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要还俗》 第1章 方丈师兄不好啦 阳光明媚,微风不燥。 偶尔几声轻快的鸟叫从林中飘过。 。。。。 真是个适合睡觉的好天气。 “不好啦!方丈师兄!” “隔壁尼姑庵的小尼姑打上门来啦!” 一阵略带慌张的惊呼声夹杂着噼里啪啦的跑步声打破了这片平静。 来人慌慌张张的跑向离他不远的大殿。 “方丈师兄!” 似乎是怕里面的人没有听到他的呼叫,他又喊了一嗓子。 大殿一点也不大。 面积仅有六十平米见方,大都是木质结构。 正中间供着一尊略比人高点的地藏王菩萨。 佛像前竖着一副香案,上面插着几柱红香,白烟袅袅飘过大厅里仅有的几个蒲团。 尽显朴素气质。 当然, 还突出了资金不足的事实。 佛像下面的蒲团上坐着一个光着脑袋,身着破旧袈裟的和尚。 年纪大约十七八岁。 听到喊声,他耷拉着刚睁开的眼睛,语气不悦。 “八戒,哦,悟能师弟,出什么事了?不要慌,慢慢说。” 方远心里这个气啊。 自己在这破蒲团上坐了大半个小时,刚刚迷糊。。。刚刚入定。 你小子就来咋咋呼呼。 还让不让人睡觉。。。 还让不让人参禅悟道了? “门外的小尼姑在那叫阵拍门,说是让方丈师兄还她的萝卜。” 悟能呼吸急促,站在大殿门口着急的回答。 他是天生的对眼, 一只眼睛看着方远,另一只眼睛紧张的看向门外。 用来戒备。 方远这才想起,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确实偷了她两颗萝卜来着。 来到这里两个多月了,他每天都在吃力的了解这个世界。思考着自己以后的打算。 早将萝卜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可是有一说一。 出家人慈悲为怀,你一个尼姑庵的小尼姑, 路过的施主挖你两颗萝卜充饥, 至于打上门来讨还吗? “八,师弟啊,你去厨房拿几颗萝卜还了她,态度好点,阿弥陀佛。” 方远懒得起身,老和尚留下的袈裟宽大异常,也不知道传了几代。 自己好不容易将袈裟的下摆在蒲团上垫好,摆了个舒服的榻榻米造型,哪愿意重新浪费时间。 “好的方丈师兄。” 悟能师弟眼神不舍的领命往厨房去了。 几根萝卜,是中午的口粮。 “师傅啊,您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地狱开局啊。。。” 见师弟走远,方远叹了一口气。 他来到这里两个多月,至今仍无法适应目前的生活。 这个小庙,名叫“清凉寺”。 寺如其名,确实挺“清凉”的。 小庙建在山顶上一大片突兀的平地上,上山下山只有一条一米来宽的小路。 东面是一片树林,树林从最东面一路缓缓向下延伸到距离小庙几百米处的小溪旁戛然而止。 从早到晚鸟叫虫鸣,好不热闹。 不过幸好,没有什么大型的猛兽出没。 小庙四周用篱笆围起来,中间一扇两米多高的小门,门上一副破旧的牌匾,上书“清凉寺”三个大字。 篱笆里面除了一个小小的“大殿”,就只有一个厨房,一间茅草屋,一间供师徒几人休息的禅房呈“门”字型围在大殿周围。 大殿后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崖边一棵迎客松坚强的从悬崖下的石头里长出来,比大殿还高。 收留方远的老和尚前几天刚刚圆寂,虽然才认识几个月,但方远还是很感激他的。 老和尚并不拿方远当外人,该吃的该穿的,都没有亏待他。 除了没有酒肉。。。 老和尚一生穷困,毕生的心愿都是将小小的“清凉寺”发扬光大。 虽然同方远交谈起来觉得他似乎对什么都不懂,但从方远时不时发出的诸如“”之类的词语,甚至还有“法克”这样的外邦语言中, 老和尚觉得方远是一个很不同的人。 于是便将方远收入门下,成为继“悟能”之外的第二个弟子。 方远偷吃隔壁的萝卜,肚子早已翻江倒海,剃度之时响屁连出,震出地下一片尘土,浓烟滚滚。 老和尚大感得窥天机, 于是赐法号“悟尘”。 临死之前自然而然的将方丈这一伟大职位传给了方远,同时传给他的还有一件破旧的袈裟和一块只剩一半的玉佩。 “方丈师兄。” 悟能站在门外很不客气的打断了方远的思考。 “她说不够。” “怎么不够?!我明明只是偷。。。挖了她两颗萝卜,还她三颗怎么还不够?” 方远也顾不得摆好的袈裟了,站起身来问道。 “我也不知道,她让您亲自过去。” 悟尘一只眼睛看着方远作答,一只眼睛看着门外的小尼姑。 小庙的篱笆只有一米多高,方远可以清楚的看到门外探头探脑的小姑娘。 小姑娘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虽然是住在尼姑庵,却扎着两只马尾辫,眼睛很大,看起来呆呆萌萌的。 看见方远看向自己,又将身子缩回去,躲在外面的门板后。 “哎呀!” 小姑娘正背靠在门上,方远拉开门,她反应不及,一屁股坐在方远的脚上。 她抬起头来,正好和低下头的方远来了个四目相对。 吓得她赶紧跳起来,拍了拍手和衣服。红着脸不敢说话。 “小屁孩,还治不了你了。” 方远看她吃瘪,心中好笑。觉得这个小女孩既叛逆又透着可爱。 “阿弥陀佛” “小施主,方才我师弟已经拿了萝卜过来还你,你为何却说不够呢?” 方远装模作样的对眼前的小萝莉唱起了佛号。 “哼” 小萝莉勉强压下内心的羞涩, “你两个月前偷了我两根萝卜,是要收利息的。” 说着她抬起眼睛瞄了一眼方远, “我的利息是一天一半,第二天三根,第四天四根半,利滚利滚利,现在你要还我500根!” 方远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算对,但是他看出来了,这个小萝莉是坐地起价,来讹他来了。 照她这种算法,用不了多久,这一片大陆都要成为她的私人萝卜种植基地了。 以前老和尚在,她倒也算安分,并不敢过来造次,现在大概是觉得没有人可以压制她了,光天化日,尼姑跑到庙里欺负和尚来了。 还有王法吗? 然而方远知道小萝莉其实并不刁蛮,uu看书 .uukanhu.om 反而还有点善良。 这一点从他偷萝卜时小萝莉只是用小石子丢自己后背而不是用脚下的大石头砸自己可以看得出来。 大概也只是小孩子好玩而已。 “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 方远面无表情的说道。 “再说了,出家人的事,那能叫偷吗?那叫化缘。” “我化你两根萝卜,怎么能收利息呢?这三根萝卜你拿了,速速回去吧,你师傅静衣师太还在等你吃饭呢。” 方远搬出小萝莉的师傅来吓她。 “你那时候还不是和尚呢!” 小萝莉听到师傅的名字明显身体一震。 但是她人小鬼大,显然没有那么好对付。 眼睛一眨,抬起头来对方远说道。 “不过你不还也没事,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方远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连佛号都忘了唱。 “嘻嘻,我现在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小萝莉说完这句,蹦蹦跳跳的走了。 “你慢慢想吧,说不定明天我就下山还俗了。” 方远心里合计,自己决计不是做方丈这块料,况且还是这么一个要啥没啥的破庙。 自己只想靠前世可怜的知识和见地,在这块土地安安稳稳的做个不愁吃穿的富家翁,娶妻生子,了此一生。 仅此而已。 至于传承佛法,将“清凉寺”发扬光大这种事。 还是交给别人来做吧。 第2章 下山 还俗,必须还俗! 现在,立刻,马上! 再次坚定方远还俗信念的是中午的伙食。 水煮青菜,水煮萝卜,一碗白米饭。 还有一碗清水。 光可鉴人。 方远绝望的低头看着碗中倒映的自己。 除了一个三十瓦的锃光瓦亮的脑袋以外。 五官轮廓棱角分明,剑眉星目,鼻如悬胆。 皮肤带着健康的小麦色。 再配上将近一米八的挺拔身材。 比前世的自己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 走到大街上,那是多少少女少妇的梦中情人。 晚上路边喝醉第二天一准在床上睁眼的类型。 这样的自己怎么能在这个破庙里面吃糠咽菜,终此一生? 况且现在这幅身体正是十七八岁长身体的时候。 若不沾一点荤腥,不吃肉类补充蛋白质。 只能像师傅那样, 每天坐在蒲团上不知是睡觉还是打坐参禅。 饿的。 没有一个好身体,怎么弘扬佛法,谈什么将“清凉寺”发扬光大? 下山以后凭借自己的前世知识, 胡乱背几首前人的诗词做个青年才俊, 亦或者发明点这个世界没有的物件,做个富足的大商人。 至不济,凭着目前的这幅容貌,做个有钱人家的赘婿。 那也是吃香喝辣,万事无忧的好差事。 。。。。。 悟能左眼盯着自己的米饭,右眼看着方远,心里好奇。 “难道方丈师兄生病了?” 一边往嘴里扒拉米饭,一边张嘴问道。 “方丈师兄为何不用膳呢?可是身体不适?” 米饭带着汤汤水水喷了方远一身。 方远无语的看着眼前的八戒——悟能师弟,倍感无力。 这饭菜就是路边的乞丐都不见得能有多待见, 他却每次都能哼哧哼哧吃的特别带劲,仿佛是多么难得的美味。 小庙里的烧水砍柴,种地摘菜,打扫卫生这些事也都是他忙前忙后收拾的井井有条。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精力。 除了像牛一样犟的脾气和稍微低一点的智商以外,确实是一个称职的好师弟。 方远曾经饿极去旁边的树林里逮过一只野兔。 本想着给自己顺便给比自己还小一岁的悟能补充营养,打打牙祭。 好说歹说还是被他抢走丢下了大殿后面的悬崖。 说是放生。。。 方远实在没有胃口吃这些清汤寡水。 便借故起身走出了厨房。 心中想着事,步履不停,不知不觉便到了离小庙不远的“静衣庵”。 他打眼往里面看去,却见静衣师太目光平静的看着自己,身后的小萝莉正探头探脑的给自己扮鬼脸。 看来自己进入忘我境界,并没有意识到已经被她们打量多时。 当下只好故作镇定,唱起佛号。 “阿弥陀佛,师太,老衲这厢。。。” 又觉自己年纪太轻,自称“老衲”仿佛不太合适,便改口道, “小僧这厢有礼了。” 但怎么听都觉得这话有点不伦不类。 说完状似面色平静,实则内心猥琐的看着眼前的静衣师太。 静衣师太一身青色素衣,头戴青色布帽,不着粉黛,眉眼间波澜不惊。 无论是谁都能看出她年轻时的惊艳美貌。方远暗想可惜了这样一位美人,却委屈自己在此落发为尼。 实在是大大的暴殄天物。 静衣师太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貌似微笑却眼神平淡,充满智慧的双眼仿佛看穿了方远的内心想法。 淡淡的说道, “你年纪尚轻,不必强迫自己颂佛唱经,佛门讲究佛缘,你只管按你自己的本心说话行事便可。” 方远略显尴尬,仿佛自己在静衣师太平静的目光下空门大开,无处躲藏。 内心紧张万分,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自己的处境,也给自己壮壮胆。 却不知怎么的,竟然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 “吃了吗?” “吃了吗?。。。” 静衣师太好像也被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问蒙圈了,楞了一下。 “嘻嘻,我们当然是吃了。” “你这小和尚,刚才我就发现你了,鬼鬼祟祟的想什么坏心眼呢?” 静衣身后的小萝莉突然探出头来,嗲声嗲气的插嘴道。 “路瑶,不得无礼。” 静衣师太说完略带歉意的看向方远,不管身后挨训以后冲方远龇牙咧嘴的小姑娘,缓缓说道。 “你岁数还小,自然是不适合在这里修行的,方才我看你双目无神,仿佛在想心事。” 说着伸出一根白皙纤细的手指指了指方远的肩膀。 “连这毛虫在你身上都没发现。” 方远转头一看,果然发现一条碧绿的毛毛虫正在肩膀上蠕动。 赶忙伸出中指。。。 屈指一弹,将那毛虫弹飞了出去。 静衣师太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目露心疼,继续说道。 “你可是想下山?” 方远大感这个充满智慧又美貌无比的女人简直能够看穿自己的内心。 当下也不必隐瞒,便老实交代道: “师太说的没错,我确实想还俗下山,在这里悟道终老,并不是我的人生。” “那你师父的遗愿又该如何?” 静衣师太问道,语气平静,古井不波。 “只有走出去,看看这个世界,才能学到更多的东西,才能振兴我“清凉寺”,毛。。有一位伟人说过,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嘛。” “我会把方丈的位置交给我师弟悟能,他打理寺庙井井有条,在我走后定能将这里安置妥当。” 方远索性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呼”的一声吐出一口浊气。 “好一个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你年纪轻轻竟能说出此话,确实不简单。” 静衣师太听他说完,略有所思的说道。 过了一会儿,她将身后的小萝莉拉出来, “路瑶虽然刁蛮,但心思善良,留在我这里青灯古佛我实在于心不忍,你虽心思活泛,却不失正直。” 原来这小萝莉叫路瑶,方远打量了一眼小姑娘,却换来一阵鬼脸。 “贫尼两袖清风,没有什么贵重东西送你,只能厚着脸皮请你将她带上,略加照顾。至于盘缠银两。。。” 方远两眼放光。 “钱财乃身外之物,我这里是没有的,我相信凭你的能力,这些都不是问题。” 。。。。 方远无奈的点点头。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无法拒绝这个相貌美丽充满智慧,且唯一同邻的师太的请求。uu看书 ww.uukanshu 小萝莉一直安静的在旁边听着,知道自己将要下山,兴奋之余又觉得自己要好久好久才能再见到师傅。 神情悲伤,大眼睛眨巴的看着静衣师太,一个“皇”字刚出口。就被静衣师太打断。 “黄鼠狼这些小动物你不必害怕,下山的路上有你方远师兄呢。” 方远不明白静衣师太突然提及“黄鼠狼”的用意,脑补这小萝莉可能是怕极了黄鼠狼,也没多想。 抱了抱拳告辞了一大一小两个美女尼姑,径直往自己的禅房走去。 他前世就是个非常果断的人。 饭店吃饭能够在一分钟内点完餐的那种。 自己的行李不多,除了一身短袖t恤和一条宽大的夏天的跑步短裤外,他基本上算是光溜溜的来到这个世界。 将衣服打包好,又把师傅传给自己的半块玉佩小心的放在贴身内裤的小口袋里。 这条随他一起穿越过来的内裤已经洗的泛白,他又在里面缝了一个小小的口袋,放下这块玉佩刚刚好。 