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楼》
第1章 奇怪的规矩
有人说，医院最恐怖的地方，是在太平间。
我告诉你，并不是。
有一个位置，它比太平间更恐怖，更阴森，也更绝望。
那里住着的人虽然不是死人，却比死人更像死人……
我叫田志勇，21岁，在一所专科学校读大二。
读过专科的都知道，那是一个哪怕你想认真学习，氛围都不允许的地方。
每天的日子，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得意须尽欢，没人会去琢磨人生规划，也没人会去考虑毕业后，能干些什么。
只是，我还没等到毕业，就去了那个鬼气森森，充满死寂的地方……
在那里，我见证了爱情的伟大，同时也经历了无穷的噩梦，以至于现在下半身瘫痪，每日被脏东西缠身，苦不堪言……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也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对我下手——身边，时时刻刻有阴风在环绕，有窃窃私语声在耳边响起……
是的，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将把这个故事，在这里一点一滴的记录下来……
……
那天，正在家中做饭的母亲，突然毫无征兆地晕倒，送到医院后，查出来是肾衰竭。
医生让我做好心理准备，首先治愈的希望不大，且治疗的过程中，需要大量的手术费和医药费。
犹如晴天霹雳，
我一下子崩溃了……
恐惧，紧张，绝望，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我开始到处借钱，找工作，找兼职……
也许是太年轻，也许是人家看不上一个专科生--要么开的工资极低，要么直接把我拒之门外。
就在我苦恼之际，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打电话过来的是一个女人，听声音年纪不大，她问我是不是在网上投了简历，工作找到了没有。
我说没有，正在找。
女人问我，有没有兴趣来爱康医院当保安？
一听是爱康医院，我有些惊讶，因为母亲住院的地方，就是在爱康医院——真没想到，居然这么巧！
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和女人约好，下午两点在医院大门碰头。
吃完中饭，我特地回家洗个澡，换了身洗衣服，干干净净地去赴约。
两点还没到，我就看到一个挺漂亮的女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女人大概三十七八岁，尖尖的脸蛋，双眉修长，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一头波浪发披肩，皮肤白皙，保养的不错。
“你好，找工作的人，是你吗？”女人打量了我一眼，说道。
我点了点头，有些急切地问她，在你这上班，一个月多少钱啊？
女人笑了笑，估计也看出我没啥社会阅历，和颜悦色道：“不急，你先去看看工作环境，再决定要不要做。”
我有些没明白，指着医院大门说道：不就是在这当保安吗？
“不，不是这里。”女人笑着摇了摇头，“跟我走吧，很快你就会知道的。”
我没再多问，跟着她，往目的地走去。
因为就在医院，所以路程也没多远，往西门的方向走了大概三分钟，我们来到了一栋有些老旧的楼房面前。
楼房一共五层，墙面斑斑驳驳，破旧发黄，上面挂满了爬山虎——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里面昏暗的灯光下，几个影子晃来晃去。
在楼道的侧面，一个大大的“D”字，映入眼帘。
她带着我走进大楼，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鼻而来——我捏着鼻子，皱眉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这里给人的感觉就像来到了几十年前的老房子，墙壁暗灰一片，到处挂着蜘蛛网，地面也不是常见的PVC塑胶地板，而是水泥地，可能因为屋内潮湿，地上还残留着一些水垢。
“这是D栋，你以后的工作，就是在这守夜。”女人看了我一眼，说道。
守夜？
我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
我说：“没问题，那工资的话……”
“别答应的那么快。”女人微微一笑，打断了我的话，“这样，你先跟我去四处参观一下，说不定，你会改变主意的。”
我挠了挠脑袋，心想有啥好参观的，只要工资待遇好，哪怕是洗厕所哥们也能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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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女人从一楼往上走。
过程中，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女人姓孙，让我喊她孙姐。
孙姐说，D栋在爱康医院是个特殊的存在。
甚至，在所有的医院里，都很特殊。
因为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得了重病，没钱交医药费，又没有亲戚朋友的病人。
医院拿这些“孤寡”病人没办法，总不能把人扔出去，又联系不到家人，无奈之下，就全部转移到了D栋。
在D栋，无论是药品，还是医疗器械，都是最廉价的。
这些病人，几乎等于半只脚踏进了另外一个世界，他们分不清黑夜白昼，没有时间这个概念，意识清醒的待在这里，本身就是一种折磨。
说白了，他们是在苟延残喘--等死。
孙姐的讲述，让我目瞪口呆，同时又感到浑身一阵发寒。
给我的感觉，这里就像是一个被人遗忘的“活地狱”……
忽然想到了母亲，如果医药费缴不清，她是不是也会被送到这来？
路过一些病房的时候，时常会听到里面传来病人的哭声，惨叫声，呕吐声。
这些声音，充满了痛苦和绝望，比ICU病房更让人感到心碎。
偶尔，有几个护士从身边路过，我朝她们望去，一个个面无表情，仿佛把我们当成了空气，擦身而过。
来到四楼，路过404病房的时候，我不由停下脚步，不由多看了几眼。
404病房的门，和其它病房的门有些不一样。
其它病房的门，都是浅胡桃色的。
唯独404，整个大门通体暗红，犹如泼了一层鲜血在上面……远远看去，就像是恶鬼的血盆大口，有种说不出的渗人。
404的门梁上，悬挂了一面巴掌大小，圆形的八卦铜镜，上面沾满了灰尘，看样子应该放了有些时间了。
“快走啊，有什么好看的！”孙姐有些不满地催促道。
我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白了几分，神色似乎有些慌张。
奇怪，她在急什么？
我没多想，跟着她继续走了。
……
回到一楼，孙姐问我想好了没有，要不要干？
老实说，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孙姐让我先参观再做决定。
这种压抑的环境，每天面对各种濒临死亡的病人，长期下去，哪怕心理素质再强大，恐怕都会受到一些影响，甚至患上抑郁症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母亲的病况危在旦夕，唯一能让她活下去的办法--就是钱。
我可不希望有一天，因为交不起医药费，导致母亲被转移到这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
“孙姐，我愿意干！”我认真地说道。
听到这话，孙姐露出一副如释负重的神色，笑了笑，道：“好，那我跟你说明一下，前三个月是试用期，上班时间是每天晚上八点到早上七点，一个月五千块，试用期过后，工资变成双倍，可以接受吗？”
我瞪大眼睛，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五千块？
乖乖……
这工资，简直比我们市的普通白领还高！
“可以接受，完全可以！”我有些激动地说道。
孙姐露出笑容，说：“行，把你身份证给我，登记一下。”
登记完毕，孙姐严肃地看着我，说：“对了，在这工作，有几点你必须记住。”
我点点头：“您说。”
“第一、半夜不要睡在走廊或病房。”
“第二、凌晨2点后，哪怕憋死，也不要去上厕所。”
“第三、任何病人给你东西，都不可以收。”
“第四，千万不可以打开404病房的门！”
孙姐的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就是当个保安吗，怎么搞得跟地道战似的？
第一条和第三条倒还挺正常，第二条和第四条是什么鬼？
凌晨两点后，还不准去厕所，那不是要把人憋死的节奏吗？
我苦笑：“关于两点不能上厕所，这个未免有点苛刻了吧，万一忍不住怎么办？”
孙姐脸色一沉，说：“这我不管，反正凌晨两点后，一定不可以去厕所！”
我心里不以为然，但表面还是答应了她，想着等上了班，你还管得了我吗？
“对了孙姐，那个404病房——”
“不可以打开！”
不等我说完，孙姐突然紧张之极地打断了我。
我被她突然的神经质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为…为什么啊？”
孙姐瞪着我，张大的瞳孔中，透露着几分惶恐，声音颤抖着说道：
“总之，不想死，千万别打开……”
第2章 404病房
不想死，千万别打开！？
我心中一惊，追问道：“不是孙姐，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不能打开404病房？”
孙姐有些不耐烦了，让我别多问，反正任何时候，都不可以打开404病房。
我压住心头的疑惑，点头答应。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志勇。”孙姐拿着名单，脸上恢复了正常的笑容，“你回去收拾一下，拿点简单的行礼过来，晚上八点来上班。”
“行，那谢谢孙姐了。”
我跟孙姐告辞后，离开了D栋。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走出D栋，我觉得整个人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在那里，始终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浑身的毛孔，时刻都处于紧张的状态，仿佛那里藏了什么巨大的危险一般。
我摇了摇头，甩掉这种奇怪的想法，坐车回到家，呼呼大睡。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五点，我起床做了点饭菜，用保温盒装好，带到了医院。
和母亲简单的聊了会天，她问我这些天有没有好好上课，还让我别管她了，说她这病，根本治不好，完全是浪费钱。
我笑着说：“妈，你就安心养病，钱的问题别担心。”
到了七点多，我离开病房，朝D栋走去。
在学校，迟到旷课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但那是交了钱的，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拿你没办法。
在外面工作不同，我就算再“嫩”，也懂得一些职场规则，除非你特别有能力，否则老板一句话，你就得收拾东西滚蛋。
刻意提前将近一小时，来到D栋。
孙姐已经在休息室了。
除了她，还有一个30来岁的青年，盘腿坐在沙发上，正在看电视。
电视里，放着一场中超球赛。
“一天到晚就知道看球赛，工作完全不上心，这已经是第几个投诉了？你再这样，我只能开除你了。”孙姐站在那青年旁边，一脸不悦地埋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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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丝毫不在意，依旧津津有味地看着球，撇了撇嘴道：“行啊，那你把我开了吧，我就想知道这鬼差事，除了我还有谁会去做？”
“你别以为我不敢？”
孙姐气恼道，似乎发觉了什么，扭过头，看到我就站在门口，怔了怔，连忙换上一副笑容：“志勇，来这么早啊。”
我不得不佩服孙姐的变脸功夫，前一秒怒气冲天，下一秒笑脸相迎。
那青年也诧异地看了我一眼。
“哟，不容易啊，还真有傻瓜上钩了？”
孙姐瞪了他一眼，说：你闭嘴行不行？
我扫了眼休息室。
不大，也就十几平米。
一台电视剧，两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沙发，一个茶几，没了。
“志勇啊，以后，你就睡在这了。”孙姐一边说，一边踢了男青年一脚，骂道，“赶紧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
男青年不情不愿地站起身，走到堆满了杂货的床边，一股脑地，把东西全部扔到了地上。
孙姐哼了一声，懒得在看男青年一眼，拍了拍我的肩膀，柔声道：“志勇，这个人呢，叫刘斌，跟你一样，也是守夜人，以后你们就是同事了。”
“好的。”我点了点头。
接着，孙姐给了我一把钥匙，说过了凌晨2点，大门就可以锁了，我也可以适当的休息下。
等她离开后，我主动去找刘斌攀谈，毕竟是以后的同事，需要长久相处，搞好关系总没错。
结果，刘斌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故意的，只顾着看球赛，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心中苦笑。
看来这个同事，是不太好相处了。
差不多快十点的时候，刘斌终于看完球赛了，这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玩手机的我，随手从桌上拿了一包烟，抽出一根扔给我。
我把烟接过来，有些意外。
“哥们，刚才你是不是对我说话了？抱歉哈，我这人一看球赛，就是爹妈都不想搭理。”刘斌笑着说道。
我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连忙表示没关系。
两人坐在沙发看电视，闲扯了一番。
刘斌问我，年纪轻轻的，为啥要来这当守夜人？
我也没隐瞒，跟他说了母亲的事。
刘斌听后脸色有些沉重，拍了拍我肩膀，没说什么。
两人烟瘾都不轻，不知不觉，半包烟就没了。
“走吧，出去巡逻一下。”
刘斌站起身。
我们来到休息室外面，开始从一楼走廊，挨个巡逻，一直往四楼上。
巡逻的时候，我发现走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不禁好奇，问道：斌哥，这里怎么晚上一个护士都没有？
刘斌笑了笑，说：护士？你想多了，医院可不会这么好心，在D栋给人安排护士——再说了，一般的护士来这里，待不了几天就得疯。
我问为啥，护士的心理承受能力一般都很强吧。
刘斌摇头冷笑：强个屁，都吓死了几个了！
“什么？”
我一下子愣住了。
“没，没什么，我刚才瞎说的。”
刘斌打了个哈哈。
我皱了皱，总觉得他有什么在瞒着我。
“刘叔叔。”
这时候，415病房走出来一个7,8岁大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脸颊消瘦，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
“嘉嘉，你怎么出来了？”
刘斌笑吟吟地走过去，摸了摸女童的脑袋。
女童委屈地撅着嘴，捂着肚子说：我肚子疼，睡不着。
“你等着啊，叔叔给你拿药去。”
刘斌转过身，叹了口气，对我说：“这小丫头叫嘉嘉，胃癌，半年前她爹妈把她带到医院，然后就不知所踪了，医院怎么也联系不到她的家人，最后没办法，只好把她转移到了D栋。”
听到这话，我看向那矮小的身影，心里既难过又愤怒，说：她父母也太狠心了吧，这么小，就把她扔在这？
“在D栋，这种情况很常见。”刘斌语气黯然道，“我先去拿下药，你等我一会儿。”
我点点头，等刘斌去拿药的时候，在四楼晃悠了起来。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404病房门前。
看到这个暗红色的大门，我的心跳莫名一阵加快。
孙姐的话，仿佛又回荡在了耳边：千万不要打开404病房。
404病房，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为什么孙姐会表现得这么恐惧？
嘎吱——
就在此时，404病房的门，忽然打开了……
我身体一下子僵住了，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看到病房里有一个女护士。
这女护士身材挺高的，感觉有一米八的样子，骨架很大，背对着我站在窗台，身体一个劲的颤抖着，不知道在干嘛。
我一下子傻眼了。
孙姐不是说，404任何人禁止入内吗？
“护士小姐？”
我喊了一声。
护士慢慢回过了头，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猛的打了个寒颤。
因为，
我看到她的脸上——没有五官。
第3章 诡异的护士
我瞪大了眼睛，浑身汗毛瞬间竖起，几乎要叫出声来。
“志勇，你在那干嘛？”
一个声音骤然在背后响起。
是刘斌过来了。
“刘哥，里…里面有人！”
我哆嗦着指着404说道。
“放屁，404的门一直都是关着的，怎么可能有人！”
刘斌生气地说道。
我正要辩解，忽然定睛一看，404的大门，居然又关上了。
门上，是一把陈旧的锁。
仿佛根本就没打开过。
怎么回事？
幻觉？
我头发有些发麻，急声解释：不可能，我刚才明明……
“行了，咱们下去吧。”
刘斌打断了我的话，硬拽着我，就往楼下走。
他表情严肃，神色透露着几分慌张。
和孙姐之前的表现，如出一辙。
这种反应，让我更是好奇。
他们为什么都这么怕404？
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一直回到休息室，刘斌这才松了口气，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特别吓人。
“孙哥，你别这么看着我，你要看我不爽，就揍我一顿好了。”我苦笑一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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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斌又好气又好笑，说：志勇啊，你知道我为啥生气不？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
刘斌哼了一声：“我就不信孙姐没跟你说过那四个规矩。”
我知道瞒不过他，忍不住问，那四个规矩到底是什么意思，尤其是404病房，里面究竟藏了什么洪水猛兽？
“打住！”刘斌一挥手，语气凝重地说道，“有些事，不该打听的，千万别打听……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后悔？
或许吧，但现在我心里却更好奇。
刘斌问我，刚才为什么站在404门口。
我说：刘哥，我说了你未必信。
“你先说。”
“我刚才在404看到了一个女护士……”
我把之前看到的，跟刘斌讲述了一遍。
刘斌听完后脸色变得阴晴不定，哆哆嗦嗦地抽出一根烟，放在嘴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刘哥，你觉得这是不是我看花眼了？”我问。
“应……应该吧。”刘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总之，以后别老在404门口晃悠。”
我没吭声，总觉得他有什么事还在瞒着我。
不，不光是他，孙姐肯定也知道什么。
“志勇我告诉你，在医院这种地方，因为每天都有人病死，所以难免有点邪门……不过，要说最邪门的，还属咱们D栋。”刘斌抽了一口烟，望着我严肃道，“既然选择在这种特殊环境上班，好奇心，该收敛就得收敛，以前有个守夜的同事，就因为跟你一样，结果就出事了。”
“出事了？”我心中一惊，“他怎么了？”
“死了呗。”刘斌淡淡地说道。
我脸色一变。
就因为好奇，所以死了？
这地方，不过是个大点的门诊，至于这么危险吗？
可能看出了我的担忧，刘斌咧嘴一笑：“你也别太紧张了，只要牢记那四条规矩，一般都没事——你看，我在这上了这么长时间班，不也好好的吗？”
我心想那倒也是。
既来之，则安之。
就凭这一个月五千块的工资，哪怕再诡异，我也得咬牙忍下去。
我把床铺，被套，全部弄好，无意间瞥了眼刘斌的床头，上面放了很多瓶脉动，有十几瓶的样子，笑着说：“刘哥，你还挺喜欢喝脉动的啊。”
“不喜欢，这玩意儿贵，还不好喝。”刘斌摇头。
我疑惑，说不喜欢，那你还买这么多？
“方便呗。”刘斌说。
我怔了怔，这才发现，每个脉动的瓶子里水，都是黄色的。
擦！
我捂着嘴，胃里一阵翻天覆地。
险些吐出来。
“刘哥，你也太懒了吧，厕所离这也不远！”
我恶心道。
刘斌厚着脸皮笑道：“志勇，你先别嫌弃老哥，以后啊，你肯定也跟我一样。”
“去，我才不会跟你一样。”我没好气道。
刘斌嘿嘿一笑，也不解释，催促我快两点了，赶紧去上厕所，过了这个时间，要么憋着，要么用脉动。
我正要问他，但想着他估计也不会告诉我，索性懒得再问，出门，去公共厕所解了个小手。
回来的时候，刘斌又在看球赛。
我对这类体育项目一直都没什么兴趣，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坐在沙发上，陪他一起看。
看了一会儿，困意不知不觉涌了上来。
朦朦胧胧中，我做了个梦……
梦到我又来到了404门口，把门给打开了。
里面站着之前那个小护士，她脸上什么都没有，却流着血，阴蹭蹭地望着我，一个劲地冷笑。
我问她笑什么。
她笑得更癫狂：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一边说，一般朝我扑了过来。
“啊！”
我惊呼一声，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刘斌正焦急地我望着我，用手在我脸上打来打去。
“刘哥，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我舒了口气，说道。
“305病房有病人死了，跟我上去。”刘斌沉声说道。
什么？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震惊地说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D栋经常死人，把你叫醒，是让你跟我一起把尸体抬到冰冻室去，天气热，怕腐烂了有臭味。”
刘斌平淡地说道。
跟着刘斌走出休息室，来到305病房。
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病人家属到了？”我好奇地问道。
“不是，是305的几个病人，看到室友死了，害怕罢了。”刘斌头也不回地说着，当头走进了305.
进去后，几个病人蜷缩在床上，捂着脑袋，一脸崩溃地大哭。
“都别哭了！”
刘斌大声吼道。
可是，他越吼，病人们反而哭得越狠。
刺耳的哭泣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就像玻璃割在黑板上，让人浑身不自在。
我这才注意到，中间的那张病床上，躺着一个人。
一个死人。
他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后脑勺靠在墙上，两只手往前弯曲伸出，像要抓住什么东西，嘴巴和眼睛都张得很大，死死地盯着前方，仿佛临死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我倒吸一口凉气，全身汗毛直竖。
这种诡异的死法，就算是恐怖电影里都极为罕见……
“他是被掐死的，他是被那个人掐死的！”
一个五十来岁的病人，突然惊恐万状地叫嚷道。
我连忙问：“谁掐死他的？”
“一个小护士！！！”
病人颤颤巍巍地说道。
第4章 古怪的刘斌
嗡——
听到这话，我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心跳直接停止……
小护士？
他说……小护士？
刘斌脸色一变，走到我面，小声说：志勇，他说的那个小护士，难道是……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有些无语轮次地说道，声音发颤。
脑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那个小护士，对着我声嘶力竭地冷笑：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可能是怕我影响到病人的情绪，刘斌把我拉出病房，让我不要多想，在医院，什么怪事都有……再说了，这可能只是一个巧合。
巧合？
不，不应该吧？
我陷入了沉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斌给了我一根烟，我立刻点着，刚吸了一口，忽然想到了什么：刘哥，D栋有监控吗？
“你想做什么？”刘斌皱眉看向我。
“调监控，看看昨晚到底是谁进了305病房。”
见刘斌不说话，我有些急了，大声吼道：这说不定是一起谋杀！
也许是谋杀两个字唤醒了刘斌，他身子一颤，点了点头，让我跟着他来。
刘斌带我乘电梯，来到负一楼。
负一层很黑，刘斌摸索了半天，才找到开关，看样子他很少来这里。
我跟着他，来到一个类似仓库的房间。
房间里有很多废弃的医疗设备杂货，空气沉闷，似乎没怎么通过风。
他走到一部破旧的显示器面前，打开监控开关，把时间调到了昨晚昨晚十二点后。
我们把监控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并没有任何异常，因为摄像头是设置在走廊外，并不能看到病房里的情况，不过从12点之后，确实没有任何人进过305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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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奇怪了。
如果没人进305，为什么那个病人为什么会一口咬定，是小护士掐死了他室友了？
刘斌可能看出了我的想法，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那个说看到小护士的病人姓钱，我们都叫他钱老板，以前是个拥有几亿资产的大亨，后来破产了，人就变得疯疯癫癫的，你信他的话，跟信一个疯子没什么区别。”
“可是，我昨天在404看到的小护士又怎么解释？”我说道。
刘斌不耐烦道：我说了很多次，那一定是你看错了……404的门，从来就没有打开过，而且当时我就在旁边，门根本没打开。
他的话让我哑口无言，无法辩解。
事实上，404的房门确实是关闭的。
不过那个场景太过真实，真实到我无法分辨，到底是真是假。
甚至，我都能闻到小护士脸上的血腥味……
*
一直到九点多，医院才派人来到了D栋。
死者的死因很快出来——心脏病发作。
没有人当一回事，医生们冷冰冰的来，冷冰冰的走，仿佛死亡不过是喝一口水，吐一口气。
我始终认为没这么简单。
那个病人死去的模样，就像跗骨之蛆一般，在我脑海中不断呈现……
他是那样的恐惧，那样的扭曲……
我几乎断定，他在死前一定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
只是，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呢？
给母亲送完早餐后，我回家洗漱了一番，准备躺在床上小憩一会儿，就去上课。
别误会，我可不是突然“开窍”了，而是母亲千叮万嘱，让我一定要拿到毕业证，如果旷课次数过多，学分严重被扣的话，自然就是妄想了。
*
我本来想着就睡个把小时，结果这一睡，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三点。
来到教室，里面闹哄哄的，学生们玩手机的玩手机，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吃零食的吃零食，老师在讲台唾沫横飞，下面真正听讲的却没几个。
我没有喊报告，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路过老师的时候，隐隐听到他低声骂了一句“垃圾，注定没出息。”
我自嘲地笑了笑，没在意。
毕竟在这些老师的眼里，这个学校的学生，又有几个不是垃圾？
回到座位还有些困，我准备继续睡一下，刚趴下来，就被同桌程小燕戳了下胳膊。
“干嘛？”我皱眉问道。
“你昨晚去哪嗨皮了？这么无精打采的！”程小燕笑嘻嘻地问道。
我没理她，继续睡。
程小燕哼了一声，骂道：木头人，就知道睡。
说到这同桌程小燕，在我们班算是大美女一枚，肤白貌美，胸大屁股翘，就是性格太泼辣，而且跟其他班的混子关系不清，虽然不少男生暗恋她，但大多都是敬而远之。
我在班里，属于独行侠的类型，不怎么爱说话，不主动惹事，但也不怕事，朋友除了陈伟，基本上再找不到第二个。
放学后，陈伟找上我，关切地说：志勇，你妈的病怎么样了？
我叹了口气，说就那样，能撑一天算一天吧。
陈伟从身上拿出一个包好的报纸，塞到我手里，说：先用着，不够再说。
我一愣，自然清楚报纸里是什么，忙摇头道：不用，我这边还行。
“行个屁！阿姨的情况我又不是不清楚，你再跟我叽叽歪歪，以后咱也别当兄弟了！”陈伟不高兴地说道。
“行，那我收下了。”我笑着说道，心中一暖，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男生间的友谊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举动，无须太多废话，大家彼此心里明白就好。
*
回家做好饭，来到医院带给母亲，她还是跟平时一样，各种唠叨。
什么在学校学习情况如何，有没有跟同学打架，身体怎么样，脸色又憔悴了什么……
以前我最烦我妈唠叨，听不了几句就不耐烦地打断，现在母亲病倒在此，我想着以后这样的唠叨不知道还能不能听到，心里莫名酸楚，如转了性一般，坐在病床旁，陪着她聊了两个多小时。
八点，我准时达到了D栋。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走进D栋，我就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特别不再在。
一开始我也太在意，以为应该是空调温度开得太低。
直到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走进休息室，发现孙姐也在。
“来了啊，志勇。”孙姐正在玩手机，看我进来抬头对一笑。
“孙姐。”我对她点了点头。
“怎么样，工作还习惯吧？”
“还行。”
我忽然想到了昨晚305的事，跟孙姐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孙姐听后，脸色略有些不自然，僵硬一笑，说应该是巧合，在D栋这种压抑的地方上班，精神或多或少会受到些影响，别想太多。
我还想再问，她却找借口走了。
九点多。
刘斌还没来上班。
这种老油条，孙姐都拿他没办法，我自然也不会去管。
闲得无聊，我去四层转悠了一圈，回到休息室的时候，看到刘斌已经来了
“刘哥，来啦？”
我笑着打招呼，抛给他一根烟。
他没理我，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
我朝电视机瞥了一眼。
果然，又在看球赛。
这家伙对看球的热爱到了一个疯狂的地步，我估计此刻就算发地震，他也会坐在这看完这场球。
嘟嘟嘟……
这时候，电视机不知道是不是除了问题，正在播放的球赛，忽然一花，屏幕里变成了白色的雪花点。
我心想刘斌肯定要跳脚大骂。
出乎意料的是，他依旧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眼珠子盯着屏幕，一副专注的样子，好像电视根本没坏似的。
我瞪大眼睛，说：刘哥，电视都这样了，你还看啊？
他没理我。
又过了两分钟。
我忍不住了，走到刘斌面前，挥了挥手：刘哥，你没事吧？
刘斌茫然地抬起头，呆滞地看我一眼，说：怎么了志勇？
“电视机坏了，你没看到吗？”
我无语。
“哦。”
刘斌呆呆地站起身。
我皱了皱眉，总觉得今晚的刘斌，有些古怪。
“去巡逻吧。”
刘斌说。
我跟着他走出门外。
从一楼巡逻到二楼，中途刘斌忽然捂着肚子，露出痛苦之态：我肚子有点痛，你陪我去趟厕所。
我让他自己去，他死活不肯，说害怕。
我笑话他，说你在D栋做了这么久，还不敢一个人上厕所？
他捂着肚子，一个劲地摇头。
我没办法，只好跟着他去了厕所。
刘斌让我就在这等他，然后迫不及待地进了蹲间。
过了大概两分钟，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刘哥。
我又好气又好笑：刘哥，你胆子也太小了吧，离我这么近，还打电话？
蹲间里没声音。
我按下通话。
“志勇吗，我是你刘哥，今晚有点事，估计来不了了，你自己在D栋注意点，别到处乱跑，尤其是404病房，千万不要打开……”
电话里，传来刘斌熟悉的声音。
我握着手机的手，一个劲的哆嗦。
后背，仿佛有一股阴风刮来……
第5章 隔壁的臭味
如果不是电话里的声音和刘斌一模一样，我几乎以为这是一个恶作剧。
刘斌请假了！！
那——蹲坑里的这个人是谁？
我重重地咽了口唾沫，心脏在这一刻几乎停止。
我对着手机，哆嗦着道：“刘，刘哥，你别开玩笑了，你真没来医院？”
“来没来医院你还不清楚么，行了，别闹了，我和朋友在KTV唱歌呢，你也早点休息吧。”
电话里，刘斌的声音十分自然。
眼看他就要挂掉电话，我连忙道：“刘哥，你能发一张你唱歌的照片给我吗？”
刘斌迟疑了一下，显然搞不懂我什么意思，但还是答应了。
很快，一张彩信发了过来。
照片应该是刘斌的朋友拍的——只见刘斌坐在一张沙发上，周围灯光绚烂，他脸上笑呵呵的，手里拿着话筒，对着镜头举了起来。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握着手机的手咯咯咯地不断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寒风从窗外刮来。
我打了个寒颤，目光盯着面前的蹲间，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猛地冲了过去，一脚将小门给踹开。
砰！
门应声而开。
然而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我傻眼了。
没人？
可是，刚才我明明看到“刘斌”走进去了啊。
怎么回事？
巨大的恐惧犹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我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感觉，拔腿就跑。
一口气跑到了休息室，将房门紧锁，这才发现自己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出香味，颤颤巍巍地点着。
过了许久，才慢慢冷静下来。
电视里，正在播放之前的球赛回放。
刘斌在几分钟前，还在休息室里。
可现在，他却去了KTV。
整我？
只是这样有什么意义？
即便他是在整我，又怎么能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医院跑到KTV？
不，还有一个可能。
我吐出一口烟圈。
如果刘斌KTV的照片，是提前拍好的，刚才进蹲间的时候，趁我不注意，偷偷溜掉，然后躲在D栋的某一处，给我发了一张早就拍好的照片，这样是不是就符合逻辑了？
最大的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给刘斌打过去。
剧烈的心跳慢慢恢复正常，接着是浓郁的疲倦感，我实在困到了极点，直接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晚，我没再出去巡逻……
第二天早上，我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吵醒。
迷迷糊糊的起床，我走过去打开门，外面是一脸怒容的孙姐。
在孙姐旁边，还有一个四十来岁，贼眉鼠眼的中年男子，歪着脑袋打量着我。
“怎么回事呢，叫这么半天都没反应？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孙姐有些不满地说道。
我连忙道歉。
孙姐见我脸色不对，伸出手放在了我的额头上：“有些烫，是不是昨晚着凉了？”
我摇了摇头，疲倦地说没事，躺一下就好。
“要趟回去趟，我来接班了！”那贼眉鼠眼中年男子没好气地说道。
我皱了皱眉，看向孙姐。
“哦对了，他叫刘富强，负责白天看守D栋，刘斌是他的堂弟。”孙姐跟我解释道。
刘斌的表弟？
我又多看了那中年男子一眼。
老实说，气质和相貌差距都挺大的。
“去打一针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孙姐说。
我点点头，客套了几句离开。
身体确实有点不舒服，我给母亲送完饭后，没有去学校，给陈伟打了个电话，让他帮我请一天病假。
虽然学校比较乱，但要拿毕业证，基本规则还是要遵守的。
我找了一家小诊所，随便打了一针，确实舒服多了。
回去后，又开始睡觉，一直睡到下午四点多，这才起床。
坐在床头，看着窗外逐渐昏黄的天空，感觉生活浑浑噩噩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有惆怅，但也有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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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去D栋上班，发现刘斌还没来，我给他打电话，他说还得请一天假，让我一个人晚上注意点。
我莫名有些烦躁。
注意点？
注意他的恶作剧？
本来还想问一下他昨晚的事，没想到他今晚依旧不来。
心虚？
呵，我就不信他一辈子都不来上班。
十点多。
我看了会儿电视，然后出去巡逻。
一个人巡逻的滋味很不好受，每每听到病房里传来的各种绝望的哭泣声，心情就变得十分压抑。
有时候我真想进去劝一劝他们，但往往还没进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住在这种遮天蔽日的地方，早就失去了希望，我又能劝他们什么？
来到四楼，路过404的时候，我身体本能地紧绷了一下，很快走了过去。
“大夫，我要投诉！”
402病房走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病人，捂着鼻子，一脸焦躁的模样。
他们习惯叫守夜人为大夫，我也懒得纠正，说：“投诉什么？”
“隔壁有臭味，太臭了，一晚上都睡不着！”
“臭味？”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也闻到了一点。
“是啊，臭死了，从昨晚开始，就有臭味，现在越来越臭了！“
“是不是有人在里面上大号啊？哎哟妈呀，太臭了！”
又有几个病人从病房里走出来，跟我抱怨道。
我让他们稍安勿躁，然后像条狗一样，路过一个病房就嗅来嗅去，企图找到臭味的源头在哪。
一个大妈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耐烦道：“还嗅个啥啊，臭味就是从401传来的。”
401？
我怔了怔。
401，根本就没人住啊？
我来到401的门前，果然一股臭味扑面而来，特别浓郁，仔细闻一下，几乎可以让人窒息。
一个没人住的房间，怎么会有臭味？
难道是死老鼠？
本来我还想着等明天保洁过来再说，结果病人们纷纷表示忍受不了这股气味，强烈要求我打开401病房。
我实在没办法，只好掏出钥匙，打开了401的房门。
门一开，里面顿时传来一股强烈的腐烂味道，就像放了好几天的烂肉一样，我捂着鼻子，差点没吐出来。
突然，我的目光一下子定格在了靠窗的那张病床上！
只见床上似乎躺着什么东西，上面盖着一层白布，凹凸不平。
难道……臭气的源头就在这里面？
身后几个病人好奇地在围观，我胆子大了一些，忍着气味，往那病床走去。
接着，猛地掀开——
哗——
我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床上是一个人，
一个死人，
一个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死人，
刘斌！
第6章 王伯的警告
“啊——”
我听到一个女病人的尖叫，然后是病人们恐惧的惊呼声。
刘斌！
病床上躺着的死人，是刘斌！
只见他蜷缩着身体，紫色的嘴唇，脸色灰白而又惨淡，眼珠子瞪得极大，仿佛随时要掉出来一般，两只手往前弯曲伸出，像要抓住什么东西。
我脑袋瞬间一片空白，身体好似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
“刘……刘哥？”
我喉咙里好半天才挤出一丝不属于自己的声音，颤颤巍巍伸出手，去推了一下他。
手上湿润润的，带着一股腐臭。
能清晰地看到刘斌的脸上，一团团浓水或流动或凝固，无数的蛆虫在上面攀爬。
就连，
我刚刚触碰过他的手，也沾上了几条烂虫。
恶心、恐惧、惊骇，一系列的情绪涌了上来……
趔趄地退后了几步，我茫然失措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
不知道是谁打的报警电话，不知道巡捕什么时候来的，也忘了在审讯室巡捕是怎么问我的。
从巡捕局出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我掏出一根烟，麻木地点上。
思绪，停留在昨晚的一幕。
刘斌死了。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
尸检报告的结果：心跳骤停。
死亡时间：四十多个小时之前。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刘斌前天晚上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在巡捕局的时候，我把刘斌给我发的短信给巡捕看，但奇怪的是，短信莫名的消失了，一条记录都没有剩下。
我的描述，让巡捕产生了怀疑，就算他们没有把当成我凶手，恐怕也觉得我精神有问题。
是啊，怎么看都是我不正常。
一个死人，连续两天跟我打了电话，这算是什么？
当然，关于刘斌的疑点，还有很多。
他的死亡场所，为什么会是在401？
不管是自杀也好，他杀也罢，为什么选择401？
另外，D栋病房的门只能在外面上锁，在里面是锁不了的。
可是刘斌死亡之后，门却被锁上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或者说，是不是有人把他的尸体扔进401，然后在外面上了锁？
有钥匙的人不多。
目前我知道的，我一个，刘富强一个，孙姐一个。
嫌疑人，难道就在刘富强和孙姐两人之中？
不知不觉，我已经抽完了一根烟，拿出第二根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刘斌死后的模样，和305那个病人简直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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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都差点忘了这个！
他们的死亡原因都是心脏骤停，而且死后的姿势，神态，都是一模一样！
身体蜷缩，一双手往前伸出，眼珠凸出，面露恐惧。
仿佛，死前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惧的事物一般。
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咽了口唾沫，不敢再想。
D栋，这个阴暗的病栋楼，在我心中变得愈发诡异……
……
晚上我去医院给母亲送完饭后，一看时间还早，索性就在附近溜达起来。
“志勇，又来给老妈送饭呢。”
一个保安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是啊王伯。”我笑着回应道。
因为经常来医院，和这里的保安基本上都认识了。
保安六十来岁，姓王，这里的人都叫他王伯，长得慈眉善目的，是个老烟枪，人不小气，经常拿他的好烟给我抽。
王伯说：志勇，医院这地方晦气重，不适合长期待，送了饭，就快点回家吧。
我苦笑，说倒是想回家，不过晚上还得在这上班呢。
“上班？”王伯一脸不解。
我说：现在我跟您也算是同行了。
“你也在这当保安？西门还是东门？”王伯来了兴趣。
“都不是，我在D栋守夜。”我回答道。
“什么，D栋？”
王伯的脸色顿时大变，拉着我走到一旁，压低声音道：你……你真在D栋当守夜人？
“是啊，怎么了？”我被王伯的反应弄得有些心慌。
难道，他知道D栋什么秘密？
“唉，志勇，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当守夜人？听我一句劝，赶紧辞了吧！”王伯叹了口气，说道。
“为什么啊王伯？”我连忙问道。
王伯支支吾吾的，脸色有些难看，让我不要多问。
我连忙掏出烟，给王伯点上。
他摆了摆手，严肃地说道：“总之，想活命，就赶紧辞职。”
王伯的话让我愣住了。
难道D栋，真的隐藏了什么可怕的秘密不成？
我不甘心，还想问点什么，王伯却已经转身走了。
……
回到D栋，刘富强已经提前离开。
整个大楼空荡荡的，明明外面三十多度高温，里面却宛如寒冬。
玩了会手机，照例巡逻了一遍。
因为昨晚一夜没睡，精神有些没恢复过来，早早地便爬上了床。
轰！
一阵雷鸣声响起，沉闷又低沉。
外面刮起大风，不多时，大雨疯狂地从天而降，稀稀落落，敲打在玻璃上，就像子弹在上面扫射一般，黑沉沉的天就像随时要崩塌下来。
我实在太累了，哪怕是突然而至的一场大雨，也阻止不了我沉迷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一声比一声急促。
我拿起手机一看：凌晨四点四十六分。
这么晚了，会是谁在外面？
我有些烦躁地从床上爬起来，走过去打开了门。
一阵冷风刮来，凉飕飕的。
外面漆黑一片——没人。
我伸着脖子，往走廊看了几眼，的确没有半个人影。
重新回到床上，很快入睡。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敲门声再度响起。
他妈的，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恶作剧？
我心里咒骂了一句，干脆闭着眼睛懒得去管。
轰！
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闷雷声响起。
就在这一刻，休息室的门“砰”地一声，仿佛受到某种巨大的冲撞一般，猛地被撞开……
第7章 小心黑衣男婴
我吓得一个激灵，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屋里没开灯，黑压压的一片，勉强可以从这里看到门外站着一个黑影。
“谁？”
我颤颤巍巍地问道。
那黑影没出声，慢慢地朝我走了过来。
越来越近了！
是刘斌！
“志勇，我在下面好冷，你来陪我好吗？”
刘斌面无表情地对我说道，声音冷漠地不带一丝感情，伸出双手，掐在了我的脖子上。
“不——”
我疯狂地挣扎着。
下一秒，我又从床上坐了起来。
冷汗浸湿了全身，呼吸急促，就像刚跑完马拉松一样。
我瞪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气。
原来是南柯一梦。
虚惊一场。
我抹了把头上冷汗，正准备继续躺下，突然身体就像被电击似的，一下子定住了。
电视机，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
屏幕上正播放着CCTV5——足球赛。
心脏一下子加快。
我不喜欢看球赛，而且刘斌出事后，这个频道我一般本能地回避。
最重要的是，临睡前，电视机我肯定是关了的。
心里一阵发寒，好不容易放松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
难道是刘斌回来了？
这个大胆的想法，让我不寒而栗。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本就不算温暖的房间，顷刻间变得冷森森的，就像开了冷气一样。
我哆嗦着从床上爬起来，忍着恐惧，把电视插头给拔了。
重新回到床上，想努力强迫自己睡过去，但强烈的尿意，如同一根针似的，反复折磨着我。
翻来覆去睡不着，尿意却从未有过的急促。
我看了眼手机——凌晨3点15分。
孙姐说过，凌晨两点后，哪怕憋死，也绝不能去上厕所。
活人哪会被尿憋死？
可是，我感觉我现在就要被憋死了。
看了眼对面床头堆满的一个个脉通瓶子，里面装满了刘斌的尿液，自从他出事后，这些东西一直没人去动。
我不禁开始想，一个人究竟得恐惧到什么程度，才会连厕所都不敢上？
我犹豫着站起身，走到对面床边，拿起了一瓶只“用了一半”的脉动。
拧盖瓶盖，一股酸臭味涌入鼻腔。
我差点吐出来。
弯下身一阵干呕。
该死！
我为什么要怕？
不就是上个厕所吗？
我心头火起，暗骂自己胆怯，狠狠地将脉动扔在了地上。
又看了眼时间——3点22分。
不管了，死就死吧！
随便披了件衣服，走出房门。
外面一股冷空气不断，夹杂着福尔马林消毒水的味道的，有一种让人昏昏欲睡的不真实感。
感应灯有些已经坏了，走在路上，一下黑一下亮，哒哒哒地脚步声，回荡开来，偶尔还能听到周围病房里，病人微弱的呻吟声。
到了厕所，我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解开裤腰带，急急忙忙地开始解决。
憋得有点多，足足尿了快一分钟才结束。
我吐出一口气，身体有种说不出的舒适感，转身准备离开，忽然对上了一张苍白如纸的脸来。
这张脸眼珠泛白，满是皱纹，对方也直勾勾地看着我。
“啊——”
我吓得魂飞魄散，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田……田大夫？”
那张脸的主人开口了，声音带着颤栗，有点熟悉。
我惊魂未定地拿起手机，照了一下他的脸。
长长舒了口气。
原来是108的病人老何。
“田大夫，你别吓唬我啊，我年纪大了，本来就只剩下半条命，再被你吓唬一下，说不定就直接嗝屁了。”老何拍着胸脯埋怨道。
我哭笑不得，说：我才是被吓到了呢，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老何尴尬地笑了笑，说他要去上厕所，有点害怕，能不能让我在这等等他。
我心里一咯噔，觉得这话莫名熟悉。
那晚“刘斌”，好像也是让我在这等他？
不等我答应，老何已经走进了蹲间。
还好，没有等多久，他就出来了。
我们一起往外面走，中途我问他，你在这住了多久？
“有两年了吧。”老何说。
“住了两年了，你胆子还这么小？”我笑话他。
“那你可就错了，在这种地方，住的越久，胆子只会越小。”老何摆了摆手。
我好奇道：为什么？
老何搓了搓手，问我有烟吗？
我掏出一根烟，给他点上。
老何吸了一口，吐出烟圈：“你别看我年纪大，其实我这人压根不信什么神神鬼鬼……唉，要不是在这住了两年多，见证了太多怪事，我……”
“怎么了，你快说啊！”我有些心急。
“田大夫，我先问你，你相信这个世界有鬼吗？”老何说。
我愣了愣。
这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说信吧，自己好歹也是九年义务教育的，破除迷信解放思想可不是开玩笑。
但要说不信，其实心里也没底，毕竟在这种阴森森的地方工作，谁知道是否存在一些“未知”的磁场？
我给老何的答案是：半信半疑。
老何裂开嘴，露出一排黄牙，笑了：“这就对了，不要全信，也不要完全不信……全信，你在这上班肯定会害怕，这样会影响到工作；完全不信，也不行，毕竟举头三尺有神明，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我有些不耐烦了，打断道：老何，你别转移话题行不行？你倒是告诉我，在D栋究竟看到了什么怪事？
老何陷入了沉默，过了半晌才压低声音，阴沉沉地道：
“小心黑衣怪婴。”
我一愣。
啥？
我正待继续发问，老何已经转身进了病房。
这老何，神经兮兮的，磨蹭了半天，就说了句黑衣怪婴。
黑衣怪婴到底是什么？
我嘴里嘀咕着，带着一肚子困惑，回到了休息室。
“图雷后场断球，传给左边克里希，克里希高速插上，分球给接应的纳斯里，纳斯里盘带过人，好的！空挡！传中！范佩西从后插上，用飘忽的跑位甩开防守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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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激昂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扭头一看，头皮顿时一阵发麻…
电视机，不知什么时候又打开了！！
CCTV里的球赛，主持人正在卖力的解说，声音一下比一下激动。
不可能！
我明明关了电视！
为什么电视机又打开了？
难道——有人进来过？
我立刻打开房间所有的灯，开始检查有没有东西遗失。
走到刘斌的床边时候，我发现本来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此刻竟然摊开了，变得乱七八糟，就像刚刚有人睡过一般。
我脸色骤变，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刘斌回来了！
第8章 谁进了房间？
我连忙拔掉了电视电源，一屁股坐在床上，心乱如麻。
事情越来越诡异了。
明明起床的时候还关了电视，甚至电源都拔了，但我只是上了一个厕所，回来电视机又打开了……
而且，刘斌生前的床，被子居然也被打开，仿佛有人刚刚在上面睡过一般。
我弯腰伸出一只手，放在被窝里。
暖暖的。
真的人有在里面睡过？
我心里咯噔一下子，恐慌起来。
出门的时候，门是锁上的，病人不可能进来。
刘富强？
孙姐？
现在唯一有钥匙的人，也只有他们两个了！
只是，他们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
吓唬我有什么好处？而且这大半夜的，不在家里睡觉，跑来这装神弄鬼，有意义吗？
我立刻排除了孙姐和刘富强。
这一夜，在忐忑不安中度过。
我躺在床上，不敢关灯，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儿想着电视机的事，一会儿又想到老何说到的“大头怪婴”。
狭小的房间里，总感觉有双眼睛，正在某处阴冷盯着我。
……
第二天，刘富强来接班，他一看到我就乐了，说：“志勇，你怎么成熊猫眼了？昨晚没睡好吗？”
“额。”
我敷衍地应付了一句，顾不上补觉，离开D栋后，给孙姐打电话，问她在哪。
孙姐说她就在医院的第一食堂，让我过来，正好吃点早餐。
到了食堂，老远就看到孙姐正和几个小护士有说有笑。
“志勇，这里。”孙姐对我招了招手。
我刚一走过去，那几个小护士的脸顿时就变了，仿佛遇到了瘟疫似的，连忙站起身避开。
这种感觉让我很不爽。
搞得我像过街老鼠一般。
我问孙姐，她们什么意思？
孙姐尴尬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让我别在意。
“志勇，吃点什么。”孙姐道。
“随便。”我心里有事，根本没有胃口。
孙姐疑惑地看着我：“志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我迟疑了一下，缓缓开口：
“孙姐，我昨晚三点多……去上厕所了。”
听到这话，孙姐咻的一下站起身，表情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震惊道：“你……你说真的？”
“嗯。”我点点头。
孙姐十分生气，冲着我吼：志勇，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呢？
“不是，我是真憋不住了。”我苦笑道。
“憋不住可以用瓶子啊！”孙姐激动道。
瓶子？
见我眼神怪异地看着她，孙姐脸微微一红，解释道：“以前我经常去D栋巡视，无意中看到了休息室的那些瓶子……唉，志勇，你平时看着挺机灵的，怎么遇到事情，不学习一下刘斌？”
“学他？我为什么要学他？”我冷笑出声，“走几步就是厕所，非要尿在瓶子里，这得多恶心？”
“这不是恶不恶心的问题！而是跟性命攸关！”孙姐大声说道。
“性命？”
我皱了皱眉，“不是，我就不明白了，不就上个厕所吗，弄得跟什么似的，有必要？”
“当然有必要，志勇我问你，昨晚你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孙姐道。
怪事？
她这么一说，我不禁就想到了电视机和床铺的事。
差点忘了，我来找她，就是准备说这事的。
见我不吭声，孙姐的脸变得愈发难看，说道：“真遇到了？”
“嗯。”
我点点头，把昨晚的事告诉了孙姐。
孙姐听后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志勇，你以后千万记住，一定要谨记D栋的四条规则……昨天你运气还算不错，没出什么大事，以后千万不可以再触犯了。”
“触犯了又能怎样？”我冷漠道。
孙姐并没有生气，而是脸上露出悲伤之色，苦笑道：“志勇，姐不想害你，你还这么年轻，我也挺喜欢你这孩子，这个工作，我劝你尽早辞了吧。”
我被孙姐的态度弄得丈二摸不着头脑。
一会儿让我好好上班，一会儿又让我辞了？
她到底什么意思？
是真的关心我，还是有其他目的？
我并没有立刻表态，而是问孙姐，如果我辞了，你能马上找到接手的守夜人吗？
“说实话，肯定找不到。”孙姐摇了摇头，“不但一时半会找不到，以后估计也找不到。”
“是啊，所以我只能继续做下去，为了你们D栋，也为了我自己。”我苦笑道。
这份工作，再怎么厌恶我也不能放弃。
母亲病重在床，后续的医药费几乎如同流水线一样源源不断，只有D栋的高额的工资，才能勉强维持下去。
放弃D栋，等于放弃母亲。
孙姐似乎看出了什么，安慰我道：“志勇，你别担心，我已经跟医院说了，只要你把D栋守夜人的工作做好，我可以向院方申请，免除你母亲的一部分医药费。”
免除一部分医药费？
我的心一下子狂跳起来，如果能免除一部分医药费，那我的压力会减少大半，母亲活下去的希望，更会增加不少。
一股热血涌了上来。
拼了！
不管怎么样，哪怕D栋是个龙潭虎穴，我也拼了！
“谢谢孙姐。”我激动地无语轮次。
孙姐笑了笑，说：“别急着谢，我先说好，在D栋工作，那四条禁忌一定得遵守，这次就算了，下次再犯，不管多缺人，我肯定把你开除。”
“绝不会有下次。”
我连忙保证。
大不了，以后学刘斌，也用脉动解手。
虽然恶心了点，但总比丢掉工作好。
“对了，这个你拿着。”
孙姐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厚厚的大红色马甲。
“这是？”
我疑惑道。
“这个马甲有高僧开过光，你穿在身上，可以辟邪。”孙姐认真地说道。
“谢谢孙姐。”我接过马甲，心里哭笑不得。
这大热天的，穿这么厚的马甲，别人还不当我神经病？
不过人孙姐一片好心，我自然没办法拒绝。
离开食堂，我回家补了一下觉。
下午精神忽然好了很多，给母亲送完饭后，就去了学校。
到了教室，里面乱哄哄的，老师在黑板上写字，我趁他不注意，偷偷溜到了自己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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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勇，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陈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一脸怪异地看着我。
第9章 不存在的医生
我愣了愣，说：是么？
不过每天熬夜，脸色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陈伟拿出手机，说：你自己看看，也太吓人了吧！
我凑到屏幕上一看，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灰白，憔悴，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就像一个生了重病的人。
“志勇，你小子可得注意身体啊，阿姨现在这情况，你再病倒，那可就麻烦了。”陈伟认真地说道。
我点点头，干笑两声，说：没这么夸张，就是熬夜熬久了，休息一会儿就好。
“话说，你最近在干嘛啊？一直看不到你人，到底在忙什么？”
“没什么，你就别打听了，以后再告诉你。”
陈伟一片好心我当然理解。
不过，D栋那种地方还是不要告诉他了，免得徒增担心。
我有些犯困了，趴在课桌上小憩，但心里有事，怎么都睡不着。
同桌程小燕和平时一样，和几个男生打着扑克，吆喝着，嬉笑着，完全无视老师愤怒的目光。
玩了一会儿，程小燕朝我瞥过来，嘲笑道：田志勇，几天不见，你怎么越长越丑了？
我翻了个白眼，说：关你屁事！
“你…你就是欠揍！”程小燕气得不行。
“小燕姐，轮到你了。”
“不玩了！”
程小燕把牌一扔，哼了一声，拿出手机，故意把音量调到最大，开始播放电影。
我本来就失眠，被她吵得更是没法入睡，当即不耐烦道：“你有病吧？”
“我高兴，你咬我啊！”程小燕得意洋洋地说道。
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却也无可奈何，这种小太妹，惹不起啊。
……
放学后，陈伟说要请我吃饭，我以没胃口推脱了。
“志勇，你老实告诉我，这一晚上，你到底干啥去了？”陈伟拉着想要离开的我，说道。
我苦笑道：真没干啥，就是玩了一通宵游戏。
“行，我也好久没玩游戏了，今晚一起。”
“……”
我被陈伟看的心虚，叹了口气，道：“别问了好吗，以后再告诉你。”
“诶！”
不等陈伟招呼，我就急匆匆地走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D栋这种地方上班，莫名其妙就有一种自卑感，似乎生怕别人知道似的。
想到阴森、诡异的D栋，我心情又变得差了几分。
晚上给母亲送完饭，陪她一直聊到快九点。
一看时间快迟到了，正要离开，母亲忽然拉住我，说：“志勇，你气色怎么这么差？”
我一愣。
加上母亲，今天已经是第三个人说我脸色不好了。
“晚上没睡好。”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一定要注意身体，千万不要累坏了……”母亲一脸心疼地说道，“对了，最近学习还好吧？”
“还行。”
她一说学习我就心虚。
不是旷课就是在课堂睡着，就是天才也好不起来啊。
逃也似的离开病房，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亲人也好，朋友也罢，都得躲着。
觉得自己一事无成，却又不得不在生存这个漩涡里挣扎。
说不定有一天，就被卷了进去，永不超生。
我摇了摇头，把这些奇怪的思绪抛开。
一路来到D栋，刚一进楼房，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大夏天的，哪怕是晚上，外面也有三十多度，但进了D栋，就像进入了冰窖一般，温度骤降，说不出的阴冷。
进去的时候，看到几个医生正用担架抬着一个患者，那患者大概80多岁，是个老头，旁边一男一女估计是他儿媳妇和儿子。老头脸色涨红，愤怒地大骂：“妈的，放开老子！你们这些不孝子，把我送到这种地方来，你们会遭报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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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对男女哭得跟泪人似的。
“放开我，不然我报警！”
老头奋力地挣扎。
担架立刻变得一摇一晃的。
几个医生没办法，只好把他按住，半强行地往里面拽。
其中一个医生认识我，连忙走过来说：“志勇，安排一下空床位。”
我有些迟疑，说这大爷，似乎不太情愿啊？
那医生皱了皱眉，说：别多管闲事，入住D栋的，有几个情愿？你办你的事就行！
我心里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照做。
回休息室登记了一下，给老头安排在了403病房。
“你们几个狗东西，把老子放下来！”
“杀人啦！杀人啦！”
医生们把老头往上抬的时候，他依旧不安分，骂骂咧咧，可能是过于激动，手臂不小心拍在了其中一个胖医生的脸上。
那胖医生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反手就是一耳光上去。
啪！
抽得那叫一个狠。
老头的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我实在看不过去了，上前质问那胖医生，怎么可以打病患？
胖医生冷笑一声：怎么，想当好人啊？有本事你把他欠的医药费缴清，送他去正规病房啊？
我气得不行，却又没办法反驳。
奇怪的是，这老爷子被打，以他火爆的脾气，居然只是揉了揉脸，茫然地看了下四周，也不知道是被打怕了还是怎么样，居然没找那胖医生算账。
更让我不解的是，看到亲属被揍，旁边一对男女完全无动于衷，只顾着抹眼泪。
心里一阵发寒，老爷子不追究也就算了，作为儿女，看到老父亲被人扇耳光，就一点火气都没有？
“喂，你们就这么看着吗？”
我走到那对男女面前，压抑着怒火说道。
“看……看什么？”
他们一脸茫然。
“他被那胖医生扇了耳光，你们就没想过去投诉？”我气不打一处来。
听到这话，那对男女一脸莫名其妙地望着我。
“兄弟，你没事吧？我爹什么时候被人扇了耳光？”那男的说道。
切，还跟我装傻呢？
我冷笑，说行了，别装了，刚才那个胖医生，打了你爹，你眼睛瞎了吗，这都没看见？
“怎么可能，刚才抬我公公上去的那几个医生，根本没有一个长得胖的，更别提还打了我公公！”那女人皱着眉头说道。
什么？
我吃了一惊。
没有胖医生？
可是刚刚打老爷子的那个医生，明明很胖啊？
突然，我心头一震，仿佛想到了什么，疯了一样往楼上冲了过去。
很快，我就追上了那几个抬着担架的医生，他们见我一脸慌张，问我怎么了？
“那个胖医生呢！他去了哪？”我大声说道。
几个医生面面相觑。
“胖医生？”
“我们这没有胖医生啊。”
第10章 黑暗中的脸
没有胖医生？
我急忙问，就是那个特别胖的啊，刚才还打了老爷子一巴掌呢？
医生们全都用怪异的眼神看向我。
“小田，你做事做傻了吧？我们当医生的，怎么可能敢打病患？哪怕是D栋的病患，不说当菩萨供起来，那也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更别提打。”其中一个医生不耐烦地说道。
他们不再理会，直接走了。
我站在原地，懵了。
脑袋一片空白……
为什么？
难道是我产生了幻觉？
刚才明明看到那个胖医生打了老爷子，而且我去质问他的时候，他的态度十分趾高气扬。
现在，所有人都说没看到？
一起耍我，还是真如那医生所说，我做事做傻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脚底莫名地感到一阵发寒。
这个D栋，真是充满了诡异。
……
来到外面透口气，我发现那对年轻男女还没走，似乎在那争吵什么，吵着吵着，男的突然就哭了，女的连忙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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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我走过去，好奇地问道。
“没……没事。”男的擦了把眼泪，挤出一丝笑容，“你是D栋的工作人员？”
“嗯，我是这里的守夜人。”
我和他们闲聊了一会儿，得知这两人是老爷子的儿子和儿媳妇，因为老爷子得了重病，在医院住了两个月，家里的那点钱几乎被医药费榨干，儿子没办法，准备卖房子，但媳妇坚决不肯，如果卖，就要跟他离婚，吵了一阵之后，丈夫妥协了，想到父亲以后悲惨的生活，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心中黯然，并不责怪他妻子，因为老爷子的病就是个无底洞，花再多钱也不过只是延缓一段时间寿命，而带给年轻人的，则是倾家荡产。
事实上，医院每天都在发生这种事，每个病患家属都在做出抉择。
是倾尽一切，增加亲人活下去的概率，亦或是延长一点苟延残喘的时间，还是就此放弃，把亲人接回去，度过最后的时光。
恐怕，很多普通人都会选择后者。
D栋，就是为这些后者而存在的。
起码送到这里，多少有一些简单的医疗设备和药物，倒也勉强能活下去。
至于活多久，那就听天由命了。
……
晚上十点，我看了会电视，离开休息室巡逻。
D栋一共有五层，除了前四层是给病人住的，第五层据说是会议室，但很少有人来，而且门是锁着的，所以我不知道长啥样。
我在四层逛了一圈，准备回休息室的时候，403病房传来了叫骂声。
我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刚送来的那个老爷子，跟病人吵了起来。
大概了解了一下，几个人在争电视看。
老爷子要看抗日电视机《亮剑》，而403的其他病人都比较年轻，非要看最近热播的抄袭情景喜剧《浮夸公寓》，几个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老爷子脾气爆，就挡在电视机面前，怒气冲冲嚷嚷着“这电视老子非看不可，有种你们弄死我！”
这要换做外面，普通人还真虚了，但D栋是什么地方？
大家都是短命鬼，难道还怕你一个老头不成？
全都下床把老头围了起来，纷纷斥责，大有一言不合即将开打的架势。
我一看情况不对，连忙把老爷子往门口拉，说要找他谈谈心。
“谈个屁，你再拽我，信不信我抽你？”
老爷子翻了个白眼，生气地说道。
我连忙松开手，好声好气地笑，让他跟我出去一下，聊一聊。
老爷子哼了一声，跟我来到病房外。
不等我说话，老爷子倒是先开口了，说：“看你这年纪，应该还是学生吧？”
我忙点头说是，老爷子冷哼，说你年纪轻轻的，不在学校好好上课，非要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保安？真是一点出息都没有，你父母知道了会怎么想？
我眼神一沉，苦涩道：我爹死了，我妈病了，就在这个医院躺着呢。
老爷子一愣，显然有些惊讶，说：病得严重吗？
“只剩半条命了，你说严重吗？我来这上班，也是不得已，不瞒你说，医院给我开的价格高，甚至只要好好干下去，还能减免一点医药费，你说，我还有得选择吗？但凡能有一丝希望，我也不愿意放弃，更不愿意有一天我妈被送到D栋来，我……”
说到一半，见老爷子神色不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上了嘴巴。
老爷子并不责怪，反而拍了拍我的肩膀，叹气道：“好孩子，我错怪你了……唉，其实我也知道，家里那两个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把我送到这来……生气，不是对他们，是对自己，以前年轻的时候打小鬼子，身体那叫一个硬朗，现在呢，过去了这么多年，还以为自己年轻，听他们一口一个老头、老爷的叫着，还住了医院，不甘心，凭什么才八十岁，就成了老头呢？现在给我一把枪，老子依旧敢去前线打鬼子，与其死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不如死在战场。”
我听得想笑，都和平年代了，哪还有鬼子，不过心里也暗暗钦佩，原来这老爷子是一名抗日老战士。
这样的人，英雄了一辈子，疾病的打击，显然是巨大的。
在D栋混吃等死，更是一种说不出的折磨。
我忽然有些理解他了。
和老爷子闲扯了几句，让他多担待一下403的那几个病人，他们都是D栋的老病号了，脾气不太好……以后想看亮剑，可以来我休息室看。
老爷子很高兴，说成，找时间咱们喝酒。
我哭笑不得，心想都病成这样了，还喝酒？但这话我没说，毕竟老爷子这状态，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再不喝点酒，以后也没啥机会了。
告别老爷子后，我回去了休息室。
……
玩了会手机，不知不觉快两点了。
虽然没什么尿意，但就担心后半夜万一想上厕所怎么办。
看了眼对面床头一堆脉动，我心里烦躁，一不做二不休，拿一个大袋子，把脉动一股脑都装了进去，然后离开休息室，去外面找了个垃圾箱倒了。
这脉动一倒，心里有些空荡荡的，仿佛就此，和刘斌永别了一般。
看了眼时间，已经1点58分了。
我连忙抓紧时间，争分夺秒地跑到了一楼公共卫生间，解开裤子尿了一波，正尿到一半，忽然感觉后脑勺凉飕飕的，好像有人在后面吹气似的。
我打了个哆嗦，穿好裤子转身，猛然就对上了一张黑糊糊的脸！
那张脸也正望着我，头发凌乱，眼窝深陷，带着血丝。
我脑袋“嗡”地一下，仿佛被什么炸开了，惊恐万状地颤声叫道：
“刘……刘哥？”
第11章 婴儿的哭声
刘哥？
我盯着面前的黑影，一动也不敢动，全身僵硬得像块木头。
“田大夫。”
那黑影忽然开口。
声音耳熟。
我一惊，拿出手机照明，才发现根本不是刘斌，而是老爷子。
“老爷子，您怎么过来了，差点吓死我了。”我长松了一口气，苦笑道。
老爷子半天没吭声，手机光源的照射下，他的脸色显得异常凝重，似乎在抽搐着。
“田大夫，我是不是快死了？”
我一愣，说你为什么这么讲？
老爷子说，他听到了死神的夜啼声。
死神的夜啼？
我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当即也来不及询问，还有十几秒就到两点了，连忙拉着老爷子往外面走。
来到外面，我问他，什么是死神的夜啼？
老爷子阴沉着脸说，他刚才一直听到隔壁有哭声，有点像婴儿在哭，吵得他没办法睡觉。
我心想还以为什么事，不就是哭声吗？
跟他解释，肯定是外面的野猫子发春了。
“不，不是野猫，野猫的声音我能分辨！”老爷子严肃地说道，“而且，哭声不是从窗外传来的，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从隔壁房间传来的。”
我皱了皱眉，说不可能，D栋入住的，没有孕妇，更不可能有婴儿。
“你不信，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老爷子急了，拉着我的手，不由分说往四楼走。
我有些不太情愿，但毕竟是守夜人，多少得为病人负责，只好硬着头皮跟他走。
到了四楼，我们四川搜寻了一下，根本没有什么婴儿的哭泣。
“是吧老爷子，肯定是你听错了。”我笑着说。
“不可能！这婴儿哭持续了几个小时，我是吵得睡不着，才来找你的！”老爷子很坚定地说道。
“那八成是猫叫。”
老爷子依旧固执己见，说自己肯定没听错，我想走，他要我在这留下来等等。
我知道他是过于担心死亡，所产生的心里恐惧。
其实也能理解。
哪怕是上过战场的英雄，面对死亡一样也免不了害怕。
不同的是，在战场中有信念，有热血，有仇恨，虽死而无遗憾且光荣。
但在医院等死，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尤其是，在这暗无天日，鬼气森森的D栋，哪怕是最乐观的人，也能让他变得整日疑神疑鬼。
为了让老爷子安心，我决定在这里待一会儿。
我让老爷子回病房休息，门口我守着，老爷子眼皮一翻，说那怎么成，哪能让你为我站岗？
不由分说，非陪着我。
我没再坚持，拿出手机，随意浏览器了网页。
大概过了半个多钟头，空气似乎下降了不少，变得有些冷。
走廊外面是没有空调的，但这里遮天蔽日，温度潮湿，加上隔壁太平间的高楼挡住了西边的太阳，所以D栋几乎常年就没暖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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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搓了搓手，想着要不要回休息室拿个外套来。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一阵“咿呀，咿呀”的哭泣声。
声音刺耳，急促。
我身子一哆嗦，直接站了起来。
“听到了吧？我就说有婴儿在哭！”
老爷子激动地说道。
我没吭声，感觉这哭声，应该就在附近。
开始顺着右边第一个病房走。
哭声越来越清晰。
有点像有人在耳边喊“没有”“没有”。
莫名有些烦躁，很迫切地想找出“凶手”。
可是，不应该啊，D栋怎么会有婴儿？
越往左边方向走，心越是拔凉。
尽管不愿意相信，但此刻事实就摆在眼前——哭声，是从404传出来的。
老爷子走到我身边，皱着眉头道：“这病房好像没人住吧？”
我心想不但没人住，而且门都锁了。
“咦，这是啥玩意？”
老爷子大大咧咧地走到404门口，去拨弄门梁上的那面小镜子。
“别乱动！”
我立刻紧张起来，冲过去拦住了老爷子。
见老爷子疑惑地看向我，我跟他解释，说这是D栋的禁区，不能随便乱来的。
老爷子不以为然，冷笑：什么禁区，肯定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让开，让我把门打开进去看看。
“别，千万别，老爷子，您就当配合一下我的工作吧，这门要是开了，我饭碗八成得丢。”我急忙道。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行，不为难你，但现在问题是，里面有个婴儿，难道就这么放任不管？那不是杀人吗！
说着，里面婴儿的哭泣声更大的。
其实我也觉得不对劲，404的门是锁的，就算有野猫，应该也进不去啊？
难道是里面窗户没关？
“我给领导打个电话。”
我拿出手机，拨打了孙姐的电话。
凌晨两点多钟，孙姐肯定睡了，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接，声音有些疲倦：“志勇，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孙姐，是这样的，404病房……”
我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眼珠子瞪大，惊恐万分地看向老爷子那边。
他不知什么时候又走到了404门口，弓着腰，一只手握着门把，“嘎吱”一声，把门给推开了……
第12章 死人的电话
“别开——”
我吓得魂飞魄散，喊了一嗓子，就冲了过去。
还好，门只开了一条小缝，被我这这一撞，马上“砰”地一下又关上了。
大爷埋怨地看了我一眼，说：你这是干啥？
我气得不行，吼了他两句，说这门是你能随便打开的？
大爷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冷静下来之后，我又觉得奇怪，404的门明明上了锁，怎么这么轻易就推开了？
难道锁坏了？
想这些的时候，婴儿的哭声又传了过来。
这一次更响了，声音近在咫尺，似乎就贴在门上，对着外面哭。
我打了个哆嗦，脑海中忽然莫名想到一个画面——婴儿像蜘蛛一样，白皙的四肢，紧紧地趴在门上，眼睛正望着外面的我。
“这房间肯定有婴儿，把门打开！”
大爷脸色一沉，就要去把我推开。
“你别捣乱！”
我是真的生气了，掰开大爷的手，不耐烦地说道：“你好好想想，这大半夜的，404怎么会有婴儿？而且这声音，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刚才还很远的，突然一下子很近，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婴儿走过来了呗。”
大爷嘟嚷了一声，接着脸色骤变。
婴儿走过来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苍老的面孔，这一瞬间充满了恐惧。
我点了一根烟，苦笑道：“从哭声分辨，婴儿最多一两个月的样子，一两个月的婴儿，怎么可能会走路？而且，声音明显是贴着门中央发出来的？你告诉我，他是搬了一张凳子，站在上面哭，还是像蜘蛛侠一样，贴在在门口上？
大爷沉默了。
这个时候他就算再冲动，也明白事情没这么简单。
“难道真是死神的夜啼？”他喃喃自语。
嗡嗡嗡嗡——
手机响了起来，是孙姐打来的。
她问我，刚才怎么把电话挂了？
我把404婴儿哭的事告诉了她。
孙姐的声音立刻变得紧张起来，不断叮嘱我，千万不要打开404，她现在就过来D栋。
等了没多久，孙姐就出现了。
大热天的，或许是考虑到D栋的温差，她穿了件大风衣，头发有些凌乱，一看我和大爷，就厉声说道：“离那个门远点！”
我拽了不太情愿的大爷一把，把他拉开。
孙姐站在门前，显然也听到了那刺耳的婴儿哭，脸上面无血色，转头问我，这声音什么时候出现的？
“大概有2个多小时了吧。”我回答。
“你们，没有打开过404吧？”孙姐盯着我说。
我看了大爷一眼，摇头：没有。
孙姐的目光明显带着几分怀疑，但现在她也顾不了这么多，壮着胆子，身子侧贴在门上，对着门轻轻地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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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说也奇怪，她这门一排，里面的哭声戛然而止。
孙姐松了口气，对我说：回去休息吧，没事了。
我皱了皱眉：不行，万一真有婴儿在里面怎么办？
“放心吧，D栋不可能有婴儿。”孙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咋就没有了？刚才还听到了呢！”大爷急哄哄地说道。
孙姐问为他是谁，我说是今天送来的病号，她点点头，让我赶紧回去休息。
我依旧不放心。
“你不听我的话？”
孙姐皱起了眉头，语气有些冰冷。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生气的样子，有些发虚，但依旧硬着头皮顶撞：“人命关天，不能这么草草了事。”
孙姐不耐烦道：“什么人命？里面根本就没有人，刚才的哭声，是房间长期没人住，气压过多，造成的……我拍了两下，气压都散了，所以声音就消失了，行了，回去休息吧。”
我知道孙姐是铁了心让我走，坚持也没用，只好拍了拍大爷的肩膀，示意他走。
他明显很不高兴，但也看出孙姐的身份不一般，悻悻地回了403病房。
往一楼走的时候，孙姐的语气缓和了下来，说：“志勇，有些事情，不要老想着追查到底，也不要被泛滥的同情心所支配……说句不好听的，D栋不需要同情心，有同情心的人，只会容易出事。”
我停下了脚步，望着孙姐说：“孙姐，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不明白没关系，记住那四条禁忌……你永远都会平平安安。”孙姐神色有些不自然。
接着，她转移话题，问我有没有穿她给我的那件红马甲？
我说没。
她让我一定要随时穿着。
我实在忍不住了，说：“孙姐，我一直想不通，医院为什么要创建D栋，为了让这些病人活下来？不，我只看到他们在这里生不如死，每天晚上，他们都会很恐慌，有人哭，有人被病魔折磨地惨叫……可是，医院根本不管，甚至，这里晚上连一个护士都没有，一个救死扶伤的地方，为什么要这么冷漠？还有那四条规矩，一个比一个奇怪，到底……”
“行了，志勇。”
孙姐打断了我的话，神态尽显疲倦，“医院创建D栋的初衷，肯定是好的，只是这世上任何一个机构，都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医院不是福利中心，救人的前提，得有经费，经费不够，拿什么救？”
“至于你说的护士，巧了，明天医院就会安排一个夜班护士过来，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怎么说？
我吐出一口气，说：“辛苦孙姐了。”
她摇了摇头，走了。
盯着孙姐窈窕的背影，我脑子里的问号时一个接着一个。
气流压迫所产生的哭声？
这个理由太扯了，比404有鬼还扯。
我确信，孙姐一定有很多事在瞒着我。
她去门口拍了一下，哭声就消失了，这是什么原理？
或者说，是在跟里面的“人”，发出一种沟通信号？
让“他”别吵了？
我抓了抓头发，回到了休息室，整个人无比疲倦。
一肚子疑惑，被困意袭来，躺在床上没多久，就陷入了睡眠。
铃铃铃——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如同催命符咒一般，将熟睡的我惊醒。
这么晚了，谁会打来电话？
我拿起手机，揉了揉模糊的眼睛，看到来电显示是一大窜奇怪的符号，看不到号码。
按下接通。
“喂？”
没人说话。
我又喊了几声，依旧得不到回应。
以为这是一个恶作剧，有些气恼地想挂掉，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嗓音忽然响起：
“志勇。”
我打了个哆嗦。
刘斌的声音！
第13章 低级的玩笑
“刘哥，刘哥是你吗？”
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对着手机颤声叫道。
“我，我好冷……”
电话里，断断续续传来刘斌的声音。
冷？
我忙问：“刘哥，你现在在哪？”
“我好冷，这里好黑……”
“你不知道自己在哪吗？”
“咿呀咿呀咿呀——”
突然，一阵刺耳的婴儿哭声，犹如炸雷一般，在手机中响起。
我吓得一跳，差点把手机扔了。
等重新捡起手机的时候，电话已经挂断，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我几乎要疯了，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死去的刘斌，会给我打来电话？
他说好冷，好黑，他人究竟在哪？
另外，这中途出现的婴儿哭声又是怎么回事？
404，和刘斌有什么关系？
我呆坐在床上，心脏疯了一般跳动。
按理说，我没得罪过刘斌，就算他变成鬼，应该也不会来找我吧？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刘斌没死，他被人绑架了，正关在一个漆黑的屋子里。
不，这个可能性不大。
他的尸体，是我第一个发现的。
无论相貌，身材，毫无疑问是刘斌。
难道刘斌……真的变成了脏东西？
惊悚的想法，瞬间涌上心头。
他给我打电话的意义是什么？单纯为了吓我？
又睡着了。
第二天，是被刘富强吵醒的。
昨晚折腾了半宿，浑身乏力，我躺在场上，看了刘富强一眼，招呼都懒得打，继续闷头大睡。
“下班了。”刘富强说。
我没理他。
刘富强哼了一声，打开电视机，故意把声音开得特别大，震耳欲聋，吵得我没办法再睡。
心里有火，但碍于他是刘斌的堂哥，不好发作，起床穿好衣服，离开了休息室。
走在路上的时候，两条腿轻飘飘的，跟踩在棉花上一般，脑袋一阵眩晕，显然是昨晚睡睡醒醒导致。
我试着给孙姐请假，意外的是，她居然同意了，说让我在家好好休息，今晚那护士就来了，暂时不用操心D栋。
……
到教室上课的时候，我一直心不在焉，老想着昨晚那个“鬼电话”。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依旧是一窜乱码。
试着打回去，出现一个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我拍了拍脑袋，索性不再去想。
陈伟走过来，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勉强笑了笑，说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
本打算再睡一下，旁边的程小燕和几个男生在玩真心话大冒险，特别吵。
“嘻嘻，张强你输了，现在到我提问……你平时在家打飞机，一般多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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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小燕，你这问题也太犀利了吧？”
“哈哈，张强，愿赌服输，快回答！”
“额……大概十几分钟吧。”
“切，吹牛！”
“来来来，咱们继续！”
课堂上，学生们的玩乐声起此彼伏，吆喝的吆喝，打牌的打牌，看电影的看电影，其中不乏程小燕这类“高尺度”的真心话大冒险。
老师在讲台上如同一个机器人，面无表情地说着课本里的内容，对学生们的吵闹，视若无睹，也或许是习惯了，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人听进去。
我暗叹了口气，这哪里像个学校啊？
心里莫名愧疚。
母亲含辛茹苦把我这个废物养大，结果我是怎么报答她的？
除了在D栋工作，勉强算是一件正事，在学校里，根本就是虚度光阴。
我考虑要不要跟母亲商量一下，辍学算了？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消。
母亲一心希望我拿到毕业证，这个时候跟她说这个，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我去上个厕所。”
程小燕站起身，瞪了我一眼，说：让开！
因为她是坐在靠墙的位置，而我在她外面，所以每次出来，我都必须先出去。
对于她这种趾高气扬的态度，我早就习惯了，没打算计较，站起身，让开了位置。
“头，好痛。”
谁知，程小燕刚走出去没几步，忽然捂着额头，嘴里痛哼了一声，脚步趔趄之下，往地面摔去。
“喂！”
我一惊，连忙把她扶住。
触碰到女孩柔软的身体，我脸有些发烫，不敢去看她的眼睛，说：“你，你没事吧？”
“我，我不舒服，抱着我好吗？”
程小燕软软糯糯地说道。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她。
对于这种要求，我实在很难拒绝，不由自主将她搂紧了一点。
“田志勇，你，你放开我！！”
一声怒喝突然响起。
啪！
我还没反应过来，脸就挨了一巴掌，懵逼之中，看到趁机脱离我怀抱的程小燕，笑得花枝乱颤。
班上所有的目光都朝我看了过来。
我瞪大眼睛，脸颊一阵火辣辣的。
屈辱的疼！
程小燕走到那几个和她玩真心话大冒险的男生面前，笑嘻嘻地伸出手：“给钱！”
“厉害啊小燕姐，还真被你骗到了！”
“哈哈，小燕你就应该去演电影。”
“完了，田志勇气炸了，你快逃吧！”
几个男生嬉皮笑脸地拿出钱，递给了程小燕。
我站在原地，气得脸色发青。
瞬间明白了！
这贱女人，把我当成了大冒险惩罚的对象！
“喂，你没事吧？开个玩笑而已，大不了，这些钱我分你一点。”程小燕见我脸色不对，走上前说道。
“滚！”
我用力将她手上的钱打开，怒吼道。
程小燕吓了一跳，也生气了：“不就是一巴掌嘛，这样，我让你打回来？”
我不再理她。
这种女人，根本就是神经病。
“至于这么小气？”程小燕歪着脑袋，又凑了过来。
我冷冷地看向她，道：“我不打女人，希望你别让我破例。”
程小燕有些心虚，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怕你啊？”
……
放学，我去医院给母亲送饭。
她照例问我，在学校有没有好好读书，成绩怎么样，工作辛不辛苦？
有些厌倦了她的唠叨，随意敷衍了几句，就开始玩手机。
病床上的母亲，欲言又止，想跟我说话，但见我忙着，轻轻叹了口气，靠在床上，不再吭声。
我悄悄看了她一眼，脸色憔悴，头发又白了不少，皱纹不知不觉，已经布满了额头。
老了很多。
不知道是年龄到了，还是疾病加深。
心里莫名发酸。
母亲恐怕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才会喋喋不休吧？
印象中，她一直是个温婉，话不多的女人。
如果不是害怕以后和儿子再也说不了话，又怎会每次见我，总是不断的找话题了。
愧疚感扑面而来，我放下手机，坐在母亲身边，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她看着我，已经失去清澈的浑浊眼睛里，流出泪水……
……
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
我顺着医院的磁湖边，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路程不远，也就十来分钟。
路过一家新开的酒吧，里面震耳欲聋，歌舞升平。
以前经常和狐朋狗友去酒吧，自从母亲生病后，和他们便断了联系。
我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
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最近烦恼太多，想进去喝几杯酒。
里面和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
吵闹，迷醉，放纵。
我叫了一杯酒，一个人喝着。
空气中，弥漫着烟酒的味道，音乐开到最大，几乎要震聋人的耳朵，男女都在舞池里疯狂的扭动自己的腰肢和臀部，打扮冷艳的女子嘻嘻哈哈的混在男人堆里面玩，用轻佻的语言挑逗着那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男子。
这样的生活，已经不属于我了。
一杯酒很快喝完，准备再叫一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看到在卡座那边，几个男人正压在一个女人身上，胡乱撕扯，脸上带着淫荡的笑容。
女人很年轻，稚气未脱的脸，十分熟悉。
是程小燕！
我愣了愣，以为是喝多了。
仔细一看，果真是她。
她大声叫嚷着什么，脸上充满恐惧，双手拼命地挣扎，拍打，但音乐声太大，没人能听见。
我看到其中一个鸡窝头男生，一脸凶光，嘴里骂骂咧咧，扯着她的头发，就是一巴掌。
紧接着，另外几个男生，强行拽着她，往酒吧后门走去。
我握着酒杯的手一颤。
这种情况，就是智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问题是，帮还是不帮？
第14章 程小燕的家
想到和程小燕的不对付，想到她在课堂对我的戏耍，我犹豫了。
这种小太妹，会有这般下场，只是迟早的事，我干嘛操这份心？
终究有些担忧，我跟着走了出去。
远远的，还能听到她的哭喊声。
明显喝醉，但意识是清醒。
挣扎，拍打，无济于事。
几个小混混，嬉皮笑脸地控制着她，往一辆破皮卡里面拽。
我隐约听到他们在商量，要把程小燕带到什么出租屋，玩弄之后，拍照片什么的。
“救我——”
撕心裂肺的哭泣，再度响起。
带着绝望！
是的，绝望！
这种绝望感，不由自主地让我想到了每晚在D栋巡逻，那些被病魔折磨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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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一热，也不知怎么想的，就走了过去。
“放开她。”
烂熟的台词，有点像演电影。
但从小混混们凶狠的目光来看，他们没把我当主角，
“小子，不要多管闲事，赶紧滚！”
之前那个鸡窝头恶狠狠地吼道。
“咦，田志勇？”
其中一个混混惊呼起来。
我这才发现，他是班里的一个男生。
名字什么的忘了，经常和程小燕一起打牌。
没想到，他也参与了其中。
“认识的？”鸡窝头等人问。
那人点头，说了我的来历。
听到我是学生，并且在学校似乎也没什么势力，几个人立刻不放在眼里，也没打算让我走了，不怀好意地将我包围。
鸡窝头歪着脖子，冷笑：“想英雄救美？你特么还——”
砰！
话还未说完，我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是正面踹的，力道相当大。
鸡窝头闷哼一声，人直接摔飞在了地上。
其余几个混混吃了一惊，随即勃然大怒，嘴里骂着脏话，朝我扑了过来。
我初中是在体校念书的，练了三年散打，不敢说和专业的比，打几个被酒色掏空身子的小混混，还是轻而易举。
一个箭步，不退反进，一拳轰在了最前面的混混脑袋上，没有直接把人打出去，而是顺势揪住了他的耳朵，连扯带拉之下，作为挡箭牌，朝着人群用力一推。
刷！
鞭腿侧踹，一套连环的动作，没有任何花哨的用处。
他们手上没武器，纯肉搏，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就被打的屁滚尿流，躺了一地。
我几乎没怎么受伤，就是好久没运动，韧带有点拉伤，还有转跨的时候，腰也扭了。
程小燕早就来到了我的身后，抱着我的胳膊，犹如一只受伤的小猫一般，瑟瑟发抖，小脸苍白。
我从来没看过她这么害怕的神情。
一时之间，对她的怨恨也少了几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问：报警？
“算……算了。”程小燕哆嗦着，摇头。
我没说什么，任凭她抱着我的胳膊，转身离开。
来到一个便利店门口，我让她在外面等，她死活不肯，摇头。没办法，只好带着她进去，买了一瓶蜂蜜水，让店员稍微加热。
母亲说过，蜂蜜适合解酒，她喝了之后，明显好了很多。
两人离开便利店，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相继无言。
过了许久，她似乎才意识到什么，触电般地松开了我，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挤出一丝笑容：喂，不怪我占便宜吧？
我笑了笑：一条胳膊而已，借你用一会儿也没啥。
“在学校的时候看你规规矩矩，很少跟人有冲突，没想到打架这么厉害！”程小燕有些崇拜地看着我。
我瞥了她一眼，说：我以前有稍微训练过……对了，你是怎么回事？不都是朋友吗，怎么弄成这样？
听到这话，程小燕脸上露出几分愤恨之色：呸！什么朋友，张X你认识吧？那王八蛋过生日，骗我过去喝酒，哪知道叫了这么多杀马特，还给我一个劲的灌，这混蛋，以后我跟他没完。
我静静地听，没发表任何意见。
程小燕不说话，担忧地看着我，说：田志勇，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他们是一类人？
“是。”我点头，没有否认。
“你误会了，我只是爱玩了一点，但跟这些家伙，真的没有……”程小燕一脸委屈。
“停！”我冷冷地打断道，“你不需要跟我解释这些，真正应该解释的，是你的父母，我只想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你和这些三教九流混在一起，会怎么想？”
程小燕咬着嘴唇：我没有父母。
我惊讶。
正待发问，程小燕忽然问我：“送我回家好吗？”
我心想怎么又转移话题了，但还是点了点头。
不管怎样，好人做到底吧。
一路无话。
跟着程小燕，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小巷子，走了大概半个多钟头，最后来到一个类似城中村的地方。
这里几乎都是有些年代的老房子，地面坑坑洼洼，旁边植了不少果树，风一吹树叶呜呜的响，跟女人在哭似的。
我有些好奇，程小燕难道住在这里？
“到了。”
程小燕停在了一间自建房面前。
房子构造很一般，墙面漆黑斑驳，陈旧，像是用碎石堆砌而成，这种屋子，到了冬天肯定不抗寒。屋外有个小院子，一条小黄狗看到主人回来，高兴地摇着尾巴迎接。
“这是你家？”我有些吃惊，看程小燕穿着打扮，怎么都不像村里的姑娘。
程小燕笑着点头：嗯，跟奶奶住一起。
“燕燕。”
屋内，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奶奶在叫我，我进去了哦！”程小燕对我摆了摆手，笑容灿烂，“明天学校见。”
“嗯。”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程小燕有些古怪，但怎么怪，又说不上来。
一直到程小燕进了屋子，我朝里面看了一眼。
屋内很昏暗，没开灯，只点了一根红色的蜡烛……隐隐，可以看到一个老人驼背的身影，像是坐在椅子上。
不是吧，连电都没有吗？
而且，大半夜点红色的蜡烛，也太渗人了吧？
我摇了摇头，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里面传来程小燕的尖叫：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做这种事？”
“奶奶，你去睡觉吧，你去睡觉好不好！”
程小燕的哭声中，带着说不出的愤慨。
哐当——
接着，就是一阵摔东西的声音。
我愣了愣，担心出了什么事，连忙走到门前，刚要敲门，里面的烛光“呼”地一下，熄灭了……
第15章 晴天霹雳
烛光熄灭，小屋内陷入了黑暗。
奇怪的是，就连程小燕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我在门口待了一会儿，心里纳闷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突然间，一股奇怪的心悸感袭上心头。
这种感觉很诡异，就好像有一条眼镜蛇，正用它冰冷，阴毒的瞳孔，在黑暗中注视着我……随时，都可能扑上来咬一口。
我打了个寒颤，浑身感到一种无边的恐惧。
脑袋里，莫名闪过一个念头：逃！
我转过身，疯了一般狂奔而去。
一直跑，一直跑。
跑了差不多一公里，远离了小屋，我这才松了口气，全身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没有想过为什么要逃，但刚才那种极度惊悚的感觉，让我本能控制不住自己。
我掏出一根烟，点燃狠狠吸了一口。
好半天，才冷静下来。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对危险的预知，或者说是第六感。
记得小时候坐公交上学，坐到一半，突然感到莫名恐慌，心跳疯狂加速，不顾售票员的劝阻，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
刚跳下去没一会儿，车子开出几十米距离后，与一辆十字路口闯红灯的大货车撞在了一起。
车上人员，无一生还。
现在想来，依旧一阵后怕。
而刚才在程小燕的家门口，我就再一次产生了这种感觉，仿佛那根本不是个屋子，而是一座坟墓。
坟墓？
我打开了个哆嗦，想不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想法？
……
回家，洗漱，睡觉。
睡得并不踏实，老是做梦，梦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城中村，回到了程小燕家门口，无论我怎么逃，都逃不出那个地方……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精神并不好，眼黑圈又多了很多，去医院给母亲送完饭，聊了一会儿天，就去学校上课了。
班上依旧和平时一样，吵吵闹闹，鸡飞狗跳。
我回到座位，发现程小燕趴在桌上，盯着黑板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之前经常和她打牌的几个男生，座位全是空的，我猜想昨晚的事，或许和他们有关，现在做贼心虚中。
“喂。”
坐下没多久，程小燕就跟我搭话。
我看向她。
樱桃小嘴，瓜子脸，细长的清水眸子，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如果没那么疯疯癫癫的话，还真是大美女一枚。
“有事？”我问。
“问你个问题呀，你说，一个人假如会死，是坦然接受死亡，还是不顾一切地去抵抗？”
我心想这是什么问题？
“那得看什么情况了……如果这个人得了绝症，大限已到，或者年龄很大了，连阎王都要收他了，抵抗还有什么用？不如坦然接受死亡，毕竟，这是万物自然的规律。”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程小燕眨了眨眼睛，说看不出，你还挺有想法的。
我心想可不是嘛，哥们毕竟也在D栋做了这么久了，对生死多少有些感悟。
“第二个问题，你有女朋友吗？”程小燕问。
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这女人，脑回路也太古怪了吧？
前一秒问我生与死，后一秒问我有没有女朋友？
不过，她为啥这么问？
难道？
心里有些飘飘然，想着莫不是昨晚的英雄救美，让这小太妹芳心暗许了？
我正想着怎么回答，突然看到程小燕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喂，你没事吧？”
我皱了皱眉。
程小燕摇了摇头，抬起头，目光浑浊地看着我。
这才发现，她的脸色十分憔悴，就好像熬夜了几天几夜一般。
咳咳咳！
她又咳了起来，身子在座位上晃了晃，往我这边倒来。
我将她扶住，哭笑不得说：又来这套？别玩了好吗。
没有反应。
她静静地闭着眼睛，平日里白里透红的脸颊，现在只剩下苍白。
“程小燕？”我忽然有些紧张，叫了一句。
她还是没说话。
心里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拍了拍她的脸，大声喊道：“程小燕？你，你醒醒！”
这边的动静，引来的学生和老师。
陈伟也走了过来，
“不会是病了吧？”
“之前就看到她一直咳，好像还咳出血了，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
“别墨迹了，快打电话给救护车吧，感觉不像是装的！”
大家议论纷纷，老师这时候也有些慌了，拿出手机，准备打救护车。
“旁边就是爱康医院。”陈伟忽然说。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二话不说，背起程小燕，就冲出了教室。
一直离开学校，往医院的方向狂奔。
好在我身体素质不错，加上程小燕很轻，一路下来，并不感觉多累。
来到医院门诊部，因为情况危急，没有按照正常流程办理，加上我最近常来医院，和这里的人基本上都认识了，稍微登记了一下资料后，立刻就送到了抢救室。
……
没过多久，医生走了出来。
我忙起身，问他程小燕情况。
医生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他告诉我，程小燕患了病毒性肝炎，情况非常严重，基本上接近晚期，没有任何手术可以治愈，只能靠药物勉强维持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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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抗病毒的药物非常昂贵，保守估计，一个月至少得几万块。
听到这个消息，我张大了嘴巴，脑袋一片空白。
从没有想过，这个活泼好动的女生，会有这么一天……
忽然想到她在班里问我的那句话——“一个人假如会死，是坦然接受死亡，还是不顾一切地去抵抗？”
难道，她早就知道自己病入膏肓了吗？
心仿佛被抽动了一样，说不出的难受。
“病人已经醒了，你要不要进去看看？”医生问。
我摇了摇头，这种时候，根本没有勇气去看她。
难以想象，开朗外向的程小燕，此刻会有多么绝望？
“这个病不能拖了，现在用药，或许还能维持一段时间生命。”医生说。
我问，能维持多久？
医生说，少则一两年，多则五六年也说不定。
我颓然地点了点头。
维持？
谈何维持？
双亲不在，和奶奶住在一个破旧的自建屋里，这种条件，让她每个月拿出几万块来，那不是天方夜谭吗？
“如果实在交不起医药费，我倒有个建议。”医生犹豫了一下，说道。
“什么建议？”我抬起头。
“把她送到D栋吧。”
第16章 人心冷漠
送到D栋？
我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揪住医生的衣领，吼道：你在胡说什么，送到D栋？你是想让她连选择死亡的权利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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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栋，那个让人谈之色变的地方。
表面是用廉洁的药物和医疗器材延续病人的生命。
实则，是在用一种另类的方法折磨病人。
我已经记不清多少次被病人痛苦的呻吟和哭喊吵醒，记不清他们多少次跪在我面前，哭诉着“田大夫，杀了我吧，我好疼”——病人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仿佛一把把锋利的刀，割在我的心头。
可现在？
他居然说让程小燕入住D栋？
不，不可以！
永远也不可以！
“你别激动，这只是我给你的建议！”医生苦笑道，可能没料到我的反应会这么大，“送到D栋，多少还有药物治疗，运气好，还能活一段时间，总比直接放弃的好吧？”
“谁说我要放弃了？”
我松开了他，冷冷地说道。
走进病房，躺在病床上的程小燕并没有我想象般那样愁眉苦脸。
她依靠在床上，侧脸看着窗外，白色的床单，和她白皙的皮肤混合在一起，就像裹在雪里一般。
窗外微风拂过，这张侧脸，绝美无比。
“你来啦？”
她扭过头，对我笑了笑。
我点了点头，走到她面前，说：你早就知道自己得了这个病？为什么不早点来治疗，如果早点来，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可挽回了。
程小燕愣了愣，随即惨笑道：没啊，我并不知道自己有病。
不知道？
我皱了皱眉。
如果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教室里问我那句话？
“没给你奶奶打电话吗？”我问。
“没有，她老人家一把年纪，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程小燕摇头。
我说：可她看见你没回家，会担心的。
“担心？”程小燕惨笑了一声，“是啊，她是会担心，不过，她担心的永远不是我的生死。”
我一头雾水，没搞懂她话里的意思。
想到昨晚屋内的争吵，想必她们关系应该不是很好吧？
“志勇，我会死吗？”
程小燕冷不丁问道。
“会死，每个人都会死，但不是现在。”我认真地说道，“放心，我会救你的。”
“怎么救？你要帮我垫医药费吗？算了，别浪费钱了。”程小燕叹了口气。
“我可没有钱垫，不瞒你说，我妈也得了重病，现在也住在这个医院。”
程小燕惊讶地看向我，问我怎么回事？
我简单地跟她讲了一下。
她听完后，陷入了沉默。
“别担心，我会想办法救你的——你的情况，毕竟和我妈不同。”我安慰道。
程小燕挤出一丝笑容，说：“谢谢你，志勇，以前我都不知道，你家里是这种情况，还总是嘲笑你，我——”
“别说了，好好养病吧。”我打断了她的话。
……
离开医院后，我拿出手机，给陈伟打电话，说明了程小燕的病情，问她有没有办法？
陈伟问我，确信要救她么？
我没怎么想，说：确信。
虽然和程小燕的关系，也只是在昨晚缓和了一下，但是，我并不想就这样看到一个年轻的生命从身边消失。
陈伟沉吟了一番，说：目前，我只想到了一个方法，那就是捐助。
“你想的和我一样，问题是，该怎么发动捐助？”我说。
陈伟说捐助有两种方式，一种是通过网络平台，发布信息，但这种效率慢，且真正能凑到的钱并不多……第二种最简单，直接去学校发动捐助，不管怎么说，程小燕也是这里的学生，学校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我想了想，确实如此。
网络捐助确实没什么用，母亲生病的时候，我就在各大捐助平台发布了信息，但获得的回馈寥寥无几，真正能得到帮助的，都是一些特别感人的案例，上了媒体报道，有了热度之后网友才会发现。
现在，只能靠学校了。
挂断电话，我直奔学校领导办公室。
先是找到了辅导员，说明情况后，辅导员带我去见了校长。
校长没有立刻回答帮还是不帮，而是叫档案室那边人把程小燕的资料拿过来，看了一会儿后，说：“恐怕帮不了。”
“为什么？”我惊讶道。
“她在学校的表现很差，旷课，迟到，早退，打架，记过处分了很多次……这样劣迹斑斑的学生，学校没有义务帮她。”校长冷漠地说道。
我愣住了……
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校长说出来的话？
心头一股怒火涌起，我怒喝道：亏你他妈还是个校长呢，难道不知道在生命面前，人人平等这个道理吗？怎么，差生的命就不是命呢？你的心是有多黑？
校长被我的态度激怒了，冲着我吼，让我立刻滚出去。
“你必须立刻组织捐助，否则老子就去教育局告你！”
反正撕破脸了，我也不管不顾了，咬牙说道。
“告我？”校长冷笑出声，“行啊，你现在就去试试。”
他这话胸有成竹，也不知道是真有底气，还是在那装蒜。
不过，我知道这事是彻底完了。
……
回到医院，我来到程小燕的病房门口，却始终没有勇气踏进去。
不敢告诉她这个消息，更不敢看她绝望到让人心寒的脸。
“唉，这姑娘真可怜，年纪轻轻的，就得了这种病。”
“是啊，跟我女儿差不多大，看着就让人心疼。”
“看她在医院待了一天，也没家属过来，估计治疗是没什么希望了。”
“那不是只能等死了？”
“可不嘛，没钱交医药费，医院会立刻停药，下一步就会转移到D栋。”
“D栋？就是那个据说闹过鬼的地方？”
“嘘，小点声，别让人听到了……”
几个护工，在旁边小声议论。
D栋，闹鬼！
听到这些词语，我脑袋猛地一抽。
嗡嗡嗡——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我看了眼上面的来电，一窜乱七八糟的乱码，心头一震。
和上次刘斌打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是他吗？
“喂？”
我压抑着呼吸，紧张地开口。
呼呼呼！
没人说话，只有一阵风声。
几秒种后，刘斌冰冷、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不想和我一个下场，远离那个女孩！”
第17章 新来的护士
我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呆滞在了原地，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什么意思？
让我远离那个女孩，否则就跟她一个下场？
“远离谁？”我急声问道。
“远离她，她，很危险……”
“刘斌，你——”
嘟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突然打来，突然挂断。
刘斌就好像一个来无影无去无踪的幽灵。
不，或许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幽灵！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心彻底乱了。
刘斌让我远离的那个女孩，很大概率是指程小燕。
只是，为什么？
他为什么让我远离程小燕？
还有，他说程小燕很危险，危险指的又是什么？
是指她的病，会传染？
我依旧不相信，刘斌特地打电话过来，仅仅只是告诉我，小心传染病？
事情，越来越诡异了。
如果说之前刘斌的死，只是牵连到了D栋，那现在，却似乎和程小燕也有了关联。
嗡嗡嗡——
手机再度响起。
我一个激灵，连忙站起身，拿起手机一看，并不是刘斌，是孙姐。
“志勇，今晚会来上班吧？”
“嗯，会的。”
“不要迟到哦。”
挂了电话，心情莫名烦躁。
休息了一天，突然特别不想去D栋，害怕那里的病人，更害怕那里的气氛。
我走到吸烟区，一连抽了几根烟，忽然想着，要不辞了吧？
离开医院，又不是找不到高薪职业。
大不了，我去最辛苦的工地做事，每日每夜的加班，反正还年轻，一个月弄个万把块，应该不难吧？再不行，我还可以去夜总会，反正现在还年轻，努力一下，说不定可以少奋斗十年……
这些奇怪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出现，只是在我去病房见了母亲后，全打消了。
母亲的气色最近好了许多，听主治医生说，是特效药起了作用，现在每天按时服用，配合一些简单的治疗，不说完全治愈，起码一两年后，是有希望能像正常人一样行动的。
那医生临走前，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领导说你最近表现不错，让你好好干，这种特效药不多，一般都是给缴费的病人优先使用，但毕竟你是咱们医院的人，医院不帮你，谁帮你？
言外之意，继续当守夜人，有药吃，反之，特效药立刻就会停止供应。
有劝说，也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我沉默了几秒，笑道：谢谢。
这一刻，心里忽然下了决定——就是死，也要死在D栋。
……
晚上去D栋上班，老远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
好像是108病房。
我连忙走过去一看，发现是一个穿着粉色的胖护士，正和一个中年女病人对骂。
两个人似乎为换药的事吵了起来。
“这种药根本救不了我，我要换药，我要立刻换药！”女病人激动地叫道。
“换个屁！你一个付不起医药费的穷B，能在这吃廉价药就不错了，不感恩戴德，还在这跟我吵，我说你丫是不是贱啊？”胖护士指着女病人的脑袋，破口大骂。
“你什么态度，我可是这里病人！”
“病人怎么了？病人就是爹啊？老娘告诉你，在其他门诊的病人是病人，在这里的病人就是畜生！不，连畜生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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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说我是畜生！我要去医院告你，咳咳——”
中年妇女气得脸色发白，因为过于激动，眼皮子都翻了起来，一个劲的咳嗽。
“少给我装了，要死快点死，省得老娘还要伺候你这种垃圾！”胖护士双手叉着腰，骂骂咧咧。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愤怒道：“她是病人，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你丫的谁啊？”
胖护士一脸不屑地打量着我。
“我是这里的守夜人！”我冷冷地说。
“哦，就是你小子啊？什么守夜人，说得好听，无非是下一个替死鬼罢了。”胖护士冷笑出声。
替死鬼？
我心一下子紧张起来，忙问她，替死鬼什么意思？
“替死鬼就是替死鬼呗，之前来这里的几个守夜人，全都嗝屁了，你丫得意个屁啊，早晚也要归西。”胖护士撇嘴道。
我顿时愣住了。
果然，之前的几个守夜人，都出事了。
当时刘斌，有意无意地也提到了这个，只是他很快转移了话题。
而就在我来这里没多久，刘斌也死了。
死状诡异，凄惨。
下一个，会不会就是我？
胖护士见我脸色不对，不禁幸灾乐祸：怎么，就这怕了？废物！
我把目光转向她，说：我怕不怕不重要，如果你对病人还是这种态度，就别怪我告诉医院。
“切，你告啊，赶紧去告！”胖护士不怒反笑，指着我的鼻子，恨不得戳过来。
看到她趾高气扬的模样，仿佛和那个该死的校长重叠在了一起，心中的愤怒如火烧一般。
要不是顾忌饭碗，我一定会揍她一顿。
“行了，老娘睡觉去了，没事别烦我。”
胖护士拍了拍门，转身扭着屁股，大摇大摆地走了。
这嚣张气焰，不禁让我怀疑她是不是在医院有人？
“田医生，我要换药，再不换药，我会死的……”
那中年女病人走到我身边，啪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脸上满是泪水，一脸祈求地说道。
我连忙把她扶起来。
骨瘦如柴，脸色蜡黄，看起来也就五十来岁，头发却白了一半。
莫名地想到了母亲，心里叹了口气。
可惜，医院是个很现实的地方，不交钱，换药根本不可能。
能理解，毕竟私立医院也要赚钱。
只是，对于这些病人充满绝望的眼神，心里始终很不是滋味。
我只能安慰她，说再忍忍，现在的药再低廉，也总好过没有，为了活下去，不要苛求太多……
她沉默不语，没再说什么。
实际也明白，不交钱，医院是不可能换药的。
刚才的争吵，纯粹只是一种对病痛的发泄。
嗡嗡嗡——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程小燕打来的。
我有些心虚地接通，以为她会怪我不去看她，没想到里面却传来她惊恐地尖叫：
“志……志勇，救我！！”
第18章 电视机里的脸
我脸色一变，忙说：怎么了小燕？
“过来，你快过来！！”
程小燕的声音充满了颤栗，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接近她。
我什么也顾不上了，拿着手机一边往外面冲，一边叮嘱她，立刻呼叫护士！
现在快晚上十二点了，医院几乎没什么人，我来到感染科的时候，发现整栋大楼都是黑漆漆的，好像是停电了。
电梯是坐不了了，只好爬楼梯。
程小燕住在5层的508病房，等我上去的时候，这一层都静层层的，连值班护士都没看到。
拿出手机照明，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蓝色麻衣，驼着背，头发灰白的身影，拄着拐杖，弓着腰从里面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是程小燕的奶奶吗？
我愣了愣。
突然，那老太太扭过头，朝我看了一眼。
因为太黑，看不清她的模样。
但依稀能分辨出——她在对我笑。
不是那种温和的笑，而是阴森的冷笑！
我莫名地感到一阵恐惧，全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冷汗，顺着后脊梁骨往下流。
这种感觉，就好像被一条眼镜蛇给盯上了一般，随时都会扑上来咬我一口。
只是一个老人，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但，依旧没有勇气走过去。
直到老太太消失在了黑夜里，我才松了口气。
这才发现，袖口竟是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啪嗒！
电，突然来了。
整个五层，一下子恢复了光明。
“咦，电来了？”
“真是奇怪，莫名其妙就停电了，师傅，辛苦你了。“
我看到楼梯拐角处，两个小护士和一个穿着电工制服的男人走了过来，嘴里议论着停电的情况。
我皱了皱眉，总感觉这电来的蹊跷，不像是电工修好的，倒像是那老太太走后，自动恢复的……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想法，我没在多想，转身走进了程小燕的病房。
女孩蜷缩在床上，脸色苍白，紧紧地攥着被子，如受惊的小白兔一般，紧张地看着四周，身体瑟瑟发抖。
看到我来了，程小燕眼神中的恐惧少了许多，跳下床，一把将我抱住。
我拍了拍她的背，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似乎意识到自己是病人，程小燕又连忙从我怀里离开，脸上一朵红晕悄悄爬上。
“我……我奶奶刚才来了。”
“看到了。”
程小燕瞪大眼睛，道：你……你看到我奶奶了？
“是啊，一个老太太嘛，她不正从你病房里走出来吗？”我不明白程小燕怎么这么紧张。
程小燕咬了咬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过了好半天，她才慢吞吞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虽然我现在是上班时间，但过来一趟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笑着说道。
“不，不是这个，我是说，不该让你过来的……如果你不过来，就，就不会碰到我奶奶了。”程小燕有些无语轮次，“志勇，谢谢你，你回去吧。”
我被她弄得一头雾水。
碰到她奶奶怎么了？
老人家又不是洪水猛兽，难道还能吃了我不成？
安慰了几句，离开了感染科。
……
回去D栋休息室，我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的看电视，脑子里还在想着程小燕刚才恐惧的模样，以及那个苍老的身影。
看得出，程小燕似乎很怕她奶奶。
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但老人家走出来的时候，我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害怕。
或许是心理作用吧？
我这样安慰自己。
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多，差不多该巡逻了。
巡逻到四楼的时候，听到一阵激烈的争吵声，我忙走过去一看，是那个新来的胖护士，正和大爷在争吵。
过去了解了一下，大概是大爷身体不舒服，知道D栋来了护士，就用呼叫器把护士叫来，说明了一下身体不舒服，结果胖护士很不耐烦，说大爷大半夜的瞎折腾，生病不舒服不是正常事么？
大爷本就是个暴脾气，两人一言不合，就大吵了起来。
“你这什么态度？医院怎么会请你这样的恶婆娘？”大爷怒气冲冲地吼道。
“什么态度？对待病人的态度呗，你少给我扣帽子，觉得我恶，你他妈别乱呼叫啊，大半夜的，人不休息啊？”胖护士犹如泼妇一般，毫不客气地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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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你什么你？老不死的东西，一把年纪了，还跑到这里来当寄生虫，我要是你，肯定找个地方偷偷上吊了，活这么大还混吃混喝，丢不丢人啊？”
我猛地冲了过去，一把揪住胖护士衣领，语气冰冷道：“你再说一遍？”
“你，你要干嘛，放开我！”胖护士吓了一跳，看到是我后，态度又变得跋扈起来，“我告诉你，副院长是我姐夫，你要敢动我一根毫毛，我肯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眯起了眼睛，心头仿佛有一把无明火，焰腾腾地按捺不住。
不说医者仁心，这狗杂碎——劝人去死？
她到底把病人当成什么了？
“老子管你姐夫是谁，你再特么这样对待病人，信不信我把你这头母猪浸猪笼？”我冷哼道。
听到母猪，胖护士气得不行，一口一口地脏话，对着我大骂。
“算了田医生，别跟她计较了。”
大爷一看情况不对，连忙过来拉扯过。
他一个受害人，现在反倒成了劝说者。
我把胖护士放开，她胆子并不大，直接逃也似的溜走了，但依旧不忘回头对我骂骂咧咧，
这素质，真是给医院抹黑。
心情不太好，和大爷闲聊了几句后，我回去了休息室。
完全没有睡意，被诸多事困扰，加上医院请来一个这么“不靠谱”的同事，我有心想投诉，但想到她那句“副院长是我姐夫”，最终还是打消了念头。
看了一会儿电视剧，屏幕忽然开始闪烁不定。
接着，一串串白色的雪花点出现……
“妈的，什么破电视！”
我气恼地走过去，用力地拍了拍。
这电视经常出问题，刘斌以前看球赛的时候，没少气得他跳脚大骂。
别说，这一拍还真有奇效。
电视闪了几下，画面居然恢复了。
我刚一转身，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为，屏幕里的画面，并不是刚才的电视剧，而是出现了一个昏暗，阴森的场景。
随着镜头移动，可以看到几张白色的床，坑坑洼洼的墙壁，一排灰色的柜子……
我皱着眉头拿起遥控，按了几下，根本没反应。
啪嗒！
就在此时，画面晃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张死气沉沉的脸，突然出现在了镜头中！
扭曲的五官，紫灰色的嘴唇，怨毒的瞳孔，深深往里凹进去，眨也不眨地盯着我。
我瞬间毛骨悚然，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瞪大了眼睛。
这张脸，是刘斌的！！
（每天更新时间，中午12点之前。）
第19章 太邪门
“刘……刘哥？”
我惊颤地喊道。
心跳，这一刻几乎停止。
屏幕中的刘斌，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活人——他的脸是浮肿的，就像那种在水里泡过很久一样，皮肤溃烂，似乎还有一些蛆虫在上面攀爬，要不是五官勉强还嫩辨认，我根本就认不出他。
刘斌一动不动地望着我，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
我拿起遥控，把音量调到了最大，但依旧听不见他在说什么，里面只有呼呼的风声，好像正处在在孤寂的大沙漠中一般。
“志……志勇。”
过了一会儿，刘斌的喉咙里，终于发出了声音。
沙哑，撕裂，仿佛绞肉机一样。
“刘哥，你是不是要对我说什么？我在听！”我急忙说道。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害怕了。
不知道为啥，总感觉刘斌不会害我。
“小…小心，黑…黑衣男婴。”
刘斌无比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心头一颤。
小心黑衣男婴？
这话听得莫名熟悉，我仔细思索，这才想起来是D栋的住了两年的病人老何跟我说的。
为什么？
为什么刘斌也让我小心黑衣男婴？
“刘哥，黑衣男婴到底是什么？”我急忙问道。
“是……”
他嘴巴不停地张了张，喉咙犹如被卡住了一般，半天蹦不出一个字。
我有种预感，刘斌可能马上又要走了，当下也顾不上什么黑衣男婴了，再次问道：“刘哥，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你……你还活着吗？”
这话问的我自己都不行。
刘斌这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活人。
“我在一个很冷的地方。”
这一次，刘斌吐字居然清晰了很多。
不等我继续发问，电视画面又变成了白色的雪花点……
几秒后，画面恢复正常，又开始播放起了之前的电视剧。
我坐在沙发上，全身大汗淋漓，呼吸急促。
刚才那一幕，显然不是幻觉。
刘斌，居然在电视机里出现了！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三番两次的警告，终于让我有了警惕感。
可是，猜不透。
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先是让我远离那个女孩，然后又说什么黑衣男婴……脑子很乱，乱到了极点。
对了！
我忽然想到，可以找老何问问，他是D栋的古董级住户了，一定知道黑衣男婴是什么。
看了看时间，凌晨1点44分。
我关掉电视，走出了休息室。
如果说休息室里面多少有些温度，那么来到走廊，仿佛就跟进入一个冰窖一般，身上的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
路过胖护士值班室的时候，我看到里面还有闪烁的灯光和音乐声，可能是怕热，门没有全部关上，我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她半躺在床上，拿着手机正在刷抖音，嘴里时不时发出如智障一般的傻笑。
我皱了皱眉，对她的厌恶，简直到了极点。
说是睡觉，结果在放假啊你刷抖音，对病人的死活不管不顾，反而还恶言相加……这种恶人，医院把她请来真是造孽。
来到108，试探性地敲了敲门。
倒不担心打扰病人休息，首先他们睡眠很浅，且大多整晚被病痛折磨的睡不着。
过了好半天，门才打开，是一张骨瘦如柴的女病人，警惕地看着我，问我干嘛？
我说找老何，她没说什么，转身就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老何走了出来，戴着老花镜，看着还挺精神的，笑呵呵道：“田医生，你叫我出来，是要一起喝酒吗？”
我有些尴尬，不好意思让他失望，说：“是啊，酒还没买，你去我休息室等一会儿，我去买酒？”
“行行行。”老何搓着手，一脸兴奋。
其实老何得了糖尿病，按理说是不能喝酒的，但住在这里病人，本就时日无多，不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在这最后的时间里，稍微放纵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有我看着，不会让他喝太多。
我去外面买了一袋花生，和一瓶三百来块的西凤酒，这酒以前喝过，不怎么上头，倒是挺适合老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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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老何已经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看电视了。
“田医生，你能不能跟医院说一下，在我们病房也安装一个电视机，每天晚上生病就够难受了，有个电视机，好歹能转移下注意力。”老何说。
我想了想，觉得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虽然D栋和其它病房待遇不同，但在这么一个充满绝望的地方，装一些电视，确实能让病人暂时脱离苦海，转移注意力。
“行，我会跟医院提意见的。”我点头道。
其实心里也没底，毕竟只是一个临时工。
我把买来的酒打开，用一次性杯子，倒了两杯，然后两人一边喝，一边吃花生米。
“啧啧，好久没品尝酒味了……田医生，你可真是个好人。”老何摇头晃脑，一脸享受的样子。
“其实我自己也想喝点。”我笑了笑，“对了老何，你上次说的黑衣男婴是什么啊？”
话题突然转移，我以为老何喝了酒，会很自然的接下去，没想到他端着杯子的酒，却是猛然一僵，苦笑道：
“田医生，咱们还是喝酒吧，不谈这个。”
我也不急，说：行，喝酒喝酒。
一大袋花生米，没多久就见底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
和老何有一句没一句的瞎聊，明显感觉他的舌头有些打颤，说话都点语无伦次了。
我心想再不问，他恐怕就要睡着了，急忙道：“老何，黑衣男婴到底是什么？”
老何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脸色透露着说不出的惊恐，颤颤巍巍，说：
“那是个恶魔！非常邪恶的恶魔！”
我心中一惊，道：恶魔？
“多……多少守夜人，护士，被这东西害死了……邪门，太邪门！”
“遇到它，一定要逃得远远的……记住，千万别，别靠近它！”
老何身子开始歪歪扭扭，神智已经有些不清醒了，但声音里的恐惧，却是没有半分虚假。
“不过，它也挺惨的，当初要不是，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我连忙问道。
咿呀~咿呀~咿呀~咿呀……
就在此时，一阵让人毛骨悚然婴儿哭声，突然在外面响起……
第20章 去世的病人
是婴儿的哭声！
我吸了一口冷气，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老何，你……你听到了吗？”
老何当然听不到，因为他已经醉的趴在了桌上。
婴儿的哭声还在继续，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分外刺耳和渗人。
我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了外面。
打开休息室的门，一股寒风袭来，我打了个哆嗦。
声音明显不在一楼。
于是，我开始往楼上走。
一层，两层，三层，四层……
一直来到四楼，哭声愈发清晰，刺耳的就像玻璃割在黑板上，让人无比难受。
我颤颤巍巍地走到了404门口。
果然，婴儿的哭声，仍旧是404传来的。
到底404里面藏了什么秘密？
为什么会有婴儿哭声？
我盯着404那猩红色的大门，好奇几乎愈来愈旺盛，心里仿佛有个声音，不断地催促我：开门！快开门！
靠近了一些，更靠近了一些。
我想到上次孙姐的办法，开始有样学样，伸出手，试着在404门上拍了拍。
啪啪啪！
拍了三下。
哭声，戛然而止。
正惊讶这方法的奇效，背后突然被一只手给搭在了上面。
“啊！”
我吓得惊呼一声，差点从地上蹦起来，转过头，是一个病人。
“田医生。”
这病人六十来岁，一只眼睛瞎了，脸色蜡黄，说话的时候，嘴里一颗金牙，分外显眼。
“有，有什么事？”
我松了口气。
他娘的，这里的病人走路怎么都没声音？
忽然怀疑，刘斌是不是就是这样被吓死的？
“田医生，我肚子突然很痛，镇痛药已经没了，你能给我拿点药吗？”病人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模样。
我说，你没有按呼叫器吗？
自从胖护士来了之后，D栋每个病房都装了呼叫器，就是为了方便病人有特殊情况呼叫。
“按了，没反应啊。”病人说。
我心想不可能吧，呼叫器才安装的，怎么会没反应。
除非是那胖护士，故意置之不理。
“行，你是哪个病房的，待会我就把药送过去。”我说道。
“我是408的，田医生，您真是个好人。”病人感激连连，紧握着我的手。
“没事，你快回房间吧，这里冷——对了，等两分钟，你按一下呼叫器，我看看是不是呼叫器坏了。”
我打了个哆嗦。
这病人的手，也太冷了，就像从冰冻室里刚拿出来的冻猪肉一样，被他这么一握，浑身都在打颤。
亲眼看着他回到了408，我即可下了一楼，来到护士休息室。
透过门缝一看，果然，胖护士还躺在床上玩抖音，里面低俗的画面和浮夸的动作，惹得她咯咯直笑，活像个母猪八戒。
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
床边的呼叫器响了起来，但她仿佛没听到一般，继续刷抖音。
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
声音还在继续，她有些不耐烦，拿起身边的外套，直接把呼叫器给盖住了。
看到这一幕我是又惊又怒，直接一脚把门踹开，说：曹凤娇你真是好样的，对呼叫器置之不理就算了，还用衣服盖住？
胖护士全名叫曹凤娇，看到我突然闯进来，她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扔了，一看是我，顿时勃然大怒，指着我吼道：“你有病啊，突然出来！”
“不要转移话题，刚才我已经录像了，你不想被炒鱿鱼，最好自觉的。”我冷冷地说道。
“切，当老娘怕你啊？”曹凤娇撇了撇嘴，但眼神中明显带着几分忌惮。
我不耐烦道：408的病人肚子疼，止痛药没了，赶紧给他送上去。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我？”
她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还是披了件衣服，从床上下来走了出去。
曹凤娇从药方取了药，迈着步子往四楼走。
我不太放心，怕她把怒火撒在病人身上，便在后面跟着她。
来到408病房门前，曹凤娇正准备一脚把门踹开，看到我拿出手机，脸色变了变，哼了一声，老老实实地敲门。
我心想果然任何恶人都是有办法整治的，只是看方法对不对。
门打开，一个女病人睡眼弄松的眼睛，说：“什么事啊？”
“阿sir查房，举起手来，老老实实蹲下靠墙站！”曹凤娇没好气道。
那女病人懵了半天，居然站举起了手。
我有些无语，让曹凤娇别闹了，对那女病人说：有个病人刚刚按了呼叫器，说肚子疼，能把他叫出来吗？
“你自己进来找吧。”女病人打了哈欠。
我皱了皱眉，心想那病人听到我们说话，怎么还不出来，难道睡着了？
没办法，只好走进病房，把灯打开。
里面一共四个床位，病人们都已经睡了，日光灯一开，立刻被刺目的灯光吵醒，纷纷开始抱怨，说大半夜的闹腾什么。
我仔细搜索了一下，确信那病人不在这个病房里，心里一阵纳闷，问曹凤娇，刚才呼叫器是显示408吧？
“废话，你没长眼睛吗？呼叫器当然是408的啊！”曹凤娇冷冷地说。
奇怪，呼叫器是在408，可那个老头怎么不在里面？
四个病床已经住满了，并且刚才，我也是亲眼看到他进了408。
“我说你到底记不记得那人长啥样啊？”曹凤娇不耐烦地说道，又对着四个病人举起手中的止痛药，“喂，刚才是谁要止痛药，赶紧过来拿，别老娘过来了你又耍我，小心我揍死你！”
几个病人你看看我，我看看我，皆是一头雾水。
我有些不甘心，说：“那个病人，大概六十来岁，嘴里有颗大金牙，一只眼睛是瞎的，他……”
“是老张！”
这时候，一个身材瘦弱的中年大妈病人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打断了我的话。
我心中一喜，说你认识他？
“认……认识，老张以前也是这间408病房的病人，不过，几个月前，他就去世了。”大妈颤抖着说道。
死了？
我愣住了。
一旁的曹凤娇也是吃了一惊，说：你丫放屁吧，刚才那什么老张还跟着姓田的打招呼呢！
“不会吧，老，老张跟田医生您打过招呼，就在刚才？”大妈脸色剧变，惊恐地看着我。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
“难……难道是老张他回来了？”大妈倒退了几步，脸色陡然变成灰黄，死了似的。
我皱着眉头看向她，说：“大妈，你确定我刚才描述的那个人，就是你认识老张？说不定只是长得像呢！
“不，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大妈一个劲地摇头。
接着，她似乎想起什么似的，拿起手机，翻动了一下，对我说：“田医生你看，这是老张还活着的时候，当时他孙女来病房，老张很高兴，还让我跟孙女拍合照，说是留纪念。”
我和曹凤娇凑上去一看，只见手机照片里，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老头——稀疏的头发，满是皱纹的脸，一只眼睛闭着，一直眼睛睁着，和一个十几岁的女生坐在病床上，笑得特别开心，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嘴里那颗金灿灿的牙齿。
我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浑身一阵发寒。
这个人，显然就是刚才那个和我说话的老头。
“是他吗？”大妈忙问。
“不，不是，应该是我看错了。”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转身就走出了病房。
曹凤娇连忙追上，盯着我说：你说谎！你遇到的老头，就是那个老张对吧？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看向曹凤娇，声音有些发颤道：“你刚才，也看到了呼叫器显示的是408对吧？“
“我，我不知道，你他妈别烦我！”
曹凤娇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脸色明显有些苍白。
“这不是幻觉，这D栋有问题！”
我再也忍受不住了，沙哑着嗓子吼道。
心中的恐惧，如洪水一样蔓延。
“行了，你给我闭嘴！”
曹凤娇骂了一句，急急忙忙地下了楼梯，似乎不愿意跟我多待一秒。
她也害怕了……
回到休息室，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想着这件诡异的事。
死了几个月的老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并且按呼叫器？
不，不光是老张。
自从来到D栋，怪事一件接着一件，我看到了很多明明就不存在的“人”。
这些“人”，仿佛是在围绕着我转一般，大部分情况，只有我会发现他们，以至于我以为是幻觉。
可今晚，408的呼叫器，曹凤娇也看到了，这说明了什么？
D栋，真的有问题！！！
我看了眼床边，孙姐送的红马甲，犹豫了一下，缓缓穿上。
这一晚，我是开着灯睡的……
……
第二天，我被外面的吵架声惊醒了。
套了件衣服走出休息室，看到是曹凤娇在和一个病人吵架，嗓子特别大，跟泼妇骂街似的，整栋楼都是她的声音。
这女人，昨天一脸恐惧的样子，本以为能收敛一点，果然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我皱了皱眉，过去阻止这场闹剧，结果免不了和曹凤娇又是一顿真吵。
回到休息室，刘富强已经来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看了我一眼，笑道：“厉害啊小田，敢跟那母老虎吵架！”
“她是老虎，应该去的是动物园，而不是医院，对病人这种态度，也不知道医院为什么用她。”我抱怨道。
刘富强摇了摇头，说：医院其实也是没办法，如果可以，谁想用一个素质这么差的护士？
“怎么没办法，说白了，就是不想花钱招人呗。”我哼了一声。
“话可不是这么说，当年D栋，可是有不少护士，结果呢？全死了。”刘富强叹息道。
全死了？
这话，好像以前听刘斌也说过！
“刘哥，你跟我说说，那些护士是怎么死的？”我一屁股坐他旁边，扔了根烟过去，有些急切地问道。
刘富强看了我一眼，说：其实，这些都是听我弟刘斌说的……告诉你也行，你可得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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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我点头。
刘富强点了根烟，放在嘴里吸了一口，缓缓地说道：“D栋，是一个非常邪门的地方，以前一到晚上，就发生怪事……”
第21章 流言蜚语
刘富强告诉我，D栋以前很邪门，一到晚上，就有怪事发生。
比如，夜晚在走廊里巡逻，总会听到有脚步声跟着你，回头，却什么都看不到；上厕所的时候，只要超过一分钟，就会感到有人对你脖子吹气，水龙头，也无缘无故的总是坏掉，还有人说看到血水；D栋的电梯，是怪事最多的，D栋一共有五层，但是有护士反应，坐电梯的时候，经常会开到十几层，甚至负七八层，而且电梯门打开后，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往往是吓得躲在电梯里，不敢出去。有时候，电梯里会有奇怪的男男女女走进来，这些人穿着很破旧的衣服，脸色蜡黄，面无表情，根本不是D栋的病人。
之后呢，电梯就几乎没几个人敢坐了，护士们宁可爬楼梯减肥，也坚决不坐电梯。
除了这些，在病房里，也会经常出现怪事，比如有时候半夜接到呼叫器，到了指定病房后，发现明明已经住满的床位，却是空无一人；或者，本来只有四个床位的病房，进去的时候，发现躺了十几个人，并且模样护士们都不认识。
刘富强说：最邪门的，还是那404……经常有护士，走错病房，不小心进了404，就出不来了。
我咽了口唾沫，说：404当时没封起来吗？
刘富强说封了。
我说封了，怎么还会走错？而且404的门，还其他病房完全不同，很好分辨。
“不，这种走错，并不是偶然，仿佛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一般。”刘富强严肃地说道。
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说：“打个比方，就好像你本来要去405房间，而且进去之前，也看了眼门牌号，可是等你进去的时候，却发现走进了404。”
“这怎么可能？”我有些怀疑，“除非停电，不小心看错了。”
“反正都是听刘斌说的，也不知真假，那时候，D栋经常有护士无故失踪，或者离奇死亡，然后再没护士敢过来应聘了，给多高工资都没用……所以啊小田，这曹凤娇能来上班，医院都把她当菩萨供着，你说去投诉她有用吗？”刘富强苦笑道。
我心想难怪她这么嚣张，对于医院而言，哪怕是D栋，护士也是刚需的。
只是，D栋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听刘富强这么一说，我都有些后怕，真想就这么辞职算了。
刘富强吐出一口烟圈，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说：“总之你记住一句话——千万不要走错房间。”
千万不要走错房间？
我心猛地一颤：“你的意思是，那些护士就是因为走错了房间，所以才——”
“没错。”刘富强点了点头，“404病房，是D栋最邪门的存在，你一定要小心。”
咚咚咚！
大门，忽然被人敲了两下。
“大早上，聊些什么呢？”
孙姐站在门外，一脸不善地看着刘富强，眼神冰冷。
刘富强吓了一跳，嘴里的烟都掉在了地上，明显有些做贼心虚，干笑道：没，没聊什么。
“刘富强，我可告诉你，有些话可不能乱说，要是把志勇吓跑了，你这工作也别干了。”孙姐半开玩笑地说道，但语气明显带着几分威胁意味。
刘富强不敢多说什么，哈腰点头就走了。
他和刘斌不多，只是白天上班，D栋这地方虽然压抑，但白天还好，不愁招不到人，所以孙姐对他并不客气。
等刘富强走后，孙姐换上一副笑脸，问我最近工作如何？
我随意应付了几句，总感觉孙姐这人吧，特别虚，而且有心机。
很多D栋的秘密她都知道，却一直瞒着我，还不让刘富强说。
这地方，处处都是危险，多知道一些，肯定是有好处的，我可不想和那些小护士一样，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莫名其妙没了命。
看到我身上穿着的红马甲，孙姐高兴地眯起了眼睛，说：这就对了，把这红马甲穿着，谨记那四条规矩，保证你平安无事。
“可是，昨晚又出现怪事了。”我苦笑道。
“什么怪事？”孙姐明显变得有些紧张。
我把昨天呼叫器和老张的事告诉了孙姐，见她皱着眉头，似在思索什么，实在忍不住打断道：“孙姐，这地方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经常，会看到一些根本不存在东西？如果闹鬼，麻烦您提醒一声，我不想到时候，死得不明不白。”
“没，没有，志勇，我不是刻意瞒着你。”孙姐连忙解释，“其实，很多事情未必眼见为实，咱们要相信科学。”
我笑了，说：科学，科学能解释我来D栋之后发生的怪事吗？再说了，您要是真相信科学，也不会让我穿着红马甲。
孙姐被我反驳的哑口无言。
“对了，还有那个曹凤娇，我真不知道医院为什么要把她弄过来，对病人的态度，就跟杀父仇人似的……虽然D栋缺护士，但如果来的都是这种护士，还不如不要。”我冷冷地说道。
孙姐尴尬一笑，说：曹凤娇和副院长有些关系，而且现在D栋，暂时招不到其他护士，我跟你保证，如果有护士来应聘，就立刻把曹凤娇换掉。
这番话，明显敷衍，但看到孙姐低声下气的态度，我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不换人也行，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我说。
“什么事？”
“给D栋的每个病房，都安装一台电视机……这些病人太可怜了，本来就活得绝望，每天晚上，哭的，叫的，有多惨……如果有台电视，起码能转移一下他们的注意力。”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孙姐沉吟了一番，盯着我说：志勇，姐提醒你一句，在D栋，最不需要的东西，就是同情心。
“可是，我偏偏不想丢了这个人类最宝贵的东西……因为，我还想做个人。”我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孙姐身子颤了颤，似乎想到了什么，喃喃道：“最宝贵的东西吗？”
“孙姐，你没事吧？”
“没事，电视机的事，我会帮你跟医院那边提一下。”
说完这话，孙姐有些魂不守舍地走了。
……
下班后，我去医院给母亲送了饭，然后又去看望了一下程小燕。
她和昨天一样，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
这样的她，太陌生了。
我心中一痛。
以前在班里，程小燕疯疯癫癫，和男生打成一片，就像个假小子。
可现在……
疾病，真的可以将一个人完全摧毁。
看到我来了，她露出笑容，似乎很高兴。
我们聊了一下学校的事，她忽然情绪变得特别低落，自嘲道：“班里的那些好姐妹，好哥们，一个都没来看我，甚至听说我得了肝炎，连微信都拉黑了……呵呵，反而是你，是你来这里看我。”
说着说着，她流下了眼泪。
我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说那些不过是酒肉朋友，看清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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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推开我，说：谢谢你志勇，不过别离我这么近，会传染的。
我没吭声，心里十分不好受，想说不介意。
但，真的能完全不介意吗？
……
到了学校，陈伟问了我程小燕的事，我跟他简单说了一下，他叹了口气，说：“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同学，放学，我跟你去医院看看她，有什么能帮忙的，尽量帮吧。”
临近上课的时候，我去上了个厕所，出来的时候，听到几个女生在那小声议论着什么。
“喂，你们听说了吗，程小燕好像得了病毒性肝炎耶！”
“我去，真的假的，那是会传染的呀！”
“那以后可得离她远点，万一被传染就完蛋了。”
“哼，天天跟一群混混到处厮混，难怪会染病，真是报应，除了肝炎，谁知道会不会还有其他病？”
“嗯嗯，难说哦，说不定还得了艾滋！”
“哈哈哈，你们真坏！”
听到这些议论，我心头一股压不住的怒火冲了上来，一拱拱地顶上脑门子。
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
人心，怎能恶毒至此？
第22章 无奈的决定
我冷冷地说道：背后说人坏话很过瘾吗？
几个女生吓了一跳，看到是我，都有些惊讶。
“田志勇，你干嘛替程小燕说话啊，她平时总跟你作对，上次还当着全班的面，这么捉弄你，这种小太妹，不值得同情！”
“就是说啊，你真是贱，别人没把你当人看，你还主动贴上去？”
“我看他啊，肯定是看上程小燕了，毕竟人家长得漂亮呗！”
几个女生阴阳怪气，笑容讥讽。
我脸顿时沉了下来，说道：没错，她的确捉弄过我，甚至……我以前非常讨厌她。但是现在，人家已经病了，随时都有可能失去生命，你们能不能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们得了这样的病，还被人在背后这么说，心里会好过吗？
几个女生不吭声，估计也有些愧疚，但面子过不去，嘀咕了一句“神经病”，便匆匆离开了。
看大她们离开后，继续又说又笑，我内心自嘲无比。
现在看来，当初逼着校长发动捐款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看看这些“朝夕相处”的同学，根本没把任何人命当回事，即便发动了捐款，又能得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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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血馒头罢了。
人啊，只有在自己遇到危难的时候，才会想着需要帮助，而在对方遇到困难时，却不惮于以最恶毒的方式去揣测，去伤害。
有时候，人心真的比病魔可怕的多。
回到教室，陈伟见我心不在焉，问我怎么了？
我把刚才听到的告诉了他，他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课堂上，老师叽叽呱呱的讲着课，学生们依旧聊天的聊天，玩手机的玩手机，吃东西的吃东西。
前面几个和程小燕要好的男生，又回来上课了，继续打着牌，说笑着，仿佛程小燕的“消失”对他们根本不算什么。
我看了眼旁边空荡荡的座位，心情忽然也变得空荡荡的。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习惯了她吵吵闹闹，习惯了她动不动怼我，故意把我从睡梦中吵醒。
现在想来，程小燕除了爱恶作剧了点，也没做出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只是，大家习惯性地给她贴上了“小太妹”的标签，以至于她生病了，连一个关心的人都没有。
同学、朋友、没一个去医院看她。
唯一的奶奶，也不知道是不是家暴的缘故，程小燕明显表现出非常害怕。
我心里忽然犯起了嘀咕。
程小燕为什么这么害怕她的奶奶？
她说，宁可待在医院，也不想看到奶奶。
到底因为什么，让她对奶奶如此恐惧？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困意上涌，趴在桌上睡着了。
……
醒来的时候，是被陈伟提醒的，他说都放学了，还睡？
我揉了揉睡眼龙松的眼睛，从座位上站起来。
教师空荡荡的，人已经走光了，空气弥漫着一股零食袋的味道，闻在鼻子里，特别反胃。
“今天我去看看阿姨吧，瞬间再去见见程小燕。”陈伟忽然说。
我犹豫了一下，说要不还是算了吧，医院这地方，阴气重，待久了心情不好。
陈伟说没事，一直没去，怪不好意思的。
我不好再阻拦，便和他一起离开学校，往爱康医院走去。
到了感染科病房，陈伟很热心地过去跟母亲打招呼，母亲今天精神不佳，但见到陈伟一下子笑容满脸，她认识陈伟，以前没病的时候，经常叫他来我家吃饭。
“小伟，你跟我说说，田志勇在学校成绩怎么样？”母亲急不可待地问道。
陈伟一脸坏笑地看向我，我做出求饶状，让他千万别说漏嘴了。
“放心吧阿姨，志勇在学校成绩不错，虽不说名列前茅，但拿个毕业证肯定搓搓有余，您就安心养病吧……一切，有我和他呢。”
母亲非常高兴，握着陈伟的手，说我能认识他，真是三生有幸。
待了一阵子，我和陈伟又去见了程小燕。
两人平时没什么交集，但看到陈伟来看自己，程小燕也十分感动，还说等病好了，要请他吃饭。
“吃饭没问题，如果方便的话，再介绍几个女孩给我认识。”陈伟笑吟吟地说道。
程小燕乐了，说我认识的女孩都是坏女孩，你也要？
“要啊，怎么不要，只要跟你一样漂亮就行。”
不得不说，陈伟这家伙挺会说话，虽然跟程小燕不熟，但也很快跟她聊得不亦乐乎。
我站在一旁，倒成了闲人。
想着反正离上班时间还早，准备去点些外卖，就在病房里三个人搓一顿算了。
这时候，病房里忽然走进来一个男医生和几个护士。
那男医生看了我和陈伟一眼，说：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们是她朋友，都算吧。”陈伟说。
“嗯，如果方便的话，今天把她的医药费交了吧，已经欠了很久了……再拖下去，我们医院只能停药了。”医生说道。
听到这话，我和陈伟脸色都变了。
看了眼程小燕，她倒是颇为淡定，似乎早料到有这么一天，说：你们不用管我，我待会收拾一下，就回家。
“不行，你现在这种病，怎么可以回去！”我毫不犹豫地拒绝，然后看向医生，“多少医药费？”
“目前已经用了一万多，如果继续住院治疗，一个月的医药费以及住院费大概在五万左右。”医生回答道。
五万左右？
我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月就是五万，这不是住院，这是烧钱啊。
不过，我也很清楚，程小燕现在等于就是在“续命”，所需要的药都非常昂贵，而一旦停止，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医生见我和陈伟内无动于衷，立刻明白了，冷笑道：“没钱的话，请立刻搬出去。”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陈伟怒道。
“冷血？呵呵，作为私立医院，我们算是好心了，让她拖欠了这么久，还给她先吃药。”
“就是说啊，你们这些医闹，完全把医院当做福利中心了……如果每个病人都跟你们一样，那医院还开不开了？”
“没钱，就别来医院啊，耽误我们工作，真讨厌！”
医生没开口，几个护士倒是开始冷嘲热讽。
我和陈伟气得不行。
虽然知道事情无法改变，但依旧无法接受这些医务人员的态度。
“给你们一天时间，明天马上收拾东西离开，否则别怪我们进行强制措施。”医生冷冰冰地说道。
“你们这是谋杀！”我咬牙道。
“随你怎么说，你要不服气就去叫巡捕啊。”医生冷笑出声，“对了，想让她活下来，还有一个办法——”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立刻拒绝道：不可能！
程小燕凑了上来，说：什么办法？
不等医生开口，我就说：别想了，那地方不是人待的。
“到底是什么办法？”程小燕急了。
我把D栋的事简单地跟她说了一下，刻意描绘了D栋的绝望和恐惧
没想到，她只是犹豫了几秒钟，认真地说道：
“D栋吗？我住。”
第23章 D栋第一晚
我惊呆了，说：程小燕，你疯了吗？
程小燕摇了摇头，倒显得很平静：别人可以住，我也可以住，同样是人，难道我就天生矫情点？
“你什么都不懂，那地方，就不是人住的。”我急切道。
陈伟问我，你上班的地方，有那么可怕吗？
“可怕，已经不能形容D栋了……”我沉着脸说道。
“行，你不让我住，那你帮我交医药费啊。”程小燕忽然惨笑道，“我现在贱命一条，回家也是死，待在医院还能苟活几天，为什么，你就不能给我一点生存的机会呢？是，有的人宁愿死了也不想痛苦的活着，可是我已经习惯了生不如死的日子，现在想活着也不行么？”
习惯了生不如死？
我愣住了。
这话的意思，是她以前过的生活，也很痛苦？
医生在一旁等的很不耐烦，催促道：你们赶紧决定，如果确定要转移D栋，我现在就去跟医院上报……当然，如果要死皮赖脸待在这，从明天开始，一切药物，医疗设备都会停止供用。
不等我开口，程小燕已是态度坚决道：我愿意住D栋！
我无语地看着她，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了。
这一刻，心情异常的沉重。
她根本不知道住进D栋意味着什么，除了极为糟糕的环境和压抑阴森的气氛外，那个地方……太古怪了。
尤其是，早上听到刘富强跟我说的那些事，更是对D栋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行，那我现在上报领导了——话说在前头，到时候想后悔，可就晚了。”医生冷冷地提醒了一句，和几个护士，离开了病房。
吵闹的病房，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你真的考虑好了？”我吐出一口浊气，开口道。
“嗯，我都想清楚了，哪怕是留在什么D栋，也肯定比回家好！”程小燕说。
我皱了皱眉，十分不解，说你家虽然破了点，但也是家啊，你居然还嫌弃？
程小燕说我根本不懂，那不是家，是地狱。
地狱？
我一头雾水，搞不懂她在讲什么。
“对了，你生病之后，有通知你奶奶吗？”我问。
“没有。”程小燕脸色微变，补充道，“她没有手机。”
“需要我替你跑一趟，告诉她老人家吗？”
“不，不用！”
程小燕忽然变得激动起来，死死地盯着我，颤声说：“千……千万不可以告诉我奶奶！”
我愣了愣，说为啥？
她只是一个劲地摇头，说：总之，你别乱来，别往我家跑！
程小燕的样子太奇怪了，通知家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哪怕她担心奶奶会担心，但为什么会变现的这么恐惧？
我忽然想到那晚送她回家，里面传来的争吵和动静——难道，她奶奶经常虐待她？
算了，这件事已经不是我所能主导的了。
程小燕想活下来，住在D栋也无可厚非，外人没有权利干涉。
事情敲定之后，医生很快就给程小燕办理了转移手续。
去D栋之前，陈伟说要请我和程小燕吃顿饭。
我们都没什么胃口，但也没拒绝。
想着，以后能接触的机会，应该是越来越少了。
选了一个附近的小菜馆，点了几个小菜。
程小燕说想喝点酒，我没答应，本来肝就有问题，还喝酒？这不是找死么。
一顿饭在略显压抑的氛围内吃完，放下筷子的时候，程小燕忽然哭了。
我和陈伟有些慌张，忙问她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了？
她摇头，哽咽道：我是想着，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在外面吃饭了……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我和陈伟相继沉默。
想安慰，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心如刀绞般难受。
她说的是事实。
因为接下来的时间，病情只会一天比一天恶化，到了D栋后，再想出来吃个饭，几乎是难如登天。
鼻子莫名发酸，眼眶里仿佛有东西想要掉出来。
我强忍着，不落泪，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说：等你病好了，以后想怎么吃都行。
程小燕知道我在安慰她，破涕为笑：谢谢。
这顿饭，是陈伟结的。
他极少来医院一趟，我没有拦他。
……
饭后，陈伟说也想去D栋看看，我直接拒绝了。
和他分别后，我和程小燕两人肩并肩，朝D栋的方向前进。
路人，行人不时朝我们看来，偶尔遇到几个认识的，脸上也带着友善的笑容，对我点了点头。
有意无意中，我抓住了她的手。
明显感到她身子颤抖了一下，脸颊潮红。
很快，她松开，细若蚊丝道：“别这样，会传染的。”
我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很多，想说我不嫌弃，但话到嘴边，却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到了D栋的时候，程小燕没有露出多少害怕，神色颇为淡然。
也或许，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已经没什么能让她过于恐惧的了。
我和她进去的时候，不少路过的病人和我打招呼，看到我身旁相貌精致的程小燕，都露出惊讶之色，问我这是不是你女朋友？
女朋友？
这个词语，让我的心没由来的触动了一下。
是啊，现在的程小燕，皮肤白皙，相貌姣好，除了稍微有点憔悴外，基本上和一个正常女孩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他们根本不知道，从今天开始，程小燕已经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我和她走进楼房，程小燕忽然缩了缩脖子，说：怎么这里有点冷？
“习惯就好，这里和外面完全是两个温差。”我苦笑道。
她没说什么，打量了一番D栋陈旧的装修，然后自顾自在一楼转悠起来。
走到靠近卫生间的时候，一个庞大的身影忽然冲了出来，和她撞在了一起。
程小燕身材娇小，加上人本就虚弱，被这么一撞，顿时痛呼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我连忙走过去，将她搀扶起来。
“妈的，走路没长眼睛啊！”
撞她的正是胖护士曹凤娇，她骂了一句，看了眼程小燕，又看向我，阴阳怪气说：“哟，来了个小太妹，和你什么关系啊？”
“道歉！”我冷冷地说道。
曹凤娇顿时毛了，说老娘没让她道歉算不错了，你还敢蹬鼻子上眼？
“对不起对不起。”
程小燕拉着我，说算了，不要惹事。
曹凤娇似乎明白了什么，冷笑道：哎呀呀，原来她是这里的病人啊！得了什么病，艾滋还是梅毒？
我的拳头一下子握紧，猛地站了起来，怒视着曹凤娇。
她被我的样子吓到了，退后了两步，嘴巴依旧强硬：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抽你？
程小燕拉着即将爆发的我，从曹凤娇身边离开。
这女人更得瑟了，扯开嗓子，骂的整栋楼都是她的声音。
“别和她吵了，越吵她越来劲。”程小燕劝我。
我看了眼程小燕，说：你变了很多。
“人总会变的，不可能一辈子都是小太妹，也不可能一辈子长不大。”程小燕淡淡地笑道。
她的确成熟了很多。
但我的心情，却莫名有些伤感，似乎更喜欢，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程小燕。
我给她安排在了1楼的105病房。
一来考虑离我休息室比较近，二来105病房只有一个病人，且年纪不大，才三十来岁，和程小燕应该多少有些共同语言。
女人叫贺敏，短发，五官端正，算是美女一枚，可惜的是，自古红颜多命苦……她从小，就患了严重的心脏病，生孩子的时候因病情出现意外，导致胎儿死亡，丈夫一怒之下跑了，家里人不管她了，一个人孤苦伶仃地住在医院，然后被送到了D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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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敏很渴望小孩，她经常跟我说，希望能再生一个孩子，只是自己的病，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
同时，她也非常憎恨渣男，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的丈夫，一说起男人，就咬牙切齿，有时对我也不例外。
带程小燕到105的时候，贺敏非常高兴，拉着程小燕的手聊个不停，也不在乎她身上有病，似乎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见事情稳定下来，我松了口气，看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例行在每个楼层巡逻了一遍，确认没事后，回到了休息室。
看了会电视，有些犯困，我起身洗漱了一番，倒头就睡。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我一个激灵爬起来，走过去打开门，看到程小燕一脸慌张地站在外面，身体颤抖个不停，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
我愣了愣，说：“怎么了？”
“那……那个贺敏，很不对劲！”
她声音哆嗦着说道。
第24章 诡异的贺敏
我问她怎么回事？
程小燕说，一个小时前，她和贺敏聊天聊累了，就各自上床休息。
没想到，就在刚刚，贺敏突然从床上站了起来，双臂弯曲，手里像抱着个东西似的，嘴里自言自语：“乖宝宝，要睡觉，睡着了，不吵闹，醒来后，有奶吃……”
“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是梦游，只是好奇，但没怎么当回事……只是等我偷偷朝她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她的眼睛居然睁开的，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她的脖子，以一种很诡异的姿势歪着，眼睛却直勾勾地望着我，嘴里带着冷笑。”
程小燕说着，小脸露出几分惊恐。
我皱了皱眉，心想这贺敏平时是有点神经质，但不至于有神经病啊？
我安慰程小燕，说人家可能是太想念小孩了，所以才会这样，你多担待一点！
“这不是担待的问题！”程小燕忽然很激动，“你根本不知道，那种画面有多诡异——对了，她抱着空气的时候，我还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我瞪大了眼睛，说：你确定听到了？
“千真万确，这才是我真正害怕的地方！”程小燕颤抖着说道。
事情有些不寻常了。
如果只是贺敏发发神经，那倒没什么……可听到婴儿的哭声，那又是怎么回事？
脑海中，没由来地想到了404病房！
难道这个哭声，和404有关？
我沉吟了几秒，决定和程小燕一起过去看看。
我们两来到105病房，里面果然听到贺敏的歌声：“乖宝宝，要睡觉，睡着了，不吵闹，醒来后，有奶吃……”
打开门一看，贺敏背对着我们，怀里像抱了个婴儿似的，身子晃来晃去。
“贺敏？”
我喊了一声。
歌声戛然而止。
她转过身，却并没有像程小燕说的，扭着脖子。
“田医生，有事么？”贺敏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个……你在做什么啊？”我看了她一眼，问道。
“唱歌。”贺敏说。
“大半夜的，早点休息吧。”我干笑两声，忽然不知道该问什么。
“哦。”
贺敏眼神呆滞地看了一眼我身旁的程小燕，说：是不是吵到你了，对不起啊，我半夜有唱歌的习惯，以后不会了。
程小燕皱了皱眉，依旧没敢进去。
我小声对程小燕说：你看，她挺正常的嘛。
“可是……”
程小燕咬了咬嘴唇道，“可是婴儿的哭声怎么解释？”
“应该和她没关系，大概率是从四楼传来的。”我脱口而出。
“四楼？”
我一惊，心想怎么不小心说漏嘴了？让她别多问，早点休息。
404的事，还是尽量少一个人知道，毕竟那个病房……太危险了，就怕程小燕产生好奇心，要去一探究竟。
“我睡不着。”
程小燕撅着嘴。
我头有些大：那怎么办？
“出去聊聊天吧，我真睡不着。”
我点点头，对贺敏说了声抱歉，两人一起走出了D栋。
现在已是深夜，D栋外面的大树上，时不时有不知名的虫子再叫，天上的月亮，像涂了一层纱，看着让人心情莫名忧郁。
“志勇，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程小燕忽然冷不丁道。
我怔了怔，有些做贼心虚：没，没啊。
“不，你肯定有事瞒着我！”
“其实，我在来这里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早就没了顾忌，我连命都快没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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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勇，你告诉我吧，我看得出，你心里藏着事！
程小燕用祈求地语气对我说。
我实在不忍心拒绝她。
加上，这些天，我也确实压抑太久了，见程小燕追问着，一咬牙，说：“我说了，你别害怕。”
“不怕。”程小燕摇头，挤出一丝笑容，“别忘了，我可是小太妹，什么场面没见过。”
我掏出一根烟，慢慢点上。
接着，把第一天来D栋工作，以及最近发生的各种怪事，全都一股脑地告诉了她。
就连D栋的那四个禁忌，也没有任何隐瞒。
说完后，我心里一下子舒服多了。
感觉就像家里堆砌许久的垃圾，突然全部清理掉了一半，特别舒畅。
“原来，你来D栋工作，是因为你母亲的病……”程小燕看着我，眼中露出几分痛惜和懊悔，“我之前在课堂上，还老是吵你睡觉，现在想想真是太不应该了。”
我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在这工作了几天，都有了神经衰弱，很少能在教室睡着。”
“那……那我问你，这个地方，真的有脏东西吗？”程小燕神色突然有些紧张。
我沉默了。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信则有，不信则没有……小燕，你害怕吗？”
“不怕。”
她摇头，“我现在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脏东西。
我望着她，暗暗佩服。
突然觉得，程小燕看似平凡，但实际和大多数人比起来，并不平凡。
试问，有多少人能在死亡面前，做到如此坦然？
至少我做不到。
“志勇，那里是什么地方？看起来怪阴森的！”
程小燕指着某个方向说道。
我朝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暗红色的房子，一共三层楼，砖瓦堆砌在一起，坑坑洼洼，没有窗户，只能从一楼依稀看到，里面昏暗的灯光，夜色中，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庞大的怪兽。
“那是太平间。”我说。
程小燕身子一颤，过了半晌，才幽幽道：“我死后，是不是就会住进去？”
“别胡说，你不会死的！”我皱了皱眉，觉得还是带她回D栋吧，免得总是胡思乱想。
站起身，准备拉着她离开，程小燕突然说：你看门口那，站着个人！
“很正常，那是太平间的看守人，我还认识呢，叫马师傅，他……”
我的话突然说不下去了。
眼睛一下子瞪大。
因为，我也看到了太平间门口的那个身影……
并不是马师傅……
而是一个极其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目光如刀一般，充满怨毒，冷冷地看着我。
我打了个寒颤，身体的血液几乎凝固了！！
这个人——居然是刘斌！
第25章 太平间
我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刘斌？
真的是刘斌！！
太平间门口，那一抹昏暗的灯光下，刘斌穿着一身黑色的工装服，脸色阴沉地望着我，整张脸，没有一丝生气。
程小燕注意到了我的异样，惊讶道：他是谁？
我没吭声，注意力全被刘斌吸引了，心跳一阵疯狂加速。
“刘哥！”
我忍不住，喊了一声。
刘斌没什么反应，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实在忍不住了，心里一肚子疑惑等着解开，朝着他冲了过去。
刘斌一看我过去了，脸色变了变，竟转身，闪进了太平间内。
“志勇，你……你干嘛去啊？”程小燕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栗，明显有些恐慌。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你回D栋，我有事要进去一趟。
“不行，你现在的样子很奇怪，我不能让你……”
不等她说完，我已经不耐烦地转身，冲了黑暗之中。
记得当时和马师傅聊天的时候，因为好奇，进去看了一眼，其实太平间并非一进去就是停尸房，而是和D栋一样，有专门的休息室，卫生间，走廊等等。
只是现在，进去后才发现里面一片漆黑，我咳了两声，天花板上的感应灯亮了一会儿，但又很快又熄灭。
那么一瞬间，我还是看到了刘斌，他正弓着身子，走进了一个拐角之中，我连忙跟上去，喊了一声，他没答应，反而跑的更快，就像在躲避什么似得。
印象中太平间并不大，但我们这样一追一赶，却仿佛跑了很长时间似得。
里面太黑，声控灯一亮一灭，我不敢跑的太快，但刘斌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左突右闪，灵活地像只兔子。
“志勇，你跑慢点！”
身后，是程小燕气喘吁吁的声音。
我有些无奈地停下，说：不是说了让你走吗？
“我，我担心你。”程小燕委屈道。
“我不用你担心，走，立刻走！”
莫名的不耐烦，我对着她吼了一声，看到女孩眼眶红了一下，有些心软，但想着刘斌还在前面，我不敢耽误，再次追赶过去。
“你……你等等我啊！”
程小燕的声音带着哭腔。
然后，是追赶过来的脚步声。
我仿佛没听到一般，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那个身影——刘斌。
他停了下来，仿佛已经走到了尽头。
“刘哥，你别跑了，我有好多话想问你，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没有再靠近，生怕他会像泡沫一样凌空消失。
刘斌没吭声，紧锁着眉头看着我。
“刘哥，你给我打的那几个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黑衣男婴是什么？你让我小心的人，又是谁？”
“你，到底是死是活？”
刚抛出几个问题，刘斌忽然转过身，拉开旁边一个铁门，冲了进去。
我气得不行。
行，你跑！
我倒是要看看，今晚你能跑到哪去！
我一个健步，来到了那扇铁门面前，往里面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一股子凉气，直往外冒，我脑海里，立刻蹦出一个词语：停尸间！
犹豫了几秒，我一咬牙，钻进了大门。
“志勇，你——”
随着大门碰的一声关上，程小燕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深吸一口气，朝里面看了看，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尝试着喊了一声刘哥。除了自己空旷的回音，没人回应，
啪嗒！
我打开了手机手电筒，里面的景物，立刻有了些许光亮。
房间并不大，大概也就三十平方米左右，墙壁统一都是灰色的，坑坑洼洼，上面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涂鸦；在灯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四周有三张小床，床上盖着白布，凸起，不知道里面是不是躺着尸体；在西南方向，是一排灰色的柜子，柜子上，是锁……
嗡！
我的脑袋，突然仿佛被炸开了一般。
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猛然想起，当时电视机里出现的那个画面，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怎么回事？
为什么电视里播放的，会是爱康医院的太平间？
我整个人顿时凌乱了，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用手机朝着四周搜索了一遍，并没有看到刘斌的踪影，看了眼那三张盖着白布的小床，我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刘斌，是不是就躺在上面？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我走了过去，我低声呼吸着，全身紧张得就像一颗石头，好不容易迈着艰难的步子，走到了其中一个小床面前，用颤抖地手，慢慢掀开了白布……
呼~
还好，什么都没有。
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我又走到了第二张小床上。
依旧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掀开后，里面一个白色的人，赫然躺在上面。
我倒退了几步，这才看清，原来只是一个石膏模特。
走到第三张床面前，这次我镇定了许多，没怎么犹豫，猛地掀开。
“啊——”
当我看到里面的情景时候，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呼声。
第三张床上，躺着一具尸体。
女尸。
她脖子以下，全是血，半边脸被拍烂了，整个脑袋像个血糊糊的肉球，胸口像冰冷的石头一样坚挺着，眼珠子已经看不到了，就像被人挖出来了一般，但从这个方位看，又像是在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的手机差点吓得掉下去，连忙把白布盖上，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背后全是冷汗。
三张床都找过了，刘斌并不在上面。
难道，他躺在尸柜里？
我已经不敢找了，或许是那个女尸的模样，让我好不容易积累的勇气彻底丧失。
现在，我只想离开这里。
就在我转身，往门口的方向走时，突然看到那里，好像蹲着一个人。
从身形和模糊的五官来看，不是刘斌还能是谁？
“刘哥！”
我惊呼道。
“别，别过来……”
刘斌突然很激动，声音带着一丝歇斯里地
“好好，我不过去！”我生怕他又跑了，连忙退后两步。
刘斌低着头，佝偻着身子，两只手放在袖口里，蹲在地上，身子哆嗦得特别快，好像很冷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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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这样看着他，一动也不敢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我有些按捺不住了，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刘斌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今晚，不要回D栋。”
我一愣，忙问：为什么？
“记住，今晚，不要回D栋。”
刘斌依旧重复着这句话。
我思索着，他为什么让我别回D栋？
难道，D栋今晚会有什么危险？
啪！
就在此时，手机的灯光突然熄灭，没电了。
我急了，明明出来的时候还有大半格电，怎么现在就没电了呢？
呼呼！
一股阴风，从不知名的地方刮来。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我不知道刘斌在哪，只能大声的叫：“刘哥，你还在不在，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回D栋啊？”
“快走！”
突然，刘斌的声音变得惊恐至极，仿佛有什么危险即将降临一般。
我心头一紧，来不及发问，身旁的尸柜，骤然“砰”地一下，响了起来。
第26章 灵附身
我脸色变了变，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砰！
又是一声炸响！
这一次我确信声音是从旁边的尸柜里传来的，顿时懵了，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砰砰砰砰！
动静越来越大，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柜子里不断撞击，要随时从里面“逃”出来似得。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了……
什么东西在尸柜里？
老鼠？
不，老鼠不可能造成这么大的动静。
那么——就只有尸体了。
想到尸体两个字，我浑身的汗毛直竖，感觉脖颈像被什么掐住一般，缺氧的连四周都窒息了。
哐当！
又是一道撞击声，我再也忍受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尸柜没有打开，打开的，是停尸间的门。
一道光源照在了我失魂落魄的脸上，我看到程小燕和一个老头，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小田，你怎么在这？”
老头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旁边的尸柜，顿时惊怒交加，冲我吼道：“你疯了吗，自己跑到这里来？”
“我……”
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就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志勇，你没事吧……”
程小燕冲到我面前，把我从地上扶起，关切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地指着旁边的尸柜，颤声道：“里面有东西在动！”
程小燕吓了一跳，让我别乱说。
“胡说，里面都是尸体，尸体怎么可能会动？”马师傅眼中露出一抹惊恐，但很快恢复正常，冷哼道。
“是真的，刚才……”
“行了，别说了，立刻离开这！如果你不想丢掉工作的话！”
马师傅的神色从未有过的严肃，指着门外说道。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总感觉，他一定知道什么，却在故意隐瞒。
和程小燕走出太平间，外面暖空气，让冻得瑟瑟发抖的我好受了许多，我们两彼此无言，各怀心事。
“程勇，刚才的你，好可怕！”程小燕扯了扯我的衣角，怯生生地说道。
我挠了挠脑地啊，歉意道：“对不起啊小燕，刚才我在那太平间看到了一个熟人，好不容易找到他，所以对你的态度有点……”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程小燕古怪地盯着我，“志勇，你都忘了吗？”
“忘……忘了什么？”
我一头雾水，除了在追赶刘斌，我好像并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吧。
“看来你真的都忘了。”
程小燕苦笑道，“你最近压力一定很大吧，要不，你还是请假休息几天，你现在的状况，很有问题。”
“不是，小燕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到底怎么了嘛？”我皱了皱眉，有些受不了她这样卖关子。
程小燕犹豫了一下，这才告诉我，刚才进太平间的时候，我的样子就很不对劲，一直盯着前面的空气，嘴里喊着“刘哥”什么的，双手对着空中胡乱挥舞，一会儿往左边走，一会儿往右边走，最后走到一个墙壁面前，对着墙壁自言自语，显得急不可耐，仿佛在寻找什么。
她当时在一旁无论怎么叫我，拉扯，我都无动于衷，最后突然冲进了旁边的停尸房，程小燕连忙跟进去，却被我狠狠地推开，并且很怨毒地看着她，嘴里不断地重复着：“杀死你！杀死你！杀死你！”
程小燕吓坏了，半天不敢靠近我，说从来没见过我这么陌生的样子。
接着，我转身冲进了停尸房，并且把门给反锁了。
没多久，里面就传来特别大的动静，哐哐当当的，她担心我出事，连忙去找马师傅，让马师傅用钥匙打开了停尸房的门，然后就看到了刚才的一幕。
听完了程小燕的讲述，我整个人完全惊呆了，颤声道：有……有这回事？
“千真万确。”程小燕点头。
我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茫然无措道：可是，我完全不记得有推开过你，更别提说那种……那种可怕的话！
“……你当时的神态，就像变了个人似得，特别可怕，我甚至有种感觉，再往前一步，你可能会杀了我！”程小燕苦笑道。
杀了她？
我简直想都不敢想，自己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最重要的是，我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啊。
“志勇，我有句话说了你别生气，我怀疑……你是不是被脏东西缠上了？”程小燕忽然冷不丁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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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讶地看向她，脏东西？
是啊，自从来到D栋之后，我的无神论信仰，就在一点一点的崩塌。
各种怪事，不存在的人，接踵而来，我甚至有时候都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是人，哪一个是鬼，哪一件事是真实的，哪一件事是虚假的。
我看向程小燕，声音沙哑地说道：“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有的。”
程小燕很肯定地点了点头，说：我以前，就见到过……而且，你这种现象，我也见过。
我愣了愣，说：我这算是什么现象？
“鬼附身！”
程小燕脸色阴沉地说道。
第27章 走错房间
鬼附身？
我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有些发颤了：别，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很像鬼附身！”程小燕严肃地说道，“不然你想想，为什么你的举动会这么奇怪，并且事后什么都不记得？”
她这么一说，我觉得还真有可能。
只是，自己被脏东西附身这个事实，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志勇，离开D栋吧，这个地方太危险了。”
程小燕的声音柔和了一些，抓着我的手：“从你跟我的讲述来看，这个D栋一定有问题，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守夜工作，工资却高的吓人，甚至转正后，比一般医生还高……还有，那个404病房，那几个奇怪的禁忌，你不觉得都很不合常理吗？”
“对了，你刚才跑到太平间去追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前一个守夜人刘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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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死了啊，一个死人，为什么会给你打电话，并屡屡出现在你面前？”
“这一切，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辞职吧，再做下去，你一定会出事的！”
程小燕越说越激动，仿佛前方，真的是一个无边无际的地狱深渊一般。
我沉默了。
不得不承认，被她说动了一些。
但，说动不代表真的会辞职。
我没有选择。
母亲病重在床，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
哪怕这里真是龙潭虎穴，哪怕自己真的被某个东西缠上了，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
是啊，傻子都能看出来，D栋明显有问题。
医院为了让我这个守夜人做下去，开除高额的工资不说，还给母亲减免了大量的医药费……甚至如果我开口，医药费全免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一直明白“高回报，必定有高风险这个道理”，但现在，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小燕，谢谢你的建议，但我不会离开D栋的。”我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说道，“回去吧，现在已经很晚了。”
程小燕咬了咬嘴唇，最终化为一声幽幽地叹息声。
她自然明白，我为什么会选择留下来。
能逼得一个男人不顾一切去承受危险的，除了金钱和权利外，就只有身边的亲人了。
……
我陪程小燕回到了105病房，里面很安静，贺敏应该已经睡着了。
道了声晚安，我帮她关上了门。
我没有回休息室，而是坐在门口的长廊椅上，盯着天花板，发着呆。
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现在大脑完全一片混乱……和太平间的经历有关，和程小燕的话也有关。
完全不知道，下一步的路，该怎么走下去才好。
甚至，都不确定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刘斌凄惨无比的死亡，历历在目，每日如跗骨之蛆，在我梦中一遍又一遍地出现。
这么多守夜人都死了，我会不会是下一个？
迷迷糊糊中，我有些犯困了，索性闭着眼睛，小憩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冷风刮来，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看了看手机，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猛然间，我想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
那四条禁忌里，其中有一条就是——半夜千万不能够睡在病房或走廊！
那我现在？
咽了口唾沫，心头一阵后怕，暗骂自己没记性。
不过，才小睡了十几分钟，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我这么安慰着自己，赶紧起身，朝着休息室走去。
但，奇怪的是，平时走几步就能看到的休息室，居然不见了！
前方，变成了一条狭长，阴暗的拐角楼梯。
我傻眼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
我揉了揉眼睛，确信没有看错——休息室，真的不见了。
莫名想到了在太平间里，刘斌的那番话——“今晚，不要回D栋！”
他，是不是在警告我，D栋有危险？
来不及思考那么多，我的注意力又被楼梯口的数字吸引了——4。
这是四楼？
我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彻底乱了。
明明记得，送程小燕回105后，就坐在门口，怎么一醒来，就来到了四楼？
我慌慌张张地下了楼梯，开始奔跑。
四楼，三楼，二楼，一楼……
心里默数着，头也不回地往下面狂奔。
当数到一楼的时候，我停下了几步，脸色苍白如纸。
那血红色的数字“4,”再次映入眼帘……
该死，怎么又回到了四楼？
我身子僵住了，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记得小时候老人家常说，走夜路的时候，一定不要回头，听到有人叫你名字也别管，否则极有可能被脏东西盯上，遮住双眼。
被脏东西遮住眼睛后，会“看不到”平时熟悉的路，导致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这个说法，既叫鬼遮眼，也叫鬼打墙。
当时听老人家说的玄乎，纯当着乐子来听，并没当回事。
可现在，却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了我面前，由不得我不信！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出手机，开始在网上搜索，遇到鬼打墙怎么办。
各种说法都有，什么骂人，吐口水，待在原地别动等天亮……还有一个是对着墙壁小便，但前提，必须是得是童子尿，否则就没用。
我照着上面的办法，开始一一尝试，除了对着墙壁小便，其他方法都试了一遍，可依旧……还是在四楼徘徊。
一咬牙，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走到墙壁面前，开始小便。。
一股难闻的味道，弥漫开来。
搞定后，我没有任何停留地走下楼梯，一阵狂奔。
气喘吁吁地来到楼下，有些紧张地看过去……
还好，没有楼梯了……
那该死的数字4，也终于没有再出现了……
我依旧有些不放心，多走了几步，直到看见休息室那熟悉的木质门，还有里面温暖的橙色灯光时，心里紧绷的那根弦，这才彻底松懈……
回来了，总算是回来了……
如释负重一般走进了休息室，我顺手关上门，身体这一刻疲惫到了极点，如瘫痪一般，跌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恨不得，把房内所有的空气都吸进肺里。
全身上下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就像淋了一场雨一样。
休息了好一会儿，我才艰难地站起身，软绵绵地趴在了床上。
真舒服啊。
真想这么一直睡下去……
等等，
这被子，怎么摸起来这么粗糙？
我猛然睁开眼睛，发现有些不对。
休息室里的被子，是我自己从家里带的，母亲自制的手工被，非常柔软，绝不是市面上那些廉价棉被可以比的。
然而现在，压在身下的棉被，触感极其粗糙不说，闻起来还有一股发霉的味道，就像放置了很长时间，没有任何使用过一般。
难道有人进了我的房间，把被子给换了？
我茫然地抬起头，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惊恐无比。
不！
不光是被子！
床，墙壁，天花板上的灯，房间的摆设，墙壁，全都变了！
柜台上的电视机，也不在了！
我瞪大了眼睛，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
走错房间了！
这里，根本就不是休息室！
我触电一般从床上跳起来，冲到门口，去扭动门把手。
但，门似乎从外面被反锁了一般，任凭我使出吃力的力气，依旧纹丝不动。
颤颤巍巍地回过头，忽然觉得这个房间的构造，莫名熟悉……
想起来了，第一天在D栋守夜的时候，我和刘斌去巡逻，路过404，看到门打开后，里面的情景好像和现在一模一样……
当时，还以为这是幻觉，可现在……
一个可怕的想法不可抑制地浮现出来——这里是404病房！
我，来到了404病房！？
“咿呀！咿呀！咿呀！咿呀……”
一阵冰冷刺耳的婴儿哭声，突然在房间响起。
我看见靠近窗户边的床上，一个黑糊糊的小东西，从被子里爬了出来……
它的脑袋特别大，椭圆形，小小的身子，裹着一件黑色的衣服，嘴里一边哭，一边挪动身体，从床上掉在了地上，然后朝我慢慢爬了过来……
我脸色陡然变成死灰黄，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名字：
“黑衣男婴！”
第28章 怪婴出现
我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看着那个穿着黑衣服的大头婴儿，就像毛毛虫一样，朝我一步一步爬过来，恐惧瞬间沾满了全身。
原来，这就是黑衣男婴！
第一次看到它的真面目，有一种说不出来怪异感。
脑袋很大，就像一个椭圆形的皮球一样，没有睁开的眼睛里，血色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外流，喉咙里发出“咿呀咿呀”地哭声，就像地狱催命的钟符一样，让人汗毛直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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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蜷缩在墙角，浑身颤抖地看着它不断接近，感觉就要窒息一般。
近了！
更近了！
我几乎都能闻到，它身上的血腥味！
对了，上一代的守夜人，还有刘斌，是不是就是这样死的？
一直小心翼翼，没想到，接下来我却要步下他们的后尘……
一股无边的绝望感涌上心头。
这一刹那我想到了很多人……病卧在床的母亲，不拘言笑的陈前卫，还有在105熟睡的程小燕。
他们的容颜，在我脑海中一一闪过，或清晰，或模糊。
“呀——”
黑衣男婴抬起了头，嘴里哭声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声类似野兽凄厉的怪叫。
它伸出那干瘪的手臂，手掌上黑色的指甲，清晰可见……
“他妈的，大半夜的闹什么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绝望之中，我隐隐听到外面似乎有人在咳嗽，紧接着就是一顿叫骂声。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声音总觉得像是曹凤娇的？
这彪悍的叫骂声一出现，说也奇怪，黑衣男婴居然停止了前进，伸出的手，也定格在了空中，没有再往前一步。
我正疑惑着，只听“砰”地一声脆响，房间的一个玻璃窗，像被什么东西砸到了一般，莫名其妙的炸开了……
嗖嗖嗖——
一股冷空气，从外面不断灌入……
我打了个寒颤，后脑勺就像被人用铁锤敲了一下，忽然一阵天旋地转。
下一秒，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志勇，志勇！你快醒醒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
脸上一阵刺痛。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以为是在地狱，直到闻到那股熟悉的福尔玛丽气味，看到眼前那长发飘飘的少女时，我才醒悟过来：我没死，我活下来了……
程小燕神色满是焦急，双手拍打着我的脸，嘴里不断地呼唤着我的名字。
“别拍了，我醒了……”
我有些虚弱地说道。
程小燕愣了愣，旋即松了口气，说：你真是吓死我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我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明显是在D栋。
而我现在躺着的地方，则是在105门口。
有些懵了……
怎么回事？
我刚才明明在404，怎么转眼就回到105了？
是有人把我送过来的吗？
还有，刚才那个泼妇叫骂声，为什么这么像曹凤娇？黑衣男婴听到那个声音后，为什么忽然就不动了？
一幕幕的疑问，在我脑海中浮现，怎么想也想不通。
“志勇，你到底怎么回事，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就看到你躺在这，我担心你会感冒，想把你叫醒，但你就像睡死过去似得，怎么都叫不醒……直到现在，你才醒过来。”程小燕一脸古怪地看着我。
我心中一惊，问道：你是说，我在这里睡了很久？
“嗯啊，我大概凌晨三点多出门，就看到你躺在这……你自己看看现在都几点了？”程小燕打了个哈欠，有些埋怨地说道。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早上6点45分。
自己居然睡了将近三个多小时？
见我脸色不对劲，程小燕有些紧张地问我，是不是又遇到什么怪事了？
我担心她害怕，摇了摇头，说，没有，可能是嗜睡症犯了。
“你骗我！”
程小燕直勾勾地盯着我，说，“昨天晚上你离开105后，肯定又遇到怪事了！”
我有些头疼，没想到这丫头还挺聪明。
在程小燕连番追问之下，我只好把昨晚的事，给她讲述了一遍。
说是昨晚，其实也不过是在几个小时前……至少，对于我而言，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到，直到此刻依旧无法忘怀。
“鬼打墙？黑衣男婴？”
程小燕咽了口唾沫，饶是她胆子大，在听到了我的经历后，也不禁脸色苍白。
我苦笑，说：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就是担心你害怕……现在好了，晚上等着做噩梦吧！
程小燕脸一红，倔强道：放心，我才不会做噩梦，就是挺好奇，你明明在404，怎么一下子又回到这来了？
“还有那个骂人的声音，你觉得有可能是曹凤娇吗？”
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我连忙站起身，往曹凤娇的护士休息室走去。
隔着门，我听到里面鼾声如雷，就跟拖拉机一样。
“人家睡得好好的，九成不是她。”我转过身，对程小燕苦笑道。
程小燕皱了皱眉，没吭声。
“对了，有一个地方，也许能知道真相。”我忽然一拍大腿，说道。
“什么地方？”程小燕好奇。
“监控室！”
记得第一次去监控室，还是刘斌带我去的，自从他出事后，就再也没去过了。
我和程小燕坐电梯来到负一层，这里和上次一样，漆黑无比，空气充满了一股沉闷的气味。我不知道开关在哪，只能和程小燕一顿瞎摸索，好不容易才把灯找到。
来到监控室，里面一大堆医疗用品，如垃圾一般堆砌在四周，我们小心翼翼地绕过去，来到那台破旧的显示设备面前。
打开监控开关，我把时间调到了昨天凌晨12点后，画面选在了一楼。
通过快进和慢放，可以清楚地看到我和程小燕来到105病房，她正在跟我述说着什么……那个时候，应该是在抱怨贺敏，我们在门口站了一会，接着走出D栋。
接下来过了大概半个多钟头，我们从外面回来了……那段时间，是从太平间归来。
送程小燕回到105病房后，我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长廊椅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我脑袋打着转，慢慢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把时间往前面调整，大概过了一个多消失，凌晨2点13分的时候，我突然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地从长椅上站起来。
接着，我走到了监控器锁在的位置，缓缓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对着摄像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冷笑……
第29章 奇怪的我
我打了个寒颤。
屏幕里的自己，是如此的陌生，如此的诡异！
尤其是这种笑容，有种说不出的阴森，仿佛已经料到了现在的自己，会查看这段监控一般！
“你…你发神经啊，莫名其妙对着摄像头笑，而且还笑得这么可怕！”程小燕看了我一眼，抱怨道。
我眉头皱起了起来，说：不对，当时不是这样的……
“啊，你说什么？”
“当时的我，醒来后第一反应，就是破坏了不能在走廊上睡觉的禁忌……那个时候，我非常恐慌，根本不可能对着镜头冷笑！”
我死死地盯着画面中的“我”，一字一句地说道：“而且，这个表情太陌生了，无论平时我怎样喜怒哀乐，都不会有这种表情！”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要不是这个人长得跟你一模一样，我都以为不是你。”程小燕点了点头，说道。
我们正讨论着，画面中的“我”，忽然转过身，朝着右侧的反向走去。
“这是要干嘛？”程小燕疑惑道。
我没吭声，看着画面中的自己，一步一步地往某个方向走，心里的不安感，愈发浓郁。
屏幕中，我步伐僵硬地走到了厕所那边，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忽然转身，走进了厕所。
看到这一幕，我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止了！
我，居然进了厕所！！？
程小燕也捂住了嘴，惊讶道：“志勇，那四条禁忌里面，好像有一条是凌晨两点后不能入厕吧？那你还——”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抓着头发，既恐惧，又烦躁地说道，“这段记忆，我根本就不记得……而且，自从上次发生了那件恐怖的事后，只要过了凌晨2点，哪怕我尿在瓶子里，也绝不会去上厕所！”
“尿在瓶子里？”程小燕眼神古怪地看着我。
我没时间跟她解释这些，目光继续盯着监控屏幕。
自从“我”走进厕所后，大概有七八分钟都没出来了。
程小燕开玩笑，说会不会是跳坑里了？
话音刚落，“我”就从公共厕所走了出来。
面无表情，双眼呆滞，就像一个牵线木偶一般，脸色毫无生机。
“我”走出厕所后，转过身，来到了楼梯拐角处。
我以为自己会上楼梯，没想到却只是在楼梯口观望了一阵，又转身，回到了105门口。
屏幕中可以看到，“我”就像在面壁思过一样，面对着105病房的大门，神色呆板，嘴里语速极快地说着什么。
可惜这套监控设备太老了，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喂，你这是在干嘛啊？”程小燕目瞪口呆道。
我摇了摇头，苦笑：不知道，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小燕，你说我会不会是在梦游？
“梦游？嗯，有可能吧，但是……也不排除是被脏东西附身了！”程小燕神色凝重盯着我，说道。
脏东西附身？
我心里咯噔一下，再一看屏幕中的自己，忽然觉得还真有可能。
梦游中的人，一般眼睛都是闭着的，哪像“我”，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说，又是冷笑，又是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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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不寻常了！
难道……我真的被脏东西附身了？
想到这个可能，我的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有种说不出的恐慌感。
“快看！”
程小燕忽然指着屏幕，惊叫道。
我连忙看过去，只见“我”慢慢地转过身，离开了105门口，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我心想，这个时候应该要上楼了吧？
结果，意外的是，“我”依旧没上来，还是跟刚才一样，在楼梯口徘徊了一阵子，又回到了105。
接下来的事情，充满了诡异……
我就这样重复着这几个行为，来105病房和楼梯口之间，来来回回地走，不厌其烦，循环反复。
“对了，当时你不是跟我说，你遇到了鬼打墙吗？”程小燕一拍我的肩膀，有些激动道，“你看监控中的你，是不是特像中了鬼打墙的反应？”
我一愣，被她这么一提醒，似乎还真是如此。
老人常说，中了鬼打墙之后，其实都是在原地打转，而监控中的“我”，明显就是在这一块区域不停地打转。
我把监控摄像头往前快进。
在大概三点左右时候，“我”停在了105门口，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墙呼呼大睡起来。
后面的事不用说，没过多久，程小燕起来上厕所，看到门口的我，怎么叫也叫不醒，一直都早上六点多，我才悠悠醒来。
看完监控，我一肚子困惑不但没有解决，反而变得更多了。
“志勇，你把监控调到三点左右的时候！”程小燕突然说道。
“怎么了？”
“按我说的做。”
我搞不懂她要干嘛，但还是把监控时间调到了三点多。
“往后一点，对，再往后一点，停！”程小燕指着屏幕说，“你把这个地方，画面放大！”
我照着她说的，把那块画面的放大。
“这是——”
我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显示屏，整个人完全呆住了。
画面放大的地方，可以清晰地看到，当时“我”来到楼梯拐角的时候，一个黑色的影子，正从楼梯往下爬……
第30章 活着的守夜人（本章有红包）
那个黑色的影子，顺着上方的楼梯口，就像蜘蛛，往下攀爬……
我脸色瞬间煞白无比，颤声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程小燕也吓坏了，茫然地摇着头。
我又把画面放大了一些。
这一次，更清晰了。
那个黑色的影子，是一个类似洋娃娃的东西，脑袋特别大，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衣服……
耳朵里哄了一声，如同被尖针刺了一下，我全身都有些麻木了！
“是黑衣男婴！”我脱口而出。
“黑衣男婴？”程小燕惊讶地看着我，“就是你刚才跟我说的，在404看到那个男婴……”
“对，就是它！”我声音颤抖着哆嗦。
虽然不能完全看清，但从体型，以及那件裹在身上的黑衣服来看，这个“东西”，就是黑衣男婴！！
说不出的恐惧，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锁在404的黑衣男婴，居然从楼上爬下来了……
“再快进一点看看！”程小燕说。
我连忙把监控往前面调。
依旧是慢放，然后把画面放大。
可以看到，黑衣男婴只是保持着一个往下爬的动作，但是它并没有真的爬下来。
大概维持了十几分钟，它缩了缩脖子，又消失在了楼梯口。
“走了？”我皱了皱眉。
程小燕松了口气，额头上满是汗水，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小东西，就有一种莫名的恐慌，就想遇到了死神一样。
她的感受和我差不多，明明只是一个脑袋有点大，长相丑陋的婴儿，却能带给人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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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想象，如果正面遇上了黑衣男婴，到底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我们又把监控前前后后的检查了一遍，确信没有新的线索后，这才离开。
坐电梯回到一楼，我的心情充满了复杂。
去监控室一趟，看似有了收获，实则疑团却是在不断放大。
监控中的“我”，和昨晚我自己的记忆，完全不一样。
我的记忆是送程小燕回病房后，就躺在外面小憩了一会儿，醒来后，可能因为破坏了禁忌遇到了鬼打墙，用了网上各种方法都没用，最后还是对着墙壁尿了一波，这才“破解”。只是当我回到休息室的时候，才意识到走错了房间，接着是黑衣男婴出现，万念俱灰的我，听到了门外的咳嗽声和叫骂声，失去意识，然后被程小燕拍醒……
是的，这应该才是我真实的记忆。
但为什么？
为什么监控里那些行为，和我的记忆南辕北辙？
“喂，志勇，怎么无精打采的？”
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是刘富强，他来上班了。
“没，没事。”我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他看了我一眼，皱了皱眉说：“你这气色不太好啊，印堂发黑，是不是昨晚又遇到什么怪事了？”
我心情很烦躁，不想多聊，随意敷衍了一下，就离开了。
先去给母亲带了早餐，聊了会天，然后去学校上课。
到了班上，陈伟问我程小燕的情况怎么样，我说挺好的，怎么，准备再去看看？
他摇了摇头，说那医院那地方，去一次心情差一次，想到自己的亲人，有一天也会躺在那里，就莫名的不舒服。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
这一整天的课，我都是趴在桌上睡觉。
教室里依旧吵闹，喧嚣，老师依旧如机器人一般，拿着书本重复着不知道讲了多少遍的知道。
没有程小燕的打扰，我睡得很熟。
一直到陈伟把我叫醒，我看了眼空荡荡的教室，人去楼空，这才知道已经是放学了。
心里也没由来的空荡荡。
突然特别希望在睡到一半的时候，有个人故意在我耳边大吵，故意装作不小心撞在我身上，故意很鸡婆地问我昨晚又跑到哪嗨皮去了？
可是，这个人或许永远也不会在班里出现了。
回到爱康医院，给母亲送晚餐，她照例问我在班上学习怎么样，有没有照顾好身体，千万不要累坏了自己云云。
各种唠叨，但听在耳朵里，开心。
也不知道这种唠叨还能听多久。
起码，现在的我不是孤独的。
不像程小燕，生了大病，孤零零地住在D栋等死……平时的所谓朋友，姐妹，没有一个来看她，就连唯一的亲人奶奶，程小燕也明显地表示出了恐惧。
来到105病房，她正在吃晚餐。
D栋的伙食很垃圾，平时基本上都是一些水煮白菜，豆腐，土豆什么的，看不到什么油水，更别说吃肉。
一开始她根本适应不了，吃不下两口就扔了拿手机点外卖。
但随着钱越来越少，她不得不选择接受这种生活。
从一开始看到D栋的食物就想吐，到现在已经能勉强吃下去一些……生活就是这样，当你反抗不了时候，只能被迫承受，到最后，活成一个连自己都讨厌的自己。
看到程小燕皱着眉头，艰难地把食物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我心里有些难过，但同时也有种畸形的温暖。
也许是庆幸她人虽然不在学校了，但起码在这里还能看到她。
每天回到这个冰冷的D栋，起码还有一丝期待和盼头。
“小燕，别吃了，我给你点了外卖。”
我走进病房，对她笑着说道。
程小燕放下饭菜，埋怨我，说不要浪费钱了，反正迟早要适应的。
我盯着她有些倔强的秀丽面容，一时有些恍然。
她真的变了很多……
*
晚上，我为了了解更多D栋的秘密，特地去找了老何，说要请他喝酒。
他在D栋住了好几年，见证了几个守夜人从初来到死亡的过程，也见证了太多惊悚诡异的怪事。
毫不夸张的说，他几乎等同于D栋的真人教科书。
老何一听能喝酒，高兴地嘴都合不拢，还特地回房间刷了个牙，这才来到休息室。
我这次多买了一些熟食，摆满了整个桌子。
老何闻到酒香，就有些按捺不住了，自顾自地倒了一杯，先小喝一口。
我打开电视机，两人边看电视边喝。
随口问了几句D栋的事情，他大多都不怎么肯回答。
我也不急，知道这家伙喝多了，自然就会口吐真言。
果不其然，几杯酒下肚后，老何打了个酒嗝，舌头开始发颤了。
我知道时机差不多了，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老何，D栋的那几个守夜人，都是怎么死的？”
老何迷迷糊糊地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让我心脏狂跳的话来：
“胡，胡说！谁跟你讲他们都死了？还……还有两个活着呢！”
第31章 筒子楼的老太太
我一听这话，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居然还有两个守夜人活着？
”老何，你确定没搞错，真的还有两个人活着？“我激动万分地问道。
老何的脑袋摇摇晃晃，估计已经醉的差不多了，舌头打着颤：“啊，骗…骗你干啥，我，我记忆力特好，医院当时……但是给他们家里还送了慰问金，地，地址我还记得。”
我忙问，他们住在哪？
“吃，吃酒。”
老何举起杯子，跟我碰杯。
我还真担心他再喝一口就倒下了，那这一晚上又白费了。
趁着老何去抓酒瓶子的时候，我一把将酒拿开，他抓了几遍没抓到，气恼道：讨，讨厌，你干啥呢？
“要喝酒，就回答我的问题，那两个守夜人，分别住在什么地方？”我急切地问道。
老何望了眼空空如也的杯子，说道：”一，一个叫蔡坤，一个叫王立国……说到王立国，我好久没跟这老，老小子喝酒了，怪想他的……“
我心想老何叫王立国老小子，这是不是表示，王立国的年纪也很大？至少六十往上了？我给老何杯子里倒是一丢丢酒，他连忙强抢来，倒进嘴里一饮而尽，皱了皱眉，说：“怎，怎么这么少，我还要！我还要！”
我知道老何是彻底醉了，有些担心他话语的真实性，说：你告诉他们地址，这些酒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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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王立国住在八卦嘴土，土地局文明小区，而蔡、蔡坤则住在，住在哪来着？忘了……”老何使劲拍脑袋。“哦，想起来了，住在牧羊湖大院C区13号，哈哈，你……你说我记忆力，是不是很，很好啊？”
我高兴坏了：“您记忆力好极了。”
“还，还不给我酒？”老何说。
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雪碧，给老何满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慢慢喝，我先去睡会儿。”
老何急不可耐地拿起杯子，往嘴里抿了一口。
噗！
直接吐了出来，气得他破口大骂：“什么玩意！”
晃悠了两下，醉了。
……
第二天，我直接给班主任请了假，平时刻薄严谨的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一来是因为学校大概也知道我母亲的病，二来我当初大闹校长办公室，那些领导都有些虚我，生怕我做出一些鱼死网破的事来，最重要的是程小燕病了之后，班上都传言，我喜欢程小燕，一直在病房照顾她，结果被传染了一身病，现在就是个超级病毒，谁遇到谁倒霉，所以请假异常顺利，多半也是怕被我传染。
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说我，能请假，不扣学分，就是最好。
给母亲送完饭后，我回家换了套干净的衣服，洗了个澡，把医院福尔马林的味冲了个干干净净，这次按照老何给的地址，出发了。
我先前往的是王立国那边，因为离家比较近——八卦嘴土地局文明小区。
虽然老何没有说他具体的门牌号，但土地局比较近，稍微问一问就知道了。
到达目的地后，我看到几个老人在门口打太极拳，就上前询问他们，知不知道王立国的家住在哪？
几个老人一听，纷纷愣住了，用古怪的目光看着我，其中一人问我，干嘛要找王立国？我谎称是他以前的同事，特地来看看他。
他们指了指旁边筒子楼，说五楼最右边就是他们家，还让我小心点。
我很纳闷，心想为什么要小心？
筒子楼很久了，地上全是湿湿嗒嗒的污水，虽然是白天，但里面很黑，也没有感应灯什么的，我踩着污水，进了楼道，摸着黑来到五楼，敲了敲门。
没过一会儿，门嘎吱一声打开了，一个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干嘛？”她开口，声音跟老乌鸦一样，极其难听。
“我是来找王立国的。“我连忙说。
“进来吧。”
老太太对我招了招手。
我走进屋子，里面的家具很简陋，没有电视，没有沙发，只有几张简单的桌椅，还有一些破旧的衣柜。
桌子上，摆了根蜡烛，这是唯一的光源。
我正要开口，老太太忽然走过去，把蜡烛给吹熄了。
本就昏暗的屋子，彻底一片漆黑。
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吹蜡烛，我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光源。
“住手！”
老太太忽然厉声喝道。
我吓了一跳，问她怎么了？
“快关了！立国不喜欢太亮！”老太太瞪着眼睛，怒斥道。
我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把手电筒给关上了、
”你先坐，我去叫立国出来。“老太太说。
我点了点头，屋内可能太久没开过窗户，里面的空气十分沉闷，鼻子嗅了两下，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老太太端了杯热水过来，说：可怜的孩子，都感冒了吧，快，喝点热水，多喝热水。
“我没感冒，只是……”
“喝热水。”。
我无语，心想这老太太也太热心肠了点，没办法，只好按她说的做，拿起杯子，轻轻喝了一口，然而嘴唇刚一碰到水，就闻到一股酸臭的味道，忍不住皱眉道：“老太太，这是什么水啊？”
“哦，家里停水很久了，这是我上个星期洗了猪肉的水，刚烧开，就给你拿过来了。”老太太淡淡地说道。
洗猪肉的水？
我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捂着喉咙，对着地上一阵干呕。
“走吧，我带你去看立国。”老太太面无表情地说道。
想着是来找人的，加上老太太年纪大了，可能脑子有些糊涂，我忍着没发脾气，跟在她后面，走进了旁边一个里屋。
屋子里到处都是蜘蛛网，稍微碰一下墙，就有灰尘掉下来，除了一张床，和一张古铜色的太师椅，什么都没看到。
“这张椅子，是立国最喜欢坐的。”
老太太走过去，坐在太师椅上，摇晃着说道。
“那个，请问王老现在在哪？”我忍不住问。
“在床上睡觉呢，他这人，习惯太差，睡觉总喜欢蒙着被子，你帮我把被子掀开。”老太太指着床说道。
我看过去，见床上盖了一层灰色的大棉被，没多想，走过去喊了一声王立国，见没人答应，一把将被子掀开。
然而，被子里除了堆满了一些旧衣服，哪有半个人影？
“老太太，你——“
我心头有些恼怒，感觉是被她耍了，扭头刚要质问，突然看到老太太猛地朝我扑了过来，一把将我的脑袋，狠狠地按在了床上……
第32章 太师椅
天知道这死老太婆力气有多大，我还来不及反抗，就感到脑袋一沉，额头重重地撞在了床上，顿时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她抓着我的头发，死死地往床上按，另一只手拿起杯子，盖在了我脑袋上。
“你，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
我大惊失色。
这节奏，老太婆是要把我捂死？
我开始拼命挣扎，但老太婆就像没听到一样，反而更加用力，我胡乱拍打，摸到她干瘪的手，正要用力推开，脑袋突然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一下，变得天昏地暗。
下一秒，晕了过去。
……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双手被绑在了床头，试着用了一下力，绳子很结实，根本挣脱不开。
心顿时凉了半截。
只是来调查一下王立国的消息，没想到却遇到一个疯子，这下可真他妈栽了！
没过一会儿，老太太就走了进来，目光阴蹭蹭地瞪着我，说：”还想骗我，你根本不是立国的同事！“
“我，我的确是他的同事，不过我是刚来上班没多久，现在的守夜人，就是我。”我有些胆战心惊地说道，生怕这老太婆万一对我发难，做出点什么可就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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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新的守夜人？”
老太太脸色变了变，明显有些惊讶
我忙说：是啊，老太太，王立国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死了。”
老太婆冷冷得说道。
死了？
我心中一惊，老何不是说，王立国没死吗，是记错了，还是在骗我？
“王老什么时候死的？是得了病吗？”我问。
老太太脸上突然露出恐惧之极的表情，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说：
“半年前的那天晚上，我看到了，我全都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
老太太走到我面前，那双快泛白的眼珠子，惊恐万状地盯着我，嘴里散发出一股腐烂的臭气，缓缓道：”他是被那个小东西掐死的！穿黑色衣服的小东西！“
嗡——
听到这话，我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穿黑色衣服的小东西？
这说的，不正是黑影男婴吗？
如果老太婆说的是真的，王立国已经离开了D栋，却仍然被黑衣男婴纠缠，那是不是意味着，我迟早也会步他的后尘？
想到这，我心头一阵恐慌。
“我的立国已经死了，你怎么还没死？”老太太怨毒地看着我，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心想这是什么个什么理，凭什么他死了，我就得死？
刷！
就在此时，老太婆放在背后的一只手，忽然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我吓尿了，说：你，你别乱来，杀死你丈夫不是我，你不能找我麻烦啊！
“你是医院的人，对不对？”老太婆问。
“是，是啊。”我小鸡啄米似得点头。
“医院的人，都不是好人，都得死！”
老太婆暴怒地吼道。
我终于明白，这老太婆不但疯了，心里也扭曲了。
不行，必须想办法溜掉。
哪怕是死在D栋，也不能平白无故地死在一个疯老婆子手里。
“和立国一起陪葬吧……”
老太婆幽幽地说着，举起了菜刀。
“啊啊啊啊……”
危急时刻，我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我翻着眼皮，浑身像发羊癫疯一样，不断抽搐起来，嘴里开始哇哇大叫。
“你怎么了？”老太婆放下菜刀，惊讶地问道。
我没理她，继续抽搐了一会儿，然后憋着嗓子，用一种沙哑地声音说道：”老太婆，我在下面好冷啊……“
老太太大吃一惊，后退了两步，颤声道：“你，你是谁？“
“我是立国啊，下面好冷，你来陪我好不好？”
“立国！！！“
老太婆热泪盈眶，手里的菜刀，“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走到我面前，一把抱住了我。
看到她悲痛的模样，我心里忽然有些不忍，但想着这是为了活下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身上是什么东西，绑的我好疼！”
“我，我这就给你解开。”
老太太手忙脚乱地替我解起了绳子，然后伸出手，抚摸着我的脸，“立国，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烧一盘你最喜欢的苦瓜炒蛋？”
“好，好啊，我好久没吃了。”我想着等老太婆离开后，就找机会离开。
没想到，我这话一说，老太婆的脸忽然沉了下来，目光如鹰一般注视着我，说：“你不是立国！”
“我……”
“立国最讨厌的菜，就是苦瓜炒蛋，你不是立国，你骗我！”
老太婆恶狠狠地吼道，伸出双手，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这老太婆疯了智商还这么高，居然故意给我下套？
刚要反抗，一双冰凉的手，就掐在了脖子上。
她身材虽然干瘪的一阵风就能刮走，但力气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加上突然袭击，我一时半会都没能将她掰开。
不过哥们以前毕竟散打队的，要是连一个老太婆都收拾不了，那传到那些队友耳朵里，还不得笑点大牙？
我身体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按住她的大拇指，轻轻往后一掰，跟着一脚踢在了她的膝盖上。
没敢太用力踢，毕竟老太婆年纪大了，踢出个好歹可就麻烦。
老太婆闷哼一声，踉跄了两下，松开双手，往后退了几步。
我捂着有些发麻的喉咙，咳了两声，还来不及松口气，忽然一把明晃晃地菜刀，直接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坏了，一个没主意，被阴了……
老太婆握着菜刀，放在我脖子边，声嘶力竭地骂道：“小东西，你敢骗我，我要你死！我要你给立国陪葬！”
我吓得一动不敢动，生怕她的菜刀割上来，那可就玩完了。
嘎吱——
嘎吱——
嘎吱——
嘎吱——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阵木板摩擦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和老太婆同时朝声源处看去，只见房内靠墙的那张太师椅，竟然自动摇晃了起来……
第33章 唯一的幸存者
是的，太师椅动了！
自己动的！
我大脑一片空白，嘴里呜呜哇哇，像死了一根糖葫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立国，是立国你回来了吗？”
老太婆瞪大了眼睛，放下菜刀，激动地走到了太师椅那边。
嘎吱——
嘎吱——
嘎吱——
嘎吱——
回答她的，是太师椅更剧烈的摇晃。
当当当当——
墙上古老的挂钟，敲响了中午十二点整。
“老头子，你终于回来了……”
老太婆双腿一弯，跪在了地上，抚摸着太师椅，嚎啕大哭。
这个情景，太诡异了。
房内没有窗户，根本没有风。
可太师椅，却自动摇晃。
难道，真是王立国的鬼魂来了？
我咽了口唾沫，来不及思考，毕竟这老太婆的危险性，丝毫不亚于鬼魂。
趁着她悲伤的时候，我轻手轻脚地从她后面走过，然后疯了一般，逃了出去。
我根本不敢回头，生怕这疯婆子手持菜刀在后面追我，一口气，跑出了筒子类，累的是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外面几个老头还在打太极拳，看到我的模样，都纷纷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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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愤怒地说道：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王立国的老伴已经疯了？
几个老头露出惭愧之色，其中一个人说：“我以为你是医院的，所以存心让你吃吃苦头。”
我不解，说为什么医院的人过来，就要吃苦头，你们很恨医院的？
“那可不是，老王变成这样，就是那该死的医院害的！明知道有脏东西，还让他去守夜，这不存心害人性命么？”
“是啊，那地方我当时一个同行的朋友去看了，说是大凶之地，哪怕是阳气再旺的人，去了都得出事，更何况当时患了病的老何。”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皆是义愤填膺。
我大概也听明白了，他们以为我是医院的，所以明知道王立国的老婆疯了，也不告诉我，就是为了故意整整我。
我问他们，你们是怎么知道那地方有脏东西的？
“这还用问吗，那个鬼地方，经常出现怪事，老王以前挺开朗的一个人，回来之后就疑神疑鬼，疯疯癫癫……对了，在他前后，还有几个守夜人，不都死得死，疯的疯，谁那地方没问题，谁信？”一个老头哼道。
听到这话，我心里更慌了。
敢情，进了D栋的人最后都逃不过悲惨的命运？
就连老王这种已经离开D栋许久的人，都出了事。
而且听那老太婆的描述，老何的死显然并不简单，极有可能是黑衣男婴做的。
曾经我以为，只要不去404病房，就能安然无恙，就不会碰到黑衣男婴——可从昨天的监控来看，404病房显然是困不住黑衣男婴的，它完全能够像菜园门一样自由出入。
我掏出一根烟点着，放在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眉头紧锁。
事情，显然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步，或许从我踏入D栋的那一刻开始，黑暗中某个未知的手，就已经在我身上刻下了烙印。
一个无论走到哪，都逃不掉的烙印……
*
从土地局文明小区离开后，我拦了一辆的士，开始前往第二个守夜人蔡坤家里。
心里莫名的有些担忧。
就连王立国都已经被脏东西害死了，蔡坤能幸免于难吗？
如果蔡坤也死了，那对我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我拿起来一看，是程小燕打来的。
“喂，小燕，怎么了？”
“志勇，我听陈伟说，你今天请假，没去学校是吗？”程小燕在电话里说道。
“啊，是的，我有点事要去调查一下。”我点头。
那边沉默了几秒，才缓缓传来：“那，你今晚会回来吗？”
我一愣：“回哪？”
“D栋啊，你会不会回呀？“程小燕说。
我乐了，调侃她，说是不是想我了？
“你别闹了，跟你说认真的，你晚上会不会回来？”程小燕说。
我说当然会回，不上班，可是要扣工资的。
“哦，我看，你还是别回了吧。”程小燕犹豫了一下，说道。
“什么？”我怀疑自己听错了，说，“为什么啊？小燕，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没有，总之……我是为了你好，今晚尽量不要回D栋。”程小燕说。
我一头雾水：“你不让我回，总得说个理由吧。”
“因为，今晚是月圆之夜。”
“啊？”
嘟嘟嘟嘟……
电话挂掉了。
我心里一阵莫名其妙。
什么跟什么啊，圆月之夜，怎么就不能回D栋了？
真思索着程小燕话里的意思，车子在一侧停了下来，司机说到了。
付钱下车后，我走进牧羊湖小区，稍微找个保安打听了一下，就找到了老何说的C区13号。
这是附近新建的小区，某大公司加盟，挺有名气的，房价可不便宜，和王立国住的筒子楼，完全是天壤之别。想不到这蔡坤还挺有钱的，只是我不明白，既然口袋里有点钱，干嘛还拼了命，去D栋当守夜人？
我来到蔡坤家门口，敲了敲门。
没过多久，门开了，里面站着一个40来岁的中年妇女，除了脸色有些憔悴，相貌气质还挺不错，身材丰腴。
她警惕地看着我，说：“你找谁？”
有了老太太的教训，我决定进门之前，就把目的说清楚。
“我是医院的人。”
“哦。”
本以为女人会对我产生反感。
相反，她眼睛一亮，让我等等，她换身衣服先。
我心里疑惑，见个客人，干嘛还要换衣服？
大概过了几分钟，女人打开了门，让我进去。
房间很大，还是个复式楼，差不多有接近两百平米，里面家具全是崭新的，地上还铺了很精致的地毯，一看装修就花了大价钱。
“蔡坤在家吗？“我问。
女人脸一沉，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废话，他现在都这样了，不在家还能去哪？“
我纳闷道：“他怎样了？”
女人突然停下脚步，一脸怀疑地看向我，说：你到底是不是医院的？
我忙说当然是。
“既然是医院的人，那你怎么会不知道坤坤已经疯了！”女人冷冷地看向我。
第34章 背上有东西
疯了？
我一下子怔住了。
来的时候还在担心，蔡坤会不会跟王立国一样，也是没能逃过D栋的诅咒，没想到他活着，人却疯了。
“蔡坤人在哪？”我连忙问道。
“回答我，你到底是谁？”女人盯着我，语气不耐。
我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是新的守……”
砰砰砰砰！
就在这时，里屋的房间内忽然传来一阵动静，就像有人在拍什么东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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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声音？”我心中一惊，
女人叹了口气：“是坤坤，他在打篮球。”
她转过身，带着我一起走进了卧室。
一眼就看到，一个穿着光着膀子，身材臃肿的中年男子，手里正拿着一个篮球，原地用力地拍打着。
“嘿嘿嘿，死人头，打死你个死人头，打死你个死人头……”
他嘴里流着口水，傻笑着，重复这一个动作。
我惊呆了，没想到蔡坤居然真的疯了，而且疯的程度似乎不亚于王立国的老伴。
“他为什么会这样？”我忍不住问。
“你说呢？”女人冷哼道，“还不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医院，明知道有脏东西，还派人进去守着，真是缺德！也幸亏我坤坤运气好，不然恐怕已经步了其他守夜人的后尘。”
说完，她看了我一眼，说：对了，你到底是谁？
“我也是守夜人之一。”我苦笑道。
女人脸色顿时变了，像躲瘟疫似的，和我保持了一段距离，说，“那，那你怎么——”
“没死是吧？恐怕也是迟早的了，只不过因为我是新来的，那些脏东西暂时还没这么凶。”我自嘲道。
女人有些尴尬：哦，我不知道你是新来的，没咒你的意思。
我问女人，你老公是在D栋工作了多久，才出事的？
女人正要回答，忽然篮球朝我飞了过来，“砰”地一下，打在了我的头上。
球弹了回去，蔡坤一把抓在手上，很娴熟的运起了球，傻笑道：“死人头飞了！死人头飞了！”
我自然不会跟一个疯子计较，捂着脑袋道：“看不出来，他打球还挺厉害的。”
“嗯，他以前是校队的，打球可厉害了，要不是家里穷，说不定都能去美国打球。”女人用几分崇拜地目光看向蔡坤。
穷？
我摸了摸鼻子，说你们这住得金碧辉煌的，可看不出来穷。
“那是现在熬出头了，这些，都是用坤坤的命换来的……”女人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我们走出了卧室，女人问我，到底到这来干嘛？
“其实，就是来看看唯一还活着的守夜人，我担心，自己会成为下一个。”我尴尬地说道。
女人皱了皱眉，说：“就是这些？”
“啊。”
我心想不然呢。
“那我给你句忠告，赶紧辞职了，这么多守夜人里面，也就我丈夫还活着，但活着……也跟死了差不多，你如果不想和其它守夜人一样，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女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语气冰冷地说道。
我无奈地说：没办法啊，我必须做下去，现在根本是身不由己。
“哦，那就你就等死吧。”女人淡淡地说道。
她的态度明显已经变得很不友善，估计是不想我待在这了。
我也不想自讨无趣，站起身，准备告辞离开。
突然，蔡坤从卧室里咚咚咚地跑了出来，挡在了我面前。
他瞪大了眼珠子，指着我的肩膀，颤声道：“上面有东西！”
“什么东西？”我惊讶道。
蔡坤没有回答，而是嘴里呼呼喘着粗气，眼中露出一抹凶光，怨毒地瞪着我。
我心里涌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果然，他怒吼一声，朝我扑了过来，还好我有所防备，一个侧身就闪了过去，与此同时，女人也冲过来保住了他，对着我叫道：“你快走啊，他发病了！”
啪！
蔡坤用力从女人怀中挣脱出去，一把扯住了她的头发，声嘶力竭道：贱女人，你别想害我，我用死人头砸死你！
说罢，蔡坤拿起篮球，朝着女人的脸上一下又一下地砸过去。
女人惨叫连连，鼻子立刻被打出血了。
我一个健步冲上去，抓起蔡坤的手臂，一个擒拿手将其扣住，别看他长得胖，身体却虚的很，被我这么一扭，身体顿时不支，倒在了地上。
女人捂着脸，嚎啕大哭，说她的命怎么这么苦。
“放开我，你背上有东西！你背上有东西！”蔡坤挣扎着，声音带着恐惧。
我一愣，说：“我背上有什么东西？”
“一个脑袋很大的婴儿，它，它就趴在上面！！”
听到这话，我整个人都傻了。
脑袋很大的的婴儿？
在我背上？
他说的，难道是黑衣男婴！！
一股子凉气，顺着脊梁骨弥漫上来，我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
虽然他是疯言疯语，但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诡异的事，不得不让我怀疑，我身上，是不是真的藏了什么脏东西？
也或者，那天离开404后，黑衣男婴就一直跟在我身边？
这个想法的出现犹如洪水一般，让我惊恐不已。
咚咚咚！
这时候，门忽然被敲响了。
女人擦了擦泛红的眼睛，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怎么现在才来？”
女人抱怨道。
“不好意思，最近医院有点忙，所以推迟了几天……咦，你脸怎么了？”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别说那么多了，钱呢？”
听着门外的声音，我总觉得有些耳熟，走过去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呼道：“孙姐？”
门外的女人，正是孙姐。
她穿着中长款式的双排扣风衣，将整个人包裹严实，平时散落的头发，扎了一个发髻，看到我她也吃了一惊，说：
“志勇，你怎么在这？”
第35章 奶奶要来了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钱呢？钱呢？”
女人急不可耐，不停地催促着。
孙姐从包里，拿出一叠包裹好的报纸，递给了女人。
“蔡坤现在怎么样了，好点了吗？”孙姐问。
“好个屁！刚才还在用篮球打我！”女人没好气地说道，“如果你们医院真有良心，就不该这么小气……每个月才这么点钱，给谁用啊？”
孙姐皱了皱眉，说：“刘小姐，做人还是知足点好，你们房子，装修，都是医院弄的，现在每个月还给你们送钱……换做其他私立医院，你觉得可能吗？”
女人冷笑：“少跟我打人情牌，坤坤为了你们医院，变成了现在这样，一栋房子和每个月三千块钱就想解决问题？我告诉你，如果下个月还是这么点钱，我就把记者喊来，彻底曝光你们爱康医院的黑幕！”
“行啊，随便你。”孙姐双手抱胸，语气不亢不卑，“如果你真这么做了，以后休想拿到一分钱。”
“你——”女人气得直咬牙。
孙姐看了我一眼，说：还不走，志勇？
我有些心虚地跟在她后面，两人肩并肩，离开了这里。
来到外面，孙姐问我，为什么会到这来？
我知道瞒不过她，只好坦白，说想来调查一下蔡坤的消息，看看他是因为什么才疯了的。
“在医院工作，发疯很正常，这跟个人的心理素质，抗压能力有关。”孙姐淡淡地说道。
我皱了皱，有些忍不住了：“孙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把我当傻瓜看吗？”
孙姐表情略显不自然，干笑了一声，说：“走，带你去吃点东西。”
我没有拒绝，正好有些事想问问她。
我们选了一家江苏菜馆，点了几个小菜。
孙姐问我喝不喝酒，我摇了摇头。
等菜的时候，我问孙姐，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来给蔡坤一家送钱？
孙姐苦笑了几下，告诉我，蔡坤自从离开D栋后，就莫名其妙发疯了，他老婆经常跑医院来闹事，威胁医院，要曝光D栋的惨无人道，还特地找了几个亲戚，来门口拉横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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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没办法，怕事情闹大，就给蔡坤夫妻两安排了一个大房子作为补偿。
这房子以前是医院某个领导的，里面的家具，装修，基本上都是现成，蔡坤和他老婆直接入住进去，医院每个月还定时给他们三千块钱“封口费”。
我心想原来是这样，难怪一开始我说自己是医院的人，蔡坤的妻子明显表现出几分兴奋。
“只是我没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医院已经给了他们这么多福利，蔡坤的妻子居然还嫌钱少，试图威胁我！”孙姐恨恨道。
我摇了摇头，说：人命，不是钱可以衡量的，蔡坤疯了，未必就比死了好——这些钱，给他再多也没用，我只是好奇，其他已故的守夜人家属，都有蔡坤一家的待遇吗？
孙姐没吭声了。
“这么看来，蔡坤一家还真的很幸运。”我笑了笑，声音带着几分讥讽。
孙姐干笑了两声，说不谈这个，最近在D栋工作的怎么样？
我说，不太好，那地方每晚都不太平……就像一个硝烟弥漫的战场，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
孙姐扑哧一声笑了，说哪有这么夸张？
我说有没有这么夸张，孙姐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志勇，听你的口气，你是在怪我？”孙姐咬了咬嘴唇，“当初，我也劝过让你不要在D栋做下去，可是你坚持己见，不顾一切要留下来，现在你心里有火，洒在我身上，我不冤枉吗？”
我声音柔和了一点，说：孙姐，我没怪你的意思，就是这些天，D栋实在太诡异了……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没命了？
“怎么回事？”孙姐一听事情有些严重，神色顿时紧张起来。
我把那晚不小心在走廊睡着，然后走错房间的事，全都详细地告诉了孙姐。
孙姐听后，脸色变了变，半天不说话。
“所以，你还是违反了禁忌？”
半晌后，孙姐盯着我说道。
我挠了挠脑袋，说：“当时在思考问题，没想到稀里糊涂的，就睡着了——”
“行了，以后千万注意。”孙姐打断了我的话，“至于走进了404，那八成是你在做梦。”
“做梦？”
我愣了愣，总觉得那晚的经历，太过真实，根本不像幻觉。
“你不是去监控室查过吗？当时的你，只是在原地打转，根本没有上过楼梯……这还不足以证明你没去过404吗？”孙姐说。
听到这话，我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毕竟，监控是不会骗人的。
但即便我没去过404，那楼梯上的稍纵即逝的黑影又该怎么解释？
我抓了抓头发，感觉脑袋就要爆炸了。
“志勇，别想这么多了，好好在D栋上班，遵守规则，一定不会有事的。”孙姐拍了拍我的手，声音温柔道。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该问的都问了，但真正有用的信息，孙姐也不会告诉我。
“对了，D栋安装电视的事，我跟医院说过，已经审批下来了，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开始安装了。”孙姐话题一转。
当时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孙姐真去做，而且还做到了。
这让我有些意外，连声感谢。
“志勇，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你的一举一动，医院都看在眼里……领导说了，这个月过后，下个月就直接给你转正。”孙姐微笑着说道。
“真，真的吗？”我欣喜交加道。
“还能骗你不成？”
这可是个好消息！
没想到这么快，工资就能翻一倍。
这时候，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孙姐招呼我吃饭。
看着她低着头，小口吃菜，依旧白皙的脸庞，我心里不禁猜测——孙姐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一句话，就能拍板电视机的事？
并且，D栋的招聘，也是由她决定的。
她在医院的“官职”，恐怕不低吧？
……
酒足饭饱，孙姐去付账，我抢先她一步把钱给了，说这顿就当庆祝我下个月即将转正。
孙姐笑了笑，没再坚持。
回到医院，我特地打包了一些饭菜，准备带给母亲和程小燕。
看望完母亲后，本来还有一下午的休息时间，但我特别想去看看电视装的怎么样了，就沿路往D栋走去。
来到门口，看到一个娇小、清瘦的身影，蹲在地上，望着天空发呆，表情之中，透露着几分惶恐不安。
我走过去笑道：“小燕，发什么呆呢？”
程小燕抬起头，无精打采地看了我一眼。
她脸色蜡黄，面容憔悴不堪，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冷，嘴唇一个劲地在哆嗦着。
我惊讶道：你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美丽的眼眸中，流露出一股说不出的惊恐，求助似地看着我，说道：
“志勇，我奶奶今晚就要来医院了……”
第36章 你是个好人
我心想什么事呢，原来是她奶奶要来医院。
吓老子一跳！
我忍不住问她，你奶奶平时在家，是不是经常家暴你？
“这倒没有……”
程小燕愣了愣，随即苦笑道，“但是，她做的事，远比家暴还要可怕。”
“她做了什么事？”我问。
“跟你皆是不清楚，你也别问了……我不想，你掺和到里面来……”程小燕看了我一眼，站起身，幽幽道，“今晚，你最好请个假，别回D栋了。”
我说：你让我请假，就是因为你奶奶要来？我想不通，你奶奶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她来就来呗。
“你不懂，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程小燕有些烦躁地转过身，往楼里走去。
我一把拉住她，认真地说：“小燕，我不知道你怕什么——今晚，我肯定是要来D栋上班的，一来是马上转正了，必须表现的好一点，二是我倒是想看看看，你奶奶究竟有多么厉害，能让你每天这么提心吊胆，甚至宁可住在D栋，都不愿意回去！”
程小燕欲言又止，被我打断道：“没吃饭吧？刚和孙姐去餐厅抄了几个菜，打包了一些回来给你。”
说着，我打开了打包盒，里面一股菜香扑鼻而来。
程小燕咽了咽口水，兴许是在D栋吃了太久的水煮白菜豆腐，这一刻也放下了矜持，没跟我客气，拿着碗筷，坐在门口的座椅上吃了起来。
她吃的很香，没多久，打包盒里的饭菜就吃完了。
我苦笑，说是不是带少了？下次给你多带点。
“不，不少了，我就是好久没吃到这种食物了。”程小燕有些腼腆地说道，“谢谢你了志勇，以后还是别这么麻烦了。”
“不麻烦，D栋的伙食确实太差，有机会，我再跟孙姐说说，看能不能把伙食也改善一下。”
程小燕不说话了，眨巴着眼皮，呆呆地看着我。
我问她看什么，脸上有东西？
她摇了摇头，俏脸悄然爬上一抹红晕，小声说：“其实仔细看，你长得还挺人模狗样的。”
我乐了，说你以前跟我同桌的时候，口头禅可是——志勇，一天不见，你是越来越丑了。
“那不是为了吸引你注意吗？”程小燕哼道。
“真的假的？”
我笑吟吟道。
情不自禁靠近了一步，轻轻抱住了她。
在D栋待了一段时间，程小燕身上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点消毒水的味道，不过整体，还是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
这是女孩子的体香吗？
我的心跳有些加速。
而被我抱住的程小燕，身体也僵硬了一下，但很快放松下来，只是一张脸。涨得却跟猪肝色一样。
她没有防抗，也轻轻搂住了我。
“你跟其他人不同。”她说。
“啊？”我没听懂。
“之前我遇到的男生，无论是陪我打牌，逛酒吧，吃饭，都只有一个目的，想和我上床……但你不同，你是真心对我好。”程小燕抬起头，目光柔和地看着我。
我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种话，一时间心里美滋滋的，跟灌了蜜一样，笑道：“当然不同，他们是酒肉朋友，而我是真把你当朋友。”
程小燕嫣然一笑：“志勇，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不好？”
“我确实喜欢你。”我说道。
“我还没问呢！”程小燕哭笑不得。
“你不就是想问我，是不是喜欢你吗？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虽然我田志勇单身了二十多年，对女孩接触的经验为零，但有些内心的情感，我不想隐藏，也不愿意隐藏——因为，有时候隐藏了，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说出口！”我望着程小燕，斩钉截铁地说道。
程小燕的眼眶有些湿润。
她慢慢从我怀抱挣脱出来，说：志勇，你是个好人。
“这算是拒绝了么？”我苦笑道，心里一阵失落。
“不，不是这样……我其实，也很喜欢你，但是，现在的我，根本没有资格爱上任何人。”程小燕的脸上充满了痛苦。
泪水，顺着她清秀的脸颊，一点一点的滑落下来。
“为什么？就是因为你身上的病吗？”我有些激动地说道，“你知道的，我不会在乎这些，而且……”
“这不是病！”程小燕说。
“不是病？”我一惊，说医院检查结果不都出来了吗，病毒性乙肝啊。
程小燕摇了摇头，说：那是他们误诊了，我这根本不是病，而是一种诅咒
“诅咒？”
“是的，一辈子的诅咒。”
“小燕，你到底在说什么？”
她的话，让我越来越摸不着头脑。
病毒性乙肝，怎么强行变成诅咒了？
“而且，除了这个，我还有一个绝不能和你在一起的理由。”程小燕木然地说道。
“什么理由？”我忙问。
“我奶奶。”
我简直疯了！
又是奶奶？
她奶奶难道是长了三头六臂的巨人吗？
为什么这么害怕？
我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程小燕却以累了为由，回去了病房。
看着她清瘦的背影，我握紧了拳头，暗暗想着，今晚无论如何，也要见识一下她奶奶的庐山真面目。
*
回到大楼，所有的病房，果然都装好了电视机。
以前，只有两三个病房有电视，而且都是特别老旧，只能看两三个台的那种。
现在不但所有病房都装好了，并且还连接了网络机顶盒，这一下，D栋终于不再如平时那么冷清。
不少病人，围坐在一起观看，时不时能听到他们的欢声笑语和议论声，就像一家人一样。
路过门前，不少病人看到我，特地从床下来，一个劲地对我表示感谢。
他们说，多亏了我，才能让他们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享受到为数不多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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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我心里十分欣慰。
是因为做了件好事，更是因为看到总是痛苦的他们，露出了笑容。
阴沉的D栋，总算仿佛恢复了一丝生机。
来到老何的108病房。
本以为这老朋友会因为装了电视，而欣喜若狂，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只是站在窗前，望着逐渐昏暗的天空发呆。
我走近一看，发现老何脸色苍白，眼神中，隐隐透露着焦虑之色。
“老何？”我忍不住问道。
老何看了我一眼，喃喃自语道：“要出事！要出事！”
“怎么了？”
“今晚，D栋要出大事！”
第37章 虚伪
D栋要出大事？
我懵了一会儿，盯着老何说：D栋要出什么大事？
他摆了摆手，叹息道：别问了，别问了……今晚，小心为妙。
说罢，他转过身，回楼房了。
我一脸莫名其妙，搞不懂他话什么意思。
晚上去给母亲送饭，来到病房的时候，看到几个男男女女，就站在母亲旁边说着什么。
病床柜上，放了一些廉价的水果、奶粉等。
“小梅，你的命真苦啊，我要是你，估计早就想不开了……”
“还好你有志勇这样的儿子，现在医药费能解决，比什么都好。”
“唉，可是这个病，依旧是个无底洞，医院毕竟不是福利中心，谁知道能管多久？”
我立刻认出来，这正是人是父亲那边的亲戚，什么大姑妈，二姑妈，三姑妈，以及几个姑父的儿子女儿等。
“说够了吗？”
我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冷冷道。
几个人一看是我，脸色变了，纷纷低下头不吭声。
看到他们的嘴脸，我心中是说不出的厌恶——更别说，话还这么难听！
什么叫“我要是你，早就想不开了”？
劝人自杀？
呵，当初母亲病倒之时，天价的医药费压下来，这几个所谓的亲戚，如同看到瘟疫一般避之不及，纷纷躲起来，我求爷爷告奶奶，甚至差点跪下，也不过就换来他们几句安慰和百来块钱，接着就是故意不开门，把我的手机号拉入黑名单等骚操作。
这就是亲戚？
真如一句话——生死来临的时候，你才能看清身边的人。
“没事的话，你们可以滚了。”
我坐在母亲身边，语气冷漠地说。
听到这话，几个亲戚有些气愤，某些堂哥，堂姐，开始指责我，说我没有良心，再怎么说，她们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说话的？
我冷笑，说：长辈？在我最绝望的时候，这些长辈在哪？你们不配当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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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姑父脸一沉，怒道：“田志勇，你简直太无礼了，你妈病的时候，我们又不是没来看望过，只是当时工作太忙，没多少钱，所以才——”
“所以才送了几百块钱？”我讥讽道。
“几百块钱难道不是钱？你以为钱是大海飘过来的？”二姑妈冷哼道。
“就是说啊，说的钱那么好赚，你把钱还我们的啊！”
“对，把钱还给我们！你不是很厉害吗？”
“没良心的东西，我怎么会有这样的侄子？”
三姑六婆们仿佛终于找到了批判的突破口，一个个气急败坏地熟络起来。
母亲看到这一幕，低着头不吭声，苍老的面容中，浮现出说不出的悲痛和失望。
“都他妈给我闭嘴！”
我一脚踢在了墙壁上，大吼道。
他们被我吓了一跳，全都闭上了嘴巴。
“这里是病房，不是你们吵闹的地方！要钱是吧？行，老子都给你们！”我几乎要气炸了，一股无明火，焰腾腾地按捺不住，从脚底下直冲到顶门。
我拿出一个小本子，打开后，里面详细记录了这些人当初借钱的记录。
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情况比预想中的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甚至我都开始怀疑，他们表面来看母亲，实际是不是为了讨回这几百块钱？
“三姑妈家四百，大姑妈家三百，二姑妈家三百，二叔家八百，小叔家五百……”
我来D栋之前到处打过散工，多少存了点钱准备给母亲后期医药费——现在，全部都掏了出来。
如数家珍一般，一一放在了他们面前。
折皱的、红色的钞票，甩在了他们每个人面前。
如此讽刺，如此冰冷！
这一刻，我彻底看透了他们，打定主意，永远不会再和他们来往。
钱真拿出来了，他们反而有些尴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太好意思去拿钱。
“志勇，你这是干嘛，这钱我们又没逼着你还。”
“你这孩子，你妈都病成这样了，后面肯定需要不少医药费，赶紧把钱收起来。”
“就是就是，我们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以后啊，一定要尊重长辈。”
听到这些表面温和，实则刺耳的声音，我再也没有了和她们周旋的耐心，走到门口把病房门打开，指着外面冷冷道：“出去，再不走，我报警！”
“
他们知道我是动了真怒，不再多说什么，拿着各自的钱，悻悻地离开了病房。
“从今天起，我田志勇和你们再无关系。”
远远的，我对他们吼道。
不少路过的医生，护士，还有病人，纷纷朝我这边投来好奇之色。
亲戚们一脸尴尬，低着头，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回到病房，母亲看了我一眼，叹气道：“志勇，是妈没用，连累你了……”
我走过去握住母亲的手，挤出一丝笑容道：“我已经没了父亲，就在刚刚，还遭到了众叛亲离的下场——当然，他们这些亲戚，我不稀罕，只是想跟你说，一定要好好的，如果你也没了，我就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母亲的眼眶一下子红了，紧紧地抱着我，泪水涌出。
我才发现，她的手，已经干枯地不成人样了……
……
回到D栋，我看到老何搬了张凳子，站在门口不知道在干嘛。
走近一看，发现他手里拿着一叠黄纸，正挨个窗户，墙门上贴起来。
一边贴，他还一边晃悠着手臂，嘴里念念有词。
我有些好奇，走过去拍了下他，说：“老何，你什么时候成道士了？”
老何回头看我一眼，这个玩世不恭的老头，神色和平时完全不同，充满了严肃。
“正好，你来帮我一起贴。”
他不由分说塞给我一对黄纸，道，“你去大门那块，多贴几张，还有靠近旁边的窗户，也别忘了。”
我无语，说：你到该是要干嘛？
“今晚会有灾难降临D栋，提前做好工作，有备无患。”老何皱眉说道，继续忙活。
“不是，我是指，你做这些有用吗？”我说。
“有没有用，总得试试才行……从早上开始，我心里就有一股特别不详的征兆，总感觉……到了晚上会有一个非常可怕的邪物，光临我们D栋！”
老何紧皱眉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第38章 糯米
邪物？
我愣了愣，D栋这鬼地方，不每天都很邪吗？
而且晚上有没有邪物来我不知道，但程小燕的奶奶，倒是今晚回来。
我拿起手里的黄纸看了一眼，上面写着三行潦草的字迹，只能隐隐很模糊地看到什么雷祖，魔妖，急急如律令这几个字。
在字的旁边，还画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图案，有圆形，有五角星，还有一些钱币的符文。
我问老何，这画的什么东西，我怎么完全看不懂？
老何翻个了白眼，说：“你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看得懂这些符上面的意思？这么跟你说吧，道教的符咒，符上的图画内容所表达的意思，就跟学生见到奥数那样吐血，内容你可以自己买本符菉书来了解一下，当然，也仅限于了解一下而已，除非你能拜得正师学习，否则那些书上错了什麼地方你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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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老何看不出来你这么牛逼啊？”我有些惊叹，“这些符是你买的？”
“怎么可能，我自己画的。”
“你会画这个？”
“嗯，刚看了一集《僵尸道长》，我特地拿手机录下了林正英画符的过程，就照葫芦画瓢，画了出来。”老何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晕！
搞了半天，是跟电影学的？
那这些符，八成也起不到效果了。
“别愣着啊，赶紧给我贴——哦对了，你的休息室是西南朝阴方向，房内窗户对应的，刚好是东边的太平间，四周大树遮阳，常年见不到光，阴气不知道累积了多少，有些脏东西啊，就喜欢往你休息室跑，你把这几张符，贴在房间的大门上，然后窗户也贴几张，记住了，贴符的时候一定要心诚，千万不能抱有玩乐的心态。”老何说。
看老何说的这么认真，要不是从电影里学的，我都差点信了。
不好辜负他一番好意，我拿着一堆黄符，去休息室挨个贴上。
谈不上心诚不诚，但至少也没抱着亵渎之态。
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程小燕站在门口，发呆。
她看到我手里抱着一堆黄纸，也很好奇，说：“志勇，你干嘛呢？”
我苦笑道：“有某个牛鼻子老道，让我帮忙贴服，说今晚D栋有妖怪入侵。”
程小燕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自然，说：“这些符起不到太大作用，要用糯米才行。”
“糯米？”
“对了！我怎么忘了糯米！”
老何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拍了拍我肩膀，说：“志勇，麻烦你帮我跑一趟米店，买五斤糯米回来。”
我无语道：“老何，你别闹了，买什么糯米啊，又是跟电影学的？”
“你听我的，去买吧。”老何说。
我摇头，说不去，做这些事，根本没啥用。
“你不去我去。”
老何拍了拍屁股，准备走，我赶紧他，说：行行行，我去买还不成吗，你穿个病号服，出去像啥样。
老何裂开嘴笑了，说这才对嘛，多做一些防范，肯定有用的。
我是彻底没话说了。
第一次见到，有人把鬼片里的东西，搬到现实来用。
“记住，必须是纯糯米，千万不能掺杂任何其他的东西。”老何不忘叮嘱。
我摆了摆手。
去米油店，买了五斤糯米，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孙姐了。
“志勇，你买这么多糯米干嘛？”孙姐笑着问我。
我开玩笑，说回去包粽子吃。
孙姐一脸怀疑，说：包粽子？端午节还有好久呢……志勇，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
我苦笑，说其实是有个病人，看了鬼片，心血来潮让我买糯米，还在D栋门口贴了一些黄符，说今晚D栋劫难将至。
本以为孙姐会觉得好笑，没想到她却愣了愣，然后陷入了沉默之中，似乎在思考什么。
“孙姐？”
我看她在发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孙姐回过神来，干笑两声，说：“按他说的做，哪怕没用，起码精神上有个安慰不是——对了，上次给你的红马甲，怎么没穿？”
我挠了挠脑袋，说那玩意太难看了，而且特别厚，这个季节穿不合适。
“一定要穿，而且时时刻刻都要穿。”孙姐急得跺脚。
“行行行，我回去就穿。”
应付了几句，和孙姐道别。
我心里嘀咕，老何就算了，毕竟年纪大了，孙姐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人，怎么思想还这么落后，老是让我穿红马甲什么的？
是，我承认D栋肯定藏了一些脏东西。
但一件红马甲，能抵什么用？
虽是这么想的，但回去后，我还是老老实实穿上了——毕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夜色很快降临，本来就昏暗的D栋，这下变得更是阴森。
和刘富强交班后，他吹着口哨，一脸惬意地走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心里说不羡慕那是假的，虽然他工资比我少一点，但都是上白班……D栋各种诡异的事，在白天几乎都不会出现。
当然，任何事情有利有弊……D栋真正刚需的是守夜人，刘富强那种白天的保安工作，随便贴下招聘启事，一大堆人抢着来，要是某天犯了错，医院想开除他，根本就不会皱一下眉头。
闲来无事，我想着找老何聊聊，却发现他还在忙活。
老何把刚买的糯米，沿着门口玄关处，一直开始撒。
从一楼到四楼，不厌其烦，最后累的腰都疼了，我怕他出事，只好陪他一起疯，路过的病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有些忍不住问我这是在干啥，我谎称楼房太潮湿了，放点糯米去湿气。
忙完之后，我俩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回到一楼的时候，看到程小燕背对着我，望着桌子上的还剩半袋子的糯米怔怔出神。
我正要打招呼，却看到她突然伸出双手，猛地插进了那袋糯米之中。
“滋——”
这一伸进去，诡异的事出现了！
只见一股浓烟，从她手上冒了出来，如同烧红的铁板，忽然浇上一盆冰水，隐隐还能闻到一股焦糊的气味。
“啊！！”
程小燕惨叫一声，手触电般缩了回来，痛苦不堪地倒在了地上。
“小燕！！”
我大惊失色，连忙冲过去，将她搀扶起来，瞥了一眼她的双手，不禁呆住了。
本来柔嫩，白皙的小手，此刻竟是鲜血淋漓，上面浮出了各种各样的水泡，就像刚放进热水里泡过了一般……
第39章 惊魂夜
我惊呆了。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这糯米里面，藏了什么凶器不成？
“小燕，小燕你没事吧？”
我焦急地说着，把她抱起来，放在了旁边的长凳上。
她摇了摇头，脸上的痛苦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说不出的惆怅，苦笑道：“原来，我也是这样……”
“你…你在说什么？”我好奇道。
“没什么，志勇，我没事的，你别担心。”程小燕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神色之中，充满了失落。
我不明白她到底对我隐瞒了什么，更搞不懂一袋糯米，怎么能对人的皮肤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我皱着眉头，走到那袋糯米面前。
隐隐还能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最上面有一小摊糯米，颜色已经变黑了，一股浓郁呛鼻的黑气，不断弥漫出来。
我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手指头，伸了进去。
一切正常，并没有出现难受的滋味。
我深吸一口气，把两只手掌，全部放进了糯米堆里……
本以为会有灼热或刺痛感传来，但除了入手冰凉外，什么也感觉不到。
这下我彻底懵逼了。
糯米，显然是正常的糯米，真正的问题，恐怕是出在程小燕身上。
我看了程小燕一眼，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她会出现这种情况？
甚至，我都不明白，她为啥好好的，要去碰那袋糯米？
“我去给你拿点药吧，你的手都这样了。”我说。
“不用，很快就会自己痊愈的……你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程小燕笑了笑，举起双手。
我以为她是在安慰我，但一看，发现手上的伤口，居然真的愈合了不少，旁边的气泡，也不知道是她扎的，还是自动消的，几乎都快没了。
这自愈能力，也恐怖了吧？
“我从小就是这样，习惯了。”程小燕轻描淡写地说道。
习惯了？
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总觉得，这个当了快两年的同桌，越来越看不清了。
她的身上，一定隐藏了很多秘密。
……
晚上十一点多，我照例在每层楼巡逻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这才回到了休息室。
中途碰到了护士曹凤娇。
平时这个时间，她要么在护士休息室鼾声如雷，要么就靠在床边刷抖音。
可今晚，她显得有些六神无主，不断地在各个病房门口徘徊，时不时往里面看一眼，然后露出沉思状，接着又去下一个病房。
我心想这女人转性了？
走过去拍了拍曹凤娇的肩膀，笑吟吟地说：“凤姐，这不像平时的你啊。”
曹凤娇身子颤了颤，似乎被吓到了，一看是我，顿时愤怒不已，骂道：“滚你吗的，说谁凤姐呢？”
“口误口误，你在这干嘛呢？以前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早回房间了吗？良心发现？”我笑着调侃道。
对付曹凤娇这类人，跟她对骂是没用的。
她就像《功夫》里的那个包租婆一样，你越骂她越起劲，可以跟你吵一天一夜也不嫌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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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办法，就是时不时嘲讽两句，让她心里有气，又没办法反驳。
“老娘想干嘛就干嘛，用你管！？”曹凤娇冷哼一声，说道。
“行行行，打扰了。”
我转身就走。
这这恶婆娘没办法沟通，也不知道她和副院长到底是什么关系，嚣张跋扈到这个地步。
去厕所解了个手，回到休息室，我拿出一包咖啡，准备今晚熬夜一波，看看程小燕的奶奶，到底会不会来。
这时候，门被敲响了，我走过去打开门，看到是老何，他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搞的来酒，说：“喝一杯？”
我晃了晃手上的热咖啡，笑道：“今晚不喝酒了，有事。”
“打算熬夜？”老何皱了皱眉，说，“志勇，我提醒你一句，今晚早点睡，听到任何动静，也不要起床，更不要开门！”
我疑惑道：为啥啊？
“别管那么多，总之你听我的就对了。”
老何说完，正准备离开，忽然目光一下子定住了，直勾勾地望着我的床。
“怎么了？”我问。
老何没吭声，走到床边，指着放在枕头边的那件红马甲道：“谁给你的？”
“孙姐呗，说这个能辟邪，让我整天穿着，你说搞不搞笑，这大热天的。”我笑着说道。
“千万别穿！”老何脸色一沉，说道。
我一愣，说：“什么意思？”
“反正别穿就是了，这衣服……不太干净。”
老何阴蹭蹭地说道，转身就走。
我摇了摇头，这老头子，自从病房安了电视机后，一整天都在看鬼片，变得疑神疑鬼的。
喝了一大口浓咖啡，精神果然好了许多，打开电视机，看到差不多凌晨1点多，门又被敲响了。
“老何，你又有什么事啊？”
我起身，走过去把门打开，却发现门外不是老何，而是程小燕。
程小燕紧绷着脸，抿着嘴，瞳孔不断地缩放着，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
“小燕，你——”
“志勇，我跟你说件事。”
她忽然道。
“什么事？”我问。
“凌晨两点后，无论听到任何动静，一定一定，不可以出来，更不要打开门！”程小燕慎重地说道。
我愣住了。
这语气，怎么感觉和老何如出一辙？
“是你奶奶要来吗？”我苦笑道，“放心，她不敢对我怎样的……而且，她不过是一个老人家。”
“不，你不懂！总之，你一定要听我的！”程小燕严肃地说道，“还有，D栋的大门，可以锁上吗？”
“可……可以。”我被程小燕的表情，弄得都有些紧张了。
“立刻锁上。”
“行。”
“最后一件事，4楼的药房，听说是空的，我今晚想在那里过夜，可以吗？”她说。
“这……”
我有些为难，4楼的药房，虽然里面有一张小床，但一般是禁止病人居住的，但以既然是程小燕开口，住一晚上倒也没事……只是我不懂，她为什么好好的，要去4楼药房住？
“答应我好吗？”程小燕握着我的手，用祈求地语气说道。
我心一下子软了，说：“行。”
“谢谢。”
说完这话，程小燕就匆匆离开了。
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
她最近的行为太怪异，怪异到我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陌生。
看了看手机，已经一点四十七分了。
来不及多想，我走出休息室，拿出一把锁，把D的大门给锁住，然后回来，关上了所有的灯。
黑暗中，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1点50分，1点55分，1点59分，2点03分，2点15分，2点38分……
一切都很平静。
我坐在沙发上，已经有些犯困了。
果然是想多了……
今晚，应该什么也不会发生吧？
就在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去床上呼呼大睡时，一股强风，突然“呼”地一下，刮在窗户上。
窗户啪的……打开了，一开一合，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呼呼呼！
不断有风灌了进来，本就狭小的休息室，瞬间变得阴冷无比。
我心里莫名有些慌张，连忙走过去关窗户。
就在手碰到窗户，准备关上的一刹时，忽然，我仿佛感受到了什么……
脖子，僵硬地往窗外看去……
一个穿着蓝色麻布衣，拄着拐杖，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正站在外面，一脸怨毒地看着我……
第40章 快躲到床底
我的呼吸几乎要停止了，本能地捂住了嘴，呜呜哇哇地不敢说一句话。
因为，我发现她好像没有看到我。
老太太的眼睛是白色的，看不到任何瞳孔，似乎是一个瞎子。
她头发凌乱，脸色干枯且蜡黄，上面暴露的青筋如蛇形在皮下蠕动，风在刮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冷还是怎么的，她整个人轻微地抖动，就像一条凶猛的眼镜蛇，随时都会扑过来一般。
这，就是程小燕的奶奶？
我紧张地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天积累的勇气，全都消失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蔓延全身！
风，还在刮着。
夹杂着混泥土的沙子，撞在玻璃上，砰砰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是十几秒，也好像是几分钟，也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老太太忽然僵硬地转过了身，慢慢弯下腰，如同一只狼狗似的，双手搭在了地上，嘴里发出“呼呼”地喘息声。
她左右极其夸张地扭动了一下脖子，我甚至能听到如骨头拧断一般的声响。
呼！
又是一阵风刮来，老太太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我盯着漆黑一片的环境好半天，确认她真的走了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极其小心翼翼地，关上了窗户。
背后，已被冷汗浸湿。
人就跟从地狱转悠了一圈似的。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外面风声依旧，似乎和我的喘息声达到了同一个频率。
心里，无数个疑惑闪过，
这就是程小燕的奶奶？
为什么她的眼睛会是这样？
她为什么趴在地上？
是有病，还是……
砰！！！
一声炸响，打断了我的思绪。
D栋的大门，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给撞击了一般，连带着休息室，也轻微晃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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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激灵，连忙从地上站起来。
什么情况？
门外是什么东西？
砰！！！
又是一声继续那个，仿佛是一辆坦克，正在横冲直撞。
外面，犬叫声越来越大，也变得越发凶狠。
砰砰砰！！
第三下接踵而至！
我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程小燕的奶奶，去而复返了！
不，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走！
刚才那种姿势，分明是短跑运动员，即将发力的姿势！
她想硬闯进来！！！
我惊得冷汗直流，难怪程小燕要我锁住D栋的大门……真没想到，她奶奶居然会用这种方式，强行闯进D栋……
砰！！！
第四次撞击，窗户晃动了一下，墙壁上的粉末，开始一层一层地往下掉。
我捂着耳朵，几乎快要发疯。
这时候，撞击声消失了……
是的，消失了……
我心中一喜，放弃了吗？
然而，还不等我高兴，几秒种后，一阵奇怪的“嘎吱”声，取而代之……
“嘎吱嘎吱——”
有点像有人用玻璃片在黑板上摩擦；也有点像老鼠在悉悉索索地咬着某个硬物……
再也克制不住快要爆炸的好奇心，我重重地咽了口口水，慢慢打开窗户……
呼呼！
冷风，无情地灌进来。
天知道这种炎热的夏夜，为什么空气冷得像冰块一样。
我够着脖子，伸出了半个脑袋，外大门的方向看去……
勉强可以看到，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就像野猫子一样，半跪在地，仰着脑袋，双手抬起搭在大门的锁上，一个劲地挠着……
嘎吱！
嘎吱！
这奇怪的声音，就是被它挠出来的！
我心想它是在干嘛呢，然后就听到“哐当”一声，大门上的锁，落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我简直惊呆了。
它还会开锁？
来不及多想，这个不速之客费尽心机想要进入D栋，肯定不会干什么好事，我穿好衣服，冲到门口，正准备出去，骤然想起几个小时前老何和程小燕的叮嘱！
凌晨两点后，听到任何动静，不要起床，不要开门！
我刚拉开一半的门把手，顿时就停止了。
他们当然不会害我。
让我别出去，必定是料到了外面的危险。
哒哒哒哒哒——
就在此时，走廊外，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脚步声。
我忍不住透过门缝看了一眼，脸色一变，心跳差点骤停——
只见从门口开始，亮起的感应灯，开始一盏一盏的熄灭……
就像熄灭的蜡烛一般，一直朝我延伸过来……
啪嗒！
终于，离我最近的感应灯也消失了，我心头没由来的一紧，猛地将门给关上，并快速反锁。
哒哒哒哒哒——
脚步声，由远而近。
速度没有规律——时快，时慢。
最终，停在了我的门口……
我整个人背靠着大门，极端的恐惧，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大脑此刻完全一片空白。
砰！
门猛地抖动了一下，显然有什么东西拍在了上面。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差点跳起来。
砰！
又是一声闷响。
砰砰砰！
外面的它，似乎变得很狂躁，拍门的力度，也越来越大……
我紧张地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心脏砰砰直跳，很担心门会被撞开。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拍门终于停止了。
接着，脚步声慢慢飘远，似乎它已经走了。
我紧张的神经，还来不及放松，脚步声又再度回来，接着门上面，发出一阵嘎吱嘎吱，悉悉索索的声音。
心头猛然一惊。
它要做什么？
难道……是想打开D栋大门一样，打开休息室的门？
这个念头的出现，让我整个人汗毛直竖。
嗡嗡嗡——
这时候，手机震动了起来。
是一条短信。
短信的发件人，全是一团奇怪的乱码。
内容很短，只有五个字：
“快躲到床底！”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让我躲到床底？
这个人是谁？
刘斌吗？
咔嚓！
来不及思考，休息室大门的锁孔，像被什么扭动了一下……
门，眼看着就要被打开了！
我心急如焚，顾不上考虑那条短信的意思，急急忙忙地冲到了床边，朝着底下钻了进去。
吱呀——
门打开了。
一股寒气，从门外“挤”了进来，瞬间将本来划算温暖的休息室，变得一片森冷……
第41章 拦路灵
我趴在床底下，目光惊恐地望着门口，一动也不敢动。
外面的感应灯没亮，门虽然开了，但我并不能看清外面是什么人，只能模糊看见，是一个身材矮小的黑影。
那黑影四处张望了一下，鼻子不断地耸动着，似乎在嗅着什么。
哒哒哒哒——
接着，它慢慢走了进来。
虽然休息室是黑的，但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依稀能看到，朝我走过来的那个人，穿着一双黑色的麻布鞋。
脚很小，走路的姿势非常奇怪且僵硬。
一只脚往前踏了一步，另一只脚缓慢跟上，就跟瘸了似的。
它在休息室转悠了一圈，鼻子发出“嘶嘶嘶”的声音，就像一条狗，正在搜寻猎物。
接着，它做了一个让我惊恐万分的举动。
它慢慢地蹲下了身，双手放在地面，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开始朝着我的位置爬了过来。
完了！
要被发现了！
我死死地盯着它，全身冷汗直冒，心在嶙峋的胸腔里面扑扑乱跳，双腿几乎已经麻木了。
嗡嗡嗡——
就在此时，手机又震动了，依旧是那个乱码发来的短信。
这次内容依旧很短，四个字：
“不要呼吸！”
我心头一惊，不要呼吸？
来不及多想，那东西已经无比接近，距离我不到半米的距离……
透过月光，我终于看到了它的样子……
深蓝色的麻衣，一头白发，苍老满是皱纹的脸，泛白的眼珠子，就像电灯泡一样往外凸出，嘴巴里，不断发出如野兽一般的“呼呼”喘气声。
果然是程小燕的奶奶！
她一边朝我爬过来，一边朝我伸出了一只手……
我瞪着眼睛，全身颤抖，大脑已经失去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
干枯，腐烂的手，在半空中定格住了。
我屏住了呼吸。
一切，归于寂静……
她抬起头，有些愤怒地对着空气吼了两声，嗓子，沙哑如乌鸦，就像忽然失去了目标一样，变得气急败坏。
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不甘地在四处攀爬，试图搜寻到我的下路。
大脑逐渐缺氧，一股窒息感袭来。
我捏着鼻子，脸色涨得通红，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忍住！一定要忍住！
终于，就在我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她转过了身，速度极快地离开了休息室……
我放开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恨不得把所有的空气，都吸入肺中……
这就是程小燕的奶奶吗？
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精神病人？还是怪物？
无法相信，一个普通的老太太，居然差点把D栋的大铁门撞开，更无法相信，她爬在地上的时候，速度敏捷地像一只猎豹。
似乎有些理解程小燕为什么这么害怕她奶奶了……
对了，程小燕！
想到她，我心里没由来地一阵紧张。
她是放过了我，但是……她的主要目标却是程小燕啊！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打破了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夜晚。
我身子一颤，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声音是四楼传来的！
是程小燕！
那个老太婆，真的去了四楼！
这一刻，仿佛什么都不怕了，心里只剩下无尽的担忧。
没有丝毫犹豫，我红着眼睛，冲出了休息室，一路朝着楼上狂奔。
随着我开始往上走，那尖叫声，愈发清晰！
我简直不敢想象，她奶奶会对她做什么！
这可是她的孙女啊！
平时很快就能跑上去的楼梯，因为我的心急如焚，此刻显得是那么的狭长……
我玩命地狂奔着，眼看就就要到四楼的时候，一个黑影，挡在了我的面前。
我一下子停下了脚步，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黑影。
黑色的衣服，干枯的头发，面无表情的脸，是如此的熟悉……
“刘……刘哥？”
我颤声道。
没错，刘斌出现了！
他呆呆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这是继太平间之后，他第二次现身。
“刘哥，你让一下，我现在要去救人！”
此刻我也顾不上震惊了，毕竟救人要紧，急声说道。
刘斌没吭声，人也没动。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继续往上走，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毫无征兆地拉住了我。
这双手冰凉无比，就像刚从冷冻室里拿出来的一样，我打了个寒颤，说：“刘……刘哥，你干嘛？”
“别上去。”
刘斌没有看我，声音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没有一丝感情。
“为什么？”我皱了皱眉，“刘哥，你放手，我现在要上去救人。”
“别上去。”
刘斌依旧在重复着这句话。
我试着挣脱了一下，但他的手就像铁钳一样，怎么都挣脱不出。
“刘哥，你到底要干嘛？”我终于不耐烦了，不管他是人是鬼，愤怒地大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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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斌终于扭动了脖子，眼神呆滞地望着我，声音低沉道：“上去，会死的……”
我立刻明白了。
他在这里拦着我，是怕我遭遇到程小燕的奶奶，从而送命。
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感动。
这个只认识了几天的人，不管他现在是什么样，至少他一直都把我当朋友。
“刘哥，刚才两条短信，也是你发给我的吧？”我问道。
刘斌木然地点了点头。
“你让我过去吧，上面有我很重要的人……我不能，看着她出事！”我焦急地说道，“就当我求求你了，刘哥，你让我过去吧！”
刘斌的脸颊抽动了一下，目光，缓缓朝我身后看去。
“志勇！”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一愣，回头看去，发现竟然是何老。
何老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紧锁眉头，一脸严肃地望着我，说：“志勇，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然后等我重新转过身的时候，刘斌却已经不见了。
“志勇，你怎么回事，刚才我看你，一个劲地对着空气说话……”
何老走过来，神色古怪地说道。
我苦笑一声，道：“一言难尽，现在我要去救人，以后再跟你说！、”
“志勇，别上去！”
何老脸色大变，刚想要拉住我，但我已经疾步冲到了了四楼……
第42章 我们可能都会死
当我来到四楼的时候，立刻就听到了药房那边，传来程小燕无助的哭喊和尖叫。
没有任何停留，快速地往药方的方向狂奔而去。
身后，是紧追不舍的老何。
“志勇，快停下来，别过去！”
老何在身后大声喝道。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来到药房门口，门是关上的，里面乒铃乓啷，就像在打仗一样，时不时，能听到程小燕的挣扎和哭泣。
我颤抖着拿出钥匙，插进锁孔里扭动了一下，打不开。
又试着撞了下门，并不像电影里那样，一撞就开。
“该死！”
我咒骂了一句，后退了一步，用尽全身力气，撞在了门上。
依旧，纹丝不动。
急了，真的急了。
我身子趴在门上，对着里面大吼：“程小燕，你在不在里面？”
“志，志勇？”
里面传来程小燕带着哭腔的声音。
“我来救你了，别怕！”
我一边大吼着，一边用力去踹大门。
“别，别来！你快走！千万不要进来！啊——”
“奶奶，不要，放过我！”
“我……我知道错了奶奶，求求你放过我！”
程小燕凄惨的哭泣声，在里面回荡着。
我的心几乎要被震碎了，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
“老东西，我不管你是什么怪物，你敢动她一根毫毛，我一定和你没完！！”
说也奇怪。
这么一喊，里面的声音居然一下子戛然而止。
我正疑惑着，紧闭的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了……
人这个生物真的很奇怪。
离危险很近的时候，什么后果都不去想，凭着一股勇气往前冲，可当危险真正来临的时候，却又产生畏惧。
是的，现在的我，开始害怕了。
这就像是诸葛亮的空城计，如果门是被攻破的，会士气大增，反之——门是敌人主动打开的，反而担心里面是不是藏了什么陷阱。
这个想法来得快去的也快，我短促地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走进了药房。
药房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
我试着去按电灯开门，没反应。
“小燕，你在哪？”
我试着喊了一声。
但诡异的是，刚才还哭天抢地的程小燕，此刻竟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无半点声音。
我在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微弱的光源，在黑暗中巡视着。
药房还是记忆中的药房，但人，却已经不见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刚才还在里面，门一开，就不见了？
“志……”
一个急促的声音，不知从哪个角落喊了出来。
但，只喊了一个字，就立刻像被人捂住了嘴巴一样，停住了。
我瞪大了眼睛，朝着四周看去，叫道：“是不是小燕？你在哪？”
再没有回声。
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我的幻听！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药房的门，在打开的瞬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我可以肯定，程小燕和她奶奶，刚才一定在这里！
两个大活人，不可能在顷刻之间，就这么消失！
我掏出一根烟，放在嘴里，慢慢点燃，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走到窗户前。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灯火璀璨，城市的道路上，汽车行人川流不息，灯红酒绿的都市生活，尽收眼底。
心里稍微平静了一些，我伸出手指，摸了下窗户，上面有厚厚的灰尘。
药房几乎没人住，窗户也从来不打开，如果程小燕和她奶奶从这里跳下去，必然会在玻璃上留下痕迹。
没有跳窗，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们还在房间！
我现在几乎可以断定，刚才程小燕在向我呼救的时候，肯定被她奶奶给制服了。
心里生出一股寒意。
敌暗我明。
脑子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程小燕被她奶奶捂着嘴，动弹不得……而老太太，则在黑暗中，用怨毒的目光注视着我一举一动，寻找着合适的机会，向我发动攻击！
“咯咯咯咯……”
一阵难听的声音，骤然响起。
就像是有人在憋着喉咙，从里面发出的那种沙哑怪声……
我捏着香烟的手微微颤抖，身体不由自主地靠在墙上，让视野缩小了一些。
用手机照了一下四周。
左边没人，中间没人，右边也没人。
但，声音还在接近。
咯咯咯咯咯……
从一开始的微弱，越来越大，仿佛近在耳边。
“吼——”
一声如野兽般的嘶吼，夹杂着一股腥臭的气味，们然逼近！
我吓得“啊”地一声，汗毛直竖，就看到脚下有一个东西，朝着我扑了过来。
那东西力气大得惊人，就像一头狮子，我练了三年散打的身体素质，连反抗的余地就没有，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抓住，狠狠地扔到了空中。
落在地上的时候，我感觉身子骨都要散架了，疼得直冒冷汗，但根本顾不上休息……因为那东西，又朝我扑了过来。
危急关头，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衣领上，身体顿时一空，人已被拽到了药房外面。
再一次被摔，我疼得差点叫娘。
“老何？”
我楞了一下，发现救我的人，居然是老何。
老何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我别说话，然后对我勾了勾手。
我不明白他要干嘛，但还是忍痛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了他的面前。
老何指了指药方，在我耳边小声说道：“这里面有个非常邪的东西……今晚，我们可能都会死在这！”
“什么？”
我惊呆了。
为什么他会这么说？
但看老何的模样，明显不是在开玩笑。
“想活下来，咱们只能拼一波了！”老何阴沉着脸，盯着我一字一句道，“志勇，你愿意信我吗？”
“信。”我一个劲地点头。
都这个节骨眼了，我除了老何，还能信谁？
“好，张嘴，把这个含着。”
老何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团球状物，塞进了我嘴里。
我嘴里含着那玩意，呜呜啦啦说不出话来，只能用询问的眼神望着老何。
“别多问，咱们已经没有时间了，以后再跟你解释！”老何严肃地说道，“记住，这个东西含在嘴里，用舌头把它抵在上颚，嘴里的口水千万不要咽下去，到时候如果听到我叫你的名字，你就连着口水和这东西一起喷出来！知道了吗？”
我点了点头。
接着，老何让我面对着墙壁，闭上眼睛，他没喊我的时候，千万不要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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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何语速非常快，神色各位紧张，显然情况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我连忙点头表示明白，面向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这一搏了！”
老何沙哑着说道。
第43章 耳边魂语
老何叮嘱完这些后，就急匆匆地走了。
我面对墙壁，闭着眼睛，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动静，隐隐听到老何的脚步声远去，然后是砰的一声，身旁药房的门关上了。房内好像有打斗的声音传来，特别吵闹，但过了一会儿又平静下来。
我大气都不敢出，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本来是来救人的，结果要不是老何在，说不定我已经没命了。
想不通程小燕的奶奶到底是怎么回事？
鬼吗？
这个字闪过我的大脑，让我浑身打了个激灵。
那种力量，根本就不是人类的。
难怪程小燕会这么恐惧，宁可待在D栋，也不想回家。
心里有些担忧，不知道她在里面怎么样了。
还有老何，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道行，虽然看起来有模有样的，但谁能保证，不是从林正英的电影里学的？
想到这个，我有些慌了。
如果老何根本啥也不懂，完全是在模仿电影，那我们今天……不都得交代在这了？
想到老何离开前的那句话“志勇，你愿意相信我吗？”
他娘的，管不了那么多了！
现在除了相信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我摇了摇头，努力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嘴里的东西很软，牙齿动了一下，黏黏的，感觉应该是煮熟的糯米，不过味道有些苦，又有些甜，说不出来的怪异。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旁边的药房里，又是一阵激烈的动静。
有东西摔落的声音，有怒喝声，还有程小燕微弱的哭喊声……
砰——
就在此时，门忽然打开了。
我愣了愣，是老何回来了吗？
嘴里含着糯米，不敢出声，只能用耳朵去听，去辨，去猜。
哒哒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从里面由远而近。
是小碎步的声音！
我心头骤然一紧，一股子冷汗，从脊梁骨后面冒了下来。
这种步伐，明显是程小燕奶奶的！
老何败了吗？
我紧紧闭着眼睛，动都不敢动，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慌——如果老何败了，那今晚所有的依仗，都没了。
哒哒哒哒哒——
脚步声再次接近，慢慢地，朝着我这边靠了过来。
接着，脚步声消失，耳边传来许多人的谈话声，声音一会儿高一会儿低，哇啦哇啦的，特别吵，仿佛置身于闹事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谈话声慢慢小了很多，到后面只剩下大概两三个人在说话。
这些说话的人里，我听到了刘斌的声音，还有几个很陌生的……内容听不清楚，只知道他们的语速越来越快，声线也越来越粗，就像用了变声器一般。
我努力保持着镇静，整个人几乎都贴到了墙面上，生怕碰到什么东西。这时，在我的脖子后面，一股冷气流传来，很小，这不是风，是有什么在我背后吹气！
凉飕飕的感觉，并不怎么舒服，相反让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喉咙里感觉在响，嘴里含着的糯米，包了很多口水，根本不敢发出声音，又不敢咽下去，这种感觉非常难受。
此时此刻，我巴不得马上晕倒，早点结束这恐惧的一切。
但，潜意识里，却又有一股力量在支撑着我，让我这个汪洋中的破船，勉强维持着最后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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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想到了还处于危险之中的程小燕，也或许是想到了老何最后对我说的话——他说，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这一搏了！
我不知道还要搏到什么时候，双腿已经麻烦了，就像踩了两团棉花一样，哆嗦个不停，很担心下一秒就要跌坐下去。
耳边，忽然响起一阵野兽般的低吼。
紧接着，是血腥的气息……
我打了个寒颤。
她来了！
程小燕的奶奶来了！
这感觉再熟悉不过了，之前在休息室所经历的一切，让我终生难忘。
本能地屏住呼吸，低吼声小了一点，慢慢远去，但很快，又再次逼近，很明显，她变的“聪明”了，没有再上当。
听到一阵鼻子吸气的声音——她在闻我身上的气味。
下一秒，一双冰凉的手，慢慢放在了我的脖子上，轻轻地摩擦着。
我心里仿佛被个无形的大石压住，嘴巴不听的颤抖，脑子一片空白。
她要干什么？
脖子上那双手还在摩擦，就像在抚摸一件光滑的玉石一般，尖锐的指甲，划过我的皮肤，隐隐作痛……
我想逃，想叫，想反抗！
但这一刻，所有的勇气都丧失了。
面对未知的事物，我发现自己是如此的胆怯，如此的渺小，就好像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宰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许过了五分钟，也许过了十五分钟，也许过了半个小时，我的脑子里，已经没有时间这个概念了……那双手，还停留在我的脖子上，来回摩擦。
我简直要疯了！
突然，脖子和喉咙同时一紧！
那双手似乎终于按捺不住，对我发动了进攻！
猛地掐紧！
身体的血液，在这一刻几乎凝固！
“转身，吐出去！”
一声历喝，骤然传来。
如惊雷！
如宝剑出鞘！
根本反应不过来这是谁的声音，我用力转身，把口中积攒以久的口水以及那糯米团，用力吐了出来。
呼呼呼——
一股阴风从四面八方刮来，风势极猛，我差点站立不稳，而那双掐着我脖子的手，犹如触电一般，立刻松开，接着我听到窗户“嘎吱”打开的声音。
一切，归于平静。
我虚弱一般地瘫倒在地上，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慢慢睁开眼睛，视线稍有模糊，但还是看清周围什么都没有。
休息了十几秒，想到药房里的老何和程小燕，又艰难地爬起来，往药房走去。
来到药房，灯不知什么时候亮了，我朝里面看了一眼，瞬间瞪大了眼睛，背后汗毛直竖……
第44章 尸
药房里，狼藉一片，医疗器具，碎裂在地，无数的药瓶，药盒，洒落地满地都是。
老何虚脱地躺在堆积如山的杂乱堆里，脸上面无血色，手上还捏着一张被撕烂的画符，隐隐还有鲜血从他之间弥漫出来。
而另一边，程小燕也在，只是她的情况，显然比老何更糟糕。
她蜷缩在角落的病床上，披头散发，眼眶通红，脸颊上几道像是野兽爪子留下的伤痕，以及残留的泪痕，娇小的身子不断地耸动着，颤抖着，肥大的病号服，被撕开了一大段，露出白皙的酥肩和半边大腿，上面能看到不同程度的抓痕和血迹。
看到我进来，程小燕毫无反应，双眼无神地盯着墙壁，全身颤抖，嘴里呜呜咽咽，说不出半句话，泪水如珍珠一般，从眼眶子大颗大颗掉落。
“那个东西已经走了……”
老何指着窗户，沙哑的声音响起，他脸上带着无尽的疲倦，但同时也有一丝如释负重。
这才发现，房间内的窗户碎了一个大洞。
显然，程小燕的奶奶，就是破窗而出，逃走的。
一个年迈的老人，从四楼跳下去？
简直不敢想象……
我走上前，把老何从地上搀扶起来，他摆了摆手，示意没事，说：“去看看小燕吧，她的情况很严重。”
我走到程小燕面前，呼唤了她一声。
没有任何反应。
我又往前了一点，她终于有反应了，不过是那种小猫炸毛一般的惊恐，往后面快速缩了缩，尖锐地哭喊道：“别过来！”
她这么一挣扎，本就残破不堪的衣服，更是不断撕裂，一大片白色，隐隐约约。
我根本没心情去看那些“春光”，顺手拿起旁边的被子，给她披上，说道：“小燕，我是志勇啊！”
看到她这幅模样，我心里仿佛被刀割了一般，说不出的难过。
那个老太婆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为什么程小燕身上会留下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伤口？
为什么她会害怕到这种程度？
过了好一会儿，程小燕才慢慢平静下来，只是眼泪，依旧还在不断地往下流。
我再次试着接近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这一次她终于不再畏惧了，“呜”地一声，哭出了声来，然后紧紧地钻进了我的怀抱。
温软幽香入怀，本应是人生一大美事，但我心情此刻却差到了极点。
D栋的一系列恐怖事件，已经让我焦头烂额，现在又蹦出一个犹如怪兽的奶奶，这日子……真他妈是在火海里走钢丝。。。。
或许是太累了，程小燕慢慢地睡着了，只是她的手，依旧紧紧地抱着我，不肯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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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示意老何先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在这，先陪着程小燕。
程小燕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皱着眉头，身体轻轻抽搐一下，偶尔嘴里还会说出一些我听不到的话，像是在叫救命，也像是在求饶。
我看着她清秀的脸，心情沉重。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陷入这种痛苦和恐惧之中？
她的奶奶，究竟是谁？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躺在药房的床上，手上还有余温，是程小燕留下的，但她人却已经不在了。
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皮，看了看四周。
药房的器具，药箱，盒子，已经全部收拾的整整齐齐，地上的血迹和头发也看不到了，全都恍然一新。
要不是昨天的体验太过惊悚，我几乎以为这是一场噩梦。
来到休息室，刘富强已经来上班了，他看到了很惊讶，说：“志勇，你小子跑哪去了，我还以为你提前早退了呢？”
我对他笑了笑，说：上厕所去了。
和刘富强相处久了，发现这人也并没这么讨厌，或许是在这种绝境的地方待久了，每日清晨，看到一个活人来敲门，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吧。
我去105病房找了程小燕，她不在里面，同住的贺敏，也表示一晚上都没看到她。
奇怪，她从药房出来后，又去了哪里？
很显然，药房必定是程小燕收拾干净的，她先我一步离开，这时候会去哪？
我离开D栋大楼，走到外面的时候，看到老何就坐在一颗大槐树下面，望着D栋的方向怔怔出神，时而露出焦虑之色，时而又像想通了什么，一拍大腿，时而又脸色发青，透露出恐惧。
我走过去跟他打招呼，好半天他才看到我。
“坐。”
老何拍了拍旁边。
我没坐，掏出一根烟，扔给他，说：还有事呢，给我妈送饭。
他接住，放在了耳朵上，仰起头，望着天空，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要变天了……”
“嗯？”我不解地看向他。
老何好半天才重新看向我，眼中透露着憔悴，皮肤也衰老了许多。
平时的老何，神采奕奕，精神饱满，就像一个鹤发童颜的仙人。
如果不是住在D栋，我根本看不出他有病，相反比一般人更健康。
“邪物入侵D栋，以后这里，彻底不安宁了……”
老何颤颤巍巍地说道，又看着我：“志勇，以后守夜，一定要万分小心。”
我心中一惊，说：老何，你说的邪物，是指昨晚那个？
“嗯。”老何点了点头，把烟从耳朵上拿下来，放在嘴里。
我给他点上，小心翼翼地问：“昨晚那个东西，是鬼吗？”
说到“鬼”这个字，我的心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从小接受社会主义教育的我，一向对这类神神鬼鬼嗤之以鼻。
但，这些天所发生的一切，乃至昨晚，彻底打破了我的三观，让我明白这世上……有些东西不是不存在，而是你没遇到罢了。
老何吐出一口烟圈，苦笑道：“如果是鬼，那倒还好办。”
“什么意思？”我皱了皱眉。
“如果是鬼，我不怕，因为我有办法对付。”老何摇了摇头，说道，“可惜，她并不是鬼。”
“不是鬼，那是什么？”
老何没吭声，朝我伸出手，掌心打开，里面有一小撮焦糊的糯米，已经发黑了。
我疑惑地看向他，不明白什么意思。
“这是那个老东西昨晚踩过的糯米，已经发黑了。”
老何脸色苍白，声音颤栗地说道，“正常人，怎么可能让糯米发黑呢？”
“那她到底是什么？”我急了。
“尸！”
老何阴蹭蹭地吐出这个字。
第45章 老何的怀疑
尸？
听到这个字，我愣住了。
“是的，她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一具尸体。”老何冷冷地说道。
我挠了挠脑袋，人有点发懵。
我问老何，你为什么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就是这发黑的耨米！”
老何沉声说道，“在南方某些地方，人死之后，会有邪气，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尸毒……传说，尸毒一旦弥漫尸体全身，可短暂的激活人体神经，让死去的人再次‘活’过来……只是，这‘活’过来的人，并不是生前的亲人，而是失去了神智，六亲不认的尸体。“
“他们没有意识，没有思想，有部分‘活’了之后，会模仿生前的动作，行为，哭声，笑声，但一般不会说话，说了也听不清他在讲什么；还有一部分人，会长出利齿，对家畜，亲人，进行攻击，甚至撕咬——而为了防止诈尸，一般会在人死之后，守灵七天，并做糯米饭，喂入尸体嘴里，破邪气，解尸毒！”
“另外，如果出现诈尸情况，糯米也是很好的防范手段……一般放置地面，或者直接对尸体撒上去……一旦尸体触碰到糯米，体内的尸毒，就会迅速分解，即便不能停止行动，起码也无法做到伤人。”
说到这，老何声音顿了顿，望着我阴蹭蹭地说道：“诈尸后的尸体，根据体内尸毒的不同量，以及生前的性格，脾气，所产生的威力也截然不同——比如昨晚那个老太婆，她踩了那么多糯米，却一点事儿都没有，这就说明，她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诈尸！”
听到这，我完全怔住了。
连诈尸都出来了？
当然，如果这世上真的有鬼，那么诈尸什么的，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可是，这个诈尸的人，是程小燕啊的奶奶！
想到程小燕每天放学，回去面对的竟然是一具残暴之极的尸体，我都为她感到不寒而栗。
难怪她经常旷课，难怪她动不动彻夜不归。
换做我是她，别说回家了，恐怕立刻会订一张飞机票，逃到千里之外吧？
“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什么情况，可能要下次才知道。”老何抽了口烟，悠悠地说道。
“下次？”
我惊恐地看向他，“你的意思是，那个可能老太婆还会回来？“
“不是可能，是一定会回来！”老何冷笑道，“第一，她昨晚没有从我们这里抢到程小燕，算是行动失败了……第二，我们和她大战了一场，虽然没有干掉她，但也让她吃了不少苦头，你说——这老东西会这么善罢甘休吗？显然不会，她现在肯定恨不得将我们剥皮抽筋，杀之而后快！”
“昨天，也是我们运气好，才侥幸从她手中逃脱——真打起来，我不是她的对手。”
我倒吸一口凉气，心情瞬间复杂到了极点。
确实，之前没有考虑到，这老太婆可能还会回来报复，现在老何这么一提醒，我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那怎么办？现在逃，来得及吗？”我忐忑不安道。
“来不及了。”老何摇了摇头，“你身上有她的尸气，十天半个月内，都无法消除，他可以凭着这些气息，来寻找你——对了，这些天，你不光在D栋要小心，甚至出门在外，也要多加防范。”
什么？
我惊呆了，说老何你别开玩笑，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就跟一个跟踪雷达一样，走到哪都有危险？
“不错，她已经锁定咱们了，你现在只能祈祷，她的目标是回D栋抓走程小燕，而不是一心对我们采取报复。”老何点了点头，说道，“所以说，这些天到了晚上，你尽量不要到处乱跑，一些朋友、亲戚家也不要去，因为这样不但你有危险，可能还会连累到他们。”
我沉默不语，脸色顿时一阵阴晴不定。
连朋友、亲戚家都不能去？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去病房看望母亲，也会给她带来危险？
想到这个可能，我呼吸一阵急促，头皮都有些发麻了。
“昨晚说来真是惊险，以我的这半桶水的本事，远远不是那老家伙的对手……幸亏，背后有高人相助。”老何一脸感慨。
高人相助？
我似乎想到了什么，问老何，昨天我嘴里含着糯米的时候，是不是你让我吐出来的？
老何奇怪地看着我，说：当然不是，昨天我和那老东西打的不可开交，哪有时间去管你……倒是你小子，狗屎运不错，吐出的时机刚刚好，这才让我们所有人幸免于难。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终于确定——昨晚那个让我吐掉糯米的声音，确实不是老何。
现在回想起来，这声音非男非女，听不太清……难道是刘斌？
有可能吧。
“诶，你那小女友回来了！”
老何指着我身后，说道。
我转过头，看到程小燕正从西门那边的廊道处，慢慢走了过来，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干嘛去了。
她的脸上戴着口罩，显然是在遮掩昨晚留下的抓痕。
看到程小燕，我心中一惊，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记得昨晚糯米刚买回来的时候，程小燕也不知怎么想的，莫名其妙把手放进糯米堆里插了一下——诡异的是，当她手拿出来的时候，双手立刻变得血肉模糊，且多了一些水泡。
很快，她手上的伤口就复原了，但本来洁白的糯米，却有一部分变得焦糊、乌黑。
联想到老何刚才对我的“科普”，心中一阵惊疑不定。
难道，程小燕她？
“怎么了？”老何注意到我脸色不对，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把昨天程小燕手插糯米，然后变黑的事，告诉了她。
“你怎么不早说！？”
老何脸色大变，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大声喝道。
“你冷静点。”我苦笑道，去抓老何的手。
他一把拍开我，皱着眉头道：“如果是这样，事情可能就严重了……你这小女友，很可能已经感染了尸毒，甚至，已经被昨晚那个老家伙变成了同类！”
我吃了一惊，说东西可以乱吃，话你可不能乱说啊……程小燕这些天我一直跟她接触，正常的很，怎么可能会染尸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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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没染，不是从表面能看出来的。”老何冷笑出声，从怀里拿出一把糯米塞到我手里，说，“你待会悄悄走过去，把糯米洒在她的身上，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然后，你掰开她的嘴巴，注意观察里面，有没有两颗尖牙……”
第46章 全班探病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老何，说你别开玩笑了，我怎么能这么对小燕……而且，她嘴里怎么可能有尖牙？虎牙倒是有两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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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何白了我一眼，说：我又没让你做什么，就是弄点糯米在她身上——寻常人，碰到糯米，根本不会有事，除非你也对她有所怀疑——还有，这种尸在碰到糯米的时候，是会长出尖牙的，程小燕是否被同化，一试便知。
我有些犹豫，或者说，是在害怕。
害怕程小燕真的会长出尖牙，到时候——我该怎么做？
杀了她，还是离她远远的？
眼看着程小燕离我们越来越近，老何急了，一拍我肩膀，说：“逃避不是办法，你如果真心对她好，就应该去了解她！”
说着，他把糯米，不由分说地塞进了我的手里。
我实在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朝程小燕走去。
自从昨晚之后，程小燕变得更是沉默寡言，看到我过来了，她也只是冲我点了头笑了笑，是那种很勉强的笑，什么话也没说。
“小燕，有件事我想问问你。”我说。
“别问了，如果你不想被牵连进去的话，就什么也别问。”程小燕幽幽地说道。
“我不怕！”
我不由分说地抓住了她的手，这个时候我手里，是抓着糯米的，和她握在一起，等于间接也让她接触了糯米。
庆幸的是，程小燕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只是脸色有些羞红，轻轻挣脱出去，说：“你别这样，我有病的。”
她说话的时候，我观察了一下她的嘴巴。
很正常，并没有出现什么牙齿。
我松了口气。
最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就好。
“昨晚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瞒你说，我奶奶她——不是人。”程小燕面无表情地说道，“她抓我回去，是希望我帮她做一些事，但是，我不想做，因为我不想再错下去……”
说着说着，程小燕的声音越来越低。
“她让你帮她做什么？”我惊讶问道。
“做坏事。”
程小燕轻轻地开口，然后从我身边擦身而过，走进了楼房，显然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
我看着她的背影，总感觉经历了昨晚的事件后，她有意在逃避我——或者说，她不想连累我。
可是，她又哪里知道，那个老太太，根本就已经盯上我了。
老何来到我身边，问我怎么样？
我说很正常，她既没有对糯米感到不适，也没有露出尖牙。
老何愣了愣，说那就奇怪了，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她把手放进糯米的时候，糯米变黑了吗？
“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算了，不讨论这个了。”
我叹了口气，心情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目前的情况还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一个D栋，就足够让我焦头烂额了，结果还惹上了一个大煞星。
简直无法想象，如果我单独面对程小燕的奶奶，会是什么后果？
直接被她撕成碎片，还是扭断脖子？
……
这几天，D栋稍微平静了一些，除了病房里依旧时不时响起病人痛苦的声音和哭泣，相比较以前，实在好了太多。
安装了电视后，大多数病人，都变得安定了下来。
很多时候，他们会围坐在一起，面带笑容地看着屏幕里的情景剧和综艺节目。
或许，在他们没有生病的时候，是不屑于看这种没内涵没营养的节目的——但人生病了之后，只想寻求一些快乐，哪怕折后再难过快乐是短暂的。
是的，太短暂了。
他们都是一群没有亲人，或者被亲人抛弃的可怜人，知道自己活不久，也知道天黑之后，未必就能看到天亮的太阳，所以在最后的时刻，他们只想“脑残”一点，简单一点，就这么带着友善的笑意，去迎接死神的来临。
就连当初执意要看《亮剑》的老爷子，也终于开始变得“合群”，与大家一起，看着平时根本不会看的肥皂剧《你怎么穿书生的衣服》，听到一句“你好骚啊”的台词后，笑得前仰后合。
也许这就是人吧。
随着环境，随着时间，在一点点改变。
最终是变成那个自己讨厌的人，还是喜欢人，谁又能预料到呢？
程小燕的病更厉害了，每每晚上经过她的病房，都会听到里面传来她的痛哼和翻来覆去的声音。白天看到她，也是无精打采，一脸憔悴，以前活泼外向的，现在一天说话的次数一巴掌都数得过来，沉默、寡言、紧张、恐惧、说的就是现在的她。
她不再接受我的好意，总是刻意去躲避我，哪怕偶尔在拐角处遇她，她也会装着玩手机，转身离开。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
去学校上课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老师良心发现，还是上面领导施加了压力，在最后一堂课结束的时候，班导忽然进教室宣布，要去探望程小燕，希望同学们能够主动配合。
去不去，纯属自愿——我以为大部分的人都会拒绝，意外的是，选择去探望，竟然是在多数。
班里人不多，才三十来个，有二十个选择去D栋探望程小燕。
当时，我心里还挺替程小燕高兴的，只是之后才知道，他们所谓的探望，根本没有任何同学的情谊夹杂在里面，完全只是因为好奇，和想去凑热闹。
班导一人收了三块钱，买了一袋香蕉和一个西瓜，浩浩荡荡一群人，走向医院。
说实话，画面挺壮观的。
去往D栋的路上，就有一些胆小的女生开始抱怨了，说路怎么这么难走，这里怎么这么阴森，云云……而男生们，则是嘻嘻哈哈，说说笑笑，路过太平间的时候，还做出鬼脸，企图吓唬女生。
看这模样，不像是来探病的，倒像是来参观的。
我提前给程小燕打了电话，说了这事，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单单地回了一句“哦，知道了。”
“这就是D栋吗？”
“哇塞，怎么和其它住院楼完全不同耶！”
“看起来怪恐怖的，程小燕就住在这？”
大家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
我皱了皱眉，示意他们安静一点点，没人听我的，班导可能也有些看不过去了，主动发声，让大家保持安静。
这个时间刘富强还在上班，看到这么多学生，他有些发愣，我走上前递给他一根烟，说明了情况，他木然点点头，说：“参观可以，但千万注意一些问题。”
我知道他指的404病房，说：没问题，我会盯着他们的。
得到刘富强的同意后，班导给学生们每个人发了口罩，接着一起走进了D栋大楼。
果不其然，又有人开始抱怨了，什么好冷啊，里面空调开得太大了，地上怎么全是水之类的，还有人调侃我，说田志勇，你每晚就在这里上班啊？不会闹鬼吗？
我没有理会，带他们来到了105病房。
房间里，程小燕盘着腿，坐在床上，正在看电视，看到班导他们过来，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特别热情。
这一下大家都有些不高兴了，纷纷指责程小燕没有礼貌，这么多人来看她，居然不起来迎接。
班导的脸也沉了下来，说：“小燕，大家来看你，怎么还坐在床上啊？”
程小燕仿佛没有听到，继续看电视。
气氛正尴尬的时候，贺敏走了进来，她双手像是抱了一团空气，神色呆滞，嘴里轻唱着：“乖宝宝，要睡觉，睡着了，不吵闹，醒来后，有奶吃，穿新衣，不怕寒……”
大家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即哄堂大笑起来，
“哈哈哈，这人是谁啊，神经病似的！”
“一看脑子就有问题，程小燕不会跟她住一起吧？”
“啧啧，真惨咯，跟神经病住一起，程小燕会不会也变傻？”
“那还用说，程小燕以前在班里就蠢，现在病了和这种人待一起，肯定就更蠢了！”
听到这些讥笑和嘲讽，程小燕咬着嘴唇，一声不吭，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看到她的模样，我既心疼又愤怒……这些混蛋，说是跑来看望她，实际就是为了说这些风言风语？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我握紧了拳头，愤怒地看向他们，正要开口，忽然一个泼妇骂街式的大嗓门嚷嚷了起来：
“呵，亏你们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怎么他妈一个个跟小瘪三似的？”
身后，一个穿着护士装，满脸横肉，身材肥胖的女人，一脸冷笑地走了过来。
正是曹凤娇！
第47章 正义的泼妇
我惊呆了，万万没想到，曹凤娇居然出来替程小燕出头。
她叉着腰，脸上怒气冲冲，就像一个随时要吃人的母夜叉一般，气势汹汹。
大家看到曹凤娇这凶样，也有些虚了，不过还是有几个嘴贱和胆大的，上去跟她怼。
“大妈，你谁啊你？我们怎么样，你管得着吗？”
“就是说啊，不过是一个破护士，在我们面前装什么装啊？”
“呵呵哒，这欧巴桑以为自己嗓门大，我们是不屑跟她吵罢了。”
面对这些嘲讽，曹凤娇哪会放在眼里，她可是咱们D栋天字号第一吵架王，当即冷笑两声，说道：“没错，老娘是护士，而且还是临时的，论学历，老娘也没你们高——但是，老娘起码还是个人，起码不会对身边的人落井下石！再看看你们，一个衣冠楚楚，人模狗样，其实呢，都他妈不是东西！自己同学在这住院，还一个劲的冷嘲热讽？我真怀疑，你们爹妈是怎么教育你的，我要是你们的妈，非抽死你们几个小王八蛋……哦抱歉，你们这些个狗东西，或许根本没有妈。”
“瞪什么瞪？不服气啊，不服气出来单挑啊！”
“还看？看你妈个臭逼！信不信老娘给你两巴掌！”
“还有你，一个男生，打扮的不男不女，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你他妈是基佬吧？”
“小婊砸你这裙子品如买的吗？这么短，是不是在学校天天勾引男同学……野妈给你一句忠告，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一定记得戴套，别到时候被人甩了，还大着个肚子一把鼻涕一把泪！”
曹凤娇不亏是泼妇级骂人王，这一通连环骂怼过去，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击回去。
我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心里爽快到了极点。
果然恶人还要恶人治啊！
这一刻，我对曹凤娇的厌恶，一下子冲淡了不少，觉得这家伙虽然工作不负责，脾气差，但起码基本做人的道理还是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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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在看电视的程小燕，都忍不住回过头，多看了曹凤娇两眼，似乎对这个很凶的阿姨，又有了新的认识。
班导脸沉了下来，开口道：“你是这里工作人员吗，怎么这么没素质？”
“抱歉，我这人一向没素质，你要觉得不舒服，就给老娘憋着……话说你丫谁啊，在这咋咋呼呼的？“曹凤娇冷哼一声。
班导怒道：“我是他们的老师，今天来看程小燕，就是我组织的！”
“哎哟，你好棒棒哦！”曹凤娇瞥了一眼桌上的一袋香蕉和西瓜，阴阳怪气地说道，“一个老师，带学生过来看望病人，就带这么点东西？加起来有五十块不？好意思不？不是我吹牛，我要是当老师，不说组织一次捐款，起码自己肯定会拿出几百块，帮不了大忙，也是一份心意对不？”
“请问老师，你学生病重的时候，你在干嘛？现在人家并病入膏肓了，假惺惺的跑来探望，你丫是做给谁看呢？”
曹凤娇越说越激动，对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语气之间，满是不屑。
班导气得浑身直哆嗦，指着曹凤娇道：“你等着，我这就去医院投诉你！”
“赶紧去，你丫要不去，就是母狗加杂种！”曹凤娇丝毫不怕，反而冷笑道。
班导何曾被人这样侮辱过，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咬牙道：“行，你等着！”
说罢，转身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我心里乐得不行，还是第一次看到班导气成这样。
以前在咱们班，她是出了名的势利眼，对待有钱和没钱的同学，区分的很开……今天来到D栋，遇到曹凤娇算是遇到克星了。
班导走后，大家也没有自讨无趣地待在105病房，而是在D栋四处参观了起来。
我担心他们会乱跑，想阻止他们，但这些人根本不听我的，说现在又没轮到我上班，凭什么管他们？
一群人嘻嘻哈哈，四处走动，指指点点，还有三男一女，往楼上走去。
我给刘富强和陈伟打了声招呼，让他看着点，别让学生去楼上，然后连忙奔向二楼，跟在他们后面。
这三男一女是我们班出了名的调皮蛋，女的叫张婷，以前和程小燕关系不错，也是小太妹一枚，在程小燕病了之后，她立刻拉黑了微信和手机号，这次过来探望，也只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
看到我跟在后面，他们一脸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几个人参观了二楼，又去三楼，去完了三楼，又去四楼。
让我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张婷等人路过404病房的时候，都纷纷停了下来。
“咦，这病房的门怎么和其它病房不一样？”
“是啊，血红色的，看着怪阴森……”
“要不咱们进去看看吧？”
他们议论了一下，明显很感兴趣，准备推门进去。
“别推！”
我吓了一跳，连忙快步冲过去，挡在了他们面前。
“田志勇，你什么意思啊？我们就是进去看看。”
“对呀，你紧张个啥呢，该不会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几个人见我挡在门口，反而更兴奋了。
我看了一眼404病房，眉头皱起。
自从上次404发生了怪事后，门上的锁，经常会无缘无故的消失。
比如现在，锁又看不到了……
“抱歉，这房间有人在休息，不方便进去。”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切，你骗鬼呢，里面乌漆嘛黑的，哪有人？”一个男生透过门缝去看，冷哼道。
我一把将他推开，沉声道：“少特么废话，我说不让进，就不让进！”
几个人虽然很生气，但也拿我没办法，毕竟我在班里也不是善茬，论打架，他们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
“你们抓住他，我推开门看看！”
张婷眼珠子一转，忽然大声叫道。
三个男生立刻会意，猛地冲过来，一个人抱着我的腰，另外两人一人抓我一条胳膊，把我给控制住。
“放开我！”
我大惊，奋力挣扎。
然而，已经晚了……
张婷冲过去，一把推开了404的大门……
第48章 张婷死了
404的门打开了。
张婷站在门前，两眼发直，愣愣地朝里面看去……
门只开了一半，所以里面的情景，就只有她一人能看到。
“婷姐，里面是什么啊？”
“不会有帅哥在换衣服吧？”
三个男生嬉笑道。
张婷没吭声。
她脸色陡然变成灰黄，死了似的，一动不动，身体微微颤抖，慢慢张大的瞳孔中，充满了说不出的惊恐……
“婷姐？”
几个男生发现不对劲了，喊了一声。
糟了！
我看到张婷这模样，就知道出事了！
当即再也顾不了那么多，腿猛地一跺，踩在了其中一个男生的脚上。
他惨叫一声，立刻松开了我，我一条胳膊恢复自由，一拳，毫不犹豫打在了另一个男生的鼻子上，同时腰身一扭，一个犀利的过肩摔，把身后抱着我的男人，狠狠地甩飞了出去。
“张婷，不要看！！”
我大声吼道，同时一个健步冲过去，踢在了敞开的404大门上。
砰！
门应声而关。
张婷打了激灵，茫然道：我，我怎么在这？刚才发生了什么？
三个男生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愤怒地看着我，想上来报复，却又没这个胆量。
我一把揪住张婷的衣领，冲着她怒喝道：“为什么要打开这扇门，你疯了吗？”
“你……你放开我！你想怎么样？“张婷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又急又恼道，“田志勇，你他妈别对我动手动脚，信不信我找人弄死你！”
啪！
回应她的，是我狠狠的一耳光。、
张婷捂着脸，震惊地看着我，说：你敢打我？
“滚！”
回答她的，是我冷冷的话语。
“行！你好样的田志勇，你等着，你给我等着，我不放过你的！”
张婷指着我，骂骂咧咧，口出威胁之语，和三个男生，一瘸一拐地离开了4楼。
等他们彻底走后，我转过身，看向404病房，面色逐渐变得凝重。
血红色的门，透露着一股诡异的力量，仿佛在诱惑着路过的人们，打开这扇门一般。
我不知道张婷刚才到底看了什么，会变得如此惊恐…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事后会忘记了一切。
但，404的门每次打开，总会发生一系列恐怖的事。
这次，D栋又要不太平了……
……
班导和同学们终于走了。
风风火火的来，带着一肚子火离开。
他们讨厌我，讨厌程小燕，更讨厌曹凤娇。
这一次的探病，显然是失败的。
而失败的原因，并不在我们——这些所谓的同学，从始至终，根本没有抱着真心来探望程小燕。
他们是来看热闹，是来嘲笑，是来玩耍的……
包括，那道貌盎然的班导，也是如此。
他们的嘴脸，我早就清楚，真正让我担忧的，是打开过的404病房……
天知道，又有什么恐怖离奇的事将要发生……
……
晚上，我给母亲送完饭后，来D栋和刘富强交接班。
平常这个时候，大家可能会在走廊散步，发呆，但现在安装了电视，大部分人，都在病房里待着。
因为404病房打开过，我生怕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巡逻的频率，从平时一晚上两次，增加到了一晚上五次。
并且，在巡逻的过程中，也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晚上一点多，我照例在所有楼层都巡视了一遍，路过404病房的时候，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异常，这才离开。
去上了个洗手间，回到休息室看起来电视。
准备熬到三点，确定不会有问题，再睡觉。
电视正看到一半，门忽然“咚咚咚”被敲响了。
我心里涌出一丝不安，走过去打开门，门外是穿着病号服的老爷子，他双手抱着胸，缩着脑袋，神色警惕地看着四周。
“老爷子，你有事吗？”
我问道。
老爷子的神色似乎依旧紧张，咽了口唾沫，说道：“志勇，今天晚上有些不对劲。“
“啊？”我不明白。
老爷子凑到我面前，压低声音，紧张地告诉我——他在床上睡得好好的，忽然听到隔壁，有婴儿的哭声！
我脸色一变，说：“你，你说的是真的？”
上一次，老爷子也是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在我喊来孙姐后，她敲了敲404的门，把问题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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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婴儿声又来了！？
“千真万确！你，你快跟我上去，这声音好恐怖！”老爷子焦急地说道。
我披了件衣服，跟着老爷子来到了四楼。
他带我走到404门口，说声音，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你听，又来了！”
老爷子忽然拉着我的手，颤声说道。
我竖起了耳朵，仔细听了半天……然而，根本什么声音都没有。
“越来越近了，它……它就在你后面！”老爷子惊恐地说道。
我转过身。
身后一片漆黑，空空如也。
“没有啊大爷，你听错了吧？”我苦笑道。
“怎么，你听不到？那哭声还在响呢，就跟玻璃刮在耳朵上一样……”老爷子焦急地说。
我摇了摇头，说确实没听到。
老爷子脸色变得很难看，喃喃自语：不应该啊，这不应该啊……
我送他回了病房，让他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重新回到休息室，我思考着，老爷子是真听到了，还是幻听？
如果真的是黑衣男婴在哭，为什么只有他能听到，我却听不到？
这到底预示了什么呢？
胡思乱想一通，困意来袭，靠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
第二天，我是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昨晚没怎么睡好，睁开眼睛，眼皮子还特别沉。
我很不情愿地拿起手机，看到上面号码是陈伟打来的，按下接听，有气无力地道：“阿伟，大清早的，有事吗？”
“志勇，不…不好了！”
电话中，陈伟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栗。
“怎么了？”我愣了愣，很少见到陈伟这么慌张。
“张……张婷她死了！”
“什么？”
听到这话，我握着手机的手猛地一哆嗦，差点把手机给摔了……
第49章 阴庙
我想不通，这才过了不到一天的功夫，好好的人，怎么就死了呢？
难道——
心中猛地闪过一个可怕念头——张婷的死，和打开404有关！
我有些慌了，颤颤巍巍地重新拿起手机，问陈伟：她……她是怎么死的？
“据说是车祸。”陈伟说。
“车祸？”我皱了皱眉，如果是车祸，会不会只是一场巧合？
然而，陈伟下一句话，直接让我整个人如坠冰窖。
他说张婷——是自己撞上去的！
这件事虽不是他亲眼所见，但在学校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据说昨晚凌晨三点多，有学生看到张婷和几个男生在学校附近吃烧烤，吃到一半，张婷忽然站起身，说要找妈妈，几个男生疑惑不解，说你找什么妈妈？
接着，她摇摇晃晃地往路中心走，有人拉她，却被她一脚踢开。
这时候，刚好一辆大货车经过，张婷毫不犹豫地朝着大货车冲了过去……
听完了陈伟的讲述，我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虽然不喜欢她，但终究是一条生命啊。
昨天还充满了活力，潮气蓬勃，叽叽喳喳的生命，就因为好奇——今天，却已经和这个世界永远分离。
是的，好奇！
自古以来，好奇害死了多少人——人们为了探寻秘密，大多时候抱着侥幸的心，深入危险，却不知道死亡，往往就藏匿其中。
“志勇，你今天来学校吗？好多人在讨论张婷的死亡呢。”陈伟说。
我叹了口气，说不来了，在D栋就已经受够了这种气氛，不想回到学校，再受一次刺激……你帮我请假吧。
陈伟说行，然后他犹豫了一下，小声道：“你觉得张婷的死，会不会太诡异了？昨天才来D栋参观，今天就死了——对了，昨天我看她从路上下来，捂着脸，好像被人打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你也不要调查这些，好好生活吧。”我轻声说道。
心里莫名有些愧疚。
想到昨天那狠狠的一耳光，想到女孩愤怒表情，想到她扬言要报复我。
忽然，希望她活过来，哪怕打我一顿，十顿，也值了……
挂了电话，我靠在枕头上，怔怔出神。
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
404，简直就是一个随时能夺人性命的刽子手……
那道门里，究竟藏了怎样的洪水猛兽，能轻而易举地置人于死地？
只是黑衣男婴吗？
不，老何说，黑衣男婴只是冰山一角，里面还有更可怕的存在。
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我又躺了下来，希望就这么一直睡下去，醒来后，所有的一切，包括刚才陈伟的电话，都只是一场梦。
八点多，刘富强来接班了。
我洗漱了一番，去105看望了一下程小燕。
平时这个时候，她一定还在睡觉，但今天却破天荒的起来了。
她的嘴唇有些发白，脸色由之前的白里透红，逐渐黯淡，黑眼圈也多了不少——这是肝病愈发严重的征兆。
程小燕那看到我，挤出一丝笑容，说：“今天要去学校吗？”
“不去，请假了。”我摇了摇头，说，“对了，早上想吃点什么？”
“没胃口。”程小燕从床上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抬起头，清澈的眸子，望着我，柔声道，“志勇，我想去寺庙，你能陪我吗？”
我愣了愣，说去寺庙干嘛？
“求个平安呗，我都这样了，求个平安，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吧。”程小燕的语气有些自嘲。
“我想着反正没事，去趟寺庙也不错，正好去去晦气，就答应她了。
这时候，老爷子路过，看到我和程小燕准备出门，问我们去哪。
一听说去寺庙，他眼睛亮了亮，说能不能帮他求个护身符什么的过来，这几天晚上总是莫名的心慌，特别怕出事。
其实，像老爷子这种情况，D栋的病人几乎每个人都有，说白了——就是害怕死亡。
我答应了老爷子，说尽量帮他求个开过光的菩萨或玉什么的，他高兴的不行，连连感激我。
出门的时候还看到了老何，他刚买完早餐回来，得知我和程小燕要出门一趟，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们一眼，说：“千万小心。”
我知道他是怕程小燕的奶奶袭击我，不过现在是白天，只要在晚上回来不就行了？
只是，后来才知道，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
琉璃山，在我们这一块地区，算是比较出名的景点，只是随着时代发展，现在商业化严重，走到哪都能看到形形色色的小贩，这些小贩之中，不乏一些穿着僧衣的和尚，摆着地摊，卖着一些自称开过光的产物，价格昂贵，真假难辨。
反正时间还早，我和程小燕手牵手，悠闲地四处逛着，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倒像是一对情侣。
琉璃山有两大景点比较出名，一个是洗髓阁，一个是山顶的观音塔。
前者要收费，而且价格不便宜，一张入门票就是两百块；后者是免费的，但是因为处于山顶，且车辆禁止通行，只能徒步，以至于很多游客都是望而却步。
我问程小燕想去哪，程小燕想了想，说去观音塔吧，不要钱的还是好玩点。
担心她的身体爬不了山，我说去洗髓阁吧，反正两个人也才四百，据说这地方是得道高僧参悟的地方，去一趟肯定不虚此行。
程小燕一个劲地摇头，坚持要去观音塔。
我知道她是为了给我省钱，心里感动之下，没再坚持，想着大不了她走不动了，我就背她上去。
观音塔虽然是琉璃山景点之一，但因为处于深山之中，且那边的路大部分还没有开发，游客寥寥，且路段极为曲折，难走。
我和程小燕行了一段距离后，几乎连一个可以问路的人都找不到，只能胡乱瞎走。
“咦，你看那里！”
程小燕忽然眼睛一亮，指着斜前方大概三十米处，一个被杂草环绕的洞穴，有种发现新大陆的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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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洞穴的确挺隐秘的，要不是我们两个路痴漫无目的地下走，还真不一定能遇到。
我走上前，看到洞穴上面刻了两个鲜红的大字——阴庙。
阴庙？
真是奇怪的名字——不过有名字，那肯定是被开发过的，应该没啥危险。
程小燕迫不及待地拉我，说要进去看看，我没办法，只好牵着她往里面走。
洞内漆黑一片，走几步，就会碰到蜘蛛网，我用身体挡在前面，同时打开手机照明。
不知道走了多久，仿佛这里没有尽头一般，除了斑驳的石壁，就是一片黑暗……
“要不还是回去吧？”我对程小燕说。
“别啊，再走走，我总感觉——前面有东西。”程小燕坚持道。
我点了点头，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大概又行了几十秒左右，手电光忽然照到了一个人脸上面。
我吓了一跳，不由停下了脚步，惊道：“谁？”
那“人”没说话，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近看之下才发现，那“人”并不是真人，而是一个泥巴做的泥僧人。
僧人盘膝坐地，浑身黝黑，嘴巴微张，一双阴冷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们，不像僧人，倒像屠夫。
我松了口气，程小燕好奇地凑上来，说：“哇，这僧人做得好逼真，好恐怖啊，跟鬼似的……”
“别乱说话。”我无语道。
“我说的是实话嘛，你看他，一脸凶相，就像要把我们吃了似的……志勇，你说这到底是什么啊？”程小燕胆子很大，走到那泥人面前，东看看西瞧瞧，就差用手去摸了。
不等我开口，突然间，那僧人的眼皮子，竟突然动了一下。
我心头一跳，揉了揉眼睛。
看错了？
“小燕，咱们走吧……这地方，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我心里涌起一丝不详的感觉，说道。
程小燕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点头答应。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那双手合十的泥僧人，一只手突然分开，猛地掐在了程小燕的脖子上……
第50章 尸斑
程小燕吓坏了，尖叫一声，拼命挣扎。
看到这一幕，我也是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是在做梦！
泥人，活过来了？？
几秒钟后我才反应过来，冲过去，用力掰那僧人的手。
但那僧人的手，犹如铁钳一般，坚硬无比，任凭我如何用力，就是掰不动。
程小燕被掐得眼睛泛白，嘴角也有白沫冒出来。
我急得不行，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眼看着程小燕就快窒息了，当下顾不了那么多，抬起拳头，狠狠地砸在了那泥人的脸上。
砰！
这一拳下去，泥人一点反应没有，我的手却疼得几乎要断了。
“阿弥陀佛。”
一个温和声音，在洞穴内响起。
说也奇怪，那声音一出现，泥僧人的手竟松开了，再次恢复成之前双手合十的状态，一动不动。
程小燕瘫倒在地上，捂着喉咙，呼呼喘气。
我抱住她，急声道：“小燕？”
“没，没事……”程小燕脸色苍白地回道。
我用手机照了照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
奇怪，这声佛号是从哪传来的？
这地方太邪门了，我是一刻也不敢待了，背着程小燕，朝着外面的方向夺路而逃。
一直跑去洞穴，看到外面晴天白云，阳光普照，我这才松了口气，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湿。
“我没事，放我下来吧。”
程小燕轻轻地说道。
我依言把她放下，见她确实安然无恙，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心有余悸道：“这阴庙真是太可怕了，想不到琉璃山，居然还藏了这种地方……”
“是啊，刚才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程小燕幽幽道：“志勇，我忽然有点怕了……”
“别说你，我看到那泥人都害怕……你说，一个泥人怎么会动呢？该不会是机器人吧？“我开玩笑道。
“不，我不是说这个……”程小燕声音带着几分颤栗，“我是说，刚才被他掐住的那一刻，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原来，死亡并不是一闭眼那么简单……在死的一瞬间，那种感觉，太痛苦，太难受……志勇，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放心，你不会死的！”我心一痛，握住了她的手，坚定地说道。
哪怕是安慰，哪怕是自欺欺人，哪怕是谎言，我也不想看到她这番模样。
“可是，人怎么能不死呢？每个人，都会死对吧？”程小燕语气惆怅地说道。“毕竟，生老病死，是自然界的规律……”
我沉默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其实，程小燕比谁都清醒。
她或许从很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也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只是，刚才那惊魂一刻，让她所有的勇气，彻底消失贻尽。
“其实，我也可以不死的。”程小燕忽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只要我答应她，我就可以不死……一辈子，都不死。”
我愣了愣，一辈子都不死？
这怎么可能？
只要是生物，就不可能逃得了死亡的规律。
我觉得程小燕可能太过恐惧死亡，已经有些轻微精神错乱了，连忙道：“小燕，别多想了，咱们去观音塔吧。”
程小燕深深地看我一眼，轻声道：“嗯。”
一路无话，我总感觉，她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
观音塔处于山顶之上，路途遥远，我们行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了一半路。
程小燕的步伐越来越慢，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身子软绵绵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我扶住她，说：我来背你吧。
“不……不用。”程小燕摇了摇头。
我不由分说，半蹲在了地上，她终于不再坚持，轻轻跳上去，脑袋很自然地靠在了我的背脊上。
阳光余晖，慵懒地照耀下来，清风吹拂，清凉且宁静。
我背着她，缓步前行。
“志勇，我喜欢你……”身后女孩忽然流着眼泪说。
我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继续行走。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从来不说喜欢我？”
“我是个行动派。”
“志勇……“
“嗯。”
“其实以前在班里，我就喜欢你了。”
我愕然地扭过头，看到女孩布满了红晕的脸，娇羞且可爱。
“你怎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我！”
“行，那我现在知道了。”
“还有还有！”
“什么？”
“你的背好温暖，好喜欢你这样背着我。”
“喜欢，就背你一辈子。”
“我怕没有这个机会。”
“不，一定会有的。“
“如果有一天，我不小心走错路，把灵魂出卖给了魔鬼，你还会这样背我吗？”
“会，只要你在原地等我就好。”
程小燕紧紧抱住我脖子，泪水，无声无息流下……
……
观音塔，也只是一个塔罢了。
并不雄伟，也不高大。
塔一共五层，第一层是送子观音，第二层是洒水观音，第三层是龙头观音，第四层是千手观音，第五层是蛤蜊观音，第六层……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人，一个年迈的僧人。
他看到我和程小燕走上来，脸上顿时露出慈善的笑容，在他面前，是一张大桌子，桌上摆了很多护身符，菩萨，佛珠等等。
上面挂了一个牌子，写着：一律八折，只限今日，快来抢购！
我心里一阵无语，果然什么地方都变得商业化了，这么有灵气的观音塔，现在看来，也是俗不可耐。
老和尚问我们要点什么？
我心想来都来了，就随便买点吧，主要价格也不贵，几块到几十块不等。
程小燕看中了两个一模一样的观音玉，拿起来递给我，嫣然一笑道：就买这两个吧，咱们都戴在身上，以后看到观音，就会想到对方。
我心里一阵温暖，说：行。
又给老爷子挑选了一个罗汉牌，走上前问老和尚多少钱。
“阿弥陀佛，一共八十块，多谢施主行善。”老和尚双手合十，说道。
我怔了一下，挠了挠脑袋。
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
“大师，刚才在阴庙，是你救了我们吗？”程小燕突然道。
她这么一说，我猛然想起，这老和尚的声音，不就是之前在阴庙里出现的那个声音吗？
老和尚笑眯眯道：“阴庙乃僧人赎罪之地，普通人进去，倒也无妨，但若是有罪之人进入，则会被坐化铜尸攻击。”
“有罪之人？”
程小燕脸色变了变，说道，“大师的意思是，我是有罪之人？”
“是或不是，并不重要，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施主能忘记过去，抛开一切，所谓罪孽，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老和尚笑着说道。
“忘记过去，抛开一切……”程小燕喃喃自语，惨笑道，“大师你说的容易，但有些路已经走了，根本就回不了头……”
“回不回得了头不是别人决定的，是你自己决定的，有时候回头以为是荆棘，其实已经到了岸边，你若一心悔改，清净于身，谁又有何惧？阿弥陀佛。”老和尚淡淡道。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跟在打机锋一样，我在一旁听了半天，半句都没听懂，完全是一头雾水。
什么罪人？什么回头？
到底在说什么啊？
“志勇，我们走吧。”
程小燕拉着我的手，说道。
“嗯。”
我点头答应。
总觉得她心里藏了很多事。
可是，真追问起来，我知道，她也不会告诉我……
索性，不再去想。
走出观音塔的时候，我看到那老僧还站在最高层，远远地看着我们，浑浊的瞳孔，仿佛闪烁着某种佛性的光芒。
……
现在已是中午时间，我们没有立刻离开琉璃山，而是在附近找了一个小餐馆，随便吃了点东西。
程小燕似乎依旧没什么胃口，动了几下筷子，就在发呆。
我让她多少吃一点，她摇了摇头，说：“志勇，我问你一个问题，一个人如果犯罪了，那它需要以怎样的代价去承担后果？”
“这个……看情况吧，看他犯的罪是不是很重，轻则拘留，重则坐牢……再重一点，死刑吧。”我挠了挠脑袋，回答道，搞不懂她怎么忽然问这个。
“如果背上了人命呢？”程小燕说。
“那要看罪犯是过失杀人，还是不小心杀了人，还要看他杀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不过，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的事，哪怕法律不收他，天也会收！”我认真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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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也会收吗……”
程小燕喃喃自语，神色之中，透露着极大的恐惧。
看到她这模样，我心里有些慌了，试探性地说：“小燕，你……你该不会杀了人吧？”
“我没有！！我没有杀人！！！”
程小燕突然很激动地吼了起来，一下子打翻了面前的饭碗。
她的声音很大，以至于周围正在吃饭的食客，全都好奇地朝这边看来。
“你别激动，我就是随便问问！”
我连忙安抚她的情绪。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她依旧在重复着这句话，就像疯了一般，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哽咽道，“志勇，你相信我的对不对？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
“我相信你！我当然相信你！”
我安慰着她，心却不断地往下沉。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难道，程小燕真的杀了人？
联想到她在观音塔和老和尚的对话，这个猜测越发让我感到恐惧。
如果她真的杀了人，我该怎么做？
报警？不，不可能！我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坐牢。
但是……人命毕竟是人命，不是草芥。
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才好？
就在此时，程小燕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于激动，嘴里忽然喷出一口鲜血，人直接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小燕！小燕你怎么了！？”
我大惊失色，连忙把她扶起来，怎么呼唤，她都没有反应。
“她是发病了吗？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啊！”
“我来打电话，你们帮一下这小伙子！”
旁边的食客，还有老板，服务员，全都围了过来。
很快，救护车来了。
他们用担架，把程小燕抬了上去，我也跟着上了车。
路上，我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浑身颤抖，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都怪我！
如果不是我多嘴问了那一句，她又怎会发病？
心中说不出的愧疚，恨不得给自己几耳光，但现在……我只希望她能平安无事。
在救护车的颠簸着，我一直观察着程小燕，无意中，看到她右手背上，好像有一块暗紫色，类似淤血的斑块，分外显眼。
一旁同行的医生显然也看到了，他一把抓住程小燕的手，瞪大了眼睛，震惊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医生？”我疑惑道。
“你知道她手上这是什么吗？”医生阴沉着脸，说道，“这是尸斑！”
第51章 程小燕死了
尸斑？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说医生你可别瞎说，她还活着，怎么可能有尸斑？
医生说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这小姑娘还有呼吸，身上却出现尸斑，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旁边两个医生也围了过来，对程小燕进行查看了一番，确认这就是尸斑！
这一下，我整个人的都乱了。
为什么会这样？
看着熟睡的程小燕，随着她的呼吸，睫毛微微颤抖，胸口一起一落。
她还活着！
她还有呼吸，有心跳，有脉搏……她还有大好的青春！
我颤颤巍巍地牵起她柔弱无骨的小手，上面黯紫色的尸斑，清晰可见，就像一道阴森的伤疤一般，在嘲笑着我的天真……
很显然，这尸斑是最近出现的。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程小燕要么穿短袖，要么穿吊带装，那时虽然我没怎么仔细观察过她，但她能正大光明穿成这样，足以证明当时她身上是没有尸斑的。
之后，她来到D栋，每天都是穿着肥大的病号服，尸斑什么时候出现的，很难说。
不过，最值得怀疑的，显然是她的奶奶。
自从她奶奶来到D栋后，程小燕就像变个人似的，变得沉默寡言，整日忧患死亡，恐惧一切……
我脑子里突然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尸斑，是她奶奶留下的！
老何说，那老太婆不是人，不是鬼，只是一具尸体。
她把所谓的尸毒，传染给了程小燕。
这也就是为什么——程小燕会害怕糯米的原因！
我浑身颤抖起来，越想越觉得可能，越想越感到后怕。
这个该死的老太婆，到底对程小燕做了什么？
思考戛然而止，救护车终于到了爱康医院。
医护人员们抬着担架，往大楼里冲，上电梯，奔向ICU病房。
我本能地想跟进去，被一个瘦小的医生推开，ICU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没想到，才过了几分钟，门居然又打开了。
还是刚才那个瘦子医生，他带着口罩，眼神冰冷地望着我，说：“刚才送进来的那个女孩，是D栋的病人吧？“
我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有些慌张地说：医生，你可以一定要救救她！
“你是D栋的守夜人，应该明白D栋的规矩——住在那里的病人，除非把医药费缴清，否则是没有权利得到救助和抢救的。”医生皱了皱眉，说道。
“什么意思？现在人命关天，你跟我说这个？”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突然很激动地吼道，冲过去，一把揪住那医生的衣领。
“你……你想干嘛，放手！”医生脸色一变，紧张道。
我愤怒地凝视着他，咬牙说道：“不求你医者仁心，也不求你悬壶济世——只希望你好好想想，你现在是一个医生，面前有一个垂死等待救助的病人，难道——你打算放弃她吗？“
“这是医院的规定，我能怎么办？”医生一脸无奈道。
“什么狗屁规定！老子就问你一句，就不救人！”
怒火几乎已经填满了我整个胸腔，这个时候，我离失控已经不远。
真是可笑。
送到门口的病人，居然还能不救？
D栋又怎么样？
难道D栋的人，就该死吗？
我空着的手，握紧了拳头，只待他说一个“不”，便会毫不留情地轰在他脸上。
“志勇！”
一个呵斥声响起。
是孙姐。
她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抓着我的手，严厉说：“松开！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孙姐，他——”
“你相不相信我？”
我颓然地松开了手，仿佛感到世间一切都充满了无力，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他们，泪水已逐渐模糊……
“咳咳咳，孙主管，你看这人真是太过分了！”那男医生捂着喉咙，一脸气愤地说道。
孙姐什么话都没说，目光冰冷地扫在那个医生脸上。
那医生后退了一步，似乎有些畏惧孙姐。
“马上进行手术，如果失败，你将会失去这份工作。”孙姐冷声道。
医生一听，脸色顿时变了，说：可是，她的情况很危险，就算现在抢救，能成功的概率也只有百分之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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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情况危急，还有闲心在这跟我废话！”孙姐破天荒地怒喝道。
“好好好，我马上进去。”
医生不敢再多说，急急忙忙地进了ICU。
我茫然地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孙姐。
百分之十？
成功的概率，只有百分之十？
“孙姐，他……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声音颤栗地说道。
从来没有过，这么害怕失去一个人……
想到在琉璃山和她的对话，她说，希望有一天迷路的时候，我还能回来背她……
可是，如果她人走了，我该怎么背？
一股巨大的绝望感，涌上心头。
孙姐想把我拉起来，但她的力气太小，怎么都拉不动，有些气恼地拍了一下我的脑袋，训斥道：“百分之十的概率就不是概率了吗？结果还没出来，你现在就打算放弃了？这样的你，和刚才那个医生又有什么区别？”
我苦笑一声，说道：“是啊，哪怕还有一丝希望，我也不能放弃——只是，我现在能做什么了？”
“站起来，擦干你的眼泪，像个男子汉一样。”孙姐的声音柔和了一点。
我按照她说的，慢慢站起身，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孙姐，这次真的谢谢你。”
“等救好她了，再谢我也不迟。”孙姐说。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度日如年的煎熬。
时间眼看一分一秒的过去。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ICU的门，还没有打开。
孙姐在我身边，一步也没有离开，就像一个大姐姐一样，不断地安慰我，鼓励我。
我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也逐渐的，似乎可以接受某种难以接受的现实了……
哐当——
门开了。
我和孙姐同时起身，充满期望地看向了那个瘦医生。
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几个神色黯淡地小护士。
看到他们这幅表情，我心猛地一颤，艰难地开口道：“医生，我朋友她……”
“对不起，我们真的尽力了……”
医生不敢看我的眼睛，有些心虚地说道。
第52章 又听到了婴儿哭
尽力了？
这样就尽力了？
我脑袋“嗡”地一声，变得一片空白，心神仿佛受到某种撞击，几乎要碎裂似的。
“不，你骗我，你没有尽力，你是在报复我对吗？”
悲愤交加地情绪，涌了上来，我朝那个医生扑了过去。
孙姐似乎早有防备，一把拉住我，急声说道：“志勇，你不要胡闹……”
“放开我！”
我用力甩开她，从那医生身边走过，充满戾气的眼神，犹如刀片一般，剐在他身上。
推开ICU的房门，一股药水味扑鼻而来。
白，白得如雪，白得就像来到了天堂。
所有的墙壁，床单，天花板，仿佛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变色。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走到了程小燕身边。
她闭着眼睛，就像陷入了沉睡一般。
我本以为自己可以接受这个现实，我本以为自己在孙姐的开导下，已渐渐想开。
可是，当现实摆在面前时，却犹如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我的脸上。
此刻的我，就像是一个泥塑木雕的人似的，呆滞又无助。
我想说点什么，但喉咙里仿佛有东西咽呜着，一个字也说不出。
最后，我只是轻轻地，在她的脸颊上抚摸了一下。
她的肌肤依旧还有弹性，甚至……还有一阵微弱的温热感。
心中说不出的痛。
因为我知道，这种温热感，很快就会消失，变得冰冷、僵硬，最后送到那暗无天日的太平间。
记得她曾问国我，她死后，会不会送到太平间？我骗她，说不会的，你不会死的。
然而，谎言终究是谎言，哪怕是善意的，也无法改变什么。
手指头，忽然轻微的颤动了一下。
我没有在意，依旧沉浸在悲伤之中。
突然，手指又动了一下。
这一次我意识到，不是我的手指头在动，而是她脸颊上的肌肉在抽动。
我愣住了。
盯着程小燕，忍不住呼唤道：“小燕？”
手上的温热感，越来越强。
第三次跳动！
这一次，我可以完全肯定，是她脸上的肌肉在抖动。
她还活着？
程小燕还活着？
我心头被震惊、喜悦、不解、给包裹。
来不及思考什么，就看到女孩的睫毛，稍微动了一下。
然后，
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清澈，细长的眸子，带着温柔的光，望着我。
我揉了揉眼睛，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志勇……”
她张开嘴，声音很小地叫了一声。
我激动地浑身颤抖，喜极而泣，用力地抱住了她。
能感受到明显的心跳。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确确实实还活着。
所有的绝望，都消失了。
这一刻，我只想抱着她，到天荒地老。
孙姐和几个医生护士，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他们也呆住了。
“马医生，你不是说病人已经死了吗？”孙姐转过身，语气不善地问道。
那瘦子医生一脸难以置信，惊讶道：“不，不可能啊……”
他走过来，对我说：“你先让一让，我看看是不是回光返照。”
我冷冷地看着他。
轻轻地吐了一个字：
“滚！”
或许是我的样子太过吓人，瘦子医生缩了缩身子，悻悻地走开了。
……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在被确认误诊后，孙姐跟我说，已经通知了领导，把那个医生开除了。
我说了声“谢谢”，没有任何同情。
误诊，每个医生都会出现，并不能完全怪他。
真正让我感到愤怒的，是他在面对奄奄一息的病人时，那种讥讽、冷漠的眼神。
D栋怎么了？
D栋的生命，难道就不是生命了吗？
不说生命平等，但在死亡面前，为什么就不能多几分同情，少几分落井下石的薄凉呢？
他不配当医生，被开除，也是理所当然。
虽然程小燕活了下来，但她的身体状况却是每况日下，自从回到D栋后，她很少出门，大部分时间，都躺在病床上，白皙的皮肤，变得憔悴，清澈的眼睛，开始眼窝深陷。
就连嘴唇，也变得没有血色。
我知道，这一天迟早还是会来，我能做的，就是在她最后的时光里，尽量陪伴她。
患了乙肝的人，脾气会变得很差，程小燕却是个例外，她每天除了躺在床上看电视，就是坐着发呆……其他大部分时间，处于昏睡之中。
有时候她会问我一些莫名其妙地问题，比如如果她死了，天堂和地狱都去不了怎么办？比如人活着，是不是有时候比死了还痛苦？往往说着说着，她就哭了，说这都是她的报应。
她身上确实藏了很多秘密。
但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解的必要了，我只想在这最后的时间，陪她安静度过。
本以为可以一直这么平静下去，但邪恶的D栋，显然不打算放过我……
这一晚，我从程小燕的病房出来后，回到了休息室，门正要关上，一只苍老的手，突然伸进了门缝里。
我吓了一跳，以为是程小燕的奶奶来报复了，差点一拳打过去。
“田大夫，是我！”
一个熟悉且急切的声音响起。
我松了口气，这才看清，来者是老爷子。
“老爷子，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存心跑来吓唬我啊？”我苦笑道。
“我……我有件事要告诉你。”老爷子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栗。
我问他什么事，他说能不能进来说？
等老爷子进来后，我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十分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平时充满威严的眼神，此刻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我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问道：
“老爷子，你这是怎么了？”
老爷子双手捧着热水，微微颤抖道：“我……我又听到那婴儿的哭声了。”
我心里咯噔一跳，说：你确定？
“嗯……”老爷子点着头，眉宇间，满是苦恼。
“可是，为什么我听不见？不光是我，和你住一起的病友，应该也没听见吧？”我说道。
老爷子忽然站起身，激动地吼道：“你们当然听不见，你们又没有——”
“没有什么？”
我惊讶道。
老爷子定定地看了我半天，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苦涩道：“实话告诉你吧，我打开了404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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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老战士的自白
我一下子愣住了，说老爷子你啥意思？
老爷子叹了口气，说：“还不明白吗，因为我打开了404，所以才会听到那奇怪的哭声……”
什么？
他打开了404？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老爷子，说：“老爷子，你可别玩笑……你，你真的打开了404？”
“都这个时候了，我骗你还有什么意义？”老爷子语气之中，满是无奈。
他说——好奇心害死人啊。
就在六天前的晚上，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隐隐听到四楼好像有人在打架，哐哐当当的，特别吵杂。他披了件衣服，出去看热闹，但说也奇怪——等他走出病房的时候，那声音又消失了。
老爷子不信邪，就在四楼转悠了起来，只是之后，确实再没听到任何动静。
他本打算回去继续睡大觉，但路过404病房的时候，却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
老爷子说，这404病房，似乎有一股魔力，在吸引着他，让他把门打开。
他没有忘记我的叮嘱，但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脚仿佛生了根一般，怎么也走不动了。
看着404暗红色的大门，老爷子犹豫了很久，决定还是下定决心——不冒险了，尽管年纪大了，但能多活一天，怎么着也是赚，没必要去作死。
只是，当他刚脉动步子，准备离开时，一个声音，突然从404门内响起。
“什么声音？”我忍不住打断道。
“一个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声音……”
老爷子轻轻地说道。
他的目光，透露着一股从未见过的温暖和怀念。
他说，那是他妻子的声音。
1950年，他作为志愿军参战。
那一年，他33岁，妻子28，家中有一对幼小的儿女。
和妻子依依惜别，一去就是两年多。
战争结束，凯旋而归，
老爷子念着妻子的温柔，念着孩子的可爱，归心似箭。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妻子就在他离开一年多的时间里，患上了疾病，因为没钱救治，撒手人间。
而两个孩子，因为记恨母亲去世的时候父亲不在，对他怀恨交加，不理不睬。
天，一下子塌了。
老爷子的语气充满了唏嘘，他说如果不是那些战友的安慰和鼓励，他恐怕早就郁郁寡欢，离开人世了。
多年过去，老爷子快九十岁了，而他的战友，一个个先他一步走了。
有时候，他也会孤独，会想起妻子，想起那个依旧年轻，却逐渐模糊的脸，想起她的一颦一笑，音容笑貌。
老爷子说，国家每年都会发几千块的补助，他很感激，觉得国家没有忘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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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这些东西在支撑着他，他也不会活到现在。
这一生，还行。
除了儿女对他不太孝顺，终归来说，自己是幸运的。
说到这，老爷子看了我一眼，语气变得有些激动：“就在那晚，我又听到了她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熟悉，那么温柔……我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三十多岁年轻的时候……”
老爷子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404。
“老余，回家吃饭了……”
接着，老爷子就闻到了一股菜香。
那是他最喜欢的豌豆炒韭菜，和红烧武昌鱼的香气……
他食指大动！
他忍不住了！
因为，那是妻子给他做的菜。
于是他推开了404，看到了齐耳短发，穿着素衣长裙的妻子，在厨房忙活着。
他如痴了一般，慢慢走了过去。
妻子把菜，一盘一盘地端了上来，放在了桌上。
看着这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老爷子身躯微微颤抖，宛如生在梦中，老泪纵横。
“快吃呀！”妻子微笑着说。
“嗯。”老爷子点了点头。
他拿起了筷子，正准备开吃。
突然，
一切都变了！
妻子的脸上，流出了鲜血！
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全都冒出了鲜红的血液……
而桌前的菜，也变了！
变成了一块块不断蠕动的蛆虫，蟑螂，以及石头，树叶……
“啊哈哈哈啊哈……”
妻子大笑了起来。
笑声刺耳。
她越笑，嘴巴裂得越大，到最后，嘴巴就像被刀剖开了一般，直接裂到了耳根……
她走向了老爷子，眼神之中，充满了怨毒，嘶声吼道：
“余北，你的心……为什么这么狠？为什么我到死了，你也不愿意来看看我？”
老爷子说，当时他一点也不怕，反而对妻子充满了愧疚。
他走上前，跪在地上，哭着跟妻子道歉。
妻子的咒骂声，就像一把把刀，割在老爷子的心里，让他痛不欲生。
后来想想，这种状态挺不对劲了的。
因为当时出去参军，妻子是非常支持的，说为了国家，哪怕等再久，她也会一直等自己回家。
那时候女人和现在不同，国家荣誉感极强，更多的时候，只要能为国家做出贡献，哪怕牺牲自己的幸福也在所不惜。
而老爷子的妻子，就是这样的人。
“然后呢？”我问。
“然后我磕头磕着磕着，发现我妻子不见了，我又回到了404门口——门，也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老爷子回忆道，“那晚回去之后，我就频频听到有婴儿的哭声……对了，偶尔，还会听到妻子在叫我。”
说完，老爷子一脸期待地看着我，说道：“田医生，你说404里关着的，是不是我妻子？”
“当然不是，那只是你看到的幻象罢了。”我摇头道。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老爷子苦笑道，“明天，家里那两个不孝子就要来接我了，他们说这辈子都对我不好，最后的时间，总得尽尽孝。”
我说这是好事，回家后，好好生活，别在怪他们了。
老爷子冲我挥了挥手，告辞了。
看着他落魄的背影，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每个人，每个时代，都会遇到一个重要的人。
老爷子也不例外。
打开404，真的是他的错吗？
或者说，404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影子，一个藏在内心深处的影子……
我躺在床上，想着老爷子的每一句话，想着他那个温婉的妻子，想着程小燕，想着404里面，那个诡异的黑衣男婴……
不知不觉，陷入了睡眠之中……
第二天，我起床上厕所，看到厕所那边，围满了病人，刘富强也站在那，皱着眉头，不知道跟人说着什么。
我拨开人群，走过去，问刘富强怎么回事？
“还……还是你自己进去看吧。”
刘富强苦涩道，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
我心里咯噔一下子，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快步冲到卫生间，看我看到眼前的情景时，整个人犹如被浇了一盆冰水，全身血液直接凝固……
一个人，站在我的面前。
不，确切的说，他不是站着，而是飘着。
他双腿悬空，脖子上勒着一根拇指粗大的绳子，吊在上面的灯架上。
毫无血色的脸，对着下面，那双逐渐涣散的瞳孔，睁得大大的，透露着一股狰狞和恐惧……
他是老爷子……
第54章 半夜皮球声
老爷子死了，上吊自杀！
没有想到他会死的这么突然，这么措手不及。
我脑袋一片空表，呆滞地望着半空中，悬挂的那个身影。
他吐出的舌头，凸起的眼珠子，像金鱼一样毫无神采。
有一瞬间我甚至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老爷子……
这种自杀事件在D栋，虽不算习以为常，但也不是没发生过。
有些病人，对病情产生了绝望，看不到未来，便选择了自杀。
当然，我是不信老爷子回自杀的。
他明明说过，儿女今天会来D栋，接他回家，享最后的清福。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老爷子的儿女果然来了，他们是上次那一男一女，得知父亲的死讯后，悲伤之中，也带着一丝解脱。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不孝，毕竟每个人所处的环境不同，不能轻易对其他人进行批判。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的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那个吊在门梁上的高大身影。
同情有，悲伤有，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恐惧。
404病房，仿佛成了一个随时会吞噬人的恶魔，稍有接触，便会陷入万劫不复……
我特地买了把锁，把门再次锁上。
离开的时候，我注意到门上那面八卦镜，裂开了一小半……
……
这一天依旧没去上课，我看到程小燕的105病房是关着的，她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也许心情不好，我没去打扰他。
坐在门口的台阶，看了会儿老何打太极拳，动作倒是挺标准的，拳拳有力，根本不像个病人，反而比一般年轻人还显得健康。
老何打完拳后，坐在我旁边，伸了伸手。
我递给他一支烟，点上。
他吸了一口，说：“钟老（老爷子）的死，应该不是简单的自杀吧？”
“嗯，他打开了404。”我有些疲倦地说道。
老何皱了皱眉，说：“这个404，是贯通整个D栋的关键所在，所有的怪事，都是从404出来的——当然，你千万别把自己当福尔摩斯，跑去解谜404，那个地方，不是普通人可以接触的。“
“我还不至于嫌命长。”我苦笑道，看了一眼老何，“老何，你不是普通人，你是有本事的——难道，你就不能为D栋尽一份力吗？”
“你想说什么？”老何吐出一口烟圈，看向我。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蜘蛛侠的叔叔说的。”我说道。
“我没看过什么蜘蛛侠，而且，我的能力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大。”老何意味深长地说道，“上次那个老东西来D栋，如果不是有高人暗中相助，我们恐怕都得完蛋。”
“高人是谁？”我忍不住问。
老何笑了，说如果能随便知道高人是谁，那就不是高人了。
“也是。”我点了点头，“老何，你这一身本领，跟谁学的？”
老何看了看我，说：“我干嘛要告诉你？”
“刚买了瓶好酒。”我笑道。
他舔了舔舌头，说：“以前我住的村里，人去世之后有一个习俗，十二点后，会把棺材升起来一点，然后打开，往里面扔纸钱，寓意升官发财——当时我年龄小，觉得好奇，跑过去看了下，等到4点天快亮的时候，就出事了……”
“当时我感觉有点困，准备回家，那时候父母都在外务工，我一个人住在家，平常都是住爷奶家，因为太晚，就没去，回家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跟着我，我走几步往后看一眼，走几步看一眼，也没看到有人，心想应该是我多心了吧，回家以后，头忽然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下午，爷爷叫我去我三姑家吃晚饭，到三姑家吃饭的时候，我吃着吃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头莫名其妙就朝天花板看，人开始没知觉了，我三姑父就拍我的头问我怎么回事，他一拍我又有知觉了，我说没事，又继续吃，吃着吃着又把头朝着天上看，我姑父又拍我一下问我怎么了，我马上又有知觉了我还是说我没事，到第三次朝着天上看的时候我端的碗掉了，我姑姑开始急了，知道我肯定是生病了，马上打电话给我表哥叫他们一起来送我去医院。”
“去医院坐车的时候，我还是一直头朝着天上看，奇怪的是，一出村口，我似乎恢复正常了，但是特别困，感觉好像很久没睡觉那样……我眼睛一闭我三姑就把我弄醒叫我别睡，过一会儿我又眼睛闭着了，我三姑又给我弄醒，就这样断断续续地到了医院，结果什么都没检查出来，医院说我身体很健康，什么事都没，我三姑不信，就跟医生吵了起来——这时候，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医生走过来，说我这是阴气入体，寻常的方法，是检查不出来的。”
“我几个亲戚都望着他，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医生说出来的话，给我检查的那个医生有些不悦，对老头说：‘老陈，你别瞎掺和了，这小娃子身体健康的很，头晕估计是中暑了。’我们问医生这老头是谁，他说是这里的老中医，屁本事没有，一天到晚就会故弄玄虚，也没见他治好过几个病人。”
老何抽了口烟，苦笑道：“当时我那几个亲戚一听，都没当回事，只有我三姑求着那老中医，问他能不能救我？那老中医让我跟他去病房后面的院子，从一颗柳树上折了一根柳条，让我站在大太阳底下，一鞭子抽在我身上，疼的我一激灵，我几个亲戚看不过去，说这不是虐待小孩吗，想过去阻止，被三姑给拦住了。”
“老中医抽了我好几下，痛归痛，但奇怪的是，我整个人好像舒服了不少……然后呢，他让我三姑去买了一瓶六十度白酒，手放在我脑袋上，嘴里念叨着：“走吧，走吧，再不走，未时阳光普照，你想走也走不了……”
“他说完这话，喝了一大口白酒，对着我脸上喷了过来。”老何似乎陷入了回忆，脸上带着笑容，“这股酒香，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开始对酒产生了兴趣，一天不喝酒，就浑身不踏实。”
我问老何，那最后你好了吗？
老何说：“当然好了啊，这酒一喷，我就觉得身上有什么东西离开了——怎么说呢，就感觉夏天穿了一件很厚的棉袄，特别不舒服，现在棉袄让人给脱了，浑身清爽。”
“我身体康复后，三姑为了感谢他，特地把他叫到家里吃了一餐酒，酒过三巡，老中医有些醉意，指着我说，这娃跟我挺有缘分，如果你们不反对的话，让他跟我学几年东西，不敢说以后能混饭吃，起码身边有人再遭了事，不至于束手无策。”
“我姑妈他们问我的意见，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然后呢，这老中医就成了我师父，教了我一些奇门八卦的东西，可惜我资质愚钝，加上只学了两年多，老中医就仙逝了——唉，如果我师父老人家在世，说不定就能破了D栋这个局。”
老何说着，眼眶不禁有些泛红。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实在没想到，老何居然有这么一段经历。
不过D栋这问题，迟早得解决，除非我不在这干了。
刘斌的死，守夜人的死，蔡坤的发疯，老爷子的死，已经敲响了无数次警钟——下一个，会不会就是我，或者是老何了？
我不敢深想，越想下去，越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老何可能看出了我的想法，脸色一沉，说：“志勇，404的事你别管了，这不是你可以插手的——黑衣男婴，也不过只是404里面的一员，这里面邪气极重，一定还藏了更可怕的东西。”
我点了点头，没吭声。
心里，却有些不甘。
……
晚上，凌晨一点多，我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手里抱着一包薯片，一边吃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砰砰砰”的声音，就像是什么东西在地面撞击一般。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声音断断续续，时起时落……
我皱了皱眉，心想这么晚了，谁特么还在折腾？
走出休息室，发现声音是从四楼传来的，我脸色变了变，有些慌了。
娘的，404又开始了？
这动静，该不会是在撞门吧？
我一咬牙，按着手电筒，往四楼走了过去。
来到四楼后，我看到一个矮小的身影，正站在楼梯口，一下一下地拍着皮球。
走近之后才看到，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脸颊消瘦。
“医生叔叔，你要一起来玩皮球吗？”
小女孩拍了一会儿，看到我过来，对我甜甜一笑道。
我松了口气，苦笑道：“嘉嘉，这么晚了还在玩球啊？”
这小女孩叫嘉嘉，我第一天来上班，刘斌就跟我介绍了她，说是得了胃癌，家人把她抛弃了，在这住了半年。
“是呀，以前蔡叔叔经常陪嘉嘉玩，自从他走后，嘉嘉就只剩一个人了……”嘉嘉低下头，声音有些委屈。
蔡叔叔？
我心想，她说的应该是上上届守夜人，蔡坤吧？
没想到蔡坤离开D栋，也才半年左右的时间？
“嘉嘉，蔡叔叔打球很厉害吗？”我走上前，摸了摸嘉嘉的小脑袋，问道。
“嗯，可厉害了，他还会一边打篮球，一边跳舞呢！”嘉嘉脸上露出天真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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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惊讶，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蔡坤这家伙居然这么能歌善舞。
“以前和蔡叔叔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教我拍皮球，那段时间，嘉嘉真的好开心……只是，后来小黑来了，蔡叔叔就很少理嘉嘉了，老是陪着小黑玩，不陪嘉嘉——不过，小黑年龄还小，嘉嘉懂事，不怪它。”嘉嘉叹了口气，小脸露出几分失落。
“小黑？”我愣了愣，“谁是小黑？”
嘉嘉面带笑容，说了一句让我毛骨悚然的话来：
“小黑是个很可爱的婴儿哦，它的脑袋好大呀，总是穿着黑衣服，一天到晚就知道哭……”
第55章 看不见的叔叔阿姨
听到嘉嘉的描述，我整个人一下子愣住了。
后背，仿佛有一股凉风袭来……
“嘉嘉，你……你确定小黑是长得这个样子？”我急忙问道。
嘉嘉点了点头，说：“嗯啊，小黑虽然长得不怎么漂亮，但是也挺可爱的啦……只是呢，除了蔡叔叔，它谁都不理，连嘉嘉都不理呢！”
我脸色顿时变了。
毫无疑问，嘉嘉所说的那个小黑，就是黑衣男婴！
问题是，为什么蔡坤会认识黑衣男婴？
而且，从嘉嘉的描述来看，她显然是能看见黑衣男婴的——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挤出一张笑脸说道：“嘉嘉，蔡叔叔，平时都是怎么跟小黑玩啊？”
“他们会一起跳舞，一起打皮球，有时候——小黑还会坐在蔡叔叔的肩膀上，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呢！”嘉嘉天真地说道。
我惊呆了。
不是吧，蔡坤居然和黑衣男婴一起大皮球，一起跳舞？
这他妈是什么骚操作？
最重要的是，蔡坤居然还没死？
“医生叔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嘉嘉忽然凑过来说道。
“什么秘密？”我忙问。
“蔡叔叔以前一个人的时候，经常跟一些会隐身的叔叔阿姨说话呢！”嘉嘉小声说。
我瞪大了眼睛，会隐身的叔叔阿姨？
这是什么意思？
“嘉嘉，什么叫会隐身的叔叔阿姨啊？”我皱眉道。
“因为他们会隐身呀！”嘉嘉笑吟吟地说，“有时候，嘉嘉也看不到他们，只有他们靠近蔡叔叔的时候，嘉嘉才能看见——蔡叔叔对我说，这些叔叔阿姨会隐身，我说我也想学，他说等我长大了，就让他们教我。”
我咽了口唾沫，问：“那……那嘉嘉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吗？”
“记得，有一个穿着白大褂，很胖的医生叔叔，还有一个瘸腿阿姨，她很爱笑，还给糖吃我——还有一个独眼龙爷爷，他人很好，经常给我讲故事，哦对了，他还有一颗大金牙哦！”嘉嘉一脸灿烂地说道。
听到这话，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脚步一阵趔趄，退后了几步。
脑海中，猛然想到了什么！！
是的，这些人除了那个瘸腿阿姨——胖医生，还有那独眼龙老爷爷，我也见过！
老爷子第一天住院的时候，那个打了他一耳光的胖医生，极有可能，就是嘉嘉说的那个胖医生叔叔。
至于独眼龙老爷爷，我首先想到了就是408病房的老张。
当时我在厕所，和老张见过一面，他说肚子痛，要镇痛药，最后我拿了药，去408找他的时候，却被那里的病人告知，老张已经死了几个月了……
是的，一定是老张，因为嘉嘉所说的那颗大金牙，独眼，正是老张的特征。
我整个人完全懵了，脑袋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
为什么蔡坤会跟他们有所接触？
为什么嘉嘉，可以看到安歇死去的人？
心里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让我几乎要发疯……
“医生叔叔，你相信我说的话吗？”嘉嘉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说：“叔叔相信。”
我当然相信，毕竟，我可是亲眼所见啊……
“可是，其他叔叔阿姨都不相信我，他们觉得嘉嘉在撒谎！”嘉嘉委屈地噘起了嘴。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没事，蔡叔叔和我相信你就行。”
“那就好。”嘉嘉重新扬起了笑容。
“嘉嘉，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还有，以后这么晚，不可以再打篮球了，这样会影响其他叔叔阿姨休息的，知道了吗？”我柔声说道。
“嗯，嘉嘉知道了。”
嘉嘉抱着皮球，蹦蹦跳跳地回到了病房。
刚走近一步，又弹出小脑袋，对我挥了挥手：“叔叔晚安。”
“晚安。”我对她笑了笑。
……
回到休息室后，我坐在沙发上，脑子一团乱麻，心里还在想着嘉嘉说的话。
这件事太古怪了……
如果说，蔡坤能看见那些脏东西，本身就是一件很让人震惊的事……那么，他和那些脏东西为伍，甚至谈笑风生，就完全让我不理解了。
他不怕吗？
就算其他死者没有恶意，那黑衣男婴呢？
它可是杀死了老爷子，还有刘斌等人的凶手啊！
不，现在把它定义为凶手，未免太早了，不过从种种迹象来看，黑衣男婴的嫌疑显然最大。
我忽然感到一阵无力感。
即便我知道它害了这么多人又能怎样？
就连老何这种有手段的人，都不敢去招惹它，我又能做什么？
难不成，把整个D栋烧了不成？
我心烦意乱，怎么都睡不着，索性起床，去108找老何。
敲了一下门，是一个睡眼龙松的病人开的，她疑惑地看着我，我连忙向她道歉，说找老何有点事。
很快，老何出来了，一脸疲倦的样子，估计也是从睡梦中被我吵醒。
“志勇，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啊？”老何打了个哈欠，说道。
“我房间有酒，去喝点？”我笑着说。
“不喝了，我现在就想睡觉。”老何没好气地说道，估计还在怪我打扰了他的美梦。
“嗯嗯，不喝最好，是这样的……刚才，我在四楼遇到了点事，想跟你讨论一下。”我说道。
听到这话，老何脸色噔时变了，紧张地望着我，说：“你……你小子不会去调查404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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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没有，和404无关。”我连忙摇头。
老何松了口气，说那就好，然后跟着我，去了休息室。
……
虽然说好了不喝酒，但老何一看到桌上那还剩三分之一的酒瓶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忍不住直舔舌头。
我哭笑不得，拿出一次性杯子，给他倒了一点，又弄了一包花生米，跟他下酒。
老何喝了一口，说：“说吧，大半夜的，找我讨论什么事？”
“是这样的……”
我把刚才在4楼和嘉嘉的交谈，跟老何讲了一遍。
听了我的讲述后，老何拧紧了眉头，没说话，陷入了沉默。
“老何，你说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嘉嘉能看见那些脏东西？”我有些急切地问道。
“这个不难解释。”老何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小孩子能看见大人看不见的东西，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小孩没有受过尘世的太多污染，眼睛“干净”，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如果眼睛没有被人类复杂的心机、知识、看法、想法、道德等情绪填满的话，灵魂可以透过眼睛直接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世界。”
“第二，小孩天生阳气弱，阳气不足，导致邪气入侵，更何况是在D栋这种阴气冲天的地方，别说小孩，就是普通大人，偶尔可能也会看到一些不寻常的事物。”
老何说，那些会“隐身”的人，其实它们并没有“隐身”，而是一直都存在，只不过他们没有像黑衣男婴那样强烈的阴气，所以嘉嘉才会有时能看到他们，有时却看不见。
“奇怪的是，蔡坤为什么也能看见他们？”老何皱起了眉头，手指在桌上敲打，“而且，按嘉嘉的说法，那些脏东西只有在靠近蔡坤的时候，她才能更清晰地看到……”
“另外，蔡坤怎么会和这些脏东西相谈甚欢，犹如朋友一般？这……这实在太不寻常了，除非——”
“除非什么？”我急忙问道。
“除非蔡坤的体质，和一般人不同，天生就能看到脏东西！”老何沉声说道。
“什么意思？”我愣了愣，没听明白。
老何眼神灼灼地看着我，沙哑着嗓子道：“这世上，有一种人，天生能够看透阴阳，洞悉万物——这种人，我们称他们为阴人。”
“阴人，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有一双阴阳眼！”
第56章 她要害我？
阴阳眼？
我听得直愣愣的，说阴阳眼，就跟电影里一样，可以看到脏东西？
“是这么个意思，但阴阳眼除了能看到脏东西外，还有其它的作用。”老何喝了一口酒，声音洪亮地说道，“天生有阴阳眼的人，八字极弱，命格属大阴，但因其天生的感知能力是普通人的几倍，所以精神力也异常强大。”
“换而言之，这种精神力强大的人，很难受到外邪入侵，时刻都能保持清醒，哪怕是痛饮三千酒，也是千杯不醉，万杯不倒。”老何振振有词，吐沫横飞。
我皱了皱眉，说：“老何，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表达蔡坤天生能看到鬼吗？难道还有什么其他含义？”
“当然有！”老何瞪着我说道，“我的意思是，有阴阳眼的人，不可能会发疯！”
“什么？”我一下愣住了，惊讶道，“你这话的意思是——蔡坤根本没疯？”
“阴阳眼之人，天生精神力异于常人，胆大如牛，哪怕是再恐怖的事发生在他身上，也会很快抚平‘伤口’，你想想啊，蔡坤都敢和这些脏东西为伍，谈笑风生，他又怎会被吓疯呢？“老何慢悠悠地说道。
我挠了挠脑袋，说那蔡坤是为了什么，故意在我们面前装疯？
老何咧嘴一笑，说：他如果装疯，能得到什么好处，你想想？
“钱！”我一拍大腿，顿时就明白了，激动道，“他如果装疯，医院就得每个月给他送钱！反之，如果他是正常人，他就什么也得不到！”
“没错，就是这样。”老何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高深莫测地笑容，“志勇，我问你，你想不想让D栋恢复平静？你想不想解开404的秘密？”
我几乎没怎么犹豫，说：当然想！
这还用问吗？
404病房，从我第一天来的时候，就犹如一个跗骨之蛆，时刻缠绕在我的噩梦里。
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不是一天两天想进去一探究竟。
不过，我也很清楚，打开404，意味着诅咒的降临——贸然闯入，恐怕连小命都得丢在那。
“现在，机会来了。”老何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灼灼地说道，“蔡坤能跟那些阴物对话，还能和黑衣男婴打成一片——我猜测，他一定知道不少D栋的秘密，所以你懂得。”
“原来如此！！”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激动地不行。
是啊，我直接去找蔡坤不就行了！
只要从他那里知道404和D栋的秘密，或许就能对症下药了。
很快，我又犯愁了，说蔡坤刻意装傻，想让他告诉我D栋的秘密，只怕是难如登天。
老何拍了怕我的肩膀，说这就得看你的造化了。
我心一横，想着不管了，明天哪怕是掰开蔡坤的嘴，也要让他把真相吐出来。
毕竟，现在死去的人越来越多，没有人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老何喝了最后一点酒后，摇摇晃晃地走了，我坐在沙发上，想着明天该怎么让蔡坤“就范”，迷迷糊糊地，也睡着了。
次日，等刘富强来接班后，我洗漱了一番，去给母亲送完饭后，就出发了。
路上遇到了孙姐，她说我怎么急急忙忙的，要去干嘛？
我说有点事。
“红马甲你穿了吗？”孙姐瞥了我几眼，说。
“额……穿了，每天都穿。”我脸一僵，谎称道。
孙姐忽然走上前，一把拽住我的衣领，往下一拉。
我有些脸红，说：孙姐，光天化日之下，你可不能乱来啊。
“哟，还知道开玩笑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孙姐笑着调侃道，瞄了一下我的胸口，说，“不错，胸肌倒是挺结实的，里面穿了马甲吗？”
我说穿了啊，你的吩咐我怎么敢不听？
孙姐哼了一声，把手，伸进了我的衣领。
一阵冰凉感传来，她的指甲在里面摩擦，我浑身不自在，就像燥热的七月天，有个冰块放在里面似的。
“还骗我？”
孙姐收回了手，瞪着我说，“志勇，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一定要穿……咦，你怎么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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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有。”我急忙说道。
孙姐似乎也有些尴尬，干咳了两声说：“下次记住了，在D栋工作，红马甲就相当于你的护身符……时刻穿着，就不会有事。”
“好，好的。”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心里却还回味着刚才的一幕。
孙姐叮嘱完，就走了。
我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心跳莫名有些加速。
啪！
给了自己一耳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特么的，孙姐可是我的长辈，我在想什么呢？
我摇了摇头，转过身，正好看到老何也走了过来。
老何看到我，神色古怪，凑过来道：“她又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提醒我穿红马甲。”我随口说道。
老何说不对啊，我刚才明明看到她对你动手动脚。
我无语，说：“你别瞎说，她是在检查我有没有撒谎，再说了，孙姐可是我的长辈，怎么可能——擦，你干嘛！！”
老何突然也像孙姐一样，一把拽住我的衣领，只不过他更残暴，直接用力一扯，只听“撕拉”一声，我这地摊二十元跳楼大减价的T恤，直接被他撕了个稀巴烂。
“老何，你疯了！”
我十分生气，用力掰开他的手，怒道。
老何没吭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身上，脸色惨白。
我注意到他神色不对，说：怎么了？
“你自己看看胸口！”老何冷冷道。
我低下头一看，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胸口上，好像是被孙姐刚才用指甲划的，全是一条条红色的指甲印，纵横交错，看起来就像是用笔画上去一般，组合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很是诡异。
“呵，老子就知道，这女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老何一脸怨恨地说道。
我很是疑惑，问老何为什么这么说？
老何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望着我，吼道：“你他妈还不明白吗，这婊子是要害死你啊！！”
第57章 试探
听到这话，我直接傻了。
孙姐，想要害死我？
这怎么可能，她和我无冤无仇，干嘛要这么做？
我对老何说，你别胡乱污蔑人，人家就是看我小鲜肉一枚，上前揩了波油，你非说的这么严重？
老何做出呕吐状，没好气道：得了吧，就你这尊荣，姓孙的能看上你？
我气得直哆嗦，听听，这是人话吗？
什么叫就我这尊荣？
老何摆了摆手，说：你记住了，以后少跟她接触，否则有一天出了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见老何神态严肃，不像是开玩笑，心里也有些犯起了嘀咕——难道，老何说的是真的？孙姐接近我的目的，就是为了害我？
至少目前为止，我和老何算是同一战线的人，他没有必要骗我。
“老何……”
“行了，你别问了，问了我也不会说，听我的，准没错。”
老何说完，指着我的胸口道：“赶紧洗干净，以后别让她再碰。”
“哦……”
我重新回到D栋休息室，刘富强正在看电视，见我进来一脸惊讶，说志勇你怎么了，光天化日的，被猛男非礼了？我没心情鸟他，把被撕烂的T恤扔进了垃圾桶，又换了一身干净的T恤，没忘记把胸口的指甲痕迹用肥皂搓了几遍，好不容易总算是搓掉了。
重新出发，心情却又不一样了。
我以为，这次去找蔡坤，意味着离D栋的真相越来越近了，但老何和孙姐古怪的举动，却让我觉得，这根本就是一个漩涡，一个我越深入，就会陷得越深的漩涡……
显然，他们还有很多事在瞒着我——孙姐的心机，老何的担忧，都是一个个扑所迷离的谜团。
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解开这些谜团呢？
*
再次来到那个C区13号，我心里莫名有些紧张，想着待会该怎么揭穿蔡坤的把戏？
敲了敲门，没过多久，门就开了，依旧是蔡坤的老婆。
她看到我明显吃了一惊，随即很警惕道：“你来干嘛？”
“有点事找蔡老哥。”我笑呵呵地说道，晃了晃手里的一箱牛奶。
“他最近精神状态不怎么好，不见客。”女人冷冷地说着，就要关门。
我连忙冲过去，把门抵住，结果因为冲的太急，不小心撞在了女人的身上。女人惊呼一声，一巴掌打了过来，惊怒地望着我，咬牙道：“你敢对我耍流氓？”
惨了，被误会了。
我连忙道歉，说是不小心才碰到你身体的，我今天来，真的是找蔡老哥有点事。
“你滚不滚，信不信我报警？”女人推了我一把，怒道。
我说：“送钱也不要？那我以后不来了。”
这话果然管用，女人顿时楞了一下，说：“你是来送钱的，孙洁呢？”
我心想孙洁应该就是孙姐吧，便说：“孙姐临时有点事，特地托我过来的。”
“不对吧，上次送完钱，才过了半个多月，你们会这么好心，又来送钱？”女人怀疑地看着我。
“信不信由你，你要不想要钱，我现在就走，以后也不给你们送了。”我淡定地说道。
女人一听这话，立刻就慌了，忙把我招呼了进来，还特地给我端了一杯热茶。
我心里好笑。
这待遇，和刚才差距太大了，这就是金钱的魅力啊。
我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该怎么逼蔡坤“就范”——他们一家装疯卖傻这么久，不就是为了钱吗？
以这个要挟他们，不信他们不交代。
“钱呢？”
女人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说你把蔡坤喊出来，我跟他说点事，就给你钱。
女人有些不信，说先给钱，再叫人。
我没理她，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茶。
果然，她很快就没耐心了，气得跺了跺脚，走到旁边卧室去了。
她这一进去，过了老半天都没出来，我心想肯定是给蔡坤化妆去了，果不其然，门打开后，女人带着痴痴傻傻地蔡坤走了出来。
蔡坤的造型比上次跟更奇葩，流着哈喇子，一脸傻笑地望着我。
我忽然觉得他挺可怜的，为了一点钱，整天装疯卖傻，还不能漏出马脚，否则以后没了公粮不说，保不准还得被起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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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背上有东西，你背上有东西，嘻嘻嘻嘻……”
蔡坤蹦蹦跳跳地走到我面前，指着我嬉笑道。
虽然知道他是故意吓唬我，故意瞎编的，但想到这家伙有一双阴阳眼，我心里多少有些发毛。
“钱呢？钱呢？”女人皱眉道。
“没钱。”我摊了摊手，笑吟吟地说，“抱歉，我骗你的。”
女人惊呆了，随即愤怒地看向我，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恨不得冲上来咬我几块肉。
我注意到，在我说到”没钱“的时候，蔡坤的表情明显发生了变化，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看他这样子，我心里几乎百分百断定，这疯肯定是装的。
“滚！立刻给我滚出去！”
女人指着门口，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悠悠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啊啊，天空太美，北北！北北！我要飞，天空太美！北北！我要飞，天空太美，北北！北北！”
蔡坤忽然大声怪叫了起来，疯狂地扭动着身子，就像发羊癫疯似的一边跳舞，一边唱着稀奇古怪的歌。
我双手抱胸，冷眼看着他，心中冷笑连连。
装，继续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蔡坤见我没吓到，又跑到屋里拿起了篮球，傻兮兮地笑道：“你的头，像皮球，一脚踢到百货大楼，百货大楼，卖皮球，我要打爆你的头——”
说完，他拿起篮球，朝着我的脑袋，狠狠地扣了过来。
我坐着一动不动，神态淡然。
等球快盖过来的瞬间，我冷冷地吐出了一句话：
“小黑让我给你带几句话。”
蔡坤的动作，猛然在空中停住了……
他的脸，变得惊骇万分，苍白无比，直勾勾地瞪着我，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怎么不装了？继续啊。”我冷笑道。
“告诉我，它……它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蔡坤激动无比地冲过来，用力地抓着我的手，大声吼道。
不等我开口，他又一脸颓废和绝望坐在了地上，哭道：“完…完了，它一定怪我骗了它，要来带我走了……”
第58章 阴阳眼
蔡坤的这番举动，让我心里一阵惊讶。
难道，他还做出了什么欺骗黑衣男婴的事吗？
“你……你马上滚出去，马上！”
女人看到丈夫连“疯”都不装了，顿时慌了，走过来推搡着我，喝道。
“让他留下来吧。”
蔡坤沙哑着嗓子道，语气之中，充满了落寞和自嘲，“他既然来了，就证明他已经知道了我的事。”
女人皱了皱眉，看看我，看看蔡坤，最终咬了下嘴唇，一甩手，松开了我，一个人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蔡坤也消停了，叹了口气，说：“告诉我，它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你先告诉我，你是因为什么背叛了它？”我看了蔡坤一眼，说道。
蔡坤低下头，拳头紧握，指甲几乎都要镶嵌进了肉里，他咬着牙，恨恨道：“它就是个孽种！邪恶的孽种！”
“孽种？那你怎么还跟它玩的这么开心？”我冷笑出声。
蔡坤惊讶地看了我一眼，随即苦笑道：“看来你真的什么都知道了……好吧，我告诉你，我和它玩，不是因为我喜欢和它玩，而是不和它玩，我就会死。”
“你以为，为什么这么多守夜人里面，只有我活了下来？原因很简单——在D栋，我能看见他们，能和他们沟通，所以，我也成了他们解闷的工具——黑衣男婴，虽然邪恶，但智商，和一般的婴儿差不多，陪它玩，它就开心，不陪它，它就会乱杀人！“
我听得心里一阵发寒，忍不住问：“那你背叛它，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谈不上什么背叛。”蔡坤一脸颓然道，在D栋，我为了活下来，曾答应会陪它玩一辈子，永不分离——可是，我却在半年前，偷偷离开了D栋——所以我担心，它会记恨我，会来找我寻仇。”
我点点头，心想原来是这样。
这蔡坤也挺难的，在D栋与狼共舞，表面看似挺威风，实际心里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啊……
蔡坤问我，到底黑衣男婴，让我给他带了什么话？
我挠了挠脑袋，尴尬笑道：“其实我是骗你的，我都没办法跟它沟通，怎么可能带的了话？“
听我这么说，蔡坤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副如释负重地表情，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对了，你既然没办法跟那孽种沟通，又怎么会知道我这么多事？”蔡坤忽然想起了什么，坐直了身体问我。
我觉得既然要让蔡坤坦白，自己干脆也不要隐瞒了，于是，便把我进入D栋开始，一直到昨晚和嘉嘉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听完了我的讲述，蔡坤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恐惧，喃喃自语：“D栋，似乎比当年我在的时候更加邪恶了……”
“怎么说？”我忙问。
蔡坤摇了摇头，没回答我这个问题。
“对了，你真的有阴阳眼？”我忍不住问。
蔡坤抬头看了我一眼，道：“我不知道什么是阴阳眼……不过我这双眼睛，确实和其他人有些不同。”
我仔细看了看蔡坤的眼睛，发现又小又不好看，跟绿豆似的，看东西的时候，还有点斗鸡眼的感觉，怎么也不像电影里那牛哄哄的阴阳眼。
“别看了，我以前有段时间，每天对着镜子看几个钟头也看不出什么名堂。”蔡坤苦笑道。
蔡坤说，从小到大，他就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大概5,6岁的时候，父母出去干农活，蔡坤一个人在家里玩，本来紧闭的房门，忽然“嘎吱”一下被风给吹开，然后他看到一个很长的影子，从里面‘飘’了进来，据蔡坤描述，主人手臂很长，脑袋很大，年幼的蔡坤不知道害怕，就看着这东西在屋里走来走去，然后走到自己面前，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接着就离开了。
那晚后，蔡坤莫名其妙地发了高烧，去医院打针也不顶用，直到过了一个多星期才自动好转，蔡坤把那天的经历跟父母说了，但他们都不信。
自那次之后，蔡坤经常会看到一些诡异的东西，有的在窗户外面；有的在天花板上；有的躲在拐角处；有的藏在门后面——蔡坤无论怎么跟父母解释，他们始终都不愿相信，认为儿子肯定是产生了幻觉。
“以前在学校上课，我看到窗户玻璃上扒着一个老头，那老头脸上都是血，正对着我很阴冷地笑，我吓得不行，对老师说了，老师却认为我是在故意捣乱，班上在四楼，怎么可能会有人在外面？后来看得多了，我忍不住跟人倾述，大家都当我是神经病，远远地避开我。”蔡坤无奈地说道。
蔡坤说，他看到的“那些人”，大多都低着头，身体呈现出一种灰色调，脸色阴沉，面无表情——有的少了脑袋，有的少了胳膊，有的没有眼睛，有的皮肤溃烂，更夸张的——甚至身体变成了两半，还在那走路。
小时候不懂事，但到了一定年纪之后，蔡坤就知道“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了，开始产生了害怕的心理，尤其是大晚上的，正在走路，突然窜出来一个黑糊糊的东西，经常会把他吓得半死。
不光是在外面，就算在家中，脏东西依旧大摇大摆的进进出出，仿佛把这里当成了菜园门，特别嚣张。有一晚蔡坤正在睡觉，正睡得香，迷迷糊糊地感觉脖子有一股凉气冲上来，他睁开眼一看，只见一个脸很长，头发凌乱的女人，正躺在她旁边，对着他的脖子在吹气。
蔡坤吓得脸色发白，直接尿床了，第二天跟父母说，父母不但不信，还怪他尿床，狠狠地揍了他一顿。
听到这里，我都有些心惊肉跳，很难想象，蔡坤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蔡坤苦涩一笑，说：“后来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其实也没啥——他们大部分都没啥恶意，只有少部分，可能受了某种影响，就变得很邪恶。”
“受到某种影响？”我一愣，问道，“受到了什么影响？”
蔡坤摆了摆手，说每一个阴物的形成和变化，都是极其复杂，并且有其原因的，除非深入了解，否则不可能会知道原因。
我一拍大腿，大声说：“说的太对了！蔡老哥，其实这次我来找你，就是想请你跟我回D栋一趟，跟那些脏东西沟通沟通，问问他们知不知道D栋为什么——”
“别想了，我打死也不会再回那个鬼地方了！”不等我说完，蔡坤直接脸色阴沉地打断了我。
我急了，说D栋现在出了这么多条人命，你生为阴阳眼的持有者，不能坐视不理啊~！
“呵，真可笑，阴阳眼是天生的，你以为我想有阴阳眼吗？要不你把我眼睛摘了，你自己去D栋调查吧？”蔡坤哼了一声，没好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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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蔡坤油米不进，一咬牙，道：“你如果不配合我，我就把你装疯卖傻的事告诉医院！”
“随便你，大不了以后没钱拿，总比丢掉小命好。”蔡坤撇了撇嘴，一脸无所谓。
我一下子没辙了……没想到，蔡坤对D栋这么排斥。
不过想想也是，好不容易才从D栋“逃”出来，现在让他回去重新面对黑衣男婴，正常人，恐怕都不会答应的。
“你不用在劝我了，我是不会回D栋的，去那里工作，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蔡坤脸色苍白地说道，“从小到大，我见过无数次脏东西，但从来还没有一个像D栋那样邪恶……听我的，你也早点辞职吧，那地方，不是人待的！”
我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就在此时，只听“啪”地一声，房间的灯闪烁了几下，突然熄灭了……
整个客厅，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它，它来了……”
蔡坤惊颤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说：“谁来了？”
没人回答。
我伸出手，想去抓出蔡坤，没想到却抓了个空。
“咿呀，咿呀，咿呀，咿呀……”
一阵尖锐，刺耳的婴儿啼哭声，如地狱的催命钟一般，缓缓响起，打破了这个寂静的夜晚……
第59章 最后的忠告
咿呀！咿呀！咿呀！咿呀……
无尽的黑暗，笼罩了整个房间。
一声声刺耳的婴儿哭泣，由远而近地响起，仿佛在耳边，又仿佛在身后……
我打了个寒颤，心中涌起一阵巨大的恐惧！
是黑衣男婴，它来了！
“蔡坤——”
我颤抖的声音，艰难地喊了出来。
没有回应。
房间里的人，就像死了一般，毫无声息。
“蔡坤，你在吗？”
我又喊了一声。
依旧没有回应。
怎么办？
逃走，还是留下？
我心里慌到了极点，已经没了分寸，在这漆黑一片的环境里，就像个瞎子一样，胡乱地伸着手，摸索着……
突然，一只手猛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差点从地上跳起来，惊叫道：“谁？”
“是我。”
一个沙哑、熟悉的声音响起。
接着，电来了。
室内又恢复了光明，所有的家具，尽收眼底。
我看到了一张憔悴，苍白的脸。
是蔡坤。
“你……你刚才跑哪去了，这里，怎么突然停电了？”我松了口气，这才发现，T恤已经被冷汗浸湿，变得湿漉漉一片。
蔡坤没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某个方向。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打开了，一股冷风往里面灌入，凉飕飕的。
“它来了……”蔡坤呆滞地说道。
我惊讶道：“谁来了？”
“它来了，它来找我了……”蔡坤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仿佛变成了一个复读机。
我心头一跳，糟糕，蔡坤这家伙，不会真疯了吧？
吓疯的？
“蔡坤，你没事吧？振作点啊！”我连忙去摇晃蔡坤的脑袋，见他还是一脸痴呆样，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蔡坤捂着脸，问我为啥打他？
我说，你疯了吗？
他很不高兴，说你才疯了呢，我在想事情。
我松了口气，心想你可千万别疯了，D栋的秘密，还靠着你这个阴阳眼去解谜呢。
“咦，你老婆呢？”
我突然反应过来，蔡坤的妻子怎么不见了？
蔡坤一听，朝着四周看了一下，果然没发现妻子的踪影，顿时脸色就变了。
“阿美，阿美你在哪？”
他焦急地喊道，在房间到处搜索起来，最后在沙发侧面的地板上，终于找到了昏倒的妻子。
“估计是刚才被吓晕了。”蔡坤把妻子扶了起来，说道。
我问蔡坤，刚才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停电了？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因为你！”
蔡坤剐了我一眼，冷冷地说道，“如果不是你来到我家，提起它，又怎会把它惊动？”
“你……你说的它，该不会是黑衣男婴吧？”我脸色一变，颤抖着说道。
“明知故问。”蔡坤哼了一声，抱着昏迷的妻子，走进了里面的卧室里。
等蔡坤出来后，他的表情变得冷冰冰的，说：“行了，你走吧，我这里不欢迎你——以后，你也别来了。”
“可是，你还没答应我去D栋呢！”我着急道。
“别妄想了，我说过，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去D栋！”蔡坤忽然很生气地吼了起来。
我见他情绪激动，知道一时半会想要说服他几乎不可能，只能温水煮青蛙，慢慢来，大不了以后，没事就来烦烦他。
“小子，看在同是守夜人的份上，我最后给你一次忠告——不要多管闲事，立刻辞了D栋的工作，有多远逃多远——趁它，还没有完全盯上你之前。”蔡坤冷冷地说道，“如果被它盯上了，你只能死路一条！”
我皱了皱眉，没吭声。
“我知道你心里还抱着侥幸，那是因为，灾难还没有降临到你身上罢了。”蔡坤一边说着，一边脱掉了上身的衣服，露出了肩膀。
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他的肩膀上，有一道深入骨髓的伤疤，伤口无比狰狞，呈暗黑色，从肩膀，一直延伸到半个胳膊，因为伤口太深，隐隐都能看到里面的血管在跳动。
“这，这是？”我目瞪口呆地指着他的肩膀。
“这是它给我的警告……”蔡坤眼中闪过几分恐惧，苦笑道，“我曾经试图向它询问404病房的秘密，可是才刚开口，它就突然变得非常暴怒，直接对我发动了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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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我头皮一阵发麻。
这伤口，竟然是黑衣男婴干的？
“我为什么陪它打篮球？为什么和它聊天，和它玩游戏？呵呵，还不是为了活下来，还不是为了活下来……”蔡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神色落寞，喃喃自语。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最后一件事，刚才真的是黑衣男婴来了吗？”
“严格来说，不是它，应该算是它的恶念……如果是本尊来了，我们现在恐怕已经是三具尸体了……”蔡坤面无表情地说道。
“谢谢。”我对他点了点头，离开了这里。
……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回想着蔡坤对我说的话。
他让我立刻辞职，离开D栋，还给我看了他肩膀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说实话，那一刻我真的差点动摇了。
真的就想这么放弃，回到温暖的家里，好好的睡一觉，再不去管这些事。
可是，我有的选择吗？
母亲病了，现在就连程小燕，也住在医院里。
还有，那些一个个垂死挣扎的病人。
他们被病痛折磨，本来就够痛苦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平白无故承受那些脏东西的死亡威胁？
回到D栋，老何问我事情怎么样了，我叹了口气，跟他说了在蔡坤家的经历，他表情有些失望，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没事，大不了以后再去拜访，知道了蔡坤的秘密，不信他不配合咱们！
我就是这么想的。
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两次不行，那就三次。
只要我一天待在D栋，404的诅咒，就一定要解决！
和老何闲聊了一阵，然后我去105看了下程小燕。
自从那次从琉璃山回来后，她一直都无精打采，躺在床上，看着电视里正播放的《猫和老鼠》动画片，憔悴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志勇。”
程小燕扭过头，看向我。
“嗯，怎么了？”
我换上一副笑脸，走了过去。
“我觉得，我就快死了……”
程小燕语气绝望地说道。
我心头一颤，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说道：“别瞎说。”
“真的，这几天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程小燕走到我面前，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我，说道，“志勇，带我去一个地方好吗？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第60章 酒吧惊魂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程小燕。
病魔，让她从一个外向、活泼、疯疯癫癫的女孩，变得郁郁寡欢。
但，现在的她，却真正的像换了一个人，她祈求着我，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眼眶里有泪水在闪烁。
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喉咙里像被东西堵住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
我知道，她的时间应该真的不多了……
“你想去哪？”好半天，我才挤出了这几个字。
“酒吧。”程小燕的脸上，带着几分笑容。
我怔了怔，忽然明白了。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她，不过是想回到最初的原点罢了……
*
晚上十点，我跟刘富强请了假，希望他能给我带班几小时，一点钟以前我一定会回来。刘富强明显有些为难，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同意，让我一定早点回来，超过一点他就走了。
我知道程小燕喜欢热闹，特意打电话叫了陈伟，约好在医院门口碰头。
离开D栋的时候，刚好看到老何从外面散步回来了，他看到我和程小燕，问我们去哪，我说去酒吧，老何说那里有酒吗，有酒他也去。
我哭笑不得，说你一个病人，怎么老是喜欢到处跑？老何很不服气，说你的小女友不也病了吗，你还不是带着她到处跑？我拗不过他，只好同意。
和陈伟在医院门口碰头后，我们拦了辆出租车，前往了附近的一家叫香格里拉的网吧。
这个时候正是酒吧的高峰期，喜欢夜生活的人，现在才是他们精彩生活的开始。
我们四个进去后，点了一个卡座。
酒吧人很多，空气中弥漫着烟酒的味道，音乐开到最大，几乎要震聋人的耳朵，我皱了皱眉，很不喜欢这种气氛。
但让我意外的是，陈伟和老何似乎没什么不良影响，反而眼中隐隐透露着兴奋，身体跟着音乐摇摆起来，这让我怀疑，这两个家伙平时是不是经常来这种场所？
舞池中间，形形色色的妖媚少女，帅哥型男，不停地随着震耳的的士高音乐，疯狂扭动自己的身体；昏暗闪烁的灯光，浑浊的气味，堕落的夜生活……
程小燕坐在沙发上，托着下巴，眼神迷离地看着舞池上的人，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一般。
我看了她一眼，心中唏嘘。
以前，她可是酒吧的常客，自从病了之后，这种喧闹的生活，彻底远离了她。
也许她今天想来这里，就是想最后感受一下这种嘈杂的氛围吧？
“哟，这不是小燕妹妹吗？”
两个二十来岁，烫着鸡窝头，戴着耳环，穿着很“潮”的青年，嬉皮笑脸地走了过来。
程小燕看了两个青年一眼，皱了皱眉，没回应。
“怎么不说话呢？”其中一个矮子青年，很不客气地坐在了程小燕旁边，用手勾着她的下巴，淫笑道，“一段时间不见，跑哪去了？来，哥哥给你检查身体。。”
“把你的手拿开！”
程小燕不耐烦地拍开男生的手。
“啧啧，这是怎么了？以前的你，可不会对我这么冷淡呢？”矮子青年也不怒，笑嘻嘻道。
“这婊子估计攀上金主了，所以才这么嚣张！”另一个高个青年冷笑道。
看到这一幕，我的脸顿时沉了下来，走到那两个青年面前，冷冷地说道：“给你们十秒钟，立刻滚！”
“操，你他妈谁啊！”
矮子青年瞪了我一眼，骂骂咧咧道。
“算了王峰，咱们走吧，这小子不好惹……”
高个青年拉了拉矮子青年，看向我的眼神之中，带着几分忌惮。
“不是，你干嘛怕他啊？”矮子青年不解道。
高个青年对着矮个青年耳边小声说了什么，然后硬拉着他，离开了。
我这才想起，这高个青年，似乎就是当时把程小燕灌醉的团伙之一，当时他们想对喝醉的程小燕欲行不轨，幸亏我及时出现，教训了他们一顿，也难怪他看到我，就会害怕
陈伟和老何走了过来，问我什么情况，我摆了摆，说没事。
本来挺好的心情，因为这两个苍蝇的到来，多少有了些影响。
十一点多，正是酒吧气氛最嗨的时候，程小燕拉了拉我的手，附在我耳边说：“我想去舞池跳舞，你陪我好吗？”
我挠了挠脑袋，说：“可是我不会跳啊。”
“没事，我教你。”
程小燕雀跃地拉着我，就往舞池上走。
到了舞池，她就像一只从牢笼里放出来的小燕子，跟随着音乐，彻底放飞自我。
一开始我还有些拘束，但可能酒喝的有点多，上头了，也跟着音乐蹦跳了起来。
没过多久，陈伟和老何也加入了跳舞的队伍。
老何这家伙六十多了，穿的还是N年前的老旧背心，加上脚下一双凉拖鞋，一上台顿时就成了所有人“瞩目”的对象，他脸皮极厚，丝毫不在意，左扭扭屁股，右扭扭腰，别提多嗨了。
花红柳绿，音乐嘈杂，我看到周围一个个疯狂痴迷的舞步，刺目的灯光，仿佛让我忘掉了现实生活中所面临的压力，忘记那曾经记忆深刻地往事，忘却那曾经留在心灵深处的痛……
跳了一会儿，程小燕有些累了，蹲在地上，呼呼地喘着气。
我扶着她，回到了座位。
她拿起一杯鸡尾酒，和我碰了碰，一饮而尽。
“志勇，今晚我真的很开心。”程小燕脸上还泛着兴奋的红光，嘴角笑容灿烂。
“等你病好起来，以后咱们再来。”我笑着说道。
“好呀。”她笑了笑，似乎也接受了这个并不现实的谎言。
“我去上个厕所。”
她站起身，往厕所走去。
我心不在焉地喝着酒，偶尔瞥一眼程小燕窈窕的背影，心里感慨——如果她的病能好起来，那该多好啊。
就在程小燕走到厕所门口，准备进去的一刹那，我突然瞪大了眼睛，手上的酒杯，差点摔落……
因为，我看到在程小燕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穿着深蓝色麻布衣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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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佝偻着身子，低着头，一双苍老的手，搭在程小燕的肩膀上，跟着她走进了厕所里……
第61章 厕所里的老太太
我脑袋“嗡”地一下，变得一片空白，整个人直接呆住了。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重重地咽了口唾沫，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穿着蓝色麻衣，头发花白，看不清脸的老太太——只见她两只手搭在程小燕的肩膀上，弓着腰，一步一步地跟在程小燕后面，就像玩老鹰抓小鸡似的。
而程小燕，仿佛根本不知道身后有个人！
这一刻，我的心脏几乎要停止了，忍不住喊道：
“程小燕！”
酒吧太吵了，巨大的音乐声，几乎屏蔽了一切。
程小燕没有听到我在叫她，继续自顾自地，走进了卫生间，直到消失……
我再也坐不住了，从座位上站起来，疯了一样往卫生间跑去。
“志勇，你慌慌张张的，干啥呢？”
老何迎面走过来，疑惑道。
“厕所有鬼！”
我急声说道，脚步一刻不停跑动着，老何一听脸色顿时变了，跟在我后面，进了厕所。
香格里拉的厕所是公共的，不分男女，左右两边，一共大概是十几个门。
现在这种高峰期，大家都喝了不少酒，所以上厕所的人很多，几乎所有蹲位的门，都是关上的。
我心急如焚，不知道程小燕，到底在哪一个蹲位里。
老何走过来，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把刚才看到的跟他讲了，老何瞪大了眼睛，说道：“你……你确定没看错？”
“肯定没有！”我沉着脸说。
“听你的描述，这个人的模样，似乎有点像程小燕那的奶奶？”老何惊声道。
“不是像，肯定是她！她又来找程小燕了！”我握紧了拳头，咬牙道。
老何让我别慌，说这里人多，那老妖怪就算进来，也不敢胡所非为……毕竟这类魑魅魍魉，是最怕暴露在人群之中的。
“啊——”
就在此时，一声尖叫声突然响起。
我和老何同时脸色大变。
这声音，是程小燕的！
砰！
一个蹲坑的门开了，程小燕跌跌撞撞，花容失色地跑了出来。
我和老何连忙赶过去。
“厕……厕所里，有老鼠！”程小燕小脸煞白，惊恐万分地指着里面说道。
老鼠？
我顿时愣住了。
老何够着脖子朝蹲间里看了一眼，苦笑道：“哦，是有只老鼠，不过已经死了。”
我问程小燕，只是老鼠吗？
她惊魂未定地抱着我，身体瑟瑟发抖，说：“是，是啊，老大一只老鼠。”
我皱起了眉头，很是不解。
明明看到程小燕的奶奶跟着她进了卫生间，可现在，却只有一直老鼠？
那么，程小燕的奶奶呢？
我和老程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除了偶尔来上厕所的青年男女，根本没有老太太的身影。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走吧！”老何压低声音说道，“其实，我们就不该出来的，上次那老东西在D栋吃了亏，肯定一直蹲在暗处，随时等候机会报复，现在我们跑出来，不是给她机会么？”
我心想有道理，回到大厅，跟陈伟说身体不舒服，想早点走，他没说什么，同意了。
离开酒吧后，陈伟自己搭车回家了。
我们拦了辆出租车，一路回到医院，正准备进去的时候，程小燕忽然说想好久没吃烧烤了，想吃一点。
我说要不下次吧？
程小燕苦笑道：下次？我还有下次吗？
她这话让我鼻子有些发酸，说：“叫外卖怎么样？”
程小燕有些生气，说这么简单的要求，我都不肯满足，她一个人去吃算了。
我连忙拉住她，说：行行行，都听你的。
无奈地看了眼老何，他倒是无所谓，说反正就是吃顿烧烤，吃完早点走就是。
我心想这家伙刚才还心惊胆战的，现在胆子这么大，八成是想喝酒。
果然，到了烧烤铺，这老家后首先叫老板上了一瓶白酒，迫不及待地打开喝了一口。我让他慢点喝，身上还有病呢，他满不在乎，说人生这么短暂，就应该尽兴痛饮才对。
我把菜单给程小燕，她随便点了一些烤串，土豆，烤玉米等等之类的。
没过多久，菜就上来了，香味弥漫，色泽鲜艳，很是让人食指大动。
程小燕一脸期待地拿起烤串，狠狠地咬了几口。
没有预想中的陶醉，反而皱了皱眉。
“味道没做好吗？？”我问她。
程小燕摇了摇头，幽幽地说道：“这家烧烤店，我吃了很多年了，味道还是同样的味道……只是吃在嘴里，却有点苦涩。”
我心一沉，知道这是肝病带来的隐患。
肝病后期患者，吃任何东西都是味同嚼蜡，哪怕是山珍海味摆在面前，也很难提起胃口。
“其实，我早该想到了……”程小燕夹起一块烤年糕，放在嘴里嚼了嚼，有些失落地说道，“从我生病的那天起，曾经的一切，无论再怎么追寻，都已经回不去了。”
我闷闷地喝了一口酒，什么话都没说。
这种时候任何的安慰，都显得太过苍白和无力。
之后，程小燕把菜全部吃光了。
虽然没什么胃口，但她说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吃烧烤了，她要把烧烤的味道，永远留在心里……
*
回到D栋，我送程小燕去了105，她今晚似乎很累，刚上床没多久，就睡着了。
我看着女孩熟睡的面庞，在她旁边守护了一会儿，直到眼皮子沉得不行，这才离开。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
刚走出105门口，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来电人是密密麻麻，一片乱码。
我心中猛地一惊。
这种乱码来电，好久没出现了——是刘斌打来的吗？
我连忙按下了接通。
“志勇，快来太平间门口，我找到一条重要的线索了！”
电话里，传来了老何的急切声音。
我愣住了，说：“老何，怎么是你？”
“别废话了，赶紧过来，这是今晚最大的线索！”
嘟嘟嘟！
说完，对面就挂断了。
我心想老何这么急急忙忙，到底找到了什么，线索？为什么，他会跑到太平间去？
我走出D栋，朝着不远处的太平间小跑了过去。
远远的，就看到太平间门口站着一个身影，正背对着我。
我没多想，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老何，你到底找到了什么线索？”
“嘻嘻嘻嘻……”
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骤然响起。
“老何”缓缓转过了身，露出一张青灰色，狰狞无比，带着诡异笑容的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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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再赌一次
看到“老何”的模样，我耳朵里哄了一声，如同被尖针刺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麻木了。
这他妈哪里是老何啊！
分明就是——程小燕的奶奶！！
“咯咯咯咯咯，吃，吃，吃……”
她笑声越来越大，整张脸，仿佛要被扯开了一般，脸上斑驳的皱纹，如同一只只虫子，随着她的大笑不断地蠕动着，嘴里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我完全吓傻了，六神无主地看着她，就连逃跑都忘记了……
“志勇，快逃！”
直到，一声急促的怒喝。
是老何的声音！
我猛然清醒，就像被泼了一层冷水，转身就逃。
大脑这一刻已经停止了自己思考的能力，我疯了一般，朝着D栋的大门跑去……
身后，一股阴风袭来，伴随着“嗖嗖”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地接近。
她来了！
她来追我了！
“嘻嘻嘻嘻……”
阴森沙哑的笑声，就像催命的时钟，不断在耳边环绕。
眼看着离D栋越来越近，我忽然感到后背传来一阵大力，整个人顿时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倒，闷哼一声，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吃，吃，吃……”
老太婆的声音更近了，枯黄的手，已经搭在了我的后背上。
我打了个寒颤，一咬牙，忍着疼痛，朝前面打了几个滚，顺势站起来，继续跑。
在D栋的门口，我看到了老何。
他左手紧紧地攥着一把糯米，右手捏着一张黄符，神色紧张地看着我。
“快，快！”
听到他的催促，我更加卖力的跑了起来。
汗，一滴一滴从脸颊上落下，打在我干涸，有些发抖的嘴唇上，衣服也因摔了跟头的缘故，显得有些破烂。但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向前跑，向前跑，我的潜意识不断告诉自己，一定要回到D栋，回到D栋就安全了。
事实上，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按理说，这老太婆在D栋也是来去自如，即使回到D栋，难道就能幸免于难了吗？
现在想想，可能当时太过恐慌，以至于把阴森邪恶的D栋，当成了我最后的避风港湾。
是啊，人在绝望的时候，哪怕身边只有一根稻草，也会拿来救命的。
吼——
一阵野兽的嘶吼，突然毫无征兆地响起。
雄厚，阴冷，残暴！
充满了穿透力！
就像一头饿了七天七夜的母狮子，看到了猎物一般，让人胆战心惊。
我吓得一哆嗦，双腿有些发软，一个踉跄之下，差点又摔倒了。
好在老何终于跑了过来，他一把拉住我，急声说：“快进去！”
说完，他把手里的糯米，朝着我身后用力抛了出去，然后跟着我，一起往D栋的大门跑。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呼呼——
一阵怪风，突然从四面八方刮来。
敞开的D栋大门，被这怪风一吹，“砰”地一声，关上了。
我和老何用力拉门，却怎么都拉不开，脸色纷纷大变。
“吼——”
这时候，沉积了几秒钟的嘶吼声，再度响起。
我神色惊恐地看向老何，用眼神询问他该怎么办？
“走那边！”
老何一咬牙，似乎下了某种决定，带头，朝着西南方向跑去。
那里是一排葡萄园廊道，狭长，纵横交错，大概一百来米的距离，周围是水塘，里面散发出一股腥臭的气味。
我跟在老何后面，冲进了葡萄园廊道。
因为天色已暗，这里又没有安置路灯，我们两个就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跑，老何一边跑，一边不忘沿途，朝着地上撒下糯米。身后那如同野兽的声音还在接近，逃跑的过程中我回头瞥了一眼，瞬间头皮发麻。
只见一个漆黑的身影，四肢着地蹲在地上，就像一头黑豹，朝着我们的方向狂奔而来。
她的速度太快了，哪怕是百米运动员，也远远不如——只是片刻的时间，眼看着就要追上我们了。
“老……老何，她追过来了！”我急声道。
老何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脸色铁青无比。
他似乎也觉得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突然停下脚步，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沉声道：“只能再赌一次了！”
“赌什么？”
我不解。
“别问了，张嘴！”
我嘴巴刚一张开，老何就往里面塞进了一团球状软物。
“转身，抓着这颗葡萄树！”
“舌头抵在上颚，嘴里的口水不要咽下去，待会听到我喊你的名字，就把东西吐出来！”
“眼睛也别忘了闭上，出现任何动静，除非涉及到生死，否则不要睁开！”
老何语速极快地说着，半蹲在地，把糯米往周围沿途撒了一遍，嘴里低声念念有词。
我恍然大悟，老何这是打算用上次在D栋的那招啊！
没有犹豫，我转身抓住葡萄树，闭上了眼睛。
接着，就听到老何远去的脚步声。
安静了大概十几秒，一股阴风扑面而来，我冷得浑身打颤，虽然是闭着眼睛，但可以肯定，那个老妖怪已经来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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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不掉……吃，吃，跑不掉……吃，吃……”
她沙哑如破锣锅的声音，在我耳边喃喃低语。
我紧张地全身一动也不敢动，就像打了石膏一样，脖子上，时不时吹来一阵冷风，一股腐烂的臭味，弥漫在空气之中，就像身边站了一个死人。
双手紧紧地抓着纤细的葡萄树根，几乎要把它抓断……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就在此时，手机来电铃声响了起来！
我身子一颤，心里暗暗叫苦。
完了！
什么时候不来电话，偏偏这个时候来！
奇怪是，手机铃声虽然响了，但老太婆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并没有对我采取任何行动。
“红尘俗世知多少，风笑，竟若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苍生笑，不再寂寥……”
铃声还在响，断断续续，歌声悠扬凄美，打破了这寂静的夜晚。
过了一会儿，对面终于挂断了电话，我还来不及松口气，铃声再度响起……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我发誓，这首歌会成为我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梦魇。
铃声，一直在响着，对方挂了又打，打了有挂，似乎有什么急事一般。
我有些慌了，担心会不会是程小燕打来的？
毕竟，这老太婆除了要报复我和老何，真正的目标，其实是程小燕啊！
想到这个，我的心中掠过一丝惊惧。
怎么办？
我该怎么做？
接电话，还是不接？
可是，如果这是一个陷阱呢？
一个又一个念头，不断涌上心头，我脑袋里一团乱麻……只盼望，老何早点喊我的名字。
“志勇，快吐出来！”
就在我心慌意乱之时，老何的声音终于出现了！
我心中一喜，用力转身，把口中积攒已久的口水和糯米团，准备用吃奶的力气吐出来。
然而，就在我嘴巴张开的瞬间，脖子，突然一紧，
一只苍老，干枯的手，猛地掐住了我——
我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直接被提到了半空之中……
第63章 求你别杀他
天知道这老东西的力气怎么这么大，我双腿直接腾空，脖子被她用一只手抵着，锋利的指甲，几乎要刺进肉里，说不出的生疼。
黑暗中，我看到了老太婆的脸。
粗糙、苍老，干枯、刻满了皱纹，一条条蚯蚓似的血管，时隐时现，近看之下，完全就是一只干尸！
她瞪着那双泛白的眼珠子，恶狠狠地瞪着我，眉宇之间，满是凶光，喉咙里，发出根本不属于人类的低吼声……
我吓蒙了。
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发现我？
是因为那个手机铃声吗？
来不及多想，掐在我喉咙上的那只手，越缩越紧，就像孙悟空的紧箍儿一样……打后面，我几乎连呼吸都困难了，大脑开始逐渐缺氧，眼前的世界，也是越来越黑……
死了，要死了……
这个念头的出现，让我万念俱灰……
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真是不甘心啊……
“嘻嘻嘻嘻，吃，吃……”
老太婆咯咯怪笑着，慢慢张开嘴，露出了里面两颗锋利无比的犬齿，然后对准了我的脖子，就要咬上来……
“老东西，看招！”
一声历喝，骤然响起。
紧接着，我看到满天糯米，犹如天女散花一般，噼里啪啦地落在了我和老太婆的身上。
老太婆一碰到这糯米，身上立刻就滚起了白烟，就像被开水烫到了似的，惨叫一声，触电般地松开了我，倒在地上翻腾着。
“快走！”
老何不知什么来到我身边，一把将我从地上拽起来，就要逃跑。
然而就在此时，那看似受伤的老太婆，却突然抬起头，一脸怨毒地看向老何，嘴里发出一声低吼，“嗖”地一下，猛地朝他扑了过去。
她的速度太快了，老何刚想躲开，直接就被他扑倒在地。
下一秒，老太婆张开嘴，狠狠地咬在了老何的脖子上……
“啊啊啊——”
老何一脸痛苦地惨叫起来，他拼命挣扎，试图推开老太婆。
但他的力气，显然不够……
看到这一幕，我瞪大了眼睛，随即疯了一样，冲了过去。
这一刻，似乎什么恐惧都没了，身体里剩下的——只有愤怒这个情绪！
我一把抓住老太婆的银发，用力拉扯，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一咬牙，对着她的脸，就是一顿猛锤。
这一套组合拳打出去，别说一个老太婆，哪怕是身材魁梧的壮汉，也得歇菜。
但让我惊惧的是，老太婆仿佛根本没有痛觉，依旧死死地咬着老何的脖子，对我的攻击，不闻不问。
“老东西，你他妈倒是松嘴啊！！！”
我嘶声怒吼道，身上的力气，却是越来越小……
看眼看老何脸色越发苍白，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我彻底慌了，不行！我一定要救老何，我不能让他就这样死掉！
一股疯狂的念头，袭上大脑！
我把手指放在了老太婆的眼睛里，深吸一口气，然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用力往里面一扣。
“啊——”
老太婆终于有反应了，她怪叫一声，松开了嘴，扭过头，脸上充满了愤怒和痛苦。
右边的眼眶里，全是鲜血，不断往外流淌……
“哈，哈哈……老东西，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
我完全忘记了害怕，仿佛变成了一个疯子，对着老太婆哈哈狂笑起来。
“快……快逃。”
奄奄一息的老何，神色焦急地对我喊道。
我对他摇了摇头。
脸上，满是无奈的苦笑。
逃？
逃得了吗？
反正也是一死，死之前，让这老妖怪受点伤，多少也算赚回来了一点……
“我——要——你——死！”
老太婆一字一句地吐出了这句话，脸上青筋直冒，锋利的牙齿，咬着嘴唇，凶狠的脸扭因为愤怒，变得皱皱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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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那就来啊！”我惨笑道。
砰！
话音刚落，一股之大力猛地的传来，我闷哼一声，被老太婆撞倒在了地上，然后看到一张泛着血丝的嘴，朝着我咬了过来……
“不要——”
一个焦急的呼喊声，骤然响起。
老太婆的动作，一下子停止了。
是她！
她来了？
我心中一惊，艰难地扭过脑袋，果然看到不远处，一个窈窕的身影，穿着病号服，朝这边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她的长发有些凌乱，不知道是跑的太急还是什么，苍白却美丽的面容上，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掉，一双细长的眸子，充满了焦急之色。
“小……小燕？”
我愣住了，万万没想到，程小燕居然会从D栋跑出来了……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脑袋，开始天旋地转……
昏迷前，我看到程小燕走到了老太婆面前，双腿一屈，跪在了地上，对着她不断磕头，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哽咽道：
“不要杀他，奶奶，我求求你了，不要杀他！只要你能放过他，以后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跟你回家，我现在就跟你回家，好吗？”
第64章 古怪的老何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
四周洁白的墙壁，空气中熟悉的福尔马林消毒水，让我找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这里是？”
我勉强从床上下来，身子骨仿佛要散架了似的，说不出的酸疼。
走到窗前，外面阳光明媚，覆盖着大地，晴朗湛蓝的高空万里无云，像碧玉一样澄澈。
但我的心，却愈发冰凉。
想起来了！
昨晚，我和老何遭到了程小燕奶奶的袭击……老何被咬了，我也被老太婆制住了……然后，程小燕来了！
对，她来了，后来怎么样了？
我心头一颤，想到程小燕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跟那老妖怪跟我求情的画面，心里一阵波涛汹涌，无法平静。
哐当——
病房的门忽然打开了，是孙姐。
她手里提着一篮水果，看到我站在窗外，微微一愣，随即埋怨道：“怎么起床了，快躺下！”
“孙姐，我……我的朋友怎么样了？”我急忙问道，“就是老何，还有程小燕，他们——”
“放心吧，他们没事。”孙姐打断了我的话，轻声说道。
“真……真的？”
我有些不敢相信。
“骗你干嘛，老何和程小燕，他们现在就在D栋养伤，等你回去之后，就能看到他们了。”孙姐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
听到这话，我松了口气。
心里的大石头，一下子就卸掉了。
只是，我有些想不通，昨晚我挖了程小燕奶奶一只眼睛，她难道甘心就这样放过我？
孙姐叹了口气，说道：“真是没想到，大晚上的，我们医院居然会有恶犬出没……还好你们只是轻伤，打一针狂犬疫苗就好了。”
恶犬？
我愣了愣，说：“孙姐，什么恶犬啊？”
“你和老何身上的伤，不就是恶犬咬的吗？”孙姐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你还算好的，只是一些擦伤，老何就惨了，被咬到了脖子，幸亏没有伤到大动脉……唉，想想就吓人。”
