉了皇帝的十三王爷也被这阴森的语气惊得一身冷汗:“是。” 这道上谕立即在朝中引起极大的动静,大家都知道皇帝的脾气,没人敢开口。只是私下议论着皇帝心中的那一位人选会是谁。 只因为这样,可让不少官员心生烦恼,如此一来,这从龙之功从何而来? 这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但还是有人注意到了另外一个旨意,这是道草根升官的旨意。从九品直接升七品。(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路子 道草根这次升官,可比刚来京城那会体面的多了,先是以朱大典为首的潜邸老人齐上门到底,然后便是这本部堂的同僚们请他吃酒。 因为没屋子,朱大典几个还凑了银子给他在京城置办了一间两进大的小院子,还买了小子丫鬟送去,只是叶草根没要,她心里已经盘算上了:七品官一年才多少俸禄,也就比以前多了十几两银子,可这迎来送往到比以前多了一倍不止,不能养旁人了。 可是叶草根没想到的是,道草根这回进的是工部,虽比不上户部吏部那富得流油,可是这是个有油水的衙门,这不才入冬,就已经有人上门送孝敬了。 刚接见来人时,叶草根不由一愣,他们可不认识什么叶草根头一个反应便是:“您找从地方了吧,我家老爷可不认识安徽的人。” 来人不由一怔,随即问道:“这可是工部营缮司司库道大人府上?” 叶草根点点头:“正是。” 来人送了口气扬起笑脸:“那就对了,我们老爷让小的送些土宜与道大人。这些都不值钱,还请夫人笑纳。” 叶草根看着那人送上来的东西,很简单的东西,几匹绸缎,两篓干笋菌。 “你们老爷是?” “我家老爷姓胡。专门给工部供奉木料。” 叶草根点点头。工部别的要的不多,唯独木料是每年必要,尤其是前些日子皇上下旨要封各位皇子,诏令工部立即督办皇子府邸修缮一时。那些木料商更是一窝蜂的来。不过却依旧不肯收东西,谁晓得这些来送东西的人心里在算计着什么,可不能像以前那样,她坚决不肯收:“你头一次来。不晓得我们家的规矩。我家那位是一再吩咐了的,不许收东西,什么都不许收。” “夫人,这不值当什么。” 叶草根微微一笑:“我家那位可是一心要做个清官,你得成全他是不是?” 来人只得点点头。(.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却命人上前。这是个小口的箱子:“我家老爷也说了大人恐怕不会收,便命小的带上这个。”说着打开了箱子,却是一箱子的书,“这是我们老爷到苏州府长洲县寻的状元注释四书。这是彭老状元亲笔注释的。老爷说,府上的公子正在读书。读彭状元注释的的四书最好不过了。”末了那人又道,“彭状元的孙子可是万岁登基后头一科的状元呢。小彭状元就是读了这个的。” 这的确是格外的投叶草根的心。她如今都从弃儿的口中得知,这苏州府长洲县是个宝地。本朝到现在四十多个状元,那小小的长洲县就出了十个。了不得的地方。更何况还有个子孙状元的诱惑。 “这个就留下吧。”叶草根点了头,却是在来人嘴角的笑意还没浮上便道,“照价付钱。” “这怎么能收夫人的钱呢?这是送公子的。”来人的着实愣了,没想到自己使出这么一招来都没有用。这有些人表面上是不收东西的,可一旦你投了他心中所想,他也是会收的。没想到,这家还要照价。这要怎么照价,说出来不怕叫她吓死,以为几百两就能买到?来人终于开口了:“二十两。” “二十两?”叶草根不由的提高了声音。 来人心中一惊。怎么二十两还是觉得高了?他可是没敢开口,二十两买彭状元亲自注释的书?怕是连抄本都买不到。“十两吧。夫人,小的黑了心。”来人忙跪了下来。 还可以还价?叶草根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人。这家伙是把她当棒槌了。她也晓得东西贵贱的,方才那人说的意思是,这一箱子书是了不得的,是难得求的,只要二十两,现在还降价到十两。这明显的有猫腻么。 叶草根摇摇头:“我不要了,这是什么书啊,难不成是金子打的?要那么贵?我上外面买一套四书也要不了这个钱。”说着就送人出去了。 那人算是傻眼了,上门送礼这么久他算是碰到了大钉子,头一回碰上这样的妇人。只能道这次晦气,可是又不能不送,少不得要想了新法子,他就不信这天下还真有见钱不动心的人。 不说叶草根,只说道草根这边,道草根被朱大常拉去吃酒了,道草根明显察觉打自己升做七品官后朱大常对自己亲热了许多,以前虽然也是见面笑,热络的很,可是总觉得没这热络。 “怎么好让大哥您总是请。”道草根推托着,可是说话间脚就迈进同德楼的大门。傻瓜才不吃白食呢。这可比回去吃的强,而且他还给家里省钱了。 朱大常笑笑,只是请他进去,到了平日里常去的雅间坐下,叫了一桌菜,便对酌起来:“这第一杯是要向你道喜的。” 道草根不由一笑:“朱大哥,你是想灌醉我?前些日子不是才道过喜么?” 朱大常晓得道草根如今是在拿乔,笑着道:“那日那是,今日是我单给你道喜。我们这些人,就比如说我,虽然比你早几年做官可也没有老弟你这般前程似锦,你看看,你从九品到七品只用了多少日子?以后可是大有前程的。” 道草根被夸的很高兴,的确,自己从九品到七品,一步跨了不少级,七品,早在给主子养马的时候,他都没敢想过。 朱大常又倒了一杯:“这第二杯么,咱们好兄弟,这是没话说,可巧自家的媳妇又是要好,这满府里的人有哪些跟咱们一样?这就是缘分呐!为这缘分,为这情谊,咱们是不是该干一杯?” 道草根又点点头,仰头喝了酒,却抢在了朱大常前头道:“那这第三杯呢?” 朱大常一怔,随即道:“第三杯,这第三杯,就当我前两头说的好,咱们吃一杯?” 道草根笑笑:“朱大哥,我是瞧出来了,你今日请我就是要为灌醉我的。”他制止了朱大常开口解释,“我们都是主子跟前出来的,我从来就没变过,朱大哥你有什么只管说,你方才不是说了么?咱们俩是好兄弟,家里的那两个也是投缘的。” 朱大常不由一笑,歉意的道:“到是我小心了。这第三杯就是我给兄弟你陪不是的。”朱大常仰头便喝干了酒杯的酒,突然又叹气起来。 “能像你现在这样的不多了。我真想回到以前在王府的时候,那时候咱们都不是官儿,咱们钱也不多,干的都是粗使的笨活。可是心里却是舒服的。” 道草根听着朱大常的感慨不由的点着头。说实话,他还是喜欢在王府的日子。 朱大常抚擦着大腿道:“那时候咱们都羡慕那些得主子连的,羡慕他们可以出去做官,羡慕他们有体面,自家也使奴唤婢的,自己也做了主子。” 道草根又是跟着点头笑着道:“如今大哥你不也做到了么?不也做了官儿,自己也做了主子么?有什么好感伤的?” 朱大常抬起头来,道草根注意到对方的眼眶红了,他忙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难心的事?” 朱大常擦擦脸,笑了笑:“我就是有些难怪,想着咱们以前在一处好开心。一时感慨罢了。这世上的事真是难料。你还记得主子书房伺候的赵平章么?” “记得,怎么了?我记得他被主子放到什么县做知县去了,记得是江南什么地方了,听说是个好地方呢。” 朱大常勉强一笑:“没想到你还记得那么清楚。是扬州的仪征县,的确是个富得流油的地方。不过,赵平章被押解进京了。” “出了什么事?怎么了?难不成有什么人要动他?” 朱大常摇头苦笑道:“咱们是皇上的奴才,这世上还有谁敢动咱们?” “你是说主子…….?” “赵平章被人参奏在仪征任上勾结盐商,罔顾国法,主子已经下令抄家了,家里搜出来五十多万两银子。” 回答朱大常的只有道草根那长得大大的嘴巴,十多万两银子,这是什么概念,拿银子都能把屋子堆满了。 “这只是银子,金子,绫罗绸缎,珠宝首饰,还有田地铺面……据说有三百多万两。”道草根拼命的咽着口水,那么多,也太多了吧:“怎么会这么多?” “在那个位置上,怎么可能不贪?主子已经定了凌迟。” 凌迟,一刀刀的活剐,那渗人啊。 “你知道是谁下的手么?” 是啊,他们是主子的奴才,谁会下手? 朱大常凑到了道草根耳边,轻声道:“大皇子。” “啊?怎么会?”道草根更想问的是为什么? “赵平章是二皇子的人,你上回的事,闹的大皇子很不舒服,说来说去这是二皇子那边闹开的,大皇子当然咽不下这口气,就寻了赵平章下手,你也晓得主子的脾气。二皇子都连带着被骂了。” “那……”道草根有些傻眼了,赵平章只是二皇子手下的,根本就没招惹到大皇子,大皇子就下手了,那自己呢,那个事是自己闹出来的,大皇子岂不很死自己了?那也不是要找自己下人了?大皇子都这样了?那二皇子呢,二皇子岂不是也要凌迟了他出口气? “那……那我该怎么办?”道草根一把抓住朱大常,他可不想被活剐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路子(下) 道草根的慌乱让朱大常很满意,终于把他吓住了,他拍拍对方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怕:“你不要慌,来坐下,我不正是给你说法子的么?” 道草根忙坐下,想叫朱大常立即就说了法子出来,可又想到自己是在求人办事,忙站起来,双手执壶,恭恭敬敬的给朱大常倒了一杯酒,并双手奉上:“朱大哥,还请你指点兄弟。” 道草根的恭敬让朱大常很满意,他接了酒,却不吃:“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我哪里知道呢。”他若是知道,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的惊慌,也不会求助他了。 朱大常笑笑:“我是说咱们是主子的奴才,可是,主子总有一天会老的,这份家业总有一天会交给一个少主子的。” 道草根顿时明白了,这就是要选少主呢。可是,这选谁又是个难事,主子那么多的儿子,谁知道最好做皇帝的是谁呢?更何况……“主子不是才下了旨意,不许议论皇储,也不许提立储的事么?违者…….凌迟。”道草根提到凌迟忍不住抖了一抖。 朱大常毫不在意的笑说:“我们议论了皇储了么?我们有说立储了么?”说实话他有些瞧不上道草根的胆小,真不晓得他敢顶撞大皇子跟前的人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听说他还跟马贼真刀真枪的干过,就他这怂样。他真是怀疑了主子的眼光了。 道草根摇摇头,还真没有。 朱大常又道:“就是在王府,难道就没有跟少主子了?难道你就没听过良禽折木而栖?” 道草根还真就摇摇头。这话他还真没听说过,瞧着朱大常有些不快,道草根忙道:“朱大哥,我没读书。主子叫我识字我也没好好认。这学问深的话我真没听过。只是,大哥的意思是,要找个少主子伺候。只是,再不管是谁,只要是主子不高兴了。谁又能救我呢?” 朱大常被他反问的一怔。赶紧笑笑掩饰自己的尴尬:“难道你就一定要惹主子不快活?你若是不想,那也就算了,我只是担心你,若是以后上台的是大皇子。或是二皇子,你可怎么办?毕竟你也得罪了这两位,你只看看前儿的事就清楚了。你总不能只过主子在位的日子吧?若是主子不在了呢?” 哎!道草根只得长长叹气,这还真是难办。难不成真要寻个靠山?那寻谁呢? “难不成老哥您是跟着四皇子的?”大皇子同三皇子、五皇子是同母所生。自己得罪了大皇子不就等于将这两位一并得罪了么?那这样的话,成年的皇子之中不就只能选择四皇子了。 朱大常见他终于上了点子,悄悄的松了口气,但瞧着他这么没眼力,又烦心:“你觉得四皇子如何?” 这还真不知道,他哪里跟这几位皇子接触过?事到如今,也只能求朱大常了,他肯定是已经选了人,而且这个人很有优势,而且,这个人肯定不是四皇子,如果不是四皇子又是谁?道草根再次求着朱大常:“朱大哥,还请你为我说说。” “几位少主子你都是知道的。大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是忻贵妃生的,二皇子的娘早就没了,四皇子是庆妃娘娘所生,六皇子如今还小,只有十一岁,不过也是个没娘的,七皇子,如今才会说话。如果是你,你选谁?” “难不成是三皇子或者是五皇子?”道草根还是有些闻声知人的,从朱大常方才的那一番话里他已经猜出朱大常背后的那位皇子可能是这两位。 总算是猜着了。朱大常又道:“可是那个位置上只能坐一个人啊。” 只能选一个,道草根干脆下下狠心:“大哥,你就说吧。你的眼光肯定不差。”自己走的时候朱大常只是在内务府当差,连个官都不是,可等他从马场回来,人家已经做到了七品,还是个油水衙门,那位皇子一定是有天大的本事的。 朱大常笑笑,对着道草根竖起了手指。 在看着那个数时,道草根不由的吃了一惊。没想到居然是这位,怎么会是这位呢?这一位…….仔细想想还真有可能是这位,只说那日几个太监为了挑马斗嘴,只有这一位跟前的太监没有闹事,而且也只有这一位与六皇子并大公主等几位没有要马。 “这一位,瞧着是比那些好很多。” 朱大常笑了:“当然是比那些好很多。这位少主子是最像咱们主子的。最是嫉恶如仇,最是护短的。只要是他的人,哪怕是你做错了,只要是为了他,他都能护着你周全;可若是……你是知道的。你看看我便知道了,我能爬的比你快,说实话,少不了少主子的提携。你以为我坐在那个位置就没人想找我茬?可我还是坐得稳稳的,为什么?还不就是因为少主子在后面护着,我才能安然无恙。” 道草根有些羡慕,这是个好主子,说实话,跟着主子就怕那位是个壁虎,遇到事了,把你一丢,自己逃命去了。只是……“这位少主子是个铁篱笆吧。还请大哥替我说说。” 朱大常见他上路了便一并应承了。 道草根吃了酒回家,也不说话,直接就歪在炕上,连带着叶草根同他说有人来送东西让他打发走也就是吱应了两下。 叶草根瞧着他那个样子就晓得他没听进去,便推了他:“你心里可有什么事情?” 道草根叹了口气:“朱大常跟了个好主子!” 叶草根听了这话就想笑:“难道你跟的就不是好主子了?你们还跟的不一样了?” 道草根想说“当然不一样”,可是这种事怎么能跟个妇人说,只是转了身子不去理她。心里却惦记着要如何跟了哪位少主子。可是朱大常嘴巴突然变严实了,无论自己方才在酒桌上怎么探他的话,他都不松口。这个滑头。 叶草根推了推他:“你也别成日里就吃酒,也管管弃儿吧。” “你管不就行了。若是他不愿意学,索性就别叫他读书了。我寻思着在衙门里给他寻个差事就是了。他不是会打算盘么。” 叶草根不爱听这话:“你就埋淘他吧。他若是不好好读书,我也不愁了。关键是这孩子读书到是用功,先生也夸他的。” “那不就得了。”道草根觉得这女人就是事多,孩子不读书了,读的不好了,她们愁;这孩子读书了,读的好了,她们还愁。真是成日里没事干了。 “但是,这孩子成日里领着学堂的孩子打架,成天的爬高上低的,你没瞧见他,每天一早干干净净的出去,中午乌起码黑的回来。我打了,也骂了,可他就是不听。”叶草根是真愁了,“念书再好有什么用?人家现在都不要他了。” 谁敢要这么个猴子崽子,说出去只能说先生管教无方。先生都对她说,让她找别家了。可是,这城东就巴掌大的地方,哪个没听过他的恶名,她领着人去了,人家先生直接不收。 “不读就不读,反正那些字……”道草根突然翻坐起来,盯着叶草根,“去把他叫来!” 叶草根被他这么冷不防的一下吓住了,她以为道草根生气了,忙又替弃儿说好话:“他也就是皮了一点,到也没犯什么大错,你说说就好了,别打孩子,他都那么大了。” “叫你去叫,你就去叫!”道草根催促着还在啰嗦的叶草根。 叶草根只得去叫弃儿过来,还悄悄的叮嘱弃儿:“你爹待会说什么,你只说你错了,以后别打架了啊。你又不是读书不好,放心,你若是认错了,你爹还打你,娘护着你,绝不让他动你一根手指头。” 弃儿应了。一进屋子,立即跪下来请罪:“爹,我二回不敢了。其实不怪我,是赵世瑜欺负人,他瞧着张昭好欺负,成日里欺负他,故意把人脸划成猫脸,还不叫他洗。我瞧不过,才跟他打一架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搀了起来,弃儿有些犯疑惑,依旧把话说完了,只瞧着道草根笑着道:“果然该打!好儿子!干得好,干得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才是男子汉该做的妈!我儿子果然长大了,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了!” 弃儿被道草根突如其来的和蔼吓了一跳。他有些惊愕的看着道草根,傻愣愣的由着道草根在自己肩上拍着。 “我儿子长得真好,真是一表人才,读书还那么好,我们老道家的祖坟冒烟了,要出状元公了。” 道草根的好话一串串的砸下来,砸得弃儿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了。 “爹……” “儿子今年多大了,十三还是十四了?” 叶草根见道草根没骂弃儿终于松了口气,笑着道:“他不是说不记得了么?我就照着十五算的。” 道草根再次打量着弃儿,又让他转了身子让自己好好的瞧,这越瞧越满意,越瞧就越觉得叶草根当初的决定是对的。他扭头对叶草根道:“你是怎么当娘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要该说亲了。你什么时候给物色一二!” 说亲?! 弃儿同叶草根是目瞪口呆的,也不知道这位是想到了什么,怎么张口就说这个。(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婉拒 叶草根愣愣的道:“是不是早了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在她的眼中弃儿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就要娶亲,这小子天天还跟人上房揭瓦,这年纪能照顾好媳妇? “早什么?咱们现在也是官了,讲究的多着呢。先相看,慢慢的看,要挑个好的,再是聘礼啊,彩礼的,怎么也要个一两年。这不就够岁数了!”道草根掰着手指核计着。 叶草根听着也跟着高兴起来:“那是呢,咱们现在是官了。我听人说,那些官家小姐从七八岁就开始相看呢。”说着又对着弃儿道,“好儿子,娘定给你找个好媳妇。” 弃儿腾得红了,一跺脚:“我……我才不娶媳妇呢!”说着冲出了屋子。 知道他那是说傻话,但是也晓得那是害羞,道草根只对着他背影笑说了句:“胡说!”接着又同叶草根道,“咱们就这一个儿子,这媳妇一定要好好挑。你看上了就行,不过我有一句话要交待你。” “你说。” “别看咱们如今是官儿,可是底子在那里,那些正儿八经的进士老爷们才瞧不上咱们,就算是有人要同咱们结亲,估计也不是什么好的。咱们可不能给自己寻个麻烦出来。” 叶草根连忙点着头:“你说的很是。别寻了个像朱大典媳妇那样,自以为高人一等,高什么啊,还不是同咱们一样是奴才?我听杨枝说,她婆婆可没少受气。我们俩又没有第二个儿子,还能搬出去。” 道草根“嗯”了一声:“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们是要跟儿子过一辈子的。”说着他凑到叶草根跟前压低了声音。“说实心话,这亲生儿子讨的媳妇还有不孝敬公婆的,那就更不要说……” 弃儿到底不是亲生儿子,媳妇知道了说不定有什么怪念头。以后就冒了出来。 叶草根想了想道:“那咱们瞒着?” “没听过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么?”道草根引着叶草根往自己的思路上奏。 “那这样的话。就是要找个知道咱们根底的?不会嫌弃咱们的?”瞧着道草根点头,叶草根有些迷茫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难办了。” 道草根真想一口说出自己心中的人选,可又觉得这样不好。便道:“有什么难办的?” 叶草根坐正了身子。细细的说:“那就是主子跟前的人了。跟弃儿差不多大年纪的,孩子的品性又好的……”她一面说着,一面在心里将自己知道的那几个女孩子挑了出来,突然双眼一亮。她想到了个极佳的人选,“有了。” 道草根故意问道:“这么快就有了?谁啊?” “朱大哥家的闺女啊。就是大妞啊。比弃儿就小两岁,我前儿去才瞧过的。模样周正的很,又听话。” 道草根故意的仰头想了想。摇着头:“想不起来。不过朱大哥道是跟咱们家门当户对。” “何止。”叶草根想想就觉得高兴,“别家的孩子我是不知道会不会对咱们好,可是大妞那丫头我是晓得的,除了对我们好以外,她靠不得旁人。” “这又是怎么说的。”道草根这回还真是不清楚了,他方才那么说只不过是为了引叶草根往自己设定的目标前进,却没想到居然还让她对上了。 叶草根压低了声音:“我上回不是跟你说了么。猪大肠又讨了个老婆,是贵妃娘娘跟前的碧玉。” “这又怎么了?” “怎么了?”叶草根冷哼一声,“对着外面说那才是自己的原配夫人呢,杨枝姐,是早都被休了的人。能留在那府里,多亏了有大妞。这样子,那以后的娘家兄弟能依靠?还不是要依靠咱们俩?” 道草根听了点点头,果然是好。在他心中,儿媳妇对他们好不好无所谓。把钱抓在自己手上,买几个下人就能照顾的了,也不怕儿媳妇不好。不过下人还是外人,弃儿好歹是自己的养子,到底是有些感情的,不一样。道草根又道:“若是这样,咱们就把杨枝姐接家里来。这孩子还不感激咱们一辈子?” 感激他们,那就会对他们好的,这就更省心了。最关键是的朱大常,想来他在家里也不舒服吧。 叶草根紧跟着点头:“还是你想的比我周道,连这个都想到了。这个好。到时候咱们还有美名出去呢。让猪大肠干那坏心事!”随后又瞪了一眼道草根,“你若是敢这样,老娘绝不放过你!”说着拿着剪刀虚刺吓唬对方。 道草根赶紧躲了:“我才不会。”口上说着,心里却琢磨开了。他先前还在犯疑惑呢,朱大常怎么就跟三皇子了。听着叶草根这么一说,他算是明白了。合着有这么一头在里面。娶了贵妃娘娘身边的丫头,果然是好法子。不过既然你有本事娶贵妃娘娘跟前的丫头,那我也有本事娶你的闺女。 道草根抓抓脑袋对叶草根道:“既然是这样,那你找个时间上门跟朱嫂子说说。” 叶草根立马应了,也顾不得等几日了,第二日就往朱家去了。 她闹过一次,门上的人都晓得她是谁,也让她进了,可是面上的朱太太听了只打发人带她去见杨枝,哪里晓得人还直言要见自己。见她?见她做什么? “我家那小子如今也十五了,如今也读书了,学堂里的先生满口的夸他聪明,说他读书伶俐,以后定是个状元郎。” “朱太太”瞧着叶草根,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满口的夸自己儿子,是了,难不成是要来说亲?她顺着叶草根的话说下去:“是了,上回我瞧过一次,最是聪明不过的,以后定有大前程。” 虽然不喜欢这位,可是夸儿子的话,叶草根还是欢喜的,她笑着道:“承你吉言。我想着他日后是有大前程的,肯定要有人来帮他的。我们是老了,没用了,我想着也该娶媳妇了,我想了想,这又要门当户对,又要人品好,还知根知底的,挑来挑去,也就大妞最合适了。不知道你觉得呢?” “朱太太”哪里愿意,再不喜欢,那也是个女孩儿,用处大着呢。 叶草根也不绕弯儿,直接说了自己的意思:“我是想呢,我们两家也熟悉,大妞嫁过去了,就把杨枝姐也接过去。这样,大家都好是不是?” “朱太太”满口就要应了。要说大妞那孩子还真是搬不上台面,原还想送到少主子那做个屋里人,可就她那木木愣愣的,一脸的哭丧倒霉样,谁愿意啊。可要说个好人家,她还不愿意呢。至于道家,养马的,也没什么大出息,而且就那孩子,她也听说了,是捡的,成天就知道爬高上低,还读书呢,能会写自己名字就不错了。 心里愿意,却不能这么说还要婉拒下:“这事我不能做事,还是要问问那位,到底那是亲妈,指不定人家还以为我看不惯孩子呢。”说着就让人领叶草根过去。自己则心出一计,想要把那两个累赘给弄走。 叶草根去见杨枝也是有一番说辞,她先是问了杨枝好,又拉着大妞说话,又瞧了大妞的针线,比她做的还要好,她是越开越满意,虽然觉得这孩子虽然木了些,可是听话啊,而且,这也是在这家里待的,若是不在这了,不受糟心的气了,肯定就不是这性子了。 杨枝瞧着叶草根这样子,心里有些了解,却是不说,只是道:“你今日来有什么事?” 叶草根让大妞出去:“大妞妞,寻个好花样给姨吧。”她这是寻借口呢。 大妞应了。 屋里只有杨枝叶草根两个人。 是杨枝先开的口:“你今天不只是来看我的吧。有什么事就说吧!” 叶草根笑了:“你那么吓人做什么?我是觉得大妞这丫头越来越好了,不如就让大妞给我做媳妇吧。我就这一个儿子,这所有家当日后都是他的,况且咱们又好,我肯定对大妞好的。而且,大妞嫁过去,也一并把你接去,离了这不好么?” 叶草根以为这么好的条件,杨枝一定会答应的。 可是,杨枝没接口。 “怎么了?你是觉得不知根知底,怕我那小子不好?”叶草根明白杨枝的心,“这你放心,那小子虽然说是痞了些,可人是好的,如今读书也用功,先生都夸他。不是我夸,主子都夸他呢。” 杨枝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了口:“还是算了,大妞配不上。” 配不上,那都是给面子,其实也就是瞧不上。被拒绝的叶草根不舒服了:“是我们高攀了。朱大哥是什么人,我们是什么身份。”她还兴致匆匆的来,讨打。 “他不是你亲生的。” 叶草根都要笑了:“就为了这?” “你怎么知道道草根以后不会有儿子?”杨枝坐在那也不看叶草根,只是慢慢的绣花,“都说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他再不好,还是大妞的亲爹,自有好的。”她抬起头,看着叶草根,“若是你亲生的,我也就应了,可是……我们再怎么好,我也不会应。” 叶草根算是明白了。合着对方是瞧不上他们了。好好好。她算是明白了,有时候有些人不值得可怜,因为她可恨。(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游说 叶草根带着弃儿气冲冲的往回走,可巧到草根为了等消息提早回来了,一进门便道:“怎么样?我可让官媒去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去?去什么去?你上哪里去?”叶草根压根就没好话。 “怎么了?没成?是杨枝不同意?你没同她说,成亲之后,她可以跟咱们一块住?” 叶草根白了他一眼:“怎么没说?” “那你说了,她怎么还不应下?”道草根也有些急了,他想不明白,这么好的条件,杨枝居然会不同意,“这世上还有几个婆家同意新媳妇带着娘家母亲嫁进来的?” “怎么不应?人家瞧不上咱们,指着攀高枝呢!”叶草根的语气都有些阴阳怪气的了,想想杨枝当时的嘴脸,她就觉得气愤。 道草根心中不由一动,难不成朱大常已经有打算了?莫不是要把闺女送给三皇子?他赶紧问道:“可晓得是谁家?” 叶草根奇怪的瞧了道草根,这人怎么不是跟着气愤,而是急着对方攀了谁。她没好气的道:“我怎么知道?我只晓得人家瞧不上咱们。”她想想就气,气得拿起鸡毛掸子在被面上一通乱打。 道草根抓着脑袋,哎,朱大常这里走不通的话,那自己该怎么同三皇子拉近关系呢? 叶草根只当道草根怂了,心中更气了。她又不能怪他,如今对她来说,道草根已经是升的飞快了,她自认为也是有些体面地,不说那些正经的官家小姐。就是原先这些老伙计家的闺女还不是手到擒来?可是人家瞧不上。 她瞥了一眼一直站在那得弃儿,觉得他又可怜,自己把他当亲儿子,偏偏那些人就挑这个。她拉过弃儿。恨恨的道:“儿子,她瞧不上咱,咱还瞧不上她呢。嫌弃你?我还嫌弃她呢!一个弃妇,名声好听?我到要看看,她家那木头一样的女儿能嫁到什么人家去!” 已经是同杨枝好。所以觉得大妞的木那是贞静。是乖巧;可是现在什么都觉得不顺眼了,针线再好能比那些绣娘好?裁剪再行能比那些裁缝行?模样……若那是俊俏,满大街都是美人了。 “娘……” 叶草根伸手拍了弃儿一下:“别给老娘这苦哈哈的样子,我瞧着就来气。你不是在学堂跟着显示学什么君子辱不辱的?” “娘。那是士可杀不可辱。”弃儿好心的提醒着。 叶草根摆摆手,她才不管什么杀不杀的,只晓得今天受到了屈辱,还是自己以前的好姐妹。再说她男人也不必她家的差:“总之,你给娘争口气!让她后悔去!” 弃儿有些哭笑不得,这个……他压根就没瞧上朱家的大妞,就那个畏畏缩缩的样子,跟自己出去要饭,他都嫌弃她。也不知道娘怎么会觉得她好。 “你听到没有?!” 冷不防又被拍了一下,却不疼,弃儿只得应下:“我晓得了。娘,您气什么?你不都瞧不上她们么?这不值当的人气什么?再说了,咱们还没下聘,也没叫人去说和,也不丢人。有那些都要成亲了反而来悔婚的,那才丢人呢!” 被弃儿这么一劝说叶草根心里很快又冒出一丝的得意,这儿子虽然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可也是儿子啊,总比丫头好。自己儿子能考功名,丫头能怎么样? “虽这么说,你还是要给娘争气,让她后悔去。”自我安慰虽说有些用处,可是仍旧觉得心中有口恶气出不得。一心觉得儿子日后出息了,让杨枝后悔这才能解恨。 弃儿觉得怪怪的,合着他读书时为了让人家后悔?他笑着道:“那可不行。我怎么能为她读书,这读书是为我自己,是为娘读的。若是为他们读,她们日后还得脸,到时候同人显摆,我才觉得丢人呢!又不是什么仙女公主娘娘。” 叶草根用力的点着头:“我儿子这么能干,就是配公主也是行的。”她越瞧越觉得自家儿子顺眼,越看越觉得儿子真能配上公主。她又不是没见过驸马的模样,感觉驸马都没她儿子精神。驸马能爬高上低的?估计还没上房,腿就开始软了。 弃儿是体会不得一个做娘的心,只觉得母亲太异想天开,他,一个小乞儿,还能做驸马? 道草根虽说想同朱大常来往一二,可是他也觉得这样有些打脸,也就不走动了。再说他如今也没时间同朱大常来往,工部的事本来就多,员外郎大人又把他派到新修的皇子府负责监工去了。 皇子府的大小一切样式都是有规定的,至少在前院是胡来不得,因此也只能在后院下工夫,尽量做些精巧的来。而这也是最下本钱的,太湖石,各地的奇花异草,还有费尽心思从外引来的活水,故意修得弯弯曲曲,就那几块破石头怎么摆还不都一个样儿?几个老工匠还在那闹上了几日,反正他是没瞧很出来有什么新奇,无论人家怎么问都是一个好。 这要修得精致就要下本钱,可是皇子开府邸能有多少银子,就是有银子也不能这么花,人家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要养的人也多,所以,都把眼睛盯在了工部那,只要能填就多填些。 偏偏他们遇上了道草根,偏偏这还是三皇子的府邸。道草根毫不犹豫的将那些过的都挑了出来,直言要不裁了,就找三皇子要银子去,反正工部不出这钱。无论人家怎么说,道草根都不松口。 “不就是多了这一点么?冲到木料里就是了。只当多用了一些便是了。”员外郎也被吵得不耐烦了,亲自寻了道草根说话。 道草根依旧很倔:“明明就没多用。” “我是说当。”员外郎很头疼,这就是个二愣子,同二愣子说话最烦人。 “那怎么当?大人,你是说让我欺君?”道草根摆出不明白的样子。 员外郎一愣,这怎么扯上欺君了,这多大的罪名,他赶紧否认:“我可没这么说啊。” 道草根愣愣的点头:“我知道您也不会。”他故意的抖着,露出害怕的神色,“若是让主子知道了,那就是活蒸。上我在宫里,主子就把锅架起来了。” 员外郎哪里不晓得当今圣上是什么脾气,可是也禁不住旁人在自己跟前说,少不得借口旁的躲了去。 这不是道草根不识趣,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见到三皇子的办法,至少自己的那个名字能传到三皇子的耳朵里。 话的确是传到了三皇子的耳朵里,可是就道草根这么个小人物,人能亲自来瞧?不过是派了个人过来。这个人还是个熟人。 “朱大人,您来了。快请快请。不知道您有何指教?”工部虽然是负责营造,虽然这是皇家出钱营造的皇子府,但是还是要银子,尤其是从内务府那要银子。所以对待“财神”朱大常依旧是恭恭敬敬,生怕恼了这位,让他们难受。 朱大常笑笑:“也没什么。怕你们这等着银子,提早给你们送过来。” 负责督造的郎中不禁乐了,内务府不拖银子就好了,还提早送来,这真是天上下红雨了。他心中掂量着这位朱大常是有事,估摸着是寻那个人的,正好。他便爽快的接了银子:“您派人唤我们去取就是了,怎么能劳您来送?不过咱们还真是缺银子。那位……太死板了,都跟人扛了好几日了,哦,听说您同他都是潜邸出来的,正好,您劝劝吧。我真怕三皇子恼了。” 朱大常来就是为了道草根,要不送银子这样的差事还用的着他亲自来?他就坡下驴去寻了道草根。道草根依旧同人打着太极:“不行,这银子不够了,要不那边不这么修,这九曲回廊就能修起来,要不拿竹子搭也行,这样也能减去个两成。” “你个马夫,装什么账房先生。”朱大常笑嘻嘻的走过来,对着道草根拍了过去。 道草根见他跟没事人一样,也不垮脸,笑着道:“听主子的呗。主子让咱养马,咱就是马夫;主子让咱到工部来,咱就是木匠,你别说这几日我还真学了几手木匠活呢。回头大侄女出家了,我亲自给打箱柜。” 朱大常到是听了家里人说起过叶草根上门提亲的事,虽然有了少主子的吩咐,若是那事成了,道草根是发达了,可他也不愿意把女儿嫁过去。到底不是亲生的,万一有了亲生的,他女儿成什么人了。 “那我就承你的情了。哎,你别忙了,咱们先吃酒去。”随即朱大常又招呼着旁人,“同德楼的酒席,我让人抬了来,大家别嫌弃。” 同德楼的酒菜,谁会嫌弃,大家纷纷向朱大常道谢。 朱大常拉着道草根:“跟你做亲家我还是愿意的,可是,那小子到底不是你亲生的,要不我也乐意。哎哎哎,我家有个小子,你得了闺女,给我家做媳妇怎么样?” 道草根一愣,心里顿时就沉了下去:“闺女。我这辈子是别想了。”叶草根不生还能有什么法子? “是弟妹?”朱大常小心翼翼的问道,随后又笑道,“弟妹不能生,你哭丧个什么劲儿?你不晓得讨妾?”(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说亲 一听到纳妾道草根忙摆着手:“你也不看看我是什么身份,还讨妾……” 朱大常笑眯眯的瞧着乱摆着手的道草根:“你是什么身份,我竟不知道,你给我说说。”说着还斟了杯酒,双手奉到道草根的面前。 “我就一个养马的……”望着朱大常那张笑脸,道草根顿时收口了,是啊,他如今不是养马的了,也不是王府最低等级的奴才了,他是官儿了,工部的七品官了。可是……“不行,不行,哪里能讨妾。” 朱大常奇怪了,这男人,只要是一提讨妾每个都是兴奋的,谁不喜欢讨妾,谁喜欢对着自家的婆娘,要是长得俊也就算了。偏他们这些都是粗鄙的奴才,配得也只有笨拙的丫头,那能长得好看? “怎么怕老婆了?” “谁怕了!”道草根顿时暴跳,这是对男人最大的刺激,谁能怕老婆,“我说一她绝不敢说二,我往西,她要是往东她看看!” 有得时候说的越多反而是心虚的表现,道草根的说辞反而让朱大常确认是了自己的想法。说是平日他还蹿着别人反抗一下,可是这一次,他巴不得道草根就是个怕老婆的主儿。 朱大常道:“那就是了,不怕老婆,那就讨一个进门。你不知道那南边来的瘦马,各个是美若天仙。那脚就这么大,裹得小小的,尖尖的,看着就挠心。那声音,软软的,一声声唤的肠子都要断了。再说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了?没个妾哪里像话?” 道草根还是不敢,以前在丰镇的印象不好。人家也不是没送过人去,可是那个丫头居然敢害自己,若不是叶草根发现了。他早就没命了。 朱大常见自己都说成这样道草根还是不点头。心里琢磨着,光凭自己这么说这家伙肯定是想象不出那些瘦马的好处来,看来自己还是要掏些血本,让这个土鳖见识见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朱大常叫了小儿,让去胭脂胡同唤两个清倌来。打算让道草根开开眼。 可却被道草根叫住了:“不用了。那些人我也见过了。人家以前也送过。可是兄弟我真不要。” 还有人送过,这是真的么?朱大常有些怀疑。 他的神情道草根全看在眼里,道草根觉得他有些小瞧了自己,便把自己当初的事说了:“送了四个来。都是小小的。一个个跟鸟雀一样,我还寻思着这丰镇的风那么大,别把她们吹跑了。她们都是扬州来的是不是?” 朱大常点点头,这么说还真是的。想着想着。朱大常又开始羡慕起来,他在皇城根儿做官,还是在个富得流油的衙门里做官,自认为巴结的人无数,可是却没人送他瘦马,道草根不过是在偏僻的小地还做的是不入流的小官就有人送,一送还是四个!这真是!朱大常羡慕了一阵子后,又摇摇头,虽然他描述的像是那么回事,可是他才不信,到手的东西他居然不要。他就不信这世上还真有坐怀不乱的人。 这么一想,他突然想到了一桩事,那眼睛不由自主的便往道草根的下身看。别是这家伙有问题,怕人笑话他吧。嗯嗯,肯定是这样,要不,怎么会这般坚定的不肯讨妾。 得了这个念头,朱大常也就不操那个心思了,回头他把这事情跟少主子说一声,就什么事都没了。他的命儿怎么那么好呢?朱大常觉得自己都要笑出来了。可惜啊,他不能笑,还要安慰道草根。 “既然你不想那就寻个好郎中给弟妹瞧瞧,上太医院也行,不是我说,太医院的太医们别的学的不精儿不打紧,唯有这妇人科助妇人怀孕一项定要精通的。” 这宫里的女人都要想个孩子,不止是宫里,这满朝的王公贵胄,朝廷重臣谁都不愿意自己没儿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因此太医们对这是最拿手的。 道草根笑了笑:“花那个冤枉钱做什么?当初也瞧了什么名医,银子花的如流水,可是那,她还是怀不上。我都认命了。” 认命,认命这就对了。朱大常越发相信不能生的是道草根,他转移着话题:“不提这个,听你的意思,你在外面过的不错么。这么说这道外面任官要比在京里强?” 道草根也很快丢了没儿子的沮丧:“这到是真的。在外头,一个八品官儿都有无数的人来讽刺,那些寻常百姓瞧见了县太爷哪个不是战战兢兢的。就是京城,谁都不拿你当回事这随手一抓就是个官儿。你还记得以前十三爷骂人么?骂那个五品官儿永定河里头的王八都比他官儿大。” 朱大常不由得笑了。不过只是应付的笑笑,他的心思很快就转向了别处。自己是不是该寻个门路到外头去任职啊,在京城虽说是过的舒服,可是到底底子薄了些。回头自己就跟少主子说说。 道草根觉得这世上的事有些邪乎,怎么说呢,前些日子朱大常才同自己说要讨什么妾,这一日他的上司瞿郎中讨小。大家全都上门吃喜酒去了。 “瞿大人,你好艳福啊。” “小登科,小登科。我们是羡煞了。您可是三元及第了。”这是瞿郎中第三回讨小,大家戏称三元及第。 一脸褶子的孔郎中满面堆笑,只是招呼着众人,不过他却没功夫多待,因为还有更重要的客人要他来陪。 道草根他们几个在一桌吃酒,便吃酒便打量着在上桌坐的人。道草根夹了菜送进口中,顺势虚指了一个人问道:“那是谁?瞿大人正说话的。很是巴结么。”道草根觉得那人官不大,官大的是不会来的,只有他们这些下属来捧场子。可是,瞿大人又明显的对这个那么的巴结,显然是有些奇怪的。 道草根身边的老曹瞧了一眼,对着他道:“我一说出他的姓来,你立马就晓得了。” 道草根笑了:“你当我是神算子呢?” 老曹也笑笑,丢了个你别不信:“他媳妇姓陈。” 姓陈,道草根顿时脱口而出:“愉贵妃娘家人?” 老曹有些得意的摇摇头:“怎么样,我就说你一准能猜出来吧。他就是愉贵妃娘姐夫。” 道草根点点头:“原来瞿郎中是跟着大皇子的啊。不过愉贵妃的娘家姐夫怎么会上咱们这?这怕不是本支,是旁支的吧。” 老曹对着道草根又是一笑:“到底是万岁跟前出来的人。一眼就瞧出来。不过也算不得是旁支。愉贵妃跟这位的媳妇是同祖父的。只是这位……” “怎么了?”根本不用道草根开口就有好事者问出扣了。 老曹乐得说这些皇亲国戚的闲话,他抿口酒,颇有些得意的看着那些人:“这一位到时个老好人,最是老实不过,可偏偏娶了个夜叉般的媳妇。愉贵妃的姐姐是有名的烈货,以前就是张扬跋扈的,后来自家妹子成了万岁在潜邸的夫人,那就更不一般了。如今,这位在家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怎么会?难不成他家只有一把椅子不成?”一把椅子并不符合规矩。怎么都要放两张的,所以老曹的话根本行不通。 老曹觉得自己忍不住了:“你想有这样的烈货,教出来的孩子能有好的?他家还有个小夜叉。那右边的椅子是给小夜叉坐的。他哪里有位置?” “那他家儿子呢?”有人赶紧追问。怎么会让女儿爬到儿子的头上去呢? “儿子?他家那三个儿子到跟他一个性儿。你听他儿子说的是什么话,我就是不如娘们怎么了?” 众人不由得闷笑,听着话还有些得意的意思在里头。 “难不成瞿大人是打人家儿子的主意?”道草根想了想开口问道。 老曹这对对道草根是真的佩服了。别看人家其貌不扬,也比看人家不识字,万岁放出来做官的奴才怎么会有笨的呢。人家一下就提到点子上了。老曹对着道草根竖起了大拇指:“你还真可以当神算子去了。瞿大人是指着自家的闺女嫁过去不受欺负。反正人家有三个儿子呢,只要不嫁给老大就可以了。可惜……” “可惜,人家是想要瞿大人家的儿子。”众人齐口而出,一出口,不由对视一笑,只是动静大了些,让人侧目而已。 大家忙低下头,悄悄的笑了笑。 “瞿大人肯?” “只要想把着愉贵妃,那就得拿出点诚意来。一个儿子换自家的前程多划得来。可惜哦,我家小子不出彩,人家瞧不上。” “呸。你儿子就是再出彩如今也还在吃奶呢,你这就急上了?” “当然急了,我也想攀龙附凤,要不这一辈子最多升到七品。” 道草根也同样感到可惜,弃儿到是跟人家年纪相配,只是他们是奴才秧子愉贵妃的外甥女怎么可能嫁给那个小子呢。真是可惜,可惜啊。 他笑着对人道:“厉害就厉害,我看有些人家还偏要这种硬气的媳妇才能撑得住家。”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也不开口了,那话听着有道理,谁愿意找个夜叉媳妇。也就是他是万岁的奴才敢这么说话。真让他娶个夜叉儿媳妇回来试试。 道草根觉得可惜,可是老天偏偏给他开玩笑,这一日就有人找上了他,一见到官媒道草根的鼻子不由得抽抽,再一听到那话,他更抽,人董家派了媒人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蛊惑 一连几日道草根都是恍惚的,需要靠时不时的掐自己,提醒自己并未做梦。他什么人,给主子养马的粗鄙奴才,能讨到老婆就不错了,居然还能走桃花运。 不错,董家派的官媒来说亲了,只是说亲的不是弃儿,而是他自己。 这让道草根怎么能相信,他自己是什么身份自己还不清楚,居然跟主子的娘家人结亲? 要说动心道草根不是没动过心,可是他已经有老婆了,难不成董家的小姐给自己做妾?怎么可能。道草根推却了。 推是推了,可他还是觉得有些得意。可是这份得意到底不能说出口,只能憋在心里。 “啊!”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记,吓得道草根甩掉了手中的账册。 来人也被他这一惊一乍的吓了一跳,怔怔的瞧了他一会儿,这才缓过神:“哎,你这是怎么了?听人说你这些日子是魂不守舍的。” 道草根瞧了那人,是朱大常,他松了口气,没好气的道:“那也经不住你这么吓。我差点尿都吓出来了。” 朱大常觉得道草根说话很是粗鄙,都做了这么久的官了,怎么还不晓得体面。可偏偏就这么个粗鄙的人,还有人看上。他怎么就那么好命?自己都在少主子面前隐隐约约的提了那么一档子事,可是少主子却压根就没听进去。他偏又不好再说,再说下去,指不定少主子认为自己心存嫉妒,故意使坏呢。 道草根见朱大常直勾勾的瞧着自己。心里有些不安:“你瞧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脸上长花了?” 朱大常还真伸手捧着他的脸:“还真是长花了,来来,让我瞧瞧你这脸怎么这般的有福。” 道草根心中一打楞,莫不是知道什么?要不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他讪笑着:“就我这样子还有福?那大哥你日后都要封侯拜相了。” 朱大常笑了。松开道草根。自己随意打量那些木料。如今瞧着这皇子的府邸还是一堆烂石头,破木料,一年后,这就是金碧辉煌,气势雄伟的皇子府。或许在过上十几年。这又是一座潜邸。 道草根只当朱大常是来查验工料的,走上前道:“你放心好了,这都是好的,出不了事。” 朱大常笑笑:“没。我就是来瞧瞧。看看这皇子府是怎么建起来的。当初潜邸建起来的时候,咱们不是没赶上么?哦,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瞧着有些像主子潜邸的正殿?” 道草根说:“就是正殿。所有皇子府的正殿都这样,主子潜邸不是才抬高了二尺三么?” “我是说怎么那么眼熟。方才我路过个小屋子。同我已经打更守夜的屋子有些像。只当自己回到以前了。” “大约都一样,就连马圈都修得一样。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后面,我领你去看。哎,头疼的很,什么都要找你商量,若是给我个百八十万的,随你怎么说我都能照办。” 朱大常笑了,跟着道草根后面走,一面走一面指点着。 所有的皇子府规格都是一样,布局也基本一致,他们只要瞧一眼就晓得那是什么,这是什么。两个人一路点着,回忆以前潜邸的样子:“这是外书房,少主子们都在这读书。你还记得主子那次发火么?大伙都吓得半死,偏偏高得旺一句话说的主子笑起来了。” 道草根跟着笑起来了,他是没瞧见当时的情形,只是听人学说也觉得有意思,总之是书上的一句话,却被高得旺复述的变了意思。 “哦,高得旺,我进京那么久都没听见他的消息。他如今做什么呢?” 朱大常道:“他如今是体面了,跟着五皇子,如今是大管事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皇子跟前的大管事,比起外官来多了几份体面,活得也更加滋润。就说以前的管事,哪个在外头没有自己的宅子,就算现在不做官,也比他们富裕。 “那是好差事。”道草根随口赞了一句。 “好差事?那是人家好本事。” 道草根听着朱大常话里有话忍不住开口问:“怎么了?”以前大家都在一处,觉得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可是万万没想到,只是主子做了万岁爷,大家便不一样了。 “要说你我都没有高得旺好福气,人家讨了个好媳妇。” “好媳妇?”道草根更加疑惑了,“我记得高得旺的媳妇是个三等丫头啊。并不出彩啊。”高得旺是五皇子跟前的小厮,可是却不是亲近之人,能配得媳妇也就一般。 “这不是原先的那个了。” 道草根不由得眨眨眼,高得旺也换媳妇了?难不成这些人升官爬的那么快,都是因为换老婆了? 朱大常躲过了道草根的眼神,随口道:“是旁人瞧上了他。” “他也愿意了?” “愿不愿意的有什么用?人家攀上他了。咱们是主子的奴才,他又是跟着五皇子的。先不说这位少主子有没有可能……”朱大常比划了个手势,道草根知道他说的意思是日后做皇帝,“只说贵妃娘娘如今的地位,人家也要赖上去的。” 还有赖上去的?这么好的事? 朱大常立马读出他眼中的意思,点点头:“那是个死了前头男人的,又没个孩子,娘家有些地位就回来了。女方原先是跟着太子的,太子倒了,都没个出头了。这不,瞧上机会了,就贴上去了。高得旺也爽快,他转手把媳妇休了,反正也没孩子,七出么。什么话也没有。转手就娶了现在这位。有了岳家的仰仗,五爷当然器重了。” 道草根点点头。不过,他对这个五爷到是有些瞧不上了。这样的臭鱼烂虾都要?怕是没个好。 朱大常瞄了一眼,继续鼓吹着:“不说别人,我也晓得你们这帮老兄弟在背后说我。说我升官是娶了贵妃娘娘身边的丫头。说我抛弃妻子!” 道草根忙摆着手:“哪有,没有的事。大哥你本来就能干。”他就是心里这么想,也不能张嘴就承认,谁愿意让人说自己没本事。 朱大常才不相信道草根的,就算不是为了他下面的话,他也不信对方的话。他大大咧咧的承认:“你别说好听的。我还就敢这么说,我能做官就是因为我讨了碧玉。我能跟着……也是因为我讨了碧玉,我现在能在这个位置上坐着也是因为她。我就是个靠婆娘的人。有人靠我为什么不靠?谁想一辈子当奴才,我也想有奴才伺候,我也不想看人脸色。我也想有儿子,你说咱们活着的时候是好了,可是死了呢?没个人烧纸,那就什么事啊!” 朱大常说着说着开始激动起来,道草根忙扯了扯到远处还有工匠呢,别叫瞧见了。 朱大常到底还是有些忌讳的,压低了声音:“别说我,那只是眼馋。他们谁不都一样?你以为刘四格一个无官无职的人为什么那么多人捧他?还不就是因为自家闺女跟了大皇子?大家都一样靠女人,为什么他靠得,我就靠不得。” “朱大哥,你……别想那么多,大家没说什么。”道草根想想只能这么安慰,难道他能说什么,说,‘朱大哥,你说的对。’ “说不说的我心里清楚,我也不怕。我以为我想这么干么?这不是没法子么?说的好听是给你脸面,说的不好听……” 朱大常意味深长的眼神让道草根内心不由一颤,难不成……不会吧,可是也说不通啊,碧玉是贵妃娘娘跟前的大丫头,朱大常不行,还有别人呢,难不成人家还要使上那手段,硬是要跟他?道草根觉得朱大常没那本事。 “她跟我的时候就不是……不是……”朱大常不是了好几声也没不是出来。 不过道草根却是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是这样啊,难怪。 “可我不后悔。我好了,我闺女就好了,我闺女好了,她还能过差了?大妞没弟弟,日后嫁出去受了委屈谁帮她?这事要往长远的想。”朱大常飞快的瞧了道草根一眼,随后跺跺脚道,“我要是被做官的瞧上了,我早应了。还要那个破鞋?对不起杨枝?把大妞照顾好了,就是对得起她了。她不是说我好了,她做什么都愿意?那如今我要她帮忙了,她能不应?不应就是框我的。这样的人我还能怎么信?” 这个时候道草根也不晓得要安慰了朱大常什么了,照他的逻辑,怎么都是他有理了。行,他有理了。可他现在还一副委屈的模样做什么?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 道草根只能陪着他转了两圈,又回忆了以前的事,直到朱大常心情好了些这才完事。 这一天又是应付朱大常,又是跟那些工匠们废舌,还要同工头拉锯着价码,忙得他头晕眼花的。 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家去,只想泡脚,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谁说做官就舒服了。 可是,他所有的期待都被眼前的一团糟闹没了。 家里一片狼藉,叶草根是披头散发的,只在一旁哭,道草根顿时皱了眉:“怎么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闹 挨着门扇边坐在地上低头的叶草根慢慢的抬起头,双眸中没有咋见到主心骨回来的欣喜,只有默然。(.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道草根见到她傻傻愣愣的,还披头散发,一副疯婆子样,还不管不顾的坐在地上,难道不晓得这个时候外头还有人围观?他连忙转身将门口的人撵了,又将门关上,快步走过去:“这是怎么……哎呦…….” 道草根被叶草根撞的连连后退几步,正恼叶草根发什么癫,叶草根又扑了过来,先是抓住他的衣襟狠狠的朝他面上啐了一口。 “你发什么疯。哎呦。” 道草根才开了口就被巴掌掐住了嗓子,只有躲的份。 叶草根劈头盖脸的给了道草根几下,口中骂道:“你干的好事!你干的好事!你攀高枝,我打断了你的腿让你攀高枝。如今你做官了嫌弃我是了吧!你趁早把我勒死,再把弃儿弄死,你就称心如意了,你就做你的新郎官吧!我让你做!我让你做!” 叶草根又是骂,又是打,还伸手挠他,别的都不招呼,只往脸上抓。 “你做什么?!”道草根终于抓住了那双在他脸上乱闹的手。 “干什么?抓破你那狐狸精的脸,看你怎么去勾引人!”叶草根一面骂着一面用力的挣脱着,可惜没用。虽然道草根看起来瘦弱,可是到底是男的,男女在力气上天生就差了一大截。 “你胡扯什么?!”骂他是狐狸精,有这么骂得?当他没听到外头有人在笑。 叶草根又朝他啐了口:“胡扯?谁胡扯谁遭老天劈!王八蛋,董家是不是叫媒婆来找你了?是不是要留你做董家的女婿?” 道草根不由一怔。她怎么知道?董家人只来找他啊。 他这一愣反而让叶草根相信了。她用力一扯,还正挣开了叶草根的双手,挥着手掌就朝他身上扇:“你没话说了,还说我胡扯!老天怎么不把你这负心汉给劈死!王八蛋。当初娶不上媳妇的。现在尾巴就翘起来了。娶,我让你娶!毁了你这种老鼠脸,我看谁要你!” 道草根处于理亏的,只躲不还手,抱着头道:“我没答应。我没答应。” “没答应?没答应人家能上来送庚帖?没答应。你为何不跟我说?别跟姑奶奶说你忘记了!人家上门来都说的清清楚楚的了!是你不好开口!”叶草根拍了几下觉得手疼顺手操起倚在墙边的扫帚朝道草根挥舞。 道草根赶紧跑,只在家里的院子绕着圈:“我怎么知道,我是真的没答应。谁能答应啊。那女子二十多了没人要,就是个夜叉。谁要!” “哦,合着不是夜叉你就要了!”这时候真是说什么错什么。 “没有,没有。我怎么敢?” “是啊,你是不敢下手。怕弄死了我你名声不好,官儿做不下去了。所以就让人家来闹是不是?” 家里今天是遭了劫了,那伙人闯进来二话不说,当面就砸,当面就砍,这些家当看起来是不值钱,可是那也是要花钱的。砸的叶草根是心如到割,她气的冲上就跟人扯打。这些王八蛋,就不打听打听她是谁么?敢欺负主子的奴才,他们是狗胆包天了! 可是,她一个人根本就不是那一伙人的对手,一个女人再能打又怎么会是男人的对手。当然叶草根头一个发起进攻的对象正是个女人,可是还没抓打就被男人架开。 就算对方是男人那又能怎么,叶草根不是认亏的主儿,当然也挥拳回击,可惜不是对手,就算是下学归来会些拳脚的弃儿也帮不了什么忙,还连带着他吃亏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那些人真是心毒,专门揪着弃儿打,把孩子打的都吐血了。 叶草根愤怒了,她头一次嚷出了主子的名号:“你们是谁,敢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姑奶奶是皇上跟前的人!” 或许旁人会被这话镇住,可是对方回报她的只有冷冷一笑:“皇上跟前的奴才?我们太太还是皇上的妻姐呢!” “是主子娘娘的娘家人?”叶草根有些气弱了,对上去了的皇后娘娘,她总有些气弱,那是她的大恩人。 那人默不作声,只是脸上的高傲说明了一切。 可是很快叶草根又否认了,因为对方说了:“乖乖的从这家里走了,别回来了。拦住了我们的事,就不是今儿那么简单。” 走。这是逼自己走。 叶草根有些不明白,她又没做错什么,难不成:“是不是他在衙门做错什么了?惹到主子娘娘的姐姐了?我给夫人赔不是。”她当场就连连磕头。 真正让她怀疑的事那人的一句话:“你带着这个杂种从这家里出去就是赔不是了。” 道草根在外头惹的事怎么会她带着弃儿出去了就是赔不是了呢?这说不通啊。那只有一种说法,那就是道草根做错的不是衙门上的事,而是另外一件事。那不就是…… 叶草根抬起了头:“你们不是主子娘娘娘家人。” 那人笑笑,神情颇为傲慢:“我们家老爷给自家闺女瞧上了女婿,千好万好,就有一头不好,他有老婆了……我们姑爷心慈,说,虽然说没有孩子,到底还是发妻不忍心。可是,这世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总不能让人绝后吧。这坏事只能由我们来做了,谁叫我们老爷心疼姑娘呢?”那人瞥了叶草根一眼,“给你三日,三日后你不走人,那可就不是今日这么着了。”他狰狞的笑容后还带着一丝的和缓,怜悯,“我若是你立马就走人。别打量着是万岁爷的奴才就能告御状。”说着一伙人扬长而去。 叶草根追打道草根并没追打多久,因为从屋里走出个郎中来,一见到郎中,叶草根立即舍了道草根,冲到郎中面前:“先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伤得颇重,但是好好的养着,我再开些方子吃了,也能慢慢的养好。只是……” 叶草根的欣喜还没完全浮在脸上,瞬间就被那个只是打压下去,她紧张的追问着:“只是什么?”她很紧张,生怕郎中说出什么不好的来。她带着一丝的乞求,希望郎中后面的话不是太严重。 郎中面上神采不变,他也没有因为叶草根的乞求说出婉转的话来,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乞求,司空见惯之后就成了麻木不仁:“重伤之下会引起高烧,或许会持续好几日,要好好看护。能不能好,就只看着几日了。” 叶草根是连连的答应,直接冲到屋子里,从炕下的暗槽摸出个匣子,随手捡了一块银子就送给郎中当做诊费,又请郎中留下方子,一会儿她去抓药。 而此时,她已经进屋冲到弃儿的跟前。 炕上躺着个昏迷不醒的弃儿,脸上,身上多处伤口皮开肉绽,全身上下更是遍布青紫,郎中的徒弟中给人上药包扎。 看着那个昏迷不醒的孩子,叶草根的泪水不住的往下掉。这个孩子都是因为她,别人在打她的时候,是这个孩子讲自己护住的。她是做娘的,却让儿子护着。 这孩子昨日才跟人打了一架,叫嚣着对着人挥舞着拳头,可现在,却躺在了炕上,毫无生气。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这样。 道草根进屋,看着是一身伤昏迷不醒的弃儿,还有在旁边抹泪的叶草根。想了想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没应。再说了,人家怎么瞧得上我,忻贵妃姐姐的闺女,那是小姐啊,我是个马夫……” 原来是忻贵妃啊! 那些人还有脸默认自己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她忻贵妃想到皇后。她呸!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道草根听叶草根这么一说,突然松了口气,她还是相信他的。 “但是――” 道草根的心随着叶草根这个大转折又提了起来,这个婆娘怎么也学会打官腔了。 叶草根瞧了道草根一眼:“你若是不愿意,人家为什么打上咱们家了?为何要威胁我?”若说道草根不动心,她是不会相信的,要不然人家怎么会来闹?还有人倒贴么?叶草根是不相信道草根还有这能耐。 “我怎么知道。”道草根急了,他是真不知道。这是哪跟哪啊。 “你拿你自己发誓,你没有嫌弃我不能生养?你没有想过跟别的女人生儿子的?”叶草根突然爆发了,她盯着道草根,“若说了假话,你五马分尸,一辈子无后!” 道草根张了嘴,最后骂出的是:“我才晓得你今日这般的恶毒!” 叶草根冷笑一声:“终于逼出了你的实话了!你就是嫌弃我不能生养,你早就想找别的女人生儿子了!假惺惺!男盗女娼!” 道草根气得不愿意同叶草根在一处,一跺脚出门,干脆去抓药。 叶草根在诅咒着道草根,诅咒着忻贵妃的姐姐,诅咒那个不要脸的董小姐。她看着昏迷了的弃儿,抓住他得手:“好儿子,你快点好起来。娘带你走,娘再也不让你受伤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推 当晚,弃儿烧了起来,叶草根紧张兮兮的在一旁照顾着,照着郎中说的法子为他减热,在旁边干等着也无用,她干脆面朝西跪下,双手合十向神佛祈祷,更打算要请一尊佛像回来。甚至提出要每年布施,要遇庙拜庙,要下戒口。 可这些都没有用,弃儿的身上依旧是火热。 叶草根有些绝望了。这就是她平日不烧香的报应,平日里不做好事,佛祖怎么可能保佑你。别说她不烧香了,那些成年拜佛许诺得人也不一定求什么得什么。主子娘娘…… 不知道怎么的她居然想起了主子娘娘。那么好的人,那么慈善,却命寿不久,还没有个子嗣,现在愉贵妃都开始打皇后的主意了。 “主子娘娘,奴才求你,求你让他好起来。没儿子的苦您是知道的,求您保佑他,平平安安,顺顺当当的。您是主子,奴才是您的奴才,她陈氏就是个妾,主子的奴才她如今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欺负上来,不就是在欺主子您么?如今连奴才都欺负上了,过些日子是不是连温庄公主也要一并欺负了?主子,您就是不为奴才,您也要为少主子想想。” 叶草根向先头去了皇后乞求着,还拿出皇后仅有得女儿温庄公主说事,她就是想让皇后保护弃儿,如今也只有求主子娘娘在天之灵了。 也不知道她的哪个许诺得了意,弃儿的烧渐渐的褪了。叶草根欢喜的又是连连磕头。她又是许诺:“主子,奴才一定好好的伺候温庄公主。奴才一定护着温庄公主。奴才干不得大事,就让这孩子好好读书,好护着少主子。” 道草根正端着药进来,听着叶草根那无知的话只是道:“你又扯上公主做什么?” 叶草根冷哼一声:“我求主子娘娘。自然要报答少主子。” “漫天的神佛你不求。到求主子娘娘了。快把药给喂下去,谢天谢地终于退烧了。”道草根也松了一口,他也没睡,如今弃儿就是他养老送终的唯一指望了,所以也比较上心。 叶草根没好气的道了声:“你管我。”说着夺了药过去。小心翼翼的喂给弃儿。 瞧着弃儿吃了药。道草根这才同叶草根道:“我去上衙了。你也睡会吧。”他说着停顿了下,“我看还是买个人回来,就你一个看也不是事。” 他还是关心自己的,叶草根听着心里甜。但是口上却说:“买什么,他过几日就好了。”自己也就是坚持着几日,哪里就能着不住? 道草根出去了,他并没有上衙门。而是直接往董家去了,到了门上说了自己的身份,门房的人露出一丝奇怪的神采,上下打量了他几下,这才将人领了进去。 董家虽然是愉贵妃的姻亲,可是这位当家的老爷官位不显,是个五品官儿,照他这个年纪,如今走到五品,也算是不错的,这要是在一州一县的话,那就是顶天的大官了,可偏偏是在京城,比他官儿大的多的去了,比他有能耐的也多的去了,所以他也就不怎么显了。本来嘛,自家跟妻子家是门当户对,可偏偏妻子有个做了贵妃的妹妹,还有个做了皇帝的妹夫,这下子,他家的门第就降下去了。原本就老实的人,在家说话就更没地位了。 这个地位,道草根在瞧着两人出来就一目了然。 一般外人去了,都是男主人来接待,这家是夫妇两个一同出来,而且董夫人还走在董大人的前头。 两下相见,入座。却是董夫人居左,董大人居右,这明显的就不合规矩,而且还是董夫人坐下后,董大人才落座。 道草根今儿算是开了眼界了。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一家。 董夫人打量着道草根。(.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非常的不喜。长得什么样子,尖嘴猴腮,瘦瘦小小,一看就是没福气的样子,偏生自家那宝贝外甥还指名要自家闺女嫁他。 道草根站起来行礼:“夫人、老爷。下官奉上司工部郎中之令来给夫人老爷请安问好。”说着就跪下去。 董夫人点点头。虽然长得不好,还是有些眼力的,一眼就瞧出这家的情况。 董大人到是慌忙站起来,摆着手:“使……”可一看到自家夫人,立马缩了缩脖子,重新做了回去,只是暗暗的挪了挪身子,转了个方向,冲向另一边,只当自己没有受跪拜。 等道草根磕了三个头,董夫人这才慢里斯条的道:“我怎么受得起这么大的礼,若是叫人知道了,可是罪过不小。”她说是这么说,可是心里很受用。 大家都以为道草根这就要起来了,只见他又磕了六个头,正感到奇怪呢,只听着他说:“方才那三个是小人的,这是小的代媳妇跟儿子给夫人老爷磕头。” 董夫人一愣:“你有媳妇跟儿子了?” 道草根点着头。 这下子那是炸锅了。董夫人当初就扭曲了脸,颤抖着手指着道草根:“你有老婆了?还有儿子了?” 道草根还做出一副茫然的模样,点点头:“是啊,我媳妇还是主子给指的。” 话才说完,茶杯就迎面而来,茶水泼了他一身。 道草根有些不快,这辈子他还没叫人砸杯子泼茶,就算是主子也没这样过。 他的不快也就是一下,下一刻就知道自己这么着还是好的。只听着董夫人尖锐的叫了一身,腾地站起身,冲到董大人面前,伸手劈头盖脸的打了过去:“好好好!你干的好事!你就这么对待你的亲闺女?什么人不好找,找来这不三不四的。我好好的闺女,金枝玉叶的,你要拿去给人做小!你安的什么心?别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有个好老子了,就瞧不气我了。我告诉你,你就是到了天,我也能打你!”说着连给了董大人几个耳光子。 明是骂董大人,道草根一听就晓得这骂的是背后的人。