收拾完一切,方远叫来正在给菜园浇水的悟能师弟。 语重心长的交待了自己的打算并将那件破旧的袈裟小心的交给他。 又拿了几炷香,在师傅的坟前点好,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趁着天色尚早,才在悟能师弟的泪眼注视下心情复杂的下了山。 方远回头,将小庙四周的情景默默的看了一遍,填入记忆中。 他很清楚,不出意外的话,自己这辈子是不会再回到此地了。 第3章 给我唱个曲吧 小萝莉和静衣师太早已经候在庵门口。 静衣师太好似正在安慰泪眼婆娑的小萝莉路瑶,看到方远走来,抬手替路瑶挂上小小的行李。 又对方远交代一番,大致就是些“注意安全”“承蒙照顾”之类。 直到远处传来的一声鸟叫打断了她的话,静衣师太大概也知道山路崎岖难行,早点出发才能在天黑前下山。 挥了挥手,转过身去,肩膀微微抖了抖。 “你们这就去吧。” 方远答应一声,拉着不舍的路瑶下了山。 小姑娘一路上心情都很低落,她才十二三岁的孩子,虽然活泼,但一下子离开了从小将自己带大的师傅,不舍之情在所难免。 一米来宽的小路两人并排走刚刚够,行了一个多时辰才走到山脚。 路瑶三步一回头,直到两人走到山下已经看不见上面一直站在那里目送的静衣师太才抹了抹眼泪,拉着方远的手,渐行渐远。 不过方远好奇的是,两人一路行来,小道旁边串过好几只觅食的黄鼠狼,路瑶却神色如常好像并没有害怕。 方远只能将其归结于她不舍的心情战胜了恐惧。 对于这个世界,方远从柴房里的小小的名为藏经阁的柜子里大概了解了一些。 目前自己所处的地界属于“武朝”。 历史时期无法借鉴,不过大致属于传统的农耕时期。 武朝的地理位置处于这片大陆的中间,南面是国力比其稍弱的燕国,东面隔着一条大江,叫做“怒江”,因其由海水汇入,常年波涛汹涌,住在岸边的居民备受洪水海啸折磨,苦不堪言。 故当地人命名为“怒江”。 “清凉寺”大殿后面的万丈悬崖据说是茫茫的十万大山,大山后面是一片广阔的草原,草原之上建立了一个善于骑射,武力强盛的“北即王朝”,得益于这个天然屏障的阻隔,武朝才没有暴露在它的铁蹄之下。 而武朝与西面的“风西国”之间却没有这种天险保护,所以武朝历朝历代都在西面修建防御工事,耗时耗力,劳民伤财。 武朝名叫武朝,其实武力并不高。 除了比南面的燕国强大一点,基本上可以算是整个大陆最弱的国家。 好在目前只是和西面的风西国连年征战,不过败多胜少,连年缴纳岁贡。 朝堂曾有大臣建议武王起兵燕国,但武王仁慈,又充分了解百姓在岁贡压迫下的苦不堪言。所以多次拒绝。 久而久之,大臣们也打消了这个心思。一心扑在提高自己国家的军事建设之中。 但一个国家的军队想要强大,必须消耗巨量的财力和资源,而武朝在抗西战争中连年战败,消耗甚巨,哪还有资金打造军队? 所以便进入了一个无解的死循环,国内风气低迷。 方远所知只有这些,而对于更细的地理风貌,城市布局,他也是两眼一抹黑。 他大呼一口浊气,又低头看了看身旁的路瑶。 小姑娘十二三岁的年纪,但身高发育不错,个头已经可以到达方远肩部了。 方远想来这个小萝莉从小在山上长大,估计所知连自己都不如,又见她始终低着头,兴趣缺缺。摇了摇头,索性也不去问她。 不过他天性乐观,秉承着“条条大路通罗马”的宗旨。拉起路瑶抬脚往东一路行去。 临近傍晚,几间散落的木屋出现在二人眼前。 考虑到天色将黑,自己带着小姑娘行路毕竟不安全,方远便想着在这里借宿一宿,小姑娘长得好看,一副人见人爱的模样,自己也不像个坏人,想来这里的老乡也不至于将他们拒之门外。 谁又忍心拒绝一个可可爱爱的小萝莉呢? 他步履不停,挑了几间中看起来还算高大的木屋走去。 抬手刚要敲门,那两扇大门却在方远手掌拍上去的时候“吱嘎”一声打开了。 紧接着一阵灰尘扑面而来。 方远赶忙捂起嘴巴,又伸出另一只手帮路瑶盖住眼鼻。 待灰尘散尽,方远才看清这间木屋的内里。 屋里东西很少,而且杂乱。 一张床,一张木桌,几条凳子散落在四周,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桌上胡乱的摆着几副碗筷,上面也是灰尘满满。 看来这家的主人应该是搬离了这里,只是走的匆忙,连屋子都没有收拾整齐。 方远又去另外几间小屋查看,不过也基本都是如此。 他只好回到这个大一点的木屋,捡起门口的扫把,将蜘蛛网灰尘打扫了一下,腾出一张干净的床来。 忙完这些,外面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方远搬来几根干木,生出火堆。 招呼路瑶在小凳上坐下,又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 两人就着门外水井里打来的清水囫囵的吃了起来。 索性天气并不算冷,方远让吃饱的路瑶去床上睡了,自己则盘腿靠在床边,盯着篝火思考了起来。 “难搞啊。。。” 方远心中惆怅。 自己一心只想着赶快还俗,喝酒吃肉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现在静下心来仔细一想,自己身无分文,又带着这么一个小孩,做个小生意也需要本钱, 前世又不是铁匠木匠,就算自己有什么发明创造,也只能请别人打造,而这,还是需要银子。 “本钱啊本钱,看来自己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拍了拍脸,方远从出神中走出来,想拿出包袱里的衣服去给小姑娘盖上。 转头一看,却发现她并没有睡着。 路瑶小脸红扑扑的,睁着大大的眼睛正看着方远。发现方远看过来,又慌张的闭上眼睛装睡。 “怎么还不睡?” 方远嘴角微笑, “是不是想你师傅了?” 看着这个和自己妹妹差不多的小孩子,他莫名的有点心疼。 “嗯。” 路瑶睁开眼睛,轻轻的嗯了一声。 “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她怯怯的朝方远努努嘴,uu看书.uuknh.cm完全没有了在清凉寺门口讨要萝卜的气势。 “我可不会讲故事。” 方远无奈的摊了摊手。 他整个记忆里保存最完整的故事,只有那个“卖核弹的小女孩”,但这个可不能给眼前的小姑娘讲。 “那。。那你给我唱个曲吧。” 路瑶换了一个要求。 “给你唱个曲?” 方远恶寒,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二世祖调戏良家民女的桥段:“小娘子,给大爷我唱个曲儿吧。” 他摇了摇头甩开了这个想法,从旁边搬来椅子,又往火堆里加了几根木头。做完这些才坐在床边说道: “那我给你唱一个我家乡的曲子吧。” “好!” 路瑶明显眼神一亮,侧过身来巴巴的看着方远。 “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爱着的人啊! 到底我该如何表达, 她会接受我吗? 也许永远都不会跟她说出那句话, 注定我要浪迹天涯。 怎么能有牵挂? 梦想总是遥不可及, 是不是应该放弃。。。” 方远嗓音低沉,轻声唱出来有一种淡淡的伤感。路瑶从来没有听过这种类型的曲子,却能隐约听出里面的忧伤情绪,慢慢闭上眼睛好像在体味其中的感情。 方远静静的看着睡着的小姑娘,心中想起可能再也无法相见的父母亲人,默默暗恋的那个女孩。一时间悲从心起,也趴在床沿,缓缓的睡了过去。 。。。 第4章 黑衣老人 迷迷糊糊中不知道睡了多久,方远只感觉一阵凉风吹过,冻得他打了个冷战。 借着月光看到打开的窗户,他怕路瑶着凉,便起身翻出火石点起灭了的火堆。 “啪” 火堆点燃,缓缓的照亮屋子。 然后方远就发现,桌前的小凳上竟然坐着一个人! 这下把他吓得够呛,方远像个炸了毛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又走到床边将路瑶护在身后。 又惊又惧中他也没有发现眼前的黑衣人轻轻的,好似赞许的点了点头。 冷,阴冷。 这是方远对眼前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黑衣男子的第一感觉。 “你醒了?” 没过多久,黑衣人说话了。 是一个苍老的声音,有点尖锐,但听起来年纪和老和尚不相上下。 方远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看来眼前的这位应该是人,不是鬼。 他强压下恐惧之感,装做镇定的问道: “你是什么人?” 黑衣老人却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并不回答。而是继续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贫僧。。我法号悟尘,乃是前“清凉寺”方丈。你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我是出家的僧人,可没有钱财给你。” 方远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睡着的路瑶,想了一想说道。 那人却好像看出了方远强装镇定,嘴角咧出一个难看的弧度,继续说道: “我问你俗家姓名。” 方远心知此人能够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这里,而且浑身气息给人一种若有若无的压迫感。绝对是个功夫了得的武林高手之类。 这样的人要拿捏自己,估计可以揍一节火车皮那么多,还不带喘气的。 只好老老实实的告诉黑衣人自己的姓名。 说完便低下头,心思急转,盘算着如何能够带着路瑶逃生。 “我没有恶意。” 黑衣老人显然已经洞穿了方远的心思,淡淡的说道。 “你们此行往东一直走,距离此地五十里外有个定州城,乃是我武朝镇守南边的大城池。南面并无战事,你们若想安静的找处落脚点,那里是个不错的去处。” 黑衣老人说完这些,随手丢出一个锦布做成的小袋, “啪”的一声落在桌上。 方远见他一袭紧身黑衣,很是好奇他这看着不轻的布袋是从哪里翻出来的。 他甚至怀疑眼前这个看起来高深莫测的武林高手是不是也和自己有着同样把贵重物价藏在贴身内裤里的习惯。 但黑衣老人打断了他的腹黑。 “这里有一百两白银,” “你们拿好,明日一早便出发去吧,加快点行程,能赶在天黑前到达定州城。这些银两,够你们安稳的生活了。” 说完眼神望向方远,又斜眼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路瑶。 黑色紧身衣的下摆无风自起,老人像个猴子似的一脚便跳上了窗户。 “照顾好。。。” 一句话没说完,便跳了出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方远不知道他这句没说完的话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但他直觉这个气息阴冷,嗓音尖锐像铁器摩擦的黑衣老人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 毕竟谁会在干坏事前还给你送一大笔钱财呢? 老和尚在世的时候无意间告诉过他,大殿的建设耗费了白银三十多两。 那眼前的布袋了装着的,可就算是三个大殿的巨款了。 不过这笔钱总归算的上是雪中送炭了,自己正发愁怎么获得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桶金呢,这钱就这么诡异轻松的自己送上门了。 “方师兄。。” 小萝莉并没有睡着,看来也是被屋里的动静吵醒了。 但她心思聪慧,知道在局势不明的情况下,装睡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师兄没方。” 方远笑着说道,他努力营造出轻松的氛围,不想因为眼前的情形对这个小女孩造成心理压力。 黑衣人不一定是坏人,有可能是侠客义士,猥琐老头也不一定真的猥琐,也有可能是丐帮帮主。 良好的世界观,要从小孩子抓起。 。。。 离开的黑衣人显然是来表达善意的。 自己来这里只有两个多月,除了山上的师弟和静衣师太几人,根本没有亲人或者朋友在这里。 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路瑶了。 想到这,方远坐到路瑶面前,语气尽量保持轻松。 “路瑶呀,除了你师傅,你还有什么亲人吗?” 方远问道。 小姑娘眼睛左右提溜转了一下,思考一番,回道: “我从小就与我。。与我师傅在山上生活,并不知道还有什么亲人。在山上生活那么多年,也没有人来看过我。” 方远心下奇怪,又问了路瑶一些静衣师太的事情,但小姑娘年纪尚小,而且古灵精怪,方远问了半天,始终不得要领。 索性现在可以基本确定黑衣老人是友非敌,既然老人说五十里外有个城市,而且地处武朝南部,相对和平稳定。 可以算的上目前自己在这个世界发展的起点了。 两人说话间,外面天色已经开始透出淡淡的光晕,看路瑶也没有继续休息的打算。 方远起身拿起桌上的锦袋,掂了掂,分量不轻。 他解开袋口的细绳,捏起袋底往桌上一倒,两个半拳头大小的银元宝“噼啪”一声掉在桌上,每个五十两。 方远将银两重新装好,放进包裹中。拉上早已收拾好自己行李等在门口的路瑶出发。 武朝幅员辽阔,但人口稀少。 又常年征战,国家从百姓中征兵征粮。 所以城外的农业家庭中,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妇孺,偶有几个战场上退下来缺了胳膊或是少了腿的轻壮。 两人一路走来,只看见广阔的土地上房屋零零散散的错落分布。 因为劳动力缺少,大片大片的上好田地荒废。只有村落附近便于取水的小片田地种了些长短不一的水稻。 且没有牛力及工具,百姓大都是家庭成员一起出动,u看书 ww.uuansh.om 用脚踩手挖的方式犁田耕地。 及至到了距离定州城不远的地方,才出现了星星散散的牛马畜力。 方远心中感叹,这武朝百姓生活如此光景,恐怕用不了几年,就算不被风西国吞并,国家之内也要暴乱四起,民不聊生了。 路瑶却没有这些复杂的想法,小姑娘一路上蹦蹦跳跳,许是离山很远,对师傅的想念也渐渐淡了些,又满心憧憬大城市的玩意和吃食,心情颇有点兴奋。 看见新鲜事物总要拉上方远问东问西,但方远自己也算半个小白,很多事情以自己前世的记忆和见地,也给不了她满意的回答。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到达距离定州城一里左右的时候天色已经渐黑,城门早已关闭,不允许进出了。 