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的春夏秋冬》 第1章(楔子) 艾小小收起绿色碎花太阳伞，手刚伸出去，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您好，里面请。” 扑面而来的空调冷气让艾小小在三伏大街上炙烤了半个小时的身体瞬间凉快了不少。 艾小小抬头，八颗洁白贝齿勾勒着标准官方笑容：“谢谢” 理发小哥一下看痴了眼，一个请的动作就这样僵在了半空。艾小小习以为常，自然的开口：“我想剪剪刘海，需要坐在哪里？” “哦……这，这边请。”小哥白皙的脸上有些泛红，艾小小笑容依旧，不增不减，不咸不淡。 坐下时，吧台电脑音乐正好更换曲目，艾小小从镜子里看了一眼吧台方向：“我想要一个齐刘海，不影响眨眼的程度就可以” 小哥：“好的，我见过很多客人，但像你这样不留刘海还这么美的真是第一次见，你放心，一会儿我一定让你更漂亮。” 艾小小微笑：“谢谢。” 小哥也笑了：“你很爱笑啊。” 艾小小唇边的笑容加深了一分，但眼神却有些暗淡，她闭上眼睛，没有回话。 理发小哥有些失落，但还是他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电脑里深情的歌声在十来平米的小店里，一下变得清晰起来。 “曾经/初见/大雪纷飞 西桥海 执着/等待/十年相思 也不赖 以为/一样/爱的洒脱 又痛快 岂料/只是/独角诱惑 放不开 车外/远送/我心碎裂 你无碍 经年/回眸/余生一句 依旧在 ………… 理发小哥一边理着头发，一边偷看眼前这难得一见的美女。他有些不甘心话题就这样终止，清了清嗓子，说：“美女，这么热的天，男朋友不陪你？” 艾小小没有说话，像是睡着一般。 小哥看了一眼镜子，脸上有些尴尬，但还是不死心，转了个话题又说：“这歌听过吗，《爱你》，最近很火啊，我天天听，都听了快一个月了，也不烦，还越听越上头。” 艾小小眼睛动了一下，但还是没睁开，轻轻“嗯”了一声。 小哥见她感兴趣，立马接着说：“肖重熙这嗓音真是绝了，网上说这是他自己的原创歌曲，唱的就是他跟他女朋友的之间的事。” 艾小小眼皮又动了一下，心脏的跳动有些加快 小哥慢动作的一边‘咔嚓咔嚓’剪，一边继续：“这歌听着挺伤感的，前两天看他直播采访，记者问他，是不是分手了。他说他被女朋友甩了。富二代就是厉害，家里有钱底气足，这都敢说。” 艾小小皱眉，睁开眼睛：“采访？他这么说的？” 她声音有些冷，脸色也不好看，全身由内而外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进的气息。 与方才完全判若两人。 小哥微微有些讶异：“对啊，就前两天的直播采访视频啊，网上说这是他出道一年来第一次接受记者采访的视频呢，都上热搜了。记者问啥说啥，一点也不避讳。”小哥用梳子梳理了几下艾小小的刘海：“有个评论特有意思，说‘冰哥哥这么高冷，除了唱歌，不接受任何营业活动，铁粉都没见他笑过，估计前女友就是被这万年冰川吓跑的’” 艾小小的心紧了一下，看着镜子问：“他采访都说什么？” 小哥眼睛往上翻，想了一下，说：“就和他前女友的一些事，还有一些其他的，太多了。我就记住他说他被前女友甩了，想问问原因，却找不到人。现网上估计都在帮他找他那前女友呢。他那帮女粉丝，都炸锅了，评论里一边哭，还一边说要帮他一块找，连照片都没有，名字也没说，去哪找。” 艾小小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现在只想赶紧看看那段视频。可兜里的老年机子满足不了这个愿望。她看了看镜子里吧台上的电脑，向小哥征求：“我能用你的电脑，看看那段采访吗？” 她眼睛清澈，眼尾微微上翘，虽没有任何笑容，却有种仙气灵动之感。 小哥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了，还帮她把视频搜了出来。 镜头里，肖重熙化了淡妆，皮肤微白，眉毛修饰的浓黑有型，本就高的鼻梁打了侧影更显得立体感十足。 他淡淡的看着镜头，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艾小小心中五味杂陈，鼻头瞬间有些发酸 “这首歌听起来很伤感啊，是经历了什么，才让你有这样的创作灵感？”长发美女记者一脸桃花的问。 肖重熙垂了下眸子：“简单，暗恋十年，好不容易追到，在一起三个月，就被甩了。” “哇哦。”记者十分吃惊，显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答复。出声后，才发现有些失态，随即尴尬的‘呵呵’了两声，清了下嗓子，又问：“想必现在观看直播的粉丝听到了这个回答一定很伤心，这么优秀又多金的冰哥哥，到底是被什么样的女孩伤到了，才能写出这样动人的情歌，又是” 女记者还没说完，肖重熙面无表情接了话题：“她很丑，总是笑，笑的又不走心，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笑的时候，有没有真的开心过；脾气也很差，对谁都和和气气，温声细语，我没见她跟谁吵过架，跟我也没有，可就是很差，永远都像一阵风，抓不住，也走不到她心里。” 记者楞了两秒，才回神：“看来今天我们的采访要火了，明天估计会上热搜。重熙真的很真实，一点也不避讳哈，有什么说什么。相信粉丝们一定会更加喜欢你的。” 肖重熙一脸平静，没说话 记者看了他两眼，脸上显然有些不自然，不过还是继续问；“没想到重熙这么痴情，估计前女友看了采访会后悔跟重熙分手吧。” 肖重熙转头，很认真的问：“真的会吗？” 面前的屏幕一下被弹幕沾满，艾小小猝不及防 “他居然还在想她” “他真的很爱前女友” “毕竟暗恋十年” “呜呜，什么女人抢走我冰哥哥” “不珍惜你的女人，你还想她做什么” “哥，别想她了，跟我在一起吧，我会治愈你” …… 艾小小吸了吸鼻头，忍住眼泪，然后关了弹幕。理发小哥站在一旁，口气有些酸：“你也是他粉丝啊。哎，别想了，这都跟咱普通人不是一个世界的，明星看看养养眼就得了，千万别跟弹幕上这些似的，想着让人家做男朋友，那不是做白日梦吗。再说，网上都说这肖重熙家里巨有钱，不当明星，就继承家业，富二代那都讲究门当户对，所以啊，别想了。” 艾小小缄默不语，继续看视频。记者翻着手机，说：“粉丝都很热情啊，现在评论区已经爆掉了，很多都在问，你这么爱她，她为什么还要甩……还要分手，uu看书.uukanshu 不珍惜呢。” 肖重熙冷眼看着镜头，：“我也想问问，可我找不到她。” 明星采访时，避雷躲坑的场面很常见，像这样直言不讳，有坑就跳的，记者头一次遇到，几番提问下来她惊的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句来接，只能以呵呵两声继续问 “有位粉丝说想看你笑，问重熙你能笑一下吗” 肖重熙面无表情拒绝：“不能，我笑不出来。” 记者这次反应很快：“哇，果然不愧是冰哥哥啊，气质这一块拿捏的死死的。好，我们再看粉丝下一个问题啊，粉丝问，重熙，你是一直就不爱笑，还是被前女友伤了才不爱笑的。哇，粉丝的这个问题好犀利啊” 肖重熙没出声，他慢慢将靠在椅背上的身体前倾，肘部放在膝盖上，双手合紧握住，冰冷的眼神里渐渐透出一丝落寞。 也不知是他太用力，还是情绪的问题，放大的镜头里，他的胳膊和手都有些颤抖。 艾小小心中一阵刺痛。杨子说的没错，重熙不会笑了。 作为重熙的铁哥们，杨子曾歇斯底里的质问过艾小小：“你摸着你的心问问你自己，你爱过他吗？你爱过吗？如果你真的爱过，你就不会任由他变成现在的样子，他曾经是多么阳光的一个人啊，他都不会笑了！” 泪水渐渐溢出眼眶，面前肖重熙英俊的脸越来越模糊，艾小小不知是自己的记忆，还是现实，视频里肖重熙冰冷的脸逐渐有了笑容，很帅，很暖，一如初见时的那个夜晚。 第2章 冬季晚十点后的弥红灯将街道照的亮如白昼，可行人很少。艾小小脱掉工作服，从青龙饭店里出来，北风刮得人脸如在盐水里浸泡一般生疼，她赶紧把羽绒服帽子戴上，又从包里掏出围巾在脖子和脸上围了两圈，只露出两只眼睛，这才满意。 真冷啊。 艾小小慢慢走到饭店西500米的站牌，然后掏出手机。 十点11分。 最后一班通往东桥后街的公交十点半才到。她同往常一样，从包里拿出一个洗的掉色的橘黄方形棉坐垫，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然后开始看英文教学视频。 艾小小每天三份工，送牛奶，卖化妆品，刷盘子，能接触到说英语的客户几乎为零，学英语只是不想在后街那种自建房，墙靠墙，窗挨窗，凌晨都会有人骂街的地方里生活久了把自己群化。 日子再苦，路再黑，也应该学会向前看。 ‘叮’一条信息进来。 艾小小心中一紧，犹豫了两秒还是点开了。 ‘钱能明天打过来吗，老头今天嚷着不舒服，明天得去医院给他查查，再拿点药。’ 十天前，相同的信息还停在同一页面，艾小小看着叹了口气，用冻得通红的小手点了几下，与往常一样，回复了一个‘好’，然后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她抬头看着一旁的路灯，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她的黑眸，她努力微笑，把眼睛弯成一道好看的弧度，视线还是模糊了：“艾小小，不能哭，爸妈会看到的。”她自言自语，看向头顶的夜空，没有繁星：“爸妈，就快结束了，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生活。” 身旁传来脚步声，艾小小转身看了一眼，泪水虽然遮住了视线，但还能辩的清，是一个个字高高的男人。她低下头，眨了眨眼，眼泪顺着眼角迅速划过脸颊。艾小小没有去管，听着公交临近的鸣笛，她深吸了口气，再抬头，已经换上了一副笑脸。 车上人很少，空位很多，艾小小刷了公交卡，走到最后面，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摘下围巾帽子，拿出手机和耳机，开始翻着肖邦的钢琴曲。 边翻边想起今天化妆品店同事刘梅说的话；“你能不能给小鲜肉歌手们留点余地。也赏赏脸听听流行歌曲。” 有多久了，八年，还是九年，没有再好好听过一首完整的流行歌了。 想着，艾小小鬼使神差的在搜索里输入了两个字，然后点开，心情紧张地戴上耳机。 一秒，两秒，耳机里的声音很小，等音乐前奏过去，艾小小才发现，耳机没有插紧，音乐正在车厢里回荡。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艾小小心头一紧赶紧关了音乐。车上乘客大都低着头在看手机，只有车门旁坐着的一个男人看了过来。 艾小小眼睛近视加散光，度数不高，就是隔着三米后，看人稍微有点模糊。 她平时不喜欢戴眼镜，这会儿也只能大致看得出男人在冲他笑，而且笑的很好看，艾小小微笑，轻声道：“抱歉，耳机没插好。” 男人怔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艾小小微微蹙眉，忽然想到了什么，她低头用食指在脸上抹了一下，粉色指肚立马变成了古铜色。 妆还在。 艾小小提起的心，放了下来，她没心思去管一个陌生人的想法，再次抬头跟男人道了一声抱歉后，她便插好耳机，点开肖邦的《幻想进行曲》，开始一边听，一边看窗外夜景。 欢快的曲调稍稍平复了方才的那份不安。看来，还是没有歌词，听不懂的钢琴比较曲适合这快要令人窒息的日子。 城市的夜景一如既往的美，千家万户的灯光透着他人的幸福，就连后街这种租户杂乱的地方，也时不时会传出一点家的味道。 艾小小租的房子在后街入口的位置，虽然比起里面的房子贵了一百块，但对她一个晚归的单身女孩来说，要安全一点。 房间十来平米，收拾的十分干净，有独立卫浴，一张1.5米的床，一张白色桌子，一个粉色布衣柜，和一张双人小沙发。 沙发是艾小小花50块钱从二手市场淘来的，5成新，没坏，就有些脏。艾小小把不用的粉色床单裁了，做了一个沙发套，放上后，看起来跟新的一样。 她把在后街入口夜摊上买来的烧饼放在桌子上，背着包斜趴在沙发上，听着隔壁夫妻俩争吵训孩子。 男人嗓音有些沙哑：“回来不先写作业，玩什么手机，这都几点了，还没做完” 女人立马提着尖锐的嗓音回击：“你吵他做什么，吵他就能做完了” “都是你惯得，慈母多拜儿” “好好好，我惯得，那我再惯儿子也还是班里的第一名” …… 这样的吵嚷隔三差五上演，换汤不换药，已经成了艾小小枯燥乏味生活里的一部分。他们是两年前搬来的，山里人。为了孩子能接受城里教育，男人在工地上班，女人做清洁工，打扫卫生，两口子起早贪黑，省吃俭用，钱都花在了孩子身上。 但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这话一点不假，隔壁经常传出两口吵架的声音。 艾小小刚开始十分不理解这种抛家北漂的生活模式。后来，有次跟女主人聊天，才知道他们山里的教育确实很落后，一个学校里总共十几个学生，年级混着上课，都由一个老师教，根本没法学。而且学生家大都离学校远，一到下雨下雪天，山路难行，孩子老师就都罢课了。 女主人说：“我们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孩子还小，他的路还很长，能给的我们尽量。至于家这种东西，我们觉得，家人在那家在哪，身边没有家人，那不叫家，盖的再好，再大，也顶多是座房子。u看书.uukanshu ”艾小小听完，没再说话，找了个借口就回了房间，然后趴在床上蒙着被子大哭了一场。 艾小小经常会瞪着眼睛到天亮，或者睡梦中因为一点动静醒来就再也睡不着，她本应该最受不了隔壁这样吵闹的声音，会去找房东调换房间的。 房东阿姨胖胖的，人很好说话，尤其对她这种已经租了快8年的租户，更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一定会同意。 可艾小小不想换。 隔壁的吵闹有时比房间里的寂静更能让她喘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安静了下来，艾小小抬头看着隔壁打在对面楼上的灯光已经关了。 她起身走到门口，把包挂好，换了拖鞋，然后去卫生间洗漱。 化妆棉一点一点擦过脸颊，古铜色的皮肤渐渐变的白皙。艾小小把洗面奶在手心里打出丰富的泡沫，然后抹在脸上揉搓画圈，约一分钟后，用清水冲干净。 镜子里，水珠在脸上滑落，白嫩的肌肤如婴儿一般光滑，巴掌大的鹅蛋脸上，一双内双丹凤眼在水珠滴落时下意识眨了一下，黑色长长的睫毛上立刻又滴下一颗水珠。 艾小小拽过一旁置物架上的毛巾，随便擦了一下，转身打开身后的花洒。水流倾斜，她伸手试了试温度，等手上的冰凉逐渐变的温热，她上前一步站在花洒下。 水流瞬间划过白皙的皮肤，打湿她的身体，热气一点点在艾小小周身蔓延，她像是电视剧里走出来的仙子，美的如梦如幻，想要让人靠近，却又会被那眸底的冷淡吓的不敢上前。 第3章 凌晨四点的闹钟还没响，艾小小就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关掉闹钟，揉了揉蜷缩了一晚有些发麻的双腿，她已经记不起这是第几次睡在沙发上了。 整晚的噩梦让她身心疲惫。 艾小小烦躁地走到桌前，拉开中间的抽屉，里面摆放着一堆花花绿绿的药品，她纤细白皙的手指在那些瓶瓶罐罐里翻弄了两下，随即拿起其中的一瓶安眠药，对着看了半天后，又叹着气扔了回去。 以为的坚强，还是这么容易被打败。 艾小小真怕哪天醒来，她会控制不住自己，就让轻生的念头在脑海里翻江倒海，肆意生长，直到吞噬掉她所有的信念和希望。 “啪” 她郁闷的用力关上抽屉，拿起桌上昨晚买的烧饼，狠狠咬了一口。 又凉又硬。 但，对艾小小而言，食物只要能充饥补充体力就可以。 她一遍遍咀嚼，直到嘴里都没味道了，那口烧饼还是卡在嗓子里咽不下去。 她只好吐进垃圾桶，然后重新咬了一口。就这样反复三次后，她不再勉强自己，把剩下的烧饼一块扔进了垃圾桶。 艾小小使劲揉了揉太阳穴，从桌子左边的抽屉里抽出一包南瓜玉米粉，倒了一点在被子里，用热水冲调的近乎只有水的浓稠度，这才凑合着喝了半杯。 她自嘲轻笑：“估计还没吃药，就先被饿死了。也不知道这年头饿死，会不会上新闻。” 后街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它没有时间概念，无论几点，大街上都会有行人。艾小小从二楼下来，一出门就见一个男人正站在门口，看门口的招租广告牌。 见有人出来，男人笑着问：“请问这里是有房子出租吗？”艾小小抬头打量，男人长得十分英俊，一双桃花眼微微弯起，把街道上的点点光晕都盛了进去。他看起来有些紧张，两只手来回捻着衣服上的扣子，嘴角的笑也很不自然，但，不得不说，这依然是艾小小见过笑起来最好看的人。 艾小小不知道他这样找了多久了。两颊的皮肤已经冻得有些发红身上的黑色大衣在结霜的气温里看起来更加的单薄。 生活已经一团乱，艾小小没有精力去关心别人的日子。她指着牌子上的电话说：“这是房东电话，你可以问问。”说完，她迈步准备离开。男人见状，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在后街住了八年，这里的乱象已经让防人之心刻在了艾小小心里。此时天还没亮，行人少，手臂上传来的力道，让艾小小吓了一跳，她立即挣扎甩开男人，连连后退了几步。 男人皱眉，神色比艾小小还紧张，说话也磕磕巴巴起来：“你，你别害怕，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你，这里房租多少。” “每个房间都不一样，你问问房东吧。”艾小小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快速朝入口的牌坊走去。 她边走边注意身后，见男人没有再追问，也没有跟上来，心这才慢慢放下。 牛奶站很近，与后街隔着一条双向四车道马路，艾小小步行五分钟就能到。 与牛奶站咫尺的距离没有成为后街住户的优势，牛奶站的送货范围，紧紧是马路对面高档住宅区的居民。可这洽洽是艾小小愿意接下这份工作的原因。 站内有专用车，艾小小装好牛奶，戴上棉手套骑着车子，在小区里一户一户把牛奶放进奶箱。 小区的监控安保很好，环境也整洁，与后街的脏乱差完全是两个世界。艾小小有时候会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不公平，明明就隔着一条马路，不过百米的距离，人生却是天差地别。 还剩最后两瓶牛奶，是早上刚打电话来预订的，需要上门收取费用。艾小小按照本子上站长给的地址，来到门前，按响了门铃。 “叮咚~叮咚” 门铃按了两次后，主人才开了门，是个年轻的男人。身高1米8左右，穿着哆唻a梦的法兰绒睡衣，头发很蓬乱，眼睛眯着，看样子还没睡醒。 艾小小微笑道：“您好杨子先生，您订的牛奶。” “哦”杨子揉了揉眼睛，感觉还是睁不开，索性就半眯着问：“能刷卡吗？” 艾小小心中有些好笑，有钱人的标志果然离不开刷卡，又不是要买下奶站，至于刷卡吗 “抱歉，杨先生，我没有带pos机，能微信或现金支付吗？” 杨子倚着门框，慵懒的叹了口气：“行吧，你进来吧，我手机在卧室里，我去拿。”说着就顾自转身往里去。 艾小小连忙说：“不用了，我在门口等您就好。” 杨子没再客套，进屋拿了手机出来。艾小小把胸前的二维码牌递过去，问：“您需要订多久。” 杨子一边扫一边挠头，说：“对呀，他光说订，也没说要订多久啊。” 艾小小疑道：“您是说您家人吗？” 杨子说：“铁哥们，u看书 ww.ukanshcm一早打电话来，说以后每天要来我这吃早饭，还要喝牛奶，非要让我给订，真不知道抽哪门子风了，以前让他来，跟求神拜佛似的，比登天还难，估计这次顶多吃两顿。这样，先定两个月的吧，多了也浪费。” “好的。” 杨子扫完钱，给艾小小看了一下支付信息，艾小小把牛奶给他，准备离开时，杨子把其中一瓶牛奶塞了过来，说：“这瓶给你吧，我牛奶过敏，喝不了。” 艾小小看着手的牛奶，愣了一下，笑着说：“那您干嘛订两瓶啊。” 杨子也纳闷说：“我也想问这个问题，他明知道我牛奶过敏，还非要给我也来一瓶，你说他是不是故意气我。”话虽如此，但他语气里没有半分真的生气。 艾小小点点头，说：“您朋友真有意思。不过，您刚才付的钱是每日两瓶的，如果您不需要，我回去跟站长说，给您退一半。” 杨子摆摆手：“算了，没几个钱，麻烦，我这人最怕麻烦，以后送奶的时候，送一瓶就行，那瓶给你了，你这么瘦，需要多喝点牛奶补补。不说了，我得回去睡觉了，拜拜。”不待艾小小说话，杨子率先关上了门。 下了电梯出来，艾小小看着怀里多出来的牛奶，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暖。 已经八年没有人再提醒她喝牛奶了。 艾小小眼眶湿润，她没想到，这种感觉会从一个陌生人无意识的举动里再次体会到。她抬头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看着东方渐亮发红的天空，心中的空缺仿佛被填平了一角。 四 临走前，艾小小往杨子的牛奶箱里塞了另一半的钱，并留了张字条。像杨子这样的人，可能不在乎这点钱，可对于艾小小而言，这是她在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仅剩的一点尊严。 艾小小把车子送回奶站，就匆匆搭公交往魅力化妆品店赶。其实，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她每次都提早半小时到，为的是用店里的化妆品给自己画一个看起来达标的妆容。 艾小小觉得，魅力化妆品最有魅力的地方，就是员工可以随便使用店里的试用装，这为她日常生活节省了一笔不小的开支。 车子在马路上缓慢行进，司机今天似乎不在状态，两次急刹晃的人头晕脑胀，阵阵作呕。艾小小早上那点稍好的心情，在这风暴似的摇晃里，都给晃没了。她扶着下车门一旁的扶手，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还剩半小时。如果按这速度，到店里，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有时间来化妆。 艾小小转头看向前方驾驶位，她严重怀疑司机换人了。 车厢里人挤人，包挤包，艾小小一眼过去，没看见司机，倒是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隔着两个人的距离，那人正挤在两个女孩中间，女孩们随着公交车的晃动，有一下没一下的往他身上靠，男人皱着眉，一脸不悦。 艾小小突然有种幸灾乐祸，想看戏的冲动。她嘴角微微上扬，弧度恰到好处的被男人投来的目光逮了个正着。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艾小小赶紧低下头，装作没事发生。 “好笑吗？”头顶传来男人调侃质问声。艾小小转身抬头，对上男人视线。 男人笑的很阳光，很有朝气，一双微微上扬的桃花眸里装满万千沉醉。 真好看。 为什么能笑的这么好看，是没有烦恼吗 艾小小想起早上，男人冻得瑟瑟发抖的模样，一下否定了这个答案。 “怎么不说话。”男人见她一直看着自己不回答，又出声问道。 艾小小回神，一脸平静道：“这位先生，我笑是我的自由，你好像无权干涉吧。”说完，她转身背对男人，看着窗外。 男人笑容一下僵住，半天才道：“我们见过的，就早上，你不记得了吗？” 艾小小没有再说话，这种聊天模式，谈多了，无非就是互加好友，然后给自己繁忙的生活增加一份回复信息的工作。她本就一团乱麻，心中又有一个想要跨越又很难跨越的障碍，对于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以前没有交集，以后也还是没的好。 身后陷入沉默，男人没有开口，也没有离开，艾小小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的淡淡薄荷香气一直都在。艾小小本以为男人会一直就这样沉默下去，没想到下车时，男人突然开口道：“我叫肖重熙。” 艾小小回头，公交车门正好关闭。隔着玻璃，肖重熙对她微笑，那笑容跟之前的不太一样，看起来很复杂，艾小小她礼貌的点点头，然后耸耸肩快步向店里走去。 有史以来，艾小小第一次准时上班，刘梅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艾小小一进门，她大喇叭嗓门就围了上来：“小小，我刚才想破脑袋想出了你今天特殊状况的n种可能” 艾小小争分夺秒，把包放进柜子里，就开始化妆：“你说说，你都想了那些可能。” 刘梅开始兴奋地手舞足蹈比划：“辞职，不可能的，对吧，我首先就给排除了。睡过头，也不太现实，你好像对睡觉不太感兴趣。唯有一种可能，你送牛奶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听到牛奶，艾小小放下化妆品，把包从柜子里拿出来，打开，检查杨子给的那瓶牛奶完好无损后，又重新放回了柜子里。 刘梅不解道：“跟你说话呢，你干嘛呢，” 艾小小瞥了她一眼，继续化妆：“这就是你想破脑袋的出来的n种可能啊，你是不是对n有什么误解。” 刘梅自动忽略她的嘲笑，隔着柜台往艾小小身前靠近一点，小声道：“你从实招来。” 