更让道草根惊的是,董大人一点也不反抗,反而就势跪下满口的道:“太太仔细手疼,别自己动手,叫旁人打便是了。大不了拿针扎。” 道草根惊讶的瞧着遭无辜责打的动达人非但不恼,反而担心董夫人打的手疼。这是什么人啊。也只有董大人这样的人才能受得了这样的婆娘。 本来他还觉得叶草根粗鄙,泼辣,现在想想,自己的婆娘可比这位斯文多了,至少不会指桑骂槐,至少不会把别人的火发在自己身上。 不过他又感到一丝惬意。昨日你们派了人到我家捣乱,砸了我家的东西,还打了弃儿,就是我就要全部给你们还回来。我不好过,你们也别好过。道草根甚至已经打定了主意,待会上衙门就跟人宣扬自己今日看到的听到的。 道草根惹了事,随后就悄悄的溜了,哪里管后面的。也不去衙门,直接往新修的皇子府邸去。那人杂,都是普通的小民,嘴最碎,只说了一人,明日就能传遍整个京城,后日就能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道草根很会来事,直接从公账上划了银子,让人买了酒,又买了写酱肉送去,美其名曰大家辛苦了,要歇息。他如今对愉贵妃有气,连带着对皇子府也有气了,他们越是想从他手里扣钱,他越不干,这些钱让他们挥霍,还不如给这些歌工匠,自己还能讨个好话。 道草根一家一家的送。人家自然留他,他也就意思意思,随口说起了方才瞧见的闹剧:“我说他瞎说,可他指天对地的说,若是有一句瞎话天打雷劈。我可下了赌注,等着他天打雷劈呢。” 这时候就有人笑了:“大人不该同他赌。” 道草根忙问:“为何?难道你就知道我一定输了?还是你知道什么?”他要追问,可是那人已经不说话了,逼得急了,只道,“大人我吃多了黄汤,满口胡说的。” 道草根才不介意,反正自己是把话传出去了,而且这人这样,显然就是真的,自己还管那些做什么。 京城这个地界别的不快,传话到是很快,到了要下衙的时辰,朱大常就出现了,先是拉着道草根上下左右细细的打量一二,然后又紧张兮兮的问:“你没事就好。我听人说昨天有人上你家闹事了?怎么样了?弟妹如何?” 道草根没好气的道:“我们到没事,我那孩子到惨了被人打成了重伤。你说董家是什么人?我没半点意思,人家直接闹上来说我要讨他家的女儿,还直接落话,说什么我于心不忍,让他们动手!世上还有这样无耻的人。” 朱大常撇撇嘴。不是董家无耻,这事是他闹出来的。他不能违了三皇子的意思,又不想看着道草根攀了高枝,便筹划了这事出来。在董夫人面前是将道草根夸了个天花乱坠,转身就找人扮作董家的人上道草根家里闹,他还偏找叶草根一人在家,专门说那些气话。果然闹开了,道草根也跑到董家去了。董家也闹开了。这下子,三皇子再想收道草根为己用,那也是不可能的了。他就不明白了,道草根到底好在哪,主子喜欢,这位少主子也喜欢。 朱大常心里头得意,可嘴上仍旧道:“他家就是那样的人,只当自己出了个贵妃就了不得。皇后娘娘娘家人还没那么大架子呢。哦。大侄子的伤如何了?我请个太医,嗯,我家还有好些补药,给大侄子补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问话 大街上就瞧着一个被捆住了双手的女人跌跌撞撞的跑着,一面大嗓门的嚷着救命,一面回头招呼着后面的孩子:“儿子,你再支撑一会儿啊。救命啊!董家夫人杀人啦!救命啊。贵妃娘家人草菅人命啦!” 京城是个不能热血的地方,谁晓得那人的后台是谁,更何况这明明白白的嚷着贵妃的娘家人。贵妃那是什么人,高高在上,谁敢惹。大家纷纷退后,只悄悄的看着。 那个被捆住双手的女人似乎并不在乎逃命,而是在宣扬贵妃的娘家人杀人了:“贵妃娘家人杀人啦。救命啊。” 她敢在大街上嚷,这并不代表董家的人敢在大街上抓人。在京城做下人可比在外地做下人要内敛的多。毕竟京城做官的多,谁晓得有没有哪家的下人在,谁知道这里有没有御史。一本上去,夫人是有贵妃娘娘做保,他们呢?替罪的是他们。可若是不追,回头又不好交差。只得佯装追逐,最多离他们只有个四五步,然后又放慢脚步,将人放了一定的距离。 这下子瞧热闹的人就不明白了。 明眼瞧吧,这女的确实是被打了,脸上青紫,双手还被绑着,后面跟着那个走两步就喘两下的孩子也同样受着伤,而且还包了纱布,显然这针对不是头一次了。那就说明这事情严重了,可是为什么逃命的女的还指名道姓的叫呢?这个时候不该是一门心思的逃跑么? 再说这后面追的人。瞧这样子是追人的,可是哪里有这样追的。明明是故意的,就四五步路。一个猛冲不就把人抓住了,偏偏放慢脚步,让人又逃远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 搞不懂,弄不明白。不过。有一件事大家到时确认了。那就是这根本就不是在杀人,那个女人也就是叫着玩的。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在做什么,不过既然是做着玩的,那就当热闹看好了。 看热闹的人真的很多。 叶草根也发现那些人是不追上来的,她干脆就坐在地上。在大街上撒泼。一面招呼着弃儿。弃儿也实在是跑不动了,能坚持到现在就是有那么点的求生欲望。一瞧着叶草根停了,自己也停下来,直接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瞧着躺在地上的弃儿。叶草根转动了眼珠子,呼地爬起来跑了过去,一把将弃儿搂在怀中,一口一个我的儿的叫着:“我的儿。你不就是说了两句实话么?就被打成了这样。我的儿啊!我们娘俩是活不下去了。主子娘娘啊,奴婢要被人整死了啊!” 闹剧永远都是闹剧,顺天府负责巡视的衙役瞧着不像话,便撵人,可是早有董家的人上来说,董家是什么人,直接将叶草根母子俩提到牢里去。可是再听人家的身份,合着这两个都是惹不起的主儿,只得作罢。 闹剧也只有作罢。只是最后苦恼的只有道草根一个人。 他这些日子着实的不顺,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做事,可是偏偏就是不能让人满意,上官挑剔的越来越多,明摆着故意给小鞋穿,至于为什么道草根门清。可他不怕,他若是休了叶草根,讨了董家的女儿,回头让主子知道了,主子怎么想?他的前程是彻底玩完。至于这位……皇子那么多,何必现在就选,反正他的主子只有一个,听主子的话没错。 道草根的算盘打的是好,可是,别人不让他好过啊。没人找茬的时候是怎么过怎么顺,可要是有人故意弄点小东西你就怎么都不顺。 先是负责皇子府修建的工头来要钱,再就是内务府的说没那么多银子,要等等,总之就是不给。你不给工头就苦哈哈的消极怠工,人家也不敢明着抗衡,只是这样就够你头疼。皇子有吩咐身边的人来视察工期,瞧着那些懒懒散散的人自然是有气,然后什么都找上了道草根。 道草根是有绝活的,他就一招对付,说什么都是弓着个腰,小心翼翼的赔着不是,他脸皮厚,无论你说什么他都不恼,你还有什法子,到头来只有自己生气的份儿。 不过道草根仍小心翼翼的防着,就怕那些人背后搞什么怪,他怕那些人弄假账本,天天把账本放在身上,甚至悄悄的弄了记号;他怕那些人在新修的皇子府弄出点什么事来,甚至都不回家,成日的盯着。 可是就这么千防万防还是出事了。正在修葺的帝陵出事了,按道理是牵扯不到道草根的,可是偏偏有人有这本事。就说帝陵出事,便是在皇帝所谓的万年吉地,挖到最后居然带有砂石。事情被一位正直的官员上呈,这也牵扯不到道草根。可这位大人直指一批刚运来的楠木有问题,而且还说楠木为半真半假,尺寸不足;又金砖不实。这就跟道草根也还没什么关系,关键是在建的三皇子府倒塌了,还是最要紧的正殿,并且还砸死砸伤十几个做工的工匠。这就更有事了。因为正殿用的楠木与金砖都是同一批的,而且,负责检查的是道草根,他居然没发现。按说这没问题,可是偏偏又人说他接受了木材商人的受贿。 道草根哪里肯承认啊,他根本就没见过什么木材商人,可是偏偏有,还有人见过那人上门。 “道大人,我还是劝你招了吧。若是等那边先招了,回头什么都晚了。”刑部的李主事来审的道草根。 道草根压根就不开口,这个时候你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被这些人利用。他闭上双眼,只当是在休息。 这还真是让不少官员铩羽而归,可是李主事不一样,他是受到嘱咐的,无论如何都要道草根开口的。李主事笑笑,他在刑部也审过不少犯人,什么样的没见过。李主事歪坐着。很慵懒,不像是审问的,也没那么严肃,只是道:“道大人。虽然你我从未有过交际。可我却晓得大人的名头的。也知晓万岁是极信任你的,十三爷更信任你。” 道草根的眼珠在听到万岁,十三爷的时候动了动,却依旧没睁开眼睛。 只是这轻微的一动,已经落入了李主事的眼中。而他也知下面该如何进行:“道大人是什么人。旁人不清楚,万岁,十三爷是最清楚的,就说道大人收受商人的财物。以次充好,蒙蔽圣听,万岁同十三爷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道草根睁开了眼,看着李主事不禁一笑:“既然主子相信我。那你让我招什么?你这话不是自相矛盾么?” 李主事看到道草根睁开了眼,晓得自己的话起作用了,他微微一笑:“不矛盾。有人指明大人收了东西,我总是要问一问。若是大人这我没问出个所以然来,那边一咕噜的招了,我到成了包庇了。” 道草根心中不由一阵冷笑:“你若是真明哲保身就不该来。” “不来?我怎么同上司交待,我还想往上头升一升呢。这年头跟个好主子不容易。”李主事意味深长的道,“我同你不一样,你是万岁在潜邸的奴才,不是真凭实据,铁打的证据,上面是你亲手画押的,凭谁都拿你没法子。可我不一样,我十年寒窗考的进士,名次又后,学问不佳,样貌不俊,家财不丰,可以说十不全,凡是都要靠我自己。好容易在刑部混到现在,好容易得到了位爷赏识,我怎么都要把人吩咐的差事漂漂亮亮的给办妥了。” “那还真难为你了。” 李主事笑笑:“这叫什么难为。不是大事,不是难办的事反而显不出我来。这次的事是那位爷特地交给我的,我必须办好。可是比较难办啊。道大人你教教我该怎么办?” “我这人笨。” “是笨,笨得收了人家东西还不知道。”李主事毫不给面子,“笨得连理由都不会找。”李主事示意了人带着道草根起身。 “你要上刑?告诉你,我是真刀真枪的跟马贼对打过的,这点小东西,爷还瞧不上。”道草根有些害怕了。 李主事只说了个“笨”,当头先走了。带着他到了一间屋子,透过栅栏可以看到那边的情形,却是在审案,审得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你说你是给这些人家送了礼,他们才用了你的木料?” “是。”那人扑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应着,显然遭了大刑。 “给我打!满口假话!这上面有几位都不在工部任职,或是今年才调入工部,怎么选你家的木料。” “大人,大人,我说,我说。我都送了,只要是姻亲有人在工部的小的都送了。” “哦?那这位道草根大人呢?” 道草根一听到提了自己的名字,想要冲上前,想要质问,可惜他的嘴巴被封住了,只有呜咽的声音。 “我是送到他家的,他家里也收了。” 道草根不由一怔,只见李主事转头笑着瞧着自己。 “你送了什么。” “开始他家的太太什么都不要,小的想了许久才送了一百两的金子,还是打成了各式各样的小样子夹在点心匣子里送去的。” “大人,在道家抄出了十几个金锞子。还有这个。”那是两锭大大的元宝。 道草根彻底傻眼了,家里哪里来的金元宝,哪里会那么有钱。难不成叶草根真的收了?该死,她怎么一声都不告诉自己呢?怎么不藏得严实点呢。他想再听,可是已经不给他机会了。 他再一次傻了眼,李主事直接让人放了他,将他转到一间更舒适的牢房,至少不是稻草黑屋子。 “这……” “既然是道大人的家眷做下的,自然无道大人的事情,本应该放了大人的,只是还要等圣上下令后才能结案,还请道大人委屈一二。” 道草根在这个小屋子住下,虽然住的好了,却什么也没有,静悄悄的,静得他心慌。终于有一天,门打开了,来了一群人。 “奉旨问道草根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脱身之法 奉旨前来问话的侍卫雄赳赳,气昂昂的往牢房里一站,傲慢的瞧了圈四周,待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跪下后,这才缓缓地开口:“三皇子府正殿坍塌是怎么一回事?” 道草根压根就不知道,此刻也只能说:“奴才不知道。”他为自己辩解着,“奴才哪里能知道呢,主子,奴才天天都在旁边看着,一点都不敢耽搁,这些日子奴才都在……” “万岁没问你旁的事,你不用乱说!”侍卫很武断的截了道草根的话。到底是皇上跟前的人,临着天子,多少存有威严。 道草根忙缩了头。 侍卫很满意道草根的畏惧,又开口问道:“使用的木料不对,工匠就没听你说过?” “回主子,这到没说过,奴才顶多同人就银两多少回辩了几句。”道草根被关了那么些日子,都没有人同他说话,他心里急,憋屈着,甚至都自言自语了,一旦有机会他怎么不开口?“奴才哪里见过什么杉木、铁梨木;楠木就更不用说了;就是金砖,奴才也只瞧过一回儿,哪里晓得是真是假。那些大人们是老做的,他们都瞧不出来奴才怎么知道。” “没让你说那些!”侍卫再次不快了,就没见过这样回话的人。 可他哪里知道道草根过的是什么日子,见不到人,说不着话,早就憋得难受了,有机会说话难道不说么?更何况这是为自己辩白的时候,怎么能轻易放过。 “我不说清楚,就这么含糊的回过去。不就成了我的不是了?我就是在主子面前也是这么说话的。” 侍卫是知道道草根的身份,可是面对这种顶撞自己的罪臣他是不高兴的。他瞧了一眼道草根,又问:“听说前些日子你抬了酒席给工匠?几个在修的皇子府上你都抬了?” 这回道草根是老老实实的回话了:“是。(.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却不好再多说,自己方才的顶撞肯定让那个侍卫生气了。他是知道这些人的。你让他不舒服了。他回头就能让你在主子面前不好受。 “为什么请人吃酒?不知道正是上工么?” 道草根晓得自己的短处叫人抓住了,都不用侍卫下面说他都晓得三皇子府正殿坍塌的事情能扯上他让工匠吃酒,工匠醉酒不尽职,以致工程出了问题,甚至还要追问自己从哪里来的银子。此刻。自己掌管的账本怕是已经被人翻烂了,那笔被自己冲账的银子怕也叫人寻了出来。 “奴才晓得。”他抬起头看着那个侍卫,“我可以说明白些么?” 侍卫一愣,没想到道草根会这么一问。这难题就成了他的了。若是不让道草根说。那自己不就成了诚心置他与死地。谁晓得跟着自己来的人到底是什么人,谁晓得他们会不会背着自己在皇上面前说些什么。可若是让他说了,这又不符合问话的规矩,那自己先前发作了他不就成了笑话? 在笑话。自我打脸与皇上面前的地位较量之下,侍卫终于侧了头去询问跟着自己来的人:“大伙认为呢?” 跟他来的侍卫笑道:“大人做主便是。” 又推给了他,难题又成了他的。他正色道:“既然主子没说不许他辩解,就听他说了什么,回头还要请诸位在皇上面前陈述。”他知道,既然让道草根说了,那他要说的肯定很多,那么多的话,他怎么可能都记住,既然他们想躲,把事情都推给自己,自己怎么能让他们称心如意呢。 侍卫对着道草根点点头,又怕他说那些有的没得,让万岁听到了不快,便加了句:“拣紧要的说,旁的不许说。” 道草根是忙向那些人道谢:“只是天冷,正殿上头做工风大的很,我瞧着大家冻得厉害,想着主子一向叫奴才要体恤,就让人买了些酒肉让他们吃,好暖和着身子,他们吃饱喝暖了,想着主子的恩典,自然会卖力的做活的。奴才坏了心思,不该这么做的。” 先说了自己好心,在说自己不该做,这是明明白白的狡辩之话,但却扯上什么恩典,这就不好说了。 侍卫只负责问话传话,没有追问,又问了下个问题:“那账上面多出的银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果然问了这个,道草根磕头道:“皇子妃们都喜欢花花绿绿的东西,做起来要不少的功夫,可是这却超了例,奴才不敢乱加,只得在上面另计了,哦,每本都有得。”多亏他当时留了个心眼,没有把酒席所花费的银子都记在一家上,而是分开记得,而且……他偷偷的多报了账。 侍卫瞧了道草根一眼便没有说话,转身离去。 道草根只是奇怪,为什么侍卫没问叶草根收银子的事,难不成主子信了?那若是信了为什么还寻人来问自己话?既然来问自己话了,为何叶草根收银子的事半分不提呢? 道草根彻底的疑惑了,他不清楚到底要干什么了。 这个疑惑很快就有人提他解开了。关着的房门再次打开了。道草根被关得有些神经了,他每天只能对着上房一个一尺宽的小窗子,而且还看不到外面的东西,只有那一点点的光线让他心里好受些。 门开了,他贪婪的瞧着外面,哪怕是一角衣裳也能让他感到快活。 李主事进来了,笑着对道草根拱手:“道大人恭喜啊。” 道草根双眸中闪过一丝欣喜,他果真没事了:“李大人这是怎么说的?我如今还在这关着呢。这巴掌大的地方,巴掌大的窗子,我如今连鸟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了。” 李主事歉意地笑笑:“都这样,我总不能让你回到牢里,那潮湿的很。” 道草根冷哼一声:“那我到要谢谢你了。” 李主事笑道:“这个到不用,不过下面这事大人就真的要谢我了。” 道草根疑惑得瞧着他:“什么事?”感觉是好事,可是又不那么的真切。 李主事笑说着:“恭喜大人无事了。” “这不过是主子让人来问话,无事什么的还要以后再说。”道草根心里是欢喜的,可面上却不愿意让人看出来。 李主事才不理会:“正是万岁让人来问话,我才认为大人无事了。” “嗯?”道草根觉得他说话很有意思,“你怎么看出来的?”他自己是一点感觉也没有。自己虽然是有辩解,可是那不代表就一定有用。 李主事道:“大人的罪名是收了木材商的银子,以次充好,可是万岁今日派侍卫来问话,可有提到这个么?” “没有。”道草根摇着头,他的疑惑正是这个,难不成万岁已经认定此事与他有关,所以都不问了。可是这也不对啊。若真是认定了,李主事怎么会认为自己无事了呢? 见道草根探询的问着自己,李主事晓得,对方已经上钩了。他正色道:“大人忘记了那日在堂上听审,那个木材商是怎么说的了?” 怎么说的?不就是说他是送了财物过去,不过接受的是……难不成是……“这……” “折子已经呈了上去,堂审的原话也已经附呈上去。万岁既然不问,那就是已经信了。这收财物的是夫人,而不是大人您。” 那还不是一样!道草根几乎要叫出来了。说叶草根收了东西不就等于说他收了东,这有什么区别。 可是李主事下面的话更让他吃惊:“大人,你要体谅万岁的一片苦心。” 苦心,主子有什么苦心。 “大人一定在想,只要是人家送了东西,即使不是大人收的,也是收了。可是为什么问话的侍卫为什么不问呢?大人怎么就瞧不出万岁的苦心呢?” 主子的苦心?道草根的机敏的,当然能知道这话里的意思。难不成就是让叶草根认下了,将自己撇清,可怎么才能将自己撇清呢?自己只说不知道,旁人怎么信。他自己都不信。 “万岁是知道大人无错,可是要怎么让别人无话说呢?大人不该做些什么么?” 现在轮到了他,他要怎么做?他没个主意,夫妻一体怎么可能说撇清就撇清,又不是什么亲家。 “大人。若不是夫妻了呢?”李主事一点也不介意给他出些主意。 不是夫妻,那就是说和离。只要不是夫妻他就没事了。道草根摇着头:“不行。”这还真的不行。 “万岁已经替大人做到了这步,大人为什么不替万岁多想想呢?”李主事准确的抓住道草根纠结的内心,只是这临门一脚,筹划了这么多天,就等着这一刻。 主子是想保下自己,主子也知道自己是被人诬陷的。可是…… “万岁对待出了错的下人是如何,大人该清楚的。”李主事适时的加了一句。 道草根顿时一抖。那口大锅……现在是用不着了,直接等了下雪,将人填埋到雪里,填实了,直接冻死了事。 “那她……” “大人好,她就好了。大人留着她在家里还就是夫妻如何?那只不过是给人个说法,到时候大人只说糟糠之妻。这样万岁不也有理由了么?又是一家子了。” 是啊。自己又得了好。道草根咬了咬牙。只有这样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离家 叶草根看到眼前的那纸和离书愣了,只是愣了那么一会儿的工夫她就爆发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个王八蛋,自己为了他无事都跑到十三爷府上去求十三爷了,他居然写下个这么个东西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这只是让外人瞧得,回头我就跟主子说我们还是一家子。我绝不是要撇开你的。”道草根终于回到了家中,只是再三犹豫将和离书拿了出来。 叶草根冷哼一声:“不是?那是什么?你到是好打算,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我,你自己是清官了,对我这个糟糠之妻是不忍抛弃,回头又得了好名声,我到成了厚颜无耻之人了。”当她听不出他的意思来。 道草根忙摆着手:“我绝对没有想得什么好名声。只是你不知道,主子压根就没问我木材商送东西的事,可是那些人却咬着不放,还能怎么样?主子都替我做到了这一步了,我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你就当时替主子想想。咱们总要替主子担些。” “哼。”叶草根听着道草根的一番说辞不由的笑了出来,“替主子想想,道草根啊,道草根,你如今也是官腔滑调了。这样的事你也能扯上主子来。替主子想想,你以为你是什么名贵的草啊花的,还让主子上心了!你当我没给主子当过差?你以为我不知道主子的品性?”若是犯了事,坏了差事,把事情往旁人身上一推,就什么事也没有了,王府以前就不会有那么多被主子处死的奴才了。主子也不会背上刻薄的名声了。 道草根觉得也不像,可是他的和离书上呈之后自己就被放出来了,也没有追究的意思,这难道不对么?他就是觉得主子是相信他的。在等着他扭转局势。 “我不管你相信不相信。但是我知道我绝对没那些意思。我心里还是把你当老婆看的。”道草根有些生气了,她不知道自己在牢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先是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待着,每天吃馊了的饭菜;后来被拉到了单间,环境是好了,可是一连多少日子一个人也见不着。整天面对的只有雪白的墙壁。连外头的风景也没有,每天唯一能够打发的就是透过小窗射进的一丝光线,这是他最大的消遣。 她管他有没有这个意思,他既然拿出了这个。写出了这个东西就说明他心里还有这个想法的。叶草根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这么说,我还是要感谢道大人的大仁大义,没把我撵出家门。儿子,这休书…….” “是和离书。”道草根再三强调着。休书同和离书是有很大的区别的。至少他不愿意承认叶草根有错。 叶草根才不管什么和离休书的,反正就是夫妻的缘分到了。她伸手砸了桌上的摆设东西,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她不但自己砸还招呼着弃儿砸:“儿子,都砸了,桌椅板凳都给砸了。这些都是我拿钱买的,凭什么留给那些小皮娘。砸!都砸了!他不是有本事娶更好的么?那就让那个官小姐来陪好了!” 弃儿当即应了下来,风风火火的出去拿斧子要把东西砍了。 道草根只当她是气愤,也就随她砸。可听到她说这话,晓得她又曲解了,忙上前拦着:“你说什么呢?什么小皮娘,压根就没有。” “呸!”叶草根一口啐到道草根的脸上,“没有?我看就是有。这些事都是你们故意闹出来的。你还真是费了不上心思啊。连主子陵寝的事都能被你拿来做文章!” “你胡说什么!”道草根暴怒了,她怎么就扯上这破事了,“我若是有那个心,我还上董家去闹么?你就没脑子么?” 叶草根听他说自己没脑子,又冷哼一声:“我是没脑子,我哪里有你脑子聪明。我是有半分脑子就不会让你忽悠到现在。还相信你没事!我就是个没脑子的猪!你多有脑子,你多遭人忌讳!那么多做官的,人家谁都不找怎么就偏偏找上了你?谁都不说,偏偏说你以次充好?你才当了几天的官,什么都讹上你了!” 道草根想骂回去,可是却收了口。是啊,叶草根说的是,他才当了几天的官儿,为什么就被揪住了,还揪着他不放。楠木那些东西以次充好怎么可能赖上他,要彻查也该找上他前任才对,怎么是自己呢?他也闹不明白了。 道草根的无言看在叶草根的眼中那就是被自己说中了,揭破他的企图了,他无言以对了。叶草根更气了,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自己还到十三爷跟前求情,连温庄公主那都去了,却不想自己居然帮了这么个白眼狼。 厨房里的碗碟都被砸了,屋里的少量的几件瓷器也砸了,就是桌子,叶草根都已经开始在砸了,可是弃儿却收了手:“娘,咱们砸了这个以后还不是要买?” 是啊!砸了还不是要买。 “那就拿去卖了!”总之她是不要这些,她又瞧了家里的东西,指使弃儿把锅也拿来,那也可以卖两钱,还有那些柜子。她甚至开始收拾自己的行礼了。 “娘,这是做什么?”弃儿有些傻眼了,怎么开始收拾东西了?难不成真要离家走了? 叶草根一面收拾着衣裳,一面道:“都不是这家人了,难道还在这住着?人家都打到脸上了,让我没脸了,我还给人什么脸?走!我是没脸住着。儿子,你是跟我走还是要留在这当你的少爷?” 弃儿想都没想便道:“我跟娘!”其实这根本就不用想。叶草根是对自己最好的,一如既往的好,从来就没因为自己不是亲生的就对自己如何,而道草根对自己只是目前来说变好了一些。弃儿还记得那次假怀孕事情。 弃儿嘴上答应,手里也开始帮忙收拾东西,叶草根拦着他:“把你的书本子都收起来。” 道草根哪里能让叶草根走呢。这走了不就是坐实了,就是主子哪里自己也没法子挽救。他只拖着不让走:“你走哪里去,你是有银子还是有什么?我跟你说了,我不过是权宜之计,回头我就跟主子禀告了实情。你若是没收人家的金子,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来?”道草根觉得这事情还就是叶草根收了别人的金子,还没同自己说,若是她跟自己说了,也不会是现在这么的被动。 “你就是猪!”她收了人家的东西会不跟他说? “那那些金子是从哪里来的?”道草根保证,他家里是绝对没有那么多的金子的。 叶草根也懒得同他说:“你管我是从哪里来的?反正一不抢,二不偷,三也没人送上门。你还当你是个人物,谁都要送你东西。我呸!儿子,收拾好了没,收拾好了去叫收破烂的来。” 她身上也就留了个二钱银子。 先是花了五十文寻了个两人床的住宿,只等明日去寻住的地方,城南那边的大杂院多,也够他们住的了,况且他们也只能住得起那个。还有弃儿要读书,以前算不上什么,可是现在就吃紧了。 若实在不行,还有主子娘娘赏下来的首饰。只是这本来是要留给弃儿娶媳妇。算了,弃儿读书要紧。至于娶媳妇的聘礼,以后再说,主子娘娘赏的首饰拿出一件就了不得了。当年她跟道草根成亲…….呸。想到那个人,叶草根忍不住啐起来。 盘算了这个,叶草根又盘算着要怎么赚钱。虽然是有主子娘娘的首饰,可也不能只出不进啊。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哎!现在还究竟这些做什么,如今能找到事做就不错了。 叶草根催着弃儿快上床睡觉,又想着今日同道草根闹,这孩子还没读书习字,便道:“怎么不读书?在这傻傻愣愣的?” 弃儿“哦”了一声,拿出书本与纸笔,先是读了今日先生才教的课业,因为是住店又不好大声读,又想着叶草根心里难受更不好意思读出来,只动了嘴唇。 叶草根见到道:“读出声音来。哪里有读书不出声的。” 弃儿忙又读出声来,念了一会儿,又偷偷的去瞧叶草根,见她垂着个头,心里有些难过,恨恨的道:“娘,你别伤心了,我好好读书,我一定考中进士。到时候让他后悔去。”弃儿觉得自己还是要有本事,“若是我有本事了,娘也不会这样,也不会叫人欺负的。” 听着弃儿的话,叶草根觉得自己还有一丝的希望,她还有个儿子呢,只要儿子争气又怕什么呢?她正色的对弃儿道:“你一定要好好读书,一定要给你争口气。” 弃儿用力的点着头:“我一定好好读书。” 两人胡乱的睡了一日。随便吃了些东西,叶草根就打发了弃儿去学堂念书,临出门的时候还在他身后大叫了一声:“好好念书!” 这一吼让住店的人都吓了一跳,随即奇怪的瞧了眼这个奇怪的女人。来住店后面还跟着男的。真是奇怪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打架 “好好读书!”每日清晨,下洼子的住户就能听见一个嘹亮的女声吼叫着,接着就会看着一个面带囧色的少年人匆匆而去。 对于这一切,下洼子的人早就习以为常,根本就没什么讲头,唯一要说的就是那个寡妇不守妇道。其实讲不守妇道也说不上,每回那人去都是被打出来的,可偏偏这人老上门,大家怎么都觉得这是个卖俏的寡妇,要不天下的寡妇那么多,怎么偏偏寻了她,而别的寡妇就没那么多的事呢?有的又泛酸,说有人要就不错了,还拿乔。儿子有用又如何,又不是人人读书都能做老爷,况且,叶寡妇的儿子成日里只会打架。 这都是那些人背地里说的,事实上,他们遇见了叶寡妇也不敢多说,惹恼了她,一桶粪水倒在你家门口,让你几天都不好过。 “叶嫂子,出门了。”这几个在村头废话的女人瞧见叶寡妇忙问了声好。 叶寡妇就是叶草根,对着她们点点头,急冲冲的走了。 女人伸伸舌头对着个新媳妇道:“就是她。就是那个寡妇。人家傲慢的很,对人都爱理不理的,从来都不肯站下同人说话。” 新媳妇忙点点头,老人的话总是要听的,也想在婆家立足不仅要听姑舅的话,就连本村的街坊邻居的话也是要听的:“我看着她好像挺厉害的。” “好像?等日子长了,你就晓得这一块没人敢惹她的。她儿子你瞧见了吧。” 新媳妇想起方才从自己面前走过的少年不由的面红。那是个年轻的后生,听说他还在读书。方才郭婶子同他说话,他那么的彬彬有礼,给人感觉是不同寻常人的。若是自己的郎君是这样的人该多好。 郭婶子只当新媳妇害羞了,便道:“你别瞧着他蛮有礼貌的。可是却是我们这一块的小霸王。就没人敢惹他。以前他们刚搬来的时候有人骂他是野种,那时候才多大啊,把人打的鼻青脸肿的。” 小媳妇本来还对那个英俊有力的少年有好感,可一听他出手就把人打的鼻青脸肿又有些害怕,轻轻的叫了一声又觉得是那些人不对:“也不该骂人野种。” “其实大家也没乱说。她说自己男人死了。可是你上她家。连个牌位都没有,哪里有自家相公死了却不立牌位的?” 小媳妇一听,好像是这个道理:“她家没牌位。那就是没死。” “那就更没道理了。男人还没死呢,就说自己是寡妇。这不是咒自己么?这世上还有人抢着当寡妇的?” 这话就更有道理了,小媳妇渐渐的被说动了。也觉得这里头三分的怪异:“婶子说的是,这的确怪异的很。” 郭婶子见自己说的让人赞同就更卖力了:“他没爹,家里成日里又有个男的找上门。谁不怀疑。一个寡妇,什么田产都没有还能让儿子上学,这难道就不奇怪?” 小媳妇越想越觉得是。她娘家父亲兄弟成日里给人做工也不过是个温饱,哪里还有闲钱让孩子读书的。一个寡妇没有田产,能温饱就不错了。看来这的确是奇怪的很。 小媳妇还在思量,那边她婆婆就在叫她,她赶紧提了水匆匆的回家去了,只是在闲暇时期仍旧会想起那个对自己作揖的有礼少年,这样的人品却是个父亲不详之人,还真是辱没了他。 被小媳妇感觉可怜的弃儿打了个喷嚏,心里不悦的骂了句,谁又在骂他,他伸手揉揉鼻子,随即瞄了对面的人一眼:“既然你皮痒,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可是咱们得说好,打伤了可不许回着回去找娘。” “谁回去说谁叫是狗娘养的!”对面的一下子便来了脾气,大声的叫嚷着。 弃儿对着那个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点点头,竖起了大拇指:“好小子,有种!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只说话见,他已经挥了拳头过去。 “嗷!”少年顿时弯腰捂住下体,痛苦的站立着,“野种!嗷!” 才骂了句狗杂种,门面又遭了一拳,鼻子痒痒的,瞬间就有东西涌了出来,破鼻子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还没来得及捂住鼻子,下身又遭踹。 一双手是护得了上门,护不了下面,总有个地方要被打。明明事先就知道这小子最会下阴招,可是还挨招了。以为他挥拳头要打脸,可是那里晓得打脸是假的,上来就踹下面,哪里有人做这种断子绝孙的事情的。 “别打了,别打了!” “不打?方才你说什了?”弃儿又给了那个少年一脚,傲然地看着帮少年助阵的人,蠢货,这么多人一起上他也会挨几圈,偏这些人都是傻子,傻愣愣的在旁边看着,却没人帮忙。 “什么也没说。哎呦!别打了,我错了!” “错了?知道自己错哪了么?”弃儿端在少年跟前,拿了个树枝撮撮他。 “我不该找大哥麻烦,大哥,是我不自量力,是我不对,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这个时候求饶是必须的。只要他不再打自己,什么都好,哪怕是叫他爷爷都可以。 可是弃儿偏偏不放过他,对这种求饶一点都不满意:“你知道错了?可是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知道错呢?” “我是真的知道了,我真的错了,大哥,爷爷,祖宗我真错了,我二回不敢了。我以后定当跟着大哥,大哥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大哥你现在就是让我学狗叫,我绝对不会学的像猫。”说着还学起狗叫。 他那献媚的样子,让很多人感到有意思,谁不晓得他是一霸,只是没想到今日却遇到了对头。 弃儿沉着脸看着那些闷笑的人:“笑什么?很好笑么?” 大家都立即憋了回去,老老实实的摇着头。 弃儿转脸又看着那个人:“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得。从你这话我就知道你在敷衍我,你不过是不想被我打而已。所以找了这么个理由。我是个读书人,只奉圣人的话。子曰:知错而改,善莫大焉。你别急着说,我知道你会改。可是你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你怎么改?” 那人愣了。打架了多少回了,就没人扯什么书袋子,还什么子不子的,这种人怎么就那么多事呢,他现在恨不得让他给自己几下。也好过让自己绞尽脑汁想那些理由。 他连说了几个理由。可是都被弃儿给否决了,他傻眼了,只能求救的望着自己的同伴。直到有个人大着胆子,轻轻的说了‘野种’三个字。他才晓得自己错在哪。 他忙道:“大哥,大哥,真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可。都是刘黑子蹿唆我的。我真不敢,我是野种。我就是狗娘养的。” 弃儿冷冷的瞧着腾出手给自己嘴巴的人,就这种人他还看不上,他又给了那人一脚:“以后再让我看到……” “我给大哥当狗,不不不,我就是狗。” 弃儿也不理会他是不是狗之类的,站起身抖着衣裳走了。心里还骂了句,都是这败类,害得自己今日没开张。这个月怕又要吃稀饭了。自己怎么就考不中呢,自己若是考中了秀才也不至于总交束脩,可自己明明已经很用功读书了,可为什么就总考不上呢。 弃儿在苦恼自己读书怎么总不上进的问题,连带着走神,又叫先生打了几板子。先生对他是有些无奈。原先来读书的时候就有些年纪大了,可是架不住圣人的‘有教无类’,可是这孩子偏偏不好好学,成日里还打架,正想开了他,哪里晓得他又开始学好了,不过现在是迷茫的,面上是用功读书了,可是背地里还是成日里同人打架。不学好不学好,这都几年了连个府试都过不了,下个月他不能按时交束脩,自己就辞了他,省得坏了他的名声。 被先生赏了几板子的弃儿毫不在意,依旧是读书,待先生一张口说散学他又是头一个蹿了出去,瞧得先生只有摇头的份,心中越发的要撵了他走。 弃儿没急着回家,而是卷了包袱往丰台去了。朝廷在那设了军营,好几千号人,附近还住着不少的家属,总有人要写文书之类的,他每隔十天就往那去一次,也好赚几个零钱。 今日等了半日都没见个人,弃儿好不丧气,想着还是回去,明日到朝阳门码头给人扛大包去,一天也能得几十文钱。 正打算回家呢,却被人叫住,还没反过神,对方就挥了过来。多亏他动作敏捷躲开了。往后推了几步觉得暂时安全了才看仔细了人。 嘿!就是今日打的那小子,现在带着人来了,还都是些娘们! “不是说好的么?回头告诉人只说是自己摔的,怎么回头就跟娘哭鼻子了!呦~你怎么这么多妈呢!被都是你奶妈吧!”弃儿毫不在意对方是不是带人来了,继续调笑着,说着抬了拳头。 那少年唬得缩到了女人的身后。 那个妇人到是不怕,上下打量着弃儿:“原来就是你这个小杂种!” 弃儿一听到这个顿时板下了脸:“你说谁呢?” “谁应我说谁!” “我劝你把话收回去。” “本来就是杂种,还不许人说了?有娘生没爹养的小野种!”妇人正骂得起劲呢,就瞧着弃儿冲了过来,她下意识的要出手,就发现弃儿蹿到了自己的身后,飞脚就给了自家儿子一脚。 “啊!” 弃儿在妇人的怒气中又给了他一脚:“我只有教训他了。看是你的嘴巴厉害还是我拳头厉害!” 谁厉害?人多的一方厉害,弃儿就是再厉害,也难被这一伙人教训。 他被压着脸贴在地上,女人还将脚踩在他的头上,一面用鞋子拍着他:“你说谁厉害啊!小野种!” 弃儿只是笑,趁着空档啐了那女人,可是很快又遭来一阵乱踢。 他蜷缩着,抱着脑袋,在众人停脚的那一瞬间,有扑上了那个少年,张口就咬上了少年的手,任对方怎么踢打都不松口,咬得少年只有叫的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旧识 “要断了,要断了!姐!”少年被咬得不住哀嚎。[.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那几个妇人是急得只有打弃儿,甚至有人去掰弃儿的嘴,只要将人弄开。可是弃儿就是不啃松口,你越大的厉害我就咬得用劲,甚至感觉一股咸腥味在口中漫开,他都不曾松手。 少年已经哭喊开了,求着要放开:“大哥,叶哥,爷爷,是我错了,我不该回去告状的,我也不该带了人来打你。你就放开吧。我再也不敢了。” 少年一面赔礼一面被自家的几个姐姐骂:“你喊谁爷爷呢?怎么就你这么个不争气没面皮呢!不就是咬一口?大哥身重十几箭都没坑一声,你这算个毛!” 几个女人又气又急,气自家弟弟不争气,没骨气;又急待会咬得狠了,真把手指咬掉就难交待了。心下急就越发的下力气就掰弃儿的手脚,只希望他吃痛再也忍不住就此松手,有个还拔了簪子往弃儿身上的软肉扎。 可是越是这样,自家弟弟的叫声就越大,显然对方已经把痛苦都转移到自家弟弟的身上。 “手要掉了,手指要掉了。姐救命啊。奶奶,爹,娘,大伯娘,婶子救命啊!”少年口中不住的唤人,只盼着弃儿能松口,又对弃儿道,“我是野种,我错了,我错了,你放开我吧。我姐姐他们绝对不会找你麻烦的。我真的错了。” 弟弟哭的惨烈,那几个女子中当即就有红了眼睛,蹲在他边上:“小弟。别哭,别哭,姐姐这就想办法。” “你滚!王八蛋,赔钱货。哎呦!又不是你被咬。你知道什么。哎呦!你们快把他拉开啊!我的手,我的手!”少年当即朝哄自己的姐姐啐了一口,破口大骂,随即又大叫起来。 他是家里的独苗苗,家里所有人从上到下都哄着他。(.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生怕他不如意。被他骂了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好言相劝:“好好,我这就想办法。姐姐,快点。小弟受不住了。” 怎么办?几个女人一时没了主意,耽耽相望,忽然一个年纪最小的少女道:“扰他胳膊窝吧!”有人能忍着疼,有人不怕苦。可是这忍笑就有些难了。 这个办法当即被采纳了,几双手伸向了弃儿的腋下腰部,对着他是一阵的乱挠。 弃儿终于忍不住松了口,少年一经逃脱,立即蹦了起来,随即对着弃儿是一阵拳脚打踢:“我叫你咬,你个狗杂种,我打死你!” “住手!”终于有人帮忙了,那人伸腿阻挡住少年的腿脚,一只手轻易的将少年回过的拳头接下,只是顺势一弯就将少年的胳膊反拧,略微得一使劲就听见少年叫嚷声。 “放开我十弟!”女人们纷纷的叫嚷着,“大男人欺负男孩丢不丢人。” “丢人?你们都不嫌丢人我嫌什么!”他伸腿将少年踢开,弯腰搀扶起弃儿,“小哥,你没事吧!” 弃儿就着那人的手艰难的站起来,揩了嘴角的血,对着那人笑笑:“没事,一帮娘们,花拳绣腿……巴雅斯护朗!是你!”待瞧清来人后,弃儿转口说起了蒙古话,“居然是你,你怎么到京城来了?你不是道西北前线去了么?什么时候来的?” 巴雅斯护朗也没想到自己出手救下的就是弃儿,一听到自己熟悉的语言,也转了话:“大爷。”他说着还朝弃儿行了礼。 他行礼到让边上的人瞧愣住了。这是个七品的武官,虽说在京城很常见,可对着人行礼,那对方的身份……而且这两人说的话他们怎么听不懂呢? 弃儿哪里能让巴雅斯护朗对自己行礼呢,在他弯腰的那一刻忙拉住他:“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大爷了,咱们还是好兄弟呢。”弃儿说着上下打量着巴雅斯护朗来,“你做官了!七品,好家伙,都比协领大人大了。你可有出息了。” 巴雅斯护朗有些别扭的笑笑:“我这不算什么。哦!师傅!”巴雅斯护朗说着对着对面招招手,顺着那边瞧过去,一个四品武官对着这不点点头,巴雅斯护朗指着弃儿,“师傅,大爷在这呢!” 众人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却也顺着巴雅斯护朗的手瞧了过去,一个四品的武官对着身边的武官点点头,朝这边走了过来。 四品的武官…… 在丰台一带的人对武官的品级是相当的熟悉的,四品的武官,虽然在京城算不上什么,可是人家已经是个官儿,难不成这个小哥儿真的是了不得的人。 弃儿已经瞧见了刀疤,想朝人走去,却走不得,只对着刀疤笑笑。三四年不见,刀疤还是那个样子,只是面色越发的黑沉了,还严肃的很,一步步的走来,居然让弃儿感到一丝的沉重。 围观的人不知道,还以为刀疤也是弃儿的下属,毕竟站在那等着人来见,那是高高在上的象征。这个架势让少年及他的几个姐姐都有些畏惧了悄悄的往后退,只盼着不要注意自己才好。 “怎么挨打了?还是被几个女人打了?”刀疤可没笑脸给他,他早就知道有人在打架,可是知道是一个男的连几个女的都对付不了,也懒得管,只有巴雅斯护朗好心上前将人拦住。待一看到是自己的熟人,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半个徒弟,他的脸黑了,沉沉的要吃人了。 弃儿顿时垂下了头,哼了几句:“好男不跟女斗。再说了,她们一帮娘们,我要是连她们都打了,那就是恃强凌弱,连蛮人都不如了。” 刀疤冷哼一声:“在战场不论老弱病残都是你的敌人。” 巴雅斯护朗也紧跟着点头,指了自己小腿:“我这就是个女人砍的。若不是师傅在,我就没腿了。” 弃儿虽然觉得有些那个什么,可是当着刀疤的面他不敢说什么只得应下:“我知道了。”随后扬起笑脸,“师傅,您怎么也来了?还是四品官呢。”弃儿心中一阵羡慕,要不他也从军算了,不过是几年就是官儿了,娘就不用给人倒夜香了,也不用给人洗衣裳了。 刀疤说:“到京里有事。我正打算去瞧你呢。大人夫人可好?” 一听他提起这个弃儿就垂头丧气的:“好什么。”说着把两人和离的事说了,“娘现在待我住,我们要吃饭,还要让我读书。过得蛮难的。” “难你还打架!” 弃儿忙摆着手:“我不是故意的,他找上我的。我哪里有闲功夫同他打架。若不是那个臭小子嘴臭,骂我是野种,我怎么会打他!娘屎孢子!”弃儿有些恨恨的,“他们见娘一个人带我,就说我是有爹生没爹养的。又说我娘自称是寡妇,家里却没有男人的牌位,说我是野种。我是个男人,能咽得下这口气么?” 刀疤抿了抿嘴:“既然大人说是权宜之计,怎么还是这样?” “那就是骗人的!权宜到现在我娘还能在外面待着。每次来不说是娶我娘,只是说要接我娘回去。接回去?什么都不是,就越说不清楚了。” 刀疤没说话,只是道:“去把你的伤上药了。” 弃儿点点头,又仰头可怜兮兮的道:“师傅,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送你?” “娘看到我这一身肯定知道我干了什么,回头就要打我。师傅陪我一起回去,娘就是再气也得憋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嘻嘻……我就不用吃笋子烧肉了。”弃儿带着一丝讨好的可怜样,只是那对眼睛闪烁的狡黠暴露了他的心思。 刀疤瞧了他一眼,没有点破他的诡计:“好,我陪你回去,也好几年没见你了。” “师傅。”弃儿满眼都是感激,师傅对他实在是太好了,“师傅,你打了大胜仗了?你跟我说说打仗的事吧。”弃儿围着刀疤团团转,又对巴雅斯护朗道,“你是跟师傅一起打仗的么?那为什么你是八品,师傅都四品了呢?哎呀,真好看,你们都是用这刀跟人对打么?师傅,你这次在京城待几日?你教我功夫吧。” 刀疤没有说话,只是问他这些年都在读什么书:“你方才说在读书,都读的是什么?你今年已经十七了吧。怎么到现在连童子试都过不了?” 弃儿不由的红了脸,他支支吾吾的,被问急了,才嚷道:“我也不知道。我明明就已经很努力的念书了,可是每回到了府试就过不了,我哪里晓得为什么。我就跟娘说了,我不读书了,反正也读不出来,不如让我去铺子给人做账房先生,那也能挣些钱。可是……” “人家不要你。”刀疤随口接了话。 弃儿的脸涨得更红了,如果说方才刀疤说自己童子试过不了,他能抱怨考官不会瞧文章;可是这个做账房先生,他就不能说人家不识货了。弃儿撇嘴道:“我其实可以的,他们就瞧我年轻,觉得我不稳重。” “我看你是不稳重。”刀疤又说道。 “师傅!”弃儿觉得有些委屈,怎么到了师傅这,全是自己的不是了。 刀疤没理他,只是示意他在前头领路。 一路上弃儿是没说话,他被打击的体无完肤,难受着呢。不过,他现在已经后悔让师傅到家里去了,肯定没好果子。 直到了家门他才道:“师傅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刀疤 弃儿领回了几个当兵的,而且还是那样的赔着小心,还有……弃儿的脸上带着伤,走路还一瘸一瘸的,显然是打架了的。旁人也不开口多问,谁不晓得这小子是有名的小霸王,被人教训了才好,若是他收敛了,那真是阿弥陀佛了。更何况这次遭惹的还是当兵的,那就更不敢上前询问了。 刀疤在家里坐着,同弃儿说话,只是那小子没闲的时候,当即抓了只自家养的鸡,寻了菜刀就要放血。 刀疤忙拦着:“不了,我坐坐就走,不用麻烦了。” 弃儿却以为刀疤认为他的手艺不好,颇有些卖弄的道:“师傅,你别小看我,我如今也是会做饭的。其实我做饭不错啦,娘都夸我做的好。” 刀疤笑了:“你现在是越来越会卖弄了。”又沉默一刻,“你若是在读书上有这样的心性那就好了。” 又提到读书了,弃儿没了兴致:“师傅……” 刀疤只是拍拍他:“你别嫌我啰嗦。这是你唯一的出路,想要出人头地,想要让夫人不再成日劳作,你只能努力读书。” “这天下有多少读书不成的?就我们这还有好几个都六十多了连童子试都没过。就那样还闹着考官无眼,说什么是无明主赏识。天天就知道掉书呆子,一分钱都不知道赚。师傅,我想养家,即使去做账房先生也一样。” “不一样。”刀疤否决了他的提议,“你同他们不一样,他们考不考上都无所谓。但是你是一定要考上的。难道你就那么乐意那个罪名压在夫人的身上?” 弃儿张了张口:“可是,那是托词啊。” “即使这样,那也是夫人承担了,只要无人辩白就表示你们应下了。难道你就让夫人扛着?夫人为什么要你读书。(.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即使是自己拼命也要让你读书?期盼你好是头一条。可是,心里还想过,总有一日要把当日的冤屈给洗清。” 弃儿低下了头。他从来都不知道娘心里在想什么,从来都不知道。 “男子汉,不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而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既然别人欺负上来了。那就要还回去。不管当初那些人是针对谁,最后连累了夫人,你既然体谅夫人,那就好好的‘报答’那些人。” “可是。师傅,读书……最快都要三年,而且还不一定,你……你带我从军可好。三四年下来,也是官了,就能替娘报仇了。”弃儿还是觉得读书那条路走不通,因为太慢了。巴雅斯护朗去了三年就是七品官了。多快! 刀疤摇摇头:“你以为天下的官都一样?都是平起平坐?从来都没有。国家有战乱了,武官就有些地位,一旦长治久安了,武官就下来了。可是,无论如何,这个国家,文官才是这个。你看哪个做宰相的是武官出身?就是兵部尚书也不一定就亲自上战场打过仗。” 弃儿点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 “七品的知县是什么排场,七品的武官又是什么排场?你看我是四品,可是我见到了知府还要行下属礼。我这是在战场上拿命拼来的,今天或许还在,明天就不知道在哪里了。更何况这个国家能天天打仗么?我可以一生都在立战功么?” 弃儿彻底明白了。武官就是不如文官,想要迅速报仇只有用功读书,只有努力的考试。他握了拳头,仰头对着刀疤:“师傅,我明白了!” 刀疤抬手指了指他的胸口:“耳朵明白,过会子就要出去了,这是要记在脑子里,记在心里,不到功成名就的那日,绝不能忘记。” 弃儿用力的点着头,随即又招呼着刀疤留下来吃饭:“师傅,您就留下来吧。娘马上就要回来了。”还不能放师傅走,就自己身上的这些伤,还真不好交待。 弃儿到底没能留下刀疤,因为刀疤晚上确实还有事,丰台大营的主将请他们这些回京觐见的西北大营将士吃酒。其实这种宴请已经进行过很多次,可是还是必须去。因为最后出钱的是他们,他们要拿钱买兵部、吏部、礼部甚至是户部各官的满意。 叶草根找了两份事,凌晨起来收夜香,到了日头上来后又去给人洗衣裳,做杂事。那地方有些不好听,就是米脂巷,熟悉的人都晓得那是青楼楚馆。一般的妇女是不愿意去的,去那里哪里还有好名声,叫人知道了还不用吐沫淹死你。可是对叶草根来说这是个好去处。她没什么本事,针线活是完全不行的,也不会做吃食,给人扛大包,人家都嫌她是个女的,就算是她又一把子的力气,可是在领工钱的时候依旧给的少。弃儿读书要一大笔钱,她怎么都不能少了那十文钱。因此,米脂巷要老妈子的时候,她便去了。年轻,有一把子力气,会洗涮这就够了,工钱还多。更何况,她还能从厨房带些剩菜剩饭回去,这又省下了一笔。只是每日回去的时间不定。 这一日,老鸨接了笔大生意,听说是几十个兵老爷来了,这可是一大单生意,整个馆子都叫包了下来。老鸨子是开心坏了,一早就指使人去买就买菜,又是敦促着姑娘们换衣裳挑首饰。如叶草根这样的打杂的也被指使的到处跑,洗衣裳要熨烫,要去摘菜,还要打扫所有的屋子。总之这一天是忙得脚步沾地。 好容易等到这些兵老爷们都来了,事情反而忙了,真正忙得是厨房的人,还上菜的那些人。叶草根没急着走,她在等剩菜,甚至还借着在厨房帮忙的机会,偷几块肉。 那些兵老爷闹的很厉害,酒是不停地往上端,菜也不停的上,上到最后叶草根甚至在担心这些兵老爷太能吃了,万一都没有剩下的可怎么办? “叶嫂子,马桶满了,快去倒了洗洗。”一个丫头凑到厨房那寻到了叶草根叫着,“快着点,等着用呢!” 叶草根爽快的应了,心里却是有些不高兴。去刷马桶,哪里还能回来了,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得呢。趁着走的功夫,借着袖口的掩饰,顺了几块火腿。这是好东西,带回去给儿子吃。 叶草根快步走出,走到丫头跟前,随手递了块排骨塞到丫头的嘴边。 丫头张口吃了,笑着同叶草根道谢。 叶草根也借着这个机会将偷来的火腿拿帕子包好,塞进怀中。她侧头道:“翠姑娘,不是才洗的么?怎么就满了?” 翠云呜咽着道:“哪里知道。没命的往肚子里灌黄汤,又没命的往里面跑。我不说了,妈妈还叫我呢。哦,叶嫂子还有没有排骨了?” 瞧着翠云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叶草根不禁心动,笑着道:“还吃,叫妈妈瞧见了,回头又要饿你两顿。” 也不知道这院子里的人是怎么了?好好的面团一样的人不喜欢,偏偏要说什么以瘦为美,还不许人吃饱,就那么一点点大的碗还不填满,一个个瘦得跟竹竿似的,就这样老鸨还嫌她们旁。 翠云拉着叶草根不住的央求着:“好嫂子,你就让我再吃两块吧。我都十来天没吃肉了。当初我爹妈卖了我,就说有肉吃的。可哪里晓得,不是吃不起,而是吃不到。” 一提起这个,像翠云这些丫头都是一肚子的牢骚。可是却不敢多说,只是求着叶草根:“好嫂子,就两块,好歹让我解解馋。我若是像一丈金那样,一辈子都没肉吃了。以后人家若是问我肉是什么味道,我都不知道,那就丢大了。” 其实叶草根是故意吊翠云的,越是不给,她就越想要,尤其是刚刚给了块肉过去,更把翠云的馋虫给弄了出来。她笑笑:“你等着,我进去再给你拿!”她才没那么好心,只是借着翠云的名头弄些东西出来,光明正大拿地跟偷是不一样的。 走到厨房那,只说是翠云来传话,外头兵老爷们又要加两碟排骨。厨房的人哪里晓得,直接就让叶草根端去,就算是有人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可是也没人会说,大家都这么做,再说了,反正是那些兵老爷们付账。 两碟排骨,只拿了几块让翠云去解馋,剩下的全都装进叶草根带来的碗中。有这些叶草根也比较满足了。 她将自己带来的碗收拾好,到了茅厕那边,瞧着几个醉醺醺的兵老爷蹒跚着过来过去,叶草根将马桶弄出来打理。,她快速的打理着,因为过会儿还会有人来。她是熟练工种了,做的快,一会儿就弄好了。 正退出来,瞧着个男的走过来,忙退开。 男人从她身边走过,又退了回来,不确定的喊了声:“夫人?” 夫人?肯定不是喊她,叶草根继续走着。 可是那个男的追了过来,站在她面前:“夫人?道……叶……”刀疤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喊夫人显然是不对的,喊姓氏,可是怎么称呼呢? 在听他说出自己的姓氏之后,叶草根转过了身子,借着灯笼的亮光瞧了一眼,惊奇地道:“刀疤!原来是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拉架 惊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在刀疤点头之际,叶草根立马低下头:“认错人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说着快步离去。 这种掩耳盗铃的法子让刀疤好笑不已,他没追上去,只是道:“我已经听弃儿都说了!” 叶草根立马转过身子:“都说了什么?” 刀疤没有得计后的愉快,而是沉重地看着带着一丝的防备,带着一丝的警醒,当然更多的是担忧与后怕。她怕自己在这种地方给人做事被传出去,影响弃儿的前程?刀疤道:“我没有瞧不起你,你不用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靠双手吃饭没什么丢人的。” 穷人没资格在乎那些东西,所谓的贞洁名声不过是那些吃饱了没事做的人找来点事好让自己过的不完全像头猪。 叶草根还是有些担心:“他说了什么?” “他担心你那么晚还要走半个城。”为了不让人知道,从城南走到城东北,这要穿越整个京城。京城有宵禁,但是也不是很死板,毕竟有些小商贩是要靠晚上谋生的。虽然如此,可是一个女人大晚上的行走还是不安全的。 叶草根的眼圈瞬间就红了,不过还是忌讳着有人在这,便抹了抹脸,瞬间又是笑容以对:“哦,你还有正事,你快去办吧。我还有事要做。” 刀疤瞧了叶草根一眼,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踱了步子走开。 回到那里又是杯酒交错,又是莺歌燕舞,一直将那些老爷大人们都伺候好。将他们口袋中的银子花得干净,这才疲倦的回到住的地方。 巴雅斯护朗是蒙古人,酒量不错,可是却没试过这种宴席。一回来倒头便睡。其实陪人也是一种很累人的事。不仅是体力上,还有心力上,要会瞧眼色,要会说话。跟当兵的在一起就没多少忌讳,反正大家一个是京城的兵。一个是外省武官。没什么利益纠葛,都没有文化,糊口乱说便好。可是对着那些六部九卿之流的官员就要废不少力气。他们的一切都掌控在这些人的手中,进京时他们就被交待。无论如何都要让这些人满意。 刀疤躺在床上,想着今日的一掷千金,又想到了在刷马桶的叶草根。人与人就是相差的那么多,没人笑那些妓子们。却晓得刷马桶的叶草根。他应该把弃儿带来的,看看那些寒窗苦读十年的进士们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只有这样,他才能定下心读书。 刀疤打定了主意,一大早就起身,婉拒了巴雅斯护朗的陪伴,径自往叶草根住的地方去了。以为能瞧见她,哪里知道一大早家里就没人了。 瞧见他来敲门,有人便道:“叶寡妇是不会接你的,你要泄火往东北的曹寡妇那去。她可比叶寡妇强多了。”说着露出一抹你晓得的笑容。 刀疤转过脸,不悦得看着那个调笑的人,许是他脸上的刀疤将人吓住了,那人有些畏畏缩缩的,对着他干笑两声便没了音。 刀疤又敲了门,依旧没人应门。有人终于开口了:“她家没人,她儿子上学去了,叶寡妇……啊!是兵老爷!” 已经有人将他认出来了。这里的人没别的本事,认人是最厉害的。因为来找叶寡妇的男的只有那么一个,突然出现了个新人大家自然是一下就记住了。 “她人呢?”刀疤问了句,“什么时候回来?” 是来找叶寡妇麻烦的,大家忙摆着手:“不知道,不知道。” 刀疤怎么会相信他们,他什么都不说,只朝人面前迈了一步,那人立马便道:“我们真不知道。白日里都瞧不见她的,谁晓得她上哪个地方去了。兵老爷,那个寡妇不正经……” “谁说她是寡妇了?又有什么不正经的了?”刀疤开口质问了。 只这一声质问又让这些人心中掂量了三分,说这位是寡妇,兵老爷好像不高兴,说她不正经,人脸上都能滴出黑水来了。这个……莫不是兵老爷同叶寡妇有亲? 众人都不敢开口了,生怕再说什么惹了这位兵老爷,自己就不痛快了。 刀疤很满意众人的反应,随后又问了句:“知道弃儿在哪里念书?” 弃儿?叫的这般的亲近,定是亲戚了。没想到叶寡妇还有这般的个亲戚。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哦,你说叶家的那个小霸……叶家小哥的学堂有些远,要不我领你去?”有人已经站了出来,口里的小霸王已经变成了小哥儿,这变化是在是太大了。 刀疤摇摇头,只是为了地方,要自己寻去。 可是那些人也就是隐约知道在哪块,具体什么地方却是不知道。含糊的说了后,仍旧道:“一时也说不请,还是我领您去吧!” “不了,丰盛胡同那块,我知道了。”刀疤谢过了那人的过于殷切,抬脚便走。 一瞧刀疤走了,就有人开始奚落他:“哎,热脸贴了冷屁股,人家兵老爷能瞧得上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样子,颠颠地就跑过去了。” “要你管。这兵老爷到是叶寡妇的什么人?是亲戚?” “管他是什么人呢。总不可能是叶寡妇的那个死鬼吧。”众人又笑了起来。 刀疤寻到弃儿读书的那个学堂时,这小子又被人找上门来了,先生被少年的家长挤兑的没办法,只是不停的道歉,偏偏这孩子还不认错,只是说那人骂他是野种。先生又不好说,他都没见过弃儿的父亲,都在怀疑,更不要说别人了。 妇人指着弃儿的鼻子一通乱骂。骂得很难听,什么贱人生养的,野种之类的。 弃儿握了拳头:“你再骂一句试试!” 妇人冷笑一声:“我就骂了怎么了?你个贱货生的,有人生没人养……啊你个小杂种,居然敢打老娘!” 弃儿一脚就踹了过去,他也不理会对方是不是女的,上前揪住那个妇人的衣裳,挥动的手掌就打嘴巴子:“你这张臭嘴。我打烂了她,看你还骂不骂了。”说着又对那个少年挥动了的手,“以为找来了老娘,小爷就怕你了?小爷在草原上杀狼也不过如此!” 先生没想到这小子会打回去,心想你这不是更坏事么?他一面跺脚,一面道:“叶弃,你还不松手?你再不松手……我就开了你,明儿你就别来了!” 弃儿一听明儿不能来了,更加气恼,他本来都打算了,要从今天开始用功读书,可是偏偏有人不让他如意,现在找茬,接着还带着自家老娘老找茬,现在连先生也来找茬了。 “弃儿,这是怎么了?”刀疤踏进夫子家的院子时,就看到弃儿在打人。 一看到他,弃儿愣了下,继续下手。 见来人是找弃儿的,先生忙迎了上去:“是叶.......快把你儿子领回去,你看看他都在这里做什么?成天里不好好读书,跟人打架,现在连女人都打了。快点领走,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们这大佛。” 刀疤沉了脸,上前拉着弃儿的衣领,只是略微用劲,就将他拉了起来:“你在做什么?” “她嘴巴脏,我给她洗洗嘴,看她以后还敢不敢……” “狗杂种。”妇人一见来人了,更加嚣张了,她也不起身,无论先生怎么劝说也不起来,只在地上打滚,哭嚷着说被野种打了。 弃儿还要上前,刀疤却拉着他不许他上前,转身同先生道:“本来想拜会先生,不放先生这有事,在下改日再来。还请先生海涵。” 刀疤的话有些斯文,让先生听起来颇为好受,这做爹的到是斯文,可是这儿子也太野了。先生已经直接将刀疤认作是弃儿的爹。此时又觉得难堪,人家的爹已经出现了,这个女人还在这里一口一个野种的骂,待会可怎么办? 妇人见他们要走,当即拦了:“要走?打了人就要走?你今日不说个明白,就不要走!” 刀疤瞧了她一眼,点点头:“那好,那我们就说个明白。说是叫地保来呢?还是去寻县令,或者找顺天府尹,或者您到宫门口去瞧登闻鼓。” 妇人有些吃瘪,这一张口就见官,她不好退缩:“见官就见官,青天大爷那由不得你们撒野。” “这话我也要同你说。你诬蔑朝廷命官家小要怎么断?” 朝廷命官?妇人瞧了一眼刀疤,又瞧了一眼弃儿,就这狗杂种还是怎么朝廷命官家小?可是到底是京城的人,天生就不怕官:“就是朝廷命官也不能乱打人!” 刀疤只是笑笑:“我打你了么?不过是你辱骂了朝廷命官,你辱骂了孩子的母亲,孩子才打你的吧?我觉得没打错,若是我动手,就更不一样了。你只管你告去。若你不知道我名字,我就告诉你。我姓崔,崔绍江就是我。” 刀疤没有走,反而在这等着,等着妇人去叫人。 可是妇人不敢了。她支支吾吾的说被打了,要医疗费。 刀疤随手指着弃儿:“你儿子还把我家的小子打了,你也拿些出来吧。这样也公平点。” “你胡说,这就不是我打的。” “那就是你儿子打的。反正早上走的时候这小子还好好的。”刀疤已经无赖了。 妇人只能自认倒霉哼哼唧唧的拍了拍衣裳走人了。 先生没想到弃儿的父亲是朝廷命官忙留人下来,刀疤只说有事要领着弃儿回去。待人走了,先生才反应过来,不对啊,叶弃是姓叶,方才那个人说他姓崔,这不是他爹啊。那……是舅舅?也不对啊?那是……先生纠结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军营 弃儿在这一刻才真正的意识到做官,做一个无赖,不讲理的官是多威风的事,他注视着刀疤的率先离开,再看看先生,看看那个被自己定为最难缠的泼妇,他们都傻了眼,目瞪口呆的瞧着刀疤离去。弃儿转了转眼珠子,一路小跑的撵了上去。 一出门,弃儿就听见那个泼妇的再次叫嚷,反正是要先生给个说法。弃儿忍不住笑了。这是挑软柿子捏呢。师傅强硬了,连个屁都不敢放。 “师傅,你真厉害。你为什么把名字告诉他们?你就不怕她们真去告你?”其实弃儿还是有那么一丝的担心的。师傅回京是回京受赏的,万一被人告了,这赏赐没了,不就是他的错了么? 刀疤笑笑的看着他:“没有点后台,谁会大大方方的告诉别人自己是谁?”他今天是头一次知道师父的大名,他一直以为他就叫刀疤呢。原来人家也有名有姓。 