好在附近有个村庄,稀稀拉拉的散落着百来户人家。 村里的人大多大门紧闭,大概是去田间劳作了。 方远环视四周,只有一间小屋的门前坐着一个老人。 方远拉上路瑶,走到那个坐在门口抽着旱烟的老头身前停步。 “这位大叔,我们是从西边赶路过来的人,本想着进城住宿,但现在城门已关,能否在此处借宿一晚?” 方远拱起双手,客客气气的对老人说道。 老人放下手中的烟枪,在膝盖上敲了敲烟灰,抬起苍白的眼睛看向二人。 见二人衣着朴素与自己无异,又年纪轻轻。想着估计也是哪里过来的穷苦人家。 便起身引二人进屋,不过眼神还是有意无意的在方远铮光的光头上多看了两眼。 第5章 巧巧 “年轻人出门在外难免遇到困难,只是我这里生活清苦,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两位,你们不要见怪。” 老头边说边招呼方远二人在小凳上坐下,又朝里屋喊了一声: “巧儿,来客人了,端点茶水上来。” 方远打量着这个称得上家徒四壁的屋子,由衷的感激这位大叔的好意。又拱手鞠了一躬。 “多谢大叔,有劳了。” 老头摆摆手示意无所谓,搬了个凳子坐下,又将那旱烟拿起抽了起来。 不多时,里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一个看起来比方远年纪稍小一些的女孩端着茶壶走了出来。 身穿粗布素衣,满头黑发用一根红绳绑着,圆圆的鹅蛋脸透露着一股乖巧的气息。 发现身材挺拔,长相异常英俊的方远正盯着自己,她的脸一下子便红了起来,慌里慌张的放下茶壶,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一旁的路瑶见方远看见这位叫“巧儿”的姑娘后露出的猪哥神态, 小萝莉眼神明显不善,但在别人家里又不好太没规矩,只好低不可闻的轻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但方远却坐不住了。 像,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双拳握紧,身体因为激动剧烈的颤抖起来。 跑回去的名叫“巧儿”的姑娘,和自己偷偷暗恋,朝思暮想的那个女孩实在是太像了。 同样的乌黑秀发,明亮有神的双眼,同样的身高和身材,甚至连那乖巧脸红的模样,都和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那个女孩一模一样。 一如她发现自己躲在角落偷看她时的羞涩神态。 凳子上抽着旱烟的老头“呼”的吐出一口白烟,招呼走神的方远。 “你们先喝点茶水,晚饭一会儿我让巧儿给你们准备。” 他哪里看不出来方远的心思。 现下整个村子生活贫苦,又因为常年打仗,人品端正或是四肢健全的男子已是不多,而且这里天高皇帝远,每逢秋收时节,时常有逃串的难民组成的流寇土匪出没。 自己一个半截身子进了黄土的老头子虽是无所谓,可巧巧年纪还小,留在这里三餐不饱终究不是办法。 老头活了大半辈子,只随便一眼就瞧出眼前的年轻人虽然穿着朴素,但双眼炯炯有神,荣光焕发,为人处世谦卑有度,完全没有一般穷苦人家的胆怯和自卑。 看见巧儿时虽然心思激荡,但却没有半分银邪之情。 倘若。。。。那也是一件不错的事了。老头心想。 方远被老头的招呼打乱思绪。不过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做好了决定。 这个唤作“巧儿”的姑娘,一定是将要陪伴自己在这个陌生世界一辈子的那个人了。 前世的那个她太过优秀,家境殷实,心地善良,美丽大方,成绩在整个高中也是名列前茅。 耀眼到方远只敢远远的偷看,却不敢上前表露心思。 直到两人各自高中毕业,她不出所料的考上了重点大学,而方远只能报考一个偏远的三本大学,此后投身茫茫的打工人潮。 天各一方,再无交集。 方远只能偶尔在高中的同学群里看见她挺着大肚子满脸幸福的照片。 这是方远一生的遗憾。 而现在,他不想再让这个遗憾继续下去。 “岳。。大叔,敢问您尊姓大名?” 方远倒了一杯茶水喝了,平复下心情。满脸谄媚的拉着老头攀谈起来。 眼前坐着的,吞云吐雾的老头可是自己的老丈人。 嗯,没跑了。 “老汉我姓李,名叫火根,是二十多年前搬来这里的,这个村子大多是像我这样的外姓人,所以他们一般叫我老李头。” 老头敲了敲手中的旱烟,把烟灰倒出来,又摸出一块小布擦了擦烟嘴,将旱烟收起来,慢条斯理的回答方远。 方远想要更多的了解“巧儿”的事,老头也想了解方远的事。 两人各怀鬼胎,有一句搭一句的聊了起来。 通过交谈方远大致的了解的老头家的情况。 老头名叫李火根,而巧儿全名叫李巧巧,今年已满十六。 多年前家中出现变故,便举家逃难到了这里。 巧巧还有个哥哥,几年前官府征兵时跑到了山上,成了一名光荣的土匪,几年来吃喝嫖赌,染上一身恶习。 偶尔来家里几次,也都是要钱要物。 老头家里本就穷苦,现在更是雪上加霜。好在他儿子大概也知道家里实在拿不出东西供他玩乐,来的次数渐渐少了。 两人说话间,外面天色已经大黑了。 巧儿已经做好了吃食端上桌子。 四人分开落座。 饭菜很简单,一盘土豆片,一盘炒青菜,几碗米饭,还有几个大概是招呼客人拿出来的水煮鸡蛋。 方远尝了一下,发现虽然没什么油水,但味道却着实不错。u看书 ww.uukanshu.om 更是对巧儿赞不绝口。 心想这个姑娘可真是完美,是个难得的宝藏女孩。 巧巧见方远时不时的盯着自己看,早就红红的脸蛋更是红的厉害,连两个晶莹的耳垂都像要滴血似的,小口小口的扒着饭,头都快钻到桌子底下了。 路瑶虽然对巧巧充满了好像夺走自己玩具一般的小小敌意,但她毕竟小孩心思,而且天性纯真,况且巧巧的乖巧模样实在是让任何人都无法对她心生恨意。 小萝莉一天下来吃的都是随身带的干粮,眼前的食物虽然简单,却也让她胃口大开,也放下自己的小小心思,大口大口的将饭菜往嘴里送。 晚饭过后,老李头给方远二人收拾出了一间屋子,用木板拼了两张床,巧儿又拿来干净的被褥, 轻声招呼二人早些休息后便退了出去。 方远却毫无困意,起身走出了房间。 小院里被月光照的白灿灿的,偶有几声蛙叫。 旁边的人家大多节省蜡烛,早早的便熄了灯,只有零零星星的几间屋子亮着惨淡的灯光。 “休~啪!” 不远处的天上传来烟花的声音,方远抬头望去,几颗亮点窜上天空,又像天女散花一般落下来,五颜六色,好不漂亮。 也不知是定州城里哪位大户人家。 方远揉了揉太阳穴,无论如何,自己已经走到了这里,距离定州城也只有一步之遥。 为了自己和路瑶,甚至是早已在心里认定为一家人的老李头和巧巧,他也要拿出干劲,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了。 第6章 银2被夺 一夜无话。 。。。 前世的生活让方远养成了一个早起的好习惯。 毕竟, 打工人是不配拥有睡懒觉的权利的。 方远看了一眼另外一张床上的路瑶, 小姑娘年纪还小,正是需要睡眠的时候,此时小萝莉正嘟着小嘴,呼呼的睡着。 走出门来, 老李头并不在院里,他是村子里唯一的木匠,手艺又不错,所以村民们偶尔砍到上好的木材都会叫他去家里打弄点桌椅家具。 此刻应该是去别人家里做工去了。 他家里没有田地,巧巧又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老李头心疼女儿,自然不便让她去田间地里抛头露面。 便早出晚归帮人做工,赚点散钱,聊补家用。 巧巧此时正在门口忙碌。 清晨的阳光慵懒的洒在正往菜地浇水的巧巧身上。 让她一身洗的发白的青衫和精致的脸蛋都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方远不禁感叹: 果然是深山育俊鸟,柴屋出佳丽。 两月来方远早已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回到以前的世界,已经渐渐开始以局中人的身份审视和适应这个世界。 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由心中舒爽,只觉生活无限美好,未来可期。 巧巧感受到方远的目光,放下手中的活计。 强忍着内心的羞涩,走上前来。 轻声细语的说道: “公子,你醒了?” “我去给你打点清水来洗漱。” 方远听她温声柔语,心中又是一番激荡。 巧巧见他一言不发只盯着自己看,脸色又是羞红一片,便自己去厨房给他取水,感受到方远追来的目光,脚步不禁越来越快。 。。。 “你们今天要到城里去,爹爹帮人做工时得了几斤面粉,我待会儿给你做点饼子带上。” “城里东西精贵,分量又少,你们拿着也好充饥。” 巧巧见方远洗漱完毕,上前帮他拿起水瓢,开口说道。 方远一愣。 瞧瞧, 多么勤俭持家的好女孩,简直是贤妻良母啊。 他知道巧巧家里情况,几斤白面自己怕是都舍不得吃,如今却要全部拿来送给这个借宿的陌生人,心地善良可见一斑。 不过他显然不会接受,温声笑着对巧巧说道: “不用了,巧巧姑娘,我包里带了些银两,胡乱买些吃食还是足够的。” 说到这,他突然想到那黑衣老人给他的银子都是五十两一锭,自己可没有在这个世界交易过的经验,如此大额的银两实在不方便。 买两个包子总不至于拿出五十两让人家找零吧? 小贩得把店找给他。。。 他急忙跑回房间,从包里取出那个锦袋,将银元宝哗啦一声倒在桌上。 向巧巧问道: “这个东西应该去哪里换散银?” “呀!” 巧巧从小到大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银两,她惊呼一声,又仿佛怕别人听到,赶忙捂上了嘴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方远。 半晌, 她才回过神来,一边叫方远将银两包好,一边对方远说: “我听爹爹说过,那定州城里是有钱庄换取散银的,不过店家心比较黑,五十两整银只能换四十九两散银。” 方远心道这哪算黑啊,你是没见过更黑的。再说了,没有好处,人家凭什么给你服务? 他点点头表示了解。 心中打算待会儿进了城先去找个钱庄办理一下这个业务。 刚拿起银锭准备放回锦袋。 门外却突然传来一个难听的声音。 “去钱庄换散银多麻烦,交给我来给你换吧!” 方远顺着声音望去,见来人是一个满脸痞相的男子,和他差不多身高,但身材魁梧,暴露在外的两臂粗壮有力,腰间还别着一把一米来长的马刀。 那男子脚步不慢,说话间已经来到二人身边,伸手一掏便将那锦袋抓进手中。 方远抢夺不及,又惧怕他腰间的马刀,只能站起来冷冷的瞪着他。 “哥,这是别人的银两,你不能抢。” 一旁的巧巧却突然开口,说着就要去抢回那个袋子。 方远这才知道,眼前这个痞里痞气的男子,就是巧巧的哥哥。 但自己这个大舅子,看来已经坏到骨子里,没有救了。 “啪” 那男子见巧巧上前想要夺那锦袋,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巧巧脸上。 那巴掌力道极大,只一下,就把巧巧打到地上,脸上浮出一个通红的手印。 “你这贱丫头,老不死的不在,就把野男人带回家。” 他说完这句,又转头从上到下打量了方远一番,接着说道: “你看这野男人浑身破破烂烂的,哪像拿的出这么多银子的人,这钱肯定是他从哪里偷来的。u看书uukashu.om ” “我现在就把这脏款拿去送官,你再给老子废话,我连这小白脸也一并抓去送官。” 巧巧心知哥哥性格,害怕他真的拿了银两又将方远带走,脸上也痛的厉害,便坐在地上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方远见巧巧被打倒在地,早已气的浑身青筋暴起。 钱财事小,巧巧事大。 也不管那人腰间的凶器,“啊”的一声扑了上去。 方远身材消瘦,又过了几月的清苦日子,哪里是人高马大,混迹绿林的巧巧哥的对手。 还未近前,便被一脚踢了回来。 他强忍着疼痛,起身又冲了过去。 那男子不甚其烦,目露凶光,抽出马刀便往方远腰间捅去。 方远只觉左腰一股大力撞来,登时疼的眼冒金星,脑子里天旋地转,呼吸一滞,便昏了过去。 见方远再也无法起身,自己也已经得了银两,那男子啐了一口,转身就要走。 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娇叱。 “坏人,不许抢我师兄的东西,你敢欺负我师兄,我跟你拼了。” 原来是路瑶被外面的动静惊醒,跑了出来。 那男子情知这里距离定州城较近,难免有往来的行脚商人和官兵衙役,而且巨款已经得手,心思早已飞到城里的赌坊之中。 随手掀开双手抱着自己手臂的路瑶,将她摔在地上,眼睛红红。 他抛起锦袋往手上掂了掂,满脸怪笑。 分量十足,今天大战三百回合。 抬脚踢开院门,一路往定州城快步行去。 第7章 巧巧的嫁妆 巧巧眼见方远被自己那可恨的哥哥捅倒在地。 腰间衣衫已经浸出触目的鲜血,脸色苍白,昏迷不醒。 又看见小萝莉路瑶凄凄惨惨的抱着他,边哭边大声唤着师兄。 直觉的是因为自己才将方远害成了这样。 不仅谋了人家的钱财,还伤了他的性命。 眼泪像断了线似的珍珠,她慌忙跑上前去,伸出纤细的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气息很弱,但万幸还活着。 她心思剔透,哪里看不出来方远对自己有意? 方远相貌温和,自己也对他并无恶感,但自己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却也自幼熟知三从四德的道理。 岂能对一个刚见几面的男子动些心思? 但见刚才方远眼见百两纹银被抢都保持冷静。 只看到自己被欺负才不顾危险,挺身而出。 她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在方远心里的地位。 眼前这个男子,恐怕对自己是极上心的。 她和路瑶费力的将方远挪到里间的床上,垫上枕头,盖好被子。 又去厨房取来毛巾和热水,敷在他额头上。 见方远始终昏迷不醒,巧巧心里焦急万分。 村里根本没有行医的大夫,定州城里自己去的少,莫说找个医馆郎中,就是随便走走也会迷路。 索性村子不大,挨家挨户的打听肯定能找到爹爹。 小姑娘毕竟才十六岁,心里没了主见,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爹爹了。 她交代跪坐在方远身边,拉着他双手的路瑶几句,便自顾出门去了。 。。。 “这个天杀的畜生!” 老李头回来的很快。 他手里拿着旱烟,步履焦急的在屋子里打转。 嘴里的烟大口大口的喷出,像极了一头愤怒的公牛。 他骂的自然是自己的儿子。 大致查看了一眼方远的伤势。 