艾小小合上粉饼，看着她，微笑道：“让您老人家失望了，今早公交龟速前进，半小时路程爬出了一个小时的速度。所以，我来晚了。” 刘梅失望道：“嗨，我还以为你恋爱了呢，白高兴一场” 艾小小无奈地摇摇头。她与刘梅是四年的同事，刘梅比她大两岁，两年前步入了婚姻，uu看书 ww.uuanshuom过得十分幸福。结婚前，刘梅最喜欢就是对着艾小小撒狗粮，结婚后，最喜欢的是给艾小小介绍对象。 在对待艾小小终身大事问题上，那简直比亲妈还要上心。 “小小，今晚有空吗？”刘梅一脸神秘兮兮的问。 艾小小感觉没啥好事：“晚上要打工。” 刘梅啧了一声：“你说你这业绩在公司都排第一了，怎么还打这么多工，你可真是个小财迷。” 艾小小微笑，自嘲说：“是啊，我就是个小财迷。” 刘梅哈哈笑了两声，拉过艾小小的手，一本正经说：“姐跟你说真的呢，你今年也25了吧，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我之前跟你说的我那个同学，大学老师，一表人才，家里有房，有车，脾气好，会疼人，你俩要是成了，保证将来日子过的和和美美，幸幸福福的。” 艾小小笑道：“姐，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我真的没时间，晚上我也没跟经理请假，旷工是要扣钱的。” 刘梅立马道：“扣多少，你说，我让我同学把这钱给你。赚钱可以往后放，婚姻千万不能耽误。” 艾小小叹了口气，说：“这不是钱的问题姐，我一晚上没多少钱，可若是我今天旷工了，那就是信用问题了，以后在饭店还怎么混，你说对吧。见面不急，以后有时间咱再约，行吗。” 艾小小想把手抽回来，奈何刘梅劲大，又一把给拽了回去：“那这样，咱明天，你明晚请假，我让我同学过来，咱一块去吃个饭，你看看，行就谈谈，不行就拉倒。” 5 五 刘梅跟艾小小一样高，1米67的个头，身子却比艾小小壮实，两个艾小小加起来，也不一定能有一个刘梅看着坨大。艾小小试着又抽了下胳膊，纹丝不动。直觉胳膊上被刘梅抓着的地方应该已经有几个红手印了。 “好好好，我去，能松开了吧。” 艾小小翻着白眼，无奈地扒拉刘梅的两只大粗钳子 “哎呀，这就对了”刘梅十分高兴，一下松开了手：“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订好地方，明天好好打扮一下，给你留个好印象，争取咱能把这事给定了。” 艾小小整理着被抓皱的衣服，刘梅那边已经拨通了电话：“老同学啊，小小已经答应明晚跟你见面了，你可得好好把握。”电话那边不知在说着什么客套话，把刘梅哄的嘴都合不上了：“那是，成了你必须得好好谢谢我，小小可是难得一见的天然大美女，你要是找了她，带出去，绝对有面儿。” 艾小小有种要被刘梅卖掉的错觉，古铜色的粉底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看来，明晚得需要化一个特殊一点的妆容了。 “哎，不说了，就这样，明天你来店里接我们。”刘梅挂了电话，冲艾小小挑挑眉，笑的一脸荡漾，搞得好像明晚相亲的是她，而不是艾小小似的，她冲艾小小打了个响指：“搞定。” 与这个响指一同响了的，还有店里的座机，刘梅精神亢奋，铃声一响，顺手就给接了起来，大嗓门瞬间转化小萝莉：“喂，您好，这里是魅力化妆护肤，请问有什么能帮您。” 艾小小双手环住自己的胳膊，一边来回搓，一边摇头小声在刘梅旁边比了个口型：“你恶不恶心啊。” 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刘梅快速甜甜回了句：“丽姐啊，有什么指示？”然后冲艾小小嘚瑟的晃了晃脑袋，也无声的比了个口型：“我乐意。” 艾小小摊开手耸耸肩，无所谓的哑声回击：“你高兴就好。”然后转身开始整理架子上的化妆品。 “凭什么！”刘梅一下吼了出来。 艾小小刚从柜子上拿了一瓶化妆水下来，刘梅这一声河东狮吼，差点干翻艾小小一个月的伙食费。艾小小赶紧把化妆水放回架子上摆好，走到电话旁。 刘梅撅着嘴，眉毛都皱飞了，电话里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她气的嘴巴张了好几下都没发出声音。 艾小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帮她顺气。接下来的一分多钟里，刘梅只在最后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艾小小一头雾水。 丽姐是公司销售部的经理，重业绩，平时说话口气和看人脸色都是按业绩分为三等，一等火冒三丈，二等面无表情，三等满面春风。 而艾小小和刘梅是有幸活在这第三等里的人。 这还是头一次，丽姐打来电话训人。 艾小小见刘梅脸色非常不好，都快要气哭了，相处四年，艾小小知道刘梅不是个懦弱的性子，除非方才电话里的丽姐是一等火冒三丈。 “丽姐说啥了？”艾小小着急的问。 “丽姐说，老板看到咱俩上班时间瞎聊天，还在店里打私人电话，点名批评，鉴于第一次逮到，就先不扣钱了，再有下次，罚款200.” 艾小小点点头：“没事，别生气了，公司确实有规定，上班时间不能过于闲聊，也不能在店内打私人电话的，以后我们注意一下就好” “你说这么大个公司老板是不是闲的.”刘梅憋了一分多钟的情绪，还是爆发了：“他有时间不去处理处理业务，赚赚钱，在这看什么小姑娘聊天啊，我就纳闷了，我聊个天怎么了，又没有客户，聊天还犯法啊。” 艾小小拽了拽她袖子，叹了口气，指着监控喝止她：“你快闭嘴吧，咱这监控高清360度无死角，老板说不定这会儿正听着你骂他呢，你要再来几句，我敢说，丽姐的火冒三丈还能再给你来两遍，你信不信。” 刘梅估计被丽姐的气势给吓着了，一听还要被丽姐点名，就乖乖闭上了嘴巴，还在嘴上比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 艾小小被她逗乐了，哈哈笑了两声说：“你不是常说，没有什么是一顿麻辣烫解决不了的吗，晚上我请你吃门口的那家，给你消消气。” “真的？”刘梅瞪大眼睛，高兴了两秒后又不信道：“你晚上不是还要去青龙饭店打工，有时间陪我？” 艾小小笑的温柔：“有半个小时吃饭时间。” 刘梅像个要到糖的孩子，高兴道：“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刘梅是门口那家麻辣烫店的忠实粉丝，也是麻辣烫的品鉴高手，只要汤里少放了点料，她都能尝出区别。 艾小小以前跟她一起吃过几次，每次刘梅都会一边暴风式吸入，u看书 .uukanshu 一边装作优雅的点评一二。 “今天这汤做的有点淡了。”刘梅嘴里塞的满满的，还不忘给老板娘添点堵。 老板娘是个三十来岁的短发女人，长得很干练，平时也很爱跟人开玩笑，刘梅一开金口，她眼白就跟着翻了出来。 老板娘坐在艾小小旁边的空位上，跟刘梅脸对着脸，笑得很温柔：“刘梅啊，你长的很好看你知道吗？” 刘梅楞了，平时夸她的人也有，但都与脸无关。160的体重和大圆脸能让人说出好看二字，她自己也是不信的：“真的？” “嗯，真的好看。” 老板娘眼神很真诚，刘梅轻咳一声，心里也有些飘了。她拿桌上的手机，对着照了照：“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哈，我就感觉我这下巴，最近尖了点。” 艾小小低头吃着碗里的麻辣烫，努力克制笑出来的冲动，老板娘趁着刘梅不注意，在艾小小腿上拍了一下：“对对对，我看着也是，不过，刘梅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好看吗？” “什么时候？” 老板娘一脸认真严肃，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你不说话的时候最好看！” 刘梅正把脸掰过来转过去，对着手机黑屏，自我欣赏的嗨起。老板娘当头一盆凉水浇下来，刘梅的脸直接跟手机屏一个色了。 艾小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嘴里一片嚼了两下的菠菜叶一下飞到了刘梅脸上。 顿时，店里其他吃饭的人也都笑成了一片。 “艾小小！”刘梅咬牙切齿地向艾小小伸出魔爪 6 “在，我在呢。”艾小小笑的肚子疼，伸手把刘梅脸上的菠菜叶子拿下来，用纸巾包好，扔进了垃圾桶。 老板娘见形势不妙，早就溜进了后厨，把战争场地交给了艾小小和刘梅二人。 刘梅站起身，隔着桌子，气呼呼地抓住艾小小肩膀使劲晃，头顶的灯光一前一后的来回错位，艾小小连忙求饶：“姐，我错了，我错了。” 刘梅这才松开她，一屁股坐了下来。 性子直的人，情绪无论好坏，来的快，去的也快。刘梅的两根神经一搭，话题就扯到了艾小小身上。 “小小，你来公司6年了吧。”她塞了口麻辣烫鼓着腮帮子问 “嗯，6年多了。”艾小小来回搅着碗里的麻辣烫，不知道先从哪一筷子下手。 “没想过换份工作？” 艾小小已经能猜到刘梅接下来要说什么了，丽姐的火冒三丈在公司出了名的，想要做到完全不在意，还是很难的：“没，以前工作常换，现在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不想再换了。” “这工作有啥稳定的，底薪不高全靠提成，连个保险也没有。”刘梅低头吃着麻辣烫，继续抱怨：“我要不是现在手头紧，早就辞职不干了。哎，你以前为啥常换工作啊。” 艾小小身体一阵僵硬，那是她不想提及的秘密，也是她到现在都无法跨越的障碍：“哦，就不合适呗，年纪轻的时候眼高手低，通病。” 刘梅咂咂嘴：“你才25，总把自己说的跟退休老妈子似的，搞得我都感觉差辈了。” 艾小小实在是吃不下去，索性放下筷子：“其实你叫我奶奶，我也是不介意的。” 刘梅抬头，嘴角上沾着汤汁，她冲艾小小翻了个白眼，佯怒：“没大没小，我今儿看在你请麻辣烫的份上，赦免你。” 艾小小配合她，戏精上身，双手交叠作揖：“小女子，多谢娘娘不杀之恩。” 刘梅左手虚扶了一下，气质拿捏的死死的：“嗯，起来吧。” “哈哈哈……”俩人相视，哈哈大笑。 又闹了一会儿，艾小小看着墙上的挂钟道：“时间到了，我得去打工了，你慢慢吃。”说着，艾小小抓起身旁的包向门口走。 刘梅嗯嗯了两声后，突然反应过来：“艾小小，你账还没结呢。” 艾小小头也不回：“结过了。”随即，推门走了出去 “那你吃完再走啊，还剩这么多呢……”刘梅的声音随着门的关闭逐渐小了下去。 街上的弥红灯已经亮了，艾小小一出了麻辣烫店，仿佛掉进了冰窟窿，身上的热气一下散了个干净。肚子里传来一阵阵咕噜声，她摸着扁扁的肚子，感觉似乎比前几日又小了一圈。 厌食真的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一碰到食物，胃里就一阵阵泛酸，嘴里也苦涩的像是吃了中药一样。 看来，把自己饿死指日可待了。 从明前街到青龙饭店只有一站地，艾小小一边走，一边给自己想着比较体面的葬礼仪式。 现场摆满樱花，放上轻缓的流行音乐，再放上各种美食美酒，来客们面带笑容，一边品尝，一边相互交谈。 没有悲伤，没有思念，也没有人会记得死者名叫艾小小。 这应该算是比较好了吧，毕竟按照八年前，亲戚们躲瘟疫一样的躲自己，能不能来参加，都不一定呢。 口袋里手机铃声响了，艾小小拿出手机。‘ ‘债主’ 艾小小心中一沉，她不想接，又不得不接 “喂，张哥” “小小啊，钱你没给我转过来啊。” 艾小小的心向压了块大石头，感觉要窒息了。 “对不起啊，张哥，我今天给忙忘了，我一会儿给你转微信。” “好好好，我一会儿收一下。”那边声音很积极“小小啊，我没有要催你的意思啊，我也知道按协议是每月一号打钱，可你也知道我这边情况，老头三天两头生病，要不是你爸妈酒驾撞死我哥，咱两家日子也不能过成这样……” “张哥”艾小小打断他“我还要上班，先不跟你聊了，挂了电话，我就给你转，你查收一下。” “行行行，我也不耽误你了，挂吧。” 短短的时间里，艾小小的心跟冻得发红的手一样，冷的没了知觉。 张哥收钱的速度比他赌博输钱的速度要快一点。钱刚转，就显示已收了。 艾小小没心情去跟一个五大三粗的赌徒争论协议的事，也没善心去关心那位三天两头的生病的老人是不是能拿到钱。毕竟，她也是这场事故里活在地狱的孤儿。 脸上忽然一阵冰凉 下雪了。 今年的初雪。 艾小小伸手接住一片雪花，任它在掌心里融化，u看书 ww.uuknshu变成一滴水珠。 她有些羡慕：“如果凋零的时候，也是这样悄无声息，或许对所有人都是件好事吧。”她自言自语：“哦，不对，张哥应该第一个不会答应，得把剩下的钱还上，才行。 她自嘲轻笑，没发现身后已经站着一个男人。男人也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真美啊。” 艾小小回身，又是他。艾小小思索着男人的名字 “肖…重熙” 肖重熙眼里的光又多了一点，他眉眼弯的更阳光了 “对，我是肖重熙，你居然记住我了。” 艾小小皱眉，心生警惕 “你跟踪我？” 肖重熙指了前面几米处的青龙饭店 “我在这上班。” 艾小小在后厨刷了2年盘子，店里的人她有些叫不上名字，但总记得模样 “我在饭店没见过你。” 肖重熙坦然微笑：“你当然没见过，我今天刚面试，经理通知我今晚来上班，在后厨洗盘子，你呢，来吃饭还是上班？” 最近饭店生意确实火爆，后厨的盘子堆的跟座小山似的，经理昨天也说过要再招一个洗盘子的，来减轻艾小小的工作，没想到居然这么快，艾小小放下戒备 “我也在后厨，洗盘子。” “真的”肖重熙显得很惊讶，也很开心：“咱俩这是什么天赐缘分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艾小小”她礼貌微笑，缘不缘分她没感觉，赚不赚钱才是重点：“到时间了，我们进去吧，迟到要扣工资的。” 7 七 青龙饭店的工资比其他地方要高，工作量同样也比其他地方要大，很多人来的时候斗志昂扬，走的时候也毫无留恋。艾小小在的两年，这里的人大都换过好几批了，能留下来的，也都跟她一样，面对新人的到来，也都会在心里先给个“暂时同事”的标签。 可今天不太一样，肖重熙的自我介绍还没完，前厅的几名女服务员就十分热情的鼓起掌。尤其杨娟，看肖重熙的眼神里都冒着粉色泡泡。她今年21岁，比艾小小矮一点，长得挺漂亮。半个月前她刚与男朋友分手，一滴泪都没流。杨娟有自己的爱情观：首先得看脸，其次再看兜，合适在一起，不行接着换。 艾小小对她的个人观点保持中立看法，不反对，也不赞同。她没有经历过爱情，无法理解杨娟说的这些。 “小小” 杨娟站在她对面，隔着一米半的距离挤眉弄眼。肖重熙还在前面说着体面话，他似乎特别能适应这样的场面 “啊”艾小小小声应了一句。 “等会找你有事，先别走”杨娟一边比划，一边说，可惜声音太小，艾小小没听清。 “什么？” “艾小小！”肖重熙突然喊了一声。艾小小和杨娟本来就做贼心虚，被这一声，吓得赶紧闭上了嘴，朝声源处看去。 肖重熙微笑看着她：“我刚在门口跟她碰上了，刚刚知道她的名字，也知道她是离我最近的一位同事，小小，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经理在前面朝艾小小看过来，笑的慈眉善目，一脸亲和，艾小小压下扑腾扑腾跳着的心脏，对肖重熙点头：“当然，大家以后都是同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洗盘子也没什么技术含量，肖重熙长得又不像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傻子，应该也没有什么需要指导的地方。 艾小小自己心里这样想，嘴上也随口说着客套话，可她没想到，这在肖重熙那里却成了一个把柄。 肖重熙每洗一个盘子，就会挑一个问题出来：“这有个裂痕，要不要跟经理说，换掉。” 艾小小把洗好的盘子擦干净，放下，然后看着那比芝麻还小的裂痕对肖重熙提出的第十个问题，做出回答：“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能不能不要一直问我这些小儿科的东西，就这点瑕疵，客人得拿放大镜才能看出来吧。” 面前的盘子比一个人干的时候垒的还高，艾小小胃里翻江倒海，心情糟糕的要死，脸色也差极了。她有一瞬间觉得，今晚如果旷工，也许是件不错的事情。 肖重熙被她怼了也没生气，还笑嘻嘻的跟她开玩笑：“你生气的时候一点也不可爱，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头发感觉都炸起来了。” 艾小小下意识去摸头发，指尖传来纯棉触感。上班是需要戴帽子的，她都给气忘了。 肖重熙在一旁偷偷憋笑，艾小小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她气呼呼地低头继续洗盘子，不再理肖重熙。 见艾小小真的生气，肖重熙赶紧解释认错：“好了，我错了小小，我就是看你光弯着腰，想着这样会很累，才故意逗逗你的，让你休息一会儿。” 艾小小停下手里活，转头看着肖重熙：“为什么关心我？”只是刚刚认识的程度，没有缘由的关心，艾小小打死不信。 看着她眼里的防备，肖重熙心中一紧，脸上还是笑的很好看：“我们是同事啊，我刚来，不得讨好讨好你，让自己以后的工作顺利一点。” 又多想了吗？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曾经电子厂里那个男孩一脸怒气的对她咆哮：“艾小小，你别把自己装的多清纯，你他妈就是个绿茶婊，男女之间哪来的友情，我对你好，你肯定都明白，敢当众拒绝老子，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艾小小心里叹气，她多希望心底的阴霾能消除，曾经出入社会的那个自己和那件事从来没发生过。她对爱情的直觉是迟钝的，她知道自己在爱情上几斤几两，不是自恋也不是清高，只是从小形成的障碍让她无法对一个人敞开心扉。 无论肖重熙有没有其他想法，此刻，前车之鉴，她还是觉得需要在他们之间做一层隔断，保持好距离为好。 一直到下班，她没有再同肖重熙说话。她在更衣室，一边换衣服，一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做了一个决定：以后也要这样，与肖重熙在一块时，少说话。 “小小”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艾小小回头。 “怎么了？” 杨娟左右看看，见没人，凑近艾小小，一脸神秘 “肖重熙有女朋友吗？” “啊？”艾小小被问懵了，肖重熙有没有女朋友她怎么会知道“你是不是病了，我才刚认识他，怎么会了解他的私事？” 杨娟点点头：“嗯，我病了，相思病。” “说人话！” 杨娟一脸坦然，u看书 .uansu大大方方说：“我看上肖重熙了，就像知道名草有主没，没有我就下手，有…我再想办法。” 艾小小跟不上她的节奏，惊的瞪大眼睛：“你今晚才刚见他，你看上他哪了，连当小三这种话你都能说出来。” 杨娟眼睛转了一圈，脸上浮起红晕，说话也带上了羞涩：“他长的太帅了，比我偶像还帅，尤其他笑的时候，我心都要飞出来了。”杨娟越说脸越红“你不觉得吗，就这长相，放娱乐圈都得是顶流明星，老天爷既然给了我机会，我就得抓住，这有可能是我今生唯一一次有这样的机会了”杨娟抓住小小的手“小小，你跟他接触时间最长，你帮我问问他好吗。” “女朋友？” 杨娟点头，眼睛里都是桃花。 艾小小刚在心里跟肖重熙画了界限，她实在不想拿这种私事再挑起话题：“我……” 杨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撒娇地来回摇着她的手：“小小，你最好了，小小~” 艾小小无奈地闭上眼睛，满脸不情愿的应了她：“好吧。” “耶，我就知道，小小你人美心善，最好啦。”杨娟一把抱住小小“我明天等你消息。妹妹我脱单了给你发红包。” 艾小小把她从身上扒下来，拿起柜子里的古铜色粉底：“我得上个妆了，你赶紧走吧，别在这耽误我了。” 艾小小住在后街，为了安全问题故意化丑妆的事，在饭店里不是什么秘密，杨娟也知道 “好的，我立刻消失。” 8 八 化妆是门技术，对别的女孩子来说，化妆能诠释美的定义，但对艾小小而言，化妆只是用来遮盖美貌而已。 刘梅曾不止一次吐槽过她：“小小，你以后上班别化妆了吧，我发现不管是什么颜色型号的粉底，抹在你脸上，都是浪费。” 黄豆粒大的粉底在脸上拍拍打打一阵后，一张白皙的脸跟晒过日光浴一样，黑的让人无法忽视。 艾小小对着镜子仔细查看，脸上能遮的地方都已经遮住了，她满意的把粉底镜子放回柜子里，锁好，背着包走出饭店。 雪还没有停。 气温不算太冷，她只把围巾在脖子上围了两圈，露出一张黑乎乎的脸。 肖重熙站在门口，看见她时，微微楞了一秒，然后扬起嘴角喊她：“小小” 艾小小从旋转门里出来，听到喊声，寻声望去，抬头间，视线落进一个暖暖的笑容里。 肖重熙？ 心中筑起的城墙仿佛倒了一块。 “还不走？”艾小小问他 肖重熙走进她，眼里闪着光：“早上我找房子的时候，你让我打房东电话，我打了，环境还行，价格也能承受，所以我就租了下来，我们一起回去吧。” 艾小小有些惊讶，同一个地方上班，又住同一个地方，也太巧了。 真要一起回家？ 艾小小想拒绝，可又找不到好的借口。再有十五分钟，公车就要来了，如果错过，就得打车回家了。 不划算。 艾小小想了想，忽然想起杨娟，也许可以趁这个机会帮她问一下。 俩人并排往公交站走，路面上撒了盐，落下的雪还没机会堆积就化成了碎冰渣子，脚踩在地上，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 肖重熙一直沉默，与上班时截然相反，艾小小两次想开口，都被这种气氛给堵了回来。她此时倒希望他是个话痨，这样可以顺其自然打探隐私了。 直接问？ 会不会太突兀。尴尬怎么办。 艾小小脑子里不停转，脚步有些跟不上，慢了下来。 肖重熙宽阔的背影停顿，转身看着她：“怎么了？” “你……”艾小小看着他清澈的眼神，决定直截了当：“你有女朋友吗？” 肖重熙明显吓到了，脸上的惊愕就这样闯进艾小小眼里，艾小小在心里哀叹了一声：不该这么问的。 话已出，想收回已经不可能了，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抱歉，这是你的隐私，我本不该问的，但有人拜托我问一下，所以……” 心里的悸动一下熄灭了，肖重熙心里一阵苦涩，他就知道，这才是艾小小。 面前的人看起来比他还要为难，似乎是极不情愿的，既然不愿意，为什么还要帮。 “没有，我没有女朋友，要给我介绍一个吗。”压下心底的失落，肖重熙笑着跟她开玩笑“我长的这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的，如果介绍，你得介绍个跟我般配的才行。” 被他一闹，尴尬的气氛一下散了。艾小小笑了，牙齿在古铜色皮肤里显的更白了：“不需我介绍，很快你的桃花就来了。” “谁啊？” “还是留点悬念给你比较好，总之，挺漂亮的。” 肖重熙看着她的脸，心中的苦涩又多了一点，如果是你，该有多好。可他不敢轻易说出来，让这来之不易的一切化为灰烬。就像曾经被她扔进垃圾桶的那封情书一样，石沉大海，消失的悄无声息。 车上人还是很少，肖重熙挨着艾小小坐在后排。许是方才的对话，艾小小拒人千里之外的城墙有些松动，肖重熙的胳膊贴上来的时候，她都没有察觉。 戴上耳机，听肖邦的钢琴曲，看着窗外的夜景，一切一样，又好像不太一样。 “听什么呢？” 左侧的耳机被拽了下来，艾小小转头，肖重熙正把耳机放在自己耳朵上 俩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进，看起来…很亲密。艾小小皱眉，她抽回耳机，身体往边上靠了靠“钢琴曲，一般人都喜欢听流行音乐，不太喜欢听这个。” “不会啊，流行音乐大都情歌，歌词伤感，我就喜欢听听这种欢快的钢琴曲，我还会弹呢，改天有时间弹给你听。” “你会？” 肖重熙点点头：“嗯，上学时喜欢一个女生，她闺蜜说她喜欢会音乐的男孩子，所以就特意去学了。” “哦” “你怎么不问我，喜欢的女孩子什么样？” 艾小小笑笑：“那是你的私事。uu看书 uukanshu.cm ”这些年走过来，她只想走好自己的路，对于别人的事，她没有八卦的心情。别人自愿爆料，她便听着，但深挖，她没兴趣。 艾小小重新戴上耳机，胃里饿的一阵阵绞痛，身体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她索性不看窗外，闭上眼睛靠在窗户上休息。 肖重熙仔细观察着身旁的艾小小，没有好奇，没有嫉妒，更没有任何情绪，每一次都像打在棉花上一样，毫无反应。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只要面对的人是艾小小，就会方寸大乱，不知所措，连话题怎么继续都想不到好的办法。 艾小小已经不像当初那样青涩稚嫩了，她看起来比以前更冷了。 随着车子的行进，艾小小脑袋从轻轻贴着玻璃，到一下一下发出小声的碰撞。 她是有多久没好好睡觉了，想起艾小小眼中的红血丝，肖重熙眉头紧蹙。 他伸手轻轻的把艾小小脑袋放在自己肩膀上，还特意把身体放低一些，让她睡得更舒服一点。 梦里一片漆黑，声音嘈杂，与以往一样，既恐怖又乱的人心烦，只是这次周公似乎有点人情味了，艾小小抱着瘦瘦的身体坐在巷子一角瑟瑟发抖，一道暖阳一般轻柔的声音，透过万千人声，在耳边响起 “小小，小小……” 声音越来越清晰 “小小，醒醒，我们到了，回家再睡吧。” 