弃儿越发的敬佩刀疤,他这是狐假虎威,而且还做的那么的坦然。师傅太厉害了。以致在他心里,打下了日后做官就要做个无赖,不讲理的大官。 弃儿跟着刀疤走了一阵子,有些闹不明白了:“师傅,咱们这是要去哪?”他的学堂在城西,这是朝城东走,去城东做什么? “没什么今天带你逛逛。”刀疤说的很随意,指了街边的吃食,“有没有想吃的?” 瞧了一眼,弃儿摇摇头,他还没那么馋。娘昨日回来给自己带了火腿跟排骨,已经是好得不得了。 刀疤似乎对京城的路很熟悉,都不用他说,领着他在各条胡同中转着。说实话。弃儿是不敢在京城乱跑的。京城的胡同太复杂了,乱转会转晕了的。不过刀疤却没这个困惑,他轻车熟路,甚至知道哪里有近道。 弃儿跟着他左拐右转,在弃儿几乎晕得不能再晕得时候。他终于看到了一排不同寻常的建筑。他是认字的。认出那是太常寺的所在。 官衙,庄严气派,站在门口的门子威风凛凛,虽然弃儿进过皇宫。见识过皇宫的气派,虽然这不能跟皇宫比,但是他仍旧带着一种敬畏,小心翼翼。再看那迎面而来的官轿。他们要不时的退让在一边等人过去。若是两顶轿子相遇,其中一顶会让到路边,等着另一顶过去了才能走。弃儿瞧得很仔细,比如说轿夫的服饰,比如说轿夫的人数,还有轿衣轿顶的装饰,不是他感兴趣,是刀疤交待他要瞧仔细。 这一溜是太常寺、都察院、刑部、大理寺,这就到头了,沿着西江米巷往东走,又有一溜排的官衙,这边的官衙更多,看起来更气派。这里有除刑部的五部,原来爹……那已经不是爹了,原来他就在这上衙啊。 弃儿虽然说将京城都跑了个遍儿,可是这一带是官衙,一般人是不会来的,只那种气氛就会让你禁步的。 终于将这一带逛了个遍儿,弃儿以为刀疤这就要问他话呢,哪里知道对方一句话也不说,直接领着他改往西南方向走。这一段路其实不近,弃儿是没觉得有什么,反正他成天的跑来跑去的,刀疤更是没什么反应。直到了地方,弃儿才明白这是上哪,这是丰台大营,他先前还以为师傅要上他家呢。 这是一处兵营,兵丁守卫严实,可是刀疤掏出了腰牌,又说了几句,便招呼他进去了。到兵营看!弃儿兴奋了。虽然他家离丰台还是挺近的,虽然他们经常跑到这看军营,可是那也就是在外面远远的瞧上两眼,兵营才不是你随便就能进的,哪里想到能这么容易的进去,这比进皇宫还要让他兴奋。毕竟皇宫他是去过的。 帐篷帐篷,不时巡逻的兵丁,大家显然对自己这个不是兵的人感到好奇,可是却没转过头盯着他一直瞧。 弃儿却不理会,他整个人都被远处传来杀杀声吸引了,当兵的在操练呢!他快步赶上刀疤,扯了扯对方的袖子,乞求的道:“师傅,你领我去看他们操练好不好?我不靠前,就远远的瞧一眼。” 刀疤点点头。 喊杀声越来越大,甚至还有马匹的嘶叫声,这更让弃儿感到熟悉,自打回到京城后就很少同马在一处,他都多久没骑马了,实在是想念以前在丰镇的日子。 弃儿再也不跟在刀疤的后面了,而是加快步伐往前走,都不用刀疤的引领,只要顺着声音就能找到地方。 校场出现在他的面前了,这是一块很大很大的空地,兵丁排列整齐的分散在各处,有持刀拿盾的,还有手拿弓箭的,还有……弃儿最喜欢的,骑在马上拿着长枪的,当然他主意到那些骑在马上交锋的人手中拿的都不是真刀真枪。 太震撼了,看得他是热血沸腾的,看得他恨不得成为这场地上一员,他在想象自己有多厉害,所有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们这一组靠他完全大胜。大家都向他簇拥而来,都想凑在他跟前说几句话,回忆着方才他精彩的伸手。 可是看归看,想归想,弃儿还是知道自己是没那个资格的。可是有时候总有那么些人心想事成,让弃儿想不到的是,刀疤真的寻来了一套小兵的服装让他穿在身上,许他跟着那些兵丁一同操练。 弃儿是满心的欢喜,当即换上衣裳,还有些爱不释手,感觉自己立马就要建功立业了。可是当大刀与盾牌拿到手中的时候他就觉得没那么容易了。太沉了,还要那么的挥动,不过是简单的几个动作就已经让他苦不堪言。他想退出,可是没人理他,甚至有小校直接点了他,直言若再不好好操练就要多练,连带着他这一组都要加练。那些兵丁已经练了许久,都觉得吃力了,见自己要被牵连对着这个新来的怒目以示。从那些人的眼神中弃儿就知道不是好事他只能咬着牙坚持。 一套操结束,弃儿是半点都不想动,感觉双臂沉得厉害,直接想坐下来休息,可是没人动,也不敢乱动,他被警告过,不听军令是要打军棍的。 弃儿热烈的期盼地看着传令的小校,希望他嘴里传达出休整的信息,不过,终于点到了他的名字,只是……将他又带到了弓箭手那边,把他交给负责操练的小校。 拉弓射箭。弃儿觉得这是一件极为帅气的事,百步穿杨,轻轻一拉,手再帅气的一扬,箭飞射出去,正中红心。 这是他曾经幻想的场面,可是,现在又是一件痛苦的事,这是什么弓箭啊,那么沉,他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了,还是没让它动多少。校官不停地在自己耳边吼:“你吃饭不长力气么?你吃了就拉么?连这都拉不动?你给废物。把吃奶的力气很我使上。再来不开你就滚!” 无论校官怎么吼,他依旧是拉不开,他甚至觉得这弓箭是有问题的。弃儿感到无限的疲惫,原来当兵也不是什么好事,那么累,那么辛苦,这都操练了多久了,还不让休息,不停的拉动弓弦,一共是三组,每组要拉满一百下。他现在连十下都没拉到。 到最后他又被特殊照顾了,提着装满沙石的木桶平举。就算是平举也是不容易的事,还不如平举百下呢。弃儿咬牙坚持着,一双眼满操场的搜索着,他在找刀疤,即使找不到刀疤,找到巴雅斯护朗也好了。他也就是在这玩一下的,不是真的要当兵,为什么这些校官总在他跟前说什么到了战场你就是刀下魂之流。他真的是来玩的。 刀疤没出现,巴雅斯护朗也没找到,就连方才那些训练的兵丁都已经席地而坐开始休息了。偌大的操场只剩他一个人,所有的人都看着他,那些校官都围在自己身边,好笑的看着负责督促自己的校官在自己面前吼着。 “我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么个废物?老子的脸都被你丢的干干净净的,老子手下什么时候有这么个窝囊废了!坚持!坚持!除非是阎王来找你,要不你就给我坚持,直到阎王来找你的那一刻!” 弃儿终于坚持不住了,晃动着两条手臂将木桶跌了下去。 校官当即踹了过来,第一反应他是躲开,可是他已经没力气了,身体反应处于迟缓之中,他觉得自己已经挪动了身体,可是并没有动,脚就这么踹了过来,他被踹倒在地上。 他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可是就这样,校官还在吼:“只要有口气就给我爬起来!窝囊废!你就是个冬瓜!在战场上就是被人削的份!” 弃儿心里气,可是再气他也没力气,只能恨恨得等着那个校官,真想掐死他,真想让他闭嘴。 校官看出了他的心思,大声道:“恨我是不是?想弄死我是不是?那你就站起来,站起来弄死我啊!” 天知道他是多么的想。可惜,他连手都抬不起来。他在想,自己为什么不晕过去,晕过去就不用听着聒噪的声音了。 他没晕,收操的钟磬声响了,大家排队去吃饭了,弃儿也被领着去了,他趴在桌面上,半死不活的喘着气,这时候也没人纠正他的懒散。 大家全副武装,只等着那一声“开饭”。 “开饭!” 一声下令,大家迅速动作,弃儿还有些懒洋洋的,等那些人都盛好了饭,他更是傻眼了,饭没了,菜也没了,他什么也没有。 再看别人,都是一样,他连午饭都没得吃。 他还在央求着,那边已经敲了钟磬,又要列队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决心 没吃到东西,甚至都没休息够就又要开始操练,弃儿觉得暗无天日,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练了,可是没人理他,他甚至被小校抓出来,单独操练。一个不留意就听着小校大声呵斥,原本的一百下突然变成了二百,二百变成了四百。甚至还不许他耍无赖,要是不做,也行,军棍伺候,一棍顶他原本应该完成的任务一下。他在算账这方面是一等一的,当即算出自己是要吃大亏的,立马咬牙坚持下去。 就在弃儿觉得这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时候,巴雅斯护朗终于出现了,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张口一声大喊:“巴雅斯护朗!” 巴雅斯护朗对着他笑笑,走过来同负责监督他的小校行礼:“我来接他的。” 小校回了礼,却是木着脸:“还有三十七下未能完成。” 弃儿乞求的看着巴雅斯护朗,希望他能为自己说说话,把这三十七下免了。可是巴雅斯护朗只是对他歉意的笑笑:“就再坚持下,只剩三十七下了。” “不止。方才是剩三十七下,可是他刚刚又犯了错,加罚五十下。”小校很不给面子,当即顶了回去。 “什么?还有五十下!我犯了……”弃儿张口就想辩驳,可是话到一半就被冲上来的巴雅斯护朗捂住了嘴巴,巴雅斯护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轻声道,“想没事就给我闭嘴。”接着又对着小校笑笑,“太多了些吧。他今日是头一次,我怕他到时候精疲力竭。要不。加罚的五十下先记着,等明日再做,先把这三十七下完成吧。” 小校终于点头了:“那就记着。明日一并罚了。” 弃儿大喜。当即操练起来,他觉得自己现在浑身是劲。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鲜亮,甚至连心情都变得好了。他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气沉丹田。一二也喊得格外的有气势。 最后的三十七下是最令人满意的,就连小校也忍不住点头赞赏他的动作标准。 弃儿从不知道操练也可以那么轻松,方才还觉得自己要死了,最后的三十七下怎么都不可能完成,没想到,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就完成了。还能得到小校的赞许,虽然他不在意,但是瞧在眼里还是有丝高兴的。 终于放人了,终于解放了,在那一刻弃儿觉得自己瘫了。全身有如面条一般的软,他挂在巴雅斯护朗的身上,连话都不想说,他觉得头晕,双眼发黑,心里难受的很。 巴雅斯护朗将他抬到自家休息的帐篷,又弄了水与他喝,整整灌了三大碗水,可是他哪里是喝水。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他身上立马冒出汗来,突然之间的冒汗。不过,正是这样,他才觉得好受点。 “好些了?”巴雅斯护朗再次送了杯水在他唇边,“多喝些水。我看你缺水缺的厉害。” 弃儿点点头,此时他还是觉得口渴,还想一口喝尽,却又被巴雅斯护朗止住了:“哪里是你这样喝的。慢慢的喝,在口里先含一会儿,在慢慢的咽下去。” 弃儿依言而行,在口中含了一会儿,这才发现这水有些不同:“怎么是咸的?” “你流了那么多的汗不喝点盐水怎么行?你多躺一会儿,过会儿我给你弄点吃的。” 弃儿拼命的点头:“多弄些,什么都不拘,只要能填饱就好了。我中午连一粒米都没吃到。哪里是吃饭,明明是抢饭,到我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了。”弃儿想想就觉得可怕,又道,“你们也太吓人了。” 巴雅斯护朗笑了:“不抢饭就吃不饱,你以为在这里还能盛几次?大家都是操练了一早上的,早就饿了,一次不多盛些怎么够?” “就不能多做些么?”话一出口,弃儿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孩子气,他有些涨红了脸。 “户部兵部每月就下拨那些粮食,怎么可能多做?上月都吃了,下月怎么办?万一米粮晚送几日又怎么办?” 弃儿抿抿嘴:“那你跟师傅在西北的时候也这样?” “西北?比这还不如,这至少是好米,至少不掺东西,我们在西北经常吃掺了树皮草根的,有时候瞧着是一袋的米,可是打开以后,是半袋米半袋沙。(.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啊?!”弃儿实在是有些吃惊,送这样的米给在前头打战的人,“怎么不上报?” “上报了也没用。从这到西北多远,我们又有多少人,这世上又有多少让要吃饭?我们还要指望人家呢。”巴雅斯护朗在外头历练了三四年已经不再是草原上那个只会放马的蒙古汉子了,尤其是这几日,他的感触更多。先前到京城,他感觉到的是京城的繁华热闹,其次又憎恨那些官老爷,他们这些人在前线拼死拼活,这些人却在这里享受,还摆出一副大爷的样子,明里暗里的示意他们要孝敬他们,凭什么孝敬他们?他们是给了白米还是白面了?米里面掺沙子还好,最可恶的是他们居然敢在面里掺沙子。可是,他们又不得不低头,西北是荒凉之地,没有足够的粮草供给,他们是不可能打胜仗的,甚至会没了性命,为了粮草供给他们只能去奉承他们,陪着他们大鱼大肉,花天酒地。 巴雅斯护朗深深的叹了口气:“这次来,是师傅争取的,说是到京城来,可以拜见吏部兵部的大老爷们,要给我拟个章程,看能不能不去西北了。在那当兵,真不是好想与的。”巴雅斯护朗对着弃儿一笑,“你那日说羡慕我,其实我到事羡慕你,你读书识字,可不用受这种苦了。” 弃儿在这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现在过的很好,突然觉得读书其实是一种格外清闲的差事,就是坐下来,背几本书,写几篇文章的事情,至少自己还有饭吃,不用吃掺了沙子的米面。他突然对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愤。他要好好读书,要用功读书。 巴雅斯护朗瞧着弃儿面上的表情突然松了口气,还枉自己费了那么多的口舌,总算让他开窍了。他的事完成了,说话就更麻利了:“我给你拿吃的去。” 粥是早就准备好的,不烫也不凉,正好下口,弃儿吃的很香,这是他记忆中第三香的饭菜,他呼呼的吃了半锅,最后因为肚子装不下了,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 吃得难受的弃儿捧着肚子看着巴雅斯护朗帮着收拾问道:“大哥,师傅呢?” “过些日子兵部的大人们要领着我们觐见皇上,礼部的老爷们来教我们礼仪,所以才没去找你,害得你累成这样。”巴雅斯护朗还是不管撒谎,这话说的他自己都有些不顺口。 弃儿也没多想,只是道:“我也见过皇上,皇上还赏了东西与我。大哥,你方才说师傅要给你换差事,那师傅呢?还回西北么?” 巴雅斯护朗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也没听他说过。” “那你会到哪里去?是留在京城还是到南方去?”弃儿追问着,“有人说南方好,好多人都上南方去了。要不你也上南方吧,你们还没见过南方吧。” 巴雅斯护朗笑了:“哪里有我选的,能不回西北就不错了。你还挑。” “那就托托人呗。每年都有外官往京里跑,去求见吏部的人,就想给自己弄个好地方,谁愿意去不好的地方。” “不了,我到是想回去了。我跟爹出来好几年了,也不知道家里人怎么样了。跑了那么多的地方,我觉得还是草原好。”巴雅斯护朗说的是心里话,在外面许多东西都不适应。 “那你不当官了?” “当,怎么不当?”说话的人是刚进来的刀疤,他瞧了弃儿一眼,对刀疤道,“有人透了消息,放你到张家口当差,你正好可以回家。哪里怎么也连着口外,你也适应。” 巴雅斯护朗顿时大喜,连连感谢着刀疤,又问道:“那师傅您呢?” 弃儿也瞧了过去。 “我?”刀疤笑笑,“我再待一会儿,等过些日子再说。”随后又对弃儿道,“你是想念书还是想当兵?这就决定下来,要是想当兵我这就给你去记名。” 弃儿忙摆着手:“我要读书,读书。师傅,我发现我也就是读书的料,当兵什么的还是不适合我。”弃儿赶紧解释着,深怕自己那句话不对劲就被刀疤拉去当兵了。 “这就放弃了?没毅力。”刀疤依旧是没好脸色,“既然你要读书,我也就不拦着你了。但是有一点,你要读书就给我好好的读,要不然我还是把你丢去当兵。” 弃儿是连连点头:“我一定好好读书,我一定用功。师傅,明年。明年我一定进学。”他还是耍了个心眼儿,说今年进学,这还有几个月,他就是想用功也来不及。 刀疤点点头:“我等你的消息,别以为到时候我不在京城了就不晓得消息。你官名叫什么?” “我跟娘姓,就叫叶弃儿。” 刀疤不由的皱眉:“日后进学了,就是有功名的人了,这官名太儿戏了。我替你起一个。嗯,我记得当时夫人说你是跟水有关系是不是?” 弃儿忙跟着点头。 刀疤想了想道:“那就是淇,水旁的淇,叶淇,也跟你那音儿一样。” 弃儿忙跟着点头。他也终于有官名了。 “你也弱冠了,那我就再送你个字。嗯……还是水名儿,就叫清,本清。” 不止是有官名了,还有了字儿,弃儿,不,叶淇这时候觉得自己算是一个大人了,再也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来客 弃儿欢喜自己得了名与字,总是拉着巴雅斯护朗让他对自己以自相称,喊了几遍他仍旧不知足,问了巴雅斯护朗的字,还学做外头那些相公们见礼的架势,对着巴雅斯护朗唤一声:“睿宁兄。” 巴雅斯护朗也觉得挺有意思的,在军营里大家都叫的粗俗,直接都是喊他老巴或者是小巴,要不就是喊他蒙古人,刀疤为他起的字还真没用过。 弃儿同巴雅斯护朗玩了一阵子又跑出去,抓到一个人就问:“兄台怎么称呼,小字为何?”文绉绉的让那些兵丁很不奇怪,一个二个的奇怪地看着他。 弃儿却不当一回事,自顾高兴,心念着明日上学后一定要跟同窗显摆,那些人都无字呢。 正高兴着,只瞧着那边过来个军校,走到他面前问道:“崔大人在哪?” 弃儿有些懵了:“崔大人?我不认识。我今日才来。” 军校朝帐篷走了几步,对着里头喊:“巴老弟,你在么?你知道咱们这有个崔……绍江大人么?”军校对这个陌生的名字还有些绕口。 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了,刀疤从里头走出来,对着军校点点头:“有什么事?” 军校略微吃惊的看着刀疤。他?!崔绍江?他叫这个名字?以前都是刀疤刀疤的叫的,叫到最后,他真名唤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刀疤又道了一声:“我就是崔绍江,请问有事么?”为了表示自己真是,刀疤把自己的腰牌都递过去让军校看。 军校还是识几个字的。况且这种事谁没事冒人玩啊。他忙将手中的帖子送上,退了一步道:“外面有人来寻崔大人,说是翰林院侍讲学士崔大人的府上的家人,让把这个送来。”军校说着。面上露出羡慕的神采,翰林院啊,虽然他是个当兵的。但也知道当宰相的必从翰林院选,这些翰林每几年都会外放到地方做学官,有无数做官的学生。这样的个显贵任务来请刀疤,真是让人羡慕,刀疤跟京城的官员有联系?是了,那一位大人也姓崔,莫不是本家。哎。真是有些事羡慕也是羡慕不来的。 刀疤刚开始听到翰林院侍讲学士崔大人的时候面上露出一抹微笑。弃儿在旁边瞧得真真的,他从来就没见过师傅笑成这样,比任何一次都要柔软。可是笑容只是展开了一瞬间,很快他又沉下了脸。 弃儿不明白。 刀疤掂了掂帖子问了军校:“来人可还在?” “在,就在营门口等着呢。”军校忙回答。心想要不自己也巴结巴结。这次拟放换个好地方?不用再回西北那鬼地方了。 刀疤点点头对着弃儿道:“本来还说今日领你到外头逛逛,可是我有事要急着去办。真是不好意思。待会让巴雅斯护朗送你回去吧。” 弃儿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是人家都说了有事要办,总不能拦着,便应了:“不用,我自己认识路。师傅,您的事要紧。” 刀疤揉揉弃儿的脑袋笑笑:“过两日我再带你出去逛逛好了。” 弃儿用力的点着头,甚至要同刀疤击掌为约。 刀疤又一笑,伸出手同他击掌。又回头唤了巴雅斯护朗同他交待了几句。自己反身回了帐篷。等他再出来时,大家眼前具是一亮。这还是那个刀疤么? 蓝芝麻地褂,腰间束着黑色的腰带,青缎鞋袜,甚至还挂了玉佩、荷包在腰间。很普通,但是那些料子又显得不普通。整个人变了。就他这样出去,说他是个读书人也不为过。这是那个同他们在大营里待了三四年的刀疤么? 不止是他们,但凡从这经过的人都被刀疤的焕然一新所吸引了,大家都站在那瞧着他,甚至有人道:“刀疤,你穿得那么好,难不成要去提亲?相媳妇去?”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哄堂大笑,刀疤也只是笑笑,却不应他们,只是请军校为了自己带路,去寻来人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好事的都跟着去了,在那瞧着个管家打扮模样的人对着刀疤又是请安又是问好的,还抹起眼泪来了。接着又请了刀疤上轿,蓝呢子大轿,四人抬的,多威风,多气派。一时大家都对刀疤好奇起来,揪住巴雅斯护朗问到。可是巴雅斯护朗哪里能回答出来,他虽然跟着刀疤好些年了,可是却不知道他同京城的人有联系,甚至连刀疤的真正来历都不知道。 弃儿也是相当的好奇,不过他一直忍到众人都离去了,巴雅斯护朗送自己回去的路上才开口问。 巴雅斯护朗被问急了,真挚的道:“我们蒙古人是不随便说谎的。我们俩那么熟悉,我知道的肯定会告诉你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好像是那么一回事,弃儿摇摇头,算了,反正以后也会知道的。 回到家,叶草根还是没有回来,巴雅斯护朗也请了弃儿在外面吃东西,弃儿干脆点灯念书,他念的很认真,也很起劲。要想改变自己,要想做大官只能靠读书,只是坐下来读书,可比干体力活强多了。 读到二更时分叶草根回来了。乍看到屋里亮着灯,还有那读书声叶草根不禁一愣,那孩子总说点灯费钱,从不在晚上念书,如今却开始读书了。她不禁感到欣慰。 劳累了一整天的疲倦瞬间消失,她笑着大步进屋,话语中带着浓浓的欢喜劲儿:“儿子,快看,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一整只烤鸡,动都没动。快吃。” 弃儿站起身迎着叶草根:“娘,你坐,我给你倒水喝。” 每日最舒畅的时候就是弃儿倒水与她喝,再泡个热水脚,叶草根没有婉拒,而是等着弃儿倒水端洗脚水过来。 弃儿将洗脚水端了来,请叶草根洗脚,又道:“娘,您猜我见到谁了?” “谁?”叶草根原本还是很轻松的同弃儿说话,一听到这个心中不禁一咯噔,“他又来了是不是?” “才不是呢。”弃儿示意叶草根不要激动,只要提到那个人,娘就这么的激动。 叶草根糊涂了:“那是谁?”她还真想不起来他们究竟还认识些什么人。 弃儿道:“那人虽说娘很熟悉,可是娘一时半会也猜不到他来。”他虽然这么说,可是还摆出副你猜的架势来。 叶草根也懒得猜,只是道:“你快说了。我明儿还要早起,洗洗就睡了。” 弃儿不再卖关子说道:“是师傅,他跟巴雅斯护朗进京了。就在丰台大营那驻扎呢。” “他们来了?”这到是熟人。这些日子她也听说西北前线的几百名军士进京,也想过在那得刀疤同巴雅斯护朗,却没想过他们回进京,“怎么样?你明日去请他们来家里坐坐。我一早就去跟霍妈妈请假。” “嗯。师傅跟巴雅斯护朗都做官了。师傅是四品,巴雅斯护朗是八品,我今日还到他们驻地去逛了一日,还当了一日的兵,跟着他们操练。可把我累坏了。”弃儿说起今日的事情,又道,“师傅让我好好念书,还给我起了官名与字呢。娘,我的官名叫叶淇,字本清。都是水字旁的。” “叶淇,叶淇。”叶草根在口中咀嚼着,“到是跟你名儿同音,你写出来让我瞧瞧,我以后也晓得那是你的名儿了。” 弃儿拿了纸笔认真的写下自己的名,将字也写在了一边,再递给了叶草根,指着道:“这是我的名儿,就是这个淇。这是我的字,本清。” 叶草根指着那个本字道:“这个是本字,我当然认得,比木多了一横。”她认真的看着那个淇字,高兴的道,“这个字好。看着你好看。”她还伸手在纸上上照着弃儿写的比划了好久,末了闭上眼又回想了几遍,这才睁开眼,“总是记着心里了。我一定牢牢的记住。” 她能认识字,却是不多,能写的就更不多,不过既然是儿子的名字,她一定要记得牢牢的。他看着弃儿又坐回了桌边看书,开口道:“多点只灯吧。这也太暗了,伤眼睛。” 弃儿抬头笑笑,很快又低下头:“不用,我看得清。多点只又要浪费油钱。” 叶草根笑笑:“是你的眼睛要紧还是钱要紧?反正那每日要点不少蜡烛,我又不拿完整的,只拣了那剩下的小头不用的来,也没人说的。蜡烛到底比油灯要亮,你又看书了,我还能沾光做点针线。” 弃儿点了头,却又担心起来:“那可不能叫人说什么。”虽然是剩下的不用的,但是也不能被人称为贼。 叶草根自然是点头:“这我晓得。”她看着弃儿认真读书样,觉得这次应该是认真读书了,一开始听他说读书,她觉得这小子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又是三分的新鲜,怕又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不过现在瞧着跟以前不一样,应该是认真了吧。 只要他能认真读书自己再辛苦又如何呢?虽然男人不可靠,可是她还有儿子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求婚 学堂里的先生明显的发现弃儿变了,认真了,老实了,上课时依旧是那样,只是下课后再也不带人爬高下低的了,甚至他都没碰到有父母带着孩子来告状的了。先生有些不安心,总觉得这是暂时的平静,这种状况以前也发生过,被狠狠的教训了后,老实了一阵子,过一阵子又固态萌发,变本加厉。 先生是从所未有过的纠结,想防范于未然把他赶出去,可是又记挂着他那个做官的亲戚,若是那个亲戚不高兴了……总之,现在这种状况不能自己开口。先生在憋着。 弃儿是抓紧一切时间读书认字,甚至抓着先生出文与他,每日一篇,先生也就当他是兴致来了,随手出题,随便帮他看看,反正过不了五日,这小子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可是一连十几日弃儿都坚持交文,让先生稍微的改变了看法,评阅的时候也多了三分认真,也愿意提出意见了。 “字还是要多多练习,你都学了多少年了,字还写的那么难看。你就是文章写得再好,一笔臭字,日后也能有前程。”看法稍微好一点了,要求也就多了,若是以前,先生才不管弃儿的字是否好看。 弃儿连连应下,却苦着脸道:“还请先生叫我如何运笔。”他刚习字的时候没打好基础,以致现在的字跟狗啃的一样。 既然想学,先生也就乐意教。拿了个描红的本字与他,让他从最开始的学起,却没规定每日要练多少。这是先生的顾忌。他担心若是自己要求的多了,激起他的反抗了,回头又学坏了。毕竟……一个从坏变好的学生是十分有标榜作用的,正能体现出他的水平来。为了生计。他也必须这样。 先生目前也就是遐想而已,却没想到多年后,那个顽劣的学生中进士之后。自己居然被人称为京城三先生之一。 弃儿应下了,又问:“我记得才开始学字的时候,是先练的永。先生我要不要一起练了?” “你现在要将最基本的喜好,到这些笔画都熟练后,再来练永字。到时候便是事半功倍。”先生嘱咐了后又道,“你站下。我昨儿听人叫你本清,你取字了?” 先生有些不高兴。自己到底是老师,按说这取字该由他来的,没想到有人捷足先登了。 弃儿弯腰回答:“是。前些日子才得的,就是那日来的。” 提起那个姓崔的做官的亲戚,先生没了话。人家确实比他有体面。只是觉得什么本清二字,怪怪的,没什么寓意。可是他不能说人家没水平,人家是做官的,人家也是正经通过科举的,比他这个一辈子都没中举过的老秀才要强许多。先生哼哼算作是知道了。 弃儿又接着道:“先生,我如今也有官名了,叫叶淇。” “哦。也是那位亲戚取得?”叶淇可比叶弃儿好听的多,写出来也大气。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还被人天天叫弃儿,怎么都觉得不是读书的,到辱没了他学堂的名声。 “是。”弃儿简单的回答后,见先生没什么话了,便退回自己的位置上老老实实的练字。努力用功读书,一鼓作气的进学。就算是给家里赚钱了,嗯,最好是被评为廪生,哎呦,以后那银子……弃儿想想就觉得热血沸腾,又用功读书了。不过,他又想到了刀疤,他明明说要来瞧自己的,怎么都十几天了他还没有来?难不成他们已经返还西北了?算了,自己下学后去找找吧。 下了学,弃儿快速的收拾东西,将笔墨快速的卷进布包了,搁在腋下夹稳了便快速的走了。他是第一个出学堂门的,学生还都在位置上。有那些要打架的都来不及留他。 弃儿往丰台大营那边去,帐篷还在那里。还没走,弃儿松了口气。他快步走向大营门口,还有十几步远就被守门的兵丁喝住了:“什么人?擅入军营者斩!” 到底是从西北来的,气势都比丰台大营的兵丁足。 弃儿陪笑着道:“这位大人,小的来寻人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兵丁就是卒,是最小的,最末的,根本就称不得大人,可是被弃儿叫了声大人,守门的兵丁铁僵的面孔有丝丝的松动:“你来寻谁?” “小的寻的人姓崔,名唤……”弃儿一时不记得刀疤的官名叫做什么了。真是该死。 兵丁见弃儿卡壳了,面孔再次僵直了。锐利的目光直接将他当做了奸细,随时都有可能拔刀将他砍翻。 弃儿赶紧道:“大家都唤他刀疤,官名我还真不记得了。就是前些日子有人来寻过他的,翰林院的。”弃儿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快速的解释着。那日有人来寻刀疤,闹的那么大,大家肯定都知道了。 兵丁没有应,而是板着脸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他是我师傅,我们是旧时。就是巴雅斯护朗也是跟我认识的。他是蒙古人,以前专门放马的。巴雅斯护朗的弟弟乌尔衮还跟我一起玩呢。” 连带着巴雅斯护朗的弟弟叫什么都报了出来,兵丁算是相信了一二,却是道:“你在这等着,我叫人去唤。”他是守门的兵丁,有职责在身,叫人的事只能请别人去干,自己却是又肃立而站。 叫人的时间有些久,弃儿只能站着。他看着守门的十来个兵丁,一个个的都站着那么的笔直,还一动不动。他到是有些佩服,可是再一想到那日他所经历的,又觉得一个站直算不上什么。 终于传话的人领着人来了。来的不是刀疤,而是巴雅斯护朗。 巴雅斯护朗对着人先感谢了一番,这才道:“你怎么来了呢?” 守门的兵丁见真是认识也就不拦着,只是让他们到边上说话。毕竟这是大门口。 弃儿道:“上回师傅不是说要到我家去的么?这都大半个月了,娘还问了我好几次。我想着师傅是不是有事。又怕你们要回去了,就自己来一趟。” 提到刀疤,巴雅斯护朗有些难以启口。抿了抿嘴:“过些日子吧。师傅这几日有事。” 就知道巴雅斯护朗不擅长说谎,仅仅是看到他说话弃儿就知道这是敷衍之词:“什么事?是不是跟那个翰林家有关系?” 一听弃儿这么说,再看到守门兵丁微微倾斜的身子。巴雅斯护朗赶紧将弃儿拉到远远的:“你胡说什么?”他想呵斥弃儿,可是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这么做事不对的,“你可是听说了什么?” 果然是有事。不过……“我怎么可能听说什么。巴大哥,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么?”弃儿有些担心。八竿子打不着的翰林院学士请刀疤,不会是有什么别的事吧,这事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情。 巴雅斯护朗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晓得师傅回来后脸色很难看。这些日子都是那样。”刀疤是个能藏住话的人,他不开口。他也问不出什么来。 哎。弃儿就知道会是这样。好事总是跟他们没关系。不过他很快就拍手道:“那就让师傅出来散散心。我们出去逛逛,再到我家吃个饭吧。” 去弃儿家吃饭到是不用的,可是散心却是可以的,总是闷着也不是事。 刀疤是被强拉着出来的,巴雅斯护朗的说法是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要分开了。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又说自己要带些东西回家,却什么也不懂,想请刀疤帮自己看看。刀疤当然知道巴雅斯护朗这是硬拉自己的借口,却也不好推脱,只有应下。 路上,好巧不巧的碰到了弃儿,自然又被弃儿拖到自家坐坐:“巴大哥,你要给宝姨她们买东西还不如等我娘回来。她们娘们的东西自然是娘们买。” 巴雅斯护朗自然是点头。 可是弃儿却被刀疤拍了下:“什么娘们不娘们的。”娘们是骂人的粗话。 弃儿干笑的吐着舌头:“我错了。我就是说。女的喜欢什么还是女的知道。我们男人是不知道的。我觉得每件衣裳都差不多,可是我娘还能分出差别来。再说巴大哥好容易来京城一次,当然要带些让她们称心如意的东西回去。再说了,咱们也不能乱花钱是不是。” 巴雅斯护朗又跟着点头。 刀疤也跟着笑了笑。 弃儿又将自己平日的课业取了让刀疤帮着看,又请刀疤写些字来给他当描红用。接着就飞快的跑出去寻自家娘亲回来。这是娘说过的。 见了面,叶草根很是热情。对于她来说,刀疤是救命恩人,是要用一辈子来感激的。人既然来了,那就要好好的招待。临回来的路上已经买了肉,现在就要加紧时间弄出来。叶草根是打定主意要好好的露一手,虽然她的手艺很一般,但是至少比以前做的吃食好多了,她在厨房给人洗菜洗碗打下手,也悄悄的偷学了一两个菜。 果然是在厨房打下手的,动作相当的麻利,加上自己在外面买的酱肘子,六个菜立马弄好。 “没什么好东西。别见外了。”叶草根热情的招呼着,还拿出了酒,这也是为刀疤与巴雅斯护朗的到来准备的。 因为高兴,连带着弃儿也被允许吃了三杯酒。 刀疤没吃多少,只是喝酒,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喝酒,喝得很多,就连这次也不例外。他的异常被叶草根发现了,她忙按住他再次端酒的手:“我不是小气不舍得这点酒,只是你空着肚子喝,人怎么受得了。先吃菜吧。”她说着笑笑,“我晓得我手艺不好,你怕是觉得不对口。你尝尝这个,这是酱肘子,好吃着呢。” 刀疤看了叶草根一眼,终于放开了手,顺势吃了酱肘子,又瞧了一眼叶草根:“是五合斋的吧。” 叶草根不由的竖起大拇指。这一吃就能吃出来,真是了不得:“那你是喜欢了?喜欢就多吃点。” 刀疤默默地吃了几口,又端了酒杯一口喝尽。突然正色的面向叶草根:“你给我做媳妇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求亲 嫁给他?叶草根只当刀疤是喝醉了,把自己认作了旁人。就算不提及以前的出身,他现在都是四品的武官了,不说那些侯门勋贵,世代书香的小姐们,就是娶个举人秀才的女儿那也是绰绰有余的,再不济黄花大闺女也能娶来,怎么可能寻她。就算是她,她也不信男人。 弃儿到是很高兴。以前就觉得师傅待自己不错,可是也没想过往自家爹的方向去想,顶多认了做干爹,那也是以前的事,可是他现在不好喊,娘现在的身份任何东西都能带来闲言碎语。他转过脸,热切地看着叶草根,迫切希望她就这么应下。自己再也不会被人叫野种了。 巴雅斯护朗也是略微得震惊,不过他的震惊很快就消失了,低了头瞧着面前的筷子,筷子上好像有花纹,挺好看的。要不回去的时候也买一套? “我去烧醒酒汤。”叶草根站了起来。她是真把他当醉了。 刀疤伸手将人拉住了:“我没有醉。”虽然她不明说,可是醒酒汤的意思谁都知道,谁得晓得代表着什么。 叶草根使劲的甩着手。她面上有些微红,其实是有些羞涩。除了道草根外,她就没跟男人这么亲密过,更不要说有人碰了她的手:“你醉了。” “我没醉!”刀疤说的斩钉截铁,声音略有些提高,显然是被连接的否认,有些不快。 叶草根也有些恼了:“没醉怎么尽说胡话。” 刀疤侧过头看着叶草根,眼神幽幽的:“你认为我在胡说?” 叶草根觉得这眼光有些苦涩,或许他不是对自己说。自己一厢情愿的当成了,被自己一闹,他又酒醒了,却记着方才的事情。想来是被自己这样的一个和离的妇人拒绝了,没了面子,所以硬是拉着自己说话吧。她缓了语气却是对弃儿道:“扶着他到你屋里躺一会儿。我这就去烧醒酒汤。”说着使劲的挣着手。 刀疤到是放手了,叶草根正感叹对方的手劲大,就听到对方道:“你果然还是当我醉了,在说胡话。”他又仰头喝干了酒,站起身于叶草根对视。 叶草根有些不习惯他这样认真的眼神,慌忙的后退一步。 可是她后退,他就在前进一步。总是跟自己保持的很近,叶草根甚至觉得自己都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声,可以看见他胸膛轻微的跳动。她忙转过头。 刀疤看着叶草根的退弱加了把火:“你以为我在拿你寻开心?” “不是这样是什么?”叶草根突然爆发了,“你什么样的媳妇找不到,人长得好的。家里出息的,什么样的找不到。不要说一个两个,就你现在的位置讨个七八个也是容易的。或许是说你有隐疾?”叶草根气愤的有些口不择言,她觉得就是这么个原因,要不怎么会来找她。她的脑子动的还没有嘴巴快,嘴巴说了什么眼睛就接着做什么。可当这一切传到大脑时,她后悔了。自己怎么拿这种东西说事啊。肯定会更恼的。 旁边听着的两个人也都朝刀疤下腹望去,不会是真的吧。这个…… 刀疤的面上果然黑沉的滴墨。这种话简直是在侮辱人,是对男的最大的侮辱。刀疤直接靠了过去。凑到叶草根的耳边轻声道:“嫁给我,你不就知道了?” “啪!” 话音刚落,刀疤的脸上就着了一记。那是叶草根伸手打的。这次又是手比大脑快,大脑还没反应要怎么教训呢,手就动上了,接着嘴巴也动了:“你瞧我是个和离的人。家里头没男人,好欺负,就拿我寻开心是吧。我让你欺负我!”她口中说着,双手又动上了,连带着双脚也踹上了。 刀疤没有动,而是仍由叶草根打。叶草根一面打,一面骂,渐渐的带了哭腔:“我就那么好欺负?你们要就要,不要就不要?我又不是个东西,随你们要,随你们丢开手?” 刀疤看着叶草根捶打着自己。[.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他好像做过了。可是自己那么认真,她怎么就把自己当做是醉话,是取笑她呢?刀疤想解释,可是又觉得自己再坚持下去,叶草根会越发认为自己是在取笑她,拿她寻开心。他就这么站着,随便对方出气。 还是弃儿看不下去,招呼着巴雅斯护朗把叶草根拉开。 这种事就是弃儿也不好劝,只能看叶草根低头抹眼泪。娘这边劝不了,那只能劝刀疤了。弃儿走到刀疤跟前,示意刀疤同自己出去。 沉着的稚嫩的脸让刀疤觉得这小子不会是要替自家娘报仇,给自己两下。可哪里晓得那小子把自己叫出去之后立即变脸,一副笑意:“师傅,我是挺想让您给我做爹的。可是……”他又是一脸的为难,“可是我娘不是不乐意么?这强扭的瓜不甜。” 刀疤没说话,看着这小子还能说些什么。 弃儿又变了脸,这回是满心求八卦的脸:“师傅,你是真的中意我娘?到底为什么啊?你不会早就对我娘动了心思吧?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真的很想知道,反正他认为师傅绝对不是现在就动心的。肯定是很早以前就有。他就知道那时候师傅对家里很是不同。 刀疤还是没有说话。 弃儿直接当无言为害羞。他故作老套的拍拍刀疤的胳膊:“师傅。虽然你武功比我好,字也写得好,还会给人看病,嗯,现在还是个大有前程的武官。可以说你什么都比我好。可是有一样你却不如我。” 他这稚嫩的话让刀疤不禁好笑。这是从哪里学来的,将自己当做青帮老大了? 弃儿见刀疤不上道,有些急了。师傅是什么都好,就是在这上面有些不通俗务:“师傅。娘是嫁过人的。那边的,当初可是为了娶别人想方设法的把我娘休了的。我娘一直都说男人没好东西。您比他还要有出息,现在就是四品了,难保你以后见到好的了,也使出什么把戏来又抛了我娘。我娘说了,上当一次就够了,第二次就是傻了呆了蠢了。说到底其实就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刀疤这回是真的笑出来了。这小子,亏得还是念了这么多年书的,居然拿这么句话来打比方。男人是粥,坏男人就是老鼠屎。 见刀疤笑了。弃儿当刀疤明白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了,继续再接再厉:“娘虽说是嫁过人,可也是个女的,天生就害羞。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么的开口,你让娘怎么办?她是开口应还是驳了你啊?开口应了,好像我娘急着嫁你,一点都不矜持;驳了你,当着我们的面,你面子又过不去。师傅,你就不能找个没人的时候,私下问我娘? 刀疤本身是想揉揉弃儿的头,将这事翻过去算了。可是却不防着小子说了这么一通话。 “师傅,你是真的想娶我娘么?”弃儿看着刀疤的动作一僵,有些失落,可是刀疤不开口拒绝,他就当没有表示,仍旧抱有一丝丝的希望。 真的么?刀疤也说不出来。他开始向叶草根求亲是有些意气用事,可是当叶草根拒绝之时,他有些气愤。这个拒绝,那个拒绝,自己如今都走到了这步了,大家还是瞧不上他,就连叶草根也瞧不上他。他是气这个,所以才有随后的过分之举。自己以为自己现在做官了,人家就该晓得起自己了,对自己高看一眼,恨不得就扑上来。可是……他还是他,在别人的眼中,他还就是以前那样的人。 “师傅?”刀疤久久不开口,弃儿就越来越失望,肯定是戏弄娘的。弃儿生气了,就是师傅,就算是自己喜欢刀疤也不能由着他这么对待娘,“师傅你果然是戏弄娘的。你不要以为我小,打不过你,你就欺负我娘。我如今打不过你,不代表以后打不过你。我一个人打不过你,不代表我不能找人打你!” 刀疤哑然而笑。他很快清了清嗓子:“我没有说笑。我是真的。”他告诉自己不要赌气,可是心里还是有气的。难不成除了陈家的女儿这天下就没别的女子做他的妻子了?难不成只有娶了陈家的女子自己才能有出息?他就算是娶叶草根这种什么也不懂,一个字不识,甚至连什么礼仪也不知道的女子,自己也一样能有出息。 “真的?”弃儿不感相信。 刀疤再次点着头:“是真的。我有骗过你么?” 弃儿摇摇头,可是道:“我相信没有用啊。要娘相信啊。”娘认为师傅在耍她玩呢。 刀疤回过身,瞧着在屋里捂脸哭的女人。深深的吸了口气,走了进去。他站在叶草根面前,看着那个已经停止哭泣,武断的抹着眼泪的女人。 “我……你……我,我既然开了这口,就没什么胡话,醉话之说。我原先也成过亲,后来,犯了事,爹娘保不住我,我就被贬到马车做牧丁,女方家也退了亲。我……”刀疤没说下去。比起脸上的刀疤,这是他内心深处的伤疤。兄弟之间出了事,是他抵罪的;知道有可能退亲,可是连告诉他都不告诉一声;甚至这次,依旧是什么都没说。他就是家族的弃子。 刀疤再次吸了口气:“我没想过娶什么千金小姐,也不想什么攀龙附凤。找个能跟我一起过日子的,比什么都安心。” 叶草根看着刀疤。这世上能跟他过日子的女子多的是。还找上她这么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怎么可能。 刀疤示意巴雅斯护朗同弃儿出去,看着门关了,这才压低了嗓子道:“其实你还是说中了!” 说中了?她说中了什么? “我命中无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启程(上) 大清早,叶寡妇家开了门,走出来两个男的,嗯,弃儿他们都是认识的,只有弃儿身边的那个男子,有人已经认出来了,这就是那日来找过叶寡妇的男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就留人过夜了?呸!几个妇女毫不掩饰的啐了口,口里说着:“不知廉耻!”到不是人家瞧不起再嫁之人,再怎么样也要过了明路,这什么都没有,就睡到一起了,那叫通~奸! 这些还算是比较正直的人,还有几个长舌妇,最爱搬弄旁人是非的居然大胆的同弃儿打招呼,面上带着瞧好戏的假笑:“弃儿,上学去了?呦!这是谁啊?是你……叔父?”说是叔父,可是那个好事的长舌妇在父字上落了重音,然后又是挤眉弄眼的。 她周围的妇人都笑了起来,有的还主动上前行礼:“你是叶家的亲戚吧,也不知道怎么称呼?” 弃儿抿了嘴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难道说这是自己的爹么?要说这是要跟娘结亲的?他是最知道这些八婆的,若是自己不说清楚,指不定她们能遐想出什么来。弃儿在那里犹豫不定。 见弃儿没话,长舌妇们的脸上都露出了然的表情。这是不好意思了,难以启齿,连个孩子都知道丢人了。至于那个正直的八卦妇女们则一副惋惜的样子,这孩子还是知道礼义廉耻的。 快嘴长舌妇笑着招呼着刀疤:“还不知道你要怎么称呼呢?以后咱们都是邻居了,还要劳您多照顾了。我姓高,我男人高海德。” 刀疤点点头。 连称呼都不愿意告诉自己。怕不好意思?快嘴长舌妇也不介意,反正她是要瞧笑话的,她掩口笑道:“那大兄弟,啥时候吃你们的喜酒呢?到底还是要请街坊四邻热闹热闹。填填喜气才是。” 跟她一伙的长舌妇们忙称是。有这种便宜的酒席她们都十分乐意的。 这种话弃儿不好答。只是低着个头。 好事的瞧见了忙走过去拉着弃儿的手道:“好孩子,这是大好事啊。有你叔父在这里,以后就没人干欺负你了,也没人说三道四了。”她又在父字上下了重音。 弃儿不爽的甩开手:“不是叔父。” 他越是不快,那些长舌妇就越发的体贴他。弄得他都要发飙了。其实他是要发飙的,可是刀疤的手在他的肩上按了按,他又憋了回去。 刀疤对着高德海家的道:“对不住,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他叔父。是他爹。” 高德海家的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笑着道:“是了是了。是我说错了,是爹了。”说着又是挤眉弄眼。心里却是暗道这人好坦承,便又道,“到好日子的时候,你只管吩咐我们一声,我们别的不成,帮帮忙还是可以的。” 刀疤又道:“好日子?什么好日子?” 这人,方才还说他坦承,现在又开始装聋作哑了,既然都承认是人家爹了,难道这喜酒还想省了?就是你们想,这街坊四邻还不同意呢。红白喜酒是大家白吃的最佳时期,谁也不这么做,以后别家办事你也别去了。 高德海家的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大兄弟,到底要过明路,说出去多不好。大侄儿还是读书的,日后别耽误了孩子的前程。”明明是问人家要好处,还摆出一副替你着想的样子。弃儿最烦这些人。 刀疤再次拍拍弃儿,笑了笑。他其实还是不要笑,笑得时候面上的刀疤痕迹更是吓人,虽然这是十多年前的老伤,但是还是有些吓人的。刀疤看着那个明显一怔的人,翘了嘴角:“我们十几年前就成亲了,还过什么明路?难不成我几年不回家,都要耽误孩子的前程?” 一帮子的妇人,瞧热闹的老爷们都愣住了,十几年前就成亲了?那……不就是……可是不对啊,既然是成亲了,那为什么还称自己是寡妇?难不成寡妇的名头好听了?还有人乐意做寡妇的?肯定不是,这肯定是这个人的好面子之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这些人还没开口再问,就听着刀疤拉着弃儿道:“你想要什么,爹都应你。我记得你那时候很喜欢吃糖葫芦的。嗯,还有芝麻糖也是很喜欢的。” “我不吃,那是小孩吃的。” “哦哦哦。你现在都是大人了,我还记着你小时候的样子,成天就是要糖吃。现在……嗯,大小伙了。那你要什么?” 弃儿只是把脸一撇不再说话。可是大家已经看到他那嘟起的嘴巴,腮帮子还是鼓鼓的,显然是不高兴。 人家父子两个走了,也没热闹看了,大家也都散了,只是……仍旧是几个一堆,几人一团,只是从方才的围观变成了分组讨论。 “怎么可能是寡妇呢。我记得你还说过她家都没有她男人的牌位的。” “是啊是啊!肯定不是寡妇。”众人一想正是这个意思,不是寡妇当然就不用立牌位。 可有人不同意啊:“那为什么她要自称是寡妇呢?” 对啊?不是寡妇又称自己是寡妇,这不是奇怪么? 这时候又有人翻出老账来了:“你们难道忘记了以前常来的那个男的?那个男的不是一直对着叶寡妇叫媳妇么?这又来了一个?” 对啊对啊!大家又激动起来,怎么把那个人忘记了呢?那个人以前可是隔三差五的来一趟,还送东西。可是……最近都没发现那人了。 “那人好像有一段日子没来了。”终于有人问出口了。 “是啊。”回想下确实是这样的,“有一个月了吧?” 有的人联想的还很快,立马就联想到刀疤的身上:“话说,这个刀疤……不就是一个月前来的么?” 大家一想还真是这样,那个刀疤还真是一个月前出现的。难不成是因为真主出现了,那个睽睽的人就消失了。对对对!大家立马被这个说法说动了,要不然叶寡妇为什么总把人往外赶,还骂人? 大家再一议论就越觉得是这样没错。有些人感叹什么家里没男人是要被欺负的,就算是有儿子,半大的小子能顶什么用;有的则是暗羡慕叶寡妇好福气,男人还没死嗯,就有人打她的主意。 一时说什么的都有,直到有人幽幽的道:“叶寡妇今日没倒夜香?”这时候人又激动了。住在京城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即使他们是住在城南,是贫民区,可是还是要有人收夜香的,一天不收,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叶寡妇居然没来收夜香,这可怎么办?等到第二天家里还不要漫了! 漫不漫的另说。只不过是两日,刀疤便招呼着叶草根收拾行李:“收拾下吧。后日要启程去淮安。” “淮安?”叶草根看着刀疤。 “兵部给我下了调任,派我去淮安做守备。”刀疤解释着,又道,“淮安沿运河南下,很方便,一路行舟。” 弃儿听了很是高兴,可以到外头去玩,还可以到那么远的地方,他当即道:“爹,淮安是在江南么?” 叶草根听到弃儿唤刀疤‘爹’,不悦得瞧了他一眼,她还没同意呢,这就上赶着叫人了。 却瞧着刀疤很是高兴的样子道:“不是江南。在长江以北,挨着运河。却也是很繁华的地方。南北的漕船都要从那经过,京城没有的东西那都有。你若是想去江南游玩也很方便,一船就过去了。最是方便不过了。” 弃儿听了当即道:“好好好。我要去,我要去。”江南啊。谁不想去,听着就觉得是好地方。 叶草根瞪了弃儿后,转过头对着刀疤道:“是你上任,带着我们去什么?我给你准备些吃的吧。” 刀疤知道她还在抗拒,要不是弃儿也在这住,他昨天就办了她,看她现在还说不说这样的话?他平静的道:“你是我的家眷怎么能不跟去?我虽然应了你不变心,可是那是个花花地界,没人在旁边我可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听听,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她不去他就会变。叶草根板下了脸:“你慎言。” “我说的是实话。那地方是什么样你一去就知道了。繁华比京城还甚。我若是没你这位铁面在,很可能明年你就该去刑部大牢看我了。”刀疤也就是随口说说,转口就正色的道,“你也该为弃儿想想。我去听了那个先生讲习,一般而已,如此怎么能教的好孩子?他又怎么能有出息?跟我一起去淮安,那离江南近,文人又多,请个好先生教导他,不过是十年的功夫你就是太太了。” 刀疤抛出那么大的诱饵的确是让人心动。 “再说了。这里的人都晓得你是我媳妇了。”刀疤有些无赖了。 “你!” “我把房子也退了,你的差事也辞了,弃儿的学堂我也跟先生说不去了……总之,你只有走的份了。”末了刀疤正色的道,“我是认真的。” 不是认真的,他也不会跑到兵部一趟,求了新的委任,宁愿降了品级。虽说边远之地的军士能立功,可是若是想日后能转了文职,那只能往江南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启程(下) 两日后刀疤他们并没有启程,吏部那边还有些文书要补办,还要拖几日。不过即使是这样,弃儿还是很欢腾。因为可以去淮安,说不得以后还可以去江南游玩,那句话叫什么“生在扬州,长在杭州,死在柳州,葬在徽州。”除了柳州,另外三个地方都在江南。这几日弃儿是认真的研究过天下水路图程,已经知道沿着运河一路南下就可以到达扬州、杭州,到徽州就更方便了,从杭州顺着新安江而上就能到绩溪。一路上都是游山玩水,美得很美得很。 弃儿在幻想着日后的游玩,只是忘记了自家娘亲还没同意,甚至拿读书习字来逼他。稍微瞧见他有些笑意就开始威胁他:“你若是再不好好念书,我们就不去。” “不行。”弃儿当即拒绝,“娘,我有好好念书。”他一上午都在用功读书,今日要学的新文章读了百遍,昨日、前日学过的也读了百遍,前几日学过的也是一样。他一上午都在读书,只是这回想了一下下,就被娘说成不好好念书,还拿不去淮安来威胁自己。 “你没听到他说,那里是人杰地灵,有无数的文人,你到那只有丢人的份!”叶草根是一心要打消弃儿跟着去的心思。 弃儿就知道自家娘不想去,从头到尾都没有想去过。他就不明白了,娘为什么就不答应爹。爹那么好的人,还是个官儿,比那个强,嗯。身体好,爹的身体多好,多健壮,自己跟他出去都觉得威风一把;官位高。四品跟七品的差距,这四品在外是知府,七品则是县令。谁高谁低一下就分出来了;对他好,明显的是爹好。 “正是那里文人多,我才更应该去的。”弃儿拿着书凑到了叶草根的跟前,“娘,我该向学问好的人多多请教才是。你看那些状元,大多都是江南几省出的。就是进士也是江南几省的最多。(.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娘,我想中进士。好让娘早日享福。”弃儿说着说着突然降低了声音,有些难过。 叶草根格外的满意,不过却是拍着他道:“说什么呢。难不成你是为了我读书不成?” 弃儿笑笑,好像是这个意思,他又道:“为了您。也就是为了我自己。难道娘不盼我早日考中进士?不,就是举人也是好的。娘日后就是老太太了。老太太,儿子说的可是?” 叶草根也跟着笑了,随手又捶了他一下:“放你娘的屁!我还没到三十,说什么老太太。” “是是是。娘,咱们就去呗。”弃儿还是不死心的劝说着,跟娘纠缠了那么多日,他大概也能猜到娘的心思。她是怕在遇上像姓道的那样的人,爹本来就比那人有本事。姓道的什么本事都没有,就这样还敢起别的心思,万一爹也一样呢?弃儿深吸了口气,“娘,就算爹以后做了什么坏事,娘还有我。” 弃儿见叶草根只是笑笑。知道她还是没听进去:“我知道,可是越是怕这样才越是要去。再说了,娘把这看成个买卖。爹是要个媳妇,那个……还有能抵住人家往后院塞人的媳妇;娘呢,想为我寻个好先生。这是一桩互惠互利的事。” 叶草根只是摇摇头,赶着他:“还不去念书,又浪费时间。快去念书。” 又拿读书的事来压自己,弃儿只得恹恹得回到桌前继续读书。到是要想个法子啊,怎么才能让娘答应一起去呢? 刀疤从吏部回来,带了两根排骨,递给叶草根:“熬些汤吧。” 其实没人会买肉熬汤,大家都爱吃红烧的,红烧肉,炒肉片,就算是搁一大锅的菜混烧也绝对不熬汤,寡淡的味道没人喜欢。(.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还是红烧排骨吧。熬汤浪费了。”叶草根觉得刀疤太浪费了。 刀疤却是很坚持:“什么浪费?给人吃的就不浪费。”刀疤示意依旧念书的弃儿,“他天天这么用功的念书,要废多少脑子,给他好好的补补。我还等着他明年进学呢。” 叶草根应了,拿着排骨做收拾。这个时候买排骨回来,今日是吃不到了,要到明日,熬上一整日,汤会更纯,更香。 刀疤将排骨交给了叶草根就去寻弃儿,他每日回来就会去检查弃儿背书。对于刀疤,叶草根再不满,但是在这件事上是很感激的。她不认字,弃儿每日到底是不是真的用功念书了她也不知道,就算是书本上的知识有什么不懂,她也帮不了忙。刀疤不一样,他是识字的,可以教导他,至少那孩子就算是耍小聪明也躲不过去。 对于刀疤教弃儿读书,她是不凑到跟前的,完全放心的把弃儿交过去。 刀疤走到屋里,瞧了一眼还在读书的弃儿问道:“今日的书可温熟了?” “已经熟了。”弃儿很乖,在刀疤的跟前他一点都张扬不起来。 刀疤点点头,走到弃儿跟前,拿过处,随手翻了一页,点了一句就让他背。 弃儿打愣了一会儿,仰头想了想,终于张口背。这种随手点一句背书的法子是刀疤检查他背书成效的绝妙之法。这种随便点一句的办法是最能检查出对方背书是否熟练。而且,也不是特别指定某一篇,只要是学过的文章都要熟。 对于弃儿背的这段刀疤还是比较满意的,便招呼他坐下:“还是不大熟练,要听到上句就立马背出下句才行。这样你考试的时候可比别人快了一大步。” 弃儿忙应下。 刀疤没有多说,却是问道:“你娘还是不松口?” 听到这个弃儿就有无数的苦水:“爹,你说怎么办?我什么都试过了,可是娘还是软硬都不接。要不,您去劝劝?”比起自己来,还是刀疤自己出马比较有把握。 刀疤笑了:“你真的什么都试过了?”他取了弃儿的书看着,有多少年没接触这书了,以为自己都不记得了,却没想到拿起书的那一刻,脑海里立马浮现那些文章,还都记得。 这么一问到是把弃儿问住了。不过他脑子动的也快,立即凑了过去:“爹,你有什么法子么?”他就知道爹一定有法子的。 刀疤安静的翻着书,没有理会弃儿。这小子只会问自己主意,遇事却不多想想。 见刀疤不说话,弃儿有些急了:“爹,到底是什么法子啊。我都急死了。娘怎么都愿意。我什么都说了,可是她还是不应。您说怎么办?难不成我真要把娘捆了扛到船上去?” 就说这小子不是没办法,而是不愿意多想,只要愿意想还是有法子的。刀疤放下书看着弃儿道:“你看,这法子不是出来了么?” 弃儿又是一愣。嘴巴来不及合上,半开着。看着刀疤似笑非笑的脸,忍不住咽了口吐沫,平复自己过于惊讶的心脏:“师傅。”他一紧张,张口就是师傅。 “嗯?”刀疤现在对这个称呼不满意。 “爹。”弃儿赶紧改了过来,“爹,不会真的要我把娘捆了扛到船上去吧?”若是真要这样,等娘松绑了,还不把自己打一顿。如果自己挨一顿打,能让娘跟着去淮安,他也就认了,“万一,娘半路下船回来呢?”弃儿觉得真有这种可能。 刀疤又笑了。眼睛微微的往上一挑:“你不知道让她不要下船么?” 不下船?那不就是一路上都要捆着?不是吧! 弃儿不敢再往下想了,他赶紧的摆着手,这种武力解决的办法是不行,他只能再想别的主意。可是还要怎么做呢? 弃儿一直在想法子,可是依旧说不动叶草根,眼看着第二日,刀疤就要前往淮安上任了,他还是没能说服叶草根,只能作罢:“娘,你若是不想去,那就不去了。我就留在京城吧。我就不相信了,京城就没有人才了。我在京城一样能考中进士。大不了,我日后做官谋个江南任上的便是了。” 虽说是无奈之语,叶草根却听着高兴:“还是我儿子有志气!自己有本事,要沾别人的光做什么?娘明日就去打听哪里的先生最好。再多的钱娘也出!” “那我明日可以去送送师傅么?咱们一起去吧。”弃儿有那么一点点的小伤感,好容易有个跟父亲一样的人,结果只处了几日就要分开,他实在不舍。而且,还不能去淮安了,他心心念叨的江南也成了泡影了。 对于这个请求叶草根还是可以答应的:“行。只是不知道是明天什么时候?你去问问他,我再准备些干粮给他路上带着。” 弃儿忙应了。 到了第二日,弃儿领着叶草根往朝阳门码头去了,那里停靠着许多出京入京的船只。刀疤没有坐官船,虽然是五品的实缺,但是淮安地头上比他大的官要多的多,他没必要摆谱叫人参。 送别是在船上送的,因为有官员外放出京,二品的大员,还是外放做巡抚,排场自然大,前来送亲的好友无数,自然就没有他们的地盘。 弃儿对船很是感兴趣,一下子就没了影。叶草根只吩咐他不要乱跑,直到她觉得在船上已经待了很久了,要下船了,却发现船已经开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商议 这时候叫停船人家哪里会停,坐船的又不是他们一个,况且他们这船一出港,那边就有船停靠上去,再想找位置靠岸,那就要等了。 弃儿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讪笑着:“娘,咱们就坐到天津,到了天津咱们再回来就是。”他还希望这船一直不停,直接到淮安才好。 “天津?哪里都不行,立马停船。”叶草根当即给了弃儿一下,当她看不出这小子玩的是什么把戏。一上船就借口从来没瞧过船,要四下看看,这一看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当她是三岁孩子不成,他们是故意等着船开了,让自己下不了船。 弃儿囧了:“娘,这又不是咱家的船。是不是啊,爹!”弃儿已经开始求救刀疤。 刀疤没接话,只是连连跟船家作揖:“对不住,对不住。内子习惯了京城的一切,不大愿意随我到外面。” 跑船的都有几分眼里,见刀疤说的这样的文雅,晓得他有些身份,更何况谁愿意离开京城啊。那样的繁华,那样的惬意。就是他每次到京城来都不愿意回去,不过……一想到苏杭二地,船家又兴奋起来。跑船只辛苦,但是能到各地去逛逛,享受那平日享受不到的东西,什么都值当了。 跑船的了然的点点头,颇有同感的道:“当初我们一起出来的时候,她是怎么都不肯,先是哭她爹娘老了,没人照顾;又哭孩子小要是路上病了如何,后来干脆咒起自己。说什么万一路上遇到抢匪怎么办?我就知道她不想跟我一起出来。”跑船的说着讥讽的笑笑,“可是现在,你让她回老家她都不愿意回去了。在家里种地多累,一年到头收成不好还赚不到几个钱。可是现在她随便卖些东西,一年也能挣几两银子。”跑船的又劝着叶草根,“这位奶奶。淮安是个好地方,各省的漕船都打那经过,南北货物是应有尽有,跟京城差不了。京城做个小买卖还要背后靠个靠山,淮安城,没那么多的大官,做个小买卖是随随便便的。就是卖竹扫帚一年都能挣十几二十两银子呢。” 跑船的一口气说了许多的话,还拿银子说事,他知道这些娘们的眼珠子、心都是在银子上头,只要说了银子保管心动。 叶草根还真是有些心动。卖个竹扫帚就能赚十几二十两银子,可比她倒夜香赚钱的多了。她忙问道:“就这种容易?” 跑船的见她动心了忙点着头:“怎么不容易。有句话叫一把篾刀一弓锯。两把竹篾做生意。说的就是竹器生意。什么竹扫帚了,筛子、竹帘、竹筐、竹篮、竹筷子、竹鸟笼……要真正说起来怕是有几十种。那又简单,只要能吃苦,就能养家。况且那里南来北往的船只多的是。什么东西没有。茶叶、纸张,就连锅都有好几种,有从广州过来的广锅,无锡过来的无锡锅,还有山西的潞锅。不要说到地方才能做生意,就是坐船一路也都是可以做生意的。就像我这样的船到了山东都要进些枣梨的。到了淮安那些再卖了,一转手也是十几两银子。到了临清,夫人您就买些皮子。有辽东的商人在那卖上号的貂鼠皮子,青鼠皮,还有人参呢。您一张好皮子就能买上十几辆银子。哦,还有酱菜。平日里卖酱菜也能挣钱。您到时候再看,咱们停泊的地方,总有些做不起买卖的婆娘,就拿了针线给人缝补也是能赚钱的。”跑船的停了一下,说了那么多的话真是累人,再瞧着刀疤给了自己一个继续的眼神后,他忙又道,“夫人,我这说的还不及您看到的一成。您以为我们就只跑船?这一船的人都是到外面走亲戚的?我同您说,这一里面有九成的是跑生意的,赚这种钱的。” 叶草根是彻底的动心了。她以为只有做针线啊,给人洗衣裳或者是说到朝阳门码头扛大包才能挣钱,却没想到原来还可以做这样的生意。好好好!就这么跑,不说多,一年能赚个十几二十两银子她就满足了,这样就能给弃儿请好先生了。 “你若是跟船跑生意,弃儿怎么办?这小子是属算盘珠子的,到了那地方,你不看着他,他还能好好念书?怕是早就被那花花地界给带坏了。”就在叶草根已经动心的时候,刀疤突然泼了冷水。 弃儿赶紧摆着手:“不会,我怎么会呢,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师傅真是的,这紧要关头怎么能这么说话,娘肯定不愿意了。师傅到底是要做什么。 不等叶草根怀疑的目光瞧过来,刀疤就已经冷笑了:“你?我不信。还是要人管着你才好。” 叶草根也觉得该是这样,她不能为了赚钱就不去管弃儿了。还是算了。不过还是趁着这次的机会多赚钱钱好了。如果能摆个小摊子就好了。这个时候叶草根又有些后悔,如果当初先是应了跟刀疤一起去淮安,就算不是住在一块,也能赚钱啊。哎! 