还好,伤在腰部,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但人家怎么说也是被自己家的畜生儿子所伤。 况且, 一个男人伤了腰那也不是一件小事啊。 但眼下家里家徒四壁,如何拿的出银钱给方远送医。 村里的人家也都是穷苦百姓,就算是凑,也凑不出几两银子。 老头用手揉着脑袋,目露愁色。 巧巧见爹爹这幅模样,已然猜到大概。 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做了个重大的决定般,扭头便往自己房间走去。 “这可是你娘给你留下来的嫁妆,爹爹没本事,能留给你的可就只有这些东西了。” “你真的舍得吗?” 老李头看着巧巧,表情沉重。 巧巧手里摊着一块小巧的手绢,里面是一支银簪子和一副银手镯。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物事,目光虽有不舍却仍旧坚定。 “爹爹,方公子是被哥哥所伤,随身带的盘缠也被哥哥抢走,虽说不是我们所愿,但总归逃不了咱家的责任。” 巧巧轻声回答,又转头看了昏迷的方远一眼,继续说道: “况且人命关天,这些。。这些东西,哪比的上方公子的性命。” 她毕竟年少,只道是人被捅了一刀,哪还有好相与的? “哎!” 老李头听完女儿说话,也不点破,他呼的吐出一口白烟,幽幽的问道: “这个方公子依我来看品行不赖,而且对你有意。你这嫁妆虽说是救人而用,但终究算是给了他,巧巧啊,爹来问你,你觉得这方公子如何?” 巧巧哪想到爹爹会突然问这个话,脸嗖的一下就红透了,赶紧低下头,左脚轻轻在地上画着圈圈。 半晌,才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婚。。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巧儿全凭爹爹做主。。。” “好!” 床上的方远突然一声大喝。 “好疼啊!” “咦?大叔,你怎么回来了?” 方远一脸惊讶的看着正抱着烟枪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的老李头,讪讪的说道。 做了亏心事,他也不敢看向听到他叫声跑来查看伤势的巧巧。 方远其实早在老李头问巧巧话的时候就醒了,但他邪恶心思作祟,迫切的想知道巧巧的心意。 便继续假装昏迷,听到巧巧的话后,心情激动,忍不住喊出声来。 见老李头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看, 急忙伸手往下面掏去。 羞的巧巧和路瑶慌忙掩面。 “感谢师傅送来的玉佩!” 方远掏出那块本来就只有一半,如今又碎成两半的玉佩,暗道这玉佩命途多舛,被人一刀两段不说,断了的一半又惨被劈成两段。 转头笑着对几人说道。 但那刀虽然被玉佩卸去了大半力道,却仍有一寸左右的刀尖刺进了他的肉里,他这一顿动作,不免牵动了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 众人见他并无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老李头搬来一旁的小凳坐了下来,对巧巧说道: “既然方公子身体无恙,你这就把你的嫁妆收好,放起来吧。” 巧巧闻言,却并无动作。 将那银簪银镯小心的用手帕重新包起来,然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 伸手把它塞进方远的怀里,然后掩面跑进了自己的闺房。 老头见方远一副猪哥表情,暗叹自家这颗好白菜终究是被拱走了。 他啧啧几声,敲了敲烟袋,对方远没好气的说道: “你的盘缠被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抢走了,这些东西虽然不多,你权且拿着,待到城里不够资用时,拿去当了换点散碎银两谋划生计。” 笑话,我的女儿都要被你拐走了,你那一百两白银丢的一点也不亏! 顿了一顿,老头继续说道: “你且先把伤养好,巧巧毕竟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uu看书 ww.uukanshu.om 等你在城里有了安身之处,你再回来把她接过去吧。” 方远暗暗称赞自己这便宜老丈人果然人老成精,这么一通不温不火的话说出来,明显的就是告诉方远。 要带走我家这颗白菜,你得先有房! 方远小心的摩挲带着巧巧手指淡淡香味的手帕,虽然知道在当前的环境下,普通人想要在定州城里买下一座哪怕是最小的房子,也是一件极难的事。 但他现在浑身充满斗志,恨不得现在就下床投入定州城里的打工人中的一员。 巧巧再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羞意已经少了许多,大概是由于刚才的决定,她现在也能稍微坦然的面对方远的目光了。 她从柜子里拿出老爹的衣服,又叫方远换下那件沾了血的外衣,自拿出去清洗了。 方远休息了一个上午,午饭又怀着愉快的心情吃了个饱。 本来就只受了点皮外伤,这会儿身体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 又给路瑶讲了一些前世的奇闻异事,这才让气哼哼的小萝莉露出笑脸。 老李头在东家的工还没有做完,早早的便出门继续干活去了。 他神清气爽的走出屋来,巧巧正将他那件已经晒好的外袍拿在手中,小心的缝补被刀刺破的地方。 见他走出来,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 脆生生的说道: “方。。。公子,你伤还没好,怎么不在床上躺着?” 看来巧巧姑娘也知道公子没方,不但不方,还很惬意。 她自觉的将方远称为“公子”了。 第8章 吓尿了 方远听她改口,直觉得心花怒放。 恨不得马上发家致富奔小康,带上巧巧去过那没羞没。。。幸福快乐的生活。 他的字典里本来就没有拖沓这个词。 眼下时辰尚早,自己身体又已无大碍。 也不必非要等到明天再去城里。 虽然那黑衣老人送他的巨资被抢了去,但他也收获了一份比这更重要百倍的东西。 况且他还有老和尚送的玉佩。 虽然已经碎成几半,却好歹也是名贵玉石。 与巧巧送他的首饰相比,显然这块身世可怜救了他一命的玉佩少不得又要被方远拿去当铺卖身了。 反正等自己有钱了还可以赎回来嘛。 方远心中默默的向老和尚说了声“对不起”。 他心中如此合计一番。 又从怀中掏出那份包好的手帕递给巧巧,嘱咐她好好留着,自己无论如何不会用掉她的嫁妆。 哪知巧巧本来温顺的脸色忽然变得正色起来。 她伸手将方远递过来的东西往他怀里推了推。 双眼看着他,眼神坚毅的说道: “公子,巧巧虽然贫苦出身,却也不是个随便之人。” “这些东西,是我娘留给我的嫁妆,既然送与公子,便不会再收回来了。” 言下之意颇有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至死不渝的意思。 然后语气稍缓,又轻声说道: “巧巧自会照看好路瑶姑娘,公子只管安心做你的事业,只等。。。只等公子接我。。接我们去城里生活。” 方远还能说什么,此刻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只好又让巧巧在他那件外衫里面再缝一个荷包。 待巧巧弄完,他把衣服重新换上,将那手帕塞进胸前,挥手胡乱拍了拍身上。 也不去跟路瑶打招呼,生怕好不容易安抚好的小萝莉变卦。 伸手想要抱一抱巧巧,却被她轻巧的躲了过去。 方远只好悻悻的将手缩了回去。 故作潇洒的转身挥了挥手。 才在巧巧脉脉的目光中快步往定州城走去。 。。。 定州城中的一处小院内。 一个身穿暗红色飞鱼袍,头戴黑色雁翎帽,腰跨修长绣春刀的男子正半跪在地上。 他面前是一个身着普通居家服饰,背对着他正拿着水壶给一盆仙人掌浇水的老人。 “启禀大人,小的们查探到那人现正在城南的赌坊中,请问如何处置?” 地上的男子恭恭敬敬的问道。 老人给那盆仙人掌浇完水,又走向另一盆富贵竹。 随手摘下一片叶子。 “杀了吧,做的隐秘些。” 略显尖锐的声音传来,轻描淡写。 “是!” 地上的男子应了一声,仍旧安静的跪着。 “小主可有受伤?” 过了半晌,老人再次开口。 “小主只是摔倒,并未受伤。如若不然,小人当场便会将其格杀。” “去吧。” “是!” 男子说完这句话,起身倒退了出去。 。。。 巧巧家里离定州城并不远,方远只走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城楼下。 守城的官兵也没有为难他,只胡乱摸了摸他的包裹便放他进城了。 虽然没有如方远前世大城市那般人头攒动,却也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十米来宽的青石路面,可以并排行走三四匹马,道路两旁商贩云集,各种吃食和小玩意众多,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与城外的村庄简直判若天地。 方远无心体验这异世界的风土人情,行进间左顾右盼,终于在一条人流较少的胡同发现了要找的东西。 一个挂着“當”字招牌的小店。 他现在身无分文,无论是住宿还是吃饭都需要银两,所以老和尚送他的这块玉佩必须尽快换成白花花的银子。 “这块玉佩我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绝不是玉器,不好意思,不能典当。” 当铺高台上的老头双眼瞪着方远递过去的玉佩研究了好半天,才低头对着下面的方远说道。 方远差点气的胸口喷血。 我巴巴的仰着头,脖子都快抽筋了,你丫的告诉我这不是玉? “糊涂啊!” 方远走出当铺大门,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我早该想到老和尚一穷二白,有钱早就弘扬佛法了,哪会有钱财留给自己。” 方远心中恨恨的想道,对老和尚的那点愧疚也少了大半。 巧巧的嫁妆坚决不能动,那是自己的底线。 现在返回小村的话。 那也太丢人了些。 他甩了甩头,努力把脑子里的负面情绪甩开。 为今之计,只能尽快找到一个可以解决温饱的活计,再徐图奔小康的目标。 方远垂头丧脑的走出胡同,瞅准人多的地方一头扎了过去。 见这边的路旁有几家酒楼饭店,他眼睛一亮。 实在没法,先找一家小店打打杂也行。 但他不知道,这里的饭庄,大都是同宗的族人合伙开办,根本不需要打杂的人手,偶有几家也大都见方远衣着朴素,uu看书ww.uukanhu.om 打着补丁。又眼生面生,大都婉言拒绝。 方远兜兜转转一大圈,已是天色大黑,街边的店里都亮起了明亮的灯火。 他也不知道身边这座高墙后面是哪个大户人家的房子,随手揪起路边石缝里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往那后门的台阶上坐下。 自己现在这囧境,却还不如当初在清凉寺的方丈生活。 但他岂是连这点打击都受不了的人? 当下便打定主意,今天先在这里睡下,养精蓄锐,明天再去找找机会。 实在不行,就去哪个学堂找个老学究背上几首诗词让他偷龙附凤一番,卖他几个银钱。 他堂堂一个根正苗红的穿越者,岂能在这里折戟沉沙? 方远白天毕竟昏迷了一次,又走了这么多路。现在靠在台阶上,不由的一阵倦意袭来。 迷迷糊糊中方远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听“吱呀”一声,方远身后的小门从里面打开,现在外面已经暗了,只有那小门里面还是灯火通明。方远心道这个大户人家还真是奢侈,从夜晚嗨到白天。 他正胡思乱想间,那门后走出一个矮小身材的人。他探头左右看了看,却没有发现坐在地上靠着墙边的方远,见四处无人,双手便解开裤带。 好死不死的那要往出掏的方向正对着方远。 方远气急,故意大声“嘿”的喊了一嗓子。 那小个子的身影骤然间听到这声巨响, 吓得猛然跳了起来,双手还没解开裤带,“哗啦哗啦”的水流声已经响了起来。 第9章 怡香院里的方丈 他小腹翻涌,情急之下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解决燃眉之急。 如今拜方远这一嗓门所赐,满肚的黄水早已经排出了个七七八八。 刚才从明亮处骤然走到没有灯光的地方,眼睛自然迷糊。 现在经过短暂的适应,已经发现了正靠在墙边的方远。 见他年纪不大,身上穿着粗布衣衫,光溜溜的脑袋趁着门内透出来的光线,幽幽的亮着。此刻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小个子心道这是哪家的和尚,也不着僧衣,看来是受不了清净生活,从寺庙里跑出来了。 也不管湿漉漉的裤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方远,大声喝道: “你这小和尚,吓老子一跳!我们这门外不许睡觉,走开走开。” 方远听他嗓音稚嫩,小小年纪就自称老子,心道我来这世界之前都快三十了,已经被别人称作大叔之流,莫说是你,就算你老爹来了,怕是也没那个年纪当我老子。 又道他童言无忌,而且没叫自己秃驴之类难听的称呼,也不和他计较。 但看他貌似凶狠,裤脚却湿湿嗒嗒仍然往地上滴着,大感滑稽。 左右现在距离天亮还早,又无处可去,便想逗一逗这小孩。 于是笑着问道: “不许别人在门外睡觉?武朝哪部律法上写了这个条例?墙里是你家,这墙外可是天下人的。我在这天下人的地方睡觉,与你何干?” 方远也不知道武朝的法律到底允不允许在别人门外睡觉,但清凉寺里的典籍上都说武王仁慈,想必不会定这没头没脑的律法。 果然,那小孩被方远一番话问下来,凶狠的气势顿时散了大半。 他放下双手,支支吾吾的说道: “武。。武朝虽然没有这个律法,但我姨。。怡香院却有这个规矩。” 说着又看了看方远溜光的脑袋,眼珠子一转,像是抓住了方远的小辫子,冷笑着说道: “你这和尚,不好好在庙里念经拜佛,却大半夜鬼鬼祟祟的流连这烟花之地,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说完又伸手一指方远,厉声说道: “你再不走,小心我进去喊人,把你抓了送官!” 方远心想怪不得这里整夜灯火通明,原来是个青楼。 自己虽然还俗,但总归是前任方丈。留在这种地方委实不太妥当。 虽然见那小孩同路瑶差不多年纪,又衣着简陋,脚上的鞋子还破着个大洞露出脚趾头。显然只是个打杂小工,这般威胁的话多半是危言耸听。 但他前世就很排斥这种酒池肉林,奢靡腐烂之地,也不说话,站起身来抬脚便走。 