艾小小想起，这是肖重熙的声音，而且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正在她脸上一阵阵洒落，她猛然清醒，还来不及看清身旁人的脸，就一下子把人给推了出去。 9 90多斤的身体，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劲儿，肖重熙一下被推到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车上的其他乘客早已经下了车，前方司机听见响动，赶忙回头询问：“怎么啦？怎么啦？” 艾小小被司机大喇叭的两嗓子给叫回了神，她这才发觉，自己刚才举动有些失态了。看着地上的肖重熙，她一时间，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挽回局面。 司机已经从座位上走了下来，肖重熙拽着身旁的座椅从地上站起来，腰上传来一阵疼痛。 “小伙子，怎么这么不小心，没伤到吧？”司机大哥走上前来，伸手扶住肖重熙，顺便看了看座位上不知所措的艾小小。 这一眼看过去，司机皱着眉，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样的画面，肖重熙刚想说句没事，就听司机说：“小伙子，刚处对象吧，有些事急不来，你得尊重人家姑娘。你长的再好，人姑娘长的再差，也得按步骤来不是，记住大哥一句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该是你的早晚是你的。” 艾小小虽没谈过恋爱，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她低下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肖重熙见她神色暗淡，赶紧解释：“大哥，你真的误会了，我们是同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司机瞪大眼睛：“哦，原来你还没追到人家小姑娘啊，那更急不得了，得先确定关系，才能进行下一步” 肖重熙简直想用块胶带把司机的嘴给堵上。看着艾小小冷下来的脸，他连后腰上传来的刺痛都察觉不到了。 “大哥，不耽误您下班了，我们先走了，您路上小心。”肖重熙打断他，伸手拉起艾小小棉衣袖子，赶紧下了车。 司机过于热心肠，还在身后喊着：“小伙子，加油啊，我看好你。” 肖重熙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下车，他赶紧松开艾小小：“那个，你，你别误会，这司机大哥估计喜欢开玩笑，刚才，你睡着了，那个，你” 他语无伦次的说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最后，索性闭上了嘴，站在那里看艾小小。 艾小小已经平静了下来：“对不起，我刚才…做噩梦了，还有，我睡着了，不知道会靠在你肩上，真的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不会了吗？那得是多大的损失啊。肖重熙心里一阵失落，语气也没了紧张 “你没生气就好。” 昏黄的灯光照在俩人身上，没有一丝暖意。艾小小看着这场因自己而起的闹剧，让肖重熙这么阳光的人都变得阴沉了，她看着夜空扯开话题：“雪停了。” 肖重熙抬头：“是啊，雪停了。”他低头看艾小小，满眼都是面前的人，一路下来，雪何时停的，他都没有注意。肩膀上被枕过的酥麻还在，应该开心的，可为什么会这么痛。 是因为她刚才推开时，看垃圾一样的眼神吗？ 小小…… 肖重熙的视线转到小小脸上，他有一刻特别想把自己内心的一切想法都告诉她，但又害怕失去现在所拥有的这一小块糖渣。 到时候就真的连这一点点甜都尝不到了。 “走吧，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艾小小转身走开，肖重熙看着她的背影，呆了两秒后，快步跟上。 路过后街牌坊的夜摊时，艾小小转头看了两眼，想起早上扔进垃圾桶的烧饼，她心中叹气，脚步不停的走进后街。 “臭婊子！” 今晚的后街看来又很热闹，艾小小和肖重熙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个中年男人的骂声跟装了低音炮似的，在街口炸开。 艾小小脚步毫无察觉的微微顿了一下，心中猜测着即将要见到的场景。 夫妻吵架？房东抢客？还是哪家房东和租客的矛盾？ 后街的闹剧大同小异，隔三差五上演，在这里住的人都习惯了。嗷一嗓子喊出来，跟在酒吧里听到音乐一样正常。围观吃瓜的人，也是一个比一个奇葩，有得站在楼上，从窗户里一边吃着饭一边假惺惺劝上两句，嘴里的饭粒从天而降，喷的四处乱飞，比骂街的还精彩；有得则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添油加醋，恨不得打死一个少一个，仿佛这样他就能从后街这个泥潭里出去，成为马路对面那些高档小区里的一员。 “你干出这种事，你对得起我吗？”一个女人光着一只脚，站在艾小小住的那栋楼前，披头散发的对着地上躺着的一个男人吼着。 女人三十来岁，说话带着口音，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淌出来，糊了一脸。男人看样子是喝了不少酒，闭着眼睛，身体摆成一个大字，嘴里还骂骂咧咧嘟囔着。 除了一开始的那句，后面的艾小小实在听不出他骂的啥。 没戴眼镜，隔着好几米的距离，艾小小还是认出了正在‘演出’的人是谁。uu看书 .ukansu.cm 隔壁的那对夫妻。 艾小小走上前，毫不费力的穿过散落围观的人群。女人已经蹲下身子，两只手使劲在男人脸上来回搓。 “不要脸，不要脸”女人一遍一遍的喊着。 男人似乎想反抗，胳膊抬了两下，又重重砸回地上，酒精的麻痹让他无法控制四肢，只能任由女人在他脸上蹂躏。 很快，他的脸跟豁开了口子一般，红成一片。 艾小小仔细看去，男人额头上还有一个未来的及擦掉的红嘴唇印字。 “擦什么呀，就这种男人，扇两下都是轻的。”围观的人里，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 女人的火一下被挑了起来，她气狠了，红彤彤的手一下举起，又狠狠地落了下来 “啪、啪、啪” 连着十几个大嘴巴子 “叫你不要脸，叫你在外面花，叫你乱喝酒，你对的起我跟儿子吗，他还那么小……” 孩子？ 他也在看着吗？ 艾小小的目光在周围搜寻，最后视线定在楼栋里。男孩一只手把着漆红色的铁门，半边身子隐在门内，他身上穿着夏季短款睡衣，脚上也是一双夏季的拖鞋。 后街的房子都没有暖气，取暖一般都是电褥子，男孩应该是从被子里爬出来的。 他嘴唇紧紧抿着，手脚冻的发红，身上露着的皮肤在led灯光里也白的近乎透明。 艾小小看着他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没有害怕，没有难过。他只是平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街上的父母，即兴演出。 10 年年？ 艾小小记得他妈妈好是这样喊他的。 没有去理会外面的夫妻俩，艾小小走进楼道，来到男孩身边 “年年。”她试探的喊了一声。 男孩转头看她和他身后的肖重熙，很安静。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情绪。 艾小小在这里生活了八年，八年的时间里，她看过太多的家庭的悲欢离合，也见识过太多数不清的冷漠，她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快跟这里的人一样，没了知觉，可现在，看着面前的年年，她才知道，她的心还是热的。 “年年”艾小小蹲下身子，轻轻握住他的两只小手，哈了哈热气，给他取暖。 年年没有抗拒，也没有说话。 这是艾小小两年来第一次见到吵架战场里的年年，艾小小一阵心疼。 多像小时候的自己啊。 看着父母吵架，无能为力，却又必须捧着一颗担忧的心，在一旁默默看着。然后由第一次的害怕哭闹，到最后变得麻木。 再然后，就像吃瓜的人群一样，心里有一刻会黑暗地诅咒，打吧，打死一个少一个。 都解脱了。 可当一切成为现实，就会是另一个让人更加无法承受的剧痛，它会在每个寂静的夜晚，把人折磨的无法入眠。 “别担心年年，爸爸妈妈吵架不是因为年年，年年没有做错什么。爸爸妈妈即使再吵再闹，也会一直爱着年年的。” 艾小小走过这样的路，她理解这么大的孩子，在面临父母吵架时，会把罪责牵引到自己身上的那种痛。 “那他们为什么吵架。”年年稚嫩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艾小小仿佛在看着另一个自己，那个曾经也是这样看似冷漠，实则已经被害怕悲伤压垮的自己。 无法表达，只能接受。 艾小小想起男人脸上的口红，她不知道要怎么去给一个孩子解释‘出轨’‘外遇’‘婚外情’这样的词汇。 “小小”肖重熙轻轻喊了她一声，也蹲了下来，然后把年年拉进自己怀里，用大衣裹住，抱起来“年年生过病吗？” 年年乖巧点头。 肖重熙微笑，用食指轻轻点在年年的心口：“年年，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盏灯，这盏灯亮的时候会让我们笑，让我们开心，让我们想跟别人好好聊天，好好玩。不亮的时候，会让我们哭，让我们不开心，让我们发脾气。现在爸爸妈妈心里的灯只是生病暂时不亮了，所以才会吵架。” 年年似乎懂了：“灯能一直亮着吗？” 他问出了艾小小也想问的话。 艾小小看着肖重熙，明知道这只是一个悲伤的童话，但还是想听一听答案 肖重熙又紧了紧大衣，怀里的年年身上已经暖和了许多，他摸摸年年的小脑袋：“每个人的灯都会有没电的时候，如果我们想让它一直亮着，就必须一直给它充电。” 年年歪着头：“那怎么给它充电？” “让自己变的优秀，当你变的足够优秀的时候，你心里的这盏灯就会一直亮着”肖重熙眼神很坚定“而且，如果你的这盏灯亮度足够强，它就会照亮你所爱的人，到时候，即使爸爸妈妈心里的灯不亮了，你的只要还亮着，他们的也会亮起来。” “真的吗？” “当然，因为爸爸妈妈最爱的人是你啊，你的灯就是他们的灯。” 年年伸出手抱住肖重熙的脖子：“哥哥，你的爸爸妈妈会因为你，灯一直亮吗？” 肖重熙把大衣往上拽了拽，盖住他露出来的肩膀：“会，哥哥的爸爸妈妈很爱哥哥，哥哥也很爱他们。” 年年转头，看着艾小小：“姐姐的爸爸妈妈也是吗？” 艾小小身子一僵，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寒气仿佛穿过她的棉衣侵入骨髓，四肢百骸都在不住颤抖。 对爸妈最后的记忆，在那场没有一个亲戚朋友的葬礼上。她瘫坐在灵前，任由‘债主’张哥和他的家人叫骂。司仪实在看不过，说了两句，便被连带着一块骂。 那时候，还差两天，她就要过生日了。 18岁的生日。 她就那样呆呆地看着爸妈的遗照，像个木头人一般，嘴里说不出一个字。 “年年”肖重熙拍拍他的背“哥哥先送你回去，然后再帮你把爸爸也带回去，好不好。” “嗯”年年很乖的答应。 “真乖” 艾小小回过神，低头擦掉眼里的雾气。肖重熙眸光一暗，假装没有看到：“小小，外面冷，要不你先回去吧，他爸妈那边，我一会儿去劝劝。” 艾小小看了看他怀里的年年，又转身看了看外面已经安静下来的夫妻俩，她能力有限，再多，也帮不上了 “嗯，我先回去了。” ** 躺在沙发上，艾小小听着隔壁的动静。肖重熙也不知道对女人说了什么，很快，就把男人也带了回来。uu看书 ukanshu 开门，女人道谢 关门 然后就没了动静。 连女人的哭泣声都没有。 艾小小蜷缩着翻了个身，手放在心口，感受里面扑通扑通的跳动 这里，灯，还亮吗？ 她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眼神有些恍惚。 如果不亮了，要怎么办？ ‘咚咚咚’ 有人敲门 “小小？你睡了吗？” 是肖重熙。艾小小起身开门。 肖重熙手里提着一个十二寸方形蓝色盒子，见她出来，脸上露出笑容。 “有事？”艾小小问 他把盒子塞了过来“朋友送我的，我一男的，不爱吃这些，给你吧，就当新同事的见面礼，虽然不值钱，但礼轻情意重。” “我” “别拒绝”肖重熙打断她，眼里带着恳求“咱俩现在既是同事，又是邻居，出门在外不容易，多个朋友多条路，我来的晚，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以后还要麻烦你。别拒绝，好吗。” 高高的个子几乎快与门框一般高了，他身上的大衣已经脱掉，白色的毛衣和黑色的休闲裤显得的他与后街这个地方，更加格格不入。 艾小小看着肖重熙，觉得他像是一个应该跟杨子生活在同一世界里的人。 看起来从头到脚，不被生活束缚，没有一丝污杂 是与自己一样，身不由己，才搬来后街的吗？ 艾小小心中猜测着，错过了拒绝的机会。肖重熙已经转身打开对面的房门，走了进去。 11 杨子打来电话的时候，肖重熙还坐在床边看着十来平米的房间发呆。 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一切简单的就像是在提醒租户，不论住多久，也只是过客。 她居然住在这里，还一住就是八年，难怪都找不到。 电话响到第三声，肖重熙才接起来 “熙，你明天早上几点过来？” 肖重熙这才想起，自己约了杨子 “有点事，先不过去了。” 杨子一听就炸毛了 “我就知道是这样，亏我还跟人家送奶的姑娘说，你最起码能来两天，得，我还是太高估你了，你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啊。放我鸽子放得这么顺手，你也太不拿我当回事儿了吧。小爷我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这么对我，你良心过的去吗。不是，你既然不来，你让我订什么牛奶啊，我又不喝，这下全浪费了。” “你不喝的话，给那送奶的姑娘喝。”房子的隔音不太好，肖重熙尽量压低了声音。 “我给人家也得要啊，你让我定两份，我把我的那份给她了，结果，她前脚收，后脚就把钱给我塞奶箱里了。这我要是再给，估计花的钱能全收回来。人家送奶不容易，这一折腾岂不是让人家白干嘛，这姑娘人美心善，害她的事儿，要做你做，我是做不出来。” “我更做不出来了。”肖重熙自嘲道。 “你说什么？你大点声，没听清。” 肖重熙闭上眼睛，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没什么，时间不早了，赶紧休息吧。” “等会儿。”电话里，杨子着急的喊“你不来，我明天找你去吧，晚上，你几点回家？” 肖重熙嗤笑“吆，不怕我妈啦？” “你妈不是回美国了吗？”杨子声音一下拔高，震的肖重熙耳朵都发麻了，他赶紧把电话拿远了一些。 这小子，还是这么怂 “杨子，真搞不明白，你怎么就这么怕我妈，她又不会吃了你，你怕啥。” “你是他儿子，你不懂，你妈妈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吃人，而是她身上那股杀气，能杀人于无形。我在她眼里，就是你的狐朋狗友，她看我的时候会比看别人多两颗钉子。每次我见过她，回来就得睡个两天，安抚我受伤的心灵。” “那你还敢来，我妈妈可说了，她不定哪时，会提前回来，给我个惊喜。” “那我不去了”杨子立即反悔“你的惊喜就是我的惊吓，兄弟，我还年轻，咱来日方长，有缘再会。” “哈哈哈…”肖重熙被逗的大笑，杨子听着他的笑声，也跟着一块傻乐了一会儿。 “杨子。” 半晌，停下笑声，肖重熙语气变的郑重了起来。杨子跟他铁了这么多年，不看表情，也知道，接下来的话，绝对是正儿八经的正事儿。 “你说。” 肖重熙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我找到她了。” “谁？”杨子楞了一秒，惊的说话都不利索了“你是说，你暗恋的…那，那个” “嗯”肖重熙走到窗户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放进嘴里叼着“她不记得我了。” 他声音有些落寞，杨子平时话挺多，这会儿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了，只能继续听他说 “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可还是会因为她不记得我，心里堵的难受。真他妈矫情。”他烦躁的在衣兜里摸了几下，掏出一个打火机。 啪，火苗窜动。 “你又抽烟了？”杨子询问 肖重熙没说话，默默吐出一口烟雾。 “吸烟…”杨子刚开了头就被肖重熙把话截了过去 “吸烟有害健康，这话都说了千遍了，烦不烦。” 杨子嘿嘿笑了两声，提醒他“说句你不爱听的，你女神很有可能不喜欢抽烟的。” 肖重熙吸烟的动作一顿，看着手上慢慢升起的一缕烟雾，认真的说了句“她不喜欢的，我可以不要。” 杨子在电话那头啧了啧“熙，我现在特别想见见她，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能把你迷的这么神魂颠倒。” “你见过” “谁啊？啥时候？” “给你奶箱塞钱，人美心善，你不舍得伤害的那位。”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又炸了“肖重熙，原来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难怪你非要订两瓶，你是早就料到我不喝会送人了吧。你可真是个心机boy” 杨子叽里呱啦数落了一通后，终于找回重点“不对，不对，这都不重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俩要是在一块了，方彤怎么办，你们两家长辈不是定了娃娃亲了吗。” 肖重熙把烟在窗台上捻灭，然后放在角落 “方彤对我来说只是妹妹，uu看书 .uunhuom我怎么能跟妹妹在一起。这件事，我已经跟双方长辈说过了。” “可谁都能看得出来，方彤喜欢你啊。” 是啊，他自己又何尝看不出来。可他的心早就给了别人。而那个人，可一点也不喜欢他呢 肖重熙的眼前忽然闪过公交上的一幕，他被推倒在地，小小看过来的眼中带着厌恶。 心里更堵了。 想抽烟，可等他真的把烟拿出来后，又单手攥成一团，扔在了刚才那支烟的旁边。 两支烟就这样一块在阳台‘躺尸’，听着他忽然发冷的语调 “我现在没有心情去管方彤”肖重熙没有察觉自己的不对劲“如果她非要一厢情愿，跟着家里闹，我没有时间陪她疯到底。” 那头又沉默了。 几秒后，杨子才开口 “重熙，你在生气。” 肖重熙怔住了。杨子的声音继续传来“我们从大学到现在认识也有7年了吧，7年里你总在笑，笑的很有朝气。旁人看不出，我却知道，你有时候笑的很不走心，也很不快乐。 那时候，你说你在找一个人，你很难过，可即便那样，你都从来没有真的生气过，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人，现在我才明白，你不是没脾气，只是没遇到那个能让你发脾气的。看来，她在你心里真的非同一般。” * 肖重熙按了按眉心 果然，一碰到她，就会失去理智。 十年了，还是这么喜欢。 如果追不到可怎么办。 12 十二 房间里灯接触不良，又开始呲呲闪着，忽明忽暗，艾小小把开关关掉，再打开，还是闪。 她又关掉，再打开。 好了。 就跟电脑重启一样，将就了半个多月，她也找到修这个灯的法子了。 盒子沉甸甸的，她放在桌上，准备去洗漱，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 里面是什么，总得看一看吧。 盖子的接缝处被打开过，不紧，很容易就拿了下来。 是各种包装的零食。 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食物的美妙了，即便现在胃里空的直冒火，她也没有任何兴趣。 刚要盖上 突然，一个红色包装袋，引起了她的注意。 草莓饼干。 她拿在手心里，仔细端详。居然是她高中那会儿经常吃的那家。 不是停产了吗，之前她找了好久都没再买到。 艾小小撕开包装，动作跟高中那会一样，轻的像在打开一件稀世珍宝。 粉色夹心，可可外层，还有一模一样的小熊印记，与曾经被她吃掉的那些如出一辙。 她小心地咬了一口，苦涩中带着一点微甜。 掩埋于心底的记忆，一下浮上脑海。那个绑着高马尾，梳着齐刘海，上课也会偷偷吃饼干的女孩，第一次近的触手可及。 她已经忘了同桌的女生叫什么名字，只记得，那会儿同桌会帮她打掩护，用小小的身子和立起来的书本，来帮她挡住老师的视线。 她总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直到后来退学时，老师才掉着眼泪告诉她，要不是看成绩的份上，早就把她拎出来，当众‘表扬’几十次了。 冰凉的眼泪划过皮肤，她回过神来，手里的饼干不知何时已经吃掉了一大半。 比今天一天吃的还要多。 “嗡嗡”桌上手机发出振动，艾小小走过去，滑动页面。 杨娟发来信息，小小，你帮我问了吗？ 艾小小在手机上点了几下，问了，他说，没有。 刚发过去，杨娟就秒回了，太好了，小小，你就是我的福星，明天给你带好吃的。 吃的？ 艾小小看了看手里剩下的一点饼干，如果是这样的，她倒是会欣然接受吧。 想着，拿手机的那只手，鬼使神差的在盒子里翻动了两下。 她心里抱着期待，而现实也没有让她失望。 各种品牌的零食下，两排红色包装的草莓饼干，整整齐齐码放在底部 心中做的决定一下抛在了脑后，她不想把还给肖重熙了。 就任性一次吧 ** 无论前一天经历过什么，时间还是会过去，生活也还是要继续。 早早起床，早早上班，早早开启一天。 “小小，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啊，这么快就送完了，有什么好事，跟我也分享分享呗。” 艾小小停下电动车，站长站在门口，见她回来，走上前帮她把奶筐搬下来。 艾小小摸摸脸，不错吗？ 可能是昨晚没有做噩梦，今早又吃了一块饼干的缘故吧 这对于别人应该不是能值得炫耀的事 “站长，我哪天心情不好了？” 站长四十多岁，很瘦，个头比小小高不了多少，留着短寸，说话娘里娘气的 “别看我是个老光棍，但我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米还多，是不是真开心，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从第一天上班，我就没见你开心过，老实说，你是不是恋爱了，你今天明显不太一样。” “站长”艾小小无奈的看着他“我就是昨天休息的比较好。没恋爱。赚钱这么重要，我怎么会恋爱呢” “咦”站长翘着兰花指，拉过她手臂“你这话就不对了，咱店又没要求不能谈恋爱，你正是花朵盛开的年纪，不谈恋爱，不白瞎了这张脸了。”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小小皮肤上划着。 他经常会这样。 艾小小要不是之前听邻家店铺的人说他是个同，也绝不会在这里干这么久。 “站长，我还得去化妆品公司上班，先不说了” 艾小小抽出手，拿起车筐里的包，抬步就走 身后站长的嗓子像是被人捏着，难听的要死“小小啊，路上小心点，注意安全。哦，对了，下礼拜一我生日，在庆达举办生日礼，到时候会给你发地址的，这次一定要来哦，奖金，也会在那天给你发。” 要礼物要的这样光明正大又不尴尬的，艾小小认识的人里，也就只有站长了。 不过，听到后面一句，艾小小脚步还是微微顿了一下。 她之前已经推拒过一次，这次再不去，uu看书 .uukans估计站长会给她穿小鞋了吧。 算了，为了奖金，去。 可送点什么礼物好呢。 艾小小从来没送过礼物给爸爸以外的男人，她只好求助于已婚妇女。 刘梅听了撇撇嘴“送啥呀，你都没送过我生日礼，他一个老男人算老几啊，不送” 艾小小一个头两个大“姐，你就别跟着起哄了，我奖金还攥在他手里呢，你就帮我想想吧，我是真不知道送啥呀” 艾小小冷的时候是真冷，热的时候也是真热。明明两句听起来不太像撒娇的口气，偏偏被她一说出来，竟连心都软了 刘梅叹气“咱这化妆品这么多，你就送他一套化妆品吧” 艾小小拧眉“他是男的？” “男的怎么啦？”刘梅大嗓门又上来了“兰花指的男人，比女人活的还精致，听我的，你送他化妆品，准没错。他要不喜欢，你让他来找我。” 刘梅说话跟要打架似的，似乎只要站长敢说一个不，就能把他头给拧下来当球踢。 艾小小垂下眼皮，一脸丧气“他喜欢，我还不想送呢。姐，你不能只考虑他，也得考虑考虑我呀，咱这儿的东西什么价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奖金才500，还不够半套化妆品的钱，我还折腾啥，不如不去。” 刘梅反应过来，也觉得刚才方案欠妥“也对啊，给他用咱这儿的太浪费，这样，你去隔壁，39的给他来一套。” 十分钟后，站长的生日礼物就静静躺在了艾小小的置物柜里。只等着周一到来，送到它主人手上了。 13 十三 纠结了一天，临到傍晚，艾小小还是不忍心打击刘梅，拨通了青龙饭店经理的电话，请了假。 