留给叶草根后悔的机会根本不多,晕船的反应很快就显现出来了,一直到淮安,她都没能力去做什么生意,只能瞧着弃儿跟在刀疤后面买这买那得,再看着弃儿出手,换取几两银子。 刀疤是微服上任的,所以也没有什么官署来接,下了船,自然有脚力夫涌上前帮着抬行李,就是车马也是有的。将叶草根抱上了马车,说明了官衙所在地,便开行了。 听说守备大人来了,一应的下属忙应了出来,却瞧着自家大人抱这个女人出来:“内子身子不有不适,还请诸公见谅。” 都说见谅了,谁还敢再多说什么,一口的:“夫人要紧,夫人要紧。”有的还以前打发人去请郎中来给夫人诊脉。 叶草根什么都没有,就是晕船导致的昏吐,几十天肚子里都没正常的用过什么东西,当然瞧着虚弱。一旦着了平地,稳当了,不用受颠簸了,吃了些粥,也就觉得身体好些了。 可是身子才好些,就有些家人前来问安。这是那些千总、把总的家人,还有些是当地品级比刀疤低的。人家送来了东西,就要还东西回去。叶草根有心让刀疤弄,可是人家早被下属请去吃接风酒,只能由她还。哪里有那些东西啊,少不得把张家李家的东西各选一些送给赵家;再把赵家跟王家的东西各选些送给张家。废了心思弄了,这才算了事。 只是后面还有事。刀疤虽说是个五品实缺的官儿,挂着四品的衔,可是这淮安地界还是有比他大的官儿,他还要去拜见别人,还要准备东西。 可是要怎么准备,准备什么刀疤直接丢给了叶草根:“你帮我想想,到底要准备些什么,我也没给人送过东西。” “我哪里准备过。”叶草根同样没准备过东西,她虽然跟着道草根做过官太太,可是也没送过东西给别人。就算是主子那,他们也没送过东西。 刀疤道:“那人家都送了些什么来?要不比着他们的送好了。” 叶草根招呼了弃儿过来读单子又问道:“这淮安城比你官大的人有多少啊?” 刀疤想了想,笑着道:“这还真算不出来,反正我就是在中间的,就是馅饼的馅儿。”馅饼馅儿,那就是两头夹着,中间受气的。 “那就送不起了。你肯定是比这个送的要多,都送了,我看你也别过活了。”叶草根不用算就知道。这刚到淮安城也想不到要做什么,靠收礼赚钱,就没这么便宜的事,你还要送。 “那就不送了。”刀疤很是干脆。 叶草根不由一愣:“不送?这怎么行?要是上官怪罪了怎么办?” 刀疤潇洒的摊着手:“你也说了,我送不起,既然是这样,我做什么打肿脸充胖子的事?难不成我跑到典当铺子借了钱,然后送给他们,自己以后就喝粥吃咸菜?”他才没那么傻呢。 弃儿冒出了头道:“师傅,娘,我有个好主意。” 那声师傅又被刀疤瞪了一眼。 弃儿忙该称呼:“爹。”然后根本就不给叶草根翻脸的时间,忙道,“咱们路上不是买了些东西么?要不咱们就送点那个。”什么大枣,梨,竹鸟笼,还有纸张,反正总能凑足数目,“还有那些人送来的一些东西,也凑到里面,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他说完话还看了看刀疤同叶草根,还等着对方说自己呢。 没想到刀疤居然赞许的摸摸他的脑袋:“好小子,你这脑袋转得到挺快的。这样好,就这样,咱们又不是去炫富的,也就是个意思。就这样好了。” 这边处理了送礼的事,那边刀疤就带着弃儿准备好的东西去给各位上官送礼,待他回来之后,又招呼着叶草根:“你身子可好了点?” “好多了。”不用在船上晃来晃去,她当然好多了。 “那可能走动?” “可以。”叶草根点点头,“你有什么事?” “哦,总督大人大后日讨小,总要有个女眷过去,你代我去可行?”(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为人父母的牺牲 叶草根当即沉下了脸,撵刀疤出去:“你不要得寸进尺!”代他去,用什么名义?他媳妇的名义?这不就是相当应下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还真当她无知。 刀疤当然算计到她会变脸,他颇为可惜的垂下头:“本来还想着趁这个机会跟总督大人亲近亲近。一来对我日后官程也顺畅些,二来,我听说总督府上请了一位回乡守孝的翰林院修撰为自家公子教习,如果能攀了关系,哪怕是让那小子给人家当陪读也是好的。” 翰林院的名头很大,谁都晓得那里头的都是顶有学问的人,一般在翰林院待过的,就算是致仕,也过的比别的官员滋润,无数的人家想请他们坐馆,或是让自家的孩子得到他的指点。但是人家不好请。 叶草根瞥了刀疤一眼。默不作声的反将自己,不去,就是不关心弃儿的学业;去,自己又不乐意。这口气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赌的她心里难受。当即道:“我去做什么?讨小?我这辈子恨的就是小老婆。这辈子就在这上头吃的亏。让我给小老婆贺喜,做梦!”她说的斩钉截铁,她最瞧不过的就是那些小妾,难道世上就没有男人了,贴上去给人做小。小老婆都不是好东西,宫里的忻贵妃,朱大常家的,还有跟道草根不清不楚的,所有的小老婆都是狐狸精! 刀疤笑笑:“若是你能跟总督夫人结交上,我也就不走这个弯弯绕了。只是,不是没有门道么?”他说的是实话。总督是正二品,但是这位还兼任了都察院右都御使,是从一品的官衔,夫贵妻荣。总督夫人是一品诰命。这是顶了天的品级,放眼京城都没有几个,更何况这淮安城。人家身边肯定多的是女眷。打着刀疤这个目前五品官,挂四品衔的守备的名号去,怕是都见不着总督夫人的面。 “那就不去。我就不信了,这江南那么多有名的才子,就找不到一个比那个学问好的?”叶草根的倔脾气上来了。都说江南才子多,难道说来说去,就那一个? 刀疤拍掌赞道:“果然是旁观之清。我只想着那是个翰林院的修撰。想着学问是定好的,却忘记了,咱们如今是在淮安,离江南如此之近,大把大把的有学问的。再说了。如今是想让他进学,找个举人也就行得通了。等日后他进学之后再找进士,再找翰林院的学士们。” 刀疤爽快的退让让叶草根有丝怀疑,他怎么就退让的那么快?难道说他还有什么旁的主意?叶草根拿不定主意,便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去了。” 此时弃儿却在旁边道:“娘,总这么换先生不好吧?” “嗯?” 弃儿硬着头皮搬着理由,都是爹,非要自己开口否定。可是他哪里有什么理由啊。弃儿支支吾吾的憋不出来。这就让他想,他怎么想得到。 叶草根拉过弃儿:“儿子,你说说。”她很欣慰儿子有主意了。 弃儿只得半半拉拉的挤理由:“每个人教的都不一样,况且跟着一个老师,他要熟悉我,晓得我哪里不足。是要花时间的。可是……若是我这三年内就能考上举人,那不就要换三次先生。这……” “未免太勤了些,对他也不好。还是稳妥的找一位先生,细致的教好了。”刀疤随后接上了话。脸上又是一副可惜的样子。 可惜什么?可惜不能跟总督小妾攀上关系?“明日就找先生去,难不成那些进士老爷都是请翰林院的人教了的么?” 刀疤笑笑,只是招呼着弃儿去读书。待弃儿走了后,他才开口道:“你觉得你的脸面值多少?有孩子的学业重?” “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自己说是喜欢弃儿,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看待,可是我觉得你对自己亲生的儿子绝不是这样。”刀疤朝叶草根走进一步,他不坐,站在叶草根的对面,俯视她,巨大的黑影笼罩着叶草根,这种无形的压力让叶草根感到很恼火。 “我没有私心!我待他是一样的!” 刀疤轻轻地笑笑,退后了一步。 他的笑声让叶草根更加的恼火,叶草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难不成这天下就总督府上的先生有本事?这天下就总督府能去?他要想跟着那个翰林学习,难道只有我代你去给总督府,打着你媳妇的名头才能进去?” 刀疤在听完叶草根这一顿冲之后实然坐下,慢慢悠悠的吐了两个字出来:“正是。”看着叶草根几乎要喷火的双眼,刀疤决定继续刺激她,“你以为你能以什么目的进入总督府,你以为你能见到总督夫人?别说皇上潜邸的奴才,人家即便是见了你,也是应付,更何况你要说自己已经和离了?” 叶草根当即抿了嘴。不要说那些官眷,就是寻常的女人也瞧不起和离的女人,无论是什么她们都会认为是女人的错。这也就是她当时为何称自己是寡妇,也不说自己是和离的。和离的女人比寡妇还要难过。 “你连和离都敢做下,为什么就不能为你视作亲生的孩子的学业弯下膝盖呢?还是你心中根本就没把他当成你的孩子?” “我没有!”叶草根大声的反驳着。一开始她或许只是听信了算命的说什么自己有了养子后才能招来孩子,对弃儿只是利用。可是后来,尤其是那次自己的假怀孕,还有和离之后的相依为命,她才把弃儿当成自己的孩子。 “那为了自己的孩子还有什么不能做的?我也没有儿子,日后要他在我床前奉汤药,百年之后要他给我摔盆的。为了他,我也可以没脸皮的去为总督大人讨小道喜,甚至打算哗众取宠。你呢?难道是自认为是皇上潜邸的奴才,所以就自以为是了?觉得这世上除了你的主子,旁人都要向你跪下?”刀疤继续出击,“可惜你现在还没这个资本,你所有的资本就是等弃儿中了进士,做了官,日后做到一品大员,为你挣来一品诰命的凤冠,你才有资本。他就是你日后的仰仗。对了。”刀疤原本是要抬脚走的,却又转过了身子,“告诉你件事。想要人来跪自己,你自己就要先学会怎么跪人。” 刀疤的话对叶草根来说是当头棒喝。一直以来,给被人做事她都会认为自己很渺小,是个奴婢出身,总是把姿态放的很低。可是一到遇上那些做官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内心就有了变化,不自觉地抬头,不自觉的认为自己就高他们一等。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态呢? 是了。是在丰镇养成的,那些人都知道自己是主子的奴才,所以就奉承他们,即使道草根还是个不入流的小官,人家也是极力的奉承,让她觉得是主子的奴才就了不得。 刀疤说的对,要想别人来跪自己,她就要先学会如何跪人。这世上没什么不付出就能得到的好事,天上掉馅饼,那只是传闻。 为了弃儿叶草根打定了主意。就为了刀疤方才的话她也不能输了。什么,他没儿子,日后指望弃儿给他养老送终,凭什么。弃儿是她儿子,不是他刀疤的儿子。 叶草根应了,却操心那日没衣裳去。虽然趁自己不主意,弃儿将衣笼都卷上了船,可是她依旧没有去应客的衣裳。就自己身上这身衣裳可以?总还要有身没有补丁的衣裳才是。 “不急,不急。找成衣店送一身来就是了,你看看首饰还要置办点什么?一并把金铺的人叫来。”对于这个刀疤丝毫不当事。能把她忽悠的应下就成功了,剩下的事都不当事。 “首饰就不用了。主子娘娘还赐过几样首饰。”叶草根末了又加了句,“都是内造的。” 刀疤知道她这么说是不让自己掏钱,是能不欠自己就不欠。他也不计较,只道:“虽然你不用,可是还是要给人家送礼。那些是女人,衣裳料子,金银首饰怕是更喜欢。” 叶草根点点头。只能选了,心里想着一定要狠狠的下手,顺便顺几样,填到自己的荷包里,日后还给弃儿娶媳妇用。谁让他使唤自己了? 可是当金铺的伙计送了东西来,叶草根却有些不敢下手。这些首饰怎么那么贵。一个可以买好几石米了。伙计也是有眼力的,瞧见叶草根的装束,再看着她束手束脚的样子,就挑了几件一般的比较新奇小巧的首饰。 饶是这样都让她心疼不已。要不是为了儿子的前程,她才不买这些。 到了正日,穿上自己从成衣店买了的新衣,再次确认首饰,又确认要送的礼。叶草根这才准备上雇来的轿子。名义上也是五品的官眷,别连轿子都坐不了,旁人会笑话的。 临上轿子,刀疤又靠到过来再三的吩咐着:“或许旁人会笑话你,会耻笑你。可是你想想弃儿日后的前程,一定忍住。” 这么一说叶草根有些不想去了。还有人笑话她,笑话什么?难道她这身装束很可笑?叶草根不由的低下头打量着自己的衣裳。她觉得很好啊。 “好了,你别多想。只想着儿子总督夫人那,你靠不近,就不要靠了,多跟那位新人亲近亲近。实在没机会,总督大人的其他姨奶奶也可以,就是那些婆子丫头媳妇也使得。”刀疤又交待着。 啊。这也行,这是什么意思了?难不成这些人也能让弃儿跟着那位翰林先生读书???(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歪打 漕运总督,顶大的官儿,也是肥水差事,更是苦命差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相比较盐司衙门,他挣得都是辛苦钱。一年到头就没他不操心的事,天干了,水大了,他急粮食收不上来,漕粮无法足额运抵京师,是他渎职;运河的水小了,他担心漕船不能顺利抵达京通,是他无能;漕粮不能按时缴纳,按时抵达京通,是他失职。什么事都要轮到他头上,比如说修河道,山东境内的河道多是人工修造,要年年返修,这就要银子,他要跟所有的商宦打交道,要鼓励他们掏银子,年年交银子,时时交银子。还要想方设法的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掏银子,还能叫他们特别的不高兴。 难!难!难! 漕运总督陈起岞的头发都掉的差不多了,勉勉强强的梳了个发髻,为了遮掩一二,特地带上了二仪巾,寻了件鲜亮的衣裳穿,到也还是个仪表堂堂的。 笑话!他若是长得不好,怎么能五十多就做到了漕运总督的位置?要知道选官的时候,这也是政绩。你长得顺眼了,上官看着你舒服了,心里自然是满意了;若是长成歪瓜裂枣,鼠目猴腮的,哪个上官喜欢,就是上岳家都要被人嫌弃的,又怎么能讨个好媳妇? 不过今日来道喜的人就有限了,毕竟是讨小,与他差不多品级的,略小一些的,派人送了东西就算了;还有些来了,略坐一下就走。毕竟小妾么,不值当他们亲临的。 陈起岞也不在意,招呼了人坐了。随意的吃吃酒,他是不用招呼人的,只要露个脸自己便洞房去了。 男的这边大家是各自喝酒,女的那边却是听戏。叶草根时不时的瞧着陈夫人。看不出喜怒。不过叶草根却是觉得悲凉无比,丈夫讨小本来就够心烦的,还要出来陪这些道喜的客人,还要笑脸以对,真是难为的紧。这样的一品夫人做的还有什么意思。 叶草根是郁闷的不住灌酒。可她这毫无礼数的样子全部落在了身边人的眼中。早有人耐不住的撇嘴表示轻蔑,更有人掩口吃笑。从未见过这么粗鄙的女人。 “你们看什么看?”叶草根当然发现那些人看她,她是不在意的,可是受不了有人指点了她以后又掩口笑。明白的是笑话她。 被人指出来了。那些女人纷纷做好,自说自话,放佛方才偷瞄她,指点她。取笑她的不是她们。 叶草根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仍叫人听见了,随后便有个丫头赶了过来,在她面前行礼:“太太有什么吩咐?” 叶草根是在这里坐不下去了,想躲出去,却想着刀疤交待她的话,便对丫头道:“我吃多了酒,头有些昏,想出去走走。” 丫头忙应了,领着叶草根出去。不过却不是走远,只在这一块走动。看着这的布设,叶草根只有咋舌的份,这么大,这么富贵:“你们府上还有水,可了不得。在我们那地方,就是顶到了天,家里也不会弄这个。” 丫头抿口笑了笑:“太太是北方人?”丫头还是有些见识的,一听叶草根的话音与话语里面透露出的意思就猜到了。 叶草根惊叹的连着点头:“你怎么知道?我长听人说南边的人都是文曲星,连你这么个姑娘都不得了。” 丫头忍不住笑了,这个官太太还真是没什么见识,也不知道是投了什么机缘,选到这个地方做官:“听太太的官话儿就晓得了。我们可说不好那个儿什么音的。” 叶草根奉承的道:“我到是觉得你们说话怪好听的。你们说话就跟大家闺秀一般,我这样的,人一听就晓得是个破落户。” 丫头被奉承的怪高兴的:“您那是爽利。” 叶草根苦笑一声:“什么爽利,姑娘说好听的安慰我呢。[.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我哪里不晓得方才那些人都在笑话我呢。” 丫头当然是晓得,也晓得这位太太不高兴,她便是奉命领着这位太太出来消气的。她没能接口,话说,就连她们也不大看得上这位举止粗俗的太太。她笑道:“太太不要理会她们,她们就是那样的人。” “不理?不理她们,她们就要指到我鼻子上了。我才不是那种受气的人。她们既然不要脸的在大庭广众下指我,我就让她们不好看。” 不要脸的人,什么都不怕。 丫头忙道:“就该这样。” 叶草根笑笑。这丫头还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夫人笑什么?” “我是觉得你们这样人家的人很知礼节。我本来是一肚子气的,恨不得冲上去跟她们撕打一场,你这么一说,我到是半分气都没了。” 丫头的脸有些微微的红了,心中还有些气恼。自己好好的顺着她的话说,让她消气,她却这样的明褒暗讽的。丫头忍不住的讥讽道:“太太说的是,我们是主人家的脸面,若是做的不好,惹了旁人,丢的是主人的脸面。” 说的有心,听得更有心。叶草根还当这些人已经知道她的身份,晓得她是从万岁跟前出来的,说她粗鄙,说她丢了万岁主子的脸面。 话不投机半句多,叶草根干脆回去,一走进去,方才还有些闹哄哄的场面顿时安静了,只有对面台上戏子咿呀呀的声音。不用说,她都知道方才在说她。 她大大咧咧的走进去,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着旁边的人:“台上唱的是什么啊?” 边上的官太太被她拉着问了,不好装作没听到,只是有些嫌弃的看着叶草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皱眉道:“西厢记。”她是一个字也不愿意同叶草根多说。 “西厢?那个红娘是什么人?”叶草根还是不放过那个官太太。 “是崔小姐的丫头。” “丫头。这样的丫头还留着?原就是奉夫人的命防范越轨之事,结果反怂恿小姐干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我看她不是想成全自家小姐,而是自己看上了姓张的,想给人家做妾。也就是崔小姐是个傻的。不清不白的跟了那个姓张的。以为这姓张的就是好的?说不得几年后,中了进士,叫现任的相国看中了,招做女婿,他回头就能把崔小姐休了。” 叶草根这么一通有的没的掰弄出来让那些官家太太们立即变了脸。这人是来找茬的。 “可怜这崔小姐还不知道。真是傻。这年头做妾的还有好的?”叶草根继续说。 不过她这一句做妾的还有好的?到是让很多官眷对她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好感。 “待她们日后生了儿子,难不成做主母的还要反过来瞧她们的脸色?” 叶草根的惊世骇俗之语很快就传到了陈夫人的耳朵里,她对叶草根心存好感,毕竟对方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可是却不能表示什么,叫有心人听了去,要说她不贤良的。陈夫人只是让家人送了东西过去,借的是刀疤上任的贺礼。 此刻的叶草根正端坐着听着陈家来人说话,自己则是满面的笑容。她是故意说那些话的,就是要陈夫人听见的。她就知道天下没几个女子是愿意自己男人讨妾的,故意引起陈夫人注意的。 果然,现在陈夫人让人送礼来了。要说贺喜上任,刀疤都上任多少日子了,这时候说来贺喜上任,不是太迟了些么?当自己不知道? “有劳你了。还请拿去吃茶。”叶草根包了个一两银子塞到那个送东西来的人手中,又拿了几吊钱并随行的人。 她一面叹着东西还没瞧着就送出去几两银子,一面将人送走,回头开东西。不过是人情送往,都是些绸缎之流,不过是官用的,卖出去两匹,那钱也就赚回来了。想到这,叶草根又舒服了些。 刀疤听了她的言论只有摇头的份:“我是怎么交待你的,见谁都要说好话,你怎么偏偏……” “我偏偏怎么了?”叶草根不高兴了,没见到总督夫人都送来东西了。 “你再讨夫人喜欢,总督大人听了你那话会怎么想?说什么张生勾搭人,日后发达了就要抛弃妻子。” 叶草根更不高兴了:“难道我说的不对了?他日后的理由多足,说崔小姐是私通。私通的还能做妻?好心点还能是个妾。一家祖宗十八代的脸都没了。” 刀疤拼命的摇头:“你不知道这位新抬进门的姨娘,是总督大人在外头安置了两年的。” 叶草根微微的张了嘴。 刀疤瞧了只有无奈:“你这么一说,总督大人会怎么想?” “那弃儿到总督府搭馆读书的事,黄了?”叶草根急了,“这我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了,我就不说了。我当时就是气不过,没想过那么多。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叶草根当即把事情怪到了刀疤的头上。 刀疤摸摸鼻子:“我也是在宴席上才听到。那位有了身孕,叫接了进来,听说怀的是个男胎。” 此时叶草根只有苦笑,她还真是乌鸦嘴,哎。到那搭馆是不可能的了,还是自己老老实实的寻了先生,送弃儿读书去。对,她也要做生意了。不如…… “我跟你商量个事?” “你说。不过不许乱来。”刀疤忙说出前提来。 叶草根有些不高兴,难不成她就是乱来的人?她那是无意的,不能怪她。叶草根撇撇嘴:“我想做个小生意,没什么本钱,那个……总督夫人送来的这些官绸,你就借给我当本钱,我日后照价还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 出门 都说淮安城是异常热闹的地方,可是真正的热闹却不是在淮安城内,真正热闹的地方叫清江浦。(.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这原是个运河名儿,随后成为了集镇,原先是县属,可是慢慢的,清江浦成了县治,再后来,随着漕运总督,河道总督的入驻,这的地位越发的高了,成为淮扬道治所所在。 俗语说的“南船北马”说的就是这个地界。清江浦以北的运河水浅,一般民用的大型船只是不许航行的,因此大部分人在此转马车北上;你要是往南边去,就要在王家营弃了车马,改乘船。在这转船换马的人无数,专门为人运送行李的脚夫就随处可见。。 叶草根忙那一站,只觉得开了眼界,此时无数的船只帆樯衔尾,绵延数里;岸边来来往往的络绎不绝,耳边听着南腔北调,眼睛瞧着南货北物,这一刻,你绝对想大干一笔。你会想,在这儿,只要有力气,只要肯干,你都能赚到钱。 叶草根在码头上跑了一天,累得直接歪在床上,虽然累,人却是兴奋的,她同弃儿说着码头上的一切:“我真是开了大眼界了。那日没细细看,只觉得眼前都是人。今儿我是瞧了个仔仔细细。什么都有的卖。卖吃的,卖玩的,就是给人抬行李,缝补衣裳都能挣几个钱。” 弃儿是满心的郁闷,娘一个人到外面去瞧热闹了,反而留自己一人在家读书。太憋屈太憋屈,他也要出门。 叶草根说了一阵子,瞧着默不作声的弃儿。突然笑了:“你莫不是恼我没带你去吧?” 弃儿哼了一声:“我没见着,娘就是跟我说也没用。您就是说得天花乱坠,我依旧是想不出来。” “我又不是出去玩,是看看可以做什么。咱们总要吃饭。你总要读书吧。”她一面说着一面瞧着弃儿的脸色,“再说了,只要你把每日该读的书都背熟了。难道还有谁拘着你不出去?” 弃儿又跟着兴奋了,他实在是太感到意外了,娘居然答应叫他出去,他有些不敢相信:“娘,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答应叫我出去?” “不叫你出去,你自己就不会去了?”叶草根没好脸色。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弃儿笑笑。他都打算要偷偷的溜出去了,虽然他知道读书要紧。可是外面实在是太热闹了,要他整日都关在家只读书,他会被憋死的。他又不到外面打架,只想做个生意什么的。这一路南下,左手买东西右手卖东西已经让他尝到了不少的甜头。 叶草根招呼着弃儿:“你大了。帮我拿个主意,你说我是做什么生意的好?”她跑了一整日,觉得这个也好,那个也不错,觉得做什么都好,可就是这样,她反而拿不定主意了。想做生意的人,都一个心思,就是想挣钱。挣许多的钱,恨不得一沾手就好运滚滚来,财运滚滚。 “我又没亲自瞧过,我哪里知道。”弃儿是属蛇的,顺杆朝上,趁机提出要求。 “鬼扯。你听我说就是了。我是想。上回总督夫人送的二十匹缎子拿出去卖了,得来的钱我就进些东西。我今天在码头上逛了逛,发现生意最好的还是那些卖吃食的,要不咱们卖吃的吧?” “娘,您会做什么?还是您要请厨子?这卖吃的,肯定是要好才能有人来。”弃儿已经出口否定了。 “我卖果子还不行?那些坐船的人难道不买几个果子吃?” “可是您从哪里买?娘,这些东西都是人家做久了的,您贸然进去能赚钱么?”弃儿又是给了否定。 “那你说我可以做什么?”叶草根有些来气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还能做什么?这活一日就要花一日的钱,要她说就要赶紧把生意做起来,管他是做什么。 弃儿见叶草根来气了,忙好言好语的道:“所以我才说要看看。娘也说这是大地方,要什么没有。而且咱们又没什么钱,就那二十匹,估计有一二百两银子,可是咱们总不能都投到里头去,万一亏本了怎么办?” 弃儿好歹是瞧过人家做生意的,也跟前跟后的跑了的,比叶草根是清楚多了,说的叶草根只有点头的份:“那这样。”叶草根当即下了决定,“明日你跟我再去瞧瞧,咱们再合计合计。” 就等这句话了,不过弃儿没有立马答应,回答的太快了,总是会让人怀疑的。他点点头,算是应下,却犹豫的道:“那要等我把书念完。” 叶草根当然应了,甚至还觉得弃儿长大了,心里琢磨着明日一定要好好犒劳犒劳他,她今日在码头上逛了一日,发现许多吃食,瞧着哪一种都十分的美味。 第二日,叶草根就在等着弃儿念书,想要进去问问,却又怕打搅他念书,只得耐着性子等着,这越等就越心急,越等就越觉得时间过的慢,叶草根甚至在抱怨刀疤每日要给弃儿布置那么多的课业了。直到那日上三竿,等的她不耐烦了,那小子才慢慢的合上书,站起来:“娘?” 叶草根忙站起身迎上去:“都读完了?”她转身就要扯着弃儿出去。 “已经读完了,只是还要再通读一遍。”弃儿露出一脸歉意。 叶草根停了脚步,点头道:“应该应该,你……”要她说,她是想让他快去读,不要再磨蹭了,可又觉得自己这么说不好,便道,“你要不要歇一会儿?读了那么老半天的书了,你也歇歇,出来走走,喝两口水。总是看书,伤眼睛。” 弃儿乐了。以前念书,自己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休息的意思,就会被娘念叨,现在他主动要读书了,娘反而要求他歇歇。这真是好玩。早知道娘是这么个心态的话,他早就该换换策略了。 弃儿道:“不了。我还是快些念完吧,娘都等了老半日了。” “不急,不急。你读你的书,我反正又没什么事。你读书要紧。去晚了正好。我带你到外头吃。对了,我听人说码头上晚上也有人卖东西,咱们正好瞧瞧晚上的生意。” 以为可以玩到下午。却没想到顺带着连晚上都捎上了,弃儿觉得美得很美得狠,他甚至想着故意拖延,逛个五六日才算够本呢。 叶草根好容易等了弃儿读书结束,拉着他往石码头方向去。要说热闹,清江浦的人才不认为现在是热闹,他们觉得每年漕船经过的日子那才叫热闹。那生意才叫红火,现在,只能说是做做小买卖而已。 原本是叶草根带着弃儿逛的,可如今变成了弃儿领着叶草根了,他逛得很慢。觉得什么都好,什么都很新鲜,走到每个摊子前都要停下来,都要玩一看,还开口问价钱。弄得人家以为他要买,十分热情的招呼着,可是这位看着是个读书的傻子,那些小贩就可了劲的忽悠,谁叫这是个读书的傻子。还是操着外地口音的傻子,更何况还是个京城来的冤大头。可是这位实际上却是个精通俗物的人,你说梨一斤一百文,人家就告诉你,这离山东那么近,还一斤一百文。五斤一钱银子都嫌贵。你降价吧,人家不买了。 这恨得那些小贩牙痒痒,可是后来的那些人却更加热情的招呼,开价也更合理了,可是弃儿依旧是问,并不要买什么。 这样的速度逛的很慢,这只才走了一点,叶草根招呼着弃儿坐下吃些东西,茶叶蛋,酱牛肉,各色的面点都有,她们比较喜欢的是馄饨,她们没见过这东西,也没吃过,更不要说这馄饨的皮儿都透明的,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弄的,居然能把面皮和得那么好。再尝尝这汤,这馄饨,味道那么的好,一股子鲜味环绕在口中,恨不得连舌头都一起吞下去。母子两个吞下了一碗后对视一眼,张口想再来一碗,却又听到那边叫旁的吃食,母子两笑笑:“还是留着肚子吃别家的吧。” 不再是坐着吃,而是抱着吃食边走边吃,像他们这样闲逛的人也不少,不过更多的是为了生计,匆匆忙忙的。 母子俩连晚饭都是在码头解决的,甚至还包了许多的吃食带回去,歉意地对在家等着的刀疤:“你还没吃饭啊。正好,我们买了这些,你且将就一二。其实这味好的没话说。比我弄的好吃。” 刀疤瞧了他们一眼,却是不肯动。 叶草根递给了弃儿一眼,示意他把纸包打开,只要闻到那个香味,刀疤就是再有气也消气了。 弃儿狗腿的打开纸包,双手奉到刀疤的面前:“师傅,你快尝尝,我和娘特地买回来孝敬您的。” 刀疤只是冷冷一哼。 “真的。您尝尝这个饼,裹着这爆炒羊肉。”弃儿干脆动手卷了个送到刀疤嘴边,伺候他吃。 刀疤张口吃了:“怎么不留个话?” 弃儿忙道:“娘说我读书读累了,领着我上码头去逛逛。好多的人。干爹,娘打算做生意呢。您帮着参详参详?” 刀疤看了默不作声的叶草根,开口问道:“你要做什么,说来听听。” 叶草根根本就没主意,听到刀疤问自己,又去瞧弃儿,这个坏小子。 弃儿忙接了话:“娘也没什么本钱。” “不是有那二十匹官绸么?怎么也值个一百两银子,做点小买卖还是成的。” 弃儿道:“娘说她什么都不懂。” 说这话的时候叶草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是什么话。 弃儿忙转过头,带着一丝苦恼的道:“况且跑了这两日发现旁人都做的极好,我们贸然插手,不见得比别人好,反而是要亏的。” 刀疤点着头:“你们果然想的细致。那不想做了么?” “不不不。”弃儿忙道,“娘已经想好做什么,那不要几个钱的。” “那是什么?”刀疤同叶草根同时问出了口。(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开业 同时发问的刀疤与叶草根对视一眼,叶草根很快心虚的撇开脸,只是瞧着弃儿。刀疤摸摸鼻子,开口问弃儿:“那你娘说做什么?” 已经发现了,可是既然不点破,自己就当他不知道算了。弃儿道:“卖茶水。” “卖茶水?”刀疤没想到这两人逛了两天,想出来的发家致富的法子就是卖茶水。他不做生意都知道,要做生意都是为了赚大钱,卖茶水能赚多少,要发家致富那要做几百年。 叶草根这回是管住了自己的嘴没出声,只是拿眼睛好奇的询问弃儿。这能行么?卖茶水,能赚多少?她就算是买梨子,也挣得比一碗茶水钱多。 弃儿道:“那能做什么呢?论卖吃食,干爹,您说我们三个谁有这本事?买卖布匹,我们三个谁晓得什么事宁绸什么是杭绸?买卖粮食,我们从谁的手里进,又卖到哪里去?”他挑衅的看着对自己抱有怀疑的两个人。你们若是觉得自己能干,那就想出个法子来。别坐着不动,挑别人的刺儿。 被挑衅的两人老实的不说话,他们都没那本事,贸然去做生意只有赔钱的份。只是刀疤开口道:“那好。卖茶水的话,要怎么个卖法?人家不会专门跑到这淮安城,吃你的茶水吧?” 刀疤只是说了自己的一个想法,只是在提示弃儿卖茶水的客源很小,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卖茶水,旁人也可以到任何一个摊子去吃。那他的生意如何?难道是只卖茶水? 弃儿双眸顿时一亮,信心满满的道:“干爹。你放心,以后我一定要人专门跑到淮安,到我的茶水铺子吃茶。就要像京城的六必居,内联升一般。要像济宁的酱菜。你不到我这坐一坐,你就不能说你来过淮安城。” 豪气满怀,激得叶草根是热血沸腾。是啊。卖茶水是不赚钱,可是如果能做到不来她的茶水铺子,就不算来过淮安城,那就能发家致富了。她现在满眼都是银子,闪闪发光的银子,还有那惹人喜爱的金子。美得狠,美得狠。 刀疤赞许的点着头:“好小子有志气。只是。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怎么做,要怎么卖?你要想让人有不吃你家的茶就不算到淮安城的志向。那么这第一步你就要把淮安城的人都吸引来。这你要想好了。” 弃儿点头道:“当然是先卖茶水。我跟娘今日在码头上逛了大半日,却没遇到一个卖茶水的。或许,码头上很多都是客商。但是也有很多人上码头去逛的,走累了,难道就要到酒楼才能吃上一杯茶不成?或者只能问人讨一碗面汤?我看很少有人会腆着脸问人要碗面汤的,大多数人是被迫买碗面,或者是买碗馄饨的。” 叶草根回想这两日看的到还真是的,至少他们今日逛的时候就一度感到口渴,当时选择吃馄饨也是因为有汤,而且汤是免费加的。 “是了,咱们摆个茶水铺子。那些人自然会来吃茶。”叶草根不禁佩服弃儿的观察力,自己都瞧了两日,都没瞧出这个道道来。难怪他坚持要自己去一趟才行。 “你摆了茶铺子,大家看到你们赚钱了,肯定也会学你们,比你们有本钱的人多。你们要怎么办?”刀疤又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叶草根有些不快的瞪了总是来扫兴的刀疤,这个人,就是巴不得他们一点点的好,孩子多不容易才想到这么好的法子,他非但不鼓励孩子,反而还在这挑刺。 “怎么办?就那么办。他们做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码头上卖东西的又不是只有一家,人家能做得,我们怎么就做不得。”叶草根非常的不快,弄得好像他们多无能似的,“况且,这来往的人大多数是外地人,有口水就不错了,谁计较那么多。” 刀疤知道叶草根哪里来的不快,只是他的顾虑又不是不对,若是在什么官道上,只有你一家茶水铺子,那管你弄的好不好,人家渴了自然是要来吃茶的,可是这的商贩多的是,你能做的了初一,人家就能做十五。你做的好,还有人做的比你更好。刀疤不同叶草根说,只是对着弃儿:“你认为呢?我只记得你方才说的话,要让天下的人不吃你的茶就不算到淮安。你是随便说说不成?那我就随便听听罢。” 弃儿忙道:“我怎么是随便说说呢?当然是认真的。要做生意就要做大生意,要想着我这茶水铺子日后就是这淮安城的第一茶水铺子,天下第一。” “那就要好好的规划规划,说说你的主意。”刀疤继续的鼓励着。 叶草根奇怪的瞧了一眼刀疤,他突然转性子了?开始鼓励人了? 在刀疤的鼓励下,弃儿开口道:“出门在外,能来我这茶水铺子吃茶的,一定不是什么多有钱的人。有钱的人家早就上酒楼了,再有的钱的,人家直接带了下人,哪里用的吃外头的。” 这话很是。这一路上,叶草根见多了官船,那些官家老爷太太小姐们哪里有到外面买茶水的。就只买些新奇的小玩意,就算是买些有名的吃食,还只是到有名的酒楼去。码头上的摊子还真做不了这些人的生意。 “那你做的就是那些无钱之人的生意?”刀疤又发问了,“那些有钱的人不来,那你怎么能说你做让所有人必来的茶水铺子呢?” 弃儿抓头笑笑:“那是我的目标,是以后的事。可是我现在没本钱,只能做小茶水铺子,只能做那些没钱人的生意。干爹,您不是总教我,做什么事都要一步步的来么?”他瞧了一眼刀疤,说着自己的打算,“这头一步。很简单,也不要什么银子,只要一个炉子,几十个碗。再弄些桌子与凳子便是。我想了,价钱也不多。一文钱一碗茶,一文钱。这茶水随便你喝到饱,你就是在我这坐一整日,我依旧还是收你一文钱。哦哦哦。还要准备些吃食,人家愿意就买,不愿意就算。” 弃儿的思路是越说越顺,越说觉得这主意就越多,不止是他说的起劲。就连在一旁听着的叶草根也跟着起劲了,也跟着一起说起来,而刀疤,却取来了纸笔,将他们俩说的都记在了纸上。 终于思路停止了。再看着刀疤写的字,一页页的翻过去,没想到居然说了那么多,这些都是好主意。 刀疤倒了茶给这两个说累的人,对着弃儿道:“主意都很不错,只是要好好的挑一挑,怎么才能适应你那小铺子。” 说干就干。在淮安城置办东西是最简单不过了,所有东西都很方便,座椅板凳的竹木料有船只附带而来。价钱有便宜,一两银子能买许多,再出三钱银子的工钱,自然又人收拾好;茶叶也不用买好的,还只要那茶叶末。有人来买茶叶末,茶行正求之不得。价钱又便宜,只是人家颇为好奇弃儿买茶叶末做什么。 “做茶叶蛋吃。” 做茶叶蛋,能要那么多的茶叶末?茶行的人是不相信的,只是人家不说,他们也不好多问,只好当做人是真的煮茶叶蛋吃。 置办东西到是好置办,只会这铺子的位置要选在哪里呢。码头上的好地段早就被人抢了,地界有些偏的,大家也不往那去。第三次去逛码头的时候,叶草根就发现,两家摊子的东西都不错,可是一家更靠近码头中心位置的生意就明显的要好很多。既然是做生意,她自然希望生意好,也希望多赚钱。可是要选哪里呢? 是选王家营这边呢还是清江闸这边呢?两个地方都是人来客往的好地方,可是偏偏好地方都叫人占得死死的。到底该怎么办呢?反正不能选正中间,正中间是生意最不好的地方。 为了选位置的事,三人再次头疼了。其实三个人也不用多头疼,因为能让他们选的位置根本就不多,而且都在中段上。至于那些后排的街面,他们是绝对不会选,谁没事跑到另一条街吃茶,什么都没有。 既然只能选这么个位置,那也就只能认下了,不过最后,在中段的几个位置上大家又犹豫不决,最后是刀疤拍板,选择了一个最不偏不倚的地方。 对此,叶草根同弃儿是苦笑不得。 最后,还是开业了。地方偏,旁人也不知道,来的人寥寥无几。负责看守的叶草根有些急了,照着弃儿的那个说法应该有很多人要吃茶才是,可是,根本就没人来吃茶么。她甚至都打算上前拉客人了,可是人家问你那有什么吃的,难道你说只有茶水么? 叶草根是挫败了,正感到无聊的时候,一个抹着汗,扛着竹担子的脚夫犹犹豫豫的走了过来。一看到有人来,叶草根是相当热情的招呼着:“大兄弟,来吃茶?我这只要一文钱,管你喝饱。” 脚夫呼得一震,小心翼翼的道:“真的只要一文钱?” 叶草根点着头:“是,只要一文钱。无论你喝多少都是一文钱。” 脚夫不禁欢喜忙冲兜里摸出一文钱:“嫂子,要一碗茶。” 叶草根忙拿出茶碗,这是一种大海碗,洗刷了,再倒了满满的一碗,小心翼翼的端到脚夫的面前:“您请用。” 脚夫忙欠身道谢,张口就喝了一碗,说着便起身走人。 喝一碗就走啊。叶草根有些恹恹的。 只瞧着脚夫走到边上的空地坐下,从怀里摸出一块饼就那么啃着。 叶草根大声招呼着:“大兄弟,你过来坐吧。在我家吃别家的东西不打紧。再添茶是不要钱的。” 脚夫不由一愣,赶紧低下头。 叶草根哪里能放过,只是请他进来坐:“真的再添茶不要钱,我这不卖吃的,只卖茶水,你放心的吃吧。” 脚夫这才有些信,就着叶草根端来的水,将自家带来的饼咽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客人 叶草根以为自己留下了这人吃茶,后面怎么都会有人来,至少来一个啊。没人!一个也没有。这是中间地段,什么不上生意好,可是人家那还有人上门,自己这……到是有几个人准备要上门了,可是瞧了一眼她这小摊子,人家转身就走。 没有客人上门,叶草根也就闲着了。把玩起收到的第一枚钱。先头收到时还觉得一般,甚至还哀叹只是一文钱,连个炭火钱都不够。可是现在越瞧越喜欢,这是一文钱呢,是她做生意以来收到的第一笔钱,开张大吉的第一文钱。 叶草根准备把钱收到荷包里,又觉得待会有生意上门,会跟以后收到的钱弄混淆的。到底没收,只是放在身上她又不放心,想了想,跑到旁边的绒线铺子,花了几个钱买了红线,她也不会打什么络子,只用红线将钱穿起,系了个结儿。她甚至在想,这一枚钱,要永远的留着,等日后真要发了,就把这钱挂起来,好让人记着这第一笔生意。 弃儿完成今日的课业匆匆赶来打算帮忙的,却见自家摊子上一个人也没有,而叶草根盯着手里的一枚钱一个劲儿的瞧。也不晓得那铜钱有什么可瞧的,瞧着它能生出一堆的钱出来?弃儿走上前:“娘。” 叶草根这才挪开了眼,瞧着是弃儿,笑着道:“你怎么来了?今儿读书到是快。” 想到那日自己为了出来玩,故意拖时间,弃儿不好意思的撇过脑袋:“今日记得快些。娘。可开业了?”这个时候正是吃中午饭的时候,不说别人来吃茶,那些个脚夫也该歇息了,不说来上个几十人。几个人总该由吧。他可是在衙门询问过了,清江浦光是领了官府文书的脚夫就有千人,还不说那些私下替人帮运的脚夫。居然没有一个人上门。他开这个摊子就是为了这些人准备的。这些人都不上门。他还做什么生意啊。 叶草根宝贵的将那一文钱送到弃儿的跟前:“开业了。这就是咱们挣到的第一笔钱。你看看,第一笔生意。”叶草根现在是越来越激动,越来越觉得这第一笔钱不容易。 可弃儿却没表现的多激动,只是意外的挫败:“才一文钱?只有一笔生意?”到现在,才挣到了一文钱? “什么叫才一文钱?只有一笔生意?再不管怎么样,它都是你挣到的第一笔钱,它都是钱。你别看只是一文钱。你没有它,你就渴着,就不能上我这买茶吃。你少了一文钱,人家能卖你东西?不要少瞧了一文钱。就算你日后金山银山,也不如这一文钱重要。”叶草根见弃儿没自己想象的那般欣喜。甚至还有些小瞧了这来之不易的一文钱,不高兴了,一通的教训。 弃儿忙举手投降:“娘,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别教训我了,还是招呼客人吧。再不招呼人来,今日咱们就要亏本了。” 一提到生意,叶草根只有叹气,一扫方才的兴奋:“人家不来。我有什么法子。” “那您不招呼人?哪个做买卖的不招呼人?”弃儿将座椅再次擦了一遍,对着来来往往的人笑着,“进来吃杯茶?歇歇脚吧。” “我招呼了,人家不来啊。”她是有招呼人来,可是人家不来。 弃儿道:“您就帮我烧水倒茶吧,还是我来招呼客人好了。”他甚至走出自家的小摊子。站正在路边,招呼着过往的人,对着那些肩扛手挑的脚夫装扮的人,他更是卖力的招呼着,“大哥,回头过来歇歇脚啊!一文钱,包你喝得够。” 脚夫们对着他笑笑,不曾停下脚步,可是弃儿依旧招呼着,甚至问:“您今日这都是第几趟了?生意可真好。”“这批货是从哪里来的?是什么?是哪家的老板这么大的手笔?” 说了那么多回,还是有人回话的,不过只会寥寥几个字,人家赶着送东西。干脚夫这行拼的是力气,讲究的是速度。比如说如果是一艘货船,一般都是论件算的;那些民船扛行李的,虽说是定好价格的,但是为了多拉一单生意,你还是要速度快。要不,一天只做一两单生意,还怎么过日子? 叶草根见弃儿招呼了好大一会子都没人理会,便道:“你看看,我说了吧,就算你招呼了,人家也不肯来的。” 弃儿只是笑,继续招呼着。 “别喊了。快过来歇歇,喝口茶,别把嗓子喊哑了。”叶草根见他不听话,直接将他拉回来,递了碗茶水给他,“歇歇就回去,别在这耽搁,你念书要紧。” 弃儿摇头:“我早上已经念完了,要写的字也写了。待在家又没事做,还不如来帮娘做事。”他说着凑到叶草根的跟前,悄悄的道,“我可不想跟干爹在一处,我看着他就怕。” “那你还跟他那么热乎。”她觉得弃儿就是欠收拾。天天粘着刀疤,一旦刀疤对他严一些,厉害一点,他又嘀咕着害怕,不敢亲近。 弃儿嘿嘿一笑:“干爹对我不错啊。”他没有爹。拣了他,将他带大的老乞丐算是他第一个爹,可是老乞丐只会让他去讨食;道草根算是第二个爹,给了自己衣裳穿,让自己吃的饱,还过上了人上人的日子,可是那还不是爹;刀疤才是最想爹的那个人,会疼自己,在他受委屈的时候会安抚自己;会凶自己,在他不认真读书做错事的时候会骂他。这才是爹的感觉。 叶草根撇撇嘴:“难道我就对你不好了么?”她有些吃味了。 “一个是娘,一个是爹,怎么会一样呢?难不成娘还要有做娘又当爹?怪累的,我可舍不得娘这么累。”弃儿嬉皮笑脸的将话题转开。 叶草根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晓得这孩子在说好听的。可忍不住高兴:“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别操心这个,大不了娘还是给人洗衣裳,刷盘子去。”这边的生意那么好,怎么都是要人的。只要能干活。有把力气,怎么都能活下去。 弃儿笑笑,已经招呼着人。不过这次他跟直接了,拿了一个茶碗,提着水壶,见一个人就招呼一声:“吃口茶吧。”背着行李的人笑笑,有的直接推开他叫他不要挡道,也不知道被拒绝了多少次,总算有人接了过来。一口喝干。 “老哥,您进来坐,歇歇,再来一碗。”弃儿当即把人往里面请。 人家哪里肯,直接问:“多少钱?” “一文钱。” 脚夫从口袋里摸出一文钱往桌子上丢。拔腿就走。要赶生意的人,谁舍得休息。 有了一就有二,只是肯吃茶的人少的可怜,不过要真说生意带动起来还是回头客的功劳。叶草根发现弃儿的眼力格外的好,只要见过的打过招呼的,他都记得。对着这个说:“您今天好生意,这都是第三趟了吧。”对着那个说:“就快搬完了吧,记得歇着的时候来吃茶。”那些吃过茶的人更是能被他认出来,那个脚夫又被弃儿扯住了:“老哥。来吃口茶。”他将茶碗送到脚夫嘴边,“这不要钱的。您只要今日在我家吃过一次茶,这一整日,只要我这茶摊子开着,您吃茶都不要钱。” 得了这话脚夫张口便喝下半碗茶,还顺口抱怨着:“小哥儿。再来一口。跑了一上午了,口渴的厉害。” 因为这么个活招牌在,来吃茶的还有十几个,只是这些人都是趁着路过的功夫喝口茶,还要弃儿把茶碗送到他们嘴边。这就忙得多了。不过忙也是高兴的,叶草根手忙脚乱的烧水,在放冷些,好叫那些人能一口喝干。 可是更多的人并不愿意来吃茶,他们嫌花钱多了,随便捧口江水咽两个蒜瓣子也就解渴了,还在这里吃,白花那一文钱。 忙了一天,数了数,才挣了十三个钱,碳火钱都补不上。叶草根是数的欢喜,她将那十二个钱又拿了跟红绳子系上,对着弃儿道:“这十三个钱,怎么都不能动。我给你留着。”这可是头一次赚到的钱,意义不一样。 弃儿却没把这十三个钱放在眼里。跟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嘛。那么多的脚夫,怎么就十几个人来吃茶。这生意完全做不起来,还不够每月付的摊子费用。弃儿苦恼了。 第二日,依旧是叶草根先出摊,到是见到了几个昨日来吃茶的人,还对着她打招呼:“嫂子,小哥儿今日怎么没来?” 这还不到饭点,一般在早上吃茶的人都很少。快到午饭的时间,叶草根瞧见了昨日第一个到她这吃茶的脚夫便招呼着他:“大兄弟,里面请,里面请。” 脚夫抬起头对着她歉意一笑,摆着手,就是不肯进来:“我没钱,我没钱。” 一文钱而已,怎么可能会没有。叶草根刚想说:“等你开张了给我送来。”就瞧着弃儿把脚夫拉了进来,亲自倒了一碗茶送到对方的手中:“大哥。”脚夫年纪并不大,十六七岁,和他一般的大,“你若是一日能带三个人来我家吃茶,你的茶钱就免了。” 脚夫不由地愣了:“带三个人来,我吃茶就不要钱了?” “是。只要你能带三个人来在我家吃茶,您的茶钱就不要了。您若是能带六个人来,明日您的茶钱也不用了。” 脚夫再三确认,弃儿都不晓得说了多少遍,他终于信了。依旧是要了碗茶水,一口喝干,还略带一丝的不好意思,请叶草根再给自己一碗,接着掏出自己带的大饼咬了起来。他吃的很快,这些人都不舍得浪费一点点时间,给自己最少的休息时间,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一单生意。 喝干最后一口茶,脚夫想了想还是放下了一文钱:“我去拉人,若拉来了,你再还我。”(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客临门 脚夫急匆匆的走了,他背后是叶草根一阵的埋怨:“拉三个人来,他吃茶就不要钱了,那不就是少赚一文钱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儿子,就这一个人可以,旁人都不行,要不然咱们都要亏得没边了。”叶草根甚至在想,三个人的茶钱未必能赚到一文钱,这生意是叫的越多,赚得越少,别到最后弄得跟丰镇的那些商人一样,一个个倾家荡产。虽然她们这是小本买卖,不至于那么严重,但是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啊。 弃儿笑道:“娘,没那么严重,不过就是一碗茶,咱们现在是要有客人过来吃茶,而不是门庭冷落,无人问津。” 跟她扯这些成语,就是让她脑袋疼,叶草根忙摆着手:“你不要跟我扯书袋子。我只晓得要赚钱。没钱,看你以后读什么书,拜什么先生。看你明年怎么入学,中进士。” 弃儿忙连连讨饶:“娘,这不是想找人来么?没人来,咱们再保本也是要亏的。” “还说,你忘记咱们在马场的时候了?那些人是怎么弄的?曹掌柜又是怎么弄的?到最后马场的生意还不是曹掌柜一人独占了?”叶草根当即揪住弃儿的耳朵,对他再次说教。她觉得只要是别人成功的法子,那都有用,怎么用都是可以的,而且自己用绝对能成。当初对付那些人,她可就是照着主子的法子现搬的。 弃儿有些哭笑不得:“娘,那怎么会一样呢?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候。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法子。咱们这不又不跟马场一样,大家同时开张,同时抢人。咱们现在是跟那些已经做起生意来的人抢生意,不想点法子。有人来么?”弃儿当然不知道叶草根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只晓得,一味的等不是法子。一定要让人知道他们家茶水铺子,这样才能在这么多的生意人中杀开一条血路。况且么,其实这跟曹掌柜当时的做法一样,异曲同工。哎,不说了,说了娘也不懂。 “我是不懂。你懂?”叶草根又用劲揪了他的耳朵,扯得弃儿轻声叫着。抬手护着自己的耳朵,他没说出声吧。 弃儿赔着笑容道:“娘,娘,松手,松手。这大街上。给儿子点体面吧。若是儿子日后中了进士,这茶水铺子做成了淮安第一茶水铺子,人家提及儿子,肯定说,‘哦,就是那个被老娘揪了耳朵的人啊!’那儿子还不臊死了。” “呸。”叶草根轻轻的啐了一口,不过却松开了手,“贫嘴。你先不让这亏本再说吧。” 母子两个没有多说,都提着茶壶端着茶碗走到路边招呼着过完的脚夫吃口茶。他们实在是太热情了。到也成了几笔生意,只是却也辛苦。正打算吃口茶,润润嗓子,再来第二波的时候。那个先头吃了茶的脚夫领着四个人过来了,一面指着他们家茶水铺子,一面道:“就是这里。就是他家。可以吃茶,随便吃的。” 叶草根没想到还真的找来了人,她高兴的就要拿四个茶碗过来,就听着其中的一个人道:“我们只要一碗茶就好了。” “啊?”叶草根一时没明白过来,“一个?” 那人忙对着领着过来的脚夫道:“常兄弟?你不是说一碗茶管够么?” 常脚夫忙应下:“奎哥,是真的。一文钱,随你喝。” 奎哥转脸面对叶草根道:“是了,我们只要一碗茶。” 叶草根此时明白了,这是要出一个人的钱,吃四个人的茶水。这不带这样的,若是这样他们还怎么做生意啊。叶草根笑道:“是一文钱管够,但是只限一个人,并不是一份茶钱四个人吃。” “不是?那你早说啊,合着你斗我们玩的啊。”奎哥当即就要走人。 弃儿忙上前将人拦下,都有人上门了,怎么还能让人走呢?这不就是等于让到手的银子从自己的手中溜走么? 可是奎哥被人拦下了,心里不高兴了,斜眼横气的瞧着弃儿:“怎么?大兄弟,生意不成,还要把我们强留下,强买强卖?”奎哥是不怕打架的,脚夫们平日里为挣一单生意也不免动手动脚,对付弃儿这样的一个毛都没张齐全的小子,他们更加不畏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弃儿忙笑道:“是要留,不过是留您喝茶。” 奎哥不由一笑,拿眼睃了叶草根一样:“她可不愿意。” 弃儿笑着请奎哥几个人坐下,一面擦桌子一面倒茶水:“再不愿意,这也愿我们没说清楚。今儿就算是我请几位大哥赏脸如何?” 奎哥被捧的舒服了,便坦然得吃口茶。他们的喝法都是一样,一口喝干,再让人倒满,从怀中摸出饼吃起来,不过他们是要讲究一些,自家还带了葱段裹上。一口茶,一口饼。 不过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一文钱。 弃儿收了钱还将人送到外头,甚至招呼着:“奎大哥,您若是中途渴了,还是可以来喝。这一天,只要你在我这买了碗茶,顺便你来喝多少次。” 奎哥几个人很是满意的走了。 叶草根一面收拾着碗,一面嘀咕着:“有什么好,白白的赔了四碗茶去。” 这让那个常脚夫很是过意不去,忙着赔礼:“是我嘴笨,我……”他转身便要离去,那一文钱他也不好意思问弃儿要回来。自己没拉到客人,还叫人赔了钱。 弃儿拉住这个憨厚的脚夫:“常大哥,方才许给你的钱。” 常脚夫忙摆着手:“不能不能,你们都没挣钱,还赔了。我不能要。”怎么都不能要。 弃儿硬是塞到常脚夫的手中:“我当时说的,只要你拉来三人就免你的茶钱,没说三个人都要在我这花钱。这是你应得的。况且,就当我给您的辛苦钱。” 跑到码头那边也不远,就是让个孩子去那边学说,也要给好几个钱,已经很便宜了。 常脚夫怎么可能要,只说自己没办成事,两边推来推去的,到是叶草根拿了钱塞了过去:“拿着吧。日后常来吃茶,不就是照顾我家生意了。”她也不想的,到底是一文钱,现在让她送出去一文钱可是要她心疼很久的。再不接着,她就不给了。 弃儿也跟着劝说:“不管怎么说,我们也赚了一文钱,就带一个人喝了八碗水便是了。” 常脚夫最终收了钱,紧紧的握拳道:“明日,明日我一定再领人来。” 瞧着常脚夫离去的背影,弃儿忙从叶草根手中接过茶碗:“娘,您歇歇,我来收拾这些。” 叶草根打着他的手道:“你别给我说好听的。再怎么样也是挣钱。以后不带这样的。如果他们都这么传,咱们还做什么生意。” “娘,就当那人一人喝了八碗水便是了。”弃儿笑着劝说着。 叶草根才没那个心思笑:“我才没你这么轻松呢。我不求多,只求你拜先生的钱能赚来便成。”她的最大目标就是这个,至于成为地主富户,如今是不会去想的了,也不指望了。 弃儿笑笑。他不觉得那不是好事情,曹掌柜说过,这世上的人都喜欢占便宜,买东西的恨不得东西不要钱,卖东西的恨不得自己的东西价值千金。可是世上并没这样的事,所以就有了斤斤计较,锱铢必较。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有了商人的富足。做什么生意都能赚钱,关键是能不能引人来。一个人身上赚百两银子是赚,一个人身上赚一文钱那也是赚。可是如果赚百两银子只是偶尔为之,那么赚一文钱却是适时为之。日积月累后,还是后者更胜一筹。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后者。 不过他确实也做到了。后面几天,他们的生意开始变好了。大家都上他这茶水铺子买茶水吃,甚至也愿意在这坐一会儿,毕竟这里地方空,可以坐人。 上午弃儿是要读书的,一般来都到中午了。这是最忙的时候,叶草根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她忙了这个就忙不了那个,甚至只能让那些脚夫们自己倒茶吃。 “生意这么好?” 叶草根忙回了头瞧着是刀疤,便道:“你怎么来了?” 刀疤点点头:“今日没什么事。我听弃儿说了,过来看看。你这生意很好嘛。难怪那小子一出来就是一下午。”他说着拿了茶壶给人倒茶,甚至还同人说几句话,甚至道,“兄弟,就吃这个?要不要来块酱牛肉?要不来口酒舒坦舒坦也是好的。” 脚夫赚得是辛苦钱,在外面是不胡乱花钱的,自家都是带了饼的,愿意花钱在摊子上吃,只是为了有口水喝好送自己带的硬饼子。可是绝大多数人还是喝运河里的水,嚼几口蒜而已,只是为了省钱。不过他们对好吃的也是格外向往的,可是那也是要花钱的。只怕这点东西吃了,自家辛苦一日赚得钱就没了。 那些人都摇摇头。 刀疤笑笑。转身将茶壶给了叶草根,自己直说有事。 叶草根白了他一眼,这帮忙还没帮一会儿就说有事,有事就不要来了。这是做什么呢。 叶草根的牢骚没发多久,就瞧着刀疤提着几个纸包并一壶酒来了。 叶草根傻眼了,这人不是要请这些人吃酒肉吧。那亏得就更大了,她忙上前想跟他说几句,别让自己做亏本的生意,就是他出钱也不行。 哪里知道刀疤闪过身,将纸包与酒肉放在桌案上,又摸出两个中等的酒盅,对那些人道:“一文钱,一盅酒;一文钱,一片肉。”(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抢客 刀疤的这个举动还是引起众人的注意的,只是效果确实差了很多,很多人只是瞧了一眼,又低头啃自家带来的干粮。 刀疤瞧了众人,将纸包打开。卤肉的香味是很浓郁的,坐的近的人已经闻到了香味,最快的人已经叫了出来:“是杨记的卤肉。” 众人用力的闻了闻,纷纷点头。杨记的卤肉就是香,肉他们是吃不起,顶多到杨记买上一勺卤汤,浇在饭上,那已经是奢侈了。可是近日人家却拿来了杨记的卤肉,这一文钱能有多少?若只是一点点,那还不如不吃呢。 刀疤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来,在身上蹭了两下,割下了一片,送到那个指出是杨记卤肉的脚夫面前:“大哥,请。” 脚夫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刀疤。 “我请你吃的。”刀疤瞧了一眼众人,“大家怕是不信这是杨记的卤肉,大哥尝尝,也好给大家一个交待。”说着,又倒了一盅酒送过去。 脚夫确认道:“你请我吃的?” “是,我请大哥的。”天上掉馅饼是每个人都希望遇到的事,可真到遇上了,又不敢相信了。刀疤大声对着众人道:“这是我请这位大哥的,还请大家做个见证。” 脚夫都是好热闹的人,立马有心动之人起哄了:“吃吧,吃吧。你若不吃我就吃了。”有人已经伸手了。 脚夫当即将肉丢进自己的口中。想护食最好的法子就是把食物放在自己的肚子里。卤肉一入口,脚夫面上表情不由的生动起来,对着刀疤竖起大拇指:“果真是杨记的卤肉。香!香!香!” 脚夫连说了三个香。接着又眼馋的瞧着刀疤,想请他再给自己切一块儿,自己方才咽得太快了,还没品出味来。 哪里知道刀疤却没有理会他的眼神。只是对着众人道:“一文钱一块。先吃的就买,现切现卖。” 有了前面的实验,立即有人响应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一文钱对他们来说还是可以花的。而且,最大的诱惑是杨记的卤肉,平日里一文钱哪里能买到,怕就只能买到一勺卤汤。 “掌柜的,给我切一块。”有人丢了钱过去。 刀疤爽快的应下,举刀便切,那人立即道:“掌柜的。切大点。” “好嘞!”刀疤答应的很爽快,匕首稍稍的往后移了一点点,然后快速切下。 那人立即上手送到嘴里,一面点头,一面美美的笑着:“好吃好吃!” 有一就有二。大家纷纷上前。卤肉其实并不多,一下子就卖完了。叶草根瞧着生意这样的好,想要再去买点卤肉,却叫刀疤抓住了:“别去了。” “不去做什么?万一人家要吃呢?” “已经是亏了,那再买亏得更多。” “啊?”叶草根惊讶的看着刀疤,“亏?你多少钱买的?哎,我不说赚钱,只说不亏就可以了,你怎么还往里头贴钱呢?” 刀疤清理着自己的匕首。再次将它送入靴筒:“我只是想弄清一件事。” “啊?”叶草根更加的不明白了,“你弄清什么事非要弄这么一出来?” 刀疤笑笑,帮着她收拾茶碗:“你到朝阳门外寻过事没?” 叶草根点着头:“当然。”朝阳门外也有码头,也有官船或粮船停靠,也需要脚夫出劳力,叶草根一度想过去扛大包挣钱。可是对方瞧她是个女的,也不肯雇。 “那你也在京城的酒楼寻过事了?” 叶草根再次点头:“当然。只是人家也不用我。”她没说泡堂,只说帮人洗碗洗菜打杂,可就这样的事也轮不上她。想到这叶草根道:“若不是没办法,我怎么会去米脂胡同做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大家都鄙视在那做事的人,虽然没做那种事,但是在那种地方待过,名声还是不好。 刀疤没想到她会想起这个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想问,你有没有注意在码头上开的酒楼,他们是怎么做生意的?” “怎么做生意的?”说实话,她还真没注意。况且她哪里有功夫瞧人家做生意。 刀疤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没注意到,也不卖关子:“那些人的柜台都摆了一盘子的卤肉,都切成一片一片的,大约这么厚。”刀疤比试了一下,“还有一个酒盅,常常有些脚夫,或者车夫寻着功夫到里面要块肉,喝口酒便走。可以说是进来就出去的。” 叶草根脑袋转得也快:“你方才的法子就是学那些酒楼的?” 刀疤笑笑:“是啊。我听弃儿说了,又在这瞧了一圈,发现这里并没有那样的,便想着这么的学学,不过刚一开始,还是要拿些甜头来的。天天这么做,不要说我的钱袋子受不了,就是杨记的老板也是不愿意的。” “那明天怎么办?那些人若是冲着那个肉来?”叶草根知道,今天有了这些人的宣言,明日肯定会有更多的脚夫慕名而来,若是说没有卤肉,人家就不来了,说不定她这摊子的名声就坏了。 “你别急。还是要卖几天的。就是赔本也是要卖的。” “那要卖到什么时候?别到时候咱们收不住手了。”叶草根此时算是体会到当时在马场做生意的那些人的感受了。不卖怕没生意,怕被人挤出去;可是卖吧,自己实在是亏。唯一能想的法子就是让自己亏得少些。可是,有些时候不是自己想亏得少些就行了,这不受控制。 刀疤晓得她是心疼钱,安慰着:“你也别担心,不用咱们说不卖,人家杨记就会让咱们不卖的。”他们亏本也就是亏几天而已,至于风潮过后,“咱们就是想卖也卖不成了。” 杨记肯定不愿意啊,况且人家本来就比他们占便宜。卤肉本来就是他们家的,一文钱切上的肉绝对比他们的要大。那些脚夫最讲究这些小利,肯定是会被吸引的。 这个道理叶草根也是知道的,她有些急了:“那咱们怎么办?” “他不卖肉给咱们,咱们不晓得自己弄么?”刀疤到不烦心这个。 说自家做卤肉那是肯定比外头买的好,但是,关键是味不好,不好有谁来吃啊:“我可不会,要弄你自己弄。”叶草根又加了句,“你是晓得我手艺的。” 刀疤笑道:“或许这些东西你是比不得那些人,可是做羊肉牛肉的还不是你最在行?” “我怎么在行了?我从小就没爹妈,也没人教我。一直都是在府里头当丫头,吃喝都是府里的。”后来,跟着道草根做官,一开始她也没自家做过饭,甚至可以说到了马场,她也没做什么,一切都是跟道草根和离之后学的。那些都不像样。 “至少做的比他们地道。地道的蒙古烤肉。” 这也许能成,反正大多数人没吃过什么蒙古烤肉,哪里晓得什么是什么:“只是,人家能吃得惯么?” “不管惯不惯。你认为这些人都是些主子?”刀疤指着那些扛着笨重行李,大步迈的脚夫们,“你喜欢吃肉么?” “当然喜欢。” “那你喜欢吃什么肉?是红烧肉呢?还是炒肉片,或者是要吃五花肉呢,还是瘦肉,或者里脊,后颈肉,或者是蹄髈。” “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只要是肉我都喜欢。好容易吃一吃肉,有的吃就不错了,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听着在王府当差是体面,可是王府当差那也是有三六九等的,在主子跟前的,吃穿那是跟主子差不多;像她这种的,也就是逢年过节或者是主子有赏才能捞到几块肉。 叶草根说了一大通子把自己也说明白了,原来刀疤是这么个意思:“这些脚夫都是做苦力的,想用最少的钱买更多的东西。其实好吃不好吃的再其次,关键是要多,要能解馋。” 刀疤打的就是这么个主意。杨记的卤肉卖的再好吃能有什么用,就算他也学自己一文钱卖块肉,那又有什么,杨记不会卖太久的。怎么都是亏,难不成他在别的上头涨上去?他只要能吸引了那些脚夫来吃茶就已经是赚得了。 跟刀疤预想的一样,前两日还可以买到杨记的卤肉,到了第三天,杨记不卖给他们了,人家自己卖了。一文钱一块肉。不止是杨记,很多酒楼饭馆都开始这么做生意了。一文钱一杯酒,一块肉。这已经成了码头上的一道风景。经常能看到某个脚夫车夫抽空冲进人家店里,丢上一文钱,吃上一块肉,喝杯酒又冲出来继续干活。 甚至像叶草根这样的茶摊也不少。 “看看,咱们还没赚钱了,这些人就开始来抢生意了。动作可真快。”茶摊一多,他们的生意自然少了许多。人家还送什么花生米之类的。学的更快。 弃儿同刀疤笑笑:“咱们这种小买卖,又不像是杨记的卤肉有什么诀窍,旁人学不会。