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穿男后,靠读书为家族改换门楣》 第1章 老蚌生珠 ——长寿村 ——蒋长庚家 一声啼哭响彻晨曦。 蒋老爷子一张脸乐成了菊花,他老蒋家有后了! “大胖小子!货真价实的!” “恭喜恭喜!老爷子这下心愿可了了!” 孟婆子边说边将新生儿包好麻利地递给蒋家的当家人蒋老爷子。 “哈哈,托您的福,早知道大姐儿出生前也去请您就好了,也不至于苦等这么多年!” “咳咳,现在也不晚,不晚。” 孟婆子面儿上打着哈哈,敷衍道。 ‘这生男生女在娘胎里面都是注定好的,和哪个接生婆给接生有什么关系? 这蒋老太爷也是想孙子想的魔怔了。’ 孟婆子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还是一再夸蒋家金孙有福气。 “多谢孟大娘了!” 蒋文清没抢过自己老爹,连孩子的毛儿也没摸着,只好拿着提前准备好的红封给接生婆子。 蒋文清是蒋老爷子独子,确切的说,蒋老爷子和蒋老爷子那故去的老爹都是独子。 一家子三代单传,哦对,目前是四代单传了。 “哎呦,这怎么好意思!” 孟婆子“嗖”的一下抽走红封,简单捏了捏才满意地塞进鼓囊囊的怀里,那里还躺着刚刚主母身边周婆子给的超大号红封。 该说不说,这蒋家儿媳妇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前些年受的委屈可算是没白受,这下有了亲生的儿子,也算是更有底气了。 蒋家儿媳林氏,今年三十有二,这个年纪生下长子,在这个人均寿命不足五十的时代算是老蚌生珠了。 不过,谁让那两个买来的姨娘也不争气呢,也接二连三的生下丫头片子。 林氏前面生下的大女儿已经九岁了,二女儿也已经七岁了。 姨娘潘氏是先进门的,生下三丫头后紧接着又生下四丫头,大的六岁,小的五岁。 也是因为潘氏连生两女,这才有了姨娘秦氏进门。 姨娘秦氏纳进门后,很快也有了身孕,还被诊出了双胎,不过随着双胞胎女儿双双降生,全家上下又开始了愁云惨雾。 主母林氏本也不希望两个妾室生下儿子,就算是能抱到自己身边养着,那也还是差着一层,何况生母在,孩子就不可能和她这个嫡母真正亲近。 时年三十一岁的林氏想着再拼一拼,私下找了促进夫妻感情的药酒,给相公蒋文清喝下,谁想到两月后还真就查出身怀六甲。 “夫人,您看,咱们的小少爷长得多好呀,就像是观音座下的小仙童似的,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奶娘,这个孩子是来报恩的,有了他,以后夫君再不会纳新人了。”林月娘虚弱的说。 “夫人,那两个就是咱家买来的肚子,是来替夫人生儿子的,如今……哼!以后远远打发了就是,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我从前也是不在意的,但是相公他对秦氏明显不同,连带着对那两个女儿也比大姐儿二姐儿这两个嫡出的还要好。” “唉,夫人受委屈了,不过咱凡事向前看,往后啊会越来越好的,等着咱们哥儿大了就去学堂念书,以后当了大官,给夫人挣个诰命回来,夫人也就扬眉吐气了!” “奶娘惯会哄我,他才刚出生,还不知往后是不是读书的料呢~” 林氏嘴上这么说,嘴角却是早就翘起来了,有儿万事足,她林月娘的儿子肯定是十里八村最聪明的! 看着怀中白嫩的小婴儿,林月娘轻轻叹了口气。 ‘哼,什么潘氏秦氏的,以后相公爱去谁那去谁那,自己有宝贝儿子就够了,去他的狗男人!’ 如此想开后,那原本沧桑疲惫的脸上也萌发了新的生机。 —— 这都什么事儿啊!蒋文明上班摸了会儿鱼的功夫,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一个美少妇抱在怀里啃! 蒋文明脑子发懵,刚想开口询问就被塞了一嘴,下意识的吸允了下,我去,这是神马?软的,热乎的! 是谁!是谁给她这个三十八岁的黄花大闺女喂奶!喂!人!奶!! 我请问呢!以后再也不摸鱼了! 终于,再多次挣扎无果,睁眼闭眼、再睁眼再闭眼后,眼前的画面依旧停留在雕花床和绣花床幔。 她,蒋文明,资深社畜、大龄剩女,穿越古代,成了一个胯间带肉的男婴! 怎么办?怎么回去? 停!为什么要回去?! 回去继续当996、007的牛马? 继续写不完的okr,做不完的ppt? 继续开不完的会,加不完的班? 继续起的比鸡早,睡得比寒国人晚? 不!穿越成有钱人家的小少爷,这是老子应得的! 十六年的起早贪黑、兢兢业业,这是老子应得的! 嘿嘿,白白年轻三十八岁,赚了赚了,什么中年危机,拜拜了您呐! “娘,弟弟的表情好奇怪呀,一会儿惊恐、一会儿难过、一会儿高兴的,现在看着又有点儿洋洋得意。” “傻丫头,你弟弟都还没满月,哪能做那么复杂的表情,一定是你看错了。” “不是呀娘,妹妹也看见了的,二妹你说,是不是?” 蒋家大小姐蒋曦文拽了拽呆呆的妹妹,蒋曦月跟着点了点头。 “是,娘,我看见了。” “好啦,别跟着你姐姐胡闹了,你们俩我还不知道,从来都是穿一条裤子的。” “不过,你们有弟弟了,这可是你们嫡亲的弟弟,以后你们带着他玩耍,可别让人欺负了他。” 蒋曦文再过几个月就十岁了,已经明白不少事,听娘这么一说也是开心道: “娘就放心吧,我和二妹会好好爱护弟弟的,弟弟不仅是娘亲的指望,也是我们姐妹俩的靠山,我们不会让外人欺负弟弟的。” “嗯嗯,娘,我也是。” “好好好,娘知道你们俩最乖了,弟弟要睡觉了,你们出去玩儿一会儿吧,晚些时候再来看弟弟。” “好,娘你好好休息,周婆婆说您现在虚弱的很,可是要好好坐月子呢。” 蒋曦文嘱咐完,便乖乖地拉着妹妹出去了。 “多乖巧的两个孩子啊,夫人就是有福气。” 林氏看了眼襁褓中的小婴儿:“奶娘,从前听这话,我只当是安慰,如今却真是觉得自己是顶顶有福之人了。 第2章 蒋旺家? 吃了睡、睡了吃、吃了拉、拉了睡的日子过了一个月。 终于迎来蒋家小少爷的满月酒。 这天,蒋家上下忙成一片,装扮一新。 林月娘的娘家来人,林大舅、林二舅、林三舅全都扔下生意,带着家人前来贺自己妹子大喜。 林月娘的爹娘年近花甲,得知闺女终于生下嫡子,不顾舟车劳顿跟着三个儿子从隔壁县赶到长寿村。 其实在接到送信那天老两口就想动身,还是儿媳妇们给拦下了。 路途远是一方面,主要是男人们去进货了,都不在家。 让两个老人自己去女儿家,出了点什么问题,她们做儿媳的担待不起。 “月娘,我的月娘,让娘看看你。” 被儿媳妇们搀扶的林母一进后院就惦记着自己的闺女,闺女三十几岁生子,一定吃了不少苦。 “娘,我没事,您坐,您还没看看您的大外孙呢。” 林月娘很感动自己娘一进门就关注自己,但是还是献宝一般将大胖小子递到老娘面前。 “哎呦呦,这是谁家的神仙子啊,也就是我的女儿才能生出如此灵秀的孩儿。” “老夫人说的是呢,只有咱们小姐才能生出如此可人的孩儿。” “周妈妈,这么多年你一点儿没变,和在林家的时候一样,净说大实话!” “哈哈哈哈哈哈,可不是么,周妈妈就爱说实话。” 林月娘的几个嫂子早就对自家婆婆偏疼小姑子整的没脾气,这么多年麻木了。 不过好在不在一个屋檐下过活,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除了林家大嫂嫁进来早,和没出嫁的小姑子多相处了几年,林二嫂三嫂进门后没两年,林月娘就嫁到长寿县的长寿村了。 婆婆虽然是个偏心眼的,但好在小姑子林月娘不是个难相与的,大家也就相安无事。 “哎呀呀,这小娃娃,还真是秀气的很,很能看出小姑的风采,眉眼自带风流呢~” “我看着怎么更像妹夫一些呢?你看那高高的鼻梁,小小的嘴巴,和妹夫更像吧?” “对了,孩子起名字没有,这可是蒋家长孙,可得起个好名字。” 三个嫂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了。 吵得假寐的蒋文明睁开眼。 “哎呀,小外甥睁眼了,看看舅妈,舅妈给你小银锁。” “公婆起了几个名字,但是都……” ‘太难听了,配不上我儿子!’林月娘暗道。 再怎么难听,也不会有‘蒋文明’难听吧?蒋文明本明这么想着。 “公公想了个蒋金宝,婆婆说叫蒋多福,相公说叫蒋旺家……” “额,还挺,挺吉利的……” 林母也不知道该说啥了,亲家公好歹也是上过私塾的人,肚子里怎么就这么几滴墨水? 还有女婿!亲家母大字不识也就罢了,蒋旺家?怎么不叫旺财! “反正,我是不依的,这是蒋家这一辈唯一的男丁,我也不能让儿子长大后埋怨我。” 睁了一会眼睛后继续假寐的蒋文明暂时放下心来,还好,这个娘还算靠谱。 穿过来这些天他早就接受了自己变成小男孩的命运,毕竟古代还是男子生存容易些。 也知道了自己有两个嫡姐,四个庶姐,自己算是老七。 爷爷蒋长寿是个老童生,家中良田百亩,还有几间铺面。 虽不是权贵豪门,也算是耕读小富之家,至少自己以后上个私塾是供得起的。 “小七是不是饿了?先让孩子吃奶吧。” 在屎尿都控制不住的年纪,蒋文明一次次控制住了食欲,无它,唯尴尬尔。 不过再怎么控制也不行,这具稚嫩的小身体毕竟需要营养,求生的本能让她不得不向命运低头。 从尴尬到麻木也仅仅用了三顿奶的时间。 林月娘熟练地接过孩子喂亲自喂奶,见母亲眼神奇怪,解释道: “这孩子不管是饿了还是拉了尿了,都不会哭的,顶多就是哼哼几声,懂事的很。” “是呀,小少爷可好带了,本来夫人还想找个奶娘的,但是小少爷实在省事。有我和翠儿看着足够。 加上夫人难得奶水充足,大夫也说了还是亲娘来喂养对孩子更好些,对大人也是好的。” “这孩子,真真是来报恩的,以后文姐儿和月姐儿的婚事也更好谈了。” “谁说不是呢,本来我是绝了这个心思的,哪想到那两个也是不争气的。” “哼,也是她们没那个运道!” “女婿也是,就不能多等个几年,这不是就有儿子了!非要一个一个买回来,白搭银子!” 林月娘闻言,目光微暗,潘氏也就罢了,那是她同意纳进来的,何况还是婆婆远房堂侄女,算半个自家人。 可那秦氏,是相公喜欢,自己要纳进来的。 她当初有种直觉,一旦秦氏生下儿子,就会被抬为平妻,孩子也不会放在她膝下养的。 还好,秦氏那贱人也生不出儿子,而如今自己这个正室生下嫡长子。 周嬷嬷是个灵敏的,察觉到自己从小奶大的小姐心情不佳,遂岔开话题。 “哈哈,还不是我们夫人福气大,贵子晚成,咱们小少爷将来定是个极出息的!” 这话哄得林老夫人不住点头,望向大外孙的目光也更加慈爱了,这毕竟是能改变她女儿处境的孩子,她自然爱重。 “不说别的,公婆最近的态度转变是最明显的,家里的下人们也不敢造次了。” “是啊,两位小小姐的待遇也是提升了,总算有了嫡出小姐的体面。” 林老夫人闻言更满意了,小女儿在婆家的处境是她一直放不下心的,要不是离得远,她肯定常来敲打女婿。 “以后,我就顾好我们娘四个就好,旁的我是不操那个闲心了,只要不惹到我儿女头上来,她们爱怎么作妖都无所谓!” ‘娘亲,儿子支持你!什么渣男亲爹,靠边站!找他的美妾去!’ “呀丫丫,呀~”张嘴只发出呀呀声,蒋文明无语了。 只能一边吃奶一边用眼神向娘亲表忠心。 “唉,也好,男人是最靠不住的,还不如自己多攒几个体己银子。” 几个儿媳妇出去后,林老夫人偷偷将一间杂货铺的红契给了林月娘。 “娘,这是?” “收下,给我外孙的,你哥嫂不知道,这是我和你爹后面新置下的产业,是我们的私产。” “娘,你和爹自己留着养老。” “嘘~听话,这铺子不在望江县,在你们长寿县,紧挨着县学!” 地契被塞到怀里,林月娘湿了眼眶。 爹娘这是把小七日后十几年都想到了,这就是她的爹娘。 “好,以后让小七孝顺他外祖父外祖母!” 第3章 满月宴 这边喜气洋洋,跨院儿的气氛确实已经低迷紧张了一个月了。 自打主院那位生了儿子,秦姨娘的脸上就像腊月的天,结了冰碴子。 “哼,什么大喜的日子,妾室不宜待客,哪里来的规矩!从前哪次家里办宴不是我出去张罗!” “呸,不要脸!老蚌生珠,什么金贵儿子?能不能养得大还不一定呢!” “哎呦,我的姨娘呀,您可小点声,那边现在正风光着,咱可别触这个霉头!” “你是谁的丫头!如今就连你也帮着那老女人!你要是不耐烦伺候我,就去攀高枝儿去!看人家收不收你!” 秦姨娘揪着丫鬟的胳膊就拧,发泄心中火气。 “姨娘饶命,奴婢除了姨娘谁也不侍候!” 秦姨娘得宠惯了,从没把正室主母放在眼里,奈何生下双生女儿后肚子一直没动静。 大夫看了多次,都说是当初产女胎大伤了身子,怕是再难有孕。 本来她也绝了这个心思,大家都没儿子,也就没什么。 哪想到那林氏都三十有二了还能生下嫡子!真不要脸! 这个儿子要是她生下的就好了,她有把握让相公休妻,自己坐上正室主母的位置。 那她的一双女儿就也是嫡出小姐了。 若是正室,当初哪用自己三求五求的才给两个孩子配了一个奶娘,害得自己还要亲自奶孩子。 “不行!我一定要生下儿子,我的儿子一定要比那老妇的儿子优秀!” “姨娘,你,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哼,我好得很,从没这么好过。 对了,少爷呢?” “姨娘,现在该称主子为老爷了,老爷则该称老太爷了!” 毕竟都有了小少爷,父子俩都称少爷不是乱套了! “老爷在前院待客,林老太爷和林家几位舅老爷都来了,现在应是在花厅饮茶。” “哼,就让姓林的得意几天,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丫鬟流苏低眉顺眼,闻言也不搭话,只在秦姨娘神游天外之时默默收拾被砸的稀烂的屋子。 五小姐和六小姐摊上这样的姨娘也是可怜,整日里想着争宠、想着相公、想着生儿子,就是鲜少想起自己两个闺女也才三岁,也需要娘亲陪伴。 还好有个负责的奶娘,加上她空闲时一起照顾着,不然出生时仅有三四斤的两个小家伙,不一定能平安长到这么大。 —— “恭喜恭喜啊!蒋老爷,如今可得称一声老太爷了!” “同喜同喜!李老爷,快快请进,请上座!” 同为地主乡绅的李老爷、王老爷、张老爷,还有镇上粮油店的方掌柜、布庄的刘掌柜都亲自上门贺喜。 蒋长寿有了金孙,人逢喜事更显年轻,一直带子儿子蒋文清在大门迎接来贺的客人。 直到迎来亲家一家,才放儿子进去陪着老丈人和几个舅哥。 而他自己依旧精神抖擞的迎接来客,不为别的,扬眉吐气了今天!他要炫耀个够本儿! 华灯初上 酒宴欢畅 作为主角的蒋文明、蒋小七华丽登场! 迎来一片或真或假的夸赞和一堆或真情或假意的捧场。 蒋小七不禁感叹,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她此时须得扮演好一个婴孩,陪着蒋家上下演好这场名为“满月酒”的大戏。 “前两日我弟妹家的小儿媳生了个女儿,玲珑可爱的紧,林妹子若是有意,我给你们牵线搭桥,定个娃娃亲呀!” ‘这位大婶,您哪位啊!我才满月,你就来我家拉郎配,是人干的事?’ ‘娘呀,可别答应她!’ 被周嬷嬷抱到一旁的蒋文明耳聪目不明,虽眼前模糊,听力却是绝佳,也不知这是不是穿越者专属福利金手指。 “咳咳,孩子还小呢,不急,我若是早早给他定下,怕是公婆那边不好交代。” 林月娘暗骂,这是婆婆那边的亲戚,只能拉公婆出来,况且这位辈分在那,不能硬刚。 虽是七拐八拐的关系,能不交恶还是不要留下隐患,免得对儿子以后造成影响。 “唉,也是,你家还是你公婆当家呢,那就回头再说,孩子还小,不急,呵呵。” “姨婆,您吃菜,多吃点!” 吃还堵不住你的破嘴?! “好好好,清哥儿的媳妇就是懂事,不像我家那个,整天一副狐媚样儿,没点子正室主母的派头。” “月娘你就很好,一看就是正派人~” 这话让人怎么接,这饭是非吃不可吗? 蒋文明吐槽,想说我娘老蚌生珠你就直接说啊,绕什么圈子! 借你两个胆子!你敢说,我外祖父外祖母就敢把你撅出去! ‘不行,还得是我,1、2、3,蓄力,出大招!’蒋文明小脸儿绷得紧紧的,摆出一副便秘脸。 “夫人,小公子好像是拉了,奴婢先带小公子下去处理下。” “是吗?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也到了小七吃奶的时辰了,再过一会儿怕是要哭个不停。” “姨婆,慢待了,您请自便。” “额!去吧去吧,孩子重要。” 再不走粑粑味就要弥漫宴席了,还让人吃是不吃? 今天的席面儿可是千载难逢的,自家可是好久没吃这么多山珍海味了,哪能错过。 “嘻嘻,你看那三姨婆的脸色,就跟吃了屎一样难看。”翠儿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公子,哪有什么拉了尿了? “哎呦,小姑娘家家的,说话不要如此粗俗。”周嬷嬷嗔怪道。 “算了嬷嬷,别说她了,我也烦那姨婆的紧,话里话外都是机锋算计,我懒得应付。” “不过你这小妮子,最近是活泼了点儿。” 翠儿将小公子轻轻放进小床,这才回身:“压抑太久了,一朝释放,难免话多了,主子可别恼。” “我何时恼过你,我明白你,你是高兴,这几年也是苦了你跟着我们娘仨。” “夫人您说什么呢,能跟着您,我可是大幸,好过被爹娘卖去那等子下三滥的地方!” “你呀你,也是倔脾气,就那么和家里断绝了关系。” “也是怕他们以后上门打秋风,毕竟咱家老太爷还是过于心慈了。” 周嬷嬷是林月娘的奶嬷嬷,如今已经年近五十了,平时也就做些轻便活计。 主院小厮进不来,能伺候的就小翠一个人,一个人伺候三个主子,可不是累吗? 幸好老爷总在秦姨娘那里留宿,不然还要多负责一个主子。 想到秦姨娘,翠儿心里莫得一跳,总感觉秦姨娘最近有些过于安静了。 第4章 卷王系统 卷王系统? 吃饱饱正准备睡觉觉的蒋小七眼前一黑,这是金手指降临了? 卷王系统,听着就不是什么好统,一股牛马味儿! “请问宿主是选择否绑定系统?” “拒绝!” “好的,拒绝无效,系统已自动绑定!” “绑定中……” “绑定完成,恭喜宿主成为第99位异世界卷王种子选手!” “拒绝拒绝拒绝!我尼玛选的是拒绝绑定!” “好的宿主,拒绝无效,已经绑定成功呢,请问是否开启卷王第一阶段:卷王养成系?” “不开启,听好了不开!” “好的,卷王第一阶已开启,请根据提示完成以下任务。” “靠!你听不懂人话啊!什么狗系统!你都替我决定了还问我干嘛!追求仪式感吗?!” “回主人,这是基本的礼貌呢?” 可以,有礼貌,但不多。 在经过上百回合的交锋后,蒋小七有一种和机器人客服斗智斗勇的无力感,这不是人工智能,这纯属人工智障。 真是被气笑了,他给自己这破系统打8.5分,因为他有1.5语。 本来都打算好了这辈子当个真正的咸鱼二世祖,奈何实力不允许,换个壳子继续卷。 古代生存法则不外如是,既来之则接受命运的‘馈赠’。 “卷王第一课:背诵百家姓” “请宿主跟我读: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经过一夜努力,蒋小七复习了一遍百家姓,没错,是复习。 无论他如何解释自己会背,系统依旧按部就班执行指令。 一旦不跟着背诵就进入单曲循环模式。 大脑一夜未歇,外面的人看起来却是‘小公子睡得真踏实啊,从不在半夜拉尿或惊醒。’ 这半年,蒋小七白天吃奶,晚上睡觉(背书),极为乖巧,俨然成为了十里八村最好带的宝宝。 已经将百三千倒背如流,开始涉猎更复杂的书籍。 渐渐地蒋小七也有些明白系统的目的,看来是想让自己在这个时代考科举啊。 这也导致他睡眠时间越来越长,在每天有七八个时辰都在睡梦中度过。 为此林月娘还请了大夫上门,好在大夫说小孩子睡得多长得好,以后大了更聪慧。 就在蒋小七卷生卷死的时候,跨院的两位姨娘也在默默努力。 潘姨娘是老夫人出了五服的堂侄女,刚进门时也仗着和老夫人是本家风光了两年,但肚子不给力。 在接二连三生下女儿后,心气儿也就降了一大半。 自从府上小公子出生后,也和秦姨娘一样又动起了心思,每天眼巴巴盼着生下儿子。 可生儿子哪是女子一人努力就能成的? 蒋文清自从有了嫡子后,心落了地,想着专心读书,争取像自己爹一样考个童生甚至秀才。 就算有闲下来的时候,也是去西跨院找秦姨娘更多。 潘姨娘想生儿子也没机会,只每日和秦姨娘较劲。 “夫人,那边又闹起来了。” “哼,凭他们去闹,我又没说不让庶子出生,不管怎样,都越不过我的明哥儿去。” 蒋小七在半岁的时候终于有了大名,爷爷起的,蒋明斐,文采斐然的斐。 由于有些绕口,林月娘还是喜欢叫儿子明儿。 母子二人不去理会家中妾室的鸡飞狗跳,一个专心养娃,一个专心长大。 蒋小七迫切的想长大一点,因为现在实在太不方便了,控制不住屎尿还是次要的。 主要是系统奖励的一堆东西领取不了,只能寄存在系统那,狗系统每天还要收取寄存费。 开始的时候舍不得交寄存费,立刻就领取了背下百家姓、千字文、三字经的奖励。 分别是“驻颜丹、雪肌丹、洗髓丹”。 都是他这个小人儿暂时用不上的,但很适合娘亲的。 系统又没有给配备随身空间,三个大药丸子就那么明晃晃的出现在婴儿床内。 还好是半夜,没人发现异常,但蒋小七也费了老大劲才咕涌着蹭过去吞下几个大药丸子,差点儿噎死他这无齿小儿。 “嗝~” 没办法,他的小床一目了然,药丸无处藏身,只能藏进肚子里。 从那往后,再也不敢即刻领取奖励了,都存在狗系统那里,每天消耗背书积分用来当寄存费。 “娘,弟弟好像更漂亮了,皮肤白嫩嫩的像个糯米圆子,一笑还有两个小酒窝,真可爱呀。” “娘也这么觉得,之前还以为是错觉,你和妹妹再好好看看弟弟,还有什么变化。” “嗯……,具体哪里变了也说不好,就是觉得和别人家的弟弟不一样。” 平时少言寡语的二姐曦月竟然一下子说了这么长一句话,让旁边的母女俩很是惊讶。 “是啊是啊,妹妹说得对,就是觉得我们家弟弟和别人家小子都不一样呢,不光是长得好,性子乖,就是,就是……” “就是这周身的气度也不一般。”看大小姐实在着急,周嬷嬷赶忙补充道。 “对对对,嬷嬷,我就是想说这个,您可太懂我啦!” 大小姐二小姐都是周嬷嬷看大的,此时见两个姐姐如此喜爱幼弟,也是十分欣慰。 摸着曦文和曦月的头,慈爱道:“都是夫人的儿女,大小姐和二小姐也是神仙妃子,和我们小少爷一样的好看。” “是呀是呀,看着大小姐二小姐还有小少爷的脸,奴婢不吃菜就能吃下三碗白饭!” 翠儿放下手里的活儿赶忙道。 “哈哈,翠儿这丫头说的没错,将来咱们蒋家的门槛总有被踏破那日。” 两女还有些懵懂,林月娘却是明白奶嬷嬷的意思,她的两个女儿确实样貌不差。 其实说起来那几个庶出的丫头也都是清秀的很,毕竟当初选姨娘也是看重样貌的。 蒋家上下没有丑人,下一代自然也长得好。 大女儿二女儿长得都像她们爹爹,小儿子却说不上来像了谁。 不过看来看去,还是儿子样貌最出众,这可真不是她重男轻女。 看看,这明晃晃的小脸蛋儿摆在那儿呢,说句仙童下凡也不为过,就连她这个当娘的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以后还不知道要迷倒多少闺秀淑丽,想想还挺期待是怎么回事? 第5章 用脑过度 谁家不满周岁的娃娃读《论语》呀? 哦,原来是他蒋小七呀。 经过每晚的不懈努力,蒋小七已经开始涉猎四书五经。 随着任务达成,各种奇奇怪怪的药丸越积越多,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驻颜丸。 毕竟娘亲已经不年轻了,正是需要驻颜丸的时候。 林月娘马上就要三十三岁了,前几年在蒋家受委屈,心气不顺,早生华发。 脸上的皮肤已经不白嫩了,早已没有年轻时的风韵,也是有了儿子后心情好了,人才精神些。 蒋小七迫切的想给娘亲吃颗驻颜丸,那两个妾他是见过的,不比母亲貌美,但就胜在一个年轻。 他有把握,只要给娘亲吃驻颜丸,颜值绝对碾压两个姨娘。 不急,再等等,狗系统说了,一颗驻颜丸可以年轻五六岁,等他长大了就拿给母亲。 就算是晚上两年吃下,也能恢复到娘亲二十多岁的样子,作为三个孩子的娘很可以了。 “叮~恭喜宿主已完成阶段学习任务,请选择奖励。” “嗯,驻颜丸暂时够了,那就百毒不侵丸吧。” 虽然没什么机会中毒,但是有备无患嘛,毕竟现在能选的奖品品类就那么几种。 不是驻颜就是雪肌,要么就是洗筋伐髓类的丹药,他这小身体暂时又练不了武,得过几年才能用到呢。 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新品类,当然要收集。 这个收集癖可是从方便面集卡片那里根深蒂固来的,那个八零后没有这种收集癖? “恭喜宿主领取奖励成功,请问是否办理寄存业务?” 呵呵,不寄存难道都现在吃掉吗?上次差点噎死他! 虚伪的狗系统,周扒皮。等着!等着他长牙的! “寄存!” “好的宿主,目前您已获得三枚驻颜丹,两枚雪肌丹,一枚洗髓丹,一枚百毒不侵丹,寄存费每日7个积分,今日积分已扣除,余额109积分,请宿主积极做任务哦~” “知道了!每天闭眼就欠你7个积分,领取的奖励越多寄存费越多,真是黑心资本家!” 快点天亮吧,白天不用头悬梁锥刺股,白天可以躺平当少爷! “夫人,最近小少爷醒的越来越早了,这会不会不好,之前王大夫不是说了,小孩子多睡才能长好。” “今天明儿是什么时辰醒的?” “刚过寅时就醒了,未免有些太早了。” “让翠儿去和春堂请王大夫来吧,给明儿看看。” “哎,夫人,我这就去交代翠儿。” 东跨院 “王大夫,我这几日总是胃口不好,这个月小日子也没来,您看我这是不是……?” “姨娘稍待,容老夫先把把脉。” “好好好,您请。” “嘶~这有些像滑脉,但是又不甚明显,要么是老夫医术不精,要么就是姨娘日子尚浅。” “这……,您可是长寿镇方圆几十里医术最好的,您要是不确定我们还能相信谁呢?” “这样吧,十五日后,老夫再来复诊。” “好好好,就听您的,那我这十有八九是……?” “一切等十五日后再下定论,姨娘莫要心急呀,养好身体是最重要的,这次老夫就不开药方了,这期间姨娘饮食上多注意,不要贪凉。” “是,都听您的,鹊儿,替我送送王大夫。” 虽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潘姨娘面上还是难掩激动,仿佛一个大胖儿子在向她招手。 哈哈,终于还是让她盼到了,总算能压过西跨院一头了,主母比不了,还比不过一个贱籍出身的戏子嘛! 她潘秋霜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就算都是妾,她也是良妾! 要是日后再有了儿子傍身,未尝不能求婆母做主将自己抬为平妻,毕竟婆婆和她都是潘家女,不会不想她好的。 潘姨娘想入非非,对一个还没影的孩子抱以厚望。 “王大夫?您怎么在这?我们夫人正派我去和春堂请您呢。” “哦?是夫人有恙?” “不是,是我们小公子想请个平安脉,非是谁有恙。” “哦,原来如此,翠儿姑娘前面带路吧。” 鹊儿也没想到还没出大门王大夫又接了一单生意,只好扭头往回走。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让你将人送出去,又偷懒。” “姨娘可是冤枉奴婢了,还没走到大门口呢,王大夫就被翠儿姐姐请去主院了,说是给小少爷请什么平安脉。奴婢就不懂了,都平安了,还请的哪门子脉?” “别说你不懂,我也是不懂呢,一个喝奶的小娃娃,可比谁都金贵着。” “也就是林家儿子少,这才显得金贵,这后院要是再添上几位小少爷,他想金贵也成了矫情。” “臭丫头,这话别去外边儿说,咱们院儿里也就罢了,毕竟那位现在还是唯一的小金孙呢~” “是,奴婢知错,咱们肯定不出去乱说的,咱们就等着姨娘的好消息呢!” 潘姨娘很是满意丫头的上道,下意识地轻轻抚摸着小腹。 主院 “怎么样?大夫,我儿可有不对?” “夫人放宽心,小少爷没有什么大碍,就是有些……” “有些什么?大夫您可一定要如实告知。” “这孩子睡眠看着很是充足,照您刚才所说,小少爷每天熟睡不足四个时辰,对于小儿来说却是短了些,不过这也不妨碍。” “看小公子的精神状态未有精神萎靡之态,白日里很是精神活泼,唯一奇怪得就是这个孩子的脉象。” “奇怪?如何奇怪?” “这孩子从脉象上看是刚劲有力的,很是生龙活虎,但是隐隐又有一些用脑过度的症状,怪!太怪了!” “老夫从医三十载,从未在如此小的婴孩身上诊出用脑过度啊,通常只有寒窗苦读的书生才会如此。” “啊?这怎么会?这孩子成天除了吃就是睡,就连玩具都很少玩儿的,怎会,怎会用脑过度!您不会是看错了吧?” “老夫我虽不是什么悬壶济世的大医师,也是有医德的,怎会信口胡诹,脉象是如此就是如此!” “夫人若是不信老夫,大可延请名医前来分辨。” “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自然是信您的,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林月娘:老大夫都要吹胡子瞪眼了,还是别跟老人家抬杠了,自己的孩子没病就好,至于用脑过度?未免太匪夷所思。 儿子还不到一岁,就算再聪明也不能是背书累的吧?! 蒋小七:不得不说,娘你真相了!儿子快要被狗系统累死了,要不是不背书就魔音穿耳,他早就撂挑子了,能躺平谁愿意当卷王啊!啊!啊! 送走了王老大夫,林月娘来想起问翠儿:“你是在大门口请的大夫?” 翠儿:“是呢,夫人,王大夫刚巧被鹊儿从东跨院送出来,就让我接过来了,也不知是不是潘姨娘病了。” “是病了还好,就怕是怀了……。”周嬷嬷暗道。 第6章 妇人心 十五日很快 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 可对于潘姨娘,度日如年,那是一种极度渴望一个确定答案的煎熬。 这天,鹊儿一早就被吩咐在大门迎王大夫。 “您老可算是来了,我们姨娘一早就让我在此候着了,您老快些跟我进去吧。” “莫急莫急,老夫说了十五日,便不可能失约。” 王老大夫这次是带着徒弟来的,自己年近花甲,徒弟十几年还未出师,属实是天赋差了些,只能费心多带带。 “大夫,如何?” “恭喜姨娘,你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真的!王大夫!您,您号准了?可是真的?您可能看出我这胎是男是女?” “这……,喜脉是确定无误的,这男女嘛,恕老夫才疏学浅,未能探知。” “是,也是,我怀三姑娘四姑娘的时候,之前那大夫还说是男胎,谁想生下全是女儿,不可信的。” “也并不是没有能诊出男女的能人,不过那不是世外高人,也得是宫中御医了。” “唉,那咱是不敢想的,能得王老先生出诊,已是万幸……鹊儿。” 潘姨娘给了丫鬟一个眼神,鹊儿立刻掏出一个大大的红封递给王大夫,又拿了个稍小的给王大夫的徒弟。 “多谢姨娘,近两个月要多加注意,待三个月胎象稳固,老夫再来复诊。” “是,多谢您了。” 潘姨娘现在心中雀跃,恨不得告知全府上下,但又怕八个月后生不下儿子,一时有些纠结。 鹊儿见自己姨娘有些走神,便主动将王大夫师徒送至大门,又问了些养胎需要注意的事才回了东院。 “姨娘这是欢喜傻了?” “臭丫头,你还有心思打趣我。” “姨娘别多想,这是您应得的,若不是年纪差着多些,这府上的主母哪里轮得到外姓人!” “嘘!这话不可乱说,现在婆母可是对夫人满意的很,毕竟唯一的宝贝孙子可是从林氏肚子里爬出来的。” “那有什么,姨娘如今也不是不能拼一拼,同样都是老爷的儿子,还分个高低贵贱不成?!” “这话说的,当然是分的,再怎么说,那位也是嫡子、长子,后面再有儿子,只要不是主母肚子爬出来的,就都是庶子。” “嫡庶有别啊,未来蒋家七成以上的家业都是嫡子继承,妾生庶子和正室嫡出又怎么比呢?” 鹊儿闻言也是沉默,是呀,姨娘现在看似风光,老了未必不会晚景凄凉,毕竟老太爷的两个老妾现在还在庄子上‘养’着呢,前车之鉴啊。 潘姨娘从前不是没想过,是嫁个庄稼汉,当个正室好,还是想现在,给童生兼地主的儿子当妾好。 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不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人不能既要又要。 可是有这清醒的认知又有什么用,还是会不甘、会羡慕、会嫉妒,会想那不该想的东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算了,不想了,想的越多越烦心。” “姨娘,您有孕的事,真的告诉府里?” “满了三个月再说吧,最近我们多注意,没事就不出门了。” “好,听您的,姨娘若短了什么,鹊儿出去买,您就好好养胎,什么都不要想。” 西跨院 “真的?!你可听清了?!” “奴婢刚好蹲下捡东西,花丛挡着我,他们几个都没发现旁边有人,说话也没压低声音。” “好啊,果然会咬人的狗不叫,一个个的还都想骑到老娘的头上!哼!” ‘哗啦啦’,一套崭新的茶具结束了它短暂的一生。 “姨娘仔细别伤了自己的手,犯不着为了她们伤了自己。” 流苏有些肉疼,那可是上好的白瓷茶盏啊,一两五钱银子一套,顶她三个月的月钱了!姨娘可真是! “凭什么!母猪一般一个个的生个没完!” “姨娘,您别急,不一定是儿子呢,蒋家想要个儿子多难呢?奴婢觉着潘姨娘这回多半还是女儿。” “多半?你也说了可能是女儿,那就是也可能是儿子,要是被她生出儿子来,我在这府里就更活不下去了,你没见老爷最近来的越来越少了吗?都是东院的狐狸精勾去的!” 老爷来的少不是因为闭门苦读嘛?儿子有了,这下能专心准备县试了,老太爷就是童生,老爷想考个童生也是不想比不过自己亲爹。 但这些大实话流苏不敢说,她敢说,秦姨娘就敢再一次把西跨院砸个稀烂,最后还不是自己这唯一的丫鬟收拾。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保命要紧。 “流苏,听说你有个哥哥在临县做货郎?” “啊?是,姨娘是如何知晓的?” “我买下你的时候自是向牙人打听清楚根底的,我的身边自然不能放不清不楚的人。” 流苏只慌乱了一瞬,便安定下来:“是,姨娘打听清楚是应该的。” 不清不楚?谁还能有您这出身不祥的伶人不清不楚,下九流的货色,当了姨娘也是贱妾。 “你哥哥都卖些什么货?” “姨娘是有什么想买的?我哥哥本钱小,卖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粗鄙货色,怕是难入姨娘贵目。” “哈哈哈哈哈,你个小妮子,嘴总是这么抹了蜜一般,姨娘我更得疼你。” “和你哥哥说,府上最近闹耗子,搅的家宅不宁,让他帮着寻点耗子药来,价钱给市面上的三倍。” “闹耗子?姨娘,这……” 流苏后背发寒,她没想到秦姨娘竟会走这步,这叫她怎么办?这是在作大死啊!还要拉上她和哥哥一起陪她作死! “嗯?我的话都不听了,你可别忘了,你的身契在谁手里!” “是!姨娘,奴婢也觉得府里最近耗子有些猖獗,扰的人夜不能寐。” “嗯,这才是我的好流苏,去吧,明日就出府,让门房准备牛车,路那么远,总不能靠你的两条腿走过去,那得耽搁多少时日啊~” “姨娘,奴婢还是去外面雇车吧,免得老太爷和老爷同时出门,门房那边应付不开。” “说的有理,那就给你拿五钱银子,出去雇辆车,雇辆马车,尽快把事办好,无需给我省钱!” 流苏接过银子,从没觉得银子如此烫手过,勉强一笑,便借口收拾包裹回了自己的耳房。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第7章 私奔 秦姨娘不知为何昨晚睡得格外香甜。 醒来习惯性的叫流苏打水,喊了几声没人应,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派那丫头出去办事,只是不曾想那丫头走得这般早。 虽然没人伺候洗漱有些不爽,但也满意这丫鬟为她办事如此积极上心。 唉,只有一个丫鬟伺候就是不方便,两个女儿身边离不开人,也不能去指使两个孩子唯一的奶娘。 那种前呼后拥的日子,她在梦中不止一次梦到过了。 她总觉得自己生来就该是尊贵的,不该是这样,窝在一个小地主之家,做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贱妾。 这不对,真的不对。 “大叔,麻烦您再快一点。” “姑娘,已经是最快了,天黑之前肯定能进城,放心吧。” “大叔,我有急事,我再给您加100文,您能多快就多快行吗?” “你再急,我这匹老马也吃不消啊。” “家里老母亲病重,能不能见我娘最后一面,都仰仗您和您的老伙计了。” “啥!那你不早说!我让阿黄快点跑!驾!阿黄,撒开了跑!今晚给你加餐!” “呀!” 流苏被突如其来的加速吓了一跳,一骨碌滚到了马车的后窗。 紧紧将随身的包袱抱在怀里,好不容易适应了马车的颠簸。 临江县城 李大山见天色已晚,收拾摊位上的东西进箩筐,把两个箩筐装满后,挑起扁担准备出城。 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卷起一片尘烟。 “咳咳,咳咳咳咳咳。”被尘土呛了下,撂下扁担正要开骂。 哪想那马车又跑了回来,在他身前停下。 一双细白的手掀开车帘,清秀的脸露出惊喜。 “山哥,我回来了!” “青儿,你,你怎么会,你不是进了蒋家。” “说来话长,你这是要出城吗?上车吧,我同你一道回,娘在家还等着,快些吧!” “啊?什么娘……” 流苏不着痕迹地冲着李大山眨了眨眼。 “哦哦,对,娘还等着,咱快回家。” “扁担和箩筐都被装上车,一路上有车夫在,两人并未说什么旁的。” “就是这,停车!” 李大山麻利地搬下箩筐,扶着流苏下马车,流苏依言多给了车夫100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姨娘肯放你回来了?” “山哥,你就别多问了,快收拾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得走。” “走?走哪去?天都黑了。” “唉,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了,是这么回事,我这次回来其实是……” “什么!这不是杀人吗!咱可不能干这缺德事儿!丧良心损阴德啊!” “说的可是,不然我也不会让你收拾行李跟我走了,咱不能干,但是不干我也落不下好。 姨娘不会放过我,如今我知道了姨娘的打算,她更可能会让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可是你的卖身契还捏在姓秦的手里,咱这一走,你可不是成了逃奴!?” “山哥放心,这点我当然想到了,你看这是什么?” “你!这,你从何得来?” 李大山看着手里的纸,赫然就是李青儿的卖身契,被辗转买了几次后到了蒋家,她是伺候秦姨娘后才被改名流苏的。 李大山也并不是她的哥哥,而是她养父母的儿子,当初家里揭不开锅,才把她卖了换粮食。 李大山从小就喜欢李青儿,但是拗不过父母,只能在父母去世后想方设法赚钱,想着将青儿赎回来。 哪曾想银子还没攒够,青儿就自己带着卖身契跑了回来,还带回来一个对于小老百姓来说要命的秘密。 他是惊喜交加,一时有些呆愣。 “山哥,你在想什么?我们时间不多了,我明天要是不回去,姨娘定会起疑心,到时候我们就跑不远了。” “可我们能去哪啊,没有路引,我们能去哪?” “这……,山哥,明天一早你正常去办路引,至于我,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记得办完路引买一辆骡车,车厢要大一点的。” “好,是得买大些,毕竟行李多。” “不,能不带的就不要带了,我们要轻车简从,行李多了太重,跑不快。” “行,都听妹子的。” 等了两天两夜,秦姨娘还是没等到自己那忠心的丫鬟,难道是路上不好走耽搁了? 又等了两日,秦姨娘还有什么不懂的,立刻就想到去拿流苏的卖身契。 哪曾想原本放着奶娘刘氏和流苏二人卖身契的橡木箱子,现在就只剩下奶娘一人的。 “小贱蹄子!吃里爬外额东西!好哇,好哇,好得很!” 秦姨娘吃了闷亏,摔了一圈东西后,这才想起来检查自己的首饰盒子,还好,一样都没少。 她哪里知道,流苏怎么会做的那么明显,首饰和傍身的银子是真的拿了,不过是那些过时的,秦姨娘许久不用的,不打眼的,现在都躺在流苏随身的包袱里。足够她和她的情郎远走高飞。 秦姨娘买人的时候偷懒,没去官府备案过官契,只有私契一份,这下没了凭证,报官抓逃奴这一步是走不了的。 西跨院狼藉满地,主院的欢声笑语此时更加刺耳,东跨院倒是静悄悄的。 “娘亲,弟弟什么时候才会说话?” “弟弟还小,至少还得半年才能叫姐姐。” “这么久啊?娘亲,我和妹妹小时候也是这么笨吗?” “小孩子都是一岁左右牙牙学语,这怎么能算笨呢?你看弟弟乖乖的,不吵不闹,懂事的很,怎么会笨呢?” 即使是自己的女儿,也不能说儿子一句不好,林月娘明晃晃的偏爱并没有让两个女儿吃味。 因为她们这半年,明显的感觉到家里对她们不一样了,这都是因为有弟弟在。 前几日,祖父竟然问她们两个要不要认字,这在从前可是想也不敢想的,毕竟女红针线才是她们女孩子应该学的。 祖父可是从没问过庶出的那几个,只问了她们两个嫡出的。 祖母管家,最近这半年竟然给她们姐妹俩做了两三套新衣服,庶出的妹妹们也没有,只能捡她们俩穿小穿旧的,两个姨娘还不敢有意见。 毕竟管家的是祖母,要是娘亲管家,肯定是要来闹一闹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弟弟是蒋家唯一的孙儿,嫡长子。 蒋小七也不是没试着说话,但是舌头真的不受他控制,只能继续当个哑巴。 好在还能在梦里看书认字,他怕是这个时代唯一一个不会说话,但已经开始看四书五经的婴儿了。 “不好了不好了,潘姨娘吐血了!夫人快去看看吧,老太爷老夫人已经去了。”翠儿急慌慌跑进来。 “什么?相公呢?” “老爷一早就去书铺了,还没回来,门房已经出去寻了。” “周嬷嬷,周嬷嬷,你就不要跟去了,在咱们院子看好小少爷,让翠儿跟我去。” “文儿、曦儿,你们陪着弟弟,无论谁来叫都别出去,守好弟弟。” “知道了娘,您放心吧。” 第8章 落胎 “大夫,如何了?这是中了什么毒?” “这是砒霜,还好量不大,大人算是保住了,不过这腹中胎儿是保不住了。” “什么!潘氏有了身孕,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鹊儿!” 鹊儿面色惨白,那银耳莲子羹是她端来的。 “回老夫人,姨娘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本想三个月胎稳了再禀告老太爷老夫人的。” “那这砒霜又是怎么回事?!潘姨娘今天都吃了什么?” “早,早晨是厨房领回来的清粥小菜,中午姨娘没有胃口,只喝了些补气血的大枣茶。 晚上,晚上,是一碗银耳莲子羹。” 说完这些,鹊儿忙不迭跪下,等待发落。 “把她押到厨房关起来,不要给她饭食。” 鹊儿像一条死狗一样被老夫人身边的婆子押下去,一点没敢反抗。 “母亲,这是发生了何事?” “月娘,你怎么来了?你照顾好明哥儿就好,家里这些污糟事你不要过心。” “母亲,是下面丫头过来告诉我的,明哥儿有周嬷嬷和他两个姐姐看着呢。” “家里出了这等不体面的事,文清到现在还没回来。我真是后悔,当初就该劝着他,纳妾是什么体面事?” 蒋老夫人不是恶婆婆,反而因为同样受过妾室的气,格外照顾正室的林月娘。 对儿子的两个妾室,就当半个奴才看,即使同为潘家女的远房侄女,也就比对秦姨娘好一点点。 那也是因为秦姨娘的出身实在低贱。 如今有了正经孙子,那就更不把两个妾放在心上了,所以刚刚听闻潘姨娘有了身孕又保不住了,也只是稍稍遗憾了一下,并未多见伤悲。 庶出罢了,还是个不知男女的庶出。 蒋老太爷和蒋老夫人自诩耕读之家,当然更看重嫡庶有别。 躺在床上的潘姨娘并非没有意识,把婆媳两人的话听了个真切。 失去孩子的悲痛让她整个人木木的,哭也哭不出,喊也喊不出,只觉得滔天的委屈围着自己。 “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爹、娘,这是怎么了,火急火燎的让人找我,今天我和好友好不容易进了徐公子的诗会,正在兴头上呢!” “好啦,诗会什么时候不能参加,何况你们几个白身,不在家苦读,弄得哪门子诗会,附庸风雅,吃吃喝喝,白费银子!” 一直在旁边默不出声的老太爷一出口就是暴击,自己好歹是童生,都没参加过劳什子诗会,儿子这连县试都没过的,哪里来的脸面去诗会。 家里姨娘中毒,虽不是什么大事,传出去也不好听,所以门房并未在外告知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文清,潘姨娘中了毒,还滑了胎,现在还没醒,你进去看看吧。” “是呀,相公,进去看看潘妹妹吧。” “什么!滑胎?” 蒋清风想起来了,一个多月前,他倒是真在潘氏这里留宿过一夜,就那么一次就有孕了?! 这潘氏还真好运,不过这又没了,他真不知说什么好,这女人实在是太笨了。 屋子里的气味并不好闻,王大夫走后,稳婆就过来帮着处理了潘氏的肚子,一碗堕胎药下去,那个还未成型的孩子就彻底离开了母亲。 血腥味掺杂着药味,让人反胃,蒋文清也确确实实反胃了,不顾潘氏虚弱在床,刚一露头就逃出屋子。 “哇”的一声吐了一地。 诗会上喝的酒、吃的点心尽数吐了出来。 林月娘躲得远远的,这相公不能要了,太味儿了,回去会不会熏到宝贝儿子? “哎呀呀,真是,搀你们老爷回去吧,别在这里了。” “没用的东西,出去别说是我蒋长寿的儿子!” 蒋文清也不多言,让贴身小厮将自己送到书房。 没有去主院,也没有去西跨院。 这正合林月娘的意,她可没空照顾一个又臭又馊的醉鬼。 “母亲,潘姨娘中毒这事很是蹊跷,要说想害人性命,这药量明显不够,要说想害潘姨娘的孩子,可是全府上下并不知她有孕。” “也不一定,潘氏请了大夫看诊,全家上下知道的人不少,难免有那机灵的猜出了原委。” “这倒也是,王大夫那里人来人往,也不是不能探听到。” “母亲以为会是谁?” 林月娘自是不会担心婆婆怀疑到自己身上,婆媳十几年,自己若是想做什么,那四个庶女就不会接二连三的出生,平平安安的长大。 又怎会在已经有了嫡子、地位稳固的前提下,多此一举? 既然她不会,那就是有人觉得潘氏生下儿子,自己会没了出路,这个人是谁呼之欲出。 婆媳俩不动声色的对了眼神,彼此明了,却也不再多说。 只是接下来蒋老夫人的一系列操作,让林月娘也不得不说一句佩服。 蒋老夫人先是让人借口看孙女,将五小姐六小姐这对双生子接到了自己的院子。 又找了个借口,把奶娘的卖身契从秦姨娘那里要来。 这一来就是有去无回,秦姨娘就剩自己一个人在西跨院,每日有人来送三餐,但是出不了院子门,也见不到女儿和相公。 每日像疯子一样捶门,老夫人索性让人用木板钉子封了门,只留一个能放碗的小窗口。 这下秦姨娘连送饭的下人也见不到了。 院子里、屋子里能摔的都摔了,不能摔的也被她用剪刀剪碎了。 没有热水用,洗不了澡,没人伺候。换洗的衣服都被她自己毁了。 那个从前无比宠爱她的郎君再没有露过面。 在老太爷的强压下,蒋文清没在出门鬼混,竟然真的过了县试和府试,已经和蒋老太爷一样,是一名童生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更加频繁的参加诗会,现在他身边已经是一些同是童生的公子了。 而那个为他争风吃醋的疯女人,已经被遗忘在门板后面的院子里。 第9章 神童 蒋小七三岁了 夜夜苦读的他,觉得凭借他现在的知识储备,下场考县试未必不如三十好几的爹。 他在三岁生日的时候拥有了自己的小木箱,带锁的那种,钥匙栓个红绳就挂在他的脖子上。 这里面都是他的宝贝,三年来所有从系统那里得来的奖励。 哈哈,再也不用被周扒皮系统坑积分了!长大真好! 蒋老太爷本没想过早的给孙子开蒙,但“无意”中惊喜的发现孙子天赋异禀,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不顾蒋老夫人反对,毅然决然亲自为孙子开蒙,这下可了不得了。 无论是什么书,孙子都是过目不忘,倒背如流。 虽然小手握笔无力,但也是因为年纪确实小的缘故,毕竟无论多晦涩的书,孙儿只听他讲一次就记得滚瓜烂熟。 蒋老太爷有些飘飘然,想昭告天下,敬告祖先,他们蒋家出了个天才! 这就算府城蒋家主枝也没有这么出色的娃娃! 他有种预感,他们蒋家长寿村这一支未来都系于自己孙子身上了! 未来蒋家改换门庭,儿子是靠不上了,孙子倒是极有希望。 必须请名师!不能在自己手中耽误了文曲星转世的孙子! “老张啊,听说你孙子在县学念书,不知这县学的夫子如何啊?” 蒋老太爷打听了遍,只有张地主的小孙子在县学念书,他想对比一下县学和附近几家学堂,毕竟他已经放下书本许多年。 他没有把握教好孙子,更不敢把孙子交给不靠谱的儿子,儿子三十有五才得了童生,比他还晚上十年。 “县学的夫子还是不错的,有四个秀才,还有一名举人老爷,不过举人老爷只教授有秀才功名的学子。 怎么?蒋老弟是想让文清去县学?” “额,是,是有这个想法。” 呸,那孽子才不值得我跑前跑后。 “那就只能上秀才的课了,不过那几个秀才公可都是廪生,教你的儿子绰绰有余。” 蒋地主有点失望,他是想给孙子找个大儒拜师的,但是现实就是他能接触到的最厉害的人就是县学的秀才和举人。 一个人口不多的小县能有这样的师资已经算是很厉害了,但是蒋地主觉得教导他的文曲星孙子还是差那么点意思。 那就让儿子去吧,明儿若是有个秀才爹,名声还能好听些。 蒋地主一招废物利用,蒋文清稀里糊涂的就进了县学,继续冲击院试,为了宝贝儿子的名声而奋发图强。 蒋小七不知道自己的祖父偷偷为他的未来操碎了心。 依旧白天卖萌,每天对着娘和两个姐姐开启夸夸模式。 晚上一合眼就开始卷生卷死,这八股文真难啊。 他是能看懂了,但是创作一篇自己的,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县试模拟题他也是刷过的,基本上以背诵为主,所以他才敢说他有把握过县试。 但是想要考秀才,八股文就避免不开。 这个时代到底是哪朝哪代他也分不清,很像历史上的宋朝,但是皇帝的姓氏对不上。 看了不少这个时代的书,才逐渐对这里有了清晰的认识,这个大周不是历史上的大周,也没有出过什么女帝。 但士农工商的等级制度是一样的,这也是为何他厌烦无良系统还是乖乖念书的原因。 在这里,没有公平可言,家财万贯比不上家世背景,上位者的一句话就能断送一个人或一个家族的未来。 他在这里的最好出路还是入仕为官,也去成为所有阶级中最有话语权的那一批。 偶尔有些怀念当牛马的日子,长久的鞭挞自己不要放松,若是遇上时局不稳的那天,站得越高才能跑的越快越灵敏。 剔透的小人儿在思考人生和未来发展方向,小人儿的娘亲在一旁做荷包。 岁月静好。 “娘,今天我上街,遇见了王爷爷和他的徒弟,王爷爷说我有学医的天分,还送了我一个养颜方子。” “哦?我们明儿不但读书好,还有学医的天赋吗?那王爷爷怎么还送你方子,这小小的人哪里会看。” “娘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是真的看懂了,里面的药材也不是多不常见的,我们去药房买了自己配养颜药丸吧。” “给娘看看。”林月娘以为是小孩子闹着玩,并没有当真,一些药材也用不了多少银子,就当哄孩子玩了。 “翠儿,照方抓药,多去几家,免得方子泄露出去。” “知道了,夫人。” 蒋小七憋了三年,终是憋不住了,主要是看林月娘越来越衰老的面容,他有些心疼。 想当年自己三十有八,每日起早贪黑做牛马,看着也比现在三十五岁的林月娘年轻很多呢。 难道这就是生孩子催人老? 前世自己可是未婚未育的剩斗士,林月娘这可是生了三个娃了。 生一个孩子就会更老一些吧? 他的百宝箱里面躺着四十多粒驻颜丹,没办法,系统太没有创意了。 都三年了,还是没怎么更新奖品库,选来选去就那么六七样。 他想给娘吃驻颜丹,可是东西的来源不好交代。 今天他是真的碰见了王大夫,也真的拿到了一张普通的养颜方子,不过不是王大夫送的,而是他花银子买的。 不过他也不需要这方子有用,反正又不会真的吃这个方子配的药。 就是打个掩护罢了。 翠儿回来的很快,将方子上的药分三家药房买了来。 紧接着就是熬药,手脚麻利得很。 蒋小七找了个借口让翠儿离开药罐子,找了块抹布垫着把咕嘟咕嘟的药倒了。 又赶紧将水壶里的水重新倒进去,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十颗驻颜丹扔了清水里。 还好火旺,水开的很快,又‘咕嘟咕嘟’的开了,水中的药丸随着蒋小七不断搅动渐渐化开。 颜色和刚刚竟然差不太多,只是这一锅没有药渣,全是浓浓药汁。 翠儿回来后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异常。 “娘,药好了,我尝过了一点都不苦。” 林月娘虽然知道王大夫的药方不会出错,但也不想没病喝药,可看着儿子那期待的眼神,鬼使神差的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唉?还真是不苦,清清凉凉的,挺舒服。” “娘,这是美容养颜的方子,喝了会变漂亮变年轻,您明天还得接着吃,我们这次熬的多,待会儿我和翠儿姑姑把药汤做成药丸,以后吃着方便。” “好好好,我儿真孝顺。” 当晚,林月娘觉得全身火辣辣的,像是被蜂子蛰了,又疼又痒。 第10章 逆生长 “夫,夫人?您怎么……?” 翠儿放下手中的铜盆和面巾,忙出去叫周嬷嬷进来。 周嬷嬷闻言赶忙进了夫人的内室,见到床上的林月娘也是大惊。 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死死盯着那张熟悉的脸,这张脸比从前年轻了七八岁的样子,如今看着也就二十七八。 “小姐?”周嬷嬷想叫一声确定看看。 “周嬷嬷,翠儿这是怎么了?魔障了不成?” “她哪里是魔怔了,夫人您快照照镜子吧,这几天啊可是不要出门了,也先别去给老夫人请安,就说得了个方子在调理身子,见不得风。” 林月娘一脸懵,真的变化这么大,不是该一点点改变的吗? 周嬷嬷不废话,搬来铜镜放到林月娘面前。 “这,这是我?” 镜中人二十七八岁的面容,比之当初的憔悴样子不知强了多少。 双手轻轻拂过铜镜,与镜中人指尖相触,如梦方醒。 “是,这真是我!” 虽然不是恢复到嫁人之前,可这个状态已经很好了,至少白发不见了,皱纹也没有了,人精神了很多,皮肤红润,再不是苍白无色了。 翠儿还是懵的,这真是昨晚自己和少爷捣鼓出来的东西,自己也有点想吃是怎么回事? 蒋小七已经把昨天融了的十颗驻颜丸又蒸发掉多余水分,让翠儿帮忙把剩下的药搓回成九个药丸。 还好,这么折腾一圈竟然没有什么损耗。 药丸晾干一些后装进一个白瓷瓶里,盖上塞子。 “小少爷,您快去看看夫人吧,” “我娘怎么了?难道是昨天的驻颜丹?” 蒋小七飞奔向母亲的房间,一入眼,便被美貌暴击。 稳了,他的未来稳了,有如此美貌不似凡人的娘亲,他蒋小七以后还不得貌胜潘安?! 上辈子当了三十八年无盐女,这辈子虽然性别搞错了,但是能给他一张好脸,值了! “娘亲,你好美啊。” “明儿,王大夫竟有如此神奇的药方?就这么轻易送出了?” “这方子据说是宫里娘娘们用过的,自然有美容养颜的效用。 王大夫祖上是前朝御医,这方子也是尘封了许久。 他也想找机会让方子重见天日,但是又不想用王家的名义。 给了我也是让我拜入门下的意思,以后将王家的医术传承下去。 毕竟王家就剩老大夫一人,无儿无女,不想断了传承。” “是这样吗?”林月娘还是有些不信。 一旁的周嬷嬷若有所悟:“其实不奇怪了,王大夫现在的徒弟愚笨的很,跟着王大夫十几年也没学上几分本事。 王大夫怕是一直在寻摸聪慧的孩子为徒。”周嬷嬷觉得自己真相了。 “原来如此,嬷嬷说的有理,但这见面礼还是太重了,嬷嬷你取百两银子,等明儿正式拜师的时候准备拜师礼。” 蒋小七一点不慌,他问过王大夫的徒弟,王大夫祖上真的是御医,刚刚这话大半都是真的。 “娘亲,快叫两个姐姐过来看看,她们一定也会很惊喜的。” 林月娘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已经快三十五岁老妇人了,如今却揣上几年前的面貌过活,一时还有些羞涩。 周嬷嬷倒是很高兴,小姐这些年早生华发,容貌蒙尘,她一直在为自家小姐惋惜。 其实只吃了一颗驻颜丹的林月娘实际只年轻了五六岁,但是美貌加持,让林月娘才更显年轻了。 “哦,对了,娘亲,这是昨天剩下的药制成的药丸,您今天晚上吃一颗。明天晚上再吃一颗,剩下的收好。” “还要吃吗?我觉得现在已经很好了啊,再吃会不会有些过了,毕竟我已经是你们姐弟三个的娘了,太年轻怕是会太惹眼了。” “这个娘亲自己决定就好,反正东西给您了,您自己收好就是,等什么时候觉得需要了再用也不迟。” “你这小机灵鬼,好,那娘就听你的,留下这两个,剩下的给你姐姐们留着,当嫁妆。” “娘亲自己留着吧,姐姐们的,以后还可以现做。” 谁知道加工过一次的驻颜丹对保质期有没有影响,姐姐们才几岁,哪里就用得着了? 等需要用的时候都十几二十年以后了,可别放长毛了~ 周嬷嬷觉得让小姐们看是次要的,倒不如请姑爷过来,想当年,姑爷和小姐也是恩爱过几年的。 若是姑爷见了小姐如今的样子,定会常回主院的。 周嬷嬷想到此,也就说出口了。 “不必!” “不必!” 母子两个异口同声。 互看一眼,不禁乐了。 “是,女为悦己者容,但我早已过了那个年纪,嬷嬷,时过境迁了。 我有儿有女,实不需要一个可有可无的男人的欣赏和宠爱。” 蒋小七:嗯,娘很看的开、很清醒,这样就很好。 男人什么的,只会影响我们拔剑的速度! 周嬷嬷无奈了,不过老爷也确实荒唐了些,从前没考过童生时候还在家读读书,如今参加诗会是越加频繁了。 唉,是真的参加诗会才好,别是去烟花地流连就行。 老爷马上又要去县学读书,吃住都在县学里,以后怕是一个月也不能回来一趟了。 “小机灵鬼儿,去,找你两个姐姐过来吧。” “遵命!母亲大人!” 第11章 府城蒋家 蒋老太爷豁出了自己的尊严脸面,书信一封寄到府城蒋家嫡枝,为自己的乖孙求一个前程。 蒋家蒋长寿这一支是从蒋长寿的爷爷那辈就分家出来的,分出来的时候因为是嫡出一脉,所以分到的家产还算多。 当初分到的一百亩良田,经过几代积累经营,已经发展到五百亩了; 还有分到的两间杂货铺,如今也经营得很好,又开了几家小店,卖一些地里的出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就连这两进的宅院,在长寿县也是数一数二的豪华。 可是毕竟已经分出来到了第五代了,与主家算不上亲近。 主家家主蒋长青,现在官居从五品,是蒋家这些年来官位混的最高的。 蒋家这些年也出了七八个秀才,两个举人和一个同进士。 至于像蒋长青那样年纪轻轻就中了二甲进士的是再也没出过。 蒋家族学已经开办多年,但是蒋家却再没出现第二个蒋长青,青黄不接,就是如此。 蒋地主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自家孙儿这天赋,怕是蒋家族学里没几个能比,若是能进族学,让蒋长青发现自家有个如此天赋异禀的后辈,一定会给与更好的资源。 他有这个信心,但是难就难在怎么让孙子顺利进入蒋家族学,当初儿子开蒙后也是很聪敏的,但和蒋家主枝那些七八岁就中童生,十几岁就中秀才的天才比起来还是太逊色了。 他也的确没看错,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三十几岁才堪堪过了县试和府试,至于什么时候过院试,还是没影儿的事。 这封信很快就送到了府城蒋家,门房一看是蒋家特有的蜡封,就知道又是远房亲戚求着办事的…… “什么?爹要把明儿送去府城蒋家族学?我当初都没能进去,明儿能行吗!” “你的儿子你竟是半分都不了解,他还是你的独子,你可有多分一点心神关注他? 你还不知道吧,明儿已经开始读四书文了,比你小时候不知道聪慧多少倍。 你有个好儿子啊,不像我,只有个废物儿子!” “嘿嘿,那是,我蒋文清的儿子定不会差的,就是比您儿子聪明会读书。” “呵,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罢了,去了县学后,少去些劳什子诗会酒会,踏踏实实考个秀才回来,给你儿子挣点脸面。” “唉呀,知道了爹,四十岁之前,我尽量考个秀才功名总成了吧。” “你!去去去,回你的院子去!别在我这碍眼!” 打发走碍眼的儿子,蒋老头辗转反侧,一天收不到府城的回信,一天就难以安心。 他已经教不了明哥儿了,这孩子就像一块海绵,吸收学问太快太彻底。 就算把他掏空,顶多也就还能教上两三个月,按照明儿哥儿的进度,怕是五六岁就能下场县试了。 要不是孩子实在太小,现在去也能过,但是小身板受不住,字也还得好好练练。 这可太吓人了!蒋地主既兴奋又担忧。 已经呼呼“熟睡”的蒋小七并不知道自己的祖父已经想了那么远,自己一手狗爬字,想要达到参加县试的水准,那可是任重道远。 随着背的书越来越多,系统积分越来越高,系统和他的互动也有了一些变化,系统变得不再那么冷冰冰,好似有了一丝情感波动。 目前积分五千五百个,大大小小的药丸一百多粒,他很想问积分除了交租子还能干嘛? “系统,出来一下,我的积分已经5500分了,有什么活动吗?本财主迫切的想消费!” “宿主,系统本身不具备升级功能,我只是一个最基础班的卷王系统,目前只有鞭策读书考科举这个单线任务。” “那我辛辛苦苦挣来这么多积分干什么用?” “宿主可以选择开辟一个玲珑空间,如是出远门的话,可做暂时存放行李使用。” “空间!是我想的那样吗?怎么不早说!” “宿主你也没问啊,何况你们人类不是都有车马吗?要空间有什么用,很贵的。” “有多贵?我现在的积分不够开一个空间的?” “够倒是够,需要5000积分开通玲珑空间,但是你这三年可就算白干了。” “开!又不是没那条件!给我开!早知道能有这个,早就开了,还用偷偷藏什么大木箱子啊!” “好吧宿主,既然你执意要开,那就开好啦~“ ——玲珑空间开启中,请稍后,扣除5000积分,扣除后余额为500积分,玲珑空间已开启,容积为一立方米。” “什么!夺少?!花了我5000积分,就给这么小,这能装什么啊,还没马车车厢大!” “都说了不实用,宿主执意要开,拦都拦不住哦~” “你就是故意的!你欺负小孩!开之前怎么不说只有半个车厢大小!” “冤枉啊,宿主,您也没问大小啊,还说又不是没那条件,再说了都说是玲珑空间,用指甲盖也能想到能有多大?” “好,很好,绝交吧筒子!” “别别别,还有附加福利呢,宿主最近读书辛苦了,这上好的笔墨纸砚是额外的奖励,还望宿主笑纳~” 系统狗腿的奉上上好的笔墨纸砚,偷偷观察蒋小七的面色。 蒋小七将东西随手就收进刚刚开通的小空间里,虽然小了点,但还是挺好用的。 又翻出床底下自己藏着的装满各种丹药的大木箱,连同脖子上的钥匙也一把丢进空间。 唉,小就小点吧,至少是个空间呢,穿越者的必备金手指,这可是他没日没夜苦读换来的,更加珍贵。 “这次就放过你,下次再和我耍心眼儿,我就摆烂,让你在统界颜面扫地。” 蒋小七这几年也察觉到,自己的读书进度关系着系统的排名。 当初说了自己是99号宿主,那也就是说在他之前至少有98个人也绑定了系统。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在一个位面,如果在的话,说不定自己还能碰见几个‘老乡’。 这些系统与系统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络方式,甚至有大排名,评优评先进之类的,不然系统为何每天这么积极敦促自己用功? 蒋小七也是渐渐试探出来的,凭借前世十六年社畜经验,谁会做没有意义且不利己的事? 人如此,筒子也不会例外。 那自己可就能偶尔用罢工小威胁一下了,争取自己的合法权益,压榨是一定的,但是被压榨的时候自己也要扣下点好处才行。 单纯被压榨只有一个下场,变成渣滓,可以谈条件的压榨,就更偏向于合作与共赢的性质了。 都已经重活一辈子了,必须摆脱单纯的牛马属性! 第12章 离家 “三岁稚龄熟读百三千,开始习四书文?” “爹,这是谁家的孩子,未免太言过其实了吧?” 蒋长青的书房内,蒋家父子两面前一封普通的书信展开,但信上的内容却实在不普通。 无他,说的未免太过了些,但是这是远房堂弟寄来的,不能不给这个面子看一看。 “文海,你怎么看?” “爹,如果信上所说属实,那这个孩子可谓当之无愧的天才儿童,但是嘛~是真是假还有待考证。” “嗯,蒋长寿这个人我有些了解,想当年他也有意让蒋文清来族学读书,但后来看儿子天赋实在一般,便自己放弃了。 其实当初他若拉下脸求一求当时的族长,族长未必不会给他这个面子。 可他放弃了这个打算,可见此人是个有分寸有成算的,不想浪费了这点香火情。” “还有这等事?那看来这个长寿族叔确实和旁的族人有所不同。是个值得相帮之人?” “哎~也不能过早下定论,不过,还是得看看他信中所讲是否属实。 若是蒋家族里真的出了个小天才,那也是我全族之幸,免得我致仕之后家中青黄不接,无人庇佑。” 蒋长青叹了口气,他一向注重族中子弟的教学,族学里不仅有三个举人授课,他不忙的时候也常去指导。 但是这么多年了,竟再也没有出过两榜进士。 考的最好的不过是三叔家的老二,那也只是个同进士,以后顶天也就是做个六品小官,比他还不如。 “文海,收拾一下,去一趟长寿县吧,看看这个孩子是否名副其实。” “我一个人去?要不叫二弟一起?” “也好,最近文浩有些过于用功了,距离乡试还有一年多,不该如此紧张,是该出去散散心、换换脑子。” “好,我去二弟院子找他,他肯定也想考考这小神童呢,嘿嘿~” 蒋文海颠颠儿的跑了,丝毫没有一点儿身为人父的稳重,他那八岁的儿子看起来都比他稳重内敛些。 “稳重一点,跑跑跳跳成何体统!” “知道了爹!”改跑为极速竞走,嗖得一下消失在回廊。 “臭小子!” 蒋长青无奈,自己这俩儿子,大的过于活泼,小的过于稳重,要是能中和一下该多好。 老大已经二十有五了,如今还是个秀才。 老二身子不好,不然上次乡试就不会落榜,早该是举人的。 哎~这个年纪考上进士才能算青年才俊,终究是晚了一步。 官道 “驾!驾!” “老王,快点儿,再快点儿!太慢了,比骡子还慢。” “大哥,为何如此着急?” “嗨~这不是着急见咱们族的神童嘛~你我三岁的时候会些什么? 百三千咱们当然会,可三岁开始读四书就未免太夸张了吧!你就不好奇真假?” “嗯,好奇。” “切~我没看出来,你还有心思捧着书本,哪里看出好奇了。” “大哥,早一个时辰晚一个时辰会如何? 长寿县的小神童又不会因你晚到凭空消失,作何如此心急,总会到的不是吗?” 蒋文浩不紧不慢地翻了一页书,又将茶水斟满。 蒋文海无奈了,车夫不急,马匹不急,二弟也不急,合着就他一个人着急是吧! 得得得,他也喝茶,不急了! 神童又不会跑! 蒋文浩偷偷抬眼,嘴角噙着一抹笑。 他也急着见族中神童小子,但他才不会像大哥那么不稳重,他这一路还得好好想想到了之后给那孩子出些什么考题呢~ “公子,进长寿县城了,看着是再有两三个时辰就能到长寿村了。” “好,先找家客栈吧,天色渐晚,此时上门也不礼貌,明日一早我们带上见面礼再上门。” “是,公子。” “怎么?大哥这是又不急了?” “说什么呢,就算再急也不能不顾礼数,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太阳都快落山了。” “呵呵,是,都听大哥的!” 养尊处优的两位公子倒是也住得惯这偏远县城的小客栈,毕竟都是经历过乡试小考舍洗礼的英才,这都不叫事儿~ 蒋文清已经入了县学,十日一休沐,但蒋地主不让他十日一回家,规定了一个月归家一次,一应用品自由小厮来送。 这日清晨,蒋文清上街买吃食,见到一辆印有蒋家族徽的青篷马车从客栈驶出。 