听到这我就明白了，孙姐这是把程小燕的奶奶，当成了恶犬。
我问孙姐，程小燕呢，她没事吧？
“放心吧，她是你们三人之中，唯一毫发无伤的。”孙姐笑着说道，“说来，你还得感谢这小姑娘，幸亏她及时出现，赶走了恶犬，不然你和老何就危险咯。”
我心想不对啊，就算程小燕给我求情，让老妖怪放过了我们一马，但老妖怪没理由，不带她走啊？
“孙姐，我现在能出院了吗？”我说。
“不行，虽然你身上伤口并不严重，但你的精神状态很差……这样吧，今晚你好好休息，明天再去上班、”孙姐说。
我苦笑一声，说：“真不用，我现在状态好得很，完全可以回D栋守夜。”
孙姐看了我一眼，问我确定没问题？我拍了拍胸脯，说完全没问题，她考虑了一下，这才答应。
离开病房后，我一步不停地往D栋走去。
虽然孙姐说他们没事，但我心里依旧不放心，毕竟昨晚的状况，实在太危险了……这老妖怪，平白无故，怎么会放过轻易放过他们？
走进D栋的时候，我右手不小心撞在了门把上，一阵刺痛感传来，低下头一看，发现手臂上有一个很细的针孔，我也没多想，估计是昏迷的时候，孙姐让人给我打了狂犬疫苗。
我先去了105一趟，看到程小燕就躺在床上，抱着腿正在看电视。
心里松了口气，我敲了敲门，程小燕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冷冰冰地说道：“有事？”
没料到她的态度这么冷淡，我一时之间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个……昨天你没事吧？”我说道。
“没事。”程小燕说。
“你奶奶后来怎么样了，她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
我挠了挠脑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你还有事情吗？”程小燕面无表情地望着我，说道。
“没事，主要是来看看你。”我说。
“现在看完了？看完了就走吧。”程小燕说道。
她这种态度，反而更是让我不放心，直觉告诉我，昨晚我昏迷后，一定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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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到她身边，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小燕，你——”
“你烦不烦啊？”程小燕忽然生气地冲我喝道，“我是个病人，我现在很累，需要休息，你能走吗？”
“我……’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程小燕从床上跳下来，就要往门外走去。
我皱了皱眉，一把拉住她，不顾她的挣扎，冷冷道：“程小燕，你如果心里有气，可以骂我，可以冲我扔东西，但……不要把什么事都往心里装——另外，我不喜欢你喜怒无常的样子，我更喜欢当年那个，整天笑嘻嘻，没心没肺的女孩。“
程小燕扭过头，充满讥讽地看了我一眼，笑道：“不好意思，现在的我就是这样，以前的程小燕，已经死了。”
不等我开口，她用力地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出了门外。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在关上的一瞬间，我分明看到她的眼眶中，有泪水在闪烁。
她哭了？
我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后悔，不该跟她说出这种话。
她是一个病人啊！
任何病人，到了这般田地，情绪都会变得很反复无常，我怎能能怪她呢？
我颓然地转过身，离开了这里。
来到108，没有看到老何，问几个病人，他们说老何刚走，不知道干嘛去了。
我心里疑惑地走出D栋，远远地，就看到老何提一黑一白两袋东西，朝这边走了过来。
老何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古怪，一只手捂着脖子，一只手提着东西，皱着眉头，脸色看起来黯淡无光，尤其是嘴唇那边，都变得有些乌黑，就像中了毒一样。
我走过去跟老何打招呼，他愣了愣，然后对我点了点头，说“有点事，待会再聊”，然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我心里一阵好奇，就跟在他后面，看到他径直走进了水房，然后打开了那黑色的袋子，居然从里面抽出来一条活生生的蛇，然后又打开了白色的袋子，里面是一堆糯米。
“老何，你买蛇干嘛？”
我走过去问。
老何估计没料到我在他身后，吓了一跳，捂着脖子的手，不小心松开了，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只见他脖子一侧，有一大团腐烂的伤口，伤口上，两个血淋淋的牙孔，深深地凹陷进去……
第65章 离她远点
老何看到我显得有些惊慌，忙又用手把脖子捂住了，说：“怎么突然进来，也不打声招呼……“
“老何，你脖子上的伤好像很严重？”我惊讶地走过去，说道。
记得昨晚他被程小燕的奶奶一口咬在了脖子上，那撕心裂肺的惨叫，现在我都没忘记。
但是，我差点以为老何就要这么没了。
说实话，心里挺愧疚的，要不是为了救我，他也不至于被袭击到。
“没事，我擦点糯米就好了。”老何摆了摆手，又瞪着我，“对了，你小子昨晚无缘无故，怎么跑到太平间门口去了？”
我翻了个白眼，说不是你让我过去的吗？
“放屁，我什么时候让你过去了？”老何气恼道。
我拿出手机，指着一窜乱码，说：“你昨晚电话我，说找到线索了，让我立刻去太平间门口。”
“不可能！”
老何脸色登时变了，说：“我昨晚回到D栋后，就直接睡了，根本没打过你电话——而且，我也不知道你的手机号啊！”
他这话让我愣住了。
是啊，我从来没有告诉过老何手机号，他怎么打过来？
现在，他又矢口否认，根本没给我打过电话——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回想起昨晚的情况，接到“老何”的电话后，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太平间门口，却没想到，等候我的老何根本不是老何，而是程小燕的奶奶。
我打了个激灵，说：难道这一切，都是程小燕奶奶的阴谋？她故意伪装成你的声音，骗我出去？
老何皱了皱眉，没吭声。
半晌，他又问我，昨天我为什么提前把糯米给吐出来了？
我一下子察觉到了事情的诡异，颤抖着说：不，不是你让我吐出来的？
老何一拍大腿，咬牙道：老子懂了，这老家伙，的确擅长伪装声音……先是冒充我，骗你出来，然后在我施咒的时候，又装作我的声音，骗你把糯米吐出来！
“他奶奶的，我说你咋这么蠢，原来是这老妖怪在迷惑你——唉，也是我疏忽大意了，没想到这一茬。”老何摇头叹气地说道。
我摸了摸鼻子，说：对了，你脖子上被咬了，为什么要买蛇？
“当然是为了祛尸毒啊。”老何瞥了我一眼，继续去忙活了。
我看他把那一袋糯米拿出来，放在脸盆里，装满了刚烧好的开水，然后拿出一把小刀，很熟练地剥开了毒蛇的嘴，将它的毒牙给扒掉，扔进了糯米里，一阵搅拌后，用黏布吸了一层糯米，敷在了脖子的伤口上。
这黏布一碰到脖子，发出“呲”地一声，一股白烟从上面缓缓冒出，老何也是疼得龇牙咧嘴，哼哼个不停。我问他，有这么疼吗？他没好气地说：“废话，你被咬了试试看？”
“不过疼也没办法，只能忍着，我可不想变成她的同类。”
同类？
我愣了愣，问老何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些尸毒一旦入侵全身，轻则死于非命，重则——我也会变成程小燕奶奶那种怪物。”老何冲我阴蹭蹭地一笑，说道，“到时候，你小子就等着被我咬吧。”
我吓了一跳，说还有这回事，怎么跟生化危机的病毒的似的？
老何说他不知道什么是生化公鸡，但他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
“如果这尸毒无法排掉，到时候你就杀了我。”
老何冷冷地说道。
杀了他？
我头i皮一阵发麻，先不说我怎么下的了手，纵然真出手，我打得过变成怪物的“老何”吗？
“行了，也不用杞人忧天，这种情况出现的概率，不过百分之一，而且大多都是没有及时用糯米敷熬——只要被咬的48小时内，用糯米和毒蛇的牙涂抹在伤口上，就没平安大吉。”老何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笑呵呵地说道。
见他这么说，我也算是放心了。
“对了，听说你有个母亲生了病，就躺在咱们医院是吧？”老何冷不丁问道。
我点点头，说是。
“你以后，最好离她远点，或者，干脆不要去看她了。”老何说。
“为什么？”我惊讶道。
“当然是为了让她摆脱危险！”老何指着我冷冷地说道，“说句不好听的，你小子现在就是一个移动的灾星，走到哪，哪就要倒霉——为啥，自然是因为程小燕的奶奶，昨天的事你也看到了，那老家伙不去找程小燕，而是第一时间来报复你，足以证明，她对你的仇恨有多么大。”
“你老是往你老妈那边跑，万一被老东西发现了，她转移攻击目标，去攻击你老妈怎么办？”
听到这话，我浑身一阵发寒。
是啊，那个老怪物凶狠残暴到了极点，为了杀我，连伪装成老何的事都做得出来——谁知道她会不会有一天脑子一热，跑去报复我身边你的人？
“现在你懂了吗？”老何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这段时间，不要去找你妈了，至少——在老妖怪的事没解决之前，尽量少接触人。”
我点了点头，握紧了拳头，心中说不出的烦躁。
被D栋的事已经搞得焦头烂额了，没想到又碰出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妖怪——天天虎视眈眈，在暗处盯着我，要给我致命一击。
唉，这命运，也是够惨了。
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问老何，我昨晚昏迷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老妖怪，会放过我们？而且，也没有带走程小燕？
老何叹了口气，告诉我，昨晚程小燕苦苦哀求后，老妖怪依旧不为所动，想要取我和老何的性命——危急关头，程小燕不知道从哪弄了一把刀子，抵在喉咙上，以死相逼——这才让老妖怪投鼠忌器，最后两人达成协议，最后让程小燕那在D栋待七天，七天后，如果不老老实实回家，老妖怪就会来这里大开杀戒。
听了老何的讲述，我心头一颤，七天，七天后她就要走了吗？
她现在病成这样，如果离开D栋，离开这些廉价的药，岂不是死的更快？
难怪程小燕一脸郁郁寡欢，难怪她一副要和我撇清关系的样子……
或许，她根本只是担心连累到我，所以才表现的这么冷漠……
仿佛看出了我心里的担忧，老何苦笑一声，说：“如果她真回到她奶奶那，相反，她可能还不会死。”
我脸色一变，看向老何：“你的意思是——”
“她奶奶，一定会把程小燕变成和她一样的同类——这样，她就可以脱离疾病，不老不死了……”老何声音阴沉地说道，“但相对的，变成尸之后的程小燕，也会狂性大发，六亲不认，到时哪怕是你，恐怕也会被她毫不留情地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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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我打了个寒颤，脑袋变得一片空白。
无法想象，程小燕青面獠牙，犹如野兽一般，掐断我脖子的画面……
不，不可以！
我绝不能让程小燕，变成和她奶奶一样的怪物！
“放心吧，我不会变成这样的。”
就在这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缓缓传来。
第66章 要债
我和老何一惊，寻声看去，见程小燕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她站在水房门口，一双修长的腿，被肥大的病号服裹住，神色憔悴，双眼无神，脸色白得跟纸片似的。
“小燕，我们没别的意思——”
“我即便死，也不会成为下一个她的。”
程小燕冷冷地丢了这句话，转身离开了。
我和老何顿时有些尴尬。
“算了，别多想了，刚才也只是我的猜测……很多事情，没有走到最后，根本说不准的，我这人就是天生的悲观主义者，很多事都喜欢往坏的方面想。”老何苦笑一声，说道。
我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程小燕的话，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因为，无论她是变成尸，还是死亡，都是我无法接受的。
可是人生的选择，往往只有一和二，很少会有三出现，不能接受又能怎样？我救得了她吗？
现在的我，恐怕自身都难保吧……
*
我是在走到母亲病房门口的时候才想起，现在，我已经没办法去看望她了——心里十分不好受，但最终，为了她的安全，我还是咬了咬牙，给孙姐打了一个电话。
跟她说了我现在的情况，希望她能派个人，照顾一下母亲，至于费用，可以从我工资里扣。
孙姐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让我别担心，她中午就派一个阿姨过去照顾我妈，钱的事别管，她会上报医院，让医院去报销，让我安心在D栋工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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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说不出的感动，跟孙姐连连道谢，但同时也非常疑惑——D栋守夜人的工作，为什么对医院那么重要？
他们不惜给母亲减免医药费，给她请免费的保姆，甚至还给我这么高的工资，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
我站在门口许久，看着病床上，逐渐苍老的母亲，她左顾右盼，看一看手机，看一看窗外，似乎在等待什么。
应该是在等我吧……
每次这个时间，差不多我就应该到了。
她渴望见到我，想和我唠叨，想问我学习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谈朋友……她也寂寞，也孤独，她也需要儿子偶尔的陪伴。
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有几次忍不住想进去，但最终还是抑制了这个想法。
在程小燕奶奶的问题没解决之前，我绝不能害了她……
最后看了一眼母亲，我毅然决然地转过身，离开了这里。
刚走出病院楼房，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母亲打来的，她问我，怎么还没来，说昨晚梦到我要离开她，心里特别慌张，想看一看我。
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心就像被刀割了一样难受。
以前每天的盼头，是下班后，去看望一下母亲，回到D栋后，和程小燕说说笑笑。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妈，我……我明天，可能就不能来看你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些，但颤抖的嗓子，还是出卖了自己。
母亲显得很紧张，说：“志勇，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不想让她担心，谎称现在学校课业非常紧张，决定暂时住校，这学期结束前，暂时不会来医院。
母亲听后松了口气，很是欣慰地让我好好学习，她这里没问题的，让我在学校，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我一一答应她，然后又说，医院给你找了一个专门的保姆，照料你一日三餐，你吃好睡好，过段时间，我就来看你。
挂了电话，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算是落地了。
我颓然地坐在地上，忽然觉得，人一下子轻松了很多，但似乎，也失去了一些目标。
好累，好想好好睡一觉，然后什么也不管了……
不，现在还不是颓废的时候！
我扇了自己一巴掌。
D栋的事还没解决，程小燕奶奶的威胁还在，现在还不能休息。
我想了一会儿，目前能切入的关键点，只剩下蔡坤。
虽然上次他态度坚决，不打算插手D栋的事，但我并没打算放弃。
大不了，以后天天去他家闹，就不信这家伙能沉得住气！
想到这，我走出了医院，拦了一辆出租车后，前往了蔡坤家。
*
再一次来到蔡坤的家，还没等我敲门，就看到门口站着几个壮汉，在外面吵吵嚷嚷。
隐约听到什么“快还钱，不还钱把你老婆卖了”，“烧了你房子”，“杀你全家”之类的话。
有一个人拿出油漆，对着门上一个劲地泼，另外几个人用手上的铁棍，对着门上用力敲打。
我有些惊讶，这蔡坤，难不成是欠了高利贷，被人找上门来了？
按理说，现在这个社会，即便是高利贷要债，也很少有人敢这么猖狂，又是敲门又是泼油漆的——但这几人，给我的感觉很不一般，目露凶光，身上的胳膊，脖子上，都有纹身，感觉不像普通的混混。
他们敲敲打打了半天，见门一直不开，顿时不耐烦了，一个人拿出汽油瓶，打开盖子，对着门上一顿浇，接着掏出一个打火机，冷笑：“还不出来？一把火烧死你们这对狗男女！”
门“哐当”一声打开了，蔡坤妻子探出脑袋，惊恐道：“别放火！”
“他妈的，你终于出来了！”一个光头冲了过去，一把揪住蔡坤老婆的头发，把她硬生生拉了出来，就是一巴掌打在了脸上。
火机落在了门上，但没有点燃，原来这不是汽油，只是普通的水。
几个混混围着蔡坤老婆，嘴里骂骂咧咧，时不时踢她几脚，给几巴掌。
“草你们妈的，放了我老婆！”
屋内传来一声怒吼，接着，我看到蔡坤提着两把菜刀，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但还没走近，就被两个混混一拳一脚给打趴。
结果不用说，这两个难夫难妻，被一阵暴打，好不凄惨。
“什么时候还钱？”为首的一个长发男冷冷地说道。
蔡坤妻子哭哭啼啼，说再给她一点时间，很快就能还了。
那长发男一耳光打过去，骂道：还给时间？给了你多久了？
“要不，你们把这里的家具都搬走吧？”蔡坤妻子捂着脸，颤抖着说道。
长发男冷笑，说就这些破铜烂铁，全部搬走，也就十来万，你可是整整欠了我五十万，现在利息翻倍，一共六十万，你打算怎么还？
不等蔡坤妻子开口，蔡坤就毛了，吼道：你他妈个败家娘们，怎么欠了这么多钱？
蔡坤妻子没吭声，一个劲的哭。
“这房子还不错。”光头忽然来了一句。
蔡坤怎么不明白他的意思，苦笑道：大哥，这房子要能给你，我肯定早给了——问题是，这是医院租给我们的房子，我们没有权利卖啊。
“那你说怎么办？房子又不能卖，又没钱，你难道想当老赖不成？”那光头怒骂道。
“再，再宽限我们一点时间好吗？”蔡坤小心翼翼地问道。
“多久？”
“一年……哦不，半年就好。”
听到这话，几个混混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那光头眼珠子转了几圈，忽然走到蔡坤妻子面前，一把将她揪起来，捏着她的下巴，狞笑道：“这娘们虽然年纪大了点，但长得还挺水灵，想必技术也不赖……要不这样，让她去我们夜总会工作，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把欠款还清了。”
“嗯，这个主意不错。”长发男笑着点了点头。
光头嘿嘿一笑，一把将蔡坤妻子搂紧了怀里，淫笑道：“不过去夜总会之前，得让我先验验货，看看她技术是不是真的够好！”
说罢，不顾蔡坤妻子的挣扎，就要去扒她衣服。
“我……我杀了你们！”
看到这一幕，蔡坤眼睛顿时红了，睚眦欲裂地冲了过去，但还没靠近光头，就被几个混混抓住一阵痛殴。
“我改变主意了。”长发男忽然冷冷地说道，“这女人，我们要了，你的一只手，我也要了。”
说完，长发男从身上拿出一把锋利的刀，按着蔡坤的手，狠狠地砍了下去……
（下章有红包）
第67章 阴差阳错
我早察觉到这群人来头不小，从外表和行为来看，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混混——说不定，在外面都背过了不少人命，此刻眼见长发男拿起刀，毫不犹豫地往蔡坤手上劈去，心中猛地一颤。
卧槽，这王八蛋真砍啊！
我一个健步冲了过去，抬起脚，狠狠地踹在了长发男的屁股上。
长发男没有防备，被踢得一个趔趄，身体撞在了沙发上，疼得他哎哟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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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混混大吃一惊，显然没料到会突然有人冲出来，我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转身就是一个后摆拳，轰在了那光头的脑壳上。
“砰”的一声，光头捂着脑袋，一脸痛苦地倒了下去。
别说，这混蛋的脑壳还挺硬，我这一下，完全是敌损一千，自伤八百，差点没把哥们的手弄断。
揉了揉手，我打算趁胜追击，然而几个混混终于反应了过来，从身上拔出了砍刀，气势汹汹地围住了我。
我眯着眼睛，缓缓后退，迅速抓起了角落里的一把雨伞。
冲出来救人，完全是脑子一热，后果没多想。
真要打，以我练了几年散打的实力，想同时对付他们，几乎不可能，更别提他们手上还有凶器。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除了背水一战，别无他法。
想到这，我握紧了雨伞，准备大干一场。
“慢着！”
那长发男忽然喊道。
众混混不解地看向他。
长发男捂着被踹疼的屁股，眼神有些恐惧地看我一眼，走上前说道：“疯子哥，对不起，是小弟眼拙，得罪了您的朋友……咱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那几个混混听到“疯子哥”这个称呼，都一脸震惊地看向我，神色之中，满是忌惮之色。
“疯子哥，对不起啊……”那光头男也走了过来，点头哈腰地跟我道歉。
然后，跟着长发男一群人，狼狈不堪地逃离了这里。
我站在原地，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整个人直接懵逼了。
什么鬼？
我什么时候成了疯子哥了？
都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结果明奇妙就走了？
“小田，没……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蔡坤一脸敬畏地望着我，声音有些颤抖。
我哭笑不得，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群王八蛋可能认错人了吧——对了，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们会欠这么多钱？
蔡坤脸色顿时铁青无比，指着一旁的妻子骂道：“还不是这个臭娘们，跑到外面赌钱，输了之后找赌场的人借，她根本没脑子的，这些人借她钱，肯定是互相做笼子啊——现在好了，没钱还，利息越滚越大，他妈的，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要不是小田，她恐怕都已经……”
说到后面，蔡坤实在说不下去了，狠狠瞪了一眼惭愧不已的妻子。
我心想原来是这样。
那就难怪了，这些人一看就不是那种只会装逼的地痞流氓，原来，竟然是赌场里的亡命之徒。
幸亏他们错把我当成了什么“疯子哥”，否则现在，哥们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真是想不到，蔡坤的老婆，居然还有这种不良爱好。
赌博这玩意，真是害人害全家……
我问蔡坤，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卖房子呗？”蔡坤叹了口气。
蔡坤老婆急了，说这房子不能卖，这是你用命换来的。
“行啊，不卖房子，你去卖身子，就你这身老皮囊，值几个钱？”蔡坤冷笑道。
蔡坤老婆立刻闭上了嘴巴。
我惊讶道：“你刚才不是说，这房子是医院租给你们的吗？”
“这……这是我骗他们的。”蔡坤有些尴尬道，“其实，我是舍不得房子才这么说的，但没想到这群人这么狠——唉，现在这房子，不卖也得卖了。”
我点了点头，说：“早点把赌债还清吧，这些人可都不是善茬。”
“是，田哥您说得对……今天要不是田哥，我们夫妻恐怕都要遭殃，田哥，真的谢谢您。”蔡坤一脸感激地说道。
我哭笑不得，说别，你比我大这么多，千万别叫我哥，更别用什么敬语——如果你真的想报答我，那就配合我，去D栋一趟。
蔡坤脸色变了变，小声嘀咕道：“我也没说要报答你啊……”
“嗯？”
我眉头一皱。
蔡坤顿时吓到了，连忙道：“行，今晚我就去D栋，田哥，这份恩情，我们夫妻做牛做马也会报答的。”
我心里好笑，估计这蔡坤还以为我是那什么疯子哥，也懒得解释，正好将计就计，震慑一下这家伙，便说道：“行，你把电话给我，晚上我打电话你就过来——千万不要耍滑头，否则我疯子发起疯来，可是连自己都砍的！”
蔡坤连忙说不敢。
离开蔡坤家，我心想来这一趟，收获居然这么大，本来还打算跟蔡坤玩持久战的，结果来了一群要债的，阴差阳错之下，我救了他们，争取到了蔡坤来D栋的机会。
唉，这或许便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回到D栋，我去看了下程小燕，105房门紧闭，估计她心情依旧不太好，我叹了口气，没去打扰她，转身准备回休息室。
就在这时，我看到在楼梯口下面的角落里，正蹲着一个人。
这人蹲在地上，低着头，嘴里喃喃自语，不知在念叨什么……因为他蹲着的地方刚好是在一处阴影里，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总感觉，这背影挺熟悉。
我走近了一点，终于认出，这人是老何。
“老何，你在这干嘛呢？”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杀了你！”
他猛地抬起了头，露出一张泛着乌青色的脸来，血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喉咙里发出一声怒喝，朝着我扑了过来——
第68章 舔伤口
我被老何吓了一跳，本能地往旁边闪避，他扑了个空，没有继续冲过来，而是双手抱着膝盖，呼呼地喘着粗气。
“老何，你做什么啊？”我脸色发白的问道。
老何抬起头，双眼布满了血丝，深深地凹下去，他摆了摆手，说：“不好意思，刚才做了个噩梦……”
噩梦？
蹲在地上也能做梦，我真是服了他了。
不过老何刚才的样子还真是吓人，如果不是认出他，我以为是有什么野兽放进来了。
老何问我找他有什么事？
我把蔡坤今晚会来D栋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让他做好准备。
“要是早几天就好了，可惜我现在成了这样……”老何并没有露出任何欣喜，而是盯着地步，喃喃自语。
“你今天身体不舒服？”我疑惑道。
“没……没事，晚上两点，让他来D栋，我会做好准备。”老何摇了摇头，回到了108病房。
看着他的背影，我总感觉老何怪怪的，似乎有什么心情，不愿意给我说。
*
当晚，蔡坤果然赴约了。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脸上戴着一个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走到D栋门口，盯着半天，许久都没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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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过去问他，怎么不进来？蔡坤干笑了两声，说重新回到这里，挺不习惯的。
他终于进了D栋，惊恐的眼神，反而慢慢变得平静了。
“熟悉的地方啊……真没想到，我蔡坤居然会重回故地。”
蔡坤感慨道。
他说想去楼上看看，我说随意。
蔡坤往二楼走，迎面撞在了正下楼的曹凤娇身上。
“狗东西，你没长眼睛啊，大晚上的打扮成这个屌样，你他妈是想吓唬谁？”曹凤娇指着蔡坤，骂骂咧咧。
蔡坤被骂傻了，一句话都不敢还嘴。
等曹凤娇走后，蔡坤问我：这女人谁啊，好彪悍。
我苦笑道：新来的护士，叫曹凤娇，脾气可大了，你可别惹她，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D栋居然请了护士？”蔡坤有些惊讶，随即点了点头，“嗯，我以后会注意的。”
“以后？”我愣了愣，没明白他什么意思，说你以后还打算长期来。
蔡坤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疯子哥，其实我是这么打算的，等把D栋的事解决了，看能不能再回来当守夜人——毕竟我老婆欠了一大屁股债，房子要卖了，我们住哪？唉，没办法，都是被生活所迫啊。
我惊讶不已，说你难道还不打算卖房子？
“当然不卖，今天早上那长发还给我老婆打电话了，说钱可以慢慢还，不急——我就想着，过几天来D栋工作，慢慢还。”蔡坤笑呵呵地说道，“这一切，多亏了疯子哥你啊。”
我无语，搞了半天，原来是对方忌惮于我的“名气”，不敢再逼迫蔡坤他们了。
真有些好奇，这个疯子哥到底是何许人也，难道真的和我长得很像？
蔡坤和我到处闲逛起来，来到四楼415病房的时候，他朝门里面探了探脑袋，似乎在寻找什么。
他问我嘉嘉在哪，我说嘉嘉今天不在病房，好像是去门诊部接受检查了。
嘉嘉毕竟是小孩子，比较特殊，所以医院，多少给了她一点优待。
“她还活着？”
蔡坤松了口气。
“嗯，她虽然是绝症患者，不过能撑到现在，也许是上天的眷顾吧。”我叹了口气。
蔡坤点了点头，轻轻推开了415病房，走了进去。
没过一会儿，他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皮球。
“以前我在这当守夜人的时候，经常陪嘉嘉打皮球，自从那些脏东西缠上我后，我就冷落了她。”蔡坤苦笑道，“世事无常啊，我总感觉，她和我打球的事，仿佛在昨天。”
说着，蔡坤拿着篮球，拍了起来。
他一边拍篮球，一边转着身子，跳舞。
“蔡医生，是蔡医生吗？”
“真的是蔡医生，你回来了啊。”
“小蔡，你最近去哪了，怎么一直没看到你。”
蔡坤打球的动静，吸引了一些病人走出来看，他们发现是蔡坤后，都挺惊讶，纷纷跟他打招呼。
“张叔，刘伯伯，王姐……”
蔡坤笑着点头。
看得出，他在D栋的人缘还不错。
等病人都回病房后休息后，蔡坤继续往前走，他走到了404门口，目光，一下子变得惊恐至极。
我注意到他的双腿，仿佛生了根一样，半天也挪动不了。
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一个劲地往下掉。
“我们先下去吧。”我怕蔡坤会受到404的影响，出现什么精神异常的行为，连忙说道。
“好，好……”蔡坤点着头，脸色苍白，但脚步依旧没动。
我只好拉着他，强行把他拽走。
回到一楼，蔡坤颤声道：“真是没想到，404变得比以前更危险了……”
我问他什么意思？
蔡坤说，当他来到404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很多咒骂、威胁他的声音——里面的脏东西，仿佛随时要冲出来一般，不断地撞击着门。
我张大嘴巴道：“是不是啊，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
“因为你既没有阴阳眼，也没有阴人的体制，自然感应不到这些。”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老何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老何，这么长时间不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说这些故弄玄虚的话。”蔡坤看到老何，苦笑道。
我笑着说这你可就错了，老何不是故弄玄虚，他是真有本事。
“行了，闲话少说，现在就开始吧。”老何道。
“开始什么？”蔡坤问道。
“当然是施法啊。”老何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虽然你有阴阳眼，一般的脏东西奈何不了你，但这里可是D栋啊，如果没有任何安全措施，你以为你能活过今晚吗？”
“那些脏东西，可是虎视眈眈地等着你回来呢。”老何冷冷一笑。
蔡坤打了个寒颤，闭上了嘴巴。
我问老何，你需要他做什么？
老何看了我一眼，说：今晚施法的内容，叫做“红线引魂”，这件事他一个人做风险太大了，需要你也来配合。
“什么，我也要来配合？”我头皮有些发麻，这跟预想中的不一样啊？
“怕什么，有我在，你们不会有危险的——咳咳。”
老何说着说着，咳了两声，神色似乎有些疲倦。
他让我和蔡坤，先背对背站好，然后用一根红线，系在了我和蔡坤的食指上，接着用朱砂，分别在我们手掌心，画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我这边画完之后，老何又去蔡坤那边画。
“咦，你头上怎么这么多血？”老何望着蔡坤，问道。
蔡坤愣了愣，抹了一把额头，确实有血流了出来，说道：“哦，应该是昨天受伤，伤口又破裂了吧。”
老何没吭声，目光阴沉地瞪着蔡坤的额头，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接着，他做出了一个让我和蔡坤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居然伸出舌头，在蔡坤有血的伤口上，舔了一下……
第69章 红线引魂
“操，你干什么？”
蔡坤跟触电似的，一把推开老何，紧张地喝道。
我也惊呆了，想不通老何这是在干嘛。
老何脸色有些尴尬，他抹了抹嘴巴，说道：“你头上有血，施法可能会出问题，所以我才……”
“让我擦掉不就行了，干嘛用舔的，太恶心了吧。”蔡坤生气地说道。
“嗯……不好意思。”老何说。
蔡坤好半天气才缓过来，用随身携带的纸巾擦了老半天，警惕地瞪了老何一眼。
接下来，老何又拿出两根蜡烛，点燃后，让我和蔡坤拿着。
他说：“当我叫开始的时候，你们两个闭上眼睛，分别往楼上不同的方向走，一左一右，一定注意要保持距离，等上了楼后，就可以睁开眼睛了——到了楼上，随时观察手上的红线，如果断了，立刻把蜡烛吹熄，然后马上回到休息室来。”
“记住，中途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去理会，尤其是，听到有人叫你们的名字，一定不要答应！”
蔡坤忍不住问：答应了会怎么样？
“会被脏东西附身……”老何阴蹭蹭地说道。
我和蔡坤脸色都变了。
老何看了看手表，说道：“差不多了，都把眼睛闭上吧，等我喊开始，就可以开始走了。”
我闭上眼睛。
心情，隐隐开始有些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老何半天都没有喊开始。
我有些急了，想开口问，但想着他可能在施法，没敢打扰。
又过了盏茶时间，我隐隐感觉，绑着红线的手指上，好像又以什么湿润的液体，留在了上面，黏糊糊的，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开始走。”
老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凭着感觉，朝楼梯口走去。
真正闭上眼睛之后，才发现人在黑暗中的方向感是极差的。
比如通往二楼的楼梯，我自认为已经走了无数遍，闭着眼睛也能上去，可现在真闭眼了，却频频出现失误，不是撞墙，就是走错了方向。
本以为耽误很久，突然间，手指上传来一阵大力，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拉住了红线一般，拽着我往一个方向走。
我起初以为是老何，但没听到脚步声，应该不是。
我跟着那股力量，东倒西歪地走着，双腿，很快就碰到了台阶。
一步，两步，三步。
我知道，我已经开始上楼了。
心跳开始慢慢加速。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这是属于D栋的禁忌时间，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我屏住呼吸，在黑暗中，被红线牵引，犹如一个提线木偶，机械且呆板地走动。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几十秒，又仿佛是几十分钟，我的脚终于踏在了平地上，颠簸感消失。
我睁开眼睛，果然，已经来到了二楼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平时熟悉的二楼，此刻在我眼中竟仿佛有些不同。
灯光依旧昏暗，但不是平日的那种昏黄，而是呈现出一种暗红色——就像，404的大门一般！
想到404，我的头皮开始发麻。
不止是灯光，旁边的房间，就像一道道波浪似的，开始诡异的扭动。
我晃了晃脑袋，一切恢复了正常。
手指上的红线，轻轻动了一下，似乎在提醒我，该赶路了。
我迈着沉重的步伐，小心翼翼地走动着，目光时不时地看着四周，生怕会有什么东西突然窜出来，扑向了自己。
呼呼呼——
一股寒风，从窗户灌了进来，把我旁边的207房间大门“哐”地一下给吹开了。
我身子一僵，朝207看去，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呃呃呃呃呃……”
我正要继续走，207病房里面，突然传来一阵恐怖的声音，就像是人憋住喉咙发出来一样，沙哑，干枯。
房间内，一个长头发的女人，趴在地上，低垂着脑袋，穿着病号服，从里面爬了出来……
是的，她是爬出来的……
就像是电视机里的贞子一样，一点一点地，从里面爬出来……
她先是露出了脑袋，然后是两条苍白如莲藕一样的手臂，然后是半个身子……
我吓得大气也不敢喘，血液在这一刻几乎凝固了，看了眼手上的蜡烛，火光闪烁不定。
红线上，再度传来一股大力，在女人还没靠近的时候，就拽着我，朝前面狂奔起来。
那女人一只手伸在半空中，长头发遮住了半张脸，身子剧烈地抖动着，似乎很不甘心我就这么逃了，嘴里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声音！
红线的力量一直牵引着我，快速地往楼上跑去……
三楼，四楼……
一直跑到四楼，这股力量才慢慢弱了下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还好，那女人没有追上来。
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后背的内衣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如果我被那女人抓到，究竟会有什么后果？
不敢想象。
“砰砰砰砰……”
就在这时候，前方的廊道中，响起了一窜奇怪的声音。
我抬起头一看，脸色顿时变了，只见在415病房门口，一个黑色的皮球，在空中弹来弹去，一会儿撞在墙上，一会儿撞在天花板……
就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正在那拍着球一般……
砰砰砰砰……
球在半空中晃动了几下，然后朝着我的位置，慢慢地滚了过来……
我心中掠过一丝恐惧，想转身逃走，但手被红线牵着，只能被迫往前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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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慢慢滚在了我的脚下……
这一刹那，我心像掉在冰水里，脑子里像一桶浆糊，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这哪里是皮球！
分明就是——人的脑袋！
嘉嘉的脑袋！
第70章 吊死灵
嘉嘉双眼无神地望着我，嘴里不断地喷出血，溅在了我的裤子上，她张着嘴巴，似乎显得很痛苦：“田叔叔，我好冷，请你把我抱起来好吗？”
我惊恐万分地看着她，说：“嘉……嘉嘉，你自己滚回病房可以吗，叔……叔叔现在很忙。”
“田叔叔，我好冷，我好冷……”嘉嘉大哭着，眼眶里大片大片的鲜血流出。
我特么这一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抱她起来？
那是不可能的，我宁可从这里跳下去，也绝对不要抱这个东西！
“田叔叔，我恨你——”
嘉嘉突然眼神怨毒地望着我，猛地张开嘴，咬在了我的腿上。
“啊！！！”
我疼得嗷嗷直叫，天知道这小王八蛋的牙齿怎么这么锋利，简直跟狗一样。
再也顾不上害怕了，我不停地甩着腿，但怎么甩，都无法把这颗死人头甩出去。
她紧紧地咬在我的腿上，牙齿不断地用力。
我心一横，说了声“得罪了”，弯下腰，一把抓住嘉嘉的头发，几乎用了吃奶的力气，才好不容易把她从我嘴上扯了下来。
嘉嘉从我脚离开，似乎很不甘心，张着嘴，还想咬我的手。
“嘉嘉，平时我对你也算不错，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真是个小白眼狼！”
我生气地骂道，一把将嘉嘉的脑袋朝着空中抛起，然后抬起脚，一个大力抽射，“啪”地一下，嘉嘉的死人头呈一条弧线飞了出去。。
嘉嘉惨叫着，脑袋撞碎了玻璃，掉了下去。
我叉着腰，心里哼哼：老虎不发威，你当爷爷是病猫？
当然，哥们下手之所以这么狠，除了为了保命外，也断定这小王八肯定不是嘉嘉……嘉嘉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恩将仇报，跑来咬我的腿？
这一脚踢出去之后，我胆子大了很多，总算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红线，再度传来了一股力量，开始带着我往前面走……
我心里猜测着，这红线应该是老何设计出来给我逃生的，每次一到危险关头，它总会带着我逃跑，只要它不断，相信就不会有什么事。
跟着红线的力量，我慢慢走到了404门口，心里祈祷着：上帝保佑，不要停，千万不要停啊……
可惜，上帝并没有听到我的祈祷——红线，在404门口，停住了。
不，严格来说，应该不是红线想停住，而是404有一股力量，强迫它停了下来。
红线不断地抖动着，手指传来一阵生疼，越勒越紧——显然，它在和404在抗争。
我想往前走，但脚就像被冰块冻住了一样，根本挪动不了半步。
“嘎吱——”
404的门，忽然缓缓地打开了……
一股阴冷的风，从里面吹了出来。
我全身汗毛直竖，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掉——手指上的红线，此刻似乎也变得激动起来，开始不断地拉扯。
眼看着门就要打开了，我心中闪过一丝绝望。
所有看过404病房的人，最后都难逃一死。
看样子，我也逃不过这个宿命……
就在404病房的门，打开了大概三分之一缝隙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一个女人，从里面露出了半边身体，趴在地上，慢慢挪动了出来。
“志勇，救我——”
她抬起了头，冲着我哭喊道。
我脑袋哄了一声，如同被尖针刺了一下，瞪大了眼睛，颤抖道：“小……小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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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从404出来的那个女人，正是程小燕！
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会在404里面出现？
程小燕身体趴在地上，脸上充满了痛苦之色，眼神无助地看着我，叫道：“志勇，救我，救救我……”
我头脑一热，本能地就想冲过去，但手指上的红线，却死死地拉着我，让我寸步难行。
就在这时候，一只苍老，布满了青筋的手，从404的缝隙里伸了出来，一把扣住了程小燕的脖子，把她往里面拖了进去。
“啊，救命！救命啊——”
程小燕的脸恐惧的几乎变形，尖声大喊着。
“嘻嘻嘻嘻……”
冰冷的笑声，回荡开来。
黑暗中，我看到了一张脸。
这张脸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是程小燕的奶奶！
她冲着我怪异地笑着，一点一点地，把程小燕拖拽进了404……
本来我心里一阵惊慌失措，此刻却忽然平静了下来。
不，她不是程小燕。
先不说程小燕绝不会无缘无故跑到404，即便真进去了，为什么她奶奶也在？
那个老妖怪当初既然放过了我和老何，就说明程小燕确实说服了她。
她让程小燕七天后主动回家，现在才过去四天，怎么可能又主动找上来了？
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啪嗒！
手上的红线，突然断了！
我心头一惊，想到了老何的叮嘱“红线一旦断裂，立刻把蜡烛吹熄，然后马上离开”。
没有任何犹豫，我直接把蜡烛吹灭了，然后开始朝着一楼狂奔而去。
好在，中途总算没有再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回到休息室后，我看到老何拿着两根连接到外面的红线，闭着眼睛，嘴里念叨着什么，额头满是汗水。
听到动静后，他睁开了眼睛，看到我之后，脸色大变：“怎么是你？”
我一愣，说：“甚么意思？”
“不，不可能，最先进来的，应该是蔡坤才对！”老何颤抖着说道，然后站起身，“快，快去找蔡坤，他有危险！”
我心中一惊，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跟着老何，跑出了休息室。
把一楼全部找遍了，却不见蔡坤踪影，我连忙去召集了一些病人，开始在D栋进行地毯式搜索。
几分钟后，四楼的公共厕所内，突然传来一道惊恐的叫声。
我和老何脸色一变，连忙冲到了厕所，只见一个病人瘫坐在地上，一脸恐惧地指着前上方，颤颤巍巍道：“吊……吊死鬼！”
我朝着他指的方向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全身麻木。
只见卫生间的灯架上，一个人的脖子，被密密麻麻的红线缠绕在一起，就这么吊在了空中！
这哪是什么吊死鬼，分明就是蔡坤！！
第71章 真的疯了
看到这个情景，我和老何瞪大了眼睛，怔了足足几秒钟，这才反应过来，疯了一样冲上去，一个人托着蔡坤的脚，一个人搬了凳子，七手八脚把他救了下来。
万幸的是，蔡坤只是有点轻微窒息，并没有死，显然是刚上吊不久，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上吊？
把蔡坤带到休息室没多久他就醒了，睁着眼睛，茫然地看着我们，说：“这里是哪？”
我说这里是D栋，他一听就毛了，很恐惧地叫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往床下跑，还没跑几步，就摔了个狗吃屎，老何一把拉住他，说：“蔡坤，你到底在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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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坤看了他一眼，苍白的脸颊，微微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说：“哦，我想起来了，我是来D栋和那些脏东西沟通的……”
“沟通的怎么样了？”我走过来问道。
“基本上没什么线索，那些‘人’守口如瓶，只是跟我说，让我千万不要进404，那是一个死人才会进去的地方。”蔡坤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紧张起来，“哦对了，我还遇到了黑衣男婴！”
我和老何凑了过来，等待他的下文。
蔡坤说，当时他跟着红线，从一楼来到四楼，中途遇到了不少诡异的事，还有那些本该死去的“脏东西”——有几次，他都险象环生，差点被那脏东西抓住，幸亏红线救了他。
我心想这经历，不跟我一模一样吗？
老何笑呵呵地说：所谓红线引魂，是用红线招来鬼差带路，带你去地狱走一遭——中途，鬼差会牵着红线保护你，所以有什么危险出现，基本上都能化险为夷。
“那如果红线断了呢？”我问。
“红线断了，那证明这脏东西不一般，连鬼差都不是对手。”老何说。
我心里一阵吃惊，照这么说，404的东西，还真的不是一般厉害。
蔡坤接着告诉我们的，他跟着红线来到四楼后，一路都算是有惊无险，直来到404，就变了……
404的门一打开，他看到黑衣男婴走了出来。
以前么，蔡坤和黑衣男婴关系还不错，还给他取了个亲昵的称呼，叫什么“小黑”——说白了，就是为了自保。
这次门一开，黑衣男婴的样子凶神恶煞，看向蔡坤的脸，都带着黑气，恨不得上来掐死他似的。
蔡坤当时特别怕，想跑，但红线被黑衣男婴一把扯住，然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朝自己爬了过来。
“当时我都绝望了，以为小黑会杀了我，然而并没有……“蔡坤苦笑道。
他说黑衣男婴走到他面前，只是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我和老何几乎同时问道。
“它说——我想和你做朋友，但是妈妈不让……快走，妈妈会杀了这里所有人！”蔡坤转述道。
妈妈？
我顿时愣住了。
怎么莫名其妙，又搞出来了一个妈妈？
我问蔡坤，你确定听清楚了？
蔡坤点头，说千真万确，当时的感觉，黑衣男婴脸上的煞气似乎并不是对他发火，而是很痛苦、很纠结——它一直让自己快跑，有多远跑多远，还说想和自己做朋友。
在被黑衣男婴警告后，蔡坤正准备逃走，脖子忽然就感到一紧，接下来就不行认识了……
听了他的讲述，我和老何都陷入了沉思。
我嘬了嘬牙花儿，说：这黑影男婴口口声声让你快跑，为什么又忽然对你出手？“
“不，出手的未必是黑衣男婴，也许是另有他人呢！”老何一拍大腿，说道。
“你的意思是它妈妈？”
“这只是我的猜测。”老何捏着下巴说道，“另外，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以前的种种恶果，也许根本不是黑衣男婴的意愿，它是被逼的——或者说，它从来就没有大开杀戒过，杀人的，从头到尾，都只是404里其他凶灵！“
老何这个理论确实太大胆了，我和蔡坤面面相觑，说实话，都挺震撼的。
如果真按老何所说，杀人的只是404其他凶灵，那我们一直以来，岂不是都误会黑衣男婴了？
蔡坤点了点头，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说他以前和黑衣男婴相处的时候，确实没感受到这个婴儿有攻击性——非要说的话，它的几次发火，都是毫无征兆的，就好像正和你有说有笑的谈论着吃喝，突然就发火了。
这么看来，被控制一说，似乎更有可能。
虽然今晚收获不算特别大，蔡坤也差点送了命，但不管怎样，事情总算有了点进展。
蔡坤说，他之后几天每天都来，一直到把D栋之谜解开为止。
我挺佩服他的，说你不怕吗，刚才还差点被杀了。
“逃避是没有用的，我已经逃避了半年，不想再逃避了……”蔡坤笑了笑，望着我，“也许你说的没错，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既然上天给了我这双眼睛，我多少得发挥些作用。”
老何对蔡坤伸出了一个大拇指，说：好样的小伙子，你这朋友我老何交定了，我——
说到一半，老何忽然露出痛苦之色，一只手，捂住了脖子。
我惊讶地看向他，说你脖子伤还没好？
“好……好是好了，就是有点后遗症，你们聊，我去办点事。”老何皱着眉头，神色有些不自然地离开了。
我知道，他肯定是去敷糯米了。
接着，蔡坤跟我告辞，说明天晚上再来。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明天中午请你吃饭，咱们好好喝两杯。
“行。”蔡坤笑着点点头，走了。
D栋，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我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了，托着疲倦的步子，回到了休息室，倒下去直接呼呼大睡。
这一晚睡得并不安稳，一连做了三个噩梦——先是梦到蔡坤被黑衣男婴掐死了，再则梦到嘉嘉的脑袋变成皮球，在我面前滚来滚去，最后一个梦最可怕，我梦到自己和老何来到了太平间，他突然疯了一样，跑去啃尸体，我怎么劝都劝不住，最后他把所有尸体都吃完了，就朝着我扑了过来——
第二天我是被刘富强叫醒的，他说看看都几点了，该下班了。
窗外，阳光朦朦胧胧地照射进来，小鸟叽叽喳喳，就像在斗嘴似的。
我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十一点多了，心中一惊，问蔡坤：我睡了这么久？
“可不是嘛，怎么叫都叫不醒，睡得跟猪似的。”刘富强嘲笑道，“对了，你做梦一直喊别咬我，别咬我，到底在跟谁说话，小姑娘吗？”
我没有理会他的荤玩笑，从床上站起来。
刚走了几步，脑袋一阵眩晕，差点没摔倒。
刘富强连忙冲过来扶住我，说：“你小子怎么回事，睡了这么久精神反而还越来越差了？
“可能……跟做了一晚上噩梦有关吧。”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很是艰难地走出了休息室。
身体极度不舒服，这种感觉，就像熬夜了几天几夜一样，头重脚轻。
我走出D栋，坐在门口，大口呼吸了半天新鲜空气，这才好了一些。
去水房洗漱，看到老何居然在里面，他半蹲着身子，用糯米，一个劲地搓着脖子。
搓得力气特别大，脖子上除了糯米之外，皮都烂掉了，血直往下流。
老何咬着牙，紧锁眉头，模样十分狰狞，嘴里不断嘀咕着：“我不会屈服的，我不会屈服的，别想控制我……”
看到这一幕，我忙说：老何，快停手！
老何仿佛没听到似的，继续在那搓着脖子，越搓越来劲。
我看不下去了，一把抓住了老何的手，怒道：“你疯了吗，在这么搓下去，皮都要给你搓没了！”
他身子一颤，停了下来，抬起头，双眼无神地看着我，说：志勇，我……我脖子上的伤口，好像越来越痛了。
“糯米没用吗？”
“应该是有用的，应该是有用的啊……”老何张着嘴，一脸茫然地重复着。
我让他赶紧去皮肤科看看，说不定会有效果，他没说话，也没答应。
“老何？”
“嗯，我会去的。”
我皱了皱眉，老何这样子让我特别担心。
自从他被老妖怪咬了之后，精神状态就一直很差，总是神神叨叨，喜欢蹲在阴暗处……我怀疑，这极有可能跟他脖子上的伤口有关。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想着还要请蔡坤吃饭，我又叮嘱了老何几句，让他一定去皮肤科。
走到外面，我给蔡坤打了电话，没接，又打了几个，关机了。
我脸色一变，完了，这蔡坤不会打算临阵脱逃了吧？
我走出医院，拦了辆出租，决定亲自去他家找他，看看他到底是几个意思——实在不行，哥们也只能搬出“疯子”的名号，吓唬吓唬他了。
来到蔡坤家门口，隔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声音，和女人的哭泣，我皱了皱眉，心想难道那群要债的又找上门来了？
敲了一下门，里面动静依旧，吵吵闹闹的，我又用力敲了几下，门终于开了，蔡坤妻子披头散发地望着我，双目通红，脸上还带着泪水。
“你还有脸来？”蔡坤妻子咬牙切齿道。
我没理她，径直走进屋里，看到蔡坤站在沙发上，光着上身，脑袋上顶着女人的内裤，手持拿着一把菜刀，咧嘴傻呵呵地笑：“杀猪咯！杀猪咯！”
我心头火起，这蔡坤，又特么装起疯了？
蔡坤看到我进来，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惊呼道：“你……你是猪，我要杀猪！”
他一边说，一边从沙发上跳下来，举起刀，朝我冲了过来。
蔡坤妻子吓得尖叫，想去阻止蔡坤，但又不敢过去，我随手从地上捡起一个晾衣杆，三下五除二，把蔡坤手上的菜刀打飞了，然后一竿子抽在了他的腿上。
他疼得嗷嗷直叫，倒在地上，指着我哭到：别过来，别给我打针！
“蔡坤，你他妈有完没完？”我彻底怒了，把蔡坤像死狗一样揪起来，“说好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呢，说好的不再逃避呢？蔡坤，你说话就是放屁吗？”
蔡坤嚎啕大哭起来。
我越看他这模样越心烦，抬起手，正准备揍他，脸上忽然“啪”地一下，被蔡坤妻子结结实实扇了一巴掌。
她一脸愤恨地望着我，声嘶力竭地吼道：
“他不是装的，他是真疯了！！”
第72章 拆了D栋
我顿时愣住了。
真疯了？
怎么可能？
昨晚还好好的，怎么才一晚上时间，就疯了呢？
我松开了蔡坤，他连滚带爬地跑了，躲在房间里，露出半个脑袋对我傻笑：“嘿嘿，我不怕你，你休想给我打针，我不怕你——”
说实话，我现在真的分不清，蔡坤是真疯还是假疯，毕竟他演技太好了，之前要不是老何提醒，我根本不可能知道他是装的。
我问蔡坤老婆，到底怎么回事？
蔡坤老婆冷笑出声，说你还有脸问我，我倒想知道，昨天他跟你们去了D栋，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半夜莫名其妙就变成了这样？
她告诉我，昨晚回来的时候，蔡坤还是很正常的，跟她有说有笑，还说以后要努力工作，把赌债还清，让自己以后不要再去赌钱了。
说知道，睡到半夜的时候，蔡坤的身体突然像发羊癫疯似的，抖动起来，嘴里开始说梦话，什么“别杀我”，“不要给我打针”，“我和他不是一伙的”，“我再也不去了”，之类的话。
蔡坤老婆以为丈夫做了噩梦，就把他摇醒。
不过人是醒了，神智却不清醒，蔡坤疯疯癫癫的，又是傻笑，又是大哭，又是乱砸东西，最后还去厨房拿了菜刀，对着空气一阵挥舞，把蔡坤老婆吓得够呛。
就这么闹腾了一夜，一直到中午，蔡坤神智都没有恢复的迹象，直到我过来……
听了蔡坤老婆的讲述，我心里也泛起了嘀咕，为什么他睡着之后，做了个噩梦就变成这样了？
我问蔡坤老婆，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就是在蔡坤发疯之前。
蔡坤老婆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说：“好像听到有个女人在唱歌，我当时还想着，大半夜了，谁这么缺德呢。”
“唱的什么歌？”我忙问。
“记不清楚了，肯定不是当下流行的歌曲，就只记得几句，什么“乖宝宝”、“睡觉”什么的……“蔡坤老婆说。
听到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子，快速跳动了起来。
“下一句，是不是睡着了，不吵闹，醒来，有奶吃？”我颤抖着问道。
蔡坤妻子很吃惊，说你怎么知道？对！好像真是这么唱的！
我顿时呆滞在了原地，脑子彻底乱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歌，当时贺敏好像唱过，我记忆力一向不错，所以能清晰地记得一部分歌词。
难道，贺敏昨晚来蔡坤家了？
不对啊，贺敏无缘无故，怎么会从D栋来蔡坤家？
他们又不认识，就算认识，半夜跑到人家门口唱歌，这是几个意思？
我看了疯疯癫癫的蔡坤一眼，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样，把他带到，去精神科看看。”
“你想送他进精神病院？”蔡坤妻子怒道。
“我想看一看，他是真疯还是假疯——倘若真的疯了，你愿意和这样的疯子住在一起吗？说不定哪一天，他就用菜刀把你砍了。”我冷冷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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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坤妻子打了个寒颤，犹豫了许久，这才点头道：“行，我答应你，但是我有个要求——无论他是不是疯了，我都要带他回家。”
“可以。”我点了点头，其实心里明白，如果蔡坤是真的疯到了这种程度，医院肯定会采取强制措施把他留下的。
*
走出蔡坤家，我和蔡坤妻子，一人抓着蔡坤一只手，把他硬塞进了出租车，然后一起前往爱康医院。
中途蔡坤很不安定，一直打打闹闹，不断挣扎，嘴里傻笑着，哈喇子流得到处都是。司机看不过去，皱眉道：“别让这神经病把我的车弄脏了行吗？”
蔡坤老婆顿时就火了，说你特么才是神经病，你全家都是神经病！
司机撇了撇嘴，没跟她计较。
我看了眼几乎陷入崩溃的蔡坤老婆，心里忽然有些愧疚。
虽然蔡坤去D栋和阴灵交流，是他自愿的，但如果一开始我没有去找他，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他是不是依旧待在家里，和妻子过着装疯卖傻的生活？
车子很快就到了精神科，挂号，办手续，交钱，检查……
我和蔡坤妻子中饭都没吃，心急如焚地站在外门外等。
两个人的心里，都祈祷，希望蔡坤的疯是装的……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门诊室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我和蔡坤妻子愣了愣，连忙冲了进去。
里面的情景，让我不寒而栗……
只见那精神科医生，倒在地上不断地打滚，一只手捂着左边的眼睛，嘴里痛苦地叫着。
在他旁边，一只带血的眼珠子，清晰可见。
“哈哈哈哈，让你给我打针！让你给我打针！活该！你活该！”
蔡坤站在一旁，看着医生的惨态，疯狂地大笑了起来，脸上满是狰狞之色，犹如地狱中的恶魔一般，让人遍体生寒。
他的手上握着一支钢笔，笔尖上，鲜血不断流出……
我脑袋“嗡”地一下，变得一片空白，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疯了……
这蔡坤，是真的疯了……
他居然用钢笔，戳瞎了医生的眼睛……
蔡坤妻子身子晃了晃，啪嗒一身，晕倒在了地上。
这种画面，恐怕会成为她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门诊室里的动静，很快把其他医护人员引来，当他们看到这个情景时候，全都脸色大变，有两个小护士，直接弯下腰，开始大吐特吐……
*
最终，蔡坤被诊断出患有严重的暴力性精神分裂症和幻想症。
是的，他不是装的，是真的疯了。
这一次，疯得彻彻底底，疯得六亲不认……
他戳瞎了那个无辜医生的眼睛，这一辈子，恐怕都得在精神病院度过。
这个打击，对蔡坤的妻子是巨大的，走出医院的时候，她就像具行尸走肉，神色麻木，六神无主。
我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这个时候，我想她骂我，打我，恨我。
这样，我的心里恐怕才会好受一点。
只是，蔡坤妻子似乎已经失去了“恨”的力量，她驼着背，慢吞吞地行走着，如同一个垂暮的老人，本来保养得不错的皮肤，现在已经爬出了不少皱纹。
我忍不住问她，以后打算怎么办？
她木然地说，回去就把房子卖了，把赌债还清，然后找个陌生的城市，住一辈子——再也不要回到这里，再也不要看到蔡坤，更不要看到我。
她提到我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仇恨。
她冷冷地说：我会恨你一辈子，是你害我老公变成这样的……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感受到了她强烈的杀气，也知道她这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虽然，我并不是让蔡坤发疯的罪魁祸首，但这件事，如果没有我的参与，蔡坤根本不会这样……
我低下头，根本不敢直视蔡坤妻子的眼睛。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陈艳君。”
女人最后冷冷地吐出这句话，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感觉自己，就像破坏了一个家庭一般。
*
回到D栋，心情无比的压抑、沉重。
我想去找程小燕倾述一番，只是看到紧闭的105房门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既可怜，又可恨。
想为D栋做点事，却害了别人。
到头来，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颓然地坐在门口，拿出香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
自从来到D栋，为了不影响病人，这玩意我都快戒了，没想到现在，又抽了起来……
“怎么样，蔡坤今晚会来吗？”
不知什么时候，老何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我旁边，问道。
我摇了摇头，苦笑道：“他永远也来不了了……”
老何愣住了，问我什么意思？
我把去蔡坤家，一直到医院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他。
老何听后陷入了沉默，久久无法言语……
“唉，这或许便是，造化弄人吧……”
老何自嘲地说道。
我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这话里有话。
老何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也不要太自责，蔡坤会疯，这是天意——天意如此，人命如何违？再说了，你这么做，也不光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D栋所有的病人，我觉得你没做错。
听他这么说，我心情稍微好受了点。
“可是，蔡坤疯了，线索也就断了……D栋的秘密一天不解开，以后指不定还会有哪个倒霉的病人出事……”我吐出一口烟圈，叹气道。
老何皱了皱眉，说道：“我倒有一个简单粗暴的办法，可以斩草除根。”
“什么办法？”我一愣，忙问。
“拆了D栋。”老何说。
我无语，说这算什么办法？D栋可是医院的私有财产，又不是我说了算，就算给你一个炸弹，你敢拆吗？
“所以啊，你要去说动医院，把D栋拆了。”老何瞪着我道，“你不是跟那孙姐挺熟嘛，可以跟她商量一下，能不能把D栋解散——实在不行，重建一个也行啊，现在建房子快得很，几个月就能建一栋出来，只要D栋没了，所有的诅咒，凶灵，都会暴露在阳光之下，即便不死，日后凶性也不会那么大了。”
听老何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心动了。
是啊，与其煞费苦心地去解谜，还不如拆了D栋，不就什么事都解决了吗？
“行，我明天试试。”我咬了咬牙，说道。
*
次日，我早早的起了床，给孙姐打电话，装备商量拆D栋的事。
可是虽然打通了，却不知道她在忙什么，就是不接。
我洗漱了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来到医院大厅，找到了那里的前台小姐。
记得当时孙姐跟我说过，有时候联系不上她，如果有急事，可以跟这个前台小姐讲，她会代我传讯。
前台小姐姓刘，比我还年轻一两岁，相貌属于那种萌妹子类型的，据说是卫校毕业的，她一看到我，就笑着说：“志勇，下班了？”
我点了点头，说：“刘小妹，我找孙姐有点事，你知道她在哪吗？”
刘小妹问我打没打过电话，我说打过了，她说：“刚才我吃早餐的时候还看到了孙主管，她和副院长一起，好像往行政大楼的方向走了。”
我谢过了她，往行政大楼走去。
到了行政楼，那保安说什么不让我进去，说上面住的都是领导，我一个守夜人，没有资格上去。
我给孙姐打电话，可是她依旧不接，我没办法，只好偷偷摸摸来到行政楼的后门，惊喜的是，门上的锁已经生锈了，我随便用了点力，就把锁给掰掉。
想着事后再跟孙姐说锁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是跟她商量，拆掉D栋。
行政楼一共四层，可能因为现在才七点多，那些医院的领导都没来上班，我把一二三层逛遍了，发现门都是锁的。
来到四层的时候，我老远听到了一阵女人痛苦的声音。
我脸色一变，这声音，好像是孙姐的？
孙姐有危险？
我连忙寻声跑过去，看到有一个办公室的门正虚掩着，里面孙姐痛苦的叫声愈发清晰。
走近之后，我透过门缝一看，不禁呆住了。
办公室内，孙姐上身没穿衣服，春光乍泄，正和一个满头白发的一片的老头，抱在一起，缠绵着。
这老头我记得，好像就是爱康医院的副院长。
我瞪大了眼睛，脸上一片火辣辣的，大脑急速充血。
孙姐，怎么会跟副院长搞上了？
主要这两人的年龄差距，也太大了吧？
副院长起码七十多了，孙姐才三十多，长得年轻貌美——这副院长，完全是老牛吃嫩草啊。
啧啧，难怪孙姐能获得医院要职，原来都是副院长的关系……
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反胃，我撇过了头，准备等他们办完事再进去。
“老孔，咱们别在这弄了……田志勇都给我打了几个电话，可能找我有急事呢！”
门内，忽然传来孙姐有些急促的声音。
我听到在孙姐在说我，顿时有些好奇，又把耳朵凑了上去。
“管他干嘛？一个守夜人而已，让他等等怎么了？”副院长不耐烦。
“行了，守夜人对于医院的重要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没了他，你以后的太平日子可就结束了。”孙姐娇嗔道。
孔副院长哈哈大笑：“那倒也是，多亏了这个傻逼，我才能过上几天安稳日子——不过，就是不知道这傻逼还能活多久。“
听到这些谈话，我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心中涌起一团说不出的怒火……
第73章 死前的嘉嘉
我万万没想到，自己在副院长和孙姐的心里，居然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逼，心头火起，很想立刻冲进去，但还是压抑住了这个冲动。
进去了又能怎样，打他们一顿？
打了之后呢，还不是得老老实实的，在D栋工作？
表面上他们是在求着我在D栋上班，但说句不好听的，我现在又何尝不是在求着他们呢？
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纵然知道里面有陷阱，有万千荆棘，我能离开吗？
不能，当然不能。
母亲还在病房躺着，所有的医药费，医院几乎都给我免了，而且每个月还给我开这么高的工资——事实上，从第一天来上班的时候，我就明白高报酬的背后，必定是存在着高风险……
我吐出一口浊气，慢慢松开了手，决定先离开这，等孙姐出来再问问她。
走出行政大楼，我刚来的好心情瞬间全没了，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一肚子疑惑。
显然，从他们的对话中，孙姐和副院长一定知道D栋的秘密——甚至，404的秘密，他们应该也是知晓的。
我不明白，自己的存在，对于他们而言，到底能带来什么作用？
为什么副校长会说出“多亏了我，他才能过上几天好日子”这番话。
难不成没有我，就会有人找他麻烦？
我敏思苦想，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孙姐打来的。
“喂，志勇，你找我有什么事？”孙姐慵懒的声音响起。
我故意试探道：“孙姐，我都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怎么不接啊？”
“哦，刚睡醒。”孙姐说。
我心中冷笑。
这个女人，撒谎的时候真是眼睛都不眨。
我对孙姐说，想请她去医院旁边的小餐馆吃饭，感谢她这段时间的照顾。
孙姐咯咯直笑，说这么客气干嘛。
听着她的笑声，以前我倒是觉得挺悦耳的，但现在心里只剩下一阵反胃，想到她和副院长做那事的时候，是不是也是用这种笑声在挑逗他？
“应该的，孙姐，有空吗？”我故作镇定，说道。
“行，不过现在还早，咱们中午11点见你看如何？”
说定了之后，我便回到了D栋休息了一会儿，等到快十一点的时候，前往了餐厅。
坐在餐厅等孙姐的时候，我心里还在想着孙姐和副院长的那些龌龊事，虽说食色性也乃是人之常情，但这两个人的年龄差距实在太大了，我是打死也不信，他们是为了爱情才搞在一块的。
而且，副院长年纪这么大，肯定有儿有女，说不定孙子都能打酱油了，他这么做，对得起自己的家人吗？
唉，可惜了孙姐，人长得又漂亮，身材丰腴，真是好白菜被一头猪拱了。
没过多久，孙姐就到了。
她上身穿了一件深色的大V字领上衣，下面是一条牛仔热裤，走过来的时候，大白腿很是抢眼，引来周围不少食客偷看。
我心想难怪七十多岁的孔副院长对她魂不守舍，这孙姐确实是个妖精，再年轻个七八岁，估计更是个祸国殃民的存在。
孙姐见我目光不对，脸色略有些尴尬，说道：“出来的匆忙，没来得及换衣服。”
“没有，孙姐你这身装扮挺好看的，特别性感。”我笑着说道。
孙姐瞪了我一眼，说：“你个小孩子瞎说什么呢。”
“我都二十出头了，可不是小孩子，能分辨得出美和丑。”我笑了笑，说道。
孙姐一屁股坐在我旁边，媚眼如丝地望着我，吐气如兰：“那你觉得姐是美还是丑？”
看她这幅模样，我心跳一阵加速，不过想到她在院长办公室的所作所为，欲望很快就没了，当即冷笑道：“美，当然美啦，我的魂都快被孙姐你勾走了。”
我一边说，一边肆无忌惮地瞥了一眼孙姐的臀部。
孙姐皱了皱眉，站起身，坐到了我的对面，说我怎么回事，是在调戏她吗？怎么讲话阴阳怪气的？
“不敢不敢，孙姐你可是副院长的女人，我怎么敢调戏呢？”我笑吟吟地说道。
这话一说，孙姐脸色顿时变了，手“砰”地一下拍在了桌子上，激动道：“你胡说什么？”
“我可没有胡说，早上我特意去行政大楼找你，结果……”我话故意说到一半，笑而不语。
“你都看到了？”孙姐瞪着眼睛，声音在颤抖。
我说该看到的都看到了，不该看的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会特意去看。
“志勇，我和孔副院长的关系，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孙姐慢慢冷静下来，苦笑道，“还有，他这人说话是比较伤人，但绝对没有恶意。”
“哦，傻逼守夜人，就快活不长了，这叫没恶意？”我冷笑一声，说道。
“不是，你听我解释……”
“行了，我来找你，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我打断了孙姐的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什么？”孙姐忽然有些紧张，可能是怕我拍到了一些东西，要威胁她。
我直接开门见山，问她D栋能不能拆掉？
孙姐很惊讶，说为什么要拆了D栋？
“D栋是一切邪恶的罪魁祸首，拆了它，能让那些邪恶的东西，暴露在阳光下，这样就不会再有无辜的人受到伤害了。”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听到这话，孙姐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我很不高兴，问她笑什么。
她说，你以为把D栋拆了，就能结束一切吗？不，不可能的，这样反而会让危险无线扩散，反而会让整个医院，都陷入危险之中。
我震惊道：什么意思？D栋里到底有什么？
孙姐让我别管这么多，总之D栋是不可能拆的，别瞎操心了。
“可是，就这样放任不管吗？你知不知道，最近发生了多少怪事？有多少病人，被脏东西害死了？”我握紧了拳头，激动地喝道。
“怎么会放任不管，我们一直都在管啊。”孙姐说。
“哪里管了？”
“守夜人，就是抑制D栋邪恶的存在。”
什么？
我惊呆了。
守夜人？
“你以为，我们医院为什么会开这么高的工资，给这么好的待遇，安排守夜人进来？都是白养他们吗？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孙姐望着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沉吟了一番，说道：“你告诉我，守夜人和D栋之间，究竟存在着怎样联系？”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孙姐摇头。
“你确定不拆D栋？”我盯着孙姐，问道。
“不是不拆，是不能拆。”孙姐说。
“你必须答应我！”我一咬牙，说道，“否则，我就把早上看到的那些说出去。”
孙姐顿时有些紧张了，说：“你……你到底拍到了什么？”
“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我现在就给你两个选择，拆了D栋，或者重新建一个楼房，把病人全部转移到另一个楼房，让D栋闲置下来。”我冷冷地说道。
“这是不可能的，D栋不能闲置，它需要那些病人。”孙姐说。
“需要那些病人？什么意思？”我脸色一变。
孙姐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捂着嘴巴。
“告诉我？”
“田志勇，你确定要跟我撕破脸？”
孙姐深吸一口气，目光直勾勾地望着我，说道：“别忘了，你妈还在医院接受治疗，你把这件事曝光，咱们都没好处……大不了，副院长和我名誉受损，但你呢？你能承担得了鱼死网破的后果吗？”
她这番话，仿佛抓住了我的死穴。
许久，我都无法反驳。
是啊，我能承担鱼死网破的代价吗？
当然不能，纵然她和孔副院长声名扫地，但我失去的，可是母亲唯一救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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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勇，安心在D栋工作，一切都会没事的，相信姐，好吗？”孙姐走到我面前，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柔声说道。“你妈的医药费，从今天开始，医院全部给免了，你有什么要求，尽量提，我们都会满足你。
“那我还真要谢谢你。”我冷笑道。
“随便你怎么嘲讽我，以后，你一定会明白我的苦衷……志勇，把照片拿出来吧，你这么做，是犯法的。”孙姐说。
我忽然觉得一阵说不出的无力，本以为已经找到了和她谈判的筹码。
结果到头来，我依旧败得很惨。
我把手机扔给了桌上，道：“我没有拍照，不信你自己看吧。”
孙姐没有接手机，笑着说道：“志勇，姐相信你。”
这段饭，孙姐没有吃，而是以有事推脱了。
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我知道，从今天开始，我和她不说势不两立，但再也回不到当初相安无事的关系了。
把点好的饭菜打包，回到D栋，破天荒的看到105的门打开了，程小燕在里面坐着发呆。
我走进去，说：给你带了一点饭菜，起来吃吧。
她木然地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没胃口。
我皱了皱眉，没说什么，走到旁边，把灯给打开了，程小燕忽然很恐惧，尖叫道：别开灯！
灯光下，程小燕眼窝深陷，脸色憔悴到了极点……皮肤上，长了很多密密麻麻的斑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头发，也掉了很多。
我瞪大了眼睛，终于明白她这几天不愿出门的原因了……
恐怕任何一个美丽的女孩，变成现在这般模样，都不会愿意出门吧？
我想道歉，但程小燕疯了似的，大哭，把枕头，被子，往我这边扔，我只好逃离了出去。
砰！
105的门，重重的关上了，里面是程小燕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我心里很难过，没想到才这么短时间没看她，她就变成了这样——毫无疑问，这是病入膏肓的征兆。
“志勇，志勇！”
这时候，老何忽然急匆匆地朝我这边跑了过来。
我看向老何：“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嘉……嘉嘉被送到了急救室，恐怕快不行了！”老何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什么？”我心猛地一沉，“你，你说的是真的？”
老何点头，说我早上刚走不久，嘉嘉本来在楼下打皮球，打着打着，突然捂着肚子，倒在地上，一个劲地喊痛，我们几个病人连忙过去，又是给她揉肚子，又是喂她吃药，但完全没效果，到后面直接痛得晕了过去。
接着，他们把嘉嘉送到了医院急救室，一开始那医生说她是D栋的，还不给治，后来大家伙发毛了，一起闹，这才开始抢救——不过很不幸，抢救结束后，医生说嘉嘉已经不行了，最多只能活几个小时。
老何叹了口气，说道：那丫头说想见你，我给你打电话，你又不接，就回D栋碰碰运气，还好你回了，你快去看看她吧，这真的是最后一眼了。
我什么话都没说，转身朝着急诊部奔去。
路上，一直回想着嘉嘉天真的笑声，和稚气的话语……这样的女孩，也要走了吗？
我来到抢救室，果然看到几个D栋的病人站在那，和医生争吵着什么、
有人说，医生看嘉嘉是D栋的病人，所以没有尽力去抢救，还有人说，这个医院没有医德，不得善终！
医生一脸无奈地解释，说小孩已是胃癌晚期，能活到现在，都已经是幸运了……
但大家觉得医生是在辩解，冲上去拉拉扯扯，大有揍他一顿的势头。
我连忙冲过去，阻止了他们，病人们看到我过来，纷纷抹着眼泪说，田医生，你可算是来了，嘉嘉快不行了，她说想见你……
“我知道了，你们不要在这闹事，我这就进去。”
我的心异常沉重，走到急救室门前，一把推开了门。
病房内，嘉嘉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瘦小的脸颊，分外憔悴。
“嘉嘉？”
我喊了一声，嘉嘉没有任何动静。
心一颤，难道她已经……
我快步走到嘉嘉面前，握住了女孩的手，哽咽道：“嘉嘉，对不起，叔叔来晚了，我……”
突然，嘉嘉睁开了眼睛，
一股子大力，从手上传来。
她的手，就像铁钳一般，用力地捏着。
我疼得不行，想抽出去，但她的力气却大得惊人，怎么都挣脱不开。
“守夜人，咱们终于见面了。”
嘉嘉忽然诡异的笑道。
听到这个声音，我整个人如遭电击，瞬间呆住了……
因为，她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居然是个男人的……
第74章 你谁也救不了
听到嘉嘉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倒退了几步，整个人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全身麻木。
是的，我确信没有听错！
嘉嘉此刻说话的声音，就是一个男人！
怎么回事？
为什么一个小女孩的喉咙里，会出现男人的声音？
而且，她还称呼我为“守夜人”？
“守夜人，你在恐惧吗？”
嘉嘉咯咯地笑了，声音充满了沙哑，就像绞肉机里发出来的一般。
我倒吸一口凉气，直勾勾地望着她，说：“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嘉嘉！”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想活命的，就立刻离开D栋，不要蹚这个浑水。”
“因为，你谁也救不了。”
嘉嘉阴蹭蹭地笑道，脸上狰狞的表情，根本不属于一个小女孩。
我稍微恢复了一些镇定，知道这是碰到脏东西了，咬牙道：“你怎么知道我谁也救不了？”
“因为，这个小女孩就是一个例子。”
嘉嘉一边说，一边把手，掐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比如这样，我自己掐死自己，你能阻止吗？”
“或者说——这样呢？”
话音落下，嘉嘉躺在病床上的身体，突然像气球一样，浮到了空中……
看到这一幕，我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嘉嘉漂在空中的身体，开始缓慢地，移动到了窗户边。
哐当——
窗户，自动打开了。
嘉嘉一脸讥笑地望着我，说道：“你不是救世主，你救不了嘉嘉，救不了D栋的病人，甚至——你连自己也救不了。”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紧张地盯着嘉嘉，心里涌起一阵不祥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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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一个死去的小女孩就这么让你着急，更别说活人了。”
嘉嘉大笑了起来。
身体，慢慢地朝着窗外移动……
这个时候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到她的意图，我脸色大变，疯了一样，冲过去，想把嘉嘉抓住。
“别想阻止我！”
嘉嘉突然目露凶光，喉咙里，发出一声雄厚的怒吼。
她伸出一只手，对着我一指。
胸口，骤然传来一阵重击，就好像有一把铁锤，狠狠地敲在了上面一般。
我闷哼一声，身体倒飞出去，倒在了地上。
“再见了，守夜人。”
嘉嘉对我摆了摆手，笑容充满了说不出的阴冷。
下一秒，她的身体，就像突然失重了一般，朝着快速坠落下去……
“不——”
我趴在地上，无力地伸出手，绝望地大喊着。
病房的门，“砰”得一声打开了，病人们，医生们，全都冲了进来，当他们看到病床上空空如也，而窗户大开时，全都变得呆若木鸡。
最终，我被巡捕带走了。
罪名是企图谋杀。
审讯室内，昏暗的灯光，神色冷漠的巡捕，一遍又一遍，对我进行着审问。
我麻木地回答。
说了什么，现在已经忘了。
怎么离开的，也忘了。
只隐约记得，有人提供了医院外面的监控，证明嘉嘉是自己跳下去的，与我无关。
“行了，你可以走了。”
最后听到，是审讯我的那个巡捕冰冷的话语。
我抬起头，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他的样子没有任何友善，目光中，依旧带着警惕和严厉。
我知道，他还在怀疑我——虽然嘉嘉是自杀的，但为什么，会在我进去的时候才选择自杀？
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连我也不知道……
……
我走出巡捕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外面，不知什么时候慢慢下起了雨。
轰隆！
沉闷的雷声，从西北方向响起，哗啦啦开始在城中肆虐起来，接着，雨柱漫天飞舞，像是天上的银河泛滥了一般，从天边狂泻而下。
街道上的人们，开始惊慌失措地奔跑，躲雨。
我看到一个母亲，因为没有伞，只好用脱下外套，包裹着幼小的女儿，牵着她的小手，小跑起来。
小女孩的模样，这一刻仿佛与嘉嘉重叠……
我如行尸走肉一般，在街上行走着，身上，就像被一大盆水从头上泼下来，湿透了的衣裤。
眼眶中突然掉下什么东西，潮湿地划过我的脸颊，在干燥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曲折的线，很快又被雨水所覆盖，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
嘉嘉临死前的一幕，就像走马灯一般，不断在我面前呈现。
我就这么走着，走着，脑子里，几乎变成了空白。
不知在雨中走了多久，我忽然累了，倦了，干脆躺在地上，任凭雨水洒落在身上，就想这么痛痛快快地睡一觉。
过了一会儿，淅淅沥沥的雨声慢慢消失了。
雨停了吗？
我睁开眼睛，看到一把粉色的小雨伞，遮在了我的面前。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拿着伞，长发随风轻轻舞动，双眸如水，让本就细致的脸蛋上扫出浅浅的忧虑，加上这磅礴大雨做点缀，让那美得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
她对我笑了笑。
雨中的她，风情万种。
我张了张嘴，想问她是谁，但雨很快，停了。
她的人，也不见了。
我连忙站起身，看了看四周，除了湿漉漉的地面，以及再次赶路的行人，根本没有那个女孩的踪影。
是幻觉吗？
我心里忽然一阵说不出的失落。
……
回到D栋，出乎意料的，病人们不但没有责备我，怀疑我，反而对我嘘寒问暖，问我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晚才回，身上怎么淋湿了……
他们说，相信我是无辜的，我是个好人，不可能会对嘉嘉做出这种事。
嘉嘉之所以会自杀，一定是她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加上疾病加深，精神产生了错乱，所以才会从窗户跳下去……
听到这些，我心中一阵温暖，但同时也很无奈。
他们根本不知道，嘉嘉的自杀，并不是她自愿的。
而是身上有个邪恶的脏东西，驱使着她这么做。
无法忘记那个附在嘉嘉身上的东西对我说的那些话——他到底是谁，究竟有什么阴谋？
门口，几个病人正蹲在地上，面前放着一个火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往里面扔纸钱。
他们是415的病人，嘉嘉曾经的室友。
我心情莫名沉重，走过去，要了一点纸钱，和他们一起烧了起来。
“砰！”
突然，火盆被什么东西给踹倒了。
我们抬起头，看到曹凤娇怒气冲冲地瞪着我们，叉着腰，大声吼道：“妈的，你们是嫌命长了吗？鬼节还没到就烧纸钱，而且还是在阴气这么重的地方，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第75章 我只是替代品
要是平时被曹凤娇这么捣乱，我肯定会跟她翻脸，但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说出这番话后，我一下子有些茫然，说：“现在烧纸钱，真的会有麻烦？”
“田医生，你别听她瞎BB，她就是看我们不爽，存心来找茬的！”
“就是说啊，平时也就算了，今天嘉嘉都走了，你的心难道不是肉长得吗？”
不等曹凤娇开口，几个病人义愤填膺地对着曹凤娇吼了起来。
曹凤娇冷笑，说：嚷嚷，继续嚷嚷，到时候倒霉了，可别怪老娘没提醒你们——滚，都特么给老娘滚去吃屎！
“你说谁吃屎呢，你有没有素质？”
“没教养的东西，我的年纪都可以当你爹了！”
病人们更生气了，平时他们不跟曹凤娇计较，但今天嘉嘉的离去，显然让他们失去了理智，一个个把曹凤娇围了起来，斥责她。
曹凤娇也不虚，扯着大嗓门，和他们大吵大闹。
我默默地站起身，回到了D栋大楼。
曹凤娇的话倒是提醒了我，还有三天，就是鬼节了——到时候，D栋是不是又会出现某种灾难呢？
深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晚上十二点三十九分。
这个时候，大部分病人已经睡着了。
他们身体不好，一般都睡得比较早，只是很少，有人能睡得安稳。
我走出休息室，老远就听到曹凤娇的房间里，传来抖音的各种BGM。
照例在大楼巡逻了一遍，来到四楼的时候，我刻意来到了415门口，里面，可以听到病人们陷入睡眠的呼吸声。
那个拿着皮球的女孩，爱笑的女孩，永远也不会出现了。
我想到了那个附在嘉嘉身上的东西，它到底是什么？
魔鬼吗？
它为什么会对我提出警告？
它为什么会认识我？
“咿呀咿呀咿呀咿呀……”
一阵婴儿的哭泣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心头一颤，转过身，看向了不远处的404。
哭声，自然是从404里传出来的。
黑衣男婴又要出动了吗？
我有些紧张，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但这次没有选择立刻离开，而是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了404门口。
哭声更清晰了，断断续续的，但和从前那种尖锐不同，没有多少进攻性，而是充满了幽怨、凄凉，和伤感。
听着它的哭声，我的心情也变得悲伤起来，一幕幕病人临死前的画面，在我脑海中响彻不断。
它，是在为死去的嘉嘉哭泣吗？
哒哒哒哒——
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志勇。”
一个女孩的声故意响起。
我回过头，看到一个穿着紫色连衣裙，长发披肩，脸色苍白的女生，正停在不远处，微笑地看着我。
是程小燕。
“小燕，你怎么来了？”我惊讶道。
“睡不着，想出去转一下，你能陪我吗？”程小燕的笑容很自然，很清晰，和平时截然不同。
我有些奇怪，最近她一直把自己关在病房，大门不出二门不入，除了上厕所，基本上不与任何人交流。
可现在，她为什么会突然想出去转一转？
难怪有专家说，人到了深夜之后，情绪会变得亢奋起来，想必程小燕，就是这种情况吧。
“行，你想去哪？”我点了点头。
对于她的要求，我不会拒绝，因为喜欢她，更因为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我想去学校。”程小燕眼中闪烁着某种光芒，幽幽道，“不是现在的专科学校，而是我以前读的高中……离这里也不是很远，我想去操场看看，想去教室看看，你，能陪我吗？”
我愣了愣，随即点头：“可以。”
这个时候的擅离职守，显然是不对的，但我现在只想陪着她，任性一次，再任性一次，直到她能安心的，没有遗憾的离开这个世界。
我们走出医院，拦了一辆出租车。
路途中，司机频频从后视镜观看程小燕，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好奇她脖子上，和脸上的斑点到底是什么？
程小燕似乎并不在意司机的目光，一直看着窗外，我则是有些恼怒，在司机又一次看过来的时候，挡在了她的面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司机终于不再看了。
一路无话，一直到程小燕曾经的母校——金花七中。
付过钱后，程小燕就像一只从牢笼里挣脱出来的小燕子，脸上充满了雀跃，蹦蹦跳跳地，走进了校园大门。
她双手抓着大门栏杆，激动道：“志勇，你快看啊，里面就是我以前的高中……唉，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它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改变都没有。”
我走到她身边，笑着说道：“你离开高中也才两年不到，能有多大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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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走，咱们进去看看。”
“进去？可是门都锁了啊？”
“翻进去就行了，我以前经常半夜出去上网，回宿舍的时候，都是直接翻进去的——你看这门，一点也不高，很轻松就能翻过去了。”
程小燕满不在乎地说道，开始往铁门上爬，但爬了没几下，身子一歪，眼看着就要跌落下来。
我连忙冲过去，把她扶住，埋怨道：“胡闹，现在的你哪能跟当时比！”
程小燕的脸上满是失落，苦涩道：“是啊，现在的我浑身是病，走几步身体都软绵绵的，哪比得了当时。”
我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你别多想，等病好了……”
“志勇，我想进去看看，你帮帮我。”程小燕打断了我的话，用祈求地眼神看着我。
我实在没有办法拒绝她的请求，扭过头，看了眼门上并不坚固的铁锁。
如果把铁锁撬开，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就怕惊动学校里的保安。
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了上来，我一咬牙，对程小燕道：“我背你，你抓紧我。”
程小燕吃了一惊：你要背我翻过去？
“放心吧，我以前在体校的时候，经常做负重训练，背着五六十公斤的沙袋做引体向上和俯卧撑是常有的事，你顶多四十公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自信满满地说道。
其实，现在的程小燕瘦弱不堪，恐怕四十公斤都不到。
程小燕听我这么说顿时心动了，没怎么犹豫，就趴在了我的身上。
我深吸一口气，说了声“抓紧了”，开始朝着铁门，缓慢地往上爬。
老实说，这么久没运动，身体素质确实下降了不少，背着只有三十多公斤的程小燕，就稍感吃力，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
程小燕在背后笑话我，说亏我还是体育生呢，这么快就不行了？
我哭笑不得，加快了进度，只是在翻门的时候，再度把动作放慢，并提醒她注意安全——好在，整个过程没出什么事，顺利地进了学校。
“哇，没想到，我真的进来了！”程小燕高兴地大喊大叫。
我连忙捂住她的嘴巴，说：姑奶奶，人家保安大哥在睡觉呢，吵醒了今晚咱们都得完蛋。
她这才收敛点。
*
深夜的校园，和白天截然不同，到处都透露着一股幽静——教学楼，食堂，小卖铺，操场，所有的喧嚣已不在，变得静悄悄的。
我和程小燕手拉着手，就像两个来上课的学生，四处闲逛着。
我们先去了操场，七中的操场并不大，甚至有些简陋。
程小燕真的像一只燕子。
她在操场上跑着，跳着，蹦着，一会儿指着那里的乒乓球台，一会让人指着旁边的香樟树。
最后，她停在了篮球架下，怔怔出神。
我问她看什么呢，她脸上悄悄爬上一抹红晕，说道：“看我男神打球呢。”“啊？”
程小燕调皮一笑，说：“走吧，去教室看看。”
我还想问她男神是谁，但她已经拉着我，欢天喜地地往教学楼走去。
来到303教室门口，这一次我没有任何顾忌，直接把锁破坏掉，推开门，和程小燕走了进去。
打开教室的灯，里面一排排课桌，映入眼帘，有些课桌上面，还摆着厚厚的书本，文具。
“耶，我进来了！”
程小燕就像做了一件多么成功的事，这一晚上，她都显得极其亢奋。
她走到中间靠窗的座位，一屁股坐在下来，脸上贴着冰凉的桌子，露出怀念的神色，笑着说道：“这就是我以前的课桌——你看桌子上面，还有我刻的东西话呢！”
我走过去一看，果然有很多乱七八糟的话，都挺非主流的，什么“在这青涩的天空，有你相伴，正好。”、“如果我遇见你是一场悲剧，那就让我生命现在停息……”、“蒋老师好可恶，老是盯着我”、“男神，你打篮球的样子真帅”、“孙傲，我刘俊美爱你么么哒！”。
“怎么样，很厉害吧，都是我刻的哦。”程小燕洋洋得意。
我无语，说你这是破坏公物。
“不过，应该不止你一个人做这么脑残的事吧——比如这个，孙傲，我刘俊美爱你么么哒，这应该是一个叫刘俊美的女生刻的。”
程小燕的脸顿时红了，说其实这个也是她刻的，只不过怕被男神发现，所以用了刘俊美这个名字。
男神？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她说男神了。
“这个叫孙傲的家伙，很厉害吗？”我问道。
“嗯，是的，他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程小燕的笑容逐渐淡去。
她告诉我，孙傲是学校篮球队的队长，长得帅，个子高，打篮球厉害，不知道多少女生喜欢他。
当时，她也疯狂地迷恋上了孙傲，每天的脑子里，都充斥着孙傲的身影……到了后来，几乎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板。
听到程小燕这么说，我心里有些不舒服，随口问道：“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程小燕看了我一眼，说：“喜欢。”
我的心一颤，就像被一根铁板，狠狠地抽在了上面一般。
“可是，我也恨他。”程小燕露出惨笑。
她说，当时她为了追求孙傲，每天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故意制造和他偶遇的机会，只要孙傲打篮球，她就会去当啦啦队，给他送水，擦汗，鼓励。
日久生情，孙傲虽然优秀，但程小燕也不差，论相貌，在学校没几个女生比她漂亮。
很快，两人坠入了爱河，
只是让程小燕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种校园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两人只相处不到一个月，就分开了。
原因是——孙傲劈腿。
程小燕那时候几乎疯了，拼命地哭着，求孙傲，不要和她分手，就差给他下跪了。
只是，孙傲态度依旧，说程小燕调查自己，是对自己的不信任，以后还是不要在一起了。
听到这，我简直不敢相信，程小燕的爱情居然卑微到了这个地步？
她居然向一个做错事的人，求原谅？
更奇葩的是，孙傲这家伙还不答应？
“你现在后悔吗？”我看向她，问道。
“不后悔。”程小燕摇着头。
“为什么？”我忍不住了，声音提高了一些，“他这样玩弄你，你为什么不恨他？”
程小燕自嘲地笑了笑，道：“因为，我还喜欢他啊……”
我沉默了。
喜欢……
是啊，一句简单的喜欢，胜过一切……
自古以来，在爱情方面，付出的一方，永远是卑微的，低贱的……
哪怕明知对方是错的，哪怕明知这段恋情没有结果，也依旧无怨无悔，任劳任怨……
“志勇，我要跟你道歉。”程小燕咬了咬嘴唇，忽然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说道：“我之所以喜欢你，是因为，因为你的侧面，和孙傲很像……”
侧面，很像？
我笑了。
一种说不出的屈辱和讽刺感，拥遍全身。
我点点头，冷笑出声：“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只是那个渣男的替代品？”
“不，不是这样的，你就是你——志勇，我不想再骗你了，对不起，对不起……”程小燕急声说道，声音逐渐哽咽，大颗大颗地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我摇了摇头，说道：行了，别说了。
心情说不出的沉重，仿佛这夜色不再美好，这课堂不再纯洁。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原来，这些不过是梦幻泡影。
“志勇，我对不起你……”程小燕哭着说道。
“你没有对不起我，毕竟，我们从来都没有确认过关系。”我自嘲地说道，看了看手机，“时间不早了，该走了。”
“志勇，我……”
砰！
突然间，旁边的一排玻璃窗，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冲撞到了一般，瞬间炸裂开来……
我吓了一跳，惊讶道：“什么情况？”
啪嗒！
紧接着，天花板的白炽灯，熄灭了……
整个教室，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糟……糟了！”
黑暗中，程小燕颤抖的声音响起，“我奶奶来了！！”
第76章 脏东西进了急救室
“你……你说什么？”
我脸色大变。
来不及提问，程小燕已是拉着我的手，往教室外跑了出去。
外面，本来宁静的夜色，此刻却是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呼呼呼！
风卷起了树叶，漫天飞舞，狂啸怒号。
明明是晴天，却出现这种异象，就像要世界末日了似的。
我和程小燕快速离开了学校，还没走几步，她突然“哇”地一下，吐出了一口鲜血，身子一歪，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小燕！”我顿时惊慌失措，将她搀扶起来。
她的脸上，已看不到一丝血色。
“志……志勇，快走，赶紧走，回D栋……我，我奶奶来了。”
她虚弱不堪地说着，又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
“你别说话，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我急疯了，顾不上去思考程小燕的奶奶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出现，直接将她背起，朝着街道另一边狂奔而去。
寂静的街道，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下我和程小燕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身后，似乎有一个人在跟着我们。
是程小燕的奶奶吗？
一种强烈的心悸感，让我浑身上下说不出的恐惧。
就好似黑暗中被一条眼镜蛇给盯上，它随时都会窜出来，咬你一口！
这种魂飞魄散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忍不住想回头，程小燕却用手抵住了我的脑袋，急声道：“别看，跑！一直跑！”
我一咬牙，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一辆出租车，朝我们这边开了过来。
“师傅，停车——”
我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地挥着手，大喊道。
车子停了下来。
司机探出脑袋，看到我背上的程小燕，惊讶道：“她怎么了？”
我没说话，抱着程小燕，钻进了车子，说道：
“开车。”
司机没有开车，而是盯着我的身后，表情带着几分疑惑。
“师傅，开车啊！”我急了，催促道。
“可是——”
“草你妈的，开车！！！”
我再也忍不住了，大声骂道。
那种心悸感更接近了，就像是刽子手的大刀，已经快砍到了脖子一般……
嗡——
司机终于发动了车子。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那种心悸的感觉，就开始减弱，车子开出大概几百米后，恐惧感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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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松了口气，身上的衣服已是被冷汗浸湿。
看了一眼身旁的程小燕，她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嘴唇变得苍白。
“小伙子，你这样有些不地道吧？”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冷冷道。
我愣了愣，说：“什么意思？”
“刚才后面追过来的老太太是你奶奶吧？岁数都这么大了，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都差点趴地上了，你却让我开车？”司机哼了一声，训斥道，“小伙子，百善孝为先，关心女朋友没错，但对老人的孝顺，也不能少啊！”
“你……你说什么？”
听到这话，我顿时瞪大了眼睛，心头掠过一丝惊惧。
“还装呢？那老太太一直在追你们，肯定是有事要跟你们说啊……你们倒好，就这么一直跑，管都不管老人家的？”司机摇了摇头，叹气道，“可怜那老太太，我车子开的时候，她还在后面追。”
我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说：“你……你是说，刚才我们身后，一直有个老太太？”
司机翻了个白眼，似乎都懒得和我搭话了。
原来，程小燕说的是对的。
她奶奶真的来了！
而且，一直都在后面追赶我们！
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心悸感，就是从那个老怪物身上传来的……
我重重地咽了口唾沫，心脏，还在疯狂的跳动着。
难以想象，如果这辆出租车晚到一点，我和程小燕被那个老怪物抓到，会是怎么结果？
“对了，你们去哪？”司机问道。
“去医院，爱康医院！”我忙道。
这才想起，程小燕现在的状况非常危险。
“她这是犯病了？行，我开快一点。”司机瞥了一眼昏迷的程小燕，一踩油门，加快了行驶速度。
没过多久，车子就开到了爱康医院，司机问我们要不要帮忙，我说不用，付了钱之后，就背着程小燕，往急诊科走去。
昨天来到这个地方，嘉嘉走了，没想到才过一天，我又来了，心里隐隐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那里的值班医生和护士基本上都认识我了，也知道我和孙姐“关系不错”，看到昏迷的程小燕，走过来询问了几句，二话不说，就抬进了急救室。
*
抢救开始。
我在ICU病房外焦急地来回走动着，脑袋一团乱麻。
心急如焚，或许形容的就是现在的我。
这种等待，简直就是一种巨大的煎熬。
很担心医生出来的时候，对我摇头，说他们已经尽力了。
今晚的程小燕，很不对劲，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说要去学校，可能就是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已经快到了尽头。
还有，她奶奶沉寂了这么多天，现在突然出现，是不是也感知到了孙女命不久矣？
在教室的时候，听到程小燕谈到她的男神，本以为我已经彻底心灰意冷，本以为我从此不会再在乎她……
可是，当她又危险时，我依旧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是啊，这种情感，就跟程小燕当初对孙傲一样，是卑微的，是渺小的……
滋滋滋——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时，走廊上的灯，忽然发出一阵电流交接的声音，劈啪作响。
紧接着，灯光不断地闪烁起来……
一下明，一下暗……
我猛地抬起头，全身毛孔瞬间张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弥漫全身……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只见廊道拐角处，几个穿着灰色衣服的人，弓着腰，低垂着脑袋，慢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他们面无表情，皮肤白的就像纸人似的，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从我身旁走过。
一股阴冷的风，让我打了个寒颤。
我看到他们走过去的方向，正是ICU病房。
“站住，你们想干嘛？”
我脸色一变，对着他们大声喝道。
他们回头，朝我这边看了过来，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冷笑。
接着，他们转过身，居然直接从ICU紧闭的大门，穿了进去……
第77章 死亡
看到这一幕，我瞪大眼睛，整个人如遭电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些家伙，都不是人！！
他们进CIU想干嘛？
想到嘉嘉临死前，那个附在她身上的脏东西……这些家伙，难道现在也想去害程小燕吗？
不，不行！我不能让它们这么做！
我脑子一热，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大步朝着ICU病房冲去。
就在此时，意外的事情出现了。
只见那几个“穿”进ICU的灰衣人，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又从里面“穿”了回来，一个个面露惊恐，抱头鼠窜，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跑不见了。
我愣住了。
什么情况？
为什么他们会吓成这样？
哐当——
这时候，ICU病房的门打开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们走了出来。
他们表情颓然，失落，摇着头，叹气。
看到这样子，我心里一沉，几乎猜到了什么。
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虽然这一天迟早要面对，但真正来临的时候，依旧让我全身有种窒息感。
“进去吧，她想见你最后一面。”医生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身子一颤，心像掉在冰水里，脑子里像一桶浆糊。
双脚，像打了石膏一样，怎么也挪不动。
最终，我还是走进了CIU。
程小燕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脸上的肌肉，不断地抖动着，嘴里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快步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用颤抖的声音道：“小燕？”
她的掌心冰凉无比，就像冰块似的。
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她也握住了我，嘴里细若蚊丝地吐出两个字：“孙傲？”
嗡——
听到她的呼唤，我整个人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
孙傲？
到了现在，她还只记得自己的男神吗？
心中苦涩，已经超过了悲伤。
“孙傲，是……是你吗？”
她艰难地说着。
手掌，越来越紧。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是我，我是孙傲。”
她的脸上，绽放起了笑容。
说真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高兴。
值了，真的值了。
被病魔折磨了这么久，在最后的时刻，能没有遗憾的离去，哪怕只是一个美丽的谎言，又怎样呢？
我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程小燕抓着我的手，声音若有若无：
“孙傲，我……我一直想告诉你，其，其实我并不恨你。”
“如果你能给我……给我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我一定，一定不会去调查你，我，我会……对不起。”
程小燕说着说着，流出了眼泪，哽咽道。
“孙……孙傲，你，你在吗？”
“我在。”我说道。
“在……在D栋105病房的，的柜子里，有我的给你买的球鞋，你…你一直说想要…要一个AJ限量版篮球鞋，我……我终于给你买到了，有时间你…你可以去拿。”
“孙傲，我真的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要主动跟你提出分手……”
说到最后，昏迷中的程小燕，已经是泣不成声。
我默然无语。
这一刻，我才明白什么叫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在天边，而是近在眼前。
自从来到D栋后，我的生活陷入了灰暗，是这个有点调皮，有点任性，有点刁蛮的女孩，闯进了我的世界，让我这个灰暗的世界里，多了一丝神采。
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回到D栋最期待的事，便是和她见面。
自私一点的说，当时程小燕入住D栋，我心里竟是喜忧参半。
是啊，我确实想和她相处，其实她也没这么好，但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复杂，就是这么猜不透。
此刻她弥留之际的这些话，就像一根根针，扎进了我的心里，痛不欲生，却还得陪着她演下去。
“抱着我，好吗？”
程小燕忽然说。
我本能地点了点头，轻轻地抱住了她。
她的身体几乎已经快失去了温度，贴得越近，越能清晰地看得到她脖子上、脸上、额头上那些斑斑点点。
她也抱住了我。
在这最后的时刻，兴许是回光返照，她的力气大了很多，抱得很紧，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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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着怀中的柔软，那一抹最后的温存，我知道，这根本不属于我。
她在半昏迷的状态下，凑到了我的面前。
接着，她吻了我。
冰凉的嘴唇，没有一丝感情，而且还只是蜻蜓点水。
她的手，慢慢松开，力气，似乎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小燕？”我心头一颤，脸色苍白地叫道。
她笑了。
笑容甜美。
然后，她说了一句让我再也止不住眼泪的话：
“志勇，我知道是你，谢谢你……”
声音越来越小，一直到无。
怀中的女孩的身体，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她的所有重量，全部压了上来，再也没有任何支撑点。
我知道，她走了，永远的走了……
麻木地抱着她，心跳几乎停止了。
不知什么时候，老何和一些病人们，走了进来。
他们神色黯然地看着我，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在旁边看着。
也许，有一天他们也会如此，也许，这一天很快，很快……
已经停止了呼吸的程小燕，安静地躺在我的怀中，就像睡着了似的。
我看着她，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着曾经的过往，校园的点点滴滴。
我期待着，她像上次一样“起死回生”，期待着，医生们大呼小叫“天啊，这是医学史上的奇迹。”
可惜，我足足等了几个小时，奇迹依旧没有出现。
最终我把程小燕带回了D栋。
我不甘心，不甘心她就这么没了。
上次她明明“复活了”，这次一定也可以！
在D栋的负二层，有专门的尸体冷藏室，属于临时准备的。
我背着程小燕，来到了负二层，把她整个人，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冰柜里。
“小燕，你还会醒来的对吗？”
“我相信，你一定会醒来的。”
我在她的脸颊吻了一下，声音苦涩地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小燕仿佛听到了我的呼唤，逐渐僵硬的小手，居然抽搐了一下。
我吃了一惊，动了？
真的动了？
“小燕？小燕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再次喊道。
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程小燕的一只手，轻轻地抽动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抬了起来……
我还来不及高兴，这只手，突然伸过来，狠狠地掐在了我的脖子上……
第78章 神秘的曹凤娇
她的手掐在了我的脖子上，开始不断缩紧……
我瞪着眼睛，嘴巴微微张开，呼吸立刻不顺畅起来。
我想把她的手掰开，但生怕这么做，会让她的“起死回生”失去效果，等过了一会儿，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我心里害怕了，再让她这么掐下去，我可能会成为第二具尸体。
只是，当我去掰她手的时候，却发现她的力气大得惊人，这根本不像一个死去的人，而是一个力大无穷的大力士。
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怎么也掰不开。
大脑开始逐渐缺氧，呼吸越来越微弱，死亡，似乎在朝着我靠拢……
“小……小燕？”
我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无法置信，“复活”的程小燕，为什么会想要杀了我？
程小燕的眼睛依旧是闭着的，但手上的力气，却没有任何含糊，反而不断加剧。
她是铁了心，要掐死我！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我心里一阵绝望。
索性，干脆放弃了抵抗，等待死神的审判。
“砰——”
突然间，身后大门传来一阵炸响，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蹬蹬瞪的响起。
我心中一喜，是老何吗？
一定是老何来了！
只见一个粗壮的手臂，从旁边伸出，放在了程小燕的脑壳上，轻轻一按。
脖子上的力道，立刻松懈了。
而程小燕的手，也终于落了下来。
我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就恨这地下室空气不够，不然一定要吸个饱。
啪！
那粗壮的手臂，在安置好程小燕后，几乎没怎么停留，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狠狠地抽在了我的脸上。
天知道这一巴掌力气有多大，我整个人直接倒洋葱似的栽倒在地，眼前金星直冒，没被程小燕掐死，差点被这一巴掌扇死。
这老何，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老何，你干什么？”我捂着脸，愤怒地说道。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老娘是谁！”
粗重的声音，咆哮起来。
我这才看清，眼前的人根本不是老何，而是曹凤娇。
我惊呆了。
怎么是曹凤娇？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惊讶地问道。
难怪这手臂这么粗，整个D栋，能有这么发达手臂的，也只有暴躁护士曹凤娇了。
“老娘怎么在这里？呵呵，要不是老娘跟过来，你他妈小命就得搁在这了！”曹凤娇指着我的脑袋，破口大骂道，“你个傻逼玩意，居然把这种东西带会D栋，你自己想死，还要连累老娘吗？”
她的话让我一头雾水。
什么叫连累她？
我把程小燕的尸体带回来怎么了？
心里有些不服气，但毕竟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只能不做声不做气，让她骂个过瘾。
曹凤娇骂了一会儿，估计见我不反抗，也觉得没意思，哼道：“你给老娘记住，赶紧把这玩意烧了！”
“把什么烧了？”我茫然道。
“你说呢，当然是这具尸体！”曹凤娇不耐烦道。
我皱了皱眉，道：“烧不烧你不是我说的算的，而是她的家属来决定。”
“家属，那个疯老太婆？”曹凤娇冷笑出声，“行啊，那你等着呗，等那疯老太婆来找你。”
我心中一惊，隐隐感觉，她似乎知道什么似的。
想开口询问，曹凤娇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乘电梯回到D栋一层，我犹豫了一下，问她，你为什么会跟进来？
她哼了一声，没理我。
我又问，刚才程小燕是怎么回事？她是要复活了吗？
“复活，你特么脑子秀逗了吧？”曹凤娇讥笑道，“那不叫复活，那叫诈尸。”
“好，姑且就算是诈尸，你刚才这么一拍，她的手就松开了，这招从哪学的？”我忍不住问。
“这还用学吗？每个护士都会。”曹凤娇白了我一眼，没好气道，“诈尸什么的，都是骗你这种智障玩意的——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啊，尸啊，我告诉你，都是假的！”
曹凤娇说，这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任何人刚死不久，一些最基本的身体功能还可以跟死神打一会儿加时赛，有时候几分钟，有时是几小时，甚至某些还可以加时几天几周。
比如，有的人刚死，还可以长头发，长指甲，其实，这并不是真长了，而是皮肤失去水分干瘪下来后，给人的错觉罢了；至于会动就更不用说了，最直接的原因是神经指挥肌肉收缩，人或者动物死之后短时间内，神经内存在弱电流刺激也会引起肌肉的收缩或舒张，不过都是无序无意识的抽动之类或者是简单的条件反射。
“拍她脑壳一下，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手段，而是让她的神经连接共震失去效应，这样她的一些条件反射行为，就会自动中止了。”曹凤娇滔滔不绝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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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想还真是长见识了，这曹凤娇看着大老粗一枚，没想到文化程度比我高多了。
只是，我心里始终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程小燕，真的就这样没了吗？
如果是简单的神经反应，为什么她的那只手，力气会这么大？
“姓田的老娘告诉你，鬼节之前，你必须把她给送走或者烧了，否则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曹凤娇指着我，语带嘲讽地说道。
“烧是不可能烧的，因为有一个人，会来把她带走，如果发现她不在，我们整个D栋都会有麻烦。”我苦笑道。
曹凤娇脸色变了变，随即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看着这个女人的背影，我眉头皱起，总感觉她身上藏了不少秘密。
刚才那一番解释，看似合理，实际却根本站不住脚跟。
两点，一是我可是体校正规训练的队员，力气竟然还不如一个尸体大？二是我虽然没学医，但也知道拍一下脑壳，就能中断什么神经共震完全是在瞎鸡儿扯淡。
这曹凤娇，一点有什么在瞒着我！
老远的，我看到曹凤娇在出转岔口的地方停住了，似乎张望了一番，似乎在等什么人。
很快，一个穿着白大概的身影走到了他的面前。
我定睛一看，这不是孔副院长吗？
记得曹凤娇刚来D栋的时候，就威胁我说她是有关系的人，孔副院长是她的姐夫，我当时以为她在吹牛，现在看来，居然是真的！
两人走到一起，低声交谈着什么，因为隔得太远，我什么也听不见。
我连忙走出D栋，刻意饶了一段路，偷偷摸摸地来到了他们附近，躲在了一辆小车旁边，想听听他们说什么。
虽然隔得近了点，但他们说话的声音比较小，并不能听得完全，只能隐约听到孔副院长在哀求曹凤娇，说什么“再等坚持一段时间不行吗？”、“都坚持这么久了，现在放弃多可惜？”“就当我求求你了，钱加倍”什么的。
“不是钱的事！”曹凤娇忽然咆哮起来，显得很愤怒。
孔副院长有些慌：“你……你小点声啊。”
“怕什么，反正你做得出这种事，还怕人知道？”曹凤娇冷笑，“我告诉你，现在事情快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孔副院长点头哈腰，姿态很低：“我知道，我知道，只不过……”
“等一下！”
曹凤娇突然一摆手，眼神一冷，猛地转过身来，厉喝道：“谁在这里？滚出来！”
第79章 老何的病
我吓了一跳，心想这曹凤娇莫不是背后长了眼睛吧，这样都能被他发现？
“还不出来？非要老娘把你揪出来？”曹凤娇冷声喝道。
我叹了口气，正准备从车子后面走出来，却听到一声冷笑：
“出来就出来，老子行的正坐得直，难道还怕你们不成？”
我愣了愣，这声音怎么听得这么耳熟？
这时候，只见靠右边的一颗大树旁，一个老头板着脸走了出来。
居然是老何！
我惊呆了，没想到老何居然和我一样，也躲在这偷听！
“是你？”曹凤娇一脸诧异。
“他是谁？”孔副院长问。
“D栋一个病人，只剩半条命的那种。”曹凤娇讥笑道，随着指着老何说：“老家伙，你为什么躲在这里偷听？”
“很好笑，这里可是公共场所，我在树上乘凉，难道也要经过你们的同意？你凭什么说我偷听，你有证据吗？”老何耍无赖道。
“老家伙，你信不信我K你？”曹凤娇怒道。
“不信，有种你就K啊，你不K，你特么就是孙子！”老何一脸不屑地说道。
我心里暗暗惊叹，看不出老何这厮，一张嘴还挺损人的。
曹凤娇气得直哆嗦，挥起拳头，就要揍老何。
“凤娇，你别乱来啊!”孔副院长慌了，连忙拉住曹凤娇。
这要打了人，他作为副院长责任可就大了。
“放开我！”
曹凤娇厌恶地把手从孔副院长那里抽回去，瞪了老孔一眼，说道：“老家伙，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太蹦跶，不然在D栋，我有一百个办法可以治你！”
“哎哟，听到了吧孔副院长，她这是在威胁病人呢？你说，如果我把这段视频放到网上，会引起什么效应？”老何嬉皮笑脸地说道，手上的手机，刻意晃了晃。
孔副院长脸色噔时变了，连忙走过来跟老何连连道歉。
曹凤娇怒极反笑：“哈，你他妈在这威胁谁呢？”
“凤娇，你别再胡闹了！”孔副院长责备道，语气却不怎么重。
老何笑呵呵地说：“还是副院长有素养，不像某些人……对了，你们在这聊什么呢，我好像听到了什么D栋，灾难，出事，危险什么的？我想问问，你们聊的事，和D栋有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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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要发火的曹凤娇，听到这话神色有些慌张，闭上了嘴巴。
孔副院长更是脸色苍白，干笑道“其……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着给D栋改善一下环境，装修一下，D栋房子有些老旧了嘛，就…就很危险，所以——”
“明白了，副院长真是为我们D栋的病人着想！”老何用力拍着孔副院长的肩膀，激动地说道，“院长，您打算什么时候给D栋装修啊？要我说，直接推倒，然后在旁边重新建个楼房算了，反正这些年，医院应该也赚了不少黑心钱。”
孔副院长的脸沉了下来，不高兴道：这位老弟，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要乱说，我们医院什么时候赚了黑心钱乐了？
“是是是，是我口误，那您看，什么时候给D栋装修一下？”老何说。
孔副院长吞吞吐吐，说这事不是他个人能决定的，还得跟院长商量商量……
我心中冷笑，这孔副院长，明显是在打太极，他压根就没想过要给D栋装修。
“哦，那改善一下伙食总没毛病吧？这一天天的，吃的什么东西哟，这是给人吃的吗？”老何抱怨道。
“行行行，这个我尽量去跟上面要求。”孔副院长连连点头，说道，“老弟，你还有事吗？”
“没事我就不能在这站着？”老何笑着说。
孔副院长一脸尴尬，明显想把老何赶走，但也拿他没办法。
“老家伙，你确定还不走？”曹凤娇忽然冷冷一笑，指着天空说道，“马上太阳就要升起来了，你的病，现在可晒不了太阳吧？”
听到这话，老何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变得紧张之极：“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我毕竟还在D栋做事，有些风吹草动，你以为能瞒得过我的眼睛？”曹凤娇语带讥讽道。
老何脸色一阵阴晴不定，看了看天空，一咬牙，朝着D栋狂奔而去。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晨曦从东方缓缓升起，本来还有些昏暗的地面，顿时像撒上了一片金黄，变得朝气蓬勃。
“啊——”
老何捂着脸，倒在了地上，嗷嗷惨叫起来。
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一堆堆红色的水泡，上面的肉，就像被火烧了似的，出现一股焦糊的味道，并冒起了白烟。
我吓了一跳。
老何这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见了阳光会变成这样？
“他，他这是怎么了？”孔副院长望着在地上打滚的老何，一脸吃惊。
“一种疯病而已。”曹凤娇面无表情地说道，“现在还只是中期，不是最严重的时候——到了后期，他就会失去理智，狂性大发，见人就咬，并且遇到阳光，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是狂犬病吗？”孔副院长颤抖着问道。
“别问这么多，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曹凤娇不耐烦道。
看着在地上，痛苦不堪的老何，我实在没办法坐视不理，一咬牙，冲了出来，把T恤脱下，盖在了老何身上。
曹凤娇一看到我，顿时吃了一惊，叫道：
“你怎么在这？”
第80章 不安分的病人
我的出现，让曹凤娇和孔副院长都吓了一跳，他们或许打死也想不到，居然还有一个人在这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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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孔被T恤遮住后，半仰在地上，呼吸变得粗重，两只手往前伸出，不断地哆嗦着。
我把老何搀扶起来，问他怎么样？
他摆了摆手，说：还好，还好。
说是这么说，但他的脑袋，依旧套着我的T恤，连鼻孔都不露出来。
曹凤娇在一旁冷笑连连：好个屁，这老头只剩下半条命了，你最好离他远点，否则到时候你也会跟着完蛋！
我横了曹凤娇一眼，没搭腔，扶着老何，一瘸一拐地回了D栋。
身后曹凤娇想追赶，被孔副院长拦住，两人又争执了起来，吵得什么，就听不清了。
回到D栋，老何好了很多，我给了倒了一杯水，说：你这病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怕阳光——刚才听她讲，你到了后期，还会咬人，不会真是狂犬病吧？
老何干笑，说哪能啊，放心，你要怕我，就走远点，到时候我真狂性大发，也不会咬你。
我说我不是怕你咬我，是想知道你这是什么病？
老何沉默了半天，吐出两个字：“疯病。”
然后，我无论怎么追问，他就是不肯说，最后索性回了自己的房间，闭门不出了。
程小燕刚死，我的心情还处于悲伤之中，也没工夫管他。
这一整天，我都是待在D栋，偶尔时不时会去负二层看看，期望程小燕能“复活”。
她没有复活，身子开始僵硬，手也没有开始动——我甚至希望，她能像昨晚一样，掐住我的脖子，起码证明，她还是有希望复活的。
我知道，自己这是有些病态了。
但强烈的不舍，充斥着我的大脑，让这个念头怎么也压不下来。
想到她昨晚临死前，那最后的一吻，想到她昏迷中，呼唤着她男神的名字，我的心情如百味杂陈，说不上什么滋味。
晚上，孙姐带来了两个病人，一胖一瘦。
胖的叫黄海涛，十九岁，还是个大学生，因为得了重病，大学也没上了，父母直接和他断了关系，现在医院把他转移到D栋，这辈子的前程，算是毁了。
胖子不怎么爱说话，见到人总是低着头，似乎和害羞，但孙姐悄悄告诉我，说黄海涛有严重的抑郁症，让我小心看管。
我头有点大，说其他病人就够我忙了，你带个抑郁症患者来，万一想不开出了事，到时候责任算谁的？
孙姐说没事，尽人事听天命，做好你分内的事就行了。
我心想分内的事就是保安，真要按你这么说，我谁都不管。
除了黄海涛，还有一个染着黄毛，打着耳环，流里流气的青年。
这青年二十七八岁，一看就是那种地痞流氓类型的，走路歪歪扭扭，和人说话的时候，嘴里还在嚼着口香糖，眼睛看人都是斜着看。
在孙姐过来和我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孙姐的臀部，嘴角露出淫秽的笑意。
“孙姐，有人偷看你。”我说。
孙姐没回头，皱眉道：“是那个黄毛吧？他叫马强，以前因为抢劫，坐过几年牢……出狱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脑袋里长了一颗瘤子，硬赖在医院不走，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了D栋，估计就是想来这骗吃骗住，你以后小心点，这家伙可不是善茬。”
我无语，说孙姐你这是把什么人都往我这带了？
黄海涛无所谓，现在来个社会痞子是怎么回事？
孙姐脸上露出几分歉意，说：志勇，你多担待一下，我也没办法，他毕竟是医院的病人，按规矩，他是有权入住D栋，总不能赶他走吧。
不等我开口，那马强忽然走了过来，伸出一只手，朝孙姐的屁股上拍了过去。
我连忙把孙姐拉开，同时抓住马强的手，说道：你想做什么？
马强哼了一声，把手抽了回去，冷笑：不想做什么，看到孙小姐身上有只苍蝇，我替她拍掉。
孙姐估计也知道怎么回事了，脸色有些铁青。
“志勇，你去把他们两人的身份证登记一下吧，记住了，尽量不要惹这么马强。”孙姐盯着道。
我笑了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不招惹我，哪怕他是杀人犯，我也会给他面子。
孙姐露出担忧之色，但也没说什么，离开了。
那马强一直盯着孙姐离去的背影，舔了舔舌头，淫笑道：“啧啧，好有味道的女人，不知道在床上是什么滋味……”
我望着他，心中闪过一丝厌恶。
“把身份证给我，过来登记。”
黄海涛很配合，掏出身份证就递给了我，轮到马强的时候，他没动，只是歪着脑袋，一脸不屑地望着我。
“身份证？”
我说。
马强嚼着口香糖，阴阳怪气地说：小子，我住哪？
“和黄海涛住一起，105病房。”我回道。
“不行，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住，我要住单间。”马强一拍桌子，不乐意道。
“对不起，这里是医院，不是酒店，想去酒店，出门右转。”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
马强顿时怒了，问我是不是皮痒，欠教训？
我没理他，说：身份证给我登记，不然马上滚。
“草你妈的！”
马强破口大骂，抬起手，就是一拳打了过来。
我没躲，刻意让他打在了脸上。
嘴角，露出了一点血迹。
马强愣住了，说你怎么不躲？
我说先让你先动手，我再还手，要是把你打成植物人了，起码是正当防卫。
话音刚落，我猛地伸出手，扯住了马强的黄毛，用力往后一拉，他疼得脸都变形了，刚要反抗，我就是一巴掌过去，狠狠地拍在了他的脸上。
没有给他喘息时间，又是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这小子瘦不拉几的，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身子的废物，一脚下去，他人就跟皮球似的，惨叫一声，飞出了几乎两米。
“你……你打人，你是医生，竟然打人，老子要投诉你！”
马强捂着胸口，一脸恐惧地望着我，不忘威胁道。
“抱歉，我不是医生，我是保安。”
我一边说，一边四处张望。
马强顿时紧张了，说你要干嘛？
我没理他，找了一个折叠椅，在空中甩了两下，确定了手感后，朝马强走了过来。
马强吓尿了，蜷缩着身子，大喊饶命。
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果然是个怂包。
这边的动静，迎来了不少病人围观，他们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我走过去，把黄毛揪起来，说：还闹不？
“不闹了，不闹了……”马强哭丧着脸说。
“行，这笔账我给你记着，敢折腾，我肯定废了你。”我冷冰冰地威胁道。
废了什么的，只是狠话，这马强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毕竟也是病人，真废了他，我可是要吃官司的。
打了一顿之后，马强老实多了，很配合地交出了身份证，给他登记的时候，我想了一下，这黄海涛是抑郁症患者，万一晚上被马强欺负，发病了怎么办？
最终，我给他安排到了208病房。
晚上吃完晚饭，接到了母亲的电话，我以为她会跟我唠叨学习的事，没想到她却说昨晚做梦，梦到了我和父亲，她让我在学校一定平平安安的，注意身体，千万不要惹是生非，哪怕这辈子当个庸人，也好过一身疾病。
我鼻子酸酸的，说我会注意的。
挂了电话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父亲当年，就是患了重病去世的——那一天是我们全家最绝望的日子，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躺在病床上，因为没钱救治，而放弃了治疗，回到家后，母亲做了一碗他最喜欢的榨菜肉丝面，他还没吃几口，就咽气了。
没想到，多年以后，母亲重蹈覆辙，也躺在了冰冷的医院，幸运的是，我成为了守夜人，为她争取到了最后的求生机会。
手，不由自主握成了拳头。
我心里暗暗发誓，无论D栋未来的路再怎么艰难，出现再多未知的危险，我也一定要做下去。
孙姐和孔副院长，毫无疑问是知道D栋秘密的，从他们的语气当中，明显能看出，守夜人这个身份，就是一个“替死鬼”。
什么时候死，没人能预料。
而我要做的——就是在这里活下去。
*
晚上巡逻完毕，我解了个小手，回休息室看了会儿电视，忽然听到楼上传来一阵激烈的动静，好像是有人在争吵。
我心里有些烦躁，拍了拍脑袋，强打精神走了出去。
来到二楼，声音是从208传来的。
我走过去一看，是马强和几个病人正在吵架，马强嘴里骂骂咧咧，脏话不断，把几个病人气得够呛。
“老子不管，老子就要看《武林风》，你们几个老不死的要是把老子逼急了，小心老子弄死你们！”
马强一脸暴躁，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找来的棍子，对208几个病友挥来挥去，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趋势。
“你……你太过分了！”
“电视又不是你一个人说的算的，你凭什么这么霸道？”
“小伙子，你有父母吗？我的年纪，和你父亲差不多！”
208的病人，最小的五十多岁，年纪最大的已经八十多了，算是D栋平均年龄最大的病房。
老人们一脸怒气，纷纷指责着马强。
我走过去询问，一个病人告诉了我大概情况，就是208病房的老人们，每天这个时间，都会看两集《父母爱情》，今天才看到一半，就被马强换台了，说要看《武林风》，两边人争吵不休，就引起了现在的矛盾。
我点了点头，示意了解，走到马强面前。
马强看到我明显有些慌，缩了缩脖子，脸色苍白了几分。
我笑着对他说：别怕，不打你，抢电视遥控这种事，D栋经常发生，你刚来，多担待一下。
“田哥，你的意思是，我不看电视，让他们看？”马强一脸不乐意。
“你不是有手机吗？这里有WIFI，你用手机上网看呗……这里的爷爷奶奶，岁数大了，除了电视，他们平时没有其他娱乐，你总不能连他们唯一的乐趣也给剥夺了吧？”我笑着说道，“一个大男人，大气一点。”
马强哼了一声：“对不起，大气不了，电视机是公共财产，凭什么我就得让他们？这些老不死的，一个个……”
话说到一半，见我目光逐渐冰冷，马强连忙闭上了嘴巴。
我揽住马强的肩膀，把他带到了门口，冷笑道：“马强，你以前的事，我从孙姐那也听说了……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否则，我有一百种方法玩死你！”
“田哥，这里是医院，我也不是罪犯！”马强咬牙道。
“你错了，这里是医院，但也是D栋——在这里，我说了算！”我语气冰冷地说道，“如果不服气，大可以马上滚，待在这，我的话就是命令，哪怕是错的，你也得给老子执行！”
马强沉默不语。
看向我的眼神之中，带着深深的仇恨。
“好自为之。”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
马强恨不恨我，我根本不在乎。
我又不是圣人，不可能做到让D栋每个病人都喜欢。
再说了，对待这种人渣，不说往死里整，但也没必要跟他客气。
*
回到休息室，我继续看起了电视，但心里，总莫名其妙不踏实。
想到临走前，马强那充满怨毒的目光。
那是杀人的眼神！
我相信，如果当时有把刀，他肯定会刺过来！
这种罪犯，没什么事不敢做的。
想到这，我有些心慌了，倒不是怕他报复，而是担心这厮冲动之下，会不会对208病人做出什么事？
这个念头的出现，让我愈发不安。
骂了一句脏话，我重新站起身，走出了休息室。
来到208病房，我敲了敲门，一个病人走出来问我有啥事？
我朝里面看了一眼，发现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父母爱情》，松了口气，说：“我走了之后，马强没闹事吧？”
“闹事倒没有，不过你一走，他也走了。”那病人说。
我心中一惊，说：“他也走了？去哪了？”
“不知道啊，半天都没回。”病人说。
我皱了皱眉，说：行，你们早点休息。
我先去了二楼的公共厕所，在里面搜索了一遍，并没有看到马强。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就像定时炸弹一般，让我浑身一阵忐忑不安。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打了个激灵。
应该不会吧？
我阴沉着脸，快速来到四楼，老远的，就看到一个身影，正站在404门口发呆。
这个人——正是马强！
我脸色变了，怒喝道：“马强，你在那干嘛？”
马强仿佛没听到似的，眼神呆滞，一动不动，盯着404的大门发愣。
他这怪异的模样，让我心里一阵莫名慌张，正准备走过去，马强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放在了404的门把上。
我大惊失色，一边狂奔股哟去，一边大吼：“别开！”
但，还是晚了。
马强手往回一抽，拉开了404的门……
嘎吱——
就在门打开的一刹那，一只布满青筋，惨白的手臂，从里面伸了出来，狠狠地掐住了马强的脖子……
第81章 魔灵的召唤
看到这一幕，我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如同被尖针刺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麻木了。
那只手，掐住了马强的脖子，不断地缩紧！
并且，开始把他往门内拖拽！
这一瞬间，马强的神智仿佛清醒了一般，他眼神之中流露出巨大的恐惧，喉咙里发出一声惊叫，拼命地挣扎起来。
“救……救命啊！”
我脸色苍白，心里想着，到底救不救他？
只是犹豫了几秒，我最终还是一咬牙，冲了过去。
马强的死活，我并不在意，他就算在外面被别人砍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但是，我不想他死在D栋，更不希望他死在404。
因为——我是守夜人！
我快步来到马强面前，刚准备去拉他，突然，那掐在马强脖子上的手，居然像是被烧着了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的融化，消失掉了……
砰！
404的大门，自动关上。
马强倒在了地上，捂着喉咙，身体一个劲地颤抖着。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什么情况？
为什么那只手，忽然会放过了马强？
是因为看到我过来了？
“田……田哥，原来你这地方闹鬼啊！！”马强一脸恐惧地说道，眼泪都吓得流出来了。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我就气得不行，一把揪住他，二话不说，啪啪啪就是几耳光过去，骂道：“马强，你他妈是不是想死？”
马强被我这几巴掌打懵了，捂着脸，委屈道：“田哥，我是受害者，你为什么打我啊？”
“你还有脸说？”我气急败坏道，“你没事，跑四楼来干什么？为什么要打开404病房的门？”
“我……我也不知道啊。”
“还敢狡辩？”
“田哥，我真没狡辩，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来到这里了……”
马强哭丧着脸说。
我皱了皱眉，感觉他不像在说谎，就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马强小声说：哥，给我根烟。
我递给了他一根烟，火机顺便也甩了过去。
马强哆哆嗦嗦地吸了一口，这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他说，之前我把他训斥了一顿后，他心里特别不服气，觉得我这人太霸道，当时心里憋着一团火，特别想找我报复。
不过，马强知道打不过我，也只是心里想想，真动手肯定不敢。
但诡异的是，等我走后，马强朦朦胧胧地，好像听到一个声音对他说：“马强，你就是个窝囊废，你这辈子，注定没出息，只能被欺负！”，“你以前好歹也是蹲过苦窑的人，就这么没用，被一个大学生揍，还不敢还手？”，“马强，你想报复他吗？我告诉你一个地方，只要你去了那里，你就能报仇。”
马强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着那声音的指引，迷迷糊糊地就走到了四楼，走到了404病房的门口，
这时候那声音又出现了，它说：“马强，你的仇马上就可以报了——打开这扇门，你将会获得超人的力量，打开它！打开它！”
马强当时被迷惑的时候，我已经来到了四楼，只是不管我怎么喊，马强说他都没听到我的声音，仿佛和这个世界隔绝了一般。
后面的事不用说，等他打开了404的门，那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后，他才猛然惊醒……
听完了马强的讲述，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显然，马强的情况和老爷子当时一模一样。
老爷子说他之所以会打开404病房，是因为有一股魔力，把他吸引了过去。
马强也差不多，他被我教训后，心生怨气，一肚子的怒火无处泄放，而那个声音的“及时”出现，诱惑着他，一步一步地来到了四楼的404。
我心头一颤。
这是魔鬼的召唤！
404的门，除了主动打开，还有一些病人，根本就是被某些奇怪的力量所误导，所以才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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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404的锁，经常无缘无故消失——这一切，恐怕就是背后的脏东西在驱使。
“田哥，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要是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马强举着手，赌咒发誓。
我看向他，苦笑道：“我信你。”
“田哥，这地方，也太邪门了吧？”马强脸色苍白，心有余悸地说道，“妈的，以后我晚上是不敢到处乱跑了……不行，找个时间，我还是离开这算了。”
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很想告诉他，你跑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一旦打开了404，等待你的，只有死亡。
我拍了拍马强的肩膀，说道：“回去休息吧，以后别瞎跑了。”
这一刻，我的心里居然对他有了几分同情……
*
本以为马强经过这件事之后，肯定会消停下来，没想到第二天，他又折腾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主动闹事的并不是他。
第二天早上，刘富强来接班，我洗漱完毕后，准备上个厕所回家。
刚走到公共厕所，就听到里面传来马强的叫骂声。
“糟老头，老子打死你，老子打死你！”
我连忙走进一看，顿时惊怒交加。
只见马强揪着老何的衣领，嘴里骂骂咧咧，一拳又一拳地朝他脸上招呼。
老何也不知道躲，就这么让他打。
“马强！！”
我怒吼一声，冲过去一脚踢在了马强的屁股上。，
马强被踢得人仰马翻，倒在地上。
他望着我，脸色顿时变了，说道：“田哥，你听我解释！是这老头先惹我的，他——”
“给老子闭嘴！”
我又给了马强一脚，走到老何面前，把他搀扶起来，说道：“老何，你没事吧？”
老何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他脸上的皮肤泛着乌青色，一双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变得很阴沉，最诡异的是，瞳孔是竖起来的！
就像——蛇的眼睛一样！
我打了个寒颤，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心里莫名有些害怕老何。
老何突然一把推开了我，指着马强，有些激动地喝道：
“他……他不是人，他是个怪物！”
第82章 玉观音
马强气得直哆嗦，说你才是怪物呢！
一看我冰冷的眼神，他立刻闭嘴了。
老何看向我，惊慌失措地说：志勇，你信不信我？这小子，肯定不正常。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说：信，我信。
老何没说什么，眼神闪烁了几下，最后叹了口气，步伐蹒跚地离开了。
我想追过去，被马强一把拉住。
“田哥，你别去，那老头太危险了！”马强急声说。
我皱了皱眉，说：到底是他危险还是你危险？我一进来，就看到你在打老何——姓马的，你是不是身上痒，欠揍？那行，以后我每天揍你一次，保证让你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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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强大喊冤枉。
他说——这不关他的事，真的是老何在招惹他。
其实，我心里也感觉老何有些不对劲，只不过刚才老何在场，所以故意装作在维护马强——现在老何走了，我就让马强把事情仔细说说。
马强告诉我，他早上来公共厕所撒尿，正尿到一半，听到最后一个蹲坑里，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特别刺激，就像玻璃在刮黑板似的。
他有些好奇，凑过去一看，发现是老何背对着他，蹲地上，用指甲在木门上刮来刮去，也不知道在干嘛。
那动作，就像猫在挠门似的。
马强还注意到，老何的指甲很长，且尖锐，就跟恐怖片里的吸血鬼似的。
他走过去，问老何在搞什么鬼把戏。
老何没理他。
马强又问了几句，见老何不吭声，自讨没趣地准备离开，谁知道刚一转身，老何突然朝他扑了过来。
当时马强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老何扑倒在地，他拼命挣扎，奈何身体素质太差，怎么也推不开老何。
这时候恐怖的事来了——老何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低吼，张开嘴，朝着他脖子，咬了过来。
马强吓得脸发白，但身体被按着，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咬。
奇怪的是，老何咬到一半，整个人突然跟触电似的，“啊”得怪叫一声，一下子弹开了，目露惊恐地看着马强，半天也没有动作。
马强心里那个气啊，觉得老何是个老玻璃，在故意非礼他，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是一顿乱拳。
后来不用说，我刚好赶到，就看到常威在打——哦不，马强在打老何。
马强哭丧着脸，说：田哥，我对天发誓，如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这老何，肯定是个老玻璃，看我长得俊俏，就想来非礼我。
我差点没吐出来，没好气道：行了，你少顺着杆子往上爬。
不过话说回来，这老何，确实不对劲。
自从被程小燕的奶奶咬了之后，他就变得很怪异。
我也一直怀疑，他之后奇怪的举动，是不是跟尸毒有关。
问题是，他不是敷了糯米吗？
难道说糯米没用？
想到昨天上午，老何在阳光底下痛苦的模样，又想到曹凤娇的那番话，说他得了疯病，会咬人，到了后期，还会狂性大发，六亲不认。
我心里嘀咕了起来。
遭了，不会真被曹凤娇这乌鸦嘴说中了吧？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去108和老何聊一聊，前脚走，马强也跟了上来。
“田哥，不开玩笑，这老何真的有问题。”马强凑过来说。
我冷冷道：“管好你自己就行。”
“田哥，你怎么不信我呢？我奶奶以前在村里是看事的，本事可高了，什么牛鬼神蛇，魑魅魍魉，她都有办法对付——这老何的现象，跟以前村里诈尸差不多。”马强紧张兮兮地说道。
我有些意外，说：你奶奶是神婆？
“严格来说不叫神婆，他们那边，有个专业的术语，叫阴人。”马强纠正道。
我还想问点什么，但已经走到108了。
推开门，里面一片漆黑，明明是上午，但窗帘却是被拉上的，整个病房，笼罩在一片阴森的气息里。
有个病人走过去，把窗帘拉开了，老何显然很愤怒，说：不许拉窗帘！
那病人是个妇女，皱眉道：为什么不能拉？
“我说不能就不能！”老何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模样，就跟要杀人似的。
女病人被老何的样子吓到了，不敢吭声。
看到我来了，那女病人连忙走到我身边诉苦，说老何太过分，病房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凭什么窗帘不准拉？都好几天了，房间也见不了阳光。
我陪着笑脸，让她多担待一下，老何现在得了一种病，害怕阳光。
女病人半信半疑，但总算没再计较。
我对老何招了招手：老何。
他看了我一眼，皱眉道：“做什么？”
“跟你聊点事。”我说。
老何挺不情愿的，但还是走了出来，说：什么事？
我问他，你这病到底什么情况，又怕阳光，又咬人，这样迟早会出事。
“没事，就是心情烦。”老何摇了摇头。
我忍不住问：是不是尸毒没有清干净？
“不可能！用了糯米，不可能清不干净！”老何突然变得很激动，大吼道，“糯米自古以来就是对付尸毒的，从我师父那一代开始，就一直是这样，绝不可能连区区尸毒都清理不干净！”
我忙说：你别激动，我就是随便问问。
老何半天才冷静下来，眼眶泛着一股寒气，低声说：“对不起，我身体最近不太好，情绪上有点问题——对了，程小燕的尸体，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没想到他把话题转移到了程小燕那边，脸色一黯，道：“不知道，我现在就想等着她复活。”
“别傻了，人死不能复生，早点把她尸体烧了吧——明天，就是鬼节了，到时候D栋肯定会不太平，而且——”老何说了一半，停了下来。
“而且什么？”我皱眉道。
“没什么，早点烧了尸体，明天鬼节，能请假就请假。”老何摆了摆手，又回到房间里。
他的话让我疑惑不解。
为什么老何和曹凤娇一样，都想把程晓燕的尸体烧了？
还有，鬼节那天，到底会有什么危险？
“田哥，这地方阴气这么重，到了明天鬼节的时候，肯定是阴上加阴，百鬼夜游，这老头说的没错，那天你还是请假吧。”马强在一旁说道。
我瞥了他一眼，说：你小子还懂这个？
“我不是说了吗，我奶奶是村里的阴人，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可谓是样样精通，我虽然没啥本事，但耳目濡染，多少也是了解了一些。”马强得意洋洋地说道，“对了田哥，你知道昨晚为啥那门里的脏东西拽我，最后没拽成吗？”
“为什么？”我好奇道。
难道这小子会道术？
马强笑吟吟把脖子上一根吊坠拿了出来，只见吊坠上，悬挂着一块通体晶莹，泛着光泽的玉观音。
“就是这个。”
马强说，这是他奶奶给他的，有高僧开过光，法力无边，戴在身上，能逢凶化吉，辟邪驱灾。
我惊讶不已，难怪这小子能从404门口逃出生天，原来竟是有这种宝物。
看来，他还真没骗我，这小子的奶奶，说不定还真是个大师！
我心中一动，拦住马强的胳膊，笑着说道：“那个……强子啊，你奶奶，现在还在世吗？”
马强很不高兴，说田哥你这啥意思，我奶奶活得好好的，咒她呢？
我忙说不是这个意思，就是问问，你有她联系方式不？能不能请她来这里一趟？
我的打算是，把马强的奶奶叫来D栋，让她试试能不能把D栋的脏东西赶走——要是能赶走，那D栋也不用拆了，以后皆大欢喜，天下太平。
马强一听乐了，说：田哥，你这是在求我吗？
我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不是求你，是威胁你！马上把你奶奶的电话给我，否则一天揍你十次。
马强捂着头，苦笑道：田哥，我奶奶住在村里，和这边与世隔绝，哪有什么电话号码？你要找她，我可以带你去村里找，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果然，我就知道这小子要提要求。
“行，你说，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会考虑。”我说。
马强笑嘻嘻地说：也没啥，就是给我换个病房呗，这208住的都是一群老家伙，我和他们水土不服——这日子，过的太没劲了
我冷笑道：别想了，现在整个D栋就没有单人房，难不成你还想让我把病人赶走？
“那双人房呢？”马强不死心。
我说双人房倒是有，记得和你同一天来的黄海涛不？他现在就一个人住105，你如果愿意和他一起住，正好凑一对。
马强挠了挠脑袋，说：那个胖子啊？也行，看起来傻乎乎的。
我瞪了他一眼，说：我告诉你，住进去可不许闹事，人家有抑郁症，稍微受点刺激就可能发病。
“明白明白，我保证，进去不和他说一句话！”马强笑着说道。
事情确认之后，我问马强，什么时候有空，带我去见见你奶奶？
马强说：田哥，你就这么急啊，我奶奶住的村是外省，而且山路很不好走，你如果真要去，起码得请几天假。
我心想鬼节那天也要请假，正好一起请了，就拿出手机，给孙姐打过去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了，孙姐悦耳的声音响起：“志勇，找姐有啥事？”
我把想请假的事跟她说了。
谁知孙姐一听，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
“志勇，不是姐不答应你请假，而是明天就到鬼节了，D栋必须得有人守夜，否则会出大事。”孙姐语为难地说道。“这样，等明天鬼节结束，我可以批你两天假。”
我冷笑，说为什么非要等到鬼节结束？是不是鬼节那天，特别危险？
“没有……”孙姐的声音越来越小，明显心虚。“总之，明天肯定不能请。”
挂了电话后，我心情烦躁的要命。
这种时候，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明晚必定是危机重重。
只是我现在依旧不清楚，守夜人这个身份，究竟在孙姐和孔副院长的“阴谋”里，气到了什么作用？
晚上，我把马强带到了105。
他离开208的时候，里面的病人都在欢呼，鼓掌，说我做了一件好事。
我哭笑不得，对一旁马强道：“看到没，大家都把你当过街老鼠——你这性子，以后可得收敛点。”
马强自嘲地笑了笑，说：习惯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这小子似乎有故事。
来到105病房，只见黄海涛正面对着墙壁，一动不动，眼神呆滞，发着呆。
我和马强走进去，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去，这小子不会有神经病吧？”马强担忧地说道。
我给了他脑壳一巴掌，小声说：闭嘴，别乱说话，你到底住不住？
“要……要不还是算了吧？”马强有些虚。
“怎么，现在怕了？”我冷笑。
“放屁！谁说我怕了？”马强脖子一红，大步走了进去。
才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了下来，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我问他怎么了？
“田……田哥你看。”
马强把脖子上的吊坠拿出来，我瞅了一眼，发现之前那白如玉的玉观音，此时就像在墨水里浸泡过了一般，变得有些乌黑。
我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马强脸色凝重道：“奶奶说过，一般遇到脏东西，或者在阴气重的地方，这块玉就会变黑……这病房，肯定有问题。”
我心中一惊，顿时说不出话来。
105病房，以前是程小燕住的，自从她出事后，病房就一直空着。
眼下这玉观音的反应，是不是预示了什么事呢？
我看向马强，说：那你不住了吧？
“当然住啊，反正我有玉观音护体，怕个球！”马强打着哈哈，笑道。
我嘬了嘬牙花，心想这马强本事不大，胆子却不小，昨晚差点被脏东西弄死，换做其他人，早就吓得屁滚尿流，逃之夭夭了——他倒好，乐呵乐呵地住在D栋，现在来到105，玉观音都变色了，他还敢住下去。
离开105后，我想着今天都没去看程小燕，就乘电梯，来到了地下负二层。
刚走进冷冻室，我顿时就瞪大了眼睛。
放尸体的冰柜——被打开了！
我快步走过去，看到冰柜里面，空空如也。
程小燕的尸体，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
难道？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心跳一阵疯狂加速。
难道——程小燕复活了？
她真的复活了？
就在这时候，旁边的角落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第83章 绝望的老何
那声音断断续续，就像老鼠在啃咬着什么似的，我头皮不禁有些发麻0但想到程小燕不会害我，便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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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冻室太黑，什么也看不清，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身影趴在地上，身子不断地蠕动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是程小燕吗？
我的呼吸变得一阵急促，心脏几乎要从胸口里跳出来。
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朝着声源照去……
这一照，我整个人犹如五雷轰顶，瞬间呆滞在了当场。
那趴在地上的人，根本不是程小燕！
而是一个满头白发，身材干瘪，穿着病号服的老头。
“老何？”
我立刻认出了这个背影，惊声叫道。
老何身子一哆嗦，回过头，发现是我，顿时变得惊慌失措。
我这才发现，在老何的旁边——程小燕的尸体，就静静地躺在那，她闭着眼睛，精致的五官，安详而平静，就像睡着了似的。
只是，让我无比愤怒的是——她衣衫上的扣子，竟然被解开了两颗！
里面白花花的一片，白皙的脖颈上，两颗血洞，赫然在目！
“老何，你……你对她做了什么？”我的声音因为愤怒，颤抖着。
老何茫然无措地看着我，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
不等他说完，我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揪住老何的衣领，举起拳头，就要打下去。
但，我的拳头在半空中，硬生生的停住了。
因为我看到老何的嘴唇边，竟有一丝血迹在往下流……
联想到程小燕脖子上的两个血孔，一个可怕的想法油然而生……
“老何，你……你在吃程小燕的尸体？”我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说道。
老何低着头，身体哆嗦着说：没有，我没有，我只是……只是想要她一点血。
“你要她的血做什么？”我冷笑一声，说道，“你别告诉我，你现在变成了吸血鬼？”
“差不多吧。”老何苦笑道。
砰！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拳轰在了老何的脸上。
他倒在了地上，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痛苦。
这段时间，我一直把老何当做忘年之交，没想到……没想到他居然会对程小燕做这种事！
而且，还是在程小燕死了之后！
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这个冰窖给点燃！
我相信，如果此刻手里有一把刀，我可能会把老何给捅了！
走到程小燕面前，我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她除了脖子上有两颗牙印外，其他地方基本上没有受到伤害，裤子什么的，也完好无损，并没有被扒下来的迹象。
我把她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冰柜里，转过身，看到老何已经站了起来，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准备好吃官司吧！”我冷冷地说道。
老何笑了。
是那种很无奈的笑。
我们一前一后，走出了电梯。
过程中，没有人说话。
回到一楼，我拿出手机，却犹豫着要不要报警。
老何的行为虽然很过分，但毕竟，他以前救过我。
再咋，程小燕除了脖子被咬了，其他地方似乎并没有被碰过，这个电话打过去，老何这辈子恐怕就毁了。
“打吧，反正已经活腻了，换个地方也不错……”老何笑着说道，“不过是从一个囚笼，走到另一个囚笼罢了……”
我愤怒地看向他，说：“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对小燕做出这种事？”
“因为我别无选择。”老何淡淡地说道。
“什么叫别无选择？”我一把揪住老何的衣领，怒气冲冲道，“程小燕她已经死了啊！你对一个死人，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
“你他妈还说！！？”
老何突然掰开我的手，用力将我推开，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沙哑着嗓子吼道：“要不是因为救你，老子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愣住了。
救我？
“为了救你，我被那个老怪物咬了——我本以为，一切都可以好起来的，可是，没用！根本没用！”老何奔溃地捂住了脸，大哭道，“糯米用了这么多，尸毒不但没有消除，反而还在不断加剧！”
“呵呵呵呵，想我堂堂一代阴人，到了晚年，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这是何等的悲哀，何等的凄凉？”
“曹凤娇说的没错，我这是疯病！咬人的疯病！”
“到了后期，我会彻底迷失自我，变成一个狂性大发，见人就咬的怪物！”
“没错，就像程小燕的奶奶那样，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而这一切，就是因为你——因为救你，我才会变成这种模样！”
老何越说越激动，眼神之中，透露着无尽的绝望和恐惧。
听到这些话，我呆住了……
果然是这样……
老何的病，果然是因为被程小燕奶奶咬了的缘故……
难怪那天之后，老何的举动一天比一天奇怪。
难怪他的喉咙里，经常发出野兽的声音。
也难怪，他会害怕阳光……
现在一切，都有了解释。
是啊，他说的对，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他又怎会变成这样？
我看着状若疯狂的老何，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我问他，那你为什么，要去咬程小燕的尸体？还要吸她的血？
老何瘫坐在地上，惨笑道：“听我师父说，这世上的尸也是分等级的，最低等的尸，甚至不需要糯米靠身体的免疫力就能驱散尸毒——稍微厉害点的，则需要用到糯米，再厉害一点的，糯米都未必有用。”
“显然，程小燕的奶奶，是属于那种非常厉害的尸——这种情况，只有喝下母体尸的血，才有可能以毒攻毒，把尸毒解掉……”
我惊讶无比，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忙问道：“那……那你现在的尸毒解了吗？”
老何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抬起头，眼神冷漠地看着我。
那竖着的瞳孔，如毒蛇一般。
阴毒，残忍！
显然，这就是他的答案……
第84章 被咬死的
老何阴蹭蹭地望着我，一张消瘦的马脸，上面胡子拉渣，布满了皱纹，恍惚中，我竟有种见到了程小燕奶奶的错觉。
他说，他迟早也会变成程小燕奶奶——变成那个残暴的怪物。
“这几天，我会留在D栋，等鬼节结束，我就走。”老何丢下了这句话后，离开了。
我很想问他，你要去哪，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问了又怎样，我就能帮得了他吗？
D栋也好，老何也好，我什么也改变不了。
忽然很累，心累，身体也累。
从第一天来D栋，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个离我而去——很快，老何也要走了。
他的结局会是什么呢？
到处祸害无辜的人，还是被阳光烧死？
没有人知道。
我回到了负二层，打卡冰柜，开着程小燕静静地躺在里面，姣好的面容，就像睡着了一般。
心里有一肚子话想说，但是现在，她也听不到了。
不过，我还是“告诉”了她，就像平时一样，把在D栋的点点滴滴，所有的经历，烦恼，全部告诉了她。
“小燕，事情就是这样……大家一个个出事了，老何也要走了，下一个可能是我，你说得对，人死之后，都离不开这个冰冷的柜子，有一天，可能我也会来。”
我轻轻抚摸着程小燕的脸颊，自嘲地说道：“那个脏东西也许说的没错，我谁也救不了。”
……
终于接到了班导的电话，她说听到了程小燕去世的消息，非常难过和惋惜，也希望我节哀顺变。
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学还是要上的。
言外之意，你该来上课了，否则会扣你的学分。
我从她的话语中，感受不到一丝身为老师的关怀，永远公式化的问候，就连程小燕去世了，也没有一个人来看她。
当初那些把D栋当做展览中心，说说笑笑参观的同学，就更不用说了。
我对她说，会来上课的，不会等明天鬼节之后。
班导很疑惑，问我为什么要等鬼节？
不等我回答，她仿佛“恍然大悟”一般，说：了解了解，那就等鬼节之后，一定要来哦。
我主动挂了电话，实在不想再听那让人反胃的声音。
这一天，浑浑噩噩，我除了在冰冻室陪程小燕说话，哪里都没有去——或者说，我也不知道该去哪。
到了中午，阳光普照，森冷的D栋，总算多了几分温暖，不少客人，端着小板凳，坐在门口晒太阳，聊着天，不知道的人路过，兴许根本不会觉得他们是快死的病人，而是一群唠叨着家常的普通老百姓。
“田哥，你怎么还没下班啊？”
马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笑呵呵地说道。
我语气冷淡道：“不想走，所以就不走。”
马强也不觉得尴尬，嘿嘿一下，对我搓了搓手。
我烦躁地扔了一根烟给他，说：“没火机，自己去买。”
“没事，我就叼着。”马强把烟放在嘴里，凑到我面前，小声说，“田哥，那黄海涛有毛病。”
我望着他，说：你才有毛病，动不动在背后说别人坏话。
“不是，我不是说他坏话，他这家伙，晚上有梦游症……”马强辩解道。
梦游症？
听到这话，我忽然想到了贺敏。
记得当时程小燕刚搬进105的时候，贺敏也是有梦游的习惯——晚上还抱着一个看不见的婴儿，在那唱儿歌。
后来因为程小燕害怕，我暂时把贺敏调走了，没想到马强住进来，也遇到这情况。
我问马强，他梦游的时候，说了什么？
马强想了想，说：好像是……让我出去，里面好闷，不想在里面待着什么的。
“你确定是这个？”我皱眉道，心想怎么贺敏不一样，难道只是巧合？
“嗯，就是说这些……早上起来我问他，他却说什么都不记得了。”马强说。
我说梦游的人，一般都不记得晚上做过了什么——这样，你以后留意一下黄海涛，看看他半夜还有什么奇怪举动。
“哈哈，那好说，不过田哥，你是不是要给我一点好处啊？”马强嬉皮笑脸道。
我拿出钱包，从里面抽了几张百元大钞。
马强的眼睛都亮了，口水差点流出来：“不……不用这么客气啦。”
我笑了笑，从几张百元大钞里，又抽出了一张二十块钱，递给了他。
马强一脸失望，说怎么这么少。
我说你爱要不要，多观察他几天，如果有确切线索，我再给你加钱。
马强很不情愿地接过了二十块钱，嘴里嘀咕着我太小气，一毛不拔什么的。
我没理他，看向不远处，站在阳光下，怔怔出神的黄海涛。
肥胖的身体，即便是穿着宽松的病号服，依旧遮不住臃肿。
*
当天晚上，母亲给我打来电话，说明天就是中元节了，记得去给你爹烧纸钱。
父亲的坟，就在离这不远的月亮山上，走出医院，也就几站的路。
我答应了母亲，说明天一定去烧。
照例问了我一些生活和学习方面的事情，挂掉电话后，我又去负二层看了程小燕，见她安然无恙后，这才回到休息室。
因为临近鬼节，这一晚，我把所有楼层反复巡逻了好几遍，确认安然无恙后，这才回到了休息室。
这里有个小插曲，在我回休息室的时候，不小心和上楼的曹凤娇撞到了一起，本以为这个泼妇一定会对我破口大骂，但她却看都没看我一眼，神色恍惚地离开了。
这表现，简直是一反常态。
或许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这一晚平安无事，大家早早的就睡了，404也没有奇怪的声音出现，仿佛所有的灾难，噩梦，都在这一天远远离开。
只是我心里很清楚，真正的恐怖，明天一定会出现。
那些脏东西，它们一直在寻找着机会，又怎会在鬼节的时候错过呢？
*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我看到了老何。
他站在门口，望着昏暗的天空发呆。
脸色更加灰黄了，憔悴不堪，嘴唇是深紫色，跟中了毒似的，眼窝深陷，竖着的瞳孔，望着谁都能让人不寒而栗。
远远看去，他就像是一只干尸。
“今天是大凶之日，你印堂发黑，天灵盖中，有一股邪气，直冲青天，这是和邪物接触太多的后果，你出门，最好小心点。”老何望着我，说道。
我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谢谢。”
“还没有把程小燕烧掉吗？”老何问。
我摇头：她奶奶会来带她走的。
“也是，要是那个老妖物，看不到自己的孙女，恐怕会一怒之下，大开杀戒吧。”老何干笑了两声，声音就像是老式收音机里发出来的一般，沙哑又沉闷。
见我盯着他没走，老何说：“放心吧，我已经找到了暂时克制尸毒的办法，至少在这几天，我的尸毒不会发作。”
“希望是这样。”我缓缓开口道，“老何，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别说了，昨天我的那些话，只是气话罢了，你没有对不起我。”老何露出一抹苦涩笑容，“我只是不能接受，自己一个学法之人，却沦落为邪物。”
“老何……”
“去吧，早点去，早点回，路上小心。”
老何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忽然觉得一股凄凉感，这就是斩妖除魔辈的命运吗？
他远不如电影里的驱魔大师那么风光，甚至大多时候，都非常狼狈。
现实看似现实，其实很多时候，比电影要荒谬很多……
*
我去附近商铺买了一些元宝蜡烛纸钱，并没有拦出租车，而是慢悠悠地往月亮山走去。
月亮山我还是挺熟悉的，小时候经常和同学来这里的消息抓鱼，那时候山上住了不少人，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人越来越少，坟地却是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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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今天，几乎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步。
月亮山的路很不好走，下面还好，毕竟有人住过，但越往山腰走越麻烦，怪石嶙峋，杂草丛生，最危险的，还是数不清的悬崖峭壁，稍微不注意，可能就会摔下去。
基本上，来这里上坟的，到山腰后，就会停止了。
记得去年来上坟的时候，母亲还差点摔了一跤，幸亏我眼疾手快，把她给扶住，如今走在这条险峻的山路上，我也是晃晃悠悠，头皮发麻，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要考虑迁个坟。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我却感觉在这里上山就跟在攀岩一样，父亲的坟当时是几个亲戚办的，只管收钱办事，也不管是否方便祭拜，硬是被他们安置在了快到山顶的一小撮地方。
走到一半，周围基本上已经看不到人了，坟地也见不着一个，绕是我这种身体素质还算不错的，爬上来也是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好不容易来到了父亲的坟地前，我刚把装满了元宝蜡烛的塑料袋打开，就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从下面走了上来。
女孩大概二十来岁，穿着一件很普通的白色衬衣，下面是天蓝色的修身牛仔裤，脚上白色帆布鞋，两条腿又长又细，脸蛋却是出奇的漂亮。
一头如丝绸般的黑发随风飘浮，细长的凤眉，双眸清澈，犹似一潭清水，带着几分怯怯和柔弱，看得人心生怜惜，滴水樱桃的朱唇，完美无瑕的瓜子脸，嫩得像刚剥壳的鸡蛋。
我一时有些看痴了。
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漂亮，就跟仙女似的，即便是程小燕和她相比，也逊色了半筹。
女孩也看到了我，明显一愣，随即黛眉微皱，那看似柔弱的眼睛里，却透露着几分冷意。
我连忙转移了目光，意识到这样盯着人家，终究不礼貌。
不过，这妹子可真厉害，一口气走这么高，气都不带喘的？
要知道，我现在还累得慌呢。
我又忍不住偷偷看了女孩一眼，发现她真的是脸不红气不错，白皙的脸蛋上，连一滴汗液也看不到。
“看够了吗？”
女孩不悦道。
“抱歉抱歉，我就是好奇，你爬这么高的山，为什么一点也不累？”我尴尬一笑，说道。
“这就叫高？”女孩撇了撇嘴，不屑道，“想当年，我攀上昆仑顶峰的时候，都没什么感觉。”
我摸了摸鼻子。
攀上昆仑顶峰？
嚯，这妹子，说她胖还喘上了？
吹牛也不带这么吹啊，昆仑山如果没记错，四千多米呢，先不说爬上去有没有感觉，首先你得能爬上去。
原来爱吹牛不光是男人的天性，女人也差不多啊。
“借过。”
女孩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面前，低声说道。
一股幽香扑鼻而来，近看之下，她的侧脸更是美得让人感到不真实。
我连忙让开，她从我身边走过，来到了更高一处的山头，最后停在了一块很不起眼的墓碑前。
我见她两手空空，什么东西也没带，心中好奇，她这是要靠什么祭祖？
正疑惑着，只见女孩把手伸进牛仔裤的口袋里，摸出了三根香和一张泛黄的符纸，她把香拿在手上晃了晃，奇迹出现了——香，居然自动点燃了。
她把三根香，夹在手指，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跪在地上，把香插进了土地，嘴里轻轻念叨着什么。
接着，她把黄纸扔在空中，只见“呼”地一下，半空中，符纸自动燃烧了起来，落在了坟头上。
我揉了揉眼睛，完全看呆了，觉得她就像是在变魔术。
确信她中途没有拿出打火机之类的点火工具，但香和黄纸，就是这么起火了……
顾不上多看，我拿出一把香，用打火机点着，先给父亲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说：“爸，妈病了在医院躺着，不能来看你了，你多收点钱，保佑妈身体早点康复——知道你们关系好，但现在她还年轻，你不能就这么带她走，再等等，让我多孝敬一下她。”
接着，我把元宝蜡烛冥币，一股脑地倒了出来，用打火机点燃，一张一张地开始烧。
“给你一句忠告，不要烧纸钱。”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我愣了愣，抬起头，发现是那女孩，好像是在对我说话。
“为什么不要烧纸钱？”我好奇道。
她淡淡地开口道：“因为这些冥币，对于地府而言，根本不算是正规的钞票。”
“啊？”我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些钱相当于我们现实中的假钞，你烧过去，不但给不了你亲人好处，反而还会连累他坠入饿鬼道。”女孩说道。
还有这回事？
我挠了挠脑袋，说你凭什么认为这是假钞？
女孩冷笑，说你爱信不信。
我又问她，如果不烧元宝蜡烛，亲人在另一个世界，不是穷的连衣服都穿不起了吗？
她翻了个白眼，说：“你想多了，那个世界和我们这里一样，都是需要靠双手去劳动，去奋斗，创造收益的……再说了，如果人死了就不需要努力，靠烧的钱来发家致富，那死亡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这理论听得我一愣一愣的，说的跟真的似的，不过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只能苦笑道：“你懂的还真不少。”
“比你想象的多。”女孩冷淡道。
我心里自然是不信的，用火机，点燃了冥币元宝，该怎么烧还是怎么烧。
中途，我看了眼女孩那边的坟地，挺荒凉的，墓碑上就几行简陋的字，和一张黑白照片。
死者叫余北。
下面写着“余北，生于1888年，卒于1990年。”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位仙者，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男朋友。”女孩随口答道。
我愣住了，男朋友？
这怎么可能？
这女孩看年纪，比我大不了1,2岁，而死者都是上个世纪的人了，放到现在，都130多岁了，当她曾祖父都搓搓有余，还男朋友？她是在开国际玩笑吗？
“他怎么去世的？”我问。
“被咬死的。”女孩说。
“什么？”
“被怪物，活生生咬死的！”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无比，眼神之中，透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怨恨。
第85章 纸人
我摇了摇头，心想这妹子长得挺漂亮，怎么脑袋却有些不正常？
一会儿说这出生于上世纪的老头是她男朋友，一会儿又说她男朋友是被怪物咬死的，什么跟什么啊？
“怎么，你不信？”她冷冷地看向我。
目光，如剑一般，让我浑身不自在。
我干笑两声，忙说：信，我信。
“信不信由你。”
她哼了一声，不再理我，闭上眼睛，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我心想这丫头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和程小燕还挺相似的，是不是长得好看的，都这么目空一切？
我等元宝蜡烛烧彻底干净后，又磕了几个头，拿出兜里的鞭炮，正准备点燃，忽然听到一声惊呼：
“不要点！”
是那个妹子。
她紧张地望着我，说：别点鞭炮！
“为什么？”我疑惑道。
“总之……总之别点就是了！”她急的直跺脚，“今天可是鬼节，惹来脏东西怎么办？”
我感到好笑，说：鞭炮不就是震慑那些脏东西的吗？
说着，拿出火机就要点。
“别，别点！你敢点试试，我非要你好看不可！”
妹子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眉头皱了起来，心里有些不爽。
泥菩萨都有三分火气。
没错，你是长得漂亮，但那又怎么样，漂亮，我田志勇就得舔你吗？
“老子还就要点了！”
我冷笑出声，按下打火机按钮，对准鞭炮。
“啊——”
妹子吓得捂着耳朵，尖叫起来。
噼里啪啦——
爆竹声响起，本就空旷的月亮山，仿佛是迎来了一场战争，炸裂声响彻山谷……
结束后，我看向妹子那边，顿时乐了。
只见她很不优雅地趴在地上，双手捂着耳朵，曼妙的身体紧绷着，一动也不敢动，就像吃鸡游戏里那从头潜伏到尾的“伏地魔”一般，让人忍俊不禁。
我彻底忍不住了，哈哈大笑。
仿佛这些天心里所积累的烦闷之气，在这一刻全都释放出了一般。
畅快！
真是畅快啊！
她抬起头，清秀的脸上，变得脏兮兮地，咬牙切齿地看着我，说：“行，你给我等着！”
我心情大好，指着脸，笑嘻嘻道：“来呀，你来咬我呀！”
她气得浑身直哆嗦，那模样，活像一只暴怒的小猫，随时会扑上来咬人似的。
我还真有点怕她发疯，毕竟这种精神不正常的女人，万一把哥们砍了，法律也制裁不了她，赶紧收拾了一下东西，打道回府。
只是，平时熟悉的山路，下去的时候，却变得有些奇怪。
我走了十几分钟，越走越发现不对劲，记得前面不远，就是一颗大松树，在松树的斜下方，应该是一条小河。
这条小河直通四周山路，无论上山下山，都会看到小河，我小时候，经常和小伙伴们跳进去游泳，抓小鱼，可现在，大松树和小河怎么都不见了呢？
我拍了拍脑袋，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又走了一段路，还是没有看到熟悉的景物。
不会吧？
难道我太久没来，迷路了？
正想着，脖子后面好像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并没有人，我心里有些发毛，想着大白天的，不会这么邪门吗？算有脏东西，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地蹦出来？
我不敢多停留，加快脚步往山下走去。
可是，我足足走了半个多钟头，依旧看不到来时的路，朝悬崖下面眺望，发现那里一片白雾缭绕，远处的高楼大厦，车辆，道路，全都看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
我顿时懵了。
突然，脚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一般，顿时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
“谁？”
我紧张地叫道，揉了揉摔疼的屁股，看向四周。
一个人都没有……
空旷旷的，就像来到了一个死地……
我立刻意识到，这恐怕是遇到了和当初在D栋一样的情况——鬼打墙。
擦，不是这么倒霉吧？
上个坟，都能遇到鬼打墙？
我心里大呼晦气，忍着全身的酸疼站起身，继续赶路。
走了一段路，我看到前方的交叉路口处，站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我，脑袋上戴着一顶奇怪的帽子，穿着白色的，类似古代的长袍，身材十分瘦小，单薄，就跟纸片似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刮跑。
看到有人，我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老兄？”
它没反应。
我又喊了一声，它终于回过了头，脸跟擦了粉似的，苍白一片，神色呆滞，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也不说话。
“老兄，我好像迷路了，你——”
还未说完，那人突然咯咯咯地怪笑起来。
我问他，你笑什么？
他还是笑，笑声特别刺耳，让人不舒服。
“又是个神经病？”
我摇了摇头，正准备离开，那人突然长啸一声，张开双手，朝我猛地扑了过来。
我早察觉它不对劲，已经有了防备，在它扑来的瞬间，侧身避开，抬起脚，朝着他的小腹踹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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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哧——
这一踹可不得了，居然直接把它的身体，踹了个透心凉……
我瞪大了眼睛，吓得脸都白了。
卧槽，不是吧，它怎么这么脆弱？
我凑上去仔细一看，惊讶地发现，它身上竟然没有流出任何血液，甚至从被踹开的“伤口”里，也看不到五脏六腑。
假人？
我咽了口唾沫，伸出手，在他身上摸了摸……
一股皱褶感，从指间传来。
这东西，竟是个纸人！
纸人怎么会动呢？还会笑？
我心跳一阵加速，无边的寒意涌入全身……
显然——我又遇到脏东西了。
疯了一样把脚抽回去，狼狈不堪地转身就逃。
一路上，时不时会听到嬉笑声；身体，总被某些看不见的东西触碰到，只是等我去看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
我脸色愈发阴沉。
难怪出门前，老何说我印堂发黑，叮嘱我一定要小心。
看来，还真被他说中了……
第86章 淘宝买的符
事情似乎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我怎么走，都走不出这个儿时再熟悉不过的月亮山。
我把香烟盒撕开，找了一个显眼地方，挂上去。
继续赶路后，果然又看到了香烟盒。
毫无疑问，这就是鬼打墙。
没想到，在这种大白天，都能被这些鬼撞上。
我心里有点慌了，想着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不被鬼弄死，恐怕也要累死。
索性，不走了。
我点了一根烟，放在嘴里，找了块大石头，一屁股坐了下来，在那抽了起来。
抽到一半，我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只手伸过来：“老兄，给根烟抽呗。”
我没多想，掏出一根烟，往后面扔去。
这一扔，我马上反应过来，身子一僵，触电似的站起来，往后看去。
只见我刚才坐的石头后面，有一块很不起眼的墓碑。
墓碑或许很久没人打扫了，上面自己已经模糊不清，连照片都撕开了一半。
而我扔过去的那只烟，居然就插在墓碑面前的泥土里。
烟头，还冒着火……
就好像，真有人看不见的人，在那抽烟似的。
我的头皮有些发麻，走上前摆了摆，说了声“有怪莫怪”，就准备走。
“老兄，谢谢你，在给一根呗。”
那声音又出现了，仿佛是从墓碑里传来的。
我吓得魂飞魄散，把口袋里仅剩的烟，天女散花似的，全部地扔在了墓碑上，然后转身就逃。
一直跑了几百米，我心里那个苦啊。
这他娘的，鬼节还没开始呢，就被这么多脏东西盯上，今晚能不能回D栋，恐怕都是未知之数了。
不行，不行，我得冷静！
我拍着脑袋，深吸了一口气，想起当时在D栋的时，也遇到了鬼打墙，后来我是用什么法子破解的？
尿尿！
不，严格来说，或许谈不上破解，因为尿完之后，虽然鬼打墙没了，但我却莫名其妙走进了404病房。
只是，那个404，似乎也不是真正的404——说真的，当时的情况，到底是幻象还是真实，直到现在我也无法确认。
不管了，赌一把！
我拉开裤链，正准备大尿特尿，忽然“啊”的一声，一个女孩的惊叫声响起。
咦，这声音怎么听着挺耳熟？
我一愣，寻声看去，只见旁边的一棵大树旁，之前那女孩，正捂着眼睛，一脸气愤地走了出来。
“你有没有素质啊，居然在这种地方小便？太变态了！”
看到她，我顿时心安了不少。
至少，她还是个大活人——虽然脑子有点问题。
我尴尬地挠了挠脑袋，说道：“不好意思啊，遇到了点麻烦，所以才……”
“行了，你赶紧把裤链拉上！”女孩没好气地说道。
我连忙拉上裤链。
“对了，你怎么在这？”我问。
“我怎么不能在这了，这是你家吗？”她哼了一声。
我盯着她瞅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这女人，刚才的姿态，分明是躲在树后面的。
她在监视我？
我问她，你为什么要躲起来？
“我没有躲起来，只是在树后面睡觉而已……”她撇了撇嘴，神色有些不自然。
这个理由很蹩脚，从来没听说过谁上完坟，会在坟地旁边睡一觉？
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姑娘。
“你呢，你干嘛一直在这逗留不走？”女孩望着我说。
我苦笑一声，道：“说了你也未必信，我走不出这里了，一直在周围打转——我怀疑，我可能遇到了鬼打墙。”
“鬼打墙？”
女孩笑了起来，说：不错啊，你居然还知道鬼打墙。
这神态，看不出一丝害怕，反而还带着几分嘲笑。
我连忙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可别不信！
“我没说不信啊，你会遇到这种事，知道是为什么吗？”女孩冷笑连连。
“为什么？”我呆呆地问道。
“因为刚才你点燃了鞭炮……之前，我是不是警告过你，让你不要在这放鞭炮？你呢，不听我劝，现在好了，吃苦头了吧？”她得意洋洋地说道，样子充满了幸灾乐祸。
我皱了皱眉，说往年上坟的时候，走之前都会扔一窜烟花爆竹，也没见有脏东西出来啊，怎么今天就出事了？
“谁知道呢，反正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女孩笑嘻嘻地说道。
老人？
我一阵无语，实在不想和这脑子有问题的女人待下去了。
说了声告辞，正准备走，她一把拉住我，说：“诶，你就这么走了？”
“不走怎么办，总得想办法出去吧？”我说。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就打算把我这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扔在这种地方吗？万一我被豺狼野兽叼走了怎么办，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她急声道。
靠！
我干嘛要哭？
而且，明明是你自己在这里睡觉的好吗？
我实在无法理解这女人的脑回路和自恋，一把抽开她的手，不耐烦道：“把你带着也没用，我现在根本走不出这里。”
“你走不出，不代表我走不出——不就是鬼打墙吗？要破解，轻而易举。”
女孩笑着说道。
我一惊，说：怎么，难道你也打算和我一样，在这小便？
听到这话，女孩的脸顿时通红无比，咬牙道：“你变态呀，我什么时候说了要在这小便？破解鬼打墙，方法多得是，又不是只能小便！”
说完，她从牛仔裤，掏出了一张泛黄的符纸，放在手上抖了抖。
呼！
符，居然自动燃烧了起来。
“张嘴！”
她说。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张开了嘴。
没想到，这女人居然把燃烧的符，塞进了我嘴巴里。
我特么吓尿了，正要吐出来，她却捂住了我的嘴，说：“待会再吐，这可是好东西。”
好你妹啊！
这女人果然是个疯子！
我一把推开她，对着地面一阵干呕，但吐了半天，除了一股焦糊味，竟什么也吐不出来。
心里一阵反胃，想着怎么会听她的话，傻傻张开嘴？
“好了，咱们走吧。”女孩说。
“免了，咱们就在这分道扬镳吧！”
我摆了摆手，转身就逃。
开玩笑，和这种疯婆子待一起，现在喂我吃黄纸，待会是不是就要喂我吃刀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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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一段路，我顿时瞪大了眼睛。
因为——我发现前方的道路，变得熟悉起来。
那条直通山下的小河，映入眼帘，水声哗哗响起；那高耸茂盛的松树，也如变戏法一样出现了。
远处，也不再是飘渺的白雾，能清晰地看到，道路上的如蚂蚁一样的车辆以及高楼大厦。
擦，破解了？
我揉了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鬼打墙居然真的破解了！
这时候，女孩从一旁走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怎么样，本姑娘的符效果不错吧？
我一脸尴尬地走上去，干笑道：不好意思哈，之前误会你了。
“算了，像你这种白痴，我遇得多了，早就习以为常。”
她很“大度”地说道。
我心想这女人如果嘴巴没这么损，人倒是不坏。
“对了，你这符从哪来的，简直太厉害了！”我忍不住问道。
“哦，这叫镇魂符，是我从淘宝买的。”她淡淡地说。
淘宝？？
我去，淘宝果然是万能的啊，居然能买到这么牛逼的符。
我问她，能不能把那家卖符的链接给我？
她有些不耐烦了，说：你烦不烦，一直叽叽喳喳的，吵死了，让我安静一会儿好不好。
得了人家好处，我自然不会跟她吵。
接下来，再没有出现过什么怪事，我们一路无话，各怀心思的并肩而行。
走出月亮山，看到来来往往的人群，车辆，我松了口气，感觉就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
“好了，咱们就在这分别吧。”
女孩冷淡地说道。
刚好一辆出租车过来，她招了招手，钻进了车里。
眼看着她就要离开了，我心里忽然有一种特别惆怅的感觉，仿佛这一别，再也不能和她见面了一般。
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终于忍不住喊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侧过头看了我一眼，淡漠的面容上，勾起一抹可以融化冰雪的笑容：
“我叫上官玥。”
第87章 黑衣怪人
上官玥……
我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
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啊。
不管怎么样，今天是她帮了我，日后有机会，能报答就报答吧……
*
回到D栋，我看到孙姐就站在门口，一脸焦急地东张西望，见我来了，她脸上露出如释负重的笑容，走过来说：“志勇，你来了？”
我点了点头，说孙姐，你在这干嘛呢？
“我……我啊，我在监视刘富强呢，这小子最近被病人投诉，上班的时候很不认真，所以我就过来看看。”孙姐干笑道，表情有些不自自然。
“这样啊，那没什么事，我进去了。”我说。
“等下。”孙姐忽然拉住我。
“嗯？”
“那个，你最近穿了红马甲吗？”孙姐冷不丁问道。
我心想怎么又是这个事，就谎称，一直都穿着，今天去上坟，怕弄坏了，所以才没穿。
孙姐明显松了口气，说：那就好，对了……今晚鬼节，红马甲你一定穿着，千万不可以脱下。
我问她，为什么呀？
“因为，这是法师开过光的衣物，可以逢凶化吉，辟邪——晚上，你穿着它，脏东西不敢接近你。”孙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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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对于她现在的话，我早就不是很信任了。
尤其是，看到她和孔副院长搞在一起。
哦对了，还有那个曹凤娇，他们三个，似乎都对D栋的秘密知晓一些，却隐瞒着我，就像是在合伙酝酿一场阴谋似的。
“好的孙姐，我一定时刻穿着。”我不动神色地笑了笑，说道。
“那就好。”孙姐露出笑容。
寒暄了一番后，孙姐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暗暗握紧了拳头。
不管她有什么秘密或者阴谋，只要我还待在D栋，迟早有一天会查出来！
接下来，我去了负二层的冷冻室。
打开冰冷的尸柜，程小燕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里面。
除了脸上多了一些寒霜，她基本上和生前没有任何变化，安详、恬静。
“小燕，我回来了……”
我凝视着她，把这一天的经历，就像唠家常一样，讲了出来……
全程，她没有任何反应。
哪怕我讲到惊险处，她依旧安静如水。
我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是啊，她已经死了。
永远的，沉寂在了黑暗之中。
她不可能像平时一样，紧张地抓着我的手，更不可能抱着我，流下眼泪。
我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再也看不到她灿烂的笑容。
死亡，便是一切的终点。
而她早早的，就走到了终点。
我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程小燕的脸蛋，说道：“再见。”
*
走出冷冻室，我正准备上电梯的时候，脸色变了变。
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
等电梯门打开，我故意佯装走进去，等门关上的一刹那，我猛地掰开门，人一个健步，冲了出去。
“啊！”
外面那个跟踪我的人，吓了一跳，正准备逃走，我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顺势扭住他的胳膊，用擒拿手，把他压在了地上。
“饶……饶命，田哥饶命！”
被制住的那人，嗷嗷惨叫，不断求饶。
正是马强。
我沉下了脸，说道：“你在跟踪我？”
“我……我就是好奇，看到田哥你动不动坐电梯跑去负二层，想知道你在干嘛？”马强的脸紧贴着地面，哭丧着脸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我冷哼道。
“知道了，知道了，里面躺着田哥你的爱人。”马强连忙道。
我放开了他，冷冷地说道：“给你一句忠告，好奇心会害死人。”
马强揉了揉被掰疼的胳膊，干笑两声，说：“田哥，我这不就是好奇吗？对不起对不起，下次不会这样了。”
“没有下次，以后这个地方，你绝对不许踏进一步。”我直勾勾地盯着他，警告道，“上面是有监控摄像头的，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马强被我的样子吓到了，连忙赌咒发誓，说绝不会再来这里。
见我脸上怒气缓和了些，马强又嬉皮笑脸地凑了上来，说：“田哥，我刚才发现了一个秘密，正要告诉你，结果你却跑到这来了。”
“什么秘密？”我好奇道。
“刚才你坐电梯下负二层的时候，我看到孙洁那骚货，走进了旁边的太平间，没过一会儿，她又从太平间出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马强坏笑道，“我怀疑，孙洁这骚货在跟野男人偷情呢！”
听到这话，我惊讶不已，说：“你确定孙姐带着一个男人从太平间出来了？”
“千真万确！”马强肯定地说道。
我摇了摇头，说：就算是这样也没啥，说不定孙姐只是跟人家有事，你别瞎猜，还偷情？人家大白天的，偷什么情？
马强急了，说田哥，你怎么不信我呢？你知道他们离开太平间后，去了哪吗？
“哪？”我问。
“去了旁边的地下停车场。”马强说。
地下停车场？
我顿时愣住了。
医院的地下停车场，一共有两个，东门一个，西门一个。
西门就在D栋附近，不过当初因为重重原因，早就停用，已经废弃了。
而马强说孙姐和那个男人去的地下停车场，自然就是已经荒废的那个。
马强冷笑道：你说，他们去哪不好，偏偏去那个荒废许久的停车场，这不是有奸情是什么？
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不过，我并不认为孙姐是偷情——总感觉，她可能和那个黑衣男人，有别的勾当。
“走，咱们现在过去看看。”我说道。
马强乐了，说看不出啊，田哥原来你也是这种人！
我懒得理他，和马强乘电梯上了一楼后，直奔地下停车场。
我们两个，偷偷摸摸来到了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发现大门虚掩着，我看一眼门锁，像是被人砸开的。
“不用说，一定是孙姐和那个黑衣男人砸开的！”马强有些激动地说道。
我没吭声，带头走了进去。
里面很黑，已经荒废了很久，所以连应急灯都没有。
地下停车场十分空旷，走路的步子稍微重一点，就会有哒哒脚步回声。
我和马强轻手轻脚，走过了几条道，在B区那一块，看到有光亮。
隐隐约约的，还有谈话声。
“他们在那！”马强小声说道，脸色一变，“咦，怎么有三个人？”
我朝那里看过去，果然看见三道时隐时现的身影，正在那交谈什么。
三个人成一个三角形，围坐在一起，小声交谈着。
虽然只有一点光亮，但我基本上还是能看到，孙姐赫然在列。
她盘着腿，坐在地面，侧面对着我。
在孙姐的正对面，坐着一个体型健壮，穿着粉色大褂的胖女人。
我心中一惊，立刻认出来，这胖女人正是曹凤娇！
怎么回事？
为什么曹凤娇也来了？
马强的眼中也露出惊异之色，显然，他也认出了曹凤娇。
除了孙姐和曹凤娇，另一个人，应该就是马强说的黑衣男人。
他背对着我们，身材干瘪，低着头，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我的时间不多了，能不能快一点？”孙姐忽然开口道。
尽管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在这种地方，回声就足以让我听清所有的内容。
“你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再使用这种方法，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曹凤娇冷笑道。
“我已经没有选择了……”孙姐摇了摇头。
曹凤娇叹了口气：“孙洁，你这样的人，可是会下地狱的。”
“我早就属于地狱，下不下，又有什么区别？”孙姐苦笑。
曹凤娇不再说什么。
她从身上，掏出了一把明晃晃地小刀子。
这种刀子我见过，是手术里经常用到的手术刀。
只见曹凤娇掏出手术刀，站起身，走到了黑衣男子面前，对着他的脖子，狠狠地扎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是在干嘛？
“啊！”
马强吓得不轻，嘴里短促地惊呼了一声，很快，他就捂住了嘴巴。
“谁？”
曹凤娇脸色忽然一变，厉声说道。
我心中一惊。
糟糕，她发现我们了！
就在这时，那黑衣男人，慢慢地，扭过了头……
我终于看到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皮肤溃烂，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肉，干煸的五官，几乎全部挤在了一起，显得既狰狞又呆板。
最可怕的是，当他回头的时候，一只眼珠子，居然快掉了出来……
第88章 诡异的行为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头皮一阵发麻。
身体就像被针刺了一下，全身都变得麻木了。
要不是最近经历了太多恐怖的事，恐怕这一刻，我早就要吓晕过去。
马强紧紧地捂着嘴，瞪着一双眼睛，呜呜咽咽，显然是恐惧到了极点。
我闻到了一股尿骚味。
这小子，吓尿了……
“看样子，有小老鼠混进来了。”曹凤娇冷冷一笑，打了个响指，“去，把这只小老鼠找出来。”
黑衣男人仿佛得到了某种指令一般，缓缓地站起身，双手垂在两边，摇摇晃晃地，就像喝醉了一样，朝我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越走近，我越感觉这黑衣男人不像个活人。
那张脸了无生气，特别干燥，脸上的肌肉，仿佛被抽干了似的，犹如一只干尸，脑后的头发直愣愣翘起来，一只眼眶里的眼珠子，悬挂在半空中，还带着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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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强浑身剧烈颤抖了起来。
他无助地看向我“田，田哥……”
“嘘，别说话！”
我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小声道，“他也许，并不能看见我们。”
那黑衣怪人，还在慢慢靠近。
我的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紧张到了极点。
难以想象，如果我们被他发现，会有什么下场？
这个东西，简直就跟僵尸一样，会不会把我们给生吞活剥了？
僵尸！
想到这个名词，我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记得当时程小燕的奶奶来休息室找我的时候，刘斌给我发来短信，让我屏住呼吸。
如果这个黑衣怪人，和程小燕的奶奶是同一个“品种”，是否用这个方法，也能奏效了？
来不及多想，黑衣怪人已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马强，憋住呼吸！”
我沉声说道。
“什么？”马强疑惑地看向我。
“不想死就听我的！”我急声道。
虽然他不明白什么意思，但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听我的了。
我们两个立刻屏住了呼吸。
黑衣怪人还在往前走……
我甚至，已经闻到了他嘴里腥臭的气味……
他来到了我们面前，仰着脑袋，脸上全是鲜红的血泡，嘴巴张开，一股腥臭味的味道，扑鼻而来。
滴答！滴答！
几滴鲜血，流在了马强的脸上。
他瞪大了眼睛，浑身一阵颤抖，我能感觉地出，他已经快疯了，快崩溃了。
我只能用眼神不断地提醒他，让他千万不要出声。
马强双手捂着嘴，表情充满了绝望和惶恐，嘴里就像含了一串冰糖葫芦。
好在，他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黑衣怪人在我们周围转了一圈，然后慢慢地，蹲下了身。
他就像狼狗一样，趴在地上，嗅了起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我看到马强的脸憋得通红，他可能已经快承受不住了。
其实何止是他，我也快不行了，只是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不断地提醒着我：忍耐，忍耐，忍耐……
终于，黑衣怪人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开了。
我和马强几乎同时吐出了一口气，都是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死里逃生的解脱感。
黑衣怪人回到了曹凤娇那边，再次坐好。
“难道是我搞错了？”
曹凤娇皱了皱眉。
“我过来的时候很小心，绝对没人跟踪，你太多心了。”孙姐笑着说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毕竟，咱们做的可不是什么光彩事。”曹凤娇哼了一声，盯着孙姐道，“快，把衣服脱了。”
孙姐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把身上衣服，一件一件地脱了精光，然后平躺在了地上。
要是换做以前，马强这厮肯定口水都流出来了，但现在他半条命几乎都吓掉，哪还有心情去看这道春光。
接着，曹凤娇再一次，把手术刀，插进了黑衣怪人的脖子。
因为知道他可能是个死人，这一次我心情平静了很多。
曹凤娇伸出手，接着从黑衣怪人伤口中流出来的血液，然后把这些血液，均匀地涂抹在了孙姐的身上。
并不是简单的涂抹，而是在上面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
远远看去，就像是某种符号或者图腾一般。
“田哥，你说她在做什么呢？”马强脸色苍白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啪嗒！
就在这时，曹凤娇关闭了手机光源。
那边，顿时变得一片漆黑。
“为什么要光灯？”孙姐的声音响起。
“黑暗中，效果会更好……”曹凤娇冷冷地说道。
我心想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没必要继续待着了，保不准还有被发现的危险，就拽了拽马强，示意可以离开了。
他点了点头，显然也早就想走了。
我们很小心站起身，朝着门外走。
就在快走到出口的时候，也许是太黑，马强的脚，不小心绊在了一颗小石头上。
石头在地上一棍，发出一阵声响，在这空旷的环境里，分外刺耳。
“果然有人！”
黑暗中，曹凤娇惊怒的咆哮声突然响起，“快，抓住他！”
哒哒哒哒哒！
话音落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我们的方向冲了过来！
不用想，一定是黑衣怪人！
“逃！”
我脸色大变，再也顾不了那么多，用力推了一下马强，大声吼道。
第89章 灵节（上）
因为关掉手机的缘故，地下停车场此刻完全是一片漆黑，我和马强只能摸黑，一前一后，朝着门口跑去。
好在，那黑衣怪人虽然可怕，但走路的速度明显慢常人一拍，我们跑了一段路之后，基本上已经听不到追赶声了。
尽管如此，我们依旧不敢停歇，一口气，疯了似的跑到了D栋，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什么味啊……”
一个病人捂着鼻子，皱着眉头看向我们。
我指了指累得就差趴在地上的马强说：“哦，他尿了。”
那病人很反胃的离开。
马强脸一红，想说点什么，但实在累的不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小子身体素质很差，稍微动一会儿就满头大汗，更何况是从地下停车场一口气跑到D栋。
“田哥，这事太诡异了……”
“回休息室说。”
马强刚一开口，我就阻止了他。
两个人一起回到了休息室，我把房门关上，看了眼脸色苍白的马强，说：“马强，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千万不要传到第三个人的耳朵里。”
“为什么啊，这两个婊子在谋财害命，我们应该报警！”马强不解地说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她们在谋财害命了？”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那个黑衣怪人被扎了一刀，但不还是生龙活虎的跳来跳去？而且，明显他是资源被扎的。”
马强嘬了嘬牙花，说：田哥，这人被扎了刀，就算不死也要昏倒啊，为什么他一点事儿都没有？难不成他是铁人？
“未必是铁人，也可能根本不是人。”我冷笑道。
“不是人？”马强倒吸一口凉气，“该不会是鬼吧？”
我让他别管那么多，孙姐和曹凤娇的身份，恐怕很不简单，等他们回来了，你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千万不要露出破绽，否则小心性命不保。
听到这话，马强一脸后怕，说之前他还揩孙姐的油，现在想想，人家幸亏没记恨自己，不然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笑了笑，说接话。
“田哥，他们的行为也太奇怪了吧，你说这孙姐，脱得精光，躺地上让曹凤娇用血在身上一顿涂鸦，这不是变态吗？”马强皱着眉头说。
我沉吟了一番，说：我也不太清楚，总感觉……他们是在进行某种和D栋有关的阴谋，总之啊，这件事你别管了，更不要刻意去调查，以后该怎么生活怎么生活。
“我不怕，我对这类事特别有兴趣——田哥你是不知道，我以前的梦想，就是成为福尔摩斯这样的侦探。”马强咧嘴一笑，说道。
我无语，说：那为什么你现在成了流氓？
“咳咳，这不是生活所迫吗？”
马强一脸尴尬，说自己从小无父无母，和奶奶生活在村子里，自从闯下了一个大祸后，被奶奶赶出了村子，一个人孤身来到城市，没有文凭，没有学历，更没有技能，什么也不会，他得活下去呀？
所以呢，他只能犯罪。
包括这次来到D栋，也是无奈之举，为了生存啊。
马强说，如果可以的话，他很希望回到村子，和奶奶一起生活，哪怕那个地方没有电脑，没有空调，没有酒吧，没有美女，生活条件也十分简陋，但他却觉得那里的生活，是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候，他愿意在那呆一辈子。
我没想到马强居然是这种身世，心中唏嘘，又问他：“马强，你当初在村里到底闯下了什么大祸？”
“一言难尽……”马强叹了口气，苍白的脸上，透露着几分恐惧，“总之，真的是很大很大的祸端，那时候我调皮，差点连累了奶奶……唉，现在想起来，真是后背发凉。”
我知道他可能不太想说，并没有逼他。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吵架的声音。
我走过去打开门，看到曹凤娇回来了，正叉着腰，和一个病人不知道在吵些什么。
马强在我旁边感慨，说哪能想到这个泼辣的肥婆，背地里居然这么可怕，简直跟一个母夜叉似的……以后自己还是少招惹她。
我没吭声，目光一直盯着曹凤娇。
她粉色的护士制服上，在边角的地方，有一团明显的血迹……
毫无疑问，这血迹，黑衣怪人身上的。
黑衣怪人究竟是谁？
为什么一副生不生，死不死的模样？
并且，他给我的感觉，和程小燕奶奶极其相似——难道他们真的是同一类生物？
还有孙姐，她和曹凤娇到底有什么勾当，那个奇怪的仪式，到底是在做什么？
越来越多的疑问，不断涌上心头，让我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来D栋也有段时间了，我以为离真相越来越近，却没想到，根本是越来越远……
*
晚上我来接班的时候，刘富强匆匆忙忙地走了，我问他有什么事这么急，他说今天是鬼节啊，到处都是脏东西，他要早点回家，洗个澡睡觉，免得撞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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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看了我一眼，说：志勇，你自己也小心点——我以前听刘斌说，只要到鬼节，D栋就会不太平。
“谢谢。”我点了点头，心中很是无奈。
谁都知道鬼节D栋不太平，但是……我毕竟是守夜人，该面对的，始终还是要面对。
这个时间点，D栋大楼的门口，摆满了火盆。
病人们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元宝，蜡烛，纸钱，往火盆里扔着。
有的人喃喃自语，让先人收钱，保佑他平安；有人嚎啕大哭，悲伤不已；有人自嘲惨笑，说我也快来见你了，等着我……
D栋，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在今夜，再度变得阴霾，悲伤，绝望……
我看着他们。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仿佛回到了刚来D栋的时候，那无比压抑的气氛，病房里的祈祷和哭泣……
*
凌晨一点三十三分，祭奠基本上已经结束了，病人们陆陆续续地回到了病房休息。
我在休息室看了一会儿电视，见外面没人了，这才走出去。
地上，还留着几个正在燃烧的火盆。
我拿出准备好的烟和酒，把烟点着，放在地上，然后打开酒瓶盖，对着四周洒了一圈，说道：“刘哥，来喝酒了。”
一切做完后，我正准备把这些残局收拾一下，突然看到旁边大概十米地方，站着几个五六岁大，面红齿白的小孩，看热闹似的在那嬉嬉笑笑，指指点点。
我心中诧异，这些小孩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是医院病人的家属吗？
“小朋友们，该回爸爸妈妈那去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朝他们走了过去。
这时候，其中一个小孩走到一个正在燃烧的火盆面前，蹲了下来，把脑袋往里面伸……
我吓了一跳，刚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我整个人如坠冰窖……
只见那小孩把脑袋埋在火盆里，张开嘴，像狗似的咬住了一根红色蜡烛，大口咀嚼起来……
第90章 灵节（下）
那小孩把脑袋整个都伸进了火盆里，但奇怪的是，却一点也没有烧着，依旧张着嘴，狼吞虎咽地吃着蜡烛。
很快，其它小孩也加入了他的行列，纷纷趴在地上，把脑袋伸进火盆里，就像那种饿坏了的小狼狗一样，吃起了里面的蜡烛，生肉等祭品。
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我脑袋“嗡”得一下，变得一片空白，双腿哆嗦着，惊恐地看着他们。
这时候，其中一个小孩忽然抬起了头，脸正好对向了我。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白的脸，就像上面涂满了粉似的，嘴唇却是乌紫的颜色，眼角纹一直延伸到鼻翼两侧，看起来分外狰狞。
他突然咧开嘴，对着我咯咯笑了起来。
那笑声，说不出的阴森，冰冷……
我浑身汗毛直竖，转身就跑回了D栋。
关上门，我趴在门上，心跳还在砰砰加速，惊魂未定。
那些小孩是什么东西？
鬼节来的阴灵吗？
过了好半天，我才颤颤巍巍地朝外面看了一眼。
什么也没有。
那些小孩不见了。
除了还在燃烧的火盆，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幻影一般。
我揉了揉眼睛，确信真的什么都没有。
“咿呀咿呀咿呀——”
就在这时，久违的婴儿的哭泣声，在楼道中响彻起来。
我身子一颤。
擦，我就知道这种节日，它一定会出来凑热闹！
每当婴儿哭出现，D栋必会出大事！
我站在原地，一脸纠结，思考着到底要不要上去。
最终，我还是决定上去看看。
毕竟我是守夜人，D栋病人们的性命，几乎是交托给了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来到了四楼，那哭声愈发清晰——显然，是从404传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404暗红色的大门，在今夜显得更加鲜红，就像被血液涂满了一般，透露着一股血腥的气息。
我犹豫了一下，走到门口，试着敲了下门。
咚咚咚！
哭声，戛然而止。
我还来不及松口气，门上骤然传来一阵“咚咚咚”地声音。
就好像，里面的东西在回应我一般！
我脸色变了变，本能地退后了几步。
咚咚咚！
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继续，一下接着一下，仿佛里面有很多人，正在同时敲门……
这时候，我注意到404门上那悬挂的八卦铜镜，泛起了一阵青色的光芒。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或者是反光问题，但仔细一看，那八卦铜镜上面，的确是有光芒在闪烁。
以前我巡逻了无数次404，从来没见过这种异象，心中不由有些好奇。
说也神奇，这八卦铜镜上的光芒亮起……婴儿的哭声，敲门声，全都消失了。
并且，再没有出现过。
我暗暗吃惊，心想这镜子绝壁是某个高人留下的，真他娘的厉害啊。
要是没这面镜子，恐怕404的脏东西，早就从里面逃出来了吧？
不敢再多停留，我匆匆离开了4楼。
回到休息室后，我打开水龙头，对着脸上冲了半天冷水，看着镜中的自己，苦笑道：“田志勇啊田志勇，无论如何，今晚一定要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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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眼时间，离两点还差几分钟。
按照平时的规律，D栋到了凌晨两点，才是最邪门的时候，甚至连厕所都不能上……
我打开电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准备今晚不睡觉了，就看一通宵电视。
屏幕里，正播放着西甲足球联想，是皇家马德里对战巴塞罗那。
我对球赛毫无兴趣，拿起遥控器，换了一个台。
然而，不知道是遥控器坏了还是怎样，无论我怎么换台，始终都还是CCTV5。
“妈的，这破电视！”
我咒骂了一句，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
就在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拿起来一看，是一个未知的电话号码——密密麻麻的，全是一窜乱码。
心中顿时一惊。
不会吧，难道是刘哥？
我咽了口唾沫，按下了接听键。
“喂……喂？”
我的声音在颤抖。
“志勇，谢谢你的酒……”
电话里，传来刘斌沙哑的声音。
果然是他！
我的心一下子缩紧了。
虽然知道刘斌不会害我，但此刻依旧紧张无比。
“不，不客气，咱两啥关系啊，刘…刘哥你喜欢，我再给你来一瓶。”我慌忙说道。
“好的，不过……你能不能让我看一会儿球赛？”刘斌阴沉地说道。
看球赛？
好吧，我算是明白了，难怪怎么换台都没用，敢情——是刘斌在捣鬼呢。、
擦，他不会就坐我旁边吧？
我看了眼身旁空空如也的沙发，头皮一阵发麻。
“哥，我再给你一瓶酒，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哭丧着脸说道。
“好……”
嘟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我不敢多停留，连忙拿了一瓶还没开过的白酒，往外面走去。
呼呼呼——
一阵冷风刮来，刚有点温度的身体，立刻变得凉飕飕的。
门外放置的火盆，已经全部熄灭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气味。
“刘哥，这是我孝敬你的，你喝完，就走吧，咱们人鬼殊途，你就别出来吓我了。”
我打开酒瓶盖，往地上撒了一圈。
“谢谢。”
一个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我吓得差点跳起来，转过身一看，正是刘斌。
他站在黑暗中，面无表情，一张脸，就跟涂了石灰似的，没有一丝血色。
我特么快哭了：“刘，刘哥，我都说了，让你别出来，你，你还——”
“不是，是他们想见你。”
刘斌麻木地说道。
他们？
“你们出来吧，志勇来了。”刘斌说。
我这时候才发现，周围，根本就不止刘斌一个人！！
黑暗中，七八个“人”，朝我围了过来。
我瞪大了眼睛，全身一阵颤栗。
因为，他们的面孔我再熟悉不过了……
嘉嘉、胖医生、老张、老爷子、以及几个穿着和我一模一样黑色工作服，陌生面孔的男人。
如果没猜错，他们应该是曾经死掉的守夜人吧？
“田叔叔，陪我打球吧，嘻嘻嘻嘻……”
“志勇，我脖子好痛，你给我拿点药来……”
“到打针时间了，过来吧……”
“小子，你坐了我们的位置，你死定了！”
他们脸上再不复生前的友善——变得狰狞、凶狠！
就像一群豺狼虎豹一般，透露着一股残忍，恨不得把我给大卸八块。
“不，不！你们别过来！”
眼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我无助地大吼着，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悲愤。
难以接受，这些曾经的“朋友”，现在却要害我。
难道……人变成鬼之后，就连本性也会变得邪恶吗？
D的大门，不知什么时候自动关上了。
而他们，离我越来越近……
我已退无可退……
就在这个时候，某个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吹唢呐的声音。
这声音凄凉，悠长，同时还带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颤栗感，从冷空气中传递而来，极具穿透力，听得人心里发慌……
气温，骤然下降！
刚才还算正常的温度，此刻却给我一种来到了寒冬的感觉，冷得骨头不断发抖。
显然，有什么更邪恶的东西，过来了……
第91章 吹唢呐的巨人
唢呐声，越来越近，刺耳，惆怅，听在耳中，让我产生一种悲鸣和恐惧叠加的感觉……
那些靠近我的脏东西，在唢呐声出现后，全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茫然地看着四周。
我咽了口唾沫，后背紧紧地贴着墙壁。
在靠近葡萄园的那片平地，一团白色的迷雾，慢慢浮现，瞬间笼罩了四面八方……
迷雾之中，一群穿着黑色长袍，身高接近三米的人正向我走来，它们的头很尖，就像被刀削过一样，头上戴着一顶长长的帽子，帽檐遮住了五官，只能看到那血红色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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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到底是什么？
我顿时呆住了，傻愣愣地看着那些东西慢慢朝我走来。
它们脸上戴着诡异的面具，身上的服装根本就不是现代人穿的，最前面的手里拿着唢呐，吹个不停；后面的则是摆着袖口，一摇一晃的走路。
这些人走路的姿势极其古怪，就好像在做慢动作一样，一只脚往前踏出，跟着另一只又缓缓着地，双手也是夸张的上下摆动着，只是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身材会如此高大？
三米啊，就是姚明站在身边，也只能黯然失色！
“呜呜，妈妈救我……”
“我，我不要看到他们，我不要看到他们……”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来？”
随着这群怪人往这边靠近，脏东西们顿时变得恐惧无比，纷纷趴在了地上，就像受惊的羊羔一般，身体瑟瑟发抖。
奇怪，为什么他们会害怕这些人？
很快，那些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东西”，晃悠着身子，慢慢地走到了我的面前……
霎时间，周围阴风大作，狂风呼啸，D的窗户不断拍打，灯光忽明忽暗，仿佛要世界末日了一般……
那些高大的“东西”，似乎没有看到我一般，直接从我身旁擦身而过，这一瞬间，我感觉身体就像泡进了寒池似的……冰凉透骨，连呼吸几乎都要停止了。
冷！
好冷！
从来没有这么冷过！
这种冷，简直无法形容，就像灵魂深处，也被冻僵了一般。
“阿嚏！”
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就在这时候，其中一个“巨人”，仿佛是察觉到什么似的，猛地扭过头，朝我看了过来。
他的瞳孔没有一丝感情，但看过来的时候，我却有一种汗毛直竖，被死神盯上的感觉。
我连忙捂住了嘴，一声也不敢吭，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了。
所幸，他总算没有再注意我，而是继续走了起来。
这群人，围着D栋的大楼，绕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道在干嘛……
整个过程，诡异至极，惊悚万分。
我忽然发现，身旁的刘斌等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奇怪，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那群“巨人”，又绕了D栋一圈后，终于朝着一个方向，慢慢地离开了……
啪嗒！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后背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湿……
刚才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脏东西？还是外星人？
看它们那古怪的造型，我心里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在那见过。
妈的，这D栋真是一天比一天诡异，待久了，还指不定会遇到些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意。
我把地上的火盆，快速地收拾了一遍，然后逃也似的地回到了休息室。
刚坐下一会儿，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鬼节来了这么多脏东西，为什么独独没有见到程小燕呢？
难道……她根本没死？
没错，一定是这样！
如果她死了，一定会出现这些阴灵身边！
她没有出现，证明她没死，或者已经“复活”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我心中顿时有种说不出的狂喜，恐惧在这一刻消失贻尽，只想尽快见到思念已经的佳人。
我离开了休息室，往电梯走去。
乘电梯来到了负二层，我看到冷冻室锁住的大门，此时竟然歪倒在地上，门上的锁，裂成了两半，扔在一旁。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跳。
不好，有人闯进来了！
会是谁呢？
难道是老何？
我脸色顿时阴晴不定，连忙冲进去……老远就看到，在停尸柜那，站着一个弓着背，苍老的身影。
“老何，是不是你？”
我惊怒交加地喝道。
“咯咯咯咯……”
回答我的，是它冰冷的笑声。
我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这声音，太耳熟了……
它不是老何！！
我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刚把光源，照在那个身影上，只听一声类似野兽的嘶吼声响起……
那身影“嗖”地一下，猛地朝我扑了过来……
第92章 灵打灵
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身体一下子被那个东西被撞倒了，后背碰在冰冷的地板上，一阵生疼，那东西嗷嗷地咆哮着，就跟狮子一样，两只爪子在我身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印。
撕裂般的疼痛，让我惨叫起来，但叫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它掐住了喉咙。
是她！
是程小燕的奶奶！
我瞪大了眼睛，心中弥漫出一股巨大的恐惧。
没想到，她奶奶还是来了！
借着一丝窗外微弱的光亮，我看到老太太干瘪的脸颊上，一双蛇一样的瞳孔，阴蹭蹭地望着我，她张开嘴，伸出舌头，嘿嘿怪笑着，在我脖子上舔来舔去。
我浑身汗毛直竖，想用手推开她，但她却掐得更紧，巨大的力道，让我口水和胆汁，从嘴里流了出来，胸口一阵气闷，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一般。
不远处，程小燕的尸体就躺在那。
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如同睡着一般。
“吼——”
老太太嘶吼了一声，仰起脖子，再度低下头的时候，我看到了她嘴里两颗尖锐的犬牙——泛着寒光，尖锐无比。
她，咬了下来……
这一瞬间，我感觉身体的力气在一点一点的抽干，眼前的世界开始不断模糊……
脖子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或许是我的意识已经不清醒了，或许是彻底的绝望，就像被打了一针似的，在刚开始几秒镇痛之后，慢慢就消失了。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在被她一点一点地吸收出去。
血液等同于人的生命力。
她在吸收我的生命力。
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一丝挣扎的念头了，面对这种强大的怪物，所谓的搏击术，所谓人类的力气，显得何其渺小，何其可笑。
面对她，我就像是一只婴儿，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除了等死，就只能等死。
“老妖怪，受死吧！”
就在这时候，一声怒斥响起。
朦朦胧胧中，我看到一个身影朝着这边跑了过来，他的手上抓住一把什么东西，冲过来的瞬间，对着我这边撒了过来。
噼里啪啦。
冰凉的颗粒感，落在脸上，我身子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秒。
是糯米。
老何出现了！
他穿着一件漆黑类似雨衣的衣服，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手上戴着手套，腰间，挂了一个布袋，他源源不断地从布袋里掏出糯米，往老太婆身上扔过来。
老太婆似乎感觉到了疼痛，慢慢把手松开，站到了一旁。
她双手垂在两边，眼中散发出狼一样的光芒，愤恨地看向老何，嘴里呼呼地喘着气。
“志勇，你快过来啊！”
老何对我大叫道。
我艰难地站起身，但双腿，却跟踩在棉花上一般，软绵绵的，还没走几步，就倒了下来。
显然，这是失血过多的状况。
老何一脸焦急，准备过来扶我，但老太婆这时候却动了！
只是一个往前扑出去的动作，速度太快了，转瞬之间，就来到了老何身边，单手掐住了老何的脖子，把老何提了起来。
老太婆张开嘴，猛地咬在了老何的脖子上。
并没有预想中的惨叫。
老何一脸嘲弄，面带冷笑地望着她，说：“抱歉，我现在可不会感觉到疼痛……不过，如果能换做我咬你，那我可能会更高兴。”
话音落下，老何突然掰开了老太婆的手，一脚踢在了她的身上，同时没有任何犹豫，扑向了老太婆。
两只“尸”，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战斗了起来。
场面，一片混乱。
他们横冲直撞，犹如两只饿疯了的野兽，互相撕咬，抓捕，搏斗……
我靠在墙壁上，惊愕地看着这难得一见的场面，似乎都忘记了被咬的事。
简直不敢相信，老何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此刻所展现的实力，强悍得简直不像人。
是啊，他现在或许已经不是人了。
再看这一边的情况，明显发生了变化。
尽管老何的进攻非常疯狂，拳脚并用，甚至都牙齿咬用上了，但对老太婆造成的伤害，几乎是微乎甚微。
而老太婆随便一拳，一脚下去，老何都要半天爬不起来。
就像是猫在戏弄老鼠一样，表面打得不可开交，实际上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似乎玩腻了这种游戏，老太婆冰冷的瞳孔中，散发出一阵森寒的光芒，在老何又一次攻击落空后，她猛地抬起手，一爪子插进了老何的胸口。
“老何！！”
我瞪大了眼睛，看到老何被老太婆用手臂穿膛后，脸上的气色，瞬间枯萎——皮肤，也开始加剧老化起来。
老何快不行了！
我一咬牙，想过去帮他，但双腿完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走两步，就会不支地倒在地上。
老何或许是知道自己已经快完蛋了，他浑浊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凶光。
“志勇，你快走！”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对我吼道。
然后，被穿透的身体，猛地往前走了一步。
他在最最后的抗争！
为了，给我争取时间！
我震惊地看着他，心在这一刻仿佛被撕裂了一般，疼痛无比。
两行热泪，瞬间脸颊流淌下来。
想到之前怪罪老何，对他发火，可是到了这一刻，他依旧把我当成老朋友看待。
他依旧毫不犹豫地用身体，为我阻挡住了攻击。
“走啊！”
他嘶声力竭地吼道，张开嘴，咬在了老太婆的脖子上。
我身体颤抖着，紧握着拳头，咬牙道：“老何，我会为你报仇的！”
说罢，我转身，朝着门外，狂奔而去。
但，事情，显然没有这么顺利。
刷——
一个沉重的东西，飞了过来，落在了我的脚下。
是老何。
他浑身是血，脸上，面目全非。
他快不行了……
“对……对不起，我挡不住她。”
老何虚弱地说着，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老何！！！！”
我悲愤交加地怒吼着。
一股压不住的怒火冲了上来，一拱拱地顶上脑门子。
我转过身，面向着老太婆。
她的嘴唇上，手臂上，还残留着老何的血液。
“你这个老怪物，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我瞪着忿恨的眼睛，两个瞳仁几乎要跳将出来。
血液，在太阳穴里发疯似地悸动。
从来没有，这么想杀一个人！
老太婆笑了。
很讥讽的那种笑。
她根本，就看不起我。
我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深吸一口气，脚步，一前一后，双手抬起，摆起了格斗架势。
老太婆笑得更大声了。
显然，她觉得我是在做无谓的抵抗。
似乎失去了耐心，她双腿一点地，人就跟弹弓似的，朝这边飞了过来。
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就来到了我的面前。
一只手，对着我的心脏部位，狠狠地插了过去……
我早有准备，腰身在极限侧过之后，一记毫无花哨的摆拳，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太阳穴上。
砰！
这一拳下去，老太婆身子晃了晃，退了两步，眼中闪过几分惊诧。
我不给她喘息的时间，再度跟上，抬膝，转跨，右腿高高扬起。
啪！
鞭腿，接踵而至。
这一腿，换做普通人，不死也休克了。
但，她就像没事似的，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红了眼睛，双拳如雨点一般，对着她疯狂的进攻，进攻，再进攻……
此刻的我，像极了之前的老何……
只是，我的攻击，似乎比老何更无力……
果然……
在这种怪物面前，我那些对付普通人的手段，根本就是挠痒痒。
老太婆就这么被我打了一阵，皱巴巴的皮肤上，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她抬起手，轻轻地推了我一下。
没错，从她的动作上来看，真的是轻轻地推了一下。
只是，带给我的感觉，却像被大卡车撞到似的，浑身五脏六腑几乎都要碎了，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往后坠落出去……
再一次倒在冰凉的地上，后脑勺着地，眼前一片金光。
我吐出一口鲜血，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
朦胧中，我的身体被人搀扶了起来……
是老太婆吗？
她终于已经玩够了，准备在这干掉我？
等等，前面怎么还有一个老太婆？
我忽然一愣，因为老太婆并没有离开原地，依旧站在那冷冷地看着我。
那现在扶着我的？
我扭过头，看到一张阴沉，肥胖的脸。
她的脸实在算不上好看，粗粗的眉毛，眼睛细小，却透露着一股凶狠的气息，鼻子也不好看，像蒜头似的。嘴唇很厚，双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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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宽松的护士服，也这挡不住她如山一般的身材。
“是你！？”
我惊呆了，简直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坏了？
这个人，居然是曹凤娇！
曹凤娇瞥了我一眼，淡淡道：“怎么，很意外？”
“你……你还是快走吧，这老太婆不是人！”
我虽然不喜欢曹凤娇，但也不能让她在这里被老太婆咬死。
毕竟，生命是无辜的。
“不用你提醒。”
曹凤娇面无表情地说道，把我往旁边角落一推，然后居然朝着老太婆，走了过去。
我急了，冲她喊：快回来！
她恍若未闻，继续走着。
这个行为，显然激怒了老太婆。
因为从来只有别人看到她就怕，这么淡定的面对她，这让她很不爽。
老太婆张开嘴，嘶吼了一声，尖锐的獠牙上，泛着口水。
我以为曹凤娇看到老太婆的尖牙后会害怕，然后立刻逃走。
但，她依旧很平静，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畏惧。
嗖——
老太婆动了！
如一只凶狠的饿狼，迅捷地扑向了曹凤娇。
我倒吸一口凉气，简直不敢想象曹凤娇接下来的惨剧……
然而，事情却再一次出现逆转！
就在老太婆快扑到曹凤娇的瞬间，这个肥胖的女人，身体居然不退反进，顺势抓住了老太婆的手，往她往怀中一拉。
接着，她另一只手，咬破食指，凌空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一掌拍在了老太婆的脸上。
啪！
一记耳光，响亮又干脆。
老太婆瞪着眼睛，懵了……
啪！
不等她反应过来，曹凤娇另一巴掌，如影随形。
再次，狠狠地抽在了老太婆的脸上……
第93章 世外高人
眼前的一幕，简直堪称匪夷所思！
凶狠如怪兽一样的老太婆，被曹凤娇拽着身子，一耳光接着一耳光地，不断地抽脸。
我特么看呆了。
擦，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会是这样？
被这样打脸，老太婆的愤怒可想而知，她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凶狠的嘶吼，每当想反抗的时候，曹凤娇胖乎乎地手就扬在了空中，以一个优美的弧线，落在了老太婆的脸上。
啪啪啪！
又是三耳光。
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无比响亮！
我瞪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乱了。
太彪悍！
太犀利了！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老太婆脸上被扇过的地方，居然冒出了一团团白烟，皮肤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干瘪下来，就像被火烫伤了一般……
“怎么，你很生气？”
曹凤娇撇了撇嘴，语带讥讽道，“在老娘的地盘闹事，他妈的，我看你是活腻了！”
“你……你是什么人？”老太婆沙哑着嗓子说道。
“我吗？我是你姑奶奶。”曹凤娇笑着说道。
吼——
老太婆疯了一般，张开嘴，朝着曹凤娇咬去……
啪！
又是一耳光。
老太婆如触电似的，动作顿时停住了。
“别白费力气了，你的尸穴已被我控制，现在就跟砧板上的鱼肉差不多，只能等死。”曹凤娇冷笑出声，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黄符。
她嘴巴念念有词，拈着符的手，在空中变幻了几个动作，只听“呼”地一声，那黄符，竟自动燃烧了起来。
我瞪着眼睛，总感觉这场面似曾相似。
记得当时在月亮山，那个叫上官玥的女人，好像也是这样点燃了符纸。
曹凤娇到底是什么人？
捉鬼大师？
我蓦然想到了之前经历的两次危机。
第一次，我误入了404，黑衣男婴出现……
第二次，程小燕奶奶到访D栋，我被她的语言迷惑，差点死亡……
两次的情况，危在旦夕，但最后，都被人给救了。
老何说——D栋有高人。
难道这个高人，就是曹凤娇？
这个想法，让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不是吧？
这个凶狠，彪悍，脾气差到极点，犹如母夜叉一样的女人，就是D栋幕后的高手？
她，救了我2次？
“好！好得很！”
这时候，老太婆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沙哑的声音，就像破锣锅一样，听着特别刺耳，不舒服。
“笑，你特么还笑得出来？”曹凤娇皱了皱眉，说道，“你信不信，我只需要三秒钟，就能让你烟消云散？”
老太太笑得太剧烈，都开始喘气了，只是，她如眼镜蛇一样的瞳孔里，泛着寒光，逼视着曹凤娇，“那你就试试啊……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操你妈！”
曹凤娇似乎被激怒了，捏着黄符的手，猛然抬起，对着老太婆的脸贴了过去。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本来被制服住的老太婆，似乎一下子恢复了力气，身子突然一扭，就像蛇一样，从曹凤娇手上挣脱出去。
曹凤娇这一贴，落了空，而面前的老太太，却已经不见了……
“小心——”
我脸色一变，大声叫道。
因为我看到老太太弓着身子，就跟锁骨术似的，从曹凤娇的胯下钻了过去，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她的背后，张牙舞爪，正准备对她发动袭击。
“不用你提醒！”
曹凤娇冷哼一声，在老太婆的爪子即将碰到的时候，手上已多了一瓶开了盖子的老干妈。
她把老干妈，往后面一洒。
“啊——”
老太婆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脸，迅速往后急退。
我简直看呆了……
卧槽，真的假的？
老干妈也能打鬼？
“黑……黑狗血？”
老太婆捂着脸，怨毒无比的望着曹凤娇，嘶声道。
曹凤娇显然比老太婆还吃惊：“不可能，为什么黑狗血也治不住她？难道……”
话音落下，老太婆再度扑了过来。
呼呼！
一阵狂风袭来。
地下室没有窗户，这个无名风，来的实在诡异之极。
啪！
天花板上的灯泡，突然炸了。
整个冰冻室，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隐隐约约，我能听到黑暗里传来的怒喝声，打斗声，碰撞声……
可以想象，曹凤娇和老太婆的战斗，必定十分激烈……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半个小时……
总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又很漫长……
本来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
冰冻室，再度恢复了平静……
“曹……曹凤娇？”
我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呼唤道。
心里说不出的担忧。
如果连她也败了，那么今晚，不光是我，D栋的所有病人，恐怕都会遭殃……
我又喊了一声。
一丝光亮，缓缓升起。
是曹凤娇。
她手里捧着一个蜡烛，肥胖的脸上，眼神充满了疲倦，嘴角，有鲜血往外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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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没事吧？”我颤声问道。
她摇了摇头，说：“没事，咱们先离开这。”
“那老妖怪呢？”我问。
“逃走了。”曹凤娇皱了皱眉，“快，快走，我担心她随时还会回来——在这种阴暗的环境战斗，对她太有利了。”
我让她等等，程小燕和老何还在这，我必须把他们带走。
曹凤娇冷笑一声，说别浪费功夫了，那个僵尸，已经把他们抓走了。
我顿时慌了，说不可能。
曹凤娇说你不信，就自己找找吧。
说着，她把蜡烛给了我。
我拿着蜡烛，走到了老何刚才躺着的地方，果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又来到放停尸柜那，也没有看到程小燕。
我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快走。”曹凤娇说。
“等等，我再找找！”
我不甘心，不愿意就这样放弃。
程小燕也好，老何也好，他们都是我重要的朋友，怎么可以让老太婆带走？
我在冰冻室，地摊似地搜索了一遍，任何角落，我都没有放过。
然而，他们真的不见了……
“为什么会这样？他们已经死了，为什么老太婆，还要把他们抓走？”
我抓着脑袋，整个人疯了一般，丝毫没有活下来的喜悦。
“谁告诉你他们已经死了？”曹凤娇幽幽道。
听到这话，我惊讶地看向她，说：“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们并没有死？”
“按照正常自然界的判定，他们当然已经死了。”曹凤娇淡淡地说道。
“那你又说他们没死？”
“你觉得，这个老太婆算死的还是活的？”
我想了想，说：应该算是活的吧，她能动，力气比大力士都大，还有自己的思想。
“那不就得了，你的小女朋友，还有何老头，他们就跟那老太婆一样，处于半死不死的状态。”曹凤娇冷笑一声，说道，“你觉得老太婆没死，那么他们也就没死，就看你怎么去定义了。”
听到这话，我心头一颤：“你……你的意思是，他们已经变成了僵尸？”
曹凤娇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老何就不说了，他最近的表现，确实很奇怪……但程小燕，她已经躺在停尸柜很久了，如果变成僵尸，早就应该活过来了吧？”我忍不住问道。
“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不过，那老太婆把她带走，自然是有她的目的，如果我没猜错——你的小女朋友，以后你还会见到她的。”曹凤娇淡淡地说道。
以后还会见到她吗？
我苦笑一声，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喜悦？
自然是有的。
只是，如果按曹凤娇所说，程小燕被她奶奶变成了僵尸，那么以后即便能见到她，那个时候的她，还是程小燕吗？
“行了，赶紧离开这吧，如果老妖婆来一个回马枪，我可不保证还能对付她。”曹凤娇语气有些焦急地说道。
我点了点头。
和她一起，乘电梯回到了D栋。
看着一旁肥胖的女护士曹凤娇，我觉得今晚的一切简直就像是在做梦。
谁能想到，这个其貌不扬，脾气暴躁的女人，居然会是一个世外高人。
心里，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她，我正准备开口，曹凤娇忽然露出严肃之色，摆手道：“待会再问，我出去看看。”
她快速冲出了D栋。
我跟在她后面，发现曹凤娇满脸惊恐，脸色苍白如纸，望着外面狼藉一片，肥胖的身躯，不断颤抖起来。
“你怎么了？”我疑惑道。
曹凤娇僵硬地转过身，用惊惧地目光望着我，说：“田志勇，之前是不是有一群很奇怪的东西，来到了D栋？”
我愣了愣，说：“没错，是一群黑衣人，身材很高大，最前面那个，还穿着唢呐……”
“完了……”
曹凤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神色之中，满是绝望。
“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皱了皱眉，问道。
刚才在地下室，面对程小燕奶奶的时候，都没见她这么惊慌失措。
曹凤娇吐出一口气，看向我，说：“你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吗？”
“是什么？”我忙问。
“阴兵。”
她哆嗦着身子说。
第94章 孙姐的威胁
阴兵？
我怔了怔，说：那是阴间的兵吗？
“差不多吧……”
曹凤娇蹲下身，皱着眉头，手在地上摸了几下。
我问她在干嘛。
曹凤娇脸色凝重道：阴兵来过之后，地面会出现很多湿气——看样子，它们真的来了。
我也伸手摸了一下。
确实，手上一下子沾了很多水珠，湿漉漉的。
曹凤娇绝望道：“完了，阴兵这个时候过来……恐怕，事情已经败露了，唉，造孽啊。”
“到底什么事情？”我忍不住问。
曹凤娇看了我一眼，惨笑道：今天虽然是鬼节，但阴兵，也不会突然来这么多——阴兵过界，代表D栋，有人做坏事。
我说你知道是谁在做坏事吗？
“当然知道。”曹凤娇苦笑。
看她这模样，我心头一震，大声说：不会就是你吧？你就是那个，在D栋做坏事的人？
“不……不是我，不是我！”曹凤娇很激动地冲我吼道，“我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帮凶罢了，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她，那就只能是孙姐了。
这两人，最近一直鬼鬼索索的，像再酝酿什么阴谋一般。
我实在沉不住气了，问她，那天在地下停车场，你和孙姐到底在干嘛？
那个黑衣人，又是谁？
曹凤娇很震惊地看着我，说：那天的小老鼠是你？
我冷笑，说我不是老鼠，是猫——你们要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我迟早会把你们揪出来。
要是换做平时，曹凤娇早开骂了。
但现在，她却一反常态的沉默。
“自作孽，不可活……这些报应，就看什么时候来了。”
曹凤娇拍了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叹气道。
见我欲言又止，她摆了摆手，说：不要问了，有些事，我是不可能告诉你的——而且，就你现在的样子，告诉你也没有意义。
我说我现在什么样子？
“你都快变成僵尸了，你说什么样子？”曹凤娇又恢复了之前的趾高气扬，冷笑道，“何老头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很快，你就会步他的后尘。”
我打了个寒颤。
猛然想起，自己刚才被程小燕的奶奶咬了！
怎么办？
被咬了之后，我也会变成尸吗？
曹凤娇指着我说，正常人，流这么多血，不死也会休克——而你恰恰相反，不但没晕，反而神采奕奕，现在，是不是肚子还有饿？
我点了点头，她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饿。
这时候，曹凤娇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她把刚才咬破的食指，凑到了我的面前，说：想吃吗？
“神经病啊！”
我骂道，正要把她推开……忽然，内心深处，好像有一股强烈的渴望感，弥漫而出。
这种感觉难以言喻，让如同小学上体育课后，满头大汗，口干舌燥，但是又没钱买水喝——而周围的同学，喝可乐的喝可乐，吃冰棍的吃冰棍，羡慕死人，却又偏偏喝不到。
现在，看着曹凤娇带血的食指，我就有这种感觉。
咕噜咕噜——
喉咙在动，一股冲动感，不断地涌上心头。
我舔了舔舌头，根本没发现，自己的嘴，已经快要咬上她的手指了。
啪！
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曹凤娇扇了我一巴掌，冷笑道：“瞧你这德性，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我猛然惊醒，捂着脸，茫然道：“我……我刚才到底在做什么？”
“你想吸我的血！”
曹凤娇冷冷地说道，“这是初期阶段，如果你意志力坚强，是可以忍受住的……到了中期，后期，你就会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看到何老头了吗？你就是下一个他！”
“不！不！”
我大声吼道，心里一阵崩溃。
我无法接受，自己变成一个失去神智，只知道咬人，吸血的僵尸！
这和怪物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我，还不如死掉算了？
我祈求地看向曹凤娇，问她，有没有办法，止住我身上的尸毒？
“哦，你居然还知道尸毒，是何老头告诉你的吧？”曹凤娇讥笑道，“没用的，寻常僵尸，用糯米，就可以治尸毒，但你不同，咬你的，可是黄眼僵尸——这种僵尸，糯米根本没用。”
我问曹凤娇，什么是黄眼僵尸？
她说，僵尸分为五个等级——白眼、红眼、黄眼、紫眼，以及飞僵。
一般，达到黄眼的僵尸，非常厉害和凶狠，寻常的符箓，都对其产生不了效果。
并且，被黄眼僵尸咬过后，除非能弄到母体僵尸的血——不然，就只能等着变成同类。
她这么一说，我的心更慌了。
弄到程小燕奶奶的血？
这特么可能吗？
我恐怕会还没近身，就被她大卸八块了吧？
我问曹凤娇，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没了，只有这一个办法——想活命，就尽快找到那老太婆，把她身上的血，抽出来一些，混着糯米汤喝下去，尸毒自然解。”曹凤娇淡淡地说道。
我脸沉了下来。
说的容易，怎么抽啊？
这老太婆的身体硬得跟铁似的，刀都砍不动，我甚至怀疑，她的血是不是就跟冰块一样。
“总之，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本来这些，我不应该告诉你的，不过今晚阴兵的到来，恐怕事情要发生一些转变。”曹凤娇幽幽地说道。
她的话莫名其妙，我基本上听不懂。
我现在只知道一件事，如果身上的尸毒不想办法清理干净，我就会变成一只怪物。
一只见人就咬的怪物。
曹凤娇走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说完，她就走了。
一场风波过后，D栋又恢复了平静。
病人们，一个个睡得死死的，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我回到休息室，一下子倒在了床上，全身有种说不出的疲倦。
以为很快就能睡过去，但一晚上，却是转转难眠，噩梦不断。
时而梦到程小燕复活了，变成了僵尸，和她奶奶一起，吸我的血。
时而梦到D栋死去的那些阴灵，把我包围，想要杀了我。
时而梦到那一群阴兵，在围着休息室打转……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
我觉得眼皮子特别不舒服，就好像有人用一块烫红的铁，放在上面似的，既沉重，又灼热。
努力睁开眼睛，看到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
平生第一次，这么讨厌阳光。
我心头一颤。
这就是尸变后的反应吗？
记得当时，老何也是特别害怕阳光。
现在虽然还没有到害怕的地步，但恐怕再过几天，我就对阳光避之不及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穿好鞋子，喉咙，感到十分干燥。
就像几天几夜没喝过水一般。
我拿起旁边的矿水泉，大口大口地灌进嘴里。
但，无论喝多少水，喉咙处那种干燥的感觉，始终无法消除。
我用力扔掉了矿泉水瓶子，大声吼着，叫着，心里满是绝望和恐惧。
走到门外，马强笑呵呵地过来跟我打招呼：田哥，你黑眼圈好重啊，昨晚没睡好？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田哥，我跟你说件怪事……”
马强这厮脸皮厚，还是跟了上来。
“什么事？”我无精打采地说道。
马强说，他睡着的时候，戴在身上的玉观音突然变得很烫，就跟一个小火团似的，直接把他烫醒了。
马强觉得不对劲，玉观音这种反应，以前在村里也出现过，代表有脏东西来了。
接着，他走到窗外看了一眼，差点没吓尿。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马强压低声音问道。
我摇了摇头。
“我看到一群穿着黑衣服的怪人，跟踩着高跷似的，在D栋周围游行——当时我以为看错了，就把窗户打开，发现离我最近的一个黑衣人，他根本没有脸。”马强说。
“没有脸是什么意思？”我问。
“没有脸就是没有脸啊，骷髅头知道不？就跟骷髅头一样！眼睛，嘴巴，鼻子，都没有，只有头颅架子——他妈的，差点没把哥吓死！”马强脸色惨白地说道。
我知道，马强说的踩高跷的黑衣人，就是那群阴兵。
没想到，他也看到阴兵了……
“当时我躲在被窝里，一晚上没睡着。”马强盯着我说，“田哥，你是不是也看到了？吓得一晚上没睡，不然你脸色咋这么差，跟贫血似的。”
他这么一说，我把手机摄像头打开，看了一下。
果然，脸上毫无血色，犹如一张薄薄的白纸片，眼窝也凹陷了下去。
“马强，如果我要离开D栋，你会支持我吗？”我忽然看着他，说道。
马强愣了愣，说：“田哥，好好的，你干嘛要离开D栋？”
“为了让自己不变成怪物。”我说。
“啥？”马强挠了挠脑袋，显然没听明白。
“你考虑清楚了？”
这时候，曹凤娇从楼里走了出来。
我点了点头，说：“是的，我决定去找她！”
“与其变成怪物，倒不如拼死一搏。”
“呵，不错，挺有魄力！。”曹凤娇伸出大拇指，呵呵直笑。
只是这笑容，却带着几分嘲讽。
“但是，我并不知道程小燕的奶奶现在哪，就算有魄力，也找不到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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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笑道。
“不，你能找到的——她可是咬了你的人，你一定能感应到她的存在。”曹凤娇说道。
她让我，闭着眼睛，抛开杂念。
脑子里想着那老太婆的模样。
我按她说的，闭上了眼睛。
一开始，什么也感觉不出来，过了大概几分钟，脑海里，就像接通了电源似的，骤然闪过一个画面……
这个画面出现的非常短暂，一闪即逝，我根本就没看清！
“出现啊，继续出现啊……”
我抱着脑袋，喃喃自语，紧锁眉头，再次去感受。
终于，那个画面又出现了……
依旧是一闪而逝。
但这次，我总算看清了画中的东西。
是一个古宅，一个阴森，破旧的大古宅。
我猛地睁开眼睛，激动道：“我看到了！！”
“知道她在哪了吗？”曹凤娇说。
我愣了愣，说看到了一个古宅，但这个古宅究竟在什么地方，还是无从得知。
“离开D栋，去寻找吧——趁着现在只是初期阶段，理智还在，再等一段时间，什么都晚了。”曹凤娇说。
不等我开口，马强就忍不住道：“田哥，你这是要去哪啊？”
我说不关你的事，你好好在D栋待着。
马强急了，说：不，田哥你要走，我也跟着一起走！咱两可是患难与共的兄弟。
我哭笑不得，倒也觉得他这话没毛病。
毕竟，我和他共同经历了地下停车场惊悚的一幕。
而且吧，马强这人虽色了点，但本质并不坏，相处久了，还挺不错的。
马强见我不吭声，仿佛明白了什么，急忙道：田哥，你是不是被脏东西缠上了？
我心想这小子还挺聪明的，犹豫了一下，说：差不多吧。
“那你就更得带我走了！”马强激动地说道，“你跟我一起，去找我奶奶，她老人家道行高的很，肯定能解决你的难事。”
“你奶奶？”我惊异地望着他。
是啊，我怎么忘了。
马强的奶奶，可是位高人——说不定，她有办法帮我解除尸毒呢？
“别白费心机了，中了黄眼僵尸的毒，哪怕是天师级的高手，也救不了你……你就老老实实地去找那老妖婆，想办法抽她的血吧。”曹凤娇在一旁泼冷水。
我这才想起，曹凤娇也是高手啊。
她都解决不了，马强的奶奶，估计也是够呛。
“反正，这里我是不待了，你去哪，我就跟着你走——以后，我就是你小弟。”马强急忙说道。
我笑着说，行，那咱们就一起出发，在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你要走，跟孙洁打过招呼了吗？”曹凤娇冷不丁道。
我一拍脑袋，说怎么忘了这事。
拿出手机，拨打了孙姐的电话。
“喂，志勇，有什么事？”孙姐悦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孙姐，是这样的……”
我跟孙姐说，因为身体最近不调好，想请一段时间假——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
孙姐听后，语气顿时变得冰冷起来：
“我不同意。”
“孙姐，我真的是有事啊！”我急了。
“我不管你有什么事，D栋不能没有守夜人，别说一个月半个月，就是一天也不行。”孙姐说道。
我一咬牙，说：如果我一定要请呢？
“哦，随便你，到时候你母亲的医药费，医院也不会给她承担了——甚至在你走后，我们可能还会把她转移到D栋来。”孙姐冷笑一声是，说道。
“你他妈敢！！！”
我握紧了手机，一股怒火涌上脑门，厉声吼道。
第95章 新来的守夜人
孙姐冷笑道：你试试看，看你我敢不敢。
我握着手机的手，不断的颤抖着，忿怒和绝望，让我呼吸变得急促，就像一头即将发狂的狮子。
最担心的事还是出现了——孙姐不批假。
虽然，我可以很强硬的离开，但母亲怎么办？
她现在的病，好不容易有点好转，如果这个时候所有的治疗全部停止，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志勇啊，最近医院，引进了一批新药，对你母亲的病效果很好——如果你好好干，这批药，我会优先给她用。”孙姐笑吟吟地说道，“当然，如果你现在辞职，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你威胁我？”我咬牙道。
“没错，我就是在威胁你。”孙姐冷笑出声，“从你第一天来D栋，我就一直在威胁你——当然，你也可以把这理解为一种交易，用你的自由，换你母亲的命。”
我沉默了，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我当然不希望母亲有事，当然希望她健健康康的。
可是，如果我继续待在这，我就会变成僵尸——变成一个六亲不认的怪物。
无论哪种选择，都是我没办法接受的。
“孙姐，就不能通融一下吗？”我吐出一口浊气，说道。
“志勇，不是姐不答应你，而是这D栋，确实少不了你啊……这样，你好好干，新药一到，我就派医生送到你妈那去，同时，你下个月的工资，再涨三千。”
孙姐的声音逐渐温和了下来，开始打人情牌，各种诱惑，接踵而至，这态度，和刚才的冷厉，完全是判若两人。
我抓着脑袋，整个人都要疯了。
涨工资？
涨他妈一个亿也没用！
都变成了怪物，再又钱有J8用？
“电话给我，我跟她说。”
这时候，曹凤娇忽然开口道。
我茫然地把手机交给了她。
曹凤娇拿起手机，说：“我是曹凤娇，田志勇这事，有点特殊……”
她一边说，一边往旁边走去，似乎不希望我听见。
“田哥，是不是孙洁这婊子不答应你请假？没事，我去找她，她要是敢说个不字，看我干她丫的！”马强撩起袖口，说道。
我摇了摇头，说你别乱来，事情复杂着呢。
过了一会儿，曹凤娇回来了，把手机给我，说：“成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死活不肯答应我请假的孙姐，在曹凤娇一个电话后，居然就同意了？
“今晚，我会带一个新守夜人过来，你稍微准备一下，等他来了，就可以走了。”曹凤娇说。
我连声感谢。
真没想到，最后帮我的人，居然是曹凤娇。
这女人看起来很凶狠，其实心底，也没那么坏嘛。
似乎看出我心中所想，曹凤娇冷笑一声，说：“别谢我，我也只是为了自己——而且，现在D栋的情况有些不同，要是换做以前，我是不会帮你这个忙的。”
说完，她扭着大屁股，走了。
“切，这肥婆，以为她是谁啊，这么吊？”马强对着曹凤娇的背影挥了挥拳头。
我苦笑道：不管怎么样，这次真是多亏了她。
请假的事总算有了着落，我心情大好，请马强，去附近馆子吃了一顿。
程小燕死了，老何走了，现在D栋的朋友，也就马强一个了。
用他的话说，也算是患难之交了。
*
晚上，孙姐来了，身边还带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孙姐跟我介绍，说他就是新的守夜人。
我有些惊讶，因为这小伙子实在太年轻了，看起来好像还不到20岁。
想不通，孙姐是从哪找到这个人的？
“小林，他是田志勇，比你大不了几岁，以后你就跟着他干。”孙姐跟旁边的小伙子说道。
“好嘞孙姐。”
那小伙子很热情，主动过来跟我握手，打招呼。
他说，他叫林圣，今年刚满十八岁，农村孩子，让我以后多多关照。
我和他寒暄了几句，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恐怕，他也是被高昂的工资吸引过来的，又怎会知道，这个大楼里潜藏的危险呢？
孙姐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志勇，你今晚好好带带他，只要他熟悉了，明天你就可以走。”
“好的，谢谢孙姐。”我点点头。
“D栋的规矩，禁忌，你一定别忘了告诉他——另外，我可以允许你请假十五天，多一天也不行。”孙姐说。
我心想十五天也差不多了，人家孙姐让步了，我也不能得寸进尺。
“行，没问题。”我说。
孙姐瞥了我一眼，说道：“志勇，姐丑话说在前面，十五天后，如果你没回，我就会把你辞掉……并且，你母亲的医药费——”
“我懂我懂，孙姐，您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我连忙保证。
“那就好。”孙姐满意地点了点头，离开了。
我松了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转过身，看到马强正和林圣说说笑笑，不知道在讲啥。
“田哥，这小子我帮你检验过了，挺老实的，以后保证是个合格的小弟。”马强走过来，笑嘻嘻地说道。
我瞪了他一眼，让他别乱说，然后对林圣露出笑容：“小林，你这个年纪，怎么不上课了，跑来这工作？”
“上课有啥用，书又不能换钱，还不如早点出社会，挣钱，回村娶媳妇实在。”林圣咧嘴笑道。
这小伙子，看着挺朴实，憨厚。
我心里真替他难过。
来到这鬼地方，想完好无损的离开，几乎是不可能的。
唉，没想到，我的离去，却换来另一个人的悲剧……
我带着林圣，在D栋所有楼层巡视了一遍，路过404的时候，他就像当初的我一样，好奇地停了下来，指着门口道：“田哥，这门看着好诡异啊，和其他病房不一样。”
我皱了皱眉，说：小林，你记住了，以后一定要远离这扇门……尤其是，不能打开。
林圣惊讶道：为啥啊？
“别问这么多，我告诉你……这里都是有摄像头的，如果你敢违规，打开这扇门，你就会失去这份工作！”我严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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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圣有些慌了，连忙保证，他绝不会打开这扇门。
我点点头的，带着林圣，回到了休息室。
接着，我把D栋的四个禁忌，全部告诉了他。
这小伙子似乎没有我这么重的好奇心，只是说，一定照办，绝不会违规。
我问他，你平时有起夜的习惯吗？
“有啊，说起来不怕哥你笑话，我膀胱不太好，晚上经常起夜。”林圣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说你去买个夜壶吧，过了两点，就不要出去上厕所了。
“啊，这么麻烦啊……”林圣一脸郁闷。
我脸沉了下来，说：刚才跟你说的四个规矩，你是不是认为我是在吓唬你？
他连忙说不是的。又保证，晚上两点，一定不去上厕所——明天，就去外面买一个夜壶。
我这才放下心来，说：没夜壶，用脉动的瓶子也可以。
“那多恶心啊，我宁可尿在床上。”林圣摆了摆手。
我说随你，只要你把规矩守好就行。
接下来的时间，我和林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偶尔看看电视，隔一两个小时，就带他出去巡逻一遍。
凌晨一点多，我们两都有了困意，准备睡觉。
林圣赶紧去公共厕所上了个小便，这才安心上床。
今天有些太累了，我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朦朦胧胧，好像听到对面有起床的声音，因为睡得有些迷糊，没怎么在意……直到脚步声响起，然后是休息室的门“吱嘎”一声打开，然后关上，我才猛然惊醒。
这小子，不会出去上厕所了吧？
嘎吱——
这时候，门忽然又打开了，一个身影，哈着腰，从外面走了进来，躺在了旁边的床上。
我松了口气，说：“小林啊，你明天赶紧去买个夜壶，这么一晚上憋着尿，可不好受吧？”
这话说出去，林圣没理我。
“睡着了？”我提高了声音。
还是没回应。
“小林，我在跟你说话呢，聋了吗？”
见林圣不吭声，我有些不高兴，直接从床上爬起起来，走到了林圣的床边，冲他大声说道：“跟你说话听不见？”
林圣仿佛睡死过去。
我心头火起，俯身，一把掀开了棉被……
然而，当棉被掀开的瞬间，我整个人一下子愣住了……
被子里，竟然空空如也，半个人影都没有……
怎么回事？
人呢？
我瞪大了眼睛。
心中，掠过一丝恐惧……
第96章 水房的女人
我瞪着眼睛，心里仿佛被个一块无形的大石压住了似的，脑子一片空白。
没人……
棉被里，居然没人……
这怎么可能？
刚才明明看到有人进了休息室，然后上了林圣的床，甚至我还听到了身体在床上翻动的声音——为什么现在，床上会没人？
一股极其不详的预感笼罩心头。
我打了个哆嗦，不敢再想下去，随便披了件外套，离开了休息室。
走廊外冷森森的，一股一股的寒流，从大门外的缝隙中流窜进来。
空旷的环夜色，只剩下我急促的脚步声。
“林圣！！”
我喊了一嗓子。
除了我的回音，什么也没有。
我的心顿时沉了下来，慌张不已，暗暗埋怨自己贪睡，应该早点起来阻止他。
快速来到公共厕所，我几乎把所有角落都翻了一遍，但是——并没有看到林圣的身影。
他去哪了？
我皱着眉头，四处张望着，喊着他的名字。
公共厕所旁边，还剩下一个简陋的水房，里面的水流声，滴答滴答，就像时钟一样。
忽然，我看到有一滩水，从水房的门缝里，流了出来。
我脸色变了变，猛地把门踹开，冲了进去。
里面的情景，让我汗毛直竖。
一个人趴在水池上，一动不动，所有的水龙头全部打开了，水流哗啦啦地往下掉，里面如同水漫金山一般。
他的脑袋完全伸进了四十多公分的水池里，身体不断地抽搐着，两只手在水里用力拍打，就跟溺水的人像挣脱出去，却怎么也做不到。
是林圣！
我马上跑过去，抱着林圣的身体，把他用力拽了上来。
“哇……”
林圣痛苦地叫了起来，嘴巴里，不断喷出水花，眼皮子已经泛白了。
他的身体沉重的像灌了水的棉花，人已经处于休克状态。
我把他背到走廊外面，放在椅子上，一边呼喊他的名字，一边用力挤压他的胸口。
一下，两下，三下……
林圣的气色终于慢慢恢复了。
他又吐出了一大口水，终于醒了过来，茫然地望着我，说：“田哥？”
我长舒了口气，望着这死里逃生的年轻人，心里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愤怒。
“田哥，那女人呢？”林圣迷迷糊糊地说道。
女人？
我皱着眉头，说：“你在说什么胡话，这哪有女人？”
“不，不是的，刚才……”
“行了，先回休息室吧。”
我打断了他的话，看了看四周，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恐惧。
总感觉，暗处好像真的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
我搀扶着林圣，回到了休息室，把他放在床上，接着锁上了门。
“林圣，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要出去上厕所？”
我严肃地盯着他，问道。
林圣低下了头，眼中满是愧疚，道：“田哥，对不起……”
“你不应该跟我说对不起，因为你这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冷冷地说道。
“我知道了，我下次，一定不会了。”林圣连忙保证，“田哥，这个D栋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啊？”
我说：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D栋，确实有脏东西，而且还很多——不过呢，你只要遵守那四个规矩，一般是不会出事的。
他听到这，脸上隐隐露出几分恐惧。
“我劝你，最好辞了吧。”我叹了口气，说。
如果林圣次吃了，我这边要请假，恐怕就千难万难……但怎么说，我也不能害了他。
“田哥，既然这里这么危险，为什么你还要在这工作？”林圣问道。
“我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你不懂。”我摆了摆手。
“田哥你都不怕，我也不怕——反正，只要守好规矩，就一定会没事吧？”林圣咧嘴一笑，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那个阳光的少年。
我无语地望着他，说，刚才你都差点死了，你就一点也不怕？
“不怕，以前我在村里干工地的活，经常跟人打架，有几次被人打死了，现在不一样活的好好的……我娘说过，我命硬，肯定能长命百岁。”林圣拍着胸脯说道。
我心想命再硬的人，来到这里也是命悬一线。
我问林圣，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你出去不是上厕所吗，怎么跑到水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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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这个，林圣明显有些害怕了。
他把被子裹紧了一点，说：田哥，刚才的事这是太邪乎了，我刚上完厕所出来，就听到我女朋友晓霞叫我……
林圣说，他以前在村里上初中的时候，有个小女朋友，叫晓霞，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关系特别好——可惜，晓霞后来得病，十几岁就死了，为这事林圣悲伤的不行。
就在刚才，他上完厕所出来的时候，听到了晓霞的声音从水房里传来。
他心想晓霞不是死了么，挺好奇的，就走到水房去看，果然看到了晓霞。
晓霞还是小时候的样子，麻花辫，一身土里土气的衣服，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喊着：“圣，你过来呀！你过来呀！”
按理说，遇到这种情况大多数人肯定会很黄，不过林圣因为思念晓霞过度，完全没想这么多，迷迷糊糊地走了过去，抱住了晓霞，流着眼泪说：“晓霞，我想死你了，你这些年去了哪？”
晓霞只是笑。
一边笑，一边后退，对林圣勾着手指头：“来呀，圣，你过来呀！”
林圣继续走。
他不知道，当时自己已经走到了水池边。
而水池上的十几个水龙头，全部自动打开了。
就在此时，温柔的晓霞，忽然露出凶光，恶狠狠地望着林圣，说：“圣，下来陪我好吗？”
说着，她掐着林圣的脖子，把他往注满水的池子里按了下去。
林圣顿时就清醒了，拼命地挣扎，但晓霞的力气比他大都多，他只能无助地拍打着水池里的水，脑袋被死死地压着，根本抬起不起来。
林圣说，当时他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脑子里，一瞬间想起了从小到大的很多往事……
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没想到我却过来，救了他。
说到这，林圣泪流满面，痛哭流涕地说道：“田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现在肯定没命了，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说：别谢我，我也只是碰巧罢了，你以后一定要注意，过了凌晨2点，千万不要到处乱跑。
他语气惆怅道：我真没想到，晓霞居然会害我……田哥，你说人变成鬼了，难道就变坏了吗？
他这么一说，我不禁想到了昨晚鬼节的时候，刘斌那些人，对我的不怀好意。
我说，我也不知道人变成鬼后，是否会变坏——它们毕竟是脏东西，人鬼殊途，能避开，还是尽量避开。
他点了点头，说：记住了。
这个小伙子，还是太年轻了。
虽然很早的就在村里工作，但性子，却是淳朴无比。
我让他早点睡，不要想太多，第二天早上，一切烦恼都会忘记。
*
次日，孙姐来到了D栋，问了我一些林圣工作的情况。
我说还不错，小伙子挺老实的。
孙姐点了点头，眼神有些古怪。
她说，一定不要让他触犯那四条禁忌——还有，十五天之内，你必须得回来。
我连忙答应下来。
这时候，马强出来了。
这小子换了一身衣服，洗了个澡，黄毛高高地翘了起来，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杀马特。
他笑眯眯地说：“田哥，我准备好了，出发吧。”
“嗯。”
我点了点头，和孙姐还有林圣一一告别，最后，看了一眼D栋，转身离开。
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虽然只是短短的十五天……
和马强走出西门的时候，听到一个声音：“田哥！！”
“咦，这小子怎么过来了？”马强眼睛一亮。
我回头看去，发现竟然是林圣跑了出来。
我望着他笑道：怎么，想通了，打算辞职？
“不是，我没打算辞职，田哥，其实昨晚，还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说……”林圣走到我后面，往后面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
我问他什么事？
林圣说，昨天晓霞出现在水房的时候，除了她之外，在水房的角落处，其实还站着一个女人。
他听到这话我一愣，问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那个女人你也认识？
林圣点了点头，脸色苍白地说道：
“当时隔得比较远，没怎么看清，不过——刚才看到孙姐的时候，我总觉得，昨天水房的女人，好像是她……”
第97章 卑劣的人性
孙姐？
我心里咯噔一跳，说：小林，你确定没看错？
“不太确认，但从身材来看，挺像她的。”林圣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陷入了沉默之中。
孙姐，在D栋一直是个神秘的存在。
她身上的秘密，甚至不亚于404病房。
如果说林圣昨晚看到的人，真是的孙姐，那事情可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为什么孙姐会出现在水房？
为什么她要害林圣？
要知道，D栋不能没有守夜人，她害了林圣，不等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如果说她害林圣，是为了让我留下来，那根本没有意义。
因为林圣，就是她找来的，她大可以以找不到人为理由，拒绝我的请假。
“田哥，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林圣说。
我摇了摇头，说：想不出……林圣，你还是辞了吧。
“不，我不辞，这么高的工作，傻子才辞职，我就是来跟你说说，没别的意思，我又不怕的。”林圣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他心意已决，也没办法再劝，只能让他以后多注意点孙姐，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千万不要到处乱跑。
林圣连连答应，回去D栋了。
他走后，马强问我：田哥，你们到底在说啥啊，怎么好像孙洁也在里面？
我把昨晚遭遇的事，简单地跟马强说了一遍。
“卧槽，这D栋真特么邪门……还有孙洁这骚货，她肯定有阴谋，幸亏田哥你走了，不然以后说不定她还要害你！”马强脸色铁青地说道。
我问马强，你怎么总说孙姐是骚货？人家又没得罪你。
“因为她的本性就是这样！”马强撇了撇嘴，说，“田哥你是不知道，我有好几次，看到她跟男人偷偷幽会——哦对了，还有那个孔副院长，跟她关系也特别暧昧，两人见面的时候，总是眉来眼去，他妈的，一看关系就不正常……”
我心中唏嘘。
孙姐跟孔副院长的关系我是知道的，但没想到，她居然还跟其他男人有染。
有时候，一个人的性子，真不能单单从端庄的外表去判断。
“田哥，接下来我们去哪？”马强问。
我拿出一双球鞋，说：送鞋子。
“哟，AJ牌子的啊，一看不便宜，送谁啊？”马强来了兴趣。
我苦笑道：送程小燕的男神。
“啥？”马强愣住了。
我把程小燕临死前的嘱托，告诉了马强，他听后，眼睛瞪得跟灯泡一样大。
“田哥，你这也太惨了吧……喜欢的女人，从头到尾就没喜欢过你，到死，都惦记另一个男人，还让你给情敌送球鞋。”马强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同情地说道。
我苦笑了一声，说：这是她最后的心愿，我必须替她完成。
程小燕弥留之际，把她男神孙傲目前的学校告诉了我，是在本市的重点大学——锦光大学，就读于艺术学院。
我和马强，坐出租车来到了锦光大学，问了几个学生后，终于找到了艺术学院。
现在是早上九点多，学生刚上课不久的时间。
我和马强两个人，跟做贼似的，在每个教室，东瞄瞄，西瞅瞅。
不得不说，马强这杀马特的发型，十分引人注目，他走到哪，总有学生好奇地朝他这张望，到最后老师也忍不住了，以为我们是社会的混混，走出来质问我们。
我连忙道歉，然后问老师，知不知道孙傲？
本来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老师却露出自豪之色，说孙傲嘛，艺术学院谁不认识他？很优秀的一个学生，还说他是艺术学院的风云人物，成绩优异，相貌端正，问我找他干嘛？
我谎称是孙傲的朋友，给他送球鞋来的。
老师没怎么怀疑，让我去三楼的B05钢琴室，孙傲就在里面练琴，不过千万不要打扰他，等他练完了你们再进去。
我谢过老师，和马强往三楼走去。
“田哥，你这情敌似乎不简单啊，还风云人物，哈哈！”马强笑嘻嘻地说道。
我瞪了他一眼，说闭嘴。
来到B05，门是虚掩着的。
我看到里面有一个长相非常俊俏的男生，正端坐在一架钢琴前，弹奏着一首不知名的曲子。
旁边坐在几个女生，露出花痴之色，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这男生，应该就是孙傲了吧？
“呸，原来是个小白脸！老子看到这些小白脸就不爽！”马强对地上啐了一口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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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哈哈大笑，说你小子就是嫉妒吧。
“喂，你们吵什么呢。”
一个短发妹子走了出来，很不高兴地说道，“没看到王子在练琴吗？”
“王子？”我愣了愣。
“谁是王子？”马强问。
“那还用说，当然是钢琴王子孙傲啊。”妹子脸上露出陶醉之色。
她说孙傲的钢琴，在艺术学院是数一数二的，就脸老师也比不过她。
马强不耐烦了，说老子不管他是王子还是孙子，立刻把他叫出来，找他有事。
妹子警惕地看着我们，说你们想对孙傲王子做什么？
“当然是揍他！”马强哼哼道。
我对着他脑壳就是一巴掌，骂道：别添乱行吗？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马强揉着头，嘿嘿傻笑，说开个玩笑。
我对那妹子说，我们没有恶意，就是给孙傲送个东西，能让他出来一下吗？
妹子摇头，说恐怕不行，孙傲王子正在练琴，他最讨厌中途有人打扰了，等下课你们再来吧。
我说：几点下课？
妹子说：十一点多吧……诶，你干嘛，你别进去啊！
马强这厮此刻充分展现了他的痞子个性，直接把妹子推开，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冲到了琴房。
这次我并没有阻止他，而是跟他一起走了进去。
开玩笑，等到十一点多，他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你们是什么人？”
“快出去，我们正在上课！”
女生们看到我和马强两个不速之客，纷纷如惊弓之鸟一样站了起来，拦在了孙傲面前，俨然一副护草使者的派头。
说真的，哥们这一刻还真挺嫉妒孙傲的。
长得帅，有才艺，遇到事，还有一群女生给他保驾护航。
最重要的是，程小燕到死，都还记得他。
“我是来找孙傲的。”
我扬了扬手里的鞋子，说：“给他送东西。”
被打扰的孙傲一脸不耐，只是当他看到我手上的AJ鞋时，眼睛顿时就亮了，站起身道：“你们是送快递的？”
“差不多吧。”我说。
孙傲走到我面前，很不客气地从我手上把AJ球鞋给拿走了，说：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见我和马强没有离开，孙傲不解道：“是不是要签字？你把单子给我，我来签。”
我说：你就不想知道，这鞋子是谁给你的吗？
孙傲笑了，说他从小到大，几乎每天都要收到女生的礼物，下到情书巧克力，上到苹果手机名牌衣服，如果每个礼物都要知道是谁送的，那他岂不是累死了？
我皱起了眉头，说：所以，你对送你礼物的人，丝毫没有感激的心？
“是她们心甘情愿送的，我为什么要感激？”孙傲自信地笑道，看了眼身旁含情脉脉的女生们，说，“你们送我礼物，需要我感激吗？”
“当然不需要，能送孙傲王子礼物，就是我们的荣幸。”
“就是就是，孙傲王子你能收下礼物我就很高兴了，感激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我看到这群女生们花痴的样子，心里十分无语。
看来舔狗不分性别，只要足够优秀，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可以为你成为舔狗。
只是，我无法忍受，程小燕那份小心翼翼，乃至卑微的爱，居然都不能让孙傲记住。
仅仅，只是记住而已。
“你们还有别的事吗？没事的话，请离开吧，我还要弹琴呢。”孙傲看向我说道。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这球鞋，是程小燕送你的。”
本以为孙傲听到程小燕的名字，会非常震惊。
然而，他皱了皱眉，说：“程小燕？谁啊，这名字有点印象。”
我强压着火气，说道：“金花七中。”
“哦，想起来了，是她啊。”
孙傲拍了下大腿，露出恍然之色，笑着说道：“没想到这么多年，她还记得我喜欢这双球鞋——对了，她现在怎么样，过的还好吗？”
“前段时间，她得重病，去世了……”我黯然地说道。
“这样啊，真是令人惋惜，哥们，节哀顺变吧。”孙傲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那个——你还有其他事吗？没事的话请你离开吧。”
我抬起头，怒视着他：“她死了，你就只是这种反应？”
“呵呵，那你还要我怎样？她又不是我害的——难不成，我还得抱头痛哭，或者给她的尸体套一个复活甲，让她原地复地不成？”孙傲一脸嘲讽地笑道。
几个女生听到这话，顿时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很好笑？”我面无表情地说。
“哥们，你——”
砰！
他的话还未说完，我猛地揪住他的衣领，用尽全身力气，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第98章 程小燕有病
我这一拳打的毫无征兆，且力道十足。
孙傲这瘦弱的身板，就跟布娃娃似的，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
“啊——”
霎时间，琴房里传来了女生们恐惧的尖叫声。
马强也没想到我突然出手，张大了嘴巴，过了好半天才伸出大拇指，说道：“卧槽，我田哥威猛！”
孙傲躺在地上，捂着嘴巴，打着滚，不断地惨叫着，嘴里流出了血。
一颗牙齿，掉在了地上。
“啊，好痛，好痛啊……”
孙傲摸了摸嘴巴，看到鲜血，吓得哇哇大叫，脸都白了。
“妈的，真是个死娘炮！想不通现在的女孩，怎么都喜欢这类比女人还女人的男人？他妈的，看看我田哥，那才叫纯爷们！”马强一脸不屑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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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孙傲面前，蹲下身来。
“你，你别过来，谁来救救我啊！”
孙傲恐惧地看着我，身子不断地退后。
女生们早就吓傻了，一动也不敢动，有几个，甚至已经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
这一刻，所谓的护草使者，所谓的钢琴王子，在她们眼里屁都不是——小命，才是最要紧的。
“痛吗？”
我伸出手，在孙傲的鼻子上碰了碰。
“哥，哥你饶了我吧，我给你钱，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孙傲哭丧着脸，不断地跟我求饶。
“我问你痛不痛？”我冷声说道。
“痛，特别痛，哥你别打我了，我流了好多血，我会死的……”孙傲紧张地看着我。
“你的痛，和程小燕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我沙哑着嗓子说道：“你根本无法想象，这个喜欢你的女生，在D栋承受了一段怎样的痛苦！”
“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那个随时都会面临死亡的地方，她每天被病痛折磨，每天生活在绝望之中……”
“是的，绝望，无尽的绝望——如果说，在她的心里，还有一道光的话，那道光，就是你，你懂吗？”
孙傲连忙说道：我懂！我都懂！
“你他妈懂个屁！”
我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怒吼道，“你这个渣滓，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永远，都只会在意自己，根本不会去考虑别人！”
“是，我是渣滓，我是窝囊废，哥，求求你，别打我了，快送我去医院吧，我就要死了……”孙傲不断地哭着，求饶。
我忽然感到一阵悲哀。
为程小燕感到悲哀，为自己感到悲哀。
这样的人，值得程小燕去爱，值得让我生气吗？
可事实上，程小燕确实爱他，而我也确实生气了。
人生就是如此，处处充满了讽刺，想得却不可得，不想得却轻而易举，而不去珍惜。
“哥，我……我当初和程小燕分手，其实也是逼不得已的。”孙傲哆哆嗦嗦地说道。
“逼不得已？”我冷笑出声，“算了吧，你只是在为自己渣找借口罢了……刚才那些女生，有几个和你关系清白的？”
“不不不，哥，你误会我了，我承认，我是渣，不过这是现在的我，当年在七中的时候，我并不像现在这样。”孙傲苦笑道。“而且，和小燕的恋情，我也是真心真意地在面对。”
“既然真心真意，那为什么你会劈腿，为什么她苦苦哀求，你依旧选择分手？”我握紧了拳头，差点忍不住又要揍他。
这孙傲，也太厚颜无耻了吧？
马强已经忍不住了，骂骂咧咧，冲过去踢了孙傲一脚。
孙傲吓得嗷嗷直叫，说：“两位哥，别打了，我当初和她分手，真的是有原因的……那程小燕，有病啊！”
“卧槽！”
马强气得直哆嗦，正准备继续揍，他被我拦住了。
我问孙傲，你为什么说程小燕神经有问题？
孙傲脸色苍白地告诉我，当年和程小燕谈恋爱的时候，一开始觉得她还挺正常的，是个很可爱的姑娘……可是有一天，他发现程小燕很不对劲。
那是一次外出游玩，两个去琉璃山。
登山的时候，孙傲不小心摔了一跤，手指头划破了。
当时身上没带创口贴，而孙傲又是个特别怕疼的人，他说想回医院治疗，但程小燕觉得太麻烦了，就把他的手指，放在嘴里吸允了一下。
说也奇怪，程小燕这一吸，孙傲手指上的血，居然就没流了——就连伤口，好像都愈合了一般。
他也没多想，以为是自己身体好。
两人继续登山。
爬到山顶的时候，差不多到了中午，两人肚子饿了，准备打道回府。
这时候，正巧有一只野兔，蹲在草里面。
两人走过去一看，这野兔的一条腿受伤了，流着血，孙傲很轻松地就抓住了兔子，很兴奋地说，中午就把这野兔烤了。
程小燕连忙说不行，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呢？
孙傲一想也是，而且自己没带刀具，更不会烹饪，就放弃了吃兔肉的打算，把兔子装在了程小燕的包里，两人开开心心地下山了。
下山的途中，孙傲忽然有些尿急，让程小燕等一下，他去旁边找个地方方便方便。
然而，等他回来的时候，却看到了毛骨悚然的一幕……
只见程小燕手里抓着那只野兔，低着头，嘴巴咬在了它的脖子上，用力的吸允着……
小白兔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了。
鲜血，顺着它的脖子，往下流……
孙傲吓得大叫了一声，程小燕听到动静，抬起头，嘴巴里，两颗尖锐的牙齿，森寒恐怖……
第99章 奇怪的冲动
孙傲说，他当时吓得差点晕过去，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路从山上逃到山下，甚至因为惊吓过度，还住了医院。
期间，程小燕来医院看过他，被他疯了一样赶走，当着医生护士的面，说她是怪物！
出院后，孙傲报了警，对巡捕说，程小燕身上有病毒，是生化危机里的丧尸，巡捕们自然不信，不过还是让程小燕接受配合，把嘴巴张开看看。
结果不用说，自然是没有看到那两颗尖牙。
一般而言，事情闹到这样，两人的关系怎么都得僵——孙傲，自然是提出分手，但程小燕不同意，说你看到的只是幻觉，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
孙傲问她，那野兔呢？
程小燕支支吾吾，说野兔放生了。
孙傲冷笑，没说什么，但也没提分手的事。
没过几天，孙傲就和学校里的一个女生在一起了，还被程小燕亲眼目睹，两人在酒店开房。
她苦苦哀求，希望复合，但孙傲打死也不同意，说那天的事情，不管是不是幻觉，都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以后咱们不可能了。
讲到这，孙傲对我苦笑：“哥，你看……事情就是这样，其实，我也不知道那天看到的究竟是真是假，但换做是你，这段恋情肯定也不敢继续了吧？”
我摇了摇头，心想我的经历比你恐怖一百倍，但对于情感，绝不会就这样说放就放——终归来说，还是你太懦弱罢了。
我对孙傲说：嗯，你看到的应该是幻觉。
“呼，我也觉得是幻觉……正常人，怎可能吸兔子血呢，又不是拍丧尸片。”孙傲松了口气。
其实，我这么说，只是为了让程小燕在孙傲心里，留下最后一抹美好的幻象。
仅此而已。
“田哥，保安来了，快溜！”马强跑过来，急声说道。
我点了点头，把孙傲放开，最后看了他一眼，说道：“后会无期。”
接着，和马强一起往后门逃走。
*
离开学校后，马强问我，孙傲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
我说真的假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以后和程小燕再没有关系了。
马强点点头，没吭声，一脸惋惜。
走了一段路，马强问我，咱们接下来去哪？
我说：你不是要找你奶奶吗，先去找你奶奶吧。
马强说不急，先把我的事办了要紧——然后他又问我，田哥你到底要去找谁？具体做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想再瞒马强了，说：这件事说来话长，你也未必会相信。
“我当然信，田哥你别忘了，我可是神婆的孙子，对这些神神怪怪的，早就习以为常了。”马强笑着说道。
我心想这倒也是，说：咱们先找个饭馆，边吃东西边聊。
“好嘞！”
我们找了一家简单的饭馆，点了三菜一汤，在等菜的过程中，我把D栋这段时间的经历，化繁为简，跟马强说了一遍。
不得不说，不愧是神婆的孙子，接受力就是比一般人强，听到我这么多匪夷所思的经历，马强也只是露出几分惊愕之色，要是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指着我的脑袋骂我神经病了。
“田哥，我感觉你就是工具人啊。”马强说。
我疑惑道：什么工具人？
“没……没什么。”马强嘿嘿一笑。
我哼了一声，总感觉这不是什么好话。
“田哥，你看你，从来到D栋开始，就好像陷入了一个别人编制的网里，怎么走也走不出去，虽然看似你在挣扎，但实际上，你还是在这个网中。”
“就说孙洁那碧池，肯定对你有什么阴谋——还有曹凤娇，这死肥婆看似救了你几次，但谁知道其中藏了什么猫腻？”
“最后是鬼节那晚的阴兵过界——我奶奶说过，阴兵过界，一般有两个原因，一个是附近有罪大恶极之人；另一个，则是有寿元耗尽之人，本该死，却因为重重原因，却没有死。”
马强喝了一口桌上的热水，说：总而言之，一个字——邪。
我听得皱了皱眉，说第一个原因还能听懂，第二个啥意思？什么叫寿元耗尽之人，该死却没死？
“这个很难解释……”马强摇了摇头。
我灵机一动，说：会不会是指僵尸？僵尸，不就是该死，却没死之人吗？
“不不不，肯定不是僵尸。”马强摆着手。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肯定？
马强说：僵尸不属于六道以内，不归阴兵管，所以肯定不是僵尸。
我点了点头，心想真是涨知识了。
“田哥，你这次去找那老妖怪，恐怕是凶多吉少啊。”马强有些不安地看着我，说道，“我奶奶说，黄眼僵尸很厉害，连糯米和符箓都治不了，咱们到了那，怎么对付她？”
我叹了口气，说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主要是，我已经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与其变成怪物，还不如让我死。
“强子，你小子记住了，回你奶奶那里后，就别跟着我了。”我对马强说。
马强一拍桌子，怒道：“田哥，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可是患难之交，我马强要是就这么撇下你了，那和小人有什么区别？”
我摇了摇头，说：这不是患难之交和小人的问题，你应该知道，我这趟去找老妖怪，完全是九死一生，最重要的是，怎么对付她，从她身上抽血，我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没办法，我奶奶说不定有办法呢……这样田哥，你还是先跟我去找她老人家，我试着问问她，能不能出村，帮你把这老妖婆收了。”马强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心想如果马强的奶奶能帮忙，那就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乱了。
当下对他感激连连。
马强摆着手，说咱两啥关系，别说这些见外的。
很快，菜都上来了，马强说快点吃，吃完了坐个大巴去找她奶奶。
我看着桌上三菜一汤，每个菜色泽都有显然，丰盛。
鱼香肉丝，糖醋排骨，回锅牛肉，还有一大碗三鲜肉片汤。
饿了一上午，按理说我早就该大口朵颐，可奇怪的是，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田哥，你咋不吃啊，快吃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马强吃的满嘴流油，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放嘴里。
一股说不出的怪味，弥漫舌尖。
“这回锅牛肉是不是坏了？”我说。
“不会吧，这家我上次来吃过，牛肉是真的新鲜，口感特棒！”马强夹了几筷子，放在嘴里咀嚼着。
我又吃了点鱼香肉丝，这次不单是味同嚼蜡，而且还有一种强烈的恶心感。
“噗！”
我把鱼香肉丝吐了出来，皱起了眉头。
“田哥，你是不是没胃口，喝点汤吧？”马强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道。
“嗯。”
我倒了半碗三鲜汤，拿起来，浅浅地喝了一小口。
这一口下去，我感觉胃整个在翻腾，就好像喝的不是三鲜汤，而是硫酸一样……
我转过身，对着地上，一阵干呕起来。
马强意识到不对劲了，走过来拍着我的背，问我要不要去药店一趟？
我摆了摆手，说没事。
等回头的时候，却忽然发现，眼前的世界变得血红一片。
太阳，房子，街道，车辆，人群，还有身旁的马强，都变得一片血红色！
就好像，他们在血池里翻滚了一遍似的……
我瞪大了眼睛，震惊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田哥，你没事吧？”马强推了推我。
我眨了眨眼睛，世界又恢复正常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刚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是我太累了吗？
“老板您放心，我这里的土鸡，都是现杀，新鲜得很！”
这时候，我看到旁边一个厨师，手里提着一只公鸡，对一个客人笑呵呵地说道。
说着，他把鸡脖子处的毛拔掉一些，然后用一把刀，直接割断血管。
公鸡挣扎了一下，就不动了，鲜红的血，从鸡脖子上流淌出来。
客人很满意，说我待会吃的鸡公煲，你就用这只鸡做。
厨师笑着说，那是一定的。
我身子一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鸡上面的血，舌头不由自主地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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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一股奇怪的躁动油然而生……
就好像，这只鸡，变成了一道世上最美味的佳肴……
我站起身，眼神呆滞，慢慢地朝那只鸡走去。
近了！
更近了！
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
马强在一旁叫我，我也听不到了，就这么傻愣愣地，走到了厨师面前，眼神灼热地盯着还在滴血的死鸡。
“客人，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服务的吗？”厨师看我走过去，微笑道。
“鸡……”
“我要鸡……”
厨师愣了愣，说：不好意思客人，这只鸡是给其它客人的，您要吃的话，我再给您杀一只？
“给我！给我！”
我突然疯了一般大吼道，冲过去，一把将厨师推倒，从他手上，把鸡抢了过来。
周围的客人们，都奇怪地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望着鸡脖子上面的鲜血，我的喉咙“咕噜”一下，重重地咽了口唾沫。
接着，张开嘴，咬了上去……
第100章 诡事
我咬住了鸡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吸允起来，一股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
记得以前陪母亲去菜市场，我最恶心的，就是这种鸡身上的味道，每每走过，总会捂着鼻子。
但此时此刻，我却如痴如醉，流连忘返，犹如一个困在沙漠几天没喝到水的人，突然看到了水源，恨不得一口气饮个痛快！
“你……你在做什么？”
厨师目瞪口呆地惊呼道。
不光是他，周围所有的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全都离我远远的。
“田哥，你冷静点！”
马强走了过来，一把从我身上抢走了公鸡。
“还给我！”
我愤怒地望着他，揪住他的衣领。
然而，就在我的手，碰到他的瞬间，一股灼热的感觉，从指间触发。
我猛地缩回了手，意识在这一刻，仿佛清醒了。
“我……我刚才做了什么？”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茫然无措地说道。
马强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没事的田哥，你去洗漱一下，咱们离开这。
我失魂落魄一般，来到了洗手间。
镜中的我，脸上全是鲜血，嘴唇上，还夹着鸡的羽毛……
这一瞬间，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全都明白了……
我要变成了怪物了！
就和当初的老何一样，一点一点的蜕变！
心中说不出的恐惧，我打开水龙头，用力地冲刷着脸，把冷水，往嘴巴里一阵灌入。
但，血腥味依旧无法冲散。
浓郁的感觉，依旧充斥着我的全身。
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大家都用怪异地眼神望着我。
“这小伙子，不会有神经病吧？”
“我看有可能，刚才他那样子，跟精神病院的疯子差不多……“
“别说了，他出来了，小心被他听到，疯子杀人不犯法的。”
我听到很多人在窃窃私语，小声议论。
马强走过来，说：田哥，咱们快走吧。
“强子，我……”
“别说了，我知道什么情况，肯定是尸毒发作了。”
马强倒显得颇为淡定，他让我别气馁，赶紧找到她奶奶，说不定她人家有办法，能暂时抑制住我的尸毒。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点了点头。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绝不能接受，自己变成一个吸血的怪物……
*
事不宜迟，结了账后，马强带着我，坐上大巴，前往了他奶奶所在的村子。
这个村，是坐落在临城大山之内，名叫刘家村，谈不上与世隔绝，但从市区走进去，也需要很花一段时间。
坐了整整五个多小时的车，都已经快天黑了，奇怪的是，我的肚子却一点也不饿。
这种感受让我非常绝望，都快过一天了，正常人怎么会不饿了？
只能说，我已经不正常了。
车子停下，马强带着我，一步不停地往大山走去。
此时已经天黑，大山古木参天，遮天翳日，静谧得如同一切都沉睡在深夜的恐惧中，狭窄的山路，弯弯曲曲，月亮被涌来的黑云遮盖，只从厚厚的云层后面透出一层含混的暗色光晕来，风在高高的树顶摇晃着，发出一阵阵庞然缓慢的沙沙声。
马强虽然很久没回来了，但对这里道路依旧很熟悉，有他在前面带路，一路上倒没出什么事。
大概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隐隐看到，前方有一个狭窄的村落，一排排漆黑的房子，偶尔有几盏灯光，在里面闪烁不定。
“到了！”
马强眼睛一亮，长舒了一口气，加快速度走了过去。
看得出，这小子已经累坏了。
我跟在他后面，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村庄。
“没想到，这么多年没来，这里依旧没太多变化。”
“这是刘婶家，这是曹叔叔家，哈，他家居然做了个院子，不错不错——咦，冬梅的家的井怎么枯了？”
马强四处张望，一脸兴奋地跟我解说着。
我说，你既然对这里很有感情，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马强脸色变得暗淡下来，苦笑道：不是我不想回来，而是我奶奶不让我回来。
“强哥。”
一个怯生生的女孩声音，从旁边的房子里传来。
我朝那边看了一眼，发现这房子挺破的，上下两层，底层的房间用石头砌了将近1米，上面是土墙，石头已经有点发黑，土墙已经斑斑驳驳，像是在诉说着年代的久远，房门像被石头砸开了似的，破了一个大洞。
“强子，有妹子叫你呢。”
我说。
马强头也不回，脸色铁青地说道：“没有，田哥你听错了。”
“强哥。”
那声音又出现了，带着几分幽怨。
我再次朝那破房子看了一眼。
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更别说有什么女孩。
“别看，快走！”
马强急声说道，就像是在害怕什么的，加快了步伐。
我心中疑惑，但也没多问，快步跟上了他。
一直走出了大概有两百米范围，马强这才松了口气。
我注意到，这小子的脸上布满了冷汗，脸上的肌肉一伸一缩的抖动着，就像受到了惊吓似的。
我问马强，刚才那个屋子里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找你？
“不是，田哥你肯定听错了。”马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放屁！我耳朵又没聋！”我哼了一声，说道，“强子，你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辜负了什么小姑娘？好吧，我算是懂了，你小子不敢回村，就是怕见这姑娘是不？”
“田哥，我真佩服你，你这想象能力也太丰富了。”马强苦笑道。
“别转移话题，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吧？”我不耐烦道。
“对，但也不对……总之，这件事以后再告诉你，诶，我奶奶家到了。”马强指着前面，说道。
前方，是一个看起来规模还不错的屋子。
两层楼，上下都装有空调，看起来像是由紫檀木所制，房子雕刻精细，走近还能闻到紫檀木散发出的香味。
看样子，马强的奶奶在村里果然地位不低啊。
马强走过去敲了敲门。
没过多久门就打开了，是一个中年妇女开的。
“强子？”
那中年妇女看到马强，顿时瞪大了眼睛，震惊不已。
“二姑，我回来了。”
马强笑了笑。
“你……你怎么现在回来了？”二姑惊讶道，又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找我奶奶有点事……这是勇哥，我在外面认的哥。”马强笑呵呵地说。
二姑的眉头皱了起来，说道：“又是社会上的？”
“当然不是，这是我医院认识的，二姑，你想哪去了，人家可是大学生。”马强无语道。
一听大学生这三个字，二姑看我的眼光，顿时不一样了。
我脸色火辣辣的，心想自己就是一个在大专混吃等死的废物，算个屁股的大学生。
“汉国，你快出来，看看谁来了。”二姑对着屋里嚷嚷道。
一个身材干瘦，穿着白背心，看着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一看到马强，顿时大吃一惊：“强子，你咋回来了？”
“你们怎么都爱问这话，回来，当然是有事呗。”马强苦笑道。
然后，他又对他姑父介绍了一下我，最后问：“二姑，我奶奶呢？”
听到这话，二姑和二姑父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马强顿时慌了，颤声道：“她老人家，该不会……”
“没有没有，她活得好好的呢，身体特别健康。”二姑父连忙道。
“那你们还这个表情？”马强松了口气，说：“她到底在不在家，我找她真有事！”
二姑妈犹豫了一下，说道：“她不在家。”
“那她去了哪？你们倒是告诉我啊。”马强急了。
“算了，跟他说了吧。”二姑父叹了口气，说道。
二姑妈点了点头，说：你奶奶，她去干坏事了。
听到这话，马强顿时愣住了。
干坏事去了？
二姑说，最近山里，来了很多身份不明的人士，在一个破房子里，不知道在搞什么……整晚不睡觉，在那吆喝，唱歌，谈话。
村里很多年轻人议论纷纷，说这个团伙，是在做不法的勾当。有村民报警，但过去抓人的时候，他们好像提前得知了一般，逃得连影子都不剩。
可是，没过几天，这些人又出现了，继续在小屋子里聚会。
二姑说，这些人除了几个熟面孔，大部分情况，都会有新面孔出现，也不知道在干嘛——不过，大家都在猜测，大概率是在赌钱。
马强说：这和我奶奶有什么关系呢？
“你奶奶，最近经常往那个房子里跑，一整夜一整夜的不回家，我们怎么劝都没用……唉，我看她，八成也是陷进去了。”二姑无奈地说道。
“不可能！”马强摇着头说道，“我奶奶对棋牌麻将一窍不通，更没有兴趣，怎么可能会去赌钱？”
“骗你干啥，不信，你自己过去看看。”二姑说。
马强说：成，那个房子在哪，你告诉我，我去看看。
得知了位置后，马强和我一起，出发了。
一路上，马强都是皱着眉头，嘴里嘀咕着“不可能啊，我奶奶不是这样的人”，“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一定是”之类的话。
我在一旁没作声，心想马强对她奶奶倒是挺信任的……不过赌博这种事，很难说，没沾上还好，一旦沾上，很多六根清净的人，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走了一会儿，我们老远就看到，山坡上有一个土房子，里面正亮着灯。
我看了看四周，这一块杂草丛生、了无人烟，十分荒芜，怕是杀了人也没人知道，直接把尸体，往悬崖下面一扔，估计几天就被野兽吃得骨头不剩。
“田哥，待会我敲门，如果对方有什么异常举动，咱们就干他们！”
马强对我说。
我点点头，说：行。
马强从地上捡了一块砖头，朝那个房子靠近。
这个房子还挺大的，大概有一百多平米了，不过外部结构十分破旧，就跟毛培房差不多，屋顶上只有一个简易的棚子，窗户裂开一大半，用不知道是不是透明胶之类的堵上，墙面碎裂斑驳，好像轻轻碰一下就要裂开似的，典型的危房。
我也跟在了马强后面。
隔着门，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现在，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蔡老师上台分享他的成功经历。”
成功经历？
什么鬼？
赌博还要分享成功经历？
我和马强面面相觑。
马强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敲门。
就在这时候，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一个穿着大红外套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看到我和马强也不惊讶，而是皱了皱眉，说：“怎么迟到了？赶紧进来，蔡老师的分享已经开始了。”
我问她，分享什么？
“当然是分享如何成功，如何月入百万的经验啊，这还用问？”
女人白了我一眼，似乎觉得我明知故问，催促着我和马强赶紧进去。
我看向马强，他对我点了点头，估计也想知道——这里面到底在搞什么鬼。
进去之后，里面的场景让我0十分意外。
并没有看到琳琅满目的赌桌，也看不到纸牌、麻将、骰子这些东西——四面八方，都坐满了老老少少，前正方一个简易的舞台上，一个50来岁的中年男子，正在那里用麦克风讲着什么。
这中年男子打着领带，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亮，看到我和马强进来，对我们笑着点了点头。
“奶奶！”
马强忽然惊呼一声，走到了其中一个老太太面前。
这老太身材瘦小，满头白发，大概七十来岁，手里正拿着一个小本子做笔记，看到马强后有些惊讶，但很快老脸一沉，说：“你怎么还敢回村？滚！立刻给我滚！”
“我……”
马强一脸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老太太，这位是您的孙子吗？”
台上那个中年男子，一脸微笑地走了过来。
老太太恭敬道：“是的，蔡老师。”
“既然来都来了，就让他听一下我的演讲吧……放心，不收他钱。”中年男子和蔼可亲地说道。
老太太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说：真的吗蔡老师，我孙子也能在这听课？
“当然。”蔡老师笑着点点头。
马强横了那蔡老师一眼，不耐烦道：“你谁啊你？”
“鄙人姓蔡，单名一个松字，你叫我蔡老师就好。”蔡老师拍了拍马强的肩膀。
马强排开蔡老师的手，冷笑一声，说道：“少来，老子从小到大，就没喊过别人老师！”
“强子，不得放肆！”
老太太怒声呵斥道，“蔡老师是什么身份？你能在这听课，是你三生有幸，还不知道感恩？”
说完，她连忙跟蔡老师赔礼道歉。
蔡老师挥了挥手，大度地笑道：“没事，年轻人嘛，性格冲动了些能理解——虽然我跟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是身价千万大老板了，但每个人的命运不同，也不能强求——不过小伙子，你一定要相信，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尤其是跟着我，一定可以赚大钱！”
这话说完，台下顿时掌声一片！
马强气得嘴都歪了，说你少特么在这忽悠人，你这一身山寨阿玛尼，以为老子看不出来？
啪！
不等蔡老师开口，老太太已经站起身，给了马强一耳刮子：“强子，你要是再对蔡老师如此无礼，以后就别认我了！”
“奶奶……”马强一脸委屈。
“好好听课。”老太太冷哼道。
蔡老师让那中年女人，给我们弄了两张凳子，让我们坐在人群里。
马强一脸不服气，目光凶狠地瞪着蔡老师，恨不得冲上去咬他一口。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道：“强子，别冲动，先看看这里什么情况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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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强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我看了眼旁边的人群，发现他们普遍年纪都比较偏大，大多都是五十岁以上，二十来岁的小年轻只有三个，一女两男，坐在小板凳上，专心致志地看着讲台。
坐在她旁边的两个男青年，对她小声说着什么，我隐约听到“好好干，不要老想着逃出去”，“多努力，才有机会赚大钱”，“我们都是一家人，你要融入进来，不要背叛”之类的话。
我皱了皱眉，大概已经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了。
而且吧，后面这妹子，好像有点面熟，似乎在哪见过她，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这时候，我听到老太太对马强小声说了一句：“强子，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已经想通了？”
“我……我还得考虑考虑。”马强一脸为难道。
老太太哼了一声，看向我说：“他是你朋友？”
“嗯，也是我哥。”马强说。
“呵呵，强子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以前是认贼做哥——现在倒好，认识了一个尸做哥！”
老太太冷笑出声，如光如刀子似的，死死地盯着我。
第101章 骗局
尸？
我脸色一变，被这老太太盯着，浑身都有些不自在，连忙撇过目光。
果然是有些道行的，居然能一眼看出，我身上有尸毒……
马强连忙说：奶奶，你误会了，田哥是被人陷害的！
“你闭嘴，少跟我扯这些，你现在有三个选择，去见小翠，在这上课，或者离开村子！”老太太冷声道。
马强都快哭了，说有没有第四个选择？
老太太直接不理他了，低下头记笔记。
我又朝后面看了一眼，发现那妹子，确实挺眼熟，肯定在哪见过。
只见她低着头，脸色有些惨白，豆大的汗珠不断从脸颊滑落，两只手紧紧地攥着衣领，紧咬嘴唇，看起来十分紧张的样子。
“看什么看，听课！”
坐在她旁边的两男的，见我望过来，顿时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笑了笑，扭过了头。
这时候，台上那个蔡老师清了清嗓子，对着麦克风笑着说：“今天有不少新面孔嘛，老师我很欣慰——在这个人脉就是财富的年代，你们与我们相识，相知，相伴，这就是世上最大的缘分——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敞开天窗说亮化，接下来，我会把我成功的经验，全部一字不漏地告诉你们！”
啪啪啪啪！
台下掌声如雷，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狂热。
接下来，蔡老师开始分享自己的成功经历，大概意思是说他自从加入了这个“大家庭”后，从一开始食不果腹，到后面如何努力，月入百万、
听到这，我彻底确定了。
果然，这特么就是一个骗局啊。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马强的奶奶，居然也被骗到这来了……看着挺精明的一老太太，唉。
马强多少在城市混过，大概也知道这是什么，对奶奶说：“奶，别听了，这王八蛋是在给你洗脑呢！”
老太太正要发火，台上蔡老师就严肃地说：
“错，不是洗脑！”
“这位朋友，你的认知很有问题——我在传授知识，为什么你说是在洗脑？而且，洗脑只是局外人的认为，业内人士叫更新观念。”
啪啪啪啪！
蔡老师讲得激昂彭拜，听到下面的人是热血沸腾，掌声雷动。
老太太更是手掌都快拍断了。
马强气得浑身直哆嗦，还想说什么，被我拉住。
我低声对他说，你奶奶完全是被“更新观念”了，现在劝，肯定是劝不动的……而且这里人多势众，等分享会结束，咱们再想办法带她老人家走。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咦，我为什么要说更新观念这四个字？不应该是洗脑吗？
“听到没有，蔡老师多厉害啊！”老太太激动地说道，“我一定把这些话给记下来！”
我摇了摇头，心想这都是一群被洗脑的人啊，又看了一眼身后那妹子，发现她依旧低着头，心不在焉的样子，苍白的小脸，格外引人怜惜。
这妹子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脸上不但看不到一丝兴奋，反而带着几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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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她八成是被强迫留在了这里。
这类违法组织，经常骗一些涉世未深的打工妹，大学生什么的，然后到了这里，你想走也不行，严格限制你的自由，上交手机，身份证，不骗到钱或洗脑成“同伴”，一天就休想离开。
我琢磨着，待会离开的时候，是不是顺便也把她救走？
“你们知道自己现在缺什么吗？”蔡老师忽然高声提问。
台下的人摇了摇头。
马强冷冷一笑，说：“缺你妈拉个比！”
这话一说，所有人都朝他怒视而来。
“陈老太太，希望您能管好您的孙子。”那红衣中年妇女铁青着脸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
陈老太连忙道歉，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马强的脸上，冲他怒喝道：“你再敢捣乱，我就打断你的腿！”
马强捂着脸，不敢吭声，但眼中明显有怒火在燃烧。
我一阵无语，心想这家伙还是太沉不住气了，这里都是一群被洗脑的人，你在这捣乱，那不是找死吗？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给大家介绍一款我们的产品……”
蔡老师拿出一个包装很粗糙的盒子，说这是保健品，什么吃了百病不侵，延年益寿，白发变黑发总之各种好……接着，他让那红衣妇女给我们一一传递上来，给我们轮流看。
我把那万一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既没有ISO标志，也没有生产日期，更没有生产厂家，典型的三无产品。
蔡老师说这一盒原价一千五，但今天他决定放血，自己掏腰包，给大家垫一笔钱，只收我们五百块，机不可失，数量有限，让我们抓紧抢！
话音刚落，一个胖子就激动地举起了手，大声嚷嚷道：“蔡老师，我要买！”
“我也要买，我要三盒！”一个大妈说道。
我心里暗暗好笑，这一个个的托，演技也太浮夸了吧？
接着，“托儿们”纷纷踊跃举手，表示要购买。
陈老太顿时急了，说：“蔡老师，给我留一盒呀！”
“放心陈老太，您是长辈，我肯定得给你留着。”蔡老师摆了摆手，笑呵呵地说。
马强拉着陈老太，急声道：“奶，你疯了，就这玩意，会吃死人的，你怎么能买呢？”
“放屁，这可是保健品！”
陈老太很生气，扬起手欲打，吓得马强连忙躲开。
陈老太走到讲台，恭恭敬敬地说：“蔡老师，给我来一盒。”
“就一盒吗？”蔡老师微笑道。
陈老太一咬牙，说道：“三盒。”
“很好，你的观念总算改变了。”蔡老师赞许地点了点头，“人生在世，留再多钱在身上，如果失去了健康，一切就没有意义了——为健康，哪怕倾家荡产，也值。”
“蔡老师说的话真有学问。”
陈老太敬佩地说道，掏出钱包，把里面的钱都拿了出来。
“蔡老师，我的钱只够买两盒。”
陈老太为难道。
蔡老师笑而不语。
陈老太走到马强面前，说：“强子，借我点钱。”
“不借。”马强板着脸说，“奶，你这是把钱往火坑里扔。”
“你借不借？”
陈老太怒了，揪着马强的耳朵，强迫他从身上又拿出了几百块。
付了钱后，陈老太心满意足地拿着三盒三通软胶囊回到了座位。
马强郁闷地来到我面前，说：“田哥，我受不了了，我想自杀。”
“别急，这些钱，迟早得让他们吐出来。”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趁着正热闹的时候，我悄悄走到角落，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你在做什么？”
一个冰冷地声音突然响起。
我吓得一哆嗦，发现那大姐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后，目光警惕地瞪着我，说：你要打给谁？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眼神中透露出对我的敌视。
我知道现在想走已经没这么容易了，只能谎称说肚子饿，想叫个外卖。
“马上开饭了，不要叫外卖了。”大姐冷冷地说道，手一伸：“把手机给我。”
我皱起了眉头，说凭什么？
“小朋友，来这里学习的，就是我们的家人……不过家人，也要遵守规矩的，把手机交上来吧，免得一会吃苦头哟。”蔡老师笑呵呵地对我说。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发现已经有几个大汉走了出来，大概判断了一下，打三四个没问题，但这么多人一起上，我怕是小命都得丢在这。
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忍耐一阵吧。
我极不情愿地交出了手机，蔡老师脸上露出笑容，说这才对嘛，安心在这里住下，有吃有喝，多好呢？
马强和我一样，尽管极力反抗，但手机也被强制收走了。
我心想这下麻烦了，如果连手机都没有，该怎么和外接联络？
到时候他们要杀要剐，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很快，专门人员端着几大锅菜走了过来。
“大家排队，吃饭了。”蔡老师招呼了一声。
马强走过去瞅了一眼，脸都绿了，说这他妈都是些什么猪食？
锅里面，装了一些水煮白菜，炒土豆块，煮南瓜之类的，而且煮的稀巴烂，一看就没什么油水。
那红衣妇女冷冷道：有吃的就不错了，你应该学会感恩。
“还感恩？呵呵。”
马强见陈老太瞪着他，有气不敢出，哼了一声，老老实实排队打饭。
“喂，你别愣着啊，快打饭！”
后面一个人对我催促道。
我一看原来是排到我了，把碗递过去，那打饭给我盛了满满一大碗，笑着说：“新来的吧？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学习。”
吃饭的时候，蔡老师让所有人停止交谈，遵循吃不言睡不语的规矩。
我看了看周围，见所有人都埋头大吃，似乎吃的很香，就连一开始十分嫌弃的马强，都吃的津津有味，估计是饿坏了。
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吃了一点。
这食物刚一入嘴，一股怪异之极的味道涌上来，尤其是吃土豆块的时候，跟吃石头似的，我一下子没忍住，张开嘴“哇”地一声，吐了一地的秽物。
有人看到这一幕，十分不满，让我不要糟蹋粮食，糟蹋粮食的人是不配赚大钱的！
我心里一肚子火，说：你他妈要觉得糟蹋了，就自己捡起来吃啊！
这话一说，顿时有几个大汉围了上来，阴沉着脸，问我几个意思？
我说这菜太难吃，吃不下去。
“难吃也得吃，绝对不能浪费一粒米，这是农民伯伯的血汗！”其中一个大汉不耐烦道。
我特么气笑了，说：如果我就是不吃呢？
那大汉没吭声，直接俯下身，抄起我的菜碗，对着我的脸就盖了上去……
我一下子没防备，被他给盖了个正着，一盘像烂泥似的的南瓜沾了一脸，鼻子里还多了一片菜叶子，我气得肺都要炸了，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是一拳，轰在了那大汉的鼻子上……
第102章 陈老太的想法
那大汉可能没想过我会还手，被我这拳不偏不倚打在了鼻子上，只听“咔嚓”一声，大汉疼得发出惨叫，痛苦不堪地倒在了地上。
旁边的人大惊失色，大声喊着“造反了”，“抓住他”之类的话。
几个大汉骂骂咧咧，一拥而上，我也不虚，发挥起当初练散打的狠劲，来一个打一个。
这些人因为长期吃水煮白菜，大多营养不良，没啥力气，几下就被我打翻，不过我也好不到哪去，身上中了几刀，脑袋还挨了两下闷棍，要不是意志力在支撑，恐怕早就倒下了。
“田哥，我来帮你！！”
马强看到这一幕，顿时红了眼。
“不许去！”陈老太大声阻止道。
但马强根本不听他的，冲上去就是一脚，直接把靠近我的那个大汉踢倒了。
有了马强支援，我这边压力缓解了一些，不过可惜这小子身体素质太差，体格也太弱，没两下就给人撂倒了。
最终，我们四拳难敌N手，功夫架不过菜刀，被群殴倒地，那些人还想对我犯难，陈老太忽然急声道：“住手！”
她一喊，这些人果然住手了。
蔡老师责怪他们，说这是陈老太的孙子，你们怎么可以乱用暴力呢？
不过，他的眼神除了幸灾乐祸，可看不出一丝责怪。
马强还好，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我就惨了，跟条死狗似的，趴在地上疼得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因为我主动挑事，被罚今晚不准睡卧室，只能在客厅的硬地板上打地铺。
等他们都去睡了之后，我还想着能不能趁机逃跑？结果发现这根本不现实，因为很快——就有两个人出来守在我旁边，明显是监视我。
这两人，其中一个就是之前被我打的大汉。
要是平时，撂倒这两人并不算难事，但现在我受了伤，动一动胳膊就痛，也只能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其中一个身材瘦弱的给了我一根烟，开始和我讲道理……见我闭着眼睛，完全没有去听，不禁皱起了眉头，说道：“唉，你这小年轻，就是吃亏少了。”
说完，他摇了摇头，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这时候，只剩下那大汉一人了，他狞笑着看着我，说：小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我吧？
我脸色一变，心想坏了。
“老兄，我都这副惨样了，你还要揍我？”我呵呵笑道，手往旁边一阵摸索，想找个武器，但摸了半天，全是空的。
大汉掏出一把甩棍，冷笑道：“找家伙吧？你看这个行不行？”
说完这话，他直接一甩棍朝我抽了过来。
我忍着疼痛猛地一个翻身，好在用背挡住了这一击，不过感觉后面火辣辣的疼，一层皮怕是都要被掀掉了。
那大汉揪着我的头发，给了我一耳光，嘲讽道：哟，还敢躲？今晚时间还很多，咱们慢慢玩！
“玩你妈！”我对着他啐了一口骂道。
大汉气得浑身直哆嗦，扬起棍子，就要往我的脑袋上招呼。
然而，他的手刚举到空中，身子忽然一歪，“啪嗒”一声，倒在了地上。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人——陈老太。
陈老太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显然是她救了我。
“田哥，你没事吧？”
我这才发现，马强原来也在陈老太旁边，因为灯光太暗，第一时间没看到他。
马强把我搀扶起来，咬牙切齿道：“这群王八蛋，真他妈无法无天！”
我疑惑地看着他们，说：“你们……怎么会？”
马强咧嘴一笑，说：田哥你肯定想不到，我和我奶，一开始就是在演戏。
演戏？
我愣住了，问他啥意思？
马强得意地说，奶奶，可没这么傻，会相信这种非法团伙——他们，不过是在那些人面前演戏，故意装作不合的样子，其实是在等待时机，把这些违法分子一网打尽。
我惊呆了，伸出大拇指道：陈老太为了正义，舍身入魔窟，厉害了！
陈老太哼了一声，说：错，我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其实是为了把那个脏东西揪出来。
啥？
我和马强面面相觑，什么叫把那个脏东西揪出来？
“这个地方，很不对劲……”陈老太阴蹭蹭地说道，语气低沉，“我怀疑，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马强脸色顿时变了，颤声道：“有鬼？”
“鬼哪里都有，但这里的鬼，很不一般。”陈老太摇了摇头，凝重道，“我怀疑，这地方有人在养鬼。”
养鬼？
这话一说，我心里有些发毛。
娘的，没想到离开了D栋，还会遇到脏东西……
马强问：奶，那你知道是谁在养鬼吗？
“大概已经猜到了……明天，或许就会有结果。”
陈老太喃喃自语，转身回了卧室。
马强本来也想带我一起回卧室，我拒绝了他，说演戏就演全套——不管是对付鬼还是对付人，这趟浑水既然下去了，就干脆一直游到低吧。
*
次日。
蔡老师过来问我，这一晚反省的怎么样了？
我很想回他一句“反省你大爷”，但忍住了，说反省的差不多了……我昨天确实有些冲动，在这跟各位道歉。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人最怕的不是犯错，而是不愿意承认错误。”蔡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了句很有“哲理”的话。
吃早饭之前，这些人开始喊口号，说是企业文化，以那个红衣妇女带头，跟站军姿似的，站成一排，高举双手：“努力努力努力！拼搏拼搏拼搏！奋斗奋斗奋斗！”
我本来不想喊的，但看到蔡老师有意无意朝我投来的眼神，没办法，只好跟着这群人一起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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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早饭前，我提议，大家每个人表演个节目，我先带头！”那红衣妇女提议道。
众人热情高昂，齐声叫好。
“两根香蕉一前一後逛街，走着走着前面的香蕉感觉很热，于是就把衣服脱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后面的香蕉跌倒了。”大姐笑吟吟地说道。
台下顿时传来一阵哄笑，掌声热烈，然后陆续又有几个人上去讲笑话，不会的就唱歌。
轮到马强的时候，这小子讲了个荤段子。
“一个女生拍着男友的胸口调戏，说‘你这是胸肌吗？’男友说：‘不是，这是胸。’‘那么肌呢？”“在下面呢。”
大家笑得脸都抽了，不停地鼓掌，我也鼓得特别用力，仿佛真的成了他们的一份子。
这时候，轮到昨天那个妹子表演了。
她满脸通红，低声道：“我……我不会讲笑话。”
“没事，跳个舞也行，你身材这么好，跳舞应该很好看。”某个男的色迷迷地说道。
“不会。”女孩说。
红衣妇女有些不满，哼了一声：说那唱个歌应该没问题吧？
妹子说她也不会唱歌。
“那你就别吃饭了！”红衣妇女十分生气，说：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你这种人，一辈子也别想赚到钱！
妹子看向大姐，用祈求地语气说道：你说得对，我这种人一辈子都赚不到钱……求求你，放我走吧，我真的好想回家。
“回家？”红衣妇女冷笑出声：“行啊，这些天你在我们这又是吃又是住的，你把这些消费结清了就能走？
“多少钱？”妹子眼睛一亮，满怀期待地问道。
“五万块。”红衣妇女说。
妹子吃了一惊，说为什么要这么多？
“听课不要钱吗？蔡老师这种成功人士，在外面随便开一堂课就是几千块，你都听了一个多星期了，学了这么多知识，五万块都是少的。”红衣妇女没好气地说道。
妹子脸色顿时苍白如纸，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说：我……我没有这么多钱啊。
“没钱？没钱就在这待着，什么时候有钱了才能走。”红衣妇女冷冷道。
我看到妹子在那掩面痛哭，皱了皱眉，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去安慰一下，但有人比我更快走过去，开始劝导她。
说是劝导，其实也是威逼利诱，骗她交钱。
我听到那个人对妹子说：“小何啊，你想早点离开这的心情我能懂，但是每个地方都有规矩，你也听到刘姐说了……蔡老师一堂课，在外面都是好几千，我们也不坑你，你听了这么多堂课，学费总得交吧？”
“我家里都是农民，根本凑不到五万块。”小何哽咽道。
“你家里没钱，但你亲戚有啊，同学有啊，男朋友有啊？我就不信你活这么大，连一点人脉都没有，那人生该有多失败？”那人说道。
小何几乎崩溃了，一个劲地哭。
那人拍了拍小何的肩膀，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其实发财很简单的。”
*
吃完早饭后，蔡老师又开始讲课了。
讲到一半的时候，蔡老师身子忽然晃了晃，一只手捂着头，闭上了眼睛，脸色十分难看。
大家纷纷询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继续讲课。”蔡老师摇了摇头，指着黑板上的一个金字塔图案说：“刚才说到，金字塔模式，是现在最先进的模式，所以，所以我们要，我们要——”
刘姐走上台，一脸关切地说道：蔡老师，您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我…我真的没事。”蔡老师摆了摆手。
“可您这样子——”
“我这样子怎么了？”
蔡老师突然勃然大怒，犹如一头发怒的狮子一般，猛地揪住了刘姐的头发，用力一拉，然后朝着旁边的墙壁狠狠地撞了上去……
第103章 养小灵
蔡老师的毫无征兆的举动，让我们大吃一惊，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听见“砰”地一声，刘姐的脑壳立刻见血了，她疼得嗷嗷大叫，嘴里不断求饶。
但蔡老师仿佛没听到似的，继续抓住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地往墙上撞，嘴里骂骂咧咧：“贱女人！贱女人！你他妈是不是对老子有意见？老子撞死你！”
人群瞬间乱作一片，有人站了起来，但过去帮忙，但却一直犹豫。
终于，刘姐忍不住了，大喊救命。
大家一看事态不对，立刻有几个学员走过去，上去拉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蔡老师拉开。
蔡老师站在原地，呼呼喘着粗气，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就像一头愤怒的野兽似的。
过了半晌，蔡老师脸上忽然露出几分迷茫之色，拍了拍脑袋，自言自语道：“奇怪，我刚才是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神色很是困惑，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马强冷笑道：这老王八蛋，一定是造孽太多，神经病发作了！
我也挺好奇蔡老师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候陈老太从我们身边走过，小声道：“过去看看。”
我们见没人注意，偷偷溜到蔡老师的卧室门口。
门没有关严，我们从门缝里看到，蔡老师正背对着门口，站在某个阴暗处，对着空气在说话：
“你什么意思啊？”
“我已经给了你这么多了，为什么你还要搞我？求求你了，别搞我了，算我求求你了！”
我和马强惊呆了，这蔡老师，怎么在对着空气说话？
难道，他真的有精神病？
“看，我每天给你吃，给你喝，给你玩具，你怎么还这么调皮呢？乖，听话，再帮帮我啦，等我赚了大钱，到时候肯定不会亏待你——哎哟，哎哟你干嘛？别，别打我！”
蔡老师正对着空气哇啦哇啦地说着，忽然响起一阵“啪啪啪”地的连环声音，他捂着脸，惨叫一声，惊恐地瞪着前面的空气，怒吼道：“你够了啊！再特么这么得寸进尺，信不信老子一把火把你给烧了？”
啪啪啪啪——
那声音更响了，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扇蔡老师的耳光一般。
蔡老师捂着脸，抱头鼠窜，哭着喊道：别打了，我错了，我不该威胁你——晚上，晚上我就给你血！
看到这诡异的情景，我不禁瞪大了眼睛，蓦然想到了昨天陈老太说的“养鬼”！
难道，蔡老师这种情况，就是——
“奶，这姓蔡的，应该是被小鬼反噬了吧？”马强一拍大腿，恍然道。
陈老太点了点头，说：肯定是，自从这群家伙来到村里，要么村民的鸡鸭不见或者死了，要么就是家里丢了钱财——现在看来，八成是蔡老师的小鬼干的。
我暗暗心惊，小鬼这个词，以前倒是有所耳闻，好像娱乐圈某些明星，就喜欢养这种东西。
这时候，卧室里终于平静了下来，蔡老师趴在地上，鼻青脸肿，呼呼地喘着气，过了好半天才爬起来。
“走吧，知道是他在养小鬼，后面的事就不难办了。”
陈老太沉声说道。
我们几个连忙离开了这里。
刚回到人群不久，刘姐就宣布了一个消息——蔡老师身体不适，课程安排在晚上进行，大家自己学习吧，不过不能出去。
我和马强相视一笑，各自都心知肚明。
趁着这个时间，我向马强询问了养小鬼房间的问题。
马强说，在东南域，非常有名的一种是古曼童，一种是养小鬼。古曼童被认为是一种善物，常常有寺院供奉，承受香火。而小鬼历来被认为是一种邪术，需要鲜血供养，同时反噬主人的可能也很大……一尊小孩子模样的雕塑有可能是古曼童也有可能是小鬼，本质区别是小鬼的雕塑内部有小孩的遗体，而古曼童没有。
我听得背后发凉，说：你怎么确定，蔡老师养的是小鬼而不是古曼童呢？
“嘿嘿，很简单，古曼童不会反噬，就算供奉者让古曼童生气了，顶多不显灵，但绝不会去害主人。”马强笑着解释道：“另外，古曼童的灵魂都是自愿进入塑像内的，而小鬼恰恰相反，是被法师强行给禁锢其中，供他差使……这些刚出生不久的婴魂本就怨气重，又没了自由，更是怨气加倍，普通人请他回去，几乎是风险和机遇并存。”
我点了点头，说蔡老师之所以变成这样，应该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让小鬼发火了？
马强笑嘻嘻道：也不一定，鬼的性格本就阴晴不定，更别提这些本来就怨气重的鬼——也许蔡老师只是睡觉的时候没脱袜子，把小鬼臭到了，所以它才要找蔡老师的麻烦。
我乐了，说还这种可能？
“当然，一切可能性都有，田哥我跟你说，小鬼是很不好伺候的，稍微出一点差错，就会有大麻烦。”马强说。我有些不理解，说既然养小鬼风险这么大，那为什么这么多明星，还有蔡老师都偷偷摸摸地去养？
我有些不理解，说既然养小鬼风险这么大，那为什么这么多明星，还有蔡老师都偷偷摸摸地去养？
马强说：因为只要把小鬼供奉好，它就能彻底被你差遣，无论是求财，求事业，求爱，它都能助你实现——而且啊，人的欲望很多时候是能超过恐惧的——为了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别说养小鬼了，就算是杀人放火都做得出来，承担一点风险算什么？
说到这，马强眼中露出几分贪婪之色，嘀咕道：娘的，当年我刚出村的时候，就想过养小鬼发家致富——可惜啊，身上没银子，养不起。
“养小鬼很贵？”我问。
“那是当然啦，我的田哥，一个最便宜的小鬼，也至少是十几万。”马强说。
我皱了皱眉，说十几万虽然不少，但能得到一切，哪怕是砸锅卖铁去买，也应该稳赚不亏吧？
马强笑了，说这世上，哪有什么事能稳赚不亏？而且，我不理解人的心理——没错，十几万的价格，的确很多人都能买，问题是，有几个人真的相信小鬼的功效？在这个杜绝迷信的时代，让你十几万去买一个丑不拉几的小玩偶，你会不会觉得自己脑袋被门夹了？
我愣了愣，说那倒也是。
不说灵不灵验，相信，本身就是一种很困难的事。
“就是这样了，而且请小鬼你以为是请回来就能显灵吗？先不说各种供奉品和奇怪的规矩要遵守，万一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小鬼，那后果可是非常可怕的。”马强说道：“所以，很多人宁可请古曼童，也不会请小鬼，哪怕效果差很多，起码安全第一。”
我心想真是涨了不少知识。
不知不觉又到了吃中饭的时间，依旧是水煮白菜，南瓜之类的。
这是我最痛苦的时刻，不要说这些廉价的饭菜，哪怕是山珍海味放在面前，我也吃不下去啊。
身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被咬了之后，任何食物进了胃里，都是味同嚼蜡，啮檗吞针。
“喂。”
陈老太拍了拍我的肩膀，递给我一个用黄纸包裹的东西。
“把里面的药粉洒在事物上，混着吃。”她说。
我愣了愣，说为什么要这样？
陈老太没理我，自顾自地吃起了饭。
“田哥，按我奶奶说的做，她老人家不会害你。”马强小声说。
我心想这还真说不准，毕竟现在我算是半个尸，她是神婆，跟我这类，算是势同水火。
不过马强都这么说了，我总不能不给他面子，心想死就死吧，把那符纸拆开一点，将里面的粉末，全部倒进了碗里的事物上。
我深吸一口气，张开嘴，尝试着吃了一小口，惊喜无比地发现——味道真的变了。
之前那种苦涩，怪异的味道，消失贻尽，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甘甜。
似乎撒了这药粉后，这些水煮烂白菜还变得更好吃了。
我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可谓是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这个时候肠胃的饥饿感才真正浮现，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
马强目瞪口呆地望着我，说：哥，你的胃口恢复正常了？
我没鸟他，只顾着埋头大吃。
其他人看到我这样，都露出欣慰之色，说我总算有了觉悟，这就叫忆苦思甜。
一碗饭很快吃完，我还想继续去盛，谁知负责打饭的人却说新人每顿只能吃一碗，除非做出业绩，我气得不行，说不吃就不吃，老子还不稀罕呢！
这时候，我的衣服被人轻轻拉了一下，扭头一看，居然是那个被骗进来的妹子，只见她怯怯地看着我，把手上的碗递过来，轻声说：
“你吃我的吧。”
我记得她叫小何，说：怎么，你不饿吗？
她摇了摇头，无精打采地说：没胃口，在这种地方——哪怕是山珍海味，我也吃不下去。
“多少还是吃点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看到这些不法之徒被制裁。”我笑了笑，把碗推了回去。
小何苦笑，说这一天恐怕是等不到了，这荒山野林的，谁会找来啊？
我说你家人看你失踪这么久，应该早就报警了，别气馁。
她没吭声，盯着我，怔怔出神。
我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想着难道是哥们长得还挺对妹子的胃口，看上我了？
小何忽然幽幽开口：我们是不是见过？
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似乎和她见过，不然为啥每次见到她，就觉得特面熟。
“你是不是田志勇？”她说。
我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小何顿时欣喜交加，说：你真的是田志勇呀？我是何丽啊，咱们初中一个班的！
何丽？
我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坐在第一排靠窗位置，扎着麻花辫，个子很矮，有些微胖的女生。
“我去，你真是何丽？你怎么……怎么变得这么漂亮了？”
这话一问我就想打自己嘴巴，说的好像人家以前很丑似的。
“减肥了呗，以前老是被你们这些男生说我是小胖妹，总不能一辈子都是这样吧。”何丽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我一脸尴尬，说没想到以前的事，你居然还记得。
“是啊，想到当年的初中生活，真的是很美好呢。”何丽感慨道。
我心想你每天不是发呆就是发呆，怎么感受出校园生活美好的？
何丽问我，是怎么进来的，也是被朋友骗的吗？
我说不是，总是一言难尽，又问她是什么情况？
何丽叹了口气，说她本来在医院当实习护士，因为收入低，又特别累，一直都想换个工作，每天没事就上招聘网求职。
没过几天，就有不少企业对她发出了邀请，她从里面选了一个“靠谱”的，然后就骗到了这里。
说着说着，何丽流出了眼泪，说她怀疑这辈子也出不去了。
我无语，说放心吧，我保证，三天之内你就能离开这。
“真的？”何丽有些不相信。
我笑着说：你等着瞧就好。
*
下午的时间，刘姐把所有人集合在一起，搬着小板凳，围成一个圈开始分享最近的心得。
中途，陈老太也不知怎么了，忽然闷哼一声，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表情显得十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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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吓了一跳，陈老太可是这里的“摇钱树”，要是出了事那损失可就大了，众人纷纷走了过来，询问陈老太的情况。
陈老太趴在地上，开始翻白眼。
有人提议叫救护车，当很快遭到其他人的反对，说这是什么场合啊，叫了救护车，万一有些居心不良的人趁机捣乱怎么办？
很显然，他们说的居心不良的人，就是我和马强。
不过眼下陈老太病情严重，我也不顾计较，焦急地喝道：都什么时候了，不叫救护车，你们是想闹出人命吗？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之前和我有冲突的那个男的恶狠狠地说道。
我瞪了他一眼，说：皮痒了是吧？
他有些害怕，退后了几步。
“我去找蔡老师商量一下，你们照顾好陈老太。”
刘姐忽然开口道，然后朝着蔡老师的房间狂奔而去。
我四处张望了一番，发现马强这小子不知道去哪了？
很快，刘姐就带着蔡老师走了出来。
蔡老师走到陈老太的面前蹲下，看到她的情况后，脸色顿时铁青无比。
刘姐问他怎么办？
“你们去药店买点药来，总之——绝不能叫救护车。”蔡老师沉声说道。
就在蔡老师准备派人买药的时候，说也奇怪，陈老太居然睁开了眼睛，好像没事人似的，站了起来。
“陈老太，你……你没事了？”蔡老师惊讶道。
“嗯，躺了一会儿，现在好多了，老毛病了，没事，让大家担心了。”陈老太笑呵呵地说道，脸色红润，哪有一点病人的样子。
众人又惊又喜，全都欢呼起来，仿佛是打了一场胜仗似的。
我摇了摇头，心想这群家伙，简直就像是地下道的老鼠，整天闷在这个屋子里，见不得一点光，也畏惧任何风吹草动。
蔡老师见陈老太没事，也松了口气，叮嘱了几句后，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时候，我看到马强这小子，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人群之中。
我给了他一拳，小声埋怨道：“你小子去哪，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奶奶发病了？”
马强狡黠一笑，说：“放心吧田哥，我奶奶好得很。”
我一愣，问他什么意思？
马强把我拉到旁边，笑着告诉我，刚才陈老太，是故意装病，目的就是为了把蔡老引出来，然后他就可以偷偷溜进蔡老师的房间，破坏掉他的小鬼。
这一切，都是这奶孙俩的计谋。
我目瞪口呆，说：这都是你奶奶的安排？
马强点了点头，说他奶奶刚到这里的第一天，就感应到蔡老师身上有着很强烈的阴气，为了查明真相，她故意装作很崇拜蔡老师，取得信任后，趁他没有防备，在他的茶水里放了一张“真言符”。
这真言符，普通人喝下，会在短暂的时间内，脑袋处于迷糊状态，别人问他什么，知无不答。
也正是如此，陈老太得知了蔡老师养小鬼的事。
不过，这小鬼是谁卖给他的，蔡老师却根本答不出来。
陈老太猜测——应该是卖小鬼的那个人，用特殊的方法清除了蔡老师的记忆，为的就是避免被其他“有心人”追查。
毕竟“养小鬼”，在东南域很正常，但在道门之中，却是大忌，要是被其他同行知道，轻则惹来祸端，重则甚至会有杀生之祸。
知道蔡老师养小鬼后，陈老太心生一计，决定激怒小鬼，让它去报复蔡老师。
激怒小鬼很简单。
只需要用一些秽物，对小鬼进行侮辱，自然就能让小鬼发火。
可是，陈老太一直等不到这个机会，因为平时大家吃喝都在一起，就连上厕所，门口都有人专门监督。
直到马强的到来，终于让陈老太找到了机会——于是，便演了这么一出戏码。
“所以，你刚才已经去蔡老师的房间，破坏了他的小鬼？”我惊讶道。
马强嘿嘿一笑，得意道：当然。
他说，他刚刚溜到蔡老师房间的时候，找了好一会儿，才从床下面的板子里，找到了那个小鬼。
马强偷偷把小鬼拿出来，然后把蔡老师的臭袜子塞到小鬼的嘴里，然后把他的脏衣服，脏内裤，套在小鬼的头上，最后为了加快小鬼报复的进度——甚至把小鬼放在马桶里闷了一会儿。
小鬼本就是极阴之物，供奉着稍有不慎就会发怒，马强这一番“小动作”，很快就起了效果……
第104章 反噬
我听到这话差点笑出声来，说你丫也太损了，这么整，小鬼非弄死蔡老师不可。
马强笑道：这种人渣，弄死就弄死吧。
我问马强，小鬼什么时候会发怒？
马强摇了摇头，说他也不太清楚，问过奶奶，小鬼发怒的时间有快有慢——快一点两三个小时就来了，慢一点一两天吧。
我点了点头，现在心里就特别期待，小鬼对蔡老师的报复。
*
晚饭后，蔡老师似乎恢复的差不多了，又继续开始了他的演讲。
蔡老师上台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脸色更差了——重重的眼黑圈，眼神透露着疲倦和空洞，两边脸颊本来是圆润的，现在就像被刀子削过一样变成了猴腮，嘴唇呈现出一种灰色调，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好像随时都会跌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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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老师这状态，还能讲课吗？”一个人担忧地问。
刘姐叹了口气，说：我也让蔡老师再休息几天，但他不肯，说时间就是金钱，希望我们能掌握更多的知识。
众人一听皆是露出钦佩之色。
这时候，蔡老师拿着麦克风说道：“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意思是说：屋子陋了，可是偏偏又赶上连夜下雨，船本来就迟到了，但是又赶上逆风航行。啥意思呢？倒霉呗，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能呛死。”
“我为什么说这个？很简单，因为我最近就他妈有点倒霉……不，应该说是非常的倒霉，真他妈倒霉，无比的倒霉！”
蔡老师一口气用了两个“他妈”，众人是一头雾水，搞不懂平时素养很好，从不说脏话的蔡老师，怎么变成了这样？
“看样子，蔡老师最近应该是真的很倒霉。”有人感慨。
“一定是的，不然以蔡老师的素质，不可能说脏话。”其他人点头附和。
啪！
蔡老师突然用力一拍桌子，怒道：“安静！都他妈给我安静！你知道你们为什么不能成功吗？回答我，为什么？”
有人举手。
“你说。”蔡老师说道。
“因为不够努力。”那人回答。
“还有人知道吗？”蔡老师问。
又有不少人举手。
“因为不够勤奋，”
“因为心态没有彻底改变。”
“因为没有吃苦精神。”
台下的人，个个踊跃举手，抢着回回答问题。
蔡老师脸上满是不屑，说道：“都不是。”
大家等待蔡老师的答案。
“因为——你们天生就是废物！垃圾！败类！人渣，所以你们注定一辈子都不可能成功！”蔡老师大吼。
这一下，台下瞬间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惊呆了。
甚至，有些学员露出几分不满之色，说：“我怎么就是废物了？是你说的，哪怕资质不够，只要努力勤奋，就一定拨开云雾见青天的。”
“我拨开你妈个比！”蔡老师指着他破口大骂：“就你这种智商为负的东西，努力有用吗？勤奋有用吗？你一辈子也别想成功！”
那人眼眶一红，竟哭了出来。
大家十分不解，为什么蔡老师会变成这个样子。
“说不定这是一种变相激励法？”一个男青年忽然说道。
“嗯，有道理。”大家点头。
蔡老师指着那个人说：“说变相激励法的那个小伙子，你能上来一下吗？”
男青年又惊又喜，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下，激动地走上了台，恭敬地说道：蔡老师您好。
“你刚才说——我这是变相激励法？”蔡老师冷笑。
“是的，您这么有才华的讲师，讲出来的东西肯定没表面这么简单，必须要用心去思考，才能明白话里真正的意思。”男青年一本正经地说道。
蔡老师点了点头，说：那好，我现在临时教你一种变相激励法，你想学吗？
“真的吗，当然想学！”男青年眼睛一亮，欣喜道。
“你过来一点。”蔡老师对他勾了勾手指。
男青年连忙走到蔡老师面前。
啪！
蔡老师忽然扬起手，朝着男青年的脸上狠狠地冲了一耳光。
男青年还没有反应过来，蔡老师又是一巴掌打过去。
啪！
他打得用用力，直接把男青年的眼镜都给打飞了。
男青年捂着脸，愕然地看着蔡老师，颤声道：“您……您这是干嘛？”
“老子在教你变相激励法！”蔡老师冷冷地说道，又是一巴掌打过去。
啪！
男青年被打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人群个个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一幕，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蔡老师这是怎么了？
我也是吃惊地张大嘴巴，对身旁马强说：这，这难道是——
“应该是了……”马强也看呆了。
毫无疑问，小鬼的报复已经开始了……
在连续被扇了七八个耳光后，那男青年终于扛不住了，捂着脸狼狈地往台下逃窜。
“还有人要来试试我的变相激励法吗？”蔡老师目光扫了一眼人群。
下面鸦雀无声。
我心想谁会答应除非脑子抽了。
蔡老师冷哼：“连上台的勇气都没有，你们凭什么成功？”
这话一说，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每个人的表情都充满了挣扎和跃跃欲试——被扇耳光固然丢人，但他们，也不想被蔡老师看扁。
“我来！”
很快，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居然是刘姐站了起来。
“这女人疯了吗，这都敢上去？”我咋舌道。
“能在这里待这么久的人，本身就已经疯了。”马强苦笑。
啪！
这时候，台上的老朱已经开始抽刘姐的耳光了。
这一次他抽的比之前还要重，一巴掌下去，刘姐光滑的脸蛋立刻多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刘姐痛得哼了一声，捂着脸委屈道：“蔡老师，你打到人家的眼睛了！”
啪！
回答她的，是蔡老师又一巴掌。
刘姐一声尖叫，刘海都被打得翻了起来。
蔡老师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第三巴掌再度狠狠地打了上去。
啪！
天知道这一巴掌力气有多大？
刘姐的嘴唇被打得出了破皮出血，脸颊处高高的肿了起来，就像小山一样。
她顿时慌了：我……我弃权了，我承认自己是失败者！
一边尖叫，刘姐一边往台下跑去。
“想逃？门都没有！”
蔡老师勃然大怒，一把扯住刘姐的长发，将她硬生生地拉了回来，然后举起拳头，对着她的脸用力地锤了过去。
啪嗒！
只听一声惨叫，一颗牙齿从刘姐嘴里蹦出，她痛苦地掉在了地上。
我和其他人完全看呆了。
卧槽，这是要干嘛？
杀人吗？
“你这样的废物，一辈子也别想成功！别想成功！别想成功！”蔡老师嘶声吼道，拳头跟雨点似的落在了刘姐的脸上。
刘姐被打得几乎失去了意识，脑袋歪在一边，眼神涣散，口水和血水混杂在一起，流了一地。
“蔡老师疯了！他疯了！”
“快，快去阻止他们！”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冲到台上，七手八脚地把刘姐和蔡老师拉开。
我也跑到台上凑热闹，看到蔡老师双目血红，面目狰狞，用怨毒的表情瞪着众人，嘶声吼道：“敢对我动手！判你们死刑！判你们死刑！”
这难道就是小鬼的反噬吗？
真他娘的可怕啊……
这时候，房门突然“砰”地一下，被人撞开，几个穿着制服的巡捕，从外面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不许动，全部蹲下！”
这一刹那，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有人惊愕、有人绝望、有人迷茫、有人悲伤、有人恐惧、有人释怀……
我看到坐在旁边的何丽掩面大哭，不知道是在哭这样的日子终于解脱，还是为自己未来的命运而感到担忧……
或许对于她而言——外面的世界，也不过是另一个牢笼。
“放开我——”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蔡老师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把抓着他的那几个人撞开来，然后从身上掏出一把剪刀，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陈老太的面前。
“嘻嘻嘻嘻，老东西，你竟敢毁我肉身，我不会放过你的……”
蔡老师目光怨毒地盯着陈老太，嘴里却泛起诡异的笑容。
陈老太脸色一变，正要有所反应，蔡老师突然抬起手，一剪刀，朝她胸口扎了过去……
第105章 小翠
蔡老师的突然袭击让我们措不及防，甚至没人知道他身上为什么会藏把剪刀。
那诡异的笑容，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他本人！
“奶奶——”
马强惊呼一声，脸色苍白地想要扑过去，但还是晚了。
蔡老师的剪刀，已经狠狠地朝陈老太的胸口扎去，就在这危机一刻，陈老太做出了一个让我们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不退反进，就像是要和多年的好朋友拥抱一般，伸出一只手，拍在了蔡老师的额头上。
蔡老师刺过去的动作，戛然而止，就像被定格住似的，一动也不动了。
我这才发现，蔡老师的额头上，多了一块鲜红色的血印——像是一个奇怪的符号，又像是一个生涩的繁体字——而陈老太的手指上，鲜血淋漓，明显是她自己弄破的。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地望着这边，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我和马强却心知肚明——这恐怕，就是陈老太的手段吧。
接着，蔡老师缓缓倒在了地上，就像发了羊癫疯似的，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快叫救护车”……
事情，彻底终结。
*
从巡捕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我、马强、陈老太，三人刚走出去，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哭泣声。
几个被从里面被“解救”的人，和亲人抱在一起，嚎啕大哭，本来这是很正常的事，可他们接下来的对话，却让我内心产生动容。
“妈，听说你为了给我筹钱，从外面借了十几万高利贷，现在房子家具都被他们弄走了，连饭都吃不上，是不是真的？”一个中年男子，对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激动地说道。
老太太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没事，只要你能平安回来，房子没了就没了，少吃点饭又饿不死。
“妈，儿子不孝啊！”中年男子眼眶一红，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啪！
另一边，一个妻子给了丈夫一巴掌，怒吼道：“你在电话里说的发大财呢？这就是发大财吗？几十万打水漂了，你知不知道——这些钱都是我十几年省吃俭用节约下来的……现在倒好，全没了，所有的钱都没了！孩子奶粉钱怎么办？幼儿园的学费怎么办？”
丈夫脸上写满了愧疚，低着头说道：“对不起老婆，我——”
话还未说完，妻子已经扑到了她的怀中，眼眶中流出大颗大颗的泪水，哽咽道：“陈宇，我真的恨你，但是，你能回来，我又特别高兴。”
“老婆……”丈夫惊讶地看着妻子。
“钱没了，可以再赚，大不了再辛苦十几年——可你要是没了，那我还怎么活下去？”妻子哭着说道。
丈夫沉默了，最终他紧紧地抱住了妻子。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现在，却分明哭的厉害。
“老婆，相信我，未来的日子，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同样的一幕，陆续出现在其他受害者身上。
他们大多数都是因为周围朋友的欺骗而落入陷阱，到处借钱，最后导致血本无归，甚至破产。
不过，这还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更惨，他们的家人，因受不了来自周围的压力，喝农药，跳楼的，比比皆是。
总之，无数的惨剧，在全国各地发生着，而我看到的，仅仅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在这些被骗的人之中，不乏有大学生，老板，商人，甚至还有一个博士。
可能你们会疑惑，这些“聪明人”，为什么也会被骗呢？
真的是因为——蔡老师的小鬼在起作用吗？
我不知道。
现在，我只明白一件事——这世上，能最后替你擦屁股的——也只有你的老婆，丈夫，父亲，母亲了。
看到这揪心的一幕，我本来已经解脱的心情，瞬间又变得阴霾起来。
其实，受到的伤害的不光是“被骗者”，而是那些在家里等待儿子女儿归家的父母……
他们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所有的压力，被他们一力承担。
只求一个结果——平安回家。
*
回到家里，二姑和二姑父看到陈老太回来，喜极而泣，说妈你终于开窍了！
陈老太很不高兴，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大家这时候肚子也饿了，马强让二姑去做点吃的，然后来到陈老太旁边，想和她说些什么。
但陈老太依旧很冷漠，说：你别跟我说话，你不是我孙子。
马强急了，说我怎么就不是你孙子了？
“还是那两个选择，要么和小翠结婚，要么滚蛋！”陈老太冷冷道。（之前笔误，写了三个选择，这里纠正下。）
马强低下头，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我推了一下马强，说不就是结个婚吧，有啥大不了的。
马强叹了口气，苦涩道：田哥，你不懂，不是结婚这么久简单——奶奶这是让我，跟死人结婚啊。
“什么？”
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是亲奶奶吗，不然怎么能让马强和死人结婚？
“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你自己好好考虑。”陈老太背负双手，丢了下句话，转身回房间了。
我问马强，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老太这人，也不像是坑孙子的啊？
马强支支吾吾，说：其实吧，这事也怪我……
我让他讲清楚，说不定我也能给你参考一下。
马强看了我一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说：行，田哥，这事我只告诉你一人。
他找我要了一根烟，点燃后吸了一口，说：奶奶让我结婚的对象小翠，其实是我家的童养媳。
小翠出生的时候就在村里，不知道哪个重男轻女的家庭扔掉的，被陈老太捡回去了，本来一开始也没打算当童养媳，就是跟马强做个伴，等小翠长大后，陈老太发现这姑娘生得眉清目秀，极为可爱，就有了童养媳的想法。
马强跟小翠，从小一起长大，算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
而小翠呢，也是真的喜欢马强，无论马强走到哪，这个扎着两根朝天辫的小姑娘，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
可惜，这世上的感情，就是这么操蛋。
小翠喜欢马强，但马强却不喜欢小翠。
用他的说法，他一直都把小翠当妹妹看待。
落花无情人有意，这段情感，其实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悲剧。
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
无论马强去哪，小翠总会跟着，一来是陈老太的授意，那时候马强调皮捣蛋，到处惹是生非，陈老太怕马强捅下大笼子，就让小翠监督他。
可惜，小翠一柔弱姑娘，又怎管得了无法无天的马强？
二来，小翠是真心喜欢马强，所以对着苦差事并不排斥。
记得小时候，马强的小伙伴们经常嘲笑他，说他有了小老婆，羞羞脸。
马强非常生气，大声呵斥小翠，让她滚。
长大一点，小翠出落得清水芙蓉，那些小伙伴就开始羡慕他了，说你奶奶对你真好，我们要是有个童养媳，爱都爱死了。
马强当时就冷笑道：你们喜欢，那就送你们吧——反正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就是张玉珍。
小伙伴们乐了，说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既然想染指咱们的班长大人。
马强得意洋洋地说，不想当元帅的兵不是好兵！张玉珍，注定是老子马强的！
几个人打打闹闹，嘻嘻哈哈。
小翠站在一旁，心里感到说不出的痛苦。
她终于明白，马强拒绝自己的原因。
从此以后，小翠很少会跟在马强身边了，她想着，就这么消失在马强的视野里吧，只要能每天看到他，自己也就满足了。
说到这，马强吐出一口烟圈，苦涩道：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小翠心里不舒服呢？我根本不喜欢张玉珍，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让她放弃我。
我拍了拍马强的肩膀，说：理解。
感情这东西，长痛不如短痛，当断则断，拖泥带水，只会伤害更多的人。
马强的方法也许有些极端，但出发点总不是恶意的。
“从那之后，小翠对我明显就客气多了，用一句成语形容，就叫相敬如宾——刚开始我还挺不习惯的，毕竟有个小跟屁虫，忽然对你冷淡了，不怎么理你了，这种失落感挺难受，不过时间长了，倒也慢慢适应了。”
马强说到这，顿了一下：本以为，这种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那一天……
那一年，那一天，马强16岁，小翠15岁。
他记得，那天阳光普照，天气晴朗，他和几个小伙伴，邀约去山头的疯子家打牌。
疯子是有名字的，叫陈富贵。
在很多年前，陈富贵是一个屠夫，以杀猪为生，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娶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媳妇。
本来这是一件值得羡慕的事，结果他媳妇不知怎么回事，跟着一个外城的人，跑了。
因为这件事，陈富贵受了刺激，变得疯疯癫癫，一把火，把自己的房子烧了，开始在村子周围流浪，看到人，他就傻兮兮的笑，嘴里胡言乱语，肚子饿了，就捡地上的垃圾吃。
村民们可怜他，给他在山头做了一个简陋的破房子，让他有个栖身之所。
一般白天，疯子都不在家，出去捡垃圾吃去了，而马强，时不时就会跟小伙伴们一起，来这里聚会，打牌，抽烟。
这一天，马强依旧和小伙伴们，来疯子家打牌，这一玩就嗨了，到饭点了都忘了回去。
陈老太见孙子没回来，就让小翠去找马强。
小翠知道马强一般就在那几个地方，很快就在疯子家找到了他，说奶让你回家吃饭。
马强正玩得过瘾，不耐烦地说：再等一会儿，等我把这盘玩完。
小翠就在旁边等。
中途，不知道是谁手贱，在地上捡到了一张照片，笑着说：你们看我找到了什么？
大家都凑过来看。
原来，照片里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这不是疯子的老婆吗？长得真标志。”
“听说他老婆跟人跑了，他才疯的。”
“疯子长得这么丑，她老婆肯定是嫌弃他。”
“啧啧，真是好白菜都被猪拱了……他老婆离开他，是绝对的明智之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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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调侃着。
马强不耐烦了，说你们还打不打牌？
就在这时候，紧闭的房门突然“砰”地一声被人踹开了。
门外，一个披头散发，全身脏兮兮的人，正愤怒地望着里面。
正是疯子！
疯子手里提着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一张黑脸此刻爆炸似发红，眼睛里燃烧着怒火，鬓角青筋跳动，嘴里大吼大叫着，就像野兽一般。
马强和小伙伴们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直到疯子嘶吼着扑了过来，他们才如梦初醒，尖叫着朝着门外跑去。
在逃跑的过程中，马强不小心摔了一跤，落在了后面，而疯子的杀猪刀，已经朝他砍了过来。
马强面若死灰，绝望地闭目等死。
然而，他等了半天，依旧没有疼痛感出来。
他疑惑地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到了他永远无法忘怀的一幕……
小翠不知什么时候，挡在了他的面前，那瘦小的身子，紧紧地贴在疯子身上，双手死死地抱着对方，背后，一把带血的杀猪刀……
第106章 去疯子家过夜
说到这，马强已是泪流满面，声音哽咽。
他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小翠。
是小翠救了他！
我心中颤栗，这种时候，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当时，马强整个人已经傻了。
他永远也想不到，在生死攸关，所有的兄弟，伙伴，全都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时候，这个从小到大，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童养媳，却毫不犹豫地挡在了自己面前。
她替自己，挡下了这一刀！
这一刻，马强才明白，谁才是真正对自己好的人。
也终于明白，选择一个自己爱的人，永远比不上爱自己的人。
马强当场崩溃了，他哭着扑向了疯子，但小翠却焦急地喊了一声：
“别过来！”
小翠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不想让马强受到牵连，苦苦哀求，让马强快跑。
马强就算再丧心病狂，这种时候也不可能丢下小翠不管，他捡起了一张板凳，一下砸在了疯子身上。
然而，这一板凳下去不但没有让疯子害怕，反而激发了他的凶性。
疯子的刀，来回抽插。
疯子，真的疯了！
看到小翠的伤口，不断加剧，血越流越多，马强红了眼，他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在疯子身上，用力撕咬。
疯子终于放开了小翠，那把杀猪刀，还插在小翠的身体里。
他和马强，在地上抱作一团，厮打起来。
很快，小伙伴们带着村里的大人来了。
他们看到屋里的一幕，全都汗毛直竖。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过去救人。
“最后怎么样了？”我紧张地问道，心里大概也猜到了结局。
“最后我活了下来，小翠失血过多，死了——疯子也死了，被我打死的。”马强神色黯然地说道，“疯子的死，没有人追究，他本就无依无靠，加上又是他主动进攻……”
说到这，马强把头埋在膝盖里，身子不断的抽泣，最后
这样的他，是我从未看过的，如此脆弱，如此悲伤。
他的哭声，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在屋里，织出一幅暗蓝的悲哀。灯光也变得朦胧浅淡了。
这件事怪谁？
怪马强？怪那个乱动照片的小伙伴？
还是，怪疯子？
也许，谁都怪不了。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现在追究责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马强抬起头，红着眼眶，苦笑道：“因为这件事，我奶差点和我断绝关系——她说，除非我选择跟小翠结婚，否则一辈子也不会认我这孙子。”
我皱了皱眉，说：可是小翠已经死了，活人，怎么能跟死人结婚呢？
“怎么就不行了？自古以来，冥婚都一直存在。”
陈老太这时候走了过来。
她看了眼马强，说：强子，你考虑清楚了吗？
马强点了点头，说：考虑清楚了，我愿意跟她结婚。
陈老太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之色。
她走到马强面前，摸了摸他的脑袋，叹气道：“强子，你不要怪奶狠心，虽说和阴灵结姻缘，属于逆天而行，而且，对你的福报也会有影响——但，小翠也算是我的孙女，这么些年，她有多喜欢你，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她为了救你，人没了，你总得做出一些补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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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马强开口，我忍不住说道：“陈老太，就算要补偿小翠，也不必是这种方式吧？”
“你闭嘴！”
陈老太怒喝斥，“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僵尸来插嘴。”
“……”
我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得，人家都把我当僵尸了，万一发起火来，把我灭了，那也算是自讨苦吃。
“田哥，你的想法，我之前也考虑过，不过我奶告诉我，这样做没用，因为小翠的阴魂，一直在疯子家徘徊，如果我不去平息，她就会永远处于空虚和痛苦之中。”马强苦笑一声，说道。
马强跟我说，当年他就是因为奶奶逼着他结阴婚，所以才离家出走，一直没回来的。
但现在，他想通了。
无论是对小翠的愧疚，还是对她的感情，马强都不能让小翠这么孤单。
我点了点头，说：你考虑清楚就好，只要无愧于自己的心，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接着，马强看向陈老太，说道：“奶，我决定了，我要娶小翠。”
陈老太说：你有这个心，我很欣慰——不过，想娶小翠，并不是这么容易——首先，你要消除她的怨气，怨气不除，结冥婚，是要出大事的。
马强问她，要怎么消除小翠的怨气？
“很简单，去小翠死的地方，也就是疯子的家住一晚，和她聊天——第二天，小翠的怨气，自然就消了。”陈老太说。
马强笑了笑，说这简单，别说聊一晚上，就是聊七天七夜都没问题。
他正好，也有很多话想对小翠说。
陈老太摇了摇头，说：事情没这么简单，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去疯子家住一晚上，非常危险。
危险？
我和马强都愣住了。
难不成，小翠还会害他？
陈老太解释道，小翠自然是不会害马强的——但是，疯子可就说不准了，毕竟疯子是死在马强手里的，他的阴魂，和小翠在同一个屋子，要见小翠，必然也会见到疯子。
到时候，疯子遇到马强，那还不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听到这话，我有些为马强担忧了。
那疯子生前就神志不清，凶残无比，死了就更不用说。
而且，他是被马强所杀，对马强的憎恨，可想而知。
“现在，你还要去见小翠吗？”陈老太问道。
我本以为马强会考虑一下，或者拒绝，没想到他直接斩钉截铁地说：“见！”
马强说，他对不起小翠，但也对不起疯子。
疯子是杀了小翠的仇人，但他之所以会这样，终究是自己年少无知，跑到人家的地盘去打牌，又乱动疯子的东西。
这一切的苦果，他愿意一力承担。
“好样的，这才是我的孙儿！”陈老太爽朗大笑。
我问马强，你确定考虑清楚了？
“嗯，考虑清楚了。”马强点头。
我苦笑道：“行吧，我就舍命陪你小子走一遭了。”
马强很是惊讶，说田哥，你也要陪我去吗？
我哼了一声，说：废话，你不都说咱是患难与共的兄弟吗？现在你要去冒险，难道我这个做大哥的在旁边看着？
“田哥，你对我太好了……我要是女的，肯定嫁给你。”马强感动的差点流泪了。
“滚一边去！”我给了他一巴掌，骂道。
见我要一起陪马强去疯子家，陈老太看我的眼神明显不同了。
之前，她一直带着鄙夷和敌视，现在，多了几分赞赏。
“不错，你这半人半尸，倒是挺讲义气……小强这一次，总算是没有交错朋友。”陈老太似笑非笑地说道。“等这次的事结束，我倒是可以帮你一把，看能不能驱掉你身上的尸毒。”
听到这话我那个高兴啊，连声道谢。
陈老太冷笑，说别急着道谢，等你们能活着走出来再说。
接着，陈老太让我们趁着天还没完全黑，去村上的米铺买一点陈年老米，等买好后，又给了一点鸡鸭鱼肉，放在碗里，让我们带过去。
“到了陈富贵家后，把这些米，从门口一直洒，洒在东南边的方向为止，这个叫给魂引路——然后，在东南角的地方，摆上贡品，香烛，如果陈富贵愿意吃东西，证明他八成是原谅你了，如果他不吃，那麻烦就大了。”
说完这些，陈老太又去院里，抓了一只活公鸡，说：“把这只鸡带上，如果陈富贵不吃贡品，你就把食指割破，让血滴在公鸡的鸡冠上，然后围着屋子走三圈——这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交代完这些后，陈老太就催促我们快些行动。
路上，马强问我，田哥，你觉得咱们能活着出来吗？
我安慰他，说你奶奶既然让你去，肯定不会坑你的，别担心。
他苦笑，但愿如此吧。
这一趟守夜，我绝对没有想到，会如此凶险万分……
而最大的原因，竟然在于我……
第107章 附身
我和马强来到疯子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疯子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年，屋子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蜘蛛网，随便碰一下就是灰尘，墙壁裂开，屋顶不断有寒风灌进来，唯一的木板床，上面铺着脏兮兮的棉被，里面还传来吱吱叫声，估计还有老鼠在里面。
我们按照陈老太说的，把买来的米，从门口撒到东南角方位，然后把几个鸡鸭鱼肉贡品摆好，插上香。马强拿了一根绳子，绑住了大公鸡，防止他乱动。
一切准备完毕，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马强望着这破旧不堪的屋子，眼中满是唏嘘，说：这么多年没来，还挺怀念的……以前，我经常跟着那几个狐朋狗友，来这打牌。
他走到了门口，靠近窗户的地方，指着地上说：我记得很清楚，小翠——就是在这里倒下的。
呼——
话音落下，一股清凉的风，从窗户外面刮了过来。
“小翠，是你吗？”
马强身子忽然一颤，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某个地方，激动地说道。
他这样子搞得我有些发毛，我说：“强子，你看到小翠了？”
马强摇了摇头，说：看不见，但我感觉她在某个地方看着我。
娘的，这话听着真渗人。
我左右看了看，缩了下脖子，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小翠，我知道是你来了，如果是你，出来见我好吗？我不会害怕的。”马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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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了，心想千万别，你不怕我怕啊。
还好，小翠并没有出来。
马强有些悲伤，说你为啥不出来，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怪我当时对你不理不睬？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你知道吗，在你为我而死的那一刻，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多么希望死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你。”
马强对着空气喋喋不休，开始回忆当年，和小翠的点点滴滴。
他时而傻笑，时而哭泣，时而懊悔——
这样的马强，是我从未给见过的。
“小翠，我说了这么久，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出来见我吗？”马强失望道。
屋子安静地吓人，除了外面的虫鸣声，和偶尔的风声，什么也没有。
马强口干舌燥，喝了一口矿泉水，然后一屁股坐我旁边，说：“田哥，你说小翠为啥不肯出来见我？”
“也许她因为某种原因，说不了话——也许，她根本没有来。”我苦笑道，“你怎么能肯定，她是在看着你呢。”
“感觉啊，第六感你懂不？”马强说。
第六感？
确实，人，偶尔都会有第六感，但马强的第六感，我觉得应该是错觉。
如果小翠真在这，不管她是否原谅马强，应该都会出来见他一面吧？
“汪汪汪……”
不知道谁家的狗叫了几下，特别凶狠的那种。
紧接着，一阵怪风刮来。
这阵风和刚才截然不同，不但把门吹开了，而且吹在身上，有种很阴冷的感觉。
在D栋待了这么久，我基本上已经判断出，这是脏东西要出现的征兆。
“来了！”
我低声说道。
马强明白我的意思，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门外，出现了一个身影。
弓着背，歪歪倒倒地走进了屋子。
月光下，可以看到这个人披头散发，眼窝深陷，脸上的肉，几乎已经没了。
“是……是疯子！”
马强脸色瞬间苍白无比，颤抖着说道。
我没作声，咽了口唾沫，望着门外的这个不速之客。
疯子面无表情，满脸皱巴巴的，双目瞳孔全都是泛着白，直勾勾在房间里四处扫着。
他顺着地上的米，开始慢慢往前走，一直走到了墙角。
那个地方，摆放着已经被吹凉的贡品。
疯子跪在了地上，凑过去，鼻子在贡品上嗅来嗅去。
他拿起一只半生不熟的鸡腿，放在嘴里大口朵颐起来。
我和马强同时松了口气。
如果疯子吃了贡品，是不是就代表没危险了？
疯子吃完鸡腿后，又去吃其他的食物，就像饿死鬼投胎似的，狼吞虎咽。
盘子里的东西，很快被他一扫而空。
接着，他转过头，双眼阴毒地望着我们。
被他盯着，我浑身汗毛直竖，整个人就像坠入了冰窖似的！
糟糕，他不会看到我们了吧？
马强显然比我更恐惧，他本来就是疯子的仇人，现在疯子的阴灵来了，怎么可能不怕？
疯子望着我们老半天，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笑容，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你，必须死！”
他咬牙切齿地说着，站起身，朝着我们的方向靠近。
马强一张脸变成了死灰色，哆嗦道：“田……田哥，他过来了。”
我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喝道：“公鸡！”
马强如梦初醒，趔趔趄趄地跑到门口，把公鸡从绳子上解下来，抱在怀里，然后咬破食指——把血，滴在了公鸡的鸡冠上。
这血一滴，说也奇怪，疯子的眼神顿时变得茫然无比。
他东张西望，四处走来走去，好像在寻找什么。
我小声对马强说，他应该看不见你了——快按照陈老太说的做。
马强点了点头，开始抱着公鸡，在屋里转圈。
一圈。
两圈。
三圈。
当马强转到第三圈的时候，疯子忽然扑向了他。
马强吓得魂飞魄散，直接把公鸡扔了出去。
但，疯子并没有追向他，而是抓住公鸡，一脸愤恨之色地吼道：“小子，我找到你了，我要你死！”
疯子对着公鸡大吼大叫，好像把公鸡当成了仇人！
我和马强面面相觑，大概也明白——陈老太这招，应该是类似替身什么的，让公鸡，变成了马强的替身。
只要疯子杀了公鸡，报了仇，一切也就结束了。
我和马强站在旁边，看着疯子开始蹂躏这种公鸡。
疯子先是拧断了公鸡的脖子，然后把它身上的毛，一根一根的拔了下来，然后又放在地上，用力踩踏。
我看的暗暗心惊，小声说：这陈富贵，看来对你是恨之入骨啊！
马强脸色苍白，苦笑道：可不是嘛，幸亏我没落在他手里……
公鸡死的不能再死了之后，但疯子还不解恨，又把它提起来，一把扯断了它的手脚，把它的血放干。
扑哧——
鲜血飞溅。
一部分，落在了我的脸上。
闻到鲜血的味道，我身子猛地一颤，心中有种异样的冲动——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这一舔，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涌遍全身！
理智，思绪，仿佛都消失了……
我再度变成了一只在森林里饿了几天几夜野兽……
而疯子手上的鸡，就是我唯一的猎物……
“田哥，你干嘛？”
耳边，传来马强惊讶的声音。
我没有理睬他。
呆滞的、犹如木偶一样、朝着疯子的方向走去。
近了！
更近了！
我几乎都能闻到鸡身上鲜血的味道！
那是一种充盈的、甜美的味道！
我必须要得到它！
本来已经发泄完毕的疯子，拿着鸡的尸体，正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候，我却突然冲了过去，一把拽住了鸡的脖子，用自己都陌生的声音低吼道：“给我！”
疯子泛白的眼珠子带着几分古怪望着我，似乎想不通，我这个不速之客，是什么时候来的。
“给我！”
我再次吼道。
“田哥，快回来！”
马强焦急不已地对着我叫道。
“呵呵呵呵……”
一声怪笑，从疯子的喉咙里传去。
他松开了手，转过身，朝着马强走了过去。
我的注意力彻底被这只鸡填满，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抓起鸡，对着它流血的地方，大口大口地吸允起来。
疯子歪歪扭扭地走到了马强面前，阴笑道：“原来你躲在这。”
马强吓得六神无主，瘫倒在了地上。
等疯子扑过来的时候，他才想起逃跑，但已经晚了。
疯子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抵在了墙壁上，用沙哑的声音吼道：“是你杀了我！是你杀了我！”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
马强开始口吐白沫，眼皮直翻，力气一点点流逝。
“田……田哥。”
他极其虚弱地喊了我一声。
听到这个声音，我猛地打了个哆嗦，整个人瞬间清醒，看着手里公鸡的尸体，脸色大变。
天啊，
我在干嘛？
我到底在干嘛？
思绪一阵混乱，直到看见快被掐死的马强，这才如梦初醒，我连忙冲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撞开了疯子。
疯子被撞倒在地，对我咆哮一声，爬起来，扑向了我。
我和他抱在一起，在地上厮打。
这是我第一次和脏东西打架，他的身体太冷了，就像冰块似的，每接触一秒，我就感觉自己的骨头要被冻裂。
很快，我被他打倒了。
我看到疯子那张狰狞的脸，不断地放大，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意识，一瞬间仿佛模糊了……
“田哥！田哥！”
不知什么时候，马强来到了我面前，他用力摇晃着我的身体，大声呼喊着，脸上透露着焦急。
我睁开眼睛，说：疯子呢？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可能走了吧？”马强慌张地看了看四周，说，“田哥，咱们快离开这。”
“可是，小翠还没出现呢……”
“管不了那么多了，这地方太凶险，等下次有机会，我一个人进来。”
马强摇了摇头，不由分说地把虚弱的我搀扶起来，往屋子外走去。
我盯着马强的后脑勺，心里，突然产生出一股强烈的憎恨……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恨他！
这种恨意来的莫名其妙，却又十分强烈！
“马强。”我开口道。
“咋了田哥？”马强疑惑地回过头。
“老子要你死！！”
我狰狞地怒喝道，一只手，猛地朝他脖子掐了过去……
第108章 冥婚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者说，我的潜意识里，一直在提醒自己，快住手！
但是，我无法控制自己！
就好像身体被看不见的线缠绕住了一般，只任人控制！
马强显然没料到我会对他发动攻击，惊呼之下，脖子被我掐了个正着。
接着，我用陌生的声音冷笑：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一边说，我的手一边慢慢缩紧。
“住手！”
一声怒喝，骤然传来。
陈老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老东西，你别想阻止我！”
我对着她吼道。
陈老太皱了皱眉，低喝道：小翠！
话音落下，我只感到一股阴风从后面袭来——身体，似乎被一双手给拽住了，朝着后面摔了过去。
我刚倒在地上，陈老太就走了过来，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我的额头上……
啪！
这一拍，眼前的世界一片天旋地转……
耳边，仿佛有个声音在不甘的怒吼：“我还没报仇！我还没报仇！”
然后我什么都不知道，直接失去了知觉……
*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房间是陌生的。
土墙，几件简单的家具，以及柜子上，摆放的一个遗照。
遗照上，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看起来眉清目秀，大概三十多岁。
我拍了拍脑袋，蓦然想起在疯子家发生的事。
不过，记忆就像碎片一样，断断续续。
有些事记得，有些事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我从床上站起来，走到门外，看到马强和陈老太，以及他的二姑和姑父，正围在一张桌子前，不知道在交谈着什么，有说有笑的，看起来气氛还不错。
“田哥，你醒了？”
马强最先发现我，冲我一笑。
我点了点头，说道：我睡了多久？
“整整两天两夜。”马强笑着说。
我心中一惊，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
“站在这别动！”
陈老太忽然说道。
她的命令我不敢不听，立刻就不动了。
陈老太走到我身边，手里捏着一张黄符，在我全身上下，拂了一遍。
“行了，阴气彻底排出，你没事了。”陈老太说。
我疑惑道：阴气？
“怎么，难道你全都忘了？”陈老太冷哼一声，说道：要不是你小子，我孙儿也不会这么危险，差点被陈富贵杀死。
听到这话，我脸色顿时变了。
“奶，你别怪田哥啊，他去陪我，也是一片好心……这件事完全是意外中的意外，再说了，我现在不好好的吗？”马强不高兴了，冲陈老太抱怨道。
陈老太瞪了孙子一眼，说道：“闭嘴！”
马强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陈老太再次看向我，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露出一丝笑容道：虽然你差了害死我孙儿，但终究来说，你也是为了他好——你这朋友，也算是有情有义。
我挠了挠脑袋，有些懵了。
又是怪我，又是夸我，到底几个意思？
我问陈老太，我后面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差点害死马强？
陈老太没理我，转身就走了。
“小伙子，快过来吃点东西。”
马强二姑对我招了招手。
我说了声谢谢，坐在他们旁边。
桌上，摆了一大盆腊肉炒饭，闻着香喷喷的。
二天没吃，肚子早饿坏了，我用小碗盛了一点，也顾不上什么斯文，大口开始吃。
只是，这饭粒刚一入嘴，就跟吃铁钉似的，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我眉头一皱，强忍着没吐出来。
“怎么，饭没做好吗？”二姑疑惑地看着我。
我连忙摇头，说挺好的。
“药粉就放在你的外套里。”陈老太悠悠地说道。
我一拍脑袋，心想怎么把这个忘了，说了声抱歉，回房间把药粉从外套拿了出来，倒了一点在饭里，再吃，果然那种怪味就没有了，别提多香。
“这是啥调料啊，看着挺不错的，给我也弄点呗？”二姑父见我吃的狼吞虎咽，忍不住道。
“这……”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陈老太在一旁冷哼：别多事，吃你们的东西。
饭后，我和马强去外面闲聊。
我问他，当时在疯子家的时候，我到底做了什么事？为什么陈老太说，我差点把你害了？
马强诧异地望着我，说：田哥，你真的全都忘了？
“有一些记得，有一些忘了。”我说。
马强说忘了就忘了吧，这些事，想起来你会害怕，不记得更好。
我说不行，我这人天生好奇心强，你赶紧告诉我，当时我做了什么事？
马强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当时，差点杀了我……
“什么？”
听到这话，我差点蹦起来。
“不，田哥你别误会，严格来说，要杀我的人不是你，而是疯子！”马强连忙道。
我让他解释清楚。
马强没办法，只好把当晚在疯子家的事，重申了一遍。
大致过程就是，疯子吃完贡品后，并没有打算放过马强——还好陈老太早有准备，用公鸡，替代了马强，让疯子转移了目标。
本来，事情到这就已经结束了，哪知道我看到冒血的公鸡，体内尸毒突然发作，迷迷糊糊就走过去抢公鸡，导致疯子察觉到这是一场骗局，开始去攻击马强。
陈老太说我讲义气，是说我没有看到危险就逃跑，而是扑过去和疯子搏斗。
只是，我一个普通人，怎么斗得过这种厉鬼？一个不小心，就被疯子给附身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后来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对马强发动袭击。
好在，陈老太早就躲在了疯子家附近，在我们遇到危险的时候，就暗中观察。
马强告诉我，陈老太之所以一开始不出手，就是想看看他对小翠的诚心，以及……考验一下我。
听到这我蒙圈了，考验我？
我说：为啥要考验我？
马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以前我交的朋友，都是一些痞子，混混，奶奶怕我误入歧途，所以想看看你人品怎样。
“……”
我一阵无语，心想这陈老太，也是够可以的。
不过，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锅，差点把马强坑了……
本来疯子都要走了，结果因为我的尸毒发作，导致情况又变得凶险……
后面不用说，自然是陈老太闪亮登场，赶走了疯子，救了我们。
我想到当时陈老太喊了一声小翠，然后就有个看不见的手在后面拽我，这双手的主人，想必就是小翠吧？
“强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小翠结婚？”我问。
马强咧嘴一笑，说：今天晚上十点点整。
我点了点头，说：行，只要你想通了就好。
*
吃完晚饭，陈老太几个人开始为晚上的冥婚布置起来。
我闲着也是闲着，就一起帮忙。
本来清冷的小屋子，一下子变得张灯结彩，门口，大大的喜字，映入眼帘。
马强二姑不知道从哪弄了一张化妆桌，上面放了一些女人用的胭脂，口红，镯子，戒指，耳环什么的，两边是红色的蜡烛，中间摆着小翠的遗照。
陈老太又扎了两个童男童女纸人，放在了化妆桌旁。
一切准备就绪，陈老太让马强去把附近的邻居、村民，喊过来。
然后杀鸡杀鸭，在院子里，摆了整整七大桌。
村民们一听马强回来了，而且还是跟死去的小翠结阴婚，顿时都来了兴趣，加上能白吃白喝一顿，不来白不来。
没多久，院子里就已经坐满了人，有些没座位的，也站在一旁，打算等十点看热闹。
不算太大的院子，很快就变得人满为患。
接下来，二姑把马强单独叫到了一个房间里化妆，不多时，他走了出来，穿着一袭红色端庄布衣，脖颈挂红色大礼花，脸上的皮肤变得黯淡了不少，嘴唇乌黑乌黑的，远远看去，真的就像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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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太看了看时辰，说：差不多了，开始吧。
几个村民，手里拿着唢呐，吹起了一阵哀乐。
宾客们，就坐的就坐，看热闹的看热闹。
一个四十来岁的村姑，抱着小翠的遗像走了出来，和马强肩并肩，站在一起。
陈老太坐在椅子上，面色庄严地看着他们。
“一拜天地。”
随着媒婆声音响起。
马强和那抱着遗像的村姑，对着地面跪了一下。
“二拜高堂。”
马强又和那村姑，拜了一下陈老太。
“夫妻对拜。”
呼呼呼！
唢呐哀怨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同时，周围隐隐刮起一股阴风。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感觉来的奇怪……
按理说，小翠是不可能害马强的，但为什么，我就是有种不安感呢……
“送入洞房。”
媒婆说道。
就在马强和村姑站起身，准备走向旁边的房间时，一道阴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站住！”
只见三个身着黑衣，蒙着面的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村民们小声议论纷纷，满是诧异，显然不知道这三个不速之客从何而来。
我注意到，陈老太看到这三个黑衣人后，脸色瞬间变得惊恐无比。
她豁然站起身，苍老的皮肤，微微颤抖。
其中一个黑衣人冷笑道：
“陈蓉，你胆子不小，居然敢私自养鬼？”
第109章 屠村
陈老太脸色变了，说：你……你胡说什么？
那黑衣人咯咯直笑，他是三个黑衣人中，身材最为瘦小的一个，说话的声音十分怪异，尖锐，就像是经过了变声器处理一般。
“陈蓉，你少装蒜了，这个和你孙子冥婚的阴灵，就是你养的鬼吧？”
“养鬼乃是道门禁忌，你知法犯法，该当何罪？”
另外两个黑衣人，也同时开口，声音以及尖锐刺耳。
我朝陈老太看了一眼，发现她面色从未有过的惊惧，隐隐感觉事情不对劲。
“你们到底是谁？”陈老太沙哑着嗓子道。
“我们是谁，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三个黑衣人哈哈大笑。
这时候，马强从“洞房”里走了出来，他来到陈老太面前，说：“奶，这三个家伙你认识吗？”
陈老太面沉如水，没有吭声。
气氛，剑拔弩张！
我甚至有一种预感，这三个人，是来找麻烦的，他们会动手！
村民们一看势头不对，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纷纷走过来，把三个黑衣人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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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三个是谁，为什么要在人家结婚的时候捣乱？”
“陈老太你别怕，我们村民会保护你的！”
“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村民们怒声呵斥，村子虽小，但到了危急关头，都是十分团结的。
再加上，陈老太平日威望颇高，大家都很尊敬他，自然不会让她受到欺负。
那三个黑衣人并没有露出任何惧怕之色。
其中最矮的那黑衣人冷笑出声：“一群蝼蚁，既然你们找死，那就别怪我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伸进了口袋之中。
“慢着！”
陈老太厉声喝道，“有什么事，找我老婆子就好，不要牵连这些无辜的人。”
那矮小黑衣人闻言停下了动作，目光戏谑地看向陈老太，笑道：好，我不为难他们……不过，你得老实交代一件事。
“养鬼的事吗？”陈老太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承认，小翠的确是我养的鬼——不过她本就是我孙儿的媳妇，我养她，是因为我们一家愧对她，要补偿她。”
“养鬼这事暂且忽略，我们过来，是要问你另一件事。”站在最后面，身材高大的黑衣人，冷冷道。
陈老太微微一愣，说：你说。
“这里恐怕不太方便。”黑衣人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陈蓉行的正坐得端，难道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陈老太皱眉道。
“我只能说，这件事如果让其它人知道了，他们都得死！”黑衣人阴冷道。
陈老太脸色变了变，随即点头道：行，咱们去旁边的里屋交谈。
说着，陈老太和三个黑衣人，走进了旁边的屋子。
村民们并没有离开，而是纷纷守在门口，手里拿着柴刀，斧头等武器，若是陈老太被为难，他们会第一时间进去救人。
马强也守在门口，眉头紧锁，显然也十分担心奶奶。
因为这木门隔音效果很差，我隐隐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执声，有黑衣人问“东西呢，什么时候给我们？”，“再不交出来，休怪我们无情”，“反正你已经退隐了，还不如借花献佛，以后我们……”等等之类的话。
很显然，这三个黑衣人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找陈老太要一个东西。
不过，从他们蛮横的语气来看，这哪里是要东西？分明是要抢！
“老太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里面突然传来一声怒喝，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打斗的声音。
砰！
门边的窗户，直接炸裂开来！
众人脸色一变。
“不好，陈老太被欺负了！”
“大家跟我进去，弄死他们丫的！”
马强带头，和大家一起开始撞门。
但，这平时随便一脚就能踹稀巴烂的破木门，此刻竟坚硬如铁，怎么都踢不动。
马强急坏了，找人借了把斧头，对着门上一阵劈砍。
然而，门依旧固若金汤，甚至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就在我们心急如焚之时，门——忽然缓缓打开了。
咕咚——
一个黑不溜秋的球状物，从里面滚了出来。
看到这个东西，我们所有人脸色都勃然大变！
因为，这是陈老太的头颅！
“奶！！！”
马强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奶奶的头颅，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惊骇万分。
陈老太双目圆睁，瞪得大大的，脸上透露着一股死不瞑目的愤恨！
她死了。
她就这么死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简直不敢相信，刚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突然就这么没了？
大家很快反应过来，冲进了屋里。
屋内，狼藉一片，家具，床，窗户，全都碎裂了一地。
陈老太没有脑袋的身体，倒在血泊之中。
三个黑衣人，若无其事地站在那，神态轻松，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已经搜遍了，东西不在房间里。”胖黑衣人道。
“去其他地方搜搜。”瘦黑衣人道。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她把那东西交给了这里某个人保管？”矮黑衣人道。
此话一说，三个黑衣人的目光，同时阴蹭蹭地朝我们看了过来。
不过，这一刻没有人害怕。
陈老太的死，不光是让马强愤怒，所有人的村民，都陷入了暴怒之中。
“杀了他们，为陈老太报仇！”
“对，一个也不要放过！”
村民们红了眼睛，大吼大叫道。
而马强，早就当当先冲了过去，一斧头，劈在了一个黑衣人肩膀上。
那黑衣人一动不动，丝毫没有露出痛苦之色，反而似笑非笑地望着马强，说道：“小子，这死老太婆是你奶奶吧，你告诉我们，她有没有把那个东西给你？老实交代，也许我会放你一条生路。”
“放你妈！”
马强咬牙切齿地骂道，把斧头抽出来，又朝着黑衣人的脑袋劈去。
“哼，不知死活的垃圾！”
那黑衣人冷笑一声，抬起一只手，猛地拍在了马强的脑袋上。
要是被普通人这么拍一巴掌，肯定没啥大事，脑震荡都不可能，但马强被这黑衣人拍中，整个人就像被铁锤敲中了一般，嘴巴喷出一大口血，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强子！”
我瞪大眼睛，惊叫着，飞快地冲到马强面前，把他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脸色毫无声息。
我用手探了探他的鼻子。
没有呼吸……
我又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上。
心脏，也停止了……
马强死了。
就这么，死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尸体，整个人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
这才短短的数分钟时间。
两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此时此刻，我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一个可怕的噩梦……
“强子，你醒醒！你快醒醒啊！”
我开始疯了一般，用力地拍打他的脸，大声呼喊道。
然而，没有回应……
那个总是笑嘻嘻地叫我“田哥”，有点痞气的男孩，再也不可能醒来了……
“他已经死了。”
那黑衣人居高临下地望着我，语气冷漠地说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我猛地站起身，牙齿几乎要咬碎了，心中涌起一股滔天怒火，愤恨地看着他。
这一刻，我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
这群恶魔！
他们，竟然毫不犹豫就结束了两条人命！
就算是柜子手，也不该这么冷血和残暴！
“如果你们不把那东西交出来，这小子，还有陈老太，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瘦高黑衣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什么话都没说，怒吼一声，一拳朝他脑袋轰了过去。
这一拳，我用尽了全身力气，恨不得把这个狗东西的脑袋给打爆。
可惜，连斧头砍不穿的黑衣人，又怎会惧怕我的拳头？
打在他脸上的时候，就像打在了铁板似的，手腕生疼，但对方却一点事也没有。
那黑衣人眼中露出几分诧异，随即冷笑道：呵，怪不得力气这么大，原来，居然是个半个僵尸。
他随手一挥。
一股大力，从空气中骤然传来。
我胸口如遭重击，跟被卡车碾压到一般，倒飞出去，撞在了墙上。
身子骨几乎要散架了。
意识，一瞬间变得模糊起来。
我头一次意识到，原来人的生命，竟是如此脆弱……
也许他说的对，我们，真的只是一群蝼蚁。
随手，就可碾死……
眼前的世界，越来越黑。
呼吸，越来越微弱。
我看到村民们愤怒地咆哮着，拿着武器，冲向了三个黑衣人……
我看到他们的身体，在血肉横飞中，倒下……
我听到了他们的惨叫，他们的哭泣，他们绝望的悲鸣……
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110章 古宅
我以为自己不会再有醒来的一天。
即便醒来，也应该是身处阴曹地府。
可是，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却很熟悉。
但，也有种说不出的陌生……
熟悉，是因为我依旧在陈老太的院子里……
陌生，是因为遍地的尸体，横七竖八，肝髓流野，血流成河……
我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脸色苍白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那些熟悉的面庞，欢声笑语，再也不复存在。
有的，只是他们残缺不堪的尸首。
惨烈，说不出的惨烈。
这种噩梦一般的情景，我只在电影里看到，却从未想过，会发生在我面前。
我看到了不远处，陈老太的头颅，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我看到了马强二姑和二姑父，两个人趴在地上，血肉模糊，但双手，却紧紧地握在一起……
我看到那些彪悍却也朴实的村民们，
这些死人，有老人，有大人，有妇女，有小孩……
这杀千刀三个黑衣人，竟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他们屠了村！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活下来。
或者说，我这种废物，活下来又有什么价值？
周遭的一切，让我几乎陷入崩溃。
泪水，早已不可抑制地往下流。
等等，马强呢？
我忽然发现，这些尸横遍野的尸体里，唯独不见马强。
记得失去意识前，马强被那黑衣人拍中了脑袋，当场丧命。
可现在，为什么马强的尸体不见了？
我四处寻找了一遍，不大的院子，几乎都找完了，依旧不见马强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
我正疑惑着。
心脏，突然砰砰剧烈跳动了几下。
就像被铁针扎在了上面，有一种透过神经的刺痛！
我捂着胸口，半跪在地，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等我重新抬起头的时候，眼前的世界变了！
变成了一片血红！
血红的院子，血红的尸体，就连天上的月亮，也变得血红一片！
一种极度空虚的感觉，就像细菌一样，瞬间弥漫全身……
饿！
说不出的饿！
渴！
说不出的渴！
但不想吃饭，也不想喝水。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干嘛？
忽然，我的目光死死地瞪着遍地的尸体。
上面流动的鲜血，让我情不自禁地舔了下舌头。
也许，我需要的是这个……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
就在此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在这空旷的夜色中，说不出的突兀和刺耳！
我几乎快沦陷的神智，恢复了一丝清醒。
手机上，来电人是母亲。
我颤颤巍巍地按下了接听键，立刻听到了母亲焦急的声音：
“志勇，这些天你去哪了……你班主任跟我说，你已经好几天没去学校上课了，你是不是又去哪里打工了？志勇，你这个年纪，应该好好学习，怎么可以……”
“够了！”
我突然嘶声怒吼道。
心里，从未有过的狂躁。
那边母亲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似乎是第一次，见到我发这么大的火，有些不知所措。
“志勇，妈对不起你……我，我不该说你，我知道，你现在压力肯定很大……”
说着说着，母亲的声音已经是哽咽。
“妈，我没生你的气，我只是，在生我自己的气罢了——我刚才语气，很不好。”
我连忙说道，心里顿时充满了愧疚。
见鬼！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刚才，体内仿佛有一团火，让我陷入了失控。
现在听到母亲的哭声，那团火一下子熄灭了，我意识到，自己已经伤害了她。
“妈，我现在有点事，以后再跟你说……”
我匆忙地挂断了电话，担心自己的情绪再次陷入失控，现在的我，身上好像住了一个魔鬼，这个魔鬼，随时会让我万劫不复。
手机屏幕中，我看到了自己的脸。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眼窝深陷，皮肤暗淡，双眼无神，二十多岁的皮肤，却跟老人一样，皱巴巴的。
就像是一具干尸！
干尸？
想到这个词语，我心中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惧！
我，真的要变成尸了？
不，不行！
我绝不能变成这种怪物！
呼！
一阵风刮来，鲜血的气味，流窜进了我的鼻子里。
我打了个哆嗦，看向不远处的尸体，心中仿佛有个声音在对我说：吃吧！尽情的吃吧！他们都是你的食物！
“不——”
我崩溃般地大吼着，捏碎了手机，开始狂奔起来。
一直跑，一直跑……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
体力，几乎耗空……
但，那种强烈的躁动感，却是愈发强烈。
我痛苦不堪，甚至想过找个地方自杀算了！
就在这时，脚，突然一下子踩空了。
我顿时失去了平衡，身体一歪，朝着某个树草交接的地方，不断往下掉……
失重感，转瞬即逝，脑袋重重地撞在了地面上。
我再次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个冰冷的草地上。
一只癞蛤蟆，正追赶者一只昆虫，从我眼前呱呱呱地跳过去。
我揉了揉摔疼的脑袋，从地上站起来。
天还是黑的。
夜色，如同宣纸上流淌的水墨，寒星悬浮于天幕之上；四周的风阴冷的嚎叫着，时不时可以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手机已经被我捏碎了，现在并不能知道是什么时间。
不过，那种想要饮血的狂躁感，总算是消失了。
我观察了一下四周，怪石嶙峋，悬崖峭壁，一排排大树，跟幽灵似的，随风舞动，耳边还能听到溪流声。
显然，我还处于山林之中。
这时候，我看到前方大概五十米处，有一个漆黑的古宅。
宅中，似有灯光闪烁。
等等？
这古宅怎么有些熟悉？
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
这古宅，
不正是我之前脑海里出现的那个么？
当时在D栋，曹凤娇让我去感应程小燕奶奶的所在……那时候，我脑海里出现的这个古宅的画面！
这是不是说明——程小燕的奶奶，就在这古宅里？
我的心跳砰砰一阵加速。
有激动，但也有对为未知的恐惧！
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中，居然来到了这里。
可是，去还是不去？
我只纠结了几秒，决定还是进去看看。
与其被程小燕的奶奶掐死，我也不想变成这种不人不鬼的怪物。
那种失控的感觉，太痛苦了！
走近之后才发现，这古宅十分高大，耸立在一片密密麻麻的大树里，门上挂着一个牌匾——苗府。
我深吸一口气，就像慷慨赴死的壮士一般，走了过去。
这种情况，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是，我真的别无选择。
古宅的大门前，有两个青苗獠牙的石雕，一个抬着腿，一个举着手，张牙舞爪地对着门口，分外恐怖。
门是深红色的，给我的感觉，就像来到了404病房一样。
我故作勇气，走上前敲了敲门。
“谁呀？”
一个细声细语的声音，在宅内幽幽传来。
“借宿的。”我说道，心里琢磨着，这声音的主人应该是个女人，但肯定不是程小燕。
没过多久，门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棉衣，长发遮了一半脸的女人，目光警惕地看着我。
女人大概三十来岁，相貌谈不上好看，甚至有些丑陋，一张脸，又尖又长，就跟马脸似的。
我连忙道：不好意思，我在这山里迷路了，而且身上还受了伤，想借宿一晚，不知道方不方便？
女人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朝我身上看了过来。
“你怎么受伤的？”她问。
我没有把黑衣人屠村的是事告诉她，而是说自己从山上摔下来的。
“进来吧。”
女人似乎终于打消了怀疑，转过身，往里屋走去。
我连忙跟上她。
古宅并不奢华，墙面因为年代久远，都已经脱落了，一些简易的家具，破败不堪，空气十分潮湿，进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一阵阴冷。
是的，很冷。
难怪九月多的气候，这女人却穿着厚棉袄，这地方的气温，和外面完全是两个极端。
我不禁想起了D栋，这古宅，会不会和D栋一样，也藏着脏东西？
走进大厅，里面的家具更是少得可怜，除了一张大圆桌子，上面放了一些盖住的餐具，还有一些破破烂烂的椅子，几乎看不到几个现代化的电器。
“我去给你倒杯热水。”女人说道。
“麻烦你了。”我客气道。
等女人走后，我一边打量着大宅的环境，一边四处走动。
古宅里虽然装有电灯，但因为瓦数太低，室内依旧十分昏暗。
这里的房间很多，但大多都是开着的，唯独有一个房间的门紧紧关闭，我走过去，透过门缝看到里面有光芒闪烁，似乎点了很多蜡烛，隐隐还能闻到了一股檀香味。
我有些好奇，心想这里的每个房间都那么黑，怎么唯独这个房间是灯红通明？难不成程小燕的奶奶就住在里面？
我伸出手，握住把手，轻轻地把门推开……
“不要！”
就在此时，一个惊恐的尖叫响起。
那长发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脸色苍白地看着我，生气道：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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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只是好奇，想看看。”我连忙解释道。
“没什么好看的！”
女人走到我面前，冷冷地说道，手一拉，把门给关上了。
“记住，这个房间一定不要进去。”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
“不要问这么多，如果你不想死的话。”长发女人阴蹭蹭地说道。
我打了个哆嗦。
直觉告诉我，这门内，一定藏了什么秘密！
第111章 两个老人
我问女人，这房间里到底有什么？
女人看了我一眼，说：佛堂。
佛堂？
那有什么不能去的？
跟着女人回到大厅，她把热水递给我，说：肚子饿了吗？
我摇了摇头，说：不饿，请问这里有空房间吗，我想随便对付一晚。
“房间很多，里面都有床和别子，你随便选一个就好。”女人问。“不过，你只住一晚吗？”
我愣了愣，盯着女人看：你希望我住几晚？
女人意识到自己失态，忙说了声抱歉，道：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这样的……我丈夫今天出差去了，明天晚上才能回，但家里的公公婆婆双腿瘫痪，重病在身，我一个人，有点照顾不过来，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多待一天，帮帮我。
我心想什么事呢，原来是这样。
人家请我住宿，帮个忙有什么。
而且，我正好也想查一查，这里和程小燕的奶奶，到底有什么关系。
“行，没问题。”我爽快的答应。
听到我这么说，女人脸上绽放出笑容，说我真是个好人，然后又告诉我，她姓苗，以后我叫她苗女士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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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了一口热水，苗女士又幽幽道：“不过，你在这个古宅待着，有几件事我要跟你说一下。”
“行，你说。”我看向她。
苗女士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说道：首先，绝不能去佛堂，这是我们祖宗立下的规矩，进去后，会遭报应的。
“当然，刚才我也不过是一时好奇罢了。”我笑呵呵地说，心里却在想，这佛堂搞得神神秘秘的，难不成跟404一样，里面也藏了脏东西？
“第二，我爸妈吃饭的时候，你不能进他们的房间。”
“第三，我爸妈有老年痴呆，眼神也不太好，如果我走了，他们可能会把你当成是我，要是喊你的名字，你就答应他们，千万不要暴露身份。”
我皱起了眉头，说如果我暴露了身份会怎么样？
“不要这么做，一定不要这么做。”苗女士脸色惨白地说道。
她直勾勾的目光盯着我，让我后背有些发毛。
这古宅，从进来开始，就透露着一股诡异。
想必，一定隐藏了很多秘密。
“只要你牢记刚才我说的，一切都会没事，等我丈夫晚上回来，你就可以走了。”苗女士冷淡地说道，“好了，我去给我爸妈喂些吃的，你在这等等。”
说完，她转过身，朝着一间挂着帘子的小房间走去。
看着苗女士的背影，我心里开始打鼓，总感觉这一趟来古宅，多少有些冲动了。
窗外，外面茫茫夜色，这里有是深山老林，就算想跑，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嘎吱——
我正胡思乱想着，就看到苗女士从那房间里走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她进去的时候，气色还挺不错，但出来的时候，脸色却变得苍白了不少。
而且，脖子上，居然有一排牙印！
带血的牙印！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剧烈跳动起来。
牙印？
难道说？
苗女士一脸若无其事，洁白的脖颈上，牙印还带着血，顺着皮肤流了下来，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极其诡异。
里面的人到底是谁？
难道真是程小燕的奶奶？
“田先生，你没事吧？”
苗女士冷冰冰地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惊醒道：啊，没没事。
苗女士没吭声，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我被她盯得有些毛骨悚然，连忙撇开目光。
“你饿了吗？”她说。
我一愣，说：谢谢，我真不饿。
这女人，怎么老是问我饿了没？
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是怎么知道，我姓田的？
好像我进门前后，都没告诉过她吧？
苗女士“哦”了一声，往二楼的楼梯走去。
古宅一共有三层楼，由一个旋转楼梯组成，弯弯曲曲，有点像是西式古堡阶梯的构造。
苗女士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回过头，说：你在怕我？
“没有，没有。”我干笑道，目光，却死死地盯着她脖子上的牙印。
有过之前的经验，说不怕，那是假的。
苗女士嘴角扯过一抹笑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别害怕，这不过是一种遗传病，我丈夫和公公婆婆都有这种病。
我惊讶不已，问：遗传病？你是说…你脖子流血，是遗传病？
“没错，这病发作的时候，身上会无缘无故流血，严重的话还会伴有全身抽搐，直到休克。”苗女士点了点头，说道，“不过你大可放心，这病不会传染，我和我老公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都没被染上。”
听苗女士这么解释，我心里稍微放松了点，等她离开后，我百无聊赖，坐在大厅冰凉的椅子上发呆，想着拿手机玩玩游戏，手伸进口袋，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手机被我捏碎了。
索性站起身，在古宅四处溜达着。
不知不觉，我又来到了佛堂门口。
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程小燕和她奶奶，是不是真的藏在里面？
我感觉到，仿佛有道冰冷的目光，正注视着我，抬起头，果然看到苗女士，正站在阁楼的二层，往下俯视。
她的眼睛泛着白，一脸茫然之色，似乎并没有朝我这边看，但脸对着的地方，却是我这个方向。
我心里有些发毛，暂时放弃了探索佛堂的想法。
四处走动了一下，发现除了大厅，其它房间几乎都是黑灯瞎火，连电灯都没装。我心想这么大的古宅，为啥不多装几个电灯，搞得这么阴气森森的？
看样子，程小燕奶奶在这里的概率非常大——因为，尸都是畏惧阳光的。
这黑不溜秋的地方，倒是非常适合尸的居住。
走着走着，我来到了苗女士公公婆婆的房间，那房门敞开了一小半，里面隐隐有灯光闪现。
我心里挺好奇的，想看看里面所谓的公公婆婆长啥样，就凑过去，勾着脖子，往里看。
房间里灯光昏暗，但基本上还是能看清。
有一张古铜色的床，上面铺着红色老式绣花的棉被，两站枕头，也是大红色的，高高堆砌在一起。
电视柜上，是一台破旧的老式电视，其古老程度，完全不逊色于D栋的那破电视，屏幕更小，大概才十四寸左右。
让我惊诧的是，电视虽然是开着的，但上面什么信号也没有，只有白色的雪花点，像蚂蚁一样闪个不停。
两个穿着黑色衣服，身材干瘪的身影，背对着我，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视。
我心想，这两人，应该就是苗女士的公共婆婆了吧？
看他们的骨架，比程小燕奶奶还要细小，要不是穿着衣服，简直就像是两个骷髅头。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时，那两个老人，突然回过了头。
是的，他们就像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同时回过了头。
我吓了一跳，捂住了嘴。
因为，我看到他们的嘴角，全是鲜血，脸上的皮肤，都烂了。
深深凹下去的眼睛，空洞又阴冷。
我紧咬牙关，努力让自己冷静。
眨了一下眼皮，发现他们又转过了头。
我松了口气，既然知道程小燕的奶奶不在这房间，就没必要待了，转身，离开了这里。
回到大厅，我琢磨着，这两个老人嘴巴上的血，显然和苗女士有关，应该是咬了她之后留下的。
他们是什么人？
尸吗？
想到这个可能，我一拍大腿。
如果他们是尸，那么我之前的感应，应该就是对的——程小燕的奶奶，极有可能就在这古宅之中。
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开始找。
找到后，是我抽掉程小燕奶奶的血，还是被她大卸八块，那就听天由命吧。
目前，苗女士很明显在有意无意的监督我，去佛堂暂时不现实——不过，去其他地方看看，说不定也会有线索。
打定主意，我朝楼上看了一眼，确认苗女士已经不在了，这才往阶梯走去。
这楼梯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雨，脚踩在上面，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我紧紧的扶着楼梯把手，心里有些紧张，生怕这古旧的阶梯突然破裂。
二楼，一共有七八个房间，不过都是熄灯的，唯独最角落那个房间还亮着灯光。
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门没关，房内，苗女士平躺在床上。
她闭着眼睛，双手成爪，在空中，不停地抓来抓去，不知道在干嘛，嘴里仰着，像咽了一大口水，发出“咕噜咕噜”的水声。
这是在干嘛？
梦游吗？
我心里正纳闷着，她张开的嘴巴里，突然蹦出一只黑不溜秋的东西。
“呱呱呱！”
那东西在床上跳了几下，模样极其丑陋。
竟然是只癞蛤蟆！
我瞪着眼睛，差点吐了。
擦，这是什么操作？
但，更惊骇的出现了！
她把手，慢慢伸进了嘴里，然后又从里面，抽出了一条布满花纹的，一米多长的蛇！
我特么惊呆了，这苗女士是在变魔术吧？
不然，怎么嘴里能藏这么多东西？
“嘻，你看够了吗？”
就在此时，苗女士突然怪笑一声，把手里还在吐着信子的蛇，朝着我这边用力扔了过来……
第112章 惊悚照片
我吓了一跳，眼睁睁地看着那条蛇，被摔在了门上，落在了脚边。
“嘻嘻嘻，你跑不掉的！你跑不掉的！”
苗女士怪笑起来。
只不过，她的眼睛还是闭上的。
我心惊胆战地看着脚下不断扭动的蛇，这苗女士，应该还在梦游吧？
悄悄离开这，我吐出一口气，内衣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他娘的，这苗女士就算不是尸，也是一个超级神经病！
居然能在梦游的时候，生吞癞蛤蟆和蛇！？
不行了，越想老子越反胃，差点吐出来。
我摇了摇头，在二楼，随便找了一个房间。
房间很窄，估计也就五平方米左右，除了一张一米二宽的、破旧的床在里面，几乎没有任何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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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脱衣服就躺在了床上，稍微用棉被盖住了半边身子，房间里散发出一股腐烂的臭味，也不知道是从哪传来的，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在这种恶劣并伴有气味的房间里我实在很难入眠，就这么瞪着天花板，发呆。
真没想到，离开D栋之后会发生这么多事……
先是和马强在疯子家度过了惊魂一夜，接着见证了一场诡异之极的冥婚，然后冥婚还没结束，就出现三个神秘的黑衣人，大开杀戒，屠了整个村子。
转瞬间，这么多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唯独只有我活了下来，又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这个古宅，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想着想着，困意逐渐袭来，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胸口有些透不过气，好像有什么东西坐在了我的肚子上，我以为是睡得太沉产生了错觉，也没管那么多，可这感觉越来越明显了，我不禁心头一跳，擦，该不会是遇到鬼压床了吧？
这时候，一个冰冷、类似手的东西，滑在了我的脸上，又从脸，滑到了脖子，在上面轻轻地抚摸着。
我心里一个激灵，妈的，难道真是鬼压床？
这冰冷的手见我没反应，便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居然慢慢地，放在了我的话喉咙上。
我能感觉到，那手上面尖锐的指甲，就在我喉咙上刮来刮去——似乎，想要戳破一般。
一股刺疼传来！
我再也忍受不住了，猛地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同时握紧拳头，随时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啊——”
一声尖叫响起。
站在我床边的人，居然是苗女士，
她捂着嘴，害怕地看着我，说：你……你干嘛呀？
“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我冷冷地说道，“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跑我房间来，到底是何企图？”
“我……”苗女士犹豫了一下，随即娇笑道，“小帅哥，你这问题太多余了，深夜半夜，孤男寡女，你说我要干嘛？或者，你会对我干嘛呢？”
她一边说，一边朝我靠近。
手，放在了我的脸上。
我脸一沉，把她推开，说道：苗女士，请你不要这样！
苗女士笑道：不是吧，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要白白错过？
“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你是有家室的人，希望你自重点。”我义正言辞地说道。
苗女士扑哧一声笑道：得了吧，就你这屌丝样，怎么可能有女朋友？就算有，八成也是个恐龙。
我气得直哆嗦，说：老子有没有女朋友不关你的事，给你三秒钟，立刻滚出去，否则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苗女士见我动了怒，撇了撇嘴，不屑道：真不是男人，废物一个！
说完，她扭着屁股走了。
我下床，用力把门关上，又上了一道锁。
真没想到，苗女士居然是这么一个不正经的女人，老公刚到外面出差，就来勾引我？真是不知所谓。
我摇了摇头，但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进来和我亲热应该是借口。
刚才她的指甲，放在我的喉咙上的时候，给我的感觉——分明是想扎进去。
如果我晚一点起来，会发生什么事？
杀了我？
这个猜想，让我有些不寒而栗。
可是，我和她无冤无仇，她干嘛要杀我？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意全无不说，反而脑海里不停地回荡着苗女士窈窕的身影……
啪！
我拍了自己一巴掌。
妈的，我到底在想什么呢？
*
躺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再次睡着了……
正睡得舒服，身体忽然又是一沉，紧接着，一双冰凉的手，慢慢放在了我的脸上。
我心头的怒火，顿时“蹭”地一下冒了起来。
擦，这苗女士，到底有完没完？
非要逼老子不当人？
我心里冷哼一声，等那双手，放在我脖子上的时候，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抓了上去。
这一抓，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因为，被我抓住的这只手，根本没有年轻女性的光滑，反而摸上去，十分的粗糙，而且，上面还布满了老茧。
这分明——就是一个老人的手！！！
我心里闪过一抹恐惧，立刻睁开眼睛，惊声喝道：
“谁？”
话音落下，我就看到一个黑影，从床边快速地冲了出去……
房间本应该锁上的门，已经被打开了，一股冷风刮来，凉飕飕的。
我没多想，直接跳下床，朝着外面追去。
就看到有个黑影，跟猎犬似的，从二楼，嗖嗖嗖地瞬间来到了一楼，然后闪进了一个房间。
我顿时惊呆了。
因为——那黑影闪进去的房间，竟是苗女士公公婆婆的！
我心脏快速跳动起来。
难怪！
难怪那双手如此粗糙，上面全是老茧！
刚才进我房间的，根本不是苗女士，而是她的公公或者婆婆！！
这个猜测，让我不寒而栗。
大晚上的，两个老人，为什么要来我房间？
这一晚上，我是怎么也不敢睡了，就这么瞪着眼睛，盯着紧闭的房门，身体处于极度警惕的状态，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紧张的不细心。
一直熬到了早上，我实在顶不住了，小憩了一会儿，但没睡多久，就被敲门声吵醒。
是苗女士叫我吃早餐了。
我揉了揉睡眼龙松的眼睛，和她走到一楼。
苗女士端着一盘葱油饼，放在桌上，脸色十分平静，仿佛根本没有把昨天的事当一回事。
我问她，要不要给你公公婆婆留点吃的？
苗女士冷冰冰地回答道：我已经给他们准备了食物，等下我会送进去，你别管多事，吃你的就好。
她的态度很冷淡，跟昨天来我房间时截然相反。
我心里好笑，这女人还真是“鳝”变，昨晚勾搭我时热情似火，现在却变得跟冰块一样。
当然，她的心情我也能理解。换做任何一个女人，在主动勾引一个男人被拒绝后，恐怕心情都不会太好。
一想到昨晚的事，我倒是挺尴尬的，埋着头吃东西，正眼也不去看苗女士。
吃到一半我忽然反应过来，这些食物，我居然吃的挺香？丝毫没有那种反胃或者恶心的感觉。
要知道，自从我感染了尸毒后，无论进食什么食物，都是味同嚼蜡，啮檗吞针。
可现在这葱油饼，我却吃的余味无穷，有滋有味。
我忍不住问苗女士，这葱油饼是用什么食材做的？怎么这么香？
“香吗？”苗女士诡异一笑，“这是用鲜血和面粉做的，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我愣了愣，说：什么血？猪血还是鸭血？
“人血。”她冷冷地说道。
我干笑两声，道：别…别开玩笑了。
她没再理我，转身离开了。
早餐后，苗女士回到了自己房间，一直没出来，我趁着这个机会，在古宅四处搜索起来。
这古宅处处透露着一股腐朽、黑暗的气息，终日不见阳光，窗户好像被木板所隔离，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始终都是一副阴气森森的模样。
我把二楼和三楼的房间，全部查看了一遍，基本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准备回一楼的时候，我忽然看到，在三楼楼梯拐角处的地方，有扇一米高的小门。
门是铁做的，上面没有锁，斑斑驳驳，已经有些生锈了。
这应该是一个小阁楼吧？
我用手轻轻一拉，很轻松地就拉开了，弯着腰走进去，一大片灰尘从门梁抖落，洒在了我肩膀上。
门虽小，但我进去后，发现房间可不小，四周的墙壁，足足用石头砌了将近二米多高，上面是土墙，石头已经有点发黑，土墙碎裂，像是在诉说着年代的久远。
进门第一眼，看到的是一面大镜子，这镜子特别高大，直通天花板，上面布满了灰尘还有蜘蛛网，已经看不到镜中的人影了。
西南方向有一个书柜，浅灰色的微微泛黄，上面摆满了那种很旧的古书，我随意抽出看了下，大多都晦涩难懂，什么《XX国十五年份经济统计》、《汇通》、《杂草药方》，几乎都是手抄本，我历史不太好，不知道是清末还是民国时期的。
我注意到，在书柜最角落的地方，单独放了一个很大的灰色信封，我拿下来看了看，把信封给拆了，里面是一张古旧的黑白相片。
这黑白相片类似全家福，里面十几个人，有男有女，站在一起，脸上看不到一丝笑容，都冷冰冰的。
坐在最中间的，是一个老太太，穿着黑色麻衣老式棉衣，看着挺面熟的，我仔细辨认了一下，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这老太太不是别人，正是程小燕奶奶！
她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脸色阴沉，目光凶厉如眼镜蛇一样，直勾勾地望着镜头，微微张开的嘴巴里，两颗异常尖锐的獠牙，无比锋利……
第113章 老何出现
看到照片上这颗獠牙，我头皮一阵发麻，当时这么多人合照，难道大家都不感到害怕吗？或者说，这合照上的人，全是尸？
就在我盯着照片发呆的时候，忽然看到那布满灰尘的大镜子里，似乎有一个人影在晃动。
我吓得个哆嗦，颤声道：谁？
“你在这干嘛？”
一个冷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回头一看，发现苗女士不知什么时候上来了，正冷冷地注视着我。
一惊一乍之下，我的手被这残破的相片划到了，鲜血从掌心流淌而出。
苗女士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手，就像看到了什么美味的糕点一般，她走上来，呆滞地说：“你……你的手流血了。”
“我没事。”我古怪地看着她。
“我给舔下伤口。”说着，苗女士就要抓住我的手
我连忙躲开，说道：“不用了，我自己来。”
一边手，我一边把手指放在了嘴里，轻轻吸允起来。
鲜血入嘴，但奇怪的是，并没有任何美妙的滋味，反而有一股作呕的血腥。
苗女士眼中闪过一抹不敢，沙哑着嗓子道：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到这来了？
我说，这古宅太闷了，我闲得无聊，所以到处逛逛。
她“哦”了一声，转身离开。
看到她走了，我心里这才松了口气，刚才她那贪婪的神态，犹如野兽看到猎物，明显就是一个尸的表现啊。
这苗女士，肯定不是正常人，此地不宜久留，我必须快点找到程小燕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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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楼梯后，我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手指上的，可一想不对，这味道在楼上的时候并没有闻到，是下楼才出现的。
*
这一上午，都是无所事事，苗女士一直在古宅忙前忙后，不知道做什么，我根本没有机会去搜索其他房间。
中午吃饭的时候，苗女士拿了一堆煮熟的小鱼干过来，说这是午餐。
我看了几眼，完全一点胃口都没有。
古宅里有一只大黑猫，懒洋洋的，透过脏污不堪的毛甚至能看到皮下一根根耸起的骨头，它就那样瞪着溜圆的眼睛冷冷的盯着用餐的我，漠然的坐在门口，尾巴神经质般的不时抽打着地面。
我把手里的鱼干扔在了它的面前，没想到它闻了几下，却并没有吃。
这时候，苗女士说：“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如果我爸妈饿了，麻烦你把这些吃的送进去。”
见苗女士要走了，我心里一喜，说：没问题，交给我吧。
她点了点头，走出了大宅。
确认她离开后，我立刻往佛堂的方向走去。
现在，也只有佛堂没去过了，如果程小燕的奶奶不在那里，这个诡异的地方，也就没必要待下去了。
刚走到一半，苗女士公婆的房间，忽然传来一阵声音：“饿死了，好饿啊……”、“我好饿，我要吃东西，我好饿”。
是两个老人，在喊饿。
我愣了愣，走到他们的房门口，往里面看去。
二老，依旧是背对着我，坐在椅子上，看电视。
电视机里，白色的雪花点，滋滋滋地布满屏幕。
“四喜，是你吗？”
老头忽然说道。
四喜？
我心想，应该是他们的儿子吧。
想到苗女士之前的叮嘱——如果老人家叫我，我就答应，千万不能让他们怀疑。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让我这么做，但我现在急着去佛堂，没多想，直接脱口而出：“是我。”
“四喜，你进来啊，咱爷两唠嗑唠嗑。”
“四喜，娘想你了。”
老头和老太太没回头，一直呼唤着我。
我心想傻逼才进去唠嗑呢，这俩老家伙看起来古古怪怪的，进去说不定就出不来了。
“我肚子痛，待会再进来。”
我谎称道，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一阵诡异无比的风，从房内刮来。
这风来的突然，气势汹汹，且带着一股强大的吸力。
我惊叫一声，身体顿时不受控制，被这股强大的吸力，直接带进了房间……
砰！
房门，自动关上。
我脑袋“嗡”地一下，心想坏了……
这风，八成是两个老东西的妖法啊……
站起身，捣鼓了一下门，果然是锁死了，而房间两个老东西，此刻站了起来，面向着我。
尽管我上次见过他们的模样，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此刻再一次看到，仍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苍老的皮肤，饱经风霜的脸，一条条的皱纹，似乎有无数条虫在上面爬动，眼珠子是泛白的，从我的角度看，就像是在凶狠的瞪着我……
我强惹恐惧，干笑道：“爸，妈，我给你们送饭来了——”
“你不是四喜！”两个老东西，突然厉声喝道。
我吓了一跳，忙说：“我……我就是四喜啊。”
“骗我们！你敢骗我们！”
我只感到眼前一花，就看到老头和老太太不知何时来到了我面前，一人抓住我一只手，睚眦欲裂地望着我。
他们的手，冰凉无比，就像尸体一样！
或者说，他们本就是尸体！
我脸色顿时变了，往后退了几步，忽然撞在了一个柔软的物体身上。
“你想去哪？”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是苗女士！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苗女士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森冷的瞳孔中，闪烁着无尽的贪婪。
“那个，我只是……”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谁先吃？”
苗女士冷不丁地打断了我的话。
啥？
什么谁先吃？
“你先来吧，这次你的功劳最大。”
苗女士的公公说道。
“阿苗，你先吃吧，吃完了，给我们留点残余剩羹就好。”
苗女士的婆婆诡异地笑道。
卧槽！
这次我算是听明白了。
这几个王八蛋，是在讨论谁先吃我呢？
苗女士点了点头，重新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
这目光残忍，阴毒，就像野兽看到猎物一样。
我打了个寒颤，后脊梁骨一阵发凉，恐惧就像潮水一样漫延而来。
跑！赶紧跑！
心里有个声音瞬间唤醒了我，我一咬牙，转身就跑……
“嘻嘻，你跑不掉的。”
苗女士嘴里发出一阵狞笑，然后“呼”地一下将我扑倒在地，一股腐烂的臭气扑鼻而至，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看到她张大了嘴巴，里面一对尖锐的獠牙，在昏暗的灯光里泛着寒光，咬在了我的脖子上......