这最简单不过,人家瞧着生意好,当然来学。” “你们俩说的轻松,那原本都是咱们家的生意。”叶草根是气不过,依照她的脾气,她是恨不得所有人都到她这里吃茶。 弃儿忙将叶草根按着坐下:“娘。就让他们抢去。咱们现在是起家,等日后咱们这是淮安第一茶楼了,他们还能抢?” “你就会说好听的。那你也要赚到钱才能当什么第一茶楼。我到要看看你有什么好法子赚钱?” 弃儿嘻嘻一笑:“脚夫的生意咱们是做了,现在则是要做本地的人,和那些来往客商行人的钱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谋划 叶草根听了弃儿的主意当下否决了:“不成不成。”就做生意就好比走路,现在连爬都没学会,就要去跑。现在他们连这些脚夫的生意都没能牢牢的把握,又怎么能做那些行商的银子,“要我说,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做脚夫的生意。那些人……还是等等。” 弃儿的一番豪气被叶草根当头泼了冷水,一时有些讪讪了,也说不下去了。 刀疤瞧了这两人,清了嗓子:“既然是坐下来谈,那大家的意思都要听听,不管是好的,坏的,你同不同意的,都要听听,然后我们再议议。兼听则明。弃儿你把你的意思说出来,为什么想要改做那些行商的生意?”同时又朝叶草根使了个眼色。 弃儿看了一眼叶草根,见她要张口,停顿了一下,他还是比较重视娘的意思。 刀疤又使了个眼色,叶草根晓得那是示意她,她只得道:“既然这样,你就说说你的意思,我也就是把我的意思说出来而已。” 在刀疤的鼓励下,弃儿终于开口了:“其实我也懂娘的意思。”他是赞同叶草根的话的,他们的茶摊才开没几日,要说生意好,根本就没什么生意,生意好也就是干爹卖杨记卤肉的头两天,那两天他们其实是在亏钱的。可是,只是一瞬间,像他们这样的茶水摊子出现了好几家,不说茶水铺,就是那些酒楼饭馆都开始卖论片的肉,原本最吸引脚夫的利头没有了。他们的生意只能说平平。 “可是。”弃儿的话转风了,“可是娘这些日子也看到了。咱们的生意都还没做起来,就有人来分羹了,而且,说实话。这生意以后是越做越细的。就我们现在的本钱,绝对比不上别人。” 瞧着叶草根冲动的要开口,刀疤又制止了她:“你先听孩子说完。有什么最后一块说。”在这方面他是有经验的,中间插话反驳,辩来辩去,正事没说成,歪事说了一大堆,闹了半日,该要解决的事半点也没办。 叶草根只得收口。听弃儿继续说。 弃儿像是知道叶草根要说什么,而且解释起来:“娘。这脚夫就有上千号的人,确实是一笔大生意,大家都知道这些人要吃要喝,知道这些钱必然好赚的。以前是没有咱们这茶摊。可是现在有了,人家还学咱们做生意了。咱们要怎么办?除了改投别的,就要做细致。要怎么做?一片肉还是一文钱,可咱们就要比别人做的大,味道要比别人好,这样那些人才回来。可是量多,咱们就要折本;味道好,咱们是有厨子还是有秘方?咱们什么都没有。再细,那咱们就不但要卖茶水。还要卖旁的,比如说汤,包子馒头之类的。可是,咱们人手够么?咱们能顾得起人么?”最后一句弃儿没好说,那就是他们做的东西好吃么? 淮安城看起来人来人往的,好做生意。是个赚钱的好地方,可是真到了这里才发现其实赚钱并不容易。做生意的多了,大家就喜欢分出个三六九等来,你家的东西不但要好吃,还要便宜,好吃的并非只有你一家,大家也不是非要到你家来吃。这就无形中加大了你做生意的难度。头一个你就要有本钱,要不谁能耗得住。弃儿清楚的记得当时在马场,大家都卖粮食,都降价,支持到最后的是那几个大户,最后的胜利者也是那些有本钱的大户,其他的…… 叶草根似乎被说动了:“可是,那些行商的生意不一样不好做?”行商,那些人走南闯北的,也见识了很多,他们更知道好坏,况且,“他们又的是酒楼进去,又何必到咱们的茶摊子上坐?” “是啊,不会到咱们的差摊子上坐,娘不觉得这就是我们的生意么?我们就该让他们坐到咱们的茶摊子上来。” “啊?”叶草根一时不明白,这是要怎么说。 弃儿仔细的说着:“这些行商,有的是带着货物来贩运的,有的是到这买货的,或是打咱们这路过的。他们不都要在这待一阵子。断没有到了这就能立马走的。”船不是那么好等的,尤其还是可以装货的船只。那些商人都贼精贼精的,为了不交税,常常等着官船,官船的孝敬可比税钱少了许多。那些到外地赴任的官员都喜欢搭上一笔,赚些钱财。为了等官船,很多行商都要在淮安城等上几日。 “他们是会住店,有的甚至住会馆,可是吃东西呢?少不得要出来逛逛,难道不吃茶了么?他们也不会天天顿顿的往酒楼饭馆去。”甚至还有些人要在会馆里吃。 叶草根还是没明白弃儿的重点在那里,她干脆放弃了,直接道:“你说了那么多,我也没明白,你就干脆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弃儿也觉得自己说了这半天半点没说到正题上,忙道:“我是说。咱们应该增加点茶水的种类。那些好的咱们是买不起,人家也不会到咱们这来喝。就是种类多点。比如说现在,就菊花茶啊,冬天就姜茶之类的。当然脚夫的生意也是要做的。”他说着看了两个大人一眼,他头一个瞧的是刀疤,希望他能给自己鼓励。 刀疤却没有鼓励他,而是发问道:“你觉得那些商人愿意同脚夫坐在一处吃茶?” 不说茶摊子,只说饭馆那都是三六九等的,到里头一看便知道常来这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人。大多都是一个阶层的,绝不会交杂的。 弃儿丧气了。他以为自己的这个主意很好,以为会得到大家的支持,可是却这样,干爹说的也是实情,可是,总不能开两个铺子,分开弄吧。 “你要选择那些脚夫,现在就要放弃那些商人。鱼和熊掌不能兼得,这道理你是懂的。”刀疤说教着,开导着,谁都想做门生意,将所有的人都一干包揽。想着刀疤突然笑起来了,还真有这么的几个行当。 叶草根同弃儿奇怪的看着失笑的刀疤:“你笑什么?难不成他的想法很可笑?我就觉得很好!”虽然再不怎么赞成弃儿的计划,可是一当别人瞧不起的时候,叶草根还是赞成弃儿的。 刀疤摆摆手:“我只是想到真有些人可以把上至天子下至百姓的钱都给包圆了。” “啊?什么生意?”叶草根的一颗心全被这兜去了,若真是有那么生意的话,那就大好了,那就发财了,她连忙催着让刀疤说。 刀疤只得竖起手指:“一,稳婆。哪个孩子不是接生婆接出来的?哦,有些不是,但是也不少。二、郎中,哪个人生病了不找郎中?三、” 叶草根听着那前两个都晓得自己是没本事做的,眼巴巴的等着刀疤说第三个,可偏偏这人还半天不张口,她记得忙道:“你快说啊。非要急我不成?” 刀疤笑笑:“棺材板儿。”但凡有些能力的,都想要死后有个棺材板,有钱有权的就想着楠木,没钱的一块薄棺材也行,这也就为什么那么多卖身葬父、葬母的了。 叶草根是恨不得要给他两下,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正经事,偏偏扯这些没用的。 刀疤笑笑:“说着玩儿。要我说不如先还是按照以前来。还是卖茶水,还是卖些酒肉。生意做大,还是要慢慢的来。能把客人留下就是头一步了。”他说着拍着弃儿,“你那些主意还是留着以后开了茶楼再做吧。” 也只能这样,弃儿只得点点头,不过却想着那些大商人他寻不来,有些小商人总能寻来吧。还有些船工,他们也可以来吃茶吧。或者,他们之间的请客,就可以来他们家啊。 弃儿是这么想,要做到还是有些难的。不过很快有门生意上门,却是刀疤领来的。 刀疤领着几个人指着弃儿道:“他是认字的,你们寻他写文书便是了。” 弃儿一愣。不过他脑子转的快,立马请人坐下:“各位叔伯有什么吩咐?” 那几个人忙摆着手连声不敢。之后说了事,有一个兵丁买了商人的东西,要写文请中人,偏偏叫刀疤遇上了,自愿做了中人。有守备大人做中人,兵丁是喜出望外,当然愿意,甚至腆脸请刀疤写文书。刀疤直说自己不认识几个字,到可以找到可以信赖的人。兵丁要拍马屁,当然是愿意的。便走了这么一招。 弃儿忙应下,他跟着曹掌柜后面晃了许多日子自然懂一些。不过就是把缘由说清,价钱货物说清,写上大家的姓名签字画押罢了。 这是他的头门生意,或许以后这可以可以成为他赚小钱的手艺,他很是下了番功夫。写毕,念给众人听了,给人看了,瞧着没事了,大家纷纷签字画押。 这门生意算是做成了。兵丁甚至要请刀疤吃酒,那个生意人也不肯放过结交官员的大好机会,一定要请刀疤吃酒。 刀疤拒绝了两下:“你们是小本生意,就不用请我吃酒了。请我吃口茶便好。” 弃儿立马端上茶来。 商人仍嫌不好,只要请吃酒。刀疤道:“我看这家就有酒肉,就在这就行了。日后王老爷做到了百万,我定要拉着你上淮安城最好的去处的。” 王老板笑眯眯的,这话他是高兴的,满口的一定。 弃儿已经麻利的上酒上肉,想了想又跑去买了些花生米、豆腐干之类。一面又想着这是个去处。日后他给人写文书,写了文书就留在自家这吃个饭,花钱也不多。好主意。只是要多卖些菜是,省得到处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内幕 弃儿给人写文书不过是为了招人上自家茶铺吃茶,赚几个茶钱罢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他不收人润笔费,只不过是几十文的茶水酒菜钱,很多人都是愿意的。一时找他写文契的商人多了起来。他上午是要读书的,要写文书只在午后,可就是这样,还有些小商人特地等在午后来寻他。 “叶相公,今儿麻烦你您了。”这是个卖胭脂水粉的商人,从扬州来的,他的货又不是上好的玉官香之流,最多也就是一般大街上小媳妇用的,不过胜在扬州来的上头,而且还能顺带一些玉官香的脂粉来,到也引得不少本地的小掌柜与他订货。 弃儿温和的笑笑。他现在的身份也涨了,还不是秀才相公呢,就有人尊称他为相公,听得他有些飘飘然的。他将文书写好,又瞧了瞧,递给商人让他看:“您过目一下。” 一式四份。买卖两家各执一份,中人一份,还有一个留作放在衙门记档也行,不记档的就留在弃儿的手中。 小商人看了后立马点头,签上自己的名字,又拿了一钱银子送去:“叶相公,一点小意思,还请您笑纳。” 弃儿忙把东西推回去:“您这就见外了。您赏光我就格外感谢了。哦,朱掌柜,听说你们扬州是个好地方,您给我说说吧。” 本地的蔡掌柜一心想留下来巴结弃儿,也借口自己从未去过扬州,想听听那地方到底是怎么繁华,便借口留了下来。并要了一碟牛肉,一碟猪耳朵,一碟豆腐干外加一壶酒做了东道:“朱掌柜的,慢慢说。咱们边吃边聊。” 叶草根将酒菜端过来。蔡掌柜连忙站起身,躬身双手接了过来,道:“有劳夫人了。” 朱掌柜的愣了一愣。他不是头一次来淮安贩货了。跟蔡掌柜的也是老相识了,本来蔡掌柜的一再要求要找这个叶相公写文书,他就觉得有些奇怪,现在还这么恭敬的对个卖茶的婶子那么客气,还尊称什么夫人,他就更奇怪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有必要这样? 叶草根也不多客气,将东西送上便去做她的事。 等到蔡掌柜的敬了酒。朱掌柜的这才收回了眼神:“我们扬州可是好地方。不但地方好,景致好,东西还好,人更好。”他意味深长的笑笑。 蔡掌柜的了然的笑笑。扬州的人果然是好。女的好,男的也好。 弃儿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看着别人笑,也跟着笑了两下。他的面上功夫还是不过关,那笑容带着一丝丝的应付。这种笑容怎么能瞒过朱蔡两个久在商场跑路的老手呢。 蔡掌柜的心里想着这位公子还是年轻,还是个雏儿,面子嫩,听着这些肯定不喜欢,连忙替朱掌柜斟酒,招呼着:“朱掌柜的,你说的我肯定是信的。都说是长在扬州,这肯定是不差的。只是,到底是怎么个好法我们科是不知道的。” 朱掌柜见蔡掌柜的还是有些忌讳的,心里更是诧异,不过既然对方岔开话题,自己也就顺杆而行:“景致好。这首推瘦西湖。那叫清秀婉丽;尤其是到三月,哦,两位听过一句诗叫烟花三月下扬州么?” 弃儿顿时点头:“我正有此问,为何要烟花三月下扬州?难不成三月的扬州非同一般不成?”弃儿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人问了。以前读书的时候他就有过疑问,也问过干爹,可是干爹却不同他说,只说“你为何不自己去找答案呢?”这个问题纠结在他心里许久了,今日终于遇上了个从扬州来的人,他终于可以解惑了。 “当然!”朱掌柜的拍案道,“当然是有特别之处。” “那特别之处在哪里呢?”弃儿有些按捺不住了。若不是没有钱,他早就跑去扬州,自己一看究竟了。只可惜......一想到这,弃儿更加下定决心要好好做生意。 朱掌柜笑了,慢慢的吃了口酒,在满足的看了弃儿的焦急之后这才道:“三月是我们扬州景致最好的季节。叶相公,您知道为什么我们那最有名的是什么?” 这是问不到他的,他做足了功课的:“瘦西湖。” 朱掌柜的摇摇头,提示道:“不是景致,而是花草树木。” “琼花!”弃儿对扬州的琼花是心心念念。 朱掌柜的再次摇头。 “不是琼花,那就是芍药。扬州芍药甲天下!”弃儿拍手道。 朱掌柜依旧是摇头,不过他没让弃儿再猜,而是自己开口说了出来:“不是琼花,是杨柳。” “啊?杨柳?”弃儿愣了,“为什么是杨柳,而不是琼花呢?” 朱掌柜拍掌叫好:“问的好。这是为什么呢?叶相公可知,有些古书上写扬州,不是手字扬,而是木字杨。杨柳树的杨?” 弃儿当即点点头,这他当然知道,当时翻看那些书的时候还笑话那些人自诩什么大家,结果是连篇的错字,这么简单的字都能写过。可是今日听朱掌柜的这么说难道还有什么缘故不成? “当年隋旸帝开通运河,曾下令在运河两岸遍植柳树。柳树就成了我们扬州的标志,叫绿杨城郭。”见弃儿点头后,又道,“那柳树为何有叫杨柳呢?那是因为隋炀帝将那些柳树赐国姓,因此才叫杨柳,以致后来......” 不用朱掌柜的多说,弃儿也明白为什么了:“原来是这样啊。” “这三月的时候,我们扬州烟雨蒙蒙,那时候有事琼花开的正盛的时候,花香扑鼻。您想,杨柳笼罩在一片烟雨之中,再看那琼花......” 朱掌柜已经陷入了迷离之中。可是弃儿同蔡掌柜的却两眼茫然。烟雨蒙蒙?弃儿有记忆以来都是在北方度过的,烟雨蒙蒙那是什么概念,他想不出来。既然想不到,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好。 朱掌柜也发现了。心中暗道,跟这些没见识过江南景致的人说江南,真是鸡同鸭讲,算了不说了不说了,说到最后,还要坏了他的兴致。 蔡掌柜的立即道:“景致说好了,那还有好东西呢!别的不说,只说你们那得胭脂水粉,衣裳首饰就是万万比不上的。一年一个样儿。我们那样的本钱真是赶不上。” “莫说你们,就说我们那得翠花街几处专门卖胭脂水粉,衣裳首饰的百年老店,若是一时赶不上,你就等着被人挤到一边去吧。一年一个样儿,那是传到你们这。我们那一年能有好几个样儿。新做的衣裳,过了这两个月那就是旧的了。裁都裁不赢。” 蔡掌柜的不由咋舌:“那你们那做这样生意的可是要发了。” “不过是赚那些盐商老爷们的钱罢了。”朱掌柜的想说,那些个盐商老爷们各个富得流油,为了攀比,这个修园子,那个包妓子,甚至还选什么妓子状元榜眼探花的。那些妓子得了吩咐,有得了银子,当然下功夫攀比。花样,不过是瞬间的事,若是迟了那么一点点,就要被人耻笑。前些时日就还有个妓子,因为被人耻笑了首饰样式略旧了些,跳湖而亡。 “对了,我听他们说,那些盐商老爷们可是富可敌国。吃的都格外讲究,吃猪肉,只要脊梁骨上的那么一条?” 朱掌柜的点着头:“我也只是听闻。不过,到是有次有机会跟着大家拜见了江老爷。只吃了茶,不过那点心却做的好看极了。你是知道的。我们扬州细点,扬州菜那是也是有水平的。可是人家家里那就更不一般了。” 弃儿本来是拖着人在自家多吃些酒肉的,却不防听朱掌柜的说到了扬州细点上,便问道:“扬州细心?还请掌柜的细细的说。”他想做天下第一的茶水铺子,就要有吸引人的东西。茶水铺子,不一定是要吃酒菜,要留人下来,这点心也是好的。 朱掌柜的细细的说了几样扬州细心。说的弃儿是口舌生津,不止是好看,还好吃。他有些手舞足蹈了,若真这样,他能得到个扬州细点大师傅,那他的茶水铺子就能做起来了。 一时酒毕,朱掌柜的说还要去下家,便同弃儿告辞。蔡掌柜的同他一起走的,同行时,朱掌柜拉着蔡掌柜道:“那个叶相公是什么人?你对他母亲也太客气了。夫人你也叫的出。”这话就带了意思的讥笑在里头。 “那不是夫人是什么?她当家的就是本城的守备。虽说是挂着五品的衔儿,可是人家是实打实的四品。” “本城的守备好像姓崔吧。可是,那个不是姓叶么?”朱掌柜的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莫不是这位守备大人替别人养孩子?” 蔡掌柜忙捂住他的嘴巴,谨慎的悄悄周边:“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上回有人说了,叫守备大人听见了,就......”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朱掌柜忙点点头。心中虽是害怕,却忍不住问道:“那.......” “崔大人是入赘。头一个孩子是要跟着媳妇姓的。”说到这,大家又忍不住瞧不起这位守备大人了,居然是个入赘的。 事情涉及的三个人都不知道自己被议论了,直到某天,提督大人寻刀疤说话,刀疤这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可控制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麻烦事 刀疤以为提督大人寻他过去不过是问钱粮军饷上头的事,他这个守备又不是主官,布防操练那些事是上官管的,他只管钱粮军饷,况且他又没吃空饷,就算吃了又如何?当兵的哪个不吃空饷,不吃空饷就每月的那点银子够做什么。淮安这地方太平的很,想抓几个土匪立军功都不行。若不是当初......他早就跟着回西北了。 提督大人也问了几句钱粮军饷上头的事,刀疤到应答的合理,提督大人点点头:“过些时日要过年了,钱粮一事要早早的备好。” 当兵的都有个规矩,十二月要发三个月的钱粮,为的是让大家能过个好年。可是朝廷给的钱粮从来都是死的,要想多得,他们就要另想法子。这就让负责管理钱粮的守备额外的头疼,刀疤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当下欠身应下:“卑职遵命。” 提督大人笑笑:“我就说说,哪里吩咐你什么事了。”虽然自谋兵饷的事是他默认的,但是不能说是他下令的,万一闹大了起来,他就要担责任了。当武官的做到他这个位置不容易,眼看着就能平平安安的混个谥号了,可千万不能空悲切! 刀疤同样也笑笑:“卑职明白。卑职习惯了。” 提督大人没有多说,他晓得刀疤是聪明的,要不一个在西北冲锋陷阵的武官能管得好钱粮?他没见到他有什么束手束脚的。虽然他目前还不清楚刀疤到底犯了什么事,一个四品衔的到他们这做五品官,虽然没明面上说。但是提督大人也晓得这是一种贬官。可是又觉得不是,如果是贬官,贬到别处去啊,至少不会让他做了守备。还管钱粮啊。有了好奇。提督大人就去查刀疤的底,查来查去反而让他查出来了一些。这让他明白了许多,有些事情原来是这样。原本是抱着就这么退职告老的,现在提督大人有老树开花之心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提督大人道:“你办事我放心。”末了又暗示的道,“曹都司身子有些不好,多去看看他。” 刀疤明白,提督大人是在给自己指路子,在示意自己他很有能能升任都司。他顺波随流的应下:“是。” 提督大人示意他坐下来:“就我们俩,又不是谈公事。你放松些。我就是跟你闲话家常,随便些,别动不动就站起来。看的我头都晕了。” 上官越是这样,刀疤就越觉得事情不简单,不随意。叫自己过来怕不是为了什么军饷的事,而是有别的事吧。想想,刀疤不由的警觉起来。 提督大人也是行武出身,也剿匪过几次,刀疤身上的警觉他哪里觉察不到。只是在想,这果然是个天生当兵的料。他笑笑,试图缓和气氛:“你今年多大了?” “卑职三十三了。” 提督大人随意的点点头:“家里几个孩子啊?” “一个。”才听了几句,刀疤也觉得没什么问题。这话里面也没什么陷阱。 这下提督大人不满意的:“一个,还是太少了些,多子才多福嘛!先帝爷多大的福气。”多子多福,自古以来就有,可是真要说多子多福。先帝爷是头一份。三十五个儿子,二十五个姑娘。在位一甲子,文韬武略。这是个实例,也引得满朝文武学习。 刀疤也只是笑笑,没有多话。 “听说你家里就媳妇一个人?” “是。” 提督大人更是不满意了:“你如今也是五品了,夫贵妻荣,你媳妇也该想想福了。可跟朝廷请过诰命了?别一口一个媳妇的,也不文雅。你还读过书,有过功名的。”提督大人实在是闹不明白这么个人,怎么会去当兵,白白的浪费了功名。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这让他怎么说,说那媳妇不是自己的,还没应下?没应下哪里来的孩子?牵扯出以前的事来并不好。他干脆不说。 提督大人也不多说,也不说什么自己替他些奏折请封之类,只是道:“你又不是穷得叮当响,买不起人。买个人回去伺候你媳妇,我听人说,她还在码头上摆摊子卖茶水?” “是。” “别做了,指不定有人在背后笑你。这传到上面去,也是不好听的。”提督大人已经很好的没指出对他的前程有误了。 刀疤抱怨起来:“她是闲不住的人。成日里说这的东西贵,又说孩子念书要花钱,她又不是不能做事。我也随着她了。至于添人口,叫她知道了,肯定又要跟我说,还不如把这钱给我,我比那些人伺候的还要好。” 刀疤故意学着女声,到让提督大人笑了起来。他笑了两声这才有些警觉,自己冷不防叫着小子带弯了。他清清嗓子:“知道节俭,不忘本是好事。可你如今也是官面上的人了,这淮安又不比西北。” 西北是什么地方,淮安城又是什么地方。这地方的人惯会攀高贬低,你有个什么,大家都会拿来说到的。提督大人笑道:“不要你的钱,我送你两个使唤。”说着拍手就叫了两个人出来。 “老爷。”聘婷袅袅的两个妙龄女子,一出来可以说是蓬荜生辉。 刀疤已经觉察到提督的意思,只是对方不明说他也就揣着明白当糊涂,可是现在人家戳破了窗户纸,他就不能再装了。刀疤忙摆着手:“不行不行。两位姑娘是娇滴滴的人,怎么能上我家做粗实活呢?太委屈,太委屈了。” 提督大人被刀疤怼了下。自己送给他的这两个人,哪个不是如花似玉的,这么娇滴滴的人,他能当粗使丫头了?故意,绝对是故意的。你故意装不知道,他就故意道:“什么粗使?粗使的我自有人给。这给你斟茶递水的。”那个铺成叠被的话就不用他这个老头子说的那么清楚了吧。 可是提督大人错估了刀疤的底线,你不全说,他就当听不懂。直接摆手:“还要送人。这要花多少银钱。大人,您是逼着卑职动歪脑筋。” 提督大人被噎的实实的,再看那两个娇人儿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提督大人又有些于心不忍,这么娇滴滴的人送过去,哎,可惜了这身好皮肉。可是,为了儿孙们,还是必要的。提督大人略沉了下脸:“胡闹!”随后又和蔼道,“你不纳妾,受着糟糠之妻很好。只是,一个孩子,对祖宗还是不孝了些。”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是只有一个儿子也是要不得的。 刀疤笑笑。若是叫这位提督大人知道,那个儿子还不是自己亲身的,那不是更要塞人了。 提督大人见他还有心思笑,越发的板着脸了:“我听说,你儿子还不跟你姓?” 刀疤道:“早先就说好了。头个儿子跟她姓的。” 提督大人实在是想不透。堂堂翰林家的孩子居然入赘,还一点都不以为耻。真是不清楚,崔翰林怎么会容忍这种事发生。 “简直是胡闹!她若是不生,你就要断子绝孙不成?你如今都多大了?我儿子同你一般大,如今儿子都满地跑了。”提督大人现在是越来越觉得刀疤的媳妇过分了。他已经想好了,自己在这使力不算,还要叫自己夫人也一起使力。 刀疤愣了。他实在想不明白,这提督大人怎么突然对他有没有后那么上心呢?不过.......刀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也顾不上那两个美人在边上,苦着脸道:“那卑职就真的要断子绝孙了。您就给卑职一条活路吧!” 提督大人觉得自己都活到了六十了,什么事没见过,没经历过。今儿算是大开眼见了,男人怕老婆算不上什么,关键是一个在杀场屡建军功的杀将居然怕老婆,还怕成这样。 提督大人挥手把两个丫头赶走,拉着刀疤起身:“你这是做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个大男人,不想着法子解决,还哭丧着,这算什么事。万事有我。” 提督大人想着待会要好好的选几个人送去,却不知道,那两个丫头已经同自家小姐妹说了自己的见闻。什么家里穷,非但没有使唤的人,还要老婆在码头摆茶摊子补贴家用,又是什么怕老婆。这些女孩子虽然不乏穷人出身,但是自打进了这府里,就成了娇小姐了,哪里愿意再去过苦日子了。一时间,府里的丫头都晓得崔守备那是去不得。心里都琢磨着,若是轮到自己了,怎么都要推了。 刀疤在提督大人这里得到消息,回去寻了叶草根说了这事:“我是没法子了。我要说我不纳妾,人家还以为我有什么毛病。”有什么毛病,就是那个毛病呗。 叶草根想起在京城刀疤曾经跟自己说过那个事,晓得这种事传出去也不好听,便道:“少不得我这泼妇的名在传到这淮安城。” “我到不是说这个。而是,你当心提督夫人会找你去,会说些什么话。”刀疤提醒着。 “啊?她寻我做什么?难不成提督夫人还要管这事?”叶草根想不到还有逼着人家讨妾的,这些人不是没事找事干吧! 刀疤只是笑笑:“说不得这些人还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要我说干脆就说明咱们什么都不是。”叶草根觉得还不如说清楚,说清楚了也就没那么多的事。可惜......有些事就是不让人那么如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手段 叶草根觉得这么弯弯绕绕的到不如说清楚,省得以后说不清楚的事更多:“长痛不如短痛。(.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况且,你没娶亲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说不得.......”叶草根突然笑了起来,“你还是那些岳母眼中的上上之选。”她不理会刀疤不快的神色,掰着手细数,“你看,你是有官职的,谁家年纪轻轻的姑爷就有官职在身上?就是有也不可能上来就是五品官衔,何况你还是领着四品的衔儿。就算是自家闺女一嫁过去就有了诰命,那也是过去当填房的,姑爷不是胡子老长,就是孙子一堆。你才三十,可比他们年轻多了。况且还是头婚。真是打着灯笼也寻不来的好事!” 在叶草根看来,刀疤何愁寻不到好姑娘,简直是一大堆的大姑娘俏闺女仍他挑,他还有什么不乐意,莫不是.......叶草根抬头目光带着探询的味道看着刀疤,莫不是他心中有意中人了,所以旁人都看不上了?想到有可能是这样,叶草根直叹对方好福气。只是看上了,为什么不去求亲呢?难道像刀疤这样的对方还看不上么?叶草根觉得自己若是有闺女,有刀疤这样的人上门求亲,早就一口应下了。 刀疤看着叶草根对着自己上下打量。时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时而又是一脸的艳羡,时而又是疑惑,时而又是可惜。他其实对这个人是挺无语的。为别人想着的时候,总觉得他不错;轮到她自己了,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好事?我有正经的媳妇在这。谁还敢把自家闺女送到我这来?人家嫁不出去了,颠颠的带着嫁妆嫁我这家无半分产的穷官做妾?” “什么正经媳妇。我都说不是了。到时候她们肯定知道了。”叶草根再次强调。 刀疤往椅背一靠,慢慢悠悠的道:“你说不是就不是了。如果不是,为什么一早不说。偏偏这个时候说?” 叶草根还真没话说了,直接埋怨上刀疤:“早说不是了,你安的什么心!我什么都不是。一个被人休妻的人,还领着那么大的一个孩子,长得又不好,还是个奴才出身,什么也没有。你说你样样都是上好的,你找什么人找不找,你找我做什么?你不是有心上人么?你心上人怎么办?” 提及心上人。刀疤不由一怔,随即一笑:“什么心上人,根本就没有的事。” 叶草根才不相信:“不是心上人?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刀疤坐直了身子。 当然不可能。叶草根说着自己的想法,她觉得她这是正常人的想法:“那你没心上人不应该讨好的选好的么?”况且刀疤眼睛又没毛病,是人都晓得比她好的多的是。 刀疤突然一笑。站起身走到叶草根的面前:“要说心上人是有那么个。” 刀疤突然走到跟前叶草根还颇收到丝惊吓,接着听他说有心上人,防备又松懈了,只顾着得意自己的敏感了:“我就说嘛。你还是有心上人的。你想蒙我,那是不成的。” 刀疤缓缓的低下头,对着叶草根道:“我的心上人,就是你!”说着盯着叶草根的双眼。 她?!叶草根愣了。她是刀疤的心上人?叶草根突然笑了出来,摆着双手,一面笑。越想就越觉得可笑:“我?哈哈哈!笑死我了!你没发烧吧!”刀疤的心上人会是她?真是要笑死她了,“不行,不行,我肚子疼。” 刀疤不说什么,只看着狂笑的叶草根,看着她捂着肚子嚷着肚子疼。直到叶草根自己停下来。讪讪的看着他,他才道:“笑够了么?我只许你笑这么一次。(.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以后再不许当笑话!” 面对着严肃的刀疤,叶草根不由自主的点着头。这样的刀疤有些骇人,她的感觉告诉自己,这时候的刀疤是忤逆不得的。不过她还是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的意见:“那个......你真不要再拿我当由头了。这样子不大好。” 刀疤看着对着自己有些小心的叶草根,也懒得缓和什么面色,觉得就这样最好,一口气逼得她全数应下。他干脆将这个女人从椅子上拎起来,打横一抱,直接丢到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样就不是由头了吧!” 叶草根直接愣了,根本来不及喊痛,也抱怨不了刀疤的粗鲁野蛮,只是愣愣的看着那个人一步步的走上前。她下意识的往后退着,想要拿出勇气来对抗这个对自己意图不轨的人:“你......你......不要.......过来。”她鼓起勇气喝令着那个人,可待张口后才警觉自己连话都说不完整,嘴唇都在哆嗦。 刀疤佯装扯着衣领子:“你说不过来就不过来了?我偏过来!生米煮成熟饭,我看你还要怎么说。” “你王八蛋!”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叶草根直接向刀疤撞了过去,掐死他,掐死这个欺负自己的王八蛋。他就是看着自己被人休弃了,好欺负了,所以才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自己。打死他,跟他拼了! 刀疤不过是做个样子,却不想叶草根一下子撞了过来。对方是拼劲全力的,刀疤直挺挺的朝后倒下。 很疼,砸在自己身上的叶草根让他闷哼了一声,很重。 偏这个时候弃儿回来了,一进屋就瞧见自家娘趴在干爹的身上。他愣了,两眼直勾勾的望着,好半日才道:“干爹,娘.......” 刀疤看着弃儿那目瞪口呆的样子,再看着手忙脚乱的从自己身上趴起来的叶草根,突然对着弃儿吼了声:“臭小子,还不快出去!没看要给你生弟弟呢!” 弃儿顿时大红了脸,慌忙转身跑了。跑到自己屋子里坐下,又觉得心跳的厉害。他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也开始懵懵懂懂的知道了。干爹要跟娘给自己生弟弟了,那就是.......他们在.......弃儿觉得自己身上更热了,脸更红了。自己居然.......他想要吃茶,偏屋里没有,又冲到厨房,也不管别的,直接舀了一瓢冷水就那么灌下去。连喝了三瓢,他这才觉得身上的燥热被压了下去。想着自己还是出去的好,省得坏了干爹的好事。他忙要出去。可是却发现方才自己慌着出来,居然连门也没带上。他不敢再看,低着头匆匆的就要出门。 叶草根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又听着刀疤那话,气得连踹了他几下:“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拔了你舌头。”她急着同弃儿解释,慌忙的冲出来,这瞧着他低头匆匆要出门。 “弃儿。”叶草根忙叫住他。 弃儿哪里敢抬头,心里虚着呢。娘一直不应干爹,好容易今天又了那么一点点的进展,却还叫自己给破坏了,娘肯定臊了。其实他也不好意思,他真不是故意坏事的,更何况他是很乐意的。他忙道:“娘,我还有事。” 叶草根见弃儿躲躲闪闪的就知道他误会了:“你抬起头来。” 弃儿哪里敢啊,被叶草根逼急了,迅速的抬了头又迅速的低下头,根本就不好意思看叶草根。 “我让你抬头。”叶草根提高了声音。她就知道这孩子心里头想茬了。 “我抬了。”弃儿又象征性的抬头,不过这次到一直抬了头,不过却不敢同叶草根直视,眼睛飘乎乎的看向了别处。 “你躲什么躲。我跟你说,我跟他什么事都没有。是他惹急了我,我要打他,却不想.......”叶草根见弃儿不抬头,干脆自己说出来,省得这孩子一个人胡思乱想。 “我知道。”弃儿应着。他也就是为了应付,省得尴尬。心里却想着,打架还能扑到干爹的怀里?他进屋的时候明明瞧见干爹的手搂着娘的腰。说是打架,鬼信,他都不信,当自己没打过架还是什么。这么一想,弃儿越发觉得他们方才是要做什么事。不过是被自己瞧见了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找理由呢。 叶草跟见弃儿答的这样的随便,就知道这小子想茬了,就越要把事情说清楚,可越是这样,这事情就越难说清楚,说到最后,叶草根也懒得再说下去了。她无奈的挥挥手:“你去吧。反正我跟你说了,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弃儿“哦”了一声,只当娘是害臊了。正要出去,见刀疤打理着衣裳走了出来。他有些不好意思,轻轻的叫了一声爹就要走。 刀疤却叫住他:“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弃儿站住脚,先是瞧了瞧叶草根,又瞧了眼刀疤,突然鼓起勇气大声的道:“爹,我出去了,不耽误你跟娘给我生弟弟了!”他快速的把话说完便慌忙的逃窜出去。他知道,自己说了这话,是一定要挨揍的。 果然身后呼呼作响,他警觉的向右前方猛垮一步,一个扫帚落在了自己的脚边,当然身后还少不了娘的叫骂声,当然还有爹的笑声。 真好!他总算是也有爹了,有个疼自己,喜欢自己的爹了。他再也不是人家说的没爹养的野孩子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请托 撇开闹剧不说,提督夫人到还真的派人上门来请叶草根,所谓的名义是赏花。叶草根听到这个就知道是借口,她张口便说不去。 提督府来的媳妇微微的变了脸色,冲着自家大人那名头也鲜有人直接拒绝,这么个小小的守备太太还直接拒绝了,真是不是抬举的乡下女人。 刀疤见她居然张口就拒绝,悄悄的做了个求的动作。 可是叶草根哪里理他:“这家里也没个正经人,待太太进门了再说。” “你胡说什么?!”刀疤突然拍了桌子,“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糊涂了!” 叶草根最讨厌人家这么给自己拍桌子,明明是有求于自己,还一副盛气凌人、颐指气使的样子,她早就忘记先前的害怕了,同样也拍了回去:“我胡说!我胡说什么了?”她扬着头,努力的瞪回去,想要求人就摆着个求人的架势来,别以为逼人就能让人办事了,就算是办了,她也给办砸了。 刀疤突然跪了下来,双手揪住自己的耳朵:“我错了。你要相信我,我绝对没那个意思,我真的不讨妾。也就是人家说说,人家要说我有什么办法?但是我还是原先的那个人。” 叶草根对刀疤突然的跪下十分的惊讶,且不管跪不跪,这还有人呢。她调转了个方向,瞪着他,轻声道:“快起来!像什么样子!” 可刀疤并不起来,一个劲儿的道:“是我不好事我让你生气,你就原谅了我吧。我是什么身份难道我自己不知道么?我绝对没那个痴心妄想。我就天打五雷轰!”说着他悄悄的瞄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提督府下人。伸手扯了扯叶草根的衣角,对她挤挤眼,“给我个面子吧!” 叶草根狠狠的瞪着他,搀扶起他的时候悄悄的死命的拧了刀疤手臂上的肉。根本就不理会刀疤的龇牙咧嘴,反而是咬牙切齿的道:“好!” 刀疤揉揉胳膊陪笑着道:“那提督夫人之邀.......”又是一副讨好的模样凑到叶草根的耳边道,“你若去了我保证弃儿来年一定进学。” 叶草根急忙的瞧了他一眼:“当真?” 刀疤点着头。 叶草根轻微的摇头:“我不信。” “那咱们等着瞧。”刀疤只丢下这么简单的话。 他如今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到是叶草根心中纠结了。要不要信他的话呢?其实她心中是九成的不信刀疤的话,因为进学的事掌管在本省的学政手中,怎么他保证弃儿能进学就进学呢?可是心里还有一成要不要信他的犹豫。万一刀疤真的认识学政大人,或者是认识什么人学识渊博的先生呢?若这是真的,如果因为她一时的不信,坏了弃儿的前程,那她可就追悔莫及了。要不要相信呢?叶草根还在纠结。可是刀疤不给她纠结的机会。 “还等你回话呢!” 哦。提督府的来人就在跟前站着呢。叶草根恨恨的瞧着刀疤。若是多给她一日想想就好了,她也能好好的想想,这么急若是他是戏弄自己的呢? “你若不愿意就算了。”刀疤拍拍衣裳就坐回去了。 “我知道了!”叶草根不情不愿的应下了。还有什么法子,对儿子的前程,只要还有一线的机会她都会使出百倍的努力来。 刀疤笑笑。他就知道别的什么都不成。唯独在弃儿读书这上头是一试一个准。 两个人的你来我往看的提督府的下人是扭曲了脸,好容易捞到机会讪讪的道:“既然夫人应下了,小的便回去禀告夫人。”提督府的下人是不肯再留了,更何况瞧他家没个下人,也晓得捞不到赏钱,还是快回去回话好了。 一见人走了,叶草根忙问道:“你真的有法子?”她决定了,只要他是戏弄自己,逼自己表态。她随时撕票。 刀疤收回了笑容,正色的道:“别的事能糊弄你,这个事我还作假不成?他是你儿子,也是我儿子。我会害自己的儿子不成?” “什么你儿子?弃儿是我的。”叶草根不喜欢他那话,什么你儿子,我儿子的。说的叫人误会。弃儿就是她的,谁都别想跟她抢。 刀疤道:“难道不是我干儿子么?”他制止了叶草根的威胁,“我知道了。不跟你抢。我只要等我死的那一日,他给我摔盆捧灵,我就满足了。” 这边提督府的下人一阵风似的赶回了提督府,才到二门上,就有相熟的丫头招呼道:“黄大娘,您这是急什么?” 黄大娘哪里有功夫理她,急冲冲的走了。 同行的人就有打趣那丫头:“热脸贴上冷屁股了吧。还说黄大娘对你另眼相看。到还真是另眼相看。” 那个丫头受了冷脸本来就有些尴尬,偏同行的人还这般的奚落她,只冷冷瞧了对方一眼。 黄大娘匆匆的赶到上房,正见自家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彩云从那边过来,忙站下:“姑娘,这是上哪里去了?” 彩云笑着同她见礼:“方才太太打发我去瞧瞧徵哥儿。” “可是哥儿哪里不好?”黄大娘面上有些慌张。 “不是。是给哥儿送些吃食过去。到让您吓一跳。”黄大娘的女儿正是徵哥儿的奶妈子,徵哥儿不好,黄大娘就怕夫人发作了她女儿。 黄大娘忙念佛:“保佑哥儿平平安安的。” 彩云知道黄大娘的心思,也不说什么,便道:“方才看您那么急匆匆的,可有什么急事?” “哦。夫人不是让我到崔守备家去么?我赶着来给太太回话。” 彩云忙带着黄大娘进院子,亲自打了帘子请她入内。 黄大娘到是先进去,等了彩云回了话自己这才上前回话:“回太太,守备太太已经应下了。” 提督夫人对这到是不记心。不过是自家老爷提了句,她顺水推舟罢了。 黄大娘瞧着自家夫人,想想道:“太太,小的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你说吧。”提督夫人就晓得她是有话要说的,要不拿欲言又止的是做什么。 黄大娘忙看了看屋里的人。 提督夫人明白,心里还嘀咕着莫不是有什么大事,还这么神叨叨的。她对身边的丫头示意了,彩云立即将其他的小丫头都撵了出去。只留了四个大丫头在屋里。 黄大娘这才道:“太太。小的往崔守备家去了一趟,瞧了他家的情况,觉得太太还是不要说那事的好。” “哦?这是怎么说的?”提督夫人本身就觉得这事荒唐的很。送人就送人呗,人家不要就算了,还要让自己把人家太太叫来,亲自教导为妇之道。自己又不是长辈,又不是亲朋的,不过是个上官的太太,人家家里都没话,他们急什么。 “崔守备是个怕老婆的。崔守备在那拍桌子,崔太太就敢拍回去,一点脸面都不留。当着我的面儿,崔守备居然给崔太太跪下了,在那发誓绝对没那个心思。可就是这样,崔太太还是不依不饶的。” 提督夫人听到崔守备的夫人敢同崔守备拍桌子,心中一骇。这样胆大的妇人,居然敢同夫君拍桌子,还逼得夫君在外人面前跪下求饶。好霸道的妇人。难怪崔守备至今只有一个妻子。这样不贤之人,真是委屈了崔守备了。 提督夫人是正经的大家闺秀,从小是三从四德,觉得为人妻者就当贤惠,对夫君言听计从,为夫君纳妾繁衍子嗣。像叶草根这样的,就是个妒妇,是个不贤之人。提督夫人甚至是懒得同她交往。 原本她是不乐意做那事的,现在觉得崔守备可怜,就想着一定要好好的说教崔太太,让她知道什么叫三从四德,什么是为人妻该做的;还想着要挑个可人儿好生的伺候崔守备,要好生的弥补她。 “这么说就是崔太太的不是了。” 常在身边伺候的人哪里有不晓得自家夫人是怎么想的。彩云这种大丫头说是有体面,可是有时候这种送人的名分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他们的身上,这几日也听府里头的风声,加上近日黄大娘说的,她就更不愿意了。 “太太。听这么说崔太太是个不好想与的人。这种破落户.......”有些话不是她个丫头能说的。 黄大娘立即接了话:“小的寻思着,若到时候真的照着老爷的吩咐,硬是送了人去,回头崔太太心里窝火可怎么好?小的见她一副乡下粗鄙妇人的做派,若是真拿出乡下人的做派来。那就要扫老爷太太的脸面了。”黄大娘原先是提督夫人的陪嫁,也得信赖,这几日求到她跟前的也不是没有。 “是了,到时候连累了太太,就不好了。” 提督夫人听了这个心理不由一唬,又觉得再泼妇也不会那样,便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到时候只是赏花,不说别的。”提督夫人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是还抱着一点点的怀疑,心里还想着要教导那个崔太太妇德。毕竟是做官了是官眷了,不比以前了,不想着自己,想着自家男人的前程也要改改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拜见 据说崔守备是个怕老婆的,据说崔守备的媳妇是个母老虎,据说崔守备的媳妇还要在码头摆茶水摊子,据说崔守备的媳妇是个粗鄙的妇人......太多的据说了,这些据说让提督府的人都格外的感兴趣,她们都等着这一天,想看看那个粗鄙的妇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来了来了!”躲在角门等消息的小丫头一溜烟的跑着,一面跑着一面同沿路的人报消息。一听说来了,大家忙都出来了。又做拿东西路过的,又做在一边打扫的,还有就直接站在廊下专门看热闹的。 叶草根是租了一辆骡车去的,马车的价钱要贵,她舍不得那个钱。到了一处地方,就有人抬了二人小轿请叶草根上轿。前来迎接的媳妇子看到那骡车,忍不住抿了嘴,这怕是最能装门面的了,连马车上的标示都没取下来。她故意站在骡车边:“请守备太太下车。”她不伸手也不放凳子,就这么干站着,可是面上还带着无比的恭敬。 可是,她却没如意。人家探身出马车的时候瞧着没踏脚的凳子又缩了回去,任凭对方再三请她下车,她都没动机。 媳妇子吃瘪了,只能示意小丫头拿踏脚凳来:“作死的丫头,我忘记了,你怎么不提醒我?怠慢了守备太太,我揭了你的皮!”说着又请了一次叶草根。 叶草根这才从马车出来。 头一回没取笑到,二回媳妇子还想打趣两句,却不想守备太太相当的老练。甚至还伸出手给自己,让她搀扶着下马车。没看成笑话,媳妇子有些不爽,安慰自己。对方肯定是瞧过人家这般下车。所以有样学样,待会到了上房就有的瞧了。 媳妇子在前头领路。领客的路线一般都是选择本家最为气派的地方,一来是彰显自己的权利富足,二来也是要让客人瞧瞧景致,放松一二。 媳妇子格外的热情,同叶草根说了这个,又说了那个,说了这是什么讲究,那是什么讲究。还特别拿眼睛睃她。只盼着能从她的面上,甚至是双眸中带出一丝丝的惊叹或者是稀罕,可是媳妇子失望了。人家看是看了。点头也点头了,可是就是一副很平常的样子,根本就没当回事。 莫不是傻了吧?媳妇子只能这么想,除此以外她找不到别的理由解释守备太太的这种平静的状态。嗯!一定是瞧傻了,忘记反应了。 终于将叶草根领到了正房,前来迎接的是提督府的大奶奶余氏。余氏在院门处就看见叶草根了。她原先心里也存着好奇,想着那样凶悍模样的女人是什么样。待看到人了,觉得,果然是有些凶悍。 其实也就是叶草根比一般的妇人长得壮实些。粗实丫鬟,肯定比人长得壮实;不壮实.......那么多年活干下来。她也得壮实了。 待人来到跟前余氏这才上前两步:“崔太太来了。太太都问了好几次了。” 叶草根忙道:“我不是。” 余氏不由一愣,她有些不知道叶草根这句不是说的到底是什么。余氏很快略过去,面带笑容的道:“请。” 媳妇子瞧见叶草根这般,总算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就说她方才是瞧傻了,所以现在答话是牛都不对马嘴。媳妇子觉得待会有的跟人说到了。 提督夫人是上官。只在正房坐下等着儿媳妇将人领进来给她见礼。 这屋里多的是来看笑话的人。都听说了崔守备原先是在西北打仗的,也听说了崔守备太太是坐骡车来了。肯定是个不晓得礼仪的人。要不然,到任那么久,也没见她来问安过。 她们又失望了。守备太太的礼仪比她们都规矩些,不过应要挑毛病吧。只能说守备太太太恭敬了些,有些像下人伺候主子一般。不过,下官伺候上官也同下人伺候主子一样。想想这个,也就释然了。只是纳闷,一个那么粗鄙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规矩呢? 接着她们又审视的挑剔着叶草根的衣裳首饰。比如说她身上的衣裳样式是过时了的,料子也是旧的,头上的首饰也是......老样子。挑剔了一堆,总算觉得待会有说头了。不过心里又在纳闷,这么个不修边幅不讲究的女人实在是太粗鄙了,实在是愧对女子二字,简直是白活了。 提督夫人从下人的口中也知道了些情况,也就不多说别的,只同叶草根闲话家常,只问:“崔太太是哪里人?” “我不是崔太太。”叶草根纠正着大家都犯的错误,她不是刀疤的媳妇,称崔太太不妥当,“我姓叶。” 提督夫人不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哦,她听自家老爷说过,崔守备是入赘过去的,生了孩子是要跟女方姓的。就连称呼上,都不能按照男方的姓氏来称呼。提督夫人忙纠正自己的错误:“叶太太。” 叶草根这才算勉强接受:“算得上是京城的吧。” 一句京城让在座的女人小小的惊动了一下。京城。这两个字在很多人的眼中那是权势的象征,无论官做到多大,一句京城就能让人激动一番,毕竟京城不是那么容易去的,她们中几乎都没去过那。不过女人们很快便丢去了惊讶,对方这么粗鄙怎么可能是京城来的,想来是故意来炫耀自己的,往自己身上贴金呢。 “那是好地方,天子脚下。”提督夫人淡淡的接了句,又道,“那年老爷如今觐见,我陪着去了一次。真是热闹非凡。气派无比。” “夫人是官眷自然是从朝天门码头下船的,官船都停靠在那,自然是不一般。若是去了城南那边到是不济,连运河周边的小集镇也是比不上的。” 提督夫人也就去过一次,还只是坐轿子。哪里知道的那么清楚,也就点头算过去了。 “夫人娘家是.......” “哦。”提督夫人道,“我娘家是汉阳府的。”只能说到这,说的再细了。对方也不晓得。怕就是这汉阳府也有很多人不清楚。 果然,叶草根也就点点头:“原来是汉阳府的。”她停顿了一会儿,突然惊讶的问起,“是不是那个黄鹤楼,那个什么汉阳树,鹦鹉洲的地方啊?” 提督夫人赞许的点着头,没想到对方还真知道,居然还晓得那诗。她对着叶草根有了一丝丝的好感,到也不是太粗鄙。还晓得点点诗文,还晓得黄鹤楼:“那是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对对对。就是这两句。”叶草根拍着手。她也就是听弃儿读书的时候记下了。刀疤每天都会让他背首诗,还会同他细说,比如说这个汉阳府,“那是个好地方,我听说湖广运往京城的漕米都要经过那。那是个大地方,跟淮安差不离。” 提督夫人听叶草根赞扬她家乡很是高兴:“那是。方才说的那个鹦鹉洲,说起来同石码头是一样的。无数的商船停靠在那。南来北往的东西都有,最是热闹无比。不说别的,在我小的时候,有一次。码头走水,烧了官家粮船一百多艘,客船无数,整整烧了三天三夜。” 提督夫人说的是失火,却是说的那的繁华。要有多少屋子才能烧个三天三夜。 “我的老天。也要烧了多少去,真可惜了那么粮食了。我们在京城最怕的是漕船不能按时到。就是晚上几日,粮食都要涨价的。” “难不成你们也吃我们湖广的粮食?”提督夫人来了兴趣了。她认为每个地方都有种粮食的,吃本地的就足够了。所谓的漕粮,不过是进贡给宗室的。 “怎么不吃?他们说什么江南的米好吃,我觉得湖广的还好些。” 提督府人反而高兴:“我也觉得我们湖广的米好吃些。我家里常用的就是湖广米。” “我们以前也一直是吃江南米的。我记得那年,主子叫关起来了,人家就断了江南的精米,送来的是湖广米。当时还怕主子吃的不习惯。却不想主子说好吃。从此我们都改了湖广米。” 听着叶草根说起什么主子来。提督府的人小小的鄙视了下,居然是下人出身。 提督夫人微微一怔,难不成是哪个府上放出来的丫头,还是个被关过的?这么说这位大人又高升了?可是,自家老爷不是说崔守备的父亲是个做官儿的,怎么讨了个老婆是个下人出身?她再次打量着叶草根,慎重而仔细的打量着。瞧着身上的衣裳一般,可是那好像是官绸的,那首饰好像是老样子,可是做工很是精细。方才那礼仪也是十分不错的。又嫁给了做官宦人家的子弟,莫不是来头不小?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府上是......” “哦。”叶草根这才感觉自己口误了,却也大大方方的道,“我主子原先在方家胡同那边。离国子监就一条街” 人没说提督夫人也不好仔细问。只得回头再问问自家老爷。因为有了这样的背景,提督夫人也不好说教什么,真的就是看戏吃酒,其他的什么也没提。 直到提督大人听到什么方家胡同那边,这才惊讶的道:“方家胡同?离国子监就一条街.......” 提督夫人见他这样,忙问道:“怎么了?你知道是什么人家的了?” 知道,怎么不知道,那是当今圣上的潜邸。提督大人忙吃了口茶:“我的老天爷!幸好!幸好!难怪难怪!” 提督夫人见他满口胡话,气道:“你到底说什么呢?什么幸好又是难怪的。” “没什么。你好好待人便是了。以后有你我方便之处。”提督大人觉得自己还是英明。本来是想攀上翰林的,却没想到抱上这样的大神。崔翰林到底是老道,难怪肯儿子入赘,难怪就这么一个人过下去。果然是有本事有本事。幸好幸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新营生 叶草根以为去了趟提督府就没事了,却不知道,从这以后她的事变多了,提督府时常送些东西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比如说菊花开了,送了十来盆说是让她赏玩。她懂什么蟹爪菊、杭白菊,哪里晓得它们贵重在哪里,偏还说让她把赏;不但送了菊花来,还邀请她到自家赏菊吃螃蟹。说是什么从江苏运来的螃蟹,一个那么大个,放在蒸笼里蒸熟了端上来。叶草根上手就要掰,再看到提督府的那些太太奶奶们,还有那些来赴宴的官眷们一个个优雅的拿起手边的小锤子,小钳子,她这才明白,合着不是用手掰,用牙咬,是要用这几样东西的。她算是开了眼界了,当时瞧着这些东西还在奇怪,这银子包的东西是做什么使的,却没想到是吃螃蟹的。不过她却是没过瘾,也觉得没吃头。不及肉吃的爽快,瞧着螃蟹是大个儿,可是吃起来却没多少,反而还要花费那么多功夫。不过提督夫人对她到是格外的亲近,甚至将她一直带在身边。 那些官眷也是有眼力的,晓得提督夫人对这位守备太太另眼相看,便也同她亲密往来,今日这个请她到家里赏花;那个请她到家里吃酒,总之没完没了。弄得叶草根连生意都做不成。 “不去了?”刀疤再问了遍。 “不去了。就说我病了。”叶草根终于忍不住了。天天这样,还没完没了了。 “真不去了?人家好吃的不少呢。还不要钱”刀疤忍不住拿吃的诱惑叶草根。 叶草根恨恨的瞪着刀疤,这个作死的人,她不就说了一次上人家吃东西不要钱。还能顿顿吃好的,甚至只要她开口说好的,人家立马就送了来,省了不知多少钱。可是.......“谁说不要钱了?要的更多!” “哦?怎么说的?” 叶草根掰着手指跟他细算:“你去人家那做客不要带了钱打赏?不要带了东西送给人家家的女孩儿?这不都是钱?” “不是说人家会帮你准备一份么?” 是啊!她是什么都没有。(.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头一回儿在提督夫人那。提督夫人帮着自己预备了,好像没什么花头,可是到别人家就不一样了,都要她掏钱,到了最后,她反而掏出去不少:“还不如我自己在家吃的舒服。” 刀疤见她算的这样的仔细忍不住笑了:“户部都该请你去管账了。” “你不当家不知道这柴米的花销。瞧着没什么,一钱银子转手出去就没了。”钱是好花,可是赚起来就难了,“我摆个茶摊子一日还赚不了一钱银子。” 刀疤点着头:“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你说的有理。”他话锋一转,“眼看着天越来越冷,是不是要搭个寮子。大家坐的也暖和些。另外,还只卖茶么?” 天冷了,茶水生意就不那么好了。那些摊子如今也拿了这个来招引人,又分了不少生意。 叶草根听刀疤说起这些,气的直跺脚:“都是那些人,耽搁了我的正经事。好容易才罩来那些老主顾,如今一夜又回到刚开始。”人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到了她这里却是请神难送神容易。要想让人回头,还真要下不少功夫,“要不咱们也卖汤汤水水的吧?!” 刀疤瞧了一眼叶草根。她用咱们,这可是不小的变化。 叶草根见刀疤只瞧着自己不说话,以为她的提议不好,便有些讪讪的:“我只是说说。夏天人家想吃口茶解渴,冬天就想吃热的取暖。我想着卖汤水。怎么着也有人来吃。你若是觉得不行就算了。” 刀疤笑笑:“我又没说什么。你继续说啊。”她现在有事会询问自己。这便是把自己当做个可商量,可信赖的人了。这到是个好事。 叶草根见刀疤没有反对,反而让自己说下去,心里有些底了:“我其实也就是说说。可是真要卖什么汤水我也没个主意,人家喜欢吃什么,那汤水要怎么做,我都不晓得。况且我手艺也是个不行的。” 刀疤点了头:“码头上现在卖汤水的不少。有的都做了许久了,而且味道也是上好的,老客多。贸然做起来也是亏本的。” 叶草根紧跟在后头点头:“那我们怎么做生意?” 刀疤瞧了盯着自己,等着自己说答案的叶草根:“你想卖什么汤水?” “啊?哦。我看那些卖什么面条啊、馄饨啊,甚至还有卖油茶的都不错呢。”叶草根想了想道,“要不,我还是卖面条好了。那个简单。”而且,也就是清水下面,不会难吃的。 “简单?”原本刀疤是没觉得什么,可是叶草根突然说句简单,让他开始有了话,“你以为面条就那么容易?要不,我领你到人家的摊子上吃碗面条,你再决定?” 叶草根听刀疤这么说,就知道自己方才说简单是说错了:“我知道不简单了。要不就做别的吧。” 刀疤摆摆手,说是一回事,但是要让叶草根真正意识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无妨。就出去吃吧。等弃儿读了书,咱们一块去。” 去外头吃,是一件极为诱惑的事。虽然是去侦查打探,但是也让他们感到高兴,因为这意味着可以吃遍怎么码头的面条。 淮安城南来北往的极多,对应着这些南来北往的客人们,码头上有许多面条。山西的刀削面、江南的清汤挂面,甚至还有京城的炸酱面。对于炸酱面,弃儿同叶草根是吃过的,压根就不新鲜,只瞧着刀削面跟杂耍一般,便站在那不动了。 三碗刀削面盛了上来,卖面的顺手抓了一把香茶撒了上去端到他们面前。弃儿是立马便要吃,便听着同桌的一个老西儿道:“吃面放些醋。不放醋有什么好吃的。” 又加了醋。叶草根闻着都觉得酸,这么酸还怎么吃。可瞧着那个老西,稀溜溜的就下了肚,甚至讨了卖面的又加了汤。 这汤水果然跟清汤挂面不一样,是专门熬的一锅汤,浓浓的,嗯,是牛肉汤。不止是醋,还有辣子,酸辣酸辣的,格外的带劲,整个人都暖呵呵的。 吃了这味重的,清汤挂面就没人愿意去吃了,可是刀疤依旧要了一碗,三个人都尝了尝。清汤挂面清淡的多,可是那汤味道也不错。叶草根也能吃的出那是骨头汤熬的。 光是个汤就这么讲究,看来卖面条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那她能卖什么汤水呢? “卖羊肉汤!”弃儿从包子上挪开了嘴。 “羊肉汤?”叶草根不由的望着弃儿。 弃儿三下解决了包子,腾了嘴巴道:“就是羊肉汤。做别的,娘的手艺是不怎么样。”瞧着叶草根微微变了脸,弃儿只是嘿嘿一笑,他说的是实情嘛。 刀疤清了清嗓子:“别说这些不着边的话,说重点。” “要说做羊肉汤,估计这淮安城都没有咱们做的地道。我们以前是在马场长大的,咱们是跟蒙古人在一起待了三年的。做羊肉谁比的了?”弃儿说的颇为豪迈,有种指点江山的味道,“爹可以做烤全羊。” “干爹!”叶草根纠正着弃儿。 弃儿只是胡乱的点头,甚至还抱怨叶草根打断了自己说话:“熬的汤可以卖,也可以下羊肉面,甚至咱们还可以卖羊肉包子。”说着说着,弃儿有些嘴馋了,“娘,我想吃羊肉沙葱包子了!” 叶草根的眼睛顿时一亮,是了,做别的她比不上这些人,可是做羊肉就不一样了,她可是在宝音的指点下学会了烤全羊,白切羊肉,爆炒羊肉的。就连主子都说过,说起做羊肉来,蒙古人还是头把交椅。 “还有什么快说了。都说出来了,我回头就给你做羊肉沙葱包子吃。” 弃儿满意的点着头,不过就是随口说说:“我都说了还能有什么。哦,就在门口架口大锅,就当街的宰羊,熬汤。我就不相信了,他们能受得了!” 刀疤觉得弃儿真是天生的做生意的料。当街架锅熬汤,这不是要人命么?尤其是在大冷天,一点点的热气香味儿都是吸引人的。估计茶摊是开不成了,这羊肉铺子到能成为淮安城的一绝了。 “这说是做生意,我们两个还不如他。这小子是天生做生意的料。”刀疤有时候都在想,或许不让弃儿读书,让他做生意会更好些。不过这只是一个闪念,在他看来,做商人到底不是正途,甚至是做武官的都是要被人看轻的,只有读书考科举才是正途。 叶草根有些得意,只回了句:“你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儿子。”她的儿子自然是不差的。 要卖羊肉汤了,叶草根哪里还有工夫去跟那些人应酬,全部推了去,专心致志卖羊肉汤。不过,这羊肉汤的生意还真是好,只在上午就卖了一干二净,只是叶草根多了个心眼子,这买她羊肉汤的,脚夫客商到是有些,更多的则是被一些穿着比较体面的人买走了。真是奇怪,那些人能喝的了这么多的羊汤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意外的客人 要说关注,叶草根也就是那么一下下的奇怪,她很快就被那些人的出手阔气转移的目光,一要就是六七碗的,想着就美的很。她热络的招呼着人,甚至给人家多舀了许多的羊肉,这一般是不给的。羊杂汤,羊杂汤,里面就是些杂碎。 她以为自己的一番好意人家会心领,却不晓得那些杂碎汤被人买去了不过是喂狗。是喂狗,人家不吃这东西,觉得膻气。 “奶奶,郑明几个回来了。” 若是叶草根在这,她会发现那几个出手阔绰的人都是一家的下人,而且,这吩咐的主人她还认识――提督府的董大奶奶。 董大奶奶皱眉道:“我知道了。” 回话的丫头忙应声出去传话。 服侍董大奶奶换衣裳的丫鬟道:“太太这是什么意思?好好的让奶奶去买什么羊汤?若是想喝,咱们自家就有厨子。让她们做去,难不成还比不上外头做的?” 董大奶奶笑了笑:“你懂什么。” 丫鬟自然奉承的道:“我哪里有什么见识,只是个死脑筋,瞧不出太太的深意。” 董大奶奶道:“既然你想知道买那个做什么,我今日就领你去看看。回头你就知道了。”说着又叫人让郑明几个把东西送来,“跟我一起去见太太。” 提督夫人那里,董大奶奶将买汤的事情回了,提督夫人点点头:“可做的隐晦了些?” “是。媳妇已经吩咐了。”既要隐晦,又要露出少许马脚。自家婆母真是好算计。 提督夫人满意的点着头:“继续。可要记得老大的前程都在这上头了。” 董大奶奶嘴上答应着好,可是心里却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快。难不成她家大爷的前程要靠一个下人不成?自家大爷是靠自己考的功名。在外头也做了五年的知县了,可比二叔他们几个不成器的好多了。她心里抱怨着,嘴上却问道:“那羊汤怎么办?” “照旧吧。也省得糟蹋了。”提督夫人有些倦倦的。她年纪大了,动不动就打瞌睡。 董大奶奶服侍了婆母睡下。守了一会儿才退出来。身边的丫鬟跟着她,想看看这个照旧到底是怎么个照旧。 跟着大奶奶出了正房,转到东边一溜。那是哥儿几个念书的地方,因为自家爷爷是武将出身,几个孩子不止是要读书,还要学骑马射箭,甚至每人还都养了狗。 一见他们过来,那些原本趴着的狗顿时立起身,对着一行人狂吠。 虽然有链子拴住。虽然扑不上来,董大奶奶依旧微微的后倾身子,饶是她来了几次也有些怕这畜生,她身边的丫头更是软了腿脚不敢过来。好凶的畜生,立起来都有一人高了。 看狗的人忙将狗呵斥住。可即使这样,那些狗仍旧低声的吼着,露出獠牙,恶狠狠的看着董大奶奶他们。 “大奶奶。哥儿都在念书呢。”书房伺候的婆子见到董大奶奶来了,忙前来回话。 儿子们都很用功,这让董大奶奶很满意:“我就不过去了。不过是来看看这几个畜生的。” 婆子知道,眼睛自然而然的瞄向了董大奶奶身后,再看到后头那几个丫头手中的食盒子,婆子低下了头:“谢大奶奶赏。只是如风几个是哥儿喂的。死性的狠,旁人喂食都是不肯吃的。” 听了这话,董大奶奶更是满意,这些个畜生是公公让养的,她一直不高兴,万一这畜生将主人给咬了怎么办?可是时日久了。她到领悟了公公的用意,这畜生比人还忠心。 “好。吩咐给厨房,以后如风几个的饭食每日二钱银子,到月到我账上支。”心里满意了,口中自然大方。 下人不禁有些羡慕。他们这些下人一个月也就是千八百钱,连个畜生都比不得。这有时候投生做了畜生还更好。 下人们的羡慕也就是那一会儿的功夫,很快,他们便高兴起来,董大奶奶又赏他们银钱了。赏一个月的月钱,这谁不欢喜,连忙跪下来谢赏。 董大奶奶也不进院子,只在外头。看样子是不打扰儿子们读书,其实真正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怕那些被拴住了的狗。虽然方才谢赏的时候,养狗的小厮叫狗立起起来谢赏,那模样憨态可掬,让她嘴角翘起,可是她依旧怕。 