这些年，她没什么交心的朋友，刘梅算是与她相处时间最长，最能聊的来的同事。她宁愿放弃奖金放站长鸽子，也不愿放刘梅鸽子。 经理听她说要请假很吃惊 “小小，我还以为你今年也要当364天全勤王呢。” 一年365天，她只会在爸妈忌日时休假。坐在墓碑前，从日出待到日落，与爸妈一起静静看着山下的风景。 八年来，不论干什么工作，她都没有破例过。 现在，第一次打破工作节奏，竟然是为了相亲。 艾小小苦笑，对着电话那头解释“主要今晚有事，真的推不开。” 刘梅的同学早早把车停在了店门口的停车位上等着。他看上去精心打扮过，穿着一身灰色笔挺西装，戴着一副银色边框眼镜，剪得利落干净的短发用发胶向后梳起，露出光滑的额头。见艾小小和刘梅出来，绅士地下车拉开副驾驶和后座的车门。 “吆，老同学，今儿来的可够早的呀”刘梅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咱以前约局，你哪次不迟到半小时，看来还是小小魅力大呀。” 刘梅调动着气氛，艾小小配合着礼貌微笑。 “我错了刘梅，你就别在小小面前取笑我了成吗，我那不是公司加班没办法嘛。” 他视线落在小小脸上“你好小小，我叫许盛，跟刘梅是大学同学，之前她一直跟我提起你，今天一见，你本人比我想象的还要漂亮。” 艾小小眼睛弯着，笑容里带着一份距离感“谢谢，她也经常在我面前夸你，你本人看起来更优秀。” 许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有，没有，过奖了，其实来之前，我很紧张，换了好几身衣服，也准备了很多话，现在见了你，更紧张了，要说的都想不起来了。你别介意我嘴笨就好。” “不会” 许盛嘴唇动了动，还想再说什么，刘梅打岔道：“想聊咱上车聊，去吃饭的地方聊，别在这杵着聊啊” 说着，她把艾小小推进副驾驶，关上车门，然后给许盛使了个眼色，自己坐在了后面。 许盛接收到信号，赶紧也坐进车里，发动了车子。 “我定了南城的红枫餐厅，小小喜欢吃西餐吗，如果不喜欢，我们再换一家。”许盛一边开，一边目视前方问身旁的小小。 艾小小转头看他 “不用换，我很喜欢，今晚让你破费了。” 许盛依旧看着前方，脸上的表情紧张到有些不自然 “能跟你吃饭，是我的荣幸，不破费，不破费。” 刘梅在后面听着俩人尴尬的对话，见要冷场了，她冲着许盛翻了翻眼珠子 “许盛，今天要不是冲小小面子，我估计我这辈子都吃不到你请的红枫吧。听说那儿的价格可不便宜啊，我今儿可算赚着了。” 许盛挂挡，加速，话里没有歉疚，反而带着一点得意 “你啊，就知道调侃我。我跟小小第一次见面，当然得留个好印象了。为了今晚，我昨天去转了好几家比较有名的餐厅，相较之下，最终定的红枫，贵是贵了点，但我觉得，也就红枫能配的上小小这样的气质与美貌” “这还没在一块呢，就这么宠，要以后在一块了，你不得是妻管严啊。” 许盛看向后视镜的视线在艾小小脸上扫过“如果是小小这样美的妻子，当一辈子妻管严又有何不可。” “哎呦喂，真肉麻啊你”刘梅起哄道“小小，你可真有福啊，我们同学里，属许盛会疼人。” 艾小小抑制住心里的反感，随着气氛，轻笑了两声。许盛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嘴笨，也不像刘梅说的那样，是个老实人，艾小小觉得，他其实很懂得怎么讨女孩子欢心。 见艾小小低着头，不说话，许盛以为她害羞了，赶紧解围“行了，刘梅，我可是很重视今晚的约会的，你给我留点面子，成吗” 约会？ 艾小小觉得好笑 第一次见面就算约会吗?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反正以后会有人会替我说的。对吧小小。”刘梅红娘当的很尽责，不管艾小小能不能看到，还是在后面做了个暧昧的表情。 艾小小点头，她明白刘梅的言外之意，刘梅是在说她跟许盛，她点头不是赞同，纯属配合气氛的敷衍。 她很不喜欢，又很无奈。 车子刚好停在红枫餐厅门前，艾小小赶紧打开车门，下了车。 刘梅紧跟着下来，还想说点什么，一看到红枫气派的装修，就都忘了 她张大嘴巴“哇，uu看书 ww.ukasu 这也太豪了吧。看看这金灿灿的牌匾，这金灿灿的大门，这金灿灿的喷泉，太、有、钱、了” “喷泉怎么会是金的，那是灯光照的。”许盛把车钥匙交给泊车人员，走过来。 “那也是金色的，好啦，你就别小肚鸡肠，报复了，咱赶紧进去吧，我都迫不及待想看看里面什么样了。” 许盛无奈的笑了笑，对走过来的服务员道：“执子之手”。 服务员行礼微笑“好的，三位请跟我来” 刘梅好奇地问“执子之手，是什么” 艾小小也有些好奇，看向许盛。许盛也看向她 “包间的名字” 艾小小躲开他的目光。 刘梅啧了两声“真有你的” 红枫餐厅的档次不愧是市里一流的，走到哪都金壁辉煌，跟皇宫似的。地面亮的能找出人影，桌面餐具也跟新的一样。就连服务员也像参加选秀的小姐姐，小哥哥，身材好的没话说。 一路上，即使不说话，服务员也总是面带微笑。 大厅中央，白色礼服钢琴手正在弹着时而悠扬时而欢快的曲子。 艾小小以前听过。 刘梅进门前还是村姑进城，进门后，见到几桌姿态优雅吃饭的客人后，也拿起了架子，走路都淑女了。 艾小小本想笑，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住了。 即使眼睛没有乱瞟，没有惊讶，她不一样也是第一次走进这样的地方吗。 这是后街以外的世界，跟她完全不同，天差地别的世界。她又有什么资格去笑刘梅呢。 14 ‘执子之手’在二楼，面积比艾小小的出租屋大了三倍不止。 装修风格与外面截然不同，非常有特色。艾小小一进去，还以为走进了某高档住宅区业主家里。 欧式乳白色沙发，60寸彩电，白色大理石茶几，影视墙，四人餐桌椅 完全是居家的设计，很温馨。 “哇，这也太特别了吧，感觉像是在家吃饭耶。”刘梅坐在沙发上弹弹弹，感受沙发柔软的质感。 服务员小姐微笑着指着墙上一幅毛笔字 “这是我们老板亲手写的，本包间‘执子之手’意在：无论生活是何模样，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艾小小没戴眼镜，看不太清，她走近了一些。 字幅古风排版，行云流水，苍劲有力，写的十分专业。 艾小小高一那会儿，学校在自习时间开设过毛笔字课，学生可以自愿选择上或者不上。上的去阶梯教室，不上的留在班里自习。 甭管是新鲜，还是好奇，还是凑热闹，那会儿八个班有不少学生去，艾小小也迷了好一阵。 艾小小记得，那时字写的好的，老师会投放在屏幕上，公开表扬。 好像每次都是一个男生的作品被展示出来。艾小小羡慕的两眼放光，也希望自己写得能得到肯定。 可最多的时候，老师只是看着她鸡爬的字，皱半天眉，然后再来一句“没关系，练字是个长久事，只要坚持，就一定能有收获，加油，老师看好你。” 就这样，在老师的鼓励中，她‘鸡爬’了一个学期，自己也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放弃了。 这字写的这样好，应该练了很久吧。 “好浪漫啊，那你们是不是还有一间‘与子偕老’啊。” 刘梅的声音打断了艾小小的思绪。 “是的，在三楼，不过那间不对外开放。”服务员说道 “为什么？” “具体我们也不清楚，听说是老板自己用的，我们工作人员也从来没见过里面是什么样子” 服务员看向许盛“先生，您之前订了三人餐，现在为您上餐吗？” 许盛没来得及开口，刘梅就急急道：“上吧，上吧，我都饿了。” “好的，三位请稍等。” 服务员笑着，转身出了房间。 刘梅三人闲聊了没几分钟，她就推着餐车回来了。 “大餐厅就是不一样啊，上餐速度这么快啊，哇，这菜也太好看了吧，看着都要流口水了。”刘梅夸赞。 艾小小反而皱起了眉“我们是不是点的太多了，这么多吃不完吧。” 服务员把餐摆在桌上，除了三份牛排，还有五道西式菜品，一份水果沙拉和一份甜品。 艾小小看向许盛，许盛注意到她的目光，笑了笑，只是笑容里明显有些牵强。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口，没说出声。 艾小小想了想，对服务员道：“这些菜能退吗？” 服务员依旧笑着回答“抱歉，不能帮您退的。” 许盛眼中的一丝希望变成了失落。 刘梅注意力终于正常了：“许盛，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中彩票了，点这么多。” “没有”许盛偷偷看了看艾小小，纠结了一会儿，终于对服务员开口“我只点了牛排三人套餐，其他的不是我点的。” 房间里静默了两秒。 许盛的脸涨得通红，刘梅看着桌上那些即将飞走不属于他们的菜有些回不过神来。 艾小小这才明白，刚才许盛并不是在装阔，只是不想在她面前失去面子。 她本想开口，就听服务员说：“小小小姐，这是我们老板送您的，说是，回您的牛奶钱。” 刘梅一听送的，一把抱住小小“行啊你，小小，你居然认识这么有钱的老板。” 牛奶钱？ 艾小小想了想，问：“你们老板是姓杨吗” “我们二老板是姓杨。” “杨子先生？” “是的。” 原来是他。她转头看了看沙发上自己的背包，包里还有杨子给的那瓶牛奶。 他可真的喜欢送人东西啊。 “麻烦您跟他说，我们吃牛排就够了，其他的谢谢他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服务员一脸为难“小姐老板说如果您拒绝了，他就会扣我这个月的奖金，要不您自己……。” 刘梅打岔：“哎呀，都做好了，不吃多浪费呀。小小，既然是人家好意，你就收了吧，不是说是回礼吗”她对服务员摆摆手“行了，你先去忙吧，我们自己会看着办的。” 服务员很机灵，见有机会脱身，赶紧离开了。 艾小小还想追上去，被刘梅拦住了，刘梅把她拉扯着回到了餐桌前 “好不容易有机会吃这么好的菜，你还给退了，傻不傻。” “你别拉我，我跟他非亲非故，uu看书w.uuanh 这菜我得给他还回去”艾小小无奈的瞪她。 刘梅伸手拿起一片三文鱼快速放进嘴里“呐，退不回去了。” “刘梅！” 许盛安静的坐在对面，来时的那点得意在这段小插曲后，都化为了泡影，他看着艾小小美丽的脸，心里升起了一股自卑情绪。整顿饭下来，他比艾小小吃的还没滋没味。偶尔迎合两句也都是没什么营养的话题。 刘梅光顾着吃了，也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临走出餐厅时，才想起今晚的重点是帮许盛相亲。 “那个，许盛，要不你送小小回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许盛暗淡的神情亮了一点“行，那我…” “小小！”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三人回头。 身后，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刘梅眼睛都看直了。 “你怎么在这儿？”艾小小问。 “朋友请客，我来蹭饭的，没想到在这遇到你，你也跟经理请假啦。” “嗯” “那咱俩都请假了，谁洗盘子啊。” “前厅会调人去后厨的。” 肖重熙点点头，哦了一声。 刘梅小碎步往肖重熙身边凑，笑的一脸花痴“小小，这谁呀？介绍一下呗” 艾小小有点怀疑她是不是想红杏出墙 “邻居” “这么帅的邻居，我怎么就遇不到啊”她对肖重熙伸出手“你好，我叫刘梅，小小化妆品店同事。” 肖重熙勾起嘴角，握住她的手“肖重熙，小小青龙饭店的同事和邻居” 15 十五 刘梅直接沦陷在肖重熙的笑容里，另一只手也握了上去“我就是结婚太早了，不然我死都要缠着你。” 肖重熙的笑容僵了一秒，然后他故意做了一个打冷战的动作，开口道：“你这话吓到我了，我可不想被色鬼缠上。” 艾小小本想去拉开刘梅，听到肖重熙毫不给面，直截了当的调侃，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刘梅回头，冷着脸看她，艾小小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你别这样看着我，你现在表情特别像一个怨妇，哦，不，是采花不成的怨鬼。哈哈哈” 艾小小笑的欢乐，旁边站着的肖重熙和许盛二人看着她的目光里也带着笑意。 “我得把这一幕拍下来，发给你老公看看”许盛一边说，一边去掏手机。 刘梅吓的赶紧松开了肖重熙，她啧了一声“你这人，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我刚就开个玩笑” 许盛放下手机，坏笑“我也开个玩笑” 刘梅噘嘴“许盛，你学坏了啊，小小，你看，他欺负我，你管管他。” 这句话一出，几人之间的气氛又变的微妙起来。 艾小小没接话，嘴角的笑容越发浅淡了，她跟许盛不过是一顿饭的交情，连朋友都算不上，有什么资格去管。 许盛看了看艾小小，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肖重熙，忽然明白，他与小小之间是不会有交叉点，他很失落，但还是绅士的笑着 “好了，不闹了，今晚能认识小小我很开心，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有时间就约一下，刘梅，有其他女孩再介绍我认识，不过，不要像小小这么漂亮，我都怂的不敢看她的眼睛了。” 半玩笑半认真的话语，让艾小小松了一口气，她终于不用想着怎样跟刘梅说拒绝许盛了。 肖重熙的脸色也缓和了，看向许盛，眸底的敌意少了几分。 唯独刘梅不乐意了“你丫，难怪到现在还打光棍，有什么想法就不能私下单独跟我或跟小小聊吗，你这样拒绝小小，会让她很没面子。” 没面子？没有的事儿。 艾小小见刘梅还要再训上两句，生怕她再把许盛给训回来，赶紧劝阻 “刘梅，强扭的瓜不甜，我跟许盛见也见了，聊也聊了，既然没有感觉，那就好聚好散，以后当普通朋友相处，不是挺好的嘛” 她的口气就像一个局外人，好像被拒绝的不是她，而是别人一样，没有任何伤心，难堪，反而还带着一点窃喜 刘梅瞥她一眼：“我怎么感觉你挺开心的。” “没有”艾小小否认，一说出口才发现，是进退两难。她思索了一下，觉得只能对不起许盛了“我其实还是有觉得有点丢面的。” “你看，我就说吧，这搁谁谁不丢面。许盛，你必须得跟小小好好道歉。”刘梅刚压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艾小小觉得她真是属炮仗的，也太不禁点了。 许盛很无辜的看着小小，明明被拒的人是他啊。许盛无奈道：“行，行，我道歉，我道歉，是我不长脑子了，我以后一定注意”他淡然一笑“小小，今天的事对不起了，有时间请你吃饭，一定要赏光哦” 他眼里有一抹苦涩，小小忽然明白，许盛是不想让她为难，才先说出拒绝的话。 这一刻，她有些赞同刘梅对他暖男的评价。 “嗯，一定会的。” 见两位当事人‘冰释前嫌’，刘梅这才罢休。 “小小，我们一块回去吧。”肖重熙道。 虽然话已经说开，但毕竟是相亲的对象，艾小小觉得，如果许盛送她回去，场面一定很尴尬。她立马答应“好” 刘梅想说什么，她继续打断“我跟他住对门，一块回去也方便一些，许盛，你送刘梅回去吧，这么晚了，她打车我也不放心。” 也许是当事人之间的默契，许盛懂他们之间那种微妙的尴尬。虽然还是想跟她多一些相处的时间，但还是点了点头。 刘梅：“哎…” 肖重熙不给刘梅反驳的机会“我们走吧，我朋友在那边等着，开车送我们” “刘梅，我们先走了，拜拜”艾小小没等刘梅说话，就转身跟着肖重熙往另一边走了。 等刘梅反应过来要说什么，视线里艾小小和肖重熙的背影已经在七八米之外了。 许盛忽然在她耳边道：“你觉不觉得，肖重熙看小小的眼神很特别。” 她转头问：“什么眼神？” 许盛看着渐远的俩人，竟然觉得那两道背影很般配。 他想了想刚刚肖重熙看着艾小小的目光，道：“比深情更刻骨。” “啊？” 许盛转过头来，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我们也走吧。” * 艾小小上了车，才知道，肖重熙的朋友竟然是杨子。uu看书 .uukanshu.om 她也更没想到，这大一老板，出门竟然开着一辆像从二手市场淘来的qq。 简直刷新了艾小小对有钱人的印象。 这也太低调了。 不过，杨子本人可比他的车要高调的多。艾小小自上车，他还没给艾小小张口的机会 “呀，小小，没想到你也认识重熙啊” “咱俩可真是有缘啊。” “牛奶是给你的，你干嘛还要给钱啊，今晚吃的怎么样” “这车灯不太亮啊，开夜路还是得换个亮一点的车灯，明天让人换了。” “……” 艾小小坐在后面一脸无语。那天早上她怎么没有发现杨子这么能说呢。 肖重熙在副驾驶上看了眼后视镜，趁小小不注意，在杨子腿掐了一把 “哎呦…” 杨子痛的大叫，车身都晃了一下。 艾小小两忙问：“怎么啦？” 杨子脸上肌肉还在扭曲，肖重熙给他揉了揉，然后回头道：“没事，他以前就这样，看见女孩嘴巴就管不住，一直叨叨没完。” “哦，这样啊” 杨子转头怒瞪他。 肖重熙咬着牙，咧嘴扯了一个笑容，威胁他“你给我正常点，别乱说话。” 杨子挑挑眉，坏笑：“好啊”他看了看镜子，小小正在看着窗外的夜色。 “小小” 艾小小转头看他“啊” “重熙有个秘密”杨子故意拉长腔调，顿了一下。 肖重熙一脸焦急的冲他挤眉弄眼，手也在艾小小看不见的位置比划求饶。 16 十六 杨子一脸得意。 艾小小不喜欢打探别人隐私，但听杨子的语气，明显不是在问她想不想知道，而是非要让她听，她只能礼貌配合听下去 “重熙暗恋一个女孩，暗恋了十年，到现在都为人家守身如玉，连初吻都留着呢。” 艾小小：“……” 肖重熙：“杨子！” 杨子不管他的喝止：“重点啊，他跟人女孩表白还被拒绝了，你说他是不是傻。” 肖重熙惊慌的回头瞥了一眼艾小小，发现她也正在看过来。本来就扑腾乱跳的心更欢腾了。 车里一下安静了 肖重熙看着前方，街道上的弥红很亮，景色很美，但他眼前全是方才艾小小的眼神。 那是什么意思？ 他看不透 总之，很怪异。 车内气压很低，杨子本还想再说点什么，见肖重熙脸冷的跟座冰山似的，便住了嘴。 半晌，他弱弱的喊了一声“重熙” 肖重熙还沉浸在自我思索折磨中，没理他，倒是后座上的小小给了他面子，开了口 “杨子先生，就停前面吧，里面路太窄，进不去。” 肖重熙听到艾小小说话，这才发现，车子已经到了后街牌坊口。 “没事，我可是人送外号‘专业赛车手’，什么样的路都能开。” 艾小小没来的及劝，杨子一脚油门，就扎进了后街。 还没十米，就怂了 “我看，我还是倒回去吧。” 肖重熙嘲讽道：“别呀，继续开啊，你不是‘专业赛车手’吗，看见前面那红色大铁门了吗，没多远了，就停那就行” 杨子探头看了看，肖重熙指的地方还得有十米，可现在他车子别说十米，只要再进一米，保证会成肉夹馍，到时候别说进，退都得需要专业人员来帮忙了。 杨子一直都知道后街很乱很差，但不知道，竟是这样不忍直视。 每家门口都堆着一个大垃圾桶，很多都已经装不下，直接扔在了地上。头顶的电线纵横交织，根本分不出哪条线是谁家的，还不如他的羽毛球拍看的真切。 肖重熙之前跟他说，已经搬来后街，住在小小对门，那是另一个世界的时候，他还挺期待来转转。 现在 他拧紧眉毛，忽略肖重熙的‘报复’调侃，把一进后街就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重熙你怎么能住这样的地方” “杨子！” 肖重熙厉喝，打断他。 这是他第一次真的对着杨子大吼。 杨子这才想起身后的艾小小，他看了眼被惊到的艾小小，叹了口气，又把话圆回来：“就算你再难，也要跟我说，我们是兄弟，不是吗，你到底要干什么。” 艾小小莫名其妙卷入他们的战场，她想下车直接走掉，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可坐在车里，不说点什么，好像也不对 “有什么话，好好说”果然，她不适合应对这样的场面。从小就不会。不然面对那么多次父母吵架，她怎么只能站在一旁当观众呢。 肖重熙也发现情绪有些失控了。 他太害怕了。 他缓了一下，对小小说：“小小，我们没事，你先回去吧。” 艾小小看看他，又看了看脸色不好的杨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车门，走了。 看着艾小小的背影，肖重熙轻声道：“我第一次知道她住在这里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杨子没出声 肖重熙勾起一侧嘴角，苦笑：“我在想，她每次回来的时候，会不会害怕。” 杨子不理解：“你可以帮她搬出来，为什么非要跟她一块住在这。” 肖重熙轻笑了一下：“她很特别，她不会走向我的，我只向她靠近。你懂吗。” 杨子撅着嘴：“不懂。” 艾小小已经走进了铁门，肖重熙松了一口气：“算了，你只管知道，我现在是跟她一样，是生活在这里的人就行。回去吧。” 他打开车门，又回头，三分嘱咐七分威胁了一句：“你要是再敢跟她乱说，小心我让你死无全尸。” 杨子戏精的捂住嘴巴，装作受到了惊吓：“好的，肖大人。我一定守口如瓶，带着你的秘密进坟墓。” 肖重熙笑着关上车门，然后看着杨子退出街口，这才往出租房走去。 脚刚踏进铁门，就听一个男人压低声音说：“我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不接受我，你不是装清纯吗，今天我就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纯。” 伴着他猥亵淫荡的声音里，是一阵低低的呜咽，好像是被捂住了嘴巴。 还真是个乌烟瘴气的地方。肖重熙冷着脸，停下脚步，判断着，是不是需要管一管。 “别挣扎了，后街这种地方，就算有人听见，也不会有人来管的。你还不如好好配合，这样还能舒服点，啊，你敢咬我。” “救命” 这一声，肖重熙的心都碎了。他三步飞奔到楼梯后方的那间出租房，u看书 wwukanshu.co 一脚踹开。 门直接飞起哐当一声重重砸在了地上。 眼前的一幕远远超出了他的冷静范围。 艾小小躺在地上，双手被绑在身后，一个黄毛男人压在她身上，一只手捂着她的嘴，一只手正使劲去撕扯她的衣服。 艾小小左侧的肩膀暴露在空气里，两颊通红，泛着手指印，嘴角挂着血丝。她梳的柔顺的头发已经蓬乱，看向肖重熙的眼底，充斥着痛苦和绝望。 黄毛见有人闯进来，楞了两秒后大骂了一声：“艹你妈的，谁他妈让你进来的” 后半句还没说完，就已经被肖重熙红着眼睛一脚踹翻了出去。 力道比踹门时有过之无不及。 男人砰的一声撞在墙上，又在地上滚了一圈，直接失去了反抗能力。 肖重熙疯了一样扑在他身上，揪住他的衣领，握紧拳头，猛砸。 一下比一下狠。 他恨自己，为什么让她提前下车 恨自己为什么不跟她一起回来。 他吼了一声，愤怒，痛苦，懊悔，心疼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完全失去了理智。 “为什么？为什么动她，为什么！！” 凶狠的样子就像一个杀人狂魔，仿佛要把男人撕裂才罢休。 “肖重熙，你快住手啊。”艾小小反应过来，哭着喊他。 黄毛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了，头歪在一边，满脸血，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肖重熙！”艾小小努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用肩膀撞向肖重熙。 17 十七 肖重熙被撞了一个踉跄，歪坐在地上，艾小小也歪在了他身边。 “啊”她肘部磕在水泥地面上，痛的轻呼出声。 肖重熙被这一撞，终于清醒过来，他赶紧扶起艾小小，解开她的绳子 “伤哪了？”肖重熙焦急的去撸她的袖子。奈何冬天穿的衣服比较厚实。 刚才的经历让艾小小心头的阴影还挥之不去，手臂上传来的男人的碰触，让她下意识一把抽回了自己的胳膊 “没事” 这个举动太刻意了，肖重熙怔愣，看到她眼底的惊慌，他眸光一沉。转头狠狠看着地上的黄毛，心头的怒火又升腾了起来。 这是他暗恋了十年的人啊 是他小心翼翼要保护的人 居然被这样一个脏东西给伤害了 越想越气。 肖重熙对着黄毛的身上又给了一拳。 “咔嚓”一声，黄毛身上某个地方的骨头似乎断了。 艾小小震惊，她见过的肖重熙一直是温柔的，阳光的，她没想到，自己会在刚认识的第二天，就见到另一面的肖重熙。 无论此时的肖重熙有多愤怒，多狠厉，艾小小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才变得这样。 她必须阻住。 “重熙”艾小小一把抱住肖重熙的身体。 这一刻，她不仅抛下了黄毛对她造成的伤害，更抛下了对男人的排斥。 不，是对肖重熙的排斥。 身体上传来的温度并没有让艾小小犯呕。与黄毛碰她的时候不一样，她刚才要不是因为惊慌过度，差点就要把今晚吃的那点东西全部吐出来了。 艾小小很吃惊。这是她第一次有不同的反应。 肖重熙更是呆滞的看着怀里的人。半天，他才要慢慢把手放在艾小小身上。 “怎么了，怎么了，哎呦，这怎么到处都是血啊，你们怎么能在我这房子里打架呢，这样出了人命，我这房子可怎么再租啊。” 一道声音打破了这暂时的温暖。 是房东。 还有渐渐围上来的吃瓜群众 肖重熙觉得讽刺。 事态趋于平息了，他们也来了。肖重熙手定在半空，恼怒的看着门口的人群。 艾小小听到声音，松开肖重熙，转身，对来的房东解释：“不怪他，真的不怪他。”她指着地上躺着的黄毛“是因为赵南刚才想强…暴我，他才帮我的” 肖重熙一阵心疼，她是受害者啊，怎么还能如此冷静呢。