那不是他家的马车,看族徽的颜色,像是府城嫡系一脉。 府城蒋家来人了?难道是来找爹的? 但他现在也不能回家一探究竟,毕竟刚来县学没几日,距离可以归家的日子还早着呢~ 算了,估计也是和自己没啥关系的,毕竟长这么大除了祭祖,就没见过蒋家嫡系的人,没有任何交集。 蒋文清很快就把这个插曲抛诸脑后,买了最爱的烧鸡回了县学。 长寿村 “吁~” “大娘,劳烦和您打听一下,蒋家在哪个方向。” 大树下三三两两乘凉的老妇人平时少见马车,多是牛车、骡车。 见来人问路也不敢怠慢:“是哪里来的客人啊,蒋家就在村尾,那个最气派的二进院就是蒋家的宅子。” “多谢大娘,我们是府城来的蒋家人,过来探望蒋族叔的。” “哦哦,原来是本家来人啊,蒋家果然都是富贵人,蒋地主家就豪富,没想到这府城来人更加气派呢!” “额,呵呵,走吧老王,时辰不早了。” 车夫老王看着刚刚升起不多的太阳,挠了挠头:“驾!” 马车‘哒哒哒’地往村尾去。 “蒋宅” “没错,就是这里了,爹说长寿村就族叔一家姓蒋的,当初分家之所以选在长寿县的长寿村落户,就是看重‘长寿’二字,寓意好,还恰巧和族叔同名。” “族叔是个妙人。”蒋文浩道。 “哎呀,啥妙不妙的,去叫门吧!”蒋文海跳下车,也不支使车夫老王,自己上前叫门。 ‘嗒嗒嗒’叩响门环。 没叩几下,门就开了一个小缝儿,门是开了,奇怪的是并不见有人出门相迎。 第13章 蒋家麒麟儿 “大叔,您找谁?” 稚嫩的娃娃音从地面传来,蒋文海下意识的低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一个圆圆的、毛茸茸的头,配一张圆圆的白净小脸蛋,此时正充满好奇的仰头看着他。 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忽闪忽闪的睫毛长而浓密,映在眼睑下一片阴影。 小巧的鼻子鼻梁挺直,红彤彤的嘴巴肉嘟嘟的像刚涂了胭脂。 这是谁家的小仙童? 哦,原来是他们蒋家的啊! 毕竟这是蒋家宅子走出来的孩子,想必是文清堂哥的某个孩子了。 “小娃娃,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蒋文海并非恶趣味,看穿戴这孩子确实是男孩装扮,可是这长相比她的女儿还要娇俏灵秀,他有些摸不准了。 从没见过谁家男孩子长得这样好的,这长相怕是只有宫里的皇子们能与之一比了。 “大叔,是我先问你的,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哈哈哈哈哈,是大叔不对,不过你不该称呼我大叔,应该叫我小堂叔才对。” “小堂叔?我是男孩子,这位自称是我小堂叔的叔叔不要搞错了,我是男孩子!” “好,小堂叔记住了,你是男孩子。如假包换的男子汉。” “嗯,记住就好,您是来找我祖父的吧,我们不要站在大门口聊天了,进去聊吧。” “哈哈,好,后面那个冰块脸也是你的小堂叔,我们一同进去见你祖父吧。” 蒋小七将门大开,这时门房才见有客上门,赶忙来帮着车夫老王将马车赶到后院。 至于领人进前院待客厅的活儿就落到了蒋小七身上。“两位这边请。” 小大人一般恪守着待客之道,虽然腿短,要一直让客人迁就他的速度,但是一路上微笑服务,弥补了这一点点的不足。 蒋文海这才发现,这小娃娃竟然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不笑的时候一点不见,笑起来就眉眼弯弯,很容易赢得他人的好感。 他已经猜到这大抵就是堂叔信中提到的麒麟儿了,毕竟这一支四代单传,蒋家这一辈的孩子里,就只有一个儿子。 嗯,看着是挺机灵的,就是不知道是否真的是文曲星下凡,生来自带文气。 “文伯伯,这是府城来的亲戚,来找祖父的,祖父在吗?” “回小少爷,老太爷一早去庄子上了,大概辰时才能回来,先让客人们到前厅饮茶歇息吧。” “好,文伯伯你来安排,我人小走得慢,就留在前厅陪两位堂叔说话。” “是,小少爷,两位老爷请。” 文管家下去安排茶水点心,蒋小七小大人一般和蒋文海、蒋文浩两人寒暄聊天。 他老爹现在还在县学苦读呢,他现在可是家里唯一的男丁! 期间对于各种问题应付自如,家里的事也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便有所保留,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 论打岔,蒋小七认为自己还是挺专业的,毕竟上辈子的职场老油条,从不把同事和领导当朋友,也早就练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 几番试探后,蒋文海又一次震惊了,这确定是三岁娃娃?这比他那八岁的大儿子还要有城府有心眼儿啊。 “哈哈哈哈,明斐啊,你可知你祖父给府城去了信,想让你进我蒋家族学。” “哦?这小子倒是不知,祖父从春天开始为我开蒙,我本以为祖父会教上我几年,再去外边的私塾。” “嗯,也不怪你不知,毕竟你祖父怕是也不确定你是否能入族学,想着事情定了再说,免得你失望。” “是,祖父向来为人谨慎,这的确是祖父的做事风格,稳健。” “哈哈哈哈,你倒是了解你祖父,不过你祖父对你很是有信心啊,信中竟然言明你不入族学非是你的损失,而是蒋氏族学甚至蒋氏全族的损失。” 蒋小七有些无语,祖父啊,您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想让孙子进名校,给人家校长写信,不说点好话还大放厥词上了,真是勇啊。 这是对孙子有信心,还是给孙子招人厌呢~ “祖父爱孙心切,难免言过其实,孩子都是自己的好,难免带点儿亲子滤镜了。” “哦?这亲子绿镜为何物?” 完了,说嗨了、说秃噜嘴了。 “呵呵,那个就是因为是自己孩子就怎么看怎么好,就是有这层血缘关系才失去了给出公允评价的能力。” 有点绕,不管了,就当小孩子胡说八道吧! “原来如此,你小小年纪,看待人事物倒是自有自己的一番理解,难得,难得啊。” “您过奖了。” 蒋文浩在一边实在忍不住了,自己大哥装起一本正经的长辈,真的好怪异、好欠扁啊,他好想戳戳他,让他破功。 但也就是在脑子里想了想,并没这么干,在外面,还是给自己大哥一点面子吧。 堂叔没回来,他们也不好私下考较这孩子的学问,只能旁敲侧击的问问这孩子的学习进度。 不过从蒋小七的言谈举止来看,他们其实已经对信中所说信了个七七八八。 毕竟,谁家三岁小儿能如此游刃有余的周旋在两个已经有了秀才功名的大人之间呢? “两位堂叔,请用些粗茶,家中平日不怎么接待贵客,只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粗茶,怠慢了。” “哪里哪里,咱们蒋家往上数几倍也是普通农家,都是苦出身,没有那些贵人病。” 这话不算是假话,毕竟从蒋长青这一辈才算真的走了仕途当了官,往前也就算个耕读之家,最多也就是出过童生、秀才之流。 但当了官的蒋长青才发现当官不是努力的尽头,而是一切的刚刚开始。 在朝中无人,孤木难支,熬了数年才从一偏远小县的七品县令升上来,如今年近五十,也不过是混资历混了个从五品的官职。 好在蒋长青有先见之明,早在中了秀才后就创办了族学,重视族中教育,希望族里子弟能互相帮扶,未来在官场上互相照应。 最开始族学只请到一个老秀才,后来随着他做了官,积攒了些人脉,才托人介绍了无心继续科考的举人过来教学。 族学经过近三十年的发展,如今已经很成气候。 “哈哈哈哈哈哈,是哪位贤侄来了?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 蒋地主风尘仆仆的回来,人未到声先至,那叫一个中气十足。 第14章 入族学 蒋地主早就从门房那儿得知是府城来人,心里那叫一个激动! 哈哈,府城来人,肯定是为了他大孙子来的。 他就知道!谁能拒绝一个三岁的神童! “见过堂叔,今日我等贸然上门,还望堂叔见谅。” “哎呀呀,作何说这话,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贸然不贸然的,什么时候来都欢迎!哈哈哈哈!” 这两个远房堂侄他是见过的的,毕竟当初堂哥蒋长青中进士回家乡祭祖,也带了妻儿老小。 蒋氏全族各个分支的当家人都回了濮阳老家,当初他也带了十五岁的蒋文清回去。 只不过那时候文海和文浩一个五岁、一个两岁,此时若是在大街上擦肩而过,那是肯定认不出的。 与其说氏‘堂叔’,不如说是‘族叔’更恰当,毕竟已经隔了好几代的血缘。 但两边都想显得更亲近,也就一起默认了堂叔、堂侄的称呼。 “堂叔,我们此次上门是为您那一份家书,我爹对您所讲的明斐的读书潜力很是惊诧。 若真如堂叔信中所言,那么让明斐进入族学当然是顺理成章的。不过这孩子的学问我们还是要考较一下。” “应该的,应该的,两位堂侄尽管考较便是,族学中都是族中精英子弟,总不好让人浪费了资源。” 蒋地主当然知道任何一名族中子弟进入族学都是要考核的,十岁以下入学要通过入学考试。 十岁以上就更加严格了,基本都要要通过童生试才行,最差的也要过了县试,但府试落榜这种。 自家孩子可能会稍微放宽一些条件,但是也不会太宽松。 外人想进蒋家族学,束修更高只是一方面,对于学识方面的要求也更高。 进学这一项,已经筛选了一道没什么读书天赋的孩子了。 蒋地主自然不怕孙子过不了考较,一方面是孩子确实小,在考较方面你就得降低一些标准。 不能像考较八九岁孩子那样出比较难的题目。 他宝贝孙子只要正常发挥,光年龄这块就胜过他人许多。 “好,文浩,你不是准备了一路了,你先来。” 蒋文浩本来想了一路该怎么考较一个三岁的孩子,势必要降低一点难度的,不能和那些大孩子一样。 但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看着眼前还没茶桌高的小人,气定神闲的喝茶吃点心,他不想降低难度了。 “好,那我就出几道题,明斐试着答一下。” “王立于沼上,顾鸿雁麋鹿”。 出自《孟子》,虽然这与历史上的大周没啥关系,但是教材却没有偏离历史的轨道。 蒋小七:“贤者而后乐此,不贤者虽有此时不乐也。” 蒋文浩挑挑眉,再出一题:“及其广大,草木生焉”。 蒋小七:“今夫山,一卷石之多,及其广大,草木生之,禽兽居之,宝藏兴焉。 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测,鼋鼍蛟龙鱼鳖生焉,货财殖焉。” 蒋小七觉得无论是《孟子》还是《中庸》或是别的什么? 释义方面或许自己还有不足,但若只是背书嘛~没在怕的! 问出花来,归根结底还是考验自己书背得熟不熟罢了,那么多个夜夜夜夜不是白给的! “很好,继续。” “您请。” “故至诚无息。” 蒋小七:“不息则久,久则征,征则悠远。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 博厚,所以载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 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无疆。如此者,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 “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蒋文浩再出题。 蒋小七:“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 又改《论语》了?虽没有传说中的截答题那么变态,也是够跳跃的,这个堂叔难不成是个水瓶座?》 嗯,四书中就差《大学》这个四书之首了~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 蒋小七:“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果然,轮到《大学》了,没猜错的话~这应该也是最后一题了。 “大哥,我问完了,换你。” 蒋文浩这个出题的就像大热天喝了碗冰饮子那么舒爽。 他心中早就觉得这孩子绝对有资格入族学,但是不知为何,越是看这孩子看对答如流,他越是想考下去。 蒋文海瞪了一眼自己弟弟,开口道: “《诗》《书》《礼》《易》《春秋》,可有涉猎?” “只浅浅看过,尚未精通。”蒋小七实事求是道。 自己的确刚刚结束四书文的背诵,五经仅仅开了个头,昨晚背的就是《春秋》的内容。 如果这位大堂叔要考大量五经中的内容,自己还真就废了。 “嗯,不错,小小年纪熟读四书,绝对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你祖父在信中所说果然没有言过其实。” “堂叔谬赞,小子在很多方面尚有不足,如今才开始练字,若想写出能见人的字来,尚且任重而道远。” “哈哈哈哈,好好好,小小年纪不骄不躁,踏实肯学,很有我蒋家儿郎的风骨啊!” 蒋文海猫着腰,要不是孩子太小,他肯定要拍着他的肩膀好好鼓励一番。 “堂侄呀,你的意思是?” “我就不出题了,等明斐入了族学后,自会有月考、季考、岁考,还怕没有出题的机会吗?” 蒋文海和蒋文浩虽然也在族学读书,但是也就是偶尔去请教几个举人,准备明年的乡试。 并且备考之余,也确实要给族学的童生学子们出月考等大小考试的试题。 “哈哈哈哈,这么说我们明哥儿这是过关了!” “自然,此等麒麟儿好好培养,未来必会有一番作为,甚至能撬动我蒋家全族走向强盛。” “哎呀呀,文海啊,明儿以后可就仰仗你们了,你们和你们的父亲可是咱们蒋氏一族的最出众的,是整个家族的主心骨啊,我这小孙子就交托给你们了。” 蒋地主欣喜之下却眼眶微红,一面高兴一面不舍,这么小孩子送到那么远念书,自己是否太狠心? “堂叔请放心,我们全家都会照料好明斐的,无论是学业上还是生活上。” “好好好,有你这句话,堂叔就放心了,不知你们此次能停留几日?我们也好准备些土产带去给长青堂弟。” “哎呀,看我这脑子,我爹娘也让我们带了见面礼,光想着考较明斐,忘到脑后去了。” 蒋文海一向不是失礼的人,今天也是一开门就见到这个伶俐娃娃,全部的心神就被牵绊住了,丢脸、丢脸呐~ “我们不能多做停留,最多只能待三日,这三日明斐好好收拾下行李,府城路远,不能常归家,再回来怕是要等过年了。” “三日!这么短! 唉~也罢,想必你们也是挤出时间走这一趟的,乡试在即,还是要闭门苦读才是,不能耽误了。“ 蒋小七皱了皱眉,才在这个家生活了三年,这就要离开了? 虽然自己芯子不是个三岁小儿,但也有些眷恋有亲人在身边的日子。 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一切又要重新适应。 但是为了前程、为了更好的在这个世界立足,自己这一趟不得不去! 这是自己目前最好走的道路,是祖父苦心为自己铺设的路,一切都是为了通向未来那遥远的青云之路。 第15章 下一站,奋斗 三日转瞬即逝,这三日林月娘不说以泪洗面,也是寝食难安。 她能去责怪公爹吗?不能。 能去拦着蒋家两位堂弟吗?也不能。 他知道公爹是为了明哥儿的前程,也知道蒋家族学有多难进,入学条件多么苛刻。 她是应该高兴的,毕竟不是谁家儿子都能在垂髫之年入了有识长辈的眼。 可她的孩子毕竟只有三岁啊,独自离家去到百里之外的府城,她如何能不担忧? “娘亲,你又哭了?”蒋小七跨进门槛。 蒋小七年纪小,所有的行囊都是林月娘亲手收拾的,早早就做好的秋装、冬袄,还有换洗的鞋袜,里衣,甚至擦汗的手帕都准备了十几条。 玩具、书籍、笔墨纸砚更是不能少,还有新做的夏被、秋冬被褥,以及日常用惯了的一些小物件。 有蒋小七自己出主意,家里找匠人做的牙刷牙粉和漱口杯,还有只缝了半个鞋面的拖鞋、裁了半只袖子的寝衣。 杂七杂八的竟然足足收拾了三个大箱子。 “没有,娘没哭,风沙迷了眼。” “娘骗人,娘,孩儿知道你舍不得孩儿远行,不然这样好了,娘亲你收拾收拾和我一起走吧!”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到时候你肯定是要住在你文海堂叔家的,虽说是姓同一个蒋,也算是寄人篱下。 更何况你是去蒋家族学念书的,带着母亲算是怎么回事? 难道娘还能跟着住府城蒋家?那成何体统呢?” 林月娘摸摸儿子毛茸茸的发髻,叹了口气:“罢了,谁让我这么争气竟生出个麒麟儿来,这是我的命数,也是你的命数。” “娘,儿子会京城回来看你和祖父祖母的,娘想孩儿了也可以给孩儿写信。 到时候祖父肯定也会给孩儿写信的,您的信和祖父的信一道找人寄过来就好。” “好,你到了后也要给家里报平安,若是族学里有人欺负你,你也不要瞒着,先去告诉你文海堂叔,在写信回来告知家里,家里会给你撑腰的。” “知道了娘,我会乖乖念书,不会主动惹事,娘尽可放心。” 蒋小七:我蒋小七不会主动惹事,但是也不会怕事,三岁怎么了,要是遇见校园霸凌,必须打回去让他们长长记性! 蒋小七端着纯良无害的脸,在自己娘亲和姐姐们面前从来都是乖宝宝; 甚至东西两院几个庶出的姐姐也都很喜欢他,平时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这个最小的弟弟。 毕竟谁能拒绝一个又软又萌、嘴还贼甜的小正太呢?拒绝不了! “翠儿,东西都准备好了,让小厮们进来搬箱子吧。” “是,夫人。” 小翠如今特别喜欢跟在夫人身后,毕竟小姐们都大了,用到她的地方没那么多; 还有周嬷嬷照应着,正在调教新买的两个小丫头,过段时间也就能顶事了。 夫人如今的面容看着不过双十年华,翠儿每天看着盛世美颜都觉得心情都变好了,总之是彻底被夫人的美貌俘虏。 “娘,我要去看看祖父祖母,孩儿一会回来陪您用饭。” “好,去吧,你祖父祖母也很舍不得你,多和他们说会儿话。” “知道了娘,您别再忙了,东西已经足够了,就算有什么缺的少的,祖父也给带齐了银两,随时添置便是。 路途遥远,带太多的行李也多有不便,何况两位堂叔只驾了一辆马车,我们家若是准备更多车架,难免喧宾夺主,显得排场过大。 我一黄口小儿,初去别人的地盘,还是低调为上。” “哎呀,对对对,娘想岔了,总觉得穷家富路,倒是忽略了这些,还好我儿聪慧不似稚童,想得真是全面。” 蒋小七嘱咐完,躬身稳稳当当地行了一礼,宛如一个成熟的小少年。 林月娘也不知道,家公这样算不算拔苗助长,只求自己的孩子不要伤仲永。 蒋小七一一拜别亲人后,载满行李的马车‘哒哒哒’的踏上了离家的路。 来时是一车三人,走时是两车六人。 除了赶车的车夫外,蒋地主还安排了文管家的小孙子文斌跟着,也是让这孩子给蒋小七做书童的意思。 文管家虽不舍孩子离家,但又喜出望外,跟着小少爷身边伺候笔墨,等到有朝一日小少爷当家,那他孙子就是少爷跟前第一人,足以继承他这蒋家管家的位置。 毕竟有一同长大的情分,比之一般小厮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驾!”车夫刘大头甩了甩鞭子,让车速紧紧跟上前面的青篷马车。 出发的时辰算不上早了,村里的大爷大娘们聚集在村口八卦。 两辆马车驶过,那天的大娘一眼就认出是问路的公子的马车,怎么来的时候是一辆,走的时候变成了两辆? 难道是蒋地主太热情好客,给带了一整车的土特产,还派了车夫送过去? 哎呀呀,果然地主就是有钱,一大马车的礼说送就送啊! ‘土特产’蒋小七:你才是土特产!你们全家都是土特产! 第16章 蒋夫人 在路上颠簸了两日一夜,终于望到兴和府的城门了。 蒋长青已经在兴和府为官九年,在他到兴和府的第三年,自觉暂时升官无望。 怕是还得在从五品知州这个位置上再待几年,于是便和族里商量将族学从濮阳老家搬到兴和府。 一是府城更加便利,可以吸引有识之士前来交流学问,二是放在自己身边,真的有好苗子也好亲自指点一二。 “少爷,是城门,咱们终于到啦!”文斌和车夫大头并排坐在外面,最先看到城门。 蒋小七闻言掀开车帘,厚重的城门远远地矗立在路的尽头。 “嗯,文斌,进城后不要咋咋呼呼,堂叔们的车就在前面,我们初到此地,要避免招惹麻烦。” “知道了少爷!”刚刚太兴奋了,的确喊的大声了些,进城后可不能叫城里人看了笑话,给少爷丢人。 “大头叔,城里车多人多,您别跟丢了。” “是,少爷,我会跟紧两位堂少爷的!” 马车缓缓驶入城门,守城官兵并未多为难,毕竟他们的两辆马车的其中一辆挂着蒋知州家的族徽。 进了城,车夫大头和小厮文斌被眼前的景象迷了眼,真是繁华琳琅,行人涌动,茶楼酒楼林立、鳞次栉比。 蒋小七没有再掀开车帘,只透过车窗向外看,府城内的热闹景象,确实不是长寿县可比。 他想起临行前与祖父的约定,这次来兴和府要努力读书,走上科举之路。 蒋小七想让文斌先去找客栈,却先一步被蒋文海制止。 “说好了住在府里,你这孩子怎么这般外道。” “堂叔误会了,天色渐晚,我想让大头叔住一夜休整一下再回返长寿县。” “哎呀,你这孩子着什么急,这些还需要你一个三岁小儿操心了?府上都安排好了,你的车夫、小厮都不能睡大街!” “那就多谢堂叔了,是小子思虑不周了。” 蒋小七:以前出差习惯了,落地先到酒店放行李,还真是忘了现在自己可是有宗族的人,可不是无根浮萍了。 蒋府 “算算日子,老大老二他们也该进城了吧?”一中年美妇一边修剪着花枝,一边问道。 “回夫人,差不多就是这个时辰了,可能是那孩子太小,这才耽误了些行程。” “也不知老爷是怎么想的,一个三岁的小娃娃真能那般聪慧机敏?三岁熟读四书,怕不是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吧嗒’,多余的、斜出的繁枝被剪下来,落了一小堆。 “这就得看进学后是何表现了,是金子便能抵住大浪淘沙,是沙子就只能被卷进汪洋了。” “嬷嬷,你说话越来越有禅意了,这些年的佛没有白参拜。”蒋夫人打趣道。 “夫人莫要打趣老奴了,若说是有禅意,谁能比得过夫人,了明大师的批语可是说您……” “欸?莫要说这个。” “是,老奴多言了。” 蒋夫人放下手中的剪刀,端详着那盆半开的栀子花,五月到六月正是栀子花的花期。 此时若是不提前修剪掉过长的枝条,枯枝、烂枝,株型就不好看,也有可能会影响后续开花。 修花如齐家,齐家、治国、平天下,第一步尤为重要。 丫鬟绿水掀帘进来,“夫人,大公子、二公子回来了,已经到前厅了。” “哦?正说呢,这就到了。真是不禁念叨。” “夫人,老奴为您更衣吧,待会儿那明斐小公子定是要来请安的。” “好,家常一些,不要吓到小孩子。” 进了蒋府的大门,蒋小七觉得自己家那个两进的宅子实在是不够看了。 刚穿过来的时候还感叹过自己命好,竟然能穿到小有家财的地主家。 今日见了这三进大宅,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锦鲤穿行,才知道真是自己没见识了。 只用余光扫了几眼,已经不住震惊,文斌年岁大些,进门前想起了爷爷对自己的交代,进门后只敢低头走路。 穿过重重回廊,蒋小七迈过最后一道半个身子高的门槛,终于来到蒋家最大的花厅。 花厅中熏香袅袅,布置的格外雅致,无论是花草盆栽还是字画摆设,都自带一股文气。 蒋小七:嗯,有品位,不俗气,看来这个从未谋面的堂叔爷是个风雅之人。 蒋文海领着蒋小七进到花厅后,就吩咐人通知蒋长青,毕竟蒋小七是个后辈,没有让长辈等候的道理。 不多时,蒋家现任当家人蒋长青蒋知州便进了花厅,蒋文海和蒋文浩带着蒋小七起身行礼。 “爹!这就是您心心念念的小神童蒋明斐。” “小子蒋明斐拜见堂叔爷,请堂叔爷安,谢堂叔爷准许明斐进族学念书。” “无须多礼,你能到这里,证明你通过了你两位堂叔的考较,机会是你祖父为你争取的,也是你自己争气!” “两位堂叔学识渊博,见明斐年纪小,也只考较了明斐背书。” “哦?都背了那些书?”蒋长青靠在太师椅中,饶有兴味地问。 “呵呵,四书基本都囊括了,明斐他全部对答如流。” “哦?” “父亲,本来去的路上我们是想降低一些难度的,但是从见了明斐那一刻起,就改变主意了。 这样聪颖的孩子,若是只问百三千,幼学琼林之类的,那未免太看不起人了。” 蒋长青仔细看了看蒋小七,三岁娃娃,活泼不足、沉稳过度,眼中有狡黠,眉间有淡然。 跟他这三岁的年纪有点不符、有点矛盾,不过天才不能用常人的眼光揣度,每个天才都该是特别的。 “所以你们就将四书问了个遍,哼!” 蒋文海不懂了,父亲这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蒋文浩:‘哼’是什么意思? “好啦,一路辛苦,先带明斐去拜见你们母亲,然后就先去安置吧,孩子小,身子骨还没长好,休整一下,明日午后再去族学报道。” “是,父亲,孩儿告退。” 蒋小七跟着行了告退礼:唉,看来以后都要过这种动不动就作揖、行礼的事儿了。 蒋家诸多长辈,进了族学诸多师长~ 再一次怀念在家中的日子,那是多么的逍遥~多么的无法无天! 现在?入乡随俗!端着吧! 第17章 丙班 蒋家族学 “死胖子!你给我站住!” “你当我傻呀!站住被你打吗?” “别跑了,前面可是先生们休息的宅舍,你再跑,惹怒了夫子,可比让我揍一顿可怕。” “我又不傻!我不会拐弯儿吗!” “啊!” “哎呦!\" 小胖子一个急刹车,后面的清秀小子一头撞上他的后背,两人齐齐倒下,激起一片尘烟。 “你干嘛突然停下!” “不是你让我站住的吗?停下又不对啦!你可真难伺候!” “你!你!你!” “你什么你!无话可说了吧?害我吃了一嘴土,呸呸呸!” “要不是你抢我的零嘴,我会追你吗?那是我娘亲手给我做的,就剩一块了,你真下得去嘴!” 小胖子面色有些不自然,“还不是怪你臭显摆,摆弄了半天不吃,糕点都生气了,我替你吃了,你该感谢我才对!” “你欺人太甚,有胆子跟我去夫子面前评理!”清秀小子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道。 “去就去,谁怕谁!”小胖子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不过,要是夫子罚我们抄书怎么办?” “那也是你活该!”清秀小子气鼓鼓地说。 “要不,还是算了吧?我给你赔不是,等休沐日,我回家让我娘多准备些肉干,给你多带点赔罪。” “肉干?上次那种? 行吧~看在你诚心认错,这次就放过你。” “多谢牧泽兄宽宏大量!”两人一同回到教舍,当作无事发生。 正等候拜见先生的蒋小七目睹了两人的闹剧:这族学的孩子都这么幼稚吗?已经为自己以后的求学之路捏把汗了怎么办? 蒋小七正想着,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眼睛大大的,十分可爱。 “你是新来的吧?我叫蒋玉儿,你可以叫我玉儿姐姐。”小姑娘笑着说。 蒋小七点点头,“你好,玉儿姐姐,我叫蒋明斐。” 玉儿好奇地看着他,“你多大了呀?怎么个子这么小就来我们族学读书呢?” “我三岁了,是祖父让我来的。” 玉儿恍然大悟,“哦,你也是蒋家的远房亲戚吧?“ 蒋小七注意到小女孩话中的‘也’字,看来这位也是蒋家远亲了,不过来之前倒是不知道蒋家族学还收女孩子,看来蒋家族长很是开明有远见。 蒋玉儿:“我也是去年才来的,你别担心,这里的夫子们都很好的,你会喜欢这里的。对了,刚才看到你在看那边,你在看什么呢?” 蒋小七顺着玉儿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是刚才那两人摔倒的地方。 “没什么,只是随便看看。”蒋小七说。 蒋玉儿拉起蒋小七的手,“走,我们也去玩吧。我带你认识一下其他的小伙伴。” 蒋小七:“玉儿姐姐,下次吧,我还要先去拜见先生。” 玉儿笑了笑,“好吧,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去后面学舍找我。”说罢,便蹦跳着跑走了。 已经等了一刻钟,文海堂叔还不出来,这是先生不想收?不能吧? 蒋家当家人都点了头,族学打工的夫子还能拒收‘校长’举荐的学生? “丁夫子,这就是这孩子的所有情况,这还不能入甲班吗?” “元孝兄,不是我不信你的话,只是规矩如此,不能因某个人打破规则。” “唉,那也不能进丁班啊,怎么也得乙班吧?”蒋文海不死心的道。 “唉,莫要多说了,看在蒋大人的面上,让他入丙班吧。 欸~这可是破了例了,元孝兄别再为难我了。” “行吧行吧,丙班就丙班,凭那孩子的资质早晚都能升到甲班!” “但愿如此,能不能跟得上族学的进度还未可知呢。” “好了好了,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那孩子都等候多时了,我去叫他进来拜见。” 蒋文海领着发呆多时的蒋小七进来,终于拜见了统管族学入学事宜的丁夫子。 蒋小七连忙向丁夫子行礼,“见过丁夫子。” 丁夫子从他们进门就打量着蒋小七,点了点头,“嗯,看上去倒是挺机灵的。” “不必多礼,以后你就是丙班的学生了,要好好学习,不可懈怠,丙班的孩子都年长于你,若是跟不上进度,可不能为了颜面硬撑啊。” 蒋小七认真地答道:“是,弟子明白。” 细细听丁夫子说完入学注意事项,便跟着蒋文海去丙班报到。 丁夫子看着蒋小七小小的背影:这个小家伙能行吗?不过既然是蒋大人推荐的,想必有些过人之处。希望他以后不要哭着来找自己调班。 丙班学舍 呦,竟然是他们~ 蒋小七一进教舍的门就见到两张熟面孔。 “唉?这是谁家小孩子?怎么跑到咱们丙班了?”蒋林一脸新奇,族学很少见这么小的小孩。 “是蒋夫子带来的,难道是蒋家的小公子?” “别瞎说!蒋夫子的独子都快十岁了,这个娃娃有四岁吗?”就算丁班最小的学生也有5岁了。 蒋文海听到学子们的议论也不解释,径直带着蒋小七坐到最靠前的空位坐下。 蒋文海看着那晃悠的小脚,胳膊腿太短,脚不沾地,看来过几日得单独定做一套桌椅才行。 蒋文海向众人介绍道:“这是你们的新同窗,蒋明斐,他年纪尚幼,以后大家要多加照应。” 随后他摸摸蒋小七的脑袋,“有什么事就去找夫子或者我。” 蒋小七从椅子上跳下来,朝众位同窗行平辈礼,奶声奶气道:“请各位兄台多多关照。” 其中一个看起来颇为稳重的男孩站起来,微笑着回应:“欢迎蒋小弟,我叫蒋林,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 “我是云牧泽,这是我表弟林骁,以后你可以和我们两个一起玩儿。” 蒋小七一一回以微笑,这个云牧泽,正是那会儿把小胖子追得满族学跑的那个。 蒋文海交代完后便离开了,蒋小七开始了他在蒋家族学的学习生涯。 第一堂课竟赶上了书法课,蒋小七努力握着笔,尽量写平稳,却是怎么也写不好,急得脑门冒汗。 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他的小手,帮助他调整了握笔的姿势,耳边传来清凛的声音:“别急,慢慢来。” 第18章 欧阳夫子 “别急,你年纪尚幼,练字需长久积累,不用急于一时。” 蒋小七顺着声音来源抬头,是欧阳夫子。 虽然在第一排的位置,可是他人小,还真没看全欧阳夫子的长相,视线范围只看到下巴以下。 现在一个放大版的特写在自己面前,蒋小七上辈子的中年少女之心不由一跳,这个夫子有点帅! 蒋小七脸瞬间红,低下头结结巴巴地说道:“谢......谢谢夫子。”心想:这个夫子不仅长得帅,声音也如清泉叮咚! 欧阳夫子注意到蒋小七的脸红了,以为是小孩子不好意思了,温和一笑,轻声道:“六岁以后再延长练字的时间就好,现在你只需课上跟着练练。” 蒋小七听了,心中一阵感动,抬起头看向欧阳夫子,用力地点了点头。 欧阳拓也只是看孩子太小,怕伤了手腕影响一生,何况好友元孝兄一再嘱托,他自会多关注一些。 蒋小七无论上哪位夫子的课都特别认真,但书法课尤其,他期待着能够再次得到欧阳夫子的指点。 而欧阳夫子也注意到了蒋小七的努力,小小的一团本就可爱,配上一脸端肃的姿态就更萌了。 与一开始担心的不同,在丙班蒋小七没有遇见‘校园霸凌’之类的恶性事件,也没有人看他年纪小孤立他。 反而以蒋林为首几个蒋家的孩子对他都颇为照顾,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堂叔他们的嘱托,不管如何,由此也可看出蒋氏一族的家风。 再加上几个外姓学子的示好,也让他逐渐适应了族学生活。 这其中就有云沐泽和他的表弟林骁,云沐泽是兴和县县尉的小儿子,林骁的爹是边军副将,两人都是官家子弟,算是‘借读生’。 还有那天被云沐泽追的小胖子章多宝,是本地富商的儿子,今年已经十岁了,花了大价钱才进了蒋家族学,算是个‘赞助生’。 这天,蒋小七这个‘插班生’正在教室练习写字,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是云沐泽和林骁正站在院子里,似乎在争吵着什么。 “我不回,我死也不回!” “表弟,你冷静一点!我们已经不是六七岁的小孩子了!” 云沐泽(9岁),林骁(8岁),的确不是六七岁的小孩子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不对不对,天要打雷,爹要续弦,这都是拦不住的!” “我娘就是她们害死的,我不要叫那个毒妇母亲,她不配!” “好好好,不叫就不叫,但是你还是得回边城一趟,你若不回,再过些年,怕是要被林家那帮人忘个彻底!” “我不稀罕他们想着我,我娘活着的时候也不见他们对我多好,现在的虚情假意和可怜我不需要!” 蒋小七听着两人的对话,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林骁的母亲去世了,他的父亲要娶新的妻子,估计是给他捎了信过来,但他不愿意回去。 