丫头们忙端了椅子,铺上了锦垫,又奉上热茶。 听着儿子们清朗的读书声,董大奶奶越发的满意。她的儿子是最有出息的,她就如同祖母所说的,她是有福的。以后的福气还会更大。 终于读书声停了。六个男孩鱼贯而出,走到董大奶奶面前请安问好。 这里头有三个男孩是董大奶奶亲生的,另外两个是妾生的,还有一个...... “侄儿给婶子请安。”这个男孩是漕运总督的大孙子,同董大奶奶的儿子交好。 董大奶奶笑道:“原来你也来了?你祖母可好?母亲可好?”有外人在,董大奶奶:“太太赏了羊汤让你们为如风。我亲自送过来了。” 男孩们忙躬身谢过。董钧是长房长孙,自然吩咐喂狗的小厮去喂狗。羊汤拌饭,那些狗吃的是狼吞虎咽。可众人却有些受不住羊肉的膻气味,虽然那汤是奶白的,格外诱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羊肉汤的生意变得更好了,叶草根甚至听人说喝羊汤对身子好,可以长得壮实。甚至还有个老西儿喝了她家的羊汤后说,在南边就没喝过那么地道的羊汤。反正上她那喝羊汤的人开始多,甚至还有那么追捧的意思,甚至连大户人家都都她家买羊汤喝的趋势。 叶草根是乐滋滋的,每日数钱都能数的她是合不拢嘴。这一日趁着空闲,叶草根又在数钱了。她就喜欢听那叮叮咚咚的响声,格外的满足,她是一面数。一面规划着钱:“这一堆是给你念书用的,这是给你娶媳妇的,这是.......” 弃儿一听到什么娶媳妇立马将钱混作一堆:“什么娶媳妇。我还小呢。” “呸。十七八岁的大小伙了,还有脸说自己小。你看看这附近的人,谁不当爹了?”叶草根觉得这混小子就是长不大,想着给他讨了媳妇,他就懂事了。 弃儿拉着刀疤道:“别说我,还有爹呢。”刀疤也没娶媳妇,也没当爹。最要紧的是他。 叶草根也点点头:“你们俩都要紧。” 刀疤道:“我都有你了,我还讨什么媳妇?讨打不成?” 叶草根这些日子被刀疤说惯了,也懒得反驳,只是仍旧归纳着自己的钱:“你的份子钱我也不给你了,等你办事的时候我一并给了。” “老板。来四碗羊汤。” 外头又有客人上门了。叶草根一面应着,一面将钱扫回钱匣子,叮铃咚隆的好生的有力。 “老板娘生意好啊。”客人显然看到了,随口赞着。 叶草根随口应着:“托福托福。里面请......十三爷。”叶草根仰头的那一瞬间,立即将进来的那个客人认了出来。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给十三爷请安。”说着她又示意弃儿也跪下。 弃儿也认了出来,早就跟着后头跪了。 十三爷道:“跪我做什么?主子爷在这呢。” 叶草根猛地抬起头,瞧着十三爷身边的那个中年人。忙又低下头磕头:“主子,奴才见过主子。” 刀疤已在那一刻意识到这所谓的主子就是当今的圣上。圣上南巡了?可是他没接到官邸传报,是微服私访? 微服的皇帝笑了。对着叶草根道:“你是朕的奴才,居然认不得朕?这说出去不要叫人笑话?起来吧!这是你的摊子?这是......”皇帝示意了叶草根身后的人。 叶草根忙爬起来:“奴婢只见过主子三回儿。回回都不敢抬头,只觉得有点点像,又不敢乱认。这是奴婢的摊子。这是奴婢的儿子弃儿,官名叫叶淇。” “你儿子长这么大了?怎么你们到淮安来了?道草根还在京城呢!”皇帝也就随口问问。原本是想微服私访的,却不想寻了个摊子就寻到自家奴才的店面上了。 叶草根有些尴尬。这要怎么说呢? 弃儿突然道:“姓道的想讨别人,嫌弃我娘,就把我娘休了。我娘......”他瞧了刀疤,指着道,“我娘带着我跟了我.......就来淮安了。” 皇帝的目光又落到那个面上有刀疤的汉子身上。显然叶草根跟的是这个男人。 “你是......” “臣淮安守备崔绍江见过万岁。”相对于叶草根来说,刀疤的礼仪身为标准,标标准准的军礼。 “崔绍江......”皇帝显然对这个名字不熟悉。到是他身边的一个人躬身道:“今年西北大捷,大将军奏有功的。兵部拟了外放淮安做守备的。” “原来是你。怎么没回西北?上这里来了?”有人一提醒皇帝自然想起来了。 “臣到是立功了,只是为着他。这小子有些聪慧,现在他到江南来跟着人也能熏陶一下,好考个功名。” 皇帝点点头,又随口问了几句,这才道:“你就要饿着客人不成?” 叶草根忙去端了羊汤来,有上了羊肉包子:“也不晓得主子吃得惯不成。” 那个方才提醒皇帝的人要尝试,却被皇帝拦住了,指着叶草根道:“这是朕的奴才,难不成还怕她害朕不成?” 皇帝的一句话让叶草根感动的都要流泪了。就算是以前在王府她都听说主子的吃食是要让尝膳的,那比自己这还要感觉放心,可是.......主子对自己那么信任,就是死都值得了。 皇帝尝了口羊汤,满声的叫好:“这个好,又热乎又好。想不到,你的手艺这样的好。” 叶草根忙谢赏。 皇帝只坐了一会儿便走,还有要走访的,却是把弃儿叫走了,说是要带路。叶草根是巴不得,儿子能入主子的眼那可是好得不得了。老天真是对她特别的厚爱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恩典 虽说弃儿是被主子带走了,可是大晚上的还没回来叶草根不放心了,一直守在门口,期盼着那个身影的出现。(.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刀疤看不过去:“又不是跟着别人,是跟着那位,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叶草根想表示自己不是怕弃儿不见了:“他从来就没在主子跟前伺候,也没伺候过人,万一坏了主子的差事怎么办?或是惹了主子不高兴怎么办?”以前在府里,谁家的孩子得了主子的亲睐那是了不得的大喜事,那就是一步登天了。 “那小子素来机灵。也晓得这是件好差事。” 叶草根点点头,儿子的机灵她是知道的,可是:“并不是机灵就能伺候好主子的。主子最看重的忠心,第二......”叶草根有些说不下去了,好像这第二条就是机灵,“总之,这是个好机会。人都说主子刻薄寡恩,这不假,可是主子又是最大方的,得了他眼的,恨不得所有的好处都给你。我也不求多的,只求主子能记下他的名儿,日后总有他的好处。” “你想的还真多,真长远。”刀疤笑笑,这连几十年后的事情都想好了,“我就想着他能做好现在的差事就好了。” 被刀疤这么一说,叶草根也觉得自己想的太远了,也太渺小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想在主子的跟前留名,那要花多大的心思。虽然没伺候过主子,但是她晓得心思细的人不少,否则也到不了主子的跟前。要想在那么一群人里脱颖而出。那又是什么概念。是啊!如今只求着弃儿能稳稳妥妥的把目前的差事办好就好。 “进去等吧。晚上寒。”刀疤劝着她。 叶草根摇摇头:“我还是等他回来。孩子出去,没人等,不好。”叶草根在弃儿欢天喜地的跟着主子去办事的那一刻,突然生出了一丝的悲凉。儿子突然长大了,要离开自己了,有自己的一片天了。她怕儿子如撒出去的鹰再也不回来了。所以,一心想让儿子觉得家好,有人惦记着,无论他到哪里去,无论那个地方有多少,他都会想着回来。 刀疤说不动她,干脆陪她一起等。甚至进屋取了件自己的棉衣给她披上:“披上,别冻着。耽误一天,要耽误多少生意。” 这一夜,弃儿是没回来。两天没回来,三天还是没回来。这一连十日了。连个人影都没有。叶草根急了,急得都要去找人了。刀疤一把拉住她:“你要上哪里去找?你知道那位去哪了?” “可是他就没这么多天不回来的。”叶草根示意刀疤放手。 “万一他回来了呢?万一那位要大用他呢?你在这舍不得,若是那位觉得这么大的人了,还离不开娘,心里不喜呢?” 叶草根丧气了。她是一心的巴着主子能瞧上弃儿,好挣个前程出来。真怕因为自己毁了孩子的前程:“我不去就是了。” “你还是去摆摊吧。那位怕是不止在淮安城停留,说不得还要往那边去,估摸着这也要个七八天的功夫。你在码头,怎么都能见上。这天又冷。他们跑了一路了,早就累了,乏了。你上了羊肉汤,热乎乎的喝下去,比什么都好。”刀疤尽可能的说服叶草根,“你还记得那天那位吃了你的羊肉汤说了什么?” 主子到是说了几句话。却不知道刀疤提及的是什么。 “那位说你的羊肉汤做的好啊!”刀疤干脆自己说了出来,懒得让叶草根去想了,“你觉得这里头有什么?那位什么好吃的没吃过?说了你这个好。” “你是说咱们这是天字号羊肉汤?!”叶草根突然明白了,一碗连万岁都夸赞过的羊肉汤那意味着什么,她全都明白了。 刀疤立即拍掌道:“是啊。这名头传了出去,多少人要来。” “只是没凭据,我就这么说,谁能相信。”总不能叫主子站在她的摊子前亮明了身份,然后说句她家的羊肉汤好。就单凭她一张嘴巴说谁信啊。 刀疤笑了,意味深长的道:“这就要看你伺候的周道不周道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话还没说完,他就着了叶草根一记。叶草根涨红着脸,气得胸脯剧烈的欺负着:“你胡说什么?!再说我就撕了你的嘴!” 刀疤突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对方想茬了:“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位那么冷的天在外头跑,身子能好受?不说那位,就说十三爷,还有那位身边的人,人家哪个不是在京里被人追捧的?这个时候不需要那些虚情假意,也不要金银珠宝,只要一碗能够暖身的热汤,这就比什么都好。到时候那位高兴了,还不写了牌匾招牌给你?就算那位不说,你去求了,那些人难道不为你说好话?” 那一刻,叶草根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相茬了。她的脸越发的红了:“对不住。是我.......我.......方才可打疼了?我......” “偏你就能下的了手。有印子不?有印子我今天就不能出去了。”刀疤摸摸脸。 叶草根是愧疚的很,人家千方百计的为自己想,她还这样。她再次看了刀疤的脸,黑面膛瞧不出什么印子来,不过人家这么说,肯定是打重了。她忙道:“我去煮两个鸡蛋给你揉揉吧。” 热乎乎的鸡蛋在脸上滚来滚去,为了表示赔礼,叶草根为刀疤揉着:“实在对不住。我......你该说清楚的。我以为......” “以为什么?”刀疤自然之道她以为的是什么,想想就觉得好笑,她怎么会想到那头上前呢,“就爱瞎想。这揉揉。” “砰!”房门被人从外头大力推开,“娘,爹!” 两个人被吓了一跳。怔怔的看着外头。 弃儿本身是欢喜异常。再看到两个人......他有些讪讪的......:“那个,爹,娘,我回来了。主子也来了。”真好。自己不再,娘居然给爹揉脸,不错不错。十分的不错。 两个人忙起身去迎接。 皇上跺着脚进了屋。走到火盆便伸手取暖:“原本还想在码头能遇上,可以喝到羊汤,却不想你没出摊子。” 叶草根忙倒了热茶:“有事就没去。” “什么事啊?”皇上面带笑意的看着叶草根。 叶草根瞧了一眼刀疤,快找理由啊。刀疤忙道:“来了这么久,一直在给他寻先生,托了许多人,总算寻了位学识好的。今天要去拜见。便不出摊了。” 皇帝点点头,问道:“是哪位啊?” 问的这样的仔细,刀疤一狠心道:“是位姓梅的先生,是退仕了的翰林,如今在漕运总督府上坐馆。” 皇帝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那个中年人立即站起来道:“应该是梅正葆。” “对,就是那位。”刀疤忙表示着。 “哦。他的学问还是不错的。”皇帝点点头,“如今在陈起岞府上?” “是。” 皇帝道:“让他教人识字这也就罢了。可说是做学问,就把孩子做傻了。” 叶草根听着这意思像是主子不喜欢那人,可是这已经是刀疤说过最有本事的先生了。主子么,大学问的人是见多了,所以觉得那不算什么,可是他们不一样,一个翰林就是极大的诱惑。 “你这儿子我到是很喜欢。就跟了我如何?” 叶草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想谢恩,却记起了当年的事情......她连连磕头:“主子,奴才就这么一个儿子,奴才还指着他养老,主子就可怜奴才,别让他入宫。” “哈哈!你以为我是要让他做小太监?”皇帝突然笑了起来。“你还是跟当年一样。朕要他自有用处。”他对着刀疤道,“你教养的很好么。” 刀疤没想到皇帝会同他说话,难不成这一路皇帝见识了弃儿的身手?这一路上并不太平? 没等刀疤回话,皇帝便道:“朕的跟前还少个侍卫,就让他在朕的跟前做个侍卫好了。” 叶草根当即长大了嘴。皇帝跟前的侍卫,这意味着弃儿已经是官了。这...... 十三爷已经笑了:“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万岁谢恩?” 叶草根有些哆哆嗦嗦的:“主子,这......这天大的赏赐,主子.......他成么?” 皇帝只是笑,转脸问道弃儿:“叶淇!你告诉你娘,你成不成?” “娘,我成的!”弃儿挺起胸膛。 “听到没有?他自己都说成。”皇帝显然不给叶草根推却的功夫,“这你还信不过?” “信信信。谢主子恩典,谢主子恩典。”叶草根想想就是一场梦,那时候同道草根和离,她就指着弃儿有出息,所以逼着孩子念书,却没想到真的入了主子的眼,直接一步登天。 晚上万岁就歇在了这个二进的院子。叶草根拉着弃儿:“儿子,快跟娘说说,这一路上是怎么了?”主子怎么对孩子这么的上心,张口就赏了官儿。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领着主子到处转转。哦,我还跟主子上扬州了。见识了很多。”弃儿是眉飞色舞的说着自己一路上的见闻。 “说重点。” 弃儿有些不乐意,怎么打断他说话呢。不过却老实的道:“主子佯装做生意的。可是他哪里晓得做什么生意,就是张相说是账房先生连算盘也不会。我会啊。打算盘,算账我都行,就是跟人讨价还价也是不输的。这就落了主子的眼。” 原来是这样,刀疤插口问道:“那主子怎么晓得你身手好?”家里的屋子并不多,而且他们在皇上的眼里已经是一家子了,所以‘理所当然的’住在了一处。 “是张侍卫他们闲聊的时候说起的。” 刀疤在边上听了瞧了弃儿一眼。闲聊?怕不是闲聊那么简单。皇上让弃儿做侍卫身手好不过是个由头,更多的怕是在那生意上头。 “皇上佯装做什么生意的?” “盐商!” 盐商!刀疤口中默念着。叶草根见他这个样子,推了推他:“怎么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嘱咐 叶草根欢天喜地的收拾了东西打算跟着一起回京城,却不想皇帝不许她跟着去:“你家那口子在这,你跑回去做什么?” “主子,他不是。”叶草根是满口的否认。 “不是人家对你这么好?”皇帝是不相信的,连带着他身边的人都不相信,十三更是笑着说:“虽说没过明路,但是皇上知道了,就是过了明路的。”说着又对刀疤道,“老崔,你也上个折子请封啊。别一称呼就那口子什么的,不文雅。” 刀疤道:“回万岁,十三爷的话。臣跟她真不是一家子。弃儿就认了臣做干爹。领着他们上淮安来,其实就是看着他们过的不易,他好歹叫臣一声干爹,臣自当帮衬一把。就是这的人,那也是......臣故意为之,省得同他们沾上。” “不是?那朕就给你指婚。” 叶草根惊愕的看着自己主子爷,还真要把自己跟刀疤绑一起:“主子......” “你是连朕的话都不听了?” 叶草根哪里敢,连连磕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只是奴婢......他有未婚妻的。” 皇帝看向了刀疤:“有未婚妻?为何不娶过门?反而借她的名头?” 刀疤道:“是有。不过臣当年犯事后,她家就退亲了。” 皇帝点点头:“那你觉得叶草根如何?” 刀疤磕头却是说的另一件事:“她担心的不过是臣以后会讨小。臣在万岁面前讨个旨意,以后都不讨小。这下你能信我了?”末后的一句话是对叶草根说的。 叶草根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我真不值得你这样。你该讨更好的。” 皇帝十分满意的道:“你能说这话就当的起。朕还担心他。原来却是你,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扭捏什么?朕就做了女方这边的主婚,十三弟就做了男方的主婚。让张相给你做司仪。你好大的面子啊!” 的确是。有谁成亲能请动万岁十三爷张相同时临门呢?这是天大的恩典。 刀疤忙拉着叶草根谢恩。 只是这不算完事,皇帝又嘱咐了叶草根:“把你的羊肉汤铺子好好的给开下去。有什么热闹的好玩的事都告诉朕,让朕也高兴高兴。” 叶草根立马应下。这容易,可是瞧着张相递来的匣子,叶草根有些愣了,这是要做什么。不过刀疤却是明白的,皇帝这是给了叶草根密折专奏的权利。 “朕远在京城,下头的官自然是报喜不报忧。喜要听,忧朕也要知道。你是朕门下出去的。对朕又是最忠心的,朕信的过你。你可明白了?” 叶草根立马磕头:“奴婢知道了。只是奴婢不识字。”她能认识几个,也就是跟着弃儿认识几个,不做睁眼瞎罢了。却不想还有这么一天。 皇帝只是笑,抬脚便走。 叶草根愣了。只得瞧着十三爷:“十三爷,这.......”主子只笑,她哪里明白那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叫她学写字不成?叶草根有些懊恼,若是遭知道会有这么个事,早几年前,弃儿开始学识字的时候,她就跟着好好学了。 十三爷到是很可亲可近的,他指了刀疤道:“没见到这有人么?”说着又拍拍刀疤,“淮南是南北夔门。你是这的守备,一定要好好的看着。”说着还点了点叶草根手中的匣子。 刀疤算是明白了。这个密折匣子不仅仅是给叶草根的,还有交待自己的意思。所谓的南北夔门,具体说来是漕运夔门,十三爷的意思是让自己注意漕运上头的事情?可是,他只是淮安守备。对于漕运并没有权限督查,更何况,在这淮安城,漕运总督才是头品。 这边送人上船。从弃儿来到自己身边,已经有五六年了,没有同自己分别,偏偏今日就要走了,只因主子在边上,自己却不能说的太多,只能嘱咐他:“好好的跟着主子,跟着十三爷办差。[.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你若是做的不好,我立马就上京敲你!”恐吓之后,又是软言软玉,“你机敏着点,做事勤快点,别懒了。谁都喜欢勤快的。你才去,多吃点苦。况且咱们什么也不是,别仗着主子就跟二五八万一样。天凉了要多穿衣,也没给你准备新棉袄,我给你包了银子,到了京城自己上成衣铺买上两身,要穿的暖暖的,吃的好好的。不用你捎银子回来。”叶草根虽然告诫自己要少说少说,只拣重要的,可还是忍不住都说了出来。可是瞧着主子并没有什么不快,她又絮叨起来,实在是有太多的话要交待了。到京城也没个认识的人照看着他,因为主子在跟前,她甚至连求那些侍卫的机会都没有。 要开船了,叶草根是依依不舍的下了船,对着弃儿又是笑,又挥手的。当船开动的那一刻,她突然大吼一声:“好好念书!” 纳一刻,叶草根突然流下了眼泪。该说好好做事的,怎么就成了好好念书呢? 刀疤递了帕子过去:“这明明是好事,你哭什么。这的人都要笑话你了!” 叶草根夺了帕子,狠狠的插着眼泪:“有什么好笑话的,儿行千里母担忧。可惜,在京城没有认识的人,要不也好照料一二。” “照料也不及自家。好了,摆摊吧。” 叶草根是对自家摊子上心,她要做出更好吃的羊肉汤来,这样才对的起主子的吩咐。她浑身都是劲儿,越发的热络,招呼着这个招呼着那个。她视乎不计较是不是赚钱,而是图个乐子,家里的茶水不再要钱,反而是免费的,不过这免费的是有条件的,就是你要说个趣事或者是见闻。 她不想着去赚钱了,旁人自然是比不上她。人家摆摊是做生意,是要赚钱的。这样到她家吃东西的人就更多了,就是没位置都有人去,站在那。听人说一段事也是热闹的。 叶草根也不计较这些,只是问人羊汤好不好,羊肉馅饼好不好。她是挖空了心思。将自己能想到的吃食,能搁了羊肉的都弄了个遍。 时日一长,她还请了两个人帮衬着,因为来讨便宜的人实在是太多。不过叶草根也乐意,这些天她听了无数的奇闻异事,就连某位大人府上的某些事她都晓得。那些事,听的她是一怔一怔的。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样稀奇的事。 叶草根会把这些事同刀疤说,有时候就是为了一笑,可是刀疤却比她看的久远,有些事总能引起他的沉思。叶草根不明白,她觉得自打主子来了那么一趟以后。刀疤比以前沉默的多了。 “再想什么呢?” 刀疤笑笑:“没什么。想着你说的这些事万岁估摸着会喜欢。” 叶草根有些意外:“主子怎么会喜欢这种家长里短的东西。都是胡说的。” “你怎么知道是不是胡说的?有些话瞧着像流言却是真的,有的听着像是真的却是假的。就比如说你方才说的,陈总督偏好上次娶的那位小星,过些日子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叶草根道:“就是真的又怎么样?”她觉得这种事根本就没什么听头。 刀疤却不这么认为:“这里头却又了不得的信息。你若是有求与陈总督你该如何?” “上门去求啊!寻了总督身边的人,钱财什么的送进去啊。”叶草根突然明了了,那个新讨的妾如今就能说上话,“你是说有人会求到她跟前?” 刀疤笑笑:“我就是说说,我若是有事也一定会走那条路。好容易有了这么个机会,难道你不把握住?” “可是不一定就能成啊?”叶草根瞧着刀疤。觉得他是胸有成竹,“我怎么觉得你认为她一定会应下呢?而且一定会帮着办成呢?”叶草根很奇怪。 “她当然会应下。不应下,外头传她得总督大人的宠爱不就是假的了?一旦旁人知道那是假的,你认为还有人来寻她么?应下了,她就一定要办成,否则就跟上面是一样的。” “那你有事要求她?” 刀疤摇摇头:“我一个掌管钱粮的守备有什么求到总督大人跟前?不过就是想说说这些东西有些到是真的。可以给万岁说说。你方才不是听人说起盐商的富贵么?就是那位姓江的盐商。” “哦。可是说些什么?说他家多富贵?” “也可以说说。不过方才那个事就可以说。他家的一个下人就有无数的产业,再比如说一个下人讨亲,扬州城的大小官员都去贺喜了。” “说这些,主子......” “万岁关心的是吏治,难道是真的想听什么好玩的事?好玩的自然也要写的,但是这种事反而是万岁更想知道的。” 刀疤这么一说,叶草根觉得主子是不信任那些做官的,可是......“这些事情我怎么知道是主子想看的?你若是不说我也不觉得这里头有什么。”要想从这些传闻中找出点什么来,还真是要有些本事的,叶草根觉得自己是不行的。 “多听听,多想想。一开始是字面的意思,后头的就再想想。就比如说方才说的那个姓江的盐商,下回再有人说起,你就可以问问他家的情况,甚至跟旁人说道的时候可以顺带问问扬州知府是谁,扬州是个什么情况,有多少个县之类的。” 叶草根忍不住拍起手来:“这么一来那些大小官员可都知道了。事情也就摸透了。” 刀疤点点头。弃儿回来说过万岁去了趟扬州,十三爷嘱咐他漕运上头的事,本朝盐漕不分家,这两下一合,刀疤晓得自己确切的该往什么方向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拦船 冬天,运河来往的船只并未因江风寒峭出行不易而减少。石码头的生意还是那样的热闹,大多数商人都在筹办年前货物,这比平日里还要忙上三分。挑夫浑身是劲儿,商人为过年赚钱大买特买的囤积货物,他们也为了过年更努力一分。硕大的货物如同小山一般的压在他们背上,压得他们不得不弓下身子,甚至需要一根竹竿拄着支撑自己。连带着竹竿也是赚钱的。 刀疤这几日也忙了起来,叶草根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一个管钱粮的守备居然也忙的团团转,难不成还发不出钱粮来? “夫人,你家公子呢?”这是一个相熟的布商,坐下后四处张望了一番。 叶草根忙给人端了碗滚热的茶:“他跟着他爷回家念书去了。”这是对外的一致口径。那日叶草根在码头上挥泪送别弃儿,还吼了那么一句“好好读书”可是让人记住了。当时还有好事的人问小哥儿去哪里了,甚至还有人问起那几位的身份。主子没说,她自然也不漏口,便说是她本家叔叔。那些人又问:“怎么听公子叫爷?”一般大家都当做尊称,你姓赵抬举你就是赵爷,几乎都忘记了父祖也是爷了。叶草根打着哈哈,说了句我们那就是这么的叫法。这事总算过去了。 布商有些可惜:“我还想请公子为我写份文契。” 叶草根也将这个事说给刀疤听过,她原是当做弃儿很有文采,却不想那些商人是想省个文契钱。 “到官府存档的是要交契银的。是红契;不上的是白契。白契官府是不认的。可是大家晓得我在这里做官,就算是日后有了什么官司,大家瞧着我是官的面子上也还是会认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害得她当时还白欢喜了一场。 “有劳您上门了。您这次都带了什么好料子?这要过年了。我也想做机身新衣裳。”在这摊子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不用上铺子就能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有时候只要说一声,那些脚夫就会跟货商说一声。货商总是会多带些货物的。 布商忙道:“都是些寻常百姓用的。夫人要用,那该是绫罗绸缎。我可以给您介绍位,只是他的生意不大,但是一般新鲜的料子他总有的。” 叶草根指着自己:“绫罗绸缎,我可穿不起。你这棉布就好的很。” 布商忙摆着手:“怎么穿不得。到了新年,请夫人坐席的人家可少,夫人当然要穿的体面。我方才在船上还听着那几个贩绸缎的说。要先往总督府提督府送料子,只望着这一批能入夫人们的眼,让他们好过个年。” “那你呢?你怎么不往那去?虽则他们主子是遍身的绫罗绸缎,可是底下的人也是要给身新衣的。” 布商为难了:“我又不认识人,没有门路。哪里能投石?不若就在这,招几个散客罢了。”布商是有对口商人的,现在不过是剩下了那几十匹,他借着叶草根的地方,指着卖给街面上的人。淮安城的百姓是知道这个惯例的,也晓得这要比布店买的便宜,因此都会往这边来。 布商说着拿过一匹米褐色的棉布:“这匹还是不错的,夫人可裁件衣裳穿穿。” 叶草根到是蛮喜欢这颜色的,忙拉扯一些在身上比着。有问道:“有没有朱红的?搁在一起我比比。” 布商忙道:“若是这样,夫人不若要两匹棉绫,棉布的米褐色配朱红少了一丝光,搁在一起到没有富丽的味道。若是绸缎,那是格外配的,料子有些亮。还有些纹样,是极为富态的。既然夫人不爱绸缎,小的认为棉绫也是可以的。” 布商说着就拿了米褐色的棉绫让叶草根对比。 果然,一对比就出现了差异,叶草根立即被棉绫吸引了。她甚至在想,若是绸缎的会不会更好些。 布商见叶草根心动了便道:“夫人要不再看看绸缎?做而来对比再决定?” 叶草根点点头。却又看向了别的,她扯着一匹葱绿色的棉布道:“你们这么早就卖这种料子?这离春天还早着呢。” 布商笑道:“哪里早。扬州的那些料子店早就上春季的料子了,各家也都裁剪春天的衣裳了。要是等着春天再贩,可就晚了。” “这么早?”这还没过年呢。到春暖花开还有三个月呢。这种暖春穿的衣裳就开始裁剪了?这也太早了。 “我们是提早一季卖,人家织布的说不得都在准备冬天的样式了。”布商说着就说起了扬州衣裳首饰样式变化之快,“我没有大本钱只能贩些人家年前剩下的。” 原来这已经是年前剩下的,难怪如此便宜,也难怪布商方才不愿意卖与自己。 赶着便宜叶草根也选了两匹,还寻了青色的蓝色一些男子常穿的颜色给弃儿刀疤裁两身新衣裳。想了刀疤弃儿如今的身份,她请布商介绍绸缎商与她认识,也买了几匹缎子。怕自己的手艺毁了衣裳,又将缎子送到成衣店,请人做了。自己则做棉布。 这一日没多少客人,她清闲下来,便拿了针线做衣裳,一面做一面同那两个帮忙的说话。帮忙的两个妇人是脚夫的妻子,在叶草根的默许也做着针线。 “今儿竟没有人。”其中一个瞿嫂子道。 “可不是。”接口的是刘二媳妇,“路上也没什么人。”这可跟平日里的热闹不一样。 “要不怎么有时间做针线。”叶草根笑着说了一声。 两个人忙跟着附和,不过眼睛却悄悄的瞄向了外头。 叶草根见她们两是一副担忧的样子,也跟着瞧了过去:“怎么?有什么事?” 两个人忙收回了乱飘的眼睛,摆着手:“没,无事,无事。不过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客人上门,省得怠慢了客人。” 她们虽然这么说,可是叶草根却知道这两人不过是借口,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却又忌讳着自己的身份不敢说出口。她们不说,叶草根也不急着问,反正在这个石码头,传言什么的最快的。 最后还是从那两个妇人的丈夫口中得到了一点消息。因为自家妻子在这做活,加上叶草根的羊肉汤铺子的茶水不要钱,脚夫们就乐得带着自己相熟之人进来吃口热茶。瞿嫂子同刘二媳妇手脚勤快,已经倒茶擦桌子了。叶草根想着打探消息,给每人上了一小把花生:“今日都没有船来么?” “有。不过却是在下面耽搁了,要到晌午后才来。” 冬日江面上容易起大雾,一旦起雾船只就要延迟航行,不能准时靠岸。这是常有的事。越是这种时候,脚夫就越不能随意歇息,因为你不晓得那些船什么时候会靠岸,说不得你这么一歇船来了,到时候就没你的份了。可是这几个却那么淡定的来吃茶,显然还有好一会儿。 “那且多坐会儿。外头的冷。”叶草根请几位多坐坐,闲聊似的道,“也不知道今儿来的是什么船,带的都是什么货。” 瞿大道:“也是从南边来的新鲜玩意。不过却是有一艘从山东来的,带着些枣果子之类,到可买一些。” 叶草根点点头:“那山东过来的船岂不是要往那边去?”那边说的是走旱路那边。 “是。不过是小本买卖,人家也赚不得几个,也不大方,大家都不愿意去。只盼着能抢到南边过来的生意,有些老爷大方,盼能得到些赏钱。”瞿大恭敬的回道。 “南边来的客商都很大方?” “可不是。都是稀罕新鲜的玩意,又不便宜,家里但凡富足的都会买一些的。” 瞿大嫂子一直催瞿大:“吃了这碗茶你就到码头上去吧。万一雾散的早,船来了怎么办?” 瞿大有些不快:“没那么早我知道。” 瞿大嫂被自家男人瞪了一眼便不再说话了,坐回去低头烧茶。 果然如瞿大所说到了晌午也不见有动静。不过瞿大等人喝了一碗羊汤便往码头去了,不过从他们懒散的步伐叶草根看出了一点信号,那就是瞿大他们认为船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来的。虽然她知道这些脚夫也会瞧天气,可是就那么准?叶草根有些怀疑。 因为盐用完了,叶草根跑去那边的盐铺子买线,却发现盐一斤涨了五文钱:“掌柜的,前些日子不是才十文文一斤么?” 掌柜的笑笑:“夫人,我这进的盐涨了。我也就赚您这两文钱,多一文都没有。” “这都倒年底了涨价,还让不让人过年了。”叶草根小声的抱怨着。这涨的也太多了,五文钱,以前都可以买半斤盐了。 她想了想,又多要了几斤,谁晓得过几日还会不会涨价。 可她转身出了店没多久,就被盐铺的老板娘追了上来:“夫人,这是少找你的钱。”一小吧的钱,估摸着有十几文,少找自己,没有啊?她方要问个明白,那个老板娘已经跑了回去。 这真是奇怪了。直到晚间刀疤回来,她才知道为何会这样。 “吹了一日的江风,手的冻拽了。” 叶草根捧了茶过去,又打了热水让他洗脸泡脚:“你们到码头做什么?” “大人领我们去拦船了。” “拦船,拦什么船?” “那些货船。要到年底了,该发薪了,大家苦了一年了也该过个好年了。可是上面拨的就那么点钱。只能靠自己了。” 难怪今天没船靠岸,盐都涨价了。原来是在这。 “这你也去?你不是害人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都端来的热水也不送上前了,还直径走到外头泼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看她还要接着泼第二盆,刀疤忙拦住她:“你这是要做什么?方才不是还说东西涨价了。” “我宁肯泼了也不给你这个贪赃枉法的人用。”天知道她最恨这些人了,你要是想贪银子就找那些有钱的人要去,气压百姓算什么本事。 刀疤不禁哑然:“我怎么贪赃枉法了?” “你带着人在下面拦人家的商船,那些商人给了你们银钱不就要往那些小商贩手中赚钱,那些小商贩不就找我们赚钱。吃亏的还不是我们?”叶草根好性的说着,说是以前她早就跳了起来,只是成为了夫妻,就要换了方式,要不她都将这些事都在密折中告诉主子。只是可惜,她不识字,不能写,早知道她就学认字了。 刀疤道:“这个我自然知道。” “那你还做?我发觉你变了。”叶草根真的觉得刀疤变了,以前她觉得这个人很不错的,可是没想到来到这淮安城后,尤其是见了主子后,他更变了。 刀疤摊手颇为坦然的道:“我当然要做了。难不成要让一营的官兵都没银子过年?” “那你想法子也不能这么想。”富了他们,苦了百姓,这算什么好年,就是被人称颂也是要打嘴的,“你就不怕叫人知道参你一本?”主子既然给了他们密折专奏的权利,说不定还给了旁人,若是这样。那不就坏事了。 刀疤沉默了。 叶草根颇为欣喜,她以为自己的话刀疤听进去了,可是却不想他深吸口气说:“参就参吧。”还有些你爱参参去,反正我不怕你。我无所谓的样子。 叶草根恨的一拳砸过去:“你要寻死自己去就行了,不要连累了我儿子。(.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弃儿才得到主子的恩典,以后有大好的前程。她才不希望被刀疤牵连了。 这一拳并没有落在刀疤的身上,他的反应很迅速,瞬间侧了身子,拳头擦着衣裳落空。叶草根一拳落空,心中有些不耐烦了,又要砸过去,却被刀疤包住了拳头:“你那点拳头真不算什么。也就是挠痒。” “你!” “你不要管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也有我的章程,你且等着吧。过些日子就有进展了。”刀疤没有多说只说了另有用意。 可是叶草根不这么想,另有用意,还能有什么用意。不过是说服不了她,随便寻了个堵她嘴的理由罢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到时候骂的人是你,给人顶罪的也是你!”叶草根冲了一句,也不理他,自己反身上床扯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突然道,“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说着又背过身,只留给刀疤一个背影。 刀疤摸摸鼻子。是啊。他现在不是一个人,可是大家都不是一个人。大家都还有一大家子,平日里紧一些就算了,这要到过年了,还是紧巴巴的,那些兵丁能愿意?怕自己都约束不了他们的私自盘剥的行为。到时候受罪的会更多。况且,有桩事也要开始办了,要不他真没办法交待。 “我知道了。你先睡吧,我还要去巡防。”刀疤轻声道,说着起身出了屋子。他的手脚很轻,除了关门时那吱呀一声,竖起耳朵的叶草根就根本没发现其他的动静。 她翻身坐了起来。他还真出去了。大晚上的,还要巡防,巡防不是他的差事吧。好像就穿着那一身出去的,晚上更冷了,该多加件衣裳才是的。这想拿衣裳追上去,又想到自己还在同他生气,叶草根又赌气的躺了回去。 她没了困意,睁大了眼想着心事,想着弃儿在京城过的如何,现在京城该下雪了,现在在不在守着,那么冷的天.......哎。都说侍卫看起来是个体面的差事,可是也不轻松啊,大热天的在外头站着,大雪天在外面冻着。想着,叶草根再次翻坐起来,干脆做起衣裳来。她要给弃儿做两身厚实的衣裳,要多放棉花,压得实实的,这样才暖和。 刀疤在外面溜了一圈,又抱了两坛酒送到堵商船的兵丁处,让他们取暖,陪他们守了一会儿这才回来。想着自己出去了这么久,叶草根也该睡着了。哪里晓得溜回去却发现自家屋子还亮着灯。 不晓得为什么,看到这明黄的灯光,他觉得格外的暖和。他忙跺了跺双脚,轻声进去。挑了里屋的帘子,却瞧见叶草根没睡,还在做针线。这是在等自己呢!这女人,果然就如同大家所说的那般,刀子嘴豆腐心。 他忙进去,笑着道:“怎么还不睡?这么冷的天,做针线冻手。” 叶草根见刀疤进来哼了一声便转过身子,不想理他。可是某个人厚着脸皮坐到边上:“这是做衣裳呢?真是好针线。这棉花也厚实的很。我真是有福的,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媳妇。” “不是给你的。”叶草根将衣裳也拿到一边。 刀疤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那是给弃儿的?真好。京城那边冷,要做厚实些。对了,要不让人上张秋买些羊皮子衬在里头,不透风,更暖和。” 叶草根撇撇嘴,想不理他,可是说起了弃儿还是要答两句的:“我知道了。” “嗯那我就找人带了。张秋的羊皮袄子是有名的。不过不比马场自己弄的。若是巴雅斯护朗在,都不用买了他就能弄好皮子。要不要买些漳绒?听说那个也很暖和。绒绒的一层,一下这就暖和起来。正好今日有艘船运来了,那个老板送了我十匹,拿几匹给弃儿做两身。反正这些日子常有船往京城去,让人一并带了去。” “漳绒?那可是好东西。我以前只是听人说先帝爷赏给主子漳绒,是个稀罕的东西。”没想到有一天她这样的人还能用上漳绒。 “也不是多稀罕,只要有钱都能买着。正好这一批是新鲜的花样。”刀疤见叶草根愿意跟自己说话了,微微一笑。果然,弃儿还是最好的突破口。只是弃儿大了,日后讨了媳妇了,自己就没有挡箭牌了,难不成就要靠孙子了?想到这,刀疤有些晕眩,他就要抱孙了!这也太快了吧! “你在想什么呢?不乐意还是怎么了?” 刀疤回过神忙道:“怎么可能不乐意。我是在想。那小子开年就要十八了,应该有十八了吧。如今有得了差事,算得上是年轻有为,不知道多少家想求呢。” “是。”可是叶草根心里又记挂着,这别人若是知道弃儿不是她亲生的,又嫌弃她是个奴婢出身,那也没几家好的选。 刀疤看着叶草根很快有收回的笑容,道:“怎么难不成你还吃未过门媳妇的醋?” “呸!”叶草根啐了对方一口,“我疼她还来不及,哪里会吃醋。” 刀疤笑笑:“那你就赶着给置办聘礼吧。若是真到人家告诉我们了,置办都来不及了。哦,京城是不是要置办个院子。总不能以后,媳妇跟咱们住,让弃儿一个人在那住。” 这么一说也对,可是这又是关系到银钱的事,哪里有那么多的钱,就算是刀疤给钱,她也知道在京城置办个小院子要不少钱。想了想,叶草根叹了口气:“算了。也没那么多钱。让他自己去租。日后有出息了,自己再换大院子。” “你这话说的到是没错。可是人家哪家愿意把自家闺女嫁给个连屋子都没有的小子?” 叶草根干脆停下手,自打同刀疤说话后,她就没心思做针线了。她看着刀疤:“你拦人家的船,不会是为了这个吧?其实不用的。你就是对弃儿不好,我也不会说什么的。怎么能拿前程换这个?”她顿了顿道,“如果真的是那些嫌贫爱富,如果真的是要......就算对方丫头再好,我也不要。” 刀疤将手搭在她的肩上:“你又多心了。我说了不是为了钱财。你只要知道我这不会做这事就行了。我是最恨这些,我当年所谓的犯事就是吃了这亏的。” 这是刀疤头一次说起自己犯事。他没有具体说,只是让叶草根放心。 说起以前的事,叶草根终于点点头,不过她依旧不能放心。她将头靠了过去:“我还是不能放心。真的是在担心你。穷点我真的一点都不怕。本来就什么都没有。我就怕......”怕连这样的日子都守不住。道草根就是在富足的日子中变了的。 “怕什么?你若是怕,你赶紧给我生个儿子!”刀疤掰过叶草根的脸,随着她道。 叶草根腾地红了脸,推着他:“你胡说什么?” “我说的是真的。”刀疤的手直接不老实了,“有儿子给你撑腰你还怕什么?”说着就压了过去。 倒在被子上的那一刻,叶草根觉得她好像想起了件什么事,才要说的,就被刀疤堵住了嘴。再后来她整个人都陷入到无限的热潮之中,再也无法脱身。(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有了兵丁的卡关,船只靠岸的时日延后了,城内的物价开始悄悄的上扬,但是叶草根却没发现有人抱怨,或许有,但是她没听见,至少那些人是不会在她耳边说的,因为带人盘查船只的正是刀疤。(.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叶草根还担心会不会有人在后面告黑状,有兵丁的媳妇就安抚她:“夫人担心这个做什么?哪里不一样?大家都只收些银子好过年。到最后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叶草根笑笑:“听你这么说这是常例了?” 那媳妇道:“若不是这样我们怎么过年?大人们都是极为体恤的。再说了,又不收多,只不过是几两银子,只有那些大主顾交的才多。况且,就算是朝廷来查,也不甘他们的事,倒霉的只有那些商人。” 叶草根听她这么说有些好奇了,这么说他们的名头还是正经的名头?她忙催着那个媳妇多说一些,说详细一些。 “谁都知道这些商人最善打通关节,买通了钞关上的人。有些绸缎商一批的绸缎就是一二万的银子,至少要交三百两银子。可他们两箱并做一箱,连个手指都插不进去,三停只报了两停。而且还充当了茶叶那些少交税的,钞关上的人收了好处,连货都不验,一二万两银子的绸缎怎么也得师大车吧,只交十几二十两银子就过关了。”媳妇子说到这儿叶草根就完全明白了。 难怪刀疤对自己说无事,原来是打的这个旗号,只是.......“他们又不是正经的漕兵。若是叫人说了僭越的话,那不是也无用?” 媳妇笑了:“夫人,哪里有人说这个。漕兵这个时节也是做这个的。只是这来往的船只多,偏兵丁少。忙不过来。总是会借调的。反正总督大人拿的是这个,谁敢说?” 大家都指望着漕运总督,到还真不会得罪。叶草根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其实大家也就是想过个好年。也不会多细查,按照你的货收个几两银子,那些商人也不会多说什么。就是这一路收下来,也比在钞关交的税银少。况且,小的方才也说了,羊毛出在羊身上,那些个绸缎金银的还不都是被那些大户人家买去了?那些上热花出去的总能赚回来。他们说什么?说了出来,就得罪了这几千里运河上上下下的人,谁没个亲朋故友的?他还想再做生意么?” 媳妇子一掰叶草根都明白了。她想着商人贿赂钞关税吏的事情要告知主子,可是又觉得就算主子知道了又如何,那些人还是能想着法子寻到了人偷税。再说了。若是那些商人多交了税银,将利钱转到了他们这些小老百姓的身上,他们就买不到便宜的东西了,日子就要过的紧巴了。算了,还是不说了。 “其实,这些商人都是小鱼小虾,就算是闹也闹不起大事来。他们还要巴着大人呢。”媳妇子的话一时收不住了,说了更多更远。 “这是怎么说的?”叶草根又给媳妇子端了两碗羊汤,还给她上了四个羊肉包子。这个媳妇子是带着孩子来喝羊汤的。两个孩子,只要了一碗羊汤,自己也没吃。 媳妇子忙道了谢,喝了口羊汤,觉得是跟他们做的不一样,而且里面的肉挺多的:“这些交税的都是寻不到人的小商人。但凡有些场面。有些钱财的,都寻了做官的老爷,求了哪位上京述职,或者出京任职官老爷坐船,那一船的东西都不要交税,还没有人拦着巡查。” “这样啊!”她又长了见识,难怪有些大铺子的生意那样的好,东西是全城最低价,甚至叶草根都觉得他们是在赔钱,今天才知道,人家其实在赚,赚的还不少。 媳妇子又吃了个包子,点着:“当然了。要不那些大老爷家里一有红白喜事那些商人就凑上前去?” 赶着去孝敬。 叶草根又跟那个媳妇说了好会子话,领走还让她带了一笼羊肉包子,热络的招呼着她再来。今天这些包子可真划得来,让她知道了那么多的消息。看来有时候想知道内幕还是要找对人,这叫事半功倍。好像是,反正不是事半功倍,就是事倍功半。叶草根有些分不清这两个成语的意思,这么相近。回去再问问刀疤得了。 哦。要给刀疤送羊汤,他站在码头吃了一上午的江风可冻坏了。叶草根当即让瞿嫂子帮着把锅里的羊汤腾出来,又数着包子一并送到码头去。 冬日里的码头是寒冷的,江面上的风能把人吹木了。 瞧着个女人领着几个脚夫过来,已经有兵丁阻挡了,瞧着是叶草根立马方行。 刀疤踱了过来:“你怎么来了?这里这么冻人。” 叶草根跺着脚搓着手:“给你送些热汤来。你在这也冷了一早上了。哦,也给他们带些,好显得你爱兵如子!” 刀疤微微一笑,招呼着人来吃东西,却被叶草根拦住了:“怕是冷了。把火升起来,热热的烫烫的喝一碗,保证暖和。” 兵丁们立即欢呼起来,纷纷的道谢。 刀疤领着叶草根往火堆边去。因为叶草根过来了,兵丁们也不好意思围在火堆边,将地方让了出来。 “你就是不来,我能让他们冷着?” 叶草根忙将手伸过去取暖,暖呵呵的舒服:“你们是为了给家里赚钱,为国出力,我怎么不能表示一些。况且他们吃饱了,就多卖力一份,咱们也能过个好年了。” 刀疤不明白她怎么在一夜之间转变了那么多:“也要让人家过个好年。意思意思就好了。” “你现在又菩萨心肠了,又显得我是恶人了。”叶草根哼了两声,随即又道,“你们查官船么?” 刀疤看了叶草根一眼。莫不是有人在她耳朵边说了什么?他不禁一笑:“好好的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他虽说做了不在意,但是还是瞧着叶草根,希望能看出什么来。 “我不是听说官船会私带货物么?若是有,你也别搜出来,你只要记着名儿就好了。回头咱们告诉主子便行了。”叶草根又压低了声音,千叮咛万嘱咐的。 原来是这个。刀疤还以为她盘算着那个,他点着头:“我知道。只要他们爽快了,我们也爽快。”这意思就是,老老实实的把钱交上来,他们就当没有,如果不爽快,他们也就不爽快了。 叶草根一听这个忙道:“那不是要得罪人。还是不要了。告诉主子就好了、” 刀疤道:“告诉是要告诉,可是没抓住现行。我这个是抓住了现行的。要不你就等着参,要不就舍了那些商人。我又不要多,不过是几十两的事情,大家好多年罢了。” “总之你还是不要跟那些人硬碰。大家能过个好年就是了。” 刀疤点着头,示意那边的羊汤已经开锅了:“你也吃点。跑到这也冷了。” 其实他们并不能好生吃饭,因为靠岸的船只很多。查点货物很要花费时间,不过每个兵丁的干的十分的兴奋,明面上的钱不算,私下他们会收到额外塞来的银子。 会记账的兵丁更是难得,刀疤甚至从街上拽来了两个穷秀才,可是瞧着他们记得那个数,刀疤看的直摇头。简直就是书呆子,读了十几年的书了,连个账都不会记。他翻着帐页对叶草根道:“若是儿子在,我还用的着他们!” 这几句话让那两个秀才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跟刀疤扯出什么士可杀不可辱来,什么子曰诗云的。刀疤直接落了账本子:“不想做走人!” 秀才没再说话了,老老实实的留下做账。 正说着,那边来了艘官船水头牌子上写的是扬州知府四品正堂。兵丁们方要放行却瞧着刀疤挥手只得拦截,又悄悄的道:“大人,那是知府。” “知府?几品啊?!”刀疤横了一眼。 几品,四品,自家大人五品。这......兵丁为难了。 刀疤抬脚踹了过去:“没出息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看我的!” 那边出来了个衙役报了自家大人的名讳,可这边丝毫不给面子,直接要上船,两边争执起来,那边的知府也出面了。 知府很是高傲的瞧了刀疤两眼:“知道本官是谁么?” 刀疤同样高傲的回道:“不知道。” “那本官就告诉你。你听清楚了。本官打小就在万岁爷的跟前伺候,扬州知府赵平章。” “赵平章?可是平章小哥?”大家正打算瞧刀疤要怎么回,却听着岸边一个女人喊叫声。 赵平章顿时挑了眉毛,平章小哥,这是在潜邸才有人这么叫,这都多少年没人叫了。还平章小哥。 “果然是平章小哥。许多年未见,你高升了。”叶草根走到刀疤的身边,对着刀疤道,“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你是.......”赵平章看着叶草根热络的样子有些犯疑惑,这是谁啊。 叶草根笑道:“您是贵人多忘事。当年主子外放您做知县的时候,嫂子还上我家去过。” 赵平章仔细的打量着叶草根他不认识这个人,但是说到主子,他不由笑笑:“原来是潜邸的老人,恕我眼拙。” 赵平章指着老熟人这就放行,可是刀疤不放人,反而要去给赵平章接风洗尘。(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刀疤挟持了扬州知府赵平章下船,那些负责查验的兵丁立即一拥而上:“知府老爷要在淮安城住下,小的们特来帮着搬行李。” 赵平章媳妇觉得不是个事,他们是要赶在过年前到京城的,如今赶路都来不及了,哪里还靠岸住下。正要打发了人去说一声,就听着外头有人道:“知府太太,崔守备太太前来拜见。” 这边才邀请了人去,那边女眷就过来,难不成是事先安排了的? “请崔太太进来。”赵平章媳妇示意人给自己换了身见客的衣裳,这才慢慢的走到前舱。 叶草根瞧着缓缓而出的赵平章媳妇再次睁大了眼。以前就觉得平章小哥的媳妇是体面人,是个会装扮的人,这六七年没见,越发的体面,越发的美貌。大红五彩金遍边葫芦样鸾凤穿花袍,软黄貂鼠皮裙,再加上那一头夺人眼球的首饰。叶草根是看也看不够。 被个女人这么死命的盯着,赵平章媳妇有些不快,这也太无礼了。她清清声:“崔太太有礼。” 叶草根忙挪了目光同赵平章媳妇见礼:“夫人好。多年不见,夫人风华正茂。” 风华正茂这四个字用再赵平章媳妇身上很是不合适,可叶草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说水灵吧,都二三十的人了;说娇艳吧,显得轻浮了。想来想去,她也就能寻出风华正茂四个字来。 赵平章媳妇听她说什么风华正茂不由的皱眉。果然是武将的妻子,这般的粗鄙。她忘记了自己也曾经不识字,到了扬州后也受到了旁人的轻慢。虽然她是知县太太。是从主子跟前出来的,但是她依旧能从那些女眷们的眼睛中看出轻慢。不过她肯用心学,请了先生来教自己,不但学识字学诗词歌赋。还要学如何装扮自己。按照扬州本地的审美装扮自己。也就是一年,她渐渐的能同那些女眷们开始谈的更深了。可是瞧瞧眼前的这个女人,还是个守备太太,也不晓得收拾自己,难道她不知道自己代表着自己老爷的脸面?瞧瞧她,一身的蓝布衣裳,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家里下等的下人。 “不敢当风华正茂四个字。” 叶草根只当她是客气,笑笑:“夫人这是上京城给主子请安?” 赵平章媳妇这才正眼瞧着叶草根。主子,除了主子跟前的人谁还有资格这么叫万岁的。这个妇人也是潜邸出来的?那崔守备是王府侍卫出身?可是自己怎么都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妇人呢?哦。或许是外头赏的。赵平章媳妇笑笑,单着三分亲热道:“正是。他正要回京述职,顺便也带着我回去。出京这么些年了。都没回去给主子磕头。你们也出来不少年了吧。” “我们前几个月才从京城出来。” “那可见了主子?主子可好?忻主子可好?几位少主子可好?”赵平章媳妇的面上又添了二分的热情。 这么多主子只提忻贵妃,显然赵平章也靠到了忻贵妃跟前的皇子了。一提到忻贵妃叶草根就是一肚子的火,只不过是个妾,仗着主子娘娘不在了,就如此的嚣张,她娘家姐姐居然还带着人打上她家了。若不是有他们那么一闹,自己怎么可能再嫁。不过想想,她又觉得释然了,没有忻贵妃还有旁人,总之道草根那软脚的就是不可靠。那刀疤可靠么?她还是心有余悸。 “崔太太?崔太太?”赵平章媳妇就叶草根不回自己的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出神少不得提高了声音。她对这个崔太太更加的不快了。怎么跟人在说话。还跑神? 叶草根歉意的道:”只见了主子。我从未见过忻主子同极为少主子。” 原本提到五分的热络只在片刻就消散的一干二净,赵平章媳妇变得有些冷冷的,之后两个人也就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叶草根瞧着自己同她根本就说不到一块,也就走了。 临走之前,叶草根又回了一趟自家铺子。在自家铺子喝了两碗羊汤。吃了三个包子就当自己的午饭。刀疤拉着赵平章去吃酒,这午饭是不会回来吃了。她一个人在铺子上随便填些就可以了。无聊的守了一下午,叶草根收拾了今日赚得钱,也就关门走人了。 回到家,刀疤还未回来。想着是喝高了,叶草根又煮了些醒酒汤准备给他醒酒,又熬了些粥让他填肚子,并作为自己的晚饭。 刀疤回来的并不晚,天才擦黑,他就回来了。叶草根仔细的瞧着他,并没有吃醉,还好还好。她可是伺候够了醉酒的男人。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晚上没一块吃饭?” 刀疤将手中的匣子送给她,示意她进屋打开:“晚上总督大人,提督大人,知府大人......咱们这淮安城虽然不大,可是官儿到不少,品级也不小。在别的地方我说不定还有个位置,可在这,也就是回来的份。” 叶草根懒得听他胡扯,只是打开了匣子:“这是什么好东西,还这么沉、”就这小小的匣子居然有十几二十斤那么沉。再看到那匣子里的金锭子后,不禁叫了一声:“啊!这......这......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刀疤自己倒了杯茶吃:“是那位赵知府送我的。” 叶草根忙坐到刀疤跟前:“平章小哥给的?他出手这样的阔绰?”这是十枚金锭子啊,在手里掂量了一二,“这怕是有二三两。” 刀疤点点头,却不同意叶草根所说的出手阔绰:“若是阔绰就肯拿这点打发了我?” “你.......已经够多了。”一两金子能换六两银子这是官价,其实远不止此,这有一二百两银子呢。对叶草根来说就是天降巨款。 刀疤笑笑,拣了几个金锭子在手中抛着玩,一面抛一面道:“人家也就是随意打发我的。你没看到他那艘官船后头还跟着三只船?” 叶草根看着被刀疤抛起的金锭子,看着刀疤杂耍一般的抛接:“你是说他私带了货物?” “私带不私带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晓得他那四艘船吃水颇深,再加上他出手这般的大方,说是让我吃茶的,我就断定这里头的讲究肯定不少。”刀疤收回了金锭子搁回了匣子里。 若是平常叶草根都要为刀疤的这手杂耍把戏拍手叫好了,可是现在她没那个心情:“有了这些就够了。我劝你还是不要查了。” 刀疤看着叶草根:“为什么?因为赵平章是万岁跟前出来的人?” “你既然知道,我就不多说了。”叶草根还怕他拎不清,本来想交待两句的,可是现在见他知道,她也不想多说,“总之他在主子跟前比我有体面。” 刀疤看着叶草根忧心的样子不禁一笑:”体面不体面是自己挣来的。除非他那些东西都是进献给万岁的,那么......”刀疤突然一笑,“就算是进贡给万岁的,万岁心里也是不痛快的。” 叶草根见他这般的笃定,不由诧异:“这是怎么说的?” “他一年多少俸禄银子?若不是有收了别人的好处,能进献那么多的东西?那好,没收人的好处,这是商人求来的,那么你不是与国争利么?” 叶草根忙摆着手:“不能这么干。主子是最护短的。” “如果万岁不喜他了呢?”刀疤抛出了这么一句话。 叶草根想不明白,也不明白刀疤的意思:“你为什么一定要拽住他呢?是嫌他给的少了?那就再多要一些。你不是也说这个时候是为了兵丁过个好年么?犯不着这样啊。若是你想立功,让主子高看你,那换一个人不行么?你就算是把赵平章弄倒了,主子心里还是会不舒服的。” 刀疤瞧了一眼叶草根:“你认为我抓着他是为了让万岁高看我一眼?” 从刀疤的表情看,叶草根认为对方不高兴了,自己方才那么说是不对的。可是她想不出刀疤为什么一定要抓着赵平章说事:“我......我......” “你不用解释了,我晓得你的意思。”刀疤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是扪心自问,他确实是有些想要借此让皇上高看他一眼的意思。 只是这么一来,本来有些亲近的人到有隔阂了。叶草根恼自己什么都说出来,刀疤只觉得.......他只是一会会的尴尬。 “是我的不是,我不该这么贪功冒进。” “不是不是。是我的不是。”叶草根也摆起了手。在她懊恼自己什么都说出来的时候,又在懊恼,“万一他真的做了什么贪赃枉法的事,不同主子讲,就对不住主子对我们的信任了。” “算了。”刀疤想想觉得还是算了,“以后的再说把。现在的我就不管了。” “你还是管吧。省得又是我插手正事。不过,我说句心里话,若不是触犯了主子的忌讳,天大的事主子都不会重罚的。”叶草根提点着刀疤,毕竟是一家人了,帮了他就是在帮自己。 “哦?那万岁的忌讳是.......?” “主子最讲究的就是忠心。只要不是二心犯的错儿,主子一般是不会怪罪什么的。其实我也说不上,但是我到主子跟前当差,听的最多的就是要忠心。也瞧过主子处置人。都是不忠心的。” 刀疤点点头。难不成他揣摩生意揣摩错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赵平章在淮安城留了两日,他是不得不留,漕运总督、提督都是比他官高了不知道多少的人,别人他可以不理会,可这两位是一定要交好的,更何况他还打算着这次上京述职后还能会到江浙来,日后少不得要请漕运总督多多关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漕运总督请了一日,赵平章又反请了一日。淮安城最大的酒楼被包了下来,单伺候这些大人们。男人们在楼下吃酒听戏,女人们则在楼上。 漕运总督陈起岞的夫人坐了首座,她旁边是赵平章的太太,再这边是提督夫人。接下来就是按照官职大小派了。叶草根是例外,她被提督夫人叫到了身边,都是皇上门下的出来的,她们自然有话说。 赵平章的太太没想到又瞧见叶草根,对她也就是点头笑笑,问了两句话。陈夫人和提督夫人则是透视着这里头的微妙。那个崔太太不是自称潜邸出来的么?为何跟这位赵太太一点都不热络,平平淡淡的,就像是普通人一样。莫不是...... 陈夫人同提督夫人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读出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叶草根自称是潜邸出来的,这是假话,是个骗局。毕竟大家都知道赵平章夫妇是皇帝跟前出来的。而赵平章太太对她显然是平常的,若是在一处都要拉手说两句话的。 陈夫人与提督夫人不禁有些懊恼,还想着走这人的路子,却不想人家根本就是在糊弄自己。这下子懊恼没有了,气恼到是出来了。 不过这两位夫人都是老官眷了。不会随随便便的就将事情定下来,她们还是要试一试的。陈夫人先开的口,陈起岞是漕运总督,虽然提督大人是同级。但是文官总是要高那么半级:“也不知道几位娘娘如何。我记得那年进宫拜见皇太后,见了一次忻贵妃,那时候我就在想。这是谁啊,好尊贵,一看上去就是多子多福的。” 赵平章太太笑着道:“可不是,主子生了三个儿子,而且还是胎胎都是儿子。(.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这是多大的福气。不是我说,天下这样胎胎是儿子的人少的很。” 提督夫人道:“正是。女人家么,当然是要多子多福了。” 陈夫人立即转到了叶草根身上:“崔太太。你前些月才出京,想来同忻贵妃辞行了,不知道娘娘可好?我们是不得亲见贵妃娘娘玉容的。” 叶草根摇摇头:“并未同贵妃辞行。”她对忻贵妃没有好感,一点都不愿意同人提及此人,甚至她还有一股子气压在肚子里。随时都要爆发。 “哦。”陈夫人虽然是轻轻的哦一声,可是却流露出一丝的不满,还带着一丝的审度,“没有辞行。” 叶草根道:“宫里头岂是我们说进就进的。再说了,我同赵太太不一样,她是忻贵妃跟前的人,我是皇后娘娘奴婢,皇后娘娘薨了,我也没名头入宫了。也就是那年皇后娘娘薨了。我远远的瞧过一次。不说忻贵妃、庆妃娘娘,就是......”叶草根对着赵平章太太道,“你还记得荣儿同翠环么?” 赵平章媳妇瞧了叶草根一眼:“自然记得。” “这次你回去若是拜见了忻贵妃,说不得能见上。说实话,都认不出来了。那也是好大的福气。都是娘娘了,当年谁晓得会是这样。荣儿还生了皇子。如今同周次妃......哦现在是循妃娘娘比肩了。可怜循妃娘娘,听说在宫中也是天天诵经念佛的。” 叶草根也就是说实情罢了,可是这话听在赵平章媳妇耳里却有些不是味。荣儿翠环是什么人,不过是个二等的丫头罢了。她可是忻贵妃身边的大丫头,翠环那个贱人,以前可没少挨她的打。这次回京......赵平章媳妇心里就没先前的那份快活了。这要进宫给忻贵妃请安,若是遇到了翠环,难不成还要她跪下来给她行礼?让那个小贱人骑在自己的头上,赵平章媳妇怎么都觉得恨。 “什么以前不以前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都是主子,该恭敬些才是。”赵平章媳妇不自觉的将叶草根作为小丫头呵斥着。她就是认为叶草根在奚落自己,在看自己的笑话,这样的人,怎么能让她得逞。 叶草根无所谓的笑笑。这事是她挑起来的,她说了,到是成了她不恭敬了。还以为自己看不见么?手是缩回了袖子里,在做什么她不知道。可是那露出一截的手帕可泄露了她现在的心情。 陈夫人同提督夫人哪里晓得更深的东西,只是看出这两人不对付。本来么,一个是皇后娘娘跟前的人,一个是忻贵妃跟前的人,若是以前,她们肯定有些为难,可是现在,皇后薨了宫里俨然忻贵妃为尊,更何况还有三个皇子在跟前,目前无论说是长还是贤来说,都是忻贵妃跟前的皇子为上上之选,这嫡么。瞧万岁如今的样子也不想是要迎新皇后。所以...... 陈夫人同提督夫人自然靠向了赵平章媳妇:“赵太太,来尝尝这个。我们淮安比不上扬州繁华,到是还有几样东西能入口,您且尝尝。” 说话间,一个八品官的太太殷勤的捧了食盒过来:“夫人且尝尝这个。” 她的唐突出现到没让陈夫人与提督夫人意外,这是一个最会钻营的女人。夫妻两个正经本事没什么,却胜在一张嘴,很是会奉承人。不过有了她,到是省事不少。如果让她们俩去,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比较两人是正经的诰命夫人,去奉承一个四品官眷还是个奴婢出身,反落了下层,也有了迎合之意。面子上不大好。既然此人钻了出来,就交给她好了。 陈夫人笑着招呼着那个六品官眷:“洪太太,你口齿伶俐。你就好好的为赵太太说道说道,无比要让赵太太满意。否则,我一准罚你。” 提督夫人亦道,不过她是对着赵平章媳妇说的:“她可是个妙人。到比我们这两个只会说古的老婆子好多了。” 洪太太不禁大喜。她晓得自己这么冒然出现两位上官太太会不喜,可是为了自家丈夫的前程,她少不得要拼一把。可没想到两位上官太太居然没怪罪她。还主动要她伺候,真是意外之喜。洪太太连声应承着,一面殷勤的说道着。 她还真是口齿伶俐,一样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就是不一样的味道。叶草根在边上都听愣了。每一样菜在她的口中都有个故事,故事好听的紧,可比那戏台上的戏有趣多了。明明是个让你觉得紧张无比的故事。可是她最后那句话总是让你忍不住笑出来。 这官家吃饭不是预备了小戏子要不就是预备了女先儿,如今有了这位洪太太,连女先都不要了,只她一个人就够了。 说着说着,洪太太又道:“夫人尝尝这汤。” 赵平章媳妇尝了尝。觉得味道很是不错:“这是荷叶汤?” 洪太太是连连夸赞:“了不得,你尝一口就说出来了。” 赵平章媳妇有些得意,她是什么人,跟在主子跟前,跟着赵平章出来做官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尝一尝当然知道是什么:“只是这荷叶不是新采的,像是晒干了的。味道不怎么清。” 洪太太更是被折磨了:“这荷叶是今年夏天采的。却不是晒干了的,而是放在冰库冻上的。如果是不怎么合时节。只是润口罢了。如今这个时节,喝羊汤是最好的。”洪太太突然抿口笑道。“我们崔太太家就熬的好羊汤。” “哦?” “崔太太好手艺,羊汤鲜美无比。崔大人的烤羊肉也是好吃的了不得。”洪太太这说是在赞,可是贬低的意味到是很多。 “居然有这好的手艺?”