他想上前抱住她，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肖重熙冷冷的看着围观的人。 房子隔音差到两家都能合一家，这些人里肯定有人早就听到小小的求救，可依然袖手旁观。 真是冷漠到令人发指。 杨子说对，他应该想办法让小小搬离这个地方。 “哎呀，不会是死了吧” “看样子，像是” “死了正好，咱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败类。” “要不你也去死，给社会做做贡献” “滚你妈的。” 吃瓜的人，从来都是正大光明的议论，声音一下一下钻进艾小小的耳朵里。她早就知道，除了房东心疼房子，其他人不过是来看热闹，没有人真正关心，一个女孩刚才在遭受什么。 艾小小觉得，这间屋子里的温度，比外面还要砭人肌骨。 她的肩膀不自觉抖了一下。 肖重熙眼里一阵刺痛。他把艾小小挡在身后，阻隔了众人的视线，然后掏出手机，打了杨子电话。 五分钟后，杨子跟警察一块来了。 “这有点严重啊，得叫救护车。”杨子看了看在地上躺尸的黄毛，总结了一句。 肖重熙瞥了一眼，然后点头，他虽然很想杀了黄毛，但杀人犯法，他还不想为了这样的人赔上性命。他还要陪着小小过完今生。 接收到肖重熙同意的信号，杨子打了120。 警察是个年轻男人，说话很客气，肖重熙也认识，是杨子的朋友，询问做笔录的功夫，救护车就来了。 车子开不进来，救护人员进来的时候脸臭的比留恋还味。 心情不好，手上就没了轻重。 黄毛直接疼醒了两回。肖重熙看的心里一阵暗爽。 陈警官对肖重熙道“等他醒了，还需要你跟艾小姐配合调查” 肖重熙：“好的，陈警官” “嗯”陈警官点点头，然后对杨子道“我先回去了。” “哎，我跟你一块。” 陈警官看了看肖重熙对杨子小声道“你不留下来？” 杨子偷偷瞟了眼肖重熙，回道“不了，我还是回去吧，他这样子也不像有事的，况且”他看了看肖重熙护在身后的艾小小，把后半句留在了心里：他还有佳人要陪，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房东也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警察走了，就把人都哄散了，她对艾小小道：“小小啊，我也知道你不容易，可你看，u看书 wwuknshu 你这闹出这么大的事，我这房子以后租价都成问题了，你这房租是不是得涨涨，给我做点补偿啊。” 艾小小一听，急了。她还有一身的外债要还，一分一毛对别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她，那是自由。 如果涨了房租，她离自由又远了。 “阿姨，是我要被强暴了呀，我不能不反抗吧，您住的房间就在里面，我被拉进房间，喊的时候，您一定也听到了，您非但没有阻止，现在您还要涨房租，您觉得您良心过的去吗？” 艾小小不是傻子，也不是木头，遭受这样的痛苦，她的心也会痛，从刚才，她已经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害怕，可现在，她不控制不住了。 “良心？”房东冷笑“小小，你住在这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还没看透啊。后街是什么地方，后街是最没有心的地方。就算有，也早都凉了。” 一语惊醒。 艾小小冷静下来。 是啊，她早该看透的。 怎么今天就忘了呢。 艾小小脸色十分差，肖重熙对房东冷道：“打人的是我，房租，我给。” 说完，他拉起艾小小的手腕，往外走。 房东话没说完，想拉住他们，肖重熙回头，冷眼瞪她，厉声道：“你就庆幸她今天没事，如果有事，你现在别想安稳的站在这里。” 房东被他的眼神给吓怔住。 等二人已经上了楼梯，她才回神，骂道：“什么东西，你一个租客还想吓唬我，要是不想租，赶紧给我滚蛋，别在这耽误老娘做生意。” 18 艾小小的背包沾满了灰，里面还不断有液体渗出来。肖重熙从门边的地上捡起来一并带回来的时候没有注意。此时他站在艾小小房门前，交给艾小小，才发现，来时的路上已经滴滴答答全是黏黏的水渍。 艾小小打开包。 杨子给的那瓶牛奶已经流光了，碎裂的玻璃瓶在包里静静躺着。提醒艾小小刚才经历的一切并不是梦。 她的包一直都很轻，平时包里的东西就那三样，橘色座垫，卫生纸，围巾。 这两天因为这瓶牛奶才变得重了些。 座垫和卫生纸已经被牛奶浸湿，艾小小把座垫拿出来，上面还沾着一块玻璃渣子。 她伸手去摘。肖重熙抬手挡住，先她一步取了下来。 “这是我妈妈给我做的。” 肖重熙看着她，手微顿，他静静听着，这是小小第一次跟他说她的事情。 “也是我唯一能留下的遗物。”她苦笑“幸好，只是脏了，还能洗干净。” 她声音很轻，肖重熙听到这才发现，艾小小不是在跟他说，而是在跟她自己解释。 她空洞绝望的眼神，让他心头一颤。 “小小，从这里搬出去吧。” 艾小小抬头看他“搬哪去？” “找个安全点，环境好点的小区。” 艾小小摇摇头“我没钱，搬不走的。你不也因为这里便宜才搬来的吗。”她又笑了一下，讥讽道：“况且，我若开支大了，债主该要闹了。” 艾小小无法想象，若给不了钱，张哥会怎样在她面前耍凶斗狠。 她身体不禁瑟缩了一下。然后看着走廊上的污迹，打开门，从门口拿出拖把，笑着说 “得打扫干净，不然，房东要不高兴了。”她装作若无其事的开玩笑。 肖重熙皱眉，抢过拖把，重重的擦起来。 艾小小在他身后没有阻拦。 看着肖重熙弯下去的背影，艾小小想起杨子在车上说的秘密。 若不是知道了肖重熙有喜欢的人，以他刚才的反应，她都要以为肖重熙喜欢她了。 “喜欢一个人，什么感觉？” 肖重擦完，拎着拖把回来，刚要把拖把还给艾小小，就听艾小小出其不意的问了一句。他登时心中一紧。 艾小小见他不回答，以为自己问到了禁忌，忙解释道：“我只是觉的，能十年不变的喜欢一个人，应该是特别深的情感吧。我从来没喜欢过谁，所以想知道，喜欢是什么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肖重熙放松了一点，思索了片刻，看着她的眼睛道：“很奇怪。会想她，会任她摆布，她难过，我也会难过，她开心，我也会开心。”艾小小的视线太刺眼，他闪躲开“只要她愿意，我想把我能给的都给她。” 艾小小笑了，想起服务员杨娟对肖重熙势在必得的模样，她调侃道：“以你的外形，桃花运应该不少。那你应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那种吧。” 肖重熙也笑了“错，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艾小小，肖重熙：“…哈哈哈” 一个玩笑似乎淡化了今晚的遭遇，肖重熙没有去问，那个黄毛是谁，也没有去问艾小小与黄毛以前的恩怨纠葛。 看着艾小小进了房门，关好，落锁。他之前放弃的想法又冒了出来：必须要让人查查，小小到底以前经历了什么，现在又在经历什么。 上学那会儿，他是没有能力。 找到她了，他是想让她自己心甘情愿诉说。 现在，他不能等了。 他站在走廊上，指节飞快的在手机上跳动 “查，需要多久” 短信发了出去，很快就有了回复 “明天10点前” “好” “想好了？” 肖重熙抬头看了看艾小小的房门，想到她瑟缩的身体，坚定的回复“杨子，就算以后她知道了，生气，恨我，我也不能再等了。” “理解，任谁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发生今晚这种事，都不能平心静气，波澜不惊。你没杀人，我已经挺开心了，警局那边不用担心，我会处理，那黄毛，不会让他好过。” “嗯”杨子表面看起来很不靠谱，但做事，肖重熙信的过。 肖重熙靠在艾小小门边的墙上，把手机放进兜里。看着从艾小小座垫上取下来的那块玻璃渣，他实在不敢就这样离开。 门内很安静。肖重熙屏息紧张听了许久，才终于听到一阵洗漱水流声。 他缓缓松了一口气，把重心放在另一条腿上，继续站岗。 屋内，花洒里温热的水流打在艾小小脸上，带着流出来的眼泪一起落下，流过脖颈，流过肩膀，流过身体的每一寸肌肤。uu看书.uukanshu.cm 艾小小想放空，却怎么也做不到。 肩膀脖颈处被触碰过的地方，像是被蚂蚁啃食一般，她一遍一遍使劲搓着，发红了也不停下。 她想用这样的方式来驱散刚才被拖进房间里受到的惊吓，也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抹掉受到的侮辱。 可记忆还是很清晰：她被捂着嘴巴，她拼命反抗，呼救，她知道有些住的近的租户一定听到了。 可没有人来。 她绝望，但还是拼劲全力喊出了最后一声。 那时，她想，如果再没有人来救她，她就放弃了。 放弃挣扎，放弃工作，放弃欠款，放弃这个世界。 最后一声，肖重熙来了。 肖重熙不知道，他踹开门的那一刻，连同艾小小关闭的心，也踹开了。她就那么自然的在肖重熙面前，说了自己心里藏的最深的一小部分事情 连刘梅都不知道的事情。 难道，这就是对救命恩人下意识的依赖和相信吗。 从亲戚们生怕她借钱，躲苍蝇一样的离开，这还是她第一次以真心换真心，想要交个能互诉衷肠，相互倾听诉说的朋友。 艾小小觉得，肖重熙是不同的。他有喜欢的人，不会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她不用担心‘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也不用担心俩人之间建立的友情会变味。 肖重熙跟这里的人不一样，他是唯一有光的人。也是她能以同样身份靠近的人。 艾小小一直渴望有一个人来照亮她心底的黑暗。只是这么多年，她的心都是封闭的，没有人能进来。 19 十九 一夜，无眠。 艾小小开始在房间里发出声响时，门外的肖重熙把抽了一半的烟掐灭，扔进装满烟头的烟盒里。 他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腿，抬步踉跄着往自己的房间走。 关门的动静让刷牙的艾小小竖起了耳朵。 这么早就出门吗？ 昨天睡觉的时候，已经接近两点钟了。肖重熙应该也没有休息好吧。 这样想了想，她赶紧放下牙膏杯，打开房门。 走廊上空无一人。 艾小小失望的收回目光，刚想关上，对面的门开了。肖重熙脸色憔悴，着急道：“去哪？” 艾小小楞了一下，回道：“上班。” 肖重熙蹙眉，视线落在她的嘴角，然后指了指：“这样去？” 艾小小见状，在自己嘴角擦了一下，全是牙膏沫，她尴尬道：“我是听见你开门了，想着你昨晚应该没睡好，又帮了我，我想请你吃早饭。想问问你有没有空。” 肖重熙本来就是想回去洗漱一下，然后偷偷跟着艾小小出门，听艾小小主动来邀请，他心里都乐开花了，他佯装矜持，抬手看了看手表，道：“我还需要十分钟，你呢？” 艾小小早上不需要化妆，五分钟就能收拾妥当，她朝肖重熙比了个ok的手势 “没问题。” 肖重熙幻想过很多次跟艾小小第一次吃饭的场景。在高档餐厅，烛光晚餐，或是普通菜馆，家常便饭。唯独没有想到，是在凌晨4点钟，后街牌坊的路边摊，吃着煎饼果子，喝豆腐脑。 看着艾小小喝一口，停半天，嚼两下，咽半年的状态，肖重熙关心道：“不喜欢吃的话，我们可以换点别的。” 艾小小微微笑了下，道：“不是，我挺喜欢喝豆腐脑的，只是最近有点厌食。倒是你，我时间紧，今天只能先请你吃这些了，有空了，一定请你吃顿好的，好好谢谢你。” 肖重熙点点头，一脸期待“好，一言为定”。 艾小小看他这么认真，觉得很搞笑，她眼睛半弯，嘴角翘的弧度更大了：“好，一言为定。”说完，她低头，准备再尝试喝一口豆腐脑。 一个红色的东西，放在她面前。 草莓可可饼干。 “别吃了，吃点饼干吧。”肖重熙关心道。 如果之前的是巧合，那么现在，艾小小不认为这是巧合。 艾小小放下勺子，看着肖重熙的眼睛，疑问：“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种饼干。” 肖重熙讶异反问：“这是我最爱吃的零食，你也喜欢？这种饼干真的很好吃，苦中带甜，我上学的时候经常吃，现在也喜欢，可惜都不太好买了，我还是托杨子给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他尽量说的真诚，语气紧张到几乎没有停顿。 艾小小放下疑虑，心道：还真是巧啊，连喜欢的饼干都一样。 见她松懈，肖重熙暗暗吐了口气。 差点就要被发现了。 如果艾小小知道他心里暗恋的人就是她，估计又会被拒绝吧。 还是保持现在这样吧。 艾小小撕开袋子的动作，跟高中时一样，轻轻地，慢慢的。肖重熙欣赏回味了会儿，突然皱眉。 因为 艾小小吃饼干的样子变了。虽然表情依旧很享受，却很复杂。每吃一口，似乎都是在用全身的气力。 肖重熙不敢打扰。原本希望早点从杨子手上拿到小小资料的心情，忽然有点害怕了。 他怕看到小小那些痛苦的过往。怕自己的心痛到藏不住心底的秘密。 更怕一个不慎把秘密说了出来，小小冷漠的眼神。 幸好，小小上班的时间到了，肖重熙想跟着，借口道：“杨子跟我说，你每天会给他送牛奶，我一会儿要去找他，不如我们一起吧。” 见艾小小表情想拒绝，肖重熙不待她开口，又急忙道：“其实，我是有私心的。我本来也想找个送奶的工作来着，多赚点钱，租个好点的房子，后街太乱了，我不想住这里了。可我一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干的了，今天我能不能跟着你一块试试。” 他满眼乞求，可怜巴巴的望着艾小小，艾小小噗嗤笑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能拒绝你呢。送奶的工作虽然累点，但比洗盘子要轻松，我相信你一定能干的”说着，她转头朝后街胡同里看了眼，叹道：“这里确实很乱，如果有能力，还是要搬走的。” 她不知道肖重熙为什么会来这里，看他的气质和与杨子的关系，以前应该家庭也是不差的。可能也是跟她一样遭遇了什么吧。 肖重熙见她答应，uu看书 w.uknhu 开心的像个孩子：“太好了。等我有钱搬出去了，我就给你也留一间房，绝对不忘你的大恩大德。” 玩笑总是让人觉得不能当真。艾小小也因为这样，才能轻易笑着回复肖重熙“好啊，你要是忘了，我就半夜爬你家窗户，吓死你，让你比住在后街还不安生。” 肖重熙吓的瞪大眼睛，保证道：“你都这么说了，为了我的小命着想，我绝对会时时刻刻都记得。” 艾小小哈哈笑着。 俩人聊的很欢乐，艾小小头一次觉得，从后街到奶站的距离，短的好像在十米之内。 奶站站长看见肖重熙时，脸上的笑容一下收了回去。他翘着兰花指，指着肖重熙问艾小小：“小小，这谁啊，干什么的，聊这么开心。” 站长眼中的敌意和醋劲，肖重熙看的一清二楚。他是男人，懂得这个站长看艾小小时的眼神不纯粹。当下，肖重熙看向站长的眼神里也带上了一层冰霜。 艾小小道：“哦，这是我” “邻居”两个字还没说出来，肖重熙立即道：“朋友，男朋友，练拳击的。” 艾小小五雷轰顶，立刻转头看向肖重熙。 奶站站长惊了两秒后，尖着嗓子阴阳怪气道：“小小，你什么时候交了这厉害的男朋友，怎么都不说一声的。你之前说想先赚钱，不考虑恋爱，我还以为你一直单身呢。没想到已经偷偷在交往了。” 艾小小没心情解释，直接冷着脸对肖重熙道：“你跟我出来。” 肖重熙这才发觉自己失控，说了不该说的。 20 艾小小转身又走了出去，站长也想跟上，肖重熙冷着脸瞥他，他这才吓的停住脚步。一扭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肖重熙警告道：“你若敢伤害小小，我会让你下半辈子躺在床上渡过。” 声音很小，但就是很渗人。 站长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嗝，他赶紧转开视线，不敢再去看肖重熙。 这一刻，站长的眼神让肖重熙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艾小小来到七八米外的非机动停车处，见肖重熙过来，问道：“你刚说的话什么意思？”她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尽量控制语气，显的平和。 肖重熙从门内到门外，每靠近艾小小一厘米，大脑都在飞速运转，他想了几种解释，最终还是决定把真实想法告诉艾小：“小小，你先回答我，你觉得你站长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艾小小楞了，她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肖重熙问的竟是这种问题，尽管疑问重重，她还是回答了：“这里认识他的都在传，他喜欢的是男人。” 肖重熙点点头：“看他的言行举止，确实很像。但如果他不是呢？” “不是？”艾小小更奇怪了“不是就不是呗，这跟你刚才说是我男朋友有什么关系。” 肖重熙叹了口气，刚才站长看他的眼神里带着敌意，醋意，和对小小的占有欲，他已经很确定这个站长喜欢小小了。 可小小对这方面也太迟钝了。 “我不想看到你再受伤了，所以，如果他就算对你有什么想法，这样也能让他忌惮一下，好保护你。” 艾小小刚才还紧张的要死，生怕她刚打算想要结交的知心朋友肖重熙，要飞走了。此时，听他解释完，她放了心。笑道：“你吓死我了，我还想，你明明有喜欢的人，怎么突然又要当我男朋友了。我可不喜欢当第三者。” “怎么，不是第三者，就愿意。”肖重熙故作玩笑的问。 艾小小白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你这么痴情的份上，你再乱开玩笑，我就要诅咒你永远也追不到你的女神了。” “别，千万别。”肖重熙心里有些失望，面上却不显露，他哀嚎说：“如果追不到，我可就要单身一辈子喽。” 艾小小笑的开心：“哎呀，就这么喜欢人家呀。” “嗯，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我有多喜欢她。” 艾小小佯装‘呕’了一声“你可真恶心。” 肖重熙耍赖：“你要是想，我还能让你更恶心一下。” 艾小小忙摆手求饶：“算了算了，大哥，我本来吃的就少，你放过我吧。” 肖重熙看着她可可爱爱的样子，哈哈大笑。艾小小也在他阳光般的笑容里，露出洁白的的牙齿，笑的花枝乱颤。 趁艾小小低头时，肖重熙看向屋内，透过玻璃窗，视线与站长对上。 嘴角的笑意未散，眼底的狠劲已经上来了。站长吓了一个激灵，赶紧偏开头，看其他地方。 肖重熙变脸很快，等艾小小看过来时，又是一副温暖少年模样了。 俩人把话聊开，艾小小就去送奶了。站长对她来说只是老板，她没必要去解释什么。 肖重熙寸步不离正大光明的跟着她，艾小小说要送哪家，他就麻利的抢着送。 很快，只剩杨子的。 肖重熙直接打开，给艾小小：“杨子不牛奶，你喝吧。” 艾小小惊道：“这瓶不是他的，是他给朋友订的”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说订奶的朋友不会是你吧。” 肖重熙点点头：“嗯，我今天不想喝，给你喝吧。” “可是”艾小小还想说，瓶口已经碰到了她的嘴唇，还温热的牛奶就这样钻进了她的嘴里。 “你能不能温柔点。”艾小小冷不防的呛了一下，有些恼怒，没发觉自己的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肖重熙神情微滞，轻咳两声，把剩下的塞她手里“你的” 艾小小也不推拒了，把盖子重新盖好，放进了包里。 “我一会儿要去化妆品店了，你去哪？” 肖重熙推着车子，避开艾小小视线“我…去上班啊。” “哦？你在哪上班啊？” “……就，随便打点零工，没什么特别的”他说的有些为难。 艾小小忽然有些失落，她想与肖重熙做知心朋友，但看样子，是一厢情愿了。她在后街这种真心不值钱的地方孤单的活了八年，第一次想打开心门，找个能聊聊天，真心的笑两声的人，没想到就这样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果然，她还是适合一个人独来独往。 “小小” 艾小小低着头胡思乱想，没发觉肖重熙在她身后停下了脚步。 听到喊声，她回头。 微弱的晨光里，uu看书ww.uukanshu 肖重熙的脸有些朦胧 “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艾小小心里更不舒服了。她微笑道：“没关系，咱俩才认识多长时间啊，又没啥关系，有些事不想说，就没必要说。” 她说的轻松，肖重熙听得却不轻松。每一个字都划在心上，形成一道道伤口。 他不敢解释了，怕再解释，就更说不清了。 可直到坐在办公室电脑前，看着秘书转过来艾小小的在线监控画面，他脑海里还飘着艾小小那个洒脱的微笑，和中伤他的话。 好一个没啥关系啊。 他小肚鸡肠拿起电话，按了一下：“明前街店，今天的卫生不合格，把所有货架货品全部再整理一遍。” 很快，监控上，刘梅接完电话又骂了起来 “我看上面的人是真的没事找事了，又没人来检查，怎么就知道不合格的。”她在货架上抹了一把，对着监控道：“看看，看看，比脸还干净。” 艾小小把她拽的离监控远了点 “行了你，不就是打扫卫生吗，又不是扣钱，你嚷嚷什么呀。” 刘梅气道：“还不如扣钱呢。” 艾小小反驳：“哎，这话我可不同意，上边让我干啥都行，就是别扣我钱。” “你个财迷。” 艾小小噘嘴笑着“我就是财迷呀，你能怎么着。”笑容只在脸上，眼底一片苦涩。 监控画面十分清晰，肖重熙看着她的眼睛，犹豫纠结了片刻，伸手点开另一台电脑上，杨子传来的资料。 21 二十一 艾小小失踪的八年，全都在这里了。 肖重熙越看脸色越难看。 每一个汉字都很温柔，但凑在一起，肖重熙的心都像是被刀割般心疼。 手机响了。 “喂” “重熙”是杨子打来的“你应该看过了吧”他试探的问。 “嗯”肖重熙重重应了一声。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你要是不方便出面，我可以先帮她把帐还了。” “我也正有此意。”肖重熙点了支烟，吸了一口，一说话，烟雾就往外冒“另外，你再帮她找份合适的工作，她现在一天三份工，太伤身体。而且，她工作的那个奶站老板，不像好人。” “吆”杨子呵呵笑了两声“看来是有特殊情况啊。是不是那老板对小小有意思。” 肖重熙啧了一声“别废话，烦着呢，赶紧帮我办。别让她知道是我让你办的。” “行，大哥，你说的话我能不听吗，保证完成任务。”杨子耍完嘴皮子刚要挂电话，就听肖重熙道 “帮我安排一份跟她一样的工作，最好能时时刻刻见面的那种，顺便安排一下宿舍。” “靠，为了追人，公司你都不管了。”嘟嘟嘟…… 肖重熙已经挂了电话。 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整座忙碌的城市，肖重熙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 电脑上的文件，他已经熟记于心，18岁的艾小小经历父母死亡，亲戚远离，被逼债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 那个弱小的身躯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还有赵强那个混蛋。 资料上说，赵强是小小第一份电子厂的同事，小小刚入社会，对工作的事上手生疏，但因为长的好，很受男同事的欢迎。尤其是赵强，对小小很上心。平时总会帮小小解决一些难题。 小小只顾着感谢，完全不明白，所谓的关心另有企图。 小小工作两个月的时候，赵强在小小宿舍楼下，大声表白了。 起哄围观的人很多。 赵强很得意，以为势在必得。 所以当小小小声拒绝他时，他觉得丢了面子，一气之下打了小小一巴掌，还骂了很多难听的话。 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在厂里影响很不好。加上赵强时不时会找小小麻烦，厂里领导最终把俩人都劝退了。 小小为了躲赵强，来到距离工厂400公里外的后街。 从一个城市来到另一个城市，没有家，她开始的得多难。 那时的前两年，只要工作的地方有男同事对她殷勤一些，她都生怕又会出现另一个赵强，工作换了一个又一个，每一次都会与之前的同事彻底断了联系。 人际关系差到了极点。 魅力是她目前做的最长的工作。 肖重熙能想到她一直在魅力是因为，这里的店员都是女销售员。 肖重熙眼底的光都消失了。走回桌前，他把烟放进烟灰缸，又按了下桌上的内线座机。 “这次的裁员名单，加上一个人。” ** 青龙饭店的下班时间一到，杨娟就一身红裙黑打底，小高跟的来到艾小小面前。 “杨娟，你这是要去哪嗨啊。” 杨娟嘿嘿笑“怎么样，好看吗？” 艾小小摘下围裙，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比了个大拇指“相当好看。” 杨娟有些得意“那就好。有了美，至少今晚成功了一半。” 艾小小疑惑“成功一半？啥事啊，这么神秘？” 杨娟皱眉“我还以为你刚逗我呢，你是真不知道啊。我给你发信息了，你没看啊。” 艾小小从柜子里把手机拿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上班时间，我都是放在柜子里的，后厨的盘子摞得比山还高，我哪有功夫看啊，你发啥了。” 她一边打开手机，查看信息，边听杨娟抱怨道：“幸好我来找你，不然就麻烦了。