只是想起自己满腔热情下山还俗,如今却要被个小厮轰撵,连个落脚的地方都还没找到。 不免心中烦闷,走了几步才想起来,从古至今,哪个白手起家的人物不是历经种种磨难才成功的。 俗话说“天将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嘛,况且自己只是露宿一晚而已,根本都不叫事。 他抬手往脑袋上用力拍了一下,暗笑自己怎么会有这种负面情绪,看来这两月的佛门生活,果然消磨意志。 便不再多想,往前大跨步走去。 那小孩眼见方远一言不发就走,背影凄凄,没走几步又自己打自己,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心想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他本性不坏,见方远这副景象,又想起自己的凄惨身世,不免对方远又开始同情起来。 他思考了一阵,拔腿便朝方远追了过去。 方远正回想前世看过的穿越小说中主角的发家史,思索着能不能拿来借鉴呢,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见是那小孩追了上来,暗道这小孩莫不是还要找我赔他裤子?刚想将他赶走。 那小孩却喘着粗气,弯着腰双手搭在膝盖上,哼哧哼哧的说道: “小,小和尚,我看你不像本地人。” 说着一只手抬起来往方远身后一指。 “你再往前走,可就是赵府了,那赵公子嚣张跋扈,整个定州城无人不知,你要是在他家门外睡觉,打断你双腿都算轻的!” “我就发发善心,收留你一晚上,等明天天亮了你再回你的寺庙吧” “而且我是在这怡香院后厨做事,离那前院远着呢,你在我那也不算破戒。” 方远见这他刚才还口口声声要叫人抓他送官,现在竟然又要收留自己,可见这小孩心地还挺善良,看来是个不错的孩子。 便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孩显然很排斥这个看起来只比自己大上几岁的人对他做这番动作,挥手打掉方远的手,没好气的说道: “我叫李铁柱,uu看书 .uknsh厨房的人都叫我柱子。” 方远心想这小孩竟还是巧巧的本家,又好奇的问他家住哪里,年纪多少。 那小孩却不回答了,他并不想被方远占据主动地位,说了句“爱来不来”便自顾自的回头走去。 方远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等进了院子,他才看清里面的情形。 这院子中间有条小路,两旁并排竖着七八个带有灯笼的木桩,左边是一个大大的厨房,右边并排一排矮一点的房子看来是那个叫“柱子”的男孩和另外一些小工的住处。 小路前面围着另外一面墙,中间留一个供人进出的圆形月门。 从那月门里面透出粉色的亮光。 柱子推开那排矮房子其中的一扇门,见方远贼兮兮的朝月门里面张望,鄙夷的翻了一个白眼。 他咳嗽一声吸引方远的注意,又偏了偏头示意他进屋。 方远老脸一红,快步跟了进去。 柱子用脚踢了一个凳子让方远坐下,又指着屋子里两张床的其中一张对方远说: “你就睡这里吧,这张床的主人昨天回家省亲去了,估计得好几天才来。桌上有水,自己倒。” 说完又往柜子里摸索一番,抓了条干净裤子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方远知道他刚才拜自己所赐,也不去点破。 他倒头躺在那铺着草席的小床上,双手枕着头,暗想自己这际遇可真是奇怪,刚还俗下山还没两天,竟然就睡在了怡香院里,要是被那耿直的师弟知道了,自己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了。。。 第10章 诗词先生 怡香院里当然没有鸡。 就算是有, 那也只能躺在案板上,已经清理干净,随时准备下锅烹饪。 所以给方远提供叫醒服务的是柱子。 看着外面刚刚升起的太阳,方远实在是很疑惑。 怎么这个世界连青楼也这么拼吗? 大早上的就开始营业了? 柱子仿佛知道方远的疑惑,抱着双臂和他解释道: “平日里我们是不需要这么早起来干活的,客人们多是晚上天黑了才过来玩耍。内院那些小姐姑娘们晚上忙了一整夜,白天也大多都在休息,所以我们也不必为她们准备吃食。” 方远听他话里内容,脑子里自动发挥联想,咧嘴怪笑,又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柱子见方远满脸坏笑,不明所以。但还是继续说道: “但是今天晚上怡香院有个大事,要来很多的人。所以我们一早就要准备小吃点心。” “二虎不在,后厨缺少人手,刚好你顶替他帮一阵,等晚上院里大事办完,我去请厨房给你犒劳一顿大餐,再给你一点盘缠供你回去路上所用。” 柱子显然已经认定方远是从庙里跑出来的和尚了,但他嘴硬心善,替方远想的比较周全。 “什么大事?” 方远也不去解释,反而更想知道这怡香院有什么大事值得从一大早就开始准备。疑惑的问道。 柱子打量方远一眼,心想这小和尚真是心浮气躁,多事的很。 怪不得会受不了寺庙的苦修生活。 不过他也觉得毕竟要请人家帮忙,把事情说明白也算是情理之中,便回答道: “今天要给我们院里的海棠姑娘找个先生。” “海棠姑娘从小便被送到怡香院里,虽然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吟诗作对却并不是强项,如今一年一度的花魁大比将要开始,比试的内容大多都是作诗猜谜,往年都是城东的艳春楼独占鳌头。所以院里妈妈准备给她找个老师提点提点,争取把今年花魁的名头抢过来。” 方远心道这海棠姑娘还真是偏科严重,只学歌曲不学诗词。就算是前世的艺术报考,没有文化分那也是白搭。 这李铁柱说话也硬是粗鲁,什么先生,小便的听的方远直摇头。 他奇怪的问道: “文豪大家,诗书大儒,这定州城里肯定屈指可数,怎么会需要准备这么多吃食,他们都是猪吗?” 柱子听他用猪来形容那些教书先生,不由觉得好笑,他咳嗽一声,解释道: “我们怡香院虽然只司弹琴歌舞,但总归是个烟花之地。那些大儒自持身份,绝不可能来这里教学授业。” 顿了一顿,他又说道: “海棠姑娘是院里头牌,我虽然没有见过,但听说她是定州城里数一数二的美女,所以这一番求学拜师的广告打出去,那些平日里自以为肚子里有点墨水的公子少爷自然要趁此机会接近,所以人多也不奇怪。” “而且听说先生的月钱是二十两白银,乖乖,这一个月可当我好多年的了,在定州城买个小院都够了。” 语气中透着浓浓的羡慕之情。 方远本来兴趣缺缺,突然听到柱子后面的话,心思活跃起来。 当老师么?唐诗宋词自己从小就背,灯谜对联也算熟知。再怎么着也要比那些油头粉面,整日摇着扇子的公子哥们厉害啊。 这小姐的教书先生果然福利待遇好,一个月的工资就能买套房,这要是换算成前世,那可是月入百万的超级打工人啊。 他现在脑子里全是有了安身之地以后把巧巧从城外接进来的想法,便急切的问道: “我可以应聘吗?” 柱子斜眼打量着他,淡淡的说道: “你长的倒还算英俊,只是吟诗作词却并非你所读的经书。” 意思很明显:你一个和尚还搁这谈诗词? “快跟我走吧,再晚,就赶不急了!” 方远无奈的被他拉进了厨房,又是烧水又是和面,直忙到了天黑时分。 此时内院已经传来了阵阵嘈杂之声,显然是各路竞争诗词先生的公子才子们陆续到场了。 “后厨准备上点心啦!” 一个丫鬟穿着的姑娘站在月门外,张嘴朝里面喊道。 “哗啦”一声,那些刚刚忙完,正坐在地上休息的杂役们纷纷站起,端盘的端盘,拿酒的拿酒,一窝蜂的往内院赶。 柱子怕方远的光头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黑色小帽,让方远戴了,又领着他一人捧了一份糕点朝送食的杂役大军追去。 等桌椅板凳摆放整齐,酒水点心全部上好,怡香院的大厅内已经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了。 方远心中打着小算盘,偷偷躲在人堆里,静观其变。 没过多久,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嗓子: “大家快看,海棠姑娘出来了!” 大厅内的众多才子们便像突然被一双大手抓住了脖子的鸡一样,鸦雀无声。 方远心中感叹,uu看书 wwuukanu 果然偶像的力量是强大的,无论哪个世界都一样。 他身高将近一米八,在人堆里面视野极好,也不用踮脚,顺着众人的眼光就看见一个蒙着黑丝面纱,身穿黄色缎花碎裙,脚踩云白小鞋的女子在万众瞩目下盈盈走下楼梯。 才子们的目光便跟着那白色小鞋一步一步的来到大厅中间的舞台上。 待那小鞋终于站定之后,又“呼”的一声一起喝彩鼓掌。 那女子在台上站了片刻,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待人群安静下来以后,才施施然的开口: “感谢各位公子百忙之中抽空来到鄙处,同海棠一起见证那位博学的诗词先生的诞生。” 声音柔媚,方远不禁感叹这海棠姑娘果然不愧是怡香院头牌,说话声音轻柔媚骨,就算不看那面纱下的容貌,单单凭这嗓音,也能让人心痒难耐。 那海棠姑娘像是个天生的演讲家,待台下的公子们细细品味一番,才继续说道: “各位公子皆是饱学之士,但海棠的诗词先生却只能选一个,所以,小女子只能拟出三个问题考考大家,全部答对的公子,便是海棠的先生了。” 这海棠姑娘言语之间先把众人夸奖一遍,又自称小女子使台下的猪哥们对其产生同情。 真是拿捏人心的高手。 听她这番话说完,台下又是一阵轰然,“张公子文采斐然,这三个试题定能全部拿下,脱颖而出。”“哪里哪里,孙公子年纪轻轻已有功名,乃是真正的先生人选。”之类的互相吹捧之声不绝于耳。 第11章 比试 那叫海棠的姑娘盈盈的站在台上,待下面的才子公子们一波连绵的商业互吹之后,才开口继续说道: “海棠自知于诗词文采方面所缺甚多。要不然也不会在众位公子中寻个老师了。” 说完捂嘴一笑。 “哪里哪里,海棠姑娘自谦了。” 台下一众才子们便又集体转变为最佳捧哏。称赞奉承之言层出不穷。 其身份转变之快,直让方远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台上的海棠姑娘掩嘴轻笑,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继续说道: “这三个考题是我闺中密友马芸儿所出,她乃定州城第一才女,以她出的题目考教大家,也不算委屈了各位公子。” 她这话说完,台下便轰的一片议论声。 “那马芸儿乃是太守家的千金,自幼饱读诗书,五岁时便能作诗写词,是个真正的神童才女。” 方远听这声音就在耳边,转头一看,却是一个手持折扇,肥头大耳的才子正对着他身边的同伴解释。 那猪头才子察觉到方远的目光,见方远衣服上打着补丁,脸上还有白白的面粉,顿时觉得和他站在一起配不上自己的身份,伸手拉了拉同伴,和方远划开了一人多的距离。 方远看他动作,心中鄙夷。 自古以来,以貌取人者都不是什么好鸟。 你看不起我,我还瞧不上你呢! 也不说话,转头四处看了看,见一处灯光稍暗的地方只站了一个人,那里是大厅承重柱子所在,视线并不太好,所以并没有什么人。 他又不是来看美女的。 况且那海棠姑娘蒙着脸,穿着长裙,浑身上下只有双手露在外面。 根本没什么可看的! 他抬脚几步就走了过去,经过那唯一一个站在那里的矮个子公子身边时还对他友好的笑了笑。 那矮个子公子好像有点意外方远的到来,慌慌张张的不知所措。 黑暗中方远也看不清他的脸,以为他也是看不起自己的穿着打扮,心道这个世界以貌取人者还真多。 双手搭在胸前,离他远远的观看场中局势。 这时只听大厅中不知道哪个才子大声说道: “海棠姑娘,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你这便出第一个试题吧。” “好!” 台上的女子应了一声,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小纸条,扫了一眼又放下,说道: “第一题,乃是个灯谜。” “题目是: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谜底是一个字。” 说完便静静的现在台上,等台下公子们的答案。 方远心说这定州第一才女也不过如此,这种低级灯谜就算是初中生都能答上来。 但他转念一想,这种灯谜大多都在书本或者网站上出现过,在这个世界看起来还是首发,便也释然了。 见台下的才子们苦思冥想半天也没个答案,方远只觉好笑。 便轻声说道。 “日” “日” 这第二个答案却是方远身后那个小个子公子说的。 他见方远朝他看来,又仿佛害羞的低下了头。 方远心想这位公子还算有点本事,只是行事作风毫无男子气概,个子又小,也无怪他躲在这没人的角落了。 “海棠姑娘,这第一题的答案,我已经有了。” 这时一个白衣飘飘,轻摇纸扇自诩风流的男子站出来说道。 “这个灯谜的答案就是“日”” 那白衣男子说完,潇洒的朝周围抱了抱拳,又坐了下去。 “哦~” 周围传来一阵原来如此的声音。 灯谜就是这样,看起来很难猜出答案,但只要一点破,就会发现不过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而已。 “李清风公子果然不亏是定州城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这第一道题目,李公子答对了。” 显然她也知道猜灯谜的猫腻,所以并不去解释什么。 她见众人并未反驳,又继续说道: “这第二题,是作诗,” 说着她拿起一旁桌上的酒壶,倒出一杯,朝众人虚敬,掩嘴喝下。 众才子们见她豪气,纷纷叫好。一时间“吧滋吧滋”的吸酒声连绵不绝。 海棠姑娘放下酒杯,柔声说道: “诗引,便是酒。” 那些才子们听她说完,又坐下来开始苦思冥想。 方远心道不就是以酒作诗么,中华上下五千年,酒文化盛行。 那些诗仙诗圣的作品中,写酒赞酒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随便找一首出来,谅这些捧哏才子们也拍马不及。 他见那些才子们正在抓耳挠腮,老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屁来。 大感无聊,鬼使神差下竟想看看身后那个小个子才子是否已有见地,毕竟刚才他猜灯谜的速度比那所谓青年才俊的李公子还快了不少。 但他转过头看到的景象却让他恶寒。 只见那小个子才子,正低着头作思索状,那右手食指放在嘴里咬着,活生生一个变态人妖的形象。 方远赶忙转过头,又离他远了半米,再不看他。 