痛，当苗女士尖锐的牙齿咬在我脖子上的瞬间，那种疼痛不仅仅是肉体上的，甚至还带着神经，穿透灵魂。
这种滋味，就和上次程小燕奶奶咬到我时，一模一样，但那时候我意识模糊，并没有现在这么刻骨铭心的感受……
我瞬间感到，整个人都要被撕碎了。
最可怕的是，我无法反抗，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就像跑了几万米似的，浑身疲惫不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吞食。
这种滋味，
我....要被吃了吗？
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脑袋昏昏沉沉的，特别想要睡觉。
这一觉睡下去，恐怕永远都不会醒了吧？
朦胧中，苗女士抽出了牙齿，尖锐的獠牙上，带着我的鲜血。
接着，我看到苗女士的公公婆婆也走了过来，苗女士说：“一起吃吧，血冷了，就不新鲜了。”
他们点了点头，蹲下身，朝我靠了过来……
我心想这次是真的完蛋了……
程小燕的奶奶没找到，反而要被这群虾兵蟹将给干掉……
憋屈，太憋屈了……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沙哑、沉闷的声音骤然响起。
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走来。
我一愣，这声音，怎么感觉挺耳熟的？
苗女士三人停下了动作，有些惊慌失措地站到了一边。
接着，我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寿衣，身材干瘪的老头，来到了我面前。
看到他的瞬间，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震惊无比。
他——居然是老何！
第114章 佛堂的秘密
是的！
他是老何！
我心中的惊骇无法言喻。
本以为老何已经死了，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看到他！
“老……老何？”
我颤颤巍巍地说道。
老何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不认识我一般。
“何总管，您来了。”
苗女士三人，态度变得恭恭敬敬。
老何冷哼一声，猛地甩出了三个耳光，打在了苗女士三人身上。
啪啪啪！
又响又脆！
直接把他们打得飞了出去。
“你们胆子不小，居然敢在这里偷吃东西？”
老何怒气冲冲地说道，“这可是老祖宗的食物，吃了他，你们要我怎么跟他老人家交代？”
“我……我们以为老祖宗，还要沉睡一段时间。”
“何总管赎罪，请千万不要告诉老祖宗。”
苗女士三人被打，不但一脸怒气没有，反而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看到这一幕，我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情况？
老何变成了他们的总管？
而且，这老祖宗又是谁？
“行了，滚回你们的房间吧，老祖宗今晚出关，再有半天闪失，你们就等着去阳光下变成粉末吧。”老何冷冷地说道。
“是是。”
“多谢何总管宽恕。”
苗女士和两个老人，如获大赦，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各自房间。
等他们走后，老何蹲下身，望着我，戏谑地笑道：田志勇，你胆子不小，居然敢闯到这里来？
“老何，我不懂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也要帮他们对付我吗？”我脸色苍白地说道。
老何皱了皱眉，说：跟我去房间。
说完，他不由分说，像老鹰抓小鸡似的，一把拽住我，走进了旁边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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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何把门关上，把我往地上一扔，说道：志勇，这段时间，别来无恙吧。
看到他语气稍微，我松了口气，说：一言难尽，自从上次被程小燕奶奶咬了之后，我就变得有些奇怪。
“是想吸血了？”老何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他这模样，让我有些不舒服。
不等我开口，他又说：你来这里，应该是想找程小燕的奶奶，想用他的血，混合在糯米上面吧？
我点头道：对，我是这么想的——老何，你能帮我吗？
“帮你？”
老何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我皱眉道：你笑什么？
“志勇，你还没看懂形势吗？刚才，你也听到他们怎么叫我了？他们叫我何总管。”老板的脸慢慢沉了下来，说道，“我现在，是这个古宅的总管——是老祖宗，也就是程小燕奶奶的手下。”
我惊呆了。
老何，居然成为了程小燕奶奶的手下？
“我不懂。”我摇了摇头，说，“你为什么，会成为她的手下？难道，你不想变成正常人了吗？”
“闭嘴！”
老何冷冷地打算了我，“变成正常人，我当然想！但是，对现在的我而言，那就是一种奢望！”
“我告诉你田志勇，你现在做的事，就是我当初做的事！”
“刚被那老妖怪抓到这古宅，我何尝没想过脱身？何尝没想过抽她的血，解掉我身上的尸毒？”
“可是，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办到吗？”
“她的瞳孔，已由金黄，慢慢地朝着紫色成长——再过数年，她就会变成紫眼僵尸，到时候，哪怕是十个我，十个曹凤娇，也远远不是其对手！”
老何越说越激动，眼神之中，却透露着绝望。
“最开始，我几次尝试偷袭她，都失败了，被她用惨无人道的方式，不断地折磨，蹂躏。”
“后来我屈服了，放弃了——我决定，用自己的意志，去克服尸毒。”
“呵呵，现在想来，这个想法，真是可笑之极。”
“志勇你知道吗？尸毒到了后期，就跟吸食了du品一般，完全无法克制，整日痛苦无比，不吸血就难受，甚至连阳光都见不了。”
“那种滋味，生不如死，我永远也不想再尝试一次。”
老何说：所以，我索性，就彻底放纵了自己——当我饿了七天七夜，老祖宗拿来一只鲜活的野鸡时，我就像畜生一般，把那只野鸡生吞活剥了。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很快，你就会和我一样——我问你，现在吃饭，是不是几乎没什么胃口？特别反胃，想吐？”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说：是。
“那就对了，这是尸毒发作的情况，你这只是初期，一开始，勉强还能用意志压制住——到了中期，和后期，便是天神，也抵挡不住吸血的欲望。”
“呵呵，你会和我一样，变成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老何裂开嘴，阴蹭蹭地笑道。
我打了个寒颤，全身说不出的发寒。
“不，我绝不会变成这种怪物！”
我摇着头，大声说道。
“是的，也许你真的不会变成我们的同类——因为，就在今晚，你将会变成老祖宗的晚餐。”老何冷笑道。
我绝望地看向老何，说：老何，难道你也要和他们一起害我吗？
“你还不明白吗？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人类了，还有什么理由站在你这一边呢？”老何讥笑道，“别跟我说什么D栋的交情，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变成僵尸！”
他抓着我的头发，迫使我抬起头。
“你太虚弱了，这样吃起来，一点也不带劲。”
老何摇了摇头，表情有些不满。
他转身，走出了房间，没过一会儿，又回来了，手上多了一个碗。
碗里，装着红色的液体，里面散发出血腥味。
“喝吧，喝完了，好上路，这碗血，是作为老朋友的我，给你最后的恩惠。”老何面无表情地说道，把碗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往碗里看了一眼，那鲜红的液体，仿佛有一种魔力，让我再也移不开眼睛。
那种极度空虚，口干舌燥的感觉又出现了，我咽了口唾沫，舔了舔舌头，看着碗里的血，一股巨大的欲望油然而生，端起碗，就要喝下去。
就在这一刹那，我忽然想起了年迈的母亲，好哥们陈伟，惨死的马强，以及D栋里，正在饱受死亡威胁的病人。
如果喝下了这碗血，是否我的身体从此就将发生改变？
我会变成一只怪物，一只人人谈之色变的怪物！
哐当！
我将碗用力扔在了地上，怒吼：别给我喝这些，我不是怪物！
“你……你这个糟蹋粮食的贱骨头！”老何勃然大怒，对着我脸上就是一巴掌，一股巨力传来，我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大厅的土墙上，感觉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碎裂的瓷碗，鲜血从里面流淌出来，染红了肮脏的地板。
老何像狼狗一样趴在了地，喉咙里，时不时发出一阵低吼声，伸出舌头，开始舔起了地上的鲜血。
我靠在墙边，绝望地看着这一切。
这样的老何，太让我陌生了……
老何将地上的血舔得干干净净，这才站起身，走到了我的面前，目光灼热地盯着我，说道：你逃不掉的，来到这个古宅，没有人能逃得掉！
“反正，你也必死无疑，倒不如，提前成为我的食物吧！”
我知道，老何是喝了血后，已经失去了理智，完全忘记了我这个“晚餐”还要留给老祖宗。
看着不断朝我接近的老何，我万念俱灰，悲愤地吼道：老何，你真的要杀我？
“对不起志勇，从我染上尸毒的那一刻，我们就注定，不再是朋友。”
老何眼中闪过几分挣扎，但很快，就变得凶狠和决绝。
他伸出尖锐的指甲，放在了我的脖子上，轻轻滑开皮肤，一丝鲜血，往外流淌。
“何总管，你竟敢一个人偷吃独食？”
“我就感觉他不对劲，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
“背叛老祖宗的后果，你可又想过？”
大门，“砰”地一声突然被撞开。
苗女士，她的公公，婆婆，一脸怒容地站在外面。
老何脸上看不到一丝惊慌，反而带着戏谑的笑容，说：怎么，就凭你们这三个废物，也想阻止我吗？
“我们是阻止不了你，不过，如果你敢动这个食物，等老祖宗醒了，我一定会禀告她。”苗女士冷冷地说道。
“哦，是吗？”老何诡异一笑，“可是，你以为你有这个机会？”
说着，他站起身，面相苗女士三人。
“何总管，你……你要做什么？”
“不好，他想杀人灭口！”
苗女士三人脸色大变，蹬蹬瞪往后退去。
“杀了你们，哪怕老祖宗醒了，她也不会知道，这一切是我做的。”老何哈哈狂笑，“而田志勇，就是我一个人的食物了。”
“他极阴之体，吸了他的血，我的实力定能更上一层楼——到时候，哪怕是这个老不死的，也休想轻易杀掉我！”
老何说着，已然冲了上去。
苗女士等人一看势头不对，转身就逃。
我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归西了，没想到苗女他们会过来，让事情发生了转变。
对了，
老何说的极阴之体，究竟是什么意思？
大厅之中，老何已经和苗女士三个僵尸已经打了起来。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四个尸，就像争夺食物的野兽一般，厮打在一起，互相咬着对方，用爪子，牙齿，进行攻击。
我心想这个好机会，得赶紧想办法逃走！
但，让我意外的是，老何的实力完全碾压他们三个，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苗女士三人打的奄奄一息，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我顾不上那么多，朝着大宅门口的方向，拔腿就逃。
“田志勇，你逃不掉的！”
身后，传来老何的怒吼声。
只看到一个虚影，瞬间，他就挡在了我的面前。
擦，好快！
我脸色一变，停了下来。
“田志勇，老老实实成为我的食物吧，你跑不掉的。”老何大吼道。
“抱歉，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食物——哪怕是死！”
我一咬牙，忽然想到了一个大胆的主意！
苗女士，之前不是一直叮嘱我，不能打开佛堂的门吗？
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让他们特别惧怕。
赌一把了！
想到这，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就朝着佛堂的方向跑去。
老何似乎对抓到我胸有成竹，也不慌了，面露讥讽，就这么慢悠悠地跟在我后面。
然而，当他看到我走到佛堂大门的时候，终于脸色大变，道：“田志勇，你……你想做什么！！”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手已经放在门把上，冷笑道：“是你逼我的。”
“不，不要打开那扇门！”
老何惊恐道。
就在他说完这话的时候，我已经拉开了佛堂的门，然后没有任何犹豫地，冲了进去。
呼——！
一股阴风袭来，从耳边嗖嗖穿过，犹如鬼哭狼嚎，群魔乱舞。
我咽了口吐沫，紧张地看向里面，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佛堂内，映人眼帘的是三尊佛像，担露胸膛，双膝盘坐，双手合十面泛笑容，惟妙惟肖，生趣盎然。
左边，供奉着千手千眼观世音，在观世音对面是一尊金甲金刚，全身披挂，威风凛凛。
檀香袅袅而起，弥漫在佛堂之中。
我定睛一看，不禁汗毛竖起，只觉得脊梁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
原来在这三尊佛像的中心之处，居然摆了一大一小，两口棺材！
通体血红色的棺材！
这两口棺材血红一片，周围布满了蜘蛛网，似乎放置了很长时间没有打开。而在棺材的周围，则摆放着数不清的蜡烛，这些蜡烛成一个个环绕成圆圈，将棺材围在了中间。
数不清的蜡烛围在一起，那一道道闪烁的火光，在黑夜中分外诡异。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老何，苗女士，还有她的公公婆婆，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门口，他们脸色苍白，身体因为恐惧，而不断地颤抖着。
砰！
就在此时，那最大的那一口棺材，突然炸裂开来。
一个黑影，从里面嗖地一下，跳了出来，双腿落于地面。
借着微弱的烛光，我看到了棺材主人的脸。
是一个穿着黑色麻衣的老太太。
她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眼珠子如毒蛇一样扫视着四周，最后定格在了我身上。
被她看到的瞬间，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是她！
真的是她！
程小燕的奶奶！
砰！
这时候，另一口小一点的棺材，也砰的一声，炸开了。
一个长发披肩，窈窕的身影，从里面慵懒地走了出来。
是一个美丽的少女。
如果说，在这看到程小燕的奶奶，已经足够让我惊骇了，那么，当这个少女出现的时候，我的心跳——仿佛停止了……
因为，她是程小燕……
第115章 冷血的程小燕
眼前的一切，让我有种生在梦中的感觉，程小燕，她依旧和当初一样，那么活生生，那么有血有肉，俺么靓丽，那么俏皮可爱。
不，非要说的话，她比以前更好看了，嘴唇一抹红纱，眼眸带着魅惑，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黑暗系的迷醉感。
她笑吟吟地看着我，说：志勇。
“小……小燕？”
我结结巴巴，脑子已经乱了。
她没死？
她还活着？
或者说，她彻底变成了尸？
无数的疑问，想要问她，但眼下诡异的气氛，却又让我不知道开口。
啪嗒！
老何，苗女士，以及她的公公婆婆，在程小燕奶奶从棺材里出现时，已是面色剧变，此刻似乎恐惧到了极点，全都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老祖宗饶命，老祖荣饶命啊……”
他们磕着头，眼中满是畏惧之色。
程小燕的奶奶，或者说老祖宗漠然地看了他们一眼，嘴里发出一声阴冷笑容：你们这是干嘛，我从沉睡中醒来，你们应该高兴才对？来，笑，都给我笑。
跪在地上求饶的老何等人听到这话愣了愣，接着他们扯着嘴角，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老祖宗扭了扭脖子，发出咯咯咯的响声，晃晃悠悠地，走到了老何等人面前，说道：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没想到——竟是故人来了。
说着，她朝我看了过来。
那死神一般的瞳孔，瞬间让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之前在D栋，我和她几乎都是在黑暗中见面，哪像现在，被无数烛光照耀，对方的身影，已是看的清清楚楚。
老祖宗拍了拍老何的肩膀，笑着说道：何总管，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真是多亏了你——来，过来，让我看看你。
老何身子一颤，明显有些畏惧，但老祖宗的命令，他不敢不听，犹豫了几秒，就朝老祖宗走了过去。
老祖宗抱着老何，就像老母抱着儿子似的，眼中满是慈爱，沙哑着嗓子说道：何总管，是我创造了你……我就相当于，你的第二个母亲，你会感激我吗？
“当……当然，老祖宗对我有再造之恩，我这辈子都会报答您。”老何颤颤巍巍地说道。
老祖宗笑着点点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左膀右臂看待……可是，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呢？
老何脸色一变，忙道：我没有背叛老祖宗的意思？
“嘘！”
老祖宗把手指放在了嘴上，阴冷地笑道：我虽然活了数百年，已经老得不成样了——但我的眼睛，还没瞎。
“何总管，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要吃独食呢？”
话音落下，老祖宗脸上的笑意陡然消失，目光变得凶残万分，两只手一用力，“咔嚓”一下，硬生生地扭断了老何的脑袋。
老何的身体，在地上打了个滚，瞪着眼睛，嘴巴一张一合，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被这一幕吓呆了，而一旁的苗女士等人，更是面如土色，浑身颤抖。
老何并没有死，他的脑袋歪到了一边，双手在地上乱摸，艰难地站了起来，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的哀嚎声。
老祖宗突然上前一步，一掌拍在了老何的身上。
砰！
老何就像泄气的气球一般，狠狠地飞了出去，撞在了墙上。
这一次，他挣扎了几下，但似乎再也爬不起来了。
“老祖宗饶命，老祖宗饶命！”
一旁苗女士三人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在地上，用力磕头。
老祖宗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说：何总管想吃独食我能理解——毕竟，他的实力并不差，但你们三个窝囊废，凭什么敢跟我抢食物？
“我……我们没忍住，请老祖宗赎罪！”
“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
苗女士等人哭着说道。
“没有下次了。”
老祖宗冷哼一声，手指对着虚空一挥。
“啊——”
随着惨叫声响起，苗女士三人，身上顿时燃起了一阵红色的火焰。
她们痛苦不堪地倒在了地上，挣扎，翻滚。
但，这火焰如跗骨之蛆，怎么折腾，都熄灭不了。
很快，她们就被烧成了三具枯骨，化作青烟。
我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程小燕的奶奶，连“同伴”都不放过，就这样说杀就杀？
看样子，今天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解决了苗女士等人后，老祖宗看向我，说：小子，我们又见面了。
我知道，这个时候任何的恐惧，都是毫无意义的，索性一咬牙，说道：我来找你，是想要你的血！
“要我的血？”老祖宗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仿佛，我这话特别可笑一般。
她说，就凭你，也想取我的血？
“就凭老子，怎么样吧？”
我怒喝道，“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与其变成你这种怪物，我宁愿拼死一搏！”
听到怪物两个字，老祖宗的眼眸中燃起一团怒火，只见她身影一闪，瞬间就来到了我面前，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把我高高举了起来。
“小子，你最好记住，僵尸，是这个世上最高贵的物种！”
“你胆敢侮辱僵尸，我一定会让你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老祖宗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知道，我成功激怒了她。
心里，有些得意，但也有些惆怅。
也许，今天我就会死在这。
其实从D栋出发那一天，我就知道，这一趟我基本上是十死无生。
即便是曹凤娇这样的高人，都没把握对付程小燕的奶奶，我一个赤手空拳的普通人，凭什么？
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在D栋，慢慢变成一个畏惧阳光，见人就咬的怪物。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想赌一把。
不过，看眼下这种情况，似乎我连基本的筹码都没有？
感受到脖子上枯黄的手，越缩越紧，我感觉生命力，在不断衰减。
我看向后面的程小燕，她一脸平静地看着我，仿佛我的生死，和她毫无关系一般。
这一刻，才体验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不是肉体上的，而是心灵上的。
她，根本就不关心我，也不在乎我的死活。
呵呵，也是，她真正喜欢的人，是那个叫孙傲的家伙——就连死之前，都让我去见孙傲，把那狗娘养的篮球鞋，送给他。
是啊，这样的她，又怎会在乎我一个工具人呢？
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就在窒息感，愈发强烈的时候，老祖宗忽然放开了我。
她冷笑：变成尸体之后，血就不新鲜了，毕竟——你可是我期待已久的食物啊。
我无力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眼睛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了。
这一刻，似乎生与死，已经不再重要。
“你叫田志勇是吧？”
老祖宗忽然开口，“听说，你是小燕的同学？”
“是又怎么样？”我冷冷地说道。
“在医院的时候，是你一直在照顾她？”老祖宗继续道。
我翻了个白眼，已经懒得鸟她了。
老祖宗也不气恼，嘿嘿笑道：小子，我现在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就看你珍不珍惜了。”
“什么机会？”我眼睛一亮，问道。
“变成我们的同类。”老祖宗道。
我一愣，随即笑了。
就知道是这样。
“好啊，我答应你。”我爽快地说道。
老祖宗点了点头，对不远处躺在地上的老何道：“何总管，没死的话，去佛堂帮我拿点东西。”
“是，是……”
老何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身上鲜血直流，看起来十分虚弱，但，他还是忍着疼痛，艰难地走向了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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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老何回来了，身上，还背着一个昏迷的人。
老何把那人从背上扔下来，我这才看清，这是一个中年男子，大概四十来岁，眉清目秀的，我心里猛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人，该不会是苗女士的老公吧？
不过，现在苗女士已经死了，答案无从知晓。
那人被摔在冰凉的水泥地后，立刻醒了过来，脸上先是茫然，在看到我们这些人后，顿时如惊弓之鸟，恐惧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老祖宗看向我，说：吸了他的血，证明你的忠心。
听到这话，我脸色一变，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敢情，这老妖怪对我不放心，怕我只是表面答应她，所以弄了一个活人，让我当面吸血。
这血，只要一吸，我就彻底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不……不要，放过我，我有钱，我给你们钱！”
中年男子吓得无语轮次，大喊大叫。
“吵死了！”
老祖宗脸色一沉，道：小燕，拔了他的舌头。
“好的奶奶。”
程小燕妖艳一笑，走到那男子面前，不顾他的挣扎，掰开了他的嘴，硬生生地，扯掉了他的舌头。
看到这惊悚血腥一幕，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还是我认识的程小燕吗？
就这么毫不留情，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扯掉了一个无辜之人的舌头？
我身体一阵发凉。
但更凉的，却是心。
我不知道程小燕被带到这里来后，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她彻底变了，变成了一个我完全陌生的人。
中年男子失去了舌头，疼得哇哇大叫，双手捂着满是鲜血的嘴巴，在地上不停地打滚，那模样，已经不能用凄惨形容。
“唉，我忘了，舌头割了，喉咙还能发出声音。”老祖宗叹了口气，有些不满地说道，“小燕，干脆把他的喉咙，也割断吧。”
“是。”
程小燕依旧是没有任何犹豫，伸出白皙如青葱的小手，手上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了出来，变得又尖又长。
她一把抓住中年男子的头发，正准备下手，我再也看不下去了，怒喝道：“住手！”
我冲了过去，抓住了程小燕的手，心中的失望和怒火，几乎要将我的胸腔填满。
“小燕，不要再伤害无辜了！”
程小燕眉头一皱，冷声道：“放开我。”
“我记得之前在D栋的时候，有一只断了腿的鸟，掉在了窗台，奄奄一息，大家都觉得它活不下去，准备扔掉，而你，却阻止了他们，特地买了一个小笼子，照顾了它整整一个星期，让一个濒临死亡的小鸟，重新飞向了蓝天。”
“那时候的你，是那么的善良！对生命又是那么的敬畏！”
“我不相信，就这么短的时间，你就变成了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告诉我，你还是从前的程小燕对吗？”
我充满期望地看着她，沙哑着嗓子说道。
程小燕的身子颤了颤，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半晌后，她咬了咬牙，说：抱歉，我已经变了！
然后，她用力推开我，用指甲，割断了中年男子的喉咙……
第116章 逃走的机会
中年男子倒在了血泊之中，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带着恐惧和不甘，死不瞑目。
我的心沉了下来，心如死灰，或许形容的便是现在的自己。
没有想到，她还是出手……
那么干脆利落，那么凶残狠厉……
程小燕杀掉中年男子后，脸上没有表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一旁的老何趴在地上，忍不住舔了舔舌头，不由自主地爬了过去。
老祖宗一脚把老何踢飞，说道：这个食物，可不是给你的。
说完，她看向我，阴蹭蹭地笑道：表达你忠心的时刻到了——去吧，吸干他的血，你就是我们大家族的成员了。
我没有吭声，拳头，握得紧紧的，以至于指甲割破了手指，都毫无察觉。
“只要你做到了，我可以把程小燕许配给你，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她吗？”
老祖宗继续说道。
“恶魔。”
我摇了摇头，说道。
“你说什么？”
老祖宗眉头一皱，道。
“我说，你是恶魔！”我一字一句地说道，“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老祖宗的脸顿时铁青无比，说道：小子，我都决定把程小燕许配给你了，你居然还这么不知好歹！
“许配给我？”
我冷笑出声，看向程小燕，说道：抱歉，我不稀罕。
程小燕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你觉得我很残忍？错了，在人类眼里，动物，是你们的食物——在我们僵尸眼里，你们人类，就是我们的食物。”老祖宗冷笑着说道，“田志勇，你太愚蠢了，现在你，和我们僵尸有什么区别？为什么，还要站在人类的立场去看待问题？”
“为什么吗？”我淡淡地说道，“因为，我是人类，生也好，死也好，都是人类。”
“那你的意思是，这血，你是不吸了？”老祖宗脸一沉。
我冷冷道：当然，我宁可去吃奥利给，也绝不会吸人血。
“好，好得很！”
老祖宗一声长笑，眼中，却是戾气满满，道：
“何总管，赏赐给你了。”
老何满脸狂喜，连声道谢：谢谢老祖宗赏赐，谢谢老祖宗赏赐！
说罢，他扑向了中年男子的尸体，大口大口地吸允起来。
我不忍再看，撇过了脸。
“小燕，这小子终归和你同学一场，就由你先享用他吧。”
老祖宗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说道。
程小燕脸色稍稍一变，随即点头道：谢谢奶奶。
她走到了我的面前，咬了咬嘴唇，最终，一把掐住了我的喉咙。
窒息感，瞬间传来。
我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心中，莫名没有任何恨意。
这一刻，我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在学校，总是打扰我睡觉，对着我耳朵大喊大叫的女孩。
她的笑容，灿烂无比，远不是现在这般冰凉。
也许，程小燕已经死了。
现在的她，根本没有灵魂。
“田志勇，你真的，要我亲手杀死你吗？”
程小燕的声音在颤抖。
眼中，仿佛有不舍在闪动。
我摇了摇头，不再相信这种错觉。
“变成我们一员，就这么难吗？志勇！”
程小燕终于忍受不住，怒声喝道，“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从你被我奶奶咬的那一刻，你就注定不可能再成为人类？”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这么倔强？”
我看向几乎失控的程小燕，笑着说道：小燕，你错了——我在乎的，并不是僵尸和人类这两个身份，而是变成僵尸后，那种放纵、残暴，六亲不认的感觉。
“如果连自我意识都没有？如果连一丝悲天悯人的心都不存在？僵尸也好，人类也罢，都不过是怪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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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燕呆呆地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燕，你还愣着做什么？他既然看不起我们僵尸，那就让他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老祖宗不耐烦地喝道。
程小燕低着头，默然不语。
半晌，她张开了嘴巴，里面两个尖锐的獠牙，闪烁着寒光。
两行晶莹的液体，顺着她的凄美的脸颊，滑落下来。
犹如，一窜窜珍珠。
我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程小燕，她哭了？
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哭？
她依旧在乎我吗？
可是，她已经变成了僵尸，变成了一个失去理智的恶魔，为什么还会在意我的死活呢？
“奶奶，他太脏了。”程小燕忽然说道。
“嗯？”老祖宗一愣，“什么意思？”
程小燕抹去眼泪，笑着说道：他的血，都是臭的，我根本下不了嘴。
“所以，你打算放过他？”老祖宗的声音变得凶厉起来。
“不，这么美味的食物，我怎么舍得放过？”她扬起一抹妖异的笑容，伸出手，抚摸着我的脸，“让他去洗个澡吧，作为我曾经喜欢过的人——就算死，也要干干净净的走。”
听到这话，我浑身一震，满脸不敢置信。
曾经，喜欢过的人？
她，喜欢过我？
我愕然地看着程小燕，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可是，什么也看不出。
她的泪光已不在，眼眸冰冷，毫无感情，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那个冷血的程小燕。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老祖宗皱了皱眉。
“不麻烦，奶奶，你就答应我吧。”程小燕走到老祖宗面前，撒娇道。
老祖宗点了点头，笑道：行，那就让他去洗澡——洗完澡，你可得把他吃得干干净净。
接着，程小燕把我带到了厕所。
这里面，没有安装热水器，只有冰冷的水龙头，固定在墙上。
阴冷的空气，从墙缝中，不断地灌入进来，我冷得直打哆嗦。
“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快点洗完——顺便，享受你最后的时光吧。”程小燕冷冷地说道，转身走出了厕所，关掉了门。
最后的时光吗？
我自嘲地笑了笑。
忽然想起某个热哲学家说过的一句话——人活着的时候，身体是很肮脏的，死了之后，才是最干净的。
既然这样，我又何必洗澡呢？
我颓然地盯着天花板，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程小燕脸上的泪水。
她真的哭了吗？
这到底，是不是我的幻觉？
是我太希望她变成以前的程小燕，所以才产生的幻觉？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真实，这么让我这么撕心裂肺？
哐当——
紧闭的门，突然打开了。
程小燕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瓶不知装了什么的东西。
“志勇……”
她一下子扑到了我的怀中，冰冷的唇，吻了上来。
疯狂！
迷乱！
我瞪着眼睛，被她这突如其来热情，弄得措手不及。
我用力推开了她，冷冷地说道：什么意思？在我临死前，给我最后的福利吗？
“不，我不会让你死的！”
“志勇，我爱你！”
她说。
然后，又吻了上来。
我的心一下子软了，仿佛之前所有的背叛，欺骗，都不复存在。
她又，回到了当初那个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小燕子……
而我，只想紧紧地抱着她，永不分离……
过了许久，我们才分开。
“没时间了，快，把这个涂在身上。”
程小燕打开了手里的盒子，一股臭味，扑鼻而来。
我皱了皱眉，问她这是什么？
“一种动物的油。”她说。
“为什么要在我身上涂这个？”我好奇道。
“为了让你逃出去。”程小燕说。
什么？
我震惊了，说：可是，你不是打算和你奶奶一起吧，把我变成食物吗？
程小燕咬着嘴唇，幽怨地看着我。
然后，她给了一拳，说：你这个笨蛋！大笨蛋！
说着说着，她就哭了。
她一哭，我整个人都乱了，忙说：小燕，你别哭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小燕抹了把眼泪，道：傻瓜，我怎么会害你呢？只是，在我奶奶面前，我不对你无情，又怎会取得她的信任？又怎能给你争取逃跑的机会？
我震惊地看着她，说：是……是这样吗？
“你不信我？”她脸上满是失望。
“不，我信，我当然信！”我连忙点头，声音因为激动，都颤抖了起来。
呼！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刮起一阵阴冷之际的风来……
窗户，大门，被吹得嘎嘎作响……
程小燕的脸色一变，焦急道：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志勇你听好，你把这些动物的油，全部倒在身上，然后我带你，从古宅的后门逃走。”
“记住，离开的时候，一定要屏住呼吸！”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第117章 程小燕的过去
程小燕看到我还在发愣，急了，说：你还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可是，我还没有得到你奶奶的血——没有她的血，我迟早，会沦陷的……”我脸色铁青地说道。
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抽血，这样无功而返，还没来有什么区别？
程小燕摇了摇头，说：没用的，就算你拿到我奶奶的血，你的尸毒也消除不了。
我惊讶道：为什么？
“因为，她也是被人咬的——只有自然形成的僵尸，他的血才能解你尸毒，也就是说，你必须找到咬我奶奶的僵尸，才有可能变成人类。”程小燕小声说道。
听到这话，我彻底懵了，问：“自然形成的僵尸？什么是自然形成的僵尸？”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有一点你必须明白，就算你能找到他，也绝不可能从他身上拿到血。”程小燕认真地说道，“因为，咬我奶奶的那个人，比她还要厉害得多！”
我捂着头，绝望道：那我不是完蛋了？
“志勇，和我一起做僵尸，真的就这么委屈你吗？我都已经变成这样了，为什么，你不能为了我牺牲一点了？”程小燕看着我，说道。
我摇了摇头说：不，和你一起做僵尸，我当然心甘情愿——只是，不是现在的你。
“不是现在的我？”程小燕脸色瞬间惨白，“你……你什么意思？”
我沉默不语。
她惨笑起来，说：是啊，现在的我，就是一个女刽子手，你又怎会看得上我。
“不是这个。”
我说，“我真正在意的，是孙傲，是你的男神。”
“孙傲？”程小燕愣住了。
我点了点头，说：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去他所在的学校找了他，并且，把你给他买的球鞋，送到了他的手上。
这一次，轮到程小燕沉默了。
“你就不想知道，他是什么反应吗？”我问。
“不想，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程小燕说。
我苦笑道：你现在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马上要变成和你一样的同类——那么，如果你能成为正常人，你还是会选择孙傲对吗？
“志勇，我……”
“行了，不用说，我都明白。”我摆了摆手。
程小燕咬了咬嘴唇，道：随便你怎么想，现在，你必须得离开了。
“你不和我一起走？”我皱眉道。
“我走不了，我根本走不了……”程小燕苦笑。
“为什么走不了？我能走，你也一样能走，大不了，咱们找个地方躲不起来，让你奶奶一辈子也找不到！”我激动地说道。
“不可能的，无论我逃到哪，她都能找到——而且，志勇你记住，她不是我奶奶，她是一个阴毒的畜生！”
程小燕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目含怨毒。
畜生？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程小燕表现出对她奶奶这样的憎恨！
“我没有骗你，她真的不是我奶奶——一个活了将近五百年的怪物，怎么可能是我奶奶？”程小燕说。
我心头一震，隐隐感觉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便询问道：那你奶……哦不，那这个老妖怪，究竟和你是什么关系？
“她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非要说的话，她是我的杀母杀父仇人！”
程小燕一字一句地说道，话语中，带着满腔怒火，杀气腾腾。
杀母杀父仇人？
我大吃一惊。
接下来，程小燕告诉了我一个惊天的秘密。
那就是在她小时候，是住在一个镇上，和父母，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着。
她记得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天回家，看到大门被撞开了，里面狼藉一片，家具东倒西歪，父亲的尸体，被悬挂在窗台上，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母亲一只手臂不见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她看到程小燕，大声吼道：“小燕，快逃！快逃！”
年幼的程小燕看到这幅犹如地狱一般的惨剧，整个人都傻了，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直到那个披头散发，犹如怪物一样的东西出现。
这个人，就是老祖宗。
她望着程小燕，阴蹭蹭地笑着：“果然是你，果然是你，哈哈哈哈！”
一边说，她一边朝程小燕走来。
母爱的力量是伟大的，本来已经灯枯油尽的母亲，奋力站起身，一把扑在了老祖宗身上，然后对着还在发呆的女儿大声叫道：“燕燕，快跑啊！！！”
这一声呐喊，仿佛惊醒了程小燕。
她虽然还在上小学三年级，但也明白现在该做什么。
流着眼泪，把所有的悲伤和恐惧咽在喉咙里——程小燕转身就跑。
远远地，她还听到了母亲声嘶力竭的惨叫。
是那个怪物，她在折磨母亲！
程小燕心如刀割，但她根本不敢回头。
她知道，只是母亲给自己争取到的，最后逃跑机会！
她要赶到巡捕局，她要报警！
她要让巡捕叔叔，把这个坏人抓起来！
可是，她的目的没有达成。
因为那个怪物，很快就追了上来。
用程小燕的话形容，老祖宗的速度简直比火车还快，只是转瞬间，就追上了自己。
幼小的身体，别老祖宗像提小鸡似的，给提了起来。
老祖宗冷冰冰地看着她，苍老的脸上，布满了血色的裂纹。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孙女了。”老祖宗怪笑道。
自那之后，程小燕彻底被老祖宗控制了。
无论她上学，放学，和同学聚餐，出游——身后，随时都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悄悄地跟随。
程小燕永远无法忘记，初中的时候，一个男生给自己表白，是如何被老祖宗拧断脖子，吸干了鲜血。
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随便交朋友。
这种情况，一直到高中有所缓解。
但是，她依旧是不自由的，她始终能感觉到，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监控着她。
高二那年，老祖宗把她叫到了自己房间，抚摸着她的脑袋，阴笑道：“周家的后人，该承受报应了……想当年，那姓周的女人，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非我遇到高人相助，现在恐怕还能躺在暗无天日的棺材里。”
“你是周家和曾家的孽种，他们害得我这么惨，你就得替你父母承受报应！”
老祖宗哈哈狂笑，声音刺耳。
程小燕吓得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不懂，自己的父亲明明姓程，母亲是马，为什么这个老妖婆，会说她是周家和曾家的后人？
不过，她已经没办法思考了。
老祖宗锋利的牙齿，咬在了她的脖子上……
从那以后，程小燕变了，变成了一个小太妹。
或许，也只有在放纵，疯狂的时候，她才会觉得自己像个人类。
每隔七天，她就会被老祖宗派出去，在偏僻的地方勾引男人，然后把他们带到家中，成为老祖宗的食物。
程晓燕流着眼泪说，这是她的罪孽，当初在琉璃山，那老和尚说，万事可以回头——但，她很清楚，从她把那些无辜之人带回家，变成老祖宗食物的那一刻，她就没办法回头了。
被咬后的程小燕，并没有立刻变成僵尸，同时，也不畏惧阳光——除了偶尔会犯瘾，大部分时候，都和正常人差不多。
这一点，就连老祖宗也觉得奇怪。
程小燕说，第一次带我回家的时候，其实老祖宗就已经在呼唤她，让她把我带进去。
但是，她没有这么做。
所以她回到家后，被老祖宗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当时在程小燕家门口，听到她哭声的原因。
这些年来，程小燕一直想尽办法，想脱离老妖婆的魔爪，但，始终是徒劳无功。
玉佛，符箓，十字架，糯米，黑狗血，她都试过了。
最多也就对老祖宗造成一点可以忽略不计的伤害，想要杀死她，根本是痴人说梦。
每次暗杀失败，程小燕就会遭到老祖宗无情的毒打，但奇怪的是，老祖宗无论多么愤怒，却从来不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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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杀我，只因为这种方式，可以让我比死还痛苦！”程小燕惨笑道，“是啊，我就是她复仇的对象——我不知道那个姓周的女人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让她这么痛恨我，但这辈子，我注定是逃不掉这个古宅了。”
“志勇，你快逃吧，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我望着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何曾想过，程小燕会有这样的经历。
年幼失去双亲，被仇人养大，终日饱受折磨。
到了现在，她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僵尸，却依旧被老祖宗掌控着。
包括，她变成小太妹，真正的原因，也并不是孙傲，而是老祖宗！
这个杀千刀的怪物，她毁了程小燕一生！
“不，我们一起走！”
我抓着程小燕的肩膀，大声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逃不掉呢？这世上，还是有很多高人的，我就不信没一个能对付得了那老妖怪？”
“没用的志勇，老祖宗，现在已经变成了紫眼僵尸，哪怕是天师，都惧他三分，更何况这些江湖术士。”程小燕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志勇，我只希望你相信我，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害你。”
“我相信，我当然相信你。”
我颤声说道，鼻子忽然一阵酸酸的，我知道，她是不打算和我走了……
或者说，她也知道，自己走不出这个地方。
程小燕把那动物的油，淋在了我身上，然后牵着我的手，往外面走去。
我握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心里泛起了一股久违的温暖。
好像又回到了那晚，我和她手牵手，走进校园，在操场上，漫步……
我突然愤怒自己的无能，愤怒自己的无力。
如果我能干掉老祖宗，我就能帮程小燕解脱，我就能带她离开！！
“小燕，你等着，我一定会找到高人，来救你的！”我开口道。
“谢谢你志勇，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你永远都别再来了。”程小燕的声音透露着落寞，“因为，没有人，可以对付老祖宗，没有人……”
这是多么绝望的心境，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些年，程小燕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绝望？
我咬了咬牙，正欲开口，程小燕道：“快，屏住呼吸！”
一阵寒风吹来。
我立刻屏住了呼吸。
黑暗中，她牵着我的手，在幽长古宅中，穿梭……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十几秒，也许是一分钟，但我却希望这样走一辈子……
嘎吱——
程小燕推开了一扇木门，外面一股热空气扑面而来，虫鸣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着。
“好了，可以呼吸了。”她说。
我们手牵手，走到了外面。
天空，星辰遍布，它们那么亮，那么璀璨，整个山谷的天幕上，放射着令人注目的光辉，像一盏盏悬挂在高空的明灯，幽静而浪漫。
她轻轻地吻了我一下。
“再见了志勇，或者说——永别了。”
我还来不及感受唇上的余香，她已经推开了我。
风中，她泪水纷飞，长发飘动，好美，好美……
我一时之间，看痴了。
直到，她转身，往大宅走去时，我才知道，梦该醒了。
我深吸一口气，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会回来找她的。
就在我准备离开之际，一个阴蹭蹭的声音，如炸雷一般，骤然响起：
“小燕，你胆子不小，居然敢背叛我？”
第118章 再遇小翠
这个声音的出现，让我瞬间面如土色！
是老祖宗！
她发现我们了！
程小燕明显也慌了，一张俏脸，满是惊恐。
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那古宅大门，直接化作碎片，炸裂开来。
巨大的冲击力，波及到了程小燕，让她倒在了地上。
“小燕！”
我惊叫道。
“现在，你可没工夫关心别人。”
老祖宗一袭黑色寿衣，那张黑瘦的脸变得更黑，鬓角条青筋暴起，眼睛里发出阴毒的怒火，嘴里尖锐的黄牙，好像要随时要咬过来似的。
我警惕地看着她，说道：你想怎么样？
“呵呵，我想怎么样？自然是，把你撕成碎片，吸干你的血！”
老祖宗冷笑地说道，看向倒在一旁的程小燕，“小燕，你太让我失望了……本来，我已经决定放下仇恨，让你成为我真正的孙女，可是，你依旧背叛了我。”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伎俩吗？”
程小燕趴在地上，目光愤恨地看着老祖宗，说道：“算了吧，我可不稀罕成为你的孙女！但凡有一丝机会，我一定把你千刀万剐，剥皮抽筋！”
“哈哈哈哈，好一个千刀万剐，剥皮抽筋！”老祖宗不怒反笑道，“说真的，你不应该恨我……毕竟，你可是我养大的。”
“住嘴，你这个可恨的魔头！要不是你，我父母，怎么会死！”程小燕状若疯狂地吼道，眼泪，已止不住地往下掉。
“父母？不不不，他们可不是你的父母——当然，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找到你真正的父母，当着你的面，把他们的心肝掏出来。”老祖宗冷哼一声，说道。
接着，她看向了我，双目之中，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息。
“小子，既然你看不起我们僵尸，那么，我就让你作为人类的身份死去吧！”
话音落下，老祖宗双腿一弹，就跟下面按了弹簧似的，转瞬间就来到了我身边。
吼——
嘶吼声中，她宛如一头饿狼，将我扑倒在地。
尖锐的指甲，掐住了我的喉咙。
一瞬间，死亡来临！
“啊——”
就在我绝望之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我看到老祖宗掐住我喉咙的手，忽然冒起了一阵白烟，就像被火烧着了一般，里面散发出焦糊的气味。
她惨叫一声，触电般地松开了我，痛苦地嚎叫着，手上的白烟，一直蔓延全身……
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怎么回事？
这老妖怪，为什么身上跟着了火似的？
“志勇，快逃啊！”
程小燕这时候急声叫道。
我依依不舍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痛苦不堪的老祖宗，最终一咬牙，逃离了这里。
*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道穿越了多少丛林，身上被荆棘划出了多少道血口……
我终于，狼狈不堪地远远离开了古宅。
面前是一个水塘，月光倾泻在水上面，就像滑落的丝一样，风一吹，波澜起伏。
我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喝着水。
甘甜入喉，那种紧张和恐惧感，终于消失了很多。
休息了一会儿，我忽然觉得这地方很熟悉，好像之前来过？
我定睛一看，正前方的小坡上，一个破破烂烂的屋子，映入眼帘。
想起来了，这是陈富贵那个疯子的家！
我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的骨头几乎要散架了。
看样子，确实已经离古宅很远了。
回想起这两天的经历，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古宅里住的，全都是一窝僵尸——苗女士，她的公公，婆婆，以及许久未见的老何。
最让我震惊的，还是佛堂中——不知沉睡了多久的老祖宗和程小燕。
这趟，唯一的收获，就是见到了程小燕。
厕所里的短暂相聚，让我明白了她的苦衷，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我无法想象，和杀掉自己双亲的仇人，在一起生活数十年，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这个，恐怕只能问知乎了。
不行，我一定得想办法把她救出来，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古宅饱受煎熬！
可是，我该怎么做呢？
救她？
那是当然的！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古宅中饱受老祖宗折磨。
问题是，别说老祖宗了，哪怕是苗女士这些五流流僵尸，都能轻易而举干掉我，我又拿什么去救？
我忽然感到一阵颓废，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为人类，是那么的无用，在这些怪物面前，犹如一个婴儿，连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力都没有。
之前要不是程小燕的奶奶，身上莫名其妙着火，恐怕现在我已经魂归天际了……
我抓着头发，心里烦躁到了极点，逃出生天的喜悦，一丝一毫也没有了。
“志勇哥。”
这时候，一个空灵的声音，幽幽响起。
我愣了愣，朝四周看去。
一个人影都没有。
奇怪，难道听错了？
“志勇哥。”
那声音又出现了。
但是，依旧看不到人。
我后背有些发寒，奶奶的，刚逃出古宅，不会又遇到脏东西了吧？
“谁？”我站起身，哆嗦着问了一句。
“志勇哥……”
终于，我看到了声音的源头。
是小翠！
她站在疯子家门口，面含悲伤地望着我，对我轻轻招着手。
双腿，悬在了空中。
“小翠！！”
我心中一惊，说道，“小翠，你……”
“过来啊志勇哥，过来啊……”
小翠对我招着手。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叫我过去，一时之间，有些迟疑。
毕竟，她是脏东西……当初在鬼节D栋的经历，我始终难以忘怀。
“志勇哥，你过来啊……”
她的声音愈发悲伤，眼眶之中，流出了两行血泪……
我心一软，想着小翠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
她生前深爱着马强，现在马强已经死了，有没有可能，马强也在她身边？
想到这，我的心一阵狂跳，突然一点也不怕了。
因为我确信，谁都会害我，但马强不会。
“志勇哥……”小翠还在叫着我的名字。
“诶，小翠，我来了。”
我答应着，朝着疯子家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小翠就像空气蒸发似的，消失了。
我没怎么在意，进了屋子，一眼就看到一个黑糊糊的人影，背对着我，蹲在房间的角落处。
“小翠？”
我喊了她一声，走过去，那黑影忽然回过头，“啊”地怪叫一声，朝着门外狂奔而去。
这声音，分明是个男人的！
我吃了一惊，没多想，立刻追出去，男人的动作并不快，而且好像受了伤，跑起来一瘸一拐的，我很快就抓住了他，一把将他按在了地上。
“你是谁？”我大声喝道。
“不……不要杀我，爸爸，救命啊！爸爸！”他恐惧地大叫起来。
我脸色一变，隐隐觉得这声音特别熟悉。
我把拽到了有月光的地方，借着光，我终于看到了他的脸。
尽管脸上臃肿不堪，但我还是认出了他。
他，居然是马强！
“强子！”
我瞪大了眼睛，震惊无比地叫道。
马强也瞪大了眼睛，惊喜道：“是……是你！”
“是我，我是志勇，强子，你没死？”
我心中一阵狂喜，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起来。
没想到，马强居然还活着！
太好了！实在太好了！
真是上天保佑啊！
然而，我的喜悦并没有维持多久，马强下一句话，直接让我心沉到了谷底……
“你是我爸爸？你是不是我爸爸？哈哈哈哈哈！！！爸爸，爸爸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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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重回D栋
我瞪大了眼睛，望着冲我傻笑的马强，心里突得一下，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强子，你……”
“爸爸，爸爸吃糖！”
马强咧嘴傻笑，哈喇子顺着嘴巴往下流淌，从地上抓起一块泥，往我的嘴里塞。
我无动于衷，任凭那脏兮兮的泥巴粘在嘴唇，心仿佛被堵了个大石头，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
马强疯了……
虽然没死，但却失了智……
我忽然明白了，小翠把我引到这来，就是要告诉我，马强疯了——虽然我并不知道，他怎么在那屠杀中活了下来，也搞不懂他的伤口怎么恢复，但这一刻，我已经下定决心，要把他带走。
我拍了拍马强的肩膀，沉重地说道：强子，不管怎样，我都会把你带走的。
“爸爸！”
马强高兴地哇哇大叫。
似乎听懂了我的话。
我在附近，又四处搜索了一下，想找找，是否还有和马强一样的幸存者。
可惜，除了遍地的尸体，再没有一个活口。
那三个黑衣人，来势汹汹，身手不凡，显然不是普通人——他们找陈老太要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为了一己之私，可以杀掉整个村子的人？
我心里翻腾着怒火，不甘，悲凉，但最后……只剩下无力。
当晚，我带着疯了的马强，连夜离开了大山，一直到早上的时候，马强累得直翻白眼，大声嚷嚷着：“爸爸我好累，我要睡觉觉。”
我安慰他，说马上就到了，但他不听，直接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旁边过路人走过来，指指点点，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看什么看，给老子滚！”我怒喝道。
兴许是我的造型和疯子差不多，过路人都露出忌惮之色，纷纷躲开。
虽然手机丢了，但好在钱包还有点钱，我背起马强，在附近找了一个旅馆，让他一直休息到了中午，等他醒来后，我又带他去一个小菜馆随便吃了点东西，这才继续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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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时间，从离开D栋到现在，差不多已经快半个月了，也算是遵守了和孙姐的约定。
坐公交车的过程中，马强就像个小孩一样，指着窗户外面，兴奋地拍手：“爸爸快看，外面好多汽车，滴滴叭叭，呜呜呜呜——”
周围乘客都朝他看了过来。
“我要出去坐车车！”
马强把脑袋往窗户外面伸，我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拉回来，他嚎啕大哭，说要出去坐车车。
我说这里就是车车，他说这个车车太慢了，他要坐更快的。
一番闹腾后，总算是到站了。
我硬拽着马强，下了车，往爱康医院走去。
那门卫老伯看到我，十分惊讶，说：志勇，你这是从哪回来了？怎么全身都弄得脏兮兮的？咦，这小子是谁？
我无心跟他聊天，随意应付了一下，带着马强往D栋走去。
重新回到D栋，看着这个暗无天日，阴气森森的地方，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有感慨，有唏嘘。
最终，还是逃不掉这里啊。
到了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为了母亲——在这里工作了一段时间，我见证了太多病人的绝望和痛苦，还有深夜之后，随时会出现的死亡威胁。
放任不管，我能眼睁睁地做到吗？
以前可以，现在真不行。
我做不到拯救世界，至少要守护这里，守护那个该死的404大门。
现在忽然有些明白，守夜人是什么意思。
守夜，守的恐怕就是404吧？
“田医生！”
几个在外面散步的病人，看到我都非常高兴，过来打招呼。
我笑着对他们点了点头。
“诶，这不是马强吗？”
有个病人说道。
马强冲那病人傻笑道：“爸爸！爸爸你来接我了？”
那病人惊呆了，问我马强咋了？
我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
这时候，曹凤娇从D栋走出了出来，看到我，她明显有些意外，说：田志勇，你居然活着回来了？
我还来不及应答，她已走到我面前，又是掰我的眼皮，又是捏着我的脖子，一阵查看。
半晌后，她的脸色铁青无比，说：你没找到那老妖怪？
我苦笑道：找是找到了，但血没弄到，还差点丢了小命……
“到底怎么回事？”曹凤娇疑惑道。
“妈妈！”
马强忽然傻笑一声，扑到了曹凤娇的怀里，脑袋往她身上蹭：“妈妈，我要喝奶！”
“喝你吗个头！”
曹凤娇勃然大怒，一耳光扇在了马强的脸上。
马强被她扇得原地打了个几个转，倒在了地上，曹凤娇还不解气，又冲上去，狠狠地踹了他几脚，破口大骂道：“狗东西，连老娘的豆腐都敢吃，活得不耐烦了？”
我连忙拦住她，说：别打了，马强他疯了！
“疯了？”曹凤娇一愣，狐疑地看向马强。
“妈妈，你不要打我，我乖，我乖……”
马强坐在地上，揉着眼睛嚎啕大哭。
曹凤娇这才相信，惊讶道：怎么疯的？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叹了口气，把离开D栋之后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曹凤娇。
说实话，我对她也不是百分百信任，毕竟她和孙姐，还有孔副院长那伙人时常鬼鬼祟祟，不知道在酝酿什么阴谋。
但，现在D栋她是唯一的“大师”，有些事，我也只能告诉她。
曹凤娇听完了，脸色阴晴不定。
我说：那老祖宗厉害得很，就连老何，也变成了他的同类，程小燕更是生不如死……
“不，我现在在意的，并不是那老妖怪，而是那三个黑衣人。”曹凤娇一脸凝重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那三个黑衣人，恐怕来历不凡。”
我心想这不是废话吗，秒杀陈老太，把整个村子都屠了，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那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我说。
“废话，我又没见过他们，而且他们还蒙着面，我怎么可能知道？”曹凤娇没好气地说道，“不过，有一点能肯定的是，他们应该和我是同行。”
“同行？”我一愣。
“嗯。”曹凤娇点了点头道，并没有多做解释。
接着，她又说：“从你的经历来看，那陈老太的实力，绝不弱于我——而那三个黑衣人，却能轻易击杀她，由此可见，那三人必定是高手中的高手，要是被他们找到这，我们恐怕都得完蛋。”
我吓了一跳，有些心虚道：你的意思是，我把危险带到了D栋？
曹凤娇咧嘴一笑，说道：这只是我的假设，他们当然不会找到这里——第一、他们肯定以为你已经死了，第二、现实这个年代，医院毕竟属于公共场所，这些人再猖狂，也不敢在这里随便显露身手。
“对了，他们找陈老太要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曹凤娇忽然盯着我问。
我被她的目光盯着有些发毛，说：我怎么知道？不过，陈老太即便死，也不肯把那东西交出来，想必那东西一定非常重要。
“嗯，是这么个理……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呢？”曹凤娇喃喃自语。
我忍不住问她，紫眼僵尸，是不是很厉害？
曹凤娇看了我一眼，说道：当然，紫眼僵尸，是仅次于飞僵的存在……你问这个干吗？
我说：程小燕对我说，她奶奶，可能马上就要变成紫眼了。
“什么？”
曹凤娇瞪大了眼睛，震惊道：你……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我啊。”我苦笑道。
曹凤娇阴沉着脸道：上次见到那老妖怪，不过只是黄眼，没想到才一段时间，就快到紫眼了……如果她真到了紫眼，那我们金花市，恐怕就要出大乱子了。
我惊讶道：有这么严重吗？
“唉，算了，考虑这个根本没意义——若她真到了紫眼，自然会有高人出来收拾她。”曹凤娇摇了摇头，语气有些落寞，“毕竟，现在我都自顾不暇了。”
我问曹凤娇，你怎么了？
她没理我。
“那个凤姐，还有件事我想请教你一下？”我望着发呆的曹凤娇，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眉头一皱，说道：说屁快发。
我干笑了两声，忙说：是这样的，刚才我跟你说过，老祖宗，是为了报复程小燕的亲生父母，所以才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的。
“你说，这种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居然被程小燕的母亲给制服？这是不是说明，她的生母不是一般人？”
曹凤娇眉头一挑，道：有可能吧，毕竟这世界看似平静，实则奇人异士大多隐于闹市，那小丫头的母亲是个阴人高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我点了点头，继续道：老祖宗说，程小燕的母亲姓周，父亲姓曾，在你这一行里，可有这类姓氏的大人物吗？
“姓曾的没听过，姓周的……倒是有。”曹凤娇沉吟了一番，说道，“不过，那种高高在上的存在，绝不可能是你小女朋友的母亲。”
我不死心，说：你就这么肯定？
“当然。”曹凤娇点了点头，目光中，竟露出极为罕见的钦佩之色，说道：“毕竟那个女人，在阴阳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那小女朋友什么身份，怎么可能是那个女人的女儿？”
说着，她一脸地鄙夷看向我，说：我知道你想帮你小女朋友找她的生父生母——不过，我所知道的这个周姓女子，绝不可能是她的母亲。
我心里有些不高兴，凭什么程小燕的母亲，就不能是出类拔萃的大人物？
“对了，从今天开始，你是准备继续在D栋上班了吗？”曹凤娇道。
我点了点头，道：当然。
“那这小子呢？”
曹凤娇指着马强。
我看了眼在旁边玩泥巴，一脸疯癫的马强，说道：“让他住在D栋。”
“不可能。”曹凤娇冷声说道，“D栋不是精神病院，可没有收容疯子的义务——而且，把他放在这里，你真能放心？”
“什么意思？”我皱眉道。
“万一，我是说万一，他要是趁你不注意，偷偷打开了404病房呢？”曹凤娇冷笑道。
听到这话，我心里顿时咯噔一跳。
是啊，马强现在失去了智，万一不小心打开了404怎么办？
我可以照看他一时，但不可能24小时都看着他吧？
“把他送到旁边的精神科吧，给孙洁打个电话，让她照顾一下这小子。”曹凤娇道，又补充道，“放心，精神科的环境再怎么样，也比D栋好太多了——除非你想害死他，就让他住在这里。”
我沉默了几秒，点头道：“我明白了。”
接着，我给孙姐打了电话，她听到我回来了，非常高兴，说我真是个诚信的人。
我心中冷笑，能不诚信么？再不回，指不定你会对我妈做出什么事。
我跟孙姐说，我有个朋友得了精神病，你能安排一下？
孙姐很爽快的答应了，说她现在就打电话给精神科的冯主任，让我直接去过去找他就好。
到了精神科，我跟前台说找冯主任，前台让我稍等，没过一会儿，就带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那男人一声白大褂，虽然两鬓灰白，但人看着很精神。
他笑着和我握了握手，说你就是孙主管介绍过来的吧，我见过你，上次蔡坤是不是就是你送来的？
“冯主任记性真不错，对了，蔡坤现在怎么样了？”我说。
“他……”
冯主任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心中一沉，立刻意识到蔡坤恐怕出事了。
“冯主任，带我去见蔡坤。”我沉声说道。
见他不吭声，一脸心虚，我心里更加怀疑了，怒道：“他是不是死了？”
“没……没有，怎么会死呢？”冯主任尴尬地笑道，“唉，算了，你跟我来吧。”
我跟着冯主任，来到蔡坤的病房。
蔡坤因为有狂躁症，所以单独在一个房间关着，房间的构造，墙壁，都是海绵，这样做，是为了防止他自残。
透过透明的玻璃，我看到蔡坤趴在白色的病床上，双手在空气中划来划去，仿佛是在游泳似的。
我对着里面喊了一声：坤坤！
本以为他听不懂，没想到他立刻就停止了动作，从床上爬起来，傻笑着走到了我面前。
看到他的模样时，我身子一颤，整个人好似被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因为，蔡坤的眼眶处，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他的眼珠子，不见了……
第120章 不舍
是的，蔡坤的眼珠子不见了！
他傻兮兮地笑着，空洞的眼眶，没有一丝神采，就像是个麻木的机器人。
“吃饭……吃饭……”
蔡坤流下了口水，双手开始用力拍打玻璃门。
我惊骇不已，半天才回过神来，一把揪住冯主任的衣领，愤然吼道：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眼睛没了？
“你……你先冷静一下。”冯主任苦涩道。
“我冷静不了！”我握紧了拳头，心中的怒火，几乎要从胸膛里燃烧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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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坤是为了D栋，为了我，为了病人，为了责任，才被凶灵弄得疯疯癫癫！
可现在，他连唯一的光明也失去了！
凭什么？
这到底凭什么？
“出现这种事，确实是我们精神科的失职，但是，这也是我们没想到的……”
冯主任苦笑道，一脸无奈。
他告诉我，蔡坤刚进来的时候，因为戳瞎了一个医生的眼睛，被列为重点看护对象——几乎每天24小时，都有医护人员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而且，蔡坤的双手还被医用带绑住，平时除了吃饭，嘴巴也会被海绵塞住，避免他咬舌——所有锋利的，有一丁点杀伤性的器具，都会远离他。
可是说，各种防护措施都做的很好了——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
冯主任说，意外发生的时候是凌晨一点，当时蔡坤大小便失禁，喉咙里发出无声的惨叫，身上到处都是屎尿这些秽物——值班的护理小张，给他解掉医用带，准备给他换身衣服，没想到蔡坤突然冲过来，一拳打在了小张的脑袋上。
小张是个男生，长得挺强壮的，要换平时，两个蔡坤都不是他的对手，但当时蔡坤那一拳刚好打中了他的太阳穴，而且力气特别大，小张身子晃悠了几下，晕了过去。
蔡坤冲出病房后，哈哈狂笑着跑到了前台。
前台小护士当时在吃夜宵，看到蔡坤吓了一跳，放下碗，就要打电话叫人，没想到蔡坤忽然抓起她用过的铁勺，照着自己的眼眶，捅了上去。
就这样，蔡坤硬生生地挖掉了自己的眼珠子，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听完了冯主任的讲述，我再次看先蔡坤，他没心没肺地对着外面傻笑，见没人搭理他，又回到了自己床上，开始“游泳”。
“真的，我们真的已经够小心了，但没想到，蔡坤还是出现了意外……”冯主任一脸叹了口气，黯然道，“当然，我不是在推卸责任，没错，这件事的确是我们的过错……而且，我也受到了医院处分，过了今年，差不多我也该收拾包袱回家了。”
我拍了拍冯主任的肩膀，说道：“对不起冯主任，之前我太激动了。”
冯主任摇了摇头，没说话。
这种意外，确实是很难避免——最主要的是，我总感觉，蔡坤似乎一心想挖掉自己的眼睛，不然，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很难做出这种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行为。
“对了，蔡坤的眼睛，你们还留着吗？”我说。
“哦，他的眼睛啊，被孙主管拿走了，说是有医学用途。”冯主任说道。
孙姐拿走了？
我心中一惊，孙姐拿蔡坤的眼睛干嘛？
这一瞬间，我隐隐觉得，事情似乎很不寻常……
要知道，蔡坤的眼睛可是阴阳眼，死后是否能发挥作用我不知道，但这孙姐，为什么要拿走蔡坤的眼睛？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爸爸，我肚子饿，我要吃叫花鸡！”
我的衣领被扯了一下，马强可怜兮兮地看着我，说：“爸爸，吃鸡！吃鸡！”
“他就是新送来的精神病人吧？”冯主任开口道，“放心，虽然我就快离职了，但在这最后的时间，我一定会做好本职工作，照顾好他。”
“谢谢你冯主任。”我感激地说道，心里不禁对他肃然起敬。
“爸爸，肚子饿……”马强又扯了一下我的衣领。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强子，我是你哥。”
“哥？”马强一脸茫然。
“对，叫哥。”我认真地说道。
“哥……”马强呆呆地叫了一声，
我露出了笑容，看向冯主任，道：“冯主任，他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冯主任道。
我准备离开，但马强，还在拉着我，说：哥，你要去哪，我肚子饿了！要吃叫花鸡！
“哥去工作了，以后，会来看你的。”
我对马强笑着说道。
“不，不要去，我要和哥一起，我们一起去玩，一起玩！”马强忽然很着急，拉着我不放。
“强子乖，放手。”我说。
“不，不走，哥你别丢下我……”马强说着说着，忽然哭了。
我鼻子一酸，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从一开始和马强的不打不相识，到后来生死之交，我们早就是兄弟了。
如今看到他变成真这样，这种滋味，难以言喻……
“哥，给你球玩，你别走！”
马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通体黑色的珠子，塞到了我手上。
“这是？”
我愣了愣，接过来把玩了一下，发现这珠子十分光滑，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行，强子，这珠子我收下了，放心，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我咬了咬牙，不敢再去看马强祈求的眼睛，叮嘱了冯主任几句后，甩开他的手，逃也似的离开。
“哥——”
身后，还传来马强撕心裂肺的哭声。
一口气跑了很远，就像在逃避什么似的。
终于，我回过了头，看到马强站在精神科的二楼，隔着窗户，眼巴巴地看着我，嘴里仿佛在对我说着什么。
这一刻，我的眼眶湿润了。
对不起兄弟，如果可以的话，我又怎会把你留在这里？
可是，D栋终归太危险了……
*
回到D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我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了一句“D栋，我来了。”
正准备回休息室，这时候，我的身后传来一声厉喝：
“你站住！”
只见曹凤娇正从二楼，一脸严肃地走了下来。
我一愣，说：咋了？
她没吭声，一个健步，冲到我面前，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怒声道：小子，你把什么东西带进来了？
“什……什么意思？”我惊讶道。
“还他妈装？”曹凤娇冷笑出声，手里多了一张黄符，“你把脏东西带回D栋，以为老娘不知道？”
第121章 变老
我被曹凤娇这一手给整蒙了，说：曹凤娇，你脑子没问题吧，我什么时候把脏东西带回来了？
啪！
回答我的，是她狠狠的一巴掌，不过是用黄符，拍在了我的额头上。
见我没有反应，曹凤娇微微皱眉，明显有些诧异，嘴里嘀咕着“不可能啊”之类的话。我一把推开她，没好气道：“曹凤娇，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刚才从你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阴气，想来，应该是我搞错了。”曹凤娇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说道。
阴气？
我愣了愣，说：有阴气不很正常吗，我身上的尸毒还没清理掉呢。
“尸毒？”曹凤娇似乎想起了什么，“对啊，我怎么忘了，你身上有尸毒，为什么我的驱灵符贴上去，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不现实啊！”
她让我等等，然后回到自己房间，拿了一把糯米，我一看吓到了，当初老何被咬之后，那糯米可让他生不如死，这曹凤娇难道是为了用糯米折磨我？
曹凤娇不由分说，一把糯米撒了过来，我脸色一变，连忙用手遮住脸，想象着那种火辣辣的感觉，但奇怪的是，糯米碰到身上，除了冰凉凉的一片，什么痛苦都没有。
我很是惊讶：咦，我怎么不怕糯米了？难道尸毒真的没了？
“尸毒还在，只不过，被什么东西给镇压住了。”曹凤娇冷笑着说道，“小子，看来你没对我说实话啊——在村里，你必定有了什么奇遇。”
奇遇？
我心想这不扯淡吗，都差点死在那了，还奇遇个毛。
“你是说——我的尸毒被镇压住了？”我忙问。
“装，你丫继续装！”曹凤娇还在那冷笑，“行了，既然有高人帮你，你就老老实实在D栋做下去吧，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可别给我搞小动作。”
曹凤娇这番话让我丈二摸不着头脑，我苦笑道：“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不明白就好好想想。”曹凤娇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我挠了挠脑袋，心想和这女人真是没办法交流。
不过，尸毒被镇压，这确实让我挺意外的，到底是谁做的呢？
难道——是陈老太当时神不知鬼不觉给我治好的？
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索性不再想了。
我回到休息室，看到有个老头背对着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以为是哪个病人，说道：“大爷，时间不早了，该回病房了。”
那“大爷”慢慢扭过了头，看到他的样子，我吃了一惊，因为他不是别人，正是我走之前，临时顶替我的守夜人林圣。
“田哥，你回来了。”林圣冲我笑了笑。
“林圣，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林圣才十八岁，刚来的时候，那叫一个潮气蓬勃，青春阳光——可现在，脸色憔悴了不少，额头，还出现了一片片皱纹，最让我震惊的是，他的头发上，居然白了一片。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小老头。
林圣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在这工作，就特别累，然后没几天，就成这样了。
我心想这现象不对劲啊，好好的小伙子，为什么会老成这样？
“田哥，我有点困了，想睡觉。”林圣说。
不等我回答，他已驼着背，慢吞吞走到了床边，呼呼大睡起来。
看着他熟睡的模样，我简直无法和当时的林圣联系起来，这走了才不到半个月，他的模样居然大变，不得不让我怀疑，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在外面转悠了一天，我也有些累了，看了会儿电视，也回到自己床上睡觉。
我的睡眠一向很浅，自从来到D栋后，就变得更浅了，稍有一些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
不知道凌晨几点，我听到旁边的床传来动静，迷糊睁开眼睛，见林圣站起来，一脸呆滞地望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说：林圣，干嘛呢？
他没吭声。
我觉得有些诡异，刚从床上坐起来，林圣忽然呜哇一声，倒在了地上，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这可把我吓坏了，连忙冲过去，急声道：厉声，你怎么了？
“我……我好难受……”
林圣的鼻子，嘴巴，耳朵，开始冒出心血，身体跟犯了羊癫疯似的，不住的抽搐起来，他捂着脸，在地上打滚。
我准备出去找曹凤娇，被林圣一把拉住，说：“田哥，把……把我行李箱打开，里……里面有一件红马甲，穿上就……就没事了。”
我打开了林圣的行李箱，里面果然有一件红马甲，和孙姐送我的那个一模一样，我心想这玩意有啥用呢，林圣已踉踉跄跄地走过来，从我身上抢了过去。
他身上还在流血，嘴唇哆嗦着，就像是中了毒似的，说也奇怪，等他把那红马甲，胡乱套在身上后，血也不流了，人似乎也恢复了正常。
林圣趴在地上，呼呼地喘着气，脸色苍白。
我惊讶不已，问他，你这是什么毛病？
“我……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就发病了……”林圣艰难地说道，“不过，只要穿上红马甲就好了，今天忘了穿，所以才！”
“打住！”我说，“这红马甲，谁给你的？”
“孙姐。”林圣说。
果然是孙姐。
林圣说，孙姐告诉他这里阴气重，必须穿开过光的红马甲御寒，不然就会得病——他一开始不信，结果身体莫名其妙就犯病去了，去医院检查也没什么结果，最后还是穿上红马甲，才缓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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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想这红马甲怎么这么神？
不过，最主要的问题是林圣为什么会犯病？
这病从何来？
如果说是阴气，我都在D栋上了数个月的班，也没出现林圣这种情况啊？
“田哥，最近我时常会看到一些本不该存在的人……他们对我挥着手，让我跟他们下去。”林圣虚弱地说道，眼中闪过几分恐惧。
“什么？”
听到这话，我脸色白了几分，“你确定，看到了这些脏东西？”
“嗯……”林圣眼眶流出了泪水，“田哥，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
“别乱说！”
我呵斥道，但心里，却愈发的不踏实。
记得当时老爷子临死前的几晚，也时常对我说，经常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在呼唤他，以及看到一些死去的阴灵……
难道，林圣就是下一个老爷子。
我心里慌了，对林圣道：林圣，你听好了，以后守夜，过了十点，你就回休息室，不要到处乱跑，巡逻交给我就好。
林圣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说：谢谢田哥。
一夜无眠。
次日，刘富强来接班，看我眼睛都瞪大了，走过来重重拍我肩膀，说：“志勇，你来上班了！哈哈，很好！”
我苦笑，说我来上班，你至于这么高兴？
“不是，你不知道，孙姐发话了，说那小林（林圣）生了重病，不适合守夜了，如果你再不回来，我就得去接替你守夜的职务——你也知道，这地方怪邪门的，让我来这上夜班，不如杀了我算了。”刘富强抱怨道。
“哦，刘姐让你接替我？”我愣了愣，“那你同意了吗？”
“当然不同意啊，我都想好了，如果你再不回来，大不了我就不干了。”刘富强挥了挥手，说道，“我表弟刘斌的下场，我都记着呢，我可没这么傻。”
我心想这刘富强倒是精得很，不过他的情况终归和我不同，如果我能像他那样了无牵挂，自然也不会继续当这守夜人。
“行了，你来了我就放心了！”刘富强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
离开医院，我去营业厅随便买了一个几百块的智能手机，办好卡，给母亲打过去电话。
母亲显得很激动，问我这些天去了哪，为什么手机关机，是不是好在生她的气？
我心里十分愧疚，连忙说：妈，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只是……当时出了一些状况，而且我的手机也掉了……
那时候，我尸毒发作，理智丧失大半，接到母亲的电话，听她唠叨，只觉得一股怒火在沸腾，也不顾三七二十一，直接吼了她，最后还把手机给捏碎了。
想想当时的情况，我都感觉头皮发麻，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始终无法接受自己变成僵尸的原因。
一个人如果连基本的人性都没了，无论作为人还是僵尸，还有生存下去的意义吗？
给母亲打完电话，我吐出一口气，心情好了不少，正准备找个地方吃早餐，孙姐的电话又打来了，她问我在哪，想和我见一面。
我就和她约在了附近的包子店。
叫了一笼包子，还没吃几个，孙姐就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孙姐变得更年轻，更漂亮了。
她皮肤光泽，白嫩，眼睛大而有神，加上这曼妙的身材，一路上走过来，不少人偷偷看她。
这模样，哪像是三十多岁，说是二十出头也有人信。
“志勇，你看着我干嘛？”
孙姐坐在我对面，笑容满面地说道。
我呆呆地看着她，惊讶道：孙姐，你好像变年轻了？
“是吗？”孙姐有些娇羞的摸了下自己的脸，笑容更灿烂了，没有女人不喜欢被人夸奖，“可能，是我最近用的护肤品比较好吧。”
“对了，这次出去，可有什么收获？”孙姐道。
我摇了摇头，说：别提了，基本上毫无收获，而且还损失惨重。
“怎么回事？”孙姐的脸色凝重起来。
我把在村子和古宅里的经历，跟她简单讲述了一遍。
孙姐听得脸色发白，捂着嘴，感慨道：难以置信，想不到你出去一趟，短短的十五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对了，马强现在就在医院的精神科吗？”
“是的。”我点了点头，眯起了眼睛，望着孙姐，道，“对了孙姐，有点事我要问问你。”
“什么事？”孙姐喝了口稀饭，漫不经心地说道。
“蔡坤的眼睛，是不是被你拿走了？”我开口道。
孙姐咀嚼的动作一下子停止了，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无比，眼中闪过几分惊慌。
“回答我，蔡坤的眼睛，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我冰冷地凝视着她，声音提高了几分。
第122章 灵照片
孙姐低着头，又喝了一口稀饭，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这冯主任，还真是多嘴呢。
我怕孙姐为难冯主任，就说是我自己逼问的。
“没错，蔡坤的眼睛是我拿走的。”孙姐说道。
“为什么你要拿走蔡坤的眼睛？如果我没有记错，医院在没有死者或者其家属的许可下，是没有权利私自拿走死者器官的吧？”我冷冷地说道。
“所以呢，志勇，你打算去医院揭发我吗？”孙姐淡淡地说道。
我冷笑道：我可没这本事，毕竟孔副院长是你的老相好，哪怕你犯了再大的错，医院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孙姐脸沉了下来，说道：志勇，你从外面回来后，似乎对我成见越来越深了？你别忘了，如果不是我，你母亲的医药费，不可能有着落——现在D栋已经有林圣了，你觉得自己还可以这么盛气凌人吗？
“或者我换种说法，如果我现在辞了你，你会不会束手无策？”
听到这话，我脸色微变，随即笑道：还真会。
“那你还敢激怒我？”孙姐冷冷道。
我换了个一个坐姿，目光戏谑地看着孙姐，说道：你辞退我，我当然会怕——但我知道，你不敢这么做！
“哦，你就这么有自信？”孙姐冷笑出声。
“当然，林圣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模样，根本当不了守夜人——而且，我还有一个预感。”我笑着说说。
“什么预感？”孙姐道。
“你选我，并不是随便选的，守夜人的选择，估计是要符合某种条件，对吧？”我看着她，说道。
孙姐沉默了。
显然，我赌对了。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为什么守夜人，非我不可？
守夜人的工资，开得那么高，仅仅只是当个保安，转正后就能月入过万，甚至还免去了几乎所有的医药费——这种条件，哪怕是对外宣称D栋有鬼，恐怕都有不少人前赴后继的来应聘吧？
在我当守夜人的这段时间，必定有不少人给孙姐投过简历，孙姐也必定在海量的简历里，寻找下一任守夜人。
可是，一个都没有。
目前为止，除了林圣这个临时工，恐怕再没有人能真正意义上接替我。
这预示着什么？
显然，哪怕是成为守夜人，也是得有条件，至于这个条件是什么，那就只有孙姐知道了。
“志勇，你的确很聪明。”孙姐笑了，“是的，你说对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守夜人——我会选中你，的确是因为有某种原因。”
“什么原因？”我问道。
“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极阴之人。”孙姐道。
听到这话，我心中蓦然一惊。
极阴之人？
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
这是什么东西？
“可是，我投的简历，只有出生年月日，出生的是时辰，可没有写在上面啊。”我皱眉道。
孙姐笑着说道：呵呵，这个我自然有办法知道。
“那为什么守夜人，必须要符合这个条件，这其中有什么讲究？”我问。
“你好像问的太多了。”孙姐微微一笑，“不过，跟你透露一点也无妨，把你找来守夜，是有两个原因，其中之一，是极阴之人，更适合在这种阴森的环境下生存——同时，也能安抚那些脏东西的情绪。”
“另一个原因呢？”我忙问。
“抱歉，无可奉告。”孙姐喝了一口稀饭，说道，“志勇，我再提醒你一遍，D栋的可怕，远远超出你的想象，你之前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那件红马甲，你最好穿着，否则，你迟早也会步下林圣的后尘。”
“林圣会变成这样，是脏东西害的？”我脸色一变，问道。
“没错，不过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孙姐哼了一声。
“什么意思？”我问。
孙姐放下碗，冷冷道：他打开了404病房。
听到这话，我大吃一惊。
林圣，居然打开了404病房？
为什么？
他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呢？
“不过，也不能完全怪他。”孙姐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极阴命格的人，在D栋根本活不长，就算他再怎么克制——那些脏东西，也会用各种办法，诱惑他打开404的。”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选他当守夜人？”我皱眉道。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孙姐冷笑一声，说道，“要不是你中了尸毒，要离开D栋，我又怎会随便找一个人进来滥竽充数？”
“田志勇，你记住了，林圣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
说完，孙姐站起身，走到前台去结账了。
我愣愣地看着她，耳边，依旧还回荡着她的话……
林圣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
都是你害的！
我忽然想到了陈伟以前说过的一句话——很多时候，你明明和某个人没有关系，却在不经意间，伤害到了他/她，也许，是他上辈子欠你的。
我不知道林圣上辈子有没有欠我，但我很清楚，自己又害了一个人。
这一刻，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扫把星，谁遇到我，谁倒霉。
老何是这样，程小燕是这样，蔡坤是这样，马强是这样……
心情，一瞬间说不出的沮丧……
尸毒被压制的喜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质疑和失落……
……
这一天，在浑浑噩噩中度过。
晚上回到D栋，看到一个医护人员，带着三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在前台说着什么。
刘富强见我过来，眼睛一亮，指着我道：诶，你们去找他，我现在下班了，抱歉哈。
我走过去，问刘富强怎么回事？
他说没啥，医院那边，又送来了三个女病人，他急着和女朋友约会，让我帮忙登记下。
“行，你去吧。”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那三个女病人面前。
这三个女病人都非常年轻，有两个大概才十七八岁，另一个稍微大点，不过最多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田医生，麻烦你登记一下，这三个女病人，从今天起要入住D栋了。”那医护人员递给我三章病例，说道。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笑道：客气了，小事一桩。
病例上显示，其中两个病人，年龄十八岁，患了白血病，一个叫陈红，一个叫黄广芬。
另一个年龄稍大点的，叫刘俊美，得了胃穿孔。
“红红，这地方好阴森，我一进来就全身不舒服。”
其中一个长头发，娃娃脸的女孩一脸担忧地说道。
“别怕，有我在呢。”另一个短头发，一脸冷峻的女生，把那长发女生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道。
我心想她们应该是陈红和黄广芬了，关系还挺亲密呢。
身份证病例等信息登记完毕后，我给她们安排到了不同的病房，本来按照D栋现在的入住情况，基本上每个病房只能安插一个病人，但陈红和黄广芬死活要住在一起，这让我非常为难。
“喂，你姓田吧？我告诉你，我和黄广芬是闺蜜，你必须把我们安排在一起，否则我要你好看！”
那短发女生陈红，指着我的鼻子，语气不善地威胁道。
我怔了怔，随即笑了。
这姑娘，八成在学校是个小太妹，第一天来D栋，就敢挑衅我这个守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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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就连马强这样的硬茬都被我治得服服帖帖，难道还会怕你个小丫头片子不成？
“红红，算了啦。”黄广芬扯了扯陈红的衣服，一脸歉意地对我说道，“田医生，你能帮帮忙吗，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我特别害怕，真不想和红红分开。”
我见这妹子礼貌多了，且多少能理解她的心情，点头道：行，我看看有没有病人愿意换房间。
咔嚓！
这时候，一个快门的声音伴随着光芒一闪。
那个叫刘俊美的女病人，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一个照相机，对着我拍了一张照片。
我愣了愣，说：你干嘛啊？
“抱歉，我是一个摄影爱好者，刚才看到你和两个姑娘争执的样子，觉得很有趣，所以忍不住拍了张照片，你不会怪我吧？”
刘俊美笑吟吟地说道。
摄影爱好者？
我倒是挺佩服她的心态，来到这里，大部分都闷闷不乐，一脸绝望，她倒好，居然还有心情拍照？
“啊——”
突然，刘俊美惊恐之极地尖叫起来，手里的照相机，险些掉在地上。
“怎么了？”
我疑惑地看向她。
“你……你的背后，有东西！”刘俊美瞪着眼睛，颤颤巍巍地说道。
我脸色一变，猛地回过了头。
但，身后什么都没有……
“这个玩笑一点意思都没有！”我有些生气地说道。
“不，不是，我是说相机……相机里面！”刘俊美颤抖着说道，都快哭了。
我皱了皱眉，走过去一把从刘俊美手上夺过相机，只看了一眼，顿时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只见相机中，正是刘俊美刚刚偷拍我的照片……
照片里，一个长头发，一身红衣的女人，正趴在我的背上，两只惨白的手，绕过我的脖子，往下垂落着……
第123章 诡事
看到这张照片，我顿时瞪大了眼睛，呼吸几乎都要停止了……
这红衣女人是谁？
为什么会在我背后？
“是……是吧，我没骗你吧……”刘俊美脸色煞白地说道。
“你们看到什么了？”
黄广芬和陈红二女好奇地凑过来看，我深吸一口气，连忙关闭了相机，挤出一丝笑容道：“没什么，我们在闹着玩呢。”
二女明显有些不信，但可能来到这陌生环境，也没有多问。
我不想引起新来病人的恐慌，压抑着内心的惊骇，让自己表情看的自然些，然后，带她们往楼上走去。
在和几个病人交涉后，终于有人愿意换房间，而黄广芬和陈红，则是和贺敏住在一起。
安排好她们后，接下来是刘俊美。
我让刘俊美把相机打开，再看看那个照片，然而等她打开后，照片又变得一切正常，除了我之外，根本没有什么红衣女人。
“这是怎么回事？”刘俊杰颤抖着说道，“刚才……刚才你也看到了，明明有个女人在你背后。”
我掏出一根烟，放在嘴里，没吭声。
半晌，我对刘俊美道：出去谈谈。
她愣了愣，随即点头。
和她走出D栋，外面稀稀落落地下起了下雨，本就昏暗的天空，多了几分阴沉。
我吐出烟圈，说道：“这件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说。”
“我知道你是怕引起病人的恐慌，我能理解……但是，你总得解释一下，刚才那个现象是怎么回事？”刘俊美皱眉道。
“解释？你想要什么解释？”我笑着说道，“我只能告诉你，有些事情，科学是解释不了的——至于神学，抱歉，我不是什么大师，能告诉你的有限。”
“看来，你多少还是知道一些了？”刘俊美道。
“当然，毕竟我在这当了一段时间的守夜人。”我点了点头，说道，“我能告诉你的，就一个——晚上不要到处乱跑，尤其是凌晨之后。”
“这就没了？”刘俊美很不满意我的回答。
“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就不会出事。”我严肃地说道，“还有，在这里不要有任何好奇心，因为好奇心会害死人。”
刘俊美陷入了沉思，似乎正在思考我话中的意思。
“当然，最好的方式，自然是远离这里。”
我抛下这句话，以为刘俊美一定会选择离开，但她只是犹豫了片刻后，就说：“我住下。”
“为什么，难道你不怕吗？”我惊讶道。
“我都是一个快死的人了，难道还有选择的权利吗？”刘俊美笑着说道，“而且，我也挺喜欢这些玄奇的事物。”
喜欢？
我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女人脑子有问题吧？
一般女生，看到这么诡异的现象，早就吓得魂飞魄散，避之不及——她倒好，居然他妈挺喜欢？
得，现在的年轻女孩，思想真是越来越无法理解了。
“田医生，时间不早了，麻烦给我安排一下房间吧。”刘俊美若无其事地站起身。
我苦笑一声，说行，然后带着她去二楼，选了一间房入住。
*
晚上，我和林圣在休息室看电视。
看了一会儿，林圣说，声音能不能开大点？
我拿起遥控，把音量开大。
他说还是太小了，再开大点。
我又开大了一些，但林圣还是说听不见，太小了，他自己把遥控拿过来，调到了最大。
当时正在放一个歌舞综艺，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震得房子都在响，我连忙把声音关小，说你疯了吗，开这么大，现在可是晚上，病人都休息了。
话音刚落，老远就听到曹凤娇在骂人，说大半夜开这么大声音，吃屎了你！
林圣呆呆地看着我，说：声音开得很大吗？
看到他这模样，我心中一阵诧异，感觉林圣这是典型的未老先衰迹象，不光是头发白了，身上的器官，也开始衰弱，这么大的声音，他居然还觉得小。
“小林，找个时间再去看看医生吧，你这问题有点严重啊。”我说道。
林圣盯着电视，没理我。
这才意识到，他可能根本没听到我说什么。
我叹了口气，这小子……以后八成是废了。
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
我站起身，决定出去巡逻一下，林圣还坐在沙发上，双眼呆呆的，我说：“林圣，咱们去巡逻吧。”
见他没反应，我对着他耳朵喊了几声，他这才僵硬地扭过头，看向我，说：“哦。”
“算了，你别去了。”
我无语，就他这模样，简直比八十多岁的老爷爷还不如，万一不小心在楼梯摔倒了，那可就麻烦了。
我决定明天就给孙姐打电话，让她把林圣的工资结了，不然再这样下去，林圣只有死路一条。
离开休息室，一股冷风刮来，好久没来D栋，我稍微有些不适应，蜷缩了一下身子，拿出手电梯，开始一层一层的巡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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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三楼的时候，302的找太婆正从厕所解完手回来，看到我点头笑道：“田医生在巡夜啊？”
“是啊，您还没休息？”我笑着回应道。
“没呢，上个厕所再睡，踏实。”赵老太来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道，“田医生，你回来就好……你是不知道，自从你走后，D栋特别不太平。”
“哦？”我心中一动，忙问她怎么不太平了？
赵老太说，在我离开D栋的第一天，只要过了凌晨十二点，整个大楼，就会传来奇奇怪怪的动静。
比如水房明明没人，却响起水龙头没关的声音，但过去一看，不但声音消失了，水龙头也好好的。
上厕所的时候最邪门，在蹲坑里，会看到外面有很多人的脚在走。
这些人穿着各种各样的鞋子，有皮鞋，凉鞋，拖鞋，高跟鞋，布鞋……
等你把门一开，啥都没有……
还有一个现象，就是晚上睡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恶作剧，病房的门被敲得咚咚直响，打开一看，依旧和之前一样，半个人影都没。
赵老太说：对了田医生，有个叫张大炮的病人你知道吗？
我说：知道啊。
张大炮四十来岁，以前是练健身的，一声腱子肉，为人热心肠，对他印象还挺深。
“他死了。”赵老太说。
我一惊，心想怪不得回来一直没看到张大炮。
“病死的？”我问道。
记得张大炮得了晚期癌症，时日无多，真去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不是，他是被脏东西弄死的。”
赵老太压低声音说道，眼珠子里，透露着几分恐惧。
她告诉我，晚上病房的门，无缘无故被人敲响，打开后却什么也没有，大家都传言，D栋这是在闹鬼。
但张大炮不信邪，他觉得鬼这种东西，不过是人瞎编的，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半夜鬼敲门，肯定是有人在恶作剧。
有一天，病房的门又被敲响了，刚好那天张大炮守株待兔，特意站在门变，门敲响第一声的时候，他就猛地拧开把手，冲了出去。
“站住！”
张大炮似乎发现了什么，怒吼一声，朝着某一处追去。
当时已经凌晨1,2点了，跟他一个病房的病人基本上已经睡着，听到他这一喊，都醒了过来，以为他找到了“凶手”，全都一股脑从床上爬起来，想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等他们走出病房，老远就看到张大炮站在窗户边，对着窗户破口大骂。
“狗东西，最近就是你在捣乱吧？”
“过来，看老子不弄死你！”
张大炮一边说，一边把脚放在了窗沿上，人爬了上去。
病人们吓了一跳，这可是四楼啊，连忙喊着张大炮的名字，让他回来。
但，张大炮如魔障了一般，不理睬任何人，依旧对着窗外骂骂咧咧。
大家正准备把他拉回来，张大炮忽然大吼一声，说“老子和你拼了”，然后一只脚，朝着外面迈了出去……
“然后呢？”我沉声问道，心中，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
赵老太叹了口气，说道：死了，直接摔死的，脑浆都出来了。
我紧锁着眉头，一声不吭。
毫无疑问，张大炮是被某个阴毒的脏东西，给引诱自杀的！
真是没想到，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居然发生这样的事。
难道孙姐说的是对的，没有我这种极阴之人守夜，就安抚不了这些凶灵？
“你听，又来了！”
赵老太忽然脸色一变，惊恐地说道。
隐约听到，四楼传来一阵婴儿的哭泣声……
“咿呀……咿呀……咿呀……”
我心头一颤，是黑衣男婴！！
它，又出现了……
第124章 小孩
赵老太吓得脸色发白，身子哆嗦着，带着哭腔道：你听！又有怪声音……田医生，这D栋啥时候变得这么邪门了？
我心想一直都很邪门，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别担心，我想上面应该只是一只野猫——赵老太，你回房间休息吧，我去看看。”
说罢，我拿着手电筒，朝着四楼走去。
再次来到4楼，我心里没由来地一阵紧张，本以为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但离开十五天后再回来，四楼带给我的心悸感，却始终如影随形。
婴儿的哭泣声愈发清晰，愈发急促，跟着老远，我看到404门口，有一个女人，站在那发呆，我的心顿时一惊，连忙放缓了脚步。
不过我的动作显然是多余的，那女人怔怔地望着404大门，根本没有朝我这边看一眼，直到我走进才发现，这女人居然是刘俊美。
“刘俊美，你怎么跑到这来了？”我大吃一惊。
刘俊美没吭声，右手握着照相机，双目呆滞地盯着404的门，一动也不动。
我心想坏了，这种情况，她八成和当初那些人一样，被里面的凶灵给蛊惑，意识不清醒了。
“刘俊美，你给我回来！”
我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拉她。
没成想，她居然挣扎起来，我一不小心，手碰到一处柔软，刘俊美大怒，一巴掌打在我脸上，骂道：“流氓！”
我捂着脸，目瞪口呆：你是清醒的？
“你当然希望我不清醒，这样不就可以非礼我了？”
刘俊美双手捂着胸口，警惕地看着我说道。
“放你娘的屁！”
我也火了，说你他妈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干嘛？叫你也不吭声！还以为你中邪了！
“我……我这不是听到这里有动静，所以才过来看看吗？”刘俊美有些心虚地说道。
“过来看看，还带着相机？”我冷笑出声。
刘俊美脸色有些难看，说：我是摄影爱好者啊，怎么就不能带相机了？反正命不久矣，就想着把一些特别有意思的地方记录下来。
“你觉得这里特别有意思？”我铁青着脸说道，“不，这里一点意思也没有，你这么做，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切，你少吓唬人了。”刘俊美一脸鄙夷道。
“行啊，你不信，就把404的门打开——别怪我没提醒你，在我之前，还有几个守夜人，就是因为打开了这道门，所以才出事的。”我冷冷地说道。
刘俊美明显吓到了，说真的假的？
我说信不信由你，你可以把门打开试试。
“算了算了，还是小命要紧！”刘俊美吐了吐舌头，苦笑道，“其实，我就是好奇过来看看，明明这个门是锁住的，里面不可能有病人，但却传来婴儿的哭声，太诡异了。”
“诡异的事还多着呢，就跟你之前拍我的那张照片一样。”我开口道，同时松了口气，这女人，总算是打消了开404的念头。
之前那些人，越不让她们进去，反而越想进，这一次，只能试试反其道而行了，希望刘俊美是真的害怕了。
刘俊美问我，这门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为什么打开的人就会出事？
“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但是，不想死，就千万不要打开404。”我严肃地说道，“之前，有一批学生来D栋参观，其中一个女生不信邪，打开了404了，最后酿成了不可挽回的结果。”
刘俊美脸色有些惨白，点了点头道：“嗯，谢谢你的劝告，我知道了——刚才不好意思哈，我以为你要对我……”
“打住，我田志勇就算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对你们这些病人动歪心思。”我挥了挥手，不耐烦地打断道。
护送刘俊美回到病房后，404的婴儿哭声也消失了。
我回到休息室，看着熟睡的林圣，心情变得很差。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刘俊美不是贼，但我也得时刻防着她。
虽然她保证不再打404的主意，但谁知道这是不是她的缓兵之计，是不是她在伪装呢？
这个女人太神秘，行为也太古怪了，正常人刚来D栋，会立刻被这里阴森的气氛影响，更何况她还亲眼目睹了，那个诡异的照片。
可是，她的表现比一般人冷静太多，就算是得了绝症，也不至于会这么冷静啊。
我忽然觉得，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但一想也不对，D栋除了一群面临死亡的病人，什么都没有，来这里能图个啥？
*
次日一早，刘富强来接班，我给孙姐打电话，说明了林圣的情况，问她能不能提前给林圣结算工资，让他从D栋离职。
孙姐在电话那边犹豫了好久，才说：行吧，我下午过来给他办手续。
挂了这通电话，我心里踏实多了。
去吃早餐的时候，我看到刘俊美也在，正坐在一个角落的餐桌边，吃一碗馄饨。
“田医生。”刘俊美看到我进来，冲我俨然一笑。
“你好。”我点了点头，叫了一笼包子，坐在她旁边。
我发现，她身上还带着那个黑色的相机，忍不住道：你是走到哪都要带相机？
“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我想让一些画面，永远定格下来。”刘俊美笑着说道。“等我死了，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你，把这些照片寄给我父母。”
听到这话，我心里莫名有些发酸，不管怎么说，来D栋的病人都是挺可怜的，哪怕有一些癖好，也是可以理解。
我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无意中，我看到旁边那桌，居然是黄广芬和陈红。
这两个女孩看起来关系非常要好，一个人吃一碗稀饭，而且吃的方式……嗯，让我有些接受不了。
“喂我嘛！”
黄广芬撒娇道。
“好的宝宝。”
陈红笑了笑，用勺子舀了一点稀饭，先是放在自己嘴巴里，含了一下，然后伸到黄广芬面前，说道：“宝宝张嘴。”
“啊。”
黄广芬张开了嘴，吃下了勺子里的稀饭。
我暗暗咋舌……这关系，看着不像姐妹，倒像是情侣。
“我还要，我还要！”黄广芬笑着娇嗔道，“不过，这次你要用甜蜜的方式喂我。”
我在一旁看着，心里挺好奇，啥是甜蜜的方式？
然而陈红接下来的举动，可谓是让哥们大跌眼镜。
她居然用嘴巴含了一口稀饭，然后用接吻的方式，喂黄广芬吃了下去。
特么的……
我瞬间感觉自己三观要炸裂了！
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陈红扭过头，瞪了我一眼，怒喝道：看什么看？
我悻悻转过头，看到刘俊美憋着笑，说：田医生，人家小情侣吃东西，你瞎瞅什么啊？
“她们都是女的啊……”我无语道。
“女的怎么了，现在社会开放得很，你是少见多怪。”刘俊美轻笑道。
我摇了摇头，心里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
中午的时候，我接到了陈伟的电话，他说这么长时间没见到我，想约我出来喝点酒。
本来我已经不打算和从前的朋友接触了，但陈伟说他交了女朋友，不出来见一面，就是不给面子，我不好推脱，就和他约在了学校附近的餐厅。
到了餐厅，我看到陈伟和一个女生，已经坐在餐桌上吃起来了。
陈伟看我，一脸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志勇，我女朋友说她肚子饿了，所以我让她先吃。
“没事，你们饿了就吃，咱们之间，还讲究这些干嘛？”我无所谓地挥了挥手，坐在椅子上。
陈伟女朋友长得挺妖艳的，尖下巴，网红脸，特别像网络上那些跳舞的女主播，我倒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喜欢这种类型。
坐定后，我们边吃边聊，陈伟跟我介绍，他女朋友叫徐珊珊，是艺校的学生，专业是学跳舞的。我点点头，夸奖他眼光好，嫂子长得真漂亮。
虽然这么夸她，但徐珊珊却是低着头，全程都没有看我一眼，更没有插话，我能从她的眼中，看出不加掩饰的鄙夷。
听到陈伟聊到了我的工作，徐珊珊这才抬起头，对我说：“你是在医院当保安？”
“是的。”我点了点头。
“年纪轻轻的就当保安，也太没前途了吧？”徐珊珊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
陈伟不悦道：你说什么呢珊珊？
徐珊珊没搭理他，继续吃东西。
陈伟连忙跟我道歉，我摆了摆手，笑道：没事，嫂子说的是实话，保安本来就没前途嘛。
话虽这么说，但我对这个女人的第一印象，算是差到了极点。
酒足饭饱，陈伟说这次找我，一是好久没见了想聚聚，二是准备带我去见个人。
我问他见谁？
他笑着说：一个高人。
“高人？有多高？”我开玩笑道。
“跟我去了就知道。”
陈伟本来想把徐珊珊带上的，但她死活不去，说要去做SPA，还叮嘱陈伟，下午三点前必须去SPA店找她！
等徐珊珊走后，我对陈伟说：你这女朋友，好像挺讨厌我的？
“没有，你别多想，她就这性格，又傲慢，又自我——说实话，刚追她的时候，我也没少被她毒舌，差点就坚持不住了。”陈伟苦笑道。
我心里叹了口气，知道陈伟这是动了真感情，熟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既然他喜欢，那就由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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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陈伟拦了一辆出租，让司机开到了一个类似城中村的地方。
到了目的地后，陈伟带我来到了一个斑驳破旧的自造房，这房子一共两层，陈伟过去敲了敲门，一个二十多岁，剃着平头的年轻人打开门，好奇地看着我们，道：“有事吗？”
“你好，我约了贺大师。”陈伟说。
“进来吧。”那平头男点了点头，说道。
进了屋子，一股很刺鼻的味道飘了过来，我捂着鼻子，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有很多长桌，桌上放了不少苹果，香蕉之类的贡品，每个贡品旁边，都会插上一炷香。
“师父正在楼上做法，你们在这等一会，好了我叫你们。”平头男说道。
“好的，谢谢你。”陈伟态度恭敬无比。
我心里大概明白了几分，拽了陈伟一把，皱眉说：“这该不会是什么捉鬼大师的家吧？”
“嘿，算你聪明。”陈伟笑着说道，“我跟你说，贺大师在这一块很出名，法力高深，说不定，他能帮你解决D栋的麻烦。”
我苦笑道：阿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D栋那些脏东西……真不是一般大师能够解决的。
说完，我就要走。
“诶，你别走啊！”陈伟一把拉住我，着急道，“不管怎样，先看看再说呗，我好不容易才预约到贺大师的，你就这么糟蹋我的心意？”
他这么坚持，我实在不好意思拒绝，点头道：“行吧。”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我看到二楼的门打开了，一个大概两三岁，长得白白胖胖的小孩子，从上面摇摇晃晃地走了下来。
我心想这难道是贺大师的儿子？
那小孩走路很不稳，楼梯又特别颠簸，我担心他摔下来，连忙站起身，准备去抱它。
谁知我刚走过去，那小孩突然抬起头，嘴里发出一声凶厉的怪叫，直接朝着我扑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它给扑倒在地。
这时候我才发现，它的眼眶里没有眼白，尽是黑色，嘴巴里，不断地往冒出流血……
第125章 镜中的女人
我整个人直接懵了，反应过来后，疯了一样把它往外面甩，这时候一股子大力，突然拽住了我的衣领，那小孩，顿时如泡沫一般，慢慢消失，紧接着我被这股大力给拽着，几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你在乱跑什么？”
一个粗重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我惊魂未定地抬起头，看到一张马脸，八字胡，穿着类似中山装一样中年男子，正板着脸，居高临下望着我。
显然，就是他把我拽到地上的。
“贺大师！”
陈伟连忙走了过去，对那中年男子行了一礼。
那中年男子昂着脑袋，两髻斑白，看都没看陈伟一眼，指着我说：小子，问你话呢，你为什么到处乱跑？
我连忙解释，刚才二楼走出来一小孩，我怕他受伤，所以才——
“志勇，你胡说什么呢，刚才哪有什么小孩？”陈伟打断我。
“你没看到？”我惊讶道。
那贺大师颇为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说：你有阴阳眼？
我一怔，自然知道阴阳眼是什么意思，摇头道：肯定没有。
“不对啊，没有阴阳眼，你怎么能看到我的小孩？”贺大师皱了皱眉。
贺大师的小孩？我和陈伟面面相觑。
贺大师让我们入座，叫助手给我们上了两杯茶，望着我，慢悠悠地说道：小伙子，不瞒你说，你刚才看到的，就是我家小孩——不过，它在六年前，就已经死了。
听到这话，经历了大风大浪的我倒是勉强能接受，陈伟却不淡定了，哆嗦道：“贺大师，这……这还是白天了，你别吓唬人。”
贺大师微微一笑，道：来找我帮忙，遇到这点事就怕了？
他告诉我们，八年前，他妻子给他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那时候贺大师四十来岁，算得上是老来得子，可把他高兴坏了，每天儿子长儿子短，恨不得把他含在手心里，当祖宗一样供着。
可好景不长，就在儿子两岁多时，被查出了脑水肿，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就这么没了。伤心过度的贺大师，不愿儿子就这样离开自己，便把儿子的尸体，带回了家，企图用法术，复活儿子。
一开始妻子倒也能理解贺大师悲伤过度的心情，但时间长了，劝也劝了，贺大师却依旧执迷不悟，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可以复活儿子，街里街坊，都把丈夫当神经病，妻子终于忍受不了，和丈夫提出了离婚。
妻子一走，贺大师更魔障了，开始研究各种法术，希望能复活儿子，可怜最后因操劳过度，导致体力透支，住了医院，差点直接嗝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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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医院的那段时间，贺大师也算想清楚了——复活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能，那是逆天而行。
不过，他不想这么放弃，回家后，用一种邪术，把儿子制成了小鬼，而我刚才看到的那个大胖小子，就是变成小鬼的贺大师之子。
说到这，贺大师眼泪汪汪，声音哽咽：我知道，养鬼在道家一派是禁忌，但我好不容易有了儿子，谁能体会我的心情？
我和陈伟安慰了一下贺大师，他心里好受了一些，说：“小鬼一般普通人是看不到的，除非有阴阳眼或者学过道法之人，刚才你能看到我儿子，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有阴阴眼。”
我对贺大师说，我确实没有阴阳眼，至于为什么我能看到，或许跟我接触阴物比较多有关吧。
听到这话，贺大师有些惊异地看了我一眼，说：不错，你身上阴气很重，你平时是在哪上班的？
“医院。”我回答道。
“是太平间吧，那地方每天都有死人，难怪……”贺大师点了点头。
我笑了笑，没去解释，毕竟D栋和太平间也没什么区别了，甚至论危险性，太平间根本没法跟D栋比。
陈伟这时候说道：贺大师，我这次来找你，其实就是为了我朋友。
“你是……陈有财的儿子吧？”贺大师瞥了他一眼，说道。
陈伟笑道：大师好记性。
贺大师点了点头，感慨道：想当年我在陈老板那里工作，他没少照顾我，甚至结婚的彩礼钱，有很多也是他帮忙垫的。
“既然是他的后代来找我，这个忙，我肯定帮。”
陈伟一听大喜，说道：谢谢贺师傅。
“小伙子，你说说看，要我怎么帮？是去太平间，灭了那些脏东西，还是让它们安静点？”贺大师摸了摸呼吸，自信满满地说道，“前者稍微有些困难，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后者就简单了，我做一场法事，保证它们老老实实的，不敢再作怪。”
我摇了摇头，说：贺大师，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在太平间上班——而且，这件事你也帮不了我。
听到这话，贺大师很不高兴，说我是不是不相信他？他十二岁跟师傅学法，二十岁下山，一路降妖除魔，驱鬼震邪，什么样的鬼物没见过？
“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想连累你。”我苦笑道。
说实话，连曹凤娇这样的高手都束手无策，我还真不信贺大师能搞定D栋——最重要的是，我不敢用贺大师的命去赌。
每个踏入D栋的人，最终都没什么好下场，要是贺大师也出了事，我良心一辈子都会不安。
“志勇，贺大师在这一块很出名的，你为什么不相信他呢？”陈伟焦急道。
我摇了摇头，说道：你不懂，D栋的邪恶，绝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平息的——陈伟，贺大师，谢谢你们的好意，我有点事先告辞了。
说完，我不顾他们的挽留，直接离开了这里。
*
回到D栋的时候，我看到刘俊美鬼鬼索索地躲在一颗大槐树旁，手里拿着相机，对着外面散步的病人，咔嚓咔嚓的拍着照。
“又在偷拍？”我走到她面前，说道。
刘俊美吓了一跳，见是我，埋怨道：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吓死我了。
我盯着她不说话。
刘俊美被我看得浑身不自在，有些心虚道：“其实，我就是想记录一下……”
“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你拍照就拍照，别这么猥琐好吗？”我打断她。
“你才猥琐呢！”刘俊美哼了一声：“我躲在这，是为了记录他们最真实的一面。”
我乐了，说你倒是挺专业的。
刘俊美得意道：“那当然，我以前可是……”
“可是什么？”我问。
刘俊美意识到差点说漏嘴，没好气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懒得搭理她，正准备离开，她走过来，一把拉住我，说：诶，跟你提个事呗。
“说。”我道。
“这里的饭菜太难吃了，能不能改善一下？”她说。
我笑道：如果没记错，你这几天都是下馆子吃的吧？
刘俊美脸一红，小声嘀咕道：这不是没钱了吗？
我心想这件事也确实该解决了，说行吧，我去跟领导提提意见。
她笑了起来，说你一个小保安，心肠倒是挺不错的。
我不高兴道：什么小保安，叫田医生。
“是是是，田医生。”刘俊美笑嘻嘻地说道。
正闲聊着，一个病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说：“田医生，林圣医生被人打了！”
“什么？”
我一愣，说：“在哪，快带我过去！”
那病人带我走进D栋，来到105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乒铃乓啷的声音。
门是半掩着的，我一脚把门踢开，看到一幕难以置信的画面。
105那个叫黄海涛，有抑郁症的病人，正骑在林圣的身上，一拳又一拳朝他脸上招呼，他面露疯狂之色，嘴里狂吼着：你别想害我！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本就衰老的林圣，被他打得奄奄一息，双眼翻白，嘴巴都是血，牙齿都掉在地上。
“住手！”我大声呵斥道。
但黄浩涛仿佛没有听到似的，继续他的暴行。
我冲过去，一把推开黄海涛，正准备查看林圣的伤势，黄海涛沙哑着嗓子喝道：“你是他的帮凶！你也想害我！”
说着，他扑向了我。
黄海涛虽然长得胖，但长期营养不良，除了肉多，身体都是虚的，我三下五除二，很轻松地制服了他，把他脑袋抵在地上，对一旁的病人说：“别愣着，快给医院打电话！”
“这里就是医院啊！”那病人道。
我差点气吐血了，吼道：给急救中心打电话，懂吗？
“哦，你说清楚嘛，干嘛凶我。”那病人很委屈。
不到十分钟，几个医务人员就赶了过来，他们分别把林圣和黄海涛，都带走了。
等他们离开后，我心里满是疑惑，想不通他们怎么就打起来了？
黄海涛为什么说林圣要害他？
就林圣那个衰老残破的身子，能害得了谁？
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多，急诊部那边依旧没啥消息，我估计他们今天是回不来了，索性不再等，随便吃了东西，准备洗个澡巡逻一遍睡觉了。
D栋最不方便的恐怕就是洗澡了。
每个宿舍，虽然都有不到五平米的独立洗澡间，但在这种简陋的环境，单独热水器完全是痴人说梦，就连公共浴室都没有——夏天还好，冷水凑合着洗，天气稍微冷一点，只能去水房用桶接热水，然后回自己的宿舍洗。
我去水房接了一桶水，回到休息室的洗漱间。
滚热的开水，配合一些冷水淋在身上，仿佛一天的疲劳、烦恼都没了。
真舒服啊……
洗完澡，我用干毛巾擦干身子，正要走出门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一丝不对劲，我不由自主地扭过头，看了眼镜子。
这一看……差点没把我的尿吓出来！
只见镜中，一个穿着红色长袍，披头散发，身材高大的女人，就站在我的身后。
她张开双手，袖口中露出一双苍白的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
第126章 她在我左右
这一刹那，我大脑仿佛失去了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楞着两只眼睛看着镜子，心像被拴了块石头似地直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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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半晌，我喉咙发出一声沙哑的叫声，那叫声急促却又短暂。
短暂是因为……镜中的那个女人，又不见了。
我喘着粗气，心脏跳的飞快，几乎要从胸口里蹦出来，用手把充满水雾的镜子抹干净，里面只有我一个人。
或许是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我就这么站在镜子前足足半个钟头。
那个女人……再没有出现过。
“是幻觉吧？”
我这么想着，浑浑噩噩地走了出去。
不，不是幻觉。
刚才那个红衣女人，分明就是之前刘俊美拍照时，出现在我背后的“那位”……
她又出现了……
并且，再一次直接来到了我的休息室……
不，与其说她是来到了休息室，倒不如这么想——她会不会，一直都跟我在身边？
这个想法，让我全身顿时一阵不寒而栗，看着四周，觉得空气都变得冰凉起来。
我打开所有的电灯，坐在沙发前，把电视机的音量开大，心不在焉地看着屏幕里播放的泡沫剧。
许久没有这种让人心悸的感觉了……
之前，除了刘斌的魂来过休息室外，那些脏东西，基本上都是待在其他地方。而我之后，也一直遵循着午夜两点，绝不外出的习惯，一直平平安安到现在。
可现在，脏东西居然第二次出现在了休息室！
这种感受，就好像家里藏了一个杀人犯，正躲在暗处，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随时准备给我致命一击，而我却找不到他。
我实在无法忍受这种气氛，如果不把那个脏东西揪出来，恐怕今夜是注定难眠了……
我披上外套，走出休息室，硬着头皮来到护士值班室。
果不其然，曹凤娇没睡，里面传来她手机抖音里震耳欲聋的BGM。
要是换做平时听到这些BGM，我肯定特别反感，但现在听到，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欣慰——毕竟，自老何走后，D栋就只剩下她一个大师。
我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里面的音乐太大，没动静。
我加重了一些力道。
“谁啊？”
终于有了回应，是曹凤娇不耐烦的大嗓门。
“是我，田志勇。”我忙说道。
门开了，曹凤娇穿着一件肥大的睡衣，手里拿着手机，一脸不满地看着我，说：“大晚上的，干什么？”
“那个……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我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虽然她以前也暗中帮过我，但这还是第一次，我主动求她。
曹凤娇冷笑道：哟，你小子也会请我帮忙？
不等我开口，她直接道：“没空。”
门“砰”的一下，就关了。
我欲哭无泪，说：“凤姐，看在都是同事的份上，你不能这么无情啊……”
门又开了，曹凤娇推了我一把，骂道：“操，你他妈的叫谁凤姐呢？”
“抱歉抱歉，我是真有事……”我连忙陪笑道。
“到底怎么了？”她很不耐烦。
我把刚才在洗浴间，镜中红衣女人的一幕，告诉了她。
曹凤娇一听，脸色顿时露出几分凝重，嘀咕了一句“怎么不早说”，然后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跟随我去了休息室。
到了休息室，曹凤娇从身上拿出一张黄符，轻轻一抖，那黄符自动燃烧起来。
她这一手，不禁让我想起了鬼节的时候，那个叫上官玥的神秘女人。
当时上官玥，也是没用打火机，就直接点燃了符箓。
现在一想，这上官玥，怕也是个高人吧？
除了这个，还有一点特别神奇，曹凤娇手里的符纸就这么大，正常情况几秒钟就烧完了，但这符在她手里，却一直烧着，怎么也灭不了。
曹凤娇一只手拈符纸，一边四处走动，一边把符纸对着空气晃来晃去，嘴里念念有词。
她在休息室绕了一圈，又走进洗浴室，说：你刚才，就是在这镜子里看到红衣女人的？
“是的。”我连忙道。
她把那黄符，贴在了镜子上。
等了半盏茶功夫，曹凤娇摇头道：“符箓一切正常，根本没有脏东西。”
“不可能啊？我之前明明看到了！”我愣住了，心想这是咋回事？
“怕是你老眼昏花了吧？”曹凤娇没好气地说道，“年纪轻轻的，眼神这么不好，浪费老娘的休息时间——以后再敢打扰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说完，她气呼呼地走了，留下一脸懵逼的我。
虽然曹凤娇对休息室经过了检验，但我依旧有些不放心。
毕竟刚才镜中的那一幕，太过真实——说看错，我打死也不信。
而且，那红衣女人，在刘俊美的相机里也出现过，难不成，我和她都老眼昏花了？
不过曹凤娇既然都不管了，我也只能随遇而安，只求那个脏东西，不要找我麻烦吧……
*
十二点多，我去各大四个楼层巡逻了一遍，看到寂静的走廊，一片空荡荡的，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昔日的那些朋友，病人，都一个个离开了D栋……死得死，疯得疯，变成尸的变成尸。
似乎，从我来D栋开始，就注定是孤独的。
哪怕有一时的欢声笑语，哪怕有一时的嬉笑喜悦，都仿佛是过眼云烟一般，稍纵即逝……
我叹了口气，关上灯，正准备脱衣服睡觉，忽然感觉裤子口袋热乎乎的，就好像藏了个小保温瓶似的，我把手伸进去拿出来一看，是那颗马强给我的——黑色的珠子！
此刻，这颗珠子散发出一股灼热的气息，如同从开水里泡过一般，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却也啧啧称奇，心想这恐怕是陈老太给马强的某个传家宝吧？
等有朝一日马强恢复神智，这珠子还是要还给他的。
把玩了一阵，我把珠子放在桌上，钻进了被窝。
睡得迷迷糊糊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梦，总感觉被子里，好像有人在呼吸，一声一声的，隐隐约约，还有一股幽香传来，过了一会儿，脸被什么冰凉的东西摸了一下，我猛地睁开眼睛，心想是不是林圣回了？
看了一眼旁边的床位，空荡荡的，林圣没回。
这时候，我看到被窝里，竟然有一撮头发，慢慢伸了出来……
是一个女人的脸！
她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苍白的皮肤，没有一丝血色！
我瞪大了眼睛，整个人犹如被五雷轰顶，吓得“哇”地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是那个红衣女人！
她，又来找我了！
我颤颤巍巍地盯着被子，心脏几乎要从胸口里蹦出来。
过了不知多久，一阵冷风从窗外刮来，我打了个寒颤，咽了两三口唾沫，一把掀开了被子。
里面，什么也没有……
我几乎要疯了。
可以肯定，那女鬼就在我身边！
她时隐时现，不知道要对我做什么！
最可怕的是，就连曹凤娇这种内行，都找不到她的存在！
我该怎么办？
难不成，我要搬到护士值班室，和曹凤娇睡在一起？
唉，这人一恐惧，各种荒唐的念头就涌了上来，和她睡，不被她捏成肉酱才怪！
我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束手无策。
就在此时，柜子上的老旧电视机，突然“砰”地一下，自动打开了……
电视屏幕上，白色的雪花点，如蚂蚁一般，滋滋作响……
紧接着，一个女人的脸，浮现在了屏幕中。
披头散发，几乎遮住了眼睛，脖子下面，是大红色的衣领……
是她！
是那个红衣女人！
我整个人愣住了。
只见那红衣女人苍白的手臂，缓缓地从电视里伸出，扒在了地上，接着是脚，然后是身子……
我瞪着眼睛，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了一般，双腿如踩在棉花上，一个劲的颤抖。
他娘的，这是什么节奏？
午夜凶铃？
小时候我最怕的就是午夜凶铃，特别是贞子从电视里爬出来的一幕，成了我至今也挥之不去的噩梦。
没想到，现在居然噩梦成真了……
“别……别过来！”
我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惊恐万分地说道。
让我意外的是，那女人，竟真的停下了动作。
她的一大半身子，已经钻出了电视机，长长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只能看到下巴很尖，跟锥子似的。
“你……你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我？”我壮着胆子问道。
她抬起头，缓缓开口，嗓音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阴沉，反而如泉水一般，清脆悦耳：
“我是小翠。”
第127章 一个疯一个死
小翠？
我瞪大了眼睛，盯着这红衣女鬼，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是……是马强的媳妇，小翠？”
我不确定地问道。
女鬼点了点头。
我松了口气，心中的恐惧，一下子消失了不少，说你怎么跟到这来了？马强在精神病院呢，你不去陪他？
小翠呆呆地看着我，苍白的脸颊，就像涂了粉一样。
“因为……你，带着我。”
她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
我没听懂，说：什么意思？
小翠伸出手，指了指桌上的黑色珠子。
我愣了一下，恍然大悟，惊讶道：“你的意思是，你就在这颗珠子里？”
她点了点头。
我一拍大腿，就说呢，怎么那天从精神病院回来，曹凤娇就说我身上藏了脏东西。
原来，就是这颗珠子在作怪！
“小翠，敢情这颗珠子，就是你的化身啊？”我问。
她又摇头。
“马强在精神病院呢，我把珠子送过去，你陪着他咋样？”我说。
小翠依旧摇头。
我急了，说你摇头什么意思，你现在可是马强的老婆，总不能一直缠着我吧？
虽然知道小翠没恶意，但她毕竟是阴灵，而且还是马强的老婆，跟着我，多少会让我不自在。
“珠……珠子，在他那，会，危险。”
小翠艰难地开口道。
危险？
我皱了皱眉，说：为什么珠子放他那会很危险？
“黑……黑衣人。”小翠道。
听到这话，我身子一颤，顿时就明白了，颤声道：“你的意思是，那三个黑衣人逼陈老太交出的珠子，就是我这颗？”
小翠连连点头。
我惊呆了，扭头看向桌上那颗黑色珠子——单从外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但这颗珠子，却染上了村里百条人命。
显然，小翠说，珠子放在马强那，他会有危险，是担心那三个黑衣人，会找过来。
问题是放在我这，我也要倒霉啊？
我苦着脸道：要不，把这烫手的山芋扔了吧。
小翠一听急了，连忙摇头。
“可是，我麻烦够多了，还留着这颗珠子，那不是自讨苦吃么？”我说道，“要不这样，我把这珠子找个隐秘的地方，埋在土里，这样你的魂，也会跟过去——放心，我肯定选个风光宜人的好地方。”
“不，不可以。”
小翠疯了一样摇头，因为摇得太用力，脑袋直接甩了出去，撞在了我腿上。
我吓得一哆嗦，差点本能一记凌空抽射，还好及时忍住了。
“这……这珠子，是奶……奶，不能扔。”
小翠的脑袋，在我脚下，一脸焦急地说。
“好好好，不扔不扔，你的头快回身体里吧……”我脸色发白地说道。
小翠仰着脑袋看我，说：强……强子，可以恢复。
可以恢复？
我惊讶道：你是想告诉我，强子的神智可以恢复清醒？
小翠点了点头。
我顿时欣喜若狂，说：我该怎么做？
“找……找到三……三个黑衣人。”
“……”
我差点哭了。
这叫个毛办法？
他们不来找我算好了，我还自投罗网过去找他们？
我承认，我确实很想替村子数百条人命报仇，也非常希望马强的神智能恢复正常。
可，找三个黑衣人寻仇，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别说三个了，我连一个都打不过，就算找到了又怎样？
“有……有办法的。”小翠说。
“什么办法？”我忙问。
小翠忽然不吭声了。
脑袋，慢慢地转向了门口。
我问她怎么了？
“别出声，有……有阴物，来了。”
阴物？
我脸色一变，不等我开口询问，电视机啪地一下，自动关上，小翠也消失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休息室的门，忽然发出“嘎吱”一声脆响，似乎被人打开了。
我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跳到了床上，把被子盖得严丝合缝，只露出一双眼睛。
门开后，一个黑糊糊的影子走了进来。
走近之后我才发现，这人影不是别人，正是林圣。
我心中不解，小翠说是阴物进来了，可林圣明明是人啊？
只见林圣慢慢走近，依稀还能看到，他脸上还有一些鲜血，正在滴滴地往下流，他的瞳孔毫无神采，只是看着我这边的方向，没有任何动作。
按照平时，我肯定出去招呼他了，但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种强烈的不安，压抑着我的冲动。
再加上，小翠让我别出声，我猜想这是不是有什么用意。
林圣就这样站在我的床边，看了大概十几分钟，这才慢慢转身，就像个机器人似的，躺在了床上。
一切，归于寂静。
我盯着他的身影，眼睛有些发酸。
不知不觉，困意上涌，想着有小翠在这，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很快就睡着了。
次日醒来，我发现林圣的床铺一片凌乱，被子掀开了一片，人已经不见了。
这小子，平时都起得挺晚，今天转性了？
我走出休息室，看到刘富强已经来接班了，问他看到林圣了吗，他摇头说没看到。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窜陌生号码，接通之后才知道，原来是急诊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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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D栋的守夜人田志勇吧？有件事跟你说一下……”急诊部的人说道。
“请说。”我说。
“昨晚送去的两个病人，一个因为伤势过重，抢救室无效，死亡了。”
“另一个，已经疯了，送到了精神科。”
听到这话，我手一哆嗦，这新买的手机，差点又要摔在地上。
我紧张地说道：你说清楚，谁死了？谁疯了？
“疯的叫黄海涛，死的叫林圣。”对方说道。
我脑袋嗡的一下，变得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
这才一天不到的时间，两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
而且，昨晚我还看到了林圣啊！
我颤声道：医生，你确定林圣死了？
“当然，这个病人身体很奇怪，明明还不到二十岁，但身上各种器官，已经衰竭的如同八十岁老翁——再加上，昨晚被那个精神病人一顿暴打，导致失血过多，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已经抢救无效，死亡了。”
“哦对了，说起来，他的尸体应该快运到太平间了吧。”
对方才说完，我已远远看到，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往太平间的方向走过去。
我挂了电话，快速冲到了他们面前。
“你干嘛？”
最前面的一个医务人员吓了一跳，说道。
“我……我就是想问问，他是谁？”我指着担架上，盖着白布的尸体说道。
“他叫林圣，是D栋的临时工，你是病人家属吗？”
医务人员的话还未说完，我已走到了尸体面前，一把掀开了白布。
林圣死去的模样，让我不寒而栗。
事实上，他的伤口已经经过清洗和处理，并没有那么夸张。
真正让我惊颤的是，林圣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才十八岁的年纪，满头白发，脸上的皱纹，就跟小刀划过了无数道一般，触目惊心，微微张开的嘴巴里，牙齿已经没剩几颗了，干瘪黝黑的皮肤，紧紧地贴着脸骨，眉头皱起，浑浊的双眼毫无神采，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他被黄海涛暴打，根本无法看出他是怎么死的。
“节哀顺变吧。”那医务人员拍了拍我的肩膀，继续往太平间走去。
看着林圣的尸体，离我越来越远，我心中不知道是绝望还是愤怒。
又一条鲜活的人命，就这么没了……
如果我没有离开D栋，如果林圣没有来当临时工，那么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
现在，林圣死了，黄海涛也疯了，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了？
我始终感觉，黑暗中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紧紧的呃住我的喉咙，当我想喘息的时候，开始缩紧，当我绝望的时候，它却又松开。
犹如一只大猫，在戏弄老鼠。
我给孙姐打过去电话，问她，为什么昨天没有辞掉林圣，不是说好了吗？
孙姐语带歉意地跟我说，她已经得知了林圣死亡的消息，但这一切都是意外……这并不是D栋的凶灵在作祟，而是被黄海涛那个精神病杀死的！
我冷笑，说：黄海涛会疯，难道和D栋一点关系没有？
“当然没有关系，黄海涛本来就有抑郁症，抑郁症发展到一定阶段，是可以变成狂躁抑郁症，这种病症，会有强烈的暴力倾向——唉，要是我早一点发现，就不会把黄海涛安排过来，林圣这小伙子，也就不会出事了。”孙姐在电话里叹息道。
我皱了皱眉，不知道该怀疑她，还是相信她。
“别想这么多了，以后安安心心在D栋工作，不要到处乱跑——林圣的死，只是一个意外，到时候，我会向医院申请，多给他家里发一些抚恤金。”孙姐柔声说道。
我默默地挂了电话，心中说不出的茫然。
质问孙姐，也只是无能狂怒罢了。
虽然她如果按照我说的，昨天上午之前，就把林圣辞了，也许他还不会死，但事情已经发生，我这种小人物，又能为他讨回什么公道呢？
“田志勇。”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说耳边响起。
是刘俊美。
她手里拿着相机，咔嚓一下，对我拍了一张照，笑嘻嘻地说道。
“你这皱眉沉思的样子还挺有男人味的，来，摆好POSE，再来一张。”
“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我板着脸道，转身就要走。
“等等！”
刘俊美忽然快速走过来，拦住了我。
“有事吗？”
我望着她。
“问你个问题，你别生气。”她说。
“你问。”
“你有精神病吗？”
“……”
“你答应我的，不许生气哈。”刘俊美连忙道。
我实在没心情理她了，这女人，真是莫名其妙。
*
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母亲那去不了，D栋白天有刘富强，除了在家里睡觉，发呆，我就如同一个行尸走肉一般，生活了无生趣。
我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铃铃铃，铃铃铃……”
手机响了起来。
因为刚买不久，铃声也没来记得换。
是陈伟打来的，他问我，要不要来上课？
上课？
这个久违的地方，似乎已经许久没想过了，现在被陈伟提出来，忽然莫名地有些心动。
都说校园是进入社会前，最后的一块净土，在成长的烦恼来临之前，那里的人性，起码还没没有变的腐朽。
尽管，这个说法在我们学校并不成立。
我正好闲来无事，就答应了陈伟。
*
来到教室的时候，同学们和老师，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我，几十双眼睛，充满了震惊和一丝畏惧。
没有人主动跟我打招呼，也没有人询问我，最近工作的怎么样，就连平时喜欢呵斥我的老师，也把我当做空气，继续开始讲课。
我还是和以前一样，独来独往——或许，那个时候的我，在心灵上是孤独的，而程小燕这咋咋呼呼的女生，却敲开了我那道孤独的门。
我发现自己和程小燕的座位，已经被两个男生坐着。
他们烫着奇怪的发型，打着耳环，交头接耳，一脸笑意地不知聊些什么，手里还夹着烟，在这并不神圣的课堂上，烟雾弥漫。
程小燕的课桌上，那贴满了明星大头贴的桌子，被其中一个男生的脚，搁在上面。
这一刻，我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愤怒，就好像曾经属于自己的家，被人玷污了一般。
我大步走到他们面前，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但他们一看是我，脸色顿时白了几分，就像躲瘟疫似的，远远逃开。
我找前面的女生，要了一张餐巾纸，把桌上的污垢，用力地擦拭着。
无意中，看到程小燕桌上有一行用圆珠笔写的字——田志勇是个大笨蛋。
看到这行字，我眼眶一下子模糊了，嘴里却发出温暖的笑意。
*
放学，陈伟邀我去吃火锅，说是附近开了一家味道还不错。
我中午没吃饭，肚子正好有点饿，正准备答应他，陈伟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我晚点就到——不就是情节人吗，咱们每天的日子，不都跟情人节一样？”陈伟拿着手机，一脸无奈地说道，脸上却挂着甜蜜的笑容，“八点？不，七点，七点我一定到心悦海洋行吧？姑奶奶，你就别催了。”
挂了电话，我问陈伟，是徐珊珊？
他点头，说这女人太烦人了，一个情人节而已，有啥好过的。
我笑了笑，说你去忙吧。
陈伟说：不吃火锅了？
“吃火锅哪有约会重要，快去，这一顿我给你记着，你小子别想逃单。”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开玩笑道。
陈伟笑了笑，正要开口，突然他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大了，手抬起来，颤颤巍巍地指着某一处，惊颤道：“志……志勇，你看那边那个女孩，像不像程小燕？”
我心头一惊，连忙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对面街头，是一家叫CC的音乐清吧，门口，一个穿着黑色制服，身材高挑的女生，正站在那里打电话。
我的心跳，瞬间疯狂跳动起来……
这张脸，我一辈子也不会忘掉的！
她是程小燕！
第128章 酒吧吸血灵
一辆大型货车，呼啸而过，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顿时急了，就要直接冲过去，陈伟一把拉住我，说：“你疯了？这么多车！”
“你看到了吗？是小燕，是小燕啊！”我激动的语无伦次。
“不应该吧，程小燕不是已经去世了吗？”陈伟挠了挠脑袋，说：“估计只是长得像而已！”
我没时间跟他解释，程小燕其实根本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死亡，等一辆辆汽车像接龙似的开走后，我拔腿就跑，飞快地往对街冲去。
CC酒吧门口，程小燕的身影已不在。
门外，倒是站着两个和她一样，穿着黑色制服的女工作人员。
我正准备进去，两个女工作人员拦住了我。
“先生，现在还没到开业时间，晚上八点再来吧！”
“让开！”我很粗暴地将她推开，朝着里面狂奔而去。
酒吧果然还没开业，里面一个顾客也没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工作人员，站在吧台，有说有笑地聊着什么。
看到我进来，这几人愣了一下，过来跟我说还没开业，让我离开。
“这人神经病啊，都说了没开业，还跑进来！”那个被我推了一下的女工作人员，很气愤地说道。
我朝四周看了看，大声喊道：“程小燕！”
“你是在找人吗？”
站在吧台里面的调酒师问道。
“对，我找一个女孩，她是我朋友，叫程小燕……刚才，我还看到她了！”我连忙说道。
“程小燕？”那调酒师皱了皱眉，说道：“她是我们的工作人员吗？”
“应该是，因为她穿的衣服，和你们一模一样。”我急切地说。
“抱歉，我们酒吧，似乎并没有叫程小燕的工作人员。”调酒师耸了耸肩，又问其他人，“你们知道这个程小燕吗？”
大家都摇了摇头。
“不可能！”我沉下脸，说道，“我刚才明明看到她了！”
“先生，我在这清吧工作了八年，上到老板，下到保洁，就没有我不认识的。”调酒师无奈一笑，说道，“我想，应该是你看错了吧。”
“他没有看错！”
这时候，陈伟走了进来，认真地说道，“刚才我们在对面，看到一个穿着你们酒吧工作制服的女生，正在用手机打电话，她就是我们的朋友程小燕。”
“哦？”
听陈伟这么一说，调酒师皱了皱眉，说道：“难道你说的人，是小雪？”
“小雪？”
我和陈伟面面相觑。
“因为刚才离开酒吧的工作人员，只有一个，那就是小雪。”调酒师说。
“对，他说的肯定是小雪！”之前被我推了一下的女生，开口道：“刚才只有小雪，在酒吧门口打过电话。”
我皱了皱眉，心想难道程小燕是改了名字？
或者，那个叫小雪的，只是和程小燕那长得特别像？
“那她现在去哪了？如果我没记错，还有两个小时你们就要上班了吧？”陈伟问道。
“你们来的不巧，她刚刚办了离职。”调酒师笑着说道。
离职？
我一愣，说不对啊，既然离职，为什么走的时候，还穿着你们的工作服？
调酒师笑道：工作服是来这里上班的时候每个人都要求买的，辞职后，自然不算公家。
我问他，知不知道小雪离职的原因？
调酒师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支支吾吾道：不，不太清楚，估计是因为私人原因吧。
“我知道啊，肯定是因为那件事！”
女工作人员说道。
“许梅，就你多嘴！”调酒师瞪了她一眼，不满道。
许梅吐了吐舌头。
这调酒师似乎在隐瞒什么，我正要开口，陈伟一把拉住我，对我使了个眼色，然后故意笑着说道：“看样子，我们应该是认错人了。”
然后，他拉着我走出了出去。
我急了，说你怎么不让我问？这小雪，说不定和程小燕有某种关系。
“你这样问，他们肯定不会说的，要等机会。”陈伟摇了摇头。
我说什么机会？
“看，机会来了。”陈伟微微一笑。
原来，是那个许梅走了出来。
“嗨，美女。”
陈伟走过去，和她打了个声招呼，把她叫到一旁，小声交谈着什么。
我看到许梅先是诧异，随即摇着头，一脸为难，陈伟说了半天，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红钞票，塞进了她的口袋里。
几分钟后，陈伟来到我面前，笑着说道：搞定了。
我哭笑不得，说你小子可以啊，还知道拿钱贿赂。
“没办法，毕竟酒吧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花点钱，你以为能掰开她们的嘴？”陈伟道。
我愣了愣，说：出了什么大事？
陈伟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跟我说——CC酒吧出了人命！
大概的情况是，这几天一到凌晨，就总会有一个男顾客，莫名其妙地死在了CC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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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死在了厕所，有的死在了吧台，有的死在了卡座……
他们的死法，极其诡异，并不是得病，也不是猝死，更不是酒精中毒，而是失血过多……
“失血过多？”
我吃了一惊，说：“在酒吧喝酒，好好的怎么会失血过多呢？太扯了吧？”
“我也觉得扯，你先听我讲完。”陈伟苦笑一声，说道，“据说，那些出事的男顾客，在死后都会有一个特征——那就是，他们的脖子上，会出现两颗牙印，身体里的血液，被吸走了二分之一””
“什么？”
听到这，我身子一颤，瞪大了眼睛……
“这酒吧老板的背景，也是够厉害的，这么大的命案，一直被他压着，并且他还特地叮嘱所有的员工，不得透露出去！”
“对了，那姑娘跟我说，大家都在猜测，把那些顾客杀死的人，可能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只吸血鬼！”
“不然，怎么解释他们离奇的死亡？”
第129章 死人的座位
吸血鬼？
听陈伟这么一说，我身体一颤，立刻想到了什么。
是她吗？
一个酒吧，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什么吸血鬼。
小雪，真的是她？
陈伟见我发呆，推了我一把，说：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说：差不多吧，不过还不敢确认，不管怎样，先找到小雪再说。
我让陈伟再帮我回去问问，看看酒吧有没有小雪住址或者联系方式等信息。
“好，你等着。”
陈伟又转身跑进了酒吧。
很快，他就出来，说：“地址他们也不清楚，但手机号要到了，我说你打哈13807235452……”
我马上拿出手机拨打过去，但遗憾的是，对面显示一阵忙音，估计是关机了。
“志勇，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人？”陈伟皱着眉头道，“可是呢，程小燕明明已经去世了，这到底……”
“好了阿伟，你去约会吧，我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我打断了他的话。
虽然有极大概率，小雪就是程小燕，但我现在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她杀了人啊！
不管她变成什么，不管人类对于她而言，是食物还是其他含义，我都希望她能像从前一样，而不是变成杀戮，捕食的野兽……
我心里有一个念头在挣扎，如果程小燕真的六亲不认，变成了见人就咬的怪物，那我该怎么做？该怎么面对她？
“志勇，一起走吧。”陈伟忽然开口道。
我愣愣地望着他，说：走？去哪？
“跟我一起去看电影呗，你现在这精神状态，我特别担心——可别做出什么傻事。”陈伟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乐了，说我能做什么傻事？
“小燕毕竟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你还这么思念他……唉，不行，总之你得跟着我。”陈伟说。
我说：算了吧，你女朋友都在呢，我可没当电灯泡的兴趣。
“怕个啥，反正你得跟着我。”陈伟说。
我歪着脑袋看向他，说你小子是不是有事？
他嘿嘿一笑，道：对，待会电影看完了，我还真有点事找你。
“什么事？”我问。
“现在不能说，保密——行了，别墨迹了，走吧。”
我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了，也想看看这小子到底搞什么飞机。
还没到电影院，徐珊珊已经打了七八个电话在催他了，等到我们到了电影院门口后，徐珊珊正在那爆米花吃，一看到我，她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变得很难看。
“他怎么在？”徐珊珊问。
陈伟干笑两声，说：志勇这不单身狗嘛，带他体验一下情人节的温暖、
“体验你个头！”徐珊珊顿时怒了，“我们两个的约会，你带个电灯泡来，陈伟，你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
“珊珊，你听我解释……”
“滚！”
徐珊珊转身就走。
陈伟连忙追上去，各种好话，各种保证，最后承诺过几天给她买五千多块的奢侈包，徐珊珊这才消气，只是回来的时候，看我的眼神依旧很不善。
我也挺尴尬的，但来都来了，掉头就走也不是我的风格。
陈伟买了三张电影票，这个时间点，全是悬疑、恐怖的片子，徐珊珊很不高兴，又开始数落陈伟，约会的时间没挑好。
进了电影大厅，里面意外地已经快坐满了。
电影的名字叫《恐怖玩偶》，讲述一个特别废材的男主，遇到灵异事件，到后面，却发现自己是精神病人的故事。
“真没劲，国产恐怖片，最后要么是幻觉，要么是精神病，就是不能出现鬼，太垃圾了！”徐珊珊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
陈伟笑道：不这样拍，审核都过不了，导演也是没办法。
我们的座位在靠近中间的地方，旁边几个杀马特青年，嗑着瓜子，翘着二郎腿，一边看电影一边大声聊天。
徐珊珊皱着眉头说：阿伟，我不想坐那里。
陈伟很为难，说可是咱们的票座就在那，换不了啊。
徐珊珊的大小姐脾气又发作了，说不管，我打死也不要和这些杀马特坐一起！
陈伟没办法，只好出去重新买票。
我瞥了眼徐珊珊，心想陈伟也是够可怜的，找了这么个刁蛮的女朋友，以后有他受的。
很快，陈伟回来了，说票已经满了，没买到。
“不用买了，你看那边，不有一排空座吗？”
徐珊珊指着最后一排说道。
我和陈伟看过去，发现那里还真有空座。
不过，这空座有些奇怪，去过电影院的人都知道，电影院的椅子，都装了弹簧，坐上去，站起来，都会有一个弹簧在支撑。
但是，这排空座显然是没有装弹簧的，大概长约三米，而且还是连在一起，有点古代看戏的红木大长凳，和电影院的格局完全格格不入。
陈伟看了一眼就摇头：这座位不行啊，太靠后了，而且椅子太矮，看不见屏幕。
徐珊珊哼了一声，说：那里空气好，我就要坐在那……而且，多了个电灯泡，看不看电影都无所谓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有些不舒服，陈伟瞪了她一眼，呵斥道：“胡说什么呢？”
最终，陈伟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那一排长椅，除了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人坐在那，一个人都没有。
我们正要坐上去，那女人忽然说：这座位你们不能坐。
“看吧，工作人员不让，我们还是回去吧。”陈伟苦笑道。
徐珊珊皱了皱眉，对那女人道：你是工作人员？
“不是。”女人回答。
“那你凭什么不让我们坐？”徐珊珊冷笑道。
“我只是给你们一句忠告。”女人淡淡地说道，“这个叫陀地位，不是给人坐的，是给鬼坐的。”
给鬼坐的？
听到这话，我们三个面面相觑。
“得了吧，你骗小孩呢！”徐珊珊不屑道。
陈伟犹豫了一下，劝道：“亲爱的，要不还是算了吧？”
“陀地，在粤语中是指某个地方的恶霸，鬼虽然不是恶霸，但人有人道，鬼有鬼道，鬼的椅子，人坐了，就会出事。”女人继续开口道。
我挠了挠脑袋，总感觉这女人声音听着有些耳熟，不过她鸭舌帽把脸遮住了，看不清样子。
“笑话，这种迷信的东西，你以为我会信吗？”
“我还就偏偏要坐！”
徐珊珊不由分说，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见徐珊珊坐上去了，陈伟自然也只好舍命陪女友，跟着坐了上去。
我有些犹豫，总感觉这女人不是在危言耸听。
陈伟催我，说志勇，愣着干嘛呢，坐啊。
“你看他那怂样，肯定是怕了，胆小鬼！”徐珊珊嗤笑道。
我最听不得别人叫我胆小鬼了。
不就是一个座位吗？
行，老子坐！
我一咬牙，一屁股就坐在了上面。
这一坐，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就像坐在了冰椅上似的，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他娘的，不对劲！
一般出现这种反应，代表有脏东西出现了！
这座位，果然有问题啊！
在我旁边的那女人，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看，什么事都没嘛，什么陀地位，根本就是骗沙比的！”徐珊珊两条腿在空中晃来晃去，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啊，那都是没文化的人说的话！”
陈伟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见那女人没生气，这才松了口气。
坐在这，电影屏幕基本上只能看见四分之三，下面的字幕，完全被挡住了。
我本来对电影就没什么兴趣，看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睡着了。
*
“啊——”
一声撕心裂肺地惨叫声，犹如炸雷一般，忽然在耳边响起。
我吓了一跳，猛的睁开眼睛，发现电影屏幕上，一只巨大的玩偶，正扑向主角，那惨叫声是主角发出的……
我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朝旁边一看，陈伟和徐珊珊已经不在座位了。
“请问，你有看到我朋友吗？”我问那鸭舌帽女人。
女人没说话，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向安全出口的方向。
我心里疑惑，电影还没放完，这两人出去干嘛？
到道了一声谢，我站起身，准备去厕所解个手。
来到厕所，里面漆黑一片，我用脚对着地上跺了几下，灯依旧没亮。
我拿出手机，找到了小便池的地方，发现那里还站着一个灰衣男人，对着小便池发呆，裤子也没解开，不知道在做什么。
等我方便完后，他还站在那，身体一动也不动。
“老兄，借个火？”
我准备点根烟，发现火机坏了，对那人说道。
那人还是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就像个石雕似的。
“老兄？”
我又喊了一声，见他没有应答，只好作罢。
走出卫生间，我看到盥洗池旁，有一个人趴在那洗手。
我一下子愣住了，虽然他是背对着我，但那身灰衣，还有这身形，不就是刚才小便池那古怪男人吗？
不，不可能，我走的时候他还在发呆，不可能比我先出来，应该是认错人了。
我摇了摇头，没当回事，洗了个手后，正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那灰衣男人，忽然抬起了头。
盥洗池上方，刚好有一面小镜子，透过镜子，我看到了他的脸，心跳一下子疯狂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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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
最重要的是，这张脸，我是认识的！！
他对着我诡异笑了一下：
“志勇。”
第130章 惊魂夜
看到这张脸，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我顿时目瞪口呆，脸色陡然变成灰黄，死了似的。
是刘斌！
这个灰衣人，居然是刘斌！
“刘……刘哥？”
再一次看到他，没有丝毫久别重逢的亲切感，我的声音在颤抖，浑身只觉得汗毛直竖。
“志勇，你过来……”
刘斌伸出一只手，对我招了招。
我当然不会过去，警惕地看着他。
不像是恶作剧。
无论从神态，相貌，还是动作举止来看，他就是刘斌。
而且——重要的是，我发现他的脚下没有影子。
一个活人，怎么可能没有影子？
我深呼吸了几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问道：刘哥，你怎么在这？
刘斌没说话，依旧对我招着手。
“你不告诉我，我是不会过去的。”我沉着脸说道。
“哦。”
刘斌呆呆地应了一声，然后弓着身子，朝我这边，晃晃悠悠地走来。
我脸色一变，开始往后退。
身后，是冰冷的墙壁。
而刘斌，已经把我的去路堵住了。
拼了！
我一咬牙，就像足球运动员一样，先是往左边跑去——见刘斌伸出手要抓我，立刻改变方向，一个懒驴打滚，突破了他的防守。
“志勇，你别走啊……”
“志勇，来陪我，我这里好冷……”
“志勇，我们一起屋看电影……”
刘斌的声音就像破烂收音机里发出的一般，既沙哑，又刺耳。
我冲他吼道：“滚你吗的，老子才不想和你看电影！”
说完，我拔腿就跑。
一口气跑到放映厅，我朝后面看了一眼，确定刘斌没有追上来，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当我来到大厅的时候，更匪夷所思的事出现了！
只见放映厅里，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是的，几百个座位，全部空荡荡的，我上厕所加回来，也就几分钟的时间，人们就像蒸发了一般，全部消失了。
难道是电影结束了？
我皱了皱眉，看向屏幕。
屏幕上，主角和恐怖玩偶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那玩偶裂开血盆大嘴，嘎嘎冷笑：“韩晓，你是跑不掉的，受死吧！”
“我不会放弃的，来吧！”男主张开双臂，就像勇者一样中二怒吼。
怪了，电影还没放完，人呢？
我来到了陀地位，发现那鸭舌帽女人还坐在那，低着头，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样，拿出手机，给陈伟打过去电话。
嘟嘟嘟……
“喂。”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
我以为是徐珊珊，说：“是嫂子吗，你们去哪了？”
“我——不——是——你——嫂——子。”
电话中，那个女人慢吞吞地说道。
我愣了愣，说那你是谁？
“呵呵呵呵呵……”
对方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笑。
“你笑什么？”我皱眉道。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女人先是低笑，到后面，变成了刺耳的狂笑。听到我浑身毛骨悚然。
“你坐了陀地位，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听到这话，我身子一颤。
陀地位？
“你到底是谁？”我咽口了唾沫，问道。
“哈哈哈哈哈，你死定了！你死定了！哈哈哈哈……”
我挂了电话，看了看空荡荡的四周，心里开始一阵不安。
难道，真是因为坐了那什么陀地位，所以才会看到这些脏东西？
“迟了，一切都迟了。”
这时，那鸭舌帽女人，忽然冷冰冰地开口道。
我奇怪地看向她，道：你说什么？
“一切都迟了，你坐了陀地位，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哈哈哈哈哈哈！！”
鸭舌帽女人说着说着，忽然大笑了起来。
听到这笑声，我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向她。
因为——这声音，正是刚才电话里出现的！
“是……是你！！”我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大声质问道，“陈伟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哈哈哈哈，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鸭舌帽女人缓缓站了起来，帽子从头上滑落，露出一张狰狞无比的脸。
她的眼睛很小，就像绿色的芝麻一样，带着一股寒光；嘴巴犹如刀切过一般，朝两边夸张的裂开；一条猩红的舌头，伸出来搭在了下巴上，舔来舔去。
接着，她从身上，掏出了两把菜刀，朝着我不断逼近……
我脸色一阵发白，开始后退。
“坐陀地位，死路一条！”
她嘶吼着，奔向了我。
我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怪物，但和她对峙，显然是不明智的，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安全通道跑。
然而，当我跑到安全通道的时候，却发现门已经锁上了，怎么踢打都没用。
刷——
一个冰冷的东西飞了过来，从我脸颊，贴着擦过，“哐”地一声，钉在了门上。
我看到门上那锋利的菜刀，吓得冷汗直流，他妈的，就差两公分距离，哥们就要破相了……
“你跑不掉的！”
她抬起另一把菜刀，再度走了过来。
这时候我也不顾上害怕了，就是一拳，朝着她的脸砸了过去。
这一拳普通人挨到，不说打得休克，至少也会失去反抗能力，但这女鬼倒好，一点感觉都没有，反而伸出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不知道这些脏东西是不是都有掐人脖子的习惯，被她这么一掐，我瞬间感觉所有的力气都没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抬起另一把菜刀，朝我狠狠劈来。
完了，死翘翘了……
就在我闭目等死之际，身后安全通道的木门，突然“咔嚓”一声炸开，只见一只惨白的手臂，从里面伸出，一拳打在了女鬼的身上。
和我沙包大的拳头比，这粉拳实在不起眼，但打在女鬼身上，效果却非常显著，直接把她打飞出了两三米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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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鬼倒在地上，抬起头，怨毒地看向我身后。
我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红衣，长发披肩，脸色苍白的女人。
正是小翠！
“小翠，你怎么来了？”我惊讶道。
“你……你走，我……拦她。”
小翠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但意思却很明白，她要帮我对付这女人。
那女鬼冲着小翠怒吼一声，跟野兽似的，扑上来就是一刀。
这一刀不偏不倚，切在了小翠的头上，但小翠就像没事人似的，把脑袋上的刀抽出来，放在嘴里，大口朵颐起来。
我去，这他妈真是神仙打架，看来哥们在旁边是帮不了什么了。
安全通道的门因为被小翠撞坏，我轻轻一拉就开了，最后看了一眼正在为我奋战的小翠，转身朝着外面狂奔过去。
跑了一阵，我终于看到了电影院售票前台，心中一喜。
那前台小姐看我一脸惊慌，问道：“先生，出了什么事吗？”
“这……这电影院有鬼。”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有鬼？”那前台小姐扑哧一声笑了，说，“别逗了，我在这上了七年的班，就没听说这里有鬼——先生，你是不是恐怖片看久了，产生了幻觉？”
“不是，你听我说，刚才……”
我的话说到一半，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那女人居然把自己的脑袋，从脖子上拿了下来，笑嘻嘻地说道：“你说的鬼，是不是长这样？”
“……”
啪！
我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奇怪，怎么不疼？
难道是在做梦？
我又扇了一耳光，还是不疼。
啪啪啪啪！
连续扇了几耳光，终于有疼痛的感觉了……
“志勇，志勇！！”
迷迷糊糊中，我仿佛听到有人在叫我……
直到脸颊再度传来刺痛后，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原来的座位上，旁边是陈伟和徐珊珊，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陈伟松了口气，给了我一拳。
我问他怎么回事，刚才你们去哪了，我都找了你们半天！
陈伟说你是不是睡糊涂了，我们根本就没离开过座位——这电影一开始，你就睡得跟死猪似的，一直到放映结束都没醒，我都叫了你老半天，还以为你晕过去了，幸亏珊珊让我扇你几耳刮子，果然有用，一扇就醒。
听到这话，我顿时愣住了。
梦？
这么说，刚才的一切，都是梦？
电影荧幕上，谢幕的字幕开始出现，主角呆呆地坐在精神病院的地板上，怀里抱着一个玩偶，喃喃自语……
“这电影真无聊，我都差点睡着了……以后国产恐怖片，别再叫我啊！拍得跟屎一样！”徐珊珊不满地哼了一声。
“哈哈，放心，以后我打死都不看国产恐怖片！”陈伟哈哈笑道。
我问陈伟，刚才那个鸭舌帽女人去哪了？
“哦，她刚走不久。”陈伟说。
我立刻站起身，朝着外面狂奔过去。
“喂，你干嘛去啊！”陈伟急声道。
“管他做什么，肯定是看上人家姑娘，跑去要联系方式了。”徐珊珊撇了撇嘴，不屑道。
我一口气追到了电影院出口，老远就看到那鸭舌帽女人的身影。
“喂！”
我冲她喊了一声。
她回过头，遮住了一半的脸，露出一抹笑意：“有事？”
“我……我是不是见过你？”我犹豫了一下，问道。
她嫣然一笑，说道：“好像是吧，鬼节的时候。”
鬼节？
我心中一惊，蓦然想起鬼节那天给父亲上坟时，那个让我不要烧元宝纸钱，说会坠入饿鬼道的神秘女人——上官玥！
第131章 贺大师到访
“你是上官玥？”我看她，说道。
鸭舌帽女人掀开了帽子，晶亮的双眸，明净清澈如一潭湖水，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标准的美女。
“看样子，你眼神虽然不好，但记性还不算太差。”上官玥笑着说道。
不知道为啥，看到她我总有些紧张，不知道是不是在山上女人所展现出的神秘莫测，我总感觉，她很不简单。
每一次遇到她，我身边总会发生一些恐怖的事情。
但最后，也总是有惊无险。
毕竟也算是见惯了“大风大浪”，我很快冷静下来，笑着说道：你的名字很好听，也很好记。
上官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
我忍不住道。
“如果是问我要联系方式的话，你还是不要妄想了，本姑娘已经有男朋友了。”她摆了摆手。
“是那个躺在坟墓里的？”我说。
她扭过了头，脸上多了几分寒光。
“别生气，其实我的遭遇和你相似——我喜欢的人，虽然没躺在坟墓，但她早已不是曾经的她。”我苦笑道。
她歪着脑袋看我，说：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
“听不懂没关系，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我认真地说道。
上官玥笑道：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想问我——坐了陀地位，会不会有事？”
我心想这女人真是我肚子里的一条蛔虫，忙点头道：是的，不瞒你说，刚才我做了一个噩梦，这个梦……
“也许这并不是梦。”上官盈淡淡地说道。
“不是？”我疑惑。
“你应该谢谢你身上的那个小女鬼，不是她，你现在已经是电影院里的一具尸体了。”上官玥微微一笑，说道。
红衣小女鬼？
难道，她是指小翠？
在这个上官玥面前，我总感觉身上的秘密，好像全被她一眼扫尽了一般，毫无秘密可言。
我没有去问她为什么知道，因为在某些本领高强的人中，这种很多问题很多余。
“手机给我。”上官玥忽然道。
“啊？”我已是反应过来。
“快点，顺便把锁解了。”她说。
我解开锁，把手机递给了她。
她快速按下了一连串号码，接着把手机扔了回来，说：也算是有缘吧，以后遇到事，可以打我这个电话。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收费不低哦。”
这一句收费不低，让我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天啊，现在的女生，也太开放了吧？
她瞪了我一眼，说道：别想歪了，我是指遇到脏东西。
说完，她转身离开，再不留恋。
来的好似一阵雨，又好似一阵风。
我有些恍然，这个神秘的女人，我这算是第二次，还是第三次见到她了？
陈伟追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坏笑道：不错啊志勇，还真被珊珊说中了，怎么，要到了联系方式？
“要到了，不过她说收费不低。”我笑了笑。
“啊？”陈伟愣住了。
“行了，言归正传，电影也看完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我看向他。
陈伟挠了挠脑袋，咧嘴笑道：是这样，我约了贺大师，准备……
“打住！”
我顿时明白了什么，说：你该不会是约了那贺大师，准备让他和我一起去D栋吧？
“哈哈，你真聪明。”陈伟伸了个大拇指，见我脸沉了下来，他收敛笑容，认真地说道，“志勇，你在D栋的事，必须解决——以前程小燕就跟我说过，你那里特别邪门，不干净。”
“阿伟，谢谢你一番好意，但是，你也好，贺大师也好，你们帮不了我——相反，去D栋，只会害了你们。”我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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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呢？贺大师法力高强，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他就帮不了你？”陈伟急了。
我说人生没有那么多机会给你试，一次失误，足矣导致死亡。
“有没有这么夸张？”陈伟皱着眉头。
这时候，徐珊珊气呼呼地走了过来，说：“陈伟，你怎么到处乱跑啊，快点，特瑞商场就要关门了，你赶紧陪我去购物！”
“珊珊，今晚我有点事……”陈伟为难道。
“又有事？你怎么天天有事？”徐珊珊气急败坏地说道，看我一眼，“是不是又是这个田志勇，好啊，既然你这么喜欢跟他在一起，那干脆你们谈恋爱得了。”
“你别瞎JB扯淡！”陈伟无语道。
“你……你居然骂我？呜呜呜呜……”
“珊珊，你别哭啊……”
看着他俩吵闹起来，我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最终，化为一声叹息，我离开了这里。
我没有搭车，而是慢悠悠地晃荡着。
情人节的夜晚，街头小巷，到处充斥着甜蜜的气息，年轻的情侣们，手牵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这是个充满了酸臭味，却又让人羡慕嫉妒恨的节日啊……
我看到在电信大楼门口，一个大胆的男生，半跪在地，跟女生告白。
几百朵玫瑰花，争芳斗艳，繁花似锦，圈住了女孩。
女孩一脸娇羞和不知所措，捂着嘴，不知是激动还是开心。
“冬梅，嫁给我好吗？”
男生半跪在地，手里拿着一个钻戒盒子。
“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周围的同事们，面带笑容，大声吆喝着，起哄着。
“好，我答应你……”
在一片欢呼声中，女生羞涩地说出这让男孩欣喜若狂的答复。
接着，女孩拿起了男孩手上的钻戒盒子，轻轻打开，满脸春风的笑容，瞬间凝固。
“赵有财，你能解释一下，这戒指为什么是塑料的么？”女孩咬牙切齿，双目喷火。
“冬梅，你别生气，等咱们结婚了，我一定努力挣钱，给你买个真正的钻戒，啊——”
男孩的话还未说完，女孩已把钻戒狠狠地扔在了他的脸上，接着“啪啪啪”几耳光，扇了过去。
周围的看客，都愣住了。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个求婚要“黄”了的时候，女孩忽然拽着男孩的衣领，一阵狂吻。
吻罢。
女孩喝道：“赵才财你给我记住，我可以不要你的荣华富贵，但你的真心，必须为我一人而独醉！！”
“谢谢你，冬梅！”赵有才嚎啕大哭。
我整个人顿时石化了，心想他妈还能这样转折？
“狂浪是一种态度，狂浪在起起伏伏，狂浪狂浪，狂浪狂浪，狂浪是一种态度……”
就在此时，一阵震耳欲聋、土到掉渣的BGM歌声，骤然响起。
我看到人群中站在最前面的，有个男人正拿着手机，一直在拍摄。
“他们实在拍戏？”我问其中一个围观者。
那人用看外星人的目光看着我，说：“拍啥戏啊，他们这是在拍慢手，憋说了，老感人了……”
感人你妹啊！
我特么想打人！
我嘴角一阵抽搐，心想现在的小视频，都是这么雷死人不偿命吗？也太浮夸了吧？
……
回到D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我肚子饿得呱呱叫，这才想起晚饭还没吃。回到休息室，煮了一碗泡面，正准备开动，就看到两个人走了进来。
“这地方阴气重啊，你同学在这工作这么久，就没出事？”
“这就是我所担心的啊，您快看看，能不能把这里的脏东西赶走？”
这两人一进来，我就呆住了，还以为是看错了，因为他们不是别人，正是陈伟和贺大师。
陈伟和我打了声招呼，我啪地一下扔掉了筷子，冲到他面前怒道：“你怎么不听我的？还是把他叫来了？”
“你别激动啊志勇，贺大师只是来看看！”陈伟连忙解释道。
那贺大师忽然嘿嘿冷笑两声，说道：小子，我来帮你解决麻烦，你不但不感激，还对我这般态度？
“贺大师，谢谢你的好意，但这个地方，真不是你能解决的。”我吐出一口气，说道。
“未必吧，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解决不了。”
贺大师背负双手，在休息室转悠了两圈，然后走了出去。
我担心他会惹出事，连忙跟上。
贺大师在一楼溜达了一圈，说：嗯，这地方确实阴气很重，几乎不亚于旁边的太平间了——不过，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我费点力气，未必搞不定。
陈伟一听大喜，说：那就麻烦你了贺大师。
“嗯。”
贺大师点了点头，又看向二楼，说着：“对了，楼上还没看呢。”
说着，就要往上走。
我连忙说：楼上就别去了，空气不太好。
贺大师没理我，挥了挥手，直接从我面前走过。
陈伟走在最后面，我一把拉住他，压低声音咬牙道：你小子，真是会给我惹麻烦！
“说啥呢，我这是为了你好……你看贺大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放心，他出手，保证马到成功！”陈伟笑着说道。
我心想但愿如此吧。
这贺大师，看起来似乎有些道行，说不定……还真能把D栋的“危害”清除也说不定？
然而，我的乐观想法很快就改变了。
到了二楼后，贺大师皱了皱眉，嘴里轻咦了一声，自语道：“这二楼，好像比一楼邪乎了一点……”
“走，再去三楼看看。”
等到了三楼，贺大师自信满满的样子彻底消失，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想不到，三楼的阴气会这么重，看样子……我有些低估这里了。”
贺大师自言自语道，继续朝着四楼走去。
到了四楼后，不光是贺大师，就连陈伟，也明显地感觉到了一股阴风，扑面而来，他缩了缩脖子，说道：“志勇，这一楼咋这么冷？开了冷空调？”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向身旁的贺大师。
只见他脸上面无人色，嘴里不停地吸着凉气，就像被一桶冷水从头到脚浇了一遍似的，愣愣地戳在那儿。
“这……这地方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不光是阴气，这里，还有其他的东西！”
“是一种无法想象的邪恶力量！”
“是什么呢？是什么呢？”
贺大师仿佛魔障了似的，瞪着双目，不断地自言自语。
“贺大师，你怎么了？”
陈伟惊讶道。
贺大师没理他，转过身，朝着某个方向看了过去。
那里，是404病房。
“我感应到了，邪气的根源，就在那个房间！”
贺大师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激动地大吼，但额头上，却不断地冒出冷汗……显然，他是在紧张，或者说恐惧！
他冲向了404！
我暗道一声“不好”，连忙追上了上去，一把拽住贺大师的衣领，道：“贺大师，别过去！”
“滚开！”
“我要降妖伏魔！”
“我要除魔卫道！”
“我不怕！我不怕！”
贺大师瞪着忿恨的眼睛，两个瞳仁几乎要跳将出来，脸庞一阵青一阵白，就像疯了一般。
我想制住他，但他的力气大得惊人，而且明显他是学过搏击术的，实力远超于我。
只是轻轻一甩，我就被他甩到了墙上。
我顾不上疼痛，对陈伟急声道：“阿伟，快拦住他！”
陈伟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但还是冲过去，准备阻止贺大师。
可惜，连我都不是贺大师的对手，更别说骨瘦如柴的陈伟——他还没近身，就被贺大师一个后肘，打得蜷缩在了地上打滚。
贺大师一口气，冲到了404门口，他盯着这红木大门，又看了眼门上悬挂的八卦铜镜，嘴里不断地喘气，发着抖，两眼散发出诡异的神采，就像是一个不断充气的气球一般，随时会爆炸。
“没错了，就是这里！”
“这里面，一定藏了最可怕的魔鬼！”
“可是，我不怕！我不怕！”
贺大师哈哈狂笑了起来，脸色有种说不出的狰狞。
接着，他伸出一只手，凌空一弹，门上面我才买不久的金属铁锁，“哐当”一下，竟自动掉了下来。
他拉着门把，缓缓把门打开……
“住手！！”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脏几乎都要停止了。
第132章 没有退路了
我看着404的门就要被贺大师打开，心里一阵干着急，也有种说不出的无力。
他这打开的不是门，而是一把悬挂在脑袋上的刀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东西，“嗖”地一下凌空飞来，不偏不倚，砸在了贺大师的脸上。
这一砸，贺大师的动作顿时停止，疯狂的眼神，也仿佛清醒了一般，变得茫然。
他捂着流血的脸，低下头，看了一眼脚下。
是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你他妈想死就自己死去，不要把我们连累了！操你妈！”
一声暴喝响起。
犹如狂狮怒吼！
只见曹凤娇叉着腰，一脸怒气冲冲地朝这边走来。
她庞大的体型，宛如一座高山，带着愤怒的情绪，每走一步，地面都会震动一下。
“什……什么情况？”
陈伟捂着肚子，一脸茫然地问道。
“救星来了……”
我苦笑道，松了口气。
还好，曹凤娇来的及时——否则这门打开，指不定又会发生什么事。
曹凤娇走到贺大师面前，她的脸爆炸似发红，活像一只忿怒的随时准备扑上去咬人的美洲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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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来D栋？”
“你打开404，到底有何居心？”
“快说，不说老娘整死你！”
曹凤娇霸气四连问，不等贺大师开口辩解，直接扬起壮硕的手臂，大耳刮子，啪啪啪啪，就是四下，打得贺大师晕头撞向，一颗牙齿都掉了出来。
“别，别动手！”贺大师捂着脸，急声道。
“老娘现在心情很差，先打了再说！”
曹凤娇板着脸，又是一拳过去。
这一次贺大师总算开始反抗了，他的身手我见识过的，相当厉害，真打，曹凤娇八成不是他对手。
只见贺大师身子一晃，肩膀往旁边闪开，曹凤娇的拳头，从他脸颊堪堪擦过，不等曹凤娇下一次重拳出击，贺大师一个“投怀送抱”，不退反进扑向了曹凤娇。
曹凤娇人长得胖，胳膊粗短，被贺大师这一近身，双拳顿时无用武之地，更让她惊怒交加地是，对方还把她给抱住了。
这还得了？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母老虎就更不用说了！
曹凤娇挣扎了几下，发现力气无处使，贺大师把她抱得紧紧的，两人重心不稳，同时倒在了地上。
这姿势，像极了无敌风火轮。
啪啪啪啪！
我和陈伟同时鼓起了掌。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贺大师竟然露出一抹暧昧的笑容，对曹凤娇笑呵呵道：“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妈个头！”
曹凤娇破口大骂，一脑壳子，直接撞在了贺大师的鼻梁上。
“┗|｀O′|┛嗷~~”
贺大师发出一声惨叫，捂着鼻子倒在了地上，曹凤娇从旁边病房搬了一个板凳，站在板凳上，双腿微微弯曲，一副预备跳的姿势。
我和陈伟大惊失色——这节奏，看来是要泰山压顶？
贺大师更是吓得脸色发白，曹凤娇这吨位要是压他身上，还不把他内脏都压碎了？
“别，娇娇，是我啊！！”
正准备压上去的曹凤娇，听到这声肉麻之极的称呼，竟停下了动作，一脸愕然地看向贺大师。
“你……你叫我什么？”
曹凤娇瞪大眼睛，颤声道。
贺大师躺在地上，抹了把嘴角的鲜血，苦笑道：“娇娇，没想到多年不见，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彪悍……”
曹凤娇嘴张得像箱子口那么大，一下子就愣住了，接着他咽了两三口唾沫，好像是嗓子里发干似的。
半晌，她才结结巴巴道：你……你是老贺？
“亏你还能记得我……”贺大师叹了口气，眼中说不出是戏谑还是自嘲。
看到这一幕，我和陈伟都惊呆了——没想到，曹凤娇和贺大师居然认识？
而且，看他们这问候的方式，似乎当年关系还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平日里蛮横霸道，犹如母夜叉一般的曹凤娇，此刻脸上居然露出了一抹怯弱。
是的，犹如小女儿家一般的怯弱！
曹凤娇从椅子上走了下来，低着头，死死地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娇娇，你就打算这样面对我吗？”
贺大师拍了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说道。
“不然呢，咱们已经结束了……贺聪，你走吧，我们不是一路人。”曹凤娇撇过头，声音冷淡而沙哑。
我分明看到，她的眼角，似乎有泪水划过。
简直以为是在做梦……曹凤娇，居然哭了？
陈伟悄悄地问贺大师，这位是谁啊？你老朋友？
“老朋友？也算吧。”
贺大师苦笑一声，“不过，妻子这个称呼，可能更适合。”
妻子？
我和陈伟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诧。
记得贺大师说过，因为他执着于儿子的复活，妻子忍无可忍之下，离开了他。
可是，如果他的妻子是曹凤娇，以曹凤娇的本事，又怎会不理解丈夫呢？
“老贺，我们已经离婚了，咱们俩现在没有任何关系。”曹凤娇冷淡道。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离婚对我来说，不过是一张纸罢了。”贺大师惨笑一声，说道，“这些年……我到处找你，几乎把整个金花市都翻遍了……没想到，你居然来到了这个地方！”
“娇娇，你好狠心，当年，你就这么把我抛下，连手机号码也换了！”
“你知道吗？我很想你，我们的儿子也很想你！”
曹凤娇身躯一颤，哽咽道：“不，那不是我们的儿子——贺聪，这么多年过去，为什么你还是不能接受现实？”
“我们儿子，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啊！”
说着说着，曹凤娇再也克制不住，双手捂着脸蹲下去，脊背猛烈地抽搐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下。
“娇娇，你别这样……”
贺聪一脸怜惜地抱住曹凤娇，沉痛道：“我知道，儿子的死，你的悲伤比我只多不少——要不这样，你跟我回去，大不了我，我们重新开始，儿子，我送他去投胎，好吗？”
“你……你真的愿意这么做？”曹凤娇抬起头，愕然道。
“这些年，我早就想通了，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贺聪脸上挤出一笑笑容，决然道，“娇娇，跟我走吧，我们复婚，从今以后，我要好好的补偿你。”
曹凤娇低着头，沉默不语，
“娇娇！”贺聪急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抱歉老贺，我恐怕不能答应你。”曹凤娇摇了摇头，苦笑说道。
贺聪瞪大了眼睛，说道：“为什么？”
别说是贺聪，我和陈伟两个旁观者，也替他们着急——这么感人的告白，曹凤娇为啥还不答应你？
要不是怕被她揍，我都恨不得给她一记闷棍，让贺大师带回家得了。
曹凤娇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说道：“老贺，你走吧，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告诉我原因！”贺聪沉声道。
“原因就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曹凤娇指着旁边的404病房，苦涩地说道：“我的生命，已经和这个房间，绑定在了一起……”
第133章 刘俊美的秘密
生命，和门，绑定在了一起？
我看向404，这个深红色的大门里，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曹凤娇，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人怎么和房间能产生联系？
“什么狗屁绑定，老子现在就破了它！”
贺大师突然变得很狂躁，冲到404门口，就要把门踹开。
“你给我住手！”
曹凤娇急了，一把拉住贺大师，语带哽咽道：老贺，你现在是不是不听我的话呢？
“我……”贺大师脸色苍白，咬着牙，一脸不甘。
“如果你还听我的话，那就走吧……永远，永远也不要来这里。”曹凤娇黯然道，“我会来到D栋，是命运的安排，除非我死，或者404消失，否则我永远也不可能跟你回家。”
贺大师惨笑道：当年，你怪我逆天而行，企图救活儿子——现在，我还是想逆天一次，可是，你依旧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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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走，不过——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贺大师深情地看了一眼曹凤娇。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一刻，我在贺大师的眼里，看到的是不舍和钟爱，忽略了容貌，忽略了体型……
他走后，曹凤娇的情绪很不稳定，她回到了护士休息室，隐隐约约，还听到里面传来她的哭泣声。
如果不是贺大师的到来，我永远不会知晓，曹凤娇还有这般脆弱的一面。
但，也是因为他的到来，让我对D栋，对404，产生了更大的绝望。
看来，这里的邪恶力量，果然不是任何人力可以阻挡的……
把陈伟送走的时候，我还特地叮嘱他，以后不要再来D栋了，好好和你的女朋友生活——尽量，也不要联系我。
“是因为这个D栋吗？”陈伟皱了皱眉，“我就不信，一栋房子有这么可怕——志勇，我可以报警。”
“报警？”我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人家巡捕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回去吧。”
陈伟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但我已经转身离去了。
*
贺大师走了，陈伟走了，但工作还是得继续。
我看了看手机，午夜十二点三十三分。
照例在所有楼层巡逻了一遍，确认没有意外后，这才去公共厕所，打算小便一个睡觉。
上厕所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似乎有人躲在一旁，正在窥视。
在D栋，时常会有这种警惕感，风吹草动之下，草木皆兵。
我没有当回事，吹着口哨上厕所。
滴答！
水滴，流在小便池上，从里面可以看到，有个人影，似乎就躲在门外。
我定了定神，确信没有看错，故意装作还在小便的样子，深呼吸了几秒，来不及拉拉链，猛地转身，一个健步冲向了门口。
果然，一个人影受惊一般，掉头就跑，我三两下冲过去，一把掐住了它的后颈，将它按在了地上。
“还跑？”我怒喝道。
“啊——”
那身影发出一声惨叫，竟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愣了愣，拿手机一照，居然是刘俊美。
“是你？”我皱眉道。
刘俊美惊恐地看着我，一双美丽的眸子，满是慌张，颤声道：你……你想把我怎么样？
我特么气笑了，说我不想把你怎么样，但你得解释一下，偷窥我是几个意思？
“我才没有偷窥……”刘俊美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明显很心虚。
“还不承认？”我哼了一声，瞥了眼她手上紧握的照相机，“相机还拿在手上呢，刚才我上厕所的时候，你不就在旁边偷窥？你这个变态！”
刘俊美急了，冲我嚷嚷：我才不是变态！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我盯着她，说道。
“我只是看到你之前带着两个人进了D栋，和曹凤娇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在干嘛，所以有些好奇，想记录一下你的阴谋。”刘俊美。
“我的阴谋？”我笑了，“你这倒打一耙的能力很不错嘛，明明是你偷窥我，现在反倒成了我有阴谋了？”
“我告诉你，那两个人，都是我朋友，他们现在已经走了——而我刚才，是在上厕所，你呢，却用相机，正在拍摄一个男人上厕所的样子？”
“你觉得，你这样正常吗？”
刘俊美脸色有些发白，似乎也没办法辩解了。
她站起身，道：对不起哈，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吧。
我歪着脑袋看她，说：你还有这方面癖好？不行，相机我得检查一下。
说罢，我直接把她手上的相机一把抢走。
“不要——”
刘俊美吓了一跳，想过来抢，但我没给她这个机会、
拨弄了一下相机，却发现已经上了锁，打不开。
我让她把相机打开，刘俊美松了口气，板着脸道：不开。
“不开是吧？那我交给巡捕局，让巡捕局的人给我开。”我冷笑出声。
“田志勇，你不要逼我好不好？”刘俊美气急败坏道，“是，我承认，我是个变态！”
我惊讶地看着她。
这就承认了？
刘俊美咬着嘴唇，一字一句地说道：对，我的确是个变态……从来到D栋第一天起，我就想记录所有病人，包括田医生你的一举一动。
“吃、喝、拉、撒，睡觉，你们所有的生活作息，一举一动——我都情不自禁地想记录进来。”
我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像你说的，这或许，是我一个特殊的癖好吧……”刘俊美苦笑道。
我摇了摇头，说道：你居然是个变态！
“我说了，我不是变态！”刘俊美很生气，“严格来说，这只是一种心理疾病！”
她说自己小时候，发现了父亲一个秘密——他出轨了。
可惜，没有人相信她，就连母亲，也不信，她苦于没有证据，便利用放学时间，开始跟踪父亲，进行一系列调查——最后，再次发现了父亲出轨的证据，用MP4的录像功能，记录了整个出轨的过程，交给了母亲，
母亲看到后勃然大怒，跟父亲吵了一架，虽然没有离婚，但他们的感情，却从此变得很淡——直到有一天，刘俊美发现母亲的举止，也开始变得奇怪，四十出头的她，开始热衷于打扮，接电话的次数变多，且语气十分暧昧。
于是，刘俊美又开始调查母亲，终于，她发现了母亲也出轨了。
父亲拿到刘俊美递给他的“证据”时，浑身颤抖，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刘俊美怎么也想不到，先犯错的父亲，会如此愤怒。
他冲进了母亲的房间，在一番质问和争吵下，活生生掐死了母亲。
最后的结局，是母亲死了，父亲进了监狱……而刘俊美，则被孤儿院收养。
是的，没有亲戚愿意收养一个喜欢窥探别人隐私，把自己父母的一生断送掉的侄女。
哪怕她的动机，并没有错——但亲戚们，依旧厌恶她，恐惧她。
刘俊美说到这，已经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她说，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她一定不会这么做——那时候的她，只是单纯地不想让父母被对方所欺骗，哪知道会酿成这样的悲剧？
在这之后，仿佛是养成了一种习惯，哪怕是在孤儿院，刘俊美也喜欢观察同学老师的一举一动，不仅用MP4记录他们的一切，还会写在本子里。
“这种习惯，我知道很不好……可是，我真的改不了了。”
“反正我活着的日子也不多了，改不改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这最后的时间里，我保证，不会再做这种事了……田医生，希望你能原谅我，我不想，带着别人的指责和谩骂进棺材。”
刘俊美祈求地看着我，泪眼婆娑。
我叹了口气，终究有些不忍。
虽然她的行为是不对的，但必须得承认，她的经历让我多了几分同情。
弗洛伊德说过，人们对别人隐私的窥探欲，来自于童年、来自对自己身世和来历的好奇心。
对于一个突然从娘胎里降生出来、对一切都浑然不知的孩子来讲，他/她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会有很多疑问，或者说，对于孩子来说，世界的所有事物，都属于疑问和隐私，而这些疑问和隐私中，最令他迷惑不解的，恐怕就是“我是从哪里来的？”这个既古老、又新鲜的问题了。
而父母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又莫衷一是，有的父母说：“你是从妈妈腿肚子里钻出来的”，有的说“你是被捡来的”，还有的说：“你是被妈妈大便的时候，拉出来的”，有些父母干脆对此不予回答，甚至横加训斥：“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许打听！”。
正是这些五花八门的答案和神秘气氛，加强了孩子对这个问题的好奇心和隐秘感，反而促使孩子进一步探索和询问。
刘俊美，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将窥探隐私心里，放大了数倍的人罢了。
可恨，却也可怜。
“行，我可以不把这件事说出去，也可以不去看你的相机——但是，你必须保证，以后绝不能再犯，否则万一被我抓到，就别怪我无情了。”我严肃地说道。
“知道了，谢谢你。”刘俊美连连感谢。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刘俊美不是女人，而是一个男人的话，那么她的过错是否就会显得更丑陋，更不可原谅？
看吧，有时候男女，也未必是平等的。
刘俊美抹干眼泪，挤出一丝笑容道：“田医生，我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了，你是不是也能透露一点你的秘密给我啊？”
我翻了个白眼，说你这习惯还没改，你现在，就是在窥探隐私！
“不，不一样，这叫提问，你可以选择告诉我或者不告诉我。”刘俊美说。
我发现这女人口才挺好的，如果不是住在D栋，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某个名牌大学毕业的。
“抱歉，我没有什么秘密——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D栋。”我说道。
D栋？刘俊美愣了愣。
“是的，我自从来到这里后，发生了很多离奇诡异的事……所以我必须给你一个忠告，以后过了凌晨，不要到处乱跑，尽量待在自己的房间。”我认真地说道。
“哦。”刘俊美有些失望，“可是，你这根本不算秘密。”
“我说过，我没有什么秘密，你回房间吧。”我下了逐客令。
一直看着刘俊美离开，我这才吐出一口气，心中有些无奈。
说真的，每天被一双眼睛在暗处的窥视，这种感觉真不好受……她的相机里，还不知道藏了多少病人，或者我的隐私。
可是，我却狠不下心去揭发她。
本以为刘俊美的事会就此告一段落，但没想到第二天，一个更让我震惊的事出现了！
一般来说，次日都是刘富强接班的时候把我叫醒，但昨晚可能水喝多了，还不到六点我就起来，准备去厕所释放一番的时候，看到刘俊美穿的整整齐齐，正往门外走。
昨晚她睡得这么晚，今天却起这么早？
有古怪！
我悄悄跟在她后面，一直跟着她走出了医院。
刘俊美很警惕，基本上是走一段距离，就要往后看一眼，就跟特务似的，幸亏哥们反侦查能力强，感觉她要回头就立刻避开。
接着，刘俊美拦了一辆出租，进去后，车子扬长而去。我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出租出现，只好拦了一辆摩托，对司机说：“师傅，跟着那辆出租。”
摩托司机愣了愣，说：你要干嘛？
“她是我女朋友，我怀疑她出轨——你跟好了，我给你双倍钱。”我说。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摩托司机二话不说，发动了油门。
为了避免被刘俊美发现，我特地把头低下。
就这样，我和刘俊美，一前一后，大概开了二十来分钟，最后出租车停在了一个报社门前。
报社的名字很气派，叫“腾龙报社”，我看到刘俊美下车后，就径直走了进去。
我顿时惊住了。
刘俊美去报社干嘛？
把D栋的照片，信息，卖给记者换钱？
不，与其说她是在跟记者交易，倒不如说她本身就是个记者！
是的，这么一想，我越发觉得合理，因为刘俊美平日里的举止行为，根本就不像普通人，她就是一个记者！
我握紧了拳头，心里有种被欺骗的愤怒，想立刻冲进去质问她，但门口的保安不让，说必须有电话预约才行，无奈之下，我只好在门口守株待兔，大概等了半个多钟头，刘俊美终于出来了。
刘俊美一看到我，脸色噔时就变了，震惊道：“你……你怎么在这？”
“是不是很意外？”
我冷笑一声，走到她的面前，说道：“真是厉害啊，堂堂一名记者，居然买通了医院的关系，潜入D栋当病人，厉害厉害！”
“刘俊美，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刘俊美皱了皱眉，并没有反驳。
看她这种表情，我几乎彻底确信——她就是记者。
“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好吗？”
刘俊美很快冷静下来，走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意味深长地笑道：“只要你替我保守秘密，我可以给你任何好处……”
“什么好处？钱？还是你？”我讥讽地望着她。
“都可以。”她说。
“滚开！”我愤怒地推开她，指着她吼道：“你欺骗了我，但这不是让我真正生气的原因——就算是记者，也不该这样肆意妄为地暴露大家的隐私！”
刘俊美淡淡地笑道：没办法啊，这是我的工作，请你理解。
我咬牙道：你打算怎么做？
“那还用说？”刘俊美得意地说道，“当然是——曝光这一切。”
第134章 她还是进去了
曝光？
听到这话，我倒吸一口凉气。
这女人，简直是疯了！
“不行，你绝不能曝光！”我沉声说道。
“哦？给我一个理由。”刘俊美从包里，掏出一根女士香烟，慢条斯理地点上。
我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第一、曝光D栋，社会必定会对爱康医院进行批判，认为医院的做法惨无人道——到时，D栋一定会被强行拆掉。”
“第二、D栋里有些东西，如果惹恼了它们，整个医院，乃至整个城市，都会出现危机！”
听到这，刘俊美笑了，说田医生，你好歹也是个知识分子，居然相信D栋有鬼这种无稽之谈？
“我在D栋工作了这么久，很多事比你清楚……而且，你难道忘了你刚来D栋的时候，拍的那张鬼照片吗？”我冷冷地说道。
刘俊美身子一颤，脸色明显变了，似乎也想到了那个红衣女鬼……
“不，那一定是我的幻觉！”她摇着头，沙哑着嗓子说道。
“幻觉？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同时出现幻觉？”我哼了一声，“刘俊美，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应该很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东西。”
刘俊美吐出一口烟圈，淡淡道：“好吧，姑且真有鬼神存在，可是——这关我什么事呢？如果我曝光了这个新闻，我就会升职加薪，况且，D栋拆掉之后，那些脏东西，只会无处遁形，我反而是做了一件善事。”
“善事？你错了，你这样做，是间接害了更多的人！”我皱眉说道，“因为，D栋的阴灵并不会因为失去这个场所，而灰飞烟灭——相反，它们会跟着病人，跟着我，跟着你，一直永远纠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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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栋，是一个禁锢凶灵的地方，一旦D栋没了，我们都将倒霉！”
“少……少来了，你吓唬不到我的。”刘俊美的握着香烟的手抖了抖，语气有些不自然。“D栋这样丑陋的地方，就应该遭到曝光！”
我几乎要气疯了，压着怒火道：行，不谈鬼神，如果D栋没了，你想过那些病人没有？他们身患绝症，D栋是他们最后的庇护所——如果这个庇护所也没了，他们将何去何从？
“抱歉，我只是一个记者——如果我做什么事，还得瞻前顾后的话，我恐怕早就失业了。”刘俊美摆了摆手，说道。
“你如果敢曝光D栋，那么我也会曝光你！”我盯着她说道。
“随便。”刘俊美笑吟吟地说道，“反正D栋这条新闻刊登的那天，大家都会记住我的名字。”
“另外田医生，你不是有些太多管闲事了？毕竟曝光D栋这种事，该着急的是医院，而不是你一个小保安哦。”
说完，她弹了弹烟灰，转身走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心里既气愤又无可奈何。
刘俊美所做的这一切，显然是早就精心安排好的——另外，她能混进医院，证明报社和医院的一些高层，恐怕都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
总之，太复杂，太乱了。
*
晚上去D栋上班，让我意外的是，刘俊美居然也来了。
我以为自己发现了她的“秘密”，她多少得有些心虚，但她显然毫不在意，手里还拿着相机，对着四周一阵拍摄。
“刘俊美！”
我怒吼一声，冲过去抢下她的相机，对着地上砸去。
砰！
相机应声而碎。
刘俊美并没有生气，而是一脸平静地蹲下身，把摔坏的相机捡起来，笑着说道：“田医生，这相机好几千呢，你得赔我。”
见我怒视着她，刘俊美笑了笑，道：“算了，这相机的钱，就当是我对你隐私的补偿吧。”
“你该补偿的不光是我，而是整个D栋的病人！”我冷声道。
“那就没办法了，毕竟我现在还没出名，也没升职，只是一个穷人。”
刘俊美耸了耸肩。
我忍不住问道：刘俊美，你到底拍了一些什么东西？
刘俊美笑吟吟道：“什么都有呀，你和病人的日常，什么看电视，吃饭，吵架，洗澡，上厕所——”
“够了！”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了她。
“哦对了，我还拍摄了一段你自言自语的视频。”刘俊美忽然看向我，说道，“田医生，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精神病？”
“你才有精神病呢！”我没好气道。
“那你为什么会对着空气说话？”刘俊美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我心中一惊。
对着空气说话？
难道，是那一晚小翠出现，我和小翠的交谈被刘俊美发现了？
卧槽，这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当时我记得休息室的门明明是关着的，可没想到，这一段内容也被她拍到了！？
“你是个疯子！”我咬牙切齿。
“没错，在工作上，同事们给我取了个外号——叫刘疯子。”刘俊美笑吟吟地说道。
在和我“决裂”之后，刘俊美的动作大胆了许多，相机坏了，她就用手机，咔嚓咔嚓地拍个不停，我知道，我根本没办法阻止她——因为，D栋并没有禁止拍照这个规则。
*
晚上十一点，我坐在休息室的沙发，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
心里，一直有种莫名的不安感——总感觉这刘俊美，会做出什么事来。
尽管中途我巡逻了好几遍，尤其是刘俊美所在的病房，确认她在里面我才会离开——但是，我始终还是不太放心。
不行，这女人太阴险了，不得不防！
想到这，我立刻走出休息室，来到了刘俊美所在的病房。
刘俊美是和两个中年大妈住的，我刚走到门口，那大妈就过来了，笑容暧昧地对我说：“田医生，你不是看上人刘俊美了？这一晚上的，你都来了七八趟了。”
我干笑两声，说：她在里面吗？
“不在，出去有一会儿了。”大妈说。
我心中一惊，道：出去多久了？
“快半个钟头了吧，我还以为她是去找你了呢！”大妈意味深长地笑道。
我脸色顿时变了，快半个钟头？
上厕所，不应该这么久吧？
我道了一声谢，直接往四楼的方向，狂奔而去。
来带四楼后，我把所有的地方，仔仔细细地搜索了一遍，哪怕是女厕所也不例外。
好在，刘俊美并不在这里。
我还来不及松口气，忽然听到“嘎吱”一声响动，只见不远处404病房的门，缓缓打开了……
一个身影，从里面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她，正是刘俊美！
第135章 再遇蔡老师
刘俊美从404走出来的时候，模样很奇怪，她的头发平时是扎着的，现在却从额头披散下来，双眼无神，衣衫不整，走路比较缓慢，有点像老人在散步，这种动作放在别人眼里可能不在意，但我却很敏感，因为有些病人有梦游的习惯，就像她这样。
我心里顿时有些慌了，喊了一声“刘俊美”，她果然没什么反应，直接径直地走到了我面前。
“你为什么不听劝，我说了让你不要去404？”我有些生气地质问，心里却想着完了，至今为止，进了404的人就没几个活着，刘俊美八成也难逃这个宿命。
刘俊美好像终于有了反应，呆呆地看向我，然后啪嗒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
不用想，一定是在里面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我也不好再责怪她，说：“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那里关着，世上最可怕的邪物……”刘俊美抬起头，脸上的肌肉都在跟着声音颤抖。
“到底是什么？”我问。
“无……无法用言语表达。”刘俊美呆滞地说。
她一个记者，文学水平怎么也低不到哪去，可她却说无法用言语表达，这更让我好奇，在404里她究竟看到了什么？
黑衣男婴？还是其他的东西？
“我决定一直住下去。”刘俊美忽然说。
我很惊讶，说你不回报社了？
刘俊美摇了摇头，露出一抹惨笑，说：回不了了……那东西威胁我，让我一直永远住在D栋，并且，不可泄露D栋的秘密，否则它就要让我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听到这话，我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这么看来，D栋的秘密刘俊美肯定是不敢透露了，但显然，她也是被某个可怕的阴物给威胁了，这让我很不解，她都已经离开了404病房，依旧那么害怕？这是不是说明，按个阴物，随时都可以从404病房里走出来？
刘俊美的精神状态很不稳，我担心她会出事，询问她要不要晚上睡我的休息室，反正有两张床。她默然地看向我，没作声。我连忙解释，只是担心你。
“不用了，它说过，只要我乖乖的，就不会对我下手……”
刘俊美站起身，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乖乖的，就不会对她下手？
我一时有些怔住了。
回到休息室，一夜未眠，一直想着刘俊美进入404后的情景——无法想象出来，因为我并没有进去过，而且，她这种情况也是头一次出现。
以往进入404的，都是很快被杀，但唯独，只有刘俊美活了下来。
不，是否真的能活下来，现在也说不准……这几天，必须好好看着她。
尽管我不喜欢这个女人，但她终归也是一条人命。
第二天一早，我和刘富强换班的时候，出门看到刘俊美坐在门口的大槐树下发呆，我走过去跟她打了一声招呼，刘俊美抬起头，脸色有些憔悴，显然昨晚她肯定也没睡着。
“关于D栋的视频和照片，我已经全部删了……刚刚，我也给主编打了电话，主动辞职。”刘俊美落寞地说道，“从现在开始，我就是D栋正式的一员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她这句话，总不能说……恭喜你加入我们的大家庭吧？
虽然刘俊美并没有病，但一个没病的来到D栋，长期下去，恐怕也会崩溃。
我问她，你确定考虑好了？
刘俊美自嘲一笑，说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她这是被逼的。
接着，她又问我，能不能给她一间单独的病房？
我摇头，说这是不可能的，D栋的住房本来就很紧张，而且……
“而且什么？”刘俊美看向我。
“没什么。”
其实我是想说，万一你想不开寻短见，起码有病友可以看着你。
*
晚上回来D栋的时候，路过行政楼广场，看到那边围了不少医生护士，吵吵闹闹的，好像在开什么会。
一个人拿着麦克风，在上面演讲，时不时传来大家的喝彩和鼓掌。
“所以啊，健康是人生的第一财富，当人们丰衣足食之后,对健康的渴求显得越来越强烈,健康将成为新世纪人们的基本目标，而我，将成为给予你们健康的守护神。”
我心想谁这么自大，守护神都出来了，走近一看，我眼珠子差点没惊得掉出来，因为上面演讲的不是别人，居然是蔡老师。
怎么可能？
我第一感觉就是眼花了，要么就是那段时间被蔡老师支配太久，心理上多少有些阴影……可是我怎么看，这厮长得就是蔡老师。
“蔡老师，吃了这个药，真的可以治百病吗？”
有个护士举手提问。
我顿时石化了。
卧槽，还真是蔡老师啊？
不应该啊……
这家伙上次不是已经被巡捕抓了吗？为什么又放出来了？
他可是违法团伙的头头，关进去绝对是重判。
只见蔡老师和蔼可亲地笑了笑，说：这位小同志的问题很不专业，第一、我这不是药，是保健品，是药三分毒，但保健品不会。
“第二，这世上就没有包治百病的东西，你以为，是太少老君炼的神丹啊？”
“第三、我这三通胶囊虽不敢说治百病，但这世上，百分之九十的病还是可以治愈的……”
蔡老师的牛逼吹的一波接一波，彻底把那护士MM唬住了，满脸都是崇拜之色，恨不得上去亲他一口。
“回到刚才的点，当人们丰衣足食之后，对健康的渴求显得越来越强烈，健康将成为新世纪人们的基本目标，追求健康成为所有人的时尚……”
蔡老师讲得什么内容我已经无心在听了，满脑子都是黑人问号，他是怎么放出来的？
而且，为什么会来到咱们爱康医院？
“志勇，你也来了啊？”
一个磁性的女声响起。
我愣了愣，发现居然是孙姐。
她就站在我旁边，脸上的皮肤，满是胶原蛋白，白里透红，双目又亮又清澈，穿着一身较为休闲的黑色衣裤，身材玲珑有致。
这才几天不见，孙姐这变化着实让人惊叹。
“孙姐，为什么这家伙会来咱们医院？”我问。
孙姐一听吓到了，让我小点声，这可是专家。
我冷笑，说屁的专家，就是个违法头目。
“胡说！他可是张院长的救命恩人！”孙姐严肃地说道。
张院长的救命恩人？
我惊讶地问她怎么回事？
孙姐告诉我，张院长有个儿子，是植物人，已经在医院VIP病房躺了两年多了，依旧不见好转……某一天，这个蔡老师忽然凭空出现，说能把张院长儿子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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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们觉得可笑，因为从张院长儿子的病症来看，根本不可能有醒来的可能，并且意识还会越来越模糊，但蔡老师打包票，说一定可以治好。
医生觉得他在闹事，直接把他轰走了，后来不知道蔡老师通过什么办法，联系到了张院长，在张院长的带领下，来到了病房，并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张院长和他自己。
一个小时后，门开了，让医生们震惊的是——张院长的儿子，居然真的醒了！
当时，张院长激动地差点给蔡老师跪下，说他是在世活佛，医生们更是大呼医学史上的奇迹。
除了张院长，没有人知道蔡老师是通过什么办法治好了张院长的儿子。
但从那之后，蔡老师的名声在爱康医院迅速传开，并成了张院长的上宾，张院长请求他，在医院进行一次医学演讲会，同时授予他爱康第一健康专家的职位。
这职位可不得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几乎都可以和副院长平起平坐了。
“这不，蔡老师的演讲就在这里展开，不少医生护士听说他治好了张院长的儿子，都纷纷过来学习——这可是一次难得机会，我虽然不是主学医的，但也不想错过。”孙姐笑吟吟地说道。
听完了她的讲述，我整个人都糊涂了，蔡老师是什么水准的臭鱼烂虾，我心里可清楚得很……除了忽悠一群视财如命的人，根本半点本事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治好一个沉睡已久的植物人？
不过事实上，蔡老师确实做到了，不然张院长也不会对他这么客气。
“我们这款三通胶囊，精选蜂胶、芦荟、首乌、三七、双歧因子、黄芪、淡豆豉等为主要原料，采用现代生物工程技术精制而成。高纯度，高浓度，效果好……”
蔡老师讲了一会儿，便开始推广他的产品了。
我虽然不知道这三通胶囊是啥玩意，但用脚趾头也猜得到，九成是骗人的，吃了没用不说，搞不好身体还会出事。
说真的，我特别想去揭发他，但现在他正是万众瞩目之时，真上去闹了，估计会被这些把他敬若神明的医务人员大卸八块。
“哼，什么乱七八糟，一看就是骗子！”
“是呀，他说话好浮夸呀！”
我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扭头一看，居然是黄广芬和陈红。
“不要乱说话！”
孙姐瞪了她们一眼，呵斥道。
黄广芬吐了吐舌头，陈红直接拉着她，离开了这里。
“现在，有请院长给蔡老师颁奖！”
主持人说道。
啪啪啪啪啪！
台下顿时掌声一片，接着，我看到一个七十来岁，但精神面貌还算不错的老头，走了上去，激动地和蔡老师握手，各种恭维的话，说了一大推，还给蔡老师戴上了奖章。
这人，应该是张院长了吧？
演讲结束，大家逐渐散场，张院长和蔡老师勾肩搭背，上了旁边一辆豪车，扬长而去。
“怎么，羡慕啊？这可是专家，走到哪都地位高——他能来咱们爱康演讲，是我们医院的荣幸，唉，可惜我起晚了点，前面的很多知识都没听到。”孙姐说。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跟孙姐解释。
现在D栋各种事情一大堆，即便想伸张正义，也是有心无力啊。只求以后不会再跟着蔡老师有什么纠葛了。
然而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当晚，我又遇到了蔡老师……
当晚和刘富强交接完班，我在休息室玩手机，大概九点多钟，门被敲响了，我走过去打开一看，惊呆了。
门外，是蔡老师孙姐。
蔡老师看到我，也是脸色一变，眼神闪过一抹慌张。
但这老东西果然有点东西，很快就冷静下来，脸上笑容灿烂：“你就是小田同志吧？”
“姓蔡的，你来这干嘛？”我警惕地问道。
孙姐吓了一跳，连忙教训我，让我对专家礼貌点，忽然又觉得不对，说：“你们俩认识？”
“不认识。”
蔡老师反应很快，打着哈哈说道，“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小田可能认错人了。”
我皱着眉头没吭声。
看向孙姐。
“孙姐，你们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
孙姐说：是这样的，蔡老师听说咱们医院有D栋这样的病栋楼，表示很有兴趣，想来参观一下，顺便提点意见。
参观？
我脸色一沉，这姓蔡的，又想搞什么鬼把戏？
“小田同志，初次见面，以后多多关照，对了，你是这里守夜人吧？要不，你带我参观参观？”蔡老师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道，还主动伸出手。
我没有握上去，而是冷笑：关照就不必了，毕竟蔡老师你这尊贵之躯，总不至于来咱们D栋吧？
“呵呵，这可说不准哦……”蔡老师意味深长地说道。
孙姐看不懂我和蔡老师哑谜，她推了一下我，小声道：“别阴阳怪气的……赶紧的，带领导参观一下D栋。”
领导？
是啊，这蔡老师现在官位比孙姐都大，自然也是我的领导。
唉，他妈的，本以为摆脱他了，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又成了这家伙的下属……
难道真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
我带着蔡老师和孙姐，在D栋四层楼都逛了一遍。
蔡老师装模作样的指指点点，说这里环境不太好，需要改造一下，那里太脏，为了病人的安全，必须经常打造。
孙姐连连称是，态度说不出的恭敬。
我在一旁插嘴道：“蔡老师说的很有道理，您看，我们D栋没有单独的热水器，厕所也太旧了，要不蔡老师您跟领导提提意见，改善改善？”
“行，我会提的。”蔡老师点了点头。
“蔡老师真是德艺双馨。”
我伸出大拇指夸奖道，心里却在冷笑——装，继续装，老子看你狐狸尾巴什么时候漏出来！
来到四楼的时候，果然不出我所料，蔡老师的目光明显在404病房的大门上停住了。
“等一下！”
蔡老师一挥手，走到404病房面前，指着这个门说：这个病房的门，颜色怎么和其他病房不同？
“是这样的蔡老师，这个病房有点特殊……”孙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特殊？”蔡老师哈哈一笑，指着门上悬挂的八卦镜道，“确实挺特殊的，放这个干嘛？镇鬼吗？”
“还有啊，我发现D栋的病房都住满了病人，怎么唯独这个病房是锁着的？”
“应该敞开嘛，合理利用空间，让更多的病人住进来。”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道：“钥匙。”
“什……什么钥匙？”
孙姐愣了愣。
“当然是打开这道门的钥匙啊，我想进去看看。”蔡老师有些不耐烦了。
不等孙姐开口，我心头一紧，急声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蔡老师看向我，冷笑一声说道，“是不是这病房里，藏了什么违法的医疗器械？赶紧把门打开，别墨迹！”
第136章 回来报仇
孙姐反应过来之后，比我还慌张，连忙道：不是的蔡老师，您误会了，这病房好久没人住……里面的空气不太好，进去会生病的。
“没事，拿个口罩过来就好。”蔡老师淡淡地说道。
“这……”孙姐一脸为难。
“怎么，我这个健康专家的话，就这么没作用吗？”蔡老师皱了皱眉，说道，“或者说，我应该先给张院长打个电话，请示一下？”
“不，不是这个意思。”孙姐脸色苍白道。
她虽然在医院有一定地位，但这个地位是孔副院长“给”的，面对张院长身边的红人，她可是半分得罪的念头都没有。
“那你是什么意思？快开门！”蔡老师一脸不高兴道。
我和孙姐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不到了不安。
如果只是蔡老师一个人进去，那我倒是无所谓——这种人渣，死就死了呗，阴灵是为民除害。
问题是，等门开了，他肯定会让我和孙姐一起进去，到时候连累我遭殃可就GG了。
“那个……钥匙好像弄丢了，要不下次？”我干笑道。
“不行，我今天必须看！钥匙没有，就给我撬开！”蔡老师斩钉截铁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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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怒了，这老王八，对他客气点，还蹬鼻子上脸了？
这时候，蔡老师忽然捂着肚子，身子微微颤抖，表情带着几分痛苦。
孙姐急声道，蔡老师，您怎么了？
“我……我肚子疼，去上个厕所，有纸吗？”
蔡老师捂着肚子说道。
“有点。”孙姐连忙从包里，拿出一包餐巾纸，递给了蔡老师。
等蔡老师离开后，孙姐松了口气，拍着胸脯说：好危险，刚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哼了一声，说道：这老匹夫，真他妈欠揍！
“志勇，看你的样子好像和蔡老师有仇？你们认识？”孙姐诧异地看向我。
我说何止认识，而且过节还很深——这老东西，不是好人。
孙姐连忙捂住我的嘴巴，让我别乱说，这话要是蔡老师听到了，去张院长那里打小报告，她没事，但我肯定得卷铺盖走人了。
“怕什么，一个犯罪头头，难道还能反了天？”我不屑道。
“犯罪头头？”孙姐一脸疑惑。
“孙姐，你还记得我当时跟你说过，上次我离开D栋的时候，遇到的一个犯罪团伙吗？”我说。
孙姐点头道：记得啊，你和马强被他们关着，都差点出不来了……不过，这件事和蔡老师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大了。”我冷笑出声，“这老匹夫，就是那个犯罪组织的领头羊。”
“什么？”
孙姐捂住了嘴，一脸震惊，说不可能吧，你不是说，那群人已经被抓了吗？
“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其他违法人员，倒可以理解为半个受害者——但这姓蔡的，绝对是罪大恶极的源头——他都进去了，怎么莫名其妙又出来了？”我摇了摇头，说道。“最可笑的是，还成了这里的狗屁健康专家。”
孙姐沉吟了一番，说道：也许，他背后有什么人在帮他。
“不会吧，谁啊？这么厉害？”我不解道。
“志勇，你阅历尚浅，根本不明白这个世界有多黑暗，等你年纪大一些，看的多一些，自然也就懂了……”孙姐叹了口气，说道，“总之，以后你千万不要得罪蔡老师，除非你不想在D栋干了。”
我沉默了。
孙姐的这句话，仿佛是掐住了我的软肋。
离开D栋，母亲的医药费，会立刻中断——而且，现在的我，身中尸毒，背后还有一个女鬼小翠跟着，离开这，我又能去哪？
不知不觉间，我早就已经变得不正常了……
没过多久，蔡老师从厕所走了出来，他摸着肚子，脸上一阵惬意，我还担心他会不会继续纠结404，没想到他却说：“行了，今天的考察就到这里，以后有机会，我还会再来的。”
临走前，蔡老师和我握了握手，面含微笑地说道：“小田同志每天在这工作应该很辛苦吧？有时间，我会来陪你的。”
我心里咯噔一跳，干笑一声：“不用不用，蔡老师您这种专家，应该多为国家做贡献，在我这一亩三分地待着，那可是屈才。”
“是吗？呵呵，那真是谢谢小田同志的抬举了。”蔡老师呵呵一笑，慢慢俯下身，在我耳边小声说道，“那个老太婆没死吧？我说过，敢毁我肉身——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我身子一颤，猛然瞪大了眼睛，惊骇地看向蔡老师。
毫无疑问，蔡老师说的老太婆，就是陈老太！
只是，他这句“敢毁容肉身”，又是什么意思？
记得当时，被小鬼反噬后的蔡老师，狂性大发，六亲不认，企图杀掉陈老太，但最后反被制服……
而现在的蔡老师，太奇怪，太奇怪了……
难道？
我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好了，咱们后会有期。”
这蔡老师摆了摆手，脸上笑容依旧，和孙姐一起，离开了D栋。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心里一阵不安……
第137章 地铁诡事
蔡老师走了很久，我心里依旧七上八下的，感觉他特别不对劲，什么叫毁我肉身？这话，作为一个正常人是不可鞥说得出来的，可如果是蔡老师身上的小鬼，那也不对？当时陈老太，明明已经把小鬼收服了。
难道是蔡老师为了吓唬我，故意演戏，让我害怕？这倒不是没可能。
我现在特别好奇，蔡老师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把张院长儿子给治好的，不可能真是靠那什么三通胶囊吧，打死我也不信。
这时候，孙姐回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忧愁和愠怒，我问她蔡老师怎么了？她没回答我，嘴里恨恨地自语“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
我有些惊讶，怎么他们才离开一会儿，孙姐就气成这样，继续追问下，孙姐才叹了口气，告诉我，说她刚才被蔡老师非礼了。
她一路送蔡老师离开D栋，上车的时候，蔡老师突然摸了下她臀部，孙姐当场就懵了，想说什么，但碍于蔡老师的身份，敢怒不敢言，最后前蔡老师还暗示她，说旁边有家五星级酒店还还不错，孙姐忍着怒火，挤出笑脸拒绝了。
“你说，他怎么可以这样？”孙姐气得咬牙切齿。
我心想这太正常了，毕竟蔡老师以前干那行的，没少对女学员毛少毛脚，安慰了一下孙姐，她红着眼睛说：“我最烦的不是这个，蔡老师临走前，说太平间旁边有个废弃的房子，想把那做成他的专属办公室，以后就在这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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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听到这话我愣住了，说：这蔡老师几个意思？在太平间旁边办公？
“还能有什么意思，估计是惦记上咱们D栋了呗。”孙姐冷笑道，“他说D栋的病人心理疾病很严重，需要他多来开导。”
我心里咯噔一跳，这蔡老师，到底有什么阴谋？
“总之，你得有心里准备，他要是来了D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打开404。”孙姐叮嘱道。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这老匹夫如果一定要去404，我是肯定不会拦着他的，让他一个人进去送死好了，老子又不是圣母，这种人渣死活与我何干？呵呵。
“对了，还有一件事。”孙姐说。
“什么？”我问。
“蔡老师说，D栋的病人对生命已经失去了希望，这是很不健康的行为，下一次过来，他要对D栋进行大改造。”
大改造？
我嘬了嘬牙花，越来越捉摸不透，他究竟想干嘛。
*
次日，刘富强来接班的时候，我看到D栋门口正站着一个熟人。
贺大师。
“志勇，下班了？”贺大师笑着和我打招呼。
我惊讶道：贺大师，你怎么来了？
“给我老婆送早点呗。”贺大师提了提手上的包子豆浆。
我笑道：你还真有心，不过这个点，曹凤娇肯定还没起来。
“那你帮个忙呗，把她叫起来，不然这包子都凉了。”贺大师说。
我连忙摆手，说不行，她这是沉睡的母老虎，谁叫醒她谁倒霉，还是你自己去吧。
贺大师犹豫了一下，说“好吧”，问了我曹凤娇的房间后，走进了D栋。
我刻意站在门口待了一会儿，果不其然，里面传来了贺大师的惨叫，和乒里乓啷的摔东西声音。
接着，曹凤娇揪着贺大师的耳朵，把他拽了出去。
“给老娘滚！”
曹凤娇一脚踹在贺大师的屁股上，把他踢得一个踉跄，手上的包子和豆浆，全部洒落在地。
“娇娇，我好心给你送早餐，你怎么这样对我？”贺大师无奈道。
“滚！我上次说的很清楚，咱们已经不是夫妻，以后也不可能在一起！”曹凤娇叉着腰，怒气冲冲地骂道，“妈的，打扰老娘的美容觉，真是不可饶恕！”
贺大师不死心，恳求道：娇娇，你就跟我回家吧，咱们重新开始，以后你就是我的女王……
我扑哧一声，没忍住笑了……贺大师瞪了我一眼，说：娇娇，我在王家湾买了套新房，家具也是刚换的，你回去，我们好好过日子。
曹凤娇冷笑一声，说：“哟，这些年，你倒是发了财啊？不过抱歉，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什么？谁？”贺大师的脸顿时铁青一片。
“他！”
曹凤娇指着我，说道。
我吃了一惊，啥意思？
拿我当挡箭牌？
贺大师惊愕地看了我一眼，随即笑了起来，说：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我跟他在D栋上了这么久的班，日久生情懂吗？”曹凤娇道。
贺大师耻笑道说：得了吧，我绝对不信！这小子长得这么难看，没我一半英俊，你除非瞎了眼，才会看上他！
“长得难看怎么了，年轻啊！”曹凤娇说道。
我气得浑身直哆嗦，狗日的，你们吵架就吵架，拿老子说什么事？
“娇娇，你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我？”贺大师苦苦哀求道。
“你回去吧老贺，我曹凤娇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咱们已经不可能了。”曹凤娇冷冷地说道。
这时候，黄广芬和陈红刚好路过，看到了这一幕，陈红搂撇了撇嘴，不屑道：“看到没阿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那是，还是红红最好了，爱你么么哒！”黄广芬撒娇道。
我打了个寒颤，赶紧逃离了这里。
*
吃完中饭，下午我还想着到处溜达一下，看能不能找一找小雪，虽然有点大海捞针的意思，但我还是想试试，因为我几乎可以肯定，小雪就是程小燕。
哪知道，这时候孙姐电话突然打来了，语气有些焦急，说不好了，蔡老师开始行动了！
我问她行动了是什么意思？
孙姐说，刚刚她接到了张院长的电话，说是蔡老师已经跟他沟通过了，准备来D栋管理，张院长也允许了，还让自己配合蔡老师工作。
“现在，蔡老师带着几个工人，来到了太平间旁边那个房子，准备装修一下，作为他的办公室——唉，看来这事已成定局。”
我脸色顿时白了，没想到这蔡老师说来就来，挂了电话，我立刻赶往D栋，果然在那个房子里，看到了几个忙活的工人，蔡老师就站在一旁，指挥着他们干活。
“哎哟，志勇你来了。”
蔡老师眼睛一亮，朝我走了过来。
我冷冷地看着他，这张笑脸，曾经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给他一拳。
“怎么样，我的工作室还不错吧？等做好了之后，咱们就是同事了。”
“对了，昨天跟你开了个玩笑，你别往心里去哈——其实啊，以前的事，我已经不怪你们了。”
蔡老师笑呵呵地说道。
只是那笑容，带着几丝诡秘，分外让人不寒而栗……
我皱了皱眉，不明白这老狐狸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好了，我得继续忙了，对了，下午一起吃个饭？”蔡老师笑吟吟地说。
“不用了蔡老师，我很欢迎你加入D栋的工作……不过，如果你是想在这里做什么坏事的话，当时我们能让你翻船，现在也可以。”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蔡老师自然明白翻船是什么意思，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眉宇之间，透露出一股凶狠……
*
下午在家里睡了许久，起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我去楼下餐厅点了一碗拌面，一边吃一边玩手机，这时候，一条弹出来的新闻，吸引了我的主意。
新闻标题是——金花市地铁上演现实版惊悚片！女子暴起咬人，还趴在地上舔血！
我心头一跳，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点进去查看内容。
“22号下午，金花市一地铁在经过牧羊湖站时，车厢上有一名女子突然发狂。这名女子紧紧抱住突旁边一名男乘客，然后撕咬该男乘客。被咬的男乘客痛苦大叫，满脸是血，但一直挣脱不开。最后在所有乘客的帮助下，这才成功逃脱。车厢内的其他乘客，也被该女子的行为吓坏了，纷纷远离女子附近。”
“而这名女子在咬人后，仰天大叫，然后趴在地上舔食被咬乘客的血迹，令地铁上的其他乘客大为惊恐，工作人员发现了这名行为怪异的女性，于是立即启动应急预案。工作人员迅速疏散其他站乘客，并立即报告相关部门，涉案女子身份不明，已逃之夭夭，目前巡捕正在追查之中，而被咬的男子则被送往医院救治。”
在内容的下面，则是几条图文，第一张是女乘客抱住了男乘客，似乎在做撕咬动作，男乘客一脸痛苦；第二张图是几个乘客一起从上去，似乎正在分离女乘客和男乘客；第三张图女乘客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舔食着地上的鲜血，四周乘客一脸惊恐，避得远远的。
虽然三张图片，几乎都没有拍到女乘客的正脸，但我还是认出来了——她，就是程小燕！
心脏疯了一般跳动！
为什么程小燕会做出这种事？
难道，她真的已经彻底迷失了人性？
我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新闻上的图片，心情久久无法平息……我给陈伟打过去电话，说了这条新闻的事，他看了之后也表示，这背影确实有点像程小燕，不过也只是有点像，程小燕已经死了，不可能出现在地铁上，更不可能跑去咬人，吸血。
我心里苦笑，怎么不可能？
陈伟根本不知道，程小燕早就从一具尸体，变成了一个让人恐惧的存在——僵尸。
我饭也吃不下去了，结账后，坐出租车去事发现场看了一下，但自然是看不出什么线索的——而涉案的程小燕，当然也不会傻到出现在这里。
心里忽然有种预感，我很快会见到程小燕了……
没想到，这个预感几天后就成真了……
而那时候的程小燕，早已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她……
那天，我正准备前往D栋上夜班，忽然手机响起了起来，是一窜陌生的号码。
接通后，那边除了呼吸声，半天都没人说话。
“喂？”我开口道。
“你……你是田志勇吗？”对方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也有些耳熟。
“我是，你是谁？”我疑惑道。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我是孙傲。”
孙傲？
我愣了愣，这家伙，不是程小燕曾经的男神吗？
还记得离开D栋的时候，我和马强去琴房给他送了鞋子，我还揍了他一顿。
我问孙傲，你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孙傲说，他知道程小燕和我是大专的同学，所以特地去了我们的学校，打听到了我的号码。
我心想原来是这样，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勇哥……救救我！只有你能救我了？”
孙傲声音带着哭腔说道。
我惊讶不已，忙问出了什么事？
“是程小燕！她……她来找我了！”孙傲颤颤巍巍地说道：“她要杀了我！”
第138章 孙傲的求助
听到这话，我耳朵里哄了一声，如同被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握着的手机，都差点摔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小燕来找你了？”
我难以置信地问道。
“勇哥，我好不容易才弄到你的手机号，哪有心情跟你开玩笑？”孙傲哭着说道，“我去了你们的班上，他们都说程小燕已经死了……你说，一个死人怎么会来到我家呢？会不会是她的鬼魂？”
我让孙傲别急，慢慢说。
孙傲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他告诉我，就在几天前，他在家中上网，因为电脑桌是对着窗台的，他家又是一楼，所以外面有什么人路过，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他当时正在玩游戏，忽然看到窗外有一个影子闪了过去，这速度特别快，就根欢迎似的。
孙傲一开始也没在意，玩了一会儿，那影子又从一侧飞快的闪出，隐约可以看到，是个长头发的女生。
他心想是不是哪个妹子在玩滑板？就打开窗户，往外面看，这一看不得了，差点把他吓个半死，只见一个女生，倒挂在窗口，漆黑如墨的长发头像瀑布一样掉下来，两只冷冰冰地眼睛，正死死地瞪着他。
孙傲吓得哇哇大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房内的动静吸引了他母亲过来，问清楚事情后，母子俩打开窗户检查了一遍，确认外面并没有什么女鬼。
孙母认为是儿子最近一直练琴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让他别玩电脑了，早点睡。孙傲当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想到第二天，又看到那个女人……
当时是晚自习结束，他回家的时候，总感觉有个人在跟着自己，回头一看却没有人，一开始他也没在意，等走到家里小巷子的时候，那种感觉又出现了，这次他一回头，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毛衣的女孩，正望着他。
一开始孙傲还没认出来，直到那女孩喊了一声“孙傲”，他才惊醒，这不是死去的程小燕吗？
等他眨了眨眼睛，却发现前方什么都没有，他心里有些害怕，拔腿就逃回了家里。
前面只是蜻蜓点水，真正可怕的是第二天晚上，还是晚自习结束，孙傲最近新交的女朋友小墨要说要去看新上映的电影《蝴蝶公寓》，孙傲一看电影播放时间是晚上十点，就问她，十点你宿舍都关门了？小墨娇笑道：“那就随便找个酒店对付一晚呗。”
孙傲这种花丛老手，自然听出了小墨的暗示，激动得不行。
两人看完电影后，手牵手，在附近的湖边溜达，找个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了，附近都没什么人，小墨情不自禁地吻了孙傲一下，孙傲也回吻上去。
一对情侣正是情到浓时，一个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这个负心汉，当年我对你这么好，死了都忘不了你……你却和这个女人，卿卿我我！”
孙傲和小墨连忙看了过去，发现正是程小燕。
小墨不认识程小燕，不知道她已经“去世了”，被打扰了兴致，顿时板起了脸，说道：“你谁啊你，我现在是孙傲的女朋友，你是想来搞事么？”
“墨墨，别说了……”孙傲脸色苍白地捂住了女朋友嘴，他没想到昨晚看到的居然是真的，程小燕的鬼魂，真的回来了！
“你别拦着我，我就要说！”
“现在我是你的女人，她已经是过去式了，凭什么还对我们冷嘲热讽？”
小墨挣脱了一下，很不高兴地说道。
“过去式？”
“呵呵呵，原来，我是过去式……”
程小燕，忽然神经质地大笑了起来。
据孙傲回忆，那笑声真是毛骨悚然，要不是为了面子，他当时恨不得立刻转身就逃。
“所有的渣男，都该死！”
程小燕停止笑声后，冷冷地说道，看向孙傲的目光，充满了怨毒。
然后，一步一步地朝他走了过来。
孙傲吓得浑身颤抖，不断地后退，小墨哼了一声，说：“别怕，我保护你——这贱女人敢动手，看我不抽死她！”
说着，小墨主动朝程小燕走去。
“别，别过去啊！”孙傲焦急地说道。
这个时候，他根本来不及提醒小墨，程小燕是一个死人……
程小燕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小墨，嘴角发出一抹冷笑，手臂一挥，一团鲜血从小墨脖子上飞溅而出，然而……她的头颅，直接分离身体，滚落在了地上。
这一幕直接把孙傲吓得小便失禁，他顾不上女友的死亡，转身疯了一样往家里逃去……
回去以后，孙傲蒙在被子里，哆嗦着过了一夜。
小墨的死，孙傲谈不上多难过，甚至他都不敢报警，因为他害怕……程小燕的鬼魂会因此报复他。
接下来的几天，孙傲时常会看到程小燕的身影出现在附近……
有时候是在家门口，有时候是在教室的窗外，有时候是在某个路过的公交车里……
孙傲觉得，程小燕是在故意折磨他……因为以程小燕杀小墨的手段，要杀自己简直易如反掌，可她偏偏不杀，就是为了让自己的精神陷入崩溃之后，在给自己致命一击。
孙傲颤颤巍巍地告诉我，就在昨天，程小燕又来了……
这一次，她直接来到了家中……
当时家里母亲不在，养的一条中型犬“多多”，看到程小燕后显得十分暴躁，直接扑过去咬她，但被程小燕轻松拧断了脖子。
程小燕还当着孙傲的面，露出两颗尖牙，把多多的血给吸干了。
孙傲以为自己死定了，但程小燕依旧没有杀他，而是阴蹭蹭地笑，说：再让你多活一天……明天这个时候，我亲自来取你的命！
“我现在才明白，等死，比死要可怕一万倍……”
“当时，她还不如直接了解我，却故意吊着，让我多活一天……呵呵，无非就是想让我，在这最后的一天中，多品尝一下恐惧和绝望。”
“勇哥，我找你……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当时你揍了我，我看到出，你和程小燕的关系，一定非常好。”
“求求你了，现在只有你能救我……我才21岁，我还能年轻，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电话中，孙傲泣不成声。
我久久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孙傲虽然当初劈腿，行为恶劣，但他和程小燕毕竟已经分手了……就算千不该万不该，程小燕那也没有权利剥夺他的生命。
更重要的是，我很想知道，新闻上的那件事，还有CC酒吧，是不是她做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最终，我答应了孙傲的请求。
他激动的无语轮次，在电话中不停地感谢我……
*
我先给刘富强请了假，说我可能会晚到一点，让他帮我守几个小时，过了十一二点，直接走就好。刘富强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
和孙傲约好了在当初那个琴房碰头。
到达琴房的时候，我看到有个背影正坐在钢琴面前发呆。
“勇……勇哥，是你吗？”看到我进来，孙傲身子一颤，声音带着一丝惊恐问道。
“是我。
走进之后，我惊讶的发现，当时那个容貌气质不输明星小鲜肉的孙傲，脸色憔悴到了极点，眼窝深陷，胡子拉渣，就像老了十岁似的，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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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这段时间他没少受折磨，程小燕也确实达到了她精神折磨的目的。
孙傲看到我，就像看到救星一般，从椅子上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面前，“啪嗒”一声，双腿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干嘛？”我吓了一跳，连忙去搀他。
孙傲跪着没动，抬起头，眼眶里含着泪水看着我，哽咽道：“勇哥，谢谢你不计前嫌过来救我，你真是个好人……我这条命，今晚就交给你了！”
第139章 陌生的她
我把孙傲给搀扶起来的时候，这小子实在吓坏了，双腿还在一个劲地哆嗦，我用旁边的饮水机给了他倒了一杯水，他的眼泪和鼻涕，全部滴在了水杯里，颤颤巍巍地喝进去，看着倒是怪可怜的。
我问孙傲，你确定程小燕今晚会来找你？
“确定，她说只让我活一天，今晚就是我的末日。”孙傲连连点头。
我说：成，那就去你家吧。
我们离开琴房，上了一辆出租车后，径直开到了孙傲的家中。
这小子果然是富二代，住的都是大别墅，我进去的时候完全惊呆了，屋子起码有两三百平方米，背靠磁湖，缺点就是离市区有点远，除非有车，否则出门办事购物很不方便。
一个大概四十来岁，雍容华贵的少妇走过来，问孙傲我是谁？
孙傲说我是他同学，今天来我家玩，妈你去休息吧。
“同学？”
孙母看了我一眼，眼中之中隐隐有怀疑。
可能是哥们穿的衣服太“廉价”了，和孙傲这种级别的花花公子明显格格不入，所以孙母才会怀疑同学这个身份。
“别玩太晚……另外，注意看着屋里的东西。”
孙母叮嘱了一句，就回房间了。
我听到她这话有些懵，什么叫看着点东西，敢情还把我当小偷放着了？孙傲一脸尴尬跟我道歉，说他妈就是这样，有点小势力，让我别放在眼里。
我心想可不是嘛，绝壁亲生母子，孙傲这厮没出事之前，看人不也是鼻孔朝天？
不过我是来见程小燕的，也懒得计较，跟着孙傲来到他的房间，我随意打量了几眼，心里那个羡慕啊。
不说这装修和里面昂贵的家具，光是面积都快抵上我家一套房子了，我走到窗户面前，朝着外面看去。
外面黑压压的一片，一轮惨淡的月光，映照在不远处的湖水之中，微微在荡漾，偶尔有一辆车经过，很快就没了影子——这环境，还真有种说不出的幽静。
我问孙傲，程小燕昨晚几点来的？
孙傲想了想，说：大概是十一点多，还有半个小时呢。
我忽然一拍脑袋，自言自语道：不行，这样不行。
“勇哥，什么不行啊？”孙傲问。
我没吭声。
一开始，我认为程小燕还是我心目中的那个程小燕——只要我劝她放过孙傲，她一定会答应我的。
可是现在呢，我心里突然没底了。
如果程小燕铁了心要杀孙傲怎么办？
她现在，可是伤过几条人命的僵尸——而且吸了血之后，性格也会变得暴躁，六亲不认。
别说她会不会答应我不杀孙傲，要是她发起框来，说不定来那我都得一起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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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想法让我有些不寒而栗，同时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做出一点措施。
我想了半天，觉得请曹凤娇来不现实，先不说她自从来到D栋后，就从未离开过一步，且这她暴脾气，万一把程小燕给收了可就麻烦了。
那现在，只有一个人了……
我拿出手机，给陈伟打过去电话，问他贺大师手机是多少？
陈伟嘿嘿直笑，说你小子不是不信任人家吗？怎么，知道贺大师的厉害了？
“别废话了，快把他号码给我……对了，请他办一次事大概多少钱？”我问。
孙伟说：不用，他欠我家人情，你一分钱也不用给，而且你给了，他肯定也不会收的。
我心想那最好，倒不是为了省这点钱，而是万一贺大师出场费极高，给不起可就尴尬了。
挂了电话后，陈伟给我发了条短信，上面正是贺大师的手机号……我直接拨过去，很快就有人接了。
“喂，找……找谁？”
贺大师的声音有些醉醺醺的，似乎喝了酒。
我说我是田志勇啊，贺大师，你现在有空吗？
“什……什么舔志勇，你要舔……舔谁啊？滚蛋！”
贺大师果然喝了酒，而且看样子量还不少，我心里有些担忧，以他这个状态了，来了真能帮上忙？
“我……我挂了啊。”
“别挂！”
我连忙把陈伟的名字报了出来。
贺大师一听：哦，陈老板的儿子啊……想起来了，你是D栋那个守门员？
我纠正他，不是守门员，是守夜人。
“那……那你能帮我把娇娇喊出来不？我好不容易找到她，她……她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说着说着，贺大师就哭了。
“那个……贺大师，我这边有点事，需要你帮帮忙。”我打断道。
“什么事？我现在没什么心情，不一定会帮……”贺大师闷闷地说道。
我一咬牙，说道：待会，会有一个僵尸来找我，你不来，我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僵尸？”
一听这个两个字，贺大师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个度。
电话那边沉默了数秒后，听到贺大师喃喃自语：“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还有这玩意出没……”
“田志勇，你这什么情况，为什么你会惹上一只僵尸？”
贺大师的声音洪亮了许多，感觉就像酒醒了一般。
我说不这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过来咱们再详谈。
贺大师立刻就答应了，说看在我是陈老板儿子朋友的份上，可以帮我一次，问我具体地址？
我向孙傲询问了详细地址，贺大师一听有些惊讶，说你小子可以啊，还住别墅……不过这路途有点远，业务费我可以不收，但车费你得报销。
我说行，你赶紧来。
挂了电话后，孙傲问我给谁打的？我说一个很厉害的捉鬼大师，孙傲眼睛一亮，说还是勇哥你厉害，这样的高人都能请到。
我心里暗暗叹气，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会请人来对付程小燕……虽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对付她，只是为了多一层安全措施，但还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当然，我绝不会想到，正是因为我这个行为，今晚程小燕的到来，我才能免遭于难……
……
接下来的时间，我和孙傲也没什么事做，就各自坐在房间发呆，看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
不知不觉，已经快十一点了，但贺大师依旧没有到，孙傲有些急，说那位高人还来吗？
我让他放心，既然人家答应了，肯定就会来。
我给贺大师打过去电话，准备催一催，哪晓得一阵嘟嘟嘟忙音传来，关机了？
擦，怎么就关机了？
我正准备打过去，忽然房间的电灯，一阵闪烁不停，紧闭的窗户，也呼地一下，被风吹开。
“勇哥，她……她来了！”孙傲吓得脸色发白，紧张地抓住了我的手。
我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别慌，不一定是她，也许只是……
话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门口，多了一个人。
一个我朝思暮想，却又无法面对的人。
程小燕。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毛衣，下身浅蓝色牛仔裤，凹凸有致的身材，绝美的脸蛋，在这闪烁的灯光下，有一种莫名的凄美。
“志勇？”
程小燕愕然地看向我。
我对她点了点头，微笑道：小燕，你来了。
灯光，恢复了正常，风也停了。
程小燕眼眶一红，冲到我面前，一把抱住了我。
感受着她柔软的身躯，我也紧紧地抱住了她。
自从古宅一别，我的脑海里，时时刻刻都会想到这个身影。
如今，再次将见到，忽然觉得一切都是多余的……
孙傲是多余的，贺大师是多余的，什么僵尸，酒吧杀人，地铁，都是多余的……
我只想和她在一起，让时间凝固……
其他的，都见鬼去吧……
但，程小燕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她慢慢地从我怀里中出来，脸上带着一抹红晕，笑着说道：“志勇，等我把事办完，我还很多话要对你说呢。”
我盯着她，说：你想做什么？
“当然，杀了他。”
程小燕淡淡地说道，目光直视着孙傲。
孙傲早就吓得蜷缩在地上，身体挤在墙边，瑟瑟发抖。
我忙道：小燕，我们直接走吧，不要管他了……其实，我也有很多话要对你说，我——
“嘘！”
程小燕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她把一根手指贴在鲜红的嘴唇边，又轻轻地搭在了我的脸上。
“志勇，我现在这件事，非做不可……”
“我记得跟你说过，这个男人，曾经是我以前的男神……不过，我现在已经不爱他了，我只想让他偿命……”
“而且，我杀了他，你应该会很高兴吗？”
“这样的话，就能更加证明我对你的忠诚了……”
程小燕贴着我的耳朵，吐气如兰，软糯的声音，此刻充满了一股魔力。
我差一点，就忍不住想答应程小燕了。
是啊，杀了孙傲，程小燕心中，再不会有这个人……而他，也永远不会成为我的心魔。
这多好啊……
可是，我能让她这么做吗？
“如果，我不让你杀他呢？”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
程小燕错愕地看向我，说：志勇，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我不希望你再乱杀无辜了——哪怕，他是我曾经的情敌。”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程小燕眼中闪过一抹失望，说道：“无辜？你觉得他很无辜？”
“不止是他，还有地铁站的乘客，酒吧的顾客，他们都是无辜之人……”我说道。
“够了志勇！”程小燕冷淡地打断了我的话，“如果是之前的你，有这样的想法，我觉得倒没什么……可是现在，你和我一样都是僵尸，为什么还不能明白，人类根本就是我们的食物！”
我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看向程小燕，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她说出来的？
“你奶奶在附近吗？”我问。
“不在，我这次可不是在演戏……事实上，上次也不是完全在演戏。”程小燕笑着说道，“我恨老祖宗，但她的某些观念，我也认同。”
“屁股决定思维，当我是人类的时候，猪牛羊鱼是我们的食物……并且，我们吃的心安理得。”
“当我是僵尸时候，人类成为我们的盘中餐，也是合情合理。”
“志勇，接受现实吧，从你被老祖宗咬的那一刻，一切就无法改变了。”
“放心，你未来的路不会孤单，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程小燕幽幽地说道，缓缓转过身，朝孙傲走去。
我茫然地看着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难道真的是所处的位置不同，思想也要改变吗？
可是，我这二十年来，作为人类的身份活着的价值，又该谁来买单？
“勇哥，救命……”
孙傲恐惧地嗷嗷大叫，他企图从爬到窗户上，但被程小燕一把拽了下来，狠狠地掐住了脖子。
看着孙傲绝望、无助的脸——我实在无法把他看作猪牛羊鱼……
“住手小燕！”
我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冲了过去。
但，还没有接近他们，一股巨力传来，狠狠撞在了我的胸口上……
第140章 残忍的选择
这股力量就像铁锤一般，撞在我的胸口，我人直挺挺地倒飞出去，摔在了地上，全身一阵酸麻，感觉骨头架子都要散落了。
程小燕一只手，掐着孙傲的脖子，把他高高举了起来。
孙傲不停地挣扎，哭喊，但却是无济于事。
他的瞳孔慢慢泛白，嘴巴里，吐出了白沫，就像一只被勒住脖子的小猫，双腿双脚无助地抽动着……
“儿子！！！”
一声焦急地怒喝响起。
是孙母！
她听到动静，带着一个保镖冲了进来！
看到儿子这般模样，孙母差点没吓晕过去。
旁边的保镖反应很快，一个健步，就朝着程小燕的方向冲去，然而他的拳头刚刚挥起，就被程小燕一只手，捅穿了胸膛。
“今晚，一个都别想逃。”
程小燕冷冷地说道，把手臂从保镖的身体里抽出来。
房间的门，哐当一声，自动关上。
保镖的尸体，软塌塌地倒在了血泊之中，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本以为程小燕会立刻杀了孙傲，但她没有这么做，而是把孙傲，扔在了孙母面前。
孙母连忙爬过去，哭着抱住了儿子。
“啧啧，怎么这么惨呀？”
程小燕居高临下地看着孙傲和他母亲，笑吟吟地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赶快离开这里，否则我就报警抓你！”孙母怨毒地看向程小燕，咬牙切齿道。
“聒噪。”
程小燕哼了一声，手臂一挥。
孙母的身体，顿时就像气球一样，浮到了空中，在她的惊呼声中，又狠狠地坠落到了地面……
“妈——”
孙傲大惊，看到母亲被摔得头皮血流，脸色顿时变了，连忙走过去。
“你敢扶她起来，我就要你死！”
程小燕冷冷地说道。
听到这话，孙傲的动作顿时僵住了。
“呵呵，真是个懦夫……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你！”
程小燕眼中满是厌恶，不屑地冷笑道，“懦夫，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想不想要？”
孙傲抬起头，颤声道：“你……你肯放过我？”
“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愿意做，那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程小燕笑着说道。
“好，我做！我什么都做！”
孙傲眼睛一亮，连忙说道。
我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程小燕要孙傲做的事，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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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这可是你说的！”程小燕笑了笑，指着躺在地上的孙母，说道：“杀了她！”
孙傲愣住了：“你……你说什么？”
“听不懂人话吗？”
“我让你——杀了她！”
程小燕阴冷地说道，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水果刀，扔在了孙傲面前。
“这，这怎么可以？”
“她是我妈啊……”
孙傲嘴张得像箱子口那么大，整个人都茫然失措了。
程小燕冷笑一声，走到孙傲面前，抓起他的手腕，用力一拧。
咔嚓！
一根手指，直接裂开。
孙傲疼得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几乎要晕过去，不断地在地上打着滚。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程小燕做出来的事？
她疯了吗？
她一定是疯了！
“小燕，停手吧！”
“这样的你，根本就不是你！”
我艰难地爬起来，开口道。
“你错了。”程小燕摇了摇头，轻笑道，“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这种大自在，随心所欲的感觉，是这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
“我很喜欢这种感觉，志勇，我希望你也能喜欢。”
“所以，不要再劝我了。”
说完，她把孙傲提起来，又拧断了他另一根手指。
“啊——”
孙傲的脸因为痛苦，几乎都要扭曲了。
“你他妈够了！”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一团怒火，从胸口燃烧出来。
我想过去，阻止程小燕，但还没走几步，就被她一脚，给踢倒了地上。
“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否则，你我也照样杀。”
程小燕冷冷地注视着我。
这一刻，我心如死灰……
我知道，她这话不是开玩笑。
连我她都敢杀，跟何况，是区区孙傲呢？
人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习惯……当你习惯了做一件事之后，你会发现当初很多不敢做的事，现在做起来易如反掌。
比如杀人。
现在的人命在程小燕眼里，恐怕只是草芥吧……
“求求你，放过我儿子，求求你……”
孙母哭着跪在地上，抱住了程小燕的腿，求饶道：“你杀了我吧，只要能换我儿子一条命……”
程小燕的身子颤了颤，冰冷的面容，此刻竟闪过一抹悲伤。
我猜想，她应该是从孙母的身上，看到了当年老祖宗屠杀她养父养母的情景……记得她说过，养母就是像现在这样，用自己的生命，保护着她。
我心里闪过一丝希望，希望程小燕能就此放过孙傲一家。
但，我还是太天真了。
程小燕的脸上闪过一番挣扎后，她用力推开了孙母，像抓小鸡似的，把孙傲提起来，再次拧断了他一根手指。
可怜的孙傲，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直接痛晕了过去。
程小燕并没有就此放过他，而是找来一盆水，泼在了孙傲的身上。
“做出选择吧——杀了她，还是让我把你折磨致死！”程小燕阴蹭蹭地说道。
我握紧了拳头，心就像被刀割了一般。
这样的程小燕，哪还有当初人类活泼天真的影子？
她简直，就是一个女刽子手！
残忍，凶厉！
比D栋的脏东西还可怕！
“别……别杀我，我做，我做还不行吗？”
虚弱不堪的孙傲，嘴唇发紫，哆嗦着说道。
他实在太害怕了……
作为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公子哥，这样的折磨和恐惧，他何曾承受过？
不要说是他，哪怕换做其他人，也未必能够承受。
“很好。”程小燕满意地笑了笑，松开手，把孙傲扔在了地上。
孙傲颤颤巍巍地捡起地上的水果刀，慢慢走到孙母面前，眼中含着泪水，哽咽道：“妈，我……”
“别说了孩子，妈不怪你……”孙母摇了摇头，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好好活下去，你永远是妈的骄傲。”
这一刻，我心难受到了极点，这就是父母……哪怕是傲慢，势力的孙母，在面对自己儿子的时候，也绝对是无私的。
孙傲握着刀的手，不断地颤抖着，脸上早已被泪水沾满。
我知道，他的内心在挣扎，作为一个没经历过大风大浪，从小一路顺风的公子哥，在经历了这些折磨和痛苦后，是选择杀掉至亲活下去，还是选择牺牲自己，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人生有无数个选择，但此刻孙傲的选择，无疑是最艰难，也是最痛苦的。
“妈，对不起……”
“儿子不孝……”
孙傲咬着牙说道。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眼泪也吸进鼻腔和嘴中，一双眼睛，透露出一股决绝。
握着水果刀的手，慢慢地抬了起来……
孙母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带着慈祥的微笑，看着儿子……
慷慨赴死。
这一刻，我的心几乎都要提了起来，我想阻止孙傲……可是，我有什么权利这么做呢？
“去死！！！”
孙傲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大吼，他猛地转过身，举起水果刀，朝着程小燕飞扑过去。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心神一阵触动。
他，没有选择A和B，而是选择了C……
背水一战！！
扑哧——
孙傲手里的刀，狠狠地扎在了程小燕的胸口上。
没有预料中的惨叫，没有预想中的死亡……
程小燕毫发无伤地站在原地，眼神讥讽地看着孙傲，被刺中的地方，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
“孙傲，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
话音落下，程小燕一只手，轻轻放在了孙傲的天灵盖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孙傲瞪着双目，轰然倒下……
第141章 斗尸
看着孙傲的尸体，就像肥皂一样，从程小燕身上滑落下去，软塌塌地倒在了地上，我的心脏几乎要停止了，怔怔地看着这一切，有一种宛如做梦的感觉。
毫不留情！
就这样，直接杀掉了孙傲！
昔日男神，在程小燕变成僵尸后，仿佛只是猪狗，随时可宰割。
“儿啊——”
最悲痛的，莫过于孙母了。
她扑到儿子尸体边，撕心裂肺，嚎啕大哭，泪水——如雨点一般，落在孙傲冰冷的尸体上。
孙傲了无生息，但手中，还握着那把冰冷的水果刀。
悲伤过度的孙母，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她艰难地掰开了孙傲的手，睚眦欲裂地看向程小燕，眼中，满是无尽的怨毒之色。
“你这个杀千刀的魔女，你该死！你该死！！”
孙母咆哮着，声声剧裂。
程小燕双手抱胸，脸色淡然，仿佛刚才所做的事，不值一提，更没有把孙母放在眼里。
“孙傲也算为你而死，你，可以活下来。”
这样的话，听在孙母耳中，并没有任何庆幸，反而如毒针一般，扎在她的胸口。
刺痛！
失子之痛，让她暴怒！
她冲向了程小燕。
“别过去！！”我根本来不及阻止她，就看到程小燕轻松掐住了孙母的脖子，往后面一推。
天知道这股力量有多大！
孙母的身体，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墙上，落下来的时候，她的脑袋已经歪了，嘴角喷出鲜血，全身上下，看不到一丝生机。
“说了饶你一命，为什么，你非要不知死活呢。”
程小燕抬起沾有鲜血的手指，放在嘴里，吸允了一番。
“程小燕，你他妈以为你是谁？”
我忍者剧痛，缓缓站起身，咬牙切齿道：“你不是神，你没有资格审判他们的生死！”
“孙傲也好，孙母也罢，他们根本不欠你的！”
“包括我，也不欠你！”
程小燕微笑着看向我，说：“这跟欠不欠我没关联……对于人类而言，我们僵尸就是审判者，他们就像砧板上的鱼肉，想杀就杀，想吃就吃。”
“志勇，看到了吧？所谓人命，在我们手里，不过弹指间就会消失。”
“之前的悲伤，痛苦，喜悦，愤怒，都会随着死亡消失。”
“我在D栋临近死亡的那些天，走就看淡了……现在的我，与其说还活着，倒不如说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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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燕语气，逐渐落寞。
我冷笑一声，道：“是啊，你的确已经死了……我认识的程小燕，已经死了！！”
程小燕不为所动，走到我面前，牵起我的手道：“跟我走吧，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滚！”
我用力地甩开她的手，狠狠一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啪！
程小燕捂着脸，惨笑道：“变成僵尸后，你这一巴掌打在脸上，跟挠痒差不多——不过，因为是你打的，我依旧感觉很痛，是心痛。”
“志勇，你让我心痛，你会死的，会死的……”
她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握着我的手，逐渐用力，缩紧。
我疼得冷汗直流，手感觉都要被她捏碎了——但硬是，忍着不发出一声。
只是，用愤怒的目光，看着他。
“我讨厌你这样的眼神，以前你，不是这样看着我的。”程小燕的笑容逐渐消失，语气变得阴冷，“以前的你，眼神是那么温柔，可现在，就因为我杀了几只猪，你就这么憎恨我？”
“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跟我走，或者被我杀死。”
选择？
又是选择？
我尽管疼得几乎要晕眩过去，但嘴角还是扯出一抹嘲讽的冷笑。
“来吧！杀了我吧！”
“如果要变成像你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怪物，我宁可去死！”
程小燕怒了，说你别以为我不敢？
她一拳轰在了我的胸口，把我直接轰倒在了地上，地板都凹下去了十几公分。
心脏仿佛骤停了几秒。
我被打得气都喘不上来，捂着喉咙，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为什么你会这么弱？”
“你和我一样，都是被老祖宗咬的——你的实力，本该和我一样！”
“可是，就因为你无法接受僵尸的身份，你不吸血，不咬人，那你一辈子就是废物！废物！”
程小燕怒火中烧地咆哮道。
“废物？”
“或许吧，从小到大，我成绩不好，又没什么本事……但起码，我生而为人，自豪！”
“与其力大无穷的怪物，我宁愿当我废物。”
我艰难地说着，剧烈咳嗽起来。
听到这话，程小燕的眼中闪过沉重的失望，她点了点头，道：“好，既然你宁可当废物，也不愿意认同我，那我就送你去见鬼吧！”
说着，她朝我，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这一刻，心如死灰，我知道，这一切都结束了……
曾经所有美好的幻象，希望，都在这一刻破灭。
她，要杀了我……
就在程小燕靠近我的瞬间，一条白皙的手臂，从我胸口里，伸了出来！
然后，是脑袋，脖子，身子，腿……
一个红衣女人，如同虫子一般，爬了出来。
正是小翠。
程小燕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挡在我面前的小翠，道：“你……你是什么东西？”
“不……不准，你杀，田哥。”
小翠的声音断断续续，一章惨白的脸，就像刀子一样，充满了冷意。
“小翠？”
我诧异地看向她。
没想到，在这个生死攸关之时，小翠又出来救我了。
“我说呢，你怎么对我这么无情？原来，你是和这个女鬼好上了？”程小燕怔了片刻后，忽然冷笑起来，“行啊，田志勇你真的很行！原来，你和孙傲一样，是个彻底车位的渣男！”
渣男？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摇头苦笑道：是不是每个不顺从你意的男人，就是渣男？你他娘的，是田园女权吧？
呼——
话还未说完，程小燕已经像一阵风似的，朝我这边扑了过来，看这架势，似乎真的有把我大卸八块的势头。
小翠立刻迎上去，和程小燕，打做一团。
她们时而分开，时而接近，黑色的红色，不断地碰撞，交错，速度快的不行，周围的家具，不断碎裂，墙体，化作裂缝倒塌。
片刻后，小翠退到了我面前。
她低着头，双手抱着胸口，身体不断地颤栗，整个人慢慢地变得透明起来……
“小翠？”
我惊讶地看着她。
“我……不，不是她对手。”
“我要，沉……沉睡一段时间了。”
话音落下，小翠的身体，眨眼睛已消失。
程小燕得意地大笑，说你这姘头似乎不怎么样嘛，简直不堪一击——现在，我看还有谁能保得了你。
砰！
就在此时，紧闭的房门，突然炸裂开来~！
一个身影从外面，飞掠而入！
“糟糕，我来晚了！！”
来者身穿一身金黄道袍，头戴五岳冠，气势威武，神态冷峻，打扮和恐怖片里那些驱邪的道士，简直一模一样。
道士看到房内的一片狼藉，以及孙傲孙母两人的尸体，顿时脸色大变。
我这才看清——这个人，正是贺大师。
他终于来了！
“抱歉了志勇，这地方太偏，我迷路了……没想到，已经出现了两条人命。”贺大师沉声说道，脸上满是愧疚，双目之中，却闪烁出两团不可抑制的怒火。
自古正邪不两立！
作为法师的贺大师，看到僵尸程小燕，就如同见了仇人一般，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我从未见过的汹涌气息！
“呵呵，还有帮手呢？”
程小燕舔了舔舌头，轻笑道：“来的正好，今天就把你们全吃了……”
呼！
她的话还未说完，只见贺大师手臂一扬，一团冒着火焰的符箓，从袖口中，如弩弓一般，飞射而出。
不偏不倚，正好射在了程小燕的胸口。
程小燕闷声一声，脚步一阵趔趄，往后退了几步。
贺大师没有给程小燕喘息的机会，从口袋里，抓住一把糯米，嘴里一阵念念有词，猛地撒了出去。
“啊——”
程小燕发出一声惨叫，被糯米砸中的身子，噼里啪啦，如鞭炮一般，炸开。
“妖孽受死！”
贺大师怒喝着，从背后抽出一把桃木剑，咬破食指，在桃木剑上画了一道奇怪的咒印，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程小燕面前。
“你，你滚！”
程小燕身子晃了晃，明显有些恐惧，避开了贺大师一剑后，伸出利爪，如野猫一般，疯狂开始进攻。
贺大师的实力果然不凡，两人一交手，程小燕立刻就陷入了巨大的劣势，几个回合之后，程小燕被桃木剑拍中后背，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急急如律令！”
咒语声中，贺大师长剑一转，对着程小燕的脑袋，狠狠刺去——
“不要——”
这一刻，我终究还是有些不忍，飞扑上去，挡在了程小燕面前。
贺大师愣了愣，随即厉喝道：志勇你做什么？快让开！让我杀了这个小畜生！
“别，贺大师，你放过她一次吧……她，她曾经是我朋友！”
我焦急道。
“那也是曾经，现在的她，早已被尸毒侵蚀脑神经，性情大变——不杀，只会祸害更多的人！”贺大师斩钉截铁地说道。
说罢，贺大师直接一脚，把我踢开。
就在这一剑，要刺下去的瞬间，房内，忽然刮起一股怪风。
这风来的诡异，毫无征兆，不但把家具吹得东倒西歪，同时还夹杂着一股寒流，吹在身上，仿佛要把人冻成冰块似的。
绝望的程小燕眼睛顿时一亮，欣喜若狂道：“奶奶！是奶奶来了！奶奶，我在这——”
第142章 快逃
奶奶？
我心中一惊，莫不是老祖宗？
贺大师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警惕地看向四周，手中的桃木剑，不由自主地握紧。
“哼，看样子，来了个老僵尸！”
贺大师眯起眼睛，如临大敌。
哒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不断地朝着我们这边逼近……
一股更阴森的风逼来，我打了个寒颤。
门外，站着一个人……
不，严格来说，她不是站着，而是趴……
像狼狗一样，双腿双脚着地，趴在地上，一双如眼镜蛇一般的瞳孔，扫视着房间……
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涌上了我的心头。
她——正是老祖宗！！
老祖宗趴在地上，乌黑的脸，满是狰狞，她的嘴巴微微张开，露出尖锐的利齿，喉咙里发出一声一声低吼。
“百年前，僵尸已极少出现闹市……没想到，今天居然来了两个！”
“来得正好！本法师，就将你们一并消灭！”
贺大师冷声喝道，手指一弹，一窜符箓，如呼啦圈一样，串在了桃木剑之上，霎时间，桃木剑光芒万丈，犹如白昼！
与此同时，老祖宗，也“嗖”地一下扑了上来！
一人一尸，在这并不算狭小的房间，战到了一起！
本以为，会是一场激烈的战斗，或者说，我内心认为贺大师应该要更胜一筹。
可，结果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贺大师的桃木剑，就被老祖宗一爪拍断——并且，所有的符箓，糯米，撒在老祖宗身上，都似乎一点作用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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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大师心中大骇，匆忙之中，正准备咬破食指，老祖宗却突然犯难，一记利爪，拍在了他的胸口。
噗——
贺大师嘴里吐出一口鲜血，身上的道袍，“撕拉”一声，随着这一抓，瞬间炸开，人直挺挺地被打飞出去。
“不堪一击……”
老祖宗戏谑地望着倒在地上的贺大师，不屑地说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老祖宗简直无敌啊，就连贺大师都远远不是其对手……
“奶奶！！”
程小燕正要走过去，脖子忽然感觉一凉。
一把折断了一半的桃木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老妖怪，这桃木剑虽然断了，但要杀你孙女，还是易如反掌。”
贺大师哈哈大笑，说话的时候，嘴里还在不断流出鲜血，但手上的桃木剑，却是握得极稳，没有一丝颤抖。
“你敢动她，我就把你五马分尸……”
老祖宗见到这一幕，本就阴沉的脸上，更是变得阴森无比。
一股阴寒的气息，弥漫而出，房内的温度，骤然下降。
啪嗒！
天花板仅剩的一丝电灯，也终于熄灭了……
黑暗中，我看到了老祖宗的双眼，散发出一股妖艳之极的紫色，稍微瞥一眼，就让人产生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竟……竟然是紫眼！！”
贺大师瞪着眼睛，倒吸一口凉气，颤声道：“难怪这么难对付……看来，今晚是凶多吉少了！”
他架着程小燕，走到了窗户边。
然后，对我招了招手。
我立刻意识到贺大师想做什么，连忙走过去。
“准备好了，志勇——”
贺大师深吸一口气，看向我。
我点了点头。
“跑！”
话音落下，贺大师的剑，狠狠地割在了程小燕白皙的脖子上，同时将她用力朝着老祖宗推了过去——
程小燕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她往那边倒去的同时，目光幽怨，悲伤地看向了我。
我的心一痛。
这一瞬间，我不禁想到了在学校，在D栋，和程小燕的点点滴滴，欢声笑语，痛苦悲伤……
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
“志勇，快逃！！！”
贺大师的声音，如惊雷一般，让茫然中的我惊醒！
是啊，我不能在这里倒下。
无论她变成什么，无论曾经的感情是否还在，我还是我，我是田志勇。
死在这里，不是我的归宿。
我还有病床上的母亲，我还有一些朋友，我还有人生……
咬了咬牙，我和贺大师一起，朝着窗户装了过去——
砰！
玻璃炸开，碎片就像小刀一样，从脸颊滑过……
但，肉体上的微疼，又怎比得上心伤？
我知道，这一别，我和程小燕，再也没有交好的可能。
甚至，下一次见面，就是敌人……
*
我和贺大师伤痕累累回到D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刘富强早就走了，正在护士休息室刷抖音的曹凤娇听到动静，好奇地走出来，看到我们俩的状态，她的胖脸满是惊讶。
看得出，曹凤娇对贺大师还是有情的，如果我一身伤回来，她可能鸟都不鸟，但贺大师就不同了，曹凤娇又是给他上药，又是给他涂抹伤口，就像是一个贴心的妻子一般。
哦对了，他们曾经本就是妻子。
在询问了我们事情经过后，曹凤娇的脸变得阴沉无比。
她咬了咬嘴唇皱眉道：“这小僵尸被伤，老僵尸肯定很愤怒……她是知道田志勇在D栋守夜的，保不准今晚，就要来找我们麻烦。”
贺大师点了点头，凝重道：“有道理，那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这老僵尸是紫眼，实力之强，再来几个我们也不是对手。”
“不，你走吧，我不能走。”曹凤娇摇了摇头，黯然道，“我说过，我已经和D栋绑在一起了，我根本不能离开这里一步。”
贺大师沉吟了一番，说道：你不走，那我也不走。
“你这又是何苦？”曹凤娇道。
“我说了，你是我妻子，就算离婚了，也一样——这辈子，你的命就是我的。”贺大师斩钉截铁地说道。
听到这话，曹凤娇的眼眶有些湿润，这个彪悍的女人，心仿佛被戳到了最柔软的地方，她抚摸着贺大师的脸，幽幽道：“老贺，你真好……”
“我是你的老公，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贺大师嘿嘿笑道，“对了，你不是不能离开这吗？我决定了，以后啊，我就来这陪你！”
“不行！”
曹凤娇脸色一变，断然拒绝道：“你绝不能来这——老贺，你根本不明白D栋里隐藏的到底是什么！”
“它的可怕程度，远超紫眼僵尸，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抵挡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贺大师忍不住道。
曹凤娇苦笑一声，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你不要再问了……留在D栋这种想法，趁早给我打消，否则我这辈子都不再理你。”
贺大师挠了挠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田志勇，那老僵尸今晚很可能会过来，你如果怕死，就出去找地方避一阵子。”这时候，曹凤娇忽然看向我说道。
什么叫如果怕死？
我肯定怕死啊。
不过我很清楚，逃避是没用的，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逃得了今晚，逃不过明晚。
除非我不回D栋了，否则老祖宗如果要找到我，只不过是迟早的事。
我跟他们说，我不走了，今晚就待在这。
贺大师道：这样吧，为了以防万一，咱们今晚轮流守夜，一直守到早上为止。
我和曹凤娇同意了这个建议。
接下来，贺大师拿出准备好的糯米，让我和曹凤娇一起帮忙，从门口开始，一直往里面撒，直到把D栋四层楼全部撒完，这才罢休。
然后，贺大师和曹凤娇拿出一堆黄纸，用朱砂在上面一顿画符，反正我是看不懂了，画好后，三个人再次行动，在D栋所有的门上，窗户上，墙壁上，统统贴满。
两个法师同时出动——这阵势，D栋从未有过，看得我心里有些小激动，都忘了恐惧。
这一切都搞定后，贺大师还不放心，又特地回了一趟家，弄了一个简易的小型法坛，上面放了几个瓷碗，铃铛，木剑，柳条等等器物，说是等老僵尸来了，就开坛做法，就算敌不过，也要扒她一层皮。
因为贺大师伤势最重，他先去休息，我和曹凤娇两人在外面守夜。
守夜的时候挺尴尬的，因为我和曹凤娇关系一般，平时鲜少交流，两人在外面大眼瞪小眼，一句话不说，气氛诡异之极。
在这过程中，稍有一些风吹草动，虫鸣鸟叫，我就如惊弓之鸟一样，从椅子上站起来，生怕老祖宗从某处突然袭击。
曹凤娇倒是颇为淡定，似乎这个胖女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一直熬到了三点多，程小燕和老祖宗并没有出现，贺大师也休息好了，让我回去睡觉，他来接班。
我早就累的不行了，加上身上还有伤，一回到休息室，怕床上就呼呼大睡起来。
朦朦胧胧中，我的脸一阵刺痛，好像有人在上面抽打一般。
耳边，还听到了一声类似在哨子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陌生的医务人员，正冷冷地看着我。
“你是谁啊？”我疑惑道。
“妈的，睡得跟死猪一样，叫也叫不醒！”那医务人员骂骂咧咧道，“赶紧给老子起床，出早操了！”
出早操？
我问他，出什么早操？
“别废话，老子让你起来就起来！”
那人很不耐烦，一把掀开了我的被子，对着我身上就是一脚。
第143章 出早操
我自然不会傻傻地让他踢中，单手轻轻一托，顺势抓住他的脚踝，依拉一扯之下，这医务人员一个趔趄，直接扑倒在了床上。
“你找死！”
那医务人员大怒，揪住我的衣领，正要开打，我反手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直接把他人退后了十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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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凭什么打人？”
那人捂着脸，又惊又怒。
我差点气笑了，说明明是你先动手的，现在居然怪我为什么打人？
“我只是来叫你参加出早操！”他明显有些忌惮我，不敢再靠近。
“出什么早操？”我皱了皱眉，“兄弟，你哪个部门工作的？你是睡迷糊了吧？这里是D栋，从来没听说过要出什么早操。”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那人冷哼一声，“你是D栋的守夜人，难道昨天没有听到通知？”
“什么通知？”这次轮到我一头雾水了。
“昨天下午张院长和蔡老师亲自来了一趟D栋，张院长把D栋管理权认命给了蔡老师，蔡老师说，从今天开始，他要求D栋所有人都必须出早操，进行军事化训练，锻炼身心健康！”那人不耐烦地说道。
what？
我惊呆了，整个人宛如被雷劈了一般。
昨天下午我不在D栋，张院长和蔡老师居然来了？
而且，张院长还认命蔡老师管理D栋？
这简直就是胡来！
“什么狗屁军事化训练，出早操，他帮我们当成什么了？”我沉着脸说道。
那医务人员冷笑，说你不参加也行，那就继续睡着，到时候蔡老师怪罪下来，就让张院长把你开除！
听到这话，我的脸更是阴沉无比。
这蔡老师，到底打算做什么？
我决定先出去看看。
和那个医务人员，走出D栋门口，果然看到不少病人，一脸不情愿地，站到了广场外面，足足有几十个。
就连曹凤娇，也赫然在列。
只不过她是站在最后面，双手抱着胸，脸上看不到什么表情。
蔡老师站在众人面前，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嘴里含着口哨，一脸得意的模样，像极了初中时小人得志的体育老师。
在蔡老师身后，站着大概五六个医务人员，全都统一带着口罩，五大三粗的，不像是助手，倒像是社会打手。
“我不想出早操，我要回去睡觉！”
“是啊，大早上的，这是发了疯吗？”
“我来D栋一年多，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真烦！”
病人们不停地抱怨着，一个个睡眼龙松，从来都是睡到日晒三竿的他们，何曾被这么早叫起来过。
有几个病人，准备回病房，立刻就被医务人员拦住。
蔡老师这时候开口道：“各位病友，鄙人姓蔡，你们可以叫我蔡老师，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D栋的管理人。”
“出早操这个主意呢，是我跟张院长提出来的，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想啊，本来就一身病，又不加强锻炼，成天待在病房里，人怎么可能得到康复？”
话音刚落，一个病人就冷笑道：“得了吧，还康复？我都肺癌晚期了！”
“我是病变白血病，医生说最多还能活三个月，没有任何治愈希望。”
“对呀，我们这里几乎都是绝症，你说能康复，还让我断了，这不瞎扯淡吗？”
病人们纷纷抗议起来。
蔡老师丝毫不慌，面带微笑道：“各位不要急，你们这些病，在传统医学史上，兴许称得上绝症……但我是谁？我可是本医院第一健康专家，治好了张校长数年植物人的儿子，我连他都能治好，凭什么治不好你们？”
“只要你们按照我的要求，生活方式，去完成，去训练——到时候，再配上我给你们准备的保健品，不说所有人都能康复，但我能保证，大部分人，都可以重新过上健康人的生活。”
听到这话，所有病人都安静了，长期以来浑浊的眼神，这一刻变得亮堂——甚至，我惊讶地发现，他们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久违的情绪。
希望。
没错，是希望。
这个词语，对他们而言早就不存在——而蔡老师的话，就像是已经被判了死缓刑的犯人，突然有天告诉你，你好好表现，还有可能改判一样。
“你……你没骗我们？”
“跟着你训练，就能把病治好？”
“我觉得，他也许真能做到，毕竟他把张院长的儿子也治好了啊！”
“蔡老师，你给我们准备的药是什么啊，能看看吗？”
大家的情绪，很快就被蔡老师调动起来，从一开始的抵抗，逐渐变得顺从。
我心里暗道一声“糟糕”，这姓蔡的，最擅长就是调动人心，当初能骗这么多人入伙，并且没有出现一个背叛者，就就是他的可怕之处。
至于病情康复什么的，毫无疑问，自然是个骗局，不过是蔡老师给他们画的饼罢了。
“当然，我蔡某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配合我的治疗方式，再经过药物调理，一定可以成功治愈疾病。”蔡老师笑呵呵地说道，“另外，我给你们准备的不是药，而是保健品，至于是什么东西，下午开会的时候，我会给大家揭晓。”
听到蔡老师的话，病人们都露出了笑脸。
这样的笑容，是我来D栋后第二次看到。
第一次是集体安装电视机的时候，第二次就是现在。
我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尽管知道这就是一个骗局，但这个谎言，是否能让他们走得更开心一些呢？
不，这不可能。
我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奇怪的思维。
骗局就是骗局，再美丽的谎言，也会有戳破的一天——更何况，蔡老师绝不会这么好心，只是给病人们编制一个美梦。
他一定，有着某种阴谋！
‘好了，现在开始训练吧。’
蔡老师拍了拍手。
在他带领下，D栋出现了诡异之极的一幕……
这些老弱病残，几乎踏进了大半个棺材的病人们，开始弓步压腿、扩胸、转头。
不少路过的医生护士，其他门诊部的病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所有人都在跟着蔡老师做热身，唯独只有我，嘴角带着冷笑，一动不动。
如果说热身运动还算正常的话，那么接下来就是我不能容忍的了。
蔡老师，居然要求病人们围着D栋大楼，开始跑圈。
有些病人不太情愿，蔡老师就训斥他们，说你们难道不想病快点好吗？如果在这里就放弃，你们就永远也没有战胜病魔的可能！你们就等于是战场上的逃兵！
兴许是蔡老师的“毒鸡汤”振奋了大家，我本来还想出来中断这种无意义的运动，但病人们却一个个摩拳擦掌，斗志昂扬。
这一次蔡老师并没有亲自领跑，而是让一个身材健壮的医务人员，带着病人们，开始围着D栋跑圈。
我很想阻止这种行为，这些病人的身体的，大多数都摇摇欲坠，就算不懂医学常识，也知道需要静养……做热身运动也就罢了，跑圈？
那是要把他们害死吗？
我注意到，除了我没有动之外，曹凤娇也没有动。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在刷抖音玩。
“喂，那个谁，你怎么不跑？”
一个医务人员严肃地朝我走了过来。
我说道：我为什么要跑？我是这里工作人员，又不是病人。
“你没听到蔡老师怎么说的吗？无论是病人还是工作人员，只要是D栋的人，就得听从他老人家的安排！”那医务人员沉着脸说道。
我指着曹凤娇道：“她呢，她不一样没跑？”
“她和你不同，你必须跑！”医务人员冷冷道。
我对上地上催了一口，冷笑道：“老子还就不跑了，你这杂种能拿我怎样？”
“找死！”
那医务人员勃然大怒，就要上前揍我。
这时候，另一个医务人员走了过来，拦住了他，对他耳边悄悄说了什么——这人正是刚才在休息室被我揍过的那位。
“志勇，你又听不话了？”
蔡老师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脸上笑容依旧。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当初在山上，你和陈老太孙子，就一直反抗我——到了这里，你难道还想反抗我？”
“反抗？呵，你当自己是皇帝吗？”我不屑道。
“难道不是吗？”蔡老师笑吟吟地说道，“实话告诉你吧，别说区区一个D栋，如果我想，哪怕是控制整个医院，都是轻而易举——毕竟，张院长已经成了我的傀儡。”
傀儡？
我心中一惊，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自己琢磨吧。”蔡老师淡淡地说道，“另外，你最好跟着我的安排来，否则你只有两条路可以选。”
“哦？”我讥讽地看向他。
“第一条路，辞职，我知道你母亲正在爱康接受治疗，需要大量的药物维持生命，这也是你无法离开D栋的原因之一。”
“第二条路，接受惩罚，我蔡某既然来到了这里，无规则不成方圆，你作为守夜人，如果敢公然反抗我，那么我只能惩罚你。”
蔡老师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握紧了拳头。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这个老东西，从一开始就抓住了我的软肋！
“你要怎么惩罚我？揍我一顿，还是杀了我？”我冷冷道，“这里可不是山上，我是受法律保护的。”
“不不不，你误会我了，我可不是这么暴力的人——志勇，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如果我想对付一个人，拳打脚踢，那可是最愚蠢的方式。”蔡老师又换上了一张笑脸，“所以，去跑步吧，让我高兴点，你也很能好过些。”
“我拒绝。”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蔡老师的脸沉了下来，正要说什么，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惨叫——是一个老病人，跑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几个病人去搀扶他，却被旁边医务人员一声怒斥：“不准扶！让他爬，也得给老子爬完这圈！”
“医……医生，你绕了我吧，我一把岁数了，骨质疏松，跑不了步啊……”那老病人哀嚎道。
“我说了，跑不了就给我爬到终点！看什么看，都给老子继续跑！”医务人员大声说道。
看到这一幕，我怒从心起，正要走过去，却被蔡老师给拉住。
“田志勇，你最好不要随便插手。”蔡老师说道。
“滚开！”
我不耐烦地甩开他，冲到那老病人面前，将他搀扶起来。
“操，你他妈谁啊？听不懂人话啊？不准扶！”
那医务人员勃然大怒，对着我就是一段乱踢。
我忍着疼痛和几乎压抑不住的怒火，背起老病人，一直把他送到了病房。
出来的时候，蔡老师和几个医务人员堵住了我，我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道：“怎么，你们还打算动手不成？”
“田志勇，你确定要和我作对？”蔡老师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告诉你，我是经过了医院的允许，才来D栋管理的，你最好不要做出头鸟，否则——”
砰！
他的话还未说完，我就一拳打在了他的鼻子上。
旁边几个医务人员吓了一跳，纷纷围了上去。
“揍他！给我揍他！”
蔡老师捂着鼻子，眼中满是怒火，指着我吼道。
那几个医务人员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我自然不会畏惧，和他们打成了一团。
交手之后才发现，这几个家伙不简单——虽然他们没有任何搏击技巧，但个个长得五大三粗，皮糙肉厚，我几拳下去，他们就像没事似的，继续进攻。
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一番激斗后，我被他们打得趴在了地上，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他们折磨。
“行了。”
蔡老师挥了挥手，走到我面前，一把抓起我的头发，凑过来冷笑道：“这只是一个教训，如果你还敢反抗我，我一定会让你尝到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对了，你也可以报警，不过等我出来后，你就准备和守夜人的工作说拜拜吧。”
第144章 恐怖的规矩
这是一种极其憋屈的滋味，纵然我此刻恨不得把蔡老师剥皮抽筋，五马分尸，但听到他的话，脑子的怒火，“腾”地一下全都消失了。
我只能愤恨地望着他，如果眼神是一把剑，他恐怕早就千仓百孔了。
“记住，以后安分点。”
蔡老师松开了我，嘴里吹着小曲，转身离开了。
看着的他得意洋洋的背影，我浑身的怒火几乎要将大地点燃，一拳狠狠打在了地上。
疼痛过后，心中，出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泄气感……
我知道，我恐怕对付不了他了……
*
蔡老师的军事化训练，一直持续到上午十点多这才结束，不少病人累的满头大汗，瘫倒在了地上，有些甚至直接休克过去，还有一部分，表示不想再参加这种训练，哪怕病情不能康复也认了。
但，在蔡老师的威逼利诱下，他们最终还是屈服了……
他们只是一群苟延残喘，随时等待死神降临的弱势群体，哪怕是反抗，也是无力的……
中午吃饭，蔡老师要求所有病人，必须端着碗，来到院子外面吃，并且一粒粮食也不准浪费，哪怕再难以下咽，也得全部吃干净。
吃饭的时候，蔡老师开始宣布他对D栋制定的新规则，比如早上六点钟必须起床出早操，吃饭不准浪费、不准嬉笑、打闹；下午听课，必须昂首挺胸，只能坐凳子三分之一，而且绝不能打瞌睡；到了晚上七点，集体看新闻联播，一直到七点半。
七点半之后是自由活动时间，可以看电视，也可以做其他事，但到了九点后，一切娱乐活动全部禁止，十点准时睡觉，如果发现任何人偷玩手机或者电视，一律严惩不贷。
这种苛刻的规则，几乎所有病人都提出了反对，但蔡老师只是一句话就让他们闭了嘴“你们想康复吗？你们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家里和亲人团聚吗？只要听我的安排，好好表现，你们的希望就会成真。”
不得不说，蔡老师对于人的心理理解的很到位，这话一说，所有病人都沉默了，再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但，他们不提不代表我不提，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反驳了蔡老师，表示D栋是自由的，不是封闭的，这里是医院，不是监狱！
蔡老师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抱歉，你没有资格参与讨论。”
我气得不行，说要打电话给医院，蔡老师说你随便打，只要医院不同意他的做法，他立刻就撤销所有的规则，并且从此不再打扰D栋管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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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病人过来劝我，让我别这么做，好不容易盼来的希望，要是蔡老师走了，他们的希望又没了。
我告诉他们，这不是希望，这是骗局！
有个年轻的病人忽然哭了起来，说哪怕是骗局，也让他欺骗到底吧……我想回家，我想去找我老婆和孩子！
他一哭，一下子感染到了其他人，不少病人也跟着哭了起来，还有几个抱怨我，说我故意在搞坏。
我特么无语了。
明明是为了他们着想，现在倒好，我反而成了恶人了？
呵呵，真是可笑……
蔡老师走了过来，在我耳边得意地笑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我的价值——现在D栋的病人，需要的不是你，而是我。
我咬了咬牙，说道：咱们走着瞧！
说着，我走到了一旁，掏出手机给孙姐打过去电话，说明了这里的状况。
孙姐很无奈地表示，她也没办法，现在医院除了张院长，就属蔡老师最大，让我尽量不要得罪他——还说让我安分点，给我涨工资。
我气得不行，说你们这样放任他，就不怕蔡老师会激怒D栋的脏东西？
孙姐叹了口气，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让我最近，千万要沉住气，不要得罪蔡老师……D栋这种环境很艰苦，也许蔡老师待不了多久，就会主动离开。
挂了电话，蔡老师见我脸色难看，笑吟吟地说：“孙洁怎么说，是不是让你别惹我生气，好好配合我？”
“呵呵，说到孙洁这妞，可真有味道，那滋味，啧啧……现在回想起来还意犹未尽呢。”
听到这话我很震惊，难道……孙姐已经和蔡老师搞上了？
不，孙姐是很厌恶蔡老师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被蔡老师给潜了……
我顿时有些不寒而栗，感觉蔡老师的背后，似乎有一张网，把所有人，都牢牢困在了里面。
就连孙姐，都逃脱不出他的魔爪……
*
下午上课，蔡老师果然是开始推广他那三通胶囊。
说的天花乱坠，口沫横飞。
他的“口才”很好，说话风趣幽默，一番话，把病人们唬得两眼发愣，时不时还有鼓掌叫好声响起。
老实说，如果蔡老师不走这些歪门邪道，倒还真是个人才。
课程完毕，我很好奇，蔡老师会怎样跟这些病人要钱？
要知道，D栋的病人，大多都是没钱吃药做手术，所以才被迫进来的，他那三通胶囊，一盒就是几千块，病人们哪有钱买？
谁曾想这姓蔡的想了一个很卑鄙的方式，他要求所有的病人，从明天开始，都必须出去打临工。
这临工呢，就是去医院各个病房，推广他的三通胶囊，卖一盒出去，就有提成——至于年老病重，行动力不便的病人，则是站在医院门口发传单，一天发四个小时，五十元。
有些病人很开心，夸蔡老师是善人，给他们提供了赚钱的机会。
有些病人则不满，说他们是来养病的，不是来打工的。
其中有一个三十多岁，姓张的小伙子就直接表示，他在D栋住了快一年了，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而且他的一条腿行动不便，干不了活。
蔡老师说：腿不好，那就去门口站着发传单。
“开什么玩笑？我这么大的人，你让我发传单？老子可丢不起这个脸！”张姓小伙生气地说道，“总之他们想去是他们的事，我坚决不去！”
蔡老师板起了脸，说：你要么滚出D栋，要么就按照我的规则来——否则就要接受惩罚。
张姓小伙冷笑，说好啊，那你们来惩罚我啊，是给我换房间还是禁食？我都没关系，反正这里的环境已经跟猪圈差不多了。
蔡老师什么话都没说，挥了挥手，几个医务人员冲过去，押着张姓小伙就往外面走。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动我？”张姓小伙拼命挣扎，但还是被强行带了出去。
我本来过去制止，但想到孙姐的话，最终还是忍住了。
大概过了二十来分钟，张姓小伙被带了回来，让我震惊的是，他和被带出去的时候状态截然不同，只见他双眼无神，身上散发出一股焦糊味，嘴巴的哈喇子，不断地流出来，两条腿软绵绵的，几乎陷入了半休克状态，被两个医务人员架了进来。
我浑身汗毛直竖，简直难以想象，他到底受到了怎样的折磨，才会变成这样？
“看到了吗？这就是不遵守规定的惩罚！”蔡老师指着张姓小伙，冷笑出声。
第145章 丢失的尸体
没有人知道张姓小伙到底受到了什么非人的惩罚，大家惊恐地看着他，之前的嚣张跋扈，全都化为乌有，他就像一个半死不活的狗，半伸着舌头，眼神涣散。
有人说，他遭到了一顿惨无人道的酷刑，类似满清十大那种。
有人说，他被强迫吃了朱砂，导致神志不清。
还有人，他被电击了，就像电影里对待犯人一样。
我觉得第三种说法可能更靠谱，因为张姓小伙的身上，分明传来一股焦糊的味道。
这一刻，大家对于康复的期望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
不遵守规则就会受到惩罚，现在成了D栋所有人心头的一根刺。
但，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或者说，这只是一个开始……
自张姓小伙被惩罚之后，蔡老师开始把D栋的病人分成两边，一边发传单，一边推销药品。
哪怕是七八十岁的老病人，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另外，最近还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
太平间的尸体，有几具不翼而飞。
这可不是小事，丢一具也就算了，丢了几具，家属直接找到了医院，拉上横幅，要求赔偿。
医院为了压下这件事，该给钱的给钱，该安慰的安慰——最后的结果，是以守尸人马师傅被辞退作为结束。
某天晚上，我看到马师傅手里拿着一瓶白酒，在D栋附近转悠，嘴里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我怕他出事，跟过去，马师傅发现了我，没说什么，继续往嘴里灌酒。
这种喝法对于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来说无异于自杀，我立刻抢走了他的就凭，马师傅很愤怒，冲我吼：“把酒给我！我已经失去了工作，你们现在连酒都不让我喝吗？”
我无奈道：让你失去的工作的可不是我，马师傅，别喝了，再喝你这条命都要没了。
马师傅摆了摆手，惨笑道：我马某从二十五岁来到太平间，跟着师傅干活，一直到师傅他老人家去世，整整在这个岗位工作了四十八年……呵呵，现在出了这事，让我背黑锅？我不服，我不服啊……
我拍了拍马师傅的肩膀，说：别想这么多了，您看，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这件事，就当老天安排你回去养老吧。
“养老？养个屁的老！我无儿无女，一生孤苦伶仃，没钱没存款，离开太平间，我能去哪？还不是回家等死？”马师傅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把眼泪，自嘲道：“四十八年，他们就把我当皮球给踢了，呵呵，真他妈忘恩负义啊。”
我心想丢尸体毕竟不是小事，而且还一次丢了这么多，人家没跟你追求法律责任就算不错了。
马师傅看了我一眼，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太平间之所以会丢尸体，是因为我不称职？
“我……我可没这么说啊。”我干笑道。
马师傅哼了一声，说你小子就是这么想的——不过话说回来，丢尸体，我确实有责任，毕竟，我是眼睁睁地看着尸体就这么没了。
“什么？”我楞了一下，说：“你的意思是，你看到了偷尸贼了？而且，还放他走了？”
“根本就没有偷尸贼。”
马师傅阴蹭蹭地说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尸体，是自己走的！”
自己走的？
听到这话，我觉得这马师傅是不是太平间待久了，神经产生错乱了？
D栋有脏东西，这个我承认，但太平间，四十多年都没发生过怪事，怎么偏偏这几天闹鬼了？
“呵呵，我就知道你不信我。”马师傅冷笑一声，说道，“说实话，一开始我也不信，老子在太平间工作了这么久，什么诡异的事没见过？但唯独，就没见过尸体自己走路的。”
马师傅告诉我，三天前的晚上，他在太平间守夜的时候，突然听到某个冰柜里传来咚咚咚的声音，他吓了一跳，发现声音确实是从冰柜里传出来的。
他第一反应不是闹鬼，而是有人“假死”，正在里面呼救呢。
以前，还真发生过尸体假死现象，当时也是马师傅发现的，病人得救后，家属对他感激连连，医院还给他发了奖章。
这一次马师傅猜测八成也是假死，就把那冰柜打开，结果里面那尸体，就像泥鳅一样，从里面钻了出来。
马师傅回忆，那尸体钻出来倒在了地上，很快又爬了起来，眼睛是闭着的，脸色乌黑一片，隐隐还能看到冻疮——马师傅去拽他，但根本拽不动，那尸体力气大的惊人，把马师傅托着走了几路，他实在撑不住了，一松手，尸体瞬间跑的没影。
当晚马师傅去附近找了半天，根本不见尸体的踪影，第二天家属就来要尸体了，马师傅自然是叫不出来，对方大闹了一场，以医院赔钱批评了马师傅一顿了事。
马师傅跟我说，他虽然是个大老粗，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那人如果是假死，这么长时间没有进食，并且待在冰柜这种低温环境，出来不冻僵就算好了，还有力气把他拽开走出去？
而且，如果是假死，为什么不回家，而是失踪了？
这件事之后，昨晚，又有尸体“复活”了。
这一次更可怕，大概凌晨三点多，六个冰柜，同时“砰砰砰”响了起来。
马师傅吓得够呛，有了之前的教训，自然不会傻到再把冰柜打开，可没曾想，这六具尸体凶得很，竟从冰柜里，破门而出。
马师傅在太平间工作了几十年，那见过这种可怕的现象，从小自称“马大胆”的他，大叫一声“鬼啊”，直接吓得逃之夭夭的。
后面不用说，等他回来的时候，六具尸体不见了。
因为这样，马师傅遭到了处分，被炒了鱿鱼。
听了马师傅的讲述，我感到浑身有些发凉，问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怎么可能这么邪乎？
“骗你，我是你孙子！”马师傅把酒瓶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脸色阴沉地说道，“志勇，别怪老头没提醒你……这地方越来越邪门了，不管是我的太平间还是你的D栋，我都感觉有大事要发生——走吧，赶紧走吧。”
说完，马师傅拍了拍屁股，站起身离开了。
这一晚，我回到休息室，辗转难眠，脑海里马师傅的话不断地回荡着。
也许真如他所说，不光是太平间和D栋，整个爱康医院，都朝着一种诡异的氛围发展。
但是，我实在找不到离开的理由……
*
后面的日子，对于D栋的病人来说，简直一种折磨与煎熬。
之前虽然有病在身，但起码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可以饿了吃饭，渴了喝水，累了闭目养神。
但自从蔡老师的规则发布后，所有的病人，都必须出早操，强制工作，以及屁股坐三分之一的凳子听他讲课。
对了，除了这些，蔡老师还分配了几个稍微年轻的病人，配合工人，去他的房间装修，打扫。
太平间旁边的房子，很快就焕然一新，成了蔡老师的工作室。
时不时会看到里面有个身影，手里拿着热腾腾的茶杯，站在窗口巡视着，如同一个监狱的典狱长——而病人们，则成了他的阶下囚。
蔡老师对于表现好，听话的病人，会奖励他们一盒三通胶囊，对于那些表现差，有抵触情绪的，则会采取惩罚。
张姓小伙绝不是最后一个被惩罚的。
住在D栋的人，不能和正常人相比，他们体弱多病，经不起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和训练。
于是，逐渐有人开始反抗，但反抗的后果，可想而知……
最让我感到绝望的，是对于蔡老师极为变态的规章制度，医院一直都是采取默许态度。
不，已经不是默许了，以张院长和蔡老师的交情，没过来给他颁发奖章全院表扬算不错了……
看着病人们每天被迫出去工作，我心里就像有把刀子在搅动一般，痛不欲生。
在D栋的这段时间，我已经把他们当做朋友了。
而现在，我的朋友们，则被蔡老师惨无人道的折磨着……
终于，我还是和他发出冲突了……
那天晚上，蔡老师在D栋对病人进行突击检查，一般是检查他们有没有在禁止时间内偷偷玩手机，或者看电视什么的。
蔡老师来到了211病房，这个病房里住了一对杨姓老夫妻，都七十多岁了。
病房的柜子上，摆了一个慈眉善目的神相，旁边还点了一个檀香。
蔡老师脸一沉，说这是什么？你知不知道，D栋禁止搞迷信！
杨老太连忙解释，说她自从住到D栋后，一直觉得浑身不舒服，感觉这里阴气很重，所以去附近的寺庙求了个神相，供奉了起来——自从供奉了这个神相后，别的地方不说，至少病房的那种阴冷感消失了，她觉得很灵验。
“什么阴气？简直一派胡言，我看你就是在搞封建迷信！”
蔡老师怒声呵斥道，一把抓起了那个神相。
就在这时，诡异的事发生了，蔡老师抓着神相的手，就像被火点着了似的，居然自动冒起了烟……
蔡老师惨呼一声，连忙把那神相甩了出去。
神相被摔碎了，杨老太急得直哭，嘴里念叨着“造孽啊”。
旁边的杨大爷看不过去，对蔡老师怒道：你为人这么恶，迟早会遭报应的！
蔡老师捂着冒烟的手，气急败坏地道：“宣传迷信还敢骂人？来人啊，把他带走，我要亲自惩罚他！”
两个医务人员，直接冲了过来，夹住了杨大爷，不顾他的反抗，把他带走了。
这一幕，全程被我看到。
我早已不是当时脑袋一热，就上去“送人头”的热血白痴，我知道，这样冲上去是没有意义的，必须找到蔡老师作恶的证据，才能彻底使水止沸，釜底抽薪。
杨大爷被蔡老师等人带走后，我悄悄跟在了他们的后面。
他们走出D栋，往医院东门的方向走去，我跟了一段距离，看到他们在一个黑房子面前停了下来。
这黑房子以前是干嘛我不知道，但现在显然是废弃了，一共两层。
蔡老师拿出一窜钥匙打开门，好在他似乎急着惩罚“杨大爷”，只是顺手掩了一下门，并没有锁上，确认他们进去了一段时间，我这才悄悄地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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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房子里散发着一股焦糊和福尔马林夹杂的气味，几盏明暗不定的声控灯，就像幽灵的瞳孔，冰冷地注视着我。
一楼是一排走廊，所有房门紧闭，没有灯光，我猜想蔡老师他们应该带杨大爷去了二楼，正准备上去，突然听到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叫。
那惨叫，简直就不像是人类发出来的，恐怕只有极端的痛苦，才会出现这样的声音！
是杨大爷在叫！
我头皮一阵发麻，连忙加快脚步往楼上走去。
来到二楼，我一眼就看到了走廊尽头的灯光，正准备靠近，肩膀突然被人给拍了一下。
我身子一颤，扭过头，看到一张近乎腐烂，犹如僵尸一般的脸，正歪着脑袋对我冷笑。
砰！
后脑勺，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接着眼前一黑，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146章 人间地狱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张冰冷的床上，身上被绑着金属绷带，我试着挣扎了一下，绑得很紧，就连稍微动弹一下都很困难。
“田志勇，你胆子不小，居然敢跟踪我？”
蔡老师不知什么时候走了来，脸上带着比恶魔还要狰狞的笑容。
他拍着我的脸，阴阳怪气地说道：“之前警告过你，让你少管闲事……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呢？”
“这……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脸色苍白地问道。
“你跟踪我这么久，居然还不知道这里是哪？”蔡老师笑吟吟道，“这里，是惩罚你们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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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
我扭过头，看到旁边的桌上，摆了一台奇怪的仪器，仪器是开着的，上面一排按钮，发出幽绿色的光芒。
“你要做什么？”
我颤抖着说道，心里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仪器，从感觉似曾相似，好像在某个电影里看到过。
“志勇，你好好的当你守夜人不行吗？”
“为什么，你总是要反抗我？”
“我跟你说过，在D栋，甚至在爱康医院，我就是犹如神一般的存在——反抗神，你是在自寻死路。”
蔡老师摇了摇头，叹息道：“本来，我还想把你发展成我的助手的，但你这么不听话，我只能摧毁你了。”
“动手。”
随着蔡老师的命令，那医务人员，开始操作起来。
随着一阵剧烈的颤栗，从天灵感传来，具体的过程就不多说了，总之，体验过的人，绝对终生难忘……
接下来的时间，总感觉极度漫长，但后来才知道，整个过程其实只有短短的三十秒，只是太过痛苦，让人产生了错觉罢了。
“这只是一个教训，如果你下次还敢跟我作对——我发誓，我会用比现在强烈两倍的惩罚来对付你。”
蔡老师笑着威胁道，挥了挥手，让医务人员解开了我的绑带。
此刻，我全身无力，双腿发软，就连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带回D栋的……
只知道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休息室的病房……
这一次的“惩罚”，几乎快摧毁了我的意志。
后面的日子，我变得“老实”了很多，再不敢对蔡老师冷眼交加，更不敢公然反抗他。
是的，我怕了……
我必须承认，我真的怕了……
人类所谓的坚强意志，在冰冷的机器面前，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不堪一击……
我以为，我会彻底放弃和蔡老师作对的念头。
直到，那件事发生……
*
那天出早操，病人们在蔡老师的指挥下，正跑着步，黄广芬忽然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阿芬，你怎么了？”
陈红连忙走过去，扶起她关切道。
“我……我有点不舒服。”黄广芬喘着气，艰难地说道。
“我背你回房间。”
陈红立刻蹲下身，把黄广芬被起来，往D栋大楼走。
“站住！”
这时候，蔡老师走了过来，一脸严肃地说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现在正在训练！”
“你眼睛瞎了吗，没看到她不舒服？让开！”
陈红怒气冲冲地说道，就要从蔡老师身边走过去。
蔡老师一把揪住陈红的头发，抬起手，一耳光打了过去。
啪！
陈红被打得惨叫一声，但很快，她就目露凶光，反抗了。
她一脚踢在了蔡老师的裆部。
蔡老师疼得嗷嗷大叫，蹲在了地上，几个入同保镖一般的医务人员冲了过来，把陈红给制住。
“臭婊子，你居然敢打我？”
蔡老师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咬牙切齿地朝陈红走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他下手特别狠，完全是往死里打，陈红被打得鼻青脸肿，奄奄一息，我有几次都看不过去，想去阻止，但每当这个念头升起的时候，被电击的痛苦顿时涌上大脑。
本能的，我停下了脚步。
我不知道一向嫉恶如仇的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无能，这么懦弱……
我怨恨自己，可又无能为力……
“别……别打她！”
黄广芬哭得梨花带雨，用身体护在了陈红面前。
蔡老师这才叫他们停手，走到黄广芬面前，捏住她的下巴，笑着说道：“听说你身体不舒服？这样吧，我今天心情好，免费给你治疗。”
黄广芬有些害怕地望着蔡老师，颤声道：“不……不用了蔡老师，我已经好了。”
“诶，有病，就得治嘛！”蔡老师笑呵呵地说道，“你可知道，能让我亲自动手治疗，这是多少病人都梦寐以求的事？”
接着，蔡老师不由分说，牵起了黄广芬的手。
“站…站住，不要把…把我的阿芬带走。”
半昏迷中的陈红，痛苦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哼，还你的阿芬？真是恶心的东西！”蔡老师冷笑一声，讥讽道：“看来她的病也很严重……明明都是女人，居然产生这种让人反胃的情感——不过我现在没工夫收拾你，这笔账我给你记着。”
说完，蔡老师强拽着黄广芬，离开了这里。
*
一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黄广芬才出现。
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脸上布满了红肿的伤口，眼睛除了麻木还是麻木……
“阿芬！”
陈红瞪大了眼睛，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扑向了黄广芬。
“阿芬，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杀了他！我杀了这个老杂毛！我……”
“放开我！”
黄广芬突然大吼一声，用力推开陈红：“不要碰我，你这个恶心的东西！”
“恶……恶心的东西？”
陈红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浑身颤抖。
“从今天开始，我不喜欢女人了。”
“陈红，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以后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黄广芬惨笑道。
她慢慢地转过身，踉跄地走了几步，忽然双手捂着脸蹲下去，那瘦弱的脊背，猛烈地抽搐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下。
她在哭……
所有人病人都沉默了……
包括我，也只能选择沉默……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废物，什么也做不到，甚至连勇气也失去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病人们，被蔡老师推入无尽的深渊……
次日蔡老师的课堂上，黄广芬主动上台发言，她表示自己经过蔡老师的“教育”，已彻底脱胎换骨，不但身体上的疾病少了许多，心理上的病症，也在逐渐康复。
她说，自己不会再喜欢女人，并郑重宣布，和陈红，断绝情侣以及朋友的关系……
陈红听到这番话，面若死灰，呆若木鸡似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最后，黄广芬跪在了蔡老师面前，感谢他的救赎，说到“动情处”，黄广芬甚至流下了眼泪，说蔡老师就是她的再生父母。
大家机械地鼓起了掌。
我心里很清楚，她的哭，不是动情，她的感恩，只是一种求生欲……
她，是真的被电怕了……
这一刻，兴许是无法容忍蔡老师的暴行，兴许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兴许是年少的我，冻结的热血再度涌动——我再次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而正是因为这个决定，我从此的人生，开始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晚，我找到了刘俊美，跟她商量了一个计划……
一个对付蔡老师的计划……
第147章 计划开始
蔡老师对D栋的恶行，可谓说是露雨均沾，在D栋的病人，无一不遭到迫害，长相甜美的刘俊美自然也不例外。
好在刘俊美记者出生，性格圆滑，明白不能硬碰硬的道理，一直在跟蔡老师打太极，这才勉强保住了清白之身。
黄广芬事件后，我找到了她，从她的态度来看，她表现的非常慌乱，看来也很清楚悲剧迟早落在自己头上
我跟刘俊美说了我的计划，刘俊美非常吃惊，说这么做会不会太危险了？我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反正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再来一次能扳倒这个恶魔，值！
这个计划算是苦肉计，大概流程是我故意“犯错”，让蔡老师把我带到小黑屋里惩罚时，刘俊美拍下所有的过程，然后去媒体，将这件事彻底曝光。
这是唯一对付蔡老师的方法，如果有一定危险性，但我已经没有选择。
说做就做，当天下午，蔡老师照常讲课。
“为什么叫三通？所谓三通，通气血，通肠道，通细胞……达三个条件全部通人，人自然就健康了……你看，我每天让你们工作，然后用工作的钱来买三通胶囊，这是给你们积累福德。”
蔡老师让助手拿来一大箱三通胶囊，笑吟吟地说道：“这半个月来，大家辛苦了，这些保健品，算是我对大家的感谢。”
啪啪啪啪！
机械的鼓掌声。
所有人都麻木地望着蔡老师，没有喜悦，没有愤怒，大家仿佛都变成了一个个木头人。
“什么狗屁三通胶囊，他就是个骗子！大家不要上当了！”
我突然站起身，大声喝道。
众人惊呆了，全都看向我，眼神之中，分明是在说“你不要命了？”
蔡老师的脸阴沉了下来，他并没有立刻发火，而是挤出一张僵硬的笑脸，说：“哦，小田同志，你说我三通胶囊是假的，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我冷笑两声，说：“这还需要证据吗？你这所谓的保健品，有iso标志吗？有生产日期和生产厂家吗？”
“你这分明就是三无产品，拿来给病人吃，你是想害死他们吗？”
“你这个恶魔！”
此话一说，全场哗然。
病人们面面相觑，似乎也觉得我的话有道理，看向蔡老师的眼神中，都带着几分不信任了。
蔡老师急了，指着我骂道：“胡说八道，你这是在造谣！D栋第第九条规则，不准质疑我的话，我的话就是真理，你触犯了规矩，我要罚你！”
“哈哈，你的话就是真理？你以为你谁？耶稣吧？你就是蠢蛋。”我嬉皮笑脸道。
“你……你给我滚去关禁闭！两天不准吃饭！”蔡老师气得直哆嗦。
我愣住了，怎么只是关禁闭呢？这可不行啊！
我一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冲到蔡老师面前，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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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拳打过去，蔡老师倒在了地上，也终于点燃了他的怒火。
后面不用说，蔡老师喊上几个医务人员，扣押着我，往黑房子走去。
病人们全都同情地看着我，无一人敢出声。
尽管，他们知道我是一片好心……
前往黑房子的过程中，我有些担心刘俊美会不会跟上来，万一中途她退缩了怎么办？
来不及多想，我再次回到了那个房间，全身被绑了绷带。
这一次的强度比上一次更加剧烈，痛苦之中，不知道是不是产生了幻听，我似乎听到了小翠的哭泣声……
等结束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虚脱了，像死狗一样，被他们拖着回到了D栋，扔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病人们纷纷围过来，有的把我扶起来，有的给我喝水，有的给我喂饭吃，就连那个对我一直不爽的陈红，此刻也露出了善意的眼神。
这些人里，唯独，不见了刘俊美……
我有些心慌，担心她被发现，但很快，我就失去了意识，晕倒了过去。
不得不说，蔡老师的惩罚固然可怕，但他恐怕担心被人抓到把柄，对伤害的计算，恰到好处，犹如电竞的职业选手一般，会给你造成痛苦，但不会留下创伤。
当天晚上，我的伤势虽然没有完全康复，但也能勉强走路了。
让我意外的是，蔡老师，居然来房间看望我。
“志勇，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
蔡老师坐在我旁边，笑容满面地说道。
我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低着头，一声不吭。
他对我的状态很满意，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你说，好好当你的守夜人不行么？非要跟我作对，你呀你，好歹也算D栋的二号人物，老是让我在病人面前惩罚你，你面子也挂不去对不？”
我小鸡琢磨似地点头，心里想着，你麻痹的继续得意，很快老子就让你完蛋！
“行了，晚上五点半，佳佳酒楼，张院长七十岁生日，他特地跟我说，把你也叫上，你可不要迟到了哦。”蔡老师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心里顿时迷糊了，张院长七十岁生日，干嘛要把我叫上？
是警告我，不要跟蔡老师作对？
我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晚上到了佳佳酒楼后，却发现张院长根本没这意思，他忙的很，完全没工夫理我。
佳佳酒楼算是医院附近比较有档次的餐厅里，张院长包了整个一楼大厅，不少医生，主任，领导，都来给他祝寿。
孙姐也到了，她穿了件西装小外套，下身是黑色的直筒长裤，精致的模样，很吸引眼球。她看到我来了，明显十分意外，似乎不懂这种程度的聚会，为什么我这个保安能来参加？
我们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服务员安排我去了一个全都是医生的餐桌就坐。
这些医生们正在嗑瓜子聊天，看打我过来，纷纷露出好奇的神色。
“哥们，在哪个部门高就啊？”
旁边一个男医生，扔了根烟给我。
当我说出“D栋”的时候，那人明显脸色一僵，不光是他，这一桌所有的男女医生，表情都变得古怪起来，都不敢再看我。
我心里一阵苦笑，也没太当回事。
接下来张院长开始在台上发言，都是老一套官方话，什么感谢大家来参加我的生日会，医院的发展离不开你们，以后的工作的安排云云，不像是生日会，倒像是领导开会……
本以为张院长发言完毕，就可以开吃了，结果张院长又把蔡老师叫上去，让他讲话。
让我意外的是，蔡老师上台后，众人的情绪居然非常高涨，时不时就是一顿鼓掌，叫好声。
看来，这死骗子在医院还真是深入人心。
我心里那个叹息，这姓蔡的，在医院人气还真不低，几乎都成了全院偶像。
等蔡老师演讲完后，大家这才动起了筷子。
我注意到一个诡异的情况。
张院长那桌，包括蔡老师在内，一共只有七个人，个个肥头大耳，大腹便便，西装革履，一看都是医院的大领导，但其中有一人，却和其他人完全格格不入。
这人穿着运动装，身材瘦弱，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戴了一副灰色大口罩，呆呆地坐在张院长旁边，一动不动，虽然面前放着餐具，但从头到尾，就没有动过筷子。
我越看他越觉得熟悉，似乎在哪见过。
就在这时，那戴着口罩的人忽然朝我这里看了过来，冰冷的眼神，犹如刀子一样，让我打了个冷颤。
我猛然想起——这家伙，似乎就是上次我潜入小黑屋，那个满脸溃烂，犹如僵尸一样的家伙！
对！一定是他！
当时就是他的出现，害我没有防备，被人从后面打了一记闷棍！
虽然他遮住了嘴鼻，但他的身形，眼神，以及那乱糟糟的头发，不会有错的！
我的心跳瞬间加速起来……
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出现？
而且，坐得还是正席？
我实在好奇，忍不住问旁边的医生：“大哥，张院长旁边那戴口罩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那医生明显还有些忌惮我，不过见我态度热情，只好回答道：“你连他都不知道？他是张院长的儿子啊，之前是植物人，也不知道蔡专家用了什么方法，就把人给治好了……啧啧，真是妙手回春啊。”
我吃了一惊，说不可能吧，张院长的儿子，怎么长得这么恐怖？
那医生连忙捂住我的嘴，让我别瞎说，要是让领导我们听见在背后议论，非吃不了兜着走。
那医生小声告诉我——张院长的儿子，以前其实长得挺俊俏的，而且也是这个医院的医生。
因为长得帅，加上又是院长之子，很多护士，女医生，都对他倾心不已。
可好景不长，他莫名其妙，得了一个怪病，变成了植物人，这一趟，几年都醒不来。
为这事六十多岁的张院长急的头发全白了，他喊来了医院有名的名医，乃至全国各地的专家，希望把儿子救醒，但最终……都是无功而返。
一直到蔡老师的出现，奇迹发生了。
几乎被所有医师都认定了不可能苏醒的张院长之子，却偏偏被蔡老师给治好了。
没有人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但事实上，张院长的儿子确实康复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他醒来后，曾经英俊的脸，变得丑陋不堪，脸部的皮肤犹如腐烂了一般，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恶臭，并且吃东西就会过敏，会吐。
“怎么说呢，这可能就是上帝给你打开了一扇窗，又给关了一道门——唉，可惜了这样的青年才俊，虽然苏醒了，但未来的日子怕是生不如死。”那医生喝了口酒，摇头感慨道。
“老陈，你又在大嘴巴了，小心隔墙有耳！”另一个医生皱眉道。
那医生连忙闭上了嘴，开始吃东西。
我心想这件事还真是匪夷所思，蔡老师这种骗子，能把植物人治好就很奇怪了，治好后，还出现这种现象，实在好奇，蔡老师到底在张院长儿子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
宴会结束后，蔡老师可能喝多了，一整晚都没有出现在D栋。
虽然蔡老师不在，当病人们似乎已经养成了“习惯”，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地在病房看新闻联播，不管喜不喜欢看，没人敢露出任何不满。
我去找了刘俊美，她得意地告诉我，在我被带走后，她一路跟着我们，进了那个黑房子，偷偷拍摄了蔡老师对我“动刑”的全部过程。
似乎怕我不信，她把相机递给了我，里面果然有我被绑在床上，被动刑的录像。
我欣喜若狂，问她准备什么时候把这个曝光？
刘俊美说明天吧，她已经联系了编辑，明天一早就去报社。
我忽然有些担心，说404的脏东西威胁你，不准透露D栋的秘密，你把这个录像曝光的话，会不会惹来它的报复？
刘俊美想了想，说应该不会，因为她的拍摄场景是在黑房子，而不是D栋——再说了，现在的蔡老师可不比凶灵善良，再不做点什么，自己迟早会遭殃。
我点了点头，叮嘱她一定注意安全。
晚上十二点多，我照例睡前巡逻，来到4楼的时候，却看到404门口正站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黑色外套，穿着皮鞋，面对着404大门，嘴里不断地自言自语。
“哦，开什么玩笑，让我进来陪你们？”
“呵呵，别傻了，不可能的，你们以为我是之前那些蠢货吗？”
“让我放你们出来？好吧，说说你们的条件……”
我稍微走近了一点，惊讶地发现，这人居然是蔡老师。
不过，此刻的蔡老师模样十分古怪。
他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说话的声音又尖又细，跟他平时完全不同，就像是被变声器处理过一样。
“这些条件听起来不错，但我不会答应——至少，现在不会答应。”
蔡老师继续对着大门自言自语，突然脸一沉，扭过头朝我这边看过来，尖声吼道：
“谁在那里？”
呼！
话音落下，走廊上的灯，顿时全部熄灭，一股阴冷之极的风，席卷而来——
第148章 绝望中的希望
我瞬间吓得一动不敢动，蜷缩在墙角，身体就像被打了石膏一样，双腿不停地打着摆子。
这股风，如同幽灵，来的毫无征兆！
并且，伴随着一阵脚步声，逐渐逼近……
我不知道蔡老师到底是人还是鬼，但我很清楚——如果被他抓到，下场一定会很惨。
眼见一个影子透过月光映照过来，我的心越跳越快，几乎要从胸口里蹦出来，强忍着恐惧，掐了一下大腿，疼痛清醒，转身就朝着楼下狂奔而去。
一口气跑到了休息室，关上门，我这才松了口气，身上的内衣早已被冷汗浸湿。
我不确认蔡老师是否有发现我，但刚才那种极其强烈的心悸感，却是从未有过的强烈，仿佛晚逃走一步，就会有很恐怖的下场……
冷静下来之后，我开始思考，蔡老师刚才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跟404里的脏东西对话吗？
在蔡老师身上的小鬼，究竟有没有离开？
还是说——现在蔡老师的所作所为，其实都是小鬼在驱使他？
“砰砰砰砰！”
就在此时，窗户突然噼里啪啦响了起来！
就像，被什么东西在拍打一般！
“谁？”
我吓了一跳，颤声道。
外面一片漆黑，隐隐看到，有个人正贴着窗户，一双手，用力地在窗户上拍打……
“我。”
是蔡老师的声音。
蔡老师？
我心中一惊，难道他刚才发现我了？
不行，我一定镇定！
就算发现了又怎样，难道……他还敢杀人灭口不成？
我咽了口吐沫，走过去打开窗户，只见蔡老师站在外面，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蔡老师，这么晚了，有……有事吗？”我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说道。
“没事，我就是看到你窗户没关好，提醒你一下。”蔡老师笑吟吟地说道。“好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蔡老师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沉了下来。
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这……显然是一个警告！
*
这一晚我失眠了。
即便偶尔睡着，也是在做噩梦，梦到蔡老师在外面拍窗户，我不敢开，他直接破窗而入，变成了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扑向了我——
早上，我被刘富强的敲门声吵醒，走过去打开门，刘富强一脸神经兮兮地看着我，有些激动道：“志勇，你还在睡觉啊？D栋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我愣了愣，问道。
“蔡老师，刚才被巡捕带走了！”刘富强说。
听到这个消息，我先是震惊，随即一阵狂喜。
我忙问刘富强，你确定没看错，蔡老师真的被巡捕带走了？
“千真万确，刚带走的！这么大的事，你小子居然还在睡觉！”刘富强说道。“对了，你怎么好像还挺高兴的样子？”
“没有，我没有高兴。”
我干笑两声，走出休息室。
D栋门口，刘俊美站在外面，看到我过来，她嫣然一笑，说：“你起来晚了，错过了好戏。”
“是你的视频起的作用？”我激动地说道。
“当然，主编拿到视频后，立刻就联系了周围的巡捕局——这个视频，相信很快就会在报纸上刊登。”刘俊美笑着说道。
“你太棒了！”
我用力抱住了刘俊美，内心的喜悦无以言表。
刘俊美的脸颊有些羞红，柔声道：“虽然蔡老师被抓走了，但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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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就算蔡老师再厉害，一旦这个新闻曝光，媒体和群众的力量绝不是他能应付的。”我认真地说道，“我相信，正义也许会吃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嗯，但愿如此吧。”刘俊美微微一笑，“那，你现在是不是能放开我了？”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和她的身体接触，连忙松开手，尴尬道：不好意思啊……
“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要请我吃什么？”刘俊美歪着脑袋，开玩笑道。
“吃大餐！吃最大最大的餐！”我咧嘴笑道。
“真的吗，你可不许骗我，拉钩！”
“拉钩拉钩。”
*
蔡老师被抓，对于D栋的病人来说绝对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这意味着，所谓D栋的新规可以见鬼去了！
晚饭的时候，除了极个别被蔡老师洗脑的病人，大部分病人都兴高采烈，高声欢呼，甚至有些病人还唱起了歌，跳起了舞。
简直就像打赢了一场胜仗一般。
这么多天的煎熬，痛苦，恐惧，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消失。
虽然病魔依旧，虽然希望消失，但大家，显然更喜欢从前的生活……
我本以为，蔡老师这一被抓，加上媒体的报道，他即便不进监狱，至少爱康医院他是休想踏进一步了。
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蔡老师回来了……
是的，他回来了……
穿着西装，打了领带，脸上红光满面，根本就不像一个嫌疑犯该有的样子……
就在我无比震惊他为什么会被巡捕局放出来的时候，他已来到了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容可掬地说道：“志勇，你真的很厉害，这手苦肉计，连我都措不及防。”
“不过，你还是太小看我了。”
“我说过——在D栋我就是神，你们这些凡人，怎么可能对抗的了神？”
我呆若木鸡地看着他，脑袋嗡嗡一片空白……
为什么？
为什么他还可以放出来？
在大量证据面前，他为什么还能安然无恙的回到医院？
等蔡老师走后，我立刻去找了刘俊美，跟她说了蔡老师回来的事。
刘俊美十分震惊，立刻给主编打电话，但主编的答复是——蔡老师的行为，是合法的，他是在给病人进行治疗。
“病人？他是医院的工作人员，根本就不是什么病人！”刘俊美怒气冲冲地说道。
“工作人员难道就不会生病吗？蔡xx可是医院的健康专家，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得到了医院的允许。”主编冷冷地说道。
刘俊美气得声音都变了，质问道：“主编，你今天早上可不是这个态度？”
“早上是早上，现在是现在。”
“好，既然巡捕局认为他无罪，那麻烦你把我给你的视频在报纸上刊登，让群众去判断他的对错！”刘俊美激动地说道，“我不求他坐牢，但至少，他绝不应该继续待在医院！”
“抱歉，这些视频我已经删了——而且，这种不正面的报道，我们报社是不会刊登的。”主编冷淡道。
刘俊美还想说什么，但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混蛋！”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刘俊美万念俱灰地看着我，绝望道。
我皱了皱眉，说道：“一定是姓蔡的动用了关系……对了，你手上的视频还有备份吗？”
“备份？有！我有备份！”刘俊美眼睛一亮，激动道，“对啊，我怎么忘了，现在可是信息化时代，就算报社不管，我们完全可以去网上发布啊，只要点击率上来了，就不怕曝光不了！”
“没错，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我握紧了拳头，沉声说道。
我和刘俊美商量，明天一早就去网吧，把视频在各大论坛，最快的速度传播出去。
*
这一晚我再度失眠了，心里期待着，等这段视频传播出去后，会产生怎样的舆论……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随便洗漱了一番，穿了件衣服就急急忙忙地去找刘俊美了。
到了刘俊美的病房，却发现她的床上空空如也，被子是凌乱的，人却不知道去哪了。
我问旁边的病友，他们说凌晨五点多的时候，蔡老师突然带着几个人闯进来，把刘俊美给强行带走了。
什么？
听到这话，我整个人犹如被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
第149章 他们不是人
按病人所说，刘俊美五点多被抓走，现在都已经快七点了！
遭了！
这下遭了！
蔡老师，居然先我们一步行动了！
我转身疯了一般冲出D栋，一边给孙姐打电话，一边朝着黑房子跑去。
电话接通，孙姐让我别急，她这就帮我问问——蔡老师是健康专家，应该不会对病人做出什么事？
我恨不得把手机捏碎，咬牙道：够了！你别给我打官腔！姓蔡的什么德行，难道你还不清楚？
话音落下，我就看到不远处，刘俊美在两个医务人员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她身上的病号服，被撕开了一半，露出半边肩膀，低着头，眼眶无神，脸上和手臂上，全是淤青和红肿。
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身体明显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刘俊美……”
我茫然无措地看着她。
她也看着我。
然后，她哭了。
“蔡专家让我们给你带句话，不要自作聪明，小心引火上身。”
其中一个医务人员对我冷笑道。
等他们走后，我搀扶着伤痕累累的刘俊美，回到了D栋。
一路上，不少病人都朝我们看过来，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刘俊美捂着脸，神色悲痛不已，几次面临崩溃。
这时候我也股不善什么风言风语了，把她带到休息室，刘俊美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那哭声，撕心裂肺，很多年后，我都无法忘怀。
我想问她，但又不知道，或者说不敢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刘俊美才慢慢平静下来，她咬着嘴唇，说她不会放弃的……哪怕遭受更大的折磨，她也要把这件事公布出去！
“他们是一群禽兽！”
刘俊美说完这话，径直离开了休息室。
我默然地看着她离去，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所有的计划，完全陷入了一个死局，仿佛一切都在蔡老师掌握之中。
就好像有一双大手，压着D栋这块区域，让我们无法抬头……
*
晚上大家集合吃饭的时候，蔡老师问我，刘俊美为什么没出来吃饭？
我恨恨地看着他，说：为什么没出来，难道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要不是他身边有几个人随时保护，我真想把他宰了！
“我怎么会知道？”蔡老师挑了挑眉，对旁边的几个医务人员说：“去，把她叫出来——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行。”
很快，刘俊美就被几个人硬拽着拖到了这里。
蔡老师问她，你为什么不吃饭？
刘俊美低声道，我肚子不饿。
“不饿也得吃，你现在是病人，必须听我的安排。”
“来，吃一口。”
蔡老师微笑着说道，拿起一个堆满了饭菜的碗，用筷子夹了一根土豆丝，递到了刘俊美面前。
刘俊美麻木地张开嘴，吃下了土豆丝。
“这才对嘛，来，再吃一口。”
蔡老师又给刘俊美喂了一口。
刘俊美老老实实吃下。
“嗯，很乖，很听话。”
蔡老师把饭碗，递给了刘俊美，她接过来，大口大口，狼吞虎咽地吃着。
一边吃，一边流泪。
我的心宛如被刀劈了一般，都要碎了。
愤恨地看着蔡老师——这个恶魔，简直已经把人性的卑劣展现到了极点！
“对对，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蔡老师脸上带着奇异的笑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刘俊美吹弹可破的脸蛋上。
噗——
刘俊美忽然张开嘴，饭菜，全部吐在了蔡老师的脸上。
她把碗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怒吼道：你个狗娘养的，不要碰我！
蔡老师的脸沉了下来，他一边抹去脸上的饭菜，一边面无表情道：我好心劝你吃饭，你不领情，不但吐我一脸，还骂我……你这是病，得治。
听到这话，我顿时慌了，连忙道：“蔡老师，她受了伤，心情不太好，你别跟她计较！”
“闭嘴！”
蔡老师剐了我一眼，再次看向刘俊美，冷笑道：“有病就得治，否则到了晚期，可就治不好了！”
“来人，给我把她带走。”
几个医务人员，立刻冲过去抓住了刘俊美。
刘俊美拼命挣扎，扭打，但根本无济于事。
只能眼睁睁地被蔡老师等人，强行拖到了外面。
这个时候我自然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两次被电击的恐惧，犹如跗骨之蛆一样，拥遍全身。
一种说不出的恐惧，让我害怕，但我退缩。
是的，怕了，真的怕了，没有体验过的人，永远无法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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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老实点。”
一个医务人员被刘俊美咬在了胳膊上，顿时勃然大怒，对着她的脸就是一耳光下去。
这一耳光打得极重，几乎把刘俊美半边脸都打肿了。
她被折磨了一早上，这一天又没进食，现在挨了这一巴掌，几乎要脱力过去。
病人们恐惧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人敢动，没有人敢阻止。
“田志勇，救我——”
或许是最后的力气，刘俊美抬起头，声嘶力竭地哀嚎了一声。
我浑身一震，看向刘俊美。
她的眼神带着无助，带着期待，楚楚可怜。
她在想我求救！
“住手！”
我怒声咆哮道，猛地冲过去，一拳打在了其中一个医务人员的脸上，不等另一个人反应过来，又是一记鞭腿。
啪！
又快又狠，转瞬间，他们两个直接倒地。
“田志勇，你又想造反？”蔡老师戏谑地看着我。
“放了她！”
我冷冷地说道，体内的热血，几乎要沸腾起来。
是的，终究是无法容忍。
终究是看不过去。
即便力量微薄，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这些人折磨！
那两个被打倒在地的医务人员，很快又爬了起来。
在蔡老师的指挥下，他们一拥而上，开始围殴我。
我再一次体会到了一个人的无力感，这些家伙，仿佛失去了痛觉神经，无论打到什么致命部位，就连痛哼都不发出一声，继续对我进攻。
终于，我再次倒下了。
无数的拳脚，如雨点一般，轰在了我身上。
皮肉上的痛苦，永远无法赶及内心的悲愤！
我痛恨自己没有力量！
我甚至想到，如果我和程小燕一样，去吸血，会不会就能跟她一样强大？
这个危险的念头，逐渐在我脑海中衍生，我抬起头，看向他们雪白的脖子，有一种立刻咬上去的冲动……
但，这个冲动很快就消失了。
因为他们带着程小燕，离开了这里。
良久，我还趴在地上。
没有人敢上来扶我，仿佛我已变成了一只受伤野兽，谁来就会咬谁一口。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脑袋：
“算了吧。”
我缓慢地抬起头。
是曹凤娇。
我望着她，木然道：你是除魔卫道的高手——对付普通人，根本是易如反掌，为什么，你不出手阻止这一切？
曹凤娇幽幽叹气，说：你也知道，他们是普通人——我是抓鬼的，不是打人的。
“而且，我有不能出手的理由。”
我艰难地站起身，惨笑了一声，说：狗屁理由，无非就是怕惹事罢了——你，还有你们，都是一群懦夫！懦夫！
这一刻，我就像是一个疯子。
开始对D栋的所有人，破口大骂。
我痛恨他们的怯弱，痛恨他们的坐视不理。
如果刚才大家一起上，岂是蔡老师等人可以抵挡的？
可是，他们一个个却选择了围观……
*
大概过了不到半个小时，蔡老师等人就带着刘俊美回来了。
这一次她的“变化”比之前更严重。
她柔顺的长发，此刻凌乱无比，乱糟糟的——鼻涕、眼泪，流的满脸都是，眼神空洞无物，嘴巴裂在了一旁，口水如瀑布一般，从里面流出来。
“哈哈哈哈，我是皮卡丘！我是皮卡丘！”
“吹个球，吹个大皮球，一个大皮球，一个小皮球！”
她是被人抬进来的，正傻笑着唱歌。
是的，她疯了。
没有人知道，她遭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
蔡老师来到我面前，无视我怨恨的眼神，微笑道：登记一下，从今天起，刘俊美就不住在D栋了。
我脸色一变，说：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D栋不是疯子收容所，她疯了，就应该去精神科。”
蔡老师笑呵呵地说道。
“你个畜生！！！”
我嘶吼道，想抬手给他一拳，但之前的伤势，让我连抬手的力气都失去了。
蔡老师阴蹭蹭地看着我，说：她只是前车之鉴，如果你不想变成她这样，以后该怎么做，你最好想清楚。
说着，他按着刘俊美的手，签下了名字，又逼迫我，写了出院登记。
看着他们押着疯癫的刘俊美扬长而去，我无力地跪在了地上，心里说不出的绝望和后悔。
刘俊美已经疯了，她病房里的行礼被蔡老师等人洗劫一空，就算有什么备份，也早就被销毁了。
从此，他的恶行，再难有揭发的一天。
*
刘俊美被带走后的一个星期，我的伤势已恢复的差不多。
蔡老师每天新规，依旧在不断的执行着。
陆续，有病人被送到了黑房子，也陆续，有病人不堪折磨，自杀或者病死。
D栋，彻底变成了一个人间地狱。
那晚我给母亲打了很久很久的电话，跟她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又叮嘱她，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母亲忽然很慌乱，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告诉她，一切安好，我可能要去外地实习，很久才能回来。
接着，我又给孙姐打了电话，问她，如果我在D栋因为意外死亡，我母亲的医药费，医院会继续承担吗？
孙姐说按照规定，一定会继续承担，她让我不要有这样的思想，遵守D栋夜间禁忌，一定会活得好好的。
我笑了笑，挂了电话。
心里，忽然很轻松。
仿佛所有的烦恼，压力，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接着，我去超市买了一把锋利的小刀，藏在了袖口里。
下午蔡老师讲课，我刻意坐在了第一排。
蔡老师对我的换座明显有些意外，因为平时我都是坐在最后排，他的眼神中，不禁多了几分警惕。
我为了让他消除防备，接下来的“课程”，积极的举手发言，面对蔡老师的问题，积极回答，当他推广三通胶囊的时候，我甚至还主动掏钱买了两盒。
“小田同志，你这是开窍了啊？”蔡老师笑容满面地和我握手，压低声音道，“这就对了嘛，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配合我，以后你的日子肯定很好过。”
“蔡老师说的是，我已经想通了，从今天开始，我一定要……”
我的声音，越来越低。
“你一定要什么？”
蔡老师愣了愣，没听清，俯下身，靠近了我。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一定要……杀了你这个老畜生！”
听到这话，蔡老师脸色剧变。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手中的小刀，已经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胸膛之中……
时机，刚刚好！
“啊——”
现场，一片混乱。
病人们尖叫了起来。
显然没人想到，我会突然袭击蔡老师！
蔡老师瞪着眼睛，难以置信看着我，脸色逐渐泛白。
我把刀抽出来，准备再刺第二下，突然发现——刀上，居然没有血！
是的，刀上一点血都没有！
整个刀片足有十公分，全部插进蔡老师的体内，怎么会没有血？
我顿时惊呆了。
“呵呵，小家伙，一把刀，你就想杀我？”
蔡老师忽然咯咯怪笑起来。
声音，又尖又细，如同玻璃摩擦在黑板上一般！
那根本就不是蔡老师本人的声音！
我倒吸一口凉气，惊恐地看着他，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拿下他。”
蔡老师厉喝道。
很快，几个医务人员，就把我给包围了。
“别过来！”
我不断挥舞着手的刀，大声吼道。
但，他们根本不惧，一个个如同不要命似的，朝我扑来。
我一刀，割在了其中一个医务人员的手臂上，但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把刀锋，整个握在了手心。
让我震惊的是，他的手上，也没有学流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蔡老师身体不流血，兴许是恶灵在作祟……
但这个医务人员，只是个普通人，为什么也能毫发无伤？
我心中一惊，突然明白了什么……
其实，从第一天和他们“交手”，我就感觉不太对劲……
平时百试百灵的搏击术，在他们身上一点用武之地都没有，无论是打在软肋还是太阳穴，甚至踢在他们的裆部，他们都跟没事人似的，活蹦乱跳。
正常人，哪怕是拳王级别的，被打中了致命部位，都会痛苦难当，为什么他们一点事都没有？
答案只有一个。
他们，不是人……
第150章 连体婴儿
除了打不痛，刀砍不伤外，还有一个疑点。
那就是他们从来D栋到现在，至始至终口罩都没有摘下来过。
为什么不敢展露真面目？
这是想隐藏什么吗？
我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么多，下一秒，小腹一阵剧痛，接着就是一顿乱拳轰来。
我再次倒下了……
“看样子，小田同志有强烈的逆反心理——这是严重的心理疾病，得治。”
蔡老师冷笑出声，挥了挥手：“把他带走。”
接着，我被他们拽着，一路来到了黑房子。
这个熟悉的地方，阴冷的空气，刺鼻的焦糊味，把我心底深处的恐惧，再度唤醒……
“田志勇，我给了你这么多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的。”
蔡老师面无表情地对我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是蔡老师养的小鬼吗？”
“小鬼？哼，我讨厌听到这个名字。”蔡老师板着脸道。
“那就是承认了？”我冷笑道，“我很好奇，当时明明记得陈老太灭了你，为什么你能还存在于蔡老师的体内？”
蔡老师沉默了几秒，嘴里发出一声怪笑：“你错了，那个死老太婆，灭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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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我顿时一头雾水。
“好了，反正你也要完蛋了，我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是连体婴儿。”蔡老师阴笑道。
连体婴儿？
我惊讶地看向他。
蔡老师的眼神逐渐变得暗淡起来，他说，他出生的时候，就是连体婴儿，一个哥哥，一个弟弟。
而他，是弟弟。
连体婴儿，严格来说是两个人，既然是两个人，自然有两个灵魂。
他们出生之后，父母看到他们竟然是连体的，感到非常害怕和恶心，就偷偷，被被子把他们捂死了。
死后的两兄弟，怨气不散，化作厉鬼，时常去父母家中作祟。
之后，父亲请了当地一个德高望重的法师，法师欲用佛法，感化他们。
但双生之子，怨气何其之重？
法师加持了七天七夜，依旧无法平息他们的怨恨，无奈之下，只好把他们的魂，封在了泥人之中。
变成泥人后的连体婴儿，被放置在了佛堂内，那法师，每日都会来念诵佛法，对其进行感化。
所谓滴水穿石，法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行为，终于感动了他们。
双生子，充满怨恨的心，逐渐开始消散……
但，好景不长。
一年之后，那法师与某个仇人斗法时，死在了对方手下。
对方拿走了禁锢双生子的泥人，把他们制成了小鬼，每日以活人鲜血喂之，邪咒加持，长久之下，好不容易剔除恶念的双生子，再次变得凶残暴戾。
世人制作小鬼，本就是为了贪欲，那人隔三差五，便会命令双生子，强迫它们去外面敛财，夺宝，杀人。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遇到蔡老师后。
那人把小鬼，以极高的价，卖给了蔡老师，并告诉了他驱使小鬼的方法和规则。
蔡老师根本不知道，当时的双生子，已是恶念横生，怨气冲天，极度危险，就他一个普通人望向驱使双生子，根本是痴人说梦。
果然，不久之后蔡老师就被双生子反噬了，这就是我后来看到的情景。
当时陈老太用咒法，消灭了其中一个婴灵，本以为一切已结束，却没想到，这婴灵是连体婴儿，有两个灵魂，死了一个还有一个。
另一个婴灵，也就是弟弟，因为哥哥灵魂的死亡，力量衰减了许多，虽然一直寄付在蔡老师的体内，却没办法像当初一样，彻底控制蔡老师。
蔡老师阴笑着告诉我，他和小鬼的灵魂，已经合二为一，他既是我，我既是他，不分彼此。
听到这我算是大概懂了……难怪蔡老师的表现，很多时候都判若两人，就像精神分裂一样。
原来，竟然是这个原因。
“田志勇，当初你们断了我的财路，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倒好，居然还敢三番两次的阴我！”
蔡老师抓着我的头发，怨恨地说道。
这个时候的他，声音又恢复正常了——显然已经“切换”到了蔡老师本人的灵魂。
我吐出一口气，问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选择D栋？难道，仅仅只是为了报复我？”
“呵，你别太高看自己了，我来D栋，是那个家伙的选择！”蔡老师冷笑一声。
那个家伙？
我立刻明白，他说的是小鬼。
“他说，这里有一种强烈的磁场，吸引着他……不然，你以为我干嘛要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蔡老师不屑道，“不过，既然来了，我蔡某就要好好的管理一下，让你们知道，我蔡某无论到哪，都是备受瞩目的神。”
我忍不住笑了，说：我忽然觉得……小鬼跟你比起来，实在可爱多了。
“行了，该说的都说了，准备好了吗？我的老朋友。”蔡老师拍了拍手，笑吟吟道。
“你要杀了我吗？”我问。
“不，杀人是犯法的，我会让你体验到，比死还痛苦的日子！”
蔡老师阴蹭蹭地笑道，“动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再次袭来……
尘埃落定后，我无力地躺在冰冷的小床上……
被他们抬回D栋的时候，我看到张院长、孔副院长，以及孙姐，他们都来了。
看到我这幅模样，除了孙姐微微皱眉，其他人皆是面无表情。
我被像垃圾一样扔在了地上。
接着，他们几个人围在了一起，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不行，我不同意！志勇是我好不容易找来的守夜人，如果把他调走，这里会出问题的！”孙姐忽然很激动地说。
“是啊，保险起见，我觉得还是把他留下吧……”孔副院长也跟着附和道。
蔡老师摇了摇头，笑道：“没必要，有我在D栋，就凭我一身正气，D栋那些脏东西，根本就不敢乱来！”
“我就问你们，自从我来到D栋后，脏东西是不是再没出现了？”
这话一说，孙姐等人面面相觑，嘀咕着“好像还真是这样”……
这时候，张院长开口了：
“行了，我同意蔡专家的建议——从今天起，把田志勇关到精神科。”
第151章 逃出精神科
当天晚上，蔡老师几人开始安排，把我转移到精神科去。
我万万没想到，蔡老师说让我生不如死，居然是这种方式。
我开始反抗，但根本没用，所有人都把我当成了精神病，包括D栋的病人。
“原来田医生居然有精神病？”
“可不是嘛，平时看他还挺正常的……”
“哪里正常了，经常看他一惊一乍，神神叨叨的，我早觉得他不对劲了。”
“唉，年纪轻轻的，可惜了。”
我被带走的时候，几个病人，在小声议论着我。
唯独，只有陈红，她站在门口，目光带着挣扎和同情。
“你还会回来吗？”
陈红问。
我用苦笑回答了她。
最后看了一眼D栋，我知道，这一去，除非蔡老师倒台，否则恐怕一辈子也休想离开精神科。
路过护士休息室的时候，我还看到了曹凤娇。
她坐在床上，默然无语。
最后，我终于被他们架着，走出了D栋。
去精神科的路上，孙姐过来了，她跟蔡老师说，要跟我单独谈谈。
接着，她来到我面前，把一件红色的东西，塞到了我手里。
是那件红色的马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孙姐好像老了一些，憔悴了一些。
她说：志勇，把红马甲穿着，时刻记着穿着……我，我会想办法早点放你出来。
早点放我出来？
我冷眼望着她，这女人，到了现在还在骗我？
把我当智障吗？
之前他们的议论，我一字不漏的听在耳中，她会帮我？
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还有这条红马甲，林圣是怎么死的，我可不会忘，这马甲，一定有问题！
“滚！”
我把红马甲狠狠扔在了地上，用力推了一下孙姐。
她脸色有些难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旁边的一个医务人员，给了我一巴掌，让我老实点。
然后，继续上路……
*
精神科。
这个地方我之前来过很多遍。
最后一次，是把马强送过来。
没想到才短短数月，我又回来了，而且还成了其中一员，真是讽刺……
被蔡老师等人押送过来的时候，当时那个冯主任已经不在了，而是换了一个更年轻的医生。
看样子，冯主任在蔡坤的眼睛丢失后，八成是被免职了。
“蔡专家！”
那医生一看到蔡老师，扶了一下眼镜，连忙站起来，又惊又喜地来到他身边。
“同志辛亏了。”蔡老师笑呵呵地说道。
“没有没有，为人民服务。”医生连忙道，“蔡专家，您怎么来我这小地方了？”
“哦，送一个病人过来。”
蔡老师指了指我，笑着说道：“他有严重的暴力倾向，曾无数次殴打过我们医务人员，切记一定要小心。”
“好好对待他，不用跟我客气。”
那医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仿佛明白了什么，点头道：“我明白了。”
蔡老师露出满意之色，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盒三通胶囊，放在了桌上：“你们精神科的医生也不容易，这盒胶囊，就当犒劳你了。”
“谢……谢谢蔡专家。”那医生激动得无语轮次，就差流眼泪了。
接着，在他的安排下，几个医务人员，押着我往里面走。
中途路过一些病房的时候，我看到了蔡坤和马强。
蔡坤失去了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并不是在睡觉，因为他一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嘴里嘟嘟嘟地叫着什么。
马强蹲在地上，面对着墙壁。
我走过去的时候，他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疯了一样冲过来，大声喊道：“爸爸！爸爸你来了！”
“强子……”我颤声道。
“他是你儿子？”旁边一个医务人员好笑道。
“不，他是你爷爷。”我摇了摇头。
这样回答的结果，自然又是一顿暴打。
想着反正也出不去了，就过过嘴瘾吧，挨顿打也值……
因为蔡老师说我有严重的狂躁症，所以一进来，我就被他们用医用绑带，绑了个结结实实。
我调侃道：放心，我又逃不掉，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
他们没理我，直到把我捆得跟粽子似的，这才离去。
没过一会儿，蔡老师进来了，他看到我的模样，很是得意，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我冷笑道：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蔡老师问。
“我在想当时那把刀，如果捅的是你脑袋，而不是胸口，会不会你就完蛋了？”我说。
“呵呵，这件事你恐怕永远也无法知道答案了。”蔡老师笑呵呵地说道，“志勇，你就安心地待在这吧——D栋，以后就由我来管了。”
我皱着眉头道：姓蔡的，你可不要把D栋当儿戏！那里面的脏东西，可比你身上那个凶。
“这点不需要你提醒，毕竟，我还想过几天快活日子。”蔡老师挥了挥手，笑吟吟道，“再见了志勇，我特地跟这里的李主任打过招呼，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等蔡老师走后，房间立刻变得安静下来，静得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但我心却怎么也无法平静，想到D栋外面的事，想到母亲，想到那些被蔡老师迫害的人，心里有一股怒火，无法发泄！
本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却没想到敌人安然无恙，我却陷入了万劫不复……
嘎吱——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开了，是之前那个李主任。
他冷眼看着我，说：“到了这里，你就做好最坏的心里准备吧……出去是不可能出去了，表现好一点，以后就少吃点苦头，所以你最好配合点。”
我说：你的意思是我哪怕没病，也不能离开这里？
“差不多是这样。”李主任冷笑道，“得罪了蔡专家，你还想有什么好果子吃？他现在可是张院长面前的大红人，就跟慈禧太后身边的总管一样！”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对对对，你说的太多了——那蔡专家，就是慈禧太后身边的太监！
李主任的脸色顿时变了，连忙道：别瞎说，我只是这么形容，可没说蔡专家是太监。
看样子，蔡老师在D栋的所作所为已经传遍了医院，他现在是恶名在外，这么多人都怕他。
“那个，李主任，能不能帮我把这玩意解了？”我笑着说道，“我根本没有什么狂躁症，即便有，如果有发病现象，你到时候再把我绑起来呗？”
“别做梦了，至少一个月内，你身上的绷带都不可能解开！”李主任冷冷地说道。
一个月？
我脸沉了下来。
这他妈，是想玩死我啊？
“吃饭怎么办？上厕所怎么办？”我问。
“吃饭会有人来喂你，上厕所，你就拉在裤子上好了。”李主任冷笑道，“每过三天，我会派人给你换一件衣服。”
我心里把这狗日的李主任咒骂了一万遍，脸上却带着笑容，说：“哦，那真是麻烦主任了。”
三天换一次衣服……
这恐怕，是我唯一逃走的机会了……
仿佛看出了我的想法，李主任笑着说道：“对了，蔡老师特地跟我说过，你小子会搏击术，得防着……我告诉你，来到这，你就别想着逃走了，哪怕把绷带给你解了，也会先给你打一记麻醉针。”
听到这话，我瞬间绝望了，怎么都没想到，解绑带之前，还要先打一记麻醉针。
这一下，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唯一的逃生机会，就这么破灭了。
李主任又威胁了我几句，然后离开了这里。
全身被绑着，动弹不得的滋味很难受，我心里极度不甘，如果给我自由，我可以在三秒之内，打爆李主任的脑袋——但现在，我却只是砧板上的鱼肉。
啪嗒！
就在此时，病房的灯忽然一阵闪烁不定。
我心头一惊，不是吧，难道这地方还有脏东西？
黑暗中，一个长发披肩，身着红衣的女人，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她脸色苍白如纸，一双眼睛，空洞，没有神采，但五官，却是精致无比。
“田哥……”
她轻轻地说道。
“小翠？”
我瞪大了眼睛，又惊又喜。
是啊，我怎么把小翠给忘了，她可一直在我身边啊！
“田哥，这……这几天，我也不知道为…为什么，变得很虚弱，没…没有帮到你，对不起……”
小翠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蔡老师迫害我的事。
我问她，你现在能帮我把绳子解开吗？
小翠点了点头，说：可…可以的，但是……我的力量，打不开这道门。
她一般说着，一边张开小嘴，咬在了我的身上绷带。
别说，这丫头的牙口还挺好，啪啪几下，就把绷带咬开了。
我连忙从床上下来，但还没走几步，身体一趔趄，就往地上倒去，小翠走过来接我，但她似乎比我还虚弱，这一下，我直接压着她，两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小翠鬼脸一红，推了我一下，没推动。
我赶紧从她身上起来，心里默念一声罪过，道：抱歉，一下子没站稳……
“田哥，你…你打算以后怎…怎么办？”小翠问道。
“当然是逃出去。”我深吸一口气，说道，“这种鬼地方，我可不想待一辈子。”
“现在吗？”小翠说。
我点点头，艰难地站起身，来到门前。
封闭病房的门都是锁上的，外面墙壁是一层不亚于防弹玻璃的玻璃，想用拳脚打开，根本不现实，更何况我现在还受了伤。
而小翠也说了，她的力量，是无法打开这道门的。
可是，就这么等下去，明天被李主任看到我自己解开了绷带，必定会加强警备。
不能等！一定不能等！
我沉吟了一番，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我重新躺毁了床上，故意把绷带套在身上，然后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惨叫起来。
“啊——”
这声惨叫，简直犹如鬼哭狼嚎，极具穿透力。
周围病房的病人，都被我吵醒了，有的人哇哇大哭，有的人哈哈大笑。
没多久，我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小翠，给我一拳!”我说。
“啊？”小翠一脸懵逼。
“快啊，来不及了！用力打，没事！”我急声道。
小翠咬了咬嘴唇，抬起粉拳，对着我脸上就是一下。
这小妞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拳头可真硬，打得哥们是晕头转向，一颗牙齿都松了。
“不是打脸，是打我肚子……”我吐出一口血水，苦笑道。
“对…对不起。”
小翠一脸慌张。
这时候，李主任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眼看就要到病房门口了，小翠的拳头，终于落在了我的肚子上。
“呜哇——”
我瞪着眼睛，张开嘴，吐出一大堆秽物，连胆汁都差点吐出来了。
住在对面的病人看到这一幕，笑嘻嘻地拍手：“下饭，真下饭！”
与此同时，李主任已来到了门口，看到我这模样大吃一惊，连忙掏出钥匙，慌慌张张地打开了门。
他冲到我面前，拍着我的脸道：“喂，你没事吧？”
“我没事，但是……你有事了。”
我诡异一笑，猛地抬起手肘，用力撞在了李主任的胸口。
他“嗷”地一声惨叫，疼得弯下了腰，我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又补上了一脚，把他直接给踢晕了过去。
趁着这个机会，我走出病房，一路朝着外面狂奔而去。
在路过马强病房的时候，我匆匆瞥了他一眼，正准备离开，衣领突然一紧，像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似的。
我扭过头，发现是小翠。
“小翠？”
小翠拉着我的衣领，可怜兮兮地说：“田哥，我…我想，在这里，陪…陪强子。”
我怔了怔，随即笑道：没问题。
我把那颗黑色的珠子，递给了小翠，她却摇头，说：“珠子你…你留着，放在强哥这，不…不安全，我现在的魂体，可以暂…暂时脱离珠子，到时候你…你回来接我就是了。”
“可是，如果我回不来了怎么办？”我说道。
小翠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她告诉我——这颗珠子，其实叫养魂珠，里面蕴含了极为强大的阴气，是她这类阴魂，最佳的庇护之所。
当初，那三个黑衣人之所以不惜屠村也要抢夺这颗珠子，小翠猜测，他们应该是修炼了一种邪法，想利用这颗珠子，达成某种目的。
这颗养魂珠，对于修炼正法的人，毫无用处，但对于修炼邪法之人，绝对是梦寐以求之物。
“田哥，你务必，保护好这颗珠子，这…这是奶奶，生前的遗愿。”
“如果你…你回不来，那…那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在这…这里陪强哥，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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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我大概明白了，小翠这类阴魂，如果没有这颗养魂珠的庇护，就会死……
我想把这颗珠子就放在这里，但小翠死活不答应，说放在马强这，万一被人抢走可就麻烦大了。
而且，还有可能把那三个黑衣人吸引过来。
最终我放弃了这个念头，叹了口气，道：“好，我会尽快回来的。”
小翠摇了摇头，让我不要再回来了，她和马强本就人鬼殊途，能在这最后的日子，陪伴在他身边，她知足了……
我心里很不舒服，但也尊重她的选择。
“爸爸！”
马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来到我面前，咧嘴傻笑道。
“保重了，强子，小翠……”
我不忍再看他们。
转身，就往出口狂奔而去……
*
深夜，黑夜与睡梦笼罩着整个大地，万籁俱寂，万物已经沉睡了，除了微风轻轻的.阵阵的吹着，除了偶然一声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医院是寂静无声的。
从精神科逃出来的我，心却忽然乱了。
下一步该做什么？
我该去往何方？
报警！
对，我可以报警！
这是最后的办法，即便对付不了蔡老师，至少可以找律师起诉医院，在没有征求我同意的情况下，将一个精神完全正常的人强行送往精神科。
并能，采取暴力手段！
我拿起手机，正准备拨号，忽然来电铃声响起……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心里，骤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按下了接听键，里面传来一声戏谑的笑声：
“志勇，听说你逃出来了？”
第152章 威胁
电话中的那个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是蔡老师！
我身子颤了颤，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咬牙道：“是的，我逃出来了——接下来，我会去巡捕局，会找律师，就算扳不倒你，至少，你休想再让我回到那个该死的地方！”
“哦，是吗？你可真聪明，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或者说，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蔡老师笑呵呵地说道。
我皱了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回来吧志勇，我答应你，你现在回来，我对你之前的事既往不咎——你依旧是D栋的守夜人，我会和你平起平坐。”蔡老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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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道：你把我当傻子吗？
“志勇，你应该很清楚，即便你去巡捕局告我，也是无济于事的。”蔡老师得意洋洋地说道。
“是吗？如果我把当时那段黑房子的视频，发到网上，会不会多少能产生一点效果？”我冷冷道。
对面沉默了。
半晌后，才传来蔡老师的声音：“你……你有那段视频的备份？不，这不可能，备份在刘俊美那里，我已经用严刑拷打，逼那个贱人交出了备份，并且全部销毁，你这不可能还有！”
“哦，你也可以认为，我是在骗你。”我讥笑道。
这一刻，我终于占据了主动权。
备份，当然是没有的。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蔡老师绝不会拿他的声誉去赌。
那段视频，或许不会把他送进牢房，但让他声名狼藉，绝对是没问题的。
蔡老师怕了。
“田志勇，你他妈不要逼我！”
蔡老师恨恨地说道，“你在哪？有种你就告诉我你在哪！！！”
见蔡老师彻底气急败坏，我心里别提多开心了，笑道：蔡老师，先不说我除非脑袋被驴踢了才会告诉你我在哪——即便告诉你，你找到我又如何？
“难不成，你也要用严刑拷打，逼我交出备份？”
“你就没想过，如果我现在，把备份直接上传到网上呢？”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
一直过了几十秒，蔡老师才开口：“我待会打给你。”
我笑道：怎么，是准备发红包贿赂我，还是找人抓我？
蔡老师直接把电话挂了。
我心想这家伙不会真派人来抓我了吧，得赶紧溜之大吉。
等我离开医院，准备叫出租车去巡捕局的时候，电话再次响起。
这一次，不是蔡老师打来的，而是母亲。
我脸色一变，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妈？”
“志勇，原来你认识咱们医院的蔡专家，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电话中，母亲笑吟吟地说道。
听到这话，我整个人犹如被浇了一盆冰水，全身彻底麻木……
“妈，你……你说什么？”
我瞪大了眼睛，颤声道。
“呵呵，蔡专家就在我旁边，他还夸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呢。”母亲微笑道。
我急声问母亲到底怎么回事？
母亲说，蔡老师告诉她，前几天他去我学校进行讲座的时候，因为我踊跃发言，积极互动，得到了他的好感，两人一见如故，成了忘年之交。
之后，蔡老师从我那里听说了母亲的病情，觉得我很孝顺，便来到病房，送了母亲一盒三通胶囊，并且，还给她换到了医院最好的VIP病房。
母亲感慨道：蔡专家真是个大善人，你有这样的朋友，一定要好好珍惜……唉，这盒三通胶囊好几千呢，人家就这么送了。
“妈！”
我握紧了手机，表情变得无比狰狞，咬着牙道：“那三通胶囊千万不要吃！”
“为什么？”母亲疑惑道。
我强忍着杀人般的怒火，说道：“总之，别吃就是了——另外，让姓蔡的接电话！”
电话转到了蔡老师手上，他笑着说：“志勇，你不要跟我客气，三通胶囊虽然价格昂贵，但咱们是朋友，送一两盒给你母亲，我是不会心疼的。”
“你他妈敢动她一根汗毛，老子要你的命！！！”我声嘶力竭地吼道。
蔡老师笑着说：放心，杀人是犯法的，这种事我不做——但是，如果令堂吃我的三通胶囊，吃出什么毛病来，这我可就不能保证了哦。
“你敢！！”我握紧了拳头，怒声喝道。
“对了，你现在已经不在咱们医院工作了……要不，我跟张院长说一声，把令堂的医药费，就此停住吧？”蔡老师笑吟吟道，“这种做法，总是合情合理吧？”
我气得浑身颤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都没想到，蔡老师居然用这种方法来对付我！
如果说，在D栋工作，能让我一直咬牙坚持到现在，其中主要的信念，必然是母亲。
医院一旦停药，母亲恐怕活不过三天。
蔡老师，这是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啊……
“你要我怎么做？”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
“十分钟内，我要在黑房子看到你……否则，我什么都做得出来。”蔡老师阴蹭蹭地笑道。
“好。”
我颤抖着挂了电话。
现在的我，已是别无选择。
本以为逃出生天，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被一张无形的大网被抓住了……
我来到黑房子的时候，蔡老师和几个医务人员，已经在那里恭候多时了。
蔡老师说：视频备份呢？
我摇了摇头，说：我是骗你的，我根本就没有备份。
“是吗？”
蔡老师冷笑一声，使了个眼色，旁边几个助手，立刻把我按在了床上……
*
痛苦的折磨过后，蔡老师冷冷地看着我，说：
“备份呢？”
我虚弱道：没有备份。
“继续。”蔡老师皱了皱眉，对旁边医务人员道。
几分钟后。
我无力地倒在床上，视线都已经模糊了。
“备份呢？”蔡老师还是那句话。
我虚弱地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他拿了一盆水，浇在了我头上。
“备份！！”
“没……没有。”
蔡老师盯着我看了老半天，似乎终于相信我了。
他吩咐了一声，几个助手把我从床上拽下来，带到了外面。
冷风，吹在身上，有种刺骨的寒意……
我整个人处于半昏迷状态，腿都站不稳了……
蔡老师来到我面前，目光阴沉地盯着我，冷笑道：“你小子还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能从精神科里逃出来。”
“既然这样，我决定，把你送到另一个精神病院。”
“一个进去后，要么死，要么疯的地方……”
第153章 怪异的女医生
当晚，我迷迷糊糊地被抬进了车里，在一路颠簸中，不知道往什么地方开去，蔡老师可能怕再出现意外，很谨慎地跟车前往。
感觉像是进了山路一般，弯弯曲曲，我本就昏迷的脑袋，更是有一种作呕的感觉，当即没忍住，吐了一车，毫无意外的，又是遭到一顿暴打。
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车终于停了，外面隐约能看到灯光，车门“哐”地一声打开，冷空气从外面不断灌进来，呼呼作响。
我被两个医务人员，给架着走了出去，看到正前面一处背靠山之处，灰色的楼房，屹立在黑暗之中，就像个随时会扑过来的巨兽，透露出阴森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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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三层楼，大门是金属做的，蔡老师走过去敲了敲门，没人开，他又拿起手机打电话，过了好一会儿，金属大门才缓缓打开，一个六十多岁，身材高大，戴着眼镜，身穿白大褂的老头，正站在里面。
蔡老师和他客套了一番，但那人不冷不热，面色严肃。
“秦院长，就是他了。”
蔡老师似乎对这老头有些忌惮，一直和他保持着几十米的距离，点头哈腰，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指着我说道。
那个被称作秦院长的老头，冷冷地朝我这边看来。
我只听到他说了一句“罪犯还是普通病人？”
“罪犯，十恶不赦的罪犯。”蔡老师笑容满面。
秦校长点了点头，说：把他带进去吧。
“我就不进去了，这地方，浑身不自在。”
蔡老师干笑了两声，然后径直走到我面前。
他用一种很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我。
“田志勇，到了这，你要么死，要么疯——当然，如果你还能有本事逃掉的话，那我算你厉害。”蔡老师阴森地笑道。
我虚弱地看着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个地方，分为两边，一边是关押有严重狂躁症、暴力倾向的精神病人。”
“另一边，则是关押那些有精神病的罪犯。”
“当然，他们到底有没有精神病，那就不得而知了——对了，除了这些，这里还有很多惊喜，等待着你去发掘。”
“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是具尸体了。”
蔡老师拍了拍我的脸，笑着说道。
我没吭声，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寒而栗，抬头看了眼房子上面五个鲜红的大字——青雪精神病院。
蔡老师走后，那秦校长叫了两个医务人员，把浑身无力的我，拖了进去。
里面的环境比我想象的还要差，严格来说，就连D栋这种地方，都比这里要好得多。
阴暗，漆黑的墙壁，坑坑洼洼的地面，一间又一间散发着霉味的病房，不说和爱康的精神科比，即便是D栋，也比这里好太多了。
几个精神病人，双眼无神，慢吞吞地从我面前走过，就像几具行尸走肉。
大楼里，似乎正在播放某种轻音乐。
这轻音乐听起来一点也不美妙，有点古怪，总之就是让人很不舒服。
我被带到了一个办公室。
办公室里坐着一个还比较年轻的女医生，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面容姣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右边的脸颊上，有一道大概三厘米的刀疤。
“秦院长。”
女医生立刻站起身，对秦院长点了点头。
“这个人，是新来的病人，你对他做一些测试，然后找个病房安顿下来吧。”秦院长说。
“好的。”女医生答应着。
秦院长出去后，女医生示意我坐在她对面，我刚坐下来，她就说：“等一下，你换个姿势，你别这样对着我，你会让我紧张。”
我纳闷地看了她一眼，换了一个姿势。
“我说了，别对着我，你过去一点，对，再过去一点。”女医生摆了摆手，纠正了我半天，这才满意。
我心想这女人是不是有强迫症？
不就是一个坐姿，至于么？
坐好后，女医生盯着我看了几眼，说：“挺年轻的，大学生吗？犯什么事进来的？”
我苦笑道：“如果我告诉你，我什么事也没犯，精神一切正常，你信么？”
“当然不信，每个病人都说自己没病。”女医生摇头。
“那就行了。”
“现在是我提问。”
女医生皱了皱眉，双手抱着胸，以一种蔑视的眼神看着我。
半晌后，她拿出一张纸和笔，说：
“年龄、名字、性别、出生地、犯了什么事……”
我顿时没忍住笑了，说美女你以前是当巡捕的吗？这是精神病院，不是巡捕局。
啪！
她把圆珠笔狠狠地扔在了我的脸上，刚好是笔芯扎过来，我的脸一疼，立刻有鲜血流出。
“啊，对不起，我失态了。”
女医生捂着嘴，惊慌道。
她连忙走过去，抚摸着我的脸，说：“没事吧。”
我皱着眉头，警惕地看着她道。
“你别紧张，我只是一时失控……毕竟，你刚才的话太过分了，太伤人了。”她忧伤地说道。
我心里一阵无语。
开个玩笑就过分了？
这女医生，以后还是少跟她打交道为好。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雅，是这个精神病院唯一的医生，你喊我苏医生就行了。”女医生换上一副笑容，说道。
“好的，苏医生。”我点了点头。
“那么，你回答一下我刚才的问题吧？”她笑着说道。
我真怕这个阴晴不定的女人，把圆珠笔扎我眼睛里，连忙把自己的信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爱康医院的保安？”
“你是保安，为什么会被送到这来？”
“你是不是偷东西了？或者对女病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苏雅有些激动地问道。
我忍着飙脏话的冲动，无奈说：“没有，我是被陷害的……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可以向你证明，我真的没有病。”
“呵呵，病人都说自己没病——有没有病不是你说的算，而是我们。”苏雅笑着说道。
我说行吧，你尽管测试。
苏雅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怀表，说：“我是学心理学的，曾经在国外拿过八级催眠师证书。”
“现在，我要对你催眠，当催眠开始后，你所有的病灶，罪证，都会暴露在我身上。”
我忽然有些紧张，这女人，不会真用催眠术，把我什么隐私都问出来了吧？
虽然哥们行的正坐得端，但谁没个秘密呢？