你不用看信息了，我人都在这了，直接跟你说得了。”她忽然凑到艾小小耳边，小声说：“我就是让你帮我把肖重熙带到后厅，我要表白。” “啊”艾小小吃惊。之前打探肖重熙隐私已经是她破例，现在再让她拉媒牵线，她实在是做不来啊。况且，肖重熙还有个暗恋十年的人，她不知道还好，既然知道了，再乱点鸳鸯，也太不长心了。 艾小小还犹豫着要不要把肖重熙暗恋的事告诉杨娟，杨娟就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门口，还催道 “你快点啊，我那边都准备好了”说完，就没影了。连给艾小小拒绝的时间都没有。艾小小觉得杨娟那细的跟针似的高跟鞋一定是铁的，绝对实心，不然怎么承受住她跟兔子似这么蹦的。 事已至此，不办不行。 艾小小苦恼了五分钟后，还是犹犹豫豫跟肖重熙说了 “你能跟我去趟后厅吗。” 她自己为难的要死，想着肖重熙要是问了，是该撒个善意的谎言还是说出真相。 然而，肖重熙二话没问，直接点头，跟着她亦步亦趋，uu看书 ww.uukashu来了后厅。 艾小小本以为，杨娟表白也就偷偷摸摸的，毕竟饭店虽没明面禁制员工恋爱，但还是有些忌讳的。 她还是低估了杨娟的魄力。 前厅的服务员一个不少，甚至后厨有些人也在。跟开晨会似的，大家分成两排，杨娟站在中间，手捧一大束红玫瑰，见到肖重熙，笑的又甜又羞涩。 大厅的大部分灯都关了，只有杨娟头顶的一盏吊灯开着，灯光洒在她身上，很耀眼，跟她今天的打扮十分相配。 艾小小作为一个女人都觉得今天的杨娟可真美啊。 “小小”肖重熙忽然停下脚步。 艾小小抬头，见他眼中并无惊喜，反而有些恼怒。艾小小知道，肖重熙估计是猜到了。 果然，肖重熙接下来的话打破了她所有侥幸“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我” 他很果决，也很无情。 杨娟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拒绝了。 肖重熙直接转身，走开了。 大厅里响了一半的掌声和欢呼，就这样偃旗息鼓了。 大家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啊？” “这小肖一看就精明人，估计一看就懂了，八成没看上杨娟。” “不能够吧，杨娟多漂亮啊。” “这种事，不是漂亮就行的，要说漂亮，小小还更好看呢” “……” 杨娟脸色跟锅底似的，她瞪了众人一眼，然后拿着玫瑰一言不发的径直从艾小小身边跑过。 22 二十二 艾小小可不想沦为众人的话题中心，赶紧离开了现场。 店外不见二人身影。 艾小小四处寻了一会儿，还是没找到肖重熙和杨娟，便打了量出租回了家。 多管闲事带来的烦恼，已经让她忘了花钱的心疼。肖重熙的生气，杨娟的尴尬，艾小小不知道自己明天要怎么再面对这俩人。 艾小小苦恼了一路，刚踏进漆红色的大门，楼道里的灯就亮了，一个身影忽然出现。 心中的阴影瞬间将她笼罩 “啊”艾小小条件反射，大叫出声。身子也不受控制的瘫软了下去。 她抱着头，大喊大叫。 昨晚的一切仿佛又要重现。 恐惧一点一点将她吞噬。 “小小，我是重熙，小小，你清醒一点，我是肖重熙。” 焦急而又温暖的声音穿透黑暗，在艾小小封闭的心门上划开一道口子。 一丝光明照了进来。 她抬起头，眼中的泪水还在往外涌 “肖重熙” 她像是怕希望破灭，喊的很轻。 肖重熙停置在半空的手，终于敢放在她身上了 “对，别怕小小，我是重熙。” 看清面前的人，艾小小这才慢慢放下受惊的心。她擦了擦眼睛，由着肖重熙把她扶起来。 她尽量掩去害怕，对肖重熙埋怨道：“你没事站这干嘛，吓死我了。” 肖重熙挠挠头，一脸歉疚的样子“我本来是想站门外等你的，没想到你回来的还挺快。坐公交没这么快吧。” 艾小小：“回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公交了，我打车回来的。你怎么回来这么快，你没跟杨娟聊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艾小小发现自己还真不会聊天。 肖重熙的脸果然不好看了“你还真是”他没头没尾的来了半句，结果叹了口气，不说了。艾小小猜测他应该是想说“还真是爱管闲事吧”她心里也挺别扭的，思索着怎么把话题扯开。 想了半天也没啥可说的。 “走吧，回去休息吧。”肖重熙转身，往楼上去。艾小小在他身后跟着。 “肖重熙，对不起啊。”她觉得还是应该道歉的。 肖重熙关门的手停住，他看着艾小小，片刻道：“没事。反正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不仅没长心，也没长脑子。” 他扬起一侧嘴角，玩味的笑了一下，然后挑衅的冲艾小小做了个鬼脸。 “碰”门关上了。 艾小小楞了好一会儿，才反映过来，她对着肖重熙的房门踹了一脚，：“肖重熙，你才没脑子。” 肖重熙站在门边，笑着打开手机，点了几下。 “叮” 艾小小点开。 一个恶搞鬼脸一下沾满全屏。 艾小小无奈的笑了，她忽然觉得肖重熙就是个幼稚鬼，可即便已经这样想，她还是报复的回了一个血淋淋的菜刀给肖重熙。完全没发觉，她也在往三岁的心智上靠近。 “叮”刚坐在沙发上，又一条信息进来了。 “真是幼稚”艾小小嘴角噙着笑，忍不住骂出来。 不是肖重熙 ‘小小，你回家了吗？’ 笑容僵在嘴角，艾小小纤细的手指点击屏幕 ‘回了，杨娟你怎么样？’ 杨娟手速挺快，秒回 ‘死不了’ 艾小小看着屏幕上的三个字，想象着杨娟的表情和心境。 ‘你还好吗，你别难过，你不是常说不合适就再换吗，’艾小小输了删，删了输，还没发过去，杨娟就不耐烦的发了张‘正在输入’的截图过来 ‘想说什么就说，磨磨唧唧的。别担心，我真没事，我啊，就是感叹长的帅的还痴情的都别人家的，真没想到，肖重熙居然那么痴情。’ 看到这，艾小小明白了 ‘肖重熙都告诉你了。’ ‘嗯，是啊，我都要哭了，真是伟大的爱情。’ ‘……你俩聊的时间不长吧，他回来的比我都早，不至于能把你感动到掉泪吧’ 杨娟先发了一个两眼放星星的小表情，接着又发来一段文字，跟写作文似的 ‘说起这个我就更羡慕了。他总共就说了两句话，幸亏我脑子灵光，智商情商都在线，换了别人，还真不一定能这么快理解。’ 艾小小挺好奇‘哪两句啊，说来听听。’ ‘第一句，我有喜欢的人，喜欢了十年。’ 艾小小点评了一下 ‘通俗易懂，三岁小孩都能理解。’ 杨娟切了一声，道 ‘你别急啊，下面这句我不信你能懂’ ‘此生非她不娶。’ 艾小小很无语，杨娟是把别人想的多智障啊 ‘行吧，你开心就好。看样子，肖重熙没有伤到你，我明天也不用刻意安慰你了。赶紧洗洗睡吧。’ ‘小小’杨娟忽然发了语音过来‘你有喜欢过谁吗？’ 艾小小怔住，uu看书 .uukansu.co 她明白杨娟问的是哪种喜欢。她从来没有对一个异性有过喜欢，可这种问题，她不想跟别人探讨。 这关乎她的秘密。 杨娟似乎不是在问，也没有等答案，她又发了条语音，感慨说‘如果这辈子能遇到一个像肖重熙这样把喜欢刻在心里的，就别放手了。’ 艾小小满脸问号。 她之前看到网上说，失恋的人都会思考人生，她怀疑杨娟现在就是这种状态了。 ‘别乱想了，好好睡一觉，明天给你带零食。你是打不死的小强，没了肖重熙，还有一大片森林等着你呢。’ ‘哈哈哈，小小，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幽默了，你说的对，还有一片森林等着我去拯救呢。睡吧，明天别忘了给我带吃的。’ ‘ok’ 幽默吗？艾小小想着杨娟说的这个跟她不沾边的词汇，苦笑了两声，放下手机，蜷缩进沙发里。 今晚杨娟找她找的急，事发的也突然，她没来的急化丑妆。 艾小小觉得既然不用卸妆，那索性就懒到底了，她衣服也不脱，直接拉过被子，盖在了身上。 可能是昨天没睡的缘故，今晚她格外疲乏，睡意也强了不少。 看着桌角的眼睛很快就变得朦胧起来。 不多时，就进了梦乡。 这夜，她依然做了噩梦，不过梦里有人陪在她身边，她没害怕。 艾小小睡的很安稳，连半夜杨娟发来又撤回的消息都没有吵醒她 ‘肖重熙喜欢的人是你。’ 23 二十三 站长最近动手动脚的毛病没了，就是看艾小小的时候白眼多了一点。 艾小小觉得，站长就算把眼睛翻出来都无所谓，只要还继续录用她，能按时发工资，不扣钱，她的日子就算知足了。 可艾小小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她还是被辞退了。 不是奶站，而是魅力。 ‘为什么呀？小小，你业绩是全公司最厉害的，怎么就能被辞退呢。我看着上边的人真是脑子不行，这事咱得去总公司一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工作。’ 刘梅拉着艾小小的胳膊，气呼呼的像要找人干架。 艾小小面无表情，她挣开刘梅的禁锢：“算了，也许我还做的不够好吧” “屁，我做的还不如你呢，怎么不辞退我呢。” 艾小小苦笑着做回椅子上，她抬头看着头顶的监控，淡淡道：“我就是这么一个倒霉的人吧。觉得好一点的时候，生活就会打过来一个浪花，再把我拖回水里。” 她沉默了片刻，忍不住骂了出来“这日子，真他妈让人窒息” 刘梅第一次听艾小小说脏话，她知道，艾小小是真的难过了。她劝道 “小小，我们去趟公司吧，就算不能继续上班，也得要点辞退金，不能就这么算了。” “嗡嗡” 艾小小看了眼手机，然后给刘梅看 “呐，辞退金到账了。” 刘梅接过手机，看着看着忽然瞪大眼睛，她又仔细数了数“个十百千万，个十百千万，卧槽，五万，这么多！” 艾小小刚才就瞥了一眼，根本没看清，还以为是五千，听刘梅一说，她立马又仔细看了看 果然是五万。 发错了？ 艾小小正纳闷，丽姐的语音发了进来 点开 “小小，这次的裁员名单里有你，也是我没有想到的。我虽然觉得很可惜，但领导做的决定，我一个打工的也改变不了。好在，这次公司的辞退金是按以往的业绩来发放的，你应该收到了吧。” 艾小小这才相信，五万没打错 “嗯，丽姐，我收到了。谢谢你这段时间来的照顾。” ‘不用客气，小小很优秀，也很漂亮，丽姐相信你会找到更好的工作的，加油’ ‘谢谢丽姐’ 与丽姐客套了半天，艾小小一时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了。前一刻她还有些难过，有些生气，现在她忽然觉得被辞退也挺好。 毕竟一想到五万，她心里就挺乐，脸上也不自觉笑了出来。 刘梅哀嚎道：“怎么不辞退我呀，我也想被辞退。” 艾小小起身，拍拍她的肩膀，一脸认真严肃：“少年，加油干，你的前途一片光明。不要学我，没出息，我得赶紧去找工作了”说完，她去柜子里拿自己的背包。 刘梅又气又笑“小小，都要走了，怎么着得给一块聚聚吧。” 艾小小背上包，问：“吃啥？” 刘梅摸着下巴，挑眉道：“我觉得红枫不错。” “你掏钱？” “嘿，你怎么那么扣啊你。” 艾小小不理她，往门口走，刘梅啧了一声“你说话啊。” 艾小小打开门，转身呲牙一笑：“下班之后” 刘梅一下乐了“真的？” 艾小小抬起手臂，伸出食指，在空中打了一个长长的对号，刘梅刚想说‘你真好’，就见这个对号拐了个弯， 艾小小戏谑道：“隔壁麻辣烫” “你” 艾小小不待刘梅说完，得逞的阴笑了一下，就把门合上了。 今天的阳光很好，照在脸上，暖暖的。 冬天，好像也没有那么冷了。 艾小小漫无目的走，看到门上有贴招聘的，就走过去多看两眼，觉得合适就把电话记下来，准备回去再挨个打电话问问薪资。 现在招人的地方虽比以前多，但很多要求也高了。 学历成了一项硬性条件。 以前她找工作，一个小时就能挑出一份满意的，现在走了两个小时，腿都酸了，本上也只记了一份打扫卫生的工作。 还是一个发传单的大姐硬塞给她的，说是工资待遇很好，叫她一定要打电话问问。 她叹了口气。 打扫卫生，2000？还是3000？ 即便心里有了数，她还是打了电话 对方声音很甜，应该是有不少人打过她的电话了，一接通，就直接问“你是要找工作吗？” 艾小小本来也没多大意向，所以问的也很直白：“是的，请薪资多少？” 一般不先问工作内容，直接问薪资，很多招聘的人事都会怼两句‘你知道我们是干什么吗？你知道我们工作内容吗？’ 而对方却没有生气“我们这个岗位薪资每月两万” 艾小小身子一下站直了，不等问，对方继续道：“只是工作时间有些特殊。” 特殊？不会是不正经的工作吧？ 艾小小一下泄了气 “主要是给我们老板打扫办公室” 艾小小思绪更放飞了，uu看书 .uuknsh.cm忍不住问“是不是只招女的，年轻的，好看的。” 对方沉默了两秒后，笑道：“我想您可能误会了，我们老板有洁癖，之前打扫卫生的两位阿姨打扫的不干净，被开除了，所以才打算再招两位新人的。” “哦”艾小小依旧觉得两万不是那么好拿的，问“那有什么要求呢。” “早6点前，晚7点后，各打扫一遍，上班时间内，保证随叫随到，做到让老板办公室内一尘不染。” “这？”艾小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对方以为艾小小觉得苛刻，继续诱惑“如果做的好，会给额外奖金。干满一年，薪资涨到三万。” “美女，工资这么高，你怎么不干呢？”艾小小半信半疑，这年头，骗子多，还是谨慎些好。 对方叹气道：“我也想啊，老板没看上啊。今天来面试的也有百十人了，都没过，所以啊，术业有专攻，还得老板看中。美女，我给你发个地址，愿意呢，你就来试试。我先不跟你说了，又有电话进来了。” 嘟嘟嘟，对方已经挂了线。 艾小小这个电话打的，感觉跟在天上飘着似的，一点都不真实。 她实在没法相信，三份工累死累活的都干不过一个打扫卫生的。 骗子。 绝对骗子。 可两万呢。大白天的，去看看，要是不对劲，不干就是了。 看着对方发来的地址，她心里还是有些动摇了。 犹豫，纠结，胡思乱想了一路，还是来了。 24 二十四 一进大厦，艾小小的心就放下了。 大厅全是拿着宣传页来面试的，男女都有，年龄还挺杂，看着上到六七十，下到未成年。队伍都已经排到了门口。 有两个管理招聘的男人，还在前面吆喝 “我们只招18-45岁之内的，年龄不符合的，就算面试了，也是不合格，请不要浪费相互的时间。” 俩人喊了半天，嗓音倒是挺亮，就是没啥效果。 无一人退出。 俩人只好挑着年龄不符的“大爷，大妈，弟弟，妹妹”挨个做工作。 艾小小一看，招聘竟然是真的，一下来了兴致，赶紧站在队伍后面。 前面俩姑娘好像是同学，正聊的热乎 长发女说：“听说，这老板很挑人，已经面试了百十个了，都不用呢，也不知道咱能不能面试上。” 短发问：“别担心，我打电话的时候问了，这老板男的，很年轻，以咱俩的样貌，肯定能行。” 长发女：“那倒是，咱俩这肤白貌美大长腿的，这里面没一个能比的过……”她忽然看到了艾小小，一下没了声音。 短发女也回过头来。 艾小小被莫名其妙的盯着，只好微微一笑。 那俩姑娘跟见了鬼似的，双双立即回身，背对她，不说话了。 艾小小：“……” 脸上有东西？ 艾小小掏出手机，仔细照了照。 没有啊。 她摇摇头，刚想把手机揣兜里，就被后面的人抢走了。 她一惊 没想到在这还能碰到抢劫的。 她赶紧回头，刚想喊“抢劫啦”，就听后面的人拿着她的手机道：“你这手机屏都裂成这样了，还能照出人影啊。” 肖重熙把脸凑在手机前，照来照去，也不管艾小小杀人的眼神，继续调侃道：“吆，还真能照出来那，我这头发这次剪不行，这还有根长的呢，你看。” 他忽然拿开手机，揪着那根头发，给艾小小看。 “是不是，这理发师，干活也太毛躁了，下次，我绝对不找他理了。” 艾小小怔了片刻，突然计上心来，拽住肖重熙的胳膊，往下一拉 肖重熙原本在那喋喋不休，这下，脑袋上一疼，短暂的‘啊’了一声后，直接呆愣了。 “好了，不长了。”艾小小得意的从他手拿回手机，转身。 她极力控制，肩膀还是忍不住颤 肖重熙阴沉着脸道“艾小小，你还我头发。” 艾小小肩膀抖的更厉害了。靠近脖子附近的脸部皮肤都已经通红。 肖重熙看着看着，也不禁笑了。 只有一瞬。 艾小小笑着回过头来时，他又一脸不满的撅起了嘴。 “我，我眼泪都出来了。”艾小小用袖子擦着眼角。 肖重熙不想破坏她这难得的笑容，没敢说话。 “我啥都不多，就头发多”说着，她随便从头上拽了一根下来“那，还你” 肖重熙还来不及阻住，她已经把那根因为营养不良有些微微发黄的发丝递了过来。 肖重熙接过，他动作很慢，很轻。 艾小小觉得好笑：“你当金子做的，这么小心。” 肖重熙从兜里摸出一块深蓝色的帕子，把那根头发包好：“这是你伤害我的证物，我得收好，以后你要是再欺负我，我就去告你。” “好啊，你留着吧，我也想看看，法官能根据这根头发判我几年。” 肖重熙凑近艾小小，认真道：“终身监禁” 温热的呼吸洒在艾小小脸上，艾小小心脏瞬间漏了一拍。前所未有过的感觉忽然在心头袭来。 她赶紧转身 前面俩姑娘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看过来的，一下跟艾小小对上视线，都有些不知所措 短发姑娘首先反应挺快，说道：“你男朋友可真帅” 长发姑娘立即附和道：“不仅帅还挺浪漫，头发都收着，好羡慕啊。” 艾小小尴尬的看着那俩花痴，想解释，却慢了一步 “你们误会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肖重熙的声音听不出任何起伏，艾小小也冲那俩人点点头 “对，他不是我男朋友。” 肖重熙有喜欢的人，十年呐。自己不也正因为这样才愿意跟他做朋友的吗 可为什么心里有些不舒服呢 艾小小说不上那是种什么感觉，只觉得好像有束光消失了。 方才肖重熙靠近时心里生出的异样也随之消散了。 “那我可以加你v信吗？”短发姑娘惊喜的看着肖重熙。 长发姑娘同样一脸期待 艾小小低着头，等着肖重熙的回答 肖重熙笑着拒绝道：“不可以。” 艾小小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啊，为什么？”俩姑娘还挺开朗，被拒绝也不觉尴尬。 “因为，我有想追还没追到的人，这辈子，除了她，我谁都要。” 他视线在艾小小身上停留。 俩姑娘一下明白了，u看书 wuukans 对视一眼，了然的点着脑袋。长发姑娘视线从艾小小身上经过，对肖重熙道：“那你可得加油了，不然照你的话，你这辈子可就要绝后了。” “一百五十一号”长发姑娘还想说点什么，就听前面有人在喊 她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她立即举手“在，这里”急急跑了过去 喊的人又道：“一百五十二号” “在”短发姑娘也跑了过去 喊得人看了看她俩：“进去吧” 看着长短发姑娘的背影，艾小小傻了：“这怎么还有号啊，不是排队吗？” 肖重熙听她嘟囔，掩嘴笑了笑，然后俯下身子，把宣传页拿给她看。 上面赫然印着167号 艾小小赶紧从包里拿出自己的那张，展开，166号 她回头看了看已经排出门去的队伍，拍了拍胸口 “还好，还好，吓死我了，还以为要重新排队呢。”说了一半，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你不是有班上吗，怎么也来这了？” 肖重熙比了个耶：“两万啊，我又不傻，不得来试试，就算不成，那也算是给自己机会了不是。” “那倒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刚开始还以为是骗子呢，想着，来了要是不对劲就赶紧撤，没想到是真的。这公司看着还挺大。” 她自顾自说着，没发觉肖重熙在‘骗子’俩字时，脸就黑了。 杨子这人事怎么培训的，宣传的也太差了，都往骗子方向发展了。 得找个时间给人事加强一下培训。 二十五 25 长短发姑娘进去的快，出来的也快 有两分钟？ 艾小小皱眉，这老板还真挑。 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进去二十多个人了，一个都没相中，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被选中 有过一面之缘，话语之亲，长短发姑娘好心的提醒小小和肖重熙 “这老板很年轻，就是不爱说话，光瞪眼看你，看得人发毛。” 短发姑娘似乎又想到了那老板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冷战。 “进去了千万别先说话，我一开口，他就说我不懂规矩，不合格。” 干瞪眼，不说话？ 这什么老板。 艾小小被她俩这提示给搞的有点头晕。 不过她还没等想明白，就已经轮到她和肖重熙了。 工作人员简单的对了号，就让他俩进了房间。 办公室很宽敞，里面放着一整套的老板桌椅，和一整套的会客沙发茶几。茶几上还摆放着一些水果零食。 艾小小大概算了一下，这间屋子能比她的出租屋大个三四倍。 “坐吧”隐在老板椅里的男人，背对着艾小小二人，打着哈欠道。 这是面试面累了？ 两分钟一拨，一天下来是够累的 艾小小一边乱想，一边往沙发那边走。走了两步，突然发现身旁的肖重熙竟然直直往老板椅那走了过去。 他疯啦？ 艾小小惊的瞪大眼睛。 肖重熙从容的把手搭在椅背上，挑眉看着椅子上的人。 “怎么是你啊，你怎么来了”椅子上的人见到他显的很吃惊。 艾小小听声音觉得耳熟。 “怎么就不能是我，你这工资给这么高，也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太不够意思了，是不是哥们。”肖重熙故作不满。 杨子撇撇嘴，他是真佩服肖重熙这演技啊，若这一切是真的，他就是用骡子拽，依照肖重熙那股子傲劲，都能把骡子给拽走。 杨子从椅子里站起来，一把勾住肖重熙的脖子，笑道“哪里的话呀，你要想要，我把公司送给你都成。” 肖重熙笑笑，他知道杨子说的是真的，若有一天他落魄了，杨子真能为他两肋插刀。 “别扯皮了，小小也在呢。” “啊”杨子装作刚发现小小“小小，你怎么也在呀。” 小小没想到，古怪干瞪眼的老板居然是杨子。她有些尴尬道：“我是看到宣传单，所以就……” “哎呀，你说你们俩，要是想找工作，我给你们安排给好的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 “不，这个就挺好。”肖重熙打断他“这工作，我俩喜欢，就这个，不用换。” “你所不用哥们可就当真了啊，真不用啊” “不用” “行，都是自己人，我了解，这工作就你俩干了，就这么定了，谁反悔谁是王八。” 艾小小哎了半天一句话都没插进去，被拒之门外百十人的高薪工作，就在肖重熙和杨子俩人一唱一和中给定下来了。 她不能说不了。 谁反悔谁是王八 杨子多大人了，还玩这套。 **回去的路上，艾小小闷闷不乐。总觉得今天能被杨子录取，完全是沾了肖重熙的光。 是不是应该要感谢他一下呢。 “怎么了，有钱赚了还不开心吗？”肖重熙捡起路边的一个空的易拉罐，准确丢进几米外的垃圾桶里。 这么准，应该打篮球很好吧。 “没有，挺高兴的。就是按新工作的时间，我得把奶站和饭店的工作都辞掉了。” 艾小小不知道要怎么感谢肖重熙，只能说一些自己烦恼的事。 “辞呗”正合心意“我也辞，咱一块，这工资高，以后就干这一份工作了。”肖重熙轻描淡写的引诱。 艾小小赞同的点点头，这份工作工资太诱人了，有了这份工作，她很快就能把债还清了，到时候，她就能找个好一点的小区，租个好一点的房子 “嗯，我一会儿给站长和经理打电话。” 肖重熙生怕她计划有变，催道：“还等什么，现在就打吧，他们也得重新招人，早打，大家都好安排下一步。” 艾小小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于是，五分钟后，她接连失去了两份工作。 艾小小本以为，临时辞职，经理和站长都会不乐意，自己会周旋一番。没想到，意外顺利。尤其站长，听到她要辞职，还挺高兴。 看来，站长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艾小小心里哀叹一声：打工不易啊。 肖重熙挂断电话时，她正苦着一张脸，仰头望天。肖重熙也抬头，好奇道 “天上掉金子了？” 他靠的很近，气息和声音一下钻进了耳朵里，艾小小吓了一条。条件反射的弹开。 后退的脚步慌乱间没有找准平衡，身体就这样往后倒了下去。 艾小小害怕的紧紧闭上眼睛，等着大地给予的疼痛。 突然，她被一股力道往反方向拉去。uu看书.uukasuom 很快，她撞进了一个被冷风吹的微微有些凉意的怀抱里。 很软，很舒服 艾小小睁开眼睛，肖重熙感受到她的挣脱，依然没有松开她。 等了片刻，艾小小轻声道：“可以松手了。”短短的时间里，她已经能确定，从小因为原生家庭带来的心里创伤，并没有在肖重熙身上体现。 她不排斥肖重熙。 准确的说，她感受到了喜欢是什么样子。 本以为连身体碰触都会恶心的她，这辈子是不配拥有爱情了，可…… 短短的时间，本想成为知心好友的人。 她就这样喜欢了。 可肖重熙有喜欢的人。 艾小小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她一下挣开肖重熙的怀抱，在她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把肖重熙推了出去。 肖重熙踉跄着退了两步，他定定的看着艾小小，忽然想起文件上的那句话。 艾小小因为父母常年的争吵，有接触恐惧，她不相信爱情更不相信婚姻。 原来是真的。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球打得再好，钢琴弹的再优秀，毛笔字练的再出色，学习再出类拔萃，艾小小都不会记得他了。 还有那封在他心里留下阴影的被她扔进垃圾桶的情书。 他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她内心的痛苦。 