小半个时辰之后,果然还是那位李公子站了起来。 看来这位李公子的实力,应该是在坐的才子中的实力天花板了。 如果不出意外,在场中的人没有一个能够胜过他。 众才子见他站起来,俱都停下,心知此番作诗比试,又是他要胜了。 “海棠姑娘,小生不才,已有拙作,先各位一步献丑了。” 这李公子还真是不要脸,话里谦虚,话外却是一副老母牛不下崽儿—牛比坏了的得意。 “李公子果然才高八斗,就请你把佳作念出来给大家鉴赏鉴赏吧。” 海棠娇笑着说道,看起来满面春风,十分期待。 “那在下献丑了。” 那李公子说完,uu看书 .uuansh闭上眼睛好像在酝酿情绪。 “我乃酒中仙,藏酒屋半边。” “知己千杯饮,陌路头看天。” 。。。 “切!” 方远鄙夷的看着他,故作高深半天,作出来的诗却是这么一个狗屁不如的东西。 在场的才子们虽然大部分都是虚有其表,只为了这怡香院头牌的美貌慕名而来,但也多少有点识货之人。 方远觉得至少自己身后这个死人妖就能作出来比这好得多的诗来。 但那李公子一来已经拔了第一道试题的头筹,如今作诗环节又是第一个站出来的,况且他家中是定州城有数的富商。在座的人谁也不愿得罪他。 海棠见众人神色,心里已经猜了个七八,但这李公子的水平她再清楚不过。 若是让他当自己的诗词先生,那一个月后的花魁大比就可以直接弃权了。 此刻心中不免着急, 便含糊的说道: “李公子这诗,确实。。。确实是极好的,但不知在座的才子们还有没有其它佳作,不妨拿来比试一番?” 那李公子对情况了然于胸,也不着急,四下抱拳坐下。 眼见如此情况,方远可不干了。 这李公子先前猜对了灯谜,若是再让他凭这一手狗屁诗词拿了第二题。 三局两胜他就没有机会了。 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张口大声念道: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第12章 作诗和对联 方远这首诗,乃是唐代神秘诗人王翰存世不多的作品中,最著名的一首。 莫说眼下这百来个才子们,就算是武朝国子监祭酒亲自过来,只怕也只能甘拜下风,自叹不如了。 “好诗!” 方远刚念完,身后便传来一声惊叹。 他回头望去,只见那小个子人妖才子,正眼睛微闭,摇头晃脑的好似在细细品味这首诗的意境。 这小子虽然行为古怪,倒还算有几分鉴赏能力,看来确实有些才气。 方远心想,但看他嘴巴紧闭,上牙时不时的咬一下下嘴唇,这种娘们唧唧的动作,还是让方远感到恶心。 只看了一眼就赶忙转过头来,观察场中才子们的反应。 在场的这些人,虽然草包占了多数,但总还是有识货之人。 场中短暂的安静之后,便有几个书生打扮的才子一边叫好,一边拍手站了起来。 想要顺着声音去寻那作诗之人。 海棠姑娘刚才还在担心,这李公子这局怕是又要赢了,自己虽然知道这人是什么货色。 但怡香院开门做生意,这李公子家里财大气粗。又是这里的长客,总不好将他得罪。 花魁大比输了也便输了,大不了明年重新再来。 她心里正这样想着,突然听到离她较远的地方传来的吟诗声。 虽说自己是寻那诗词先生,但她本身水平并不算低,只是相对于花魁大比而言,所精有限罢了。 她顺着声音望去,只一眼就看到了现在柱子旁边,双手扶着围栏的方远。 方远站的地方本就只有他和那小个子才子两人,那人妖才子羞羞答答躲在后面,方远又不想跟他离的太近,一避再避之下,已然避到了栏杆光亮之处。 海棠姑娘心思剔透,虽然眼见此人头戴黑帽,衣着简陋。但身材笔挺,相貌堂堂,眼神坚毅。便知此人定然不是什么普通之辈。 她见众多才子公子们你看我我看你的都闭嘴不言,显然是受到了严重的降维打击。 心中好笑的同时。 开口说道: “这位公子可也是来应选海棠的先生的?” 方远听她这话说的歧义,却也不去反驳她,如今他只想尽快的完成在定州城里买房的小目标。 当上这海棠姑娘的诗词先生,显然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点了点头,朗声应道: “正是。” “你算什么东西?浑身破烂不堪,却还想当海棠姑娘的先生?我看你不如去当个乞丐好了。哈哈哈!” 海棠姑娘刚要开口,却被那李公子抢了先,说完这些还环顾四周,大声耻笑。 看来是想同那乐队指挥那般,拿着小棍一甩,在坐的才子们便同他一起合唱。 才子们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两首以酒为题所做的诗,孰强孰弱,高下立判。 虽然大部分人碍于虚荣倒不至于站起来拍掌叫好,可像您李大公子这般嘲笑,却也属实有点丢脸。 除了跟在那李公子身边的几位狗腿子附和外,俱都低头或饮茶或把玩扇子。 那李公子见无人搭理他,大觉尴尬。狠狠的瞪了几个狗腿子一眼,灰溜溜的坐了下来。 方远见他吃瘪,心中大乐。 便笑着说道: “这怡香院贴出来的告示,只说从众多人中选一名诗词对联能力最高之人来做海棠姑娘的诗词先生,却没有规定什么人能做,什么人不能做。” “换言之,只要能胜过在场的人,那诗词先生,你能当的,我也能当的,便是那要饭的乞丐,他也能当的。” 那李公子知道方远所言是对的,但他又看不起方远的穿着。想要反驳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一时间急得满脸猪肝色,忿忿的“哼”了一声。 海棠姑娘在怡香院多年,早就玲珑剔透,见此情景,便开口说道: “公子所作,确实非凡。但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方远知道她此时说话是为了缓和气氛,便回答道: “海棠姑娘客气,在下名叫方远。” “原来是方公子,久仰久仰。请里面就坐。”说着用手往围栏里面虚请一下。 方远心说你久仰个屁!我昨天才进城,还被你家后厨的小工差点滋了一身。 他知道那海棠姑娘乃是客气,便开口说道: “这里也能答题,无非是要大声点罢了。我还是呆在这里吧。” 海棠听他说的风趣,捂嘴轻笑,惹得台下一众猪哥们一阵心猿意马。 她开口说道: “这第二题,李公子的诗是极好的,但以海棠认为,这位方远方公子的诗,却要略胜一筹。” “所以这第二题,算方公子胜出,大家是否赞同?” “海棠姑娘所言极是,在下赞同。” “海棠姑娘说的,就是我孙大福要说的,我举双手双脚赞同。” 台下应者云集,那李公子也不能得罪所有人,况且他也反驳不了。便坐在那里默不作声。 海棠姑娘见众人意见统一,便四下望了望,接着说道: “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我宣布,第二题以酒作诗,方公子胜。” 台下自然一阵响应。 海棠姑娘拿起手中纸条,又看了一眼,开口说道: “第三题,是比对联。” “我这里有一个上联,各位公子对出下联来。哪位公子对的最快最好,便是胜出。” 话音刚落,便有一幅红布缓缓自二楼垂下。 上书:长长长长长长长。 显然这便是第三题的上联了。 只是这上联七个字,却都是同一个字,实在是无从下手。 台下的一众才子们都是一脸懵比,这几个字,连怎么读都分不清呢,还怎么对下联? 这个上联,是海棠的闺中密友马芸儿所出,海棠起先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马芸儿给她解释一番,她才恍然大悟。 但那下联,她却无论如何都对不出来了。 当时她曾问过马芸儿,下联是什么。但马芸儿却告诉她,这上联是她无意中从一本古籍中所得,钻研许久才好不容易把这读音搞清楚,至今也没有想出下联。 并说只要有人能对出这下联,那肯定是最合适的诗词先生了。 台下这群才子的反应,显然已经被她猜到,若是这些人连题都破不了,那这个诗词先生,恐怕没有人做得了。 但她想起刚才的诗,不知为何,总觉得那作诗之人能有所头绪,至少,破题总是可以的吧? 这样想着,她好看的眼睛便像方远望去,却见他正满脸轻松的看着在场的众人,偶尔往身后看一眼,只不过,看一眼便挪一个身子,看一眼便挪一个身子。。。 方远一看到那老套的上联,便知道今天这个诗词先生已经拿下。像这种“长长长长”的对联,他前世的小说中看过无数回。u看书 ww.ukansh 如今见一众才子们吃了屎似的表情,还有后面那小个子才子娘们唧唧的思考动作。 他觉得就是再给他们一天的时间,都未必对的出来下联。 自己这么久没回去,柱子那边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 便单手撑着栏杆,一步跨了进去,从海棠身边的桌子上拿起纸币写了起来。 众人见他动作,大感好奇,便都停下来看着他。甚至有几个离得近的还凑了过来。 方远哪里写过毛笔字? 小小心心的写了好一会儿,才将写好的纸拿给海棠姑娘,自己又回围栏后面去了。 海棠拿起方远递来的纸,打眼一瞧,嘴角便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知道,今天的比试,是方远赢了。 他就是以后自己的诗词先生。 她用手指捏着那张纸两角,方便靠近她身边的才子们看,待那些才子们恍然大悟之后,又让他们传给其他的才子们看。 一时间“原来如此”“果然是高人”之类惊呼层出不穷。 那李公子被半路杀出来的方远夺了一阵,此刻正想扳回一城,奈何这对联实在无从下手,苦思冥想间,见方远这番动作,又听得众人的惊呼,忍不住一把抢过身旁正在传看的纸来。 只见上面工整的写着: “长长长长长长长, 朝朝朝朝朝朝朝。” 旁边还用拼音注释。 此刻他就是再傻,也知道这一阵,又是那方远赢了。 随手把纸一丢,甩了甩袖子,径直出了怡香院。 第13章 我其实是个博学之士 方远看众人反应,又见那李公子忿忿的夺门而出。 知道自己已经在这批海选中脱颖而出,诗词先生之职已经十拿九稳。 便想早早回那后厨小院。 毕竟那柱子只是怡香院的一个小工,自己受他收留住了一晚,总不好离开太长时间让人家担惊受怕。 一旁偷偷观察方远的海棠见他神色着急,似要离开。 便走到方远身边说道: “先生大才,以后便是海棠的诗词先生了。” “不知先生家住何处,明日早晨我亲自让人接先生来,行拜师礼。” 武朝女子规矩甚多,她总不可能抛头露面去别人家里拜访,只能让人去请。 方远见事情已定,那些才子又颇有围过来讨教之势,便急急的回答她道: “我家在城外,昨天才进城。如今就住在你这后院厨房,明天你叫个丫鬟过来通知一声即可,我自会过来。” 说完, 留下一头问号的海棠,逃也似的走了。 “方远么?我记住了。” 那一直躲在黑暗角落里的小个子才子,见此次竞选已经有了眉目,也不多做停留,此时场中众才子还未全部散去,她自言自语一声,顺着人流匆匆的走了出去。 只是他一身黑衣,个子又娇小,在大多都是一袭白衣故作潇洒的才子们中间,很是醒目。 一眼便被海棠姑娘发现,见他走路形态,海棠已然发现她是女子,心中疑惑自己招这诗词先生,怎么竟会有个女子混了进来? 可看那女子身材背影,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现在匆匆之下,反而想不起来了。 。。。 方远走出那内院,刚跨过牙门。 果然看到柱子正在着急的踱着步子,他是后厨的小工,没有吩咐可不敢轻易进入内院。 方远见他神态,内心稍有愧疚,便对他招呼道: “柱子,我在这。” 柱子听到方远声音,松了口气,赶忙跑近前来,用力锤了一下方远的肩膀,狠声说道: “你这小和尚,我说怎么到处找你不见,原来你竟然跑到内院看海棠姑娘去了,真是。。。” 柱子见方远从内院过来,心中猜想他定是去看美女花魁去了。 有心说他两句,但见方远一脸淡定的看着他,“色胆包天”四个字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拉起方远的手便往住的小屋跑去。 进了小屋,他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没好气的说道: “你可真是气人!我找你半天都没有找到,没想到你竟然偷偷去了内院,还好没被别人发现。” 说着又从腰间一番摸索,掏出一小锭碎银,递给方远。 “今天你帮了忙,我央求后厨的刘管家给你讨了点报酬,但那点银子想来是不够的,我就把我上个月的工钱给你算了。” 他见方远一进门就自顾自的坐下,倒水大喝,以为他是饿了,便继续说道: “待会儿等内院人都走了,丫鬟们会把那些吃食送过来,你挑好的多吃一点,拿上这盘缠就回你庙里去吧。” 方远见他小小年纪,却十分仗义,为了一个刚见几面的人,却甘愿拿出自己一个月的工钱资助。 心中对他暗暗赞赏,便好奇的问他: “你小小年纪,怎么不去学堂读书,却在这里做起了小工?” “我不在这里做工,怎么养活自己?喝西北风吗?” 柱子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再说了,读书有什么用?你看刚才那些才子们,看起来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却总是在这种地方扎堆。对国家和百姓毫无用处。” 柱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一声喝了下去,表情愤愤,接着说道: “待我年纪合格,我便要去军营里做个战士,把那风西国从边界赶走,赶的远远的,让他再不能欺负我武朝百姓。” 方远听他说话,不觉心生佩服。 暗道这柱子虽然年纪小,但明辨是非,三观极正,比那些才子公子们,境界高的太多了。 不免对他身世感到好奇,什么样的人家,能从小教育出这样一个孩子。 便问他道: “你家住哪里?父母是做什么的?” 柱子听到方远提及家人,脸上一片黯然,但很快不见。 他站起身来,满脸骄傲的说: “我的父母都已经过世,但我爹爹,是军中的百夫长,乃是大大的英雄,也是我的偶像,前几年在抗西战斗中战死了,我与我母亲相依为命,但去年土匪下山,我母亲为了保我性命,死在了土匪手里,家里东西也被抢夺一空。” “我无家可归,流浪到此,被好心的刘管家收留,便在这里做了小工。” 方远听他说完,心中凄凄,暗道这孩子心性坚强,这种悲惨的命运,换作别人早就崩溃了,他却仍然胸怀理想,实在是难得。 他不善于安慰别人,况且也无济于事,沉默了一会儿,他往床上一倒,轻声说道: “我先睡了。” 柱子知道他今天劳累一天,现下天色已晚,以为他要休息一晚,等明天天亮再走,也没多话,起身就要去厨房拿点吃食。uu看书 w.uukanh.c 却听见身后传来方远幽幽的声音, “我已经做了海棠姑娘的诗词先生,在花魁大比之前,我可能就要暂住在你这里了。” “嗯。。。嗯?” 柱子听到这震惊的消息,刚迈出去的左脚猛地收了回来,他跑过来一把拉起方远,满脸不置信。 “你说什么?