蒋小七也不想当听人墙根的,但奈何离得太近,不隔音啊,现在是关窗也不是,不管也不是,那二人迟早发现自己。 现在和他们不生也不熟,实不该探听人家的家务事。 “咳咳。”还是出声提示一下自己的存在吧。 “谁?”云沐泽左右张望,这个时间大家应该都在食堂才对,教室里不该有人。 几步跨入学舍,见一个圆圆的小脑袋正在低头练字。 “明斐?你怎么在这?” “抱歉,我无意偷听。”蒋小七捏着毛笔,桌子上是歪七扭八、缺胳膊少腿的字。 没办法,简笔字写习惯了,下意识的就写成了后世简笔字,在旁人看来,肯定就是写错了、丢三落四。 “表哥,别草木皆兵的,不是什么要紧事,不过是一堆污糟事罢了,明斐弟弟听了就听了,我反而怕污了他的耳朵。” 林骁反而冷静下来,上前摸了摸蒋小七的头,摸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点反常。 家里的弟弟妹妹们长得再漂亮再可爱,他都没有如此与之亲近过。 “额,那个,明斐在练字吗?” “嗯,我的字太丑了,还是得多练练,免得让欧阳先生失望。” 蒋小七好想把这几张大字藏起来,下次还是不要在学堂练字了,蒋府又不是没有桌椅~ “没关系,慢慢来。”云沐泽也凑过来看蒋小七的字。 “我们都可以教你。我的字可是很好看的。” “真的吗?那谢谢云大哥了!”蒋小七眼睛一亮,眉眼弯弯,两个梨涡闪现。 看得云沐泽和林骁两兄弟心都软了。 蒋小七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林大哥要去边城吗?” 云沐泽叹了口气,把事情经过告诉了蒋小七。 原来林骁自从娘亲过世,就一直借住在姨母家,他的娘和云沐泽的娘是同胞亲姐妹。 林骁一直怀疑他娘的死另有隐情,但是苦于年纪小,无从查起、无从揭露、无人可靠。 父亲那边的亲戚走了豺狼,来了虎豹,无一人敢轻信。 姨父姨母这边能给予安身之处,但云一副官职低微,很多事也使不上太大的力。 蒋小七听完,想了想说:“林大哥,我觉得你应该回去看看。一直躲着,也不能解决问题。” “反而,知己知彼,才能有所准备,你该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去接近你怀疑的那个人或者那些人。 你不必展现出怀疑和敌意,甚至可以假意亲近这些人,让他们放松对你的戒心。” 林骁沉默了一会儿,“明斐弟弟,你的意思是?” “做我们身为小孩子应该做的事呀?” “什么是我们小孩子应该干的事?”云沐泽抢先问道。 “嘿嘿~扮猪吃虎呀~,我们还是个孩子,我们能有什么坏心思?无非是孤苦无依,想寻求亲人的关怀罢了~” 蒋小七沾满墨汁的小肉手双手一摊,憨态可掬,惹得兄弟二人嘿嘿直乐。 “好,就听明斐的,这趟边城我回定了!”林骁此时不见颓丧,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云沐泽无语了,同样是劝慰,他差蒋明斐远矣! 第19章 流言 解决了林骁的事,蒋小七没想到自己的事马上就找上门了。 起因是他的小厮兼书童文斌从府外回来,不知听了什么消息,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蒋小七看他那副便秘样,不知还要憋多久。 车夫大头叔回长寿县后,府城就只剩他们俩了,文斌机灵有余,稳重不足。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放在后世还是个小学一年级的学生,可是在这古代就已经要做伺候主子的差事了。 “文斌,怎么了?” 文斌放下手中的活儿,思考了一会,还是道出了原委。 “少爷,就是这样,您可别往心里去,他们那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再说了,凭您的资质,去甲班都可,在丙班还是委屈了呢!” “原来真是因为我空降丙班的事,唉,想必文海堂叔当初也是一番好意,没想到会这样。 不过,这些人里面除了有一部分丁班的,肯定还有外面想进蒋家族学但没进来的人,毕竟我好像进学太容易了些。” “容易?他们在想屁吃!熟读四书如果算容易,什么算不易?” 文斌也是识字的,他爷爷文管家教了他百三千,光是百三千背完他就用了两三年! 他知道自己在一众家生子里面算聪明那一挂的,但是就算聪明的他也已经拼尽全力才学成这样而已。 要知道,少爷今年才三岁多!熟读四书是什么概念,很多人此时还尚未启蒙! 这是什么样的差距,他一个没见识的小厮都知道啊,那些人还能说出那么过分的话,是怎么想的,脑子被驴踢了! 蒋小七见自己的书童有些激动,安抚道:“不必在意外界的流言,做好我们自己便可。” 他并不是不在乎,而是他知道,只有实力才能让人信服。 不怕,趁着最近好好熟悉毛笔字,至少,在月考来临前,要写出别人能识得的字。 最近这段时间偶尔得到欧阳夫子的指导,云、林兄弟二人也热心的陪他练字。 每日也不多练,半个时辰即可。 白天跟随夫子们上课,晚上继续跟着系统开始学习写策论,也是奇怪,在晚上的效率明显高出白天。 特别是系统在他开始练字后,贴心地为他创造了一个虚拟练字空间。 这个空间和他的玲珑空间不同,空间很大却并不能储存东西,只能作为练字的‘自习室’。 不过这也很好,至少安静,时间流速也似乎比外面慢了些。 蒋小七便安心地在虚拟练字空间中专注练字,顺便赚取积分。 他渐渐掌握了一些技巧,通过大量练习和时间的积累,字迹也变得越来越工整。 这晚,他练字时,系统突然发出了一道光芒。光芒过后,一位老者出现在他面前。 老者微笑着看着蒋小七,眼中透露出赞赏之色。 “孩子,你的努力和天赋令人惊叹。我是这个空间的守护者,特来赠送你一份礼物。” 说罢,老者手中出现了一支闪耀着奇异光芒的毛笔,光芒散去,却见是一杆朴素的有些过分的笔。 “这支笔蕴含着无尽的能量,若是运用得当,它将助你在书法之道上更进一步。” 蒋小七接过笔,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涌上心头,通过百脉,滋润着他有些酸乏的手腕。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手腕那种疲惫感尽消,他这才开始正视这支笔。 “绝了啊!要是在21世纪身怀这么一支笔,岂不是能当个一方神医,赚他个盆满钵满!名利双收!” “小友心中所想万万不可,这只无忧笔只能你一人使用,对于别人,他不过就是一杆再普通不过的毛笔罢了。” 哦?也就是说,就算丢了,也不用担心被别人发现他的神奇之处,还是放进玲珑空间吧,以后再得什么宝贝都扔进去,落袋为安。 蒋小七小心翼翼地将无忧笔放入玲珑空间,然后继续练字。随着他的书写,笔下的字越发灵动自然。 老者看着蒋小七专注的神情,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悄然消失。 在之后的日子里,蒋小七凭借着无忧笔的助力,书法技艺进一步突飞猛进、可谓一日千里。 盼望已久的月考如期而至,今天,是时候为自己正名了。 这一次月考试卷是乙班的夫子负责出题,蒋小七拿到试卷后,略加思索,便提笔作答。 监考夫子有些意外,他知道这个三岁学子,四书熟读,释义明晰,唯独一手字不能见人。 上次还因写字丢三落四被同窗嘲笑,如今这笔如游龙,难道是在乱写? 为免扰乱考场秩序,监考夫子只是在前面一览众山小,并未穿行于诸位考生之间。 也是想等考试结束后再看看那孩子是不是在乱写。 蒋小七很快答完了考卷,但并不能提前交卷,只能玩儿手指耗时间,时间一到才离开考场。 走出族学,看到了等在门口的文斌:“少爷!考得怎么样?”文斌急切地问道。 蒋小七自信地笑了笑,“等着看吧。” 次日,成绩公布,蒋小七毫无疑问地位居丙班榜首。 同窗们或惊讶或了然或嫉妒地表情一一被他收入眼底,但更多还是羡慕和敬佩的目光。 丁班那些曾经背后蛐蛐他的人也都闭上了嘴。 小小月考,让蒋小七在蒋家族学的名声彻底打响。 他不仅天资聪颖,还勤奋好学,尤其是那手漂亮的字,短短一个月就能那样突飞猛进,这不是天才,这是魔鬼! 但这些都不重要,最关键的,是他的年纪! 蒋小七反而是最淡定的那个,他要和祖父学习,遇事稳健一些,不能飘。 但这场月考,确实引起了更多蒋氏族人的注意,甚至有些旁支族长动起了定娃娃亲的心思。 蒋长青夫妻自是一直对他照顾有加,但最近几次接触,明显添了几分自家长辈对待小辈的的亲昵慈爱。 “嗯,这个世界,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现实,不过他并不反感。” 第20章 给蒋夫人的礼物 在蒋家客院住了一月有余,蒋小七与文斌都渐渐适应了府城的生活。 白天蒋小七去一条街之隔的族学上课,文斌送完他就跟着蒋府的小厮出去熟悉府城的几条主街。 每次蒋小七去街上逛,蒋府管家都会安排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小厮跟着,怕两个小孩不认路。 蒋小七觉得太麻烦人家了,就让文斌尽量记下路线,至于他,十日才一休沐,又和上辈子一样路痴,还是靠文斌吧。 下个月是蒋夫人的生辰,因为不是整寿,府上便不大办了,只服府上的自己人何怡贺一贺,热闹一下。 蒋夫人也给蒋小七传了信儿,蒋小七欣然应允,但马上又开始犯了愁。 虽说都在一个府上住着,但也不能空手去主院啊,可他身上的一百两银子是要用到过年的。 说实话一百两真的不少,祖父说穷家富路,距离过年还有半年多点儿,足够用。 但是要额外准备一份礼物,那就有些犯愁了。 蒋夫人据说是出自世家大族的女子,虽说是庶女,那也比普通的人家的主母讲究许多。 从小也是金尊玉贵的长大,一定没少见好东西,送什么人家估计也不会稀罕的。 蒋小七一边走一边琢磨,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后厨。 正好碰见管事妈妈在制定下个月宴席的菜式,看见蒋小七,笑着招呼道:“明斐少爷怎么来后厨了,这里人多嘈杂,可别磕着碰着了。” 蒋小七笑了笑,说道:“我就是随便转转。” 他环视四周,忽然眼睛一亮,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一篮子鸡蛋,心中一动,要不要做蛋糕? 不行,自己是借住人家,做蛋糕不仅需要去搜罗现在不多见的牛乳,还需要人帮他打发鸡蛋清。 在这个没有电动打蛋器的时代,这可是极为耗费人力的活儿,这又不是自己家,他怎么好意思指使人家的家奴? 不能那么麻烦别人,算了,还是另想办法吧,蛋糕这条pass。 迈着小短腿儿回到自己的小院,文斌正在扫院子,见少爷若有所思、眉头紧锁便上前询问。 “少爷,这是在为何事发愁啊?” “还不是下个月蒋夫人的生辰礼的事,咱们也没带太多银两,就算把银子花光,也买不到什么上档次的好东西,府城居,大不易啊~” 文斌听后,憨厚一笑道:“少爷莫急,越是什么都见过的贵夫人越是不能按照常理送。” “怎么说?” “要么送新、奇、特,要么送人家真正需要的呗。”这是文管家当了那么多年管家的经验,尽数教给了自己最看重的孙子。 “新、奇、特?”蒋小七若有所思,什么是蒋夫人这种贵女需要的呢? 他想到了自己娘,前几日刚刚和家里通了信,娘亲的信和祖父的一起到的。 祖父无非就是问是否适应府城环境,学习是否能跟上族学进度,娘亲就更简单了,从衣食住行到心理健康都关照到了。 最后还询问了一件事,就是林月娘想把剩下的七颗驻颜丹给娘家林老夫人两颗,三个嫂子一人一颗。 不是她傻大方,而是年末总要回娘家探望,到时候家中亲眷见自己如今双十年华的外貌难免也会问个详细。 怎么都是得给出去,与其那个时候被讨要,还不如现在送过去,还能得一个好。 蒋小七没什么意见,给外祖母和舅母们他不反对,毕竟现在玲珑空间里面的各种丹药每日都在增加。 外祖母和舅母们对自己和娘亲也很不错,年年都是三个舅舅跑生意搜罗来好玩的好吃的,大包小包送来长寿村。 蒋小七回信的时候又添了一句,除了给外祖母两颗驻颜丹,三个舅母一人一颗,还剩下两颗就给祖母送过去吧。 毕竟两边都是长辈,不能顾此失彼,以免让老人心里生了嫌隙。 说回来,对于蒋夫人的生辰礼,蒋小七心中便也有了计较。 不能像给娘亲、祖母他们那样直接送系统出品的驻颜丹,无他,太惹眼了,虽然都是蒋家人,毕竟还是隔了一层。 况且,如何将‘减配版’驻颜丹送给蒋夫人也是一个问题。 还把王老大夫拉出来用一遍?不行,王大夫在长寿县是名人,具有名人效应。 但是在府城,没人认识王大夫这个“品牌”啊,那就失去品牌号召力了。 而且一个三岁多的娃娃直接拿着丹药去主院也未免太过草率。 思考片刻后,他决定出去买一个精致些的礼物盒,再将‘减配版’驻颜丹放置其中。 “文斌,这几日你跟着府上的小厮出去打听打听,哪家店铺做的锦盒质量好。” “礼物我有了些想法,还缺个包装盒。”蒋小七交代道。 “知道了少爷,明天我跟大牛哥出去,多找找看,看好了就记下,等少爷休沐了再去买回来。” 如此说定,蒋小七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待文斌退下后,就把自己玲珑空间的存货都翻出来。 驻颜丹35颗,雪肌丹、洗髓丹都是二十几颗,因为不怎么用就都混在一起,颜色不同也不会搞混。 拿出文斌前些日子上街买回来的几个小瓷瓶,将驻颜丹装进青色瓷瓶,雪肌丹挑出来装进白色瓷瓶。 洗髓丹装进灰色瓷瓶,唯一的一颗百毒不侵丹装进了红色的瓷瓶。 又拿出一个干净的小刀片,这是当初从长寿村的家中带过来防身用的。 一颗雪肌丹切下来四分之一,驻颜丹切下来四分之一,又切了四分之一的洗髓丹。 将三块切下来的丹药揉搓到一起,就形成了一颗青、白、灰混合的新丹药。 蒋小七搓完才想到,这么吃会不会有副作用? 看着剩下的三颗都缺了一角的丹药,拿起来搓了个超大号混合丹药,蒋小七小嘴张的老大,一口塞进去。 “额,水!” “咕咚咕咚”,一碗凉茶灌下去,这才顺过气。刹那间,儿时的回忆攻击了他。 蒋小七想起自己婴孩时期第一次兑换奖励,那个时候就是同一时间吞下三种丹药的呀,后来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吗! 真是小丑行为!还好没人看见。难道是穿越后人小了,智商也退化了!? 第21章 目标 存了那么多丹药,这次竟是他第二次吃自己的存货。 蒋小七觉得自己三岁真的不需要驻颜啊,总不能当一辈子童颜小侏儒吧? 虽然系统一再保证过不会有任何副作用,蒋小七还是信奉前一世奶奶的话:是药三分毒! 况且这药效即刻效果明显,只需一晚就让他娘脱胎换骨,从三十五岁‘老妇’蜕变成双十佳人。 这真的很玄幻啊,若不是他最先吃了没见什么异常,真不会给家人吃。 “呼叫筒子,呼叫筒子。”一股熟悉的电流音在耳边响起。 “宿主,我在,怎么啦?天还没黑呢~就这么迫不及待开始今天的课程啦?” “去去去,找你有正事!我想再问你一遍那些丹药确定没有副作用吗? 我刚刚将三种混合在了一起,这样也没有副作用吗?” “放心吧,宿主,这些丹药是经过严格测试的,绝对没有副作用。 驻颜丹是通过加速人体的新陈代谢,让细胞和胶原蛋白新生,同时加快了新陈代谢的速度。从而达到延缓面容衰老的效果。 你母亲虽然看起来年轻了许多,那是因为丹药去除了她脸上的皱纹和色斑,恢复了肌肤的弹性和光泽。 但是对于她的年龄,实际上是没有任何改变的,她现在仅仅就是一个拥有二十岁面容的三十五岁妇人而已。 你可以理解成后世的超声刀和热玛吉之类的,后世不是有很多五六十岁的明星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吗? 后世可以上科技,我们怎么就不能有点儿狠活儿?我们统子界差哪了?” 蒋小七上辈子也算是个护肤达人,筒子这么一解释,他就理解了。 驻颜丹并不是‘返老还童丹’,更确切的说它是‘美容丹’,那他就安心了。 还好不是什么逆天的存在,不然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吃个几十上百颗,求个长生不老啥的。 “不过,宿主,使用丹药也要适量,过度依赖丹药并不是好事哦。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虽然随着我们共同升级,后面会有延寿丹和补元丹,但是一辈子如果被无限延长,可能到时候你自己就先厌烦了。” 蒋小七点点头,明白了系统的意思,“我懂了,不过我觉得祖父他们几位长辈会比较需要延寿丹。 我们要升到什么级别才能赢取那些奖励?” “这个嘛~大约要宿主考到秀才功名才行,那是最低门槛呢~”。 “秀才?那还真的要好多年了。过了年我才四岁,就算我学问够了,这身体也受不住几场考试的洗礼。” 就算十岁去考院试,那也还要六年多,那个时候祖父他们就五十五岁了,放在这个时代算是很老了。 要不再提前一些,六岁去考县试和府试,八岁去考院试? 系统仿佛看出了蒋小七的苦恼:“宿主别急,你的空间里不是有很多闲置的洗髓丹吗? 那其实本是为练武之人量身打造的,但是普通人也可以吃,它有畅通经络、顺畅百脉的功效。 这次回去,你可以给几位老人家服下一些,至少可以强身健体,保这几年无虞。” “你怎么不早说!” “宿主也没问啊~”又是这句欠揍的话,蒋小七此时无比希望系统是个实物,那样就可以给他揪出来胖揍一顿了! 等年底回去,蒋小七决定先给祖父祖母服用洗髓丹,增强他们的体质,然后年初二跟着娘亲回外家的时候也带上洗髓丹。 到时候娘的驻颜丹是明面上的,他的洗髓丹就找机会偷偷给外祖父外祖母吃下。 不过八岁考秀才,时间紧迫啊~ 现在白天跟着丙班的夫子学习,也是巩固,毕竟筒子的教学方式和夫子们这些真正的古人还是有区别的。 不能仗着有系统这个作弊器而低估了古人的智慧和能力,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虽然他自认为已经很卷了,但这不就是卷王系统的特质吗? 继续卷吧!争取早日考取秀才功名,获得延寿丹和补元丹。就当给他的长辈们上个‘养老保险’~ 听说科举的题目增加了算学,和别的穿越同胞不一样,算学不是他的强项,反而是他的短板。 上辈子就是因为理科太废,才上了个最普通的二本,毕业后也没能保研,直接进了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当起了牛马。 没想到,到了这名为大周的朝代,还得接触数学题! 族学的夫子里面,哪位夫子最擅长算学来着? 对了!是乙班的闫夫子!也是上次月考的出题人兼监考人。 唉,人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别想考秀才那么远的事情了,先想想怎么升到乙班吧~ 月考第一实际已经让他进入了闫夫子的视线,但是还是老问题,年龄。 他这年龄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不过岁末的岁考倒是个机会,那时候他也算长了一岁。 不过再请教闫夫子前,还是让筒子先给自己找找这个朝代的模拟题吧,虽然废,但自己也不算零基础。 如此,除了每日必备的策论、诗赋、书法,现在又增加一项算学。 只能将睡觉的时间又提前了一个时辰,这要是被族学里丙班的同窗看到估计就成了:‘这小子不过就是考了一次月考第一,这就不知上进了!’ 谁能想到他早睡一个时辰,是为了在梦中的‘自习室’多卷一个学科啊~ 很快他有了新发现,这个时代的算学好像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困难,学了几个晚上,只涉及到前世小学的知识点。 原来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算学水平吗? 天晴了、雨停了,他蒋小七又觉得自己行了! 学习热情这个东西很奇怪,越是觉得拿捏,越是热情高涨,要是一再受打击,估计早就放弃了。 小厮文斌这日出门找了好几家店铺,终于在一家叫做“珍品轩”的店里看到了做工精湛的锦盒。 壮着胆子走进去问了问价格,免得少爷万一问起时自己答不出。 “大号的十五两银子,中号十两银子,小号八两银子。” 文斌用手大概比划了一下大中小号锦盒的大小,最终蒋小七从箱笼里取出一个十两的银锭递给文斌。 “你让府中相熟的小厮陪着你去,买个中号锦盒回来,这次休沐我就不出去了,多少能节省一点温书的时间。” 文斌赶忙用荷包将银锭装起来,仔细收进怀里后轻轻拍了拍,这可是十两银子! 少爷真是信任他,这么重要的事都让他代办。 第22章 献礼 进入六月后,竟是一场雨都没有下。 蒋小七有些担心家里五百亩地,今年的稻谷怕是要减产。 五月下了两场雨,小的可怜,六月索性就不下了,这天气对待种田的农户实在不友好 这个时候的稻子是一年一季,还没有双季稻的出现。 稻子的生长周期为 100-150 天左右,也就是三个多月到五个月。 所以稻谷的收成时间一般因地域不同有所不同,现在长寿县的稻子正处于灌浆期,这个时期很关键。 灌浆期一般持续 20-30 天左右,这个阶段稻谷的籽粒逐渐饱满。 可这个时候要是缺水严重,一定会影响灌浆,稻谷就会多出很多干瘪的穗子。 不知道祖父有没有应对的措施,雨水不足的话,只能采用人力浇灌了。 蒋小七对农事知之甚少,毕竟上辈子学的是对外经贸这个莫名其妙的专业。 能只知道干旱会影响收成,还是曾经有个同事夏天请长假回家收麦子,回来后给他们说家里干旱减产的事。 蒋府,蒋夫人处 “玉儿,你娘亲来信了,你的庶妹庶弟过两年也要入学。”蒋夫人慈爱的看着面前身着粉色衣裙的灵秀小姑娘。 “婶母,这个我知道的,去年我离家时,爹爹就想让我带上那对龙凤胎,是堂叔去信说他们年纪小,在等一等,这才作罢。” 蒋玉儿满不在乎,并没有把她爹那对‘龙凤呈祥’放在心上。 “好孩子,明年他们来了就让他们住学舍吧,你还是照旧住在我的侧院。” “不了,婶母,过了年我也快九岁了,其实现在住在这里已经是不合规矩,都是婶母疼我,我不能不懂事。 况且明年我若和他们不在一处,他们定会去信和爹娘闹的。未免吵到婶母,我还是赶他们到之前就搬去族学。” “你呀你,何必管他们,嫡庶有别,能让庶出的孩子入族学已经是他们的幸运,若敢来找事,就取消他们的入学资格!” 蒋夫人心疼的摸了摸蒋玉儿的小脸儿,自己也就是没有女儿,不然便可以让玉儿跟着女儿住一个院子。 “从小到大,我有的他们要有,我没有的他们也要有,我都习惯了,婶母别气,那两个就不是读书的材料。 族学里大大小小的月考、季考、岁考,肯定会把他们俩考的外焦里嫩的,我从来就没怕他们入学,还怕他们不来呢。 更何况族学里只让带一个仆从,他们俩从小娇惯着长大,受不受得族学的生活还要另当别论呢~ 哼!他们可比不上明斐弟弟,明斐弟弟小小的一个人儿,不仅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上次月考还拿了丙班第一呢!” 蒋夫人笑着点点头,“是呀,那孩子真是惹人疼,机灵又稳重,难得的不骄不躁。 不过我们玉儿也聪颖上进,你放心,有婶娘在,断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蒋玉儿乖巧地应了一声,心中却并不在意。她知道蒋夫人一向疼爱她,但是她自己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 再说那对龙凤胎,虽是庶出,但由于蒋老爷中年得子,对他们宠爱有加,养成了骄纵跋扈的性子。 在家中人人宠着让着,出来求学就要接触众位严肃的夫子们、接触同窗们、还有蒋府上上下下。 到这里的那种落差感就足以让两人慌乱一阵子了,也许都用不到自己出手做些什么,那两位金疙瘩就得想法子自己逃回家~ 远在南方的蒋玉儿父亲蒋长贵,在得知自己的两个宝贝能入族学求学,兴奋不已,早早就让人开始准备年后的行李。 看着自己两个庶出儿女更是满眼星星,一心想着到了蒋长青蒋大人面前要让儿子如何露脸。 最好能让女儿住进蒋夫人身边教导,那样以后大了对于女儿的亲事也是大大的有利的。 完全可以说女儿虽是庶出,却是蒋夫人亲自教导长大的,到时候青年才俊、名门贵子还不是随便让女儿挑选! 何况那蒋夫人虽是出身高门大户,但也是个庶女,肯定会更加照顾同是庶女的蒋琼。 蒋琼、蒋琪两姐弟也在脑补未来的大好前程,父子三人表情如出一辙、野心明晃晃的写在脸上。 转眼就进入更加炎热的七月,蒋夫人的生辰宴在蒋府的前院举办。 这天族学里的夫子们都带上家眷上门,蒋氏族学的学子只有蒋家嫡支的孩子们受邀前来。 虽然只是小规模的宴席,前院花厅还是摆满了十桌,凑了个十全十美。 其中蒋家自家人就占了两桌,蒋大人蒋夫人连同自己的两个儿子儿媳还有长孙坐在主桌。 蒋夫人本想让蒋玉儿和蒋小七也坐在自己这边,但两个孩子坚持拒绝。 他们俩不是本家,年纪又小,做主桌实在不合规矩,还是不要那么引人注意了。 在族学求学的蒋氏子弟又不是只有他们俩,还是不要那么拉仇恨了。 蒋小七觉得自己和蒋玉儿还有不同,蒋玉儿是跟着蒋夫人住的,来的时间又更长些。 而他不仅是蒋长青这一脉更远房的旁支,还是初来乍到的。 开席后,蒋小七低着头默默吃饭,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忽然,他感觉到有一道视线盯了他很久了,没办法,自从上个月吃了几颗洗髓丹后他的五感就变强了。 顺着视线的方向望去,发现是主桌上的蒋大人。 蒋大人开口道:“小七,听说你有个很特别的礼物送给你叔祖母?” 蒋小七赶忙放下筷子,:“回大人,是的。” “你这孩子,一声叔爷爷都不叫了?”蒋大人佯装生气。 “额,回,叔爷爷,明斐是为叔祖母准备了寿礼。”说完,便向旁边候着的文斌招了招手。 一个书本大小、做工精致的锦盒递到蒋夫人身边的嬷嬷手中。 “这是什么?”蒋夫人知道蒋小七、乃至蒋长寿在长寿县的家底,觉得这孩子应该也是和其他蒋氏的旁支子弟一样,挑了个差不多的摆件之类的。 这孩子学业上争气,未来也许会超过自己老爷的成就,她势必会多关注一些。 嬷嬷将锦盒打开,只见一个莹润的细瓷瓶躺在锦盒正中,瓶子的旁边还有一封粉色带桃花图案的信封,上书二字‘美颜丹使用说明书’。 “这是?”蒋夫人没想到自己猜错了。 “叔祖母宴后可以自己看,嘻嘻。”蒋小七又露出他的招牌笑容和梨涡。 “好,就听明斐的。”蒋夫人在看到‘美颜丹’的时候就有些猜想,但是又觉得可能是小孩子囊中羞涩,被卖丹药的店家骗了。 蒋小七:系统,有人说你是骗子。 第23章 确认 宴后,送走了客人的蒋夫人和蒋大人夫妻回了主院。 蒋大人也有些好奇蒋小七的锦盒,便催促着夫人打开。 “老爷,这是我的寿礼,怎么您如此上心?”蒋夫人嗔怪道。 “哈哈,我看见锦盒里面有一封信,就是好奇这孩子都写了些什么。” “好吧,那妾身就和老爷一起看吧。” 蒋夫人将锦盒里的瓷瓶拿出来,放在桌上,又将粉色的桃花信封拆开。 美颜丹说明书:一、用法,二、功效,三、注意事项…… 二人读完说明书后,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这......真有这么神奇?”蒋大人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若是真如这个‘说明书’所说,他夫人吃了岂不是会返老还童?! 蒋夫人也是一脸震惊,但更多的是惊喜,她原本以为只是普通补药,没想到竟是有如此功效的丹药。 “小七这孩子,真是有心了。”蒋夫人感叹道。“不过这丹药如此珍贵,他是从何处得来的?” “夫人好像已经信了这说明书所说?”蒋大人觉得夫人这是被返老还童的功效冲昏了头。 “是不是真的,差人去一趟长寿县,见见小七的娘亲不就知道了,既然是她娘的娘家那边传下来的祖方,没道理自家人不用的。” “不过不管怎样,这都是一份难得的寿礼,孩子也是用心了。”蒋夫人将丹药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明日我便派人去一趟长寿县,等人回来再决定是否将这丹药服下。” 蒋大人点点头,“既然是见女眷,就让你身边的嬷嬷去吧,随便找个差不多的理由。” “好,我也正有此意,也趁这个机会给小七的娘带上些府城的礼物。” “嗯,夫人安排就好。” 蒋大人并没将什么美颜丹放在心上,不过夫人上心就由她去,反正去一趟也就是四五日的时间。 蒋小七觉得自己的说明说写的挺详细的,蒋夫人应该会吃吧? 三日后,长寿村 一辆马车行在村中小路上,卷起一路尘烟。 “老头子,这是到了?” “到啦,进村了。”赶车的老汉叼着烟袋抽了一口,这一路上他们老夫妻可是骨头都要颠散了。 夫人让快去快回,他们两口子便在路上没怎么歇息,客栈都没住,晚上就睡在马车里。 “我看夫人那样子很急,咱俩累就累点吧,夫人待咱们不薄,用得上咱们的时候,咱就得尽心才是。” “知道了老婆子,我又没说啥,还不是担心你的身子骨。”马老头一甩鞭子,马车便到了蒋家门前。 “没错,就是这里,大少爷说过,村尾的二进院,可不就只有这一家。” 下了马车上前敲门。不多时,门开了,一个妇人探出身子,“你们找谁呀?” “请问这是蒋长寿蒋老爷家吗?我们是府城蒋家的,奉夫人之命前来送些节礼。” 刘嬷嬷说明了来意,妇人赶忙将两人请进院子。 “原来府城来客,我们小公子就是在府城念书呢,你可知道我们小公子?” “哎呦,那如何不知呢?不仅知道,我们夫人还很是喜爱小公子呢,这次也是夫人交代我们二人要给小公子的家人送些中秋礼。” “真的?小公子能得夫人喜爱,想必我们老太爷、老夫人和老爷夫人知道了都会很高兴。 劳烦您见了我家主子们多讲讲小公子在族学的事,安一安主子们的心。” 刘嬷嬷笑着应下,随后说道:“我们夫人还有一事要请教贵府夫人。不知拜见了老太爷老夫人后可方便单独见见你们夫人?” “这有何不便的,嬷嬷稍等,我这就去禀告。” 妇人笑盈盈地将二人请进前厅坐下,“嬷嬷先喝杯茶歇歇脚,主子们马上就到。” 一盏茶的功夫,一位年轻美妇掀帘而入。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难道是蒋文清蒋老爷的某位妾室? 刘嬷嬷和马老头站起身行礼。“不必多礼,二位请坐。” 林月娘笑着招呼二人落座,“听下人说,府上夫人有事要问我?” 林月娘本是要和公婆一同来,府城来人,想必是小七那孩子有关,公婆也上心的很。 但听文管家的儿媳郭氏说来人想过后单独见她,公婆索性就让她先来见来人。 刘嬷嬷有些懵,来之前她就听说过,这蒋文清的夫人生下长子蒋明斐的时候就三十有二了。 如今蒋小公子三岁多了,那这小公子的娘今年也该三十五六了吧! 眼前这位,说是未出阁的姑娘也是有人信的吧?这真是小七公子的亲娘? “是,是这样的,夫,夫人,我们夫人寿宴上得到一种美颜丹,据说是贵府祖传秘方,所以想向您确认一下。” 说着刘嬷嬷便拿出了那封说明书。 林月娘接过一看,这是儿子的笔迹,只不过字写得比上次寄信过来的更好了些,顿感欣慰,‘儿子真厉害!’ 不过她也反应过来,这是儿子把驻颜丹换了个名字当成寿礼送给蒋夫人了? 至于说成是她林家的祖传秘方?嗯,儿子这么说一定有儿子的道理。 “这……这确实是我们林家不外传的祖传秘方!一向都是家中女眷自己用的。” “当真!是了是了,看夫人如今的样貌,可不是比一百张说明书都有用,这,这,这,这可真是奇了!” 刘嬷嬷按下心中激动,她现在恨不得飞回府城去,告诉夫人赶紧将那美颜丹吃了,早吃早年轻啊! “我也没想到明哥儿会将这,美颜丹,送出去,看来这孩子很是喜欢夫人。” 林月娘觉得应该趁机给儿子拉拉好感,毕竟东西都给了,就得发挥最大的效用,越是不外传、越难得的东西,越显贵重。 我儿给了这么重的礼,作为蒋家主枝的当家夫人,还不能多关照一些? 她儿子那么小一点儿,没有可靠、有话语权的长辈关照,她怎么放得下心? “是是是,明斐少爷和我们夫人投缘的很,族学那么多孩子,夫人最是喜爱明斐少爷了。” 刘嬷嬷夸赞蒋小七的话不要钱的往外秃噜,说得林月娘心花怒放,年轻的面容更显绝色。 刘嬷嬷见了面前年轻貌美得过分的妇人,恨不得现在就告辞回去复命。 第24章 赏花宴 “辛苦嬷嬷走这一趟,问的如何?” 看着自己的贴身嬷嬷脸上藏不住的喜色,蒋夫人早已明了,但还是忍不住问。 “哎呦,我的夫人呐!您可不知道,那蒋林氏她哪里像个中年妇人啊,那样貌,活脱脱就是个待嫁的姑娘家!” “果真?”蒋夫人自是信任自己身边的贴身嬷嬷的。 “是啊,真的是奇了,夫人,明斐小公子给您的那个美颜丹呢?” “我一直好好收着,就等着你的消息呢,那林氏都早早吃过了,如今看着那样好,我又怎会不一试?” 蒋夫人从箱笼的暗格里面取出瓷瓶,拔开瓶塞,倒出一粒三色混悬的丹药。 蒋小七本来只打算送一颗的,但是又怕减配版的驻颜丹没什么效果。 就又各拿出一颗驻颜丹、一颗雪肌丹、还有一颗洗髓丹,一一分成四份,又团成了四颗改良版丹药。 加上之前那一颗,就是五颗了。 效果估计是能让蒋夫人年轻个七八岁,对于保养得当的蒋夫人来说,年轻个七八岁足矣。 毕竟蒋夫人今年虽然四十多了,可看上去就像三十七八岁左右。 有了减配版驻颜丹的加持,不仅会年轻七八岁,估计皮肤也会白上几个度,身体也会更康健,毕竟里面有雪肌丹和洗髓丹的效果。 送礼‘送健康、送美丽、送年轻’,蒋小七觉得自己都做到了。 “一共五颗,照着说明书说的,每天晚上服一颗,第二天早上就会看到效果了。” 蒋夫人满怀期待的服下,又将剩下的‘美颜丹’仔细收进暗格里面。 一夜过去,蒋夫人迫不及待地走到铜镜前。 镜子中的人肌肤仿佛更加白皙了,眼角和额头的大部分皱纹也消失不见,还有她一直用香粉遮盖的褐色斑块,肉眼可见的淡化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接受不施粉黛的自己,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这世上哪个女子不爱美呢? 