尤其是小时候做的那些“羞耻”的事……咳咳，想想就难堪。
我问她，你要我怎么做？
苏雅说：从现在开始，你全身放松……对，放松，你的肩膀还有点紧张，彻底放松……
“然后，盯着我手中不断摇摆的怀表，记住，我的表往那边，你的眼睛要随时盯着……”
“呼吸也放松，尽量悠长和缓慢……”
“现在想象，你置身于一片温暖的海洋之中，海水夹杂着风沙，夹杂着妈妈的温暖，你游啊游，游啊游——”
我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他妈的……海水里还能夹杂风沙，还妈妈的怀抱？
见苏雅脸色逐渐铁青，我连忙止住笑容，继续配合她的催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盯着苏雅的怀表，听着她的声音，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几次眼皮都快撑不住。
“田志勇，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苏雅忽然莫名其妙地问道。
我愣了愣，说：你希望我看到什么。
“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苏雅皱了皱眉。
“我……我看到了雪白的墙壁，我还看到了苏医生你。”我如实回答。
啪！
苏雅重重地把怀表扔在了桌上，非常愤怒道：“胡说八道！你不是应该看到海洋，看到很多鱼，还有蔚蓝的海水吗？”
我惊讶地看着她，半天才搞明白，这女人，八成以为已经把我催眠成功了……
我对苏雅说：苏医生，我还没进入催眠呢？
“不可能，你刚才眼神涣散，身体摇摇晃晃，明显就是进入催眠的状态！”苏雅生气道。
我心想神他妈催眠状态，明明是我犯困，想睡觉了好吗？
“行了，测试结束，你有病！你有很严重的疾病！”
苏雅拿起笔，用力在纸上，唰唰唰地写了起来。
我急了，还指望着她能放我出去呢，连忙道：苏医生，你这测试好像不太准啊？
苏雅抬起头，阴冷地看着我，一张脸，仿佛要吃人似的。
我立刻闭上了嘴巴。
就在这时候，一个大概十六七岁，穿着病号服，染着黄毛的年轻病人，走进了办公室。
病人看起来很年轻，可能还没成年，但脸色却十分憔悴，眼眶红肿，有气无力地说：“苏医生，再给我开点提神的药物吧，我不能睡觉，我真的不能睡觉……”
苏雅没理他，拿出一个文件，递给我，让我签字。
我看了一下，顿时眉头皱起。
文件的大概意思是，承认自己有病，并同意在青雪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可我明明没病，凭什么要签？
“苏医生，我刚才差点睡着了，求求你，再给我开点提神的药吧！”
那病人走到苏雅面前，突然啪地一下，跪在了地上，乞求道。
我吓了一跳，看了眼那病人，对苏雅说：“要不你先把他的事解决一下？”
“快签字！”
苏雅不耐烦地说道。
我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是别无选择了，拿起笔，唰唰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行，我这样求你你都不帮我，你给我等着！”
那病人见苏雅无动于衷，咬牙切齿，转身离开了病房。
我对苏雅说，你还是先把那个病人的事解决吧，他看起来好像挺急的。
苏雅一脸纳闷，说：什么病人？
我说：就是刚才那个病人啊，虽然搞不懂他为什么不能睡觉，但人家都给你跪下来了，你就帮帮他吧。
“等等！”
苏雅突然咻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惊恐之色，说：你……你什么意思？你说刚才有病人，进了我的办公室？
“对……对呀。”我点点头，搞不懂她怎么这么大反应。
“那病人长什么样，他对我说了什么？”苏雅焦急地问道。
我心想这女人是不是眼瞎了，说：“他染了一个黄毛，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
“不，这不可能！”
不等我说完，苏雅忽然尖叫起来。
“怎么了？”我问。
苏雅瞪着眼睛，牙齿打颤道：“刚……刚才根本就没人进过办公室！”
第154章 无尽的噩梦
听到这话我迷糊了，首先想到的是这苏雅眼神不好，明明自己没看见，却偏偏说没人进来，但苏雅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我整个人如坠冰窖，汗毛直竖……
苏雅说，三个月前，有一个少年，被送到了青雪精神病院。
这少年叫小高，头上染了一戳黄毛，是个孤儿。
他是孤儿院院长，亲自送来的，说是犯了一种奇怪的精神疾病。
苏雅和小高交谈的时候，小高说，他不能睡觉，因为一旦睡觉，就会做梦。
苏雅当时觉得很奇怪，做梦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询问之后，小高告诉她，说自己最近只要睡着，就会做很长的梦，一开始睡一个晚上，就像是过了两三天。
这里说明一下，这两三天，不是现实世界的两三天，而是他在梦里的时间，就像《盗梦空间》一样。
小高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父母并没有当回事，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梦里的时间变得越来越久——有时候一场梦等于三五天，有时候等于十几天，最长的一次，甚至是三个月。
而且，要是梦境都是令人愉快的也就罢了，但小高做的都是噩梦——有时候是在阴森的太平间里，有时候是在坟场，有时候是在德古拉的城堡，有时候是在黑暗的古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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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小高做了这些梦之后，对昨天的记忆已经很不清晰了，比如那场做了三个月的梦，醒来后，他几乎都忘记了昨天发生了什么，思维还沉浸在梦境之中。
苏雅当时心想，这小高八成是在说谎，虽然梦境，有时候会给人一种过了很久的“错觉”，但一晚上的噩梦，等于过了三个月，这也太夸张了！
跟孤儿院院长打了招呼后，苏雅把小高留在了这里。
因为小高年纪比较小，苏雅给他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
为了证实小高是否说谎，当晚小高睡着了，苏雅给他戴上了脑电波仪。
大概凌晨一两点点的时候，小高突然全身开始抽搐，眼球也在上下左右的激烈转动，但这种抽动只持续了几秒钟，接着来小高的脑电波变得异常平稳，他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
苏雅立刻把小高摇醒，问他刚才是不是做梦了？
小高及其费力的从梦里醒来，问苏雅，这里是哪里？
苏雅说，这是医院，是你们院长把你送来的。
小高思索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
他对苏雅说，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到自己变成了一个外科医生。
苏雅笑着说，你一个小屁孩，还幻象自己变成了外科医生？不过，当医生为什么会是噩梦？
小高说，变成外科医生的自己，在手术室里，和几个护士，不停地给病人做手术。
这些手术，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
但，每当手术结束，小高想离开手术室时，那些护士，脸上突然流出了鲜血，凶神恶煞地抓着他，把他押回了手术室。
小高没办法摆脱她们，只能老老实实的做手术。
一个接一个病人，不断地被送到手术室来。
小高已经累得麻木了。
他已不记得，自己到底给多少病人做了手术……
直到，他被苏雅给摇醒。
苏雅觉得这个现象很神奇，于是，从那天之后她都会给小高戴上脑电波仪。
经过多次观察，她发现，小高在沉睡的时候，有一瞬间会全身抽搐痉挛，他就是在那一瞬间做梦的，但小高觉得，那一个瞬间却过了几十天，甚至几个月。
并且，梦境里的时间，开始越来越长，越来越长……
有一次，小高梦见自己准备参加高考，整整五年的时间，都在熬夜和考试。
还有一次，他变成了一个犯人，被关在牢房里，一关就是十五年……
小高被送到精神病院，大概也就一个月不到的时间，现在每一次起床，都要很久才能想起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昨天和今天之间隔了数十年一般。
最诡异的是，当住院一个月后，小高醒来，居然还会用和前一天不一样的语法语调讲话，就像几百年前大家说的是文言文，现在我们说的是白话一样。
小高的脑子，的确是经历了那么久的时间，好像他的思维已经迷失在了时间的长河里，不只是这样，就像人类在漫长的进化中，外形会有所改变一样，最近小高的脸都发生了变化，
两个月后的小高，他的头部变得又长又细，布满经络，双眼突出，脸部狭长，有点像科幻电影里的外星人。
他看到推门而入的苏雅，一脸茫然，缓缓的张开嘴，问苏雅是谁，他的战友在哪，有没有逃过星辰怪兽的袭击？
得知自己在精神病院后，小高突然变得很激动，对苏雅怒吼道：“是你！是你拆散了我和小西！”
我打断苏雅，问她小西是谁？
苏雅说，小西是小高梦境里的女朋友，他们在精神病院相遇，陷入了热恋，而自己——则是拆散他们的罪魁祸首！
那时候的小高，几乎快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精神病人。
有一次，小高被苏雅摇醒，他茫然地问苏雅：“登仙台何在？我玄冥天尊，眼看就差一步就要踏入天庭，你们为什么要打扰我？”
原来，小高梦到自己来到了仙侠世界，他成了一个非常厉害的仙人，道号“玄冥天尊”。
为了踏入天庭，他每日每夜的修炼。
足足，修炼了一百年……
这个时候的小高，已经彻底无法想起苏雅是谁，以及自己身处的环境了。
他犹如疯了一般，大吼大叫，还试图跳出窗户，说自己精通了飞天遁地之术，可以御剑飞行。
一个星期后的夜里，小高身体的痉挛变得前所未有的激烈。
苏雅猜测，小高可能是梦到了永恒……
他的梦是一瞬间的，在那一瞬间里，存在着永恒的时间吗？那天晚上，苏雅一夜无眠直到天亮，她很好奇，梦到永恒的小高，第二天早上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第二天一早，苏雅推开了小高的病房，她发现小高的眼珠子，就像灯泡一样朝着外面凸起，而他的呼吸，已经停止了……
听完了苏雅的讲述，我感到一种无比的恐惧，仿佛大海一样，弥漫在心头。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欺骗我，但刚才，那个黄毛，确确实实出现在了办公室，而且还跪在地上，祈求苏雅给他一些振奋精神的药。
似乎看出了我的怀疑，苏雅拿出一个名单，翻开其中一页，递给了我。
我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变了。
这是一个医院的死亡名单，名单上，记录了最近一个月的死亡记录。
死者：高无。
年龄：17岁。
性别：男
……
下面，是一张照片。
那一撮黄色的毛，稚气却憔悴的脸，让我全身都感到遍体生寒。
不管苏雅的故事是不是真的，但这个死亡名单上叫高无的人，确确实实就是刚才那个病人！
“太邪门了……”
“为什么小高，会来找我？”
“我生前并没有对不起他啊……”
苏雅浑身颤抖，眼泪不断地流出来。
我安慰她，说小高只是寂寞了，来找你玩，别太担心了。
“你闭嘴！”
苏雅突然冲我怒声喝道，“走吧，我带你去病房！”
我挠了挠脑袋，心想这女人的性格真他妈心情不定，一会儿哭哭啼啼，一会儿又突然爆炸。
苏雅带我去了二楼的218病房。
路过其他病房的时候，病人们几乎已经睡了，偶尔有些被我和苏雅脚步声吵醒，好奇地凑过来，有的傻笑，有的大哭，有的咒骂，有的甚至试图把手伸出来，去触碰我们。
我脸色有些发白，心想这的精神病人比爱康精神科的病人可要暴躁多了。难怪蔡老师把我送来，长时间下去，就算不发疯，恐怕我的人生安全都会受到威胁。
“明天见。”
苏雅冷冷地说道，转身就走了。
我打量了一下房间，很小，大概十来平米的样子，除了一张床和一个马桶，以及洗手台，再没有任何家具。
病房的门，并不是木质的，而是类似监狱里的铁栏栅一样，一条一条的拼接在一起。
这格局，搞不好这鬼地方，就是牢房改造的……
这一天我被蔡老师等人折磨得不轻，加上身上还有伤，实在又累又卷，躺在硬邦邦的床上没多久，就呼呼大睡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中，我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有点像是小时候，老鼠在咬家具一样……
我蓦然睁开眼睛，看到门外边站着一个人，正双手放在栏栅上，轻轻地摇来摇去。
他面带微笑地看着我。
头发上那一撮黄毛，分外显眼……
第155章 疯子哥
小高？
我忍不住惊呼一声。
小高咧嘴一笑。
下一秒，他竟如幽灵一般，从门里，穿了进来，扑向了我。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但很快，就停止了……
因为，小高不见了……
或者说，小高从来就没来过……
我看了看黑压压的四周，阴冷的空气，灰色的墙壁，心里极其不安……
本以为，这一夜我会失眠，但并没有。
我睡着了，还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田园看守人，为了防止树林被野狗野猫破坏，我整日整夜的驻守在这里，稍有一丝风吹草动，就会变得很警惕。
我整整守了三天三夜。
最后是一道刺耳的铃声，把我惊醒的……
我睁开眼的时候，浑身有种说不出的疲倦，外面的走廊上，宛如上学时的铃声，不断地回荡开来。
一个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医务人员，把病人的房门打开，带着我们，往大厅走去。
我有些恍惚。
刚才那个梦，让我心里隐隐不安，仿佛，真的在梦里待了三年之久……
“58号，还不快过来集合！”
一声暴躁的怒喝响起。
我转过身，看到一个医务人员，正不耐烦地望着我。
我跟着他往大厅走去。
病人们，已经全部集合了，站成了一列一列。
苏雅和秦校长站在一起，似乎正在清点病人人数。
这感觉，真是像极了监狱。
等人全部到齐后，苏雅拿出一张CD，放进机器里，说道：“好了，大家开始做操吧。”
做操？
我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但接下来一段熟悉的音乐和人声响起时，我才明白，这他妈就是在搞笑……
“中学生广播体操《舞动青春》，现在开始……”
“预备节，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四二三四，五六七伸张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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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中学生广播体操……
想当年在学校的时候，这音乐的节拍，太熟悉不过了，那时候为了躲避做操，我要么装病，要么躲在厕所。
没想到七八年过去，居然还有“重温”的这一天……
病人们或呆滞，或傻笑，或愤怒，或绷着脸，随着音乐，挥动起了手脚。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听着音乐，看着他们的舞姿，我心里感到一阵滑稽和悲凉。
也许不久之后，我也会成为他们的一份子，和他们一样，在这跳着中学生广播体操。
然后呢？
也许是小学，也许是幼儿。
要么死，要么疯。
这已成了我接下来的道路……
早操结束后，我被苏雅叫到了办公室。
她说，昨天的测试并不准确，她决定再给我重新测试一下。
我心里顿时燃起了一丝希望。
如果测试结果显示正常，那我也许就能离开这了！
我问苏雅，接下来是什么测试？
她神秘地笑了笑，让我在这等等，她很快就回来。
接着，她离开了办公室。
几分钟，苏雅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巴掌大小的蛋糕。
我很是疑惑，心想她不会把这个蛋糕给我吃吧？
没想到还真的猜对了，苏雅把那小蛋糕放在我面前，说：“这个测试，就是吃蛋糕。”
“吃蛋糕？”
这算什么测试。
“开始吧。”苏雅笑眯眯地说。
眼中，带着几分期待。
我有些担心，这蛋糕里会不会下了毒，不过想了想，如果她真要毒我，机会实在太多了。
最终，我还是吃了一小口。
这一吃我就后悔了，因为我从小到大，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蛋糕。
简直跟屎一样！
一股粘稠的焦糊味中，夹杂着不知道是不是过期奶油的酸臭，我实在没忍住，张开嘴，吐在了苏雅的脸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擦干净！”
我慌了，连忙用手去摸苏雅的脸，被她狠狠地拍开。
“这一轮测试结束，你失败了！”苏雅恨恨地说道。
我问她为什么？
苏雅说，这是她特制的爱心蛋糕，只有在一个月内，表现最好的病人才有资格吃。
这里每一个病人，都吃的很香，很美味，唯独只有我，不但露出极度厌恶的表情，而且还把她的“爱心”给吐了出来。
“精神病学之父弗洛伊德说过，当一个人的味蕾和其他人差距极大时，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有精神疾病的！”苏雅冷冷地说道。
我无语了，说这蛋糕真的很难吃，不然你随便叫个病人进来，他们要能吃得下，我就承认自己有病。
“行啊。”
苏雅冷笑一声，走到外面，拉了一个病人进来。
这病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披头散发的，嘴边还流着口水，当苏雅让她吃掉蛋糕时，她就跟饿极的狮子看到猎物一般，立刻扑上去，三下五除二，把蛋糕给吃光，并且还把粘有奶油的盘子，舔了个干干净净。
我完全看呆了，说：你是不是找了一个饿了好几天的病人？
“我们青雪精神病院，从不会虐待病人。”苏雅板着脸道。
她把那女病人使唤出去，问我，承不承认自己有病？
我知道，如果承认了，那么以后我恐怕都得待在这，永远也别想出去了。
“还有其他测试吗？”我不甘心道。
“有啊。”苏雅忽然嫣然一笑，“不过，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她一边说，一般走到我面前。
时闻到一股幽香袭来，心中一惊，她这是要干嘛？却见苏雅已是紧紧抱住了我，对着我耳朵娇笑道：“现在这个时间，病人们都去操场运动了，要不……我们也来运动一下？”
我吓了一跳，连忙把她推开，说道：“大姐，你别乱来啊！”
“你……你叫我大姐？”
苏雅的脸顿时变得阴沉无比，咬牙切齿道，“行，这是你自己不珍惜机会的，这辈子，你别想离开咱们精神病院一步！”
我也火了，说你他妈测试来测试去，都是一些狗屁不通的东西，现在又来勾引我，你这哪里是测试，分明是在搞笑！
啪！
苏雅气得给了我一巴掌，冲我吼：我是这里的医生，我说这是测试，这就是测试。
然后，她又嚎啕大哭起来，说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全是畜生王八蛋！
我仿佛明白了什么……
看样子，这家精神病院，不光是病人，包括医生，在耳目濡染，长期沉浸在这种氛围之后，恐怕多多少少脑子也有些问题。
比如苏雅，她这种情况，比病人恐怕也好不了多少吧？
*
中午的饭菜很简陋，甚至比D栋的伙食还要差，一些没什么盐水的烂白菜叶子，煮着稀饭吃，我虽然肚子很饿，但却一旦胃口都没有。
倒是病人们，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个吃的津津有味，有的还去盛第二碗。
下午两点到五点前是“休息时间”，病人们大多都会选择看电视或者打牌，还有一些在走廊里跑跑闹闹，说着“疯话。”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我们一起学鸭叫，一起嘎嘎嘎嘎嘎……”
在某个病人带头下，好几个人都跟着他嘻嘻哈哈地扮演成鸭子，蹲在地上，跳来跳去。
我看着这群“欢快”的人群，实在很担心，以后会跟他们一样。
“喂，我有话要告诉你。”
一个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我愣了愣，转过身，发现是一个男病人正在对女病人说悄悄话。
虽然是悄悄话，但他的声音却非常大，即便我退后十几米都能听到。
“你要对我说什么？”一个女病人问道。
“你答应我，一定替我保守秘密……因为这个秘密，可能关乎到咱们是否能逃离这个鬼地方！”男病人神色严肃，小声耳语道。
我眼睛一亮，逃走？
“真的吗？你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秘密？”女病人开心道。
“你先答应我，一定要保守秘密，在我们逃出去之前，绝不能泄露出去！”男病人叮嘱道。
“好，我答应你！”女病人说。
“其实……我是王母娘娘的儿子。”男病人严肃地说道。
“你说谎！”女病人大怒：“我什么时候生过你这个儿子！”
“……”
我哭笑不得，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居然试图通过精神病人找到逃出去的线索……
晚上开饭的时候，苏雅把我叫到了一旁，面无表情地说：“你去三楼吃饭用餐吧。”
“三楼？”我不解地看向她。
苏雅露出一抹诡异笑容，说：“是的，我看你中午什么都没吃，应该是这里的食物不合你胃口……你去三楼吧，那里的饭菜非常棒。”
我皱眉望着她，这女人，一定有什么阴谋……
来到三楼餐厅，这里已经坐满了病人。
出乎我的医疗，这里的饭菜，真的非常丰盛，虽然谈不上美味佳肴，但和两楼相比，绝对是一个天一个地。
辣椒炒肉、麻婆豆腐、西红柿炒鸡蛋、葱油饼、肉包子……
我目瞪口呆，搞不懂为什么二楼和三楼，伙食的差距会这么大？
不，不光是伙食的不同！
这里的病人，似乎也有些不同！
二楼的病人看人的时候，要么发呆，要么傻笑——但这里病人，每一个人的表情，都透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阴冷。
就好像，一群亡命之徒，正站在面前一般！
当我走进餐厅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朝我看了过来。
凶厉、狠辣、冷漠、残忍！
宛如被狼群包围。
这根本就不像是精神病人，而是一群罪犯！
我打了个寒颤，没错，罪犯！
记得蔡老师跟我说过，这家精神病院，似乎关押了一部分因为精神病，而逃脱法律制裁的罪犯！
难道说？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里毕竟是公共场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就不信，他们还敢动我不成？
我拿起自己的碗筷，走到厨师面前，说道：“师傅，麻烦给我打一份饭。”
厨师戏谑地望着我，说道：“你是二楼的病人吧？”
“对。”我点了点头。
“敢来这里吃饭，你也是胆子大。”
厨师冷笑道，接过我的碗，在里面盛了一大勺饭菜。
我没理他，等他打好菜，找了一个空座，直接坐了下来。
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看到一大碗鱼肉，我那个馋啊，拿起筷子，帕拉啪嗒吃了起来。
正吃到一半，一个穿着黑色背心，剃着圆寸的壮汉，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我面前。
他胳膊很粗，上面还有纹身，一看就很不好惹。
我故意装作没看到他，继续吃东西。
“喂。”
他敲了敲桌子。
“有事？”
我抬起头，问道。
“好吃吗？”他说。
“还不错。”我点了点头。
“那就多吃点。”
他拿起我的饭碗，突然朝我脸上盖了过来。
我早有防备，在他抬起碗的时候，就已快速地朝着旁边闪躲过去。
圆寸头见我躲过去了，愣了愣，明显有些意外。
“糟蹋粮食，是不好的。”
我冷冷地说道，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手肘猛地弯曲，撞在了他的小腹上……
砰！
圆寸头惨呼一声，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哗啦啦——
就在此时，所有的病人，全部站起身，一脸凶光朝我走了过来。
我心中一惊，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团结”，抵抗了一阵后，被打翻在地。
那圆寸头十分愤怒，叫两个病人，把我架起来，然后一拳一拳地在我身上招呼。
我刚吃下去的饭菜，直接被他打得又吐了出来，胃里一阵翻腾，格外难受，简直像要死了似的。
“行了。”
这时候，一个沙哑的声音缓缓道。
是一个披头散发，满脸络腮胡，脏兮兮，犹如乞丐一样男人。
他坐在餐厅的角落，手里拿着一只鸡腿，放在嘴里啃来啃去。
“疯子哥，我这气还没出够呢！”
圆寸头不甘心道。
疯子哥？
我愣了愣，总感觉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那“疯子哥”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把手上啃了一半的鸡腿，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这个动作，让圆寸头身子一颤，明显有些害怕，连忙松开了我。
“小子，今天算你好运。”
他瞪了我一眼，把手，放在脖子上做了个威胁的手势。
我感激地看向“疯子哥”，但后者又拿起一只鸡腿，若无其事地啃着，根本看都没看我。
狼狈不堪地来到二楼，苏雅就站在楼梯口，似乎等候多时了。
看到我身上的伤，她笑吟吟地说道：“三楼的病人和二楼不同，二楼，是真正的精神病人，三楼，是一群犯了罪，利用精神病证明，逃脱牢狱之灾的罪犯。”
“所以呢？”我抹了把嘴角的血迹，冷冷地看着她。
“所以如果你不听话，我可能会把安排在三楼。”苏雅很得意地笑着。
这种笑容，让我想到了蔡老师。
当晚，伤痕累累的我，回到房间，很快就躺下睡着了……
我又做梦了……
梦到自己变成了一个雇佣兵，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敌方袭击，导致流落在了一个荒岛……
我在荒岛里，每日每夜地等待友军的支援……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
但，我始终没有等到他们的到来……
“铃——”
刺耳的铃声，如炸雷一样，把我惊醒。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全身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这是哪？
我不是在荒岛吗？
好半天，我才想起自己是在精神病院……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梦，好像做了很久很久……
有多久呢。
大概，有十来天了……
第156章 我是谁
梦里的情景，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真实，仿佛被枪林弹雨扫过的身体，创伤依在……
那岛中十来天的生活，历历在目，即便从梦中醒来，依旧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我心脏猛地一缩，不禁想到了小高！
小高临死前的三个月，也是不断的做梦，梦境的时间，冗长到了极点，并且随着日子的推移，每一晚，他的梦境就会变得更长……
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会出现和小高一样的情况？
我瞪着眼睛，整个人都变得慌乱起来，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难道，我被小高“传染”了？
不，不可能，梦境怎么可能会传染？
可是，我这两天的情况，又该怎么解释？
“58号，你发什么呆呢？赶紧出来！”
医务人员，已在外面不耐烦地催促了。
我茫然地走出去，跟着他来到大厅。
依旧是广播体操，依旧是麻木的动作……
我完全心不在焉，还在回想着，昨晚的那场梦……
到底为什么？
我会出现小高那种“病症”？
难道，是前晚小高的鬼魂出现，他对我做了什么？
我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中午吃饭的时候，苏雅来到我面前，阴险地笑道：“怎么样，还敢去三楼吃吗？”
看到这女人得意洋洋的样子，我心里就有一团火在烧，咬牙道：“去就去，老子怕你啊？”
“提醒你一句。”
苏雅在我背后笑着说道，“精神病杀人，不犯法的。”
“前提是，他们杀得了我。”
我冷哼一声，朝着三楼走去。
来到三楼后我马上就后悔了，妈的，赌个什么气啊，昨晚好不容易才逃出虎穴，结果今天又来送人头了……
我都怀疑，是不是在这里待了几天，脑袋都糊涂了。
不过既然已经上来了，而且苏雅那娘们就站在下面准备看我笑话，哥们怎么也不能就这样退缩。
我大步走进了餐厅。
果然，和昨天一样，我刚一进去，这些人冰冷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昨晚那个疯子哥还在老地方坐着，手里拿着鸡腿啃。
看到我进来，他明显有些错愕。
我无视他们，来到厨师面前，故意扯着嗓子大声说道：“师傅，打碗饭！”
那厨师一看是我，胖脸满是震惊。
“小子，你有种！”
他对我伸了个大拇指，接过碗，打了一大碗红烧肉进去。
我笑了笑，说：能再给我盛碗热汤吗？
厨师看了我一眼，说：行。
我拿着红烧肉和热汤，找了个座位，埋头大口朵颐，吃的那叫一个满嘴流油。
还没吃一会儿，昨天那圆寸头，就带着几个人，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没等他们走近，我猛地站起身，把装有热汤的碗，朝着圆寸头泼了过去。
不偏不倚，正好泼在了他的脸上。
圆寸头发出一声杀猪似的惨叫，捂着脸，在地上打滚。
其他人大吃一惊，没想到我居然会主动出击。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我匆匆忙忙地抓了一把红烧肉塞进嘴里，然后转身就朝着外面狂奔而去。
离开前，我瞥了眼疯子哥，发现他拍着大腿，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回到二楼，苏雅看到我毫发无伤，并且嘴角还有油垢，十分惊讶，问我为什么没挨打？
我得意洋洋地告诉她，挨打是不可能挨打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挨打，就凭这群社会渣滓，我去三楼感觉像回家一样，大鱼大肉随便吃，谁能奈我何？
苏雅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冷笑道：
“是吗？那你很棒棒哦——今晚，你就去三楼住吧。”
“……”
*
于是，当天晚上我就被苏雅安排到了三楼的病房。
我知道，这个臭娘们是下定决心，要把我整死。
晚上十一点，我坐在病房的床上发呆。
经过了那两天的噩梦后，我对睡觉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实在不敢入眠，害怕一睡着，就会陷入无尽的梦魇。
昨天的梦过了十来天，今晚呢？
一个月？
后天呢？
我简直不敢再想。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咔嚓声，似乎有人从病房里出来了。
只见那个圆寸头，带着十几个病人，走到了我病房门前。
我惊讶不已，这个时间所有的病房应该都是锁上的，圆寸头他们几个，是怎么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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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看到圆寸头旁边的管理员时，我立刻就明白了……
管理员拿出一把钥匙，递给了圆寸头，打着哈欠道：“待会把钥匙放我桌上，记住，别弄出人命了。”
“您放心，我就是稍微教训一下他。”圆寸头接过钥匙，谄媚地笑道。
看到这一幕，我脸色一阵阴晴不定，知道这下麻烦了，这家伙居然收买了管理员！
圆寸头用钥匙把门锁打开，手一挥“打！”，十几个人二话不说，一拥而上，对着我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双拳难敌四手，我抵抗了一下，很快就被打趴在地。
这圆寸头是铁了心要报仇，下手特别狠，几次打得我都差点虚脱过去。
“小子，在三楼，除了疯子哥外，就属我徐晓东最大……你连我都敢惹，真他妈活腻了！”
“从今天开始，以后每天晚上打你一顿！”
徐晓东骂骂咧咧，又踢了我几脚，这才心满意足地和其它病人离开了。
我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全身动弹不得，骨头架子几乎都要散了，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感觉自己是不是就要死了……
好在，哥们被打习惯了，抗打能力一流，休息了一会儿，身体就慢慢恢复了元气，想着这样不是办法，得找机会反击才是。
带着一肚子怨气和怒火，我迷迷糊糊睡着了……
然后，我又做梦了……
这一次，我梦到自己变成了飞行员，为了寻找小岛上失踪的旅客，不断地在天空中搜索着……
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
不知不觉，半年过去……
“铃——”
直到，耳边响起那刺耳的铃声，我才从梦中幽幽醒来……
眼前的一切，完全是陌生的……
没有碧海蓝天，没有飞行操纵杆，没有节流阀，没有呼叫器……
我躺在一张冰冷的床上，犹如监狱一般的栏栅铁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不耐烦地对我呵斥着。
我茫然地看着他，喃喃道：
“这……这里是哪？”
“我是谁？”
第157章 尸毒发作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经历过这种感觉，比如做了一个很美妙的梦，梦到一个帅哥或者美女，和其在梦中缠绵，梦里的她/他实在太完美了，远远超过了现实中的一切。
然而当梦醒时，他们消失了，心里就会特别失落，甚至感觉我们所处的世界，才是真正的梦，梦境才是现实。
我的梦当然称不上美梦，虽然在天空翱翔是一件很惬意的事，但翱翔半年，是个人恐怕都会发疯吧？
直到医务人员冲进来，不耐烦地把我拽出去，我呼吸到外面冰冷的空气，看着一个个穿着白色病号服的病人，弓着腰，从里面走出来，这才如梦初醒。
我不是飞行员，我是田志勇……
这里，是青雪精神病院……
不同于美梦的失落，我心里有一种深深的解脱，就好像从某个煎熬之中，逃脱出来了一般。
半年！
足足半年！
我几乎要疯了。
可以确信，我一定是被小高“传染”了。
昨晚一梦半年，今晚呢？一年？五年？十年？
我简直不敢再想，一种深深的恐惧，涌上心头。
*
按照规定，三楼和二楼一样，每天起来，也要做广播体操。
不过，对于三楼的病人而言，这只是个形式。
音乐开始的时候，没有人会去做操，只是站在旁边有说有笑，或者发呆，和二楼的情况截然不同。
圆寸头徐晓东就站在我测对面，对我挥舞着拳头，嘴里不知说着什么威胁的话语。
我发现，那个总之啃着鸡腿的疯子哥，并没有出来。
“广播体操，到此结束……”
音乐声消失，医务人员打了个哈欠，让大家自由活动，然后继续回房间补觉了。
我还处于昨晚的梦魇里久久无法自拔，就看到徐晓东带着几个人朝我走了过来。
显然，他们是打算教训我。
看到他们我有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按理说，昨天被徐晓东等人打了一顿，换做其他人，要么愤怒要么恐惧。
而我，却一点情绪也没有，就连昨天被打的记忆，也似乎是在半年前。
“喂，小子，看到我们你还不跑？”
一个一脸凶相的小光头走到我面前，给了我一巴掌。
我揉了揉脸，茫然地看着他。
“哈哈，这小子不会傻了吧？”
“肯定是东哥你昨天把你打傻了。”
“管他傻不傻，敢得罪东哥，先揍一顿再说。”
徐晓东等人把我拖到旁边，一拥而上。
昨天的伤口还没恢复，很快再添新伤。
疼痛中使人清醒，这话一点也没错，我开始反击，但反击显然是无力的，只会遭来更惨烈的报复。
我被打得趴在地上，口袋里的养魂珠一下子掉了出来。
“咦，这是什么？”
那光头弯下腰，把养魂珠拿在手里，好奇地看着我。
“给我看看。”
徐晓东不客气地抢夺过去，眼睛顿时一亮：“我去，这东西看起来似乎很值钱的样子？”
“那是，就像是夜明珠。”
“可惜我们这辈子都出不去了，不然把这东西卖钱还不错。”
几个人议论纷纷。
我脸色一变，忍着痛站起身，咬牙道：“把东西还我。”
“哟，你傻了吗？到爷手上的东西，你还要得回来？”
徐晓东哈哈大笑。
“还我！”
我朝他冲了过去，但被其他几个人拦住，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徐晓东对着养魂珠吐了口唾沫，用手搓了搓，笑着说道：“这他妈好东西，以后就是我的了。”
说完，他把珠子放进了口袋，带着几个病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站……站住！”
我嘶声吼道，想追过去，但还没走几步，就一个趔趄就倒在了地上。
这是小翠给我的养魂珠啊！
她为了不让养魂珠落入别人手中，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把养魂珠托付给我。
可是我，却让珠子落入了他人手里……
我的牙齿几乎要咬碎了，无力且愤恨地举起拳头，用力地锤着地面。
为什么？
为什么我这么没用？
保护不了自己的朋友，现在……现在连一颗珠子，我也守不住！
*
中午吃饭。
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来到饭厅。
或许是我看起来实在惨不忍睹，这一次徐晓东等人并没有为难我，而是坐在一旁，有说有笑地聊天。
疯子还和昨天一样，坐在角落，这次手里的鸡腿换成了鸭掌。他一边啃肉，一边看向我，表情古怪。
我拿着碗筷，走到厨师面前。
厨师看了我一眼，神色有些不忍，道：“要不我帮你跟医院说说，让你换到二楼去？”
“谢……谢谢，不用。”
我摇了摇头。
厨师叹了口气，依旧是给我打了满满一饭碗。
我找了一个座位，用筷子去夹菜，但手上的伤，疼得我根本夹不稳，索性扔掉筷子，用手去抓。
“哈哈哈，你们看他，像不像一个野人？”
“小子，吃饱吃好，晚上继续招呼你。”
徐晓东等人吹着口哨，得意洋洋地说道。
我没理他们，忍着全身的剧痛，把肉，一点一点地往嘴里塞。
可是这肉刚入嘴里，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进入口腔之后，仿佛鲜美的肉不不是肉，而变成了一堆玻璃铁渣，更别提进入喉咙里。
我脸色变了变，没忍住“呕”地一声，吐了一地。
病人们看到我的模样，笑得更大声了。
在这里，没有同情，只有罪恶……
我放弃了吃肉，抓起一颗西蓝花放进嘴里。
依旧是难吃到了极点，为了恢复体力，我强忍着，把西蓝花往肚子里咽。
这西南花一入肠胃，一股火辣辣的滋味，传遍全身，犹如被火烧一般。
我痛哼一声，捂着肚子，疼得五官都要扭曲了。
看了眼其他人，他们吃的一点事儿都没有，我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捂着肚子，冲到了厕所，却什么也排泄不出来，但肠胃依旧疼得仿佛打结了一般，痛苦难当。
我忽然想到了当时尸毒发作的时候，好像就是现在这样，什么也吃不了。
难道，我的尸毒又发作了？
我顿时心慌意乱起来……可是不对啊，尸毒不是已经被控制住了吗？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发作？
认真回想一下，记得在古宅的时候，尸毒时常还会发作，直到我在陈富贵家，遇到小翠，自此之后，尸毒就此消失……
难道，是小翠帮了我？
不，不对，我和小翠在精神科分别，已经过了好几天了……这种不良的反应，是今天才出现的。
是养魂珠！
我瞪大了眼睛，仿佛捅破了一层窗户纸似的，全都明白了！
没错，一定是养魂珠！
养魂珠在身边的这几天，我身体一切正常，但直到早上被徐晓东抢走后，中午就出现这种现象。
显然，我的尸毒从来就没有消失过，而是养魂珠把它给抑制住了。
想到这，我心跳一阵加速，不行，我一定要把养魂珠抢出来，无论是为了小翠，为了马强，为了陈老太，为了责任，还是为了自己，我都一定要抢回来！
*
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大部分病人，都会选择在大厅看电视，休息，玩手机。
徐晓东带着他的几个狐朋狗友，在病房后门的封闭式院子里踢足球。
没有球门，他们用两块石头，放到两边当做球门。
“来来来，传球！”
“射啊！射进去啊！”
“快射门！”
徐晓东和他们打得激烈，没一会儿，就大汗淋漓了。
他把病号服脱了，扔在一旁，继续踢球。
病号服的设计，只有上衣有口袋，裤子是没有的，我盯着徐晓东他们看了一会儿，见他们把球带到了另一边区域，趁没人注意，连忙偷偷摸摸地走过去，开始翻找徐晓东的口袋，想看看看养魂珠有没有放在里面。
但让我失望的是，养魂珠，徐晓东并没有放在身上。
“我操，东哥这小子偷你东西！”
不知道是哪个病人尖叫了一声。
我脸色一变，看到徐晓东等人，气势汹汹地朝我走了过来。
以我现在的伤势，加上一整天没吃东西，根本没力气和他打，正要逃走，徐晓东等人已是把我围住。
“小子，你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连我的东西都敢偷？”
徐晓东恶狠狠地看着我，说道。
我冷冷道：“我只是拿回我的东西罢了。”
“你是说那颗珠子？”徐晓东笑了，“小子，你还惦记着那珠子呢？别想了，到我手里，就是我的东西，除非我徐晓东死了，否则你这一辈子也别想拿回去。”
我握紧了拳头，一字一句道：“行，我会等到你死为止。”
徐晓东的脸沉了下来，道：你说什么？
其他几个病人，立刻冲上来，开始围殴我。
“打，狠狠地打！打死了算我的！”
徐晓东也是发了狠劲，根本不顾我的旧伤，和其他人一起，加入了群殴我的行列。
伤口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脑袋一阵发晕，骨头几乎要被踢碎了，我感觉自己离死不远……只是，多少有些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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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别打了，他快死了。”
“这小子骨头真他妈硬！”
“那又怎样？每天打一顿，我不信他能硬一辈子！”
徐晓东几个人对着我吐了一口唾沫，大笑着离开了。
我试着翻了下身子，却扯动了某个伤口，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张白色的病床上，伤口凉飕飕的，似乎涂了药，手背上插着一根针管，上面是输液瓶。
“你醒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她穿着白大褂，慢慢走到了我面前。
是苏雅。
“这……这里是哪？”我虚弱地问道。
“这是医务室，我看到你被他们几个打晕了，特地把你抬过来的。”苏雅淡淡地笑道道，“是不是很意外，救你的人居然是我？”
我木然道：“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你？”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把你换到了三楼……可是，这都是你自作自受，如果你愿意配合我，我又怎么舍得把你送到楼上去？”
苏雅微笑着说道，手在我额头上，轻轻地抚摸着。
配合？
听到这个词语，我不禁想到了蔡老师。
当初蔡老师，不也是说我不配合他，所以要收拾我吗？
呵呵，果然变态都是如出一辙的。
我扭过头，不想去看这张让我厌恶的脸，但这一动，胸口的伤势，就仿佛撕裂了一般，痛苦不已。
“你别乱动，我给你上药。”
苏雅用棉签沾了一点药水，弯下腰，轻轻地用棉签，涂抹在我胸口的伤势处。
我鼻尖闻到了她淡淡的幽香，那姣好的脸蛋，如刚剥开的鸡蛋一般，白皙亮泽……如果她精神正常点，或许还是个有魅力的女人。
她的脖子很细，很白，就像天鹅一样，宛如在奶汁里浸过似的。
近看之下，我几乎可以看见上面的大动脉，清晰地，像一根根绳子连接在一起。
我瞪着眼睛，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喉咙内，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干燥……
就好像在沙漠中，几天几夜没喝到水，突然看到水源一般……
不知道咬上一口，她的鲜血，会是什么滋味？
苏雅全然没看到我逐渐变得狰狞的表情，只顾着低头，处理我的伤口。
逐渐的，她的脖子在我眼中开始变得模糊……
我张开嘴，两颗尖锐的犬牙，清晰可见……
咬下去，咬下去……
心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蛊惑我……
一整天没有进食的饥饿感，就像开了闸的洪水，铺天盖地的用来……
我再也克制不住了，一把抱住苏雅，就要咬下去……
第158章 狂暴
苏雅没有防备，惊呼一声，倒在了我怀中，就当我要咬在她脖子的刹那，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
咳咳！
这咳嗽声出现，我整个人就像被泼了一碗凉水似的，猛然清醒，连忙推开了她。
“你……”
苏雅一脸通红地看着我，眼神中透露着兴奋和疑惑。
我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好险。
真的好险。
恍惚间，尸毒就发作了……
如果不是听到外面的咳嗽声……苏雅现在，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你终于想通了。”
苏雅笑容满面地走过来，抚摸着我的头发，说道：“如果你早一点这样，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对…对不起，我刚才只是一时冲动。”我连忙道。
苏雅笑了笑，说：“男人本就是容易冲动的动物，我能理解——只要以后，你乖一点，我就会对你更好。”
“那个…苏医生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并不想和你发生任何事，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苦笑道。
“那又怎样？来到这里，你还指望能出去吗？”苏雅的眼中逐渐浮现出一抹愠怒。
“抱歉，我真的不喜欢你。”我说道。
“是因为我脸颊上的疤吗？”苏雅冷冷道。
“不是，只是我们并不合适。”我回答道。
苏雅怨恨地望着我，半晌后，她开口道：“好的，我明白了，我你可以滚了。”
“那个——”我愣了愣，心想这女人变脸怎么跟翻书一样？
“滚！”
苏雅厉声喝道，把我从床上，用力硬拽了下来。
我倒在地上，疼得全身直哆嗦，不过这女人精神有问题，待在这里显然是不安全的，忍着痛，冲出了医务室。
“田志勇你给我记住，以后在这你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医务室里传来了苏雅声嘶力竭地怒吼，接着，是她的哭泣声……
我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苏雅长得并不丑，除了那道疤，她算是一个标准的美女，不是没想过用一些代价，换取在这里的安宁。
但是，这女人脑子有问题啊……
即便是徐晓东之流，除了性格暴戾了一些，精神上都比她正常许多。
我都怀疑她是怎么当上这精神病院医生的？
*
晚上吃饭，我没有去三楼的餐厅，并不是害怕徐晓东，而是我现在根本感觉不到那种对食物的“渴望”。
是的，我很饿，但不想吃东西，只想吸血。
我站在走廊中，看着病人们，一个又一个的，从我面前走过。
他们衣领上的脖子，那细碎的纹理，凸起的喉咙，皮肤有黑的，白的，黄的，一个个，都仿佛变成了移动中的食物——可口绝味鸭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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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几乎就要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但内心的一丝人性，还在压抑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崩塌……
我忽然很期待晚上睡着后的噩梦，希望一梦万年，永远不醒，或者……在梦中死去也好。
这样至少我不会害人，也不会变成一个吸血的怪物……
我是这么想的，但徐晓东他们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
晚上熄灯后，我回到了自己的病号，还来不及躺下，徐晓东就带着人冲了进来。
“放过我吧，我全身都是伤，你们再打，我会死的。”我苦笑道。
这是我第一次跟人求饶，只因为我真的累了。
就想这么安静地睡下去，在梦里，一辈子也不会醒来……
所有的烦恼、痛苦、遗憾、都随梦而去……
“放过你？”徐晓东哈哈大笑，“怎么，你终于被打怕了？”
我点了点头，道：嗯，我被打怕了，求你放了我。
“不可能！”
徐晓东笑容一敛，指着我冷笑道：“我说过，每天晚上都要打你一次，不管你身上有没有伤，除非……”
“除非什么？”我问。
“除非你承认，你是个野种！”徐晓东笑着说道。
“对对对，承认吧，承认了以后就不用挨打了！”
“哈哈，这小子终于怂了，之前不是挺硬气吗？”
“我早说了，早硬气的人，每晚打一次，也得跟孙子一样。”
其他几个病人哄堂大笑，眼中满是讥讽之色。
我握紧了拳头，紧绷的肌肉，咯咯作响。
“快说啊，说你是个野种，这样——就可以免挨打了。”
徐晓东走到我面前，抓着我的头发，狞笑道。
“说你妈！”
我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怒吼一声，额头猛地撞在了他的鼻子上。
砰！
徐晓东猝不及防，被撞了个正着，疼得嗷嗷大叫。
我还打算再补一拳头，但手臂抬起来，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妈的，这小子造反了！”
“弄死他！”
病人们朝我冲了过来。
不用说，自然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本就伤势颇重，在这一番痛殴之下，更是雪上加霜，我抱着脑袋，在地上滚动着。
徐晓东很快也加入了战团。
我的意识逐渐模糊，身体几乎就要麻木了，眼眶因为被打得充血，导致我的视线，变成了一片血红……
是的，血红的世界！
徐晓东，还有那几个病人，都像在血池里浸泡过似的，变得血红一片！
我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眼睛眯起，泛着寒光，如看到猎物一样死死地盯着他们。
那些拳脚打在身上，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心里，只有一个声音：
“吃了他们！吃了他们！”
吼——
震耳欲聋的嘶吼，如野兽一般，在我喉咙里迸发出来！
几乎已经失去了行动力的我，体内突然涌动出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地上，直挺挺地弹了起来。
是的，就像弹簧一样，弹了起来！
徐晓东等人吓了一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我已扑了上去。
我掐住了徐晓东的脖子，身上的一股怪力，把他整个人拽着往后倒飞出去……
哗啦啦！
墙壁，直接被撞得粉碎！
我压在他身上，手上的指甲，暴涨出来。
“救……救命！！”
徐晓东脸色煞白，已经吓傻了，只能拼命地大喊着。
几个病人这才反应过来，对着我一顿拳脚相加。
但，这些攻击打在身上，对我来说就像挠痒痒一般，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我扭过头，用血红的眸子冷冷地扫向他们。
病人们噤若寒蝉，恐惧地往后退，再不敢接近我。
“好了，让我看看，你的血液是什么颜色吧？”
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用指甲在他喉咙上，轻轻划破了一个小口。
殷红的鲜血，从里面流出。
我用鼻子深深地吸了口气，眼中疯狂之色更甚！
“不……不要，饶了我。”
徐晓东脸上满是绝望之色，不断地跟我求饶。
但，我根本不会有任何同情。
“把珠子给我，留你一个全尸……”我冷冷地说道。
“珠……珠子不在我这！”徐晓东颤抖着说道。
“还敢骗我？”
我脸色一沉，怒喝道，嘴巴张开，就要朝着他咬过去……
“慢着！”
就在此时，一个雄厚的声音响起。
我转过身，看到一个披头散发，脏兮兮的人朝我走了过来。
是疯子。
“珠子在我这。”
疯子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手里，把玩着那颗养魂珠……
第159章 一梦十年
疯子手上拿着的，正是养魂珠。
“怎么会在你这？”
我皱起了眉头。
老实说，我潜意识里不太想得罪疯子——因为，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危险。
疯子笑了笑，说徐晓东抢走珠子的第一天，就孝敬给他了。
我伸出手，说：给我。
“你先放了他。”疯子说。“你看，他脖子流血了，再不止血，会死人的。”
我瞥了眼徐晓东。
他躺在地上，瞪着眼珠子，一张脸面无人色，身体不断地哆嗦着，显然是惊恐到了极点。
想到这几天的屈辱，我心头一团火气，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冷声道：不行，他必须死。
我将徐晓东从地上拽起来，凝视着他脖子上，鲜红的血液，舌头不由自主地舔了舔。
“给你句忠告，因为仇恨而吸血，你会疯的。”疯子淡淡地说道。
我身子一颤，震惊地看向他。
我问疯子，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疯子咧嘴一笑，对旁边几个呆若木鸡的病人说：把他抬走。
病人们哪敢靠近了我，但疯子的命令，他们似乎又不敢违抗，犹犹豫豫，不敢前进。
我知道，今天恐怕是遇到高人了，想这样干掉徐晓东，几乎不可能。
我把徐晓东，扔给了他们。
等他们抱着受伤的徐晓东，离开时，我看向疯子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呵呵，这是秘密。”疯子盘腿坐了下来。
我皱了皱眉，基本上已经断定，此人应该和曹凤娇一样，是一个隐世高手。
不过，光是猜测还不够，得试试他。
想到这，我一个健步朝疯子冲了过去，一抓拍向了他。
也不见疯子有什么东西，这一抓，莫名其妙就落空了。
我不甘心，继续攻击，但脚好像被什么扳了一样，身体顿时失去平衡，摔了一个狗吃屎。
“别试探了，我比你强，强很多。”
疯子笑嘻嘻地拍了拍我脑壳。
“你是大师？”
我抬起头，问道。
“身份什么的并不重要，我问你，你是被谁咬的？”疯子忽然严肃地看着我。
我愣了愣，心想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是一个老太婆僵尸。”我说。
“老太婆僵尸？”疯子脸色微变。
“嗯，她住在一个古宅，自称自己是什么老祖宗。”
我没想到，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竟让古波不惊的疯子，瞪大了眼睛。
他的脸上透露一系列故意的情绪。
惊骇、愤怒、不甘、沮丧……
我心里咯噔一下，忙问：这老祖宗，不会也是你的仇人吧？
“算是吧……”
疯子喃喃自语，声音苦涩，“千算万算，没想到事情还是发生了……天意，这是天意啊！”
他的话让我一头雾水，什么天意不天意的？
我被咬，难不成跟他还有关系？
“那个……疯子哥，这珠子你要也没用，要不还给我吧？”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疯子半天才回过神来，看向我，说：“你想要这珠子？”
“啊，想啊。”
“我不给你。”
“……”
我欲哭无泪，说疯子哥不带你这样的，这珠子是我朋友给我的，我必须帮他留在手里。
“朋友，什么朋友？”
疯子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这……恐怕不太方便说吧。”我犹豫道。
疯子说，如果不把这颗珠子的来历告诉他，他就不还我。
我心里那个气啊，这王八蛋，可偏偏又打不过人家。
无奈之下，我只好把在村中发生的事，跟他讲述了一遍。
换其他人，我多少会有些保留，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疯子，我心里总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和他认识一般。
反正就是感觉，他不会害我。
听完了我的讲述，疯子的脸变得阴晴不定，指着眉头，久久无话。
半晌后，他拿起手上的养魂珠，说道：那三个黑衣人，应该不是僵尸，而是道家中人——而且，还有可能是修炼某种邪术的。
“这养魂珠，里面蕴含了一股强大的阴气，无论是鬼物，还是修炼邪法的，都能从中获得收益。”
我恨不得给疯子竖个大拇指。
果然是个高人啊。
不但看出这是养魂珠，而且这番话，说的和小翠一字不漏。
我问疯子，一个人被咬了，真的就会变得十恶不赦吗？
疯子说：十恶不赦倒未必，但如果经常吸人血，就会对生命逐渐漠视——打个比方，你从小到大都是素食主义者，看到猪啊牛啊狗啊，被宰杀，肯定会很悲伤。但如果有一天你开始吃肉，吃的多了，再看到动物的死，也许还是会不舒服，但肯定没之前那么难过。
“而，当有一天你变成屠夫，开始主动猎杀这些动物，并把它们烹饪下肚之后，她们的死活，你自然更不会在意。”
“僵尸吸人血，就是这种情况——人血吸多了，欲望增加，就会主动去捕食，当亲手杀了人，吸了血之后，人和动物，在僵尸眼里又有何区别？”
疯子拍了拍我肩膀，说：所以啊，不要吸血，更不要轻易杀人——做一个乖孩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疯子越说越扯淡了，我摆了摆手，道：“乖孩子是不现实的，我现在就是一头被逼疯的狼，刚才要不是你阻止，我一定会杀了徐晓东！”
疯子叹了口气：冤孽啊……
“按你的意思，如果僵尸人血吸多了，本性变得暴戾之下，就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我忍不住问道。
疯子的那番话，让我想到了程小燕，心中蓦然一痛。
无论如何，我都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样堕落下去……
或许立场不同，或许是我太自私，但我——还是希望她回到从前那个程小燕啊。
“当然有办法。”疯子笑着说。
“什么办法？”我眼睛一亮。
“佛曰，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一个罪犯，尚且都能皈依佛门，更何况，只是一个屠夫？”
“只要她有心改变，那就一定能改变，哪怕是尸毒，也阻止不了人类真正的情感。”疯子认真地说道。
听到这话，我心头一震，一瞬间重新燃起了希望。
是啊，没有什么，是情感无法改变的。
但凡程小燕，对我还有一丝情谊，我就不能放弃她。
“疯子哥，把珠子给我吧，我必须离开这里。”我认真地说道。
疯子哥摇了摇头，说：不给，这珠子是徐晓东孝敬给我的，现在就是我的了……
“你……”我又气又急，却偏偏拿他没办法。
“你真的很想要这颗珠子？”疯子笑着说道。
我说当然啊，这养魂珠是朋友的亲人给我的——而且，随身携带，还能抑制我的尸毒，你要给我拿走了，以后我想咬人怎么办？
“切，不就是尸毒吗？”疯子撇了撇嘴，说道：“这样吧，咱们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我愣了愣，问道。
“你把这珠子送给我，我教你控制尸毒的办法。”疯子说。
我顿时心动了，说：尸毒……真的可以控制？
“当然，不然我……”
疯子说到一半，嘿嘿一笑道：“不然我这个大师，岂非太浪得虚名了？”
我想了想，说还是不行，这是人家托付给我的，到时候还得物归原主。
疯子气得给了我一脚，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这人真的好烦啊——罢了罢了，算老子跟你借的行了吧？
“那你什么时候还？”我问。
“等我心情好的时候！”疯子没好气地说道。
我一阵无语，也知道这养魂珠到他手里，八成是拿不回去了。
不过这家伙看起爱不是十恶不赦之徒，当初小翠给我，就是害怕被坏人拿走，现在放在疯子这保管，可能还更安全一点。
疯子见我不吭声，以为我还是不满意，哼道：“妈的，得寸进尺的家伙……行了，大不了老子再送你两个好处。”
“什么好处？”我心想这疯子还挺好说话的，跟徐晓东之流完全不同，就是不知道他之前为啥见死不救。
疯子呵呵一笑，道：你好歹也是一个僵尸，却被一群普通人打得跟狗一样，简直就是僵尸界的耻辱——从明天开始，我会训练你，如何运用僵尸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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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皱了皱眉，说：要不还是算了吧，我还是想做个正常人。
啪！
疯子直接给了我一巴掌，骂道：本大师免费训练你，你还不乐意？什么叫正常人？一点实力都没有，连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这难道也叫正常人？这他妈叫窝囊废！
“拥有力量怎么了？你把力量，用在除暴安良，伸张正义的地方，不就是英雄了？”
“你这蠢货，简直迂腐之极，狗屁不通！”
被疯子一顿劈头盖脸的大骂，我心里委屈极了……他娘的，长这么大，我还没被人这么骂过，最重要的是，这王八蛋骂我，我居然一点都不生气，真是怪了哉了。
我说成，我跟你训练还不行吗？另外一个好处是什么？
疯子笑了笑：你想离开这里吗？
听到这话，我的心脏骤然飞快跳动起来。
离开这里？
想啊，当然想。
蔡老师还在逍遥法外，母亲还在医院里，病人们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当然想离开这里，我当然想回到D栋！
“如果想，从明天早上六点开始，我会把你训练成一个钢铁僵尸。”疯子笑呵呵地说道。
我忙道：那抑制尸毒的办法？
“放心吧，我会教你的。”疯子淡淡地说道，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表面上，他是一个强盗，一个抢走了我养魂珠的强盗。
但，他给我的回报和好处，却是远远超过了养魂珠……
他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一见如故？
呵，这恐怕只有小孩子才会相信。
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
疯子走后没多久，浑身疲惫的我一躺下就睡着了。
我几乎已经忘记了做噩梦的事……
所以，我又做梦了……
这一次，我梦到自己变成了屠夫，整日在屠宰场，宰杀牛羊猪狗。
这个梦有点复杂，因为我不光是一个屠夫，我还有一个妻子和女儿。
我渴望赚钱，渴望一夜暴富。
于是，我白天上班，晚上去赌场赌博，最终导致倾家荡产，一贫如洗。
祸不单行，破产后，妻子和女儿决定和我离婚，就在她们离开家中的时候，一辆车子呼啸而过，把她们给撞死了。
我悲痛欲绝，来到了一个寺庙，一个老和尚告诉我，说我当屠夫的那些年，杀了太多生命，导致孽障缠身，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并且，以后的日子，乃至下一世，我的命运都是极其悲惨。
我问老和尚，要如何改变？
他说，皈依佛门，从此在寺内诵经念佛，敲木鱼。
当木鱼敲断的那一刻，你的罪孽，就还清了。
于是，我遁入空门，开始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和尚生涯。
每日木鱼声不断，佛经常伴耳边……
不知不觉，一年过去。
我有些不耐，问老和尚，为何木鱼还不断？
老和尚笑曰：心不诚，则不断，诚心赎罪，抛弃怨念，其义自见。
我无奈，继续敲木鱼，念诵佛法。
一年过去，三年过去，六年过去，九年过去……
我足足在庙内，敲了十年木鱼。
心已麻木，已忘了当初，因何而来，为何而去？
咔嚓！
终于，木鱼断了。
但我脸上，却没有任何喜悦，手，依旧麻木地敲打着……
寺庙逐渐消失，眼前的画面开始旋转……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张脸。
一张满是络腮胡，披头散发，犹如乞丐的脸。
“小子，你做梦了？”
那乞丐问我。
梦？
什么是梦？
这五年的寺庙生活，我就像是一个机器人，从未停止过敲打木鱼，更别提做梦。
我茫然地看着他，说：施主，请问你是谁？来本寺有何贵干？
“卧槽！”
那乞丐气得浑身直哆嗦，嘴里骂了句脏话，一把将我拽起来，就是一拳打在了我的胸口上……
第160章 所谓僵尸
这一拳下去，几乎把我的胆汁都打出来了，我弯下腰，跟虾米似的，张着嘴，干呕半天也吐不出来。
“小子，你看清楚了，我是你疯子哥！”
乞丐指着我，骂骂咧咧道。
“疯……疯子哥？”
我心头一震，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但记忆，却又变得无比模糊……
头很疼，疼到了极点。
我捂着脑袋，痛苦地倒在了地上，那敲木鱼的声音，仿佛还在回荡在耳边，余音不断。
乞丐皱起了眉头，脸色逐渐变得严肃。
他把一只手，放在了我额头上，一股温暖的感觉，从他手掌弥漫而来……
“小子，你给我听好了，你不是和尚，你是田志勇！你是田志勇！你是田志勇！你是田志勇！你是田志勇……”
乞丐对着我大声吼道。
“田志勇？”
我念叨着这个名字。
许久，许久，我终于想起来了……
是的，我叫田志勇，金花市人……
记忆此刻就像走马灯花一般，在我脑海里，不断地闪现着……
我逐渐想起，自己身处什么地方，眼前的这个人，叫疯子，昨天咱们说好了，他要来训练我……
“想起来了？”疯子问我。
我点了点头，俩呢苍白道：“疯子哥，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镇定点，说给我听听是怎么回事？”疯子道。
我把昨晚梦里的情景，跟他讲述了一遍。
疯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问我，是什么时候出现这种情况的？
我说，是那晚小高的鬼魂出现后……
疯子问我小高是谁，我又把小高的经历，告诉了他……
听了我的讲述，疯子沉默了一番，说道：“总结一下，就是你现在，每晚都会做梦……而且梦境的时间非常长，上一次你是飞行员，一年后醒来，这一次，变成了和尚，足足过了十年？”
“对，就是这样……”我苦笑道，“十年时间，我就在庙里不断重复着念经、敲木鱼，太真实了，实在太真实了……”
“疯子哥，我现在都不知道，那个梦境，到底是不是我真实经历的？”
疯子哥说：梦境自然是梦境，怎么也不可能是你现实。
“那我该怎么办？我怀疑，今晚再睡着，我就一辈子也醒不来了。”我一脸担忧道。
“今晚的事今晚再说，咱们按照昨天的约定，开始训练。”疯子沉吟了一番，说道。
我颓然道：算了吧，我就要死了，哪还有心情训练啊？
“如果你不训练，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疯子冷哼一声，一拳打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咔嚓！
坚固的墙壁，顿时蜘蛛网一般，不断裂开。
我重重地咽了口唾沫，颤抖道：训练训练，我特么最爱训练了……
*
接下来，疯子把我带到了一个空旷的大房间。
进去的时候我看了一眼门牌，上面写着会议室三个字。
我心想这疯子果然来头不小，哪怕是住在精神病院，都能来去自如，连会议室都能进去。
“在训练你之前，有一些基本常识我必须要告诉你。”
疯子一改平日的玩世不恭，严肃地看着我说道。
“首先，僵尸分为五个阶段——分别是白眼，红眼，黄眼，紫眼，以及飞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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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阶段，力量都会比上一个阶段强很多。”
“一般到了红眼阶段，普通的符箓，已经对僵尸不起作用了，反倒是糯米，可以对其造成不小的杀伤力——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到现在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到了黄眼，就连糯米，也几乎没什么用了……而一旦变成紫眼僵尸，基本上，所有的驱魔师，道士，遇到都只能落荒而逃。”
“唯一能和紫眼对抗的，也就只有一些隐世宗门内极为罕见的天师级高手——这类高手，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最后是飞僵，传说僵尸修成妖之后,变为魃，变魃之后的僵尸会长出双翅，可翱翔天地，行走如风，杀佛吞神……所到之处赤地千里，严格来说，这种就算是僵尸之王了！”
听到这，我不禁想到了程小燕的奶奶。
她的瞳孔，已经变成了紫色——这不是说明，这老妖怪已经所向无敌了么？
我问疯子，我现在是什么阶段？
疯子说：你现在是处于白眼和红眼的阶段——简单的说，就是实力极不稳定，弱的时候，来几个混混都能欺负你，强大起来，昨晚徐晓东的下场就是例子。
“而我的目的，就是把你训练成红眼，不说能和那些道高德隆的术士对拼，起码遇到普通人，不至于被打的跟狗一样。”
我点了点头，说：疯子哥，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
“什么？”他说。
“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我问道。
疯子愣了愣，随即笑道：“自然是因为，我拿走了你的养魂珠，心里有所愧疚……你是不知道，这珠子可是好东西啊，跟你做这笔交易，我简直血赚。”
“行了，不跟你多废话，今天，我就先教你怎么克制尸毒。”
疯子让我盘膝坐下，然后让我念一个口诀，念的时候，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呼吸，要跟着念的节奏，一启一合。
他说，不必领会这口诀的意思，只需要念出来，心诚则灵。
我按照他的方式照做，很快，心就沉静了下来……
几个小时后，我明显地感觉到，小腹之中好像有一股气泡，如颗粒一般，在慢慢消散。
我把这个现象告诉了疯子，疯子大吃一惊，说寻常人至少得练了一个月，才出现这种反应，因为这必须做到完全的心静，但凡有一丝杂念，就会功亏一篑。
我笑而不语，想到昨晚那场梦，十年如一日的敲木鱼，倒也算是锻炼了我的心性。
晚上去餐厅吃饭，徐晓东不在，没有一个病人敢在惹我，甚至——他们看到我走过去，都刻意地低着头，避开。
看来，昨晚我咬伤徐晓的事，已经传开了。
我心里那个得意啊，打好饭后，又故意坐在了疯子旁边，笑嘻嘻地说道：“师父，吃鸡腿呢？”
正啃着鸡腿的疯子翻了个白眼，显然看穿了我“狐假虎威”意图，但也没说什么。
病人们看到我喊疯子“师父”，脸色全都变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件事——三楼，以后除了疯子外，就属我最大了。
一切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有一件事，却依旧让我无比恐惧。
那就是睡觉……
昨晚一梦十年，今天呢？
我很担心，明天睁开眼，我已经把一切都忘了……
或者，我根本就没有睁开眼的机会……
本想找医院的人要点提神的药，打算熬过这一晚上再说，但疯子却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让我大胆的睡，他在旁边照看我。
有他这话，我稍微安心了一点，加上训练了一天，实在太累，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这一次，我梦到自己变成了一个公司的小职员，为了家庭，为了生活，每日每夜，拼了命的工作……
第161章 毕业
冰冷的办公室，冰冷的办公桌，冰冷的文件，还有冰冷的主管……
无穷无尽的工作，我就像一只蚂蚁，不断的忙碌，忙碌，再忙碌……
偌大的写字楼，只有我一个人，没有白天，只有晚上，偶尔主管会出现，板着脸，又拿出一叠厚厚的文件，让我立刻完成。
我有些喘不过气，感觉自己随时会猝死，但一系列莫名的压力，让我根本不敢停下来。
直到有一天——
“田志勇，你跟我来一趟，老板找你。”
主管对我说。
老板？
我有些意外，来这个公司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老板召唤。
我麻木地放下文件，跟着主管来到了一个办公室，主管敲了敲门，示意我进去。
办公室内，一个人坐在老板椅上，背对着我。
“老板。”我颤颤兢兢地说道。
老板转过了身。
他看起来还挺年轻，不到四十岁，头发往上梳，露出油光的额头。
我愣了一下神，忽然觉得这老板和我长得挺像？但仔细好，还是有一些差别，比如他的鼻子更大，细长的眼睛之中，带着一股锐利。
“疯子哥？”
我惊呼出声。
老板笑了笑，说：不错不错——我还以为，你八成是认不出我了。
没错，这个老板，正是疯子哥。
虽然他平时蓬头垢面，跟个乞丐似的，但大致五官还是能辨认出来。
我很惊讶疯子哥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境里，他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走到他面前，疯子站起身，指着椅子说道：“坐下。”
我按照他的吩咐，坐在了椅子上。
“现在，跟我念一句口诀。”疯子说。
“为什么？”我疑惑道。
“想出去，就跟着我念。”疯子哥翻了个白眼。
我点点头。
“清心若水，清水即心，我心无窍，波澜不惊……”
疯子的声音，缓慢悠长的在我而变相响起。
我闭上了眼睛，跟着他念道：“清心若水，清水即心，我心无窍，波澜不惊……”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念着念着，我周围的景物，开始慢慢地扭曲、旋转、消失。
我睁开了眼睛，又回到了床上，疯子就站在我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疯子哥，刚才你——”
“梦中我教你的，记住了吗？”
我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疯子居然真的进入了我的梦境。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能做到这一步？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谁？”疯子问我。
“嗯。”我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疯子叹了口气，道：你以后，会知道的——对了，刚才教你的口诀，每日睡前念一遍、
说完，他离开了病房。
这一晚，我再没做梦……
……
次日，疯子把我带到了精神病院后面的大操场，我以为他训练我，是让我围着操场跑步，或者做俯卧撑，引体向上什么的。
但出乎意料，他对我说：“紫眼之前，僵尸的训练方式简单粗暴——+就是一个字，实战和耐操。”
我一头雾水，实战能理解，但耐操几个意思？
“耐操就是，耐打，耐揍，在伤痕累累和愤怒中，一步步变强。”疯子说。
我没忍住笑了，说我又不是超级赛亚人，怎么愤怒的起来？
谁知话音刚落，疯子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
我捂着脸，懵道：“你干嘛打我？”
“因为老子看你不爽。”疯子冷笑。
啪！
又是一耳光，打了过来。
我想躲闪，却被这厮拽住了肩膀。
“你这种废物，就得多挨挨打！”
疯子抬手就是一套连环巴掌，打得我晕头转向。
被他这么打，就是泥菩萨也有几分火气了，我吼了一声，用力挣脱他，说：你他妈打够了吗？
“对，就是这样！保持，继续保持！”疯子露出笑容，说道。
“啊？”我茫然地看着他。
疯子说，那晚我被徐晓东等人围殴，极为短暂的变成了红眼——这就是僵尸愤怒的力量。
“不过，这种愤怒，也只能出现在黄眼以内，到了黄眼之后，还要提升，就需要另寻它径了。”
“此外，光当莽夫也不行，如果抗打能力不够，可能还没变身前，就要被人给乱棍打死了。”
说到这，疯子顿了顿，笑着说道：“当然，对僵尸最有威胁的，反而不是刀枪棍棒，因为到了红眼，肉体的强大，已经无惧刀枪了——真正能造成杀伤力的，是那些术士的符箓、法器、糯米等等……”
“而我接下来对你进行的训练，可以说是双管齐下，既能增强你的耐操能力，又能让你在愤怒中提升力量。”
听到疯子这么说，我心里那个好奇啊，忙问他打算怎么做？
疯子笑吟吟拿出一个麻布袋，把袋子打开，里面竟是放了一大堆糯米和符箓。
卧槽！
我惊呆了，这王八蛋，是要玩死我啊？
“没错，志勇同志，我想你应该明白我会对你做什么了吧？”疯子阴险地笑道。
“别，别乱来，会死人的……”我脸色苍白道。
“放心，一点点糯米，死不了人——而且，我会控制好度。”疯子这厮说完，随手抓起一把糯米，朝着我撒了过来。
我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逃，但糯米还是溅在了我身上，顿时就跟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地炸开。
皮肤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就像被小刀，一点一点把肉割掉一般，我抱着身子，在地上打滚,惨叫。
“这就不行了？”疯子露出一抹阴暗的笑容，“那再来尝尝这个。”
他掏出一张符箓，朝着我扔了过来……
*
一个月后。
青雪精神病后院。
我站在一口放满了糯米的大锅前，深吸一口气，嘴里发出“啊”地一声，双手猛地朝大锅里的糯米插去。
“停！”
疯子忽然道。
“怎么了？”我疑惑地看向他。
“我说，你在练铁砂掌啊？”疯子没好气地说道。
我哈哈一笑，说：这不是为了向你证明我的苦练结果吗？
“看招！”
疯子突然掏出一张符箓，随手一弹，那符箓顿时在空中，化作一团火焰，贴在了我的头上。
“疯子哥，这种级别符箓，就不要拿来袭击我了。”
我随手把额头上的符箓扯下来，撕了个稀巴烂。
疯子眼中露出一抹意外之色，随即笑道：不错啊小子，看来这段时间，你确实没偷懒——行，接下来进行最后一个步骤。
“什么？”我忽然有些紧张。
“实战。”疯子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来，向我进攻，无论用什么方式，只要能刮到我的脸，你就可以从这里毕业了。”
“就这么简单？”我笑了笑，觉得疯子哥也太小看我了。
“是的，而且我只用一只手。”
疯子点了点头，把一只手背负在后，另一只手往前伸出，俨然一副挑衅的姿态。
我撇了撇嘴，一只手和我打？
不说哥们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无论是抗击打，力量，速度，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光凭我之前搏击的基础，一般人想一只手和我打，而且还不用法术，那简直是厕所里点灯笼——找屎（死）！
“疯子哥，我来了。”
我摆好格斗架势，深吸一口气，见疯子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气恼，一个侧滑步过去，先出一拳作为试探，紧接着右摆拳猛地挥出。
怪哉的是，疯子就跟老太婆捡破烂一样，稍微弯了下腰，就轻松躲了过去，我微微诧异，一条腿支撑地面，原地旋转，从天空弹起，就是一记空中横踢，直扫他头部。
眼看就要得手，疯子嘿嘿一笑，随手挥过来，不但把我踢过来的脚牢牢抓住，还顺势往一旁甩了过去。
在空中失去平衡的我，被摔了个四脚朝天，狼狈不堪，要不是最近抗击打能力大大提高，怕是脑震荡都得摔出来。
我揉了揉脑袋，心想还真不能小看这疯子，毕竟专业大师，估计以前没少跟僵尸斗智斗勇，我的这些伎俩，怕是早就被他看穿了。
“还不变身？”疯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变，立刻变。”
我苦笑道。
浑身，骤然散发出一股阴冷的力量，这一刹那，我整个人气质大变，瞳孔由黑色，转变成猩红色，全身的肌肉，也逐渐膨胀和紧绷起来。
“吼——”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嘶吼，嘴中的牙齿变得尖锐，手掌的指甲疯狂生长开来……
这就是僵尸之力。
一个月的训练成功。
这一刻，我感觉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即便是疯子，我也能一拳带他去见阎王爷。
“来。”疯子对我勾了勾手。
我眯起眼睛，弓着身子，犹如一只猎豹一般，朝他冲去。
但，还没有接近他，就看到疯子忽然蹲下身，一记扫腿，扫在了我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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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顿时失去平衡，正准备用爪子支撑地面，脖子却是被疯子掐住，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就被他一拳轰中。
砰！
我吐出一口鲜血，再一次倒在了地上。
“比刚才强了不少，但想打到我，还太早了。”
疯子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
我心里极其不甘，但更多的，还是对疯子实力的好奇。
红眼状态的我，在他面前居然连一个回合都走不出去，这疯子到底有多强？
“路漫漫其修远兮，小伙子，明天再努力吧。”
疯子哈哈大笑，走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叹了口气，也知道一口吃不成大胖子的道理，但就是不服气啊。
一拳，一拳就把我KO了。
要知道，以前在散打武馆，哪怕是那位获得了市冠军的教练，想赢我也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
哪像疯子，打我跟玩似的。
自从那晚我把徐晓东揍了之后，我在青雪精神病院的日子就特别好过了。
走到哪，都有人喊“勇哥”，走到哪，都有人给我端茶送水，甚至晚上洗澡，都恨不得过来给我搓背。
当初的老敌人徐晓东，更是对我恭恭敬敬，各种巴结。
这待遇，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而疯子呢，还是跟以前一样，除了训练的时候，就真的跟个“疯子”似的，不洗头不洗澡，浑身散发着一股恶臭，走到哪手里都拿着一个鸡腿在啃，还动不动甩甩他那一头“飘逸”的长发，差点没把附近的人熏晕。
和疯子走近之后，苏雅再也不敢来找我麻烦了，偶尔无意间和她见到，她都是刻意回避我，绕道而行。
我从某个病人那里听说，疯子在外面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之所以来精神病院，完全是他自愿的。
至于为什么会来这，没有人知道，偶尔我向疯子问起，他也是支支吾吾，不做正面回答。
说起来，在青雪病院后面的日子，远比在D栋要快活，自在的多，虽然和疯子对练的时候，经常会被他打的满地找牙，屁滚尿流，但训练结束之后，那种愉悦的感觉，简直就跟回家一样。
当然，我也知道，这里并不属于我。
在D栋，有我的亲人、朋友、以及敌人，所以我必须得回去……
*
不知不觉，三个月过去。
天已转凉，秋风萧瑟，黄叶遍地，这座城市正在降温，十一月的太阳脆弱得如同扉页，打开就是秋天，有些微凉的秋天……
“十一月，忌浮躁，死去的，愿你得到安生。活着的，愿你不要死去。这是个寒冷的季节，陌生人，也祝福你，有个温暖的地方。但愿如此，但愿如此。这是个寒冷的季节。”
手机上，多了一条祝福的短信，不知道是谁发的，但看在心里，却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这一天，我再次踏入了操场。
疯子还是和往常一样，手里拿着鸡腿，一脸懒洋洋地看着我。
“我得走了。”
我说。
“哦。”疯子淡淡地回应道，“那就打败我。”
没有任何废话。
我扭了扭脖子，一个健步，冲向了疯子……
“今天的战意很燃啊。”
疯子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他扔掉了手中的鸡腿，也逐渐变得认真起来。
两道身影，在偌大的操场中，不断地穿梭，碰撞……
秋风拂过，操场旁边那颗有些年头的大树上，粗犷的枝条在风中摇摆，一只麻雀扇动着翅膀，扑腾扑腾地飞到了空中。
砰！
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一切戛然而止……
疯子退后了几步，揉了揉破皮的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道：
“小子，恭喜你，毕业了。”
第162章 噩耗
疯子果然神通广大，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就在当晚，精神病院的院长，就亲自过来给我办了出院手续。
离开前，疯子对我说，养魂珠暂时交给他保管了，当我有足够实力的时候，就会还给我。
经过了这些日子的相处，我彻底信任了他。
虽然到现在我还不知道疯子的身份，但我直觉告诉我——他不会害我。
离别前，我和疯子紧紧地抱在了一起，说道：“疯子哥，保重。”
“那个……志勇啊。”疯子犹豫了一下，道，“你能不能别老是疯子哥疯子哥的，这称呼忒难听。”
我笑话他，说大家平时不都这么叫你的吗？
疯子很不高兴，说他都算我半个师傅了，叫疯子，一点都不尊师重道。
我说那行啊，以后就叫你师父。
疯子说，别，师父显得太老……要不，你还是叫我哥吧。
“哥。”我叫了他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这家伙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我哈哈大笑道：哥，你不会感动地流泪了吧？
“放屁，那是沙子进眼睛了！”疯子瞪了我一眼，说道，“滚滚滚，赶紧滚，看到你就烦！”
说着，他还踹了我一脚。
我无奈地揉了揉屁股，说道：“那哥，你多保重了。”
“嗯。”
疯子摆了摆手，转身就走。
但他的脚步，分明有些趔趄，显得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离开前，我看到苏雅站在门口，正呆呆地看着我。
“再见。”我冲她摆了摆手。
虽然她带给了我一些不好的回忆，但终究，她也算是我人生中的一个过客。
“志勇。”
苏雅咬了咬嘴唇，朝我走来，轻声道，“之前，对不起……”
我愣了愣，没想到她居然会跟我主动道歉。
“没事，都过去了。”我淡淡地笑道。
苏雅点了点头，说：我想跟你说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我问。
苏雅犹豫了很久，才说——其实她也有精神病。
听到这话我并不意外，因为通过和她的接触，她的精神状态明显就很不正常，有精神病也无可厚非，只是这个奇葩的医院，居然让一个精神病患者，来当医生，也着实厉害。
苏雅跟我说，她曾经交往了三个男人——那三个男人，都背叛了她。
一个骗她钱，一个把她肚子弄大跑了，另一个对她家暴。
她脸上的这个疤，就是第三个男人，用熨斗机烫出来的。
从那之后，她的精神，就变得很不正常了，并且极度痛恨男人。
而之所以对我“特殊照顾”，就是因为我长得像他第两个男人。
我摸了摸鼻子，心想既同情又庆幸——幸亏我长得不像他第三个男人，否则说不准这女人也要用熨斗机还治其人之身。
苏雅笑着说，她已经跟院长申请辞职了，从此以后，她将正式成为这里的病人。
“加油。”
我松了口气，这样的精神医院，才正常嘛……
*
离开青雪精神病院，我拦了一辆出租车，朝着爱康医院的方向行去。
路途中，我睡着了，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梦里我身处一个伸手不见五指，黑暗的地方，四周阴冷无比，一点声音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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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图寻找离开的方向，但无论我怎么走，但找不到出路。
无尽的黑暗，几乎要把我吞噬，让我生出一股无比绝望的感受……
就在这时候，一丝光亮出现。
犹如黑暗里的萤火虫，从某一处，慢慢朝我飘浮而来。
近了！
更近了！
我终于看清，那是一口棺材。
一口绑着红色蜡烛的棺材。
棺材在我面前，缓缓地停下，落在了地上。
嘎吱——
棺材盖，缓缓打开。
我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人。
一个满脸风霜的中年女人。
我瞪大眼睛，身子剧烈颤栗起来。
因为，棺材里的人，是母亲。
“志勇。”
她突然睁开了眼睛，开口了。
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只是多了一抹说不出的冰冷。
是那么陌生，那么沉重。
“妈让你受苦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她再度闭上眼睛，神态陷入安详。
“妈——”
我扑向她。
但棺材盖在这一刻，猛地盖上。
然后，棺材飘到了空中，越飘越远，越飘越远……
无论我怎么追逐，怎么狂奔，都追不上它……
“小伙子，小伙子你醒醒。”
身子一阵摇摇晃晃。
我迷糊地睁开眼睛，看到司机师傅正轻轻地用手推着我，说：“小伙子，做噩梦了吧？”
“到了？”我揉了揉脸，问。
“嗯，到爱康了，一共337块，你给330算了。”
付了钱后，我下车，走进爱康医院。
再一次来到这里，我心中思绪万千，仿佛当日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昨天发生。
门口的保安看到我十分惊讶，走过来跟我打招呼，我递给了他一根烟，闲聊了几句后，径直往医院走去。
我并没有去D栋，而是先去了母亲的病房。
那个梦，让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紧张，很担心，母亲会出什么事……
到了病房后，我看到母亲的病床上空空如也，床单都是干干净净的，脸色顿时变了。
“志勇？”
这时候，一个小护士走了进来。
我以前来给母亲送饭的时候见过她，她叫刘芳，是个很细心的护士。
“刘姐，我妈呢？我妈怎么不在病房？”我焦急地问道。
刘芳神色一黯，跟我说，母亲很早，就被转移到了VIP病房。
我愣了愣，立刻想到应该是蔡老师做的，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她下一句话，直接让我整个人如坠深渊……
“可…可就在昨晚，何阿姨因为病情忽然加重，经过抢救后，不…不幸去世了。”
第163章 死亡
“每个人都有这一次，其实每个人都会面对，也许对老人来说离开是另一种生活的开始，而他们将会留在我们的心里。”
“请节哀顺变。”
火葬场吊唁厅内。
穿着黑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嘴里机械地说着早就重复过无数次的话，在悲凉的气氛中结束，棺材盖合上，接着，被抬到了火葬场。
全程，我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只是默默地，看着母亲的尸体被抬走，在机器中，化作灰烬，被塞进了那个比她身体不知道要“瘦弱”多少倍的小盒子里。
“志勇……”
陈伟把骨灰盒递给我，一脸担忧。
我终于回过神来，抬起头，眼眶处泛着一层不知道是水雾还是血丝的液体，用颤颤巍巍的双手手，接过了骨灰盒，仿佛接下一个岩石还要沉重的物件。
“阿伟，我妈真的走了？”
半晌，我茫然地说出这句话。
这短短的一句话，彷佛比一记打敌人一拳还要来得吃力艰难，陈伟没说话，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一旁的徐珊珊等的有些不耐烦，问了陈伟一句“什么时候可以走？”
陈伟没理他，徐珊珊顿时皱起了眉头，冲他嚷嚷：“不是说好了，一个小时就走吗？这都三个小多消失了，你什么意思啊？”
“要走你他妈自己走！”
陈伟一下子爆发了，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冷漠。
徐珊珊诧异地看向他，脸上露出几分害怕和畏惧，破天荒地没再大吵大闹，也没有离开，而是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
我没有理会这一切，而是背对着他们，蹲在台阶上，手里拿出一根香烟，却半天都点不着。
好不容易点着了，却忽然不想抽，只是怔怔出神望着前方川流不息的道路。
看了一会儿，觉得没劲，心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我把头埋在膝盖中，两指夹着一根烟，却始终没有抽一口，肩膀耸动，哽咽声无比压抑，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没有泪流满面的悲恸，我只是把脸庞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整个世界突然变暗，风呼呼地刮着，枝丫摇晃，乌鸦不停地盘旋，我的视线模糊了，心脏也变得异常沉重，脑子里一片迷蒙，一种掉入黑洞般的感觉变化成泪水从眼中夺眶而出，我猛然发觉了一件事，那就是她不在了……
一直到香烟燃尽，我才问陈伟，有些人，是不是注定上辈子欠了你，不然为什么过的这么苦，就这样一声不响的走了，没看到我出息，也没看到我传宗接代，更没有看到我的孝顺？
陈伟摇了摇头，说：我听一个老人说，人在做天在看，不是老天爷不长眼，是老天爷也有打盹瞌睡的时候。
是吗？
老天爷，也会打瞌睡？
我抬起头，看了看逐渐昏暗的天空。
*
去VIP病房，取母亲遗物的时候，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护士，来到我面前，皱着眉头道：“你是田志勇吧？”
我正在收拾东西，看向她说：你是？
“你真是个不孝子！”那女护士脸一沉，训斥道，“你妈最后的日子，过的有多么痛苦你知道吗？她天天盼着你能来看她，哪怕只是……看她最后一眼，可是你倒好，一直到她人没了，才出现，我不知道你是忙什么去了，但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吗？赚钱也好，工作也好，学习也好，我就不信你一点时间抽不出来？”
“我也有个你这么大的女儿，她虽然平时疯疯癫癫，但我生病的时候，她一定会从外地回来看我，养儿养女不一定是为了养老送终，陪伴，也是最好的方式——你知不知道，你妈病情最严重的那段时间，每天都会盯着窗户看，一脸期盼的模样，有时候她还会问我“我儿子什么时候来？”唉，当时我真的为她难过，为她寒心！”
女护士的这些画，仿佛一把把利剑，穿透进了我的胸口，来回穿插，无法想象，那段日子她是怎么过的，无法想象，她多么渴望我出现……
可是，我却在青雪精神病院，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
悔恨，无比的悔恨……
眼泪挣扎着涌出了眼眶，紧紧握住的拳头中，指甲嵌进了肉里，也毫无所觉……
“志勇他不回来，是有苦衷的。”
一个幽幽的叹息声响起。
我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略显憔悴的女人，走了过来。
“孙主管。”
女护士脸上露出几分惊愕，连忙打招呼。
孙姐对她点了点头，走到我面前，柔声道：“志勇，我也是刚刚听说你回来了……你母亲的事不用愧疚，我们懂的人，自然懂。”
“不，是我的错，我明明……可以再早一些回来的。”我苦笑道。
“这种事情谁也预料不到……而且，你母亲早已是病入膏肓，这点你很清楚，所谓的药物治疗，也不过是在维持她的生命罢了。”孙姐轻轻地抱着我，声音带着一股温柔，“忘记痛苦吧，你还有大好的人生，不应该在这里颓废。”
近距离看孙姐，才发现她真的憔悴了许多，之前宛如少女一般的容颜，皮肤变得折皱起来，有点像晒干的橘子皮，清澈的双眼不再，变得浑浊，白头发也是多了不少。
“走吧志勇，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孙姐轻轻牵着我的手。
“我不饿。”我摇了摇头。
“其实，我有点事要告诉你。”孙姐犹豫了一下，道。
我冷笑：关于D栋吗？抱歉，我现在没心情。
“除了D栋，还有你母亲——她走的时候，有一番话让我告诉你。”孙姐说。
我身子一怔，看向她，道：“我妈她要告诉我什么？”
“到了餐厅再说吧。”孙姐道。
我没办法，只好跟孙姐一起，去了附近的餐厅。
刚坐下，我就迫不及待地问孙姐，我母亲到底说了什么？
“志勇，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孙姐盯着我认真地说道，“何女士临终前让我告诉你——其实，你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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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天花板的头发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半天才说：孙姐，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孙姐苦笑一声，道：我知道，你恐怕有些难以接受……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没有跟你开玩笑，更没有欺骗你。
我脑子完全乱了。
我不是母亲亲生的？
这怎么可能？
这不是扯淡吗？
我怔了半晌，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道：“她就说了这句话？”
总感觉，母亲是病入膏肓，头脑已经不清醒了。
跟她生活了这么多年，突然告诉我，我不是她亲生的？
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世上，哪有这么多小说影视剧里才会出现的狗血事？
“志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觉得，当时何女士的状态，非常清醒，说话也很有条理，无论你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我算是把话带到了。”孙姐一本正经地说道，“另外，她还让我告诉你，让你不要记恨你的亲生父母——因为，他们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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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衷？
我笑了起来。
好一句苦衷。
我实在想不出，抛弃亲生儿子，能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说真的，这个消息虽然挺震撼，但也没有在我心里起多少波澜。
在我看来，养育我一辈子，照顾我一辈子的母亲，才是真正的母亲。
至于其他的什么，早已随着母亲的逝去，不重要了。
“何女士说，你的亲生父母是很了不起的人，他们为了这个世界，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可惜，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和你相认。”孙姐说。
卓越的贡献？
难道是科学家？
我摆了摆手，道：“算了，反正他们也不会来认我了，这些都没意义——孙姐，说说D栋吧，我走之后，蔡老师这老妖怪，是不是把那里闹得天翻地覆？”
孙姐脸上露出一抹苍白，苦涩道：“何止是天翻地覆，简直到了一个毁灭的地步。”
我听得心中一紧，让她仔细说说。
这时候，菜上来了，孙姐说先吃饭，然后带我去D栋看看……有些话，说也说不清楚。
酒足饭饱后，孙姐带着我，来到了D栋。
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我眼神有些恍惚，就像是做了无数次的梦一样，感觉很不真实。
这个时间，是晚饭时间，按照当时的情况，蔡老师应该把所有人都召集过来，可此刻D栋的大楼，却是静悄悄的，就像我第一次来到这里一般。
我问孙姐，为什么会这么安静？
孙姐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我们走进D栋大楼，一股阴风，嗖嗖地刮来，孙姐脸上露出一抹恐惧，缩了缩身子。
隐约中，似乎听到二楼有脚步声传来。
哒哒哒哒哒——
越来越近。
可是抬起头，却什么也没有。
嘎吱——
嘎吱——
门窗，被无名风刮起，一开一合，发出脆响。
滴答！
水流，从天花板流下，滴在了我的额头上，顺着鼻梁流下来。
这里常年潮湿，我早已经习惯了，但摸了一把之后，发现手指上的水，居然是红色的。
我瞳孔一缩，身体立刻变得紧绷起来。
这是疯子这段时间来，训练我的撑过！
但凡感受到一丝危险，我就会出现这样的反应。
我一把拉住孙姐，退到了墙角。
“怎么了，志勇？”
孙姐疑惑道。
“这地方，好像有些不对劲……”
我皱眉说道，抬起头往天花板看去。
上面，缠着一团黑糊糊的东西，仔细一看，就是女人的头发，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就像一堆蟒蛇。
“这……这是什么？”孙姐显然也看到了，惊恐道。
我没吭声，神色愈发凝重。
刷——
就在此时，那一堆头发，突然开始往下蔓延……
然后，
缓慢地，缠绕在了我的脖子上。
那头发仿佛是活的，死死地勒着我的脖子，任凭我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无法解开，反而越来越紧，到后面我大脑开始缺氧，嘴巴慢慢张开，舌头都伸了出来。
“志勇……”
孙姐吓得六神无主，想过来帮我，但头发很快分叉处一堆，转而去攻击她。
孙姐一个弱女子，哪是这玩意的对手，挣扎了几下，就被缠绕住了脖子，直挺挺地把她吊了起来。
我捂着脖子，不断地喘着粗气，虽然距离死亡无比接近，但心里却没有多少害怕。
毕竟这玩意再危险，也远远比不上疯子……
我瞥了眼孙姐，见她几乎陷入了休克状态，心中蓦然一定。
漆黑的瞳孔，顿时像装了美瞳一般，闪过一抹红色的光芒。
手指甲，开始疯狂的暴涨，变得尖锐！
身体，一瞬间充满了力量！
我低吼一声，抓起脖子上的头发，直接撕了个稀巴烂，我没有接着去救孙姐，而是现把手里的头发，开始往下猛拉。
一个女人的脸，慢慢地浮现了出来。
苍白，毫无血色！
她怨毒地看着我，那长长的头发，如瀑布一般，被我攥在手里，扯成了一条直线。
最终，她慢慢地消失，仿佛如天花板，融为了一体。
在她消失的瞬间，缠绕在孙姐脖子上的头发，就好像失去了控制，变得柔软起来。
我帮孙姐把头发扯开，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瞪着几乎快凸出来的眼珠子，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虚弱一般。
过了好半天，孙姐才缓过劲来。
我以为她会立刻逃出去，但出乎意料，她只是待在原地，惊魂未定地看着四周。
这边的动静，终于把病人们给引来了。
“田医生，是田医生回来了！”
“我……我没有看错吧，真的是田医生？”
“田医生，你可算是回来了！D栋现在出了大乱子啊！”
病人们看到是我，又惊又喜，纷纷把我围住。
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我阴霾的心多了一丝温暖。
曾几何时，来D栋上班，已不仅仅是为了母亲，更多的却是一份责任。
不忍看到这些病人，在和病魔斗争的过程中，死于恶灵之手——不忍他们被蔡老师，无情璀璨。
是的，我回来了。
我田志勇回来了。
“叮铃铃，铃铃铃……”
这时候，一阵诡异的音乐声，在楼道中，缓缓响起。
声音是如此凄凉，悲切，阴森……
病人们脸色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
“是脏东西，是脏东西又出现了！”
“每次这个音乐响起，就会有人死！”
“逃！我们快逃啊！”
第165章 混乱的D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阴森的音乐响起，病人们一个个脸色苍白，慌乱无比，开始疯了一样，争先恐后地往病房中逃去。
我没有阻止他们，而是皱着眉头，看向楼上。
音乐，是从楼上传下来的。
“楼上是谁？”
我问。
“好……好像是贺大师。”
孙姐颤颤巍巍地说道。
贺大师？
他怎么来D栋了？
我转过身，朝着楼上走去，孙姐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来。
越往楼上走，阴气越是明显，汗毛直竖，宛如来到了地狱一般。
一段时间没回D栋，D栋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带着一肚子疑惑，继续往上走。
三楼，四楼……
当我来到四楼的时候，远远看到在404门口，一个身影坐在地上，背靠着大门，手里拿着一个东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
我准备过去看看，孙姐却拉住我，一脸紧张道：“别……别过去，那可能是脏东西。”
“放心，他不是脏东西。”我摇了摇头，笑道。
来到那个人的面前，我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
他是贺大师。
贺大师穿着一身金黄色的道袍，靠着门坐地上，眼神呆滞，双手，捧着一个不断旋转的八音盒。
那恐怖的音乐，正是从这个八音盒里传来的。
奇怪的是，八音盒的音量就这么大，但声音，却仿佛极具穿透力一般，整个D栋，都能很清晰地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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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大师？”
我叫了他一声。
贺大师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垂着脑袋，盯着八音盒发呆。
我弯下腰，准备从他手上把八音盒拿走。
但，贺大师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恶狠狠地盯着我，吼道：“你想做什么？你这个贱人，休想碰我的东西！”
贺大师的声音又尖又细，还带着稚嫩，就像是一个小女孩发出来的！
孙姐脸色都白了，悄悄问我，这贺大师是不是中邪了？
我没有回答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让孙姐躲远一点，随即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我并没有对付这些脏东西的经验，甚至往常碰到脏东西，都是三十六计走为上——但现在不同，或许是变得强大了，哪怕心里依旧没底，也不会跟往常一样，选择逃跑。
我和贺大师四目相对，凝视着对方，彼此，都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强烈的敌意。
“你是谁？”我试探道。
贺大师没说话，依旧冷冷地看着我。
“你是这个房间里的阴灵吗？”
我指着404大门说道。
他终于有了反应，表情变得狰狞起来，激动道：“怎么，你也想把我关进去吗？休想！你休想！”
听到这话，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小女鬼就是来源于404。
至于为什么附在贺大师的身上，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我不是来关你的，不过你得从这个叔叔的身体里出来。”我尽量保持着冷静，微笑道。
“别做梦了，我是不会出来的！他是坏人，他想把我关进这个沉闷的房间！”贺大师变得十分激动，声嘶力竭地说道，“所以，他必须死！”
话音落下，贺大师手上的八音盒，旋转地速度越来越快，音乐声也越来越大，几乎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
我惊讶地看到，贺大师嘴角流出了鲜血……
不，不光是嘴，他的鼻子，眼睛，耳朵，都有鲜血往外冒……
她想杀了贺大师！
我知道再不行动就迟了！
一个健步，朝着贺大师冲了过去。
“别想阻止我！！！”
贺大师瞪着瞳孔，大声吼着。
那音乐声，仿佛他的情绪，变成了一道道催命魔曲，光是听在耳中，就有种强烈的窒息感！！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这种不适感，一脚凌空飞起，精准地踢在了贺大师手上的八音盒上。
八音盒被踢到空中，掉在地上，摔了粉碎！
“啊——”
贺大师捂着脸，喉咙里发出比海豚音还要尖锐的叫喊。
接着，我看到他身上冒出一团黑烟，在半空中，凝聚成一个七八岁女孩的模样，张牙舞爪，气势汹汹地朝我扑了过来。
我脸色一变，在小女鬼扑来的瞬间，身子猛地一矮，极限躲避过去，那女鬼撞在了墙上，一下子就消失了。
我没有马上放松戒备，而是观察了一阵后，确定她不会再出现，这才走到贺大师面前。
贺大师躺在地上，身体不断地抽搐着，嘴里吐出了一大堆白沫，孙姐拿湿巾给他清理了一番，又给他喝了一点葡萄糖，他这才慢慢转醒。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田志勇？”
贺大师惊讶地看着我。
我对他笑了笑：“好久不见。”
*
休息室内。
贺大师终于恢复了一点元气，他接过我给他倒的开水，喝了一大口，这才苦笑道：“想我贺聪一世英名，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阴沟翻船，差点连命都丢了。”
说完，他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说道：“田兄弟，真是谢谢你了。”
我说感谢的话还是以后再说，D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到处都是凶灵？为什么你会被附身？曹凤娇呢，她去了哪？
贺大师和孙姐看了对方一眼，两人眼中，皆是无奈。
“还是我来说吧。”孙姐脸上露出一抹憎恨之色，咬牙道：“其实这一切，都是姓蔡的那个老不死造成的！”
孙姐说，自从我离开D栋后，蔡老师就更加的肆无忌惮——对病人的折磨，处罚，劳动，不过是家常便饭。
但真正让她无法容忍的是——蔡老师居然打开了404病房，还强迫一些病人，住在里面。
“什么？”
听到这话，我脸色剧变，怒道：“姓蔡的那老匹夫，真这么做了？”
“是的。”孙姐点了点头，阴沉着脸道，“姓蔡的说，404空着也是空着，D栋属于医院机构，不应该这么迷信——他不顾我的劝阻，硬是打开了404，并让病人们，轮流住在里面。”
“志勇，你刚回来可能还没发现——D栋的病人，已经少了三分之二，除了一小部分是病死外，更多的，却是死在了404凶灵的手上。”
孙姐的话，让我心头猛地一颤。
“后来张院长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好说歹说之下，终于说服了蔡老师，把404再度关闭。”
“然而，大错已铸成——即便404再次关闭，D栋，却从此得不到安宁。”
“404一部分恶灵，被释放了出来，一到晚上，就会在这个大楼兴风作浪，就像刚才你我遇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有些病人因为害怕，离开了D栋，但最终，还是逃脱不了凶灵的毒手……”
说到这，孙姐已是泣不成声：“造孽啊，真的是造孽……”
我问她曹凤娇呢？
不等孙姐开口，一旁的贺大师开口道：
“凤娇为了对付这些脏东西，受了重伤，回到家里修养了——她托付我，暂时代替她守护这里。”
第166章 再次对峙
“受伤了？”
我吃了一惊，连曹凤娇这样的高手都会受伤，看来D栋这次放出来阴灵，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可怕程度。
贺大师一脸郁郁寡欢，他和曹凤娇本是夫妻，如今老婆出事了，自然是高兴不起来——而且，他还代替了曹凤娇，守护在D栋。
我有些想不通，为什么曹凤娇，这么执着于守在D栋？
为了保护病人的安全？为了防止阴灵危害人间？
不像，真不像。
曹凤娇这人，虽然救过我两次，但我也看得出，她守在D栋，是迫不得已——至于对病人的死活，她根本就不在乎，或者说，她一直都是种漠视的态度。
现在她出事了，让前夫守在D栋，显然是因为某种原因。
“对了，蔡老师呢？”我问。“他该不会把事惹出来了，拍拍屁股就跑了吧？”
“他没走，只是晚上，很少会在这里出现——这老家伙精得很，知道晚上D栋不安全，所以干脆就不来了——到了白天，还是和以前一样，该出早操出早操，该上课上课。”孙姐冷哼一声，说道：“我跟院长提过几次，让他离开D栋，院长就是不听，真是鬼迷心窍了。”
我笑着说：哦，你的意思是，蔡老师明天还要来？
“可不是嘛……”孙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望着我紧张道，“志勇啊，你可千万别再得罪他了，虽然他惹出一堆事，地位不如从前，但想对付你还是轻而易举的——你好不容易才那边回来，要是再进去，可就别想出来了。”
“放心吧，他治不了我。”我冷笑道，“以前，他用我妈威胁我——现在我妈走了，我看他还能使出什么花样。”
孙姐不吭声了，看向我的眼神，带着几分担忧。
我说：孙姐，你怎么了？
孙姐吞吞吐吐说：志勇，你……你以后还会在D栋工作吗？
我立刻明白过来，她这是担心我，怕因为母亲去世，我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呢。
“暂时不会走。”我咧嘴一笑，说道：“在青雪精神病院的时候，有个家伙告诉我，能力越大责任越大，D栋带给了我很多不好的回忆，但也有很多回忆是美好的——所以，这次D栋出事，我就尽量出一份力。”
孙姐和贺大师十分感动，夸我好样的。
等他们走后，我坐在休息室的床上，仰着头，看着窗外。
夜渐渐深了，天空显得无比深邃，地面上散着的路灯好像也昏昏欲睡起来。
我又想起了程小燕，想到了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孩。
不，现在的她，恐怕早已和天真无邪这个词语相距甚远了吧。
难以想象，这段时间，又有多少无辜的人死掉，她又吸食了多少鲜血……
无法忘记孙傲和他母亲的惨死，无法忘记程小燕杀人吸血时的决然……
我叹了口气，躺在床上，逐渐陷入了睡眠之中……
*
第二天，刺耳的口哨声响起，各大病房的门，被敲得砰砰作响——吆喝声，催促声，谩骂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我睁开眼睛，本能地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穿上鞋子，走到门口这才想起，这里不是青雪精神病院，接下来也不是和疯子的训练时间。
这里是D栋。
我打开门，看到走廊十几个穿着白色大褂，戴着口罩，武装到牙齿的医务人员，犹如扣押犯人一般，对病人们推推搡搡，把他们全部赶到了外面广场。
几分钟后，病人们在蔡老师的命令下，站好了列队，经过了极为简单的热身运动后，蔡老师笑眯眯地说道：“今天，又是新的一天，大家努力工作，把我们的三通胶囊，带给每一个人。”
我心想这老王八蛋被小鬼附身了这么久，还整天折腾那三通胶囊，他是多想发财啊？
而且，D栋如今岌岌可危，随时面临阴灵的死亡威胁，这姓蔡的老匹夫居然还在逼他们去工作？
这是要把病人们往死里整啊。
病人们一听到“工作”，全都低下头，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
他们身上本就有病，这段时间被蔡老师这样摧残，无论身体还是心灵，都受到了巨大的创伤，俨然一副面临崩溃的状态。
我注意到，刘俊美也在队伍里。
她和当初相比，模样简直大变，犹如换了个人。
以前的吹弹可破的皮肤，现在变得无比黯淡无光泽，明亮的眼睛，也深深的凹了下去，嘴唇带着一股病态的颜色，穿着肥大的病号服，依旧遮不住她瘦弱到只剩下骨头的身板，仿佛一阵风刮过来，她就会被吹飞似的。
不仅是刘俊美，黄广芬和陈红也还在。
想想也是，能活到现在的，要么是意志力极其顽强，要么是年轻身体好的。
我心里一阵发酸，更多的是愤怒。
这一切，都是姓蔡的带来的！
啪啪！
“好了，大家打起精神，开始新一天美好的工作吧！”
蔡老师拍了拍手，大声喊道：“来，跟我喊——努力！努力！努力！拼搏！拼搏！拼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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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努力！努力！拼搏！拼搏！拼搏！”
病人们也跟着喊，只是大多数人都是有气无力。
蔡老师很不高兴，说你们声音太小了，再来一遍，大点声，都没吃饭啊！
一个病人嘀咕小声“本来就没吃饭”，没想到被蔡老师给听见了，他脸一沉，说道：“把他抓过来。”
两个医务人员，立刻把那病人带到了面前，蔡老师啪啪啪就是几耳光过去。
“蔡老师，我……我错了，我不敢了。”那病人吓得六神无主，直接跪下求饶。
“错了就要接受惩罚，带去黑房子。”蔡老师冷冷道。
那病人脸色大变，显然知道去了黑房子会有怎样的后果，疯了一样挣扎，哭喊，但根本没用，被打了几拳，立刻就老实了。
其他病人，则用绝望和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因为，他的遭遇，所有人几乎都经历过。
眼看着那病人就要被带走，我终于忍无可忍，一个健步冲了过去，冷喝道：
“慢着！”
第167章 继续笑啊
蔡老师一看是我，表情变得十分吃惊：田……田志勇？
“蔡老师，你好啊。”
我微微一笑，对他招了招手。
不光是蔡老师，其他病人，都露出惊喜之色。
“田医生，是田医生回来了！”
“你还不知道啊？田医生昨晚就回了！”
“唉，回了也没用啊，难道你忘了当初蔡老师是怎么整他的？”
我的出现，顿时让病人们躁动起来——有惊喜，有同情，有感慨。
“田志勇……”
刘俊美怔怔地看着我，那双几乎失去光彩的眼睛，变得湿润起来。
蔡老师很快恢复镇定，冷笑一声，说道：“想到啊，你居然能从青雪精神病院活着出来——怎么，难道你还打算继续当回守夜人？你老母死了，你还有待下去的意义吗？”
“闭嘴。”
我冷冷道，指着蔡老师，“我回来，是一为了这段时间D栋的动荡，二来就是为了对付你。”
“对付我？”蔡老师哈哈大笑，仿佛我这话有多么可笑一般，“田志勇，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了？在爱康医院，除了张院长，就属我蔡某最大，你怎么对付我？”
“我是堂堂的健康专家，你呢？你不过是个小保安。”
“你信不信，我只要跟上头说一声，立刻就可以让你滚蛋！”
要是换做以前，听到蔡老师这番话我早就暴跳如雷了。但经历了青雪精神病院这些磨难后，我的心性较之从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生气？
不可能的。
现在我是猫，他才是老鼠。
“所以呢，你打算让医院开除我吗？”我笑吟吟地说道。
蔡老师眯起眼睛，说道：不，我会让你继续干下去……我会让你尝到，比之前更生不如死的滋味！
“除非，你主动离开医院！”
啪啪啪啪！
我鼓起了掌，说道：“好，说得好，不愧是当年的犯罪头头，吹牛逼的本事真是一套一套的。”
“你说什么？”蔡老师咬牙切齿。“行，我现在不跟你计较，田志勇，我把话放在这，只要你还敢在D栋待一天，我就让你一天不得安宁。”
“行，我等着。”我淡淡地说道。
或许是我的从容不迫，让蔡老师心里有些发虚，他看向我的目光微微有些躲闪，他挥了挥手，说：“把整个人带走。”
两个医务人员得到命令，架着那病人，往小黑屋方向走去。
“田医生，救我！救我啊！”
那病人忽然冲着我大声求救道。
显然，他把我当做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慢着。”
我拦在了他们的面前，沉声道：“这里是医院，不是刑场，动不动折磨病人，你简直是无法无天！”
“呵呵，我就是法，我就是天，你敢阻拦，就是和天对抗，带走！”
蔡老师厉声说道。
那两个医务人员，立刻松开了病人，朝着我走了过来。
不等他们接近，我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几拳下去，把那两个医务人员打都倒在了地上。
但，他们依旧和当时一样，仿佛感觉不到痛苦一般，很快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们都给我上！”
蔡老师一挥手，又有七八个医务人员，朝我围了过来。
“田医生，小心啊……”
病人们担忧地看着我。
我眯起眼睛，看着这些气势汹汹的医务人员。
记得当初在D栋，我因为反抗蔡老师，无数次被这些家伙痛殴在地，无数次被他们当做沙包一样折磨。
现在，是时候还击了！
我深吸一口气，体内，慢慢涌动出一股僵尸之力。
完全变身是不可能的，瞳孔会改变颜色不说，指甲也会变得尖锐，被病人们看到了，难免会产生误会。
现在的我，对付他们只需要一点点的力量……
嗖——
我脚一点地，人如强弩般的射去，跃进人群，一拳，轰在了最前面的一个人脸上。
砰！
这一拳其实我收力了，但所造成的威力，还是远远超过了我的估计。
那被打中的医务人员，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似的，一下子飞到了空中，然后又重重地落地，引来人群一阵惊呼。
我也吓了一跳，有些担心，会不会把他打死了。
很快我就打消了这个顾虑——因为，这个打趴的家伙，拍了拍屁股，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
我皱起了眉头，几乎已经断定——这些蔡老师找来的医务人员，绝不是普通人！
刚才那一拳，若是换做普通人，即便不死，也至少是终生残疾！
可他们，却一点事都没有……
来不及想太多，其他的医务人员，已经朝我扑了过来。
来吧！
都来吧！
我怒吼一声，身体疯狂往前冲刺，在硬吃了他们几个拳头后，犹如虎入羊群一般，大开杀戒！
这些天的郁气、愤怒、焦躁、不甘、全都化作了我雨点一般的拳头！
砰砰砰砰！
一拳又一拳，没有任何顾忌地，打在了他们的身上。
看着他们像浪潮一样，惨叫着或飞出去，或倒在地上，我心里那个爽啊。
不过，还没爽多久，他们“打不死”的身体，就让我担忧起来。
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这些家伙，根本就没有痛觉神经，无论受到多大的伤害，最后总能像圣斗士五小强一样，从地上爬起来。
还好他们爬起来的时候小宇宙没有提升，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蔡老师的脸色一开始还是阴晴不定，显然想不通我怎么变得这么强。
但很快，他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因为他很清楚，只要耗光我的体力，最后败的依旧是我。
几分钟后，那一丝僵尸之力逐渐消耗完毕，我的呼吸渐渐有些急促了，打出去的拳，也不如之前那么有力道，身上，更是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创伤。
我暗道一声“糟糕”，再这么打下去，恐怕帅不过几分钟，又要重现当初的悲惨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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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踹腿，把三个人踢开后，我看了眼不远处一脸小人得意的蔡老师，心中一动。
是了，这样打下去毫无意义。
擒贼先擒王！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撞开人群，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蔡老师面前，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是一拳，轰在了那老匹夫的脸上。
蔡老师捂着鼻子，疼得嗷嗷大叫，想逃，我一把就扯住了他脑壳上本就不多的几撮毛，冷笑道：
“笑啊，你他妈继续笑啊！”
第168章 去找上官玥
蔡老师当然笑不出来。
他捂着流血的鼻子，头发被我用力地扯着，五官因为疼痛几乎都扭曲了。
“放……放手。”
蔡老师大叫道。
“让他们停下。”我冷冷道。
“停！快停！”
蔡老师连忙道。
那十来个医务人员，立刻就像机器人一般，老老实实地停在了原地。
“哎哟，志……志勇你放手，我头皮要掉下来了，要掉下来了！”蔡老师哭丧着脸。
我笑嘻嘻地说：不行啊，放了你，这些打不死的小强又要来找我麻烦了。
“我……我保证，你要你放了我，他们肯定……哎哟！”
“不好意思啊，不小心扯断了几根毛，没事，我给你安上去。”
我一脸歉意地，把手上散落的一撮头发，放在了蔡老师的脑壳上，说道：“蔡老师，有一句话我必须要提醒你。”
“什……什么？”蔡老师疼得龇牙咧嘴，问道。
“第一、我已经不是D栋的守夜人了，你现在叫这些人对我动手，可是犯法，我可以告你的。”
“第二、我的档案在青雪精神病院还有登记，现在的我，可是一名货真价实的精神病院——你应该很清楚，精神病人杀人，是不犯法的。”
我笑吟吟地说道，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蔡老师疼得直哆嗦，脸色苍白道：“我……我知道了，这样志勇，以…以后你别来D栋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看如何？”
“嗯，这个提议似乎不错。”我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但你以前这么欺负我，现在就这样放了你，我实在很不甘心呢。”
“我给你钱，我给你钱，求你放了我……”蔡老师连忙道。
啪！
我气得一耳光扇在了他脸上，骂道：“妈的，还给我钱？你把我田志勇当成什么了？”
“对不起……”蔡老师连忙道歉，“那……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额，我想想，要不还是给钱吧，你给我多少钱？”我说。
“一万！哦不……十万，我给你十万，我现在就给你转账！”蔡老师胆战心惊地说道。
“算了，我忽然想起来，这些钱，都他妈是不义之财，都是用病人的血汗，乃至生命换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声音骤然变冷，手上的力道，更是重了几分。
“别……别动手啊，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就是了！”
蔡老师几乎要哭了。
“这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我说的……”
我贴在蔡老师的耳边，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
“我要你体内的小鬼，魂飞魄散！”
听到这话，蔡老师身子猛地一颤，本来充满恐惧的表情，瞬间变得凌厉，凶狠起来。
他阴沉着脸看着我，用一种尖锐的声音说道：“小子，你这是当真要和我作对？”
“作对就作对，你区区一个小鬼，难道还能上天不成？”我轻笑道，“说实话，你曾经的遭遇，确实挺可怜，也挺值的同情……但，这绝不是你伤害无辜的理由。”
“不瞒你说，我认识很多大师，都是驱鬼好手，识相的话，劝你趁早离开蔡老师的身体——否则，等我把人叫到了，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蔡老师冷冷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当然，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我笑着说道，拍了拍蔡老师的脑袋，“另外，这话我是对你们两个人说的，多行不义必自毙，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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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松开了蔡老师，转身，迈着六亲不认步离开。
当然，哥们表面淡定，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慌的，很害怕姓蔡的这时候大喊一声“来人，给我拿下他！”，要是再被这群小强抓住，那可就不好脱身了。
想到这，我连忙又加快了一点脚步。
*
现在，我和蔡老师是彻底撕破脸了。
以他和张院长的交情，我就算想回去做守夜人，也八成是不可能了。
不过，这一切的后果，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他蔡老师凭什么这么牛逼？
不就是靠着把张院的儿子治好了吗？
说白了，还是体内那个双生子小鬼在作祟。
只要把小鬼干掉，后面的事就简单了。
曹凤娇和贺大师在D栋这么久，都没有搞定蔡老师，可见那小鬼也确实有些东西——让他们出手，万一帮不上忙，可能还会连累他们。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我拿出手机，找到了“上官玥”的备注号码，犹豫了一下，拨了过去。
上次电影院一别，这女人给我一种深不可测的神秘感，我不知道她的道行有没有曹凤娇那么厉害，但如果连她都不行，那我只能施行最后的计划——去青雪精神病院，找疯子哥出山了。
不过这个成功率可不高，疯子哥肯定是因为某种原因才留在那里，想让他轻易出山，难度不亚于中彩票四等奖。
在忐忑的等待中，电话终于接通了。
我跟上官玥简单说了一下情况，问她能不能来帮忙？
她倒是爽快，笑着说这世上本没有帮忙，只有交易——你给钱，我就出力。
我问她多少钱？她说电话里很难说清，然后给了我一个地址，说让我到了再面谈。
挂了电话后，我按照上官玥给的地址，坐计程车来到了距离金华市周边的一个小郊区，这里依山傍水，环境优美，就是没什么现代化大楼，都是一些比较古典的宅子。我心想这上官玥年纪轻轻的，居然喜欢住在“老人化”的地方。
问了几个路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我正准备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
“上官小姐，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一个老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不用考虑了，我说不回去就不回去。”
上官玥清冷的声音响起。
“可是，门主现在得了重病，天玄门举步维艰，需要您回去主持大局，毕竟您是唯一一位天师，您不在，恐怕……”
“行了行了，我是不会回去的！当初他逼我嫁给那个渣男，说不同意就跟我断绝父女关系……呵呵，行啊，断绝就断绝，现在病了就想到我了？让我回去吃苦？门都没有！”
“上官小姐……”
“滚蛋！”
我在门外听得一头雾水……什么门主，天玄门什么的，貌似这上官玥来头不小啊？不过这也难怪，她气质出众，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足为奇。
嘎吱——
就在这时候，门突然开了。
一个满头白发，身穿黑衣的老头，正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我。
“你是谁？”
我顿时尴尬不已，挠了挠脑袋，打了个哈哈道：“那…那个，我是上官小姐的客户，我和她……”
“等等，你身上为何有一股阴气？”
那老头脸色忽然一沉，随即惊怒道：“你是僵尸？”
我心中一惊，这老头，居然能看出我的身份？
卧槽，不简单啊。
“大胆妖孽，居然敢来这里撒野，找死！”
老头突然怒吼一声，双手飞快结印。
一股强大的磅礴之力，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冲向了我……
我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身体犹如被卡车碾过了一般，直挺挺地往后倒飞出去……
第169章 谢谢老板
自从经历了疯子的“魔鬼训练”后，这种滋味我几乎很少体验到了。
痛！
痛到了极点，胸口宛如被一边斧头劈上，虽不见血，却痛入骨髓。
我狼狈地倒在了地上，吐出一口鲜血，而那老头，不知何时已来到我面前，单手掐了一个诀，对着我直接轰来。
“吼——”
哥们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嘶吼一声，瞬间变成了红眼状态，躲过了那一下后，身体同时凌空飞起，一脚往那老头的太阳穴踢去。
老头冷哼一声，丝毫不慌，单手抬起，轻松接过了我这一下，并顺势抓住了我的脚，往旁边甩去，同时嘴里念念有词。
半晌，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我还在半空中，眼前只看到一团蓝色的火焰，汹涌而至，下一秒，上官玥已是欺身上前，也没见她有什么动作，这团火焰就凭空消失了。
“陈伯，你在这对我客户动手，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上官玥冷冷道。
“上官小姐，他可是一只僵尸啊……”陈伯急道。
“那又怎么样？”上官玥道。
“僵尸是邪物，自古和我们术士正邪不两立，我当然要除了他！”陈伯一本正经地说道。
“邪物？”上官玥冷笑出声，“陈伯，你难道忘了，二十三年前，是什么人拯救了阴阳界？”
陈伯身子一颤，苦笑一声，道：“是收尸人。”
“收尸人是什么身份？”上官玥继续问。
“是僵尸。”陈伯低下了头。
“所以，你是在蔑视那位大人的身份吗？”上官玥道。
听到这话，陈伯脸色大变，颤声道：“老……老夫不敢，那位大人法力无边，是我辈无比敬仰的存在……只是，并不是所有的僵尸，都能有他这般胸怀，甚至近段时间，在金花市已经发生了几起僵尸伤人事件。”
“你在怀疑他？”上官玥指着我说道。
陈伯没说话，算是默认。
“我会查的，如果真是他做的，不用你动手，我会把他灭得连渣都不剩。”
说这话的时候，上官玥刻意看了我一眼。
我打了个寒颤，忽然特别后悔来这里。
他娘的，才想起这上官玥的男友，貌似就是被僵尸弄死的？
现在她知道了我的身份，还不把我剥皮抽筋？
“既然上官小姐发话了，此人我不会再过问——只是，请小姐三思，再考虑一下老夫之前的建议。”
陈伯躬身说完，转身离开了。
等这老家伙走后，我和上官玥大眼瞪小眼，别提他妈的多紧张了，生怕这女的嘛哩嘛哩哄就把哥们灭了。
“起来吧，只要你没做坏事，我不会对你怎样。”上官玥淡淡地说道。
我拍了拍屁股，站起身道：“你相信我没杀人？”
“杀没杀人现在不好说……但那件案子，应该是和你无关。”上官玥面无表情地说道。“因为，那是一个女僵尸做的。”
女僵尸？
我心头一跳，自然联想到了程小燕。
“你怎么了？”上官玥斜眼看向我。
“没……没什么。”
我连忙说道，心里却想着，如果程小燕遇到上官玥，以两个人实力的差距，怕是根本活不过一个照面吧？
唉，真是没想到，都过了这么久，她居然还在跟着老祖宗作恶。
虚惊一场后，我问上官玥，刚才那老头是什么人，天玄门又是什么地方？
上官玥白了我一眼，让我不该问的别多问，反正以后看到这老头，有多远跑多远。
接着，她戏谑道：“我来金花市也有三年多了，什么客户都遇到过……但唯独，还没遇到客户是僵尸的。”
我挠了挠脑袋，苦笑道：“被你这么说我还真有些不适应——其实到现在为止，我依旧认为自己是个人类。”
“你是被咬的？”上官玥问。
“你怎么知道？”我惊讶不已。
“一般被咬的人，短时间内，都无法接受自己僵尸的身份。”上官玥淡淡道，“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吸血欲望的支配下，最终都会陷入沉沦。”
“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被我看到你敢吸人血……哪怕是死人的血，我也会灭了你。”
被一个才二十出头的丫头威胁，我心里挺不爽的，但不爽也没办法，谁叫哥们打不过她了。
“行了，言归正传，带钱了吗？”她说。
“要多少钱？”我茫然道。
啪！
上官玥甩了一张纸过来，道：上面是办事清单，自己看。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顿时吸了口凉气——贵！真他丫的贵！
野鬼：收费一万
小鬼：收费两万
恶鬼：收费五万
厉鬼：收费十万
妖怪魍魉僵尸等：根据实力收费，起步价一万。
特殊情况：超过一天，加收五千。
做法事：一万
……
我拿着清单，仔细琢磨了下，蔡老师身上的是小鬼，那么花费就是两万，但我请上官玥过去，可不单单只为了对付蔡老师。
D栋这么多恶灵，如果全部弄完，我怕是在D栋干一辈子也还不清啊。
这下可麻烦了。
我犹豫了一下，问上官玥：“那个……能赊账吗？”
“你觉得呢？”上官玥眼睛一瞪。
见我低着头不吭声，她又道：“喂，你不会根本没钱，想来白嫖我吧？”
“不是不是，我有钱，但我要收拾的，可不止一个脏东西。”我尴尬道。
“哦？”
上官玥来了兴趣，嫣然一笑道：“你的意思是，你有很多脏东西要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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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点了点头。
“你在哪工作的？多少钱一个月？”她问。
我心想怎么突然问这个，回答道：“医院，一个月一万吧。”
“那还不错，办信用卡应该没什么问题。”她说。
我忽然明白了，这女人，敢情是让我办信用卡，提前透支给她付款了。
“走吧，带我去看看。”上官玥站起身，说道。
我说：事情经过还没告诉你呢，就这么出发？
“有什么好说的，干就完事了。”
上官玥不耐烦地说道，随手披了件衣服，跟我出门了。
拦了一辆出租车，我们来到爱康医院。
越往D栋的方向走，我发现上官玥的脸色愈发凝重，眉头也拧得越深。
“怎么样，阴气很重吧，提醒你一下，这些恶灵可不好对付，之前有术士吃了大亏。”我给她打预防针。
上官玥没理我，眼神逐渐变得迷离，眺望着不远处的D栋，青葱一般的玉手，抓着牛仔裤，微微颤抖。
我以为她害怕了，心里也有些打鼓，要是上官玥都搞不定，那就哥们就真的束手无策了。
走进大楼，里面传来一阵激昂的讲话声。
走廊上，病人们成纵队坐在小板凳上，身体一个个挺得笔直，前面是蔡老师，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找的扩音器，正在推广他的三通胶囊：
“没错，三通胶囊的功效，简直犹如仙丹，吃过的病人都说好，有多好呢？我举例子……”
这王八蛋，又在骗人了。
我正准备告诉上官玥，有个小鬼住在蔡老师的身上，却见上官玥已是面无表情地朝蔡老师走了过去。
“喂，你要做什么？”
我脸色一变，连忙叫道。
上官玥没理我，径直走到蔡老师面前，一双漂亮的冷眸，扫视着蔡老师。
蔡老师微微一愣，随即眼中露出一抹贪婪之色，色迷迷道：“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是新来的病人吗？来，快坐下来听课，晚上本专家来你房间，亲自给你——”
砰！
他的话还未说完，上官玥突然单手凌空一转，对着蔡老师的脑袋，就是狠狠一拍。
“啊——”
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
蔡老师双手捂着脸，痛苦地倒在了地上，眼珠子就像弹珠似的，疯狂地旋转起来，嘴里吐出一大片白沫，天灵盖上，一小团黑色的影子，从里面凌空飞出。
但才飞出一半，就被上官玥一把抓在了手心里。
她扭过头，默然地看向瞠目结舌的我，淡淡道：
“恶鬼一只，五万块，谢谢老板。”
第170章 行尸走肉
从上官玥对蔡老师出手，再到把蔡老师体内那个和我斗智斗勇了N久的小鬼灭掉，整个过程不过才几秒钟的时间。
是的，我傻了，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小鬼，就这么没了？
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这个女人干掉了？
病人们全都疑惑地看向上官玥，搞不懂这个陌生的女人从何而来，又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打”了蔡老师。
蔡老师蜷缩在地上，吐了好半天，这才缓缓清醒，一脸怨恨地看向上官玥，愤怒道：“你……你把它怎么了？”
“没怎么，它在我手里呢。”上官玥扬了扬抓着小鬼的手，淡淡道。
“放了它！你他妈给我放了它！”
蔡老师挣扎着站起来，张牙舞爪地朝上官玥扑了过去。
砰！
上官玥一招断子绝孙脚，毫不犹豫地踢在了蔡老师的裆下。
“┗|｀O′|┛嗷~~”
蔡老师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嚎，回荡在D栋。
我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多年以后，每每和她回忆起此刻，皆是相视一笑。
“田医生，蔡老师不会有什么事吧？”
“这女人是谁啊？如果是新来的病人，赶紧逃吧，不然进了小黑屋可就晚了。”
病人们看到蔡老师的惨样，心里是既解恨又担忧。
我安慰他们，说没事的，大家都回去休息吧——从明天开始，D栋不会再有蔡老师的身影出现。
病人们这才安心，一个个回到了病房，讽刺的是，没有一个人去搀扶受伤的蔡老师——所谓的尊敬，崇拜，敬仰，不过只是压迫下的伪装罢了。
“抓……抓住这个臭婊子！”
几乎快痛晕过去的蔡老师，咬牙切齿地吼道。
很快，十几个医务人员，从外面冲了进来，把我和上官玥团团包围。
我提醒上官玥，说这些家伙不怕痛，怎么打都没用，咱们还是先撤退一下。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怕痛吗？”上官玥道。
我想了想，说：他们是鬼？
上官玥摇头，道：不是鬼，是行尸。
行尸？
不等我询问，上官玥已是消失在了原地，只见她手上多了一堆符箓，步伐巧妙地躲开了所有的攻击，双手舞动着，那些符箓就跟安了吸铁磁似的，精准地贴在了医务人员的额头上。
他们身子一颤，顿时一动也不动了。
“扯开他们的面罩看看。”上官玥道。
我来不及惊讶，连忙走过去扯开了其中一个医务人员的面罩，顿时瞪大了眼睛，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只见他脸上的肉完全腐烂了，有很多冻疮，呈现出一片死灰色；眼珠子不见了，里面一片空洞，隐约，还能看到白骨露出，头发跟烫过了一样，往上直直的竖起。
我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颤声道：“果然，果然都是死人！！”
“这就是形尸，和你们僵尸不同，行尸是人造的，他们本身没有自主意识，只有被人控制的时候，才会行动。”上官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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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控制？你是说，这些行尸，都是蔡老师的小鬼在操控他？”我惊讶道，“不对啊，蔡老师的小鬼，不是已经被你消灭了吗，为什么他们还能行动？”
“小鬼是没有能力控制形尸的——能控制它们的，必定是人，而且，还是会术法的人。”上官玥冷冷地说道。
人？
我皱了皱眉，如果是人的话，那么会是谁呢？
难道，是当时屠村的那三个黑衣人？
“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上官玥面无表情道，大步，朝着一处走去。
我知道她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连忙跟在她后面。
没想到，上官玥居然停在了护士休息室门口，冷声道：出来吧。
“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
一声叹息响起。
接着，贺大师从护士休息室里，走了出来。
我大吃一惊，贺大师？
不可能吧，难道给蔡老师提供形尸的幕后黑手，居然是他？
“想不到，D栋居然来了一个你这样的高人……失策，真是失策啊。”
贺大师深深地看了上官玥一眼，脸上满是无奈之色，苦笑道。
上官玥冷哼一声，道：“你的实力虽然不怎么样，但如果全力出手，对付一只恶鬼应该也没多大问题——退一步说，即便你收服不了他，但不可能看不出，这老不羞身上的恶鬼吧？
“和一个恶魔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足以证明，你和这个老不羞，明显是同流合污的！”
听到这话，我心里的惊骇简直倒海翻江，再看向贺大师，见他低着头，一声不吭，仿佛默认了一般。
“贺大师，她说的是对的吗？你……真的和蔡老师同流合污？”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贺大师咬了咬嘴唇，脸上满是惭愧之色，过了许久，才艰难道：
“对，这些形尸，是我弄的……”
第171章 小灵的帮凶
真的是他？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贺大师。
这个人我虽然了解不深，但从当时他来孙傲家救我的情形来看，应该也是个嫉恶如仇之徒。
至少，大奸大恶绝对谈不上。
可是为什么？
他居然会和蔡老师搞在一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这姓蔡的害了多少人吗？亏你还是个术士，居然做出和恶魔合作的事来！”我愤怒地质问道。
贺大师惨笑一声，自嘲道：“你说得对，我根本就不配成为一个术士，我就是一个十恶不赦之徒。”
“你还没有回答我我，没什么要跟姓蔡的合作？？”我问道。
“因为儿子。”贺大师说。
“儿子？”我和上官玥皆是一愣。
贺大师点了点头，告诉我们——他之所以愿意帮蔡老师制作形尸，是因为蔡老师体内的小鬼，给了他一个承诺。
这个承诺就是，他有办法，复活自己死去的儿子！
听到这上官玥忍不住冷笑起来：“你就算编理由也稍微编合理点的吧？复活你死去的儿子？你好歹是一个术士，居然会相信一个恶鬼，能复活你儿子？”
“别说区区一个恶鬼了，即便是神，即便是仙，也不可能做到起死回生！”
贺大师抓着头发，痛苦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是，它说只要打开404的门，它就会获得强大的力量——然后帮我实现这个愿望！
“打开404的门？”
听到这，我脸色顿时变了，说道：“贺大师，你别告诉我，404的门有段时间被打开，就是你做的？”
贺大师点了点头。
“操！”
我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贺大师没有还手，甚至连嘴角的血迹也没有擦拭，似乎他也觉得自己犯下了弥天大错，等着我继续揍他。
“你是不是傻？连一个鬼的话也信？”我生气地骂道。“你知道，因为你的举动，害死了多少人吗？”
贺大师一脸愧疚道：“虽然我之后立刻关掉了404，但是还是有很多凶灵跑了出来，现在我每晚，都在和那些凶灵斗争，都在为自己的行为赎罪——因为我，这些病人死的死，伤的伤，因为我，凤娇出事了……是啊，都是我！都是我！”
他越来越激动，到最后流下眼泪，泣不成声。
“你铸成了大错，准备好受死了吗？”
上官玥忽然冷冷道。
我吓了一跳，心想她该不会打算在这把贺大师杀了吧？
“我还不能死。”贺大师苦笑道，“我做错了事，还没有赎罪——如果一定要死，就让我死在那些恶灵的手中——至少，也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呵，亏你说得出口，你自己什么本事，心里难道没点数吗？”上官玥冷笑，“你从404放出来的鬼，不算厉鬼，最次也是恶鬼级别，这么多，就凭你一人，也妄想同归于尽？”
贺大师低着头，面红耳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看向上官玥，惊讶道：“等等，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去过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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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管！”上官玥不耐烦道。
“……”
贺大师叹了口气，道：那你要我怎么做？
上官玥撇了撇嘴，正要开口，突然脸色一变，身体朝着一旁闪避开来。
只见一团头发，从上方猛地往下扎来，正好扎在了上官盈刚才所站的位置。
我和贺大师同时抬起头。
天花板上，一张女人的脸，正对着我们诡异的笑。
她的头发如瀑布一般，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不断地蠕动着。
下一秒，直接从天而降，飞射而来！
“小心！”
我大声提醒的时候，贺大师和上官玥已是做出了两种反应。
贺大师从背后拔出了他的桃木剑，咬破食指，在木剑上擦拭了一番，嘴里念念有词，如临大敌。
而上官玥则是单手做出掐诀状，嘴里轻喝：“灼！”
但见她青葱玉指，轻轻一弹。
一团水管粗大的火焰“呼”地一下，激射而出，烧在了那头发上。
并且，还余威不减，顺着头发，往上延伸而去……
那女鬼见势不妙，连忙张开嘴，咬断了自己的头发，准备逃走。
“破！”
上官玥再次屈指一弹。
一道符箓，从她手里，如激光一般，砸在了女鬼的头上。
轰——
一阵炸响，女鬼在惨叫声，灰飞烟灭。
“恶鬼一只，五万块，待会转给我。”
上官玥面无表情地说道，转过身，就朝着二楼走去。
“高手，真正的高手……”
贺大师完全惊呆了，喃喃自语道。
“喂，你要去哪？”我问上官玥。
上官玥脚步顿了顿，道：“上面还有两只厉鬼在活动，我先去灭了他们——对了，你们先别上来。”
说完，她直接快速冲了上去。
我吞了吞口水，没想到她手段这么犀利，对付这些鬼，简直就跟切菜似的。
“放心吧，这位小姐可是达到了天师水准，哪怕是厉鬼，在她面前也不堪一击。”贺大师一脸崇敬地说道。
“天师？”我愣了愣，不禁想到当时疯子跟我说过——能和紫眼匹敌的的术士，除非达到了天师水准。
这么说来，上官玥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僵尸的紫眼？
我瞪大眼睛，呼吸一阵急促。
乖乖，这女人了不得啊，我这他妈是请了一尊大佛过来……
“啊——”
就在此时，楼上突然响起了上官玥的尖叫声……
我脸色一变，问贺大师，天师不是无敌的吗？怎么她好像有危险？
贺大师也是一脸疑惑，说不对啊，难道上面有更厉害的脏东西？
来不及多想，我急忙朝着楼上狂奔而去……
第172章 诡异的儿子
等我和贺大师赶到四楼的时候，发现上官玥安然无恙地站在404门口，她双眼呆滞地看着大门，绝美的脸颊，因为某种特殊的情绪，微微颤抖。
我心想坏了，上官玥不会被404里的脏东西给蛊惑了吧？
还好，她并没有打开404，而且在我们上来后，她就恢复了正常。
我问她，怎么回事？
上官玥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落寞道：没什么，我只是，看到了一些令人怀念的东西。
令人怀念？
我怔了怔，联想到上官玥之前的话，难道——她真的曾经来过这里？
“走吧，下去吧。”
上官玥又恢复了一脸冷漠，转过身，带头往楼下走去。
我和贺大师自然不敢多停留，跟着她屁股后面，回到了一楼。
到了一楼后，上官玥缓缓开口道：“这地方的大致情况我已了解——整栋楼，不算那门内的，一共有108只小鬼，58只恶鬼，13只厉鬼。”
我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D栋现在居然这么危险，还好把上官玥请来了，不然这种大凶之地，稍有不慎就会完蛋。
“我贺聪在阴阳界也算闯荡了几十年，但还是头次见到这么多阴魂——三十年前，慈湖百鬼夜行也不过如此了。”贺大师感慨道。
我问贺大师，什么是慈湖百鬼夜行？
他说，三十年前，就在咱们金华市的慈湖，有个邪恶的术士，触发了湖中心某个大阵，导致湖内涌出无数水鬼出来找替身。
一到晚上，附近的居民，渔夫，游客，会看到一大群身上湿漉漉。神态怪异的人，互相搭着前面人的肩膀，到处游走——当时，凡是围观者，皆是遭到了水鬼的毒手——最终造成百名术士出动，一起施法，这才镇压下了这场劫难。
这起事件，被称为“慈湖百鬼夜行。”
贺大师脸色苍白道：若论可怕程度，当年慈湖的水鬼未必比得上现在的D栋——当时，可是出动了百名术士，才将其镇压——而现在，只有我和这位小姐二人，唉，无力回天，无力回天啊。
我一听这话顿时绝望啊。
是啊，上官玥再厉害，也不可能抵得上一百个人的力量吧？
照这么看来，真的只有放弃了？
我问贺大师，能不能再召集一百个术士来这里，一起把D栋的事解决了？
这次不等贺大师开口，上官玥就在一旁冷笑道：“别做梦了，404的阴魂，不是光靠人数就能解决的。”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坐视不理？”我皱眉道。
贺大师低着头，一脸惭愧，嘴里不断嘀咕着“都是我的错”这些话。
“其实，要解决目前这些阴魂，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上官玥忽然开口道。
我惊喜地看向她，道：哦？那该怎么做？
“怎么做就不用你管了——重要的是，我才不会去做。”上官玥冷淡道。
“为什么？”我急了，说你能做到，为什么不去做？
上官玥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这么多阴魂，全部消灭不需要付出一点代价吗？我实话告诉你吧，消灭它们，会让我法力大损——这种得不到便宜的好事，我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去干？
我心想原来是这样，难怪她一脸不情愿。
贺大师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这位道友，除魔卫道是我们术士的本分，我觉得……”
“你闭嘴，你没资格说话，也不看看这件事是谁惹出来的？”上官玥没好气道。
“……”贺大师卑微地闭嘴了。
我说：现在追究责任也没意义——这样吧上官小姐，你开个价，多少钱，你才能帮我们把D栋目前的阴魂清理掉？
“多少钱？”
上官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忍不住笑了。
我不太高兴，问她笑什么，你不就是想赚钱吗？
贺大师扯了扯我的衣角，小声说：对于一个术士而言，法力的重要性远超过钱。
“也不一定。”上官玥忽然道。
我笑道：看吧，每个人的思想境界不同——我就知道，上官小姐是个舍己为人的大师。
“给我五百万。”上官玥道。
“什么？”我愣了愣。
“给我五百万，我就考虑帮你们做这件事。”
我瞪大了眼睛，怀疑这女人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一开口就五百万，她怎么不去抢？
“没这么多。”我说。
“你有多少？”她问。
“五万块。”
“……”
上官玥的脸沉了下来，说道：“田志勇给你听好了，我从来到这里到现在，一共收了两个恶鬼，两个厉鬼，一共消费是5+5+10+10等于三十万，你赶紧把钱给我结了。”
我吓了一跳，说怎么这么多？
“你想赖账？”上官玥怒道。
“没，没有。”我连忙道，这女人法力通天，可不能招惹，否则一个不高兴灭了哥们那可就亏了大。
我小心翼翼地问她，能不能先欠着？
“多久还？”她冷哼道。
“两三年吧。”我挠了挠脑袋，心里暗暗叫苦。
“怎么这么久？”上官玥黛眉皱了皱眉，随即道，“行吧，那从今天开始，我住在这里了。”
“你……你要住在这？”我惊讶道。
“废话，不然你跑路了怎么办？”上官玥哼了一声，“再说了，反正我家也待不下去了，三天两头的，总有人来烦我，真是讨厌死了！”
我自然知道她指的是“陈伯”，不过她能待在D栋，我当然是求之不得——有她在，D栋那些阴灵多少也会安分点。
上官玥说做就做，当天晚上，她就住在护士休息室，把贺大师赶出来，让他和我住在一起。
*
次日，蔡老师果然来找麻烦了。
他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着孙姐和孔副院长。
体内的小鬼已除，蔡老师就是个正儿八经的普通人，不过他“健康专家”的地位还在，一进D栋就嚷嚷道：“把昨天那个臭婊子叫出来！”
孔副院长板着脸，俨然是一副要为他出头的样子。
孙姐在一旁给我打眼色，我无奈地笑了笑，准备去找上官玥，却发现她已经从护士休息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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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住在护士休息室？昨晚，是不是你打了蔡专家？”
孔副院长一上来就是冷漠三连问。
上官玥丝毫不慌，淡淡道：我没打他。
“孔副院长！昨晚就是这个女人，当着病人的面打我，你可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蔡老师指着上官玥，激动地说道。
孔副院长点了点头，道：“放心吧蔡专家，没有人可以在我们爱康医院撒野。”
“你说我打你，有证据吗？”上官玥说。
“要证据还不简单，负一层有监控，昨晚发生了什么，去看看就一目了然。”蔡老师得意地笑道。
我心想糟糕了，怎么没想到这茬，早知道昨晚就应该偷偷把监控给删掉。
“行，那就去看看。”孔副院长点了点头。
我们几个乘电梯来到负一层，进入了监控室。
蔡老师显然是来过这里，很熟练的打开监控录像。
我心里一阵忐忑，担心如果上官玥打蔡老师的事暴露了，她不但没办法在D栋待下去，反而还会吃官司。
然而就在这时候，我注意到上官玥，偷偷做了一个很隐蔽的“小动作。”
她轻轻抬起一根手指，凌空画了个圈，嘴里默念着什么东西，只听“砰”的一声，监控显示屏，居然自动着火了。
蔡老师等人吓了一跳，还以为漏电了，纷纷避开。
“证据呢？”上官玥说。
“是你！一定是你使了妖法！监控器才着火的！”蔡老师突然明白了什么，怒视上官玥，大声喝道。
“妖法？”上官玥笑道，“你一个医院的健康专家，居然相信妖法？”
蔡老师还想争辩，孔副院长却拉着他，为难道：“算了，还是走吧，现在确实没证据了。”
我心里那个乐啊——这上官玥，还真有两下子。
蔡老师一脸不甘，但也知道闹下去不是办法，恨恨地跺了跺脚，转身就走了。
我们回到一楼后，看到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停在了D栋门口。
“咦，这不是张院长的车吗？”孔副院长推了推眼镜，惊讶道。
车门打开，张院长从里面走了出来。
蔡老师脸上露出喜色，拍了拍孔副院长的肩膀，说道：“不错嘛老孔，知道把张院长喊来替我主持公道。”
“我……我没有啊。”孔副院长道。
“不是你？那张院长来这干嘛？”蔡老师一脸纳闷。
这时候，张院长已经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难看，眼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愤怒。
“张院长。”
孔副院长迎上去，却被张院长粗暴地推开。
他径直走到蔡老师面前，一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
啪！
蔡老师捂着脸，瞪大眼睛，完全被打懵了。
我们也吃了一惊，想不通张院长这是在演哪出戏？
“张院长，你……你这是做什么？”蔡老师结巴道。
“我做什么？呵呵，老子还要问你呢！”张院长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不是说，我儿子以后能恢复正常吗？都过了半年了，他不但没有恢复正常，反而还越来越严重！”
“就在刚刚，他突然发了疯似的，去袭击他妈，把他妈一只耳朵都给咬掉了！”
听到这话，蔡老师脸色顿时变了，说立刻带他去看看。
张院长哼了一声，说：姓蔡的，别说我没给你机会——要是你还治不好他，别说健康专家当不了，老子还会亲自把你送进监狱！
说完，他当先上了车。
“我们也去看看。”上官玥忽然眼睛一亮，说道。
我点了点头，走过去询问张院长，我们也想一起去，说不定能帮上忙。
张院长正在气头中，不耐烦道：“要去就上车。”
于是，我们几个坐着张院长的奔驰，一路来到了他家。
别说，这张院长的家装修得真不错，真皮沙发，欧式餐桌，各种昂贵家具一大堆，光占地面积就快两百平方米了，跟个小型别墅似的。
换做平时，张院长肯定不会带我们这些人进来，但此刻估计也是气疯了，所以没想这么多。
张院长把我们带到了他的卧室，只见里面一个满脸溃烂，五官浮肿，就像干尸一样的人，被一根大粗麻绳给绑在椅子上，他不停地挣扎着，嘴里嗷嗷嗷地发出类似狗的嘶吼声。
“我的儿啊……”
张院长心疼直流眼泪。
除了上官玥，我们几个皆是头皮发麻——这哪还有一丝一毫人类的模样？
张院长突然揪住蔡老师的衣领，愤怒道：看到了吗？我儿子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都是你害的！早知道会这样，当初还不如就让他成为植物人！
“姓蔡的，你赶紧把他治好，否则我要你好看！”
说完，他用力推了一把蔡老师。
蔡老师战战兢兢地走过去，脸色惊恐，双腿跟踩在棉花上似的，不停地打着摆子。
我心里好笑，张院长儿子变成这样，与其说是蔡老师做的，倒不如说是那只小鬼做的——现在小鬼被上官玥收了，蔡老师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处理得了？
蔡老师走到张院长儿子面前，看到对方凶神恶煞的样子，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才好。
“给老子快点！”
张院长暴喝一声。
蔡老师没办法，咽了口唾沫，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手，在张院长儿子头上摸了摸：“乖，听……听话，不，不要调皮，啊——”
就在这时，张院长儿子突然张开嘴，一下子咬在了蔡老师的手上，疼得他是嗷嗷直叫，不停地嚎叫、挣扎、求救。
张院长、孙姐、孔副院长都吓得脸色发白，没一个人敢上去。
我心里那个酸爽啊，咬啊，用力咬，把这老匹夫咬死才好！
这时，上官玥嘴里发出一声冷哼，只见她手臂缓缓抬起，屈指一弹。
呼！
一道火焰凌空射出，不偏不倚，击在了张院长儿子的身上，瞬间燃烧起来……
第173章 孙姐又老了
这火焰在张院长儿子身上燃烧起来，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蔓延到了全身……
张院长儿子立刻松开了蔡老师，整个人和椅子一起倒在地上，疯狂地打着滚，怒吼着。
“儿……儿子！”
张院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边往卫生间跑，一边大吼道：救火！快救火！
孙姐和孔副院长如梦初醒，也进了卫生间，几个人接了几盆水，一下接一下地往张院长儿子身上泼。
但奇怪的是，这水泼上去，张院长儿子身上的火不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愈发旺盛。
“别白费功夫了，这是天罡火，普通的水没用的。”上官玥淡淡地说道。
听到这话，张院长彻底绝望了，捂着脑袋，跪在地上，痛苦地看着儿子，一点一点地化为灰烬。
“你这个巫婆，是你害死了我儿子！！！”
张院长抬起头，双目赤红地盯着上官玥，表情犹如要吃了她一样。
“我害了他？”上官玥冷笑出声，“这位院长大人，你儿子什么情况，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在你和这个姓蔡的交易时，你儿子，就已经被他杀死了——后面的他，不过是具行尸罢了。”
听到这话，张院长忽然沉默了。
“你们也看到了他的样子，一个活人，身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尸斑，而且还散发着腐烂的臭味？”上官玥淡淡地说道，“另外，我问你，你儿子被这姓蔡的‘治好’后，有过一天，哪怕是一天，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吃饭，说话吗？”
张院长身子颤了颤，随即苦涩道：“没有。”
“显而易见，你儿子早就死了……因为行尸，只有在尸体没有灵魂的时候才能制成，而你的儿子，灵魂早已不在。”上官玥面无表情地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夫人被行尸咬了，身上会有尸毒，如果不及时处理，恐怕迟早也会变成他这样。”
张院长脸色大变：“你……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是假，咱们用时间去见证吧。”上官玥道。
啪嗒！
张院长突然跪在了地上，说道：女菩萨，求求你……救救我夫人，我求求你了。
这一跪，把所有人都惊到了。
我暗暗感慨，这上官玥果然是高手，不但抓鬼厉害，连张院长都被她制得服服帖帖的。
心里不禁升起了几分向往，要是哥们也会几门法术，以后是不是就不愁吃饭了？
“我不是菩萨，我只是一名术士。”上官玥哭笑不得道，“另外，你夫人的尸毒要解决并不难，买一些糯米，敷在她伤口上，然后每天早晚喝一点，尸毒自然就没了。”
“真……真的？”张院长说。
上官玥点了点头。
“谢谢。”
张院长给上官玥磕了几个头，声音沉重却带着解脱。
这一刻，他如释重负。
不光是因为夫人的尸毒得到解决，也是因为儿子……
张院长跟我们说，这些年，他为了儿子，操碎了心，也做了一些伤天害理的事。
说这话的时候，他刻意看了眼蔡老师，眼中有仇恨也有懊悔，最终化作一声长叹：“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我是一名父亲，试问天下有哪个父母，能接受儿女变成植物人？能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
看到此情此景，我想到了贺大师，可以说他和张院长一样，也是为了儿子，不断地在寻求起死回生，逆天改命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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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贺大师比张院长更极端。
而因为他们两人对儿子的“爱”，正好被蔡老师体内的小鬼所利用，从而导致了一桩又一桩的悲剧发生。
他们真的错了吗？
也许吧，但就像他说的，作为父母，有些事情，真的是情不自禁，身不由己……
*
这一天，发生了很多事……
爱康医院的张院长，引咎辞职。
离职前，他曝光了自己和蔡老师的“勾当”，并承认，是他通过特殊的关系，掩盖了蔡老师的罪证，并压下了一波又一波各个地区的压力。
而健康专家蔡老师昔日的“历史”，也终于被人给翻了出来。
值得一提的是，刘俊美并没有疯，她只是装的。
她装疯，是因为身上还留着黑房子的视频备份，因为担心被蔡老师怀疑，所以一直装疯到现在。
如今时机已到，她把视频传到了各大视频网上，一时间，点击率疯狂暴增，评论留言更是过万。
在视频中，她用文字控诉了蔡老师在D栋的所作所为——另外，她也没有忘记顺便提一提和其同流合污的星星报社主编。
这件事引起了轩然大波，在D栋自称为“神”的蔡老师，终于锒铛入狱……
这一天，是值得高兴的一天。
虽然D栋凶灵的威胁依旧还在，虽然病人们还在生与死之中徘徊，虽然我还欠上官玥一大笔巨款，虽然还没有寻找到程晓燕的下落，虽然404的秘密还没有揭晓……
但是，这一天依旧值得庆祝。
我买了一大堆熟食，和几瓶香槟，邀贺大师、孙姐、上官玥、刘富强，一起在休息室畅饮，吃喝。
一边吃，一边闲聊。
上官玥不喜言语，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听，我们在说。
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孙姐。
刘富强说：孙姐，这几天你没休息好吗，怎么感觉老了很多？
“去，你会不会说话？”
我笑骂着锤了刘富强一下。
“哈哈，我说错话了，自罚一杯。”刘富强打了个哈哈。
孙姐尴尬一笑，说：没事的，人年纪大了，老了很正常。
其实刘富强不说我也注意到了……孙姐最近，真的老了很多。
不光是皮肤失去了光泽，显得有些黯淡，眼皮浮肿，而且头发，还白了一大片。
这太奇怪了。
犹记得几个月前，她还是一副三十出头，青春靓女的模样，这短短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咦，这是什么？”
上官玥忽然走到我的床边，从下面撤出了一件红色的马甲。
我随口道：“哦，这是孙姐送我的红马甲，辟邪用的。”
“辟邪？”
上官玥皱了皱眉，眼神古怪地看向孙姐。
孙姐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结巴道：“我……我去上个厕所。”
就在她刚站起身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悠长、悲鸣的唢呐声……
第174章 再现阴兵
这唢呐声响起的瞬间，孙姐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无比，她目光惊恐地看向窗外，颤抖道：“好……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上官玥把红马甲放下，皱着眉头走了出去，我们紧随其后。
一直来到D栋门口，隔着老远，就看到一群穿着黑色长袍，身高接近三米的居然，浩浩荡荡地朝着我们走过来。
它们戴着诡异的面具，脑袋很尖，就像被刀削过一样，头上戴着一顶长长的帽子，帽檐遮住了脸，嘴唇像涂了血一样，鲜红欲滴。
最前面的巨人，手里拿着唢呐——这类似哀乐的声音，便是他吹出来的。
看到这些“东西”，我脸色刷的一下变了！
记得上次鬼节，它们好像就出现过——没想到今天，居然又来了！
“喂，你们怎么了？”
刘富强疑惑地问道。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说：你看不见？
“看不见什么？”刘富强一脸迷茫。
上官玥幽幽道：阴兵过道，他一个普通人，自然看不见。
阴兵过道？
我和刘富强同时一惊。
贺大师虽然也是颇为惊愕，但比我们镇定许多，他深吸一口气，说：奇怪，阴兵怎么会莫名其妙来医院？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上官玥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孙姐。
孙姐没吭声，抿着嘴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看着那群人，离我们越来越近——似乎，就是朝着我们的方向过来，我有些急了：“它们过来了，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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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开就好。”上官玥道，“阴兵来阳间，不管什么原因，都是为了带走阴物，我们是活人，不需要害怕。”
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有种莫名的心慌，尤其是听到那凄凉的唢呐声，就各种不平静。
冷！
刺骨的冰冷！
随着它们的靠近，周围的气温，骤然下降。
现在虽是十一月，但在南方也不可能冷得跟寒冬一样，几乎要把骨头给冻穿。
我悄悄运行起了一丝僵尸之力，没想到还挺管用，身体居然立刻就不冷了。
不过刘富强这个普通人可就明显吃不消了，他打了一个又一个喷嚏，双手抱胸，哆哆嗦嗦地说：“不……不行了，这鬼天气，突然变得这么冷，我回去换身衣服。”
刘富强走后，贺大师开口道：“上官道友，你有没有感觉，这批阴兵，似乎来者不善？”
“你才发现吗？”上官玥冷笑道，“很明显，它们是来找某个人的。”
我正要问找谁，却忽然发现，孙姐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来不及思考她去了哪，眨眼的功夫，那群人距离我们不过十几米了。
霎时间，周围阴风大作，狂风呼啸，旁边窗户被吹得不断拍打，嘎吱作响，走廊的灯光啪地一下直接熄灭，宛如来到了地狱一般。
虽然现在的我变强了一点，但面对这些未知的东西，依旧有种深深的恐惧感。
它们终于走了过来，走路的姿势依旧很奇怪，一只脚往前踏出，另一只脚缓缓着地，双手夸张地上下摆动，三米高的长度，犹如一个个巨型机器人。
我茫然地看着它们，手臂却是一紧，竟是上官玥拉着我，把我拽到了旁边。
而那些阴兵们，则堪堪从我们面前走过。
一股阴冷之极的风，缓缓划过身体，此刻就好像置身于铁轨，旁边是呼啸而过的火车。轰隆隆地开了过去。
随着温度越来越冷，我身体忍不住颤栗起来，觉得下一秒，自己可能就要被冻成雪糕。
再次提升了一丝僵尸之力，漆黑的瞳孔，瞬间变成了血红！
而就在此时，那些本已快过去的阴兵，猛然间扭过了头，冷冷地看向了我。
他们的瞳孔被帽檐遮住，但看过来的时候，却让我有种被死神顶上的感觉。
我全身汗毛直竖，如临大敌，双拳不由自主地握紧了。
“捉。”
那个吹唢呐的阴兵，冷冷地吐了一个字，然后继续吹起了唢呐。
紧接着，所有的阴兵，都慢慢转身，朝我走了过来。
我心中一惊，糟糕！
看这势头，是要来抓我的节奏啊？
怎么办？怎么办？
战吗？
问题是，我能打得过这些阴兵？
来不及多想，距离我最近的一个阴兵，已缓缓伸出手，朝我抓了过来。
我当然不想坐以待毙，正准备闪躲的时候，但发现双腿像被打了石膏一样，完全动弹不得。
冷汗一下子流出，怎么会这样？
我急的脸色涨红，拼了命地在心里吼着：动啊！快动啊！
眼看着就要被抓住了，身体依旧没动。
但，上官玥却动了。
她一个闪身，挡在了我面前。
娇小的肩膀，如瀑布一般的乌黑长发，随风飞舞。
幽香扑鼻，我一时仿佛忘记了害怕，只是盯着她，盯着这个年轻的女人，有些痴了。
记忆，想到了某个雨夜。
我沉醉一般，倒在地上，那个拿着雨伞，给我遮雨的她。
这一刻，她的脸和她重叠。
是她吗？
“让开！”
那阴兵的手停在了半空，沙哑着嗓子道。
“想从我手上抓人，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上官玥冷冰冰地说道。
丝毫，没有退让的打算。
“你一个修道者，胆敢挡我们去路？”
“小女娃，速速让开！”
“不知死活，既这样，便把她一起带进地狱！”
虽然我看不见阴兵们的表情，但从它们逐渐提高的声音，以及身上冒出的阴森气息，很明显——它们愤怒了！
我没想到上官玥居然为了我，挡在这些阴差面前。
心里除了一丝感动外，更多的还是担忧。
“动手！”
其中一个和正常人差不多身高，似乎是这阴兵中头领的人物，一挥手，冷声喝道。
顿时，所有的阴兵，都气势汹汹地朝上官玥扑了过来。
“来得好！”
上官玥娇喝一声，丝毫不惧，双脚原地踏着步伐，双手飞快掐诀，嘴里念念有词。
那些汹涌而至的阴兵，竟像撞在了一道无形的墙壁一般，纷纷弹开……
第175章 认亲大会
我和贺大师都看呆了，谁都没想到，上官玥竟然这么强大，就连这些地狱里的阴兵，都奈何不了她。
咦？
其中一个阴差忽然轻咦了一声，神色古怪地看向上官玥道：“你这女娃到底是何来头？看你这步罡，显然是来自我天玄门，再看你掐诀，又有周家上清派的影子——你到底是谁？”
“我……”
上官玥忽然一愣，道：“这位阴差大哥，你说我天玄门？难道……你曾经也是天玄门的人？”
“呵呵，这个自然。”
那阴差嘿嘿一笑，忽然一掀脑袋上的帽子。
顿时，一张苍老的脸，暴露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我乃天玄门上一代祖师——金仁杰。”那人傲然笑道。
上官玥身子一颤，常年面瘫的脸，此刻充满了震惊和敬畏。
啪嗒一声，高傲如她，竟双腿一屈，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道：“天玄门上官玥，叩见祖师爷。”
我和贺大师大吃一惊。
卧槽，什么情况？
上官玥居然和这个阴兵认识？
“好！好！”
那个自称“金仁杰”的阴差哈哈大笑。
但很快，他的笑容就僵住了。
“慢着，你为何姓上官？”
“如果我没记错，当年我死的时候，天玄门的掌舵人，应该是方天刑吧？”
“还有，你刚才的法诀，明显是来自上清派——而上清派有一个女人，叫上官盈，她是你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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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金仁杰的接连发问，上官玥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上官盈是我母亲。”
“你母亲？”金仁杰皱眉道，“等等，我脑子有点乱，你母亲上官盈是上清派的人，而你现在是天玄门的人，你能跟我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很简单，当年的天玄门，已经被灭门了。”上官玥淡淡地说道。
“灭门？”金仁杰瞪大了眼睛，激动道，“为什么？谁灭的？”
“收尸人。”上官玥回答道。
“是……是那个姓曾的？”金仁杰难以置信道，“不，不可能，虽然他之前和我天玄门有些恩怨，但后面早已经……”
“祖师爷，这是你去世之后的事，要怪，就怪方天刑的儿子方天明——他屡做坏事，最终让收尸人一怒之下，把整个天玄门给灭了。”
听到这话，金仁杰一张老脸，顿时充满了愤怒，咬牙切齿道：“他……他竟敢这么做！”
“可恨我死得太早，否则——定要把那姓曾的剥皮抽筋！”
上官玥微微一笑，道：“祖师爷，虽然您道法通天，但想找那收尸人的麻烦，恐怕还差了许多。”
金仁杰哼了一声：“这么说，这小子后面修为又提高了？”
“罢了罢了，反正我已经是个死人，活人的事，又与我何干，再说了——天玄门既已重建，只要能发扬光大，谁来当掌舵人，又有何妨？”
说这话的饿时候，金仁杰的脸上，充满了落魄，他叹了口气，说道：“小丫头，这么说来——现在的天玄门宗主，就是你母亲了？”
“不，是我父亲。”上官玥道。
“那你的名字……？”金仁杰愣了愣。
“我是跟着母亲姓的。”上官玥道。
金仁杰点了点头，用充满赞扬的看了上官玥一眼，笑道：“不错，小小年纪，居然达到了天师境的地步，看来天玄门在你们这些后辈手中，只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说完这话，金仁杰重新看向我，手一挥喝道：“把他抓走。”
几个阴兵立刻朝我走来。
“祖师爷，请住手。”上官玥脸色一变，急声说道。
“怎么，你敢拦我？”金仁杰怒道。
“我……我不敢，但是请祖师爷不要抓走他。”上官玥道。
“他是僵尸，我们是阴差，我们的任务，就是捉拿这些阳间的阴邪之物。”金仁杰冷声道，“立刻让开，否则休怪我无情！”
话音落下，金仁杰的身上，骤然散发出一股恐怖至极的能量。
顿时，整个大地似乎都在颤抖。
上官玥俏脸变得苍白无比。
她慢慢退到我面前，小声说道：“准备逃，这人很强，我打不过他。”
“那你呢？”我紧张地看着她道。
“放心，他不会动我的。”上官玥的语速越来越快，“待会我挡住他，你不要犹豫，立刻逃！你要死了，欠我的三十万可就没人还了。”
我哭笑不得，心想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想着钱呢。
“呵呵呵呵，老金，这个人你可不能带走！”
就在这时，一个八十多岁，满头白头，长须铺面的老者，从不远处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他和身高和普通人差不多，佝偻着背，和金仁杰对比，面容明显要和善不少。
“姓贺的，我和你道不同，你少在这给我指手画脚！”金仁杰一看老者，顿时怒气冲天，但也带着几分泄气。
贺氏老者打了个哈哈，道：“老金，你现在是阴差队长，我可不敢对你指手画脚——我只是想告诉你，此子你不能抓。”
“为什么？难道他老子还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么？”金仁杰冷笑道。
贺氏老者笑而不语，走到金仁杰面前，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金仁杰愤怒的面孔，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震惊。
“是么？原来，这小子居然是他的后代……”金仁杰盯着我，露出意味深长之色，随即苦笑道：“罢了罢了，既然是他的儿子，我自然不敢把他带到阴间——不然到时候他老子一发火，说不定就直接去下面找我算账了！”
听到这话，我心中一惊，母亲临死前让孙姐给我带话——说我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那现在——这两个阴人讨论的，难道就是我真正的父亲？
父亲……
这个词语，让我既陌生，又无比渴望。
哪怕从未见过他，哪怕对他有一丝恨意，但我依旧想知道，这个让阴差都忌惮的男人，到底有多么强大，到底长得什么样？
我正待发问，身旁的贺大师却是突然冲上前，在那贺氏老者面前，跪下磕了几个响头，泪流满面道：“爷爷，您是爷爷贺添财吧？”
“你是？”贺氏老者一愣。
“我叫贺聪，是贺无极的儿子。”贺大师声音哽咽道。
贺添财眼睛一下子亮了，颤声道：“这么说，你是我孙子？”
“是。”贺大师重重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好！太好了！没想到我贺添财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自己的孙子，哈哈哈哈！”
“老贺，我运气也不错，能看到天玄门接班人，这一趟，不虚此行啊。”
两个阴人，在大笑中声，和那群阴兵们，慢慢消失……
许久，贺大师还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热泪盈眶。
我心中一阵感慨，没想到一次阴兵过道，居然莫名其妙地成了一次认亲大会。
唯一遗憾的是，我没在他们消失之前，问出我父母的是谁，他们身处何方。
“上官小姐，你知道我父母是谁吗？”我扭过头，问她。
她还有些晃神，半天才反应过来，不耐烦道：“废话！我怎么知道？”
我自嘲地笑了笑，算了，反正他们当年这么狠心的抛下我，纵然知道是谁，难道我还真去找他们不成？
到最后，说不定还是热脸贴冷屁股。
“对了，孙姐呢？”我东张西望地看了看，这才发现，孙姐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还用说，自然是做贼心虚了。”上官玥淡淡道。
“做贼心虚？”我被她这话弄得一头雾水。
上官玥忽然道：对了，你知道医院档案室在哪吗？
我说：知道啊，你要做什么？
“带我过去，我要让你看到孙姐的庐山真面目。”
上官玥冷笑道。
第176章 孙姐的秘密
我不明白上官玥去档案室做什么，但还是答应了她——因为我也很好奇，孙姐身上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从第一天见到她，这个女人，总给我一种很神秘的感觉。
关于D栋，关于404，她一定知道很多事情。
*
黑，渐渐布满天空，无数的星挣破夜幕探出来，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漫漫地浸润，扩散出一种忧郁的氛围。仰望天空，求摸的星空格外澄净，悠远的星闪耀着，像细碎的泪水……
午夜十一点，我和上官玥，偷偷来到了档案室大楼。
不得不说，会法术就是方便，坚固的铁门，上官玥只是轻轻一挥手，门上的锁就炸开了。
进去的时候我笑着调侃她，说你这么厉害，干嘛还要辛辛苦苦抓鬼赚钱，要不跟我合作，咱们去偷电瓶车吧，保证年入百万，你那三十万我也不愁还了。
上官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我狗嘴吐不出象牙。
我们来到档案室门口，上官玥依旧和刚才一样，把锁破开。
里面漆黑一片，静悄悄的，为了不引人注意，我们没开灯，而是用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照明。
档案室很大，差不多两百多个平方，我问上官玥要找什么？她说：“当然是找孙洁的资料啊。”
翻箱倒柜找了一会儿，孙姐的档案没找到，倒是被我找到了几个守夜人的。
姓名：刘斌，性别：男，出生年月：XX年XX月XX日。
姓名：王忠强：性别：男，出生年月：XX年XX月XX日。
姓名：蔡坤：性别：不明，出生年月：XX年XX月XX日。
姓名：田志勇：性别：男，出生年月：XX年XX月XX日。
……
我大致看了看，发现我们这几个守夜人的档案，都是单独装在了一个黑色的袋子里——这些人里，除了我和蔡坤外，已经都死了。
“上官小姐，能不能帮我个忙？”我走到上官玥面前问道。
“做什么？”她正忙着翻找孙姐的资料，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帮我看下这几个守夜人，是不是都是在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我说。
上官玥愣了愣，从我手中取走档案，挨个看了一眼，随即点头道：“虽然上面只有出生年月日，并没有精确到小时，但大致来看——你们的确都是在阴年阴月阴日出生。”
“怎么，干嘛突然问这个？”
我把孙姐的话，复述给了上官玥。
她听后冷笑起来，说：一派胡言，阴气重的人来守D栋，不但不会安抚阴灵，反而还会让它们更加蠢蠢欲动！
“打个比方，这就好像，某个房子里住了一群常年不吸血的僵尸，可突然有一天，一群身上涂满了鲜血的傻吊走了进来——你说，这不是送给僵尸咬吗？”
我挠了挠脑袋，说：你的意思是，我们守夜人就是这群身上涂抹了鲜血的傻吊？
“你觉得呢？”上官玥斜眼看着我，说：“行了，别废话了，赶紧找孙姐的档案。”
我们又找了半天，几乎把整个档案室都翻遍了，最后总算是在某个不起眼的小抽屉中，找到了孙姐的资料。
我深吸一口气，心情变得有些激动——孙姐的秘密，终于要揭晓了！
姓名：孙洁，性别：女，出身地：XX，出生年月：XX年XX月XX日。
……
我盯着孙姐的资料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有什么奇怪之处，扭过头问上官玥：“没看出有什么啊？”
“仔细看。”上官玥哼了一声。
“还是没看出……咦，等一等！”
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目光，定格在了孙姐的出生年月上……
出生年月：1943年3月13日。
一九四三年？
卧槽？
这是怎么回事？
我揉了揉眼睛，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孙姐一个最多三四十岁的女人，为什么会在
1943年出生？
现在都2020年了，照这么看，孙姐已经77，快80了？
我瞬间凌乱了……
“明白了吗？你的梦中情人，明艳动人，性感大方的孙姐，其实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上官玥笑吟吟地说道。
我一阵无语，心想她什么时候成了我梦中情人了？
问上官玥，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玥微微一笑，正要开口，忽然脸色一变，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道：“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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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音刚落，一个身影突然间从天而降，嗖地一下，直接落在我面前。
我还没有看清是谁，只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扑鼻而来，紧接着脖子一紧，被那人狠狠地掐住，往地面扑倒过去……
第177章 我就快死了
我吓了一跳，推了那人一把，却发现他的力气很大，一双手死死地掐在我脖子上，不断地用力，嘴里腐烂的臭气，几乎要把我熏晕过去。
正准备用僵尸之力，却见黑暗中闪过一道光芒，接着趴在我身上的“东西”发出一声拐角，直挺挺地甩飞出几米远，打地上打了个几个滚，又站了起来。
一股香风飘过，上官玥面无表情地来到我面前，手里捏了一个法诀，待那东西再度冲来的时候，玉指一点，只听“呼”地一声，那东西全身立刻着火，在惨嚎声中化为灰烬。
“是他？”
我忍不住惊呼出来，因为在他被毁灭的瞬间，我看到了他的样子。
记得当时和马强夜探地下停车场，遇到的那个犹如僵尸一般的黑衣怪人，就是袭击我的家伙。
“你认识他？”上官玥问道。
我摇了摇头，说：不认识，但见过——对了，这个也是行尸？
“嗯。”她点了点头，但脸色盯着窗外。
“怎么了？”我问。
“还有一个人没出现呢。”上官玥说。
我的心顿时一紧，再看门外，一轮月光洒过——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人站在那。
身穿一身宽松的运动外套，身材高大，犹如一座山，波浪卷发，桀骜的眼神。
是曹凤娇！
我皱了皱眉，倒也不怎么惊讶。
因为之前在地下停车场，曹凤娇和孙姐就在其中，现在她会出现倒也正常。
曹凤娇的脸色有些憔悴，看来确实是之前在D栋受了伤，只是她的表情，依旧嚣张无比，一双眼睛，充满了怒火，蕴含杀气。
来了，终于来了。
悍妇VS冰美人。
不过，通过这几天对上官玥的认知，曹凤娇九成是打不过她的。
“道友什么来头，为什么夜闯档案室，又为什么要毁我行尸？”
曹凤娇扯着嗓子喝道，语气虽然跋扈，却带着几分文绉绉的。
估计她也知道上官玥来头不小，不敢轻易动武。
上官玥眯起那月牙一般的眸子，似笑非笑道：“我是谁，你还不配问。”
“找死！”
曹凤娇勃然大怒，胖脚一剁地面，整个人顿时如一座山似的，朝我们这边扑了过来。
曹凤娇对我毕竟有救命之恩，我很担心她被上官玥给秒了，连忙开口道：“凤姐，是我啊！”
听到这话，曹凤娇立刻停了下来，眉头一挑，道：“田志勇，你怎么在这？”
“这，一言难尽，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动粗了，我旁边这位妹子可不简单。”我苦笑道。
“不简单？呵呵，我倒要看看怎么不简单了。”
曹凤娇冷笑出声，语气满是不屑，手臂一挥，漆黑一片的档案室，顿时多了几个浮在空中的鬼火，就跟变魔术似的。
房间被照亮后，双方都看到了各自的真容。
曹凤娇双手叉腰，一脸杀气腾腾，俨然是准备大杀特杀一次。
上官玥却是一改平日的冷傲，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注视着曹凤娇。
我心想这女人怎么了？
为什么从曹凤娇出现的时候，就一直在笑？
就算是轻蔑对手，也不能这样啊，太他妈嘲讽人了。
我原以为曹凤娇会因为上官玥的态度大发雷霆，没想到的是，她脸上的怒气逐渐消失、僵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惊骇。
“是……是您？”
曹凤娇张大了嘴巴，肥大的身躯，不断剧烈颤抖起来，看向上官玥的目光，富含了各种情绪——震惊、恐惧、敬畏、崇拜。
我是第一次在她的脸上，能看到这么东西。
什么情况？
我也懵了，曹凤娇不发飙了？
又是认识的？
咦，我为什么要说又？
上官玥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轻笑道：“难得你还记得我。”
“我……我当然记得大人您。”
曹凤娇猛地咽了咽口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上官玥面前，距离她两米多的地方停住，双腿一弯，直接跪在了地上。
“大人，我有眼无珠，得罪了您，请饶恕，饶恕啊……”
曹凤娇面无人色，表情充满了忐忑。
这家伙，以前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当初抽黄眼老祖宗耳光的时候，可一点也不含糊，明明两人实力对等，却偏偏生出一副老子天下无敌的架势。
但，这种猛女，却偏偏在上官玥的面前臣服了。
我心里吸了口凉气，偷偷瞥了眼上官玥。
长得好看，实力又强，还很有钱……
啧啧，真不知道怎样的逆天男人，才能降服住这尊冰山女神……
上官玥脸上露出几分唏嘘之色，感慨道：“五年前，我踏入那个禁忌之地——当时，就是你在守护这里，没想到五年后，你还在这。”
曹凤娇低着头，苦笑道：“只要周祖师一日不回，D栋，我就会为她一直守下去，这是命令，也是我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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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什么狗屁职责！”上官玥忽然有些愤怒，激动道，“那姓周的女人，跟着那负心汉跑了，你在这等，要等多久？十年，还是一辈子？”
“无论多久我都必须等。”曹凤娇咬了咬嘴唇，正色道，“而且，僵神并不是负心汉——他一生伴侣无数，却最终选择了周祖师，这份情谊，我佩服，他是男人！”
上官玥做了一个呕吐状，厌恶道：“真男人？我看是个狗屎吧。”
“大人，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这么说僵神……当当年您和另一位大人踏入这里，不就是为了寻找僵神吗？”曹凤娇苦笑道。
上官玥哼了一声，不屑道：“错，我去找他，只是为了杀他罢了。”
“好了，咱们言归正传——孙洁的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大开杀戒。”
曹凤娇跪在地上的身子一颤，战战兢兢道：“大人，我帮孙洁，确实是有苦衷的。”
“任何苦衷，也不能成为害人的理由！”上官玥冷冷道，指着我，“你看这家伙，被孙洁坑的多惨，中了尸毒不说，寿命也快耗尽了。”
“谁……谁的寿命快耗尽了？”
我茫然道。
“当然是你！”上官玥冷笑：“你这个糊涂蛋，你知不知道，你就快死了？”
第178章 借寿
我就快死了？
我不明白上官玥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年轻，才二十出头，怎么就快死了呢？
曹凤娇叹了口气，看向我的目光带着几分愧疚，说道：“田志勇，对不住了……”
“不是，到底怎么回事啊？什么叫我就快死了，麻烦你们解释清楚点好吗？”我抓着头发，焦急地说道。
上官玥双手抱胸，懒洋洋地靠在墙上，说道：“你知道D栋请守夜人的真正目的吗？”
“镇压脏东西？”
我直接脱口而出，但想到上官玥之前的话，又改口道，“不，不对，不是镇压脏东西，应该是有别的目的……哎呀，上官玥，你就告诉我吧，守夜人的真正存在，到底是干嘛的？”
上官玥瞥了我一眼，吐出两个字：借寿。
借寿？
我一头雾水，什么借寿。
“你还记得我跟你举的例子吗？”上官玥淡淡道，“如果把D栋里的脏东西，比作一群吸血僵尸……那你们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守夜人，则是身上涂满了鲜血，让僵尸们梦寐以求的食物。”
“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乃大阴之人，住在鬼魅聚集之处，最易被脏东西缠身，身上的阳气，寿元，还会被脏东西一点一点的吸尽。”
我听得一知半解，说：“你的意思是，我在D栋工作的这段时间，脏东西一直在吸收我的阳气和寿命？”
“是。”上官玥道。
“你说的借寿，就是指脏东西在借我的寿？”我又问。
上官玥道：严格来说，不是脏东西，而是孙姐。
“孙姐？”
我一愣，心想怎么又扯淡孙姐了。
上官玥面无表情道：“所谓的守夜人，根本就是一个骗局——这是一种很古老的借寿法术，并且，出自于上清派。”
说这话的时候，上官玥刻意看了曹凤娇一眼。
曹凤娇脸色苍白，心虚地低下头。
上官玥继续冷冷道：“这类借寿法术的流程是，先让阴物，吸收活人的寿命——然后，再从阴物身上，抽取它们吸来的寿命。”
“说白了，这寿命不管怎么转换，最后都会落在孙洁的身上。”
“选择极阴之人，是因为这些人天生阳气弱，更容易受到脏东西的侵蚀，从中获益。”
“这，就是借寿。”
上官玥的话，一字一句地落在了我的耳中，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让我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原来，守夜人存在的价值，竟然是这样的……
一开始还洋洋得意，认为自己在做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
为了医院，为了病人，勤勤恳恳地守在这里。
到头来，原来只是为他人做嫁衣？
可笑，真是可笑。
“借寿之人，不但寿命会得到提高，身体的细胞，各项机能，也会焕然一新。”上官玥在一旁说道，“让你查孙洁的档案资料，就是确认她的年龄。”
“你看看，一个快八十岁的老太婆，却生得跟少女一般，这不是借寿，又是什么？”
我阴沉着脸，腮帮子上的肌肉，不断地抽动着。
虽然早已料到孙姐有阴谋，但没想到，这个阴谋却是直指我们守夜人……
我问上官玥：“那件红马甲，她一直让我穿，是不是也是什么阴谋？”
“当然。”上官玥冷笑道，“你如果是我们这一行的人，就能看到在红马甲背后的图案，其实是一窜写好的衰阳咒。”
“何谓衰阳咒？顾名思义，就是减少你身上的阳气——这马甲一旦穿上，脏东西吸收你的寿元，更是轻而易举——而后轻则头疼，浑身无力，严重一点，甚至休克死亡。”上官玥解释道。
死亡？
我身子一震，蓦然想到了林圣。
我离开D栋的那段时间，林圣代替我做守夜人，回来的时候，他变化极大，才十八岁的小伙，，一头白发，脸色憔悴，整个人宛如老了几十岁。
而当时，他正是穿着那件红色马甲！
之后不久，林圣就死了。
器官衰竭而亡。
而孙姐，那段时间变得年轻、漂亮了许多，和一个二三十岁的女人，毫无区别。
显然，孙姐变年轻，正是借了林圣的寿——可怜林圣这个小伙，才刚来D栋不到一个月，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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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了口气，自嘲道：“说白了，这红马甲，就等于是一个加速死亡的齿轮呗？”
“可以这么理解。”上官玥点了点头。
唉，人的贪婪，果然是无限的。
一个古稀之年的老太婆，为了继续活命，为了变年轻，竟这样不折手段，害死了一个又一个守夜人。
我问上官玥，为什么我没有明显变老的现象？
上官玥道：“因为你现在是半人半尸之体，所以才没有那么明显——不过，你毕竟不是完整的僵尸，且寿元已被吸得寥寥无几，所谓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田志勇，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我心一沉，道：“我大概还有多久的寿命？”
“还是不说吧。”上官玥抿了抿嘴。
“说。”我加重了声音。
“不到一年。”上官玥道。
我握紧了拳头。
半晌后，化作一抹苦笑。
不到一年？
好吧，也值了。
用阿Q精神想想，当初我在D栋，每日面对那些脏东西，看到一个又一个守夜人死去，当时早有了视死如归的心境。
如今九死一生，从青雪精神病院捡了一条命回来，我又怎能苛求太多呢？
罢了，罢了……
我深呼吸了几下，尝试着闭上眼睛，想象死亡的感觉。
黑色的？
不，不一定。
只有闭上眼睛，才是黑色的。
死亡，或许根本就没有颜色。
就像一个无穷无尽的混沌，永远都陷入死寂之中……
我打了个寒颤，妈的，必须得承认，死亡也许没那么可怕，但等死绝对是一种致命的煎熬。
尤其是，当你的寿命不足半年。
不甘，非常的不甘！
我毕竟才二十出头，我还年轻！
凭什么？
凭什么要为一个阴险的老太婆买单？
我愤怒地冲到了曹凤娇面前，一把揪住她，怒吼道：“为什么你帮她？你不是术士吗？怎么能做出这么缺德的事？”
曹凤娇苦涩道：“对不起志勇，我……我也是有苦衷的。”
第179章 人性的抉择
苦衷？
我笑了：什么狗屁苦衷，用脚趾头也能猜到，一定是孙洁那贱人，给了你什么好处吧！
“说吧，她给了你多少钱？十万，一百万？”
“只要能把我的命还回来，老子就是卖血也凑给你！”
我越说越激动，到后面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地步。
曹凤娇摇了摇头，落寞道：她没有给我任何好处。
“那你为什么还要助纣为虐？”我怒视着她，喝道。
“因为我来D栋的时候，欠了她一个人情。”曹凤娇低着头，细若蚊丝道。
我松开了她，沮丧地转过身，死死地抓着头发，扬天大吼。
“你冷静点，死亡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上官玥开口道。
我看向她冷笑道：“说的轻巧，事情又没发生在你身上，你当然无所谓啊！”
“你怎么知道没发生在我身上？”上官玥面无表情地说道，“死亡，我早就经历过无数遍了。”
我愣住了。
经历过无数遍？
“是……是因为那个地方吗？”曹凤娇抬起头，哑然道。
上官玥点了点头，冰冷的眸子中，仿佛藏着一些回忆。
最终，她重新看向了我，说：“田志勇，你就快死了——临死前，你可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我苦笑道，“不死行不行？”
上官玥选择沉默。
“那换一个，我希望孙洁得到应有的制裁，以及——D栋阴魂的威胁，能有高人来搞定。”我挠了挠脑袋，说道。
“这是两个愿望。”上官玥说。
“两个不行么？”我说。
“你看没看过七龙珠，一般神龙只能许愿一次。”
“……”
上官玥难得露出一抹笑容，说道：“没想到你这家伙心底倒是豁达，都快死了，居然还在考虑众生。”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没那么高尚，只是因为遇见了，经历了，看到了，所以不忍，所以不舍，所以不甘。”
上官玥没吭声，似在思索我话里的意思。
半晌，她开口道：“孙洁这边你不用担心，她失去了你这个守夜人，寿命已经耗尽了——最多两个星期，她若不死，阴兵也会来把她抓走。”
我恍然，难怪阴兵动不动在D栋徘徊——照这么看，敢情是来抓孙姐的？
“既然这样，那就让她自生自灭吧。”我笑着说道，“现在还剩下一个愿望，就是希望D栋的阴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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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上官玥打断了我。
我一脸失望：你还是不愿意帮我？
“田志勇，如果我告诉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你面前，一个是能活下去，一个是解除D栋的危机，你会选择哪一个？”上官玥看着我说道。
我瞪大了眼睛，激动道：“你……你有办法救我？”
“先回答我的问题。”上官玥道，“好好考虑清楚，你的回答，也许决定了我接下来会怎么做。”
“这还用考虑吗？当然是——”我脱口而出。
“嗯？”
“先……先等一下。”
我皱了皱眉头，一个是自己活命，一个是解除D栋的危机。
该怎么选呢？
到底该怎么选呢？
在我离开D栋的这段时间，至少有一半病人，因为脏东西导致被害。
虽然，他们身患重病。
虽然，他们迟早会死。
可是看着昔日那些熟悉的身影，一个一个的消失，一个一个的倒下，那种滋味，难以言喻。
耳边，仿佛还回荡着他们充满的呼唤声“田医生！田医生！田医生！”
我不是医生，但他们对我的信任却远远大过医生。
如果现在的D栋放任不管，剩下的病人，还有新来的病人，迟早也会遭到毒手……
但，让我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去挽救众生，我做不到啊。
“想好了吗？”上官玥道。
“能……能让我再想想吗？”我苦笑道。
“明天早上之前，给我答复。”
上官玥说完这话，便走到了曹凤娇面前，冷冷道：“带我去找孙洁。”
“可是……”曹凤娇有些犹豫。
“违抗我，我就杀了你。”上官玥道。
曹凤娇低着头，颤声道：“那大人您动手吧——孙洁虽然十恶不赦，但毕竟曾经救过我，我不能出卖她……”
“哦，那我杀了你老公。”上官玥道。
“我没有老公。”曹凤娇说。
“是吗？”上官玥冷笑道，“行，你别后悔，我现在就去杀了那姓贺的！”
说罢，她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曹凤娇脸色难看之极，一咬牙道：“好，我带你去找她。”
等上官玥和曹凤娇走后，我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到了D栋，贺大师看到我的模样，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摆了摆手，什么话也不想说，就这么走进休息室，直接趴在了床上。
对于孙洁会有怎样的下场，我根本一点也不担心。
现在才明白，所谓的仇恨，在生死面前，也不过只是屁。
没错，孙洁是我的仇人，她害了我，害了很多守夜人。
但如果能活命，哪怕是现在让我跪在地上舔她鞋底，我恐怕都做得出来。
没骨气？
当你真正经历了生死，什么尊严啊。面子啊，都不过是小说里龙傲天式男主的中二病罢了。
没有什么比活下来更重要了。
是啊，活下来。
我已经够倒霉了，莫名其妙来到D栋，莫名其妙感染了尸毒，又莫名其妙被人借了阳寿……
现在，就让我自私一点不行么？
我吐出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定。
等明天上官玥过来，我就告诉她——我，田志勇，想活下来！！！
无力地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朦胧中，我做了个梦。
梦到了母亲，她在小时候的破屋里，给我做饭。
一盘又一盘的饭菜，端到了桌上，热气腾腾，香气逼人，充满了怀念。
好久没吃她做的饭了。
我食指大动，狼吞虎咽，刚吃到一半，却发现母亲的眼中，流出了泪水。
那是血泪……
桌上的饭菜，不知什么时候也变了，变成了一个个病人痛苦的模样。
“田医生救我们，救我们啊……”
我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瞪着眼睛，全身大汗淋漓。
呼，不过是南柯一梦……
但，这个梦却让我心里极其不舒服。
梦中，病人们那一声声哭喊，犹如垂死的挣扎一般，不断回荡在我的脑海中。
嘎吱——
休息室门被人推开，上官玥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看着我，说：“选好了吗？”
我心里的两个小人天人交战了许久，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D栋就拜托你了。”
第180章 除魔
听了我的答复，上官玥如冰山一般的表情，逐渐消融，露出一抹灿烂笑容：“田志勇，你做了一个唯一正确的选择。”
“唯一正确的选择？”我没听懂她这话。
“因为，即便你选择活命，我也不会救你——甚至，D栋我也不会再管。”上官玥淡淡道，“我生平，最看不起那些贪生怕死的男人。”
我说：那……那你到底啥意思？
“今晚十二点，除灵仪式正式开始。”上官玥说道。
我摸了摸鼻子，心想她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害得我白高兴，还以为这姐妹一时感动，准备解救一下我这条烂命呢。
唉，不过想想，哪有鱼和熊掌都兼得的这种好事呢？
我问上官玥，孙洁找到了吗？
她要摇了摇头，说：孙洁跑了，不过没关系，反正她也活不久——找她，只是有些问题要问她。
接下来，我们相继无话。
还不到一年的寿命，这种滋味，忒不好受。
我拿出一根烟放在嘴里点着，吞云吐雾间，想着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D栋已经不需要守夜人了，蔡老师也被就地正法了，等上官玥出手后——D栋又能回到以前的宁静，即便偶尔有些脏东西跑出来，也不至于闹出多大风浪。
我就在想，这不到一年的时间，是继续回学校上课，还是世界各地旅游一下，在生命的最后时间，起码在这世上留个“田志勇到此一游”的印记。
上官玥冷不丁开口问我，有什么打算？
我把暂时的想法告诉了她，这娘们一听脸色就沉了，说道：“不行，你还欠我三十万没还，哪也不能去。”
我气得脸都白了，说你要不要这么守财奴？我都一将死之人了，你就不能让我在最后的时间，快快乐乐的度过？
上官玥冷笑：好啊，你想怎么过？环游世界？你有多少钱？
“有……有个两三万吧。”我挠了挠脑袋。
“两三万还想环游世界？”上官玥不屑道，“出国就别想了，顶多周边七日游耍一耍，到时候钱花光了，你连棺材都买不起。”
我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心里更沮丧了。
娘的，看来只能老老实实原地等死了。
“而且，你还欠我钱。”上官玥道。
我顿时火了：“钱钱钱，就知道钱！你这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这我不管，我是拿钱办事，你要不给我钱，就别想我出力。”上官玥淡淡地说道。
“……”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抓着头发，说：行，我都给你，我全都给你——你把卡号发来，我转给你。
“你有病吧？你欠我三十万，两三万就想打发我？”上官玥翻了个白眼。
我无语道：那我还剩不到一年的寿命，你让我去哪给你变三十万？
上官玥歪着脑袋想了想，说：
“这样吧，你替我打工还债。”
“打工？”
我愣住了。
“对，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小弟。”上官玥笑容灿烂地说道。
“打住，我还没同意呢！”我连忙道。
“你别无选择。”上官玥哼了一声。
“……”
*
晚上十二点，上官玥准时出现在了D栋。
她今晚的模样让我感到一阵惊艳。
一身水蓝色的长袍，有点像古代的翠烟衫，乌黑的头发，扎了一个马尾辫，走过来的时候，犹似身在烟中雾，身材纤巧削细，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如同一个九天之上的仙女。
“看什么看？”上官玥眉头一皱。
或许是将死之人，胆子也变大了，我嘿嘿直笑，说你挺漂亮的，要是当我媳妇，给我生孩子就好了。
“胆子不小，还敢调戏我。”上官玥哼了一声，也没跟我计较。
我注意到，她腰间系了一根纤细的白绳，绳上包裹着一件白色的物体，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上官玥吩咐我，让四楼所有的病人，全部搬走——今晚，她将在四楼开始除灵仪式。
我立刻照办。
因为最近的事儿，病人死了大半，病房一下子空了很多。
我去四楼，一个一个的敲门，把病人们，全部转移到了其他楼层。
一切准备完毕，上官玥深吸一口气，说道：“开始了……”
她把腰间白布取下，缓缓打开。
只见里面是一把大概四尺多长的的长剑。
这把剑通身透明，散发着淡淡的寒光，剑柄为一条太极八卦之案，显得无比威严，剑刃看起来十分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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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玥把剑拿在手中，轻轻挥舞了一番。
“好剑！”
我鼓掌。
“你懂剑？”
她看向我。
“不懂，但一看就是好剑。”我笑嘻嘻道。
她点了点头，喃喃道：“剑确实是好剑，只是若非必要，我是绝不想使用这把剑的。”
“为什么？”我好奇道。
“因为这把剑是某个女人给我的——她是我的敌人，也是我母亲的敌人。”上官玥淡淡道。
我心想这关系可真复杂，又问：这把剑叫什么？
“太乙剑。”
上官玥说完这话，手中的剑仿佛得到了某种感应一般，嗡嗡作响。
霎时间，本来漆黑如墨的四楼，顿时光芒大作，变得有如白昼一般。
“呜呜呜呜——”
周围，阴风刮起，鬼哭狼嚎。
脏东西，似乎是蠢蠢欲动了……
我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暗暗运行起僵尸之力，瞳孔逐渐变成红色，指甲开始变得尖锐，浑身的肌肉，咯咯作响。
“你干嘛？”
上官玥看向我。
“帮你啊。”
我说。
“不用，你帮不了。”上官玥冷冷地回绝道，“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明天早上六点前，你就守在三楼，不要让任何人，踏入四楼一步。”
“若是出了什么事，后果自负。”
不等我开口，上官玥轻轻地推了我一下。
这轻轻一推，我整个人就像一片树叶似的，顿时控制不住往后急退。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我竟然已经退到了三楼的楼梯口。
我揉了揉肚子，这女人，还真是神通广大。
于是，这一夜我就守在了门口。
贺大师索性也不睡了，过来陪我。
就这样，一直熬到了早上六点。
楼上突然传来咚咚咚地脚步声。
只见上官玥一脸憔悴地从下面走了出来，她用剑支撑着身体，气色很差，整个人显得十分虚弱，走起路来，脚都是飘的，那水蓝色的长跑上，沾满了血迹。
我刚迎上去，上官玥就身子一软，倒在了我怀中……
第181章 抢夺
“上官小姐？”
我叫她几声，但并没有得到回应，显然是晕过去了。
不知道这一晚，她在里面到底经历了什么，强悍如此的她，居然也会这么狼狈。
我把她背到了休息室，放在床上，过了好半天，上官玥才清醒，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焦急：“太……太乙剑呢？”
“在你手上呢。”我说。
上官玥这才松了口气，紧紧地把长剑抱在怀里，又陷入了昏睡之中。
我心想嘀咕着，这把剑肯定来头不小，就连晕倒了她都这么在意。
晚上，上官玥幽幽转醒。
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取出两颗丹药放入嘴中，然后继续走向四楼。
我怕她支撑不住，说要不要休息几天？
她摇头说：不用，我在上面布下了阵法，三天之内有效，必须一鼓作气搞定。
说完，她径直走向了四楼。
次日六点，上官玥依旧是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我抱着半昏迷的她去休息室休息。
当晚，她起床，再次前往了四楼。
看到她这模样，我都心疼了，有心想劝，却也知道这是最后一晚，必须撑过去。
又熬了一个通宵，一直等到早上六点多，却迟迟不见上官玥出来。
我连忙上了四楼，看到上官玥侧着身子躺在走廊的地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走过去检查了一下，呼吸心跳还在，我松了口气，把她背回了休息室。
过了一会儿，贺大师走了进来，激动地大声说道：“干净了！D栋彻底干净了！上官小姐真是法术通天啊！”
我冷冷道：“你能不能安静点？”
“抱歉抱歉。”贺大师尴尬地低下头，惭愧道：“唉，说到底，这件事还是因我贪婪而起——从今天开始，我将代替凤娇，守护在这个地方，就当是赎罪吧。”
“你能有这份心，也不枉上官玥这么拼死拼活。”我点了点头，站起身，却发现脑袋一阵发黑，双腿也是软绵绵的，一个踉跄，差点倒下去。
贺大师连忙过来扶住我，说：你也三天没好好休息了，去我房间睡吧，不嫌臭的话。
“可是她……”
“放心吧，上官小姐是很厉害的人物，她现在是法力透支过度，睡到明天，应该就好了。”
我这才放下心来，被贺大师想搀扶残疾人一样，扶到了护士休息室。
一躺在床上，铺天盖地的疲倦顿时袭来，我倒头就睡着了。
虽然睡得很沉，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不踏实。
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朦朦胧胧睡了大概一两个钟头，我还是醒了。
那种强烈的不安感，愈发浓郁。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D栋的脏东西还没有清理干净？
我揉了揉发胀的脑袋，从床上站起来，刚走出门口，就听到了一道尖叫声。
“啊——”
我心中一惊，是上官玥的声音。
她出了什么事吗？
我不敢多想，立刻朝着休息室狂奔而去。
越靠近，越能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
“你……你要做什么？别过来！”
上官玥带着哭腔，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她这么绝望。
我一咬牙，瞬间变成了红眼状态，速度一下子提升了数倍，转瞬间就来到了休息室门口，一脚踹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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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的情景，让我目瞪口呆……
上官玥半躺床上，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眼中满是愤怒和屈辱。
而站在她面前的，则是一个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人——贺大师！
贺大师神色阴沉，手里拿着一把通体透明的长剑。
那剑在他手中，不断颤动，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痛苦一般，想要挣脱出去。
贺大师念了一段咒语，咬破食指，按在了太乙剑上。
太乙剑立刻变得“安定”了下来。
“贺聪，你……你到底做了什么？”我睚眦欲裂地吼道。
贺大师默然地看向我，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笑容道：“放心，这丫头虽然生得美若天仙，但我心里只有凤娇，绝不会打其他女人的主意。”
“我来这，只不过是取走一样东西罢了。”
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太乙剑。
我怒道：贺聪，你他妈也太无耻了吧？我们帮你擦屁股，解决D栋的凶灵，你不感激也就罢了，还反过来偷我们的东西？你这人的脸皮是不是城墙做的？
“一派胡言！”贺聪冷喝道，“田志勇，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这把太乙剑，本就是属于我的！”
我一下子没忍住笑了，说：你这小偷偷了东西，居然还能说出这么荒谬的话来？你怎么不说端午节是你的，孔子是你的，整个宇宙都他妈是你的？
贺大师冷冷道：信不信随你——这把太乙剑，乃是上清派的镇派法宝，而上官玥是天玄门的人，我倒要问问她，是怎么弄到这把剑的？
“我怎么弄到的你管不着！”上官玥冰冷道。
“呵呵，我管不着？我可是上清派的人！”贺大师冷笑一声，说道，“上次阴兵过道，那个叫贺添财的阴差，乃是上清派的镇派祖师。”
“而我，是他的孙子，这太乙剑，自然就该归我所有。”
上官玥皱了皱眉，道：就算你是他的孙子，你也没有资格得到太乙剑。
“为什么？”贺大师说。
“因为你不配！”
上官玥话音刚落，她人已经从床上跃了下来，扑向贺大师。
贺大师脸色一变，但想逃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和上官玥交手。
砰！
可两人刚一接触，上官玥顿时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上官玥！”
我急忙冲过去，把她扶住。
“帮……帮我杀了他。”上官玥神色冰冷，声音却虚弱无比，不断地喘着气，“杀了他，你欠我的钱，就不用还了。”
“哈哈哈哈，就凭你们也想杀我？”
贺大师哈哈大笑，不屑道：“这女人布下除魔大阵，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法力早就所剩无几——现在的她，即便伤势痊愈，修为也会大幅度削弱——要不是抓准了这点，我又怎敢来抢夺太乙剑呢？”
听到这话，我吃了一惊。
修为大幅度削弱？
“快，帮我杀了他！”
上官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好！”
下一秒，我身体如弹弓一般，朝着贺大师疾驰而去。
第182章 帮上官玥办事
贺大师眼见我扑了过来，眼中闪过一抹讥讽，袖袍一挥，十几张黄色的符箓，飞射而出。
哗啦啦！
不偏不倚，正好贴满了我全身！
我只感觉身体一沉，就好像很被吸铁磁吸住了一般，地面的重力，仿佛一下子增加了数倍。
“再尝尝这个。”
贺大师冷笑着掏出一把糯米，咬破食指，把血滴在了糯米上，嘴里一阵念念有词后，朝我撒了过来。
噼里啪啦！
糯米撞在我身上后，顿时炸裂开来。
而那些密密麻麻的符箓，也在同一时间变成火焰开始燃烧。
“田志勇！”
上官玥焦急不已，想过去帮我，但还没走几步，就倒在了地上。
“呵呵，区区红眼僵尸，也敢在我面前放肆，简直找死！”
贺大师得意地笑道。
不过，他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了。
烈火之中，我慢慢把身上的燃烧的符箓，一点一点地撕开，甚至为了在贺大师面前装逼，我刻意把一张符箓，塞进了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嗯，味道还不错，要是给点孜然肯定就更好了。”我笑吟吟地说道。
不光是贺大师看呆了，就连上官玥也是瞪大了美目，一脸的难以置信。
“为……为什么你不怕符箓和糯米？”
贺大师忍不住问道。
“呵呵，我可是经过了某人的训练，早就不怕符箓了。”我笑着说道。
别说，得亏了疯子哥那段时间对我的地狱式训练，没想到还真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不可能！即便是经过训练，你区区一个红眼僵尸，也不可能同时承受住符箓和糯米的威力！”贺大师脸上露出一抹惊骇，“除……除非你是那个人的后代。”
那个人？
我忙问：哪个人啊？
“应该不会的，巧合，这一定是巧合！”
贺大师摇了摇头，举起了手中的太乙剑，说道：“田志勇，我和你无冤无仇，你最好不要阻止我。”
“切，你的法术根本伤不了我，还装什么装啊？”
我捏了捏拳头，一个健步，冲了过去。
但还没靠近贺大师，就被他手中的太乙剑抵在了胸口。
顿时，一股灼热和寒冷交替的能量，从剑尖传来……
我身子一颤，神经仿佛被什么东西抽搐了一般，有种说不出的痛苦。
“这把太乙剑，连尸王都忌惮三分，我今天不杀你，只是因为看在咱们当初的交情上。”贺大师冷冷地说道，缓缓把剑拿开。
我半跪在地，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全身大汗淋漓，抬起头，看向居高临下的贺大师，咬牙道：“贺大师，你这么做，就不怕才曹凤娇难过吗？”
听到这话，贺大师的脸色变得一阵黯然，叹了口气，说道：“就当我这辈子对不起她，对不你，对不起上官玥吧。”
“这把太乙剑，我势在必得！”
“我是贺家的人，上清派，也应该是属于我的！”
说完，贺大师一剑把窗户击碎，从缝隙中跃入出去。
我想追，但考虑到可能打不过他，而且上官玥还受了伤，只能作罢。
经过了这一番折腾，上官玥的伤势更加严重了，再次晕倒过去。
我把她送到了医院门诊部，经过了一番调理，输液，休息后，第三天晚上，上官玥终于幽幽转醒。
她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我，太乙剑找到了吗？
我苦笑道：抱歉，我打不过他。
上官玥神色一黯，叹了口气：“算了，你本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还有太乙剑。”
我心里那个愧疚啊。
要不是让她帮我收拾D栋的脏东西，也不会导致她法力衰弱，被贺大师趁机抢走了太乙剑。
毕竟，正常状态的上官玥，就是来十个贺大师也打不过她。
仿佛看出了我心中所想，上官玥道：“没事，反正这把剑也不是我的……贺聪是上清派祖师的孙子，被他拿走，也算是物归原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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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说：你想不想吃点什么？
“我哪还有胃口吃东西……”上官玥苦笑道，“现在的我，修为大退，恐怕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对不起……”我低声道。
“你确实很对不起我。”上官玥忽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看向我说道，“所以，你是不是要为我做点什么补偿一下？”
“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啊！”我愣了愣，随即拍着胸脯的，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那你拿出手机，打开这个网址。”
“啊？”
“啊什么啊，赶紧照做啊。”
“好。”
我按照上官玥的指示，用手机打开了一个网址。
这网址做的挺可怕的，血淋淋的封面，几个骷髅头挂在旁边，名字叫什么“探灵网”，貌似是某个灵异论坛。
我问上官玥，打开了，然后呢？
她说：你先随便看看。
我不明所以，在灵异论坛上随便浏览起来。
里面大部分都是一些妖魔鬼怪的小说，开头千篇一律，挺没劲的，看了几篇我就感到索然无味，尤其是一个叫地狱书生的作者，写的两本《收尸人》和《尸魂记》，看得我就倒胃口，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这写的什么玩意啊？跟屎一样！
还错别字连篇。
最无耻的是，这作者还出了这两本书的续作，叫什么《凶楼》。
啧啧，别写作了。
捡破烂去吧您！
骂舒服了之后，我看到论坛里还有一个版块叫“灵异求助”，点进去一排醒目的红字出现在上面——遇到鬼压床等灵异问题怎么办？如果有灵异问题无法解答，就在这里发布灵异求助，欢迎有一定灵异知识的灵友们在此为大家答疑解惑。
这版块勾起了我猎奇的心理，看了很多内容，倒像是真人真事，比小说带劲多了。
这时候，上官玥给了我一个密码和账号，让我登录上去。
我刚一登录，就看到私信那里，弹出一大堆密密麻麻的消息。
上官玥紧张地问我，是不是有很多人在弹她私信？
我点头，说：是啊。
“惨了惨了，这下惨了……”上官玥一脸崩溃。
我问她怎么了？
上官玥说，她平时抓鬼的客户，都是在这个论坛里找的。
她现在在这个论坛里也算是红人一枚，几乎每隔几天，就有人因为遇到怪事，特地来私信她。
听她这么一说，我发现还真是。
私信内容，无非都是什么“我家里来了脏东西，希望月月大师救救我！”“月月大师，我昨晚做了一个噩梦，感觉好诡异，请问在哪能联系到你？”“急急急！我老婆好像被鬼附身了，求小仙女大师相助，钱不是问题”、“月仙女，这几天你去哪了啊？上次咱不是说了来xxx地区见面吗？”等等之类的话……
我问上官玥，怎么这些人一会儿叫你月月大师，一会儿又叫你小仙女？你到底几个名字？
上官玥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这是她的网名，叫“月月不是小仙女”。
扑哧！
我一下子没忍住，直接笑喷了。
没想到高冷的上官玥，内心世界还挺他妈萌的。
“快，随便找一个客户，去帮他们解决难题。”上官玥急切地说道。
我惊讶地看着她，说：喂，你该不会是让我代替你去抓鬼吧？
“废话，我现在受了伤，法力也损耗了许多，这几天肯定是动不了了……不过，生意还是得做的，不然我喝西北风啊？”上官玥没好气地说道，“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了，等我伤好了，你的压力就会减轻很多。”
“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刚才是哪谁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再说了，我又不是不发你工资，做得好，一个月几万块都是轻而易举。”
我一听一个月几万块就懂了，这娘们，八成还是惦记着让我还钱呢。
三十万，还到哥们寿命终结也就差不多了……
唉，这次真是被坑了……
不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答应她了，硬着头皮也得做下去……
当然，如果我能猜到后面会发生“那样的事”，哪怕此刻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一定不会替上官玥去办事……
第183章 聚会
上官玥让我随便找几个“十万火急”的私信，从对方的语气来判断，是否诚心，当然，一切往“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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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几十条求助私信里找了半天，终于看到了一个比较满意的。
“月月小姐，我遇到麻烦了，希望你能来帮我，今晚五点，我在澄月岛13号等你，钱不是问题，不见不散。”——私信人：落幕后的哀伤。
嚯，这名字可以啊，文艺，要么是个妹子，要么是个风度翩翩的青年。
而且还不差钱，就选他了！
我立刻回复落幕后的哀伤：“行，今晚五点我就到。”
没想到对方居然是秒回：“真的吗？太好了，月月小姐，太谢谢你了。”
出发前，上官玥用微信发了我一张收费图，让我保存下来。
野鬼：收费一万
小鬼：收费两万
恶鬼：收费五万
厉鬼：收费十万
妖怪魍魉僵尸等：根据实力收费，起步价一万。
特殊情况：超过一天，加收五千。
做法事：一万
……
我问上官玥，就这样过去，我什么都不会咋办？
上官玥笑着说：没事，反正你也算是半人半僵了，普通的野鬼和小鬼，一般都能应付。
我问：那要是遇到恶鬼和厉鬼呢？
“放心吧，我接过这些业务中，很少有恶鬼和厉鬼，再说了——你腿长着干嘛的，实在打不过可以逃啊。”上官玥道。
我特么想哭。
逃？
万一没逃掉怎么办？
*
五点钟，我准时来到了澄月岛。
隔着老远，就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相貌英俊的青年，手里正拿着一捧鲜花，四处张望。
我心想难道是他？
走过去问：那个——你是落幕后的哀伤吗？
青年明显一愣，上下左右地打量了我半天，皱眉道：你是谁？
“哦，我是探灵网和你联系的那个。”我咧嘴笑道。
“抱歉，我好像并没有联系你。”青年不耐烦地说道。
我忙说：我就是月月就是小仙女……
“啊！！！”青年瞪大了眼睛。
“的助手，田志勇。”我说。
他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我就说呢，月月可是个小美女，怎么会是男的。
我好奇道：怎么，你还见过她？
“见过啊，她的主页里不是有她照片吗？”青年说。
我心想原来是这样，就说：那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的麻烦不是你能解决的，你走吧，把月月小姐叫来。”男青年摆了摆手，说道。
我瞥了眼他手上的一束玫瑰花，顿时明白了什么，笑道：“老兄，你把我老板叫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是又怎么样？”青年有些心虚，但语气却是极为蛮横。
我叹了口气，知道这趟生意是黄了。
难怪答应的这么爽快，什么钱不是不问题……敢情根本不是遇到麻烦，而是想泡上官玥。
“再见。”
我摆了摆手，准备离开。
“诶，你等一下。”
那青年开口道：“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月月的助手，我总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吧？这样，我待会有个聚会，你就跟我一起去吧，带你长长见识。”
“怎么，你还想在她心中留个好印象？”我笑而不语地看着他。
这厮真是不知死活。
如果今天来的不是我，而是上官玥的话，她知道自己被骗，还不得扒了这小子的皮？
“怎么样，不去不去？对于你这种穷苦大学生来说，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机会。”男青年傲气地说道。
“免费蹭饭我很喜欢，不过有劳务费吗？”我笑嘻嘻地问。
那男青年嘀咕了一句“脸皮真厚”，拿出手机，给我转了一千块的账。
我心里顿时舒服了。
什么都没干，就赚了一千。
男青年的车就停在附近，是一辆五十多万的奔驰，看起来还挺有排面。
路上，我得知男青年叫王宇，是某个野鸡大学的大三学生，家里老爹大公司总经理，算是不愁吃穿，平时没少吃喝玩乐，俯视咱们穷人的二世祖。
车子停在了一家餐厅门口。
王宇指着写有“心悦海洋餐厅”的门牌，得意地笑道：“哥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吃饭的地方？”我问。
“靠，你这不废话吗？”他翻了个白眼，说：“这可是本市最高级的海鲜餐厅，一顿吃下去大几万呢。”
“哦，牛逼。”我心想关我屁事，反正我又不出钱。
没从我脸上看到兴奋激动的样子，王宇哼了一声，有些不高兴。
进了餐厅后，发现这里确实有点东西，无论是大厅、吊灯，地板，餐桌——还是美女帅哥服务员，那质量都是一等一的。
迎宾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包厢，里面已经坐了三男三女，都是年轻人。
其中一个男生看到我，嬉笑道：王宇，你搞毛呢？说好了一个人带一个妞过来，你怎么带了一男的？
“是啊，你上次给我看的，那网上的美女呢？”另一个人起哄。
王宇无奈道：那美女最近忙，没空，这是他助手田志勇。
“田志勇？哈哈，这名字好土哦。”
“小老弟你真的会抓鬼吗？来，现场抓一个给我看看。”
“是不是现在抓鬼的人都特别朴素？你看他这穿着，啧啧，地摊货啊……”
几个人开始对我起哄。
一个个的脸上，明显带着不屑。
我心里升起一团火，但脸上却是带着笑容，大摇大摆地坐在了最中间的一个座位上。
“喂，这是孙少的位置，你快起来！”
“这小子太没规矩了，连孙少的位置也敢坐！”
这几人顿时炸毛了，指着我呵斥道。
我翘着二郎腿，笑吟吟地说道：“坐哪不都一样？”
一边说，我一边脱了鞋，把手伸进脚趾头上抠呀抠呀……
“靠，臭死了！”
“你这人怎么一点素质都没有？”
几个女生纷纷捂着鼻子，一脸厌恶。
男生们则是对我怒目而视，嚷嚷着让我滚出去。
“哥们，你别让我难做啊……”王宇走过来扯了一下我，皱眉道。
“你们吃你们的，别管我。”我笑着说。
这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老子就是要恶心一下你们！
咔嚓！
这时候，包厢的门忽然打开了，一个身材高大，国字脸，大概三十来岁的男子，搂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
“孙少。”
“孙少。”
“孙少。”
王宇等人立刻站了起来，一脸恭敬。
显然，这个姓孙的男子，在这些人中地位不小。
我也站了起来。
不过，我不是因为这个姓孙的，而是他身旁的女人。
一个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女人。
程小燕。
第184章 食物
是的，这个女人居然是程小燕。
她穿着一件性感的黑色膝短裙，光泽的大腿，裸露在外，配合那纤细的身材，天使一般的面孔，足以让任何男人沉醉。
程小燕看到我也明显吃了一惊，但很快，她的脸色就恢复如初。
“呵呵，这小子终于知道怕了！”
“那是，孙少驾到，那气场就能把这屌丝吓死！”
王宇等人耻笑道。
孙少看了看我，说：他是谁？
“他啊，他是老王带来的。”
“老王，你快跟孙少解释一下。”
王宇连忙跟孙少说了我的来历。
孙少微微一笑，道：“原来是捉鬼大师，年纪轻轻，不错。”
这句“不错”，语气带着一丝嘲弄。
我没理他，目光，依旧直勾勾地盯着程小燕。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她和孙少是什么关系？
心一下子乱了。
每次她的出现，似乎总带着不平静……
“喂，你看什么看呢？这是孙少的女人，你是不是想眼珠子被挖出来！”
其中一个男青年，走到我面前，用力推了我一下。
“没事，看一下而已，我家小燕还不至于这么小气——再说了，美女不就是让人看的吗？”孙少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孙少就是大度啊！”
“只有孙少这样的英雄，才配得上嫂子这样的美女！”
“小子，你还不赶紧离开孙少的座位！”
几个人立刻拍起了孙少的马屁。
我默然地走到了旁边上。
刚来时运筹帷幄的心情，随着程小燕的出现，逐渐消失。
看起来，这个孙少和她关系匪浅。
他们是真的好了，还是程小燕只是在利用他？
“其实我坐哪都一样，你们也是的，每次非要让我坐中间。”孙少笑呵呵地说道。
“那是必须的啊，孙少您可是我们的领袖。”
“就是就是，领袖一般都是坐中间的。”
“孙少，我爸工厂的下一轮采购就要开始了，您看能不能……”
丰盛的菜肴，海鲜，一个个的被服务员端上了桌。
他们聊了什么，我不知道。
菜是什么味道，我不知道。
整个人仿佛麻木了。
就像雕塑一般，呆呆地，看向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女孩。
程小燕亲昵地挽着孙少的胳膊，时不时给他夹菜，送到他嘴里，偶尔一句“亲爱的”，就像铁锤一样，锤在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还喜欢她吗？
我也不知道。
饭后，他们几个打算去酒吧跳舞。
王宇走过来对我说：“哥们，你今天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回去后别忘了跟月月小姐说几句好话，要是能把她约出来见我，你要多少钱都行。”
说完，王宇给我拦了一辆出租车，说：哥们你住哪？
“你们接下来要去酒吧吗？”我忽然开口道，“我能否一起？”
这话一说，几个人都皱起了眉头，看向了我。
“不是，咱们唱歌你也跟着，你脸皮是不是太厚了？”
“就是说啊，蹭了一顿大餐还不知足，赶紧滚好吗！”
“王宇，你快把这家伙打发走，咱们去唱歌，他有什么资格参加？真是死皮赖脸！”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语气满是讥讽。
王宇尴尬地对我说：“要不还是……算了吧。”
“可是，我真的很想参加呢。”
我笑吟吟地说道。
“这……”
王宇一脸为难，如果不是为了在上官玥心里留个好印象，他恐怕早就对我破口大骂，让我滚蛋了。
“多一个人也没什么嘛。”
这时候，孙少开口了，依旧带着儒雅的笑容：“反正酒吧这地方，人多才热闹。”
我很不喜欢孙少的笑容。
如果他是一般的纨绔二世祖也就罢了，可偏偏，这人身上有一种让我无法看透的东西。
包括他的每一句话，一个笑容，都似乎隐藏了什么阴谋。
“既然孙少发话了，那就把他一起带上吧。”
“唉，孙少肚量那叫一个大。”
“小子，你有福气了！”
几个人连忙拍起马屁。
程小燕安静地挽着孙少的手，站在一旁。
全程，一句话都没说。
我之所以要跟着他们去酒吧，确实是因为程小燕。
思念？嫉妒？愤怒？
或许有吧，但更多的，还是担心她会对王宇这些年轻人做些什么。
反正，我是肯定不信，程小燕会真心和他们做朋友。
无法忘记她当时的话——人类，不过只是僵尸的食物罢了，如同鸡鸭。
*
一行人开着车，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让我意外的是，他们去的酒吧，居然是当时程小燕差点被几个社会青年给玷污的地方。
记得那时候，我和她还不是很熟。
眼看程小燕被灌醉，被几个社会人拖进了皮卡车里，脑子一热，就过去帮了她。
没想到啊没想到，现在居然又回来了……
进酒吧的时候，我特意抬头看了一眼——凯旋门。
*
里面和当初一样，乌烟瘴气，群魔乱舞。
昏暗的灯光下，震耳欲聋的音乐，年轻的女调酒师轻轻地摆动着身体；舞池中间，里形形色色的少女少男，疯狂的晃动自己的身躯，放纵人生。
我们几个找了一个卡座，让服务员上了酒水后，这些人就你一杯我一杯，玩乐起来。
中途，程小燕如同一只小猫一般，安静地依偎在孙哥的怀中，目光，全是柔情。
没有人理我。
他们仿佛把我当成了空气。
我一个人，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
冰冷的酒水入胃，凉飕飕的。
难喝。
酒过三巡，王宇等人兴致到了，一个个跑到舞池上，跟着上面的美女一起摇摆身体，热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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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看到他们沉醉狂笑的样子，我心里升起一股反胃。
来到卫生间，发现程小燕不知什么时候也跟来了。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我俩几乎同时说出这句话。
随即，都是尴尬的一笑。
只有不熟悉的朋友，才会出现这样打招呼的方式。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和她形同陌路了。
我俩对视了许久，似乎彼此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直到程小燕低着头，从我身边做过，准备进女厕所，我这才忍不住道：
“小燕。”
她身子颤了颤，回过了头。
“那个孙哥，和……和你是什么关系？”我挠了挠脑袋，问道。
“我男朋友啊。”程小燕笑着说道。
声音是如此的自然。
我的心一疼，暗暗叹息。
唉，早知道是这样的回答，又何必去问，这不找虐吗？
“那王宇他们呢？”我问。
“他们啊？”程小燕依旧笑容灿烂，“食物罢了。”
第185章 敌对
听到这个答复，我的心蓦然沉了下来，食物？这么看来，程小燕和他们结交的目的，果然是不单纯的。
“你还在吸人血？”我皱眉道。
“僵尸不吸人血，难道喝牛奶啊？”程小燕好笑道。
我沉默了几秒，说道：“不能不吸吗？”
“不吸？不吸你养我啊？”
程小燕撇了撇嘴。
“我……”
我当然说不出“我养你啊”这句话。
毕竟我现在还是半个人类，毕竟我现在的思维，意识，都是人类在主导我。
“志勇，你真的很让我失望。”程小燕走到我面前，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说道：“你知道吗？到现在为止，你依旧是我心中最爱的人。”
“可是，你却不能为了我有所改变……”
“哪怕只是，为我改变那么一点点，是的，就那么一点点，你都不愿意，志勇，有时候我都怀疑，你和孙傲，是不是一路人？”
“改变一点点？”我摇了摇头，说道，“神和魔，有时候不过只是一念之差，前一步是人，踏一步是鬼——小燕，你还记得那个和尚说的话吗？”
“琉璃山那个老和尚？”程小燕笑着说道，“记得啊，他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还说一切罪孽，放下就不是罪。”
“呵呵，现在听来，真是可笑之极。”
“我根本就没有罪，吸人血，就好像你们人类吃鸡鸭鱼肉一样，我错了吗？”
我沉默不语。
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
是啊，作为动物的立场，人类比僵尸更残暴百倍千倍。
僵尸吸血，不过只是痛苦那么一会儿。
而人类为了让食物变得更加美味，为了满足他们奇奇怪怪的“癖好”，很多时候对动物做出的事，简直犹如恶魔一般。
杀戮是罪，虐杀更是罪大恶极。
这样看来，人和僵尸，似乎真的没有分别。
“如果你现在愿意加入我，我可以不介意的。”程小燕脸上露出一抹红晕，幽幽地说道。
“不介意什么？”我皱了皱眉，总感觉她这话听着古怪。
“不介意和你们两个同时交往。”程小燕嫣然笑道。
同时……交往？
我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看向她，说：你是说，和我还有那姓孙的……？
“对，在离开你之后，我遇到过无数男人……唯独，只有他让我满意。”程小燕轻声说道，“如果爱情可以分给两个人，最多的，我给你，少一点的，我给他。”
我脸色苍白无比。
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程小燕嘴里说出来的。
爱情，还分成两个？
什么价值观，搞笑吧。
“对不起，我没办法接受……而且，我也不会加入你，永远也不会！”我冷冷地说道。
“是吗？”程小燕点了点头，语气落寞道：“其实这样的结果，我早猜到了……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田志勇，你走吧，离开这个酒吧。”
我说：我当然不能走，我为什么来这，你应该很清楚。
“你是来阻止我的？”程小燕脸沉了下来，“田志勇，我不想和你成为敌人。”
“我也不想。”我说道，“但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杀死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
“无辜？”程小燕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田志勇，你是不是脑子瓦特了？刚才那个几人，这样羞辱你，嘲笑你，没把你当人看，你居然还说他们无辜？”
“他们怎样对我，我会用我的方式还击，但不会用死亡去惩罚他们。”我淡淡地说道。
“行了，我算是彻底理解你了，你就是一个死脑筋的蠢货！”
程小燕冷笑出声，转身就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心里暗暗叹气。
我知道，从这一刻，我和她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别说情侣，就连朋友，都成了一种奢望。
道不同不相为谋。
*
回到卡座的时候，程小燕和王宇几个人一起，在舞池上疯狂蹦跳了起来。
只有孙少一个人，还在这里坐着。
“来，哥们敬你一杯。”
孙少举起酒杯，笑着说道。
“谢谢。”
我和他碰了碰杯，一饮而尽，心里感慨，难怪程小燕会喜欢上孙少，说真的，这人确实不错。
一开始我还觉得他这些客套和微笑，都只是某种伪装——看来，是我误会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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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确实有一些既有钱，又有德的人物。
“再来。”
孙少今晚似乎颇为高兴，又给我倒了一杯酒。
我们也不怎么说话，就不停地喝着酒。
很快，一瓶洋酒就见底了。
“去跳舞吗？”孙少问。
“不用了。”我揉了揉脑袋，感觉好像有些喝多了。
孙少点了点头，走向舞池，和程小燕他们一起，开始纵情地舞蹈。
我半靠在沙发上，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脑袋晕沉沉的。
奇怪，记得这里的洋酒都是掺了水的，别说喝一瓶，就是喝十瓶也不应该会醉啊？
我拍了拍脑壳，看到孙少、程小燕、王宇一干人，正从舞池上走了下来，却并不是往卡座这边方向走，而是走向了酒吧的后门。
我心里一阵纳闷，他们去酒吧后门干嘛？
后门外是一片荒废的住宅区，既没超市又没卖吃的，他们这是……
我心里咯噔一下子，猛地跳动起来。
不好，难道程小燕是打算把他们给……？
想到这个可能，我连忙站起身，谁知刚走几步，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袭来，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先生，你没事吧？”
一个服务员看到我这样子，以为我喝醉了，过来搀扶我。
“没事。”我摆了摆手，眉头越拧越紧。
不对劲！
刚才孙少给我喝的那瓶酒，肯定有问题！
我看了看四周，见大家都在专注的喝酒，跳舞，聊天；室内灯光昏暗，光芒闪烁，根本没有人往我这边注意，当下深吸一口气，僵尸之力从体内涌动而出……
变成僵尸后，体内那股药劲立刻就自动挥发掉了。
我急忙冲向酒吧后门。
当我来到外面时，眼前的一幕，让我全身汗毛直竖……
第186章 孙少
程小燕、孙少、王宇、还有其他三男三女，都在外面。
只不过，程小燕和孙少是站着的。
而另外七人，却是躺着的。
程小燕背对着我，搂着王宇，嘴巴贴在他脸上。
不仔细看，还以为程小燕是在亲吻王宇。
但走近后才看清，这不是亲，是咬。
王宇的脖子，被程小燕咬着，双眼跟金鱼一样凸出，嘴巴微张，身体颤抖着不停……
而另外三男三女，则是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每个人的脖子上，牙印清晰可见，鲜血往外流出。
我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如炸毛一般，吼道：程小燕！
程小燕视若无睹，继续吸血。
王宇的身边很快干瘪下去，连最后的颤栗也消失了。
我知道，他就要死了。
疯了一般狂奔过去，却还没接近程小燕，就被孙少挡了下来。
“滚开！”
我沉声喝道。
“你……你也是？”
孙少脸上闪过一抹惊诧。
此刻的我，已是变成了僵尸状态，只是那么轻轻一撞，就把孙少给撞飞了三米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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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程小燕面前，她松开了王宇。
啪嗒！
王宇的尸体，无声地倒在地上，眼睛大大地睁开，死不瞑目。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只是这么短短的时间，程小燕就出手了。
而且，一下子就是七条人命！
王宇这些人纨绔子弟固然不讨喜，但他们也不过是花天酒地，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死亡，对他们来说太残忍，也太不公平了。
“你就……这么杀了他们？”
我低着头，握紧了拳头，用自己都陌生的沙哑声音说道。
“是啊，我说了，他们不过是食物而已。”程小燕抹去嘴角血迹，脸上满是妖艳笑容。
我死死地望着她，说：你把他们当做食物——那你又可曾想过，他们还有父母，亲人、朋友？他们不仅仅是七条人命，更是七个家庭！！！
“我没有家，所以我不会考虑这么多。”程小燕微微一笑，“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有机会我去他们家，把他们的家人也杀了——这样一来，就没人会感到痛苦了。”
“吼——”
回答她的，是我喉咙里爆发的怒吼。
“看看，你口口声声说厌恶僵尸，现在，不也变成僵尸了吗？”程小燕讥讽地笑道。
“我和你不同！”
怒吼声中，我已冲向了程小燕。
一拳，毫不留情地打在了她的身上。
砰！
程小燕倒飞出去，撞在了墙面，哗啦啦，倒塌一片。
我要打醒她！
如果打不醒，作为人类的立场，我只能杀了她！
“小燕！”
孙少脸色一变，就要过去。
“别过来。”
程小燕摆了摆手，从废墟中，缓缓站了起来，嘴角带着冷笑：“田志勇，你居然真的对我出手了？好，好得很！”
话音落下，程小燕的瞳孔，瞬间也变成了血红色。
指甲，疯狂生长出来！
我们两人几乎同时动了。
化作两团虚影，战作一团。
程小燕毕竟是女流之辈，加上没有接受过疯子对我那样的魔鬼训练，虽然同为红眼，但她的实战差了太多。
几个来回下去，程小燕就渐渐无力，只能防守，没办法反击。
孙少几次要过去，但都被程小燕眼神示意不要插手。
我的心一痛。
她依旧和以前一样，那么倔强，那么固执。
只是，如今她的倔强，却是为了针对我。
在程小燕一击出现空档后，我立刻找到机会，一拳打在了她的脸上。
不等她倒地，我欺身上前，抓住了她的衣领，冷冷道：“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杀了你！”
“那……那你动手啊！”
程小燕惨笑道。
“别以为我不敢！”
我深吸一口气，手臂慢慢缩紧，眼中几乎要喷出怒火。
“志勇，你变强了，说真的，我挺欣慰……”
程小燕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我不确定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十分警惕地看着她。
但，她亦如睡着了一般，不再有任何动静。
许久。
“看来，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吗？”
程小燕淡笑道，“我赌对了，你还是曾经的田志勇。”
“可你不再是曾经的程小燕。”
我苦涩地说道，“我可以放了你，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别再杀人了。”
“不能。”程小燕很干脆地说道。
“是吗？”
我吐出一口气。
这一刻，感觉心已死。
上次一次贺大师要杀她，我不舍。
只因为，对她还念有情谊。
认为她迟早有一天，还会回到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程小燕。
可是，我错了，错的离谱。
从程小燕残忍杀死孙傲母子的那一天起，她就再也回不来了。
“对不起了……”
我血红色的眼眶中，流出了一行眼泪。
“动手吧，其实，能死在你的手上，也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程小燕轻笑道。
她的眼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恨意。
仿佛，回到了从前。
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看到她这样子，顿时就犹豫了。
动手啊！
田志勇，你动手啊！
我不断地在心里呐喊，但手上的力量，却是越来越小。
“小子，放开她。”
就在此时，孙少朝我走了过来。
他脱掉了西装和衬衫，露出里面结实、黝黑的肌肉。
“你算什么东西？”我冷笑道。
回答我的，是孙少的大笑。
接着，他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如气球一般，开始膨胀。
略带一些褐色的瞳孔，竟变得深红无比。
“你也是？”
我脸色一变。
“如你所想。”
孙少扭动着身子，笑着说道。
我扭过头看向程小燕，说：“是你把他变成僵尸的？”
不等程小燕回答，孙少已是说道：“不，我比小燕，更早成为僵尸。”
说完这话，孙少宛如一头猛虎，朝我冲了过来。
我正想着该怎么应战，小腹骤然一痛，被他一脚狠狠踹在了上面。
这一脚的力量简直就跟公交车撞上来似的，我身子一歪，不受控制地飞出了几米开外。
很快，我又站了起来，抹去嘴角血迹，如临大敌一般看向孙少。
第187章 黄眼
孙少走到程小燕面前，把她搂进怀中，说道：“没事吧，亲爱的。”
程小燕摇了摇头。
“你还喜欢这个男人？”孙少问。
“如果我说喜欢，你会不会恨我？”程小燕犹豫了一下，道。
“不会，我永远都不会恨你。”孙少扬起了笑容，“只不过，我会杀了他罢了。”
说完，孙少面向我，眼中弥漫出一股杀气。
这个孙少很不简单。
单凭那一脚的威力，即便是红眼僵尸，实力也不逞多让。
我估计，他也是经过了某种训练，真打起来，胜负难料。
“来吧小子，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僵尸。”
孙少对我勾了勾手。
我皱了皱眉。
挑衅？
行，我倒要看看，你是否有挑衅我的本钱。
单纯的莽战，肯定是不行的。
我摆出了一个格斗架势，捏了捏拳头，说道：“来啊。”
“装模作样。”
孙少冷笑一声，人如飞剑一般，朝着我扑了过来。
直接抬起脚，就是一个大力抽射。
速度很快！
力道嘛……自然也不小！
我弯腰，用手臂格挡，只感觉半边身体都麻了。
在孙少又一一脚踢来的瞬间，我不退反进，一只手挡住的同时，另一只手顺势贴在了他的大腿外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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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扯，一拉！
借着一股巧劲，孙少身体失去平衡，往后倒去。
当然，我不会让他真就这么倒下。
而是再度拉回来，一个转身后摆腿，扫在了他的脸上。
砰！
孙少踉跄着退后了几步，摸了摸流出的鼻血，皱眉道：“小子，倒是我小看你了。”
回答他的，是我面无表情地一记鞭腿。
啪啪啪！
孙少明显开始认真了，我接连几腿过去，要么被他闪开，要么被他挡住，并且，还不断寻找着我的破绽，试图反击。
这种时候，谁出现失误，谁可能就遭殃。
因为，我们都等待着给对方，致命一击。
一番焦灼的战斗后，我和孙少几乎同时出拳，轰在了对方的胸膛上。
蹬蹬瞪蹬……
我退后了十几步，身体贴在墙上，这才停止。
而孙少，也比我好不了多少，撞在了一个垃圾桶上，人仰马翻，臭气熏天。
我没忍住哈哈大笑：哥们，垃圾好吃吗？
“混账东西！”
孙少骂了句脏话。
他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身体摇摇晃晃，明显受伤不轻。
“我活了百年，自认为对付一个红眼，应该是手到擒来——没想到，却遇到了一个你这样的硬茬。”孙少脸色铁青无比，眼神怨毒地看着我。
“那是，哥们可是受过训练的半人半僵，能和你这种一样吗？”我得意地笑道，“咦，等等，你说你活了百年？不是吧，你都一百岁了，还跟人家程小燕你侬我侬，我靠，你他妈这是老牛吃嫩草啊！”
这一番羞辱，几乎要把孙少气炸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咬牙冷笑道：“很好，你成功激起了我的怒火——接下来，我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好啊，尽管放马过来吧，可别只会吹牛逼哦！”我笑嘻嘻地说道，把大拇指，放在下面，各种嘲讽。
不要怪哥们嘚瑟。
从刚才一番交手来看，我基本上已经摸清了孙少的实力。
作为红眼僵尸，他确实很强了。
无论速度，力量，还是“耐操”能力，都略胜于我。
唯一的缺点是，他不懂搏击。
不懂得用自己最强的点，去碰对方最弱的点。
不懂得怎么防守，不懂得怎么最大化进攻。
就凭这一点，只要打持久战，输的一定是他。
“志勇，我劝你还是快逃吧。”
程小燕这时候忽然开口道。
我好笑道：“逃？我为什么要逃？”
“还是你认为，我打不过这个姓孙的？”
程小燕摇了摇头，说道：“你的确打不过他。”
“小燕，别说了，让我杀了这个不人不僵的家伙吧！”
孙少狞笑道。
身体，忽然爆发出一股极为恐怖的力量。
只见他所站立的地面，宛如染上了一层墨水一般，以他的双腿为中心，不断地扩散看来。
那股黑气，冲天而起，在孙少身上，盘旋不断。
最后，凝聚上去。
我望着被黑气包裹的孙少，皱了皱眉，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响彻天地！
吼——
孙少睁开了眼睛，那双血红的瞳孔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双金黄色，璀璨的双眸！
黄色的眼睛！！！
黄眼？
我脸色顿时变了，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所有的自信，运筹帷幄，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这孙少——居然是黄眼僵尸！
变成黄眼的孙少，肌肉和体格，并没有发生变化，只是眼睛，改变了颜色。
但是，却给了我一种无形的压迫力。
“没想到，你居然是黄眼……”我说道。
“现在才知道，已经迟了。”孙少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容，“我本以为，以红眼的实力，足够杀死你这个小瘪三……现在看来，我是低估你了。”
“接下来，就让你见识下，黄眼的威力吧！”
说完，孙少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我心中一惊，还来不及反应，下一秒，小腹就中了一拳，人狼狈不堪地倒在了地上。
一个翻滚后，我站了起来，但还没喘口气，脸上又接着中了一拳，跟着头发像被什么东西给扯住，硬生生地提了起来，只看到一团模糊的身影，从眼前划过。
砰！
身体，再次受创。
我吐出一口鲜血，半跪在地，嘴里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惊恐地看向四周。
人呢？
人去哪了？
“我在你后面，蠢货。”
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转身一记摆拳轰了过去。
身后的人，正是孙少。
这一拳打在他脸上，他没有躲，但眼睛也没眨一下。
“再来。”
孙少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道。
我一咬牙，又是一拳过去。
孙少除了嘴唇破了一点，依旧没啥反应。
“没吃饭吗？继续。”
他的话，彻底惹怒了我。
行，你他妈经打是吧，老子就把你当沙包伺候！
想到这，我大喝一声，抡起拳头，就要砸过去。
但，出乎意料的是，孙少忽然动了。
一把握住我的拳头，膝盖一顶。
狠狠地，撞在了我的胸口。
我瞪大了眼睛，嘴里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感觉全身都麻痹了。
这王八蛋，骗我？
“不好意思啊，实在没忍住。”
孙少笑呵呵地说道。
第188章 爱你
这种情景，就好像是猫戏弄老鼠一样。
明明能轻松把你捏死，却故意吊着，玩弄你。
我蹲在地上，捂着小腹，剧烈地咳嗽着。
多久没这种无力的感觉了……
记得当时在古宅，面对苗女士这种低级的白眼僵尸的时候，我也是被打的屁滚尿流。
现在，又是这样。
仿佛是一个轮回，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起来，咱们继续。”
孙少倨傲地说道。
“等一下。”
我举起了一只手，说道：“我……我认输了。”
孙少皱了皱眉，道：“认输了？”
“对，我认输了，大哥你太厉害了，我不是对手……”
我苦笑道。
孙少哼了一声，道：就算现在认输，你认为我会放过你吗？
“要不，我给你钱，你就大发慈悲，放过我吧？”
我一边说，一边把手放进了口袋里。
孙少愣了愣，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给你钱！”
话音落下，我猛地从手里掏出手机，以单身二十多年的手速，打开了手电筒选项，然后对准了孙少。
啪嗒！
刺眼的手电筒光芒，照射在了孙少的脸上。
他，
无动于衷。
咦？
我惊呆了。
卧槽，怎么会这样？
他为什么不怕光？
僵尸，不都怕光吗？
孙少愣了半天，随即忍不住大笑起来，对程小燕道：小燕，你这前男友脑袋不太好使啊？
程小燕：……
“不是，老兄，你为啥不怕光啊？”
我抓着头发，几乎要崩溃了。
没错，千钧一发之际，我本想着用手机里的光来对付孙少。
可万万没想到，他不怕，他一点也不怕……
孙少讥讽地看着我，说：“连你都不怕，我凭什么会怕？”
我说：“额……我不怕，因为我是半人半僵？”
“跟半人半僵没有关系。”孙少冷笑道，“只要达到了红眼僵尸的境界，就不会畏惧光芒——你这个蠢货，身为僵尸，居然连这点都不知道。”
“……”
我挠了挠脑袋，说：那你到底怕什么？
孙少眯起了眼睛，说道：“怕火。”
“火？”我一愣，“那大哥，你能借个火吗？”
回答我的，是孙少突如其来的一拳。
这一拳的力量，简直无法形容，就像导弹一样，重重轰在了我身上。
我身体直接飞到了半空中，感觉骨头架子都已经散掉了……
太恐怖了！
这……就是黄眼僵尸的实力吗？
然而不等我多想，眼前骤然一黑，身体直接被他提了起来——孙少抓着我的脑袋，用力地往地面砸去。
轰。
我感到一阵剧痛，鼻子，嘴巴，脑袋满是鲜血流出。
我想抹掉脸上的鲜血，可是孙少飞起一脚，再度将我踢飞了出去……
“咳咳……”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吐了几口鲜血，剧烈咳嗽着。
“见识到了吗？这就是僵尸的真正力量！”孙少猖狂地大笑道，“我不知道你经过了怎样的训练，但是没有吸食人血的你，终其一生，也不可能到达我这样的高度！”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体内，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空虚感……
这种空虚感让我疯狂！
让我崩溃！
饿，
说不出饿……
意识开始渐渐地模糊，眼前的世界一会儿黑，一会儿白，脑袋仿佛在天旋地转，身体的肌肉在不断的绷紧，似乎下一刻就要裂开一般……
我知道，这是因为体力过于透支而出现的饥饿状态。
潜意识告诉我——需要吸血了。
孙少眼神古怪地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阴笑，说道：“看样子，你似乎已经饿了？”
迷迷糊糊中，他松开了我，走到王宇的尸体面前，把他扛起来，扔在了地上。
“吃吧，吃完后，咱们继续再打——顺便，好好感受下，吸了血之后的僵尸，究竟有多么强大。”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就好像一个恶魔，在一步步诱导我一般。
我趴在地上，看着王宇血肉模糊地躺在我面前。
那熟悉的面孔，音容相貌，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这时候，程小燕走了过来，她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笑容灿烂：“志勇，我知道你从来不会让我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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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宇的血液，还是热的，你可以尽情的享用。”
“咬了他，你将会感受到这个世界最美妙的滋味。”
“快，咬了他，他不过只是一个人类，而你是僵尸——人类，天生就是僵尸的食物。”
“吸了他的血，你就是我们中的一员了……”
“我会好好爱你，一辈子，爱你。”
“志勇，可怜的志勇，你太饿了，你真的太饿了……”
程小燕一边说，一边把王宇的脖子，对准了我。
这种做法简直是致命的！
就好像是在沙漠中，渴到极点的时候，突然有人把装有冰镇酸梅汤的碗，递到了我的嘴巴。
喝还是不喝？
我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王宇那白色的脖颈，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颈动脉若隐若现。
欲望，顿时犹如洪水一般，狂涌而出。
我张开了嘴巴，里面两颗犬牙，尖锐的仿佛能刺穿一切……
此时我的理智已经所剩无几，脑海中只有无边的渴望和空虚，我需要用东西来填补，而填补的东西则是鲜血……
“吼……”
我低吼着盯着眼前的王宇，通红的双眼几乎就要冲出血来，这是大脑兴奋地征兆。
就在我要咬下去的瞬间，一声厉喝骤然响起：
“田志勇，你他妈不能咬！！”
这声音并不算多大，但听在耳中，却犹如雷霆一般，让我浑身一震。
紧接着，我看到一个身影，从不远处缓缓地走了过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我看到了他的脸。
“疯……疯子哥？”
我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没错，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居然是疯子哥。
他还是跟精神病院里一样，披头散发，胡子拉渣，不过身上的病号服不见了，换上了一件灰色的外套。
疯子面无表情地走到我面前，一把将我从地上拽起来。
啪啪啪！
就是三耳光打过去。
他拽着我，骂道：
“你这白痴，当初的训练，就这么忘得一干二净了？”
第189章 跪下
别说，疯子这几巴掌下来，打的可真疼。
疼得我都忘记饥饿了。
我捂着脸，茫然道：“疯子哥，你怎么来了？”
“这里是我的地盘，你说我能不能来？”疯子哼了一声。
“你的地盘？”
我盯着疯子哥半天，说，“你的地盘不是在精神病院吗？”
这话一说，对面的孙少就忍不住大笑起来。
就连程小燕也抿嘴轻笑。
疯子倒是无所谓，笑吟吟道：我说过，精神病院不过是我避难的地方，现在劫难暂时过去了，我自然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出来。
他这话倒不是在吹牛，毕竟当时在精神病院任何人见到他都是恭恭敬敬，就连苏雅和院长都不敢得罪他，想出来，自然是易如反掌。
我说：我挺好奇，你这样厉害的人物，到底是得罪了谁，才躲到精神病院的？
疯子挠了挠脑袋，笑道：“一个女人。”
“女人？”
“一个很厉害的女人。”
“那你现在为啥不躲了？”
“因为我感应到，她似乎变弱了。”
“你打不过她？”
“我们两平分秋色吧。”
我心里一阵吃惊，能和疯子打的平分秋色的女人，那到底是何方神圣？
来不及多想，孙少就不耐烦地开口道：“喂，我不打疯子的，没事躲远点。”
“辉。”
程小燕扯了扯孙少的衣服。
“宝贝，怎么了？”孙少温柔地说道。
“我肚子还有些饿。”程小燕说。
我脸色骤然一变。
程小燕想对疯子出手？
“我明白了。”
孙少笑着点了点头，转身面向疯子，说道：“虽然对一个精神病人下手有些缺德，但老婆的话最大，不能不从啊。”
听到老婆这两个字，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却见一旁疯子，气定神闲，似乎根本不慌。
我对疯子小声道：“疯子哥，这家伙是黄眼僵尸，你小心点……”
“我眼睛不瞎。”
疯子撇了撇嘴，轻蔑道，“再说了，不过就是一个黄眼，有什么可小心的。”
说完，他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孙少面前。
“你就是孙辉？”
孙少微微诧异，道：你知道我？
“我当然知道你，最近一段时间，附近经常有人被恶犬咬死——这些恶犬，应该就是你们吧？”
疯子似笑非笑地说道。
孙少终于无法保持淡定了。
一个疯子，说话不可能这么有条理。
而且，他居然还知道自己的秘密！
“你到底是谁？”孙辉脸一沉，警惕地看着疯子。
“我是这个酒吧的老板。”疯子说道。
听到这话，何止是孙辉，就连我也震惊了。
酒吧的老板？
不是吧？
不是哥们以貌取人，而是疯子这打扮，怎么看也和酒吧老板搭不上边——说是丐帮的弟子，倒可能还有人信。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猜到是我……但，这些没有意义，因为你马上就会变成一具干尸。”
孙辉舔了舔舌头，眼中满是嗜血之色。
“哦，那就来吧。”
疯子双手抱胸，懒洋洋地说道。
嗖——
孙辉的身体，瞬间化作一团虚影，正面冲向了疯子。
这速度，简直眼花缭乱，我自认为肯定挡不了。
但，疯子只是微微侧了一下肩膀，孙辉的攻击就扑了空。
他稍有愕然，马上又继续进攻。
雨点一般的拳头，不断地扫在疯子身上。
疯子左突右闪，两条腿，灵活地如同踩上了一个滑板鞋，任凭孙辉如何进攻，都无法伤到他分毫。
我忍不住鼓掌叫好。
娘的，不愧是疯子哥啊，果然有两把耍子！
孙辉急的满头大汗，眼中闪过一抹焦急——显然，他意识到自己是遇到硬茬了。
“吼——”
嘶吼声中，孙辉双手在空中不断摆动。
一团黑色的烟雾，凝聚而出，变成了一个黑色的球体。
孙辉用力一推，那球体，顿时撞在了疯子的身上，只听“哗啦”一声，眨眼的功夫，球体四分五裂，变成一片片固态液体，把疯子包裹得严严实实。
“这是尸气凝聚出的毒物，任何人，只要被沾上，三秒内，必定会化为浓水。”孙辉得意洋洋地说道，仿佛已经看到了疯子的死期。
我心里顿时担忧起来。
这疯子哥也是的，自己明明是一个大师，和黄眼僵尸打，居然任何法器都不带，也太低估对方了。
我见疯子站在那一动不动，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想着再等一会儿，如果他还没反应就过去帮忙。
“如果我不是人呢？”
疯子的声音悠悠传来的瞬间，他身上的黑色液体，宛如结了壳一样，咔咔咔地裂开，然后一片一片的，倒在了地上。
我松了口气。
而孙辉的眼珠子都瞪大了眼睛，惊呼道：“这……这怎么可能？”
“雕虫小技，就不要在我面前班门弄斧了。”
疯子打了个哈欠，说，“还有绝招吗？都是出来吧。”
孙辉咬着牙，脸色一阵阴晴不定。
一旁程小燕看出事态不对，急声道：“孙辉，咱们先走。”
“难怪你姓孙，你爹不会叫孙子吧？打不过就逃？”疯子笑嘻嘻地说道。
本来准备走为上策的孙辉，听到这话脸色顿时涨红，怨毒地看向疯子，嘶声道：“你这个杂碎，不许你侮辱我爹！”
“哟，还是个孝子呢？”疯子哈哈大笑，“快，把你孙子爹叫来，让我瞅瞅什么德行，是不是和你一样，喜欢了老牛吃嫩草？”
我在一旁看得暗暗好笑，骂人不骂爹娘，这疯子哥，果然很没有底线啊。
不过对待敌人，就应该是这样。
程小燕眼见孙辉的脸色愈发难看，知道男人离暴揍的边缘只差一步之遥了，心中无比焦急，拉了拉孙辉的手道：“辉，咱们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是，他竟敢侮辱我血统高贵的父亲！”孙辉眼中几乎要喷出怒火。
“哈哈，说得好！”疯子拍着手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孙子报仇，吓破狗蛋！”
“啊啊啊啊——”
孙辉再也忍无可忍，喉咙里爆发出一声怒火。
他整个人，就像突然老了似的，头发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脸上的肌肉，青筋，全部暴出，看起来分外狰狞……
身上，不断地涌现出一股股强烈的黑色气体！！
看到孙辉的模样，我浑身一阵汗毛直竖。
虽然还没有交手，但仅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强烈阴气来看，他似乎又变强了不少。
“哟，少年白啊？”疯子笑吟吟地说道。“我捉摸着，你这不是纯正的僵尸吧？”
回答他的，是孙辉呼啸而过的声音。
他速度快到了极点，并且带着一股强烈的杀气。
只见他脚底所接触的坚硬石板，每踏过一下，便是轰然震成粉末，裂缝更是犹如蜘蛛网一般，不断的蔓延而出。
我倒吸一口凉气。
这他妈，是超人吗？
“疯子哥！”
我焦急地看向疯子。
却见后者依旧泰然自若，甚至还把手放在鼻孔里优哉游哉地挖着。
就在气势汹汹的孙辉扑过来的瞬间，疯子把那只挖过鼻屎的手，缓缓从鼻孔伸出，抬到空中，嘴里冷笑一声：
“跪下！”
砰！
下一秒，凶狠如蛮荒野兽的孙辉，顿时身子猛地一颤，直接被拍了一个狗吃屎，狠狠地栽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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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怪异
“辉——”
程小燕看到这一幕，小脸顿时煞白无比。
我则是跟石雕塑似的，愣在了原地。
卧槽？
就这么……拍熄了？
孙辉堪比战神金刚的炫酷拉轰的变身，就这么被疯子这么轻描淡写地拍熄了？
过分！
太过分了！
我激动的浑身颤抖，双拳紧握。
疯子哥，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啊！
要不是孙辉脸上的愤怒是真，我都以为他和疯子是在演戏。
不然怎么疯子一声“跪下”，他就真的跪下来呢？
要说最郁闷的，自然当属趴在地上，犹如丧家之犬一般的孙辉。
孙辉想不通。
打死也想不通。
自己刚才那一下，威力几乎是平时的百分之130倍。
好吧，就算对方比自己厉害，但凭什么，自己输得这么惨，这么窝囊？
他不服，他很不服！
孙辉抬起头，嘴里的尖牙，龇牙咧嘴，就像被猎人驯服的野兽一样，尽管凶恶，但毫无震慑力。
疯子蹲下身，拍了拍孙辉的脑袋，说道：“小朋友，你这变身很奇怪啊……老实交代，是不是吃了什么特殊药品，或者身体经过了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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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死——”
孙辉大吼一声，双手撑地，眼看着就要站起来，头皮却是忽然一紧，竟是被疯子给一把抓住了。
下一秒，只听“砰”地一下，孙辉和大地，再次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小朋友，不听话就要挨打哟，泥土好吃吗？”疯子抓着孙辉的头发，笑着说道。
“你他妈……呜！”
孙辉刚骂出口，又被疯子给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嘴里，吃了一大堆泥土。
我摸了摸鼻子，虽然之前被孙辉暴揍了一顿，但现在看到他这幅残阳，多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你觉得我这样很过分吗？”疯子问我。
我点了点头道：“是挺过分的，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样侮辱人家，真有些过分了。”
“那你说怎么办？”疯子皱了皱眉。
我叹了口气，道：“干脆……就再过分一点吧。”
听到这话，孙辉身子一哆嗦，愤怒地看向我骂道：“我艹你吗！”
“好。”
疯子笑吟吟地扯起孙辉的脑袋，对着地面，砰砰砰地就是一顿撞击。
爽，真他娘的爽！
我叉着腰，脸上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老子打不过你，老子大哥还打不过你吗？
小瘪三，跟我斗，你还早了呢！
“住手，我杀了你——”
程小燕眼见孙辉被疯子这样折磨，终于忍无可忍了，咆哮着扑了过来。
“小僵尸一边玩儿去。”
疯子撇了撇嘴，抬手凌空一点。
程小燕整个人宛如遭到了某种撞击一般，闷哼一声，身体凌空倒飞而去。
见我盯着她，疯子问：“咋了，心疼了？”
“心疼谈不上，毕竟疼的时期，早就已经过了……”我摇了摇头，苦笑道。
程小燕趴在地上，看到一旁孙辉满脸鲜血，惨不忍睹的样子，祈求地看向我，带着哭腔道：“志勇，志勇你快让这位前辈住手，我求求你了志勇。”
我撇过头，不去看她哀求的眼神。
这种场景似曾相似。
忘了多久之前，她也像现在这般，在老祖宗面前，为我求情。
而现在，物是人非，她依旧在求情，只是人——却变了。
孙辉那种诡异的变身，在疯子一次次的折腾下，终于结束了，犹如死狗一样，虚弱不堪地咽呜着。
疯子扯着孙辉的头发，脸上嬉笑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冰冷和严肃。
“想活命吗？”疯子问。
“……”孙辉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
“想活命，就回答我的问题。”疯子拍了拍孙子的脸，“最近这段时间，金花市不断有人失踪，是不是你们干的？”
孙辉虚弱地点了点头。
“好，第二个问题，你，是不是新黑夜军团里的人？”疯子继续问。
听到这话，孙辉身子一颤，目瞪口呆地看向疯子，道：“你……你怎么会知道，新黑夜军团？”
“现在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疯子不耐烦地说道，手指放在孙辉的肩膀上，微微用力。
孙辉立刻疼得死去活来，满头大汗道：“是……我是新黑夜军团里的人。”
我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新黑夜军团，啥玩意？
“很好，接下来，带我去见你们的团长。”
疯子露出满意的笑容，拍了拍孙辉的脑袋。
孙辉脸色登时变了，说：“前辈，我……我不能这么做。”
“你必须这么做，否则——只有死路一条。”疯子淡淡地说道。
“就算是死，我也不敢背叛军团……”孙辉咬牙道。
疯子冷笑：哟，你还挺有骨气？
“不，不是我有骨气，是背叛了军团，我一定会生不如死……”孙辉苦笑道。
“你不听我的话，我一样也可以让你生不如死。”疯子冷冷道。
孙辉低下了头，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似乎正在思考自己的立场。
嘎吱——
这时候，酒吧的后门，忽然打开了。
一男一女两个青年，从里面走了出来。
男的染着绿毛，戴着耳环和鼻环，大冷天的，却穿着牛仔破洞背心，一看就是个杀马特。
女的一头飘逸红发，皮衣皮裤，身材火辣性感，手里拿着一节两米多长的鞭子，相貌极美，就是模样冷了一些，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操，怎么回事啊这是？”
那绿毛瞪着眼睛，一副惊奇的模样。
“没你的事，滚。”
疯子说。
“你这要饭的，怎么骂人呢？哥们，你没事吧？别怕，我是酒吧看场子的，有什么事你跟我说。”那绿毛青年对孙辉道。
孙辉瞳孔一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看场子的？”疯子冷笑道，“我就是这家酒店的老板，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请了你这个非主流？”
“你是老板？”绿毛哈哈大笑，“你怎么不说自己是丐帮帮主洪七公？”
话音落下，绿毛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身影一闪，朝着疯子这边扑了过来。
他速度极快，就像影子似的，嗖的一声，就来到了我们这里。
刷——
与此同时，那红发女人的鞭子，也猛地抽了过来。
绿毛未到，鞭子先到。
那鞭子，在空中滋滋作响，仿佛上面裹了一层电流一般。
我心中暗道不好！
这两个家伙，怕是跟孙辉是同伙！
疯子冷笑一声，松开一只手，直接握住了飞过来的鞭子。
轰！
但此刻，绿毛的攻击也到了！
只见他张开嘴，从里面“哇”地吐出一大团绿色的气体。
这气体弥漫而出，犹如长龙一般，把我和疯子，团团包围……
瞬间，视线就已经被气体给遮挡住了。
“快屏住呼吸，这绿气有毒！”
疯子大声吼道。
但，还是晚了一秒。
我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双腿一软，栽倒在了地上……
第191章 不死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张脏兮兮的小床上。
狭小的房间，也就十几平方米，斑驳的墙上，贴了一张露骨的欧域海报，一看就是个死肥宅居住的地方。
隐约，还能听到下面传来唱歌跳舞的音乐声。
我站起身，揉了揉有些微疼的脑袋。
嘎吱——
门打开了，疯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样，睡得还好吧？”疯子笑吟吟地说道。
我捏着鼻子，说：不太好，被臭醒了，这是哪啊？
疯子有些尴尬地说道：这是酒吧三楼，我休息的地方……嗯，臭是臭了点，不过睡习惯了也挺舒服。
“你休息的地方？”我惊讶地看向疯子，“疯子哥，你不是说你是酒吧的老板吗？”
“是啊，我是老板啊。”疯子道。
“看这酒吧规模还不错啊，你一个老板，休息室却跟狗窝一样？”我挠了挠有些发痒的身体，有些怀疑地问道。
“个人风格罢了。”疯子满不在乎地说道，用手抠着鼻孔，“小子，如果你有我这样的经历，就会明白所谓荣华富贵，到头来也不过只是一缕烟沙。”
“哟，还挺文青，疯子哥，你多大了？”我说。
“别叫我疯子，我他娘的不是疯子！”疯子很无语。
“好吧，哥，你多大了？”
“31。”
“……”
“怎么了？”
我说不信，看你这沧桑的模样，至少也得四五十好几了，不可能这么年轻。
疯子很不高兴，说你爱信不信，他要是理个发，梳洗打扮一下，风采不输刘德华。
我笑了笑，说：对了哥，你搞成这样是为什么啊？
“不说了嘛，躲一个很可怕的女人。”疯子叹了口气，无奈道，“其实，我不是疯子，那女人才是疯子，为了一个虚幻的人，竟然追杀我到现在——唉，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什么叫虚幻的人？”我好奇道。
“说了你也不懂。”
疯子摆了摆手，又道，“不提这个，我问你，你怎么跑到这来的？还跟那两个僵尸对上了？”
“一言难尽啊……”
我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告诉了疯子。
疯子听后脸色一沉，盯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说：哥，你没事吧？
疯子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窗前，喃喃自语道：“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什么天意？”我走过去问。
疯子看向我，说：志勇，我问你，你想不想活下来？
“活下来是指……长命百岁？”我怔了怔，问道。
“不，是天地同寿，永生不死。”疯子冷冷道。
我干笑两声，说：不用不用，我没这么贪心，能活个七八十岁，娶个老婆，就心满意足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疯子正色道，“我有办法让你活下来，但代价是——永生！”
永生？
我心想永生算什么代价？
这不正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吗？
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疯子沉声道：“志勇，你千万莫以为，永生便是极乐——事实上，永生，并不幸福。”
“我不知道永生幸不幸福，但我现在是真的很不幸福。”我苦笑道，“哥，我现在就半年多的寿命，谈永生什么的，是不是太扯淡了点？”
“一点也不扯淡。”疯子盯着我说道，“我问你志勇，什么生物，是永生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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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我问。
“不是。”
“佛？”
“也不是。”
“僵尸？”
“答对了。”
疯子打了个响指，“无论是神是佛，都有寿元终结的一天，只是长或短罢了——唯有六道之外的僵尸，生生世世，不老不灭，天地同寿，永远享受着孤独的痛苦。”
“当你成为僵尸的这一天，你的人生注定就是悲剧的！”
疯子神色唏嘘，苦涩道：“哪怕强如他……最终，却也逃不过悲惨的宿命。”
他？
我很好奇，连疯子都觉得强的人，到底是哪一路神仙？
“志勇。”疯子严肃地看向我，说道，“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活下去……代价是，变成僵尸，你愿意吗？”
“变成僵尸？”
我愣了愣，道，“现在的我，不就是僵尸吗？”
疯子摇了摇头，说道：“不，现在的你，只能算是半人半僵。”
“有什么区别吗？”我问。
“区别就是，完整的僵尸，可以拥有永恒的寿命，而半人半僵……在你死后，你的灵魂将离开肉身，体内的尸毒开始侵蚀身体，到时候……你就会变成一具只知道咬人，没有意识的白眼僵尸！”
听到这话，我浑身顿时冒出了一层冷汗。
没有意识，只知道咬人的白眼僵尸？
这种画面简直难以想象，只在电影里看过，那些穿着清朝官服，一蹦一跳，长相丑陋，被林大师疯狂吊打的“傻白甜”们……
妈的，你说死就死吧，肉体还被尸毒操控着，到处咬人……
不行！我一定不能让这种情况出现！
想到这，我呼吸有些急促，忙问：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变成真正的僵尸？
疯子点了点头，严肃道：“不光要变成僵尸，还得变成黄眼僵尸！”
“否则，寿元一旦耗尽，后果不堪设想……”
第192章 尸魂
成为黄眼？
我呆呆地看着疯子，说：我能做到吗？
“不能。”疯子很果断地说。
我有些不服气，说那个孙辉都能做到，凭什么我不行？就因为他吸人血？
“和吸人血没关系。”疯子摇了摇头，说，“吸人血，只是能在某个阶段里变得更强……但要改变瞳孔的颜色，唯有两个办法。”
“哪两个？”我迫不及待地问。
“努力，或者机缘。”疯子说。
我说：我很努力啊……要不，哥你再对我来一次魔鬼式训练？
“来不及了……以你目前的实力，就算再训练十年，也不可能到达黄眼。”疯子一屁股坐在床上，抠着脚丫子说道。
“十年？可是我的寿命，已经一年不到了……”我皱起了眉头，心不断地下沉。
难道，真是天要亡我……
“所以，只剩下机缘了。”疯子抬起头说。
“就是狗屎运呗。”我苦笑道。
从小到大，我的运气就不太好，和朋友打牌，打麻将，就没赢过——去学校小卖部抽奖，更是一次没中。
就凭我这衰到爆的运气，还谈什么机缘？
疯子嘿嘿一笑，说：你小子运气不错，遇到了我，就是你最大的机缘。
我心中一动，忙问：哥，你能帮我？
“我帮不了你，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及。”
疯子笑吟吟地看着我，说道。
“怎么帮？”我问。
疯子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再次问我，“你还记得，昏迷前的事吗？”
我点了点头，说：记得啊，我还一直想问你呢——那绿毛杀马特和红发女是什么来头？还有你抓住孙辉时，逼问他的那个新黑夜军团又是什么东西？
“绿毛，还有红发女，以及孙辉，都是新黑夜军团的人。”
疯子淡淡地说道，“在很多年前，有一个由僵尸组成的组织，叫做黑夜军团——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被迫解散。”
“而孙辉他们的新黑夜军团，显然是模仿黑夜军团而诞生的组织——如果我没有猜错，里面的人，应该都是僵尸。”
都是僵尸？
“这么说来，那绿毛，还有红发女，都是僵尸？”我惊讶道。
“是的。”疯子点了点头。“不瞒你说——我之所以从精神病院出来，一是因为那个母老虎受伤了，二是因为这个新黑夜军团。”
“最近金花市频频出现失踪、死亡事件……我怀疑，这一切都是和新黑夜军团有关。”
“所以，我特地回来，就是想调查一下。”
我皱了皱眉，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仅仅只是为了伤人？
“报复世界，报复人类的世界。”疯子看了我一眼，沉声说道，“人有好人坏人，僵尸自然也有好坏。”
“新黑夜军团，就是一群无法无天的邪恶僵尸——破坏，杀人，捣乱，就是他们的目的！”
“除此之外，他们还在寻找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我问道。
“尸魂玉。”疯子说。
尸魂玉？
我一愣，说：什么是尸魂玉？
疯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终于回到正题了……说到这尸魂玉，可是一件好东西，你能不能活下去，就靠这个了。
我一听能活命，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疯子告诉我，尸魂玉是一种来自地狱的邪物——而且说到这东西，就要谈一谈赢勾了。
赢勾，原本是黄帝手下的一员大将，在一次与蚩尤交战中，因没有遵守黄帝的指令，导致了兵败。黄帝大怒，派赢勾去守护黄泉冥海。赢勾表面上是接受了黄帝的惩罚，但是内心却颇为不满。直到有一天，上古凶兽犼的最后一个魂魄，来到了黄泉，赢勾和其大打出手，犼虽然只是一残魂，但毕竟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一番激斗后，赢勾落败，犼的残魂趁机进入了赢勾的身体中。
赢勾在开始还在不断的反抗，在犼的不断诱惑之下，赢勾居然慢慢接受了犼的提议：二人的魂魄融合，成为一个更为强大的神祇！魂魄融合成功后，赢勾成为了四大僵尸始祖之一。
赢勾本身的实力就极为强悍，融合犼的魂魄后，他的躯体发生了变化，体内的神力变成了无尽的尸气，并且在尸气的滋润下，赢勾的身体变得更加坚硬，成为金刚不死之身。变成僵尸始祖之后的赢勾，因憎恨黄帝让自己守护黄泉，于是对黄帝展开了疯狂的报复，不断地祸乱人间。
黄帝拿着轩辕剑与赢勾大战。赢勾虽然厉害，但是轩辕剑本身就是一把杀戮之剑，剑上的杀气更是尸气的克星。因此，在神兵之下，赢勾处处落于下风。”
“这场大战持续了整整49天，最终，黄帝用轩辕剑将赢勾的躯体毁掉。而他身上无尽的尸气，则凝聚成了一块黑玉——这快玉，就叫做尸魂玉！”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说：“照你这么说，尸魂玉，就是僵尸始祖，赢勾身上的尸气变化而成的？”
“没错。”疯子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尸魂玉，神佛避之不及，所到之处，皆有灾难发生……”
我皱眉道：既然这东西这么邪恶，为什么新黑夜军团的人还要去寻找？
“尸魂玉对于人，对于神，是邪恶的——但对于阴魂、妖魔、僵尸，则是有大大的好处。”疯子露出一抹笑容，说道：“任何鬼物，只要拿到尸魂玉，都能获得极为强悍的力量——小妖变妖王、僵尸变尸王，小鬼变鬼王。”
“想当年，那个人就是因为得到了尸魂玉，所以才进阶成为了尸王！”
我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寻找尸魂玉？吸收尸魂玉上的力量，变成一个真正的僵尸？”
“没错。”疯子点了点头。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啊，带我去找！”我急不可耐地说道。
“哪有这么容易？尸魂玉每过十年，就会分解成数道碎片——只有把这些碎片找齐，结合成完整的尸魂玉，你才有希望突破到黄眼。”疯子淡淡地说道。
“碎片？”我一愣。
擦，敢情说了半天，这尸魂玉，还不是完整的？
疯子嘿嘿一笑，说你小子运气不错，今年，刚好就是第十年。
“可是世界那么大，你让我去哪找这玩意？这不是海底捞针吗？”我一脸颓废道。
“谈不上海底捞针，尸魂玉的下落，已经浮出水面了。”疯子说道。
“在哪？”我忙问。
疯子反问道：新黑夜军团就是为了尸魂玉而来，他们现在在哪？
听到这话我身子一震，随即激动道：“你的意思是……尸魂玉就在咱们金花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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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笑着点了点头。
“那我要怎么找呢？”我说。
“尸魂玉乃大凶之物，一般都会散落在某些阴物的身上……你现在做的事，很可能就会遇到尸魂玉碎片，所以，抓紧时间吧。”疯子说。
疯子说我“现在正在做的事”，自然是指帮上官玥抓脏东西。
我咬了咬手指，道：所以，尸魂玉碎片，就藏在那些脏东西身上？
“除了鬼——僵尸，妖魅，都有可能存在。”疯子正色道，“总之，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我目光逐渐变得深邃，说道：“虽然希望渺茫，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得拼一拼……如果努力了，还是逃不过死亡的命运，起码……起码也没什么遗憾了。”
可是，真的就没有遗憾了吗？
疯子伸出大拇指：“你能有这个信念，让为兄很欣慰——不过，我得送你一句忠告。”
“什么？”我问。
“被尸魂玉附身的邪物，都会变得非常凶残……你如果遇到了，一定要万分小心。”疯子一脸严肃地说道，“其次，还要小心新黑夜军团那些僵尸，他们的目的和你一样，也是为了尸魂玉而来。”
“我明白了。”我点了点头，脸上泛起一阵苦笑，总感觉肩膀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即便得到了活下去的线索，但将这个线索美梦成真的概率，却和彩票差不多……
金花市并不算多大，但要找到这些碎片，谈何容易？
更别说，还有那一群虎视眈眈的僵尸……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
我和疯子正聊天，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上官玥打来的，她问我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
一旁的疯子，不停地对我使眼色，我搞不懂他要干嘛，就敷衍上官玥，说做成了一笔生意。
上官玥很意外，说没想到我居然还挺有本事，让我去医院跟她回报一下工作。
挂了电话后，疯子叮嘱我：“记住，回去后，不要提来过酒吧的事……关于尸魂玉的事，也不要提。”
“为什么？”我不解道。
“不要问这么多，我是为了你好——如果那女人得知你已经知道了尸魂玉的事，你小子就休想活命了。”疯子哼哼道。
我皱了皱眉，心想有这么严重么？
分离时，疯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以后如果出了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来这个地方找他。
我心里十分感动，今晚如果不是疯子，我可能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
回到医院后，我按照疯子的嘱咐，没有跟上官玥提及任何关于酒吧的事——包括疯子，尸魂玉，新黑夜军团，都是只字未提。
虽然不明白疯子的意图，但我相信他是不会害我的。
听了我的汇报后，上官玥有些失望，说忙活了这么久，才一千块啊。
我说：姑奶奶，有一千块就不错了，这王宇约你出来，根本不是为了捉鬼，就是想泡你，一千块加一顿饭，也挺赚嘛。
上官玥哼了一声：这种臭男人，要是让我遇到首先暴揍一顿，然后再敲诈他个几万块。
我心里苦笑，人家现在都挂了，你就消消气吧……
“我大概还有一个多星期才能下床，这段时间你多辛苦一下。”上官玥面无表情地说道，“早点休息，明天继续。”
我撇了撇嘴，这女人要是当老板肯定是个压榨员工的主。
不过算了，哥们不跟她计较，正好我也要找尸魂玉，也算是双赢合作吧。
*
回到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绿毛毒气的缘故，脑袋昏昏沉沉的，一躺下就睡着了，到次日下午六点才起来。
一看手机，已经被上官玥打爆了。
我连忙回拨过去，免不了被她一顿责骂。
“对了，你在办事的时候，如果遇到一种玉的碎片，记得把它带回来交给我。”上官玥道。
玉的碎片？
我心里咯噔一下子，立刻就想到了尸魂玉。
挂了电话后，上官玥又给我微信发了一张图片。
图上，是一块通体黑色，椭圆形的玉。
我问上官玥这是什么？
她说这是术士用的法器材料，如果我见到了，就带回来来给她。
我心里冷笑，这娘们，还在骗我。
我把玉的图片转发给了疯子。
很快，疯子就回复了，说：“没错，这就是完整的尸魂玉。”
我问疯子，上官玥一个术士，要尸魂玉做什么？
“可能她自由用途吧……总之，你如果得到尸魂玉碎片，一定要藏好，千万不能被她发现——否则，可能会引来杀生之祸。”疯子沉吟了一番，说道。
杀身之祸？
我吓了一跳，说有这么严重吗？
疯子说让我别问这么多，听他的就好。
*
接下来，我进入了探灵网站，登陆了上官玥的账号。
果然，又是一大片私信接踵而至。
有了王宇这个教训，这次我特意选了一个女客户。
总不能因为上官玥长得漂亮，连女人都跟她搞拉拉吧？
和对方联系好后，我洗了个澡，去楼下吃了一顿饱饭，这才乘坐出租车去了目的地。
我印象中这个城市并不大，没想到这么一开过去，还费了不少时间。
客户的住址是在一家老式的小区里，七楼，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我走过去敲了敲门，没人开，又敲了一会儿，还是没人开。
难道女主人不在家？
我给那客户私信，问她在不在家？
她很快回复，说在呢，刚才是不是我在敲门？
我说是。
她让我稍等。
又等了好半天，几乎要把我的耐性消磨掉了，想着这客户是不是在故意耍我？
就在这时候，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一个四十来岁，满脸憔悴，穿着大红连衣裙的女人，正站在里面看着我。
“你……你是月月大师？”她一脸惊奇。
我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直接说：对，我就是月月不是小仙女。
“不对呀，你在探灵里的资料，不是个女人吗？”她说。
“哦，那是我随便挂的图片，资料也是乱填的。”我笑着说道。
她半信半疑地看了我一眼，说：进来吧。
我正要进去。
女人脸色突然一变，瞪大了眼睛，指着我后面尖叫道：“你……你后面有鬼！”
鬼？
我猛地回头一看，可是……啥都没有。
砰！
而门，却被她重重地关上了。
第193章 猫眼
我头皮有些发麻，虽然被疯子训练后，胆子大了一些，但对这些阴魂之类的脏东西还是存在着人类本能的恐惧。
我冲过去敲了敲门，说道：你开门啊，外面没有鬼！
敲了半天，那女人才战战兢兢地把门打开，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说：“真……真没有？”
“没有，你自己看啊。”我无语道。
女人半眯着眼睛，根本不敢去看，急声道：“快点，你快进来。”
进了屋子后，我发现里面几乎所有的房间，灯都是打开的。
女人让我坐在沙发上，然后倒了一杯热水。
我以为是给我喝的，手都伸出去了，结果她自己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你……你真的会抓鬼？”
她双手捧着水杯，嘴唇不断地颤抖着。
抓鬼？
那肯定不会啊。
不过既然来了，牛逼肯定得吹起来。
我拍了拍胸脯，说：当然！
“也是，你探灵的等级这么高，而且发的帖子几乎都变成了精品贴，想来你应该不是骗子。”女人松了口气。
我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女人深呼吸了几下，才带着哭腔道：我丈夫和婆婆，还有我儿子，都回来找我了……
我一愣，说：听你的意思，他们都已经不在世上了？
“是的，就在上个星期……”女人点了点头。
女人姓赵，在这里称她为赵女士。
赵女士四十多岁了，和丈夫结婚快二十年，有一个十岁的儿子。
就在上个星期，他们全家出门自驾游，车是赵女士开的，她刚拿驾照没几天，典型的新手一枚。
虽然是新手，但赵女士开车特别小心，加上车后面贴了“实习”的标志，即便技术差点，但大部分车都会主动让行，一路上倒还顺利。
意外就出在，回来的路途中……
当天晚餐，赵女士吃了一点啤酒鸭，虽然啤酒鸭酒精含量不高，但她平时很少喝酒，上车之后，才发现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当时会开车的只有赵女士，丈夫和婆婆就让她请个代驾，但赵女士死活不肯，认为两个小时的路途，请代驾太浪费钱了，就这么讲究着开。
在路过一个丁字路口的时候，对面来了一辆逆行的大货车，因为天色已晚，对方开着远光灯，看不清前方路况，加上赵女士脑袋发晕，心里一慌，直接把油门当刹车了。
在丈夫等人惊恐的尖叫下，小车和大货车撞在了一起，车毁人亡。
幸运的是，赵女士经过抢救，活了下来。
而丈夫、婆婆、以及儿子，却魂归天际……
说到这里，赵女士捂着脸，泣不成声，说都是她的错，如果她愿意听丈夫的，花钱请一个代驾，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或者说——更应该斥责她。
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这不仅仅是一句宣传语，更是一种责任。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事故调查显示，大约50%到60%的交通事故与驾驶员酒后开车有关，而造成死亡的交通事故中又有50%以上和酒后开车有关，所以酒后上路开车，已经是造成交通事故中死亡的主要原因。
赵女士一个女司机，还是新手，就为了省点钱，酒后驾驶，酿成了悲剧……这样的例子，几乎数不胜数。
“所以呢，你请我过来，就是听你这种愚蠢的行为吗？”我冷冷道。
赵女士低下头，哽咽道：“我知道是我不对……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不想啊，现在他们每天晚上都来找我，想要我的命，我已经快崩溃了……”
“他们想要你的的命？”我一愣，“你是说，你丈夫他们的鬼魂吗？”
赵女士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恐惧。
她告诉我，自从她在医院治愈回到家后，只要一到晚上10点22分——丈夫、婆婆，以及儿子的阴魂，就会来找她。
我问赵女士，为什么每天都是10点22分？
赵女士说，这是当时他们出车祸的时间。
接着，赵女士站起身，示意我跟她过来。
她走到门前，指着猫眼道：“每天晚上10点22分，丈夫他们就会来找我……我从这猫眼里，能够看到他们，但一打开门，就又看不见了。”
我说：他们进来过吗？
“没有。”赵女士摇了摇头，“他们都是站在门外，用很凄凉的声音呼唤我，让我去下面陪他们，说是时候该一家团聚了。”
我问她，除了这些，他们既没有进屋，也没有伤害过你？
“这倒没有。”赵女士说。
我笑道：既然他们也没打算害你，那你怕什么？
“当然怕啊，每天晚上都有鬼来敲门，还大声叫我的名字，你说我怕不怕？”赵女士显得很激动，“也幸亏我心里素质好，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崩溃了。”
我心想还有脸说呢，心理素质高，会把油门当刹车？
赵女士又回到了客厅。
我发现，她走路有些颠簸，一摇一晃的，说道：“赵女士，你没事吧？”
“没事，当时车祸，医院的伤还没完全恢复。”赵女士说道：“大师，还有三分钟就到10点22分，你可得救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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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了摸鼻子，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鬼魂，毕竟不是挥一挥拳头就能解决的事……
焦灼地等到了10点22分，外面果然传来了动静。
“小丽，你又发什么神经了，快开门啊。”
“丽丽啊，你怎么总是锁着门，我们要进去！”
“妈妈，快开门，外面好冷！”
赵女士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惊恐道：“来了，他们来了！”
我心里也有些发毛，但想着毕竟是来办事的，还是硬着头皮来到了门口。
透过猫眼，可以看到外面站着两个大人，一个小孩。
男的大概四十多岁，旁边是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婆婆，手上牵着一个小孩。
他们脸上带着愤怒的情绪，不停地敲着门，嘴里大吼大叫。
我忽然不太确认，他们到底是不是鬼？
因为在青雪精神病院待过一段时间，我对精神病人多少有些了解……总感觉，这赵女士的精神状况不太对劲。
万一这赵女士本来脑袋就有问题，把丈夫他们锁在了门外，我难道还要陪她吓疯？
为了确认一下，我拿出手机，给上官玥打过去电话，说了这里的情况。
“所以，你想确认他们是不是鬼？”上官玥在电话里说道，“很简单，第一、你看他们是否有影子、第二、看看他们的脚，如果是死去多时的鬼魂，脚是半悬空的，如果是刚死不久的鬼，脚一般是踮起来的。”
我透过猫眼看去，因为他们离大门很近，既看不到影子，也看不到脚，心一横，准备打开门看个究竟，赵女士惊呼一声“不要！”，然后一脸恐惧地跑了过来。
“你疯了吗？”赵女士冲我声嘶力竭地吼道。
我盯着她看了老半天，皱眉道：“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你……你什么意思？”赵女士一愣，说道。
我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是酒后驾驶，按理说……你丈夫、婆婆、小孩因你而死……即便你伤势恢复，也应该待在巡捕局……为什么才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你就能自由出入家门了？
赵女士脸色一变，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还有，这么重大的车祸，你丈夫他们都死了，你就算侥幸活下来，也应该是重伤，怎么可能恢复的这么快？”我语气古怪地说道。
“我……我天生身体好，不行吗？”赵女士神色明显开始不自然。
我眯起了眼睛。
下一秒，猛地蹲下身，一把掀起了赵女士的连衣裙。
她的脚，，是踮起来的……
第194章 惊变
我浑身一个激灵，盯着赵女士，不动了。
这种情况是一种突如其来的诡异。
她打着赤脚，脚尖，踮得高高的。
“你干嘛？”
赵女士尖叫一声，连忙捂住裙子，退后了几步，惊怒交加地看着我。
这眼神，活脱脱地把我当成了色狼。
我看到在灯光的照耀下，赵女士脚下空荡荡的。
没有影子……
“开门，快开门！”
“妈妈你开门啊！”
“丽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就这么把我们丢下？”
门外那三个人，或者说鬼，还在大声嚷嚷着。
我从赵女士身边走过。
她明显还有些害怕我，触电一般躲开，见我只是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皱眉道：“你立刻滚！不然我就报警！”
我拿起桌上一个苹果，放在嘴里，咬了一口，道：“问个问题。”
“什么？”赵女士道。
“你凭什么认为，在那次车祸后，你活了下来？”我问。
赵女士噗嗤一声笑了，说：你神经病吧，我有没有活下来，现在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我吐出苹果核，道：你出院后，有人跟你说过话？
“啊？”赵女士疑惑地看着我。
“就是你出院当天，有没有医生，或者护士过来跟你打招呼，说一些祝你康复什么的。”我说。
“没有，不过这也很正常，很多医院都挺冷漠的。”赵女士说。
我说：好，那你回家后，朋友，闺蜜什么的，有没有联系过你？
“没有，她们应该知道我很累，所以一直没有打扰我——唉，有时候觉得她们真的挺贴心。”赵女士感慨道。
贴心？
我看是你没心没肺吧。
“你不觉得奇怪吗，你婆婆和丈夫因你而死，那边的亲戚，就没有来找你麻烦？”我把烟灰点在地板上，说。
“什么嘛，又不全是我的错，那辆大货车，才是罪魁祸首啊！”赵女士不满道。
我实在有些不耐烦了，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赵女士面前，把烟头，放在了她的手臂上。
“啊——”
赵女士吓得哇哇大叫。
她想躲开，但我却一把抓住了她。
“为什么要叫？”
“你觉得的疼吗？”
“根本一点也不疼对不对？”
我大声说道。
赵女士愣住了，说：好……好像是耶，为什么我都感觉不到疼痛？
“因为你早就死了！在那次车祸中，你和你丈夫、婆婆，儿子，一起死了——现在的你，是鬼。”我正色道。
“鬼？”
赵女士惊愕地看着我，说：“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是鬼？”
“为什么你的亲朋好友都没联系你？”我问。
“因为他们知道我压力大。”
“为什么烟头烫在你身上会没有痛觉？”
“因为我身体好。”
“为什么你走路的时候，脚尖是踮起来的？”
“因为我在车祸中受了伤，教很疼，所以才这样。”
“我靠！”
我气得一拍桌子。
这女人，怎么脑子就是转不过弯呢？
“你冷静点，或许你该喝口茶，现在的你就像是一个神经病。”赵女士捂嘴轻笑，转身就要去给我倒茶。
“站住！”
我大声喝道。
赵女士停了下来。
我拿出手机，快速搜索了最近车祸的关键词。
很快，一列醒目的标题，赫然在目——“震惊！金花市一女司机酒后驾驶，一家四口，当场死亡！”
“11月26日午夜，金花市金穗大道与新二街丁字路口发生一起小车撞大货车惨烈车祸，事故造成驾车女司机赵某和其一家四口当场死亡，事故车辆解体。据悉，女司机赵某驾车前吃了一只啤酒鸭，出发前附近酒店大堂经理曾询问是否需要代驾服务，被赵某拒绝，开行驶的过程中，赵某为了炒近路，选择在丁字路口逆行，从而与一辆大货车相撞，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我把手机新闻递给赵女士看。
赵女士接过来看了一眼，却没有我想象中露出惊恐之色，而是十分平静。
“你不是说，大货车是逆行的吗？可为什么新闻上，写的是你在逆行？”我问。
赵女士没吭声。
“你不敢见他们，是因为你心中愧疚对吗？”我认真地说道，“其实，你早就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只是你不愿意面对现实，才故意装作不知对吗？”
“回答我！”
赵女士蹲下了身，捂着脸，那瘦弱的脊背，猛烈地抽搐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下，却不是水，而是血。
“是的，你说得对，我的确不敢面对现实——不过，我不是怕死，而是害怕看到他们！！”赵女士哽咽道，“如果当时，我肯听劝告选择代驾，如果当时，我没有抱着侥幸的心里，却吃那该死的啤酒鸭，如果……”
“没有这么多如果，发生的已经发生。”我拍了拍赵女士的肩膀，柔声道，“地狱书生说过，死亡并不是毁灭，而是换了一个地方。”
“这……好像是西塞罗说的吧？”赵女士说。
“嗯，但这并不重要，因为地狱书生还说过，“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你不打开门，就永远也不知道你丈夫和婆婆还有儿子是怎样的态度。”
赵女士身子一颤，咬了咬嘴唇，道：所以，我应该打开门？
“应该。”我点头。
赵女士缓缓地站起身，微笑道：“刚才那句话，应该是出自《阿甘正传》里的。”
说完，她走到门口，像是鼓足了生平最大的勇气一般，拉开了门……
赵女士的脸上充满了期待和渴望。
哪怕丈夫，对着她一顿劈头盖脸的大骂，或者给她一巴掌，她也不会后悔……
可是，
门外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怎……怎么会这样？他们人呢？”
赵女士目瞪口呆。
我也愣住了，让赵女士再把门关上。
接着，我凑到猫眼面前，看到赵女士的丈夫，婆婆，儿子，就站在外面。
赵女士也过来看了一眼，然后打开了门。
门外，依旧没人……
“你们别躲了，出来啊！快出来啊！”赵女士急得哭道，“你们出来骂我，打我啊，不要躲着不见我！”
这就奇怪了，我看不见他们很正常，可赵女士是鬼，为什么她也看不见？
我再次给上官玥打过去电话，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上官玥听后也觉得十分古怪，说：“猫眼能看到脏东西是正常现象，这是一种由凹透镜和凸透镜组成的小型光学仪器——用我们行内的话说，叫一阴一阳，门外是阴，门内是阳，还有个别称，叫“门镜”，通过阴阳的反射，能看到很多人看不见的东西。”
“赵女士是鬼，即便不依靠猫眼，也一定能看见她丈夫等人……可门打开，却没有人，那么只有一种原因。”
“什么原因？”我忙问。
“它们都跑了。”上官玥说。
“跑了？”我一头雾水，“它们为什么要跑？”
“不知道，但我猜测，它们或许是在害怕什么。”上官玥说。
我小心翼翼道：“该不会是在怕我吧？”
“不至于，你一个小小的红眼僵尸，还没这么大震慑力。”上官玥说。
“那他们怕谁？怕赵女士？”我忍不住笑道。
“也不是没可能，你最好小心点……我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上官玥说。
不好的预感？
我皱了皱眉，挂断电话后，刚一转身，顿时就吓了一跳。
身后，站着赵女士。
她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流出了一大滩鲜血，皮肤一层一层，往下面脱落，额头上，青筋如蜘蛛网一般凸起，一对泛白的眼珠子，透露着说不出的寒意，正死死地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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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女士？”我颤声道，心想这女人怎么莫名其妙就变身了？
“嘻嘻嘻嘻。”
赵女士诡异地笑了笑，猛地朝我扑了过来……
第195章 碎片
当我看到她的模样时，就已经起了警惕之心，在赵女士扑来的瞬间，快速地朝旁边躲避过去。
“嘻嘻嘻嘻，你跑不掉的……”
赵女士歪着脑袋，跟木偶似的，一下一下地朝我走了过来。
“喂，你疯了啊？”
我瞪大眼睛，怒声喝道。
赵女士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往前走。
我皱了皱眉。
这女人刚才还好好，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是一开始就在伪装，准备我致命一击，还是发生了什么？
来不及多想，赵女士已经冲了过来。
我索性也不再隐藏，直接变成了僵尸形态。
“吼——”
嘶吼声中，我一个健步，不退反进，奔向了赵女士。
一拳，毫不花哨地打了过去。
砰！
赵女士被我打得身子一震，像沙包一样倒飞而出，重重撞在了墙上。
本以为这一下就能KO她了，没想到的是，赵女士很快又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狰狞和凶狠。
我心一沉。
不对劲！
当初在D栋，我和天花板上的恶鬼交战过。
虽然没有战胜它，但也能和其较量一二。
而赵女士，用上官玥的行话说，只能算是“新鬼”，按理说一巴掌就能拍灭的存在，怎么会变得这么顽强？
我深吸一口气，脚一点地，人再次掠到了赵女士面前。
赵女士双手伸在空中，对着我脑袋就是一划。
我矮身躲过，一记扫腿，把她踢翻在地，接着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了她的双手，扭到背后。
这招擒拿手以前训练的时候经常用，百试百灵。
赵女士被我压在地上，嗷嗷地怪叫着，就像是只母狮子一般不断挣扎。
“赵女士，你清醒一点！！”
我大声吼道。
直觉告诉我，她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了。
“啊——”
赵女士怪叫一声，两只手，竟然直接从身上生生撕裂开来。
我特么看呆了。
擦，壮士断腕？
但更让我震惊的是，赵女士断掉的双臂，很快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
转瞬间，就恢复如初。
“嘻嘻嘻嘻，杀死你！杀死你！杀死你！杀死你！”
赵女士大声狂笑着，一把掐住了我的喉咙。
她的力气很大，手就像铁钳一样，任凭我如何用力，就是掰不开。
我被她提到了空中，呼吸逐渐不顺畅……这种被掐脖子的滋味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过了，真没想到，现在居然被一个新鬼给这样吊打。
我感觉力气在一点一点地流逝，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大脑慢慢地开始缺氧了。
不是吧？
难道我要死在这里？
我咬着牙，用尖锐的指甲，在赵女士脸上一阵乱划。
但她根本不知道疼痛，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手上的力道，却是不断加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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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门忽然“砰”地一声打开了。
呼！
一股阴风袭来。
“丽丽，你回来吧，你回来吧……”
“老婆我不怪你，你不要再做坏事了……”
“妈妈，我想你……”
三个不同的声音，在空气中缓缓响起，却不见其人……
赵女士凶狠的表情，逐渐消失，她扭过头，看向四周，脸上是一股说不出的茫然。
感觉赵女士手上的力气松懈了一点，这是个好机会！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怒吼，一脚将她踹开，不等她反应过来，我凝聚起了所有的僵尸之力，举起拳头，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胸口上。
噗——
赵女士惨叫一声，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和鲜血一起飞出的，还有半截小拇指大小，通体黑色的晶体……
啪嗒！
赵女士倒在了地上，这一次她没有再站起来，身体，逐渐变得透明……
“妈妈。”
“老婆。”
“小丽。”
三个身影，在空中慢慢出现。
是赵女士的丈夫、婆婆、和儿子。
他们走过去，搀扶起受伤的赵女士，和她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赵女士又哭了。
这一次不再是血泪，而是晶莹的，宛如珍珠一般的眼泪。
“老公，婆婆，小明，我对不起你们……”
赵女士趴在他们身上，身体搐动，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在屋里，织出一幅暗蓝的悲哀，就连灯光，也变得朦胧浅淡了。
“你这傻瓜，这件事我们也有责任，怎么会怪你呢？”丈夫说。
“小丽，咱们回家吧，回到真正的家。”婆婆笑着说。
“妈妈，我们等你好久了，快走吧！”小命蹦蹦跳跳道。
赵女士点了点头，扭过头看向我，微笑道：“谢谢你。”
“不……不客气。”
我摸了摸鼻子，此情此景，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接着，赵女士他们四人，慢慢走到了门口，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呼！
我吐出一口气。
这件事，算是结束了吧？
我忍着身子的酸疼，走到那黑色晶体物面前，将其捡起来，惊讶自语道：“这东西，难道就是尸魂玉？”
难怪懦弱胆小的赵女士，会突然发狂……
难怪赵女士丈夫他们，会这么恐惧她……
记得疯子说过，被尸魂玉附身的鬼物，性情会变得暴戾凶残，并且力量，也会大大地提升……
赵女士一个“新鬼”，要不是她丈夫婆婆及时出现，我恐怕已经被她杀了……
这，就是尸魂玉的力量吗？
“严格来说，这只能算是尸魂玉的碎片。”
一个声音悠悠响起。
我愣了愣，看到一男一女，从门外走了进来。
男的穿着嘻哈马甲，头发染成了绿色，嘴里嚼着口香糖，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女的红色长发披肩，相貌清冷，一身黑色皮衣皮裤，手上捏着一根金属长鞭，把玩着。
看到他们，我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第196章 危机
这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那晚出现在酒吧后门，特地来救孙辉和程小燕的两只僵尸。
尤其是这绿毛，我对他印象深刻，如果不是这王八蛋放毒气暗算，凭他们几个，根本不可能从疯子手上救走孙辉。
“是你们？”
我脸一沉，握紧了手里的尸魂玉碎片。
“哎哟，看来这位小朋友，还记得我们啊？”
绿毛笑吟吟地说道。
“别跟他废话了，拿了东西走人。”
那红发女冷冷地说道。
我心中一惊，立刻明白他们是为了尸魂玉而来的，皱眉道：“你们在跟踪我？”
绿毛笑道：别逗了，我们只是刚好路过这里，嗅到了尸魂玉的味道罢了。
说着，他走到了我面前，伸出手。
“给我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妈的，赤裸裸的威胁！
我慢慢退后，一直退到了窗户变，这才开口道：“你们是新黑夜军团的人吧？”
“哎哟，看来你还挺了解我们，怎么样，有兴趣加入吗？”绿毛笑着说道。
“没兴趣。”我淡淡地说道，“你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收集尸魂玉，以及搞破坏？”
“小朋友，你的问题太多了。”绿毛耸了耸肩，说道，“快点交出来吧，免得我这位队友发火，可是会死人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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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尸魂玉，等下辈子吧！”
我冷笑一声，猛地转过身，朝着窗户撞了过去。
砰！
窗户顿时炸开，我如同鲤鱼一般，跃到了半空中。
想着以僵尸的肉体，应该是摔不死吧？
“唉，尽做无用功。”绿毛双手抱胸，语带戏谑道。
刷——
一根铁鞭，犹如蟒蛇似的，卷在了我的脚上，我的身体往下坠落还不到两米，就被硬生生地拉了回来，摔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啪！
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竟是这红发女人，抽了我一鞭子。
我抬起头，愤恨地看向她，心中怒火中烧，想冲过去拼命，但刚和赵女士打了一架，体内还没恢复，勉强冲出去几步，就狼狈地半跪在地。
啪！
又是一鞭子，抽在了我的手上，尸魂玉碎片掉落在地。
绿毛走过来，捡起尸魂玉碎片，脸上露出一抹讥笑：“说实话，你一个红眼僵尸，居然能打败被尸魂玉附身的鬼魂，这简直是个奇迹。”
“他打赢的，不过是个新鬼罢了。”红发女淡淡地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还真是高估你了。”
绿毛拍了拍我的脸，笑着说：“说吧，想怎么死？是被我割掉脑袋，还是被抽干鲜血？”
“为什么不是我杀死你呢？”
我冷笑道，猛地抬起脚，朝着绿毛踢了过去。
但他的反应很快，直接用手臂格挡住，并顺势抓住了我的脚，把我往空中甩去。
轰隆！
这巨大的冲击力，几乎震碎了我的身子骨。
我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一只手，无力地撑在地面，试图站起来。
“靠，你这小杂种，还真是顽强呢！”
绿毛走到我面前，冷笑一声，扯住我的头发，一拳砸在了我的胸口。
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几乎都要被轰碎了一般。弯下腰，吐了一大口鲜血，眼睛的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
“我是不知道你这个小废物，哪来这么强大的靠山……居然把我的小辉辉打成这样，你知道吗？当我看到小辉辉受伤的样子时，我的心都要碎了。”绿毛流着眼泪，语气却是充满了阴阳怪气，“迟早有一天，我会干掉那个男人，为我的小辉辉报仇。”
我咳出几口鲜血，大声笑道：“原…原来你他妈，是…是个基佬！”
绿毛的脸顿时铁青无比，他把我揪起来，怒吼道：“基佬怎么了？基佬就不配拥有爱吗？你这该死杂种！”
啪！
一旁的红发女把鞭子在地上抽了一下，不耐烦道：“差不多就行了，赶紧杀了他，我们还有其他任务。”
“马上。”
绿毛点了点头，眼神嘲讽地看向我，说道：“我们新黑夜军团一般不杀同类——但是呢，废物除外！”
说完，他手中的指甲，开始不断地暴涨，一个瞬间，就变得有十几公分之长，就像《倩女幽魂》里那千年树妖一样。
“拜拜。”
他对我摆了摆手，指甲对着我脖子，轻轻地刺了过来……
“啊——”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绿毛的指甲，刚一碰到我的脖子，瞬间就如同火了一般，冒出一股白烟……
虽然他很快地把手缩了回去，但手臂，依旧不断地冒着烟，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朝着身体蔓延。
绿毛大声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红发女吃了一惊，走上前道：“你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我好痛苦！！”绿毛在地上打着滚。
红发女脸一沉，看向我，冷声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也被这一幕惊愕到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绿毛受伤，心里那个酸爽啊。
“不瞒你们说，我乃大罗金仙转世，这就是他惹我的报应！”我哈哈大笑。
红发女哼了一声，自然不会相信我的鬼话。
她铁鞭一抖，将倒在地上的绿毛整个卷了起来，然后朝着门外狂奔而去。
一直到他们身影消失，我终于支撑不住了，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197章 怨恨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废墟之中。
是的，废墟。
坑坑洼洼的墙壁下面，是大大小小的碎石，砖瓦——沙发，电视机，茶几，桌椅，都已经裂成了无数片，地上还有几个沾满了灰尘，变得乌漆嘛黑的苹果，正中央的墙上，挂着一张结婚照，正是赵女士和她丈夫的。
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
不过我很清楚，这不是梦……
我被一个鬼客户，叫到了这里，经历了一场丧魂落魄的人鬼大战，好不容易侥幸获胜，中途又遭遇了新黑夜军团那两个僵尸……
对了，尸魂玉呢？
我爬起来，四处看了看。
果然不在了。
虽然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看着那绿帽就要把我给干掉，莫名其妙他的手着火了，我这才幸运地活了下来。
说到着火，我隐约记得，上次被老祖宗掐住脖子的时候，她好像也出现了这种情况？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有什么人在暗中保护我？
唉，不管怎样，这一趟钱没转到，尸魂玉碎片也被人抢了，算是白打工了。
心里一阵说不出的窝火。
自从被疯子训练过后，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小有成就了……现在看来，还是太弱了。
我看了眼手机，果然是被上官玥打爆了，其中还夹杂着几条微信信息，问我怎么样了，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心里莫名一暖，虽然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的生意，但在这种举目无亲的时候，能有一个人关心自己，终归是件惬意的事。
我走到窗前，外面已是白天，阳光照耀，大大小小的车辆，急急忙忙的上班族，在道路中不断地穿梭者。
又是新的一天啊。
*
我没有马上去医院，而是先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新衣服。
让我惊奇的是，昨晚伤痕累累，要死不活的身体，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居然彻底痊愈了。
不得不说，僵尸的肉体，果然强悍……
去医院见上官玥，我刻意隐藏了尸魂玉和新黑夜军团的事，只是说接到了一个鬼客户，吓得晕了过去，一直到现在才醒。
上官玥倒也没怀疑，只是用鄙视的眼神望着我，说：真没用，一个鬼都能把你吓晕，千万别说是我上官玥的手下！
我心里嘀咕着，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她的手下？
“对了，最近这段时间，金花市的阴气似乎变得浓郁了许多——你小心点，看到形势不对就逃……还有，那个黑色的玉如果找到，一定要及时交给我，你拿着没用，也卖不了钱，反而会惹来杀生之祸。”上官玥叮嘱道。
我拿着没用？
心里冷笑连连，这女人，是多不想我得到尸魂玉？
至于杀生之祸什么的，这我倒是赞同……毕竟新黑夜军团那些家伙，还虎视眈眈地盯着尸魂玉呢。
“喂，你听到没有？”
上官玥拍了一下我，皱眉道：“怎么嘀嘀咕咕的？说，是不是在想什么坏事？”
我连忙道：哪能啊，我这不是在记你的话么。
上官玥叹了口气，靠在床头，幽幽道：“倒霉死了，为了帮你封印D栋的阴魂，遭小人暗算，现在还下不了床……眼看着生意要这么黄下去，我的命真苦啊。”
“……”
我黑着脸说：行了，我去工作还不行吗？今天保证接个大单。
“接了还得完成。”上官玥说。
“好好好。”我无奈道，这女人真是钻进钱眼里了。
忽然想起贺大师走了，D栋现在没人看守，我提出这个疑问，上官玥说：“别担心，现在D栋是曹凤娇在守。”
“曹凤娇？”
我皱了皱眉。
“怎么，还很她？她确实有罪，但杀了她，解决不拉任何问题，还不如让她守在D栋。”上官玥瞥了我一眼，说道。
我摇了摇头，道：恨倒也谈不上，就是担心，她会好好的守在D栋吗？
“放心吧，她的职责，本来就是守护D栋，一直等那个女人回来。”上官玥道。
“等那个女人？”我愣了愣。
上官玥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
“上官小姐，你是不是知道D栋什么秘密？毕竟，当初你也来过这里。”我盯着她，认真地说道。
上官玥低下头，选择了沉默。
我注意到，她苍白的小手，正紧紧地攥着被子，眼中，弥漫出一股冷意。
这是要发飙的迹象啊。
我吐了吐舌头，赶紧离开了病房。
*
我先去了一趟精神科。
自从张院长等人垮台后，医院一系列的职位，都进行了洗牌。
精神科主任，自然又换了一张新面孔。
孙姐至今下落不明，孔副院长据说被处分了，但目前还在原来的位置上。
至于张院长，自然是完蛋了。
目前都传言，说他在国外留学的儿子，要回来接手这家私立医院，也不知真假。
精神科新主任姓田，居然和我一个姓，五十多岁，人挺和蔼的，说话客客气气，还给我倒茶。
客套了一番后，我表示想去见马强，田主任二话没说，直接答应了，让一个医务人员，带我去见马强。
路过蔡坤病房的时候，我看到他正面对着墙壁，一只手在空中拍了拍去，仿佛在模仿打篮球，看到我过来，蔡坤立刻冲到了门口，激动地说道：“导演你好，我是练习时长五年半的演员蔡坤，我会打篮球，我会打篮球，我会打篮球，我会打篮球，哇哈哈哈哈！”
看到他这副疯样，我心里一阵愧疚。
想当初，他是装疯，而如今，真的疯了不说，还失去了眼睛。
旁边医务人员告诉我，说蔡坤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最近经常幻想，自己是什么演员，见到人就用这句台词打招呼。
我叹了口气，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来到马强的病房，我表示要单独和他说话，并特地询问了一下，这房间没有摄像头吧？
医务人员道：没有，马强属于“温和系”病人，不需要特地监控。
等他离开后，我关上了病房的门，走到正蹲在地上“数星星”的马强面前，说道：“强子，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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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强呆呆地抬起头，看到我之后他瞪大眼睛，惊喜道：爸爸！
砰！
灯，忽然一下子熄灭了。
只见马上的背后，一个披头散发，红色的身影，从里面慢慢浮现出来。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长发飞舞，眼眸中带着一丝怨恨。
一瞬间，我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是小翠！
第198章 好烫
再见小翠，和当初温柔体贴的她截然不同，她摇摇晃晃地从马强身上走出来，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眉宇间带着愤恨。
我几乎怀疑，她是不是也被尸魂玉碎片被附体了？
“小翠？”
“田志勇，你还好意思回来！”小翠冷冷道。
我愣了愣：我怎么不好意思回来了？
小翠死死地盯着我，说：“我给你的养魂珠，去哪了？”
我没想到她居然问这个，顿时就明白了。
敢情这是在兴师问罪呢。
“被一个家伙抢走了，不过你放心，他人很正直，不会打养魂珠的主意的……而且，他还救了我很多次。”我笑着说道。
“抢走了？”小翠吃了一惊，激动地说道：“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打养魂珠的主意？难道你忘了，当初那三个黑衣人，为了养魂珠，把一个村子都给屠了！”
“他是人，又不是鬼魅僵尸，要了也没用啊。”我挠了挠脑袋，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鬼？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僵尸？你很了解他吗？”小翠哼了一声。
她这一问，倒是真把我问住了。
其实我也不确认，疯子到底是什么人，只知道他很厉害，很强。
如果说他是大师吧，但他从未在我面前，显露过任何道法遁甲之术——从头到尾，他对敌都只是在用拳脚。
甚至，就连符箓都没见他用过一张。
想到这，我心里咯噔一跳，难道……疯子，和我一样，也是僵尸？
如果疯子是僵尸，这样就很好解释，为什么他会“借”走养魂珠，为什么他会让我去收集尸魂玉……
腹黑一点的想，他让我收集尸魂玉，表面是为了我，其实是为了他自己。
等我收集到了足够的尸魂玉，他直接从我手上抢到，那还不是美滋滋？
我用力摇了摇头，不，不会的。
疯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我虽然阅历浅薄，但自问看人还是很准的。
疯子给我的感觉，是一种类似于朋友、亲人一样。
他不可能害我！
“小翠，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是我相信他，他一定会好好保管养魂珠的……所以，也请你相信我好吗？”我望着小翠，认真地说道。
小翠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对不起田哥，我刚才态度不好。”
我说没事，毕竟陈老太让你守护养魂珠，你自然会担忧珠子落入坏人手中——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他绝不是坏人，即便是僵尸，也不是一只坏僵尸。
小翠点了点头，说：那就好，我的魂力已经越来越弱了，七天内，应该就会烟消云散……到时候，麻烦勇哥你照顾马强了。
说这话的时候，小翠一脸伤感地看向疯疯癫癫的马强，眼中满是不舍。
我知道，她是真的喜欢马强，真的爱马强。
“小翠，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消失的。”我正色道，“这样，你先来我身上，等我有空了，就去找我哥，让你寄魂在养魂珠里。”
小翠犹豫了一下，道：可是，你现在身上没有养魂珠，我进入你身体，会给你身体带来很多不好的影响，甚至……还会减少你的阳寿啊……
我哈哈一笑，说道：没事，反正我的阳寿已经所剩无几了，不在乎你那么一点，来吧。
“田哥，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呀？”小翠惊讶道。
我把被孙姐陷害的事，告诉了小翠。
小翠捂着嘴，一脸哀伤。
“别难过了，我现在也是想通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再说了，只要我收集到那啥尸魂玉，不是还有活下来的机会么？”我笑吟吟地说道。
“田哥，你是个好人，你一定会活下来的。”小翠哽咽道。
“哈哈，我也觉得我是个好人……来吧。”我笑了笑。
小翠的魂，最终还是寄托到了我的体内。
临走前，我特地叮嘱田主任，一定好好照顾马强，他是我兄弟。
田主任拍着胸脯道：本家兄弟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你放心吧！
我感激不已，特地去楼下超市，给田主任买了几条烟，好说歹说，才让他收下。
离开精神科后，我又去了一趟D栋。
病人们看到我来了，都非常高兴，一个个凑过来打招呼——唯独曹凤娇，她依旧和以前一样，成天坐在护士休息室。
不过这次她没在刷抖音，而是坐在床上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见我过来了，更是低下头，神色躲闪，不敢正眼看我。
这个彪悍的母老虎，在真相曝光之后，看来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
走出医院，我打开探灵网，在几十条私信中，选了一个女客户。
为什么选这个女客户，因为从她的语气中，我感觉她是个有钱人家，而且应该不是鬼。
最重要的是，她为了表示诚意，直接先给我汇了三千块回来。
这手笔，大啊。
生意不管做不做得成，我都得去看看，反正三千块已经进口袋了。
根据女客户提供的地址，我很快就找到了她的家。
是一个很豪华的别墅区，我过去的时候，保安死活不让我进，我说是找朋友也不行。
保安嘲讽我，说就你这身穷酸样，怎么可能有这片别墅区的朋友。
我冷笑道：不就是几百万吗？
“几百万？你怕是活在梦里，这里哪怕最便宜的一栋别墅，都是一千万起步。”保安不屑道。
一千万？
我惊得半天说不出来。
难怪这女客户这么大方，直接打三千块订金，敢情这笔钱，对她来说就跟吃早餐似的。
没办法，我只好打电话，让那女客户下来。
等了没一会儿，那女客户就下来了。
大概三十多岁，身材丰腴，长得倒是挺漂亮的，就是妆容有点厚，而且有股子风尘气。
一身的名牌服装就不说了，光她手上的LV就是大几万。
她先是对我点了点头，接着大摇大摆地走到那保安面前，趾高气扬道：“我说，你这看门狗是看什么吃的？没看到我朋友要进来吗？长两只眼睛还这么瞎，去乡下掏粪吧！”
那保安气得脸色发白，想反击，但女人一顿炮语连珠的问候，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只能跺了跺脚，悻悻回到了保安室。
我暗暗咋舌，心想有钱的贵妇都是这么彪悍吗？
这简直是第二个曹凤娇啊。
见我惊愕地看着她，女人满不在乎地说：对待这些看门狗，就不能跟他们客气。
去女人家的时候，她问我，你的资料是女的，怎么来的是个男的？
我说资料都是乱填的，她“哦”了一声，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停下来，扭过头看向我，说：你别看我挺有钱，但我可不好忽悠，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没本事，钱，我一分不给，而且还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女人说变脸就变脸，我心里挺不爽的，不过想着好不容易来一个大金主，只好忍气吞声，干笑道：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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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那女人，你是遇到了什么怪事？
女人刚要开口，突然一下子倒在地上，身体翻来覆去的滚动着，嘴里痛苦地惨叫道：
“烫死了！我要烫死了！有火，我身上有火，快救火啊！！！”
第199章 招魂
我吃了一惊，心想她这是在搞什么飞机，却见女人还在地上打着滚，脸上充满了痛苦，两只手在身上拍来拍去，仿佛身上真着火了似的。
“喂，小姐你没事吧？”
我试着用手碰了碰她的肩膀，发现温度很正常，也没有发烫。
妈的，不会这么倒霉吧，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富婆客户，脑子却有问题？
“有……有火在烧我，你快扑灭，扑灭啊！”女人的声音都打起了颤。
我没办法，只好脱掉外套，在她身上不断地扑打。
看她的表情，栩栩如生，根本不像是在装的——而且现在十一月，已经很冷了，她身上却在冒着汗。
扑打了一会儿后，女人终于不折腾了，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这时候，一对路过的情侣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大吃一惊，以为我对这女人做了什么，掏出电话就要报警。
女人从地上站起来，不耐烦道：“报你吗的警，滚远点！”
本来打算“做好事”的情侣被骂懵了，眼神古怪地看了我和女人一眼，匆匆离开。
我那个欲哭无泪啊。
怕是让他们误会，我和这女人有什么特殊癖好。
到了女人家，果然是一栋大别墅，起码五六百平方米了。
虽然叫别墅区，但其实这里的别墅加起来一共还不到十栋，属女人这片别墅最大，四周依山傍水，景观宜人，一大片绿地，足以做一个小型足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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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之后我更是惊叹有钱人的世界难以想象，装修那叫一个富丽堂皇，厅房数不胜数，还有汽车间、门房间、花棚；二三楼的楼梯，还是那种欧域旋转式的，贼他妈气派。
我忍不住问女人，这房子多少钱啊？
“三四千万吧，我也不太清楚。”女人淡淡地说道。
我说你自己的房子，你不清楚？
女人摇了摇头，说：这房子是我老公的。
我笑道：你老公的不就是你的？
“你不懂，如果那个贱女人还在，我就一天拿不到这个房子。”女人有些恨恨地说道。
贱女人？
敢情，她老公还有小三？
我想了想这也难怪，能买得起这么昂贵别墅的男人，基本上算是非常成功的人了，在外面难免会沾花惹草。
接着，女人跟我介绍，说她姓潘，让我叫她潘女士就好。
潘女士给我倒了一杯浓咖啡，我喝了一口，苦得要命，差点没吐出来。
“言归正传，我在探灵网也混了一段时间了，看你在那也算是挺有名气，所以才决定把你请过来。”潘女士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着一条腿，懒洋洋地说道，“不过，还是那句话，我得先看看你有没有本事。”
我问她，怎么才算有本事？
潘女士想了想，说：至少，得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手段吧？比如画个符，念个咒，招个魂什么的。
这可为难我了，我虽然见过不少符箓，但让我画符，那肯定是不会的。
不过念个咒，蒙混一下，再找个魂，倒也未必不行。
我说行，等我先上个卫生间。
“请便。”潘女士指着一旁说道。
来到卫生间，我又是吓了一跳，真他妈的大，比我家里睡觉的房间还大，而且这马桶还是金色的，都不忍心在这上厕所。
“小翠，在吗？”我走到镜子面前，轻声问道。
没一会儿，小翠的影像就在镜子里出现了。
“在呢，田哥。”小翠说。
“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帮帮忙怎样？待会我假装招魂，你就稍微弄点动静出来。”我对小翠说。
“没问题。”小翠很爽快地答应了。
走出卫生间，我对潘女士说，我可以招个魂给你看看。
“现在？”潘女士道。
“对。”我点头。
潘女士很疑惑，说你手上既没道士的法器，又没桃木剑，怎么招魂？
我笑了笑，说真正厉害的法师，不需要这些东西。
潘女士半信半疑，等待我的表演。
我故作模样地原地转悠起来，嘴里“乌拉乌拉”瞎J8念咒，接着对着某处一指：
“天灵灵，地灵灵，孤魂野鬼，给本大师快快现身！”
潘女士双手抱胸，一脸怀疑地看着我。
估计她也觉得，我这台词太TM假了。
呼——
就在此时，一阵阴风刮过，天花板的吊灯，开始自动摇摇晃晃起来。
潘女士轻蔑的眼神逐渐消失，脸色有些苍白道：“招……招来了？”
“想见见她吗？”我笑吟吟道。
潘女士咽了口唾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那就看看。
我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估计还是不怎么信任我，当下大喊道：“野鬼，野鬼，你出来吧，本大师命令你，立刻出来，立刻出来！”
潘女士忽然“啊”地大叫一声，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问她怎么了？
她颤颤巍巍地说，刚才有个穿着黄衣服的长发女人，就站在我后面，一眨眼就不见了。
我心里暗暗好笑，这小翠吓唬人的本事果然是一流的，不过平时她都是穿着红衣服，这次居然还特地换成黄色了？
“你还要看吗？”我笑吟吟地问。
“不……不看了，啊！她又出现了！”潘女士吓得抱头鼠窜，捂着脑袋。
我低下头，小声对着空气道：“小翠啊，差不多行了，这女人都快被你吓死了……”
“田哥，你说什么呢？我还没有现身啊！”
小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什么？
听到这话，我身子一颤，后脊梁骨只感到一股凉意袭来……
第200章 原配
我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再次压低声音，问小翠：小翠，你别开玩笑啊，你真没出来？
“没有啊……”小翠说，“田哥，你要小心点，我感觉这女人身上，好像有一股子阴气。”
她这话可我把吓到了，妈的……不会这潘女士，又是一个女鬼吧？
我连忙退后了两步，和潘女士保持了一点距离。
潘女士问我，怎么了？
我仔细瞅了她几眼，地上有影子，而且，进来的时候，她脚也没有垫着——应该是人吧？
这么说，这屋里还有其他鬼？
或者，这个鬼，就附在潘女士的身上？
正想着，潘女士啊得惨叫一声，惊恐万状地跳了起来。
这一跳，好家伙——头都快撞到天花板了。
潘女士跳了几下，蜷缩在了地上，又开始捂着身子，翻来覆去的嚎叫：“烫死我了，烫死我了，救命啊……”
我皱了皱眉，盯着潘女士，想确认一下她是不是在发神经。
“又…又有火烧我，好难受……”
潘女士咬牙切齿，一脸狰狞，因为过度挣扎，身上的外套，都被撕破了，汗流浃背。
我问她，要不要用水破灭？
“赶紧的，你快啊——”
潘女士焦急地说。
我急急吼吼地跑进卫生间，接了一大桶凉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潘女士面前，“哗啦”一下，全部倒在了她的身上。
十一月的天，潘女士冷得直打颤，衣服全湿了，两条腿互相搓来搓去，显然是冷到了极点。
好一会儿，潘女士才缓过劲来，就跟跟耕完田的老牛一样，呼呼地喘着气。
她说：大…大师，你可得救我，我被鬼缠身了。
哦让她冷静下来——这种情况，一看就是鬼缠身嘛。
“不过，我是被人害的。”潘女士又补充了一句。
被人害的？
我一愣，问她这话从何说起？
她抹了把脸上的水，从地上站起来，衣服因为湿透，紧紧贴着身子，我干咳了两声，说：潘女士，你还是先去换身衣服吧。
潘女士根本不在乎，一脸悲愤地说：一定是那个贱女人，是她情人害了我——大师，你听过降头吗？我怀疑自己就中了降头。
她这话可把我问住了，降头是什么？
“当……当然听过，你等等，我去上个厕所。”
我冲到卫生间，拿出手机登录探灵网，很快就查阅到了降头的信息。
说到这玩意，一般是流传于东南域地区的一种巫术，一般来说，都是利用一些被害人的血液、头发、指甲、花粉、等等材料，对被害人进行下降。
降头分很多种，但一般来说，都是害人的。
要判断被害者是否被下了降头，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翻开眼皮，看上眼白的中间部分，是否竖着一条直线，如果有，那铁定是中了降头。
大概了解之后，我把手机放进口袋，走了出来，说：潘女士，你先说说，为什么你觉得自己是中了降头？
潘女士掏出一根女士香烟，放在嘴里，抽了一口，说：显而易见的事，那狐狸精前段时间和我老公一起去老挝旅游，回来的时候，在朋友圈到处吹嘘，说那里的黑法师多厉害什么的——照我看，她肯定是找那里的黑法师，对我下了降。
我愣了愣，说：可是下降需要很多条件，比如你贴身衣物，头发，血液，指甲啊什么的，她怎么可能弄得到？
“怎么弄不到？她三天两天来这里睡觉，偷我一两件衣服，头发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潘女士哼了一声。
我心想这小三真大胆，居然这么频繁地跑到正主家捣乱。
我走到潘女士面前，让她别动，然后翻开了她的眼皮——上面，并没有竖线。
“你没有中降头。”我说。
“你怎么知道？”潘女士疑惑道。
我把中降头的征兆告诉了她，潘女士听了半信半疑，说：“就算没中降头，肯定也是被施了邪法——不然你说我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问潘女士，你最近除了那个女人，还得罪过其他人吗？
“有啊，我得罪的人可多了——我这人吧，天生嫉恶如仇，看到不顺眼的事或人，就要去管一管，骂一骂，你就说之前那个保安吧，你说我得罪他了没有？当然得罪了，但我不怕他！”潘女士手里夹着烟，趾高气扬地说道。
我一阵无语，这女人，真他妈牛逼，和曹凤娇一个德行。
不过她比曹凤娇更好管闲事，倒不是说热心肠——从她骂保安就可以看出，这潘女士，应该属于蛮不讲理，或者得理不饶人的类型。
我说，你得罪了这么多人，你怎么能肯定，报复你的一定是你老公的情人？
“其他人和我有矛盾，倒不至于这么恨我，就说那保安，你觉得他会因为我骂他几句，就特地请法师搞我吗？不可能！所以只有那个狐狸精嫌疑最大，因为她和我的仇恨，可谓是不共戴天。”潘女士说。
我问她，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当然是帮我把这邪法解了啊。”她说。
我挠了挠脑袋，心想这他妈怎么解啊——我一个门外汉，啥都不会，查查资料还行，解什么邪法，那还不如让我去造辆坦克。
“我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现在还不能确认，你到底是鬼附身还是中了邪法——我觉得，咱们去找一下你老公的情人，看能不能从她身上问出点什么。”我提议道。
潘女士想了想，说行吧，到时候如果看出她的阴谋诡计，我还可以作为证人，把她揭穿，让老公看清她的真面目。
说走就走，潘女士开着她的玛莎拉蒂，带我往她丈夫小三那开去。
我以为是去什么名居豪宅之类的地方，没想到潘女士却开到了医院。
我说：为什么来医院？
“那狐狸精前天生了一个小孩，我老公在医院连夜照顾她呢！”潘女士恨恨地说道。
我顿时恍然，难怪潘女士的丈夫还守在小三身边，原来是小三生孩子了。
不过就算这样，当着原配的面照顾小三，换做任何人估计都很不爽。
潘女士似乎不是第一次来了，轻车熟路地带我走进妇产科某个VIP病房。
VIP病房里只能住一个病人，所以一推开门，我就看到了小三。
让我惊讶的是，小三并不年轻，起码五十出头了，长得也十分普通。
小时旁边，一个西装革履，戴着眼镜的男人，正在给她喂汤喝。
他应该是潘女士的丈夫了。
“你还来干什么？”
男人看到我们，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
潘女士冷笑道：我怎么不能来了？这么多天，你一直不联系我，整日整夜陪着这个狐狸精，难道你不觉得惭愧吗？
“够了！”
男人脸色涨红，愤怒得就像一头狮子，他冲了过来，用力地推了一把潘女士，吼道：“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这一推并不用力的，但潘女士却顺势坐在了地上，哇哇大哭，说你这个负心汉，居然打我！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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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演技，真不是盖的。
“滚出去！”
男人似乎更气愤了，用力拽着潘女士，想把她提起来。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拍了拍潘女士丈夫的肩膀，说：“喂，你这样好像有点不地道吧？”
“你他妈谁啊？”男人不耐烦地摔开我的手。
我皱了皱眉，手被他甩开的瞬间，再次放在了他的肩膀上，不等他发火，五指猛地一用力。
“啊！”
男人痛得惨叫起来，蹲在了地上。
“老张！！”
床上那妇女吓了一跳，冲我叫道：“你干什么？快放开他！”
我冷笑一声，道：“男人沾花惹草也许谈不上罪大恶极，顶多是道德败坏——但为了小三打原配，这他妈就很奇葩了！”
“你……你胡说什么？”男人半跪在地，疼得冷汗直流，冲我咬牙吼道：“她又不是原配！”
我一愣：她不是原配谁是原配？
“我才是！”病床上的女人，忽然冷冷地开口道。
第201章 无耻
我瞪大了眼睛，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茫然地看向她，道：你……你说什么？
“我才是原配，真正的原配！”女人突然指着我旁边的潘女士，声嘶力竭地喝道，“这个小三，她三番两次来骚扰我老公——甚至在我临产的时候，还在病房外大吵大闹！她有什么资格？她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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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公已经给了她够多了，她为什么还不知足？”
听到这话，我整个人都傻了。
我问潘女士：是这样吗？
潘女士丝毫不觉得羞愧，反而仰着脖子说：是又怎么样？我跟老张才是真爱，你这黄脸婆都这么老了，就算现在有了二胎，老张迟早也会踢了你！
听到这话，我身子一哆嗦，连忙把张先生松开。
这潘女士，也太他妈无耻了吧！
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我愤怒地质问潘女士，为什么之前你没告诉我——你才是小三？
要不是潘女士之前一直叫人家原配“狐狸精”，我也不会误会原配是小三。
潘女士撇了撇嘴，阴阳怪气：你又没问我啊？再说了，我迟早也是正房，说不说又有什么意义？
“哎哟，我是来请你揭穿这狐狸精阴谋的，你可别越俎代庖啊！”
张先生甩了甩手，沉声道：你又来搞什么把戏？
潘女士冷笑，这得问你老婆，她在背后做的什么小动作，自己心里清楚！
“你不要血口喷人，无中生有！”张先生妻子板着脸道。
“我无中生有？呵呵，我问你，这次你去老挝，是不是请了一个黑法师？”潘女士说。
“对，我是请了黑法师，那又怎么样？”张先生妻子说。
“请了就对了，我最近身体一直有问题，肯定是你请的黑法师在作怪！”潘女士指着张先生妻子说道。
“你放屁！”张先生妻子气得一拍桌子，但很快就笑了起来，“哟，你身体出问题了？这叫什么，报应啊！”
我在一旁听她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特别尴尬，感觉她们就像在演宫斗戏似的。
“你别得意，这是我从网上请来的大师，有他在，你的一切阴谋诡计都将化为乌有！”潘女士咬牙切齿地说道。
“大师？”
张先生和她妻子同时看向了我。
扑哧——
张先生妻子捂嘴笑了起来：潘XX，你做人厚颜无耻，智商还这么低？居然还相信网上什么大师？
“小潘，你别闹了，立刻离开医院——否则，我就把那栋别墅收回来。”张先生严肃地说道。
“你敢，这是你给我的订婚房！”潘女士立刻紧张起来。
她走到我面前，抓着我的手说：“大师，你快把这个女人的阴谋揭穿，让我老公看看，她到底是什么德行？”
“或者，你把刚才那个鬼招出来也行啊！快啊！”
潘女士越说越激动，身体忽然剧烈颤抖起来，然后倒在了地上，瞪着眼睛，喘息道：“火……火又来了！再烧我！救我，快救我！”
“切，这狐狸精，演技倒是不错。”张夫人冷笑。
张先生不耐烦道：“潘XX，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你立刻走，房子我送给你行了吧？”
“好热，好热啊……我要被烧死了！”
潘女士仿佛仿佛听不见张先生的话，脸上满是痛苦，叫声愈发凄惨。
我没想到潘女士居然在这个时候“发作了”，连忙去卫生间，接了一盆冷水，全部泼在了潘女士的身上。
几盆水下去，潘女士终于脱离“苦海”，瘫软在地，一副虚脱的模样。
张先生夫妇看出有些不对劲了，问我怎么回事？
我把事情的经过，跟他们说了一遍。
张先生十分吃惊，扭过头询问正房：“这小潘身上的毛病，真是你请黑法师做的？”
张夫人冷笑：怎么，你心疼了？
“没……没有，我就是想知道，是不是你做的。”张先生尴尬道。
“不是。”张夫人哼了一声，“我在老挝请黑法师，只是为了祈福，保平安……害人这种事，我不会做，那里的法师也不会做。”
“可是，如果不是你做的，她这种情况又该怎么解释？”老张说。
“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你这人有病吧？”张夫人变得很激动，说话都带着哭腔。
张先生连忙安慰她。
我摇了摇头，心想这张先生也挺不是东西的，就算有钱，把一栋别墅就这么送给了小三，这成何体统？
而且，自己老婆刚给他生了小孩，就当面怀疑她？
退一万步，就算是自己老婆做的，这潘女士也是活该。
当然，活该归活该，再这么闹下去，她可能真的会死。
我把张先生叫出去，递给他一根烟，询问他，这潘女士和你，到底怎么回事？
张先生抽了一口，脸上满是苦涩，说：唉，说来都怪我。
“废话，不怪你怪谁。”我翻了个白眼，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张先生的一身名牌。
“如果当初我没有沾花惹草，鬼迷心窍，也不会惹上这一撞麻烦……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才明白，只有老婆才是真爱，外面那些女人，打扮得再怎么花枝招展，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张先生感慨道。
“哟，还挺文青。”我嘲笑道。
张先生吐出一口烟圈，说：我和她，是在一次车展认识的。
潘女士是车模。
论年龄、长相、身材，潘女士在这些豪车车模里，并不算多了出众，但情感这东西，有时候真说不准，反正张先生一眼就相中她了。
老套的要电话，请吃饭，约会，开房。
一系列水到渠成。
这种事，对于张先生这种“成功人士”而言，实在就跟做流水线一样，轻车熟路了。
但，他没有想到，一夜春宵过后，潘女士却“赖”上了他，扬言让张先生娶了她，否则就要去张先生的家里闹。
张先生一开始没当回事，但他万万没想到，潘女士居然真去了她家，而且还和自己的妻子吵了起来。
妻子知道这件事后，悲愤交加，差点和张先生离婚，最后张先生下跪认错，这才罢休。
但事情远远没有结束，潘女士并没有放弃，毕竟张先生这种超级富豪，一个城市也就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她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了张先生的公司，本来打算去他公司里闹，但后来一想，到了张先生这个地位，钱什么的都是数字，面子最重要。
真把张先生给惹急了，自己讨不到好处，可能还会引起杀生之祸。
某天，潘女士特地等张先生下班，邀他去吃饭，张先生不答应，她直接死皮赖脸地挡在张先生的车子面前，不让他走。
当时正值下班高峰期，张先生怕被人看到，只好答应潘女士去吃饭，但叮嘱她——这顿饭吃完，以后咱们再无关系。
他哪里知道，这根本是潘女士的阴谋诡计。
吃饭的时候，潘女士开了一瓶红酒，几瓶酒下肚，平日酒量还算不错的张先生，竟然感到一阵眩晕。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躺在酒店的床上，旁边是潘女士，两个人皆是一丝不挂。
潘女士笑着说，她拍了很多和张先生的亲密照和视频，如果张先生不答应她的条件，她不光要把这些视频给原配看，还要发到张先生的公司里。
张先生十分气愤，知道当时酒里肯定被潘女士下了东西，问她：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潘女士说。
“这不可能。”张先生直接回绝。
“好，那你先给我一栋别墅，再加一辆车——另外，每个月要给我打五十万零花钱，否则咱们就同归于尽！”
张先生迫于潘女士的威胁，只好委曲求全，答应了她“无礼”的要求。
这样一来，倒也相安无事。
就在最近，张先生的夫人，怀了二胎，这本来是件喜事，张先生特意请假，连夜照顾妻子。
但他万万没想到，潘女士接二连三的来惹事……
而且这一次，还带上了我……
第202章 下跪
听完了张先生的讲述，我为潘女士的厚颜无耻感到惊奇。
从来没听说，一个小三，居然能猖狂到这种地步。
不过这张先生也是奇葩，当时如果坚决不答应潘女士去吃饭，也就不会被她在酒里下药，更不会被她威胁。
说白了，还是立场不坚定。
我对张先生说，潘女士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了，你完全可以去起诉她。
“不行。”张先生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把她送到监狱不难，但这么做，等于是敌损一千自损一万——要是让我老婆知道，我跟潘XX还有关系，她非和我离婚不可，我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个儿子，怎么也不能让他出生没妈妈。”
“况且，如果这件事曝光，我公司的股票，一定会大幅度下跌，我的名誉也会受损，怎么想都对我不利。”
我心想这有钱人事就是多，顾忌也多。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我跟张先生说，让他回去多问一问老婆，是不是她请了黑法师，在对付潘女士——潘女士固然可恶，但也罪不至死，而且用邪术害人，也会损功德的。
“我相信她不会这么做。”张先生说，“不过，我会问问她的。”
我和张先生正聊着，忽然VIP病房里传来一阵叫骂和哭喊声。
走进去一看，我们都吓了一跳。
只见潘女士正扯着张夫人的头发，睚眦欲裂地骂道：“你这个贱人，肯定是你叫黑法师害的我！我如果死了，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张夫人疼得哇哇大叫，眼泪之流。
看到这一幕，张先生眼眶顿时红了，冲过去用力拉开潘女士，反手就是狠狠地一耳光。
啪！
这一巴掌打的那叫一个狠，潘女士直接被打得四脚朝天，一颗牙齿都掉了出来。
“你……你打我？”
潘女士捂着脸，尖声叫道：“姓张的，你敢打我，你给我等着，看我不曝光你的视频和照片！”
“你试试看！”
张先生似乎气到了极点，指着潘女士道，“姓潘的，你信不信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人间蒸发。”
潘女士打了个寒颤，她似乎也是头一次看到，张先生这么凶狠的样子。
我连忙把潘女士拉了出去。
离开医院，回去的路上，潘女士咬牙切齿地对我说：大师，你帮我下个咒，弄死那贱女人……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我扭过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我忽然觉得，你这种人真的该死。
“你说什么？”潘女士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他妈一小三，就够无耻了，还去打人家原配产妇，谁给你的勇气？谁给你的脸？”我说。
潘女士顿时变得很激动，咆哮道：她不是找人给我下了咒吗？
“事情真相还没出来，你凭什么认为是她给你下的咒？再说了，你威胁张先生，这是犯法，要坐牢的懂吗？”我冷笑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我有什么办法？我好不容易钓到这么一个金龟婿，换做你，你会放弃这次机会吗？”潘女士说。
我摇了摇头，这番言论，也是没谁了。
潘女士说：大师，你帮帮我——我不动那狐狸精了，你就帮我，把咒解了行吗？
“我不会解，你另寻高明吧。”
我转过身，直接离开。
“站住！”
潘女士冲到我面前，忽然开始把身上的衣服，一个劲地往外扯。
我吓了一跳，说你发什么疯？
“你如果不帮我，我就告你非礼！”
潘女士大声说道，一只手不停地脱衣服，一只手拿出手机。
我他妈日了狗！
这女人，简直是个极品啊！
哥们也是个体面人，当然不能让她在这里毁了一世英名。
而且，潘女士以为我是“月月不是小仙女”这个号的主人，真惹急了她，难免会去探灵网做出什么事来。
到时候我身败名裂事小，搞不好还会连累上官玥。
这娘们一怒之下，把我灭了怎么办？
“行了，你别在这撒野，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我无奈道。
总感觉，我仿佛变成了第二个张先生。
潘女士终于恢复平静，开着她的玛莎拉蒂，往别墅区开去。
路上，我让她仔细回想一下，身体出现火烧情况的那几天，有没有遇到过什么怪人怪事？
潘女士想了很久，才说：有件事……要说怪，也不怪，但说不怪，也挺怪的。
“到底什么事？”我忙道。
潘女士说几天前，她刚去原配的医院闹了一次，出来的时候一肚子火，在原地跳脚骂娘。
这时候，她忽然看到前方一处草坪的位置，有一只很瘦弱的黄鼠狼，正在那蹲着，畏畏缩缩的，不知道在干嘛。
潘女士走近一看，发现真是黄鼠狼，她心情本来就不好，正好找到了发泄口，一脚，狠狠地踩在了那黄鼠狼的尾巴上。
她穿的是高跟鞋，这一脚下去可不轻，那黄鼠狼疼得是嗷嗷怪叫。
按理说，这时候黄鼠狼该逃跑了。
但奇怪的是，黄鼠狼尽管疼得直哆嗦，尾巴都流血了，但只是在在原地打转，也不跑远。
潘女士注意到，黄鼠狼打转的地方，那里有一块大砖头，里面似乎压着什么。
她心中好奇，把那转头掀开，惊讶地发现——里面居然藏了七八只小黄鼠狼崽子。
潘女士哈哈大笑：“妈的，正赶上我心情不好——碰到老娘，算你们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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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她就要踩过去。
但这个时候，那大黄鼠狼，忽然做出了一个奇怪的举动。
它两只前后脚，蜷缩在了一起，身体直立，对着地面不断地弯腰，就像是人在下跪一样。
而且，这大黄鼠狼，居然还流出了眼泪，显然是在哀求自己，放过它和自己的孩子。
潘女士当时只是觉得惊奇，但要说同情，却一点也没有。
她嘿嘿怪笑，直接用那高跟鞋，把那几只小黄鼠狼给硬生生踩死了。
那跪在地上的大黄鼠狼，见到这一幕发出拟人的怪叫声，十分凶狠，猛地跳在空中，咬在了潘女士的手上。
潘女士惊怒交加，用力把大黄鼠狼摔下去，一脚又一脚，活生生把它踩死了。
事后潘女士还是觉得不解气，又去超市买了打火机，把大小黄鼠狼的尸体，放在地上，一排排的用火烧焦。
据潘女士回忆，当时那些黄鼠狼的尸体，一个个睁得大大的，十分怨毒地看着她……
第203章 大仙
我听得直摇头，潘女士这做法，太残忍，太无情了。
万物皆有灵，哪怕是黄鼠狼，也知道保护自己的孩子。
这潘女士，以前迟早都要做母亲，居然下手这么狠辣——把人家一家子全杀了不说，还用打火机，全部烧了。
说实话，我已经不想帮她了，这种女人，就让她自身自灭。
但潘女士接下来的话，又让我产生了好奇。
她说自从杀了那几只黄鼠狼后，最近，她离开别墅区的时候，经常会看到一个穿着黄色貂皮大衣的女人。
第一次见到那女人，她戴着口罩，怀里抱着一个小孩。
潘女士说，那女人长得尖嘴猴腮，小眼睛，跟黄豆一样，怀里的孩子，也十分消瘦，同样是尖嘴猴腮，眼睛眯着。
当时她们擦肩而过，那女人有意无意地看了潘女士一眼，目光带着冰冷的寒意，让潘女士有种熟悉且惊惧的感觉。
那一天之后，潘女士的身上，就出现了这种诡异的火烧情况——并且之后几天，她都会遇到那一对母子。
我想了想，说：看样子，那一对母子，恐怕有古怪。
“不应该吧，她们就是长得有点奇怪，又不是鬼什么的。”潘女士惊讶道。
我没吭声。
因为小翠这时候在我耳边说：“田哥，我觉得这潘女士遇到的那对母子，应该就是那黄鼠狼。”
“以前在村里，我们经常会碰到，陈老太说那叫黄皮子，也叫黄大仙——这动物，邪性得很，但一般不会主动害人，除非你惹了它们。”
我一愣，说：难道……是因为潘女士杀了黄鼠狼，她们一家子的鬼魂来报复了？
潘女士说：大师，你跟谁说话呢？
我没理她，听小翠继续说：“陈老太经常说，任何事，有因必有果——黄鼠狼偷我们的东西吃，这是它们的“因”，我们因为这事，打死他们，也没做错——但潘女士错在，黄鼠狼没有得罪她，她却杀了人家。”
“杀了不说，还用火烧——也难怪黄大仙一家会来报复。”
我点了点头，也觉得潘女士这厮简直太过分了，问小翠：“这事，你觉得我还要不要管？”
“还是别管了，本来这就是她的报应。”小翠幽幽地说。
我心想也只能如此，这趟就当白跑一趟了。
毕竟这潘女士，我真的很不喜欢她。
潘女士又问我，到底在跟谁说话？
我回答：跟鬼。
潘女士吓得一个激灵，说：是……是来帮我的鬼吗？
“不，没人帮得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我摇了摇头，说道。
潘女士直接跪下来，眼泪啪嗒啪嗒地流了出来，抱着我的腿说：大师，求求你救救我。
“我救不了你，你犯下的罪孽太重……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大师。”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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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你就是大师，我都见识到了！”潘女士急切地说道，“要不你看这样，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看得出，这潘女士是真的害怕了，如果我不帮她，她必死无疑。
问题是——即便我想帮，恐怕也帮不了。
“大师，你就当看在我肚中孩子的份上，救我一命吧！”潘女士说。
孩子？
我顿时一头黑线，说：你又想搞什么飞机？
现在跟我说怀孕，他妈的，鬼才信啊！
潘女士站起身，急急忙忙地进了卧室，很快又小跑出来，手上是一张医院的产检单。
我毕竟在医院待过一段时间，只是粗略了看了几眼，就知道这应该不是作假。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你不告诉张先生？”我问。
潘女士低下头，小声道：我不能告诉他。
我讥讽道：为什么不能？你告诉他，说不能他一高兴，又送你一套房子——运气再好点，说不定你还能成鸠占鹊巢，成为正房？
“成为正房，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潘女士苦涩道，“之所以不告诉他，因为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我擦！
“这孩子，这是你和其他男人生的？”我目瞪口呆。
“嗯，前男友的，已经三个月了。”潘女士羞愧道。
我无语道：你都有前男友的孩子了，还去医院威胁张先生？
“我也是没办法啊，孩子以后出生了，总得有奶粉钱吧？我这么闹，还不是为了孩子。”潘女士有些激动。
“得了吧。”我一摆手，不耐烦道，“光你这套别墅，就够你们母子生活一辈子了——再说了，这孩子又不是张先生的，他凭什么得为别人的孩子买单？你就算为了孩子着想，也应该去他的父亲。”
“找他？呵呵，别提那个废物了！”潘女士撇了撇嘴，一脸不屑道，“他人长得丑，个子又矮，当初要不是开了个小公司，我才不会和他在一起！现在他公司倒闭了，欠了一屁股债，我除非脑子抽了，才会回去找他！”
我算是听明白了。
这潘女士，果然还是狗改不了吃屎，一心还是念叨着人家的钱——至于为了孩子什么的，完全就是她贪慕虚荣的借口。
“行了，我不想听你废话了，拜拜。”
我摆了摆手，转身就走。
潘女士急了，过来拉扯我，说只有我能救她了。
我没理她，打开门就往外走，忽然听到“哎哟”一声惨叫，转过头，看见潘女士倒在了地上，捂着肚子，一脸痛苦。
“又发作了？”我惊讶道。
“不……不是，孩子，孩子在踢我！”
潘女士摇着头，惊呼道，“他……他要出生了！”
我一下子没忍住，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不错不错，你这演技我给满分——怀孕三个月，就要出生了？这是什么妖孽啊？
“啊——”
潘女士惨叫声愈发凄惨。
裙子下面，甚至染上了一层血！
我倒吸一口凉气，奶奶的，不会真要生了吧？
开什么玩笑，这才三个月啊。
最终，我还是叫了救护车，和潘女士一起，去了医院。
*
路上的时候，我一直想着潘女士应该是出现流产了，但到了医院后，经过简单的检查，连医生都吃惊不已。
因为——潘女士居然真的要生了。
接着，潘女士被送到了产房。
我呆呆站在外面，感觉就跟做梦似的……
虽然我是个外行，但也知道三个月，胎儿几乎完全发育成熟，各个器官都没有完善，心肺脑肾都处于一个不正常的状态——潘女士这种现象，只能说太奇怪了。
看样子，即便出生，孩子九成也活不了。
啪嗒！
就在此时，走廊的灯，突然全部熄灭了。
“啊——”
紧接着，产房里传来医生护士们的尖叫声。
我心里猛地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里面发生了什么？
来不及多想，我立刻冲到产房门口，一脚把门踢开。
里面的情景，让我毛骨悚然……
第204章 家主
记得以前老何跟我说过，医院一般有两个地方阴气最重，一个是太平间，一个是产房。
太平间是死人，产房是活人。
不过这活人，是从“阴”里出来的，所以刚出生的时候，几乎满屋子都是阴气。
当然，这不是关键。
产房除了阴气，还有怨气。
因为在这里躺着的孕妇，不一定都是来生孩子的，也可能是来“做”孩子的。
这些被“做”掉的婴儿，因为父母的不负负责，带着希望来到这个世界，却又被人无情抹杀——心中的怨气，可想而知。
这也是为什么，产房能和太平间，同属于医院最终的两大阴气之地。
这些，都是老何当初的原话。
那时候我没去过产房，无处考证，但现在进去后，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股子浓郁的阴气。
扑面而至！
但真正让我汗毛直竖的，却是眼前的画面——
医生，护士，全都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潘女士躺在床上，瞪着眼睛，惊恐地看着那个刚刚生出来的“婴儿”。
严格来说，那根本就不算是婴儿！
脑袋很小，且扁平，脖子却很长，耳壳又短又宽，屁股后面长了一条尾巴，全身毛茸茸的，一对绿豆眼，死死地盯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我重重地咽了口唾沫。
这……这他妈根本就是个妖孽！
黄皮子转世！
更让我惊骇的是，那半人半妖的东西，居然口吐人言道：
“哪里来的小僵尸，还不给我滚！”
那声音又尖又细，听在耳中，就像被针扎一样。
我大惊：擦，你会说话？
那半人半妖呵呵冷笑：我乃黄家十七代家主黄三郎，早就修出了人言——小子，我劝你不要管闲事！
哥们好歹也是见惯了“名场面”，很快就冷静下来，看了眼躺了一地的医生护士，说：你把他们全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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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死，只是晕倒了而已。”黄三郎冷冷道，忽然指着吓得瑟瑟发抖的潘女士，“但是她，必须死！”
我忙说这怎么行，她可是你母亲啊！
“一派胡言！我只是借用她的身体，出来报复、折磨她罢了——我和这个卑贱的人类，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黄三郎嘿嘿怪叫，身体忽然开始发生变化。
那尾巴，越来越长，身上的毛发，一下子变多，并且，整个五官开始扭曲，形态更像是黄鼠狼了。
“这才是我的本尊。”黄三郎冷声道。
借着，他转过身，一对猩红的眼睛，面对着潘女士。
“你这人类好狠心的心……我族人这般跪地求饶，你都不肯放过她，不光杀了她全家，还放火焚烧尸体——简直，简直罪无可赦！”
黄三郎说到后面，已是咬牙切齿。
看样子，这个黄三郎是铁了心要为族人报仇了。
潘女士吓得面如土色，只能把求助的眼神投向我，颤颤巍巍地说：
“大……大师，救我啊！”
说真的，我一点也不想救她。
本就是冤有头债有主。
但是，有一件事我还得确认下。
“等一下！”我说。
黄三郎看向我，冷哼：怎么，你要替她出头？
“我就是想问问，潘女士是否真的怀孕了？如果是，她的孩子呢？”我说。
“她的确怀孕了，她的孩子，被我借用了胚胎——我现在出生，而她的小孩，自然就死了。”黄三郎面无表情地说道。
听到这话，本来极度惊恐中的潘女士，一下子变得愤怒无比：“你……你杀了我的孩子？”
“是又怎样，你杀了我族这么多人，难道我杀你一个小孩，还错了吗？”黄三郎冷笑。
“我杀了你！”
或许是血浓于水，哪怕是潘女士这种人，终归也是个母亲……自己的孩子，就这样被人抹杀了，她的恐惧顿时化为怒火，朝着黄三郎扑了过去。
黄三郎伸出一只手，轻松掐住了潘女士的脖子。
潘女士不断挣扎，嘴里吐出白沫，翻着眼皮，陷入了休克状态。
眼看着，就要这样被他给活生生掐死，我不禁握紧了拳头，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出手。
黄三郎的做法固然不对，但潘女士残忍杀害人家这么多族人，这些罪孽，又有谁能抵消呢？
最终，我还是吐出一口气，放弃了出手的打算。
闭上眼睛，准备离开这里。
我不是救世主，不可能救得了天下所有人。
更何况，潘女士这种人，这一刻固然可怜，但更多的时候——还是可恨。
“站住！”
黄三郎忽然冷喝道。
我扭过头，皱眉道：我已经不打算帮她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看到了我的真身，不能就这样让你走了。”黄三郎冷冷地说道。
下一秒，它忽然松开了潘女士，朝着我扑了过来。
“吼——”
我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变成了僵尸形态。
一股强大的力量，涌遍全身！
嘶吼声中，我一拳朝着黄三郎打了过去。
它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还要灵活，身子滴溜一下，轻松躲避过去，同时张开嘴，狠狠地咬在了我的手臂上……
我皱了皱眉，用另一只手，把黄三郎给抓了起来，正要一拳打过去，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志勇！”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自从她去世后，我无数次，在梦中听到她的呼唤……
我转过了头……
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女人，她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深灰色大棉袄，被岁月流下痕迹的脸上，带着让我熟悉的慈祥……
是母亲。
第205章 障眼
门外的那个中年妇人，那略佝偻，熟悉的身影，憔悴，却让我感到温暖的脸。
回忆，唏嘘。
那些年，那个女人，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带大，自从父亲去世后，没人知道她的苦，没人知道她深夜独自流下了多少泪。
但是，她依旧强挺着脊梁骨，一直把我带到了大专，一身疾病，不知道忍受了多久。
就连最后一面，我都未曾见到她。
她不是世界的英雄，却是我的英雄。
即便，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妈……”
我的身躯猛地一颤，心神仿佛受到某种撞击，一股清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落……
“志勇。”
母亲慈祥的笑着。
她走到了我面前，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脑袋，就像是小时候那般。
“妈，我好想你……我不管你是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我只知道，这个世上，我只有一个妈，那就是你！”我抱着她，声音哽咽，潮湿不断划过脸颊，在干燥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曲折的线。
“妈也想你。”
母亲轻声说道，“对了志勇，你毕业证拿到了吗？”
我愣了愣，没想到母亲居然突然说起这个，一时之间，羞愧难当。
自从去了D栋后，我几乎再没怎么去学校了，何谈毕业证？
“没……没有。”我细若蚊丝地问道。
母亲的笑容凝固了。
“我为了让你读书，让你有出息，付出了这么多……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母亲了，冷冷地看着我。
我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只能低下头。
“还有，为什么我快死的时候，你不来看我？”母亲说道。
“我……”
我顿时手足无措。
最怕的，就是她问我这个。
我苦笑道：我是想来看你，可是没有机会……因为，因为我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你撒谎！”母亲厉声说道，“你明明早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却故意不回来！”
“志勇，你好狠的心，连我最后一面都不见！你好狠的心！”
我不停地摇着头，焦急道：妈，你听我解释……
“不同解释了，我都知道了，你欺骗我，你没有好好上课，你也不回来看我……这一切，都是她告诉我的！”母亲生气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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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告诉你的？”我疑惑道。
母亲没吭声，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门口。
我转过身，看到一个靓影，正笑面如花地望着我。
“志勇，你最近还好吗？”
依旧清脆的声音，依旧熟悉的面庞，依旧熟悉的笑容。
是程小燕。
不知道为什么，再次看到她，我的心情却没有往常那般激动了。
甚至，隐隐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程小燕，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妈这些？你明知道……等一下！”我忽然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道，“孙辉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
“我不认识什么孙辉……志勇，来我这里，来我这里。”程小燕木然地说道。
“够了！”
我愤怒地咆哮道。
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从程小燕开始，所有的人都是假的！
我看向母亲，她的脸，就像粉碎的墙壁一般，逐渐裂开……里面没有血，而是露出了另一张脸。
一张毛茸茸的脸！
黄鼠狼！
我没有任何犹豫，一拳打了过去。
那张脸消失了。
不，准确地说，是它躲开了。
它跳到了墙壁上面的空调上，居高临下，戏谑地看着我。
而程小燕，已经消失了……
果然，都是幻觉！
我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如临大敌一般，死死地盯着他。
“田哥，奶奶说黄大仙一般都会使用障眼法，你一定要小心。”
耳边，传来的小翠的声音。
我点了点头。
一旁的潘女士，早就晕了过去，床单上，弥漫出一股腥臭的味道。
“没想到你区区一个红眼，倒也有几分本事。”空调上的黄三郎嘿嘿怪笑道，“不过，和我斗，你至少得紫眼才行。”
说完这话，黄三郎刷的一下，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我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竟是被它饶了一下。
我惊怒交加，对着黄三郎就是一顿进攻。
但它的速度极快，并且变幻莫测——时而和墙壁融为一体，时而幻化成了我的亲人或朋友，时而又消失不见。
一轮攻击过去，我却连它的皮毛都没沾到。
“不行不行，你的速度太慢了……”黄三郎的尖锐的笑声回荡在大厅里，“来，加油，继续打我！”
他妈的！
明显地感觉到，这厮是在玩弄我。
一股滔天怒火涌上心头，我的眼眶一下子变得血红无比，嘴里不断地发出嘶吼，恨不得把眼前的一切全部撕碎。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在这里造成体力不支的话，那种嗜血的饥饿感恐怕会再度出现。
到时候，这里的医生护士，乃至床上的潘女士，恐怕都会变成我的食物……
上一次是疯子及时赶到，这一次我可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没错，冷静！
一定要冷静！
这种对手，实力和我不在一个档次，必须出奇制胜！
我闭上了眼睛，身体，慢慢地贴到了墙壁上。
以前听一个心理学家说过，人靠在墙壁的时候，会有安全感，并且能让焦躁的情绪，快速平复下来。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感受着眼前的一片漆黑。
黑暗，本就是僵尸的庇护之所……
嗖——
一股恶臭的气味，扑鼻而来。
其中，伴随着一阵破空声……
我没有睁开眼睛，把僵尸之力，快速凝聚在了右拳中，本能地朝着右侧的方向，狠狠地挥出了一拳。
砰！
一声闷哼响起，黄三郎凌空出现，被我打了个正着，龇牙咧嘴地倒在了地上。
打中了！
我心中一阵狂喜，没打算给它喘息的机会，一个健步猛地冲到它面前，准备继续趁胜追击……
然而就在此时，那看似落入下风的黄三郎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辈倒是有点东西——既然这样，我就不陪你玩了！！”
话音落下，一股磅礴之力，从它身上冲天而起。
这一瞬间，我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只见那黄三郎，竟缓缓地从地上，飘了起来，全身，散发出一股金黄色的璀璨光芒。
本来漆黑一片的产科，顿时亮堂的犹如白昼！
我抬起头，惊惧地看着半空中的黄三郎，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这一刻的它，简直就像是一个神袛！
“小辈，给老子我跪下！”
黄三郎居高临下地望着我，沉声喝道。
那声音不再尖锐，而是嗡嗡作响，如同九天之上的天雷，震得我浑身一颤，双腿，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
第206章 条件
这种行为并非我可以控制的，而是身体一种本能的反应。
仿佛，有千斤重的东西，压在了我的身上，丝毫动弹不得。
此刻的黄三郎和之前，简直判若两狼！
它半悬浮于空中，目光空洞地望着我，说：小僵尸，我若要杀你，只消一念之间，你居然还敢对我动手？
我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崩腾而过，妈的，不是你让我打的吗？
这种感觉很憋屈！
就算对方是某种修炼成仙的东西，给一个动物下跪，多少有些让我不爽。
我咬着牙，双手撑着地面，身子颤颤巍巍，一点一点地爬起来。
但，很快又跌到下去。
再爬。
再倒。
全身的骨头，咯咯作响，每一个动作，就像是婴儿学走路一般艰难。
那黄三郎轻咦一声，道：想不到你这小僵尸，意志力倒超脱常人……罢了，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话音落下，那股压迫感，顿时就消失无踪。
我吐出一口气，全身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过去——要是再等几秒，那种饥饿感，恐怕又要出现了。
“什么机会？”我抬起头，说。
黄三郎的身体慢慢落于地面，说：我要让你找一个人。
“谁？”
“我们一族的公主。”
公主？
我愣住了，什么鬼？
黄鼠狼里面还有公主？
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黄三郎哼了一声，道：人界和妖界，本就没什么不同……只是你们鼠目寸光，自以为天下无敌罢了。
我干咳了两声，说：三郎兄，你们公主失踪了，找我有什么用？
“你是僵尸，却在这里做着驱魔的业务……想必，你应该是在寻找那个东西吧？”黄三郎反问道。
“那个东西？”我不解。
“还装？”
黄三郎嘿嘿一笑，手掌之中，凭空多出了一个黑色的小晶块。
我瞪大眼睛，惊呼道：尸……尸魂玉？
“你果然知道尸魂玉！”黄三郎冷笑道，“只要你帮我找到公主，这块尸魂玉碎片，送你也无妨。”
我倒是很想要这尸魂玉碎片，问题是人海茫茫，去找一个黄鼠狼公主，谈何容易？
我问黄三郎，你们公主，是怎么失踪的？
黄三郎说——数天前，公主和她父亲，也就是黄鼠狼之王，因为吵架闹翻，一怒之下离家出走，至今未归。
妖王急坏了，立刻发动全国各地的黄皮子家族，开始四处搜寻公主的下落。
黄三郎，自然是其中领命人之一，而那个被潘女士踩死的黄皮子，就是黄三郎派出去寻找的其中一个族人。
但没想到，公主没找到，一家几口却死在了潘女士的脚下，这才把黄三郎这个家族，也引了过来。
我对黄三郎说：这世界这么大，你让我去哪找你们公主？
黄三郎笑道：放心，据妖王推测——公主应该是来到了咱们金花市，所以你的搜索目标，仅限于本城即可。
我皱眉道：说得容易，金花市有五万多平方米这么大，找到猴年马月，才能找到一只黄皮子？
“放心，你没有机会找到猴年马月。”黄三郎说。
“什么意思？”我心里一咯噔，有种不好预感。
黄三郎伸出手，做了一个七的手势：你只有七天时间，超过这个时间——你就会死。
七天？
我顿时怒了，说这么短的时间，能找到个蛋蛋啊？
“我不管，反正你只有七天。”
黄三郎说着，屈指一弹。
一股金色的气劲，瞬间射进了我的胸膛之中。
我痛哼一声，捂着胸口，咬牙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们黄家一族的诅咒印记，七天一到，如果你还找不到公主，印记就会发作——你，就会化作一滩浓水而亡。”黄三郎阴蹭蹭地说道。
我打了个寒颤。
妈的，这次真的倒了血霉了。
虽然捡了一条命，但怕是也难活过七天啊。
我忍着想再和这黄鼠狼打一架的冲动，说：行，七天就七天！
“作为回报，这女人，我就送给你了！”
“七天后，我等你好消息。”
黄三郎哈哈大笑，手臂一挥，躺在地上的潘女士，顿时朝着我这边甩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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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了一跳，手臂传来一阵柔软，连忙接住了潘女士。
再一眨眼，黄三郎，已是消失无踪。
我松了口气，这煞星，总算是走了。
不过真正的麻烦，现在才开始……
黄三郎走后，产房的灯再度亮堂起来，而躺在我怀中的潘女士，也幽幽转醒。
“唔……”
她睁开眼睛，看到我正抱着她，自己还衣衫不整的，顿时紧张起来：“你……你想对我做什么？”
我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看在这女人生了孩子，有伤，真恨不得把她扔地上。
这王八蛋黄三郎，把老子当成什么了？
“大师，我孩子呢？”潘女士茫然地问道。
“变成黄皮子飞走了。”我没好气道。
“啊？？？”
……
回到医院的时候，上官玥已经办好了出院手续。
我问她，这么快就出院，不再修养一下？
她瞥了我一眼，说：没办法，我不放心你。