难不成她以前是在厨房做事的,所以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哪里,不过是跟蒙古人学了几手吧了。赚点钱贴补一二。” 赵平章媳妇突然想起了什么,仔细的打量着叶草根。半天恍然的道:“你是那个草根......,就是弼马温家的!” 她说是说对了,可是却让叶草根赶紧道一丝的难看,弼马温...... 赵平章媳妇拍起手来:“我想起来了。你们两口子都叫草根么。我想想,你是.......想不到了只是一个是野草根一个是稻草根。我想起来了,你是给刷夜壶的,我是说你若是在主子跟前伺候的,我怎么记不得来呢。那时候主子让他去养马,他还以为自己要进宫做阉人呢。那时候.......怎么.......”如今大家叫她崔太太,“主子给改名了?” 陈夫人同提督夫人对视了一眼。弼马温,那不是养马的么?可是崔守备不是从西北军前回来的么?这...... “没有。主子把我指给他了。”野草根虽说面试没什么,可是心里却觉得自己像是被脱光了。二嫁什么的,最是让人鄙视了。可是她不能让人鄙视了,她还要把腰挺得直直的。 赵平章媳妇没有说话,却晓得是怎么一回事,又转头让洪太太说故事。旁人也都岔过去了,可是却暗地里打量着野草根。还是二嫁啊。不要脸! 赵平章一行终于离开了淮安城,待他离开之时,船队又多了一艘船,这其中的意思不用刀疤为自己多解释,叶草根也明白。她苦笑着同刀疤道:“以前我总在想府里的那些人都是傻子,一个个都想放出去做官,做官有什么好,一年就那二三十两银子,一家子还要吃还要喝,还不如在府里待着。现在我才晓得,不是做官不好,而是我们不会做官。” 刀疤笑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我瞧这位平章小哥的身价可不止这些。” “你知道船里装的是什么?” “当然知道。” “你确定?” “确定,都是些要......”刀疤做了个枷锁的动作。 “我要告诉主子。你帮我写信。” 刀疤不大相信的看着叶草根,先头还说不要做的么,怎么突然又变了。是变了,从赵平章媳妇毫无顾忌的说着那些事的时候就刺激了叶草根。既然不给她留脸面,她就让你一丝脸面也没有!(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赵平章夫妇的事最终没有当做正经的事回,只是作为顺带一句说了,这是刀疤思量半日做下的决定。(.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的意思是,正如叶草根说的那样,没有真凭实据,即使有真凭实据这事情也算不上什么。若是一击不中,到后来被人整的反而是他们。但是既然那人惹了他们,不还击又不舒服,只能选择这种戳鬼的办法。瞧着只是说赵平章夫妇打淮安城路过进京,但是后面却说了赵平章夫妇在淮安留了两日,又说了船只数量,这些意思就让万岁就想去。反正是在万岁面前上眼药了,即使日后万岁怪罪他们不明说,他们还能辩解没找到真凭实据不敢诬赖人之流。 赵平章夫妇是走了,可是留下的麻烦却是不少。比如说官眷里头都知道她是再嫁之身,对着她.......态度是完全转变。以前奉承的还有些,现在是鄙视的不少,有的甚至觉得同她一起出现都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这是真的。那个洪太太,一个县丞的太太,请她到家里吃酒,遇上了一个家眷,他们是一起到的,自己同她打了个对面,人家立即落下了脸转身就走。叶草根甚至听到对方说什么不贞,没廉耻之类的话。 叶草根为了这还不高兴了一阵子,刀疤也安慰她了一阵子,可是这就像是一根刺扎在心里,怎么都觉得不舒服。直到有一日,洪太太上门来了。她是仅有的还愿意同她交往的女眷之一,不带任何异样的眼光,只是来说说话。这日她是笑着上门的。 叶草根请她入座。倒了杯滚滚的茶递了过去:“有什么喜事?满面春风的,说出来也让我沾沾喜气。” 洪太太从丫鬟的手中接了手炉,就打发她下去,自己同叶草根说话:“好妹妹。这是天大的好事。我说出来你一定高兴的。” 叶草根忙道:“还请姐姐说。”她其实很诧异洪太太有什么喜事说出来让她一定会高兴的。 洪太太满脸的笑容,不过却是讥讽的笑:“你还记得上次你上我家遇上的个女眷么?就是那个调头就走的。” 叶草根点点头:“是她家啊。怎么了?”叶草根觉得这不是什么不好事。 洪太太见她兴致不高,笑着道:“你听我说了。你听了绝对解气。我跟你说,那个严家,是本地的大户,书香门第,说是往上头数个七八代都是在朝廷做官的。他家老宅门口还有几十块牌坊。” 叶草根不由的掩嘴,几十块牌坊,这是多大的一户人家啊。 洪太太撇撇嘴:“你以为都是男人功名得来的?进士及第的牌坊也就几座罢了。最多的是女人的贞节牌坊。她家最得意的就是无再嫁之女。不过是口头定下的亲事。又没下聘,男方的孩子十岁就夭折了,就这样,也拘着自家的女儿不嫁。甚至还逼着自己的女儿殉节。人都说,她家的名声都是被女孩子的血水染红的。” 叶草根着实吃惊。女的守寡到是常见。可是这种也太极端了吧。 “不这样,他家能挣的了那么多的牌坊?能得来这些名声?”洪太太是极为的瞧不上。 “太不要脸了!” 洪太太有些激动了,拍着桌面道:“是!谁说不是呢?不过,这次真的是恶人有恶人磨。昨儿有人上门向他家一个守寡的媳妇提亲了!” “啊?”这种事对于严家来说不就是等于打脸么? “是。若是那小子毛毛躁躁的自己去也就算了,那媳妇的娘家爹妈都去了,愿意讲女儿接回来再嫁。” 是啊。这世上哪里有父母愿意看到自家女儿受那个活罪的。 “严家定是不许。”叶草根觉得自己这话就是废话,不过她知道洪太太这么兴奋的来,还拉着自己来看笑话,就知道提亲是提成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让严家闹了大笑话。她很期待后面。 洪太太也处在兴奋之中,她也有些看不过严家,可是对方是本地的大户,她们这个在外做官的还是少惹为妙。但这不妨碍洪太太爱看笑话:“人家齐齐的堵在严家的门口,只是问,为何不让她女儿再嫁?难不成是要贪了她女儿的嫁妆?严家只在那说严家无再嫁之女。说是对方一定要把女儿接回去,就只能以不贞休了对方的女儿。这让人对难看。好妹妹,那个提亲的小子却是个伶牙俐齿的,你猜他怎么说?” “他怎么说?” “他说啊。严家是无再嫁之女,那是严家的女儿,人家闺女姓白,是白家之女。再说了,朝廷还说呢,出嫁由父,再嫁由己。严家什么都不论,只按照自家的家规来,显然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这淮安城不是朝廷的天下,也不是当家天子的天下,是严家的天下。” 乖乖!叶草根着实佩服这个能说回到的小子。只是一个再嫁之事,他可以牵扯上这么远,甚至要牵扯上严家自立的问题上了。真是个好样子的。叶草根听得是痒痒的,忙追着问:“后面呢?严家答应了?” “要这么容易的就答应了,严家还有那么多牌坊么?” 叶草根笑笑。不过她从洪太太的话里听出了味道,严家最后是答应了,可是这中间的过程却更吸引人。她问道:“那是怎么让他家应下的?” 洪太太吃了口茶,润润喉咙:“严家听了这话就说他满口胡扯,甚至要赶他走。人家才没那么容易被打发,直接嚷上了,说严家拘着这些个人,逼着这些人守贞,说不得有什么扒灰,摸瞎,一个个道貌岸然,满口仁义礼智,却是衣冠禽兽。” 这个人真是个人才,直接来不信,就拐着弯来,甚至还接人家的阴私。不管你有没有,可是听着心里却有意思。谁知道大家会怎么想。 “严家的脸肯定都要气歪了吧?!”叶草根觉得很舒心。不过跟自己就对了个面,同时下车罢了。严家的那位太太就歪了嘴,被人这样骂,怕是要吐血了。 “谁说不是呢?”洪太太也觉得舒心,“我听人说,严家是气了的仰翻,还有个老头子气晕过去了。他们是在那里叫污蔑。可是这恰恰好,他们严家自家人出了头。有人就指了她家一个守寡的媳妇,守寡都十年了,却出怀了!” 这!叶草根顿时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这时候也不在意什么仪态不仪态了。她只晓得这事情也太劲爆了:“这......这是真的?”这若是真的,肯定是失贞了。 洪太太又吃了口茶,示意叶草根再给自己一杯,说了这么多话,口干的厉害。她再次吃了口,这才道:“当然是真的。那是他们家一个二十三就守寡的媳妇,人人称赞。那些族老还说人满口污蔑,结果人家就一定要出来看看。闹事的可越来越多。谁能让个寡妇出来,就是出来了,也是要叫人家打脸的。” “那后来呢?” “后来,也不知道是事先被人通知了的还是预谋了的,那寡妇的娘家人也出现了,她娘家人说自家可以进去瞧女儿吧。这一瞧不就证实了?那寡妇指着严家的那个族长,说他就是那个人,说是他做的。那个族长就是那个严太太的相公。” 这还真是够离奇的。 “还不止这些呢。”洪太太示意叶草根这事情还没完,“这里闹开了,还有人出来指证。哎呦。这严家看起来是守礼仪的人家,可是内里糟蹋的啊。就那个严大老爷,不晓得糟蹋了多少,连他亲弟弟的媳妇,亲儿子媳妇都.......呸!人面兽心!”洪太太说着忍不住骂了起来,“你不知道他平日都是些什么嘴脸,天天说什么礼义廉耻。自己却做下这样的事!” 还真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叶草根咬牙切齿的道:“真是不要脸!”怎么会有这样道貌岸然的家伙!她想要把这样的事告诉主子,让主子惩罚这样的东西! 不过,叶草根心里却是有另一件事:“其实,我觉得这是不是严家的对头做下的?”这话是洪太太走后,叶草根问刀疤的。 刀疤正烤着火,听到叶草根这么问不由的挑了眉头:“你怎么这么想?” “我就是觉得奇怪。要是严家的媳妇要再嫁怕不只有这一次吧。可是前几次为什么都没闹开?这次就闹上了呢?”叶草根就是觉得这说不过去。甚至那个有了身孕的寡妇的娘家人也是那么及时的出现。这明明就是有人安排好的,“这年头,要再嫁,到底是不光彩的事,谁这般的大张旗鼓的闹上去?” “所以你觉得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叶草根点着头,拨了个烤红薯出来。红薯的味道很香,比吃在口里的味道还要好。 刀疤只是笑。就算是叫人察觉出来这后头有人指使又能如何,反正严家这种欺凌寡妇的事是做下来,不仅仅是这个,还有更多的阴私被扯了出来,什么夺人田产了,什么逼死兄长了.......像这么经历了七八代的大族,有太多的阴私了。只是平日被家里有势力的人压制住了,只有忍气吞声,一旦有了突破口,就什么都爆发出来了,先遮掩也遮掩不了。 叶草根深深的闻着红薯香味,一面道:“那个人还真是有本事。一锅端呢!” “有本事?”刀疤将剥了皮的红薯送给叶草根。 叶草根点着头:“真是有本事。别人这么多年干不成的,他就做成了。真有本事!”她是真心的佩服。是真有本事。 刀疤将红薯送到嘴边,借以掩饰嘴角的笑容。(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有船要到京城,刀疤招呼着叶草根把东西收拾了,他好送给人家,又让她写封信。叶草根停住收拾东西:“我?写信?不行不行,我才认识几个字?你帮我写吧。”她这些日子也开始认字了。就如同她以前说的那样,一日就认得一个字就算是可以的了。可是真到了自己上阵的时候却发现,一日学一字还是很难的。前头还记得牢牢的,几碗羊汤一卖,她又得重头学。她觉得自己一坐下来就浑身难受,根本就不是学习的料。 刀疤道:“你写的跟我写的能一样么?” “还真是不一样,你认的字多,我认的字少。你的字写的好看,我的字难看。”叶草根顺嘴就接了过来,又笑刀疤这话是白问。 刀疤摇摇头:“我是说这信的意思不一样。这是你在关心她。你都开始学认字了,他小子在京城还能松懈么?就当你在给他警示,督促他好好办差。” 原来还有这层意思在里面。叶草根心一横:“好!我写!可是.......”心横之后就是纠结,“可是我真不会写多少,你教我的那几十个我都还没认全呢!” “拣你会写的写,不会写的就不要用。只写几个字也是好的。你送了这么大包的东西,难道要拜托人家交代几句口信?若是人家这一路上忘记了怎么办?写信。还能长长久久的放着,一想你了,就可以拿出信看看。以前我就羡慕人家有家信来。两三年也就那一封吧。可是意思总是不一样的。看着信,就好像看到自家人一样。” 叶草根丢开手就去拿纸笔。沾了浓浓的墨。可是提起笔来却不知道要写什么。还没落笔,墨点就滴在了洁净的纸张上。墨点迅速扩大.......哎,好好的一张纸写废了。还不能扔,留着等来日自己练字用。 这次不敢轻易提笔。只托着腮想着要写什么。她有太多的话要写了,可是那些字怎么写?她识得不多啊。叶草根转了头:“要不,我把我会写的字写上。不会写的你帮我写?” “都你自己写。只用你会写的写。”刀疤是一口拒绝。 叶草根耍赖了:“那我还不如不写了。就没几个会写的。” “那就不写了。谁让你平日里不好好用功的?我都教你多少日子了,不说多的。儿子两个字该会了吧?吃了没?也该会了?好不好?也该会了吧!”刀疤这教训起叶草根来了。 叶草根心烦的遮掩着耳朵,好烦,这唠叨好烦人啊。不过这下到让她觉得自己以前做的不对来了。这么唠叨却是会让人感到烦的。哎!从明儿开始,她一定要好好认字。可是今天要怎么办啊?现在要给弃儿写信,马上就要送出去了。难不成自己真的要写:“儿子,吃了没?你好不好?”就这几个? “是不是太少了?要不。你现在就教我几个字?就当我现在学的。”叶草根再次转头同刀疤商量着,你不帮我写就算了,难不成连教我认字都不教了?你要是不教,我就倒打一耙。 刀疤看着这个满眼等着瞧的人,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刀疤摇摇头。无可奈何的道:“那你今天要认几个字?”当他不晓得她在算计什么么? 叶草根见一击便中,高兴起来,殷勤的过去,请了他过来。还讨好的将笔送到他手中。然后想了片刻:“嗯,儿子这两个我是会写的。好不好,我还是会写的。然后,京城冷不冷?”说着说着,叶草根红了脸,这些字她好像都会写。她将笔从刀疤手中抢过来:“还是我先写。不会的再请你教我。” 她横刀大马的拿了笔,一笔一笔的写着,字写的颇大,一张纸上也写不了几个,有的好成了团黑点。写着写着,她就问:“你吃了么的么怎么写啊?” 刀疤也在对面写信。见叶草根问起,取了她方才滴了墨点的纸张写了送过去:“这个便是。” 叶草根歪头看了看,摇摇头:“这个字笔画太多,待会又是一团黑点。你看。我这都不少了。”叶草根将自己写的纸张扬起来,让刀疤看。 刀疤当即愣住了。这哪里是信,明明是一纸的墨点,想要在这上面找看的出的字还是有些困难的。头一个字就瞧不清,但是跟着下面的子,再加上叶草根说的,刀疤认为那是个儿字。再说下面的,“你吃了么?” 就这六个字,她写了满张的纸,而且还修正了两次。刀疤在想,他强迫叶草根写信给弃儿是不是个错误选择,这对她来说是不是太难了。 “那就改成没。”刀疤想了想到,“没你该会写的。” “会写会写。”叶草根忙点着头,又发现一个会写的字,她很是兴奋,忙提笔写了,不过却是换了一张纸,大大的写了,“水旁,上面个几下面一个又。”说着,她又把纸扬起来问道,“你看看,我写的对不对?” 刀疤看着点点头,不好去评价,字是对的,可是怎么看怎么瘆人。 叶草根见刀疤点头,欢喜的又缩了回去,有喃喃自语:“京城冷不冷?可有衣裳穿?衣裳裳怎么写?”刀疤听叶草根这么问,写了一个让她看,叶草根伸头看了,便摇摇头,“怎么又是那么多笔画的。我写不来。” 刀疤看着那个裳字。瞧着好像是笔画了,她写出来怕又是一团黑,还是不要写了,便道:“那就写,可有衣穿。” 叶草根顿时欢喜起来,连连对刀疤道谢:“你真聪敏。这都行。”她忙又思考着自己要写的话,“京城冷不冷?娘怪想你。当差苦不苦?累不累?咦,累字怎么写了?我就记得好像有个田字。” 刀疤又只得腾出手写了递过去,再如此经历了五六遍。叶草根再次抬起脑袋开口问时,刀疤带着笑意看着叶草根:“你今日都学了几个字了?” 叶草根不由一愣,随即想到自己方才的借口,她嘿嘿一笑:“学不厌多么。我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学的还不够。还差的很远,所以我要给自己加重量,我一日要识得二十个才行。”叶草根想想。问二十个字应该可以了。不管了,先定下二十个量再说。 “哦。二十个。”刀疤点点头,“既然你这么有决心,那我也不能打击你的积极求学之心。”说着开始了自我检讨,“以前也是我督促不严,没能好好的检验你是否真的学会。这样,从明天开始我便好好监督你。若是不会。写错了,就比照着先生打手板子,罚抄!” 叶草根忙摆着手。她不过是说好听的,算计着多从刀疤这里弄几个字来,哪里晓得他这样讹自己:“不行不行。打肿了。我还怎么做事?我还要做事。就不要打手板子了。”她是瞧过弃儿背先生打手板的,整个手肿的老高,连握都握不住。她甚至道:“手打肿了,回头人家问我,我说也不好意思说啊。” 刀疤不接话,只是笑着看着叶草根,听着她解释。 可是对方只是笑,不开口,让叶草根很是心慌。她感觉那笑容是一种好笑。识破她盘算的一种好笑。叶草根干脆道:“我不认那么多了。你也说了,贪多不好。人要知足。我一日就认得五个就行了。只要能坚持下来,我一年也认得不少。也就是一两年,我也能给弃儿写信了。”后面她还有话不敢说,那就是,到时候她也不需要问他。也不要受他挤兑了。 刀疤低下头去写他的字了。 可是叶草根却犯难了,这不能以学字的理由问他字了,那自己要怎么写?难不成要空在这里?空是肯定不行的,因为自己空的会越来越多,那要怎么办呢? 看着笔不停的刀疤,叶草根有些嫉妒了。她走了过去,站在旁边看着,见刀疤抬起头,忙道:“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写你的。”看到刀疤写的信,她更加的嫉妒了。他写的那么的整齐,一张纸白白净净的,当然除了有字。那些字那么整齐,一个个都那么点点大,叶草根觉得那些字也就有她指甲盖那么大。她发现了有许多笔画很多的字,他都能写的那么小一点,而且还那么的清楚,根本不像她一些就是一团黑。她往自己写字的纸张看过去,那简直是惨不忍睹。她气的上去就把纸给揉了,扔得远远的。虽然字她是没刀疤认得多,写肯定也是比不上的。但是至少要让弃儿看到这份信的时候觉得干净。 叶草根重新扯了一张纸,认真的写着,写了几个,又记不起那个字怎么写了,又将扔了的纸团拣回来,慢慢的打开,铺在桌面上,比照着写了。 一连重写了四五遍,这才算有些样子。叶草根觉得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刀疤本来都停笔了,正吹纸张,让墨迹干了。见叶草根这样子,又添加了几笔。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来叫门:“大人,大人。” 这是来寻刀疤的,刀疤起身出去了。来人是个兵丁,领着个人来。那个人还带了个大包袱,一见到刀疤就道:“见过崔守备大人。”说着又将包袱递了过去,“小的打京城来。有位姓叶名淇的侍卫让小的捎带了东西来。” 叶草根在屋里听的清楚忙出去了:“可是弃儿?” 刀疤点着头。 这孩子。他们还没给他捎东西呢。他就拖人带东西回来了。一想到这个,叶草根便忍不住摸起眼泪来了。 刀疤忙向人道谢,从怀中取了两枚银子送给来人:“您吃口茶。内子想儿子了,有些无状,还请你海涵。” 来人没想到送给东西还能得钱,十分的欢喜,忙说还有旁的事便走了。 刀疤安抚着叶草根:“哭什么啊。儿子想着你呢。看这就巴巴的捎东西回来了。走,进屋看看,他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包袱很大,打开后却是一样样的小包袱。[.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将一个个的小包袱拿出来,再打开,都是一类的小东西。有一个小包袱里是十几个荷包,做工精细,料子也相当的不错,打开荷包里面还放了金银锞子,各式各样,有一只里更是吓人还夹杂了两张银票;另一个包袱,有几个玉佩,扇坠;最大的包袱里面有两件马甲,是皮子的。这样的好皮子叶草根见过一次,是那次十三爷赏给道草根的。她摸着那光滑的皮子:“这是......” 刀疤已经打开弃儿写的信,本来想自己先看了,却递给了叶草根:“你来念吧。正好可以识字。嗯,有不少是你认得的。” 叶草根瞪了他一眼:“还是你念吧。等我念完了,你也没兴致看了。回头你教我这上头的字,我保管天天看,立马就学会了。” 刀疤笑笑。看了信:“儿子说了,这两张皮马甲是主子赏给他的,他已经有了一身了,穿不了那么多,就孝敬我们俩了。” “这孩子!自己留着穿多好。我们在这又不冷。他在外面守夜,多冷啊。况且又是在主子跟前当差,不穿的体面些人家会瞧不起的。”叶草根听了那话颇为感动,这孩子到现在还惦记着自己,可嘴上却抱怨着,她又催促着刀疤,“你继续说啊。儿子还说了什么?” “嗯。这几包东西都是平日里得到的赏赐。有些王公或者是大臣们。” “赏赐那么多?”听到这几包小东西都是儿子得到的赏赐,叶草根颇高兴,却很快察觉这里面的不对来。弃儿只是个侍卫。宫里的侍卫那么多,可是体面的也就御前侍卫罢了。一个不起眼的侍卫,哪里会有人给那么多的赏赐。而且还给了银票。叶草根将银票送给了刀疤:“你看看吧。” 这是两张五十两银票,名号的字叶草根不认得。(.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但是五十两可不是小数目。 刀疤不由一笑:“这小子现在比他爹都富裕了。混得还真不错。” 叶草根白了他一眼:“你还当好事?我还愁的慌。让他去京城是好好给主子当差的,不是让他去赚钱的。若叫主子发现了,回头赏他几板子。什么脸面都没了。” 刀疤继续看着信,随后笑着道:“你连自家儿子都不信了?你看看这上头说的,他说他嗯,伺候皇子们读书。” “啊?伺候皇子们读书了??”叶草根忙着就要去抢刀疤手中的信,她现在是识得几个字的了,再也不会发生把信件拿倒了的事情。可是,毕竟认识的不多。她只能在众多字中寻找着自己认识的字。一旦发现了,欢喜异常。可是....... 叶草根恹恹的把信还了回去:“还是你来念吧。”她根本都不知道弃儿说自己伺候皇子们读书的那句话在哪里,也就是找到了个子字,可是她不确认那是不是,只是多问了句:“是不是这句啊?我看有个子字。” 刀疤点点头。他指着那两排的字一个个的念给叶草根听。他念的很慢,等着叶草根跟着他读出来,又再次连读了一遍。他知道,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让叶草根主动的去认字,弃儿的这封信她肯定是要日日拿出来看的,每个字每个字都记在了心里,日子常了,她会认全的。 这封信读了很长时间,其实弃儿写的也很长。整整五页纸,可是叶草根还觉得不够:“这就完了?”在刀疤念完后,叶草根觉得刀疤藏了几张信纸,“你莫不是藏起来了吧。” 刀疤是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在想什么,她居然会认为自己藏了一部分起来:“你别跟我在这翻了。在孩子的信上面加两句啊。就说东西收到了。然后把你方才跟我抱怨的话都说进去,然后再骂他。说去京城当差都一个多月了,为何都不给你来信,偏偏等到这个时候。是不是觉得要过年了,不送东西过不去,才勉为其难的叫人托了东西来?” 叶草根本来还跟着点头,可越听下去觉得刀疤说的越过了,出声斥道:“你说什么呢?人家送东西一路都要走十几日的。弃儿到京城没几日就给咱们来信了。还有这些东西。这么点的日子,他准备这些东西容易么?你说的到轻巧。” 刀疤见叶草根转眼之间已经开始护着弃儿了,笑着道:“我不是看着你觉得信写少了么?替你骂骂他。这小孩子不知道父母心里想的是什么?总认为父母太婆妈了。等他日后做了爹,就能领会咱们的心情了。” 叶草根笑笑:“是啊。”随即又高兴的道,“弃儿就是好的。你看他准备了多少东西?可见他心里还是有咱们的。以后不会是那种娶了媳妇忘了娘的。” 刀疤想刺她一句,却又不忍打击她便道:“那是。我看他是把得到的赏赐一骨碌都给了你了。我瞧着都眼热了。你看看他上门说的,这些金银锞子就熔了给你打首饰,说你连正经的首饰也没有,另外特别交待了,不许说什么留着以后给他讨媳妇使。” 叶草根见刀疤酸酸的颇为得意,却是道:“你还说我?那个皮子还不是指名要给你的?” 刀疤指了属于叶草根的那一堆,酸酸的道:“我也就这个马甲了。你可是有不少的好东西呢。这小子,日后肯定是个偏心的主儿。我得跟他说说可不能这样。偏了自家娘了,日后媳妇看着不高兴。” 叶草根啐了刀疤一口:“我方才还想说这孩子好不害臊,一口一句媳妇的。想交待他不许跟不正经的人在一起鬼混。我看我也不用交待他了,只把你管好便成。” 刀疤笑笑,随后道:“咱们在这钱够使了,跟他在京城不一样。那里花销本来就大。他还是个新人,少不得要多多奉承人。更何况又是在皇子跟前伺候。更少不得这些。” 叶草根听他这么说便将那些荷包与配饰又包在了一处:“我也想跟你说把这些给孩子捎回去。对了,我得告诉他,银钱上吃点亏没什么,可不能在处人上吃亏了。” 刀疤点头道:“好,回头我帮你加上。” 叶草根随即嘻嘻笑着凑过去:“那你再帮我添几句吧?反正添一句也是添,你就行行好,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家吧!” 刀疤看着她:“好啊。那我就送送你?” 叶草根顿时退后了一步,她怎么觉察到一阵危险,这太......“哦,你写吧。”叶草根一面退一面试图温和的同他说着话,“我还有事。我不打搅你了。”她拔腿就跑,可是刀疤哪里能让她跑,一伸手就抓住了她,将她困得紧紧的,低着头凑在她耳边道,”咱们送这些怕他不怎么高兴,要不送个弟弟给他?” ...... 腊月已将近尾声,停靠的船只少了,南来北往的行人也少了。码头上的许多脚夫都不出门了,辛苦了一年了,他们也就这一个月可以歇一会儿,可是还有些勤快的人不肯停下,到外头找事做。 因为家里只有两个人,要准备的年货并不多。只是额外预备了些果子什么的,预备着有人来给刀疤拜年。不过叶草根已经接到了三家请她去吃酒的帖子,也就是提督家,漕运总督陈家,和那位洪太太。如今也就这三家同她走的近。至于旁人,就算是送了帖子来她反正也是不会去的。 陈总督和提督家安排的酒席比较早,在十九二十两日。至于洪太太家,已经安排到正月二十九了,就快出年了。叶草根又开始盘算要准备送什么东西。她觉得只要准备陈总督家同提督家的便可以了,至于洪家,只从两位大人家还礼选一些送过去便好了。 到了年二十九那日,刀疤领了饷银回来,在十五那日,他们就已经发了过年的赏银,今天不过是象征的发了几两银子,走个过场而已。 叶草根认为只要老老实实的等到三十那日,先是给主子磕头外就可以过年了。却不想,还有许多的讲究。这是她第一次经历,在刀疤的指引下完成的。 “你记着点。等日后有了媳妇,有了孙媳妇,你还要带着她们一起做。”刀疤是这么交待的,他示意她做了几样菜,菜还是有讲究的,要有鱼,有鸡,还要配几样糕点,“这是供奉给祖先的。等过个几十年,咱们都挂在上头了,享用的就是咱们了。所以东西一定要上好的。” 那些供菜还不是一下子就端上去,还有讲究。要人传在外头,到了屋里面,就要自家人安放。可是他们只有两个人。所谓的传送也只是在他们两人之间,但是刀疤一定要她从现在就开始养成。 恭敬的将菜安放好。然后跪下磕头,刀疤还拿出了在衙门最后领的饷银来。哦,把那个发饷银的布袋子焚烧了。这是告诉祖先,嗣孙在享受朝廷俸禄,给祖上争光了。这也是刀疤告诉叶草根的。 这是祭拜了刀疤崔家的祖宗,叶草根瞧见了也拉着刀疤跪下:“方才祭拜的是你家。现在该拜我家了。我没父母,是主子娘娘把我买下来的,我每年都是拜了主子跟主子娘娘的。你既然娶了我,也该跟我一起拜的。” 刀疤应了,却是道:“这该早拜的。天地君亲师,到是乱了次序。” 好像是这样,叶草根想说,你早点说就不会有错了,她摆摆手:“明年再改。你且坐下,我都烧菜,咱们准备吃年饭!”(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整个新年叶草根都是窝在屋里的,实在是太冷了,湿冷湿冷的,冷到骨头眼里。这里不像是京城烧炕,在炕上坐一日根本就不觉得冷。这里,只能摆着炭盆,还不能摆多,炭气重了是要人名的。叶草根裹得紧紧的靠着炭盆取暖,她一步都不想挪。 刀疤从外头回来,看着她冷冷索索的,不由一笑:“就那么冷?马场比这还冷,我也没见你冷成这样。”马场的冬天是相当的难受的。那才冷,现杀的羊处理的不快就成了冻肉块。 叶草根道:“马场比这好。冷津津的。我以前在主子跟前做事,大冷天的也是在外头做事,那时候外头也冷,可也不觉得怎么样,感觉没现在这冷。” 刀疤倒了茶给她:“我看你是总在火盆边坐的。起来走走。做些事,人就暖和了。”他一大早就出去了,走去走来,走的身上都暖和了,一回来就是脱衣裳。 “别脱。万一凉着了怎么办?”叶草根赶紧的制止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体,这么不怕冷,他还没自己穿的多呢。 刀疤没有把棉衣完全脱下,只是解开,算披在身上散下身上的热气:“明天起来跟我一起走走。活络下筋脉,你试试,保管暖和了。” 叶草根一听要到外面走动,忙摇头:“算了,我还是在家里吧。”就算是在家里她也还是觉得冷。怎么会这么冷。他们都说南边暖和,这南边连她们北边都比不上。也不晓得哪里来的好。 刀疤强拉着她起身:“在家里也是可以的。”他说着就去解叶草根身上的皮袄子。 叶草根的脸一下子红了,忙按着他的手:“你做什么?青天白日的......” 刀疤明白她理解错了。不禁一笑,故意低下头,在她面上吻了一下:“谁说只有晚上才能做?白日......更能瞧的清。” “呸。”叶草根甩开他的手,“我看你就是闲的。该找些事做了。”要不大白日的,满脑子就是这样的事。以前看着他还挺正经的,哪里晓得是这样的一个人。 刀疤笑笑。拉过她的手,顺着她的口气道:“好好好。我是闲了。我找别的事做。嗯,我想我已经找到了。把袄子脱了。我不动你。哎。我是你相公,动你了又怎么了?”看着叶草根的脸又变得涨红,要挥拳,他忙解释,“说了不动了。你跟我动几下。保管你就不冷了。先把这皮袄子脱了,要不待会又太热了。” 刀疤带着叶草根做动作,要说这动作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原地跑。 “不要那么慢,快点加快点。也不要太快了。太快了,你受不住的。”刀疤陪着叶草根做着,这看起来容易,可是并不简单,还没跑一会儿叶草根就有些呼气不顺了,再坚持了一会儿,叶草根已经摆着手要求停止了,她感到难受了,觉得快呼吸不过来了。 她歪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我不做了,太难受了。” 刀疤也晓得头一次做,她不适应,也不勉强她,只是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身上热乎了一些?” 叶草根点点头。是觉得身上热了些,她甚至还觉得燥热了。但是这种暖和身子的法子。她还是不想要了。太难受了。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双眼有些花了。 刀疤倒了水让她慢慢的喝下去,看着她呼气平顺了这才道:“出去走也是一样的,走要比跑舒服的多了,你也能受得住。晚上吃完饭,同我一起走走?” “不了。”叶草根坚决的摆着手,“我没力气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谁晓得他会拉着自己走多远。 刀疤依旧拉着她:“走吧。今天是十五,大家都出去赏灯。要我说,咱们连晚饭都别吃了,在外面吃算了。晚上逛街,你还没逛过吧。走,咱们一起去了。” “不去了。在京城的时候,我一个人晚上回来,都走够了。”叶草根还是不愿意,“再说了,外头那么冷,晚上就更冷了,跑到外面去做什么。还不如家里暖和。”她不止是自己不想去,甚至还要说服刀疤也不要去。 刀疤才不会被她策反:“你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自然是不喜欢这里的赏灯。只是我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失误赏灯过了。你就当可怜我,陪我去可好?”说理说不通,那只能使哀兵之计了。说的可怜一些,再带上一丝她不陪自己去,自己一个去的落寂...... “好,我陪你去就是了。”叶草根看着刀疤那样子,终于点了头。 看看!成了。很多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适当的软弱一些能收到更好的效果。 不过现在离天黑还早,叶草根也实在是闲得没事,便拉着刀疤要他陪着自己打牌。既然晚上陪了你出去,这白日就要找回来。省得他白日在家就是看书,或者是逼着自己写字。写字叶草根是愿意的,毕竟以后要同弃儿通信的。可是这人更可恶了,还逼着自己背诗,说什么识字了不读书,实在是说不过去。不仅是读,还要她背。叶草根被烦透了,她又不要考状元。可是,拒绝不了,对方还义正言辞的说她无事,虚度年华。 可是两个人打牌实在是没意思,不是你赢就是我赢,最先推了牌的却是叶草根:“不玩了,一点意思也没有。” “那你还想玩什么,我陪你?”刀疤很好说话的,甚至提着要陪叶草根玩。 这的确是让叶草根感到惊奇,他还主动要陪自己玩这些,还真是天上下红雨了。若是平日里,她会高兴的,可是今天,她是一点都不高兴:“不玩了。是,跟你玩一点意思都没有。” “哦?这是怎么说的?”他就那么的无趣?跟他玩没意思?难道不都是一样的打牌?还是他打牌不好?明明是她赢的多,他都输了四五两银子了。 “你输钱一点都不心痛。我赢的也没意思。”其实大家喜欢打牌,喜欢赢是一方面,赢钱觉得很高兴,尤其是赢了很多钱的时候,那种高兴,那种激动是无可比拟的。但是打牌更多的是享受一种刺激,那种自己随时会放冲,不停的猜对方要什么牌,不停的对自己的牌做出评估。甚至可以说,看到对方后悔懊恼或者是错失良机的表情,也是一种乐趣。可是刀疤恰恰就没这么的表情,他很平实,很平静,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亢奋!”这是叶草根给刀疤下的最后的结论。打牌嘛,要亢奋,不亢奋哪里有什么乐趣,就没有气氛了。“听说在赌坊里,大家都围在一块,等待筛子亮出的时候,都是喊的。这才有气氛。这才好玩。就算是有人输多了,摆着个破脸色,那也是很有意思的。” 刀疤笑笑。原来妇人喜欢打牌并是不为了消磨时间,而是有这样的乐趣。他摸摸鼻子:“这我还真是不知道。” 叶草根再次趴在桌面上,深深的叹了口气:“若是弃儿在就好了。让你看看我们俩是怎么玩的,你就知道这打牌有什么意思了。” 刀疤现在才算是真正的明白了,原来叶草根不是觉得他不亢奋,而是一个人寂寞了。 说起弃儿,叶草根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你说宫里的灯好看么?以前主子得了宫里的赏赐,听他们说多好多好,我总想去瞅瞅,就是府里自己弄的赏灯我也想去看。可是,我什么身份,怎么能到院子里头去。也就是远远的瞧见一片雪亮。” “我也没见过宫里的花灯。听人说到是好看的紧,各式各样的都有。不过听说,今晚所有人都有元宵吃。弃儿那小子是有福气的,得到了万岁赏赐的元宵,宫里的元宵我们都没吃过呢。嗯,到时候问问他,若真是有了,咱们就记上,留着以后的子子孙孙瞧见了,也晓得主上曾今发达过。” “宫里的元宵到底是什么滋味?比咱们做的好么?回头问问他都是什么馅儿的,是怎么做的。到时候咱们也照着法子做出来。等到明年十五,我就到街上去摆元宵挑子去。也能赚上一笔。” “好啊。不过,今晚咱们也先尝尝人家的元宵是怎么做的。” “嗯。”说起这个,叶草根还是有些向往的。好像这也是她头一次正月十五出门看灯。 “那咱们再打一圈?”刀疤重新码牌,邀请着叶草根。省得她又开始想弃儿,省得大过年的又眼泪汪汪的。 “也好。”虽然同刀疤打牌没有气氛,但是叶草根觉得总算是有个事。她现在就等着十五过完,去各家吃酒了,到时候也能见着人,跟人说说话,甚至还可以打牌,可比整日困在家强多了。 可是刀疤依旧是无趣,虽然他已经稍微的变了那么一点点,但是叶草根仍旧觉得无趣:“哎,如果再有一个人在就好了,三个人就更热闹了。” 刀疤停止了打牌,走过去将她一把抱了起来:“三个人啊!那要多多努力才是。夫人,也还要你的配合才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也许是过年的这十几日在家憋急了,叶草根以前所未有的激情投入了别的家的年酒席上。十七日上洪太太家是没能说上话,洪太太作为主家,忙得脚不点地,对着叶草根只有歉意。好容易等到了这天,却是这样,叶草根是相当的扫兴,连着二十九日到提督府上,叶草根都有些懒懒的。虽然人多,但是能跟她一处说话的人实在是太少,好容易有个洪太太吧,怎么说呢。一个五品官的官眷与个八品官的官眷是挨不到一块的。即使叶草根过去了,那边也变了味儿。叶草根有些恹恹的。 洪太太到底抽了身过来同她说了一会儿子话。她笑着道歉:“夫人怎么也不过去坐坐?大家到是想亲近夫人呢。” 亲近她?当她看不出来么?她没过去,那边是笑语晏晏,等自己靠近了,立即就安静下来了。明摆的就是想排挤自己。对这个叶草根到不觉得是洪夫人的不是,她只是笑笑:“你们说的那些我也不懂,过去到是扫你们的兴了。” “不过是说些时新的花样,新奇的玩意罢了。”洪太太做出一副她也不感兴趣的模样。 洪太太这样子让叶草根心里得到了极大的安慰,她问道:“又有时新的花样了?”又悄悄的指着那些官眷身上的衣裳,“这不是才新的么?” 洪太太指了几个品级微末的官眷道:“这是年前做的。虽然都是喜鹊登枝的样子,可是夫人细细的看是能瞧出不一样的来。”她又指了几家较为显贵的道,“你看看。这就是正月才做的,我看,这是赶着做出来的。这就是时新的,那些。人家就要笑话了。” “这又有时新的了?”叶草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这是她年前才做的,是百花穿蝶的花案子,她那时候听掌柜的说是才兴起的。便奢侈了一把,做了一身新的,却没想到这就过时了。她才上身呢。 洪太太笑道:“当然,这苏松常的漕船前些日子才到,带了不少那边的新样子来。我看这几家可是花了大价钱让人赶出来的。”她掰着手指头算,“这各地的漕船都要到淮安了,也不晓得今年都有什么好东西。”听着口气很是期待。 “哦?漕船不是运漕米的么?怎么还带了东西?”叶草根对这个很是不解。 洪太太笑了:“你待久了就知道了。其实这些漕船都私带了货物的。” “私带?那就是犯法的。这......” 洪太太也不笑话只是道:“朝廷也是允许的。每船八十石的土宜是万岁下诏允许的,就是诏书上也说明是补贴运丁的。这一路那么苦,不给人家点甜头,谁来运粮上京?没人运漕米上京,京城的人吃什么。” 原来是这样。叶草根点点头。随即问道:“那都有些什么好东西?” “东西多了去了。想要什么都有。哦。过几日江西的漕船就要到了,夫人到时候去......看什么,夫人府上,只要说一声人家就会把东西送来了。” “那好的也被人挑去了。留给咱们的都是人家挑剩了的。”叶草根道,“好姐姐,你同我说,到时候我去看便是了。” 洪太太笑道:“是了是了。夫人可以先打招呼,让人把好的先留下一份来。” 叶草根虽说是点了头,其实心里却打算着自己要亲自上码头一趟。到那里才能抢先一步弄到好东西。打定了主意,叶草根愈发细致的问洪太太漕船都带了哪些东西。 洪太太有些作难了:“这要说东西真是多了去了。不说咱们平日吃的米,就说咱们身上穿的衣裳料子,各色干鲜果品,药材,纸张。(.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杂物......哎呦,数都数不清,让我说我还真说不全。我也就最关心衣裳料子首饰而已。这说布类都有十多种。” 叶草根只这么听都觉得咋舌,那么多,怎么带的下啊。这该由多赚钱啊。 洪太太道:“这正月里请人坐席,讲究的人家都安排到后面。” 叶草根忙插口道:“你们这到是跟我们反着来了。我们那体面尊贵的都在前头,越是到年末就越没人去。”这反了?反而是官越大的越按排在后头,难道不晓得,人家坐了那么多的席,早就腻了。 “这是夫人不晓得我们这的习惯。苏松常的漕船按照朝廷的规定是要正月里到淮安的。他们可带了不少的好东西,那东西都是新鲜的,只是这漕船北上,路途有些艰难,往往算不得准,因此讲究的人家都特地的等在后头。我一说夫人就明白了。你看,江南的问政笋,干菌,鸡脚菜,火腿,海带紫菜......有些了不得的还能带了新鲜的海鱼来。夫人只看提督大人的席面就知道。” 叶草根还真是瞧不出来。 洪太太也不为难,这真正要有品位的那是世代官宦,只是头一代兴起做官的,十有八九是没什么品位的。 叶草根也不多想,回头就问:“那江西的漕船什么时候到?”叶草根想想就后悔,她还在那里死撑着什么正月不开张,这丢了多少的生意啊。江南苏松常的漕船有几百艘,那有多少人来,一天要卖了多少羊汤包子去。她把这生意都白白的丢了。不行,她要准备着开张了。 “二月。最晚也不会到三月。漕船到淮都是有规定的,晚了是要问责的。”这政事上头的东西洪太太也说不多,也晓得妇人不好插口,便道,“我琢磨着总督大人府上明日的东西更好。” 叶草根没心思去想那个,她只是想着她的生意,琢磨着明日就去开张了,甚至还在想,她要不要也开个铺子收几个裁缝,专门给人做衣裳。专门做那几家显贵富户,哎呦,那银子。叶草根想着就觉得高兴。 刀疤看着坐在那笑的叶草根,不禁问道:“今天得了什么彩头?笑的那样的高兴?” 叶草根算是稍微收敛了些,可是嘴角还是忍不住往上翘:“没什么。” “是打牌赢了钱?打杀四方?赢了多少?” “真没打牌。”向那样人家席面就是一堆的妇人做在那听戏,说着自己悄悄话,哪里有打牌,有打牌就好了。她也不会干坐在那了。 “那什么事这般的高兴?说出来也让我跟着听听,也让我高兴下。” 叶草根干脆站起来,走到刀疤跟前道:“咱们开个成衣铺子吧。不是,是收几个裁缝,专门给人做衣裳吧。嗯,我今天才算知道,这衣裳样式过的那样的快,这才一个月呢,那么就换了样式了。” 刀疤看着叶草根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边的新衣裳。有些明白,是不是看着人家穿的更时新,想换了。他并不纠结这个:“就你一个,要什么裁缝,就算是闺女出来,也要好几年才用上呢。你不用省钱,这新衣裳我还能供的起的。” “哪里说的是这个。我又不是美人,要这个撑架子。我这才做了一身新的,样式也好的很,图案也喜庆的很,还能穿好几年呢。”叶草根说着意识到自己的思路跑神了,忙转回来,“我是看到那些人那么勤的还衣裳,又听着为了这么遭,赶着几日做出来新的。那些裁缝肯定是忙坏了,说不得还忙不完。我不是帮帮人家么。” 刀疤笑了,她如今也学会了这些,明明是抢人家的饭碗子,到说自己是来帮别人的。也只有她了。刀疤道:“可是咱们找裁缝,人家做的好的,肯定有自己的铺子。就说那些要做衣裳的人家,早就定了专门的裁缝师傅的,你怎么说动人家换?”瞧着叶草根随即就垂下的头,刀疤又为她打气,“你如今就专心的做羊汤店,你忘记了,弃儿还说以后要把这做成淮安第一茶楼呢。” “是茶楼,不过我现在卖的是羊汤了。”刀疤那么一掰,叶草根也息了那念头。自己还是好好的做好原本的生意。不过听着刀疤那话,忍不住兑了下。 刀疤道:“那就是淮安第一羊汤店。不比那个赚钱。” 叶草根立即往外走:“那我要跟老胡说一声,明日给我送只羊来,后日我就要开张了。” 刀疤拉住她,示意她外头的天色:“这什么时候了,你还过去。明日我去巡查的时候给你说一声就行了。哦,你今天觉得提督大人府上的东西怎么样?” “能看不能吃。”叶草根觉得这更扫兴,那么多的好吃的,可动筷子的人就没几个,她还没大口的吃上几筷子,就被人当怪物一般的瞧着,害得她也不好动筷子了,甚至也偷不得点心回来。这么些年,她这么毛病还是改不了。总觉得好捞点回来,这才对的起自己来。 刀疤笑笑:“我们也是。我还想尝几块点心,若是好吃,问问是怎么做的,回头也在咱们摊子上卖。却不晓得都是瞧着好看的不得了,吃起来就那样。” 叶草根觉得刀疤果然懂自己,欢喜的道:“你也这么想?不过我觉得做的最好的就是那些商人家的,不仅好看,还好吃。” 刀疤点点头,只是这商人们在正月是不宴请的,他们要去别家赴宴,一日都要赶好几场奉承这满淮安城的官员。(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漕船到来的盛况到底是怎样的,直到湖广漕船到来的那日叶草根才算真正的了解,连绵而来的船只像漂浮在水面上的大房子,巨大无比。早就有许多商人等候在码头边,大家翘首以待今年最后一批北上漕船的到来。 湖广漕船的样式与其他地方的漕船有些不同。首先就是大,船大,装的也多;其次,他是真的带来各种各样货物的漕船。从湖广沿长江一路而下,到扬州后经运河北上,可以携带各地的物产,前几次漕船到来,没能补齐货物的商人们就等着湖广漕船到。 最便宜的就是粮食,因为湖广漕船的即将到来,粮食已经比以前少了一文钱了,很多人家都趁着这个机会多卖些放着。叶草根没有出手,她在等漕船到来后,粮价最低的时候。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抢到东西。 她现在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那么多的商人,那么多的漕船她怎么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随着漕船越来越靠近,商人们已经骚动起来了,相互的挤着,若不是有兵丁护着,早就有人“迫不及待”的跳进水里游到漕船那,好一把定下货来。 大家相互拥挤着,终于,漕船靠上码头了,大家挤得更欢腾了。那些携带货物的运丁已经搭起舢板了,大家已经招手大叫:“兄弟,我在这,我出价高。”“老哥,这次都带了什么?我都包下了。” 待运丁下了舢板大家一拥而上,将那些运丁团团围住,也不说别的。直接动手拉着运丁就要往自己订下位置上去:“老哥辛苦了,我做东,请老哥吃杯酒。” 漕船运丁一路上是极为辛苦的,是被人驱使的。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能做一把人上人。有的滑头的已经跟人走了,有老实的直说自己并未带什么好东西,只带了些筷子啊花椒之类的东西。像花椒什么的还有人买,筷子面盆茶盘之类的就无人问津。 要说这没人问,就该卖不出去,就没人带才是,那就错了。也还是有人买的,总有些像叶草根这样的妇人,想抢个便宜。而那些运丁赶的就是这个便宜。 在码头上被挤了一早上了。叶草根这才明白,洪太太当时为什么不让她来码头瞧货,根本就瞧不到。人家一买就是全包,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个挑,她明显就想错了情况。 叶草根颇为扫兴,不过回到自家的羊肉汤摊子,她又欢喜起来,有些小商人将自己这选作了商谈的地方。她忙着给这些人上了花生米,让他们慢慢的谈。 其实被请道叶草根这个地方的运丁都是不富裕的,他们手中只有些小东西,可以说是附搭的,更多的是:“这位老哥。请问你手中可有盐?” 漕船运丁还能卖盐?有盐引么?没有就是贩私盐,那是要杀头的。如果是在别的地方,叶草根也就不管事了,可是这人偏偏是在自家摊子上开口,他们不知道刀疤是做什么的么?这么大胆? “不多。只有少许。” “那我都要了。按市价给。”商人很爽快。立即就定了下来。 事后叶草根还顺带着跟过去瞧了一眼。她其实是给刀疤送饭的。漕船来了,都等着过淮。漕运衙门的官员是忙的脚不沾地,就这样,他们还忙不完,借了人帮衬。刀疤便是。只是一看,她腿都有些软了,那不是少许,是几袋,至少是上百斤。这么多,也叫少许。 “这......你们都不管管?”叶草根目瞪口呆的看着运丁将几大袋盐在官兵的眼皮子下抬走,却不加任何阻拦,这也太......太嚣张了。 刀疤接了饭,趁空吃了:“管什么。我们还等着向他们买东西呢。(.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你们.......”叶草根看着刀疤,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你不会也等着买私盐吧。” 刀疤撇撇嘴:“别说什么私盐啊,这就没私盐。漕船运丁,尤其是湖广运丁是可以携带一定量的盐贩售的。”他说着凑到叶草根的耳边,“待会还有更大的等着你瞧呢。”随即又离开了,提高嗓门,“你晚上给我来送饭吧。” 叶草根明白了,只问:“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随便,给我带点酒就好。暖和暖和。”刀疤对吃的没什么讲究,用他的话来说,打仗的时候连掺了树根草皮的糠都吃过,如今的东西那都是美味。不过,叶草根也发现了一点,就是刀疤喜欢喝酒。但是他喝的不多,更多的时候是在闻酒香。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养成的习惯,反正水是很少喝。 这一天叶草根都在想刀疤让她晚上过去是瞧什么,难不成白日里的动静还只是小打小闹,真正的重头戏在后面?她格外期待晚上的到来。 她估摸着时候,瞧着天完全暗下来,这才给刀疤送饭过去。刀疤交待了那些负责守卫的兵丁,自己提着食盒领着叶草根往那边去了。 刀疤迅速的吃着饭:“再等等,还不是时候。”他吃饭很快,不过是片刻之间就解决了饭菜。每次看刀疤吃饭,叶草根觉得他不是在填饱肚子,而是在完成一件事情。每日必须吃三顿,反正就是要解决。 刀疤吃了饭,打开酒葫芦。只是闻闻酒香味,便递给叶草根:“你吃一口,晚上寒。” 初春的夜晚还是很寒的,尤其是在水边。叶草根还加了件比甲。 叶草根接了,将手中给刀疤准备的衣裳也送过去:“你披上吧。今晚要守一夜?” 刀疤笑笑:“我们才没那么不识趣呢。过了一更天,就回去。”要真待上一夜,还不知道要有多少把柄落在他们手中,就算是他们真的是守口如瓶,人家也还是不放心。 “每回漕船来都是这样么?湖广的漕船到底有多少啊?”叶草根随口问着。 刀疤指着那停在两岸的漕船:“湖广的漕船这次来的是三百五十八艘。运丁一共可以带二十石的土宜,哦,再加上漕船本身所带土宜,一共是一百二十六石。这就是四万多石。在加上一路上随卖随买呢。你算算有多少?” 叶草根觉得自己的手指头已经不够算了,这还只是湖广的漕船,若是把所有经过淮安的漕船都算上的话,只是上几十万甚至百万的土宜了。 “这么多?” “每家每户都要用,当然多了。”说着刀疤收了口,示意叶草根看自己手指的地方。 那边有一行人上了漕船,接着就瞧着那些人从漕船抬了东西下来,是什么叶草根瞧不见,但是知道抬东西的人弯下了腰。很沉。东西很多,负责扛东西的人也很多。叶草根还在想那是什么,便瞧着刀疤的手又指向了另一处。在顺过去看了,也是一样的场景。 他们静静的看着,看着那无数的人来来回回,她甚至还听到了车轱辘声是拿车来装运的,也是那么多的东西,用车装是最省力的。 这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在宵禁的前一刻停止了。也就是这个时候刀疤才拉着叶草根走开:“先动一动,站了这么久,一定僵了吧。” 不管别的,膝盖是难受的。叶草根试着抬了太双腿,很不舒服,甚至还有一丝丝的麻。 刀疤蹲下身,替她揉着双腿,叶草根忙拦住他:“不了,不了,一会儿就好了。” “你没站惯。习惯了就好了。我给你揉揉,疏散疏散就好了。”刀疤替叶草根揉着小腿肚,时不时的提醒她动动双腿。 看着为自己揉腿的刀疤,叶草根突然感觉到巨大的反差来,她一直以为只有女人伺候男人,却不知道,男人也是可以为女人揉腿的。而且这还是一个在战场上有过厮杀的人,他应该更男子气概的。可是,他一点都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妥。 直到刀疤已经起身了,她还是没有差距,怔怔的低着头。 刀疤点了点她:“在想什么呢?还是不舒服么?我背你回去?”他以为她还在难受,自己不该拉着她站那么久的。 叶草根抬起头,笑了笑,随口找着理由:“我在想,你跟弃儿每日都站那么久,也一定很难受,我都不知道要给你按一按。” 刀疤笑笑:“我天天都站,习惯了。已经没感觉了。” 虽然刀疤这么说,但叶草根还是觉得自己太过于粗心。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被刀疤抢了话头:“贩盐还是小事,真正的是贩卖漕粮。” 叶草根的内疚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钉在了原地。贩卖漕粮?! “要不要用这么多人?” “那他们.......” “到通州的时候他们会去买粮食把数量补上,反正,那边的官员也被孝敬够了,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数额不差就行。即使有差,也可以报船只进水,粮食被泡坏。只要数额差的不是太大,也不会有什么。” “要告诉主子?!”叶草根在询问刀疤的时候自己也做出了决定 刀疤点点头。这种事也只能告诉,不抓住现行根本无用。更何况他们自己也参与其中,谁叫他们的俸禄少,不弄些额外收入,哪里能养家糊口。(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湖广漕船的到来后,淮安城又陷入宴请之中,大家展示着新货,炫耀着自己的财富。叶草根也买到了物美价廉的东西,她甚至在期盼明年的到来,期盼着天天都有漕船经过,所有的东西都那么便宜。 现在已经有杏出来了,叶草根爱上了这个带有酸味的东西,五分一斤,她买上了一大包,坐在摊子那慢慢的吃。天渐渐的开始热了起来,吃羊汤的人越来越少,叶草根没准备熄炉火,她不知道自己如今还能做什么生意。茶水早就不卖了,大家都已经养成只要在这吃东西,就能吃茶。花钱的茶水反而没人吃了。她想过要卖什么酸梅汤之类,可是那东西她也就是听过,根本就不晓得怎么做。 刀疤路过的时候包了一包的杏给她:“这个留着明日吃,这个是温的,吃多了不好。我等下给你弄些乌梅来。你还是回去吧。又没生意,别累着了。”叶草根怀孕了。这个消息对他,对叶草根来说都是一种天降之喜。叶草根一度是怀疑的,同道草根成亲那么多年,她都认为自己不能生,却不想....... “不累。我一个人在家连个说话的都没有。”出来摆摊虽然说一日做不了几单,但是好在有人说话,说说笑笑,这一日就过去了。过年的那十几天,可让她受够了。 刀疤也没多说,只交待了几句,又请了周围几家照顾她,还送去了杏。 “崔守备,真是疼夫人。”周围的人颇为眼热的道。 叶草根吃着杏。颇有些得意,口里却酸酸的道:“哪里是疼我,是疼这个小东西。”她说着又轻轻的抚摸着小腹。还真的有了。她实在不敢相信,居然有了。以前有过太多的失望。月事三个月没来。还有些反胃她都没当回事,以前就骗过她;当小腹突起,她只认为自己开始长肉了......直到,还是他发现有些不对劲,扯了自己去瞧郎中,才发现有了这么个小东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旁边的陆婆婆道:“不管他是疼哪个。女人这辈子最精贵的就是做胎。况且,夫人还是隔了那么久才怀的身子,更是精贵。夫人年岁往上了,可要小心。比不得以前了。” 大家都觉得有弃儿那么大的儿子,叶草根这年纪该是三十五六了,精力什么的都比不得以前。恢复的慢,所以更要小心。只是他们不知道,这才是叶草根的头胎,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孕妇。在这里每天都同人说话,好从她们口中得知些孕妇和孩子该注意的东西。她身边没有娘家人,更没有长者,所有的一切只能靠她自己。 “就是。我家那口子也就是我有头胎的时候事事都紧着我。成日里贴着我问这问那。我明明都已经吃饱了,他还要拿了东西给我。为此被我家婆婆说了好多,可是他依旧是那样。”对面的酒嫂子想着自己当初怀孕时被小心翼翼照顾的事。 葛嫂子当即打断了她那美好的小媳妇记忆:“那现在呢?” 酒嫂子骂道:“成日里就晓得躺在床上搓脚,然后大叫一声。洗脚水烧好了没?给我端来!我成他的使唤丫头了。” 葛嫂子笑着道:“使唤丫头你是当不上了,你就是那管事的媳妇。” 大家都笑了起来,酒嫂子也笑着骂了葛嫂子两句,但是有些得意的道:“不过,那时候我却是奶奶。他是个洗脚的小子。说我腿肿了。大着肚子,不好弯腰。帮我洗脚呢。这孩子生的越多,就越不值钱。” “就是。”葛嫂子接了话,“我家那位,我生头胎的时候是急得团团转,我娘家妈说,他是恨不得要冲进来护着我,我生了后,他守了我三日。我生二胎的时候在外面干急,到我生五小子的时候,他直接都没回来,回来同他说时,他就点点头。跟没事人一样。问都不问一声。” “所以孩子少还是好事。精贵呢。”陆婆婆给自家的鸡喂了一把米,抬头道。 “陆婆婆。你上次说小孩儿吃了奶以后要怎么拍了?”叶草根是抓紧一切机会求教。 酒嫂子又笑了:“夫人,若不是我们知道大公子是到舅公家读书去了,就您这样,我们都以为您才坐胎呢。”酒嫂子只是那么觉得,什么都问,问的很仔细,比如说生孩子要准备些什么,比如说要给孩子吃什么。 叶草根一下愣住了。她只想着自己要多问些,却没想到自己已经是一个十七八岁大小伙的娘亲。她不能跟人说,她这是头一次坐胎,弃儿是拣来的。 陆婆婆为叶草根解围了,她认为叶草根是不好意思了,毕竟儿子都十七八岁了,是可以做祖母的年纪了,又怀了孩子,怪丢人的:“大公子都多大了。夫人隔了这么多年才怀了这么金娃娃,以前的怕是早就忘了。夫人,当年是有娘家母亲婆婆帮衬着吧。如今都没有亲近的人在。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老婆子养大了四个孩子,几个孙子都是我带大的。” 叶草根感激对陆婆婆笑笑:“以前什么都不懂,稀里糊涂的就有了他,又稀里糊涂的养大了。好多年才盼来这个,本身就带着小心,一直听你们说这说那,我才觉得以前自己都弄错了。懊悔的不得了。” 她的这个解释大家也都认同,谁的经验都是带孩子带出来的。因为对方是守备夫人,大家也乐意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叶草根。交待她要准备草席草木灰,到时铺在身下好吸血;比如说要多走动走动,不要吃的太胖,到时候好生产.......叶草根听得是很得不拿了笔记下来。这些东西,没有个长辈在还真的是不清楚呢。 淮安城一年最重要的就是按期保证漕船过淮,当漕船离境后,全城大小官员都松了口气,这三个月来,他们天天忙,日日忙,就是为了这些漕船。总督大人为犒赏各位,将全城大小官员都请到府里吃酒,好生的热闹了两日。 叶草根是不能吃酒的,她只同洪太太说话,正说着,那边总督府的一个丫头来请她:“我们太太请守备太太过去。” 总督夫人请她过去?叶草根觉得总督夫人同自己也就是客气,一般是不会寻到自己的,找自己过去莫不是有什么事情?叶草根有些不安,习惯性的将手放在肚子上跟着丫头过去了。 陈总督夫人是在偏厅见的叶草根,一见她来了,立马起身迎接:“门上有人来回话,说是府外头有人要求见夫人。” “见我?”叶草根有些愣了,这淮安城还有谁会来见她,“莫不是弄错了?” 陈总督夫人笑着道:“当然是来见夫人的。人家是报了崔守备名讳的,难道还有报错的不成?我已经把人请了过来了,夫人见见就知道是谁了。” “是谁?”叶草根叫住要退去的陈总督夫人,大有不说清楚,就不许她走的架势。她隐隐地觉得有丝的不对劲。有什么人会找到漕运总督夫人要求见自己。即使是见自己,为什么不是先见刀疤?而是直接领到了总督府后衙。这都是进了二门了。是女眷待的地方,难道总督夫人就不怕外人唐突到了女眷? “娘。是我。儿子回来了!”就在叶草根同陈总督夫人拉扯之时,帘子被人从外头扯开,一个身影冲了进来,见着叶草根立即跪了下来,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儿子给娘问安。” 叶草根忙将弃儿拉起来,惊喜的看着半年未见的孩子:“弃儿!长壮实了。好好好。”叶草根的兴奋只是一瞬间,很快又道,“你怎么来了?” 刀疤跟着进来:“你好像还不高兴他回来。弃儿,你这就打包回去。” 叶草根还想说总督夫人在这,可一回头陈总督夫人已经不在了,晓得人家是留了空间给他们一家人。可即使是这个,这也是总督府,不是自家。叶草根瞪了刀疤一眼,然后拉着弃儿道:“既然回来了,就住一晚。走,咱们这就回家,想吃什么娘给你做。”她是做梦都没想到弃儿会回来了,但是她也知道,儿子说不定是有差事在身上,也就是路过,顺道看自己一下。 弃儿道:“主子让我给两江总督传旨,我就顺道来见爹娘一面。” 叶草根一听他果然是办正事忙道:“差事可办好了?”她又觉得高兴,这孩子都可是帮主子办正经的差事了。 弃儿点着头:“我是办完了差事才回来的。不过主子却是让我顺道瞧爹娘一眼,要不我也不敢回来。” 叶草根此时对主子只有感激。救了她不说,还给了弃儿差事,就连让弃儿出来办差,还嘱咐他顺道瞧自己一眼。叶草根不禁抹着眼泪:“你要好好的办差。办错了一点,主子不办你,我都要打你的。” 弃儿忙替叶草根抹眼泪:“娘。别哭了。你还有着身子,哭了对弟弟不好。娘,我什么时候有的弟弟,你同爹都不告诉我。”他说着了然的笑笑,“定是你们觉得不好意思了。没事的,我还没儿子,没事的。” 叶草根当即涨红了脸,啐了过去:“没脸没皮的。到京城后别的没长进,嘴皮子到是油了。”说着她揪着弃儿的耳朵便把他拖上了马车。(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回到家中叶草根又拉着弃儿问话,问他在京城住在哪,吃的如何,还伸手捏了他身上的衣裳:“这衣裳还算合身?都给你放了一些,我瞧着该多放一寸的。” 弃儿笑道:“娘做的最是合身了。这比我在成衣店买的都要好。” “胡说。”虽然知道自己的针线活绝对比不上成衣店的针线,但是儿子说自己的好,叶草根仍旧是感到无比的欢喜。她又拉着弃儿问道:“主子如何?十三爷如何?”说着想起来自己到现在还没请安,忙又要跪下来。 此时弃儿有些为难,自己的母亲跪在自己的面前,可是偏偏对方是问候万岁御体。他微微的侧了身子,赶紧道了声好,便搀扶着母亲起身:“娘,没别人看到,不问也是可以的。您还大着肚子。” 叶草根瞪了他一眼:“人要对的起良心。又不是做给别人看的。下回让我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我立即绑了你亲自去见主子去。”小孩子,没经历过她那种切身的经历,是不会理解自己对主子的感激。 弃儿微微的辩解着:“我就是看着您不方便,少这么一次不碍事的。再说了,万岁常说,面上恭那都是假的,要心里恭,心里时刻想着社稷,想着朝廷,那才是对他的忠。” “那是别人。你娘是万岁的奴才,你也是主子的奴才,就比别人还要多一层。”在这一点上没人能说的动叶草根。弃儿赶紧应下,他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娘又要从头说起。说自己小时候没饭吃被卖,是主子娘娘买下了她,然后怎么怎么的,才有了今天。 “娘。这是我的俸禄银子,给您。”弃儿从怀里摸出一小包银子来塞给叶草根。 叶草根忙推回去:“你自己的银子自己收着。给我做什么,我又不要银子花。你一个人在京城花费不少呢。” 弃儿坚持推回去:“让您收着您就收着。放到我这。我自己又要糊花了。就当你给我存着,以后讨媳妇用的。”他面不红,心不跳的就说出来。 叶草根听他这么说也就收下了:“好,娘给你收着,给你日后讨媳妇用。”不过她很快就悟出了一点苗头来,“跟你老实说,是不是瞧上了合心的姑娘了?是哪家的?” 弃儿忙摆着手:“没有的事。娘您别乱猜。” 叶草根才不相信他呢,那么大胆的说出来以后讨媳妇用,肯定是遇到心上人了,要不巴巴的交待自己留着娶媳妇做什么?难道就不能说是孝敬他们的?