就算是年过花甲的人,若是有机会见见年轻时的自己,相信就算付出很大的代价也不会在乎的那些黄白之物的。 蒋夫人不禁想,自己若是将全部丹药都服下,自己会年轻到什么程度。 明斐的娘能年轻个十五岁,自己应该也可以,十五年前……自己是三十岁。 嗯,那就很好了,毕竟自己三十岁的时候比大多数妇人都是显的更年轻的,她对自己三十岁时候的状态还是很满意的。 又对着铜镜看了许久,赶忙唤来刘嬷嬷。 “夫人真是太美了,简直和二八年华的小姑娘一般!”嬷嬷惊叹道。 蒋夫人微微一笑,心中暗自得意:“哪有?嬷嬷你太夸张了,我怕是不会有林氏那么好的效果,毕竟我还年长她十岁。” “夫人不必担心,就算是一样只能年轻十五岁,您的三十岁哪里是一般妇人能比的?” 蒋夫人自己也知道这个道理,心中自是欢喜。摸着自己的脸,一个‘坏’主意出现。 “嬷嬷,你去前院和老爷的小厮说,最近这几日让老爷歇在书房。” “啊?夫人,这是何意啊?” 刘嬷嬷还想着今天夫人肯定能给老爷惊艳到,怎么夫人反而不想见老爷,难道这是自己年轻了,开始嫌弃‘糟糠之夫’了? 看着刘嬷嬷脸上那诡异表情,蒋夫人知道自己这身边人又在胡思乱想了。 “五日后,给老爷换个夫人!” “啊?” 客院 天气越来越热,蒋小七感觉自己就像被放进了蒸笼里一样,身上的汗水不停地流淌。 喝掉再多的水也留不住,全都转化成了汗液排出来。 他真的很想脱掉寝衣,光着膀子享受一下清凉。 毕竟在上辈子,作为一个女孩子,她从来没有机会这样放肆过。 而现在既然已经变成了男孩子,为什么不使用一下作为男人的特权呢? 小厮文斌想拦着,可看到小少爷红彤彤的脸,瞬间哑了火,他也心疼少爷啊。 要是有冰盆就好了,放在屋子里还能降降温。 蒋小七脱得只剩一条亵裤,的确凉快了不少。 制冰这个事他有想过,方法也知道,就是没地方找材料。 还是那个问题,不想过多麻烦蒋府众人。 算了,心静自然凉,以后让文斌上街的时候打听着哪里有硝石吧。 五日后,蒋老爷终于从书房搬了出来,他听下人说夫人也是五日没有出房门,餐食都是刘嬷嬷亲自送进去的。 夫人这五日来,竟是在闭关? “老爷。”刘嬷嬷端着食盒出来,几个丫鬟也候在门外,并未进去伺候。 “嗯,你们夫人这是出关了?” “老爷说笑了,您就当不知吧,夫人也是想给老爷一个惊喜。” “好啦,你们都下去吧。”挥退左右,蒋长青独自进门。 ‘吧嗒!’手上的折扇落地。 ”玉环,你,你,你怎么?“ ”夫君,你许多年没有唤环儿闺名了~“ 看着眼前恨不得不到三十的夫人,蒋长青有些羡慕,对,就是羡慕。 他现在和夫人站在一起,活脱脱一对父女! 明斐那小子怎么只给夫人送,不给自己这个叔祖父,男人的外貌就不重要了吗?! “夫君你发什么呆!”刘玉环嗔怪道,老爷这是什么反应啊? “夫人甚美,老爷我一时间看呆了。” “骗人,老爷在想别的,别以为我看不出,哼~亏得我费心准备想给你的惊喜,那想是我媚眼抛给瞎子看!” “哎呦,夫人别气,这这这,一下子从老夫老妻变成了老夫少妻,我有些没准备好啊。” 蒋长青仔细端详了自己的夫人,嗯,比十几年前更美,这皮肤就比年轻时候白了不老少呢! 更想要这美颜丹了! “夫人,这下咱们再出去赴宴,那些不熟悉的还不得说我蒋长青宠妾灭妻,老不休啊~” “哼,你可不是老不休吗?你看你的白发,越发多了,身边还跟着个美娇娘,别怪别人背后编排你~” 刘玉环坏笑,娇媚年轻的脸更加明艳光彩,蒋长青心里酸溜溜的。 “对了老爷,我想办个赏花宴,邀请你诸位同僚的夫人、小姐们前来赏花饮茶。” “就为了显摆?” “说什么呢?二房的文汇到了年纪相看,二弟妹提了好几次,我推脱不得。 府上荷花开得正盛,正好趁此机会给办了吧,免得说我这个当大伯娘的不上心。 当然,也有那么一点点在众多夫人们面前显摆一下的意思,但她是不会承认的~ 第25章 生意 “少爷,蒋大人身边的管家来了,说是蒋大人邀您去主院一叙。” “现在?已经快到掌灯时分了吧?好吧,文斌,把我的外袍取来。” 光着膀子的蒋小七用最快的速度穿戴好,带上文斌跟着蒋管家去往主院。 主院 “老爷,这不太好吧?毕竟这是人家林家的方子,虽是给了出嫁女一份当嫁妆,可也说过是不外传的。 给咱们隔了几房的亲戚用已经是极为大方,你怎么能惦记上人家的祖传方子,这不像你平日作为。” “夫人,你觉得我们蒋氏一族如何?” “清流之家,家风清正,族人也大多是老实本分的。”蒋夫人评价道。 “不错,比起你们刘家又如何?” “这……,为何要比?刘家是几代簪缨的大族,树大根深,姻亲牵连颇广,族中子弟在朝为官者众多。 这不是我们蒋家靠族学的几年、十几年的经营能赶超的,老爷你为何要这么问啊?” 刘玉环出身刘氏主枝三房,是三房众多庶女中的一个,当初会嫁给还是新科进士的蒋长青,也是刘家广撒网,用联姻网罗未来官场的新生力量,提前投资。 有刘家的关系在,如今蒋长青才坐稳知州的位置,不然一没有关系,二没有人脉,也许得在县令的位置上熬到死。 “唉,蒋氏族学我经营了二十余年,如今族中子弟在朝为官的却还是只有我和长安二人,后辈里虽然也有几个举人,却不知何时才能考中进士。 举人和进士,哪怕和长安一样是同进士,也是天壤之别啊。以举人功名为官,顶天止步知县。 进士为官,就算是熬资历,也能上到六品。” “老爷何必心急,就算是振兴家族,也不是靠一代人的力量,刘家发展至今,可是积累了两朝的时间。” “可是如今我似乎看到了蒋家未来的希望,你说,我怎么忍得住不去抓住这丝希望?” 蒋长青叹息,就让自己做回强取豪夺的恶人吧。 “老爷,明斐那孩子是个可造之才,三岁看老,蒋家的未来还是要靠下一代。” “唉,好啦,那孩子也该到了,你我一同出去吧。” 这是蒋小七第一次见到年轻版蒋夫人,他并未表露出惊讶,只适当表现出被惊艳到了的样子,果然逗得刘玉环很是欢喜。 “给叔祖父、叔祖母请安。” “明斐啊,你可知今日叔祖父叫你来所为何事?”蒋长青看着面前规矩行礼的孩子,再一次谴责自己的自私。 “小子不知,还望叔祖父明示。”蒋小七眨着大眼睛仰头看向蒋长青,一脸的无辜呆萌。 “你母亲可曾与你说过,是否想将那美颜丹售卖出去?”蒋长青直奔主题。 蒋小七摇摇头,“母亲未曾说过,那是外祖父和外祖母给娘亲的陪嫁,娘亲出嫁前具体如何交代的,小子也不知。” “哈哈,那会儿你还未出生,自是不知。”蒋长青捋着胡子笑道。 “叔祖父如此问,是否是想和我娘合作这美颜丹的生意? 蒋长青没想到小明斐如此聪慧,一时语塞、面露尴尬。 蒋夫人赶紧打圆场,“好孩子,你叔祖父也是看这美颜丹实在神奇,这才想问问你们家是否有心做这门生意。 如果你们愿意,蒋家主枝这边可以提供一切人力物力财力,你意下如何?”蒋夫人笑着问道。 蒋小七低头沉思片刻,抬头说道:“此事过于重大,小子做不了主,需回去与娘亲商议。” 蒋长青夫妇对视一眼,心中暗喜:这是有戏? “应该的应该的,此事确实需要从长计议。那你就先回去,书信一封询问你娘的意见,最好给你外祖家也通通气,毕竟这方子出自林家。 若你娘和你外祖家都同意合作,我们再详谈。”蒋夫人温和地说。 蒋小七应了声是,行了一礼,便退出了房间。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暗暗嘀咕。这蒋家,看来是志在必得啊…… 但是那所谓的秘方不过是自己随便买的普通养颜方子,真正管用、神奇的是系统牌驻颜丹啊! 果然人不能扯谎,自己真是给穿越同胞们扯后腿了,给自己架上了,不知道筒子有没有什么办法。 就算是售卖减配版的驻颜丹,自己的存货也就几十颗,把这几十颗切成上百颗,又能卖多久? 他的确也没太想拒绝这个提议,但问题的关键是这东西不能量产啊。 要是想做这门生意,就只能走高端精品路线,但那样也有些惹眼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除非有个靠得住的大靠山、金大腿。 蒋夫人?刘家? 刘家有个嫡女在宫中为妃,据说这两年颇受宠爱。 要是有皇家背景做背书就不一样了,至少不会什么阿猫阿狗都上来咬一口。 如果蒋家和刘家共同出面做这生意,也许还能间接带一带外祖家,几个舅舅就不用天南海北的辛苦了。 蒋小七回到侧院中,将事情加工了一下告知母亲,毕竟还是要走个过场的,写没写信出去,府上的小厮最清楚。 至于作为幌子的外祖家就不写了,毕竟他们现在根本不知道什么方子和什么美颜丹的。 还是等年节见了面再‘通气’吧。 数日后,收到母亲回信的蒋小七来到了蒋府。 蒋长青夫妇满心期待地看着他,蒋小七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地道出‘母亲的决定’。 他表示,母亲与外祖均赞同合作,但由于配方所需药材珍贵,产量有限,每年仅能供少数人使用。 因此,建议走高端路线,定位奢华护肤品的品牌方针,并借助刘家在宫中及官场的的势力进行推广。 蒋长青夫妇思考片刻后,也认为此方案可行,那么神奇的美颜丹,当然不能当大白菜那样售卖。 况且原材料难得,走高端特供路线是必须的,双方此方面达成了共识。 “明斐,你说的和刘家合作的事,我觉得可行,但是在提出合作前,我们要先做一件事。” “何事?请叔祖母告知。” “我打算过些日子举办赏花宴,将兴和府成大大小小的官眷都邀来府上赏花。” “叔祖母的意思是,先在赏花宴小范围的宣传一下美颜丹,让美颜丹有一些舆论支持?” 蒋小七觉得古人真的很有生意头脑了,当然,也可能是蒋夫人的姨娘出身商贾之家的原因。 “虽不知道你说的舆论是什么,不过咱们的目的就是让大家知道知道美颜丹的神奇之处,我自己不就是个摆在明面的活招牌吗?” “关于美颜丹的定价,暂时还不好定,咱们也不急于一时,最好还是限量销售,每个月做出十颗就差不多。”蒋大人道。 ‘嚯!饥饿营销!果然还是老祖宗会玩儿,后世的预售啊、限量款啊,都是这帮古人玩儿剩下的! 蒋小七再一次感叹古人的智慧,奸商啊~! 第26章 古代营销鬼才 荷叶滚圆,水珠在上面流转,仿佛水晶琉璃一般。 荷花盛开,花瓣层层叠叠,偶有蜻蜓停驻,轻点池水。 蒋府的荷花池一直是被精心照料的,占地面积也甚广,可以划一叶小舟穿行其中,摘荷花、采莲子。 这得益于当家主母对荷花的偏爱,每到花季,都早早叮嘱下人用心打理。 照料荷花池的花匠们都是蒋夫人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他们与刘嬷嬷一样,都是刘府的家生子。 这些人比外面临时买来的更忠诚可靠,也更尽职尽责,有各种各样得用的人手,也是大家族底蕴的体现。 每年六月到八月,穿行荷间,香气四溢,陶醉惬意。 蒋小七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感受一把资产阶级的快乐,从前在长寿县顶多算小富之家。 蒋府因为蒋夫人的用心经营,这三进宅园的风景在这兴和县也算是数一数二的。 有时候这和有多少钱没什么关系,一个人的见识、审美、素养,都会映射在她周围的环境里。 世家出身,即使是庶女,也胜过太多暴发户式的新贵族。 蒋小七坐在船头,伸手摘下一朵半开的荷花,放在鼻间轻嗅,荷花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只剩半眯的眼睛露在荷花上面。 他今天穿的是蒋夫人特意送来的月白色衣袍,腰间挂着一块平安佩。 袖口和领口绣着精致的白色荷花,与池中荷花相互映衬,仿佛荷花池中生出的荷花仙童。 “小姐,你看!” 冯知州的千金是最早到蒋府的,无他,她实在喜爱荷花。 早就听闻蒋夫人将荷花养的极好,她接到帖子的时候真是非常惊喜。 “什么呀?那是……一个小娃娃?”在亭子里歇脚的冯小姐顺着丫鬟指的方向望去。 “难道是蒋夫人的孙子?不对呀,年龄不对,那小娃娃也就三四岁的样子,蒋府小公子快十岁了吧?” 丫鬟在一旁碎碎念。 “好啦,就算不是蒋府的小公子,也是蒋家的孩子,不然怎么会泛舟池上。 你也知道蒋伯母有多爱这些荷花。断不舍得让人胡乱糟蹋。 走吧,我也歇够了,去向蒋伯母请个安吧。“ 二人跟着引路的婆子继续往后院走去。 蒋小七听到了岸边有人说话,便将遮阳用的荷花拿开递给小厮。6753 扒着船舷,低头看向水里,一群小鱼正围着刚刚掉落的荷花花瓣嬉戏。 “大林叔,靠岸吧,时辰差不多了。” 船夫闻言调转方向,向刚刚冯小姐停留的亭子划去。 “少爷,慢一点,当心脚下。” 文斌先一步迈上台阶,回身搀扶自家少爷。 “多谢大林叔了。” “小少爷客气了,是夫人交代小的由水路到侧院接您,赶在那些夫人小姐们到之前,先游玩一番。” “叔祖母有心了,一会儿我当面向叔祖母道谢。” 蒋小七拾阶而上,和文斌一起向内院走去。 还未走近,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阵笑声。蒋小七抬头,看到几位夫人小姐围着蒋夫人问东问西。 无疑都是被叔祖母的外貌震惊了,想要打探出刘玉环短时间内’返老还童‘的秘密。 “见过叔祖母。”蒋小七甜甜地叫道。 蒋夫人摸着他的头,满脸慈爱:“玩儿得可开心?” “开心。”蒋小七点点头,“叔祖母,谢谢您让大林叔带我坐船。还有那些荷花,真好看。” “喜欢就好。”蒋夫人笑道,“等会儿赏花宴开始,你便和你玉儿姑姑一起跟在叔祖母身边。 蒋玉儿冲着蒋小七甜甜一笑,自从上次蒋夫人寿宴,她才知道自己之前搞错了辈分,第一次见面时还让明斐叫她玉儿姐姐。 按照辈分,明斐应该叫她’玉儿姑姑‘才对。 蒋夫人带着众位夫人小姐进入花厅,现在日头太盛,现在花厅歇歇脚、饮饮茶。 晚一点再安排大家泛舟、赏花。 “哎呀,玉环,好妹妹,你还没说完呢,那美颜丹真的那么神?” 说话的是知府大人的夫人,是在场地位最高的贵妇。 旁边同知大人的夫人、通判大人的夫人以及一众夫人小姐们都支起耳朵,生怕漏了重要信息。 没办法,今天她们说是大受震撼也不为过,往年盛夏,蒋夫人也会偶尔办赏花宴,但是天太热,大家有时应邀,有时不会来。 这次大家却难得来的很齐,也是和刘家出的那位娘娘有关,据说那位刘家出身的娘娘上个月刚刚查出怀了龙种。 这个时候蒋夫人办赏花宴,只要不是个傻的,谁家夫人都会给这个面子应邀前来。 蒋夫人微微一笑,“这美颜丹自然是有些效果的,不过也因人而异。 不怕诸位笑话,我也是胆小的很,当初也是让刘嬷嬷去见了见这方子的主人,才服下这美颜丹的。 我想着,若是那人自己也吃了,且真的有效果,我再吃也不迟。” 蒋小七闻言抬头看向刘嬷嬷:没想到还有这回事,倒是没有听娘提起过,蒋夫人倒是谨慎,不过也可以理解。 入口的东西,这些贵人们自是谨慎。 众夫人听了此话,顿时有些心痒痒,纷纷笑着应和是该谨慎。 心里却都想着:这蒋夫人如今不仅模样变得年轻,连性子也变得活泼起来。与她们这些官家夫人一起,倒像是差了辈分。 好想要那个什么美颜丹啊,在座的谁能提一提呀? 别总问些没用的,问点关键的啊! “冒昧的问一句,蒋夫人,你这丹药从何而来呀,那丹药的主人是否有意对外出售?” 众夫人、小姐:还是通判夫人讲究!对,就得问这啊! “这个嘛,这方子的主人与我们蒋家有亲,本是自己家传了多少辈的秘方,一直供自家女眷使用。 也是与我投缘才送了几颗,至于有没有对外出售的打算,还真是不清楚。” “蒋夫人,大家可都是多少年的关系,我就直说了吧,要是你这亲戚有意出售美颜丹,别忘了先通知我们!” “对对对,我们其实也是这个意思!” “是呀是呀,蒋夫人,你可不能那么自私,一人独美呀!” “哎呀,这是说的什么话,众位姐妹,我也是壮着胆子吃下这美颜丹的,没看到效果前我都是闭门不出的。 不怕诸位笑话,我家老爷都被我赶去书房好多日。” “蒋妹妹向来是有成算的,我们信你。”通判夫人王夫人连忙道。 “是呀是呀,哪怕贵一些,就算节衣缩食我也想买几颗吃吃看,十几年前诸位谁还不是好颜色? 哪是府里那些莺莺燕燕的妾室可比的?不过就是花有花期、年华易老罢了。” “唉,既然大家信我,我就豁出脸面去我那亲戚家讨要去!就算她不打算卖,求我也给姐妹几个求来。 不过话说在前头,大家此说此了,不要再往外传了。 毕竟美颜丹材料难得,制作步骤又极为繁琐复杂,想来我那亲戚家也没有多少存量。” “是是是,辛苦妹妹了,我们定不外传” (只告诉亲近的家眷总没事吧,大不了把自己那份分一点出去) “对对对,不外传,不可能外传的。”(只告诉自己老娘) “僧多粥少的,肯定不会再告诉别人啦!(亲姐妹不算别人) …… 蒋小七再一次佩服的五体投地。 蒋夫人实乃营销鬼才也! 第27章 岁考,归家 经历了六次月考,两次季考,蒋小七已经在族学度过了半年光阴。 天空零星飘下细碎的冰渣,下雪了。 “少爷,再添一件衣服吧。\"文斌拿着一件披风追出门。 “好,天属实太冷了些。你也加件衣服,不要染了风寒。” “是,少爷,岁考结束后,我们就要准备启程回乡了,可还有什么东西需要采买?” “不了,之前零散买下的足矣,我们剩的银子不多了,路上还要以防万一。 加上请镖师还要花一笔,就不要再添置东西了。” “知道了少爷,这次还是大头叔过来接咱们,我爷爷说老太爷怕路上不安全,多派了两个小厮一起过来。 加上我们就是五人,确实不能放太多行李了。” 蒋小七和文斌一边闲聊,一边向学堂走去。 此时,学堂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大家都在讨论着岁考的事情。 “听说这次岁考的题目很难,好多人都担心考不过呢。” “是啊,上次季考就已经很难了,岁考为何还要增加难度啊,唉,这个年怕是过不好了,我祖父肯定会问岁考的名次。” 蒋小七听着大家的议论,也并未多想,这半年来,他一直没有从丙班第一的位置走下,不出意外的话,开年就要去乙班了。 甲班的夫子抖了抖肩膀的落雪走进了教室,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岁考竟然是甲班的夫子监考,甲班的学子可都是童生。 丁先生环视了一圈道:“一年苦读,今日是验证你们学识的日子,岁考成绩优异者,明年春日便可升至乙班。 升入乙班后,便可以着手准备参考县试、府试。” “蒋林,明年你肯定能去乙班的了。”蒋林好友道。 “别乱说,我还差些火候呢,明斐才是肯定会升学的,还有云沐泽和林骁他们,哪个不比我成绩好?” 虽然他也很想,但是差一些就是差一些,他不能自欺欺人。 “干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可是蒋家嫡支,和蒋大人的关系更亲近,为何总让一个远出八辈儿的人抢了风头!” “好了好了,丁夫子在看这边了,别说了!” 岁考试卷一发下来,蒋小七便埋头做题,一切外界的声音都被他隔绝。 感谢洗髓丹给了他绝佳的专注力和体力。 系统曾经诱惑他用五百积分换取岁考作弊器,被他严词拒绝了。 哼,别想坑他,别说五百积分,就是五十积分也不买! 他才不要自欺欺人,自己考,必须自己考!又不是没有这个实力! 他发现题目并没有别人口中说得那么难,然而当他看到最后一道题时,却不禁愣住了。 这道题竟然是关于治国理政的论述,他平时在空间自习室内倒是有学习过策论,但问题是,他不了解如今的朝廷啊! 唉,平时精力还是有限,把大量的时间都用来研磨精进书法和深入四书五经了。 早知道应该让系统找些当朝邸报来看看的。 蒋小七思考了许久,终于勉强写下了一些自己的见解。 这还是结合了上一世学习的历史,但这个世界不存在他所知道的历史轨迹上,只能照猫画虎了。 但愿别踩雷,甚至犯了什么忌讳才好。 考试结束后,他和文斌收拾好东西,便离开了学堂。 等岁考成绩公布后,就可以收拾收拾准备回乡了。 他们期待着能够早日回家,与家人团聚。 蒋家主院 “老爷,如何?” “从七月至今,已经从林氏那里拿到了五十颗美颜丹,京城娘娘那里送了五颗,你娘家送了三颗。 剩下的咱们府城的官夫人就消化了三十颗,还剩下十二颗,都送去你姨娘娘家的商会拍卖了。” “也真亏得老爷想到拍卖这个法子,这下就不会有人说货少了,毕竟物以稀为贵,美颜丹又怎么能让普通人当糖豆吃?” 蒋夫人觉得自家老爷还是挺有生意头脑的,人也不古板、不假清高,不然当初也不会被刘家看上招婿了。 “拍卖得的银子只是一方面,难得的是让他们知道蒋家。我已经在兴和府快九年了,不能再依靠刘家挪动位置。 过两年文海和文浩也会入朝为官,咱们家始终是根基太浅了,我们想扒上刘家,可我们又能给刘家什么? 以前不能,如今确实能了,都是因为一个小小的美颜丹啊,这次明斐回家,在原来的份例上再加一倍吧。” “我知道了老爷,连同之前的收益一同送过去吧,我们就留出一成,作为添补明斐日常所需。 三成留给刘家和娘娘那边,剩下六成都送去长寿县,私下给林氏吧。” 蒋夫人放下账本,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开始拨弄算盘。 “嗯,这样安排就很好,我们已经利用了人家的方子交好各方,万不能再贪图银子。” 府城的夫人们真是半卖半送的,特别是官位在他之上的那几家。 参与拍卖的十二颗估计也卖不了多少钱,毕竟刚开始,名声还没传太开。 “算出来了,这几个月美颜丹的盈利一共是十五万两,一成就是一万五千两,三成四万五千两,六成就是九万两。” “什么!夺少!?你说夺少!?” 蒋长青眼睛瞪得像铜铃,抓起账本翻看起来。 “这么多!真的是十五万两!”他有点后悔刚才说出的话了怎么办? 果然人心都是贪的,甩了甩头,“咳咳,我们留下一成会不会有些太多了?” “这些都是当初和林氏说好的,写了契书,我们出人出力出、跑卖货渠道,也是有一些人力成本的。还有上下打点也需要银子,老爷你……”? “罢了,就这样吧,是我们占了林家的便宜,除了长寿县,临江县那边也准备一份年礼吧,就对比长寿县年礼的八成准备。” “已经准备了,这还用老爷亲自劳心?” “辛苦夫人了,我此生怕是没机会给你请封诰命,就看你两个儿子了。” “什么诰命不诰命的,咱们家人好好的,比十个诰命更让我开心。” 蒋小七不知道自己即将一夜暴富,毕竟前一刻还舍不得多买年礼,后一刻就成了‘万元户’了! 第28章 算一笔账 在岁考成绩下发的当天,蒋小七便带着文斌坐上了回乡的马车。 刘大头带着一个小厮赶着自家马车,车上塞满行李和蒋府给长寿县蒋家、临江县林家两家准备的年礼。 跟着来的另一个年纪大些的小厮赶着另外一辆更宽敞的马车,车上没有放行李。 蒋小七和文斌就团坐在这辆蒋大人夫妇提供的马车上,临行前被蒋夫人身边的刘嬷嬷用棉被裹了个严严实实。 马车的车窗和车门也都用厚重的帘子封上了,确保吹不进寒风。 除此之外,蒋大人还安排了家中两个护卫一路护送,这下可省了蒋小七请镖师的钱。 两个小孩子,一个刚满四岁,一个七岁,天寒地冻的赶路,怎么不让人挂心。 当然,族学里其它的学生就没这待遇了。 一路上,蒋小七和文斌透过棉门帘的的缝隙看到一丝路上的雪景。 银装素裹,美则美矣,又有多少烧不起柴火的人家要挨冻受罪? 蒋小七觉得自己作为穿越人士,除了好学上进外,真的没给这个时代带来什么。 科举为官,或许真的是唯一能在这个时代激起一丝浪花的方式,站的高一些,力气才能大一些。 力气大一些,才能和民生艰难、百姓困苦的始作俑者掰掰手腕。 “少爷,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家呀?”文斌小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雪天路滑,同样的路程肯定比我们夏天出门用的时间要长不少。 没关系,路上遇到客栈可以休整一晚,晚上也不适合赶路,太危险了。” 蒋小七心里没底,看马车这慢吞吞的样子,除夕之前能到家就不错了。 雪越下越大,车辙越来越深。 在路上走走停停了八九天天,终于回到了长寿村。 蒋府门口,林月娘急切张望,自己车夫和小厮先一步到家,她才知道儿子的马车就在后面。 裹着披风就和两个女儿来到门前等候,周嬷嬷和翠儿也跟着随时留意村口。 蒋小七一下车,就被娘和姐姐们团团围住。 “明哥儿!我的儿!受苦了,受罪了,快快快,进去暖和暖和!” 周嬷嬷把一个暖烘烘的汤婆子被塞进了蒋小七的怀里,翠儿也给文斌塞了一个。 “小弟,小弟你终于到家了!” “娘!大姐!二姐!”一一行了礼,抱着暖呼呼的汤婆子跟着家人进了门。 “周嬷嬷,再去加一个炭盆来。翠儿,去煮两碗鸡丝面。”林月娘吩咐道。 “娘的心肝,明年咱不去族学了好不好,你这一走大半年,娘真是揪心的很。” “还有文斌,一路照顾少爷辛苦了,吃了面再回你爷奶那里。” “是,多谢夫人!照顾少爷是应该的,小的不辛苦。” 蒋小七没插上话,就只甜甜的看着自己的娘和两个姐姐。 “娘,我想读书考科举,咱们家虽然还过得去,但也仅限于长寿村,您不知道六月时干旱,我有多担心家里的收成。” “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家里的出产哪里就需要你来担心了?你就只管好好的、健健康康的长大就好,总操心可是会长不高的!” 林月娘有时候觉得自己的儿子不像儿子,倒像个老爹,每天想的不是好吃的好玩儿的,倒是担心起家里的生计了。 “不能这么说啊,家里产业经营的好坏也是会间接影响我求学的呀。 这半年我竟然花了近百两银子,这还是省着花。 吃在府城蒋家,穿上面也不多讲究,住在蒋家侧院,走一条街就能上族学。 这已经是非常好的条件了吧?我本想着花不到什么钱的,可我哪能真的厚脸皮白吃白住? 蒋大人和蒋夫人的寿礼,蒋家下人的打赏,同窗之间的人情往来,哪一样都要花银子。 我从前都从不知道几岁的小孩子间,送礼竟也要花上好几两银子。 往往刚取出一个十两的银锭,很快就由银锭边变成碎银、由碎银变成铜钱。 整钱只要一破开,没多久就什么都不剩了。 在家的时候不觉得,到了府城,银子真的不禁花啊。” 林月娘听了这么一大通,顿时有一种想去清点一下自己的嫁妆的冲动。 儿子半年花一百两,一年就要两百两,大女儿已经快十三岁了,过两年及笄后就要说亲。 二女儿十一了,等办完大女儿的婚事,紧接着就是二女儿,两个女儿的嫁妆要留出来。剩下的都用来贴补儿子。 儿子要考科举,公中肯定会出钱,公婆都不会委屈自己的亲孙子,但是长寿村的五百亩地和镇上几间店铺每年的营收不过五百两。 这么一大家子上上下下要吃饭,下人要发月钱,还要养着两个姨娘四个庶女,哦对了,差点忘了,还有在县学读书的相公。 每个月花在衣食采买上的银子大概是五两,一年算下来就是六十两,家里下人不多,每个月是六两,一年就是七十二两。 马匹草料、宅子修补、人情往来、宴会宴请七七八八加在一起一年也得上百两。 加上相公和儿子读书的束修、笔墨纸砚差不多是三百两。 以上就是五百三十二两,天呐!家里这是入不敷出了,一年到头攒不下一两银子! “唉……”一声叹息,风光也仅限于在村里。 “不过娘也别担心,之前叔祖母不是给您来信说合作美颜丹的生意吗? 前前后后我也做了几十颗,估计明年就好了,怎么着不能赚个几百两,有可能更多。 但是这生意来钱快,就容易招别人的眼,如果没有强大的背景,很容易被人盯上。 现在我们是有府城蒋家和京城刘家依靠,但是靠别人始终是下策。 所以娘,我不但不能退学归家,反而要努力读书考取功名,当大官。” 蒋小七目光坚定地看着母亲,“只有我有了足够的实力,才能成为您、成为姐姐、成为我们一家人的依靠。” 林月娘看着眼前的小小的儿子,一时间眼睛酸涩,欣慰又感动。 腊月二十八,蒋小七终于也见到了那个不怎么熟悉的童生爹。 与蒋小七此次考取丙班第一不同,蒋文清这个当爹的在县学次次考试垫底,挣扎在被劝退的边缘。 第29章 送去庄子 “明哥儿回来了,文清也回来了,老头子,咱们家总算是团圆了!” 老夫人潘氏看着一屋子坐得整整齐齐的子孙,笑眯了眼睛。 秦姨娘依旧被关在西跨院,秦姨娘自从小产后也不怎么出院子了,何况这样的家宴她们也不能上桌。 几个庶出的姑娘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子的末位,潘姨娘生的三姑娘十岁、四姑娘九岁了。 秦姨娘生的那对双胞胎女儿也已经七岁了,一模一样的两张小脸倒是没有她们娘那副刻薄相。 蒋小七年纪最小,本应是坐在最末,但他是家里唯一男丁,又是嫡出,自然不同。 被老太爷蒋长寿和老夫人潘氏抱坐在两个老人的中间,众星捧月。 蒋文清坐在自己爹的左边,右手边是自己的大女儿曦文; 林月娘坐在婆婆的右边,身边是自己的二女儿曦月。 一家老小十一口,其乐融融地用着饭,大人们聊着天,孩子们也不时说几句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声。 “我要见老爷!你们不能拦着我!”秦姨娘尖利且沙哑的声音传来。 众人闻声一惊,还未做反应,就见秦姨娘已经披头散发地冲到了门口。 “这是怎么回事?还不拦下来!”蒋老太爷沉下脸。 “回老太爷,姨娘她撞烂了西跨院的门,趁着婆子不注意疯了似地跑出来,小厮们拦了,没拦住。”一旁的婆子说道。 老夫人院里的两个粗使婆子将人擒住,等着主子吩咐。 秦姨娘哭哭啼啼地被婆子押进来,跪在蒋老太爷面前。 “老爷,妾身知道错了,求您饶了妾身吧!妾身再也不敢了!”秦姨娘一边哭着,一边磕头。 不一会儿,额头就冒了血,几个孩子又惊又怕。 “兰儿、茉儿!我是你们娘啊!快给娘跟你祖父母求求情,给娘求求情呀!” 蒋老太爷怕吓到自己的宝贝孙子,怒声道:“做出那等恶毒之事,还有脸来求饶!还不快把她拉下去!” 秦姨娘挣扎哀求道:“老太爷、老夫人、老爷、夫人,妾真的知道错了,看在兰儿和茉儿的份上,您就饶了妾身吧!” 蒋兰儿和蒋茉儿在自己姨娘院子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奶娘带,这三年多一直住在老夫人院里,对于自己的姨娘印象更是模糊了。 虽然也知道自己生母是被关在西跨院的,可从来不敢提出去探望。 她们知道自己在这个家的位置,生母犯了大错,祖父祖母的处置的是对的。 同样的两张脸、一样的漠然。 蒋老太爷不再给秦姨娘嚎叫的机会,让两个婆子将秦姨娘拖出去。 蒋小七当然不会被这小场面吓到,只是确实没什么食欲了而已。 毕竟秦氏这几年没好好收拾过,味道属实难闻了些。 尽管如此,还是紧紧抱住祖父的脖子,装出一副受惊的样子。 老夫人连忙安慰道:“乖孙别怕,别怕,祖父祖母在这里。” 一场好好的家宴,就这样被秦姨娘搅和了。 蒋老太爷气得摔了筷子,老夫人也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蒋文清莫名其妙,没心没肺地吃着梅菜扣肉。 其他人却都没什么食欲了,默默地扒拉几口饭,就各自回房了。 “老爷,当初就是你心软,说兰儿和茉儿养在我们身边,不好对秦氏处置太过。 我们没有将她发卖出去,一直养在府上,这反倒是让她看不清处境了。” “开春之后,送去庄子上吧,孩子们都大了,难免哪天受她影响。再过几年,府上丫头们陆陆续续也要说亲了。” “听老爷的,就三月开冻后吧,让陈庄头夫妇帮着看管,再买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守着。” 腊月的天,能将人的脸冻木。 蒋小七自从回了家就再也没有出过门。 除了去给祖父祖母请安外,就是窝在自己美人娘亲的身边,惹得两个姐姐都说他是个小娇娇。 ‘撒娇怎么啦?谁上辈子还不是个小公主啦!’ “弟弟,你怕是生错了,你这样子更像是我们的妹妹呢~” “哈哈,还真是,你这么粘着娘亲,以后娶媳妇了可怎么办?你媳妇不得吃娘亲的醋?” “两个促狭鬼,你们弟弟才几岁,要说亲事,也是你们两个当姐姐的先出嫁。” “大姐、二姐,你们想找什么样的夫君啊?”蒋小七窝在林月娘怀里冲着两个姐姐坏笑道。 “嘻嘻,姐姐们找什么样的夫君,那不是还要看弟弟的吗?”蒋曦文歪着头道。 “哎呦,你个小丫头,还真是不知羞,哪有和自己弟弟讨论自己婚事的,他才四岁,你们两个不靠谱的。” 林月娘觉得自己平时一定是太惯着两个女儿了,给她们惯的口不择言的,没点女儿家的矜持。 “哎呦,娘,我说的哪里不对嘛~弟弟如今是读书人,书还读的那样好,次次拿第一,没准儿过两年就能考个童生回来呢~ 祖父是童生,可那是几十年前的老童生,如今年纪越来越大,是肯定不会去考秀才的了。 爹爹是童生,可是爹爹是三十几岁才费大力气考下来的童生,在县学成绩也不突出,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考上秀才。 弟弟过了年才四岁,如今四书五经都涉猎了,再过两三年怎么不能去考县试、府试,其实我觉得院试要是努努力也不是不能考呢! 弟弟是咱们蒋家的希望,蒋家能不能出个秀才公甚至举人老爷,都得靠弟弟了! 所以我说我们姐妹找什么样的夫君还得看弟弟,这有错吗?秀才的姐姐和童生的女儿,这相看的人家能一样吗?” 林月娘有些惊讶,这是自己那个乖乖的大女儿?! 蒋曦文的一番话,让林月娘和蒋曦月愣住了,她们看着蒋小七,仿佛在说:压力给到你这边了! 蒋小七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额!我会努力读书的,为了姐姐们的好婚事,还有娘,争取以后当官给娘挣个诰命回来。” 林月娘一怔,笑道:“好,我们小七最棒了。娘等着你风风光光的打马游街,当大官,光宗耀祖!” 蒋曦月也点了点头,说:“嗯嗯,弟弟那么聪明,一定能考上秀才的!” 第30章 勤俭持家 两日后的除夕夜,雪停了。 全家人一起守岁,七个孩子都得了长辈的压岁钱。 蒋小七吃着芝麻糖,顺手将红包收进玲珑空间。 大年三十守岁不能睡觉,但长辈心疼他年纪小,子时一过就让林月娘哄着他先睡。 蒋小七真的不介意守岁的,毕竟睡了之后到空间自习室也一样是不能休息。 他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和上一世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卷职场和卷学业的区别。 “筒子,你得给我找一些朝廷的邸报看看了,这次岁考我答题答得并不好,要不是有上一世的经验,这第一名的位置还真的可能不保。” 他觉得自己不能吃上一世的‘老本儿’,必须不断充实、更新自己的知识储备。 要真正跟上这个时代的发展频率,与这个时代同频,不能总靠‘经验论’险胜。 蒋小七躺在林月娘房间隔间的小床上,闭上双眼进入自习室空间,很快,呼吸就变得平稳,如熟睡一般。 “这孩子,还是和从前一样,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看来是读书太费脑了,得好好补补才是。”林月娘心疼道。 “是呀,夫人,公子小小的一个人就要远走求学,真是辛苦的紧。 除夕夜已过,咱们小公子四岁了,真是长得越发出众了,像极了夫人小时候。” 周嬷嬷为蒋小七掖了掖被子,看着奶团子一样的小少爷心头软软的。 “宿主,邸报嘛~倒是有一些,但是没有最新的,只有四五年前的,你先凑合用着。” “四五年前?!那么久之前的?四五年前,我都还没出生呢!你是不是成心糊弄我!” “哎呦,宿主,你把筒子想成什么人了!这不是我态度有问题,完全是能力有问题。 你不知道,朝廷邸报只在官吏手中流通,就像你叔祖父那种从五品的官,就能接触不少。 宿主何必舍近求远,为难筒子呢?等回了蒋氏族学,直接找你那位当官的叔祖父讨要就是!” 蒋小七想了想,觉得筒子没说实话,不过他现在也不想深究。 有一点他说的很对,叔祖父确实能接触到很多朝廷邸报。 “好吧,那暂时先用着旧邸报吧,多给我找一些来,无论是军事、政治、农事等等,有关朝廷各种风向的、各种政令的,每种都要。” “收到,大量邸报即将为您送达,请稍后……” 蒋小七打开一份有关于边疆增兵的邸报看起来,虽然内容有些过时,但从中仍能窥见当时的政治局势和朝廷主要文武官员的政见。 蒋小七一边看,一边做着笔记。他知道,想要深入掌握朝廷动向,培养自己的政治眼光,这是持久战。 毕竟上一世,自己除了关注进出口贸易、关注汇率,基本没怎么关注其他的东西。 系统给的资料虽然过时,也能给他带来许多启发。 至少他能从当朝皇帝几年前处理国家大大小小的事情的方式上,初窥皇帝的性格和为帝之道。 让他欣慰的是,这个今年刚过而立之年的皇帝是个胸有沟壑的治世明君,心安了大半。 毕竟他已经决定走上科举之路,未来就也许会成为天子门生。 时间一点点过去,待看完一大摞邸报,对这个朝代的了解也更加深刻。 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有些疲惫,心中却更添清明。 “系统,接下来课时奖励,都给我换成驻颜丹和洗髓丹吧,雪肌丹暂时就不要了。” 每个月十颗‘美颜丹’的供给量虽然不大,但是自己现在没什么存货了,必须及时补充。 后面五十枚美颜丹,她可是没添加洗髓丹,洗髓丹目前他自己很需要,用来恢复读书耗费的精力和体力。 那五十枚美颜丹是他用十五枚雪肌丹和十五枚驻颜丹团成了一个超大号丹药,又分切五十等份做成的。 仅仅只有美白和嫩肤的功效,蒋夫人见了和之前吃的不一样,倒是也没说什么。 洗髓丹自己吃了不少,到现在颇有一些千里眼、顺风耳的能力。以至于目前三种丹药都所剩不多了。 好在积分倒是积攒了一些,远远不够升级玲珑空间的,不过也没关系,毕竟空间也没放什么。 到现在除了一支无忧笔,就是一个空木箱,和四个装丹药的各色瓷瓶还有自己两套换洗衣服。。 目前课时积分不到一千五,就留着吧。 每日自习室的任务成就都兑换驻颜丹和洗髓丹,以后再提供给叔祖父的美颜丹,只能放驻颜丹这一项有效物质了。 一颗驻颜丹分成五份,个头儿不够大就加点炒熟的面粉,哎~自己也变成了黑心商家~ 对不住了,以后的客户们,等我发达了,一定增加有效物质的比例,回馈老客户! 蒋·黑心·小七唾弃了自己一下下,安慰自己‘无奸不商、无奸不商’,至少自己还加了真东西不是! 至少比后世那些纯纯弄虚作假的强,牛肉丸里面没有牛,羊肉串儿里面没有羊; 皮鞋做成老酸奶、一百年前的僵尸肉涮火锅,零零后的孩子啃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猪蹄。 唉~这么想想还是古代好啊,至少不用担心食品安全,没有乱七八糟的食品添加剂! 他也不算弄虚作假,顶多算是……勤俭持家? “宿主,宿主,宿主你在想什么?空间里虽然时间流速慢上一些,可也不是让你用发呆来白白浪费的!” “哎呀,好了!只是走神一小会儿罢了,你还真是当代周扒皮啊!” 比资本家还会剥削,你等着,等我学遍古今、成为古代学神、走上人生巅峰,就想办法解绑这破卷王系统!哼! 一套五年科举三年模拟出现在自习空间的桌子上,无声镇压宿主不切实际的想法。 第31章 去外祖家 大年初二 林月娘一早就和周嬷嬷打理回临江县的东西。 这次还要一并将府城蒋家捎来的年礼带过去,家里的马车要坐一家五口,还有赶车的车夫。 所有年礼就装上了家里平日拉货的牛车,没办法,家里就那么一辆马车。 刘大头赶车很稳,蒋小七又被裹成了粽子,两个姐姐也穿着厚厚的斗篷,将他夹在中间紧挨着他。 蒋文清打着哈欠,抱着汤婆子。 林月娘利落地将自己相公手中的汤婆子抢过来,塞进儿子怀里。 “唉?娘子你干嘛?我也冷呀!” 蒋文清有些委屈,自从有了儿子,他真是爹不疼娘不爱,曾经最是爱重他的妻子也改了性子。 有什么都先想到儿子,眼里都快没他了。 老爹给他赶去县学后就不闻不问,每次离家,也不见妻子有一丝不舍。 他一开始也是很喜欢这个儿子的,但是这几年他因为儿子太过聪明、太过乖巧、太过可爱、太过让人省心…… 导致他没机会以父亲的身份教育儿子,另外凭他的学识又教导不了儿子功课,以至于每每面对自己的孩子都有些颓然无力。 如今妻子重视儿子多过重视他,他便更吃味了,妻子自从变得年轻貌美后,就更对他不屑一顾了。 所以看向蒋小七的目光带着控诉和嫉妒。 林月娘白了他一眼,“你一个大男人,还跟儿子争宠不成?” 说罢,又将蒋文清腿上盖的毯子扯过来,盖在蒋小七身上。 蒋文清无奈,只得缩了缩脖子,双手插袖,心中暗暗叹气。 一路加紧赶路,还是没能赶在晚饭前到临江县,此时天已黑透。 一家人坐了一天马车,都有些累了,将年礼卸下,马车赶去马棚。 林大舅吩咐厨房煮上热乎乎的面条,招呼几人先用饭,第二天再拜见长辈。 第二日一早,林月娘带着三姐弟去拜见外祖父母,蒋文清一手拿了一个包子跟在娘儿几个后面。 蒋小七规规矩矩地给外祖父外祖母磕头拜年,又给几个舅舅、舅母拜年,收获了一堆红包。 男人们凑在一起说话,小辈们也凑到了一起叽叽喳喳。林月娘则被母亲和嫂子们拉到屋里说话去了。 “小七,听说你去兴和府城上学了?学会百三千了没有?” 问话的是林大舅的小儿子,今年八岁,平日里最是调皮捣蛋。 “正在学。”蒋小七觉得没必要透露自己真实的学习进度。 “表弟有什么不懂的,趁着这两日可以来问表哥,表哥一定好好教你!”林怀南热心道。 “呃……好,那就多谢表哥了。” “哎呀,都是一家子亲戚,客气啥,要不现在你背一遍百家姓,表哥看看你学得牢不牢。” “大年下的,怎么就说到背书了?刚刚不是说花灯会的事吗?” 蒋曦文察觉到弟弟不想暴露自己学业状况,想帮着岔开话题。 上门做客,不好在主家卖弄,况且来之前母亲已经说了对于弟弟的读书天赋还是要低调。 一是防止弟弟骄傲自满,二是防止亲戚间因为拿小孩子比较高低,生了嫌隙。 “哎呀,你们女孩子知道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当然是学业为重,玩儿什么时候不能玩儿? 多难得的机会,我们几个哥哥可以轮流教导明斐,等春日回到学堂,明斐表弟必能一鸣惊人!” 蒋曦文:我只是不想你们受打击,真是不识好人心,不管这几个棒槌了! 林怀南见蒋小七半晌不说话,以为他是背不出,便道:“没关系,慢慢来,表哥先给你起个头,赵钱孙李……” 周围的孩子们也跟着背起了百家姓,蒋小七无奈,也只好跟着意思意思念了几句。 待到背完,林怀南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表弟你就得大声背出来,这样才能记得牢,读书读书。不读出来怎么念书?!” 蒋小七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其余几个表哥表姐也纷纷附和。 “小弟他昨日赶路累了,今天状态不好,他平时读书读的可好啦,岁考还拿了第一的!” 蒋曦月不明白大姐为什么不替弟弟说话,明明她也是知道弟弟读书有多厉害的。 蒋曦文无语了,她这二妹,该当闷葫芦的时候倒是话多了! 林怀南却不相信,“真的假的?!他不是才四岁,刚刚开蒙吗?蒙学也要岁考?” “当然是真的,我弟弟可厉害了,年后就要升班了,再过不久就可以考童生甚至秀才了!” 蒋小七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的二姐呀,这是故意的! 他不想惹人注意,可耐不住二姐姐冒坏,这是从前和几个表哥有过节?想用弟弟找回场子? 怎么办?肯定不能让人家说自己二姐吹牛,这个场子得给二姐找回来。 蒋小七摆起甜甜的小脸、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表哥想要考教一二,也是关心弟弟学业。 不过读书之事,确实需要积累。岁考只是先生对我们近期所学的一次检验而已,并不能代表全部。 能荣登榜首,有实力的成分、也有运气的加持。” 这便是承认林曦月所说了! 林怀南和其余几个表哥还是有些不信,毕竟蒋小七年纪太小了,继续追问:“那你都会些什么?可会作诗?” 蒋小七点点头:“略懂~” 周围的孩子们听了,都不禁偷笑,让一个四岁孩子作诗,亏南弟想得出来。 林怀南一脸坏笑地看着蒋小七:“那就作一首听听啊,也让哥哥们长长见识,毕竟哥哥们都快十岁了,还没有开始学作诗呢!” 蒋小七早就想到这一出了,他不是作不出,只是不知道该让哪首诗歌露脸~ 在花厅迈着小四方步踱步,他没发现大人们那边的聊天声早就止了,都在悄悄关注着孩子们这边。 一、二、三、四、五、六、七步,停下:不能再溜达了,再溜达就走到花厅门外了! “腊月吹雪天地白,游子归家待新春。半盏清酿犹未尽,醉梦除夕拜双亲。” 七步成诗! 第32章 母亲们的秘密 “小妹,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林月娘拉着自己的母亲和三个嫂子进了林老夫人的屋子,屏退丫鬟。 又将支开一条缝隙的窗子掩上,让周嬷嬷在门口望风。 “月娘,这是怎么了啊?发生什么事了?你别吓娘。” “母亲、三位嫂嫂别急,我如今这副样貌,难道你们就不曾好奇?” “哎呦,昨晚你们到得晚没见到,你大哥倒是回去和我说了你的变化,我也没当回事,毕竟一年没见,有些变化不是正常?”林大嫂道。 林老太爷比较开明,林家三兄弟都有自己的宅子,平时想回也可以回老宅小住,故而只有留下等妹妹的林大舅最先见到妹妹一家。 “今天早晨倒惊了我们,本想家宴的时候就问你,但公公在,也不好说这些。” “是呀是呀,你可不知我们三个憋得多辛苦!” “哎呀,我们的好妹子,你要是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不能瞒着嫂子们啊~” 林月娘就知道嫂子们怕是在心里嘀咕了无数遍,这才在男人们喝茶聊天时,将几人凑在一起。 “瞧瞧嫂子说的,我这次回来可不就是念着这件事,你们的大外甥也嘱咐我,一定私下和外祖母还有几位舅母说。” “怎么这事还和明哥儿有关?”林大嫂疑惑。 “说来也就是去年春天的事,明哥儿机缘巧合下入了一位神医的眼,想要收为关门弟子,这令我容貌回春的方子,就是这神医赠给明哥儿的见面礼。\" 把县城大夫说成神医,也是林月娘经过深思熟虑的,毕竟王大夫的医术,临江县的家人们不一定认。 “我本是跟着孩子胡闹,想着不过是个养颜方子,总不能吃死人吧,就让翠儿找了几家药铺抓了药回来熬制。 看孩子那么期待,就硬着头皮把药吃了,那曾想当天夜里身上火辣辣的烧了一夜。” “然后呢?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林二嫂迫不及待的问。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一照镜子,自己都被吓到了。不仅脸上的皱纹没了,皮肤也变得白嫩细腻。 我当时高兴坏了,赶紧让翠儿也试试。”林月娘笑着说,“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快说快说!”几个女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翠儿用了之后,没有像我这么明显的改变,可能是她本就年轻的原因,就只单单改善了肤色。 我觉得可能这方子最适合有些年岁的妇人,对于本就年轻的就没太大用处。那会儿我就先想到了母亲和三位嫂子。” “哎呀小妹,还是你想着我们,我们不求年轻到多少岁,比现在强点就行,可是不敢用那铅粉了。” “就是就是,从前也是白嫩的掐出水来,生了几个讨债的臭小子后,脸色越加不好,只能用粉厚厚的遮了又遮!” “谁说不是呢?妹妹的意思是这药可给我们用?”几个嫂子你一言我一语,尽显兴奋。 “不仅几位嫂子,母亲也得用,我这次带了的。只不过此事还是要低调,嫂子们就不要告诉他人了。 这养颜丹,神医也曾进献到宫里,若是知道平民百姓家也有,怕是会引起麻烦。”林月娘觉得自己也不算胡诌,毕竟那个刘妃不就有嘛~ “妹妹放心,我们一定会保密的。” “你们几个也万万不能泄露给娘家,若别人问起,就说在夫家养得好便罢了!谁若是说漏嘴,别怪我老婆子不讲婆媳情分!”林老夫人肃声道。 “是,母亲,我们万不敢的,不敢辜负小妹一番心意!” 这种事情和闷声发大财一个道理,弄的众人皆知肯定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有权有势的人最喜欢巧取豪夺了! 几个儿媳虽然平日各有小心思,但是大是大非上并不糊涂,还是很拎得清的,不然林月娘也不会想到几个嫂子。 林月娘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交给自己母亲,“这一瓶里面有五粒丹药,母亲年纪大了吃两粒,三位嫂嫂一人一粒。” 听着如此分配,几个嫂子都没有任何异议。几人喜笑颜开,恨不得立刻吃下。 林月娘看出了大家的打算,“还是晚一些服用吧,现在天还早,要是白天开始起效,难免吓到孩子们。” “月娘说的有理,还不到晌午,等晚饭后大家一起服用吧。”林老夫人拍板儿。 林月娘又拿出个小瓷瓶,“这里面装的是明哥儿从府城带的补药,孝顺外祖父、外祖母的。 虽比不上那养颜丹效果显着,但也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这其实是蒋小七准备的几粒洗髓丹,皆因为实在想不出怎么偷偷给外祖父母,还不如让母亲一道带给外祖母,也省得他费脑子。 前院此时传来孩子们背书的声音,没过一会,前厅又变得异常安静,甚至男人们高谈阔论的背景音也没了。 “怎么这么安静?不太对劲啊,我们回前厅看看吧。” 几个嫂子也有点担心是自己家孩子欺负了妹妹家的小儿子,那可是个金疙瘩! 何况人家前脚刚送了这么贵重的药,后脚孩子就被欺负,谁能痛快?! 一行人来到前厅,却看到所有人围在一起。 “这是怎么了?”林老夫人打破沉默。” 林二舅扭头,见母亲和妹妹都来了,忍不住道:“母亲,你可知道明斐这孩子,他已经学了四书五经!” “这……不知啊。”林老夫人知道外孙开蒙了,哪里知道四书五经是哪本书。 林大舅补充道:何止?这孩子小小年纪已经能作诗了! “这孩子入学就直接进了丙班,开春就要升到乙班了,就要开始准备考童生了!”林三舅的声音恨不得冲破屋顶。 林月娘看向自己两个女儿,嗯,一个在望天,一个在抠手指。 林大嫂听懂了,原来不是几个臭小子欺负表弟,而是学习进度被四岁的小表弟吊打了~ “以后咱们林家说不定能出个状元呢!”林老太爷与有荣焉。 三个舅母虽然心里有点儿酸,但是还是夸赞了蒋小七一番。 蒋小七:看来娘已经把东西送出去了,好歹刷了一波好感,不然会被几个舅母记恨吧,会吧? 夜幕降临,林府一片宁静。 女眷们按照林月娘的吩咐,服下了养颜丹…… 第33章 升入乙班 假期余额不足,马上就要到回族学的日子。 蒋小七休假的这段时间,晚上在空间自卷,白日里就跟着六个姐姐一起玩,毕竟他还不到七岁,没有什么顾虑。 他得珍惜还是小孩子的节点,毕竟长大后,就算是自己的亲姐姐们,也要保持距离,遵从礼数。 两个嫡姐自然是和他最亲的,潘姨娘生的三姐四姐则是对他有些巴结讨好,五姐六姐这对双胞胎则是有点小心翼翼。 蒋小七也不去管那么多细枝末节,大家都是姓蒋的,他不会去打压庶出的姐姐,也不会让庶出的姐姐欺负嫡出姐姐。 他是制度的受益者,但是也没义务普渡众生,身处不同位置,大家都有各自的责任要承担,不公平才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公平。 得到的资源少,就可以适度躺平,不会有人责怪庶出的女儿没有支撑起家业。 但是他这个嫡出的、四代单传的儿子若是真的不争气,背后不一定多少人唱衰长寿村蒋家。 开学就要升学了,升学后就要接触更全面的学业、为县试做准备,他也有他的荆棘需要去劈砍。 “孩子,路上不要着急,累了就歇一歇,本就是早出发,不会赶不及的。”蒋老太爷叮嘱。 “知道了祖父,您和祖母在家莫要太过劳累,给你们留的补药记得吃。” 蒋小七上了马车,朝着兴和县缓缓前行。 他靠在窗边,看着沿途尚未解冻的枯草:未来的路还很长,自己肩负着全家的期望,但也不能成为一个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 未来是一定要进京的,礼乐射御书术,族学缺了大半,自己得让系统想想办法。 至少以后的求学路,不用次次请镖师护卫。 不然就是自家请些长期的护卫,要么就是买些身体好的小孩子,再请个武学教头多花几年培养一下,但是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财力。 蒋小七思考着未来的计划,小厮文斌则是抱着一本书在看,这次回家他爷爷文管家得知小少爷学业出众,怕以后入仕会有更多人追随,故而催着自己孙子多上进。 文斌也怕自己以后做不成少爷的心腹大管家,所以对于多学知识非常主动。 马车在摇晃中匀速前行,两个孩子心中都在为以后的路铺下一块块基石。 蒋氏族学 “闫夫子,恭喜啊!” “丁夫子,这何喜之有啊?” “哈哈哈哈,这开春学子们升班,你们乙班可是要进个神童啊!” “你是说只入府学半年多就稳居丙班榜首的蒋明斐?” “不是他还有谁?那孩子今年可是刚满四岁啊,虽然云沐泽和林骁也不错,但毕竟都是大孩子了。” “是啊,不过最终不还是都要去你的甲班,我不过是个过路财神罢了!” “唉~此言差矣,日后这些孩子们学业上有所成,也有你闫夫子的功劳,同样都是授业恩师!\" 闫夫子和丁夫子正聊着,就见蒋小七和云沐泽\/林骁三人走了进来。 “见过闫夫子、见过丁夫子。”三人整整齐齐行礼。 “嗯”,闫夫子点头“以后你们就在我的乙班上课了,去和同窗们熟悉一下吧。” “是,夫子。”三人躬身应道。 丙班三人升入乙班,乙班也有三人升去甲班,乙班刚好空出三个位置。 “明斐,你先选位置吧。”林骁目光柔和的看着蒋小七。 蒋小七扭头看了看云沐泽,见对方也没意见。 “嗯,那我就还是坐在最前面吧,不会遮挡视线。”乙班的同窗们总体年龄比丙班还要大些,身高也更高些。 小矮子学霸蒋小七当然不会选靠后的位置,难得林骁和云沐泽对自己如此照顾,当然选择离夫子最近的vip座位。 另外两人似乎早就料到了蒋小七的选择,背着书袋直接向后走。 当然,一路上也迎接来自原来乙班同窗们的着注目礼。 蒋小七坐下后,便将自己的笔墨摆好。他的右手边是个胖胖的男孩,和章多宝的肥胖程度不相上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苹果肌格外圆润突出。 果然,瘦子瘦的千奇百怪,胖子胖的千篇一律。世界上的小胖都有相似之处。 不久,闫夫子走进教室。蒋小七也收回了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 闫夫子的算学果然很厉害,这比他之前做的小学应用题难很多。 闫夫子讲完课后,布置了几道题,作为课后的课业。 蒋小七想趁着午饭的时间把题目解决,这样就不用耽误晚上的睡觉时间了。 余光瞥见小胖孩也正对着题目苦思冥想,不时挠挠头,脸上露出苦恼的神情。 “这么难吗?我不信。”蒋小七此时也不饿,依旧是文斌将饭菜取回来吃。 “明斐,你怎么到了乙班也还是和从前一样,从前节约出午饭时间练字也就罢了,如今你字写的很好了,也升班了,怎么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就是就是,稍微放松一下没什么的,你还这么小,别累坏了身子!” 在这里,云沐泽和林骁是和他最熟的人,以前在丙班虽然也关系还行,但是他们身边毕竟还有同窗多年的朋友。 再就是因为年龄的差距,还是他们年纪差不多的玩儿在一起的时间多,更何况自己是个后来者,且不喜欢玩闹。 但到了乙班,好像情况就变了,每个班本就不在一个院落,大家也不会特意穿过几个门去找从前的同窗。 何况甲乙丙丁天然的鄙视链,所处的班级注定了自己要换一个小圈子,这个新的圈子也会随着以后再一次升学发生变化。 就像童生与童生为伍,秀才与秀才聚会,举人赴举人老爷的宴,人与人的交往也要‘门当户对’。 在这一点上,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小小的走思了一下,其实也就过了一息时间:“刚刚夫子的题,有了些向发达,怕吃饭的时候忘了,想着先做出来。” “这么快就有想法了?!说说看。”云沐泽很喜欢算学,听蒋小七不像吹牛的样子,顿时来了兴趣。 “阿勇,你和云落一起去饭堂,把我们的饭取回来。” “是,少爷!” 林骁不想搭理自己缺根弦的表哥,明明是叫人一起去吃饭的,结果人没叫走,又搭上两个~ 第34章 蠢出升天的东西 “什么!只能带一个随从!这是哪门子规定?” “就是!不过一个小小族学罢了,还以为自己是国子监不成!” “哼,国子监都没有这等破规矩!”蒋琼蒋琪这对双胞胎吼道。 负责办理入学事宜的小丁夫子是甲班丁夫子的堂弟,人年轻,脾气直。 “那你们就去国子监啊!来我蒋氏族学作何!阿莫,送他们出去!”丁夫子怒道。 “哎呀别别别,我家公子小姐年纪小不懂事,夫子万不可当真,别和小孩子计较啊~” 双胞胎的贴身嬷嬷拦在小厮面前,一副母鸡护崽子的姿态。 “他们本就是旁支庶出,并且没参加族学的入学考教,不符合入学规定,还是不要浪费族学的资源了!” “嬷嬷,我们走!”蒋琼拉着蒋琪怒气冲冲地出了蒋氏学堂。 “不就是个破族学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才不稀罕呢!”蒋琪附和道。 两人带着乌泱泱的一群随从出了报到的学舍,刚出门,将琼就突然停下。 “可是,不上族学,我们以后怎么有机会结交权贵子弟呀。”蒋琼泄气道。 蒋琪眼睛一转,“姐姐,不如我们去求堂婶吧!族学是堂叔做主的,堂婶的话在堂叔面前肯定管用,我们若是讨得堂婶的喜欢,有什么要求不能应下的?” “堂婶能让我们多带下人吗?”蒋琼疑惑道。 “怎么不行!也许还会邀请我们在知州府上住下呢!近水楼台,我们还能和几位堂哥多见面,亲近亲近啊~”蒋琪兴奋地说。 “几位堂哥?你是说……”蒋琼也想起出门前姨娘的交代,来了族学后最好是和府里面几位年纪小的堂哥多见。 那几个虽说是庶出,可也是五品官家子弟,不是低贱商户能比的。 当上从五品官员的儿媳妇,她才能给姨娘带来荣耀。 反正都出了五福了,血缘关系远的很呢,在乎那么多无用的很…… 于是二人改变了方向,前往知州府。 向守门的家丁说明来意后,便被领进了府内等候。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个颇有气质的妇人走了进来。 蒋琼和蒋琪立刻行礼,谄媚地说道:“堂婶好,给堂婶请安,我们姐弟俩是特意来看望您的。” 刘嬷嬷一愣:“两位认错人了,我们夫人在会客,二位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就先请回,今天是进学的日子,不要耽搁了。” 姐弟俩呆住了,认错人了?真是丢人! “额,这位,额,嬷嬷?我们姐弟俩确实是有要事请见堂婶,我们就在这等吧,等堂婶忙完了再见。” 刘嬷嬷在蒋夫人面前这么多年,很少见到如此没有眼色的小辈,已经拒绝这么明显了,还好意思赖在这里? 饶是见多识广的刘嬷嬷,一时间也有些无语。 无奈地看了她们一眼,只得转身退下了。 蒋琼和蒋琪相互对视了一下,心中都有些忐忑。 大半个时辰后,蒋夫人听到两人还在死等,只得出面。 “你们有何事要见我?” 蒋琼和蒋琪连忙站起来,恭敬地行了个礼,“见过堂婶,我们是从嘉宁县来的,我们的爹是蒋长贵,父亲交代到了族学要先来拜见堂叔堂婶。” 妇人微微皱眉,“哦?您们父亲让来的?可还说了别的?” 蒋琪赶紧说道,“堂婶,我们是蒋家族学的新生,今日来是想请求堂婶一件事情。我们希望能够在族学中多带几个随从,不知堂婶能否通融通融?” 蒋夫人听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是族学的规定,岂能因为你们而破例?况且我是后宅妇人,从不过问外边事。你们还是请回吧。”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蒋琪急忙拉住她的的衣袖,“堂婶,求求您了!我们保证不会影响学习,只是希望身边有多些人照顾。” 蒋夫人用力甩开蒋琪的手,“成何体统!” 真是不知所谓,同是蒋家的孩子,怎么玉儿就那么懂事知礼,这两个是个什么玩意儿? 刘嬷嬷也没想到一个半大小子会上来拉扯她家夫人,夫人现在面貌也就三十来岁,这个蒋琪可是已经过了七岁的,该知道避讳才是! “送客!” 蒋琼和蒋琪失望地离开了知州府,原本信心满满要讨蒋夫人喜欢的她们备受打击。 看来想要达到目的并没有那么容易,想要住进这知州府也得再想其他办法。 “你不是说蒋玉儿那个贱人就住在知州府吗?为什么蒋夫人不留我们住下照顾? 这分明就是区别对待!就因为那贱人是嫡出,我们是庶出?!哼!” 蒋琼本来还有些秀美的小脸狰狞扭曲,没有一点少年人的天真,满脸的阴狠算计。 “姐姐别气,也许消息有误吧,毕竟车夫也是进不得后院的,没准是那死丫头扯虎皮拉大旗,故意那么说的,好抬高自己的身价! 何况蒋夫人自己都是庶出,又怎么会看不起同为庶出的我们? 肯定是蒋玉儿没少在堂婶面前说你我二人的坏话,堂婶这才不待见我们的!这个蒋玉儿,真是坏透了!” 蒋琪说完也觉得自己真相了,果然,虽然是双胞胎,但还是他这个当弟弟的更聪明! “姐,我有个主意。既然堂婶不见我们,那我们就去找蒋玉儿。” “找她?有用吗?”蒋琼疑惑地问道。 蒋琼和蒋琪一边往回走,一边骂骂咧咧。 突然,蒋琼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我们还真得去找她,她早我们进学,作为长姐,不得照顾我们姐弟吗?” “姐姐说的是啊,她是得照应我们啊!嘿嘿~” 蒋小七在乙班适应良好,毕竟能升入乙班的都是比较用功的子弟,鲜少有混日子的,大家专注课业,也就少了很多除了解题之外的纷争。 “不对不对,明斐老弟的才是正确的,云沐泽你再算算吧,错得离谱了!” “不会啊,我验算了好几次都是这个结果。” “错误的解题思路重复多少次都不可能得到正确的答案,你出发的方向就是错的,还指望到对的地方落脚?”眯眼小胖道。 蒋小七没想到眯眼小胖在算学一道并不弱于自己,看来是自己最初以貌取人了,这是个聪明的胖子~! “沐泽表哥,我的答案也和你不一样,三比一,应该是你错了~”林骁道。 “我不服!做算学题怎么还得少数服从多数吗?我们可以去问闫夫子,让夫子判定那个算得对!”云沐泽梗着脖子道。 “咕噜~咕噜~” “三位仁兄,我可以先用饭吗?下午还有课,饿着肚子如何上课?” “额,是我们的不是,明斐还在长身体,饿不得,会不长个子的,快吃,快吃!” 说得好像你们不是在长身体似的,八九岁的小屁孩儿们! 都凉了……他的五香鸭腿饭啊! 第35章 府学冲突 “喂喂喂!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讨论什么试题啊,后面女学打起来了,快去看热闹!” “什么?打起来了?谁跟谁呀?” 云沐泽是个爱凑热闹的,听了乙班同窗带来的新闻,饭都不吃了,拉上蒋小七和林骁就往外跑。 “哎!等一下,等等我啊你们!” 小胖子蒋文洛也不吃了,撂下筷子,跟上前面三个灵巧轻盈的大小瘦子们。 云沐泽一行人跑到女学门口,却被夫子拦了下来。 “你们几个小鬼,不去吃饭,到这里凑什么热闹!”夫子横着脸说道。 “夫子,我们听说有人打起来了,就顺路过来看看。”云沐泽笑嘻嘻地解释道。 “哼,顺路?乙班可是在南边跨院,怎么和后院顺的路!有什么好看的,何况男女有别,女学的事自有女学的夫子来管。去去去!” 夫子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可是夫子……”云沐泽还想说什么,却被林骁拉住了。 “夫子说得对,我们还是别凑热闹了,快走吧。”林骁眨着眼轻声说道。 云沐泽见自己表弟这个表情,只好假装无奈地跟着大家转身离去。 “说吧,什么章程?” “嘿嘿,跟我来!”林骁双手一背,招呼三人跟他绕道女学另一面靠园子的院墙。 只见林骁飞身跃上墙头,向院子里张望了一番后,又跳了下来。 他冲其他三人招招手,低声说道:“这边,快过来。” 云沐泽等人急忙上前, 他们不会功夫,只能登着一棵歪脖树借力上墙,蒋小七也很灵活,没想到的是小胖子也能爬上来。 几人爬上来后顺着林骁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群女孩正在围攻一个瘦小女孩。 那女孩身材娇小,面容清秀,但此刻却满脸惊恐,不断地向后退缩。 云沐泽愤愤不平地说:“这也太过分了,怎么可以以多欺少!” 林骁摇摇头,道:“先别急,看看情况再说。” 这时,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宋轻语,你这个贱人,竟敢勾引我的心上人!” 云沐泽心中一动,宋轻语?这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说话的是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孩子,十一二岁的样子,肤色黄黑、五官局促、眉目含怒,本就不怎么漂亮的脸蛋更没法看了。 伸着修的尖的过分的指甲,已经快戳到那个叫宋轻语的瘦弱女孩。 宋轻语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没有……我不知道他是你喜欢的人……我和他也不熟的。” “还敢狡辩!”那女子打断了宋轻语的话,“姐妹们,给我好好教训她一顿!” 周围的女孩子们纷纷响应,向宋轻语扑了过去。 蒋小七:两女争一男的老套剧情,不过古人可真早熟啊,一帮未成年人,就情情爱爱的了,啧啧啧~ 云沐泽却看得心急如焚,他转头对林骁说道:“不能再让她们这么欺负人了,我们得想办法帮帮她。” 林骁点点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 他在云沐泽耳边低语了几句,云沐泽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林骁在他爹的后院见多了这样的画面,对比边城林家后院,这简直就是过家家。 既然是因为一个男的引起的纷争,当然是让冲突的起因亲自来解决,他们这帮看热闹的何必惹一身麻烦。 何况女学的事,他们掺和了也不合适,万一再被误会上了传出什么流言就不好了,毕竟都大了,该避讳着。 云沐泽和林骁商量完计划后,便悄悄溜下墙,绕到了女学的前门。 朝着同样在吃瓜的蒋玉儿使了个眼色,蒋玉儿也是认识蒋小七两个同窗的,只是这次又多带了个小胖。 “你们怎么过来了!守门的夫子不得说你们!” “已经被夫子数落过了,她们怎么回事?”林骁问。 “额,这,其实可能是个误会。”蒋玉儿道。 哎呀,是甲班的一个师兄,已经有了童生功名,因着和女学的夫子有亲戚关系,故而来过几次,给长辈送送东西。 不知怎的那么巧,碰见过好几次宋轻语,两人一来二去熟悉了些,发现彼此都很喜欢诗文,偶尔就交流交流诗作。 那个穿着华丽的是本地富商钱家的嫡女,花了大价钱来的咱们蒋家族学,后来才知道是他爹想让她嫁个读书人,以后做官夫人提携娘家。 这个钱小姐也是目标明确,来了族学就寻摸开了,一有机会就溜达到甲班的院子外偶遇甲班的师兄们。 好死不死的就看上了经常来的那个师兄,一回师兄和宋轻语在讨论诗文的时候,正巧钱小姐看见了,就认定宋轻语撬她的墙角,抢他夫君!” 蒋小七:古代狗血言情文,金龟婿,小白花,棒打鸳鸯母夜叉,齐了~ 云沐泽:“宋小姐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是那个泼妇没事找事!讨论讨论学问而已,碍着她什么了!” 蒋小七:不对劲,云沐泽,很不对劲!