这一刻，肖重熙感觉自己就是一只无头苍蝇，乱撞了十年，现在明明已经知道了结果，还是想奋力一搏。 如果，真的不能在一起，那就孤单、相伴一辈子吧 二十六 26 “对不起” 俩人手足无措了半晌，同时说出来这三个字。然而气氛更加尴尬了。 “我，我请你吃饭吧，上次不是说要请你吃饭嘛。”艾小小只顾着找打破僵局的话题，等话出口才发现自己把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好，好啊，去哪。”能继续跟在她身边，当然好，肖重熙忙应。 他一脸期待，艾小小只能硬着头皮，仔细挑选着合适的去处 她吃过的地方不多 红枫？太贵。 麻辣烫？档次太低 一家人家常菜？不好吃 仙火锅？人太多了，还得排队 她眉头越皱越紧，肖重熙终于看不下去了：“能吃虾吗？” 艾小小楞了楞：“能啊。” “前面有家大虾做的不错，要不要去尝尝，人均100” 重点还是在钱上。 一顿饭200，这个范围不错，而且还是肖重熙自己提的，艾小小觉得，那必须得走一趟啊。 她乐呵呵点头答应了，还很豪爽：“今天管饱，你敞开了吃。 “好，我今天就不客气了。” 再怎么不客气，俩人也只花了198，比预算还少了两块。 艾小小很满意，坐在她对面的肖重熙更满意。他很庆幸有一次路过的时候，选了这里。这是他以前人生里吃过最便宜的餐厅。 不过，现在却是他人生里吃过最贵的地方。 艾小小摸了摸有些鼓起的肚子，突然发现自己的食量最近变好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是肖重熙给草莓可可饼干的时候 饼干好像就剩一包了吧 “想什么呢？” 艾小小回过神来，发现肖重熙正在笑着看她。 阳光透过玻璃折射进他的眸子里，亮的耀眼。 艾小小不是第一次掉进他的笑容里，却每一次都会觉得惊艳。 “肖重熙，你的笑容里有阳光，真好看。”她呆呆的脱口而出，完全不顾及对面的人是否会乱了心跳。 肖重熙定定的看着她 曾经，她也是这样毫无预兆，蛮不讲理的闯进了他的心。 他好端端的在西桥海欣赏雪景，回忆着与爸爸的在这里的点点滴滴。 天人永隔的分离，让每一段充满浓浓父爱的过往都让弥足珍贵 “你笑的真好看。” 他听到声音，转头。 她正好奇的盯着他，清冷的面容好像与漫天飞舞的雪花融为一体，美的叫人不敢呼吸。 他的目光不禁落在她胸前： 七中艾小小 原来，隔壁居然有这么好看的女生。 于是，他开始费尽心思打架，从老师眼中的优秀，变为问题学生，再‘被迫’从国际高中转到了七中。 幸的是，竟与她一个班。 不幸的是，她已经不记得他了 “重熙？” 肖重熙停止思绪，他看着艾小小。 她的眼底很暗淡。 那时，他只觉得这个女生大胆的令人发狂，，而且高冷的不可一世。 现在，他明白了。 她只是在羡慕。 因为 她的笑容从来都不达眼底。 如果自己的笑容能让她开心一点，那他就多笑一笑吧。 他看看手表，笑着说：“还不到两点，难得咱俩都能休息一天，不如去看场电影。” 看电影 多么陌生的词汇 艾小小眼神又暗了一些：“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电影了。” 肖重熙明白：“我也是，有八年了”自你消失，再也没跟任何人一起看过。 ** 这个点，影院生意惨淡。 直接被他俩‘包场’了 随便选了两个视觉舒服，紧挨着的位置坐下。 肖重熙贴心的把买好的零食一包一包拆开，让艾小小吃起来方便。 荧幕上放着前几天刚上映的动漫。 是艾小小选的 她之前听刘梅提过，听说票房很高，而且很多男生都喜欢。 肖重熙应该也会喜欢吧 许是太久没有这样看过电影了，俩人开始都很沉默，偶尔讨论一下剧情，也只是简短的两句话就草草结束了。 可气氛奇怪的和谐。 艾小小随手拿着零食，肖重熙静静坐在旁边。 这一刻，是专属于他们的时间。 “咳”艾小小轻咳了一下 太甜了 她的注意力转到了手上的爆米花 原本满满的一桶，不知何时已经少了一半 她这么能吃了吗 这时，肖重熙递过来一瓶水，瓶盖已经拿掉了 艾小小接过 “温的？” 明明买来的时候，水还是凉的，她诧异的看着肖重熙 肖重熙笑着把大衣一侧敞开，露出另一瓶“冬天，不能喝凉的，你又不喝热饮，我只好让它们在这儿暖和一会儿。” 心又开始跳了。 艾小小赶紧低头喝水 她喝的太急了，连呛了几口。 肖重熙想帮她拍两下背，又怕她讨厌“没事吧？” “没事没事”她不敢去看肖重熙，视线紧紧放在荧幕上。 画面不停切换，无论多美的景色，都已经传不到艾小小脑袋里了。uu看书 ww.uukanshu 她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想着肖重熙有喜欢的人 想着与肖重熙认识还没有一个月 想着自己这棵铁树怎么偏偏就在肖重熙身上开了花 想着……以后要怎样面对肖重熙 她安静的坐在那里想着，他同样安静的不发一言。 后面的剧情讲了什么，俩人出了影院都是一片茫然。 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空，他蹙着眉，终于忍不住问：“跟我看电影很煎熬吧” 艾小小：“？” 他很难过：“我看你一直都心不在焉，对电影好像也什么兴趣，早知道会这样，就不约你看电影了。” “不是的……”艾小小想解释，又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事实太难让她启齿“我只是吃太多了，肚子有点撑” 好像找到了不错的借口，肖重熙相信了，他眼睛一下亮了：“原来是这样啊，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我去买点消食片。” 艾小小赶紧摆手：“不用麻烦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们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上班，第一天不能迟到的” “可是……”不想就这样结束……约会呢。 艾小小已经快步往站牌走去。即使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还是难掩她的消瘦。 他懊恼的喃喃自骂 肖重熙，你真是个混蛋，她都这么累了，你还想要她陪你逛街，你还是人吗 他大步跟了上去 此时，无论他多么想拉长跟她在一起的时间，都不及让她休息一下来的重要。 二十七 27 新工作既轻松又简单。每天打扫两次，其他时间都是在休息室坐着玩手机刷视频，或者跟肖重熙聊聊天。 艾小小原以为杨子那么挑剔，应该有洁癖。可干了一段时间她发现，杨子本人挺邋遢的。 他上班完全没什么形象。有时候脸都不洗，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就来了。 杨子也很少让助理来叫他们去返工，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亲自拎着一堆零食，热饮跑来凑热闹 艾小小真心觉得，这每月两万块，跟捡的没区别。 杨子又拎着咖啡拱开了休息室的门，艾小小连忙从椅子上起身，上前接过来。 肖重熙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正用手机看着半小时前这家伙发来的邮件。见他进来，烦躁的瞥了一眼，不乐意的开口 “你怎么又来了，这么大的公司，你就这么闲？” 杨子心想，也不知道到底谁闲，谁只要美人不管江山的。 “嘿嘿，我这不担心上班太累，把你俩累着，给你俩送点咖啡过来。” 艾小小：“……”这是招了俩祖宗吧。 “要是没事的话，就回去吧。”肖重熙无情的下逐客令。 “我才刚来”杨子不满 肖重熙放下手机，一脸无奈“你一天来十几趟，十分钟前你还在这吃了一顿炸鸡才走，来回跑这么麻烦，你干脆搬过来算了。” 杨子眼睛一亮，很没心没肺“我看行，反正就在隔壁，干脆我叫人把中间这堵墙拆了算了，这样我也不用搬，咱仨见面也方便多了。” 肖重熙盯着他的目光里能拔出刺来。 “我就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你看你，还不如人家小小呢，人小小都没不乐意呢，你倒先生气了。” 艾小小见怪不怪。 这几天，跟家常便饭一样，她时常被杨子拿来挡枪。 肖重熙每每这时候，都会停止攻击，继续安静的看手机。 他不说话的时候，一直这样。 很安静。 应该是在看小说吧。 艾小小看他又低下了头，有些担心他用眼过度。 “小小，这咖啡很不错，你快尝尝。” 杨子殷勤的像个服务小生，一点没有老板架子。 艾小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她是个打工的，让老板这么伺候，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好的” 她小心品尝了一口，略微苦涩，是她喜欢的。 “很好喝，谢谢。” 杨子笑了，他余光略过肖重熙，眼珠转了一下：“小小” “嗯？”艾小小放下咖啡 “咱认识时间也不短了，你跟我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身边的单身狗挺多的，给你介绍介绍，你为人民除除害。” 肖重熙的注意力终于被拉了过来，他不动神色的等着艾小小的答案。 艾小小措手不及。 喜欢的人？ 心头忽然冒出一个名字。 而那个人，现在就在这个房间，在她的身后。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 杨子快速看了眼肖重熙，坏笑道：“那，你觉得重熙这种类型的可以吗？” 肖重熙一下抬头，惊诧的看了过来。 他知道杨子是在帮他，可他没想到杨子这么直接。 现在阻止还来得及吗。 看着艾小小的侧脸，他嘴巴动了动，又闭上了 他也想要一个答案啊。 “重熙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艾小小不敢置信，这么不经大脑的话，居然从她嘴里说了出来。 这不就等于承认了她喜欢肖重熙。 房间里安静了 杨子眼睛瞪的溜圆，他先前也看过艾小小的资料，知道艾小小对爱情与常人不同，已经做好了等艾小小说no的准备。 可，这个回答，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对已经呆滞的肖重熙吹了声口哨，见肖重熙回神，他挤了挤眼睛，示意肖重熙好好把握机会。 “小小，你这是喜欢重熙喽”杨子紧逼。 艾小小脸颊通红，她现在就是热锅上的蚂蚁，找不到自救的出路。 艾小小，你脑子进水了吗，什么你都敢说，现在怎么办，肖重熙该怎么看你。 她低着头，懊恼自己的口无遮拦，担心着自己以后在肖重熙心中的印象。 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否认，可她沉默了。 她能感受到杨子和肖重熙此时都在看着她。浑身就像长满了刺一般难受。 肖重熙从椅子上站起来。 桃花眸里全是艾小小的身影。 房间里长久的沉默，让他心头抹上了厚厚一层蜂蜜。 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曾想，如果可以，他愿意用一生的时间，来让艾小小喜欢上他 为了这段感情，他可以等，可以付出所有 现在，他不想等了。 他想在有限的时间里，跟眼前的这个女人拥有许许多多美好回忆。uu看书 ww.uuansu.co “杨子，你先出去。”他声音清冷，面容严肃。 杨子二话不说，起身冲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就快速出了房间。 肖重熙坐在了她对面。 艾小小终于鼓足了劲，抬起头 “肖重熙，我……” “别说话，听我说”他的话，不容置喙“你知道的，你刚刚的话，我完全可以理解为，你是喜欢我的。”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是有点心虚了，毕竟她可从来不曾记得过他呀。 艾小小目光闪躲着，手指不停的互掐 “没有，不是这样的。” 肖重熙急了：“那是哪样？我挺你解释。” 艾小小登时语塞 房间里的空气都跟着紧张了。 肖重熙轻轻吐了口气，此时，任何否定的话从艾小小嘴里说出来，都会让他发狂 不能等了 “小小，我喜欢你。” 艾小小猛的对上他的视线，惊道：“你，你不是” 肖重熙知道她要说什么，先她一步解释 “是，我是有喜欢的人。” 艾小小悸动的心瞬间冷静了，这种情况，听到他亲口承认，心里酸酸的。 “你知道吗，她挺坏的。” 谁，暗恋的那个人吗 艾小小无法打断他，只能继续听下去 “她说我好看，招惹了我，却又不记得我的名字。” “为了她，我转学，打篮球，学钢琴，练毛笔字，只要能让她注意喜欢我，我都会拼劲全力去做……可她还是扔了我的情书。” 二十八 28 艾小小真希望自己能暂时耳背一会儿，这样她就听不到肖重熙的这些深情。 也就不会难过了。 老天是在捉弄她吗，让她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我喜欢她”肖重熙顿了一下“不，我爱她。这一次，不管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喜欢我，我都不想放开了” 艾小小的心沉的更深了。 她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要在这受折磨 “小小，我暗恋的人，就是你，你可记得我？” 艾小小愣住了，她猛的抬头 “怎么会……虽然我们同住在后街，同在一个地方上班，同辞职，又同来到这工作……可这应该……都是巧合啊”她有些茫然，先前的那些回忆一下涌了上来，她越说声音越小，越想，心里越震惊。 肖重熙苦笑“艾小小，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巧合，你以为的巧合，不过是我一次又一次的精心设计，我不断反复练习，才能让我这个人玩玩整整进入你的视线，引起你的注意。可惜，以前的我没有做到。” 艾小小：“……” 肖重熙轻轻握住她的双手，眼里的情绪很复杂“小小，不管你有多生气，我现在都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喜欢了十年。你知道吗，你刚刚的回答，我有多开心。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艾小小忽然想到了什么，问“牛奶也是你订的？” 肖重熙点头 “那这份工作……”艾小小从他的脸上已经知道答案了，可还是想听他说 “是”肖重熙垂下眸子，不敢看她 艾小小想把手抽回来，奈何肖重熙的力气太大，反而被握的更紧了 “你生气了？”肖重熙很害怕，弱弱的问 艾小小一脸平静，她现在才知道，先前的种种缘分居然都是被设计好的。 明明该生气的，可被他这样抓着手，还是会不争气的心跳加速。 “你先放开我”她淡淡说 “小小” “肖重熙，我承认，我喜欢上你了”随心一次吧。 “……”肖重熙瞪大眼睛“小小” “可你的所作所为，让我一时难以接受，我现在需要时间，来消化你所说的一切。先放开我好吗？” 肖重熙犹豫“你……不会再消失的对吗？”思念她的八年，他再也不想经历一次了。他暗暗决定，如果艾小小的答案是否定的，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也要留她在身边。 好在，艾小小点了头。 她神情落寞，想起去世的父母，卖掉的房子，远离亲戚朋友，还有不定时要钱的债主，她心里一阵苦涩，自嘲道 “还能消失到哪，我已经没地方可去了。” “那，跟我在一起，好不好”肖重熙卑微的恳求。他眼里满是星光，艾小小突然觉得，那些暗淡的过去好像都被这些星光掩埋了。 是因为这样才喜欢他吗？ 她就这样静静看着他，不说话 每沉默一秒，肖重熙眼里的星星就掉落一颗。 艾小小下意识想要抓住这些光芒。 她鬼使神差的点头 肖重熙疯了似的一下把她抱紧。 此时此刻，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人就在怀里。 肖重熙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他哑声在小小耳边承诺“我会用我一生去爱你，真的！” 艾小小没有出声。 这个怀抱对她而言承载了太多。 没有任何不适 唯有心动。 ** 喜讯很快就从这间休息室传到了隔壁。 杨子决定今晚早早下班，带着肖重熙和艾小小去红枫庆祝一下。 老板亲自驾临，服务员招待格外周全，生怕一不小心就丢了饭碗。 只是，艾小小发现，她们的目光总是在肖重熙身上停留。她不禁也多打量了一番身旁的人 “帅吧？” 啊？艾小小一脸迷惑 桃花眼微微上翘，带着醉人的深情“你一遍遍偷看我，难道不是被我帅气的外表吸引了吗。” 哎，他居然还有这么自恋的一面。 艾小小撅着嘴，瞥他 肖重熙乐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艾小小：“自己体会。” 肖重熙更乐了：“哈哈哈” “哎，我说你俩得了，都撒了一路狗粮了，到这还不消停会，就不能善待一下我这单身汪啊。” 肖重熙给艾小小夹了块糯米藕“你要是羡慕就赶紧找一个，没人拦你。” “重熙，你怎么能这样，你可不能卸磨杀驴，恩将仇报，你现在的幸福生活还有我一半功劳呢。”杨子不满的控诉，吐沫星子都飞溅了。 肖重熙赶紧把艾小小夹的最多的糯米藕给连盘端起，用胳膊挡住 “得了啊你，赶紧闭嘴吧，吐沫星子满天飞，你要不吃，就出去溜达溜达，我们家小小还饿着呢。” 我们家。 艾小小心里暖暖的。 有十年她没有家了。uu看书 ww.uuansh.cm 杨子从椅子上霍得站起来，气呼呼道“行，肖重熙，哥们今儿算认识你了。重色轻友，我不在这给你们当电灯泡了，走了。” 肖重熙也不挽留，还加火“走走走，赶紧走，恕不远送。” 艾小小本想说点什么，打个圆场，让杨子留下。 但，俩男人之间的眉飞色舞是怎么回事。 她一下懂了。 这俩人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丘之貉，串通一气 明明就是想单独留她跟肖重熙吃饭，还搞的跟兄弟决裂似的。 害她白担心了一场。 肖重熙演的还挺专业，等杨子真的摔门离去，装了会儿难过。 左等右等，不见艾小小来安慰 他自己先急了，转头 艾小小正慢条斯理，一脸享受的吃着糯米藕 得，露馅了 他啧了啧问“你怎么这么聪明啊” 艾小小一脸平静“有意思吗？” 肖重熙笑嘻嘻的回“你要是哄哄我，就有意思。小小，要不你哄哄我呗” 艾小小脑子里灵光一现“你要是三岁，哭两声我就能哄你，也不用这么费事。” 艾小小本想把这话题结束，哪知肖重熙还真就不要脸了 “呜呜呜，我三岁，我要抱抱，要抱抱”两条有力的手臂把艾小小禁锢在怀里 哭声变成了粗重的喘息。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艾小小脸颊臊得通红 一个吻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 奇异的酥麻迅速从颈部传遍全身。 二十九 29 恋爱容易让人变的糊涂。与肖重熙在一起，每次都有种什么正事都没做，太阳就落山了，但又甜蜜充实的感觉。 恋爱也容易让人变得有勇气。与肖重熙一起，走在后街，无论是看人还是看物，艾小小都觉得这个世界变的越来越温柔了 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她的心就被填的越满 肖重熙把她当孩子一样照顾，宠着。 从一日三餐到衣着冷暖，从微微皱眉到开怀大笑，她的点点滴滴都被他包揽。 无论杨子怎么抗议，他的狗粮都撒的随心随性 他又毫不顾忌场合的低下身子，把艾小小松了的鞋带系上。 也不知哪学来的手法，每次还都是爱心系 杨子又在一旁翻白眼了 “肖重熙，我发现你最近这嘴都裂到耳根子了，你能不能收敛矜持一点。” 肖重熙摸摸脸，笑嘻嘻问艾小小“有吗？” “有！”杨子大声“而且啊，小小身上最近还多了两只眼睛呢。” “哪里，啊，在哪呢”肖重熙吓的赶紧上下打量艾小小 艾小小乐的哈哈大笑。 杨子气的捂住眼睛，哀嚎“恋爱的人，果然没脑子啊。我是说，你整天盯着她，眼睛都长她身上了。我跟你说话，你都不看我一眼。” 肖重熙虽然也觉得自己有些白痴了，但只要小小没事，他就安心。 “你要长成小小这样，你放心，我肯定也多看看你。” “你”杨子被他气的语塞 肖重熙一点也不客气，继续打击道：“俩男人有什么好看的，要看啊，你赶紧自己找个，回家看，别老跑来打扰我跟小小的二人世界，你最近可是来的越来越频繁了，小小竟陪你说话了，都没时间陪我了。” 杨子抿紧唇，双拳握的咔咔作响，一脸要你好看的架势 “我不跟你计较。恶人自有恶人磨，你要就当个妻管严，小小自会替我收拾你的。对吧，小小” 他朝艾小小看去，没有意料之中的应和，艾小小反而跟肖重熙一个表情的看着他 凶神恶煞 杨子脸抽出了一下 “你，你们干嘛啊，要吃人啊？” 艾小小满脸阴森气“你不是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嘛，我们得配合你啊，你看我们这样像不像恶人。” 艾小小说到最后，还阴森森笑了一下，笑得杨子后脊梁骨都麻了。 他咽了口吐沫，双手抱拳，一作揖，道 “打扰了” 然后，飞也似的逃离 艾小小转头，跟肖重熙相视了半秒后，笑的前仰后合。 他们的生活不知从何时开始，这样幸福，有默契。 看着肖重熙笑弯了的桃花眼，艾小小觉得这就是他们的未来。 是她以后的家。 如果，没有接到那个电话的话。 ** 铃声已经响了三次了 肖重熙说要出去给她买杯热饮，还没回来 接还是不接呢。 如果是需要打扫，杨子的助理一般都会打休息室的座机，可如果是杨子亲自打了肖重熙的手机呢。 艾小小犹豫了半晌，还是在对方即将挂断时，接了 “亲爱的”对方很不满，用甜甜的嗓音撒着娇 艾小小僵住了，手里的手机像是有千斤重般，压的她没了知觉。 “你怎么才接电话呀，我跟肖阿姨已经在机场了，你现在是在家还是在公司？” 艾小小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怎么不说话啊” 门被推开，肖重熙端着两杯奶茶进来了。见她脸色不好，他赶紧放下奶茶 “怎么了” 艾小小转头，这些日子，眼睛里点亮的灯光都熄灭了，她没有回答，默默把手机交给他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接起 “喂” 对方很快回应“你刚刚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的，你是在家，还是在公司，我跟肖阿姨在一起呢，一会儿过去找你。” 尽管已经拉黑了二十多个号码，方彤依旧还是不死心 肖重熙有些头疼。 艾小小脸上的抗拒和难过都让他害怕。可肖明芳也来了，那是他妈妈，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挂断 “让我妈接电话”他冷冷的说 方彤虽然任性，但在肖重熙面前还是会乖一点的。她忙把手机递给肖明芳“阿姨，熙哥哥电话。” 肖明芳接过，放在耳边 “儿子，我是妈妈，你在哪？” 重熙一脸冷漠，甚至有些生气 “妈，您让方彤回去吧，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是不会娶她的，我从来都只把她当妹妹看待。” 肖明芳也生气了“儿子，这门亲是早就定下了，我们肖家重信，难道你要让我们肖家失信吗？” 肖重熙皱眉：“妈，这都什么年代了，您还包办婚姻，难道您一点也不考虑我喜不喜欢吗。我是您儿子啊，我有我的人生，我也有喜欢的人啊，我想跟她共度余生，白头偕老。” 肖明芳让方彤先上车，然后走远了一些，u看书wwuukashu 语气加重道：“重熙，我们肖家与方家一直有生意往来，如果你能跟彤彤结婚，我们两家无异于锦上添花。” “妈！” 肖明芳打断他：“重熙，你不是普通家庭的孩子，你要明白，锦衣玉食也要有锦衣玉食的代价” 肖重熙冷笑：“妈，如果是这样，那我宁愿未来粗茶淡饭，也好过跟不爱的人锦衣玉食。”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肖明芳虽然疼他，但在婚姻这件事情上，一直很强势。无论他怎么拒绝，肖明芳都跟方彤统一战线。 肖重熙叹了口气， 一旁的艾小小很安静，这种安静带着梳理 他心里很不安。 “小小，你听我解释。” 艾小小面无表情，她已经把碎了的心一点一点封锁“好，你说。” 刺痛感贯穿了心脏，肖重熙乞求“小小，你别这么冷好吗，我害怕。” 艾小小云淡风轻“如果你不想解释，那就不要说话了，我现在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别，小小，我解释，我解释”他急的语无伦次“方彤跟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把她当妹妹，根本没有超越这之外的任何感情，是，是我妈跟方叔叔他们，在我们出生的时候，私下定了娃娃亲，方彤就当了真，可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而且，而且我已经跟两家人都说过了，绝对不会娶她的。