这小子肯定是瞧上谁家的姑娘了。叶草根没有继续逼问,而是以退为进:“好我不乱猜。那就告诉我呗。我好给你提亲。我儿子瞧上的姑娘一定是最好的,万一咱们去晚了,叫人家讨走了,你可莫要后悔哦。” 弃儿是哭笑不得,他是真没有什么心上人,也就是想让娘收下银子罢了,不是这个理由,母亲是不会接自己银子的。却没想到,这居然让母亲想的更多了。 叶草根见他不说话。心里越发的确定这小子心里有人了,越发加紧的追问他。弃儿被逼问的步步后退,直到刀疤进来:“菜我都买回来,弄好了,还是你去做吧。儿子还是喜欢吃你做的菜。” 弃儿是连连的点头:“是是是。”他笑着讨好叶草根,“娘。我最想的就是你做的菜,日日的想。我就在家住一夜,您就让我过个瘾吧。” “你天天在京城吃的是山珍海味,哪里想我做的菜。” 弃儿忙道:“是真的是真的。那个再好吃,也不是自家做的。况且,我哪里天天山珍海味,时常是在街上随便买碗面对付了。我想娘做的菜了。”他还耍娇的抱着叶草根的手臂。 刀疤在一边劝说着:“你瞧他说的那么可怜,我都心疼了。只是他不瞧不上我做的东西。”说着还轻声的叹气道,“好容易回来一次,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孩子,就怕长久以往,孩子都不想着家了。” 这话被叶草根听了进去,她忙应下了,却是交待了刀疤:“你帮我问。”说着得意的笑笑,“我儿子有本事了,晓得给我找儿媳妇了。你快问问,是谁家的姑娘。到时候好提亲啊。” 刀疤应了,却是握了握拳头:“你放心。大刑之下必有铁证。”说着狰笑的走向了弃儿,双手捏的叭叭作响。 叶草根刚走出屋子就听着弃儿的叫声,她又怕刀疤下手重了,伤着孩子,忙又道:“你轻点,只要问出话就行了。他明日还要上路呢。” 刀疤扬声道:“知道了。”说着对着弃儿笑了笑,耸耸肩膀。 弃儿不禁一笑。爹还是最晓得娘的,娘是刀子嘴豆腐心,自己根本就没被爹教训,只是假意的叫了两声,娘就忘记了方才是她要逼问自己的。 刀疤示意弃儿笑声些,凑到门缝那边悄悄,见叶草根已经进了厨房,便道:“说吧。万岁交待你了什么?” 弃儿对着刀疤竖起了大拇指:“爹,你怎么知道万岁有话让我带给您?” 刀疤笑笑。这稍微想想就能想出来。有皇差在身的官员,就算是路过家门口都不得停留,这小子还跑了回来,还说什么是万岁要求他住一夜的,这没有点别的事,刀疤才不会相信。不过既然是万岁的口谕,他是要跪下来听的。 刀疤才要跪下,却被弃儿拦住了:“不用的。万岁说了,只要爹听进心里就行了。”说着弃儿便将万岁的口谕复述了一遍。当御前侍卫的,尤其是被用来传旨的侍卫,只有两点要求,一时识字,二是好记忆,能将口谕一字不漏的复述出来。这两点他都能达到,所以他才能这么快的成为主子身边的传旨侍卫。 “主子说,爹娘办的差事办的很好,不过,光是上奏这样的事还不够,爹既然是守备,还要拿出点行动来。” 这是示意他要有所动作?有什么动作,他一个守备,手底下就两百号人,想要做什么都有些束手束脚的,若是针对漕船私带的问题,不,漕船私带的事万岁还不知晓,那万岁指的是什么事情。刀疤默默的在心里浮想着给万岁的那几道密折都写了什么,然后从中找出万岁所指的事情。 “来个人,帮我烧下火。”叶草根在外头叫着人去帮忙。 两个人都应了,一起出了门。 瞧着两个人一起过来,叶草根忙凑到刀疤跟前,神神叨叨的问道:“怎么样可问出来了?”她是对着刀疤说话,可是那双眼睛却盯着弃儿。小子,你别以为你大了,就能骗过老娘了,你还嫩着点。我总有办法问出来的。 刀疤看着弃儿飘乎乎的眼神笑道:“他瞧上的姑娘到是没有。” 弃儿忙道:“我就说没有。现在爹都这么说了你也该相信了吧。” 叶草根才不相信,她踩了刀疤一脚:“你们俩是一伙的。叫你去也没用,还不如我来问。” 刀疤没有缩脚。她踩的并不疼。他甚至害怕她因为踩自己站不稳,忙出手扶她:“那你绝对问不出有好几家人家瞧上了他,要招他做女婿。” 这比听到弃儿有终于的姑娘还让叶草根感到高兴。别人瞧上了弃儿,那意思就不一样了,这身份就上去了。又见着弃儿对着刀疤挤眉弄眼的,她更是确定有其事。叶草根笑嘻嘻的道:“是哪几家?说出来让娘也高兴高兴。哼。当初瞧不上我儿子啊。说什么不是我亲身的,舍不得。也不瞧瞧自家是什么情况。自己都被休了,就守着个丫头,你以为你那丫头是金枝玉叶啊。还挑这个挑那个的。”叶草根是忍不住发起牢骚来。 刀疤看着她突然这样到是吓了一跳,还要问是怎么了,见弃儿也在旁边起劲,晓得事出有因,便拉着问了两句,弃儿稍微解释后,刀疤只有无奈的笑。原来是这样。 “那是她有眼无珠。回头等儿子讨了媳妇,你带着媳妇一同上她家去瞧她,嗯,都穿上诰命的服色,好生的气气她。” 叶草根是拍手叫好:“就该这样。你不知道我当时气成什么样。当即就带着他拜师傅读书。当时我就在想,我这是儿子,终有一天是要有大出息的,到时候一定让你后悔。” 弃儿正高兴娘不再问那个,悄悄的松口气,不过却有些好奇爹是怎么知道真有人向他说亲过的。正想着,却见叶草根转头就问:“是哪几家,说出来让娘听听。” 刀疤道:“都是有身份的人家。你也不想想,儿子是御前侍卫,万岁爷跟前的人,还伺候着皇子们读书。前程是多大的。那些想结亲的人家会差了?只要是那些有眼光的就一定不会挑什么出身。出身算什么,官身才是最要紧的。” 弃儿对爹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原来就自己这个身份,爹就猜出了这么多,真是了不得。他今晚就是不睡也要同爹好好的谈谈。好让自己多长些见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四章 弃儿只在家待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就去追赶自己的伙伴,只是走的时候背了个大包袱,里面有叶草根给他做的几身衣裳,外加了些干粮。 “明明知道孩子今日要赶路,你还拉着他说话。”望着儿子打马而去的身影,叶草根忍不住抱怨起来。两个眼圈都是黑的,还要赶路,多伤身子。 刀疤苦笑,明明是那个孩子拉着自己问这问那,到成了他拉着弃儿了。他也不多解释,抱拳赔礼:“是我的不是,还请夫人恕罪。”说着还深深的弯下腰作揖赔礼。 清晨,官道上已经有人走动了,大家的目光落在了两人的身上,叶草根有些不好意思:“回去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这人,大马路上还这样,真是丢人。 刀疤笑笑撵了上去,这人有了身子后,脾气变得乖乖的了。跟着走了一段后,那个小腹略突的女子突然转过身子:“你怎么还跟着我?你不当值么?” “送你到家我再过来。”刀疤解释着。 “青天白日的我还能丢了不成?我又不是小孩子。”因为弃儿走了,叶草根心里有些不舒服,所有的不舒服都发泄到了刀疤的身上,她是故意的。谁让那小子一回来跟自己都没说两句贴心话,就抓着刀疤不放,一说还说了一夜。有什么重要的事能说上一夜?叶草根觉得自己的儿子被人抢走了,还不是别人,是这个当爹的。 刀疤还算是有些看出苗头的。不过没有深想,只以为是弃儿走了,她心里难受,也乐得让她发泄一二。可是看着她有些张牙舞爪的。又忍不住去斗她:“你不是小孩子,可是你肚子里有个小孩子。” 叶草根被堵的没话说,抬脚就给了他一下。看着刀疤弯腰揉腿,她终于觉得舒服了一些,神清气爽的回头便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这明明就是件小事,可是被有心人看见了,就变成了刀疤惧内,一传十,十传百。到也验证了以前的一个传闻。刀疤送了叶草根回家,转头去了营房,有几个相熟的随即凑了过来:“怎么了?今儿瞧着这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昨晚没睡好?” “哪里是没睡好。我看是没睡才是。被媳妇罚了不准上床?” 众人一听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笑的是那样的你知我知。 “没。”刀疤矢口否认。 众人抬手拍了他一下,一副你瞒谁的表情:“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况且今儿早上就有人在官道上看到了。说你是给夫人赔礼,夫人对你是爱理不理的,又踹了你一脚。说吧,你犯了什么事?是不是瞧上谁了?夫人酸的很不肯应?” 刀疤真是服了这些人的想象力,这些东西他们都能想出来。他再次摇摇头,却也知道自己要不说个所以然来,这些人是不会罢休的,更不要说这些人还能想出各种各样的桥段来,怕到了明日。传到他的耳朵里的就变味了。刀疤摸摸鼻子,思考着要怎么解决。 “说吧。这又不丢人。这里头有媳妇的谁没让媳妇赶下床过。谁也有个瞧对眼的时候。”一个年纪稍微大些的军官一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表情劝和着,“你这样子我就知道有事。” “是是是。我媳妇那次发了脾气,直接把我赶出家门,可怜,我身上都没穿衣裳。可叫人看了笑话了。”为了鼓励刀疤勇于表达,有人都将自己的丑事抖了出来。 刀疤笑笑,摸着下巴好笑的看着那个自爆丑事的人,颇为玩味的道:“为什么把你赶出去?又是为什么没穿衣裳?这个我还从未听说过呢。” 那人说这些哪里是在人前再揭疤的,听刀疤这么问起,再看着周围的人一副嗤笑的模样忙道:“说我的事做什么。现在最要紧的是崔大人您。若真是做错了事,大人就陪个礼。家和万事兴,家和万事兴。我们男子汉,能屈能伸,不跟那些老娘们一般见识。” 刀疤还是很佩服这个人的。再不管是什么事,被他一句家和万事兴带过,到显得没什么了。不过他还是很好奇,既然自己都不愿意揭丑,更何况别人呢?他都打算放弃了,有人插口道:“老铁,你别糊弄守备大人啊。大人不知道,咱们却是知道的。还家和万事兴,你那点破事根本就不是家和,是要分家。”那人说着便对刀疤道,“大人,他可是不得了,跟自己媳妇好的时候居然叫上了别的女人的名字。你说这是家和么?他媳妇还是哥好性子的,要是我,早就打的他满地找牙。” 这确实不是家和,也难怪让他那么的出丑。刀疤不厚道的笑了笑。 老铁人如其名,面子也铁的很,不好意思只是一会儿,甚至叫嚣着:“大人,我都把这么丢人的事说了出来,您也说说呗。我们都理解。我们还能给您出主意呢。” 大家纷纷点头称是。为了能听些八卦,别说点头了,就是让他们破费他们也愿意。现在漕船都顺利的过境了,也没他们什么事了,每日苦战着也不是事。寻些乐子,时间过的也快。 守备夫人长得是不怎么好看,就是一般人,满大街都是那样普通的女人,只是有一条,皮到是挺白的。不过这也没用,像守备这样身份的,身边怎么都该有几个美妾的。 刀疤笑笑,随后道:“你们能给我出主意,那我就跟你们说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她如今的脾气大的很。自打有了身子后,就变得脾气大了。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我不陪她出门了,她说我嫌她变丑了,心里又旁人了;我陪她出来了,她又说我当她是孩子。”刀疤摇摇头,做出无奈的样子。 众人本来是想听某些事情的,却没想到刀疤最后出口的是这么个事,不过这里头只要是做了爹的人都有体会。老铁是头一个开口的:“你这还算是好的。我媳妇那么个娇滴滴的人,有了身子后都不让我碰,我一靠近抬手就掐,还拧了。” “你没轻没重的去碰,人家当然要掐了。”又有人调笑他。 那个年纪大的老扈笑笑道:“我看你们是哄过头了,拿乔了。我家那个都生了七个了,我一次也没瞧着她冲着我发火过,连个大话都没有。” “是是是。嫂子那般的贤惠人可真不多见。扈大哥好福气。”大家转头又去附和老扈去了,纷纷忽悠着老扈请他们吃酒下馆子。 刀疤也就笑笑,心里却盘算起弃儿昨日说的事,这事对他来说还是有些难的,要怎么才能办好呢?刀疤的走开,有人是瞧在眼里的,忙舍了这边跟了过去:“大人。” 刀疤扭头看着那人,是个姓罗的小校:“我没事,你跟着他们说说笑笑去。告诉老扈,若是他要请酒,我也是要去的。” 罗小校立马应下了,却是不肯走,亦步亦趋:“大人就是不说,也少不了大人的。只是要让扈百户请人下馆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最多是招呼了咱们上他家去。要是上他家,还不如我们自己凑钱去吃一顿了,也比那省多了。” “这又是怎么说的了?” “您方才也听到了,扈百户家有七个孩子。那些孩子还都猴精猴精的,上来嘴巴还贼甜,一口一个叔叔哥哥的叫着,你总不能空着手吧。要带东西去。那么多孩子,你带一点点像什么?我们那么一伙人去,带少了不像样,带多了,还真不如自己去吃呢。” 刀疤笑笑:“你的账到是算的精细。” “不精细怎么行。小的还等着攒钱讨媳妇呢。”罗小校笑着抓抓脑袋,“您也知道俸禄没多少。每年就靠着过年的那几日攒些钱。可人家有女儿的人家才不管这些,好容易养大了的女儿,怎么也要多讨些聘礼钱,好给自家儿子讨媳妇。” 这就是个恶循环。都想让自家的女儿嫁到好人家去,都想要对方的聘礼厚厚的;可是也都想着自家讨媳妇的时候,干脆不要聘礼,不但闺女来了,还要待着丰足的嫁妆。可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俸禄没多少,讨不到媳妇,养不了家。这句话无疑给刀疤出了主意。有了这个理由,他还愁什么人手不足,只要有钱,明面上的人他是弄不懂的,可是私底下会有多少人来?刀疤想想便觉得这么遭很是喜人。 他招呼着罗小校:“你是这的人对吧。” 罗小校见守备大人有意思同自己闲谈欢喜异常,忙回道:“是。” “那你跟我说说,咱们这的情况。嗯,漕河上的事,比如说每年来往的船只有多少,贩卖的货品都有哪些,哪些最赚钱,咱们这城里的哪些是大户。” 罗小校也算是有三分口才的,想了想便说出了个大概来。 “既然有这么多的船,这么多的货品,那咱们钞关的税银又有多少?” “左不过七八万两银子。” 这么少。那么大的一个钞关才七八万两银子,猫腻猫腻。那些人肯定同钞关的人有联系,自己带了人借着这个闹一闹也还是可以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这天漕河上漂来一只摇船,众人都没放在心上,像这样小的摇船,一般装不了多少东西,坐的都是行人,也就没有脚夫拥挤上前,只是在靠岸的时候被别的船只上的人发现了不对劲,这都朝他们船撞过来了,喊了多少声都没人应下。还朝这边漂。他们这虽说是大船,可是也不禁这么碰撞,更何况,他们还有一船的米谷。大船上的水手跳入河水中,奋力的游向那只摇船,好容易攀了上去,就听着他大声叫:“杀人了!杀人了!” 这离码头很近,还有兵丁守卫,再往前去些便是钞关。一听到这个,码头上立即骚动了,很快便又兵丁出动,船只被强行拉行靠岸。训练有素的兵丁立即围成了圈,封锁现场。可是大家仍旧是拥挤着瞧着热闹。 刀疤很快便被人叫了来,随后是本地的知县赶了过来,知县虽是一方主官,但是这个府治所在地的知县并未有别的知县那般颐指气使,他本来官位就低,也晓得漕河上的事,总督衙门肯定会派了人来,也就远远的看着,嘱咐仵作验伤便要同刀疤说话。可是刀疤已经跟着仵作过去了。 没有尸首,只是船上有大片的血迹,仵作伸手摸了下,有些干了。其实这种没有尸首的案子是他们最乐意见到的,根本就不用做什么,他麻利的填了尸格,起身对知县回复。 知县一听没了尸首长长的松口气,很快做下了判决:“摇船一只,内装......” 仵作忙道:“方才看到有些米谷想来是运粮食的。” 知县点点头。清清嗓子避开尴尬:“内装米谷数袋,行舟至深夜,为大盗劫杀,不见尸骨。”说着就填了卷宗。又请了刀疤。“崔大人,还要劳烦大人日夜巡查,为舟民着想。” 刀疤抱拳称是。论官阶,知县是吩咐不得他,论职务,这巡查河防的事也不归他管,只是这兵丁上头头一个出现的便是刀疤,知县为了在百姓跟前做做样子,少不得请托一二。不过。刀疤将知县拉到了一边:“万大人,这还要请大人借些人手。我们这人手实在不足,若不是分身无乏。也不会又这样的事发生,让大人为难。” 为难,万知县一点都不为难,每年杀人越货的河道多的事,他能有什么法子,更何况谁能断定那凶杀地就在他的治下,他还要叫屈呢。只是......万知县有些为难:“大人请托,下官原义不容辞。只是平日巡城,衙役都已劳累,下官怎忍心他们夜间也无法休息?” 嘴巴上是对那些衙役关心。可是刀疤却知道他盘算的是另件事。刀疤笑笑:“在下已经说是借了,借总有些规矩的。在下还是明白的。” 万知县满意了。淮安城是个好地方,可他的治下偏偏是府治所在地,这头上还驻扎着漕运总督,提督到顶了的官员。在这块地方上。他就摆不出七品知县正堂的架势来。没有官架子。哪里捞的了钱。正好借了这宗得些小头,当他不知道兵丁们是要借着这个巡查河盗的。谁晓得他们会做些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些人是要半道发财的,不可能他行了方便,半分不得啊。他有那么傻么?没有。 “既然大人一再请托,那下官只有应下了。为民谋利,保民平安,为官所在。义不容辞。”万知县得了好处,嘴巴松了,那为民的官面话又出来了。他这是提高了声音的,听在那些百姓的耳朵里是格外的顺耳。也不知道是谁打的头,就听见有人高喊:“谢青天大老爷。”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从,很快原本在码头瞧热闹的百姓都跪了下去,高喊谢青天大老爷。被捧的有些飘飘然的万知县有些迈不开脚了。这真是喜事连连,自己得了钱财,还又得了名头。不过他还是颇有自制力的,特地在人群里挑了几名老者,将人掺起来,又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这一下就更有人称赞。 如果说这是旁人自发的,可刀疤的眼睛却是尖的,他早就认出那个头一个喊出青天大老爷的人是县衙的一个官差,这么机灵,要不要用他呢? 不过在万知县的造势下,再加上他上书与知府总督提督三位大人,文情并茂的阐述河道伤及商民,夺人钱财的恶劣,三位大人一致赞成严查。只是这严查就有些别样味道,严查的不是河道,而是严查河道是否伪装成良民,混入商民之中,到夜间里应外合。 这么一严查,那就是大家都发财。 刀疤专门挑官船查。为什么是查官船呢。因为没人敢去查官船,先不说人家不让你查,就说一通官威就发作的你自扇嘴巴二十下,还磕头求饶。一点油水都捞不得,还有谁愿意去。可刀疤不这么干,直接带着人专门查官船。为此跟着他的一些兵丁还颇有些抱怨,原想是削尖了脑袋要跟着这位守备大人,年前的拦船,跟这位大人的人分的最多,大家都眼馋了。却没想到这次居然是这样。 刀疤拦了官船,自报家门,并严明是奉漕运总督、提督、淮安知府三位大人的钧令查巡漕河上一应来往船只。不过这到是有些用处,毕竟很多官员的品级还不如漕运总督、提督两位的大,更何况刀疤说的好听,直接说:“近来得报,河盗隐于船中,到夜间与同伙里应外合。下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还请大人海涵。” 不说这还真管用。那些大人们的官威是不小,可是没有人不怕死的,尤其是那些官越做越大,职位越好的官员,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发作,便让刀疤去查检。 这么一查检就查出了问题,比如说什么船舱里装运了盐绸缎香料之流。刀疤就直接同那位大人商量,也不说什么,只说总督大人请他一见,说着就派人去了漕运总督衙门,只会私盐之事。知会私盐一事,不过是佯装,那边就已经有人塞了钱过来。既然接了银子,大家也就作罢。这么一来几次,大家才算是回过味来,原来河道之事不过是个引子,淮安城上下官员捞银子才是真。 后面的人不管是官船,还是请了官员坐船的,一被拦下就立即送了银子过来。刀疤不用看就晓得这里头有商人的货,他依旧是要检查,不检查清楚,又如何能稳妥的办了皇上交待的差事? 不过这么查还真查出了不少商雇官私运货品之事,最大的一宗是三整船的私盐,还是商雇官船,上面打了官员的水头牌子,却没有官员坐船。负责押船的管家已经出来打点了,可是上到漕运总督,下到小小的知县都不应承他,一句话也没用,好像这位崔守备说是什么就是什么。管家觉得自己还是要同这位守备大人拉近距离,可是人家油盐不进,只要证实那官员的水头牌子是不是真的。 “大人,盐运衙门的事还请大人行个方便。”或许那些盐贩子会把盐运衙门的人当做是顶天的人,可是刀疤不这么看,他还要闹大呢。 “我已经给你行了方便,没把你抓起来,直接上报朝廷。我只问你这水头牌子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偷偷摸摸的做了个呢?还是......” 管家一时摸不准刀疤的意思,但是他晓得自己不能说是冒官名,先不说那个罪名,只说这三船的盐毁在了自己的手中,主家就不会放过他。他赶紧道:“真的是我家大人。” 他承认的爽快了,刀疤也爽快了,直接让人捆了他:“回复总督大人并提督大人,并上报巡抚大人及两江总督大人。然后带着他去他主家认人去。”说着刀疤还拍了拍他,“放心,我们不会乱冤枉人的。” “大人,小的胡乱说的,小的是偷偷摸摸做的,只是为了冒名而已。”管家一听要上报,好要拉着到主家去认人,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了,牵扯到老爷的身上,老爷还能留着他么?他一家老小都要跟着玩了。 刀疤笑着走到了他的跟前,拍拍他:“放心冤枉不了你。若是你真是受人指使呢,还有个活命的机会,若你是首告呢,能将人一告到死,你家人说不得就保住了。” 管家想明了一件事,难怪自己这些天跑上跑下的请托都没有人应自己,原来对方早就瞄上了自家老爷,或者说是这位大人了。自己不说,这三船盐是没了,自己一家人是个死;自己说了,还有个响头。 两下一交,管家都招了,招得完完全全,彻彻底底。他常年就是为主家跑私盐的,这里头的门道他是最清楚,从哪里买的盐,多少钱,又要卖到哪里,都有什么人接手,所卖几何,获利几何,他全部清楚。 有了这么个知情的人,所有的事情办的格外的顺手,刀疤给万岁的密折是当天就发了出去的,而他上报给漕运总督,两江总督,巡抚大人的帖子却往了七八日。一来是拖时间,好让万岁准备充足,二来,要看着那几家到处请托,平日所交都有些什么人,这个时候是最能查验清楚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六章 拿人问话这些都与刀疤无关,就是有关他也解说是上回河道害命奉几位大人钧令严查歹人,力保朝廷大员平安过境。(.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而且确实是这个理由,查来查去到他这头就止了,至于收银子的事,谁没事说这个啊,谁也不想掉了这个金饭碗。查到最后刀疤是立功的那位,连带着收下的兵丁也各有赏赐,最得巧的便是那位借刀疤差役的知县,升任知州。欢欢喜喜的去上任了,临走时对刀疤是又亲热又眼红,因为这位奉旨要入京了,那都是好差事啊。 刀疤是随押送犯官一通入京的,为了赶时间,他们走陆路,叶草根大着肚子,只有坐船另走。送刀疤的那日,叶草根瞧着一个女眷颇为眼熟,正想问,就听着那个女的道:“可是叶家妹妹?我是赵平章家的啊。在贵妃主子跟前伺候的。”她说着就要冲出来,却被负责押送的兵丁拦下,喝令她回去。 “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对我大呼小叫?我是从主子跟前出来的。这是我相熟的姐妹。”虽然沦为女囚,但是赵平章家的身上带来的贵气却丝毫不减。 兵丁瞧了一眼刀疤,见对方没有反对,微微的让了下。他是这次得了赏赐的兵丁,挤破了脑袋才得了这“苦差”,只为了跟着这位大人再多得些好处。大家都认为跟着这位大人有肉吃,吃的还是大肉。 没了人拦住,赵平章媳妇扑了过来,她是小脚。说是扑,不如说扭,好容易过来,她抓住叶草根的手亲切的道:“好妹妹。你跟主子说一声,我是被人冤枉的,我什么都没收。都是他一个人,我在那个家都被架空了,万事不管,都是那个小贱人做主的。”赵平章媳妇愤恨的指着女囚中的一个。 叶草根顺着瞧过去。那个女子容貌很普通,只是站在那群瘦瘦袅袅,一副病态的女子中,到显得她无比的精神。这样一个容貌普通的女子硬是挤下了正室。还把那些病美人也挤了下去,只能说这女子的手段极高。 那个女子冷笑一声:“夫人也敢说自己什么都没收?我这有本帐,专门记着夫人后库的私房呢。爷收的那些东西,不是也给夫人打了首饰?夫人的新衣,一日换三身也换不遍。这钱不是老爷收的。是老爷的俸禄不成?” 这个时候还能反驳,果然不一般,只是跟错了人罢了。 赵平章媳妇忙解释着:“妹妹,你绝不能听她的胡言乱语,这个人最会搬弄是非,怂恿的人都恨你。好妹妹,我们从来就好,你就帮我在主子面前说个好话。哦,就求求忻主子。这钱他自己没收多少都是孝敬了.......” 她后面的话戛然而止,暂时是说不了了,刀疤直接将她劈昏,命人将她捆得严严实实的,还塞住了嘴巴,丢到囚车里。 不过叶草根却明白她最后说的是什么意思了。银子跟忻主子跟前的皇子们有关。忻主子要那么多的银子做什么。还不是为了儿子?只是没想到主子查来查去,却查到自家人的跟前,不知道主子会怎么想。 刀疤扶着叶草根走远了些,又交待着:“明日你坐船走。告诉船家,不要急着赶路,让他们等天大亮了再开船,到下晌了,也不要急着赶码头,一天二三十里就行了。万万要安全。到了骆马湖一带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若是有大小船只一并行走,千万命人问清,那些盗匪最爱乔装,到僻静的地方杀人越货。若是遇到官船,你便命人拿了我的帖子前去拜会,牵了关系,便跟着人家后头,一路自然无人敢扰。” 叶草根知道他担心的是河盗问题,连声应下。 “我已经知会了洪太太,从她家借了几个丫头婆子,上船伺候你。又借了兵丁护送你。你只管放心。虽然天气暖和了,但是江上风大,要多带些衣裳。若是有什么不舒服,只管停船,不必紧赶。若是我那边事结了,我便亲自来接你。”刀疤看着叶草根的肚子,格外的不放心。这是第一个孩子,对他们来说是个意外仔细,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了,可偏偏遇上了这个当头。原本是要留叶草根在淮安的,可是偏偏传旨的太监又单独向他传了道口谕,要转职在京。只有这样。 叶草根又点了头。洪太太的万年县丞相公这回也得了好处,终于谋得了知县的正职,刀疤问她借人,她二话不说,甚至提出要送人。 刀疤又交待:“哦,再请个郎中到船上伺候。你这身子我总不放心。”从淮安到京城,虽然是一路的水路,但是也有上千里水路,她有身子,怎么受得了那个辛苦。 “没那么娇气。我是吃苦吃来的,害怕这个?你不见宝音她们有身子的时候还骑马?”叶草根知道刀疤是在心疼他,可是他也太过了些,把她当琉璃一般的人了。对此叶草根忍不住举了例子,安抚他。 “她们是她们,好容易有这么个金贵的小东西,不到他长大,成亲生了孩子,我都不放心。”刀疤将手搁在了叶草根的肚子上面,轻轻的点着,小声的教导着里面的小东西,不许闹腾,不去惹事。 叶草根受不住他这样,推着他:“我知道了,你快走吧,人家都启程了。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是。别舍得不吃,京城有弃儿呢。咱们到了他的地盘上,不花他的钱过不去。哦。”叶草根推着他的同时,又一把拉住他,小声的道,“到底是主子跟前的人,稍微对他们好些。我就怕......” 她怕日后他们又翻身的日子,赵平章媳妇记恨今日的事,毕竟他们不一样,赵平章是在主子跟前伺候过的,他媳妇是在忻贵妃跟前伺候的;跟自己这个隔了不知道多少的奴才不一样。 刀疤点头:“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保了他平平安安的到京城,也让他到时候老老实实的都交待了。”死了赵平章,整个事还有什么说头。不过还是真的要好好的看着他。在他们去抓他的时候,这个人就想过要自尽,只是他们早到了一步,把人救了回来。刀疤现在想起来,若不是不能死了他,他觉得还是死了比较好。 只说两人分到,一路北上,期间的辛苦自然不用说。只说这日到了京城等待停船靠岸,众人都一次来京城,都想见见帝都,全部挤到了甲板上。虽说一路北上见多了热闹地儿,可是帝都的魅力确实无法抵挡。虽然快到晚间,但外面仍旧很热,叶草根也不出去,只等着船彻底靠岸了,才上岸。 “娘,娘。”熟悉的声音传来,不禁引得叶草根一阵欢喜,她忙示意丫鬟开窗子,瞧着岸上,寻找着那个自己想了几个月的人。 她们的船还要过会子才能靠岸,也不知道那孩子给人看了什么,别的船一律靠后,只引了她们的船上前。船安安靠岸,才搭上了舢板,弃儿已经飞跑着上来了。船身经不起他这样的跑动,微微的晃动着,唬得刚出船舱的叶草根一把抓住身边的婆子,好一阵都不敢松手。 弃儿一路小跑上来,当即跪下来,磕了头:“娘。”他爬起来欢喜的挽着叶草根,又凑到叶草根的肚子跟前,“小弟也来了。” 叶草根吓得有些脸色发白,直到弃儿掺住她,她才安心:“你怎么来了?” “我见到爹了,爹说娘也上京来了。我算了算日子,差不多的日子,我便天天到码头来瞧。”弃儿笑嘻嘻的。 叶草根笑道:“那你不当差了?” “当差。不过我已经请了人帮我看着,说明来人是淮安守备崔大人的家眷,就让他们来告诉我。不过到底让我亲自等到娘了。”让人告诉了来接,跟自己亲自等来的那是两样。 “那也在人家铺子里等,找个好地方,有冰的,你在外面等,又热,小心中了暑气。”叶草根心疼又黑了的儿子,这小子好像瘦了,难道在主子跟前吃的不好?不行,她要给儿子补回来。没有一丝器宇轩昂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主子跟前的人。主子跟前的那都是好皮相。 弃儿道:“我要那个做什么?宫里当差还能挑地方不成?娘,您慢点。”又指了人去雇车,又道,“爹置办了宅子,两进,可花了不少钱。娘,等以后儿子升官了,到时候再置办大宅子给您住,再多买几个人伺候你。到时候咱们也请好厨子,做出来的东西比那些酒楼都好吃。哦,娘,咱那茶摊子做不成了吧?哎。其实我还偷偷的御厨摸了两样点心的做法,还想着下回回去了,告诉娘,好放在咱家店里卖呢。” 叶草根此时是欢喜的,无论弃儿说什么都是欢喜的,两个眼睛直视瞧着儿子,满心的听着儿子说的事情,也不插口,只听他说。反观后面两辆车上却是热闹的很,每个人都抢着扒在窗边看着京城的热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七章 在京城中买宅子并不容易,不过安置他们家三口人是多多有余的,只是没想到还跟着些人,都住在家里那就显得拥挤了,弃儿干脆将他们领到客栈,许他们在京城留几日,待歇息了便返还淮安。那些人格外欢喜,好容易到京城一次,不逛一遭着实说不过去。 到了地方,下了车,弃儿拍了门:“小环,开门。” 只听着里面一声干脆的声音,随即门打开了,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笑盈盈的道:“大爷,太太到了?”说着跑到马车前,“太太。” 叶草根瞧了眼小环,又瞧了弃儿一眼,又笑着对小环点点头。 弃儿搀扶着叶草根进了门,嘱咐小环负责拿东西,又解释道:“这是我买来伺候娘的。原想买个年纪大些的,好伺候娘做月子,可是这样的难买,只能到时候请一个来。” “难道我就动不的了?”虽然现在身子越来越重,渐渐的有些不方便,但是叶草根很不爱听这样的话,显得她很没用。 弃儿忙道:“哪能啊。只是我天天当差,爹最近被那个事闹的回不得家,我买个人在家陪陪娘,省得您一个人连个陪您说话的人都没有。” 小环已经将东西拿回了屋子,这次上京那些粗笨的大家伙都没带,就带了身上穿戴的东西。小环拿了东西也不打开,放到里屋的炕上,便退了下去。随后又端了两碗绿豆汤来:“太太,这是在井水里湃过的。” 叶草根点点头。这丫头还是个挺能干的。 弃儿仰头就喝干了自己碗里的绿豆汤。随后对小环道:“劳烦你跑一趟,订些冰,告诉他们从明日起每日都送些来。订金我都已经给了,你报我的名儿就行了。” 小环干脆的应了。收拾了弃儿喝干净的碗便出去。 叶草根责怪的道:“好好的订什么冰?那要多少银子?你如今挣钱了,也不能这么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你日后还要讨媳妇,养家的。怎么都不知道钱金贵呢。” 弃儿笑道:“娘是知道京城热的。我听人说,大肚子的人火力足,这种天就更热了。怕娘受不住,叫人送点来。好歹不让您那么难受。” 儿子的关心弄的叶草根是满心欢喜,可仍旧皱眉:“难道没有冰,大肚子的女人都活不下去了?那些大夏天做月子的不更难受了?” 弃儿笑笑,对着叶草根的肚子道:“我这个弟弟心疼娘呗。怕娘大热天的做月子,难受,孝顺的不选择这个时候出来。” 叶草根听着他那话,笑着啐了他一口,直说再说就撕了他的嘴。越大越不正经:“到京城这张嘴到是跟着人学坏了。”说着将自己的绿豆汤推了过去,“快喝吧,今儿可把你热坏了吧。” 弃儿摇摇头:“娘,您喝,我要喝再去盛。” “难道我不回去盛?快喝。我在船上,那还有些风,并不是很热。” 弃儿笑笑,到底抵挡不住绿豆汤的诱惑,再次端起来喝了:“那我就不跟娘客气了。” “还跟我客气。也不晓得你到京城来都学了些什么。”叶草根看了儿子。便问起了刀疤,“你方才说你爹这些日都不着家是怎么了?主子派了他新差事?” 弃儿摇头,颇有些烦的道:“那桩事还没审完呢,哪里有什么新差事。” 听着弃儿这口气,叶草根觉得有些不好,忙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不顺?” “当然是不顺了。里头有不少模糊的地方。自然要将那些一一挑出来,细致的审。审一下出来点新的,再审出来的就更多,反正,都没完没了了。” “那事不是挺明白的,怎么听你这么说好像还不止这些。[.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这些事她都是知道的,很清楚的,明明白白的,就是打着官府的名头贩私盐。 弃儿也不喝绿豆汤了,干脆将他知道的都说给叶草根听:“娘,在您那是一清二楚的,可是这是面上的事,这后面呢?不止他一个打着官府的名头贩卖私盐吧。肯定还有更多,这私盐是从哪里的来的?要牵扯到盐场的官员吧。就说那个赵平章,他是扬州知府,原先是仪征的知县,铁定的跑不掉。可是他周遭的一摸,那就是那些盐商,他肯定也收了银子。我听爹说,年前他上京,爹就查出了他那些座船里藏有两船的盐。他一个人后面肯定有人吧。最后再一查,查到温庄公主驸马的身上。” “大驸马!”这......“是坐实了的?” 弃儿也感觉到母亲的惊讶,点点头:“面上是坐实了。” “那大驸马认了?” “大驸马到是不认,可是这认不认都没关系,娘那些东西是做实了的。赵平章的账本子里他的名儿。大驸马家中的管事也认了。” “这......”叶草根这个时候觉得事情的严重了。怎么闹成这样。 “娘知道我说的不一般了吧。万岁相当的生气,连着大公主进宫求情,万岁都没理。甚至还不许任何人替大驸马求情。” “十三爷都没用么?” “连十三爷都发作了。那天是我当值的,十三爷当时说,大公主有着身子,看在孩子的面上饶恕大驸马一次,将原先的爵位夺了以儆效尤。就是这样,万岁质问十三爷,你是不是也涉在其中?也想着让朕饶恕你,所以才来说这话?您不知道,当时十三爷的脸都白了。也是,就我当差的这大半年从来没见过万岁同十三爷说过重话。”弃儿想想那天,他就觉得比较骇人,后面的他没继续说,皇子们那天都被骂了,大皇子甚至还被打了十板子。 “你觉得这事,大驸马真的牵扯在其中?”其实叶草根是不相信的,尤其是听到弃儿那么说,她觉得是故意栽赃陷害的。 弃儿摊了手:“就算不是,人家也非要赖在你头上。可是,娘,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把大驸马牵扯进去。拉倒了大驸马有什么好处?大驸马又不是皇子。” 是啊,牵扯了大驸马进去,有什么好处呢?大驸马也不是皇子?难不成是要主子不痛快?赵平章是主子跟前的人,是主子登基时放出去的;大驸马是主子的女婿,是了是了,这就是让主子不痛快。叶草根隐隐约约的觉得这背后的人会是谁。只是觉得气闷,你明明就知道是谁,可是你却没办法把他揪出来,看着他在背后笑,你怎么不跺脚。 小环很快买了冰回来,虽然不大,但是放在屋子里,凑到跟前,还是能觉得凉凉的,再拿扇子扇扇,甚至觉得风都是凉的。叶草根是笑眯眯的,她今天又体验了一把主子的感觉。以前就说主子的上房到了夏天都盛了冰块的,只听着那些人传说着从别人嘴巴里听到的舒服,这回,她也实实在在的享受了一把。果然是好。 吃了晚饭,洗了澡,都准备要睡觉了,刀疤才回来。他见着叶草根了,忙问道:“什么时候到的?一路累了吧。”又看着她的肚子,“我怎么觉得又大了。” 叶草根问道:“吃饭了么?我给你弄吃的?先喝点绿豆汤,解解热。” 小环已经麻利的将早先留下的饭菜从井中吊出来,摆了上来。 刀疤吃饭的速度很快,直到洗了澡他这才伸手摸了叶草根的肚子,却换来肚子里小东西的踹。他不禁裂开嘴笑,干脆将脑袋贴了过去。 “我听弃儿说了。大驸马那事跟八爷有关系吧。” 刀疤依旧将耳朵贴在叶草根的肚子上,时不时的拍两下,回应着那小东西:“你听说了。” “我想来想去,也只有八爷了。只是,就让他得意不成?”八爷跟自家主子的矛盾已经是十几年了,不是你打了我,就是我打了你,可是一直都对峙,根本就没有实质性的进展,这次,让八爷占了先机,打了主子的脸面,主子当然气了。 刀疤终于离开了叶草根的肚子,笑着道:“你到是觉得一点都不错。” “那有法子了么?”这口气叶草根都咽不下去。 “法子有很多。” “你有法子?”叶草根这就要揪着问他到底有什么法子,这个人,有法子怎么不早做啊,“你就看着主子着急是不是?” 刀疤苦笑:“我又没什么实权,能做什么?。我觉得你陷害了我,难道我不能陷害了你?陷害到你头上了,我就收手,也不给你别的机会。只说你是陷害。反正是有意要维护自己的人,被人说了又如何?这几位就那么清清白白的不可查么?谁都经不起细查。” 大驸马的事就是被查的太细了,所以查出了问题。 “那......要怎么做呢?”叶草根最想知道的是要如何做。 刀疤道:“除非那些审问的人里面有人能咬住那位,要不我们也没法子。”万岁难道不明白这个,可现在就是丝毫没有别的证据。 “那怎么办呢?” 刀疤拍拍叶草根:“其实还是有救大驸马的法子的。只是治标不治本。等等,我记得你说过赵平章媳妇是忻贵妃跟前的人?” 叶草根点点头:“是啊。” “如果是忻贵妃的话,那么......”刀疤似乎发现了什么,他有些激动,想了许久,这才缓缓的开口。(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八章 刀疤的办法暂且不说,只是让叶草根到温庄公主府去一次。 “这个时候我去,少主子哪里会见我。况且,我是哪一个,少主子哪里知道。”叶草根说的是实话,都是从潜邸出来的,有在主子跟前伺候的,还有像她这样给主子刷马桶的,就算是干了六十年,怕是主子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刀疤笑笑:“就卖你方才说的‘少主子’三个字你就该去一趟,你不是常说若不是皇后娘娘的恩典,这会子早就成灰了?难不成,皇后没了,公主府上出事了,你就不肯去了?” 叶草根当然不是这样的人,只是她害怕门上的:“那些门上的,多的是拿乔的人,见少主子容易,进门难。” 刀疤又是一笑:“以前或许是难的,现在可就不一样了。”他说着,凑到叶草根耳边,“我教你个法子,到时候若是门上的人摆脸子给你看,你只管用出来。” “什么法子?” 刀疤在叶草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叶草根嘴边露出一抹笑容,她不禁点了点刀疤:“你怎么这么多的鬼主意?真是天下的人都要被你算计进去了。” 且说第二日,叶草根收拾整齐了,在弃儿的陪同下去了温庄公主府。温庄公主府离皇宫很近,在皇宫的东面,铁狮子胡同。旁边的两家也是宗室子弟,一路静悄悄的。 到了门口,瞧着公主府大门紧闭,就连守门的也没有。弃儿叫小翠去叫门。她看着那朱红色的大门,畏畏缩缩的摇着头,连她都看出这不是一般的地儿。 弃儿道:“不中用的,跟着我学着点。” 叶草根摇摇头。叫小翠掺着自己下车:“我去。”到了少主子跟前,她摆什么谱。挺着肚子,慢慢的走到大门前。负责拍门的是弃儿。 “公主下令,紧闭大门,不见任何人。(.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还算有人应门,不过人家张口就把路给堵死了。 叶草根贴在门边道:“还请回禀公主,只说奴婢叶氏,是先头皇后娘娘跟前的人,特来见少主子。” “你没听见么?公主下令。不见任何人。”门里的人不大耐烦了。 若不是有刀疤的交待,叶草根一定会说,果然如她所想,不过有了刀疤的支招,她到不怕这个闭门羹。再次道:“叶氏奉旨回京,特来见少主子。”说着她还示意弃儿上前,亮了腰牌。这小子虽说是伺候皇子们读书,可是腰牌上挂着的名号仍旧是御前侍卫,而且他还来过大公主府传旨过,门上的人都是个一眼准,瞧过一眼的绝对记得。 很快就听着里面的慌乱,接着那人的声音恭敬了许多:“夫人稍后,小的已派人回禀公主。” “慢着。若是公主要见。不用开门。”弃儿开了口。他们是打着圣旨的名头,但是不是真的奉了旨意,开了大门就变味了。 公主府的小角门开了,那个领路的婆子紧紧的盯着叶草根,随后又看了弃儿:“这位大人,请把腰牌留下。”说着就伸出了手。 弃儿很是警觉:“恕难从命。” 婆子依旧不收手。两边就这么对峙着。 叶草根有过想让弃儿交出腰牌的意向,可是那孩子道:“万岁曾吩咐过,乾清宫侍卫腰牌不得离身,不得借与他人。即使是万岁要,亦不可。” 饶是这句话出口,婆子已经不收手。 到是叶草根再次看着那个婆子,迟疑的道:“您可是大公主的奶母子,姓......李。李奶奶可是?我是叶草根啊,李奶奶。当年是主子娘娘抱着才满周岁的少主子从承恩公府上回来,那时候还是不是承恩公,是主子娘娘买下我的。您不记得了?主子娘娘还赐了我名儿,草根,是您说我头发黄黄的,就跟个枯草一样。我给主子刷马桶的。那年,主子娘娘薨之前,我来给主子娘娘请安过,少主子还伺候过汤药,那时候我还见过您。” 那个婆子眯了眯眼睛,最后道:“那是多年前的事情了,老身不记得了。” “那您总记得主子登基时,打发了下头......”叶草根还要再说,却被弃儿拉住了,“娘,若是见就见,不见,儿子就回去回禀万岁,枉费万岁操心。” 只这么一句话,婆子铁板一样的面庞软和了下来:“万岁还惦记着公主?” 弃儿道:“若是不惦记,怎么会让我母亲来?您方才也听了,我母亲是皇后娘娘救下的。三年前,八月十三皇后薨逝,我母亲还求了十三王妃给皇后娘娘守灵,就是我也跟着去了。”随即弃儿突然想到一件事,“在那之前,皇后不是吃不下饭么?我母亲还进过羊奶。那时候我母亲还在马场,给主子养马的。” 此时,叶草根又把皇后当时给的首饰拿了出来:“这是先帝驾崩的那个晚上,主子娘娘赏的念想,就是那晚上,万岁让我跟他去了马车养马的。李奶奶,你不记得了么?” 李奶奶已经拉着叶草根哭了起来,她尽管不记得,可是大事上还是记得的,更何况弃儿还摆出了皇帝来:“驸马出了事,公主急得不行,要进宫求情,可是万岁连公主的面都不见。外面又说驸马的罪是订死了的。公主整日是以泪洗面,可是又不敢,肚子里有小主子。若是有个万一.......索性万岁还是惦记着公主的。” 不过她们也终于见到了温庄公主。对于这个公主,叶草根是没有记忆的,她只见过三次,都是远远的,但是现在这么看,她觉得这不是一个二十出头公主该有的气色,死气沉沉的,毫无神采。 在弃儿的搀扶下,叶草根跪下,勉强的磕头问安:“少主子。” “你方才说父皇让你来瞧我,可是让我不管事?你只管回父皇,便说,我这大门以后都不会再开了。” 李奶奶已经哭着扑了上去:“主子,主子,你这是说什么胡话呢。” “若是少主子这样的打算,也枉费奴婢今儿假冒圣旨进来了。”叶草根其实是紧张的,紧张的连肚子里的小东西都觉察到她的不安,在里头抗议着。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假传圣旨!把她捆起来!”温庄公主发怒了。这一刻,她不再死气沉沉,浑身散发出天潢贵胄的气魄,有那么一下下,弃儿一度认为自己见到了乾清宫的皇帝。温庄公主长得像皇后,可是,身上的气韵却近似皇帝。 “不假传圣旨,奴婢如何见少主子,又如何为驸马洗冤?公主就没有想到过,拘了驸马,定罪了,主子心里头是怎么想的?明正典刑了,主子面上心里就好受了?” “我怎么没想过。可事事都指着他。那些日子连我都觉得他奇奇怪怪的,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父皇最是严厉无比,为了整肃朝纲,必是要拿他明正典刑的。”果然,连公主都怀疑上了,难怪被皇帝堵了一回儿就不再想法子。 见此,叶草根道:“这不就是打了主子的脸么?谁最高兴?” 温庄公主惊讶的看着叶草根,随即正色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其实她已经听出意思了,甚至已经在想谁会高兴,甚至都给出了答案了。 “我不知道会是谁,但是我知道若是旁人揪出了驸马会偃旗息鼓,就算是闹的满大街的人都知道,也不会紧逼着主子那主意。”估计会有些像包青天那样的明镜高悬的人物,可是更多的是瞧人脸色的。 温庄公主的心思越来越朝叶草根说的那个方向走了,她已经认定下这是有人故意害驸马的,甚至做到了一丝不苟,让驸马有苦难言。 “奴婢只知道,如今驸马只有靠少主子了,而少主子只有主子能靠。” 可是就在叶草根继续为温庄公主打气的时候,温庄公主突然颓然了:“我有什么法子呢?我只是个公主,什么事都管不了。我就算是个皇子,也是有掣肘的地方,父皇都被人算计上了。更何况我?” 此时弃儿插嘴了:“或许皇上在等公主的喊冤呢?”不管是不是真的冤枉,大家到了堂上都会喊冤,有大胆的百姓可以拦官轿喊冤,为什么公主就不能喊冤? 温庄公主瞧向了弃儿,乾清宫的侍卫,居然说了这样的话,这让她觉得又有另一层意思,或许父皇是借着这个人的嘴告诉自己什么。 弃儿也不畏惧,这些日子他见多了大官皇子,一点也不觉得对方有什么高人一等的气势:“我就是这么想的。或许皇上在等着公主正式的喊冤啊?好亲自彻查。卑职听娘说过,公主是先皇后的唯一血脉,怎么也不一样啊。” “正是。主子,这眼下就要到皇后娘娘的忌日了。皇上虽说不见您?可是皇后娘娘的忌日,宫中总是要祭祀的,主子是一定要出现的。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劝慰温庄公主的已经成了李奶奶,她停顿了下道,“就算是为了小主子,主子也要试试,总不能让小主子日后被人耻笑吧。” 终于,在温庄公主的脸上瞧出了一丝笑容,还有满面的坚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八月十三是先皇后的忌日,宫中的典仪太监也在奉先殿准备好了祭祀。[.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温庄公主的凤驾入宫了,有瞄见的人立即去回禀各自的主子,只是凤驾没往乾清宫去,而是直接往奉先殿去了。奉先殿......哦,先皇后的忌日,这不能拦着啊,难不成还不能祭祀了?公主还是公主。那些人不禁跺了脚,怎么就忘记了这一点呢? 到了奉先殿,早就有人上香了。温庄公主以为是皇帝,正要开口叫父皇,却瞧着里面不过是个少年,这是...... “大姐姐。” “六弟。”温庄公主对着这个弟弟只是认识,并不熟悉。 里面的少年正是六皇子。他对着温庄公主笑笑:“母后的忌日,我来......”说着他连忙把位置让给了温庄公主,自己侧身便要离去。 温庄公主却拦下了他:“六弟,你留下吧。母后看到你也会很高兴的。”母后生前就想有个儿子,将父皇所有的子嗣都放在跟前,不过,最后还真有一个子嗣在她的忌日为她上香。 “多谢。”这个日子,除了自己,还有人记得给母后上香,这份情温庄永远记着。 六皇子没张口,只是静静的瞧着那些摆在案桌上的牌位,以及墙上历代帝王皇后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一次温庄公主跪了很久,还是等到了皇帝的到来。 “父皇。” 皇帝只瞧了一眼起身迎他的女儿,没有做声,径自上前给皇后上了一柱香。也是出神的看着墙壁上的画像:“像你母亲么?我总觉得不像。” 温庄公主看了一会儿:“儿臣到觉得像。” 皇帝看了一眼女儿,又转了头,仔细的瞧瞧:“是么?朕老了,眼睛不中用了。” “只是殿中昏暗。瞧不真切罢了。” 皇帝突然一笑:“一直以为你谁也不像,朕的性子不是那样,皇后的性子也不是那样。不过今日看起来,你依旧谁也不像。至少朕在先帝面前不敢这么说话。” “有人说儿臣像父皇。” “哦?谁说的?快起来,你肚子里有孩子,跪那么久对孩子不好,你母亲知道了,是要怪朕的。快起来。” 父女两人的气氛显得那么的融洽,也没注意到六皇子悄悄的退下。直到忻贵妃领着人来。 忻贵妃是听到信赶来的,她的装饰很朴素,至少在温庄公主的眼里瞧不出不妥来。只是,叶草根瞧着她心里就来气,也不等她开口说什么。直接就跪了下来:“主子娘娘,主子娘娘。您怎么就走了,您若是不走,还有人给奴婢们撑腰,奴婢们也不会这么被人欺负了,有苦说不出。” 忻贵妃才酝酿出的眼泪,瞬间被叶草根的哭嚷堵了回去。众人转过头,只瞧着一个命妇模样的人在那哭,一面哭还一面嚷着。还是皇帝开口了:“这是谁?” “是母后的......”温庄公主还未说完。就瞧见皇帝抬脚,再就听着皇帝道:“你哭什么,叶淇,把你母亲掺起来,谁又欺负你了?” 叶草根抹着眼泪:“主子,奴婢只是想主子娘娘了。” “那你方才说什么被人欺负。撑腰,有苦说不出?” 温庄公主原本是信弃儿的身份,却没想到叶草根真的是潜邸出去的,而且父皇同她还是那么的熟络,她微微的放心。但她也知道叶草根要说什么,她紧张,悄悄的握起拳头,紧张的等待着。 “回主子,温庄公主的驸马不也是奴婢的主子么?少主子被人欺负了,主辱仆死,奴婢不就是让人欺负了?”叶草根没有站起来,她要告状,还有话要说,省得待会又跪,她如今起跪不方便,还是别让自己不舒坦了。 “混账!”皇帝当时发作了起来,指着温庄公主道,“是你指使她的?” “父皇,就是她不说儿臣也是要说的。他一个无实权的驸马人家送他那些做什么?儿臣又没个同母的兄弟,日后能继承皇位。”温庄公主是豁了出去了。 “你大胆!” “主子,主子,请听奴婢一眼。奴婢跟着当家的在淮安待了大半年了,其中的事情没人比奴婢更清楚了,官运私货的每年从淮安进出的多了去了,回空漕船贩运私盐的就更多了。人家打的都是有实权大人的水头牌子,不是奴婢小瞧了驸马,驸马这名头在淮安,还不如盐道衙门的牌子好用。就是赵平章那个扬州知府的名头都好用的很。” 叶草根此时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她想说的明白,想说出那些内在的东西,可是她发现,自己心里清楚的,到了口里就说不出来了,只是她心里牢记着一句话,她连连磕头:“奴婢是跟着当家的瞧过那么一会儿,主子若是细问,便问奴婢当家的,这次的事他最是清楚。” “不用你说,朕自然是要问的。”皇帝冷冷的瞧了叶草根一眼,又瞧了自家女儿,突然哼了一声,领着人走了。 忻贵妃心中高兴,面上却道:“大公主,起来吧,我差人送你回去吧。有万岁在,自然还驸马公道。” 回公主府,如今也回不去了,叶草根,温庄公主一行就直接被留在了宫中。 “今天你说你是母后跟前的丫头,你原是在哪当差的?”温庄公主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叶草根,她仔细的想了想,仍旧想不出叶草根是谁,父母跟前有头有脸的丫头她都见过,也能叫的出名来,她应该是有头有脸的,要不父皇也不会认识她,甚至还放出去做官了。 叶草根今天跪的有些难受了,多亏这些少主子体恤她,让她坐下。她笑笑:“说出来怕脏了少主子的耳朵。奴婢以前是到夜香的。”说倒夜香还是好听多了,夜香那种东西她都轮不上,那是管事的跟前有体面的才能轮到的。不过后来她也轮到了,因为没人干,只有她,挑肥拣瘦不了了。 温庄公主没想到叶草根的差事居然是她从就没想过的粗使差事:“哦。”她只能哦一声表示着自己内心的惊讶,其余的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少主子,您且宽心,其实主子心里头什么都明白,您想,连奴婢这样的人都能猜到是谁,更何况是主子?不过没人叫屈,主子没由头罢了。既然少主子闹了出来,就好办了。其实,奴婢的当家的说了,只要抓住了一个,顺着那关系往上摸,只要你想,谁都能牵扯上,这世上就没那么清清白白的关系。” 温庄公主点点头。该做的她都做了,剩下的也只能如此了吧:“但愿吧。” 是啊,到了如今也只能但愿了。叶草根在安慰温庄公主,其实她自己也是没底的。按照刀疤的吩咐,她见到了温庄公主,鼓动着温庄公主在主子面前喊冤,又顺势将刀疤推了出去,这样应该行了吧。主子会见他吧!可是他要跟主子说些什么呢?他算计的那些真的有用么?叶草根其实也是忐忑的。 不过她仍旧是吃喝不误,看的李奶奶直接拿她说话:“主子,奴婢要多嘴,您要跟草根一样,该吃的吃,该睡的睡,要放宽了心才好。您总要顾这个才是。”就差直白的说这肚子里的才是公主日后的保障。 叶草根有些不好意思了:“李奶奶,我就是个野草,小时候挨饿多,晓得什么时候都要喂饱自己,再去想别的。我们当家的常说,什么时候都要保住自己的小命,再提什么建功立业。没命了建什么功,建了功没命了又能享受什么?” 李奶奶听了直拍手,又对着温庄公主道:“我的主子,您听听,就是这个意思。您若是有个三分不好,万岁还不都一股脑的算在了驸马的头上,就是不气也有三分气。只要公主好好的,驸马也就有靠山了。” “奴婢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叶草根是一脸佩服的看着李奶奶,到底是主子近身伺候的,就是不一样,她想了半日劝慰的话都说不到点子上。 “你......” “少主子一定要吃好了,歇好了,这样才有力气跟那些黑心的王八蛋斗。您知道为何大军开拔都要三更造饭?” 温庄公主又是一愣,怎么说到这上头了?不过她还真不知道。 “饿着肚子跟人打仗怎么能打的赢?吃饱了才有力气。您不知道,我们当家的和我那小子,吃饭就跟有人抢一样,一下就吃完了,说是吃的快才吃的多,才有力气。少主子,您多吃些,知道您越硬气,那些人就越难受。怎么都不能叫那些人好过了。” 温庄公主到底塞了半碗饭进肚,这已经是极限了。这看的叶草根直摇头,也闹的她不好意思再添饭了。 为了吃饭,叶草根是满心的等待着事情的快些结束,要不她会饿死在宫里的。 不过还算好的,第十日就有了眉目。要是说十三爷在审案子上头还是有一手的,由他亲自过问,第十日,弃儿就来迎叶草根回家了。 “娘,您猜猜,这里头是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章 听着弃儿这么说,叶草根示意了个八出来,想都不要想,弄了这种事打主子脸的人只有八爷了。除了他,叶草根想不到第二个人,能有这样的手段,还有这样的人脉。 “可真的是八叔?” 弃儿这才发现温庄公主也在这,忙请安问好,然后道:“是八爷。万岁已经下旨了,八爷府上在遣人。主子早就下令了,让步兵衙门的人在路口守着,瞧见一个逮一个,细细的一搜,真是了不得。” “你快说,别在这卖关子。”叶草根听着他在那细说步兵衙门是怎么抓人的,再瞧着温庄公主挂心的样,一把的打断了他,“驸马呢?大驸马如何?” “驸马奉诏入宫了。是老传召的,也是老吴护送入宫的,公主放心。”弃儿特地点明接的人,这么说是为了让温庄公主安心。 果然,温庄公主松了口气,随即起身:“来人,去乾清宫。”她要去见驸马,看看他好不好,在刑部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别也受刑了吧。 瞧着温庄公主走了,弃儿凑到叶草根跟前:“娘,咱们也回去吧,爹在外头也不好过。” “好,回去。只是你要同我细细的说说,主子为什么下令要抓八爷府上遣散的人?”刚才是为了温庄公主所以打断了弃儿的讲述,这个疑问一直挂在她心上。 弃儿一面搀着她,一面提醒她小心脚下:“那些人多多少少的都知道点内幕,虽说有这事,但是技不压身。总要找出几条大罪来,让八爷反不了身,反不了嘴。娘,这次的事......算了。到家我才跟您说。” 在皇宫到底不方便,虽说八爷是遣散家人,但是这宫中他是经营多年的了。谁晓得周围会不会有他的人,等待最后的反戈一击。 到了家,刀疤还没有回来:“驸马不都传召入宫了么?你没瞧见你爹?” “我真不知道,我今儿只在主子跟前伺候,其他的事我都不知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哦,让步兵衙门的人去八爷府上守着,是前些日子主子就下了密旨的。开始是老吴他们悄悄领着人抓的,现在,也不打算给八爷留什么脸面了。您不知道,八爷多狡猾,这次的事几乎就从他身边溜过去了。” 对于这个叶草根并没感到多少惊讶:“八爷历来如此。”在皇子府做事。别的听的不多,这些皇子们的手段她是听了不少。比如说这位八爷,什么事里都仿佛有他的身影,可是总让你抓不住。 “娘,您放心,爹一准的没事。跟着十三爷那是办正经差事的。”弃儿劝慰着自家母亲。他这么些日子也就那日万岁传了爹觐见,他才见了那么一次。剩下的,他也被变相的留在了宫中,天天两班倒的跟在主子身边。很多事,也就平日里相熟的人说上那么一句。 刀疤是没事,他一直跟着十三王爷办事情,不过十三王爷真的是太忙了,抽身审这件案子,是他把原有些的事都推到了一边。只拣紧要的办。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仍旧很忙。不过,这件事情十三王爷是点到即止。 “就查到这吧,再查下去......也查不下去了,有人不想让咱们查,有人是拼了死也要保某些人的。再查下去,也白费力气。也只得这样。”十三王爷携了题本见皇上是这么说的。 皇帝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他看着那题本上的陈述,整个人都在隐忍之中,最后突然摔了题本:“十三弟,朕不能就这样收手,他们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他们是迎难而上,这次不行,下次还有别手。树欲静而风不止。不收拾了他们,咱们就别想安安稳稳的。他们不是最喜欢搞这些阴谋诡计么?朕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世上不是只有他一个会玩这些。” 十三王爷惊愕的抬起头,看着处于暴怒中的皇帝:“皇上.......” “十三弟你起来。朕不是窝囊废,挨打了只会躲,朕也有拳头,叶淇那日跟朕说,他爹说,在战场上,管他是什么好招阴招,砍翻了敌人才是最管用的。” “皇上,您若是这么说,臣弟就明白了。不用您吩咐,臣弟保管将这事情办的好好的,您只管等着。这么多年了,叫八哥这么耍着,憋屈的很,终于能出口气了。” 皇上看着这个摩拳擦掌的弟弟,这般的兴奋,他这么一笑,肚子里的火气全都没了,又成了那个心平气和的帝王了。兄弟两个人开始商量着下面的事情。有些东西不是对方不会,而是对方没想过去用,一旦用起来,人家会更精细。 刀疤是陪着十三王爷一同入宫的,十三王爷在奏对,像他这样的便在外面守着。这天可真热啊,都过了中秋,还是这般的热。京城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过他是站惯了的,到也不觉得什么。这时候那边几个官员走了过来,领头的先是同守着的太监作揖:“公公,万岁可得空,卑职等是翰林院的,此次奉命直隶乡试主考,特来复命。”说着,手拉手的塞了东西。 刀疤只装作没看见,将眼睛挪向了别处,只这一眼,他瞧见一个人。他不自然的闪开了眼睛。到是领头的那个官员同刀疤点点头,算作是有交情了:“您是......” “崔大人,万岁命您进去。”太监一路小跑的招呼了刀疤,又对着那几位道,“诸位大人,万岁正在见十三爷,还请诸位等等。” 当然这些人中有相当八卦,一把拉住那个太监,示意了刀疤:“那是谁啊?”万岁同十三爷说话,还叫了他进去,关键是他们听出了味来,这个太监对刀疤的称呼可是个‘您’,能让这些御前太监用个尊称,来头一定不小。 太监是得了好处的,微微一笑:“这位啊。姓崔,原淮安守备。” 淮安守备,只这一条大家就明白了,默契的笑了笑。 只是崔明伦在众人中显得有些走神,不过在这里,众人也不敢多说什么,静静的等候着,直到刀疤同十三爷一同退出来,这些人忙又向十三爷请安问好。 十三王爷对他们笑笑,打了招呼:“大主考们回来了。”随后又同刀疤道,“老崔,你不用跟着我了,先回去,把谢恩折子写了,明日早上让弃儿那小东西交给我。” 刀疤忙得令退下。 十三王爷跟着那些主考也就随便说了几句,那边的太监来说皇上叫翰林院的大人们进去,众人这才分开手。 崔明伦见了皇帝后故意走的很慢,向太监又塞了东西:“方才那位崔大人......” 高太监算是服了这些大人,真是毒辣的很,不过也是,眼睛不毒又怎么在这京城立足呢。他笑笑:“可巧了,跟您一个姓儿,也姓崔。别看人家是五品的守备,正经的四品在身,哦,这回又升了品级了,万岁赏了一等侍卫。真正的好福气,人家的大小子,是万岁跟前的贴身侍卫。” 这种事情谁都能打听的到,高太监就算是说给他听也没什么。 崔明伦不禁愕然:“他才多大,他儿子就给万岁做侍卫了?”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叶淇的名号,您一打听就知道了。”高太监也不解释那么多,这种东西,从他嘴里说了出来,不是他第一个传的也是他说的,叫人抓住了,哪里有个好。 崔明伦按捺住心中的惊讶,点了点头,不过却是好奇,如果他姓叶的话,又是怎么一回事,当爹的姓崔,儿子姓叶,难不成这是女人从前头夫家带来的?这不行,他们崔家就没不贞之人。 不过他仍旧去打听了叶淇的事,更是同人打听到叶淇的住处,他连忙赶了过去。 小小的四合院,不大,一点也瞧不出是御前侍卫的住处。待他瞧开了门,瞧着那个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刚要张口,就听着那小伙子道:“这位大人,您是......” “请问,这可是崔绍江,崔守备可住在这?” “是啊。请问您是?”小伙子带着审视。 “崔明伦。你只这般告诉他,他就知道了。”崔明伦对着儿子还是有傲气的。 少年点点头,转头合上了门,随后就听见他叫:“爹,外头有个自称是崔明伦的官儿来见您呢。” 叫爹?就是那个叫叶淇的御前侍卫,十八九岁,他如今也才不过三十出头,果然是前头带来的。崔明伦的面色更加不好看了。 刀疤很快便出来了,不过却没请崔明伦进屋,只是反手关了门:“崔大人,有何吩咐?且到外头说。” 崔明伦顿时沉了脸,叫他崔大人?他是什么意思?还想灭了这人伦不成?不过他还是有理智的,想到那个白得的孙子如今的身份,他只能咽下那股气。只沉声道:“你怎么都没回家?” 刀疤失笑,指了身后:“这就是我家。”这便是他家,他方才就是从这里出来的,怎么叫没回家呢? 崔明伦的火气被成功的激了起来:“你到底想如何?” “大人又想如何?”刀疤没有后退。 崔明伦被刀疤成功击退了,在气势上,自己这个成日里修文的文官始终比不过这武官。不过现在的事情有些超乎他当年的设想,一个家族的弃子,居然走到了这步,反而是自家辛辛苦苦捧起的儿子到不如他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一章 《官眷这差事》第一百六十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