这小子~不会吧,毛还没长齐,这么早熟? “明斐,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哪说错了,不就是那个夜叉不对么!” 林骁顺着蒋小七的眼神也盯着自己表哥,表哥有点怪怪的~ 蒋玉儿和蒋文洛也扭头看云沐泽。 “额,你们,你们干嘛呀,别用这种眼神盯着我,怪瘆人的!” 云沐泽连忙转移话题,“咳咳,那个,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看着她们欺负宋小姐吧!” 蒋玉儿提议道:“要不我们去找那位师兄,让他来解释清楚。” 众人也正有此意,吃瓜嘛~怎么能吃一半,男主当然不能缺席! 问了蒋玉儿甲班师兄的名字,云沐泽、林骁和蒋小七三人便前往甲班寻找那位师兄。 而蒋文洛和蒋玉儿则留在原地,继续观察情况。 甲班师兄邱峰听了几人的话,扔下正在看的书,飞奔着进入女学,把蒋小七几个远远甩在身后。 邱峰的到来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他推开人群,走到宋轻语身边,将她严严实实护在身后。 “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欺负她?”邱峰愤怒地看着那群女生。 “邱峰,你竟然护着这个贱人!”钱小姐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请这位……请你放尊重一点,不要口出恶言!”邱峰说道。 “你居然还为了小贱人吼我!?”钱小姐气得跺脚。 “请莫要再无理取闹了,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欺负我的朋友,就是不该。”邱峰的语气凌厉。 宋轻语看着邱峰,心中充满了感激。她原本以为自己会独自面对这些困境,没想到邱峰会站出来为她说话。 “好啊,你为了她竟然这样对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钱小姐说完,气呼呼地带着她的姐妹们离开了。 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了。邱峰转过头,对宋轻语微笑道:“你没事吧?以后有人欺你,可以来甲班找我。” “这不合规矩,我们以后还是少来往的好,免得让有心人乱传,影响你的名声。”宋轻语柔柔道。 “你……好,是我从前唐突了,连累了你。”邱峰真的没想太多,宋轻语诗才绝艳,是甲班的同窗们都赶不上的,他是真的珍惜、欣赏这个朋友的。 蒋小七:真是个直男,不对,有点侮辱直男了,真是个木头! 看来不是什么三角恋的瓜,没意思,也对,有那么几个早熟的就罢了,都那么小小年纪就情情爱爱,族学真的要乌烟瘴气了~ 不过蒋大人当初是怎么想的,为何设立女学?不是说不好,但是男女学在古代放在一个大宅里面,属实有点怪。 蒋长青蒋大人:我也想啊,不是实力(银子)不允许嘛! 第36章 明斐,你现在骂人真脏啊 没有热闹看了,各个角落探头探脑的身影都消失了。 “玉儿姑姑,我们回前面了,你刚搬来族学宿舍,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可以到前面传个口信给我”。 “好,明斐,无事的话你们还是不要往女学跑了,经过今天的事,夫子们怕是要戒严一段时间。” “知道了,玉儿姑姑也不要掺和别人的事,免得伤到自身。”蒋小七嘱咐道。 “知道啦,我可是大人了,还用你这个小萝卜头操心不成?快回去吧!” “告辞。” “告辞!” 四人回到乙班,饭菜当然是早就凉透了,哎,吃瓜没吃痛快,饭也吃不成了!这大概就是八卦的报应吧~ 蒋小七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文斌,怎么我不在你连饭都不知道吃了?” “少爷,我等你回来一起吃的,没想到你能去这么久……” 文斌委屈,何止他没吃,云少爷、林少爷还有蒋少爷的小厮、书童,大家都没吃呀。 “啊!我想起来了,那个宋轻语是宋锦阳的妹妹呀!”云沐泽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状。 “宋锦阳又是谁,我们族学的?”林骁问。 “甲班的师兄,和邱峰师兄一样,也是童生了。不过这就更奇怪了,我们刚刚去甲班找邱师兄,宋师兄好像没什么反应。 按说自己亲妹妹被欺负,当哥哥的不应该是最着急的那个吗?”云沐泽疑惑道。 “听邱师兄的意思,他和宋轻语算是朋友,但宋小姐是不是这么想,就不知道了。”蒋小七边说边回忆事件主角的微表情。 他看得很清楚,邱峰眼神清正,对宋轻语的维护是出于朋友道义,宋小姐嘛~ 虽然隐藏的极好,但她眼神中隐隐的眷恋中还掺杂着一丝得意,可是骗不过他蒋小七的火眼金睛! “你是说……有一种可能,宋轻语是故意让人发现她与邱峰交从甚密,目的就是引邱峰过去英雄救美?” “而作为哥哥的宋锦阳是知道妹妹的打算的,这才不去女学救人,故意给邱峰表现的机会? 林骁和蒋小七一来一往,已经把事件真相还原了个七七八八。 蒋文洛觉得这些弯弯绕绕比算学题还要绕,可眼前两个比他年岁还小的人却分析的头头是道。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才几岁?还有六七年才及笄吧?这么着急给自己找金龟婿?” “那就得问那对兄妹自己了,想必这个邱峰师兄一定家世不凡吧?”蒋小七问。 “明斐怎么知道?!邱峰正是咱兴和府知府家的嫡公子,而且还是三代单传的嫡公子,全家都当眼珠子一样宠着! 女学教授琴技的夫子是邱峰的表姑母,也是为了方便照看邱峰,才同意来族学教授女孩们琴艺的! 要知道,那位温夫人可是琴艺大家!京城本家伯爵府来人请了多少次都没出山的!”云沐泽为大家科普。 “哦~那就是了~四品官嫡子,还有京城显贵宗族背景,很值得冒一次险了~” “明斐你小小年纪,懂得还挺多,不过攀附权贵的自古以来皆有之,见怪不怪啦!”林骁没忍住,又摸了摸蒋小七毛茸茸的头。 林骁:嗯,我这次摸得时机刚刚好,很自然~ “那我们要不要去提醒邱峰师兄一二,免得一招不备着了人家的道?”蒋文洛问。 蒋小七抿唇,使劲儿摇了摇头,顺便逃离林骁的魔掌。 “为何?”三人异口同声。 蒋小七白了他们一眼,“这种事情怎么说?无凭无据的,难道说是我们吃饱了撑的后推论出来的? 还有,万一邱峰反应过来也对那宋小姐有意呢?我们去戳破,来个里外不是人? 人家已经是童生了,再过了院试就是秀才公,我们一群乙班白身,出身不如人家,功名赶不上人家,就操心人家的儿女情长最积极!?” “也是哦……”云沐泽挠了挠头,“那,还是算了吧。不过,这个宋轻语还真是没有看起来那么柔弱简单啊……” “你好像很失落?算学题做对了吗?月考准备好了吗?文章有没有被夫子夸过,今天有没有比昨天更努力?” “额!明斐你,你现在骂人真脏啊!”云沐泽仰天长叹。 蒋小七觉得自己刚刚大概是某带货主播上身了,咦~~鸡皮疙瘩都要被自己恶心出来了! “好了好了,收拾一下课桌,冷掉的饭菜让小厮们收了拿到后厨热热吃了吧,下午还有丁夫子的课呢!” 也是他们小孩子心性,主子胡闹,让小厮书童也跟着饿肚子。 蒋小七去年还觉得族学人际关系简单,原来只是他不曾往外走的缘故,每天两点一线,除了特定的几个人从不主动扩大交友圈子。 入族学半年,如今他比较熟悉的就是云沐泽、林骁,还有丁班偶尔去之前丙班找云沐泽兄弟俩的小胖子1号章多宝。 还有蒋家的几个,如蒋林、蒋玉儿,哦对,今天又增加了一个小胖子2号蒋文洛。 族学卧虎藏龙,因为师资力量雄厚,不乏官家子弟前来求学,毕竟兴和府的府学只招收秀才功名以上的人。 秀才前的这段教育真空地带原本有县学和私塾补齐,但是因为普遍“升学率”低,私塾的生意都不太好。 而县学师资力量也是良莠不齐,县学的教谕也是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学生能学成什么样全靠自己自觉。 蒋氏族学刚建成的时候,主要还是蒋家族人自己的子弟来进学,但随着蒋氏族学考上童生的人越来越多,名气也就传了出去。 后来又有刘家引荐的几位名师,还有蒋家族中几个考上举人功名的子弟偶尔来兼职授课,名气就更响亮了。 如此高配置自然引来年龄小、有天分的官家子弟前来开蒙、进学、备考童生、秀才。 而那些家境贫寒却资质出众的,蒋家族学也会减免很多费用,甚至给予资助,优质生源多了,考上童生的自然更多,形成良性循环。 仔细算算,目前族学甲班大多数学子已经是童生,就算不是童生的,也已经都过了县试,成为预备童生。 ‘哎,什么时候才能升入甲班呢?’蒋小七哀叹,自己距离秀才还隔着十万八千里呢,真是恨不得一夜长大。 干嘛要胎穿呢?直接穿成一个小少年,他也有把用最短的时间考上秀才的~ 不行!今天晚上得让系统再找些县试的题目来做做,看看凭自己现在的水平有几分把握能过县试,正好系统最近新升级的阅卷模式,自己还没试过呢。 如果大差不差的话,明年就去试试看,争取早点升入甲班。如果今年好好锻炼一下身体的话,未来应该能早些有资本应付考试。 毕竟只有院试才需要连续考好几天不能出考场的,童生试每天都能回来休整一番,不用住在逼仄狭小的考棚里。 六岁考上童生,是蒋小七给自己设立的最后期限,八岁考上秀才同理,毕竟大姐蒋曦文两年后就及笄了,时间不等人! 第37章 九万两和二百两 由春入夏,仿佛是一眨眼的时间。 在乙班已经三个多月了,蒋小七在前两次月考中并没有像从前那样拔得头筹。 反而是在第一次季考中考了来到乙班后的第一个第一名。 这让一众乙班的大孩子们有点不是滋味,被一个不到四岁半娃娃比下去了,心塞! “少爷,主院那边的人来叫,说是蒋大人和蒋夫人有请。”文斌抹了抹额头的汗,看来是跑来的。 “知道了,你帮我把笔墨收一收,我先过去。” 蒋小七大约猜出是美颜丹的事,刚返回族学的时候他就又加工了五十颗美颜丹送到了蒋夫人手中。 上次的结款怕是已经到了,就是不知道卖了多少钱,总归得有个几百上千两吧?多卖几次,没准就能在府城买个小宅子了。 总是借住在亲戚家也不是长久之计,现在年纪小还无所谓,等过了七岁就不适宜住在蒋府了。 蒋小七跟着蒋府报信的人一路走到了主院,只见蒋家夫妇二人都等候在花厅。 “小七,快过来。”蒋夫人向蒋小七招了招手,年轻的脸上倍显慈和。 “小七啊,可真是多亏了你的美颜丹。宫里的娘娘用了十分满意,京城刘家也表态要跟咱们蒋家长期合作下去!” 蒋长青捋着胡子,笑道。 “万幸能入得贵人的眼,能让娘娘满意就好。”蒋小七平静地说,没有一点沾沾自喜的意思。 蒋长青暗自点头,不愧是他蒋家儿郎,沉稳大气、不骄不躁,不急于攀附权贵。 “老爷,把东西给孩子吧。”蒋夫人示意。 虽然早早就估算出了上一批美颜丹的收入,但是除了本地兴和府的是当时收了现银,京城那边的是才送过来不久的。 刘家那边对外是先使用后付款的模式,毕竟没有兴和府这样蒋夫人这个先行者、活招牌。 京城人钱多,但是人不傻,见了兔子才撒鹰,以刘家的势力,也不担心这些人赖账,毕竟都还得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混呢~都是要脸的人。 蒋老爷将案几上的紫檀木雕花锦盒打开,露出里面整整齐齐的一摞大额银票,每一张最低都是千两面值的,最高的是一万两面值的。 蒋小七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恢复了平静,这是三方的总钱款,之前说他娘占六成。 “叔祖父、叔祖母,这是之前的结款?怎么会这么多?”蒋小七觉得这至少几万两了。 “明斐呀,这只是一个开始,以后只会更多。”蒋长青看了一眼妻子。 “你叔祖母家多的是做生意的鬼才,再普通的货物也能卖出好价格,何况是如此神奇的美颜丹?” “别听你叔祖父浑说,还是因为你娘这方子好,制出来的美颜丹又确实神奇,放在谁的手里都不愁卖。” 蒋小七明白,不是这样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对于没有任何身家背景的人来说,别说卖了,就是白送给权贵,也不一定能得什么好下场。 没有过硬的后台粗大腿,敢卖这美颜丹,怕是嫌命长。 蒋夫人边数银票边说:“上次五十颗美颜丹总共卖了十五万两,这还不算进献宫里的那些。 之后娘娘那边不再需要进献,我们每个月还是十颗的供应,每个月派专人秘密护送入京。 刘家已经将他们那份留下,是四万五千两,你和你娘的这一份是九万两,还有一万五千两是最后的一成。 算是咱们整个蒋家上下占了你们母子的便宜,把这些钱用到蒋氏宗族和族学”。 蒋小七接过银票,小心地放入怀中,“叔祖母,你这样就见外了,更何况我们之前就说好的,三、一、六分。 我年纪尚小,身为蒋家儿郎,也没机会为宗族做什么,就用这笔钱帮助更多有需要的蒋家人好了~” 蒋小七觉得也不能让这夫妻白忙活不是,何况第一批美颜丹是蒋夫人卖给府城的贵夫人的。 自己已经拿了大头,没必要计较那些,毕竟这些钱已经超出他的预期近百倍了! 蒋家夫妇微笑点头,心中感叹:此子未来成就不可限量,无论是做学问还是做人,都太过通透。 “不过,我之前和母亲通信,母亲说若是钱财趁手,让我在府城寻摸两处宅子。 此事还需麻烦叔祖母多费心,我平日不怎么出族学,也怕牙人看我年纪小有心蒙骗,只好厚脸皮请求叔祖母出面了。” “买宅子?你娘亲难道有意搬到府城?可有问过你爹爹和祖父母的意思?”蒋长青不等蒋夫人应允就先发问。 “自然是问过的,父亲和祖父他们也同意在府城置产,毕竟长寿村偏远,但家里也不是立刻就要搬来。”蒋小七回答道。 蒋长青大约明白了蒋长寿一家的用意,毕竟明斐是要长久的在外求学的,在府城有个自家的落脚点也方便些。 蒋夫人笑着说:“既如此,那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正好刘嬷嬷有几个熟识的牙人,改日让她亲自带你去看,若有相中的先别着急过契,好好谈谈价格虚实再下手不迟。” 蒋小七谢过蒋夫人,又聊了几句便回了自己住的侧院,进屋、关门、掏银票一气呵成。 和葡萄似的眼睛笑弯成了眯眯眼,哪还有刚刚的淡定、稳重~ “当、当、当!明斐,你在吗?”是蒋玉儿的声音,难道真遇到麻烦了? “我在!等一下!”快速的收好一床的银票,用被子掩了掩才下床开门。 “玉儿姑姑,发生何事了?进来说。”将蒋玉儿让进门来,两人在八仙桌前坐下。 “我那两个龙凤胎的弟妹又来找事了,实在烦的很,之前我还能忍受,可今天他们太过分了! 他们竟然偷溜进我的宿舍胡乱翻找,还好我贵重东都仔细收好了才没被他们拿去。 只拿走了一些我日常用到的东西,把我的衣服细软搅得一团乱,我去报了夫子,夫子也只是让我自己看好东西。” 蒋玉儿真是被气哭了,那两个明明带了更多的银子出来,比她这个嫡出的小姐花费还要多几倍。 只不过来了府城没有大人管束,竟越发挥霍起来,自己的东西变卖光,如今又把主意打到了她头上。 她本就银钱不多,平时自己都是很节省的,又怎能便宜那两个蠢东西?! “这是我最后的银票,有二百两,放在我那里已经不安全了,我想存在你这里,不知方不方便?” 蒋玉儿其实可以拜托蒋夫人,但是蒋夫人知道事情原委必是要替她出头的,她不想给堂婶添麻烦。 也不知为何,她第一个就想到了明斐,也许因为是上次她对自己说‘有事就来找他’这句话。 “这当然没什么问题,难得玉儿姑姑如此信任,我必如同看护自己性命一般看护好你的银子!” 蒋小七内心os:就算没看护好,如今拥有九万两巨款的自己也赔得起~ 第38章 爹儿子和儿子爹 长寿县县学 一个高瘦的中年男子背着包袱背对着大门。 “老爷,上车吧!” 蒋文清叹了一口气,将包袱扔进车厢:“大头,走吧!” 蒋家的门房见自家马车回来了,连忙开了门。 长寿村的村民们见蒋家的马车这个时间回村,也是议论开了: “她嫂子,这蒋老爷不是三天前才休沐,今日怎的又回来了?” 刘大娘一边嗑瓜子一边道:“你们还不知道啊?这蒋文清啊,被县学退回来啦!” “什么?!这都入学快一年了,还能被退回来?这是书念得多差啊?” “哎呦,要是这么简单就算了,他呀可是惹了不少笑话呢~”刘大娘神秘道。 “到底啥事儿呀,您就别卖关子了!” ”狎妓!?你附庸风雅也就罢了,家里何曾拘着你去参加那些狗屁倒灶的诗会! 你个混账,竟做出此等败坏读书人声誉、败坏我蒋氏子弟名声的事,你!孽子!“ 蒋文清跪在地上,抱着包袱低着头,一言不发。 蒋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骂道:“我们蒋家怎么会有你这样不知羞耻的东西!你父亲一生爱惜羽毛,你却如此堕落!” 蒋老太爷面色铁青,他本不指望儿子能够光宗耀祖,能安稳读书考个秀才就成,没想到如今却出了这样的窝心事。 蒋文清想自辩,但被退学已成定论,是否被牵连陷害有什么区别,他也不可能在回到县学读书了。 蒋父深吸一口气,对蒋文清说道:“从今天起,你不要出家门,就在家中思过。” 自己的不争气的儿子,他能怎么办?掐死吗! 蒋老太爷走后,蒋文清缓缓站起,这次是唯一一次父亲发火却没动用家法的,父亲他,是彻底失望了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温逐渐升高,夏日的暑气渐渐弥漫开来。 在这个炎热的季节里,蒋氏家族的学塾竟然史无前例地宣布放假。 这一举动引起了族内子弟们的欢呼雀跃,离家半年竟然有机会中途回乡一趟,这谁能不欢喜? 蒋小七本不想把时间都耽搁在路上,但手上有这么多银子,还是得回家里和娘还有祖父他们商量下,看看要不要在长寿村、长寿县再置办些产业。 蒋小七带着几大箱行李回到蒋府,门房看到蒋小七回来,一脸紧张地上前迎接。 门房:‘老爷刚被退学回来几天,小少爷也回来了,不会也被退回来了吧?’ “少爷一路辛苦,您这是休假了?”门房试探性地问,毕竟也不能直接问‘少爷,您这是和老爷一样被学堂轰出来了?’ 蒋小七笑了笑,道:“嗯,今年多了二十几日的消暑假,我便回来看看爹娘和祖父母他们。” “那就好那就好!哈哈哈哈,少爷快进去吧,老太爷时常念叨您,肯定是想念的紧!”门房忽然大笑。 蒋小七不明白门房为何笑得那么诡异,还是让家丁先把行李搬到自己院子,随后朝着正堂走去。 还没到正堂就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我不同意!那几人就是个纨绔,怎能跟着他们去游什么学?”蒋老太爷的声音传来。 蒋小七示意下人退下,自己则缓缓走到窗下。 “父亲,县学那边我是回不去了,总不能一直在家中无所事事吧,难得赵兄他们游学还能想起我......” “那是想起你,还是想起你的钱袋、想起你的荷包,带上你这个行走的钱庄供他们游山玩水、吃喝玩乐!” 蒋老太爷不留情面的打断,糊涂儿子是真没法要了,读书不行还交友不慎,跟着一帮狐朋狗友后面吃瓜涝。 蒋小七在门外听到自己祖父愤怒又带着一丝无奈的声音,‘这是便宜爹闯祸了?’ “可是......”蒋文清还想辩别些什么,却被蒋老夫人打断。 “好了,文清,以后就跟着你爹读书,你爹虽然没考秀才,但这么多年年手不释卷,早就有秀才的实力了。 你爹也答应你了,等你考下秀才就不管你了,要不要再继续读书、要去哪里游学都由你自己做主!” 蒋小七站在门外,等到里面彻底没了声音才装作刚回来的样子进门。 房门打开,蒋文清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蒋小七,表情一时间有些尴尬:这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刚刚会不会在门外偷听? “明哥儿,你,你怎会这个时间归家?”蒋老大爷惊讶道。 “哎呦,闹奶奶的乖孙,快过来歇歇,这一路可是累坏了吧?” 蒋老夫人将宝贝孙子抱上太师椅,将所有点心都堆到孙子面前。 蒋小七乐着接受,蒋文清在一旁酸倒了牙:‘这就是有孙子没儿子!爹娘是这样,妻子也是这样! 他歪头看自己这个四岁的儿子,不怎么亲,甚至有点陌生,他就没见过这么小老头性格的孩子,他想说句怪异,可他不敢。 毕竟这是他爹认定的神童,蒋家未来的希望!在他看来却未必,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自古以来那么多大官,有几个小时侯是神童的? 何况太早显示出与众不同的,最后多少都落了个伤仲永的下场?’ 蒋小七可不知道自己便宜老爹因为醋劲儿一直在腹诽自己,摆出可爱的小孩姿态,把二老逗得开怀,刚刚和儿子生的郁气都散了不少。 蒋文清:……感觉自己好多余…… 蒋父蒋母:你才感觉到? “对了祖父,这次回来虽然是族学休假,但我会回来是有事要和您商量。” 蒋小七没打算在便宜爹面前说,蒋老太爷人老成精,自然看出孙子的意思。 “好,你先去见你娘,然后歇息一下,晚饭后来找祖父吧。” 抬头瞥了一眼神游天外的儿子:“文清呀,明哥儿回来,你这个当父亲的怎么也不见开心? 这可是你唯一的儿子,我不求你教导明哥儿,但以后至少不要拖孩子后腿!” 蒋文清正在走思中,突然被老爹叫到有一些慌乱和尴尬,唉~在小辈面前爹也不给留面子,他真想离家出走! 蒋老大爷:“怎么?又想搞离家出走那套?你可以走,但不能带走蒋家一个铜板,你有那骨气,我和你娘便不拦你!” 蒋文清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晚饭后,蒋小七来到蒋老太爷的书房,开门见山道:“祖父,这是我娘的药方子卖药赚的钱,我和娘商量了,除了留一些压箱,剩下的想让祖父看着置些产业。” 蒋老太爷眼睛睁得溜溜圆,他们祖上是富过,但是就算是主枝,也不会一出手就是上万两的银票,这还是府城正元钱庄的,这家钱庄背后可是…… “明斐呀,这,你娘真的同意拿这么多银子,置办我蒋家的产业?这合该是你娘的体己钱!” 蒋老大爷不会见钱眼开到盯着儿媳妇的钱,但若是儿媳托他给三个孩子置办产业,他倒是不反对。 蒋小七大概知道自己祖父的想法,便依着说了要求,首先要买个大点的庄子,毕竟在这个时代,粮食还是硬通货。 再有就是买几个县城的铺子,到时候姐姐们出嫁,都是要给陪嫁的。 不管是嫡姐还是庶姐,作为主母,娘多少都得管,但是娘当初的嫁妆是有数的,给两个姐姐准备都是将将够。 免得母亲为难,他就顺便准备些,到时作为唯一的弟弟,也好为姐姐们添妆。 时辰已经不早,说完这些就已经掌灯了,蒋长寿看着自己这少年老成的孙子,真是感慨:他的儿孙呦,真是让他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 这父子俩……儿子不像儿子,像个操心老爹,当爹的没有个爹模样,像个长不大的小子! 唉~等他们老两口百年,这个家真的是要压在小孙子这小身板儿上了…… 第39章 买买买 “张掌柜,长寿县的消息你最灵通,若是有哪家出售店面的,可一定要给我留意呀!” “好说好说,敢问蒋老哥是想开什么店呢?”张掌柜笑眯着眼,热情地问道。 “也不一定就要自己经营,买下店铺租出去就是,毕竟家里人丁不丰,自家子弟也没什么做生意的头脑。” “哎呦,老哥家里 都是读书人,自是不屑于做下等事,完全可以雇人管理嘛,租金能几个银子?”张掌柜提议道。 蒋长寿点点头,觉得有点道理,但又确实不知该做什么买卖,等买下店铺再做打算吧。 几日后,张掌柜传来消息,西街有间铺子要出售。 蒋长寿赶忙去看了看,位置不错,价格也合理,便爽快地付了钱。 接下来,张掌柜又托自己的好友帮着打探,寻摸了几家待售的小一点的铺面。 蒋长寿在十几天内就低调的买了大大小小七间店面,没通过牙行,都是朋友介绍。 老友们大都是生意人,也只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没人出去张扬。 蒋长寿前前后后不过花了不到三千两,这还是算上了给好友们的谢礼。 长寿县内应该是没有什么好铺面了,便把目光放到了城外庄子上。 长寿县周边大大小小的庄子都是没人售卖的,毕竟城郊就这么大地方,卖了就难买回了。 但好运的人,天都照顾。 长寿县的县令升任,在县里的产业打包售卖,蒋长寿买的七个铺面其中三个就是前任县令的。 但最后这个城外的庄子因为价格太高,直到离任全家搬走还是没有卖掉,便托亲近的人继续帮着找买家。 这处庄子面积颇大,庄内还有一座小山,山上树木葱茏,山下有一条小溪流过。 庄子里还有个还算精致的凉亭,洼地也被人工挖出来个小池塘,塘里种了莲藕养了鱼,不愧是当官人家经手过的庄子。 要不是田里还种着庄稼,还真有点富贵人度假别庄的感觉。不过就现在的样子,也是一派生机盎然。 蒋长寿甚是满意,这庄子得有上千亩地了,山地和耕地平均下来一亩地八两,一千亩地就是八千两。 孙子给的银子还有七千两,他再给补上一千两就行了。看后也没做迟疑,当下便与县令的亲戚签了契约,买下庄子。 钱货两讫,蒋长寿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准备将这个好消息赶紧告诉宝贝孙子,毕竟还有十来天,孙子又要回去兴和府蒋家族学了。 蒋长寿揣着地契匆匆回到家中,得知孙儿一整天都在书房苦读,一时间欣慰又心疼。 “祖父?”蒋小七放下笔,见自己祖父一脸欢喜,就知道可能是那一万两银子终于全花出去了。 “明斐呀,来来来,看看这些。” 蒋长寿将七间铺面的房契和城外山庄的地契一起拿出来,一一铺在书桌上。 蒋小七一张张看过去,心算了一下,便得出几处产业的总价,伸手从怀里掏出五千两递给自己祖父。 蒋长寿笑着推开孙子的手,“你这孩子,祖父不过是添了一千两而已,何须你还回来?拿回去,自己留着或是还给你娘。 哎~你爹如今看来是个不靠谱的,你和你娘一定要捂好了这些产业和银钱,莫要被你爹三言两语哄骗了去!” “祖父,这个庄子您来找人管吧,每年的出产,就拿出三成贴补家里,日后我读书只会越来越费银子,不能总依靠家里祖产。” 蒋小七知道蒋家的家底,虽然有几百亩地,但不是每年的收成都好,蒋家收的租子又不高,灾年还要贴补活不下去的佃农。 所以即使已经历经几代,光靠田地也真的发不了家。 蒋长寿摸了摸孙子的头,“你马上就要回兴和府了,身边多些银钱傍身总是好的。” 蒋小七摇摇头,将银票塞给祖父:“母亲给了我傍身钱,何况小孩子不能带太多银子,容易被坏人盯上的!” 蒋长寿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好吧,这五千两,阿爷替你收着,要是在碰见卖房子卖地的,就都替你买下!” “虽说你现在靠着你娘亲的方子有了些产业,但你切记不可骄奢淫逸,需得谨守本心,努力读书考取功名才是正道,方不负你娘如此为你筹谋。” 蒋小七郑重点头,“孙儿谨记祖父教诲。” 蒋长寿深觉自己没能把儿子教好,到了孙子辈又是只得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可不能再养歪了! 如今儿媳妇有这么赚钱的方子,没有给自己的娘家,而是给了明斐,他得念这个情,看好混账儿子,不要拖儿媳和大孙儿的后腿。 铺面买了,山庄买了,再买几座荒山也无伤大雅,最重要的是荒山便宜,若是能把山庄附近的荒山都买下,连成一片,那他们蒋家可就是长寿县独一份了。 蒋小七自是没在意祖父刚刚那向往的眼神,只当老人家买买买,买过瘾了。 即使在休假,依旧按部就班的读书练字,一天都没有停止,就连晚上在自习空间也一样,继续靠卷自己赚取积分和奖励。 玲珑空间的开通用了5000积分,想要升级竟然需要惊人的积分,整整高了十倍。 知道狗系统不当人,但是没办法,他现在还真是需要狗系统这个不算作弊器的作弊器。 毕竟每月十颗的美颜丹还得靠系统奖励的驻颜丹来“再加工”,那可是他现在的唯一收入。 等蒋夫人帮着在府城买了宅子,他就可以自己住一套,租出去一套,也体验一下包租公的感觉。 长寿县的铺面租金不会太高,尽量让祖父一年一收租金,收上来的租金就放家里,留着再入手合适的产业。 山庄今年的出产是属于上一任主人的,所以山庄今年是没什么收益的。 要等到明年秋天,才能见到回头钱。 十天转瞬即逝,又到了启程的日子,拜别长辈,又是一个人的旅程。 第40章 甲班来了个神童 晃悠了两日,主仆二人终于到了兴和府。 这次跟来的除了文斌这个小厮和赶车的大头,还跟着文管家从长寿县聘请来的武学师傅。 蒋小七也没想到文管家动作这么快,不过正好自己要启程了,就赶忙让管家通知武师傅一起跟着出发。 林峰本是军中退下来的,今年三十又五,无妻无儿,据说退伍之前已经坐到了千户的位置。 按说以他的身手和能力,再过个几年肯定还能往上边升一升,三年前却不知为何突然请辞,跑到长寿县这小地方当了个镖师。 这岂止是大材小用?文管家早就盯上了这么个人物,小少爷吩咐,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要把人请回来。 哪想到,这千户镖师林峰听了是教导一个小娃娃习武,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站在兴和府的城门前,林峰微微眯了眯眼,驭马跟上蒋小七的马车进了城。 蒋小七自然不能带着两个大男人进蒋府住,还是同之前一样,在客栈开了两间房,林峰和车夫一人一间。 自从有钱后,蒋小七很不在乎这些,毕竟不能让跟着自己卖力气的人吃亏,待遇上面还是得比别家好一点。 不然人家又不是卖给你了,完全可以跳槽,这个时候他也可耻的意识到了,为什么古代喜欢买卖人口了。 雇佣关系和从属关系、主仆关系有着天壤之别,前者主家没安全感,后者则是没啥人权。 到了客栈,蒋小七让文斌去大头叔房间,自己则跟着进了林峰房间。 “林先生请坐!” 因为也没正式拜师,现在算是单纯的雇佣关系,族学里的夫子都是称呼先生,就也这样称呼林峰,毕竟武学老师也是老师。 “不敢,小少爷叫我林师傅就好。”师傅和师父,一字之差,意义就差上十万八千里了。 林峰觉得自己收的月钱不低,没必要摆老师的架子,自己是个粗人,当不得‘先生’这个称呼。 “好吧, 林师傅能答应跟我来府城,我心里十分欢喜,您是个有大本事的人,来教导我这个小孩子,属实有些委屈。 不过,我今天可以告诉您,我学武,不是想练出个花架子三脚猫的,我希望有一天,我能拥有像您一样的身手!” 林峰闻言有些吃惊,一个五岁不到的娃娃,这一番话太令人惊奇了,他不是没接触过这么大的孩子,哪个孩子是这样的? 没有,绝对没有! 蒋小七似乎看出面前高大汉子眼中的惊讶,微微挑了挑嘴角。 “哈哈哈哈哈,好!既然小少爷有如此志向,那我林峰一定尽力教授!但练武讲究循序渐进,切不可急功近利。” 林峰不知为何,本是想带带孩子混混日子,如今心中却涌起一股豪气,没准儿他林峰还真能教出一个‘武状元’呢!。 蒋小七郑重颔首,“我明白,日后还请林师傅日后多多费心。” “嗯,小少爷放心。明日一早,我们就可以开始训练。” “这两日就先委屈林师傅住在客栈,等我在府城的宅子敲定了,我们便一同搬过去,到时候我们有了自己的场地,再开始便可。” 林峰又是一愣,他本以为蒋家就是个乡绅地主之家,哪曾想人家只是低调,这都要在府城置产了! “好,一切都听小少爷的,那我就先在客栈等消息。” “这是十两银子,这些日子您就在客栈或者周边食肆凑合一下吧,往后我们搬了家再请个手艺好的厨娘。” “少爷使不得,之前在长寿县,文管家已经预支了一个月的月钱给我,我身上有银子用的。” 林峰一天值没当,就先揣上了一个月的月银,那也有八两银子,比他跑一趟镖还多。 这哪还好意思伸手接小少爷的钱,何况还是十两这么多! “林师傅拿上吧,大头叔还要在这住两天,采买一些祖父交代的东西,你们二人的饭钱都从这里出。” 听了还有车夫的份,林峰就不再说什么了,毕竟他没权利不让人家养自己家车夫~ 他就厚着脸皮蹭几顿饭吧,大不了以后多买卖力气,把真本事都教给小少爷。 安置好这边,蒋小七便带着文斌回了蒋府,天有些晚了,就等明天再去问问蒋夫人宅子的事。 “真的假的?比乙班的蒋明斐还聪明?我不信!” “我也不信,什么神仙子啊,是地里的大萝卜吗?你家有个神仙子,他家有个小神童,还不都是吹捧出来的!” “这谁知道呢?等人到了,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乙班的蒋明斐才四岁多,可是有着过目不忘之能,再过个一年半载也许就要和你我做同窗了!” “是呀是呀,除了那个小怪物,我可是再没见过什么名副其实的神童了,休假回家族叔倒是说他儿子聪明,可也是三岁才会背三字经罢了!” 甲班一大部分人已经有了童生身份,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谁又不是个少年英才了? 甲班的邱峰也皱了皱眉,他对什么插班生无感,对什神童也无感,再好的天赋,后天不努力也是白费! 宋锦阳用余光瞥了一眼邱峰,面色不明,捧着的一本诗经已经半天没有翻动一页了。 天才,官家子、富家子、神童,这一切都和他宋锦阳没有什么关系。 毕竟他出身农家,读书的天赋有一些,却又不是顶尖,要不是自己十分努力入了蒋大人的眼。 以他家的财力,若是没有蒋长青给他的免束修入学名额,他根本不可能来有名师坐镇的蒋氏族学读书,还考上童生。 他感激蒋大人,但不会一直居于人下,总有一天,他要做那个给予别人施舍的人,让别人对他感恩戴德。 而他,也会云淡风轻的说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像养一条哈巴狗一样养一群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的学子。 未来,让这些人全都为自己所用,忠心耿耿!他,宋锦阳,要做牵狗的人! 手中的书被越攥越紧,发白的指肚失了血丝。 第41章 买宅子 都说穷文富武,其实并不是说穷人读书,富人练武。 