你相信我小小，我心里只有你。” 苦辣在心底蔓延，艾小小没想到，她有一天会爱上一个人，更没想到，自己爱的人，是别人的未婚夫。 三十 艾小小起身想要离开这令她窒息的地方。 肖重熙立即把她抱在怀里。 “别走，小小。我真的是想等一阵子，跟你说的，我想带你去见我妈妈，告诉她，我喜欢你，我爱你。” 他抱的很紧，艾小小无法挣脱。 她只好任由他抱着，一言不发。 心好像又回到了八年前，那个走投无路，不知去哪的的时候。 原来，她的心还是能这么快就冷了啊。 “小小”肖重熙恐惧不安，他试探亲吻她。 耳垂，脖子，脸 她没有反抗，也没有拒绝。 可肖重熙更痛苦了。 他慢慢移到她的嘴角 “够了！”她清冷的声音打破了他的勇气，他松开她 “肖重熙”她的眸光很冷“我艾小小没有当小三的兴趣。” 她甩开他的桎梏，一刻不停的跑了出去。 眼泪和懦弱向来都是属于她自己的，她不想让肖重熙看到。 可现在能去哪呢。 她恍惚着冲进街道，看着刚刚开始的幸福离她越来越远，她想要抓住，可怎么也追不上。 宽阔的马路，过往的行人，还有闪身的红灯 一切都在模糊 鸣笛在耳边不断响起 她无动于衷 突然，一股力道把她推了出去，她重重摔在了路边 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在身后响起 一阵物体的撞击声，也随之而来。 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撞人了”，她才茫然回头。 人群逐渐聚集 肖重熙静静躺在一地的碎屑里。他似乎很痛，努力看向艾小小的时候，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小小”他喃喃的喊她 艾小小爬起来，一点一点朝他过来 她没事，太好了 努力确认后，他轻轻闭上眼睛，没了意识。 ** 艾小小没想到，与肖明芳的第一次见面会是在医院里。 方彤也来了 她本人比电话里泼辣多了，一见到艾小小，二话不说，就给了艾小小一个巴掌。 “狐狸精，你也配让熙哥哥救你。” 艾小小瘫坐在手术室门前，任她打骂。 身体上任何的疼痛都不及她心里的千分之一。肖重熙闭上眼睛的那个瞬间，一直在她脑海里重复。 她后悔跟肖重熙吵架 后悔用冷淡的态度跟他说话了 她想说，肖重熙，只要你醒过来，我都原谅你了。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 她乞求 她的人生没有多少幸运，可她想把所有的都用光 只要他能平安 方彤还想再打 手术室的门开了 仿佛回到八年前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不，这不是她想听的 艾小小猛的从地上站起来，疯了一样抓住那个医生 “你撒谎，他没事！他没事！” 医生懵了半晌，抓住她摇晃的手臂，大声安抚“是，他没事，他没事，他没事”这场面他见的多了，有些家属过于紧张，还没听结果就先自己吓到了 见艾小小清醒了一点，他又道：“姑娘，别担心，手术很成功。” 没事。艾小小终于回神 肖明芳阴沉着脸，把她推开。 “医生，我儿子多久能醒过来？” “你是患者的什么人？”医生打量了她一下 “我是他妈妈” 医生听了，看了看旁边还有点失常的艾小小，又看了看面前的肖明芳，估计是没见过这么冷静的母亲，竟一时开了小差。 “医生？” “哦”他回神“患者已经脱离危险了，等麻药过去，应该就能醒过来了。他很幸运，除了腿部骨折外，大部分都是皮外伤，等醒了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 “谢谢”肖明芳松了口气，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冷静。 ** 送肖重熙回了病房，肖明芳仔细打量了一番门口站着的艾小小 她转头对床边的方彤说：“彤彤，你好好照顾重熙，阿姨跟这位姑娘有点话说。” 方彤脸上的妆都已经花了，泪痕清晰可见，她乖巧点头：“嗯，阿姨，我会好好陪着熙哥哥。” 肖明芳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又心疼的看了眼床上的肖重熙，这才朝艾小小走过去 “我们出去说” 她的气场很强，艾小小无法拒绝 不是害怕，而是因为，她是肖重熙的妈妈 接下来，应该是暴风雨吧。 可经历了这次事故，她也明白了，她很爱这个男人。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怎样，既然重熙说爱她，那她也不要放手了。 坐在医院花园长椅上，肖明芳递过来一瓶热咖啡 艾小小受宠若惊“谢谢” 肖明芳微笑“我知道你，你叫艾小小” 艾小小诧异 肖明芳喝了口咖啡“毕竟是我生的，有什么变化，我还是知道的。”她又喝了一口，uu看书.ukanshu 压下刚刚经历的‘惊心动魄’。 “重熙上高一的时候很反常，他成绩优异，在国际高中一直是老师夸赞的好学生。可有一天，他突然说要转学，我没答应，他就开始打架，逃课，想尽办法的让学校开除他…我那会很是头疼，觉得他是青春期到了” 肖明芳苦笑着摇摇头“转学后，我才知道，他是喜欢上了一个小姑娘。重熙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可我是他妈妈，也是从他这个年纪过来的，也曾有过情窦初开的时候。” 她把咖啡在手里转了一圈，抬头看向前方的一棵松树，回忆道：“他有一个上锁的盒子，里面藏着他喜欢的一些东西。有一次他忘了上锁，我无意间看到了他写给你的情书，有十封。” “这小子很傻，每一封都一样，只是字一次比一次工整。估计是想拿最好的给你。” “这么多年，他一直找你。没想到，他还真找到了。” 艾小小不明白，肖明芳跟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肖明芳对方彤的态度，明显是赞同肖重熙和方彤的婚事。 她毕竟年轻，又没有肖明芳叱咤商场的老练，很快就被肖明芳看穿了 “我说这些不是赞成你们在一起。相反，我是想让你知道，重熙很爱你。可他有他自己的人生轨道，如果你对他有感情，请你不要让他偏离这条轨道。他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先不要反驳我”肖明芳止住艾小小话头，她从包里拿出来一个优盘，递给她“这是重熙真正的日常生活状态，看完，你再告诉我答案。” 三十一 从医院出来，一直在附近一家网吧门口徘徊，许是站的时间太长了，网管都看不下去了，走出来问 “哎，要上网？” 艾小小看了看手中的优盘，点点头 网管四下看了看，来往行人还挺多，他提高声音说“没身份证可不行” “有”艾小小从包里拿出来 网管诧异“那你杵这一下午不进来，我还以为你没带身份证呢。”他把身份证夺走“进来吧，给你开台机子，上多久” 艾小小想了想，说“先开一个小时吧。” 网管动作挺利索，艾小小刚说完，他就把身份证递了回来 “好了，左边，三号位” 网管随意指了一下，就继续游戏去了。 也没觉得他这一指范围有多广。 总之，艾小小是顺着他指的方向，找了半天才找到 登录，放u盘，点开 正常不过两分钟就能完成的事情，艾小小用了十几分钟才进入画面。 与她的担忧一样 那是另个一不同的肖重熙 比红枫还要豪华的房子里，正在举办生日party，礼物在大厅里堆成了小山。 肖重熙从容，自信，骄傲的与众人打着招呼 人们穿着礼服，互相举杯，交谈 有几个看起来相熟的，直接抱着一盒子车钥匙给肖重熙 肖重熙皱眉 “你们这是要我开个车展？” “可以”杨子忽然出现在镜头里，许是一直在摄像大哥身后，他拿起其中一把钥匙，晃了晃“这是我送的，以后你要是开它，副驾驶的位置只能是我的。” 肖重熙一脸嫌弃：“那你可以拿走了，我的副驾驶只能留给我的女神。” 几个男生开始起哄 杨子也没觉得尴尬，了然的‘啧’了两声，把钥匙扔了回去，扎心道：“行，给你女神，不过，你先找到她再说。” 画面里的世界是那么耀眼。 肖重熙在那样的世界里，亦还是最亮眼的一颗星 艾小小关了电脑，出了网吧，连押金都忘了要回来 她茫然的走着，怎样回的后街，艾小小已经记不得了 她只知道，眼前脏乱的后街与肖重熙的世界，完全不同。 肖明芳说的对， 重熙有他自己的轨道，宽阔，平坦，充满希望。 而她的轨道太窄了，一眼就能看到尽头，她一个人已经走的够坎坷了，为何还要把他也拉下来呢。 是该放手的。 艾小小躺在沙发上，睁着眼，看天花板。 外面的世界，好像怕她反悔一般，吵吵嚷嚷，乒铃乓啷乱摔了半宿。 也不知是谁家的经书又跟她一样艰难的翻着页 ** 迎来人生中的第一次旷工，没有刘梅说的开心，也没刘梅说的担忧。 她的这天除了回复了肖明芳的电话，其他时间都过的恍惚。 肖明芳好像早就预料到她的答案，很平静的告诉她，肖重熙醒了，在找她。 “你明天来趟医院吧，他现在还不能受刺激，等他稳定了。” 不愧是职场的女强人，连谈论艾小小想了一夜的决定都这么风轻云淡。 “好”艾小小声音嘶哑。 总归要见一面的 她给自己找着理由。 精心打扮了一番。 好让他见到时，看起来没那么憔悴 “小小”肖重熙脚被高高吊着，脸上有几处擦伤，看起来挺疼的，可喊她时，还是笑的那么阳光 可能是扯到了嘴角的伤口，他啧了一声“你有没有受伤” 都这样了，还在关心她 艾小小在他旁边坐下，她努力笑的没有一点心事“你是不是傻，以后不许这样了。” 他笑着点头“嗯，只要你没有危险，我就不做。” 知错不改，哎，算了 艾小小不跟他计较了。 “想吃什么？” “苹果” 病房里摆了很多果篮，艾小小随手拿了一个苹果，又顺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 她刚削了一下，他马上改口 “我不想吃苹果了，我想吃橘子。” 艾小小放下苹果，无奈道“醒了就找茬，是不是”嘴上这样说，还是给他剥了个橘子 “啊”肖重熙长大嘴巴 艾小小只好一瓣一瓣喂他 “不吃苹果，是怕你伤了手，你要伤了，比我自己伤了还疼，不划算。” 艾小小心中刺痛，她故作嫌弃“从哪偷学了这么多肉麻的情话，我又不是十七八的小姑娘，你以为我会吃你这套啊，没门。” 肖重熙笑笑，一脸无辜，他捂着心口，对天发誓“我保证，这可是我肺腑之言那，怎么能是偷学的呢。要是有人说了跟我一样的话，那证明他跟我一样，也一定是真情实感，情不自禁。” “嘿，脸皮真厚。难怪长的好看” “你这是在嫉妒我吗？没关系，以后咱俩的宝宝肯定更好看。” 艾小小喂他橘子的手微顿，停在半空。 肖重熙瞬间划过一丝害怕，但他很快就往前探身，把那瓣橘子连同她的手指一块含住。 虽然他很快就松口了，但那湿软还在指尖停留。 艾小小红着脸，斥道：“肖重熙，你，你” 肖重熙一边嚼着，一边挑眉笑“我，我，我怎么了” 他故意的 爱小小瞪他，憋了半天，uu看书 ww.uukansu 才想了一个词 “流氓” 她脸更红了，肖重熙想忍住的，可实在太好笑了。 “哈哈哈……” 这是他醒来后，真正开心的时光 艾小小见他还在嘲笑自己，目光忽然落在了他的腿上，她阴恻恻的威胁“很好笑是吗？” 肖重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下憋了回去 “不，一点也不好笑。” 艾小小慢慢把手放在那条打着石膏的腿上，来回抚摸 肖重熙立马怂了“小小，我错了。” 艾小小嗯嗯嗯的点头，可手上的力道却加重了 “啊”肖重熙大喊了一声 其实并不算疼，可他就想这么配合一下 艾小小很满意 得逞的坏笑道：“记住，我这人有仇必报，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好的，我亲爱的女朋友，你的男朋友已经铭记于心。一辈子都不会忘” “幼稚” “嘿嘿，那也只对你。”他耍无赖的时候，艾小小总是没有办法。 艾小小摇着头又拿了一个橘子 “小小，我有个礼物要送你。” 艾小小抬头“什么啊？” “现在不能告诉你，等过一阵子，我出院了，就告诉你” 艾小小撇撇嘴“还搞的挺神秘。” “你可以期待一下，保证你会喜欢的。” 艾小小掰开一瓣橘子，塞他嘴里“好” 她面色无异，内心却已惊涛骇浪 期待吗？ 希望她离开的时候，能来的及 三十二 肖明芳好像特意安排嘱咐过了，这段时间，除了医生护士，病房成了小小跟肖重熙的地盘。 连杨子都很少来了。 艾小小明白，这是离别前的晚餐 每次想到此，失落时，肖重熙就会把她拽倒在怀里，亲吻她的脸颊 他的力道很大，吻下来的时候也很急 艾小小有时候还以为他在生气。 可等他抬头看过来时，又是笑脸模样。 艾小小虽不理解他这幼稚的恶作剧，但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包容他。 不过这次，他有些过分了，肩膀处传来一阵刺痛 一再的纵容，当她病猫了？ 艾小小在他后背使劲拍了一下“肖重熙，我看你最近是好了哈，都开始咬人了。你到底想干嘛？” 肖重熙把脸埋在她颈窝，没有出声 艾小小急了，用力推他，可她这小身子哪是肖重熙的对手。她只好使出杀手锏 “你要不说话，我生气了。” “我妈是不是找过你”他声音低沉，抱的更紧了 艾小小僵住 肖重熙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明明吵架了，可你来的时候提都没提，还笑的那么开心。” “那天晚上醒来，没见到你，我很难过，可我并不担心你会离开我，我想着等我能活动了，就给你打电话，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一直打，不行就去找你，总归可以。” “可第二天，我妈说，你明天要来。我害怕了，我担心你是来跟我提分手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这么多天，你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我总觉我抓不住你了。” “我努力往你身边追赶，可每追近一尺，我又会有种你前近了一丈的感觉。你……我……”他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心安定，只能一味加深力道 艾小小快被他揉进身体里了。 她轻拍他的臂膀“重熙，我要被你勒死了” 肖重熙怔了怔，然后松开她。 终于能顺畅呼吸了，可为什么她胸腔里还是闷闷的 “小小”肖重熙盯着她的眼睛“你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 艾小小看着他。 时间过的真快，他脸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艾小小用食指轻柔结痂的地方，然后灿烂一笑“你不是伤了脸，我看你是伤了脑子。” 避而不答应该就可以了吧。 可惜，肖重熙没有结束这个话题 “小小”他脸色很不好看，眼睛里也都是压制的怒火“如果一开始你就拒绝，我也许还能放手。” 他话说一半，没再继续 艾小小想要问，他却轻轻推开，转身背对她躺了下去。 很明显，他不想说了，也不想回答了。 艾小小嘴唇动了两下，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要说什么。 他已经猜到了，难道要告诉他，他猜错了，她没有想要分手？ 她说不出口。 既然无法欺骗，那就这样沉默吧 艾小小脱掉鞋，掀开被子，在他身边躺下。手环上他腰时，她能感受到他身体有些僵硬了 她想要一个拥抱 可他依旧没有转身 宽阔的脊背，像一堵城墙，阻断了艾小小最后的梦 艾小小盯着他的后背看了很久，何时睡着的，她不知道。 而何时换了地方，艾小小更不清楚。 ** 醒来时 房间里难闻的消毒水味不见了，头顶白色的天花板已经换成了一盏镶金大吊灯，身下的床，软的好像一堆新采的棉花 身边没有肖重熙 艾小小很平静，心想 肖明芳还真是厉害，让一个人消失的悄无声息竟然是这样简单， 简直跟变魔术一样 这算什么节目？ 大变活人？ 她胡思乱想，暗自自嘲，完全没发觉，床尾还坐着一个人。听到她轻轻笑了一声，那人开口 “醒了。饿吗？” 艾小小惊愣，她吓了一跳，身体跟个皮球似的，瞬间弹坐了起来 那人一条打着石膏的腿搭在前面的茶几上，他优雅的合上手中的书，抬头与她对视，笑容如阳光一般温暖而又耀眼。 只是他眸底似乎带着某种情绪 艾小小看不透 “重熙？我们怎么会在这？你怎么出院了？你的腿怎么样”她急急下床，跑到他身边，蹲下来检查他的腿 肖重熙眼里闪过一丝愉悦。 他把艾小小拉到身旁坐下，然后拥她入怀，轻轻亲吻她的额头，然后他指着前方的落地窗，道 “小小，你看，从这里能俯瞰整座城市，晚上的夜景会特别美，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的。而且，以后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了，我们可以安心在这里生活。” 他自顾自说着“我每天给你做饭，你想吃什么都可以，要是你觉的闲了，烦躁的时候，我们可以去小卧室里看电影，也可以养个宠物，你喜欢猫还是狗？” 艾小小不敢置信：“重熙，你，是打算把我囚禁在这吗？”她不想把话说这么重的，可她一时又找不到委婉一点的词 肖重熙眼底有一丝暗淡，他答非所问：“小小，你要是都喜欢的话，我们就都养，一只猫，一只狗，其实也不错。我们可以把它们安置在东边的那间卧室，再给他们置办一些玩具。哦，对了，你不是喜欢听钢琴曲吗，我转么设了一间乐器房，那里不仅有钢琴，还有很多很多乐器，我都可以弹给你听……” 肖重熙畅想着他们的未来，他的疯狂已经让艾小小有些生气了，艾小小霍得站起来，uu看书.uukanshu 皱眉道 “重熙！” 肖重熙停下，沉默片刻，抬头看他，笑道：“你不喜欢吗？不要紧，我们可以再重新规划的，你说，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的。” 他语气中带着恳求，眼底的慌乱也藏不住了。艾小小心疼了，原本的怒气也消散了些。 她叹了口气，重新坐回沙发上。伸手握住肖重熙的手 屋子里很暖，他的手却很凉 握住时，艾小小不禁微微吃惊。她低头哈了口热气，然后慢慢揉搓起来 “小小”肖重熙喃喃念着她的名字，高兴、害怕都在这一声里变的低沉 艾小小没看他，又哈了口热气，重复刚刚的动作，她语重心长道：“重熙，我们就像两条平行线，你有你的轨迹，我也有我的轨迹，无论我们如何努力，我们的轨迹都是不同的。” 肖重熙眼中一片灰暗，他反握住艾小小，沉声道：“一生这么长，没试过，怎么会知道。你别想拿这些来说服我，也别想说服你自己。” “重熙，你冷静点” “我要怎么冷静，你现在满脑子都是要离开我，你要我怎么冷静。”肖重熙抓着她手的力道加重“你告诉我，我妈是不是威胁你了或者……”他顿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给你钱，要你离开我，如果是钱，我也有，我有很多，可以都给你。” 艾小小的心被重重击碎，她冷冷笑了两声，哼出的气息，都带着斥责 “肖重熙，你是偶像剧看多了，还是觉得我艾小小就是一个为了钱可以出卖情感的女人。” 三十四 夜色降临，窗外又成了一片灯海。 艾小小坐在沙发上，抱着肖重熙从后街给她拿来的橘黄座垫，透过落地窗俯瞰整座城市，心中算着被困在这里的日子 已经25天了。 应她要求，肖重熙很少说话，也很少笑。 他一般会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有时候是看书，有时候是看电视，有时候是看着窗外 但大多数时间，都是静静看着她 相处的这段时间里，艾小小发现，他会时不时出门，短则一刻钟，长则一小时。 每次回来时，拎着好几个大袋子，里面吃的用的还挺全 前几次，看他瘸的厉害 艾小小都忍不住想问问他，真打算这样跟她过一辈子吗？费不费劲？ 后来见他乐此不疲，腿也拐得没那么厉害了，艾小小就懒的问了 听见脚步声，艾小小没回头 来回踱了几步，肖重熙开口了“我要出去一下”，这是他最近出门前都会说的话。 艾小小依旧看着窗外，沉默 身后又想起脚步声 紧接着，门锁上了。 艾小小收回视线，端起旁边茶几上肖重熙给她倒的水，喝了一口 还温热 即使相对无言，没有笑容，肖重熙依旧如暖阳，事无巨细，时时把她放在心上。 她快要舍不得放开了 ‘滴滴’门外密码锁响了 艾小小诧异 刚出门就回来，是忘记带东西了吗？ 她放下杯子，起身 门外的人也进来了，艾小小怔了两秒 “肖阿姨” “快跟我走，我送你离开”肖明芳神色很急，但动作依旧优雅，她快步走到艾小小身边，拉着艾小小就往外走。 艾小小没有挣扎 肖重熙曾说过，这里是他爸爸生前居住过的房子，肖明芳怕想起往事会难过，从不来这里。 ‘她永远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 想起肖重熙说这话时的自信，艾小小摇摇头，心想，是该说姜还是老的辣，还是知子莫若母呢 “阿姨”电梯里，就她跟肖明芳，刚开口，就听肖明芳道：“我没想到重熙会这么做，你放心，我会补偿你的。”肖明芳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过来 艾小小轻笑，接过：“多少？” 肖明芳眸中闪过一丝鄙视，但还是端着着富贵夫人刻在骨子里的优雅，道：“足够你这辈子衣食无忧。” “呀，那离开这后，我可得好好享受一下了。”她故作开心和惊讶，把那张卡在空中扬了扬 然后，意料之中，看到肖明芳眼中又闪过一丝鄙视 她心满意足，觉得已经玩够了，便准备把卡还回去 可世上的事总是那么巧 电梯开了 肖重熙站在门外 见到她和肖明芳后，怔了一瞬，就怒了 “你在做什么？” 他视线从那张卡挪到肖明芳脸上 “儿子，我……”肖明芳不知该怎样解释。这场景，很明显是她用钱让艾小小离开。至于艾小小接接没接受，很难看出。 她看向艾小小，只希望她不会颠倒黑白。 艾小小一侧嘴角微翘，讥笑道：“很难猜吗？我在跟你妈妈要咱俩的分手费呢。”她把那张卡在他眼前晃，啧了两声“早知道钱这么好赚，当初收你情书的时候，我就不扔了。跟你这么个富二代谈，还是很不错的嘛。” “艾小小！”他一把挡住要合上的电梯门，眉眼都是火 艾小小惊了片刻，挑挑眉，不以为然，继续道：“实话实说而已，没必要生气吧，你不是也曾猜到我是这样的人了吗？” “你说过，你不会为了钱，出卖你的感情。”他咬牙切齿 艾小小哼笑：“人是会变的。” “我不信”他一字一顿，看着她的目光冷的吓人 “随便”她强忍着心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所谓。她转头对肖明芳送上一个甜甜的微笑“谢了，肖阿姨，我会好好用这些钱的。” 说完，她走出电梯。 从肖重熙身边经过时，她感觉自己快要晕倒了。 “小小” 肖重熙拉住她的手 艾小小努力控制着面前的天旋地转“哦，对了，你还帮我还了债，钱，我就不还你了，毕竟让你十年暗恋成真，这些钱也值了，对吗？” 手上传来疼痛，她使劲甩开他。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潇洒的离去，直到走出小区，坐上出租车，肖重熙都没有再跟过来。 泪水夺出眼眶，她用力擦着，可眼前还是模糊一片。 “小姐姐，小姐姐，你别哭啊，你这样，来了人，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艾小小渐渐回神 十来平的小屋，冷气呼呼吹着 面前的屏幕上，主持人跟肖重熙还在一问一答 “最后，重熙有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们屏幕前的观众说？” 肖重熙沉默片刻，对着镜头，眼神很认真，也很严肃：“你说，我们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也不会有交点。我想说，即使是平行线，我也想做离你最近的那条。” “哇，重熙好浪漫啊，希望重熙心仪的那位女生看到我们的采访后，能跟重熙联系，也希望，重熙未来星路璀璨，专辑大卖。” ** 走出理发店 艾小小寻了湖边一处有阴凉的长椅坐下 头顶的枝叶在微风里来回摇曳 湖中一对鸳鸯你追我赶戏水生花 她在老年机子上按下了一串数字 想了半天 终于打了过去 “曾经/初见/大雪纷飞 西乔海 执着/等待/十年相思 也不赖 我们/终会/爱的洒脱 又痛快 至死/不渝/白头偕老 不放开 ” 曲子唱到第二次，uu看书 .uansucm 对方才接了起来，但没有出声 “喂”艾小小怯怯的问了一声。 那边传来沉重的吸气声 “是重熙吗？” 对方终于开口了 “你在哪” 听不出任何情绪，艾小小心头一阵酸涩 “你歌词写的地方。” 对方沉默了 片刻，他又问 “为什么把卡还回去了” 艾小小知道他说的是肖明芳给的那张 “用不到” 话音刚落，他紧接着问 “你看到采访了？”他语气里带着半分肯定 “嗯” “我想做离你最近的那条平行线” “好” “我不想只跟你有冬天，我想跟你有今后人生里的每一个春夏秋冬。” “好” “小小”他语气越来越急，声音里带着一点嘶哑“我好累，这次，你往我这边走一步好不好，或者，你不要往前走了，就站在那里，等我过去。” 艾小小点点头 点完才想起，他看不到 “好” “别挂，等我”他乞求道。 艾小小看着湖面那两只闹的正欢的鸳鸯，无惧烈阳，不怕目光 她郑重的对余生，对电话那头的肖重熙道： “我等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