我心里本来还挺感动的，结果她下一句“怕你这个门外汉，把我的声誉都破坏了”，顿时让我跟吃了屎一样。
离开医院后，上官玥问我，今天可有收获？
我把这一天的行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上官玥。
这一次倒没有任何隐瞒，因为我也是没办法，被这狗娘养的黄皮子下了印记，想看看上官玥有没有办法帮我。
听了我的讲述，上官玥让我把衣服脱了。
我抱着胸，警惕地看着她。
她不耐烦道：脱不脱？想死就别脱。
没办法，我只好忍着在路上被无数人注视的目光，脱掉了上衣。
上官玥围着我绕了一圈，俏脸顿时变得凝重起来，说道：这下坏了！！！
“怎么了？”我紧张道。
上官玥没吭声，用手机，在我背后拍了一张照片，然后递给我看。
照片上，我背后靠近椎骨的地方——有一个清晰可见、黑色的巴掌印。
这巴掌印，想必就是黄三郎的诅咒印记了吧？
“这黄三郎，竟然给你下了一个死咒！”上官玥忽然冷冷地说。
我愣了愣：什么是死咒？
“就是必死无疑的咒，七天一到，你就会死。”上官玥说。
我咽了口唾沫，说：不，不是说只要我找到了那啥黄皮子公主，他就能帮我解了吗？
上官玥冷笑道：很遗憾——这种死咒，连黄三郎自己也解不了。
第207章 死咒
听到这话，我脑子顿时嗡的一声，变得一片空白，颤声道：你……你在在开玩笑吧？这是黄三郎给我下的咒？他自己解不了？
“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吗？”上官玥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问。
“或许，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活下来。”上官玥说。
什么？
我瞪大了眼睛，这么说——这狗日的黄三郎，从头到尾就是在耍我？
哪怕我找到了那什么黄皮子公主，也依旧必死无疑？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眶一下子红了，咬牙道：黄三郎，你他妈最好不要出现！否则老子一定把扒了你的皮！
“那黄三郎的实力在黄眼僵尸之上，你连黄眼都不是，拿什么和人家打？”上官玥不忘给我泼冷水。
我顿时欲哭无泪，也这太倒霉了吧。
本来哥们寿命就不多了，还被人下了个死咒……
这阎王爷，是巴不得让我早点投胎？
我看向上官玥，说：你……你能解吗？
“解不了。”上官玥摇了摇头，“这是一种流传于妖界，古老的禁忌之咒——我一个人类，对这类咒语根本是束手无策。”
“那怎么办？等死？”我抓着头发，绝望了。
上官玥可谓是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她都解不了，那我还能怎么办？
“也不一定。”
上官玥犹豫了一下，忽然道。
“你还有其它办法？”我眼睛一亮，说道。
上官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脸上满是纠结之色。
我急了，说你到底有办法，还是没办法啊？
“有办法，但这个办法，我不想用。”上官玥撇了撇嘴，说道。
我一拍大腿，说：姑奶奶，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没错，你为了帮我，法力衰退，但我被下了这死咒，何曾又不是因为你呢？
“如果我心一狠，趁你住院期间逃之夭夭，你去哪找我？我何苦要帮你去那什么狗屁探灵网，找客户，抓鬼驱邪？”
“现在变成这样，说好听点是那黄三郎害的，说难听点你不也是间接凶手吗？”
上官玥很不高兴了，说：你够了啊，我怎么就成了凶手了？
“这样吧，这几天你继续工作，不要停，我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用那个方法。”
“还要工作啊？”我苦着脸道。
“当然，生命不息，工作不止”上官玥认真地说。
“……”
这女人，简直就是周扒皮转世……
*
和上官玥分别后，我回到家，洗澡的时候看着背上那一块黑色巴掌印，心里各种膈应。
唉，都说人心险恶，这黄皮子，狡猾如斯，丝毫不逊色于人。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总感觉，冥冥之中好像有一条腿，正在不断地跟我使绊子似的，让我片刻都不得安宁。
洗完澡，我忽然想到了疯子哥，虽然上官玥说这种死印任何人都解不了，但万一疯子可以办到呢？
毕竟，他就是一个充满了奇迹的男人。
哪知，给疯子打过去电话，却显示关机……
一夜未眠。
次日，上官玥给我打电话，说是为了避免接单重复，特地分配了一下，让我只接XX区的单子。
我惊讶道：怎么，难道咱们不是一起办事吗？
上官玥说：“当然不是，两个人接一个单子，那还有什么效率？当然是分开接，这样才能实现赚钱最大化——行了，好好工作，不要偷懒哦。”
我一阵无语。
还以为等上官玥出院了，我就能轻松许多，跟在她屁股后面转悠即可——没想到搞了半天，还是得分头行动。
唉，我区区一个红眼僵尸，她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我拿出手机，登陆了探灵网，发现私信已经有几百条了。
因为都是同城求助来的客户，所有的私信，全都来自于金花市的——我也是有些吃惊，没想到咱们金花市居然有这么多脏东西。
*
这一天特别倒霉，选了两个客户，全都是坑爹那种。
第一个说什么住在山上，半夜遇到了山精骚扰，让我赶紧过去，钱不是问题。
结果等我乘坐出租车，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好不容易来到目的地后，发现根本没他说的这个地儿。
那人问我到了没？
我说到了。
他发了个一个?(^?^*)的表情，说：不好意思，你被骗了，其实我住在火星。
我愣了半天，说哥们你别开玩笑了，赶紧开门。
他说：答对了，这就是一个玩笑，拜拜。
说完，他就把我拉黑了……
拉黑了……
我气得浑身直哆嗦，差点把手机摔了。
这狗日的祖宗十八代，这样耍人有意思吗？他妈的！
经过这件事后我学精了，又接了一个客户，这客户说他家里有脏东西，浑身不舒服，八成是中邪了，让我赶紧过去。
我说过去可以，但得交一百块订金。
那人着急道：万一你是骗子怎么办？
我这次铁了心了，说不给订金，打死不去。
他说一百太多了，最多给你五十。
我心想五十就五十吧，如果还是个骗子，就当锻炼身体，赚了瓶饮料钱。
等客人转账后，我立刻拦车往他家赶去。
结果到了之后才发现，这客户根本没中邪，而是发了高烧，四十一度，人都快烧傻了，躺在地板上，嘴里一个劲地说着“有鬼，有鬼”之类的胡话。
没办法，我只好给他叫了救护车，亲自陪他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打了几瓶退烧针，他倒是舒服了，医生却让我把那几瓶退烧针的钱交了。
我当然不同意，那客户躺在床上，一脸虚弱地说：“哥，我身上没带钱，你先帮我垫付成吗？等我病好了，一定重金酬谢你。”
我看他怪可怜的，就答应了，几瓶针，加一些退烧药，一共花了我三百多。
那人又说，哥，我肚子饿了，给我买碗稀饭，感激不尽。
我心想那干脆就好人做到底吧，结果买完饭回来，却发现那客户早已不见踪影，问医生，他们说我前脚刚走，病人就走了。
我连忙拿出手机，私聊那客户，却发现已经被拉入了黑名单……
我肺都要气炸了！
干他姥姥的！
五十块，换了三百多……这他妈算什么事啊？
我就不懂了，为什么这些人就不能有一点点诚信，一点点素质？
带着一肚子火，准备打道回府。
这时候，我看到前方一个五十来岁，穿着黑色长袍，脚踏布鞋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现在都2020年了，这种复古的穿着，实在很另类。
他手里拿着一把纸扇，摇来摇去，慢悠悠地拐进了一个胡同口中。
我心里有些好奇，就悄悄跟了上去。
隔着一段距离，看到那人背对着我，蹲在楼梯口，从身上掏出了几根檀香，也没见用打火机，手虚空一点。
那檀香，就自动燃烧起来。
我有些惊讶，难道这人是个术士？
接着，那人把檀香，插进了泥土之中，双手做出奇怪的姿势，嘴里念念有词。
我正纳闷这家伙在做什么？
一眨眼，猛然看到楼梯口——居然多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红裙子，大概五六岁的女童！
那女童站在三层的阶梯上，脸跟擦了粉似的，苍白无比，嘴唇却泛着鲜红，目光呆滞地盯着那檀香看。
“来，过来吃。”
中年男子脸上笑呵呵的，对女童勾了勾手。
女童犹豫了一下，慢慢从楼梯下来，蹲下身，闭着眼睛，用鼻子不断地吸允檀香上的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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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了，你就归我了。”
中年男子和蔼的笑容忽然消失，变得诡异无比。
下一秒，他猛地一伸手，掐住了女童的脖子……
第208章 叫魂
我吓了一跳，心想这人是要干嘛？
拐卖儿童？
这时候，更诡异的事出现了……
只见那个被中年男子掐住脖子的女童，开始不断地挣扎——嘴巴，鼻子，眼睛，都流出了血，喉咙里发出类似野猫一般的呜呜声。
“收。”
中年男子低喝一声，手上的扇子一合。
啪嗒！
女童的身体，顿时开始扭曲起来，尖叫声中，她变成了一团黑色的气体，融进了那中年男子的扇子里。
我瞪大了眼睛，完全看呆了。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女童——应该是鬼。
“小友，看够了，就出来吧。”
那中年男子，嘿嘿一笑，说道。
我阴沉着脸走出去，说：你是什么人？刚才那小女童，又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你居然能看到那个女童。”中年男子微微一笑，“看来，你应该有阴阳眼吧？”
阴阳眼？
我愣了愣，随即点头道：是，我天生就能看到鬼。
“那就很好沟通了。”那中年男子笑容更甚，“最近，这里发生了一起谋杀案——刚才那小女童，就是受害者。”
“她被凶手残忍杀害——死亡的地方，就在这。”
说着，他用手指向了楼梯口。
中年男子继续道：而我呢，是一名驱魔师，路过此处，感应到这小女童阴魂不散，所以特来超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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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度？”我皱了皱眉，“你是说，刚才你的行为，是在超度那个小女童？”
“不错。”中年男子点头。
我说：超度不应该是很温和的方式吗？为什么你的方式会这么粗暴？
“呵呵，小友你有所不知，这小女童因被残忍杀害，怨气十足，早就变成了一只恶鬼——如果不用这种方式，恐怕我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中年男子笑着说道。
我依旧不怎么相信他的话。
毕竟刚才那小女童的样子，十分乖巧，哪里有一丝恶鬼的模样？
咳咳咳……
中年男子忽然弯下腰，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小友，咱们有缘再见。”
他虚弱地对我一笑，手上，却明显有咳出来的血迹。
我心里一惊，这人难道得了重病？
不等我开口询问，中年男子已是转身匆匆离开，步伐急促，仿佛生怕追上去一般。
我心里没由来一阵不踏实，总感觉他是在撒谎。
那小女童，也许根本就没有被超度，而是被他用某种方式，给抓走了？
想到这，我追了过去，想问个究竟，却发现那人早已不知所踪。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是上官玥打来的。
“有事吗？”我问。
“跟你商量件事……我遇到了一点麻烦，你如果有空的话，来华新二路的XX街XX楼一趟！”上官玥的语气有些急促。
我愣了愣，说：你都解决不了的事，我来有什么用？
“废话少说，立刻过来！”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
我心里一阵无语，这哪是找人商量语气，完全就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嘛！
没法，老板的话还是得听，谁叫我欠她的呢？
按照上官玥的地址，我找到了那。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她一看到我就说：“您就是月大师的助手吧？快里面请。”
我对她点了点头，进去后才发现，这是一个并不怎么富裕的住宅，房屋都是灰色的，里面家具没几个，墙壁一层一层地掉了很多粉。
旁边卧室里，传来一阵女孩的哭泣声。
上官玥走了出来，看到我，说：来了？
“嗯。”我见这气氛有些压抑，也不好意思发火，说，“到底怎么回事？”
上官玥捂着头，一脸疲倦地说：你跟我先进房间看看。
我走进里面的卧室，一眼看到墙壁上，到处都贴满了各种各样的明星海报。
不过，明星都是一个人。
男的。
大概二十出头，长得细皮嫩肉，娇柔秀气，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女的。
房内的床上，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少女，躺着上面一动不动，好像是睡着了，但嘴里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又说着梦话。
“哥哥，你不要抛弃我！”
“哥哥，我想你了，给我一个签名和么么哒好吗？”
“你们这些键盘侠，你们知道柯XX多努力吗？你们了解他吗？明星也是人，偶尔犯一下错怎么了？”
“呵呵，你们行你们上啊？一群废物！”
“柯XX，哥哥我爱你！”
听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一头雾水，问上官玥，这姑娘是怎么了？梦游？
“唉，一言难尽。”上官玥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接着，她把这个少女的事，告诉了我。
少女叫黄希，是一个疯狂的追星族。
最近，黄希迷恋上一个柯姓的男明星，几乎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
和大部分追星族一样，黄希几乎时刻都会关注柯XX的电影，电视，综艺节目；会掏钱买他的专辑，他售卖的衣服，以及演唱会门票等等。
也会和其它脑残粉一样，每天哥哥长，哥哥短，和一些黑子，或者不喜欢柯XX的人对喷。
当然，这些还只是基本操作。
真正让黄希母亲感到无奈的是，黄希因为太过喜欢柯XX，还做出了一些很疯狂的事。
比如潜入柯XX所在的酒店，到住房楼层徘徊、猛敲门、塞纸条。
比如去偷偷来到柯XX以前就读的大学，去偷学校栏目上他的照片。
比如柯XX来金花市拍戏，黄希也不知道从哪弄了一辆电瓶车，在后面一边追车，一边大喊：“哥哥，我是你的爱豆，爱你1314！！！”
甚至，因里有一个女生因为不喜欢柯XX，黄希愤怒之下，还跟她打了一架，把人家牙齿都打掉了。
我听得暗暗咂舌，心想这他妈追星真是追疯了……
再说了，这小白脸哪里好看呢？
老子摆个POSE，也不比他差嘛。
上官玥说——几天前，柯XX因为去在家里聚众吸违禁品，而被抓到了巡捕局，在媒体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无数的粉丝，变成了路人，无数的路人，变成了黑粉。
柯XX的微博下，谩骂声一片。
尽管黄希这些死忠粉不断地和反对者战斗，但这次事件闹得太大，最终寡不敌众，微博被攻陷。
而黄希，可能是受了刺激，忽然就晕倒了。
当时黄母就在家中，看到女儿晕倒吓了一跳，连忙把她送到了附近医院。
也因为劳累过度，加上受了刺激，倒在了床上。
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医生说黄希可能是太累了，多注意休息，补充营养，规律睡眠就好。
回到家不久，黄希就醒了，黄母以为也没多大的事，当晚买了鱼头，准备熬汤给女儿补补。
没想到的是，饭哈没做好，女儿又晕了过去……
据黄母说，女儿晕倒后嘴里一直说胡话，全是关于那柯XX的，自己无论怎么叫，都叫不醒女儿。
有时候，黄希一两个小时就醒了，有时候，十几个小时才醒。
醒来后的黄希，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非常疲倦的状态，往往没过多久，又会昏睡过去。
最后一次，黄希足足昏睡了两天，黄母找遍了医生，都无法把女儿叫醒——很多亲戚知道后，都在背后议论，这黄家的女娃子，恐怕是成植物人了。
几乎要崩溃的黄母，也不知怎么就找到了探灵网，然后又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上官玥……
上官玥来了后，很快就判断出——这女孩是受刺激过度，三魂丢了一魂。
只要把魂叫回来，她就能恢复正常了。
本来对她来说挺简单的事，但上官玥却发现，黄希的那个“走丢”的魂，十分倔强，怎么都叫不回来，似乎铁了心，要跟着幻想中的柯XX到处浪。
无奈之下，上官玥只好把我给找了过来。
听完了上官玥的讲述，我苦笑道：“还是那句话，你都搞不定的事，我又能做什么？”
上官玥说：我是这么打算的……待会，我用神游千里之术，让你的灵魂出窍，去寻找黄希的魂……试一试，看不能把她劝回来。
我吃了一惊，说：你是说，让我灵魂出窍？
“对。”上官玥点头。
“为什么你自己不去呀？”我有些郁闷道。
“D栋那次除魔大阵，我灵魂受到了重创，不然你以为我会找你来吗？”上官玥面无表情道。
我说：“有风险吗？”
上官怔了怔，说：“有，不过很低，基本上……”
“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想去呢？”我忽然打断了上官玥的话。
上官玥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盯着我，说：你必须去！
“？？”
我突然冷笑起来。
想到这些天被人各种暗算，想到今天的倒霉事，心里憋了许久的怒火，“腾”得一下子冒了出来，我冷冷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老—子—不—去！”
第209章 规劝
上官玥抿了抿嘴，盯着我没说话。
我被她盯得浑身有些发毛，但还是故作淡定，和她对视。
心里就是不爽。
凭什么？
我已经这么倒霉了，凭什么还总是去参与危险？
以前在D栋待着，一是为了母亲，而是为了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正义感。
现在倒好，完全给人家白打工。
丢了寿命不说，死亡还陷入了倒计时。
七天啊。
就七天了。
就不能让我好好的过完最后的日子吗？
收集尸魂玉也好，寻找什么狗屁黄鼠狼公主也罢——这些任务，根本就没有完成的可能。
“行，那你走吧。”上官玥扭过了头，声音有些颤抖，“你和我，从此各不相欠。”
我一怔，觉得她有些怪怪的，走过去一看，却见她的眼眶泛红了。
“你哭了？”我大惊。
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像冰块一样的女人，偶尔也会融化？
“你才哭了呢！”
上官玥一抹眼睛，大怒，给了我一巴掌。
一巴掌打得我晕头转向，原地连续转了好几个圈，好不狼狈。
我捂着脸，气愤道：你有病啊，我就是问问而已！
“对，我就是有病，你滚啊！”上官玥忽然变得很激动一般，对着我嚷嚷道。
妈的，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我转过身就走。
这时候，黄希的母亲朝我走了过来。
啪嗒一身，跪在了我面前。
“阿姨，你这是……”我瞪大眼睛，停下了脚步。
“小伙子，我求你了，救救我的小希吧，我就她一个女儿，我不能没有她啊……”
黄母老泪纵横，那瘦弱的脊背，猛烈地抽搐起来，一瞬间，仿佛让我想到了母亲。
这一刻，我的心神仿佛受到了某种撞击。
罢了。
七天寿命，不也还活着吗？
再怎么样，能救一人，是一人吧。
我把黄母搀扶起来，说道：阿姨，你别哭了……我帮你。
黄母又惊又喜，连连跟我道谢。
我来到上官玥面前，说：来吧，怎么做？
上官玥还在生我的气，撇过头，不理我。
“小姐，麻烦你抓紧点时间好吗？就算你再恨我，得事情办完了再秋后算账如何？毕竟，我也活不了几天了……”我苦笑道。
听到这话，上官玥惊讶地朝我看了过来，说：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开始吧。”我淡淡地说道。
上官玥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问。
她让我并排和黄希睡在一起，拿出一根红线，绑在了我和她的手指上，两人手牵手，分别在我和她的额头上，贴了一张符箓。
“张嘴。”她说。
我张开嘴，一块硬硬的东西，被塞进了嘴巴里，有点冰凉。
接着，上官玥在我和黄希的中间，点了一根香。
“你有一盏香的时间去寻找她，如果找不到，听到我的指示后，立刻原路返回——且不可多做逗留。”
“还有，你一定要记住往返的路线，如果迷路了，那可就麻烦了。”
上官玥叮嘱道。
我有些头疼，说还得记住路线？我可是天生的路痴。
“一定要记住，这可不是在开玩笑。’上官玥严肃道。
我叹了口气，嘴里嘀咕道：听天由命吧……
啪！
上官玥又给了我一巴掌。
这一次打的不是很重。
她瞪着我，说：一定要回来！
我怔怔地看着她，心里想着，这暴力女，难道也会在乎我的死活吗？
还是说，她只是怕我死掉，不能帮她白打工？
一顿胡思乱想中，我意识逐渐变得有些模糊……
耳边，传来上官玥清脆悦耳的念咒声……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世界，一阵天旋地转，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就像羽毛一下，哗啦一下，就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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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和黄希一起，手牵手，躺在床上。
上官玥抬头看着我，清秀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担忧。
场景就像幻灯片似的，突然一换。
我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条街道。
清冷，幽静，狭长。
没有车，没有一个行人，就连两边的房子，都是漆黑一片。
第一次灵魂出窍，这种体验还挺新颖的，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并不是完全没感觉，而是有种轻微麻麻触感。
我试着跳了一下。
好家伙，一蹦两三米高！
我忽然有些兴奋了，迈开腿，在街道中，奋力地跳跃起来。
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许久不曾有过了。
犹如一个在牢笼里的鸟儿，终于获得自由，在天空上放肆的飞翔……
“别玩了，你只有一炷香时间，赶紧去找黄希的魂。”
上官玥的声音嗡嗡响起，有些模糊，像那种老旧录音机发出来的一样。
我一拍脑袋，尴尬笑道：抱歉，有点玩上瘾了——那个，我要怎么找黄希？
“你的魂和她的魂连在了一起，所以她应该就在附近——记住，千万不要迷路了。”上官玥说。
我点了点头，开始四周搜寻起来。
这条街有无数个十字路口和巷子，但每个房子，却几乎都长得一样，就连店铺，都是一个格局，连招牌都没有。
虽然我不断提醒自己，要记住路，但走了几分钟后，我还是忘记了回去的路怎么走。
“哥哥，求你了，带我一起走好吗？”
这时候，旁边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我心神一动，连忙寻声走过去，在十几米远，看到一个女孩，正在一个男孩面前苦苦哀求。
那男孩一头锡纸烫，穿着一身休闲运动服，脸嫩得跟能掐出水似的，十分俊俏。
在他面前，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相貌普通，穿着黄色的毛衣，一脸热切地看着男子。
嗯，如果没猜错，少女应该就是黄希，而这个锡纸烫男生，应该就是她的偶像了。
“带你走？”男生邪魅一笑，“凭什么呢？”
“凭我爱你呀！”黄希激动道。
“怎么证明你爱我？”男生道。
“我，我……”
黄希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哥哥，我现在学都不上了，每天在网上，和那些黑粉对喷，我是真的喜欢你呀！”
男生摇了摇头，说：光凭这些，还不够，作为我的粉丝，这些不过是日常行为罢了，你还得给我看看其他的。
“好，那你看这个！”
“这是我想你、爱你的证明！”
黄希连忙撩起袖口，只见那瘦弱的手腕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刀割过的痕迹。
我看的一阵无语，这黄希，真是追星追疯了，都到了自残的地步。
男生再次邪魅一笑，说道：这些都不重要——我问你，你愿意为了我，去死吗？
“我……”黄希犹豫起来。
“废话，当然不愿意！”
我大步走了出来，没好气地说道。
男生皱起了眉头：你是谁？
“我是你爸爸。”
我对着拳头哈了口球，猛地砸在了男生的脑袋上。
男生惨叫一声，身体倒飞出去。
“哥哥！”
黄希大惊失色，正要冲过去，我一把抓住了她。
“放开我，你放开我，你这个恶魔！”
“你凭什么打哥哥？凭什么？”
她十分激动地大吼大叫，两只手，不停地挣扎。
“小朋友，你该冷静点了。”我叹了口气，说道，“追星没问题，但要理智——”
“理智你妈啊，你这个王八蛋，居然打我的哥哥！”黄希愤怒地骂道。
我皱起了眉头。
下一秒，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黄希的脸上，跟着抓住她的头发，对着旁边的墙壁，狠狠地撞了过去。
黄希营养不良的身体，就像无助的枯叶一样，倒在了地上。
她痛得大哭，但我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再次把她揪起来，一个抬膝，撞在了她的肚子上。
“哇——”
黄希弯下了腰，嘴里对着地面不断干呕着，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清醒点了吗？”我淡淡地道。
黄希瑟瑟发抖地看着我，眼中满是恐惧。
“如果不是你母亲，跪下来拜托我，我根本不会来救你！”我深吸一口气。
听到“母亲”两个字，黄希身子一颤，说：她……她在哪？
“怎么，现在想到妈了？呵呵，你看看，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能无私帮你的，也只有你妈，而你所谓的哥哥，偶像，看看他们在做什么？”我冷笑出声，指着一旁的男生说道。
黄希低下头，小声嘀咕道：“还不是因为她给了你钱……”
“钱？”
我哈哈大笑，再次把黄希从地上揪起来，她吓得缩成了一团，如同一只无助的小猫。
“你知道吗？这句话，是我听过最可笑的话！”
“我他妈——马上就要死了，只剩下了七天的寿命，老子为了钱，来帮你？哈哈哈哈哈！”
这一刻，心里的委屈、怒火、郁闷、仿佛全都释放了出来！
我忽然觉得很疲倦。
有的人快死了，却还在拼了命地想活下去。
有的人活着，却跟死了差不多。
黄希惊讶道：你……你就要死了？
我松开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摸了摸口袋，却发现没有烟，有些颓然道：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他？
黄希有些怕我，推开了几步后，才装着胆子说：他长得好看！
“还有呢？”我说。
黄希说：歌唱得好听，演技好。
“呸！”我对着地上催了一口，骂道，“你说长得好看我同意，歌唱得好？电影演的好？你是在欺负群众没有眼睛吗？”
黄希皱了皱眉，想反驳我，但可能认为自己这位偶像确实本身实力不够硬，所以还是放弃了。
“这个娘炮，就没有什么正面的有点吗？”我说。
黄希很不高兴，说：你才是你娘炮呢，你有资格这么说他吗？你知道他在背后有多么努力，多么勤奋吗？
“努力？勤奋？”
我忍不住笑了，“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世上，只有你的偶像才是最勤奋的？”
“当然啊。”黄希说。
“当然个屁！”我一脸不屑道，“我告诉你，勤奋的是住你楼下的文员小李、隔壁银行的副经理老冯、班里为了成绩焦头烂额的同学——是你无数次擦身而过却叫不出名字的小人物，是含辛茹苦，把你养大的父母！”
“也许你的偶像真的很勤奋，但他的行为，绝对不是无私的——说好点是为了生存，说难听点就是为了钱！他有无数个粉丝，他嘴里对每一个都说爱，但你走到他面前，他绝不会认得你是谁！”
“如果有一天，你像刚才那样被我暴揍，真正愿意用身体挡住我拳头的人，不是你偶像，而是你妈！而是你爸！”
“能不能清醒点？”
我骂的口水都干了，再看黄希这小妮子，已经是蹲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鞭子抽过了，接下来该给点糖果了。
我蹲在她旁边，拍了拍她的背，说道：“所谓明星，不过是包装出来的产物，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卖人设，就是为了吸引你们这些粉丝——追星没错，错的是把自己的人生都献给了他们……他们可以成为你喜欢的人，但绝不能变成你的精神食粮和信仰！”
“退一万步说，你觉得他很勤奋，那你为什么不也学着勤奋一点？而是每天无所事事的在网上和那些不喜欢他的人对喷？”
“我不知道他是否孝顺，但如果他孝顺，你是不是也该回去关心一下你老妈？”
“她也就四十来岁吧，头发都白了一半了，为啥？还不是为了你？”
听了这些话，黄希终于有些动容了。
她抬起头，咬了咬嘴唇，说：哥，我听你的，我回家。
“这才乖。”
我松了口气，想着今天要是劝不回这丫头，我索性也死在这算了。
反正，也没几天活头了。
我试着呼唤了一下上官玥，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时候，我的手指头忽然毫无征兆地扯动了起来，似乎有一股力量，正在拉扯着我！
是上官玥！
我心中一喜，知道她是在给我带路，连忙对黄希道：“咱们快走！”
“嗯嗯。”黄希点了点头。
我们随着那股力量的牵引，开始朝着回去的方向奔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手指上牵引的力量，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促……
我知道，上官玥这是在提醒我，一炷香的时间，快到了……
不知跑了多久，身旁的黄希忽然惊呼道：“前……前面有个人！”
我愣了愣，往前飞一看，果然是站着一个人。
他背对着我，手里拿着一把纸扇，身上穿了一件黑色长袍，一个大大的“清”字，印在背后。
“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那人嘿嘿一笑，转过了身，
看到他脸的瞬间，我身子一僵，心跳骤然停止！
居然是他！
第210章 收魂
这个黑袍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楼梯口——“超度”小女童的中年男子！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再次见到他！
我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直觉告诉我——来者不善！
“真是没想到，我们居然这么有缘分……小友，既然来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小饮一番如何？”
那中年男子摇了摇扇子，笑吟吟地说道。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盯着他开口道：“饮酒就不必了，我还有事情要办——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
“神圣不敢当，在下姓丁，双名不图，这一辈子，啥也不图，就图个安稳，宁静。”中年男子摇扇微笑。
我冷笑一声，道：好一个丁不图，不过我怎么觉得，你在这个地方，就是打算图谋不轨呢？
“小友，那你可真是误会我了……我来此地，绝不是为私，而是为了天下，为了苍生。”丁不图笑道。
“我管你为了什么，立刻让开！”我冷哼一声。
丁不图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手里的扇子啪地一下，合拢，笑吟吟道：“既然小友有要事，那咱们改日再聚……不过，这个小女娃，可否给我留下？”
听到这话，我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而一旁的黄希，也明显变得有些害怕，紧紧地攥住了我的手。
我说：“你想做什么？”
“收魂。”丁不图说。
收魂？
我瞪大了眼睛，蓦然想到当时那女童的阴魂，被丁不图收进扇子里的一幕……
“你果然，没有给她超度！”
我咬牙道。
丁不图哈哈大笑，说：没想到小友还记得那件事……没错，我的确不是在给她超度，而是把她的魂，收集到了我的宝扇中。
“你做这些，到底有什么目的？”我问。
“这个就无可奉告了，小友，你的时间不多了，还是赶紧走吧……”丁不图笑吟吟地说道。
我哼了一声，说道：如果我要带她一起走呢？
丁不图眯起了眼睛，声音逐渐变得阴冷：小友，不可贪得无厌哦。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我冷笑一声。
瞳孔，瞬间变成了血红色！
丁不图摇了摇头，道：为了区区一个魂，你当真要和我为敌？
“你应该很清楚，没有这个魂，她就永远不会苏醒。”我沉声说道。
“好吧，看来这一架，是非打不可了。”
丁不图叹了口气，摇着手中的扇子，慢悠悠地朝我走了过来。
我立刻把黄希护在了身后，警惕地看着他。
待他离我只有五米开外时，我喉咙里发出一声怒吼，人如猎豹一般，朝他扑了过去。
嗖——
速度犹如疾风，瞬间就来到了丁不图面前。
一拳，狠狠地砸向了他的脑袋……
丁不图脸上带着笑容，根本不慌，只见他轻轻扭了一下脖子，就躲过了我这一拳，同时手里的扇子，啪得一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
被这扇子拍中，一股诡异之极的力量，袭遍全身！
我瞪大了眼睛，感觉身上的力气，就像被什么东西抽掉了似的，变得软弱无力，惊骇之下，却见丁不图的扇子，再一次拍在了我的胸口。
这一下，宛如电击！
我吐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什么鬼？
这也太强了吧？
我趴在地上，看到丁不图，来到了黄希面前。
“不……不要过来！”
黄希吓得面无人色，转身就要跑，却被丁不图一把扯住头发，往回拉扯。
“小女娃，乖乖的，就能少吃点苦头。”
丁不图阴冷地笑着，手上的扇子，拍在了黄希的头上。
黄希顿时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变得模糊表情，就像青烟似的，逐渐透明……
我心中一阵焦急，知道黄希的魂，很快就要被吸进那扇子里了！
危急关头，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量，大吼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跟疯狗似的，朝着丁不图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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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不图没料到我还能站起来，猝不及防下，被我扑了个正着，压倒在地。
“快逃！”
我眼中杀意大现，双手，狠狠地用力掐住丁不图的脖子，同时对一旁的黄希大声叫道。
黄希被我僵尸的样子吓到了，脸色苍白，坐在地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他妈的，快逃啊！！”
我再次吼道。
黄希身子一颤，抹了把眼泪，颤颤巍巍地跑起来，转身就逃。
“小友，你这又是何必呢？”
被我掐住脖子的丁不图，皱起了眉头，盯着我说道。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头，但是……老子今天就是拼着性命不要了，也要扒你一层皮！”
我嘶声喝道，手成爪，朝着丁不图的天灵感，用力抓去。
咔嚓！
地面，顿时多了一个大坑！
而丁不图，却不见了……
人呢？
我脸色一变，忙看向四周。
“小友，我在你这！”
丁不图戏谑的声音响起，只见一道身影，哗啦一下从天而降，伴随着一道金光，拍在我的额头上。
是一道符箓！
我身体顿时感到一阵僵硬，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丁不图以为已经制住我了，转身就要去追黄希，我冷笑一声，把额头上的符箓撕扯下来，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
“哎哟。”
丁不图惨呼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他就地打了一个滚，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震惊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不过红眼僵尸，为什么这种等级的符箓会控制不住你？”
我双手抱胸，笑道：很简单……因为大爷我，并不是纯粹的僵尸。
“不是纯粹的僵尸？”丁不图愣了愣，随即瞪大了眼睛，惊呼道，“难道，你是半人半僵？”
“答对了。”我点点了头，心里却在琢磨着，该怎么甩开这个老匹夫逃走。
打，肯定是打不过了，只能三十六计溜之大吉。
“哈哈哈哈，你是半人半僵？”
“你竟然是半人半僵？”
丁不图突然扬天狂笑起来。
我吐了吐舌头，心想这老家伙是不是疯了？
“太好了，实在太好了……没想到，最好的就在眼前！我真是鼠目寸光啊！”丁不图笑声愈发狰狞，看向我的表情，也愈发变得贪婪。
就好像，我是什么珍稀宝藏似的……
我皱起眉头，心里隐隐有中不好的预感。
“半僵的魂，应该更适合吧？”丁不图微微一笑。
身形，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我心中一惊，正准备逃走，脖子却是一紧，被一只手给狠狠掐住……
啪！
丁不图一只手把我抵在了墙上，另一只手把扇子打开，大声笑道：“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话音落下，他手里的扇子，骤然散发出一团刺目的光芒……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扇子里，不断地朝我席卷而来……
这股力量太强大了，无论我怎么抵抗都无济于事……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的扭曲，变形，最后化作一团青烟，朝着那扇中吸了过去……
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
第211章 声音
我以为我就要这么完蛋了……
没想到，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我就睁开了眼睛……
眼前，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我看到了一脸关切的上官玥，还有黄母，以及黄希。
“太好了，他终于醒了！”
“小伙子，你没事吧？”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声音在我耳边回荡着。
奇怪，我怎么没死？
明明记得，我的魂被那个老家伙用扇子收进去了？
现在居然又回来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跟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一般，走起路来都是带飘的，差点摔一跤。
上官玥扶住了我，眸子带着几分愧疚，低声说：对不起。
我看向她，笑道：没事，反正我也安全回来了……
她低头不语。
我来到黄希面前，看着这个疯狂的追星少女，她的眼神不再有之前那般狂热，而是和所有女孩一样，带着几分拘束和害羞。
“哥，谢谢你救我出来。”
黄希鼓足勇气，来到我面前，给了我一个拥抱。
我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背，说：想通了？
“嗯，想通了。”她点头，笑容灿烂，“从明天开始，我要好好学习，回报母亲……之前的那些行为，确实有些脑残，不过呢……”
“不过什么？”我说。
“不过我还是要追星。”她说。
我笑道：如果是理智追星，那未必是件坏事——也许，还能让你对生活产生热情和动力，加油。
“嗯嗯，你等下哈。”
黄希忽然转过身，跑回了自己房间。
我正疑惑她要干嘛，就见她手里拿着一支笔，一张粉色的小本子，递给了我。
“干啥？”我问。
“签名啊。”黄希笑吟吟地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偶像了。”
“……”
这一刻，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喜悦，欣慰，感动……
忽然觉得，自己冒这么大的险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未必是件坏事。
有时候所谓回报，只是一句感恩，一句感谢，就足以让人心得到满足。
是啊，我就是个容易满足的人。
我微笑着，在黄希的小本子上，签上了“田志勇”三个大字。
黄希看了一眼，无语道：哥，你的字好丑啊！
“哈哈，是吗？”我挠了挠脑袋，也笑了。
*
离开了黄家。
路上，上官玥和我彼此无语，似乎，心里都藏着心事。
走到路口，准备分别时，上官玥露出欲言又止之色，我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上官玥叹了口气，说：老实说，你这次能出手帮忙，我很感激……但是，我实在不想再打击你了。
我洒然一笑，说：我现在这种状态，还有什么事能打击到我吗？说吧。
上官玥道：你还记得，自己在神游千里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神秘人吗？
“记得，那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人。”
我的表情严肃起来，把之前丁不图收女童魂的事，告诉了上官玥。
“你是说……他叫丁不图？”上官玥听到这个名字，眉头顿时皱起。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
我说：对了，在神游千里的时候，我记得自己……明明被那老王八蛋用扇子吸进了，现在怎么又回来了？难不成，是你后来救了我？
上官玥摇了摇头，道：不，在那种状态下，我救不了你……你的确，被吸进去了。
她这话弄得我一头雾水。
既然我被吸进去了，为什么我现在还能出来？
上官玥说，人有三魂七魄，缺一不可。
而黄希，正因丢了一魂，导致意识涣散——而我去寻找黄希的魂，也是三魂中的一魂。
换而言之，我神游千里的那个魂，已经被丁不图给吸走了——现在回来的，不过是两魂气魄。
听到这我整个人都惊呆了，颤声道：这……这么说，我现在的灵魂，是不完整的？
“对。”上官玥点头。
“那我以后，会不会跟黄希一样，逐渐失去意识？”我咽了口唾沫。
“应该不会。”她说。
“什么叫应该不会？”我急了。
上官玥说：从这次的神游千里来看，你的灵魂强度，远超常人……哪怕失去一魂，也不至于像黄希那么严重。
“不过，后遗症肯定是有的，至于会出现什么后遗症——现在还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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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遗症？
我的脸沉了下来，心里那个郁闷啊。
每次帮一个客户解决问题，我就要缺胳膊少零件的。
要么丢了寿命，要么被人威胁……现在倒好，三魂还被人抢了一魂，以后指不定会出什么大问题。
上官玥幽幽道：“我发现你这家伙运气还真是倒霉透顶……要么被鬼客户骗，要么就是遇到黄皮子家主这种重量级妖怪，我出道这么多年，你这几天的经历抵得上我一年了。”
我点点头，说确实，我这运气也是没谁了——要不你发发善心，看在我只剩下七天可活的情况下，给我放假吧？
上官玥说：好哇，你把钱还我。
我气得直跳脚，说你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上官玥笑了笑，说：放心吧，你帮了我忙，我当然不会让你就这么挂掉。
“哦，难道你要和那黄三郎打一架？”我来了兴趣。
“要是以前，黄三郎我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但现在法力倒退，和他打，没有任何胜算。”上官玥说。
我问她，那你打算怎么救哥哥？
“到时候再说吧，你先给我好好努力赚钱，把钱还清才是真的！”
上官玥哼了一声，拦了辆出租车，走了。
我心想这女人倒也没表面那么冷漠，别的不说……黄希一家一看就是那种没啥钱的人家，她这趟生意，八成没有挣到钱，但她依旧义无反顾，甚至不惜把我叫来帮她们。
凭这一点，这女人不坏。
*
次日，我被上官玥手机轰炸吵醒，督促我赶紧工作，我盯着手机屏幕发呆，心里烦躁。
又过了一天了……
还有六天，背上的死咒就会发作。
到时，即便我能侥幸不死，那黄三郎也会来亲自取我性命……
烦，说不出的烦……
我索性关了手机，一觉睡到了大中午才起来。
洗漱了一番，吃了中饭，我这才开手机，登陆了探灵网，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私信，让我脑袋一阵大，随便挑了一个，是一个男客户，说他家里最近老是出现怪事，让我赶紧来一趟。
我让他付了一千块订金后，正准备出发，电话响了，是上官玥打来的。
我以为她是要骂我，没想到她得知我准备出发时，表示想一起同去。
我有些诧异，说：你不是说，两个人接同一个单子，很没有效率吗？
“怕你死了行不行？”上官玥没好气地说着，用力挂了电话。
我揉了揉耳朵，无奈一笑，心里倒是暖洋洋的。
见面后，我和上官玥一起坐车到了客户家。
这客户姓仇，叫蒋夫。
蒋夫四十多岁，长得五大三粗的，面容粗犷，嘴边还留着络腮胡。
他一看到上官玥，眼睛顿时就亮了，不停地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嘴巴都快流出口水了。
上官玥皱起了眉头，我怕她发火，连忙道：刚才是我联系你的，你能说说……具体出了什么事吗？
蒋夫瞥了我一眼，语气不善道：不是，我就联系了月月不是小仙女，为什么来两个人？
我说：她就是月月不是小仙女，我是她助手。
男人“哦”了一声，示意我们进屋。
这屋里散发着一股酸臭味，地上全是东倒西歪的啤酒瓶，臭袜子洒了一地，旁边一对音响，震耳欲聋的放着DJ音乐。
我让蒋夫把音响关了，他摇了摇头，大声说：不能关，关了那声音又出现了？
“什么声音？”我扯着嗓子问。
“行了，我们走吧，这里太吵，我待不下去。”
上官玥很不耐烦地说道，转身就要走。
蒋夫急了，说：行行行，我现在就关了。
关了音响后，屋子顿时安静了很多。
蒋夫这厮生怕上官玥要走，连忙拿报纸，放在沙发上垫着，让我们坐。
上官玥没坐，语气冰冷道：有事说事，我时间很宝贵。
“是这样的，我最近，一直听到奇怪的声音……”
蒋夫说，从上个星期开始，他耳边一直有奇怪的声音出现。
叮铃铃，叮铃铃。
就像是金属，发出撞击的声音。
那声音，出现的没有规律，特别刺耳，蒋夫用耳塞堵住，但用处也不大——后来他没办法，买了两个大音响，把音量调到最大，每天24小时在家里放DJ，这才稍微掩盖了一些。
我说：金属的撞击声？
“对，哎哟我操——来了，又来了！”
蒋夫说着，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捂着耳朵，在沙发上打起滚来。
可是，我却什么都没听到。
问上官玥，她也表示没听到。
过了好一会儿，蒋夫才缓和过来，一脸恐惧地说：不行，我得把音响再打开！
我连忙阻止了他，说：你先告诉我们，这个怪声音出现前——你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或者奇怪的人？
“没……没有。”蒋夫摇头。
我正要开口，上官玥忽然拦住我，对蒋夫道：“你确定……只听到了金属的撞击声？”
“是啊，怎么了？”蒋夫说。
“难道……你没有听到女人的哭声？”上官玥冷笑道。
听到这话，蒋夫脸色剧变，道：你……你胡说什么！哪有什么女人的哭声！！别胡说！
上官玥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指着蒋夫身后道：“你后面那个短发女人，哭得很伤心。”
第212章 家暴
上官玥这话不光把蒋夫吓到了，连我也是头皮一麻。
蒋夫惊慌地回过头，哆哆嗦嗦地说：根……根本没人，你少TM吓唬我！
上官玥继续说：她很悲伤，一直在流泪——血泪！
“啊——”
蒋夫几乎要崩溃了，转过身，跪在地上，对着空气哭嚎道：“陈艳君，你别来找我了，算我对不起你，你饶了我吧……”
这一下把我看懵了。
敢情……这蒋夫似乎隐瞒了什么啊？
“行了，别哭了，越哭，她越觉得恶心。”上官玥冷哼一声，“老实把你的罪证交代出来，我试试看能不能安抚她的阴魂。”
蒋夫吸了下鼻涕，从地上站起来，低着头，声音带着颤栗道：“陈艳君是我媳妇，我…我对不起她。”
我心里咯噔一跳，这狗日的，不会把她媳妇杀了吧？
“你杀了你媳妇？”我问。
“没有没有，她的死和我无关，她是自杀的！”蒋夫连忙道。
接着，蒋夫跟我们讲述了他和陈艳君的经历，听完后，我顿时有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陈艳君是一个女大学生，谈不上大美女，但也算眉清目秀，大三的时候，在一家小诊所实习。
而这个小诊所呢，就是蒋夫开的。
据蒋夫说，陈艳君第一天来上班的时候，他就看上她了——年轻，充满活力，他单身了四十多年，心里顿时生出一个念头：一定要得到她！哪怕是用肮脏的手段！
一开始，陈艳君在这里上班倒也相安无事，蒋夫也在她面前表现得很“正直”，人畜无害的样子。
有时候陈艳君遇到生活、感情上的烦恼和困难，蒋夫就会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安慰她，鼓励她——缺钱了，还给她钱花。
虽然这些钱，陈艳君后面都还给蒋夫了，但蒋夫觉得，她既然得到了自己的恩惠，就应该属于自己。
某天，蒋夫跟陈艳君表白了——结果不用说，自然是被婉拒。
蒋夫不死心，之后的工作中，接连对陈艳君“暗送秋波”，“大献殷勤”——他以为陈艳君会感动，却没想到，这样的结果，只会让女孩更躲着他。
陈艳君决定辞职那天，蒋夫心如死灰，终于决定施行那个计划。
他以送行的借口，请陈艳君去他家里吃火锅。
陈艳君没多想，毕竟蒋夫平常看起来十分老实，根本不像坏人。
在吃火锅的时候，蒋夫在陈艳君的果汁中，加了点“东西”，陈艳君喝了两口，直接就晕了过去。
后面的事不用多说，自然是被心怀不轨的蒋夫给糟蹋了。
做完坏事后，蒋夫心里也有些后悔和害怕，他认为陈艳君醒来后，一定会告自己强奸——这牢饭，是吃定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醒来后的陈艳君，虽然也大哭大闹了一场，却没有选择报警，反而和蒋夫在一起同居了。
陈艳君虽然比姚某小20多岁，但她认为失身之后就别无选择了，只能跟着这个男人过日子。
那时候，陈艳君的想法具有一定的代表性，传统的贞操观仍然是禁锢在她思想上的枷锁，只是陈艳君完全没有想到，就在两人同居后，蒋夫为她上了一把真实的锁……
两人同居了一段时间后，便结婚了。
没有请任何亲朋好友，在一家廉价的小饭店里，草草的开始，草草的结束。
婚后的蒋夫，疑心病变得很重。。
他很清楚，如果不是通过这种卑鄙的手段，陈艳君这么年轻的女大学生，一辈子也不可能嫁给自己。
所以他害怕。
害怕有其他男人觊觎自己的老婆，害怕陈艳君给自己戴绿帽。
陈艳君怀孕的那一年，蒋夫把她“软禁”在了家里，没收了手机，断掉了网络，不准她上班，外出也必须得到他的批准，一个星期只有一次，且时间也限定在两个小时以内。
这样的生活，几乎要把陈艳君逼疯了，她暗暗决定，等肚中的孩子生出来，如果蒋夫还是这样子，她就和蒋夫离婚。
可是，她还没等到孩子出生，蒋夫的“恶魔”之心，就暴露了出来。
有一次外出，陈艳君去理发店做了头发，晚回了半个多小时。
蒋夫问她，你干嘛去了？
陈艳君说：做头发了。
当时蒋夫也不知怎么了，听到“做头发”这三个字，一下子变得火冒三丈，对着陈艳君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差点把孩子给打流产了。
从医院回来后，蒋夫下跪跟陈艳君道歉，说自己刚看了一个新闻受了刺激，害怕她出轨，所以才会这样。
面对蒋夫反反复复的道歉，陈艳君选择了原谅。
但，家暴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之后，蒋夫因为害怕陈艳君外遇，居然用一把锁，拴在了陈艳君的手上，把她锁在了床边，不准她离开卧室一步。
上大号小号，就用旁边的痰盂解决。
陈艳君虽然思想保守，但毕竟是新社会大学生，自然不肯接受这种羞辱性的东西。
在经过大哭大闹反抗后，被蒋夫扯着头发，从卧室一直拖到客厅，一顿暴打。
这一次很不幸，孩子流产了。
依旧和上次一样的套路，蒋夫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忏悔，说自己是一时冲动，下次一定不会了。
心软的陈艳君，又一次原谅了他。
虽然得到了原谅，但陈艳君还是整日被锁在床边，离不开家中半步。
之后的日子，对陈艳君来说，简直如同地狱。
只要自己稍微有一点让蒋夫看不顺眼，动辄就是一顿打骂羞辱。
有一次，蒋夫和陈艳君出去逛街，因为陈艳君多看了一眼旁边的帅哥，蒋夫顿时就火了，当着无数路人的面，扒了陈艳君的衣服，残忍的殴打她。
当时蒋夫看到旁边有人拿起电话，担心报警，立刻带着陈艳君回家了。
或许是已经打习惯了，陈艳君已经忘记了抵抗，而蒋夫，也不再事后假惺惺的道歉。
最后一次家暴，是蒋夫喝醉了酒，把正在睡觉的陈艳君拖下来暴打。
喝酒后的蒋夫，下手根本没有轻重，陈艳君觉得自己要被打死了，尖叫着逃了出去，来到一家便利店求助。
便利店老板看到被打的遍体凌伤的陈艳君，脸都吓白了，立刻打电话，把她送到了医院。
这件事后，无论蒋夫怎么跪地求饶，陈艳君都铁了心，一定要报警。
无耻的蒋夫，忽然拿出手机，说里面有很多咱们的亲密照片——你要敢报警，老子就把这些曝光。
陈艳君没办法，只能选择妥协，但她表示，不报警可以，但必须得离婚！
蒋夫一开始不答应，但见陈艳君态度坚决，最终只有同意。
离婚后的陈艳君，并没有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常年被家暴的她，得了重度抑郁症，常年躲在家里，害怕阳光，害怕声音，更害怕男人。
就在上个星期，不堪压力的陈艳君，选择了跳窗自杀。
而怪事，也开始出现了……
蒋夫说，他最近一直听到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但问周围的人，都说没听到。
去医院检查，开了药，但也没什么效果。
那金属撞击的声音，特别刺耳，吵得他没办法睡觉……到了后面，还有女人的尖叫，哭泣，哀嚎……
蒋夫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叮叮当当”的金属声，好像就是妻子手上铁锁的声音？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脏东西缠身了。
这脏东西——自然是陈艳君！
于是，蒋夫找到了探灵网，寻求我们的帮助。
听到这，我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愤怒、震惊、难以置信！
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种惨无人道的渣滓！
我二话不说，先冲上去，把这蒋夫暴揍了一顿，这才稍微舒服了点。
蒋夫捂着鼻青脸肿的脸，哭丧道：大哥，我都受到惩罚了，你还打我，信不信我报警？
“你他妈报啊？就你这种狗日的畜生，巡捕来了也是先抓你！”我指着他，气急败坏地骂道。
“你……你以为我不敢啊？”蒋夫激动地说道，“你要不把这个女鬼赶走，我就告你打我！”
“操！”
我气炸了，抬起脚，就要踹他。
上官玥把我拦住，说：别管他，反正他马上就要死了——这女鬼，是故意在折磨他，等他精神崩溃后，就会要了他的命。
蒋夫一听慌了，连忙跪在地上，求我们救他。
“多行不义必自毙！”
我冷哼一声，和上官玥一起，往屋外走去。
然而就在此时——那敞开的大门，突然“砰”地一下，自动关上了。
天花板上的灯，也开始变得忽明忽暗起来！
我愣了愣，说：几个意思？难道这陈艳君的魂，还有事找我们帮忙？
“不，她不是找我们帮忙，而是要攻击我们！”上官玥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低喝道，“小心了！”
话音刚落，一团黑色影子，突然“哗”得一下，凭空出现，朝我们这边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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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危机
我本能地变成了僵尸形态，挡在上官玥面前，一拳和那黑影对了上去。
但，那黑影冲击过来的力量，就像是一脸卡车！
砰——
我刚一接触，浑身一麻，直接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连带着把上官玥也撞飞了。
黑影没有继续追击，而是慢慢在原地，凝聚出一团人影。
是一个女人。
蒋夫张大了嘴巴，一脸惊恐，显然不明白，我和上官玥好好的怎么就飞出去了。
“我操，这女鬼什么来头？”
我抹了把嘴边的血迹，皱眉道。
“至少是厉鬼级别。”上官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么凶？”我惊讶道。
“按理说，陈艳君的魂，不应该成为厉鬼——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上官玥一动不动地看着对面，说道。
我说就算她变成了厉鬼，也不应该攻击我们啊？
那蒋夫是她的仇人，她就算要报仇，也应该找蒋夫……
这话刚说完，蒋夫忽然惨叫一声，脖子被陈艳君给一把掐住，硬生生地提了起来。
他两只手在空中不断地拍打，脸色惨白如纸，嘴里发出气短的叫声：“救……救我！”
“呵呵呵呵。”
陈艳君一声诡笑，手臂微微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蒋夫的脖子，就直接歪在了一边，被拧断了。
我咽了口唾沫……就这么，杀了？
蒋夫死后，一团如同烟雾的东西，从他的头顶，缓缓地冒了出来。
陈艳君深深地吸允了一口。
那烟雾，被她吸进了鼻子里。
看到这一幕，我倒吸一口凉气，说：这陈艳君，是不是在吸蒋夫的魂？
上官玥点了点头，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没错，她的确在吸收蒋夫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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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正常情况，鬼是不会吸收同类灵魂的——只有一种鬼，会这么做。”
“什么鬼？”
“身上有尸魂玉的鬼！”
我心头一跳。
尸魂玉？
上官玥果然也知道尸魂玉！
这么说来，这陈艳君突然发狂，以及力量的增强，代表着她身上有尸魂玉碎片？
我故意装傻问道：尸魂玉是啥啊？
“以后再告诉你，先把她制住再说。”
上官玥面无表情地说道，双手开始飞快掐诀，周身，立刻闪烁出一团璀璨光芒。
陈艳君阴蹭蹭地看向我们，一双泛白的瞳孔，布满了血丝。
她慢慢地弯下腰，弓着背，两只手，放在地上。
下一秒，只听“嗖”地一声，她就跟弹弓似的，一下子掠到了我们面前，两只手，分别往我和上官玥的身上招呼。
“吼——”
“九曜顺行，华精茔明，腾身紫微，急急如律令！”
我和上官玥，几乎同时出手，两股强力的力量，化作一团冲击波，一左一右，撞在了陈艳君的脸上。
“啊——”
陈艳君嘴里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开始迅速往后倒退去。
但她才退了几步，身体就跟雪见了火似的，开始不断地融化，分解……
皮肤，层层裂开，一寸一寸的往下掉……
“赢了？”
我有些激动，没想到和上官玥第一次配合，居然就这么顺利！
“没这么简单。”上官玥冷冷道。
只见那本已经快消散的陈艳君，就像碟片里的电影倒放一样，破碎的身体，又慢慢地组合了起来，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后，重新又恢复成了人形。
她扭了扭脖子，长发飞舞，眼中满是疯狂之色。
“杀！杀！杀！”
陈艳君嘶声吼道。
我瞪大了眼睛，头皮一阵发麻。
为什么？
为什么没干掉她？
“果然有尸魂玉在身，几乎在顷刻间，伤势就恢复了！”上官玥脸色苍白，喃喃自语。
咦？
敢情这尸魂玉碎片，还有恢复伤势的功能？
那可就有点难对付了。
我说：是不是我们怎么打，都打不死这女鬼？她总能在原地复活？
“不一定，只要威力足够强，在她伤势愈合前解决她，她就死定了。”上官玥说，“可惜，以我们二人的力量，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那怎么办？”我问。
眼看着陈艳君再度朝我们走了过来，上官玥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她指着陈艳君道：田志勇，你注意看，她的右耳上，是不是有一只闪烁着红光的东西？
我往那一看，可不是嘛——这莫非就是尸魂玉了？
“嗯，看到了。”我点头。
“待会我全力进攻，你趁机，把那东西取出来。”上官玥说完，又顿了顿，“不过记住，拿到那东西，必须立刻扔出去，千万不要握在手上超过三秒。”
我心里好笑，她这典型就是怕我把尸魂玉碎片抢了——不过，表面我还是答应了她，说一定照做。
呼——
就在此时，阴风席卷而来。
陈艳君，终于扑了上来！
“行动！”
上官玥低声喝道，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大堆符箓。
她将那堆符箓，往天空中扔去。
哗啦啦！
霎时间，符箓化作一团团带着火焰的光芒，将陈艳君给包围……
这些符箓，并不能伤害到陈艳君，但也阻挡了她片刻攻势，我趁机这个机会，闪身来到了她旁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她右耳抓去。
本以为可以一击得手，哪知道这陈艳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突然扭过头，怨毒地看向我，同时一只手伸出，穿透了我的胸口。
扑哧——
鲜血飞溅，我瞪大了眼睛，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一箭穿心的感觉……
“田志勇！”
耳边，响起上官玥惊惧的声音。
然后我看到，一团团光华，不断地轰在陈艳君身上。
力量、体力、在一点点的丧失……
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要完蛋了吗？
我一咬牙：拼了！
濒临死亡的那一刻，我不退反进，抱住了陈艳君，一把扯住她右耳上的尸魂玉碎片，狠狠地拽了下来……
“啊——”
失去了尸魂玉碎片的陈艳君，手臂从我胸膛抽出，捂着脸，不停地惨叫，痛哭。
而我，也重重地摔飞了出去。
倒在冰凉地板上的时候，我的呼吸开始变得艰难……
心跳，越来越衰弱……
但，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颗尸魂玉碎片……
上官玥冲到了我面前，我看到她绝美的面庞上，充满了焦急和不知所措。
眼眶里，隐隐有泪水流出……
我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这个冷漠只知道赚钱的女人，怎么会为了我而哭？
直到那一丝冰凉的液体，落在我脸颊上时，我才恍然。
她，真的哭了……
“田志勇，你一定要坚持住！”
她声音有些沙哑，双手按在我胸口上，一团圣洁的白光，在上面旋转。
我知道，她是在救我……
可是，没用……
我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快速的流散……
就像蒲公英一样，慢慢地往天空散去……
临死之极，看到一个女孩，愿意为了我流泪，还是挺欣慰的。
药水哥说过——眼泪不会骗人。
我相信，无论是当初的程小燕，还是此刻的上官玥，都是真心不希望我死。
可是……
我吐出一口鲜血，感觉浑身的力气，在这一刻几乎被抽光了，脑子里，嗡嗡作响，好像有无数个声音，在呼唤我，叫我的名字……
“快，吞下这个！”
朦胧中，我似乎听到上官玥在对我说话。
接着，嘴巴好像被掰开了，一块冰凉的东西，放了进去……
这东西进入嘴巴的瞬间，一团灼热的能量，狂涌而出，犹如熊熊烈焰一般，在喉咙里燃烧起来……
我本已黯淡的瞳孔，骤然睁开，散发出一股冲天的嗜血气息！
第214章 狂性
本来已经灯枯油尽的我，全身的细胞，好似重新激活，并获得了无穷的活力一般，开始跳跃，沸腾！
胸前那触目惊心的血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修复……
已经冰凉的心脏，重复跳动起来，并且比以往，跳得更快，更激烈！
砰砰砰砰！
好似要从我的胸口里蹦出一般！
“吼——”
我猛地坐起身，情不自禁地扬天怒吼。
眼前的世界，变成了一片血红！
一股久违的饥饿感，就像打开的闸门，“轰”地一下，冲了出来！
饿！
说不出的饥饿！
恨不得把这天地，给吞噬进去！
“志……志勇？”
一个颤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看到一个女人。
一个长发披肩，眼角带着泪水，很漂亮的女人。
不过，她的容貌并不能吸引我。
我真正在意的，是她雪白脖子上那微微跳动的动脉。
如果咬开，里面的鲜血，一定是世上最美味的吧？
这么想着，我忍不住舔了舔舌头。
女人脸色苍白地退后了几步。
她在害怕我？
呵呵，如果没记错……以前，我是怕她的。
可现在，她却在怕我。
我站起身，一步一步地朝她靠近。
“志勇，你清醒点！”她焦急地说道。
志勇？
这个人，是我么？
我扭了扭脖子，一个健步，瞬间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一掌朝我拍了过来，但是速度太慢，就跟蜗牛似的，被我轻而易举地挡住，但她反应很快，另一只手，瞬间又在空中结了一个法印，一段火焰“呼”地一声飞射而出。
我笑了笑，任凭那火焰轰在身上，却连一点痛觉都感受不到，同时抬起膝盖，撞在了她的小腹上。
她双手捂着肚子，痛苦地蹲下身，嘴里吐出苦水。
而我，则捏住她的下吧，嘴角浮现出一抹自己都陌生的阴冷笑容：
“太弱了，就和挠痒痒一样……”
“放……放开我！”
她变得惊慌起来，开始不断地挣扎。
她越挣扎，我的手捏得越用力。
看到她痛苦，屈辱的模样，我心里有种异样的快意——我要杀了她！吸干她的血！
手，从她的下巴，一直滑落到她脖子上。
慢慢缩紧……
她张开嘴，呼吸变得极其困难，细长美丽的眸子上，睫毛微微颤抖。
我忽然觉得，这样的美女，被掐死实在太难看了。
要不，还是让她变成一具干尸吧？
想到就要做。
我张开嘴，尖锐的牙齿，散发出寒光。
慢慢地，对准了她的脖子……
近了！
更近了！
我已经闻到了她脖子上，淡淡的幽香……
“田哥，你快住手！”
就在这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
紧接着，一个长发，红衣服的女鬼，就像泡沫一般，出现在我面前。
我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鼻子嗅了嗅。
一股不好闻的味道。
她不是人类。
“你是谁？”
我问。
“我是小翠啊，田哥，你千万不可以吸她的血！！”
女鬼焦急地说道。
我摇了摇头，说：不认识。
“总之，我不会让你吸血的！！”
“田哥，你现在被尸魂玉控制了，一定要清醒过来！”
那女鬼挡在了我面前，一脸坚决。
“滚开！”
我内心的躁动更加强烈了，不耐烦地喝道，用力把她推开。
她倒在地上，很快又爬起来，一把抱住了我，带着哭腔道：“田哥，你快醒过来啊！”
“真是吵死人了。”
我皱了皱眉，身体突然爆发出一股紫色的光芒！
那光芒“哗”地一下，形成一道波纹，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女鬼尖叫着松开了我，似乎很害怕这股力量。
我没有理会她，再次走到那女人面前，捧起了她的脸。
凄美、幽怨的脸。
此时理智已经所剩无几，脑海中感到无边的疲惫和空虚，我需要用东西来填补，而填补的东西则是鲜血……
“吼.…”
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嘶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人，能感到双眼几乎就要冲出血来，这是大脑兴奋地征兆...
终于，我慢慢地靠近了她的脖子，牙齿渐渐地打开……
“妈……妈妈。”
女人嘴中，断断续续地呢喃着。
我身子一颤，停下了动作。
她似乎陷入了昏迷，闭着眼睛，软软地倒在我身上，那绝美的面庞，泪水纵横，充满了悲伤，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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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喉咙里的嘶吼声，戛然而止，瞪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她。
她为什么要哭？
她为什么要叫妈妈？
难道，她和我一样……也失去了母亲吗？
“啊——”
我捂着脑袋，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惨叫起来，体内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这团火代表着邪恶！
它要侵蚀我，让我丧失本性！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咆哮：为什么不咬她？为什么不咬她？
我蜷缩在地上，如死狗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全身不断地颤抖，瞳孔的颜色在红色和紫色中飞快地切换着……
半晌，一阵幽香扑面而来。
是上官玥。
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来我面前，轻咬嘴唇，神色复杂地看着我，那双秋水眸子，仿佛要把我看穿一般……
我也看向她。
这一刻，内心深处仿佛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就像洪水猛兽似的，頃涌而出……
“上官玥。”
我本能地叫出这个名字。
然后，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她面前，一把抱住了她，张开嘴……
轻轻地，
吻在了她的唇上……
……
……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的病房里。
旁边，站着医生和护士。
“哎呀，他醒了！”
“简直不可思议，身体都被烧成了这样，居然在短短的时间内自动愈合了！”
“是啊，简直是医学史上的奇迹！”
我听到那医生和几个护士议论纷纷，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惊奇。
我皱了皱眉，隐约记得，当时自己被那女鬼陈艳君给捅了个透心凉，眼看就要死了，不知道上官玥给我吃了什么东西……之后的记忆，就变得十分模糊，怎么都记不起来。
我问医生，是谁把我送来的？
医生说：是一个漂亮姑娘，把你背过来的。
“她人呢？”我心里一跳，毫无疑问，这个姑娘是上官玥。
“走了。”医生说，“那姑娘背你过来的时候，脖子上全是血，看着怪吓人，我还想着给她上点药，检查一下，她就是不答应，给你交了医药费后，就匆匆离开了。”
“脖子上全是血？”我脸色微变。
“是啊，看起来似乎是被什么锐利物品给刺伤的。”医生说。
锐利物品刺伤的？
听到这话，我脑袋“嗡”的一声，记忆，似乎裂开了一条缝隙……
想起来了，
是我！
她会受伤，都是因为我！
我当时就跟疯了似的，不顾一切地想要杀死她，想要吸干她的血！
倒吸一口凉气，我再也坐不下去了，一翻身从床上跳下来，朝外面狂奔而去。
“我靠，他站起来了，他居然站起来了！”
“这个人是怪物吗？一身伤，居然这么快就没事了？”
“嘘，小点声，被他听到投诉我们怎么办？”
医生护士们在后面议论纷纷。
*
我跑到医院外面的时候，这才想起上官玥搬家了，她现在住在哪我根本不知道。
打她电话，却显示关机。
心里，一下子陷入了恐慌。
我攻击了她，甚至忘记了之后的事……
她有没有被我咬到？
她会不会变成僵尸？
一想到变成僵尸之后的程小燕和老何，我整个人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急万分。
无法想象，如果连上官玥都变成了残暴无情，只知道吸血杀人的僵尸……那我，这辈子注定难辞其咎！
之后的几天，我给上官玥打电话，她要么关机，要么就不接。
我知道，她是故意不接我的电话的。
越是这样，我越是不安。
因为她这种行为，就和当初的老何一样，害怕见人，害怕阳光，一个人躲在黑暗中，等待尸毒的发作……
第三天后，我终于忍不住了，给上官玥发了一条短信：“还有两天，我的死咒就要发作了，你确定不想见我最后一面？”
只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没想到——上官玥真的回了电话。
“我在幸福公寓5单元7楼135号，现在没空，你晚上八点来。”
她冷冷地说道。
第215章 直播
听她的声音，明显还在生我的气。
我心里有愧，也觉得最好不要在她气头的时候过去讨骂，干脆表现的好一点，做个一两笔生意什么的，说不定她一高兴，就原谅我了。
好，说做就做。
我拿出手机，打开了探灵网，在茫茫私信中，随便接了一个看起来并不难的活。
雇主的ID叫“深情不及久伴”，是个女客户，大概是她男朋友最近可能工作有些忙，变得魔障起来，让我过来看看，不排除有中邪的可能。
我让她转了一千块订金，拦了辆出租车，到了目的地。
别说，这家客户还挺有钱，住的地方，是一家豪华小区。
我刚来到门口，还没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DJ音乐声。
我有些晃神，怎么又是DJ？
别告诉我，这客户跟蒋夫一样，也是耳朵里有“声音”？
可能是音乐声太大，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开，我只好给“深情不及久伴”发了私信，说：到了。
她这才打开门。
是一个27,8岁，长得还挺漂亮的女人。
穿着一件白色裹胸衣，下身紧身牛仔裤，把臀部包裹得严严实实，身材不错。
她看到我楞了一下，说：你别告诉你，你就是月月不是小仙女？
“严格来说，我就是。”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因为这个号，是我媳妇注册的，所以资料和照片是女性。”
她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请进吧。
来到大厅，那音乐声更明显了，整个房子似乎都在跟着抖动。
我说：你不觉得吵吗？
她一脸无奈，说：不好意思，你再忍耐一下，他马上就下播了。
“下播？”我愣了愣、
“嗯，我男朋友是个主播，他的工作，就是唱歌跳舞玩游戏。”女人回答。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音乐声慢慢消失，我听到旁边房间里传来一声“兄弟们，待我休息一个小时，咱们再继续嗨皮！”
接着，门打开，一个三四十岁，一双眼睛全是黑眼圈，但神色却显得无比亢奋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看到我愣了愣，对女朋友说：他谁啊？
女人连忙说：“他是我请来的大师，想给你……”
“你他妈有病吧？”男人顿时就火了，冲她吼，“我都说了我没中邪，好得很！你还一直给我弄这些神棍进来？”
“赶紧的，让他滚！不然你就滚”
男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我朝里面看了一眼，他似乎真的很累了，一躺在床上，不到三秒就打起了鼾。
女人一脸尴尬地对我说：大师，真是对不起，他就是这个性，您别介意啊……
“没事，如果真中邪了，哪怕脾气再反常也能理解。”我笑着说道。
“唉，其实他这人，以前真的挺好的，但自从碰了那玩意之后……”女人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心里一咯噔，那玩意？什么玩意？
“您别误会，不是禁品哈！”女人连忙解释，“唉，这事说来话长。”
她叹了口气，开始跟我娓娓道来。
女人姓汤，在一家销售公司当主管。
汤小姐认识雷先生的时候，纯属偶然。
一般在公司当主管的，尤其是销售行业，压力都比较大——汤小姐平时无聊的时候，就会看直播泄压。
她什么都看——美食、游戏、户外、唱歌、跳舞。
有一次，汤小姐看到了雷先生的表演。
雷先生是一个唱歌的主播，声音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很“干净”，很“暖”。
他在直播的时候，脸是用图片遮住的，只能看到身子。
汤小姐刚一到直播间，就被雷先生的“暖男”声音给吸引了，打赏了几波后，表示想看一看雷先生的脸。
雷先生笑着回答：抱歉，我现在还不能露脸，除非订阅到达三万。
汤小姐心想不露就不露吧，反正自己是来听声音的。
于是，之后的一段时间，汤小姐每天下班回家，都会到雷先生的直播间来，听他唱歌，听他说话。
不得不说，汤小姐沉迷了。
她时常幻想，这么动听的声音，一定是个很好看的小哥哥吧？
可惜自己已经年近三十，虽然有几分姿色，但要是对方特别年轻稚嫩，她也不好意思去追求——更何况，对方的身份还是一个主播，虽然人气不怎么高。
因为汤小姐经常来，一来二去，两人也熟了，经常互相开开玩笑，聊聊看，但也仅此而已。
直到一年过去，雷先生慢慢地累积了一点粉丝，订阅，也到达了三万。
不少粉丝起哄，让雷先生露脸。
雷先生犹豫许久，终于答应，今晚直播结束后，就露脸。
直播间一下子沸腾了，这里面最激动的，当属汤小姐。
本来晚上还有夜晚的，汤小姐也请假了，就坐在电脑前，充满期待地盯着屏幕，想看看雷先生，到底是不是自己幻象中的白马王子。
当晚直播结束后，雷先生去掉了视频上的gif图，露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并不是什么小鲜肉，四十出头的样子，长得也不算好看。
粉丝们大失所望，不少人感慨，这么好的声音，还以为是个正太、小奶狗啥的，没想到是个却是个坑脚大汉。
也有一小部分粉丝说，不管雷先生长啥样，他们都会永远支持，毕竟是来听歌，又不是来看脸的。
话虽这么说，但当晚的订阅，不但没有增加，反而从三万，掉到了两万多。
汤小姐也挺失望的，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形象，一下子崩塌了。
不过，她毕竟是成熟女人，并没有选择退订，依旧每天晚上，来听雷先生唱歌。
随着时间的推移，汤小姐发现雷先生虽然长得一般，年纪也大，但无论是心态还是性格，都挺好的。
最重要的是，雷先生的声音，她实在非常喜欢。
就在某天晚上，雷先生唱了一首《丑八怪》后，汤小姐再也无法掩饰心中的爱慕，在微信中，跟雷先生表白了。
雷先生看到汤小姐的表白，心里也挺高兴，本来汤小姐就长得挺好看，而且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也确实挺喜欢对方。
就这样，两人在一起了。
汤小姐跟我说，雷先生真的是一个很温柔、很上进的人。
两人在一起后，小日子过得挺甜蜜，极少吵架，雷先生为了直播，也花了各种心思——不过遗憾的是，自从他露了脸之后，各种网络暴力接踵而至，无论他的歌声再怎么动人，都摆脱不了“抠脚大汉”、“怪叔叔”、“遮脸怪”等标签。
有一天，汤小姐对雷先生说：要不，咱们结婚吧？
可雷先生却说，自己的事业未成，还不到结婚的时候。
汤小姐急了，说我不在乎你贫穷富贵，我只想跟你结婚，只想跟你在一起。
雷先生十分感动，说再等一个月，如果这个月，他还起不来，就规划一下结婚的日子。
汤小姐心想，一个月，能改变什么？就答应了。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一个月后，雷先生还真的起飞了……
这件事，还得从自己跟他求婚的第三天说起。
那天晚上，雷先生没有回家吃饭，一直到晚上十点，才回来。
汤小姐问他干嘛去了？
雷先生一脸兴奋地说：亲爱的，我一定会成功的！我一定会成功的！
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让汤小姐一头雾水，但她也没多问，以为是雷先生压力太大。
那天之后，雷先生开始出现一些反常的举动。
比如，有时候半夜，他会起床去卫生间，一待就是几个小时。
还有吃饭的时候，雷先生经常会自言自语，什么“多吃点”、“我以后可就指望你了”、“谢谢你”之类的话。
汤小姐一开始以为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后来发现并不是，问他，他只是笑而不语。
还有一件最诡异的事，那就是每次睡觉前，雷先生都会把床重新整理一遍，然后绕床走十圈，接着朝卧室的门鞠躬三次，再上床睡觉。
这奇怪的举动，可吓坏了汤小姐。
汤小姐质问他，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脏东西？
雷先生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呵斥汤小姐，让她别瞎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要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汤小姐吓到了，她几乎可以确定，雷先生一定是惹了什么脏东西，或者撞邪了。
就在她准备去寺庙等地方，找一些高人来的时候，雷先生的直播间，却莫名其妙的火了。
就看着这人气，嗖嗖嗖地往上涨。
从不到三万订阅，一下子涨到了十万。
并且，每天还在不断地增加。
每天的礼物，也呈几何倍数滚滚而来。
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雷先生就成为了当月的新人王第三名。
汤小姐本以为是官方给了他推荐，但发现并不是。
因为进来的这些粉丝，都是刚注册的白板小号。
汤小姐问雷先生，你是不是请水军了？
雷先生很不高兴，说你见过水军，还送这么多礼物？
汤小姐心想这倒也是，不过她实在费解，怎么莫名其妙的，人气就高了这么多？
这些人，到底是从什么渠道过来的？
自从雷先生的直播间人气高了之后，他的直播风格也变了。
以前呢，他都是唱抒情歌，跟观众聊一些生活、情感类的话题。
现在，他再也不唱抒情歌，而是玩一些DJ、喊麦，等等很“吵”的音乐。
互动也不再聊生活情感话题了，而是说一些很没水准的低俗黄色玩笑，动不动就开车——以前很多“老粉”都受不了他这种风格，纷纷离开了。
但雷先生不在乎，因为他新粉丝足够多，而且每天还在疯狂增加，他怕啥啊。
火了后，雷先生并没有松懈，反而变得更加努力。
以前一天工作五六个小时，现在动辄十几个小时，累了就睡一会，醒了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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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小姐担心他身体垮了，劝了几次，不但没用，反而被雷先生给骂了一顿，说她不理解自己，好不容易起飞了，当然要趁热打铁，现在停下来，那不是给敌人机会吗？
汤小姐心里那个委屈，明明是一片好心，结果还被男友给指责。
她觉得，雷先生变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听到这，我心想这雷先生的突然“爆火”，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问汤小姐，雷先生这段时间，还有没有其他怪异的举动？
“有。”
汤小姐压低声音说——雷先生在每次开播前，都会从睡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纸，用双手握着，举在空中，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第216章 怪异
我一拍大腿，说这张黄纸，肯定是关键的线索，你现在能找来吗？
汤小姐看了眼穿着睡衣，呼呼大睡的雷先生，犹豫了一下，说：好吧，我试试看能不能偷过来，就怕他突然醒了。
说完，汤小姐就进去偷雷先生的黄纸了。
其实她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雷先生睡得很死，根本一点动静都没有。
汤小姐把那黄纸递给我，我看了一眼，就确定这不是普通的黄纸。
这是一张符箓。
我拍了张照片，给上官玥用微信发过去，问她这符箓是什么？
可等了半天，上官玥都没有回复我。
汤小姐问我这符箓什么来历？
我脸一红，答不上来，转移话题道：对了，他以前的直播有录像吗？
“有，不过他不喜欢别人动他动脑，哪怕是我也不行。”汤小姐有些犹豫。
我说没事，雷先生睡得沉呢，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汤小姐这才答应，带我悄悄咪咪地进了雷先生的书房。
电脑还没关，可以看到浏览器上的直播频道写着“兄弟们，奥利给”六个大字！
汤小姐点进雷先生的主页，找到了以前的视频。
我随便看了一下，果然很“清水”，无论唱歌还是跳舞，都是那种很柔和的，跟观众聊天，也是细声细语——看得出，那时候的雷先生还很腼腆，青涩。
“如果世界漆黑，其实我很美，在爱情里面进退，最多被消费……”
这一段视频，雷先生的脸被GIF图遮住了，正深情地唱着一首《丑八怪》。
汤小姐露出了陶醉之色：当时，我就是听了这首歌，决定这辈子非他不嫁。
“那现在呢？”我笑着问。
汤小姐叹了口气，关掉了这个视频，又点开了一个新的。
“这个是他火了之后的直播。”
我一看，屏幕中的雷先生果然风格大变。
以前，他是西装革履，身体坐得笔直，显得一丝不苟的样子。
现在他就随意多了，穿着一件脏兮兮的背心，脖子上挂了一条拇指大的金项链，脸索性也不遮了，戴着一副墨镜，两只手举在前面，冲着麦克风激情的饿说唱：“哟哟，嫂子被我内定，做个头发助兴，哟，亮哥你不知道，小璐她很浮躁，在外面瞎胡闹……”
“姓李的话，我想要带你回家，在那深夜酒吧，哪管他是真是贾……”
我听得一阵呆若木鸡，这他妈唱的什么玩意啊？
难听不说，歌词无厘头，而且一点内涵和文化都没有，一看就是现场瞎编的。
这也太敷衍了吧？
汤小姐又点开了另一个视频。
“啊啊啊，我他妈就是大翡翠，追我姑娘得排队，我左青龙，右白虎，中间纹了个米老鼠，我大裤衩子大拖鞋，谁见了我不喊声爷爷！！”
视频中，雷先生打着赤膊，在座位上又蹦又跳，嘴里喊着一首土嗨到极点的歌词，活像是一只猴子。
我心想这么难听的节目，谁会去看啊？
结果一看弹幕，呆住了……
halo敏儀：【好听好听真好听，雷爷太有才华了！】
花开半夏琉璃荡：【我雷爷威武，爱你么么哒！】
Rodma734482：【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天才，那这个天才就是雷爷！】
好昵称都被猪取了：【6666666，太激情了！】
饿了就吃麦丽素：【天啊，怎么可以唱得这么棒？】
口腔-董：【听了你的歌，我董某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些弹幕上的人，几乎全是赞扬雷先生的。
然后一堆堆礼物，不停地刷。
我完全蒙圈了，心想难道是我的欣赏水平，跟不上时代了？
在茫茫弹幕中，倒也能看到一两个反对的声音。
有水有禾又有田：【我操，这唱得什么JB玩意，快别唱了，我吐了！】
书生女粉：【没有音乐细胞的蠢货，请你滚好吗？】
S灵儿；【就是就是，有本事你上啊，只会BB！】
玉露：【啧啧，键盘侠真可怕】
新乡承华净化配件中心：【房管呢？赶紧把这傻X禁言了。】
有水有禾又有田：【呵呵，唱得难听还不能说了？难道我评论个电冰箱，自己还得会制冷啊？】
夺命书神：【滚滚滚！没人要你听！】
且怒且悲且狂：【小子，你住哪，有种报地址，我们现实砰砰？】
田志林：【怎么还不禁言？】
系统：有水有禾又有田已被房管地狱书生禁言。
……
看完了这些，我的三观几乎都要蹦了。
我问汤小姐，你作为雷先生的粉丝，觉得这些好听吗？
“不好听，这根本就不是音乐，而是一顿乱唱。”汤小姐一脸无奈道，“不光是我，所有的老粉丝，都受不了他这种风格，已经跑光了，现在他就是新粉丝在支撑着。”
听她这么说，我也觉得奇怪——总不能说，雷先生的老粉丝，个个都没欣赏水平吧？
可问题是，人家现在就是火了，而且每天的粉丝还在增加。
“其实他火不火我并不在乎，但他现在的样子，真的就像中邪似的……大师，你说这是什么原因啊？”汤小姐问道。
“这……”
我挠了挠脑袋，我哪知道什么原因啊，我又不是真大师……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怒喝突然响起，把我和汤小姐吓了一跳，转头一看，雷先生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他双眼带着血丝，脸上青筋直冒，显然极为愤怒。
汤小姐慌忙解释：“雷，我只是……”
“滚开！”
雷先生粗暴地把汤小姐推开，走到我面前，阴蹭蹭地瞪着我，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我家有什么目的？”
“我是来帮你的。”我说。
“帮我？”雷先生冷笑起来，“我现在好得很，事业红火，身体健康，不需要你帮——滚，马上给我滚出去！”
我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爽，但想着雷先生可能“中邪了”，也不能完全怪他，还是压下了火气。
这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连忙拿起来一看，是上官玥发微信消息来了。
她问我，这符是哪来的？
我回复，说是一个客户的，我现在就在客户家。
上官玥说：你又去工作了？
我打了个笑脸的表情，说：那是，身为员工，不好好工作，怎么讨老板欢心。
“行了，别扯了，到底怎么回事？”上官玥道。
我把这里的事，简单地跟上官玥讲述了一下。
没想到她听完立刻说：你现在哪，我过来！
我有些惊讶：你要过来？
“在哪？”
从上官玥的字里行间，我隐隐觉得这符可能很不寻常，便把地址告诉了她。
汤小姐问我，跟谁聊天呢？
我尴尬一笑，说：真正的月月大师，马上就要到了。
“啊？那你……”
“咳咳，抱歉，我只是她的助手。”
我对汤小姐说，你这事比较棘手，我一个人可能解决不了——等她到了，肯定会有办法。
汤小姐倒也没怪我骗她，点了点头，说：好的，谢谢你。
一旁的雷先生很不耐烦，骂道：他妈的，你到底滚不滚？
汤小姐拉着我，走到我外面人，让我不要介意。
我心里有火，但还是笑着说没事，做咱们这行的，对待客户，就两个字——温柔。
汤小姐扑哧一笑，说如果能打评价，我肯定给你五星好评。
闲聊了一会儿，门就砰砰砰被敲响了。
汤小姐刚把门打开，上官玥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冷声道：“那个符呢？”
“在这。”汤小姐把符递给了上官玥。
上官玥只看了一眼，脸顿时阴沉了下来，说：雷先生在哪？
我苦笑道“他在里面直播，你最好还是不要进去打扰……”
话还没说完，上官玥已经走到了书房前，“砰”地一脚，把门给踹开了。
正在直播的雷先生，听到动静吓了一跳，从座位上站起来，大骂道：“你他妈又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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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玥面无表情地走到他面前，二话不说，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上……
第217章 阴兵
上官玥的举动把我和汤小姐都吓了一跳。
刚还说对客户“温柔”，转眼就打上了。
这瞬间让我有种啪啪啪打脸的感觉。
雷先生倒在了地上，疼得脸都变形了，指着上官玥，想骂，但骂不出声音。
上官玥揪起他的衣领，冷冷道：说，这符谁给你的？
“我操……”
雷先生刚骂出声，身子一颤，跪倒在了地上，嘴里吐出苦水。
汤小姐慌了，想过去阻止，我拦住她，说你别多事——月月大师这么多，肯定有她的道理。
其实我心里也没底。
总感觉，上官玥这妮子纯粹就是来做给我看的。
难不成当时我发狂的时候，打了她？
“说，符谁给你的。”上官玥再次开口道。
“我说！我说！你别打了！”
这雷先生看着彪悍，其实也就是个软骨头，一米九的大块头，却是不堪一击，很快服软。
我忽然发现，电脑上的直播还没关，上面弹幕一下子爆炸了。
A小燕姐姐：【靠，雷爷被打啦！】
饿了就吃麦丽素：【可怕，这女人是谁啊？】
糖糖兔：【报警！必须报警！】
果妈316730：【光天化日之下打人，太猖狂了！！】
*
我一看情况不妙，连忙冲到电脑前，眼珠一转，说：大家误会了……刚才啊，其实只是主播的节目效果，哈哈哈。
上官玥很快会意，踢了雷先生一脚。
雷先生哭丧着脸说：是啊是啊，刚才是节目效果——我脸上的血，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一边说，他还吐出一口血水。
我实在没忍住，笑了，也不管直播间乱成啥样，先关了再说。
把雷先生带到客厅。
他叹了口气，说：其实那师父，千叮万嘱，让我替他保守秘密——如果我泄露了，他报复我怎么办？
“放心，你告诉我他是谁，我保证让他永远失去报复你的能力。”上官玥说道。
雷先生打了个寒颤。
他忽然明白了，最可怕的——也许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妹子。
我想着刚才上官玥打人的过程，估计都被直播间的人看到了，保不准有人已经报警了，得速战速决。
想到这，我一拳把桌子打了个稀巴烂，怒喝道：赶紧交代！
雷先生吓尿了，结结巴巴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如汤小姐所言，雷先生一开始，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主播，不温不火，每天唱唱抒情小歌，跳跳舞，聊聊情感，就是他的日常。
自从和汤小姐在一起后，他觉得未来要结婚，这点钱，根本不够看，而且他年纪也不小了，必须做出一番事业。
他就尝试着，在直播上做出一些新的尝试。
比如转换一下风格，从之前的抒情歌，变成后面的土嗨，无厘头歌——和观众互动的内容，也稍微开开车，增加一些趣味性。
但没想到，这些尝试十分失败，粉丝们根本不买账，订阅不增反减。
就在雷先生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神秘人找上了他。
那神秘人自称有一道灵宝，能帮雷先生，让雷先生的直播间火起来。
雷先生当然不信，认为对方是个骗子，但对方说，你可以先试试，不管用不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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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真是走投无路了，雷先生便跟着那神秘人，来到了他的住宅。
那神秘人，拿出一张黄符，说：这张符，就是帮你升官发财的利器。
雷先生当场就笑了，转身就要走，神秘人拦住他，说：你不信我？
“这种无稽之谈，傻子才信。”雷先生摇头。
“不管真假，这符我借给你了，管不管用，你试试不就知道？反正，我暂时又不要你钱。”神秘人说。
雷先生想了想，试试又不要钱，那还行，就把符拿走了。
离开前，神秘人对雷先生说，这不是一般的灵符，符纸中，有很多神灵在内，你必须慎重对待——并且，得按照我的方法，对他们进行供奉和祭拜。
然后，神秘人把祭拜的方法，告诉了雷先生。
雷先生心里好笑，还祭拜？
一张破纸，真当是大罗金仙了？
他回家后，也没把这灵符当回事，洗了个澡，就睡了。
这一晚，他做了一个梦，梦到有成千上万的黑影，在追赶他。
雷先生吓得屁滚尿流，他跑啊跑，但很快就没力气了，被那些黑影，给团团包围，一个个在啃他的肉，喝他的血。
这时候，雷先生醒了。
他满头大汗，久久无法入眠，索性去隔壁书房，开直播。
说也奇怪，当时已经凌晨三点多，按理说这个时间，应该没多少人，但雷先生一开直播，立刻就来了一些陌生的新ID。
订阅，也一下子涨了很多。
雷先生有些高兴，就唱了一首JAY的《简单爱》。
没想到游客们却说不喜欢听这种风格，让他唱嗨一点，劲爆一点的。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要求他。
雷先生犹豫了一下，就唱了一首土嗨歌《一人我饮酒吐》。
没想到唱完后，订阅增加了几十个，还有人送礼物。
他顿时兴奋了，这时候，有弹幕说：“主播，你有freestyle吗？”
“可以的。”
雷先生笑了笑，觉得今晚的观众都挺可爱，干脆彻底放开，又唱了一首hiphop。
“你看这个面，它又长又宽
就像这个碗，它又大又圆
你们来这里吃饭
觉得饭很好吃
我看行
你们来这里吃饭
我给你们拉面一样很开心。”
……
一曲完毕，直播间各种扣“666666”、“主播唱得好”、“有才华什么的”……
订阅，礼物，也是接踵而至。
这一刻，雷先生心中的喜悦难以言喻，他觉得自己就是真正的YoungOG！真正的嘻哈界天王！
最重要的是，他有一个预感——自己的事业，可能从此就要飞黄腾达了。
接下来，雷先生按照观众的要求，又唱又跳，一晚上——订阅足足涨了一千多，而当晚光是礼物的收入，就达到了两万之高。
之后，雷先生的人气，开始水涨船高。
几乎每天，都有很多新游客，来到雷先生的直播间，被他的音乐和舞蹈“征服”，最后变成他的粉丝，乃至铁粉。
而雷先生从前的抒情风格，也终于彻底摒弃，变成了群魔乱舞的DJ、喊麦、以及Hip—hop。
这样的结果，就是让雷先生的老粉丝，越来越少，到后面寥寥无几——而新粉丝，却变得越来越多。
雷先生觉得有钱赚就行了，以前的粉丝，没了就没了呗。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概一星期。
当晚他又做梦了。
依旧是梦到那成千上万个黑影，在追赶他，撕咬他，咒骂他。
醒来后，雷先生脸色苍白，大汗淋漓，把一旁的汤小姐也给吵醒了。
汤小姐打开灯，问雷先生是不是做梦了？
忽然，汤小姐尖叫起来。
原来，雷先生光着的赤膊上，全是大小不一的伤口。
这些伤口，有掐痕、咬痕、勒痕。
淤青、浮肿，隐隐还能看到血迹。
汤小姐问雷先生，你这伤哪来的？
雷先生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想到了梦里的一切。
难道，梦境成真了？
那些黑影对自己的伤害，居然带到了现实？
他敷衍了几句，去卫生间洗澡。
无意中，看到了放在客厅茶的裤子。
他把裤子拿起来，颤颤巍巍地掏出了里面的黄符。
雷先生蓦然想起，那神秘人当初说的话——这符，能帮他平步青云，但里面有神灵，必须好生祭拜。
难道，梦里的这一切，包括自己的人气突然爆炸，都是因为这符的原因？
雷先生一个无神论者，此刻也信了七分。
他按照那神秘的方法，用“独特”的方式，开始祭拜和供奉。
这也是为什么，后面汤小姐会发现雷先生行为古怪的原因……
自从那天之后，雷先生再也没有做噩梦了，身上也没有无缘无故出现伤口，直播间的人气，也一天比一天高，到现在已经达到了在线人数五十多万。
本以为一切都能好起来，但一件诡异的事，出现了。
雷先生发现，他经常，会听到耳边传来很多人的声音，在跟他说话。
这些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有时候跟他细声细语，有时候对他笑，有时候却莫名其妙对他大吼。
但无一都是传达一个意思：快开播！
雷先生说，他那几天差点要崩溃了，耳力赛棉花也没用。
但是呢，只要他一开播，这些声音就消失了——反之，停止直播，声音又出现。
这也就是为什么，汤小姐说雷先生吃饭睡觉的时候，经常自言自语。
其实他不是自言自语，而是在跟那些脏东西，对话呢。
我插嘴道：所以你拼了命的开播，不是因为想赚钱奋斗，而是不开播，那些声音就会吵你？
“是啊，就算我再爱钱，也不至于连命都不要吧？”雷先生一脸无奈道。
汤小姐焦急地看向上官玥，说：月大师，我男朋友这是什么情况啊？
“还能有什么情况？中邪了呗。”
上官玥说：“事实上，他直播间里的粉丝，根本就不是真的粉丝——而是一群阴兵。”
第218章 凶符
阴兵？
上官玥这话，让我们所有人都丈二摸不着头脑。
我想了想，说：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雷先生直播间里的粉丝，都是鬼吧？
“鬼倒谈不上，如果事几十万的鬼，姓雷的早就完蛋了，哪还能活到现在？”上官玥瞥了一眼雷先生，开口道，“这些东西，都是这道符里带来的。”
我嘬了嘬牙花，说：不过，符不都是用来驱邪的吗？还能招鬼？
“那不过只是符的其中一种功效罢了。”
上官玥说：“古代修道者认为——符作为山、医、卜、命、相、五术的根本，是修道者与上天对话的媒介和渠道，通过这一渠道，可以让九天、神煞、为我所用，役神驱鬼以达到祈福禳灾、祛病救人的目的。”
“符能降魔，亦能治病——同时，还有降福、庇护、转运的功效。”
听到这，我有些吃惊，说敢情咱们大炎夏的符这么厉害，不但能震鬼降妖，治病救人，还能升官发财？
“符还分阴阳，阳符顾名思义，就是治病救人，驱鬼辟邪的——而阴符，就邪门多了，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而姓雷的手上这道符，就是典型的阴符。”
上官玥把那符拿起来，问我：你知道这符，是用什么画的吗？
我说：朱砂？
“不是，是死人的血。”上官玥道。
我打了个哆嗦，颤声道：“真的假的？”
一旁的雷先生和汤小姐听到这话，也是脸色惨白。
人血画的符？
这到底有什么玄机？
“这符叫做“百鬼符”，在古代，此符的作用顾名思义，能召百鬼而来，在战场中化身为千万阴魂，与活人交战。”
上官玥说着，看向雷先生道，“以你的力量，自然不可能召来千万阴魂——所以那神秘人，一定在这道阴符中，做了什么手脚。”
“阴符流传至今，因某种原因大部分都失传了……能画出来的人寥寥无几，而能将百鬼符，变成一种给雷先生增加人气的工具，可想而知，对方对画符的造诣，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我忍不住问：那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知道。”上官玥点了点头，语气多了一丝寒意，“在我认识的圈子里，能有这种功力的人，只有上清派的丁不图。”
丁不图？
我瞪大了眼睛，差点从地上跳起来。
那个到处收魂的老家伙，还把我其中一魂给抢走了！！
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他！！
“你确定，这个画符的人，是丁不图？”我咽了口唾沫，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等下，你刚才说上清派？这名字，我怎么听得有耳熟？”
上官玥没作声。
我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当时在D栋，孙姐借了我的阳寿，最后一次阴气阴兵过界。
那两个貌似很牛逼的阴兵，就提到了“上清派”。
其中一个叫金仁杰的家伙，还很诧异，为什么上官玥的法术里，会有上清派和天玄门的影子。
一旁的雷先生和汤小姐，一头雾水，根本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
我问上官玥，上清派是什么地方？
丁不图在上清派里，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上官玥依旧没吭声。
我急了，说：你倒是说话啊，你肯定知道很多事——这姓丁的老王八蛋又是吸魂，又是做阴符，必定是在酝酿什么阴谋！
上官玥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清楚。
“你不清楚？”我有些怀疑。
上官玥瞪了我一眼，不悦道：你以为我是百晓生啊？再说了，我是天玄门的人，和上清派素来不和，他们在搞什么小动作，我怎么会知道？”
“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这姓丁的，一定是在酝酿某种阴谋。”
我问上官玥，那咱们现在怎么做？
“当然去找他算账！”
上官玥哼了一声：上清派，不管怎么说也是名门正宗——这丁不图，明显是在做邪派做的事！
我说行，不过你现在法力大跌，打得过人家吗？
上官玥一愣，说这倒是个问题。
接着，她看了我一眼，眼神之中，无比带着鄙视。
轻叹一声：唉，菜是菜了点，跟着我一起联手，对付那老道应该问题不大。
我气得牙痒痒，什么叫菜是菜了点，对于普通人而言，哥们可是超人好吗？
“两位大师，你们说这符，如果我男朋友一直带着，会出事吗？”汤小姐急声问。
上官玥冷笑道：当然会出事，这可是阴符，对人没有任何好处的——再说了，你男朋友现在不就已经出事了吗？
雷先生低着头不吭声。
他也知道，再这么下去，自己迟早会被累死。
可是，一旦停止工作，那些阴魂的声音，又再度出现，生不如死。
汤小姐说：那……那把符扔了就行了呗？
“扔？想多了。”上官玥没好气道，“如果你男朋友做噩梦那晚，就把符扔了，自然相安无事——但现在，晚了。”
“从他祭拜那张阴符开始，他等于和这张阴符通了灵，不管逃到天涯海角，符上的魂，都跟定他了——而且扔掉的话，反而还会激怒那些阴魂，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听到这话，雷先生的脸色顿时白了。
而汤小姐则一脸绝望，捂着嘴哭了起来，说这该怎么办啊，扔又不能扔，留着会出事，这不是要他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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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个办法，找到丁不图，也就是制作这张符的人，逼他把符里的灵驱散，这样雷先生就没事了。”上官玥道。
我说那还等什么，咱们立刻就出发吧。
汤小姐表示要一起去，我拒绝了，说这次一去，必定是一场恶战，你还是别掺和了，就在家里等消息吧。
“那……那我也不去行不行？”
雷先生战战兢兢地说。
“当然不行，你不去，谁给我们带路？”我挥了挥拳头。
“既然他去，那我也要去，如果他出事了，我活着也没啥意思了。”汤小姐坚持道。
说真的，这一刻我心里挺羡慕雷先生的。
汤小姐正如她的姓氏一样，为了喜欢的人，赴汤蹈火。
*
我们乘坐雷先生的私家车，在他的带领下，一路开向了丁不图的住处。
这地方，还挺偏的，属于城市的城中村范围。
很多地方都荒废了，一排排房子，显然已经没人住。
我问雷先生，这姓丁的真住在这，你没忽悠我？
雷先生苦笑，说他哪敢啊，一开始他也犹豫很久，生怕这神秘人是要做什么谋财害命的事——不过他见对方身材瘦弱，想着自己应该可以应付，这才跟了过来。
我心想这雷先生心够大了。
以为自己长得强壮，就无所畏惧，殊不知丁不图真要害他，一个小拇指就能轻松搞定。
雷先生带我们七拐八拐的一条路，最后在一间小木屋门前停下。
木屋门前，有一个脑袋大的石圆盘，上面密密麻麻刻了一堆字，还有些奇怪的图案。
“这是阵法，上清派的守门阵。”上官玥凑上来，皱眉道，“看来，这人果然是丁不图。”
我搓了搓手，说：要是谈不拢，确定咱们打得过吗？
“应该没问题，这丁不图最精通奇门术法，用现在的话说，等于是大学里的教授……本身实战能力，在上清派并没有躲厉害，即便我现在修为倒退一大截，应该和他也有一战之力。”上官玥淡淡地说道，看了我一眼，“再加上你，十拿九稳。”
我点了点头，说：那我敲门了？
“敲吧。”
我想了想，还是让雷先生去敲门。
雷先生挺不情愿的，敲了门后，一个穿着黑色长袍，身材狭长，满脸倦容的老头，打开了门。
这老头手里拿着一把纸扇，再看到雷先生之后，微微一愣。
“你怎么来……”
他的话还未说完，本来浑浊的眼神，骤然瞪大。
“丁老头，上次一别，你可是害得我好惨啊。”
我冷笑出声，伸出一只手，“把我的魂还给我吧？”
丁不图没吭声，他只是往我这里扫了一眼，就死死地定格在了上官玥的脸上。
记忆中，这老头就是一个笑面虎。
但现在，他看到上官玥，却笑不出来。
“上……上官小姐？”
丁不图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上官玥冷冷地看着他，语带讥讽道：丁伯伯，我记得最后一次看到你，还是在三年前的试道大会上，没想到你现在，居然离开了上清派，做起了这种勾当？
“上官小姐此话怎讲？”
丁不图笑着说道。
只是他的笑容，很勉强。
“我就问你一句，你现在，还是上清派的人吗？”上官玥说。
“……是。”丁不图沉声道。
“既然是，你就应该知道你现在所作所为，已经违反了阴阳界的规则！”上官玥哼了一声。
丁不图身子一颤，随即苦笑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上清派。
“呵呵，是吗？”上官玥冷笑道，“既然这样，那你和我走一趟吧。”
“去哪？”
“去上清派。”
丁不图沉默了几秒，道：好，我跟你去。
“站好别动，我先把你禁锢住，免得你在路上耍花样。”上官玥掏出一张符，手掌一抖，那符顿时闪过一抹光芒，朝着丁不图飞了过去。
就在此时，丁不图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寒芒。
哗啦！
只见他手中的纸扇，猛然抬起，把那飞来的符箓给狠狠拍下不说，还顺势，朝着上官玥那边劈了过去……
第219章 养尸
“小心！”
我脸色一变，这老杂毛，果然要耍诈啊！
上官玥哼了一声，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般，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银色的圆环。
那圆环，和丁不图的扇子碰到一起，发出“砰”地一声脆响。
两个人身子一震，蹬蹬瞪，同时往后退了几步。
丁不图脸上一阵阴晴不定后，露出一抹阴笑：“嘿嘿，有伏魔圈在手，你居然不能让我受伤？
看来，果然如外界传闻一般，你的修为倒退了！”
“倒退了，对付你也是搓搓有余。”
上官玥面无表情，手臂一挥，那伏魔圈顿时“嗡嗡”作响，一下子被她抛到了空中，只见上面光华闪烁，带起一股猛烈地劲风，狠狠砸向了丁不图。
丁不图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一咬牙，手中扇子往前一托，和那伏魔圈迎在了一起。
轰！
两者接触，霎时间，一道巨声自暴响而起，只见两人接触之地那坚硬石板，轰然一声，便是直接被震成粉末，裂缝更是犹如蜘蛛网一般，不断的蔓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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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先生和汤小姐瞪大了眼睛，简直就跟在看神话电影一般。
而此时，上官玥的伏魔圈和丁不图的扇子，再度撞在了一起，一白一黑两股能量，纵横交错，僵持不下。
一时之间，竟是难分胜负。
趁他病要他命！
“吼——”
我立刻变成了僵尸形态，冲到丁不图面前，毫不犹豫地一拳轰在了他的身上。
丁不图本就分心在对付上官玥，又怎经受得住我这一拳，当即被打得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倒飞出去，撞在了墙上。
不过这老杂毛意志着实了得，哪怕受伤了也没有任何喘息，直接一个懒驴打滚，滚到了门口，朝着屋内逃窜而去。
我哈哈大笑道：这他妈不是自投罗网吗？
“你们两个在外面等着，我们进去！”
上官玥招呼了一声，当先冲了进去。
我紧随其后。
到了屋内，里面的环境十分昏暗，这老杂毛居然连跟蜡烛都不点一根，也太小气了点。
上官玥走的很快，很轻。
我不知道她在哪，加上里面太黑，只能自己一阵胡乱摸索。
“啊——”
耳边传来上官玥的尖叫声，跟着脸一疼，被她扇了一巴掌，骂道：流氓！
我捂着脸，委屈道：这不太黑了吗？
“你闭嘴！”上官玥没好气道。
我心想谁叫你走这么快？
不过自己终究理亏，也只能默不吭声。
呼！
就在此时，一股阴风，忽然从四面八方刮来。
这风来的诡异，而且极其阴冷！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小心！”
上官玥开口道，然后抓住我的手，朝着一处狂奔而去。
但，显然已经迟了。
虽然这里一片漆黑，我却能清晰地看到，一团团近乎透明的东西，把我和上官玥给团团包围。
这些东西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飘在空中，没有腿，就像幽灵一样。
“卧槽，这么多鬼？”
我咽了口唾沫，头皮有些发麻。
“这些不是鬼，是魄。”上官玥沉着脸道。
“魄？”我疑惑。
“人有三魂七魄，魂作为主体，魄作为支柱——人生病时，一般就是魄散了,所以才要用药物去阻止它散发，魄，也可以理解为一种精神力量，魂和魄，都是人身上不可缺少的。”上官玥解释道。
我说：那我怎么看这些魄，一个个好像气势汹汹的样子？
“魄无善恶，它们之所以会这样，肯定是丁不图做了什么手脚。”上官玥摇了摇头，说道，“不过不用担心，没有肉身的魄，毫无攻击力——就算是这么多，顶多也只能造成一点风寒感冒罢了。”
我松了口气，说那就好。
这时候，这一群魄，同时哇哇哇地朝我们扑了过来。
我一开始还有些慌，眼睁睁地等这些东西触碰到身上，痒痒的，有轻微电流的感觉，确实像上官玥说的，对人没啥伤害，这才放心。
“走吧，别管它们，找丁不图去。”上官玥冷冷道。
我点点头，正要和上官玥离开，她脚步却是忽然一顿，停住了。
“等…等一下，有点不对劲！”上官玥的声音，突然有些颤抖。
“怎么了？”我问。
她没作声，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
只见那些魄，正不断地朝着我们的脚下，疯狂地涌了进去……
似乎，下面藏着什么东西一般……
上官玥蹲下身，用手，在地上敲了敲。
咚咚咚！
这声音，就像是敲在了木地板一样，脆响脆响的。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上官玥脸色变了。
“你明白什么了？”我疑惑道。
上官盈咬着嘴唇道：我们中了丁不图的圈套，这个地方，是一个阵！
“什么阵？”我忙问。
“养尸阵！”
上官玥刚说完，我的脚下突然就剧烈晃动起来，一个没站稳，摔倒在了地上。
擦，什么情况？
地震了？
我心里正吃惊，突然旁边的地面，“咔嚓”一声，炸出了一大堆木屑，飞溅而出！！
同时，一个黑色的东西，从那木屑里，跳了出来。
唰——
那东西跳到空中，从天而降，落在了我和上官玥面前。
借着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到对方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相貌和丁不图有几分相似，脸稍微圆一点，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
他闭着眼睛，脸上挂满一大窜铜钱，两个腮帮子往下拉扯着，就像被人打肿了似的，低着头，身体不断地哆嗦着，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腐烂的臭味。
“行尸？”我惊呼道。
“不，这是僵尸。”上官玥沉声道。
刚说完，那尸体，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紫色的瞳孔！
如野兽一般凶厉的气息，仿佛能撕碎一切生物！
第220章 意外
被他盯上的一瞬间，我顿时有种毛骨悚然，魂飞魄散的感觉……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不曾出现了……
记得上次出现这种恐惧感，还是在古宅里……
紫色的瞳孔吗……
我的双腿微微有些颤抖，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蛋了！
紫眼僵尸的实力，我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当初程小燕的奶奶，一巴掌就能轻易拍死一个同类，根本不是绿毛，孙辉这些黄眼僵尸可以比的。
而我呢？
惨兮兮的只是红眼，连跟他塞牙缝的资格都没有，怎么打？
而唯一能和紫眼匹敌的上官玥，修为也退化大半，比我也强不了多少……
我挪到上官玥身边，小声问道：怎么办？逃？
“紫眼僵尸，一息之间就能跃出千米，你逃得掉吗？”上官玥说。
我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叹了口气，道：“这丁不图还真他妈不简单，居然还养了一只紫眼僵尸当宠物……”
“养紫眼？你想多了！”上官玥撇了撇嘴，道，“这僵尸，一开始本不是紫眼，只因为那些魄，进入了他的身体，所以才让它变得强大起来。”
我惊讶道：魄还有这种功能？
“最原始的白眼僵尸，之所以没有自主意识，只知道吸血杀生，就是因为它们没有魂，只有魄！”
“等有一天你死了，你的魂离体，体内的尸毒，就会和你的魄结合……到时，你就会变得跟他一样。”上官玥说着，刻意看了我一眼。
我重重地咽了口唾沫，心想这一天最好还是别来……
“这么多魄，同时进入尸体中，所形成的力量自然非比寻常。”
“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这紫眼充其量就是个冒牌货，真正的实力，绝对比不上真正的紫眼。”
上官玥一边说，一边又掏出了之前那个佛魔圈。
我一愣，随即欣喜道：这么说，我们如果联手，是有希望赢了？
“没有。”
“……”
上官玥把佛魔圈攥紧，淡淡道：就算是冒牌货，毕竟也有接近紫眼的实力，不是我们两个能对付的——现在，只能拖延时间。
“拖到什么时候？”我问。
“拖到他体内的魄耗尽为止。”上官玥道，“魄不比魂，是十分脆弱的，强行把这么多魄，塞进一个载体里，几乎每一秒，都会有魄自动消亡，只要撑过盏茶时间，这僵尸就会像没有电池的机器人一样，停止运行。”
吼——
这时候，那紫眼突然嘶吼了一声，仿佛是示威一般。
我顿时就不爽了，
他妈的，以为就你能叫啊？
我立刻变成了僵尸形态，张开嘴，吼出一声比他还要大N的声音！
这一吼完，我顿时舒服多了。
打不过没关系，但气势不能输！
但旁边的上官玥，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是不是傻？
“咋了？”我说。
“你自己看。”上官玥无语地指了指那紫眼。
只见那紫眼，突然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的低吼，
接着，
他一步一步地，朝这里靠近……
“这种被人控制的尸，是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只能依靠声音和气味去攻击人……你倒好，生怕他听不见，特意喊两嗓子把他引来？”上官玥冷笑道。
“……”
我靠，还有这回事？
我脸一红，顿时就尴尬了：“你怎么不早说？”
“这还用我说？谁知道你个二货闲得没事去跟人家比嗓子？”上官玥骂道。
吼——
就在此时，那紫眼，突然一下子加快了脚步，瞬间冲到了我们面前。
“小心！”
我低吼一声，连忙迎上去，一拳狠狠地打在了那紫眼的身上。
这一拳下去，紫眼是一丁点事儿没有，我的手却差点骨折了，疼得我是哇哇大叫。
那紫眼双臂一摆，拍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几乎没有任何抵抗之力，直接被击飞了出去……
“真没用！”
上官玥撇了撇嘴，往后退步了几步，把那伏魔圈，往空中一扔。
哐——
伏魔圈在空中，散发出一阵金光，嗡嗡作响，在上官玥的控制下，从上而下，不断地敲打在紫眼身上。
这一番攻击，虽然伤不到紫眼，但起码把他打得不断后退，暂时无法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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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灵节荣，太玄三一，炼化九道——焰！”
上官玥快速念了一段咒语，如青葱一般的玉手，飞快掐诀，对着空中的伏魔圈就是一点。
那伏魔圈“呼”地一下，瞬间被一层火焰包裹，把这漆黑的环境，照耀得如同白昼！
“去！”
上官玥娇喝道。
金刚圈变成了火焰圈，在空中画出一道犹如流星似的的火焰，从天而降，砸在了紫眼僵尸的脑袋上。
那紫眼僵尸被砸得东倒西歪，揉了揉脑袋，但似乎也没受到多大伤害。
“捆！”
上官玥手在虚空，轻轻一握。
那火焰圈，顿时变大了数倍，当头罩在紫眼僵尸的身上，把他死死得锁在了里面，动弹不得。
“搞定。”
上官玥拍了拍手，得意地冲我扬了扬脑袋，似乎想等我夸奖她。
我心里好笑，这娘们虽然厉害，但终究是小女人性子，正准备夸她几句——突然看到身后那被捆得跟粽子似的紫眼僵尸，竟一把扯开了身上的金刚圈！
下一秒，紫眼弓着身子，朝上官玥扑了过去。
“快躲开！”
我脸色大变，急声喝道。
但，还是晚了一步。
上官玥闷哼一声，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娇小的身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
第221章 魔化
眼见上官玥受伤，我心中焦急不已……万没想到，这紫眼僵尸居然这么厉害，连上官玥的伏魔圈都被他给破坏了！
只见那紫眼僵尸走到了瘫倒在地的上官玥面前，嘴里发出一声嘶吼，目露凶光，就要对她发动攻击。
“他妈的，拼了！”
我知道再不做点什么，上官玥就要完蛋，她一完蛋，我也活不了！
当即一咬牙，朝着那紫眼僵尸冲了过去，也不管打不打的过，就是一顿乱拳，疯狂招呼过去。
拳头，如雨点一般密密麻麻地打在紫眼僵尸身上，他除了身体微微抽搐外，几乎没有任何反应。
“吼——”
脖子一紧，我被他掐住，硬生生地拽到了空中——
又从空中，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我感觉骨头都要散了，脑袋更是一阵天旋地转。
那紫眼僵尸没有对我继续进攻，而是来到了上官玥面前，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张开嘴，露出两颗尖牙，狠狠地咬在了她的脖子上……
“不——”
看到这一幕，我瞪大了眼睛，好似被霹雳当头一击，全身都麻木了……
上官玥，被咬了！！！
只见上官玥被紫眼僵尸抱在怀里，她试图挣扎，但完全没有力气，只能任凭，紫眼僵尸不断地吸允她的鲜血。
她闭着眼睛，皱着黛眉，一张俏脸毫无血色，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此时此刻，我完全茫然无措，就像个泥塑木雕的人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上官玥被咬了……
她被咬了……
这一瞬间，我想到了程小燕，想到了老何……
想到了他们身而为人之时的善良，想到了她们变成僵尸之后的邪恶……
上官玥，以后也要变成那样了？
我简直不敢想象……
不，不可以！
绝不可以！
“吼——”
我怒吼着，疯了一般冲向了那紫眼僵尸……
然而，力量的巨大悬殊，让我一切的攻击，都毫无作用……
仿佛，是在给他挠痒痒……
兴许是激怒了他，兴许是他已经吸饱了……
紫眼僵尸松开了上官玥，回过头，举起双手，对着我轻轻一堆……
是的，就这么轻轻一推……
我的胸口，就跟被炸弹轰中了一般……五脏六腑，全部碎裂，在里面哗啦啦的响……
噗——
我吐出一大口鲜血，身体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但，他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我，而是把我抓起来，张开嘴，咬在了我的脖子上……
脖子上的刺痛，让几乎陷入昏迷的我，顿时清醒了过来。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已经腐烂了大半的脸，我心里居然一点也不恐惧。
反而，有种莫名的兴奋感……
是的，兴奋感！
尽管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此刻自己就像是一只老虎，在故意扮演一只小猫，任凭猎人欺负。
等他们欺负够了，想要杀死我了。
我就该，给他们惊喜了。
嘻嘻。
我的嘴角扯动了一下。
在笑。
我吓了一跳，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
就如同，我不知道这兴奋感，到底从何而来。
可是，我依旧很兴奋，依旧很想笑。
“咬够了吗？小乖乖。”
我忽然开口说道。
这语气，这声调，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
那紫眼僵尸，松开了嘴，呆呆地看了我一眼。
他虽然没有自主意识，但作为动物的本能，显然很不理解，为什么我死到临头，还能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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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够了，就该轮到我了吧？嘻嘻。”
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然后，
抬起脚，狠狠地踹在了紫眼僵尸的身上。
砰！
一声巨响，那无坚不摧的紫眼僵尸，瞬间就像皮球一样，被我踹出了十几米开外，撞碎了一张桌子，一堵墙，这才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咻！
我吹了一个口哨：再来！
等那紫眼僵尸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我人已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一阵清脆的破裂声响起！
紫眼僵尸被我一记勾拳打中了小腹，整个身体，就像虾米似的，极限弯曲，双腿离开了地面，呈一种腾空状态。
吼——
他愤怒的嘶吼了一声，在空中转身，似乎想要反击。
但，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一个膝顶，轰在了他的脸上。
那本就腐烂的脸，顿时像冰激凌一样，哗啦啦地掉下了一大堆“零件。”
“切，真恶心。”我冷笑一声，猛地伸出手，抓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咔嚓！
一声脆响。
伴随着紫眼僵尸的惨叫，只见他的脑壳，就像蜘蛛网似的，不断裂开，里面成千上百个“魄”，争先恐后从里面飘了出来，就像一群无助的鸟一样，四处乱飞。
失去了魄的紫眼僵尸，瞳孔逐渐从紫色变成了黄色，又从黄色变成了红色，接着是白色，然后是一片空洞……
轰隆隆！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得干瘪，到后面，化作了一滩浓水，只剩下森森白骨，被我抓在手里。
我把那具白骨扔在地上，拍了拍手，转过身，看向某一个方向，微笑道：小乖乖，出来吧。
没动静。
“还躲？”
我打了个哈欠，一只手，凌空凌空一拍。
轰！
只见十几米处，一睹墙壁，轰然碎裂。
一个身影，如惊弓之鸟一般，吓得转身就逃。
正是那个在幕后控制僵尸的丁不图。
我哈哈大笑，却懒得去追。
这种小角色，杀死他就跟碾死一只蝼蚁差不多，根本一点意思都没有。
而且，现在我有点饿了，需要一点运动后的甜点，来补充一下体力。
我走到上官玥面前，蹲下身，看着她昏迷的侧脸，笑着说道：“真是个美人啊，作为我的运动甜点，你已经够格了。”
说完，我捧起她的脸，缓缓张开了嘴。
就在即将咬在她脖子上的时候，身体，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颤栗。
一股力量，强迫着我，把本已对准了她脖子的嘴，移动到了她的脸上。
然后，
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
“靠！”
我气得跳脚大骂，“狗日的田志勇，难得出来活动一下，每次都坏我好事！”
说完这话，我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第222章 血清
“喂，醒醒。”
一个戏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漆黑无比的空间里……
是的，一片漆黑。
什么都没有，除了虚无，还是虚无……
一个男人蹲在我面前，半眯着眼睛，用一种讥讽地表情看着我。
“你是谁？”我问。
“连我都不认识，看来你小子，是真被打傻了……”他冷笑道。
我皱着眉头，盯着他看了半天，总觉得这张脸无比熟悉。
突然，我瞪大了眼睛，震惊道：卧槽，你……你是？？
“想起来了？”
他笑了。
那笑容，让我很不舒服。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心里的惊骇，难以言喻。
为什么，这个人会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你到底是谁？”我问。
“猜猜看。”他说。
“连体婴儿？”
“……”
他歪着脑袋，鄙夷地望着我，开口道：你这种蠢货，真该被那玩意拍死……算了，下一次，我一定会把你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我皱了皱眉。
还想再问，但脑袋却是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就像坐过山车一样，摇摇晃晃……
眼前的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醒醒，你醒醒！”
脸颊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拍打。
我“啊”地一声，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那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家伙不见了。
眼前，是一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
长发披肩，虽然略显憔悴，但依旧让人沉醉。
“上官玥？”
“我，我这是在哪？”
我有些茫然地问道。
此刻，我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小床上，上面铺着粉红色的被褥，淡粉色蚊帐绑在床柱上，床边的柜子，摆了一个小巧的杯子。
房间的格局，几乎都是淡粉色的，空气中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幽香，一看就是女生的房间。
上官玥瞥了我一眼，说：这是我的出租屋，你晕过去后，是我把你带来的。
她这么一说，我慢慢想起了之前的事……
我记得，上官玥被那紫眼僵尸咬了……
然后，我和那紫眼拼命，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我抬头朝上官玥看去，只见她白皙如天鹅一般的脖颈上，多了两颗椭圆形的牙印！
“这么盯着我干嘛？”
上官玥皱了皱眉，俏脸却有些微红。
我低下头，苦涩道：对不起。
“嗯？”
“如果不是我吸引了那紫眼的注意力，我们也不会和他打起来……你，你也不会被他咬。”
上官玥愣了愣，随即淡淡道：还以为什么事，不就是被僵尸咬了吗？没什么大不了。
“可……可是你会变成僵尸啊。”我焦急道。
上官玥难得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说道：如果我变成了僵尸，那都是你害的……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补偿？
我愣了愣，这问题倒是把我问到了。
我说要不你杀了我吧，反正我也是烂命一条？
上官玥翻了个白眼，说你也知道自己烂命一条啊，那我杀不杀你又有什么区别？
我说那怎么办？
要不，我养你一辈子吧？
给你当牛做马，伺候你。
“你……你想得倒美！”
上官玥哼了一声，脸却一下子红了，声音有些不太自然。
“我告诉你，要是我真变成了僵尸，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我问。
“杀了我。”她说。
听到这话，我身子一颤，道：你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僵尸！！”上官玥有些愠怒地说道。
她又看我一眼，低声说如果你不是僵尸——也许，我倒是会考虑你。
我说那现在就是没机会了？
“没了，从你变成僵尸那天开始，咱们既不可能成为朋友，也不可能成为情侣。”上官玥盯着我说道。
我心里忽然有些失落。
要说这些天，和她的相处，人非草木嘛，没点感情那是假的。
程小燕，我不欠她。
但上官玥，因为是我央求她去D栋除魔，才导致修为倒退的。
不然，以她的实力，就凭那冒牌紫眼僵尸，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可以说，如果如果她真变成了僵尸，我是有责任的……
但现在呢，人家不要你负责，反而要你杀了她？
这种滋味，真不爽，真憋屈……这他妈让我怎么下的了手？
“行了，你别杞人忧天了，我不会变成僵尸。”上官玥笑了笑，说道。
我叹了口气，说你别骗我了——我听老何说过，被黄眼及以上级别的僵尸咬到……要么死，要么变成僵尸，任何方法都阻止不了尸毒的入侵。
除非，能弄到咬你那个僵尸的血……并且，那个僵尸还不能和你一样，也是被咬后变僵尸的，不然也没用。
说白了，得找到“母体”才行。
上官玥微微一笑，道：那个老何倒是挺懂的——不过，他解不了，不代表我解不了。
我说：你有血清？
上官玥笑而不语，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小瓶子。
这小瓶子，是瓷做的，瓶盖上塞了一个软木。
她把那软木打开，从里面，倒出了一滴红色的液体在掌心。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鲜血无疑。
“这是那个紫眼僵尸的血？”我惊讶道。
“当然不是，那个所谓的紫眼，不过是一只被丁不图制成的‘伪僵尸’，他的血，怎么可能用来当血清？”上官玥说。
“那这血哪来的？”我问。
上官玥眼中露出一抹怨恨的情绪，说道：这是一个负心汉的血。
“啥？”
负心汉？
我一头雾水。
“不过，这个负心汉的血，足以治疗天下僵尸的尸毒。”她又补充道。
我一拍大腿，说：明白了，这是僵神的血对吧？
不过，你为啥说他是负心汉啊？
“呸，什么僵神？不过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家伙罢了！”上官玥冷冷地说道。
我连忙道：行行行，咱不提这个了，你赶紧把这血涂上去吧。
上官玥一脸苦恼道：“唉，真不想用他的血，可是又不得不用，这还真是一种矛盾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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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把那滴血，涂抹在了脖子上。
很快，她脖子上的牙印，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消失了。
一股黑色的烟，从上面飘出，消散于空气之中。
“这样就好了？”我说。
“毕竟是那个家伙的血，比得上世上任何良药。”上官玥淡淡地道。
我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那个……能不能也给我一滴？
上官玥瞥了我一眼，似乎看出了我的人想法，说：别想了，尸毒超过三天，哪怕是他的血也无力回天，所以，你还是安安心心当一个让我讨厌的僵尸吧。
这话听的真刺耳！
不过想想，当初怕变僵尸，只因为接受不了僵尸和人不同。
如果只是牙齿长一点，指甲尖一点，力气比人大一点，意识还是自己能操控的，那倒也没什么。
再说了，假如当初老祖宗没把我变成僵尸，恐怕在D栋，我早被孙姐吸干阳寿而死了……
这是世间有些事，真不知道该说祸不单行，还是因祸得福。
我问上官玥，那紫眼僵尸后来怎么样了？
是你打败了他？
上官玥突然变得支支吾吾，说她也不是很清楚。
反正醒来后，那紫眼僵尸就不见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神色明显有些不自然，直觉告诉我，这女人八成在隐瞒什么。
不过既然她不愿意说，我也懒得问。
“丁不图跑了，那雷先生怎么办？他身上还有阴符留下的脏东西呢！”
我虽然不喜欢雷先生，但既然答应了汤小姐，总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
上官玥说没事，让我明天把他带到这来，她亲自把阴符里的灵给超度掉。
我斜眼看着她，说：你之前不是说，雷先生的事你搞不定，必须靠丁不图才行吗？
你这女人，怎么满嘴谎话？
上官玥很不高兴，说：你动动脑子，我当时要不这么说，怎么骗到姓雷的给我们带路？
“那倒也是。”
我点了点头。
一系列事情结束，精神有种说不出的放松……
算算时间，还剩两天了……
我吐出一口气，四肢张开，躺在这软绵绵的床上，身上盖着香香的被子……嗯，这滋味真不错。
“喂，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
上官玥不乐意了，催促我。
我笑着说：哥们可是个病号，你让我多住几天会死啊？
最终，上官玥大发慈悲，让我在她的香床上睡了一个小时，然后果断把我赶走了。
*
离开上官玥家后，我第一件事就给汤小姐打过去电话，让她明天把雷先生带出来，一起去上官玥的出租屋办事。
谁曾想汤小姐却在电话里大哭起来：呜呜呜，他跑了！他跑了！
我一愣，说谁跑了？你把话说清楚……
汤小姐在电话里哽咽着说，昨天我和上官玥去追丁不图的时候，她和雷先生就在外面等。
等了一会儿，雷先生忽然对汤小姐说：宝贝，对不起。
汤小姐以为雷先生为最近冷落自己的事感到愧疚，笑着说：没事，你这不是被脏东西搞的吗，我不会怪你的。
雷先生说，他道歉，不是因为这个……
汤小姐问他，那是因为什么？
雷先生只是苦笑了一声，说他现在心情很烦，想抽根烟，问汤小姐，能不能去对面超市给他买一盒？
汤小姐没多想，就去超市买了一盒烟。
结果等她回去的时候，却发现雷先生已经不在了。
这时候，她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是雷先生发来的，内容是：
“对不起宝贝，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第223章 贪欲
短短的一行字，却让汤小姐心头一颤，她立刻打电话给雷先生，对面却提示已关机。
汤小姐慌了，顾不上等我们，拦了一辆车，就往家里赶。
等到了家后，她发现雷先生的衣物、洗漱等用品，全都不见了。
是的，雷先生走了。
匆匆而去，不带走汤小姐的爱情，只带走了那张充满欲望的阴符……
汤小姐在电话跟我哭诉，雷先生已经把她的手机，QQ，微信，全部拉黑了……这是铁了心，要跟她分道扬镳。
她哭着说：都怪我，这一切都怪我……我没想到他的事业心这么重！早知道，我就不逼他了！
我安慰汤小姐，说你并没有做错什么，雷先生就算靠阴符能获得一时的人气，但这些人气都是泡沫幻影，都是鬼变成的！
人靠鬼吃饭，能有好下场吗？
所以，你还是忘了他吧！
“不，我不可能忘了他，我永远也不会忘了他。”
汤小姐喃喃自语，挂掉了手机。
本以为雷先生会消失很久，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当晚，雷先生居然又照常直播了。
依旧是那土嗨的风格，谈笑风生，丝毫看不出分手的影响。
我看到直播间有一个叫“相濡以沫”的12级粉丝号，一直在发言。
相濡以沫：【为什么你这么狠心，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相濡以沫：【我陪你从低谷到辉煌，你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
相濡以沫：【呵呵，一句解释都没有么？】
相濡以沫：【你真的好狠的心，几年的感情，说离开就离开，还把我的微信QQ都拉黑了。】
相濡以沫：【雷xx，就当我求你了，你回来吧，阴符什么的，我无所谓了，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就好！】
毫无疑问，这个相濡以沫的ID，一定是汤小姐的，她也来看直播了。
我想看看雷先生有什么反应，没想到他只顾着唱歌跳舞，和其它粉丝互动，全程都把汤小姐当成了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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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濡以沫：【雷xx，你他妈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回我一句好吗？】
相濡以沫：【我这么做为了啥？还不是为了你！！】
相濡以沫：【呵，你就作吧！靠着那张阴符，你迟早会出事的！】
我只爱穿棉裤：【我去，什么情况啊？】
秘密让女人更女人：【小两口吵架了？】
好昵称都被猪取了：【那啥，吵架回家吵，现在雷爷在直播，能安静点？】
不努力，拿什么说明天396655：【看样子，雷爷总算和这个蠢女人分手了！】
一叶小舟421380：【真的吗？这么说我的机会来了？哇咔咔！】
潇洒哥：【呵呵呵，那个阴符可是很好的东西哦，千万不能扔掉。】
城市庸人：【雷爷，我们这么支持你，你要是敢扔了阴符，可是会倒霉的哦！】
我看到这些粉丝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话越来越夸张。
到后面，就像是在威胁雷先生一样。
我嘬了嘬牙花，心想这群粉丝果然都是“阴兵”啊，居然都知道阴符的存在。
砰！
雷先生突然一拳锤在了桌上，他脸色涨红，气喘吁吁，犹如一头发怒的公牛。
“他妈的，有完没完啊？”
“网管呢？吃屎去了？给你每个月发的工资白发的？”
“禁言！立刻给老子禁言她！”
系统：房管地狱书生禁言了相濡以沫30分钟。
我惊呆了。
这雷先生，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把女朋友就这么禁言了？
几分钟后，一个叫“Holly相濡”的ID，突然冒泡发言道：
“呵呵呵呵，雷xx，你好样的，居然禁言我！你会有报应的！”
“呵呵呵呵，雷xx，你好样的，居然禁言我！你会有报应的！”
“呵呵呵呵，雷xx，你好样的，居然禁言我！你会有报应的！”
“……”
Holly相濡在直播间一顿疯狂刷频，直接把其他的弹幕给盖过去了。
不用说，这Holly相濡，肯定是汤小姐的小号。
雷先生气得不行，说：房管，把她大号小号，都给老子踢出去！然后拉黑！
“汤xx，你号多是吧？”
“那你继续啊，有多少，老子踢多少！”
系统：房管地狱书生将Holly相濡踢出了直播间，并永久拉黑。
系统：房管地狱书生将相濡以沫踢出了直播间，并永久拉黑。
看到雷先生这个骚操作，我叹了口气，真是替汤小姐感到不值。
就算他不想舍弃名声和财富，也没必要做的这么绝啊？
或许，雷先生从头到尾，都没喜欢过汤小姐，当初之所以愿意和她交往，也只是因为汤小姐在直播间刷了很多礼物，完全是看在了“钱”的份上。
没过多久，汤小姐就给我打来电话，哭着说了刚才的事。
我说都看到了，这雷先生，就是个白眼狼，没必要为他沉迷下去——正好，借着这件事，以后各过个的日子吧。
挂了电话后，我再也没有接到汤小姐的电话。
而雷先生，依旧活跃在直播间里，并且人气越来越高，不久之后，就成为了那个直播平台的一哥。
当然，这百万人气里，到底有多少是人，多少是鬼，就不得而知了……
最后得知雷先生的消息，是多年以后，我无意中在公众号看到了一条老新闻。
标题是“某主播深夜跳舞，疲劳过度而死！”
大概内容讲的是，某直播平台的一哥，扬言粉丝只要打赏，他就一直跳舞，直到打赏结束为止。
里面有一个视频，点开后，可以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正光着赤膊，卖力地跳着舞。
我脸色一变，因为他不是别人，正是雷先生。
屏幕上的弹幕，疯了一样在滚动着，不断地提示礼物信息：
xxx送了主播一个藏宝图！
xxx送了主播一个火箭！
xxx送了主播一台钞票枪！
……
雷先生果然“信守承诺”，礼物不停，他的舞蹈也不停。
哪怕视频的最后，他已经跳得满头大汗，口吐白沫，身体都抽搐了，也依旧机械地动着身体。
直播间的粉丝，没有一个人劝他，反而都在怂恿他，让他继续，千万别停！
疯了！
简直是疯了！
视频的最后几秒，雷先生身体突然一哆嗦，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接着，视频就结束了……
看到这，我已经知道了雷先生的结局……
也知道，这一切，必定都是阴符里的脏东西在作怪……
新闻后面说，当巡捕接到网友报案，来到雷先生家中时，在他的柜子里，翻出了很多钞票……
这些钞票，并不是真钞，而是一堆五颜六色的冥币……
第224章 约战
时间退回到雷先生和汤小姐分手的那天。
距离死咒的发作时间，还有两天。
这两天，上官玥让我待在家里，哪也别去。
自从和紫眼一战后，虽然她身上的尸毒已解，但战后的虚弱，却是不可避免。
用她的话说，现在养精蓄锐，好好休息，准备好两天后的大战。
大战？
我没听明白，说：你有办法解我的死咒了？
上官玥说：现在需要担心的，不是死咒，而是那个黄皮子家主黄三郎。
我心里嘀咕，死咒才是真正棘手的事吧。
至于黄三郎，大不了我逃之夭夭，就不信他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我。
总之，这两天我是哪也没去，就待在家里。
偶尔，上官玥会打来电话，让我随时保持警惕。
这番举动，倒是让我挺感动的，证明了这妮子，还是很在意我死活。
在家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但也过得很煎熬。
死亡是一件很痛苦的事，等死就更痛苦了。
在我看来，即便是上官玥，这次恐怕也是无力回天。
先不说解不了的死咒，即便解了，黄三郎万一找上了门来，怎么打？
它的实力，在黄眼之上，紫眼之下，和那个“冒牌紫眼”怕是不分伯仲。
当时那冒牌紫眼，可让我和上官玥吃了一番苦头，虽然后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侥幸活了下来……但这一次，肯定没这么简单。
我整日在家，唉声叹息，连遗书都写好了。
忽然之间，发现大多数人，已经离我越来越远。
程小燕变僵尸后，早就道不同不相为谋。
陈伟有了女朋友，我看得出，他是真喜欢她，而他女朋友，却又特别看不起我，我自然不会闲的蛋疼，跑去当电灯泡。
现在，也只剩下疯子和上官玥了。
我自己都没发现，不知不觉间，上官玥的身影，已在我脑海里深深烙印下来……
距离死咒发作时间只剩几个小时的时候，上官玥给我打来的电话，让我立刻来她的出租屋。
我问她干嘛？
她很霸气地吐出了三个字：斗黄皮！
听到这话，我心却是一紧。
知道这一去，自己凶多吉少就算了，可能还会连累上官玥。
已经欠她够多了，还有几十万没还上，万一她再有个不测……
然而，上官玥没给我拒绝的理由，直接把电话挂了。
我在客厅来回踱步。
考虑，到底要不要去？
不去，死路一条，去了，可能就两尸两命。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就在我举棋不定之时，手机再度响起。
我以为是上官玥要催我，但意外的是，打来的人居然是疯子。
已经“消失了”许久的疯子……
我连忙按接听键。
话筒中，传来疯子熟悉的声音，依旧那么玩世不恭，笑呵呵的。
我说：疯子哥，你这段时间去哪了，电话也打不通，酒吧去找你也不在！
“最近有点事，不过已经办完了……怎么样，跟着那女人抓鬼，可有收获？尸魂玉碎片拿到了几个？”疯子笑吟吟地说道。
我苦着脸道：别提了，好不容易弄到一个，被人抢了。
“啥？被抢了？”
疯子顿时就毛了，嚷嚷着谁他妈抢你的东西？看老子不撕了他！
我说就是那啥新黑夜军团的啊。
“哦，他们啊……”
疯子的声音顿了顿。
我说：哥，你怕了？
疯子冷笑，说老子会怕那群小僵尸？
整个黑夜军团，也就他们团长能勉强和我过两招——至于其他的小僵尸，来一个老子干一个。
哟，还真牛逼。
我打趣他，说那你怎么一听到新黑夜军团，就没声了？
疯子得意洋洋地说：志勇啊，你告诉你——我最近忙的事，就是和那黑夜军团的人干架。
这不，那个叫孙辉的，已经被我宰了。”
听到这我哆嗦了一下，忙问，程小燕呢，你也杀了？
疯子嘿嘿一笑，说就知道你要问这个。
放心，哥知道那女人是你老相好，饶了她一条命。
我松了口气，虽然和程小燕已经不是同一路人，但内心深处，始终还是不愿意她就这么死去。
通过疯子的描述，这一战，可谓相当惨烈。
他一人，通过一系列线索，找到新黑夜军团的大本营，只身潜往，大战了三天三夜。
最后的战果，以疯子断了一臂的代价，杀了新黑夜军团五人，重伤三人，轻伤四人暂时划上句号。
我听得头皮发麻，没想到疯子消失的这段时间，居然经历了这样的一场恶战。
而且，他还断了一条手臂。
疯子说，如果不是新黑夜军团的团长，这一趟，恐怕就能把这个蛀虫军团给灭掉，真是可惜……
我已经听不进去了，问疯子，你现在在哪？
疯子说：酒吧。
我二话没说，挂了电话就赶往了酒吧。
到了酒吧的休息室，疯子果然在里面。
他披着一件绿色的破军大衣，脸上带着几分沧桑，一只手抠着脚，另一只手的袖口，却是空荡荡的。
“哥……”我心头一颤。
“来了？”
疯子对我笑了笑，站起身，给我来了一个大大的单手拥抱。
我没吭声，心情异常沉重。
从来没想过，所向无敌的疯子哥，居然会这般狼狈。
可想，这场搏杀，究竟有多么残酷。
疯子摆了摆手，说：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断一臂没啥，能让新黑夜军团损失惨重，团长也受了伤，这一波，血赚。
我无法理解他，说这还血赚？
万一不小心，丢了命可怎么办？
疯子哈哈大笑，说不可能，就这些瘪三，还没这么容易要他的命。
而且，他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完成——在这之前，他不会死，也不能死。
我问他什么事？
疯子很不耐烦，说和你没关系，你办好你的事就行……对了，你快跟我说说，尸魂碎片是怎么被抢走的？
这段时间，可有什么特殊经历？
我苦笑，说经历倒是挺丰富，丰富到老弟我活不了几天了。
“什么情况？”
疯子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我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疯子。
说真的，找了个人倾述，心里真的舒服多了。
疯子听后，咻地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对我勾了勾手：过来。
我走到他面前。
“转过身。”疯子说。
我刚转过身，疯子就掀开了我的衣服。
“果然是死咒……”
疯子的声音带着不可抑制的愤怒。
“这狗日的黄皮子，居然对你下这等死手——妈的，老子绝饶不了他！”
我转过身，看到疯子的脸上除了愤怒外，还有一抹悲伤。
他紧握着拳头，愧疚地看着我，哽咽道：老弟，这死咒，我也解不了……唉，我无能，无能啊。
我没想到，疯子居然这么看重我，忙说：哥，你这说的什么话？其实啊，从我被孙姐借寿之后，我早就看淡了。
不就是一个死吗？有啥大不了的。
现在这么活着，也累，也憋屈，倒不如早死早超生。”
啪！
疯子抬起手，给了我一耳刮子，骂道：尽他妈胡说八道！你才多大啊，就看透了死亡？我告诉你，我虽然才三十多岁，但我心里很清楚——哪怕再过百年，千年，我都想活下去。
那些修道者，术士、一个个的，为了什么这么拼命？
还不是为了长生，还不是为了不死？
你现在就放弃生的死亡了，我看不起你！”
我低着头，苦笑道：可是不看透又能怎样？先不说，我被孙姐借了寿，还剩半年多时间——就这死咒，你也解不了，除了等死，我还怎么办？
说着，我看了看手机，道：还剩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一到，就是七天时间——死咒，就会发作。
疯子沉默不语。
半晌，他一拳打在了墙上。
轰隆一声，那墙，直接裂开。
几个酒吧安保人员，脸色发白地走过来，想看看怎么回事，被疯子不耐烦地吼跑了。
疯子深吸一口气，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肩膀，说：没事，没事的，等那黄三郎过来——我就让他给你解了死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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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解，老子就扒了它的皮！”
说这话的时候，疯子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在我的印象中，疯子一直是玩世不恭，笑嘻嘻的形象。
偶尔认真的时候，也是偏向沉稳。
哪像现在，几乎都要失控了。
不过，他都是为了我。
我心里热乎乎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这么多年以来，除了母亲，就没几个人对我这么好过。
想着当时，我还怀疑疯子，真是该死啊……
“哥，要不我还是走吧……”我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还不不敢赌。
这黄三郎的实力，非常强悍。
万一疯子也打不过他怎么办？
上官玥的命是命，疯子哥就不是命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我走的远远的，谁都别连累。
疯子抬手，又要揍我，我连忙躲开。
“你小子给我记住，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即便我真救不了你，但我也一定会为你报仇！”
疯子指着我说。
我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有这样的兄弟，死，又有何遗憾？
就这样，我和疯子，坐在休息室，等黄三郎的到来。
我突然很担心，万一黄三郎，不来怎么办？
那不是，让疯子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吗？
正想着，手机铃声响了。
我拿起来一看，是上官玥打来的，硬着头皮接通后，果然传来这女人的河东嘶吼。
“田志勇，你死哪去了，赶紧过来呀！！！”
“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那娘们打来的？”疯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
“挂了，关机。”疯子说，“如果你不想连累她的话。”
我一狠心，直接按了挂断，然后关机。
疯子笑容暧昧道：小子，这上官玥的大名我可是听说过——冷得跟快冰似的，没想到对你这么关心？
好好把握机会，要是能把她拿下来，你这辈子注定飞黄腾达了。”
我脸一红，说哥你别开玩笑，我跟上官玥属于战友情谊，爱情，那是不存在的。
疯子哼了一声，说你当我傻啊，这女人何曾对其它人这么关心过？
她现在法力倒退这么多，还为了你，冒着生命危险和黄三郎开战，这他妈如果不是爱，那这世间的情情爱爱，连狗屁都不是。
听哥一言，这女人绝壁对你有感觉，好好把握机会，到时候要是成了，你就咬她一口，把她变成僵尸，看她还拽不拽！”
听到这话，我是哭笑不得。
不过，我也不是麻瓜，自然能感受到，上官玥对我的一些微妙情感。
我承认，我也对她有好感。
但是，那天她的话，明显是认真的。
她说她讨厌僵尸，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僵尸，成为朋友——更别说情侣。
唉，所以说，女人心海底针，真的猜不透啊……
呼——
就在此时，紧闭的休息室大门，突然“砰”地一下，被一股无名风刮开。
室内的空气，骤然变得阴冷无比。
我和疯子脸色一变，同时从床上，站了起来。
“小辈，本座来了！”
一声怪笑，由远而近的响起。
虚空之中，一团黄色的影子，犹如激光一般，不断地穿透，游荡。
只听“唰”地一声响，转瞬间，那黄色影子就来到了我面前。
呼呼——
黄袍飘动，兽首人身，一双细长的眼睛，散发着森冷的气息，尖锐的牙齿里，发出桀桀阴笑。
正是那黄皮子家主——黄三郎。
第225章 敬畏
再次看到这人不人，妖不妖的东西，我心里没了之前的慌张，反而多了一丝憎恨。
这妖怪，当真心狠狡诈！
明明给我下了一个死咒，还忽悠我，说这个咒可以解，让我去找什么黄皮公主。
找到了又如何？
还不是一死。
黄三郎的绿豆一样的眼珠子，在我身上转了转，最后又看向了一旁的疯子，讥笑道：“怎么，你还请帮手了？”
“随你怎么想吧，反正你们一族的公主，我找不到，也没有任何线索。”我说。
听到这话，黄三郎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尖声道：这么说，你已经做好了受死的准备？
我笑了笑，说：不是，我就问问，如果我当真找了，你就能帮我解了死咒？
“当然。”黄三郎哼了一声。
“当然个屁！”
我实在忍不住了，破口大骂：你个狗日的，还想骗劳资到什么时候？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这他妈是死咒！死咒！
根本解不了的那种，你把劳资当傻子忽悠，还指望劳资给你找公主？
我告诉你，公主没有，公墓有一座，你进去躺好吧！”
黄三郎显然没料到我居然敢这么喷他，一时之间都懵逼了，眼珠子瞪得跟灯泡似的。
我骂爽了，看了看手机。
还有30分钟，就到七天的发作时间了。
能在临死前，喷这狗东西一次，也算是舒服了。
黄三郎眯起眼睛，说：你居然知道这是死咒？
看来，你身边也有高人嘛……”
说这话的时候，他刻意，看来一眼旁边的疯子。
疯子闻言嘿嘿一笑，说：高人谈不上，我是他哥，他是我弟，弟弟有事，做哥哥的，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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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你要出头？”黄三郎不屑冷笑。
“那是必须的。”疯子指着黄三郎，傲然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被我剥皮抽筋，要么把我弟的死咒解了，开始选择吧。”
黄三郎气得直跳脚。
它这种身份的“人”，何曾被人这样羞辱过？
扒皮，对于黄皮子一族，简直就是莫大的侮辱！
“小子，你是找死！”
黄三郎咬牙切齿地说道。
身上披着的黄袍，无风自动。
浑身，散发出一股骇然的恐怖气息！
这气息，顿时笼罩了整个屋子。
我身子颤了颤，两条腿有些发软，但想着不能丢脸，咬着牙，硬是一动没动。
反观疯子，似乎根本没受到一丁点影响，笔直地站在原地，眼神戏谑地望着黄三郎。
就像是一个马戏团的观众，在看动物表演一样。
“黄三郎，你敢对我动手吗？”
疯子忽然笑了起来。
然后，一个健步，猛地冲到了黄三郎面前。
一人一兽的脸，近在咫尺。
而疯子，也变成了僵尸形态。
紫色的瞳孔，尖锐的獠牙，那气势，不但不逊色黄三郎，反而还压了一筹不止。
“紫眼僵尸？”
黄三郎眼中的轻蔑之色，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惊恐。
它退后了两步，满脸的毛发，跟针似的，竖立起来。
“你再看清楚点！！！”
疯子大吼道。
声如雷鸣！嗡嗡炸响！
黄三郎身子一颤，随即瞪大瞳孔，脸色骤变。
“是……是您？”
这语气，一瞬间从冷傲，变成了崇敬。
疯子嘴角带着冷笑，说道：想起来了？
“您……您是曾凡，您是曾凡大人！！！”
黄三郎重重地咽了口唾沫，一双豆子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疯子脸上泛起一阵唏嘘的神色，缓缓道：这名字，好久没听人叫过了。
现在，他们都叫我疯子。”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还没明白这到底咋回事，只听见“扑通”一声，那黄三郎，居然双腿一弯，跪在了地上，蹬蹬瞪地磕起了头来。
疯子冷眼看着他，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曾大人，小的有眼无珠，不知道是您大驾光临，多有得罪，请赎罪，赎罪……”
那黄三郎，声音颤抖，满脸都是无与伦比的敬畏之色。
脑袋，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地磕着。
上面都见血了，还在磕个不停……
疯子并没有让它停下来的意思，双手抱胸，仿佛没事人似的，就这么看戏。
讲真，这黄三郎虽然算我半个仇人，看看它现在这幅惨样，爽归爽，但看久了，还真有点可怜它。
实在搞不懂，疯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黄三郎在它面前跪下磕头？
“行了。”
疯子淡淡地开口道。
那黄三郎如获大赦，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低着头，根本不敢直视疯子的目光。
我忍不住了，走过去问疯子，这到底什么情况？
你们认识的？
疯子嘿嘿一笑，说他八年前，曾远赴东北，在那遇到了一场妖王对妖王的战斗。
当时两大妖王，胡家和黄家的首领，在一起比试，恰好疯子路过，闲得无聊，就围观起来。
我打断疯子，问他什么是胡家黄家？
“你连这都不知道？”疯子瞥了我一眼，说，“在东北地区，有一个民间神位，叫做保家仙，这些人，也算是术士的一类，他们主要以供奉胡黄白柳四大仙，来降魔驱鬼。”
“胡黄白柳，胡是狐狸，黄是黄鼠狼，白是刺猬，柳是蛇——而当时，胡家和黄家，也就是狐狸和黄鼠狼，两个种族的头头，因为某种利益关系，打了起来。”
疯子说，当时他正看得津津有味，哪知打到一半，这狐家的妖王，突然尖啸一声：“出手！”
接着，一条大蟒蛇，突然破土而出，狠狠地咬在了黄皮子妖王的腿上。
原来，是柳家的妖王到了。
本来势均力敌的战斗，因为多了一条蛇王，局势顿时逆转。
黄皮子妖王以一敌二，寡不敌众，被打成重伤。
它族人看出胡家这是和柳家勾结了，故意联合起来对付它们，纷纷大怒。
一场战斗，就此打响。
当时呢，这黄三郎，还只是黄家里的一个小角色，作为黄家的一员，浴血奋战。
不过，一个种族，自然是打不过两个种族的。
很快，黄家就溃不成军，兵败如山倒。
作为直男的疯子，就看不过去了，心想你丫的暗箭伤人也就算了，还两边势力打一个，要不要脸？
怒见不平一声吼是疯子的座右铭，他当即变成了紫眼僵尸，加入了黄家的战团。
虽然最后，并没有反败为胜，但因为疯子的及时出手，这才让黄鼠狼一族逃过了这场灭顶之灾。
黄家妖王感激疯子的救命之恩，和疯子拜了把子，结成兄弟，并设下七天七夜的盛宴，和疯子举杯痛饮，同时宣布从这一刻开始，疯子就是黄大仙一族的贵宾，任何黄皮子见到他，都必须恭恭敬敬，如同见到自己！
那时候呢，疯子还不叫疯子，他有一个还挺秀气的名字，叫曾凡。
所以不光是黄三郎，所有的黄皮子，都记住了曾凡这个救世主的名字。
听到这，我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我的乖乖。
这疯子哥，居然还有这么奇幻的经历？
和药王拜把子？
这也太TM炫酷了吧？
疯子指着我，对黄三郎说：你可知他是我什么人？
黄三郎一脸忐忑，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小……小的不知。
“他是老子兄弟！”
一句话，让黄三郎如遭电击。
他震惊地看了我半晌，然后眼泪啊、鼻涕啊、全都流了出来。
堂堂家主，一点形象也没有的，嚎啕大哭起来。
黄三郎哭道：我对不起您，对不起您的兄弟……
“有时间说对不起，就赶紧把他的死咒给解了！”疯子不耐烦道。
黄三郎跪着来到我面前，重重磕了几个头，颤声道：
“这死咒，我也解不了……”
第226章 赎罪
听到这话，我倒是没多少反应，反倒是疯子，眼珠子一下瞪大了了，冲过去揪住黄三郎，睚眦欲裂道：“你……你再说一遍？”
黄三郎吓得瑟瑟发抖，噤若寒蝉，它本就不是疯子的对手，加上往日的敬畏，此刻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
“曾大人，这死咒，我确实解不了。”
“就算是我们妖王大人来，也解不……”
砰！
黄三郎的话还未说完，身体蓦然感受到一股庞然大力袭来，惊骇之下，却是不敢抵抗，只能任凭那股大力轰在胸口，吐出一口鲜血，倒飞而去。
疯子站在原地，手伸在半空中，抓着一撮毛，眼中满是愤恨之色。
“黄三郎，我不是开玩笑，你若解不了他的咒……老子就让你跟我兄弟陪葬！”
黄三郎瘫倒在地，苦笑道：大人对我们黄家有恩，您要我的命，尽管拿去就好！
疯子握紧了拳头，冷冷道：好，我满足你！
我连忙拦住疯子，说：哥，算了，即便我能活过这次，我也活不过一年……难道你忘了，我的阳寿已经被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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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也不能放弃啊！”疯子急的满脸涨红，“只要收集到完整的尸魂玉，你就能活下来，可这狗娘养的死咒，唉！”
我笑道：算了，生死有命，这种事早就注定了，又何必去改变。
还有十分钟，就到时间了。
哥，就让我在这最后的时间里，静悄悄地度过吧。”
说着，我有些疲倦地坐在了床上。
心里倒也谈不上多恐惧，反倒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从来到D栋后，我身边的危险和麻烦就是一桩接着一桩，几乎就没有给我喘口气的时间。
好不容易得D栋的事告一段落，没想到自己早早被人算计，寿命所剩无几。
现在，又惹上一个死咒。
兴许，真的是天要亡我田志勇吧。
疯子叹了口气，坐在我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志勇你放心，倘若你真走了，这个仇，我一定会为你报。
我要让整个黄家，为你血祭！”
一旁的黄三郎听到这话，打了个寒颤，低着头一声不敢坑。
我锤了疯子一拳，笑道：哥，你要真这么做，那可就太不明智了。
“怎么不明智了，你是我兄弟，兄弟之仇，岂不能不报？”疯子正色道。
“可是，黄皮子妖王，和你不也是兄弟吗？”我说。
“那不同。”
疯子摇了摇头。
“有什么不同？”我问。
疯子忽然抬起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我，说：志勇，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心头一震，总感觉疯子，即将告诉我一个逆天的大秘密。
疯子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本想瞒你一辈子，但现在，说出来也无妨了，其实我……”
“嘟嘟嘟嘟嘟……”
他的话才说到一半，我的手机忽然自动开机，闹钟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这是我昨天特地设置的，七天一到，就会响。
这预示着，死咒的时间已到！
疯子闭上了嘴巴，一脸紧张地看着我。
我表明平静，还对疯子笑了笑，实则后背都出了一身冷汗。
本来躺在地上呻吟的黄三郎，也不做声了。
空气，一下子变得寂静起来。
静得跟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咕噜！
不知道是谁，咽了口唾沫。
我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看向墙壁上的破旧时钟，
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转动。
来了，就要来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胸口压了块定时炸弹一样，随时都会爆炸，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妈的！
这种感觉真不爽！
我吐出一口气，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对着外面大声吼叫着。
我的声音，被楼下酒吧震耳欲聋的音乐给淹没……
12点01
12点02
12点03
12点04
12点05
5分钟过去了，背后的死咒，依旧没有要发作的迹象……
我惊呆了，疯子惊呆了，黄三郎更是目瞪口呆。
这死咒，是他亲自下的，他自然知道，这不是闹着玩。
可现在，死咒却没有发作？
什么情况？
疯子犹豫了一下，说：志勇啊，你会不会，把时间记错了？
我说：不会，就是这个时间。
黄三郎也在一旁小声说，时间应该到了啊。
“那……那再等等。”疯子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栗和激动。
然后，我们又等了半个小时。
这个半个小时，就像在等待审判似的，感觉像过了一年那么久，庆幸的是——死咒，依旧没有发作。
“不可能啊！”
“难道，死咒自然消失了？”
疯子地走到我身后，掀开我的衣服，查看了一番，轻咦了一声。
接着，他对黄三郎勾了勾手，说：过来！
黄三郎连忙走过去。
“你看看，我兄弟这死咒，是不是已经失效了？”疯子说。
黄三郎看了一眼，随即啧啧称奇：死咒还在……但，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压制住了。
“是吗？”
疯子脸上闪过一丝欣喜。
“嗯。”
黄三郎点了点头。
“好了，你可以滚了。”
疯子一巴掌把黄三郎拍飞出去，激动地按着我的肩膀，说：兄弟，你听到了吗？你没事了！你没事了！
我整个人还处于懵逼之中，半天才反应过来，张大了嘴巴：我……我没事了？
死咒对我没用？我不用死了？”
“是啊！哈哈哈哈哈！”
疯子哈哈大笑起来。
我激动地浑身颤抖，抬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
痛！
真他妈的痛！
哈哈，老子果然还活着！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这个死咒，似乎对我没有作用……
疯子笑吟吟看向我，说：志勇，你小子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奇遇啊？
“奇遇没有，倒霉的事，倒是一大堆。”我苦笑一声，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哥，你说，会不会是上官玥帮了我？”
“她？”疯子愣了愣，说道：“这么一想，倒是有可能，这女人虽然恨透了僵尸，但恨到极端，那就是爱。”
我无语，说哥你又乱扯呢。
“我这可不是乱扯，不过，想不通啊，连我都没办法解开的死咒，这女人居然能搞定？”疯子托着下巴，沉吟道，“难道，这女人藏了什么秘术？”
这时候，浑身是伤的黄三郎走了过来，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说道：田兄弟吉人天相，可喜可贺。
疯子瞪了他一眼，说：黄三郎，你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
黄三郎连忙道：不敢，我犯了弥天大错，哪怕大人要杀了我，我也绝无二话。
“念在你修为不易，杀了你倒也没必要。”疯子冷笑一声，“这样，你把内丹挖出来，送给我兄弟吧。”
听到这话，黄三郎的脸，顿时变得煞白无比。
我问疯子，这内丹是干嘛的？
疯子笑着说：好东西，大补，普通人吃了延年益寿，你这种半人半僵吃了，说不定能直接从红眼变成黄眼。
这么好？
我惊讶地看了黄三郎一眼，顿时就有些心动了。
“不过，这黄三郎若没了内丹，一身修为尽失不说，怕是也活不了几年了。”疯子笑着说道，“但这是他咎由自取，你不必跟他客气。”
听到这，我有些犹豫了。
虽然这黄三郎，给我下了死咒，但毕竟起因是小三潘女士。
潘女士用残忍的方法杀了他的族人，还将其焚烧，之后又找我寻求庇护，在黄三郎看来，我就是潘女士的帮凶，自然恨屋及乌，要对付我也在情理之中。
现在，我以牙还牙，也不失规矩，但总觉得这么泄了愤，心里不踏实。
“多谢大人饶我性命！”
“区区内丹，何足挂齿，但我在挖之前，有一个小小请求。”
黄三郎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还敢跟老子讲条件？”疯子冷哼道。
“不敢，只是一个请求……”黄三郎道。
“说说看。”疯子道。
黄三郎说，希望我们，能帮他找一下本族公主的下落——自从公主失踪后，妖王夜不能寝，忧心忡忡。
我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刻，这黄三郎还在心系黄皮公主，笑道：怎么，难道你看上这公主了？
黄三郎闻言脸色大变，连忙道：田兄弟，这话可不能乱说，公主乃万金之躯，岂是我这种身份可以染指的？
“再说了，我已经有老婆了，心系公主安危，只因为我是黄家人。”
我点了点头，对疯子说：这黄三郎，倒不失为一个忠臣。
疯子哈哈大笑，说：成，这件事我会留意的——再怎么说，黄清扬也是我拜把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多谢曾大人，多谢田兄弟。”
黄三郎脸上忧愁尽褪，露出一抹笑容，“既然得到两位的答复，我就能放心了。”
“我黄某活了五百多年，不过区区妖丹，不足挂齿。”
“若能被恩公的兄弟得到，也算是，我黄某的造化。”
说罢，黄三郎面露肃然，仰天，长啸一声。
身上的毛发，一下子竖立了起来。
他抬起一只锋利的爪子，毫不犹豫地对着胸膛，就是狠狠地捅了过去……
第227章 人格
“慢着！”
就在黄三郎准备自取内丹之极，我突然大喝一声。
黄三郎停了下来，疑惑地看向我，道：田兄弟还有什么吩咐？
“算了，这妖丹，我不要了。”我淡淡地说道。
“为……为什么？”黄三郎瞪大了眼睛，很是不解。
要知道，一颗准妖王的内丹，是多少修士、妖魔、梦寐以求的宝贝。
所以他不理解，为啥我突然不要了。
我说：你活了五百年，我才活了二十多年……按寿命，你是我二十多倍。
不过，我比你惜命，我不会轻易掠夺任何生命，也不会轻易把自己的命，交给任何一个人。
杀一个人很简单，要活下来，却比死难的多。”
听到我这些话，黄三郎啪嗒一声，跪在了地上。
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流，颤声道：田兄，你……你真是个好人！
“好人不敢当，这死咒是对我没用，如果有用，我肯定拉你陪葬。”我笑呵呵地说道。
疯子问我，你确定考虑清楚了？这可是几十年难得一遇的机缘啊！
如果你是怕黄皮子一族报复，那大可不必，这件事是黄三郎做的不妥，我保证——你拿了他的内丹，黄家绝对没人会找你麻烦。”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怕报复，是真的不想这么做。
疯子怔怔地看着我，半晌叹了口气，道：果然，他们当年的选择的是对的……你小子，就不适合踏入我们这圈子。
“他们？”
我一愣，感觉疯子话中有话。
对了，之前疯子说有秘密要告诉我，现在既然没死，我正好问问他。
疯子可能知道我想问什么，摆了摆手说：别，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就别问了。
我一阵无语，还想说什么，手机却响了起来。
是上官玥打来的。
不用说，肯定是怪我，为啥没过去她那。
我接通电话，没有预想中的大骂，对方，传来女孩带着紧张小心翼翼地声音：
“你……你是谁？”
我说：田志勇啊，你打这个电话，除了我还能是谁？
“你是人是鬼？”上官玥问。
我又好气又好笑，说：当然是人。
“我不信，除非你来见我。”
“好，我现在就过来。”
挂了电话，疯子笑容暧昧的望着我，说：上官玥找你了？
“嗯。”我点了点头。
“好好把握，争取把这跟冰山似的女人征服了，实在不行霸王硬上弓也行……你要做到了，以后你就是我哥。”
我苦笑一声，别，还是你当哥吧，有你罩着，我安心。
说实话，今晚的一切，真让我挺感动的。
我和疯子虽然有一定交情，但毕竟没血缘关系，他却这样护着我。
甚至，不惜和妖王黄清扬闹翻——就凭这些行为，哪怕是亲哥，也未必有几个能做到。
“谁叫你认了我这个哥呢？”疯子咧嘴一笑，又指了指黄三郎，“这家伙怎么处理？死罪难逃活罪难免，总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不等我开口，黄三郎急声道：田兄弟大人有大量，不取黄某内丹，黄某愿终生成田兄仆人，誓死相随。
我吓了一跳，这他妈什么节奏，以为是演宠物小精灵呢？
“这个提议不错，志勇，你就别拒绝了，有黄三郎在身边，你的生命安全想对也能得到保障。”疯子笑着说道。
我挠了挠脑袋，说我一个人自由自在惯了，现在突然多一个人，哦不，多了一个妖，总感觉特别别扭。
“少来，你现在身体里，不就藏了一只鬼吗？”疯子冷不丁道。
他这么一说，我这才想起小翠的事，连忙道：对了哥，你那养魂珠还在吗？快给我，小翠快不行了！
疯子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了那颗养魂珠，道：让她出来吧。
“小翠，你可以出来了。”我说。
话音落下，一个淡红色的身影，慢慢地从我脚下，浮现出来。
正是小翠。
和之前的小翠相比，她的模样，憔悴了不少，本来是血红色的连衣裙，现在也变成了淡色，身上的光芒，若隐若现，仿佛随时要消失一般。
小翠躲在我背后，有些怯怯地看着黄三郎和疯子。
“别怕小翠，他们都是自己人。”
我接过疯子手上的养魂珠，对小翠说，“来，快进来吧。”
小翠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看着我，咬了嘴唇，欲言又止道：田哥……有件事，我想我必须告诉你。
“什么事啊？”我疑惑道。
小翠看了眼疯子和黄三郎。
我说没关系，他们一个是我哥，一个是我朋友。
小翠点了点头，说道：田哥，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里，其实藏着另一个你……
这话听得我一头雾水。
什么叫我的身体里，藏着另一个我？
我摸了摸小翠的脑袋，说：小翠啊，你该不会是虚弱过度，脑袋出问题了吧？
“田哥，我没跟你开玩笑！”小翠急得直跺脚。“你知不知道，有两次，你已经完全失控了！”
失控？
我皱了皱眉，说：什么失控？
“就…就是变得很残暴，很冷酷，就好像……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小翠两只手一边比划，一边形容。
我想了想，觉得小翠指的，应该是我那几次“饥饿”过度的时候，意识不清醒，脑子里，就剩下“吸血”这个念头，从而做出一些本能的疯狂反应。
如果是这样，那倒也正常。
僵尸在体力枯竭，长期不吸血的情况下，是会出现这种短暂性的狂暴。
问小翠，她却说不是。
“那个时候的你，并没有狂暴，相反……你非常冷静，冷静得就像是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而且，你的力量也变得很强！就连被尸魂玉碎片附体的厉鬼陈艳君，都不是你的对手！”
“最后一次，是在那小屋中……当时你和那位上官姐姐，都不是那紫眼僵尸的对手，眼看危在旦夕，你又和上次一样，突然变得很厉害！”
小翠脸色苍白地说道，“你不但轻松打败了紫眼僵尸，而，而且……”
“而且什么？”我焦急问道。
“而且你还要吸上官姐姐的血！”小翠说。
什么！？
听到这话，我脑袋顿时“嗡”的一声，变得一片空白……
我…我居然要吸上官玥的血？
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我一点也不记得？
我对小翠说，你确定看清楚了？
小翠点头：千真万确，当时我身体非常虚弱，已经没办法出来阻止你了……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在你要咬上官姐姐的时候，你就像临时改变了主意似的，突然吻了她一下。
what？
我瞪大了眼睛，被这猝不及防的反转，弄得一脸懵逼。
失控也就算了，突然变强也就算了，想咬上官玥也就算了……怎么莫名其妙，我还吻了她？
擦，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而且，上官玥也没跟我说过这件事啊？
听这小翠的意思，敢情我还有双重人格？
小翠担忧地看着我，说：田哥，那时候的你，虽然很厉害，但也让我感到很陌生，很恐惧……
我没吭声，总感觉，这事情有些不寻常。
这时候，疯子忽然开口道：小翠姑娘，你先回养魂珠吧，这件事，我会和他好好商量的。
“嗯。”
小翠点了点头，身子一晃，化作一团红光，融进了养魂珠中。
等小翠走后，我忙问疯子：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难道，我真得有第二个人格？”
疯子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我喊了他半天，他才反应过来，打了个哈哈道：怎么可能，别瞎想，你哪有什么第二人格！
我皱眉道：你又有事瞒我？
“没，没有。”疯子的笑容越发不自然，“这样，你先回上官玥那……至于这黄三郎，喂，黄三郎，你确定从现在开始，就跟随我兄弟了。”
“我黄三郎若是食言或有二心，天打雷劈！”黄三郎立刻赌咒发誓，“只不过，两位能否允许我处理一下家族之事，最多七天，能我处理完，就会快马加鞭来找田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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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笑道：你别问我，问田志勇，他现在是你的上属。
黄三郎恳求地看向我。
我说：没事没事，你处理你的就好，我这边不急。
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宠物，还TM是准妖王级别的，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懊恼。
如果不是小翠的那一番话，今天来疯子这一趟，倒是颇有收获。
“多谢多谢。”
黄三郎对我叩拜了一番，转身匆匆离去。
疯子见我还忧心忡忡，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行了，别愁眉苦脸了……该来的，迟早会来。
我看向疯子，说：所以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点什么？
“我会告诉你的，但时机未到。”
疯子笑了笑，躺在床上，蒙起了被子，算是下了逐客令。
我叹了口气。
该来的，迟早会来……
只怕，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却根本承受不住……
……
离开酒吧后，我拦了辆出租车，一路来到了上官玥的出租屋。
来到门口，我敲了敲门，正想着该怎么跟上官玥解释，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然而屋内站着的并不是上官玥，而是当时有过一面之缘，对我颇有敌意的老头——陈伯！
“是你？”
“是你？”
我和陈伯，几乎同时惊呼道。
“大胆僵尸，你居然还敢来！”
陈伯神色骤然一冷，瞳孔充满了杀气，抬起手，朝着我直接狠狠劈了过来……
第228章 秘密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这老东西说打就打，正准备迎战，上官玥却是先一步飞跃而出，把陈伯的手给抓住。
“小姐你……”
“陈伯，你是看我修为倒退，所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上官玥冷冷道。
陈伯脸色微变，抬起的手缓缓放下，急忙道：在下不敢，只是此人身份特殊，所以……
“身份怎么特殊了？就因为他是僵尸？”
“即便他是僵尸，也是我请来的，是我上官玥的朋友！”
上官玥不耐烦地打断了陈伯的话。
“可是，若不是他，小姐的修为，也不会倒退……”陈伯尽管神色畏惧，但还是一咬牙，说道，“如今老门主伤势愈发严重，本派正需要小姐你执掌大权，可是却发生了这种事，这让我怎么回去跟老门主交代？”
“你就和他实话实说即可。”上官玥不耐烦道，“再说了，我根本不想回天玄门，哪怕修为恢复，也不想回去。”
“这怎么可以？您可是下一任门主继承人啊！”陈伯焦急道。
“谁说的？难道我不想当，你们还要逼着我当吗？”上官玥冷哼一声，“当年我妈，也是这般一走了之，她能走，我一样也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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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伯低下头，叹气连连。
目光，却是带着几分愤恨地看向我。
我心里是说不出的郁闷，总感觉莫名其妙地，又惹上了一个仇家。
这上官玥要是不在，陈伯这老家伙怕是我骨头拆了的心都有了。
不过话说回来，上官玥修为倒退确实怨我，但她不想回去，这明明就是她自己的意愿嘛。
“陈伯，没什么其它事，你可以走了。”上官玥语气冷淡道。
“是。”
陈伯临走前，走到我面前，说了一句：如果上官小姐再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会让你灰飞烟灭。
虽然知道这老头是为了上官玥好，但他这态度彻底了我，我冷笑一声：“行啊，你爷爷我等着！”
陈伯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最终，再没说什么，离开了。
我没有想到，不久之后，这个老头就来报复我了。
而且，这一场报复，让我彻底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陈伯离开后，上官玥脸上的冷色依旧。
她问我跑哪去了，为什么没回来？
我响起和疯子告别前，他特地叮嘱我，让我不要透露他的消息，便说：没有，去一个朋友那了。
“朋友？”
上官玥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说：那黄三郎，没来找你？
“没。”我摇头。
“真是奇怪……”上官玥皱了皱眉。
我忍不住问她，你就不好奇，为啥死咒没弄死我？
上官玥笑道：可能长得丑的，命都比较硬吧。
“……”
我盯着她，说：是你？
“什么？”
“是你帮了我！”
“我帮你什么了？”
“死咒，是你帮我压制住的，对不对？”
上官玥撇过脸，低声说：我没这么大本事！
我笑着说，姐们，别装了，肯定是你……你说你，做好事还不留名？
告诉我，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压制住了我身上的死咒？”
上官玥哼了一声，说：什么办法你就别打听了，说出来，怕吓死你！
“哦？”
她这么说，我反而更有兴趣，只是无论之后怎么追问，上官玥都是闭口不言，最后她不耐烦了，说：欠我的钱呢？还钱！
我吐了吐舌头，心想她怎么还记得这事？
不都说经历了革命的友谊，思想境界应该变高吗？
我连忙转移话题，说那陈伯，怎么又来找你了？
感觉你们那天玄门，来头不小啊？”
听到这话，上官玥脸就苦闷了起来，说：别提了，反正那地方，我是不想再回去。
我问她，天玄门，到底是什么？是类似于武侠小说里，一个门派吗？
上官玥说差不多可以这么理解，天玄门，也有接近千年的历史了。
千年？
我一听那个吃惊啊。
没想到现在都2020年了，居然还有古代传承下来的门派？
就不知道是不是藏了深山老林里？
“那上清派呢？上次那个老阴兵说，你和上清派似乎也关系密切，天玄门和上清派，到底有什么联系？”我再次发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上官玥说。
我苦笑道：不说算了，我发现你们一个个，都喜欢藏着秘密。
“难道你没有秘密吗？”上官玥瞥了我一眼，冷笑道，“从你回来开始，我就感应到你身上的一股妖气，这股妖气，正是来自于黄皮子的！”
“你还敢说，说黄三郎没来？”
我心中一惊，没想到上官玥居然这么牛逼，只好硬着头皮承认，黄三郎确实来了。
“既然他来了，那他自然是来取你性命的……为什么，你还活着？”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都藏着秘密，又凭什么说我？”
上官玥一番炮语连珠，怼得哥们是哑口无言，一个字也反驳不了。
是啊，每个人都有秘密。
我总埋怨疯子和上官玥藏着掖着……自己，何曾也不也是这样呢？
气氛，尴尬了一会儿，上官玥打破了沉默，让我早点回去，明天正常工作。
我问她，难道不是咱们一起吗？
上官玥得意一笑，说她最近接了一个大单子。
金花市某个大佬，特地邀请她，调查一桩“吸血杀人案”。
大佬是谁，上官玥并没有透露，反正就是本市了不得的人物。
至于这吸血杀人案，其实在很早之前，新闻就开始陆续公布了……当时我以为都是程小燕做的，后来才知道，程小燕的行为，其实也是受了那个团伙的影响。
我似乎猜到了什么，问上官玥，这个团伙叫什么？
“一个自以为很好听，其实很中二的名字，新黑夜军团。”上官玥淡淡道。
我瞪大了眼睛，娘的，果然是这个团伙啊！
没想到，不光是疯子，就连上官玥也盯上他们了！
想到上次，老子的尸魂玉碎片被那绿毛和红发女抢走，心里就一阵窝火。
我当即表态，要和上官玥一起去追踪。
没想到，上官玥直接拒绝了，说那里的僵尸，最次也是黄眼级别，你一个红眼能做什么？当炮灰啊？给我好好的打工，然后还钱！
我顿时就泄气了，唉，我菜鸟，我废物，行了吧？
上官玥一脸美滋滋地幻象道：要是能把这群僵尸一网打尽，我就发财了，报酬可不少呢。
我讽刺她，说你掉钱眼里了，小心僵尸没抓成，被反杀！
“闭上你的乌鸦嘴。”
没成想，我这乌鸦嘴，后面还成真了……
*
离开上官玥的住所后，我拦了辆出租车。
回家的途中，我闲着也是闲着，索性登录了探灵网，百无聊赖地浏览起来。
在灵异求助版块，有一个帖子，把我吸引住了。
帖子的标题叫《玩灵异游戏出事了！救命！》
发帖人叫“头发长见识短”。
大概内容，是说这家伙和几个室友，在学校的寝室里，闲的蛋疼，玩了一场招鬼灵异游戏，结果玩出了大事……
这种帖子在探灵网很多，我大多也是看一看就关，但这个发帖者最后的一句话，却让我的目光挪不开了。
那最后一句话的内容是：“求求各位高手、大师，来救救我们吧！寝室四个，今天早上有一个已经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轮到其它人，我们是金花市工程技术学院的学生，钱不多，但报酬一定会让您满意！”
我握着手机的手一颤。
金花市工程技术学院？
这他妈……不就是我的学校吗？
第229章 游戏
真的假的？居然这么巧？
这地方，正是我和程小燕之前就读的学校！！
我私聊了发帖者“头发长见识短”，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才等了几秒，这家伙就回复了，语气之中，无不透露着兴奋：“我靠，月月不是小仙女？我没眼花吧？你真的是本尊？”
我心里好笑，没想到上官玥这女人，在探灵网还挺有名。
“当然是本尊，货真价实的本尊，有大V认证的看到没？”我打字回复道。
对方受宠若惊，说真的是月大师啊，那太好了，您愿意帮我吗？
我说明天见了面，看看情况再说。
头发长见识短回复：唉，也只能这样了……
我问他，怎了，你很急吗？
“当然急啦，自从玩了那游戏后，每天晚上那脏东西都会过来，今天早上还死了一个人，你说我急不急？”头发长见识短说。
我说：行吧，那我现在过来。
头发长见识短说：算了，您现在来也没用，学校的门已经关了，那保安老头特别不好说话，您还是明天来吧。
“没事，你在门口接我。”我说完，就让司机掉头，去金花市工程技术学院。
开了大概半个小时，已经快十一点了，车子终于到达目的地。
看着这熟悉校园大门，我心里有些感慨。
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门口站着一个大概二十来岁，头发秃顶的男生。
我走过去，问他，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他愣了愣，点头：我是。
靠，这头发哪里长了？
明明都快没了好吗？
“你……你该不会，就是月月不是小侠女吧？”他盯着我看了半天，惊讶道。
我笑了笑，说：怎么，不像吗？
“你资料上的性别，不是女生吗？还有照片呢。”男生疑惑道。
我说那都是我乱填的，为了吸引顾客。
男生哦了一声，指着紧锁的大门道：门锁了，你打算怎么进来？
“当然是，正大光明的进来。”
话音落下，我一脚，就踹在了大门上。
大门哐当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男生吓得脸都白了，连忙逃得老远，用一副“你死定了”的眼神，同情地看着我。
“妈的，哪个王八蛋大半夜来踢门？”
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保安室的门打开，一个6,70来岁，身材肥胖的老保安，手里握着一根棍子，气势汹汹地地走了出来。
“老赵，最近还好吗？”我笑呵呵地说道。
那老保安一看到我，眼珠子都瞪大了：我操，你是志勇？田志勇？
“可不是我嘛。”
我笑着递给了他一根烟。
这老家伙接过来，歪着脑袋看我，说你小子旷课这么久，怎么大半夜的回学校了？
我说回来办点事。
“你要是来报复老师，这门我肯定不会给你开。”老赵哼哼道。
“哈哈，哪敢啊，我就是回来拿点以前的行礼。”我被他逗乐了。
躲在一旁的男生，见到这一幕惊呆了。
毕竟老赵在咱学校，还是很有威信的，据说以前几个社会流氓，要进咱们学校逮人，老赵不让进，他们就打算动手。
结果被老赵一个人，轻松撂翻，打得那叫一个哭爹叫娘，屁滚尿流。
这件事之后，老赵的威名轰动学校，大家都知道他是“武术高手”，从此没人敢招惹他。
而且，老赵还有一个习惯，过了晚上十点，就是他的“养生觉”时间，哪怕是校长来了，也不敢把他吵醒。
唯独，只有我，敢跟他嘻嘻哈哈，称兄道弟，还敢踢他镇守的“南天门”。
记得当初刚来学校，我就和老赵打了一架。
这老小子是练太极拳的，别看长得胖，但身手矫健得很……一番交手下来，我几乎就没讨到好处，反观老赵，倒是游刃有余，显然未尽全力。
那一场架虽然没打赢，但咱两性格投缘，惺惺相惜，我给他发了烟，两个大老爷们，吞云吐雾，就成了忘年交。
老赵说：扯，你接着扯，你个不住校的小王八蛋，有个毛的行礼？
我笑呵呵地伸出大拇指，说：厉害厉害，瞒不过你老赵……不过，我是真有事。
老赵也没多问，开了门锁，放我进去。
正准备离开，老赵忽然悠悠地来了一句：小心点。
我以为他就是随口提醒下，没也在意，笑着点了点头。
*
跟着头发长见识短往他寝室走。
一路上，他都用一种崇拜地眼神看着我。
“哥，你是真牛逼，踢了赵老头的门，居然没挨打！”头发长见识短感慨道。
我笑而不语，心想当初和老赵“切磋”的时候，可没少被他蹂躏，后来在一次次挨揍中，反而把我的实战能力提高了——说起来，这老赵还算是我半个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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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时候，我问头发长见识短，你在帖子里说的灵异游戏，到底是啥玩意？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听到这话，头发长见识短的脸顿时变得苍白无比，苦笑道：唉，说起来都怪我，要不是我在探灵网找到了这个游戏，后面也不会出这些事……
头发长见识在寝室有个外号，叫“地中海”，原因自然是因为他光秃秃的脑袋。
地中海说，上个星期天，他在寝室闲得无聊，在探灵网里瞎逛。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帖子。
帖子的标题叫《你玩过四角游戏吗？》
点开之后，里面的发帖者说这是一个很邪门，很恐怖的灵异游戏，胆子小的懦夫就不要看，更不要去玩了。
这话听得很气人，而且有几分“即将粉”的意思。
好像就是在说——你不玩，你就是懦夫！
地中海很不服气，心想什么JB游戏吹得这么狠？
他看了下游戏规则，说是在夜半时分，在房间里把所有灯关掉，然后在房间的4个角，每个角站一个人。
四个人，全部都面朝墙角，不可以向后看。
游戏开始时，其中一个角的人，就向另外一个角走去，然后轻轻拍一下前面那个人的肩膀，并留在原地。
接着，被拍的人就按照同样的方法向另外一个角走去，大家走的方向是一致的，都是顺时针或都是逆时针，然后拍第3个人的肩膀。
以此类推，如果当你走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就要咳嗽一声，然后念一段咒语，并停留5秒。
然后，跳过这个墙角继续向前走，直到拍到下一个人。
这个游戏的可怕之处，在于过了一段时间后，你会发现，不会再出现有人咳嗽以及念咒语的声音……
这代表，那个本应该“空”出来的地方，莫名地多了一个人……
这个多出来的人是谁呢？
就不用解释了……
地中海说，当时他看了这个游戏后，感觉特别有意思，就问三个室友要不要来试试？
大家都是男生，胆子大，加上晚上又没事做，纷纷表示想参加。
于是，一场死亡游戏开始了……
地中海说，当时他们按照游戏规则，关掉了寝室的灯，拉上了窗帘，每个人，分别站在四个墙角。
游戏开始后，由地中海先行动，他按照顺时针的方向，转过身，走到旁边的角落处，拍了拍一个室友的肩膀。
很快，那个室友也动了起来，走到另一个室友的位置，依旧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到第四个室友的时候，他走到了没有人的角落了，咳嗽了一声，然后念了一段咒语，在原地停留了五秒后，继续前进。
就这样，众人玩了大概半个小时，每循环到第四个人，就会响起咳嗽声和咒语声，没有中断过。
寝室长余枫觉得有些无聊了，提议说再玩一分钟，如果还没什么特殊情况出现，就结束。
大家同意了。
这时候，地中海的肩膀被室友拍了一下，他已经玩的有些犯困了，打着哈欠，走到角落，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结果，那人一动不动。
地中海又拍了一下，说：兄弟，该你动了。
这个时候，只听旁边有声音传来：“地中海，你丫在跟谁说话呢？”
地中海猛然意识到了不对。
按照顺序，这次轮到自己的时候，墙角应该是没有人的！
那，
这个人是谁？
地中海有些害怕了，心里期盼着是室友在恶作剧，哆哆嗦嗦地说道：“别……别闹了，你倒是过去啊！”
然后，又往前拍了一下。
这一拍，差点把他的魂吓出来，
因为，他抓到了一把头发，
一把很长，很滑的头发……
第230章 宿舍
男生寝室怎么会有这么长，这么滑的头发？
地中海吓得一哆嗦，大叫起来。
啪嗒！
灯被寝室长余枫打开了。
所有人都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地中海瘫坐在地上，满头大汗，惊魂未定。
再看那角落处，除了他，哪还有人？
更别提什么长头发女人……
室友们问他，怎么了？
地中海把刚才的事一说，大家都不怎么相信。
室友陈显还嘲笑他，说你小子肯定是太渴望长头发，所以才产生了幻觉！
众人哈哈大笑。
地中海脸一红，想着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然，怎么解释刚才那一幕。
于是，这场游戏就在嬉闹中结束了。
大家各自上床睡觉，经过了高度紧张后，很快就鼾声如雷。
第二天没课，隔壁的小马，端着自己的笔记本，来寝室跟地中海等人开黑。
大家先是玩了一会儿英雄联盟，小马忽然冷不丁说了一句：“对了，昨晚那动静是怎么回事？”
“什么动静啊？”地中海说。
“你们没听到吗？昨天晚上，有高跟鞋的声音……”
一听这话，众人都看向了小马。
小马说，昨晚他失眠了，一晚上没睡着，然后大概凌晨2,3点的时候，听到有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外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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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头雾水。
高跟鞋？
男生宿舍，怎么会有高跟鞋？
余枫说：小马，你确定没听错？
小马说肯定没听错，那声音脆响脆响的，绝壁是高跟鞋，你们都没听到吗？
大家摇了摇头。
中午去食堂吃饭，室友大B拉着地中海，说出去聊一下。
地中海很奇怪，但见大B忧心忡忡的样子，就跟了出去。
走到外面，大B却不说话了。
地中海急了，说你有话快说啊，我红烧肉还在里面放着呢，被人偷吃了怎么办？
大B这才缓缓开口：其实，小马说的脚步声，我昨晚也有听到……
地中海愣了愣，说：你怎么不早说？
“不敢说，怕说了你们害怕……”大B说。
地中海干笑道：没事，估计是晚上有人出去上厕所呗。
“不，不是，那是高跟鞋的声音！男生宿舍，怎么可能有人穿高跟鞋？”大B激动道。
地中海让他冷静一下，说：然后呢，你还听到了什么？
大B的嘴唇在发抖，颤声道：那高跟鞋，到咱们寝室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接着就没有声音了……
“也许，是其他寝室的人在跟我们开玩笑吧？”地中海说。
“那可是凌晨两点多啊！”大B摇了摇头，“而且，谁会特地穿女生的高跟鞋，来跟我们开这种玩笑？”
“那你的意思是？”
“会不会……是四角游戏的那个鬼，来找我们了？”
听到这话，地中海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立刻就想到了——昨晚四角游戏，他摸到那个长头发！
地中海皱着眉头说，这件事有点严重，必须告诉寝室长他们，大家一起想对策。
晚上，大家在寝室里开会，决定一起把这个“真凶”揪出来。
陈显说，如果真是鬼怎么办？
余枫冷笑，人挡杀人，鬼来杀鬼！
商量好后，众人喝了些浓咖啡，穿好衣服，在床边做好了战斗准备。
大概凌晨一点多，大家已经有了睡意。
脚步声，突然响起。
然后，
停在了寝室门口。
“上！”
寝室长余枫大吼一声，众人扑了出去，拿起扫把，一顿乱打。
那“鬼”被打得嗷嗷大叫，连忙道：是我，我是小马！
原来是隔壁的小马来了。
小马说，他也好奇，所以特地过来看看，没曾想却遭到你们几个的毒打。
大家哈哈大笑，让小马进了寝室。
接着，就是漫长的等待……
凌晨1点50分，52分，55分，57分……
哒哒哒哒哒！
缓慢的高跟鞋声，终于想起。
像是从旁边的楼道，往上走了过来。
地中海等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手里握着的扫把，都被冷汗浸湿。
那脚步声，直接来到了地中海的宿舍305门口，停了下来。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是十秒，好像是三十秒，好像是一分钟。
高跟鞋的声音再度响起，慢慢远去。
似乎，正在离开……
“冲！”
寝室长余枫觉得时机到了，猛的把门拉开，和大家一起，冲了出去。
但，走廊外空空如也，半个人影也没有……
在余枫的带领下，大家几乎把三楼宿舍，都搜了个遍，却依旧没发生什么穿着高跟鞋的人。
“大半夜的，你们吵什么吵呢？”
一声暴喝响起。
是宿舍管理员冯伯。
余枫不愧是寝室长，连忙走过去，递给冯伯一根烟，说：是这样的冯伯，刚才有个贼，来咱们宿舍了，我们正在抓贼。
“贼？”
风波脸色变了变，让余枫等人全部回寝室，他到处找找。
等冯伯走后，余枫说：行了，都回去吧，估计是某个穿高跟鞋的变态！
大家点了点头，回到了寝室。
大B走在最前面，到门口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住了。
众人问他怎么了？
大B的声音在颤抖：电……电脑打开了！
地中海等人朝里面一看，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桌上的四台电脑，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正显示着win10的界面。
余枫走过去，把所有的电脑都关了，有些不自然地笑道：“不用太在意，肯定是电源出了问题。”
大家都没吭声，这种解释，太牵强了。
电源问题，怎么可能四台本应该关闭的电脑，全部都启动了？
这一晚，大家在惶恐不安中，度过了一夜。
次日，一个可怕的消息传来。
冯伯死了！
他死在了三楼的楼梯口。
胸口，破了一个大洞，白森森的骨头从肉里戳了出来，地上全是血水，死状恐怖……
这是三楼一个男生，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看到的。
这个猝不及防的消息，让305寝室的人，都陷入了一种极度的恐慌之中。
一阵寒意席卷全身，从头凉到脚。
这件事，惊动了巡捕和校方，学校对外的通告是：管理员冯伯死于脑溢血发作！
但，地中海等人心里清楚，冯伯的死，一定有什么原因。
听到这，我已经有些头皮发麻，手脚冰凉了……没想到一场四角游戏，请来的脏东西，竟然这么凶残！
连非游戏参与者，也不放过！
我问地中海，第二个死的人，就是你们寝室的？
地中海僵硬地点了点头，咽了口唾沫道：在他出事之前，我还遇到了一件可怕的事。
我忙问什么事？
地中海说，因为管理员的死，让整个男生宿舍人心惶惶，尤其是他们305寝室，基本上一到半夜，都到了足不出户的地步。
可惜寝室设施简陋，没有卫生间。
大B胆子小，晚上要上厕所，让地中海陪他去。
厕所在三楼拐角的地方，里面灯光昏暗，很老式的厕所，一个个蹲坑，水管子常年漏水，还没进去，就能听到滴滴的水声。
这厕所，不禁让我想起了D栋。
想当初，D栋的厕所，可没少让我魂飞魄散。
一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为什么D栋两点后，不能入厕？
回归正题，大B进了一个蹲间，让地中海在外面等他。
等了好久，里面传出一阵哗啦啦的冲水声。
地中海有些冷，说：你快点，我冷死了！
一边说，一边朝那个蹲间看过去。
这一看，差点没把他尿吓出来！
只见大B所在蹲间上方，骇然出现了一堆黑压压的头发！
那头发，像是一个巨人背对着他从上面露出了头，从木板上倾泻下来。乱蓬蓬的……
是女人的头发！！
地中海心一凉，要知道，那可是两米多高的单间呀！
大B还没出来，地中海有些心慌，想去叫他，却发现那头发慢慢地转了过来。
结果，头发后面，还是头发……
地中海吓得“啊”地一叫，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转身就逃。
然而等他回到寝室后，却惊讶的发现，大B居然已经回来了。
地中海又惊又怒，冲他吼：你他妈怎么不等我？
大B一脸委屈，说：不是你让我先走的吗？
地中海惊呆了。
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
不知不觉，我和地中海已经走到了男生宿舍门口。
灰色的宿舍楼，在黑夜中，看起来就像是一头巨兽，让人不寒而栗。
大门的锁已经坏了，地中海和我一起，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上楼的时候，我说：“后来，还发生了其它的怪事吗？”
“当然。”
地中海点了点头，说厕所里的一幕，只不过是死亡来临的前兆……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绝望和羞愧，说如果不是他的懦弱和胆小，如果他能通过这件事，及时提醒室友们，让他们谨慎一些，小心一些，
或许，就不会发生后面那场悲剧了……
第231章 离间
就在地中海在厕所遇到诡异一幕的当晚，高跟鞋的脚步声又出现了……
还是和平时一样，凌晨2点多。
哒哒哒的声音，缓慢响起，由远而近。
它走得异常的沉重，高跟鞋和瓷砖的撞击声在夜色中，分外的刺耳。
最后，停在了寝室门口。
一切象静止了一样。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没有人睁开眼睛，也没有人动弹，更没有人会睡着。
寝室安静的，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那双高跟鞋，就这么停在门口，一动不动，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个小时，可能是两个小时。
倦意上涌。
地中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朦胧中，他好像听到了上铺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然后，他看到一个身影下了床。
是大B。
“上厕所？”
地中海问了一句。
“嗯，憋不住了。”
大B点了点头，苦笑道，“地中海，你上不上？”
“不上。”地中海说。
“陪我一起呗。”大B抱着胸，有些哆嗦道。
“少来。”
地中海翻了个白眼，说我才陪你上了一次，你丫都不等我，这次自己去。
大B无奈，只好自己走出寝室。
等大B离开后，地中海心里有些发慌和后悔。
担心万一大B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毕竟管理员冯伯，才死不久……
不过，他当时正从睡眠中被吵醒，加上外面又冷，最终懒癌还是战胜了理智。
地中海说，他在床上躺了大概半个小时，见大B还没回来，心里有些焦急了。
就是上大号，也不至于这么久啊？
好在这时候，寝室的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大B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走路的姿势很奇怪。
脚尖，是踮起来的。
地中海也没多想，觉得大B应该是怕吵醒他们，所以才垫着脚走路。
一下。
两下。
三下。
平时身手矫健的大B，向上铺翻了三次没有成功。
第四次，他终于成功了。
见大B安全归来，地中海松了口气，闭上眼睛，沉入了睡眠……
当晚，他做了一个梦，梦到有个长头发的女人，穿着高跟鞋，步伐趔趄地推开了305寝室的门。
那女人浑身是血，头发很长，一直拖到了脚下，歪着脑袋，嘴里发出嘿嘿地怪笑。
第二天一早，地中海感觉脸被人拍打，他睁开了眼睛，看到寝室长余枫，正木然地看着他。
余枫的眼眶，有些泛红。
除了他，其他的室友，也站在旁边，神态和他相似。
唯独，少了大B。
“大B死了。”余枫说。
地中海身子一颤。
他不敢相信一切。
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这些都是梦……
一场灵异游戏而已，为什么？
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玩笑，笑过后，一切可以重来。
听到地中海的讲述，我心情变得很沉重，能理解他们失去同学的心情。
但，更多的是不解。
这场四角游戏，真的招来了一个杀人如麻的厉鬼吗？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305门口。
现在是十一点多。
寝室里，静悄悄的。
地中海苦笑，说平时，大家都会嗨到凌晨1,2点，自从大B死后，我们很早就会睡觉。
说着，他用钥匙，打开了门。
我往里面扫了一眼。
很平常的学生寝室。
四张床，四张电脑桌……以及，两个神色麻木的人。
他们，应该是余枫和陈显了吧？
“地中海，他是谁？”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手里正拿着一本书在看，看到我，站了起来。
地中海连忙道：寝室长，他就是探灵网的大师！
“探灵网！又他妈是探灵网！”
旁边一个男生突然抓狂了一般，大声吼道，“就是这该死的探灵网，这该死的四角游戏，把我们害成了这样！
你现在，居然还从这个罪恶的地方请人来害我们？”
地中海一脸愧疚，低着头不说话。
余枫呵斥道：陈显，你少说哦两句，事情会发生到这样，地中海也不想的！
“呵呵，好一句他不想，我看，他是早有预谋吧！”陈显冷笑。
我越听越听不下去了。
这室友，怎么跟个阴谋论似的？
地中海硬着头皮说，你要怪我，也等到大师把事情解决了再说……不然，今晚说不定还会有人死。
陈显和余枫的脸色明显变了变。
今晚么？
我看了看手机，快十二点了。
按照平时的规律，大概一两点，那脏东西就会出现了吧？
老实说，我心里也挺虚的。
按照地中海的描述，这女鬼，不是厉鬼最次也是恶鬼。
真要干起来，我未必干得过她。
“这位朋友，我怎么看你，好像有点面熟啊？”余枫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道。
我笑了笑，说：面熟是对的，因为以前，我也在这个学校读书。
“啊？”
三人一愣。
尤其是地中海，最为吃惊。
他说难怪赵老头和你混的这么熟，原来你就是这个学校的人。
一旁陈显冷笑起来，说：看吧，你请个狗屁大师，结果请来了一个骗子，还是咱们学校的。
我有些不爽了，说：麻烦你把狗屁两个字去掉行么？
“说你狗屁够客气了，要是平时，老子不呼你这神棍两巴掌！”陈显不屑道。
“哦，那你倒是试试看。”我也被激起了怒火。
咱虽然不是大师，但“干货”还是有的，你一口一个狗屁神棍，这见这人，平时是多么嚣张跋扈。
地中海小声对我说，大师，陈显是篮球队的队长，别惹他，你会吃亏的。
我哼了一声：篮球队队长怎么了？在老子面前，就是个屁！
我故意把“屁”这个字咬的很重，气得陈显是青筋直冒，要不是余枫当着，他恨不得立刻冲上来揍我。
“行啊，出去比划一下？”陈显吼道。
他身材高大，起码有一米九出头了，大冬天的，穿着一件黑色背心，结实的肌肉裸露在外，一块一块的。
看起来挺猛，但也只能吓唬一下外行。
用我们内行的话来说，这属于典型的外强中干。
“陈显，你别胡闹！”余枫急忙道。
“寝室长，今天说什么，我也得教训一下这家伙！”
陈显大步走到门口，对我勾了勾手，“够胆的，就跟我出来。”
地中海连忙拉住陈显，哭丧着脸道：陈显，算我错了行吧？你就别闹事了，要是你们两个谁受伤了，我更是难辞其咎！
“滚开，老子怎么可能受伤？”
陈显不耐烦地推开地中海，走到了外面。
我笑眯眯地跟了过去。
陈显捏了捏拳头，一脸挑衅地望着我说：“既然你是咱们学院的，就应该知道在这，拳头就是硬道理！
如果我没猜错，就你小子这样，平时没少被人揍吧？”
我笑道：我在学校一直独来独往，不惹事，不怕事，偶尔遇到你这样的苍蝇招惹我，当然也会毫不留情地拍死。
陈显听我把他比作苍蝇，气得脸都白了，“啊”地大喝一声，朝我冲了过来。
“陈显，你快住手！”
余枫想过去阻止，但看到陈显这大块头，明显有点发悸。
而地中海，则是在一旁看好戏。
我估摸着这小子，平时就看不顺眼陈显。
练篮球的手就是长，一拳打过来，我不躲不避，任凭他打在了我的胸口。
陈显吃了一惊，说：你为啥不躲？
“你这软绵绵的拳头，跟挠痒似的，我还需要躲吗？”
我撇了撇嘴。
陈显咬了咬牙，冲过来又是一顿乱拳。
这时候，其他寝室的男生听到动静，纷纷打开门，走出来围观起来。
“前排出售瓜子花生矿泉水，啤酒饮料八宝粥！”
“都出来看啊，陈显和人单挑了！”
“我擦，这小子为什么不躲？”
“我看他是练了金钟罩吧，陈显这拳头打在他身上，一点事儿都没有！”
这群职业学校的男生们，大多都唯恐天下不乱……打架斗殴，对他们来说更如家常便饭。
现在见陈显和我打了起来，不但没人阻止，反而一个个鼓掌，叫好。
在众人的起哄声，陈显已经对我挥了无数次拳脚，累的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反观我，除了脸上有点小淤青，嘴巴破了点皮外，身体就连动都没动一下。
而这些小皮外伤，也在转瞬之间就愈合了。
放以前，我虽然不惧这小子，但也不敢站着不动让他打。
但现在哥们是僵尸之躯，皮糙肉厚，哪怕他用菜刀砍我，伤口都会很快没事。
当然，这期间我是没有用一点僵尸之力的，否则这小子早被僵尸之力震碎筋骨了。
“你……你不怕痛？”
陈显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当然怕，不过你那跟女人一样的拳头，想让我痛还远远不够。”我笑嘻嘻地说道。
“操你妈！”
陈显一张脸涨得通红，骂了句脏话，再次朝我冲了过来。
我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懒洋洋道：游戏结束。
话音落下，一脚狠狠地踹在了陈显的肚子上。
砰地一声，直接把他踹出了三米开外……
场面，一下子变得寂静无比。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地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谁都没想到，篮球队队长，居然这么不堪一击……
我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说：看够了吗？还有谁想来切磋下？
哐当——
一下子，所有人都跑的没影了。
地中海对我伸出大拇指，一脸笑意地说道：大师，牛逼啊，我对你的敬仰，简直如滔滔江河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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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把揪住地中海，面无表情道：行了，别装了！
“我……我怎么了？”地中海茫然道。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冷笑道：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你故意挑衅我和陈显，不就是想让我们打一架？
或者说，你希望，看到陈显被我揍一顿，对不对？”
地中海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我冷哼一声，说道：
“告诉我，这场四角游戏，你到底还隐瞒了什么？”
第232章 屌丝的爱情
地中海急了，说他该告诉我的，全都说了，绝对没有隐瞒！
我问他，你把那个招魂帖，找出来让我看看？
“这哪找得道啊，探灵网几千万人关注，帖子每秒都在刷新。”地中海苦笑道。
这时候，余枫搀扶着受伤的陈显走了过来。
我这一脚看似惊人，实际上并没有使多大力，否则陈显，恐怕早就穿膛破肚了。
陈显一边咳嗽，一边冷笑：呵呵，地中海，我就知道，你一直还在嫉妒！
地中海说：我嫉妒什么？
陈显哼了一声：你自己心里清楚。
当初，是你自己不珍惜，现在后悔？晚了！”
“你放屁！”
地中海突然变得很激动，朝着陈显冲了过去。
我一把拽住他，说：你们到底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地中海呼呼喘着粗气，脸红脖子粗，指着陈显道：这狗东西，抢了我女朋友！还杀了她！
“你……你他妈胡说！”陈显神色一下子变得很惊慌。
什么鬼？
陈显绿了自己的室友，还杀了室友的女朋友？
我愣了半天，感觉里面猫腻不少，让他们两个闭嘴，然后问寝室长余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枫叹了口气，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说到这事，确实是陈显做的不太地道。
原来，去年的时候，地中海在学校认识了一个妹子。
这妹子叫小敏，不算大美女，顶多是眉清目秀。
说到这妹子，她对地中海那叫一个情有独钟。
为啥？
这就要说到去年的某天晚上，地中海一寝室的人，去学校旁边的烧烤摊吃烧烤。
四个人，啤酒烤肉，正吃的满嘴流油。
当时那妹子小敏，也在那家烧烤摊，不过她是一个人出来的，叫了一碗炒面和一些烤肉，准备打包。
这时候，来了三个社会青年，其中一个见小敏身材好，就起了色心，走过去，摸了一下小敏的屁股。
小敏吓了一跳，但毕竟这里是学校附近，她很快冷静下来，要求那个青年立刻道歉，结果对方不但不道歉，还和另外两个社会青年一起嘲笑，调戏小敏。
小敏气得哭了出来。
当时，一向胆小怕事的地中海，也不知道怎么脑袋一热，提了一瓶啤酒，走过去挡在了那妹子面前。
那三个社会青年自然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一番谩骂后，地中海借着酒劲，手起瓶落，敲在了那社会青年脑袋上。
据说，地中海砸了这一瓶后，身体不停地颤抖，也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兴奋。
那两个社会青年见兄弟被打，勃然大怒，立刻对地中海一顿拳打脚踢。
305的室友自然不会袖手旁边，在寝室长余枫的带领下，众人一哄而上，加上有陈显这个人高马大的篮球队队长，轻轻松松就把那三个流氓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事后虽然地中海受伤了，但却收获了妹子的芳心。
妹子非常感动，不但亲自送地中海去了医院包扎，付了医药费等等，还要了他的微信号。
也是从那天开始，地中海知道妹子叫小敏。
小敏只要有空，就会跟地中海聊天，约他出来吃饭，喝奶茶。
地中海是个直男，从没谈过女朋友，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心里虽然慌的一B，但表面却是装的满不在乎。
寝室里，除了陈显，余枫和大B都很羡慕地中海，居然能让女孩倒追，早知道当初，他们就该先一步英雄救美，现在结局也就不同了。
不过羡慕归羡慕，大家还是真心祝福地中海。
甚至，在寝室长余枫的带领下，大家一次凑钱，给地中海弄了一套西装，让他在下次约会时，勇敢点，直接跟小敏表白。
地中海嘴里嘀咕着，小敏长得一般，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有啥好表白的？
这话惹了众怒，大家骂他装逼，把他一顿修理。
装逼归装逼，在小敏又一次约地中海出来看电影时，他还是心花怒放地穿上了那套西装。
吃晚饭，看完电影，压马路，送她回寝室。
不等地中海开口，小敏先一步表白了。
她说自从那次地中海“救”了她后，地中海的身影，就一直在她心中挥之不去，她觉得，自己未来的真命天子就是地中海，希望地中海能接受她。
地中海当时就懵了，脑袋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嘴里鬼使神差来了一句：“会不会太快了？”
小敏很失望，但她表示，会一直等待地中海的。
地中海回寝室后，大家得知了情况后，唉声叹气，说地中海太怂了，扶不起的阿斗。
陈显也耻笑他，说要是他，早就在第一天就把小敏搞定了。
地中海很不高兴，说得了吧，小敏和其它女孩不同，她现在心里只有我……我一天不答应她的表白，她就会一直等下去。
陈显说不可能，以他花丛老手的经验，小敏对你，更多的只是感激，等时间久了，这种感激之情淡了，你还吊着她，她就一定会毫不犹豫转身离去，寻找新欢。
地中海坚定地说不可能，他相信小敏对她的爱。
陈显冷笑，说要不咱们打个赌，我去追小敏，要是三天之内追到她，你就请我吃一个星期的饭，反之我输了，就我请你。
“一言为定。”地中海说。
于是，两人达成了协议——陈显必须在三天内，追到小敏。
三天很快过去，陈显使劲了他花丛老手的手段，但小敏却是不为所动，表示她这辈子心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地中海。
陈显输了，按照约定，请地海吃了一个星期的饭。
能让寝室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败北，地中海心里那是乐开了花，每天乐呵呵的，不知道多高兴。
但是呢，这小子也有些膨胀了，后面几次约会，小敏若有若无的暗示，希望能和他交往，但地中海都用各种理由拒绝了。
他觉得这样吊着的感觉——倍爽！
他觉得追女人不是本事，被女人追，才是牛逼！
于是，地中海的光辉事迹，在周围传开了，走到哪，都有一些男生，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还有一些专门请他吃饭，希望讨教几招怎么让女生倒追，而且还这么“痴心绝对”的秘诀。
地中海哪懂什么秘诀？
瞎了吧唧的胡乱扯淡，对方却奉若真理，拿出小本本仔细记下。
那段时间，是地中海最风光，最得意的时间。
他认为小敏这辈子非自己不嫁，怎么折腾，怎么作都没事。
然而，好景不长。
一个月后，地中海发现，小敏似乎很少跟自己聊天了，偶尔打字过去，对方回复很慢，以前每天一次的早安，晚安，就和约会一样，再也没有出现。
地中海一开始没在意，以为小敏最近忙，但时间长了，他感觉到了不对劲，就用旁敲侧击的办法和小敏聊天，得出了一个让他崩溃的真相……
原来，小敏交男朋友了。
这消息对地中海来说，简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他惊怒交加地把小敏约出来，质问她说好的非我不嫁呢？说好的这辈子只属于我，等我到永远呢？
小敏低着头，细若蚊丝地说：对不起，当初是我太幼稚了……我以为可以等你一辈子，但发现其实不行，我还有大好的青春，我还有喜欢的人，经不起这么一直折腾下去。
地中海慌了。
彻底慌了。
他决定放下姿态，主动跟小敏表白，希望能挽回一切。
但是，他又失望了……
小敏表示，她现在才发现自己对地中海的感情，其实并不是爱情，而是亲情——希望地中海能做她的哥哥。
去他妈的哥哥！
地中海要哭了。
但，让他更崩溃的是——这时候，小敏的男朋友来了。
他不是别人，正是刚从篮球场打完球，满头大汗的陈显。
因为地中海蹲在地上哭，所以陈显第一时间没看到他，走过去很自然地搂住了小敏，亲了她一口。
地中海抬起头，惊愕地发现居然是陈显后，难以置信颤声道：“他……他就是你男朋友？”
小敏尴尬地点了点头。
这一刻，地中海心中的悲伤化作怒火，冲到了陈显面前，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两人打了起来。
但地中海怎么可能打得过篮球队队长陈显。
他们平时就有些小矛盾，互相看不顺眼。
陈显一点也没手软，把地中海暴揍了一顿，要不是小敏拦着，恐怕地中海至少得断条胳膊或腿。
地中海败了。
无论是感情，还是搏击，疑惑是尊严，他都败了……
输的一败涂地，如丧家之犬……
原来，当初陈显赌约失败后，他心里很不服气，决心要把小敏拿下来。
于是，他继续不断的用各种“手段”去追求小敏。
小敏毕竟只是一个小姑娘，恋爱经验为0，在地中海面前屡次碰壁，屡次失望后，来了一个阳光帅气的大暖男，借她肩膀靠，安慰她，给她打气，她意志再坚定，也终于沦陷了……
于是，两人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而地中海这时候再后悔，也是无济于事。
只怪当初太自信，太装逼，现在的一切，都只能自食苦果。
但，让地中海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陈显和小敏在一起还不到两个月，就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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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的原因是陈显劈腿，和一个舞蹈系的女孩好上了。
小敏因为这件事，患了重度抑郁症，整天闷在寝室，也不出门，据她室友说，她的精神已经有些错乱，几次出现了想要自杀的倾向。
地中海既心疼又愤怒。
他来到小敏的寝室，开始安慰她，说陈显不要你，我要你——我地中海，愿意保护你一辈子。
但让他揪心的是，小敏只是冷冷地说了一个字：滚！
三天后，小敏自杀了。
她把自己，吊死在了女生寝室楼下的一颗大槐树上……
第233章 红色高跟鞋
小敏自杀后，陈显依旧和以前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泡妞泡妞。
反观地中海，悲痛欲绝，伤心过度。
他认为是陈显害死了小敏，几次去找陈显拼命，不是被其他人拦下来，就是被陈显一顿暴打。
余枫跟我说，好几次晚上，地中海都从梦中惊醒，哭喊着小敏的名字，说对不起她。
“唉，地中海这家伙，一开始我挺看不起他的，一个男人，这么怂——但现在看来，他或许才是真正喜欢小敏的。”余枫叹了口气，说道。
陈显冷笑一声，说道：得了吧，他这叫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如果不是我追到了小敏，他只会为了那点虚荣心，耽误人家一辈子。
“我他妈就算耽误人家一辈子，也比你这个杀人犯强！”地中海咬牙吼道。
“放屁，老子怎么就成了杀人犯了？是她自己自杀的，关我屁事！”陈显不甘示弱。
两人又骂了起来。
听了地中海和小敏的故事，我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地中海这家伙吧，确实挺作，但终归来说，他也挺可怜。
一个臭屌丝，这辈子好不容易，被一个姑娘倒追，他却“抖机灵”，非要装逼，吊着人家。
这下好了，被兄弟绿了不说，姑娘也香消韵损。
至于这陈显，更他妈不是东西。
他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喜欢小敏。
追求小敏，纯粹只是为了炫耀，为了证明自己的泡妞手段。
说起来，他比地中海恶劣多了。
我看了看手机，已经凌晨一点多了，说：行了，你们都回寝室吧——今晚，我守在这。
余枫推了推眼镜，惊讶道：哥们，你不怕啊？
“当然怕，不过更怕的事我都见过了，这不算什么。”我笑着说道。
余枫有些崇拜地看了我一眼，说：看样子地中海这次找对人了，说不定你还真是一个大师！
“大师，您千万小心。”
地中海抹了把眼泪，叮嘱道。
我点了点头。
等他们所有人离开后，我四处走动了一下，最后把目标，定格在了天花板上的水管上。
这水管和大树一样粗细，我轻轻一跃，就跳了上去，准备就在这守株待兔。
等待是漫长且乏味的。
我索性拿出手机，一边看小说，一边等。
大概两点多的时候，我脸色一变，猛然闻到了一股很臭的味道。
自从变成红眼僵尸后，每次有鬼物出现，我都会闻到这种气味，也不知道是不是僵尸特有的“技能”。
一般来说，鬼物越厉害，臭味就越浓。
有一些普通的小鬼，力量低微，基本上什么都闻不到。
而这一刻，我闻到的气味，是我至今为止，闻到过最强烈的！
这代表着，有很厉害的脏东西出现了！
不是恶鬼，就是厉鬼！
我打了个哆嗦，心脏砰砰直跳。
以我目前的实力，打恶鬼都颇为费劲，更别说对方要是一只厉鬼，恐怕就只有逃之夭夭的份
不过此时此刻，我就算想逃也不可能了。
我逃了，今晚，说不定又有一个学生会被害死。
莫名其妙的，肩膀变沉了，多了一个特别讨厌的，叫做“责任”的东西……
近了！
更近了！
同时伴随的，还有那哒哒哒的脆响声！
是高跟鞋！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缩了缩身子，目光盯着楼梯口。
很快，一双鞋走了过来。
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鞋上面没有人，但鞋却在很有节奏地一前一后走动着。
仿佛，有一个透明的、看不见的人、正穿着这双高跟鞋，朝这里走来一般。
那鞋从我这边路过，我居高临下，目光死死地盯着下面。
一股阴风吹来，汗毛直竖。
鞋子上的“人”似乎并没有发现我，径直走到厕所那边。
它仿佛在巡视着什么。
接着，它转弯了。
哒哒哒哒哒！
依旧鞋跟撞击地面的声音，异常刺耳和心悸。
它停在了305寝室的门口。
我瞪着眼睛，心里不断地在天人交合。
接下来该怎么做？
立刻冲下去，和它大干一场？
可是，如果打不过怎么办？
莽夫，往往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就在我内心处于纠结之际，旁边寝室的门，突然间“嘎吱”一声，打开了。
一个胖乎乎的男生，揉着睡眼弄松的眼皮，穿着一条大裤衩子，踩着拖鞋，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是往厕所的方向走的。
显然，他是打算去上厕所。
就在小胖子出来的瞬间，那正对着305寝室的红色高跟鞋，就像发现了猎物一般，忽然转弯，朝着小胖子那边走去。
哒哒哒哒哒！
高跟鞋的声音，回荡开来。
小胖子似乎发现了什么，茫然地回过头。
当他看到一双鲜红的高跟鞋，正朝着他迎面走来时，他那张肥胖的脸蛋，顿时抽搐起来，一双眼睛，瞪得极大，眼珠子几乎都要凸出来。
他捂着嘴，想叫，却叫不出声。
这是恐惧到了极点的表现。
高跟鞋，还在前进。
很快，距离小胖子，只有不到一米的就距离。
扑通——
小胖子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但，红色的高跟鞋，还在前进。
然后，停在了小胖子的面前。
接下来的一幕，让我浑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凝固了。
只见小胖子的身体，突然一下子腾空飞起，啪地一下，抵在了天花板上。
他的两只手无力地抓着脖子，双脚疯狂地在空中踢打，整个人拼了命地在空中挣扎，一张胖脸，涨红得如同猪肝。
仔细一看，他就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掐住了脖子一样，双眼渐渐翻出了眼白，嘴里的一根舌头往外伸出，喉咙里发出一阵咯咯咯的声音……
我脸色大变，立刻变成了僵尸形态。
“吼——”
伴随着一声怒吼，我从天而降，朝着小胖子那里，狂奔过去。
我冲到了小胖子面前，想把小胖子给拉下来。
但刚一接近，就感到一股极其阴森的气息在他身上冲天而起，仿佛他身上，藏了一个小型冷气一般。
我一咬牙，抓住他的脚就要往下拉。
然而就在此时，一股巨力突然从后方袭来。
砰！
猝不及防之下，我被打了一个正着，身体几乎没有任何抵抗之力地就被弹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顾不上疼痛，我立刻爬起来，再次朝小胖子冲去。
小胖子嘴里喷出了大量的白色唾沫，脸从涨红变成了乌青色，显然距离窒息已经不远了，情况危在旦夕……
这次不等我抓住刘洋的脚，那股巨力再一次向我挤压了过来——
“来得好！”
我冷笑一声，僵尸之力瞬间提升到了极限，身体毫不畏惧地迎接上去！
待那股巨力再度冲击到我身上的同时，我体内的力量也瞬间爆发了出来——
碰！！！
两股力量的对撞，在空气中产生了一阵无形的波动。
我大吼一声，双目凶狠地扫向了左上方，一只手闪电般往左上方的空气中抓了过去——
“嘻嘻嘻嘻。”
一道诡异的笑声，忽然在空中响起。
只见一个穿着学生制服，披头散发，满脸是血的女人，慢慢凝聚在空中……
她的脖子，被我用手掐住，舌头从嘴里长长地伸了出来，却偏偏带着笑容，模样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哐当——
这时候，305的寝室的门打开了。
余枫等人，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而这长发女人，就像泡沫似的，慢慢地，消散在了空气中……
“我操，这是什么情况？”
余枫等人看到我从天而降，怀里还抱着一个小胖子，全都呆住了。
我探了探那小胖子的鼻子，呼吸还在，心里松了口气，把他放在了地上。
“大师，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地中海走过来疑惑道。
“说来话长……”
我摇了摇头，苦笑道。
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一遍后，他们全都脸色大变，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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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快看，那……那有双高跟鞋！！！”
陈显突然瞪大了眼睛，指着我身后惊呼道。
我们往后一看。
果然，那双红色的高跟鞋，还静静地摆放在地上。
我说，一定是刚才那个女鬼，走的匆忙，不小心留在这的。
地中海和陈显没吭声，两个人就像着了魔似的，朝着那高跟鞋走过去。
“这……这好像是小敏的鞋子？”
“没错，她好几次约会，穿的就是这双高跟鞋……”
地中海和陈显，脸色苍白，你一言，我一语地颤声说道。
听到这话，我和余枫大吃一惊，连忙走过去。
经过询问后得知——这双鞋，真的是小敏的。
“我……我们把小敏的魂给召过来了？”陈显颤颤巍巍地说道。
“可是，小敏为什么要害我们呢？”余枫疑惑不解。
“一定是回来找陈显报仇的，一定是！”地中海突然激动地吼道。
他用手指着陈显，目光中，透露着愤怒。
“你胡说！她……她是自己自杀的，凭什么来报复我？”
陈显一脸惊恐地后退着。
显然，他心里也有些发虚。
我沉吟了一番，说：“如果小敏是回来报复陈显的，为什么要杀大B？
毕竟大B，和小敏毫无牵连，他是完全无辜的啊？”
这一番话，让众人沉默起来。
“是啊，按理说，不应该啊……”余枫应声道。
我说，看来，只能找小敏问清楚了。
三人脸色一变，同时看向我。
“大师，您……您的意思是？”地中海咽了口唾沫。
我点了点头，说：
“咱们，再玩一次四角游戏。”
第234章 古怪的地中海
众人吓了一跳，还玩？
其中，以陈显的反应最为激烈。
他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恨恨地说：不玩了，说什么也不玩了——难道你还嫌我们不够惨吧？
这他妈地中海，不知道从哪找来的游戏，居然把小敏的魂招来了，现在大B已经被害死了，再召一次，指不定谁又得完蛋！
说什么也不玩！”
这陈显的反应，特别激动。
地中海冷笑一声，说：怎么，你怕了？怕小敏的魂，来报复你？你这叫做贼心虚！
陈显阴沉着脸，没吭声。
“大师，要不换个法子吧？”地中海嘲讽够了之后，对我说：“主要这游戏，太邪门，再出点事，谁都承担不起啊。”
余枫也建议，换个办法。
我说不用换了，就这么干！
就算不玩，小敏依旧会来找你们，逃避没用的。
更重要的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有问题！”
我说——把小敏的魂再次招回来，就是想问个清楚。
陈显还是很不情愿，说要玩你们玩，别扯上我。
或晚，他就要走。
我挡在他面前，推了他一下，冷冷道：你能走出这里试试看！
“老子报警！”
陈显怒喝道。
不等他掏出手机，我一个健步上去，扣住了他的手，把他脑袋，抵在了墙壁上，阴阴地说道：“你玩也得玩，不玩也得玩！”
陈显挣扎了几下，手机掉在了地上。
他急的要哭了，说万一小敏，真要来取他性命怎么办？
我说小敏是自杀的，你怕个啥？和你又没关系。
“可是……万一小敏记恨我呢？”陈显颤声道。
我故意吓唬他，说如果小敏当真要来害你，那就是你的报应！
谁叫你给室友戴绿帽，又欺骗人家小姑娘感情？”
一旁的地中海，出乎意料的没有落井下石，而是有些担忧道：“大师，其实我也挺怕的。”
“你怕个啥？”我疑惑道。
“你想啊，小敏最开始这么喜欢我，我却一直玩欲情故纵，万一她生我气，连我也一起害怎么办？依我看，这四角游戏，还是别玩了。”地中海心有余悸地说。
“地中海这话也有道理，再玩一次，终究有些太冒险了。”余枫点了点头。
我松开陈显，一脚踢在了墙上。
哗啦一声，墙壁顿时裂开，粉尘往下掉落。
他们三个吓尿了，愣愣地看着我，噤若寒蝉。
我气愤地说：谁他妈再敢说不玩这两个字，下场就和这墙一样！
终于，没人再敢反对了。
地中海，又跟我把四角游戏的规则重复了一遍。
接着，我们把寝室的门锁上，窗户关好，熄灭了灯。
四个人，分别站在房间的四个角落，面对着墙。
别说，这灯一关，我心里都有些不平静了。
总感觉，会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
“等一下。”
我忽然想起什么，问地中海，你是不是有什么忘了告诉我？
地中海说：没啊，都告诉你了。
“不是说，还有个咒语吗？咳嗽一声，就要念咒。”我说。
“哦，我忘了。”地中海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把咒语背熟后，游戏正式开始了。
离门口最近的陈显，是第一个。
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立刻有样学样，按顺时针的方位，走到下一个人面前，拍了下他的肩膀。
“哎哟。”
地中海痛哼了一声，说大师，你拍得太重了。
我让他别废话，赶紧继续。
地中海开始走动。
大概过了七八秒，寝室里传来咒语和咳嗽的声音。
是寝室长余枫的声音。
于是，我们就这样循环，每一个人，都会“轮空”一次。
只要轮空了，就要念咒语和咳嗽。
不知不觉，十几分钟过去了。
没有任何异象发生。
“大师，估计那女鬼被你吓破了胆，不敢来了……要不，今晚就算了？”
黑暗中，传来地中海的声音。
我说，那女鬼非同一般，正面交手，我打不过她，不可能就这么被我吓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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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中海“啊”了一声，说：不是吧，你……你打不过她？
我说是。
地中海有些害怕了，说那女鬼召来了，她如果要杀我，岂不是连大师你也阻止不了？
我说你怕个蛋啊，女鬼来了，也是先杀陈显，你逃跑的时间还是有的。
“操！”陈显骂了句脏话。
“可……可就算这样，我还是不太放心。”地中海说。
“行了，别他妈废话，赶紧继续。”我不耐烦道。
这地中海，太怂了。
难怪泡不到妹子，就这种胆小装逼的性格，哪个姑娘瞧得起他？
在我的威逼利诱下，游戏继续进行。
大概又过了一根烟的功夫，寝室内，忽然一下子变得阴冷起来。
一股无名风，顺着门缝，朝里面刮进来。
哐当——
紧闭的窗户，一下子被风吹开了。
我明显地感觉到，大家的呼吸变得凝重起来。
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什么……
“哦？看样子有反应了！”
我走到地中海面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
地中海身子猛地一哆嗦，尖叫道：不玩了，老子不玩了！！
啪嗒！
灯不知道被谁给打开了，只见地中海，一脸惊恐地往寝室门口狂奔过去。
我心里那个气啊。
这狗日的地中海，眼看就要召来小敏，他居然这时候出乱子！
“抓住他！”
我大声叫道。
离地中海最近的陈显，反应很快，直接扑过去，抱住了地中海。
但恐惧之中的地中海，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居然把陈显给甩开了，拉开了寝室的门，冲了出去。
“妈的！”
我骂了一句脏话，正准备追出去，忽然一愣。
因为，地中海又回来了。
是的，这厮离开寝室大门，还不到三秒，又回来了……
地中海“啪”地一下，用力关上了门，背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面如土色，就像茄子似的。
两条腿，不停地打着摆子，裤子上还有一股尿味。
似乎，遭遇了什么惊吓一般。
“怎么了？”
我们几个感觉到了不寻常，忙问道。
“她……她来了！！”地中海颤颤巍巍地说道，“小敏，她就在……就在外面！”
听到这话，我们几个人的脸色，顿时大变。
我问地中海，你确定没看错？小敏就在外面？
地中海用力点着头，几乎要哭了。
我沉吟了一番，说：把门打开，出去见她。
“什么？”
众人像看疯子一样看向我。
我说，既然小敏就在外面，我们就和她好好谈谈……问她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肯放过你们？
“不行！”
地中海神色慌张的挡在了门口，说小敏太凶了，全身是血，张牙舞爪的，这门一打开，咱们都得没命。
“怕什么，有我在呢。”我说。
地中海还是死活不答应，说要开这门，除非从他尸体上踏过去。
我笑了，说你连死都不怕，干嘛怕一个女鬼？
“反正，不能开门，她太恐怖，太恐怖了……”地中海哆嗦着。
“滚开！”
我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了，用力把地中海拽开。
他拼命抵抗，但力气和我不是一个档次，最后居然“啪嗒”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惊呆了，说地中海，你干嘛跪下？
“大师，我求求你了，别开门，别开门啊……”
地中海哭着说道。
“怂B。”
陈显骂了一句。
地中海这怂样，就连他也看不下去……走过去，就要打开门。
不料地中海跪在他面前，抱着他的两条腿，求饶道：“陈显，显哥，别开门！求你了，别开门！”
“滚开！”
陈显踢了他一脚。
“别开门，开门小敏会来找我报仇的！”
地中海声嘶力竭地哭吼道。
一听这话，我们几个顿时愣住了，愕然地看向地中海。
“你……你说什么？”
余枫推了推眼镜，走到地中海面前，震惊道，“你说，小敏会找你报仇？？”
地中海咬着嘴唇，浑身不断地颤抖。
半晌后，他说了一句让我头皮发麻的话来：
“小敏，是我杀死的。”
第235章 伪造自杀
地中海说，小敏是被他杀死的。
我们几个就跟被雷劈了似的，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这他妈什么鬼？
小敏，不是自杀的吗？
地中海叹了口气，一脸颓然道：小敏的自杀，其实是我伪造的……
自从小敏被陈显甩了之后，她整日郁郁寡欢，待在寝室不出门，不上课，也不跟室友说话，整个人，就跟废了似的。
严格来说，陈显算是她的第一次恋爱，她是个性格倔强，却又单纯的女孩。
当初她认定了自己的真命天子就是地中海，心里真的就装不下别人。
一个女孩，得鼓足多大的勇气，才能“厚着脸皮”，对一个男生穷追不舍啊？
可是呢，谁曾想地中海这臭屌丝，把人家姑娘的爱，当成炫耀。
一直含糊其辞，就是不答应和她交往，还到处逢人吹牛，说XX班的小敏，天天跟癞皮狗似的追求他，他都不屑一顾，想着该怎么把这个麻烦甩掉。
小敏得知后，十分伤心，她万万没想到，地中海居然这么讨厌自己。
一时间，她心灰意冷，开始反省，是不是该放手了？
而这个阶段呢，陈显这家伙，每天给她发短信，早安晚安——鲜花啊、甜言蜜语啊、安慰啊、攻势不停。
一个女生，在心里最脆弱的时候，有这么一个长得比地中海好看百倍的暖男出现，换做任何女孩，恐怕都会沦陷。
小敏，自然也不例外。
两人交往后，小敏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陈显比地中海长得帅，长得高，还会体贴人。
以前约会，都是小敏自掏腰包，想各种花样，去讨好地中海。
而和陈显交往后，她约会再没花过钱，也不用再动那些有的没的心思。
因为，陈显都会安排好。
吃饭，爬山，喝咖啡，去宠物店，看电影，对未来的规划——所有的一切，陈显这个花花公子早就熟门熟路，几乎都可以背下来了。
小敏第一次，在这个男人身上感觉到了地中那里感觉不到的安全感和甜蜜。
然而，好景不长。
陈显劈腿了。
这对于小敏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她无法相信，爱情这么美好的事物，居然会出现这种变故？
她甚至，苦苦哀求那个背叛他的渣男陈显，希望两人能和好如初，自己，不会去计较发生过的事……
但，她又一次被现实上了一课。
陈显表示，事情既然已经暴露，两人即便还在一起，也不可能回到当初了。
倒不如，就这么散了吧……
这样的话，陈显不知道对多少个女生说过……
他以为，小敏顶多伤心一阵，就会恢复如初。
但是，他低估了有些人，内心的脆弱……
小敏得了严重的抑郁症。
她开始，失眠，恐慌，稍有风吹草动，就如惊弓之鸟，大喊大叫……
室友们逐渐受不了她，觉得小敏太过矫情，不就是失恋吗？
之后，只要小敏“发病”，室友们就会很不耐烦，要么嘲讽她，要么辱骂她，说她是个神经病！
这对小敏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她经常一个人，躲在被子里抱头痛哭。
她觉得室友们理解不了她内心的痛。
是啊，她们确实理解不了。
有时候，同样的一拳，打在不同的人身上，有的人若无其事，有的人只是受了轻伤……而有的人，却可能致命。
小敏，就是后者……
就在小敏的病情愈发严重时候，地中海觉得自己也许应该做点什么了。
他开始和小敏聊天，在微信里安慰她，鼓励她。
但，往往很多信息发出去，要么小敏只是淡淡地回一句“哦”，要么就石沉大海。
地中海不死心，他觉得，小敏能否康复的良药，在于自己！
自己能从流氓身上，救小敏一次，那么第二次，也应该是自己来拯救他。
是的，这时候地中海，简直把自己当成了救世主。
他依旧每天给小敏发各种问候信息——早安，晚安，吃饭了没？
看看，多屌丝，多直男。
但他深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历史啊，总是惊人的相似。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做的事，正是当初小敏对他做的……
这样的过程，大概持续了一个月左右。
小敏的状况似乎有了好转，偶尔，也会多回复一些内容，甚至主动跟地中海说晚安。
地中海很兴奋，他觉得时机到了。
他要从陈显手上，重新夺回小敏！
于是，那天夜里，他约小敏，在女生寝室楼下见了面。
他精心打扮了一番，从网上买了一个假发，穿着室友给他买的西服，加一双油亮的皮鞋……这模样，不像学生，倒像是个跑业务的。
他特地买了一束玫瑰花，背了几句足以打动女生的甜蜜话语，自信满满地出发了。
让他失望的是，小敏见到精心打扮后的自己，并没有太特别的反应。
哪怕地中海拿出了藏在背后的玫瑰花，女孩的眼神依旧是一片浑浊，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谢谢。”
甚至，都没有去接那束玫瑰花。
地中海觉得，可能小敏是脸皮薄吧？
他一咬牙，直接说：小敏，我喜欢你，我愿意保护你一辈子！
这话，要是换在当初小敏倒追地中海的时候，女孩怕是早就感动地捂嘴大哭了。
可现在，小敏却冷笑道：有意思吗？看到我被人甩了，觉得我可怜，同情我？还是说，把我追到手后，就可以在那个渣男面前耀武扬威了？
地中海愣住了。
他没想到，小敏居然猜到了他的想法。
不过，那时候的他，确实对小敏动了几分真感情。
地中海一脸愧疚，苦笑道：当初都是我不好，我犯贱……其实想想，我是喜欢你的，只求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重归于好。
我保证，只要咱们在一起，我就会用生命守护你，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小敏，和我交往吧！”
面对地中海的深情告白，小敏不为所动。
地中海急了，说：你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小敏眼神麻木，幽幽地说：给你机会？
那他，为什么不给我机会？”
地中海脸色一变，说你该不会还在想着陈显那渣男吧？
我跟你说，那家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只有我，才是真心对你的！”
谁知道小敏突然发狂了，哈哈大笑起来。
地中海问她笑什么？
小敏笑着说：我当初真是瞎了狗眼，才会看上你这种臭屌丝——皮高杰（地中海的名字），我实话告诉你吧，你和陈显比，连他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现在想倒追我？
呵呵，别做梦了，我现在看到你，就特别的恶心，你赶紧滚吧！”
地中海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小敏嘴里说出来的。
他心里悲愤交加，同时充满了怨恨。
他抓狂道：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小敏没理他，转身就往宿舍楼走。
地中海突然冲了过去，把小敏压倒在地，双手掐在了她的脖子上，恶狠狠地吼道：
“贱女人！贱女人！”
“你们女人，都他妈不是好东西！”
当时的地中海，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魔障了。
无论小敏怎么喊救命，怎么挣扎，他根本不管不顾。
小敏的身体本就虚弱，被地中海这么掐着脖子，很快，就没了气……
等地中海发现出事后，一切都太晚了。
手足无措，惊恐万分的他，想着要不要去自首。
但最终，这个念头还是被压了下来。
地中海弄了一根绳子，系在小敏的脖子上，然后把绳子，绑在了旁边的大槐树上，让这起谋杀伪装成小敏自杀。
接着，地中海弄了一双手套，戴上后，按着小敏的手，解了手机锁，把自己和她的微信记录，全部删除。
然后，他又控制小敏的手，给陈显发微信，说“陈显你个渣男，既然你这么恨我，我就死给你看！”
不得不说，这小子的确是个犯罪天才。
做完这些，地中海并没有彻底放心，他担心小敏脖子上会留下自己掐过的指纹，特地去抓了一些虫子，然后用一些甜粉，洒在小敏的脖子周围，再把虫子放上去。
很快，虫子就开始啃咬小敏的脖子了。
啃咬过后，指纹，自然也就消失了。
做完这一切，地中海匆匆离开。
而小敏的死，也从被害，变成了自杀。
记得小敏尸体被发现的当天，还有巡捕，特地把陈显请去“喝茶”了。
显然，是那个微信消息，起了作用。
毕竟是第一次杀人，小敏死后，地中海十分害怕，经常半夜做噩梦，梦到小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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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们看到了，还以为他是对小敏思念过度，却不知道，这其实是地中海做贼心虚。
砰！
地中海刚说完，陈显就猛地冲了过去，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怒气冲冲地骂道：
“操你妈！地中海，你真不是个人啊！”
“你杀了小敏，居然还嫁祸给我？”
一旁余枫也愤怒地看着地中海，冷冷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原来，我们寝室居然住了一个杀人犯！
陈显还想揍地中海，我一把拦住他，说：别打死了，我还有件事得问问他。
“我很好奇，按理说，你害死了小敏，应该会很害怕才是？
可为什么，你还主动去玩四角游戏？你难道不怕小敏的报复吗？”
地中海身子颤了颤，苦笑道：我当然怕……
“玩四角游戏，并不是我的意愿，我是被逼的……”
第236章 各种绝境
地中海说，他是逼不得已的。
也怪他倒霉。
没事，去逛什么探灵网，然后看到了《你知道四角游戏吗？》这个帖子。
虽然经常逛探灵网，但地中海，却压根不信这些，而且这家伙是个典型的键盘侠。
现实中怂的一B，网络里重拳出击。
他在那条帖子下面留言：“什么狗屁东西哟，谁信谁傻逼！”、“都2020年了，还发这玩意，楼主吃屎去吧！”。
一连骂了两条，见楼主没回复，地中海心满意足地下线了。
没想到，就在第二天的时候，他再上探灵网的时候，却多了一条私信。
给他私信的人叫“造神者”。
这个造神者，正是发四角游戏帖子的楼主。
他对地中海说：小伙子，这世界没你想的这么简单，你可以不信鬼神，但不能不敬。
地中海不屑道：得了吧，老子就不信咋地，你让那些神神鬼鬼，隔着屏幕来打我啊？
造神者说，既然你这么有种，那你敢玩我帖子里的四角游戏吗？
这明显是激将法。
要是以前，地中海肯定上当。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才杀了人，心中有亏，哪敢玩这种东西？
万一真把小敏的魂招来了，那不是自讨苦吃？
地中海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理由是老子没时间玩这种弱智游戏！
造神者说：你别无选择，必须玩！
地中海乐了，说老子不玩，你还能把我怎么着？
造神者说：你敢加我QQ吗？我给你看一个好东西。
好东西？
地中海心想，这厮八成是要给自己发病毒。
不过他电脑里没有重要资料，真被毒了，大不了重做系统呗。
于是，地中海加了造神者好友。
没多久，造神者就给他发了一个mp4视频文件。
地中海接收后，点开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脸变成了一片死灰。
视频里的内容，竟然是那晚自己掐死小敏，并伪造假象的过程！！
这怎么可能？
地中海明明记得，当时附近没有人啊？
这个家伙，难道那晚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想到这，他感到手脚冰凉，呼吸都要停止了。
造神者发来消息：呵呵，要么玩四角游戏，要么我就把这个视频发到网上去。
地中海别无选择，只能按照造神者的要求去做。
造神者让他，必须按照自己帖子里的方法去玩……并且，以后还要多在周围宣传，让更多的人，加入这个游戏。
当晚，地中海就叫上了室友们，玩起了四角游戏。
“事情，就是这样……”
地中海哭丧着脸说，“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要干嘛，但是，我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做。”
我感觉这事确实很不寻常。
那个叫造神者的家伙，肯定有什么阴谋！
这世上，流传了很多灵异游戏，为什么这个造神者，一定要地中海来玩？
而且，还要他组织更多的人，一起玩？
他是想传播什么吗？
余枫和陈显还沉浸在地中海谋杀小敏的阴影中，两人愤恨地看着地中海。
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他们恐怕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居然是一个冷静的杀人犯。
余枫说：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报警，把这个杀人犯抓进去！”陈显冷冷地说道。
地中海哭天抢地，跪在地上求饶。
“可是，现在出不去啊。”余枫指着大门说道，“那鬼就在外面，打开门就会有危险。”
“怕什么？把小敏害死的人是地中海，你信不信我，我把门打开，小敏第一个杀的就是他！”
陈显冷笑道。
“别，别开门！”
地中海惊叫道，却见陈显，已经打开了门。
呜呜呜——
一阵阴风，伴随着鬼哭狼嚎，迎面袭来……
紧接着，一个身影从天而降。
两只惨白的手，从空中，垂掉下来，抓在了陈显的两边太阳穴上。
咔嚓！
一声脆响！
陈显的脑袋，直接被拧了个360度。
“啊！！！！”
地中海吓得哇哇大叫。
余枫也脸色苍白地瘫软在了地上。
我瞪大了眼睛。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从陈显开门，到他脑袋被拧断，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那女鬼，缓缓落地。
长发零散，飞舞，一双通红的眼睛里，尽是怨恨，身上，散发出一抹血红色的光芒。
“嘻嘻嘻嘻……”
她诡异地笑着，推了一下陈显的额头。
咕咚。
他的脑袋，顿时和身体分离，像皮球似的，掉在了地上。
这惊悚的一幕，别说这些普通的学生，即便是我，也是目瞪口呆，冷汗直流。
难以想象，数秒前还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快退后！”
我终于反应过来，立刻变成了僵尸形态，大声吼道。
地中海已经吓得走不动了，还是余枫胆子大，硬拽着地中海，躲到了房间墙角。
我深吸一口气，凝视着眼前的女鬼。
或者说，小敏。
“你们男人，都得死……嘻嘻嘻嘻。”
小敏大声狂笑着，嘴里不断喷出鲜血，一步一步，朝我走了过来。
显然，她的目标并不止地中海，只要是男人，包括我在内，她恐怕都不会客气。
小敏一开始走，后面，就成了跑。
她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整个人，就跟幻影似的，哗啦哗啦，接连撞碎了几个电脑桌，身上红光大冒，就一个全身冒火的火人一样。
这凶狠的阵势，看着让人心悸。
不过这时候我肯定不能退，因为我退了，死个地中海小事，再让余枫也没了，那我就罪过大了。
硬着头皮迎上去，我这尝到了这女鬼的厉害。
这拳头，打在她身上，一点作用没有。
小敏的眉头都不皱一下。
她随便一爪子，就能在我身上，划出一个血印，身上的阴气，更是像针似的，让我难受无比。
一番交手后，我被小敏打翻在地。
刚想站起来，她冰冷冷地手掌，就跟铁板似的，拍在了我的脑袋上。
顿时一阵天旋地转，要不是哥们意志力坚强，险些就要晕了。
“呀！”
余枫见我有危险，抄起一个暖水壶，从后面，狠狠地砸在了小敏的后脑勺上。
这兄弟讲义气啊。
但问题是，这种做法不但救不了我，反而还会激怒小敏。
果不其然，小敏一点事儿都没有，回过头，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咆哮声，一把掐住了余枫的脖子。
余枫被掐得眼皮直反，口吐白沫。
而身后的地中海，早就吓得缩在墙角，根本没有要上来帮忙的意思。
这小敏，真的跟疯了似的，见人就杀啊！
我忍着脑袋的眩晕，一咬牙，撞在了小敏身上。
余枫被甩飞出去。
他得救了，我却惨了。
小敏重新把目标转移到我身上，长啸一声，朝我扑来。
妈的，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hellokitty？
“吼——”
我全身的僵尸之力，一瞬间激活到了极限，身上的肌肉，咯吱咯吱地，膨胀起来。
一瞬间，我仿佛拥有了无穷的力量。
当小敏扑来的瞬间，我身子一矮，右手蓄积已久的力量，一下子爆发出去，轰在了小敏的胸口。
这一拳要是打在普通人身上，肯定得粉身碎骨，但小敏只是被震得退后了几步，继续朝我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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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一凉，完了，这女鬼的太猛，怕是有厉鬼水准了……
根本没办法打啊！
胡思乱想间，我就被小敏给掐住了脖子。
我心里那个气啊，这群狗东西，为什么总喜欢掐我脖子？
老子现在好歹也是僵尸了，就算要掐，也应该是我来掐！
我嘶吼一声，伸出手，反掐住了小敏的脖子。
于是，两个鬼物，就这么互掐着对方，在窄小的寝室里，横冲直撞，厮打成团……
这画面，说真的还挺滑稽……
“还看个JB？赶紧逃啊！”
百忙之中，我看了眼呆若木鸡的余枫和地中海，没好气地骂道。
地中海反应最快，跟老鼠似的就往外面冲，余枫还有些犹豫，但想着我是在用生命给他们拖延时间，只好一咬牙，和地中海一起走了。
等他们都离开后，我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小敏身上挣脱出去，一个懒驴打滚，滚到了窗户边。
这里是三楼，以我现在的僵尸之躯，跳下去不是什么大问题。
打定主意后，我正准备破窗而出，却听到一阵咚咚脚步声。
地中海和余枫又跑回来了。
我他妈肺都要气炸了！
都这个时候，你们还讲个屁的义气啊？
我想骂他们，但被小敏掐着脖子，连骂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师，我……我们走不出去！”余枫颤抖道。
“我们走到门口，莫名其妙又转回来了……”地中海一脸绝望地说道。
我心里顿时一咯噔，惨了，这恐怕是鬼打墙！
看来，今晚谁都逃不掉了……
第237章 她喜欢的人
最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
鬼打墙。
这小敏，看来是有备而来啊。
她是铁了心，要把我们几个干掉。
我被小敏掐得，气都踹不上了，放在她脖子上的手，无力的软了下去，嘴巴本能地张开，想呼吸一下空气，却只能吸到死亡的气息。
余枫看我这幅模样，焦急道：不好，大师快不行了！我们得救他！
“救不了……我们谁也救不了！”
地中海神经质地尖叫着，又跑出了寝室。
可没过几秒，他再次回来了。
“完了，彻底完了，今晚我们都得死在这！”
地中海瘫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余枫气不过，给了他一拳，说你小子，怎么就这么废呢？
大师拼了命救我们，你却只想着逃跑，难怪小敏不喜欢你，看来是有原因的！
你这种屌丝，注定这辈子不会有女人看得起你！”
这话，兴许是刺激到了地中海。
他忽然不哭了，抬起头，红着眼眶，一把揪住余枫的衣领，愤怒地咆哮道：放屁！你放屁！我告诉你余枫，小敏是喜欢我的，她是喜欢我的！你再敢污蔑我，我就杀了你！”
余枫呵呵冷笑，说：你也就只有这点本事了，来啊，杀了我啊，像杀掉小敏一样！”
地中海身子顿时一颤，脸上的表情，在愤怒和悲伤中，不断的切换。
“地中海，你口口声声说，小敏喜欢你——那你现在，就去劝小敏，让他放了大师。”余枫开口道，“如果她肯听你的话，那我就相信你的魅力！”
地中海松开了余枫，扭过头，看向小敏。
而这时候，我已经被掐得意识不清了，感觉再掐一会儿，仅剩的两个魂，也要被掐没了。
我以为，地中海这种怂B，绝不可能来救我的。
但或许是余枫的话，触动到了他的内心深处。
他颤颤巍巍地走到了小敏身边，身体因为紧张，不断地哆嗦着，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
我恍然。
原来，再懦弱的人，也会有不甘示弱的一面。
“小……小敏，停手吧，别再杀人了。”
地中海战战兢兢地说道，目光死死地盯着小敏，似乎生怕她突然对自己发动攻击。
但，小敏并没有任何反应，她依旧掐着我的脖子，力气依旧这么大。
“呵，就这么吗？屌丝。”余枫故意撇了撇嘴。
地中海一咬牙，说：小敏，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再杀人了好吗？
“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几个从流氓手中把你救下来吗？”
“你还记得当初，你在星空下，说非我不嫁吗？”
“我知道，我是个很渣的男人，我为了虚荣心，为了那点该死的面子，我杀了你……”
“我是个杀人凶手，你要恨，就恨我吧，你来杀我！”
地中海越说越激动，眼眶里，不禁有泪水流出，哽咽道，“我现在很后悔，尤其是，看到陈显搂着你肩膀，亲你的时候……你知道吗？那一刻，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无法原谅陈显，更无法原谅自己，如果当时我大胆一点，勇敢一点，诚恳一点，也许我们就在一起了……”
“你，也根本不会被我杀死……”
“小敏，你说你对我的感情，更像是兄妹……好，那你听哥一句话，别再杀人了。”
“小敏！！！我给你跪下了！！我求你了！！”
啪嗒！
地中海双腿一弯，跪在了地上，脸上除了泪水外，还有无尽的悔恨。
也许，从这一刻起，他才是真的在忏悔。
从为了虚荣心戏耍小敏，再到被兄弟戴绿帽，最后因得不到产生怨恨，而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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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是一个普通人转变成杀人犯的心里历程……
只是，后悔已晚……
我感觉脖子上的力道，慢慢消失了，身体，慢慢从半空中，落回地面。
就像即将死亡的鱼儿，重新落入了水中一般，我获得了重生……
始作俑者小敏，缓缓地转过了身。
那张脸，不再狰狞，而是充满了痛苦。
然后，大大的、圆圆的、一颗颗闪闪发亮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下来，滴在嘴角上、胸膛上、地上。
那是血泪！
小敏用发抖的双手捂住嘴，看着跪在地上的地中海，那瘦弱的脊背，猛烈地抽搐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下。
“皮哥……”
她带着哭腔的的声音，轻轻呼唤。
地中海站起身，抱住了小敏。
他抱得是那么紧，那么用力，仿佛担心小敏会从他身边逃走一般。
“对不起小敏，对不起小敏……”
地中海喉咙里，发出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他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在屋里，织出一幅灰色的悲哀。
就连灯光，也变得朦胧浅淡了。
我揉了揉脖子，对余枫伸了个大拇指。
余枫笑了笑。
这小子，厉害啊。
用一个激将法，救了我不说，还让小敏，浪子回头了。
看到这里，我心中说不出的感慨。
原来小敏，还是喜欢地中海的。
她或许自己也不知道，那种喜欢，一直都藏在心中，哪怕遇到了陈显，也没有消失。
她杀陈显，毫不犹豫。
杀大B，毫不犹豫。
唯独，在面对这个杀了自己的男人时，却弃恶从善……
所有人都以为，小敏最恨的人，一定是地中海。
现在看来，也许是，但她最在意的人，也是他。
恨与爱，本就是一念之间。
谁又知道，当时小敏对地中海说出那些侮辱性的话里，又有几分真，几分是气话呢？
一人一鬼，就这么抱在了一起，阴阳，再无相隔。
我知道，事情到这里，应该算是告一段落了。
这是一场悲剧。很
多无辜的人，死了。
那个逼迫地中海玩四角游戏的人，却还隐藏在阴影之中，逍遥法外。
但是，结局还算是好的。
我拍了拍地中海的肩膀，说：虽然恨不忍心打断你们，但我必须提醒你一下——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地中海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想，最后在和小敏相处一下，然后就去自首。
我点了点头，心里十分欣慰。
这样的话，小敏对地中海的怨恨，应该就能彻底消除了吧？
我对余枫说，咱们到旁边去，给他们两个，最后一点空间吧。
“好。”余枫笑了。
这小伙子，人真不错，今晚要不是他，我恐怕就完蛋了。
因为鬼打墙的缘故，我们暂时走不出寝室，只能走到离小敏他们稍微远一点的地方。
我递给余枫一根烟，说：兄弟，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不愧是寝室长啊，有勇有谋！
余枫推了推眼镜，正色道：大师你严重了，你愿意无偿来帮我们，还冒着生命危险，我又怎么能什么事都不做呢？
唉，只是可惜，陈显和大B死了，地中海马上也要去自首……以后这305寝室，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余枫的语气，有些忧伤。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别多想，现在能活下来，就是你的造化。”我说。
余枫说：大师，看你年纪和我一般大，没想到人生看得这么透，真是佩服！
我苦笑道，那是因为，我去了一个生与死的地方——在那里，我经历了太多绝望，看到了太多无助的人走向死亡。
现在回过头来才发现，这些，可能只是人生的一个必经过程，只是早与晚罢了。”
余枫吸了一口烟，深以为然。
“大师，我有个问题一直不明白。”
“什么？”
“小敏变成鬼，就算要报仇，也应该去找陈显和地中海……为什么，还要攻击我和大B？”
我楞了一下，说：这个问题很难解释清楚……事实上，我也是个外行，只能大概猜测，当一个人变成厉鬼后，性情也会变得很残暴吧？
“不，我觉得不是这样。”余枫摇了摇头，说，“人变厉鬼，确实会变得凶狠，但不会六亲不认，丧失理智。”
“你还懂这个？”我惊讶道。
余枫笑了笑，说：大师，你有没有想过，小敏之所以会见人就杀，也许是有什么东西，在操控她？
“哈哈，你这想象力倒是挺丰富的。”我乐了，“不过，应该不至于吧，你看小敏现在，不就很正常吗？再说了，有什么东西，可以让鬼失去理智了？”
“当然有。”余枫微微一笑，道，“尸魂玉，不就可以做到吗？”
我身子一震，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余枫说了什么？
他说尸魂玉？
我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猛地扭过头，警惕地看着余枫，沉声道：“你居然知道尸魂玉？
余枫，你到底是谁？”
“呵呵。”
余枫笑而不语。
他把目光投向了地中海和小敏那边，缓缓开口道：这种温馨的大结局，我不太喜欢……要不，还是改变一下吧？
说完，他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啪嗒！
此刻，正依偎在地中海怀中，说着悄悄话的小敏，突然间瞪大了眼睛，身体，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地上。
“小敏，你怎么了？”
地中海吓了一跳。
小敏蜷缩在地上，双手抱着身子，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咬着牙，颤声道：“你……你别靠近我，你快走！”
“什么？”地中海惊呆了。
“快走啊！”
小敏大叫了一声，双手突然抱住了脑袋，表情显得非常的痛苦，她咬着牙齿，艰难地吐了一句话：“快走！不然我会杀了你！”
话音刚落，小敏本来已经恢复成正常的脸，突然一下子流出大量的鲜血，清秀的五官，再度变成狰狞和凶狠起来。
“嘻嘻嘻嘻嘻……”
小敏抬起头，诡异地笑着。
不等目瞪口呆的地中海反应过来，小敏猛地伸出手臂，一下子，捅穿了他的胸膛……
第238章 女灵过肩摔
这一变故发生的太快，快到地中海被捅了一个透心凉，倒在地上的时候，我都还茫然地站在原地。
直到，那鲜血染红了地面。
直到，小敏尖锐刺耳的诡异笑，响彻寝室，我才猛然反应过来！
“是……是你做的！”
我瞪大了眼睛，惊怒交加地看向余枫。
余枫背负双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说：这样的结局，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这一刻的他，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整个神态，气质，骤然变幻。
再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一股无形的压力，从他身上弥漫出来。
我怔了怔，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地中海杀小敏，是在学校杀的。
那么，最有可能发现他谋杀，并拍摄视频的，必定是这个学校的人，甚至是寝室的人。
我问余枫，给地中海私信的人，是你？
余枫很爽快的承认了，并跟我，说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这个秘密，让我为地中海的死，感到无比的惋惜……
其实，地中海这个懦弱的家伙，哪有杀人的胆量呢？
他平时怂的要死，在路边看到一条小狗，都吓得上蹿下跳。
尊严？
他有，但不至于为了这个，去杀人。
更别说，去杀一个曾经爱过他的女人。
那晚，余枫一直都跟在地中海的后面。
他亲眼看到地中海，来到了女生寝室楼下，和小敏见了面。
也亲眼目睹了，小敏的无情和冷漠。
让余枫不爽的是，地中海这个怂B，被女人这样羞辱、嘲讽，居然都不生气。
于是，他使用了一种特殊的邪术。
这邪术，叫“怨怒咒”，是结合了枉死，横死，的怨灵，所施展的咒语。
余枫当时偷偷躲在后面，对地中海，释放了这邪术。
本来只是感觉有点丢面子的地中海，突然一下子就失去了理智，变得暴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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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掐死了小敏，在余枫的操控下，做了这一系列瞒天过海的事。
原来，这一切，都是余枫干的。
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之前，我对他的印象非常好。
理智、勇敢、讲义气、聪明。
但现在看来，那不过只是他的伪装。
我看了眼地中海一动不动的尸体，咬牙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底是什么人？
“想知道这些，就先活下来。”
余枫指了指正朝我走过来的小敏。
此刻小敏的模样，变得似乎比之前更加恐怖。
凌乱的长发，披散在地上，弓着身子，两只苍白的手，垂掉在地。
一歪一扭地，朝我走了过来。
我握紧了拳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愤怒！
这个可恨的余枫！
控制地中海杀害了小敏，制造出一桩又一桩的悲剧！
行，等我解脱了小敏，下一个就是你。
我深吸一口气，全身的僵尸之力，狂涌而出。
“吼——”
嘶吼声中，我先一步，冲向了小敏。
这一刻我斗志盎然，热血沸腾！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余枫！
可惜，斗志再高，力量上的差距，始终还是差距……
雨点般的拳头，落在小敏身上。
她身上的血色光芒，愈发旺盛。
刺耳的长笑声，就像针一样，在耳边回荡。
那瘦弱、苍白的手，就像一把利剑，狠狠地劈在了我的脖子上。
砰！
我重重摔倒在地，不等我站起来，小敏的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
砰！
后背如被卡车撞到，人直挺挺地飞了出去。
第二次倒地的时候，感觉全身的骨头几乎都要碎掉了。
我吐出一口鲜血，废了好大得劲，才从地上爬起来，心里一阵绝望。
妈的，果然还是不行啊。
完全打不过。
这小敏，起码厉鬼级别，再加上有尸魂玉碎片的加持，怎么打？
等等？
尸魂玉！
我一拍脑袋，暗骂自己愚蠢，怎么忘了这茬。
小敏就是因为有尸魂玉，所以才这么强，但如果能把她身上的尸魂玉取出来，她就会像当初的陈艳君一样，失去威能。
只是，她的尸魂玉在哪呢？
眼看着小敏再次朝我走来，我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
如果还不能打败小敏，那么死的人，就是我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几口，身体慢慢靠在了墙上。
触及到冰凉的墙壁，焦躁的心，逐渐平静。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小敏。
她刚才恢复正常的时候，身上是没有红光的。
而现在，全身冒着红光，必然是尸魂玉的作用。
我眯了眯眼睛，看到小敏脖子下面的喉咙那，似乎有一粒更刺目的红光。
这红光，随着小敏的走动，不断地闪烁着，有点像是雷欧胸前的危险信号灯。
没错，应该就是这了！
我心中一喜，却并没有急着进攻。
因为我很清楚，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不成功，就成仁！
“嘻嘻嘻嘻……”
小敏怪笑着，朝我扑了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猛地抄起了地上一本《学英语真简单》，朝着小敏扔了过去。
不要问我为什么要扔《学英语真简单》，因为我觉得一点也他妈不简单！
那英语书哗啦一声，带着一股气劲，猛地砸在了小敏的脑袋上。
小敏抬起手，一巴掌，把英语凌空撕了个稀巴烂。
而这时候，我动了！
高高跃起，从天而降！
落在了小敏身后。
犹如一个古代的刺客，无声无息，潜入敌方身后——锁喉！
小敏猝不及防，被我扣住了喉咙。
我变成僵尸后，指甲十分锋利，打算就这么，硬生生地把她喉咙里的尸魂玉碎片，挖出来……
可就在我以为计划可以得逞的时候，小敏却做出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举动……
只见她腰身微微往旁边一侧，一条腿，突然抬高，落下，狠狠地踩在了我的脚上……
天知道这女人脚是不是铁做的，我疼得┗|｀O′|┛嗷~~地一声，惨叫起来，扣住她喉咙的手，本能地就松开了……
接着，我感觉身体腾空而起。
小敏一个利落的过肩摔，把我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我被摔得是七晕八素，头晕目眩，心里更是郁闷到了极点。
千算万算，没算到小敏，居然学过女子防身术……
失策啊……
正在围观的余枫，笑吟吟道：看来，你是过不了这一关了。
我皱了皱眉，总觉得余枫这笑容，莫名地熟悉。
却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哪看过。
小敏把我整个人像小鸡似的提起来，抬起手，准备想杀地中海一样，给我来一个透心凉……
我面如死灰。
完蛋……
没想到，最终还是要死在这里……
砰！
就在我心灰意冷之极，寝室的门，突然“砰”地一声，被人踹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大腹便便，满头白发的老头。
老赵。
第239章 再见丁不图
我还以为有什么高人救星来了，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老赵。
看门人老赵。
我不知道老赵是怎么进来的，但我肯定不能连累他。
“老赵，你快走！”
我急声喊道。
但老赵就跟没听到似的，一双浑浊的眼睛，此刻锐利十足。
他抱着胸，淡然地站在原地，望着小敏，一言不发。
老赵的出现，让小敏停顿了一下。
但很快，她再次抬起手，决定对我致命一击。
嗖——
突然，老赵屈指一弹。
一股无形的气劲，从他指间飞射而出，击在了小敏的身上。
“啊——”
小敏被打中，惨叫一声，松开我，倒飞了出去。
我特码惊呆了。
什么鬼？
六脉神剑还是弹指神通？
敢情这老赵，还是世外高人？
余枫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本来是坐在床上看戏的，此时站起身，皱眉道：“阁下是何方神圣？”
“工程技术学院看门保安，赵大福是也。”老赵淡淡地说道。
“赵大福？”
余枫皱了皱眉，思索了一番，道：我不记得阴阳界，有叫赵大福的高人。
老赵冷笑一声，道：阴阳界谁最强？
“你说的是现在，还是从前？”
余枫面无表情道，“现在，有三个人最强——分别是菩提寺的万象大师，血鬼宗的血海老祖，以及风雷阁的吴坤鹏。”
“从前的话，自然是那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收尸人曾剑。”
“可惜，自从收尸人失踪后，阴阳界再无他的讯息——否则，阴阳界最强的名头，又怎会出现第二个人？”
说到这，余枫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不甘和唏嘘。
“你好像很惋惜似的？”老赵似笑非笑道。
余枫肃然地道：收尸人是我阴阳界众术士的偶像，他的消失，自然是件让人惋惜的事。
“我看，没这么简单吧？”老赵悠悠道，“这世上，真正在意曾剑死活的，除了他的朋友，只有一种人。”
“哪种人？”余枫问。
“上清派的人。”老赵道。
余枫脸色微微一变。
“被我猜中了？”老赵笑眯眯地说道，“他毕竟曾经是上清派的弟子，只要他还在，上清派，在阴阳界就永远是第一大宗门。”
“可他失踪了，最着急是谁？”
“自然是上清派的高层。”
“我说的对不对啊？丁不图长老？”
这话不光是让余枫勃然变色，连我都吓了一跳！
什么鬼？
老赵居然认识丁不图？
等等，
就算他认识，为什么他会把余枫叫丁不图？
丁不图……不是个老头吗？
我脑子有些乱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你到底是谁？”
余枫并没有否认，而是眯起眼睛，警惕地看着老赵说道。
老赵嘿嘿一笑，挺了挺胸膛，说道：既然你知道僵神收尸人，那你就应该知道我赵大福！
“小子，你给我听好了，我赵大福，外号赵天师，乃是收尸人曾剑的忘年之友。”
“我跟他——是兄弟！”
听到这话，余枫彻底无法保持平静了。
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胖乎乎的老赵，结巴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你真是僵神的朋友？”
老赵哼哼两声，指着我说，“想当初，曾剑这小子和田志勇一样，还是红眼菜鸟的时候，我就跟他认识了。
说起来，我还救过他呢！
我和他，是真正的生死之交，你身为上清派长老，居然不认识我？”
余枫一张脸，瞬间惨无人色。
他就像被泼了一层冰水似的，身体颤抖着。
“既然是僵神的好友，那就是我丁某的朋友……咱们这次，是大龙冲了龙王庙了。”余枫苦笑道。
老赵哼了一声，道：谁跟你是朋友？你在这做伤天害理的事，要是我兄弟知道了，一定不会饶你。
余枫黯然道：我倒是希望僵神能回来，哪怕让我死，也在所不辞。
老赵皱了皱眉，道：我就不明白了……丁不图，你不去上清派待着，跑到金花市来干坏事，到底是图什么？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余枫低着头，没吭声。
我实在忍不住了，说：那个，老赵啊，我有些糊涂了……丁不图我是见过的，是个老头嘛，为什么这余枫又成丁不图了？
老赵面无表情道：自然是因为，丁不图本就是一个年轻人——你看到的老头，不过是他用法术，伪装的罢了。”
伪装的？
我一愣，看向余枫。
后者点了点头，笑道：不错，现在的样子，才是我的本尊。
我惊呆了。
没想到，这余枫，居然就是丁不图的本尊。
“丁不图，你吸了老子一魂，快还给我！”我大声吼道。
丁不图没反应，一旁的老赵倒是脸色一变，说：志勇，到底怎么回事？
我把那件事，简单地跟老赵讲述了一下。
老赵一听，那叫一个火冒三丈，指着丁不图，骂道：姓丁的，你他妈居然做出这种违背天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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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不图惨笑一声：我们术士，做的哪一件事，又是合乎天理呢？
“要是你爹丁不过知道了，他该有多寒心！”老赵咬牙切齿道。
丁不图摇了摇头，说：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什么意思？”
“他死了。”
“就算他死了，你也不该做出这种事！”
老赵冷冷道：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做的这一切，究竟有什么目的？
“抱歉，我暂时……还不能说。”丁不图沉吟了一番，说道，“等有朝一日，我的计划成功后，前辈你一定不会怪我的。”
“放你的屁！”老赵破口大骂，“我不管你计划成功后是什么样子，但用鲜血，用罪恶、用无辜之人性命换来的成功，那就是失败！”
我心想这老赵的三观倒是挺正的。
而且，这家伙居然还是个大师。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见他身手不错，以为他就是个厉害的练家子，没想到还隐藏了这种身份……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言归正传。”
丁不图缓缓道：“赵前辈，我这么费尽心机地布置这一切，除了要收集厉鬼的魂魄外，还有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老赵皱眉道。
丁不图指了指一旁的小敏。
老赵愣道：你要她身上的尸魂玉？
“不错。”丁不图道。
“你一个修正法的，要尸魂玉有什么用？”老赵很疑惑。
“这就不用前辈你过问了，拿了尸魂玉，我掉头就走。”丁不图道。
“如果我不准你拿呢？”老赵冷哼一声，说道。
丁不图笑了笑，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
啪嗒！
小敏身上的红光，顿时狂涌而出，随着长发飞舞，就像被汹汹火焰包裹了一般！
下一秒，小敏厉喝一声，朝着老赵那边扑了过去……
第240章 又要被杀了吗
老赵并不慌，放在腿旁的两只手，凌空一转，半路截下了小敏，和其缠斗了起来。
小敏的速度变得更快了，简直就跟段誉的凌波微步一样。
忽左忽右，忽上忽下！
我在一旁看得有些担心，生怕老赵被她挠一下，就嗝屁了。
好在，老赵是太极拳高手。
太极拳讲究一个“以柔克刚，以静制动，以弱胜强。”
对方快，他就快！
对方慢，他就慢！
这可不是古人瞎编的，而是根据道德经里的一段话，演变而来。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若之能胜。
其无以易之，柔之胜刚，弱之胜强。
老赵本就是一个老练的术士，懂得脏东西的弱点，一番交手下来，他不但没吃亏，反而让小敏频频碰壁。
被尸魂玉碎片和丁不图控制的小敏，就跟一个机器人似的，虽然空有一身强大的力量，但在老赵面前，却很难施展出来。
一番乱抓带打，连老赵的衣领都没碰到。
不过就这么一直打下去，也不是办法。
小敏的体力是无穷无尽的，而老赵一把年纪了，玩持久战，后面肯定要吃亏。
果然，还不到几分钟时间，老赵额头就冒出了汗，嘴里开始呼呼喘着粗气。
我心中一惊，知道老赵快不行了，正准备过去帮忙，却不料丁不图一个健步，挡在了我面前。
“小友，你想过去帮忙，就得先过我这一关。”丁不图皮笑肉不笑道。
“那老子就先宰了你！”
我怒吼一声，扑向丁不图，就是一顿老拳伺候。
丁不图不慌不忙，从怀里拿出了那把扇子，和我交起手来。
上次和丁不图打过，没讨到半点便宜。
这一次他“变成了”余枫，实力依旧不减。
那手上的扇子，拍在空中呼呼作响，仿佛多了一层层无形的防护罩，把他笼罩在内，任凭我使出吃奶的力气，都伤不到他分毫。
再看老赵那边，情况同样十分糟糕。
老赵的太极拳加咒语，打在小敏身上，造成的伤害几乎瞬间就恢复了，根本打不死。
而老赵，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有几次小敏的爪子，从他喉咙堪堪擦过，看起来十分凶险。
我心急如焚，恨不得打爆丁不图的脑袋，然后去帮老赵。
可惜，两人的实力终究悬殊太大，我使劲浑身解数，都奈何不了他。
“小友，你还有空去看其他地方？”
丁不图的声音忽然响起。
紧接着，他手里的扇子“啪”地一下，敲在了我的太阳穴上。
这一敲，可把我疼得差点晕过去。
脑袋像被铁锤锤了一下似的，脚步一阵趔趄之下，倒在了地上。
“上次没杀死你，这一次，你别想再活着离开这。”
丁不图冷笑两声，手中扇子一转，准备给我来个最后一击。
此时此刻，老赵正忙着对付小敏，自身难保。
而我呢，脑袋还是晕的，趴在地上，暂时失去了行动力。
就在我以为死定了的时候，丁不图放在空中的手，却是突然一顿。
噗——
他张开嘴，吐出一大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跟死人似的。
我靠，这是啥情况？
难道是老天看不过眼，给他来个现世报？
我心里一阵狂喜！
机会来了！
趁他病，要他命！
丁不图又剧烈地咳嗽了几声，都是带血的那种。
他见给我走过来，脸色一变，忍着身体的不适，冲到窗前，用扇子把玻璃敲破，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我往下面一看，见丁不图崴着脚，一瘸一拐的落荒而逃，正考虑要不要追过去，却听到身后一声闷哼，竟是老赵被小敏抓在了肩膀上。
撕拉一声，老赵的肩膀顿时血肉模糊。
我一看情况不对，连忙转身去帮老赵。
有了我的加入，老赵的压力减缓了一点，可惜小敏身上有尸魂玉，即便我们两个联手，除非造成更强大的破坏力，否则小敏受的伤，顷刻间就能恢复。
老赵说，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把她喉咙上的尸魂玉碎片取出来！
我说问题是取不出来啊，这女鬼，明显智商不低，还知道保护喉咙。
而且，尸魂玉碎片镶嵌到了里面，想取出来，除非把她打晕，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老赵皱眉道：难也得取出来，否则咱们两个都得死！
“你有什么办法吗？”我问老赵。
老赵沉默了几秒，说：志勇，撑三分钟，能撑住吗？
“什么？”我一愣。
“撑过三分钟，等我回来！”
不等我开口询问，老赵就用力推了我一把。
好家伙，这一推不知道是不是用了太极拳的劲道，直接把我推到了小敏的怀中，和她抱在了一起。
而老赵呢，这厮居然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寝室。
what？
这是什么情况？
我整个人都石化了……
这老家伙，不会就这样丢下战友不管了吧？
来不及思考那么多，怀里的小敏，厉喝一声，伸手往我脖子上招呼。
我连忙把她推开，往后躲去。
小敏立刻跟了上来，两条手臂并排在一起，横着凌空一挥。
哗啦！
旁边不知道谁的小书柜，顿时裂成了两半，粉碎开来。
我倒吸一口凉气，已经没有任何战意了，反正怎么打也打不过，倒不如想办法避开。
说不定等一会，老赵就来救我了。
我也只能这么祈祷了，在小敏疯狂的攻势中，跟兔子似的上蹿下跳，各种闪躲，身上挂了不少彩，好在僵尸之躯恢复能力很强，只要不被小敏抓到，倒也不至于出大事。
然而，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把肥皂扔在地上，我脚不小心一踩，“滋溜”一声，滑到在地。
小敏趁机扑过来，压着我，两只手，掐在了我的脖子上。
又是这种窒息的感觉……
只不过，这次更痛苦，更难受……
显然，小敏这个厉鬼，已经失去了和我玩耍的耐心，打算立刻把我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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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指甲刺进了我的皮肤，鲜血流出……
刹那间，一股阴气朝里面钻了进来，就像被灌了冰水似的，全身汗毛直竖……
老赵，你怎么还不来啊……
我的呼吸愈来越微弱，感觉自己恐怕撑不过几秒了……
就在这危急万分的时刻，我忽然，缓缓地张开了嘴巴，喉咙里，发出一声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冷笑：
“呵呵，废物东西，又要被杀了么……”
第241章 撕魂咒
心跳，在这一刹那，狠狠地震动了一下。
我蓦然想到了当时小翠说的话。
她说——我的体内，存在另一个自己。
难道，刚才说话的人就是他？
我不知道是幻听还是幻觉，但体内枯竭的体力，仿佛在这一刻，再度变成充盈了一般。
“志勇，我来了！！”
就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了老赵的声音。
谢天谢地，他终于来了。
老赵手里多了一把二尺来长，满布菱形暗纹的短剑。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光降律令敕，急急如律令——去！”
随着老赵嘴里念念有词，手中的那柄短剑，被他狠狠地抛出。
剑化作一团寒光，精准地，穿透了小敏的喉咙。
“啊——”
凄厉的惨叫声中，那枚小拇指大小的尸魂玉碎片，被剑捅了出来，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搞定！”
老赵拍了拍手，走到小敏面前。
这时候的小敏，已经没有任何威慑力了。
她身上的红光彻底消失，神色变得柔和起来，再不复之前的凶厉。
她看起来很虚弱，慢慢地，爬到了地中海的尸体面前。
地中海四肢张开，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胸口中，还有血液往外流出。
“他，是我被杀的？”
小敏茫然道。
像是在问我们，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叹了口气。
说来，小敏也是个可怜人。
她不过是在追求自己的真爱，却屡屡碰壁。
地中海也好，陈显也好，事实上，都不是最适合她的真命天子。
死后，又被尸魂玉和丁不图控制。
还亲手，杀死了自己最在意的人。
小敏抱着地中海的尸体，痛哭。
我和老赵，没有人去打扰他。
我们走到了寝室外面，打算给小敏，最后一点相处时间，然后送她上路。
走廊外，老赵让我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一遍。
听完后，老赵紧锁眉头，沉吟不语。
我对老赵说：老赵，有件事我想不通——这丁不图的目的，是为了尸魂玉，为什么他要伪装成学生，还要杀死自己的室友，做这么多画蛇添足的事？
他直接把尸魂玉碎片，从小敏身上抢走不就好了？”
老赵找我要了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悠悠道：我也只是猜测哈——这尸魂玉呢，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就是在一些怨气极重的厉鬼身上，因为尸魂玉本是极阴之物，所以它会优先选择，那些阴气重的灵体。
小敏虽然是横死，但她是个善良的姑娘，怨气并不大——但如果用四角游戏召唤出来，那意义就不同了。
而且呢——这四角游戏，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对劲？
我忙问老赵，难道这四角游戏，还有什么古怪不成？
老赵说，四角游戏，其实来源于樱花国。
有一支五人的登山队不幸遇到山难，寒冷的夜晚，队员们被困在山上的小木屋里无法下山。
其中一人已经罹难，剩下的四个人在没有水电，又缺乏食物的情况下，肉体跟精神都相当疲惫，每个人都昏昏欲睡。
登山队的领队看到这个情况，心里相当担忧，因为在温度这么低的环境，如果没有做好保温就睡著，很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于是他提出了一个建议：「不如我们大家站在房间的四个角落，从我开始沿著墙壁去拍下一个角落的队员，被拍到的队员就去拍下一个角落的人。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确保每个人都是醒著的。」
其它的队员也同意了。四个人就这样绕著角落度过了寒冷的夜晚。
隔天早上救难队找到他们，记者采访他们是如何度过这样的夜晚，当大家讨论著这个游戏的时候，突然发现——其实四个人，根本无法进行这样的游戏……
老赵说，四角游戏的版本众多，但都大同小异，早在江户川时代的一本怪谈集里，记录了一个叫作“角落里的婆婆”（隅の婆様）的通灵术。
这个通灵术，首先需要一间黑暗的空的四角房间，四个人分别坐在房间的四个角落。
接着四人来到房间的中央，摸其他人的头，并念“一角的婆婆”“两角的婆婆”。
每个人只能摸到三个人的头，但如果你摸到了第四个，这可能说明你招来了第“五角的婆婆”。
随着“五人的登山队”的都市传说的流传，“四角游戏”这个通灵也逐渐热门起来，有不少人争相尝试。而这个游戏之所以在网络出名，很大程度上则是由于当时热传的“某涯左央”。
当年，一位名为“左央”的用户在某涯论坛，发表了一个叫作“关于几种所谓恐怖游戏的亲身体验！”的帖子，他自称玩过当时流行的许多通灵游戏，其中一个，就是四角游戏。
据说玩了之后，他身边朋友相继出事，他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这件事真假不好说，但也可以看出，四角游戏，真的很邪门。
比如还有一种玩法，和丁不图的玩法大致相似，但不同的是拍肩膀的时候要说自己的名字。
被拍的人需要继续往前走拍另外一个人的肩膀，以此类推。
过了一段时间，在一个人往前走但还没有到达墙角的时候，在墙角的那个人会感觉到有人把手轻轻放在你的肩膀上，对你说了一个你不认识的名字。
这个游戏之前有大学生玩过，当时真的有人轻轻地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说了一个不认识的名字，但是应该拍他的人才走到一半，他顿时就吓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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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这个游戏是可以玩出第五个人的……
“我见过各种版本，但唯独，没听说玩这个游戏，还要念一段咒语。”
老赵一脸凝重道，“志勇，你还记得那咒语吗？”
我想了想，说大致记得一点吧。
把咒语念给老赵听了一遍，他脸色顿时变了。
“妈的，这狗日的丁不图，果然是在干坏事啊！”
老赵咬牙说道。
我问他什么意思？
老赵恨恨地说：丁不图这狗东西，让地中海他们念的咒，叫“撕魂咒”，那是一种让阴灵痛不欲生的咒语！
与撕魂咒相对应的，是安魂咒，安魂，自然是抚平阴灵的怨气，撕魂咒恰恰相反，它会让阴灵极度痛苦。
小敏本就是横死，被四角游戏召来后，怨气大增，加上又被这撕魂咒折磨，自然就会变得凶厉无比。
而变得很“凶”的小敏，也就有很大的概率，会成为尸魂玉附身的对象。
听了老赵的话，我倒吸一口凉气。
这丁不图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十来岁，没想到心机居然这么深，这么毒——这种人，简直就是反社会最可怕的存在。
我说：那丁不图控制小敏杀人，又是为了什么？纯粹只是满足他变态的癖好？
“恐怕没这么简单。”老赵摇了摇头，看向我说道，“我想，他所做作为，都是为了收集灵魂……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恐怕只有上清派能回答这个问题了。”
我咬牙切齿道：这王八蛋丁不图，还抢走了我一魂，真担心日后会出现什么后遗症。
老赵说让我放心，他决定明日启程，亲自去上清派一趟，兴师问罪——看看这个曾经的名门正宗，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们正聊着，突然间，一股阴冷之极的怪风，朝着305寝室席卷而去……
第242章 虎父犬子
我和老赵脸色同时一变，两人不约而同地冲进了305寝室。
看到里面的情景时，紧绷的心，顿时松懈了下来。
里面，多了一个脏东西。
地中海。
他和小敏面对面站着，两人深情地对视，彼此，没人说话。
半晌，还是地中海打破了沉默。
“小敏，我……我来了。”
小敏什么话都没说，拥入了地中海怀中。
两个鬼，抱在一起。
我和老赵会心一笑，生不能同生，死后——总算能在一起了。
但，意外的一幕出现了。
小敏，突然推开了地中海。
地中海愕然道：小敏，为什么？
“我们已经不可能了。”小敏惨笑道。
“你还在恨我？恨我杀了你？”地中海道。
“恨，但也爱。”小敏幽幽道，“我无法想象，和一个杀了自己的人，相生相爱……裂开的镜子，再怎么修复，也无法回到曾经。”
“就当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吧。”
小敏说着，转过了身，逐渐，消失在了空气中。
“不，不——”
地中好痛苦地嘶吼着。
接着，他也消失了……
老赵叹了口气，道：爱情虽不灭，但与鬼之间，终究是孽缘。
我抽了口烟，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老天早有安排吧。
无论走到哪，他们最终，还是走不到一起。
而地中海，一辈子恐怕都会活在悔恨之中……除非有一天，小敏能真正的原谅他。
我扫了眼一地的尸体，问老赵，这些尸体怎么处理？
“当然是让巡捕处理，趁着鬼打墙的功效还没消失，咱们赶紧溜之大吉。”
老赵一边说，一边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尸魂玉碎片。
我咽了咽口水，强行压下了找老赵讨要碎片的念头。
在老赵的带领下，我们一路离开了男生寝室。
保安亭。
老赵拿了一袋花生米，半瓶白酒，和我喝了起来。
“我们好久，没这么喝过了吧？”
老赵和我碰了碰杯，说道。
我点了点头，思绪，不禁回到从前。
那时候，我还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大专生，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
没想到一年时间不到，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而我，也从人变成了僵尸。
真正世事难料啊。
酒过三巡，我问老赵，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会变成僵尸？
老赵一摆手，说：有啥好问的？想当年，我最好的兄弟，不也是半人半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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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僵，都是动物，何必要区分开来？”
老赵这话听得舒服，只是我有些好奇，他这兄弟，到底是什么人？
关于收尸人这个称呼，我至今已经听过不下N遍了。
包括上官玥，都知道收尸人的大名。
只是这女人，也不知道为啥，似乎对收尸人恨之入骨。
我问老赵——收尸人，是不是仇人很多？
老赵哈哈一笑，说：那确实很多，想当年他横扫各大宗门的时候，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只是，他得罪的人，都是坏人，都是有罪之人！
而仰慕他的人，更是多的多——作为一个强者，根本不必在意他的仇人有多少，因为这些仇人，也只敢在心里恨恨，真遇到他，还得夹着尾巴逃跑。”
我伸出大拇指，说这哥们牛逼，他以后就是我的榜样。
老赵瞥了我一眼，说：算了吧，你就别想了，不是老哥我打击你——你小子，还真不是当僵尸的料。
僵尸和术士不同，他们提升实力的方式，主要是靠日积月累的战斗。
你小子身手不错，但对僵尸之力的运用，实在太烂，日后成不了大器。”
我很不服气，说你凭什么认为我成不了大器？
我才当僵尸不到一年，再努力努力，说不定就能成为僵尸王！”
老赵哈哈大笑起来，说别逗了，还僵尸王呢——志勇我跟你说实话吧，你这辈子，想突破黄眼都是千难万难，更别说尸王了。
原因呢，是因为你对僵尸之力很排斥——或者说，你对僵尸这个身份很排斥。”
听老赵这么一说，我心里顿时咯噔一跳。
排斥吗？
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逐渐接受了僵尸这个身份，可现在看来，在内心深处，似乎依旧不希望自己成为僵尸。
只因为，僵尸在我的印象里，始终属于残暴的、嗜血的。
哪怕，有疯子给我做榜样。
我心情一时变得沉重起来，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拿起酒杯，准备和老赵碰一个，却发现他盯着我，嘴里喃喃自语：“这么一看，倒是有点像……”
“像什么？”我问他。
“没…没什么。”老赵干笑两声，和我碰了下杯。
酒入口后，我分明听到他又轻声嘀咕了一句：“虎父犬子？应该是我多想了……”
这老赵，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说啥。
不知不觉，半瓶酒已经被我们消灭干净了。
我准备打道回府，老赵忽然叫住我，说：等一下。
正疑惑他要干嘛，却见老赵从兜里，拿出了那块尸魂玉碎片，扔给了我。
我接过碎片，一脸愕然道：老赵你……
“这东西我用不上，还是给你算了。”老赵咧嘴一笑，说道，“你小子虽然资质差点，但本性善良，相信不会用这玩意干坏事的。”
我心里那个感动啊，恨不得冲上去亲老赵一口。
老赵说：记住了，尸魂玉没有凑齐之前，尽量减少和碎片的接触——否则，你会疯的。
我点了点头，说：老赵，谢谢你了。
“赶紧滚蛋，我要睡大觉了。”
老赵下了逐客令，趴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我看着他肥胖的模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也许，这一别，以后再难和这位老哥相遇了。
*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我把那尸魂玉碎片，用报纸小心翼翼地包好，随便洗漱了一番，准备倒头就睡。
嗡嗡嗡……
手机响了一下。
有人发短信了。
我拿起来一看，是上官玥发来的，心里纳闷——都这么晚了，她找我又什么事？
点进去一看，我吓了一跳。
“田志勇，我……我好难受。”
我第一反应，就是上官玥是不是遇到危险了，连忙给她打电话过去。
“喂？”
接通后，却没人说话。
“上官玥？”
我心里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急道，“你在不在，说话啊！”
“呜呜……”
电话那头，传来了上官玥的咽呜声。
第243章 上官玥的往事
上官玥哭了……
我身子一机灵，几乎以为是听错了。
尽管她的声音，明显在刻意压制。
但，她确实哭了。
我连忙问她，你这边出了什么事？人在哪？
过了好一会儿，上官玥才回道：没事，我在家呢。
“还说没事？没事你会哭？”我皱眉道。
接着，又是沉默。
我急得不行，说你他妈别不做声啊，到底怎么了？
这一问，上官玥“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吓得哥们我差点从床上跌下去。
不寻常。
这完全，就不像是平时的上官玥！
“我马上来你家！”
我换好衣服，正准备出门的时候，上官玥幽幽道：“志勇，我准备睡了，你别来了。”
我说不来行，你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吧？
一番询问后才知道，原来——上官玥的母亲走了。
严格来说，上官玥的母亲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而是养母。
上官玥是孤儿，从小就没了父母，在孤儿院长到九岁。
那时候上官玥还不叫上官玥，她根本没有名字，孤儿院院长，给她随便取了一个，叫“黑妞”。
黑妞，人如其名，长得黑。
黑妞和其它小孩不同。
她不爱说话，不爱理人，无论是受了欺负，还是受了委屈，她都不会跟任何人说。
孤儿院的老师，在背后议论，说她有自闭症……孩子们，也都不愿和她玩。
可就是这样的黑妞，在孤儿几百名小孩中，学习成绩名列前茅，远超第二名一大截。
她天资聪明，年近九岁，相貌就出落得亭亭玉立，身高，也比同龄女孩要高出半个头，唯一的缺陷，就是皮肤太黑，跟非域来的似的。
这样的好苗子，按理说，孤儿院应该重点培养。
可惜她太过沉默寡言，也不与任何老师交心，更不屑和同学玩耍——这样的性格，在这种大环境中，自然很不讨喜。
在黑妞十二岁时，某个男教工把她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打算欲行不轨，却没料到，黑妞平时经常看一下搏击方面的书，还偷偷训练了好一阵子。
那男教工不但没得逞，反被黑妞打得屁滚尿流，连命根子都踢坏了。
这件事轰动了整个孤儿院。
事后，男教工污蔑黑妞，说她勾引自己，而且还有严重的暴力倾向，自己好心给她辅导功课，却被她揍了一顿。
黑妞没有反驳。
或许，她根本就不屑反驳。
所有人，都认为黑妞是错的，都认为她是个有暴力倾向的坏孩子。
于是，黑妞被关到了禁闭室。
三天内，不给食物。
那男教工为了报复黑妞，偷偷来到禁闭室，把黑妞毒打了一顿。
让他恼怒的时候，在他折磨黑妞的过程中，黑妞始终一声不吭，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痛苦和恐惧。
其实黑妞，并不是没有情绪，而是得了一种病——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被她隐藏在心里了。
哪怕再痛，再难受，她也无法释放出来。
黑妞13岁生日的时候，孤儿院来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用那些大人的话说，这女人美得简直不像是凡间人，而是昆仑山上的仙女。
那女人一眼就相中了黑妞，经过一系列手续后，把黑妞领走了。
她带着黑妞，来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地方，就像是古代的宫殿。
金碧辉煌，美轮美奂。
女人说，她叫上官盈，以后你就是我的养女了。
你跟我姓，就叫上官玥吧。
黑妞沉默。
女人并不生气，似乎她和黑妞，本就是同一类人。
于是，从那一天起，黑妞不再叫黑妞，而是叫上官玥。
上官玥发现，这个叫“天玄门”的地方，和孤儿院有很大不同。
孤儿院的那些孩子，老师，看自己的目光，都是冷漠的，厌恶的。
这里不同。
上到老，下到小，每个人，对自己都是恭恭敬敬。
养母上官盈告诉她，这里是从古代传承而来的道门，从今天起，你就跟我学法。
从那之后，上官玥就开始教上官玥法术。
从最基本的开始，一直到高级。
上官玥学法的资质，就跟她的学习成绩一样，简直到了一个骇然的地步。
仅仅一年不到，她的成就，就已经超过了宗门一半的人。
三年后，也就是十六岁，她的修为已达到了长老的水准。
并且，因为学法的缘故，上官玥身上的怪病，逐渐消失，跟黑炭似的皮肤，变得晶莹剔透，如刚剥开的鸡蛋一般，白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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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依旧不怎么爱说话，但起码能和人正常交流了，只是性子冷了点。
皮肤白了，加上那倾国倾城的相貌，当时不知道多少宗门的大人物，前来提亲。
不过，这些亲事，都被养母一一回绝了。
上官玥在电话里说，那段时光，虽然她从未在人前表达过，但却是她一生之中，最快乐的日子。
直到，养母上官盈离开……
在讲述的过程中，上官玥显然有些事不想告诉我，比如养母上官盈为什么离开，离开前跟她说了什么，她都一一省略了。
不过，从她平时大骂收尸人负心汉来看……她的养母，八成是去找那收尸人了。
上官盈离开前，给了上官玥一块木牌，说这是本命牌，若牌碎，代表她可能已经死了。
如今五年过去。
这本命牌，就在昨晚，轰然碎裂！
这也就是为什么上官玥悲伤的原因。
听到这，我心里叹息。
这种感受，我能理解。
当时母亲走的时候，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何尝，不是肝肠寸断？
而且，我和她的经历，是如此的相似。
两人，虽都不是亲生，却更胜亲生。
听着电话里上官玥无声的哽咽，我握紧了手机，内心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
我要去找她，我要把她抱在怀里！
这想法的出现，就如同开闸的洪水一样，再也无法抑制！
我冲出了房间。
没有搭车。
直接，变成了僵尸形态。
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上官玥的出租屋。
夜，静得像一潭水，整个城市，都笼罩在寂静之中。
唯独那黑色的身影，在街道中，穿梭，奔跑……
就像一头荷尔蒙爆炸的公猎豹……
当我敲开她的房门，
当她把门打开，
当我看到她那穿着睡袍窈窕曼妙的身影，
当我看到她那精致的脸蛋上，因为哭泣，还未褪去的泪痕，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那我见犹怜的神情，只要是男人，恐怕都忍不住想把她拥入怀中，保护她……
“你来干什么？”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淡淡的一句话，却如晴天霹雳，直接把我的心打入了谷底。
“我……”
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满脑子的热血，冲动，因为她这冰冷的一句话，瞬间化为乌有……
是啊，我来干什么？
我又不是她的什么人？
而且她也说过，这辈子和我既不会成为朋友，更不可能成为恋人。
那我，到底跑来做什么？
彷徨、无助、尴尬、手足无措，各种各样的情绪，弥漫而来……
我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就像被人打了一巴掌，如果此刻有个地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太他妈丢人了。
“没事的话，你就回去吧。”
她淡淡地说道。
“……嗯。”
我点了点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门快关上的一瞬间，我听到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到底是不是男人”。
我愣住了。
啥意思？
说我不是男人？
我气坏了，大骂道：上官玥，你这三八说谁不是男人呢？
“呵呵。”
她冷笑两声，“砰”地一下，把门给关了。
我盯着紧闭的大门，双手握着拳头，脸色一阵阴晴不定。
半晌后，我一咬牙，抬起拳头，一拳把门轰了个稀巴烂。
“靠，田志勇，你疯了啊！！”
屋内，花容失色的上官玥吓了一跳，正要发火，我直接冲过去，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大吼道：“没错，老子是疯了！”
然后，狠狠地吻在了她的唇上……
第244章 怪人
上官玥瞪大了美目，显然没有想到我居然这么“狗胆包天”，羞怒之下，想推开我，但我死死地抱着她，就像史莱姆外加超级黏黏糖一样，让她抵抗不得。
我能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
最终，她放弃了，闭上了眼睛，身体也软了下来。
那纷扰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随着时间静止了。
彼此的心跳声，达到了同一频率。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两分钟，但我更渴望，是一辈子……
啪！
她给了我一巴掌，脸色涨红无比。
我把另一边脸伸过去，笑嘻嘻道：再打一下，这样就对称了。
她皱着眉头，想发怒，但最后，却是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她板着脸，说：田志勇，刚才的事，我就当没发生……你以后再敢越雷池一步，我一定要你好看！
“无所谓了，反正也快死了，吓唬谁啊？”我死皮赖脸地说道。
上官玥咬牙切齿：我可是你老板！
“现在不都流行那些什么‘我的女上司’之类的小说吗？挺刺激。”我笑道。
“滚！”
“你让我滚我就滚，那我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田志勇，我算是看清你了，原来你是个流氓！”
“玥玥，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不是流氓，而是大流氓！”
彻底拿我没办法的上官玥，狠狠地剁了下脚，转身走向了她的卧室。
我二话不说，也跟了进去。
“滚回你的家。”她扭过头，冷冷道。
“太晚了，现在回去不安全。”我挠了挠脑袋。
“放心吧，就你这幅尊容，安全得很。”上官玥不屑道。
说着，她直接躺在床上，盖上了被子。
我心想都吻上了，怎么都该再努力努力，争取关系更进一步。
然后，我小心翼翼地，钻进了上官玥的被子里……
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我就跟皮球似的，从卧室被踹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客厅的地板上。
“不怕死，你再进来试试。”
上官玥得意洋洋地笑道，顺手就把门关了。
我捂着胸口，疼得嗷嗷直叫，肋骨都断了几根。
妈的，这女人下手真狠！
罢了罢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老子从明天开始，天天缠着她，就不信不能帮她降服！
现在你对我蛮横，以后哥们让你温顺如小绵羊。
我咧嘴傻笑着，在沙发上，随便一趟。
困意，逐渐袭来。
可大脑的兴奋度，却不降反增。
回想起刚才美妙至极的时刻，就像嘴里吃了一块软软的香草果冻一样……
唉，不行不行，要失眠了……
*
上官玥起得很早。
或者说，她也像我一样一夜未眠。
女人出来的时候多了一层黑眼圈，显得有些疲倦，但皮肤却是白了几分，路过我这边沙发，随手把一条毛毯，扔在了我身上。
我拿起毛毯，放在鼻子上嗅了嗅，笑眯眯道：玥玥，还是心疼你男人？
“如果你不想被我扔出去，最好闭嘴。”上官玥面无表情地剐了我一眼，走进了卫生间。
我笑了笑，决定适可而止。
上官玥即便对我有好感，但她性子天生冷淡，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而且，也没必要改变。
慢慢来，温水煮青蛙。
既然决定了一个目标，这一次，哪怕哥们豁出这张脸不要了，也得拿出舍得一身剐的气势。
也许你们会说，这是脑子一热吗？
算吧。
但更多的，是心疼。
听了黑妞的故事，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上官玥。
她法力高强，傲视无双。
但这一生，却始终是在颠沛流离。
从孤儿院来到天玄门，也不过是从一个囚笼，走到了另一个囚笼。
而她养母上官盈离开后，就连唯一的寄托，也消失了。
这个冷漠的女人，昨晚哭得撕心裂肺，而曾经，作为黑妞的她，却连哭的权利都没有。
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上官玥快步走到了我这边，手里还拿着手机，俏脸显得苍白又焦虑。
我预感恐怕又什么不好事发生了。
“起来，准备跟我出去一趟。”上官玥的语气很急促。
“怎么了？”
我一边从沙发上下来，一边问道。
“刚才曹凤娇给我打来电话——D栋出大事了。”上官玥道。
什么？
D栋？
我脸色一变。
这个曾经让我又爱又恨，充满了回忆的地方，会出什么大事？
“严格来说，不是D栋，而是整个爱康医院……或者说，整个金花市，都要出大事。”上官玥忧心忡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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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不淡定。
哪怕是当初只身一人前往D栋四楼布下除魔大阵，与百鬼交手，也不曾像现在这样。
来不及细问，我跟着上官玥，离开了出租屋。
现在正是上班高峰期，车流量大，到处堵车，加上爱康医院离这并不远，我和上官玥打算步行过去。
我带她走了一条，比较僻静的近路。
这一块是废弃了许久的城中村，到处都是破房乱瓦，行人寥寥。
赶路的时候，有个村民，一直鬼鬼祟祟地跟在我们后面。
这人大概四十多岁，长得挺猥琐，穿着一条破棉袄，棉花都露出来了，两只手互相交叉在袖口里，猫着腰，眯着眼睛，就这么跟在我们后面。
我对上官玥使了个眼色，她微微点了点头，显然也发现了他。
只要我们停下，那家伙就停下，我们走，他就走。
我撇过头看了一眼，发现这家伙的目光，一直色迷迷地盯着上官玥的身体，转来转去。
卧槽，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这厮还要耍流氓不成？
得亏今天我跟着，要是上官玥一个人，这哥们不被她打死也得脱层皮。
我本来是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点离开这条路算了，但上官玥似乎铁了心要教训他。
等那人再次靠近的时候，上官玥猛地转过了身，娇喝道：你想做什么？
那人怪笑一声，张开双手，扑向了上官玥。
“找死！”
上官玥脸一沉，抬起脚，一个弹腿，踢在了那人的下巴上。
我吓出一身冷汗，上官玥的脚力我昨晚可是见识过的，连我这种皮糙肉厚的僵尸都被踢断了骨头，这要踢在普通人身上，还不把人踢死？
果不其然，那人被踢得身子一颤，整个人高高地掀翻到了空中，又狠狠地坠落下来。
只听轰的一声，在地上砸了一个大坑。
看这势头，八成是活不了了。
我刚想埋怨上官玥下手太狠，结果意外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本该被踢成麻瓜的中年男子，居然像没事人似的，翻了个身，就从地上站了起来，顺势抱住了上官玥的一条大腿，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咆哮，狠狠地咬了上去……
第245章 D栋的二次危机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别说我，就连上官玥都没反应过来！
那家伙，张开嘴，狠狠地咬在了上官玥的大腿上。
上官玥疼得闷哼一声，没等她出手，我已经冲了过去，一拳打在了那人的脸上。
轰！
那人被打得身体凌空翻了几个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嘴边，还残留着咬过的血迹……
“没事吧？”
我看向上官玥那边，顿时头皮一阵发麻。
她穿了一条加绒的牛仔裤，按理说，普通的狼狗都不一定咬得穿，还牛仔裤不但被咬穿了，伤口补位，还有一块皮肉，被扯了出来。
“没事。”
上官玥皱了皱眉，神色警惕地看向那中年男子。
果然，他又站起来。
接连遭受我和上官玥的攻击，普通人，早就嗝屁了。
反观这家伙，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再次咆哮一声，冲了过来。
此情此景，不禁让我想起D栋的那些形尸……不过想了想，行尸虽然打不死，但好像并不会咬人啊？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八方威神，急急如律令！”
上官玥嘴里快速念出咒语，拿出一张符箓，对着那扑来的中年人，扔了出去。
符箓在半空中，化作一道金光，精准地贴在了那中年人的头上。
顷刻间，那似乎拥有不死之身的中年人，身体就像冰激凌似的，皮肉一点一点地开始融化，天灵盖上，不断有黑色的烟气，往外喷出。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他就这么挥发掉了……
惊魂未定后，我问上官玥，这中年男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上官玥说，她刚才念的是化尸咒，会对一切有尸气的生物，造成伤害。
有尸气？
我心中一惊，说：你的意思是，这家伙……是个僵尸？
“好像是，也好像不是。”上官玥皱了皱眉，“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我说甭管这些了，你赶紧看看伤口。
上官玥弯腰看了一眼，伤口挺深的，还有血往外流。
她拿出一张符箓，贴在伤口上，说：先这样吧，等事情办完了，再去弄糯米。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蹦出一只僵尸？
而且，这类低级白眼僵尸，应该是害怕阳光的。
他是怎么做到，在阳光的直射下，还能活蹦乱跳？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我们来到D栋。
重新回到旧地，我望着这栋斑驳的大楼，空气中，还散发着消毒水的气味。
思绪万千，一瞬间，好像又来到了那个绝望的时代……
母亲重病，程小燕和老何被咬，蔡老师制定黑色制度，折磨病人，恐怖的404，午夜游离的阴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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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一切，宛如昨天发生。
直到一声“田医生”的呼唤，这才把我从回忆里拉回来。
是刘俊美。
和离开时的她相比，她的模样更加消瘦和憔悴了。
也是，在这种环境下生存，很少有人能长得白白胖胖。
看到刘俊美，我就想起了蔡老师来到D栋后，对她的迫害。
她虽然也是带着不纯的目的来到D栋，但这样的惩罚，未免也太严重了。
我对她笑着点了点头。
接着，陆续有病人出来，和我打招呼。
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绝望。
无论是病魔还是凶灵，在D栋活着，就好像徘徊在地狱的边缘。
“干什么？都给我回去！”
一声暴喝响起。
只见曹凤娇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对着病人们大呼小叫。
自从贺聪“叛变”离开后，守护的D栋的职责，就落在了这个胖女人的身上。
许久不见，她的脾气还是这么暴躁。
病人们不敢违抗，一个个低着头，回到了楼房。
曹凤娇看到我，只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她走到上官玥面前，半跪在地，行了一个礼，恭敬道：上官小姐。
“行了，别浪费时间，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上官玥不耐烦道。
“不太乐观。”曹凤娇苦笑一声，忽然看到上官玥腿上的伤口，惊讶道：“上官小姐，你腿上的伤……”
“被那个东西咬的。”上官玥道。
曹凤娇的脸色顿时变了，颤声道：难，难道？
“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区区白眼僵尸的尸毒，敷一点糯米就能搞定……我问你，现在除了D栋，其他地方，还有感染者出现吗？”上官玥说。
“有。”曹凤娇愧疚地低下头，“不过我已经联系了新院长，从下午开始，就会对医院进行全面封锁。”
“还等下午？现在就开始封锁！”上官玥皱眉道。
我在一旁忍不住了，急声道：“不是，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你们在这说来说去，我半个字也没听懂，是医院有什么新病情出现吗？”
“上官小姐没告诉你吗？”曹凤娇问。
我摇了摇头。
曹凤娇叹了口气，说：这件事，得从咱D栋那个叫小钱的病人说起……
大概一个多月前，D栋有个叫小钱的年轻病人，回家过生日。
他的病没有传染性，所以回家，也没什么，属于很常见的事。
三天后，他回来了。
当时看起来还挺正常，就是脸色难看了一些，皮肤有些发白，人更瘦了。
病友们打趣他，说你回家吃大鱼大肉，居然还没长胖。
小钱只是嘿嘿笑了笑。
当天晚上，小钱所在的207病房，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要是换做以前，曹凤娇肯定是不管不顾的。
但自从贺聪叛变，上官玥给她下了命令，死守D栋赎罪后，她就变得比较有责任感了。
二话不说，立刻从护士休息室，冲到了207病房。
里面的情景，连曹凤娇这个老牌术士，都感到毛骨悚然……
207一共三个床位。
小钱，以及他两个病友的。
曹凤娇进去的时候，看到最外面的病床上，有一个病人横躺在上面，两只手张开，身体一班半掉在空中，肚子破了一个窟窿。
肠子、鲜血，往外流淌，瞪着眼睛，不知死了多久。
另一个病友，则被小钱压着地上，脖子被他死死地咬着，不断地挣扎着……
第246章 尸毒之灾
曹凤娇立刻意识到，这小钱，恐怕已经“尸变”了。
她用咒法，消灭了小钱。
那个被咬中脖子的病人，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眼看着，应该是救不活了。
作为术士，自然明白这类尸毒入体的人，如果不及时处理，到时，就会变成第二个僵尸。
她准备把这个病人，用法术烧掉。
当时呢，那病人还没死透——看到曹凤娇朝他走来，以为是要救自己，结果没想到，曹凤娇嘴里念了一句“对不起”，手指一弹，就把那病人，用火毁灭了。
听到这，我有些头皮发麻，说那病人虽然感染了尸毒，但他还活着啊？
你就这么急着杀了他，为什么不等他死了再动手？”
曹凤娇冷笑，说那样活着，只会更痛苦，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得，这女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心如磐石！
曹凤娇说，她把包括那小钱在内，三具尸体，全部焚烧，以为就没事了。
没想到，第二天又出现了新的尸毒感染者。
当时正是大中午，一些病人，在D栋广场散步，嗮太阳。
其中有一个病人，忽然双手捂着脸，倒在了地上，身体一个劲地哆嗦着。
旁边的病人连忙走过去，查看他的情况。
没想到，那病人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把离他最近的一个病人扑倒在地，张开嘴，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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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顿时就乱了！
病人们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纷纷冲过去，把两人拉开。
那个咬人的病人，就跟发了狂犬病似的，嗷嗷大叫，凶神恶煞，不断地挣扎，企图攻击人。
曹凤娇当时在午睡，听到动静，连忙跑出去一看，吓了一跳。
她先把病人们支开，然后把那个发狂的病人制服。
这一次可能因为围观的人多，曹凤娇没敢再大开杀戒，而是把那被制服的病人，以及被咬的病人，全部带到了黑房子里。
自从蔡老师嗝屁后，黑房子就空了下来。
她打算，把这黑房子，作为隔离尸毒的场所。
她用绳子，把两个病人，全部绑了个结实，然后去集市，买了糯米，晚上，给两个病人吃下糯米，并把糯米敷在伤口上。
在这期间，曹凤娇有几点想不通。
第一、这种被尸毒感染的人，按理说，在阳光里应该是无法生存的——毕竟，当初老何发作的时候，都是整日躲在阴暗处。
第二、那个咬人的病人，身上没有任何感染的伤口。
这就很奇怪了，僵尸的传播推荐，就是靠咬人。
可身上伤口都没有，当初怎么中的尸毒？
第三、如果小钱，是传播尸毒的“母体”，可那晚，自己明明已经把包括小钱在内，208病房三个病人的尸体全部烧掉了。
这尸毒，是怎么传播出去的？
难道，还有其他人中了尸毒？
这件事发生后，曹凤娇整晚都不敢进入深睡眠。
她总感觉，还有事要发生。
果不其然，就在几天后，又有一批病人，陆续出现了“尸变”现象。
依旧和之前一样，这些中了尸毒的人，有发狂，咬人，暴戾的情况出现。
但让曹凤娇困惑的是，他们和小钱一样，不怕阳光，且意识并没有完全消失，除了吸血，还会食人肉。
而且更可怕的是，这些中了尸毒的家伙，还有潜伏期。
是的，潜伏期！
普通人中了尸毒，一般会在几个小时内，尸毒发作而亡，最后身体被尸毒控制，变成残暴无比的僵尸。
厉害一点的术士，大概可以控制个2,3天的样子。
而这些病人，有的尸毒两天发作，有的三天，有的甚至五六天……
总之，每个人的潜伏期，都不一样。
这可让曹凤娇一阵焦头烂额，她没办法，只能先把那些中了尸毒，或者疑是中毒的病人，先关在了黑房子里，进行隔离。
被咬死的人，自然是直接焚烧，毁灭。
被隔离的病人，一日三餐，都是吃糯米，虽然身上没有伤口，但曹凤娇还是让他们，敷上了糯米。
这件事，曹凤娇觉得很不寻常，她专门调查了一下，发现最开始在广场咬人的那个病人，在小钱回来的当天，和他一起去外面喝了酒。
曹凤娇怀疑，就是那时候，小钱把尸毒传染给了他。
可是，尸毒的传播，只听说过咬人——吃顿饭，难道也能感染尸毒？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那就是中了尸毒，敷了糯米的病人，并没有完全康复，只是暂时的抑制住了。
偶尔，还会有发作的现象出现。
糯米压尸毒，这是自古以来，老祖宗的妙方。
除了黄眼以上级别的僵尸，基本上都是米到病除。
可现在，居然不管用了？
曹凤娇当了几十年的驱魔人，抓过的僵尸，驱过的鬼，没有几千也有几百……这种情况，闻所未闻，可把她急坏了。
她有时候，真恨不得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把黑房子里的感染者，全烧了。
不过，后来发生了两件事，让她彻底断了这个念头。
第一件事，在黑房子隔离的病人中，有一个病人之前是开锁专业户。
他用开锁技术，从黑房子里逃了出去。
虽然曹凤娇及时赶到，控制了大部分的人，但还是有几个漏网之鱼逃走了。
这几个人的离开，直接导致了金花市整个局势失控。
据说，现在已经有不少人被尸毒感染了。
而袭击上官玥的那个中年男子，恐怕就是被D栋的病人，传播的感染者之一……
第二件事，曹凤娇被感染了。
是的，她也被感染了。
当时她用糯米，给病人煮糯米粥的时候，突然感觉手上的糯米滚烫无比，犹如捏了一团火一般。
她身子一哆嗦，连忙扔掉了糯米，发现整个手掌，都变得通红无比，皮开肉烂……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曹凤娇试着拿出一张符箓，施咒后，贴在了手背上……
这一贴，整个人就跟触电似的，说不出的痛苦。
她撕掉了符箓，脸色阴晴不定。
显然，她中“标”了……
自己明明没有被感染者咬到或者抓到，为什么会感染尸毒？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出现！
曹凤娇怀疑——这个新型尸毒，是不是可以通过空气，唾沫等各种手段传播？
第247章 再遇陈伟
听了曹凤娇的分析，我和上官玥彼此沉默。
如果新型尸毒，还能通过空气和唾液传播，那可就麻烦了……
D栋的这些病人里，现在看起来安然无恙的，未必以后就没事……这新型尸毒，可是有潜伏期的，谁知道还会不会爆发出新一轮的感染者。
曹凤娇一脸苦恼：玩了一辈子鹰，最后却被鹰啄瞎了眼睛——现在的我，也感染了尸毒，糯米只能起到压制作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作。
我能理解曹凤娇，她现在的心情，那叫一个凄凉。
堂堂一代驱魔师，中了尸毒，却无能为力。
不光是她，我，上官玥，都对这件事，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不是一个人，可以解决的。
现在的新型尸毒，就是这么野蛮，像洪流一样，势不可挡，任何试图去挡住洪流的人，都不谈粉身碎骨了，都不过是那河床上的一粒沙，微不足道！
“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出克制尸毒的办法。”
上官玥沉吟了片刻，说她马上就通知陈伯，让陈伯，去查查怎么回事。
连上官玥一个女人都这么有决心，我自然也不能退后。
毕竟我是僵尸之躯，尸毒再厉害，也感染不了我……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
我让曹凤娇，带我们去看看隔离区——也就是黑房子。
曹凤娇点了点头，说去看可以，不过切记小心——新型尸毒的传播途径，现在还不明确，不要和他们轻易接触。
*
重新来到黑房子。
一进去，我的记忆就像潮水一般，涌来。
没错，就是这个漆黑压抑的环境里，蔡老师和几个行尸医务人员，用机器，对我，对病人们的惩罚……这一幕幕，成了挥之不去的噩梦。
上官玥见我神色异样，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我挤出一丝干笑。
我们一边往里面走，曹凤娇一边跟我们介绍。
现在这里除了D栋的感染者，还有医院的其它病人——这些病人，都关在了不同的房间里，情节特别严重的，在最高层。
路过这些形形色色房间的时候，能听到拍门声，以及病人们的鬼哭狼嚎。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没病！”
“我好饿，我要吃东西，我好饿！”
“呜呜呜呜……”
这些声音听在耳中，让我格外不自在，总感觉像回到了精神病院一般。
上官玥说：这里的病人是不是都已经确认尸变了？
曹凤娇说也不都是，有部分靠糯米的压制，神智还是比较清醒的，只是偶尔会发作——但有的尸毒入脑，几乎是没得救了。
说着，她停在了最后一个房间，指着门道：这里面的病人，基本上都是没救的——我每次来，都会消灭一部分。
消灭一部分？
我心头一颤，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为了保险起见，曹凤娇给我们发了口罩，这才打开了这扇门。
门里，可以看到有十几个病人，被绳子给五花大绑，像货物似的，全部堆在了一起。
看到我们进来，这些病人们抬起了头，冰冷的目光，朝这边扫了过来。
“吼！”
离我们最近的一个病人，仰着脖子，大声嘶吼，如果不是被绳子绑着，可能已经扑了过来。
曹凤娇哼了一声，随手一拍，那病人顿时全身着火，在惨叫中化为乌有。
我皱了皱眉，最终没说什么。
这些人，本就是没救的。
其他的病人，看到同类被曹凤娇杀死，并没有露出丝毫恐惧之色，反而对着我们大吼大叫，就像饿了几天几夜的野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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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人，不可能是这个反应。
他们的自主意识，看样子已经彻底消失了……
曹凤娇叹了口气，说：这些人，毕竟是D栋朝夕相处的病人，即便知道他们没救了，我也不忍心，一口气杀掉他们啊。
我有些诧异。
没想到，这个铁石心肠的曹凤娇，还有这样的一面……
唉，说白了，都是这该死的尸毒惹的祸！
“有些不一样。”
上官玥忽然开口道。
我和曹凤娇看向她，说，什么不一样？
“眼睛。”
上官玥把手机拿出来，打开手电筒，对准了其中一个病人的脸。
“你们看，她的眼睛，和一般的僵尸不同……既不是白眼，也不是红黄紫任何一种。”
听上官玥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这个端倪。
这病人的瞳孔，里面仿佛有三层圆包裹着，中心点特别亮……怎么说呢，就跟戴了美瞳似的，看人的时候，有种阴冷的感觉。
我盯着他看了半天，说：这应该不是白眼僵尸！
曹凤娇点点头，说她也发现了，但是这种新型尸毒，到底是什么来头？
传播的源头，又来自于哪呢？
我说：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那个病人小钱，要么是毒王，要么是和毒王接触过的……要找到根源，就得从小钱入手。
“你的意思是？”上官玥看向我。
“小钱不是回家了一趟吗？那我们就去他家里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上官玥表示赞同。
曹凤娇因为要守D栋，这个任务，只能由我和上官玥去完成。
我们离开黑房子，重新回到D栋，翻出了小钱的档案——这档案里，记录了小钱的家庭住址。
巧的是，小钱住的地方，竟然就是我和上官玥来时的城中村。
我和上官玥面面相觑，没想到会这么巧？
*
出发来到医院门诊大楼的时候，迎面看到一个女孩，搀扶着一个男孩，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女孩大概二十出头，穿着一件很时髦的貂皮大衣，男孩看起来也挺年轻，两个人戴着口罩，只露出眼睛在外面。
那男孩佝偻着身子，闭着眼睛，整个人不停地哆嗦着，好像很冷似的。
女孩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一看就是情侣。
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总感觉，有点面熟……
这时候，那女孩抬起了头，刚好看到了我，惊呼道：
“田志勇？”
我一愣，心想难道真是碰到熟人了，说：你是？
女孩把口罩给摘了，露出一张还挺漂亮的脸蛋。
“徐珊珊！！”
我惊讶道。
如果她是徐珊珊，那旁边这个男的？
徐珊珊摘掉了他的口罩。
果然，这个男生是陈伟。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们，我忙问她：“你们怎么这？陈伟这是怎么了？”
徐珊珊眼眶一红，看了眼身旁半死不活的陈伟，咬了咬嘴唇，道：“他得了一个很可怕的怪病……”
第248章 诡异的厨师
很可怕的怪病？
我心里一咯噔，想着不会这么巧吧？
“到底是什么病？”一旁的上官玥问道。
徐珊珊捂着脸，痛苦道：我也说不清楚……总之，他变得很奇怪！
在我的追问之下，徐珊珊这才透露——原来，陈伟之所以出事，竟然也是和那个城中村有关……
前天是情人节，徐珊珊和陈伟相约，去城中村一家很有名的农家乐吃饭。
这农家乐，在金花市已经开了十几年了，虽然地处偏僻，但名气却不小。
很多外地的老板，都专门开车，来这里用餐。
据说，这饭店不光炒农家菜，还有不少山珍海味，供人享用。
其中最出名的菜有三个——三羊开泰、九死一生、爆烤吸血鬼。
听起来好像没啥，但要是知道其烹饪过程，必定让人毛骨悚然。
先说三阳开泰，选怀有两胎的母羊，在即将下崽的时候以疆域传统方法做烤全羊，熟出之后剖开羊腹，里面的两只羊羔鲜嫩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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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菜还有个彩头，厨师要当场检验两只羊羔的性别，如果是一公一母，那就叫龙凤三羊开泰，据说能吃到这样的菜会连交好运、升官发财，食客必须当场赏给厨师千元红包。
第二道菜九死一生，先要把活公鸡拔毛，然后吊在山野石缝等处，因为天敌的作用，不久就会引来很多蜈蚣，装起来全部带回去，用开水氽熟，然后再拿剪刀割下壳里的肉，去掉沙袋内脏，炒熘或是白灼都行。
我听得有些恶心，说蜈蚣也吃啊？不过，为什么叫“九死一生”呢，是不是因为蜈蚣有毒，吃的人得冒着极大的风险？
徐珊珊摇了摇头，说不是这样，其实蜈蚣的肉没有毒，而且经过烹饪之后也是很安全的，九死一生的不是食客，而是那只被活剥皮、吸引蜈蚣的公鸡。
我心想这他妈哪里是九死一生，完全是十死无生嘛。
最后一道菜“爆烤吸血鬼”，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吸血鬼到底是什么菜肴？
徐珊珊说——吸血鬼，其实就是蝙蝠。
做法呢，也很简单，就是把蝙蝠，放在烤架上烧烤，给上孜然、辣椒粉等调理，味美可口。
我听得脸色发白，胃里一阵沸腾，捂着嘴说：行了，你赶紧说正事吧……
徐珊珊继续讲。
当时，陈伟打算随便点些农家菜，大鱼大肉就行了。
徐珊珊很不高兴，说一年一次的情人节，不能就这么凑合了——必须点一道特色菜。
陈伟这小子，也是对徐珊珊溺爱的不行，说行吧，你想点啥？
徐珊珊考虑了一会儿，觉得还是爆烤吸血鬼比较有特色，于是就选了这道菜。
很快，烤得香喷喷的“吸血鬼”，被端上了桌子。
徐珊珊说，其实是闻起来香，吃起来臭……而且还苦，点了之后就后悔了。
不过这菜不便宜，两人不想浪费，加上量不多，就硬着头皮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的时候，一个大概四十来岁，金发碧眼，西装革履外国人，来到了他们面前，笑着问他们，吃的怎么样？味道可还好？
他们以为这外国佬是厨师，就发表了各自的意见，说这菜做的不行，太苦了，肉也太老了，对不起这么高的价。
那外国佬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两人也没当回事，吃完饭结账的时候，陈伟问收银员，说你们店什么时候，请了一个老外当厨师？
那收银员一脸懵逼，说没有啊，我们店里的厨师都是炎夏人。
徐珊珊说少来，刚才明明有个老外，问我们菜做的怎么样——不是厨师，谁会闲得蛋疼跑来问东问西？
那收银员却坚持说，饭店没有请外国厨师——而且，今天也没有外国顾客到饭店来。
徐珊珊是个杠精，不杠赢心里不爽的那种，她要求收银员，把监控打来看看。
这收银员是个年轻小伙子，年轻气盛，见徐珊珊不信他的话，也有些生气，就把监控，打开给他们看。
让徐珊珊两口子目瞪口呆的是——监控中，的确没有外国人来到饭店。
从画面来看，徐珊珊和陈伟吃饭的过程中，根本就没有人来跟他们打招呼过……而在某个时间段里，他们两个像是看见了什么似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对着空气，哇啦哇啦地说了一通，就好像正对着一个看不见的人说话。
那收银员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小两口，说你们两位，不会撞鬼了吧？
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却让陈伟浑身冷汗直流。
陈伟毕竟知道一点D栋的事，早就不是无神论者，当即拉着女朋友徐珊珊，匆匆离开了饭店。
事情到这里，还没结束。
陈伟和徐珊珊离开农家乐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这一块偏僻得很，白天都没几个人，更别说晚上。
因为刚刚发生的灵异事件，两个人都心有余悸，彼此沉默着，匆匆赶路。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黑影，从一侧猛地冲出，把陈伟扑倒在地！
那黑影来势汹汹，把陈伟扑倒后，就跟狼狗似的，张开嘴，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陈伟痛得嗷嗷大叫，用力推搡，却根本推不开，一旁的徐珊珊吓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敲在了那黑影的头上。
棍子被敲断，但那黑影，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只见他回过了头。
苍白的脸，高鼻梁，立体的五官，深邃的瞳孔，金色的头发。
不是刚才那个外国佬还能是谁？
那外国佬嘴里说了一长串英文，接着冷笑道：
“好吃吗？爆烤吸血鬼好吃吗？哈哈哈哈！”
“我会让你们这些愚蠢的生物，付出代价的！”
徐珊珊吓得尖叫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在，那外国佬并没有继续为难他们，而是站起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听到这，我已经有些心惊肉跳了，说：然后呢？
“那外国人离开后，我看到阿伟的脖子上，被咬了两个血窟窿，当时我害怕死了，好在有几个路人经过，靠他们的帮助，这才把阿伟送到了医院。”
徐珊珊带着哭腔，惊魂未定地说，到了医院，医生给他打了个消炎针，开了点药，就让徐珊珊带陈伟回家了。
而陈伟发生诡异的变化，则是在第二天的早上……
第249章 尸变的前兆
第二天一早，徐珊珊被厕所里的嘶吼声吵醒了。
她以为是家里进了什么野兽，想叫陈伟，却发现陈伟不在身边。
她战战兢兢地拿着一把菜刀，推开了厕所的门，却看到陈伟蹲在角落，两只手，不停地抓着自己的脸，在脸上抓出一条又一条血印，嘴里吼叫着，就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
徐珊珊又害怕又担忧，硬着头皮走过去，呼唤了一下陈伟的名字，没想到居然有效果，陈伟安静了下来，只是神色有些呆滞。
她把陈伟抱回了客厅沙发，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当时徐珊珊也没多想，以为陈伟是昨晚的事，太过恐惧，受到了刺激，打算带他去医院再看看。
不巧的是，驾照学校给她打来电话，说今天考科目三，你已经缺考几次了……再不来，就取消你的资格。
徐珊珊没办法，只能先去考驾照。
这时候，陈伟忽然醒了，叫嚷着肚子饿。
徐珊珊让他点外卖，但陈伟仿佛没听见似的，不停地重复——说他肚子饿。
徐珊珊没办法，只好给他炒了两个小菜，然后急急忙忙地去考驾照了。
那天运气不太好，加上一直想着陈伟，考试的时候，徐珊珊出现了几次失误，旁边考官脸都黑了，她觉得，这次考试八成得黄。
回家的途中，徐珊珊心里一阵莫名不安。
她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等她回到家，打开门的一刹那，里面的画面，让她终身难忘……
说到这个出租屋，是徐珊珊和陈伟同居的时候租的，租到的第一天，徐珊珊就缠着陈伟，去宠物店买了一只小狗。
小狗很可爱，是泰迪，很粘人。
每次他们回家的时候，门还没开，小狗就在里面呜呜呜地叫，欢迎主人回家，进了屋，更是围着主人的脚转悠个不停。
但，这一次徐珊珊进了屋，小狗也没出现。
……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血，遍地的鲜血。
除了血，还有棕色的毛——沙发上，地板上，家具上，到处都是。
陈伟背对着她，蹲在地上，低着头，两只手一前一后，就像游泳似的动来动去，嘴里“吧唧吧唧”，不知道在吃着什么……
“阿……阿伟？”
徐珊珊显然意识到了什么，捂着嘴，颤声道。
陈伟回过了头。
那是一张让她无比陌生的脸。
阴冷的瞳孔，就像毒蛇一样望着她；太阳穴暴起了青筋，狰狞的五官上，沾满了鲜血；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几撮棕色的毛，还粘在嘴唇上……
陈伟吃的是什么东西，不言而喻……
徐珊珊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陈伟就坐在她旁边，静静地睡着了。
如果不是狼藉一片的客厅，如果不是泰迪四分五裂的尸体，和满地的肠子，徐珊珊几乎以为，这一切只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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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伟，还是以前的陈伟……
当时她心里很矛盾，想过，和陈伟分手，彻底放弃他。
但是，当她看到陈伟依偎在她身边，睡得跟一个孩子一般香甜的时候，她心软了。
听到这，我心中感慨，一直以来，我都觉得陈伟选择徐珊珊这种的势力的女人，以后必定不会幸福……因为这女人，看重的只是他的钱。
如今看来，我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很多人，很多事，果然不能只看表象啊……
徐珊珊含着泪说，陈伟自从杀了小狗后，就再也没说过话，也没吃过饭，甚至连一滴水也没喝过。
他整个人变得阴晴不定，时而沉静，时而疯狂……
徐珊珊觉得，陈伟会变成这样，一定是和那个外国佬有关。
她本来打算带陈伟去医院检查，但又担心，万一检查出什么绝症，自己无法承受这种结果。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徐珊珊终于还是带着陈伟，来到了这里……
听完了徐珊珊的讲述，我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简直不敢相信，曾经朝夕相处的死党陈伟，居然会有这样的遭遇……
那个外国佬，到底是什么人？
莫非，他就是真正的传播体吗？
我走到陈伟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叫道：阿伟？
陈伟双手抱胸，不停地哆嗦着，慢慢地抬起头，眼中，似乎有什么情绪在闪烁一般。
我心中一喜，难道，他认出我来了？
“啊——”
突然，陈伟咆哮一声，猛地扑了过来，一口朝我的脖子咬了过来。
我微微皱眉，脚步一动，轻松躲过了陈伟的攻击，同时手成掌，拍在了陈伟的后颈上。
陈伟被这一拍，直接晕了过去。
徐珊珊连忙冲过来，抱住了他。
我深吸一口气，脸色凝重道：珊珊，有两个坏消息我必须要告诉你。
“什……什么坏消息？”徐珊珊变得紧张起来。
“第一个坏消息，阿伟可能有麻烦了……”
我把最近D栋发生的新型尸毒的事，告诉了她。
她听后惊恐万分，道：你，你是说，阿伟会变成怪物？咬人的怪物？
“不，这不可能！”
“你骗我！你骗我！”
徐珊珊摇着头，痛苦地哭道。
我沉默不语。
这个时候，我心中的难过，绝不会比她少。
可是，摆在当下的现实是——陈伟感染新型尸毒已经两天了，如果还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解药，再拖下去，他本来的意识，就会彻底死亡。
现在，还只是尸变的前兆！
很快，一个新的、残暴的、只知道咬人吸血的陈伟，将会出现……
第250章 因果菜
徐珊珊接触了陈伟这么久，几乎百分百，也感染了尸毒。
上官玥建议，把他们两个，都送到黑房子里，进行隔离。
徐珊珊一听黑房子，顿时慌了，说黑房子是什么？
我不要隔离，我是正常人，我没病，我不要隔离！”
她疯狂地大叫着，引来周围不少人围观。
我劝她，说这也是为了你……你现在看起来没什么，但如果真中了尸毒，你想变成陈伟这样吗？
“你凭什么说我中了尸毒？”
徐珊珊固执己见，认为她没被咬，所以不可能中毒。
一旁上官玥不耐烦了，说跟她讲这么多废话干嘛，直接抓了带走。
徐珊珊很警惕，慢慢挪动到了门口，我知道不能再墨迹了，不然可能会害更多的人。
当下冲过去，不顾徐珊珊的挣扎，把她打晕了。
接着，我们带着昏迷的陈伟和徐珊珊，又回到了D栋。
曹凤娇很惊讶，说我们怎么又回了？
我把事情跟她说了一下，她眉头皱起，道：没想到，传播的母体，应该就是那个外国佬了。
把陈伟和徐珊珊送到了黑房子。
我吩咐曹凤娇，不要为难他们。
曹凤娇冷笑，说她对待任何病人，都是一视同仁——而且你这朋友，已经感染两天了，要是发作得太厉害，说不得我就要把他就地正法！
“你敢！！”
我冷冷地直视着她，说：要是陈伟少一根汗毛，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兴许是我少有的严肃让曹凤娇有些忌惮，她哼了一声，没有和我争辩。
“你……你们想做什么，快放开我！”
徐珊珊忽然醒了，惊恐万分地望着我们，尖叫道。
我连忙安慰徐珊珊，说这里是隔离的地方，只要找到解药，就会来救你。
“谁信你的鬼话！田志勇，你赶紧放开我！！！”徐珊珊怒火中烧地喝道。
这大小姐脾气，又发作了。
“你怎么听不懂人话？你现在出去，就是害人！”
我有些不耐烦了，“你难道想连累你身边的朋友，家人吗？你想让他们变得和陈伟一样吗？”
“我又没有中尸毒，会传染谁？”徐珊珊不屑道。
“是吗？”
不等我开口，曹凤娇就从身上掏出一把糯米，朝着徐珊珊身上扔了过去。
噼里啪啦！
糯米触碰在她脸颊上，就跟鞭炮似的，炸了起来，疼得她啊啊大叫，很快就哭了起来。
我让说你别哭了，你要是没感染，怎么可能会对糯米产生反应？
好好待在这，我们不会伤害你。”
徐珊珊捂着脸，呜呜哭道：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早知道会这样，我当初就不该和陈伟谈恋爱。
我很无语，说这种事就是蝴蝶效应，谁能预料得到？
而且在农家乐的时候，如果不是你非要点那盘“爆烤吸血鬼”，那外国佬会袭击你吗？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徐珊珊哭得更大声了，说她不过只是猎奇，想尝尝什么味道，顺便拍几张照片，发到朋友圈炫耀一下，哪知道会出这么大的事！
我哼哼道，就是因为你们这些猎奇心理，多少无辜的动物，遭到了人类的迫害？
离开前，上官玥让曹凤娇把尸毒的事告诉医院高层，最好能立刻安排防范措施。
曹凤娇点了点头，说她也是这么想的——现在的情况，确实不能再拖了。
她打算把糯米能够抑制尸毒的事，也告诉大家，虽然没办法彻底消灭尸毒，但起码能在前期起到一定的防范作用。
交代好一切后，我和上官玥，来到了城中村。
现在是中午，再次来到这个破破烂烂的地方，依旧荒芜的可怜。
小钱住在城中村的一个自建小土屋里。
资料上的地址写的并不详细，加上这里自建屋很多，我们问了不少人，才找到小钱家。
我走到屋门口，敲了敲门。
一个穿着棉袄的老大爷，开的门。
“你们是？”
他戴着一顶破旧的帽子，脸上全是冻疮，眼神浑浊且茫然地看着我们。
“大爷你好，我们是小钱的朋友。”我简短地介绍，心里却暗暗嘀咕，这老大爷是小钱的爹？看起来都六十多岁了，而小钱才二十二岁。
大爷恍然，说小钱的朋友啊，进来吧。
“老头子，谁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小钱的朋友。”老爷子说。
屋内，破败不堪，没有几件家具，一个老太太，躺在一张木质的椅子上，身材既瘦小又干瘪。
我和俩老人打招呼。
上官玥不喜人情世故，自顾自打量着四周。
“小钱，他回来了吗？”老太太问。
“这……”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二老知道小钱已经死了，一定会很难过。
想了想，我还是谎称，小钱正在医院接受治疗，暂时回不来。
“这样啊……如果你见到他，麻烦跟他讲一声，让他别再去找阿彪了，那阿彪不是什么好人，跟着他，会学坏的。”老太太说。
阿彪？
我问老太太，谁是阿彪？
老太太说：就是野味农庄的老板啊，我从小看他到大，好事不做，净干缺德事！现在开了一家农家乐，自以为了不起，却不晓得，他已经惹上大祸了。
我心中一动，忙问：他惹了什么大祸？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阿彪的饭店，里面有些菜——那是因果菜，吃了要出大事的！
什么叫因果菜？
按老太太的说法，猪牛羊鸡鸭鱼可以吃，因为这些生物上辈子，都是一些做了坏事的人，投胎过来，专门受惩罚的。
不过吃没关系，千万不要虐杀。
虐杀，就造成因果了。
而那些山林里的动物，比如黄鼠狼，刺猬、穿山甲、蝙蝠什么的，都是有灵性的，切记吃不得。
可阿彪的农家乐，不但吃，而且还用残忍之极的手段，将它们虐杀，这样的结果，就会背上极大的因果。
这些菜，就叫因果菜。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阿彪种下太多孽障，迟早得完蛋，可不能连累了他的宝贝孙子小钱。
我这才知道，原来小钱是他们的孙子。
从老太太的话来看，这农家乐，确实如徐珊珊所说，在做一些“特殊”的菜肴。
而小钱之所以会“中招”，极有可能，就是在农家乐感染上的。
这时候刚好是饭点，我和上官玥本来准备告辞，但二老非留着我们，说要包饺子吃。
盛情难却，我们就留下了。
二老去厨房做饺子的时候，我问上官玥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这些尸毒，难道就是这些被虐杀生灵的报复？
上官玥摇了摇头，说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老太太说的对，山上的这些生灵，确实是有灵性的，不过它们的报复，不可能是释放传染性尸毒——真正的罪魁祸首，多半还是那个外国佬。”
我点点头，心里也是这么认为。
看来，只有先找到那个外国佬才行了。
等了一会儿，我有些尿急，准备出去方便一下。
路过厨房的时候，我朝里面看了一眼，见老太太正在用擀面杖擀饺子皮，而老爷子则是把切好的肉馅，放在碗里搅拌，分工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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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很正常的一件事，但我却发现了古怪。
那老爷子正搅着肉，一只手，忽然在碗里抓起一把碎肉，拿到鼻子上闻了闻。
然后，
放进了嘴里，咀嚼起来……
“你这糟老头，又在偷吃东西！”老太太很生气，用擀面杖敲了一下砧板，埋怨道。
“我这不是饿坏了吗？”老爷子身子一僵，尴尬地笑了笑。
老太太盯着碗里的生肉，咽了咽口水，说：看你吃的，我都饿了，我也来吃一口。
说着，她也抓起一把碎肉，放在嘴里，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我的身子顿时凉了半截。
难道他们？
“小伙子，你也饿了吗？”
二老不知什么时候转过了身，笑容诡异地望着我。
第251章 上官玥的决心
二老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我这里缓缓地走了过来。
我脸一沉，立刻变得警觉起来。
体内的僵尸之力，开始缓缓运行，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意外的是，二老并没有为难我，而是从我身边走过，一直来到客厅。
上官玥依旧坐在椅子上，神态淡然。
也不知道是根本不惧，还是早有准备。
“你们，不是小钱的朋友吧？”
老太太开口了。
我没吭声。
“你们专门来这，是不是为尸毒而来？”
老太太的第二句话，犹如一道惊雷，让我吃了一惊。
“你……你居然知道尸毒？”我目瞪口到道。
老太太呵呵一笑，转过身，走到了一个柜子前。
她把那柜子，哗啦一声打开。
只见里面摆着几袋沉甸甸的东西，一个黑色的圆盘，以及一把泛黄的木剑，和一个古铜色的铃铛。
“这是？”
我一脸茫然。
“七星罗盘，桃木剑，招魂铃。”
上官玥声音清冷道，“如果我没猜错，那几个袋子里，装得应该是糯米吧？”
“不错，就是糯米。”老爷子点了点头，面含微笑道，“看来，姑娘果然也是一名道门术士。”
上官玥没作声，算是默认。
“敢问姑娘，是哪一派的术士？”老太太问道。
“天玄门。”上官玥道。
听到天玄门两个字，二老的神色，顿时变得惊骇无比。
“想……想不到啊，姑娘居然是三大宗之一，天玄门的术士！”
“太好了，这样的话，我们也就可以放心了。”
二老先是惊愕，随即变得释然。
上官玥很疑惑，说我是不是天玄门的人，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笑着说：关系大了。
原来，这老两口的身份，也不简单。
他们年轻时，乃是某个宗门里的术士。
他们在宗内，结婚生子，本来过着快乐的生活。
然而，因为儿子惹了一个仇家，且对方来头太大，连宗门都不敢保他们，导致全家人被逐出，四处漂泊、颠沛流离。
可惜，儿子和儿媳妇，还是没逃过那场劫难，惨死仇家之手，只留下一个后代，也就是小钱。
这仇家，并没打算就此放过二老和小钱，二老没办法，只好躲在了这个城中村，一住，就是几十年。
老太太说，最近村里，总感觉阴风阵阵，邪气冲天。
她怀疑，有邪祟来了……
刚好，小钱回家过生日，顺便在家住几日。
老两口严厉叮嘱孙子，这几天不要到处乱跑，就待在家里。
但，小钱还是没听爷爷奶奶的话，生日后的第二天，就去狐朋狗友阿彪开的农家乐，吃起了饭，喝起了酒。
小钱回来后，被二老责骂了一顿，并对他进行了全免检查，发现并没有阴气入体，这才放心。
直到小钱离开家，回到D栋后的两天，二老才发现他们身体出了异常情况，可惜为时已晚……
“其实，从你们来找小钱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猜到了——小钱，八成是没了吧？”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
都这个时候了，我自然不好再瞒他们，便把小钱回到D栋后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
“造孽，真是造孽啊！”
二老听后，一脸悔恨，老泪纵横。
老太太抹了一把眼泪，说：我在村里住了几十年，从未见过有什么外国人……此人，必定是西方来的大妖魔，两位若是见到他，务必要小心。
不等我开口，一旁的上官玥道：问题是，我们凭什么要帮你们对付他？
“生为术士，斩妖除魔，是你的责任！”老爷子义正言辞地说道，“况且，你若是天玄门的人，那就更该去做这件事！”
“可笑，凭什么天玄门，就要承担一切责任？别跟我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种话……抱歉，我没这信仰。”上官玥冷笑道。
老太太苦笑道：姑娘息怒，看姑娘气势，想必在天玄门，地位也是非同凡响。
这次尸毒之灾，连糯米都没用，若术士们再不挺身而出，整个金花市，乃至整个华国，恐怕都会陷入巨大的混乱之中！”
“我还是那个问题，凭什么天玄门，就得替你们办事？”上官玥面无表情道。
老太太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因为你们天玄门，欠我们的！”老爷子忽然一咬牙，开口道。
“别说！”老太太想阻止，却是已经晚了。
这话，听得我和上官玥是一头雾水。
上官玥说，天玄门怎么欠你们了？
老头子含着眼泪道：五十年前，我儿在外游历时，路过玲珑山脉，见一姑娘被你们天玄门的弟子调戏，怒见不平，仗义出手，却不想，惹来了杀生之祸……
当时，那姑娘被我儿救下，那几个天玄门的杂碎，被他打得屁滚尿流，狼狈而逃——可没想到，就在几日后，天玄门的少主方天明，就带着那几个杂碎，来到了我们所在的宗门，兴师问罪，反咬我儿一口，说我儿故意惹事生非，必须给他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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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只是小宗门，哪惹得起三大宗门之一的天玄门？宗主二话不说，直接把我们赶走，那方天明等人，虽然口口声声说不再找我们麻烦，但之后的日子，却不断派出门下弟子，对我们进行追杀。
可怜我儿和儿媳，惨死天玄门之手，我们两口子，更是带着孙子，逃到这荒无人烟的城中村，度过余生……
你说，若不是你们天玄门欺人太甚，我们至于沦落至此吗？
所以——这是你们天玄门欠我们的！”
老爷子越说越激动，眼中，满是怒火。
一旁的老太太，也是唉声叹息，眼泪不止。
听了二老的遭遇，我心里那个火啊，这群王八蛋，也太嚣张跋扈了吧？
调戏人家姑娘，被揍了一顿不知道反省，还敢带人来找事？
找事也就算了，居然还不依不饶，对其赶尽杀绝！
畜生！简直是畜生！
上官玥轻咬着嘴唇，眉头紧皱，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毕竟门派出了这种败类，她作为天玄门的人，心里肯定也有些蒙羞。
她说：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确实是天玄门做的不对……不过，现在的天玄门，并不欠你们。
“为什么？”老爷子冷冷道。
“因为，现在的天玄门，是新的天玄门……而当年方家执掌的天玄门，早就已经被人给灭掉了……”上官玥苦笑道。
二老听到这话，大吃一惊。
“谁灭的？”老太太问。
“收尸人。”上官玥很不情愿地吐出这个名字。
“收尸人？”
“就是阴阳界曾经的救世主——僵神收尸人？”
老俩口惊呼道。
上官玥艰难地点了点头。
“杀得好！”
“不愧是救乱世于水火的收尸人，哈哈，秒极！秒极啊！”
老爷子哈哈大笑。
老太太眼中，也藏不住喜色。
毕竟，杀害儿子和儿媳妇的凶手已经死了，这对他们来说，自然是一件大喜事。
这一刻，我心里忽然对那个素未谋面，只闻其名的收尸人，充满了憧憬。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盖世英雄，才能灭掉一个大宗？才能让这些见都没见过他的人，对他顶级膜拜？
“如果真是这样，那现在的天玄门，确实不欠我们。”
“事情既已说清——两位，请动手吧。”
老爷子和老太太，突然开口道。
动手？
我惊讶道：动什么手？
老爷子笑道：当然是杀了我们……现在的我们，早已被尸毒入侵全身，留在这，只会祸害更多的人。
“是啊，反正我们早就有寻死之心，只可惜这尸毒，连太阳都不怕，想自杀都不行——你们杀了我们，也算是让我们解脱了。”老太太道。
我一时犹豫起来。
二老慷慨赴死的意志，让我无比钦佩。
而且，这个时候把他们毁灭，是绝对理智的做法。
可是，我做不到啊……
毕竟他们现在还有活人的意识，还有情感……
让我动手，我怎么办得到？
“我来！”
上官玥忽然上前了一步，手里，多了一张金色的符箓，声音肃然道：“这是玄雷符，你们身为术士，能死在这浩然玄雷之下，足以安息了！”
老太太和老爷子点了点头，露出笑容。
他们的脸上，满是决绝，看不出一丝畏惧。
“玄天神灵，无上乾坤，奉我法令，神符引雷……”
随着上官玥清脆的念咒声响起，她将那金色符箓，抛在了空中。
霎时间，电光乍现，雷霆闪烁，只见一道粗大的闪电，从天而降，精准地劈在了二老的身上。
我低下头，不忍再看。
轰隆！
巨响声中，二老在闪电中，灰飞烟灭，粉身碎骨……
一切，归于寂静。
“我上官玥以性命担保，你们托付的事，定不辱使命。”
“你们，安息吧……”
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呢喃。
我愕然抬头，却看到那如冰山一般的少女，眼眸中，似有一股我从未见过的烈焰，在熊熊燃烧！
第252章 忏悔宴
尘埃落定。
上官玥面不改色的转身就走。
用玄雷符毁灭二老，是不得已的举动。
我很清楚，此刻她心中的难过，绝不会比我少。
真是个倔强的女人啊。
*
下一步，我们来到了农家菜馆。
这菜馆背靠边一条小河，河水哗哗作响，里面隐隐能看到，有动物的皮毛和鲜血流淌。
附近百米内，几乎没有住宅，一个草棚，和菜馆连在一起，我猜想这里面要么是厨房，要么就是放置活食材的地方。
现在已经是吃饭的点了，饭店门却是关着的，我凑过去看了一眼，里面漆黑一片，果然没有营业。
“你们在这做什么？”
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身后，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光头男子。
他穿着一件灰色马甲，光头上，纹了一条奇形怪状的野兽，一双眼睛，透露着凶光，一看就来者不善。
我说：我们是来吃饭的，这餐厅没开吗？
他狐疑地看我一眼，又看了看上官玥，说：晚上七点开业，到时候你们再来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七点才开业？
这饭店，难道只做晚餐吗？
上官玥问我，有没有看出什么？
我说看出来了，这光头——绝壁是个流氓，不然，谁会在脑袋上，弄个怪物的纹身？
上官玥淡淡道：他脑袋上纹的，是山海经里的怪物，叫狍鸮，还有一个名字，叫饕餮。
我惊讶道，饕餮？就是那个传说特别贪吃，最后把自己吃掉的家伙？
“是的，饕餮预示着贪婪，这光头在脑袋上纹饕餮纹身，跟他的个性，还真是不谋而合呢！”上官玥的语气带着一丝讥讽。
我听明白了。
看来这光头，八成就是饭店的老板阿彪了。
我说，那咱们现在怎么搞？
“等！等到晚上。”上官玥说，“现在进去，容易打草惊蛇，而且也调查不出什么。”
既然上官玥这么说，那就只能等了。
我们两个身体素质都不差，少吃一两顿饭不是什么大事，索性回到了二老的家，在那里闭目养神，等天黑。
好不容易熬到了七点，再回到这里，农家菜馆果然开业了。
奇怪的是，餐厅里没有开灯，而是在桌上，点了很多蜡烛，一一摆着。
我和上官玥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发现客人已经来了不少了。
一共就十几张餐桌，几乎坐了大半。
等了半天，也不见服务员过来。
我对那服务员招了招手，把她叫过来说：你怎么不问我们，要点什么？
女服务员阴阴一笑，说：客人别着急，到了七点半，会有免费的忏悔宴——到时，您就可以尽情享用了。
忏悔宴？
还是免费的？
我还想再问，上官玥对我摇了摇头。
总感觉，这女服务员有些古怪。
不，不止是女服务员，这里的食客，看起来也不太正常。
他们就像机器人一样，身体笔直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的，板着脸，也不说话，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他们是雕像。
上官玥凑到我耳边，小声说：这些人，全都都中毒了。
“中毒？”
我脸色变了变，心里有些小慌。
毕竟和一群“丧尸”坐在一个餐厅，万一到时候他们发作了，这么多一起上，还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应付。
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一直等到了七点半。
这时候，几个厨师，服务员，以及老板阿彪，全部从厨房那走了出来。
他们手上并没有端着任何菜肴，眼神空洞，就跟士兵似的，整整齐齐地分成两列站好。
我心想他们这是在干嘛呢？
疑惑中，一个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进来的一瞬间，饭店的温度骤然变冷；桌上的烛光，开始摇摆不定。
我和上官玥互看了一眼，心知肚明——有脏东西进来了。
来者，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身材高大，五官立体俊美，一头金发，在烛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一股莫名的诡异。
他的皮肤很白，就像严重贫血患者一样，但目光却十分深邃。
如黄豆一样的棕色瞳孔，在眼眶里转悠着，周围密密麻麻，像是被无数根细小的针包裹住，如果是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肯定不舒服。
是他！
那个外国佬！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浑身的血液都变得紧张起来。
啪啪啪啪！
外国佬进门的一瞬间，阿彪等工作人员，全部鼓起了掌，就像是在欢迎某个大领导一般。
“很高兴，各位能来参加这次的忏悔宴。”
外国佬摆了摆手，走到最前端，笑容满面道：“在我看来，一个人如果做错了事，只要他愿意忏悔，哪怕是恶魔，也会原谅你们的。”
他说话的时候虽然是在笑，但声音却透露着一股子阴冷。
“这个盛宴，就是为你们而准备的，所以你们不用客气，尽情的享用，尽情的忏悔吧！”
话音落下，阿彪等工作人员，包括这里的食客，全都“哗”地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正奇怪他们要做什么，就看到他们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两只手伸在空中，一边对外国佬行跪拜大礼，一边齐声说道：
“谢谢主人，谢谢主人，谢谢主人。”
“谢谢主人，谢谢主人，谢谢主人。”
“谢谢主人，谢谢主人，谢谢主人。”
……
不光是我看呆了，就连见多识广的上官玥，也是满脸惊讶。
上官玥扭过头，小声对我说——这些人，八成是被这妖孽控制了。
我点了点头，说肯定的，不然谁他妈会向一个洋鬼子磕头？
“很好，看来大家，都是有心忏悔的。”外国佬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着说道，“既然这样，我现在宣布——忏悔宴，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正在跪拜的众人，突然跟发了疯似的，咆哮一声，朝着旁边的人扑了过去。
他们张开嘴，如野兽似的，咬在了对方的身上。
就这么互相，撕咬着。
瞬间，血肉模糊！
但可怕的是，他们却仿佛根本不知道疼痛……
看到这一幕，我浑身汗毛直竖。
这，就是忏悔宴吗？
简直就是一副活地狱的情景！
上官玥放在桌上的手，不断地抖动着，看得出，她十分愤怒。
不过，她没有动，我也没有动。
很快，这些一开始还生龙活虎的人，因为互相残杀，全都变成了一堆缺胳膊少腿的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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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个，活下来……
“两位，光看多没意思，要不你们也一起加入吧？”
外国佬突然看向了我们这边，阴冷地笑了起来……
第253章 血族
显然，这家伙早就发现了我们。
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所以暂时没有对我们动手。
我“咻”地一下站起身，学电影里古惑仔一样，把桌子用力掀翻，说道：“你到底是谁？这次的浩劫，就是你搞得鬼吧？”
外国佬微微一笑，说：新来的朋友，别急，先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杰克，来自于隐国。
“隐国？”上官玥皱了皱眉，“你一个隐国人，为什么突然来到我们这？”
“突然？哦不不不，我可不是突然来访——严格来说，五十年前，我就已经到了贵国。”杰克笑吟吟地说道。
五十年前就来了？
我暗暗咋舌……卧槽，没想到这个老外，还是个华国通。
“我很喜欢华国的文化，这是一个传承了几千年，让人惊叹的国度。”杰克笑了笑，话锋一转，“可是，我不太喜欢这里的人。”
我冷笑，说我还不喜欢你这洋鬼子呢！你特么老实交代，这一次的灾难，究竟是不是你所为？
杰克耸了耸肩，说道：显而易见的事。
“这么说，你承认了？”我脸一沉，握紧了拳头。
“是的，做过的事，没什么不能承认的？”杰克笑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上官玥开口道。
“报复。”杰克说。
报复？
我和上官玥一头雾水。
杰克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怨恨。
他缓缓开口道：好吧，我今晚心情还不错，就破例——跟两位透露一点我的事吧。
杰克说，他来源于一个古老的家族。
已经活了，有八百多年了。
这个家族，被他们那里的人，称之为血族。
也就是影视剧里常提到的——吸血鬼。
杰克说，糯米之所以压制不住尸毒，只因为这本不是尸毒，而是来自于血族的诅咒。
要破除诅咒，除非他本人，否则一切办法都是无效的。
听到这我明白了一半，又有一半不明白。
杰克是血族，所以糯米对他的诅咒，自然是无效的，这没毛病。
但自古以来，吸血鬼，应该是怕阳光的吧？
为什么这些中了诅咒的人，能在阳光下，毫无阻碍的行走？
我提出疑问。
杰克笑了起来，说：你说得没错，我们血族最大的克星，就是阳光——到了我这种级别，哪怕是十字架，都休想伤害到我。
唯独，只有阳光，能摧毁血族的一切！”
顿了顿，杰克脸上露出一抹傲然之色，笑道：但是，这种致命的弱点，已经被我克服了——我杰克，是世上唯一不怕阳光的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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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被我用鲜血诅咒的人，同样也不会惧怕阳光。”
我问他，你是怎么做到的？
杰克并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反问：在你们华国，有一个生物，和我们血族极为相似，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僵尸？”我立刻脱口而出。
“不错。”杰克点了点头，微笑道：“让我获得这个能力的，就是僵尸。”
杰克说，僵尸和吸血鬼，有很多共同之处，也有很多不同之处。
共同之处，在于都吸血，都拥有不死之身，都害怕阳光。（低级僵尸）
不同之处，吸血鬼怕十字架，大蒜；僵尸怕糯米，黑狗血，符箓。
当然，糯米是专门用来克制尸毒的，吸血鬼本身也属于尸毒的一种，对于一些比较弱的吸血鬼，糯米虽然不能完全克制，但多少还是有些用。
杰克说在他没有来华国之前，他认为僵尸都是电影里那种，穿着清朝服装，一蹦一跳，没有智力，只知道咬人的怪物。
来了之后才发现，那只是最低级的白眼僵尸——后面还有红、黄、紫，以及僵尸王飞僵。
杰克感慨道：“我们血族中的始祖，实力大概跟你们的紫眼僵尸差不多——但我没想到，在紫眼之上，还有更强的飞僵！
那是连血族的始祖，都无法匹敌的存在，简直接近神祇！
刚来华国之时，我一度认为飞僵，也就是僵尸王，不过是传说罢了——直到，我亲眼目睹了那个男人的风采！”
那个男人？
我忙他，你遇到了谁？
一旁的上官玥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么。
“三十年前，阴阳界突逢一场大劫，身在此国的我，也陷入了战火之中，险些丧命……”
“那场浩劫的到来，直接导致了几百个宗门从世间消失……更有无数的术士，在战斗中横尸遍野。”
杰克脸上露出一抹恐惧，道：直到现在想起，那场战斗，实在太惨烈了……当时，我以为这就是阴阳界的末日，甚至已经做好了逃回隐国的准备。
“直到——他的到来。”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子，相貌平平，身材也不如我们西方人强壮。”
“他背生双翼，戴着一副面具，全身被紫火包裹，哦你知道吗？他的登场实在酷毙了，就像是天使和恶魔的结合！”
“是的，后面的结果不用说，他以一人之力，平息了这场战争，拯救了整个阴阳界，成为了我们的英雄！”
说到这，杰克的眼中，满是激动和崇拜之色，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我从来不信什么救世主，可是他做到了！”
“更让我无比兴奋的是，我从他的身上，居然感受到了一股和我接近的力量！”
“那是血液的力量！”
杰克紧握着拳头，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开口道：“唯一可惜的是，他是一个东方人，一个东方的僵尸。”
听到这，我基本上已经知道是谁了。
三十年前的阴阳界之灾，唯一的救世主，只有一个——收尸人。
“尽管他和我不是一个国家，甚至连种族都不同……但并不妨碍我崇拜他。”
“是的，我很崇拜他，非常非常崇拜他！”
“我从未想过，在东方这个国度，居然还有这样强大的存在！”
“想当年，我在很远的位置，亲眼见到了他犹如神一般的力量！”
杰克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可惜大战之后，他就消失了，有人说，他死了——但我坚信，他还活着！”
“他们太愚蠢了！这样强大的人，怎么可能会死呢？”
杰克说，从那之后，他开始寻找收尸人的踪迹。
可是，收尸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之后的三十年里，再也没有出现过。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是生，还是死……
“打住！”
上官玥冷冷地开口道：我不想听你吹嘘他的废话，说得再天花乱坠，不也是一只僵尸，一个怪物吗？
“你给我闭嘴！“
杰克瞳孔一缩，脸上涌出无尽的怒火，指着上官玥道，“你……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居然胆敢说我的偶像是怪物？”
“你知道吗？这些年来，凡是诋毁他，侮辱他的人，只要我杰克看到了，都会毫不留情地将其抹杀！”
上官玥冷笑道：是吗？那你来试试，看能不能抹杀我。
我一看这是要打起来的势头，连忙扯了扯上官玥的衣服，小声说：别急啊，我还想从他身上，多了解一些有用信息呢。
上官玥哼了一声，说哪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全是在他听给那收尸人吹牛。
我没理上官玥，挤出一张笑脸道：那个……杰克先生啊，听你说了半天，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怕阳光，以及为什么要发动这场灾祸？
杰克吐出一口浊气，脸上的怒火慢慢平息，说道：我的能力，是僵神给我的——严格来说，现在的我，并不算是一个纯粹的血族，而是有一半僵尸的血液在体内。
我顿时目瞪口呆。
听这杰克的意思，难道这僵神，真被他找到了？并且还传授了他不怕阳光的独门秘技？
靠，要真是这样，僵神可就罪过了，那是助纣为虐啊！
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杰克笑着说，他并没有见到僵神，而是找到了僵神战斗时，留下来的血液……
他当时突发奇想，用僵神的血液，和自己的血液融合。
然后，一个让他狂喜的成果出现……
他，不怕阳光了。
并且，力量比曾经变得更强！
这就是为什么——杰克说自己现在是半吸血鬼，半僵尸的原因。
我听得暗暗咋舌，心想这杰克了不得啊，简直他妈是爱迪生转世……居然能想到把僵尸的血，和自己血族的血融合，而且还真成功了？
牛逼，太牛逼……
杰克感慨道：用你们华国的话说，僵神大人对我而言，就如同再生父母——他让我变得更强大的同时，还解除了我族千年的诅咒。
这就是为什么，我尊敬他，崇拜他的原因——因为，他让我知道，原来沐浴在阳光之下，是那么惬意的一件事。”
我说：“既然僵神对你有再造之恩，你为什么还要对他的同胞下手呢？
难道你不知道，僵神拥有一半人类的身份，如果他知道你这样伤害他的同族，肯定会很生气的。”
“这不能怪我！”
杰克突然激动地吼道，“要怪，就怪这群愚蠢的家伙！”
我忙问他，这些人，怎么得罪你了？
杰克咬牙切齿道：我们血族，一百年，就会有一次进化……每一次进化，力量，都会大幅度提高，而这些可恨的家伙，却在我进化的时候做了不可原谅的事！
原来，两个月前，是杰克百年一次的进化阶段。
他当时路过这片城中村，觉得这里很僻静，荒无人烟，且阴气十足，在这里进化，再合适不过看了。
没想到，就因为这个想法，却出了大事……
血族在进化的过程中，身体会变得非常虚弱，并且肉身，会幻化成无数的蝙蝠，去吸收月亮之气，一直持续整整七天。
杰克活了800多年，一共进化了七次，每一次都很顺利。
唯独这一次，出了问题……
他打死也想不到，自己在进化时，幻化出的蝙蝠，居然被农家菜馆的阿彪给盯上了。
人啊，为了牟利，什么都做得出来。
那阿彪的农家菜馆，本来就喜欢做一些稀奇古怪的菜肴，忽然看到这一块多了很多蝙蝠，灵机一动，就打起了“爆烤吸血鬼”的主意。
后面不用说，那些蝙蝠，就等同于是杰克的血肉，被阿彪给抓了不少，拿去烹饪了，导致这次进化不但没成功，反而还元气大伤，实力倒退。
这可把杰克气坏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断我肉身，那就莫怪我无情！
于是，杰克的报复开始了……
第254章 黑夜之主
杰克进化失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阿彪咬了，然后控制他，让他把餐厅里的厨师、服务员，以及食客，全部“同化”。
后面不用说，陈伟也好，小钱也好，一个被杰克咬伤，一个被阿彪给同化，最终的结果，就是导致了现在的灾难。
这，就是杰克的报复。
听到这，我顿时感到有些不寒而栗，说：你难道，想毁灭这个世界，把所有的人，都变成你们血族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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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当然不会。”杰克耸了耸肩，露齿一笑，“毕竟这是僵神的故乡，我可不会做赶尽杀绝的事——但是，我的那些孩子们已经玩起来了，恐怕毁掉一个金花市，是不可避免了。”
毁掉金花市？
孩子们？
我心头一震惊骇，这杰克，难道还有不少同伙？
“你就是新黑夜军团的首领吧？”
一直沉默寡言的上官玥，忽然冷不丁开口道。
我吓了一跳，诧异地看向她。
杰克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聪明的女士，你猜的没错——我，就是新黑夜军团的首领——杰克·卡洛斯。
我问上官玥，你怎么知道的？
上官玥淡淡道：很简单，新黑夜军团，是模仿老黑夜军团创造的——而这个特殊的团伙，除了最近在收集尸魂玉外，之前数年时间，一直都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做各种无意义的事。
“无意义的事？”杰克有些恼怒，咬牙道：“难道你觉得寻找僵神，是一件无意义的事？”
上官玥没理他，继续说道：能花大量时间，去找一个早已消失，或者死掉的人，除了他的狂热脑残粉，我实在想不到其他。
“另外，你的新黑夜军团可不怎么样。”
顿了顿，上官玥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要知道，曾经的老黑夜军团，每一个成员，都拥有紫眼的实力，团长曾狂更是到达了尸王水准——到了新黑夜军团，除了你之外，其他的人不过是区区黄眼——哦对了，最近好像还加了一个红眼吧？”
杰克的脸沉了下来。
我心里一咯噔，这上官玥的消息还真灵通，居然知道新黑夜军团多了一个成员。
毫无疑问——她说的那个新加入的红眼，自然是程小燕。
“女人，你是在小看我们新黑夜军团吗？”杰克的声音愈发阴沉。
“不敢不敢，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上官玥淡淡道。
杰克深吸一口气，眼眸露出凶光，指着上官玥道：今天，你必须忏悔。
“忏悔？”上官玥眉头一挑。
“没错，你侮辱了僵神和我们新黑夜军团，这是重罪！我有权判你死刑！”
上官玥撇了撇嘴，不屑道：你以为你是谁？法官吗？
话音落下，玉指一弹。
嗖——
顿时，一道符箓从她手中飞出，啪地一下，贴在了杰克的额头上。
我差点忍不住鼓掌，可以，这波偷袭给满分……
“你觉得，这种东西会对我们血族有用吗？”
杰克把额头上的符箓撕下来，脸色阴沉道。
他觉得，上官玥的做法，是在二次羞辱他。
他很愤怒，这一刻，他已经彻底起了杀心。
“别激动，我只是试试，到底有没有用，现在确认了。”
上官玥轻描淡写地说道，但我分明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焦虑。
是啊，怎么可能不焦虑呢。
常规对付僵尸的办法，对血族，根本没用。
这意味着，只能硬碰硬了。
以上官玥现在倒退的修为，硬碰硬的胜算，太低了……
杰克看了我一眼，说：这位朋友，看在你是僵尸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一命——立刻离开吧。
我摇了摇头，说：不行，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化解血族诅咒的解药！除非你给我，否则我绝不会走。
“解药么？”杰克冷笑一声，“解药就是我自己，打败我，你们自然能得到解药。”
说完这话，杰克身上的气息，骤然变得阴冷无比。
周围狂风大作，鬼哭狼嚎！
一紫一红，两股力量，随着杰克的长啸，不断地在他身上凝聚着。
红色，代表血族，紫色，代表紫眼。
这融合了两种力量的杰克，到底会强到什么程度？
这时候，杰克的眼睛变了，变成了一种深绿色。
他张开嘴，两颗尖锐的獠牙，蠢蠢欲动。
下一秒，杰克扑了过来。
他的速度很快，就像是一架小型导弹，化作一团黑影，转瞬间，就来到了我们面前。
都这个时候，唯有一战！
我立刻变成了僵尸形态，迎接上去。
“呵呵，区区红眼僵尸，也想对付我？”杰克一脸不屑。
被人小看的滋味很不爽，我把僵尸之力，发挥到了极限，怒吼一声，人就如强弩般的射去，右手微微探出，带着一股猛烈地劲风，轰向了杰克。
杰克背后的一对蝙蝠翅膀，呼啦一下，挡住了我的拳头，再次张开时，一股黑色的气流，席卷而来。
我眼睛一疼，本能地想伸手去揉，小腹顿时遭到重击，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打不过杰克是意料之内的事，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给上官玥做好掩护，让她能有效的进攻。
我忍着疼痛，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再次冲向了杰克。
“哼，不知死活！”
杰克张开双臂，一股黑暗的能量，就像狂风暴雨一样，铺天盖地下来！
我全身汗毛直竖，本能地感受到了一股恐惧感。
奶奶的，好强！
此人给我的压迫力，不亚于老祖宗，甚至更胜一筹！
就在此时，上官玥终于出手了。
只听哐当一声，一道金光，从空中激射而下，截下了杰克的绿色光芒，缠斗了起来。
仔细一看，这空中之物，正是上官玥上次用来对付那“虚紫眼”的伏魔圈。
伏魔圈在空中稳稳作响，与杰克的力量碰撞在一起，不但没有减弱，其光芒反而愈发旺盛！
杰克脸色变了变，他虽然不惧符箓，但对这伏魔圈，却似乎有些忌惮，身体化作一片蝙蝠，消失在了原地。
“跑得了吗？”上官玥冷哼一声，双手在空中不断连点。
那伏魔圈，竟仿佛有了追踪能力似的，跟着那一群蝙蝠，不断地追击，敲打。
然而就在这时候，异变突起！
那本来狼狈逃窜的蝙蝠群，竟像是有了赴死之心，一个急转身，不退反进，扑向了伏魔圈。
伏魔圈虽然强大，但面对这么多蝙蝠的围攻，光芒也逐渐黯淡下来。
蝙蝠的死伤，更是不计其数，但依旧如飞蛾扑火一般，不断地包围过去。
很快，伏魔圈就被蝙蝠给压在了地上，无论上官玥怎么控制，都动弹不得。
“呵呵，你会为你的鲁莽，付出代价的！”
一个阴蹭蹭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我惊声道：小心！
上官玥的反应显然比我的声音更快，她立刻转过了身，手里又多了一个四张灰色的小旗子。
在杰克扑过来的瞬间，她一个后仰，手里四个旗子，快速抛出，分别插在了四个方位，形成一个椭圆圈。
说来神奇，杰克冲进这个圈子后，竟露出茫然之色。
“女人，你又在使什么妖法？滚出来，和我正大光明一战！”
杰克气急败坏地挥舞着拳脚，大吼大叫道。
我看的一愣一愣的。
论实力，现在的上官玥，自然远不是融合了僵尸之血的杰克对手，但咱们老祖宗的奇门遁甲之术就是厉害啊。
任凭这杰克多凶猛，还不是被玩得团团转？
“这是四象伏羲阵，陷入此阵，你就只能扔我宰割。”上官玥淡淡地说道。
“Youaresuchabitch!”