你做了海棠姑娘的诗词先生?” “现场那么多有学识的才子,都败给了你这个小和尚?” 说完又狐疑的围着方远绕了一圈,像是下了结论一般, “我不信。” 方远见他举止可爱,少见的露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俏皮。 笑着说道: “这有什么,那些才子水平稀疏平常,我胜过他们不过小事一桩。”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和尚,我已经还俗了,乃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博学之士。” 见柱子仍是满脸不相信,他接着说道: “明天早上海棠姑娘的贴身丫鬟会过来请我,我究竟有没有骗你,到时你一看便知。” 说完又继续坐在小木床上,他白天赶了一天,中午也没有好好吃饭,这会儿肚子已经咕咕的叫唤,便叫柱子赶紧去厨房拿点吃的过来,填填五脏六腑。 柱子摸着头,也分析不出方远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索性明天早上便能看到结果,到时候奚落他一番,遣他回寺庙。 这样想着,就又重新出门,去后厨拿丫鬟们从内院端出来的点心。 他自己也还没有吃过晚饭呢。 第14章 上课 定州城太守府。 马芸儿闺房之内。 “你说,这诗和对联,真的是一位你从未见过的年轻公子所作?” “这定州城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有才的年轻公子了?” 马芸儿坐在秀床之上,双手摩挲着手中的纸条,开口问道。 她一身居家服饰,头发随意的拢在后面,一副温婉可人的形象。 好看的眉头轻轻皱着,好像在脑子里搜索这定州城里能有如此水平的才子到底是谁。 海棠最喜欢看到自己的闺中密友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心中大乐。 她这个闺蜜,才华横溢,乃是定州城里数一数二的才女。 平时虽然不会表现出来,但她对那些所谓的才子显然是不屑一顾的。 没办法,人家本来就是定州城里数一数二的才女,又是太守之女。 自然有骄傲的本钱。 如今见她从看到自己递给她的纸条开始,便神情郑重,眉头紧锁。海棠大感有趣。 她坐到马芸儿身旁,娇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这个年轻公子,衣着朴素,但相貌堂堂。听他说自己不是定州城里的人,昨天才进的城。如今正住在我怡香院后厨的小工屋里呢。” “他现在已经成了我的诗词先生,到时候我给你引见,你们好生交流一番。” 马芸儿听她调戏语气,轻轻锤了闺蜜一拳,但心里却隐隐有见识一下此人的想法。 “外地来的才子么?倒是有点期待呢。” 。。。 方远昨晚饱餐了一顿柱子给他带来的点心吃食,早早的就睡了。 今天要去上他作为老师的第一堂课,天刚放光,便起来洗漱。 他把衣服整了整,又把那黑色小工帽子戴上,正襟危坐。 柱子对他昨天的大放阙词并不感冒,直以为方远是在跟他吹牛,见他这样,也不搭理他,撇了撇嘴,自顾自的忙活去了。 方远不知道怡香院的生活习惯,以为那些姑娘们也和普通人那般早起早睡。 此刻外面太阳升的高高,已经快到晌午了。 他端坐着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请自己。 又眼见那柱子在身边来来回回的也不知道在忙着什么,时不时的还投来一个鄙夷的眼神,不免心中忿忿不平。 这定州城外的百姓,早出晚归,却连蜡烛都不舍得点。 这怡香院里之人,却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起床。 那些手捧纸扇,自诩风流的才子公子,整天无所事事,只会吟诗作词,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却不惜倾巢出动。 无怪乎这武朝积贫积弱,被人三番五次打上门来了。 他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方远方公子可是住在这里?海棠姑娘着我来请。” 他推门出去,只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正脆生生的站在门口,显然刚才是她在说话。 怡香院的姑娘,自然比外面的女子少了些矜持,此刻正大大方方的打量着方远。 方远被她盯的直发毛,答应一声便示意她头前带路,自己亦步亦趋的在后面跟着。 也无心去管柱子和后厨其他人惊讶的眼神。 那丫鬟对方远好像很好奇,路上三番两次的回头,直把方远尴尬的老脸发红。 那丫鬟见方远如此模样,嬉笑不已,眼神更是肆无忌惮。 好在那海棠姑娘所约的地方并不太远,两人没走多久,便到了内院的一处亭子,看来这里就是方远作为老师,第一次授课的地方。 海棠姑娘早已等在那里。 见方远过来,连忙站了起来,伸手请方远在石凳上坐下,又从石桌上的茶壶里倒了一杯茶,双手端着,俯身敬方远。 “先生请用茶。” 海棠轻声细语的说道。 方远知道这是拜师礼,也不客气,双手接过茶杯便一口闷了下去。 海棠见他模样,捂嘴轻笑,提起裙摆坐到对面石凳上。 “先生昨天轻易便胜过诸多才子,真是大才,海棠钦佩不已。花魁大比还有一月时间,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方远听她一口一个先生叫着,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便朗声说道: “我昨天胜出,不过是侥幸罢了。至于那花魁大比之事,我既然领你工钱,定会尽力而为。” “至于大才的评价,我不敢当。你以后就叫我老师吧,不要再叫先生了,我听的别扭。” 海棠不知道方远话里含义,暗道这先生和老师哪有什么区别,但既然方远如此要求,她自然也不会拒绝,便点点头说道: “谨听老师所言,请老师这就开始吧?” 方远四目望去,见这亭子周围不远处站着不少姑娘们,还有些丫鬟之类的躲在假山和树后偷听。 心想这怡香院的妈妈桑可真是个精明的商人,这诗词先生说起来是来教海棠姑娘的。 如今自己只拿一份工钱,却要做这所有人的老师。 他从来没有做老师的经验,也不知道怎么教别人诗词对联啥的,暗怪自己昨天没有睡前备好功课。 只是如今已经坐到这里,真不教点什么实在丢人现眼,想了想,便说道: “诗词对联,这些东西不急。左右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我来问你,你是这怡香院的头牌,可有什么常人不及的东西?” 海棠听方远这话,不由的一愣,不知道方远问这话什么意思。 但她心思玲珑剔透,只愣了片刻,便客气的回答道: “海棠承蒙各位抬爱,得了个头牌的称号。其他方面能力平平,院里姐妹胜过我的颇多,但海棠于音乐舞蹈方面,略有自信。” 方远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怡香院这种地方,终归是个娱乐场所,这海棠姑娘就像他前世的歌星一样,文化水平如何并不是特别关心的,uu看书 .uunshu.cm 唱歌水平高明,才是最主要的。 他既然当了海棠的老师,为了这每月二十两的报酬,第一课肯定要让对方觉得自己本事不错,才能令其心服口服。 眼珠一转,便故作高深的说道: “你便唱一曲给我欣赏欣赏。” 那海棠闻言又是一愣,这个年轻的诗词先生,行事作风真是与众不同,令人摸不着头脑。 想了想,起身轻轻唱了一首颇为流行的曲子: “君若天上云, 侬似云中鸟, 。。。。。 但愿与君长相守, 莫作昙花一现。” 她嗓音好听,又配合曼妙的舞姿,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方远听她一曲唱罢,赞赏的拍了拍手,暗道这海棠姑娘的嗓音,就是前世那些顶级歌星,只怕都自愧不如,便问道: “你们那花魁大比,可有歌曲演唱这个环节?” “自然是有的。” 海棠不知他所问何意,柔声答道。 方远听她肯定的答复,点了点头。 拿起桌上的纸笔,低头写了起来。 海棠看方远满头细汗,提笔在桌上写了许久,便拿起茶杯,倒了茶水正要递给他。 却见方远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接过茶杯一口喝光,把那写好的东西拿给她。 海棠接过纸,见上面括号里写了三个大字: (星辰大海) 后面歪歪扭扭的写了满纸。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便好奇的看着方远。 第15章 我教你唱歌 方远将海棠表情看在眼里,心知她现在脑子里肯定充满了十万个小问号,便站起身来,故作高深的说道: “我今天,先教你唱歌。” “教我唱歌?” 海棠听他这话,简直觉得匪夷所思,就好像一个三岁孩童跑到国子监祭酒面前说,我要教你作文一般。 她对自己的唱歌水平很有自信,完全不明白方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她显然教养不错,也不说话,静静的等方远下一步动作。 方远也不拖沓,将双手背在身后,朗声说道: “你唱歌水平,的确高明。” “但你有没有想过,那参加花魁大比之人,都是个中翘楚,即便不及你,也相差不远。” 海棠听他说的在理,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们唱的曲子,形式太旧,若是创新一番,定能在那大比之中拿下高分。” “我给你写的,便是我独创的新曲,我先教你一遍,你仔细听好。” 他很无耻的把前世记忆中的歌都归为自创。 方远说着往前迈了一步,低声把那首“星辰大海”唱了出来。 海棠开始还不以为然,但听方远唱完,惊讶不已。 这老师口中传出来的曲子,形式新颖,让人眼前一亮,虽然歌词不知其意,略有羞涩,但她职业特殊,也并不难接受。 方远看她神色,就知道自己这一招打下去,这海棠已经招架不住。 这首歌,在他前世也是常年霸占播放榜榜首的存在,如今在你这小小的怡香院里摆出来,肯定毫无抵抗之力。 他对海棠说道: “你来学一遍。” 那海棠姑娘也不愧是号称头牌之人,只听方远唱了一遍,已经学了个七八。 只见她拿起纸来,轻声唱道: “我愿变成一颗恒星, 守护海底的蜂鸣。” 她一开始还照着那歌词唱的略显生疏,很快便渐入佳境。 “我向你奔赴而来, 你就是星辰大海。” 她声音空灵,配合这新颖又美妙的曲调,一曲唱完,就算是在听歌软件听了无数遍的方远,还是闭上眼睛回味不已。 直觉得这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翻唱了。 更别提旁边那些姑娘们了。 四周安静了许久,才猛的响起一阵连绵不绝的掌声。 海棠也是满脸兴奋,对方远佩服不已。 方远很不要脸的接受了海棠的赞美之言。 眼下已经快到饭点,况且自己还没有备好课,便对海棠说道: “你回去把这首歌好好学习一番,到时我再把那伴舞画给你,你找些姑娘学了,定能在那花魁大比上惊艳全场。今天的课就先上到这里吧。” 海棠自然应允,她此刻已经对方远彻底折服,直觉自己找了个本事极大的老师。 和方远来的时候只有一个丫鬟给他引路不同, 他往回走的时候,那些姑娘们已经跟了过来。 这些姑娘们常年生活在怡香院,性格开朗活泼,又人数众多。 叽叽喳喳的围在方远身边,没有一丝羞涩。 “方公子,那曲儿真是你所作吗?” “老师,你还有没有其它的曲儿,也教教我们呀!” “老师老师,你家住哪里?今年几何了呀?” “老师。。。。” 方远看着这些莺莺燕燕。 这些姑娘们年纪轻轻,身材纤细,面容姣好。此刻纷纷围在他身边娇声连连。 有几个胆大的姑娘,甚至抱住了他的手臂。 饶是方远两世为人,也吃不消姑娘们的热情,大感遭不住。 他快步往后厨走,那些姑娘们也急急的跟着,嘴里还继续问着一些天马行空的问题。 于是,便出现了方远在前逃跑,后面一群姑娘追着的情景。 看的柱子和那些后厨小工们眼珠子掉了一地。 等方远终于逃到后厨的牙门之后,那些姑娘们才放过他,嬉笑着走开了。 方远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直接往柱子那间屋子走去。 那先前来请方远的丫鬟,见方远进了屋,便走到后厨去交代管家给方远准备上好的吃食。 管家大感惊讶,平时这些丫鬟姑娘们,嫌后厨脏乱,从不踏足,此刻却为了方远的饭菜水平过来交代。 对方远佩服不已。 方远逃了进来,那柱子在后厨帮忙,此刻只有他一个人。 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教别人诗词这些,他肯定实力不够,只怕还没教会海棠,自己就被人家识破了。 他回想前世自己小学时的课本,心生一计。 刚要去找纸笔,却见柱子端了饭菜进来,有荤有素,还有一壶小酒,简直丰盛。 柱子看他疑惑的表情,开口解释道: “没想到你还真没骗我,果然当了海棠姑娘的诗词先生,这些吃食,是海棠姑娘的贴身丫鬟特意来厨房吩咐下来给你吃的。 啧啧,那些丫鬟们以前根本不来这后院,今天为了你,倒是破例了。” 说着把饭菜放在桌上,就要出去。 见他动作,方远一把拉住他,笑着说道: “你给我住处,我给你吃的,咱们同住一个屋檐下,谁也不欠谁。 而且这么多饭菜,我一个人哪里吃的完?” 柱子听他说话,又看了看这些好酒好菜,双眼泛光。 说了声“算你有良心”便坐下来同方远一起吃了起来。 。。。 方远前世学习唐诗宋词,都是老师吩咐背诵课本之类,如今自己在这异世做了别人的老师。u看书ww.uukanhu 自然也要发扬传统——背诵全文并默写了。 他叫柱子拿来纸笔,脑子里搜刮那些前世的诗词,一首一首的想要写上去。 却听得外面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便叫柱子出门去看看,免得打扰自己备课。 柱子推开门,就见外面站着高高矮矮十多个姑娘,哪里招架得住? 满脸通红的就被姑娘们推开,那些姑娘们一股脑的便冲了进来。 有座的找座,没坐上的便围在方远身边。 “老师,你博学多才,那诗词,是在哪里学的?” “老师,你再唱几首你作的曲子吧,我们今天听完,喜欢的紧。” “老师,你为什么在房间里还要带着帽子?” 。。。 方远无奈的看着这些疯狂的姑娘们,暗道这大概就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第一批粉丝了。 但看她们的架势,自己要是不把她们的问题回答好了,这课是别想好好备了。 