杰克气急败坏，破口大骂。
上官玥仿佛没听到一般，双手飞快掐诀，嘴里念念有词，接着指间猛地一指，顿时，十几道半月形的青色风刃，争先恐后的从四张旗尖上窜出，齐刷刷地切割在了杰克的身上……
面对这些犀利的风刃，杰克只能暂时停止漫骂，运行起身上的能量，开始抵抗。
一开始，杰克还能坚持住，可到了后面，随着风刃越来越多，他身上，顿时就多了很多大大小小的伤口。
我观察了一下，血族的肉身，看来远远比不上僵尸——这种程度的攻击，若是换做紫眼僵尸，根本连防都破不了啊。
“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上官玥的声音带着不可抗拒的冷漠。
杰克咬牙道：闭嘴你这个婊子，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会抽干你的血！”
上官玥俏脸一沉，似动了真怒。
她拿出一张金色的符箓，冷冷道：这是你逼我的！
看到这张符，我脸色顿时变了，说：这不是玄雷符吗？玥玥，你可别乱来，要是把他杀了，解药可就没下落了！
不等上官玥开口，阵内的杰克就不屑冷笑道：什么玄雷符，我可是僵神的传人，会害怕你们华国区区一张符箓吗？少在这危言耸听了！
得，我好心救他，这狗东西还说起成语了……
“玄天神灵，无上乾坤，奉我法令，神符引雷……”
上官玥一边念着咒语，拈着符箓的双手，一边在不断的变幻。
只听“轰隆”一声！
漆黑的夜空，顿时划过一道闪电！
紧接着，那张被上官玥甩到空中的符箓，炸裂开来，变成一道强烈的电光，如银蛇一般，气势汹汹地劈向了杰克……
这威力，太渗人了！
哪怕我不是被攻击者，也感到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有些担心万一杰克被劈死了，血族的诅咒怎么办？
然而，下一幕，惊惧的事发生了……
就当雷电即将劈在阵法上瞬间，杰克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下一秒，他的身形在原地左右一晃，一阵模糊后，竟冲出了阵法外。
而那玄雷，自然是劈了个空。
“你……你竟然？”上官玥瞪大了美目。
“呵呵，如果我告诉你，刚才我只是在逗你玩呢？”
杰克阴蹭蹭地笑道，身形再度一闪，瞬间来到了上官玥面前。
哗啦啦——
无数的蝙蝠，頃涌而出，就像一场黑色的海浪一般，将我们，尽数包围……
“啊——”
骤然间，我听到上官玥发出一声尖叫，心顿时提了起来，不停地挥舞着拳头，试图把这些蝙蝠赶走。
这黑色蝠群，来得快去的也快，就像海水退潮一般，很快消失。
我正疑惑怎么回事，猛然瞪大了眼睛——只见不远处，杰克再次现身。
他一只手，掐着一个女子的脖子。
那女子神色痛苦，身体轻轻地颤抖着，不停地挣扎，
正是上官玥！
第255章 红眼小辣鸡
看到这一幕，我眼眶顿时就像充了血似的，什么都没想，直接冲了过去。
杰克冷笑一声，一拳打在了上官玥的小腹上。
上官玥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嘴里吐出鲜血，身子一软，意识顿时变得模糊起来。
杰克把上官玥扔在地上，转身面对我。
“身为僵神的种族，却如此弱小，你难道就不感到羞耻吗？”
他冷冷地说道。
“羞耻你吗！”
我怒声骂道，一拳就往杰克脸上招呼。
杰克呵呵一笑，抬起手，握住了我的拳头。
接着，他用力一扭。
咔嚓！
我的手腕，顿时断裂开来，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几乎差点让我晕过去。
“这个女人，非死不可——至于你嘛，本来也是死罪一条，但看在程的份上，只要你跪下来求我，我也许可以考虑饶你一命。”杰克阴冷地笑道。
程？
我愣了愣，立刻明白过来——他说的是程小燕。
“就你这个混杂了咱们华国血液的洋人，也想让我跟你求饶？门都没有！”我骂道。
杰克大怒，手上力道加剧，咔嚓脆响中，我疼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我是最纯正的血族始祖，即使我拥有了僵尸之血，我也依然是血族！”
杰克咬牙切齿地喝道，又是一脚，踢在了我的身上。
这一脚的力道可不小，就跟挖掘机碾压过来似的。
轰隆一声，地面碎裂开来，我整个人直接凹下去了半米多深。
“卑劣的下等僵尸，现在，我就让你的口不择言付出代价！去死吧！去死吧！”
杰克似乎依旧不解气，抬起脚，不断地往我身上狠狠地踩。
这王八蛋，真狠啊！
我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感觉心肝脾费都要被踩碎了，有一瞬间，差点没呼吸过来。
“住手！”
这时候，上官玥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俏脸苍白地喝道。
杰克停下来动作，转过身看向她，笑着说道：哦，宝贝，你还有力气战斗吗？还是说……你希望被我蹂躏至死？
上官玥从腰间，拿出一柄短剑，将手指割破，把鲜血，涂抹在了短剑上。
杰克不屑笑道：你又想施展什么魔法？没用的，那些东西，对于始祖而言，就跟儿戏一样。
“放心，我就算死，也一定要跟你同归于尽。”上官玥冷冷地说道。
杰克哈哈大笑：凭什么？就你现在这样子，凭什么说出这种大话？
“就凭我上官玥，是天玄门最强继承者！”
上官玥斩钉截铁地说道。
她整个人的气势，一下子变了。
充满了威严，肃穆，同时……也带着一丝决绝。
“接下来，我会让你见识一下，本门最强的禁术！”
上官玥沉声说道。
禁术？
听到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子，莫名不安起来。
“是吗？那我倒是想见识见识，所谓的禁术。”
杰克饶有兴致地抱着胸，笑吟吟地看着上官玥。
上官玥不再多言，而是深吸一口气，把那短剑的剑锋，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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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锋，带着寒光，仿佛能穿透一切。
看到这，我越发不安起来，艰难地说道：上官玥，你别做傻事啊！
上官玥看了我一眼，犀利的眼神中，难得泛起一丝温柔。
但很快，又变得坚决起来。
“禁术——枯木逢春！”
话音落下，上官玥手上的短剑，朝着小腹，缓缓插了过去……
“慢着！”
就在此时，一个雄浑的声音突然响起。
同时，伴随着一道破空声。
砰！
上官玥虎口一麻，短剑被什么东西给砸中，直接脱手而出。
“谁？”
“谁？”
上官玥和杰克同时脸色一变。
不远处，一个四十来岁，穿着黄色长袍，身材消瘦，尖嘴猴腮的男子，缓缓走来。
那男子脑袋很小，且扁平，脖子却是很长，耳壳又短又宽，一双绿豆眼睛，脸颊旁边有着一圈络腮胡，却不是黑色，而是棕黄色。
最诡异的是，他的屁股后面，居然长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我瞪大了眼睛，立刻认出了他！
这家伙不是别人，正是黄皮子家族——黄三郎！
“你是谁？”
杰克冷冷地说道。
“我叫黄三郎。”
黄三郎面无表情地说道。
“没听过，不想死的话，立刻滚开。”杰克不耐烦道。
黄三郎没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来到了我面前。
他看到我的惨样，脸色顿时勃然大变，又惊又怒。
“志……主人，属下来晚了。”
黄三郎颤声说道，把我从地上，搀扶起来。
我虚弱地对他笑了笑，说：不晚，一点也不晚，来的恰到好处。
“主人，是他这家伙，把你打伤的吗？”
黄三郎，指着杰克说道。
我点了点头。
黄三郎的脸上，顿时涌现出滔天的怒火。
“伤我主人——死！”
他全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威力！
毕竟是黄家的家主，实力无限接近紫眼！
不光是杰克吃了一惊，就连上官玥，也是一脸诧异。
他们恐怕打死也想不到——曾经和我还是死敌的黄三郎，已经成为了我的奴仆。
“我不明白。”杰克开口道，“你这样强大人，为什么会成为这只弱鸡僵尸的奴隶？”
“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黄三郎捏了捏拳头，“因为，你很快就是一个死人了。”
“呵呵，就凭你么？”杰克撇了撇嘴，语带不屑道。
我问黄三郎，你有几分把握打败杰克？
黄三郎说：如果是全盛时期的他，我必败无疑——但现在的他，似乎因为某种原因变得很虚弱，我拼死一战，应该有三层把握获胜。
拼死一站，才只有三层？
我嘶了一声，嘬了嘬牙花道：有办法，让我们三个都逃走吗？
别说哥们怂。
命只有一条，在这里和杰克赌命，不划算。
这家伙都活了近千年，差不多活腻了……我才二十年，就算只剩不到半年寿命，也不想在这里嗝屁。
逃，永远是安逸的办法。
虽然青钢影说——只有懦夫才会逃跑，但人生毕竟不是游戏，命只有一条，不存在你被宰了，还能在水泉里等重生。
黄三郎想了想，说：如果是我带着您一起逃，大概成功率有八层——如果还要带着这个女人，那恐怕连一层都不到。
我挠了挠脑袋，说那没办法，只能麻烦黄兄你，和这洋人一战了。
黄三郎重重地点了点头，说：我会全力以赴的。
这时候，上官玥走了过来。
黄三郎毕竟是妖，天生对术士有警惕，本能地退后了几步。
上官玥声音清冷道：别这么紧张，现在的我，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求都快没了——我过来，是想和你合作。
“合作？”黄三郎狐疑地看着上官玥，哼了一声，明显对她不信任。
我看他们两个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心中焦急，说道：黄兄，这妹子叫上官玥，是我媳妇，你放心跟她合作，她要敢背后捅你刀子，看我回去不抽她丫的屁股！
这话一说，两个截然不同的目光朝我看来。
黄三郎一脸愕然，显然没想到，上官玥居然是我的媳妇。
上官玥则是眸带杀气，如果眼神能杀死我，恐怕现在哥们已经被万箭穿心了。
“既然是主人您的妻子，那我自然一切听从夫人安排。”
黄三郎点了点头，之前的戒备之色，彻底消失。
事态紧急，上官玥只是瞪了我一眼，也懒得辩解。
“我还有一道玄雷符，如果击中那洋人，不说杀他，至少能让他受到重创。”
“不过，玄雷的施法会有些缓慢，在这个时间段，你必须帮我拖住对方——最好，能把他暂时控制住，这样玄雷落下，才会保证万无一失。”上官玥淡淡地说道。
黄三郎皱了皱眉，道：如果夫人的玄雷，不小心把我劈到了怎么办？
“那就只能怪你倒霉了。”上官玥面无表情道。
我嘴角一阵抽搐，心想这女人可真会添乱，连忙说：黄兄放心，我媳妇是跟你开玩笑的。
“没关系，我黄某的命，早就交给主人了，既然是主人的命令，我万死无遗。”
黄三郎一本正经地说道，转过身，朝着杰克走了过去。
我挠了挠脑袋，心想这黄三郎，还是信不过上官玥啊？
这时候，上官玥从身上掏出了最后一张玄雷符。
我看了眼身上逐渐恢复的伤口，正气凌然地说道：我也来帮你们，咱们齐心协力，一定可以打倒这洋人！
上官玥瞥了我一眼，幽幽说了句让我气得吐血的话：
“免了，红眼小辣鸡，就老老实实在旁边嗑瓜子看戏吧。”
第256章 挡雷
我很郁闷，上官玥这番话，也太伤哥们自尊了。
红眼怎么了？
红眼就是小辣鸡了吗？
再怎么样，也比那些只会一蹦一跳的白眼要好吧？
另一边，黄三郎和杰克，已经打了起来。
杰克一开始还对黄三郎不屑一顾，但交手了一番后，很快就收起了轻视之心。
他发现——这黄三郎，有点猛！
不是普通的妖王。
哪怕是和巅峰状态的自己比，恐怕也差不了太远。
再加上黄三郎的打法，十分拼命，完全是抱着自损一千，敌伤八百的方式去战斗。
一时间，杰克还真拿他没办法。
我在一旁围观，有几次想加入战团，最终都放弃了。
这种层次的战斗，我掺和进去，不但没效果，说不定还会连累黄三郎。
唉，上官玥说的对，我还真就是一红眼小辣鸡……
“吼！”
一声嘶吼响起，黄三郎的攻击，愈发凌厉。
他的身体化作一团虚影，爪子犹如狂风暴雨一般，将杰克笼罩在内。
无数的气劲，释放而出，刷刷作响！
杰克冷笑一声，并不慌张，左图右闪，一边招架黄三郎的进攻，一边时不时从身上飞出几只黑色的小蝙蝠。
这些小蝙蝠看似不起眼，实则十分难缠，但每到关键时刻，总能挡住黄三郎的致命一击——并且，还拥有再生能力。
随着杰克幻化的蝙蝠越来越多，黄三郎渐渐有些吃力。
嗖——
一声长啸。
杰克背后的双翼张开，身形在原地左右一晃，一阵模糊后，三四条一模一样的人影蓦然飞射而出，直接迎向了扑过来的黄三郎。
黄三郎微微一愣，尝试着攻击其中一个杰克，但打过去却发现是假的。
而右侧的杰克，怪笑一声，手掌凝聚出一股黑暗能量，轰在了黄三郎的身上。
闷哼声中，黄三郎倒退了几步，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你，不行。”
杰克讥讽地说道，身影再次扑向了黄三郎。
一时间，四周的空气，都变得阴冷许多，无数的黑色蝙蝠，围绕着杰克的身体，不断旋转，形成了一个小型龙卷风。
那龙卷风，直接把黄三郎卷了进去。
里面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情，但龙卷风外，却不断有鲜血，往外溅出……
不用想，这必定是黄三郎的血！
我有些急了，对上官玥说，要不咱们过去帮他一把？
上官玥摇了摇头，道：帮不了，这龙卷风内的力量，不是你我能抵挡的——只要靠近，瞬间就能把我们刮成碎片。
这么可怕？
我脸色顿时变了。
好在，数秒后，龙卷风终于停止。
两道身影，一左一右，飞射而出。
正是杰克和黄三郎。
杰克的西服，变得破破烂烂，脸上除了多了一些抓痕，再无大碍。
反观黄三郎的伤势就重多了，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肉，肩膀裂开了半个拳头大的伤口，鲜血往外流出。
啪嗒！
黄三郎半跪在地，用手撑着地面，嘴里呼呼喘着粗气，看起来已是强弩之末。
“糟糕，他不行了！”我说。
上官玥皱了皱眉，却没有任何动作。
“你这个畜生，居然敢刮伤我英俊的脸——该死！该死！”
杰克怨恨地看着黄三郎，脚一点地，瞬间来到了黄三郎面前。
他的右臂，被一团黑气包裹，就像气球一样，不断扩充，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变大数倍有余。
“死！”
杰克冷喝一声。
那举在空中的擎天巨掌，蓦然用力，硬生生地，拍在了黄三郎的脑袋上，
轰！
一声闷响，黄三郎的脑袋，直接被杰克给拧断了，
看到这一幕我脸色剧变。
操！
黄三郎被杀了？
我心里顿时涌起了一团怒火，再也顾不了那么多，就要冲过去，却被一旁上官玥拦住。
“放开我！”
“急什么，他又没死。”
我一愣，这才发现杰克的手掌上，黄三郎的脑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撮毛。
一撮棕黄色的毛。
轰隆！
就在此时，杰克所站的地面，突然毫无征兆地炸裂开来，一个人影，破土而出。
不是黄三郎还能是谁？
杰克还处于黄三郎诈死的惊愕之中，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他还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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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黄三郎身上衣服，噼里啪啦，爆裂开来！
他彻底兽化了！
从人类形态，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黄鼠狼！
那黄鼠狼咆哮着，伸出利爪，狠狠地扣在了杰克两边肩膀上，杰克脸色一变，刚要有所行动，脖子顿时一沉，竟是被黄三郎给咬住了脖子。
一时之间，杰克居然挣脱不开。
而控制住杰克的黄三郎，用焦急地眼神，看向我们这边。
“玄天神灵，无上乾坤，奉我法令，神符引雷！”
上官玥早有准备，双手不断变化，嘴里快速念动着咒语，金色的玄雷符，“哗”的一下，被她抛到了空中。
霎时间，漆黑的夜空中，变得亮如白昼。
不远处，被黄三郎控制住的杰克，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微一变。
他虽然足够强大，但毕竟是邪物。
而玄雷，天生就是克制邪物的。
虽然玄不足以杀死他，甚至都很难对他造成重伤。
但如果自己真的中招了，以现在的状态，之后面对黄三郎、我、以及上官玥，胜算就会变得很渺茫。
杰克是一个精于算计的血族，能活近千年，不是没有道理。
在玄雷即将劈下来的瞬间，他的身体，忽然就像液体一样，开始溶解，分离！
黄三郎只感到牙齿一松，咬到的不再是杰克的脖子，而是一只蝙蝠。
不，不是一只，而是成百上千只……
关键时刻，杰克幻化成了一群蝙蝠，哗啦啦飞到空中，没有任何停留，直接逃之夭夭。
“糟糕！！”
这时候，上官玥忽然脸色苍白，语气急切地叫道。
原来，她的玄雷符，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原定目标杰克逃走后，黄三郎因为体力枯竭，啪嗒一声，倒在了地上，半天都起不来。
我一看坏了，以黄三郎现在的状态，这玄雷要是劈在他身上，怕是必死无疑。
当即以最快的速度，狂奔而去。
“田志勇，你，你别过去……”
上官玥焦急道。
她满头大汗，极力地想控制，这已经施展出去的玄雷符。
但，显然没有成功……
天空，传来一声闷响。
这是玄雷要降落的征兆……
我三步并做两步冲到把黄三郎面前，把他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他浑身都是鲜血，虚弱不堪，看到我过来，脸色大变，急声道：主人你快走，不要管我了，这玄雷符一发，以你红眼僵尸的肉身，根本抵挡不住，会粉身碎骨的！
“少他妈废话，你救了我，我却不管你，那还算是人吗？”
我骂骂咧咧道。
话音刚落，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顿时笼罩而来。
天空中，一道有碗口般粗大的雷电，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般，猛地落下！
我脸色顿时苍白无比，但还是一咬牙，挡在了黄三郎面前，心里叹息：吾命休矣……
噼啪噼啪——
半空中的闪电炸裂开来，形成了一道雷神之锤，狠狠地敲在了我的胸口……
我瞪大了眼睛，嘶声吼叫，全身抽搐不已。
这一刹那，心脏仿佛裂开了，生不如死恐怕就是这样……
第257章 程小燕的条件
僵尸的躯体和普通人类大为不同，要坚固、皮糙肉厚的多——并且到达红眼后，能获得强大的自愈能力。
虽然我一直没有试过，但我相信，普通手枪的子弹，恐怕都很难伤到我。
而此时此刻，被上官玥的天雷符劈到，我却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这种感觉，胜过一切伤害，那是种深刻痛入骨髓的痛楚，传遍了大大小小的神经。
体内的细胞，骨头，血液，大肠，小肠，心肝脾肺肾，都在被某种东西搅拌一般……
如果B乎有人提问，被玄雷符劈中是一种什么体验？我会说六个字：屎都快出来了！
这玄雷来得快，去的也快，但那种极端的痛苦，却还残留着肉身中……
我咬着牙，嘶吼声逐渐减弱，嘴角流出了白色的泡沫，眼皮子不停地翻滚，全身肌肉绷紧，青筋就像一条条长龙暴露在皮肤上。
终于，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刚醒来的时候，眼前的世界还有些模糊，好不容易适应了，我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松软的床上。
旁边的墙壁，是熟悉的蝙蝠侠海报。
一台破旧电视机，放在不远处，既熟悉又陌生。
“这是？”
我艰难地爬起。
这里，居然是D栋的休息室。
我曾经，睡过N个晚上的床上……
门哐当一声开了，一胖一瘦两个女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醒了？”
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望着我，神色一喜，有些激动道。
我茫然地看着她，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说：你……你是上官玥？
“不是吧，别告诉我你被雷劈傻了？”上官玥吓了一跳。
一旁的曹凤娇嘿嘿一笑，说田志勇这小子，命比蟑螂硬——当初几个守夜人，死的死、残得残，唯独他还活得好好的——要说被劈傻了，我打死也不信。
上官玥来到我面前，伸出三根手指，问我这是几？
我说：三啊。
她又变幻了一下，继续问我。
我无语，说：别闹了，我好得很，就是昏迷了有点久，脑袋还没清醒。
“你也知道自己昏迷了很久啊？”上官玥说。
我问她，我昏迷了多久？
“足足七天。”上官玥说。
啥？
七天？
我大吃一惊，说我真昏迷了这么久？
上官玥用一种幽怨地眼神看着我，说：能醒来就算不错了……你这家伙，真不知道该说你勇敢还是笨，居然敢用僵尸之体，去档玄雷？
你知不知道，玄雷天生克僵尸，你一个红眼，是梁静茹给你的勇气，去挡那玄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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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玥越说越生气。
我心里却乐了。
“玥玥，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去去去，谁关心你，主要是你还欠我钱，要是这么死了，就太便宜你了。”上官玥脸一红，没好气道。
我说你就嘴硬吧，我要死了，你可就得守活寡了——毕竟你这么凶，除了我还有谁敢娶你？
上官玥大怒，抬起手就要揍我。
我连忙躲开，说：别，别乱来，我可是病号！
上官玥哼了一声，说等你病好了，看我不收拾你。
一旁的曹凤娇，忍不住捂嘴憋笑。
上官玥冷声道，说你笑什么？
曹凤娇忙道：没，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吧，其实田志勇和上官玥小姐您还是挺配的……自从你们在一起后，我发现上官小姐的性格，似乎比以前开朗了许多呢。
“我以前不开朗吗？”上官玥不高兴道。
“也开朗，也开朗……”曹凤娇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上官玥说：对了，黄三郎在门口，已经守了你七天七夜了。
我一愣，说为什么不让他进来？
“他自己不进来吗，说心中有愧。”上官玥说。
我哭笑不得。
这黄三郎，也太耿直了点。
我试着动了动身子，发现伤口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这就是僵尸之躯的好处，无论受再重的伤，只要不死，就能很快痊愈。
走到门外，黄三郎果然站在那。
他一看到我，脸色顿时变了，啪嗒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无语道：黄兄你这是干啥，快起来。
“我……我对不起主人。”黄三郎颤声说道。
他的脸上，满是惭愧之色，就好像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一般。
我说，你怎么对不起我了？
黄三郎叹了口气，说如果不是他实力不济，没有留下杰克——那道玄雷，劈中的人就是杰克了。
而我，也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如果主人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黄某，万死不足以谢罪。”黄三郎说。
我挠了挠脑袋，说：黄兄，你别一天到晚死啊死的，多不吉利啊——救你，是我心甘情愿，而且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
谁能想到，杰克那洋鬼子会选择逃跑呢？
再说了，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和玥玥恐怕都已经被干掉了……说白了，这条命，就算是我还你的。”
黄三郎摇了摇头，说：为主人赴汤蹈火，本就是我的责任，主人不欠我。
“什么责任不责任的？黄兄我告诉你，你要把我当朋友，以后就别说这种话。”我故作愤怒道。
“朋……朋友？”黄三郎一脸愕然地看着我。
“难道不是吗？”我咧嘴一笑，说，“以后别整天什么主人仆人的，老子没那个兴趣，真要仆人，也肯定得是水灵的大妹子，你一个老男人，白送我都不要！”
黄三郎身子一颤，眼泪，啪嗒啪嗒地流了下来。
他哽咽道：我，我黄三郎，何德何能，能成为你的朋友？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黄兄，在我心里，朋友比什么狗屁仆人要珍贵的多——如果我当真把你当做救命的工具，那场雷劈下来，你看我会不会救你。
再说了，你黄三郎信守承诺，千里迢迢赶过来救我——即便知道，不是那洋鬼子的对手，你也没有逃走。
这叫什么？这叫义气。
自古以来，仆人对主人的忠诚，都是表面的，一旦大难临头，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雪中送炭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
所以啊，我愿意认你这个朋友，也不后悔帮你挡那一道玄雷。”
一番话说完，黄三郎哭成了雷人。
我有些好笑，这家伙年纪怕跟我祖宗差不多了，此刻却哭得跟个小孩似的。
记得刚接触黄三郎的时候，这家伙凶神恶煞，还给我下了死咒，我每天做梦都恨不得扒它一层皮。
这件事过后，我对他才有了新的认识。
妖也好，人也好，其实都一样……所谓善与恶，不过是在不同立场上的表现罢了。
黄三郎擦干眼泪，豪气道：志勇，我黄三郎，愿意交你这朋友——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谁敢动你，就是跟我黄三郎过不去。
我心里乐呵呵的。
不禁想起了疯子，和黄皮子妖王黄清扬的事迹。
当时他们结交的时候，是不是也如同现在这般呢……
闲聊了一阵，黄三郎忽然感慨，说我的命——真硬！
这种专克阴物的玄雷，即便是紫眼僵尸都会受伤，更何况我区区一个红眼——竟能挺过去。
黄三郎说当时他都吓傻了，以为我肯定会被劈得灰都不剩。
我苦笑道：可不是嘛，这玄雷太他妈恐怖了，我都以为自己必定死翘翘。
“这或许……就是吉人自有天相吧。”黄三郎喃喃道。
吉人？
我这种人，也算吉人吗？
*
昏迷的这七天，我从曹凤娇和上官玥那里了解到——金花市的浩劫，最近变得更严重了。
血族的诅咒，从D栋不断蔓延出去，整个城，已经到了最高戒严的地步。
各大宗门的修士，纷纷出山，来到了金花市——看样子，是准备齐心协力，扫荡“妖害”。
另外，自从糯米可以克尸毒的消息传出去后，方圆百里的米店，糯米都被抢购一空。
糯米卖完了，有些人就开始抢米。
直接导致，连吃饭的米都买不到了。
后来，不知道是哪个混账神棍，在探灵网上造谣，说这一切，都是黑山老妖在作祟，对付黑山老妖的糯米已经没了，但还有其他克制的办法。
这方法，就是黑狗血和他家的护身符。
这样的结果，导致金花市又出现了一场杀狗风波。
很多人专门去市场买黑狗，买不到了，就去偷，或者从网上，专门购买活体黑狗。
这都不算什么。
最恶心的是——还有人把自家养的黑狗，活生生杀了取血，还发布在网络上炫耀。
这些消息，铺天盖地的传来，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看来，血族的诅咒一天不解除，这场浩劫，恐怕就要无限延伸下去。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意外的电话，突然打来。
而来电者，是程小燕。
重新听到她的声音，我心中除了略微的惊诧外，几乎感觉不到太多情绪了。
不知不觉间，我和她已经越走越远，形同陌路。
关于她的一切，似乎也逐渐变得不再重要。
当时那一战之后，我心里很清楚，从此和她不是路人，就是敌人。
没想到，她却突然给我打来电话……
我语气木然地问她，有什么事？
程小燕自嘲一笑，说：志勇，你变得越来越无情了。
见我不吭声，她继续说道：想不想要解药？
解药？
我心头一跳，忙问：什……什么解药？
“何必明知故问。”程小燕笑吟吟道，“解药，我偷偷从首领那偷了过来，你如果想要，我可以给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冷静下来，说道。
“你只能相信我，因为现在的情况已经够糟糕了，我就算给你毒药，那又有什么意义？”程小燕道。
我心想这倒也是，便问：那你有什么条件吗？
“当然有。”程小燕冷笑起来，“帮我杀一个人。”
“谁？”
“上官玥。”
第258章 别无选择
杀上官玥？
我瞪大了眼睛，说：你疯了？
“我没疯，我就是要杀她，不行吗？”程小燕说。
我问她，你为什么要杀上官玥？
一开始我还以为，程小燕会让我去杀疯子——因为孙辉，就是被疯子杀掉的。
但没想到，她的目标居然是上官玥？
“因为你是我的。”
程小燕慢慢朝我走进。
她走进，我就后退。
一直，被她逼到了墙角。
程小燕抚摸着我的脸，说：志勇，你愿意相信，我还是爱你的吗？
我心想这不废话吗，肯定不信啊。
“孙辉，只是你的替代品——他死了，我很难过，但最难过的，还是你被人抢走了。”
程小燕说着说着，有些咬牙切齿，“那个女人，居然从我手中把你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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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知道程小燕从哪得来的这些消息。
和上官玥，确实有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说是暧昧，似乎胜过暧昧，毕竟我都和她……
但硬要说感情，我却总感觉好像差了点什么。
“你别闹了，我不会帮你杀任何人的。”我摇头道。
程小燕很生气，说你是喜欢说上了她对吗？
我说我喜欢谁，和你有关吗？咱们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呵呵，就因为我被老祖宗咬了，就因为我变成了僵尸，所以你开始讨厌我了？”程小燕惨笑。
我说不对，咱们越走越远，和僵尸的身份无关……而是你的思想，你的改变。
从你把当成食物的那一天来看，咱们就注定对立，因为——我也是人类！”
“不，你是僵尸！你是僵尸！”程小燕激动地叫道。
“但我的心，还有灵魂，都属于人类。”我斩钉截铁地说道，“别说杀上官玥了，就算你让我去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生命，我都不会答应你！”
程小燕咬着牙，愤恨地看着我。
说完这些话，我心里舒服了很多——想着，接下来应该就有一场战斗了吧。
出乎意料，程小燕并没有攻击我的打算，而是叹了口气，幽幽道：如果……我愿意改邪归正呢？
听到这话，我心头一跳，说：你是说真的？
“其实，我何尝不想做一个正常人呢？”程小燕苦涩道，“只是，从我吸人血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新黑夜军团，帮我脱离了老祖宗的控制，我很感谢他们——所以我才会替他们做这些事。”
“现在，我厌倦了，我真的厌倦了……”
“志勇，带我走吧，咱们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我再也不吸人血了——咱们简简单单、平平凡凡地过一辈子。”
程小燕握着我的手，深情地说道。
这一刻，我承认我差点沉沦了。
去一个没人的地方，过一辈子的……
想想，似乎真的挺不错……
但我早就不是当初的田志勇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的程小燕，并不能完全信任。
而且，我脑海中的身影，早就被另一个女人占据了。
看着程小燕充满期待的眼神，我知道这个时候说任何激怒她的话，都是不明智的，便道：“你先把解药给我，咱们再谈这些。”
程小燕的神色冷了下来，说：呵呵，说白了，你还是不信我。
好，我给你，我把解药给你——甚至，你如果想要我，我也可以给你。
但你记住，这是你欠我的，你要用一辈子，去偿还。”
程小燕幽怨地说道，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小瓶子。
这是一个透明的容器，里面装着半瓶血液。
我问她，这血液就是解药？
“当然，这是杰克老大的鲜血，提取出来后，就是解除血族诅咒的血清！”程小燕说。
我伸手去拿这瓶子，哪知程小燕握得很紧，我抽了几下，都没抽出来，问她什么意思。
程小燕说：田志勇你不要忘了，拿了解药，你就欠我一个人情！
“行行行，我欠你，我欠你行了吧，求你快给我吧？”我无奈道，“不过话说在前面，你如果让我做杀人放火的坏事，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放心，我还不至于这么没品。”程小燕甜甜一笑。
这笑容，让我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校园时期，那个天真无邪，大大咧咧的女同桌。
算了，都过去了。
我心里叹了口气，把瓶子，装进了口袋。
*
刚回到D栋，上官玥就问我去哪了，你朋友陈伟已经彻底尸化，问我要不要大义灭亲。
我心一沉，让上官玥先带我过去看看。
重新来到黑房子，里面几乎所有的房间，都关满了人，四周，到处都听到传来各种声音——有哭泣、有怪笑、有怒吼、有咒骂。
曹凤娇站在门口，一脸忧心忡忡，见我过来，她严肃道：田志勇，那个陈伟，已经彻底尸化了，今天你要不灭了他，我就会动手。
“带路。”我冷冷道。
来到最里面的房间，隔着门，都能闻到一股焦糊味——不用说，一定是曹凤娇刚刚焚烧过。
进去后，我看到里面的人，全都被绑着，一个个就像妖怪一样，大吼大叫。
人群中我看到了陈伟，他流着口水，双目无神，稍微朝他走进，他喉咙里就发出一阵嘶吼，要不是绳子绑着他，恐怕他已经扑过来了。
我握紧了拳头。
为数不多的好友里，陈伟绝对是我最铁的兄弟。
现在看到他这样，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了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曹凤娇在一旁说：看到了吗？他现在已经彻底没救了了，你若不动手，那就由我来……免得到时候徒增麻烦。
我没吭声，考虑着，到底要不要给陈伟吃下解药。
可万一这解药是假的，有毒怎么办？
我想到了程小燕之前的话——现在的处境，已经够糟糕了，你还有得选择吗？
是啊，陈伟已经成这样了，哪怕是毒药又如何？再不做点什么，上官玥和曹凤娇就把他毁了。
横竖一个死，拼了！
想到这，我一咬牙，大声喝道：不准动他——我有解药！
第259章 变故
我把那装有杰克血液的小瓶子，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上官玥好奇地问我这是什么？
我说——这是杰克的血液，将里面的血清提出来，或许就是终结血族诅咒的良药。
听到这话，上官玥和曹凤娇都很震惊。
“你从哪弄来的？”曹凤娇问。
我摸了摸鼻子，神色有些不自然道：一个朋友给我的——她从杰克那，偷来的。
“偷来的？”上官玥忽然冷不丁道，“这么说，这个人一定是新黑夜军团的人了？”
“是。”我点了点头。
“是你的老相好程小燕吧？”上官玥哼了一声。
我苦笑，算是默认了。
“她为什么要给你解药？难道，仅仅是对你旧情复燃？”上官玥语气愈发冰冷，“而且，我们凭什么要信任她？如果这是毒药怎么办？”
我无奈道：你的顾虑我想过——所以，才打算把这个，给已经几乎没救的人用。
“你还没回答我，那程小燕，为什么要给你解药？”上官玥冷声道。
“这……”我正考虑该怎么跟她说。
“不用说了，我不想听！”上官玥捂着耳朵，气呼呼地离开了这里。
“……”
我叹了口气，这女人，八成是吃醋了。
不过现在危难当头，也没时间哄她了。
我让曹凤娇，把这个交给医院，立刻分解出血清来。
曹凤娇问我确定考虑好了？
如果出了事，你的朋友可就没了。
我扭过头，看了眼被绳子绑着，依旧疯狂怒吼的陈伟，说道：考虑好了——反正阿伟已经成了这样，再怎么样，也不会出现更坏的情况。
曹凤娇点了点头，接过瓶子，去找专门人士提取血清了。
*
下午的时候，血清就被提取出来，由我亲手给陈伟服用。
陈伟狂化后，十分不配合，身体动来动去，我没办法，只好先把他打晕，这才将血清的注射剂，打入他体内。
这个时间，我一直在等待陈伟醒来。
心里，充满了忐忑。
上官玥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也陪我一起等。
这段时间，我、曹凤娇、上官玥、彼此没人说话。
所有人都在暗暗祈祷着，希望能有效果。
这样，诅咒就能彻底消失了。
不知不觉，三个小时过去了……
昏迷中的陈伟，慢慢转醒。
他睁开眼睛，茫然看了我们，过来了许久，嘴里吐出一句让我欣喜若狂的话来：
“志勇，这里是哪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问候，我激动得浑身颤抖，眼泪几乎都要流出来了。
“阿伟，你……你没事了？”
“我怎么了？”
一旁的曹凤娇和上官玥，也是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解药，居然真的有用。
陈伟这才发现自己被绑着，吓了一跳，问我什么情况？为什么他会被绑着？这里是哪？
我笑着说：这件事说来话长，咱们找个地方，喝点东西，慢慢说。
给陈伟松绑后，我又交流了一会儿，确认他已经彻底恢复正常后，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程小燕真的没有骗我……
*
我们几个，去附近饭店炒了几个菜，上了几瓶酒。
“志勇，我要急死了，你倒是快告诉我……为什么我会莫名其妙地跑到那个地方，还被你们绑着？”陈伟急不可耐地说道。
我嘿嘿一笑，说：阿伟，你还记得情人节那天，你和徐珊珊去农家菜馆吃饭吗？
陈伟愣了愣，说：记得啊，哎哟——你这么一说，我的记忆，好像就是在农家菜馆中断的？对了，珊珊呢？你有没有看到她？
我让他别急，然后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地，告诉了他。
陈伟听后脸色都白了，嘴巴张得大大的的，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过了许久，陈伟才咽了咽口水，心有余悸道：天啊，真是太可怕了，简直就跟做梦一样……没想到那外国佬居然是个吸血鬼，还弄了个什么血族的诅咒，吧金花市搅得翻天覆地……要不是你，我恐怕，恐怕已经……
说着说着，陈伟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我笑着打了他一拳，说：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咱俩差点在河里淹死，都没见过你哭过。
“啊？是……是吗？”陈伟抹着眼泪，惊讶道。
我说你不记得了？
陈伟摇了摇头，说他醒来后，以前好多事，似乎都忘记了。
我喝了口酒，说：这次真是多亏了程小燕——只要有杰克的血清，金花市的浩劫，很快就会中终结。
陈伟点了点头，笑容有些不自然：是啊，多亏了小燕，她真是个……好女孩呢。
这顿饭，上官玥从头到尾就没说过话。
我以为她是觉得程小燕抢了功劳，心里不高兴，问她，上官玥说这事有些不对劲……总感觉，太顺利了一点。
“顺利是好事啊……再说，哪里顺利了？要不是程小燕把解药偷出来，这场浩劫还不知道要持续到猴年马月。”我说。
“随你怎么说，反正这血清，暂时不能给其它人用。”上官玥说。
我一愣，说为什么啊？
“因为还不能确认，陈伟是真好了，还是暂时好了，必须观察一段时间，以免有特殊情况出现。”上官玥说。
我心想这倒也是，就说：那等几天？
上官玥想了想，说：三天吧，最少等三天。
我万没想到，就因为上官玥的这个决定，这才没有对D栋酿成大祸……
因为，不到三天，意外就出现了……
那天是陈伟的生日，为了庆祝他的“康复”，我特地给他买了生日蛋糕，并邀上了曹凤娇、上官玥、黄三郎，以及徐珊珊，一起围在休息室吃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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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珊珊的病虽然还没好，但我们几个，基本上都沾染了血族的诅咒，索性也没这么多顾忌，加上今天是陈伟的生日，作为他的女朋友，徐珊珊到场无可厚非。
陈伟十分高兴，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醉话，还在众人的起哄下，亲吻了徐珊珊。
上官玥偷偷对我说——或许，这解药是真起作用了。
我笑着说那可不是嘛，到了明天上午，就是咱们约定的第三天了，到时血清，就可以放心给大家使用了。
吃喝了一阵，准备吃生日蛋糕。
陈伟提议把灯关上，蜡烛就不用点了，他喜欢在黑暗里许愿。
我们也没多想，就关了灯，然后一起唱生日歌。
唱到一半的时候，不知道什么东西，溅在了我的脸上。
湿漉漉的，好像是不知名的液体。
我以为是谁的饮料泼出来了，也没在意，没想到几秒钟后，又有一滩液体，溅在了脸上，我皱了皱眉，用手指在脸上一抹，放在鼻子上嗅了嗅，脸色顿时大变。
是鲜血的味道！
我大声吼道：快，把灯打开！
旁边的上官玥问我怎么了？
这时候，只听“啪嗒”一声，灯被人打开了。
眼前的场景，宛如一大盆凉水浇下来，让我全身冒气一股寒意……
第260章 血色生日会
只见陈伟光着赤膊，趴在那十六寸的大蛋糕上，整张脸和脖子都埋了进去，雪白的蛋糕往下凹陷下去，染上了一层鲜红，只不过那不是草莓果酱，而是血液……
“啊——”
徐珊珊尖叫了一声，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上官玥和曹凤娇，这一刻都是勃然变色。
我更是瞪大了眼睛，全身汗毛直竖。
唯独黄三郎，除了眉头紧锁，是我们几个最淡定的一个。
他走到陈伟面前，轻轻地，把陈伟的身体翻了过来。
陈伟瞪着眼睛，脸色僵硬，如死灰，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喉咙上，那切蛋糕的刀子，正直挺挺地插在上面。
他的胸膛上，全是刀割的痕迹，血肉模糊，皮开肉烂，数不清的刀痕，就像组成了一副诡异之极的图案，印刻在上面……
“阿伟……”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毫无疑问，陈伟死了……
就在关灯许愿，大家唱生日歌的时候，他就用刀子，先是自残了一番，最后插在了喉咙上……
是的，那溅在我脸上的液体，就是他的鲜血……
徐珊珊嚎啕大哭着，走到陈伟面前，抱着他：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自杀？为什么？
“呵呵呵呵。”
陈伟忽然笑了起来。
“啊！”徐珊珊吓得连忙放开了陈伟，跌坐在地。
我们几个瞪大眼睛，震惊地看向陈伟。
要不是他插在喉咙上的那把刀还在，我几乎以为——他是在跟我们开玩笑。
陈伟低垂的头，缓缓地抬了起来，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嘴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姿态：“各位，咱们又见面了。”
“你是谁？”我死死地盯着他，沙哑着嗓子问道。
“我的华国朋友，这么快，你就把我忘记了吗？”陈伟笑呵呵地说道。
我脸色一变。
这语调，这声音，难道？
“洋鬼子杰克？”上官玥冷冷道。
陈伟看了她一眼，说：请把洋鬼子这个前缀去掉，我是一个高贵的血族始祖，你可以叫我杰克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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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克制不住了，猛地冲过去，揪住“陈伟”，怒吼道：是你？你是杀了陈伟？
“哦，不不不，严格来说，他服用假血清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陈伟笑吟吟道。“是你们，杀了他。”
“你放屁！！”
我大声骂道，忽然一愣，“等等，你说那瓶血清，是假的？”
杰克笑道：“当然是假的，真正的血清，怎么会轻易交给你？”
听到这话，我大脑“嗡”地一声，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假的？
真的是假的？
程小燕，她骗了我？
她最终，还是骗了我？
“不过，我能理解你当时的心情，因为那个时候，用一句华国的成语来说，就是死马当活马医——陈身上的诅咒已经到了最危险的关头，所以你别无选择，只能赌一把，给他服用那瓶假血清。”杰克笑眯眯地说道，“唉，这就是人类可悲的弱点——情感。”
“你给我闭嘴！”
我愤怒地举起了拳头。
可是，当我看到陈伟的这张脸时，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打啊，懦弱的家伙，你倒是打啊！”杰克得意地讥笑道，“上一次，我因为轻敌败给了你们，如果再见，我一定会让你品尝到真正的恐惧。”
上官玥冷声道：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到时，我要亲手粉碎你！
“哦？OK，Welycastle。”
“本公爵，期待你们的来访。”
说完这话，陈伟整个人，顿时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
下一秒，只听“轰隆”一声，他的身体，突然爆炸开来，鲜血飞溅！
我们几个猝不及防，全都被，染红了鲜血。
休息室内，除了徐珊珊的痛哭声，没有人开口说话。
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注满了憋屈和愤怒。
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是杰克在戏耍我们……
难怪陈伟会忘记高中时差点溺死的经历，难怪他的行为举止变得这么奇怪……
只因为，从他服下血清，清醒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被杰克控制住了……
他就已经死了……
泪水，顺着我的眼眶，大颗大颗地流下来。
虽然陈伟没有服用血清，也迟早会死……但我无法原谅自己。
是我，害死了他……
徐珊珊冲我到外面去，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嘶声吼道：都怪你！都怪你给阿伟吃那个毒药，让这个妖魔害死了他！
啪！
又是一巴掌。
脸颊上火辣辣的，但这种疼痛，和心里的痛楚比起来，却不足万分之一。
我一动不动，任由她扇我耳光。
徐珊珊第三下扇过来的时候，上官玥抓住了她的手，冷喝道：“你够了，陈伟的死，早已是定局，与其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倒不如在那个时候就结束生命！”
徐珊珊捂着脸，哭得撕心裂肺。
我再也受不了这种氛围，冲出了休息室，拿出手机，拨打了程小燕的电话。
本以为她一定不会接，或者接了之后，会用讥讽来嘲笑我。
可是，她的语气很正常，甚至还有一丝该死的甜蜜：
“志勇，你这个时候打我电话，难道是想找我出来约会吗？”
“你在哪？我要见你。”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一些。
“嘻嘻，我还以为你拿了药，就翻脸不认人了呢？”程小燕笑嘻嘻地说道，“我在老地方等你，快点来哦。”
我心里有些奇怪。
难道，杰克刚才杀害陈伟的事，还没有传到她那？
或许吧。
挂了电话，我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第一次和程小燕见面的地方。
夜，已经很沉。
磁湖边的水，风平浪静宛若一面巨大的镜子，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晶莹剔透。
程小燕早就到了。
她穿着一条黑色高领毛衣，外面裹着皮草马甲，黑色的运动裤，配合一双帆布鞋，如果不知道她的底细，兴许还以为她是某个邻家纯洁小妹妹。
看到我过来，程小燕嫣然一笑，说：志勇，你来……
砰！
她的话还未说完，我已经一拳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身上……
第261章 欺骗
这是我第一次打她。
从认识她到现在，哪怕是最过分的一次——她在课堂上装作被我非礼，当着所有人的面戏弄我，我也没有动她动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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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无论她犯下了怎样的错误，我始终对她狠不下心来。
唯独现在……
我忘不了陈伟死时的凄惨的模样。
我忘不了徐珊珊的哭泣和对我的歇斯底里。
我更忘不了那该死的欺骗……
是的，欺骗。
她又一次欺骗了我。
不知不觉间，这个女人已经不足以再让我信任，她已经变了太多，太多了……
程小燕被我打得一个趔趄，倒退了几步，目瞪口呆地望着我，说：田志勇，你什么意思啊？
“我什么意思，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不懂。”程小燕说。
我冷笑，装，继续装，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那瓶解药，根本就是假的——为了害人，你居然不惜骗取我的信任。
幸亏上官玥让我观察三天，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这毒药而受到牵连！”
“假…假的？”程小燕愣住了，说：“怎么会是假的呢，怎么会是假的呢？”
我再也克制不住了，冲过去，掐住她雪白的脖子，怒吼道：我告诉你——陈伟死了，陈伟死了！！
听到这话，程小燕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道：你……你说什么？陈伟死了？
“他，是被你那该死的毒药，害死的！”我咬牙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程小燕摇着头，眼泪流了出来，“这解药是首领亲口承认的，是我苦苦求他，才……”
“慢着！”
我盯着程小燕，冷声道：你说，这解药，是你从杰克那求来的？
程小燕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上了嘴巴。
“呵呵，你还骗我是偷来的……搞了半天，原来是求来的？程小燕啊程小燕啊，我姑且算你说的是真话，但你怎么不动动脑子？你从杰克那求来的东西，能是真正的解药吗？”我自嘲道。
程小燕捂着脸，哽咽道：对不起志勇，我真的没想到，首领居然连我都骗……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而是陈伟！他在黄泉，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我大声喝道。
“呜呜呜……”
程小燕跪在地上，捂着脸，痛哭。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装的。
现在的她，根本让我捉摸不透。
甚至，现在的哭泣，也许只是一场表演。
我有些烦躁地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
难道真的杀了她，给陈伟报仇？
“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半晌，程小燕抬起头，红着眼眶说，“陈伟也是我的同学，他的死，是我对不起他……所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找首领，把真正的解药要到手。”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程小燕皱了皱眉，问我笑什么？
我把杰克附身到陈伟身上，自残，然后自刎的事，全部告诉了她。
程小燕脸色顿时变了。
“首……首领居然这么做？他，他怎么可以……”
我冷笑一声：行了，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程小燕，我不会再信你了，陈伟的死，和你有关，也和我的判断失误有关。
他不会白死的，因为——我会替他血祭！”
程小燕打了个寒颤，有些惊恐地看着我，说：你，你打算怎么做？
不等我开口，一个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当然是灭了新黑夜军团。”
一个窈窕的身影，缓步走来。
面若寒霜，眸含杀气。
正是上官玥。
“玥玥，你怎么来了？”我惊讶道。
“我一直都在跟着你。”上官玥说。
程小燕有些怕她，躲在了我身后。
看到这一举动，上官玥不怒反笑道：怎么，现在还想着拿田志勇当挡箭牌吗？
抱歉，今天不管是谁，都阻止不了我收了你！”
说完这话，上官玥手里多了一张符箓。
赫然——是那玄雷符。
“玄天神灵，无上乾坤……”
我脸色微变，没想到上官玥说打就打，而且直接拿出来玄雷符。
“别，我还有点事要问她！”我急忙道。
上官玥没理我，依旧念着咒语。
眼看玄雷符就要发动了，我心里那个急啊，直接冲过去，把上官玥给抱住了。
“你……你干什么？放开我！”
上官玥十分生气，不断挣扎，“再不放手，我连你一起收了！”
“不是，你冷静点，我真有事问她！”我无奈道。
“哼，我看你是对她余情未了吧？”上官玥恨恨地说道。
得，这女人就是个醋坛子。
“你别吃醋啊，我对她早就没感情了。”我辩解道。
“滚蛋，谁吃你的醋呢？你少臭美了！”上官玥大怒。
“你要我怎么证明才相信？”我说。
“杀了她。”上官玥说。
“……”
我挠了挠脑袋，心想女人果然都是一个德性，说：行。
上官玥停止了挣扎，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她没想到，我居然真答应了。
我转过身，面对程小燕。
程小燕脸色变得苍惨白无比，摇着头颤声道：志勇，你不会伤害我的，你不会……
“以前不会，现在可就说不准了。”
我冷哼道。
脚步，突然一转。
回马枪！
在上官玥措不及防之下，吻在了她的唇上……
上官玥瞪大美目，愣住了。
这骚操作，连她，都没反应过来。
一时之间，都忘了反抗……
半晌后……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我的脸上。
我狼狈地原地来了个三百十六度旋转跳跃，差点一头栽下去。
操，这女人下手也太狠了！
始作俑者上官玥脸色涨得通红，又羞又怒，指着我大骂道：田志勇，你丫是不是有病！！
我捂着脸，偷偷瞥了这母老虎一眼，心里松了口气。
虽然还在气头上，但她眼中的杀气终于没了……
看来是赌对了，若没这舍得一身剐，敢把月月拉下马的气势，程小燕此刻，八成是要被上官玥轰成渣了。
反观程小燕，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庆幸之色，反而咬着嘴唇，幽怨地看着我。
娘的，这小眼神，好像哥们是个糟蹋完小白菜就拍拍屁股溜之大吉的白眼狼似的？
上官玥又恢复了清冷之色，道：给我一个不杀她的理由。
我正色道：“杀了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唯一能阻止这场浩劫的，只有血族始祖杰克！
留她一条命，让她带我们去找杰克，难道不是最好的方式吗？”
第262章 我的复仇之战
上官玥考虑了片刻，说：行。
我心中一喜，连忙来到程小燕面前，说：你听到了吧？这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赶紧的……带我们去找杰克。
程小燕冷笑，找到了也没用，你们根本不是首领的对手。
我说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到了那，你看我们怎么把他剥皮抽筋！
“好，我就带你们去——但愿你们别后悔！”程小燕冷冷道。
事不宜迟，我们几乎没有任何准备，就决定再一次和杰克碰面。
这一场战斗用脚趾头也猜得到，必然是惨烈无比。
为了以防万一，由上官玥看着程小燕，我去D栋，把黄三郎也叫了过来。
意外的是，曹凤娇表示也要一起去。
反正现在的D栋，局面已经无法控制了，她心里憋住一肚子火，早就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
有了曹凤娇的加入，我们这个团队的实力瞬间提升了不少。
简单的准备了一下，我们这只小部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出发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多，到达目的地，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杰克所在的地方，位于郊区的某处深山之中。
走了几个小时，我们隔着老远，终于看到前方有一个仿欧式的城堡。
那城堡矗立在两座山腰之中，并不算特别大，估计也就两千多平方米的感觉，一看就是速成的豆腐渣工程。
门口，一个数米高黑压压的石雕蝙蝠，印刻在上面，仿佛所有进去的人，都被它吞噬了一般。
里面的城堡结构，都呈现出一股暗灰色，墙面斑驳，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营造出这种氛围。
程小燕说，这只是杰克其中的一个驻扎地，他们新黑夜军团光是在金花市，他就有五个分基地，更别说其他城市。
这语气，明显带着几分炫耀的意味。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小小的新黑夜军团，财力倒是颇为雄厚。
曹凤娇冷笑：别吹了，建再多城堡，不都是你们抢来的钱吗？
“谁说的？”程小燕极为不屑，“我们新黑夜军团，有两个成员是金花市的大老板，建几个城堡，还不跟玩一样？”
“是吗？这两个大老板，难道也在这城堡里？”曹凤娇问。
“当然。”
程小燕得意洋洋地笑道，忽然脸色一变，连忙捂住嘴巴。
我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看来——今晚的敌人不止杰克一个。
难怪程小燕如此有恃无恐。
敢情这城堡之中，还埋伏了不少人。
黄三郎提议，要不他先进去探探路，如果真有不少人埋伏在里面，他就回族里一趟，去搬救兵。
我心想这个主意不错，黄三郎是胡家的族长，他要能喊几千几百个黄皮子过来，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这城堡淹了。
上官玥却不同意，说现在事态紧急，没有时间再浪费了——而且对于杰克这种存在，普通的黄皮子来再多，根本对他造成不了威胁。
曹凤娇也点头复议，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来都来了，就没有退缩的理由。
“行，那大家就一起进去！”我一咬牙，说。
血族的诅咒已经到了极为严重的地步，再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索性，背水一战吧。
程小燕冷笑两声，神色极为不屑。
她走到那蝙蝠雕像面前，咬破手指，把血，滴在了蝙蝠的嘴里，然后念了一段奇怪的咒语。
轰隆——
沉重的石门，自动打开。
一股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们几个大步走进去。
来都来了，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得先闯一闯。
这座古堡仿佛荒芜已久，屋顶草木丛生，墙壁虽然是用当地丰产的结实的片岩石块筑成的，然而却有无数裂缝，使常春藤得以在上面挂钩。
廊道一排处，挂满了一个个奇怪的画像，上面都是一些头戴冠帽，手持短剑的人物。
最末尾的画像，是一个长满了的胡子的人，我看着有几分面熟，仔细一瞧，这他妈不是杰克吗？
这才想起杰克已经活了近千年，而且还是什么狗屁公爵。
“他们来了！”
身旁的上官玥突然沉声说道。
他们？
我心中一惊。
只见城堡中心巨大的木质阶梯上，五个人，缓缓地从上面走了下来。
四男一女。
其中两个，我是认识的——赫然是那抢了我尸魂玉碎片的绿毛，以及红发女。
他们旁边，站着一个两米多高，身材健壮的光头，一个六七十来岁，满头白发，身穿黑色劲装的老头。
最后一个人让我极度意外——因为，他居然是孙辉！
孙辉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光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就像岩石一样堆砌在一起，充满了爆发力。
怎么可能？
孙辉不是已经被疯子杀了吗？
我皱了皱眉，这才发现孙辉有些不对劲。
他的脸颊，脖子两侧，青筋暴起，就像是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蜈蚣——印堂的地方，多了一个蝙蝠形状的印记。
“不用看了，孙辉已经死了，现在的他……不过是被蝙蝠控制的活死人罢了。”程小燕语带怨恨地说道，“可惜，那个家伙没有来，不然就可以替阿辉报仇了！”
我自然明白，程小燕嘴里的那个家伙，是指疯子。
这时候，曹凤娇忽然推了我一下，说志勇，我咋感觉那老头和那个光头，有点面熟呢？
我一愣，点头说：确实，好像在电视还是报纸上看过……
程小燕讥笑道：算你们有点眼力劲，那个光头，叫赵龙，是本市苍龙集团的董事长，身价几十亿，上了福布斯排行榜。
我心想怪不得能建得起城堡，原来是有这个大佬在里面，又问——那这个老头是什么身份？
程小燕斜着眼看我，说他你都不认识？那你总该知道绿百字会吧？
绿百字会那肯定知道啊！
这是一个从事人道主义工作的社会救助集团，只要有困难，就会发动募捐什么的。
不过听说最近名声不太好，具体怎么不好，各位读者自行体会……
程小燕说：这个老爷爷，就是绿百字会的元老——王元凯。
卧槽！
这新黑夜军团了不得啊，一下子就冒出来两个大名人。
不过再有名气也没用，待在这种罪恶的团体，心早就黑了，不知道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这时候，那绿百字会的创始人王元凯微微一笑，道：“没想到，今晚来了这么多贵客，看来，咱们得好好招待一下了。”
那光头佬，苍龙集团的董事长赵龙淫笑一声，望着上官玥道：“这小妞交给我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上官玥脸上顿时涌起一阵寒霜，咬牙道：待会这个人由我来对付！
这模样，是动了真怒，我们自然不敢说一个不字。
黄三郎面无表情道：那我就来对付那个老头和绿毛——他们两人，应该是这五人中最强的。
这话一说，王元凯和绿毛脸色都有些难看。
一个人挑两个，赤裸裸的蔑视啊！
我们点了点头，没人反对，毕竟黄三郎的实力在这摆着，一打二那叫能则多劳。
“那这个红发女人，就交给我了。”
曹凤娇指着红发女道。
红发女哼了一声，手中的鞭子，对着地上抽了一下。
我急了，说不行——这绿毛和红发女，必须有一个由我来对付！
她问我为什么？
我有口难言——当初就是这两王八蛋，抢走了我的尸魂玉，这仇怎能不报？
曹凤娇皱眉道：别闹了田志勇，你是我们之中最弱的，就跟弱鸡一样，对付这个被控制的家伙（孙辉），才是最合理的安排。
我心里那个郁闷啊。
说我最弱也就算了，非得加上一个弱鸡吗？
我很生气，觉得必须证明一下自己，说：反正这两人，必须分一个给我！
“行吧，那这红发女交给你，我去对付这具蝙蝠尸（孙辉），等我解决掉了他，就来帮你。”曹凤娇考虑一下，说道。
我点了点头，说成。
就这样，所有人，都分配好了各自的对手。
程小燕事不关己一般，走得远远的，找了一处石阶，坐了下来，见我望着她，笑了笑说：“放心，我会乖乖地坐在这，毕竟这些叔叔阿姨们，也不喜欢我随便插手。”
话虽这么说，但我对她还是不怎么放心，就怕打的过程中，她偷偷在后面放冷箭就麻烦了。
这座城堡，主要面积集中在第一层，差不多有一千多平方米，由无数个廊道和隔间组成。
上官玥召出伏魔圈，在手中一晃，对那赵龙道：秃子，敢应战吗？
赵龙皱了皱眉，道：小美女，你知道以前有人这么叫我，后来被我怎么处置的吗？
我把他，一截一截的，撕成了碎片，连骨头都捏碎了！”
上官玥恍若未闻，走到我面前叮嘱了一句“小心”，然后带头走到了一处离这里较远的空旷处。
我心里一暖，说：你也要小心。
那光头赵龙冷笑一声，跟上了上官玥的步伐。
接着，黄三郎也转过了身。
王元凯忽然道：慢着！
“有什么事？”黄三郎神色冷漠道。
“你真的打算，一个人打我们两个？”老头说。
“不可以吗？”黄三郎淡淡地回了一句，走到了另一处空旷处。
绿毛冷笑道：凯爷，这黄皮子不知天高地厚，咱们待会别留手，让他尝尝我们的厉害，正好天冷了，宰了他，拿他的皮做皮草大衣。
“小绿，不要轻敌，此人距离妖王只差一步之遥，万不可小觑。”王元凯严肃道。
绿毛脸色一变，连忙道：是，凯爷。
接着是曹凤娇。
她随手拿出一张符箓，念了一段咒语后，扔在了孙辉的身上。
轰的一声，那符箓在孙辉身上爆炸开来，顿时就把他激怒了，嘴里发出一声怒吼，扑向了曹凤娇。
“呵，没有灵魂的畜生，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曹凤娇冷笑一声，脚步一动，瞬间跃到了几十丈开外，而孙辉，自然是跟着她冲了过去。
这一下，人全部走光了，只剩下我和这红发女。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我无法忘记上次在赵女士家，好不容易得到尸魂玉碎片，却被这红发女人和绿毛夺走的情景……
当时，我正准备逃之夭夭，却被这红发女的长鞭，给硬生生卷了回来……
先是被这红发的长鞭，一下又一下地抽在脸上，那屈辱的滋味，到现在我都无法忘怀……
然后，那绿毛，犹如打狗一样把我往死里打……
妈的，想想就恼火！
我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一字一句道：这一次，我一定要亲手解决你们！
“是吗？”
红发女淡漠地说道，把玩着手里的鞭子，“不过很遗憾，选择我，你等于选择了死亡。”
“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咱们手底下见真章！”我大声喝道。
红发女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直勾勾地看着我说：有意思，既然这样，那我就让这场无趣的游戏，稍微增加一点乐趣吧。
我连忙捂住胸口，警惕道：不是，你…你想干嘛？
红发女把手，伸进了她的皮裤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一个方块状、亮晶晶、红色的发光体。
看到这个东西，我顿时瞪大眼睛，惊呼道：尸魂玉碎片？
“这块碎片是我们上次从你手上抢来的，一直都放在我这保管。”红发女轻笑道，“只要你打败我，碎片就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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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刻意拿出来，就是认为我十之八九打不过你吗？”我阴沉着脸说。
“不是十之八九，而是百分百。”红发女摇了摇头，说道，“你我的实力，不光是红眼和黄眼的境界差距，论战斗经验，你也差了我十万八千里——这场战斗，你没有任何胜算可言。”
“我明白了。”
我点了点头，从口袋里，也拿出了一块尸魂玉碎片。
红发女眉头一皱，道：你也有？
“当然，这是我最新得到的尸魂玉碎片，你如果打败我，同样也可以获得战利品！”
我语气挑衅地说道。
不是哥们装逼，到了这一刻，就是你死我活的时候！
气势，是一定不能输的。
若不抱着视死如归，破釜沉舟的心态去战斗，我的处境恐怕就像红发女说的——必败无疑。
第263章 危机
轰隆！
一声巨响，不知道哪一边的人，已经先打了起来，我本能地朝旁边看去，却听到一声冷喝：“还有闲工夫看其他地方？”
话语间，一股破风声扑面而来，我凝神一看，只见那长鞭还未到，就有一股劲风，扫得我脸生疼！
“来得好！”
我立刻变成了红眼状态，大喝一声，伸出手，想将那长鞭抓住，却不料那长鞭仿佛长了眼睛似的，灵巧躲开，成一个弧形，缠在了我的腰身。
红发女手一摆，我顿时失去了平衡，被高高地抛到了空中，不等双腿着地，长鞭再度袭来，“啪”地一声，幸亏我闪得快，所站立的地方，已是多了一个大坑。
“反应倒还不错。”红发女点了点头，“那我就加快点节奏。”
说罢，她手腕一抖，那长鞭犹如一横闪电呼啸飞来，我再度退后，却不想居然退到了墙角处，身上中了一鞭，疼得我那就叫龇牙咧嘴。
我低头一看，乖乖，胸口直接硬生生被刮去了一层肉，连血都看不见。
“我只用了五分力，若是用全力，你的身体就会裂开两半。”红发女面无表情地说道。
听到这话，我头皮有些发麻，妈的，不能太大意了，这女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强。
唰——
愣神间，红发女再度出手，长鞭震动，清脆的空鸣声响彻而起，而随着鞭子的劲气飞来，红发女手上的动作，开始不断加快，飞扬在空中的鞭子，仿佛已不再是鞭子，而是一条能噬人的大蟒蛇！
蟒蛇所触碰之处，必然炸出火花——地上、墙上，流下了无数的碎片，坑洼。
我一边躲闪，一边想着该怎么对付红发女，身体紧绷得像块石头，大汗淋漓。
长鞭长鞭，它的长处自然是一个“长”字。
在冷兵器之中，论远距离战斗，长鞭的威力几乎超过了长枪，往往一出手，就能让敌人无处近身，直接活活被鞭打而死。
换而言之，长鞭的弱点，自然也是怕近身。
但，这女人耍鞭的技术那叫一个炉火纯青，别说接近她，就是想远远逃开，都是千难万难。
怎么办？
怎么办？
就在我思考中，长发女的长鞭，再度气势汹汹袭来。
我一咬牙，拼了！
反正都是死战，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又怎能取胜？
这一次，我没有闪躲，更没有退后，而是如莽夫一般，大吼着，朝着红发女冲了过去。
她眉头一皱，似乎有些费解我的举动，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怠慢。
啪！
鞭子拍在了我的肩膀上，就像一把刀切下来似的，我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一个趔趄，被一股大力狠狠甩飞到了地上。
倒地的瞬间，我顺势打了一个滚，弯着腰，忍着剧痛，继续朝女人冲去。
啪！
第二道鞭子抽来。
这一次是抽在了我的右脸颊上。
眼前顿时一黑！
完了，我要毁容了……
我捂着右边火辣辣的脸，想着大不了这辈子就当单身狗了，凭借着一股狠劲，前进的速度没有减缓，反而还提升了。
唰——
第三鞭子抽来。
连续挨了两鞭子，我大概也算摸到了一点规律，身体往前方一个倾斜，就像要倒下去似的，等那一股劲风呼啸而过，猛地一踩地面，稳稳站立。
躲过去了！
红发女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讶之色。
而我，此刻距离她不过只有一米多的距离。
机会来了！
我怒吼一声，举起拳头，丝毫没有伶香惜玉地往红发女脸上锤去。
别问我为什么要锤她的脸，她害老子毁容，老子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看着越来越近的红发女，我心头一阵狂跳！
红发女俏脸苍白，勉强甩出一鞭子，但如此近的距离，根本没多少威力，只能对我的手臂造成一点擦伤——拳头，依旧毫无阻碍地前进着！
在变成僵尸前，我本就是一名身手不错的武夫，论近身搏击，自认为哪怕是强如红发女，也不可能有我厉害。
眼看着就要得手，那红发女喉咙里发出一身冷哼，美眸轻抬，本是一片绯红的瞳孔，突然就变成了一片金黄。
这一刹那，我感到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呼吸顿时加重了几分。
“你的动作，太慢了。”
红发女轻声说道，身体略微停滞，旋即脚尖猛然轻点地面，身体化为一道光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我这凶狠的一拳，直接打了个空，顿时愣住了……
人呢？
“危险！”
一声急喝响起。
紧接着，我看到红发女的身影，骤然在空中出现，手中长鞭，成一道弧线，气势汹汹地从天而降，直扫我的天灵盖。
这距离太近，这速度太快，我根本避无可避。
危机时分，一道金光突然从一侧激射而来，和红发女的鞭子撞击在了一起。
砰！
红发女的攻势被阻碍了数秒，我趁着这个机会，连忙跳到了数十米的地方，确认安全后，这才扭头朝那金光发射处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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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正是和赵龙打得不可开交的上官玥。
她手中的伏魔圈，已变得黯然之极，满头大汗，而那光头赵龙，仅凭着强大的肉身，就占据了上风，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上官玥就会败北。
我咬了咬嘴唇，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动和愧疚……
想不到她那边都如此危急了，居然还不时观察我这里的战况，甚至，对我施以援手……
妈的！
我也太没用了吧，到了这种关头，居然还要一个女人分我分心！
“你运气不错，刚才要不是这女人出手，你已经是个死人了。”红发女一脸淡漠地说道。
我吐出一口浊气，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如果不是她，我已经死了——所以，接下来我会用这条苟延残喘的命，发挥最大的价值！
“发追最大的价值？呵呵，亏你说得出口。”
红发女冷笑出声，“我承认，刚才是我轻敌了，忘了你有僵尸之躯，可以在短时间内恢复伤势，所以你才会使用这种自残式的打法，差点伤到我。”
“不过，这种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不会再有。”
“现在我就让见识一下，红眼和黄眼的差距！”
话音落下，红发女的身体，顿时升腾起一股橘红色的火焰，那火焰冲天而起，密密麻麻地覆盖了她的全身。
她轻抬玉手，火焰开始蔓延，一直，蔓延到手上的长鞭。
只见那黑色的长鞭，就像一头灌注了火焰的蟒蛇一般，颤动起来。
炫丽的火焰划破夜空，几乎照亮了整座城堡，伴随着升腾，就像一抹璀璨的血凤凰，让人望而生畏。
正在和新黑夜军团成员们交战的黄三郎等人，纷纷停下了动作，脸色剧变。
反观新黑夜军团的成员，则是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怎……怎么可能？”
“难道，我低估了这个红发女的实力？”
曹凤娇一拳逼开孙辉，脸色苍白道，“看样子，她才是除了王元凯外，最棘手的一个！”
“吼——”
这时候，倒在地上的孙辉，又重新站了起来，仿佛不知疼痛一般，扑了过来。
曹凤娇皱了皱眉，从身上掏出一排古铜色的尖锐物，咬牙道：虽然有点舍不得，但现在的情况，必须用飞蝗针速战速决，然后去帮田志勇！
另一边，陷入苦战的上官玥，伏魔圈的灵力终于彻底耗尽，被赵龙一拳打过去，化为碎片炸开。
伏魔圈被毁的瞬间，上官玥俏脸顿时变得难看之极，一口鲜血直接喷出。
“本命法器被毁，你一定很难过吧？”
赵龙咧嘴大笑着，走到了上官玥面前。
“你——”
上官玥惊怒交加，还欲攻击，双腿却是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所谓本命法器，一般都是和术士心血相连的器物，一旦被毁，就会对术士的身体造成巨大的影响。
此刻的上官玥，因为伏魔圈的毁灭，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战斗力，根本没办法再和赵龙对抗。
“就这么杀了你，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赵龙眼中露出一抹贪婪之色，蹲下身，捏着上官玥的下巴，淫笑道。
“拿开你的脏手！”
上官玥有气无力地呵斥道。
“现在的你，只能任我摆布，倒不如老实点，乖乖从了我。”赵龙笑容更甚，把手，从上官玥的下巴，慢慢移动到她吹弹可破的脸颊上，肆意抚摸着。
另一边，王元凯和绿毛，正与黄三郎打得激烈。
经过一番交手后，绿毛之前的傲慢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黄三郎深深的恐惧……
他必须得承认，自己确实太低估黄三郎的实力了……
今天要不是王元凯在这，自己恐怕早被黄三郎杀死几百上千次。
这黄皮子，着实恐怖啊……
王元凯是新黑夜军团，仅次于杰克的人物，自己和他联手，居然都奈何不了黄三郎，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渐渐落于下风，这让绿毛心中焦急不已。
他抽空看了眼其他战友那边，见光头赵龙一拳打碎了上官玥的本命法器，眼看胜利在望，心中窃喜，还指望着赵龙赶快过来相助，谁知这厮不但没有趁胜追击，反而还调戏起了那人类女人。
这可把绿毛气坏了，大声骂道：赵龙，你丫的搞什么呢？赶紧杀了她，过来帮忙啊！
“急什么，这种尤物，不玩一玩就杀掉，多可惜。”赵龙撇了撇嘴，不满道。
“玩你妹啊！”绿毛欲哭无泪，要不是打不过赵龙，他现在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丢下王元凯，把这可恶的光头暴揍一顿。
赵龙看着已经失去了抵抗力的上官玥，舔了舔舌头，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咧嘴笑道：“小美人，如果你肯老实点，待会就能少吃很多苦头。”
“我再说一遍，拿开你的脏手！”上官玥冷声说道，脸上的寒意愈发浓郁。
“哦？看样子，你更喜欢我动粗？哈哈哈哈哈！”赵龙神经质一般，不怒反笑起来，准备去解开上官玥的衣衫。
然而就在这时，赵龙的笑容，却突然凝固了……
一滴冷汗，顺着他的额头，缓缓缓落……
只因为，
他右边的一条胳膊，被一把悬在空中的金色剪刀，给硬生生剪成了两截……
第264章 小翠之死
赵龙愣住了。
他呆呆地低下头，看到右手臂处，空空如也，连根斩断……
那一条完整的胳膊，啪嗒一声，掉罗在地上，直到过了数秒，才慢慢被鲜血浸轰……
手，就这么没了？
赵龙瞪着眼睛，难以置信。
“让你拿开脏手，你不听，这就是惩罚。”
上官玥，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神色冷冽，就像是一尊冰山女神，充满了肃杀之气。
赵龙捂着右臂，脸色骤然变得阴沉无比，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你是故意装作身体不支，让我放松警惕，然后，偷偷控制这把剪刀，在后面偷袭我？
“你总算不是太蠢。”上官玥冷冷道。
“呵呵，最毒妇人心，这话真是一点都没错。”赵龙一脸怨毒地看着上官玥，咬牙冷笑道，“臭婊子，我赵龙发誓，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上官玥面无表地伸手一招，只见那悬在空中的剪刀，滴溜一下，飞到了她手里。
“变！”
随着她的一声轻喝，本来脸盆大小的剪刀，顿时散发出一阵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了数倍有余——就连剪刀上的金光，也像是涂了一层金油似的，变得璀璨无比。
剪刀，变成了一把巨剪！
正在和黄三郎苦战的王元凯，无意间朝赵龙那边瞥了一眼，脸色顿时大变，急声道：“赵龙，你千万小心，这是金梭剪，是一件法宝！”
“什么？法宝？”
赵龙倒吸一口凉气，“老……老头，你确定这是法宝？”
王元凯正要回答，黄三郎的进攻已是切身上来，无奈之下，只好后退防御，就连说话的间隙都没有。
赵龙脸色变得阴晴不定，他很清楚法宝代表了什么。
在阴阳界，大部分术士，都是使用的法器。
法器从下品，上品，极品，神品，威力依次递增。
一个术士，一生之中若能得到一个神品法器，那简直就是狗屎运逆天了。
至于法宝，乃是凌驾于神品法器之上的存在，别说得到——许多术士，甚至连见都没见过。
而这个女人，却拥有传说中的法宝？
赵龙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强烈的战意逐渐消失，只剩下深深的恐惧……
上官玥双手拿着这把金色巨剪，抿着嘴唇，神色却并不轻松。
只有她心里清楚，以自己目前所剩无几的法力，最多只能使用一次金梭剪——如果不能击杀赵龙，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她必须把握这个机会……
*
我望着全身被火焰包裹，犹如沐浴在血火之中的红发女，不禁打了个寒颤，只感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这，就是黄眼的力量吗？
记得当初疯子哥说过，一个境界的差距，实战起来，就是翻天覆地的区别。
任凭你武功再高，技术再强，你打人家几百拳人家不疼不痒，人家给你一巴掌就能要了你老命。
这他妈还怎么打？
以弱胜强的例子不是没有，曾经的收尸人就有过越级挑战的辉煌。
但，我自认为自己不是这类天赋异禀的存在。
别说红发女此刻黄眼阶段，即便她和之前一样，我也不敢说有绝对获胜的把握。
“怎么，害怕了吗？”
“害怕是对的，你能感觉到害怕，这说明你也勉强算是一名强者。”
红发女的声音不同于平时，此刻带着一股倨傲，她手里的长鞭，那火光不断地翻腾着，似乎已经跃跃欲试，准备把我给鞭尸一百遍啊一百遍！
我双手抓着头发。
妈的，打不过啊。
怎么想，怎么看，都不可能打赢。
我舔了舔干燥的舌头，看了眼其他战友那边，胜利的天平，似乎已经逐渐朝我们这里倾斜了——
赵龙的一条胳膊没了，上官玥手持一把金色巨剪，似乎已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曹凤娇不断朝孙辉甩出不知名的暗器，眼看孙辉的皮肉一点一点的脱落，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完蛋。
至于黄三郎那边，他以一敌二，居然还大占上风，绿毛被打得伤痕累累，那老头王元凯也是气喘吁吁，脸色苍白，照这么看，两人只是强弩之末，很快黄三郎就能将他们瓦解。
唯独，只有我这边，是处于绝对的劣势。
我琢磨着现在大家都是优势，如果我这边掉了链子，让红发女空出手去帮她的队友，恐怕整个战局都会受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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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哪怕是拖，老子也要拖到他们打完为止！
想到这，我握紧了拳头，心中涌起一股决然。
“准备好了吗？”红发女冷冷地说道。“我已经失去了耐心，三十秒内，你会变成一具尸体！”
她显然也看出自己这边的劣势，决定加快速度解决我了。
“慢着，我还有话要说！”我手一挥，急忙说道。
“你还要说什么？”红发女不耐烦道。
我挠了挠脑袋，说：那个，你看过《恐怖玩偶》吗？地狱书生写的，特别好看，推荐你去看一下！免费的哟！
“混账！”
红发女脸色一沉，已看出我是在故意拖时间，手中的长鞭，顿时像绸缎一般，舞动起来。
哗！
熊熊火焰，在这纤细的长鞭里奔腾着，带起一股热浪，席卷而来……
我深吸一口气，立刻把僵尸之力，提升到了极限！
拼了！
天空中，那雄浑的火焰，仿佛穿透了空气，几乎是一闪间，便是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正要一拳打过去，骤然间，长鞭带着一股撕裂天地的力量，扑面而至，只见空气略微波荡，几个火红色的小风卷，凭空出现！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小风卷，给卷到了空中。
噼里啪啦！
身体，仿佛被无数的刀锋，给凌迟一般。
痛！
说不出的痛！
我咬着牙，试图抓住铁鞭，但还未碰到，就感到一股灼热感，几乎要把我的皮肤给烧成灰烬。
不管了，就算被烧死，老子也要和这女人同归于尽！
带着视死如归的心，我大吼着，忍着剧痛，紧紧地抓住了长鞭，
这长鞭握在手上，就像有无数根倒刺，刺进了皮肤一般，疼痛难当。
这时候的我，几乎已经失去了痛觉，变得麻木了，只是本能地，用力一扯。
唰——
红发女的体重最多不过四十来公斤，被这一扯之下，顿时朝我这边飞了过来。
好机会！
我通红的瞳孔骤然放大，右手猛然对着前方张开，凶悍的无形劲气暴涌而出，重重的轰击在了飞过来的红发女胸膛上。
突如其来的气劲攻击，直接是将措手不及的红发女砸得蹬蹬瞪后退了好几步。
红发女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神色带着几分意外，冷声道：
“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你居然还能做出反击——不错，你确实配死在我的手上。”
“接下来，游戏该结束了。”
红发女腰肢一扭，顿时身体如那狂风中的飞絮一般，化为一道红影，来到空中。
她娇小的蛮腰随之扭动，霎时间，鞭影，上下翻飞，相击作响，如银蛇飞舞，使人眼光撩乱！
无数的鞭影，就像一条条赤练蛇，争先恐后地朝我涌了过来。
我本已是强弩之末，面对这气势汹汹的攻势，只抵抗了不到数秒，就被抽得皮开肉腚，血肉横飞，像一条死狗一样，被远远抛飞出去。
“死！”
红发女厉喝一声，手中的长鞭，带起一阵火焰巨浪，朝我的脑袋，狠狠地抽来。
这要是抽中，脑袋估计得像西瓜一样四分五裂。
我趴在地上，试图躲开，但全身的骨头在刚才的攻势下几乎都碎了，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眼看着那长鞭，越来越近，我几乎已经嗅到了死神的气息……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我胸口，骤然绽放出一股红色的光芒。
那光芒在空中，凝聚成了一个长头发，红色连衣裙，面容苍白的少女。
“小翠？”
我震惊道。
“志勇哥，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小翠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
这笑容，让我心里咯噔一跳，有种极不好的预感。
一下秒，小翠猛然转身，义无反顾地挡在了我的面前……
啪！
伴随着一声炸响！
那凌厉的长鞭，从天而降，狠狠地抽在了小翠的身上，几乎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她就化作一团泡沫，炸裂开来……
看到这一幕，我瞪大了眼睛，身体流动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小翠，她死了？
她为了救我，死了？
这……这怎么可能？
我宛如被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浑身剧烈颤抖起来，脑袋已经麻木了……
这一刹那间，只觉胸腔里空荡荡的，仿佛被什么掏空了一般……
没了，什么都没了……
“不，不——”
我悲腔地大吼着，一只手臂无力地在空中伸展。
最终，只能无力地捶打着地面。
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脸颊，滑到了喉咙，滑到了地上……
心，仿佛已经碎了。
叮铃铃！
一阵风刮过。
只见半空中，小翠消失后飘在空中的光芒，就像蒲公英似的，慢慢地，落到了我的手上……
我愣了愣，茫然地捧着双手，小心翼翼地让它们飘浮在上面。
上面，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小翠，是…是你吗？”
我颤声问道。
“哼，受刺激过度，神经不正常了吗？”
“这女鬼，被我赤练魔鞭打中，必死无疑。”
不远处的红发女，手持长鞭，一脸讥讽地看着我这边冷笑道。
我恍若未闻，继续盯着手里的光芒，大声叫道：小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就在这时，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仿佛是为了回应我，那团光芒，居然慢慢地，从我手上飘浮起来……
一直飘，一直飘……
最后，飘到了我的眼睛里……
它们是那样温柔，那样的柔软，如清风拂面，轻轻地，钻进了我的眼睛里……
顿时，我的世界，变成了一片祥和之色……
“吼——”
一声震天怒吼，响彻古堡！
在这一刹那，红色的瞳孔，被那光芒灌注，变成了一片金黄！
第265章 杀人不过头点地
活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仿佛一呼一吸之间，都能移山倒海，破碎虚空！
这，就是黄眼的力量吗？
我望着周围更加清晰的的景物，黑色更黑，灰色更灰，白色更白，红色更红……那些狰狞的敌人，此刻更显狰狞。
“这……这怎么可能？”
红发女瞳孔陡然放大，难以置信地看向我，惊骇叫道，“为什么你会中途，进阶到了黄眼？”
“为什么？”
我自嘲地喃喃道，“自然是因为，有一个可怜的姑娘，把她的力量给了我……”
就在小翠被红发女毁灭的那一刻。
她消散的能量，和我融合了……
那是她给我最后的礼物。
那是她和我最后的道别。
我得到了她的灵魂之力，得到了她的信念——一举，突破到了黄眼。
眼泪，再次失控。
如果说突破黄眼，让我田志勇苟且偷生，是要依靠小翠的命，那我宁可不要……
可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因为我的无能，因为我的弱小，害得她，魂飞魄散……
这种滋味，真的很不爽啊……
红发女逐渐冷静了下来，再次恢复了一副平静之态。对我说道：“看来，是这个女鬼帮了你——没想到，僵尸的进阶，还可以有这种方式，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
“所以呢，你想效仿吗？”我说。
“当然，如果靠阴物就能提高战斗力，我想哪怕成为僵尸王，应该也是指日可待的事。”红发女语气带着一丝激动。
我摇了摇头，“不，你学不会的，因为你们这些人——没有心。”
没有心的人，哪怕是孤魂野鬼，也不屑于与其为伍。
“行了，聊天到此为止，尽管你突破到了黄眼让我很意外，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依旧不是我的对手。”
红发女拽了拽手上的长鞭，淡淡道，“因为我俩的差距，不是境界可以弥补的。”
“差距吗？”
我笑了，“你说得对，我俩的差距，的确不是境界可以弥补的。”
红发女皱了皱眉，或许是觉得我的笑容，让她很不舒服，手中的长鞭再度扬起。
唰——
长鞭飞舞，带着一股热浪，掀飞了周围的气流，制造出了一波翻腾之风！
那风来势凶猛，转瞬间，就刮到了我面前。
我面无表情地抬起手，一股金色的光芒，弥漫而出。
握下！
轰隆！
长鞭顿时像砸到了铁板一般，在空中颤动起来，竟是无法接近我分毫……
而在金色光芒的笼罩下，坚硬无比的长鞭，竟开始一点一点的，寸寸碎裂开来……
“什么！！”红发女脸色一变，连忙把长鞭往回拉。
这可是她的本命法器，如果就这么毁了，对其影响不言而喻。
但，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怎么也拉不动。
因为，长鞭被我给抓住了。
“在力量上，女人终究天生弱势。”
我低声喝道，手里的长鞭，猛地一拉。
红发女顿时不受控制地朝我飞来。
“不要小看我！”
她哼了一声，手腕一抖，那长鞭的尾部，竟突然一下子缩小了数倍，滴溜一声，从我手里“滑落”了出来。
我大惊：卧槽，这鞭子还能变大变小，变硬变软？厉害啊！
啪！
来不及调侃，长鞭带着一股破风劲气，贴着我的衣衫劈下，最后重重的砸在石板之上，一滩水渍，迅速浮现。
避开了红发女一击，我脸色凝重，脚掌在地面重重一踏，身体微微弓起，旋即犹如离弦的箭支一般，对着红发女暴冲而去。
之前说过，鞭的弱点，就是怕近身。
红发女看出我的意图，眼睛一眯，腰肢一扭，顿时身体便是犹如那狂风中的飞絮一般，化为一道红影。
一个呼吸的功夫，她就退开了几十米有余，并且身体缓缓浮空。
同时，她全身火光大冒出，手里的鞭子，急速挥动——顿时满天鞭影，犹如喷泉一般，在半空中翻腾不休，带着恐怖的威势，铺天盖地的对着我扑砸而来。
我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搬砖，右脚在墙面之上狠狠一踏，巨大的劲力，在墙面上留下了一个约有半寸深的脚印，借着墙壁的反推之力，我跃到空中，面对那满天鞭影，不退反进……
“呵，可笑，以为用这种东西，就能挡住我的鞭子吗？”
红发女冷笑出声，手上的动作更快，带起圈圈能量涟漪，组合成了一条火焰蟒蛇，朝我咆哮而来。
“你错了。”
“这块搬砖，不是用来挡鞭子的。”
我面无表情地说道，身体硬抗了几下鞭打后，手腕猛地用力，那搬砖脱手而出，就像导弹一般，朝着红发女发射过去。
红发女脸色微变，动作顿时呆滞了数秒，再次化作一团红影，消失在了原地。
“同样的招术，用三次就没灵性了。”
我嗅了嗅鼻子，冷笑一声，身体冲刺的方向突然强制改变，一个转身，来到了右侧，一记毫无花哨的拳头，砸在了虚空之中。
一声闷声，红发女吐出鲜血，倒飞而出。
我没有给她喘息的时间，身体前冲，出手的速度，快若闪电，带起一股凌厉的凶悍劲气，对着其脖子抓了过去。
红发女脸上露出惊慌之色，想要躲开，奈何我的速度太快，只觉得喉咙一紧，被我用力掐住。
下一秒，我拽着她，从天而降，用力砸向了地面……
轰隆！
红发女惨叫一声，关键时刻，她一脚踢在了我的胸口上，借力弹开了几十米，一个翻身，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逃。
“逃得掉吗？”
我身体一个冲刺，几十米的距离，几乎是眨眼便至，眼看就要得手，一股劲气，却是猛地自身后传来。
“狗杂种，你敢伤我姐，老子杀了你！”
绿毛脸上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和煞气，手臂一样，一团绿毛扑面而来。
刷——
与此同时，红发女的长鞭，再度袭来，就像一个无声无息的狙击枪，子弹直击我的心脏处……
“哟，还玩姐弟连体啊？”
我讥笑道，身体一扭，轻松躲过了长鞭，同时转过身，毫不畏惧地穿过了毒气，肘臂挥舞间，恐怖的力量，导致周围的虚空中响起了接连不断的音爆之声，绿毛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就中了一拳，吐出一口鲜血，人直挺挺倒飞出去。
趁他病，要他命！
我不等绿毛落地，人已闪到了他的身后，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正待捏碎，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
“住手！”
我皱了皱眉，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停下。
唰——
长鞭如毒蛇一般袭来，我想都没想，直接用手抓住，大骂道：“妈的，老子都停手了，你丫还偷袭我，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啊？”
“我……”
红发女一愣。
“不行，我必须给你一点惩罚。”
我手腕猛地用力。
只见那火红的长鞭，上面的火焰顿时消散无踪，“咔嚓”一声，七八米的鞭子，齐齐碎裂，彻底报废。
噗——
鞭子毁灭的瞬间，红发女的脸色顿时苍白无比，一口鲜血，直接吐出。
这赤练鞭乃是她的本命法器，和她心血相连，此刻被我捏碎，导致她元气大伤不说，基本上也失去了大半战斗力。
“你……你这个杂种，居然毁了我姐的本命法器！”
绿毛看到这一幕睚眦欲裂，怒火中烧道。
我面无表情地抬起膝盖，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脸上，同时一拳轰中他的胸口，把犹如死狗一般的绿毛，扔在了地上。
“咳咳，不，不要打他了……”
红发女慌了，尽管受着重伤，不断地咳出血，但她脸上依旧透露着对弟弟急切的关心。
“这是姐姐对弟弟的关爱吗？”
“我他妈好感动哦！”
我把脚踩在绿毛的头上，啐了一口骂道：“行了，别在老子面前玩什么姐弟情深，老次不吃这套——你们杀人的时候，有想过这些吗？你们把小翠打的灰飞烟灭的时候，有想过这些吗？”
“老子今天把话放在这，想活着离开这，门都没有！”
一边说，我的脚一边很不解地在绿毛头上踩踏着。
“求求你了，放过他……我愿意代替他，让你杀死。”
看到绿毛被我这样折磨，红发女跪在地上，不断地跟我求饶。
老实说，她这番举动，倒让我有些心软了。
可是，只要我一想到小翠被她毫不留情地打死，那点无聊的圣父心，瞬间就消散无踪。
不行，不能这么算了，必须以命抵命！
我要替小翠报仇！
“姐，你别跟他求情，我就算死，也不会像这个杂种低头的！”
绿毛被我踩在地上，大声叫骂道。
我脸一沉，一把将绿毛拽了起来……这狗东西，死到临头了，嘴巴还这么硬。
“来啊，有种你就杀了我啊！来啊！”绿毛一脸嚣张地狂笑道，“我们贵族，从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就算死，也不会像任何人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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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不过头点地，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死吗？老子当初加入新黑夜军团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天！”
啪！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
啪嗒！
一颗牙齿，从绿毛嘴里飞了出来。
他怨毒地看着我，咬牙道：直接杀了我！
啪！
又是一耳光过去，又是一颗牙齿飞出。
“你他妈……”
啪！
第三个耳光，绿毛总算闭上了嘴巴，眼中满是屈辱之色。
我冷笑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是吧？不好意思，没这么简单。”
“你……你要做什么？”
脸肿得跟猪头似的绿毛，惊恐地看着我把穿了三天的臭袜子，从脚上脱了下来，然后粗暴地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老子就偏你不让你头点地！”我拍了拍手，满意地说道。
第266章 牺牲
绿毛最擅长的就是用毒，尤其是他释放的绿气，就连疯子都吃了不小的闷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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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这个所谓的用毒高手，被臭袜子塞着嘴巴，瞪着眼睛，愤恨地望着我，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很快，他的脸就变得茄子颜色，嘴角不断有白色泡沫溢出，眼神也开始涣散了。
卧槽，这是典型的食物中毒啊。
我弯腰看着他，笑眯眯地说道：怎么样，小爷我的袜子，不比你的毒气差吧？
绿毛的胸膛一起一伏，终于，他眼皮一翻，被熏晕了过去。
“以为晕了就不用死了？”
我冷笑一声，抬起手臂，准备劈在他的头颅上。
“请……请不要动手！”红发女慌张地说道。
“别说我没人情味，杀了他，下一个就轮到你，保证让你们姐弟团聚。”我瞥了她一眼，说道。
“不要杀他，我给你尸魂玉碎片，我都给你！”
红发女带着哭腔乞求道。
“拿来。”我伸手。
红发女颤颤巍巍地拿出尸魂玉碎片，扔给了我。
老实说，我还挺意外的。
没想到这种无情无义，杀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女人，居然会对自己的弟弟这么在乎。
也许，这就是虎毒不食子吧。
我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变得心狠起来。
那些被他们杀死无辜之人的仇要报，小翠的仇也要报，我不能再这个时候犹豫！
深吸一口气，在红发女惊叫声中，我一拳打向了昏迷中绿毛的脑袋。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黑暗的城堡之中，突然传来“哗啦啦”的声音。
我微微一怔，就看到红发女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激动道：“是首领！首领来了！”
紧接着，无数的小蝙蝠，突然从二楼，頃涌而出！
这些蝙蝠成千上万，数之不尽，全部聚集在一起，就像是一大波黑色的巨浪，浩浩荡荡，如果有密集恐惧症的人，一定会感到很不舒适。
轰！
与此同时，一声巨响传来！
另一边，上官玥终于找准了时机，手中的金梭剪，用力一合。
一股金色波纹扩散出去，犹如导弹一般，轰在了赵龙的身上。
赵龙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顿时粉身碎骨，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曹凤娇这边，显然也获得了胜利。
她把最后一根飞蝗针，钉在了孙辉的额头上。
没有痛觉，拥有不死之身的孙辉，身体一阵扭曲后，终于化为了一滩浓水。。
至于黄三郎那，因为绿毛临时跑来支援红发女，导致王元凯只能一人苦战，早已是强弩之末的他，抵抗了几十招后，被黄三郎找到破绽，一记利爪，穿膛而过，轰然倒下。
绿毛和红发女失去了战斗力，其他新黑夜军团的成员纷纷死去，眼看着胜利的天平，无限朝我们倾斜时，异变出现了！
黑压压的蝙蝠，宛如一团巨大的乌云，将城堡的上空，尽数覆盖。
我停下了动作，抬起头，眼中露出一抹凝重。
差点都忘了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红发女也好，王元凯也罢，都不过是杰克的旗子罢了。
真正的敌人——是杰克。
是这个黑暗中的君主！
“真是没想到，你们居然能打败我的手下。”
一个低沉、不标准的中文声音响起。
身着血色长袍，披着斗篷，身材高大的杰克，从蝙蝠群的簇拥下，缓缓落地，就像是撒旦降临人间一般。
杰克空洞的目光，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不断扫过。
最后，定格在了我这边。
这一瞬间，我身子一颤，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有一种被恶魔盯上的感觉。
难道这杰克，又变强了？
“小子，你居然突破黄眼了！”
杰克怪笑一声，身形骤然化作一团幻影，突然朝着我飞扑而来……
我脸色一变，连忙运行起所有的僵尸之力——霎时间，一股金黄的能量罩，凭空凝聚出来。
但，这能量罩只维持了不到数秒，就“砰”得一声，被杰克一拳击退，并且这拳势，还余威不减地朝我袭来。
吼——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一把握住了杰克的拳头。
身体剧烈颤动了一下。
就好像被火车撞到了一般！
我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吐出，“咔嚓”交接的瞬间，骨头断裂的声响，脚下的地面，深深地凹了下去，地板就像一道勾痕，不断裂开。
“你果然变强了。”杰克近在迟尺的脸，透露着一股狰狞，“不过，想要对抗我，还远远不够。”
下一秒，一股冲天的血色气息，在杰克身上不断沸腾起来，不同于红发女的红色火焰，杰克身上的能量，更像是来自地狱。
是的，来自地狱的能量！
还没接触，我就感觉全身毛骨悚然，甚至产生了一种掉头就逃的冲动。
这一股恐怖的力量，直接导致周围的虚空中响起了接连不断的音爆之声，我终于支撑不住，开始急需后退。
我每一次后退，都会踩碎一块青砖，连续十几步，这才勉强站稳，来不及松口气，杰克化作一团血光，再度袭来。
妈的，拼了！
我一咬牙，一拳打了过去。
轰！
两个拳头，交接在一起，激荡起沉闷的响声，掀飞了周围的气流，制造出了一波翻腾之风！
和杰克拳头交击时，却像打中了一枚炸弹，肩膀一炸，我只觉耳畔如有“轰”的嗡鸣，冲击突兀而发，强烈的震荡瞬间蔓延，让自身仿佛原地跳了一下，肌肉、关节和筋膜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我再次吐出一口血，人终于支撑不住，倒飞了出去……
“把他带走。”
杰克走到红发女面前，冷声说道。
“是。”
红发女慌忙抱起昏迷的绿毛，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逃。
杰克看了眼不远处“看戏”的程小燕，冷冷道：你也走。
“不要！我还想见识一下首领杀人的风采呢！”程小燕笑嘻嘻地说道。
“你是想看我，怎么撕碎你的情敌吧？”杰克笑道，“放心，今天这里的人，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程小燕一愣，望向我说：能让志勇活下来吗？
“我说过，所有的人，都必须死！”杰克语气冷漠地说道，“他们杀了我的同伴，纵然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足以赎罪！”
说罢，杰克脚步一动，人如强弩般朝我这边飞射而来。
我脸色一变，坏了——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我的力气，一时半会站不起来了。
眼看着杰克不断朝我接近，三个身影，嗖地一下，挡在了我面前。
正是上官玥、黄三郎、以及曹凤娇。
“呵呵呵呵，来得好，正好一起解决！”
杰克狞笑着，背后黑色的双翼，哗得一下张开，速度更是快了数倍不止。
“按照原计划行事。”
上官玥冷声道。
“明白。”
黄三郎和曹凤娇点了点头。
我正疑惑他们要干啥，却见上官玥一把将我拽起，和曹凤娇一起，退到了几十丈开外——唯独只有黄三郎一人，迎上了杰克。
黄三郎咆哮一声，全身的毛发，如针刺一般，竖了起来。
之前和王元凯与绿毛一战，黄三郎一直有所保留，而此时杰克的出现，这才逼他使出了全部的实力。
最接近妖王的男人！
“呵呵，又是你！”
“你的同伴已经逃了，你为什么还不逃？”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杰克现在的眼睛不但红，而且还透露着强烈的杀气。
黄三郎弓着身子，如疾风一般，扑向了杰克，两人瞬间缠斗了起来。
一黄一红，两股能量，在空中翻腾不已……
似乎是来到了自己的主场，与上次相比，这一次的杰克显然变得更加强大。
面对黄三郎自杀式的进攻，杰克不慌不忙，游刃有余，似乎只是在等待致命一击一般。
轰轰！爆裂的相交声，从两人交手处，荡漾着传了出来，而随着音波的传出，一圈凶猛的能量劲气，也是场中狂涌而出——顿时，黄三郎和杰克两人脚下的地面，都是悄悄被震开了一道裂缝。
“不行啊，和上次的你相比，这次你似乎弱了很多。”杰克一边进攻，一边狂笑道，“难道，你是在害怕我吗？”
黄三郎脸色微变，身体冲刺中，对杰克展开了狂猛的攻击。
“太慢了，太慢了！”
“这种拳头，怎么可能打的死人？”
杰克脸庞上浮现一抹狰狞，手臂猛然重轰而出，而随着其手臂的挥出，一圈深红色的凶猛能量涟漪，顺着手臂，暴涌而出。
拳头之上的血色漩涡，在此刻骤然一顿，漆黑的孔洞中，一股几乎犹如实质一般的红色能量团，携带着凶悍的劲风，狠狠的砸在了黄三郎的身上，接触之时，红色能量团一阵波荡，旋即犹如一枚炸弹一般，狠狠的爆炸了开来。
黄三郎被那股凶猛的能量团击中，吐出一大口血，本以为它会倒下，没想到它却一咬牙，顺势——抱住了杰克。
两个人，同时滚在了地上。
“找死！”
杰克眼中凶光乍现，正准备杀了黄三郎，突然身子一颤，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猛地抬起头，骇然发现，本来驻留在天花板上的一大片蝙蝠，似乎受到了某种惊吓一般，全队逃开了。
“玄天神灵，无上乾坤，奉我法令，神符引雷！”
“玄天神灵，无上乾坤，奉我法令，神符引雷！”
五十米处，上官玥和曹凤娇，每人手持一张黄符，一边急促念咒，一边飞快掐着法诀。
轰隆！
天花板被什么东西被炸开，两道金色的天雷，犹如纠缠的两条金龙一般，咆哮而下！
目标，正是杰克！
“该死！”
杰克脸色剧变。
他终于明白，曹凤娇和上官玥并不是逃跑——而是和上次一样，利用黄三郎缠住自己，然后施展九天玄雷！
杰克试着挣扎了一下，但黄三郎显然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这个时候哪怕敲破他的头颅，恐怕也无济于事。
轰！轰！
两道玄雷，一前一后，同时降落下来。
一道巨声自城堡暴响而起，只见杰克接触之地那坚硬石板，轰然一声，便是直接被震成粉末，裂缝更是犹如蜘蛛网一般，不断的蔓延而出……
我打了个寒颤，好强大的威力！
难以想象，上次我是怎么在这种攻击下，活下来的？
施展完玄雷符的上官玥和曹凤娇，身子一软，纷纷倒在了地上。
这一刻，她们的体力，彻底耗尽，哪怕是来一个白眼僵尸，恐怕都能轻易杀死她们。
我们秉着呼吸，朝雷击处看去，心里都在祈祷——千万要劈死杰克啊。
只见那一片地面，深深地凹了下去，碎石砖瓦，铺满一地，浓烟升起。
“不，不可能！！！”
曹凤娇脸色一变，惊恐地颤声道。
我和上官玥，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杰克，没有死。
他依旧站在原地，除了身上的长袍有些损坏外，几乎是毫发未损。
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的脚下，密密麻麻，躺了一大堆蝙蝠的尸体。
这些尸体之前还没有的，显然是刚被玄雷符击中而亡。
“是这些蝙蝠，替他挡住了玄雷符的攻击。”
上官玥脸色苍白道。
我顿时明白了。
难怪这杰克，一开始就放出这么多蝙蝠群，敢情他是担心出现上次的状况，所以这次提前做好了让蝙蝠挡玄雷的准备……
妈的，这下糟糕了……
“很意外吗？”
“老实说，这个能释放出闪电的魔法，确实很厉害……就连我这个黑暗中的皇帝，都感到了一丝忌惮。”
“不过，你们国家有句话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有天雷，我有蝙蝠——所以，我依旧能站到最后。”
杰克冷笑着扫了我们一眼，“只是，让我不爽的是，这么多的孩子，因为你们那该死的闪电魔法，全都凄惨的死去了——现在，我要用你们的心脏，为它们赎罪！”
话音落下，杰克的身影蓦然化作一团血光，飞射而来。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他就来到了我们面前，一爪朝着最前方的上官玥的抓了过去……
他的速度太快，我脸色一变，却是连反应的功夫都没有，眼看上官玥就要香消韵损，在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的曹凤娇，突然怒吼一声，挡在了上官玥的面前。
扑哧——
杰克的爪子，瞬间从曹凤娇胸口，穿膛而过……
第267章 求情
“曹凤娇！！”
上官玥和我同时脸色一变，惊呼起来。
只见杰克的利爪，在穿透了曹凤娇的胸膛后，很快抽出。
手中，赫然多了一颗血淋淋、还在跳动的心脏！
曹凤娇身子一颤，低下头，嘴角鲜血流出。
兴许是回光返照，被夺去了心脏的她，居然慢慢地转过身，对着上官玥歉意一笑：
“上……上官小姐，这一次，就当是我赎罪了吧……”
说完这话，她肥胖的身躯，轰然落地……
上官玥沉默不语。
她青葱般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紧要的银牙之中，有一丝晶莹的泪水滑落。
一直，滴落在曹凤娇的尸体之上。
我怔怔地看着这一切，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似的……
小翠死了，黄三郎生死不知，现在就连曹凤娇，也被杀了……
虽然曹凤娇生前帮孙姐做了不少坏事，但终究和她相处了一段时间，尤其是这一次战斗，关系犹如战友一般，此刻眼见她被杀，我心里就像被石头堵了一般难受。
“曹凤娇，你的罪孽已经赎清……”
颤栗的声音，从上官玥嘴里缓缓吐出，她蹲下身，用抖动的手，轻轻地抚上了曹凤娇睁大的眼睛……
“难过吗？悲伤吗？”
“你们只是死了一个人，而我，却死了这么多弟兄！”
“这种痛苦，现在终于尝到了吗？”
“不够！还远远不够，你们所有人，都必须给我的兄弟们陪葬！”
杰克狞笑道。
身形骤然暴涨，随着一团团血光，冲天而起。
“去死！”
上官玥沙哑着嗓子怒吼一声，脚掌轰然落地，冲向了杰克。
然而，这种状态的她，又怎是杰克的对手，还未接近，便被杰克随手一挥，打飞了出去。
杰克冷笑一声，五根手指中，发射出五道红色丝线。
那丝线刷的一下飞了出去，把半空中的上官玥，牢牢捆住，再次送到了他的面前。
“呜……”
上官玥痛哼一声，雪白的脖子，被杰克单手掐住。
那锋利的指甲，直接陷进了她的皮肤里，殷红的鲜血，缓缓流出。
“上官玥！”
我瞪大了眼睛，心急如焚。
这狗日的杰克，铁了心赶尽杀绝啊！
“倒数三秒，你的女人，就会变成一堆碎肉片！”
杰克笑吟吟地说道。
“一。”
“二。”
三还未落下，我已是冲到了杰克面前，全身的僵尸之力，运行到了极限，拳上的气劲，更是犹如火山喷发一般，打出了最为猛烈的一击。
我以为，这一击杰克就算不躲，也至少得放下上官玥。
然而惊骇的是，杰克只是轻蔑一笑，全身的血光，顿时往前頃涌而出，凝聚出了一个天然的防护罩，硬生生地挡住了我这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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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杰克一脚踹在了我的胸口。
天知道这一脚力气有多大，我还没恢复的身体，就跟撕裂了一般，只听到骨头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人重重摔倒在地。
不等我喘口气，杰克另一个空出的手，凌空一抓。
一股强大的吸力，朝着我扑面而来，我脸色一变，却发现根本无法反抗，直接被硬生生地，吸到了杰克面前。
就这样，我和上官玥一人一边，被杰克扣住了喉咙。
生死，顷刻间就掌握在了他的手里……
“首领！”
不远处的程小燕，有些担忧地叫了一声。
杰克冷冷道：怎么？难道你还要提他们请求？
“不，那个女的，你杀了便杀了……但，能不能放过志勇一次，看在，他也是僵尸的份上。”程小燕犹豫了一下，说道。
“呵呵，看在他也是僵尸的份上？”杰克冷笑一声，说道，“问题是，他自始至终，有把自己党成过僵尸吗？”
“不杀人，不吸人血，还处处阻扰我，甚至还杀了我这么多兄弟——就凭这些，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他？”
杰克越说越激动，眼中几乎要喷出怒火，手上的力道，更是不断加剧，几乎要拧断了我的喉咙。
程小燕急了，说：首领，您再给他一次机会吧——志勇之所以这样，一定是被这个狐狸精给迷住了！这一切，都是这个狐狸精再捣鬼！
“狐狸精？”
杰克挑了挑眉，看了眼上官玥，笑着说道，“你们华国，都喜欢把漂亮的女人形容成狐狸精……这么看来，这个女人确实有当狐狸精的天赋。”
“可是，仅仅只是这样就让我放了他，我可有些不甘心呢。”
程小燕忙问，那……那要怎么办？
“看他的表现了。”
杰克笑着拍了拍我的脸颊，说，“给你一个机会，吸干这个女人的血，然后把她杀了，我就饶你一命如何。”
我虚弱地张开嘴，艰难道：好，你……你先放开我。
杰克盯着我看了几秒，缓缓地，松开了手。
啪！
我落在地上，过了好半天才缓过气，从地上站起来。
“志勇，快杀了她，只要你杀了她，你就能成为我们之中的一员了！”程小燕声音带着一丝喜悦。
我看向程小燕，苦笑道：“小燕，谢谢你肯为我求情，谢谢你……”
话还未说完，我身子一个趔趄，眼看就要倒在地上，程小燕连忙走过来，扶住了我，嫣然一笑道：“志勇，只要你回心转意，我还是……”
她突然呆住了，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因为，
我的一只手，扣在了她的喉咙上。
“别动。”
“如果不想死的话。”
我慢慢走到程小燕身手，歉意道：对不起了，为了活下来，我只能这么说……
“你……你刚才的话，都是骗我的？”程小燕咬着牙，泪水从眼眶里流出。
“你就当是吧……”我苦笑道，“从你第一天杀人开始，我们注定不可能在一起了。”
“我恨你！我恨你！”程小燕大声吼道。
我撇过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对杰克厉声道：“赶紧放了她，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啧啧啧，小燕，看到了吗？”
“这就是人类卑劣的情感，这就是你一直眷顾的东西。”
“你为了救她，毫无防备，没想到却被他摆了一道，所以我就说，人类不可信。”
杰克语气讥讽地说道，“动手吧，到了这个地步，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威胁我。”
“你……你当真不在乎她的死活？”我愣住了。
杰克哈哈大笑：你想试试吗？
说完这话，杰克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他骤然出现，一只手，朝着我整个人探来……
“你他妈不要逼我！”
我咬牙吼道。
“动手啊！”
杰克不甘示弱地大笑道。
近了！
更近了！
那一股股血色的气劲，掀飞了周围的气流，凶狠地涌来！
我心头一颤，扣住程小燕喉咙的右手，本能地颤动起来……
第268章 还有一个外号
程小燕闭上了眼睛。
一行清泪，缓缓流出。
心如死灰。
砰！
一声巨响，我整个人直接吐血抛飞，把旁边的石壁撞得粉碎……
杰克站在原地，一只手保持着举在空中的姿势，眼中露出几分意外。
程小燕睁开了眼睛，神色满是诧异：他……他没杀我？
是的，关键时刻，我还是舍不得下手……
当初舍不得，现在依旧舍不得……
杀了她又能怎样？
杰克铁了心赶尽杀绝，杀了程小燕，我和上官玥依旧会死……
甚至，死得更快……
我四肢撑开，犹如丧家之犬一般，躺在地上，嘴里泛着苦笑。
累了，真的累了……
索性就让我这样，平静地死去吧……
哒哒哒哒……
脚步声，逐渐接近。
杰克高大的身影，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笑着说道：
“不错，你该庆幸自己幸亏没出手，否则——等待你和那女人的，就不仅仅是死亡这么简单了。”
“看在你表现还算不错的份上，我大发慈悲，给你们一个痛快吧。”
说完，杰克抬起手。
掌心之中，弥漫起一股红色的能量球。
“慢……慢着！”
一个虚弱的声音，忽然响起。
只见上官玥托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艰难地冲着我这边，一步一步地走进。
杰克挑了挑眉，笑道：“喔，天啊，大家看看，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么德华八世和辛普森夫人的故事也只能算是小儿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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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爱”这两个字，程小燕的脸顿时变得铁青无比。
她走到上官玥面前，怨恨地叫道：站住！我不许你靠近志勇一步！
上官玥恍若未闻，继续往前走。
“我叫你站住！”
程小燕咆哮道，一脚踢在了上官玥的小腹上。
上官玥闷哼一声，弯下了腰，但很快，又继续往前走。
“你聋了吗？你聋了吗？”
程小燕犹如魔障了一般，脸色涨得通红，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开始对上官玥拳打脚踢。
若是平时的上官玥，程小燕怕是连她的衣衫都摸不到，然而此刻她身受重伤，根本没有任何抵抗之力，只能任凭程小燕，不断地痛殴。
一拳又一拳，一脚又一拳。
不断地击打在上官玥娇柔的身上。
她就像是一个人肉沙袋，供程小燕疯狂地发泄着。
“你……你住手！”
我瞪大了眼睛，趴在地上，眼看上官玥被这般蹂躏，心疼得要滴血……
然而，我的劝阻，不但没有让程小燕停下，反而更是激发了她的怒火。
“田志勇，你就这么喜欢她吗？”
“好，那我成全你，我都成全你！”
程小燕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
她一把扯住上官玥的长发，把她硬生生地，往我这边拖了过来。
我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颤声道：你想做什么？
“你不就是看上了她的脸吗？”
“你不就是觉得她漂亮吗？”
“现在，我就毁了这一切！”
程小燕托起上官玥下巴，先是几个耳光，狠狠地扇了过去，紧接着扬起尖锐的指甲，贴在了她白嫩的脸颊上。
我脸色一变，立刻明白了程小燕的意图，但还来不及出口阻止，程小燕的指甲，就猛地一划，在上官玥的脸颊上，流下了一个血红的痕迹。
“你疯了！你简直疯了！”
看到她的行为，我心里的怒火几乎要爆发了，咬着牙，想试着站起来。脑袋却是突然一沉，脸和地面，顿时来了一个亲密接触，整张脸火辣辣的疼。
杰克一只脚，踩在了我的脑袋上，戏谑道：之前，你就是这么踩在小绿头上的吧？
我没空理会他的嘲讽，抬起眼眸，赫然看到程小燕在上官玥的脸上，划下了第二个血痕。
“心疼吗？”
“呵呵，这还不够，这远远还不够。”
“这狐狸精长得实在太飘了，就算多几道伤疤，也掩盖不住她的美貌。”
“看来，只有把她的整张脸，全部拔下来，这样你才会彻底对她死心。”
程小燕嘴里痴痴的笑着。
这笑容，让我浑身一阵毛骨悚然……
难道，她是打算？
我几乎不敢再想了……
程小燕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弯下腰，尖锐的指甲，慢慢陷入了上官玥的头皮中……
撕裂的疼痛，即便是意志坚强的上官玥，也终于忍不住痛哼起来……
“程小燕，你住手！你给我住手！”
我脸上变了颜色，终于明白了程小燕的意图，声嘶力竭地大吼道。
她，这是要扒了上官玥的皮啊……
程小燕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她的眼神里，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执著和疯狂！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
“小燕啊，你嫉妒上官玥，没有任何意义。”
“停手吧。”
一声叹息悠悠响起。
城堡中的喧闹，因为这个声音的出现，一下子陷入了寂静！
我们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朝着声源处看去……
那里站着一根人。
一个并不算多么高大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外套，脚上踩着一双妥协，脑袋上顶着村口王师傅五块钱的劣质发型，又土又憨，略显沧桑的脸上，透露着几分无奈。
程小燕停止了动作，皱眉道：你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我？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不管怎么样，你先停手吧，因为即便你毁了她的容，你和志勇也是不可能的。”那人挠了挠脑袋说道。
程小燕冷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偏偏，就要毁了她！
说着，她的指甲，蓦然用力！
“唉，我就知道是这样……”
那青年叹了口气，身体忽然化作一团紫影，转瞬之间，就来到了程小燕面前。
程小燕脸色一变，刚要有所动作，手上的劲道却一下子空了。
而上官玥，不知什么时候，已被那神秘青年抱在了怀中，并退到七八米开外。
“好快的速度！”
我和杰克，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程小燕站呆若木鸡，她根本没有看清，对方是怎么把上官玥抢走的……
“看样子，来了一个高手呢。”
杰克阴蹭蹭地笑道，把脚从我脑袋上拿开，慢慢地，走到了那神秘青年面前，“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阻止我？”
青年说：你是问我的名字吗？
“对。”杰克点头。
“我姓曾，全名曾凡，金花市人。”青年笑眯眯地说道，然后又扭过头，看了我一眼，“哦对了，还有一个外号叫疯子。”
第269章 疯子之威
当我听到“疯子”这个称呼的时候，心脏一下子疯狂跳动了起来，吃惊地看向这个陌生的青年男子。
不是吧？
不可能吧？
灰衣灰裤，嘴巴的清渣胡须，看起来似乎是刚刮不久，两鬓之间，还残留着修剪不到位，流下的稀疏毛发，一双慵懒的眼睛，低垂着，好像随时都要睡着一般。
如果把这张略显沧桑的脸，沾上一大撮胡子，再加一个乞丐式的蓬头乱发……
那么，一张熟悉的面庞就拼接完整。
“疯子哥！！！”
我瞪大了眼睛，激动地浑身颤抖。
没错，他真的疯子！
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疯子把那乱糟糟的头发和胡子给刮了，还换了一件稍微干净的衣服，以至于到现在我才认出他。
“不是说了吗？叫我哥！”疯子挖着鼻孔，很不满地说道。
“哥，你怎么来了？”我咧嘴笑道。
疯子来了，后面的事，也就不是事了。
我相信以他的实力，即便敌不过杰克，带我们离开这，肯定是没问题。
“唉，要不是因为你小子快嗝屁了，我本来是不打算现身的。”疯子叹了口气，目光朝上官玥那边看了一眼，语气带着一抹无奈。
“曾凡？”
杰克眉头皱起，嘴里喃喃自语，“你说……你叫曾凡？”
“啊，对的，只不过这个名字，我很久没用过了。”疯子说。
“你和僵神曾剑，是什么关系？”杰克问。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疯子说。
“什么？”
听到这话，杰克脸色剧变，颤声道，“你……你真的是僵神？”
“当然……是骗你的啦！”疯子笑嘻嘻地说道。
听到这话，杰克的脸顿时阴沉无比，咬牙道：“我最恨，有人以僵神的名义欺骗我！你到底是谁？”
“你就这么想知道我是谁吗？”疯子一改玩世不恭的笑容，正色道，“好，只要你打赢我，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为什么一定要打赢你？”杰克说。
“第一、你揍了我兄弟，揍了我弟媳，我很不爽，所以一定要为他找回场子。”
“第二、如果现在告诉你我的身份，我担心你会手软，以至于影响到你我的战斗——所以，就趁着现在，咱们互相看不顺眼的时候，畅快淋漓的打一架吧！”
杰克点了点头，邪魅一笑道：
“好，那就如你所愿。”
说完这话，杰克的身体，缓缓地升到了空中……
他闭上了眼睛，一双手，和背后的翅膀一起，朝着两边张开……
一股血色能量，从他的头顶上方，裂开出现，哗啦啦，不断落下。
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血管之中，血液飞速流动，一点点的血色光斑，伴随着血管，急速的汇聚在了一起。
伴随着血色能量越来越浓，只听“嗡嗡”声响，杰克本来苍白的皮肤，一刹那，就像被血染红了一边，通体血红！
“吼——”
杰克绿色的瞳孔蓦然睁大，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吼。
看到这诡异莫测的力量，我浑身打了个激灵——原来，直到这一刻，这西方的血族始祖，才真正地展现了他强大的力量。
心里不禁有些担忧——疯子哥，能打赢他吗？
疯子神态淡然地站在原地，两只手背负在后，点头道：“不错，僵尸之力和血族之力完美融合，这样的你，普通的紫眼，恐怕都不是你的对手吧。”
“接招吧。”
杰克怪笑一声，右掌猛的举起，然后重重的砸在大殿那坚硬无比的地面之上。
掌落处，石板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在那接触的霎那，坚硬无比的石板犹如在瞬间消失不见了一般，露出其下深褐色的岩石。
“嗤！”
地板消失，一道红色的光圈，突然自石板处浮现，然后，骤然扩散！
嗤嗤嗤！
光圈的扩散，不管是石板，还是石柱或者其他东西，都是在一瞬间，粉碎开来，这种破坏力，简直就像是十级地震！
我看向疯子哥，发现他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凝重，紫褐色的火焰呼的一下，缭绕周身。
“来得好！”
疯子扬天狂笑，脚掌猛的一跺地面，一股奇异的劲道暴涌而出，旋即大地便是在此刻剧烈的颤抖起来。
一个足有二十丈左右的石台，居然生生的从地面上抬高而起，然后在离地半丈处徐徐停下。
这声势，这威力，丝毫不弱于杰克。
我看的目瞪口呆——妈的，这简直就是神仙打架啊！
这一刹那，两者终于接触，先是疯子出招，一记极具力道的鞭腿，直接撕裂空气，狠狠的对着身后某处空间飞踢而去。
“嘭！”
腿影在半空中带起一道道残影，在落到那处空间时，一道身影诡异闪现而出，正是杰克。
只见他手臂横抬，生生的将疯子这一腿接下，然后一声怒喝，变掌为爪，磅礴的血红能量，在这一霎自其体内铺天盖地的暴涌而出，这才一交手，居然便是直接施展全力，看这模样，明显是想以最快的速度，将疯子当场斩杀。
手掌抓住疯子脚裸，杰克脸庞上顿时泛起一抹狞笑。
“区区一个紫眼，只能臣服于血族始祖的脚下！”
一声冷喝，杰克掌心中猛的爆发出一种极为恐怖的吸力，而在这等吸力下，疯子体内的血液，居然都是突然变得有些紊乱起来，犹如要破体而出一般。
察觉到这一幕，疯子眼神微寒，心中却是一声冷喝，僵尸之力在体内流转，然后顺着那股吸力，暴涌而出。
“嗤嗤！”
杰克那抓着疯子脚裸的手掌，突然在此刻爆发出阵阵白雾，而其脸色也是一阵剧变，急忙收掌而退，低头一看，掌心处居然是一片焦黑，若非有着血色气劲防御的话，恐怕这只手掌就废了。
杰克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手掌隔空对着疯子，猛的一握。
“血色爆裂！”
喝声落下，浓郁的血芒突然自杰克掌心中暴涌而出，旋即一股奇异的波动，迅速扩散。
那奇异波动扩散速度极快，一眨眼便是将杰克包裹，而后者也是突然察觉到，在这一霎，体内的血液，居然有种沸腾并且冲破血管的感觉。
“这洋鬼子，倒是有几把刷子……”
疯子暗暗点头，感觉到体内血液的变化，肩膀猛的一震，紫褐色的气劲，迅速自其体内暴涌而出，然后将其尽数包裹，将那种不适感，迅速冲淡。
我作为观看者，见疯子一直处于躲避和防御状态，而杰克却在不断的进攻，并且攻击一波比一波犀利，心里不禁有些着急。
砰！
终于，疯子身体一沉，竟是被杰克，一拳打在了胸口上，整个人蹬蹬瞪，直接退后了十几步。
嗖——
杰克没有给疯子喘息的时间，身体化作一团血影，再度飞射而来。，
轰！
地动山摇间，疯子又退后了几十步，嘴里吐出了一口鲜血。
“呵呵，只有这种程度话，那么下一招，便是你的死期了！”
杰克狂笑着，如同血红鬼魅般，闪掠到过去，五指取成爪型，锋利的指甲犹如刀锋般，渗着森冷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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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你的血肉，献给我吧！”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都要提起来了。
然而身处危机的疯子，却丝毫不慌，反而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呀，还差了点。”
疯子微微一笑，身体不退反进，突然化作一团紫影，猛地切入进去。
只见他缓缓伸出一只手，指间处“噼啪”作响，一窜强大的紫色电流，就像银蛇一样疯狂在上面地流窜着！
吼——
嘶吼声中，黑暗的城堡，一瞬间亮如白昼！
而疯子指间的电光，狠狠地被他一弹，化作一道强烈的电流，秉射而出，宛如激光一般长驱直入，带着惊人的威力劈在了杰克的血色光影里……
“轰隆隆！”
一道惊雷般的炸声，响彻开来！
我惊骇地看到，杰克的血色屏障，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就炸裂了，无数的蝙蝠，挡在了他的面前，企图替他当下这些雷电。
但，一切似乎都是徒劳的……
这犀利的电光，自疯子的手指中，暴涌而出，不断延伸，地面之上，顿时在一片咔嚓的声响中，裂出无数道裂缝！
突如其来爆发而出的强横气息，令血色能量中的杰克脸色剧变，然而还不待他回过神，一道被紫褐色火焰包裹的拳头，便是瞬间撕裂空间，狠狠的与其手爪重重的撞击在了一起。
“嘭！”
强悍无匹的劲风涟漪，在这一刻猛的席卷而出，坚硬的花岗岩地面，巨石直接被生生的掀飞了一层石片。
整个城堡，都在为止颤抖！！！
劲风携带着雷电，不断地轰在杰克身上。
就像是天神的愤怒，在惩罚着邪恶！
“啊！”
一声惨叫响起，只见杰克从浓烟中冒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鲜血淋漓，皮开肉腚，肩膀和胸口处，更是分别破了一个大洞，里面黑色的血液，不断流出……
无数的被烤焦，发出糊味的蝙蝠尸体，散落一地。
我瞪着眼睛，完全看呆了。
强！
太他妈强了！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疯子居然这么强悍到了这种程度！
受了重创的杰克，整个人好似老了几十岁一般，皮肤变得皱巴巴的，头发枯黄，一张脸整个垮了下来，浑浊的眼珠子，惊恐地望着疯子，颤声道：
“这……这不可能！”
“你是僵尸！僵尸为什么能使用雷电？”
疯子脸色除了稍微有些惨白外，并无大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杰克，笑眯眯地说道：“你的眼界太窄了，这世上，没什么不可能的。”
杰克咬了咬牙，忍不住问道：“告诉我，这一招叫什么？”
疯子微微一笑，道：“这招啊？这招叫紫光神雷，是我那死鬼老爸的独门秘技，其实我使用的还不是很熟练……否则刚才那一下，你已经烧成灰烬了。”
“紫光神雷……”
“好，好一个紫光神雷……”
“我认输了，我认输了……”
啪嗒！
杰克颓然地跪下，双手撑着地面，眼中满是苦涩和痛苦。
疯子笑了笑，转过身，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本已经失去了战意的杰克，眼眸中却突然闪过一抹凶厉之色，脚掌猛地一跺地面，身体化作血光，竟是朝疯子扑了过去。
“疯子哥，小心！”我看到这一幕顿时到倒吸口凉气，连忙大声提醒道。
疯子脸色一变，似乎也感受到了身后灼热的杀气，正要有所动作，却还是晚了一拍……
只听“噗嗤”一声，疯子的后背，被杰克的利爪，给硬生生地穿透了过去……
第270章 僵神的后代
我“啊”地一声，眼睁睁看着杰克给疯子来了一记透心凉，脑袋顿时哗地一下，变得一片空白，
曹凤娇死去的一幕，突然只见不断地回荡在我脑海之中，就和现在疯子哥的情况一模一样……
完了，完了……
“你——”
疯子身子一颤，脸色铁青无比，眼中更是带着难以置信。
他本以为，杰克已经失去了战斗的欲望。
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人性的恶……
“呵呵呵呵，你太大意了！”杰克阴冷地笑着。
疯子吐出一口鲜血，咬牙道：卑鄙！
“卑鄙吗？可是在你们华国有一句话叫兵不厌诈，这是一种战略，我并不觉得卑鄙。”杰克狰狞地笑道，“虽然你一直在极力伪装，但我还是看出来了——你在施展完那一招紫光神雷后，身上的僵尸之力似乎一瞬间被掏空了，变得非常虚弱，所以我才会选择这个时机，对你发动偷袭！”
“你倒是会现学现用！”疯子冷笑道。
“过奖了，毕竟我可是个华国通呢！”杰克缓缓地，把手抽了出来。
他的手臂，沾满了疯子的鲜血……而诡异的是，这些鲜血，居然从皮肤表面，慢慢地浸入了他的身体之中，吸收了。
霎时间，杰克苍老的面容，一下子变得容光焕发，年轻了许多，皱巴巴的皮肤，也开始愈合，恢复了弹性。
杰克舒服的呻吟了一声，笑着说道：“不愧是紫眼僵尸的鲜血，只是吸收了那么一点，不但让我的力量恢复，并且似乎还变得更强了。”
“我很期待，如果把你吸干，那么我又会强到什么程度？”
“难道，是和僵神一样吗？”
疯子捂着胸口，表情不屑道：“别做梦了，就你这种下三滥的家伙，一辈子也达不到他的成就——而且，你以为这样就打败我了吗？”
“哦，难道你还有力气，再次释放刚才那一招？”杰克哼了一声，眼中却是带着几分警惕。
“我即便不用紫光神雷，一样能打得连你妈都不认识！”
疯子淡淡地说道。
眼神，骤然变得宛如充满了杀气。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疯子露出这种神态——桀骜，癫狂，充满了一股霹雳天下的气势。
心里担忧的同时，又充满了激动。
我知道，疯子哥，又要创造奇迹了！
疯子深吸一口气，突然仰起头，喉咙里爆发出一声嘶吼，举手投足间，浩瀚的紫色能量铺天盖地的暴涌而出，这等威势，连这片整个城堡都是为之索索发抖起来。
“嘭嘭嘭！”
一道紫色的龙卷风，突然从虚空裂开，将疯子的身影，层层包裹。
那龙卷风越升越高，越升越高，其中的力量，将附近的地板，直接掀翻起来。
我咽了咽唾沫，连忙背起半昏迷的上官玥，走到了远一点的地方——要是被波及到，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远处的杰克脸色露出一抹骇然。
他本以为疯子受了这么重的伤，早已是强弩之末，却没想到居然还能释放出这么恐怖的力量。
眼中的轻视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凝重。
“无论如何，这一次，我都不会再输了！”
杰克尖锐地长啸道，背后黑色的双翼，哗啦一下伸张开来，身形一动，直接再度暴掠而出，那红色身影造成了震荡，都变成了一条条血色的流星，让空气都为止静止。
轰！
半空中，杰克一个老鹰捕食，从天而降，右边的爪子蓦然大了三分，带着猛烈地劲风，狠狠抓向了疯子。
疯子冷笑一声，道：“来得好！”
他猛地一跺地面，脚掌轰然落地，一道道裂缝，犹如蜘蛛网一般，从落脚之处飞速的蔓延开来。
紧接着，他的身体“咻”地一声，随着那紫色龙卷风一起，跃入空中，抬手间，和杰克的利爪，硬生生轰在了一起！
这一下，杰克只觉得犹如螳臂挡车，虎口直接崩裂，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出。
再一看，疯子已然冲来，双目紫中带着赤红，犹如杀神一般！
看到疯子这般模样，杰克心中惊骇，汗毛直竖！
这疯子——真他妈是疯子啊！
哗啦！
关键时刻，杰克背后骨翼急速震动，两道残影浮现而出，这才勉强闪避过去，岂料还未站稳，那紫色龙卷风，已带着一股强烈的势头，将他硬生生刮伤了天空。
下一秒！
疯子再度袭来，一拳，毫无花哨地打在了他的胸口上。
那顺着手臂传来的恐怖力道，顿时令得杰克蹬蹬的在半空中旋转了十几下，其内气血翻涌，脸庞上也是浮现了一抹苍白之色，感觉心肝脾费几乎都要碎了！
“就只有这样吗？”
疯子冷笑道，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杰克，两只手，猛地掐住了杰克的脖子，竟打算就这么硬生生把他捏碎！
“你……你不要太得意！”
杰克被疯子掐得一口气都喘不过来，惊惧的眼神之中，突然闪过一抹疯狂。
“我饶你一命，你却不知珍惜！”
“现在——给老子死！”
疯子怒声吼道，手腕的力道，骤然迸发，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杰克的身体顿时被一层紫色气劲包裹，半晌后，“轰隆”一声，炸裂开来！
我心中一喜，赢了？
然而，上空中的疯子，却没有露出放松之色，反而眉头一皱。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只见本已炸得粉身碎骨的杰克，空中残肢碎体，以及飘散的血雾，居然开始快速凝聚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地重组着……
几个呼吸的时间，一个三米多高，全身包裹层一层黑色容毛，尖耳利齿，血红瞳孔的蝙蝠，呈现而出。
我瞪大了眼睛——卧槽，这杰克没死，反而还变身了？
不等我多想，这巨大的蝙蝠，嘴里发出一声尖锐怪叫，带着一股庞大的恐怖气息，扑向了疯子。
砰！
疯子闷哼一声，被这大蝙蝠，给硬生生地从空中，撞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轰隆！
几乎是疯子倒地的瞬间，那大蝙蝠也是从天而降，张开巨嘴，尖锐的獠牙，朝着疯子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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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疯子也不是吃素的，晃了晃有些眩晕的脑袋，反应极快地按住了大蝙蝠的嘴，同时一拳重重地轰了过去。
大蝙蝠被打得身子一歪，但似乎并没什么大碍，再次对疯子咬了下来。
就这样，一人一兽，在地上，打起滚来，玩起了肉搏。
变成巨蝠后的杰克，虽然不能施展邪术了，但肉体的强度以及攻击力，却大大提升了N倍。
两人从左边打到了右边，从地上打到了空中，大蝙蝠身上的皮毛掉落了许多，身上也是撕裂了一大片，反观疯子那边，情况更是糟糕，伤痕累累不说，几乎变沉了一个血人。
“我们去帮他。”
上官玥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走到我面前，开口道。
我扭过头，发现她脸色苍白无比，模样依旧十分虚弱，便说：“不用，你好好养伤，我已经恢复了一半了，我去帮他。”
“不，我们两个一起去。”上官玥坚持道。
我知道这女人打定的主意不会轻易改变，只好点了点头。
而就在这时，正在和大蝙蝠进行惨烈肉搏的疯子，却是大吼一声：“都他妈别过来，老子要亲手，打趴这个畜生！”
我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这老哥还是这么倔。
疯子说完那番话后，攻击骤然变得犀利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一脚将咬在自己肩膀的大蝙蝠踹开，却并没有继续追击，而是退后了几步，脚一点地，身体飞腾到了空中。
大蝙蝠也和疯子一样，翅膀一展，凌空而上。
一人一兽，在半空中对视着。
半晌后，一紫一红两股力量，从他们身上冲天而起！
这两股力量的出现，在空中凝聚成足有百丈庞大的能量圈，一时间，这片城堡，气劲呼啸，如同飓风一般，在天空上带起呜呜之声。
我心中一紧——知道疯子哥和杰克，应该是准备拼命了！
数秒后，两人同时怒喝一声，“咻”地暴掠而出，两股力量，开始朝着对方冲刺，紧接着便是轰然相撞！
“嘭！”
两股恐怖的能量重重的轰击在一起，这一刻，城堡的天花板，直接炸裂，掀飞起来，一道可怕的能量风暴自那接触之处席卷而出，旁边密密麻麻的旋转阶梯，则是如同割麦子一般，哗啦啦的以一种壮观的声势，尽数拦腰而断！！
我和上官玥脸色一变，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几十米有余。
看着场内的废墟，我全身冷汗直流。
乖乖，一个月前，我打死也想不到，有人能制造出这种可怕的破坏力……
不过话说回来，杰克也好，疯子也罢，包括我，恐怕都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范围了……
尘埃落定。
两道人影，在飞尘中，倒射而出，重重落地。
正是杰克和疯子。
这时候的杰克，已经从蝙蝠状态，变成了人。
他躺在地上，又回到了之前那个苍老，虚弱的状态……身上千仓百孔，没有一块好肉，鲜血就像小型喷泉一般，从上百处伤口，流了出来。
相比较杰克，疯子的状况也好不了多少，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灰色的衣服早已撕裂，身上的伤口，露出了森森白骨，双手不停地颤动着，几次想爬起来，但都以失败告终。
我和程小燕，几乎同时一前一后，分别来到了杰克和疯子面前，把他们俩搀扶了起来。
“这一架，谁胜？谁负？”
杰克嘴里喘着粗气，艰难地说道。
“当……当然是老子赢了！”
疯子哼哼道，“要不是你偷袭我，让我受了重伤，之……之前在紫光神雷的时候，你就已经完蛋了，咳咳……”
听到这话，杰克的眼中涌起一抹黯淡之色，随即他苦笑一声，道：“好吧，这么看来，的确是我输了……之前，是我心有不服，凭什么？你一个人僵尸会用闪电魔法？这些，不应该都是那些驱魔师才会的吗？”
“嘿嘿，所以我就说你……咳咳，说你见识太短了。”疯子抹了把嘴角的血液，不顾伤口的撕裂，大笑道，“说起这紫光神雷，还是你偶像的必杀技呢！”
“我偶像？的必杀技？”
杰克愣了愣，随即想到了什么一般，震惊地叫道，“你……你的意思？”
“紫光神雷，乃几十年前，僵神收尸人，自创的招术。”
疯子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了一句不光是杰克目瞪口呆，就连我也是大吃一惊的话来。
“你说的是真的？”
杰克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指着疯子道“那……那你会使用这招，说明你就是僵神？”
“不，我可不是你的偶像……毕竟，我长得比他英俊多了。”疯子撇了撇嘴，说道，“我之前说过，打之前，因为担心你会有所顾忌，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
“现在再自我介绍一遍，我叫曾凡，曾哥的曾，凡人的凡——嘿，说起来这名字，还是我那死鬼老爹给我取的呢！”
“曾凡曾凡，呸！真他娘的难听！这不是要让我一天到晚烦恼吗？”
疯子摇头晃脑，一脸不爽。
啪嗒！
杰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眼无神地盯着疯子，茫然失措，就像个泥塑木雕的人……
我有些激动地对疯子说：哥，真是那位收尸人的儿子？我靠，难怪你这么牛逼，真是隐藏得好深啊！”
疯子挠着脑袋傻笑，却发现旁边有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剑一般，朝他看来，笑容顿时凝固了。
这目光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上官玥。
我看了看上官玥，又看了看疯子，忽然之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拍大腿道：哥，你之前跟我说为了躲一个女人的追杀才逃到了精神病院……难道这个女人就是上官玥？
疯子无奈地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你女人上官玥——不过，我和她的仇怨，本就是不存在的，只是她太过执着罢了。
我顿时愣住了。
卧槽，有没有这么巧？有没有这么狗血？
我两个关系最亲密的人，居然刚好是仇家？
“第一、我和田志勇不是情侣关系，第二、我和你的仇，不共戴天，绝不是不存在的。”上官玥冷着脸说道。
疯子皱了皱眉，道：都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能放下吗？
“放下？我怎么可能放下？”上官玥自嘲一笑，“你杀了我男人，难道我还不能为他报仇吗？”
听到这话，我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一样，震惊地看向疯子，不是吧，疯子哥居然杀了上官玥的男人？
“上官玥，你他妈够了啊！什么男人？”
“他，根本就是一个虚幻的存在罢了！”
疯子有些激动地吼道。
第271章 404之谜
疯子这一吼，本就重伤的身体，伤口再度撕裂，疼得他痛哼一声，冷汗都流了出来。
我忙让疯子别激动了，有话好好说，慢慢说。
疯子哼了一声，说不是他不愿意好好说话，而是你的女人，在无理取闹。
“呵呵，我无理取闹？”上官玥冷笑出声，“曾凡，如果你心中无愧，又怎会在精神病院，一躲就是数年？”
疯子咬牙道：“那是因为老子让着你，看在你是上官阿姨养女的份上，所以才不跟你计较……上官玥，你不要以为我真怕了你，老子发起疯来，可是连自己都打的！”
“那你打啊。”上官玥冷冷道。
“打就打！”疯子猛地抬起手。
我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说疯子哥，你好好的，干嘛打自己啊。
疯子嘿嘿一笑：放心，我才没那么傻呢。
我苦笑不得，说你们到底结了什么仇啊？至于这么喊打喊杀的吗？
上官玥默不吭声。
疯子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本打算一辈子对你隐瞒的……但现在，你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道路，今天，我就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
这话听得我一头雾水，心想疯子和上官玥的仇怨，难道还能扯出什么惊天大秘密吗？
“说到我和上官玥的仇怨，还得从D栋，404病房说起。”
疯子的第一句话，就让我疑惑不解。。
D栋？404？
这又是什么跟什么？
怎么他们的仇，还扯到D栋的404了？
“志勇，你知道404里，到底是什么吗？”疯子忽然看着我，冷不丁问道。
牵扯到404的秘密，我心跳顿时一阵加速，咽了咽口水，道：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啊？
“404里，是一个空间，一个轮回的空间……”疯子眼神有些迷离，喃喃道。
“轮回的空间？”我愣了愣。
疯子问我：你还记得在青雪精神病院，那个叫小高的男生吗？
我点了点头，说：记得啊，那小孩全名叫高无，来精神病院前，得了一个怪病，只要做噩梦，时间就会一天比一天长。
说到这高无做梦的现象，那叫一个诡异……最后一次，他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彻底地陷入了梦境之中，而现实的身体，则发生了扭曲而死亡。
这件事，还是挺苏雅告诉我的，不到几天，我居然也被小高传染了，而且和他当时一样，只要一睡着，就会陷入无穷无尽的梦魇之中……
有时几天，有时几个月，有时数年……
醒来之后，几乎都忘记了现实中的人和事……
之后要不是疯子教我念一种奇怪的咒语，我的下场，恐怕就会跟小高一样，永远的沉睡于梦境里……
我问疯子，你怎么突然提到小高了？他和404病房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
疯子严肃地说道，“小高得的怪病，事实上就是轮回……而404，也是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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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得我丈二摸不着头脑。
我说疯子哥，你能不能详细地说一下？
疯子说：你知道黑洞吗？
我心想他这话题跳跃得倒是挺快，点头道：大概知道一些概念吧，黑洞是一个很抽象的事物，是否存在，还有待科学家考究。
据说，黑洞是宇宙空间中的一种天体，吸力极强，速度几乎超过了光——一旦被吸进去，生死难测。
关于被黑洞吸进去后，会发生什么事，各种说法都有。
有人说一旦进入黑洞，身体会瞬间分解成无数的原子。
有人说进入了黑洞，你可以变成超人，获得宇宙之力。
还有人说，被吸进去之后，你可以进入另一个平行世界，甚至穿越到古代，未来。
总之，这是一个神秘莫测，无人知晓的东西。
“不错，看来你平时没少看书。”疯子赞扬地笑道。
我无语，说哥你好好的，怎么又扯到黑洞上去了？你赶紧告诉我，你和上官玥的仇怨的，到底是怎么结的？
疯子笑了笑，说别急啊，其实这404里的轮回啊，就是黑洞的一部分。
黑洞，存在于宇宙之中，行踪飘忽，可能不经意间，你就会遇到它。
进入黑洞后会发生什么？
是死亡？是进化？还是穿越？
疯子的回答是——一切皆有可能。
他说，404里的轮回，也是属于黑洞的一种。
只要进入了“轮回”，就会迷失在精神的世界里，一辈子……也出不去。
就像小高一样，不断地做梦，一天比一天久，直到最后——毁灭。
我心中一颤，问道：哥你的意思是……小高也进入过404？
“可能去过，也可能没去过。”疯子说道，“我说过，轮回是黑洞分离的一部分，可能存在于任何地方——地球这么大，谁知道其他地方，是不是还有另一个轮回？”
我挠了挠脑袋，说：可是，为什么404里面，有这么多厉鬼？
“鬼魂，是属于磁场的能量之一，而黑洞，则是宇宙中最大的磁场——自然会把这些脏东西，给吸引过来。”疯子淡淡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
我嘬了嘬牙花，道：可是哥，这跟你和上官玥恩怨，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疯子沉声道，“我和她，在数年前，就曾踏入过404……”
“什么？”我惊讶地看着疯子，“你……你们曾经去过404？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进去？”
“这件事说来话长——”疯子叹了口气，道，“总之，我和她进入了404，并且接触到了轮回，陷入了梦境之中。”
“有趣的是，我和她的梦境，居然是同一个。”
“在那里，我们遇到了各自的爱人，也拥有了各自的幸福。”
“说起来，那可真是一段幸福的时光啊……”
疯子脸上露出一抹感慨之色。
“既然幸福，你为什么又要把他毁灭掉？”
上官玥咬着牙，愤恨地声音，犹如寒冰一样徐徐而来。
第272章 轮回之爱
“为什么要毁灭？”
疯子冷笑出声，“如果不是我，你TM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我的死活，与你何干？”上官玥怒斥道。
“切，如果不是我，你能见到田志勇吗？”疯子说。
“我……”
上官玥愣了愣，看了我一眼，不做声了。
我挠了挠脑袋，心想跟我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疯子把那轮回里的梦境，讲述了起来……
记得第一次见到上官玥，这小妮子跟我说她活了数百岁，我当时还不信，不过若是按照这梦境中时间来岁，恐怕还真有这个年纪了……
疯子和上官玥的梦，很仙、很美，但也充满了曲折和痛苦。
他们梦到了古代的仙侠世界，并在这个世界里，有着不同的人生。
最开始，上官玥只是一个普通人，出生在一个乡村三口之家里。
因为一次机缘巧合，某个大宗门的上仙路过，见她根骨极佳，便把她带回了宗门内，教她法术，带她修炼。
这经历，倒是和上官盈和黑妞的故事颇为相似。
在宗门的百年时间里，上官玥因为是凡人出生，没少遭到同门的歧视和欺负，这百年，她吃尽了苦头，甚至无数次闪过自杀的念头，能坚持到后面，只因为两个人。
一个，是她的师姐苏蓉蓉，另一个，是她的师兄张云野。
苏蓉蓉心地善良，法力高深，乃是宗门内的精英弟子，威望极大，几次在上官玥被欺负时，挺身而出。
另一个张云野师兄，虽修为平平，但为人温和——上官玥初来宗门时，因为根基不稳，学法的进度极慢，多亏了张云野师兄，不厌其烦的耐心教导，她才能有后面的成就。
百年时间，即便在仙界，也不可能说是弹指皆过。
这百年里，上官玥勤奋刻苦，加上修炼天赋极佳，很快就成了宗门内的精英弟子，她和苏蓉蓉关系深厚，情同姐妹，和张云野师兄，更是产生了微妙的感情，只是双方性格都比较内敛，一直都没人主动戳破这层纸罢了。
要说上官玥和张云野能确认关系，还得感谢疯子。
疯子这厮一入梦境，起点比上官玥高多了，直接就成了某个邪派的长老人物，一身邪功，通天彻地，让无数正派弟子，闻风丧胆。
某次，上官玥的宗门，和疯子的宗门打起了一场规模不小的战役，在战斗中，上官玥和疯子交手，不幸战败，眼看就要遭到疯子毒手，张云野及时出现，救下了她。
张云野修为平平，这百年来也没多大进步，虽舍身救了上官玥，给她争取了逃跑的时机，自己却因此遭到重创，奄奄一息。
上官玥自然不愿独自苟且偷生，一咬银牙，去而复返，决定和张云野共生死。
张云野十分感动，握着上官玥的手，一对痴情男女，终于在这生死之时，透露彼此心声。
疯子二话不说，打算施展邪功，准备把两人，一并斩杀！
听到这我心里那个气啊，瞪着疯子说：疯子哥，你也太冷血了吧？就不能给人家小两口一条生路？非要赶尽杀绝？
疯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骂道：你大爷的，那不过是一场梦境好吗，又不是真的！
然后，就当疯子要大开杀戒之时，苏蓉蓉终于赶到。
疯子说，他在梦里一见苏蓉蓉，那心啊，就扑通扑通开始乱跳。
那一刻他觉得，这他娘就是恋爱的感觉……
他，爱上了这个女人。
苏蓉蓉的修为，比上官玥强不了多少，自然不是疯子的对手。
被打败后，疯子并没有杀她，而是很二笔问了一句：那个……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苏蓉蓉认为疯子是在羞辱她，气得脸色涨红，咬牙道：我就算是被天雷劈死，也不会成为你这种邪派的玩物！
疯子很不高兴，说你丫思想怎么就这么保守呢？
正派邪派有什么区别？爱情是不分国度，不分派别的！
一边说，他还一边要亲吻苏蓉蓉。
苏蓉蓉吓坏了，说如果你敢碰我，我就咬舌自尽！
疯子没辙了，叹了口气，说：有朝一日，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的。
然后，就苏蓉蓉，上官玥，还有张云野给放了。
这一战之后，上官玥和张云野伴侣的身份正式确立……而苏蓉蓉，却陷入了苦恼之中。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之后的日子里，脑海中始终会出现疯子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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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坏坏的笑容，不凡的身手，一直在她心中，挥之不去……
她开始害怕了，觉得自己是被疯子用了某种邪门法术，给控制了心神……
为了斩除这个心魔，苏蓉蓉之后的日子，一直在寻找疯子的消息，期望有一天，能亲手杀了他。
好在，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某次资源争夺战，各大正义、邪恶宗门轮番现身，为了争夺一个宝贵的资源，来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混战。
那场混战中，苏蓉蓉终于看到了疯子。
他以一人之力，正和几十个修士，展开了一场恶战。
他每一次出手，都带着惊天动力的威能……让他的敌人，死得死，伤得伤，逃得逃。
而他的身上，挂满了大大小小，无数的伤口，鲜血如涌泉一般，不断流出，却不见他皱一下眉头，反而嘶声狂笑。
那种暴力美学的画面，让苏蓉蓉小鹿乱撞，心情震撼无比。
这一刻，浴血奋战的疯子，简直犹如战神一般……
苏蓉蓉喜欢，又害怕这种感觉。
她，决定毁灭。
内心挣扎许久之后，苏蓉蓉拿起长剑，准备对疯子出手！
然而，这个时候她的注意力完全聚集在了疯子身上，却没料到，还有其他敌人，早已瞄准了心不在焉的她……
疯子正和他的敌人打得不可开交，眼见苏蓉蓉持剑而来，脸色一变，大喝道：“快躲开！”
苏蓉蓉当时没有理解疯子话中的意思，长剑，毫不留情地刺在了疯子的胸膛上……
疯子被刺中后，眉头一皱，却是一把抓住了苏蓉蓉。把她顺势拉到了自己身后。
而就此时，三个手持法器的身影，猛地扑来！
他们的目标本是苏蓉蓉，却没想到苏蓉蓉居然被疯子给保护了，惊怒之下，索性调转枪口，把所有的攻势，尽数轰在了疯子的身上。
疯子受到三人合力一击，吐出一大口鲜血，脸色一沉，却并没有倒下，反而流露出无尽的杀意！
他一只手抱着惊慌失措的苏蓉蓉，另一只手凝聚起了一个法印，对着虚空一拍。
霎时间，一道黑色光圈将那当头三人笼罩……活生生地，把他们轰成了碎片。
看到那三人死去，疯子这才松了口气，把苏蓉蓉放开，啪嗒一声，倒在了地上。
硬撑到现在的他，早已是强弩之末，又受到了苏蓉蓉和那三人连番攻击，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
苏蓉蓉面色煞白，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还不断地在她脑海中回荡着……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救我？”
苏蓉蓉跪在地上，看着已经快不行的疯子，眼眶顿时湿润了，声音颤栗。
她从未想过，一个邪派的人，居然会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
而自己，却要杀他……
疯子躺在地上，虚弱地笑了笑，道：“因……因为老子喜欢你啊。”
听到这话，苏蓉蓉身子一颤。
喜欢？
她的心神，仿佛被什么东西暴击一般。
在宗门多年，清心寡欲的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
不，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上一次，他也这么说了，当时她以为他是在羞辱自己。
可现在，他的所作所为，还需要怀疑吗？
苏蓉蓉流着眼泪，苦涩道：可是，我们终归是对立的……
“我不知道什么对立，也不知道什么正派邪派，我只知道……我一看到你，就喜欢上了你，所以，我要保护你，这……这就够了。”
说到后面，疯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到了细若蚊丝的地步。
“是吗……”
苏蓉蓉低着头，泪水如珍珠一般，划过脸颊，她青葱一般的手，握得紧紧的，仿佛下定了某个决心。
接着，她做出了一件，这辈子最疯狂的事！
她背起了疯子，从战场中，逃走了……
之后的故事不用说大概也能猜到，苏蓉蓉和疯子在一起了。
他们叛变了各自的宗门，去往了一个世外桃源，没人能找到的地方隐居，过起了闲云野鹤，男耕女织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十年，终于因为一件事被打破了。
宗门，无论正邪，对于叛变之人，都是一个决策——杀！
更何况，疯子和苏蓉蓉，还属于对立门派之中的重要人物，这更是上层不能容忍的事！
这些年，两大宗门，一直没有放弃搜索他们的消息……终于有一天，疯子和苏蓉蓉，被找到了。
说来也巧，找到他们的，不是别人——居然是上官玥和张云野。
这几十年，上官玥在门派勤修苦练，修为突飞猛进——反观苏蓉蓉和疯子，一直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修为荒废许久。
再次见面，双方的实力，一览无余。
疯子和苏蓉蓉对他们有恩，上官玥不忍心将他们斩杀，但张云野被宗门养育了百年，对宗门的感情，甚至都超过了上官玥，加上他性格古板，陈腐，自然无法容忍，宗门的师姐和敌人生活在一起。
在上官玥苦苦哀求之下，张云野勉强答应不杀他们，但必须苏蓉蓉发誓，从此和疯子一刀两断，和他们一起回宗门，他可以对上头的人谎称——苏蓉蓉这些年，因为被疯子挟持逼迫，所以才迫不得已在此地隐居，而并非自愿。
疯子以为苏蓉蓉不会答应，然而事情却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苏蓉蓉，居然同意了。
她说——自己受够了这种清苦的生活，也早就腻了疯子这个枕边人……
她想回到从前，想回去修炼，想过穿红着绿，凤彩鸾章，被弟子们一口一个师姐，花团锦簇的生活……
疯子震惊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苏蓉蓉的决定。
直到苏蓉蓉主动走到了上官玥和张云野那边，他才明白——苏蓉蓉是认真的。
他无法容忍这种事出现，打算把苏蓉蓉抢回来。
于是，他一人，和张云野与上官玥打了起来。
疯子虽然很久没修炼了，但本身的底子还在，一番交手后，张云野和上官玥逐渐陷入劣势。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候，苏蓉蓉却出手了……
她和疯子一起生活了几十年，自然知道疯子的弱点是什么。
她施展出了玄雷之术，一道玄雷，“轰”地一声，毫不留情地劈在了疯子的天灵盖上。
被雷劈中，疯子全身颤栗，内心的痛苦，难以言表……
但，他的记忆，却在这一瞬间复苏了……
他想起了一切……
想起了自己是谁，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想起了这个地方，不过是一场虚拟的梦境……
讲到这，疯子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唏嘘说——其实梦境中的苏蓉蓉，影射的就是他现实世界的前女友。
疯子的前女友，在现实中，曾和他相爱，最终却因为嫌弃他没钱，抛弃了他，投入了一个老男人的怀抱中。
这是疯子的初恋，对他心里造成了巨大的阴影，以至于许多年以来，他都无法释怀……
于是，他得不到的，在梦里实现了。
可疯子，现在却明白了。
得不到的就是得不到，梦里的东西——终究是假的。
梦，终究有醒来的一天。
恢复清醒后的疯子，变身成了紫眼僵尸，一身强大的修为，让梦境中的上官玥等人震撼无比……
他轻松，就打败了上官玥等人。
然后，他一步步，走向了张云野。
上官玥慌了，说：桀骜，你不要动他！
疯子冷冷道：“上官玥，你醒醒吧，这不过只是一场梦，我们来这里，可不是做这些无聊的事。”
“梦？”
“你胡说，这怎么可能是一场梦？”
“而且，我叫念瑶，不叫什么上官玥！”
上官玥激动地说道。
“不，你就是上官玥，天玄门的上官玥！”
“而我，也不是什么桀骜，我叫曾凡——我是你的哥哥！”
疯子话音刚落，一旁的苏蓉蓉，突然就化作了一团泡沫，消失了……
“看到了吗？”
“苏蓉蓉，是梦境里的虚拟人物，她是假的！”
“你的张云野，他也是假的！”
“你给我清醒一点，然后我们一起离开这！”
疯子沉着脸说道。
上官玥显然无法接受这一切，拼命摇着头，哭喊道：你骗我，你骗我！这怎么会是梦？
疯子叹了口气，他知道，上官玥一时半会，恐怕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其实何止是她，当自己记忆复苏的那一刻，想到和苏蓉蓉的几十年缠绵，又何尝不心痛？
疯子决定，给上官玥一点时间，让她彻底想起来，彻底放下这一切……
等她放下的时候，张云野，就会跟苏蓉蓉一样，化作一团泡影了……
可是这一等，就是几十年过去，疯子期间来找了很多次上官玥，都是失望而归。
因为，上官玥始终没有想起来自己是谁。
她始终认为自己是念瑶，始终深深地爱着张云野。
疯子终于失去了耐心，他一咬牙，决定狠下心——杀了张云野！
第273章 不愿醒来的梦
疯子在杀张云野之前，先去找上官玥，和她聊了一会儿。
内容，无非是现实世界的事。
而上官玥表示，这里就是现实世界——她认为，疯子疯了。
疯子并没有放弃，他继续，把话题往现实世界引导——最后，讲到了上官玥的养母上官盈。
如果说上官玥这一生，最在乎的人是谁，毫无疑问，自然是给了她新名字和新生命的上官盈。
疯子说：上官阿姨，还在现实世界等你，如果她知道，你沉迷轮回不可自拔，该多么伤心？多么难过？
上官玥的脸色变了，眼神闪过一抹愧疚之色，咬了咬牙，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疯子冷笑一声，他算是明白了。
上官玥，其实已经想起了一些事……只不过，她不愿意接受现实，不愿意放弃张云野。
他看了眼站在不远处，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张云野——他没有变成泡影。
显然，执念一天没有消除，张云野就永远不会消失。
看来，只能自己动手了。
疯子深吸一口气，当即转身，扑向了张云野。
上官玥大惊，挡在了张云野勉强，和疯子，打了起来。
在现实世界中，上官玥的实力和疯子不分伯仲……但在梦境里，上官玥因为还没有放弃执念，所以修为自然远不如已经变成了紫眼僵尸的疯子。
一番交手后，上官玥被打败……而张云野，则被疯子，一招斩杀。
张云野消失后，上官玥的记忆彻底复苏，想起了现实世界的一切。
疯子松了口气，以为一切已经结束，却没想到……就在他们脱离梦境，回到现实世界后，上官玥对他进行了追杀！
是的，上官玥对张云野的思念还在，对疯子恨，更是刻骨铭心！
她觉得，梦境中的生活，就是她想要的。
她不愿意醒来，不愿意张云野就这么没了！
可疯子，却偏偏毁了这一切！
上官玥本就是天纵奇才，回到现实世界后，融合了梦境里宗门修炼的法诀，经过半年的闭关，实力突破了天师境的巅峰，距离传说中的天尊境，只差半步之遥！
变强后的上官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疯子报仇。
经过了七天七夜的大战，疯子以一招只差，败下阵来，最终狼狈而逃。
这就是后来，为什么疯子会出现在青雪精神病院。
他不是去体验生活，而是去避难的。
听到这，我内心的震撼，简直难以言喻……
没想到上官玥和疯子之间，居然还有这么一段匪夷所思的经历……
两人身处同一个梦境——不同的是，疯子醒了，上官玥却不想醒。。
“所以啊志勇，你评评理，我把那张云野杀了……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
疯子问我。
“这……”
我皱了皱眉，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毕竟，我没有上官玥那种体验，无法明白梦境中的爱情，到底是什么滋味。
害她，肯定谈不上——毕竟上官玥现在能站在这，就是疯子的功劳。
否则，小高的下场，就是下一个上官玥。
可要说帮她，却也违背了上官玥本人的意愿。
有些人愿意接受现实，但有些人，却觉得活在虚拟之中，更幸福。
谁对说错，真的很难说清楚。
“那个，疯子哥，我还有件事没弄明白。”我挠了挠脑袋，打算先转移话题。
“什么？”疯子说。
我说：你还没告诉我，你们当初为什么要进入404？
这404里，难道有什么东西，是你们想要寻找的？”
疯子和上官玥闻言，脸色皆是一变，表情各不相同。
前者叹了口气，眼中露出一抹黯然之色；后者则是面若寒霜，杀气腾腾。
“我是去找那个负心汉算账的！！”
“我是去找我老爹的！”
疯子和上官玥同时说道。
？？
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好吧，说了半天，他们都是去找收尸人的？
这么看来，上官玥的养母上官盈，难道和收尸人还有一些情感上的纠葛？
啧啧，僵神就是僵神，打架厉害不说，还TM挺风流。
不过他这情债，留下的可有点多，而且处理似乎也不太好。
“我再说一遍，我爹不是负心汉——他和上官阿姨断绝关系，是不想连累他！”疯子皱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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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玥冷笑，说除非他本人出来澄清，否则她不会信疯子的一面之词。
我一看这势头又要吵起来了，连忙打圆场，说先别吵了——疯子哥，你知不知道，僵神他为什么要进入轮回？
“说实话，这件事，一直是个谜……”
疯子苦笑道：“他和我妈，两人莫名其妙就走了，没有任何征兆，甚至没有留下一封书信，要不是有围观者亲眼所见，我都不会知道他们竟然进入了轮回之中……”
“哼，说不定是做贼心虚，去轮回里偷情去了。”上官玥冷嘲热讽道。
“你就扯吧！他们两个是合法夫妻，偷个毛的情？”疯子骂道，“要偷，也是和上官阿姨偷！”
“你——”上官玥大怒，直接拿出了身上的法器。
“怎么，你还想杀我啊？就你现在这一身修为，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疯子丝毫不惧，哈哈大笑道。
上官玥气得脸色发白，重重地跺了跺脚——她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确实不是疯子的对手。
疯子推了推我，笑容暧昧道：志勇，上官玥从来都不是一个大义凌然的女人，可这一次，她却不惜修为倒退，也要在D栋布下除魔大阵，你可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因为……”
“曾凡，你给我闭嘴！”
上官玥眼眸露出一抹惊慌，一张俏脸，莫名涨得通红。
疯子嘿嘿一笑，说：
“自然是因为——你和那张云野，长得一模一样。”
第274章 英雄的后代
啥？
长得像她前男友？
我顿时懵了，瞪着眼睛，对疯子说：哥，你没开玩笑？
疯子呵呵两声：你说呢？
我扭头看向上官玥，见这小妮子一脸羞愤，见我望过来，连忙撇过头去，就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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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番神情，我还是头一次看到。
不是吧？
难道真这么巧？
“你觉得这个世界，有无缘无故的恨，和无缘无故的爱吗？”
疯子指着我，说了句很有哲理的话，“志勇，不是哥打击你，就你一个小屌丝，要钱没钱，要貌没貌，人家上官玥一白富美凭什么看上你？这自然是有原因的。”
“……”
我摸了摸鼻子，走到上官玥面前，说：他说的是真的？
你那梦境里的前男友，真的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上官玥有些心虚，声音细若蚊丝道：只……只是长得有点像罢了，谁说一模一样！
“我明白了。”我点了点头。
“你明白什么了？”她问。
我自嘲一笑，没吭声。
一旁，程小燕的目光，有些怯怯看了过来。
她是懂得。
上一个是这样，这一个也是这样。
一个孙傲，一个张云野。
对了，最可笑还是这个。
孙傲好歹是现实中的人，张云野呢？
他妈还是一个虚拟人物。
田志勇，你憋不憋屈？窝不窝囊啊？
疯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说——轮回中的梦境，投射的也是现实，就好像我看到苏蓉蓉一样，所以说张云野，兴许就是你也说不定呢？这也许，就是冥冥中的安排吧。
我苦笑一声，摆了摆手，说现在不想谈这个。
“好，那我就跟你谈点干货。”疯子忽然眼神灼灼地看着我，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本来，我是不打算告诉你的，但现在你已经进阶到了黄眼，未来的路，注定是和阴阳界挂钩——既如此，我也没必要隐瞒的了。”
我惊讶道：你还有秘密？
“这个秘密，是关于你和程小燕的。”疯子点了点头。
听到这话，我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说：什么秘密？
疯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程小燕，开口道：小燕，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之前说，你嫉妒上官玥是没有意义的？
程小燕冷笑一声，说：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志勇和这个狐狸精才是天生一对？而我程小燕，已经没有机会了。
“不，你误会了……即便志勇和上官玥没有在一起，你和他也是不可能的。”疯子正色道。
“为什么？”
我和程小燕几乎同时问道。
“因为，你们是兄妹——我曾凡的，弟弟妹妹。”疯子说。
“……”
沉默，
良久的沉默，
如果说疯子和上官玥的经历，就是一件惊天大秘密了，那疯子现在的话——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
我和程小燕呆若木鸡，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上官玥，同样是一脸愕然之色。
“不可能！”
不等我开口，程小燕却是突然激动万分地吼道，“你在说谎！你在说谎！”
“我没有说谎。”疯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志勇，小燕，我不知道你们的父母有没有告诉过你们？其实，你们只是他们收养的。”
我心头一颤。
收养的？
没错，母亲临死前，确实托付了孙姐，让她把这个消息告诉我……
她，只是我的养母……
那程小燕呢？
我猛地扭过头，看向程小燕！
她脸色苍白，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这一刻，我蓦然想到了古宅之中，程小燕对我说过她的那段经历……
她说——老祖宗杀死了她的父母，挟持了她，并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周家的后人，该承受报应了——想当年，那姓周的女人，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非我遇到高人相助，现在恐怕还躺在那暗无天日的棺材之中。”
“你是周家的曾家的孽种，他们害得我这么惨，你就得替你父亲承受报应吧！”
这一段话，不断在我脑海中回荡……
老祖宗说的周家和曾家，难道就是？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抬起头看向疯子，颤声道：收尸人，是不是姓曾？
“是。”疯子说。
“收尸人的妻子，是不是姓周？”
“是。”
我脑袋顿时“嗡”地一声，变得一片空白……
没想到，是真的……
程小燕的父母，真的是僵神和他的妻子……
难怪老祖宗对程小燕恨之入骨！
难怪老祖宗这样折磨她！
原来，这都是上一代的仇怨！
可是我不懂，为什么连我，也是他们的后代之一？
我更不懂，这么狗血的故事，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记得以前看过一段调侃“祝天下有情人都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娘的……
照这个节奏，这是成真了么？
“志勇，我知道你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我只想告诉你……他们这么做，是有苦衷的。”疯子叹了口气，说道。
“苦衷？”我冷笑出声，“苦衷就是，把我和小燕丢弃在别人家里，然后他们独自躲到轮回里幽会？”
“田志勇！”
疯子怒道，“上官玥不懂事也就算了，你这个做儿子的，怎么也不懂事？”
“儿子？算了吧，我田志勇何德何能，能有僵神这个好父亲？”我故意把“好父亲”这三个字，咬得很重，语气之中，满是嘲讽的意味。
“你……”疯子指着我，又气又急。
最终，他只能无奈地垂下手，说：“好，我现在，就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你们……”
疯子说，我的亲生父母，也就是收尸人，还有那个素未谋面的女驱魔师——他们之所以会抛弃我和程小燕，是有两个原因。
第一、当时阴阳界，突然出现了三个很强的敌人。
那个时候的收尸人，在地球，已经是天下无敌了。
可是这三个敌人，却更强。
他并非来自地球，而是从地狱深处，一个类似魔界的地方而来。
之前说过，黑洞会产生各种时空效应。
轮回是其中一种，穿梭时空也是其中一种。
而这三个敌人，便是穿梭时空而来。
他们的出现，顿时让整个阴阳界，都陷入了巨大的危机。
隐居许久的曾剑一家，只好重新出山，和那三个天外魔界的人，进行了一场殊死搏斗……
因为这三个魔人太过强大，即便是僵神，也没办法战胜，为了不牵连到下一代，他和妻子只得狠下心，把我们分别送了出去……
那一年，疯子14岁，我和程小燕才一岁多点。
“仅仅只是因为这样吗？”我哼了一声，“可是为什么，只有我和小燕被送走了？而你，却还留在曾家？”
“这就要说到第二个原因了。”疯子苦笑道。
疯子说，当时把我和程小燕送走，除了害怕敌人来报复外，更多的——还是因为我和程小燕本身的缘故。
作为最强僵神的后代，按理说——只要一出生，就会拥有极为强大的僵尸之力。
比如疯子，刚出生，就已经变成了红眼。
14岁，就踏入了黄眼。
22岁，进阶成紫眼。
可以说，这一路顺风顺水，除了疯子自身的努力外，更多的是，还是那强大的基因。
僵神的后代，自然也是僵尸，而且必定是强大的僵尸！
可是，我和程小燕的情况，却偏偏有些奇怪。
从出生开始，身上就感受不到一丝僵尸之力。
哪像疯子，出生即红眼。
我和程小燕呢，甚至连白眼都没有。
就是正常人类小孩的那种，黑色瞳孔。
要不是父母感情极好，换做一般家庭，恐怕都会以为女方搞外遇了。
收尸人当时感慨了一句，不是僵尸也好，这样……起码不会陷入日后的纷争之中——未来的日子，就让他们在普通家庭，平平淡淡地过一生吧。
于是，我和程小燕，就这样分别送给了不同的人家。
疯子语气沉重道：他们把你们送出去，何尝不心疼？何尝不难过？
无数个夜晚，疯子听到母亲躲在房间无声抽泣，看到父亲满脸忧愁，唉声叹气。
但，那个时候三个魔人对曾家，对阴阳界，威胁太大了，作为父母，他们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冒这么大的风险。
加上我和程小燕，又没有丝毫僵尸之力，即便长大一点，也没有自保的能力，万一他们不在身边，仇家来报复，那几乎是必死无疑。
所以，最终我和程小燕，被送了出去——就连疯子，也被收尸人“赶走”，独自在外面流浪了数年。
转眼，十三年过去。
经过一番长年累月的战斗，那三个魔人——终于被收尸人，联合阴阳界的大能，给消灭掉了。
收尸人再一次，成为了阴阳界的救世主。
虽然凯旋归来，但他的心里，却泛不起一丝喜悦，反而充满了疲倦。
只因为被送走的儿子和女儿，已经14岁了……
在那个年纪的我们，大概已经知晓人情世故，和养父养母建立了深厚的亲情。
收尸人知道……他再也没办法，把我和程小燕接回来了。
只因为这对养育我们十几年的养父养母来说，是极其不公平，极度自私的！
况且，那时候我和程小燕身上，依旧没有僵尸之力的迹象出现。
也就是说——我们不可能变成僵尸，这辈子都只能当普通人。
收尸人和妻子，终于决定，干脆就让我们，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吧。
不去打扰，不去惊动。
最多，偶尔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注视一下我们，他们也就满足了……
“事情就是这样……”疯子苦涩道，“其实，他们真的不是不爱你们，更不想抛弃你们，只是当时的情况，确实是十分危急，有时候，做英雄的后代，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掏出一根烟，默默地点上。
吞云吐雾间，心情似乎稍稍好了点。
原谅？
或许吧。
更多的，恐怕是对这素未谋面的父母，根本没有太深的情感。
不是我冷血，人是时间动物——相处的越久，感情就会越深。
见都没见过的，你让我怎么办？
大哭一场，跪下来喊爸爸妈妈？
这不可能，也不现实。
只能说，听了疯子的讲述后，我不再讨厌他们——但要说马上接受，肯定办不到。
他们的做法是伟大的，行为是崇高的——可是，如果他们不去当这个英雄，不去当这个出头鸟，我和程小燕，是不是就能安安稳稳地待在曾家，做英雄的后代，受万人敬仰了？
呵呵，当然了，如果他当真这么做了，我也会鄙视他的。
毕竟——他是收尸人啊!
所以说，当英雄不容易，当一个好父亲，更不容易。
换在十年前，我也许会怨恨，但现在——我只能理解，也必须理解。
“所以呢？”
“这样就洗白他们了吗？”
程小燕咬着牙，握紧了拳头，浑身颤抖，突然大声咆哮道，“不可能的！我永远，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们！”
“如果不是他们，我的养父养母，就不会被老祖宗杀死！我也不会被那个老怪物折磨了这么多年！”
程小燕越说越激动，泛红的眼眶中，泪水流出。
那是这么多年来，承受的灾难，承受的屈辱，承受的恐惧……
疯子脸色一变，道：阿姨和叔叔被杀了？谁干的？那个老祖宗是谁？
“够了，我不需要假惺惺的！”程小燕冷笑道。
疯子皱了皱眉，欲言又止，只能看向我，说：志勇，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我点了点头，说：就是一个老僵尸，当时……
听完了我的讲述，疯子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晴不定。
他感到血液在太阳穴里发疯似地悸动，脑袋像给什么东西压着，快要破裂了。
怒火！
心中，无尽的怒火，就像沸腾的开水一样，燃烧着！
“轰！”
疯子突然一拳砸在了地上，但因为他身体已是虚弱之极，这一拳根本没多少力量不说，反而让他吐出一口鲜血，半跪在了地上。
“哥！”
我连忙走过去。
“别过来！”
疯子对我摆了摆手。
然后，
他用沾满鲜血的手掌，放在了地上，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曾凡对天发誓，若不杀了那老妖怪，必遭天雷轰顶，永不超生！”
第275章 黄雀在后
疯子的毒誓，不光是我——就连程小燕，也是为之动容。
她或许也没有想到，疯子的反应，居然会这么激烈！
“小燕，不管你对父母有多少怨气，他们已经不在了……从现在开始，我这个当哥的，一定会保护好你！”
疯子走到程小燕面前，一把抱住了她，沉声道，“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谁敢动你——我就杀谁！”
程小燕身躯一颤，那瘦弱的脊背，猛烈抽搐起来，泪水顺着眼眶无声地流下，嘴里颤抖着吐出了一个字：
“哥。”
曾凡惊喜地看向程小燕，道：你……你叫我什么？
“哥。”
程小燕紧紧地抱住了曾凡。
“诶……好妹妹，好妹妹！”
疯子激动地无语轮次，眼泪和鼻涕都流了出来，跟花猫似的。
一个纯爷们，此刻哭得梨花带雨。
我在一旁看着，嘴角扬起了笑意。
或许这一刻，程小燕才再次体会到了亲情。
这是一个可怜的姑娘。
从小双亲被老祖宗杀害，还被仇人“养着”，每日每夜，都遭受无尽的折磨。
她缺爱。
所以去找孙傲，所以去找我，所以去找孙辉……
以前不懂，现在忽然懂了。
她只是，想寻求一个庇护伞，能安安静静，踏踏实实地躲在里面。
可惜，这个庇护伞孙傲给不了，孙辉给不了，我也给不了……
好在，结束了。
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我相信，有疯子这个兄长在，程小燕，再也不会受到欺辱。
而老祖宗，疯子说会杀，就一定会杀得连骨头都不剩！
是啊，疯子就是这么一个有感染力的人。
即便当时并不知道他是我兄长，但依旧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温暖。
我忽然想起在青雪精神病院，疯子让我别叫他疯子，而是叫哥。
我叫了之后，他脸上的喜悦，难以言表。
也许，这就是兄弟吧……
“Imsorry，Imreallysorr……”
杰克步伐蹒跚地走了过来。
这个外国佬，此刻脸上满是歉意，对我们行了一个贵族礼，说道，“我要为我之前的所作所为的道歉……我真的没想到，你们居然是我偶像僵神的后人——喔撒旦啊，这太震撼了，简直就像是flix频道六点档的美剧情节一样，太让我感动，也太让我难为情了。”
“各位曾，还有这位小姐（他看了看上官玥），我到底做了什么啊？”
“我居然，如此伤害偶像的后代？”
杰克说着说着，已是泣不成声，捂着脸，哭了起来，“我他妈，简直是世上最愚蠢，最白痴的人！”
我们没有吭声。
杰克的道歉，也许是诚恳的，但来的太晚了。
小翠没了，曹凤娇死了——而新黑夜军团，除了程小燕，也几乎全军覆没。
到底谁错了？
杰克，还是那个开农家乐的阿彪？
也许，在死亡面前，根本没有对错……
“哈哈哈哈，看来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
“没想到，你们三个，居然就是收尸人的后代！”
一道狰狞的狂笑声，突然出现，打破了城堡的寂静！
我们几人脸色一变，看到城堡的入口处，一个二十来岁，身着黑色长袍，脚踏布鞋，手里拿着白纸扇的人，慢悠悠走了过来。
丁不图！
这张脸，我再熟悉不过了！
他，居然还敢来！！
“这家伙是谁？”疯子皱眉道。
“丁不图，上清派新任长老——上一任长老丁不过的儿子。”上官玥冷冷道。
“上清派的人？”疯子面露诧异，“这么说，是自己人了？”
“你觉得呢？”上官玥道。
疯子看了我和上官玥一眼，见我们脸色阴沉，双眸带火的看着他，顿时就明白了。
“丁不图，你突然出现，有什么阴谋？”我厉声说道。
丁不图呵呵一笑，道：错了，我可不是突然出现……严格来说，在你们交手的时候，我就一直躲在外面，想着等你们两败俱伤，我好坐收渔翁之利。
“卑鄙！”我骂道。
这狗东西，还是老样子那么阴险！
“这不是卑鄙，这是智慧！”
丁不图不以为然，笑容满面地在我们身上扫了一眼，“让我看看，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看来，你们五个人受的伤不轻，这次，真是赚大了。”
我皱了皱眉，道：你要杀了我们？
“杀了你们？不不不，你们可是用来炼尸绝佳的材料，我怎么舍得杀你们？”丁不图眼中闪过一抹贪婪，舔了舔嘴唇道。
炼尸？
我们几个一愣，这丁不图，又在搞什么把戏？
“好了，聊天到此结束，我可不想等你们伤势恢复，到时候可就不好对付了。”
丁不图一边说着，一边朝我们走了过来。
“站住！”
疯子忽然上前一步，挡在了我们面前，冷声道，“我不管你是上清派什么人，只要你再往前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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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那你不客气试试。”
丁不图诡异一笑，继续往前走。
“老子让你站住！”
疯子大声怒吼，身体已是冲了过去。
呼！
一股劲风迎面而来！
只见丁不图手里扇子一摇，疯子还未靠近，便被那劲风刮中，闷哼一声，倒飞了出去。
“哥！”
我和程小燕脸色一变。
没想到疯子的身体，居然已经虚弱到了这个地步……
“我们三个一起上！”上官玥冷声道。
“好！”
我和程小燕点了点头。
三个人一起，成合围之势，扑向了丁不图。
这个时候的我们，因为和杰克一战，基本上已经没有多少战斗力了，只能把力量聚集起来，力求在最短的时间，解决掉丁不图。
“来得好，正好把你们三个，一网打尽！”
丁不图哈哈大笑，咬破手指，把鲜血抹在了那白纸扇上。
霎时间，那扇子散发出一股诡异的光芒，不断延伸，加你挂丁不图整个人，全部笼罩在内。
我们几个人的攻势，轰在了丁不图的光芒上，却只是微微一震，根本伤不到他分毫。
“轮到我了。”
丁不图冷笑一声，右手微一探出，扇子“啪嗒”打开，一团庞大的蓝色能量，形成一道波纹，扩散开来。
我们几个被那能量波及到，纷纷倒在了地上，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似的，一点也使不出来。
“这……这怎么可能？”
上官玥美眸闪过一抹震惊，道，“这丁不图的法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
“你们看看周围。”丁不图笑道。
听到这话，我们朝周围看去——发现从大门，一直到中心，不知何时，居然洒满了上百张符箓，这些符箓，全部被一根黑色的线，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
“这是……阵法？”上官玥瞪大了眼睛。
“不错。”丁不图点头笑道，“我只是一个符师，打架，从来都不是我擅长的，即便是如此虚弱的你们，我想收拾掉，也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早在我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布下了这‘太阴奇门阵’——此阵一旦发动，陷入阵内者，法力和力量会随着时间，逐渐被大阵吸收。”
“对于现在的你们来说，这个阵法……很快就能让你们变得比三岁小孩还软弱无力。”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啊？哈哈哈哈哈！”
丁不图得意地大笑起来。
听到这话，我们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来……
真是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丁不图，居然给我们下了一个这么大的陷阱。
和杰克的一战，我们几乎失去了大部分的战斗力，伤口也因为过于严重，短时间内无法愈合，现在又被这狗日的大阵所困——看来今日想脱身，千难万难啊。
“你们走，我来挡住他。”
就在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第276章 凶手再现
我们几个一愣，朝声源处看去。
竟是黄三郎走了过来。
只见他满脸灰尘，双眼布满血丝，衣服破烂不堪，浑身上下都是沾满了血迹的毛发。
“黄兄？”
看到黄三郎还活着，我一愣，还来不及高兴，心里突然一咯噔……
他说——要替我们挡住？
怎么挡？
拿命吗？
黄三郎对我点了点头，说道：志勇，你们快走，我来拖住他！
“不行，要走一起走！”我心中一紧，知道黄三郎这是打算用命去拖住丁不图。
黄三郎摇头，说一起走就走不了了——这阵法，很强，即使是他，也没有把握破掉。
不等我开口，上官玥就冷冷道：我们是同伴，要战一起战，要死一起死！
“对，是这个理。”我一个劲的点头
黄三郎神色有些动容。
他没想到，就连上官玥都会在乎他的死活。
两人之前本来还有矛盾，但这一刻，却因为一句“同伴”，彻底烟消云散……
“好，那就一起战！”黄三郎深吸一口气，道。
“你们走，我来对付他。”
就在我们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时，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
是杰克。
他身上的长袍，已经破烂不堪，之前俊美的脸蛋，因为和疯子一战后，衰老了几十岁不止，就像是一个垂暮的老者。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时候，杰克居然会站出来帮我们？
杰克微微一笑，说：“不用这么惊讶，就当是替我的偶像收尸人赎罪吧——如果有一天你们能见到他，记得替我转告他一声，迷弟杰克，很崇拜他。”
说完这话，杰克身上一震，骤然冒出一团血色的光芒。
“哼，不用争着当英雄，在我大阵面前，你们谁都逃不了。”
丁不图阴笑一声，手里的扇子，在身前比划了一下，顿时从上面窜出了尺许长的一截黑色光芒，带起一股恐怖的力量，朝着我们的方向，呼啸而来……
“快走！”
血色的身影，瞬间扑闪而出，挡在了我们面前。
随着一声闷哼，杰克倒退了几步，嘴角流出了一抹鲜血。
他看了我们一眼，淡淡道：“这城堡，是属于我杰克的，作为我的埋骨之地，再合适不过了。”
“首领！”程小燕焦急不已，要不是疯子抱着她，恐怕她已冲了过去。
“替我照顾好小燕。”
杰克露出一抹灿烂笑容，长袍挥舞在空中。
顿时，一大片一大片的小蝙蝠，哗啦啦飞了出来，瞬间将整个城堡，全部掩盖成了一层黑色海洋！
我咬了咬牙，心里明白这是杰克的心意——我们必须走了。
“谢谢你，杰克。”
我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和大家一起冲出了城堡。
没有任何停留。
没有任何迟疑。
因为，这是杰克给我们争取的机会，绝不能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这一路上，除了程小燕细碎的抽泣，没人吭声——每个人的脸色，都极其沉重、
谁能想到，不久之前还是敌人的杰克，现在，却成了我们的救命恩人……
冥冥之中，很多事真的难以想象。
“奇怪，这条路怎么和之前不太一样？”
疯子忽然皱眉道。
他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
之前这条山路往前走，就是一条大河沟，旁边有两条分岔路。
可现在，大河沟不见了，四周除了茫茫一片杂草，就是无尽的树木，仿佛来到了原始森林一般。
我一个激灵，说会不会是鬼打墙？
上官玥否认，说她没有感应到任何阴气……我们几个虽然受伤了，但普通的孤魂野鬼，不至于有这个胆子敢戏弄我们。
如果不是鬼打墙，那之前的路怎么就不见了？
疑惑间，黄三郎突然沉声道：小心，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草丛里骤然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只见三个身穿黑衣，带着面罩的身影，一前一后，缓缓走来。
看到他们的瞬间，我脸色骤然剧变，心跳一阵加速……
是他们！！
居然是他们！！
尽管他们戴着面罩，全身包裹严实，但他们的体型，以及那阴冷的眼神——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正是那日杀死陈老太，屠了整个村，害得马强变疯的三个罪魁祸首！
没想到，他们居然也来了！
“看来今晚盯着我们的黄雀不少呢！”
疯子冷笑道。
上官玥见我神色有异，问我怎么了？
我说：这三个人我认识。
“认识？”众人惊讶地看向我。
我红了眼睛，咬着牙道：他们就是我之前说过，为了得到养魂珠，而大开杀戒，屠了一个村的凶手！
听到这话，疯子等人皆是吃了一惊。
三个黑衣人中，个子最高的那个，冷冷一笑，道：上次还以为干掉你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而且还变成了黄眼僵尸——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造化。
“还跟他废话什么，杀了他，把养魂珠抢过来。”另一个黑衣人道。
个子最矮的一个黑衣人笑道：光拿到养魂珠可不够，毕竟这一次的鱼儿这么多，依我看，干脆全部一网打尽。
“这是当然的，一个紫眼，一个黄眼，一个红眼，还有一个准妖王的黄皮子——最后一个可是条大鱼，天玄门门主的养女，若是把她抓到，用来威胁天玄门，必然能得到莫大的好处。”
说着说着，这三个黑衣人，已是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上清派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卑鄙了？”
上官玥突然冷声道。
三个黑衣人停止了笑声，眯起了眼睛。
其中一个黑衣人哼了一声：“我们是哪一派的人，并不重要，因为你们很快就会变成尸体了。”
我皱了皱眉，难道这三个黑衣人真是上清派的？
不过这么想，也有可能，因为这三人，是和丁不图一起出现的，很有可能是丁不图让他们在这埋伏我们。
之前，我一直以为，丁不图就是那三个屠村的黑衣人之一，现在看来，并不是。
这时候，那三个黑衣人，从身上掏出了各自的法器。
个子最高的黑衣人，拿出的是一个金色的拳套。
个子中等的黑衣人，拿出的是一根笛子。
个子最小的黑衣人，则是拿出了一把长剑。
“小心了，这三个人的实力，绝不会比丁不图差！”疯子脸色苍白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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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那身材高大的黑衣人，已是咆哮一声，朝我们冲了过来。
他每走一步，地面就凹下一分，犹如发了场小型地震一般，轰轰作响。
“我来对付他！”
疯子脚一点地，已是主动迎了上去。
但两人刚一交手，疯子立刻就落入了下风。
他本就受了重伤，僵尸之力所剩无几，连平时三分之一的威力都达不到，反观那高大的黑衣人，手戴金色拳套，每一拳之下，呼呼而来，带着一股劲风，逼的疯子不断后退。
“哥，我来助你！”
我一看疯子这状态，脸色一变，立刻冲了上去。
有了我的加入，疯子的压力小了一点点。
但，也仅仅只是小了一点点……
那黑衣人的法力并不算多么强大，但力量确实大得惊人，即便是我们僵尸的肉体，也开始逐渐有些吃不消。
“嘿，听说僵尸的肉身强悍，今天老子就见识见识！”
黑衣人哈哈大笑，只见他身形一闪，人就如强弩般地来到了我和疯子面前，两个拳头，一左一右，带着一股磅礴之力，轰了过来。
我和疯子毫不犹豫，用拳头迎接上去。
轰隆一声！
拳对拳的瞬间，我感觉虎口一麻，身体就像撞在了一块岩石上似的，直接被震得飞出了十几米开外，一口鲜血喷出。
反观疯子，只是退后了五六步，但眼中此刻却是充满了惊愕。
“再来！”
黑衣人大声吼道，却是先朝着我的方向，冲刺而来。
我一咬牙，心里涌起一团怒火。
妈的，老子就不信了，你区区人类，难道还能跟我僵尸比肉搏不成？
惊怒之下，我忍着疼痛迎接过去，拳头如雨点一般，往那黑衣人身上疯狂招呼。
“哈哈哈哈！”
“你没吃饭吗？这攻击，就跟挠痒痒一般，太弱了！”
让我震惊的是，黑衣人没有采取任何防守措施，而是故意挺起胸膛，任凭我的拳头，砸在身上。
每一拳打上去，就像是打在了铁板一般，手腕生疼，反观对方，却是安然无恙。
“打够了吗？轮到我了。”
黑衣人狞笑一声，猛的回转过身，右脚在空中一个摆动，夹杂着一股劲风，狠狠地扫在了我的脖子上。
咔嚓！
我听到脖子断裂的声响，人如沙包一般，狠狠地甩飞出去……
第277章 班门弄斧
我重重摔倒在了地上，脑袋一阵天旋地转，脖子处更是几乎没有了直觉，眼前一黑一白，金星直冒。
“志勇！”
疯子看到这一幕，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睚眦欲裂一般，怒吼着跑过去跟黑衣人拼命。
“呵呵，也就你能勉强跟我玩玩。”
黑衣人咧嘴一笑，转身就和疯子大战起来。
这时候的我，脖子骨头尽碎，虽然僵尸之力可以恢复，但短时间内是彻底行动不了了，只能看着疯子和黑衣人苦战。
另一边，上官玥，黄三郎，程小燕，则是和那持剑的黑衣人，战了起来。
至于那手持短笛的黑衣人，则是在一旁悠悠观看，似乎并不急着出手。
上官玥和黄三郎都受了重伤，只有程小燕是完好无损的状态，可惜程小燕法力太低，只有红眼境界，即便状态最佳，也拿那黑衣人无可奈何。
那黑衣人只靠一把长剑，以一敌三，丝毫不落下风。
反观上官玥和黄三郎，却是气喘吁吁，脸色苍白，恐怕再过一会儿，不被对手打败，也要体力衰竭而输。
“哼，凭你们三个鼠辈，也想赢我？”
那身材娇小黑衣人冷笑一声，语气之中，满是讥讽。
他长剑凌空一挥，顿时三股剑气，脱指而出，彼此缠绕着，化为一道细小青线，带起尖锐的破风声响，对着三人扫来。
“鼠辈？”
上官玥眼中一冷。
曾今何时，这种对手也敢藐视自己了？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剑气横扫而来，将地面，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勾痕。
只是一个照面，三人都收了不同程度的伤。
“哦，居然能勉强苟活下去？那么下一招……你们必死无疑！”
黑衣人说完这话，手中的剑往空中一抛。
接着，他咬破食指，对着长剑一点，只听嗡的一声——剑鸣声响起，紧接着，长剑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空中开始飞快地旋转起来。
长剑越转越快，越转越快，不多时——居然幻化成了十几把！
十几把长剑，凌空飞舞，带着一股股犀利的剑光，将黑暗的环境，染成了一片银色！
“这……这难道是？”
上官玥俏脸骤然一变。
“怎么了？”黄三郎在一旁问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一招，应该是上清派万剑阁的绝招——幻月剑法！”上官玥脸色苍白到。
黄三郎皱眉道：“是什么并不重要，现在，我们应该想办法怎么赢才对！”
“赢？”
那黑衣人仿佛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女人，你倒是识货……没错，这的确是万剑阁的幻月剑法，乃是当年万剑阁历代长老，上官盈所创，能死在这招最强大的剑意下，你们足以安息了！”
听到上官盈这个三个字，上官玥眼中弥漫出一股不可抑制的怒火，咬牙道：“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黑衣人哼了一声，手指凌空一点。
瞬间，那十几把长剑，剑锋掉转，朝着这边，激射而出！
刷！！！
长剑所到之处，就像是要把空气给撕裂一般，带着一股强烈的杀意，迎面而来！
“糟糕！”
黄三郎脸色一变。
他已看出这招“幻月剑法”的不凡，恐怕以自己巅峰状态，正面接这招，都很难做到毫发无损，更何况现在……
“不用怕，我知道怎么破解这招！”
上官玥突然开口。
接着，她用传音之术，快速在程小燕和黄三郎的耳边，告诉了他们破解之法……
而这时候，剑气已伴随着一阵狂风，直接将地面的泥土整个掀起，远看之下，就像是是十几道流星，在飞速移动！
“死！”
黑衣人手掌一合，十几把飞剑，同时刺下！
空中，十几把长剑，凝聚起一股不断旋转的狂风，从天而降。
“就是这个时候！”
上官玥娇喝道。
“明白！”
黄三郎和程小燕往前一跃，面对这气势汹汹的剑气，却是不退反进，一人伸出左拳，一人伸出右拳头，对着那剑光中心点，轰了过去！
而这时候，上官玥也出手了。
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法力启动法器，只是拿出一张符箓，手指一弹，将那符箓化作电光，飞射而出。
轰！
伴随着一股震动，周遭的气息仿佛凝固了，漫天的剑气，犹如被什么东西撞开了一般，硬生生地定格在了空中……
“这……这怎么可能？”
那身材娇小黑衣人，瞪大了眼睛，惊骇道。
他的话还未说完，一抹电光，从剑气中穿透而来，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他的胸口上。
黑衣人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形爆退了十几米，半跪在地。
“居然想用万剑阁的剑法对付我？知不知道班门弄斧这四个字怎么写？”
上官玥站在不远处，居高临下地看着黑衣人，语气满是讥讽。
黑衣人抬起头，目光怨毒地扫了上官玥一眼，咬牙道：“哼，我倒是差点忘了，你可是上官长老的养女，对付幻月剑法的破绽，自然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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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就好，还不快弃剑受死。”上官玥冷声道。
“弃剑受死？”
黑衣人大笑起来，“你好像忘记了什么……我这边，可还有一个队友哦！”
听到这话，上官玥眉头一皱，目光朝那一直在“围观”的黑衣人看去。
那黑衣人微微一笑，道：“看样子，我不出手是不行了。”
说完，他拿起了手中的笛子，放在嘴边，吹动起来……
一段幽谧、凄婉的笛声，缓缓响起。
正陷入苦战的疯子，听到这声音吃了一惊，抬起头来，只见另一处黑衣人坐在一株岩石之上，手按玉笛，正在吹奏。
而我趴在地上，听到这笛声，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滋味。
怎么说呢？
这种感觉很怪异，因为这笛声明明很好听，可听在耳中，却有种莫名的烦躁和绝望感……
仿佛，想把一切都毁灭掉一般！
那高大黑衣人，突然停下了攻击，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笑容。
疯子眉头一皱，道：喂，怎么不打了？你……
话还未说完，疯子突然脸色一变，一只手捂住了脑袋，神色变得极其痛苦。
啪嗒一声！
他半跪在地，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不断流落下来。
仅剩的一条胳膊，撑在地面，剧烈地颤抖着。
“哥，你……你怎么了？”
我看到疯子这番模样，大吃一惊。
但，很快我也觉得不对劲了……
脑袋里，就像有什么东西，硬灌进来了似的，让我的思维，瞬间停止……
这笛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在这山谷间，绵延回响，仿佛是一把刀子，在切割着我的心脏！
很显然……这笛声有问题！
我连忙用手捂住耳朵，但根本没用，笛子的声音，依旧不断地传递进来……
这一刹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海中，忽然就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
我想到了D栋，程小燕，孙傲，孙姐，蔡老师……
我想到了自己被他们一次次算计，玩弄于股掌间……
我想到了那些病人，在D栋里，被阴魂迫害……
我想到了那三个黑衣人，残忍的杀害村民，把陈老太的头颅，给切割下来……
脑袋里，越来越多的信息，不断地涌入……
我的呼吸有些困难，嘴巴开始喘起了粗气，浑身的血液像沸腾着的开水，带着一股强烈的怒气，一直流到手指。
愤怒！
说不出的愤怒！
一股压不住的怒火冲了上来，一拱拱地顶上脑门子，在太阳穴里发疯似地悸动，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下一秒就要破裂了……
突然很想杀人！
把天下的人，都杀光！
“吼——”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金色的双眸中，带着一抹嗜血的赤红，喉咙里，爆发出一道嘶吼！
眼前的世界，似乎变成了一片红色！
杀！杀！杀！
全杀光！
看着四周的人，已经分不清敌友！
我只想——全部杀光！
“喂，你个蠢货，给我清醒点！”
就在此时，一道阴冷的声音，就像一道闷雷似的，在我耳边炸开！
听到这个声音，我顿时打了激灵，眼睛一下子恢复了清明。
我往旁边看了看，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奇怪，
刚才是谁在跟我说话？
他人呢？
“别东张西望的，你这个蠢货！”
那声音又出现了。
这一次，我确信这不是自己的幻听！
“你是什么人？你在哪？”我惊声问道。
“哼，有时间问这些废话，倒不如看看四周吧——你的朋友们，已经快死了。”那声音带着一抹冷笑。
听到这话，我猛然抬起了头——
眼前的场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我瞪大了眼睛……
只见疯子、上官玥、程小燕、黄三郎，一个仿佛疯了一般，
互相，
攻击着对方……
第278章 枯木逢春
眼前的一幕让我感觉就像是在做梦……
一个荒诞至极的梦……
上官玥、黄三郎、疯子、程小燕，他们脸上满是疯狂、愤怒之色。
一个个看到对方，就像见到仇人一般，大打出手，毫不留情……
上官玥一掌轰在了黄三郎的胸口，黄三郎一脚踢在了疯子的后背，疯子掐住了程小燕的脖子，程小燕咬住了疯子的手臂……
他们本就受了伤，现在又是这么激烈的死斗，更是加重了彼此的伤口，鲜血飞溅……
我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变得一片惨白。
之前和他们交手的那三个黑衣人，身材高大的和身材矮小站在一旁，脸上泛着得意笑容，在那看好戏。
另一个身材中等黑衣人则没闲着，双手拿着笛子，坐在岩石上，不断地吹奏。
我握紧了拳头，立刻明白肯定是这笛声在作怪，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冲了过去。
却不是冲向疯子他们，而是往那吹笛子的黑衣人方向狂奔。
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疯子等人身上，没料到我这时候清醒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一拳打在了那吹笛的黑衣人脸上，他闷哼一声，倒退了几步。
“怎么可能？”
他惊愕道：你……你居然没中我的乱魂曲？
我阴沉着脸，一个健步再度冲到他面前——抬膝，踢腿，击出，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任何花里胡哨，如旋风一般，往那黑衣人脑袋上扫去。
“不知天高地厚！”
那黑衣人哼了一声，停下了吹笛的动作，单手对着我凌空一指。
霎时间，一股无形的波动，从他手指的方向袭来，如同一个个看不见的铁链一般，将我的身体，给牢牢禁锢住了。
我下了一跳，猛然发现手脚居然动弹不得，全身的力气更是半点也施展不出。
“呵呵，不过如此罢了。”
黑衣人冷笑出声。
但他的笑容还没有维持三秒，却发现我已经如一头猛虎般，扑到了他面前，一拳，狠狠地轰在了他的胸口。
他瞪大了眼睛，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蹬蹬瞪往后退了几步。
“你……你怎么会？”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明明感觉已经被他的法术禁锢了——可在一瞬间，身体却又恢复了自由。
难道……是那个声音的主人在帮我？
来不及多想，我打算趁黑衣人受伤的时候，一鼓作气干掉他。
而这时候，因为笛声的中断，疯子等人，终于恢复了神智。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一脸茫然。
显然都没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一口气来到那黑衣人面前，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整个人像小鸡一样提起来。
然后举起拳头，准备把他脑袋直接轰个稀巴烂——
“你们愣着干嘛，快！快救我啊！！”
那黑衣人顿时慌了，急声喝道。
话音刚落，我骤然感觉到一股劲风，如雷霆一般，从身后呼啸而来！
顿时，我的毛孔全部打开，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志勇小心！！”
我只听到上官玥和疯子焦急的一声呼喊——
然后，
后背被一把剑，凌空穿透……
扑哧——
我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仿佛被电击了似的，从脊椎处，一直传递到心脏……
疼！
说不出的疼！
脚步一阵趔趄，脑袋开始晃晃悠悠。
刚才那股“新生”的力量，因为这一剑，彻底消失，就连那个神秘的声音也不再出现……
啪嗒！
我倒在了地上，眼前逐渐发黑……
迷糊中，我看到上官玥他们，怒火冲天地冲向了黑衣人……
但是，早已油尽灯枯的他们，根本不是那三个黑衣人的对手……
很快，他们被打败了……
程小燕被那身材高大的黑衣人，一拳打晕。
上官玥狼狈地倒在了地上，乌黑的长发，被他用脚狠狠地踩着，动弹不得。
黄三郎被那身材娇小的黑衣人，用剑割掉了一只耳朵，暴怒的疯子上前救援，却被剑气切碎肩膀，一脚踢飞……
看到这一幕幕，我心在滴血，灵魂在颤抖……
黄三郎、上官玥、疯子，他们哪一个，不是赫赫有名的绝顶高手！
可是现在呢？
虎落平阳被犬欺。
被这三个黑衣人，如此践踏、蹂躏……
可恨！
可悲！
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身难保，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等等，或许他能帮我？
我忽然想到了那个声音！
那个，
神秘的人！
“你在吗？”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在心里，大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我在。”
他说话了。
声音，依旧那么冷漠。
“帮我，求求你，帮我！”
我急切地说道。
“帮你？我有什么好处呢？”
不等我开口，他就冷笑道：“别想了，现在的你，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即使我出来也是死路一条。”
听到这话，我心里彻底绝望了……
连他都束手无策……这是不是意味着，今天我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
“啊！”
就在这时，一声惨叫突然响起……只见那本来踩着上官玥的黑衣人，身体一下子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一愣，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看到上官玥从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长发凌空飘舞，眼眸之中，尽是空灵之色，清冷淡然的气质，犹如清莲绽放，修长的身子，被一抹淡青色的光芒，团团包裹。
只见那光芒，就像春风细雨的光华一般，围绕着她，不断地旋转。
而周围的空气，也似乎有了某种感应一般，不断地朝着她聚拢。
我看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能从上官玥身上，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灵力？
不知道是不是我受伤过重产生了错觉——上官玥身上伤口，好像全都消失了，她的脸蛋，也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加精致，皮肤更细腻，嫩白；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飘渺的仙气。
就像是落入了凡尘的仙女一般！
“这……这强大的法力，难道她的修为恢复了？”
那持笛黑衣人脸色剧变，惊恐万分地说道。
“有可能，不然怎么解释，她身上突然出现这么强大的力量……完了，我们都要完蛋了！”
那身材娇小的黑衣人，一脸绝望地盯着上官玥，声音都在发抖。
什么？
上官玥的修为恢复了？
我心中一喜，如果真是这样，以上官玥巅峰的修为，杀这三个渣渣，还不是跟玩似的？
“不，她的修为并没有恢复。”
这时候，那倒地的黑衣人，缓缓站起身来，擦拭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冷冷道：“我刚才听到了她念咒语的声音——她使用了禁术‘枯木逢春’！”
“枯木逢春？”
另外两个黑衣人闻言瞪大了眼睛。
“可是本派祖师爷贺添财所创的那招枯木逢春？”
高大黑衣人点了点头，苦笑道：“自然就是这招了。”
那身材娇小黑衣人皱了皱眉，道：“据说当年祖师贺添财与僵神一战时，就使用了这招枯木逢春。
当时祖师爷已是气若游丝，在使用了枯木逢春后，八十岁的身体，居然瞬间变成了二十岁，并且修为，也回到了当初的巅峰时期。
不过，这一招毕竟是禁术，使用后寿元大减不说，对身体的影响也是极大——那一战结束后，祖师爷重病在床，不久就仙逝了。”
“也就是说，只要撑到禁术时间结束，不用我们动手，这上官玥也活不了？”持笛黑衣人精神一振。
“话是这么说，但我们，撑得到禁术结束吗？”娇小黑衣人苦笑道，眼眸看向上官玥。
毕竟，这个女人可是接近于天尊境的隐世高手啊！
“撑不到也得撑！”
持笛黑衣人一咬牙，道，“我现在，便用比之前威力还要强大数倍的曲子，暂时拖住她，你们赶紧使用禁锢法术，能困她多久困多久。”
“好！”另外两个黑衣人闻言点了点头。
讨论完毕，那持笛黑衣人，立刻把笛子放在嘴巴，开始吹奏起来。
随着笛声响起，一股极其恐怖的威势，犹如排山倒海一般，汹涌袭来！！！
离得近的疯子等人，直接被震得吐血飞出。
我虽然离得远，但听到这笛声，浑身也是汗毛直竖，心中有股不出的绝望和恐惧，仿佛已经被死神呃住了喉咙一般。
砰砰砰砰！
周边的树木，岩石，纷纷炸裂！
枫叶，在空中哗啦啦飞起，又直接被震碎！
这笛声的威力，实在太骇人了！
持笛黑衣人，吹奏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天地间，乌云滚滚，电闪雷鸣，狂风咆哮！
而上官玥，就像是汪洋中的一艘小船一般，显得那么单薄，那么脆弱……
可，
偏偏就是这么脆弱的人，却慢慢地，朝着持笛黑衣人的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眼看着上官玥离自己越来越近，持笛黑衣人眼中的冷意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震惊……
怎么可能？
为什么她能丝毫不惧我的笛声？
“真是，吵死人了。”
上官玥淡淡的声音，幽幽响起。
下一秒，她身体化作一条蓝色的光线，冲向了持笛黑衣人。
“快帮我！”
持笛黑衣人脸色一变，眼见情况不妙，立刻发出求救。
旁边两个黑衣人虽然心中惊诧，但总算没有卖队友，一左一右，朝着上官玥的方向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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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梁小丑。”
上官玥撇了撇嘴，语气满是不屑。
疾行之中，她一双如青葱的玉指，在空中连点，一股铺天盖地的能量，汹涌而出，如一道撕裂天地的网子，把两个黑衣人牢牢罩住。
“不好！”
两个黑衣人脸色大变，刚想退开，身体却是如遭电击，只听噼啪声，爆裂开来，两人的胸口，纷纷绽放出两道血花，直挺挺地倒飞了出去。
而这时候的上官玥，一只脚猛然踏下，身形，再次化为一道细小的光线，只是几个呼吸，便是接近了持笛黑衣人。
持笛黑衣人张大了嘴巴，脸上写满了恐惧，眼瞳微缩，死死的盯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绝美脸蛋，却是一声都不敢吭。
“还要吹吗？？”
上官玥冷冷地说道。
持笛黑衣人全身大汗淋漓，身体紧张得像块石头一般僵硬，惊恐地一个劲摇着头，“不，不吹了……”
“继续吹。”上官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抗拒。
“是……”
持笛黑衣人已经吓傻了，颤颤巍巍地拿起笛子，放在嘴巴，正要吹响，却见上官玥，抬起一根指头，轻轻地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啪嗒！
弹了一下。
轰隆！！！
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一圈无形的劲气，自他额头处扩散开来，带着一股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直接化成了灰烬……
第279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从上官玥出手，到击杀持笛黑衣人，这一切就像是雷霆一般，只是十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彻底结束了……
而另外两个黑衣人，则失了魂似的，从地上跌跌撞撞地爬起来。
“果然没回到巅峰状态，不然刚才那一击，足够让你们三个全都灰飞烟灭。”上官玥神色冷淡地瞥了他们一眼，自言自语道。
那两个黑衣人，哪还有恋战的想法，早吓得屁滚尿流，如丧家之犬一般，夺命而逃。
看到这一幕，我心中那个震撼啊……
这……就是上官玥的真正实力吗？
太强了！
实在太强了！
两个黑衣人逃走后，上官玥却并没有去追。
以她刚才的力量，杀这三人，跟碾死三只蚂蚁差不了多少，可她却偏偏没有去追……
我猛然想到了那娇小黑衣人之前的话。
他说这招禁术，会让身体承受极大的负担，且消耗寿元——当年他们的祖师爷，就是因为用了这一招，所以才……
我越想脸色越是苍白，再看不远处背对着我，身体站得笔直的上官玥，心里顿时有种强烈的不安感，犹豫了一下，叫道：
“玥玥？”
上官玥怔了怔，缓缓回过头，对我微微一笑。
这倾城之姿，加上这嫣然一笑，如含苞待放……
看到这个笑容，我松了口气。
而这时候，上官玥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她步伐有些蹒跚，走的很慢。
然后，她蹲下身子，伴随着一股幽香，她轻轻搀扶着我，把我放在了一颗大树旁，依靠着。
“玥玥，你……你没事吧？”
我看着始终面带笑容的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些紧张。
她笑着摇了摇头。
我说：去看看疯子哥他们吧。
上官玥说：不用，他们没事。
“还是去看看吧。”我坚持。
“我没时间了。”她摇了摇头。
“没时间了？”
我愣了愣，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上官玥幽幽地叹了口气，说：他们刚才只说对了一点，枯木逢春使用后，的确会让身体出现负担
但是，如果是天尊境以下的术士来使用，那么对身体的负担，就会更加强烈。”
听到这话，我心头猛地一颤，道：你……你的意思是？
再也说不下去了……
因为，我看到上官玥的嘴角，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一滴一滴，好似那娇艳欲滴的玫瑰。
她本来清亮如潭水的眸子，也在这一瞬间，黯淡了下去。
“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她的声音，已经带着些许颤栗。
“玥玥，你别吓唬我……”我紧张地看着她。
“志勇，你别说话，让我说……”上官玥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了我的嘴巴上，“因为再不说，我怕就没有机会了。”
“你说……”我脸色苍白地看着她，几乎是用牙缝里，吐出这两个字。
不好的预感，愈发接近……
“我喜欢张云野。”她说。
“我知道。”我点头。
“当初接触你，也是因为……你长得像他。”她的表情带着几分惭愧。
“我知道。”我点头。
“自从曾凡毁灭了他之后，我遇到了你，我忽然明白了……”她说。
“明白了什么？”
“张云野只是一个虚拟人物，而田志勇，却是真实的。”
“田志勇，是独一无二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到了后面，几乎变成了喃喃。
我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颤抖地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语气带着一丝苦涩，“其实，坟山那一次，还有电影院，都是我在故意接近你。”
“我……我都知道。”我点着头。
本应该高兴的事，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不是因为张云野，而是因为她此刻的话——就像是在和我诀别。
“你，能不能休息一下？”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没用的。”她摇了摇头，脸色透露着极大的疲倦，“强行使用了枯木逢春，没救的……”
“谁说的！谁说的！”
“你别说话了，我这就去找疯子哥，他一定可以救你的！”
我激动地大吼着，挣扎着站起身，却不小心扯动了伤口，再次跌坐在地。
“志勇……”
她也哭了，紧紧地抱住了我。
“对……对不起，我没用，我是个废物！”
我的牙齿几乎要咬碎了，心里仿佛有一把刀，在切割着肠子……
无力！
深深的无力！
心爱的女人就在眼前，却救不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断气？
上官玥的身体变得有些冷，尤其是她的手，从温热，慢慢地就像结上了一层寒霜。
她的脸白得就像一张纸，呼吸，也开始变得若有若无……
但是，
她却抱得我更紧了。
“志勇，你不要离开我。”
“不会的，我一辈子都不会……”
接下来的话，定格住了。
因为我看到，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抱着我腰的双手，也无力地滑落了下去……
“玥玥？上官玥？上官玥！！！”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整个人完全没有了反应，只觉得胸口空荡荡的，四周刮来的寒风，就像无情的箭，扎进我的心窝里。
身体，像被一颗无形的大石压住了，脑子完全是一片空白……
上官玥死了？
她死了？
不可能！
这不可能！
“上官玥，我不会让你死的！绝不会！”
我瞪大了眼睛，沙哑的嗓子，无力地叫喊着。
体内若有若无的僵尸之力，源源不断地，往她身上传递过去……
只求，她能醒来……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她没有醒来。
她依旧，这么静静地躺在我的怀中，亦如睡着了一般。
眼泪挣扎着涌出了眼眶，在干燥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曲折的线……
我抱着她柔软的身体，缓缓地抬头，望天。
嗓子，已经失去了呐喊的力气……
太累，太疲倦，也太绝望。
她救了我，救了大家。
自己，却牺牲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这种结局？
如果这是梦，至少可以醒来。
如果这是一场电影，可以强行改变剧本。
如果这是一本小说，我一定会杀了那杀千刀的作者！
可是，这是现实，
现实就这么残酷。
“哒哒哒哒……”
就在我陷入上官玥死去的极端痛苦中时，不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由远而近地响起……
只见十几个身穿异装，气质不凡的人，朝我们这边的方向，快步走来。
为首的是一个老者。
大概六七十来岁，鹤发童颜，身着一身暗灰色劲装。
“小……小姐？”
那老者突然瞪大了眼睛，惊叫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面前，一脚将我毫不留情地踢开，把上官玥给搀扶了起来。
我无力地倒在地上，瞥了那老者一眼。
他不是别人，正是和我有两面之缘的天玄门之人——陈伯。
陈伯到了，那么其他的人，应该都是天玄门的吧？
我忽然觉得很可笑。
为什么总是这样？
最关键的时候，期盼着有人来救我们，可是偏偏没人。
而到了无可挽回的时候，这些家伙，却又像救世主一样出现了？
陈伯脸色苍白地伸出手，放在了上官玥的额头上。
半晌后，他的手掌，泛起一道青色的光芒。
“咦？”
陈伯露出疑惑的神色，惊奇道：“小姐虽然停止了呼吸，但身上灵力还在，看来应该还活着，但是……”
听到“应该还活着”这五个字，我顿时身子一颤，瞪大了眼睛，激动地问道：“你……你说的是真的？她真的还活着？”
陈伯冷冷地剐了我一眼，没说话。
他站起身，把上官玥，交给了旁边一个女人，目光只是扫了一眼四周，神色顿时变得惊骇万分：
“这……这里居然有这么多高手！？”
“准妖王黄鼠狼，还有一只紫眼僵尸……”
“难怪，难怪小姐会使出枯木逢春之术！”
陈伯脸色顿时阴晴不定，他犹豫了片刻，突然一咬牙道：“你们这些妖孽，居然敢伤我小姐……今天落到我天玄门手里，算你们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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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手掌一番，一道蔚蓝色的火焰升腾而起，对着旁边昏迷的疯子等人，就要扔过去。
“慢着！！”
看到这一幕，我脸色大变，连忙叫道，“我们和上官玥是一起的，伤她的——另有其人！”
“放屁，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吗？”陈伯怒斥道，“如果有其他人，那你说，那些人去哪了？尸体呢？”
尸体？
我愣了愣，那三个黑衣人，有一个被上官玥直接轰得粉身碎骨，另外两个都逃走了，这让我去哪找尸体？
“我问你话呢？”陈伯厉喝道。
我苦笑一声，说道：大爷，我真没骗你……刚才是上清派的人，在这埋伏我们。
“上清派？”
陈伯眉头一皱，道，“那他们人去哪了？”
“逃了。”我说。
“呵呵，先不说上官小姐使用了枯木逢春之术，法力大增——再加上这紫眼僵尸，和这个黄皮准妖王，就凭上清派那几个废物，能从你们手上逃走？”
我叹了口气，苦笑道：一时半会不太好解释，但大爷，你一定得相信我。
“够了！”
“我不管谁是上官小姐的敌人——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的敌人！”
“你们这些妖孽，一个都别想活！”
陈伯冷冷地说道。
听到这话我心一沉，说：你一定要赶尽杀绝？
“哼哼。”
陈伯怪笑两声，突然抬起一只手，一股凶狠的劲力，直接轰在了我的脑袋上……
第280章 疯僵之血
“醒醒！”
“给我醒醒！”
脸颊阵阵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扇在了上面。
迷迷糊糊的，我睁开了眼睛，入眼看到一座明亮的天花板，上面雕刻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图案——有八卦，有太阳，有月亮，还有一些牛鬼蛇神的样子。
一个头发很长，脸也很长的男人，正一脸不善地看着我。
刚才，就是他在打我的脸。
“陈长老，这妖孽醒了。”
那长发男轻蔑地看了我一眼说道。
陈长老？
我这才发现，周围不止他一人，而是站满了人，
这些人里面，有几个面孔，还带着“温热”，挺熟悉的，正是陈伯当时带的那些人。
而陈伯，自然也在其中。
“起来！”
陈伯冷声喝道。
我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脑袋，站起身，问：这里是哪？
“这里，自然是我天玄门。”
那长发男傲然道。
天玄门？
我居然被他们带到天玄门呢？
我心中一惊，问：上官玥呢？我哥他们呢？你们把他带到哪去了？
“哼，上官小姐被你们这些妖孽害成这样，你们罪不可赦，自然是杀无赦了！”那长发男冷笑道。
“你……你杀了他们？”
我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起来，猛地站起身来，朝那长发男冲了过去。
但还没走几步，双腿却是如踩了棉花一般，蓦得发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那长发男先是吓了一跳，见我到底后，松了口气，随即脸色变得狰狞起来，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啪啪就是二耳光打过去。
“妈的，你这个狗东西想造反吗？”
我怨恨地望着他，咬牙道：若是他们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要你们天玄门陪葬！
“哟嚯，好大的口气啊？你以为，你还能活多久？”长发男大骂道，扬起手。
“住手！”
陈伯板着脸道，“方炎，咱们天玄门，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对，对不起陈长老。”那长发男“发炎”连忙低下头，闭上了嘴巴。
陈伯把目光转向我，冷冷道：放心吧，他们还没死。
只是，你如果不听话的话，他们很快就会比死还痛苦！”
“什么意思？”我心一紧，愤然看向陈伯，“你把他们怎么了？”
陈伯呵呵干笑两声，挥了挥手。
两个天玄门的手下，一左一右，把我从地上搀扶了起来，在陈伯的带领下，一起走出了这个地方。
出门前，我刻意看了一眼门上的牌匾，“天玄阁”三个金色的字体，闪烁着一股沉重的光芒。
外面很大，就像是来到了寺庙广场，数不清的阁楼，并排丽连接在一起，有高有低，古色古香，旁边依山伴随，青葱的树木，将这个地方包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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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就是上官玥修炼的地方吗？
我有些恍然，但一想到上官玥，心又是一痛，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还有疯子哥，程小燕，黄三郎……
越想心里越是着急，美丽宜人的风景，也无暇再看。
我们穿过了一条长道，来到了一处往下坡走的地方，那里几颗大树，把地面弄得阴气森森，一个黑色的房子，静静地耸立在此。
看到这房子，我心里莫名想起了D栋的黑房子……
一个天玄门的人，走过去，嘴里念念有词，手对着门上一点。
咔嚓！
门上的大锁，自动脱落。
“进去吧。”
陈伯面无表情地对我说。
我急不可耐地推开门，冲了过去。
里面，一股浓稠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我心头一颤，蓦然看到不远处一张床上，躺着一个人。
那人上身赤裸，结实的肌肉上，尽是鲜血，浑身伤口遍布，似乎刚遭受到了毒打一般。
他的额头，双手，双脚，分别被五根铁定，牢牢地订在了上面。
看到我进来，那人睁开了眼睛，虚弱地说道：“志……志勇。”
我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如遭电击，颤栗地看着他。
“哥！！！”
这个被五根钉子定住的人，居然是疯子！
一股无可抑制的怒火，涌上心头！
我疯了一般冲过去，但还没靠近他，身体就撞在了一个无形的墙壁上，重重地弹开。
我没有放弃，再度冲过去，再度弹开……
“别白费功夫了，你面前设有一道禁制，你是过不去的。”
陈伯等人，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我猛然回过头，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头，你，你竟敢——”
“别激动，我只是用五行钉，锁住了他而已。”陈伯淡淡地说道，“毕竟他的实力太强了，远超一般的紫眼，如果让他逃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放了他！”我怒喝道。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陈伯语带讥讽。
“另外两个人呢？”我重重喘着气，死死地盯着他。
“他们被关在了不同的房间。”陈伯道。
“我要见他们。”我说。
“你没有资格提这么多要求。”陈伯道。
我皱了皱眉，说：你为什么不把我杀了？或者把我也关起来？
陈伯微微一笑，道：自然是因为，你还有利用的价值。
“什么意思？”我一愣。
“去外面谈。”陈伯道。
我看了眼疯子哥，发现他一脸焦急地看着我，似乎有什么事，要对我说一般。
“我有话要跟我哥说。”我说。
“行，我给你一分钟，如果你敢有什么其他小动作，那你的朋友们，就会死。”陈伯点饿了带你头，离开了阁楼。
我试着走过去，发现那监制果然消失了。
来到疯子哥面前，看到他此刻的模样，我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呃住了一般，说不出的难过……
要不是为了我，他或许还躺在酒吧睡觉，又怎会与杰克一战，又怎会落得这个下场？
“哥……”
我走到他面前，泪如雨下，心痛的不能呼吸。
“志勇，咱们都是爷们，不哭。”
疯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叫你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我疑惑道。
“志勇，你有没有感觉到，你的身体里，其实存在第二个你？”疯子说。
听到这话我心里顿时咯噔一跳，第二个我？
我想起了小翠的话，以及那个突如其来的“神秘声音”……
“有。”我点了点头，“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那个人是谁啊？”
疯子笑道：那个人就是你。
“是我？”我惊讶道，“难道，是我的第二个人格？”
“严格来说，是一种情绪。”
疯子说，曾家从收尸人曾剑，也就是我们的父亲开始，就出现了特殊的血脉。
这种血脉，叫做——疯僵之血。
要说这疯僵之血的引来，可有点门道了。
据说，是当年父亲曾剑的一位好友，因为把灵魂出卖给了魔鬼，将父亲陷害，给他服用了一种叫“魔魂丹”的东西，导致出现了这种情况。
这魔魂丹，一旦服用后过了三百六十五天，服用者的灵魂将会堕落黑暗，从此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虽说最后父亲克制住了药性，但因为一件事，还是把他潜在的魔性，给激发出来了……
父亲第一次狂暴，便是对决天玄门和上清派两大祖师爷。
这两人正是使用了禁术枯木逢春的贺添财，以及天玄门祖师金仁杰。
为了拯救被胁迫的妻子周楚楚，曾剑情绪崩溃之下，当场魔化，冲冠一怒为红颜，以一人之力，力压两大天尊！
这件事，在当时的阴阳界，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疯子说，这魔魂丹留下的后遗症，就形成了疯僵之血，只是让父亲没想到的是，这疯僵之血，居然还有遗传性。
疯子13岁那年，因为一场比武惨败，被人当众羞辱，愤怒之下，产生了魔化。
幸亏父亲曾剑来得及时，控制住了疯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疯子叹了口气，说我和程小燕出生的时候，身上几乎没有夹杂任何僵尸之力——所以他和父亲都认为，疯僵之血的继承，应该从我们这中断了。
哪知阴差阳错之下，我和程小燕，居然又双双变成了僵尸……
这也是，他一直担心的问题。
“好了没有？一分钟到了。”
门外，传来方炎不耐烦地催促声。
“志勇你记住，无论他们让你做什么，你都要以自己的性命为重，能逃就逃，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另外，一定要克制住你的情绪，因为这关系着，你是否会再度魔化！”
“我发现，你眉宇间的戾气越来越重了，这是疯僵之血逐渐吞噬你的迹象，你千万，不能再沉沦下去，否则下一次——你可能就会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知道了吗？”
疯子声音急切地说道。
我忙点了点头，正准备说“知道了”，但嘴里说出来话却是：“哼，老小子，你居然敢算计我？”
疯子脸色大变。
我也是吃了一惊，捂住了嘴。
娘的，我怎么会蹦出这句话？
“你出来了？”
疯子忽然眯起了眼睛，盯着我，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道。
“呵呵，没有人可以抹杀我的存在——谁敢灭我，我就杀谁！”
我阴蹭蹭地冷笑道。
这一刻的我，一点也不像我……
因为我的思维还是自己的，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根本无法控制……
我知道，是另一个我出现了……
他现在，已经可以肆无忌惮的控制我了吗？
“是吗？”
疯子闭上了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微笑道：
“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第281章 改头换面
和疯子告别后，陈伯等人，押着我往山下走。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山林间仿佛披上了一层黑色的纱布，整个世界，寂静无声。
“你要带我去哪？”
我忍不住问道。
陈伯没吭声，一旁的方炎狞笑道：“带你去一个，改变你一生的地方。”
我自然不明白他说什么，但心里，却有种强烈的不安……
一直来到了山腰地段，那里，一个黑漆漆的山洞，杂草丛生，里面隐隐能看到一抹诡异的绿色光亮。
“看什么看，进去！”
方炎用了推了我一把。
我一个踉跄，身体扑进了山洞中。
这山洞并不狭长，里面显然是进行了人工开阔的，不但摆了一些床和桌子之类的简易家具，旁边还挂了一些不知名的灯。
我忽然看到，里面一张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他/她被一层白布盖住了全身，一动不动，可能已经死了。
这时，陈伯等人走了进来。
“你们带我来这做什么？”
“杀人灭口吗？”
我转过身问道。
陈伯皮笑肉不笑道：斩妖除魔，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在天玄门，我就能杀了你，何必多此一举？
“那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我皱眉道。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陈伯木然道，“金神医。”
话音落下，一个穿着黑色长袍，头戴冠帽，大概六旬的老人，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陈伯说：他是金神医，是我们天玄门，最厉害的医生。
“那又怎么样？难道，你们还打算给我治疗伤势？”我冷笑道。
“伤势，是一定会给你治好的，毕竟你这个样子，可没办法替我办事。”陈伯古怪地笑了笑。
不等我开口，那金神医就走到了那张床旁，一把掀开了白布。
床上，果然躺着一具死尸。
这是一个大概三十来岁，身材和我差不多，相貌平凡的青年。
看模样，应该刚死不久。
“躺下。”
金神医指着旁边空着的床位，对我说道。
“做什么？”
我立刻警惕起来。
“让你躺就躺，哪来这么多废话？”金神医语气极为不耐。
我没办法，只能乖乖地在了那张床上，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找个机会逃走。
“服下。”
金神医拿出一个黑色的丹药，递给了我。
我犹豫了几秒，接过了那颗药丸。
这种时候，就算是毒药人家让我吃也只能吃。
毕竟我就是砧板上的肉，陈伯等人要杀我，易如反掌，容不得我选择。
我把那黑色药丸吃下后，脑袋顿时开始眩晕，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模糊，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很快，我就晕了过去……
*
*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
窗外，一缕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像亮闪闪的金线，照耀在被子上。
房间很简陋，床也很小，有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D栋，回到了那个给我避风遮雨的休息室。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
我一股脑从床上爬起来，首先检查了一下身体。
并没有任何异样。
所有的伤口，已经恢复了……
我心中疑惑，难道昨晚那什么金神医，真的只是给我治疗伤势？
不，不可能这么简单。
陈伯那诡异的笑容，分明是有阴谋！
“嘎吱！”
门打开了，方炎那张讨厌的脸出现，他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这么快醒了，看来你恢复的很不错。”他满意地说道。
我盯着他，说：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怎么，难道你还没有发现吗？”方炎哈哈大笑起来。
我心里一咯噔，连忙把手放在背后一阵摸索。
“放心，你的肾还在。”方炎笑得更欢了。
“有什么好笑的？”我不悦道。
“真的很好笑，尤其是……当你发现自己改变了之后，也一定会笑出声的。”
方炎一边说，一边拿出一面镜子，递给了我。
我正疑惑他给我镜子干嘛，接过来一看，整个人顿时犹如被五雷击顶一般，全身麻木！
镜中，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脸颊消瘦，面容苍白，那不算很大的眼睛，透露着一股憨厚，嘴唇薄薄的，右边脸，还有一个清晰地刀疤痕迹。
这……这张脸的主人，根本不是我！！！
我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脑袋里完全是一片空白。
“仔细看看，你会认出他的。”方炎笑着说道。
我浑身颤抖地再次把目光投向镜子，观察着这张完全陌生的脸……
似乎，隐隐想起了什么，
我猛地回头，盯着方炎，颤声道：“这是昨天那具尸体的……”
“不错，就是他。”
方炎笑着说道，“是不是很有趣啊？一觉醒来，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你……你们究竟对我做什么？”
我狠狠地甩掉了镜子，怒吼着扑向了他。
伤势已经彻底痊愈，僵尸之力，狂涌而出！
方炎脸色一变，连法器都来不及拿出，就被我一拳给轰在了墙上。
紧接着，我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整个人直接提了起来。
“你……你给我放手！”
方炎惊恐地看着我，嘴巴张开，几乎要窒息了。
“住手！”
就在此时，一声厉喝响起。
正是陈伯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扭过头看向陈伯，咬牙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你先放手，我慢慢跟你解释。”陈伯淡淡道。
“不说清楚，我就杀了他！”我怒道。
“好啊，那你的几个朋友，我也不会客气。”陈伯冷笑道。
听到这话，我心一沉，这才想起了自己的处境，只能悻悻松开了手。
方炎狼狈地倒在地上，捂着脖子，脸青一阵白一阵，就连骂我的力气，都丧失了。
“告诉我，那个什么狗屁金神医，是不是把我和这家伙的灵魂交换了？”
“为什么，我会变成他的样子？”
我大声说道。
“交换灵魂？”
陈伯神色古怪地一眼，随即讥讽道，“你想多了，金神医只是一个医生，他还没有能帮人互换灵魂的神通。”
“你现在的身体，还是你原来的身体，不然，你以为僵尸之力从何而来？”
听到这话我愣了愣，心想确实是这样，可是这张脸？
“简单的说，金医生，昨晚对你进行了一场手术。”
“他把你和王强……也就是你昨天看到的那具尸体的脸，进行了互换。”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王强——而田志勇，将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陈伯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笑意，缓缓说道。
我惊愕无比看着他，颤抖道：你的意思是……我，我被你们改变了相貌，毁容了？
“也许用整容更合适。”方炎捂着脖子，恩狠狠地看着我，“就你以前那副尊荣，甚至还不如这个叫王强的家伙！”
我抬起脚，直接踹在了方炎的肚子上。
方炎惨叫一声，狠狠地倒飞了出去。
“你是想挑战我的底线吗？”陈伯眉头一皱。
我哼了一声，说你们毁了我的容，把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还不允许老子发泄一下了？
说吧，把我变成这个家伙，到底有什么阴谋？”
陈伯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淡淡地说道：
“有两件事，我需要你去做。”
“做好了，我就会放了你的朋友，反之——他们都会死。”
听到这话，我握紧了拳头，冷冷道：“到底什么事，还需要把我的容貌也改变？”
陈伯露出一抹阴笑，道：“我要你潜入上清派，当我的卧底。”
“什么？”
我瞪大了眼睛，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老王八蛋，是不是逃学威龙看多了，居然让我去当卧底？
而且还是去上清派？
陈伯悠悠地说——昨晚的那具尸体，名叫王强，乃是上清派，破天阁一脉的外门弟子。
几天前，天玄门的几个弟子，和上清派的几个弟子，因为一件事，发生了冲突。
最后的结果是——上清派那一方败北，所有弟子，皆被杀得一干二净。
唯独，这个王强留了下来。
陈伯得意地说，这王强，是故他意留下来的。
原本的打算是，牺牲一名天玄门弟子，让他和王强，互换容貌，然后派他潜入上清派，去做卧底。
但现在我出现了，自然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陈伯说，派天玄门的弟子去，他还未必能完全放心——因为如果那名弟子叛变了，将这个秘密说出来，对天玄门造成的影响非同小可。
可现在换做是我，那就有保障多了。
毕竟，疯子、程小燕、黄三郎，还在他的手里。
以这个要挟我，如果我敢有任何不轨的举动，他们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呵呵，真是玩的一手好计谋啊！”
我冷笑道，恨不得立刻把这个该死的陈伯，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过奖。”陈伯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派你去上清派当卧底，是要两件事要你做。”
“第一件，找到上清派的镇派法宝——太乙剑，把它带给我。”
太乙剑？
我心中一惊，万万没想到，这陈伯，居然在觊觎上清派的太乙剑？
这剑，本是在上官玥手中，后被贺聪陷害抢走，现在……八成应该又回到上清派吧？
“好，我答应你，第二件事呢？”
我说。
“第二件事，我想你应该很愿意去做的。”陈伯忽然露出一抹笑容。
我问什么事？
“你想不想救上官小姐？”陈伯说。
“废话！当然想！”
我毫不犹豫地说道，随即一愣，“难道你要我做的第二件事，和上官玥有关？”
“不错。”
陈伯点了点头，脸色逐渐变得严肃，“上官小姐自从使用了枯木逢春后，就陷入了一种没有呼吸的沉睡之中，一直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我们天玄门，现在属她修为最高，不能没了她。”
“所以，我要你去上清派，找到让她清醒的方法。”
听到这话，我皱起了眉头：“问题是，就连发明这招的上清派祖师爷贺添财，最终也难逃一死，那里，真的有能让玥玥醒来的方法吗？”
“贺前辈的死，更多的还是因为和魔化的收尸人一战，导致伤势过重，寿元大减，这才在不久后陨落。”
“事实上，在他活着的日子里，一共使用了三次枯木逢春，前面两次，都能安然无恙——所以我断定，他一定知道恢复身体的方法！”陈伯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深吸一口气，道：“行，不管希望多么渺茫，如果是为了上官玥，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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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仇人见面
接下来，陈伯把王强的大概信息，告诉了我。
因为这是用搜魂术搜索到的王强记忆，所以并不全面，只能得出一些基本的。
王强，33岁，性格憨厚老实，上清派破天阁外门弟子，所在区域的长老叫刘山河。
王强家中有一妻，叫马蓉蓉，性格极度虚荣，傲慢，也是破天阁的外门弟子。
大概资料就是这么多。
我没想到这马强居然已经结婚了，这样的话，无疑是增加了卧底的难度，别的不说，每天还得回家报道，甚至还得和马蓉蓉睡在一起……
最重要的是，他和马蓉蓉是夫妻，彼此间的性格习惯，已经都很了解了，万一和她接触久了，极有可能穿帮。
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陈伯说：“到了上清派，你只需做你自己就好——毕竟，你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外门弟子，没多少人会注意你。”
“至于马蓉蓉，你找个机会，和她离婚吧，这样也会少一些后顾之忧。”
“另外，我再给你一个建议，我交给你的那两件事，以王强目前的地位，想要完成几乎是天方夜谭。”
“别的不说，那太乙剑和枯木逢春的线索，必定藏在上清派极为重要的地方，如果在门派不能获得一定的身份，是不可能接近的。”
我愣了愣，说：那你的意思，难道是让我在上清派混出个人模狗样不成？
可如果是这样，会不会太树大招风了？”
“放心吧，现在的你，就是王强，就算改变再多，他们也看不出来的。”陈伯自信满满地说道。
既然他这么说，我也只能放手去做了。
这一趟，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凶险万分，但为了上官玥，为了疯子，为了黄三郎，为了程小燕——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得拼一拼。
“这是你的身份牌，衣服。”
陈伯指着桌上叠好的物件，说道。
我拿起来看了看，正是那王强死前穿的衣服，旁边一个方方正正的红铁木牌子，“王强”两个字，用白色的字体刻在上面。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王强失踪了这么久，如果上清派的人追问，他是怎么逃回来的，我该怎么说？
陈伯说他早就想好了，让我看看这衣服口袋里，都装了什么。
我纳闷地把手伸进口袋，又掏出了两个东西。
一个和上清派类似，但构造不同，五边形的身份牌，上面写着“陈浩宇”三个字，另一个物件，则是一把一尺长的小短刀。
陈伯说：这是我天玄门一个外门弟子的身份牌，以及他随身携带的法器——到时上清派的人问起，你就说你偷袭本派弟子，逃出生天。
我皱了皱眉，说这样行吗？恐怕还是会让他们怀疑吧？
“不行也得行。”陈伯板着脸说道。
得，横竖是别无选择了。
“时候不早了，我现在派一个手下，跟随你去上清派所在的青龙山，到了那，他自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陈伯说完，话锋一转，直勾勾地盯着我道，“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上清派除了你之外，我之前还安插了一个卧底，到时你若有不轨之心，他就会把发生的一切告诉我们。”
听到这话我脸色变了变，随即点头道：明白了。
“那就出发吧。”陈伯说。
“等等，我要见另外两个朋友一面。”我说。
陈伯冷笑，不可能，能让你见一个就算不错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你不让我见他们，我怎么知道他们是否平安无事？”我怒道。
“放心吧，在你任务没完成前，他们一根毫毛也不会少。”陈伯说。
我犹豫了一下，说：那……至少要让我最后一看上官玥。
“你这癞蛤蟆，都到了这般田地，还想染指上官小姐，真是不自量力！”方炎在一旁不屑道。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这厮身子一颤，后退了几步。
“行，我答应你。”陈伯犹豫了片刻，道，“不过，我只能给你三十秒。”
我说三十秒就三十秒。
接着，陈伯把我，带到了一处三层阁楼的位置。
他指着里面的房间，道：“三十秒，你若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没吭声，快步走了进去。
房间很大，是那种很温馨的装饰，四周挂了透明的布帘，一个小巧的梳妆台，摆在镜前，天蓝相间带着少女气息的床，靠着墙，床上，躺着一个少女。
这里的风格，和上官玥在出租屋时极为相似，看来应该是她之前住的地方。
我慢慢走了过去，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吵醒了她。
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细长的眼眸，皮肤白嫩，犹如睡着了一般，随着她的呼吸，整个房间仿佛都透露着一股幽香。
三十秒，很快就过去了。
我只是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脑子里，完全是这段时间，和她的点点滴滴，以及她奋不顾身，使用枯木逢春后，在树下跟我倾述的话语。
直到陈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才离开。
是的，一直到走，我都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只因为，我知道还会和她想见。
只因为，我已下定决心，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一定会让她苏醒。
*
青龙山，位于北屯市边缘的一处青山景点。
当我和天玄门的那名弟子，来到这里的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山间的黄昏，来的那样迅速，那样了无生息，恍惚行走间，满山雨雾紧随身后，一路追笼而来。不知不觉间，松也肃穆，石也黯淡，影也婆娑。
风，轻轻拂过松林，如隐隐涛声。脚下球虫呢喃，不知名的鸟儿，在林间高声诉说，潮~湿的夜幕，就像墨汁一样浓厚。
我们越过了几道密林，穿越了无数的小小路，在快接近山顶的地方，那天玄门弟子停了下来，指着上方道：“看到那个传送阵了吗？还有那两个人，他们是上清派的守门人，你现在只需过去，自报身份，你就可以进入上清派了。”
我朝那看过去，果然看到地上，有一圈不知道用什么东西，铸成的奇怪阵法。
那阵法旁边，站着两个年纪不大，最多三十来岁的青年。
他们穿着上清派特有的宽厚道袍，手里拿着各自的法器，一脸昏昏欲睡的神色。
“行了，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那天玄门弟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匆匆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唉，你说，这上头也是的，大过年的，还不让人休息，在这一整夜一整夜的守着，真没劲。”
其中一个守门人说道。
“你别提啦，现在人间界发生的那场浩劫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咱们上清派，哪怕是其他大宗宗门，也都做好了十万加急的准备，你还想休息？做梦！”
另一个守门人撇了撇嘴道。
“妈的，说到这灾难我就来气，也不知道是哪路僵尸，在人间界弄得一些尸毒，搞得人心惶惶，就连我们阴阳界也不得安宁。”
“听说不是僵尸，是来自西方的妖孽，也不知真假。”
“管他真假，人间界那群蝼蚁死活与我何干？老子现在就想好好睡一觉，当然，最好能有个漂亮姑娘暖暖被子什么的自然更好。”
“切，还好看姑娘？你就做梦吧！现在阴阳界把人间界那一套歪风邪气给学会了，都知道玩潜规则了——你就说，现在哪个宗门的美貌女子，不被那些长老，内门精英给潜了？只剩下一些歪瓜烂枣，看着就膈应人。”
“说的也是，老哥我现在就后悔啊，当初没加万剑阁，那里的，妹子还是多，随便抓一把，都是水灵灵的小白菜——唉，当初要是去了万剑阁，也不至于单身到现在。”
“嘿嘿，可不是嘛，万剑阁的女弟子，确实个个貌美如花，不管是现任长老冷傲雪，还是上一代长老上官盈，都是一等一的极品美女。”
“听说那上官盈的养女上官玥，也是长得倾国倾城，标准的大美人，可惜我一直就没见过。”
“见过又怎样，人家能得起上你吗？她可是天玄门的高层人物，会叼你这个守门人？”
“妈的，越想越气，如果有一天飞黄腾达了，这三个女人，我都要好好品尝一番！”
听到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语，我心中震惊万分。
这，就是所谓的修道宗门？
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宗？
之前在影视剧里、小说里、看到那些御剑飞行，虚天遁地的仙人，那叫一个顶级膜拜。
可现在看来，和市井无赖又有什么区别？
而且，这两个王八蛋，居然敢这样YY上官玥？
我越想越气，手里的身份牌，握得咯咯直响，要是为了大局着想，真恨不得把这两个混蛋的嘴巴撕烂。
“什么人？”
兴许是我这边闹出的动静有点大，那两个守门人脸色一变，同时朝我这边看来，厉声喝道。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压着心里的怒火，挤出一抹笑容道：“两位师兄，是我。”
一边说，一边朝他们走了过去。
“你……你是王强？”
“万剑阁的那个废物王强？卧槽，你没死啊？”
两个守门人看到我，都瞪大了眼睛。
我咬牙切齿，心想你死了老子也不会死，两个狗崽种！
“没呢，差一点就完蛋了，幸亏……”
“行了，不用说这么多废话，把你的身份牌拿给我们看看！”守门人不耐烦地打断我。
我连忙掏出身份牌，恭恭敬敬递给了他们。
他们也就随便瞥了一眼，就让我站在了传送阵上。
“有什么话，跟本门的高层说吧。”
其中一个守门人冷冷地说道。
我正要开口，忽然身子一沉，脑袋一阵天旋地转，变得晕乎乎的……
就好像，在坐三百六十度的过山车一样……
等我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里，群山环绕，云雾寥寥，和天玄门的，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无数的大殿，房屋，层层叠加，颇有古典风味。远观之下，隐隐透露着一股仙气。最高处的一个殿前两座石狮，虎虎生威，耸立在两边，仿佛随时都要苏醒一般。
大殿的正门上方，写着三个大字——接引阁。
看来，这里已经就是上清派了？
我刚要开口，胃里忽然一阵倒海翻江，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来，一下子没控制住，张开嘴吐了一地。
“操！你小子怎么还吐了？”
“废物就是废物，坐个传送阵都能吐，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从天玄门逃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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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守门人一脸厌恶地看着我。
等我稍稍缓过神后，其中一个守门人坐传送阵离开，另一个则带着我，往接引阁的方向走去。
路过接引阁的时候，我正准备进去，那守门人就是一巴掌，拍在了我的头上，大骂道：“你他妈是不是出去一趟脑子坏了？这是接引阁，是新弟子去的地方，你个破天阁的跑去干嘛？”
我揉了揉脑袋，强忍着把他碎尸万段的冲动，憨笑道：“师兄说的是，我头有点疼，破天阁是往哪个方向走？”
“嘿，真是个大傻逼！”
守门人讥讽一笑，“现在不急着去破天阁，刚接到掌门的命令，所有的长老都在轩辕阁等你，所以先跟我去轩辕阁。”
听到这话我心里咯噔一跳。
什么意思？
王强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外门弟子，值得这么多高层重视吗？
来不及多想，守门人就带着我，走过了一条山路，一直来到另一处更加宏伟的大殿门前，这才停了下来。
“自己进去吧。”
守门人冷冷地说道，转身就走了。
我咽了口唾沫，忽然有些紧张。
这一旦踏进里面，就等于是头上悬了一把刀——生死难测。
王强这卧底的身份，要是暴露了，那里面的人，必定会把我生吞活剥！
算了，顾不那么多了！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没理由后退！
想到这，我一咬牙，推开轩辕阁的门，走了进去。
这阁楼几乎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地铺白色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
这格局牛逼啊，看起来就跟入了仙宫似的！
我正啧啧称奇，蓦然感受到一股冰冷的目光，朝我这边看了过来，噔时打了个寒颤，菜发现这里站着几个人
殿内正中央，是一四十多岁，相貌俊朗，身材挺拔，穿着金色道袍的青年人。
他坐在一张龙凤椅上，就像古代高高在上的皇帝，不过模样倒是儒雅，杀伤力不大，而且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至于下方两侧的人，则面带不善好意地望着我。
左边，站着两人，一个三十来岁，身着一袭白色宫裙的美妇，既然是美妇，自然是长得极美，一头微卷的长发用水晶发卡松松绾起，发丝自然垂落下来，划过耳际，平添了一丝妩媚，白皙的双腿在精致花边的衬托下愈加显得修长挺拔，一种少妇特有的素雅风韵在她身上浑然天成。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眼神透露着一股冰寒。
被她盯着的时候，就像是一把利剑对准了你的喉咙。
这种气质，不禁让我想起了上官玥。
另外一人，则是一才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面红齿白，高束起的银色长发透出淡淡的英气，头戴皮貉帽，帽檐上一道明黄锦缎压边，上绣百种倒福字花纹并在额前缀着一块品质极佳的翡翠，看起来和和气气的。
我扭过头，再朝右边看去，心头却是猛然一震！
一股压不住的怒火冲了上来，一拱拱地顶上脑门子！
是他们！
真的是他们！
这两张脸，就算用面罩遮住，就算化成灰，我也绝不会忘记！
第283章 破象
我握紧了拳头，紧咬牙齿，不断克制着心中的杀意！
忍！
一定要忍！
时机不到，我的实力也不够，如果这时候冲动，只会让事情功亏一篑。
我悄悄吐出一口浊气。
殿中，右边那三人，站在最后面的，正是我最熟悉不过的“敌人”——丁不图。
他还是和往常一样，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手里拿着白纸扇，轻轻地摇晃着。
这笑容，真想把他的嘴巴撕个稀巴烂啊……
另外两个，都是生面孔。
其中一个确实不认识，是个老头，驼着背，看起来年纪不小了。
而另一个，他的眼神，我是绝对不会忘的。
那是一种残忍，跋扈的眼神。
我永远忘不了，他一拳打晕程小燕，用脚，踩在上官玥乌黑长发上的一幕……
他身材高大，健壮，足有一米九出头，浑身的胳膊，肌肉膨胀，看着极具爆发力——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大狗熊。
是的，他就是那三个黑衣人之中，身材最为高大的黑衣人！
真是没想到，这才几天不到的功夫，我居然又遇到了他们……
忘不了他们如何残害陈老太，如何屠村的所作所为。
这些人，都该死啊……
“王强，你看什么呢？”
那身材高大的汉子，眉头一皱，极为不悦地说道。
此人声音十分粗犷，带着嗡嗡之声，听在耳边，就像是炸雷似的。
“没……没有。”我连忙弯下腰，做出一副卑微的模样，心里却在想，他的声音怎么和当时不同了？
不过声音不同也正常，这三个黑衣人，既然蒙了面，怕被人认出来，自然也会用法术改变声音。
这时候，大殿之上，那个坐着的中年儒雅男子，缓缓开口道：“破天阁外门弟子王强，请你告诉我，你被天玄门抓住后，是怎么逃回来的？”
此话一说，在场的几个人，全都朝我看了过来。
这种情景早就预料之内，我心里也不怎么慌了，点了点头，说道：“是这样的……”
我把陈伯提前安排好的借口，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他们听后，神色透露着惊讶。
“哈哈哈，不错不错，没想到我破天阁区区一个外门弟子，居然能从敌人手中逃回来！就凭这一点，值得嘉奖。”那高大壮汉大笑道。
“可是，他只是一个外门弟子，能从龙潭虎穴的天玄门逃出来，是不是太奇怪了？”那三十来岁的青年说道。
壮汉眉头一皱，不悦道：“吕峰，你这人就是心眼太多了，没听我这弟子说么？天玄门的人，只是把他关在了山下，派出一个人看管他，这种情况，逃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微微一愣，没想到这壮汉，竟然就是王强的“顶头上司”，破天阁的长老刘山河。
那被称作“吕峰”的人看向我，说：“你说你杀了天玄门的人逃出来，那我问你，你杀人后，可有把他身上的物件拿走？”
“有。”
我忙点头，暗暗庆幸这陈伯想的周到。
我把那个叫“陈浩宇”的身份牌，和短刀，恭恭敬敬地交了出来。
吕峰接过来一看，又分别传递给了其他人。
“不错，这的确是天玄门的身份牌。”
“这把短刀，也明显是天玄门工匠制作而成。”
“看来这小辈没有骗人。”
众人互相点头，似乎已经彻底对我信任。
“行了，我们正在开会，王强你自己回去狼牙峰吧。”
刘山河对我挥了挥手，说道。
“是。”
我暗暗松了口气，心想这一关总算是度过了，转过身正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丁不图，忽然道：
“等等！”
我身子一颤。
难道，这丁不图发现了什么？
我转过身，干笑道：“丁……丁长老，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丁不图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我，沉声道：“你过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变得有些不安。
刘山河不耐烦了，说丁长老，咱们还要开会呢，别浪费时间了好吗？
“等一会。”丁不图说。
刘山河冷冷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王强这小子胆小如鼠，背叛门派的事，给他一百个胆子也做不出。”
“小心驶得万年船。”丁不图摇了摇头，道。
“哼，固执的家伙，随便你了。”刘山河见他坚持，也不再多说，对我道，“王强，你过去让他看看。”
“……是。”
我硬着头皮，走到丁不图面前。
再一次看到这张脸，并且是在极短的距离，我心中的恨意暂时被压制了，只剩下一丝忐忑。
如果被这家伙发现，那么一切的计划，都将化作泡沫……
我死倒是无所谓，可疯子哥他们，必然会被暴怒的陈伯杀害……
丁不图观察了我数秒，接着从身上，掏出了一颗药丸，说：“吃掉。”
“这是？”我愣了愣。
“这是破象丸，一切虚假的表象，都会在这颗药丸的作用下，消失贻尽。”丁不图淡淡地说道，“如果你被天玄门的人控制了，或者……被他们换了一张脸，那这颗破象丸，在三分钟内，就能发挥作用。”
听到这话，我心顿时沉了下来……
糟糕，没想到这丁不图，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东西……
“快吃！”丁不图的声音透露着一股不容置疑。
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我。
看来，这颗药是非吃不可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接过药丸，放进了嘴里。
这种时候，我只能在心里不断祈祷，希望那什么金神医的手术超级牛逼，可千万别被这什么破象丸给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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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好在，三分钟过去，众人看我的眼神，似乎并无异样。
刘山河哈哈一笑，道：我说了，他就是王强，你怎么就不信？
“看来，是我误会他了。”
丁不图盯着我的脸，开口道。
我悬在心口的石头，瞬间落了下来。
然而，下一秒，我的小腹，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这种痛苦难以言喻，就如同有万千条虫子，在撕咬肠胃，吞噬血肉一般。
痛不欲生！
我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脸色难看地倒在了地上。
“丁长老，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大惊。
丁不图阴蹭蹭地一笑，说道：
“其实，这是我新研发的破象丸，除了能分辨敌人的假象之外，还惨了一点毒药在里面。”
“我觉得吧，不管他是不是王强，不管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还是宁可杀错，不要放过的好……”
第284章 衣柜里的男人
宁可杀错，也不放过？
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丁不图。
这种话，亏他说得出口？
翻天覆地的剧痛，在我肚子里，不断地回荡着，几乎要把我的神经给搅碎了。
只是短短几秒钟，我全身就挂满了冷汗，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感觉下一秒就要死了。
而真正让我绝望的，是其他几个人，居然只是冷眼旁观，似乎并不打算出手相救。
心一下子凉了。
妈的，这也算是名门正宗吗？
眼睁睁看着本门的弟子，就这么被弄死？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那吕峰说这话的时候，刻意看了刘山河一眼。
刘山河皱了皱眉，说：算了，反正也只是一个低级的外门弟子，死就死了吧。
听到这话我心里那个气啊。
这狗日的东西，什么叫低级弟子死就死了？
低级弟子的命，就他妈不是命吗？
这个时候，我几乎连变身僵尸的力气都失去了，只能无助地滚在地上，在痛楚之中，一步步等待死神的降临。
“我们不能这么做。”
就在这时，那冷面美妇人却是忽然开口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阴阳界的正派，如果就因为怀疑，而杀了王强，以后还怎么在阴阳界正名？”
其他几人，皆是默不吭声。
丁不图道：掌门，你可有什么意见？
“这……”
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子微微一愣，似乎有些难以抉择。
“夫君……”那冷面美少妇，看向中年男子。
夫君？
敢情这女人和这个上清派掌门，还是夫妻关系？
“我听傲雪的。”中年男子说。
被称作傲雪的冷面美妇点了点头，对丁不图道，“给他解药吧，就算他只是一个低级弟子，终归也是我们上清派的人。”
丁不图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美少妇脸上露出几分寒霜，道：丁不图，当年僵神特意嘱咐我们，对待弟子要一视同仁，难道你忘了吗？
听到“僵神”两个字，丁不图终于有些动容。
很多年前，收尸人伪装身份，来到上清派，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说，凤凰，可以涅槃重生，人，亦是如此。
只有经历风雨，在浪涛中挣扎过，才能真正的领悟，蜕变，乃至重生！
每个人都不应该被随便定性，更不应该随便被轻视……尤其是年轻人，他们能够像弹簧一样，随时可以从最短的地方，弹到最高点。
如鱼跃龙门！
丁不图终于来到我面前，又掏出了一颗丹药，塞到了我嘴巴里。
我急不可耐地把那药咽进了肚子，药效很快出现，腹内的那种剧痛，也慢慢消失了……
惊魂未定后，我抬起头感激地看了那美少妇一眼，不过人家却叼都不叼我。
“王强，你可以走了。”刘山河对我摆了摆手。
“是。”
我装作战战兢兢地样子，转身离开了大殿。
走出去之前，腿还在发抖。
走出来后，腿立刻变得笔直无比。
一阵凉风刮来，身上的冷汗融化了一些，我脸上怯懦的模样，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强烈的杀气。
好一个丁不图，果然是我的命中克星！
看来以后，一定要对他多加防范！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大殿，嘴里嘀咕了几句，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
现在已是晚上十点多，上清派建立在山林之间，下山的时候，已是一片漆黑。
中途，遇到了几个巡逻的弟子，我找他们问过路后，总算赶到了狼牙峰。
狼牙峰，乃是破天阁一脉的主基地。
破天阁所有弟子的衣食住行，基本上都是在狼牙峰里。
除了门派偶尔有任务出现，各大脉系的弟子，甚至一年到头，都碰不到几次面。
到了狼牙峰后，我又问了几个巡逻弟子。
这一次就没这么顺利了。
“王强，你脑袋被门夹了啊？连自己家不知道在哪了？”
“哈哈，依我看，他是没脸回家，所以故意装傻吧？”
“也是啊，毕竟你一个妻管严，老婆又长得如花似玉，这他妈不典型的现代版武大郎和西门庆吗？”
几个弟子哈哈大笑。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是那种很憨厚的笑容。
虽然陈伯说我可以不用顾忌王强的身份，尽量做自己就好……但初来驾到，还是暂时别太锋芒毕露的好。
尽量，还是扮演好王强这个“人设”吧。
或许是我的傻笑，让这几个人觉得挺没意思，其中一个指着远处的房子说：“那里就是你家，赶紧回去吧——唉，真是个傻逼，连自己家都忘了。”
我对他道了声谢，往那房子走去。
这房子建在一个大院之中，院内中了一颗老槐树，地上零零散散的，都是枯黄的冯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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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过去敲了敲门，里面过了几秒钟才传来一个有些颤栗的女声：“谁……谁呀？”
这女声，应该就是我的“老婆”马蓉蓉吧？
“我，王强。”我说。
“什么？”
女人很惊讶，“你……你真是王强？”
“是，你快开门。”我说。
“哦，你等等。”
虽说是等等，但这一等，就是好半天。
差不多过了盏茶时间，门才缓缓打开。
一个二十七八岁，风韵犹存的女人，正一脸愕然地看着我。
这女人长得确实不赖，大波浪发，身材曼妙，一双眼睛，面若桃花，如狐狸似的，仿佛能随时勾走人的魂魄。
唯一的缺陷，就是透露着一股我不太喜欢的风尘气息。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睡衣，头发有些凌乱，苍白的皮肤，在灯光下，散发出一股妖艳。
“王强，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女人问道。
很快，她意识到这话问的不太对劲，以为王强等弟子被抓的消息，肯定传遍了上清派，作为妻子，她应该在家里以泪洗面，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丈夫的安慰，而不是一看到丈夫，却莫名地来一句你怎么回来了？
“进来吧。”
她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语气变得声音且不耐烦。
这突如其来的转换让我有些不适应，不过我还是进去了。
虽说是修道宗门，但住的屋子，里面的家具可说是一样不少。
空调、电视机、沙发、洗衣机。
地板上，甚至还有一个全自动的拖地机器人。
我心里暗暗感慨，毕竟2020年了，哪怕是修道之人，也喜欢上了现代化生活。
多少有些失落，总觉得这辈子好不容易来一趟这，却看不到修仙故事里超凡脱俗的仙气，有些不太是滋味。
“发什么愣呢，还不快洗洗睡？”
女人不耐烦地说道。
这态度，转折的够快，看来那几个人说的没错，王强果然是个妻管严。
只是不太理解，王强失踪了这么久，作为妻子，她就完全不管不问吗？
“你怎么回来的？”
马蓉蓉还是问了。
“是这样的，当时情况万分凶险，我被天玄门的狗贼关进了一个小屋子，有一个人日夜看守，好在我机灵……”
“哦，快去洗漱一下，睡觉吧。”女人打了个哈欠，说。
“……”
我本来还想绘声绘色地跟马蓉蓉描述一下杜撰的经历，好让她彻底信任我，可现在看起来——这马蓉蓉，似乎压根就不在乎王强的死活啊？
不在乎也好，这样反而更利于我的行动。
我去卫生间洗了个澡，进卧室前，小小的天人交合了一番。
毕竟我现在的身份是王强。
而王强有一娇妻马蓉蓉。
丈夫几日未归，所谓小别胜新婚，如果进去后，马蓉蓉要对我做些什么该咋办？
我咬了咬舌尖，也不知道该期待，还是该苦恼。
“你死在外面了？还不快进来！”
马蓉蓉不耐烦的叫骂声，在卧室内响起。
我一咬牙，想着听天由命吧，便硬着头皮推开了卧室门。
卧室内，马蓉蓉半卧在床，一脸性冷淡地看着我。
这模样，看来丝毫没有和我要发生点什么的意图。
我转移目光，看到床的旁边的地板上，垫了一层不算多厚的棉花被褥。
什么情况？
我愣住了。
打地铺？
难道这王强，和老婆还是分床睡的？
卧槽，这也太没尊严了吧？
我心里为王强默哀了一秒钟，老老实实地，躺在了地铺下面。
“关灯。”马蓉蓉冷冷地说。
“好。”
电灯开关就在我脑袋上。
我伸手，正准备关上灯的一瞬间，动作，却是忽然一僵……
因为，不远处的一个衣柜里，好像“内有乾坤”……
自从变成僵尸后，我无论是嗅觉还是视觉，都超过了普通人数倍。
那衣柜没有关严，流下了一条细微的缝隙。
一般人，从这个距离，也许看不见什么。
但我却看得很清楚。
里面，
分明有一个黑糊糊的影子。
是人？
还是鬼？
那黑影也看到了我，神色似乎变得有些慌张，往里面缩了缩，衣柜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咯咯”声。
“咳咳！”
马蓉蓉在床上用力咳嗽了两下。
然后，她声音有些不自然且急促道，“怎……怎么了？”
“没什么。”
我对那柜子里的“人”，扬起一抹和善的微笑，然后按下了电灯开关。
第285章 要想生活过得去
为了让在衣柜里闷了一晚上的老兄少受点罪，我一大早很“自觉”地起了床，叠好被子，离开了卧室。
离开前，我分明看到马蓉身子动了动。
装睡？松了口气？
我微微一笑。
离开家中，外面空气清新，阳光升起来一点点，就像一个消极怠工的工作者一样，显得那么无精打采。
虽然没吃过猪肉，但起码见过猪走路。
以前和上官玥聊天的时候得知，这些名门正宗，每天的修炼都是必不可少的。
王强作为外门弟子，自然每天也会有修炼的任务。
我是不知道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有什么区别，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王强平时的日常，他做什么，怎么修炼，有哪些朋友，交际圈等等。
昨日丁不图的行为，显然是对我还有怀疑，如果这个时候再露出点马脚，恐怕真的就死翘翘了。
我在狼牙峰溜达了一圈，中途，也遇到了几个巡逻弟子，以旁敲侧击的方式，询问了一些事情，也得到了一些想要的答案。
破天阁的弟子似乎都有一个特征——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对于我的十万个为什么，结果无外乎是被嘲讽、耻笑了一番，却没有一个人怀疑，或者动动脑子想想——每天生活在狼牙峰的王强，怎么连这些基本的东西都“忘”了？
很快，我就知道了上清派大致的运行脉络，也知道了王强每天大概的日常。
上清派曾经有七打脉系，不知道什么原因，只剩下六个了，分别是——轩辕阁、炼丹阁、古韵阁、破天阁、万剑阁、上清阁。
这六大脉系呢，所掌握的技能各不相同。
或者说，每一个脉系，都有一个更擅长的地方。
炼丹阁如其名，是以炼制炼丹为主。
在阴阳界，丹药绝对是必不可少之物，无论提升修为还是恢复伤势，丹药都是首选之物。
炼丹阁长老是丁不图，说到他，我不得不佩服——明明是炼丹的长老，却更精通古韵阁的符箓和阵法，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然后是古韵阁，以炼符画阵为主，对于一个术士，符和阵法的使用极其频繁，这一点，从我数次和丁不图交手就能看出其棘手程度了。
古韵阁的长老叫吕峰，昨天已经见过了，为人暂时不好评价。
轩辕阁，也就是掌门所在的脉系，以五行法术为主，金木水火土。
掌门，也就是那个儒雅中年男子，叫雷子枫，据说此人，是当年收尸人钦点的下一任掌门，实力不俗。
不过我从他昨天的表现来看，这家伙人品似乎不怎么样，做事也没什么魄力，优柔寡断的很。
不过他老婆倒是长得挺漂亮，全名冷傲雪，是万剑阁的长老。
也就是昨天救我的那个美少妇。
万剑阁以剑为主，以气形剑，脉内大多女弟子，男弟子也有一些，但一个个都跟国宝熊猫一样稀少。
也不是说重女轻男，据说剑修，更适合心思细腻的女生，因为每一招每一式，对于细节的处理，极为重要；且剑修的境界提升，比其他脉系更困难，更缓慢，女人天生耐力比男人足，所以女弟子多，倒是正常。
接着是上清阁，初听这名字似乎挺牛逼的，毕竟这个宗门就叫上清派，你蹦出个上清阁出来，那还不是抢了所有的脉系的威风？
事实上还真是这样，因为上清阁，就是上上一代掌门，周文龙所建。
说到这周文龙，他和我的关系，可不一般。
怎么不一般呢？
他是收尸人的岳父，换而言之，就是我外公。
据说当年收尸人改头换面潜入上清派，就是因为岳父不同意女儿嫁给一个僵尸，且强制把女儿许配给了天玄门少主方天明，惹得收尸人冲冠一怒为红颜，差点在阴阳界引起一场浩然大劫。
现任的上清阁长老，叫周泽，就是昨日那三十出头，看起来很年轻的家伙。
不过，他只是代理长老，上一任长老赵文，在几日前，因为一场任务，被邪魔杀害了……
听到这，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个赵文，毫无疑问，就是当时围攻我们的三个黑衣人之一，那个手持长笛的黑衣人。
当时上官玥用了禁术枯木逢春，修为暂时恢复，轻松把这厮给秒杀。
除了他，还有一个人我很在意。
那就是另一个，使剑的黑衣人。
现在回想起来，那使剑黑衣人身材娇小，虽然声音经过了法术处理，但毫无疑问，肯定是一个女人。
使剑，又是女人，除了万剑阁，其他脉系实在不大可能。
我首先排除了万剑阁长老冷傲雪，因为她身材很高挑，差不多接近一米七了，而那黑衣女人可能一米六都不到。
不过，排除凶手，但这件事的嫌疑，就未必能从冷傲雪身上排除。
谁知道，是不是冷傲雪，指使她门下弟子，去做这种阴损勾当呢？
最后一个脉系，叫破天阁。
破天阁以锻炼肉身为主，门下弟子大多都不会法术，且会加入破天阁的，几乎都是一些体魄健壮，五大三粗的猛男。
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王强这个弱鸡，为什么当初会选择破天阁？
破天阁的长老刘山河，据说当初并不叫刘山河，而是叫刘大力，后来成为长老后，可能觉得这个名字太憨，所以改成了刘山河。
刘山河，自然是那三个黑衣人之中，身材最高大的那个。
四个行凶者，被上官玥杀了一个，还剩下三个。
而这三个，刘山河和丁不图已经浮出了水面，另外一个万剑阁的身份，暂时还不知晓。
我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尽管我很着急上官玥等人情况，但现在要做的，还是得迅速熟悉周围的环境。
一个脉系，外门弟子有一百来个，而内门只有不到五个。
一般来说，能参加一些资源争夺大赛，以及一些重量级任务的，只有内门弟子才有资格。
说句难听的，外门弟子就是各大宗门的炮灰。
打起来，你冲在最前面，当人肉护盾。
取得了胜利，跟你屁关系没有，奖励也只能分到最低等的。
不光是这样，平时的修炼，外门和内门的待遇也完全不同。
内门弟子一般都会跟着脉系长老，在某些灵力丰富处，被他们亲手指导修炼。
不光如此，那些长老，还会时不时给他们一些珍藏许久的修炼心法、秘籍，以及一些增进修为的丹药。
而外门弟子就惨多了，除了入门的时候，长老会开几天公开课，进行集体指导，之后都是分组，由一名内门弟子，偶尔对其进行训练，考核。
除了这个，外门弟子每天还要干杂役，比如洒扫、挑水、劈材、之类的。
上午干杂役，下午才能在一亩三分地的地方，练练法术，打打拳。
我心里一阵唏嘘，这种训练方式，简直太他妈LOW了。
强的会更强，弱的会更弱。
难怪上清派的外门弟子，十年也难有一个进阶内门的，照这种方式下去，弱鸡想变凤凰，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知不觉间，我已走到了杂役分配处，隔着老远，就看到了王强的老婆苏蓉蓉，正和一个身着青衫道袍的青年说着悄悄话。
有一点忘了说，内门和外门穿的道袍也是不同的。
外门是穿着粗制白色道袍，一看就是劣质货；而内门则是统一青衫，两个不同的人走在一起，很明显能看出地位差距。
马蓉蓉和那内门弟子虽然说话声音很低，但以我的耳力，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你说，他昨天看见我了吗？”那青年说。
“应该没有吧？要是他看见你了，怎么能这么平静？肯定会起床把你揪出来啊！”马蓉蓉说。
青年皱了皱眉，说：可是，昨晚我躲在柜子里的时候，好像看到他对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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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可能？”马蓉蓉惊讶道，“一定是你看错了吧？”
“也许吧。”青年点了点头。
听到这，我大概已经了解，这男的，应该就是昨晚柜子里的人……
啧啧，这马蓉蓉了不得啊，丈夫生死未卜，一点不着急就也算了，居然还在家里藏男人？
我故意加重脚步声，慢悠悠走了过去。
两人听到脚步声，身子一颤，连忙回过了头。
“王兄，你来了？”
那青年男子脸上很快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主动走到我面前说道。
我心中一惊，这男人居然是认识我的？
糟了，我不知道他叫什么？
该怎么称呼他？
“你好你好。”
我一边打招呼，一边用余光，看到了青年腰身上面悬挂的身份牌。
牌上写着三个大字：
宋吕茅。
第286章 礼物
我眯起了眼睛。
宋吕茅。
这名字，倒是挺别致的嘛。
“宋兄，你们来得好早。”我对他笑了笑。
宋吕茅摇了摇头，道：不早了，这个时间，早就到了训练的时间——王兄你赶紧开始任务吧，我就不耽搁你了，不然待会被冯师兄看到，又要责骂你了。
“冯师兄是谁啊？”我问道。
“自然是冯东啊……”宋吕茅脸色微变，“他来啦！”
正说着，一个三十多岁，穿着内门弟子服饰，身材健壮，剃着寸头的壮汉，在几个外门弟子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他一看我，牛眼顿时瞪了起来，不悦道：“王强，你他妈怎么还在这？还不赶紧去做杂役？”
“是，是。”
我装作一副唯诺的样子，点头，往一旁的柴房走去。
刚走几步，屁股突然一疼，竟是被人给踹在了上面，我本能想要用僵尸之力，但很快反应过来，要是用了，怕是踢我的这人，脚八成得骨折。
很有演技地倒在了地上，我还不忘哎哟哎哟叫唤两声。
那冯东骂道：王强你这个蠢货，今天是周三，你应该是去巡山，跑柴房去干嘛？
巡山？
我挠了挠脑袋，人畜无害地一笑：抱歉，忘记了。
啪！
冯东一巴掌拍在我的脸上，怒道：“这都能忘，吃饭你会不会忘？你这个蠢驴！！”
周围的弟子顿时哄堂大笑。
就连马蓉蓉，也忍不住捂住了嘴。
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一股无名怒火，几乎要让我的血液沸腾起来。
我冷冷地看向冯东。
右手，悄悄握紧。
“你……你看什么看？”
冯东脸色微变，退后了两步。
很快，他就觉得不对劲。
自己可是堂堂内门弟子，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外门弟子，而且还是外门弟子中的废材王强给吓到？
于是，他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怒喝道：“王强，你不服吗？”
“不敢。”忍着把冯东四分五裂的心思，我努力让自己挤出一个卑微到极点的笑容。
“滚！”
冯东又踢了我一脚。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我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离开了这里。
身后，不知道多少充满嘲弄的眼神，正看着我。
包括，那个名义上的老婆……
虽然我不是王强，但此刻带入他的身份，我能深刻感受到，曾经的他过得多么憋屈。
老婆跟人有染，自己在门派默默不闻，还被人像狗一样欺负。
难以想象，王强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世道，真是人善被人欺……
王强啊王强，希望你在天之灵，保佑我一切顺利，等时机成熟了，作为报答，我会用你的名字，让上清派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明白什么是霄壤之别。
*
巡山，是一个简单且意义不大的工作。
如果真有人能潜入到上清派，以一个外门弟子的实力，可能在发现敌人之前，就已经被干掉了。
我漫无目的地在狼牙峰闲逛。
中途，遇到了一个和我也在巡山的外门弟子。
这人叫方刚，人不如其名，一点也不刚，在破天阁是除了王强外，胆子最小的人。
他长得皮肤黝黑，嘴唇很厚，一双小眼睛，笃定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笑的时候露出一堆大门牙，整个人显得傻兮兮的。
在破天阁内，方刚可以说是王强唯一的朋友，可能两人的性格都比较佛性，与世无争，所以能聊到一块。
我心想这是个机会，趁着巡逻的时候，和方刚有一打没一搭的聊起来，然后话题就逐渐往其它方面转了。
“方刚啊，我考考你，你知道上清派，藏秘籍最多的地方是哪吗？”我不动神色地问道。
方刚嘿嘿一笑，说强哥，你这问题也太简单了吧——这种地方，自然是在望月峰山脚下的藏书阁了。
我忙问：望月峰在哪？
“不是吧强哥，你咋连望月峰也不知道？望月峰，是万剑阁的领地，就在青龙山脉的西边。”方刚说。
我点了点头，笑道：你真聪明。
“哈哈，没有啦，强哥你过奖了。”方刚挠着脑袋，一脸傻乐。
我又问方刚，说藏书阁怎么样才能进去？
方刚说：反正我们这些外门弟子肯定是没资格的……即便是内门弟子，也必须是其中的精英，才有资格进入藏书阁。
我皱了皱眉，心想这倒有些麻烦。
去藏书阁，自然是为了寻找让上官玥苏醒的线索。
可如果一般人不让同行，那又该怎么办？
硬闯？
以我黄眼的实力，成为精英弟子并不难，但问题是王强这家伙是个公认的废物，如果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强，难免会惹人怀疑。
这么看来，只能找个机会，偷偷溜进去了。
我看向方刚，说：好，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强哥你随便问，我方刚人虽然笨，但好歹在上清派待了十几年，一些基本常识还是知道额。”方刚笑着说道。
我问他，你知不知道，太乙剑藏在哪？
“太乙剑？”
方刚一脸惊讶，问我打听这个干吗？
我说没什么，就是考考你。
方刚皱眉道：太乙剑可是本派的镇派之宝，据说二十年前，就被周祖师拿走了，到现在一直不知所踪，也不知道去了哪。
我心想不对啊。
太乙剑，不是被贺聪从上官玥那抢回来了吗？
难道没有物归原主？
“贺聪呢，他现在在上清派是什么职务？”我问。
方刚一脸疑惑地看着我，说：贺聪？他是谁啊？不认识。
“你真的不认识贺聪？”我脸色变了变。
“真不认识，是哪个脉系的弟子吗？”方刚说。
我问他，是不是上清派所有的名人，你都知道？
方刚笑着说那当然，在上清派，上到六大长老，下到每个脉系的精英弟子，他都能如数家珍。
这就奇怪了。
方刚也算是半个“百晓通”了，可他居然不知道贺大师？
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贺聪，根本就没有回过上清派？
太乙剑虽然是至高无上的法宝，但以贺聪的修为，拿在手上也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如果我是他，一定会回到上清派，用这把剑，拿个一官半职，哪怕当不了掌门，起码也能当个长老威风威风。
况且，这贺聪的身份也不平凡，他可是上清派老祖师爷贺添财的后代，就凭这个身份，都能在上清派掀起一阵风雨，实在没理由不回来啊？
我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贺聪已经回来过了，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他被人害了……
这上清派，根本没几个好人。
丁不图、刘山河、还有上一任长老赵文，哪一个是善茬？
我越发觉得，这贺聪有极大的概率，是被害了……
如果真是这样，太乙剑，恐怕就落入到了某个人的手中……
*
我和方刚一直巡逻到中午，他带我下山，去上清派的专属食堂吃饭。
说到这食堂，奶是上清派特别为宗内人员建造的食堂，任何弟子，都可以进去免费用餐。
只不过里面的菜比较普通，大多青菜白饭，偶尔有几片肉，稍微有点身份的弟子，都不会在这里，更别说那些内门啊，长老之流。
到了这个饭店，我和方刚进去果然看不到几个人。
打饭的姑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相貌谈不上多么明艳动人，但胜在一个清纯和质朴，不长不短的头发刚好到腰间，脸上不施粉黛，皮肤谈不上多好，有些营养不良的苍白，嘴唇很薄，抿得紧紧的，看到人会笑，但也只是很浅的那种。
她的眼睛最让我难以忘怀，就像一潭透亮透亮的清水，似乎能看到自己的内心，那种毫无杂质的感觉，能让大多数纸醉金迷的人自惭形秽。
“这是你的辣椒炒肉，谢谢。”
“这是你的西红柿炒鸡蛋，谢谢。”
她的声音不清脆，糯糯的，很好听，累了一上午，听到这种声音，无异是一种享受。
方刚拿着自己的饭菜，脸色涨红地回到了座位。
我笑道：怎么，你喜欢她？
“小点声！”方刚吓了一跳，饭菜都差点泼了。
我撇嘴，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方刚憨厚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诉我，这姑娘叫小琳，爷爷以前是上清派的老弟子，现在在食堂当厨师，所以她也跟着过来做打饭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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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小琳，方刚就爱上她了。
单纯的方刚，并不知道什么叫爱，他觉得自己这辈子，能每天来这里吃饭，每天看小琳一眼，每天和她说上一句“谢谢”，他就心满意足了。
其实，这就是爱，爱本来就很简单。
我问他，你为什么不跟小琳表达一下你的心意？
方刚摇了摇头，说他配不上小琳，这姑娘太干净了，自己不过是最下等的外门弟子，有什么资格和她在一起？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没什么不可能的，要不，我帮你问问？
“千万别，强哥！”
方刚急了，说他现在很享受现在的感觉，哪怕不能和小琳在一起，只能每天能看到她，他就心满意足了。
我叹了口气，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小琳被其他男生抢走了呢？
“这……”
方刚愣住了。
或许，他真的从未想过有这一天会出现。
“小琳。”
这时候，一个20来岁的青年，走进了饭店。
他穿着内门弟子的道袍，身材高挑，长了一张能让大多数女孩沉沦的俊俏脸蛋。
“浩然。”
小琳脸上露出一抹欣喜，笑容满面地快步走了过来，抱住了那青年。
“你这几天，怎么都不来你看我？”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幽怨。
“这几天太忙了，毕竟还有两个月，就是门派试练选举比赛，我这几天都在勤加苦练呢。”
被称作浩然的青年，微微一笑，俯身，吻了一下女孩的脸。
我有些惊讶，这小琳，已经有男朋友了？
而且还是个内门弟子？
一旁的方刚，早就像鸵鸟似的低下了头，眼神之中，满是黯然之色。
“你早就知道了吧？”我说。
方刚痛苦地点了点头，说：“小琳和马浩然，上个月就已经确立了情侣关系……”
我沉默不语。
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方刚不敢去追求小琳了。
对于爱情，没有人能做到无欲无求。
方刚也一样。
除了骨子里的自卑，更多的，还是来自于竞争者的强大。
马浩然，破天阁外门弟子。
就凭这个身份，方刚又怎么有胆量去追？
下午巡逻，方刚明显就有些心不在焉了，本来还有些一些问题想问他，看他这样，我索性也放弃了。
本以为方刚和小琳，从此以后应该算是彻底没交集了，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后面，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件事，甚至差点让我的身份暴露……
*
晚上回家，我本以为有香喷喷的米饭已经摆上了桌子，谁知一看啥都没有，马蓉蓉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看到我回来，眉头一皱道：“怎么这么晚才回？赶紧去做饭，我肚子都饿扁了。”
做饭？
我瞪大眼睛，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难道平时，还是王强做饭？
我靠，这家伙，也太没地位了吧？
我再次为王强默哀了几秒钟，然后去厨房开始做起了饭菜。
咚咚咚！
这时候，家里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我以为马蓉蓉会去开门，就没管，但等了半天，她那都没动静。
“王强，你耳朵聋了啊？没听到有人敲门！”
马蓉蓉尖锐的叫骂声响起。
我气得把手上的菜刀，用力拍在了砧板上。
妈的，这臭娘们，还真把老子当佣人了？
我板着脸，走过去打开门，惊讶地发现，来者居然是宋吕茅。
“王兄，晚上好。”
宋吕茅站外面前，笑容满面道。
“晚……晚上好。”
我正疑惑他来干嘛，就看到马蓉蓉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冲了过来，脸上露出招牌式的狐狸精笑容，娇滴滴道：“宋师兄，你怎么来了呀？”
宋吕茅微笑道：“是这样的，上个月我不是下山去H市历练了一趟嘛，就顺便在那买了一些礼物，想着回来带给师弟师妹们。”
说着，宋吕茅从随着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真空袋包装的物件，递给了马蓉蓉。
“这是什么呀？”马蓉蓉好奇道。
“打开看看。”宋吕茅说。
马蓉蓉拆开物件，居然从里面……抽出了一件黑色、蕾丝边的、女仆制服！！！
纳尼？
女仆制服？
我目瞪口呆。
宋吕茅暧昧一笑，说：喜欢吗？
马蓉蓉脸涨得通红，低着头，娇嗔笑道：“宋师兄你讨厌！”
我心里顿时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卧槽！
这两人已经可以在王强面前这么肆无忌惮的调情了吗？
还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吗？
“哦，王兄，我也给你带了一件礼物。”
宋吕茅又从口袋里，取出一个袋子。
我一愣，连我都有礼物？
“哦，谢谢。”
我心里挺好奇的，这宋吕茅，会送我什么礼物？
一边想着，一边慢慢把袋子拆开，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里面，
是一顶帽子，
一顶绿色的帽子……
第287章 狂妄
我手里拿着那顶绿毛的帽子，脸色阴晴不定，浑身轻微的颤抖起来。
挑衅！
赤裸裸的挑衅！
这宋吕茅，居然已经把王强，或者说把我，欺辱到了这个地步。
“哇，这帽子好漂亮哦！”
马蓉蓉夸张地大叫起来。
“是啊，这是我跑了好多店才买到的，老板说是限量款。”宋吕茅耐人寻味地笑道。
“那应该不便宜吧？”马蓉蓉问。
“价钱不是问题，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只要王强喜欢，贵点又算得了什么了。”宋吕茅摆了摆手，道。
马蓉蓉感动道，“宋师兄，你真好……”
然后，她又冷冷地看向我，说：“王强，你喜不喜欢，倒吭一声啊？人家宋师兄一番心意，你就这么B样？”
喜欢？
我喜欢你妈逼哟！
我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道：喜……喜欢。
“王兄喜欢就好，要不，你戴上看看吧？如果不合适，到时候我下山还可以找老板退还。”宋吕茅说。
我脸色顿时变了。
他们的，过分了啊！
送我帽子也就算了，还让我戴上？
“王强，你还愣着干嘛，快试试啊！”马蓉蓉一脸不高兴地催促道。
日了狗了！
行，试就试！
宋吕茅，你给老子记住了！
有朝一日，老子一定要你好看！
我心里把宋吕茅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接着很屈辱地，戴上了这顶帽子。
“哇，好好看哦！”
“果然很适合王兄。”
宋吕茅和马蓉蓉鼓起了掌。
这一刻，我为王强悲哀，为自己悲哀……
*
次日，我准时来到了狼牙峰，先做了一上午杂役后，和方刚一起，去食堂用餐。
方刚还是和昨天一样，一脸痴迷地看着小琳。
我没好气地说，你这样有意思吗？
小琳都有男朋友，你要么去追，要么就死了这条心。
方刚苦着脸说追是不可能去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去追的，我长得不好看，修为也不高，也就只能这样默默看着她，就能满足了。
“真他妈没出息！”我气得破口大骂。
方刚诧异地看着我，说：强哥，我怎么感觉你回来一趟，人都变了，以前你从来不说粗口的。
我哼了一声，说是人就会变，不但我会变，你也应该学着改变。
“不行，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改变不了的。”方刚苦恼地摇着头。
我正要骂他，这时候，昨天那个叫马浩然的内门弟子，又走进了餐厅。
他来到小琳面前，笑着说了些什么，逗得小琳咯咯直笑。
方刚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红了，但最终还是低下了头，恨不得把脑袋埋在饭里。
“唉，扶不起的阿斗。”我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
*
下午，是破天阁的训练时间。
所谓训练，也不过是在特定的训练场，由一个内门弟子作为训练导师，带领众外门弟子，进行一些有的没的训练。
训练场是一个类似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地方，里面摆满了各种现代化的搏击器械——什么沙袋，拳击靶，小型擂台、杠铃等等。
破天阁主要以炼体为主，对于灵力的需求较低，所以会出现这种器械，倒叶在我的预料之内。
听方刚说，内门弟子的修炼场所，更加高端，是在狼牙峰的顶峰之地，那里有大量灵气，修炼的内容也不同，而且还有长老刘山河亲手指点，进度和效率，是这里远远不能比的。
这种天差地别的待遇，不禁让我想起了以前在学校里，老师特地把差等生和优等生分在了不同的座位，差等生任其自身自灭，优等生则是特殊照顾。
像，太像了，简直就是学校的缩影。
也许在那些老师，长老们看来，差等生和外门弟子一样，注定了这辈子没有前途，注定了这杯子就是废物，永远也没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所以，他们索性把最好的资源，都给了那些起点高的人身上，却不知这种做法，有多少潜藏在沙尘里的“金子”，就这么永远被埋没了。
我始终相信，这世上没有什么大器晚成，有的只是苦尽甘来。
毕竟天降大任于斯人也，你都没有给他们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机会，又凭什么认定了他就是废物？
学校也好，宗门也好，
永远，都不可能，也不配给任何人的一生定性。
“喂，你们两个过来！”
一个冷漠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和方刚寻声看去，只见一个内门弟子，正对我们招了招手。
这内门弟子不是别人，正是小琳的男友，方刚的“情敌”马浩然。
没想到这么巧，今天居然刚好是马浩然作为训练导师？
“完了，又要当人肉沙袋了……”
方刚脸色煞白道。
“什么人肉沙袋？”我问。
“不是吧强哥，你现在是在考我吗？”方刚惊讶地看向我。
“别废话，告诉我什么是人肉沙袋？”我不耐烦道。
“所谓人肉沙袋，这是破天阁，专门为你我而取的……”方刚苦笑着，讲述了一切。
听完后，我只感到怒火中烧！
过分！
太过分了！
原来，王强和方刚，因为在破天阁地位低，最好欺负，所以基本上哪个弟子手痒了，就会去找他们发泄一下。
既然是“人肉沙袋”，只能站着被打，不能还手。
可以说，这简直是把一个人的尊严降低到了极点。
“来了来了，人肉沙包来了！”
“哈哈，我好久没发泄了，这小子来得还真及时！”
“赶紧滚过来让我K两拳，磨磨蹭蹭的！”
众人幸灾乐祸地看着我和方刚，笑着起哄道。
在马浩然旁边，站着一个长发披肩，皮肤白皙的女弟子。
“小雨，你是新人，要熟悉拳感，不能打死靶——正好，我这里有两个活靶子，你可以好好练练。”
马浩然对那女孩笑着说道。
被称作小雨的女孩，闻言脸色一变：“啊，这怎么可以？万一打伤了怎么办？”
“放心，这两个家伙几乎天天挨打，已经习惯了，虽然都是废物，但抗击打能力还算出众，随便打都没事。”马浩然淡淡地说道。
听到这话，我脸顿时沉了下来。
随便打都没事？
好一个马浩然，在饭店的时候我倒是没看出来……这家伙，心肠居然这么狠毒？
不，应该说，破天阁大部分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马蓉蓉此刻就站在人群之中，眼神默然地看着我，似乎这种事，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让我给这位新手做示范！”
见我和方刚一动不动，马浩然顿时不耐烦道。
“我……我先来吧。”
方刚一咬牙，低着头，走了过去。
马浩然对那女弟子邪魅一笑，道：“看好了小雨，这是破天阁拳术之一，碎石拳！”
说完，他走到了方刚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方刚吓得脸色苍白，两条腿，不断地哆嗦着。
“哈哈哈，这小子已经吓尿了。”
“毕竟是马师兄出手，怕是正常。”
“啧啧，看他这怂样子，还真挺可怜的……”
一旁的外门弟子们，一个个挤在一起看笑话。
“放心，我只用一层功力。”
马浩然话音落下，一拳就砸在了方刚的胸口上。
砰！
一声闷哼，方刚瞪大了眼睛，人直挺挺地倒飞出三四米开外，满脸痛苦，想叫，却因为呼吸呆滞叫不出声来。
“厉害啊！马师兄！”
“哈哈，这一拳给力，方刚怕是明天都下不了床了。”
众人大笑着喝彩，像极了一群狗腿子。
而那小雨则是捂住了小嘴，一脸愕然。
显然，这种人肉沙袋的方式，对她来说还是过于惊悚了。
我冷着脸，走到方刚面前，把他从地上搀扶起来。
他开始吐。
把吃的食物，一股脑地，全都吐出了出来。
“没事吧？”我拍了拍他的背。
“没……没事，你小心点，他今天下手好像特别重。”方刚痛苦地说道。
我沉默不语，转过身，大步走到了马浩然面前。
心，从未像现在这般愤怒！
这群人，不是人！
马浩然讥讽地瞥了我一眼，冷笑道：“你看起来比他还弱，要不，你还是戴上护具吧？”
“不用，你直接打就好。”我淡淡地说道。
“你不需要护具？”马浩然眉头一挑。
“不需要。”我说。
此话一说，全场哗然。
“这王强疯了吧？居然主动提出不要护具？”
“呵呵，我看他八成是被马师兄吓傻了。”
“唉，这两个废物也真是可怜，你说这么废物，干嘛要待在破天阁不走呢？”
众人摇头叹气，语言之间，满是不屑。
人群中的马蓉蓉，脸色铁青无比，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装作没看到，说：可以打了吗？
马浩然皱了皱眉，道：你是认真的？我本来说看在我表妹马蓉蓉的份上，不想太难过你，如果你真的这么自信，我不介意让你尝尝什么叫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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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一愣。
马蓉蓉，原来是马浩然的表妹？
见我不吭声，马浩然以为我怕了，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压低声音道：“小子，你若识相，现在跪下来给我磕几个响头，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跪下来？磕头？”
我笑了。
“你笑什么？”马浩然怒道。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配不上那个叫小琳的姑娘。”我淡淡地说。
听到这话，马浩然勃然变色。
他握紧了拳头，咬牙道：王强，你今天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好，我现在，就让你付出代价！”
话音落下，马浩然猛地举起拳头，顿时朝我狠狠地打了过来。
呼！
不愧是内门弟子，拳头未至，便带起一阵劲风！
啊！
有些胆小的女生，已经捂住了眼睛，尖叫起来。
而大部分人，则是一脸戏谑地在看好戏，似乎已经看到我吐血倒地的画面。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神色淡然，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就在马浩然拳头打过来的瞬间，我的眼中，骤然闪过一抹寒芒。
一抹充满了杀意的寒芒！
咔嚓！
“啊！！！”
只听一声惨叫响起，接着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马浩然脸色先是一变，随即捂着右手，痛苦不堪地倒在地上，嗷嗷大叫了起来……
第288章 试探
“马师兄！”
“马师兄你怎么了？”
众人大吃一惊，完全没明白怎么回事。
明明挨打的是我，可为什么，马浩然却这么痛苦的样子？
“我……我的手断了，我的手断了！”
马浩然哭丧着脸说道。
此话一说，所有人都惊呆了。
手断了？
我站在原地，笑吟吟地看着他。
就在马浩然打过来的一瞬间，我把僵尸之力，覆盖在了他攻击的地方——以他这种最多堪比红眼的实力，手不断才是有鬼。
牛顿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如果这马浩然哪怕心存一丝善良，对我下手轻点，也不至于会断手断胳膊，这一切都是他自食恶果。
“王强，你到底对马师兄做了什么？”
“这小子，身上一定垫了东西！”
愤怒的众人，七手八脚地朝我走来，把我按在了地上。
我自然没有反抗，任凭他们掀开我的衣服。
里面，自然是没有垫东西的。
大家傻眼了。
没垫东西，以我的血肉之躯，马浩然一拳下去怎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是马浩然在装？
但看他这幅模样，显然也不像是装的。
最终，马浩然被人抬走了。
训练还在继续，但没了马浩然这个内门弟子在此，大家也没什么动力了，聊天的聊天，闲逛的闲逛，更多的人，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我的身上。
马蓉蓉走了过来，把我拉到一旁，皱眉道：“王强，你搞什么鬼？”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面无表情道。
“还装？”马蓉蓉哼了一声，“我表哥手会受伤，肯定是你搞得鬼！”
我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说：这你可冤枉我了，我一个外门弟子，要实力没实力，除了耐揍一点，怎么跟马师兄这个内门弟子比？他的手会受伤，估计用力过度导致。
马蓉蓉狐疑地看了我一眼，道：真的？
“不然呢，难道你认为我比马师兄还强？”我说。
“那是一辈子也不可能的。”马蓉蓉冷笑道，“我表哥虽然是内门弟子中实力最弱，但也不是你这种外门弟子中的吊车尾可比的。”
我点点头，说你理解就好。
“让开让开！都他妈给我让开！”
就在这时，一道粗狂的声音如炸雷般响起。
众人恭恭敬敬地站到一旁，让出了一条道。
只见刘山河在几个内门弟子的簇拥下，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脸色微变，不用想，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
果不其然，刘山河来到我面前，身材接近两米，犹如一个野兽的他，眼神冰冷地看着我，说：“王强，听说你把马浩然弄伤了？”
我连忙装作惶恐的样子说：长老，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马师兄打我，自己却受伤了，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啊。
“你什么也没做，为什么他的手会受伤？”一旁的冯东，厉声喝道。
“我……我不知道。”
我哆嗦着说道。
“呵，好小子，是不是身上藏了什么东西？”
冯东走到我面前，一把揪住我。，
撕拉！
他用力一扯，直接把我衣服，给撕了个稀巴烂。
刚才那些弟子已经搜过了，我自然不可能藏什么东西。
冯东有些诧异，说：邪了门了，身上也没藏东西？
“是啊，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我苦笑道。
冯东哼了一声，突然毫无征兆地抬起拳头，一拳轰在了我的胸口上。
这种时候我自然是不敢使用僵尸之力的，直接硬生生扛了这一击，虽然不怎么痛，但演戏还是得演的。
我“惨叫”一声，一只脚不动神色地悄悄点了一下地面，人直接弹起来，看着就像被打飞似的，往后倒飞出了七八米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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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惊呼一声。
“啧啧，这一拳力道不小啊，王强惨了！”
“唉，这王强也是够倒霉的。”
“冯师兄的实力，可比马师兄强多了！”
方刚看到我被打倒在地，脸都吓白了，奈何他也受了伤，根本一点力气没有。
至于马蓉蓉，则是露出一抹惊恐之色。
她自然不是担心我，而是害怕冯东动了怒，把她也牵连了。
冯东走到我面前，轻疑了一声，自语道：奇了怪了，这小子明明和平时一样，为什么老马的手会骨折？
他一边说，一边又把我揪了起来。
“行了！”
刘山河沉声喝道。
作为长老，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
当着这么多人面，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欺负，别人会背后骂他有失偏袒的。
“是。”
冯东松开了我，推到一旁。
“马浩然这小子，应该是用力不当，打到了王强的骨头上，所以才会受伤……唉，真是个废物。”
刘山河摇了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接着，他拿出一个小瓷瓶，扔给了我。
“这是跌打药，你受了冯东一击，必然不好受，回去之后把此药涂抹伤口，两三天就可痊愈。”
“另外，我准许你休三天假。”
“多谢长老，多谢长老！”
我接过药，装作惊喜的样子，连声道谢，心里却是极为不屑，老子僵尸之躯，还需要你这狗皮膏药吗？根本伤不到我一根毫毛好吗？
无论如何，这一场风波，总算是平息了。
方刚松了口气，马蓉蓉松了口气，我也松了口气，反观其他看热闹的外门弟子，则是兴致乏乏的样子，显然他们要看的不是这个结果，巴不得我被刘山河剥皮抽筋，毒打虐杀。
人心啊，有时候真的毒。
我是被马蓉蓉给搀扶回家的。
或许马蓉蓉为了在大家面前表现出贤惠妻子的一面，她居然把“伤痕累累”的我，给搀扶回家，还真是难为他了。
到了家后，她居然主动要求，亲自下厨，做几个好菜。
我有些受宠若惊，这马蓉蓉是哪根弦崩坏了？
在外面装模作样也就算了，到了家还继续玩？
意外的是，马蓉蓉真去做饭了，而且还烧了不少硬菜。
可乐鸡翅，青椒煎鸡蛋，红烧干锅鸡，水煮嫩牛肉，锅巴香辣虾……
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我惊呆了。
就算是照顾病号，她也没必要弄这么丰盛啊？
我食指大动，忍不住拿起筷子，去夹了一只麻辣鲜。
啪！
刚夹住，马蓉蓉就一巴掌拍在了我的手上，怒道：“你干嘛呢？”
我皱眉道：“不能吃吗？”
“不，不是啦。”马蓉蓉神色有些不自然，“再等等吧。”
我说等什么？
马蓉蓉说，菜很烫，先等一下吧。
接着，她奇怪地看向我，说：“对了，你对虾过敏，从来都不吃虾吗？”
我心想你明知道王强不吃虾，还做他妈麻辣虾？
“哦，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我干笑道。
咚咚咚！
这时候，门被敲响了。
马蓉蓉眼中露出一丝雀跃，连忙走过去开门。
“哎呀，是宋师兄啊，你怎么来了？”
门外，正是宋吕茅。
宋吕茅微微一笑，道：是这样的，我不是带了很多特产回来吗？昨天给师兄弟们发了一些，但发现好像还多了不少，就干脆再带一点给你们。
马蓉蓉嫣然一笑：哎呀，那怎么好意思呢？
“没事，反正也多了。”宋吕茅笑着说道，“对了，听说王兄今天训练受伤了，正好，我带回来的这些特产里，有一款补品很不错，不但可以治疗伤势，还能强身健体。”
“嘻嘻，那真是谢谢宋师兄了。”马蓉蓉感激道。
我撇了撇嘴。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王强，你怎么还坐着啊？赶紧过来啊，人家宋师兄提这么多东西，容易吗？”马蓉蓉对我抱怨道，“对了宋师兄，你应该没吃晚饭吧，我今天做了很多菜，正好吃不完，不如一起吧？”
“嗯……那好吧，我这里还有一瓶好酒，配上这顿佳肴正好。”宋师兄稍稍“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不用说，马蓉蓉费心费力的这顿饭，自然是为宋吕茅准备的。
就说呢，她怎么突然对王强这么好？
饭前，宋吕茅拿出一个类似洗发水大小的瓶子，递给我，笑呵呵道：“王兄，这是西南一带的大补药，每天吃一点，对你伤势的恢复会很快，而且长期服用，还能增强体魄哟。”
“是吗，那真是太谢谢宋师兄了。”我受宠若惊地说道。
大补药？
呵呵，这王八蛋，怕是把我当成武大郎了吧？
想用毒药，一点一点的玩死我，然后顺理成章地收了马蓉蓉这个黑寡妇？
见我接过补药后，宋吕茅和马蓉蓉相视一笑。
开饭。
马蓉蓉拿来两个杯子，宋吕茅打开了他带来的酒。
马蓉蓉女流之辈，不喝酒；宋吕茅说他最近正在修炼的紧要关头，也喝不了，只能以茶代酒。
所以，这酒就我一个人喝。
宋吕茅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是“明白”的，但我万万没想到，这一杯酒下肚，脑袋却开始有些晕乎乎。
别质疑我的酒量，虽然谈不上海量，但至少也不是一杯醉的废材。
一杯结束，宋吕茅又迫不及待地给我倒了一杯，笑眯眯地说：王兄，我敬你，再来一杯。
我说了声“客气”，索性逐了他的愿，一饮而尽。
宋吕茅看我一口气喝完，眼睛都亮了。
而那种眩晕感，更是变得强烈，眼皮子也越来越沉。
用脚趾头想，这酒里肯定下了药。
我也不揭穿，一杯接一杯的喝，暗中，悄悄用僵尸之力，把药性给蒸发了。
眼看着酒一点点见底，这对狗男女的脸上都露出了焦急之色，看来我再不倒，他们就得手动让我倒了。
啪嗒！
我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了桌上。
“王兄？王兄？”
宋吕茅推了推我。
“宝贝，他喝醉了。”
“嗯，那我们……”
“不，不要，先去洗个澡嘛！”
“不洗了，宝贝，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虽然是在装晕，但一只眼睛还是半眯着，清晰地看到宋吕茅一脸淫笑地搂住了马蓉蓉，后者脸色潮红，一副羞涩中带着风骚的样子。
然后，
两个人，滚到了沙发上……
第289章 古怪
说实话，我挺佩服的他们的。
居然就这么当着王强，或者说当着我的面，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动作片里不可描述的事情。
牛逼！
真他娘的牛逼！
啧啧，看看他们这缠绵的样子，真是像极了爱情。
王强啊王强，你也不要怪我，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反正这女人对你也是虚情假意，何不一绿到底，索性成全这对狗男女算了？
顶多哥们有朝一日找到机会，帮你扇他们几耳光，也算是给你出气了……
*
三分钟后，宋吕茅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离开前，他不忘叮嘱马蓉蓉，记得及时提醒我吃药。
等宋吕茅走后，马蓉蓉一脸不满地嘀咕了一句“真是中看不中用，白长了这么好看一张脸”后，气呼呼地走进卫生间，用力关上了门。
很快，里面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
虽然刘山河准许我休三天假，但我却一点也没闲着。
第二天一早，我就开始到处闲逛起来。
说是闲逛，其实也是在摸清上清派的道路。
藏书阁，是肯定要去的。
作为一只硬闯进来的无头苍蝇，我对这里人生地不熟，为了让上官玥苏醒，唯一能信赖的地方，也只有书本了。
难怪古人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
但问题是，藏书阁不是那么好去的。
藏书阁是在万剑阁的山脚下，先不说要怎么过去——即便去了，万一被巡逻弟子发现怎么办？到时可真是百口莫辩。
另外，我不确认这地方，有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
毕竟现代化社会，修道者也跟上了潮流，电脑空调都用上了，有摄像头也符合逻辑。
更不敢乱走，担心一步错，步步错，只能现在狼牙峰溜达着，没事和方刚聊聊天。
唯一的好消息是，方刚这小子，虽然人憨了点，但真的是一枚上清派“活地图”。
据说他刚来上清派的时候，因为资质太差，没有脉系肯要他，就在这当保洁员，一当就是五年。
这五年期间，他算是把整个青龙山都摸遍了，甚至连一些羊肠小道，都了如指掌。
我让方刚，找时间给我画一个简易的地图。
方刚问我要这个干嘛？
我说纯属好奇，你帮不帮这个忙？
方刚没有任何怀疑，当晚熬夜，就给我画了一张上清派简易的地图。
经过这件事，我对这小子好感大增，觉得他除了傻和怂之外，人还是很可靠的，心里做出决定，等时机成熟，以后哥们罩着他，收他当小弟。
在休息的这三天里，还发生了一件对我来说没啥，对方刚却犹如晴天霹雳的事。
起因是我和方刚这几天去食堂吃饭，小琳一直闷闷不乐的。
平时那个腼腆，喜欢微笑的姑娘，不见了，整日阴沉着脸，一语不发……
小琳失恋了。
这对方刚来说，本应该是一个好消息，但他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因为，小琳是被甩的。
被马浩然甩的。
事情起因是马浩然手受伤后，一直待在门派的“医务房”里修养，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同样在修炼中受了伤的女弟子。
作为花花公子的马浩然，自然不会错过这种招花惹草的机会，随便说两句好听的，略施小技巧，姑娘就被他骗得团团转，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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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姑娘叫夏文萱，据说来头不小，是万剑阁一个内门弟子，修为高，颜值高，身材高。
三高的夏文萱，是不怎么漂亮且没有任何修为的小琳，怎么都竞争不过的，况且有些自卑的她，也没有胆量去争。
分手那天，方刚和我都在。
马浩然带着夏文萱，两个人来到了饭店。
马浩然先是低声下气的道歉，说一些咱们不合适，身份地位有差距，性格不合啊之类的话。
等小琳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夏文萱上场，冷冷地说了一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然后带着新男友，嚣张之极地离开了。
典型的先礼后兵。
看到这一幕我倒觉得没什么，毕竟学校里见多了，顶多心里骂一句渣男，但方刚就坐不住了，眼眶一下子红了，直接冲出去找马浩然拼命。
马浩然虽然受了伤，但也不是方刚这个菜鸡可以对付的，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万剑阁的内门弟子。
结果不用说，方刚被痛殴了一顿，打得跟死狗一样，听到动静的我和小琳，连忙冲了出去。
“就算是我抛弃的东西，也不可能喜欢你这种废物的！”
马浩然讥讽地抛下了一句，搂着夏文萱的腰，大摇大摆地走了。
小琳过意不去，连声对方刚说对不起。
其实这事跟她一点关系没有，纯粹是方刚“自作多情”，脑袋发热。
她想把方刚拉起来，但力气太小，拉半天都拉不动，急得满头大汗，求助地看向四周。
方刚是被两个内门弟子打的，围观的那些外门弟子，哪有胆量去扶？那等于就是间接和两个内门弟子作对。
我也没有动作。
自然不是怕，而是希望给方刚创造一些机会。
方刚这小子倒也没有辜负我的一番好意，这个怂了一辈子的憨厚男人，这一刻勇气爆炸，趁着小琳搀扶他的时候，一把握住了女孩的手，说了一句很中二很尴尬的话：
“以后，我来保护你！”
“啊！”小琳吓了一跳，愕然加不知所措地看着方刚。
方刚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心脏几乎都要跳出来。
可惜，小琳毕竟不是《喜剧之王》的柳飘飘，她有良好的家世，她有除了马浩然外，更优秀的追求者，她对方刚谈不上讨厌，更谈不上喜欢，甚至对这张脸，都是印象模糊。
尽管，方刚每天都来吃饭，每天都来偷看她……
“对不起，我们恐怕不合适。”
小琳细若蚊丝地说。
方刚绝望地低下了头。
“我以后，不会再喜欢男人了……因为男人，都是骗子。”
小琳惨笑着，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刚才方刚心已死，那么这句话，就像是一道惊雷，彻底粉碎了他的心。
不再喜欢男人？
男人都是骗子？
方刚瞪大了眼睛，脸色苍白如纸……
他知道，小琳，是彻底被马浩然伤害了。
他不知道，小琳，这辈子也不会忘了马浩然。
恨到极致便是爱……这种道理，连我都不懂，方刚又怎会懂？
只是，等我们都懂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
第二天，上清派第一食堂，发生了一起重大事件！
有人自杀了。
自杀的人，是小琳……
她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浸泡在水旱溶洞和瀑布相连的一个两米深的水潭里。
打捞上来时，那昔日漂亮的脸蛋，窈窕的身材，变得像注水猪肉一样浮肿，难看。
往日靓丽不再，只剩下一具不堪入目的浮尸……
小琳的死，对于方刚等追求者来说，无疑是悲不自胜，凄入肝脾的。
即便是我这个稍远一些的旁观者，心里多少也有些惋惜。
但，真正让我在意的是，却是另一件事。
记得上官玥曾说过，人死后，灵魂，至少会有七天，停驻在死亡的地方。
自从进阶成黄眼僵尸后，我对于灵体的感应，变得更加敏锐。
别说一个新鬼，哪怕是隐藏得极好的厉鬼，也逃不过我的鼻子和眼睛。
可是，小琳溺亡的潭水中，我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她阴魂的气息……
为什么会这样？
我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人死了，魂却不在了？
突然，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会不会，小琳根本就不是自杀，她是被人给谋杀的？
凶手担心小琳的魂，会暴露自己，所以把她的魂给打散了？
毕竟，这里是上清派，哪怕是一个最差劲的外门弟子，也能轻易解决一个新鬼。
当然，也不一定非要把魂打散。
还有一种方式，也可以让做到偷天换日。
那就是，
把小琳的魂给收走！
等等？
伪造自杀？收魂？
我身子一颤，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了一张阴险狡诈的面孔！
第290章 忍不住出手了
是的，丁不图！
无论是收魂，还是伪造自杀，他都有过前科！
或者说，他一直都在进行着这种事。
想到这我脸色阴晴不定，无论是不是他，我现在都不好求证，因为我的身份是王强，是破天阁一个没有任何权利的外门弟子。
除非，
我能离开破天阁，加入炼丹阁。
可是要怎么做才行呢？
王强在破天阁待了这么多年，突然说要加入炼丹阁，不谈刘山河答不答应——即便答应，怕是也会惹人怀疑。
事情陷入了僵局。
就在我为这件事苦恼之极，一场风波出现。
这场风波，为这件事，打开了一个口子……
那天，食堂里的气氛阴沉无比。
没有开灯，打饭的餐桌上，摆了几根白色蜡烛，以及几盘已经凉透了的菜，还有一张小琳的遗照。
“琳琳啊，这些菜都是你生前最爱吃的……”
“你慢慢吃，吃完了，好上路……”
厨师老程泣不成声，声音哽咽。
孙女的死，对她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他曾是上清派最老的弟子，见证了三代掌门的崛起和陨落，见证了阴阳界三次劫难，更见证了僵神收尸人，是如何反转乾坤。
他阅历丰富，修为却颇为普通，所以后半生，在食堂当起了厨师。
自从儿子和儿媳妇因为一场战役，双双陨落后，他生活唯一的期盼，就只剩下孙女小琳了。
可如今，小琳也去了。
而且，还是以如此凄惨的方式。
他恨这个世界，他恨上清派，他更恨坑害了孙女的马浩然。
尽管他早就提醒过孙女无数次，那马浩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成天招花惹草，就连内门弟子的资格，都是当年找关系，花钱买的。
可孙女固执得很，根本不听爷爷的话。
也是，陷入恋爱的男女，智商本来就是负数。
哪怕喜欢的人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坏蛋，在她们的心中，也能脑补成救苦救难的男神。
常言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小琳吃亏了，也受到了死亡的教训，但老程却无法原谅自己。
因为他亲眼看到孙女挽着马浩然，走进了他的家中……
马浩然的家，早就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进去过，孙女绝不是第一个，更不会是最后一个。
果不其然，得到孙女身体后的不久，马浩然又开始讨起了别的新欢。
老程觉得孙女哭一哭，难过一下，也就过去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孙女居然会选择自杀！
她为什么这么傻呢？
呼~
一股风，从窗外刮来，使蜡烛摇摆不定。
“琳琳，是你回来了吗？”
老程盯着门口，老泪纵横。
这一天，食堂里除了我和方刚外，还有几个外门弟子。
他们，也是暗恋小琳的人。
“唉，小琳这么好的姑娘，太可惜了。”
“我就想不通了，小琳怎么会看上马浩然这厮？”
“是啊，这马浩然是咱们上清派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小琳挺纯的一姑娘，居然也会看走眼！”
“哼，还不是因为那马浩然的身份？内门弟子，多风光啊，多少女弟子击破了脑袋想找这种金龟婿！”
“什么狗屁内门弟子，我听说他是用钱买来的！”
“嘘，你们小声点，马浩然来了！”
众人正议论纷纷，忽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门口，马浩然一脸怒容地走了进来。
大家有些心虚，以为马浩然是来找他们麻烦的，全都低下了头，但没想到，马浩然却径直走到了老程面前，指着他怒喝道：“老头，听说你昨天去刘长老那里告我状了？”
老程抬起头，目光毫无畏惧地和马浩然对视，冷笑道：“对，我是去找刘长老告状了！你不是东西，你毁了我孙女！”
“他妈的，这傻逼女人自杀关我屁事？我已经跟她说的很清楚了，我们不合适，她要死，难道还能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操！”马浩然气急败坏道。
老程大怒：我孙女都走了，你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你是人吗？
马浩然脸色一冷，道：“你敢说我不是人？”
“老头，你以为去刘长老那告我的状，就能让我受到处罚吗？”
“你错了，刘长老可不会处罚我！”
“相反，你做出这种事，可有想过后果？”
老程哼了一声，说我就不信，上清派不能还我一个公道？
“公道？”
“好，我这就给你公道！”
马浩然哈哈大笑，突然抬起手，一耳光打在了老程的脸上。
啪！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老程本就年迈，受这一下，直接倒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看到这一幕，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马浩然，也太狂妄了吧！
可惜，几乎所有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毕竟他们只是普通的外门弟子，面对马浩然这个内门，谁都胆量跟他计较？
“马浩然，你这个畜生！”
方刚一拍桌子，一张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瞪着忿恨的眼睛，两个瞳仁几乎要跳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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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诧异。
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愤怒的方刚。
和平时的懦弱，胆怯，完全不同。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马浩然转过身，冷冷地看向方刚。
“我说——你就是个畜生！”
方刚一边说，一边朝马浩然走了过去。
他心中的憋屈，怒火，实在压抑太久了……
心爱的女人，被其他人得到，本就是一种无边的痛楚。
若是她幸福也就罢了，可这马浩然，却偏偏只能给她伤害。
如今她死了，这马浩然，居然还不放过她的爷爷？
“你找死！”
马浩然怒喝一声，一脚踹在了方刚的肚子上。
砰！
方刚倒下了。
但很快，他又爬起来了。
他眼中充满憎恨，手在痉挛，活像一只忿怒的随时准备扑上去咬人的美洲豹。
这番模样，马浩然也不禁有些吓到了。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害怕方刚。
虽然当初内门弟子的资格，的确是他花钱买的，但经过这么多年的训练，他的实力也无限接近内门弟子了。
区区一个方刚，他又怎会放在眼里？
“怎么，你不服吗？”马浩然趾高气扬地说道。
语气，满是蔑视！
“畜生！畜生！我饶不了你！”
方刚大吼一声，终于开始反击了。
他冲了过去，准备和马浩然拼个你死我活。
只可惜，两人实力悬殊太大，不等他接近马浩然，眼前的人却是忽然一闪，直接掠到了他的身后。
下一秒，方刚痛哼一声，小腹遭到重击，但人还未倒下，双腿确实突然腾空！
原来，他竟是被马浩然，像举大鼎一样举了起来！
“你这个外门废物，居然敢对我动手？”
“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恐惧！”
马浩然冷冷一笑，猛地把方刚，朝着空中扔了过去！
啊！
众人惊呼一声，几乎都屏住了呼吸。
这一扔，方刚就算不摔死，恐怕也得摔成植物人了。
眼看着方刚成一条弧形，朝着地面重重摔去。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咻”地划过，轻轻松松地接住了方刚。
“强……强哥。”
惊魂未定的方刚，脸色苍白地看着我。
我对他点了点头，把他放在了地上，说：“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了。”
然后，我站起身，缓步走到了马浩然面前。
“咦，这不是王强吗？”
“他想干什么？该不会是为方刚出气吧？”
“他要真敢这么做，那就是疯了！”
众人惊异地看着我，小声议论道。
马浩然眯起了眼睛，盯着我道：“王强，你想做什么？”
我笑了笑，说：“别紧张，我毕竟是你妹夫，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呵，可笑之极，就你这个废物，能把我怎么样？”
马浩然不屑笑道，“更何况，谁承认你是我妹夫了？虽然你们已经结婚，但我们破天阁的人都心知肚明——我表妹根本不喜欢你！”
“是啊，她不但不喜欢我，还给我戴绿帽子，想想，我真是太悲哀了……”我唉声叹气道。
马浩然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意外我居然会主动承认这种“丑事”，当即冷哼一声，说：“只能怪你废物，没本事！”
“嗯，你说得对，我废物，没本事。”我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我这个废物，就要好好给你上一课。”
“你给我上课？”马浩然脸色顿时铁青无比。
“是的，这堂课的内容就叫——做人不可恶毒！”
我笑吟吟地说道。
“你他妈找死！”
马浩然大怒，毫不犹豫一拳打向了我。
但，让他震惊的是，这一拳打在我身上，居然就像是打在了铁板上似的，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他好不容易恢复的右手，再度骨折！
马浩然疼得闷哼一声。
“你看看，这就是恶毒的下场。”
我笑道。
马浩然抬起头，一张脸充满了惊怒。
当即顾不上疼痛，怒吼一声，马浩然整个人直接暴射而来。身形在半空几个掠动。便是出现在了我身前。
我瞥了眼马浩然，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不愧是内门弟子，就算是垫底的，多少还是有些斤两。
不过，只是这种程度的话，连我当时的红眼都远比不上，更别说现在黄眼了。
我深吸一口气，眼眸中，金色光芒一闪而过，手探出宽松的衣袖，指间轻轻一弹。
嗖——
只见五道无形的旋转气劲，在指尖之处浮现而出，犹如五根锋利无比的青色指甲，精准地击在了马浩然的胸口上。
“啊——”
半空中的马浩然，发出一声惨叫，嘴里吐出一口鲜血，人直接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一刻，全场寂静无……
围观的人目瞪口呆，一脸的难以置信。
“什……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事？”
“马浩然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倒在地上了？”
“好……好像是王强把他打趴的！”
“擦，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些人里面，最惊骇的，莫过于方刚了。
他对王强的底细，可是一清二楚。
那个和自己一般弱鸡的人，今天是怎么了？
怎么变得这么强大？
我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地上，身体不断抽搐的马浩然，笑着说道：“马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摔倒了？”
“你，你……”
马浩然如死狗一样趴着，一张脸充满了恐惧，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五道气劲，无形无色，除了我之外，只有当事人马浩然能感受到。
但，也只是能感受到罢了。
他根本不知道，我是用了什么办法，把他打败的。
我蹲下身，拍了拍马浩然的脸，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意。
“今天的课到这里就结束了，你要不服，改天咱们再练练。”
之所以这么说，除了有威胁的意味在里面，我心里也期盼马浩然能多少有点骨气，不会把这件事禀告刘山河，而是用男人的方式找我报仇。
其实出手的那一刻，我就有点后悔了。
看到老程被打，看到方刚被打，我就算再心如止水，也终究没办法冷静下来。
于是，我出手了。
但出手的后果，却是非常严重的。
弟子之间偶尔的斗殴，不算什么事，更何况马浩然本来就是做错的一方。
但，一个外门弟子，一个弱鸡了十几年的外门弟子，突然把内门弟子暴揍了一顿，就难免会让人怀疑了。
我叹了口气，看了眼四周呆若木鸡地围观者，想着这地方，恐怕是待不了了。
*
事实证明，我还是高估了马浩然的气节。
当晚回家，我一看到面若寒霜的马蓉蓉，就知道马浩然的事九成暴露了。
“王强，你这个混蛋，你到底对我表哥做了什么？”
马蓉蓉咬牙切齿地吼道。
我耸了耸肩，说：“他欺负人，我看不过去，就和他打了一架，结果他技不如人，输了，就是这样。”
“你放屁！”马蓉蓉骂道，“到了现在你还骗我？你以为我不知道，根本就是你趁我表哥不备，出手偷袭他，所以他才会被你打伤！”
我愣住了，说：“是……是这样吗？”
啪！
回答我的，是马蓉蓉狠狠地一耳光。
我捂着脸，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打你老公的脸，你很开心吗？”
马蓉蓉讥讽道：“打你怎么了？你这个蠢货，你知道不知道你闯了大祸，你……”
啪！
她的话还未说完，我骤然出手，狠狠地还了她一巴掌。
第291章 夜闯藏书阁
这一巴掌稍稍用了点力。
马蓉蓉惨呼一声，身体原地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旋转。
啪嗒！
一颗牙齿，直接从她嘴里飞溅出来，落在了地上。
马蓉蓉跌坐在地，捂着脸，瞪大了眼睛眼睛，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她想不通，一直老实巴交，任劳任怨的王强，刚才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他，居然敢扇自己的耳光？
这是自己在做梦吗？
“你打我？”
“你居然敢打我？”
“呜呜呜呜，你敢打我！！”
马蓉蓉浑身颤抖，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
我堵住耳朵，很不耐烦道：“打你怎么了，你整天虐待王强……哦不，虐待我，我不还手，你真当我是病猫了？”
一边说，我一边抓住马蓉蓉的头发，“我告诉你臭三八，以后给老子老实点，否则小心老子的铁拳！”
马蓉蓉惊恐地看着我，仿佛第一次认识我一般。
反正马浩然都打了，祸已经闯下，再打一个马蓉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真不知道王强是怎么忍到现在的。
王强啊王强，不知道你在天之灵，现在心里是不是舒服点了？
你要觉得还不够爽，你就劈道雷下来，告诉我一声，我再帮你多打几下，出出气。
轰轰轰！
一阵闷声，骤然响起。
我吓了一跳。
不是吧，王强真的显灵了？
还要我再多教训一下马蓉蓉？
仔细一听，并不是打雷，而是大门，被人敲得碰碰响。
我转过身，走过去把门打开。
门外，是一脸焦急的宋吕茅。
他看到跌坐在地，哭红了眼的马蓉蓉，脸色顿时变了，愤怒地看向我道：“你到底对蓉蓉做了什么？”
“哟，叫的这么亲热？要不你来当她老公吧？”我笑吟吟道。
“滚开！”
宋吕茅用力推开我，走到马蓉蓉面前，柔声道：“蓉蓉，你怎么了？”
“王……王强打我，这个狗东西，居然打我！”
“宋师兄，你帮我杀了他！”
马蓉蓉见救命稻草来了，哭得更大声了。
宋吕茅瞥了我一眼，冷笑道：“放心，不用我动手，王强明天就要倒霉了。”
“为什么？”马蓉蓉问。
“他打了马浩然，这件事已经传到了刘长老的耳中，刘长老特地让我过来给王强带一句话，让他明天上午十点到执法殿去！”
“呵呵，到时候，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宋吕茅幸灾乐祸地说道。
他心里实在乐开了花。
只要我一完蛋，到时候马蓉蓉，就能顺理成章被他接手了……
“真的吗？”
马蓉蓉一听，开心极了。
“嗯，我们走吧，今晚去我家，别住这了。”宋吕茅温柔地说道。
马蓉蓉脸一红，说：“可是，我毕竟还是王强的妻子……”
“明天开始就不是了，王强必死无疑。”
宋吕茅冷笑道。
然后，他牵着马蓉蓉的手，两人甜甜蜜蜜地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追过去，把这狗男女再暴打一顿，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如果明天真去了那什么执法殿，身份十有八九会暴露。
既然这样，今天这最后一晚，我得干票大的……
*
深夜，整个上清派就像浸泡在黑色的墨水里，各处山脉，静得连快树叶落在地上都仿佛能听见。
沙沙沙！
一道细不可微的声音，在黑暗里不断地穿梭着。
万剑阁山脚。
藏书阁两个石狮前。
两个内门女弟子，一左一右，站在一动不动。
时不时，能听到她们的哈欠声。
“刘师姐，我们都已经在这守了三天三夜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睡个觉啊？”
其中一个相貌娇人，长发披肩的女弟子，有些不满地嘀咕道。
“文萱，你就别抱怨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因为人间界那场浩劫，很多师兄姐妹，都已经被派下了山，宗门人手严重不够，我们的担子，自然也变得更重了。”
另一个大概三十来岁，但保养得还算不错的女子，淡淡地说道。
“可是，这样真的很累啊！”夏文萱无奈道。
“累也没办法，只能忍着。”刘师姐瞥了她一眼，笑道，“我看，你不是累，而是急着回去见你的意中人马浩然吧？”
夏文萱脸一红，娇嗔道：“哪有啊，刘师姐你别胡说！”
“文宣，今天发生了一件事，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刘师姐忽然话题一转，道。
“什么事？”夏文萱好奇道。
“这件事，我也是中午换班的时候，听一个师妹说的。”刘师姐压低声音道，“听说，马浩然被人打了，受了重伤。”
“什么？”
夏文萱俏脸大变，随即怒道，“是哪个内门弟子做的？我绝饶不了他！”
“不，打伤马浩然的，并不是内门弟子。”刘师姐摇头道。
“不是内门弟子？难道是长老？”夏文萱皱起了眉头，“如果是长老的话，那浩然哥这口气只能憋着了。”
“也不是长老。”刘师姐神秘一笑。
“那到底是谁？”夏文萱急了。
“是一个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
“对，他叫王强。”
“王强？”
夏文萱眉头一皱，道：“没听过，是破天阁的吗？浩然哥的实力在内门弟子中虽然不怎么样，但一个外门弟子，不至于能伤到他吧？”
“这个王强我也不认识，但听说，上次马浩然手受伤，也是和这个王强有关！”刘师姐道。
“什么？”夏文萱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咬牙道：“那个叫王强，一定用了什么诡计，才让浩然哥受伤的。”
“哼，等明天任务结束，我一定要他好看！”
刘师姐笑道：“你还是别惹事了，听说明天，上清派的高层就要对王强做出处罚了……依我看，他八成得被赶出上清派！”
“只是赶出宗门吗？”夏文萱哼了一声，“不，这样还不够，他打伤了浩然哥，我一定要他用命来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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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师姐听到此话，只是叹了口气，也不再作声。
这夏文萱师妹别的都好，就是个性太过倨傲就和泼辣，做事也不怎么留余地……这些年，她不知在上清派，得罪了多少姐妹。
“啧啧，你这女人，心肠还真是歹毒啊！”
一个戏谑的笑声，突然响起。
“谁！？”
刘师姐和夏文萱脸色一变，惊声喝道。
只见一个全身黑衣蒙面，个头中等的人，从一处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第292章 神秘老者
这个蒙面人不用说，当然是我了。
眼看着身份即将暴露，再不做点什么，这趟上清派真是白来了。
最可恨的是，还不知道我这容貌能不能恢复。
说句心里话，论长相，王强和我长得也算是平分秋色，再说难听点都是歪瓜烂枣，没啥好比的，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要是这辈子都变成他这样，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带着一肚子怨念，我悄无声息地来到藏书阁，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遇到夏文萱。
夏文萱，万剑阁内门弟子，马浩然新女友，美女一枚。
至于性格嘛，
一切要我命的人，都是心如蛇蝎！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要不是怕打草惊蛇，我还真得趁着离开前，好好修理一下她。
“你到底是什么人？蒙头遮面的？”
二女对我怒斥道。
我笑呵呵地说：“我啊，我是破天阁的人，识相的，就乖乖让开，否则别怪老子辣手摧花。”
破天阁？
二女一听，都愣住了。
那刘师姐冷哼道：“少来，你无非是想嫁祸给破天阁！老实交代，你到底是谁？”
“师姐，我们还跟他废话什么？正好这三天身子骨没怎么动，就让我好好教训一下他！”
夏文萱眉头一皱，不耐烦地说道。
不等刘师姐阻止，她身形一闪，人就如强弩般的射来。
手中长剑，直接出鞘，化作一道长虹，朝我刺了过来。
待那长剑刺来，我肩膀一动，轻松躲开，却不曾想一股劲风，竟把衣领刮开了一条口子，心中暗惊，这万剑阁内门弟子果然有点东西，不是马浩然这种半吊子可以比的。
“去死！”
夏文萱手腕一转，剑锋颤抖之下，对着我连续刺来！
唰唰唰唰唰唰唰！
只是一个瞬息的功夫，她已刺出了七剑！
每一剑，都带着一股旋转的剑气，沸腾而来！
哗啦啦！
地上的青砖，直接被这剑气炸开，黑暗中，更是宛如闪过一道道流星！
我左图右闪，本有心想看看，这女人到底有几分实力，但见这阵势太大，怕把其他人引来，当即不敢再浪费时间，脚步一动，人避开一道剑花后，不退反进。
一个呼吸的功夫，我就掠到了夏文萱身旁。
夏文萱俏脸大变，万没想到我速度居然这么快，待要收剑时，手腕却是被我一把握住，来不及挣扎，只见一股劲风，普天盖来袭来，硬生生地轰在了她的胸口。
这一拳我并没有使出多少力量，甚至连红眼僵尸的力量都没用到。
虽然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没必要大开杀戒。
真要杀人，我肯定第一个杀马蓉蓉。
夏文萱闷哼一声，倒退了几步，眼中惊怒交加，身子顿了一下，再度朝我冲来。
“没完没了了？”
我皱了皱眉，终于有了几分怒意。
在夏文萱长剑再度刺来之极，我直接手掌一挥，成一股螺旋式，把整个剑气，全部包裹，带起一股磅礴之力，余威不减地，顺势抓了上去。
刺拉拉——
剑划过手掌，顿时鲜血入住，但只是眨眼的功夫，伤口就瞬间恢复了。
我一只手掐住了夏文萱的脖子，把她恨恨地抵在了墙上，嘴里泛起一丝冷笑道：“还打吗？”
夏文萱脸色苍白，眸中除了几分惊惧外，更多的还是愤怒。
她来上清派多年，何曾像现在这样憋屈过？
“放手！”
就在此时，那刘师姐终于动了。
直接她腰肢一扭，顿时身体便是犹如那狂风中的飞絮一般，化为一道青影，朝我袭来。
她手握长剑，凌空舞出几道剑花。
那剑花仿佛真的变成了花，在空中，不断地绽放起来！
我心里一沉，知道若是被这剑花刮到，就算不死，恐怕身体也会四分五裂，只能先把夏文萱放下，朝一旁闪去。
这时候，刘师姐剑身一摆，强行改变了方向，犹如那出洞的毒蛇一般，带着一股尖锐剑气，刁钻狠辣的刺向了我胸膛。
这刘师姐的剑术造诣，从出手就能看出，和夏文萱明显不是一个档次。
我一退再退，一直退到了那石狮后，无奈之下，只能再度用肉掌去硬接。
心里想着，大不了手掌被割碎，第二天应该就能恢复了。
但让我意外的是，刘师姐看到我用手去接，眼中却露出一抹不忍，剑锋，第二次改变了方向，以一种细微的角度，从我手掌擦了过去。
血是见血了，但手却无大碍。
我心里一暖，这刘师姐，是个好妹子啊。
得，今天算这夏文萱走运了，看在刘师姐的份上，我就不为难她了。
我深吸一口气，低下头的一瞬间，双眸中闪过一抹璀璨的金黄色。
那金黄色一闪而过，亦如我汹涌而出的僵尸之力一般！
我整个人高高腾空而起，以一股势如破竹的气势，直接穿了刘师姐数道剑气，一个闪动，就来到了她身后。
“你……”刘师姐吓了一跳。
“谢谢你手下留情。”
我对她笑了笑，抬起手，拍在了她的后颈上。
刘师姐身子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刘师姐！！”
夏文萱看到这一幕，一张脸顿时变了颜色。
我走到她面前，捏了捏她的脸蛋，笑嘻嘻地说：“碍事的师姐睡着了，现在，咱们来一起做运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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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做什么运动？”夏文萱吓得六神无主，浑身颤抖。
“睡觉。”我说。
“不……不要啊！”夏文萱瞪大了眼睛，颤声道。
啪！
啪！
啪！
我打了她三下，她终于一脸“不甘”地晕倒了。
“睡觉而已，又不是要杀你，你干嘛这么大执念？”
我撇了撇嘴，把晕倒的夏文萱和刘师姐并排放在了一起，接着大步走向了藏书阁。
*
藏书阁既然叫藏书阁，那书肯定是有很多的。
一共有三层，从下往上，一层比一层大。
我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下，没有电灯开关，不过以我的视力，但也能大概看清楚。
在一楼溜达了一圈，我内心的震撼难以言表。
一楼，琳琅满目的书架上，居然全是小说！！！
WHAT？
这他妈是什么操作？
一个修道宗门的藏书阁，你他娘的居然给我放小说？
古今中外，什么都有。
什么《射雕英雄传》、《连城诀》、《三少爷的剑》、《雪山飞狐》，甚至连《哈利波特》、《指环王》、《偷影子的人》、《肖生克的救赎》、《凶楼》、《达芬奇密码》什么的……
我都看花眼了。
这，真的是藏书阁吗？
我带着一肚子怀疑，来到了二楼。
好在，二楼终于不是小说了。
不过，也好不到哪去……
谁能告诉我，这书架上的《九阴真经》是什么东西？
这本《六脉神剑》又是从哪穿越来的？
卧槽，这分为上下两册的《降龙十八掌》，是认真的吗？
最后一排那个血红色的《葵花宝典》又是在闹哪样？
我整个人宛如被雷劈了似的，呆若木鸡。
妈的，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为什么一楼和二楼，全是这些狗屁不通的玩意？
说好的修仙秘籍呢？说好的飞升之术呢？
全去哪了？
我心里满是悲愤和绝望。
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来了一个假的上清派？
你说你藏书阁都摆这些玩意，又何必派两个内门弟子日夜看守？
我垂头丧气地来到三楼，只是瞥了一眼，眼睛顿时就亮了……
因为，三楼终于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不，严格来说，三楼其实也挺奇葩的。
因为，这里所有的书，侧面都没有印字。
而且看起来，似乎都是木头做的，类似于战国至魏晋时代的竹简。
我随手拿起一本，翻开一看——半个字都没有。
我继续翻，把整本书都翻完了，还是看不到一个字。
这是什么鬼？
传说中的无字天书？
我又去翻其它书，但都一样，这里所有的书，都没有字……
啪嗒！
我绝望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楼是小说，二楼是武功秘籍，三楼的书没有字？
老天爷，你是在耍我吗？
“用法力涌入书简内，就能看见字了。”
就在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悠悠响起。
“谁？”
我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来。
只见前方书柜拐角处，一个大概八十来岁，满头白发的老头，朝我走了过来。
老头穿着一身破烂肮脏的衣服，脚下是缝缝补补的棉布鞋，手里杵着一根暗淡无色而又光滑的拐杖，一看就是弱不禁风的样子。
虽然他的模样已是风烛残年，但我心里却一点也不敢放下警惕。
毕竟，从进来到现在，我都没有感受到他的气息。
他就像是一个透明的人。
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接近了我。
此人，不一般！
“你按我说的试试。”
老头咧嘴一笑，嘴里的黄牙，看着倒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头。
我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把一丝僵尸之力，灌注到了书简之中。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虽然书上，依旧没有出现任何字迹，但我的脑海中，却一下子涌现出了很多内容！
这些内容铺天盖地而来，就像是洪水一般，硬生生地往我的大脑里疯挤。
脑袋，顿时有种撕裂的疼痛，我猛地把受伤的书简，扔了出去。
书简掉在地上，暗中头痛欲裂的感觉，这才消失。
“呼呼呼！”
我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满头大汗。
“哦对了，刚才忘了提醒你，一次最好不要灌注太多法力，否则可能会发疯的。”老头笑呵呵地说道。
“你不早说？”我没好气地说道。
“你又没问我。”老头满不在乎地说道。
“好，我现在问你。”
“你问。”
“你是谁？”
“上清派，藏书阁的图书管理员。”
“……”
我挠了挠脑袋。
也是，大晚上的不睡觉，突然在这里冒出来，除了我这种来偷书的，也只有上清派的人了。
“能否告诉我，你来这里找什么书吗？”老头“和蔼可亲”地笑道。
“如果告诉你，你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说。
“这恐怕不行，老头我虽然很怕麻烦，但毕竟拿人家工钱……要是刚才不巧睡着了，没看到你也就罢了，看都看到了，自然不能放任不管。”老头摆了摆手，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哼了一声，全身的僵尸之力，骤然发出！
瞳孔，瞬间变成了金黄色。
这老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不全力以赴，恐怕会吃大亏。
索性，我干脆也不隐藏身份了，直接变成了黄眼僵尸！
老头看到我的模样，丝毫不觉意外，微微一笑道：“僵尸？真是一个让人怀念的生物啊……”
怀念？
我皱了皱眉，开始思索，这老头究竟是什么人？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老头忽然说。
“什么机会？”我问。
老头笑道：“你若能接我一掌，这藏书阁的书，你随便看。”
接他一掌？
我愣了愣，心想当初和杰克这种堪比紫眼的敌人战斗，以重伤的代价，也能勉强承受他一击。
这老头再厉害，也不至于比杰克还厉害吧？
“好，一掌是吧？来！”
我大声说道。
以我的僵尸之躯，就不信连你一掌也接不住？
“那我来咯？”
老头笑眯眯地走到我面前，一只手轻轻抬起。
呼！
一股无名风，不知从哪吹来。
我额头上，骤然冒出一股冷汗。
紧张！
强烈的紧张感！
老头虽然还未出手，却带给了我一种深深的压力！
呼！
第二道风吹起时，老头出手了。
他扬起袖袍，衣袍鼓动之下，“猎猎”作响。
再一看，一只手掌，已然轰在了我的胸口！
“砰”地一声！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冲击力，就像一座泰山横空压来似的，我脸色剧变，刚凝聚起来的僵尸之力，瞬间被这股力量层层瓦解，化为乌有，并余威不减地撞在了我身上。
下一秒，我直接倒飞而出，啪得撞碎了旁边的木质窗户，从三楼高空，重重往下坠落……
落入地面的时候，我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293章 将计就计
醒来后，已经是天亮了。
我扭了一下脖子，却发现疼得要命。
不光是脖子，全身都酸疼无比，感觉骨头似乎都被碾碎了一般。
回想起昨晚的一幕我不禁汗毛直竖，这老头，简直就是怪物啊。。。
一掌！
仅仅一掌！
就把拥有黄眼僵尸之躯的我，从里面打飞出去，并且还晕了整整一晚上。
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学会了二楼的降龙十八掌，所以掌力才这么彪悍？
也幸亏这老头没对我起杀心，否则昨晚我掉下来后，他完全有机会杀我一万次。
不，不需要等我掉下来，在藏书阁的时候，他就能轻易杀死我。
这老头到底是谁？
为什么上清阁，会有这么强大的人物？
我毕竟是和杰克战斗过的，对紫眼僵尸的实力，多少有一定大概的认识。
可这老头的表现，明显已经超过了紫眼……
难以想象，这个落魄的宗门，居然还藏了一个比紫眼还强大的人物？
我看了看四周，旁边是一人多高的草丛，密密麻麻的，刚好把我簇拥在内。
勉强抬起头，还能看到藏书阁的高塔屹立在半空中。
显然，这里依旧是藏书阁附近。
要说这老头着实有些邪门，以我僵尸之躯，平时受了伤顶多躺几个小时，伤口就能自动痊愈了，可昨晚受了他一掌，直到现在还没恢复，身体还疼得要命，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手上涂了毒药什么的？
我忍着疼痛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了，早就过了刘山河要求的十点。
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在到处找我吧？
“这王强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畏罪潜逃！”
“是啊，他一个外门弟子，用卑鄙的方式打伤派内师兄，长老让他去执法殿他都敢不去，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行了，咱们还是继续找吧！守门人说昨晚没人离开，证明这小子应该还在宗内。”
几个弟子谈话的声音，蓦然响起。
紧接着，我就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从我面前经过。
我心中一动，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以现在的状态，即便伤势恢复，想逃出去也是千难万难——而且就算逃出去了，陈伯见我没有完成任务，大发雷霆，要了疯子他们的命可就糟了。
索性，铤而走险一次！
嗯，拼了！
想到这，我故意发出“哎哟”一声。
顿时，草丛被人剥开，几个弟子快速走向了我。
“找到了！这厮居然躲在这！”
“好你个王强，居然敢私自逃跑，真是不知死活！”
“咦，他怎么好像受了伤的样子？”
他们把我拽起来，见我受了伤，不禁有些疑惑。
我苦笑一声，故作虚弱道：“还……还不是马浩然师兄昨天一拳，把我打成这样的。”
他们顿时恍然大悟。
“我就说呢，马浩然毕竟是内门弟子，就算被外门弟子偷袭，也不至于会败得这么惨。”
“是啊，看这小子的模样，估计受的伤不比马浩然轻。”
“哼，还跟他废话什么，直接把他带到执法殿去！抓到这小子，宗门可是会给奖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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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议论了一番，直接扣押着我，往执法殿走去。
*
执法殿。
此时，各大脉系长老，齐聚一堂。
上清派掌门雷子枫，正襟危坐，眉头紧锁。
而在大殿之下，两个穿着万剑阁内门衣衫的女子，正激动地说着什么。
这二女不是别人，正是万剑阁的刘师姐和夏文萱。
“掌门，各位长老，事情就是这样……”
二女你一言我一语，把昨晚有人夜袭藏书阁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一遍。
“刘幽兰，夏文萱，你们昨晚，真的没有看清他的样子？”
万剑阁长老，冷傲雪忽然开口道。
“回禀长老，那人一身黑衣蒙面，加上天黑，我们确实没看清他的样子。”
夏文萱连忙道。
“那他使用的是什么功法，你们也不记得了吗？”冷傲雪道。
功法？
二女面面相觑。
实在想不出，昨晚那人到底用的是什么功法？
刘幽兰道：“长老，此人没有使用任何法术，只凭赤手空拳，就打晕了我们。”
“赤手空拳？”
此话一说，众人都吃了一惊。
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朝破天阁长老刘山河看去。
刘山河脸颊一阵抽搐，恼怒道：“看什么看？难道夜袭者赤手空拳，就一定是我破天阁的人吗？”
“能瞬息之间，就打败万剑阁两大内门弟子……由此可见，此人的实力绝对不是破天阁任何一个弟子能做到的。”古韵阁长老吕峰淡淡地说道。
“总算有个脑袋清醒的了。”刘山河冷哼道。
“不过，破天阁弟子做不到，不代表长老也做不到。”吕峰又补充了一句。
刘山河大怒：“姓吕的，你他妈存心找茬是吧？”
吕峰笑了笑，道：“刘长老别见怪，我只是说出客观看法罢了。”
“可是你所谓的看法，很容易让人引起误会。”刘山河沉着脸道。
“行了，都别吵了。”雷子枫把目光，投向唯一还没开口的炼丹阁和上清阁两大长老，“二位长老，不知有什么看法？”
“我没有看法。”丁不图背负双手，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而上清阁代理长老周泽，则是有些腼腆道：“我……我觉得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真相没浮出水面前，不能误会了任何好人。”
雷子枫点了点头，道：“周长老说得对，此事关系重大，必须从长计议，至于藏书阁夜袭——我相信只要有那位在，哪怕对方再厉害，也休想偷走那里任何一本书。”
听到这话，众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复杂之色。
有敬畏，有安心，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可是，三十年之约很快就要到了，到时候，那个人应该就会离开本宗了吧。”冷傲雪担忧道。
雷子枫叹了口气，苦笑道：“顺其自然吧，毕竟，他不是我们上清派的人，不可能在这里守护一辈子。”
“走快点，进去！”
这时候，几道喝骂声响起。
那几个弟子，押着我，走进了执法殿内。
我一看执法殿里这阵势，就知道昨晚夜闯藏书阁的事，八成已经传遍了这些长老的耳朵。
雷子枫，丁不图、刘山河、冷傲雪、吕峰、周泽、还有昨晚看守藏书阁的二女——刘师姐和夏文萱。
全部，都到齐了。
“掌门，各位长老，我们把王强这小子抓过来了！”
几个弟子邀功似地抢着说道。
雷子枫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满意之色，道：“你们是在哪抓到他的？”
“回掌门，我们是在万剑阁山脚，藏书阁附近的一处草丛中找到王强的。”
其中一个弟子恭恭敬敬地说道。
此话一说，所有人勃然变色！
尤其是夏文萱和刘幽兰，更是瞪大了美目，朝我看了过来……
第294章 他真的太像木乃伊了
藏书阁昨晚被人潜入，而我，又恰好是在藏书阁附近被发现的，这种种迹象来看，明显我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众长老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我。
一个个，犹如利剑似的。
我装作恐慌的样子，啪嗒一下，跪在地上，说：“各位长老，我……我是犯了什么错吗？”
“王强！”
刘山河怒声喝道，疾步走到我面前，将我揪起，“你小子，昨晚是不是去了藏书阁？”
他说这话的时候，刻意散发出一股威压，要是普通弟子，恐怕早吓得屁滚尿流，浑身打颤了。
可惜，对我来说，他这所谓的威压实在太小儿科了，毕竟哥们可是领教过杰克黄三郎疯子等人，他这算什么？
但，我还是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全身发抖，就差流眼泪了。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肯定是配合到底……
夏文萱和刘幽兰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虽然我的嫌疑很大，但她们怎么也想不到，我就是昨晚那个黑衣人。
一个外门弟子，同时将她们两个打败？
“说话！”
“昨天去藏书阁的人，是不是你？”
刘山河一脸不耐，对着我大吼道。
我哭丧着脸，点头道：“是……是我！”
此话一说，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众人没想到，我居然真的，就承认了！
每个长老的神色，各不相同。
而那掌门雷子枫，则是咻地一下站起身来，目光老鹰般看向我，沉声道：“你就是昨晚的夜袭者？”
“不，我不是……”
我拼命摇着头。
刘山河给了我一巴掌，骂道：妈拉个巴子的，昨晚入侵藏书阁的人，到底是不是你？一会是一会又不是，你到底几个意思？
我低着头，苦涩道：如果我说了，诸位长老能原谅我吗？
“你他妈说不说！”刘山河又要打我。
“慢着！”
雷子枫一挥手，看向我道，“王强，如果你真有苦衷，我在这像你保证，可以看情况既往不咎。”
我故意装作欣喜的模样，道：“有掌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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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的闯入藏书阁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
“一个全身黑衣蒙面，修为极高之人！”
“昨晚我在半路中，被这黑衣人挟持，他逼迫我给他带路，让我带他去藏书阁……”
冷傲雪面无表情道：“所以，你就给他带路了？”
“是，是的，我怕他伤我性命，只好答应。”我脸一红，说道，“谁知快到藏书阁的时候，那黑衣蒙面人忽然一拳把我打晕，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这话说完，众长老，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显然，是在思考我这话的真实性。
“听他这么一说，倒也能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藏书阁附近。”古韵阁长老吕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是啊，毕竟藏书阁有那一位驻守，别说区区王强，哪怕是天师级进去，也未必能活着出来。”上清阁长老周泽附和道。
我心里一咯噔。
那一位？
他说的，应该是昨晚那个老头，图书管理员吧？
妈的，还真别说，以他的实力，若真想杀我，我肯定是必死无疑……
那老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物，强悍得简直不像人……
“王强，你可有见过那黑衣人的真面目？”雷子枫开口道。
我摇了摇头，道：没有，那人一直蒙面，而且声音似乎也经过了某种处理，即便他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也无法认出他来。
听了这番话，大家都露出几番失望之色。
雷子枫点了点头，道：“好，这件事就暂时告一段落，我姑且相信，你是被那黑衣人逼迫的。”
我松了口气，忙道：“多谢掌门理解。”
“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雷子枫摇了摇头，淡淡道：“先别急着走，还有一件事，需要向你求证。”
我身子一颤。
还有一件事？
果然，他们没有忘了马浩然这厮啊……
雷子枫说：“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本应有破天阁长老来管，但既然两件事都堆在了一起，就干脆一起处理了吧。”
“王强，听说马浩然被你打了，这件事是真是假？”
刘山河目光阴冷地望着我，开口道。
我点头，说这件事，的确是我做的。
不过，是这马浩然欺人太甚，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畜生！
“你放屁！”
一旁的夏文萱，却是突然大骂道。
她这一骂，大家的目光，全都朝她注视过去。
“闭嘴！”
冷傲雪俏脸一沉，皱眉道，“夏文萱，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可是冷长老，他居然侮辱浩然哥，我……我实在忍不了！”
夏文萱咬牙道。
不等冷傲雪开口，万剑阁中，一个身材丰满，三十来岁的女弟子，突然走到了夏文萱面前，二话不说，“啪啪”就是两耳光下去。
夏文萱被打懵了，捂着脸，愤怒地看向那丰满女子，怒喝道：“朱师姐，你为什么打我？”
“对长老不敬，该打！”被称作朱师姐的丰满女子冷冷道。
“我哪里不敬了？你少在这血口喷人！”夏文萱气急败坏道。
朱师姐脸一沉，又是一巴掌打过去。
这一下，力道似乎更重了，直接把夏文萱，打得飞出了两三米开外，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哐当！
紧接着，那朱师姐抽出腰间佩剑，手掌一番，那剑化作一道长虹，直接飞出！
剑锋，在半空中，精准地贴在了夏文萱的喉咙上，闪烁着一抹寒光。
“再多嘴一句，我就杀了你。”朱师姐冷声道。
此刻，无法无天，刁蛮任性的夏文萱，吓得是脸色发白，噤若寒蝉，嘴里呜呜咽咽，吐不出一个字。
“算了朱倩，把剑收起来吧。”冷傲雪淡淡道。
“是，长老。”朱倩手一招，那剑，自动飞回了她的剑鞘中。
我心里那个舒畅啊，差点没忍住鼓掌。
这夏文萱，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平时蛮横也就罢了，到了这种场合还敢这么嚣张？
这么多老怪物在这，你还不懂得收敛一下？
现在好了，遭报应了吧？
嘻嘻，活该！
我心里暗爽的同时，不由多看了几眼那个叫朱倩的万剑阁女子。
这女弟子的地位，似乎在万剑阁并不低啊，而且从她把使出飞剑的动作来看，就是昨晚那刘师姐，也远远比不上她。
这女人，是个高手……
“我看这样，先把那马浩然召进来，让他们两个，对质一番如何？”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丁不图，忽然开口道。
雷子枫点了点头，道：“把马浩然带上来。”
几分钟后，全身上下，包括脑袋在内，都绑满了白色绷带的马浩然，在几名弟子的搀扶下，走进了执法殿。
“马浩然，当时的情形究竟如何，你赶紧如实说来！”刘山河沉着嗓子道。
“是。”
马浩然点了点头，随即目光怨毒地看向我，“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我……”
噗嗤！！！
一个不合时宜的笑声突然响起，直接打断了马浩然的话……
众人眉头一皱，朝声源处看去。
我捂着嘴，强忍着狂笑的冲动，脸颊一阵抽搐，憋着一股气艰难道：
“对……对不起啊，我……我没忍住，他真的太像木乃伊了。”
第295章 这小子，我要了
马浩然的脸虽然缠满了绑带，看不清模样，但不用想，此刻一定是铁青无比，充满了对我怒火。
不过也不能怪我啊。
真的很好笑啊。
谁叫这狗日的打扮得跟木乃伊一样，就算你要表现出受伤很严重的样子，也不至于整的这么夸张吧？
我连忙道：你继续，你继续。
马浩然哼了一声，把昨晚的事，重新讲述了一遍。
让我意外的是，这小子的脸皮真是堪比城墙，居然说我能打败他，是靠得偷袭？
纳尼？偷袭？
好，很好！
虽然很无耻，但也正好和我的计划不谋而后。
毕竟我一个外门弟子，能打败内门弟子，很难不引人怀疑。
而如果是偷袭的话，那就显得合情合理了一些。
“偷袭？”
刘山河一愣，“他是怎么偷袭你的？”
“回禀长老，我当时正在教训对我出言不逊的方刚，哪知道王强突然从后面袭击，打了我一拳，我一个没防备，然后就……”马浩然道。
丁不图冷笑道：“他只是一拳，就把你打成了这样？”
“当……当然不止一拳。”马浩然脸上露出一抹冷汗，“我倒地后，王强又冲了过来，对我拳打脚踢……”
接下来，就是马浩然的“表现时间”了。
他生动的演讲，细腻的语言，成功让所有人都信以为真——认为我能打败他，不过是靠的卑鄙无耻下流肮脏的偷袭。
“行了，别说了！”
刘山河不耐烦地打断道，“就算是偷袭，被一个外门弟子打成这样，你还有脸吗？”
“我……”
马浩然低下头，拳头紧紧攥着，心里感到说不出的憋屈。
刘山河的一句话，就像是一把重锤，敲在了他的脑袋上。
是啊，就算是偷袭又怎样？
内门被外门打成这个德行，本身就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现在我只想知道，你和王强发生冲突的原因。”刘山河哼了一声。
原因？
马浩然愣住了。
原因他怎么敢说？他怎么好意思说？
见马浩然不吭声，刘山河把目光投向我，道：“王强，你说。”
“是，长老。”
我点了点头，说道，“我会揍马浩然，实在是忍无可忍……”
我把马浩然勾搭小琳，又抛弃小琳，转身去勾搭夏文萱，以及在小琳死后，去食堂殴打老程，欺负方刚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期间，马浩然低着头，一语不发。
他终究，没办法再为自己辩解。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马浩然，当真是畜生不如！”
“该杀！”
其他长老倒没多大反应，反倒是万剑阁的长老冷傲雪，冷哼一声，语带讥讽地说道。
我有些意外地看了这冷傲雪一眼，没想到这女人，还挺有正义感的？
刘山河脸色有些难看，沉声道：“冷长老，马浩然毕竟是我一脉的弟子，该不该杀，恐怕由不得你做决定吧？”
“他做出这种事，即便不杀，也该逐出上清派。”冷傲雪道。
“不就是小孩子家的游戏嘛？至于这么严重？”刘山河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依我看，马浩然是有错，但他已经惩罚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就这么算了？”冷傲雪皱眉道，“那死去的小琳呢？她的死，谁来为她负责？”
刘山河道：“那丫头自己想不开，能怪得了谁？”
“你说什么？”冷傲雪眼眸中升起一抹寒光，手里的佩剑不由握得更紧了。
刘山河丝毫不惧，对视着冷傲雪，开口道：“冷长老不要生气，这种事，我们也不想的，大不了我让马浩然伤势恢复后，过去跟那程老磕头道歉，再赔偿一点钱财给他。”
“不行，一条命，不是钱和一句道歉能换来的！”
冷傲雪厉声说道。
“那你想怎样？”
刘山河双手抱胸，眯着眼睛道。
冷傲雪转过身，看向一旁的夏文萱，道：“文萱，从今天开始，我不允许你再跟马浩然接触，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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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文萱闻言脸色大变，焦急道：“长老，我……”
“你听到没有？”
冷傲雪语气加重。
“听……听到了。”
夏文萱绝望地低下了头，眼中满是痛苦。
“好了，事情既然已经水落石出，马浩然也受到了处罚，这次会议，就此结束吧？”雷子枫开口道。
“等一下。”
刘山河忽然道。
“怎么了，刘长老？”雷子枫问道。
众人，也不解地看向他。
刘山河对雷子枫作了一个揖，说道：“掌门，我想趁着今天大家都在执法殿，临时做出一个决定。”
“哦？什么决定？”雷子枫问。
“我想开除一名弟子。”刘山河说。
开除一名弟子？
听到这话，众人不由一愣。
吕峰问道：“刘长老，你是打算，开除马浩然对吧？”
“不。”
刘山河摇了摇头，转过身，指着我，语气森冷道：“我要开除王强！”
我吃了一惊。
开除我？
这刘山河，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长老，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开除王强？”雷子枫皱眉道，“虽然这件事的受害者是马浩然，但王强出手的理由，也无可厚非——你如果因为这样就开除王强，抱歉，这个提议我不能通过。”
“这种渣男，杀了都应该，打一顿算什么？”冷傲雪冷笑道，“我倒觉得，王强做的对，不但不应该开除，反而应该给予他奖励！”
“嗯，这件事不管怎么样，开除王强确实有些过分了。”
“是啊，刘长老请三思而后行。”
其他长老，也纷纷附和。
“各位，我开除他，并不是因为他打马浩然这件事！”
刘山河沉声说道，“开除王强的原因，是他贪生怕死，是他胆小懦弱！”
“他为了苟活，居然把那蒙面黑衣人，主动带到了藏书阁！”
“幸亏藏书阁有那位前辈坐镇，否则对本派酿成的后果，谁来承担？”
“这样的懦弱、贪生怕死的鼠辈，根本不配留在我破天阁！”
刘山河说这话的时候，刻意用了一丝劲气。
整个声音，振聋发聩，嗡嗡作响。
显得他开除我，好像是一件多么正义，多么伟大的事一般。
鼠辈？
这狗东西居然有脸说我是鼠辈？
我心里冷笑连连。
当时，这狗东西和丁不图四人，一起偷袭我们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大义凛然了？
虚伪，我算是看透了——这宗门里的各大长老，除了那冷傲雪，大多都虚伪至极。
果不其然，刘山河这话说完，其他长老看待我的眼神，明显就变了。
“这么看来，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是啊，他把歹人带到藏书阁，本就是重罪一条。”
“嗯，这种行为，比叛变也好不了多少了。”
“终究只是一个外门弟子，会做出这种事，倒也在情理之中。”
众人议论纷纷，似乎也开始认同刘山河开除我的决定了。
雷子枫沉吟了一番，道：“好，我同意刘长老的决定——破天阁从今日此，将王强除名。”
此话一说，马浩然和夏文萱二人的神色之中，顿时涌现出一抹得意。
“不过，王强所作所为，本座考虑到也是逼不得已，虽有错，但并非大过……尽管他从此不再是破天阁之人，但若是其它脉系的长老，对其感兴趣的话，倒也可以将其收为弟子。”雷子枫话锋一转，又道。
我愣了愣。
什么意思？
敢情其他长老，还可以收我为徒？
“这种垃圾，反正我是不要的，如果你们喜欢，随便拿走好了。”刘山河不屑笑道。
他显然，断定了其它长老，也不会看上我。
“咳咳，我轩辕阁的弟子已经够多了，暂时可能不需要收人，而且王强没有五形灵根，入我脉系，反而是耽误了他。”
“要不，其它长老再看看？”
雷子枫干咳了两声，反倒是第一个把我“撇开”的人。
我心里好笑，这雷子枫，表面好像显得很公正，实则只是一个伪君子罢了。
“王强。”
冷傲雪忽然看向我道。
“是。”
我连忙站直了身子，心想难不成这美妇人，是打算要我加入她的脉系？
“接剑。”
冷傲雪从一个弟子手上，拿过一把剑，对我扔了过来。
我接过剑，心里一头雾水，她这是要干嘛？
“看着我的动作，我只示范一遍。”
话音落下，冷傲雪直接抽出剑鞘里的青剑，身形如雏燕般，一个迈步，旋转开来。
她手腕轻轻旋转，青剑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剑光闪闪，却与那抹青色柔弱的身影相融合。
青色的剑光在空中画成一弧，冷傲雪纤细的腰肢顺着剑光，不断舞动。
剑若霜雪，周身银辉。
虽是长剑如芒，气贯长虹的势态，却是丝毫无损她温润如玉的气质。就像是最安谧的一湖水。
清风拂过的刹那，却只是愈发的清姿卓然，风月静好。
这一刹那，剑在她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环她周身自在游走，带起衣袂翩跹，顷刻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若这般舞剑，她就欲乘风归去一般。
足不沾尘，轻若游云。
我远远地看着，怔怔出神，只觉得是哪里的云彩不小心飘落了凡尘……
美，太美了！
末了，冷傲雪衣袖扯下，作一飞仙之状，随即把手中的青剑甩出，只听“哐当”一声，正中剑鞘。
水袖与青色的身影一同落下。
完毕。
我心里微微叹息，终归有些意犹未尽，从未想过，有人能把剑舞得这么味美。
当然，我也相信这般唯美的剑法，能轻易穿透世间一切邪恶。
我不禁想到了上官玥的养母上官盈。
当年，她便是万剑阁一脉的长老。
剑法造诣，据说从此上清派再无人可及。
那，又是怎样一番美景呢？
“刚才我舞的剑法，你舞一遍给我看看。”冷傲雪说。
“啊？”
我一愣，没想到冷傲雪，竟是在考验我。
“怎么，都忘了吗？”冷傲雪说。
“倒是记得一些。”我苦笑道。
“能记得多少，就舞多少。”她说。
“好。”
我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
长这么大，从来没摸过剑。
但不知道为什么，手在握到剑柄的一刹那，却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仿佛，我天生就该懂得舞剑的。
这种感觉很诡异，诡异到让我产生一种强烈的冲动……
我闭上眼睛，慢慢回想着冷傲雪刚才的动作。
脑海中，她仿佛变成了另一道靓影……
那靓影和她一般，不喜言语，却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亲切感。
于是，我动了……
慢慢地，拿起剑，舞动了起来……
我把手挥向前方，转动剑柄，剑锋带着一股颤抖，慢慢旋转起来……
这个时候，我并没有注意到冷傲雪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惊愕。
“像，太像了……”
“他舞剑的姿势，动作，意境，为什么和当年那位大人如此之像？”
“是我的错觉吗？”
一剑舞毕，不等我开口，冷傲雪便笑着说道：
“不错，对剑修倒是有那么一点天赋。”
“从今日起，你就是我万剑阁门下弟子了。”
众人吃了一惊。
显然都没想到，冷傲雪就这么直接把我收我徒弟了？
最震惊的，莫过于刘山河了。
在他看来，我根本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垃圾，可现在冷傲雪说我有剑修天赋，还收我为徒，这无疑像是打了他一耳光一般……
我更是脑子一片凌乱？
什么情况？
这么快，又要投入新的怀抱了？
不行啊，虽说我很喜欢这个美女长老，但我更想加入的，却不是万剑阁啊……
“慢着！”
就在此时，丁不图突然开口。
冷傲雪疑惑地看向他，说道：“丁长老还有什么事吗？”
“抱歉了冷长老。”
丁不图缓缓抬起手，指着我道：“这小子，我要了。”
第296章 加入炼丹阁
这小子，我要了！
丁不图这话一说，众人全都惊呆了。
我也是瞪大了眼睛，心想什么情况？
什么时候，哥们还成了抢手货了？
“丁长老，你是认真的吗？”
刘山河有些沉不住气了，自己不屑一顾丢弃的垃圾，居然还有人当宝贝抢？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难道这个叫王强的小子，还真有什么天赋异禀不成？
“我从不开玩笑。”丁不图面无表情道。
上清阁代理长老周泽终究心直口快，忍不住问：“这名弟子，难道有什么过人之处？”
丁不图瞥了我一眼，道：“看不出来。”
“那您为什么？”
“我炼丹阁，目前缺人。”
“仅仅只是缺人？”
众长老有些怀疑，他们纷纷瞪大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似乎恨不得把我骨头都研究透一般。
他们绝不相信，精明细算的丁不图，只是因为炼丹阁缺人，就公然和冷傲雪抢弟子。
冷傲雪虽然只是一脉长老，但毕竟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掌门夫人。
就凭这个身份，众长老和她比起来，就自动挨了一筹。
“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丁不图有些不耐地说道，“还有一个多月就是门派试练了，我炼丹阁百年以来，才多少名弟子？这小子虽然资质普通，但若能多一人，自然就多一分胜算。”
“哦，原来丁长老是想在试炼的时候争取一下。”刘山河咧嘴一笑，目光讥讽地看向我，“也是，就算是一张厕纸，终归也能发挥一点作用，好的，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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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眉头一皱。
这狗娘养的，把我当厕纸了？
行，等着，有朝一日，看看谁才是那擦屁股的玩意！
冷傲雪这时候冷冷道：“可是，这弟子是我先看中的，丁长老，难道你是打算跟我抢人么？”
“不敢。”丁不图淡淡一笑，手中轻轻摇晃着折扇，“王强对炼丹阁来说，多一人是好事，少一人也没什么损失，如果冷长老坚持，那他就送给你了。”
冷傲雪哼了一声，转首看向我道：“王强，你自己选择吧？你愿意加入哪一个脉系？”
我一愣，没想到冷傲雪居然把问题抛给了我。
如果是正常人，都不需要用脚趾头考虑，肯定是加入大美人冷傲雪的万剑阁。
不谈那里美女如云，背靠掌门夫人，就凭万剑阁强大的剑法，就足够吸引人了。
反观炼丹阁，丁不图看似年纪轻轻，但性格古板，性情不定，加上炼丹又是一种很“不拉风”且极其飘渺的事，谁选谁傻逼。
“我选炼丹阁。”
我说。
此话一说，全场哗然。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我会选择万剑阁，却没想到——最终竟是选择炼丹阁？
冷傲雪更是黛眉紧锁，望着我道：“你……你是认真的？”
我点了点头，苦笑道：“多谢冷长老厚爱，只是我天生对打打杀杀没什么兴趣，反倒是特别向往，能炼出一颗仙品丹药。”
这话一说，众人全都像看傻子一样看向我，而马浩然和夏文萱，则是忍不住讥笑起来。
仙品丹药是什么概念？
丹药分成下品，中品，上品，极品，仙品，神品六种。
能制作出上品丹药，已有资格出事收徒，饶是丁不图这种长老级别人物，顶多也只能在运气极好的情况下，制作出一颗极品。
至于仙品和神品，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先不说需要的材料之珍贵难以想象，即便是炼丹所要灌注的法力，也远远不如。
而除了这些，丹炉的构造，药材的时机，火候的把握，也十分重要。
并不是有足够的法力，和珍贵的药材，就能炼造出一颗好的丹药出来。
“仙品？我没听错吧？”
“呵呵，这恐怕是我今年听过最可笑的话。”
“咱们上清派数百年历史，目前也只出过一颗仙品，这小子好大的口气！”
“吹牛谁不会，问题是他有这个实力吗？”
众长老摇头叹息，语气满是不屑。
显然，都认为我在吹牛。
不过说道理，我确实是在吹牛。
如果不编造一个稍微凑合的理由，就这么直接加入炼丹阁，未免就显得太唐突了。
所以，我干脆就夸下海口，反正吹牛也不用交税，怕个毛。
这些人之中，没有嘲笑我的，只有丁不图和冷傲雪。
冷傲雪点了点头，道：“明白了，人各有志，既然你向往炼丹，我自然不会强迫你加入万剑阁……只是，我还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这么渴望制作出仙品丹药？”
为什么？
我有些头疼，这问题，还真是一个接着一个啊。
“为了长生不老。”
我一咬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脱口而出道。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人都不吭声了，瞪着眼睛望着我，仿佛我是一个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人似的……
这一次，就连冷傲雪，都忍不住脸颊抽搐了几下。
“好，希望你能梦想成真。”
最终，她吐出一口浊气，忍着想要把我暴打一顿的冲动，淡淡地说道。
“谢谢冷长老成全。”我说。
接下来，掌门雷子枫，宣布了我加入炼丹阁的事。
整个事件，也算是一波三折，有惊无险。
且，带一点点戏剧化。
没想到，绕来绕去，还是绕到最要去的炼丹阁了。
我不知道这冥冥之中的安排，还是本身就是一种定数。
*
执法殿外，众人逐渐散去。
我和丁不图二人，一前一后离开。
路途中，相继无言。
丁不图这个人，总给我一种高深莫测，或者说很狡诈的感觉。
他修为不高，但却精通各种诡异邪术。
明明是一个炼丹师，却擅长画符，布阵。
甚至，还制作出了一个伪紫眼僵尸。
对了，说起来那紫眼僵尸，倒是和丁不图长得有几分相似，难道这两者，还有什么联系不成？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加入炼丹阁吗？”
就在我思绪万千之际，丁不图忽然转过身，冷冷地说道。
我心头一紧，忙摇了摇头道：“回长老，弟子不清楚。”
“因为你蠢。”丁不图说。
“蠢？”我一愣。
“炼丹一脉，最忌傲世轻物，自命不凡之人……炼丹，无非就两个字，耐心。”
丁不图说：“那些资质不凡，仗着有一点小聪明的弟子，往往在开始的时候，都能取得不错的成果，但越往后，进步越慢，甚至寸步不前。”
“因为他们自以为很聪明，觉得炼丹就应该像其他法术一样，在最快的时间成功，素不知欲速则不达，炼丹比的不是速度，而是时间，而是耐心。”
“你的资料，我大致看了一些，说真的，我挺佩服你的。”
丁不图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容带着几分耐人寻味。
“佩……佩服我？”
我目瞪口呆，这丁不图又要玩什么花样？
“是的，我真的挺佩服你，在炼丹阁被欺负了十几年，被人当了十几年人肉沙袋，你能做到一声不吭；被自己的老婆，活生生戴了七八年绿毛，你也能做到充耳不闻，你这种人，说能炼出仙品丹药或许不现实，但神品，倒是可以尝试一下。”丁不图道。
“？？？”我。
卧槽，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清新脱俗，有理有据，认为我有“前途”的理由？
好吧，如果被绿也是一种天赋，那我……哦不，那王强，你就做好准备一绿到底吧……
不知不觉，我们已来到了狼牙峰，王强的住宅处。
“去收拾一下东西，彻底和这个生说了十几年的地方告别。”丁不图淡淡地说。
“是。”
我点了点头，走到家门口，正准备敲门的时候，却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男女之间十分不和谐的声音。
像在哭，像在打架，像在摔跤。
最终，我还是敲了下去。
咚咚咚！
里面不和谐的声音戛然而止。
半晌后，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马蓉蓉，打开了我，一看到是我，马蓉蓉眼睛都瞪大了，难以置信地惊呼道：
“王强，你怎么回来了？”
我笑道：“怎么，你是不是觉得，这一趟执法殿，我肯定是有去无回？”
不等马蓉蓉吭声，我已是大步走了进去。
“诶，你不要随便进来啊！”
马蓉蓉慌了，连忙过来拉扯我。
但，她还是慢了一步。
卧室内，宋吕茅坐在床边，正急吼吼地穿着裤子。
只穿到一半，就被突然闯进来的我吓了一跳。
“王……王强？”
宋吕茅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我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紧张，我只是回来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
“难道……你被逐出师门了？”宋吕茅一愣，随即表情带着几分欣喜。
“严格来说，是被赶出了破天阁。”我扭过头，微笑道，“现在，我是炼丹阁的人。”
没有理会疑惑的宋吕茅，我把行礼全部收拾完毕，最后在衣柜里，找到了那顶宋吕茅当时送给我的帽子。
嗯，绿幽幽的，还挺好看呢！
我拿起那帽子，走到有些紧张的宋吕茅面前，笑吟吟地说道：“宋兄，谢谢你的帽子，以后我可能就不再需要了。”
说完这话，我把帽子工工整整地戴在了宋吕茅的头上，拍了拍他的脸，转身离去……
*
天涯峰。
炼丹阁一脉的山峰。
行至此处，我情不自禁地抬起头。
只见峰上云雾缭绕，山径蜿蜒曲折，像一条彩带从云间飘落下来，游人似一个个小白点，零零星星散布在彩带上，缓缓地向上移动着。
山峰连绵起伏，峰峦叠蟑，隐隐约约看到巍峨的顶峰上，有个小亭子，再极目向下望去，只见云雾缭绕，这漫山的云雾就像是给整个六盘山披上了一层乳白色的薄纱，宛如梦中仙境。
在山峰之上，矗立着一块像小狗般的巨石，仰望天台，峰上云雾缭绕，山径蜿蜒曲折，像一条彩带从云间飘落下来，游人似一个个小白点，零零星星散布在彩带上，缓缓地向上移动着。
这风景，很美。
不知不觉，我竟是已经看痴了。
“看什么呢？”
丁不图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揉了揉鼻子，苦笑道：“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似乎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熟悉？”
丁不图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道，“你应该，是第一次来这吧？”
“确实是第一次。”我说。
丁不图不说话了。
他的目光，带着一丝深沉，语气缓慢道：“当年，僵神曾两次乔装打扮，来到炼丹阁……”
僵神？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惊，难道我那个很牛逼的亲生父亲，也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
这么说，这种熟悉的感觉，难道是他的气息？
该死！
尽管很不愿意承认，但我和他的血脉之间，似乎真的有一种神奇的联系。
我暗暗叹了口气，努力不再去想这些。
不远处，一个古色古香的殿堂门口，站着一个身材中等，相貌普通，身着内门道袍的弟子。
那弟子看到我和丁不图，连忙走过来，作了一个揖：“师父。”
“他是新来的弟子王强，从今天起，就跟你们一个房间了。”丁不图淡淡地说道。
那弟子微笑道：“是，师父，我一定会照顾好师弟的。”
“明天早上六点，准时来这个地方，知道了吗？”丁不图对我说。
“知道了。”我点了点头。
等丁不图走后，那弟子转过身，脸上恭敬之色以及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说不出的狰狞。
“你是新来的弟子吧？”
他语气蛮横地问道。
不等我开口，他突然一把抢过了我的行李袋，很粗暴的将其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件又一件的给翻了出来。
“妈的，怎么都是这些破烂玩意？”
“没一个值钱的！”
“操了，你是山沟来的啊？这么穷！”
他一边翻着我的行李袋，一边骂骂咧咧。
我顿时呆住了。
怎么个情况？
强盗？
最后，他从里面搜刮出皱巴巴的几百块零散钞票，放进了自己的口袋，接着看向我，一脸傲然道：
“小菜鸟你听好了，我叫余雷，是炼丹阁三大内门弟子之一。”
“以后你跟着我住，就得负责给我端茶送水，洗衣拖地，有什么好东西，也得第一时间孝敬我。”
“如果你敢有任何不满，看到这沙包大的拳头了吗？”
余雷在我面前晃了晃拳头，恶狠狠地说道。
我笑道说：“这沙包大的拳头能把人打哭吗？”
“你是不是想试试？”余雷瞪着我道。
“那就试试吧。”我点头道。
余雷愣住了。
他瞬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这新来的弟子，主动求打？
“妈的，你以为老子是在吓唬你？”
余雷怒喝一声，猛地举起拳头，朝着我脑袋狠狠打了过来……
第297章 关着的灵
作为炼丹阁仅有的三个内门弟子之一的余雷，一直秉承“看到师兄我怂的一B，见到师弟我重拳出击”的座右铭，几乎大部分新来的弟子，都没能逃过余雷的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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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雷的政策是，先打一顿再说，教育（暴打）师弟要从娃娃做起。
是的，教训一个新来的弟子，对余雷来说实在是和吃饭一样简单。
搜刮新弟子的物资，只是顺便所为，就好像游戏里去新手村欺负了小怪，总得有点报酬不是？
他真正喜欢的，还是那种仗势欺人，以大欺小的快感。
反正老子比你入门早，反正老子比你大，反正老子比你高，就要欺负你怎么着了吧？
很不幸的，刚被破天阁一脚踢出，复又加入炼丹阁的我，就成了他的新猎物。
我也是很意外。
就算蹲苦窑，人家老大也得先问问你叫啥，犯什么事进来的，有什么特殊爱好吧啦吧啦再打一顿。
哪有刚一见面，就玩下马威的？
不地道，忒不地道。
余雷冲过来的时候很自信，显得威风凛凛虎虎生风，看起来一个冲撞就可以把干瘪黑瘦的王强，也就是我给撞飞出去。
是的，他是这么想的。
在这一刻，我就像是大海里面颠簸的一艘小船，虎王面前颤抖的一只兔子，只需要一个猛浪，一个飞扑，就将魂飞魄散覆灭当场。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在余雷看来，就像是吓傻了一般。
只是，
他却没有看到，我的瞳孔中一闪而过的光芒……
近了！
更近了！
余雷一拳砸向我的面门。
砰！
就在拳头接触的瞬间，余雷脸上的狰狞笑容，瞬间凝固了！
紧接着，他就感觉到一股磅礴大力，狠狠地朝着他的拳头上面涌去……
砰------
余雷的身体高高地飞起，然后重重地落在远处的草丛里……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太突然，让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余雷嘴里发出一道惊天动地的惨嚎声。
他捂着手，浑身颤抖，在地上不停地打滚，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我的脚踩在草丛里，一步步走到余雷面前。
“余雷师兄，你没事吧？你怎么自己倒下了？”
我蹲下身，笑吟吟地问道。
余雷眼神惊恐地看着我。
王八蛋！
这家伙简直就是王八蛋！
就说为什么明明没到门派招新的时间，丁长老却突然带了一个弟子回来。
敢情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新弟子！
此人，一定是丁长老从千万人之中找到的，万中无一的绝世资质天才！
妈的，上当了！我上当了啊！
余雷心里羞愤交加，更多的是对我的怨念——扮猪吃老虎什么的，最特么讨厌了！
“休息好了余师兄吗？好了请带我回宿舍吧。”
我笑容灿烂地输到。
只是这笑容此刻在余雷眼里，无疑就是魔鬼邪恶的笑容……
“好……好了。”
余雷哆哆嗦嗦地站起身，露出一番谄媚之极的模样，小心翼翼道，“师兄，请您跟我来。”
师兄？
我愣了愣，随即就明白了什么，说道：“我不是师兄，我是新来的。”
“我懂得，我懂得。”余雷连忙道。
“……”我。
*
接下来的路途，余雷表现得小心翼翼，无比恭敬，简直就像是把我当爷供着了。
我心里感慨，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话果然有道理。
有些人，你真不能跟他客气，更不能跟他叫道理，上来一顿揍，虽暴力，却效果极佳。
而余雷，显然就是这类人。
这种狗腿子，是我当年在学校最看不起的一类人，丝毫没有跟他结交的想法，对于他的阿谀奉承，表面装作心安理得地接受，实则极为不屑。
片刻后，余雷带我来到了一排木屋前，指着其中一间灿笑道：“师兄，这就是咱们第二宿舍。”
“嗯。”
我打量了一眼，微微皱眉。
这炼丹阁的住宅，和破天阁差距也太大了吧？
破天阁不说都是豪宅，起码都是二线小区水准，而炼丹这边，整个就是一城中村了。
房屋周围的墙壁坑坑洼洼，甚至有的屋子上面，还有草席遮掩，估计一到下雨天，住在里面的人会很不好过。
啧啧，真是猪圈。
跟着余雷进了宿舍，里面一共有四张床。
唯一的一个空床，堆满了大大小小，各种杂物。
宿舍内，一个二十出头，长相俊美的青年，正在看书。
“余师兄。”
那俊美轻男看到余雷回来，连忙站起身，行了一个礼。
余雷沉着脸，走到他面前，抬起手就是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脑壳上。
那俊俏青年捂着脑袋，委屈道：“余师兄，你为什么打我啊？”
“你眼睛瞎了啊？只知道跟我打招呼？没看到这里还有一位师兄吗？”余雷骂骂咧咧道。
俊美青年一愣，这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我，连忙走过来，恭敬道：“师兄你好。”
这声音，柔柔糯糯的，跟个姑娘似的。
“不用客气，随意就好。”我笑着说道。
俊俏青年没吭声，眼神带着一丝古怪，盯着我。
我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心想这是几个意思？
难道这俊俏青年，还认识王强不不成？
啪！
余雷又是一个爆栗，敲在了俊美青年的脑袋上，大骂道：“懂不懂礼貌？一直盯着人家看，赶紧滚去睡觉！”
“是，是。”
俊美青年一脸惶恐，连忙离开。
我有些无语，这余雷，也太喜欢欺负人了。
“那个，师兄，我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呢？”余雷一把推开俊美青年，走到我面前，谄媚地笑道。
“我姓王，王宝强的王，你叫我王强就好。”我淡淡地说道。
“原来是王师兄。”余雷点头哈腰。
我瞥了眼宿舍，不禁有些意外。
这宿舍虽然不大，家具也不多，但打扫的，倒是十分干净的。
每一样的行礼，都是摆放的整整齐齐，空气中，还散发着一股不知名的幽香。
我问余雷，说你们平时是轮流打扫宿舍？
余雷脸一红，说不是，宿舍平时都是由陈青打扫。
陈青，就是那个长相特别俊美的青年。
我冷笑，说都是被你逼的吧？
余雷连忙否认，说陈青这小子天生爱干净，有很强的洁癖，打扫卫生，完全都是他自愿的，我们绝对没有强迫。
我半信半疑，说宿舍有三张床有被子，还有一个室友呢？
“他啊？他恐怕回不来了……”余雷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叹了口气道。
“为什么？”我惊讶道。
“因为，他加入了丁长老的‘新药研发计划’。”余雷压低声音说道。
啥？
我一头雾水，说什么是新药研发计划？
余雷告诉我，所谓的新药研发计划，是近段时间，丁不图为了炼制一个新药，专门开设的一个活动。
丁不图在派内宣称，凡是参与他新药研发计划的弟子，都可以获得中品丹药三枚。
这条件，让很多人跃跃欲试。
当时，有不少人去试药了。
余雷跟我说，一共有十个人试药，目前有九人，已经死掉了……
听到这话，我心头一颤。
十个试药，死了九个？
我说那还剩一个活着？
余雷苦笑，说剩下的那一个，就是咱们宿舍没回来的那位——他叫刘洋，几天前，他被丁长老带去试药了。
虽然试药死了这么多人，但都是签了生死状的，所以也没人去追究丁不图的责任，加上大家也知道，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在那九个人死后，就再没有人傻兮兮地为了三颗中品丹药去玩命了。
“但是呢，这刘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几天前，居然主动请求，要加入丁长老的新药研发计划——这几天，他偶尔回来，模样看的跟死了似的，唉……我看他，估计也活不长了。”余雷感慨道。
我皱起了眉头，沉默不语。
这丁不图，又在搞什么飞机？
他的所作所为，总是给人一种很强烈的不安感。
毫无疑问，这所谓的试药，八成又是在酿造什么可怕的阴谋……
*
下午闲来无事，我让余雷带着我，在天涯峰逛了一圈，准备把这里的环境，先摸清楚。
行至西南方向时，我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很奇特的红色木质房子，心里不禁有些好奇。
为什么说奇特呢。
因为附近的住宿，都是紧挨在一起的，并且大多构造都比较简单。
唯独这个红色的木房子，屋顶是一块类似巨斧的形状，往下劈下来，很是引人注目。
我问余雷，这房子里是什么人住的？
“王师兄，这地方离住的不是人，是鬼！”余雷说。
“鬼？”我皱眉道。
余雷点头，说：是的，丁长老一直叮嘱我们，让我们不要靠近这个屋子，他说这屋内，关了一只恶鬼。
“是吗？听起来挺有趣的。”
我露出一抹笑容，道，“行，咱们过去看看吧。”
“啊？”
余雷吓得脸都变了，说：“万万不可，那鬼据说凶得很，就这么贸然靠近，很可能会没命的！”
我很不耐烦，说你不去老子自己去。
说罢，我不再理会余雷，径直往那个红房子走去。
那红房子门前，挂了一把金属大锁。
我越走近，越能感受到有一股阴气，从里往外散发。
难道，里面真有什么恶鬼？
我心中警惕，悄悄凝聚起一股僵尸之力，开始放缓脚步，慢慢靠近了那红色房子。
咔嚓！
就在此时，房子的大门突然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撞到似的，发出一声脆响。
我脸色一变，正要有所动作，却看到门只是往外移出了一点，并没有完全打开。
一双阴森的眼睛，透过门缝，正死死地盯着我……
我面无表情，也盯着他。
终于，那双眼睛，慢慢往后移开了……
在微弱阳光的照耀下，我看到了一场苍白的脸……
心脏，一下子停止了跳动。
只因为这张脸，我再熟悉不过了！
是贺聪的脸！
第298章 古怪的雷子枫
我猛地倒退了两步，震惊万分地看着那张虽然憔悴了许多，但还算熟悉的面容。
没错，贺聪！
曹凤娇的前夫——贺聪！
余雷在远处，很紧张地问我，看到了什么？
我没理他，目光死死地盯着屋内缝隙里的那张脸，试着叫唤了一声：
“贺聪？”
那张脸的主人只是看着我，眼神带着一丝茫然，并没有太多反应。
“贺大师？”
我又喊了一声。
依旧没有反应。
我心想他到底是装的，还是没听见？
“贺大师，那把太乙剑还在你手上吗？”
这句话其实是废话。
贺聪被抓了，太乙剑这种宝贝，自然也被抢了，怎么可能还在他手上？
最终，贺聪似乎厌倦了和我这样无聊的对视，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我犹豫着，要不要把门砸开，看看这贺聪到底是什么情况，可余雷一直在旁边大声催我，最终作罢。
算了，下次再来吧。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迟早有一天，我会知道这里一切的秘密。
回去的时候，余雷问我看到了什么？
我笑着说，一个恶鬼，一个很可怕很可怕的恶鬼，幸亏你刚才没过来，否则看了肯定得做噩梦。
余雷听得脸有些发白。
我瞥了他一眼，说你好歹也是堂堂内门弟子，胆子就这么小？
余雷脸一红，很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他这内门，很有水分的？
很有水分？
我一惊，说你丫该不会和马浩然一样，也是买的内门职位吧？
“不不不，师兄您误会了，我这内门，哪需要买啊？在炼丹阁待个几年，就算是傻子都能当内门。”
余雷苦笑，接着告诉了我一个很无语的真相。
原来，炼丹阁所有的弟子加起来，一共才十几个。
只要是正常人，会拍丁不图马屁，会说几句恭维的话，哪怕像个麻瓜似的，打几年杂役，也能顺利成为内门弟子。
我一听那个惊讶，就说丁不图怎么这么缺弟子，堂堂一个长老，弟子才这么少？这实在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
余雷叹了口气，沮丧地说，本来炼丹阁弟子就少，丁长老新药研发计划，又死了七个，现在加上我，加上那快死的刘洋在内，也一共才八个人，他这内门师兄，当的也太憋屈了。
我眉头一皱，说咋地，你还嫌没人给你欺负啊？
余雷连忙陪上笑脸，说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人太少，感觉挺孤独的。
我问他，这丁长老的试药计划，其他脉系的弟子还参加了？
余雷说可不是嘛，当初丁长老举办的时候，以三颗中品丹药为报酬，不知道多少外门弟子挤破了脑袋要去参加。
要知道，三颗中品丹药，对于内门不算什么，但对于一个外门，可是能大大提高修为的。
可谁又能知道，这试药计划，简直就是自杀。
余雷跟我说，这死得十人中，有一个是万剑阁的女弟子，虽然只是外门，但冷傲雪长老护短，为这事，还跟丁长老吵了一架，要求他立刻停止这种计划。但丁不图依旧我行我素，不把冷傲雪长老放在眼里。
我说冷长老这么骄傲的人，会这样善罢甘休？
“那必须不能啊！”余雷说，“师兄您想啊，冷长老可是掌门的妻子，出了这事，她肯定会找丈夫寻求帮助，但你猜怎么着？”
“快说，别卖关子。”我说。
“谁知道，掌门直接拒绝了冷长老的抗议，还说丁长老的计划，有利于提高门派综合实力，支持他继续进行下去。”余雷苦笑道。
我嘀咕道，这夫妻俩，是不是感情不和啊？
“诶，师兄您说对了，要在以前，雷子枫掌门和冷傲雪长老，是宗内标准的模仿夫妻，可就在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雷掌门突然选择和冷长老分居，说是一个人更利于修炼，从那之后，就传出两人感情不和的传言了。”
也不知道是为了巴结我，还是余雷这厮本身就是个话痨，一旦说起来，就滔滔不绝，没完没了。
不过我也乐意听，想多了解下上清派的情况。
“对了师兄，我还有个小道消息，您想不想听？”余雷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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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愣，扭过头问他什么小道消息？
余雷说：师兄，我跟你说，你可不要传出去，不然我会倒霉的……
“放心吧，我不是大嘴巴。”我说。
余雷把我拉到一旁，附在我耳边小声道来。
原来，余雷有一个关系还凑合的酒肉朋友，在雷子枫所在的轩辕阁当内门弟子。
一个脉系，最能和长老“亲密接触”的，自然就属内门弟子了。
余雷那酒肉朋友，有一次喝酒的时候，喝大了，头脑发晕，跟余雷说了一件事。
他说——雷子枫和以前相比，变了很多。
余雷问他怎么变了？
酒肉朋友说，以前的雷掌门，为人热情开朗，乐于助人，只要有时间，就会来指点弟子们修炼，无论内门还是外门弟子，都得到过他的帮助，视他为偶像。
但最近一年，雷掌门突然变得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了。
并且，性情也是喜怒不定，常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跟任何人交流，更没有再闭关修炼过。
甚至这一年来，就没有人看过雷掌门用过任何法术。
某次轩辕阁的几个弟子因为一件事打了起来，这在宗内可算是很严重的事件，轻则被关禁闭，重则甚至有可能被踢出脉系。
那酒肉朋友是出了名的狗腿子加墙头草，准备去给雷子枫报信，希望赢得掌门好感，结果他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掌门雷子枫和一个人的谈话声。
他不敢打扰，就在门外等候，一直到谈话结束，这才小心翼翼地敲了门。
结果进去后，酒肉朋友惊讶地发现，房内居然只有雷子枫一人。
这就很奇怪了，他明明听到两个声音，为什么那个人不见了？
他自然是不敢问的，就把宗内弟子斗殴的事，禀告了雷子枫。
雷子枫听后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说这种小事，不用刻意禀报我，就把他支走了。
离开后的酒肉朋友，心里很是纳闷。
以前的雷子枫掌门，可不是这样的啊！
脉系的弟子都打起来了，居然不管不问？
这太反常了？
而且刚才房间，明明是两个交谈声，另一个人去哪了？
当时余雷听了这酒肉朋友说的，也不知道是他的醉话还是亲身经历，但从雷子枫近段时间的行为来看，确实是有些诡异。
余雷悄悄跟我说，他怀疑——掌门可能被人“掉包”了。
“掉包？”我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这形容词倒是挺有趣的。
余雷有些紧张，让我小点声，还说这事很多弟子都在私下议论，不过都是猜测，千万不能传出去，要是让高层听到了，那可是会死翘翘的。
我点了点头，说放心吧，心里却在想，明明怕的要死，还跟我说？
余雷嘿嘿一笑，说：师兄，我把这秘密告诉了您，充分证明了我对您的忠心，以后您可得罩着我啊。
原来打得是这个算盘。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看心情吧。
随便吃了点东西，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那个叫陈青的俊美青年，正拿着拖把，卖力地拖着地，看到我们回来，露出一抹笑容，道：“两位师兄，你们回来了。”
“嗯，在做卫生呢？”我对他笑了笑。
陈青说是呀，反正闲着也是没事，就干脆打扫一下。
我看了眼一尘不染，几乎可以舔的地面，心想这陈青，果真是个重度洁癖……
余雷笑嘻嘻地说，王师兄，这陈青以后您随便使唤，他除了不给我们洗内裤，其它任何事都言听计从，你就是叫他倒立吃屎他也不敢违抗。
我给了他脑袋一巴掌，骂道：去，现在去厕所，给我表演一下倒立吃屎。
余雷脸顿时白了，支支吾吾地说只是开个玩笑。
我哼了一声，说：从今天开始，轮流打扫卫生，一个人两天，就这样决定了。
不等余雷开口，一旁陈青却是焦急道：“不用了师兄，还是我一个人来吧。”
我说：你一个人干活，不嫌累啊？
陈青腼腆一笑，说不累，他喜欢劳动，劳动最光荣嘛。
余雷笑眯眯地告诉我，其实这陈青是怕我们卫生做的不干净，他嫌弃我们呢！
我无语，心想这两个家伙都没救了。
洗漱了一番，躺在陈青给我铺好的床上，我陷入了沉思……
初来炼丹阁，没想到就见到了失踪了许久的贺聪。
本以为贺聪拿着太乙剑，回到上清派即便当不了掌门，也能混个一官半职，结果却被丁不图给关在了那个红房子里。
而且，看贺聪的模样，似乎有点神志不清，极有可能，是遭受了某种折磨才变成这样。
天玄门也好，上清派也罢，根本就不是什么名门正宗，而是龙潭虎穴。
一个为了目的，不折手段，强行给我更换容貌，逼迫我来这里当卧底；另一个就更不用说了，六大长老，起码有四个心怀不轨，做尽坏事。
就连祖师爷贺添财的后代贺聪，持太乙剑来此认亲，都遭到了这般凄惨的下场，更别提一般弟子的性命，更是犹如草芥。
还有这雷子枫，堂堂一代掌门，也不知道是否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总之，这个宗门，到处都隐藏了密码。
不揭则已，一揭怕是要发一场不小的地震。
*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整个天涯峰，从下往上看，犹如一条波平如静的河流，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只有那些因风雨沙沙作响的树叶，似在回忆着白天的热闹和繁忙。
望月峰，山脚之下。
藏书阁外。
两名内门弟子，正无精打采的看守着。
“过完这几天，应该就能换班了吧？”其中一名女弟子道。
“嗯，听说下个星期，那些下山的师兄师姐们，就要回来了。”另一名女弟子道。
“哦？真的吗？难道那场尸毒的浩劫，已经解决了？”
“谁知道呢，但愿如此吧。”
“谁？”
两个弟子正聊天，忽然猛地转身，朝一处怒喝道。
只见一个黑色身影，正缓步靠近。
“我。”
月光下，那人露出了一张苍白之极的面庞，剑眉之下，是一双没有多少神采的瞳孔，身着一身长袍，只是站在那，浑然有股说不出的气势。
“掌门？”
那两个弟子脸色一变，连忙跪在了地上。
来者，正是上清派掌门雷子枫。
雷子枫点了点头，淡淡道：“行了，不用如此声张，你们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去藏书阁有点事。”
两个弟子对望了一眼，随即应声离开。
藏书阁内。
一排排书柜木架上，摆着是无穷无尽的书简。
一个垂暮的老人，手里拿着一块抹布，机械地擦拭着书简上的灰尘。
事实上，书简上并没有灰尘，相反还非常干净。
但是他还在擦，只因为他在这里已经待了三十年，哪怕是再无聊，再无趣的事，多少也能打发一下时间。
这些年很少有人再来藏书阁，更没有人去碰那看不见的无字天书。
他们沉浸于修炼，金钱，虚荣之中，心早已浮躁，又如何能沉下来看一本繁琐的书？
“哒哒哒哒——”
一个不合时宜的脚步声，从木质阶梯上缓缓响起。
老人擦拭的动作没有停，甚至他都懒得去看一眼，身后已停留许久的上清派掌门雷子枫。
“有事？”
老人淡淡开口。
“前辈，最近可还好？”雷子枫僵硬一笑，脸上露出久违的恭敬之色。
不，这已经不是恭敬了，而是恐惧。
这样的一个存在，简直犹如定时炸弹一般，别说雷子枫，哪怕是上一代祖师爷，恐怕也是闻之色变。
“如果只是问这种废话，你可以走了。”老人不耐烦道。
雷子枫尴尬地笑了笑，正要开口，老人却是突然问道：“你是一个人来的？”
“啊？是……是的。”雷子枫一愣，随即答道。
他不明白老人为什么问这个。
“小辈，你真当我老糊涂，眼睛不好使了？”
“滚出来！”
老人浑浊的眼神，瞬间变得犹如老鹰一般犀利，一声厉喝，同时手掌对着虚空一张。
霎时间，一股无与伦比的强烈灵压，铺天盖地而来！
整个藏书阁，都是为之一颤！
只听一声闷哼，一个身影从某个地方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腿一软，“啪嗒”半跪在了地上。
老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多”出来的人，语带戏谑道：
“早点出来，又怎会受这皮肉之苦？”
第299章 跟踪
因为藏书阁环境太黑，看不清那人长相，只见他半跪在地，额头上的冷汗，嗖嗖嗖地往下掉，浑身不断的颤抖着。
一旁的雷子枫，此刻就像是变成了一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似乎就连呼吸声也没有了。
老头目光阴沉地盯着地上跪着的人，冷冷道：“没想到才一年不到的时间，上清派的掌门，居然就变成了一个连天师境都不到的人手中傀儡！”
那跪在地上之人脸色一变，颤声道：“魔……”
“嗯？”
老头脸一沉。
跪在地上之人连忙闭嘴，吓出一身冷汗。
好险，那个名字，是绝对不能叫出来的……
“行了，上清派的事毕竟和我无关，我当初只是答应他，保护上清派三十年不灭，如果是你们自己产生的矛盾，那就由你们自己去解决吧。”
老人淡淡地说道，身上的一股威压，终于慢慢收敛。
虽然威压消失了，但那人却还是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来找我，有什么事？”老头缓缓道。
那人小心翼翼道：“回前辈，听说几天前，有一个入侵者潜入了藏书阁，想必前辈应该和他遭遇了，我想知道……”
“我不想告诉你。”
老人懒洋洋地打断了那人的话。
那人只能无奈苦笑。
对方不想说的话，他又怎敢逼他说出来？
“还有四十三天，就过了我和他约定的时间了。”老人眯着眼睛，语气却透露着一丝惆怅，“本以为他会给我答案，没想到三十年过去，他却了无音讯。”
“罢了罢了，区区三十年，和曾经的岁月相比，不过只是弹指一挥。”
“他给不了我答案，大不了等时间一到，我自己去寻找答案。”
那跪在地上之人听到这话，脸色顿时白了几分，犹豫了片刻，鼓足勇气道：“前辈，晚辈有一个不情之请。”
老头瞥了眼那人，讥笑道：“我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还有一个半月，就是那幻魔宫开启之日，你是想让我伪装成上清派弟子，去帮你夺宝？”
那人对着地上磕了一头，道：“请前辈成全。”
“你觉得可能吗？”老头不屑道，“先不说，三十年之约已到，我已经不需要再驻守上清派——另外，就凭你做出这种烂事，上清派被毁，也只是迟早的，何必还垂死挣扎？”
那人苦涩道：“前辈您误会我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上清派着想。”
“狗屁！”
老头哼了一声，不耐烦道，“立刻给我滚，在我没有离开上清派之前，你若再敢踏前一步，我定让你有去无回！”
“是，是……”
那人慌不择路地站起身，和雷子枫一起，急匆匆地离开了藏书阁。
一直到他们走后，老人的脸色才缓和下来，叹了口气，喃喃道：
“你若看见昔日如同家园的上清派，变成如今这番模样，不知会作何感想……”
*
炼丹阁。
如其名，自然是用来炼丹的。
而在白天，则是丁不图，给弟子们上课的地方。
阁内弥漫着白色寥寥仙气，一鼎古铜色丹炉摆在前方，墙壁左右挂着古色壁画，旁边摆满了檀木精致的座椅。
在讲台之上，是身着道袍的丁不图，他双手轻微颤抖，在空中，操控着面前的一鼎丹炉。
丹炉下泛起一阵蓝色的光芒，却不像柴火，隐隐有沸腾之像。
“炼丹，为炼制外丹与内丹的统称。”
“外丹术源于黄老道，是在丹炉中烧炼矿物以制造“仙丹”，其后将人体拟作炉鼎，用以习炼精气神，称为内丹术。外丹术指道家通过各种秘法烧炼丹药，用来服食，或直接服食某些芝草，以点化自身阴质，使之化为阳气。陈师道注：“道家以烹炼金石为外丹；龙虎胎息，吐故纳新为内丹。”
“炼丹的场所，应悬在僻静之地，神仙来往的名山胜，否则“邪气得进，药不成也。”
“开鼎时，术士须斋戒洁顶冠披道，跪捧药炉，面南祷请大道天尊；再如入山炼。”
第一堂课，就这么开始了。
我来炼丹阁的目的虽然并不是学习炼丹，但不得不承认，丁不图的炼丹理论知识，的确实很渊博。
不，不仅仅是炼丹。
画符，步阵，又有哪一个他不擅长？
天才，或者说是鬼才！
如果他的修为再高点，那这样的敌人，也未必太可怕了。
台上，丁不图口沫横飞，滔滔不绝地讲述了炼丹基本知识。
他并不在乎下面的弟子是否听得懂，也不在乎他们是否理解这些生僻的名词——反正在他看来，自己的任务就是授业，一个星期一次的炼丹理论，讲完拍拍屁股走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凭什么在这跟一群废物浪费时间？
我注意到，丁不图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是那种类似于网瘾少年熬夜后的憔悴感。
明明大冷天，他的额头上，却不断地冒出汗水，声音也比之平时较为沙哑。
我心里暗暗猜测，这厮是不是昨晚又去干什么坏事了？
炼丹课结束，按照正常情况，下午应该是实践课，由丁不图带领众弟子，去炼丹房，亲手操作。
但丁不图却以下午有事，让弟子们自行炼丹为由，结束后便离开后。
“王兄，一起去吃饭吗？”
余雷凑过来问我。
“没空，你自己去吃吧。”
我顾不上搭理他，目光盯着丁不图离去的方向，急忙跟了上去。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和丁不图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实在太危险，身份暴露只是迟早的事。
我一定要尽早探寻出丁不图的秘密。
*
丁不图的修为并不高，在六大长老里面，属于最次，但实战能力，却绝对不容小觑。
他拥有一身诡异画符术，且精通阵法，若是给予其准备时间，他甚至能和黄眼巅峰实力的我一较高下。
跟在后面的时候，我极其小心翼翼，基本上和他保持了百米以上的距离，保证在跟踪的过程中，能有一个遮蔽物阻挡。
而丁不图，自然也是万分小心。
几乎是走十几步，便回一次头，要不是我反应快，都差点被他看见。
果不其然，在丁不图走了几条山路后，又四下观察了一番，确认无人后，径直走到了那个红色木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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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脏砰砰直跳，红房子里关着的是贺聪，丁不图现在进去，是想做什么？
只见丁不图从身上掏出一把钥匙，插入锁孔，动作干脆利落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我一直到大门关上，这才现身，轻手轻脚地来到那扇门前。
刚把耳朵贴在门口，想听听里面的动静……
突然，门突然嘎吱一声，
打开了！！
我身子一颤，极其僵硬地抬起了脖子，看到丁不图那充满寒意的一张脸，正死死地盯着我……
第300章 血泪
这一瞬间，我眼前一片眩晕。
他出来了？
他怎么就突然出来了呢？
各种念头，借口，不断地涌上大脑——可惜，脑子几乎是短路了。
除了空白，还是空白……
“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丁不图的嗓子就像老斑鸠一样，沙哑难听，带着一股子阴沉，只是听在耳中，就有种让人无处遁形的感觉。
我不断告诫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
努力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我……我就是好奇。”
“好奇？”
丁不图皱起了眉头。
我半真半假地交代，说是和余雷路过这里的时候，余雷说这此处住着一只恶鬼，当时他死活不让我进去，而晚上我又怕，所以悬在白天，想过来瞧瞧。
丁不图没吭声，只是用一种冰冷的目光盯着我。
被他盯着的滋味很不舒服，就像被一只狡猾的野狼顶住一般。
几次，我都差点忍不住要释放僵尸之力，变身成黄眼，把他撕碎！
这种念头愈发强烈，强烈到我几乎快无法控制了！
终于，丁不图说道：“余雷说的没错，这里面，的确住了一只恶鬼，你也不该过来的。”
我松了口气，忙跪下道：“长老，弟子知道错了……”
“年轻人，有好奇心也能理解。”丁不图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既然你这么好奇，我就带你进去看看吧。”
什么？
我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丁不图打得什么算盘，居然主动邀请我进去？
难道，是有什么阴谋不成？
我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答应。
如果在这里一战，我起码有九成的把握，能打败丁不图。
而去了里面，谁知道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养了一只准紫眼僵尸，到时候想跑都来不及了。
“怎么，你不愿意吗？”丁不图开口道。
“愿……愿意，当然愿意。”
我挤出一丝干笑。
罢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即便我能在这里杀了丁不图，也休想逃出上清派，倒不如冒险拼一拼。
丁不图把门打开，沙哑着嗓子说道：“进来吧。”
我深吸一口气，走进了这间红色的房子。
里面，一股说不出的怪味，扑鼻而来。
血腥、中药、恶臭、幽香，千奇百怪的味道糅杂在一起，以我僵尸的嗅觉，简直就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我皱了皱眉，捏着鼻子往里面走。
里面很黑，没有开灯，但以我目力，但也勉强能看到一二。
大概百来平方的大小，很空旷，脚下摆满了各种金色的符箓，还有一些奇怪图案，符号，红色的，像是用血迹画上去的一般。
我立刻意识到，这应该是丁不图设下的阵法。
果不其然，阵法的正中心，一个上半身赤裸的男人，正半坐在那里，垂着脑袋，眼睛闭着。
是贺聪！
我的心跳莫名加速起来。
显而易见，贺聪被困在了这个阵法里，而始作俑者，自然是我旁边的丁不图。
他到底对贺聪做了什么？
隐隐有些担心，怕下一个受害者，就是自己。
我故意放慢脚步，走在丁不图后面，一边打量着屋子，一边观察丁不图，生怕他对我发动攻击。
只见丁不图轻轻一拂袖，手指伸到空中，啪嗒一声，天花板亮起了一团诡异的火焰，虽然依旧微弱，却也勉强照亮了房间。
我说：丁长老，这个人就是恶鬼吗？
丁不图说：你看他像不像恶鬼？
我说：不像，他像个人。
丁不图说：他曾经的确是个人。
我说：曾经？
丁不图：是的，只是曾经，他现在已经是鬼了——或者说，应该是半人半鬼。
说这话的时候，丁不图走到了贺聪面前，屈指一弹。
一道劲气，拍在了沉睡的贺聪脸上。
啪！
贺聪猛然抬头，睁开血红的眼睛，犹如野兽一般等着我们，嘴里发出巨大的嘶吼声！
我身子一下僵住了。
因为，
我看到贺聪的嘴巴里，有两颗尖锐的牙齿！！
是的，牙齿！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牙齿，而是类似于僵尸的尖牙！
不光如此，贺聪血红色的瞳孔，也开始慢慢地变化起来。
逐渐，从红色，变成了一道金黄。
黄眼僵尸？
我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怎么可能？
贺聪怎么会变成了僵尸？
而且，还是黄眼僵尸？
丁不图一脸惋惜地说道：“你知道吗，他当年，也是一名术士，只可惜遇到了尸毒浩劫，变成了僵尸。”
我心中一惊，尸毒浩劫？
难道贺聪会变成这样，并不是丁不图害的，而是被“血族的诅咒”感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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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对，贺聪明明是在诅咒前，就离开了D栋，前往了上清派。
在上清派的庇护下，怎么可能会中诅咒？
而且，就算他中了诅咒，为什么能变成黄眼？
要知道，黄眼僵尸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形成的，一般被诅咒感染的人，几乎都是白眼——黄眼阶段，必须有极为特殊的修炼或者机遇才能形成。
我能成为黄眼，是因为小翠牺牲了自己的灵魂，给我灌注了力量才成功。
血族的诅咒，不可能有这么强烈的功效！
我眼珠子转了转，开口道：“丁长老，这人既然已经中了尸毒，何不就地正法？还留着他做什么？”
即便是丁不图这样狡猾的人，终究也会出现破绽。
果不其然，丁不图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随即道：“不杀他，是因为他和我们上清派有一段渊源。”
“可是，把他关在这里也不是事吧，万一他的尸毒把您传染了怎么办？”我说。
丁不图淡淡道：“我自有防护的办法。”
我很想问问丁不图，贺聪的太乙剑是不是被你抢走了，但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除非我脑袋被驴踢了，真这么问，八成得死翘翘。
丁不图说：“我不让你们靠近这个地方，就是因为此人身上携带尸毒，属于危险人物——另外，把他关在这，也是想试试看，能不能从他身上找到破解尸毒的方法。”
听到这话，我心里那个“佩服”啊。
瞧瞧他说的，，一本正经，大义凛然——这借口，简直就是无懈可击！
“你应该从余雷那里，听说了我的试药计划……没错，我的试药计划，也是针对这次浩劫而而出现的，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加入我的试药计划。”
丁不图忽然说道，眼神灼灼地看向了我。
我打了个哆嗦，苦笑道：“暂……暂时还没这么想法。”
丁不图点了点头，道：“毕竟试药，是有一定风险的，我也不勉强。”
我心想何止是一定风险，简直他妈十死无生。
“好了，你看也看过了，可以离开了。”丁不图开始下逐客令。
“是，长老。”
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的瞬间，那被阵法困住的贺聪，突然爆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
吼！
我一愣，回过头发现贺聪脸上露出极度愤怒的表情，身体猛地冲撞了过来。
“砰”得一声巨响！
虚空中，闪过一道金色的屏障，一道细微的裂缝，慢慢浮现。
贺聪怒吼着，再度撞了过来。
他一连撞了七下。
最后一下，屏障终于支撑不住，炸裂开来！
紧接着，贺聪扑向了我，就像一只在牢笼里困了许久的雄狮，扑到了我身上。
两只手，尖锐的指甲，深深地扣在了我的手臂上。
疼！
钻心的疼！
我脸色微变，正准备反抗，却看到贺聪的神色之中，居然出现了一种很奇怪的情绪……
不是愤怒，不是疯狂，而是——悲伤。
是的，悲伤。
他的眼眶里，竟流出了一行泪水，
血泪！
第301章 奸细
我怔住了，呆呆地看着贺聪。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流出血泪？
贺聪的指甲，还深深地镶嵌在我的手臂中，我几乎能从他的喉咙里，听到断断续续类似野兽的悲鸣声。
他说不了话。
所以，他只能用这样的行为，表示他内心的痛苦和无奈。
我仿佛已经忘记了疼痛，望着面前这张被折磨得快不成人形的脸，那殷红的鲜血，从他眼眶里，一点点地流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三天之上，以道為尊；萬法之中，萬神之宗，威嚴大道，遊行太空，急急如律令！”
一道急促的咒语声蓦然响起！
只见丁不图单手掐诀，另一只手拿起一张符箓，在虚空连点。
哐！
一道无形的能量，排山倒海般涌来，就像天空突然落下了一座大山，狠狠压下。
贺聪发出一声惨叫，触电般松开了我，往后倒飞过去。
而此时，附近的大阵，开始成一条线，连接起来，组合成了一个充满光芒的“炁”字。
那“炁”字随着丁不图的控制，不断旋转，最后成一道波纹，扩散开来。
轰得一声！
我感觉耳朵像是什么炸开了似的，眼前黑了一秒钟，再睁开的时候，就看到贺聪又回到了原地，仿佛被一个无形的绳子绑住了一般，再也动弹不得，身上的皮肉炸开，粘稠的血液，不断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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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好险。”
丁不图松了口气，走到我面前道，“王强，你没事吧？”
“没……没事，多谢长老相救。”
我装作惊魂未定地模样道。
丁不图瞥了眼我手上的伤口，皱眉道，“你被他抓中，可能有感染尸毒的危险，我这有一瓶药，三个小时内，擦拭一遍伤口，应该就没事了。”
说完，丁不图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瓶子给我。
我谢过后，就被丁不图赶走了。
回去的路途中，我始终心神不宁，还一直想着贺聪那充满悲怆的眼神，
以及，那流出的血泪……
他一定有话要跟我说！
他想告诉我什么！
他来到上清派后，究竟遭遇了什么！
我紧锁着眉头，心里乱成了一片麻，总感觉上清派就是一个大网，而丁不图却是背后的渔夫。
这个网，已经开始一点点地收紧了。
*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丁不图给我的那瓶药，早就被我扔掉了。
本就是僵尸，自然不会畏惧贺聪身上的尸毒，至于伤口，也早就恢复如初了。
宿舍内，余雷不知道去哪了，还没有回来。
陈青正趴在桌上，安静地看一本书。
他个子很矮，加上身材瘦弱，从背后看，那斯斯文文的坐姿，很容易让人以为是个女生。
“王师兄，你回来了。”
陈青放下书，对我笑了笑。
我点了点头，随口问道：“看什么书呢？”
“没什么，就是一本炼丹的书籍。”
陈青有些不自然地笑道，把书合了起来。
不过在书合上的一瞬间，我还是看到了里面夹了一张纸。
我没有多问，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而且我也实在不是一个好奇的人。
洗漱了一番，躺在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眠。
脑海中，依旧回荡着贺聪的眼神……
滴！
滴！
滴！
额头上，一丝冰凉的液体，滴在了上面。
我蓦然睁开眼睛，看到天花板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裂缝中，不断有红色的鲜血，往下滴落……
我心中一惊，正要坐起来，却发现身体居然动弹不得。
滴滴滴滴滴！！！
鲜血，滴落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多……
到后面，就像是爆裂的水管一般，往下狂涌而来……
哗啦啦！
一大片血花，溅在我的脸上。
等我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宿舍了……
四周，是一片坑坑洼洼的墙壁，地上的污水，踩着哒哒作响。
这是一个很长的廊道，廊道中有很多房间，房间的门是开着的，一个个穿着白色病号服的人，从里面佝偻着身子慢慢走出。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好似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
这里，是D栋！
我居然回到D栋了！
这是怎么回事？
没错，四周的环境，还有这些病人，我太熟悉了，这里就是D栋……
正当我惊异之时，只见安歇走出来的病人们，宛如电影里在倒放一样，又全部一个个，倒退回了病房。
砰！
房门关闭。
墙壁上的时钟，开始从十二点，疯狂地往回转！
十一点！
十点！
九点！
八点！
一直转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十二点！
而D栋也从黑夜，一下子变成了白天。
接着，一扇门缓缓打开，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探出半边身子，张望了一番，然后朝着右边的方向兴趣。
路过我身边的时候，他就像看不见我似的，直接从我身边走过。
只是，当我看到他的脸时，心头却是猛地一怔。
他竟是贺聪！
“贺大师！”
我喊了他一声。
他似乎没听见，继续走，一直走到了休息室门口。
接着，他轻轻把门推开，犹豫了几秒，一咬牙，犹如一只猎豹似的，朝里面扑了过去。
顿时，里面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我吓了一跳，连忙冲进去，就看到一幕极其匪夷所思的现象……
只见贺大师单手凝聚起一股法术，把一个年轻的女人，硬生生地从床上，打飞到了墙上。
看到这个年轻女人，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脑子一片空白。
因为，她不是别人，正是让我魂牵梦绕，本应该躺在天玄门的上官玥！
怎么回事？
为什么贺大师和上官玥，会突然在这出现？
蓦然，我想到了什么。
这一幕似曾相似，当初贺大师打伤上官玥，抢走太乙剑的时候，不就是和现在这般吗？
很快我的猜想就印证了。
因为，又有一个人，冲进了休息室。
这个人，是“我”。
我看到“自己”，愤怒地说着什么，然后变成了红眼僵尸，和贺大师打了起来，但最终被他用太乙剑抵住胸口，败下阵来，贺大师嘴里狞笑着说了些什么，转身，破窗而出……
随着贺大师的离开，整个D栋，顿时开始旋转、扭曲……
“啊！！！”
我情不自禁地惊叫一声，猛地睁开双眼，从床上坐起。
这里，
已不再是D栋，而是炼丹阁的2号宿舍。
回来了？
我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身上的内衣，已被冷汗浸湿。
刚才，只是南柯一梦？
“王师兄，你做噩梦了吗？”
一个糯糯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只见右边的小床上，陈青揉着睡眼弄松的眼睛，望着我说道。
我苦笑一声，道：“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没事没事。”
再次躺下，却是一夜无眠。
总感觉，这梦，很不寻常……
*
次日。
炼丹阁内。
“炼丹的火种可为灵气凝聚的火焰，普通的五行火算一个，地狱中的幽冥火算一个，传闻中的三味真火自然也算；至于把控力，那就和学习的积累，以及炼丹的悟性有关。”
“好了，我就说这么多，具体过程，你们自行实践吧。”
丁不图简单利索地讲完了一通炼丹知识。
就在大家以为要结束的时候，他却忽然话锋一转，道：“接下来，我有一件事要说。”
本已经站起身的众人，又老老实实地坐了下去。
丁不图背负双手，目光如鹰一般，开始在我们所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无形的威压，从他身上缓缓散发出来。
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我要说的事就是……咱们炼丹阁，出了一个奸细。”
此话一说，全场顿时一片哗然。
而我，更是脸色大变。
“不是吧，奸细？”
“难道是其他宗门的人，派进来的卧底？”
“到底是谁啊？”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神色之中，满是震惊和警惕。
“这个奸细，乃是天玄门派来的卧底。”丁不图冷冷地说道，“你是自己出来，还是让本座把你揪出来？”
第302章 丁不图败了？
我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难道是昨天去红房子一趟，被他发现了什么？
不过这段时间，我确实太招摇了，又是打师兄，又是去藏书阁的，难保不被一些有心人发现。
丁不图这种智商的人，想瞒天过海，实在太难了。
炼丹阁的弟子们，一个个瞪目结舌，一动也不敢动。
奸细，就在人群之中，到底是谁呢？
“看来，是要我把你揪出来了。”
丁不图脸一沉，手里的扇子，慢慢地抬起。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老子隐藏得这么深，都被你发现了！”
一声长笑。
一个四十多岁，相貌放在人群里，绝对不会有几个人记得的大汉，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吴水！居然是吴水！”
“不是吧，难道吴水就是我们之中的奸细？”
“可是他平时很低调的，在炼丹阁这么多年，一直勤勤恳恳，怎么回事奸细？”
“哼，越是低调的人，反而嫌疑越大！”
看到这个大汉出现，众人都吃了一惊，纷纷像潮水一样退开。
我一下子愣住了，随即松了口气，擦，吓死爹了，原来不是我啊。
不过，这吴水又是怎么回事？
忽然想到陈伯在天玄门的时候说过，除了我，他很早还派了一个卧底潜伏在上清派。
这么说来，这个叫吴水的人，就是陈伯派的卧底了？
丁不图冷笑，说吴水啊吴水，你藏得好深，整整三年，不声不响，连我都没有看出你的身份。
“听你这么说，我却一点也不感到骄傲。”那吴水叹了口气，眼中露出一抹愤恨，“不得不承认，当初选择炼丹阁是个错误的选择，本以为六大长老中，你丁不图修为最低，更方便行动……却没想到，真正棘手的，唯有你丁不图！”
“所以呢，这三年，你查到了什么吗？”丁不图淡淡道。
“当然！”吴水眯起眼睛，“真是没想到，上清派，居然还隐藏了这么多秘密。”
“所以你知道很多秘密？”丁不图道。
“是。”吴水道。
“这些秘密，你如果传出去，一定会惹麻烦的。”丁不图叹了口气。
“是很大的麻烦。”吴水道。
“所以，我只能让你永远说不出这些秘密。”丁不图道。
吴水笑了，道：能让一个活人永远说不出秘密的方式，就是让他变成死人。
丁不图点了点头，道：你本不用死的，至少，还可以活得更久一点——可是，你却太心急了。
“我没办法不心急。”吴水道，“马上就是幻魔宫试练了，我必须在这个时间，彻底摧毁上清派。”
“可是你现在做不到了。”丁不图道。
“哦，你以为凭你，也可以阻止我么？”
吴水哈哈狂笑，身上裹着的布艺，顿时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一身古铜色的肌肉，暴露在外，菱角分明，充满了狂暴之气。
并且，吴水的身上，还涌出一股滔天的威压！
这威压的出现，顿时如黑云一把，把方圆几十里的范围，全部覆盖。
“这……这股法力是怎么回事？”
“太可怕了，为什么吴水会有这么强的力量？”
“这个人当真是吴水吗？”
“我……我不行了。”
围观的炼丹阁弟子们，脸上满是惊骇之色，仿佛是第一天认识吴水一般。
他们一退再退，但从吴水身上散发出的强烈威压，依旧让他们很不适应。
六大脉系之中，属炼丹阁实力最弱。
莫说这些每天只知道混吃等死的外门弟子，哪怕是余雷这些内门，在面对这股威压都有种头疼欲裂，气血沸腾的不舒适感。
有两个弟子，已是支撑不住，半跪在地呕吐起来。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让我也是暗暗心惊，万没想到这潜藏起来的卧底，居然这么厉害。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柔柔弱弱的陈青，却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俊俏的脸蛋上，古波不惊。
我眉头一皱，这陈青，不简单啊……
“哦，本以为只是天玄门某个不成器的弃子，没想到居然钓了一条大鱼。”
丁不图眼中露出一抹戏谑之色，望着吴水淡淡道：“你在天玄门的地位，应该不低吧？”
吴水咧嘴狞笑一声，道：“天玄门执法长老，你说低不低？”
此话一说，全场又是一阵惊呼。
“什么？他竟是天玄门执法长老？”
“我靠，能成为执法长老的，实力必定不俗！”
“我以前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吴水居然这么厉害！”
“何止是你看走眼了，以前我以为他是个弱鸡，还经常欺负他呢……妈的，现在想想，幸亏他没对我发飙。”
众弟子脸色苍白地看着气势愈发强盛吴水，身体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虽然我不知道执法长老有多牛逼，但从他此刻散发的威压来看，此人的实力，一定是在丁不图之上，真要打起来，丁不图这老小子多半会嗝屁。
我心里现在很矛盾，既期盼丁不图被打死，又担心他被打死，毕竟这里隐藏了很多秘密，如果丁不图死了，恐怕就很难调查下去了。
“执法殿长老？”
一向从容不迫的丁不图，在听到这五个字后，脸色也是微微一沉，眼中终于露出了几分凝重。
他在宗门待这么多年，自然明白执法殿长老是什么意义。
“哼，既然身份已经暴露，我就索性，让你这个伪君子从人间蒸发好了！”吴水冷冷一笑，道。
“想杀我，恐怕还没这么容易。”丁不图手里折扇一摇，脚掌猛然一踏地面，折扇振动之中，带起一道尖锐劲气，直射吴水。
“来得好！”
吴水哈哈大笑，望着那疾驰而来的丁不图，身体却是纹丝不动，不慌不忙，从身上拿出一个黑色的流星锤，猛地砸向地面。
轰隆一声巨响！
地面抖了三抖，那流星锤砸下的地方，裂开一条大缝，碎石飞舞，组合成一道光芒，流星锤顿时飞起，直接往丁不图的方向撞了过去。
丁不图心中念头转动，当然不会傻到去硬碰硬，而是身体一转，体内法力涌动进入纸扇之中，闪避过去的瞬间，纸扇对着虚空就是一拍，顿时，一道淡红色光亮爆射而出，几乎是眨眼间，便是抵达吴水的喉咙之前！
“好快！”
“没想到丁长老居然这么厉害！”
众人惊呼连连。
但，就在所有人等待即将出现的血腥一幕时，那间隔吴水喉咙仅仅只有不到半寸的扇尖，却是犹如被凝固了空间一般，陡然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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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目光顺着纸扇豁然移动，那里，一只粗糙的手掌，正紧紧握住枪杆，而丁不图这雷霆一击，竟然便是被这只手掌，强行制止了下来。
吴水对着脸色大变的丁不图露出一抹讥笑，道：“在炼丹阁三年，你有多少斤两，以为我还不清楚吗？”
话音落下，只见那吴水身躯一晃，身形瞬间化为了一抹模糊黑影，右拳紧握，尖锐劲气，顿时刺耳响起！
感受着那陡然升起的恐怖劲气，丁不图眼瞳骤缩，脸庞上终于是划过了一抹骇然！
巨大的流星锤，在吴水的手中，仿佛只是小孩子的玩具一般。
满天锤影，带起恐怖气劲，猛然浮现丁不图眼前，那锤影所过之处，空间都是泛起了细微的波动，刺耳的音爆之声，如同闷雷声响般，不绝于耳。
在吴水这犹如致命一击般的凶悍攻势之下，只见连那坚硬的地板，都是不断爆发出咔嚓声响，一道道裂缝，在无数道震撼目光注视下，从其脚掌处，急速蔓延。
吴水发动攻击的速度，快若闪电，不过那丁不图毕竟是一脉长老，战斗经验丰富，嘴里被震得吐出一口血厚，反应也是极快，在吴水的流星锤在急速在眼瞳中放大时，他没有丝毫迟的放弃了那被对方所钳制的折扇，后退了一小步，手中已多了一张泛黄的符箓。
作为精通画符的高手，符箓在手，丁不图被吴水这恐怖一击而骇得大缩的战意，迅速飙升了起来，低喝一声，体内法力运转到极致，一股精纯的法力，不断喷涌而出。
下一秒，丁不图手中符箓一扔，瞬间虚空之中，竟是出现了十几道光芒。
那十几道光芒飞掠而出，对着吴水暴刺而去。
“合！”
丁不图双掌成一个诡异的咒印，短暂的念咒之后，猛然拍上。
只见那十几道光影顿时凝聚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蓝色的法相。
法相三米多高，似笑非笑，盘坐在虚空之中。
在丁不图的控制下，那法相带起一股滔天气浪！
这般威势，让不少弟子悬着的心瞬间又跳了起来。
“这……这是画符境界中最高的化相符！此符一旦施展，可发出比寻常高处两倍的修为！”
“不愧是丁长老，太强了！”
“原来这才是丁长老的真正实力，看来传闻中他实力在六脉垫底，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我看到这一幕，也是惊叹连连。
看来，之前对丁不图的评估，确实是太低了……
此人不但心机深，善用计，奇门遁甲之术，也是运用炉火纯青！
“压！”
丁不图双手托天，厉喝一声。
顿时，那凝聚在空中的法相，化作一团滔天能量，狠狠地朝下方吴水砸了过去。
吴水看向这惊天一击，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畏惧之色，反而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法相吗？”
“好，看老子破！”
破字说完，吴水嘴角一掀，终于不再有任何迟缓留情，右臂甩动，手中的流星锤暴砸而出，最后在那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重重地与法相，轰在了一起！
“嘭！”
两者接触，霎时间，一道巨声自场中响而起，只见两人接触之地那坚硬板，轰然一声，便是直接被震成粉末，裂缝更是犹如蜘蛛网一般，不断地蔓延而出。
“嚓！”
粉末从地面升腾而起，而在一锤一相接触之后的瞬间，一道精铁断裂的咔嚓声响，便是猛的自交战处传出，紧接着，一道人影，猛的自淡淡灰尘中倒射而出，一口殷红鲜血狂喷而出，身体重重落地后，依然是贴着地板了将近十几米后，方才缓缓停止。
大家顺着人影倒射处急忙扫去，当他们的目光瞧得那倒射落败之人后，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地面边缘处，丁不图的上衣几乎被交轰的劲气震成碎片，浑身上下布满着碎石射在身上而带出的淤青，嘴角残留的血迹，让得他看上去分外狼狈。
反观吴水那边，也好不了太多，那满是鲜血的双手，所握的流星锤，直接断裂成了数段，分散在地上。
虽然法器会毁，吴水也受了不轻的伤，但他依旧还是站着，脸上挂着桀骜的笑容。
而丁不图，却是躺在地上，半天也没爬起来，一口老血，喷了一地。
显然，这一战丁不图败了。
“糟糕，丁长老还是输了……”
“不愧是天玄门的执法长老，终究还是太强了啊！”
“我…我们快逃，不然会被杀的！”
眼见长老落败，丁不图的这些“好弟子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溜之大吉。
吴水狞笑一声，看向众人道：“抱歉，既然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
听到这话，众人脸色苍白如纸，满是绝望。
“吴水，你已经输了。”
就在此时，一个夹杂着嘲讽的轻笑声缓缓响起。
“你说什么？”
吴水眉头一皱，看向从地上艰难爬起的丁不图，道，“你说我已经输了？”
“是的。”丁不图咳嗽了几声，还不到三十岁的容貌，此刻憔悴不堪，竟宛如老了十岁。
“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还有制胜的可能吗？”吴水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是说，依靠你这几个废物弟子？”
被敌人当面骂废物，炼丹阁的弟子们脸火辣辣的疼，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反驳。
被骂很生气，被杀那就很冤枉了。
这个时候谁还敢吭声？
“吴水，你还没感觉到吗？”丁不图忽然道。
“感觉到什么？”吴水道。
“你的法力，是不是正在一点点的消失？”丁不图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哈哈哈，你少在这危言耸听了，老子根本……”
吴水的话还未说完，脸色突然大变。
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法力，似乎真的在飞快地下降……
本来周身环绕的雄浑气劲，不知不觉间，竟是黯淡了大半……
第303章 忌惮
吴水瞪大了眼睛，脸色苍白道：“怎……怎么会这样？”
“从你踏入我阵法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丁不图擦去嘴角血迹，淡淡地说道，“和你交手，根本没想过取胜，纯粹只是拖延时间罢了。”
听到这话，吴水瞬间面若死灰，强健的身躯，微微颤栗起来。
本来陷入绝望炼丹阁弟子们，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松了口气。
“不愧是丁长老，果然有两下子！”
“我就说嘛，丁长老怎么会不留一点后手，他不光是炼丹师，画符师，还是一个高明的阵法师呢！”
“看来当年选择炼丹阁，果然是个明智的选择！”
听到这些墙头草一般的言论，我又好气又好笑，尤其是余雷这家伙，卯足了劲疯狂拍丁不图马屁，我明明记得，刚才他是第一个带头逃跑的。
不过，丁不图会布下阵法，倒也在预料之内。
两次和他战斗，都是因为他的阵法吃了大亏。
尤其是这吸收法力的阵法，似乎和上次在城堡丁不图布下的阵法是一样的。
如果没记错，好像是叫什么太阴奇门阵。
“不！不可能！”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布下阵法的？”
吴水难以置信地说道。
“什么时候？”
“你不觉得这问题太蠢了吗？这里是天涯峰，这里是炼丹阁，这里是我的地盘，你居然问我什么时候布下的阵？”
丁不图一脸讥讽地说道，抬起脚，对着地面用力踩踏下去。
这一踩，松软的泥土顿时翻开……只见里面埋了数个金色的符箓。
这些符箓全部被一根红线，连接起来。
看到这一幕，吴水脸色阴沉无比。
显然，这一片范围的土地，丁不图很早就埋下了符箓，为即将入侵的敌人，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高明，实在太高明！
吴水忽然觉得，这一战，自己输了不冤。
术士之间的战斗，不单单比的是修为，计谋，手段，法术的运用，一样重要。
“我输了……”
“杀了我吧……”
吴水叹了口气，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血色。
不是没想过反抗，但随着法力不断地被阵法吸收，加上和丁不图交手又消耗了大量的法力，他现在体内早已是空空如也，甚至连抬起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很多年前，吴水曾接触过上清派古韵阁历代长老吕谈笑，被他精湛的画符造诣深深折服。
但现在看来，和丁不图相比，当年那位画符高手吕谈笑实在是不值一提啊。
吴水，输的心服口服。
丁不图手持一张符箓，嘴里念念有词后，往空中一抛。
刷！
那符箓化作一团精光，从天而降，狠狠地劈在了吴水的脑袋上。
吴水身子一颤，喷出一口鲜血，晕倒在了地上。
丁不图吩咐我们自行离开，然后扛着晕过去的吴水，不知道去了哪。
一直到丁不图走了许久，炼丹阁弟子们的热情还没有褪去，一个个还在激动万分地议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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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我在炼丹阁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这里居然埋了这么多符箓！”
“是啊，想想就很吓人，有一天惹丁长老发火，这阵法一发动，那还不得死翘翘。”
“真是想不到，丁长老居然这么强，如果长老之间的战斗能用阵法的话，丁长老应该是当之无愧第一吧？”
“那可不是，要我说丁长老这么厉害，人就应该高调点，多招揽一些弟子，多争取一些资源，让我们炼丹阁成为六大脉系之首，那才威风呢！”
我望着刚才激烈战斗坑坑洼洼的地面，后背不禁泛起一阵寒意。
这就是丁不图的力量吗？
都说力克破巧，
但如果连力都使不出来，又该怎么破呢？
吴水的实力，远超丁不图，却被丁不图给反杀了。
如果是我和丁不图交手，又该用什么战术呢？
暗暗庆幸昨日没有贸然出手，否则这地下密密麻麻的符箓一旦发动，其威力几乎不亚于满天的地雷，我哪还有一丝一毫的胜算？
越想，背后越是发凉……越对这神秘莫测的丁不图，感到忌惮，就连余雷叫我都没听到。
经过这一战，我对丁不图的认识又多了几分——此人，果然比想象中的更加恐怖啊。
“王师兄，你怎么了？”
“你不是被刚才那一战吓到了吧？”
余雷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开玩笑道。
我苦笑道，确实吓到了，没想到丁长老居然这么厉害。
余雷感慨道：可不是，以前真是小看了丁长老，以后有机会我得多拍拍他老人家马屁，要是这布阵画符的本领能学到个三分之一，上清派下一任的精英弟子，还不非我莫属？
我翻了个白眼，这小子，又开始意淫了。
“走吧王师兄，我请你吃饭去。”余雷笑嘻嘻地说道。
“那我可得宰你一波了。”我说。
“哈哈，师兄你手下留情！”
兴奋劲过后，炼丹阁弟子们吃饭的吃饭，回宿舍的回宿舍了，我也和余雷一起，往山下的饭店走去。
离开前，我看到陈青还站在原地，盯着之前战斗的地方，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皱了皱眉，总感觉这个陈青，似乎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
酒桌上，余雷自然免不了又是一阵吹嘘丁不图多厉害多牛逼，炼丹阁日后必定飞黄腾达什么的，嗓子还特别大，似乎生怕其他脉系的弟子听不见。
不过不用他吹嘘，丁不图击杀天玄门执法长老的事，早就火速传开了。
现在走到哪，都能听到各大脉系的弟子在议论此事。
不少对丁不图嗤之以鼻的弟子，都纷纷露出了钦佩之色，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商量，该用什么办法，转到炼丹阁来。
酒足饭饱，余雷去柜台结账，我来到饭店外，呼吸新鲜空气。
蓦然间，好似听到一阵打骂声传来。
“打，给我狠狠的打！”
“这个狗东西，要不是他对浩然哥出手，那王强也不会偷袭成功！”
“先把这个狗东西打残，然后我会再找机会，把那王强收拾一顿！！”
“哼，得罪了我浩然哥，以为跑到炼丹阁就能高枕无忧吗？做梦！”
我不禁一愣。
这声音，不是那万剑阁女弟子，马浩然的新女朋友夏文萱吗？
她在打人？
打谁？
难道是——
我猛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寻声源处奔跑过去。
一直来到了旁边的一个小丛林之中，里面的一幕，让我怒火中烧……
只见几个万剑阁的女弟子，正对一个青年男子，不断地拳打脚踢……
她们出手极重，并且都是往男子头部，腿下，等致命补位招呼，下手那叫一个狠辣。
而这被打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我来到上清派的第一个朋友——方刚。
我看到方刚被打得鼻青脸肿，口吐鲜血，意识有些模糊了，但那些女弟子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反而出手愈发凶狠。
“傻逼，知道惹浩然哥的下场了吗？”
夏文萱冷笑一声，抬起脚，狠狠地往方刚脸上踩踏过去。
一下又一下！
触目惊心！
我顿时握紧了拳头，一股难以言喻的戾气，在心底弥漫而出。
“住手！”
第304章 尊严和命哪个重要
听到我的声音，夏文萱等人停下了动作，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
而可怜的方刚，已是被打得奄奄一息，半歪着脑袋，嘴里吐着夹杂着血丝的白泡沫，眼神无助地看着我。
这模样，更是激发了我的怒火！
夏文萱一开始还没看清我，说哪个不知死活的敢来管闲事，走近之后一看是我，那张还算不错的脸蛋顿时变得狰狞凶狠起来，咬牙道：“是你王强！”
“是我。”
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王师兄，你怎么到这来了？”
买完单的余雷，一脸疑惑来到我面前。
当他看到躺在地上的方刚，以及夏文萱等人时，脸色顿时就变了，惊呼道：“万…万剑阁的人？”
夏文萱瞥了余雷一眼，冷笑道：“难怪敢主动找我，原来是带了个帮手——问题是，这个帮手真的可以帮你吗？”
帮手？
余雷满脑子黑人问号，等反应过来，猛地一个激灵，“王师兄，你该不会是来找人寻仇吧？”
我似笑非笑地看向他，道：“你怕了？”
“我……”
余雷欲哭无泪，心想我当然怕啊。
虽然他是内门弟子，但炼丹阁的内门弟子，如何跟万剑阁相提并论？
说句不好听的，万剑阁找一个厉害点的外门弟子，都能吊打炼丹阁内门。
他哪有胆子替我撑腰？
“你叫他王师兄？”夏文萱忽然发现了什么，对余雷道，“你一个内门弟子，为什么要叫一个废物师兄？”
余雷挠了挠脑袋，说：“他比我厉害，叫他师兄是应该的啊……”
听到这话，夏文萱等女弟子皆是大笑起来。
毕竟王强在破天阁是出了名的废物，能比王强还菜的人，可想而知那得多菜？
夏文萱讥讽道：“刚听说炼丹阁丁长老大显神威，斩杀了一名天玄门的长老奸细，还以为炼丹阁的弟子多少有些藏龙卧虎的意思，现在看来，不过是一群废物罢了！”
“你……你凭什么说我们是废物！”
余雷急了。
他是胆小，但他集体荣誉感强啊！
况且，今天他亲眼见识到了丁不图的身手，顿时有种这么多年光阴荒废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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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身在高徒之下，却没学到半点皮毛，他怎能不惭愧？
所以，他心里已暗暗把炼丹阁排在了未来的六大脉系之首，现在又怎能容忍别人这么侮辱炼丹阁？
“好，你说你不是废物，那你敢来和我一战吗？”
夏文萱挑衅地看着余雷。
余雷脸色有些发白。
单挑？
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最清楚了，平时欺负欺负同门师弟就行了，和万剑阁内门弟子打，除非是脑袋抽了。
夏文萱看出余雷怯意，嘴角浮现出一抹嘲弄的笑容：“放心，不是我和你打，在场的除了我之外，其他姐妹都是外门弟子，你随便挑一个，内门打外门，应该不算欺负你吧？打赢了，我就让你们离开。”
“打输了怎么办？”余雷问了一句。
“若是输了，我一定会让你们惨痛的代价！”夏文萱恨恨地说道，“尤其是王强。”
余雷苦着脸，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我会惹下这么一个大麻烦，他就不该钻进这是非之地。
现在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
无奈之下，余雷只能找了一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女弟子挑战。
那女弟子也不啰嗦，拔出长剑，就要刺过来。
余雷急了，说你有武器我没有，这样不公平！
那女弟子极不耐烦，说：我们万剑阁就是以剑为主修，难道你让我赤手空拳和你打？
余雷说：那我们炼丹阁还是以炼丹为主修呢，我给你一个毒丹药，你吃了再打行不行？
“找死！”
女弟子大怒，认为余雷在调戏她，不再犹豫，直接对他出手。
余雷眼见这场架是跑不掉了，只能硬着头皮和女弟子交手。
我本以为余雷很快就会落败，但意外的是，几个回合之后，余雷竟隐隐占据了上风。
只见余雷左图右闪，手里拿着一张符箓，不时念咒，对那女弟子扔去。
符箓在空中劈啪作响，流光溢彩，虽然威力不大，但也对方吃了不少苦头。
余雷毕竟在炼丹阁待了十几年，一些基本的法术还是能运用的滚瓜烂熟，加上丁不图也教了他们一些粗浅的画符之术，平日作对敌，倒也不是完全没用。
一番交手下来，那女弟子一剑都没刺中余雷，自己身上反而挂了一点小彩，至于余雷，除了体力有点更不上，人起码还是完好无损的。
“停！”
余雷眼见身上的符箓已经快扔完了，手一摆，忙道：“要不咱们算打和怎样？”
“不可能！”
那女弟子也是倔强得很，一咬牙，攻势顿时变得犀利起来。
“唉，何苦呢？”
余雷一脸无奈，一个懒驴打滚，闪过女弟子一剑后，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放入了嘴中。
这丹药一吃，他本来苍白的脸色，气喘吁吁的身体，一下子就变得精神焕发了。
然后，一场拉锯战再度展开，最终以那女弟子累的爬不起来，勉强算打平。
夏文萱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认为余雷吃药等于是作弊，她要亲自和余雷再打一场。
余雷说什么也不肯、
“好啊，不打也行，你跪在地上磕几个响头，我就饶了你。”夏文萱一边说着，一边把腰间的佩剑，缓缓地抽了出来。
顿时，一股极其凌厉的寒光，在剑芒中闪烁不定。
“这是……极品法器？”
余雷脸色大变。
“是和我一战，还是跪下来磕头？”夏文萱冷冷地说道。
余雷脸一沉，心里算计了一下，自己打一个外门女弟子，尚且都要吃药才勉强打平，面对这种实力本就不俗，还携带极品法器的内门，哪有一丝一毫的胜算？
“王师兄，你觉得尊严和命哪个重要？”
余雷扭过头问我。
“命。”我回答道。
“明白了。”
余雷点了点头，直接屈膝，干脆利落地跪在了地上。
咚咚咚！
当着众目睽睽之下，磕了三个响头。
夏文萱等女弟子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
“哈哈哈哈，没想到他真的跪下磕头了！”
“真是个孬种，炼丹阁都是这些废物吗？”
“要是丁长老知道自己门下弟子这么没出息，不知道会不会气出心脏病？”
“不行了，让我多笑一会儿。”
余雷无视那几个笑得花枝乱颤的女人们，站起身，拍了拍膝盖，走到我面前，苦涩道：“王师兄，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废物？”
“是。”我点了点头。
余雷叹了口气。
“但却是一个聪明的废物。”我说。
余雷愣住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如果我是你，可能也会这么做。”
听到这话，余雷终于露出了笑容。
“所以呢，你是不是也要像他一样跪下来，给我磕头求饶？”
夏文萱冷笑地看着我，“不过即便你真这么做了，我也不会放过你，因为你伤害了浩然哥，所以伤害浩然哥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是吗？”我微微一笑，“不过抱歉，我并没有跪下来磕头的意思。”
夏文萱没想到这个时候我还能保持冷静，眉头一皱道，“你若是识趣，就自己断一手一脚，这件事就此揭过。”
“你是智障吗？”
我翻了个白眼，“下跪磕头，和断一手一脚哪个更严重，难道你分辨不出？”
“你……你敢骂我？”
夏文萱勃然大怒，眼中冒出滔天杀气。
哐！
只见她手中的剑，化作一段长光，朝着我狠狠地刺了过来……
第305章 第三个黑衣人
要说这夏文萱的修为，在万剑阁只能算中等偏上，不过她有了这把极品法器后，那施展出来的威力就截然不同了。
只见一道青色剑气宛如波浪一般，呼啸而来，仿佛与夏文萱的身影相融合了一般，“刷”地一下，寒芒直指我的咽喉。
我皱了皱眉。
这女人，是打算要我的命？
心里升起一股戾气，当即不再犹豫，脚步往后退开的同时，僵尸之力瞬间凝聚起来，已做好了伤人毁剑的举动。
就在我举起拳头，准备迎上夏文萱的剑气时，只听“刷”地一声，竟又有一道剑气，从天际之中，疾驰而来，快若闪电。
转瞬间，那多出来的一道剑气，宛如一道长龙一般，优先撞在了夏文萱的剑气上。
两股剑气遭遇，夏文萱这边直接被抵消不说，还余威不减地往后刺来。
夏文萱大惊失色，只感觉虎口一麻，手里的剑不受控制地被卷到了空中，半天都落不下来。
下一秒，
一个青丝长袍的娇小身影落于平地，手持两把剑，一把自己的，一把从夏文萱那夺来的。
“朱师姐。”
几个女弟子看到来者，纷纷俏脸大变，连忙跪在了地上。
朱师姐？
我愣了愣，这女人，竟是那次在执法殿，出手打夏文萱耳光的那位。
夏文萱抬起头，看向来者，愤然道：“朱倩，你为什么阻止我？还抢走我的剑？”
啪啪啪！
回答她的是，是朱倩的三记耳光。
这力道，狠辣之极，打得夏文萱半卧在地，牙齿流血，半天都爬不起来。
我在一旁看得心里暗爽，恶人还需狠人磨，这夏文萱无法无天惯了，却还是被这个叫朱倩的女子给克得死死的。
“你叫我什么？”
朱倩的眸中，散发出一抹寒芒，冷冷地说道。
被打了三巴掌，一肚子滔天怒火的夏文萱看到朱倩的眼神，顿时如坠冰窖，心头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颤声道：“朱……朱师姐。”
朱倩哼了一声，道：“亏你还记得我是你师姐……我问你，你是不是不把长老还有掌门放在眼里。”
“不……不敢。”夏文萱低着头，两只手攥着膝盖。
“嘴里说着不敢，你的身体可不是这么做的。”朱倩瞥了夏文萱一眼，冷声道，“王强和马浩然的恩怨，是众长老还有掌门亲手处理的，你现在来找王强麻烦，等于就是打他们的脸！”
“师姐，我错了……”夏文萱脸色苍白，再没有之前傲然的神色，低着头，声音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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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吧。”朱倩道，“幻魔宫试练之前，我不准你离开万剑阁一步。”
“是。”
夏文萱松了口气，和几个女弟子一起，匆匆离开。
一直等她们走后，朱倩这才把目光投在我身上。
按理说，朱倩和我是没仇的，而且她是来帮我的，但被她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却有一种很不自在的感觉。
就好像孤身一人来到原始森林，被一只藏在暗处的野狼，虎视眈眈。
没错，就是野狼。
不是野狼disco的野狼，而是能吃人的野狼。
朱倩的剑，吃不了人，但能杀人。
从她刚才出手就能看出，此人的实力，绝不弱于六大脉系的长老——甚至不依靠阵法的丁不图，恐怕都不是她的对手。
“王强是吧？”
朱倩忽然开口道。
“是。”我说。
“我很好奇……刚才，你是准备和夏文萱决斗吗？”朱倩道。
“师姐你也看到了，我只是逼不得已。”我苦笑道。
“这件事，的确是夏文萱做的不对……但是，你贸然和她决斗，难道就不怕她一剑杀了你？”朱倩淡淡地说道，不等我开口，话锋却又是一转，“还是说，你有信心打败她？”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子，忙道：“我只是一个外门弟子，要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又怎敢妄图挑战内门？至于获胜，那更是决然不可能的事。”
“是吗？”
朱倩眯起眼睛看着我，仿佛要把我看穿一般。
“是。”我点头。
“最近你们尽量少出门吧。”
朱倩丢下了这句话，转身离开了这里。
一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我悬着的心才松了下来……手掌，竟不知不觉浸满了汗水。
真是奇怪，被夏文萱用极品法器指着喉咙，我都坦然自若，唯独面对这朱倩，就格外紧张。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就算她在厉害，也不可能强过杰克吧？
不过很快，我就明白了这种感觉其实并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敌人之间，本能产生的杀意……
我和余雷把受伤的方刚送回了狼牙峰，给他买了一些药之后，这才返回了天涯峰。
回到宿舍后，余雷还有些心有余悸，跟我和陈青感慨……万剑阁的妞虽然个个水灵，貌美如花，但性格都太狠辣了，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要是这朱倩师姐不来，怕是今晚咱们的小命都得交代在这了。
“王师兄，话说你是怎么得罪夏文萱的？看来这女人好像和你有深仇大恨。”
我笑了笑，说：打她男朋友算不算得罪？
“就是那马浩然？”余雷一拍大腿，“我明白了，因为师兄你打了马浩然，所以才被赶出了破天阁，然后来到了炼丹阁。”
“聪明。”我点了点头。
“那我能问下，你为啥打他吗？”余雷一脸好奇。
我看闲着也是闲着，就把当时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那马浩然真是人渣！”
一旁的陈青，忽然气愤地说道，“小琳太不值了，居然为一个人渣自杀！王师兄，你打得好！”
余雷很不高兴，觉得陈青抢了他的话，让他到一边玩去，对我说：“没错，打得好，要是我在，肯定也要修理马浩然这厮，简直太畜生了！”
“不过那个叫夏文萱的娘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错在于对方，她居然还来找你和那个方刚寻仇——最可恨的是，她对我们一口一个废物，简直就是不把咱内门的尊严当回事！”余雷义愤填膺地说道。
我心里好笑，说你也知道自己是内门啊，刚才磕头的时候尊严去哪了？
余雷脸一红，连忙转移话题，说起了今天丁不图和吴水的战斗……
我有些疲倦，索性躺在床上，听着余雷滔滔不绝，口沫横飞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
不知不觉，困意上涌……
滴！
滴！
滴！
一丝鲜血，忽然从半空中掉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我身子一震，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紧接着就看到天花板裂开了一条缝隙，大片大片的血液，如瀑布一般，哗啦落下……
我想动，但身体却如同被定格住了似的，根本动不了……
只能任凭那一大滩血水，将我掩盖……
霎时间，脑海中开始像播放电影一样，出现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
我又看到了贺聪……
我看到他来到了青龙山……
我看到他在两个守门人的带领下，进入了上清派……
我看到他前往接引阁，面见了掌门雷子枫……
零碎的画面，在这一刻突然停止了“快进”，变得缓慢起来……
贺聪扬起手里的太乙剑，对前方的雷子枫，笑着说了什么。
雷子枫点了点头，也开始说话。
他们说话声音很小，并且是时有时无，只能隐约能听到一点“原来是祖师爷的子嗣”，“太乙剑”，“掌门”，“讨个职位”，“一切好说”，等话语。
两人有说有笑，相谈盛欢。
然后就在此时，雷子枫却突然出手，发出一道气劲，朝着贺聪激射而去……
贺聪吓了一跳，躲闪不及，被那气劲打中身体，倒在了地上。
但，很快贺聪又站了起来。
他把上衣撕开，里面竟是垫了一层银色的软甲。
贺聪很愤怒，大声对雷子枫吼叫着。
能听到一些“为什么这样对我”、“什么意思”、“你不是掌门”等话。
雷子枫冷笑起来，拍了拍手。
屋外，走进来三个身影。
贺聪拔出太乙剑，望着那三个朝他靠近的身影，脸上满是恐惧，嘴里急促地说着什么，大概意思是让他们不要过来。
那三个人拿出各自的法器，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终于，我看到了他们的脸……
最左边的人，手持一把白色折扇，长袍拖地，是丁不图。
中间的人，身材高大，健壮，犹如一座高山，是刘山河。
右边那人似乎是个女子，身材娇小，手里拿着一把长剑，身上穿着万剑阁内门弟子的道袍。
她，
竟是朱倩……
第306章 试药
朱倩？
我的神经剧烈抽搐了一下。
第三个黑衣人，居然就是她？
难怪！
难怪被她盯着的时候，我会有种特别的感觉。
那或许并不是恐惧，而是仇人之间的感应！
画面还在继续，只见贺聪手持太乙剑，和三人大战起来。
贺聪的实力本身并不弱，接近长老级别，再加上有法宝太乙剑，如虎添翼，一时之间——丁不图、朱倩、刘山河，都奈何不了他。
而这时候的雷子枫，却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插手的打算。
一番交手后，贺聪终究不敌，被朱倩一剑刺中肩膀，惊慌之下，又中了刘山河一拳，人狼狈不堪地倒在了地上。
我可以看到他的恐惧和绝望……
他声嘶力竭地叫着什么，隐约能听到一些“祖师爷”、“爷爷孙子”之类的话……
而三人只是冷笑，不以为然。
刘山河像提小鸡一样把贺聪提起来，正准备给他致命一击，丁不图却忽然开口，说了什么，三人互望了一眼，小声议论着。
最后，刘山河把贺聪打晕，交给了丁不图。
而太乙剑，则是经过了一番商量后，放在了朱倩那里……
刷！
画面再次一转，变成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贺聪幽幽醒来，看到自己被五花大绑，惊恐万分，大喊大叫。
丁不图皱了皱眉，给了他一巴掌，这才让贺聪安静。
我立刻认出，这地方正是那个红色的房子。
本以为丁不图就要开始折磨贺聪了，没想到他却走到一张大桌子前，手掌对着上面一拍。
那桌子，轰隆一声自动移开，里面竟是别有洞天，有一个地窖。
丁不图拽着五花大绑的贺聪，往那地窖走去。
我的视线，跟随着他们的移动到地窖。
出乎意料，地窖意外的大，比红房子还大，起码有上前平方米。
地窖内，摆满了各种各样，让人毛骨悚然的“物品”。
人的头颅，骨架，还有一些不知名野兽的皮毛。
正中心，是一个百来平方米的水池，里面的水是深红色的，不断地沸腾，仿佛煮开了一般。
在水池四周，无数的符箓，旗子，将其包围起来，看起来似乎正在进行某种仪式。
丁不图从身上拿出一颗丹药，示意贺聪死下去。
贺聪恐惧无比，死活也不肯吞，最后被丁不图掰着嘴巴，硬塞了进去。
几分钟后，贺聪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不久就晕了过去。
丁不图抱起贺聪，把他扔在了那水池里，接着他又拿出一些不知名的药粉，往那水池里面撒……
我努力地想把视线往水池移动，却发现好像受到了某种阻碍一般。
下一秒，头疼欲裂，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我瞪着眼睛，浑身大汗淋漓，发现自己眼是从那诡异的梦境中，清醒了。
不，那根本不是梦！
我忽然明白了！
当时，贺聪抓伤我的手并不是要攻击我，而是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给我传达自己的遭遇……
此刻还是深夜，宿舍传来余雷打雷一般的鼾声。
我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没有想到贺聪来到上清派后，居然遭到了这么惨烈的对待……
他没有讨到一官半职，反而被丁不图等三人陷害，就连太乙剑也被朱倩抢走了……
可恨！
可悲！
这哪里是修道宗门，简直就是修罗地狱！
我想到那个诡异的地窖，想到丁不图把贺聪扔进水池里的情景，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丁不图到底在做什么？
他到底有阴谋？
一夜无眠。
*
次日，炼丹阁弟子们不同于平日的懒散，一个个精神抖擞，正襟危坐，听着丁不图传授炼丹的知识，简直恨不得把耳朵竖起来。
“所谓内丹术，是道家一种重要的修炼方法，一般视为道家炼气的一种，以修练成仙而达至长生不老为最终目的，此术以人体为丹炉，故称“内丹”，以别于“外丹”之用鼎为炉……”
丁不图每说一句话，几乎所有人都会拿出笔，仔仔细细地记下，遇到一些难懂之处，甚至还有人踊跃提问。
不怪大家热情变高，昨日丁不图与吴水一战，几乎轰动了整个上清派，别说这些炼丹阁弟子，就连其他脉系的弟子，也满是钦佩，要不是上清派定下规矩，不得随意更换脉系，恐怕炼丹阁现在已是人满为患了。
这些里人，唯独只有我心不在焉，一直想着昨晚那似梦非梦。
“王师兄，我现在才发现咱们丁长老说的理论知识太有用了，你说我以前咋这么傻呢？在炼丹阁待了十几年，荒废了十几年的光阴——唉，如果当初我能像现在这般静下心来，好好学习，说不定早就出人头地了。”
坐在我旁边的余雷，一脸悔恨地感慨道。
这模样，像极了高考失败幡然悔悟的学生。
我心里苦笑，余雷这些崇拜者，又怎会知道这打败了吴水的大英雄，其实是一个十恶不赦杀人如麻的恶魔。
他的真面目，还能维持多久？
一年，三年，一辈子？
我猜错了。
只因为在这门炼丹课结束后，丁不图的獠牙，终于再度伸展。
而余雷的脸，也是被打得生疼。
“余雷，你跟我出来一下。”
丁不图对准备离开炼丹阁的余雷开口说道。
余雷一脸愕然：“长老，您……您是在叫我吗？”
“这炼丹阁，还有第二个人叫余雷吗？”丁不图不耐，直接走了出去。
其他弟子，纷纷露出了羡慕的眼神看向余雷。
“余师兄你发达了，丁长老肯定是要给你开小灶哦！”
“擦，余雷你狗日的命真好！”
“估计是看余师兄听课认真吧，唉，真羡慕啊。”
开小灶？
余雷一听开心坏了，得意洋洋地说没办法，肯定是丁长老看出他是人中龙凤，决定好好栽培他！
二话不说，立刻冲了出去。
我皱了皱眉，总感觉丁不图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余雷这家伙，资质普通，平日里除了欺负师弟，简直毫无亮眼的地方，丁不图眼光这般挑剔的人，怎么可能专门对他培养？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余雷就回来了。
和出去时的欢天喜地不同，此刻他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双目之中，满是恐惧。
大家很好奇，问他丁长老跟你说了什么？
余雷没吭声，默默地坐在了椅子上。
我走过去，问他怎么回事？
余雷一下子哽咽了，说：“王师兄，我完了，我彻底完了……”
一问才知，原来丁不图找余雷出去，是让他做下一个试药的对象。
我愣住了，说不对啊，丁不图的试药计划，不是不强迫的吗？
你不去不就行了？
余雷哭丧着脸说，其他人可以选择不去，但他不行。
原来，丁不图以余雷这些年在炼丹阁欺压师弟，无恶不作为由，作为惩罚的借口，让他成为了下一个试药对象。
“凭什么啊？”
“就因为我欺负人，就得这么对我吗？”
“是，我欺负人不对，你打我，把我赶出师门都行，凭什么要让我去送死啊？”
余雷哭得更伤心了。
而一旁围观的师兄弟，也从羡慕变成了同情。
谁都知道，丁不图的试药计划，那是十死无生。
最后一个去试药的刘洋，现在还没回，听一些知情人士说，刘洋几天前就已经死了，尸体已经被家属领走，赔偿了三颗中品丹药，以及一些钱财。
刘洋一死，十死无生这说法，就算是彻底验证了。
眼下余雷被强迫试药，他怎么可能不害怕？
余雷哭了一会儿，擦了把眼泪，恨恨道：“狗屁炼丹阁，老子不待了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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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直接回去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但到下午的时候，余雷又回到宿舍了。
他变得鼻青脸肿，浑身都是伤口，显然是被人暴揍了一顿。
我和陈青吓了一跳，忙问他怎么回事？
余雷哭着说，他请求主动离开炼丹阁，但丁不图没批准，就去掌门那里告状，结果还没走到轩辕阁，就被山内几个内门弟子拦住，不由分说暴打了一顿。
余雷问他们为什么打自己？那几个弟子说现在宗门正是多事之秋，不说那人间界的浩劫，就谈马上快要开始的幻魔宫试练，你怎么也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
打余雷，是门派高层的授意，要是不服气，尽管去告他们。
于是，余雷只能带着一肚子怨气，又悻悻回到了宿舍。
“你们说，这哪里是正道宗门，简直就是土匪窝嘛？”
“我在宗门待了近二十年，以前的上清派，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余雷一边抹眼泪，一边愤愤不平地说道。
陈青安慰了他几句，但余雷反而哭得更狠了，只好作罢。
我心想这丁不图是铁了心要拿余雷去试药啊。
看来，他的研究——哦不，他的阴谋，应该是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急呢？
难道是因为那幻魔宫？
我没想到的是，这个猜测，后面居然还真的印证了……
“唉，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横竖都是死，干脆老子一不做二不休，现在逃出去算了！”
“对，逃走！上清派有这么多暗门，就不信出不去！”
余雷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一抹疯狂之色，就要往门外走。
“等一下。”
我拦住了余雷。
余雷说，王师兄，你不会告密吧？
我哭笑不得，说你不用走了，明天试药——我替你。
余雷瞪大了眼睛，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光是他，一旁的陈青也大吃一惊，说王师兄，你是认真的吗？
我点了点头，说当然是认真的。
“可是，目前十个试药的人，都死了耶……”陈青小声说道。
不等我开口，余雷就啪嗒一声，跪在了地上。
“王师兄，谢谢你，你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你的恩情，我这辈子做牛做马也不会忘记！！”
余雷似乎生怕我反悔，又是下跪又是磕头又是感恩的。
我哭笑不得，没好气道：行了你，赶紧起来吧，你的膝盖一文不值。
余雷脸一红，显然也想到了昨天给夏文萱下跪的事。
他实在是一个贪生怕死到了极点的人。
为了命，尊严面子什么的，简直就是浮云。
不过我并不鄙视他，反而还很理解他。
如果下跪磕头，能把大家的命给换回来，我哪怕跪一千次，磕一万个头，也在所不惜。
问题是，这可能吗？
去试药，三分之一是为了余雷，三分之一是为了贺聪，另外三分之一是为了自己。
那个地窖之中，一定隐藏了极大的阴谋，一天不揭晓，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会因此受到牵连。
我已经决定了。阴谋是什么并不重要，而且我也没时间，一点一点地去解谜了。
倒不如用简单粗暴的办法，逼他说出来。
是的，我已经做好了决定，明天到了地窖后，就对丁不图出手。
虽然那里一定布了阵法，但只要我出手够快，便能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其制服。
到时，任他阴谋诡计再多，我废他双臂，碎他两腿，他还能蹦跶的起来吗？
这个大胆的计划，让我一晚上没睡着……
*
次日，我来到了那红房子前，还没敲门，门就“嘎吱”一声，自动开了。
“进来吧。”
丁不图沙哑的声音从里面悠悠响起。
我走进了屋子，一眼就看到了里面，背对着我的丁不图。
丁不图转过身看到是我，微微一怔，皱眉道：“怎么是你？余雷呢？”
我说我代替余雷过来试药。
“讲义气？”
丁不图讥讽地笑道。
“不，您误会了，我跟余雷可谈不上什么交情。”我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会主动过来，纯粹只是为了那三颗丹药。”
“哦？你很想要那三颗中品丹药？”丁不图有些意外。
我犹豫了一下，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拿到五颗。”
丁不图闻言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没问题，只要你配合我，五颗就五颗。”
“多谢丁长老。”我装作欣喜的模样。
丁不图摆了摆手，走到那桌前，拍了一下。
果然和那场梦境一般，桌子“轰”地一声，自动移开，一个几米深的地窖出现。
“哇，这下面……”我装作很吃惊样子。
“少说话，跟我走。”
丁不图带头，往下面走去。
我跟在他后面，一直来到了地窖内。
看着背对着我的丁不图，我心头一动，觉得机会来了，抬起手，准备一拳招呼上去……
第307章 弄巧成拙
然而就在我的手刚刚抬起的瞬间，一股奇怪的味道，顿时涌入了鼻腔。
身体，一下子变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我脸色一变，道：“丁长老，这……这股味道是什么？”
“安魂散。”丁不图说。
安魂散？
我一惊，道：“你为什么会放这种东西在这？”
丁不图说：“因为试药的过程是痛苦的，放点安魂散，可以减少痛苦。”
“那……那你为什么会没事？”我说。
丁不图微微一笑，“自然是因为，我提前服用了解药。”
我还想说什么，但脑袋却开始发晕，双腿也变得软绵绵的，跟踩在棉花上似的，力气完全施展不出来。
完蛋，彻底完蛋。
还想着在这把丁不图制住，谁知道这狗日的，居然在里面用了迷药……
“好了，不要浪费时间了，把这个吃掉。”
丁不图从身上掏出了一颗药丸，递给我。
我接过看了一眼，脸色难看道：“能不吃吗？”
“你觉得呢？”丁不图道。
“我……我突然有点不舒服，长老，能不能让我先休息一天再来试药？”
我现在只能想尽办法，躲过这一次。
“不舒服，可能是因为安魂散的缘故，你把这颗药吃了，就会舒服了。”丁不图说。
妈拉个比的，这丁不图还在骗我？
那梦境中我分明看到，贺聪在吃了这颗药后有多么痛苦，你居然跟我说会舒服？
“对不起长老，我不想试药了。”我说。
“为什么？”丁不图淡淡地问道。
“因为……因为我很害怕。”我说。
丁不图冷哼了一声，道：“已经到了这一步，你认为你还走得了吗？”
我心头一颤，知道这丁不图是铁了心要弄老子，索性转身就逃、
但，我才刚走出几步，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似的，直接摔倒在地上。
丁不图把我拽开，掰开我的嘴，把药丸塞了进去。
让他没想到的是，我又吐了出来。
“混账！”
丁不图大怒，一脚踹在了我的小腹上，
可能是因为迷魂散的缘故，我并没感觉多疼，倒是小腹有一种被抽了气的感觉。
丁不图又拿出一颗，这一次他用手指，硬生生地塞进了我的喉咙里，似乎生怕我又吐出来，还对着我下颚一拍，那药丸就咕噜一声，溜进了肚子里。
我心里那个绝望啊。
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很快，那种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感觉就来了，伴随着神经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掐住了一般，我痛苦地倒在了地上，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嘴里吐出了大片大片的白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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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总算是体会到了贺聪的痛苦。
难以想象，如果没有迷魂散的麻痹作用，那该难受到什么地步？
我在地上打起了滚，咬牙切齿，偏偏古怪的是，僵尸之力就像是被这药物抑制了一般，半点也使不出来。
我一直滚到了一个石桌前，把那石桌撞得粉碎，一个毛茸茸的球状物，从上面掉在了我的脸上，然后又从我脸上滑落到地上。
这是一个头小而扁平，颈长，耳壳短而宽，黑色眼珠，长得有几分像老鼠似的东西。
不过，它的皮毛不是黑色的，而是黄色的。
我顿时打了个激灵。
这他妈不是黄鼠狼的脑袋吗？
我第一反应就想到了黄三郎，但又一想黄三郎被陈伯抓了，陈伯和丁不图是敌对关系，应该不会把黄三郎交给他。
此刻那痛苦还在加剧，我的意识也是愈发模糊，只能用最后的力气，往四周扫了一遍。
这才发现，这里果然如贺聪带给我的梦境一般，到处都是人类以及动物的遗骸……
这丁不图杀了这么多人和兽，到底是想做什么？
不等我思考，身体衣服却是一轻，竟被丁不图给硬生生地抓了起来。
“丁……丁长老，你要做什么？”我虚弱地说道。
丁不图没吭声，一直拽着我，来到了那红色的池子边。
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我脸色一变，原来这红色的液体，居然是鲜血……
这是一个血池！
“待会下这血池的时候，你一定要集中精神，千万不可胡思乱想，否则乱了神智，就怪不得我了。”丁不图冷冷地说道。
“不！”
我惊声叫道。
但，还是被丁不图用力推进了血池之中……
啪嗒！
水花溅起！
一股粘稠的血腥味，从四面八方涌来，大片大片地往我嘴巴里，灌溉了进去……
热！
说不出的热！
这血池里的血，犹如岩浆里的热浪，触碰在皮肤上，滚烫无比。
身上两层衣服直接被腐蚀干净，皮肤也变得灼烧得冒起了浓烟，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活活烧死时，那种炙热感却逐渐消失了……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
血花的气浪，不断沸腾着。
我就像一个浮尸似的，慢慢地，往池底沉去……
“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
血红色的水雾中，我看到一个个充满痛苦的灵魂，在哭泣、悲鸣着……
我看到了那个被丁不图收掉魂魄的小女孩，我看到最近新闻里失踪的那些身影，我看到了死去的小琳……
果然！
小琳果然是被这狗娘养的东西杀害，然后又收走了魂！
然后，这些震撼，都不及其中一个魂。
这个魂——是我。
是我自己！
我瞪大了眼睛，在血水中，看到自己被收走的那个魂，和其它魂一起，在痛苦地咽呜着。
就在此时，所有的魂，全都停止了哭泣。
它们，全都看向了我。
我身子一僵，心想看我干嘛？
下一秒，这些魂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可口的食物似的，哗啦啦一下，顿时争先恐后地朝我扑了过来……
卧槽！
我吓得汗毛直竖，它们想要做什么？
我拼了命地移动身子，企图离他们远点，但一来我身体几乎没什么力气，二来他们在水里移动的速度太快，只是转瞬间，就和我碰撞在了一起……
轰！
被撞上的瞬间，我的身体像是被雷劈开了似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紧接着，
一股久违的味道啊，涌向心头……
这是鲜血的味道……
体内的僵尸之力，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疯狂地运转了起来……
它在渴望鲜血！
它在和鲜血招手！
不知不觉间，我的瞳孔变成了金黄色，嘴里獠牙长出，喉咙里爆发出一阵嘶吼！
“呵，你小子这辈子霉运缠身，没想到此刻居然能有这般机缘！”
“快！把这里的血，都吸赶紧！快！”
一个邪恶的笑声，突然响起。
我知道，这是另一个我。
他又出现了。
这个时候，我根本没办法思考，或者说，僵尸的本能行为，让我根本无法思考……
我张开了嘴，任由那血池中的无尽鲜血，大口大口地灌入进来……
这一刻，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
*
岸边。
丁不图望着血池里不断滚动沸腾的血液，脸色阴晴不定。
“奇怪，一般人最多在里面待三分钟就会支撑不住浮起来，为什么王强整整在里面待了一个多小时？”
“难道……他身体承受不住死掉了？”
想到这，丁不图脸色更加难看了。
好不容易找的一个实验材料，这才第一天就嗝屁了，实在不是个好消息。
但，
就在此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血池里的血，居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开始消失，融化……
“这……这是？”
丁不图瞪大了眼睛。
他眼睁睁地看着，血池一下子被掏空。
所有的鲜血，全部消失……
不，与其说是消失，倒不如说，这些血水是被什么东西给吸收了……
是王强！？
此刻血池内只有王强一人，会出现这种事，必定是他做的。
但，王强是怎么做到把这么多的血全部吸干？
丁不图心中惊骇之时，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干枯的血池，顿时炸裂开来，一道身影，从里面飞射而出，稳稳地落在了他的面前。
滴答！
滴答！
站在丁不图面前的人，全身一片鲜红，血液从他身上往地面不断滴落。
“王……王强？”
丁不图咽了口唾沫，颤声道。
他不确定眼前的这个“血人”，到底是不是王强。
因为，他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和恐惧感……
通常这种恐惧感，只有在面对那些修炼千年的老怪物时，才会出现……
“叫爸爸干嘛？”
对方忽然抬起了头，那张桀骜的脸颊上，带着一抹讥讽的冷笑。
紫色的瞳孔，在黑暗的地窖中，散发出妖异的光芒……
第308章 紫眼之威
从水池出来的那一刻，我有一种未曾有过的充实感。
就像是一个从小饿到大的人，突然有一天在他面前摆了一桌满汉全席，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并且还有一个人按着你的脖子，让你赶紧吃，大口大口的吃。
你吃，还是不吃？
所以我吃了。
吃的很饱，很饱。
现在我活蹦乱跳，神采奕奕，感觉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哦不，应该是一条龙。
我觉得我能屠龙。
虽然我没见过龙是什么样的，但此时此刻，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让我整个人都变得癫狂起来。
“王强，你……”
丁不图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那张老谋深算，哪怕遇到绝境也很淡然的脸，这一刻勃然变色。
我打了个哈欠，说道：“虽然不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但我应该感激你。”
“你不是王强！”
丁不图咬牙道。
我笑道：“我当然不是王强，如果我是王强，恐怕现在已经步上那十个人的后尘了。”
丁不图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
我乐了，说：丁不图，老朋友都站在你面前半天了，你还没认出我么？
还是说——你非得让我以这种面目示人？
话音落下，我抬起手，在脸上搓揉了一把。
当我的手拿开时，王强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骤然一变，变成了另一个——还是很平平无奇的脸。
好吧，这个时候我必须承认，认真对比起来，王强好像比我要帅那么一点点？
唉，难怪马蓉蓉当初会看上他，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啊。
“田志勇！！！”
丁不图瞪大了眼睛，宛如看到鬼一样，看着此刻的我。
“真荣幸你还记得这个名字。”我笑吟吟地说道。
变成紫眼僵尸后，不光是力量的巨大提升，我似乎还拥有一定程度的改变基因能力。
是的，改变基因。
当初天玄门那神医利用特殊的“手术”，将我的容貌变成了王强，现在我也用特殊的手段，变回来了。
脑海中，突然凭空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些东西，叫知识……
数学、物理学、化学、生物学、天文学、工程技术科学、环境学、生态学、地球科学、农业科学、心理学、建筑学、历史学、哲学、语言学、考古学、针灸医学、伦动力学、中医学，等等等等，太多，太多了……
我不知道这些知识从何而来，难道成为紫眼之后，就会变成一个学霸？
我挠了挠脑袋，实在想不通，索性也懒得再想。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丁不图，我现在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把你的阴谋，上清派的阴谋，全部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这样我或许会考虑留你一个全尸！”我懒洋洋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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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不图眯着眼睛，似乎在考量我话中的份量。
或者说，他在思考，我到底有没有能力说这种话。
可惜，丁不图不是一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人。
他退到了墙角，双手飞快掐诀，嘴里念念有词。
不多时，地面开始嗡嗡作响，一阵晃动起来，就像发了一场小型的地震。
噼里啪啦！
泥土炸开，飞溅而出，里面掩埋的符箓，齐刷刷地落在了空中，凝聚起一道道璀璨的光芒。
我笑道：“你这家伙的防范心果然很重，居然在地窖里也布了阵法。”
丁不图阴沉着脸，念咒声更快，两手不断交叉，接着对地面猛地一拍。
顿时，一股无形的巨大结界，犹如锁链一般，朝我这边笼罩而来。
与此同时，那些空中的符箓，也组成了一个人形法相。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凭那结界将我“捆”了个结结实实。
“我不管你是真紫眼还是假紫眼，进入了我这阵法，你就休想安然无恙地逃走！”
丁不图厉声喝道，双手一扬，那半空中的法相顿时拔地而起，朝着我的方向重重砸来。
这法相，上一次丁不图用来对付了吴水，这一次却用来对付我。
我摇了摇头，淡淡道：“你错了，我自始至终，就没想过逃走。”
轰！
眼看那巨大法相无限接近，金色掌印，如挖掘机的铲子一般，凌空拍来，我这才缓缓伸出一只手，化作重拳，用力抵在了他的巨掌上。
两者相撞，我巍然不动，丝毫没有动弹，反而那法相，却是受到了某种震荡，整个光影都变得暗淡了不少。
丁不图瞪大了眼睛，惊颤道：你……你居然接住了法相一击？
“用得着这么惊讶？”
“法相终归不是真神，别说接它一击，我让它消失都行。”
我冷冷一笑，五指猛然用力一扣。
霎时间，一股紫色的气劲，不断从我虎口中迸射而出，犹如一条长龙一般，将那金色法相整个卷入。
下一秒，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庞大无比的法相，瞬间化作泡影。
噗！
丁不图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苍白无比。
就在法相爆裂的瞬间，我的身体，骤然化作一条紫线，暴冲而去。
这般速度，让丁不图连反应机会都没有，只能匆忙从身上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铁板，嘴里急声喝道：
“变！”
那铁板随着丁不图的命令，那巴掌大的铁板一下子变大了十几倍，形成了一股坚不可摧的铁墙，拦在了他的面前。
呼！
一股劲风袭过，是猛的自面前涌现而出，并且还夹杂着刺耳的破风之声！
“铛！”
清脆的金铁相交声，那黑色铁墙，硬生生凹下去了几十公分有余。
我眉头一皱，没想到这玩意居然能挡住我这一拳，当即不再犹豫，脚步急退了几步后，猛然往前一踏，身体犹如利箭一般暴射而出，手中凝聚起来的紫色拳风，带动着一阵阵极具压迫的风声，重重地轰在了那铁墙上。
咔嚓！
铁墙终于承受不住这股力量，轰地一下化作碎片，炸裂开来。
丁不图大惊失色，转身就要逃跑，一只手却突地从碎裂的缝隙中钻了进来，直接按在了他的脑袋上。
轰!
“啊！”
一声惨叫，丁不图就这么被我硬生生地按着脑袋，用力撞在了地面。
第309章 丁不图的条件
要说丁不图这厮果真不是一般人，以我现在的力量，他跟我比简直犹如婴儿一般，却又能硬生生地靠着花里胡哨的技巧撑到现在。
就说那个被他召唤出来的铁门，能硬撑我一拳不碎，这要换做我黄眼阶段的时候，恐怕根本就根本无可奈何。
我把如死狗一般的丁不图从地上拽起来，瞪着他说道：“丁不图，你到底还藏了多少底牌？干脆一并使出来吧，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丁不图吐出一口鲜血，面容虚弱之极，他抬起头，怅然若失地看着我，苦笑道：“没了，我的底牌，全部都没了……”
“是吗？”我表示怀疑。
“那铁门，乃是我当年无意中得到了一件中品法宝……连中品法宝你都能打碎，论我阴谋诡计再多，又能奈你何？又能奈你何？”丁不图自嘲道。
他一连说了两次“又能奈你何”，可见他现在的心情，确实是绝望到了极点。
听到这话我也是有些吃惊。
中品法宝？
就说呢，难怪这么硬，原来居然是法宝！
我把丁不图扔在地上，说道：“所以，现在你服了？”
“服了……”
“莫说我一人，以目前的上清派，便是所有集合所有长老之力，都未必能胜你，我又怎能不服？”
丁不图犹如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躺在地上，颓然说道。
“好，既然你服了，那咱们现在好好聊一聊。”
我搬了张凳子，坐在丁不图面前，盯着他说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把上清派的阴谋，告诉我，或者——我现在就杀了你。”
丁不图看向我，道：“若我告诉了你，你能不杀我？”
我沉着脸道：“你做了这么多坏事，罪无可赦，我即便不杀你，也要废你修为。”
“行，我选第二条。”丁不图道。
我一愣，没想到他这么干脆，本以为丁不图一定会死守秘密，誓死不从。
转念一想，这家伙是炼丹画符师，废了修为，依旧可以画符炼丹做坏事，不行，还得加一条，把他双手也废了。
丁不图听后很干脆地说：可以，废我修为加双手，只要让我不死就行。
我冷笑：你就这么贪生怕死？
“人生自古谁无死，死亡，也不过只是一个过程罢了……”
“我丁不图也是人，自然会害怕死亡，但若是能让上清派回到昔日巅峰，纵然死又如何？”
丁不图说的慷慨激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丫是好人呢。
我对着地上催了一口，骂道：“少他妈给我来这套，行，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把事情交代清楚，我就大发慈悲饶了你这条狗命。”
丁不图摇了摇头，道：“只是这样我依旧不放心，你必须写下契约发誓。”
“我写你妈拉个比！”我气得不行。
这狗东西，到了这个地步还跟我讨价还价。
丁不图笑道，那你就杀了我吧。
“你以为我不敢？”
我哼了一声，手中尖锐的指甲，散发着寒光，“杀了你，我一样可以去问刘山河他们！”
“是吗？随便你了。”丁不图坦然自若道，忽然话锋一转，“对了，上官玥是你女人？上次她用了枯木逢春，想必现在还陷入沉睡之中吧？”
我眉头一皱，说：你提这个干嘛？
“我只是想告诉你，她现在没死，只是靠体内的灵力在支撑着，最多再过三个月，等她体内的灵力消失贻尽，她就彻底变成一具尸体了。”丁不图说道。
“所以呢，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我握紧了拳头。
丁不图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这笑容，让我格外不舒服，仿佛回到了当初被他支配的年代。
不对劲啊，现在老子可是紫眼，为什么还有种被压迫的感觉？
我一巴掌打在了丁不图的脸上，骂道：“笑什么笑？老实点！”
丁不图说：“下次一最好打我的天灵盖，把我打死才好。”
“我死了，就没人知道怎么让上官玥苏醒了。”
本来大发雷霆，准备把这杂碎干掉的我听到这话蓦然一震。
“你……你说什么？”
“你知道怎么让上官玥苏醒？”
我瞠目结舌地看向丁不图。
丁不图瞥了我一眼，淡淡道：“早在几十年前，祖师爷贺添财因使用禁术枯木逢春，导致身体出现极大的副作用后，炼丹阁就开始研究这门禁术后遗症的方案了。”
“呵呵，我丁不图自认为在炼丹造诣方面，天下无双——第一代长老丁不悔，第二代长老丁不过，一直到死都没有研究出恢复禁术后遗症的良药，偏偏到我丁不图之时，却是信手拈来。”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脑袋嗡嗡作响，心中已经无法平静了。
如果丁不图说的是真的，他真的研究出了恢复禁术后遗症的解药——那他这个人，确实杀不得。
“可是，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我说。
丁不图嘿嘿一笑，从口袋中，拿出一张木质的简书。
我好奇地问他这是什么？
丁不图说，这个叫死亡契约，是当年阴阳界第一天外魔头，所留下的东西。
只要在死亡契约里，写下彼此的承诺——如若违背，必会被心魔纠缠，轻则惶惶不可终日，重则精神错乱，变成疯子。
“我会在这契约里，写下我的承诺，而你——也必须在里面写下保证，绝不会伤我性命。”丁不图道。
我皱眉道：“我可以不杀你，但你的修为和双手，我必废！”
“那没问题。”丁不图爽快道。
接着，我和丁不图，纷纷在这本死亡契约里，写下了自己的承诺。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我写完之后，一股阴风从后脊梁骨一下子钻了进来，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按理说，我现在就是极阴之物，居然还会产生这种反应，这东西，着实有点门道……
契约签订完毕，丁不图深吸一口气，眼中露出几分决然之色，道：“好，我现在就告诉你一切。”
接着，丁不图开始娓娓道来。
从他们为什么屠村，为什么抢夺那养魂珠，为什么乱杀无辜，为什么制造怨念，为什么收魂，等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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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其中的内容，简直让我的三观震撼到了极点……
“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一个计划。”
丁不图沉声说道：“造神计划！”
第310章 造神计划
何谓造神计划？
神，又是什么？
面对我的疑问，丁不图微微一笑，说他虽然是术士，但却不信神，更不相信那九天之外，有一座飘渺仙气的紫微宫殿。
他说，这世上若有神，便只有一个。
“谁？”我问。
“僵神。”丁不图道。
我愣了愣，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丁不图说——僵神？
我问他，你说的可是僵神收尸人，那个叫曾剑的半人半实？
丁不图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久违的崇拜之意。
他说，阴阳界三次大乱，岌岌可危，却没见任何真神下凡，来拯救世人——唯独，只有那与天斗，与地斗的收尸人，现身翻转乾坤。
当年，噬魂老祖出现，化作数个分身，搅得阴阳界大乱。
数年，两大魔头——魔君和桀骜出现，再次生灵涂炭。
最后一次，乃是天外魔头，源于魔界，法力无边，哪怕众人齐聚一心，也难以抵挡。
这三次，最终都被收尸人平息。
虽然最后他消失了，但他的传说，他的故事，却流传于整个阴阳界，乃至地球。
有人认为他死了，有人认为他活着，有人认为他去了另一个时空。
但，不管他是否还在，他所做的贡献，绝不会有任何人忘记。
哪怕是后一代的小辈丁不图，也能感受到僵神的光芒。
听丁不图这么吹嘘自己的亲生父亲，我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骄傲？
或许有吧，但更多的还是陌生。
从未见过他，却能从周围这些或显赫，或卑微，或正义，或狡诈的人嘴里听到关于他的一切。
几乎所有人，对他的态度都是带着无限崇拜。
他，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我问丁不图，这些和你的阴谋，和你所谓的造神计划，又有什么联系？
“当然有联系。”
丁不图的瞳孔忽然变得神采奕奕，充满了炽热，“我的造神计划，就是造一个收尸人的那样的神！”
“你……你说什么？你疯了吧？”我怀疑丁不图这家伙脑壳坏掉了，造一个新的收尸人？这怎么可能？
丁不图严肃地说道：我没有疯！
我说就算你是认真的，但你觉得能成功吗？
“当然可以成功，因为——以前已经有过成功的案例了。”丁不图道。
“什么时候？”我忙问。
丁不图看了我一眼，道：“你可记得刚才我跟你说过，阴阳界第二次大乱，有一个叫桀骜的魔头吗？”
“记得，可是这关桀骜什么事？”我问。
丁不图冷笑道：“桀骜，就是收尸人的复制品，是他的天外化身！”
我大吃一惊，收尸人的复制品？
丁不图说，这世上有些法力高强的修道者，可幻化分身，当年的噬魂老祖便是其一。
而修为再高一些，达到某种巅峰，则能制造出自己的天外化身。
所谓天外化身，和分身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分身属于本尊法力分解后的产物，实力远不如本尊，而天外化身拥有和本尊同样的外貌，同样的实力，同样的性格。
甚至，如果化身能够有一番机缘巧合，说不定连本尊都不是对手。
可以说，这等于与另一个自己。
“当年，收尸人的天外化身桀骜，因拥有了独立的思维能力，企图破坏阴阳界，杀掉本尊的亲人朋友，取而代之——幸亏收尸人本尊及时赶到，用提前设下的禁制，毁灭了桀骜，否则他二人正面交战，谁胜谁负，还是五五之数。”
“而我的造神计划，则是提取了桀骜的细胞，血液……利用一本古书上的方法，最终制造出一个新的僵神。”
丁不图越说越激动，脸上满是狂热之色，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所以，只要新的僵神诞生，如今落寞的上清派，定能重回当年巅峰，成为阴阳界第一宗门！”
我说：所以，你制造一个新的僵神出来，并不是为了世人，只是单纯为了上清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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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样的理由还不够吗？”丁不图沉声说道，“没有人，可以真正做到绝对的无私，我丁不图虽然自认并非善类，但对上清派却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我所做的一些，都是为了门派着想。”
“若能让门派重回巅峰，哪怕赔上我丁不图的命，也在所不惜！”
我冷笑道：“所以，为了门派，你就可以滥杀无辜，收魂杀人，屠村作恶，甚至连自己宗门的人也不放过？”
丁不图眼中闪过一抹黯然，随即叹了口气道：“自古以来，成大业，必定是由无数白骨堆砌而成的。”
我脸一沉，知道自己是无法劝服这个疯子了，开口道：“所以，养魂珠也好，收魂也好，以及收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试药计划，终归来说，都是为了造神？”
“对。”丁不图点了点头。
我哼了一声，说难怪上清派会衰落，这么丧尽天良的事都没人反对，就算有一天起来了，迟早也会再落下去。
“你错了，造神计划提出时，当然是有人反对的。”丁不图诡异一笑，道。
丁不图说，这个计划刚提出来，就遭到了雷子枫的强烈反对。
他和我的观念一样，认为靠这样的方式让上清派重回巅峰，实在有违正道，哪怕六大长老，有一半已经同意，但雷子枫依旧以一票否决权，打断了丁不图的念头。
除了雷子枫，妻子冷傲雪，也是站在了丈夫那一边。
至于古韵阁的吕峰，则是站在中立位置，不赞成也不反对。
“这个雷子枫，虽然修为不错，但终究太年轻了，根本不懂得为门派大局着想……”丁不图恨恨地说道，“于是，我和刘山河，赵文商量了一个暗杀雷子枫的计划。”
“可是你们失败了。”我冷冷道。
“不，我们成功了。”丁不图笑道。
“哦？可他还活着不是嘛？”我皱眉道。
“那是因为你看到的雷子枫，根本不是真正的雷子枫，只是一个傀儡罢了。”丁不图笑着说道。
“傀儡？”我一惊。
“是的，当时我们以三人之力，暗杀了雷子枫，我又用傀儡术，将其控制，操纵他的一言一行。”
“之后的雷子枫，所做的一切决策，都是由我操控的。”
我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丁不图继续说道：雷子枫死后，我本来也想杀了冷傲雪，但当时门派和天玄门闹得很僵，我担心会有一场大战将至，本来雷子枫已经死了，再死一个冷傲雪，一旦打起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这才留了冷傲雪一条命。”
“为了以防万一，我控制雷子枫，故意和冷傲雪发生矛盾，从而导致两人分居，这样就避免了被发现的隐患。”
我心想原来是这样，难怪那些弟子都传言，冷傲雪和雷子枫感情一向不错，却突然分居——搞了半天，都是这丁不图在搞鬼！
“雷子枫死后，造神计划终于可以正常运行，在这个计划中，又有一个人加入了进来。”丁不图笑着说道。
“是朱倩对吗？”我说。
丁不图意外地看了我一眼，笑道：“看来这段时间你倒也没白过。”
我哼了一声。
“朱倩，万剑阁第一大弟子，剑法高超，被誉为冷傲雪下一任接班人，有了她的加入，我们的造神计划，更是顺风顺水。”丁不图道。
猛然间我想到了一个人，忙问：对了，陈老太和你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会认识你们？
“你是说陈蓉吗？”丁不图一愣，随即笑道，“说到她，身份可有些了不得哦……这陈蓉，乃是我那死鬼老哥丁不过的老婆。”
我皱了皱眉，说丁不图，你真不是东西，连自己的嫂子都杀？
丁不图不以为然，说他把自己的亲大哥的尸体，都制成了僵尸，又岂会在意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
听到这话我蓦然一惊，不禁想起了那天和上官玥在养尸阵中，看到了那个伪紫眼僵尸。
那僵尸相貌，和丁不图七分相似，这么说来……
第311章 试练前的选拔
这么说来，这伪紫眼僵尸，就是丁不图的大哥？
见我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丁不图神色之中没有丝毫惭愧，反而淡淡道：“严格来说，丁不过不是我的亲大哥，我只是一个捡来的孽种而已。”
我皱了皱眉，说：就算不是亲生兄弟，那也是兄弟，你把他的尸体拿来做成僵尸，良心一点不痛？
“我良心为什么要痛？你知道那丁不过，是怎样对待我的吗？”丁不图哼了一声。
我说难道他还虐待你不成？
要真是这样，倒也能理解丁不图的所作所为。
丁不图却说并没有，大哥丁不过对他很好，虽然两人年龄差距比较大，且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一直把自己当做亲弟弟对待。
唯一让丁不图不满的是，丁不过一直拒绝让他加入上清派。
他看出丁不图这人心术不正，怕他会对上清派不利，所以对于弟弟的恳求，一直无动于衷。
正因如此，丁不图对这个大哥怀恨在心，认为他是在嫉妒自己的才华。
不过事实证明，丁不过的顾虑是对的。
丁不图确实心术不正，待自己魂归西去，弟弟来执掌炼丹阁长老一位后，就做出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可是，我却不认为这是在做坏事！”
丁不图咬牙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上清派，都是为了整个宗门——这死鬼老哥若是在天有灵，应该保佑我，完成大业。”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丁不图才好。
要说他自私，也不对。
他可以用自己的命，去换上清派的繁荣昌盛。
要说他伟大，更是不现实——毕竟他的做法，实在有些丧尽天良，灭绝人性。
后面的事不用说，丁不图、刘山河、朱倩、赵文四人，开始了所谓的“造神计划”。
造神计划所需要的材料极多。
首要条件，便是僵神的血。
桀骜作为僵神的天外化身，他的血自然是合格的。
然后是充满怨气的魂，这就是为什么丁不图，不断制造杀戮，然后收魂的原因。
而追杀陈老太，则是为了抢养魂珠，养魂珠的作用，可以让这些魂保存更久，处于更稳定的状态。
不过，这道难题已经被丁不图攻克了。
他用新学到的秘术，把这些魂，全部禁锢在了血池之中，以血养魂，效果反而不弱于养魂珠。
接下来，是尸魂玉碎片。
没错，是碎片，并不是完整的尸魂玉。
对于僵神来说，哪怕是完整的尸魂玉，也不值一提，之所以需要一颗碎片，只是起一个引导作用罢了，说白了，尸魂玉碎片等同于一个点燃药引的火柴。
计划开始的时候，刘山河、朱倩、赵文三人，先是前往了陈蓉所在的村庄，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时陈老太会认识他们三人的原因。
屠村后，丁不图这边也没闲着，开始制造怨念，收魂。
丁不图指着已经空空如也的池子说：“这血池里，便是我辛苦弄到的一部分阴魂，加上各种药材，汇聚而成。”
“而那些试药的弟子，都是我的试验品。”
“可是，他们没有一个成功，要么进血池不久就死了，要么在服用了那颗魔魂丹后，直接爆体而亡。”
“唯独，只有你！”
丁不图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我。
其中夹杂着嫉妒，不甘，无奈，狂热各种情绪！
“是啊，这么多人里，只有我没死，而且还阴差阳错地吸收了血池的能量，突破到了紫眼。”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我的脑海里突然多了很多知识，难道这都是那些灵魂带给我的？”
“不错，这也是我的创意之一。”丁不图有些得意，“因为我担心制造出来的僵神会没有灵智，所以才保留了这些灵魂的记忆，这样一来，新的僵神诞生，不但拥有超强的力量，还拥有绝世无双的智慧。”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丁不图，果然是个疯子啊。
天才和疯子，有时真是一线之间。
“可是，我吸干了血池，也并没有变成僵神啊？”我耸了耸肩，道。
“你没有变成僵神，只因为还差了一样东西。”丁不图道。
“什么东西？”
“魔气。”
“魔气？”
“那是一种存在于魔界的瘴气，对除了魔界外的任何生物百害而无一利，但僵尸不同，僵尸是六道之外的生物——那本书里记载了，魔界的魔气，配合飞僵的鲜血，便能让能量体无限扩大，达到摧毁一切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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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不图再次看向我，“也就是说，如果有魔气，你现在或许已经是第二个僵神了。”
我脸色变了变，“哦，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弄到魔气，便有希望成为第二个僵神？”
“现在已经不可能了。”丁不图摇了摇头，“你的力量，在吸收完血池里的灵魂之力后，已经彻底定型了。”
“这辈子，你都休想突破紫眼。”
“……”
这辈子，我都休想突破紫眼？
啧啧，听起来挺悲哀的。
不过转念一想，这世间，又有几个僵神能达到紫眼？
该知足了。
我问丁不图，既然制造僵神，魔气是必不可少的，但你现在并没有魔气，这个造神计划又该如何进行？
“所以我需要你！”丁不图说。
“需要我？”我一愣。
“需要你参加下个月的幻魔宫试练，那里，就有我需要的魔气。”丁不图说。
听到这话我吃了一惊。
难怪这丁不图对那啥幻魔宫试练一直耿耿于怀，原来那里，就有他想要的东西！
我问丁不图，幻魔宫到底是什么？
“幻魔宫，是阴阳界十年才会出现一次的异象……”
“据说，此地乃是时空裂缝之后，魔界的某个位置，投射而来的空间。”
“幻魔宫的构造，是由无数的迷宫组合而成，任何一个地方，都可能藏了宝贝或者危险。”
丁不图缓缓说道，“记得上一个十年，幻魔宫开启之日，各大宗门为了抢夺里面的宝物，大打出手，导致死伤惨重，最后谁也没有讨得便宜。”
“你的意思是，这衣次幻魔宫开启，依旧和上次一样，会是一场混战？”我皱眉道。
“不，这一次不同了。”丁不图摇头道，“经过了上次的教训，这一次阴阳界定了一个规矩。”
“什么规矩？”我问。
“每一个宗门，只能派出十人，去参加幻魔宫，并且这十人，得是宗门内的弟子，绝对不能是长老级别。”丁不图道。
我笑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弟子之间的战斗，就算互有死伤，对宗门的影响也不至于太大——不过问题是，如果有长老，伪装成弟子去参加，那又该如何？
“这种情况肯定会发生，不过大多数宗门的长老，一般在阴阳界都互相认识，且进入幻魔宫的弟子，身份牌都会进行登记，并且还会对其进行灵力测试，只要超过了某种灵力指标，就会被判定造假！”丁不图解释道，“一旦被揭穿，这个伪装成弟子的宗门，会被所有宗门群而攻之，这是任何宗门都无法承受的结果。”
“听起来似乎挺严谨，但总感觉还是有空子可钻。”我沉吟了一番，说道。
“钻空子是不可避免的，毕竟幻魔宫三十年一次，没有人想错过这个机缘，自然也会有更多铤而走险的人。”丁不图道。
“所以，我也是那个铤而走险的人？”我冷笑道。
“你当然不算。”丁不图看了我一眼，说道，“你虽然拥有紫眼修为，但你现在的身份是王强，只是炼丹阁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你去参加，绝不会有人怀疑。”
“可是你也说了，我现在的修为，可是紫眼。”我皱眉道。
丁不图笑道：“僵尸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随时控制修为。”
“什么意思？”我不解。
“你只需变成红眼阶段，修为就会自动降低——说来这种法子，当年僵神可是经常使用的。”丁不图笑道。
我愣了愣，没想到还能这样。
“这一次，朱倩也会去参加吧？”
丁不图点了点头，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你的脑袋总算开窍了很多……”
不等他的话说完，我猛然出手，呃住了他的喉咙。
丁不图脸色顿时变得紫色无比，眼中露出一抹恐惧。
“你最好不要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我阴沉地说道。
“我……我一直都记得。”丁不图颤声道。
“那就少说一点让我不爽的话。”我松开了手。
丁不图终于喘了口气，大声咳嗽了起来。
我自顾自地说道：“朱倩的修为，恐怕连黄眼都不到，但她的剑修水准却很高，所以她去参加，其他宗门普通的内门弟子，根本没人是她的对手。”
“不错。”丁不图点了点头，脸色还有些苍白，“只要你帮我从幻魔宫拿到一丝魔气，我就会给你让上官玥苏醒的丹药。”
“你真的有这种丹药？”我皱眉道。
“我可是在死亡契约中发过誓的。”丁不图说。
我摇了摇头，说哪怕是这样，我也无法完全相信你——除非，你先把药给我。
“这不可能，如果你拿到药，一定不会去幻魔宫的。”丁不图直接拒绝，“这样，我再退一步，等你从幻魔宫取到魔气归来，到时我先给你药，你让人把药送到天玄门去，等上官玥醒了，你再把魔气给我如何？”
我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案倒是不错，但一想，这丁不图，难道不怕我毁约吗？
似乎猜到了我心中所想，丁不图苦笑道：“这一场游戏，我已经输了，所以我只能赌你不会失信于人。”
“好，我答应你了，我去幻魔宫。”
我深吸一口气，随即看向丁不图，“不过去之前，我得先废了你的修为，再废你双手！”
说罢，我就要出手。
“慢着！”
丁不图脸色一变，急声道。
“怎么，你想反悔？”我哼了一声。
“当然不是，写在死亡契约里的东西，即使反悔也没用。”丁不图道，“只不过，我希望你再等一等。”
“等？等到什么时候？”我不耐烦道。
“等到幻魔宫结束。”丁不图苦笑道，“若是我现在修为尽废，双臂残疾，难免会惹人怀疑，我只想等到结束之后，拿到魔气，再任凭你处置！”
见我犹豫不定，丁不图道：“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刘山河等人，我现在一心只想制造出新的僵神，他人怎样，与我无关。”
“好，希望你不要再弄些小动作，否则哪怕产生心魔，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你。”我冷冷地看着他，警告道。
*
当晚，我换回了王强的容貌，回到了二号宿舍。
余雷和陈青看到我，犹如看到鬼一般，目瞪口呆。
“王师兄，你……你回来了？”
余雷从床上掉了下来。
陈青手上的书也掉在了地上。
我笑道：“怎么，难不成你们希望我试药的时候毒发生亡？”
“不，不是的，我们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王师兄，你没事吧？你真的没事吧？”
也不怪这两人大惊小怪。
毕竟当初十个人试药，十个人都嗝屁了，我现在能安然归来，肯定会让他们格外震撼。
余雷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地问：“王师兄，你明天……还要去试药吗？”
“不去了。”我微微一笑，“试药成功，从此以后都不需要去了。”
“成……成功了？”
“王师兄你没骗我？试药真的成功了？”
余雷和陈青面面相觑，直到得到了我肯定的答复，这才欣喜起来。
毕竟丁不图的试药计划，带给他们太过太多恐惧了……
我一屁股坐在床上，因为进阶成了紫眼心情大好，要不是怕他们把我当成神经病，恨不得高歌一曲。
“对了，幻魔宫试练什么时候开始？”我随口问道。
“下个月八号。”余雷说：“怎么，难道王师兄你打算去参加？”
我笑了笑，没回答。
*
3月5号。
清晨。
清晨的青龙山，有些淡淡的薄雾尚未散去，远远看去若有若无，像是仙女舞动的轻纱。柔柔的阳光洒在山林间，郁郁葱葱的叶子带着深深浅浅的绿；山坡上芳草如茵，一丛丛、一簇簇不知名的野花，沐浴着阳光，绽开了笑脸，花瓣上的露珠在晨光的映照下，闪动着五彩的光；鸟儿们在枝头欢快的鸣叫，好像在歌唱，又好象在开辩论会，于是静谧的山林便有了勃勃的生机。
此时此刻，宗门内各大弟子，长老，齐聚一堂，人流攒动，好不热闹。
人群簇拥之中，广场中央之处，一个7,80平方米的擂台，横空落地。
擂台上，掌门雷子枫，正用那机械木然的声音说着什么。
“还有三天，便是幻魔宫开启之日，因为此试练每个宗门只能派出十人，所以本座不得已，只能采取擂台淘汰模式，只有最强的十人，才有资格参加这场试练。”
“比赛由抽签的方式选择对手，每个人有2次机会，连续败北两次，则视为淘汰。”
“切记，不可恶意伤人，不可使用上品以上法器，跌落擂台者，或躺在地上超过十秒，皆算败北。”
“现在，请各大脉系的长老，把你们的得意弟子都带上来吧。”
丁不图在某一处，控制着雷子枫的傀儡之身说完这番话后，便回到了人群之中，对我们这些炼丹阁的弟子道：“都过去抽签吧。”
炼丹阁众弟子脸上满是忐忑和紧张，他们很清楚自己有多少斤两，这么激烈的试练选拔，基本上没人认为自己可以通过。
一向嘻嘻哈哈的余雷，此刻也闭上了嘴巴，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咦，这不是王强吗？”
“这个废物，居然还敢来参加试练选拔？”
几个阴阳怪气的笑声响起。
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在叫我，抬起头，就看到破天阁那边，几个破天阁的内门弟子，正讥讽地看着我。
这几人我刚好都认识。
宋吕茅，马蓉蓉，以及那个常年把王强当做人肉沙包的冯东……
第312章 第一战败北
这几个渣滓，是多看不王强啊？
我心里冷笑，懒得理他们。
毕竟到了紫眼境界，这几个人在我眼里，和蚂蚁差不多，随手就可以碾死，根本没必要动气。
见我无动于衷，这几人反而更是愤怒。
“呵呵，这王强还他妈摆起谱来了？”
“他肯定是被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来参加，现在看到我们，估计吓得尿裤子了吧？”
“王强，你最好祈祷不要抽到我们，马浩然放了话，说谁让你残废，他就送谁一件上品法器！”
几个人说着，哄堂大笑起来。
“妈的，这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王师兄，待会你可得好好教训他们！”余雷气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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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太过分了。”陈青也皱起了眉头。
我笑了笑，道：“无妨。”
笑，尽管笑。
千万别抽到我，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们尝尝社会的毒打。
破天阁那边，马蓉蓉的脸色有些难看。
她咬了咬嘴唇，忽然朝我这边走了过来，冷着脸说：
“王强，你跟我来一下。”
我疑惑这马蓉蓉要做什么，但还是跟着她走到了旁边。
“王强，你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
“你打了我表哥马浩然，现在居然还敢来参加试练选拔？”
“你没听到他们说的吗？我表哥放下狠话，谁废了你，就给谁一件上品法器！”
马蓉蓉劈头盖脸地问道。
我淡淡道：怎么，难道你这是在关心我？
“我呸！”马蓉蓉厌恶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太丢脸，你毕竟是我前夫，你被人打残了，到时候传出去，都说我马蓉蓉的前夫是个残废！我的脸往哪搁？”
“哦，那真是谢谢你的好意，你可以走了。”我说。
“你……你听不懂人话吗？”马蓉蓉气不过，推了我一把，结果没推动。
“蓉蓉。”
不远处宋吕茅见马蓉蓉和我推推搡搡，眉头不禁皱起。
“就回来了。”
马蓉蓉回应道，厌恶地看了我一眼，“行，王强你好样的，希望你待会残废的时候，不要到处宣扬是我马蓉蓉的前夫。”
“放心吧，我不会的，毕竟当一个绿茶婊的前夫，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笑吟吟地说道。
马蓉蓉气得肺都要炸了，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最终跺了跺脚，回到了破天阁人群中。
“王师兄，这女人是谁啊？跟个泼妇似的！”余雷走过来说道。
“不认识。”我摇了摇头。
“王强。”
一阵香风飘过。
夏文萱不知何时，走到了我面前，目光仇视地看着我。
得，一场试练选拔赛，和我有仇的全到齐了。
我有些无奈地说道：“如果你和他们一样，只是说一些要把大残之类的话，那大可不必了，因为咱们未必会碰上。”
“碰不到算你好运，要是碰到了，我不会打残你。”夏文萱面无表情地说道。
“嗯？”我看向她。
“我会用剑，一点一点地，把你的肉割掉，让你凌迟而死。”夏文萱的声音透露着一丝寒意。
“行吧，我很害怕，你可以走了吗？”我打了个哈欠。
呵呵，这些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狠啊。
只是到时候真碰到我了，不知道该说他们幸运还是不幸？
接下来，雷子枫宣布开始抽签。
在各大脉系长老的带领下，弟子们开始轮流抽签。
在这里说一下，并不是所有的弟子，都会来参加试练选拔，一般一个脉系，长老会挑七八个最得意的弟子，但炼丹阁不同，炼丹阁人太少了，一共也才十几个，索性丁不图干脆把人全部叫上，万一走了狗屎运，有一两个晋级了呢？
很快，抽签就结束了。
擂台上的裁判，是古韵阁的长老吕峰，在他的示意下，两名弟子走上了擂台，开始了较量。
我看了下自己抽到的纸条，名字写的是：轩辕阁萧战。
“可恶，居然没有抽到他！”
“算他好运！”
万剑阁那边，夏文萱看着手里的纸条，气愤不甘地说道。
我撇了撇嘴，这女人，是有多恨我啊？
“胜者，古韵阁梁朝。”
这时候，擂台上传来吕峰有些激动的声音。
咦，这么快？
我一愣，看到擂台已经有一个弟子倒下了，另外一个弟子站在一旁，只是受了点轻伤，看起来并无大碍。
“好样的，再接再厉。”
吕峰拍了拍那个叫梁朝的弟子的肩膀，满意地说道。
“长老放心，我会继续努力的。”那弟子也是满脸激动。
躺在擂台上的失败者，是上清阁的某个弟子。
他被师兄弟抬下去的时候，一脸失落，根本不敢看代理长老周泽的脸。
周泽并没有责怪他，而是笑着说道：“没事，一场比赛而已，以后继续努力就是。”
“是，长老。”那弟子脸色稍缓。
接着，第二场比赛接踵而至。
让我意外的是，第二场比赛，居然就轮到我了。
“哇，轮到你了耶王师兄，加油，以你的实力，一定能轻松获胜！”余雷眼睛一亮，重重地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师兄加油。”陈青也细声细语地给我打气。
我对他们笑着点了点头，正要往擂台上走。
突然，一阵细微的声音，凭空在我耳边响起。
我眉头一皱，身形顿了一下。
“这位小友，请你上台来比赛。”
吕峰见我站着不动，心中奇怪，忍不住催促道。
“好的。”
我点了点头，脸色有些古怪地走上了擂台。
擂台上，是一个相貌清秀的青年，穿着轩辕阁内门弟子的服装。
想必，他就是萧战了。
“咦，这家伙就是曾经破天阁的外门弟子王强？”
“听说他深藏不漏，前段时间还暴打了内门弟子马浩然！”
“得了吧，我听破天阁的朋友说，这小子能打败马浩然，完全是靠的偷袭，而且你们看他这衰样，听说老婆都被人绿了，哪像是高手？”
“说不定人家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呢，咱得好好看看。”
台下的弟子们，议论纷纷，脸上带着看戏的神色。
各种各样的目光，都纷纷朝我看了过来。
毕竟我打伤马浩然，被踢出破天阁的事，在上清派也算是闹得比较轰动了。
换而言之，哥们现在算是半个名人。
这些围观者，多半是想看看我这个打败了马浩然的外门弟子，是否真如传闻中一般能有和内门匹敌的实力。
萧战对我拱了拱手，道：“师弟，得罪了。”
说罢，萧战身形一闪，朝我扑了过来。
慢。
太慢了。
我摇了摇头。
变成紫眼之后，这种身手在我眼里，简直慢如蜗牛一般。
要打败他，我甚至都不需要动，只要把僵尸之力外放，就能让他飞出擂台。
不过，我一想到刚才那个声音，心中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选择了躲开……
“王师兄加油！王师兄加油！”
余雷在下面卖力地大喊着。
他是见识过我的身手的，认为萧战这种级别的人，我一定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获胜。
但，他的呐喊声很快戛然而止……
几个回合后，我胸口被萧战用一道电光术劈中，一个趔趄，狼狈地摔倒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
“十，九，八，七，六……”
裁判吕峰立刻开始倒计时。
“五，四，三，二，一，获胜者——萧战！”
第313章 意外的获胜
当胜负揭晓的那一刻，有人嘲笑，有人失望，有人不屑，有人平淡。
萧战对我拱了拱手，转身走下了擂台。
我则是拍了片屁股，也若无其事地站起来。
“哈哈，我就说吧，这小子就是个菜鸡！”
“之前你们谁说他能打败萧战的，出来吃屎！”
“唉，毕竟对方是内门弟子，王强一个外门，能赢的概率和中彩票差不多。”
“看来之前传言马浩然被打败是因为王强暗中偷袭，果真所言不虚啊。”
万剑阁、破天阁那边，几个和我有过节的人纷纷露出不屑之色，似乎我的落败早在他们预料之内，根本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可是他们又哪里知道，若不是那个传音出现，我又怎会故意败给萧战？
走下擂台，余雷和陈青迎了上来。
“王师兄你没受伤吧？”
“唉，真是没想到那家伙这么厉害，居然连王师兄也……”
我笑着摆了摆手，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输一场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如果下一场败了，王师兄你就会被淘汰。”陈青小声说道。
“去，你怎么知道王师兄下一场会输？”余雷瞪了陈青一眼。
陈青说，一般能打赢一场擂台的人，实力都不一般，越往后自然是越强，那我的胜算，也就越低……
余雷不太高兴，说能不能说点好话？
陈青抿嘴不语。
我拍了拍陈青的肩膀，笑着说：“放心，后面两场我肯定不会输。”
输是肯定不能输，但赢，可能也不能赢的太轻松。
我走到一处僻静之处，果然看到丁不图在那等候多时。
“让我故意输有什么意义吗？反正到了幻魔宫，我还是会暴露实力的。”我淡淡地说道。
丁不图转过身，“倒不怕刘山河这些人知晓，而是担心宗内有其他脉系的奸细，毕竟你现在保留实力，到时去了幻魔宫也会多一分胜算。”
我皱眉道：“可是，幻魔宫不是只有弟子级别才能进入吗？而且就算是长老级别，以我现在的力量，压根也不会惧他们。”
“普通的长老，乃至宗主，你自然无须放在眼里，但若是那两个宗门的老怪物来了，事情可就难说了。”丁不图道。
我一愣，问丁不图那两个老怪物是谁？
丁不图说：“当年三大宗门，天玄门上清派菩提寺，如今天玄门和上清派没落，已被除名，除了菩提寺依在名上，还多了两个入世宗门，这两个宗门，一个叫风雷阁，一个叫血鬼宗。”
“风雷阁宗主吴坤鹏，血鬼宗宗主血海老祖，以及菩提寺的方丈万象大师，三人并列为阴阳界绝世高手，这场幻魔宫试练，菩提寺兴许不会来凑热闹，但血鬼宗和风雷阁，却极有可能会来。”
听到这话我眉头一皱，道：“就算是这样，弟子之间的战斗，难道他们这些老家伙还会不知廉耻的插手？”
“自古以来，术士的面子都是在阈值之内，一旦突破了这个点，撕破脸又如何？”丁不图摇了摇头。
我哼了一声，说：“所以说我才看不起你们这些术士，一个个修道，修了几十上百年，到头来还是俗人一个。”
丁不图笑了笑，也不反驳，说：接下来两场，你一定要赢，但是切记不要赢的太轻松……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我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转身就走。
重新回到比赛现场的时候，竟是轮到余雷商上场。
余雷双腿不停地哆嗦，脸色煞白，跟陈青小声嘀咕着什么。
“师兄你要有自信，你一定可以的！”
“算了，要不我上去就弃权吧？万一被打死怎么办？”
“这……丁长老恐怕会生气的。”
“生气也比送命好啊。”
我听得气不打一处来，走过来一巴掌呼在余雷的脑壳上，骂道：“好好打，敢弃权看我怎么收拾你！”
余雷委屈地想哭。
最终，他还是极不情愿地踏上了擂台。
“我擦，余雷真上去了，哈哈！”
“余雷，你可得撑住，实在不行记得下跪求饶！”
“过分了啊，余雷兄怎会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对不对啊余雷兄？”
众人嘻嘻哈哈，口哨声不断。
俨然，余雷给夏文萱下跪磕头的事，不知怎么被传出去了，现在闹得人尽皆知，导致台下一大堆围观者，出声调笑余雷。
余雷气得脸色发白，心想这群王八羔子嘴碎得很，那种情况真轮到你们，就不信能挺直腰板？说不定跪下吃屎都做的出来。
而让余雷万分惊骇意外的是，他的对手居然是万剑阁内门弟子夏文萱。
不得不说有些阴差阳错。
夏文萱似笑非笑地望着余雷，这笑容让他不寒而栗，总有种特别不详的预感。
“咦，怎么这么巧，余雷居然遇到夏文萱了？”
“哈哈，余雷倒霉了。”
“余雷你再跪一次，让我们看看你装孙子的样子。”
台下的起哄声更大了。
余雷脸色阴沉，终忍不住破口大骂：“跪你们妈，要跪你们自己上来跪！”
随着吕峰宣布比赛开始。
夏文萱哐当一声，手中佩剑抽出，散发出一道寒光。
余雷打了个寒颤，知道自己和她打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毕竟上次连那外门弟子自己都是靠阴谋诡计才勉强打平，面对真正的内门，又该如何招架？
夏文萱并没有立刻进攻，而是眼神戏谑地望着余雷，说道：“这样吧，你像上次一样，跪下给我磕十个响头，我就饶了你。”
侮辱！
赤裸裸的侮辱！
众人哄笑一片。
余雷面色赤红，牙关紧咬，怒道：“老子认输还不行吗？”
“你当真不跪？”夏文萱面色一寒。
“不……不跪！”
余雷沉声说道。
夏文萱冷哼一声，人已疾驰而来，手中佩剑，更是带着一股无可匹敌的锐利，直捣余雷胸口。
余雷脸色大变，急声吼道：“老子认……”
“输”字还未说完，胸口却是一凉，竟是那夏文萱快人一步，用剑抵在了上面。
“你信不信，在你说出输这个字的时候，我就捅穿你。”夏文萱冷冷道。
余雷吓得不行，忙说：别，别激动，我跪，我跪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夏文萱讥笑道，“毕竟你这种垃圾堆的蛆虫，哪还有什么尊严？下跪、求饶、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余雷脸色青筋直冒。
垃圾。。。。
蛀虫。。。。
尊严。。。。
原来在这些人眼泪，我余雷就是这样的存在吗？
但，
他最终还是弯下了膝盖，缓缓地朝地面，卑躬屈膝。
夏文萱得意地看着余雷，就在她以为余雷即将跪下的瞬间，虎口却是突然一疼，竟是被那余雷一脚踢在了手腕上。
余雷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朝着擂台下面，狂奔而去，一边跑一边大叫：
“我认输了！我认输了！”
惊怒交加的夏文萱这时候哪还管什么规矩，一剑劈在了余雷的背后。
余雷疼得┗|｀O′|┛嗷~~地一声惨叫，搓揉着后背，往擂台下冲去。
“哪里跑！”
夏文萱显然不想就这么放过他，厉喝一声，手中佩剑抛向空中，十指连点，顿时空中长剑不断幻化开来，组成成了十几道剑气，洋洋洒洒地朝着余雷的方向切割而去！
裁判吕峰眉头一皱，显然对夏文萱“犯规”的行为很不满，随手抛出一张符箓，欲挡住其飞剑。
但让他意外的是，符箓撞在飞剑上，竟被硬生生地撞开，化作碎片。
“不好，这是幻月剑法！”
不知道是哪个弟子惊呼一声。
吕峰脸色一沉，这才明白自己低估了夏文萱这一剑的威力，再想动用更厉害的法力阻止，却是已经迟了。
眼看着十几把凌厉的剑气，距离余雷只有不到数米距离，余雷只感到后面汗毛直竖，一股死亡的感觉笼罩而来，下意识地就趴在了地上，捂着脑袋。
“快躲开啊！”
陈青焦急地叫道，脚已是踏上了擂台。
但，却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只见一道虚影，“嗖”地一下，如闪电，如雷霆，转瞬之间，就来到了余雷面前。
那身影一把拽住趴在地上的余雷，低喝一声：“走！”
人已是极快地跃到了旁边，而那十几把飞剑，哗啦啦落在余雷方才之地，只听轰隆响动，地面顿时凹陷下去了十几公分，而那十几把飞剑，也消失无踪，变成了一把插立于地面的长剑。
尘埃落定，众长老冷汗直流，只见一个青年半拽着惊魂未定的余雷，傲立于擂台之中，神色冷峻，英俊潇洒，又酷又帅。
好吧，真是不好意思，后面两句是为了赞美自己，刻意加上的。
就在夏文萱使出幻月剑法的时候，我已是察觉到了她的杀气，没想太多，直接冲上擂台，救了余雷一命。
“是……是你？”
夏文萱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随即怒触愤恨之色。
万剑阁那边的冷傲雪松了口气，好险没有出人命，否则她该如何跟丁不图交代。
而擂台下观战的众人，看到救余雷的人竟然是我，一个个都变得目瞪口呆。
“好……好快的速度！”
“没想到这王强也挺厉害的嘛，居然能在幻月剑法中救下余雷！”
“是啊，之前我真是小看他了。”
“由此可见，能打败王强的萧战，那得厉害到什么程度。”
众人议论纷纷，看向我的眼神，和之前稍有变化。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站在远处观战的几个长老暂且不提，就说作为裁判的吕峰，眼见我那摧枯拉朽的一套动作，心中震撼难以言表。
他自认，即便是自己，也未必有百分百的把握，能从那已经发射出的幻月剑法之中，救下余雷。
可是，王强这个外门弟子却做到了。。。
怎么可能？
虚惊一场过后，冷傲雪的脸色愈发阴沉，刚才夏文萱的所作所为，实在是给万剑阁丢尽了脸。
“夏文萱，你还不给我滚下来！”
察言观色的朱倩，感觉到长老愤怒，立刻对擂台上的夏文萱喝道。
夏文萱咬了咬嘴唇，随即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说：“王强，你给我等着！”
这种胸部大，脑子也不行的女人，哪有吕峰那样的洞察力？八成以为我能救下余雷，不过是靠得一丝运气，当下忿忿离开。
“谢……谢谢你王师兄。”
余雷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问他，这次怎么不跪了？
余雷苦笑一声，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想跪了，哪怕被那女人一剑戳死，也不想跪了……
我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搀扶着他带下了擂台。
一个人若是愿意改变，哪怕曾经跪过又如何？
男二膝下并没有黄金，下跪不可怕，可怕的是跪一辈子。
显然，余雷并不想跪一辈子。
这一场战斗，各大长老经过商讨之后，最终判定为余雷获胜。
原因是余雷已经认输，但夏文萱却不遵守规则，依旧对其出手，并且手段过于狠辣，所以直接判定她失败。
这对余雷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意味着下一场，他还得参加比赛。
而后面的对手，则是一个比一个强，余雷一脸苦闷，他已暗暗下定决心，下一轮比赛开始，无论对手是谁，厉害与否，直接弃权认输，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活着总比死了好。
于是，一轮又一轮比斗，展开，结束……
除了余雷这边爆了冷门外，陈青这边的战局似乎也有些耐人寻味。
他在炼丹阁待在了五年，一直是一个普普通通，没有啥存在感的外门弟子，非要说特殊的地方，就是他那张脸长得着实惊艳，以至于上擂台的时候，引来一众围观女弟子花痴尖叫，且叫嚣着陈青的对手千万不可打他的脸，否则就跟他急！
和陈青对战的是破天阁一个外门弟子，叫许帅，实力不俗，据说当年考核中，只差了一线就能登入内门。
许帅听到围观女弟子叽叽喳喳，让他不要打陈青的脸，心中恼怒不已，“妈的，你们不让老子打这个小白脸的脸，老子就偏要打，而且还要给他毁容！”
战斗一开始，许帅就对陈青展开了凶猛的进攻。
看他这架势，拳拳狠辣，毫不留情，明显是带着给陈青破相的打算。
那些女弟子看的心惊胆颤，都劝陈青赶紧弃权，抱住脸蛋才是关键。
但让众人意外的是，陈青并没有被许帅打倒，他动作极为敏捷，左图右闪，一时之间，许帅根本碰不到他分毫。
炼丹阁弟子唯一使用的战斗方式就是符箓，陈青也不意外，直接拿出一张张符箓，和许帅缠斗起来。
擂台上和擂台下的陈青，简直判若两人。
平时柔弱怯怯，斯斯文文，犹如一个小姑娘。
而上了擂台，陈青面貌大变，神色冷峻，无论出手还是念咒，都极为干脆利索，风采灼灼，莫说那些姑娘们看到眼冒桃花，便是一些雄性牲口，都不明白为啥心跳扑通扑通蹦个不停。
几个回合后，陈青因为一时疏忽，被那许帅抓到破拽，一掌拍在了胸口上。
这一掌拍下去，大家都以为陈青输定了，不禁为了他捏了一把冷汗。
谁知陈青只是趔趄退后了几步，脸上露出我从未见过的羞愤之色，涨得通红。
不等许帅趁胜追击，陈青却是一个跨步，不退反进，手中符箓以闪电雷霆之时，在空中化作一团烈火，“呼”地一声，爆炸开来。
下一秒，只见那许帅惨叫着，倒飞摔出了擂台。
这一变故让众人目瞪口呆，就连裁判吕峰也是吃了一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宣布：“获胜者——炼丹阁陈青。”
大获全胜的陈青蹙着眉头，并没有露出任何喜悦之色，而是转身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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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看了半晌，心中一动，悄悄跟了上去……
第314章 陈青的秘密
陈青赢下了那场比赛后，就匆匆地往一处行去。
因为试练选拔赛还在继续，大家虽然意外比赛结果，但也只是讨论了一下，并没有多关注他。
我远远跟在陈青后面，看到他并不是往宿舍的方向走，而是绕过上清阁广场，来到后山。
后山是一片树林，林中有一条小河，河水从从两山之间的小谷之中流出来，落在一块天然岩石的峭壁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陈青四下张望了一番，确认没有人跟踪，便是把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褪去。
我心中纳闷，一个大老爷们洗个澡，干嘛还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很快我就明白了……
只见陈青脱下外套，扒去内衣后，里面居然戴着一个浅色的bra。
我大惊失色，卧槽，难不成这陈青还是个女装大佬？
不过他这皮肤是真的好，又白又嫩，犹如刚在牛奶中浸泡过一般，两条腿也是纤细修长，下水的时候，陈青甩了甩头。
这一甩可不得了，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竟一下子冒了出来。
那如墨水星辰一般的黑发散在玉肩下，是一片毫无瑕疵的脊背，光滑的宛如璞玉一般，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副绝美的美人出浴壁图。
陈青弯着腰，下了水，河水不深，他一开始是背对着我的，动作轻柔，用手将河水舀起来，慢慢淋在身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看着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了，这时候陈青刚好转过身子，见我正盯着他，嘴里发出一声尖叫。
这尖叫，绝不是二十多岁没有使用变声器的男人可以发出来的。
又尖又细，跟海豚音似的。
入目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美如冠玉，肌肤娇嫩，莲藕版的手臂上，还有水珠低滴落，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梦幻的光芒。
那三千青丝之下，是细长的柳眉，如月牙一般的眸子，配上那粉色的樱桃小嘴，极具勾人心魄。
卧槽，我发誓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装大佬！！
陈青匆匆上岸，背对着我，脸色潮红地把衣服一件一件穿上，
我一拍脑袋。
妈的，人家明明就是一俏生生的姑娘，哪是什么女装大佬？
“对……对不起啊。”
我摸了摸鼻子，恨不得把脑袋埋到脖子下面，极为难堪地说道：“我不知道是你女的。”
“没关系。”
一道柔柔糯糯的声音响起，比之平时，更多多了几分柔弱和柔软。
不知何时，陈青已来到我面前。
她已换上男装，但一头长发，却没来得及用头套遮住，披散下来，如青丝细雨一般。
幽香扑鼻，很是容易让人心神荡漾。
我干咳了两声，不敢去看陈青的脸，却不知晓，她此刻更是羞得不行。
难怪她在擂台被那许帅拍到了胸口后，突然发飙，一下子反败为胜——这种情况，通常只会出现在一个女孩，被人咸猪手之后。
相比较陈青的女扮男装，我心中更多的疑惑是她的实力。
她一个炼丹阁外门弟子，难道生生气，发发火，就能产生这么强大的力量？
还是说——她和我一样，都在隐藏实力？
我皱了皱眉，觉得后者，显然更有可能。
不过这是人家的秘密，我自然也不好多问。
就好像陈青为什么要女扮男装一样，可能她有她的苦衷，有时候刨根问到底，别人不一定会说，可能还会伤害到对方。
陈青咬着嘴唇，欲言又止：“王师兄，这件事……”
“放心吧，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我认真地说道。
“谢谢。”陈青甜甜一笑。
这笑容，还挺好看。
我忍住想要多看她几眼的冲动，找了个借口告辞。
*
下午选拔赛继续进行。
比赛开始前，丁不图再次叮嘱我，让我一定不要轻易暴露实力，之前上擂台救余雷，已经引起一部分人怀疑了。
我眉头一皱，说当时那种情况，难道让我袖手旁观吗？
丁不图不以为然，说余雷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死便死了，他的个人性命，和你我的交易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抱歉，我做不到你这样冷血无情！”我冷冷地说道，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丁不图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毕竟现在我占据了主导地位，他再想像从前那样命令我，根本是不可能的。
他的命，现在就捏在我手上，真惹毛了我，还管什么死亡契约，杀了再说。
最重要的是，一旦和我闹翻，到时候不止丁不图一人会受到影响，刘山河，朱倩，这三人我都不会放过。
在幻魔宫开启的前夕，若是他们被我杀了，对上清派是极为不利的，虽然丁不图是个实至名归的坏人，但起码对宗门还是忠心耿耿。
当然，丁不图的话我也不至于左耳听右耳出，毕竟幻魔宫一途吉凶难测，能隐藏实力，自然还是尽量隐藏。
只是让我没想到是，下一场战斗，我终究还是没克制住……
因为，我抽到的人，是马蓉蓉现任男友——宋吕茅。
宋吕茅看到纸条上我的名字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扭过头对一旁的马蓉蓉说：“亲爱的，我一个不小心，抽到了你的前夫……不过你放心，待会只要他识时务，我会手下留情的。”
马蓉蓉冷笑道：“谁要你手下留情了？”
“这王强不识好歹，不听我的劝，硬要来参加试练选拔丢人现眼，到时你千万别客气，给我好好修理他，纵然我被其他人戳脊梁骨也没事，打残了他，我表哥还会奖励你一件上品法器。”
听到上品法器这四个字，宋吕茅眼睛骤然一亮，看向我的表情顿时多了几分狰狞，阴森森地笑道：
“王兄你也听到了，不是我不想放过你，是你老婆和你大舅子铁了心要把你弄残……所以，我劝你还是直接弃权算了，免得变成一个残废，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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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吕茅的话还未说完，我已是面无表情地走到了擂台之上。
第315章 舒服了
平日在破天阁的时候，宋吕茅虽然不像马浩然，冯东之流去欺负王强，但也绝对谈不上友善。
欺负分很多种，一种是拳打脚踢，俗称肉体伤害，在上清派这种类似于成人术士学校中，就是典型的校园暴力。
还有一种是精神伤害，用行为，用语言，用各种阴损的方式，去折磨你，挖苦你，让你痛不欲生。
通常后者更让人憎恨。
而宋吕茅显然就是后者。
我不知道在继承王强这个身份前，马蓉蓉和宋吕茅的关系进展到了什么地步，但从我来到这里，见到他俩肆无忌惮旁若无人的眉目传情，乃至于趁王强不在就在家里偷情可以得出——宋吕茅没把王强当人看。
有的人表面对你笑嘻嘻，实则背后藏了一把刀子，阴损点的背后捅，恶毒点的，直接当着你的面蹂躏你。
有句话叫打人不打脸，宋吕茅在打了王强的脸之后，还在他脸上的伤口撒了一把汗。
那顶他买来的绿帽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从未见过这么厚颜无耻，卑鄙下流肮脏的人，难以想象在这之前，王强到底受了多少屈辱和折磨，但这些所谓上清派的长辈又是如何不问世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强，你当真不打算弃权？”
宋吕茅走上台，平日里笑面虎的样子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股子说不出的阴狠，显然铁了心要给我好看。
“我倒是想弃权，但是……”我说。
“但是什么？”宋吕茅问。
我指了指天上：“但是王强让我修理你一顿，所以对不住了。”
“神经病！”宋吕茅骂道，显然没听懂我的话中的意思。
多年以后，已经成为了“废人”的宋吕茅躺在家中，回想起这一日的所作所为，悔不当初，流泪满面。
如果自己当时多一点怜悯之心，或许也就不会这样了……
“宋师兄，打死王强这叛徒！”
“打死就算了，会被长老怪罪的，打残就好，打残了还能从马师兄那讨到一件上品法器。”
“哎呀，真羡慕宋师兄，要是我抽到王强就好了。”
“这王强也是倒霉，以为躲到炼丹阁就能高枕无忧，结果还是碰到我们的人了。”
破天阁这边的弟子一个个幸灾乐祸，似乎已看到了我悲惨的下场、
方刚站在人群中，脸色煞白，一脸担忧地看着我，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而万剑阁那边，夏文萱因上一场“犯规”被长老责怪训斥了一顿，心情本就不好，此刻看到宋吕茅对上了我，心中十分期望宋吕茅因下手过重，把我杀了才好，再不济也打成残疾。
这些人各怀鬼胎，看向我的目光都充满了恶意。
当然，除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仇家”外，其他弟子则是抱着意兴阑珊的态度观察这场战斗。
前一场我输给了轩辕阁萧战，这一场对上宋吕茅，在他们来看自然也是没有任何获胜的希望。
“王师兄，加油啊！”
余雷不顾破天阁和万剑阁那边杀人的目光，不遗余力地对我大喊着。
在他心中，对我是极为感激的。
感激我初次到来，对他的宽容，照顾。
感激我挺身而出，替他试药。
以前没来上清派之前，余雷是个富二代，过着吃饱喝足，花红酒绿的日子。
被逼着来到上清派后，他嫌这里的日子太清苦，就以欺负师弟为乐，一直到踢到了我这块铁板，这才收敛，又到遇到了夏文萱，为了活命不惜下跪磕头，再到这一次擂台，为了不让我看扁，死也不肯跪。
人的转变是有很多原因的，也许余雷改变得并不多，但他却很感激能在这遇到我，也正是如此，哪怕这个时候站在我这一边明显会惹来更多仇家，他也毅然决然。
听到余雷的呐喊声，我扭过头对他笑了笑。
陈青不知何时也来到了余雷身边，她抬头看我一眼，神色中似有鼓励的意思，只是终究因为之前的事，羞于开口。
“王强，你他妈在看哪呢？”
到了擂台上，宋吕茅的獠牙彻底显露出来，见我心不在焉，极为愤怒，从身上掏出一个纯金色的狼牙棒，拿在手中挥动了几下。
破天阁以炼体为主，但宋吕茅的体术并不算多强，他能成为内门弟子，主要还是依仗了这个上品法器混元棒。
这混元棒被灌注了雷电之力，攻击之时，夹杂着雷电，而雷电最克制体术一脉，所以当初考核成功，那几个遭到淘汰的弟子嘴上不说，心里多少有些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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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宋师兄的混元棒拿出来了！”
“宋师弟虽然体术平平，但吃手打败王强还是绰绰有余，此刻直接拿出混元棒，看了是铁了心要废了他！”
“我要是王强，现在肯定毫不犹豫的弃权！”
“可能王强马上就要弃权了，看着吧。”
破天阁的弟子在下面议论着，一副嬉皮笑脸之态。
就连临时充当裁判的吕峰，也感受到了宋吕茅的杀气，眉头一皱，看了我一眼，本想是劝我弃权，但想起之前我冲上擂台，把余雷救走的一幕，犹豫之下，最终作罢。
随着吕峰宣布比赛开始，宋吕茅怒喝一声，直接朝我冲了过来。
兴许是那混元棒比较沉，宋吕茅冲过来的速度并不快。
只见他双手把棍棒举起，凌空对着我就是一劈。
顿时，空气都仿佛一凝！
撕拉！
一道激烈的破空声，从天而降，划过一道光影。
我面无表情地闪到一旁，退了两步。
轰！
被混元棒敲中的地面，顿时炸裂开来，出现了一个深坑。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好，好可怕的威力！”
“这一韩城人要是呼在人的脑袋上，那还不脑浆崩裂？”
“这宋吕茅不是来比赛，是来杀人的啊……”
正卖力给我加油的余雷，看到这一幕也是脸色煞白，冷汗直流。
宋吕茅见一击不中，哼了一声，再次举起棍棒，朝我轰来。
喀嚓！一道沉闷的裂响，脚部的青砖碎裂下陷，就像一道蜘蛛网一边，不断朝着我这边蔓延过去。
哗啦啦！
气劲所到之处，掀飞了周围的气流，制造出了一波翻腾之风！
宋吕茅眼见把我逼到了擂台边缘，心中大急，很担心我就这么跳下去认输，怒吼道：“王强，你有种就过来！”
“好。”
我淡淡地应了一声，脚尖在地面轻轻啪打了一下，身形一闪，人就如强弩般的激射而去！
宋吕茅眯起眼睛，眉宇间杀气出现。
他没想到我居然真的受了激将，主动过来送死。
激动之下，当即不再犹豫，手中棍棒凌空挥舞了一圈，朝着前方当头罩下！
咔嚓！
霎时间，三道细微的雷电，从混元棒中散发出来，直接把我所有的退路给封锁！
“哈哈，王强，老子看你现在往哪跑！”
宋吕茅狞笑一声，双手猛然用力，那混元棒在一片雷电的包裹下，轰然落下，狠狠地撞击在了我的脑袋上。
“啊！”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脸色大变。
宋吕茅确实是起了杀心。
比赛不能杀人的规则，只是在对方倒下后，不可二次补刀。
至于对抗过程中的生死，那就各安天命了。
眼见我在那一棍之中化作肉泥，余雷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颤声道：“王，王师兄他……”
“放心，王师兄不会有事的。”一旁的陈青，神色平静地说道。
余雷哭丧着脸说：“可是王师兄已经被……”
话还未说完，却看到擂台上被击碎“我”的身影，瞬间变得模糊起来……
“这是……幻影？”
宋吕茅脸色一变，心中惊愕，“他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你在看哪呢？”
我站在宋吕茅身后，笑吟吟地说道。
宋吕茅猛地转身，直接一棍子朝我甩了过来。
但，他的身体才刚刚转了半圈，虎口顿时传来一阵剧痛，竟是被我硬生生地捏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你……”
“你什么时候来到我后面的？”
宋吕茅大惊失色地望着我。
我撇了撇嘴：“这金棍还不错，只可惜你的力气太小，挥棍的速度太慢，别说打中我，就算想打中一只乌龟也没这么容易。”
听到这话，宋吕茅气得浑身直哆嗦，咬牙道：“王强，你他妈敢放手吗？”
“好哇。”
我直接松手了。
“老子杀了你！”
气急败坏的宋吕茅，没有任何犹豫，手中混元滚带着一股恐怖的未能，再次朝着我狠狠地砸了过来。
面对这突然袭击的一棍，我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笑容，肩膀一歪，轻松躲开了这一棍，同时缓缓地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宋吕茅的小腹上。
这一动作完全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除了离我最近的吕峰，几乎没人看清我是怎么出手的。
而宋吕茅更是目瞪口呆，他本以为我躲过这一棍，就要还击了，没想到我只是用手指点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正在围观的众人，先是一怔，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
“这王强在做什么？这么好的机会居然不进攻？”
“哈哈，他以为自己是少林高僧，在玩一指禅呢！”
“我看他是太紧张，吓傻了吧。”
擂台下余雷一脸崩溃地抓着头发，无语道：“卧槽，王师兄在干嘛啊？”
“宋吕茅输了。”陈青忽然说道。
“什么？”余雷一愣，不解道。
“别眨眼，好戏就要来了。”陈青笑着说道。
我把手指，缓缓地从余雷的小腹上，收了回来。
宋吕茅见我站着不动，以为我是黔驴技穷了，心中一喜，正欲进攻。
就在此时，他突然感到小腹之处，传来一阵撕裂的绞痛。
就好像有一把刀子，在小腹中不断的搅拌！
痛！
痛到全身发麻！
痛到怀疑人生！
这种疼痛，让宋吕茅想到了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全班出去春游，因为他不小心吃了劣质辣条，导致肚子疼痛难忍，而附近又没有厕所，剧烈疼痛之下，只好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躲在一个并不显眼的草丛里，解决了这一切。
说起来，最后连擦屁股，都是用的树叶。
对宋吕茅来说，那次春游，算是他活到这么大最屈辱的时刻，也是他修道以来一直无法忘怀的心魔。
他忘不了老师，同学们看待自己嘲笑的眼神。
太伤人了！
太不给面子了！
宋吕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但下一秒，小腹内的剧痛陡然放大数百倍，中午吃了一大锅的萝卜炖羊肉，仿佛在里面沸腾，翻滚。
宋吕茅隐隐察觉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惊恐无比。
不！
不可以！
那样的经历，一次就够了，绝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尤其是，现在功成名就，成为破天阁内门弟子，泡到美丽人妻马蓉蓉的自己！
尽管他不断地在忍耐，但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却是愈发强烈。
难受！
好他妈难受！
宋吕茅的脸成了猪肝色，他半个身子趴在了地上，一只手捂着肚子，全身哆嗦着，显然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咦，宋师兄这是怎么了？”
“对呀，怎么莫名其妙就倒下了？”
“看他的模样，好像身体不太舒服……”
“这宋吕茅不会收了王强的钱，在演戏吧？”
观看的弟子们一脸疑惑，议论纷纷，显然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
这些人乱哄哄的声音，此刻仿佛一根根毒针似的，扎在了宋吕茅的肚子上。
他想骂人！
他妈的！
能不能别叫了！
老子好难受啊！
宋吕茅猛地抬起头，一脸怨毒地瞪着着我。。。
这个混蛋，肯定是他刚才对我做了什么手脚！
“你到底……”
刚说出三个字，肚子险些就要控制不住，一阵翻腾。。
强烈的痛苦，让宋吕茅立刻闭上了嘴巴。
“别忍了，会憋死的。”
我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宋吕茅的背。
这一拍可不得了，宋吕茅只觉得肚子里有道砸门瞬间开启了一般，脸色剧变之下，再也控制不住，只听“噗”得一声炸响，瞬间什么痛苦啊、难过啊、悲哀啊、烦恼啊、全都消失不见了……
只留下，
溅到地面的一滩滩不明秽物……
宋吕茅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只剩下三个字：
“舒服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臭的气味……
台下，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傻眼了……
第316章 身败名裂
想过无数种对付宋吕茅的方法，最后还是选择了这种。
暴打一顿实在没啥意思，而且也太便宜宋吕茅了。
既然宋吕茅是擅长“精神伤害”，那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用这一招来对付他。
你不是喜欢破坏人家家庭，践踏人家尊严吗？
那我现在，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我刚才点在宋吕茅小腹的地方，叫做“关元穴”。
关元穴位于脐下三寸处，有培元固本、补益下焦之功，改善便秘，治疗痛经之效。
这本是一个调理身体的穴位，但任何调理方式，如果过度了，都会适得其反。
所以，我点在宋吕茅关元穴的指力，稍稍加重了“一点”……
*
宋吕茅趴在地上，脸色一片死灰色，双目失神，一动不动。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彻底废了……
修道之人失去修为犹如失去一切，而宋吕茅这种好面子的人若是脸都没了，当真是不如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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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宋吕茅在上清派积攒了几十年的形象，轰然瓦解，胜败名裂……
只因为，他失禁了……
台下，鸦雀无声……
台下各大脉系的弟子，长老，一个呆若木鸡，仿佛全都变成了木头人一般，呆呆地望着擂台。
“这，这是什么情况？？？”
“我没看错吧，不，一定是我看错了……”
“宋师兄……”
他们觉得是在做梦。
一场荒诞到极点的梦。
许久……
“好，好臭啊……”
“我去，不行了，臭死了，什么味道啊！”
“这宋吕茅也太恶心了吧？失禁就失禁，居然还露出这么猥琐的笑容？”
“呕……我撑不住了，谁来救救我的鼻子？”
众人如梦初醒一般，一个个捂着鼻子，大呼难受。
作为宋吕茅的新女朋友马蓉蓉，早就无地自容地逃离了现场，而是一些和宋吕茅关系不对付的人，似乎终于找到了报仇雪恨的机会，各种戏精登场，干呕的干呕，晕倒的晕倒，抽搐的抽搐……更夸张的，还有人直接口吐白沫，眼皮都泛白了。
六大脉系长老，除了傀儡雷子枫，所有人都面露不悦，就连冰雪美妇冷傲雪，也是皱起了眉头，起身在弟子簇拥下离开了现场，而刘山河更是气得浑身直哆嗦，觉得这宋吕茅简直是把破天阁的脸丢尽了，已经开始算计什么时候找个借口，把宋吕茅给踢出去。
“哇哈哈哈哈哈哈！”
余雷指着擂台，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陈……陈青你快看，这傻逼，居然失禁了，哈哈哈哈！”
陈青也是捂着嘴，忍俊不禁。
*
一系列的嘲笑声、咒骂声、厌恶声，各种动静，终于让宋吕茅如梦初醒。
他打了个寒颤，惊恐地看向四周。
眼中，逐渐浮现出了一抹恐惧，身体开始颤抖了起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就像水一样往下流……
无数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无数道讥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响不断……
宋吕茅的心沉了下来……
人一旦恐惧到极点，就会觉得这一切不真实，就会开始想着怎么逃避。
宋吕茅想着，这会不会只是一场梦？
只要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不会发生的梦？
嗯，对一定是梦，一定是梦！
宋吕茅心里安慰着自己，然后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裤子……
“有内味了？”
“咦……他还去闻！！”
“呕，别说了，晚上我不吃饭啦！”
“这破天阁的脸，算是被他丢尽了！”
“嘻嘻，我看破天阁以后别叫破天阁，叫喷屎阁吧？”
“卧槽兄弟你小点声，可别让刘长老听到了……不过话说回来，破天阁改名喷屎阁，那宋吕茅改成什么呢？”
“我看不如就叫喷屎宋吧！”
“哈哈，不太好听，还是叫宋屎吧！怎么样，一语双关！？”
啊！！！
宋吕茅再也忍受不住了，仰起头，疯了一般，大吼大叫。
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
在听到“喷屎宋”、“宋屎”的这一瞬间，他的心态终于崩溃了……
也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在上清派当了几十多年伪君子，辛辛苦苦积攒的声誉，名望，在这一刻，被抹杀的干干净净。
他想自杀。
可是他怕自杀后，依旧有人在背后议论他，嘲笑他，说他是“喷屎宋”。
他想挖个地缝钻进去，可是他浑身酸麻无比，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怎么挖？怎么钻？
生不如死，或许说的就是现在的自己。
他哭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嚎啕大哭。
哭得撕心裂肺，让我这个始作俑者，都于心不忍，开始反省是不是做的过分了点？
“那个，可以宣布结果了吧？”
我对一旁目瞪口呆的吕峰，笑着说道。
吕峰终于反应过来，连忙举起我的手，大声说道：“获胜者——炼丹阁王强。”
我走下擂台的时候，看了眼不远处树林之中的一个模糊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轻声道：
“王强，这一次你总该安息了吧？”
那模糊身影对我点了点头，用只有我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谢谢”，然后化作一团青烟，消散于天际之中。
是的，这个人就是王强。
来炼丹阁的第一天，我就感应到了他的魂。
他不愿投胎，只因为心中有执念。
这个执念和杀害自己的天玄门的无关，而是这些年来，自己明知马蓉蓉和宋吕茅偷情，却不敢声张，忍气吞声的无奈。
他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怒气。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脑子里总会浮现出无数个和马蓉蓉以及宋吕茅同归于尽的方式……
只是因为他软弱，老实，或者说怕死，导致这些构想，一直没有实现。
而今日，宋吕茅的胜败名裂，终于让王强的怒气，彻底消失。
他也终于可以，安心投胎去了……
*
我离开比赛会场后，径直走进了旁边的小道之中。
那小道尽头，是一个喷泉雕像。
雕像上的人，背生双翼，身着劲装，威风凛凛。
一个老人，背负双手，站在旁边盯着雕像，怔怔出神。
“是你用传音术叫我来的？”
我开口道。
老人回过了头。
看到他的模样时我心中一惊。
“是你？”
“是我。”
他，正是藏书阁里，那个一掌把我打废的老头。
我皱着眉头，说：“你不是应该待在藏书阁中吗？”
“三十年之约已到，我自由了，现在想做点事。”老人说。
“和我有关的事？”我问。
“是。”老人点了点头。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吗？”我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老人用脏兮兮的手挠了挠头发，笑眯眯地说道，“就是想杀了你。”
第317章 就这？
老头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平常，就好像在问“我可以去你家吃饭吗？”这么随意轻松，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杀气，都没有显露出来，神色和蔼得简直就像巷子里天天玩鸟下棋的慈祥老头。
要不是见识过这老头的实力，我还当他是在开玩笑，眼下听到这话，不得不警惕起来。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问。
“因为你给我的感觉，很像一个人。”老头说。
“谁？”我说。
老头指抬起手，着旁边那三米多高的雕像，说：“像他。”
我一愣，怎么瞅也不觉得自己和这位有哪一点像了。
人家一身战袍，戴着面具，还生了一对拉轰之极的翅膀，就跟那动漫里cos的堕落天使一样，你就算说我像，也得等我去化个妆先啊。
老头盯着我说：“感觉像。”
我说：“感觉？”
老头说：“从你第一天来藏书阁，我就觉得你像那个人。”
我说：“哪个人？”
老头说：“你爸爸是谁？”
我：“……”
这老头思维还真是跳跃，前一秒说要杀我，现在又莫名其妙问我爸爸是谁？
“田爱党。”我直接脱口而出。
“他是人？”老头说。
我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你这不废话吗？他不是人难道是……”
话到一半忽然惊醒，这老头——敢情是在问我亲爹是谁？
再一看旁边那虎虎生威，犹如战神一般的雕像，我心中一惊，不禁想到了那个素未谋面，万人膜拜的僵尸之王。
难道，这雕像就是本尊？
“你……你该不会认识他吧？？”我咽了口唾沫。
老头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容，说：“阴阳界第一大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又怎会不认识？”
“说起来，几十年前，我还曾追杀过他呢。”
听到这话我整个人
如遭电击！
擦，真的假的？
追杀过收尸人？
要知道，我那亲爹在阴阳界可是犹如神一般的存在，能追杀他的人，这老头若不是吹牛逼，那得强到什么程度？
“不过，那是之前刚遇到他的时候，后来我就打不过他了。”老头叹了口气，眼中露出几分唏嘘，看向我道，“你和他虽然长得不是特别像，但身上那股让人讨厌的气味，隔着老远我就闻到了，所以一看到你，我就想到了他，现在他不在了，我只能杀了你。”
我暗暗捏了把冷汗，原来这老头居然是我那亲爹当年的敌人。
这他娘的，现在亲爹不见了，父仇子还的节奏？
“小子，你可知我为何在上清派藏书阁守了三十年之久吗？”老头忽然说道。
“为什么？”我问。
“因为这是我和他的约定。”老头缓缓开口道，“想当年我和他一战，输的一败涂地，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他却饶了我一命，条件是守护上清派三十年。”
“三十年，对于我这等修道之人，根本就是弹指间皆可过去，可我心里却一直有股怒火，不得发泄。”
“凭什么？我苦修了这么多年，却比不上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
“我堂堂一代尊主，需要他的同情吗？”
“三十年，对我来说比三百年，三千年还要难熬！！”
老头眉头竖起，眼中似有火焰迸发，他抬头看向我，恨恨道，“现在，他就这么莫名其妙走了，连给我一个挑战他的机会都没有……我不甘！不甘啊！”
我看着即将暴走的老头，连忙干笑道：“那个，老爷爷啊，冤冤相报何时来，天下第一就这么重要吗？”
“不，我渴望打败他，和什么狗屁天下第一无关——这件事，一直都是我的心魔，一天不解决，我就一天无法安宁！”
“而我这辈子，只能在他的影子下痛苦的活着！！”老头语气有些激动。
“所以，你现在杀了我，心魔就能没了？”我苦笑道，“你觉得这现实吗？我是我，他是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嘛……”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老头说道。
“不用试了，我肯定没他厉害，你就算打败了我，也不会有丝毫成就感。”我说道。
这老头还真是一根筋啊，最重要的是打又打不过他，只能客客气气的说话。
毕竟能和我那亲生老爹皇城PK的人，又岂是我现在能对付的？
老头冷笑道：“你当然没他厉害，但我还是想杀了你。”
我叹了口气：“所以我怎么说，你都非杀不可了？”
“非杀不可。”老头道。
“你别忘了，这里是上清派。”我说。
“你觉得这个落魄的宗门，能拦得住我吗？”老头说。
我彻底没辙了。
是啊，以这老头的实力，区区上清派，怎么可能惹得起他。
这么看来，只能打了？
那就打吧！
我深吸一口气，瞳孔骤然间变成了紫色，身上的僵尸之力，狂涌而出。
现在也顾不上会不会暴露身份了，要是逃不过这一劫，别说去救上官玥他们，能不能安然离开这都是未知之数。
见我变成了字眼，老头脸色如常，淡淡地说道：“不错，很雄厚的僵尸之力，普通的紫眼和天师，应该不是你的对手。”
“说完了吗？”
“说完了就出手吧！”
我弓着身子，眯起眼睛道。
“现在的你，还没资格让我出手。”老头摇了摇头。
我眉头一皱，说你几个意思，要跟我打的是你，现在又说什么我没资格让你出手？你丫的烦不烦啊！
“嘿嘿，你误会了，我要打的人不是你，而是你体内那个东西。”老头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我浑身一震，体内的那个东西？
难道是指？
“看来，你是不肯主动出来了。”
老头嘀咕了一句，身体顿时消失在了原地。
霎时间，一股磅礴之力，扑面而来！
宛如乌云遮面一般，有种摄人心魄的恐惧感！
我脸色变了变，知道这个时候怯了那就百分百死翘翘，当即不退反进，化作一团虚影，扑了过去。
老头的身影在虚空中一阵模糊，转瞬间来到了我面前，我没有任何犹豫，一记带着紫色气劲的拳头，对着他脑袋爆轰而去。
老头不躲不避，任凭这一拳砸在身上，只见一道波纹扩散开来，我手臂一颤，人退后了七八部步，而老头却是站在原地，一只手掌举在空中，笑眯眯地看着我。
“再来。”
我心一横，脚掌轰然落地，一道道裂缝，犹如蜘蛛网一般，从落脚之处飞速的蔓延开来，木战的身体略微前倾，然后咻的一声，化为绿色影子，对着老头暴射而去，沿途所过之处，一道一尺深的沟壑，一路蔓延度极为迅猛，眨眼间，便是出现在了老头面前不远，高高的举起拳头，打了过来……
老头依旧不缓不慢地，用肉掌对上了我的拳头。
两者接触，霎时间，一道巨声自场中暴响而起，只见我和老头接触之地那坚硬石板，轰然一声，便是直接被震成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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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老头抓住的拳头中，一团灼热的气息散发开来，我觉得那整个手臂就像放在火焰里烧烤一般，刺烫无比，心中惊骇之下，一只脚踢在老头身上，接着力道抽身而退。
在空中之时，我身形转了一个圈，再度朝老头猛袭而去。
“力道马马虎虎，速度太慢了，和你爹当年比，还差了太多。”
老头摇了摇头，也没见他什么动作，我竟是直接扑了个空，紧接着小腹传来一阵剧痛，竟是被老头一脚踢在了上面，人不受控制地倒飞而出，重重落在地面。
这一脚踢得我差点没背憋过气，好在紫眼僵尸恢复能力即将，几个眨眼功夫就缓和过来。
而这一次，老头似乎厌倦了这种游戏，终于开始主动进攻。
呼！
天空之上，一团巨大的青色龙卷风暴，在老头挥手之间，携带着狂暴的风啸之音，疯狂地朝我席卷而来。
风暴所过之处，撕拉作响，周边的树林，尽数被扯成了一道黄土之地。
我惊得瞪大了眼睛，只是转瞬间，就被那风暴包裹，浑身犹如被无数风刃洗刷一般，血肉寸寸断裂。
这一刻，空间似乎都在微微荡漾着。
好在这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搅拌成碎肉片之时，风暴终于消失，紧接着喉咙一紧，那老头单手掐着我，把我抵在了旁边一颗摇摇欲坠的大树上。
“给你三秒钟，还不出来，你们就一起死吧。”老头冷冷地说道。
一股无与伦比的气息，重重压来，犹如泰山一般，瞬间，我感觉自己无比的的渺小，要不是被老头控制着，恐怕会当场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这是一种王者的气息！
黑暗中的王者！
我看到老头的瞳孔由黑色变成了深紫色，微张的嘴里，两个尖锐的獠牙，闪烁着锋利的寒光。
他，也是僵尸？
我顾不上吃惊，突然感觉体内出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另一只无力垂掉在地上的手，竟自动抬起，轰在了老头的脸上。
这一拳打过去，带起一阵凶猛的劲力，将附近的地面直接整个掀开，轰炸开来！
老头松开了我，退到了七八丈开外。
“老头，你就这么想和我打吗？”
我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他，脸上勾起一抹邪魅的冷笑。
“你终于出来了。”老头说道。
“你知不知道，把我吵醒会有什么后果？”我舔了舔舌头，手掌张开，又慢慢合拢。
“我倒是很想知道。”老头说。
砰！
一团紫色的身影，就像利剑一般，飞快地朝着老头的方向疾驰而去！
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我就靠近了老头，双手猛地探出，整只手掌蓦然带起一股恐怖之极的力量，狠狠抓向了他。
老头神色淡然，一动不动，任凭我双手抓在了他两边肩膀上。
只听“咔嚓”一声，我五指猛然用力，老头的肩骨顿时应声而碎……
“哈哈哈哈，就这？就这？”
“老头，现在你知道把我吵醒的后果了吗？你死定了！你死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疯狂地大笑着，看向老头的眼神，愈发充满不屑。
但很快，我的笑容就凝固了……
因为，老头双肩上碎裂的骨头，不但重新愈合起来，还慢慢地往外凸出。
那森森白骨，就像发芽的植物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生长……
“就这？”
那老头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我脸色瞬间剧变。
因为我发现这凸出来的白骨并不是从他肩内，而是从后背之中，延伸而出的……
哗啦！
那白骨慢慢撑开，组合成了一对白色的骨翼，闪烁着银色光芒，将他半边身子包裹。
此刻的老头，宛如恶魔降临人世一般，骨翼护身，全身红色和紫色不断环绕，远远看去，充满了一股邪恶的肃杀之气！
《神异经》载：南方有人，长二三尺，袒身，两目顶上，走行如风，名曰魃，所见之国大旱，赤地千里。
飞僵，杀佛吞神，行走如风，所到之处，赤地千里，僵中之王！
第318章 恐慌
上清阁广场的擂台上，当陈青又打败了一名内门弟子，而获得了幻魔宫试练资格时，所有长老都为之动容。
而台下那些围观的弟子们，更是惊讶无比。
陈青来上清派炼丹阁已有五年，一直默默无闻，即便是在炼丹阁中，也没几个人注意他。
他最显著的特征，就是相貌俊俏，以及强烈的洁癖。
至于实力，别说他区区炼丹阁外门弟子，便是内门放在选拔中也是不值一提……可他此刻所表现的实力，哪里有一丝一毫外门弟子孱弱的模样？
“卧槽，陈青这小子，原来这么牛逼的吗？”
余雷眼见陈青以摧枯拉朽之势轻松打败对手，重重地咽了口唾沫，想着陈青刚来炼丹阁，自己欺负他的情景，额头冷汗直流，暗暗发誓以后再他妈也不敢欺负师弟啥的了。
远处观战的丁不图，眉头皱起，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陈青吸引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自西南边响起。
众人顿时大惊失色。
“我去，那边发生什么了？”
“吓我一跳，该不会埋了炸药吧？”
“好像是从树林那边传来的！”
“我……我的身体怎么自动在发抖？”
“我也是，总有种特别恐惧的感觉。”
各大长老，几乎同时站起身，脸色苍白地看向那边爆炸的方向。
这爆炸的发生，带起一圈圈无形的波动，徐徐的扩散而开，无形的波动，令得这座青龙山方圆千丈之内，都是突然间变得寂静无声，山林间的一切生灵，都是在这一霎感觉到了一种来源于灵魂深处的威压，在这种威压之下，就算是山中最为凶猛的魔兽，此刻都是战战兢兢的匍匐在地，连低吼声都是不敢发出。
一团火浪，从地面升腾开来。
众人皆是傻傻的抬头望着天空上席卷而过的恐怖火浪，即使是相隔千百米的距离，可那股炽热的火浪，依然是让得人大汗淋漓。
嗖嗖嗖！
当丁不图等人，匆匆赶到现场时，只看到狼藉一片，树林倒塌，岩石碎裂，土地翻腾，与此同时，他们脑袋突然感觉眩晕无比，居然是有些稳不住身形，当下心头都是一片惊骇，身形急忙后退，待得退出百米距离时，方才逐渐的好转。
“这……这是什么可怕的力量？”吕峰颤声说道。
“到底何方神圣，居然造成了这么大的破坏力！”周泽脸色苍白。
丁不图、冷傲雪、刘山河目光惊疑不定的望着此处，一声不吭。
“能搞出这么大动静的，整个阴阳界不超过五个。”丁不图忽然道。
刘山河打了个寒颤，“你的意思是——难道有老怪物，入侵到咱们上清派了？”
“宗门大阵并没有任何波动，看来应该不是外敌入侵。”冷傲雪皱着黛眉说道。
“如果不是外敌，那就只有一个人能做到了。”
丁不图扭过头，朝万剑阁那边的方向看去，开口道。
“谁？”
众人一愣，顺着丁不图的目光，往那边看去。
顿时，所有人都仿佛明白了什么，神色变得又惊恐又担忧。
“没错了，今天是那老魔与收尸人三十年之约，他……他已经恢复自由之身了！！”周泽颤颤巍巍地说道。
众人脸色煞白，沉默不语。
每个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一种刻骨铭心的恐惧。
是的，恐惧！
三十年前，那老魔在阴阳界纵横无敌，横扫各大宗门，创建“魔龙窟”，自称一代魔君。
本以为他会是阴阳界灭顶之灾，谁知当时收尸人的天外化身“桀骜”也在此刻出现，两大魔头联手，搅得阴阳界惶惶不可终日。
魔君作为第二号魔头，实力不可小觑，若非之后桀骜被灭，魔君被收尸人打败，让他在上清派守护三十年赎罪，现在阴阳界的最强宗门，毫无疑问是那魔龙窟。
“唉，你说这僵神也是的，当年自作主张，饶过这魔头性命，让他守在我们上清派……如今他一走了之，留下了这个烫手的山芋，这不是给我们增加麻烦吗？”
刘山河跺了跺脚，唉声叹气道，“如果我是收尸人，当年一定灭了他，这样绝不会出现现在的后顾之忧！”
听到这话，其他几个长老眉头皱起，似乎有些不满。
而丁不图更是不悦，冷哼一声，道：“刘山河，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在质疑僵神的决定吗？”
“我……我可没这么说。”刘山河脸色一僵，急声辩解道。
他再嚣张跋扈，心里对收尸人还是充满敬意的。
想当年刘山河还不叫刘山河，而是叫刘大力的时候，可是得过隐瞒身份时的僵神的恩怨。
这件事，一直作为刘山河骄傲的资本，此刻说出这番话，也是他一时情急。。
“不错，僵神既然这么安排了，一定是有他的深意。”冷傲雪开口道，“而且话说回来，这魔君虽然是个危险的定时炸弹，但这些年若非他坐镇本派，恐怕本派早被那些觊觎多时的各大宗门给毁掉了……多的不说，天玄门就是首当其冲。”