便从头到尾,把诸如天为什么这么蓝,为什么会有天黑,天上怎么会有星星等等天马行空的问题回答了一遍。 又在姑娘们的要求下,唱了几首前世流行的曲子。 一直等到天色渐黑,内院开始陆陆续续的有客人到来,这些丫头们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方远重新把纸笔铺开,按风花雪月,草木星空把那些诗词一一对应填好。 又用粗线把那些纸张缝在一起,最后在封皮写上“方远诗集”。 等他忙完这些,已经快要天亮了。 第16章 辣椒 现在距离上课时间还早。 想必那海棠姑娘如今还正在被子里呼呼大睡呢。 昨天方远从那些姑娘们口中已经得知,这些夜班工作者作息时间和常人几乎颠倒。 倒也对这怡香院制定的上课时间表示理解。 他自从进这定州城来,除了第一天到处找那当铺以外,并没有好好的了解一下这个异世界的城市。 左右现在他也没有睡意,况且自己做了这海棠姑娘的老师。 无论如何,在花魁大比之前,他至少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算是一个高级打工仔了。 但那二十两的工钱,如果拿来买个小院,估计也剩不了多少。 到时候把巧巧和路瑶接过来,总不能两大一小看着房子发呆。 那木头砖块可不能当饭吃。 可得再找个生钱的活计。 这样想着,方远起身出了小屋,从那后院小门往外走了出去。 他昨天吃那柱子送来的饭菜,虽然丰盛,却多少缺了点什么味道。 方远前世作为一个地道的南方人,没有辣椒的陪伴,总感觉少了很多的幸福感。 他不知道前世的辣椒是什么时候开始引进厨房。 但他觉得,这个世界无论是太阳升起落下,天上的星星月亮,风雨雷电,都和前世别无二致。 所以这里的生物物种,大致也会和前世差不多,只不过还没有被人发现,或者没人有那想法罢了。 他脑子里转的飞快,脚下也不停,漫无目的往前走着。 要找野生的辣椒,城中心人多的地方肯定没有。 这里寸土寸金,店铺林立。别说荒地,就是杂草,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他第一天进城的时候,在城门外远远的看见过一片绿地。 定州城的百姓都有自己的活计,况且还是城外。 巧巧那个村子里的村民,连村子周围的田地都无暇管理,更不会来这里开垦了。 所以那块地杂草丛生,各种植物互相竞争,倒是一派欣欣向荣,是个寻找辣椒的好去处。 想到这,方远快步往城门走去。 出城门并不需要盘查,方远很利落的走了出去。 他循着记忆,朝那天看到的方向望去。 果然发现不远处有一片绿地,狭长连绵,竟然面积不小。 他不停留,信步走去。 这片荒地荒废已久,各种奇花异草,绿果红实。 方远暗叹自己前世没有好好学习生物,这些植物,他竟没有几个认识的。 索性自己是来找野生辣椒的,抱着一个目的,他搜寻的脚步自然快了许多。 但找了许久,仍旧毫无头绪。 他颓然的坐在地上,暗想难道自己猜错了?这世界可能根本没有辣椒的存在,想到自己以后没有辣椒相伴,心情一下子沮丧起来。 却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顺着声音看去,却是一条一米多长的毒蛇正朝着方远游走过来。 三角形的脑袋,嘴里往外吐着信子,好像随时准备发动进攻。 方远见状,顿时吓得跳了起来。 “你这畜牲,怪不得古话说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这小小的身子,见我这么大的人还敢打主意,真是蠢的很。” 他从身旁的小树上撇下一根树枝,对着那蛇就是一棒打了下去。 那蛇受这一下,显然吃痛,大概总算清楚了敌我双方的差距,赶忙往回溜走。 方远可不能放过它,这种畜牲,若没招惹自己还好,如今竟想偷袭自己,那就是找死了。 他提起树枝就追,边跑边敲。 那蛇左扭右扭,奈何方远实施的无差别攻击,火力密集,它躲了大部分,却还是被方远敲到,吃痛之下爬的更快了。 等方远终于将那蛇打死,已经跑了很远一段路了,他气喘吁吁的坐下,满头大汗。 抬起手来正要拿袖子擦一擦,眼光一漂,却看见身边几个细长的红果,挂在半米长的细枝上,随着微风,晃晃悠悠的。 不是辣椒是啥? 方远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汗也顾不上擦,赶忙小心的把那几颗辣椒摘了下来,轻轻的放到怀里,又往前寻了一阵,发现这里零零散散的还有几株,也一并摘了。 他内心兴奋不已,也不再去其他地方转悠,拔腿便往怡香院跑去。 他快步赶回小屋,关上门,怕别人打扰,又用凳子抵在门后。 等弄完这些,他才小心翼翼的把那些辣椒从怀里拿出来放到桌上,满脸欣慰的看着这些红色的果子。 他凭着脑子里的记忆,把那些辣椒掰开,又找来一张纸,轻轻的把那些辣椒籽取出来。 等那些辣椒籽都在纸上码好,他又跑去后厨找来一个木盆。 如今他已经是海棠的老师,身份地位自然不同,那些后厨的小工见他兴冲冲的跑过来只是拿个木盆,也没人拦他。 方远拿来木盆,又去外面挖了泥土将盆装了个半满,把那些辣椒籽小心的插到土里,末了,浇上几碗水。 现在只要等那些辣椒籽发芽,就可以种到地里,等它生长了。 方远忙完这些不久,果然昨天来的那个叫小环的丫头过来叫他。 他答应一声,跟了过去。 方远刚刚得到辣椒,想起自己以后味蕾的解放,心情大好,一路上竟然哼起了歌来。 “老师,你今天唱的这个,又是什么歌啊?” 小环见方远似乎心情不错,uu看书 ww.uukash.cm便开口问道。 “这首歌是我老家的歌,歌名叫好日子,是我们家长逢年过节的时候电视里。。。店铺里都会放的歌。” “老师,小环也想学,你可以教我吗?” 小环是昨天那群姑娘们中的一员,早就知道眼前这个年轻公子虽然做了海棠的老师,但性子温和,不乱发脾气,所以她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等有空了,我就教你。” 方远无所谓的答应一声,这些姑娘们年纪都还小,放在前世,基本上都是读高中的年纪,如今却还要在这里迎来送往,笑脸逢人。 方远也乐得将她们看做妹妹一样,力所能及的教她们一点自己会的东西。 此时一阵风吹来,那小环眼睛里也不知道是进了沙子还是小虫,眼睛眯了起来,见用手揉擦没有效果,便央求方远帮她吹出来。 方远见此情况,也没多想。 伸手撑开她的上下眼皮,见她眼睛里果然有一粒小小的沙子,用力一吹。 他刚刚摆弄完辣椒,那手还没来得及洗就被叫来,如今这手又和小环的眼睛接触。 小环眼睛里的沙子被吹出来,刚睁眼感觉好点了。 可没多久,眼睛就感觉有点刺痛,不自觉的流眼泪。 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便用袖子去擦。 那些姑娘们有个习惯,凡用袖子擦眼睛,擦了左眼必定再擦一下右眼。 方远见这情况,暗道不好。他才想起来手上沾了辣椒,现在这小环姑娘如此动作,那哪能有好? 第17章 方远诗集 就见小环大大的眼睛半眯着,满眼通红,眼泪也哗哗的往下掉。 这种情况,任谁看见,都会往不好的方面想。 这个禽兽,对一个弱女子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这辣椒进了眼睛,实在是没有什么有效的法子快速恢复,只能随时间过去慢慢减轻了。 方远深知这一点。 见小环一副茫然失措的样子,他开口说道: “小环,先前我在弄辣椒,手上粘了点,刚才手又碰到你的眼睛,所以会这样。” “不过你放心,没什么大问题,过一会儿你自然就会好了。” 小环听方远说完,心下稍定。 “辣椒?是何物?” 小环听方远说了一个她不知道的东西,轻声问道。 “辣椒是我刚刚寻到的,这种东西,放到菜里,那可是最美味的佐料了,但凡你尝上一口,肯定念念不忘。” “我已经把它放在盆里培养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发芽。到时候种到土里,用不了几个月就能开花结果。” 方远自信满满。 小环听他说的如此神奇,心生期待,便脆声对方远说道: “那等你把那辣椒种出来,我可要第一个尝一尝。 你看你,都把我弄哭了,这是补偿。” 方远心说我也不是故意的呀,但他知道这小环如此情况终究和自己有关,这小小的要求也并不过分。 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小环听到方远肯定的答复,这才开心起来,只不过那大大的眼睛还是红红的流着眼泪,滑稽的很。 两人没多久就到了昨天的亭子,海棠已经在那等着了。 那些姑娘们和昨天远远的站着不同,今天已经围在了亭子旁边,看来是知道方远性格,胆子开始大了起来。 但是她们看到小环梨花带雨的样子,便都眼神暧昧的看着方远。 就连那海棠姑娘,也捂嘴轻笑。 方远知道眼下这情况,自己是解释不清了。 只能等她们私下里问小环时,让小环告诉她们了。 想到这,他径直走到石凳上坐下,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 “上课。” 海棠听言,赶忙正襟危坐。 方远见自己这学生既听话又乖巧,老怀欣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我昨天教你的歌,你回去可有练习?” 海棠闻言赶忙回答: “回先生。。回老师话,学生昨日回去练习了数遍,为了更加熟练,昨天晚上还向妈妈请了假。” 说完站了起来,轻声把“星辰大海”唱了出来。 其中旋律,音色已经接近完美,连方远都忍不住鼓掌。 这海棠,对于歌唱方面,真的是天赋异禀。 但听她唱着,他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正思索间,见旁边的姑娘们鼓掌声此起彼伏,这才敲了敲脑袋。 没有伴奏啊! 一个歌曲,再好听,旋律再美,没有伴奏还不是美中不足。 但他确实没有这方面的知识,让他把歌词背下来已是极限。 再要求他把伴奏也写出来,对不起,小僧不如不还俗了。 好在海棠好像猜到方远心中所想,一曲唱罢,重新坐到了方远对面,柔声说道: “我昨天已经在为先生此曲写伴奏,这两日估计就可以完成了。” 方远听她这话,简直要跳起来亲她一口。 自己这个学生,真是大大的好啊。 冷静了一会儿,他故作高深的继续说道: “这伴奏之事,既然你已有了眉目,那便由你完成吧,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为师相信你。” 他说完这话,连自己都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番。 海棠忙点头称是。 “咳咳” 方远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至于这诗词,乃为师毕生所学,已经写在这本书上。” 他说着拿出怀里的“方远诗集”,放到桌上。 “我按各种诗引,将诗词分类,你且把这些诗词背熟,花魁大比,定无人可以胜你。” 海棠听他这老师小小年纪,竟说“毕生所学”,心中好笑。也不言语,伸手拿起那本诗集,随手翻了起来。 她贵为头牌,诗词歌赋皆略有涉猎,此刻见这随手一翻之下。 无论哪一首,都是大作,便是自武朝开国起,也没有哪个诗词能胜过。 她不知道这些诗词都是方远很无耻的从前世诗圣诗仙那里抄来,直以为是眼前这年轻老师所作,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今这老师毫不吝啬,大大方方的交给自己,真是超尘脱俗的世外高人。 当下站起身来,朝方远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 “海棠多谢老师倾囊相授,老师日后便是海棠一辈子的恩师。” 方远对于这诗集其实并无所谓,首先这诗词也不是自己所作,而且自己打小背诵,那唐诗宋词三百首自己早已背了个滚瓜烂熟。 况且如今这本诗集也并没有完全抄录,这些诗词哪首都是惊世之作,万一自己全部写完,这海棠又不小心传了出去,只怕自己要惊讶世人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他只想好好的同巧巧平凡的在这世界生活,最多,搞点钱财,做个安稳的富家翁。 至于为国为民,不好意思,他一介小民,没有这个觉悟。 还是安安静静的做个美男子好了。 所以这诗集,方远只抄了二三十首,相信海棠将这些背的滚瓜烂熟,也能轻易夺了那花魁大比的头名。 他又从桌上拿起纸笔,将昨天答应海棠的伴舞循着记忆画了出来。 他前世美术课学过诸如素描之类简洁的画法,此时稍用细线勾勒,那纸上便出现了各种动作的伴舞。 只不过有些歪歪扭扭,没有办法,方远实在不太适应毛笔书写。 但这一幕,uu看书 .uanshu.cm 又将海棠和旁边的姑娘们惊的目瞪口呆。 这种简洁的作画风格,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但三笔两笔之间,就将一个跳舞动作表现的活灵活现,实在是高明。 海棠越发的对方远恭敬,待方远被那些姑娘们簇拥着离开了视线,她才收回注目礼坐下。 “今天是个好日子呀, 心想滴事儿都能成。” 方远实在是拗不过这些姑娘们,只能小声开口唱了起来。 她们本想去向小环打听方远是否对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却得到了小环的解释,顿觉大失所望,垂头丧脑。 那小环见姐妹们如此表情,心中好笑,便不自觉的哼起了方远刚才唱的歌。 这才成了这些姑娘们拉着方远教她们的罪魁祸首。 方远对付这么多女人,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从命。 他左右环视,见小环的眼睛过了这么些时间,已经好了。 又见小环行事大方,性格开朗,与其她姑娘们相比,更加活泼好动。 这些姑娘们长期生活在怡香院里,多少也属于这个世界的娱乐圈人物。 他想起前世的娱乐项目,忽然脑子里蹦出了一个念头。 要是这小环适合自己这个想法,说不定就能引领这定州城的潮流,成为这个娱乐圈的红人,也不必再在这里做个让人使唤的丫头了。 方远心中想着事情,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小环,小环倒也大方,心知方远对自己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满脸笑意的也看着方远,丝毫不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