其他长老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可是我不明白，这么强大的破坏力，毫无疑问是那魔君所为……他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做？难道是在和什么人斗法吗？”吕峰皱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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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泽摇了摇头，道：“我们上清派，难道有谁能和那魔君一较高下？”
这话一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无语。
大家心知肚明，莫说上清派，哪怕是阴阳界那几个归隐许久的老怪物，都不够魔君塞牙缝的，这里，又怎会有人是他的对手？
“难道是他？”
丁不图脑海中一激灵，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大变。
“丁长老，你怎么了？”
周泽见丁不图神色有异，忍不住问道。
丁不图突然一声不吭的转过身，朝着那尘嚣之处，狂奔而去。
“丁长老，你要做什么，快回来！”
“他……他疯了吗？”
众长老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丁不图会突然由此举动……
火海之中，灼热的气息仿佛能吞噬一切，枯黄的树枝，被烧得劈啪作响，丁不图阴沉着脸，身影来回不断穿梭，目光四处焦急的搜索着，嘴里喃喃自语：
“田志勇，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第319章 报应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我梦到一个身着紫色劲装，戴着面具，背生双翼，和另一个全身被血色长袍包裹的人，打得不亦乐乎……
两人你来我往，全身的僵尸之力，疯狂地撞击着对方。
只见那蔚蓝的天空上，火浪成涟漪状暴涌而出，以爆炸点为中心，其周围所有范围的妖魔野兽，都变得恐慌不已，狼狈逃窜。
青白火浪，逐渐的蔓延到几百米之外，方才逐渐消散，天空中，那红袍者闷哼一声，朝着地面狠狠坠落。
半晌，那紫衣人也落了下来。
“还要战吗？”紫衣人淡淡地问道。
“这一次，你用了几层修为？”红袍人咬牙道。
紫衣人缓缓地抬起了一根手指头。
红袍人脸色大变：“1层？”
“1层都没有。”紫衣人道。
“……”
红袍人怨恨地看着面前的紫衣人，眼中满是不甘，半晌后，他用力一拍地面，叹息道：
“罢了！罢了！”
“我魔君，此生注定不是你的敌手，我认输了！我认输了！”
紫衣人笑道：“这已经是你第三次输给我了，总得有点惩罚不是？”
魔君吐出一口浊气，道：“我把命给你。”
“得了吧，谁要你的命？”紫衣人没好气地说道，“这样吧，咱们当初的约定，是你让守上清派三十年，如今已过去了十年，既然今日你输给了我，那再加三十年如何？”
听到这话，魔君险些气得吐血：“收尸人，你简直欺人太甚！你可知这十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我……”
“行了行了，既然你不肯就算了，告辞。”
紫衣人摆了摆手，专审表就要离开。
“慢着！”
魔君忽然道。
“怎么，你还要打？”紫衣人转过头，淡淡地问道。
“不打了，以我现在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打赢你，更何况你还有断界加持……”魔君语气带着一丝沮丧，开口道，“不过，今天既然败给了你，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紫衣人问道。
“今后，若是你的后人有难，我可以无条件救他们一次。”魔君道。
“才一次？”紫衣人撇了撇嘴。
“那你想几次？”魔君脸一沉。
“至少三次。”紫衣人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成交。”魔君哼了一声，“不过这种机会恐怕十分渺茫，只要你收尸人在此界一天，这世上又有谁敢欺负你的后人？”
紫衣人笑容消失了。
他背负双手，转过身，抬头看着被黑烟弥漫的天空，喃喃道：
“未来的事，谁又说的准呢？”
……
……
我一下子从床上惊醒。
脑袋我，嗡嗡作响。
梦境中那场激烈的打斗，以及那两人的对话，依旧记忆犹新。
“王师兄？”
“啊，王师兄醒了！王师兄醒了！”
睁开眼，就看到余雷和陈青，一脸欣喜地望着我。
我躺在宿舍的床上，床单已被汗湿，茫然地看着他们，说：“我……我这是怎么了？”
余雷夸张地说道：“哇，不是吧王师兄，你都忘记了吗？”
我一问才知道，原来余雷和陈青，参加完今天的试练选拔赛回来时，看到我就站在宿舍门口。
他们过来打招呼，我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余雷拍了下我肩膀，我突然就倒在了地上，然后晕到现在。
我皱了皱眉，隐约记得和那老头交手时，另一个“我”出现，后面就全不记得了……
那老头说要杀我，现在我却回来了，是不是代表这老头已经被另一个我干掉了？
“对了王师兄，刚才丁长老来过，说如果你醒了，就去一趟他家中。”陈青说道。
我一愣，随即点头道：“知道了，辛苦你们了。”
离开宿舍，我一路来到了丁不图的家中。
丁不图作为脉系长老，事实上他的生活条件比一般弟子也好不了多少，房子虽然大一些，但也是很老旧的那种，当时已是八点，进去的时候，还能闻到一阵菜香。
我走到门口敲了敲门，没过多久门就开了，一个四十来岁，模样清秀的妇人站在门口。
“你好，我是来找丁长老的。”我说。
“哦，你一定是他的弟子吧？吃饭了没，先进屋吧。”妇人露出笑容。
我本想拒绝，但对方很是热情，盛情难却，最终还是进去了。
屋内摆了一个中等圆木桌，除了丁不图外，还有两个小孩也坐在那。
一个二岁大的小男童，趴在丁不图的大腿上，长得胖乎乎的，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很是可爱，唯一的缺陷，恐怕就是他的小拇指，似乎比常人断了半截，并且微微朝内弯曲。
另一个女童年长几岁，大概也就五六岁的样子，相貌看着颇为清秀，一双眼睛很是灵动，是个小美人胚子，就是脸色偏瘦黄，似乎有些营养不良。
“来了。”丁不图对我点了点头。
“嗯。”
我心想他们应该是丁不图的家人吧？
“坐下一起吃饭吧，我再去炒两个菜。”妇人拿了一个凳子，招呼我坐下。
“不用了阿姨，我肚子不是很饿。”我笑着说道。
“咳咳。”丁不图用筷子敲了敲桌子，“叫师母。”
师母？
我一愣，敢情这四十来岁的女人，竟是丁不图的妻子？
可是这丁不图，明明才二十出头的模样啊？
在外人面前，我多少会给丁不图一点面子，就当是演戏了，老老实实地叫了一声师母，那妇女很高兴，一定要留我吃饭，然后去厨房忙活去了。
坐下后，我俩彼此无话。
“你小孩？”我说。
“嗯。”丁不图沉闷地点了点头。
很快，那妇人炒好了两个荤菜，又拿了一瓶酒，让我和丁不图边吃边聊。
因为丁不图的妻子儿女在场，我们自然不会聊一些“特殊”话题，而是像普通师徒一样，你一言我一语，说着炼丹阁门派之内的事。
大多都是丁不图问，我答，一顿饭吃的很慢，酒也才喝了不到一半。
丁不图的妻子叫徐梅，是一个热情开朗的妇女，说话细声细语，待人和善，可能因为长年的辛劳，给她眼角留下浅浅的鱼尾印迹，头发也白了三分之一，看着有点像五六十出头。
另外两个，自然是丁不图的二女。
我有些不敢置信，丁不图这样坏事做尽的人，居然还敢结婚生子，就不怕拖累后代吗？
酒过半巡，徐梅带着两个小孩去房间做功课了，我终于找到机会，问道：“这徐阿姨，当真是你老婆？”
丁不图笑了笑：怎么，不像吗？
“不像。”我摇了摇头，“你太年轻了。”
“我年轻？”丁不图自嘲地笑了笑，“你可知，我已经四十七岁了。”
我一愣，说真的假的，四十七岁长得像二十七，你丫是不是吃了什么神丹补药啊？
丁不图说：神丹补药谈不上，但我确实是吃了一种叫做“还阳丹”的药物，此药服用后可以大大延缓衰老，但副作用也很严重。
“有多严重？”我忍不住问。
“轻则降低寿元三十年，重则随时都有猝死的可能。”丁不图说。
我皱起了眉头，说：“这么说，即便我不杀你，你也没几年活头了？”
“正是。”丁不图笑着点了点头。
我哼了一声，说：我凭什么信你？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放过你吗？
“我跟你说这件事，并不是在跟你求情。”丁不图说着，站起身，“走吧，去外面聊一聊。”
我和丁不图徒步走到外面。
此时，夜已深，兴许是青龙山过于安静，原本存在的风声，蝉声都彷佛已销声匿迹，只有在空荡荡的带有潮湿的空气中不时扩散着几声鸟的呜咽声，似乎是生命最后的挣扎，似乎也是临死前的求救。
丁不图眺望着远景，开口道：“我那两个小孩，小的叫丁勉，大的叫丁琳。”
我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怎么忽然提到自己的儿女，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女儿丁琳再过几天就满六岁了，她很懂事，比一般小孩都很懂事，两个孩子里我最喜欢的就是她。”
丁不图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难得流露出一丝笑容，“丁琳三岁时，我发现她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玄冰之体，未来若是踏入修道的圈子，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我说：“只可惜，这么优秀的孩子，却没有一个以身作则的父亲。”
丁不图仿佛没听出我话中嘲讽，自顾自说道：“所以我并不担心丁琳，因为只要她在上清派长大，以她的玄冰之体，未来掌门之位，非她莫属。”
我冷笑道：“我听说，掌门雷子枫，也是几十年难得一见的雷系体质，可结果呢？还不是被某个奸人所害？”
丁不图脸上忽然出现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痛苦之色。
“是，你说得对……”
“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不过，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丁不图苦涩道，“反正，报应已经来了……”
“报应，是指我吗？”我问道。
丁不图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志勇，你刚才看到我小儿子丁勉了吗？”
“看到了。”我犹豫了一下，说道，“他的小拇指……”
“那就是报应。”
丁不图长长叹了口气，道，“兴许真是我做的坏事太多，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小儿子出生时候，就成了这幅模样。”
“他的小拇指天生比正常人短半截，并且像鸡爪一样朝掌心内弯曲，配合那漩涡掌纹，看着就香是一张笑脸。”
“这在手相学里，叫做‘含笑九泉’，寓意天生死命，活不长久。”
听到这话，我蓦然一震，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丁不图说，一开始丁勉并不叫丁勉，而是叫丁天命。
寓意是，天命虽不可为，但人定胜天，这个丁字，也代表了“定”字，他希望小儿子丁天命，能一手掌控自己的命运。
不曾想丁天命刚出生便是奄奄一息，生命垂危，加上这“含笑九泉”的死兆，丁不图不得已，只好又改成了丁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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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为，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丁不图苦笑，说他这一生做了太多坏事，不想儿子再步下自己后尘，所以丁勉这个勉字，倒是变相救了儿子一命。
“说了这么多，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确后悔了，但后悔的原因不是你，而是我的家庭。”丁不图看向我，神色从未有过的严肃，“但是，我已经没有退路，造神计划一旦启动，就必须成功。”
不等我开口，丁不图忽然从怀中，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白色的瓷瓶。
“到了幻魔宫后，用此瓶，便可吸纳魔气，只要你将魔气寻回，我答应你的解药，就一定会给你。”丁不图说道。
最终，我什么话都没说，拿过瓷瓶，便离开这里。
丁不图此举，我大概也明白了几分。
或许并不是所谓的博同情，而是他自知活不了多久，特地把我叫来，让他的妻儿，展露在我面前，正是为了向我证明他的诚意。
看来，这件事我是无论如何也得办妥了。
一个将死之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更不可能会在意我的威胁。
这一晚，我辗转难眠，脑海中不断回想起那个叫做丁勉的可怜小孩……
*
次日，是幻魔宫最后的试练选拔赛。
这个阶段的对手，基本上已经看不到几个外门了。
不过比赛开始前，丁不图却跟我保证，说他已经动用了特殊关系，让我能够抽到一个外门，这样即便打赢对手，就不会惹人怀疑。
他误以为我当时“恶整”宋吕茅，只是担心暴露实力，却不知道，我只是在替王强的亡魂出头……
抽签结束，每个人都看到了各自的对手。
有人唉声叹气，有人惊喜，有人平静。
丁不图不声不响地走到我身后，压低声音道：“抽到谁了？”
我把纸条递给他看。
丁不图只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
纸条上写的的是：
“万剑阁内门弟子：朱倩。”
第320章 死战
我现在最不愿意碰到的对手，便是朱倩。
倒不是怕她，哥们好歹也是紫眼一枚了，打一个天师境都不到的剑修，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想遇到朱倩，有两个原因，第一她的实力属于内门弟子里数一数二的存在，王强这个身份就算再“屌丝逆袭”，打败一个精英首席弟子，也太夸张了，必然会引人怀疑。
可如果我若输了，便失去了参加幻魔宫试练的机会，赢和输，都很麻烦。
第二个原因是朱倩乃是当年屠村的三个凶手之一，此人已被我列入了“必杀”的黑名单之中，且她手上还有从贺聪那里抢走的太乙剑，我的想法是到了幻魔宫，直接杀人夺宝，一举两得，而如果她失去了参赛资格，我想杀她就没那么方便了。
“怎么会这样？我去问问！”
丁不图眉头皱起，转身就朝着一处走了过去。
“卧槽，完蛋了！！”
“这次我死定了！！”
身旁的余雷，看到自己的纸条后，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几乎要哭出来了。
我和陈青凑过去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古韵阁内门弟子：罗华。
“这罗华是什么人？”我好奇道。
“不是吧王师兄，你连罗华都不知道？”余雷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
“这个罗华，是古韵阁的首席内门弟子，也是上清派七大精英弟子之一。”陈青在一旁解释道，“说来也怪，罗华在宗内待了十几年，一直都默默无闻，实力派票，就在这两年时间，突然一下子从外门弟子晋升成了内门弟子，又从内门弟子晋升成了精英弟子，这速度，着实夸张呀！”
我瞥了陈青一眼，心想你也不是从默默无闻，一下子变得很强？
敢情这上清派最厉害不是长老，而是一群卧虎藏龙，专门扮猪吃虎的外门弟子们？
“诶，昨天罗华那一战我刚好看了，那叫一个震撼。”余雷说，“王师兄，你还记得那个打败了你的轩辕阁弟子萧战吗？”
我说记得啊，怎么了？
“那萧战厉害吧？连王师兄都不是对手，结果和罗华打的时候，各种法术，砸在罗华身上，人家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一顿赤手空拳，就把萧战给打趴下了。”余雷心有余悸地说道。
我愣了愣，说：罗华不是古韵阁的人吗？怎么感觉他的战斗方式和破天阁差不多？
“这点我也觉得奇怪，罗华最开始的时候，参加这类比斗，都是用的符箓……可自从他成为内门弟子后，就开始跟人玩肉搏了……”余雷摇头道。“总之，这家伙太强了，我看我还是直接弃权算了。”
陈青说道：“余师兄，怎么都得试一试吧，试都没试过就认输，这多憋屈啊。”
余雷翻了个白眼，说：“得了吧，你这个隐藏实力的大佬，尽站着说话不腰疼……憋屈就憋屈，总比送命强。”
我拍了拍余雷的肩膀，说：理解，那待会轮到你的时候，就直接弃权吧。
“诶，还是我王师兄最理解我的苦。”余雷笑着说道。
在一场场比斗结束之后，很快，就轮到余雷了。
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穿着青衫长袍，身材并不算健壮的青年，缓缓步入擂台。
他相貌属于那种放到人群里都会瞬间淹没的那种，毫不起眼，两个手臂也没啥肌肉，怎么看也不像高手。
不过这罗华上台的时候，下面的欢呼声倒是不少，一些人卖力的叫喊着，什么“罗哥加油，天下无敌”，“草根王者，打败一切贵族！”之类莫名其妙的话。
我心想原来大家都很喜欢这种“屌丝逆袭”的正面事迹。
也是，一个外门弟子，短短两年时间，就成为了上清派七大精英弟子之一，这种“励志”的故事，胜过无数心灵鸡汤，让多少资质平平，站在底层的我们弟子们，重燃信心，以他为榜样。
可我并不知道，这个榜样很快就要破灭了。
余雷本打算直接在台下就弃权，但不成想丁不图突然走来，严厉地警告他——这一场战斗，绝不可以弃权，否则就把他踢出炼丹阁！
听到这话的余雷，脸都吓白了，最终只能一脸委屈地流着眼泪上了擂台，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怆模样，看的我和陈青都差点跟着流泪了。
“哼，早知道是这种级别的对手，我就应该再等一等。”
罗华神色轻蔑地瞥了余雷一样，神色极为不屑。
余雷站在擂台上，尽管他拼命地克制，但两条腿依旧不受控制地哆嗦了起来，看着要多丢脸有多丢脸。
不少弟子见此哈哈大笑，说余雷有受虐倾向，明知对手是罗华，居然还不主动弃权，跑上来送死。
“你现在弃权，我可饶你一命。”罗华哼了一声。
“大哥，你以为我不想弃权吗？但我做不到啊……”余雷欲哭无泪。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罗华有些恼怒。
作为裁判兼古韵阁长老的吕峰，看到自己得意大弟子罗华上场，脸上笑容灿烂。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把罗华手举起来，高呼古韵阁弟子罗华胜利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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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开始。”
随着吕峰一声令下。
比赛正式开始！
“小子，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吧！”
罗华狞笑一声，身上的衣服，突然“噼里啪啦”，爆裂开来。
本来骨瘦如材的身躯，竟像是淘宝卖的那种你懂的打了气的娃娃一般，瞬间变得鼓胀起来。
一大块一大块的肌肉，不断凸显，青筋在脖子和各大动脉，不断暴起，看着分外骇然！
“这……这他娘的！！”
余雷面如死灰，心里骂了一声娘后，转身就逃。
“想跑？”
罗华厉喝一声，身体就像弹弓似的，嗖地一下，扑向了余雷。
这速度，快的跟闪电似的，余雷惊慌之下，只好从身上抽出一大叠符箓，哆哆嗦嗦地念了咒语，然后朝着罗华那边扔去。
只可惜，这些符箓砸在罗华身上时，根本毫无作用，就连一丝一毫伤口都没有留下。
“啊！”
随着一声惨叫，余雷被罗华一脚踢在小腹，整个人往擂台后面倒飞而去。
但，罗华显然并不想就这样放了余雷，一个跨步，竟跟上了余雷飞出去的速度，一把抓起他的脖子，反手一个膝顶，狠狠地撞了上去。
余雷吐出一口鲜血，眼神都变得涣散了，脑袋一歪，就这么晕了过去。
“嘿，以为晕过去就没事了？”
罗华冷笑一声，举起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余雷的脑袋，狠狠地砸了过去……
这一拳要是砸实了，余雷的脑袋恐怕就得像西瓜一样，四分五裂。
我脸色一变，知道不能在这样看着了，正准备冲上擂台，这时候只听一声怒斥传来：
“住手！”
下一秒，一个身影如老鹰一般跃入擂台，直接挡在了余雷面前，同时一只手，和罗华的拳头撞在了一起。
砰！
两个拳头相撞，罗华只退后了三步。
而那人，却是退后了十几步有余，脸色苍白，喉咙里腥甜无比，一口鲜血愣着忍着没吐出来。
擂台上的吕峰看到来者，不禁瞪大了眼睛，惊讶道：
“丁长老，你上来做什么？”
第321章 作弊
这突然出现在擂台的人，正是丁不图！
台下一阵哗然，显然不明白，这关键时刻，丁不图怎么上去了？
护徒心切？
即便是护犊子，但胜负未分，这样做岂不是坏了规矩？
可大家心知肚明，丁不图在了炼丹阁就任长老多年，性情古板，冷漠，从未听说他会这么在意一个外门弟子的死活？
我也是愣住了，想不通丁不图此举到底合意，不过他坐任何事必然有其道理，还是静观其变吧。
“吓……吓死我了。”
余雷跌坐在地，满头大汗，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裤裆处，已是尿湿了大片……
他是真的，吓尿了……
罗华见此微微愕然，随即哼了一声，停下了进攻的动作。
“丁长老，你现在上台，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
作为古韵阁长老兼裁判的吕峰，面色铁青，极为不悦，眼看着罗华就要大获全胜，你说你一个丁不图突然插手是几个意思？
“你可以宣布比赛结果了。”丁不图淡淡地说道。
“什么？”吕峰一愣。
丁不图这话的意思，是主动认输吗？
虽然他做法不妥，但终究也是护徒心切，罢了。
想到这，吕峰肚子里的火气消了一些，宣布道：“获胜者，古韵阁罗……”
“等等！”丁不图忽然出声打断。
“又怎么了？”吕峰极为不耐，这丁不图，是在哪自己寻开心吗？
丁不图道：“你是想宣布罗华赢了吗？”
吕峰哼了一声：“那当然，这是显而易见的结果，难不成我还要宣布余雷胜了不成？”
丁不图道：“余雷本就胜了。”
“你说什么？”吕峰脸一沉，怒道：“够了，丁长老，这是试练选拔赛，请你尊重一下我这个裁判好吗？”
“裁判？”丁不图冷笑出声，让你当裁判，真是眼瞎了。”
“你……”
不等吕峰发火，丁不图突然一个跨步，瞬间掠到了罗华面前。
罗华有些紧张地看着丁不图，说道：“丁长老，你要做什么？”
“你是自己交代，还是逼我出手。”丁不图冷声道。
“我不懂您的意思？我要交代什么？”罗华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说道。
“哼，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丁不图冷冷道，一只手，伸进了怀中。
一旁吕峰眉头一挑，以为丁不图要对自己的爱徒出手，立刻对其警惕起来。
只见丁不图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通体乌黑，一根手指大小，有十几只脚的虫子出来。
接着，丁不图对着这虫子，吹了一下口哨。
咻！
口哨声响，罗华顿时身子一颤，捂着肚子，痛苦地倒在了地上，不断翻腾。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咦，这罗华是怎么了？”刘山河惊道。
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罗华身上。
“啊！”
罗华惨叫起来，捂着肚子，身体在地上滚来滚去，显得痛苦至极。
“丁不图，你到底对我徒弟做了什么？”吕峰先是一惊，随即怒视丁不图。
丁不图淡淡道：“我手中这个虫子叫赤瞳蛊，乃是苗族那边一种特殊的蛊毒……施蛊者，可害人，害己，蛊毒附身，力大无穷——你这爱徒罗华，显然是在自己的肚子里，种下了这个蛊毒。”
此话一说，众人顿时目瞪口呆。
吕峰更是惊得脸色惨白。
“赤瞳蛊是一种叫赤瞳的虫子炼制而成，赤瞳虫生性好斗，尤其容不下同类生物，一旦有同类出现，必会产生激烈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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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罗华肚内的赤瞳虫，显然是感应到了我手上的这只，现听到我的哨声，把它激怒了，急切地想出来，所以才会让罗华腹痛难忍。”
丁不图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一番话，让现场一片轰动。
大家终于明白了。
难怪这罗华数年时间，突然变得这么强。
原来，竟是给自己种下了蛊毒？
“上清派第十七条，用蛊者，为邪道——吕峰，这件事你怎么说？”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雷子枫，忽然开口道。
“这……”
吕峰脸色顿时阴晴不定。
他本想着罗华顺利通过比赛，去幻魔宫为自己脉系争光，没想到却出现了这种变故。
他心有不甘，咬牙道：“仅凭丁长老一面之词，就判定罗华给自己植了蛊毒，这对他不公平！！”
丁不图微微一笑，道：“你想要证据吗？别急，很快证据就来了。”
盏茶时间后，在罗华撕心裂肺地惨叫声中，他七孔流血，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而他死后微张的嘴里，一只和丁不图手中一模一样的虫子，慢慢地爬了出来……
丁不图把手中的虫子扔了出去，两个赤瞳虫见面，立刻缠斗起来……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丁不图讥讽地看向吕峰。
“我……我无话可说。”
面对这铁一样的证据，吕峰只能等无奈苦笑，整个人宛如老是几十岁一般，变得颓然无比。
“哼，我就说这罗华怎么突然这么厉害，原来居然是用了邪术！”
“太不要脸了，简直是我们上清派的败类！”
“唉，罗华此举，简直是把古韵阁的脸丢尽了！”
众弟子纷纷摇头，讥笑。
我忽然明白了，难怪丁不图逼着余雷去打擂，或许他早就看出，这罗华给自己种了蛊，所以在最后揭穿罗华的阴谋，这样一来，无论胜负，罗华都只会被淘汰，而获胜者，自然就是自己脉系的弟子余雷了……
高明，实在高明。
我暗暗感慨，这丁不图如果不做坏事，把这些心思用在正道方面，未来对阴阳界的贡献，必定是难以估计的。
“可以宣布结果了吗？”
丁不图淡淡地问道。
吕峰看了眼罗华的尸体，最终化作一声长叹：“获胜者，炼丹阁余雷。”
跌坐在地上，吓得小便失禁的余雷，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赢了？
我又赢了？
他觉得自己简直实在做梦，居然连续两次，都莫名其妙地获胜……
丁不图转身离开。
一场风波结束，对于吕峰来说，打击有些大，毕竟自己的弟子做出这种事，他这个长老也难辞其咎。
而对于其他人而言，只不过是看个热闹罢了。
他们真正在意的，是最后哪十个人能获得幻魔宫试练的资格。
余雷捂着裤子，畏畏缩缩地下了擂台，几个炼丹阁弟子立刻迎了上来，笑着调侃他，说他运气太好，可以去买彩票了。
虚惊过后，余雷又嘚瑟了起来，没好气道：“去去去，你们懂个屁，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你们有这运气吗？”
我和陈青也过去和他开了会儿玩笑。
接下来，另一场比试开始了。
吕峰调整了一下状态后，说道：“请万剑阁朱倩，和炼丹阁王强，上擂台比试。”
“王师兄，到你了！”
正忙着吹牛逼的余雷身子一震，看向我说道。
“王师兄，加油哦！”陈青对我举了举小拳头。
“好。”
我笑了笑，抬起头，看到擂台上，早已站定的朱倩，心中犹豫起来。
第322章 突发情况
朱倩，万剑阁内门精英弟子，修为距离天师不过一步之遥，一身剑术，尽得冷傲雪真传，据某些弟子说，某次冷傲雪和朱倩切磋，两人剑法旗鼓相当，斗了三天三夜，最终冷傲雪以半招勉强获胜。
而那一战之前，据说朱倩曾出门游历过，体力并不是全盛状态，不然胜负难料。
总之，在万剑阁弟子的眼里，除了冷傲雪外，就属朱倩的威望最高。
哪怕刁蛮跋扈如夏文萱，面对朱倩也是不敢造次，规规矩矩。
我上擂台的时候，几乎没有一个人，认为我可以胜过朱倩。
“来来来，押注了押注了，买王强胜还是朱倩胜，赶紧来压啊……”
“压你妹啊，这还用压？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朱师姐必胜！”
“就是说啊，这两人的实力能是一个档次吗？即便王强侥幸打赢了宋吕茅，但十个宋吕茅，也不可能是朱师姐的对手！”
众人不屑一顾，显然认定了我必败无比。
就连每一场都给我加油的余雷，此刻也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毕竟，朱倩的实力在上清派，基本上和长老差不多。
万剑阁那边的女弟子，一个个信心十足，根本不担心比赛结果，至于夏文萱则是双目炽热，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虽然听不见，但八成不是什么好话。
毕竟这女人，巴不得抽我的筋扒我的皮，此刻朱倩和我对上，她心里一定期盼朱倩最好能杀了我。
我看了丁不图一眼，心道这一次可没办法保留实力了。
实在不行，干脆就在这里把篓子捅了，新账旧账一起算。
该杀的杀，该废的废！
至于幻魔宫，我一样可以去，只要帮丁不图弄到魔气，相信他一定会遵守约定的。
想到这，我看向朱倩的目光中，隐隐带着几分杀气。
陈老太的死亡，无数村民被杀的情景，一幕幕涌入脑海。
也许，是时候替他们报仇了……
朱倩目光冰冷地看着我，仿佛要把我看穿一般。
和我一战，其实是她自作主张。
丁不图本想把我安排和一个外门弟子对战，这样胜了也不显荒唐。
但我之前无论是从擂台上救下余雷，还是用“一指禅”让宋吕茅败北，这一切，都让这些高层感到了怀疑。
如果王强是一个新晋弟子兴许还能理解为天赋异禀，但这家伙在上清派待了这么多年，一直表现平平，甚至在破天阁训练时，还被人当做人肉沙袋。
这种懦弱、无能、毫无光彩的底层废物，突然之间光芒绽放，即便能瞒过那些看热闹的弟子，但想骗过几个长老却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朱倩思量后，和其它几个长老商量，将我和她抽到了一起。
目的，自然是要试试我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
我瞥了眼朱倩腰中的宝剑，虽不凡，灵气浓郁，至少也是极品法器，但终究不是太乙剑。
想着待会以雷霆之势将其制住，然后逼问太乙剑的下落，接着再杀刘山河，最后就剩一个丁不图了。
想到这，我深吸口气，僵尸之力暗暗涌动起来。
哐当！
朱倩将长剑缓缓拔出。
那锋利的剑尖，犹如她犀利的瞳孔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仿佛是一只最毒眼镜蛇，在你最松懈的时候，突然而至，咬你一口。
“比赛开始。”
随着吕峰的宣布。
朱倩随手舞了一个剑花，就像是钢琴手，先抚琴一番，下一秒，一股冲天之劲，宛如崩腾的洪水，随着朱倩的身形，瞬间掠到了我面前。
快！
快到容易让人以为她还站在原地。
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只可惜，再快的速度，在我眼里，依旧犹如慢放一般。
一拳可破！
我正要出手时，突然一声低喝响起：
“全部停手！”
朱倩和我一愣，停下了动作。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雷子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眉头紧锁，脸色引擎，手里拿着一张木质书简，正在看着什么。
“掌门，出了什么事吗？”
周泽问道。
雷子枫放下书简，说道：“刚接到外面巡视弟子的通知，迷雾森林内有巨大的灵力波动出现，极有可能幻魔宫要提前开启了。”
什么？
听到这话，全场一片哗然。
除了背后控制雷子枫的丁不图外，冷傲雪，刘山河，朱倩，周泽，吕峰，皆是面色大变。
按照正常情况，幻魔宫还有三天才会开启。
可现在，居然要提前了？
“事不宜迟，比赛取消，现在由我挑选十名没有淘汰的弟子，即可前往迷雾森林。”雷子枫沉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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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吕峰忽然道：“长老，我古韵阁，退出本次选拔赛。”
古韵阁弟子听到这话，脸色变了变，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毕竟他们的实力，在比赛中也是垫底，去了也是当炮灰，九死一生，况且吕峰此刻的决定，也是和罗华有关。
罗华的“作弊行为”，让古韵阁颜面扫尽，更是让吕峰这个长老丢脸。
现在这般行为，也可以理解为是一种赎罪。
“我上清阁也弃权。”
周泽开口道。
目前上清阁还没淘汰的弟子只有一位，去了幻魔宫也是势单力薄，死亡率极高，那名弟子私底下找周泽这个代理长老谈过，周泽答应了他放弃的要求。
这样一来，上清阁和古韵阁，两个脉系已经放弃。
雷子枫清点了一下人数，最终选了十名弟子，和众长老一起前往迷雾森林。
这十名弟子分别是：
炼丹阁：王强、余雷、陈青。
破天阁：冯东、胡超。
轩辕阁：萧战、崔宇。
万剑阁：夏文萱、朱倩、周芳。
让我意外的是，余雷这小子，居然也破格入选了。
而夏文萱，本身实力不弱，能入选也是意料之内。
余雷得知自己居然被选中幻魔宫试练人选，一张大饼脸瞬间面无人色，就差给丁不图下跪了，说什么也不想去参加这十死无生的试练。
但丁不图态度坚决，被选中的人，必须去，不去一律当叛徒处理，余雷这才一脸绝望地打消了念头。
因为事态紧急，几乎都没怎么准备，众人就在各大长老的带领下，离开了上清派。
出发前，夏文萱有意无意地靠近我，压低声音说道：
“到了幻魔宫，里面是无规则死斗。”
“我第一个，就杀你。”
第323章 故人
我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这种几乎可以忽略的东西，往往我连嘲讽她两句的念头都没有。
第一个杀我？
呵呵，怕我是站着让她砍，她也砍不动吧？
在雷子枫的带领下，所有人分批，从传送阵离开。
再次睁开眼时，我们已来到了青龙山外，旁边两个守门人，还是当初来时的那两个，看到我居然成为了幻魔宫试练人选，皆是一愣，显然是颇为意外。
清点了人数后，丁不图原地布下阵法，双手掐诀，念念有词。
半晌后，那阵中突然光芒乍现，只见一头足有十几丈之长的、全身被黑色甲壳包裹，头大如牛，长着菱角，背生四张翅膀的巨大怪物，蓦然出现。
那怪物悬挂在在那里，其庞大身躯带来的压抑气势，让几个修为稍弱的弟子不禁产生了窒息的感觉，只见丁不图纵身一跃，稳稳地站在怪物的头顶上，冷眼注视着他们。
我微微诧异，这丁不图还真是“博学多广”，各种花里胡哨的东西都能搞出来，不得不说，这种鬼才若是能活个千年，简直就是人类的灾难。
几个弟子也是看的目瞪口呆。
“我去，这……这是啥啊？”余雷有些害怕地说道。
“这是飞行妖兽，别看其体型大，事实上修为并不高，你不必害怕。”陈青笑着说道。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余雷说。
“额……可能和我经常看书有关吧。”陈青腼腆道。
这时候，丁不图俯身在那巨兽耳边，小声说了什么，然后对我们道：“都上来吧，这飞行兽五十年才能驾驭一次，这次情况紧急，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们几个弟子，和长老们纷纷跳到了那巨兽的身上。
随着丁不图一拉缰绳，手指轻抚，那巨兽发出一声低低地咆哮，慢慢开始跑动起来。
它跑动的速度很慢，每一下踩在地面，嗡嗡作响，犹如发了地震一般。
但半盏茶时间过后，它速度突然加快，双腿凌空一弹，四个翅膀带着一股强大的气流，飞到了空中。
一开始余雷还有些害怕，但在陈青的安慰下，慢慢平静。
我们看着这碧海蓝天，明净得像洗过一样，皆是心旷神怡，不知不觉，都看起了风景。
就这样，巨兽带着我们，在各大山脉一阵穿梭，一直到太阳落山，黄昏降临时，终于飞入了一片森林之中。
迷雾森林之所以叫迷雾森林，自然是有很多迷雾的，层层叠叠，黑白相间，以人类的视力，两米之内就看不到景物了。
巨兽到了这里，就停了下来，我们跟在几个长老后面，继续出发。
一直走了半个多小时，我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能量，似乎正在不远处，蠢蠢欲动。
没走几步，雷子枫忽然道：“看来应该快到了。”
其他长老也是默默点了点头，显然也感受到了那股能量。
又行了一个多小时，前方终于看到了一个由石板围成的硕大围墙，里面灯火通明，人流涌动，在那围墙大门的两侧，有两个人站在那看守。
我们走过去，那两个看守人立刻拦了下来。
“什么人？”
其中一个人道。
雷子枫走过去，客气地表明了来意。
两人并没有马上让路，而是要雷子枫出示上清派的身份牌。
雷子枫脸色有些不悦，但最终还是乖乖把身份牌递给了那两人查看。
“哦，原来是上清派啊。”其中一人把身份牌扔给了雷子枫。
“上清派现在这幅德行，不好好养精蓄锐，跑来掺和这幻魔宫试练，是嫌弃弟子太多，死几个才舒服？”另一个弟子语气戏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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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众长老表情极为愤怒。
“你他妈说什么呢？”
刘山河怒道。
“行了，进去吧。”
雷子枫冲他摆了摆手。
待众人进去围墙内后，刘山河忿忿道：“这两个看门狗实在欺人太甚，要不是掌门拦着，我非教训他们不可。”
“若是你当真出手了，这一趟幻魔宫我们不但进不去，还有可能把命搭在这。”冷傲雪道。
“什么意思？”刘山河皱眉道。
“你没看到这两个看门人的衣着吗？”冷傲雪道。
衣着？
刘山河仔细回想了一下，顿时脸色微变，“血红色的长袍……莫非，莫非他们是血鬼宗的人？”
“你的反应太迟钝了。”冷傲雪讥讽道。
刘山河冷哼一声，道：“这一届主持幻魔宫的宗门，什么时候轮到这个邪派了？”
“现在的阴阳界，强者为准，早已不分什么正邪，谁的拳头大，咱们就得听谁的。”丁不图插嘴道，“行了，如今的上清派确实如他们所说，极需养精蓄锐，能低调就低调吧，这一趟幻魔宫试练很重要，容不得有万分闪失。”
见丁不图这么说，刘山河这才闭嘴。
到了这里我才知道，此处是和其它宗门约好的相聚之处，只有各大宗门的人聚集齐了，才会一同出发，否则任何一个宗门单独进如幻魔宫，都会遭到其他宗门围剿。
另外，幻魔宫确实是要提前开启，只是并没有那么快，按照进度，可能还需要等到明天。
这一晚各宗门索性闲来无事，就由风雷阁主持，进行了一场拍卖会。
拍卖会在一个阁楼之中。
这阁楼据说是风雷阁宗主吴坤鹏，特地用法宝幻化而成，本是用来禁锢敌人所用，现在却临时成了拍卖场所。
因为这里人都是术士，几天不吃饭问题不大，稍作休息后，雷子枫便带领众人，前往了拍卖阁楼。
阁楼内的构造不可谓不豪华，每一个装饰，点缀物，都别具一格，阁楼内金碧辉煌，灯火璀璨。
阁楼一共三层，第一层是一些普通的古董、玉石、奢侈品等物，第二层则是一些普通的上品，秘术书籍之内的售卖品，全是一口价成交，至于第三次才是拍卖会场所。
除了一些低阶弟子，散修，在一层徘徊，大部分人都是去二楼，和三楼。
雷子枫等长老自然也不例外，带着我们从一楼到二楼，随便逛了一圈，便直奔三楼。
三楼拍卖会场，此时已坐满了人，虽谈不上人山人海，但在场之人，无不是各大宗门的长老，精英弟子，一眼望去，倒是颇为壮观。
会场的舞台上，一个身着青衫，相貌美颜，气质不凡的少妇，手里拿着一个小金锤，正在拍卖着什么。
下面黑压压的人群里，时不时传来叫价声。
而舞台的正上方，有一旋转阶梯，两个老者，正坐在上面，低声交谈着什么。
刘山河看到那旋转阶梯上的两人，不禁脸色一变，重重地咽了口唾沫，颤声道：
“是吴坤鹏和血海老祖！！”
“嘘。”丁不图做了个嘘声动作，皱了皱眉，对刘山河的冒失有些不满。
万一被这两个老怪物听到了，惹怒了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已经坐满了，上清派众人只好去一个靠近大门的角落处，观看拍卖。
“接下来的物品，小妹先暂时保密，相信展示之后，各位一定会很感兴趣的。”那主持美少妇微笑说道，声如黄莺。
她挥了挥手，几个人抬着一块被黑布遮住的推车，走上了舞台。
哗啦！
美少妇把黑布掀开，里面是一个巨大的透明容器。
容器里，躺着一个金发碧眼，骨瘦如柴，光着赤膊的男子。
只见他四肢被五行钉钉在容器之内，身上的肌肉已经萎缩，干巴巴的，一张脸面如死灰，双眼圆睁，张得极大的嘴巴里，可以看到有两颗发黄的尖锐獠牙，似乎死前受过巨大的痛苦，凌乱的头发夹杂着鲜血的泥土，显得异常的凄凉……
看到这具干尸的瞬间，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因为，这干尸我是认识的……
第324章 竞拍
风雷阁和血鬼宗只是短短的数十年时间，便取代了天玄门和上清派，成为了新晋的三大宗门之二，其中自然少不了吴坤鹏和血海老祖两名绝世强者。
这两人隐居百年，突然冒出，犹如雨后春笋，一登场，便是震慑群雄。
吴坤鹏倒还好，毕竟也算是名门正宗，但对于血海老祖，更多人还是口服心不服，只因为他信奉的是当年魔君所掌管的魔龙窟。
有人说，血海老祖便是魔君当年的旗子之一，也有人说，血海老祖就是魔君的分身，欲用这新身份，重新建立魔龙窟。
但无论是什么说法，但他们也只敢在心里悄悄咪咪地说说。
毕竟血海老祖实力深不可测，即便是吴坤鹏和其相比，也是差了两筹。
或许唯一能跟血海老祖抗衡的，也只有菩提寺那名大门不如二门不出的万象大师了。
而让丁不图等人惊颤的是，这一次拍卖会现场，居然连万象大师也到了。
只见菩提寺万象等一干十几个和尚，正端坐在会场南边的蒲团上，一个个手捏佛珠，默念有词，心如止水，似乎对拍卖并不上心。
而今晚主要的两大主角，自然是在那旋转贵宾阶梯上的吴坤鹏和血海老祖。
两人光是坐的地方，就高众人一大截，由此可见，也必然不是什么善于之辈。
拍卖会虽然是由风雷阁主持，但拍卖的物品，却是各大宗门，或散修提供，价高者得。
我望着舞台上，那双手双脚被五行钉，钉死的干尸，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杰克。
岑静的暗夜君主。
收尸人的狂人崇拜对象。
虽然那场“浩劫”因他而生，他也罪该万死，但一代强者，却是以这样的死法，展露在众人面前，这种感受，实在是有些悲凉了。
更重要的是，当时我们几个被丁不图设下阵法包围，是杰克挺身而出，给我们拖延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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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还记得，他对我叮嘱的那番话。
他让我保护好程小燕。
可如今，他死了，被人做成了标本……而程小燕等人，又落在了天玄门手中。
一时之间，心中纠结，烦躁，愤怒，各种情绪，应运而生。
我扭过头，看了眼丁不图。
似察觉到我的目光，丁不图用传音术淡淡地说道：“这件事和我无关，当时他已是强弩之末，我打倒他后，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急着来追你们了，想来，应该是之后有其它宗门的人潜入这里，带走了他。”
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作罢。
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虽然杰克曾犯下了滔天罪恶，但他毕竟是为救我们而死。
而在他生命最后的一刻，他或许也在忏悔。
杀人夺宝，在阴阳界本是很常见的事，可杰克如此凄惨的死法，显然生前，遭到了非人的折磨——最后到死，还被人送来拍卖。
这里说下，阴阳界和人间界不同，主要的交易货币并不是钞票，而是灵石。
灵石是在十五年前，无意中被开采出来的天然灵物，最开始的时候，阴阳界的交易都是靠丹药、法器、秘籍等同等价值的物品交换，之后灵石出现，大家发现这种物品对于修士而已，吸纳后能增加一定的修炼速度，于是很快便成了新的货币交易。
灵石有三个等级，分别是低级灵石，中级灵石，以及高级灵石。
1个高级灵石等于100个中级灵石。
1个中级灵石等于100个低级灵石。
1个低级灵石等于10万软妹币。
但到了中级灵石后，就基本上不是有钱能买到的了，更别说高级。
“此干尸乃是隐国血族某位始祖级别人物，生前法力通天，等同于僵尸中的紫眼存在，后被某位不肯透露姓名的大能收服，无偿送到了咱们拍卖会来，若是有哪位朋友感兴趣，可以拿回家做珍藏或研究。”
美少妇主持巧笑嫣然地说道。
台下众人一听“始祖级别”、“等同紫眼”这些紫眼，顿时哗然一片。
毕竟一只紫眼僵尸的实力，和天师境差不多，这样的妖物，已经算是妖王级别了，怎会不让人动容？
“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把这种妖物给收服的……我想，至少应该是天尊境吧。”冷傲雪感慨道。
刘山河一反常态的沉默不语。
他和丁不图，朱倩都是心知肚明。
当时的杰克，和疯子一战后已是奄奄一息，后又被丁不图打晕，随便来一个术士，都能轻易把他抓走。
这时候，那美女主持人继续说道：“此千年干尸，起拍价3万低级灵石，1000一次加价，各位可以开始拍了。”
众修士听到这个价格，纷纷摇头。
虽然千年血族的干尸很罕见，但这种价格，也实在有些高了。
即便买去，也只能拿回家放着珍藏，根本没有实际性作用……要是便宜点还好说，但三万低级灵石，等同于300个中级灵石，除非谁灵石多了没事干，才会去拍这玩意。
“我出31000！”
这时候，一个虬髯大汉站起身，大声说道。
众人纷纷侧目，面露惊讶之色。
“原来是土灵宗宗主，难怪这么财大气粗！”
“土灵宗这些年可是富得流油，区区三万灵石，自然不在话下。”
“如果是土灵宗要拍这个，估计没人会抢了吧？”
美少妇见终于有人肯拍下干尸，心里暗松一口气，说道：“好的，还有其他朋友要竞拍吗？”
“31000第一次，31000第二次……”
就在大家以为要一锤定音之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悠悠传来：
“阿弥陀佛，老衲愿出35000灵石。”
那虬髯大汉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怒道：“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敢跟我竞拍？”
意外的是，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就连旋转阶梯上的吴坤鹏和血海老祖，也是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虬髯大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这才寻声看去，只见一慈眉善目老和尚，正双手合十，微笑看着自己：“钟施主，还请忍痛割爱。”
“万……万象大师。”
虬髯大汉结结巴巴地说道。
若说在场谁能压过风雷阁和血鬼宗的风头，当属菩提寺。
而能不惧吴坤鹏和血海老祖的，也只有菩提寺的主持万象大师了。
阴阳界这百年来，起起落落，浮浮沉沉，无论是天玄门还是上清派，都曾跌落谷底，三大宗门，也不断更新换代。
唯独，只有菩提寺稳如泰山，一直都在三大宗之列，从未没落。
由此可见，菩提寺根基何其之深，就连血鬼宗和风雷阁都不敢轻易招惹。
此刻眼见万象大师居然开金口要这千年干尸，虬髯大汉哪还有胆子继续竞拍，连忙赔笑道：“既然万象大师要这千年干尸，在下自然不敢和大师争抢。”
“阿弥陀佛，多谢钟施主拱手相让，老衲要这干尸，并非私心，而是需要它做一件事。”万象大师笑着说道。
众人心中好奇，这万象大师，到底要这已经死透的干尸，做什么事？
不过，没有人敢开口询问。
直到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万象大师是感应到了“尸毒浩劫”的始作俑者，正是来自于杰克，他把杰克的尸身带走，为其超度，化解了杰克的怨气，让“血族的诅咒”，随着杰克灵魂的轮回，一同消失。
这等大善举，也是很久之后，阴阳界才传开的。
而那之后，菩提寺以及万象大师的威望，更是水涨船高，一度都快和收尸人平齐。
再说万象大师拿到了杰克的千年万尸后，便和众僧，一起离开了拍卖大会。
而后面的幻魔宫试练，他们也没有参加。
吴坤鹏和血海老祖见万象等人离开，脸色明显缓和。
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他二人本就不弱万象，只是对于同等级别的对手，多少有些忌惮，现在万象离开，他们就能彻底掌控局势。
杰克的干尸被拍走后，那美少妇主持人立刻又拿出了新的物品。
这一次新的物品是竟是一面黑色的旗子。
旗子上布满各种奇怪的符号和团，看起来颇为诡异。
“这面旗子，乃是一件神品法器，由一位真人前辈，亲自投入了自身灵力，灌注而成……此旗，普通人放在家中，能有改善风水，百病不侵之效，术士使用，用作对敌，更是能达到奇效。”美少妇开始介绍拍卖物信息。
“此物起拍价十万低级灵石，一万一次加价。”
大家一听神品法器，纷纷都来了兴趣，但一看这高昂的价格，则又皱起眉头，开始斟酌起来。
“十一万！”
“十二万！”
“十三万！”
因为价格很高，所以众人都是小心翼翼的起价，没有人傻到装逼当土豪，开口就是十万十万的加。
只是让我意外的是，丁不图看到这旗子时，眼中竟产生出了几分兴趣。
当价格叫到“十五万”的时候，丁不图忽然朗声道：“二十万。”
上清派众人都愕然地看向他。
我也是暗暗咋舌，直接就加了五万，这丁不图，难道是传说中的隐形富豪？
还是说，这旗子当真好到让他也不惜破产也要得到的地步？
“二十五万。”
“二十八万！”
“三十万！”
最终，丁不图还是没拍到这面旗子，被人以三十万成交。
但他也并不沮丧，只是叹了口气。
接下来，一件件珍稀材料和一本本功法秘籍，飞快的被拍卖而出。
我们这一行人中除了丁不图喊过价外，其余人似乎都兴致乏乏，也或许是囊中羞涩，只是看热闹，并没人去竞拍。
而当那美少妇嘴里叫出“七宝回魂丹”的时候，拍卖会再一次陷入了热潮之中。
据那美少妇主持介绍，这七宝回魂丹有养神回魂之效，一般用于治疗心魔导致境界崩塌，元气大损，魂魄不稳，练功走火入魔等情况；并且，还能大幅度提升精神力，巩固法力。
在场的修士，且不论身体需要调养，就凭这大幅度提升精神力，巩固法力两个效果，就足够让他们动心。
“因为此物比较特殊，卖家要求只收中级灵石，所以只能以中级灵石作为起拍。”美少妇在台上说道，“起拍价一千中级灵石，每次加价不等低于100中级灵石，大家可以开始了哦。”
1000个中级灵石，等于十万初级灵石，这价格已经算是非常夸张了，但依旧有很多修士，开始前赴后继地争抢。
“我出1200个中级灵石！”
“我出1500！”
“我出1800！”
“我出2200！”
“我出……”
很快，这七宝回魂丹就被抬到了3000中级灵石的的高价，但大家似乎并没有停歇的意思，依旧在拼命竞拍着。
“我出5000！”
就在此时，那虬髯大汉站起身，伸出了五根手指头。
大家一看是土灵宗宗主出价，顿时变了脸色。
5000初级灵石，等于50万低级灵石，这价格虽然极高，但在场也不是没有人能买得起。
可现在出价的是虬髯大汉，谁又能与他一较高下？
“我……我出5500。”
某个宗门的长老有些底气不足地叫喊道。
虬髯大汉轻蔑一笑，道：“那老子出一万！”
一万？
这一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其实从虬髯大汉开始竞拍的时候，大家都知道，这东西，自己十有八九是抢不到了，但没想到虬髯大汉居然出了一万中级灵石的高价。
这可是一百万低级灵石啊！！
一时之间，再无人开口。
美女主持看了看沉默的人群，笑容满面道：“一万中级灵石第一次，一万中级灵石第二次……”
“我出两百个高级灵石。”
就在所有人以为虬髯大汉势在必得之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幽幽响起。
两百个高级灵石？
众修士瞪大了眼睛，寻声去看到底是谁这么财大气粗？
虬髯大汉也是身子一震，朝那开价的人看去。
那叫价之人一身蓝色锦袍，生得面红齿白，俊俏非凡。
只见他背负双手，脸上似笑非笑，带着自信的神色，似乎对这七宝还魂丹势在必得。
我看到他的时候也是脸色微变，心中吃惊不小……不，不是他，应该是她才对！
陈青！
第325章 再遇红发女
出价的人，居然是陈青！！
不光是在场的术士，上清派几个长老，包括丁不图在内，也是勃然变色。
200个高级灵石是什么概念？
相当于20000个初级灵石！
这比虬髯大汉的价格，足足高了一倍！
“陈青，莫要胡闹！”丁不图脸色难看地呵斥道。
陈青微微一笑，道：“长老，我可没有胡闹哦。”
“无知小儿，你是想死吗？”刘山河咬牙切齿道。
要是因为陈青一人，害了整个上清派，他宁可现在就把陈青碎尸万段！
“放心，我命长着呢，就算你死了，我也能再活一百年。”陈青淡淡地说道。
“你——”
刘山河万万没想到陈青居然敢顶撞自己，暴怒之下，就要动手。
一旁冷傲雪急忙拦住他，说道：“别乱来，这里可是别人的地盘！”
一句话倒也让刘山河冷静下来，只是他看向陈青的目光，明显带着说不出的怨毒！
他想不通，这个炼丹阁的外门弟子，到底是哪来的勇气，居然敢顶撞自己？
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他叫价200高级灵石，这钱要是拿不出来，以吴坤鹏的势力，还不得趁机要了上清派的命吗？
旋转阶梯上，吴坤鹏对身旁血海老祖摇头道：“现在的小辈，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也不知道上清派那些废物是怎么教他的。”
血海老祖笑道：“这不正好逐了你的愿吗？趁着这个机会，灭掉上清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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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区区上清派，我要灭掉随时都可以，又何必多此一举。”吴坤鹏道。
“不过这个时候灭了，至少不会被人嚼舌根。”血海老祖道。
“也是。”吴坤鹏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凶厉。
土灵宗虬髯大汉一开始见有人跟他抢拍，还有些震惊，但一看居然是上清派的某个小辈，心中顿时冷笑连连。
他已看出，这小辈身着的道袍，不过是上清派外面弟子的服饰罢了。
区区一个外门弟子，胆敢跟拍卖会开这种玩笑？
看来不需要自己出手，作为东道主的吴坤鹏，就会先拿上清派开刀了。
擂台上的美少妇主持人，愣了片刻后，最终还是压下了询问的念头，反正这种事，自然会有风雷阁的人解决的，自己不过只是一个主持罢了，完成好现在的工作才是关键。
“好的，有人出高级灵石200个，还有竞拍的吗？”
虬髯大汉不屑道：“还拍个屁，就这毛头小子，可能拿的出200高级灵石吗？这东西我让他了，老子倒是要看看，他怎么拿出这200高级灵石。”
美少妇见此，心下已明白虬髯大汉的态度，说道：“200个高级灵石第一次，200个高级灵石第二次，200个高级灵石第三次，成交！”
当她手中的金锤敲响的瞬间，上清派所有人，心蓦然一沉，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
而陈青似乎丝毫不惧，背负双手，大大方方地走向了后台。
我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再想到她平时的种种，觉得此女定然身份不简单，极有可能跟我一样，是因为某种目的，而潜入到了上清派。
几分钟后，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陈青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并且，她的手里多了一个木制盒子。
里面装的，自然是那七宝还魂丹。
众长老看到这一幕，不禁面面相觑。
就连一向沉着冷静的丁不图，也是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青，你到底是什么人？”
冷傲雪忽然开口道。
陈青嫣然一笑道：“冷长老，这六大脉系里，我喜欢的人就是您了……希望今天过后，咱们不会成为敌人。”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冷傲雪皱眉道。
这话从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明显带着几分轻薄之意，若是换做平日的冷傲雪，就算不杀了他，至少也要割了他的舌头，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从陈青嘴里说出，她却莫名地没有一丝反感。
陈青笑了笑，不再言语，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她这一走，顿时引起了一阵轰动。
刘山河哼了一声，说：“这陈青，能付的起200个高级灵石，其财力雄厚，不弱于我们任何一人，怕是某个门派的高层，来咱们这里当间谍了！”
冷傲雪没吭声，似乎也是默认了。
唯独丁不图很快恢复了冷静，道：“不管他是什么来头，幻魔宫试练就要开始了，咱们不要因为其他的事分心。”
“丁不图，你以为这样就能把责任退掉吗？”刘山河不悦道。
“此人在我炼丹阁待了数年，没有识破他的身份，是我的失责，等回了上清派，我自会引咎辞职——这样的回答，够了吗？”丁不图冷冷道。
刘山河见丁不图似动了真怒，撇了撇嘴，也不再多说什么。
这场风波，最为震惊的当属虬髯大汉，他万万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小辈，居然真能拿出200高级灵石！！
之前被菩提寺万象抢了也就罢了，现在连一个小辈，都能争过自己，虬髯可觉得脸上很没有光彩，之后的竞拍，一直默不吭声，再不冒头。
而除了虬髯大汉外，吴坤鹏心中也是又气又恼。
他本想借此机会，趁机灭了上清派，但没想到这小辈居然真拿出来了两百灵石。
上清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
“嘿嘿，这小辈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异样的灵力，根本不是上清派的人。”这时候，血海老祖冷笑道。
“哦？”吴坤鹏微微一愣，他知血海老祖对于灵力的感应最为灵敏，当下问道，“那老祖可有看出，他的灵力归属于哪门哪派？”
血海老祖抚了抚胡须，吐出了三个字：
“天玄门。”
*
风波过后，拍卖继续。
几个工作人员，再次推着一辆推车走上了台上。
这辆推车和之前杰克的那辆推车一样大小，若是装了普通物件，定然不会需要这么大，并且推动的过程中，摇摇晃晃，似有活物在内。
“咦，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不是吧？难道又是什么千年干尸？”
大家不禁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往台上看去。
那美少妇调整了一下呼吸，看到台下一众人表情，嫣然一笑道道：“接下来的拍卖物，也是十分特殊，我想到大家一定很想知道是什么……别急，小妹这就为各位揭晓。”
说罢，她轻轻掀开了盖在推车上的帆布。
这帆布一掀开，人群之中不禁传来一阵惊呼。
只见里面是一个巨大的金属牢笼，围惬在一起，牢笼内，蜷缩着一个窈窕娇小的身影。
是一个女人。
一个红发及腰，相貌极美的少女！
第326章 恻隐之心
少女蓬头垢面，衣不遮体，白花花的肌肤，在单薄的衣服里若隐若现。
少女大概也就十八九岁，尽管脸上脏兮兮的，但那张绝美的脸蛋，却让人呼吸加速。
最引人注意的，还是那一头酒红色的长发，足足蔓延到了腰身。
一双细长的眸子，充满了忐忑和怯怯，娇小的身躯蜷缩在笼内，惊恐地望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一瞬间，无数的目光，尤其是雄性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定格在了女人的身上。
这些修士平日里自称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但真有尤物摆在眼前，却是大吞口水，恨不得把少女吃了才好。
我眼中的惊诧也是一闪而过。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新黑夜军团，杰克的手下——红发女。
真是没想到，她也被抓来了。
记得当日我进阶成黄眼后，狠狠地把她和绿毛修理了一顿，之后杰克出现，救了她们。
现在看来，那绿毛多半是死了或被抓了。
而红发女和杰克一样，被之后的到访者，一起抓到了这拍卖会场。
红发少女脖子上，捆了一个项圈，修长的手臂，分别被一条铁锁扣住，两米多长的链条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显然是一些禁锢之内的咒法。
“虽然我承认此女是个尤物，但她毕竟是人类，就这样公然拿来拍卖，是否有些不妥？”
“是啊，风雷阁怎么说也是名门正宗，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唉，咱们阴阳界，真是越来越没有底线了。”
众修士很快冷静下来，纷纷摇头。
之前拍卖杰克也就罢了，毕竟杰克是血族异类——但现在公然拍卖活人，即便这些修士心中极度渴望得到少女，但表面上，自然还是不能表现出来。
而这时那美少妇主持人连忙开口解释道：“各位误会了，此女其实并非人类，而是一只黄眼僵尸——并且，她还是之前那千年干尸的同党。”
似乎怕众人不信，那美少妇对笼子旁一个大汉使了个眼色。
那大汉点了点头，拿起钥匙，把锁打开，慢慢朝红发女逼近。
红发女如惊弓之鸟，吓得不断地往后退。
大汉粗暴地扯住了红发女的头发，把她硬生生地往笼子外面拽去，见红发女拼命挣扎，眼中露出一抹怒色，抬起手，一耳光狠狠地抽在了红发女脸上。
红发女顿时安静了下来，眼神变得麻木。
看到这一幕，我眉头皱起。
接着，大汉强行掰开了红发女的嘴，给众人展示了她嘴里的两颗尖牙。
“原来真是僵尸啊，那我无话可说。”
“不过这女僵尸，长得还真不赖。”
“奇怪，她是僵尸，为何瞳孔和普通人一样是黑色的？”
众人议论纷纷。
美少妇笑着开口道：“那是因为她被降魔锁封印住了，力量发挥不出一丝一毫，所以瞳孔才和常人一般。”
“大家也看到了，此女僵相貌极美，并且拥有黄眼的力量，有意者带回家，无论是当做欢爱的对象，还是让其看家护院，都是一件美事。”美少妇说道。
听到这话，众修士的眼中立刻露出贪婪之色，很多人已经开始想象，和一个毫无抵抗力的女僵尸翻云覆雨会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再不济，有一个黄眼女僵在自己身边，对于自身实力提升那也是很可观的。
“起拍价五万低级灵石，每次加价为一千！”
这价格，着实不低，美少妇一开口不少人就纷纷低下了头，不再做念想。
剩下一部分荷包鼓鼓的，满脸淫笑，铁了心要把这漂亮僵尸女妾抱回家。
“我出五万五！”
“我出六万！”
“八万！”
“十万！”
很快，红发少女的价格就被抬到了十万。
我望向被锁在笼中，一脸恐惧的红发少女，不禁想起了那时候我准备杀掉绿毛，红发女跪在地上，哭着求我放过她弟弟的情景。
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涌上心头，忽然就下了一个决定。
我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但仅存的人类本性告诉我——去做吧，即便是当做报杰克的救命之恩，也不要让自己后悔。
打定主意后，我嘴唇轻动，对丁不图传音过去。
丁不图身子一震，随即惊讶地看向我。
*
“我出十五万，这女人我要定了，谁再跟我抢，就别怪我不客气！”
一个粗犷的声音骤然响起。
人群中，一个穿着血色道袍，鹰钩鼻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
“嘶~这不是血鬼宗长老血天刃吗？”
“没想到血鬼宗的人也来抢这个女僵了……”
“据说这血天刃心狠手辣，且十分好色，现在他点名要这少女，谁还敢跟他抢？”
“唉，既然是血鬼宗的人，那咱们还是放弃吧……”
众人一看到这被称作“血天刃”的鹰钩鼻男人，脸色顿时都变得有些恐惧……很多对红发少女势在必得的修士，纷纷打消了再竞拍的念头。
血天刃看到大家畏惧的表情，心里那叫一个说不出的得意，觉得自己生在血鬼宗，实在是一件无比光荣的事。
莫说他一个血鬼宗长老，即便是普通弟子，只要旁人听到“血鬼宗”这三个字，又有几个敢与其作对？
“哈哈，让老子来好好看看这战利品！”
血天刃哈哈大笑，大步走到台上，朝红发少女走进。
“这位道友，竞拍还没有结束……”美少妇急忙拦住他。
啪！
血天刃直接一巴掌，打在了美少妇的脸上，怒喝道，“滚开，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美少妇捂着脸，惊恐万分地退到了一旁。
血天刃走进笼内，看着容貌角色的红发少女，眼睛一亮，笑容愈发满意。
红发少女似乎很怕他，一个劲地往后退。
“嘿，果然是绝色美人！正好，老子还没玩过女僵尸呢！”
血天刃搓着手，一副急不可耐地样子，对一旁美少妇道，“赶紧的，把她带到后台吧，我去付钱了。”
“是，是……”
美少妇连声应道。
“慢着！”
就在此时，我忽然大声喝道。
这一喝，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朝我集中过来。
台上的美少妇和血天刃，也是为之一愣，朝我看来。
“我出三十万灵石，这女人我要了。”
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一番话，让众人震怖不已。
而炼丹阁这边，除了丁不图外，其他人皆是瞠目结舌，更看到鬼一样看着我。
“王强，你他妈想死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刘山河怒气冲冲地冲我吼道。
“王师兄，别乱来啊！”余雷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拉扯我。
我没理他们，直接朝着台上，走了过去。
旋转阶梯上。
吴坤鹏扭过头，眼中带着一丝戏谑地看向脸色铁青的血海老祖，笑吟吟地说道：“老祖，你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血海老祖冷哼一声，“拍卖本就是价高者得，难道我还能让血天刃跟一个小辈去争么？”
“话是这么说，但这口气，你当真咽得下？”吴坤鹏懒洋洋地说道。
血海老祖没吭声，眼中强烈的杀意，已经代表了他此刻的心情。
再说血天刃见我也走上了台，脸一沉，道：“小子，你不要不识好歹！”
我没理会他，扭过头，望向那红发少女。
红发少女一看到我，泪眼婆娑的眸子，一下子睁大了，脸上露出一抹惊诧，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显得很激动，但似乎说不出话来。
“我出三十万灵石。”我开口道。
三十万，是丁不图的全部身家。
如果这血天刃能开出更高的价，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毕竟，红发女并不算我的朋友，能为她出三十万灵石，已是仁至义尽了。
美少妇愣在原地，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看向血天刃，小心翼翼地说道：“对……对方出了三万，请问您还要继续出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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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了。”
血天刃忽然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容，分外阴冷。
“既然这位小友想要，那我就让给他了。”
“不过，我想奉劝小友一句。”
“自古红颜多祸水，这女人即便被你拍到，你怕是也无福享用了……”
血天刃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阴蹭蹭地说了一句，旋即转身下了台。
第327章 质疑
对于血天刃的威胁，我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管他血鬼宗还是魔鬼宗，等幻魔宫试练结束，该报的仇报完，老子就走的远远的，再也不掺和这阴阳界的狗屁事。
血天刃临走前，还不忘对我指指点点，神色之间，满是凶狠，俨然一副当年校园里铁混混经常说的口头禅——“小子，放学给我等着！”。
这三十万灵石，丁不图自然不可能带在身上，而拍卖会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对长老级别以上的宗门，特别放宽，只需用身份牌登记，一个月之内归还即可。
不得不说，风雷就是财大气粗，这一晚上拍卖会下来，不知道赊了多少账。
离开后台走出来的时候，我发现很多人都朝着我这边看，毕竟上清派一会儿的功夫，就出现了两个“挥金如土的”弟子，而且还是外门弟子，这种事还是非常罕见的。
上方，一道凌厉的目光，直射而来，隐隐约约，夹杂着一股威压。
我抬起头，对那不怀好意望着我的血袍老者展颜一笑，随即便回到了上清派的部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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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此子有些不对劲！”
血海老祖忽然开口道。
“怎么了，老祖？”吴坤鹏问。
“我刻意用了一丝威压，想给那小子一点警告，没想到他却一点都没受到影响……太奇怪了。”血海老祖皱着眉头，满是不解。
“确实奇怪，这小子不过只是一个外门弟子，莫说老祖你的威压，便是普通长老级，他恐怕都抵御不住——唯一可能，就是这小子本身实力应该不止如此。”吴坤鹏笑着说道。
“隐藏实力么？”血海老祖露出一副若有所思之态，“如果真是这样，我还得提醒一下血天刃，要稍微谨慎点了。”
吴坤鹏打了个哈哈：“看来，老祖你还是没打算放过他啊。”
“和我血鬼宗抢东西的人，就算名面上不动他，背地里难道还能让他活着吗？”血海老祖阴蹭蹭地说道。
*
我并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被血鬼宗给盯上了，回到人群中时，除丁不图外，几个长老皆是面若寒霜，看向我的神色，也是带着几分复杂。
“王强，你解释下，这到底怎么回事？”
刘山河咬牙切齿地说道。
对于王强的背景身份，最了解的莫过于破天阁长老刘山河了。
王强是什么？
在他眼里，就是一头比狗好不了多少的废物。
没钱没势，身手在脉内也是垫底。
最可悲的是，还被宋吕茅给绿了。
这种蝼蚁一样的存在，平日里刘山河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但恰恰就是这种存在，再加入了炼丹阁后，先是暴打了马浩然一顿，后又是鬼使神差地通过了两轮试练选拔赛，说他狗屎运逆天，好像也不对，但要说他有实力，刘山河自认为对王强还是了解的，废物了这么多年，突然就起飞了，是否也太诡异了些？
而现在，王强又以三十万灵石的价格，拍下了一个女僵尸，先不说他这钱哪来的，主要他竞拍的对手，可是血鬼宗的长老啊。
血鬼宗是何等的存在？
那是现在上清派可以得罪的吗？
刘山河见我不吭声，越想越气，抬起手就要给我一巴掌。
“刘长老息怒。”
丁不图这时候悠悠说道，“这三十万，是我借他的。”
“什么？”
此话一说，众长老和弟子们都吃了一惊。
“丁长老，你……你说这三十万灵石，是你借他的？”冷傲雪也满脸不可思议。
她对丁不图多少有些了解。
阴损，冷漠，一毛不拔。
这样的人，会愿意借钱给门下一个弟子？
“不错，前段时间，王强试药成功，这比钱，就算是对他的奖励——当然，这三十万，肯定是要还的，只要王强留在炼丹阁一天，这钱他就赖不掉。”丁不图认真地说道。
既然丁不图开口了，其他人自然无话可说。
刘山河哼了一声，说：三十万，就买了一个女僵尸？带回去做什么？行鱼水之欢吗？
“当然不是。”我淡淡地说道，“我买下她，只是为了增加个人实力，刘长老你也看到了，这女僵尸被符文禁锢，以后只能任凭我差遣，控制，而有一个黄眼女僵尸在身边，这意味着什么，我想刘长老应该比我清楚吧？”
刘山河脸色阴晴不定，冷冷道：“难怪你敢对我如此无礼，原来竟是仗着以后有这女僵尸在手！”
“不不不，刘长老您误会了。”我笑着说道。“不管我有没有这女僵尸，我都不会对一个曾经把我踢出脉系，过河拆桥的人抱有敬畏之心的。”
“你——”刘山河勃然大怒。
“行了，都闭嘴吧。”雷子枫冷冷开口道，“如今最重要的是幻魔宫试练，至于王强的事，等试练结束再说。”
雷子枫已变成了傀儡，他的话自然是丁不图控制说的，目的也是为了帮我解围。
见掌门开口，刘山河纵然心有怒火，也只好作罢。
中途，我被拍卖会的人叫走，说是已经给红发少女做好了禁锢咒语，并且把控制她的方法详细地告诉了我。
我领着红发少女离开拍卖会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红发少女还穿着那件单薄如纸的衣服，外面寒风瑟瑟，她的僵尸之力被禁锢了，身体和常人无疑，冷得一个劲地发抖。
我牵着她的手，一直往围墙外行去。
身后不乏有一些好奇者，以及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悄悄跟随。
路途中，红发少女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我，当初盛气凌人的模样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人类深深的恐惧，也不知道被抓到的这些天里，受到了何种折磨。
一直来到一片郊外偏僻之处，我这才转身，伸出手，轻轻抚摸在了她的脸蛋上。
红发少女脸颊顿时变得通红，看向我的目光中，透露着绝望和恐惧。
但，她以为会发生的事并没有发生。
我的手一直移动到她的额头上，轻轻一点。
啪嗒！
一声脆响过后，红发女身上的铁链，一下子“咔嚓”炸裂，寸寸断开，她仿佛是回到了水中的鱼，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张开嘴，狠狠地吸了几下空气，这才疑惑地看向我，说道：“为什么要解开我身上的封印，你就不怕我对你出手吗？”
“如果你当真对老朋友下手，那就当我瞎了眼，花三十万灵石救你。”我微笑着说道，“况且，现在的我，根本不是你能伤到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脸上的容貌骤然一变，从王强变成了本来面目。
红发少女瞪大了美目：“田志勇？”
“是不是很意外，是不是很惊喜？”我笑吟吟地说道。
红发少女怔了半晌，随即苦笑道：“倒也没有，其实从你上台的时候，我就觉得气息特别熟悉，猜到了可能是我认识的人。”
“所以，田志勇你是专门来救我的吗？”
我淡淡地说道：“专门谈不上，救你，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你就当是报答杰克的舍命之恩吧。
听我说到杰克，红发少女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她咬着嘴唇，泪水无声的流了下来。
“你那个绿毛弟弟呢？”我问。
“被他们杀了。”红发少女哽咽道。
她对绿毛的感情，十分深厚，当初为了绿毛，不惜给我下跪求饶——虽说绿毛死有余辜，但他们这份不弱于人类的情感，终究让我动容。
“小子，跟了你这么久，原来是躲在这里！”
一个冷笑的声音忽然响起。
只见不远处，血天刃在几个弟子的簇拥下，一脸不怀好意地走了过来。
第328章 追杀与反杀
看到他们的出现，我并不意外，反而露出一抹笑容，道：“来了啊？等你们很久了。”
这话让他们蓦然一愣。
血天刃皱眉道：“你说，你在等我们？”
“嗯。”我点了点头，笑吟吟地说道，“等着把你们一网打尽。”
这话一说，血天刃等人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血天刃没有忘记出发前血衣老祖的叮嘱，说此子可能隐藏了修为，不像是外门弟子那么简单。
不过，就算不是外门弟子又如何？
自己可是血鬼宗八大长老之一，这小子再怎么隐藏实力，难道还能和自己匹敌不成？
眼下见我说出这番话，血天刃心中的愤怒，就像火焰一样燃烧起来。
“长老，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请让我去教训他！”
其中一个血鬼宗的弟子自告奋勇地说道。
血天刃点了点头，道：“小心点。”
他带来的这几个弟子，都是血鬼宗里的精英内门，未来长老的接班人，血天刃相信，即便我真隐藏了实力，也多半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那血鬼宗弟子手中拿出一只判官笔，在空中挥舞只见，一团团黑色的阴气，不断凝聚而来。
“小子，我这可是神品法器阴阳笔，你能死在这神品法器之下，足以安息了。”那弟子桀桀怪笑道。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正准备出手。
红发少女却是先我一步，挡在了我面前，幽幽道：“让我来。”
我疑惑地看向她。
“我不喜欢欠人人情，你走吧，我来挡住他们。”红发少女一脸决然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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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这样？”我挑了挑眉，苦笑道，“算了吧，你现在伤势都没恢复，根本发挥不出黄眼一半的威能，而且你的长鞭也不在了，还是去一旁休息吧。”
“没有长鞭，我依旧可以杀了这些鼠辈！”
红发少女说完这话，瞳孔顿时变成了金黄色，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朝着那弟子冲了过去。
那弟子脸色变了变。
他虽然是血鬼宗精英弟子，但和黄眼僵尸比光是修为就差了不少，眼下即便有阴阳笔在收，想赢怕也是千难万难。
他看了一眼身后，发现无论是血天刃还是其他弟子，皆是抱着一副看好戏的态度，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上去。
两人一交手，实力的差距立刻显露出来。
即便红发少女身受重伤，但黄眼就是黄眼，不是长老级别以下可以比的。
几个照面之后，那弟子就只剩下招架之力，无还手之功。
眼看逐渐陷入险境，那弟子终于急了，冲身后道：“各位师兄弟，请助我一臂之力。”
“哈哈，姜城，这么快就不行了？”
“明明没本事，还非要装英雄，现在知道怕了？”
“算了，大家快出手吧，不然这小子待会真挂了。”
几个血鬼宗弟子调笑之中，已然加入了战团。
这一下，战局瞬间扭转。
红发女本就受了重伤，僵尸之力发挥不出全部，加上她经常使用的长鞭也不在了，面对几个弟子的围攻，立刻就陷入了劣势。
砰！
一声闷哼，长发女被法器砸中胸部，吐出一口鲜血，脚步趔趄下，身子一阵晃动，却硬撑着没有倒下。
她往身后看了一眼，见我还站在原地，不禁有些气恼：“田志勇，你怎么还不走？”
我摇了摇头，说：“我不能走，我走了，这三十万灵石就白费了。”
“你——”红发少女急得直跺脚。
而这时候，那几名血鬼宗弟子，再度袭来。
无奈之下，红发少女只好强行应战。
可惜，已是强弩之末的她，根本抵抗不了几下，再次被各种法器击中，终于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之前那个血鬼宗弟子仿佛找到了报仇雪恨的大好时机，大喝一声，抬起手中阴阳笔，就要落在红发少女头颅上。
“住手！”
血天刃冷声喝道。
那弟子一惊，连忙停下了动作。
“这种尤物，杀了岂非太可惜了？把她带走，用禁锢术封印住，等我杀了这小子，再回去慢慢享用。”血天刃舔了舔舌头，贪婪地看了眼奄奄一息的红发少女，狞笑道。“这趟收获不错，倒是省了我十五万灵石。”
众弟子见血天刃这么说，哪敢违抗，立刻架着红发少女，就要把她往回带。
然而就在此时，一股恐怖至极的磅礴力量，犹如排山倒海一般，朝着那几个弟子狂涌而去。
血天刃脸色大变：“小心！”
几个弟子连反应的功夫都没有，顿时身子一颤，在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之中，被气劲碾碎，化成了碎片。
转瞬间，几个趾高气扬的血鬼宗弟子，已是死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看到这一幕的血天刃瞪大了眼睛，脸色苍白地看向我这个始作俑者，声音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你……你到底是谁？”
这一刻的我，瞳孔已是变成了紫色。
“我是谁现在还重要吗？”
我走到唯一没有被波及到的红发少女面前，在她震惊地目光中，把她从地上搀扶了起来，捏了捏她吹弹可破的皮肤，笑吟吟地说道：“所以啊，我的人情不是那么容易还的。”
少女脸颊一片通红，低着头，咬着嘴唇，细若蚊丝道：“你……你是什么时候变成紫眼的。”
“不久之前。”
我转过头，看向血天刃，道：“怎么样，还要杀我吗？”
“我，我……”
血天刃浑身颤抖，牙齿不断撞击着，咯咯作响，打着颤。
从我变成紫眼的那一刻，血天刃心里的狂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也就比黄眼稍强一些，此刻见到我竟是紫眼，哪还有一丝一毫的战意？
一个境界的差距，犹如天壤之别。
可何况，更别说我比普通紫眼还要强上一筹。
“说话啊。”我笑嘻嘻地说道。
啪嗒！
血天刃突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面无人色道：“前辈，是我有眼无珠，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您，请您看在老祖的份上，饶我一命啊！”
他很清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逃跑是没有意义的。
能活下来的唯一方式，恐怕就只剩下求饶了。
然而，就在血天刃跪下的瞬间，他眼中却蓦然闪过一抹阴毒，一只手掌悄悄打开，只见一条血红色的小蛇，从里面钻出来，悄无声息地顺着地面朝着一处离去……
第329章 忌惮
当初余雷为了活命，在夏文萱面前下跪，如今血天刃为了活命，甚至都不等我开口，便很“自觉”地跪下了。
这两人的身份，一个天一个地。
一个是炼丹阁最废材的内门弟子，真实实力和普通外门在伯仲之间。
另一个则是目前三大宗之一血鬼宗的长老血天刃，享受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待遇。
面
我一直以为，只有那些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垂死挣扎的小蚂蚁才会这样，现在看来，在对生死的时候，无论是身份低贱的余雷，还是位高权重的血天刃，他们最终的选择其实都差不多。
不过，我可没有什么怜悯之心。
尤其是对这个又好色，又狠毒的血天刃。
“你说的老祖，就是血海老祖吧？”我问道。
“是……”血天刃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血海老祖是什么修为？”我问。
血天刃愣了愣，没想到我居然突然问这个，但这个性命攸关的时候，他自然不敢迟疑，忙道，“回前辈，老祖已经在去年十二月，突破到了天尊境。”
天尊境？
我皱了皱眉，这个境界倒是挺陌生的。
虽然我对阴阳界的了解也是一知半解，但知道那些大宗门的宗主，一般修为都在天师境这个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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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天师境，等同于紫眼。
天师境以下的那些长老，则等同于黄眼。
现在这血天刃说血海老祖的修为到达了天尊境，难道……
想到这，我脸色白了几分，开口道：“天尊境，可是高于天师境的境界？”
“回前辈，是的。”血天刃点头道。
我的心沉了下来。
难怪血鬼宗的弟子一个个这么嚣张跋扈，这血海老祖的修为达到了这种骇人的层次，换做我是他门下，我也会很嚣张啊。
据说在紫眼之上，还有一个飞僵，也就是世人俗称的僵尸王。
僵尸王行走如风，所向无敌，根本不是紫眼可以比拟的。
而这血海老祖的天尊境，莫非就跟飞僵是一个等级？
我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暗道一声糟糕。
血天刃这一行人现在来追杀我，毫无疑问是得到了血海老祖的同意。
而此刻，我把他们全部杀光，不等于变相得罪了那个老怪物？
似乎看出了我心中所想，血天刃悄悄松了口气，换上一副笑脸道：“前辈，只要您放了我，这件事我以心魔发誓，绝不会透露给老祖。”
“是吗？”
我淡淡地说道，放在背后的一只手，缓缓抬起……
手里，赫然握着一条通体血红的小蛇……
血天刃瞪大了瞳孔，脸色顿时面若死灰！
“你以为我没看到你的小动作吗？”我冷笑一声，随手把那条小蛇捏爆，“你是想用这条蛇，悄悄去通知血海老祖来救你，对不对？”
“我……”血天刃一时哑口无言。
只因为，他确实是打算这么做。
“其实，如果你没有这个小动作，我或许还会因为忌惮血海老祖，逼你以心魔发誓，赌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我摇了摇头，“可惜，你这个人太阴险了，阴险到我只能让你永远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血天刃脸色阴晴不定，咬牙道：“可是，你就这样杀了我，老祖也迟早会怀疑到你身上的！”
“这点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我面无表情地说道，“但怀疑始终是怀疑，他没有证据，我就不信他会当着这么多宗门的面，杀一个小辈。”
“哼，这种事，老祖还真做得出来！”血天刃冷笑道。
“不管他做不做得出来，你都得死！”
我一边说，一边朝血天刃靠近。
“为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我？”血天刃几乎要崩溃了，脸色惨白地吼道，“难道，你就不能再赌一次，赌我以心魔起誓，一定会将这件事隐瞒到底！”
“算了，不想赌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全身已被一团紫色能量，包裹起来。
血天刃知道我是铁了心要杀他，直接放弃了求饶，转身朝着一处飞遁而去。
“想跑？”
我哼了一声，脚一点地，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瞬间就追上了血天刃。
血天刃先是大惊失色，随即脸色变得狰狞起来，怒喝一声，双手高举空中，只见一团血色能量暴涌而出，在其空中化为一团庞大的血雾，而他的身形，则是完完全全的被掩盖在了其中。
我嘴角缓缓牵起一抹笑容，旋即指尖一弹，一股紫色气劲飞射而出，直接席卷到了血雾之上。
转瞬间，那血雾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起来。
见到这一幕，血天刃脸上既绝望又无奈。
这招“血遁术”是血海老祖的绝技，从他传授给血天刃之时，便告诫他，此招虽然可瞬间逃遁到千里之外，但有两大弊端，一是此招使用后，会大大减少法力和元气，严重的时候数年都无法动弹，二是这一招面对修为搞高过自己太多的人，基本上是没用的。
眼下我的实力，自然是远超血天刃，所以他才露出那般绝望的表情。
随着血色雾气的越加稀薄，里面的血天刃终于是忍耐不住，在一道低吼咆哮声中，一道足有半丈庞大的血光自其中暴射而出，血逛所过处，空间一片震荡，尖锐劲风几乎令得整个山脉都是能够清晰可闻。
“还在做垂死挣扎？”
我对着拳头吹了口气，整个人顿时化作一团紫光，一瞬间便来到血天刃面前，拳头猛地轰出……
这一拳携带着炽热的紫色火焰，虽然还未接触身体，可血天刃却依旧是感觉到了自己皮肤有种忍不住的烧痛，刚要躲避，身体直接被这股力量撕裂开来，在他凄厉的惨叫声中，便化成了灰烬……
咔嚓！
就在血天刃死去的一瞬间，正坐在拍卖会上和吴坤鹏相谈甚欢的血海老祖，却是脸色陡然一变。
“老祖，出了什么事吗？”
吴坤鹏注意到老朋友有些不对劲，问道。
血海老祖默然地从怀中，拿出一个已经碎裂成数块的本命牌，沙哑着嗓子道：
“血天刃，死了……”
第330章 活着
从我出手到干掉血天刃一行人，不过才半盏茶时间不到，一个长老级别的人物和几个内门精英弟子，转瞬间便从这世间彻底抹去，这一瞬间，莫说是红发少女，即便是我自己也感到有些恍若如梦。
要知道，就在一个月前，我还只是一个黄眼，充其量和血天刃打个五五开，再加上他那几个弟子，我极有可能会惨死在此。
谁知机缘巧合之下，误闯丁不图的血池，一举突破到了紫眼——这种境遇，用一句紫气东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倒霉了一辈子，还不让哥们起飞一次啊？
我拍了拍手，转身看向还有些茫然的红发少女，道：“行了，你赶紧离开这爸，以后老老实实地当一个僵尸，不要乱杀无辜，更不要搞破坏……不然到时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所以，你现在是打算放我走了？”红发少女抬头道。
“是。”我点头。
“不如，你还是杀了我吧？”红发少女咬了咬嘴唇，忽然道。
我一愣，说你几个意思？就算不想欠我人情，也没必要这么作践自己吧？要死行啊，自己自杀去，别赖上我！
听到这话，红发少女二话不说，直接收敛了身上所剩无几的僵尸之力，低声说了一句“谢谢”，转身离开了。
我有些不放心，悄悄跟在她身后，眼见她走到数百米的一处偏僻处，那里有几个灌木丛，旁边是一个宽大的水潭，上面山石上，源源不断有水流下来。
只见红发少女俯跪在地上，背对着我这边方向，手里似乎拿出什么东西看了一会儿，然后双臂交错，抱着自己的肩膀，低着头哭泣起来。
我看得一怔，心想什么情况？
几分钟后，就看到红发少女缓缓平躺在水中，任凭身体，不断地沉溺下去。
咦，她在干啥？练憋气呢？
我见她好半天都不出来，一拍脑袋，妈拉个比，憋毛线气，这是真要自杀啊！！
我脸色顿时变了，连忙跃入水潭，一只手把她给捞了出来。
“咳咳……”
红发少女剧烈地咳嗽着，双手却是不停地推搡着我，声音带着哭腔道：“你放开我！我不要你救！”
“妈的，你发什么神经呢？你一个僵尸，又不会淹死，你他妈是做给谁看？”我有些气愤了，狠狠地把红发少女朝水里扔了下去。
咕噜咕噜！
水立刻冒起了气泡。
终究于心不忍，我又把她抱了起来。
她苍白的脸上划过水花，不知道是潭水还是眼泪。
“首领死了，我弟弟也死了，我孤身一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她喃喃自语，语气自嘲。
那双眸子，看不到任何生的希望。
听到这番话，我心头的怒火，一下子全没了。
忽然想到，她的确已是孤零零一人。
虽然她之前和新黑夜军团一起做了不少坏事，但那些人，都遭到了报应……此刻，连唯一的弟弟也死了，自己又被人类修士折磨了许久，恐怕早就失去了生存的欲望。
有句话说得好，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而你还活着。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或者说，我也没有必要劝她。
最终，我把她抱回了岸上，冷冷地说了一句：
“你死了，新黑夜军团就彻底名存实亡了……杰克还有你弟弟的牺牲，只会变得毫无价值。”
红发少女身子一颤，默然不语。
“我救你，是因为看在杰克救了我们大家的份上。”
“你这条命，是杰克给的。”
“如果你当真想死，就去死吧。”
我看着她，淡淡地说道。
红发少女呆呆地坐在地上半晌，最终抹了把眼泪，感激地看向我，“谢谢。”
我笑道：“不死了？”
“不死了。”红发少女咬了咬嘴唇，“你说的对，新黑夜军团只剩下我一人了，我若死了，根本就没有脸面去地狱见他们。”
我苦笑道：“可惜，僵尸在六道之外，死后，并没有灵魂，也不会下地狱。”
“那如果，是半人半僵呢？”红发少女道。
我眼睛一瞪：“难道你是半人半僵？”
“不光是我，整个新黑夜军团，都是半人半僵。”红发少女站起身，似乎陷入了某个回忆之中，眼神变得涣散起来。
原来，红发少女和绿毛，一开始只是普通的人类，只因为被某个邪恶的僵尸所咬，这才变成了半人半僵。
那个僵尸是谁，一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对方的真面具。
半人半僵，生存能力比普通僵尸更难，因为他们都是从人类，转变成为僵尸，对于身份突然的转换，大多都无法适应，从而踏入阴阳界的某些禁区也不自知，最终死无葬身之地。
真正的僵尸，不老不灭不死，而半人半僵，在僵尸之力枯竭的时候，便会与普通人无异，这也是之前，红发少女为什么会选择收敛僵尸之力，再去投水自杀的原因。
对于红发少女和绿毛来说，刚变成半人半僵的那段日子，几乎是随时随地都充满了危险和恐惧。
正常的食物不能吃，害怕阳光，时不时还有一些术士最她们进行追杀。
好在，杰克出现了。
他以收尸人接班人的身份，拯救了她们这些不懂规则，不懂生存的半人半僵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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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个对于人类来说是罪恶，但对于红发少女她们来说格外温暖的大家庭诞生了……
而现在，这个家庭已被摧毁，这也是为什么红发少女觉得生无可恋的原因。
但我的一番话，却又点醒了她。
是的，这条命是杰克给她的，她不能死。
半人半僵是有灵魂的，死后下了地狱，她还有什么颜面去见杰克？
她始终记得杰克的那番话——“战士，宁可死在战场上，也绝不会逃避人生。”
死亡，不就是一种逃避吗？
“我决定了，我会变强，一直强到足够重建新黑夜军团，一直强到可以继承杰克首领的意志，一直强大到可以为他们报仇……”红发少女握着拳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否会铸成大错，但我绝对想不到多年以后，还真有一个新黑夜军团诞生了……
而那时候的新黑夜军团，强大到拥有能够和三大宗门抗衡的实力……
“你未来有什么规划我不感兴趣，但我丑话放在前面，如果以后你，以及你的未来的新朋友们，还像现在这般作恶多端，我发誓——如今血天刃的下场，便是你们的下场！”
我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格外阴冷，有意无意地散发出一股威压。
红发少女身躯微微颤抖，但神色却是格外倔强，咬着嘴唇道：“我不会对人间界的普通人下手，但阴阳界的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我绝不会放过！”
“随你，反正那帮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人，灭了就灭了吧。”我打了个哈欠，不以为然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谢谢你。”红发少女对我鞠了个躬。“我会一辈子记住你的。”
“嗯。”我转过身，离开了这里。
最终，我也不知道红发少女叫什么名字。
或许是觉得不会和她再有交集，或许是觉得名字并不重要，但这一头火红长发，却莫名的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以至于多年以后和她想见，依稀还会追忆到现在……
*
回去的时候，拍卖会在已结束，各大宗门的高层，以及手下的精英弟子，全都神色肃穆地站在一起。
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狂热，期盼，忐忑。
在围墙往内走八百米处，一个不断旋转的巨大黑色能量体，从虚空中出现，散发出邪恶的光芒！
幻魔宫，开启了！
第331章 打赌
“王强，你去哪了？咦，你拍卖的女僵呢？”
刘山河一见到我，就极其不耐地呵斥道。
作为王强当年的长老，习惯了对脉下弟子呼来喝去，重则打骂，却忘了如今的我，根本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我懒得理他，径直走到了丁不图面前。
刘山河气得咬牙切齿，眼中弥漫着怒火，要不是幻魔宫试练马上开启，以及周围有这么多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过来杀死我。
丁不图倒显得淡定的多，只是冲我点了点头，并未多问。
他心里很清楚，这一趟幻魔宫试练，所能依仗的人只有我。
其它人，说难听点，不过是凑数的炮灰罢了。
“这王强，实在太嚣张了！”
“就是说啊，以前在破天阁被我们打得跟孙子似的，现在去了炼丹阁，就他妈装起来了！”
“最好庆幸别遇到我，否则老子弄死他！”
几个破天阁的弟子，小声讨论着。
这几人之中，那扇过我耳光的冯东，赫然在列。
不光是破天阁，万剑阁的夏文萱，何曾不是恨我恨的咬牙切齿？
我心里一阵自嘲，若非现在实力远超这些家伙，很难想象，如果是“真王强”进入了幻魔宫试练，恐怕还没被敌人干掉，就先被夏文萱，冯东这些自己人给乱棍打死了吧？
心里已下了决定，他们不惹我也就罢了，真惹到我头上，管你同门不同们，先杀了再说。
而这时候，虚空之中的黑色能量体，愈发浓郁，里面隐隐可以看到有一个被闪电包裹的木门，正在以极慢的速度打开。
照这个速度，最多不超过半个小时，幻魔宫就会打开了。
因为幻魔宫即将开启的缘故，各大宗门的人，已经慢慢地朝这边方向汇集了过来。
而一些没有资格参加的小型宗门，都在不远处观看，毕竟这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场景，纵然不能进去体验，看看还是可以长见识的。
“刘山河，多年不见，你这家伙脾气还是这么暴？”
一个粗犷的声音哈哈响起。
只见之前在拍卖会财大气粗的虬髯大汉，正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在他身后，还站着几个器宇不凡的人，以及一些穿着内门道袍的弟子。
此人我隐隐记得，好像是什么土灵宗的长老？
刘山河看到虬髯大汉，眉头一皱，道：“老子脾气暴不暴，关你屁事？”
“啧啧，看到多年的老朋友，你就这个态度啊？”虬髯大汉也不怒，眼珠子一转，笑道，“怎么样，今年要不要再赌一把？”
听到这话，刘山河脸色铁青，咬牙道：“钟洪宝，你少他妈得意了，当年你不过是侥幸才赢了我，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然不会输给你！”
“是吗？那好啊，这个机会现在来了，怎么样，要和我赌吗？”钟洪宝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想怎么赌？”刘山河哼了一声。
“还是老规矩，等试练结束，哪边活下来的弟子多，哪边就算赢。”钟洪宝说。
此话一说，土灵宗那边的高层和弟子倒没什么反应，而上清派这边的弟子，则是脸色大变，心中很不是滋味。
毕竟，这是拿他们的命在赌啊！
刘山河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什么。
像他这般狠辣之人，自然不是真的在乎这些弟子的死活……而是他担心，如果这次输了，钟洪宝会向自己讨要什么东西？
“怎么，你怕了吗？还是说，你对你们上清派的弟子没有信心？”钟洪宝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接着不慌不忙地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黑子，将其打开。
刘山河听到这话很是不高兴，正要发火，只是当他看到盒子里的那颗绿色药丸时，瞳孔顿时一缩，想要说的狠话，顿时都堵在了喉咙里。
“这……这难道是腾龙丹？”
钟洪宝很满意刘山河惊讶的模样，笑着说道：“不错，你倒是挺有眼力劲，一眼就认出了我这颗腾龙丹。”
刘山河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颗丹药，充满了贪婪。
我问一旁的丁不图，腾龙丹是什么？
丁不图说，腾龙丹是一种可以大幅度增加肉身强度的药丸，十分珍贵，若是刘山河这类专门炼体的人服用了，实力至少可以增强百分之三十。
我心想难怪刘山河一看到这腾龙丹就如此兴奋，敢情这玩意对他来说，确实是个宝贝，而对于其它修法的人而言，却又犹如鸡肋。
“怎么样，心动了吧？我的要求不高，若是你输了，就把你身上的金刚甲给我，这个交换如何？”钟洪宝笑着说道。
刘山河一愣，道：“你居然知道我身上穿着金刚甲？”
“呵呵，这金刚甲乃是神品法器，可抵挡天师境强者全力一击而不死——这场幻魔宫试练，危机四伏，即便你不是参与者，但为了谨慎，也一定会穿戴在身的。”钟洪宝淡淡地说道。
“哼，你倒是对我挺了解。”刘山河冷笑一声。
他身上，确实穿了那件昔年无意中得到了神品法器金刚甲。
犹豫片刻后，刘山河一咬牙道：“好，我赌了！”
“呵呵，这才像你刘山河的风格嘛。”
钟洪宝哈哈大笑。
“两位玩的这么开心，不知能否，让我也来掺和一脚呢？”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阴蹭蹭的声音，突然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莫说是刘山河钟洪宝身子一抖，附近的众修士，也皆是脸色大变。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穿着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正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此人走过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一股无与伦比的恐怖气势，宛如深海一般，让人莫名产生恐惧。
他每走一步，都有带起空气中一道无形的波动，让众人心头一颤。
就连我，在他接近的时候，也有种汗毛直竖的感觉。
“吴……吴前辈！”
钟洪宝和刘山河，几乎同时脸色发青地说道。
而一旁各大宗门的高层，见到此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根本没人看直视此人的目光。
不错，他正是这次拍卖会的东道主，三大宗门之一风雷阁的阁主——吴坤鹏。
血鬼宗和风雷阁都是这几年突然崛起的宗门，其原因无外乎血海老祖和吴坤鹏强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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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是隐士百年的老怪物，之前阴阳界发生三次大劫，都未曾出山，而就在收尸人神秘失踪后，他们却赫然出现。
没人知道吴坤鹏的修为究竟到了什么程度，大家只传言他比血海老祖低了一筹，但能和血海老祖靠拢的人，又岂是泛泛之辈？
这一刻，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生怕惹恼了这位隐士级老怪物。
“刚才我听到你们二人在打赌，正好我闲得无聊，也来掺和一手吧。”吴坤鹏淡淡地说道。
钟洪宝连忙道：“前辈真是爱开玩笑，我们两家弟子如何能和风雷阁的高徒相比？根本不用赌，肯定必败无疑嘛。”
“是啊前辈，我们哪是您风雷阁的对手。”平日里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刘山河，此刻见到刘山河，态度也变得恭敬的不行。
我看到这一幕心中感慨，这个阴阳界果然是以拳头为尊的地方，任凭你再有傲气，遇到实力比你强的人，该当孙子还是得当孙子。
吴坤鹏怪笑两声，说道：“这么说，你们是不答应我参与这个游戏了？”
“这……”
钟洪宝和刘山河面面相觑，一脸为难。
“我今天心情不太好，希望你们不要挑战我的脾气——否则我真发起火来，不说做出灭掉宗门这么丧尽天良的事，但杀一两个长老，我相信应该还是没人会跟我声讨的。”
吴坤鹏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一句话，让钟洪宝和刘山河面若死灰……
第332章 再见陈伯
吴坤鹏的突然加入，让众修士十分费解，毕竟站在他这种高度的人，难道还会稀罕刘山河和钟洪宝身上的一些破铜烂铁吗？
费解归费解，但大部分人还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甚至其中不乏一些和上清派土灵宗有仇之人心里还偷着幸灾乐祸，觉得这次赌约无论成败，这二人铁定都要吃大亏。
输了赌约，就得把宝贝乖乖交出去，赢了赌约就更糟了，等于变相得罪了吴坤鹏，这种怎么合算的买卖，让刘山河和钟洪宝心里郁闷不已。
不过，吴坤鹏都放下狠话了，他们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点头答应。
吴坤鹏似乎猜到了两人心中所想，嘿嘿一笑道：“放心，这次赌约无论胜败，我都绝不会因此事和你们个人以及宗门结仇……而且，我这一次所付出的代价，绝对比你们两个要好得多。”
说着，吴坤鹏手掌一晃，顿时变出了两样东西。
一把通体赤红，浑身冒着火焰大刀。
一个巴掌大小，金色的布袋。
刘山河和钟洪宝看到这两个物品，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不光是他们，其它围观的修士，也纷纷侧目，神色中充满了震惊和贪婪！
因为，这两件物品，竟是法宝！
阴阳界中，能够拥有一件神品法器就是件足够吹嘘一辈子的事了。
而法宝，哪怕是最下等的法宝，也必须有超级逆天的机缘加上各种机遇才有极小的概率得到。
而这吴坤鹏，竟然一出手就是两件法宝？
这如何能让众人不动容？
甚至一些修士，都开始羡慕起来，想着要是自己能加入这场赌约就好了，哪怕赢的概率很低，而且还可能会得罪吴坤鹏，但为了一件法宝，值了！
吴坤鹏嘿嘿笑道：“这烈焰刀和储物布袋，乃是两件下品法宝，若是你们赢了，这两件东西就是你们的了。”
“此外，这一次幻魔宫试练，我只打算派出五名弟子前往，只要试练结束，你们二个宗门活下来的弟子人数，加起来能超过我这边，这场赌约也算我输！”
听到这话，刘山河和钟洪宝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
“好，我赌了！”
“我也赌了！”
两人迫不及待地说道。
这种有利的赌约，不赌是傻逼！
再说了，就算这五个弟子再厉害，终究也只是长老以下级别的人物，能逆天到什么程度？即便输，为了两件法宝，也值得一试！
“哈哈，好，希望你们能马到成功。”吴坤鹏哈哈大笑，但这笑声中，却尽是不屑。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场赌约就这么达成了，心中除了羡慕外，也有不少精明的人开始怀疑——吴坤鹏毕竟是能和血海老祖匹敌的强者，这种人既然敢赌，要说没有什么必胜的依仗，谁信？
可是，想是这么想，但若是换做他们，在面对法宝的诱惑下，多半也会做出和刘山河钟洪宝相同的选择。
这一场小小的插曲过后，幻魔宫试练的大门，已经打开了一大半，估计再过十几分钟，就会彻底打开了。
而在此时，一支队伍也朝内场靠拢过来。
“是天玄门的人！”
“哼，他们果然也来了吗？”
上清派这边的弟子，看到那支队伍，纷纷露出愤怒之色。
可以说，上清派和天玄门现在既是没落的难兄难弟，也是苦大仇深的仇人。
两个宗门的人，无论长老还是弟子，可谓是一见面，就火药味十足。
我也朝那支队伍看了过去，脸色微微一变。
只见那支队伍中，走在前面的几个长老中，陈伯赫然在列。
他也看到了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路过我身边的时候，用传音说道：“田志勇，看来你在上清派混得不错嘛……太乙剑和解药弄到手了吗？”
我沉着脸，拳头，情不自禁地攥紧了……
虽说陈伯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上官玥，但他拿我的朋友威胁我，甚至这般折磨疯子，就凭这一点，他就已经列入了不可原谅的名单之中！
况且，从第一次和他见面，他就表现出对我极端的厌恶，相信那次即便上官玥没出事，他恐怕也不会放过我们。
看着近在咫尺的陈伯，我心中燃起一股杀意。
以我目前的力量，想杀死他和碾死一只蚂蚁差不多，但我知道，这个时候必须冷静。
疯子，黄三郎，程小燕的性命，还掌控在他手里！
我吐出一口浊气，传音道：“已经有眉目了。”
“希望你记住，我的耐性有限，你动作最好快点，否则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可就不要怪我了。”陈伯阴蹭蹭地说道。
“你若是敢动他们，相信我，我一定会灭了你天玄门！”我咬牙道。
“呵呵，灭天玄门？就凭你？”陈伯仿佛听到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忍不住讥笑起来。
“你不信？”我冷冷道。
“你觉得呢？”陈伯道。
我不再言语。
体内的僵尸之力，骤然爆发而出！
“嘶~！”
陈伯猛然间打了个寒颤，惊骇无比地看向我。
但，我很快就把僵尸之力收敛了起来。
陈伯盯着我看了半天，嘴里小声嘀咕道，“奇怪，应该是错觉吧……”
我没有再理会陈伯，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天玄门的人群里，一个十八九岁，长发披肩，穿着青衫，相貌极美的少女。
这少女长得倾国倾城，她一出现，顿时引来不少雄性目光扫去，这让她微微皱起眉头，心里有些不悦，而唯独我看向她的时候，却没有露出丝毫反感之色，反而对我嫣然一笑。
这一幕恰好被余雷发现，他一脸羡慕加惊讶道：“卧槽卧槽，王师兄你难道认识这个大美女？”
我笑了笑，道：“其实你也认识。”
“我也认识？”余雷一脸疑惑。
他又偷偷看了眼少女，挠了挠脑袋，似乎也觉得好像真在哪见过她，但就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风雷阁这边，吴坤鹏走到即将进入试练的五个弟子面前，说道：“试练马上就要开始了，都做好准备了吧？”
“是的阁主，我们定为风雷阁赴汤蹈火！”
五个弟子齐声说道。
吴坤鹏嗯了一声，对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弟子道：“小章，你跟我到旁边来一下。”
那矮小弟子叫章金莱，是五个精英弟子里，实力最弱的一个，此刻听到这话，以为吴坤鹏是要暗中给他什么法宝，心中一阵窃喜，连忙跟着吴坤鹏，走到一个无人处。
“阁主，您有什么吩咐？”
章金莱一脸期盼地问道。
“听说，你老婆最近生了一个儿子。”吴坤鹏道。
章金莱一头雾水，不明白吴坤鹏怎么突然问这个，点头道，“是的阁主，上个月刚生的。”
吴坤鹏点了点头，道：“我会找人，好好照顾你妻儿的。”
听到这话，章金莱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颤声道：“阁主，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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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次赌约，必须有一个人做出牺牲。”吴坤鹏叹了口气，“你的修为最弱，所以就你了吧……”
话音刚落，吴坤鹏猛然抬起手，一掌毫无征兆地拍在了章金莱的脑袋上……
砰！
可怜章金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直接身子一颤，体内的魂魄直接被这一掌给轰得形神俱灭！
紧接着，一股邪恶的力量，从吴坤鹏的手掌中，源源不断地涌入章金莱的尸体里……
第333章 阴险
凌晨4点44分。
一个不太吉利的时间，那黑色能量内的小门，终于打开了最后一道缝隙，随着“撕拉”一声，一股邪恶之极的气息，不断蔓延而出，仿佛里面藏了什么深海猛兽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本来已是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的各大宗门弟子，再看到这般场景后，都不禁汗毛直竖，甚至一些胆小的弟子，全身发抖，情不自禁地想要离开，结果自然是被宗门长老控制住，严厉呵斥了一顿。
“呵呵，难得一见的幻魔宫，终于开启了。”远处，一个全身血色长袍的声音，声音低沉地阴笑道。
“就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却是让一群后辈进去……”另一人摇了摇头。
“这也是没办法的，虽然我血鬼宗和你风雷阁在阴阳界所向披靡，但终究也只是两个宗门，加上还有菩提寺那几个爱管闲事的秃驴，想要施行两宗鼎立的形式，恐怕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那血色长袍之人说道。
另一人笑了笑道：“不过只要按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不出百年，倒也不是没可能实现两宗鼎立。”
那血袍人背负双手，眼中闪过一抹狂野的光芒，喃喃道：“但愿吧……”
*
另一边，就在幻魔宫大门打开之时，各大宗门开始吩咐弟子，挨个进入。
余雷显得很紧张，脸都白了几分。
他是被以为自己逆天的狗屎运，连续两轮大获全胜，被迫来参加这狗屎试练的，如今已是退无可退，眼看则和就要进入这大凶之地，心里的忐忑可想而知。
我见这小子太紧张了，就拍了拍他肩膀，安慰他，说待会进去，你跟紧我就好。
余雷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说王师兄，到了里面你可一定要罩着我，小弟的生命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话还未说完，刘山河不耐烦地呵斥声就响起：“赶紧的，墨迹什么了？”
原来是轮到余雷了。
余雷看着这黑压压的能量团，脸色变了变数变，最终一咬牙，冲了进去。
轮到我的时候，刘山河凑到我面前，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虽然我希望赢下这场赌注，但我更希望你这逆徒能死在里面。”
听到这话我没有生气，反而冲他笑了笑道：“借你吉言，但如果我侥幸没有死在里面，等我出来之时，便是你的死期！”
“你——”刘山河气得浑身直哆嗦。
这时候，丁不图走到了我面前，快速用传音给我交代了一些事情。
他告诉我，魔气集中在幻魔宫深处，收集到之后，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而让我心头一振的是，他已经把恢复枯木逢春后遗症的药带在了身上，等我出来，就可以进行交易了。
我看了他一眼，道：“希望你最好不要骗我。”
接着，我直接跃入了黑色能量团内……
进入之后，才发现这里就像是一个无穷无尽的廊道，周围除了一片漆黑，以及微微的风声，什么也没有，里面就我一人，也不见余雷他们。
我心中好奇，试着用手去触摸左右两边，却发现我的手居然从另一端，又伸了出来。
这神奇的一幕让我十分诧异，总感觉这什么幻魔宫，就像是D栋404的裂缝一样，也是属于宇宙之外的一个特殊空间。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我只觉得一阵的天旋地转，眼前一花，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已经来到了一处豁然开朗之地。
这里是一片光线阴暗的森林，笔直高大的树木遮住了绝大部分阳光，只有斑驳稀疏的光线透过树木的枝叶照射进来，狭窄的老参道，弯弯曲曲，月亮被涌来的黑云遮盖，只从厚厚的云层后面透出一层含混的暗色光晕。
四周，还弥漫着飘忽不定的迷雾，却出奇地安静，风在高高的树顶摇晃着，发出一阵阵庞然缓慢的沙沙声。
倒是和我的想象出入有点大。
我以为所谓的幻魔宫，应该是在某个宫殿内，没想到却是在森林里。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走呢？
我四处环顾了一番，作为一个路痴，此时不担心那未知的危险，反而却对方向感有种说不出的焦躁。
妈的，果然没有信号啊……还说查查百度地图呢。
我气愤地把手机摔了个稀巴烂，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余雷他们人呢？
本来还说好的，进来后罩着他，结果到了这，却根本不见他的身影。
难道，这里是随机进入的？
想到这个可能，我的心不由一点点地往下沉，余雷这小子的实力可以说是众弟子中最垫底的存在，到了这，要是遇到什么歹人，他还能活命？
就在我思前顾后之时，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响起。
我悄悄躲在一颗大树后，把气息隐蔽起来，很快，就看到一个穿着土灵宗道服，身材魁梧，肥头大耳的汉子，映入眼帘。
这人走路的步伐极为小心，时不时把神识往四周看去，手里一把巨大斧握得紧紧的，一看平时就是个稳健的人。
“还躲？”
那大汉突然厉喝一声，“我已经看到你了，再不出来休怪我斧下无情！”
我眉头一皱，被发现了？
难道这人也和我一样，隐藏了修为，所以用神识探索到了我？
但很快，我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这大汉只是大声嚷嚷，眼睛到处瞄来瞄去，实际上根本没有发现我。
大汉虚张声势了一番，见确实没人，这才放心，走到一处天然水泉边，蹲下身，用双手舀起清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唰——
只听一道破空声响起，恬静的泉水里“哗啦”一下飞出一根银针，精准无比地扎在了大汉的喉咙上。
大汉身子一颤，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喉咙就被银针刺了个对穿，脸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黑，嘴里吐出白沫，浑身抽搐地倒在了水里，然后一动也不动了。
显然——这银针上是有毒的！
接着，一个身材矮小，相貌猥琐的男子，缓缓从水里浮现而出。
他穿着一套灰色的宽大道袍，衣服后面雕刻着一个狰狞无比的骷髅，看着栩栩如生，恐怖至极。
那猥琐男子桀桀怪笑两声，走到大汉的尸体前，一把抢走了他手上的斧头，接着又在他身上一阵摸索，从里面摸出了几个低级法器以及药瓶。
我靠，这丫心机深啊！
居然躲在水里这么久，然后用毒针偷袭取人性命？
我嘴里吸了几口气，不由多看了这猥琐男子几眼，心里很好奇这家伙到底来自哪个宗门的，这么阴损的方式都能想的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在幻魔宫这种地方，每个人都是敌人，哪怕再卑鄙的办法，最终目的也只是为了生存，相反的，你本领不高，又怀有一颗圣母心，恐怕活不过第一天就得完蛋。
“咦，他们来了？”
这时候那猥琐男子忽然脸色微微一变，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立刻把东西收好，扑通一声重新钻进了泉水里。
果不其然，几个青年男女弟子，正从一处走了过来。
我见这几个青年男女身上所穿的道袍，和这猥琐男子一模一样都是灰色，身后也都画着一个黑色的骷髅，心里感到奇怪——都是同门，他还躲着干嘛？
“看来我们罗刹门运气还算不错，进入幻魔宫后，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到了一起，除了孙有德那个家伙。”其中一个年轻男子笑道。
“希望那孙有德死在这里才好，我看到他就恶心！”一个女弟子有些厌恶地说道。
“姜师妹就这么讨厌他？”另一个相貌英俊的男子笑道。
“哼，你们是不知道，这猥琐男每次在宗内，都用色迷迷的眼神看着我，要不是长老拦着，我恨不得挖了他的眼睛！”姜师妹哼了一声。
“哈哈，师妹不要动怒，若是待会真遇到了孙有德，师兄我帮你除掉他便是。”英俊男子说道。
“真的？”姜师妹眼睛一亮，随即嫣然一笑道，“那小妹在这先谢谢马师兄了。”
“好说好说，反正我也早看那孙有德不顺眼了。”马师兄笑道。
我躲在那大树后面，听他们这番议论，立刻就明白他们说的孙有德，八成就是那藏在水里的猥琐男子。
正奇怪呢，这猥琐男子见到自己同门干嘛还要躲着？现在我算是理解了，他不躲着，要是被这几个师兄弟发现，怕是直接把其乱刀分尸了。
这时候，那几个自称罗刹门的青年男女，有说有笑地来到了泉水中。
“呀，你们看，这泉水好清澈呀！”
“太好了，我正好口渴，现在可以长饮一番了。”
几个人看到泉水，眼睛纷纷一亮，立刻卷起裤脚，下水痛饮起来。
正喝得爽，其中一个男子忽然身子晃了晃，啪嗒一下，倒在了水里。
“刘师兄你干嘛呀，咱们在喝水，你居然跳进去洗澡？”在他旁边的姜师妹看到这一幕很是不满，大声抱怨起来。
可她的话刚说完，一根细微的银针，突然悄无声息地飞射而出，扎进了她裸露的小腿上。，
“啊！”
姜师妹吃痛叫出声，一张俏脸瞬间变得乌青无比，身体颤抖之下，嘴里吐出一口黑血，往水里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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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师妹？”
旁边几个师兄大吃一惊，纷纷朝姜师妹落水的地方冲去。
马师兄速度最快，一把将姜师妹抱了起来，当他看到姜师妹腿上的那根针时，脸色噔时变了，颤声道：“这……这是孙有德的草薙针！不好！孙有德在这埋伏我们，大家快离开这泉水！””
唰唰唰！
就在马师兄开口的瞬间，几根银针，破水而出，朝着他们的方向狠狠扎来……
除了马师兄及时躲开之外，剩下几人还处于姜师妹突然倒下的惊愕之中，完全没有防备，身上纷纷被针扎到。
霎时间，惨叫连连，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几个大活人，转瞬间都死了个干净……
我在树后看到暗暗心惊，这孙有德，下手也太狠辣吧？
“孙有德，你他妈给我出来！”
马师兄怒声吼道，手里多了一个银色长矛法器，双腿腾空而起的瞬间，便将那银色长矛，狠狠朝着泉水中投了过去。
唰！
那银色长矛化作一道银弧，狠狠落入水中，只听“轰”的一声，水花溅起。
孙有德狼狈不堪地从水里冒出脑袋，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哪里跑？我要为师弟师妹们报仇！”
马师兄完全被怒火填充了大脑，睚眦欲裂地喝道，顺势把长矛捡起，朝着孙有德逃跑的方向追赶过去。
但，孙有德只是跑了一会儿，却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
“跑啊？你他妈怎么不跑了？”
“你这个畜生，老子要把你千刀万剐，已祭师弟师妹们的在天之灵！”
马师兄咬牙切齿骂道，手里的长矛，正准备投抛出去，身体却是突然一颤，脸色勃然大变……
“嘿嘿，不好意思啊马师兄，你上当了。”孙有德双手抱胸，一脸得意地冷笑道。
“你——”
马师兄瞪着眼睛，用手指着孙有德，浑身颤抖……
数秒后，“啪嗒”一声，倒在了地上。
我正疑惑怎么回事，猛然发现马师兄倒下去的时候，他的一只鞋板上，多了一根银色的针……
原来，孙有德知道不是马师兄的对手，故意逃跑，其实早在地上安插了一根毒针，等马师兄顺着自己的路线追过来的时候，自然就会踩到这根针，从而毒发生亡。
他奶奶的，这孙有德，还真他妈狡猾啊！
只见孙有德一脸笑意地走到马师兄面前，说道：“马师兄，你修为虽高，可惜脑子太蠢，注定了没多大前途，从今以后，我就是罗刹门的首席弟子了。”
说完这话，孙有德把马师兄尸体上的宝贝，都搜刮了干净，然后又去搜刮其他师兄弟的宝贝。
轮到那姜师妹时，孙有德眼中闪过一抹凶厉，恨恨道：“姜师妹，当初我这么苦苦追求你，你却始终对我不屑一顾……如今试练，居然还想着叫人杀我！唉，人心，怎么可以这么恶毒呢？”
听到这话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哥们，我能理解你女神看不起你，还对你踩一脚的痛苦心情。
但你这个杀害同门师兄妹的杀人狂，有什么资格说人心恶毒这种话？
紧接着，孙有德做出了一件很没有德行的事来……
他，居然从身上拿出一把小刀，挑破了姜师妹的衣服……
第334章 算计
看到这一幕，我瞪大了眼睛。
卧槽，这孙有德要做什么？
难道……
只见孙有德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刀子，把姜师妹的衣衫，用刀子划破，脸上露出一抹阴毒之色，喃喃道：
“姜师妹，你不是很爱美吗？”
“现在，我就让你变成一个丑八怪！”
说完这话，孙有德手起刀落，对着姜师妹，就是一阵乱砍。
即便这样他还不解气，又用刀，去割花姜师妹的脸。
我特么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孙有德，简直心里变态啊！
忍无可忍，我从树上跳了下来，然后朝孙有德那边走了过去。
要说孙有德这家伙耳朵倒是挺灵，一听到动静，立刻停下了动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到水泉边，一个标准的跳水运动员姿势，跳了下去。
卧槽，还想故技重施？
我装作没发现这一切，故意饶了一条路，然后慢悠悠地走到这边，惊讶道：“哎呀，这里怎么这么多尸体？”
一边说，我一边装作茫然地往水泉那边靠近。。。
哗啦！
水花轻微溅起，一根银针像毒蛇一般飞来，精准地扎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的身子晃了晃，倒在了水中。
“嘿嘿，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好，一会儿的功夫，又来了一个猎物！！”
孙有德从水面浮出，脸上挂着一抹猥琐的阴笑。
只是，当他走到我的面前时，笑容却一下子凝固了……
因为——我的眼睛是睁着的！
有时候，死人也会睁着眼睛，比如刚才的马师兄，这叫死不瞑目。
但我这种不但睁着眼睛，嘴上还带着笑容的“尸体”，他却是闻所未闻。
“你……你死了还是活着？”
孙有德声音有些颤抖地问了一句。
见我没吭声，他攥着手里的小刀，朝我喉咙上，狠狠扎了过来……
只是，刀没有扎在我的喉咙，他的喉咙却是骤然一紧，整个人直接腾空，被我一只手，硬生生地掐着脖子，提到了半空中。
“你——”
孙有德瞪大了眼睛，面容充满了恐惧。
“你是想问我是人是鬼，还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没中毒？”我笑吟吟地看着他，说道。
“……”孙有德脸色铁青，舌头缓缓伸出，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不好意思，太用力了。”
我松开手，放下了孙有德。
孙有德捂着喉咙，大口大口地喘气着，身体一个劲地往后缩，见我像见到祖宗一样害怕。
“我的草薙针剧毒无比，任何人中了毒，必死无疑……”
“所以，你……你是鬼！！”
孙有德指着我，满脸恐惧地说道。
我忍不住笑了。
原来这种心肠恶毒的人，也怕鬼啊？
可是，他却从来没想过，他自己其实比鬼要可怕的多。
我说：“我不是鬼，但也不是人。”
说这话的时候，我缓缓张开了嘴巴，两颗尖锐的牙齿，暴露在了孙有德视线中。
孙有德倒吸一口凉气，声音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僵……僵尸？”
“行了，想活命的话，接下来听我安排。”
我拍了拍孙有德的肩膀，“和蔼可亲”地笑道。
“只……只要能让我活下来，我一定听前辈您的安排。”
孙有德脸色惨白，颤颤巍巍地说道。
“很好。”我打了个响指，“第一个问题，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和我穿的道袍大致差不多，只不过他穿的是内门弟子道袍，长得微胖，看起来很逊的家伙？”
孙有德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上清派弟子。”
我看了他一眼，知道这种时候他确实没必要说谎，继续道：“第二个问题，你是第几次来这幻魔宫试练？”
“回前辈，这是我第二次来了。”孙有德说。
我点了点头，笑道：“难怪阴人这么有经验，不愧是老司机啊？”
“……”孙有德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第三个问题，你知道哪里有魔气吗？”我说。
“魔气？”孙有德一愣，“前辈，您找魔气做什么？”
“不该问的别多问。”我冷冷道。
孙有德打了个寒颤，连忙道：“前辈，魔气在幻魔宫森林往北处的魔宫之中，随处可见……”
“魔宫吗？”我若有所思，就说幻魔宫既然叫幻魔宫，总得有个宫殿什么的，不可能全是森林，这么看来我并没有猜错。
“行，现在带我去魔宫吧。”我说。
“啥？”孙有德一听这话，脸都吓白了，焦急道：“不可，万万不可啊！”
“为什么？”我问。
“前辈您有所不知，那魔宫里藏了很多妖魔鬼兽，危险无比，当年我罗刹门有几个精英弟子不知死活跑到了魔宫，最后没有一个回来。”
我笑道：“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孙有德疑惑道。
“越危险的地方，宝贝就越多。”我说，“好不容易来一次幻魔宫，你就不想得到更多更好的宝贝？”
“想是想，但宝贝和命比起来，还是命更重要啊……”孙有德苦着脸道。
“嗯，有道理，所以我现在杀了你，你的命也就没了。”我一边说，一边抬起尖锐的指甲。
孙有德欲哭无泪，只得道：“好，既然前辈想去，晚辈就带您去，不过先说好，到了幻魔宫门口，晚辈可就要离开了。”
“一言为定。”我笑吟吟地说道，心里却想着等到了幻魔宫门口，你这种十恶不赦之徒，自然是随手宰了。
接下来，孙有德带路，我跟着他，一起往魔宫之处行去。
中途，偶尔遇到几个其它宗门的弟子，想要袭击我们，都被我随手打晕或者杀掉。
这一路，也算是畅通无阻。
而孙有德在见识到了我的身手后，脸上忌惮之色更加明显，怕是再也不敢起任何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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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坏人都特别聪明，比如丁不图，比如孙有德。
他只是第二次来幻魔宫，却对繁琐的森林之路格外熟悉，各种穿插，走了一条又一条的小道。
几个小时后，我情不自禁地停下了步伐，一股浓郁的邪恶气息，弥漫而来……
“看来，前辈已经感应到了。”孙有德笑道，“走过这道灌木丛，前面就是魔宫了。”
我点了点头，一边往前走，一边把面前的草丛扒开。
然而，前方的道路没有预料中的豁然开朗，而是出现了一张足有三个脸盆大小的血盆大嘴——那大嘴里，可以看到尖锐的利齿和如红彩带一般飘动的猩红信子，里面散发出一股腥臭的气息。
嘴巴的上面，是斑斑勃勃的斑纹，以及两个堪比灯泡的微黄瞳孔，正死死地瞪着我。
“前辈，对不起了……”
身后，传来孙有德阴冷的笑声。
我心里咯噔一下子，猛然意识到——自己怕是被孙有德给算计了！
这时候，背后被孙有德用力推了一把，猝不及防之下，我一个趔趄，朝着那怪物的嘴里，倒了过去……
第335章 杀蛟
在被孙有德推出去的瞬间，我心里那叫一个日了狗。
果然，这王八蛋处处都在算计人，可谓阴险到了极点……
眼看着那血盆大嘴，就要把我吞了满怀，关键时刻，我身体以牛顿压不住棺材板的角度，极限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一只脚啪地踢在空中，人已高高跃起，跳在了它的脑袋上。
以为我肯定变成这蟒蛇腹中餐的孙有德目瞪口呆，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嘶嘶嘶——”
这蟒蛇巨大的瞳孔对视着我，显得极为愤怒，弯弯曲曲的庞大身体，不断地翻滚起来。
“想吃我，你还早了十年。”
我笑了笑，一个翻滚，从它身上跳了下来。
这蟒蛇体长几乎有十几丈，身体比普通的大树还粗，身上布满了鳞片，而那下方的躯体内，居然有两个短小的爪子，从里面伸了出来。
我皱了皱眉，隐隐觉得这条蟒蛇不简单。
一旁孙有德见此忽然狂笑起来：“哈哈，上次见它的时候，还只是一条大蟒，没想到几十年不见，居然成蛟了。”
“蛟？”我看向他。
“嘿嘿，蛟也称蛟龙，是巨蛇的进化体，再进一步，就能变成传说中的龙了——不过，光是蛟，就足够把你吞了。”孙有德得意洋洋地说道，“我看，我还是走远一些，看你怎么死的吧。”
说完，孙有德和我保持了几乎百米的距离，眯着眼睛，戏谑地看着我。
在他看来，这条蛟的出现，几乎是给我判了死刑了。
我重新开始打量这个“大家伙”，从它身上，不断有恐怖的气息弥漫而来，就像一座巨型大象，正居高临下俯瞰一只蚂蚁一般。
不过，它肯定没听过蚂蚁杀大象的故事。
僵尸之力，慢慢从体内蔓延而出，组合成一道紫色的气劲，将我周身包裹起来。
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强烈战意，那蛟半边身体升腾到了空中，两只锋利的爪子不断有电光闪烁出来。
我发现这只蛟的腹部，高高凸起，似乎刚吞食了什么一般，而在它的下方，则有一摊子血肉模糊的不明物体，以及一些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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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应该是之前有弟子无意中闯入这里，被其给吃掉了吧。
我皱了皱眉，心力突然开始不安起来……莫名的，就想起了余雷，总感觉余雷这小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蛟的腹中，是否就藏着余雷的尸体？
越想，我越感到后背发凉。
而这时候，蛟终于发动了进攻，咆哮一声，犹如龙卷风一般，朝我狠狠地扑了过来。
顿时，一股强烈的破空声，哗啦啦响起，就像刀刃切割在脸上一般，生疼生疼的！
眼看着巨蛇越来越近，我脸上看不到任何慌乱，待它靠近的瞬间，脚步轻轻一动，跃到了旁边，同时一只手抬起，缓缓排在了它的脑袋上。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这条庞然巨蛟，直接被硬生生抛到了空中，后又重重降落。
地面，顿时炸裂开来，犹如发了一场地震一般。
“这……这他妈是什么怪力？”
不远处的孙有德看到这一幕，张大了嘴巴，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了。
蛟到底后，瞳孔中几乎要喷出怒火，一个翻腾，再次高高跃起，这一次它没有再贸然对我进攻，而是尾巴一扬，对着我甩了过来。
轰轰轰！
别看它体型大，动作却是快的惊人，只是数秒，地面就落下了三个大坑。
我刚闪避过去，正准备一口气把这大家伙干掉，却见那蛟突然张开嘴，两只爪子放在嘴边，竟凝聚成了一道足有七八丈宽大的厚实冰球，并且，在那冰球表面上，几米长的尖锐冰刺，密密麻麻的遍布着。
“还会法术？”我惊讶道。
下一秒，巨蛟脑袋一抖，那凝聚出的巨大冰球，直接脱离了它的嘴边，同时两只前爪，对着虚空一点。
噼里啪啦！
两道粗大的闪电，毫无征兆地出现，狠狠地劈在了我的身上，把我劈得身子一哆嗦不说，眼看着那巨大冰球，也是接踵而至……
显然，这冰球，才是蛟的杀招！
我有些恼怒，都知道雷电天生克僵尸，若是换做其它法术，哥们眼皮肯定都不带眨一下！
当即右手猛的对着面前地虚空狠狠一推，顿时，一股紫色的光芒暴涨天际，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紫色拳头。
“给我破！”
我怒吼一声，面对这呼啸而来的冰球，不退反进，身体如离弦的箭，往空中飞弹出去。
右手凝聚起的紫色拳头，被能量光芒包裹着，然后夹杂着呜啸的破风声响，猛的砸向那厚实的冰球，沿途所至处，尖锐的冰刺，轰然断裂。被能量光芒包裹着，然后夹杂着呜啸的破风声响，猛的砸向那厚实的冰层，沿途所至处，尖锐的冰刺，轰然断裂。
“嘭！”高空之上，一声炸响，庞大的冰球，直接被紫色巨拳生生的轰出了一个巨大空洞。
听得高空上响起的炸响以及飘落而下的冰寒碎冰，下方观察的孙有德心头颤抖了几下，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好恐怖的力量……”
“看来这条蛟，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孙有德脸色阴晴不定，眼珠子转了几转后，最终一咬牙，转身就逃。
我眼见孙有德逃了，心中惊怒交加，这个狗日的小人！
当下再不保留实力，紫眼僵尸的力量，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
我身体闪电般地飞掠过去，同时手掌猛的后挥，顿时，那巨大的紫色能量拳头，倒射而出，狠狠的砸向迎面而来的蛟。
蛟感受到这股恐怖至极的能量，一双凶狠的眼睛终于变得畏惧起来，似乎终于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身体自动弥漫起一股透明的黑色防护罩。
然而，这层防护罩只是顷刻间便被我的拳影给击碎，并余威不减地穿透而去。
砰砰砰砰！！！
只是几个呼吸的瞬间，我在蛟的身上已挥出了不下百拳。
那蛟发出一声哀鸣，身上鳞片先是寸寸碎裂，紧接着血肉横飞，轰然倒地，死得不能再死了……
干掉蛟后，我几乎没有任何停留，直接朝着孙有德逃跑的地方追踪过去。
这个杀千刀的狗东西，你阴其它人就算了，连老子都敢阴，不宰了你，我TM就不姓田！
紫眼僵尸的速度，实在比人类快了太多太多。
只是追了一会儿的功夫，我就已经看到了孙有德。
他见我已经快追上来了，吓得魂飞魄散，更是卖力地逃跑。
但刚跑出几步，他身体却突然一个踉跄，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似的，狼狈地摔倒在了地上。
“操！”
“继续追啊？”
我气急败坏地掠到他面前，一把揪起孙有德，咬牙切齿道。
“前……前辈饶命！”孙有德哭丧着脸求饶道。
我冷笑两声，正准备直接把他杀了，突然间……我看到孙有德刚才倒下的地方，似乎躺着一个人。
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具尸体……
我望着那具尸体，越看越面熟，身子猛得一个机灵！！
“余……余雷？”
第336章 惨死
余雷躺在地上，全身都是泥土，脸色已经变成一片死灰，微张的嘴巴里，鲜血还在流出，似乎刚死不久，眼睛还瞪着，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我阴沉着脸，走到余雷面前，看到地上还有几颗被打落的牙齿，他的小腹似是被什么重物给砸在了上面一般，整个都凹了下去，脸上鼻青脸肿，血肉模糊，不仔细看，或许一时间都认不出他来，实在是惨不忍睹。
“前辈，他难道就是您要找的人？”孙有德也是一惊，忍不住问道。
我没吭声，默默地走到余雷身边，长叹了口气，抬起手，轻轻地合上了他的眼睛。
阴阳界，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
来幻魔宫之前，或许余雷就已经有了随时赴死的打算，所以他一直苦苦哀求我，希望到时候我能罩着他。
可惜，他最终还是死了。
而且还是这么凄惨的死法……
“到底是谁？”
我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拳头不由自主握紧，心里一团怒火几乎要冲出胸膛。
“前辈，或许我可以帮你。”孙有德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我冷冷地看向他，说，“说。”
孙有德本来想谈谈条件，比如帮了我之后就放了他之类的，但看到我杀人般的眼神，身子一缩，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从身上，拿出一个古铜色的铃铛，挤出一丝笑容道：“前辈，这个叫招魂铃，只要对其尸体摇晃，便能短时间内把他的魂招来，这样，您就可以知道是谁杀了他了。”
我一愣，随即点头道：“好，你立刻给我招他的魂，要是招不到，我就要你小命！”
孙有德苦着脸，把那招魂铃拿在手里，嘴里念念有词后，对着余雷的尸体，一阵摇晃起来。
叮铃铃！
脆响声中，周围的温度，开始逐渐下降……
一股细微的阴风，缓缓刮来，紧接着我就看到一个很模糊的人影，从一处慢慢地走了过来。
这人影没有五官，全身近乎透明一般，走到我们面前，一声不吭，但我知道，他就是余雷。
“余雷？”我呼唤了他一声。
那人影似乎有所察觉，扭过头看向我，却没有说话。
“前辈，这招魂铃只能招来三魂中的一魂，是说不了话的。”孙有德说道。“除非……您让它附身到您身上，这样或许就能看到它死前的一幕了。”
我闻言对那人影说：“余雷，我是你王师兄，你如果希望我替你报仇，就过来。”
人影犹豫了一下，终于慢慢地朝我靠近……
哗——
脑海，像是被什么炸开了一般，一个场景突然涌现……
“各……各位师兄，请饶命。”
余雷跪在地上，对着两个高大的身影，不断地求饶。
“跪下！”其中一个身材最为健壮的人冷冷说道，
余雷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跪在了地上。
“嘿，跟在王强的身边，果然都是废物啊！”那人大笑道。
“冯师兄，您说这废物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鬼使神差地就获得了参加幻魔宫试练的机会？！”另一个青年对着余雷啐了一口，不屑骂道，“我们破天阁，随便来一个人都能吊起来打他，凭什么他偏偏就能来通过了选拔？”
“呵呵，他运气好，但也不好。”那个被称作冯师兄的人冷笑道，“说他运气好，自然是有幸能来参加这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幻魔宫试练——说他运气不好，呵呵，这种地方，岂是他这样的废物可以生存的？”
“冯师兄在，怎么处置他？”那人问道。
“他是王强身边的走狗，当然不能轻易放过。”冯师兄阴冷地说道。
“明白了。”那人点了点头。
接着，两人目露凶光，朝着王强不断靠近。
余雷脸色煞白，颤声道：“你……你们要做什么？我们可是同门啊！”
“我可不承认有你这个废物同门！”冯师兄狞笑一声，冲过去一记直拳，狠狠地轰在了余雷的小腹上。
余雷如同虾米一般，弓着身子，躺在地上，疼得叫不出声。
两人依旧不解气，冲上去一阵拳打脚踢。
他们并没有使出全力，而是像抓到老鼠的猫一般，慢慢折磨余雷……
最终，那冯师兄一记猛拳，打在了余雷的心脏上，终于让他在含恨中死掉。
“哼，真没意思，这么快就死了。”其中一人望着余雷的尸体，撇了撇嘴说道。
“胡师弟不要急，等我们抓到王强之后，还可以慢慢玩，到时候，一定要让他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冯师兄缓缓说道，突然瞪大了眼睛，指着身后惊呼道，“不好，是我们的人来了！”
被称作“胡师弟”的青年脸色一变，猛地转过了身，可就在他回过头的瞬间，冯师兄眼中闪过一抹凶光，却是突然抬起手，一拳毫无征兆地砸在了“胡师弟”的脑袋上……
砰！
胡师弟后脑勺中了一拳，闷哼一声，身体直接飞出了数米，晕了过去。
“呵呵，胡超啊胡超，你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太小气——如果来之前，你肯把那套龙腾拳套借给我，或许我就不会对你出手了。”
冯师兄阴蹭蹭地说着，接着走到了胡超面前，把他手上包裹的一套灰色金属拳套取了下来，戴在了自己的手上，“在这种人吃人的地方，防人之心不可无——胡师弟，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来世，机灵点吧。”
说完这话，冯师兄蹲下身，一拳打在了胡超的脑袋上……
场景到这里，就彻底结束了。
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这一刻，血液在太阳穴里发疯似地悸动，脑袋像给什么东西压着一般，快要破裂了，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让我脸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冯师兄，毫无疑问就是冯东！
我万万没想到，这个冯东居然如此心狠手辣，用这样阴险的方式，杀害了自己一个脉系的师弟余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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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最后还把和他同行的破天阁弟子胡超也给阴了！
我猛地转过头，目光如冰锥一般，看向身旁噤若寒蝉的孙有德。
这时候的孙有德，仿佛和冯东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前……前辈，不知道您刚才看到了什么？”
孙有德颤颤巍巍地说道，心里愈发不安。
“想知道吗？你过来，我告诉你呀。”
我忽然露出一抹笑容，对他招了招手。
“还……还是算了吧。”
孙有德重重咽了口唾沫。
脚步，开始慢慢往后退。
“唉，虽说幻魔宫试练，本就是一场生与死的考验，杀人放火有时也在所难免……但人性，怎么也不该堕落如此啊。”
我轻叹了一口气。
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孙有德身子一颤，直接七孔流血地倒在了地上……
第337章 单挑
魔宫。
幻魔宫深处的一处远古时期就建立的废弃殿堂，一共有七层，每一层的空间，都有一个街道那么大，越往高层，暗中潜伏的危险就越多……
此时，魔宫一层，遍地都是奇形怪状，形貌狰狞恐怖的妖兽尸体……
而在二层的入口处，两边人马，正处于对峙之势，双方掏出法器，剑拔弩张，随时都可能打起来。
左边一侧，乃是朱倩、夏文萱，周芳，萧战，崔宇一行五人。
而右边几个人，如果这个时候我在场的话，一定会颇为惊讶，因为带头的女子，正是曾经女扮男装，混入炼丹阁的陈青。
这个时候的陈青，一改之前怯怯柔弱之态，长发披肩，眼眸似剑，身着天玄门内门精英弟子道袍，手中一面雕满花纹的镜子，散发着妖艳的光辉。
而身后几个天玄门的弟子，则是一副以她为首的姿态。
可见，陈青的地位在天玄门不容小觑。
“几年前，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了……没想到，你果然是天玄门派来的奸细。”朱倩忽然冷冷地开口道。
这话，自然是对陈青说的。
陈青自嘲一笑，道：“可惜，蛰伏在炼丹阁的这些年里，我却始终没有得到太多重要情报。”
“这是自然的，炼丹阁丁不图，乃是我们六大脉系中的头号老狐狸，你选在炼丹阁，真是选错了地方。”朱倩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话我赞同，丁不图修为虽然平平，但论玩阴谋诡计，我自愧不如。”陈青笑道。
“你也不用太谦虚了，毕竟能在他的眼皮底下，一直藏到现在，你的心机也是够深的。”朱倩语带讥讽。
陈青挥了挥手道：“行了，咱们闲话少说吧，打，还是各自离开？你应该很清楚，魔宫前四层，每一层都有两个通道，只要咱们走不通的通道，自然就不会产生利益纠葛。”
“看来，你曾经也来过这里？”朱倩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陈青笑了笑，并没有接这个问题，而是转身准备和众人离去。
“慢着！”朱倩忽然开口。
“干什么？”
陈青回过头，神色已经有些不耐。
“你手中的镜子，应该是玄天镜吧？”朱倩道。
听到这话，陈青脸色微变，随即笑道：“朱师姐果然见多识广，没想到连玄天镜也知道。”
“过奖了，想当年我还年幼之时，曾随师尊参加试道大会，亲眼看到贵派祖师爷金仁杰拿出过此物。”朱倩面无表情地说道。
“所以朱师姐把我叫住到底是何用意？”陈青道。
朱倩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本来我也想着大家相安无事，各自离去最佳……但陈道友你千不该万不该，怎么也不该把这件中品法宝拿出来……毕竟一件中品法宝的价值，恐怕这次的幻魔宫探险，都未必比不上吧？”
听到“中品法宝”这四个字，上清派这边的弟子们全都瞪大了眼睛。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对于他们来说，别说中品法宝，哪怕是下品法宝，对他们来说也是一辈子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可现在，朱倩却说陈青手上的这面镜子，竟是中品法宝！
这如何能让他们不动容？
“明白了，就是想杀人夺宝呗，说这么多废话干嘛？”
陈青撇了撇嘴，道，“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单挑？”
“都行。”朱倩淡淡地说道。
她一身修为在长老级之中兴许不算什么，但其剑术早就修得炉火纯青，一剑在手，即便面对冷傲雪，也能斗个五五之分。
对于她来说，天玄门这些所谓的精英弟子，几乎犹如婴儿一般，随便乱杀。
即便陈青有玄天镜在手，但只要自己出手够快，完全可以在她施展神通的时候，将其击杀。
可以说，为了这中品法宝，这场架几乎是非打不可。
“好，那就单挑吧，咱们就不浪费时间了，天玄门和上清派之中，目前你我最强，我们一对一如何？”陈青笑着说道。
朱倩有些意外，她本以为陈青说单挑还是群殴只是开玩笑，毕竟施展玄天镜，是需要时间的，所以对方一定会选择群殴。
可现在，她居然选单挑，还是和自己打？
找死么？
朱倩冷笑两声，道：“好，那就来吧。”
说完这话，她手中的剑犹如那出洞的毒蛇一般，带着一股尖锐剑气，刁钻狠辣的刺向陈青胸脯。
陈青面含笑意，手掌一翻，一把白色的尺子凭空出现，对其挥动之间，就这么迎上了朱倩的剑。
这一碰撞，陈青的笑容凝固了。
她拿出的池子本是一件神品法器，威力惊人，可就在碰到朱倩那把顶多中品法器的时候，却仿佛不收控制一般，颤抖起来。
虎口一疼，尺子险些脱手飞出，而朱倩的剑，再次袭来！
震惊之中，陈青连忙躲开，同时尺尖猛然一指，顿时，十几道半月形的青色风刃，争先恐后的从旗尖上窜出，呜呜的冲向了前方。
朱倩面无表情，手里的剑舞得飞快，剑气纵横之间，把那十几道青色风刃全部抵消不说，还带着一股余势，把地面硬生生轰出了几个窟窿。
看到这一幕，陈青脸色变了数遍，她大概已知晓——这朱倩的实力，远超同门，应该已经达到了长老级别，当下不再保留实力，脚一点地，身体往后退去。
“结束了。”
朱倩冷冷地说道，看向陈青的目光，宛如看到一个死人。
她腰肢一扭，顿时身体便是犹如那狂风中的飞絮一般，化为一道魅影，手中的剑身急速摆动中，剑气脱指而出，彼此缠绕着，化为一道细小青线，带起尖锐的破风声响，对着陈青的方向气势汹汹地飞了过去……
“陈师姐小心啊！”
几个天玄门弟子看到朱倩的剑法居然拥有这般威势，当下都为陈青担忧起来。
陈青冷笑一声，两只玉指微一探出，快速地结了几个法印后，单手成一个指天的姿势，嘴里娇喝一声：“出！”
话音落下，只见五道拇指粗大的电流，从她指间迸发而出，和朱倩的剑气纠缠在了一起。
“变！”
陈青再次轻喝。
那电流一下子扭曲起来，竟在虚空中凝聚成了一个电光盾牌，把所剩无几的剑气全部格挡在外。
“什么？”
朱倩瞪大美目，头一次露出震惊之色，“难……难道你是雷系天灵根？”
陈青一捋秀发，笑而不语，并没有继续进攻。
在阴阳界，灵根是修炼者最基本的条件，没有灵根的人，很难修炼出法术……这一部分人要么放弃修法，要么就去专修破天阁这类的体修。
灵根的属性有五种，分别是金木水火土……而在这五种之中，还有高低之分，从普通灵根开始，一直到最佳的天灵根。
传说有天灵根的人，几十年难得一见。
上清派掌门雷子枫，据说就是雷系天灵根，当年刚入门之时，众星捧月，不知多少长老如遇宝藏，抢着要他把收为脉下弟子。
而眼下这个陈青，朱倩从她施展的雷系法术威力来看，显然也是雷系天灵根的资质。
如果是这样，对方的实力，恐怕就和自己不相伯仲……
虽然自己有太乙剑，但对方的玄天境也在手中，本以为稳操胜券之局，再打下去，恐怕就难说了。
想到这，朱倩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怎么样，还要打吗？”陈青笑吟吟地说道。
“暂时休战。”朱倩当先把剑收入了剑鞘。
“那就多谢朱师姐手下留情了，告辞。”
陈青笑着拱了拱手，和几个师兄姐妹，一起进入了右边的通道。
“我们也走吧。”
朱倩吐出一口郁气，心里虽然有些可惜就这样放过了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但现在身处幻魔宫，除了天玄门，可能还有其他宗门的弟子在暗中虎视眈眈……五五之数的战斗，实在不适合在这冒险。
夏文萱等弟子虽然心有不甘，但朱师姐都发话了，自然不敢多说，便跟着她一起，往左边通道走去。
“谁？”
就在朱倩一只脚刚踏入通道入口时，她却突然扭过头，对身后厉声喝道。
众人一愣，也朝着后面看去。
但身后空空如也，半个人影也没有。
“还躲？那就休怪我剑下无情了！”
朱倩冷哼一声，手里的剑，已经抬了起来。
“别，别拔剑！”
“朱师姐，是我啊……”
一个慌张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众人就看到冯东，从一处阴暗处走了过来。
“冯东？”
朱倩眉头一皱，“你鬼鬼索索地，躲在那里干嘛？”
冯东神色有些不自然，挤出一丝干笑道：“回朱师姐，我……我也是才到的，还来不及跟你们汇合呢。”
朱倩狐疑地看了冯东几眼，随即不耐烦道：“你来的时候，有看到其它师弟吗？”
“没……没看到，我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其它同门师兄弟。”冯东忙道。
“行了，入队吧。”朱倩道。
“是。”
冯东暗暗松了口气，正准备进入大部队中。
然而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夏文萱，却是忽然尖声道：“冯师兄，你肩膀上那是什么东西？”
冯东一愣，看了看肩膀，发现并无异常，说道：“怎么了，夏师妹？”
夏文萱冲到冯东面前，一把将他肩膀上的银色护肩扯了下来，冷冷道：“这护甲，如果我没记错，好像是胡超师兄的银鳞护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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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冯东脸色顿时就变了……
第338章 法则
冯东此刻暗骂自己太不小心，虽然把胡超的龙腾拳头藏起来了，却忘了他的护肩还在自己身上，只因为这银鳞护肩实在不起眼，他打死也想不到夏文萱居然会认得。
此话一说，其它几个弟子纷纷愕然不已。
朱倩也皱起了眉头，道：“文萱，你确定没看错，这护肩真是胡超的？”
“千真万确，胡超师兄和浩然哥关系不错，平日里经常一起喝酒，记得那天我也在场，就看到了胡超师兄的这个护肩，他还得意洋洋地跟我们炫耀，说这个护肩是刘山河在一次比试中奖励给他！”夏文萱认真地说道。
“这么说，这护肩真是胡超的啊……”
“可是冯东不是说，他没有看到任何师兄弟吗？”
“啧啧，难道他——”
众人议论纷纷，看向冯东的眼神，也愈发充满了警惕。
冯东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我没记错，胡师兄还有一件龙腾手套。”夏文萱有意无意地说道。
朱倩会意，冷冷地看向冯东，道：“是你自己交出来，还是让我动手？”
啪嗒！
冯东吓得跪在了地上，哭丧着脸道：“师姐饶命，我承认……我是撒谎了，不过胡超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在来这里的路途中，看到了他的尸体，所以才——”
“哐——”
朱倩的剑已抵在了冯东的喉咙上，“我凭什么信你？”
“朱师姐，我和胡师弟平日无冤无仇，根本没必要这么做，请你相信我。”冯东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哭哭啼啼地把那腾龙拳套交了出来。
似乎为了表示他的忠诚，他把从余雷那搜刮来的物件，也一一交出。
朱倩让弟子把这些物件收好，等幻魔宫结束，就交给掌门定夺。
“我现在不杀你，等出去后，你自己跟刘山河解释。”
听到这话，冯东松了口气，但心中却是把夏文萱恨到了极致。
若不是这女人多嘴，自己又怎会落得这个下场？
不过，他脸上还是带着感恩戴德的笑容，连连道谢。
“师姐，这种渣滓，根本没资格和我们同行。”夏文萱厌恶地看着冯东，说道。
朱倩看向冯东，说道：“你自己去外面找一安全处，等到试练结束吧。”
“是，是，多谢师姐不杀之恩。”
冯东哪还有逗留，转身灰溜溜地走了。
其它弟子看到这一幕暗暗摇头，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屑之色，万剑阁一个叫周芳的女弟子冷嘲热讽“这冯东以前看着挺爷们的，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小人……”
“行了，别管他了，咱们继续前进。”
接着，朱倩带着众弟子，往通道入口处行去。
半个小时左右，上清派众人达到了第二层。
第二层和第一层的构造大致差不都，依旧是一片阴暗，四周密密麻麻，全是一些或大或小的妖兽。
朱倩等人一上来，这些妖兽似乎嗅到了人类的气息，本来如行尸走肉一般的缓慢行动，突然就变得振奋起来，嘴里发出尖锐凶狠的叫声。
“又是这些东西？”其中一个青年皱了皱眉，说道。
“萧战师弟莫要小看这层，这第二层的妖兽表面看起来和第一层差不多，但实际凶狠程度，已经上了几个台阶不止。”青年旁边一个中年男子说道。
萧战一愣，道：“崔宇师兄，莫非你以前来过幻魔宫？”
那中年男子笑了笑，算是默认。
“崔宇师弟说得对，第二层的怪物比第一层更强，大家切不要掉以轻心。”朱倩淡淡地说道。
连主心骨朱倩都说话了，众人自然不敢大意，纷纷拿出自己的法器，涌入了妖兽之中。
不打不知道，一打才发现原来这一层的妖兽无论攻击、防御、速度、乃至凶猛程度，果然都不是第一层可比的。
得亏朱倩和崔宇两个老牌成员在内，能随时施以援手，否则以萧战夏文萱这几个弟子的实力，保不准还真会陨落至此，但即便这样，也是一番苦战，足足打了数个时辰，众人的体力几乎都要耗尽了，这才好不容易把妖兽杀光。
刚松了口气的夏文萱，突然俏脸一变，指着某一处惊呼道：“你……你们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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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她所指的地方，是一具死得不能再死的妖魔尸体。
但，此刻这具尸体身上的烂肉，居然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开始愈合起来——本来被砍断的右胳膊，竟也逐渐开始重新生长。
大家看到这一幕，脸色都变了。
朱倩却不以为然道：“忘了跟你们说，魔宫的妖兽，拥有强大再生能力，除非把它们尸体彻底粉碎，否则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会活过来。”
萧战脸色苍白道：“可是这么多尸体，我们哪有时间一个个粉碎？”
“所以，直接离开即可。”朱倩淡淡地说道，带头走向了第三层入口。
其它弟子见此不敢怠慢，连忙紧随其后。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一个高大妖兽尸体的旁边，有一个人正趴着地上，埋着脑袋，一直到朱倩等人走开，这才慢慢显露真身。
“妈的，还以为这魔宫有什么宝贝，搞了半天全是一些怪物，害老子把好不容易得来的战利品都交出去了！”
那人一脸肉痛地骂骂咧咧，眼神中更是充满了怨毒之色，他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假装离开，实则偷偷跟在后面的冯东。
“夏文萱，你这个臭婊子千万不要落到我手中，否则我一定要你好看！”
冯东不解恨地骂了两声，便往一层的出口走去。
然而，当他来到一层的出口时，脚步却是一停，嘴里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满是骇然之色。
原来，一层本该全军覆没的妖兽们，此刻竟“复活”了一大半，正四处游动着。
冯东真是想哭都哭不出来。
早知道出门真该多看看黄历，这TM也太倒霉了吧……
无奈之下，冯东只好调转车头，继续悄悄跟在朱倩等人后面，毕竟现在前有狼后有虎，他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跟大部队走了。
魔宫三层。
终于不再像前面两层一般，都是群魔乱舞，只见一块墨色的石阶上面，站着一个全身被黑色斗篷包裹，身材枯瘦，眼神空洞的人。
众人看到这个人的瞬间，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夏文萱问：“朱师姐，这一层只有一个怪物，是不是很厉害？”
朱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紧锁眉头，嘴里喃喃道：“换人了？”
大家正疑惑不解，崔宇解释道，当年他来幻魔宫之时，第三层是五个狼首人身的怪物看守——并不是像现在这样，变成一个斗篷人。
萧战笑了笑，说毕竟几十年过去了，魔宫换一批新的妖兽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呼——”
他的话刚说完，那黑色斗篷突然一下子站直身体，双手高高举在天空，嘴里“哇啦哇啦”地似在咏唱着什么一般，紧接着一股诡异的狂风，呼啸而来！
这狂风着实诡异，吹在身上，能感觉到生疼生疼，像被刀片切割一般，但衣物和头发却偏偏没有被吹起。
“这不是风！”
朱倩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无比，一双眼睛此刻居然也浮现出几分恐慌，“这是空间法则！”
“空间法则？”
众人一边躲避风，一边不解地看向朱倩。
“不会吧？空间法则，那不是传说中天玄境仙者才能施展出来的吗？”崔宇大惊失色道，“可是，这只是第三层啊，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传说级的怪物？”
朱倩摇了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但这种感觉，明显就是空间法则……”
呼！
惊异之中，那“狂风”来得更猛烈了，同时带着一股股旋转的能量，将四周的空间几乎都撕裂了！
“啊——”
一声尖叫响起。
只见夏文萱就像纸片似的，一下子被那狂风卷到了空中，朝着天花板的方向飞去。
“夏师妹！”
众人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但这种时候，自然没人敢去管她。
躲在暗处的冯东看得心里一阵暗爽，忍不住咧嘴笑道，“好，刮得好！这他妈就是报应，刮死夏文萱你这个长舌贱人……咦？啊呀！！”
但他并没有得意多久，因为一股恐怖至极的吸力，突然毫无征兆地将他整个人包裹，冯东的喉咙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声，人瞬间就被那股力量卷得无影无踪了……
*
再说我把孙有德干掉后，找了处想对恬静的地方，挖了一个坑，把余雷的尸体埋了进去，又随手劈了一块石头，插在坟堆上，写着“余雷之墓”。
看着挺磕碜的，但有胜于我。
虽然余雷来之前，大致也猜到了这趟幻魔宫之行自己十有八九要玩完，但他却决然想不到，杀死自己的不是其它宗门，而是上清派的人。
我对着这新墓碑拜了几拜，想起炼丹阁那短暂却也算快乐的日子，眼眶有些发红，最终只是说了一句“兄弟好走”，作为结束。
做好一切后，我站身准备离开，却听到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喊声。
我愣了愣，立刻寻着声音的方向，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就听到一个略显狰狞的声音阴冷地说道：
“夏文萱你这个臭婊子，想不到这么快就和我见面了吧？嘿嘿，其实我也没想到，这恐怕就是老天爷的安排，让我亲手把你千刀万剐！”
第339章 绝望
听到这个声音我浑身一震，立刻加快脚步，走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在一簇灌木丛内，一个身材壮硕的亲年，正面含冷笑，居高临下地望着跌坐在地上的一个少女。
看到他们的瞬间，我的心跳一阵加速，拳头不由自主地捏紧，指甲几乎都镶嵌进了肉了。
“夏师妹，你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实在很让人害怕呢。”冯东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嘴里带着讥笑道，“老实说，你这贱人虽然喜欢多嘴多舌，性格也差劲，但皮囊倒是不赖，反正待会就要香消韵损了，倒不如死前让为兄爽一爽如何？”
听到这话，夏文萱脸色大变。
她浑身遍体鳞伤，头发凌乱，手臂，肩膀，大腿之处，皆是流出鲜血，本来姣好的脸蛋，也是微微肿起，嘴唇边破了一个血口，模样和平日里的娇艳完全不同，显然在我来之前，就已经被冯东狠狠地折磨了一番。
“冯东，朱师姐可是亲眼见到你我失踪的，如果我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不会放过你！”夏文萱沙哑着嗓子吼道。
“到了这个地步，你以为我还会忌惮朱倩吗？”冯东冷哼一声，说道，“无所谓了，反正离开幻魔宫后，她一定会把这里的事告诉刘山河，索性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在这里，把该做的事，做个爽快！”
冯东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散发出一抹凶厉的目光，仿佛变成了一只随时吃人的野兽。
夏文萱是真的怕了。
她以为自己搬出“朱倩”，至少能让冯东投鼠忌器，却不曾自己把他身份揭穿的那一刻，等于就是把他推上了死路，一个必死之人，还有什么事是不敢做的？
想到这，夏文萱愈发后悔，看着逐渐靠近的冯东，脸上的最后一丝傲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冯师兄，我求求你，别杀我好吗？”
“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求你能绕过我一命，我一定会好好服侍你！”
夏文萱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清白之身了，如丧家之犬一般跪在地上，无助地对冯东求饶。
冯东得意地哈哈大笑，道：“当真？”
“嗯嗯。”夏文萱连忙点头，似乎生怕冯东不满意，还刻意撕掉了身上一块布衫，一片白花顿时若隐若现。
没想到冯东看到这一幕，却是脸色一沉，眉宇间满是怒火，咬牙道：“够了！”
以为终于侥幸逃过一死的夏文萱吓了一跳，停下动作，呆呆地看着冯东。
冯东大步走过去，一把扯起她的头发，几耳光啪啪啪就打了过去。
“老子之所以对你有些许兴趣，是看在你还算良家纯情女的份上——现在你这番作态，和荡妇有什么区别？”
“不好意思，我现在看到你就恶心，给我去死吧！”
冯东阴蹭蹭地话语，让夏文萱如坠冰窖，全身发凉。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主动勾引，不但没有让冯东满意，反而还激起了他的凶性……
我在一旁看着，心里那叫一个爽。
冯东固然可恨，但这夏文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琳的死，虽然是丁不图所为——但和这个女人，也有不可分割的关系，更何况，在宗内的时候，这女人处处和我作对，很难想象，如果我不是田志勇，而是真的王强，会不会已经被她叫人乱棍打死了？
若是换做以前，我可能还产生伶香惜玉之心，说不定心一软，就出手相救了。
但现在看惯了血雨腥风，见多了生生死死，累了，倦了，知道该把有限的精力，用在值得帮助的人身上，而这些曾经迫害过我的人，即便不当小人落井下石，但要雪中送炭，那也是决然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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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我更是压下了心中一丝念头，静静地看着，冯东要怎么对付夏文萱。
等夏文萱被杀，下一个，就该轮到冯东了……
谁知这个时候，冯东突然惨叫一声，原来夏文萱濒临死亡之极，发挥出了惊人的潜力，一脚踢在了冯东的裆部，这地方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冯东立刻松了手，蹲在地上痛哼起来。
趁着这个机会，夏文萱转身就逃。
可惜她之前被冯东毒打虐待，早已是伤痕累累，没晕过去都算万幸，哪还有力气跑动，只是走出几步，就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夏文萱是个求生欲极强的女人，即便这样，也是银牙一咬，就像壁虎一样，一点一点地朝外面爬过去。
这女人爬的方向不偏不倚，竟刚好是我这边，而我因为看的入神，一时之间，竟忘了隐蔽自己的身影。
夏文萱看到我，脸上满是惊愕，张了张嘴，似乎想叫我的名字。
然而此时，身后的冯东已是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他先是一脚踩在夏文萱后背，疼得她惨叫一声，后还不解气，又拖着她的两条腿，往后用力拉扯。
夏文萱神色满是痛苦，就这么被冯东拖着，在地面划出一道被鲜血染红的勾痕……
“踢老子！你敢踢老子！”
暴怒的冯东，犹如疯了一般，对完全没有抵抗力的夏文萱，一顿暴打。
夏文萱被打得口吐鲜血，奄奄一息，眼神都变得有些涣散了。
这一过程，她都在看着我。
一开始目光，带着恳求，然后是绝望，最后是释然……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喊出“王强”两个字……
或许，她终于明白我不可能救她，也不敢救她……
看到夏文萱这番模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像压了块石头似的，突然堵得难受。
虽然这女人数次和我作对，甚至想要废了我，但眼下这个情景，却让我觉得格外不舒服。
“行了，给我去死吧！”
冯东似乎终于厌倦了对夏文萱的折磨，举起拳头，凶狠地朝着夏文萱脑袋轰去……
夏文萱眼含泪珠，最后看了我一眼，然后万念俱灰地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降临……
呼！
一道破空声响起。
没有预料中的痛苦或者黑暗……
夏文萱茫然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男子站在她面前，一只手，挡住了冯东那充满罪恶的拳头……
第340章 报仇
冯东瞪大了眼睛，像看到鬼一样看着我，但随即神色就变得凶厉起来，冷笑道：“好哇，真是老天开眼，不但让我在这遇到了夏文萱，就连王强也冒出来了！正好，今天老子大开杀戒，送你们两个下地狱去！”
“错了。”
我摇了摇头，“该下地狱的人，是你。”
“什么？”
冯东眉头一挑，突然感觉虎口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就像是被炮弹轰在了上面一般，当即发出一道杀猪般的惨嚎，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而我手上，正抓着一只撕裂开的手腕……
那手腕还滴着鲜血，正是冯东的手……
冯东捂着断手，都在地上打着滚，叫得别提有多惨了。
一旁的夏文萱看呆了。
本以为自己直到死，我也不可能会站出来救她，哪知最终我还是出现了。
并且，一出手就给了冯东一击重创？
这，这个人当真是那破天阁默默无闻，任人欺凌的“人肉沙袋”吗？
我无视夏文萱震惊的目光，缓缓地走到了冯东身边。
他版趴在地上，捂着手，嘴里还在痛哼着。
“是不是没想到，居然被我这种废物卸了手臂？”我弯下腰，笑吟吟地看着他。
冯东抬头望着我，咬牙切齿道：“王强，你他妈……”
砰！
话还未说完，我已抬起脚，凶猛地踹在了他的脸上。
鲜血飞溅下，冯东下巴朝天，人一个后仰，重重地撞在了一颗树上。
我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直接走过去，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冯东给提起来，望着他血肉模糊，充满恐惧的脸，笑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好吗？”
“我……”冯东双目失神地望着我。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无论我是不是王强，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比他强，强到可以把他打出屎来！
我拍了拍冯东的脸颊，笑吟吟道：“继续说啊，我在听。”
“我……我只是想说，好久不见，你……你身体还好吗？吃饭了吗？”冯东颤颤巍巍地说道，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已是语无伦次了。
我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不错，能屈能伸，前一秒见我如杀父仇人，后一秒变得比我孙子还亲——只可惜，你这样的孙子，白送我都不要。”
感受到了我话语中的杀机，冯东疯狂挣扎起来。
可惜，这个时候的他，已是笼中之鸟，哪怕插翅也别想飞起来。
绝望之下的冯东，只能继续求饶，说他不过只是一条狗，让我不要跟一条狗计较，放他一条生路。
听到这话我笑容消失，脸色变得铁青起来，冷冷道：“曾几何时，有一个人为了活下来，也甘愿做一条狗。”
“可惜，即便他夹着尾巴，放弃尊严，也依旧无法让你产生一丝悲悯之心。”
“所以在我看来，你连一条狗都不如，又有什么资格，让我放过你？”
说完这话，我手中蓦然一紧。
僵尸之力顿时不断狂涌而出，朝着冯东的身体里疯狂地灌注进去！
“啊——”
冯东浑身抽搐着，眼眶满是血丝，喉咙里发出一道又一道撕心裂肺地惨叫。
下一秒，他额头裂开一条缝隙，接着这缝隙无限扩大，如蜘蛛网一般，不断蔓延全身，只听“轰”地一声，硬生生地震成了一片粉末！
看到冯东凄惨到极点的死法，一旁的夏文萱嘴唇都吓白了。
我拍了拍手，嘴里轻喃了一句“余雷，哥替你报仇了。”
然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走出这片丛林后，我正琢磨着是不是要抓个人过来，问一问魔宫在哪个方向，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不用看，一定是夏文萱无疑。
这女人胆子不小，看到冯东这样死去，居然还敢跟着我？
我心中冷笑，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
夏文萱因为受了伤的缘故，跟在我身后很吃力，几乎是走几步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下，而我走路的速度很快，她只能咬着牙，忍着伤痛时而慢，时而快的小跑着。
沿途之中，地面流下了一片她走过的血迹。
我终究不是铁石心肠，有些不忍地回过头，不耐烦道：“你老跟着我干嘛？是想步冯东的后尘吗？”
夏文萱咬了咬嘴唇，用细若蚊丝地声音说道：“王强，之前的事情……对不起。”
“呵，你不觉得这个道歉，有些太迟了？”我撇了撇嘴，讥讽道，“如果不是我自问还有几分本事，恐怕还没到幻魔宫试练，就要被你情郎的好兄弟宋吕茅给打成残疾了吧？”
“……”夏文萱低着头，一言不发。
“说吧，跟着我到底是几个意思？”我说。
夏文萱斟酌了一番，道：“那个，我……我希望你能带我去魔宫。”
我一愣，说：“你为什么要去魔宫？”
“是这样的，其实一开始，我本就和朱师姐她们一起，进入了魔宫第三层，谁知在那遇到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怪人，他……”夏文萱把魔宫的遭遇，跟我讲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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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得心里一阵惊讶，难怪冯东说能碰到夏文萱是老天爷的安排，敢情是第三层那个怪物，把他们两个传送到一起的？
这么看来，这夏文萱也是够倒霉了。
当然，冯东运气也绝对谈不上好，如果不是被那啥空间法则传到了这个地方，他也不会遇到我，更不会被我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杀掉。
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一双大手，在安排着什么吧……
我问夏文萱，你还记得去魔宫的方向吗？
夏文萱眼睛一亮，连忙说：嗯，记得。
“好，你带路。”我简短地说道，又从身上，掏出一颗丹药，扔给了夏文萱。
夏文萱只是愣了愣，便把那丹药吃了下去。
本来昏沉的身体，一下子精神了不少，正在流血的伤口也开始缓缓愈合。
夏文萱心中一喜，看向我说道：“多谢王兄。”
我没吭声，指着前方示意她带路。
夏文萱虽然服用了丹药，已经没有之前那么虚弱了，但因为伤势太重，走起路来，难免扯到伤口，但她兴许是怕走的太慢会让我生气，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把速度尽量提到最快。
看到她这番表现，我微微有些动容，心中对这女人的敌意，倒是少了许多。
走到一半的时候，夏文萱注意我忽然停了下来，问道：“王兄，怎么了？”
我说：“你继续走，我在这方便一下，很快就追上你。”
夏文萱脸一红，点头道：“好的。”
等夏文萱离开了视线后，我慢慢转过身，眼神变得戏谑起来，道：“出来吧，别躲了。”
话音刚落，三个穿着血鬼宗内门弟子的身影，缓缓从一颗大树上落下。
这三人板着脸，如临大敌地看着我，纷纷拿出了各自的法器。
我笑着说道：“跟踪我这么久，却迟迟不动手，看来你们这是对干掉我没多大信心啊？要不这样，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十秒内，立刻消失，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如何？”
那三人互看了一眼，最终还是一咬牙，还是发动了手中的法器，朝我气势汹汹冲了过来。
“唉，何必呢。”
我叹了口气，身形化作一团紫影，朝着三人的方向疾驰而去。
不到一分钟。
地上已多了三具尸体。
我拍了拍手，转身就朝夏文萱的方向追赶过去。
就在我离开后不久，这三具尸体中的其中一个，额头突然爆裂开来，一个微弱的红色光芒，从里面弥漫而出，瞬间朝着一处方向消失不见。
*
迷雾森林。
各大宗门的长老，既焦急又充满期盼地在外面等待着。
而距离这里大概千米距离，一个临时搭建的洞府中，正闭目打坐的血海老祖，却是骤然睁开了眼睛。
只见一团红色的光芒，正从外面急促地飞来。
血海老祖对其招了招手，那光芒自动落到了他的手掌中，接着逐渐消融不见。
数秒后，只听“砰”地一声巨响！
血海老祖一掌把身旁一件极品法器“鸳鸯桌”给硬生生拍碎，脸色阴晴不定，咬牙切齿道：“好你个上清派，居然还藏了这样的高手在里面……”
第341章 进化
魔宫第三层。
只见那屹立在岩石之上的斗篷怪人，身上不断绽放出诡异的空间能量，使得四周的空间摇摇欲坠，仿佛就要蹦跶了一般。
除了朱倩和满头大汗的崔宇，萧战和周芳明显精神力差了几筹，直接倒在了地上，捂着脑袋，痛苦地呻吟起来。
“罢了！”
朱倩一咬银牙，知道不能再隐瞒手段了，当即咬破食指，嘴里念念有词后，娇喝一声：
“出！”
哗！
一道纯净的光芒冲天而起，在虚空中凝聚成了一个透明的长剑。
朱倩手一挥，那透明长剑自动落于手掌，一旁崔宇看到这一幕，惊得说不话来。
“这……这是太乙剑？”
朱倩默不吭声，一手捏法诀，一手持剑，整个人犹如被一团浩然之气包围，长发飞舞，神色冷峻到了极点。
那使用空间法则的斗篷怪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森冷的目光，缓缓朝着朱倩这边看来，但见一道犀利无比的剑气，犹如气贯长虹，化作一道寒流距离他的瞳孔已是近在咫尺。
斗篷怪人抬起手，正要用空间法则将其吸收，脑袋直接“咔嚓”一声，被剑气硬生生地刺裂，紧接着余威不减地不断灌入他的全身，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身上的黑色斗篷尽碎，化作碎片。
这时候，大家终于看清了斗篷怪人的模样——竟是一个两米多高的骷髅白骨！
那白骨张开嘴，发出不甘的叫声，骨头被纵横交错的剑气，给切割成了碎片，随着狂风，一起飘走。
斗篷怪人死后，躺在地上的萧战和周芳，终于从折磨中恢复过来。
他们胆战心惊地看着前方，脸上都透露着深深的恐惧，即便朱倩有太乙剑在手，如此神威，之前那一下，还是把她们吓破了胆子。
“继续前进。”
朱倩若无其事地把太乙剑收回体内。
太乙剑作为一件法宝，威力虽强，但消耗的法力也是很大，以朱倩不到天师境的修为，无法一直保持使用的状态。
“朱师姐，夏师妹怎么办？”
周芳有些敬畏地看着朱倩，小心翼翼道。
“她应该是被刮到某个空间去了，暂时不会有事，目前进入第五层才是要紧之时。”朱倩面无表情地说道，眼中闪过一抹灼热。
她曾经来过幻魔宫，知道第五层那里藏了不少百年、千年的珍稀药材，随便带回去一株，即便自己不用，也可以轻松卖出天价。
“看来，并不是真正的空间法则。”崔宇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苦笑一声，目光却颇为古怪地瞥了眼朱倩。
他实在很好奇，朱倩为什么会有镇牌之宝太乙剑？
“当然不是，如果是真正的空间法则，我们早就死了，一开始我也吓了一跳，不过毕竟只是第三层，到了第四层，才是真正的危险。”朱倩淡淡地说道。
第四层？
听到这话，三人脸色都变了。
“那个……朱师姐，我们可以留在这里吗？”萧战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是啊朱师姐，第三层就这么凶险，第四层我怕……”周芳说到一半，看到朱倩冰冷的目光，剩下的话直接堵在了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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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不许走。”
朱倩冷冷地说道，“我也不瞒你们，魔宫真正的宝物，就在第五层……已经到了这里了，难道你们想中途放弃吗？”
“朱师姐说的是，幻魔宫几十年才开启一次，总不能无功而返。”崔宇点了点头。
他刚才见识到了朱倩剑法的犀利，心中安定了不少，再加上朱倩还有太乙剑在手，想来闯入第五层，即便不敌那里的怪物，全身而退应该也不是多大问题。
见崔宇都这么说了，萧战和周芳再不情愿，也只能打赢。
几人原地服用了一些丹药，调整了一番，开始往第四层走去。
“如果我没记错，第四层应该是一只巨大的炼狱雷兽，擅长用雷系法术，大家待会进去时，尽量站开，和我一起用水系法术，辅助朱师姐，给她创造击杀的机会。”崔宇忽然开口道。
萧战和周芳，连连点头。
朱倩则是暗中慢慢凝聚法力，做好了把太乙剑召出来的准备。
然而，但众人来到第四层时，眼前的一幕，却让他们目瞪口呆……
只见第四层狼藉一片，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碎石瓦片，显然经过了一番打斗，而在不远处的地面上，躺了一只大象一般体积，浑身千仓百孔，似被烧焦的东西。
朱倩加快脚步，走上前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这……这是炼狱雷兽？”崔宇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
萧战惊讶道：“怎么回事？难道有人先一步来了？”
“是陈青！”
朱倩恨恨地说道，“从第四层开始，两边的通道就已经是互通的了——这炼狱雷兽，一定是她带人斩杀的！”
“这么说来，他们现在岂非已经到达第五层了？”崔宇皱了皱眉，“看来我们得动作快一点！”
“倒也无须太担心，第五层是那碧眼金睛兽，实力接近天师境，料那陈青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短时间将其击杀。”
朱倩虽然这么说，但脚步却是急促得很。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有种莫名的不安。
崔宇等人紧随其后，一起朝着第五层前进。
到达第五层，朱倩等人再次体会到什么叫日了狗的感觉……
第五层，那只全身蔚蓝，似龙非龙，似狮非狮的庞然大物，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鳞片被硬生生地扒掉了一半，一只眼珠子也爆了出来。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每个人的脸上，满是惊骇。
这一刻，就连朱倩也淡定不了了。
“不……不可能！“
“碧眼金睛兽这种级别的妖兽，即便是三个长老级别的也很难将其斩杀，天玄门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崔宇看着五层早已被扫荡一空的珍惜药材，眼中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怒声吼道。
“是玄天镜！”
半晌后，朱倩攥紧了拳头，一字一句地道，“她一定是用了玄天镜，将碧眼金睛兽斩杀的！”
崔宇听到这话，更是吃惊：“她一个天师境不到的人，即便有中品法宝在手，也发挥不了多少威力啊？”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朱倩道。
“什么？”崔宇忙问
“这个陈青，修为已经达到了天师境。”朱倩道。
此话一说，崔宇等人的面色宛如死了一般，灰白一片。
天师境？
要知道，如今的上清派，上到掌门雷子枫，下到各大脉系长老，无一人到达天师境。
而这个混进上清派炼丹阁女扮男装的的奸细，竟达到了天师境？
“朱师姐，你确定吗？”崔宇依旧有些难以相信。
“是真是假，去了第六层就知道了。”朱倩说道。
“可是，如果对方真是天师境，我们现在去第六层岂非很危险？”崔宇犹豫道。
朱倩摇了摇头，道：“崔宇，你也太小看第六层那个妖兽了，好好想想吧……”
“嗯？”
听到朱倩这么一说，崔宇怔了怔，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眼中蓦然闪过一抹喜色。
“怎么样，记起来了吧？”朱倩冷笑道，“如果第六层，还是当年那个怪物的话，陈青等人进去，必死无疑……”
“这样说来，他们确实是十死无生。”崔宇点头笑道，“那朱师姐，我们还要去第六层吗？”
“当然要去。”朱倩眼中闪过一抹阴毒，开口道，“虽然陈青绝不可能敌得过第六层那只怪物，但以她玄天镜的威力，相比也能让其身负重伤，到时我们再出手，不就能做坐收渔翁之利了？”
“哈哈，秒极！秒极！”
崔宇抚掌大笑。
一旁的萧战和周芳，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们没这么大野心，只是想完成宗门任务，回到宗门得到一些奖励了，活下这次试练就满足了。
可是，看这朱师姐和崔师一副不拿到宝贝不回头的势头，这一趟显然不会就这么简单结束……
想到这，两人互看了对方一眼，皆是从对方脸上看出了无奈和郁闷。
*
而这时，第六层的陈青等人，确实如朱倩所说，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
事实上，陈青这是第一次来幻魔宫，之所以对其这么熟悉，是因为有当年去过幻魔宫的长辈，对其进行了叮嘱，以及画了一幅草图作为参考。
在出发前，陈伯曾不断叮嘱她，斩杀掉第五层的碧眼金睛兽后，立刻离开，千万不要踏入第六层。
陈青答应了陈伯，也打算这么算，但经过第五层一战后，却又让她改变了想法。
朱倩没猜错，陈青的确是一名天师境修士。
在天玄门中，她闭关数百年，精通千百种法术，乃是除了上官玥外，第二号高手。
这一次，为了幻魔宫试练，作为大长老的陈伯，擅自拿出了镇牌之宝玄天镜，交给了陈青，就是为了让她更加顺利。
事实上，这一趟幻魔宫确实无比顺利。
以陈青天师境的实力，几乎横扫一切。
这还是在她刻意压制了修为的情况下。
而今，面对第五层的碧眼金睛兽，她直接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天师境修为，再配合玄天镜，只是半盏茶的功夫，便把那碧眼金睛兽给斩杀掉了。
也正是因为赢得太过轻松，陈青心里不禁有些膨胀，觉得第五层的妖兽尚且这种程度，第六层再强，也不过和自己一般是天师境，她有玄天镜在手，再加上几个当炮灰的手下，就不信同等修为，还有谁能胜自己？
于是，陈青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和众人一起前往了第六层。
第六层，是一只通体金色，巨大无比的蟾蜍。
陈青一眼就看出了它的修为——天师初期。
惊喜之下，陈青毫不犹豫地启动了玄天镜，让众弟子掩护，和其缠斗起来。
有玄天镜在手，加上陈青的全力攻击，天玄门一众人很快就占了上风，打得金色蟾蜍伤痕累累，狼狈不堪，被击杀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金色蟾蜍毕竟是天师境妖兽，耐打能力自然不是第五层的碧眼金睛兽能比的，虽然几次被打得头破血流，肠子都出来了，却依旧坚挺着没有倒下。
陈青心中焦急，她的法力其实已经不多了，在进入幻魔宫前，她是用了一种天玄门的禁术，压制了自己天师境的修为，这才骗过了那些老怪物的眼睛。
这禁术，虽然没有枯木逢春对身体伤害那么大，但禁术毕竟是禁术，一直撑到现在，陈青已经颇为疲惫了，再加上动用玄天镜又耗费了不少法力，此刻再不击杀这金色蟾蜍，恐怕就没多大机会了。
想到这，陈青娇喝一声，把法力催动到了极限，玄天镜这一刻绽放出了璀璨夺目的光辉，将这个黑暗的环境，照耀的如同白昼！
一道白光，从玄天镜中飞射而出，当头罩在了金色蟾蜍的身上。
“爆！”
陈青双手一掐诀，只听轰隆一声，那被白光笼罩的金色蟾蜍，发出一道电光，瞬间爆炸开来……
天玄门众人看到这一幕皆是露出惊喜之色，同时也松了口气，知道这场战斗，应该是结束了……
但，他们还没有高兴几秒，就看到本应该“粉身碎骨”的金色蟾蜍，竟安然无恙地蹲在原地。
这个时候的金色蟾蜍，全身被一层汹汹火焰笼罩着，身上的伤口，冒出了一团团血红色的气泡，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
“不好，它没死！”
“不仅没死，而且伤口还在愈合！”
几个天玄门弟子惊呼道。
陈青瞪大了美目，难以置信地望着金色蟾蜍，颤声道：“难……难道它开始进化了？”
话音落下，那金色蟾蜍，“哇”地一下张开嘴，一大团火焰飞射而出，在空中化作几团，分别落在了几个茫然无措的天玄门弟子身上。
“啊——”
那几个弟子惨叫起来，直接被火焰烧成了灰烬。
另外两个还在发愣，就感到身体一轻，竟是被陈青一只手提着一个，闪到了十几米处。
“谢……谢谢陈长老。”
这两个弟子刚说出感激的话，脸色猛然就变了。
只见一团庞然大物，猛地从空中，朝着下方狠狠坠落，速度快到了极致！
“陈长老，救命！”
“救我啊！”
两人短促的尖叫，很快就被那金色蟾蜍的舌头“滋溜”声给掩盖。
陈青脸色煞白地往后急退，这种时候，她自己尚且自身难保，哪还有办法再去救他们一次？
只见那巨大的舌头卷着两名弟子，慢慢放入了蟾蜍的嘴巴里，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他们就停止了呼吸，化成了两团浓水流入腹中。
陈青眼见之前还生龙活虎的天玄门精英弟子，眨眼间就这么没了，心中除了悲愤外，更多还是说不出的恐惧。
显然，此刻的金色蟾蜍，其恐怖程度已远超之前，恐怕已经达到了天师境巅峰的水准！
金色蟾蜍吃掉了两个弟子后，似乎连塞牙缝的感觉都没有，慢慢转过身，嘴里发出呱呱呱地怪叫，随即把目光对准了陈青。
陈青冷汗直流，心里焦急不已，琢磨着该怎么逃走才好。
就在此时，六层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道讥讽的笑声：
“天玄门的狗贼，你们还好吗？我上清派崔宇来给你们收尸了！”
话音落下，崔宇、朱倩、萧战、周芳四人，已是从入口走了进来。
他们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似乎已看到了陈青等人横死，而金色蟾蜍伤痕累累的一幕。
但，只是一秒钟的功夫，他们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第342章 魔气
夏文萱带我去魔宫的这段路途中，除了那三个血鬼宗弟子，偶尔也会遭遇一些不怀好意的其它宗门人士。
这些家伙要么想着杀人夺宝，要么想着杀人夺宝后，再顺便劫个色——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被我随手打发，而遇到一些穷凶极恶之徒，我也没有手软，该杀杀，该废废，就算是适者生存的地方，人的品质也还是能分个三六九等的。
大概走了数个小时，终于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黑色殿堂。
这殿堂，有种一眼看不到头的感觉，比足球场不知大了多少倍，通体漆黑，有点像是一个废弃的工厂。
还没走近，就能感受到一股滔天的邪恶气息，在里面徘徊。
“到了，这里就是魔宫。”夏文萱有些激动地说道。
我点了点头，带头走了进去。
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夏文萱有些害怕，本能地朝我靠近，一只手轻轻地抓在我的衣服上，全是汗水。我装作没发觉，任凭她抓着，大概行了百米距离，我脚步一停，沉声道：“有东西来了。”
话音落下，一群奇形怪状，面容狰狞的爬行妖兽，从前方一下子“哗啦啦”冒了出来，如海潮一般，不断逼近。
“它……它们真的复活了！”夏文萱捂着嘴巴，恐惧道。
“复活？”我不解。
“这些妖兽，之前已经被我们消灭了一次……”夏文萱声音颤栗地说道。
“明白了……意思是，它们是打不死的？”我说。
“不，朱师姐说，只要把它们彻底粉碎，它们就不会再生了。”夏文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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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简单？”
我笑了笑，在夏文萱疑惑的目光中，化作一团虚影，直接冲进了妖兽群之中。
“快回来，这样很危险的！”夏文萱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我居然这么冒失。
我仿佛没听到似的，一只手掌扬起，在身前比划了一下，顿时一股庞大的紫色气劲，犹如喷泉一般，在半空中翻腾不休，片刻后，竟然凝聚成了足有几百米的光罩，将这些妖兽尽数困在其中……
轰！
一声巨响，青白火浪，蔓延开来，而之前那气势汹汹的妖兽们，顿时在惨叫声，化为了灰烬。
我吹了个口哨，笑道：“也不是很棘手嘛。”
看了眼身后呆若木鸡的夏文萱，催促道：“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夏文萱这才如梦初醒，“啊”了一声，连忙跟了上来。
到了二层，依旧是一群妖兽，夏文萱见我跃跃欲试，连忙提醒道：“王兄小心，这二层的妖兽可不比一层，它们……”
可她的话还未说完，我已经冲了出去。
夏文萱急得直跺脚，心里有些埋怨我怎么不听劝。
但很快，她的埋怨就变成了震惊。
因为，这大片气势汹汹的妖兽，再一次被我的僵尸之力，变成了灰烬……
夏文萱彻底惊呆了。
要说一层的妖兽，确实不算强，她也能应付得过来——可二层，就连朱师姐都觉得有些棘手，很是花费了一些功夫，才杀出一条血路——纵然这样，也没办法做到全部杀死。
而这个自己曾经正眼都瞧不起的“废物”王强，居然这么轻轻松松地，便把一群妖兽给粉碎了？
这怎么可能？
难道，他的实力比朱师姐还厉害？
这一刻，夏文萱心中犹如惊涛骇浪一般，感觉就像在做梦似的。
到三层的时候，夏文萱明显变得紧张起来，她告诉我，自己和冯东就是在第三层，被那斗篷怪人给卷到了迷雾森林……
只是，当我们来到三层后，虽然看到了地上破破烂烂的斗篷碎片，但里面的人，却已经不见了……
“呀，看来师姐已经打败了这斗篷怪人呢！”夏文萱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雀跃。
我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和前面三层一样，并没有什么魔气存在——看来魔气，一定还藏在魔宫的更高层数里。
没办法了，只能继续往上走。
到了第四层，除了一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血肉模糊的妖兽尸体，依旧不见活物……
我们来到第五层，发现和第四层一样，守层的妖兽已经被消灭，地上躺着一只全身蔚蓝，有点像狮子的庞然大物。
我心中稍感诧异。
因为这第五层的妖兽，从它刚死去不久的气息来看，其修为怕是接近天师境了。
这种程度的存在，朱倩即便有太乙剑，也未必斗得过吧？
看来，应该还有其它宗门的高手进入了魔宫……
在走向第六层的入口时，夏文萱突然脸色发白地蹲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胸，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
我看向她，说，“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忽然很害怕。”夏文萱咬着牙，颤颤巍巍地说道。
我朝第六层入口处看了一眼，皱了皱眉。
夏文萱的感觉是对的。
这第六层，藏了一只非常恐怖的妖兽。
紫眼境界？
不，或许更强！
想到这，我犹豫了起来，想着到底要不要进去。
毕竟再往深处走，其中的危险恐怕就连我也无法掌控了。
不过，从这里可以明显地感受到，第六层里似乎有着一股来自于地狱的气息……
我怀疑，是魔气！
想到躺在天玄门，命不久矣的上官玥，我一咬牙，当先走了进去。
“等，等等我。”
让夏文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脸色依旧很难看。
“你还是在这待着吧，下面这一层，我未必能保护你。”
我说道。
夏文萱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我不再理会她，大步走向了第六层。
进入第六层的瞬间，一股阴冷之际的气息，就像是群魔乱舞一般，扑面而至，连我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隐隐约约，能看到空气中似乎有很多黑色的颗粒，就像蚊子似的，正到处漂浮着……
我眼睛一亮，忙把丁不图给我的小瓶子拿了出来，将瓶盖打开……让我激动万分的是，这瓶子仿佛有一股吸力，自动把这些黑色的小颗粒，往瓶中源源不断地吸收而来。
我又惊又喜——果然是魔气啊！
这样一来，上官玥就有救了！
等瓶子的魔气吸满之后，我决定还是还是走为上策——毕竟这第六层太诡异了，还不知道里面隐藏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想到这，我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忽然听到了远处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叫声。
我愣了愣，觉得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于是，我继续往前方走了一段距离，隔着老远，就看到曾在炼丹阁女扮男装的陈青，此刻被一只巨型金色大蛤蟆的舌头，给卷住了身体，那张靓丽的脸蛋因为痛苦几乎扭曲，眼看着就要被那蛤蟆给吸入嘴中了……
第343章 其实我不姓王
看到这个情景，我一时怔住了，但并没有马上过去救人。
因为，我从那金色蛤蟆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其恐怖的气息——这是一种超过了紫眼僵尸的气息。
“周师姐！朱师姐！”
身后传来夏文萱的惊呼。
她脸色苍白地小跑过来，目光惊恐地盯着前方。
原来，除了陷入危险的陈青外，不远处还站着朱倩一干等人。
她们的模样比陈青好不了多少，皆是浑身带上，嘴角流血，狼狈不堪。
“夏文萱？”
朱倩愣了愣，然后目光又看向了一旁的我。
哐——
就在此时，陈青那边突然绽放出一道璀璨之极的光滑，就像放了闪光弹一般，扩散开来！
那金色蛤蟆怪叫一声，用舌头把陈青扔在了地上。
陈青落地后，嘴里闷哼连连，半天爬不起来，一副虚弱之极的模样，而她的一只手上，还捏着一面奇怪的镜子。
只是这镜子，却出现了几道裂缝……
“连玄天镜都被这怪物毁了，看来这第六层的宝贝，我们注定是无缘拿到了！”崔宇脸色难看地说道。
“还想着第六层的宝贝？能逃出这里再说吧。”朱倩沉声道。
呼——
这时候，那金色蟾蜍似从玄天镜一击中缓过神来，腮帮一鼓，从嘴里吐出了一大团火焰，凌空飞来！
顿时，一股灼热的气息，铺天盖地地笼罩了大半个天地，红火的烈焰，就像恶龙的爪子一般，把我们所有的退路全部封锁。
“糟糕！”
朱倩脸色大变，这火焰的威力她是亲眼见识过的，几乎沾上瞬间就会化为灰烬，危急之下，只得再次催动太乙剑，把体内所剩无几的法力，源源不断地灌入太乙剑中。
看到太乙剑出现，我脸一沉，目光顿时变得凌厉起来，犹如一般利剑，死死地盯着朱倩这边。
似乎也感觉到了我不善的目光，朱倩只是皱了皱眉，并未多想，手持剑往空中狠狠刺去。
太乙剑白色的光芒，夹杂着剑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横形网状，和金色蟾蜍喷出的火焰撞击在了一起。
两股力量，互相抵抗了一番，终于全部消失。
朱倩身子晃了晃，腿一软，俯跪在了地上。
“朱师姐！”
夏文萱等人一看朱倩居然这般模样，心中惊骇无比。
要知道，这只是金色蟾蜍随意一击，尚且就能让朱倩元气大伤，若是再纠缠片刻，可想而知会有什么后果……
“快，快逃！”
朱倩用太乙剑撑着地面，勉强站起来，脸色病态道，“这妖兽已达到了天师境巅峰的力量，不是我们可以对付的，快逃！”
唰！！！
话音刚落，那金色蟾蜍，突然一个起跳，巨大的身躯一下子高高跃起！
众人吓得脸色发白，一动不敢动。
只见这蟾蜍一跃竟有百米之远，却并不是朝着他们的方向跳跃，并是落在了六层出口的地方。
看到这，大家心中更是一凉。
这畜生，是铁了心要杀死他们，所以把出口给堵住了。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萧战一脸绝望地说道。
“呜呜呜，我还不想死啊！！”周芳蹲在地上，掩面痛哭。
崔宇也是脸色发青，浑身颤抖。
而让我意外的是，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夏文萱，在面对这种绝境时，却比这二人要冷静的多，只是搀扶着受了重伤的朱倩，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想杀它，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时候，天玄门唯一的幸存者陈青，缓缓地站起身。
她头发凌乱，脸上满是血迹，虽然模样依旧俏丽，但比之平时，却是狼狈了不少。
她看到我居然也来了，微微一愣，美眸中闪过几分意外，但这种时刻，自然无心和我打招呼，只是点了点头。
“我当然知道杀不了它，这畜生有天师境巅峰的修为，加上又是妖兽之躯，哪怕是将其重创，怕是过不久也会复原的。”朱倩冷冷地说道。
陈青勾起一抹笑容，道：“不过，虽然杀不了它，但我却可以将它禁锢一段时间。”
“哦？”朱倩惊讶地看了眼陈青，随即冷笑道，“别开玩笑了，虽然你也是天师境高手，但修为可比不上这只蟾蜍——禁锢法术，必须在高于对方的修为时，才有可能成功。”
“切，所以说你少见多怪——谁说，我要用法术禁锢它了？”
陈青哼了一声，随即把系在身上的腰带，一把抽了下来。
她身上的衣物本就因为战斗而变得破破烂烂，此刻解下腰带，贴在身上的碎步，立刻掉落在了地上，里面是一件白色的丝绸内衣，露在外面的香肩就好像是雕塑家拿刻刀削出来的一般，晶莹剔透，当真是肌如白雪，腰如束素。
见我们几个盯着她看，陈青脸有些发烫，冷冷道：“看过的人，待会眼珠子我都会挖掉。”
萧战和崔宇吓得连忙把头低了下来。
虽然陈青的身材确实很不错，但我的关注点却是她手上那条腰带。
这腰带，看似普通，但我却能从其中，感受到一股很奇特的能量。
“这……这难道是乾元丝带？”
“下品法宝，乾元丝带？”
朱倩盯着陈青看了半晌，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瞪大了眼睛，惊颤道。
陈青得意一笑，道：“呵呵，算你有点见识。”
众人虽不知道乾元腰带的来历，但一听居然又是一件法宝，不由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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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陈青，到底是来头？
出来幻魔宫一趟，居然就带了两件法宝？
要知道，自从上清派没落后，唯一的法宝太乙剑，已被僵神送给了他的曾经的情人，可以说现在的上清派，把整座山翻开，也找不到一件法宝。
而比上清派好不了多少的“难兄难弟”天玄门，现在就出现两件法宝！
这意味着什么？
朱倩额头流出一抹冷汗，心中暗暗庆幸，幸亏之前自己和陈青的一战没打，否则不说对方天师境修为就不是自己所能匹敌，再加上这两件法宝，怕是再多几个自己，也不够人家虐的。
“闲话少说，想活命的话接下来就听我的。”
陈青拿出一颗丹药，放入嘴中，接着面无表情地道，“以我目前所剩无几的法力，最多只能启动一次乾元丝带，所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而在我发动的这段时间，需要你们去打掩护，吸引金色蟾蜍的注意力，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这一举了！”
听到这话，上清派这边的人皆是眉头皱起。
谁都知道，吸引这金色蟾蜍的火力，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可如果不照做，恐怕最后一丝活下来的希望也没了。
“好！”
朱倩点了点头，握紧了太乙剑，正准备对身旁四人下达命令，那一直按兵不动的金色蟾蜍，终于四脚一跃，朝着这边跳了过来。
它跳过来的瞬间，带起一股强烈的讥讽，仿佛要讲这个空间给撕开！
众人脸色苍白，但看到朱倩已经带头迎了上去，只得跟她一起，硬着头皮去吸引火力。
我站在原地没动，看到陈青把那乾元丝带放在手中，一阵掐诀后，丝带骤然发出碧绿色的刺目光芒。
“起！”
陈青玉手一抛，把丝带抛到了空中，与此同时，她的脸色更加难看，显然已是支撑不了多久。
另一边，朱倩等人苦苦抵抗着金色蟾蜍的强力攻击，本想着给陈青拖延个几十秒时间，却没想到只是一个照面，就被金色蟾蜍撞得人仰马翻，纷纷飞了出去。
唯独站着的朱倩脸上闪过一抹决然，咬破手指，把鲜血涂在太乙剑上，嘴里快速念动着咒语。
唰—！！
这时候，金色蟾蜍的第二波攻势已到，除了朱倩，其它人皆是暂时失去了行动力。
“我跟你拼了！”
朱倩怒声喝道，浑身化作一团虚影，掠到乐金色蟾蜍头顶，手中的太乙剑，在她的控制下，变幻成了十几道剑气，浩浩荡荡地扫荡在了金色蟾蜍坚硬的皮肤上。
面对这犀利的攻势，金色蟾蜍却只是身形顿了顿，连皮外伤都没出现，巨大的身躯往空中一顶，直接顶在了朱倩身上。
“噗！”
朱倩口吐鲜血，成一条弧线，重重地摔倒在地。
“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青的乾元丝带，终于蓄积满了能量，随着她一声娇喝，嗖地一声，如利剑般，精准地贴在了金色蟾蜍的身上！
贴在金色蟾蜍身上的丝带，这时候也发生了变化，滴溜一下，犹如变魔术似的，开始不断延长，伸张，把金色蟾蜍全身捆了个结结实实。
“呱呱！！”
金色蟾蜍似乎极为愤怒，不断地翻动身子，嘴巴鼓得大大的，想要吐出火焰，奈何被乾元丝带给缠住，根本无法施展。
“成了。”
陈青松了口气，白皙的脸颊上满是汗珠，眼神更是透露着巨大的疲倦，身形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要倒下一般。
而朱倩等人看到这一幕，也是同样松了口气，一个个疲惫不堪地躺在地上，想着就这么一直休息下去。
“唉，可惜了我乾元丝带！”
陈青一脸肉痛地嘀咕道，随即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众人，讥笑道，“别说我没提醒你们，乾元丝带控制不了这畜生多久，再不走，恐怕就没机会了。”
朱倩等人听到这话，哪还敢继续躺着休息，纷纷忍着伤痛从地上爬了起来。
砰！！！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只见本来束缚住金色蟾蜍的乾元丝带，像是被什么液体浸湿了一般，一下子软化了下来，金色蟾蜍用力一挣脱，居然把丝带给震了个粉碎！
“啊！它……它挣脱出来了！”
萧战最先看到这一幕，魂飞魄散地惊叫道。
陈青、朱倩等人也连忙看去。
“糟糕，我差点忘了这畜生的口水有腐蚀能力！”陈青身子一颤，脸色苍白地说道。
“快逃！！！”
朱倩沙哑着嗓子吼道，身子一转，朝着出口外飞驰而去。
作为宗门大师姐，她就算再有担当，在见识了这金色蟾蜍的神通后，终于也顾不上这些师弟师妹们的安危了，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跑。
崔宇、萧战、夏文萱、周芳，也是紧随其后，仓皇而逃。
陈青本来也想逃的，但奈何使用乾元丝带榨干了她最后一丝法力，此刻身体的各种副作用出现，两条腿软得跟棉花似的，刚走出几步，就虚弱地跪伏在了地上，心中一阵焦急。
轰！
而这时候，那金色蟾蜍的身影突然从天而降，重重地落在了陈青的面前。
陈青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看到这巨大的妖兽正居高临下，冷冷地凝望自己，心里一咯噔，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了……
天玄门的弟子已经全部死掉，根本指望不了。
至于朱倩她们，本就是敌人，要不是自顾不暇，说不定都会来补自己一刀，又怎能苛求她们带自己逃跑？
这一刻，陈青脸色灰白，万念俱灰，脑海中不由想起了小时候，和一个皮肤黝黑的小女孩，在宗门中嬉闹的场景……
师姐，对不起，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呼~！”
一团烈焰从金色蟾蜍嘴里吐了出来，就像一团灼热的朝阳，熊熊燃烧，仿佛要把世间万物全部融化！
陈青咬着银牙，无助地抱着身子，蜷缩在地上，已放弃了生的希望……
一秒钟过去了。
两秒钟过去了。
三秒钟过去了。
皮肤，并没有传来那种撕心裂肺的灼烧痛感……
热浪，也仿佛消失了一般……
陈青心中诧异。
难道死亡的一瞬间，其实并没有那么痛苦？
她呆呆地抬起了头，就看到一个青年，正挡在她的面前，一动不动。
那青年的身躯并不算多么强壮，甚至和一些同龄人相比，显得有些单薄，但此刻看在陈青眼里，却犹如传说中的战神一般，坚不可摧！
“王师兄，是你……”
不由自主的，陈青颤声叫出了这个名字。
俏丽的脸颊上，一丝泪水，如珍珠一般流出，不知是被感动，还是从死神手里逃脱的喜悦……
那青年扭过头，冲她咧嘴一笑：
“其实我不姓王。”
第344章 显露身份
陈青怎么都没想到，在这绝望之际，救她不是玉皇大帝，也不是英俊潇洒的地狱书生，而是那个在炼丹阁有过几分交情，识破了自己女儿身的神秘男子王强。
她来炼丹阁的这三年里，唯一看不透的人有两个。
一个是丁不图，另一个就是我。
她当然不知道，那个平凡的王强早就死了，而我，只是借用了他的身份，在上清派这个巴掌大的地方，笑看风云罢了。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田志勇。”
我淡淡地说完这两个字，没有去理会满脸惊愕的陈青，把已经烧焦的衣服，一把撕开。
这时候，我身体表面之上，竟然粘附着一层薄薄的森白色火焰，而金色蟾蜍吐出来的那些深红火焰，则全部是被这些森白火焰给完全吞噬。
“呱……”望着自己所发出的火焰，居然完全被这个渺小的人类所吞噬，金色蟾蜍巨大的眼瞳之中，分明地掠过一抹极为人性化的震惊。
六层出口处，本来已经半只脚逃出去的朱倩等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常，纷纷回过了头。
“是……是王强！！！”
萧战惊声叫道。
在试炼选拔赛中，他和我交过手，并“赢”了我，所以对我印象很深。
而此刻，我挡在了金色蟾蜍的火焰上没被烧死，并且身体发生的这般诡异变化，顿时让他有种生在梦中的错觉……
“怎么回事，王强怎么会……”
崔宇也是目瞪口呆。
夏文萱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他不是王强。”
朱倩忽然开口道。
“什么？”
“不……不是王强？那他是谁啊？”
众人一听到这话，纷纷惊讶地看向了朱倩。
朱倩阴沉着脸，道：“从他参加试练选拔赛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不太对劲，所以当时我刻意让冷长老把他安排和我一战，想试试他的底细，没想到中途幻魔宫提前开启，这才不了了之。”
“他是谁我并不知道，但这个假王强，显然比我想象中还要强悍……”
朱倩的话刚说完，只听“呼”的一声闷响。
只见一道炽热的岩浆柱，犹如狰狞的火龙一般，从金色蟾蜍嘴里喷出，在半空中划起死亡的弧度，径直对着我这边灌射而来。
我淡淡望着那带着炽热而来的火焰柱，身体微微一晃，一把抓住还惊诧之中的陈青，化作一道紫色光芒，诡异地闪现到了百米开外。
火焰轰在地面，打了个空，这让金色蟾蜍极为愤怒，眼瞳之中的怒火明显更甚了一筹，巨大的身躯再次跃起，朝着我和陈青的方向怒砸而来。
“轰！”金色蟾蜍落地的瞬间，带起一片庞大的阴影，狠狠的砸在地面，顿时，随着一道闷响，一道道巨大的裂缝从岩壁上犹如蜘蛛网一般的蔓延开来，在足足延伸了十多米后，方才逐渐的停下来。
而这时候，我的身体已悬浮在半空之中，一只手抱着陈青，另一只手凝聚成爪，猛然挥出，随着脚掌一踏虚空，身体几乎是瞬间出现在了金色蟾蜍的头顶上。
吼——
愤怒的嘶吼声，划破天际！
在接近金色蟾蜍的瞬间，一股铺天盖地的灼热感袭来，感觉到怀中的陈青微微痛吟，我把她往身后一甩，低沉道：“抱住我。”
一双冰凉柔软的玉璧，环绕在了我的肩上。
我深吸一口气，那抬起的爪子，夹杂着凶猛的破风声响，汹涌的紫色气劲在划破空间之时，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紫色尺弧，看去极为的绚丽。
“嘭！”爪影化作，几乎是雷霆一般，丝毫不给金色蟾蜍有任何反应的机会，便已经狠狠的砸在了其头部之上，顿时，蟾蜍坚硬的火红皮肤，居然便是爆裂了开来，一缕缕殷红的血迹从皮肤缝隙中渗透而出，最后滴入火焰之中，化为一阵虚无。
“呱！呱！”头颅忽然遭受到重击，金色蟾蜍发出一阵阵尖锐的嘶鸣声，巨大的身体疯狂的在头顶上方狠狠摆动着，而我的身体，则是犹如那狂风骇浪中的一叶扁舟，虽然看似危险，不过在随波而动时，却始终险险的保持着那一个生与死的完美平衡。
在我背上的陈青瞪大美目，几乎看傻了。
若非现在情况危急，她一定会有无数的疑问想要问我。
而远远观战的朱倩等人，更是呆若木鸡一般，看着我背着陈青，和金色蟾蜍进行颤抖。
“太……太厉害了吧！”
“是啊，他好像比金色蟾蜍更强！”
“金色蟾蜍已是天师境巅峰，他比金色蟾蜍还强，难道他……”
“咦，你们看他的脸，好像慢慢融化了似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看来这位前辈果然不是王强啊！”
众人重重地咽了口唾沫，不可思议地望着我的位置，每个人的脸上满是敬畏之色。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时候朱倩看向我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惊诧，变得恐惧起来！
因为，随着战斗的白热化，我的僵尸之力发挥到了极致，王强的“脸”已经逐渐消失，恢复成了我之前的容貌。
这张脸，朱倩自然是认得的！
她的记忆力本不差，何况还见过我两次。
第一次，是在陈老太的家中，她和刘山河，还有曾经的上清阁长老赵文，三人蒙面黑衣，企图抢走陈老太的养魂珠，最终没有得逞，而大开杀戒，屠了整个村子。
第二次，是我们几个刚和杰克恶战了一番，丁不图突然出现，杰克掩护我们逃跑的途中，再次遭遇。
朱倩想过我可能是某位宗门的弟子或者长老，但她打死也想不到——我居然是那个两次从她手中逃出，根本不被她放在眼里的半人半尸田志勇。
而现在，这个曾经不被她放在眼里的“废物”，已经变成了哪怕她勾着脖子，仰着头，也触及不到的存在……
“是，是他……”
“居然是他！！”
朱倩喃喃自语，握着太乙剑的手，微微颤抖。
“朱师姐，你怎么了？”
夏文萱发现朱倩的异常，忍不住问道。
“走，快走，我们离开离开这里！”朱倩身子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声说道。
一旁崔宇不解道：“现在走吗？可是看情况，这位冒充王强的前辈应该是可以打败金色蟾蜍的，要不我们在等等？”
“要等你自己等，我走了！”
朱倩突然厉喝一声，接着转过身，朝着外面狂奔而去。
崔宇挠了挠脑袋，一脸茫然，想不通朱倩干嘛突然发脾气。
“算了，我们也走吧，这位前辈不知什么来头，万一是邪派中人，等打败了金色蟾蜍，说不定就要拿我们开刀了。”周芳建议道。
听她这么说，众人也觉得有道理，当即不再犹豫，全部朝着出口外跑去。
而正在和金色蟾蜍激战的我，看到朱倩等人的奇怪举止，脸色微变，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
不行，不能让朱倩逃走！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当年村子的血案，今日必须偿还！
另外，太乙剑还在她手中，这一次是拿走太乙剑的大好时机！
想到这，我目光冷冽地看向还在纠缠我的金色蟾蜍，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结束了。”
说罢，我双拳握紧，一股磅礴之力，从体内狂涌而出。
随着我拳头落下，一道道无形的恐怖劲气闪电般的透过虚空，狠狠的砸在金色蟾蜍巨大地身体之上。
轰隆隆！
庞大的劲气，直接将金色蟾蜍砸得皮开肉腚，血肉横飞，并且在推力的趋势之下，金色蟾蜍的身体，也是被狠狠咂进了地面数米处。
“呱呱呱呱…”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金色蟾蜍仰头发出嘶鸣，巨大的瞳孔中，再度充斥着血红，巨嘴不断的开合，一道道炽热的岩浆柱，铺天盖地的对着我暴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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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那从下方暴射而来的无数岩浆柱，我微微挑眉，身体之上的森白火焰变得浓郁了几分，双腿一弹，直接对着那些岩浆柱暴射而下。
“抓稳了！”
我对身后的陈青低吼道，身体没有选择丝毫的躲避，就这般选择最蛮横地姿势横冲而下，而所有与其身体相接触的岩浆柱，都会在接触到森白火焰之后，瞬间化为一阵虚无……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我几乎是闪电般的突破了十几道岩浆柱的攻击，身体瞬间出现在了金色蟾蜍的头顶处，手中被森白火焰所包裹地拳头，不断的狠狠砸在其庞大的身体上，而随着每一次落拳，金色蟾蜍身体上那些足以抵抗熔岩高温的金色皮肤，便一块块的破裂开来……
再一次狠狠地挥砸，金色蟾蜍终于是忍受不了这种剧痛，身体往地面躺下，埋着脑袋，一动不动。
而这时候，它身上环绕的火焰，全都消失不见，仿佛变成了之前初阶状态的时候。
我举起拳头，正准备给金色蟾蜍致命一击，却发现它趴在地面，之前眼中的凶厉之色消失不见，此刻变得可怜又可悲，眼巴巴地望着我，还有几滴晶莹的泪水往外流出。
我顿时愣住了。
这家伙，被打哭了？
“咦，金色蟾蜍退化了？田兄，现在正是大好时机，快动手呀！”
背上的陈青看到这一幕露出惊喜之色，急声说道。
“算了，不打了。”我说。
“啊？为什么呀？”陈青惊讶道。
“这家伙看着怪可怜的，还是饶他一命吧。”我说。
“……”陈青瞪着美目，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仿佛我这种人，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
我没有理会她异样的眼神，淡淡道：“你的伤势怎么样了，可以自己下来走了吗？”
“可以是可以，但在田兄的背上，特别有安全感，我能在待一会儿吗？”陈青笑嘻嘻地说道。
看到她这番小女儿调皮姿态，我心神微微荡漾，当一想到昏迷的上官玥，以及在天玄门受尽折磨的疯子等人，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不行。”
我掰开了陈青的手，把她放了下去。
“切，背一会儿会死啊？真小气！”
陈青撅着嘴，幽怨地哼了一声。
“咱们还是不要走太近为好。”我瞥了她一眼，“毕竟，你是天玄门的人。”
“天玄门的人怎么了？”陈青一怔，问道。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过身，朝着六层出口疾驰而去。
“喂，你跑什么，等等我啊！”
陈青一剁脚，连忙跟了上来。
就在我和陈青离去不久，那伤痕累累的金色蟾蜍，见“可怕的人类”终于走了，满是疙瘩的胖脸上，露出一副拟人化的如释负重。
它实在太累，太倦了。
现在，它打算埋入地底，好好的冬眠一番。
“咦，看来我好像来的并不晚？”
就在此时，一个阴沉的笑声，忽然响起。
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穿着风雷阁内门弟子的青年，从一处阴影里，缓缓地走了出来。
“呱呱！”
金色蟾蜍看到忽然冒出一个人类，本来放松的神色立刻变得警惕起来。
有了之前的教训，这一次它并没有主动攻击，而是嘴里发出怪叫，似乎在警告对方。
那青年脸上带着似笑非笑之色，毫不顾忌地朝金色蟾蜍走近。
“呱！”
见警告无效，金色蟾蜍终于目露凶光，张开嘴，一团火焰，呼地一声喷了出去。
青年微微一笑，脚一点地，人化作一团金色闪电，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从火焰之中穿梭过去。
下一秒，青年五指张开，狠狠地拍在了金色蟾蜍的身躯上。
滋拉！
一道强烈的电流，从青年掌心之中绽放而出，就像是被点燃的烟花一般，轰然炸裂！
轰！
金色蟾蜍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庞大的身体，直接被这电雷撕裂成了一片片碎肉，身躯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做完这一切后，青年面无表情地地蹲下身，从那一堆残肢碎肉中，捡起了一块巴掌大小，红色的圆形之物。
“千年妖丹，呵呵……这一趟总算不虚此行。”
青年眼中露出满意之色，笑着自语道。
如果这个时候刘山河在场的话，恐怕他能一眼认出，这青年正是吴坤鹏当时用来打赌的五个弟子之一，那个叫章金莱的弟子……
第345章 不速之客
朱倩等人和金色蟾蜍一战本就受了不轻的伤，跑不了多远，以我紫眼的速度，很快就追上了他们。
刚逃到魔宫外，准备往森林密处行走的朱倩，听到身后风声，脸色骤变。
她战战兢兢地回过头，看到面若寒霜的我，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还记得我吗？”
我慢悠悠地说道。
朱倩紧攥着手里的太乙剑，眼神带着一抹恐惧看着我。
其身旁的夏文萱等人，皆是一头雾水。
难道，朱师姐和这个假冒王强以前就认识？
“朱师姐……”崔宇欲言又止，但看到朱倩铁青的神色后，还是闭上了嘴巴。
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逃跑毫无意义，他们只能等，等我和朱倩，解决完这段恩怨。
半晌，朱倩终于开口了，声音沉重且带着苦涩：“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报应？”我冷笑出声，“看来，你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有多么天理不容？”
“是丁不图！这一切都是丁不图的计划！”朱倩突然抬起头，激动地吼道，“他要弄什么造神计划，把我们几个也牵连了几句！”
“要不是为了这所谓的造神计划，我……我又怎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
旁边众人听到这话大吃一惊，显然都想不通，怎么莫名其妙地——扯到丁不图了。
“行了，不要找借口了。”我皱起眉头，不耐烦地打断他，“丁不图的账，我很快就会跟他算——现在，把太乙剑交出来吧。”
朱倩身子一颤，手中的太乙剑，反而握得更紧了，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太乙剑是我们的镇派之宝，你凭什么要抢走？”
我特么乐了，说：得了吧，镇牌之宝？这把剑怎么得来的，你心里没点B数吗？
朱倩再次陷入了沉默，接着她看向我，说道：“丁不图，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你了？”
“你觉得呢？”我双手抱着熊，懒洋洋地看着她。
现在已经到了收网的时间，朱倩必死无疑。
太乙剑，我更是势在必得！
“如果我把太乙剑给你，你……你能放我一条生路吗？”朱倩犹豫了一下，说道。
不待我开口，一声冷笑蓦然响起：
“哎呀呀，上清派实力堪比长老的精英弟子，原来是这么一个贪生怕死之徒？”
只见陈青笑吟吟地走了过来，神色之中，满是戏谑。
朱倩脸色阴晴不定，咬牙道：“我明白了，你们是一伙的！你们都是天玄的人！”
“哈哈，我真佩服你的想象力。”陈青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旋即看向我，“田兄，你还跟她啰嗦什么？直接杀了她把剑抢过来呗！”
嗖——
就在此时，朱倩突然一个纵身，化作青影扑面而来，手中的太乙剑，绽放出一道璀璨光滑，散发出层层剑气，刺向了我的胸膛。
我脸色一沉。
这个朱倩，是想做殊死一搏吧！
我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指，在太乙剑刺来的瞬间，猛地夹住了剑锋。
尽管如此，太乙剑犀利的气劲，也是把我手指割破了数道口子，并且愈合能力也大大减弱了不少。
这让我心中微微诧异，不愧是镇派法宝，居然连我这紫眼僵尸之躯，都能起到一定的克制作用？
我并不知道，这太乙剑当年可是曾“斩”过僵王，染上了僵王的鲜血，其霸道程度，远不是一般法宝可比拟。
朱倩见我只是徒手就抓住了太乙剑，心中瞬间绝望到了极点，想弃剑逃跑，只觉胸口如遭重击，人已是和剑一起，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哐当！
太乙剑脱手而出，掉落一旁。
“朱师姐！”
夏文萱等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勃然变色。
我望着他们，淡淡道：“怎么，你们要替她出头吗？”
众人咽了口唾沫，低着头，噤若寒蝉。
“不……不敢，这是前辈您和朱师姐恩怨，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崔宇挤出一张僵硬的笑脸，“前辈，你要杀朱师姐请随便，我们绝不敢出手阻拦。”
萧战、夏文萱、周芳三人，皱眉看向崔宇。
这个宗内地位仅次于朱倩的大师兄，此刻的表现让他们无比失望。
我也是摇了摇头，道：“鼠辈。”
“是，前辈您说的是，我的确是一个鼠辈，不，我连鼠辈都不如，我就是一条狗，请您高抬贵手，让我这条狗离开吧。”崔宇谄媚道。
“滚吧。”我几乎懒得再多看他一眼。
“谢谢前辈不杀之恩。”
崔宇大喜过望，也懒得理会对他鄙夷无比的三人，转身就往密林走去。
等崔宇转身走后，我继续把目光投向朱倩，道：“朱倩，你和刘山河、赵文三人，杀了村庄数百条人命，现在，是时候偿还了！”
朱倩趴在地上，面若死灰。
而夏文萱三人，听到朱倩等长老的所作所为，则是震惊无比。
她们不敢想象，以正道著称的上清派，竟能做出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来？
我抬起手掌，里面缓缓泛起一道紫色的光华……
“啊！！”
就在我准备动手干掉朱倩时，突然一道弧形电光，从魔宫的入口处激射而出，不偏不倚，正好轰在了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崔宇身上。
崔宇被那电光击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直接化作一团血水，炸裂开来！
“崔师兄！！！”
萧战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刚才还生龙活虎，现在却变成了尸体的崔宇……
夏文萱和周芳更是捂住了嘴巴，俏脸煞白。
我和陈青也是脸色一变。
“什么人？”
陈青转过身，对魔宫入口处厉喝道。
她万万没想到，魔宫里——居然还藏了其它人！
“嘿嘿嘿，我好像来的不算晚。”
伴随着一道阴冷的笑声，一个穿着风雷阁内门弟子道袍的青年，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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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阁的人？”
众人一惊，纷纷看向这不速之客。
那青年的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过一遍，最后定格在我这边，笑着说道：“我就说上清派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高手，原来，竟是有紫眼藏在此处。”
我皱起眉头，沉声道：“你是谁？”
直觉告诉我，这个人不简单。
崔宇怎么说也是上清派精英弟子之一，实力距离长老级别也只差一步之遥，结果却被人一击秒杀？
这等实力，哪是一个内门弟子能够做到的？
青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慢悠悠地走到朱倩面前，把旁边的太乙剑，捡了起来。
“这趟收获当真颇丰，不但拿到了金蟾蜍的千年妖丹，连这种罕见的法宝也得手了，哈哈，秒极！秒极！”
那青年狂笑起来。
“把……把太乙剑给我！”
朱倩眼见太乙剑被风雷阁一个不知名弟子抢走，脑袋气血上涌，完全没了平日的冷静，挣扎着站起身，就要去抢太乙剑。
“呵，一只断了腿的蚂蚁，就这么急着被踩死么？”
青年瞥了朱倩一眼，冷笑出声，随即屈指一弹。
砰！
一道金色气劲飞射而出，化作一道电光，直接硬生生地把朱倩身体，穿透了一个大洞……
第346章 天雷尊者
朱倩瞪着眼睛，颤颤巍巍地低下头，看到自己胸口处那一抹血洞，里面没有任何内脏器官，就像是突然少了一大块肉似的；也兴许是青年那一击之下，直接把她心肝脾肺，直接焚灭，此刻竟是连一滴鲜血也看不到……
“朱……朱师姐。”
夏文萱、周芳、萧战三人，张大了嘴巴，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一切。
只听“啪嗒”一声，朱倩倒在了地上，那撕裂的伤口，这时候才慢慢溢出鲜血，将地面染得血红，显然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要说夏文萱等人，即便是我和陈青，也是勃然变色。
只见那青年望着手中嗡嗡作响，不断挣扎的太乙剑，微笑道：“果然是绝世神兵，居然会对嗜主之人产生极大的排斥。”
“可惜，我已经有法宝认主了，不然再多一把认主法宝，那便是真正的如虎添翼！”
说完则会还，青年另一只手中，蓦然绽放出一道金色光华——那光华顺着他的手臂，传递到太乙剑面前，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骚动不已的太乙剑，被那金色光滑笼罩后，竟变得安静了起来。
“收！”
青年把太乙剑往空中一抛，太乙剑顿时化作一团白光，融入了青年体内。
做完这一切后，青年这才把目光，重新投向了我们。
“当时在拍卖会我还奇怪，你区区一个上清派弟子，哪来这么大胆量，居然敢跟血鬼宗长老抢东西……现在看来，当时倒是我眼拙了。”
“说来，那血天刃，应该就是死于你手吧？”
青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中却闪烁着一抹寒光。
听到“血天刃”这三个字，我瞳孔一缩，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惊讶道：“你是血鬼宗的人？”
“呵呵，你觉得像吗？”青年轻笑一声，身上突然涌现出一股恐怖至极的威压，层层翻天，遮天蔽日一般，笼罩了附近所有的空间！
那恐怖气息，不断扩散，好似要将这天地撕裂一般！
夏文萱、萧战、周芳三人，浑身颤抖，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恐惧之色。
“你们两个，为什么还不跪？”青年望向我和陈青，声音加重了几分。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而陈青虽是咬着银牙，抵抗了一番，但最终还是跪伏在了地上，身上香汗淋漓。
“你呢？”青年说着，威压再度袭来。
我注意到，自己的僵尸之力似乎已被这股力量搅得有些不稳了，手掌心里，冒出了大片大片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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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我心里正暗暗吃惊，却见那青年眼中露出一抹怒色，低沉道：
“难道我天雷尊者吴坤鹏，也没有资格让你下跪吗？”
话音落下，一股铺天盖地的威压，就像狂风暴雨一般，朝我袭来。
我的身体开始摇摇欲坠，犹如汪洋中的一搜小船似的，开始东倒西歪，腿脚也有些发软了。
“吴坤鹏？他竟然是吴坤鹏！！！”
“这……这怎么可能？幻魔宫不是只有长老级别以下才能进入吗？”
夏文萱等人听到“天雷尊者吴坤鹏”这七个字，纷纷身躯一震，脸上满是惊骇，简直不敢相信此刻的一切。
我也是吃了一惊，什么情况，风雷阁的阁主吴坤鹏？
如果没记错，吴坤鹏是一个中年男子，和眼前这个人无论外貌还是体型，都大大不同。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跪伏在我旁边的陈青，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颤声道：“他一定是动用了某种秘术，让神魂附在了这个弟子的身上，所以才成功混进了幻魔宫！”
“吴前辈，你乃是天尊境高手，做出这种事，就不怕传出去让人耻笑吗？”
“况且幻魔宫禁止长老级别以上的人进入，你触犯了此条，风雷阁必然会遭到各大宗门围攻！”
陈青激动地说道。
那自称吴坤鹏的青年哈哈大笑，道：“先不说你和这紫眼僵尸，修为早就远远超过了长老级别，本是违规在先……况且，这件事即便被你们发现又如何？”
“只要我让你们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又有谁能知道这件事？”
“再退一步说，我现在的本尊还在幻魔宫之外，有千万人作证，即便你说出去，以为会有人信吗？“
听到吴坤鹏这番话，陈青顿时面若死灰，知道自己以这个要挟吴坤鹏确实毫无作用，只得随即苦笑一声，道：“吴前辈，你风雷阁和我天玄门向来进水不犯河水，这一次你放了小妹，等小妹出去后，一定会报答吴前辈的。”
“不用等出去，现在你就可以报答我。”
吴坤鹏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笑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青已没有几根布条的窈窕身子。
“吴前辈……您，您别开玩笑了。”
陈青心头一颤，挤出一丝极不自然的笑容，“小妹怎么说也是天师境修士，若是做出这等有损风化的事，到时不光小妹名声不好听，怕是也会连累前辈您的……”
“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嘛？”吴坤鹏冷笑一声，“哼，天师境又如何？在本座眼中，你们这些存在，根本犹如蝼蚁一般，随手可灭——能在此地侍奉我，是你莫大的荣幸，你居然还敢挑三拣四？”
说完这话，吴坤鹏一只手猛地伸到虚空，手掌成爪，就是一抓！
顿时，陈青只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天而降，把她身体硬生生地给禁锢住，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整个人已是被那股力量卷着朝吴坤鹏那里飞去。
“啊！！”
陈青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起来。
和金蟾蜍一战耗空的法力，此刻已恢复了五分之一，可即便如此，她发现也是完全无法抵抗这股恐怖的吸力。
对方就像是一片浩瀚大海，而自己只是山中的一条随时都会干枯的小溪，差距实在太大……
眼见陈青就要被那股吸力，给吸到吴坤鹏手中，我心中稍稍犹豫了数秒后，最终还是脚步一动，快速掠到了陈青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第347章 恐怖的天尊境
陈青本来不受控制的身体，因为被我抓住了手，顿时稳定了下来。
“咦？”
吴坤鹏那边传来一声轻疑，自语道，“你这区区紫眼，似乎倒是有些门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那放在半空的手掌，加重了几分力道。
呼！
吸力瞬间增加了数倍，将四周的空气都压迫的扭曲起来。
陈青被我抓着的那只手，传来骨头咯咯作响，她疼得眼泪之流，却硬是倔强地不肯松开。
眼看着吸力愈发强盛，我知道再不做点什么，要么陈青被吸过去，要么她的这条手臂就得报废了，当即一个前倾，顺势把陈青抱在了怀中，同时一只手也学吴坤鹏那般，成爪状，凝聚出一股紫色的能量，和吴坤鹏的吸力抗衡起来。
轰！
两股力量，不断交缠，发出一道道犹如闷雷一般的声音。
因为要一边抱着陈青，一边抵抗吴坤鹏的力量，没多久我就有些支撑不住了，当即变爪为拳，对着前方狠狠地打了出去。
这一拳，当即打断了我和吴坤鹏的联系，却也让我喉咙一甜，吐出了一口鲜血。
反观吴坤鹏，脸色如常，似乎一丝一毫的影响也没有受到。
“果然不是一只普通的紫眼啊……我现在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你能打败那只天师境巅峰的金蟾蜍了。”
吴坤鹏目光阴冷地望着我，开口道，“若是有朝一日，让你突破到了飞僵，也即是天尊之境，到时莫说我吴坤鹏，恐怕整个阴阳界，都无人能是你对手。”
“所以，对不起了，我必须要在这里斩草除根！”
话音落下，吴坤鹏的额头上，一道金色的闪电标志，慢慢浮现。
紧接着，他浑身上下，散发出一道道耀眼之极的电光，这些电光就像无数的银蛇一般，将他包裹，在虚空中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声！
只见他脚下的地面，开始一点一点，往下凹去，裂缝朝着四周，不断散开……
“没错了，能将雷系法术发挥到这般登峰造极的地步，除了吴坤鹏，阴阳界恐怕再找不到第二人……”
还跪在地上，流着冷汗的陈青，苦笑道。
一旁萧战等人，早就吓得魂不附体，此刻眼见吴坤鹏天尊境的恐怖的力量慢慢浮现，再也控制不住惊慌的心情，除了夏文萱外，周芳和萧战，忍着伤痛，大步朝着密林处狂逃而去。
“哼，想逃？”
吴坤鹏扭动脖子，目光森冷地看了眼正在逃跑的萧战和周芳，一只手轻轻抬起，对着虚空一点。
咔嚓！
只见两道粗大的电流，弥漫而出，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追”上了萧战和周芳，缠绕在了他们身上。
“啊！！！”
周芳和萧战惨叫连连，不断挣扎，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电流切割成了无数片，消散于虚空之中……
看到这一幕，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蓦然想起了当时上官玥施展的那招叫“九天玄雷”的符咒。
五行法术中，以雷电最为刚猛，加上又天生克制阴物，我的僵尸之体，若是碰到了这种威力的神雷，根本没有丝毫抵抗的余地。
惨了，这一次，是真的遇到克星了！
我脸色阴晴不定，望着一旁半跪在地的陈青，以及早就吓得麻木的夏文萱，心里挣扎许久，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陈青和我有几分交情，但要说生死之交，却远远谈不上，至于夏文萱，更就谈不上要好。
这个时候，我若是抛下二女，独自逃跑，幻魔宫这么大，倒不是没有可能逃出生天。
可是这种事……我他妈，真的很难做出来啊……
“不用白费心思了，在天尊境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的。”吴坤鹏眼神空洞地看着我，声音冷漠地说道，“你现在能做的，要么是乖乖束手就擒，要么就是选择和我一战！”
“前者，我会让你死得舒服一点，后者，我会让你尝到被雷电轰碎身体，痛不欲生的滋味！”
听到这话，我的拳头一下子攥紧了。
妈的，还以为不抵抗就能不死，搞了半天，还是得死，只不过是死得舒服点。
自从进阶到紫眼之后，我还是头一次被人这般羞辱。
恐怕在这吴坤鹏的眼里，我们就是一群随时待宰的羔羊，什么时候杀——就看他心情了。
“你选哪一种？”吴坤鹏居高临下地望着我，戏谑道。
我抬起头看向他，大声吼道：“当然是——第二种！！”
随着怒吼声响起，我脚掌猛地重踏着地面，宛如一辆巨型咔嚓一般，横冲直撞的对着吴坤鹏暴冲而去。
吴坤鹏冷眼望着那携带着凶猛劲气扑来的我，手掌缓缓伸起，瞬间之后，骤然摊开，厉喝道：“找死！”
随着吴坤鹏的喝声落下，凶猛的金色电光，猛然至掌心中狂喷而出，重重的击打在暴冲而来的我身上。
“嘭！”
一声闷响，我脸庞上闪过一抹惊骇，前冲的身形猛然倒射而出，脚掌死死的抓着地面，直到在地面上带出一道好几米远地深沟后，方才缓缓止住。
我揉了揉胸口的酸麻感，感觉呼吸有些不顺畅，连忙举起拳头，砸了砸胸口，这才稍微舒服了些。
几乎没有任何停留，脚掌再次重踏地面，我此次的速度，较之先前，明显变得更加迅捷，狂猛的步伐，所带起的风压，将四周树木刮得哗啦作响。
吴坤鹏依旧脸色平静，眼见我距离他只差几步之遥时，这才身体微微一侧，抬起一根手指头，对着我的方向轻点出去。
“撕拉！”
一道电流，随着吴坤鹏的手指绽放而出，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波纹，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身上，霎时间，我感觉全身肌肉就像被绞肉机在切割似的，痛苦难当。
我的牙齿几乎都要咬碎了，忍着这撕裂的痛苦，喉咙里发出怒吼，猛地穿透了雷电，一拳朝着吴坤鹏打了过去。
吴坤鹏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但很快恢复冷静，甚至连躲都没有躲。
这一拳下去，没有意料中拳到肉的感觉，而是被一道凭空出现的雷电屏障，给硬生生挡住。
我心里骂了句娘，难怪这吴坤鹏有恃无恐，敢情是早就有屏障护身。
继续。吴坤鹏站在屏障内，背负双手，眼神淡漠地望着我说道。
砰！
我又是一拳过去，这一拳加重了刚才数倍的力量，却依旧被雷电护罩挡住。
砰砰砰砰砰！
我脸色阴沉之极，索性把僵尸之力发挥到了极致，各种拳头，如雨点一般，往吴坤鹏身上招呼着。
吴坤鹏摇了摇头，语气轻蔑道：“别白费力气了，就凭你紫眼僵尸的力量，根本不可能……”
但，他的话还未说完，那雷电防护罩在我疯狂的攻势下，竟逐渐变得暗淡下来，并且雷电拦截的速度，也开始变慢……
又一拳下去，雷电防护罩应声而碎，我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狠狠地掐住了吴坤鹏的脖子，同时另一手对着他的脸轰了过去。
刷——
我以为这一拳定能让吴坤鹏头破血流，哪知道他的身体突然化作一道金光，随即就像瞬间移动似的，一下子来到了空中的十几米开外处。
望着空中的吴坤鹏，我眉头一皱，正准备继续追击，这时候却他听声冷笑：“小子，游戏结束了。”
紧接着，他双手一阵短促的掐诀后，“轰”地一声闷响，天际之中，一道大树般粗大的闪电，从天而降！
“快躲开！！！”
陈青惊恐的声音刚在我耳边响起，身体顿时就像被重型弓箭射中了一般，一阵剧痛传来，我整个人直接被硬生生“定”在了地面。
咔嚓！！
泥土碎裂开来，我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往下方足足凹陷了一米多深。
淅沥沥！
这时候，沉闷的天空中，忽然起了一片乌云，豆大的雨点，哗啦啦地狂泻而下。
轰——！！
闪电划过，又是一道雷光劈在了我的身上。
我再次吐了一口血，感觉灵魂都要出窍了，周边的声音，几乎也听不见了……
这一刻，所谓强横无敌的僵尸之体，在天雷的面前，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不堪一击……
而裂开的伤口，也在不断地加剧撕裂，丝毫没有愈合的趋势。
虽然我能打败天师境巅峰的金蟾蜍，虽然我和吴坤鹏的差距只是一个境界……
但现在我才明白，一境只差，根本是天壤之别啊……
轰——！！
当第三道雷声响起时，我知道，我真的要完蛋了……
眼前，金色的光芒，就像一条狰狞的巨龙，在天空中张牙舞爪，气势汹汹地朝着我席卷而来……
巨龙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几乎都能感受到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要完蛋了吗？
真的要完蛋了吗？
绝望之际，视线中那金色巨龙，却是忽然消失了！！
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摇摇晃晃，有些笨拙地挡在了我面前。
她的长发被雨水淋过，划在我脸颊上，痒痒的……
我惊愕地看向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却被她用一根手指挡住了……
“无论你是不是王强，之前，是我对不起你……”
“还有，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这条命，现在还你。”
“从此，咱们互不相欠。”
她轻轻地说完这番话，平日里那刁蛮的嘴脸，此刻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温和，仿佛是雨中的莲花一般，带着灿烂的笑容，悄然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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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头一颤，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只是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就看到一道金光扑面而至，接着女孩的身体就飞到了空中，带着人世间最后一抹微笑，化成了电光中的碎片……
第348章 一招之内，夺你命
我眼睁睁地看着夏文萱的身体就这么飘到了空中，脑海里此刻一片空白，莫名就想起了她被冯东拖着双腿，在地面留下一道道血坑的场景。
当时她早已发现了我，双眼带着祈求，一直到最后绝望麻木，却始终没有叫出我的名字，兴许那时候她也知道“王强”出来没有任何作用，反而还会多连累一个人，索性一个人在那静静的等待死亡……
我救她，只是顺势而为，顺便杀了冯东为余雷报仇，却没想到她能报答，她也报答不了，可现在，她真的报答了，虽然方式是一命换一命……
“该死的女人！”
吴坤鹏眼见第三道天雷居然被夏文萱以肉体挡住，傲然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气急败坏。
这天雷术本就极其耗费法力，更别提他还是“借宿”在章金莱的身体中，三道天雷下去，却没有杀死我，法力已是去了大半。
“这一击，我不信还有谁能帮你挡住？”吴坤鹏瞥了眼百米开外，已经失去了行动力的陈青，眼中闪过一丝狰狞，随即单手成爪，举天，只听一阵“劈啪作响”，掌心中骤然绽放出一道不断扭曲的金色电流，在他的控制下，朝着下方的我狠狠甩来……
咔嚓！
电流从天而降，犹如雷神之锤，撼天动地，沿途所经过的树木花草，皆是纷纷粉碎！
我一只手扶着额头，身体微微颤栗，咬紧了牙齿，用最后一丝力气道：“你他妈到底出不出来？”
唉……
话音落下，一道来自灵魂深处的叹息响起。
紧接着，我紫色的瞳孔，骤然被一层血红覆盖，眼中的悲愤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头万物的空灵。
“我”缓缓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望着天空疾驰而下的雷电，做出了一个让吴坤鹏感到匪夷所思的举动……抬起手掌，朝着那雷电，狠狠地抓了过去！
雷坤鹏看在眼里，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不知死活！”
咔嚓！
电流撞击的瞬间，扩散开来，把这阴暗的迷雾森林，照耀地如同白昼，仿佛幻魔宫在这一刹那变成了天堂！
“田兄……”
陈青悲痛欲绝地叫道。
天空中狂泄而下的暴雨，先是放缓了速度，随即定格了一般！
吴坤鹏第四道天雷发出，体内法力已消耗大半，脸色略显苍白，双腿从空中缓缓落在了一颗大树的根上。
“结束了。”
他看着尘埃中不断飞舞的沙石，语气平淡道，“能死在我的第四道天雷下，天师境之中，唯你一人——小子，你足以自傲了！”
“谁说，结束了？”
一个突兀的声音，悠悠出现。
紧接着，在吴坤鹏和陈青惊骇的目光中，“我”的身影骤然出现。
这个时候的“我”，上衣早已破裂，身上满是横七竖八的的伤痕，满是鲜血的脸上，却带着一抹霹雳天下的桀骜笑容。
“我”一只手，依旧保持着抬起的状态，而在掌心之中，刚才那劈下的雷电，形成了一个光球，在手掌中闪烁不定。
“这……这怎么可能？”
吴坤鹏瞪大了眼睛，脸色剧变，“你居然……吸收了我的天雷？”
一旁的陈青虽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我依旧生龙活虎，心里松了口气。
“很意外吗？”
“我”冷笑一声，看着手掌中，那不断跳跃的雷电光球，开口道：“这种程度的雷电，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话音落下，“我”把那雷电球往地面一扔。
电球触碰到地面的瞬间，扩散开来，方圆十里的大地，发出一阵嗡嗡闷响，宛如发了一场小型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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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坤鹏瞪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脸色阴晴不定，以他天尊境的所见所闻，还从未见过这么匪夷所思的现象。
区区一个紫眼，竟能接住自己的雷电法术？
而且，雷电天生克制僵尸，他是怎么做到毫发无伤的？
这一刻我给吴坤鹏的感觉，就仿佛是变了个人似的，让一直胸有成竹的他，头一次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吴坤鹏眼神阴沉地看着我，突然吼道，“我的四道天雷，一道比一道厉害，他连第一道都接不了，怎么可能接住第四道？”
“你根本不是之前那小子！”
“你到底是谁？”
听到这话，“我”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谁，那个打败我的老头说，我只是他的一种情绪，只有在他最危险，最彷徨，最无助的时候才会出现——可是，我明明就拥有独立的思考能力，凭什么，我就不能是单独的一个人呢？”
“那老头还说，当他开始变得坚强，独立，不再优柔寡断的时候，作为情绪的我，就会慢慢消失。”
“呵呵，其实从他进入迷雾森林开始，我就发现他已经变了，不是绝对的无情，但也不会同情心泛滥——就比如那个金蟾蜍，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将其击杀，可换做他，却在最后关头放了它。”
“也许，这就是他和我的不同吧。”
听到我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吴坤鹏皱了皱眉，冷声道：“无论你是谁，今天我都要让你在这消失。”
“我”笑了笑，道：“就凭你这老匹夫，想让我消失还差得远……不过，这一次出来，我也确实该消失了。”
吴坤鹏深吸一口气，表情再不复之前的轻视，而是变得凝重起来。
他双手撑开，朝内靠拢，就像是在划桨一般，体内所剩的最后法力，源源不断地涌出，只见一团金色的长枪，凝聚而成，上面电光劈啪作响！
“我”舔了舔舌头，脸上再度恢复成之前的狂热之色，笑道：“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吴坤鹏皱眉道。
“可惜难得遇到一个凑合的对手，但就你现在这幅残破的身体，又能做什么呢？”我摇了摇头，嘴角掀起一抹细微弧度，轻笑道：“一招。”
“一招之内，夺你命！”
听到这话，吴坤鹏又惊又怒，咬牙道：“狂妄的小辈，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唰！！
随着吴坤鹏心中念头转动，手臂中的雷电疯狂地滚涌入长枪之中，枪尖带起一道淡红光亮。手掌猛的击打在枪柄尽头，顿时，长枪暴射而出，几乎是眨眼间，便是抵达“我”喉咙之前。
“啊！”
远处陈青惊呼一声，吴坤鹏这速度太快了，她根本就没有看清，眼看血腥一幕即将出现，那间隔“我”喉咙仅仅只有不到半寸的雷电枪尖，却是犹如被凝固了空间一般，陡然僵硬。
枪杆处，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正紧紧握住枪杆，而吴坤鹏那凶悍无匹的一击，竟然便是被这只手掌，强行制止了下来。
“轮到我了。”
我邪恶地笑道，身躯一晃，瞬间化为了一抹模糊自营，右拳紧握，一窜尖锐的劲气，顿时刺耳响起！
感受着那陡然升起的恐怖劲气，吴坤眼瞳骤缩，脸庞上终于是划过了一抹骇然！
第349章 好自为之
紫色的拳影，带起一窜窜恐怖的劲气，赫然浮现吴坤鹏眼前，只见那拳头所过之处，空间都是泛起了细微的波动，刺耳的音爆之声，如同闷雷声响般，不绝于耳。
在“我”这犹如雷霆一击般的凶悍攻势之下，沿途所划过的地面，都是不断爆发出咔嚓声响，一道道裂缝，在吴坤鹏震撼目光注视下，从其脚掌处，急速蔓延。
“我”发动攻击的速度，快若闪电，不过吴坤鹏毕竟也是天尊境的高手，虽然心中为“我”所施展而出的实力感到骇然，可反应却同样不慢，在我打过来的拳头急速在眼瞳中放大时，他手中那把雷电长枪，顿时扭曲变形，凝聚成了一个金色的盾牌。
砰！
那盾牌直接被我拳头硬生生传随，并带着一股余威，轰在了吴坤鹏的胸膛上。
吴坤鹏吐出一口鲜血，身形急退之中，两只手再次在虚空中凝聚出一杆金色的长枪。
新的雷电长枪凝聚出来的瞬间，吴坤鹏没有任何迟疑，枪尖一震，竟然震出了十几道残影，金芒暴涌，残影猛然合拢，最后整条长枪，都是化为一抹刺眼金色闪电，对着“我”暴刺而去。
“去死！”
吴坤鹏喉咙里发出一声怒吼，手中的金色闪电带着一往直前的凶悍气势，对着“我”的拳头狠狠刺去，枪身振动间，金芒一波接一波涌上，恐怖的气息，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
金色闪电在“我”眼瞳中急速放大，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炽热气劲，“我”脸色淡然，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就这？”
我舔了舔舌头，拳头微颤，紫色能量猛然涌动，最后迅速在拳头表面上，凝聚出了一层青色的角质层。
被紫色角质层所覆盖的拳头，其上力量骤然暴增，我深吸一口气，终于是不再有任何保留，右臂甩动，拳头暴砸而出，在虚空之中，重重的与吴坤鹏的闪电，轰在一起！
雷电克阴物，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定律。
而现在，“我”拳心之上的雷电，却犹如玩物一般！
“嘭！”
两者接触，霎时间，一道巨声自场中暴响而起，只见“我”和吴坤鹏所接触之地那坚硬板，轰然一声，便是直接被震成粉末，裂缝更是犹如蜘蛛网一般，不断的蔓延而出。
嚓！”
粉末从地面升腾而起，而在一拳一电接触之后的瞬间，一道精铁断裂的咔嚓声响，便是猛的自交战处传出，紧接着，一道人影，猛的自淡淡灰尘中倒射而出，一口殷红鲜血狂喷而出，身体重重落地后，依然是贴着板了将近十几米后，方才缓缓停止。
陈青一脸紧张地朝人影倒射处急忙扫去，当她的目光瞧倒射落败之人后，心里紧绷的弦中终于松了下来，同时美眸复杂地看向我，喃喃道，“田兄，这就是你的底牌吗……”
布满碎石的地面，吴坤鹏上衣几乎被交轰的劲气震成碎片，浑身上下布满着碎石射在身上而带出的淤青，嘴角残留的血迹，让得他看上去狼狈到了极点，两只手掌漆黑一片，宛如烤焦了一般，弥漫出一股焦糊的味道。
呼！
“我”从空中缓缓落下，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吴坤鹏，神色没有一丝波动。
吴坤鹏，或者说章金莱的肉身，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的消失……转瞬间，就只剩下脖子和头颅了。
“嘿嘿，我承认，你的确很强……但，如果不是这具肉身有所限制，让我只能发挥出本尊状态的三分之一修为，即便是现在你，也绝不会是我的对手！”
“上清派的人是吧？”
“这笔账，吴某记住了。”
吴坤鹏阴冷的话语最后落下，随着被他附体的肉身，彻底消失于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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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他消失的地方沉默不语，许久，叹了口气。
“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离开了幻魔宫，吴坤鹏一定会找你麻烦。”
“日后，你好自为之吧……”
言罢，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个柔软，温暖的物件上面，睁开眼，看到一张俏丽的脸，正巧笑嫣然地看着我。
“醒啦？”
这里还是迷雾森林，陈青依坐在一颗树旁，两条大长腿伸得笔直。
而我，正是枕在了她的腿上。
幽香扑鼻，让我心神有些意乱。
我连忙坐起来，问她：“吴坤鹏呢？”
陈青惊讶地看向我，道：“怎么，你都不记得了？”
“我……”
我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这才想起在危急关头之时，另一个“我”出现，打败了附在那名风雷阁弟子身上的吴坤鹏。
沉默良久，我开口道，“夏文萱，是不是已经死了？”
“夏文萱？是那个替你挡住第三道天雷的女孩吗？”陈青看了我一眼，眼神带着几分幽怨，啧啧道，“说真的，我挺羡慕你的，居然有女孩为你这么奋不顾身……唉，如果我是男人，这辈子死也知足了。”
“你不懂，这是她欠我的。”我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欠你的怎么了？人家都用命偿还了，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满吗？”陈青瞪了我一眼，有些不高兴。
我笑了笑，道：“这世上有一种人，活得骄横跋扈，你以为她是坏人，其实她心里把每一笔账都算的很清，既不愿意让别人亏欠她，也更不愿亏欠别人。”
陈青看了我一眼，露出一脸似懂非懂的表情，最终没有再吭声。
“对了，这是第几天了？”我问。
“第七天了，你醒来的很是时候，还有三分钟，幻魔宫就要关闭了。”陈青说道。
我点了点头，盯着周围的风景发呆。
“喂！”
陈青推了我一下。
“怎么了？”
我看向她。
“离开幻魔宫后，你有什么打算？”陈青问。
“用收集到的魔气，交换解药。”我说道。
陈青“嗯”了一声，眼中有几分庆幸，也有几分失落，幽幽道，“你和玥玥姐的事我听说了……这件事，的确是我爷爷做的不对。”
“你爷爷？”我皱了皱眉，“陈伯，是你爷爷？”
陈青点了点头，苦笑一声，道：“是啊，或许你会觉得你挺惨的，但我也比你好不了多少……你见过把自己亲孙女，送到敌对宗门当间谍，一当就是好几年的吗？”
我沉声说道：“如果是为了救玥玥，无须那陈伯使唤，别说毁容当卧底，哪怕是虎穴龙潭我也会去闯一闯……但，陈伯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拿我的兄弟姐妹去威胁我！”
“我的两个兄弟，一个妹妹，在天玄门饱受折磨，这笔账，等我拿到解药后，就会去找他好好算一算！”
说到后面，我自己都没注意到此刻的话语中，隐隐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戾气！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越来越像另一个“我”了……
陈青低着头，咬了下嘴唇道：“哪怕为了我，原谅我爷爷一次也不行吗？”
“不行。”
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350章 记恨
迷雾森林，幻魔宫之外。
数个宗门的高层，正如火如荼地在外面等候。
绝大多数宗门长老，脸上皆是暗淡无光，叹气连连，只因为他们看到自己弟子的命牌，已是接连碎裂。
上清派这边，万剑阁的冷傲雪，破天阁的刘山河，一个满脸悲伤，另一个气急败坏。
只因为他们脉下的弟子，命牌全部碎裂——这也意味着，这场试练怕是全军覆没了。
冷傲雪虽然平时对弟子很严厉，但同时也很宠爱她们。
如今见弟子们一个个陨落，心中的悲痛难以言喻，一行清泪，悄悄落下。
至于刘山河，则是气愤躲过郁闷，他想不通，往年再怎么惨烈，至少都能活下来几个，为什么今年却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真是一群废物啊！
这三个长老中，唯有丁不图，气定神闲。
陈青已然“叛变”，余雷命牌已碎，现在还剩下的，就只剩下“王强”了。
丁不图并不在乎其它弟子的死活，只要“王强”能取得魔气成功回来，牺牲再多人又如何？
而在这些人群之中，吴坤鹏背负双手，脸色如常，身材高大的他，犹如鹤立鸡群。
哪怕是自己的分身秘术，“惨死”在秘境中，他也未曾皱一下眉头。
就在幻魔宫距离开启还有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时，吴坤鹏忽然沉声道：“我输了。”
此话一说，全场一片哗然，所有修士，都惊愕地看向了吴坤鹏。
至于刘山河和钟洪宝更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这个隐居多年，最老牌的超级前辈。
他们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时之间，皆是有些忐忑地望着吴坤鹏，生怕他说的这话是反话。
吴坤鹏二话不说，从身上，拿出了之前展示过的火焰大刀，以及那金色的布袋。
“选一个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钟洪宝的。
钟洪宝张大了嘴巴，颤声道：“前……前辈，幻魔宫还未结束，您为何？”
“你要不要？”吴坤鹏语气透露出一丝不耐。
“要，要！”
钟洪宝重重咽了口唾沫，连忙走过去，只犹豫了数秒，便选择了那火焰大刀。
虽然那金色布袋也相当不错，但终究只是一种功能法宝，对于钟洪宝而言，有火焰大刀在手，那才是如虎添翼。
刘山河看到这一幕，心脏狂跳，几乎要从胸口里蹦出来了。
虽然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幻魔宫还没结束，吴坤鹏却主动认输了，但白送的法宝不拿，除非他脑子坏了。
倒是这钟洪宝，狗屎运不错，居然让他先选，不然这把火焰大刀就是自己的了。
刘山河面带谄媚笑意地走到吴坤鹏面前，刚伸出手准备去拿，却见吴坤鹏直接把那金色布袋，给收了起来。
“前辈，您这……”
“怎么？难道你也想要？”
吴坤鹏语气冰冷地打断了刘山河的话。
刘山河愣了愣，随即苦笑道：“既然前辈主动认输，这场赌约是我们三人进行，那我应该也有一份吧？”
“不，我是输了，但只是输给了土灵宗的钟洪宝，而不是输给了你们卑鄙无耻的上清派！”吴坤鹏冷声说道。
一旁冷傲雪，丁不图听到此话，脸色皆是一变。
刘山河瞪目结舌，心里十分不解，想问，却又不敢问。
“这笔账，我会跟你们上清派慢慢算的。”
吴坤鹏丢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随即转身离开了。
一直等他彻底离去，上清派三个长老，这才焦急起来，想着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有什么人得罪了风雷阁不成？
“丁长老，你们炼丹阁，现在可还有人活着？”冷傲雪问道。
“有。”丁不图淡淡道，“王强还活着。”
“王强？”
冷傲雪和刘山河吃了一惊。
虽然他们早已看出这王强不简单，但幻魔宫试练高手如云，连这么多精英弟子都死了，他又凭什么能活下来？
“我知道了，一定是王强！”
“一定是王强在试练中的得罪了风雷阁的弟子，所以吴坤鹏才大发雷霆，反悔了和我的赌约！”
刘山河突然很激动地骂道，“这个天杀的王强，等他出来，老子一定要找他算账！”
“刘长老，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丁不图脸色一沉，道，“幻魔宫试练，本就是厮杀之地，难道里面有风雷阁的弟子打王强，他还不能还手了？”
刘山河一时哑口无言，虽然知道丁不图的话很实在，但心里依旧充满了憎恨。
毕竟一件法宝啊！
对于他这种天师境都不到的人，拿到一件法宝，只要花几十年时间炼化，说不定日后都能和天师境一战！
“快看，幻魔宫开启了！”
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朝黑色的虚空之处看去。
只见那紧闭的幻魔宫之门，缓缓打开，里面散发出一道又一道毛骨悚然的邪气，宛如百鬼出行一般。
紧接着，就看到三十来个身影，从那黑光里一一掠出。
各大宗门的高层都伸张了脖子，去看跳出来的人是谁。
“是我土灵宗的人，哈哈，居然有四个活下来了！”
钟洪宝和土灵宗几个长老露出狂喜之色，迎接上去。
“是我霸王门的精英弟子史振仇！！仇儿，你快过来！”
“那不是我万古派罗百吉，和路尘风吗？”
“墨墨，我的好徒儿，你怎么伤成这样？是谁伤的你？”
“咦，我天罡宗的弟子呢？”
“衍月门只有你一人出来了吗？”
“……”
越来越多的宗门高层迎接上去，这些人的脸上有喜悦，有失落，有悲痛，有愤怒，也有部分人，早已麻木。
每一次幻魔宫试练，似乎都会出现这种场景……
冷傲雪低垂着头，两只粉拳紧紧的攥着，那张俏脸相比往日，黯然失色了不少。
没多久，一个上身赤裸，下面裤子破破烂烂，浑身伤痕累累的青年，也从里面传送了出来。
在他旁边，则是站着一个相貌绝美的少女。
“青儿，你出来了。”
天玄门这边，陈伯看到陈青安全归来，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灿烂笑容。
只是，他却没注意到孙女的脸色并不好看，且站在孙女旁边的那个青年，一双冷眸，正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操，王强，你他妈可算是出来了！！”
刘山河怒气冲冲地走到那青年面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这个狗杂种，你到底在幻魔宫做了什么，居然惹得吴前辈发火？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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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眉头一皱，这才把目光投向刘山河，冷冷道，“放手。”
“什么？”刘山河愣了愣，随即火冒三丈地怒吼道，“王强，你他娘的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
噗——
他的话还未说完，脸上的怒容突然就变成了痛苦之色，嘴里发出一声“啊！！”的杀猪般的惨叫，人直接倒飞出去，倒在了地上。
这边的动静纷纷引来其它修士惊奇的围观，只见躺在地上惨嚎的刘山河，右臂之处，竟是空荡荡一片，鲜血不断往外流出，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连根拔掉了一般。
而那青年的手中，正捏着半截血淋淋的手臂，面无表情地望着躺在地上的刘山河，嘴里自言自语道：
“早叫你放手了，不听？”
第351章 前往天玄门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莫说上清派这边吃了一惊，就连旁边围观的修士们也是一头雾水。
人家弟子从试练中出来，即便不是和师父长老们抱在一起，热泪盈眶，起码也是恭恭敬敬的行长幼之礼啊？有哪一个像我似的，见面就把长老的手臂给拔了。
丁不图看着这一切，神色倒是颇为平静，似乎早在他的预料之内。
冷傲雪却没办法淡定了，瞪着我惊讶道：“王强，你……你做什么？”
“我不是王强。”我淡淡地说道。
“不是王强？那你是谁？”冷傲雪一愣，问道。
“我姓……姓田，叫田志勇。”我本来想说自己性“曾”，但终极还是没有说出口。
刘山河不愧是连体术的高手，换做常人被硬生生断了手臂，早就痛晕过去，他却是捂着断臂的地方，咬着牙站了起来。
当他听到我称自己为“田志勇”时，本来怨毒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惊骇之极。
我抬起手，在脸上拍了拍，恢复了本来面貌。
“是他！是这个杂种！！”
刘山河沙哑着嗓子，身体不断地退后，一直退到了一颗树旁边，随即脸色苍白地望向丁不图，却发现丁不图没有任何反应。
“丁长老，他来了！他来报仇了！”
听到刘山河声嘶力竭的吼声，丁不图只是叹了口气，道：“当初种下因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又何必这么惊讶？”
“你们……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为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冷傲雪皱着眉头说道。
她又去看自己的夫君雷子枫。
雷子枫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现在的丁不图，自然懒得再去操控这具傀儡了。
“解药呢？”
我说道。
“换一个地方。”丁不图说。
我没说什么，转身，直接化作一团紫影，从人群之中穿梭而去。
“哇，好快的速度！”
“这上清派的弟子，看起来很不简单啊……”
“难怪能一击卸掉刘山河的脖子，依我看，他的实力应该不弱于长老级别了吧？”
众修士看到我消失的身影，惊异不已，议论纷纷。
而在天玄门那边的陈伯，脸色则是有些难看。
“青儿，这个姓田的小子，修为是不是更进一步了？”陈伯对旁边的陈青问道。
陈青嗯了一声，说：“他已经达到了紫眼境界。”
“什么？”
陈伯等长老听到这话，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此子突破了紫眼，会不会来找我们天玄门报复？”一个长老担忧道。
“怕什么，反正青儿也是天师境，加上我们这几个，难道他还敢找我们麻烦不成？”其中一个身材微胖的长老哼了一声，道。
陈青抿着嘴，没有吭声，心中却是叹息不已……
“你们哪里知道，他的紫眼，根本不是一般的紫眼。”
“连天尊境神通的吴坤鹏都被他击败了，我这区区天师境，又岂是他的对手？”
*
我在迷雾森林某处等待了片刻，丁不图这才气喘吁吁地到来。
“怎么这么慢？”我不耐烦道。
“以你现在的修为，谁能轻易追得上你的速度？”丁不图苦笑道。
“药呢？给我。”我伸出手道。
“你答应我的魔气呢？”丁不图反问道。
我把那小瓶子拿出来，在手上晃了晃。
“你把瓶子给我，我检查一下，确认里面装有魔气，我立刻就给你药。”丁不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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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脸一沉，道：“到了这个地步，你居然还敢跟我讨价还价？莫非你是没看到刘山河的下场？”
“你别激动，我并不是在威胁你，我知道，现在你要杀我犹如杀死一只蚂蚁……正因如此，我现在处于绝对的弱势地位，谨慎点总是没错的。”丁不图不急不徐地说道，“再说了，以你现在的实力，难道还怕我抵赖不成？”
我沉吟了一番，把那瓶子，扔给了丁不图。
丁不图接过瓶子，破不接待地用鼻子凑上去嗅了嗅，随即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太好了，真的是魔气！哈哈哈哈，太好了！”
“丁不图！！”我不耐烦地喝道。
丁不图大笑片刻后，掏出一个瓷瓶，扔向了我。
我把那瓷瓶打开，里面果然藏了一颗黑色的药丸。
嗖！
紫色激射而去，化作一团劲光，气势汹汹地扑向了丁不图。
就在我的拳头距离丁不图只有几公分时，丁不图瞳孔一缩，骤然大吼道：“田志勇，你就不怕这药是假的吗？”
我身子一僵，动作顿时停了下来，冷冷道：“丁不图，你是不是忘了之前跟我的约定？”
“我当然没忘，不就是废了我修为和双手吗？”丁不图沉声说道，“但，我现在还不能死，至少，你也要给我七天。”
“给你七天，然后你去研究那个什么狗屁造神计划？”
“丁不图，你聪明一世，为何糊涂一时？”
“你当真认为这世上，可以制造出第二个收尸人吗？”
我摇了摇头，语带讥讽道。
“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也是上清派最后的希望！”丁不图有些激动地说道，“田志勇，七日后，你来上清派，要杀要剐，随你——这药，七天后就会生效，是否有用，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恨不得一巴掌把丁不图的脑颅给拍碎。
不过，我不敢赌。
万一药真的是假的，到时候我能指望的人，只有丁不图！
正是因为他吃定了我的弱点，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好，我就等七天。”
“如果七天后，药没有生效，我不但会杀了你，还会毁了上清派！”
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丁不图笑了笑，把装有魔气的瓶子，放进了口袋。
*
赶到天玄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深夜的山林太过安静，原本存在风声，蝉鸣声仿佛都已经销声匿迹，只有空荡荡的带着血腥味的空气中，不时扩散着几声鸟的咽呜声。
天玄门的传送阵比上清派要气派的多，是建立在山巅之上，其中设一暗阵，当我走过去的时候，禁止瞬间发动。
只可惜，这种程度的阵法，根本对我产生不了一丝一毫的作用，如入无人之境，倒是那两个守门人被惊动，纷纷赶了过来。
“站住！你是什么人？”
两人冲我喝道。
我面无表情道：“我是陈青的男人。”
听到这话，那两个守门人勃然大怒。
“放肆，陈小姐是何等存在，岂是你这种人可以污蔑的？”
“还跟他啰嗦什么，杀了便是！”
两人掏出各自的法器，朝我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
几分钟后。
地上多了两个不断打滚，呻吟的弟子。
我望着他们，说：“为什么你们不肯动动脑子，连阵法都困不到我，就凭你们，又如何能阻我？”
那两人对望了一眼，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再不敢靠近。
“立刻带我进去。”
“否则——死。”
我冷冷地说道。
这个时候他们丝毫不敢怀疑我的话，连忙催动传送阵，带我进入了天玄门。
再一次来到天玄门，看到这个让我既怀念，又厌恶的地方，心中感慨良多。
想当初，我被陈伯抓到这里，被那狗屁神医，硬生生改变了容貌，看到疯子被五行钉，钉在上面狼狈的模样。
这一幕幕过往，都宛如我心中的刺。
这一次回来，是救上官玥，是救疯子，救程小燕那，救黄三郎，更是对天玄门的报复。
哒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从旁边陡坡传来，但见陈伯等人，带着一大批弟子，浩浩荡荡地赶到了这里。
他们看到是我，脸色皆是一变。
“陈长老，这小子果然回来报复了！”
“哼，他连刘山河都敢杀，又怎会把我们天玄门放在眼里？”
“正好，今天新账旧账，跟他算清楚了，不杀了他誓不为人！”
长老们怒气冲冲，咬牙切齿地望着我。
仿佛，我才是那个罪恶滔天，罪大恶极的人一般。
尤其是那句“新账旧账”一起算，让我感觉颇为好笑。
我把目光投向了陈伯，道：“上官玥没事吧？”
陈伯盯着我，道：“她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弱了……恢复枯木逢春后遗症的方子，你找到了吗？”
我心头一颤，忙道：“快，带我去见她！”
“不用了，你把药给我，然后——乖乖束手就擒吧！”陈伯冷声道。
“姓陈的，你什么意思？”我眉头皱起。
“我什么意思？呵呵。”陈伯冷笑两声，手里赫然已是多了一个拂尘，“今天你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离开！”
不等我发问，陈伯手臂一抖，那拂尘“嗖”地一下，就带起一阵白光，朝着这边席卷而来。
我眉头一挑，呵呵，我还没兴师问罪，他倒是先动手了？
待那拂尘飞来之极，我轻轻地抬起一只手，直接把那拂尘抓住。
撕拉！
接着，狠狠撕裂！
“你！”
陈伯看到拂尘化作碎片飞扬，脸色剧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法器攻击，竟这么轻易就被我破解了？
我撇了撇嘴，不耐烦地说道：
“别浪费时间了，一起上吧。”
第352章 力压群雄
天玄门众长老听到这话，脸上皆是露出愤怒之色。
“竖子狂妄！”
“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一个人打我们这么多个！”
“杀了他！”
众长老纷纷拿出了自己的法器，一时间，整个山间流光溢彩，光芒普照，咒语声更是连绵不绝。
大片大片的天玄门弟子，犹如海潮一般，将我团团包围。
这等气势，要是换做从前我恐怕早就吓得腿软了。
可如今，他们人再多又怎样？
不过是弹指之极，就能抹杀的事。
我深吸一口气，脚掌猛的一踏地面，身形暴冲而出，涌入了人群，一只手成爪，形成了一道滔天巨大的波浪，层层叠起，不断扩散开来。
凡是被波浪接触到的人群，直接惨叫着倒下，但依旧，后面有源源不断的人补充进来。
兴许陈伯刚在我手上吃了亏，其它四个长老，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让天玄门的弟子们充当“炮灰”，随时观察我的动向，一旦发现出现破绽，就会毫不留情的出手。
这一幕被我看在眼里，心里冷笑。
这些人，真是像极了“上清派”。
每一个都是这样，自私自利，不顾弟子死活，虽为尊长，却没有尊长的德行与担当。
我若是想，顷刻间，就能把这些天玄门的弟子杀个精光。
可惜，我终究还是没这么做。
脚尖一点地面，身体犹如滑行一般，瞬间暴涨，化作道道紫色气劲，把断靠拢的天玄门弟子，一一打飞出去，接着又是一拳，却不是打向人群，而是对着地面，狠狠锤下。
轰！
一声巨响，地面碎裂的同时，一大团能量，就像原子弹似的，扩散开来！
足足扩散了十几里开外的紫色气劲，拂过广场，一霎那，又有几十个弟子惨叫着倒飞而出。
他们本是骁勇善战之辈，可见与我力量悬殊如此大，又见这恐怖一击，一时之间，不少人都停下了步伐，面露恐惧地望着我这边，再不敢靠近。
“这……这也太强了吧？”
“他简直是个怪物啊，这让我们怎么打？”
“就算是陈小姐的天师境，恐怕也达不到这种威力吧？”
大部分人，已经吓破了胆，只有少部分人，兴许是被长老言语激励了几番，硬着头皮往我这冲。
“有完没完？”我哼了一声，逐渐有些不耐，把身后偷袭的一个天玄门弟子震飞，接着又一脚踢在前方一个迷茫的青年身上，那人飞出去的同时，连带着把身后十几人同时压倒。
出手的时候，我看到人群的后方，有一个略微熟悉的面庞，正低着头，躲躲闪闪，一脸鬼鬼祟祟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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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见我看向他，脸色顿时就变了，连忙弓着腰想溜之大吉。
可他还没来记得逃走，只感到眼前一花，一个身影已是出现在了他面前。
“我记得，你好像叫方炎是吧？”
我笑吟吟地望着他，说道。
那弟子吓得魂飞魄散，颤声道：“不不不，前辈您认错人了，我……”
咔嚓！
他的话还未说完，我的拳已然击出，狠狠地穿透了他的胸口。
一口鲜血喷出，那弟子瞪着眼睛，直接倒在了地上，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冷眼看着他的尸体，心中没有一丝怜悯。
其它人我可以不杀，但此人却非杀不可！
记得当初刚来天玄门的时候，就是这个叫方炎的家伙，对我各种刁难……想必在我离开后，他恐怕也没少折磨疯子他们。
眼见方炎被杀，众弟子更是惊恐不已。
他们并不清楚我和方炎的恩怨，只以为我是终于动了杀心，本来尚且还剩下几分的战意，瞬间消失无踪。
、
嗖——
就在此时，五道金光，突然从不同的方向穿透了空气地阻碍，几乎是一闪间，便是出现在了我面前。
虚空猛然一颤，旋即五道金光自中心处分离而开，然后对我身体之上的五个要害部位，暴射而去。
“呵，终于肯出手了吗？”
我眼眸微眯了起来，脚步一动，人却是消失在了原地。
“人呢？”
五个长老正愕然之时，突听到上空传来一股恐怖的劲风。
等他们抬起头往上看时，纷纷瞪大了眼睛。
半空中，我化作一团紫光，从天而降，拳头借助着身体半旋的力量，狠狠砸向了五人。
只见拳头过处，皆是产生了刺耳的音爆之声，以及一道道如流星一般的紫色勾痕。
伴随着一声怒吼，拳头之上所蕴含的劲气再度飙涨，最后在周围那些天玄门弟子惊骇的目光中，结结实实的砸了下来。
轰！
恐怖的劲风，直接是让这五个长老犹如那断了线的风筝，身躯纷纷抛到了半空，犹如那被狂风刮走的脆弱枯草一般。
我望着躺在地上，虚弱不堪的五个长老，语带讥讽道：“还要打吗？”
声音并不大，却犹如一记洪钟，让周围数百名的弟子，都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恐惧。
五大长老联手攻击……哦不，应该是联手偷袭，都没有伤到我，反而被我一招击溃——就凭他们，又怎么打？
就算是炮灰，他们也希望能当有价值的炮灰。
可眼下，大家都心知肚明，即便天玄门所有弟子被我杀光，这场胜利的天平也不可能朝他们倾斜。
陈伯跪伏在地，一张本就苍老的脸更是委顿了几分，呼呼喘着粗气，嘴里吐血不止。
“快，快去把青儿叫来！”
那体型肥胖的长老，急声吼道。
立刻有弟子醒悟过来，连忙去找陈青了。
“不要白费功夫了，赶紧把人放了，然后带我去找上官玥。”我冷冷地说道。
那胖长老怒道：“可笑之极，人明明已经被你的人救走了，你却还在这装模作样？”
救走了？
我脸色一变，道：“你什么意思？”
胖长老只是哼哼，并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立刻冲到他面前，掐住了他的脖子，怒吼道：“把话说清楚，否则我杀了你！”
“你……你敢！？”这胖长老脾气火爆之极，到了这一刻，依旧语气嚣张。
我冷笑一声，道：“看来，是我太心慈手软，所以让你以为我好欺负了是吗？”
说罢，手掌逐渐用力。
那胖长老，立刻脸色发青，嘴里吐出了白沫，本来跋扈的一张胖脸，终于变得扭曲，恐惧起来。
“田兄，请手下留情！”
一个急促焦急的女子声音忽然响起。
我皱了皱眉，把胖长老扔在一旁，转过身，看向朝我走来的陈青，面无表情道：“陈青，你我尚且有一分交情，不要逼我动手。”
“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而且，我也打不过你。”陈青苦笑道。
她俏脸依旧，只是却憔悴了几分，且某种带着几分挣扎。
毕竟，她和我在炼丹阁还有幻魔宫的时候，算是半个朋友，而现在我的突然“来访”，让她作为天玄门之人的身份，多少有些矛盾。
“说真的，刚来的时候，我有想过杀几个人。”我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了一旁陈伯一眼，“不过，现在该教训也教训了，加上不想让你为难，所以只要把事情解决，我保证掉头就走。”
陈青眼中露出一抹感激之色，说道：“田兄，谢谢你把我当成朋友——其实，长老们会对你产生这么大的敌意，是有原因的。”
“原因？”我皱了皱眉，“我也想知道，那死胖子刚才说，人已经被我的人救走了是什么意思？”
陈青叹了口气，幽幽道：“我就知道田兄你和这件事无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一愣，觉得陈青话中有话。
陈青说：“就在三天前，幻魔宫还在进行的时候，有两个不明人士入侵了天玄门，把曾凡、程小燕、以及那黄皮子救走了。”
“什么？”
我瞪大了眼睛，急忙问道，“谁？是谁救了他们？”
“是一老一小，两个女人，具体身份不明。”陈青咬了咬嘴唇，说道，“当时幻魔宫正在进行试练，宗内只有两个长老负责看守，那一老一小两个女人突然闯入宗门，让长老立刻把程小燕等人放出来，长老们自然不答应，便召集了一帮弟子，何其打了起来。”
“哪知这两个女人身手了得，尤其是那个老的，几乎以一人之力，轻松打败了两个长老，并将其杀死。”
“她们把曾凡等人救走后，便离开了天玄门，至今下落不明，等幻魔宫试练结束，我们大部队回到宗门看到这一变故，都以为是你的人做的。”
听到陈青这番讲述，我心中十分震惊，万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主动来救疯子他们？
可是，到底是谁呢？
在我的朋友中，能拥有这般本领的，似乎并不多啊？
“田兄，请随我来。”
陈青说道。
我点了点头，跟着她往一处行去。
本来包围住我的天玄门弟子，立刻乖乖让出了一条道路。
陈青带着我，来到一个背靠山岩的屋子前，把门推开，里面一股寒气扑来，冷飕飕的，她跟我解释，说这是殓房，专门存放宗门子弟的尸体。
我正疑惑她带我来这干嘛，却见陈青走到一处冷柜前，打开了两个铁屉。
里面，赫然躺着两具僵硬的尸体！
“这两位，便是三天前，被入侵者残忍杀害的长老。”陈青指着两具尸体，开口道。
我立刻凑上去，只是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就变了。
因为，那两个躺在冰柜中死去多时的长老，脖子上分别有两个深深凹下去，已经凝固的血洞……
第353章 故地重游
两具尸体的脖子上，赫然是两道血洞！
我身子一下子僵住了，脑子嗡嗡作响。
僵尸？
救疯子他们的，居然是一只僵尸？
可是，能轻松杀死两名长老，又能从天玄门数百弟子手中安然无恙离开的，又该是何等的实力？
一个普通长老，大概有黄眼僵尸水准，两个就更不用说了。
能做到这一步，至少得是紫眼。
紫眼！！
我脸色一变，蓦然想到了一个苍老的面孔。
“田兄，你可是想到了什么？”陈青见我神色有异，连忙问道。
我点了点头，说道：“我想，也许我知道是谁做的——不过这个人，并非是我的朋友，甚至算起来，她应该是敌人。”
听到这话，陈青吃了一惊：“敌人？那这样的话，田兄你的朋友，岂不是有危险？”
我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如果是那个老妖婆的话，她既然千里迢迢带走程小燕，怕是有什么阴谋，但一时半会，估计也不会为难她。
可疯子和黄三郎他们，兴许就有危险了。
我问陈青，上官玥可还在宗内？
“在。”陈青点了点头。
“先带我去见她，至于这件事，我会去处理的。”我说道。
陈青二话没说，就带我去找了上官玥。
她带我走到山林中一个殿堂内，上官玥安静地躺在一张粉白相间的床上，周围挂满了数不清的千纸鹤和铃铛，丁玲作响。
“这些是你做的？”我笑着看向陈青。
陈青红着脸点了点头，道：“玥玥师姐和我情同姐妹，我能有现在天师境的成就，少不了她的帮助——唉，你是不知道，当时我听到她为了救你们，而用了枯木逢春，心里既难过，也把你恨死了。”
“现在还恨我吗？”我说。
“不恨了。”陈青摇了摇头，笑容迷人。
“为什么？”我问。
“因为我终于明白，玥玥姐为什么会为了你不惜使用枯木逢春。”陈青美眸看向我，认真道，“你确实值得她这么做。”
感受到陈青略显暧昧的神色，我连忙撇过目光，苦笑道：“那时候的我没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贼人伤害——如今我成为紫眼，只待她醒来，一定会用余生保护好她。”
“是吗？真羡慕呢。”陈青浅浅一笑，语气之中，却带着几分苦涩。
我从口袋里拿出那盒丁不图配好的药丸，朝上官玥那边走去。
“等一下！”陈青怔怔出神，见我忽然走过去，急忙阻止道。
我疑惑地回过头，顺势把周围突然出现的光芒随手拍熄，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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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什么。”陈青哭笑不得，“好你个田志勇，当时陈长老苦苦设下的禁止，在你面前却犹如摆设。”
我咧嘴一笑，转过身，来到了上官玥面前。
和上次相比，她的脸色明显憔悴了不少，粉嫩的唇色，此刻也变得有些暗淡，并且气息也愈发衰弱起来。
“玥玥，我来看你了。”
我坐在她旁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心痛疼惜。
曾经过往的事迹，一幕幕回荡在脑海中，化作轻叹……
半晌，我拿出那颗药丸，轻轻掰开她的嘴，给她喂食下去。
“田大哥，这药什么时候可以生效？”陈青在一旁问道，称呼已从田兄变成了田大哥。
我说：“丁不图说，七天之内。”
“七天？”陈青皱了皱眉，“田大哥，这丁不图应该不会耍什么花招吧？”
“应该不会，虽然他为人狡猾，但心系上清派，如果他真敢骗我，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我沉声说道。
如果丁不图当真敢跟我玩阴谋诡计，我不管这宗门和我那两位素未谋面的爹妈有何渊源，直接灭杀。
经历了太多事，被人算计了太多次，再加上“另一个我”的小事，我早就没了耐心。
“陈青，我现在要去找疯子哥他们，玥玥，就交给你来看着了。”我说。
陈青点了点头，随即又道：“需要帮忙吗？对方的实力，恐怕达到了紫眼境界。”
“紫眼么？”
我眯起眼睛，想起曾经被那个老妖婆支配的恐惧日子，几乎每一次遇到她，我都只能选择夺路而逃——她咬了太多人，甚至把老何也给咬了，生生把一个术士，弄的人不人，鬼不鬼。
最不可饶恕的，是她折磨了程小燕这么多年。
即便她和我父母有仇，也不该把罪恶惩罚在他们的下一代。
想到这，我心头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拳头不由自主握紧，嘴里喃喃道，“这笔账，也该算算了。”
次日，下午，黄昏时。
晚霞烧红了天空，山林间雨似停未停，一丝丝地飘落下来；地面的泥土夹杂着清新的气味，草叶慢慢地探头，安静地蔓延着不为人知的浅绿。
再次来到这个熟悉的地方，我沿着山路蜿蜒而上，进入密林深处。
远远，看到一股山泉在林壑间淌过，留下一串叮叮当当的旋律，穿越过去，我就看到了一排排早已荒废，破败的房屋，透露着一股子死气。
遥想当初，这村中住着马强，住着陈老太，以及那些朴素的村民。
现如今，却已经变成了荒村。
触景生情，我不愿多看，加快脚步离去。
盏茶不到的时间，我再次来到了那个古宅门口。
四周怪石嶙峋，悬崖峭壁，一排排大树，跟幽林似的，环绕在古宅周围。
古宅依旧和当初一般，透露着荒凉，死寂，腐败的古老感。
还未走进，就能感受到里面彻骨的阴森。
按照我之前的想法，来到古宅，便直接闯进去，该动手绝不BB，可来到这里后，却莫名生出一股奇怪的情绪，竟走上前，敲起了门。
嘭嘭嘭嘭！
没过一会儿，厚重的大门发出嘎吱脆响，缓缓打开。
一个让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脸，引入眼帘。
苍白的头发，像橘子皮一样折皱的脸颊，满是皱纹，眼窝深陷，嘴唇如中了毒一般发紫。
他看到我也明显一愣，瞪大眼睛，颤声道：
“志勇？”
第354章 三六九等
许久未见，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很久以前，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如年长的导师一般，对我处处关怀。
可自从他被老祖宗咬了之后，性子变得阴晴不定，时而想解脱，时而想吸血，一直活在痛苦与矛盾之中。
“老何。”
我对他笑了笑。
老何下巴颤抖着，眼睛挤了挤，似乎想落泪，却根本流不出来。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类的身份——如果不是我，就凭他现在饥肠辘辘的状态，恐怕早就忍不住扑了上来。
老何眼中的带着各种情绪——震惊、惊喜、贪婪、渴望、挣扎、痛苦。
最终，他叹息道：“你不该来的，快走吧。”
“我是来找老祖宗的。”我说。
老何愣了愣，说：“老祖宗三天前回来过一次，你找她做什么？快走，如果被她发现，到时候可就走不了了。”
“谢谢。”我拍了怕老何的肩膀，心中有些感动。
但，我并没有听老何的劝告，大步走进了古宅。
这个时候的古宅，早不如当初龙潭虎穴，我也早就不再畏惧。
老何焦急地跟在我身手，搓着手，忐忑不安。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大多是对不起我，当时他实在是控不住，所以才产生了谋害我的想法，这些年一直活得很惨。
我忽然回过头，目光直视着老何，说：“老何，你想解脱吗？”
老何不说话了。
他低下头，用力咬着嘴唇，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志勇，有句话叫做好死不如赖活着，我现在……现在起码还活着啊。”
“我明白。”
我点了点头，不再理会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活着的方式，即便生不如死，我们也没有资格，去决定他的生死。
进入古宅后，我没有任何停留，直接朝着佛堂的方向走去。
老何看出我的意图，大惊，苦口婆心劝道：“志勇，你突然到来，该不会是找老祖宗报仇的吧？如果你真有这想法，趁早打消了，现在的老祖宗的，比之当初紫眼更加强劲了几分，不是你能对付的，快逃吧！”
我忽然停下了脚步，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轻笑道：“看来现在想逃也来不及了。”
老何正疑惑我这话的意思，突然一道黑色的影子，从二楼之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
唰——
这黑影速度快的惊人，简直犹如闪电一般，老何满脸愕然，很快变成恐惧，嘴里刚发出“老祖……”两个字，直接被那黑影撞得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那黑影撞飞老何，没有任何停留地朝着我这边疾驰而来，一只手，成鹰爪似的，狠狠扣下。
我打了个哈欠，肩膀微微一侧，往旁边走了两三步，黑影的攻击顿时落了个空。
那黑影没有再急着进攻，而是眯着眼睛，站在原地打量着我。
呼呼呼呼！
此时，漆黑的古宅，四个方位放置的蜡烛，突然自动点燃！
微弱的光芒中，可以看到穿着一身黑袍，身材枯瘦，满脸阴森之气的老祖宗，正如眼镜蛇一般，死死地盯着我。
“小子，你还敢来？”
她厉声说道。
声音又尖又刺耳，就像是玻璃割在黑板上一般。
我挠了挠耳朵，轻笑道：“一段时间不见，你还是和以前一般凶狠。”
老太婆阴沉着脸，身体微弓，犹如一个蓄势待发的狼犬，随时会扑上来咬你一口。
我没有做出任何防御架势，漫不经心地说道：“三天前，闯入天玄门的人，就是你吧？”
“是又怎样？”老祖宗沙哑着嗓子道。
“谢谢你能救他们，现在我来了，你可以把他们还给我了。”我说道。
“还？”
老太婆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一般，仰头大笑起来，“还不了了，他们……已经被我杀了！”
“你说什么？”我瞳孔一缩，身子顿时紧绷起来，怒喝道，“老太婆，你最好胡说八道！”
“呵呵，胡说？”老祖宗舔了舔嘴唇，阴笑道，“你若不信，问问你的老朋友老何，三天前那顿饕餮盛宴味道可还好？”
我急忙看向老何，却发现他躺在地上，嘴里吐出鲜血，显然受伤颇重，一时半会根本说不出话来。
“我把你那兄长，放入了驱魔师的天雷阵中，抓来一术士，逼他发动大阵，将其活活劈死。”
“那黄皮子被我扒了皮，抽了内丹，做成了裘皮大衣，准备明年过冬时候用。”
“至于你的亲妹妹程小燕，嘿嘿，那个逆子，怎么说我也养育了她这么久，她既然这么喜欢捣乱，我索性切断了她的手脚，把她制成了人彘，关在一铜缸之中，每日折磨，不知道多爽快呢，哈哈哈哈！”
老祖宗状若疯狂地大笑起来。
我不知道她说的真假，但此刻听到这番话，顿时睚眦欲裂，浑身止不住的颤栗，胸腔瞬间充满了怒气，像一顺拉断了引线马上就要炸响的地雷一般，嘶声吼道：“老妖婆，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我一定会让你尝尽世间最残忍的酷刑！”
“呵呵，一段时间不见，你倒是喜欢上说大话了？”
老祖宗眼神不屑地瞥了我一眼，怪笑一声，身体瞬间离地，高高跃起，嗖地一下，狠狠地撞在了我身上。
她枯老，布满青筋的手臂，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一团团黑紫色的气劲，不断狂涌而出，宛如无数的刀刃一般，在我身上不断切割。
这股巨力，突如其来，犹如惊雷一般！
砰砰砰！！
我一下子没站稳，被老祖宗带出去飞了十几米远，直接连着撞碎了三堵墙，这才停下。
“哈哈哈哈，我不去找你，你居然敢来找我？”
“小子，你永远不知道，当我得知你是曾家血脉之时，有多么懊悔，当初没有倾尽一切杀了你！”
“好在，老天开眼，现在终于给了我这个机会！”
狞笑声中，老祖宗双手抬起，接着朝我的头颅，狠狠抓来！
咔嚓！
一道脆响，却不是我头颅崩裂的声音！
“你……你竟然！！”
老祖宗狂喜的神色突然消失，她瞪大眼睛，震惊地望着我的瞳孔，居然由漆黑逐渐变成了深紫……
她袭来的双爪，就这么定格在半空，被我两只手给牢牢抓住，就像拧麻花似的，轻而易举地拧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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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语气轻蔑道：
“紫眼，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第355章 又被算计了
话音落下，我的一只脚猛地凌空踢出，狠狠地踢在了老祖宗的脸上！
老祖宗喉咙里愤怒的嘶吼，直接因为这一脚直接被硬生生地堵了回去，那本就丑陋的老脸，顿时扭曲起来，下巴高高抬起，嘴里一颗尖牙直接断裂，滑落飞出。
被踢的飞出去十几米开外的老祖宗，落地后打了个几个滚，还没来得及站起来，胸口又是一疼，竟是被突然而至的我，一拳轰在了上面。
老祖宗吐出一口鲜血，身体飞到了空中，复又如沙包一般，重重落下。
这一次，老祖宗挣扎了许久，才勉强站起来。
“你……你怎会变成紫眼？”
“不，即便是紫眼，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打败我！”
老祖宗半跪在地，眼神惊恐地望着我，颤声喃喃道。
一旁的老何，早已是目瞪口呆，如石化一般。
他哪能想到，我竟然变成了紫眼，而且还是很“不一般”的紫眼。
在老何的印象里，我的实力就和当初离开古宅时一般，且以我当时的资质来看，这辈子的极限也就在红眼阶段，再往前一步，几乎都是千难万难。
可他们又哪里清楚，我田志勇纵然这一生命运坎坷，却也有着两次大机缘。
一次，是用小翠的灵魂之力换来的。
还有一次，却是在丁不图的“造神计划”中，阴差阳错地突破到了紫眼。
我背负双手，冷冷地望着老祖宗，开口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程小燕他们被你藏在哪了？”
老祖宗脸色阴晴不定，看向我的眼神既带着畏惧，更多的却是怨毒。
“我说了，他们已经被我杀了！杀了！”
“你听不懂话吗？”
老祖宗嘶声吼道，整个人突然像是疯了一般，拔地而起。
这一跃，竟直接跳到了屋顶，两只手脚贴在天花板上，猛地一用力，冲着我的方向，狠狠地狂冲而来。
“哼，还不死心？”
我冷笑一声，那深紫色的眼瞳中，杀意暴涨，手掌轻轻抬起，带起破风之声，狠狠地对着空中老祖宗，探了过去。
轰隆！！
一声巨响，紫色的劲气导致我脚下的青石板，蔓延出了几道裂缝……
下一秒，老祖宗发出一声惨叫，身体深深凹陷下去，一双凶狠的瞳孔仿佛失去了神采一般，变得涣散起来。
我站在原地，一只手高高举起，抵在老祖宗弯曲的身体上，紫色光华不断狂涌而去，哪怕是紫眼僵尸的强大愈合效果，在这一刻也因这可怕的破坏力变得毫无作用。
“还有三秒。”我冷声说道。
三秒后，紫气会灌入老祖宗全身，让她彻底粉身碎骨！
“田兄，手下留情！”
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此刻杀红了眼，听到这声音却是身子一震，扭过头，就看到一个身材娇小，火红长发的绝美少女，正焦急地看着我。
“是你？”
我一愣，手一松，本能地就把老祖宗扔了出去。
“是我。”
红发少女松了口气，苦笑道，“幸亏来得及时，否则你可就杀错人了。”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新黑夜军团目前唯一还活着的红发少女。
记得幻魔宫试练之时，她被当做拍卖品，幸亏我及时出手“买”下了她，之后她便消失。
我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她，皱眉道：“你怎么会在这？”
“说来话长……”红发少女道。
原来，红发少女离开幻魔宫试练后，为了对我“报恩”，便自身前往天玄门，想把疯子他们救出来。
但终因实力不够，且势单力薄，功亏一篑。
她不知怎的，就找上了老祖宗，和老祖宗一起，把疯子等人，给救了出来。
听到这我很费解，问道：“这老妖婆对我们恨之入骨，为什么会听从你的命令，去救他们？”
“呵呵，这就你不知道了吧。”红发少女嫣然一笑道，“其实，她以前也是新黑夜军团的成员——而且，还是我的手下呢。”
“什么？”
我吃了一惊，随即看向一旁奄奄一息的老祖宗，心想这他妈是啥情况？
红发少女跟我解释，说其实很多年前，老祖宗也是新黑夜军团的一员。
只是那时候的她，实力只有黄眼中期水准，根本比不上已经踏入黄眼巅峰的红发少女。
按年龄，老祖宗自然大红发少女不少，但新黑夜军团一向按实力划分地位，她不如红发少女，所以只能做红发少女的手下。
而在老祖宗达到黄眼巅峰境界后，她因为不喜新黑夜军团里的“束缚”，选择了叛逃，自己单干了起来，在发生了一系列变故后，又突破了紫眼，自然更不愿回归新黑夜军团。
我挠了挠脑袋，说：“即便她曾经是你的手下，但现在她可是紫眼啊，能甘心听从你的命令？”
红发少女微微一笑，道：“她必须得听，因为，她欠我一条命。”
原来，当初老祖宗在新黑夜军团的时候，因执行一次任务，差点被一个术士给灭了，幸亏作为“上司”的红发少女及时出手，这才让她幸免于难。
这是她欠红发少女的命，加上当年两人乃上下属地位，所以哪怕如今老祖宗实力远超红发少女，见面了也是恭恭敬敬，以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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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她一起，把你的三个同伴救了出来，本来我们不打算杀人，但对方实在咄咄逼人，所以才迫不得已，才杀了两个长老。”红发少女如是说。
我忙问：“那我的三个朋友呢？他们现在哪？”
“走了。”红发少女说。
“走了？”我一愣，没听懂。
“被我赶走了。”红发看了一眼旁边的老祖宗，苦笑道，“那三人，有两个是你们曾家血脉，当初她被收尸人的妻子周楚楚用法术封印，对其一直怀恨在心，即便把他们救了出来，也一直虎视眈眈，要不是我看着，恐怕她早就动手了。”
红发少女说，她担心老祖宗恨意剧增，到时恐怕不顾自己的面子，也要杀了疯子和程小燕，所以无奈之下，才把他们“赶”出了古宅。
而之后，红发少女则是守在老祖宗身边，防着她出去找三人报复，却没想到，居然等到了我。
听到这番话，我心里压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瞥了眼趴在地上，伤痕累累的老祖宗，冷声道：“这次我放了你，以后如果你还敢作恶，我一定会把今天没算清的账算完！”
老祖宗低着头，浑身颤栗，早已吓破了胆子。
“对了田兄，你大哥曾凡临走前，说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这，他有句话想跟你说。”红发少女忽然道。
“什么话？”我心中一动，忙问。
“他说，他昔日曾听一位精通伏羲身卦的人预言过，上清派在今年中旬，恐怕会遭遇大劫，如果有可能，希望你能伸出援助之手，帮他们度过这一劫。”红发少女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沉默不语。
没想到，疯子哥居然让我去帮上清派……
尽管多少能明白，他是看在我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面子上，所以才留下这番话。
但，于我而言，上清派却并不“友好”，他们屠村，杀人，放火。
疯子等人由此遭遇，更是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现在要我去救他们？
凭什么？
再说了，我和丁不图，刘山河的账还未算完，我不去找他们寻仇就也罢了，还去帮他们？
“谢谢你的传话，事情既已水落石出，我也就不再这多停留了。”我开口道。
“就这要走了吗？”红发少女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幽幽道，“以后，还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我自然能看到她对我那几分超越常人的好感，心下更是不敢多停留，苦笑一声，道：“有缘自会相见。”
随即，我走到老何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何，以后你若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便是。”
老何激动万分地看着我，哽咽道：“志勇，你……你还当我是朋友？”
“当然。”我咧嘴笑道。
*
得知疯子等人安全的消息，我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了很多。
回到天玄门后，我什么事也没做，这七天时间，就一直待在上官玥的闺房中，陪昏迷的她说话，聊天，期盼着她早日醒来。
自从我大闹天玄门之后，陈伯等长老，乃至所有天玄门弟子，都对我忌惮不已，别说来找我，就连我偶尔出去透透气，他们都是离我远远的。
也就偶尔陈青来找我闲聊几句，但见我的话题基本上都在上官玥那边兜兜转转，纵然她脸色如常，但我还是看出了她心中气闷和醋意，以至于后面几天，她再也没来过。
七天时间，并不长。
但对我来说，却犹如过了七年一般。
每一天，我都在无比期盼着上官玥睁开眼睛，和我拥抱在一起，促膝长谈的场景。
但是，直到第七天的太阳落山，却依旧不见上官玥转醒，我心里那丝耐心，彻底消耗义尽，只剩下浓浓的怒火。
就在我准备离开，去找丁不图兴师问罪时，陈青却突然登门来访。
她手里拿了一个木制的卷轴，急急忙忙地对我说：“这是丁不图用法术传递而来的木简牍，你快看看写了什么！”
我一愣，连忙接过来打开，发现里面一行字都没有，不禁奇怪，一旁陈青提醒，这类信件，需要用用神识才能看到内容。
我恍然，想起当时在藏书阁，似乎也是这般，连忙发动神识，探索进去。
片刻之后，只听“咔”的一声脆响，木简被我狠狠捏碎，咬牙怒骂道：
“丁不图，你他妈个杀千刀的！！”
第356章 变故
幻魔宫试练结束，第六天。
此时的阴阳界，除了极个别宗门弟子在试练中凯旋归来，拿到了或多或少的宝物，基本上大部分宗门，或元气大伤，或濒临灭绝。
上清派自然也属其一。
作为昔年的三大宗之一，没落许久，这一趟幻魔宫试练，不但没有让宗门重振旗鼓，反而有雪上加霜之意。
一共去了十人，我和陈青“叛变”，其余八人，皆是陨落。
而这八人之中，有一名是万剑阁未来长老接班人，有三人是宗门精英弟子。
他们的陨落对上清派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损失，起码让宗门的发展倒退了十年有余。
自从丁不图从迷雾森林归来后，炼丹阁的课程已经有数天没有开展了，仅剩的几个弟子，整日无所事事，不是躲在宿舍睡大觉，便是到处瞎逛扯淡，丁不图这番“放羊”的态度，有其它弟子猜测，多半是这一次试练让他受到了打击，心灰意冷，打算就这么破罐子破摔，彻底堕落下去。
只是，并没有人知道，在天涯峰的某个红房子的地下室内，丁不图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他的“造神计划”，并且已到了最终部分。
丁不图望着下方犹如岩浆一般不断沸腾的血池，里面血腥味浓郁，一个人形躺在其中，闭着眼睛，因为全身被鲜血覆盖，并不能看清是男是女，只是身上那股滔天邪气，若是有普通人来到此处，定然会吓得毛骨悚然。
咔嚓！
突然，一声炸响传来，竟是地下室那被厚实青冈石覆盖的通道，不知怎得碎裂开来，紧接着一个曼妙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地面。
丁不图仿若没有发觉一般，继续盯着血池，已经几天几夜没有休息的他，眼睛布满了血丝。
那女子进入地下室，先是左右环顾了一番，当她看到那血池之内的不明人体时，一张俏脸勃然变色。
“丁不图，这就是你的计划吗？”
她捂着嘴，颤声说道。
眼神之中，透露着无尽的悲愤。
丁不图终于缓缓转过身，沙哑着嗓子说道：“纠正一下，这是大家的计划。”
“要不是我逼问刘山河，要不是我早就发现夫君不对劲，你们还要瞒我多久？”女子紧咬银牙，手里的剑虽未出鞘，却已是嗡嗡作响。
“本打算把你和雷子枫一起杀掉。”丁不图说道。
那平淡的语气，宛如你想喝水吗那般随意。
“为什么没有动手？”女人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滔天怒火。
“因为当时的上清派摇摇欲坠，加上幻魔宫试练快到了，正是用人之际，所以你暂时还不能死。”丁不图道。
女人仿佛早就猜到了一般，冷笑两声，道：“如果我把你们的阴谋，昭告上清派所有弟子，乃至整个阴阳界，你觉得上清派还能维持下去吗？”
丁不图看向她，道：“你会这么做？”
“现在的我，什么都做得出来！”女人恨恨道。
“都说把女人逼急了会比一条豺狼还凶猛，看来还真是这样。”
没有意料中的惊慌失措，丁不图微微一笑，“可惜你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事？”女人问。
“阴阳界，终究是以实力为尊的地方，就连血鬼宗那类邪派都能并入三大宗，你觉得我犯下的这些事，大家又会记得多久？”丁不图道。
“话虽如此，但现在的上清派，还有实力可言吗？”女人讥讽道，“不说这一次幻魔宫试练，精英弟子尽数陨落，刘山河断了一臂，就连最距离天师境半步之遥的雷子枫，也被你们害死了！这样的上清派，凭什么还妄想踏入三大宗？”
“凭什么不行？”丁不图哼了一声，“而且有一点你错了，我们的目标不是重回三大宗，而是一统阴阳界。”
“疯了，你简直疯了……”女人摇着头。
“况且，死几个人根本无所谓，说的夸张点，哪怕你我，乃至整个上清派的高层都死了，上清派依旧能成为阴阳界第一。”丁不图淡淡地说道。
“就凭血池里的这个怪物？”女人指着血池，冷笑连连。
“他不是怪物，他是神，我们上清派的神！”丁不图脸色一沉，怒道，“冷傲雪，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制造这个神，花费了多少人力财力，还有心血？”
不等冷傲雪回答，丁不图便走到一旁堆积如山的药材前，道：“这些药材，每一株，都是上千灵石。”
接着，他又来到一堆骸骨旁边，朗声道：“这些尸骨，都是从各类妖兽那里拿到的！”
“看到这些了吗？”
“这是五百年修为的白仙蜕皮后的精华！”
“这是黄皮子公主的内丹！”
“这是风妖兽的眼珠！”
“这是……”
丁不图为冷傲雪，介绍着他的“杰作”，如数家珍一般。
而冷傲雪在听到这些材料的来源，愈发觉得浑身冰凉。
她这一刻终于明白，丁不图究竟是犯下了何等的滔天罪孽。
不说别的，光是那黄皮子公主的内丹，就足够让黄皮一族带兵来灭了上清派了。
最后，丁不图走到那血池边缘，得意道：“这血池，更是珍贵无比，里面不但放了数块噬魂碎片，还拥有无数的灵魂之力，以及僵神的化身，桀骜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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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已经对里面灌入了魔气，新的僵神，很快就要登场了！”
“哈哈哈哈哈！”
说到后面，丁不图已是忍不住扬天狂笑起来。
“够了！”
“你这个恶魔，我要为我的夫君，还有那些无辜的人报仇！”
冷傲雪脸上阴云密布，怒火冲天，早已是忍无可忍，“咻”地一下拔出长剑，就要朝丁不图刺来。
丁不图退后两步，似乎早有准备，笑着说道：“冷傲雪，你虽然修为高于我，但若论实战，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而且，看看你的脚下吧！”
冷傲雪闻言低头看去，心头顿时微微一颤。
地面，一道道诡异的符号，带起金色光芒，若隐若现……
“阵法么？”
冷傲雪哼了一声，持剑诀手势，对准了丁不图，“好，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阵法发动速度快，还是我的剑快！”
眼看战斗一触即发，就在此时，冷傲雪和丁不图腰间的令牌突然“嗡嗡”震动起来。
两人一愣，同时拿起令牌，看了过去，顿时脸色大变。
“还打吗？”丁不图苦笑。
哐当！
冷傲雪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把长剑收鞘，冷声道：“若这次劫难我若能不死，定会再来杀你！”
说完这话，美妇身形一动，化作一段青光，已是消失在了地下室。
丁不图并没有马上跟出去，而是转身看了眼已经快被吸干的血池，叹了口气，道：“眼看只差几个步骤，便能见证神迹，没想到却出现这等变故……”
“冷傲雪啊冷傲雪，恐怕不用你动手，我也活不过今天吧……”
第357章 被迫决斗
清晨的青龙山，当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山林间的一切都笼罩在柔和的晨光中，道旁的柳树低垂着头，柔顺的接受着晨光地淋浴；挺拔的杨树像健壮的青年舒展的手臂；草丛从湿润中透出几分幽幽的绿意。
轰隆隆！
一声不合时宜的巨响，突然打破了平静。
上清阁广场，巨大的传送阵，冒起了一股黑烟。
黑烟过后，陆续有穿着金色道袍和红色道袍的不明人士，涌入宗内。
硝烟！
战火！
还没来得及恢复元气的上清派，此刻竟又陷入了不弱于当年魔龙窟入侵宗门的大危机之中。
只见整个青龙山大殿之处，各大阵法同时发动，流光溢彩，好不壮观！
只可惜，这些阵法随着两波人的涌入，宛如无人之境一般，丝毫起不到任何作用。
而两批队伍的带头人中，赫然正是那吴坤鹏以及血海老祖。
两大宗门同时突然来访，必定来者不善！
浩浩荡荡，接近千人，几乎把宗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呵，据说上清派有千年底蕴，阵法更是数个上古祖师所布下……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血海老祖随手挥动，便有三个阵法的禁止被打破。
一旁吴坤鹏嘴角含笑，道：“即便如此，老祖也切莫大意，毕竟当年魔龙窟入侵上清派，尚且不能一战覆灭，我们两大宗虽强，但怎么也无法和魔龙窟相提并论吧？”
血海老祖抚了抚胡须，道：“吴兄有一点说错了。”
“哦？”吴坤鹏道。
“我们这一次可不是入侵，而是来跟上清派讲理的。”血海老祖道。
吴坤鹏闻言哈哈大笑：“对，讲理，我们是来讲理的。”
话音落下，吴坤鹏屈指一弹，一道劲气略过，直接把百米开外，一个躲藏在假山后惊恐万分的上清派弟子当胸射穿。
此时此刻，接到守门人消息的各大脉系长老——万剑阁、破天阁、上清阁、炼丹阁、古韵阁、在掌门“雷子枫”的带领下，全部前往了上清阁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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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阁广场，此刻已是人流涌动，车水马龙，围的水泄不通。
丁不图等人赶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吴坤鹏和血海老祖，在众弟子的簇拥下，坐在高高的兽车之上，形态带着一副让人极度不爽的倨傲。
冷傲雪神色怨毒地看了丁不图一眼。
后者没有任何表情，很自然地控制起了傀儡“雷子枫”，大步朝着广场走去。
“两位前辈，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兴许是炼尸让丁不图法力消耗过大，此刻他脸色苍白，神色虚弱，连带着控制的傀儡雷子枫，也有些面黄肌瘦，说话的时候，声音沙哑，神色空洞，没有一丝表情。
这被吴坤鹏和血海老祖看在眼里，心中暗暗不爽，想着你一个狗屁掌门，好大的官位啊？见到我们不行跪拜之礼也就算了，就连说话的姿态都如此傲慢？
“我们是来跟贵派算一笔账的。”吴坤鹏居高临下地看着雷子枫，声音冰冷道。
“算账？”雷子枫道，“不知我们和贵派，有何账可算？”
吴坤鹏淡淡道：“数天前的幻魔宫试练，贵派可有以为叫王强的弟子？”
众长老听到此话，脸色皆是一变，大概已经才出了对方的来意。
显然，这是要找拿那个“假王强”的事借题发挥，兴师问罪啊！
“有。”雷子枫点了点头，“不过此人并不是真正的王强，况且……”
“行了，先不要急着辩解，既然雷掌门肯承认这件事，那就好说了。”吴坤鹏话锋一转，冷笑道，“此人的身份，想必你们心知肚明，现在，我就来跟你们好好算下这笔账！”
“第一、幻魔宫试练，禁止长老级别以下修为进入。”
“第二、此人诛杀我风雷阁以及血鬼宗多名精英弟子，罪无可赦。”
“第三、幻魔宫试练杀人本是天经地义，但此人却并非我族，乃至一只紫眼僵尸，让一只僵尸混入幻魔宫试练之中，大开杀戒，你们是何居心？”
吴坤鹏这番话说完，顿时引起了一片轩然大波。
尤其是上清派这边的弟子，当听到王强是假，并且还是紫眼僵尸的时候，全都炸了！
“不是吧？王强是假的？”
“我就说试练选拔的时候，王强怎么突然这么厉害，原来……”
“天啊，没想到我们上清派，居然混入了一只妖孽，难怪对方上门兴师问罪，这些麻烦大了。”
“你嘴巴注意点，什么叫妖孽？别忘了收尸人也是僵尸！”
“……”
众人议论纷纷，每个人心中念头各有不同，但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信息，皆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吴坤鹏和血海老祖连满是得意笑容。
他们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反观刘山河、吕峰、冷傲雪、周泽这几大长老，则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们也是有苦说不出啊。
这“假王强”根本就不是他们安排的，可现在对方倒打一耙，又该如何辩解？
“可是，据我所知，这一次幻魔宫试练，吴前辈似乎也用了某种秘术，潜入了幻魔宫吧。”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丁不图，突然冷声说道。
吴坤鹏瞳孔一缩，怒斥道：“小辈，你不要血口喷人！幻魔宫开启时，有数万人可以给我作证，我当时明明就在外面，何时去了幻魔宫？”
“去没去，吴前辈你心里还没点数吗？”丁不图阴阳怪气地说道。
“放肆！”
吴坤鹏厉声喝道，一股磅礴之力，瞬间涌动而出。
但见丁不图如遭电击一般，脸色惨变，蹬蹬瞪，直接退后了几步。
“丁长老！”
刘山河等人看到这一幕，心头一惊，生怕对方动了杀心。
“吴兄，不要激动。”血海老祖拍了拍吴坤鹏的肩膀，笑着说道，“毕竟，这次我们是来讲道理的。”
吴坤鹏哼了一声，没有言语。
雷子枫沉声道：“两位前辈想怎么讲道理？”
血海老祖缓缓笑道：“这个先不急，在讲道理之前，希望贵派把那位混入幻魔宫兴风作浪的孽障叫出来，让我一掌灭了他。”
雷子枫为难道：“老祖，此孽障和我们上清派绝无任何瓜葛，甚至其在参加完幻魔宫后，他还卸掉了刘长老一条胳膊，算是我们上清派的大仇人，现在早不知躲到哪去了。”
“呵，说了半天，你们就是不打算想交人了？”吴坤鹏冷笑道。
“没有人怎么交？若是能寻到他，不用两位前辈动手，我们上清派定然第一个不饶他！”雷子枫苦笑道。
“说了一堆废话，交不出人，你们就得死！”
吴坤鹏怒声喝道，手臂一张，一股恐怖的力量，瞬间笼罩四周。
上清派众长老身子一僵，如临大敌，纷纷不由自主后退了数步。
“吴前辈修为高超，我们上清派无人是你对手，但你这样以大欺小，传出去，就不怕被人耻笑吗？”
丁不图终于按捺不住，大声喝道。
吴坤鹏正要发怒，血海老祖拦住他，笑着说道：“这样吧，我给你们一次机会，咱们两边，各派出三名长老，进行单对单决斗，若是你们这边赢的多，我们掉头就走，此事就此揭过——而若是我们这边赢得多，到时就莫怪本座手下不留情，也莫说本座以大欺小了！”
各自派出三名长老决斗？
丁不图等人一愣，纷纷犹豫起来。
这血海老祖敢做出这番承诺，自然是有必胜的把握，就凭上清派现在的水准，怎么跟人家打？
可是，如果不答应的话，那就不是单挑，而是要被群殴了。
以血鬼宗和风雷阁此刻的庞大的人物，哪怕吴坤鹏和血海老祖按兵不动，也绝不是上清派可以应付的。
“好，我答应了！”
雷子枫一咬牙，说道。
第358章 使诈
见雷子枫同意，血海老祖和吴坤鹏相视一笑，显然对自己门下的长老获胜极有把握，毕竟能踏入三大宗的宗门，长老又怎会比其他宗门长老逊色？
见上清派这边一个个愁眉苦脸，吴坤鹏冷笑一声：“看你们这鸟样，这样吧，我再把难度降低一些，本来是三局两胜的制度，现在只要你们派出的三人，任意一人能赢过我们，这场比赛就算你们胜利。”
听到这话，丁不图等人黯然的脸上，这才闪过一丝微弱的希望。
三个长老只要赢下一个就行，听起来虽容易，但这吴坤鹏如果没有绝对的信心，又怎敢这般夸下海口？
可现在骑虎难下，已容不得他们拒绝。
五个长老聚在一起，小声讨论了一番，最终选出丁不图、冷傲雪、刘山河三人出战。
至于周泽和吕峰，一个是代理长老，经验浅薄，另一个也是最近几年才继承了长老位置，比前者强不了几分，没有出战也是意料之内。
而丁不图在战败吴水之后，声望倍增，除了修为弱一点，实战能力却遥遥领先众人。
冷傲雪不用说，对于剑术的造诣，除了昔日长老左唯和上官盈外，再无人能出其左右，自然会选择出战。
刘山河尽管断了一臂，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身横练体术，关键时刻未必不能出奇制胜。
见上清派这边已选好了三人，吴坤鹏对一旁一个三十来岁，相貌儒雅的青年道：“吕松，你去和他玩玩。”
“是，宗主。”
被称作吕松的长老，迈步来到场中，淡淡道：“谁来与我一战？”
“我来。”
丁不图当先出马。
吕松点了点头，道：“好，准备接招吧。”
话音落下，他手中已多了一根赤红铁棍，身形一顿之下，朝丁不图的方向冲了过去。
呼！
这一棍挥出，竟带着一团团火焰，弥漫而来！
丁不图刚抽出一张符箓，胸口便挨了一棍，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趔趄之下，差点摔倒，然不待他站稳，对方的棍棒再度袭来，无奈之下，只得匆忙躲避。
唰唰唰唰！！！
霎时间，那吕松接连出棍，只见满天棍影，如幽灵一般，层层叠进，把丁不图的闪躲的空间，一点点缩小。
丁不图几次想找机会反击，可符箓却根本没机会扔出，几次都被对方火焰棍打中虎口，眼看着身上携带的符箓一张接着一张被击落在地，丁不图脸色逐渐阴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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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傲雪看到这一幕微微皱眉，心想此人的出棍的速度不慢于自己，也是一个专精于武修的高手，丁不图的符箓虽然威力不凡，但如果连扔出去的机会都没有，哪还有胜算可言？
没过多久，丁不图的体力逐渐枯竭，呼吸有些不畅，一个破绽出现后，对方毫不犹豫，一套连环棍就招呼二楼上去。
砰砰砰砰！
丁不图身上连中数棍，嘴里喷出鲜血，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又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吕松一脸不屑，说道：“我若是你，现在不如乖乖躺着认输，免得丢了性命。”
丁不图用手指在嘴边血迹一抹，笑道：“我的命暂时还丢不了。”
“找死！”
这话听在吕松耳中，让他格外愤怒，一个冲刺，瞬间来到了丁不图面前，手中铁棍绽放出一道汹涌火焰，对着丁不图的脑袋，当头砸下！
“啊！！”
女弟子看到这一幕，吓得尖叫出声，捂住了眼睛。
男弟子们也是脸色苍白，以为这一棍下去，丁不图即便不死也得脑袋开瓢……
然后就在那棍棒落下的瞬间，吕松的前倾的身体，却突然一下子定格不动了！
吕松蓦然一惊，发现身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一道道奇怪的金色符号。
这些符号如蝌蚪一般，密密麻麻，从脚底，一直爬到了他的脖子上。
任凭吕松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愣是再也动弹不得！
“你，你到底……”
吕松惊怒交加，正要大声质问，话语一下子咽在了喉咙里。
只见丁不图半跪在地，两只染血的手，在地面结出了一个奇怪的法印。
那法印，沿着他身上的鲜血，从手指一直流到了吕松的脚底……
“血灵阵法？”
看到这一幕，吴坤鹏脸色骤然一变，心中感觉到一丝不秒。
“此人不简单啊。”血海老祖也是眉头皱起，面色浓重，“他之前佯装用符箓作战，实则不过只是诱饵，故意让吕松打得他全身流血，其实早在战斗之中，偷偷在四周布下了这血灵阵。”
听到这话，吴坤鹏脸色顿时阴晴不定。
而另一边，丁不图缓缓站起身，拿出了一章符箓，默然地望着动弹不得的吕松，淡淡道：“认输吧，否则我这张灭魂符，可会要了你的命。”
“你……你这狡诈之徒！”
吕松满脸涨红，愤怒无比，心中更是极为不甘。
丁不图也不废话，大步走到了吕松面前，举起了符箓，道：“你还有三秒钟的时间考虑，认输还是继续？”
吕松望着逐渐朝自己逼近的符箓，一张脸面如土色，再不敢嘴硬，急忙道：“别贴，我认……”
“输”字还未说完，吕松的表情突然一变，由之前的恐惧变得狰狞起来，大笑道：“别做梦了，老子当然不可能认输！”
丁不图眉头一挑，再不犹豫，符箓当头就要贴上去。
然而就在胜负即将揭晓之时，他突然发现吕松的身上，似乎隐隐闪过一道微弱的电流……
这电流只是一闪即逝，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觉，但丁不图洞察力何等惊人，看到这一幕，心中一惊，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正待撤退时，却见那吕松一只手突然抬起，本已熄灭的铁棍，火焰再度燃烧，成螺旋之式，重重地轰在了丁不图的身上。
“噗！”
丁不图吐出一口鲜血，满脸愤恨地看了眼不远处露出阴冷笑容的吴坤鹏一眼，接着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
第359章 疯魔
丁不图这一生玩心计，玩阴谋，玩阳谋，自问举世无双，以弱胜强的例子更是比比皆是，却没想到最终却落了个玩鹰反被鹰啄眼的下场。
刘山河和一干弟子立刻过去，把丁不图搀扶起来。
丁不图炼尸本就心神损耗巨大，此刻又遭此重创，那用秘术保养的容颜，一下子就恢复了本元，仿佛老了几十岁不止，皱纹都冒了出来，气色更是虚弱到了极点。
吕松收起火焰棍，讥笑道：“不过如此尔尔。”
丁不图敢怒不敢言。
从吕松身上一闪而逝的电流，他就知道是吴坤鹏在暗中捣鬼，可惜纵然知晓，也没办法据理力争，毕竟对方对这一场胜利势在必得，会玩点手段，也在意料之内。
吴坤鹏常怀大笑：“第一场是你们输了，还有两次机会，若依旧败北，还交不出那孽障，就不要怪我了！”
上清派众高层脸色阴沉，弟子们更是唉声叹气，绝望无比。
如果说前段时间和吴水一战，丁不图受到万人膜拜，那现在的首败，无疑是让军心斗志跌落到了谷底。
接下来，风雷阁又上来一位长老。
此人一身黑衣，黑须扑面，身材粗壮，犹如一个擎天巨人，屹立在此。
他身高足够两米多，健壮的手臂，裸露在外，青筋布满，深邃的阴暗瞳孔中，透露着一股暴戾之气，仿佛随时都会给你挥上一区。
“谁来和老子打？”
他声音嗡嗡作响，犹如雷霆。
“我来！”
刘山河大声喝道。
对方显然也是一名体修，自然就应该由体修的自己来决斗。
丁不图拉住刘山河，在他耳边小声言语了几番，无非是提醒他，小心吴坤鹏和血海老祖暗中使诈，刘山河点了点头，脸色愈发凝重。
两人没有过多言语，二话不说，直接站在了一起。
光从气势上来看，一米九的刘山河就输了半筹，再加上他还断了一臂，此刻谁强谁弱，一目了然。
“我不和残废打！”
那黑脸大汉讥讽道。
刘山河气得脸色涨红，咬牙道：“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石开虎，速战速决。”吴坤鹏吩咐了一句。
黑脸大汉咧嘴笑道：“放心吧始祖，三招之内，我就让这厮满地找牙！”
一向心高气傲的刘山河何曾受过这般羞辱，怒吼之下，飞扑向这黑脸大汉。
只见他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拳头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带起一阵火花。
黑脸大汉丝毫不惧，反而怪笑两声，庞大身形不退反进，身体虚晃之下，轻松躲过这一拳，同时浑身冒起一股黑气，那犹如钢筋一般的胳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刘山河这边招呼过去。
尽管刘山河带着一肚子怒气，战斗力倍增，但对方似乎经验丰富，并没有完全和其硬搏，而是避其锋芒，选择合适机会返攻。
作为破天阁头号高手，刘山河一向对于自己的横练之躯格外有信心，但与黑脸大汉一番交手之下，却是虎口生疼，浑身发酸，犹如触电一般。
对方每一招每一招，都带着势不可挡的恐怖力量，仿佛要把他生生撕裂一般。
也就是在这时候，刘山河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长得稍壮的人类，而那黑脸大汉则是森林里饿了几天，只想吞噬一切的黑猩猩。
砰！
几个照面，终于有了第一次拳对拳。
刘山河退后数步，半边手臂几乎都麻痹了，反倒是对方，笑容依旧，丝毫没有影响。
“只有这点力气，也敢开门建脉？”
黑脸大汉冷笑两声，脚掌一踏地面，人就如强弩般的射来，同时右手微一探出，整只手掌蓦然大了三分，带着猛烈地劲风，狠狠抓向了刘山河。
本就断了一臂的刘山河，脸色煞白，自然不敢再迎接，只得退而求次，奈何对方速度太快，攻击太迅猛，强行格挡之下，胸口和肩膀各自又中了一拳，狼狈倒地。
黑脸大汉欲再次进攻，却不料倒地的刘山河，身体一蹦，一条腿如鞭子般，狠狠抽了过去
刷！
这一腿抽在黑脸大汉粗壮的胳膊上，似乎没有任何作用，反被对方手掌狠狠抓住，一声暴喝下，朝着旁边大树扔去。
咔嚓！
大树生生断裂，刘山河倒在枯枝断叶之中，后背疼得几乎快失去知觉，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无尽的凄凉……
曾几何时，骄傲如他，也会有这般下场。
先是被“王强”在众目睽睽之下断了手臂，又是被这黑脸大汉随意碾压……这样的自己，当真还是战无不胜的破天阁长老吗？
躺在地上的刘山河，仰望天空，眼中带着痛楚，不禁想起了当年自己还叫“刘大力”的时候，和师尊林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苦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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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极其严厉，为人也非常刻薄，易怒，但对自己是真的好。
记得当年师徒二人在野外修行，遇到了五只起码活了百年的妖兽。
刘大力当时不过入门一年多时间，见到这三只凶神恶煞的畜生，吓得是六神无主，双腿发软，哪怕妖兽扑了过来，也是无动于衷。
只待闭目等死之时，却不想林坤护在了自己面前，被那巨大妖兽的獠牙，贯穿身体。
这一幕刘大力记住了一辈子，当时也不知怎么得，突然就疯了般冲了过去……
等他醒来之后，意外地发现三头巨兽的尸体呈五马分尸之态，散落地面，血肉模糊，而长老兼师父的林坤则抚摸着他的脑袋了，说了两句让他震撼的话。
“大力你记住，无论英雄还是懦夫都会感到恐惧，但英雄会将他的恐惧投射到他的对手身上，而懦夫则一直在逃避，恐惧都是一样的，重要的是你如何对待它……我们炼体一族，既然背负上了炼体的命运，就表示无论遇到任何困难，都绝没有后退的理由，这就是强者！”
刘大力默默点头，铭记于心，说道：“不过还是师父厉害，轻松就干掉了这三头畜生。”
“不，它们是你杀的。”林坤摇头。
“我杀的？”刘大力惊骇万分。
多年以后，每每想起此事，已经改名为“刘山河”的刘大力始终不明白，当时师父为什么这么说，是为了鼓励他？也不对，以师父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做这种“无聊至极”的事。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当时尚且年幼的自己，当真屠杀了那三只百年修为的妖兽！
“小子，你输了。”
讥笑声响彻耳边。
刘山河抬了头，看到黑脸大汉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本来绝望、恐惧的眼神刹时间仿佛染上了一片烈焰，那已经萎缩的肌肉，咯咯作响，骤然膨胀起来。
“你这是……”
黑脸大汉戏谑之色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满脸惊骇。
嗖！
伤痕累累的刘山河，犹如临死反扑的狂兽一般，一个鲤鱼打挺拔地而起，那凌乱的血发凌空狂舞，眼眸中带着一股子铺天盖地的凶狠之气，化作一段劲光，横冲直撞而去。
黑脸大汉连忙双手合拢，欲挡住这一招，却不想身体却如被坦克碾压一般，重重飞出，同时看到一个身影，疾驰而来，嘶吼声中，满天拳影，如雨水一般，密密麻麻，狂涌而至！
这一刻的刘山河气吞山河，拔地参天！
不疯魔不成活！
第360章 读心
刘山河现在终于相信，当年击杀那三个妖兽的人，或许真是自己。
也许正如师父林坤所说，把恐惧变成对手，勇敢面对，那时候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疯狂过后的刘山河，没有站立多久，浑身上下，炸裂开来，鲜血如涌泉一般飙出。
临死之前，流沙河大笑出声，有种从未有过的畅快淋漓。
耳边，皆是是破天阁弟子，以及其它脉系的弟子，激昂呐喊：
“刘长老！刘长老！刘长老！”
“刘长老！刘长老！刘长老！”
“刘长老！刘长老！刘长老！”
弟子们眼眶翻红，泪流满面，纵然是那些个平时看刘山河不爽，心怀憎恨之人，此时也由衷地佩服起了他。
在刘山河闭眼的那一刻，他最后看了一眼丁不图，嘴里低声喃喃，“我这一生做过最错的事，便是与狼为伍——否则，我刘山河为雄！”
后者，神色如常，无喜无悲地看着他。
一直到，刘山河断气为止，这才叹息：
“何谓对，何谓错？”
“山河，为何到死，你依旧要执迷这些？”
刘山河的尸体，很快被人抬了下去。
众长老神色黯然，沉默不语，纵然是得知杀夫真相，对刘山河等人憎恨不已的冷傲雪，此刻也不免心中悲凉。
一步错，步步错。
纵然是为了宗门，刘山河也是带着罪恶去死的。
“我们赢了。”
雷子枫抬起头，看向坐在兽车上，那高高在上的吴坤鹏，沙哑着嗓子说道。
“赢了？”
吴坤鹏笑道：“怎样算赢？”
“我派刘山河和你们的人虽然同时陨落，但你们这边的人先倒下，所以自然是你们输了！”冷傲雪厉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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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说……他死了？”
吴坤鹏话音刚落，那本应该“死亡”的黑脸大汉，却是慢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什么？”
上清派众长老以及弟子们看到这一幕，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明明已经被刘山河杀死的石开虎，为什么……
黑脸大汉咧嘴一笑，胸口处，突然像粉末似的，咔嚓断裂，一点点掉落下来。
“不错，居然打碎了我的神品法器——八叉紫金盔，这小子，倒是有几分蛮力。”
听到这话，众人哪还不明白，对方之所以能从刘山河疯狂之后的攻势下活下来，竟是身上携带了一件神品法器护甲。
如今，这护甲已毁，而刘山河的命，却也已经不在了。
“所以，第二场比赛，依旧是你们输了。”吴坤鹏望着悲愤交加地上清派众人，笑着说道。
血鬼宗和风雷阁弟子，同时举臂欢呼！
反观上清派这边，一个个黯然失色，绝望不已。
“第三场比试，我来！”
冷傲雪早就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人跃入场中，手中宝剑，哐地一声，抽了出来。
“呵，剑修么？”
“有意思，让我见识见识。”
风雷阁同样一个持剑中年男子，见此一幕眼中绽放出狂热，准备出战。
“慢着！”
血海老祖突然开口道。
那中年男子和吴坤鹏不明所以，同时看向血海老祖。
“你有几分把握胜他？”
血海老祖问道。
中年男子一愣，想了想道：“回老祖，大概五层。”
“我看是连五层也不到吧？”血海老祖冷笑道。
仿佛被戳穿一般，中年男子低下头，脸色涨红且羞愧。
吴坤鹏悠悠道：“宋明，我知道你一直渴望和真正的剑修高手决战，但今日之事非同小可，这女子实力不俗，你不是对手，退去吧。”
“是，宗主。”
中年男子有些不甘地看了冷傲雪一眼，最终回到了退伍。
“此女的剑术，去年的试道大会我见识过，十分犀利，普通的长老，恐怕还真不是她的对手。”血海老祖说道，“这一场比试，就让我派人出战吧。”
吴坤鹏见血海老祖这般说，自然知道他有制胜之法，笑道：“好，那就拜托老祖你了。”
“曾惜，你来。”
血海老祖对身旁一个女子开口道。
“是，老祖。”
那女子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弧度，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女人十分年轻，最多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身血红色的塑身长袍，妖艳的脸蛋之下，是近乎完美的身材。
她右手套着一个锋利的铁爪，一根三根倒勾，尖锐无比！
“体修？”
冷傲雪皱起眉头，道。
“不错。”
曾惜淡淡地笑道，“是不是很意外，我区区一个体修，居然敢挑战你一个剑修？”
“确实，毕竟我这样就算胜了你，也显得有些胜之不武。”冷傲雪毫不避讳地说道。
在五行法术之中，存在着相生相克的关系，而武道之中，自然也有这种联系。
剑修之所以克体修，是因为体修之人，炼体的方向主要是以抵抗法术为主，而剑的速度，以及其刁钻角度，却是以攻其身体各大死穴，一旦破功，找准弱点，哪怕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的体修，也只能在剑修面前黯然失色。
“放心，你没有机会赢我的。”
曾惜缓缓抬起了手臂，眼中带着一股目空一切的倨傲之色。
冷傲雪没有说话，也不敢大意。
丁不图和刘山河就是前车之鉴，她不想重蹈覆辙，更不想再占尽优势之后，却因为对方的“诡招”，而落得一个剑毁人亡的下场。
可惜，冷傲雪这一次却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对方。
随着一声轻喝，冷傲雪腰肢一扭，顿时身体便是犹如那狂风中的飞絮一般，化为一道青影，朝着曾惜席卷而去。
与此同时，她手中的长剑，也仿佛和她融为了一体，带起一阵阵寒光，洒落人间！
唰唰唰！
顿时，三道剑气，从不同的角度，笼罩而来！
曾惜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惧色，反而带着一丝轻蔑的表情，只是轻轻挪动了一下脚步的方向，便轻松避开。
“咦？”
冷傲雪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轻咦一声，很快再度变招，舞起一朵剑花，汹涌刺去。
寒芒未到，那曾惜宛如未卜先知，柳腰极限弯曲，躲开那一剑，准准备反击，却发现冷傲雪这一剑只是虚招，只听“唰”地一声，剑身骤然急转方向，犹如那出洞的毒蛇一般，带着一股尖锐剑气，刁钻狠辣的从斜下方刺下。
快！
快到了极致！
冷傲雪本以为这一招声东击西，必能击中曾惜，却不想那妖艳女子冷笑两声，身体忽然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脚步再动！
犹如鬼魅一般的步伐，配合那轻盈的身体，转瞬间，居然就从层层剑气中，闪避过去。
在旁人看来，就像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的曾惜，却是丝毫不慌，反而带着戏谑笑容，调侃道：“很遗憾，你那单调毫无新意的剑术，我早就看穿了。”
冷傲雪俏脸铁青，她的剑招最似变化多端，鬼神莫测，现在居然被对方说单调和毫无新意？
她没有急着愤怒，而是隐隐有些奇怪。
似乎为了证明心中猜想，冷傲雪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手中长剑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
挥洒之间，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落在了曾惜的头顶。
果然，就在剑光刚刚凝聚，只落下一半的时候，曾惜已是一个跨步，退到了两丈开外，但就在此时，冷傲雪另一只空着的手，却突然合成掌心，凝聚起一团青光，对着曾惜退去的方向，轰了过去。
这一套虚虚实实，似剑非剑，到了后面，冷傲雪索性放弃了用剑攻击，竟突然动用了起了法术。
她不擅长使用法术，即便能集中曾惜，也构成不了多大的伤害。
她只是想做个试验，试验这一招，对方是否能躲过去。
于是，试验成功了……
她也绝望了……
青光从曾惜避开的肩膀一侧，一闪而过。
她，又躲过去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太奇怪了，为什么冷长老所有的进攻，对方都能提前避开？”
观战的周泽和吕峰二人，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
“很简单。”丁不图沉声道，“因为那个叫曾惜的女人，会读心术！”
第361章 现身
读心术？
周泽和吕峰听到这话皆是一愣，丁不图解释道：“读心术一般有两种，一种是依靠强大的心理学，从对方的神情，话语，动作，环境等等，大致判断对方心里所想；还有一种则是某些术士天生或后天习得的特殊能力，能够轻易洞悉任何人的思想——这个曾惜，显然就是后者。”
众人恍然大悟。
不远处听到丁不图言论的血海老祖，抚须一笑，说：“这丁不图倒是个人才，如果不是处于对立，我都有心把他招揽到血鬼宗来。”
“就算不是对立，老祖你也没必要招他去血鬼宗了——毕竟，他已经快是一个死人了。”吴坤鹏皮笑肉不笑道。
“也是，此人不但脸色透露着一片死相，且身上背了太多因果，即便是你我，恐怕都没有他这么严重……难以想象，这丁不图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血海老祖望着丁不图，慢悠悠地说道。
吴坤鹏抿了抿嘴，终究没做声。
他现在只想着赢过这次比试，然后光明正大的灭了上清派，把上清派所有的财产搜刮一空。
虽然是个落魄的宗蒙，但毕竟有千年底蕴，认真搜索一番，应该还是会有收获的。
想到这，吴坤鹏沉声道：“曾惜。”
红袍女人回过头，看到吴坤鹏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顿时会意，望向冷傲雪，娇笑道：“咯咯咯，不跟你玩了，咱们速战速决吧。”
冷傲雪俏脸阴晴不定，刚才丁不图等人的谈话她自然听在耳中，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所有剑招，动作，对方都能提前预判。
对于一名剑修而言，被人看穿了心中所想，无异于双手拷上枷锁，有力也使不出。
就在此时，曾惜动了！
只见她莲步生风，似浮扁掠影一般掠了上来，手里铁爪，直袭冷傲雪胸口。
冷傲雪反应不慢，立刻用剑组成一道剑花屏障将其挡住，同时身子一侧，准备闪到右时候，却是看到一道寒光，扑面而至。
噗——
鲜血飞溅，冷傲雪酥肩留下了一道爪印。
对方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腰肢一扭，顿时身体便是犹如那狂风中的飞絮一般，化为一道红影，转瞬间便朝着这边方向攻下数招。
那铁爪步步紧逼，在虚空之中划出一道又一道勾痕，仿佛要把整个空间都撕裂了一般！
冷傲雪咬着嘴唇，想以防守的姿态变为进攻，但对方完全看破了她的心里活动，剑气不但攻不出去，反而有几道被反噬回来。
不多时，冷傲雪如仙子一般的白色丝绸长衣，已是染上了鲜血，如白纸上的朱砂一般，触目惊心。
冷傲雪心中愈发慌乱，她一向崇尚“进攻就是防守”的理念，奈何现在只能苦守，丝毫无法攻出，且心中每一步算计，都被对方“看”得清清楚楚，即便想撤退，也是被封了后路，当真是进退不得。
“结束了！”
曾惜阴冷一笑，身形一晃后，铁爪化作一道血色寒芒，朝着冷傲雪抓了过去——
危急时刻，冷傲雪的眼神忽然变得空洞起来，娇柔的身子，极限倾斜，玉腿踢在那铁爪的瞬间，手中的剑，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在空中画出一朵剑花。
砰！
一声闷哼，冷傲雪倒飞出去，重重落地，左边胸口往下一寸撕裂开来，鲜血溅出。
曾惜看到这一幕，神色露出几分惊讶，随即冷笑道：“有点意思，居然强迫自己停止思考，让心中处于空灵状态——否则，刚才那一击，就可以挖掉你的心脏了。”
冷傲雪半卧在地，俏脸苍白如纸，嘴唇更是没有一丝血色，刚才危急时刻，她确实如曾惜所说，强迫自己停止了思考，而只是利用本能反应，去抵挡曾惜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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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曾惜无法“窃取”她的思想，自然也不知道冷傲雪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
不过，虽然勉强躲过一劫，但此刻冷傲雪却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就连站起来都颇为吃力。
“小美人，乖乖认输，从此投入我血鬼宗，成为我曾惜的侍妾，我可以饶你不死。”曾惜舔了舔舌头，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贪婪地看着冷傲雪。
一向高高在上的冷傲雪，何曾被这般羞辱过，当即紧咬银牙，怒道：“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在你这个断袖之癖的变态面前认输！”
“你……你找死！”
曾惜勃然大怒。
她最是痛恨，有人说她断袖之癖。
虽然她确实对女人感兴趣，但同时她也喜欢男人，如今听到冷傲雪这般说自己，顿时就起了强烈的杀心。
曾惜身形一闪，瞬间疾驰而来，干枯的手爪，犹如鹰爪一般，带起一股凌厉的凶悍劲气，对着冷傲雪的脖子抓了过去……
“住手，我们认输了！”
吕峰看出情况不妙，焦急地叫道。
“迟了！”
曾惜厉喝一声，动作依旧没停！
眼看冷傲雪就要香消韵损，而周泽等长老此时再过去阻止已是来不及了，就在这危机时分，一道黑影突然从上清派人群里，飞掠而出！
那身影高高跃起，速度极快，犹如雄鹰展翅！
只是一个瞬息的功夫，身影就来到了两人面前，猛地抬起一只手，精准地抓在了曾惜探过来的铁爪上，任凭曾惜如何用力，却是半寸也前进不得。
“你……你是什么人？”
曾惜脸色一变，惊怒交加地叫道。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引起人群一阵哗然！
不光是曾惜，就连血海老祖和吴坤鹏都是吃了一惊。
只见来者穿着上清派炼丹阁弟子的道袍，身材中等，相貌普通，大概二十出头，一张脸实在平平无奇，即便是那种放在人群里，也容易被人遗忘的存在。
丁不图等人看到此人出现，虽心中疑惑，但也是松了口气。
躺在地上，本以为必死无疑的冷傲雪，美目闪过一丝惊愕，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救命恩人……如果自己没记错，炼丹阁好像并没有这号人呀？
后者扭过头，对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嘴角似笑非笑。
冷傲雪娇躯一颤，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吭声。
“咦？”
那被控制住的曾惜，就像是看到了什么震惊的一幕似的，瞪大了眼睛，盯着面前的男子，语气激动道：“你，你不是那个紫——”
砰！
她的话还未说完，青年男子已是一拳过去，狠狠地轰在了她的喉咙上……
第362章 首席
曾惜被打得一个趔趄，往后连退了十几步，捂着喉咙，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涨红如猪肝，看向那青年男子的眼神之中，透露着巨大的怨毒。
她刚才用“读心术”，已知晓了男子身份，正要说出去，却不想对方反应极快，一拳当先打在了她的喉咙上，直接让她暂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放肆！”
吴坤鹏“咻”地一下站起身，天尊境的威压，犹如深海巨浪一般，笼罩出来，顿时让周遭弟子长老，东倒西晃，摇摇欲坠。
那青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淡漠地望着吴坤鹏。
吴坤鹏脸色铁青，指着那青年道：“你是何方神圣？竟敢来坏我比试！”
青年淡淡道：“我乃上清派炼丹阁首席大弟子曾勇。”
“炼丹阁首席大弟子？”
听到这话，不光是吴坤鹏一愣，就连上清派长老弟子们也是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上清派，什么时候有首席大弟子了？
而且还是炼丹阁的？
“曾勇，你终于闭关出来了。”丁不图忽然露出一抹笑意，说道。
众人一惊，全都朝丁不图看去。
什么情况？
难道此人，还真是炼丹阁的弟子？
血鬼宗和风雷阁也就罢了，上清派那些老弟子们，此刻完全是懵的，他们在宗内待了十几二十多年，可从未见过有这号猛人啊？
丁不图道：“他叫曾勇，是我最得意的门生，一直在阁内闭关，若非这次宗门发生变故，我也不会叫他出来。”
听到这番解释，众人才恍然大悟。
敢情此人，竟是丁长老培养的“秘密武器”啊……
但这话骗骗弟子们也就算了，冷傲雪等长老，自然是不会相信的，不过既然有人在为宗门危机时刻挺身而出，他们肯定也不会傻到去揭穿。
“哼，好一个首席弟子！”血海老祖冷笑出声，道，“身手倒是不错，可惜三场比试，你们皆是落败，按照约定……”
“敢给我一个机会吗？”
那被称作“曾勇”的青年，忽然开口，打断了血海老祖的话。
血海老祖戏谑道：“你想要什么机会？”
曾勇道：“我一个人，对付刚才那三位长老，若是赢了，你们立刻撤退，若是输了，上清派，包括我本人，任凭你们处置。”
此话一说，在场修士皆是吃了一惊，尤其是血鬼宗和风雷阁这边的人，皆是露出愤怒之色。
“这小子，也太狂妄了吧？”
“就是说啊，他以为自己是谁啊，还一个人挑战三个长老？”
“呵，垃圾门派出来的首席弟子，吹牛的本事倒是不小！”
血海老祖和吴坤鹏听到这话，眉头皆是皱起，搞不懂这不速之客在打什么主意。
“吴兄，你觉得这小子什么来头？”血海老祖用传音秘术问道。
吴坤鹏沉声道：“不清楚，但管他什么来头，上清派三次比试都输了，我们直接大开杀戒即可，根本不用管此人。”
曾勇眼神木然地看向吴坤鹏和血海老祖，大概猜到了他们在用传音秘术交谈，淡淡说道：“两位前辈，莫非不敢么？”
“不存在敢不敢，而是你这小辈，根本没有和我赌的资格！”血海老祖冷笑道。
“是我没资格，还是你害怕？”曾勇笑了起来，“若是怕了，大方说出来便是，我立刻掉头就走，反正血鬼宗除了前辈你，其余的人，不过是酒囊饭袋罢了。”
这话一说，血鬼宗这边几个长老，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混账东西，你谁说是酒囊饭袋？”
“不知死活的东西，让老夫来一掌打死他！”
“宗主，既然他要赌，那我们就陪他玩玩！”
不光是血鬼宗几个长老，弟子们同样也是义愤填膺。
作为三大宗之一，何曾被一个三流的宗门弟子这般辱骂？
这口气，他们咽不下！
血海老祖眼见宗内的人一个个被挑起了怒火，知道若是自己再拒绝，那就不是有损有颜面那么简单了，当即脸色一沉，道：“好，老夫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老祖……”吴坤鹏皱了皱眉。
“行了，不过就是上清派一个稍微厉害点的弟子罢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血海老祖说着，望向一旁依旧捂着喉咙的曾惜，冷声道，“曾惜，你去见识一下他的手段！”
“呃……呃！！”
曾惜一脸惊恐，本想拒绝这场战斗，但此刻喉咙疼痛无比，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
“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不快去，若是输了，以后就给我滚出血鬼宗！”血海老祖阴沉着脸，不耐烦道。
曾惜苦着脸，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听说你会读心术？”
曾勇淡淡开口道。
曾惜握紧手中铁爪，身体紧绷，如临大敌！
“看在你也姓曾，同是本家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曾勇笑吟吟地说道，“待会，我会用右拳攻击你。”
曾惜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
心理战术？
故意打乱自己的思维？
“那么，我来了。”
“记住了，我会用右拳攻击你哦。”
曾勇微微一笑，慢慢朝着曾惜走近。
曾惜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缓缓将读心术施展出去——
“我会用右拳攻击她！”
“我会用右拳攻击她！”
“我会用右拳攻击她！”
“我会用右拳攻击她！”
读心术，清楚地听到了对方的声音，但曾惜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前方，曾勇先是缓慢行走，然后逐渐变开始小跑，接着狂奔起来！
呼！
一道劲风，呼啸而过！
曾惜瞪大了眼睛，脸色苍白如纸！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对自己的读书新肆无忌惮了——
因为，他的速度，
实在太快了！
犹如障眼法似的，前一秒明明还距离自己几十米开外，只是一个瞬息的功夫，便突然切身靠近……
曾惜眼中满是绝望，她甚至连避开的时间都没有，就看到一只并不算多大的右拳，犹如导弹一般，轰在了自己的身上……
轰！
这一拳砸出，空气仿佛都在颤栗！
一道沉闷的响声，掀飞了周围的气流，制造出了一波翻腾之风！
“啊！！！”
在极端恐惧之中，曾惜的声带终于恢复了，只可惜她只能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便被那拳风震碎了身体，随着旋转的狂风，化作漫天灰烬！
“什么？”
吴坤鹏和血海老祖脸色大变，同时站起了身。
而周围观战的三个宗门弟子，长老，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快！
太快了！
从曾勇出手，到击杀曾惜，不过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这等雷霆之威，简直撼天震地！
始作俑者曾勇做完这一切后，神色无喜无悲，语气淡然道：“还有两个，一起上了吧？”
他本不是心狠手辣之辈，但这曾惜拥有读心能力，为了避免暴露身份——杀掉，自然是唯一的办法。
血海老祖紧咬牙齿，额头青筋直冒，脸色铁青无比，犹如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随时都要爆发一般。
死一名长老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大事，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输给了上清派的人，那就很给他血鬼宗丢脸了！
“你们一起上！”
“记住，全力以赴，千万不要留手！”
吴坤鹏脸色一沉，对身旁黑脸大汉和儒雅中年男子说道。
“是，宗主。”
见识了曾勇的身手后，黑脸大汉和儒雅男子哪还敢有丝毫松懈，纷纷戴上了自己平时不轻易使用的本命法器，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
曾勇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来吧。”
他很早就混迹在人群之中，对这两人的身手不说了如指掌，但也大致清楚。
黑脸大汉石开虎，炼体强者，实力比较正常阶段的刘山河，强了不止一筹。
至于那儒雅青年吕松，则是使用一火焰铁棍，整体实力谈不上惊艳，当时若非吴坤鹏偷偷出手，恐怕他已经败给丁不图了。
总结一下，两个人——都是辣鸡！
石开虎和吕松虽然忌惮曾勇，但看到他这番漫不经心的态度，心中也是冒起了怒火，当下不再犹豫，直接把全身法力提升到了极致，气势汹汹地朝着曾勇冲了过去。
呼！
撕拉！
随着两声暴响传来，石开虎和吕松同时出手，
只见惊雷炸响，紫焰横空，白芒滔天。
在旁人看来，曾勇此刻仿佛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但从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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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开虎举起双拳，正面直击曾勇，浩荡的金色音波，似海洋一般，撼天动地。
而吕松的铁棍之上，则是缠绕了五条火龙，这火龙纤毫必现，鳞甲头颅利爪，具都宛如真实般，被了吕峰一指，火龙唿啸沸腾而来，当空化作一个巨大的火网，宛如道道神链般，锁向曾勇。
曾勇缓缓抬起头，嘴里轻声嘀咕了一句，“花里胡哨的……”
话音落下，他身影已是消失在了原地。
本来打算以最快的攻势，出其不意干掉曾勇的吕松是石开虎二人，见目标突然消失，不禁脸色大变。
所有的攻势，在这一刻全打了空。
下一秒，曾勇身影鬼魅般出现在虚空之中，
此时，坐在妖兽坐垫上的吴坤鹏终于是沉不住气了，体内法力流动，正准备出手，却见一道身影从上空如幽灵般出现——正是曾勇！
曾勇面色淡然，手臂骤然一绷，拳头挥出！
霎时间，虚空震动，空间就仿佛一张白纸般，被曾勇掀起一角，抖动了起来！
只见一股无形的紫色波动，随着曾勇挥出的拳头，化作两道劲气，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便蔓延到了吕松和石开虎二人身上。
两人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手掌、手腕、胳膊甚至头颅，乃至半个身体，瞬间被曾勇的拳劲，震成粉碎！
到后面，只有下半身还存活着，连体内元神似乎都被拳劲震碎……
一拳之威，破碎虚空！
见到这一幕的众修士，同时色变，就连吴坤鹏和血海老祖，也是张大了嘴巴，骇然无比！
第363章 识破
转瞬之间，血鬼宗和风雷阁的三大长老，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这名叫曾勇的青年斩杀！
死法，惨烈之极！
这三人，无论资质还是水准，皆是在宗门上游徘徊，可现在就这么死了，如何不让吴坤鹏和血海老祖震怒？
之前还气焰嚣张，扬言要把曾勇挫骨扬灰的一些人，立刻就闭上了嘴巴，再不敢多说一句。
反观上清派这边，则是声望大震，众弟子齐声高呼曾勇的名字，冷傲雪等长老，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这一场劫难，应该算是度过了吧？
曾勇缓缓看向那两只坐骑妖兽之上，高高在上的二人，用不卑不亢地语气道：“两位前辈，我赢了，所以按照约定，你们是不是可以撤兵了？”
血海老祖和吴坤鹏神色阴晴不定。
退兵？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眼看只差一步，就能把上清派并吞，现在却退兵？
这如何能让他们甘心？
“哈哈哈哈哈！”
就在此时，血海老祖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曾勇皱眉。
“我笑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血海老祖冷笑道。
曾勇脸色一变，沉声道：“什么意思？”
血海老祖狞笑道：“小子，你恐怕还不知道吧，我们血鬼宗有一秘术，凡是本宗长老，他们的心血，皆是和我相连。”
“换而言之，曾惜用读心术，看穿了你的身份……纵然她说不出话来，我也一样知道你是谁！”
话音落下，血海老祖屈指一弹。
唰！
一道血色气劲飞出，以极快地速度，轰在了曾勇的脸上。
曾剑蹬蹬瞪倒退了数步，阴沉如水的脸，开始慢慢裂开，就像粉末似的，一点一点地往下掉——紧接着，一张新的脸，出现！
这张脸，正是田志勇的脸！
除了丁不图外，冷傲雪、吕峰、周泽，以及上清派众弟子，全都瞪大了眼睛，一个个震惊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面孔。
“我去，他是谁啊？”
“好像是用了什么秘术，改变了容貌吧！”
“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田志勇皱着眉头，确实没想到，自己的身份居然早就被这个老家伙看穿了。
他在天玄门接到丁不图的那封木简后，憋了一肚子的怒火，赶到了上清派，然后就撞到了两大宗围攻的一幕。
不得已之下，只好出手。
只因为那封丁不图传递过来的木简上，清楚的写了关于枯木逢春后遗症的药丸，一共有两颗，他给了自己一颗，还有一颗，必须在上清派的危机化解后，才会交给自己。
田志勇很愤怒，又被这老王八蛋算计了！
但，他也无可奈何，毕竟目前能救上官玥的，也只有这丁老贼了。
这样一来，即便自己再想袖手旁观怕也是不行了，干脆用易容术，假扮成上清派弟子，自称“炼丹阁首席”，出手便碾压血鬼宗和风雷阁三人，等这些妖魔鬼怪走后，再找丁不图秋后算账。
然而，此刻看吴坤鹏和血海老祖的气势汹汹的势头，显然是没打算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呵呵，丁长老，这就是你所谓的关门首席大弟子吗？”
吴坤鹏语带讥讽地看向丁不图，“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清派，居然有僵尸混进来了！”
“什么？僵尸？”
“原来这个人是僵尸啊？”
“啧啧，这上清派，为了幻魔宫的宝物，也是不折手段了！”
“真是没想到，丁长老居然和妖孽勾结……”
听到“僵尸”两个字，人群顿时就炸开了锅！
众人议论纷纷，看向田志勇和丁不图的眼神，充满了怪异。
丁不图神色沉稳，丝毫不受其它人的影响，淡淡道：“没错，他的确是僵尸，但那又如何？想当年阴阳界的救世主僵神，又何曾不是僵尸？难道僵尸，就该遭人唾弃吗？”
“另外，我现在要告诉大家一个秘密！”
丁不图突然抬起手，指着田志勇道，“他，田志勇，乃是僵神之子！”
说这话的时候，丁不图刻意用了几分法力，顿时整个广场，都回荡起他雄厚的声音！
此话一说，所有人都呆住了！
僵神之子？
一时之间，场面变得寂静无比！
“你放屁！”
血海老祖大怒，指着丁不图道，“你这小辈，为了维护本门的声誉，居然连这种谎话都说的出来！”
“我丁不图以心魔发誓，若有半句谎话，天打雷劈！”丁不图斩钉截铁地说道。
一旁冷傲雪、吕峰、周泽等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位看似平凡，却绝不平凡的青年。
僵神，一直是阴阳界每个人心中的信仰。
数千年来，一直流传着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无论是人类还是术士，哪怕是一些得道真人疑惑高僧，对于非人类的自然妖物，始终带着几分警惕和敌意。
而收尸人的出现，则是将这个观念，硬生生地撕开了一个口子。
虽然至今，大部分修士，依旧无法认同僵尸等妖孽为同道，依旧带着遇妖杀妖，遇兽斩兽的理念去行事，但至少——大家听到收尸人这三个字，绝不会将其并入异类。
他不但不是异类，反而还是众人心目中的神。
而这个神，现在居然有后代了？
且后代，就是站在他们面前，这个刚刚施展了大神通的青年？
众人齐齐咽了口唾沫，呆若木鸡地望着田志勇。
后者则是露出不耐之色，开口道：“行了，不用给我扯虎皮，先不说这些人未必相信，即便信，我也不想沾那个便宜爹的光彩——再说了，这吴坤鹏和血海老魔，会因为我是的收尸人的儿子，而因此善罢甘休吗？显然不可能，所以倒不如痛痛快快打一场，手底下见真章。”
血海老祖和吴坤鹏听到这话，脸色皆是有些难看。
他们可没有忘记，之前在幻魔宫试练中，便是此人坏了他们的“秘法”，这笔账，他们可还一直记着呢。
“好！”
随着一声好字，血海老祖身影翻腾而起，稳稳落于地面，大笑道：“看在收尸人前辈的份上，我姑且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打败我，你和上清派的事，我就既往不咎。”
田志勇笑了笑：“老家伙，你还真喜欢给人机会呢？那你最好祈祷能打败我，否则等待你的，便是死。”
血海老祖脸一沉，怒道：“区区紫眼，我倒要看看你哪来的底气如此狂妄？”
话音落下，血海老祖的身上顿时笼罩出一层浓郁的血色光芒，开始始缓缓的自他体内渗透而出，炽热的温度，让得其周身的空气都是变得扭曲与虚幻了起来。
“好邪门的法力……”冷傲雪脸色苍白道。
“这血鬼宗的功法，据说是当年魔龙窟演变而来，而这血海老祖，也是魔君曾经的徒弟之一，所以会有这般邪恶气息，倒也正常。”周泽在一旁缓缓道。
另一边，只听“唰”地一声，血海老祖陡然飞扑而来，手掌一翻，其中血色能量急涌而出，旋即横扫半空，炽热的火焰，直接是使得这里的温度急速上升。
田志勇深吸一口气，瞳孔瞬间变成紫色，双腿踩在地面，一前一后，凝神戒备。
“给本座纳命来！”
随着血海老祖一声怒喝，他的手掌，突然变大了数倍不止，犹如魔爪一般，气势汹汹，翻腾而起，朝着田志勇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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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得好！”
田志勇低吼一声，不退反进，一只拳头伸出，带着紫色光芒，迎接上去。
“嘭！”
一道能量炸响声便是猛的自其中中响起，血海老祖脸色一变，看到一丝紫色能量撞在了自己的血手上，只听“撕拉”一声，巨大血手直接硬生生地断成了两截，掉在地上。
但很快，血海老祖断裂的手臂，又开始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疯狂增长，只是他的目光，已从之前的自信变成震惊。
这小辈的一击之威，居然这么强？
看来不能保留实力了，否则指不定自己这个刚刚踏入天尊境不久，境界还不稳固的情况下，阴沟里翻船可就遭了！
想到这，血海老祖眼中露出一抹狰狞，身躯猛地一张，只见四周，开始散发出无穷无尽的血色气劲，就像滚滚波涛一样，几乎要将整个蓝天白云覆盖。
那一圈冲天而起的血色气劲，夹杂着霹雳声响彻虚空，血海老祖袖袍一挥，那足有几丈宽大的血暗能量，顿时翻滚而起，弥漫出无尽火焰，急速闪掠，旋即在四周惊愕的目光中，闪电般的凝聚成一片火海，而那火海之中，正好便是一片血气急速蒸发的血海……
血火席卷天际，眼望之处，空间都是在此刻出现了阵阵扭曲之感，一股炽热温度，顺着空气的传播，将整个大地都是笼罩在其中。。。。
不远处的田志勇脸色阴晴不定，望着那几乎呈燎原之势席卷而出的青色火焰，心头也不禁泛起一丝鸡皮疙瘩。
“这，便是天尊境的真正实力吗？”
第364章 欣慰
血海老祖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显然是不打算给田志勇任何“翻盘”的机会，只见他双手高高抬起，浑身血气弥漫，十根手指飞快地对着血海的方向不断操控，摆动。
呼！
庞大的血色火海中，气势汹汹，凝聚着那团丈许宽的血团，将田志勇的方位全部覆盖！
置身于血海之中，田志勇感受着那种暴躁的炽热温度，脸色也是由一开始的镇定变得扭曲，身上的衣服开始烧焦，皮肤开始蜕皮，他身侧凝聚的护体罩，早就被烤得消失贻尽，并且在那种温度的炙烧中，血海的面积，也是在缓缓的缩小着，按这速度，怕是支撑不了太久时间，自己就要成为宇宙中的一粒尘埃。
吼——！！
半晌，田志勇发出一道震天动地的嘶吼，脚掌用力朝着地面剁下，翻腾之中，一大团紫光，冲破层层血海，激射而出。
此刻的田志勇，光着上身，头发枯黄，全身皆是被烧焦的黝黑痕迹，唯独那双紫色瞳孔，依旧带着说不出的寒芒，冷冷地注视着血海老祖。
嗖！
只是一个瞬间的功夫，田志勇便来到了血海老祖面前，毫不犹豫，一拳打了过去。
血海老祖背负双手，一动不动，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弧度。
这一拳打在上面，立刻有一道血红色的波纹在虚空中出现，将攻势直接挡住。
田志勇眉头一皱，二话不说，又是一拳下去。
砰！
可惜，依旧和先前一般，被那凭空出现的血色波纹给挡住，他没有气馁，深吸一口气，再接再厉！
砰砰砰砰砰！
顿时，拳头如雨点一般，不断地往血海老祖身上招呼。
血海老祖冷笑一声，摇了摇头，不屑道：“别白费力气了，我这凝血屏障，能挡住天尊境以下任何攻击，若没有天尊境的修为，不管你怎么攻击，都休想……”
话还未说完，血海老祖的眼睛突然一下子瞪大了。
因为，这凝血屏障，居然在田志勇疯狂的攻击下，逐渐出现了丝丝裂缝……
那裂缝随着他一拳又一拳的攻击，越来越大，当一个硕大缺口出现时，一只拳影骤然伸了进来。
砰！
猝不及防之下，血海老祖被打了个正着，胸口犹如被铁锤后猛击，直接倒飞出去，吐出一口鲜血。
田志勇一击得手，没有任何停留，再度化作紫光，追击而去。
血海老祖又惊又怒，万没想到这区区紫眼，竟真的破掉了自己的和凝血屏障，当下不敢怠慢，手掌一番，一个金色铁扇骤然出现。
他本想徒手解决掉这紫眼僵尸，结果此刻却还是拿出了本命法宝，愤怒之下，天尊境的法力狂涌而出，将那金色铁扇带起一股磅礴之力，犹如泰山一般，压上了田志勇。
而此时的田志勇完全是做好了“破釜沉舟”和血海老祖同归于尽的打算，僵尸之力早已运转到了极限，每一招每一式，皆是带着拼命的势头去打！
他忍着全身灼热的痛苦，潜入血海老祖的法力圈内，仅凭一双肉拳，和手持中品法宝的血海老祖进行撕斗。
淅沥沥！
天空，不知何时竟下起了雨来。
只是这雨水的颜色，却是血红色的，带着一股血腥味，并在空中不断汇聚，犹如利剑一般，轰隆隆的暴掠而下，就连虚空仿佛都要被震碎似的！
这般恐怖的力量，纵是远远观战的众人弟子长老，也能明显的感受到。
本和血海老祖斗得旗鼓相当的田志勇，因为这血雨的影响，无论是进攻性还是伤口的愈合程度，皆是变得缓慢了不少。
血雨滴落在身，犹如被岩浆泼洒，那种凄入肝脾、哀毁骨立的痛楚，几次让田志勇差点晕过去，但一股不知为何的信念，硬是让他咬着牙，苦苦支撑。
僵尸之力，就像微弱的火焰，在寒风中燃烧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坚持……
明明上清派，他是带着恨意的……
但此时此刻，他的灵魂深处，却仿佛有一个身影，在激励着他，让他倾尽一切去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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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派的弟子们，全都抬起头，目光肃然地望着空中那不断奋战的身影，每个人的心脏，都在砰砰狂跳不止！
曾几何时，也有这么一个英雄，为了上清派，浴血奋战！
如今，英雄虽不在，但他的后代，却扛起了这面大旗。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这“英雄的后代”只是在被迫战斗，都以为他是继承了父亲的“遗志”，但，这些真的还重要吗？
不少女弟子看到田志勇被烤焦、撕裂、血肉模糊的伤口，那疼得全身发抖，依旧咬牙奋战的模样，不禁潸然泪下，哽咽出声。
纵然是被称作心如冰山的冷傲雪，此刻也是眼眶泛红，若不是周泽和吕峰拉着，几次都忍不住想冲过去制止这场残忍的对决。
紫眼对决天尊境，即便能胜，也必定是惨胜！
她不希望，不希望刚刚才救了自己的恩人，就这么陨落……
丁不图仰着头，目光深沉地凝望着那个身影，那张因为大伤元气而变得苍老的脸，不断地颤抖着，神色之中，出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
狂热，崇敬！
没人知道，这一刻在空中与血海老祖交战的田志勇，在丁不图的眼中，仿佛和另一个身影重叠了……
一个丁不图无比疯狂崇拜的身影……
“像，太像了……”
他呢喃自语。
第365章 少女与剑
两人从地面，一直战到了空中，血色和紫色两道光影，不断碰撞。
激斗造成的风暴，凡是所过之处，场地崩裂，足足手臂粗壮的裂缝，犹如蜘蛛网般，迅速波及到整个场地，而那看似极为坚固的平地，则是在一个极为短暂的时间中，化为一片狼藉。
“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几十个离得较近的血鬼宗修道者，竟直接被波及到，瞬间吐血倒飞了出去，其它宗门的人见此脸色大变飞，急忙潮水般推开。
战斗，显然已经进入了一个白热化地步！
此时的血海老祖，看着面前越战越勇的田志勇，从一开始倨傲的心态，逐渐变得震惊，然后是深深的恐惧！
是的，他害怕了！
他从未见过，有这般强悍的紫眼！
须知，一个大境的差距，何止是云泥之别。
可这个年纪明显小自己十倍不止的后辈，却硬生生地将乾坤扭转！
当年，不是没有低境杀高境的例子，
只是阴阳界，只此一例！
便是那踏破虚空，纵横无双的收尸人！
而如今，这小子，难道终于也要创造他父亲当年的神话了吗？
血海老祖此刻终于相信，这个叫田志勇的小子，多半就是僵神的后代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
人，一旦出现恐惧，破绽也会出现。
血海老祖纵然厉害，但他终究还是个人。
在一招血手劈空之后，田志勇瞳孔睁大，体内所有的僵尸之力，瞬间就像洪水一般，爆发而出，顷刻间，紫色光芒不断弥漫，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内，形成一个巨大的战神法相，朝着血海老祖的方向横冲而去。
轰——！！
那紫色法相的力量，凶猛地撞在了血海老祖匆忙中凝聚的屏障上……
整个大地，顿时发出一阵剧烈抖动，附近山林野兽不断咆哮，翻腾，狂风几乎要淹没一切……
众人屏住呼吸，目光死死地盯着空中沸腾的烟尘，一直待尘埃落定，每个人的脸上，皆是露出了不同的情绪。
有人狂喜！
有人绝望！
只见田志勇身体前倾，双腿踩在血海老祖凝聚的血云之上，一只胳膊举在空中，掐着血海老祖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是扣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血海老祖双目惊恐之极，嘴里鲜血不断流出，身体也不知是失去了行动力还是被吓的，竟是一动不动。
“结束了……”
丁不图看到这一幕，终于松了口气，心头的大石头卸了下来。
很显然，田志勇赢了。
紫眼，打败了天尊境……
“这……这怎么可能？”
“老祖可是天尊境修为，怎么会输？”
血鬼宗和风雷阁的弟子，瞪大了眼睛，感觉宛如做梦一般。
而上清派这边的弟子，则是一边流着眼泪，一边高声呼喊着田志勇的名字。
站在血云之上的田志勇，听到这一声声呐喊，看到下方一个个崇拜，感激的眼神，耳边嗡嗡作响，茫然、疲倦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
他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做不到如他一般，气吞山河，纵横阴阳！
但起码，在上清派这一亩三分地，我就是他们的英雄……
便宜老爹，我，没够给你丢脸吧……
咔嚓！
就在所有人认为战局已定之时，一道粗大的金色闪电，突然从天而降，毫无征兆地劈在了田志勇的身上。
本就虚弱的田志勇，受此一击，身体仅剩的那一丝力气，彻底消失，人断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挺挺地从空中坠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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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落地之时，全场死一样的寂静……
上清派所有众人的心，仿佛也随着那道天雷，被撕裂了一般……
丁不图的表情骤然变得狰狞起来，充满了狂怒，扭过头，看向那妖兽坐骑之上的身影，嘶声吼道：
“吴坤鹏！！！”
吴坤鹏冷冷一笑，站起身，俯瞰众人，戏谑道：“不错，真厉害，紫眼力压天尊……可是，那又怎样？”
“这是血海老祖和你们的游戏，而我吴坤鹏，早已退出。”
“现在，我就要灭了你们上清派！”
“我倒要看看，谁敢阻我！”
狂傲之语，声声如雷鸣，撕破天际，震耳欲聋！
上清派众人脸色大变。
这吴坤鹏，是铁了心，哪怕舍弃“天尊境强者”的颜面，也要灭了上清派啊！！！
“给我把他们围住！”
“一个，也别放走！”
吴坤鹏一声令下，风雷阁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弟子们，纷纷露出嗜血之色，掏出了自己的法器，将上清派这边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做好了大开杀戒的准备。
丁不图、冷傲雪、周泽、吕峰皆是怒上心头，万没想到，吴坤鹏居然这般没有底线。
但此刻危险将至，他们也只能立刻召集弟子，准备迎接一场几乎没有胜算的战斗。
“血鬼宗弟子听令！”
“协同风雷阁一起，铲除上清派！”
一道阴蹭蹭的声音，忽然响起。
只见血海老祖的身影，从天而降，盘膝坐在地上，死死地盯着不远处身负重伤的田志勇，双目之中，透露着怨毒之色。
被紫眼击败的耻辱，会成为他一生挥之不去的烙印。
他恨田志勇，但更怕他。
此子仅是紫眼，便强悍如此，有朝一日成了飞僵，那阴阳界还有他的位置吗？
必须趁早杀之！
吴坤鹏看了虚弱不堪的血海老祖一眼，接着手臂一挥，道：“杀！”
话音落下，血鬼宗和风雷阁两波近千人，浩浩荡荡地朝着上清派这边扑来……
霎时间，犹如狼入羊群一般，激烈的屠杀，就此展开！
丁不图等人纵然身负重伤，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战。
可惜，无论是人数，还是实力，两边人数都相差太大，只是转瞬间，上清派便有不少人，死在了刀枪棍棒之下……
鲜血，染红了地面……
死亡的人数，在逐步增加……
整个上清派广场，飞沙走石，昏天地暗，血光飞起，犹如变成了一片修罗之地。
田志勇半跪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自从刚才被吴坤鹏的天雷术劈中后，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也消失了，此刻能侥幸不死，已是万幸，想要出手御敌，却是完全做不到。
“孽障，你居然还没死？”
吴坤鹏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面前，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讥笑道，“正好，趁着上清派从阴阳界覆灭之前，本座就先让你灰飞烟灭！”
说罢，吴坤鹏抬起一只手掌，只听“噼啪”炸响，上面电流涌动，一层死亡的气息，笼罩而来……
让吴坤鹏意外的是，这个紫眼妖孽，此刻脸上既没有露出恐惧和绝望之色，也没有那种慷慨赴死的平静，而是瞪大了眼睛，宛如看到了什么极其震撼的事物一般，怔怔地望向自己的身后。
吴坤鹏皱了皱眉，转过身，就看到一个极美的少女，正从后面慢慢走来。
少女身着一袭暗夜修身长裙，乌黑柔软的长发，扎了一个马尾辫，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那纤细如玉的手中，握着一把通体透明，散发着淡淡光芒的长剑。
黄昏的暮色就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撒落，笼罩了整个大地，懒洋洋地斜照而来。
少女与剑，美得宛如一幅画。
第366章 姐吊打他
我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场荒诞又真实的梦……
看到眼前这个巧笑嫣然，亭亭玉立的身影，我一时之间，大脑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一幕幕往事、场景、不断涌上心头……
灵魂深处，仿佛都在颤栗……
“志勇。”
少女仿佛把虎视眈眈的吴坤鹏当做空气一般，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直接从他身旁走过，径直来到了我这里，伸出一只白皙玉手，放在了我的脸上，声音清脆，犹如天籁。
温热、幽香、柔软……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夏天，回到了月亮山中，那个穿着白色衬衣，帆布鞋，牛仔裤的女孩，一头如丝绸般的长发随风飘絮，细长的凤眸，双目清澈地让人无地自容。
“真的是你吗？”
我依旧有些不甘置信。。。
直到，她拥入了我的怀中，我仅仅地抱着她，感受着她的气息，我才明白——这一切，是真的。
“你系马尾辫的样子真好看。”
我痴痴地说道。
少女脸色微红，浅笑。
“不过，我更喜欢你长发飘飘。”我笑着说。
“好，那你解开。”她乖巧地说道。
我轻轻地把手，放在了她的发带上，温柔地解开，任凭那如瀑布一般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
望着眼前这绝美的面庞，我知道，上官玥，她回来了……
此时此刻，如果不是周围喊杀声震天，以及有吴坤鹏这个头号电灯泡在旁边“强势围观”，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吻上她。
短暂的温存后，上官玥心疼地看着我，说：“你的伤势怎么这么重？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只要你能醒过来，受再多伤我也愿意。”我咧嘴笑道，心里美滋滋的。
“一段时间不见，不但变成紫眼了，连说话也变得油腔滑调！”上官玥轻轻捶打了我一下，咯咯笑道。
接着，她转过身，笑容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彻骨的冷意。
她看着吴坤鹏，冷声道：“是你把我男人打成这样的？”
吴坤鹏眉头一挑，随即冷笑道：“是又如何？”
从少女出现之时，吴坤鹏便已瞧出了她的修为。
天师境。
一个百年前，百年后，都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境界。
他想不通，这少女哪来的底气，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自废修为，饶你不死。”少女语气平淡地说道。
“你说什么？”
吴坤鹏脸色一沉，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个天师境，竟让自己自废修为？
我看了眼上官玥，心中也是颇为疑惑，她作为老牌天师，不应该看不出吴坤鹏的实力吧？
当时在幻魔宫与只有三分之一的吴坤鹏一战，我都是颇为吃力，如果是全盛时期的吴坤鹏，简直难以想象。
阴阳界，属血海老祖最高调，世人都以为其实力盖过吴坤鹏，但只有我们这些和他交手过的人才知道——吴坤鹏，强过血海老祖两筹不止！
“哼，区区天师境小辈，也敢在我们天尊境面前放肆？来，本座陪你玩玩！”
一声冷哼蓦然响起，竟是那血海老祖，养好了伤，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脸色微变，本以为血海老祖受此重创，至少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没想到这么快就好了。
天师境和天尊境，果然还是存在一道不可逾越的横沟啊……
“呵呵，老怪物，你都这么老了，还欺负一个女孩子，要不要脸啊？”
一个嬉笑声悠悠响起。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身子一颤，随即惊喜地转过身，脱口而出道：“疯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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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三个身影，笑容灿烂地看着我。
疯子、程小燕、黄三郎。
重新看到他们，这一刻我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泪水如涌泉一般，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大颗大颗地掉落出来……
自从上官玥昏睡，疯子他们被抓，我成为“假王强”加入上清派，哪怕经历了再多腥风血雨，受尽再多折磨、委屈、也未曾掉下一滴眼泪。
可现在，我却哭了。
是感动，是欣慰，是安心，是喜悦。
“多大的人了？还哭哭啼啼的。”
疯子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眼神之中，满是宠溺。
“哥。”
“田兄。”
程小燕和黄三郎也走了过来，开口道。
“小燕，黄兄……”
我们四人，互相紧紧地抱在一起。
四个人，四个不同的人生，在此时此刻，却仿佛是一条线，紧紧相连……
半晌，疯子笑着说道：“行了，打完架，咱们再好好叙一叙。”
说完，他转过身，面向血海老祖，开口道：“老怪物，我和你打。”
话音落下，疯子的瞳孔，瞬间就变成了一片深紫。
血海老祖脸色一变，本来紫眼对他来说，就和天师境一般，不足为惧，可自从败在我手上后，他对紫眼仿佛多了一种天生的畏惧。
不过，毕竟是一宗之主，他可以输一次，但绝不能退缩。
“好，本座和你打！”
说完，血海老祖和疯子二人，瞬间掠到了百米开外，二话不说，直接交起手来。
见他们打得来来回回，拳拳到肉，我体内沉寂的热血，再度沸腾起来，真想加入一起战斗啊，可奈何自从被吴坤鹏那一道雷劈中后，此刻身体连行动都困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疯子“表演”。
“三郎兄，麻烦你去帮一下上清派的。”我对黄三郎道。
黄三郎点了点头，大步朝着激战中的人群奔驰而去。
“我……我也去帮忙。”
程小燕看了上官玥一眼，咬了咬嘴唇，紧紧地跟上了黄三郎。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苦笑连连。
这丫头，都已经是我的妹妹了，居然还在吃上官玥的醋。
有了黄三郎和程小燕的加入后，本来摇摇欲坠的上清派，立刻减缓了不少压力。
可纵是如此，血鬼宗和风雷阁的人足足接近千人，势单力薄的上清派，依旧感觉力不从心，被击溃，只是时间问题。
刷——
而就在此时，上清派广场，那巨大的传送阵之中，忽然闪耀起一道璀璨的光芒！
显然，是有人传送过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上清派众人心头一沉。
难道又有入侵者来了？
现在情况已是雪上加霜，再来入侵者，那就是老天爷要亡上清派啊……
光芒消失，传送者们，露出了本来面目。
站在前方的，是一个长发披肩，身材婀娜，穿着精致道袍的美貌少女。
“陈青？”
我惊讶道。
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天玄门陈伯之女陈青。
“志勇哥，想我没？”陈青对我眨了眨眼睛，调皮一笑。
我哭笑不得，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旁边的上官玥，说道：“她……”
“你的小迷妹，一直吵着要来帮你，我只好答应了呗！”上官玥笑着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开心呀？”
“咳咳……”我挠了挠脑袋，不敢搭腔。
陈青足足带了接近三百多名弟子到来，以她天师境的实力，加上黄三郎，加入战团之后，基本上局势瞬间就发生了扭转。
与此同时，上清派的远古大阵，也终于启动了……
吴坤鹏眼见情况不妙，眼中闪过一抹阴毒，不敢再拖延时间，直接化作一团虚影，冲向了上官玥。
“小心！”我脸色一变，本能地想把上官玥护到身后。
“没事的。”
在这危急关头，上官玥却忽然踮起脚，对着我的脸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接着露出一抹足以颠倒众生的妖精似甜美笑容，“姐吊打他。”
第367章 剑气如虹
我顿时愣住了，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被雷劈了一下，导致耳朵不太好使？
上官玥说了啥？
她说要吊打吴坤鹏？
我擦，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猛然回过神来，身子一颤，正想把这发疯的妮子拉回来，却见她已是手持太乙剑，朝着吴坤鹏迈步冲了过去。
上官玥的那番话，吴坤鹏自然也听到了，他堂堂天尊，今天居然两次被人藐视，心里怎能不怒？怎能不火？
“吊打我？”
“好，好得很！”
吴坤鹏不怒反笑，眉宇间，杀气腾腾。
轰！
天尊境的压迫力，骤然涌动而出！
霎时间，只见一大窜雷电，犹如银蛇一般，在吴坤鹏身遭骤然凭空出现，围绕着他旋转起来。
那电流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不到几个呼吸的功夫，吴坤鹏的身体，就像穿上了一件金色的战甲一般，虎虎生威！
这一刻，他仿佛只是吐一口气，都能让风云变色！
我几乎可以断定，此时的吴坤鹏，其杀伤力绝对远超血海老祖，心中越发为上官玥担忧起来。
然而，上官玥似乎没有一丝惊慌，神色淡漠地望着前方那电光闪烁的身影，手中的太乙剑，轻轻抬起……
“三剑之内，斩你。”
少女声如莺啼的声音，幽幽响起。
听在吴坤鹏耳中，却有种说不出的刺耳。
三剑？
斩我？
吴坤鹏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心头那一把无明火，焰腾腾地再也按捺不住！
侮辱！
赤裸裸的侮辱！
这就好像一只小白兔对大灰狼说，我只要蹦跳三下，就能把你踩死！
凭什么？
她凭什么？
吴坤鹏凶狠的脸扭弄得皱皱巴巴的，身上的雷电瞬息之间，变得庞大之极。
“去！”
一声怒喝，吴坤鹏单手凌空推出，“咔嚓”一声，一道犹如金龙般璀璨的雷电，从他身上分解出来，张牙舞爪，气势汹汹地劈向了上官玥。
我的心又跳动了起来……
电光扑面，把上官玥的秀丽的面庞，照耀得如同圣光中的女神。
长发飞舞，衣衫摆动。
她的剑已扬起，
玉手一抖，那把晶莹剔透的太乙剑，好似化成了千百条银蛇，藕断丝连，密密麻麻，直冲云霄。
剑气飞到空中的瞬间，又组合起来，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弧形，硬生生把那“金龙”给切成了两半，并且余威不减地涌向了吴坤鹏。
吴坤鹏面色大变，匆忙之下，急忙快速凝聚一道雷电屏障，却不想剑气一接触到雷电屏障，居然就像切蛋糕一样，毫无阻碍地穿透进去。
撕拉！
吴坤鹏的肩膀，直接被剑气当胸穿透，吐出一口鲜血，从天空坠落下来……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我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就像看到了鬼一样。
天师境的上官玥，一剑把吴坤鹏打伤了？
乖乖，我不是在做梦吧？
要说吴坤鹏在放水，我是一万个不信的，这家伙恨不得把上官玥和我挫骨扬灰，一出手即便不是全力，也绝不会有多少留下，可现在……
吴坤鹏从地上站起，肩膀上的伤口，被他用手一抹，很快恢复如常，只是再看向上官玥的目光，再也没有之前的轻视，而是变得阴沉起来。
他想不通，这女人的一剑，为什么威力这么大？
“继续。”上官玥淡淡地说道。
一句话，仿佛再度点燃了吴坤鹏的怒火，他忽然想起，自己毕竟是天尊境，无所不能，所向无敌的天尊境啊！
低喝声中，吴坤鹏单手举起，一股滔天恐怖的能量，直冲天际！
霎时间，惊雷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手中，凝聚成一把七尺来长，纯金色的雷电之戟！
吴坤鹏手持电戟，眼神阴冷，沉声道：“小女娃，能死在我这极品法宝惊雷戟之下，你足以自傲了！”
极品法宝？
我心里一咯噔，这家伙，终于开始动用底牌了吗？
刚想提醒上官玥千万小心，只见一道雷光身影呼啸而过，转瞬间就来到了上官玥面前。
“死！”
吴坤鹏手持惊雷戟，毫不犹豫地对着上官玥狠狠戳去。
撕拉！
金色电光，仿佛要划破虚空一般，长驱而入！
而就在这一刻，上官玥的眼神忽然变得空洞无物，仿佛世间所有的人和事，都已和她无关……
那样的眼神，莫名让我心头一震……
只见少女轻轻地抬起剑，绯红的剑光从缓缓流出，犹如那绵绵不绝的小溪一般，骤然划过！
哐当！
一声金属撞击声，连带着火花四溅！
只见吴坤鹏和上官玥所站的位置，一圈圈无形的波动，以他们为中心，徐徐的扩散而开，地面就像蜘蛛网一般，层层裂开，碎裂开来！
两人几乎同时退后了十几步。
吴坤鹏吐出一口鲜血，神色变得萎靡之极。
而上官玥握着太乙剑的白嫩小手，也是沾满了鲜血，只是她的神色，却依旧那么平静，犹如一潭泉水。
“为什么？”
“为什么你能挡住我这一击？”
“你不过区区天师境，怎可能挡住我的攻击！！！”
沉积数秒之后，吴坤鹏瞪着血红的双目，犹如一只暴怒的野兽，嘶声吼道，身形再次拔地而起……
哗啦！
只见他全身化作电光，几乎与那惊雷戟合为一体，远观之下，就像是雷神在空中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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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下一瞬间，吴坤鹏却突然做出了一个投抛的动作，他把那惊雷戟，从手里，狠狠地扔了出去。
惊雷戟在空中化出一道金色的轨迹，那条轨迹就像是涂抹在半空中的泥彩，即使是在惊雷戟离开之后也经久不散……
嘶啦啦-----
那惊雷戟变成了焚化一切的根源，周围的空气被它卷了过去，然后烧毁。周围的岩石，树木，黑土，以及里面挟裹着的石头、丑陋无辜的蚯蚓，它们飞蛾扑火般的被卷了过去，然后瞬间消失，连一股白烟都不曾看见----
天雷燎原！
这是真正的天尊境力量！
是世间的终极力量，或者说，它们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
它们应该是天神手里的利器，是惩罚妖魔的神雷，是人类的禁忌！
可现在，这股力量，却用来对付一个弱女子……
无形的波动，令得这座山峰方圆千丈之内，都是突然间变得寂静无声。
山林间的一切生灵，都是在这一霎感觉到了一种来源于灵魂深处的威压，在这种威压之下，就算是山中最为凶猛的妖兽，此刻都是战战兢兢的匍匐在地，连低吼声都是不敢发出……
正在战斗的各大宗门弟子，皆是口干舌燥的咽了一口唾沫，一股惊粟，从内心深处蔓延开来。
我脸上满是冷汗，疯了一般，强行催动体内几乎所剩无几的僵尸之力，想要过去帮忙……但这时候，上官玥却先动了。
“这是第三剑。”
她清冷的声音，如万年寒池里的冰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这一瞬，我仿佛看到上官玥的周围，似乎有一层淡淡的红色光芒，将其笼罩。
只见她手腕转动，那本来璀璨夺目的太乙剑，上面的光华，竟一下子全部消失。
是的，太乙剑的光消失了，变成最原始的状态。
不光是剑，连上官盈本人，天师境的气息，也瞬间消失。
在这一刻，满天飞舞的落叶，全都散了，本来在动的，全都静止。
返璞归真！
空中，吴坤鹏的脸上突然露出种恐惧之极的表情。
“这……这难道是？”
他的话似乎再也说不出来，只因为上官玥已跃入空中，一剑之下，不但斩碎了那气势磅礴的惊雷戟，同时太乙剑的锋芒，也穿透了他的喉咙……
在吴坤鹏从空中往下坠落之时，他鲜血如注的喉咙里，终于发出了一声沙哑颤声：
“这是……灭界！！！”
随着一声轰然倒塌声响，吴坤鹏一动不动的尸体内，正准备仓惶而逃的元神，却也是被里面残留的剑气，也斩了个粉碎。
就此，天尊境强者吴坤鹏陨落。
做完这一切的上官玥，双腿缓缓落地，空洞的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身子一软，就要倒下。
我连忙冲过去，抱住了她。
奇怪的是，这个时候她身遭的那团淡淡红色，似乎也随着吴坤鹏的死消失了……
“吴坤鹏，他死了吗？”
上官玥躺在我怀中，虚弱地问道。
“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玥玥，你真厉害！”
我咧嘴一笑，对她伸出大拇指，只是心中依旧还处于极大的震撼和不解之中。
我不明白，上官玥是如何使出那看似极不起眼，实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剑的？
“能杀他，和我无关。”上官玥挤出一丝笑容，幽幽道，“其实，是托了你的福……”
“啊?”我挠了挠脑袋，完全是一头雾水。
吴坤鹏败后不久，血鬼宗和风雷阁军心大乱，几乎所有人都丧失了作战的意志，逃跑的逃跑，投降的投降，除了少数执迷不悟的“硬骨头”，被上清派和天玄门的人一举歼灭，败局已成定势。
至于血海老祖，当他看到“老友”吴坤鹏居然被一个天师境的少女三剑斩杀后，早就没有了作战之心，加上又被愈战愈勇的疯子打成重伤，惊恐之下，使出了不到危机时刻绝不会施展的“血遁术”，以耗费大量寿元作为代价，逃之夭夭。
就此，这一场大战落下帷幕……
*
此时，距离战场千米之外，靠近狼牙峰的某处山洞之中，一个七旬左右，身材枯瘦，头发如雪一般花白，穿着黑色破洞麻衣的老头，正盘膝坐地，两只手叠加在一起，组合成一种奇怪的姿势。
就在吴坤鹏被斩杀的瞬间，老头缓缓放下双手，睁开眼睛，沙哑着嗓子喃喃自语道：
“收尸人，我曾答应无条件帮你后人三次，藏书阁一次，后山一次，我都放过了他……这一次借那女娃之手，斩杀了一个蝼蚁，从此，本魔君欠你的赌约，就此还清。”
话毕，老人佝偻的身子，却突然挺直，他已完全站了起来，就在这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变了。
这种变化，就像是一柄封印在破旧皮鞘中的绝世神剑，突然被拔了出来，闪出万丈光芒。
只见他身上破旧的麻衣，被一团红色光芒覆盖，瞬间就变成了一袭血红色的长袍，整个人气势，变得无可匹敌，霹雳天下！
老人走出山洞，遥望远处青山白云以及远处的寥寥硝烟，笑道：“等你归来之时，本座倒要看看，是你的断界厉害，还是本座的灭界厉害！”
第368章 惊蛰（大结局）
夕阳西下，大地沐浴在余辉的彩霞中，湛蓝湛蓝的天空浮动着大块大块的白色云朵，它们在阳光的辉映下呈现出火焰一般的嫣红，风徐徐地拂送来一阵阵花木夹杂的幽香。
上清派自抵御外敌，七日之后。
天涯峰，炼丹阁一住宅之中。
“这么晚了，还出去做什么？”
刚做好一大桌可口饭菜的徐梅，见丈夫换了一身极为少见的衣袍，忍不住埋怨道。
“是呀爹爹，快来吃饭嘛。”
五六岁的女童，扎着朝天辫,白净的瓜子脸上，眉毛弯弯，笑起来嘴角边上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十分可爱！
丁不图宠溺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望着她那双清澈犹如明镜一般的眸子，心中顿时有种说不出的自惭形秽，赶紧撇过目光，干笑道：“好，先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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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改变主意，只因为他觉得若是待会回来，再想要吃饭，恐怕以后就只能用脚了。
匆匆扒完饭菜，浊了一小杯酒，丁不图最后的目光，放在那两岁大的小儿子身上，最后移到他朝内弯曲的小拇指，以及那毫无光彩的印堂，眼神闪过一抹黯然，起身就走出了房屋。
宅外，一个青年和一个身材丰腴的美少妇，早已等候多时。
美少妇手中的剑已拔了出来，手臂微微颤抖，看向丁不图的目光中，透露着愤恨。
丁不图微微有些讶异，随即释然，苦笑一声：“看来，我不光要变成残疾人，还要变成一只缺胳膊断腿的死人。”
那青年沉声道：“这是你的报应。”
“是啊，报应……”
丁不图叹了口气，不禁又想起了屋内那可怜的小儿子。
丰腴少妇上前一步，冷冷道：“虽然志勇和你的约定，是饶你一命，只断你两臂，和废你修为，但我可不会管这么多！”
“理解。”丁不图点了点头，心里微微叹息，有些后悔刚才的饭没再多吃一会儿，多给儿子，女儿，妻子叮嘱一些身后事。
他早已看透生死，遗憾，也只是对家人。
“准备好了吗？”
青年淡淡地说道，随即屈指一弹。
嗖！
一道紫色气劲，顿时如小蛇一般，隐没于丁不图的体内。
顿时，一股肝肠寸断的剧痛，涌遍全身。
丁不图半跪在地，咬着牙，冷汗瞬间浸湿衣衫，却愣是忍着不发出一声。
他本就是个硬骨头，加上害怕自己的惨叫声，会让妻儿他们听到，所以一直到修为尽数消失，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修为散尽，丁不图的容颜，再次衰老了十几岁有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翁。
“冷长老，你来？”
青年道。
丰腴美妇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一剑，斩断了丁不图一只胳膊。
咔嚓！
鲜血飞溅，丁不图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立刻又忍住。
当冷傲雪准备卸掉丁不图仅剩的胳膊时，那青年男子的脸上露出一抹挣扎，忽然出声道：“等等！”
冷傲雪看向他。
“要不，还是算了吧？”
“他修为已废，还断了个手，以后也不可能作恶了。”
青年苦笑道。
“不行，他杀我夫君，还把他的尸体，做成了傀儡，我绝不能就这样饶恕他！”
冷傲雪咬着银牙说道，眼神之中，满是深深的仇恨。
青年叹了口气，索性转过身，眼不见为净。
“丁不图，念在你之前御敌有功，下一剑，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冷傲雪沉声说道，手腕一翻，那凌厉长剑，化作一团光影，凌空斩下！
“不要！”
一声啼哭声，骤然响起。
“丁玲，别过去！”
紧接着，就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女童，从屋内哭着跑了出来，身后追赶她的中年妇人，正是丁不图的妻子徐梅。
“姐姐！”
不多时，那两岁的小男童，也是一摇一晃地小跑了出来。
一家四口，全都到齐了。
丁不图脸色煞白，声音第一次带有愤怒和慌张，“说了去远一点的地方，你们偏不听！这下好了吧？这下好了吧？”
冷傲雪哼了一声，道：“一个罪人，没有资格选择埋骨之地。”
徐梅双手紧紧地攥着衣服，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痛苦和无奈。
就在前日，丁不图已经把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及必须要承担的后果，尽数告诉了妻子。
他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求妻子，能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些。
可是，此刻看到丈夫断掉的手臂，那狼狈不堪的脸，妇人的眼泪终究还是没忍住，捂着嘴，哽咽出声。
冷傲雪皱了皱眉，缓缓吐出一口气，把剑收回剑鞘，道：“走，咱们换一个地方。”
丁不图点了点头，艰难站起身，正要随冷傲雪离开，一个矮小的身影，却是忽然撒开脚丫子冲了过去，挡在了冷傲雪面前。
“冷阿姨，求求你不要杀我爸爸！”
女童哭着说道。
冷傲雪脸颊一阵抽搐，心中既痛苦，又愤怒，充满了矛盾。
平日里在上清派，她喜欢极了这个鬼机灵丫头，没少带她到处玩耍，还说等丫头长大，一定要她加入自己的万剑阁，好好将其栽培一番。
“丁玲，你给我让开，否则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冷傲雪抽出长剑，颤抖着，指着稚嫩的女童。
丁不图脸色大变，挣扎了跑了几步，却终因伤势太重，狼狈倒地。
身旁青年终于看不下去，说道：“冷长老，你……”
“你闭嘴！”
冷傲雪此刻已是愤怒到了极点。
她恨，恨自己关键时刻手软！
自从得知丁不图杀害丈夫雷子枫的那一刻起，几乎每一分一秒，她都想着把丁不图千刀万剐，剥皮抽筋。
现在机会来了，自己怎么可以因为一个小孩而停手？
“冷阿姨，求你了，饶了我父亲吧，求你了……”
女童啪嗒一声，跪在了地上，小脑袋，对着冷傲雪，重重地磕下。
旁边二岁男童不明所以，见姐姐哭，他也委屈的撅起小嘴，眼里泪花不停的打着转，很快也是哇哇大哭起来。
女童跪着，男童则是坐在地上，豆大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眼睛哭得红肿，水汪汪的，惹人怜，双手却撒泼似地一阵乱挥，嘴里叫着：“妈妈”。
青年终是看不过去了，叹了口气，语气却带着坚决道：“冷长老，丁不图的命，我保了，你若要杀他，就先杀了我田某吧。”
他心知，杀一个丁不图很容易，但杀死他之后，毁掉的，却是整个家庭。
纵然他犯下了滔天大罪，但他的家人，却是无辜的。
哐当！
长剑脱手，落在了地面。
冷傲雪咬着嘴唇，死死地望了丁不图几眼。
最终，她转过身，一行清泪无声流下。
她的心，终究不是铁做的……
不光是青年的那一番话，更多的，却是这两个稚童的所作所为，宛如一道闷雷，轰在了她心底最柔软之处……
丁不图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自傲了一辈子的他，此刻老泪纵横，颤声道：“我丁不图，谢谢你们的不杀之恩……”
这一日，丁不图亲手毁了血池之中的“炼尸”……
这一日，丁不图被新任掌门冷傲雪，废掉炼丹阁长老之位，带着一家四口，离开了宗门……
这一日，惊蛰春雷初响，万物复苏，花红柳绿，风调雨顺……
*
三天后，千里之外，万里飘雪的菩提寺内。
金刚大殿之中，万象大师双手合十，朗诵佛号：“阿弥陀佛，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丁不图会有这般结果，是他的因果，但也是他的福气……”
言罢，万象大师转过身，笑容满面道：“田施主，上官施主，你们确定要让老衲作为公证人？”
殿堂之中，一对年轻男女，手牵手，依偎在一起。
男的谈不上多么英俊，但身材挺拔，神色之中，透露着一股正气。
女子相貌极美，长发披肩，面含浅笑，即便穿着宽大的白色宫袍，也掩盖不出那曼妙身姿。
“确定。”男人点了点头，笑道，“虽然我和玥玥已经领了证，也摆了酒席，但总感觉还是缺了点什么，仔细一想，若是能得到阴阳界赫赫有名的万象大师祝词，那这人生才叫一个功德无量。”
女子闻言，俏脸泛起羞红，握着男子的手臂却是更紧。
老和尚开怀大笑：“叹人间真男女难为知己，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完本感言
《凶楼》，百万字，就此完结。
感谢所有付费追读的朋友们，感谢那些每天来给我加油打气的几个小同学，你们的名字，我嘴里不说，却早已深深记在了心里。
百万字，每天都在更，一直到完结，没有一天断更，这份动力，靠的便是你们的追书，你们的鼓励……所有的辛苦，在你们的支持下，早就转换成了幸福感。
下本书，大概率会在黑岩发布，大概率也是写这个类型。
以上两条如果不出意外，新书就会在4月10号前发布。
是的，就是这么快，比吴坤鹏的雷电术还要快。
没有多少休息时间，书完结，我就已经开始构思新书，争取带给你们一个更好的故事。
大家收藏的，可以先不急着取消，到时候发了书，我会新增一个章节进行通知。
或者，大家也可以加群（群号见内容简介），等候新书公告。
因为特殊时期，很多学生都没上课，所以现在群里都是一些小孩子在聊一些没营养的话题，且大多时候都比较冷清，所以大家进群后，我强烈建议可以把群屏蔽，等有新书或者新公告，我会第一次在群里发布。
另外，有很多书友表示已经看过了凶楼前两部前传，本人深感欣慰。
有一说一，看了前传，再看这本，代入感肯定肯定更爽。
两本前传讲述的是主角老爹曾剑的传奇一生，不过书因为某些原因，已经被封了，感兴趣的朋友，也可以进群，里面提供了两本前传的免费阅读，或自行在网上搜索也行。
另外，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在群里，或者在书里给我留言。
好了，感言就先到这里了，这不是告别，只是一次休息，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咱们下次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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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画符天师》已发布，点击试读
新书已发布——画符天师。
内容介绍：符者，天地之真信，人皆假之以朱墨纸笔。
我丁勉仅一点灵光，通天彻地，可虚空，可水火，可瓦砾，可草木，可饮食，可有可无，可通可变，谓之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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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凶婴
世间符箓千万，大多都是沟通人神的凭证和秘诀。
但有一种符，沟通的不是神祗，而是厉鬼！
此符，名为凶符。
凶符也叫阴符，借用的是一些邪祟之力，让其藏匿于符纸之中，达到转运、降福、改命，甚至害人的作用。
使用阴符，有诸多规矩、禁忌……稍有差池，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在我七岁时，父亲就开始教我画各种符箓，包括阴符在内，一画就是十几年，现在不说和那些画符大师比，至少在这个领域里也算是老手了。
但奇怪是，父亲虽然教会了我画符的技术，却从不让我使用，包括他自己，也极少会做画符的生意。
我曾问他为什么，只换来他冷冰冰的一句：“想死就试试！”
当时我不知道父亲是想表达阴符本身太危险，还是说用了阴符，他就要打死我？
直到有一天，我亲眼目睹了阴符的恐怖，这才彻底打消了那一丝念头……
当时店里来了一对年轻夫妻，表示想让父亲画一张阴符。
这对夫妻来头不小，在咱们镇上，是有名的大户人家，背景深厚，父亲自然不敢怠慢。
父亲问他们为什么要画阴符？
那女人红着脸不做声，一旁的男人说，家里老人等着抱孙子，但妻子却始终没办法怀孕，所以才想着来求张阴符，看能不能得偿所愿。
父亲想了想，说这样吧，我给你们画一张“送子观音”符，放在床边枕头，每日念送子咒十遍，两年左右就能见效。
那男人摇头，说；“两年时间太长了，老爷子得了重病，最多还能撑个一年多，他一直盼着走之前能看到孙子——大师，听说阴符见效快，效果更好，要不你还是画张阴符吧？”
父亲摇了摇头，说效果好的东西，往往危险性更大。
男人笑着说：“危险没事，只要能在最快的时间怀孕生小孩就行。”
父亲皱了皱眉，他大概猜到，这女人在家中怕是没什么地位，男人娶她，也只是把她当成了生育的工具。
“别想了，阴符肯定是不能请的，这玩意邪门的很，到时候招来一些不祥之物，不光是你们，说不定我也要跟着倒霉！”父亲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男人不死心，打算以高价让父亲帮忙，但父亲依旧态度坚决，说不行就是不行，最后把男人惹急了，动用当地的势力，以“宣扬迷信”为由，把我们家的白事铺给封了。
当时我和姐姐还在学校读书，母亲在外面当保姆，没几个钱，主要靠着店铺养家，这店铺封了，等于是断了我们一家的活路。
无奈之下，父亲只好答应他们的要求，但表示使用阴符的过程中若出了什么事，一切后果自负。
阴符画好后，父亲将其做成符水，让那女人喝下，并叮嘱她，等怀孕之后，记得每晚在枕边放一些小孩子吃的零食，糖果——在小孩出生前，切记不可行房事，吵架，以及背叛对方。
大概一个月多，那女人就怀孕了，两夫妻登门道谢，给父亲送了一个五万元的大红包。
那时候我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知道五万元是什么概念，那是母亲累死累活，当一年保姆也赚不来的，心里不禁对神秘莫测的阴符，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兴趣……
再说那女人怀孕期间，还来过一次白事铺，跟父亲说她最近一直做梦，梦到白白胖胖的小男婴对着她笑，特别可爱，是不是说明她生下来的是儿子？
父亲说很有可能，因为阴符的作用，让你腹中婴儿比一般婴儿更具灵性，已经可以提前和你产生心灵感应。
女人欣喜若狂，连连道谢后离开。
大概过了半年，女人又来到了白事铺。
这一次她的肚子比上次大了很多，看这模样，小孩应该就快要生了。
只是不等父亲恭喜她，女人突然一脸惶恐地说：大师，最近我又梦到我儿子了……
父亲很奇怪，说梦到不是很正常吗？
女人说最近梦到的婴儿和之前不同——之前皮肤白白嫩嫩，胖乎乎的，见到自己就露出甜美的笑，但最近小孩的脸变得黑不溜秋，额头还冒出青筋，一脸怨毒地瞪着她，恶狠狠的样子，就像随时要扑过来咬她一口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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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一听眉头皱了起来，问女人，之前我叮嘱你的事，你有犯了规矩吗？
女人很肯定地说，绝对没有。
自从怀孕后，她没有和老公吵过一次架，也没有行房事，更不存在婚外恋背叛什么的。
父亲犹豫了一下，小声说：你没有，那他呢……
女人当场就不高兴了，脸垮了下来，说：不会的，我老公这么爱我，而且我还怀孕了，怎么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说着，女人离开了铺子。
当时我在店里帮忙叠金元宝，父亲和那女人的对话，尽收耳中，等那女人走后，父亲眼神闪过一抹讥讽，嘴里轻声嘀咕着，“灵婴变凶婴，死兆……”
父亲的话果真应验了。
几天后，女人流产了，而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丈夫……
这件事还是我后来听镇里人说的，据说那女人不知通过什么办法，发现丈夫在外面搞外遇，连夜挺着大肚子，去小三家抓了个现行。
惊怒交加的女人，二话不说，冲过去啪啪就是几耳光，小三心虚，自然不敢还手，没想到丈夫却不乐意了，说宋xx，你怎么打人啊？
女人气极反笑，说这婊子破坏了我的家庭，我还不能打她了？你他娘的这是心疼了？
一边说，她一边冲过去，用力撕扯那小三的头发。
小三痛得哇哇大叫，直喊救命，男人拦了一下妻子发现拦不住，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竟一脚踢在了妻子的肚子上。
这一脚下去就出问题了。
女人脚下是复式楼阶梯，被踢中后，直接从二楼滚到了一楼，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宣布孩子流产。
男人做贼心虚，没脸待在医院面对妻子，更担心岳父岳母过来，跟他拼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跑到小三家避风头去了。
次日，隔壁的邻居上班，发现小三家的金属防盗门上，裂开了一个洞。
洞口不大，也就半径三十公分的样子，门上的铁锈朝内裂开，感觉就像小型野兽，硬生生把门冲撞成了这样。
邻居一开始以为是小三家遭贼了，走过去观察后，发现那洞口别说成年人，哪怕是小学生也钻不进去，正纳闷着，门突然“咔嚓”一声被人推开。
只见小三走了出来。
她披头散发，脸上全是鲜血，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瞳孔，呆滞无比。
邻居吓了一跳，问小三出了什么事？
小三愣愣地看向邻居，突然尖叫起来：“别过来，我不认识你妈妈，不是我，不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别过来！！！”
她一边尖叫着，一边往外面跑。
显然是疯了。
邻居感觉事情不对劲，连忙走进了小三的家里。
越往里面走，他越是感到汗毛直竖，只见屋内狼藉一片，地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血印子，看着就跟婴儿的手掌差不多大，一直从玄关，延伸到了卧室。
当邻居战战兢兢地推开卧室大门，往里面一看，顿时吓得脸发青……
只见卧室的席梦思大床上，一个年轻男人光着上身，双脚面向床头，脑袋隔着床边往下倒垂，以一种后仰的姿势躺在上面。
他瞪着眼睛，嘴巴张得极大，五官成一种扭曲的状态，挤在了一起，身体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去多时……
“咿呀咿呀咿呀咿呀……”
惊魂未定的邻居正准备报警，突然听到一阵婴儿微弱的哭泣声响起。
他往床上一看，发现男人的肚子竟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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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算是凶楼后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