真正意义上的穷人,每天都在为生计奔波,能写自己的名字都非常了不得,能送孩子开蒙的人家,不说家有余财,也绝对是吃穿不愁的。 因为笔墨纸砚,加上给夫子的束修,都够一大家子一年的吃用了。 而武学一道,就不是一点点束修的问题了,学武的人消耗大,吃的要更好、更多。 单独练拳脚可能还节省一些,要是再练上十八般武器中某几种,那置办装备就是一项极大的支出了。 如果再加上骑马射箭,那对普通人家无疑就是天文数字了,一匹马的价格,可以参考后世一辆bba的价格。 差一点的马也是一辆国产越野车的价格,极品战马可能就抵上一线豪车的价格了。 所以,穷学文,富学武,只是相对意义上的,并不是绝对意义上的。 当然,对于现在的蒋小七来说,不论是文还是武,都不算什么大开销了,他突然觉得自家小厮的名字起的极好——“文斌!” “少爷,你叫我?” 文斌从书架上抱下一摞书,正准备放进箱笼里,突然听见自家少爷喊自己。 “没事,接着收拾吧!省得搬家那日慌乱。” 文斌摸了摸头,继续干活。 蒋夫人这边的确找了几个不错的宅子,两进的、三进的都有,只等着蒋小七回来选。 “谭郜,你是哪里想不开,要来这穷乡僻壤求学?!凭你的资质,就算没有夫子教导,考个秀才也是不成问题的!” “我来,自然有来的道理,不过倒是你,何苦跟着我转学到此?”清俊的少年翻看着一本游记,不解道。 “我们俩向来是同进退,你如今想甩掉我,哪有这个道理!我自然要死死地缠着你,免得你哪天飞黄腾达了,把我这个至交好友丢到一边!” 满身贵气的少年目露狡黠,一把象牙折扇挥舞得格外勤快,未见一滴汗水流下的痕迹。 “阿宏,玩闹几天就回去吧,王、世叔会发火的!” “发火就发火喽~谁怕谁,天高水远的,他还能追过来成!我爹没有那么闲~” 马车‘哒哒哒’进了兴和府,直奔蒋家族学。 “来了吗?” “来了来啦!” “长什么模样,多大年岁?” “这……来了两个,一个八九岁,一个十多岁?” “哎呦,到底看没看清啊,刚才就不该派你去,什么眼神儿!” “你去!你还不如我!隔着那么老远,能看到这些就不错了!再离近点儿就被夫子发现了!” 甲班的学子又是一顿叽叽喳喳,“咳咳,安静!” 大家光顾着叽歪,根本没发现丁夫子已经领着两人进了学舍。 “你们两个先坐他们后边吧。”丁夫子指了指邱峰和宋锦阳后面的空位。 “这是你们新来的同窗,谭郜、赵宏轩,他们二人皆过了县试和府试,如今同你们中大多数一样,是个童生。” 丁夫子这样强调的意思是,这俩插班生不是关系户,人家是有真才实学的,没事儿别瞎找事儿~ 邱峰抬眼瞥了一眼两人,速又低头看书,宋锦阳听到两人的姓氏后,若有所思。 谭姓,朝中有什么大人物是姓谭的?丞相?不对!丞相家的子弟怎么会跑来这么远读书? 但这两人身上的衣服,很明显是北方的样式,特别是那个赵宏轩,无论是衣服还是配饰都有些像出自京城。 赵可是国姓,难不成这个赵宏轩还会是皇亲国戚不成!不可能的,贵族更是有专门负责教学的官员甚至大儒教导,更不可能来蒋家一个小小族学。 自己真是想多了……不过,虽然不可能是那样站在云端的显贵,但很有可能也是官家子弟就是了。 “锦阳,锦阳,锦阳兄!” “啊?什么?” “你这是怎么了,呆愣了这么久,叫都叫不听!这可是丁夫子的课,你可是太大胆了……” 宋锦阳的同桌无奈道。 “额,抱歉,刚刚在想我妹妹轻语的事,担心她又被女学的人欺负……” 宋锦阳随便拿自己妹妹扯了个谎。 听到宋轻语的名字,邱峰扯了扯嘴角,一个眼神都没给宋锦阳这边。 “阿郜,我们出去吃吧,顺便熟悉熟悉这兴和府,买点吃用的。” “让平安他们去不就行了,赶了这么久的路,你不累吗?” “平安和喜乐哪里知道我们要买什么,再说了,人生地不熟的,还不如大家一起去,还能有个照应。” “也罢,那就一起,不过你需要些什么,就趁着这次一次性买齐了吧,之后我是不打算经常出来的。” 谭郜知道,好友这是玩性又起,还真是精力旺盛呢……自己可不会做舍命陪君子的傻瓜! “好好好,都听你哒!”赵宏轩一脸乖巧,眼睛却滴溜溜的转开了。 主从四人轻车简从,吩咐其余下人自行安顿后,便步行出了暂住的客栈。 他们虽然着急租宅子,但好宅子可遇不可求,要在这里住上几年,还是得挑个可心的,最好是直接买上一套。 “时间尚早,先去一趟牙行吧,看看牙人手里有没有合适的,若是有,也可以早点搬。” “行,听阿郜的!” 一路打听,到了兴和府最大的官办牙行,之所以选择官办,也是他们初来乍到,怕遇见骗子,官办牙行的费用贵一些,但是也相对更有保障。 四人进入牙行说明来意后,便有伙计引着他们去看房子。看了大大小小的几套后,谭郜和赵宏轩都不是很满意。 这时,伙计提到有两处宅院正在出售,一套三进,一套两进,是挨着的两宅子。 这两套宅院位置好,闹中取静,去哪里都方便,但价格略高。赵宏轩立刻来了兴趣,拉着谭郜去看房。 到了地方,他们发现这处宅院不仅宽敞,还有一个小花园,最重要的是这里距离蒋家的族学只隔了两条街,走路也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 “这套三进的宅子,我们要了!” 牙人看到两个人这么爽快,一时间却有些支支吾吾:“那个……两位小公子,这俩宅子今天还有一位公子要来看,那位公子其实是先定下的……” “什么?你这是一宅卖二主啊!” “没有没有!小的是看两位一直都没找到满意的宅子,这才破例让你们看看这两处,这两处本就是贵人先定下来的,只是本家没来,就还没过契。” “没有办理契书,这宅子就不是他的,自然是谁先给银子谁先得宅子!”赵宏轩怒道。 牙人早就后悔带人来这里,本想着两个小孩子是好说话的,就算看上了,也可以等上一等,若是那家不要了,自己还能有个托底的…… 谁曾想,遇见了一根筋的……只得使眼色给车夫。 “阿宏,不然算了,先让人家挑吧,反正宅子有两处,那人也不一定会选和我们一样的,那不就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欢喜了?” 谭郜倒是觉得三进或是两进的宅子都可,毕竟他们人也不多,车夫、小厮、杂役、门房、加上厨娘、采买,还有几个护卫,不过十几人罢了,两进也是够用的。 “唉~好吧好吧,阿郜就是好脾气!宋牙人,那人什么时候看宅子,可别拖的太久了!” “也是今天的,不过那位公子是读书人,想必要下了学才能过来。看时辰也差不多到了。” “也是读书人?那就好办了,读书人可以讲道理,免得我们家护卫出手!”赵宏轩挑眉。 “额!是是是!都是斯文人,以理服人、以理服人!” 宋牙人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现在的小娃娃,真是一个比一个凶悍! 谭郜和赵宏轩边等人边在院子里闲逛起来。 忽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 第42章 斯文人解决问题的方式 谭赵二人顺着脚步声望去:只见来人是个很精神的六七岁小童,穿着一身棉布短打。 ?这是派了个小厮来? 小童站定,朝二人拱了拱手:“拜见两位公子,我家公子因事耽搁了,便派我先来与二位公子知会一声,劳烦二位等一炷香的时间。” 牙行的车夫通知到蒋小七的时候,蒋夫人的人也刚好来到侧院,说是有事相商。 自己买宅子的事也不在一时,便先跟着蒋府下人去了主院,让文斌跟着牙行的车夫先来知会一声。 他也和文斌交代好了,若另一个买家想等就等,不想等就把宅子让出去也没关系。 文斌当然是先询问两人是否能等一炷香的时间,毕竟这里距离蒋府也不远,一炷香的时间少爷应该来得及赶来。 少爷如果实在没赶到,自己再说出少爷将宅子相让的事,就算对方翻脸,少爷不在,也不用承受对方的怒火,自己担着就是。 不得不说,文斌被文管家教导的很好,小小年纪就能想到这些,假以时日,不难成为像他爷爷那样的能人。 “等?”谭浩征询赵宏轩的意见,毕竟赵宏轩带的人多,银子也是赵宏轩出大头儿。 赵宏轩点点头,表示同意:“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小半个时辰都等了,也不差这一会,也许那人因此觉得理亏,把宅子让出来也未可知。” 谭浩便对文斌说道:“我们可以等,但若是你们少爷迟迟不来,这宅子我们可就直接买下了。” 文斌笑着应道:“这是自然,虽然这宅子是我们少爷看好的,可毕竟还没过契,我家少爷说了,这是牙行的过失,与二位无关,双方都是受害者。” 谭赵二人觉得“受害者”这个词用的好,可不就是牙行的错,看在对方还算讲理,便找了个亭子坐下等。 一炷香后,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吁~”林峰勒马,利落地翻身下马后,又将蒋小七稳稳抱下马背。 蒋小七扶了扶有些歪掉的学子发髻:呼~太刺激了,这风驰电掣的感觉! 林峰将人送到,便上马走了,毕竟小少爷没开口让他跟进去,就是不需要自己在这的意思。 “少爷你来啦!这是谭公子和赵公子。”文斌机灵得迎上来介绍道,不给牙人表现的机会。 “嗯,辛苦你了文斌,两位公子,在下蒋明斐,抱歉,出门时有事情耽搁了,让二位久等。” 看着眼前四五岁的小娃娃,谭赵两人有点懵,这孩子怕不是刚开蒙的蒙童吧,自己二人已经是童生了,和他抢宅子,算不算以大欺小?恃强凌弱?! “额,蒋,小公子,你就是要买这宅子的人? 其实你可以再看看别处,我们是为了读书方便才看中这里。 这里距离我们读书的蒋氏族学很近,你也可以在你开蒙的私塾附近找找看的。”赵宏轩建议道。 蒋小七摇摇头,奶声奶气道:“若是这样,我便有与二位一样的理由啦,毕竟,在下也是在蒋氏族学读书呢。” 谭浩和赵宏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蒋小七接着道:“这处宅子离学堂只隔着两条街,极为方便,周边没有摊贩摆摊、干净又安静,很适合读书人居住。 不过二位既然也看上了这里,那我们便公平竞争!” 蒋小七没想搬出蒋大人以权势压人,毕竟眼前这两人一看就不是平民百姓家的孩子,比家世背景,自己不一定比得过,而且也没必要。 谭浩和赵宏轩没想到蒋小七这么坚持,只得问如何个公平竞争法。 “两位公子,我们找些生僻书,谁能用同样的时间背下书中更多的内容,就算谁赢。 赢了的就可以买下这三进宅子,输了的要么买隔壁二进院子,要么另外挑一处,你们觉得怎么样?” 蒋小七最开始是想入手两套的,一套自己住,一套外租,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何况是一看就不凡的同窗。 离族学近的宅子,一套足矣,另一套当固定资产投资的,选在别处也是一样的。 赵宏轩看了好友谭浩一眼,对蒋小七表示他们二人没有异议,毕竟有过目不忘的谭浩在,他们稳赢的! 蒋小七见二人答应下来,便让牙人去书铺买几本最生僻晦涩、且科举用不上的书过来,银子他来出,他也特意没有具体交代买哪几本,就是让牙人自己拿主意的意思了。 牙人回来的很快,将一摞书放在石桌上,谭浩先拿了一本《灵鹫传》,一目十行的看起来,翻页的手逐渐加速、沉浸其中。 为了绝对公平,所有书都是一式两份,蒋小七手上自然也是《灵鹫传》。 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人几乎同时放下书,目光相对。 “谭公子先来吧!” 刚刚翻看完的这个时候是记忆力最好的时候,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渐渐忘掉一些书中内容。 这就是瞬时记忆的特点,时间越久忘得越多,毕竟不得其意,只是死记硬背下来的。 “好。”谭浩也没矫情,大不了下一局让对方先。 谭浩吐字清晰,带着北方人特有的音调,声音抑扬顿挫,语速不快也不慢,将书中世界娓娓道来。 蒋小七听着,心中暗暗称赞:厉害!这人不过七八岁年纪,这可是真正的过目不忘,和他这个天天吃洗髓丹增强记忆力和专注力的作弊者可不一样~ 待对方背完,蒋小七发现对方竟是一字不落,真心赞道:“谭公子厉害,在下佩服!” 然后自己也开始背诵起来,当然也是一字不落。 谭郜心中的震惊不亚于蒋小七,赵宏轩的眼睛也是瞪得溜圆。 赵:妈妈呀,一辈子让我遇见一个妖孽就好了!这怎么又来了个更小号的妖孽!没法活了! 一书毕,两人又拿起一本《怒海潜沙》依旧是平局。 第三本、第四本、第五本…… 天色渐晚,书也全部用完,依旧平局。谭郜觉得自己输了,毕竟自己后面背的实在不够流畅。 赵宏轩坚持两边是平局,谭郜只能红着脸默认,第一次觉得自己有违君子之道。 “你们抓阄吧!” 蹲在一旁打哈欠的牙人实在听不下去了,什么之乎者也的,他头快被念晕了! 一屋二卖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如果他有错,请给他一顿窝心脚,不要用天书折磨他! 制作“阄”的当然还是牙人,两个纸团,一个写着“中”,一个写着“空”。抽中“中”的就获得三进豪宅购买权了。 “请!” “请!” 两方同时抓起一个纸团儿。 第43章 密道 果然是中!赢了! 看着赵公子一脸颓败,蒋小七强压下刚刚要翘起来的嘴角。 “承让了,两位。” “咳咳,是我们技不如人。” 谭浩觉得此时自己反而坦然了些,毕竟他认定自己背书是背不过眼前的小娃娃的,如此结果,也好。 “阿宏,隔壁也很不错,我们人不算多,住得下的。你刚刚还说喜欢那个院子的花园。” “唉,行吧行吧,这一下午的,白费劲了!小子!算你运气好,论实力,我们可是没有输的!” 赵宏轩嘴硬道,这是他跟着谭浩,头一回感觉到输这个字和自己两人有关系,这小妖孽,他记下了! 蒋小七抿唇笑了笑,并未反驳。 什么输赢的,得到实惠才是硬道理,此时他是“吃肉”的,他尽量还是别吧唧嘴了。 “今日多谢两位仁兄相让,若是两位不嫌弃,等搬了家落了府,小弟做东,还请两位一定赏脸一聚!” 这两人肯定会买下隔壁的两进宅子,既然日后还要长久地做邻居,还是搞好关系的好。 两人自然应好,告别二人后,蒋小七心中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情。 他之所以让林师傅策马送自己来,并非仅仅是为了住在更大的院子里,而是蒋夫人在他临出门前说的那番话。 若是蒋夫人没有及时叫住他,他今天怕是不会如此坚决一定要买下这三进的宅子。 可他有了一定要买的理由,就算使用些卑劣的手段,对此他也只能说声:抱歉了,二位。 是的,他作弊了。用五百积分从系统那里买了一次透视能力,抢先把写有“中”的那个纸团拿到手。 也幸亏一开始文斌机灵,不然就按他自己之前交代的说,把宅子拱手相让,他就算后来赶到了也不好硬着头皮再挽回,难免一番拉扯。 文斌被自家少爷的笑得毛骨悚然:少爷这是欢喜傻了?一座宅院而已,不至于吧…… “赖牙人,这下可别在带人来看我的宅子了,虽然之前我们没有交定金,但我叔祖母是如何交代你们的,你们不会忘了吧?” “是是是,自是不敢忘,是我们牙行的疏忽,这次的费用就免了,哦哦,还有还有,官府那边过契书的费用,我们也出了!” 蒋小七因为放假回长寿村的原因,牙行这边多等了些时日,看着富贵的公子上门,便一时昏了头,把蒋夫人的交代抛诸脑后了。 此时办起事来倒也是麻利,三下五除二趁着官府还没下衙,就赶过去过了房契到蒋小七名下。 三进院子,花了蒋小七三千多两,这还是省了中介费和过户手续费的情况下。 而蒋夫人一再交代蒋小七,一定要保住这个三进院子,只因这个院子有一条少有人知的密道。 这是刘家旧宅,上一任兴和府知州是刘家人,高升入京后,立马让身为刘家女婿的蒋长青补了位置。 这宅子的密道只有少数刘家人知道,当时朝廷内有些乱,刘家女儿也还未进宫为妃,在许多老臣被新帝清算的当口,刘家各枝都为自己留了后路。 这也是刘家人谨慎习惯了,那场朝廷清算,即使是刘家六七品小官也都未受到波及,是世家大族中唯一全须全尾活到现在的家族。 更难得的是,如今也还正得皇帝信任,在朝中势力越发庞大。 扯远了! 说回密道!这密道并不是通往什么宝藏的,而是通往城外的,当时这个当知州的刘家人,连任六年知州,花了大半的时间挖密道,就是不知当面用没用上了。 蒋夫人是刘家女,本不知道这密道的事,但自从蒋长青接任知州,那刘家族兄才托人告知。 至于为何不直接把宅子给蒋家,还要经过官办牙行这一道手,就只有刘家人自己知道了。 蒋小七也不纠结这个,只要不是藏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在宅子里,于他就没有妨碍,不过还是自己检查一遍才能安心! “文斌,去柴房找两个火把。” 蒋小七决定今晚来个探险,唉~早知道把林师傅留下了…… 文斌很快找来了火把,蒋小七带着他来到蒋夫人说的那间卧房。他们人小,移不开床,只能趴下钻进床底。 床底有一块块拼接的石板,用力推开其中一块颜色略深的,一条黑漆漆的通道缓缓在床底打开。 “少爷,我先下吧,你跟在我后面!”文斌举着火把,不由分说先一步进入密道。 密道很狭窄,只能容纳一人通过,不过对于小孩子来说,还是很宽敞的,两人一前一后的往里走,火把的光亮有限,只能照出几米距离。 走了一段路,前方出现了岔路口。“少爷,我们走哪条?”文斌回头问道。 蒋小七观察了一下,左边的通道比较宽敞,右边的则略显狭窄。他沉思片刻,指着左边的通道:“走这边。” 两人继续前行,空气变得越来越潮湿,不时有‘嘀嗒、嘀嗒’的水声落下。 蒋小七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这条路不仅仅是通往城外那么简单。 越往前走,通道越发曲折,蒋小七和文斌感觉像是走进了一个迷宫。忽然,文斌手中的火把闪烁了几下,火苗变得微弱起来。 “不好,火把要熄了!”文斌紧张地说道。 蒋小七赶紧拿出备用的火折子,试图重新点燃火把,然而火折子却受潮无法使用。 “我们往回走!”蒋小七决断道。 火把的光亮会变得微弱,根本不是因为受潮,而是因为氧气越来越稀薄了! 不能再往里走了,再走下去,他们会因为缺氧而昏迷甚至窒息的。 就在这时,黑暗中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主仆二人心跳急速加快,后背紧贴彼此,警惕地感受周围的动静。 第44章 顺流而上见微光 声音越来越近,主仆二人的呼吸也愈发急促。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蒋小七的肩上,他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谁......!” “少,少爷,是我……” “文斌!人吓人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明明是背靠背的姿势,这小子什么时候转过来的? 火把的光已经很微弱,难道前面是死路一条? 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1.结束探险,原路返回 2.继续往前再走走,火把彻底熄灭前退出来 “少爷,我听你的,你咋说我咋跟!” 蒋小七定了定神,心中暗自祈祷,希望前面不是死路。他决定选择第二条路,毕竟来都来了……。 “那我们继续往前走,小心点。”边说边紧了紧握着文斌的手。 两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走,时刻关注火把的状态。突然,蒋小七感觉脚下一空,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少爷!”文斌慌忙伸手去拉,但已经来不及,连带着火把也掉在地上,彻底熄灭,四周陷入彻底的黑暗。 蒋小七浑身抽痛,试图摸索着周围,寻找来时路,却发现四周都是坚硬的墙壁。 自己刚刚应该是向下滑落了五六米,还好不算太深,不然真要没命在了,现在也不好受,肯定是挂了彩的。 “少爷,少爷!”文斌不敢乱动,只得蹲在地上摸索。 “我在这儿!我没事!你别乱动,把身上的火折子找出来,看看能不能把火把点亮。” 蒋小七也摸出自己身上的火折子,还好贴身放着,这一摔也没丢。 文斌依言将火把点亮,这才发现自家少爷竟在一深坑中,而他自己距离深坑边缘不过半步距离,好险! “文斌,别着急,先顺着这坑的边缘找一找有没有缓坡,或是绳子藤蔓之类的。” 文斌举着火把,沿着坑壁慢慢探索,果真摸到一个类似绳子的东西。 “少爷,有救了!有绳子!啊!蛇!” 蒋小七:…… “别怕,文斌。”蒋小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慢慢往后退。” 文斌定了定神,缓缓挪动脚步。那条蛇似乎也被文斌摔懵了,几吸后才七拐八歪的爬走。 再一次捡起被吓飞的火把,这次是彻底点不着了,文斌暗道自己没用,他不想找路了,直接跳下去陪少爷算了! “听,是不是有水声?” “声音有点小,不过还真的像流水的声音。” “天无绝人之路,文斌你可别想不开跳下来陪我,我们还不一定会交代在这!” 被说中心中打算的文斌小脸儿一红,虽然密道里很黑看不见。 “有活水就有出路,我们找到水流,顺着水流走,一定不会错!” “可少爷你,我还没把你拉上来,怎么找水流?” “行啦!方法就在你身上,找什么!” “我?我身上?”文斌不解。 “不过五六米的高度,你的外衣、外裤加上你的里衣,撕成布条子,结成绳子顺下来!” 蒋小七决断道。 “额!对对对!少爷你真聪明!我咋没想到?我现在就脱!” 文斌迅速脱下衣服,按照蒋小七说的做了一条简易绳索。 将绳索的一端绑在自己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另一端顺进深坑中。 “少爷,接好了!”文斌喊道。 蒋小七抓住绳索,有点担心自家小厮会被自己反坠下来怎么办? “咳咳,文斌你多少斤?” “啊?” “你自己有多重?没称过吗?” “哦哦,阿爷上次抱了我,说我有一袋粮食那么重了!” 一袋粮食……蒋家收的细粮是五十斤一袋的,粗粮是一百斤一袋的,文斌肯定没有一百斤,那就是五十斤了。 行叭!比他重二十斤左右呢!可以放心上去。 蒋小七也将绳子绑在自己腰上,用尽全力攀爬着绳索,文斌在上方用力地向后倾斜着身体着,将绳子一寸寸往回收。 终于,蒋小七花了一盏茶的时间爬出了深坑。 “呼……”主仆二人长舒一口气,“还好少爷瘦,不然还真不一定能拉得上来呢。” 文斌嘿嘿笑着,帮蒋小七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别贫嘴了,小心点脚下,仔细听听水声是从哪边传来的。” “好的少爷!” 蒋小七觉得这坑真的很奇怪,刘家为什么要在密道里挖这么大一个坑呢?有这个必要吗? 不对!这不是刘家人挖的,坑下的泥土湿滑,四壁不规则,不像是人力挖出来的,难道是时间久了塌陷了? “少爷,是水声!声音比刚刚近了!”文斌兴奋道。 “还真是!你小子,耳朵倒是挺好使!走!” 不远处果然是一条地下河,只有成年人两三步的宽度,河水不算湍急。 由于只剩下火折子了,也不能长时间照明,两人只能凭感觉探探水的深度。 还好,只会到小腿,即使他们人小,也不会及腰。 此时的文斌只穿着一条亵裤,倒是不怕湿了衣服。 蒋小七将外袍脱下,让文斌穿上:“虽然是夏天,这地方还是冷得很,小了点儿,凑合穿吧!” “少爷,我不用,我不冷!” “听话!”蒋小七故作严厉。 “额!是……” 蒋小七的长袍穿在文斌身上,只能算是短袖子的上衣,毕竟文斌身量高,比同龄七八岁的孩子还高一些。 蒋小七又将裤腿挽起来,两人的鞋袜就不脱了,湿就湿吧,谁知道水里有些什么,脚丫总是比鞋袜珍贵的。 两人小心翼翼的下了河,河水冰凉刺骨,让他们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们慢慢地向前走着,河水渐渐没过了他们的膝盖。 文斌穿着自家少爷的小衣服,丝毫不觉得河水多么冷。 顺着水流走了一柱香时间,终于看到了一点光亮。 “那是出口吗?少爷。” “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道光,蒋小七心里反而没底了。 第45章 空间的临时额度 顺着光的方向走,终于豁然开朗。 盎然绿意撞入眼帘,花草茂盛得近乎遮天蔽日,这是久无人踏足之地。 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没有飞鸟虫鸣,无比静谧。 崖壁紧挨,只留一线天,他们最开始见到的那道微光就是从这处的一线天中透进来的。 “少爷,这里就是城外了吗?”在密道里面,蒋小七已经将密道的事大概和文斌说了说,文斌才有此一问。 “看着倒像是城外密林,不过具体位置就不知道了。” “咔哒……”蒋小七脚步一顿,脚下踩到一块不起眼的石头,身侧的石壁便凹进去了?! “宿主,你的运到来了!”许久未露头的系统突然冒出这句话。 “什么意思?” “这是前朝一位公主的私库,里面的珍宝不计其数,这么多年来从没被人发现过,就连那个挖地道的刘家人也不知道这处所在。 当初刘家人挖密道的时候出现了塌陷,他就回返挖了另外一条,就是你们一开始见到的窄一些的那条!” 蒋小七默然,塌陷?就是自己掉下去那处了,而他们进密道时确实是有两条路可选的,他选的这条看来是最先挖出又被弃用的那条。 不过,这些事系统怎么会知道?它不是什么“卷王系统”吗?怎么会知道这个世界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 之前还说弄不到朝廷邸报,现在却连前朝公主的私库所在都知道!有古怪! “怎,怎么了宿主?你都发现宝藏了,怎么不开心呢~” 系统不尴不尬的说,似乎也是察觉到自己好像说多了,这个宿主不好忽悠,很多事不问只是懒得问,不代表没多想。 蒋小七这次不想让系统划水划过去,“嗯,开心得很!我们俩回去好好聊聊!” 说罢,他上前几步,用力推石壁,文斌见状也上前帮忙,石壁意外的很好推,确切地说,这是一道石门。 门开后,眼前的景象再次震惊两小只。 宝库中堆满了金银珠宝,光芒耀眼。 文斌瞪大了眼睛,惊叹道:“这!少爷!我们这是闯进了哪个贵人的墓穴?” 蒋小七忽略一片金光闪闪,捡起地上的一本书,翻开一看,像是一本类似于日记的东西,也或许是一本起起居录? 上面记载着一段关于前朝内宫之事,正当他想仔细看看时,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宿主,时间有限,我们还是赶紧拿收了东西离开吧。” 蒋小七犹豫了一下,找了个文斌的视线死角,先将书收入玲珑空间。 “文斌,选一些你喜欢的,能带走多少就带多少。” “啊?少爷,我拿?” “嗯,这是我们一起发现的,拿一些吧,以后也不一定能回来了,这密室能开启一次,不一定能开启第二次,很多贵族的机关都是带有自毁装置的。” 蒋小七自己也往玲珑空间收了一个价值比较高的,至于银锭子,他现在有些看不上,太占地方了! 文斌在一边纠结,恨自己手长少了,将蒋小七给他的外袍又脱下来,三两下弄成了和包袱,继续穿着一条亵裤晃悠。 这金元宝,出去以后给阿爷,让阿爷也去买些田地,也可以买个小宅子给阿爷养老,嘿嘿,少爷对他可真好,跟着少爷运气可真好! 挑挑拣拣,包袱便装满了,文斌也不贪心,拿的差不多了就系紧包袱斜背在身上,这个包袱大小正好,约么十几斤的重量,太沉了也背不出去。 蒋小七看着文斌背上鼓鼓囊囊的包袱,笑了笑。 他的空间已经塞满了,便不再继续盯着这些珍宝。 可惜是有一点,但是贪多嚼不烂,一立方的玲珑空间已经塞得密不透风了。 所有收入空间的珍宝都是“散装”的,没有任何箱匣包装,就连自己原来用来装东西的大木箱都被他扔出来了,只为多腾点地方。 蒋小七决定往外走,毕竟明天还有课,如果自己无故缺课,蒋大人夫妇一定会察觉,毕竟他们二人只知道密道的事,不知道“宝藏”的事。 以后有空,还得想办法把这条废弃通道堵上才行,自己这边既然能通到这里,难保别人不能从外边进到他的宅子里。 那怎么能行?这实在太不安全了,卧榻之处怎容如此隐患存在!? “咳咳,宿主,你要撤了吗?”系统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嗯,你不是看见了吗?空间都装满了,不走等着这前朝公主留饭吗?” “嘿嘿,宿主呀,这里还有不少好东西呢,虽然这些字画书籍大多都发霉了,但是那些真金白银、玉石宝石可是是没有腐败的,放在此处岂不浪费?” “你有办法就直说,不用试探我!” “宿主别急,其实你可以透支一点点积分将空间临时升级啊,等把这些东西带走,出去后临时空间才会失效,这多划算。” “需要透支多少积分?” “不多不多,也就一万积分而已……” “多少?!”蒋小七挖了挖耳朵,这是亿点点积分? “嘿嘿,宿主别急嘛,你怎么也不问问空间能扩大多少呢?积分是需要一些,可是回报也是很丰厚的呀,稳赚不赔的!”系统语气讨好的道。 “那你说说,空间能扩大多少?有多临时?别还没等我出去,临时空间就失效了。”蒋小七觉得自己还是问清楚得好,毕竟这个系统一直不太靠谱,并且很多事情都有意无意地在瞒着他。 “临时空间升级,面积能在现在的基础上再大十倍,也就是从前只有一个立方,升级后变成十一个立方,虽然是临时额度,但是对于宿主来说,可是非常用得上的!” 系统一再诱惑,看来收割积分对于系统来说非常重要,这从玲珑空间开通后,系统更加富有感情的语调就能感觉出来。 蒋小七现在确实需要这多出来的十个立方的空间,毕竟自己刚刚和文斌捡了半天,也没拿走这里珍宝的十分之一。 “不能再便宜点吗?” “不行不行,一万积分已经很低了啦,宿主,你好好想想,十个立方啊,可以装多少好东西!”系统着急地说道。 “不能优惠?那有什么赠品吗?” “额?赠品?宿主想要什么?”系统小心试探。 “驻颜丹和洗髓丹,我各要一百颗!” “太多了!两百丹药都值几千积分了!宿主你怎么不去抢!”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你不给我优惠,我还不能给自己争取点折扣了?你也可以还价嘛~” “最,最多五十颗驻颜丹、三十颗洗髓丹,小本生意!不能再多了!” “成交!升级吧!” 统子:……感觉还是给多了…… 蒋小七原本还剩几百个积分,透支一万积分,现在负9500积分,又得奋斗几年才能清账了。 不过要他放弃眼前的一切,他也确实舍不得,虽然有美颜丹的固定收入,但这种‘横财’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他得抓住所谓的主角光环,不然下次不给他安排这种剧情了怎么办? 金银珠宝,玉石宝石,神兵利器,绝本孤本,还能抢救一下的古玩字画通通收入空间。 只收东西,不收箱子,文斌就在一旁也没看出什么变化,只是纳闷自家少爷怎么发上呆了,难道是舍不得剩下的东西? “好了,差不多了,我们走吧。”蒋小七满意地说道。 文斌点点头,将包袱甩到胸前抱着,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家少爷。 第46章 及时赶回 原路返回,磕磕绊绊下,两人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赶回。 蒋小七换掉一身脏衣服,简单处理了一下擦伤、重新绑了头发。 文斌也用井水简单冲洗了,换上干衣服。小心地将带出来的包袱藏到床下。 “少爷,不然今天我去给您告个假吧,一夜没睡,身上还有摔伤,这一天的课怎么熬得下来?” “不必,若是今日去告假,蒋大人和蒋夫人那边肯定会差人来问。我们别把别人当傻子,财不可外露,文斌你也要低调一点,等回了长寿村,东西交给文管家处理。” 蒋小七绑完头发,扯了扯衣袖,尽量不让擦伤露出来,看了看天色,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去族学,也没有小憩的时间了。 “去拿两块糕点给我垫一垫,我出去后你自己找点吃的。午间不必去饭堂给我取饭菜了,你补补觉吧,没必要陪我一起熬着。” 蒋小七一边整理书篓一边交代。 文斌听后一愣,拿着糕点和温水递给蒋小七,看着蒋小七吃完,又伺候着喝了半杯水,这才送蒋小七出门。 蒋小七到了族学,发现先生还没来,其他同窗正在交头接耳。 “你们听说了吗?昨日蒋府进贼了!”云沐泽神秘兮兮的小声道。 “什么?丢什么东西了吗?” “这我哪知道……” 蒋小七心下一惊,面上却不显,状似不经意地问:“这好好的,怎么就招贼了呢?” 有人回道:“听说是因为蒋府近日收了一批珍贵的药材,贼人估计就是冲着这个去的!” “怎么?难道贼人得手了?”蒋小七故作惊讶道。 “那倒没有。”那人摇摇头,“据说把蒋家库房翻了个底朝天,金银珠宝没拿,各种养身子的丹药倒是都没了!你说这贼奇不奇怪?” “是呀,按说是为了药材铤而走险,可库房里几十年的老山参根本没动,难道那些养身丸药比老山参还珍贵?” 云父是县尉,自然消息灵通,云沐泽和林骁也是知道林父彻夜未归帮着捉拿贼人的。 “这谁知道?不过我听说,那贼人似乎不是一般的小偷小摸,倒像是江湖中人。” 蒋小七心中一紧,难道是为了养颜丹?面上故作天真道:“江湖中人?那可真是大胆,竟敢跑到朝廷命官家中行窃。真是不要命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到现在还没消息,怕是还没抓到这小贼。” “沐泽,你爹怎么说?抓到人没有?” “咳咳,我出门的时候我爹还没归家,这我怎么知道?等下了学,我回府问问便知,你们急个什么!” “别说了!夫子来了!”不知是哪个机灵的喊了一句,众人立刻作鸟兽散。 闫夫子走进教舍时,众人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端坐,一本正经的磨墨、翻书。 闫夫子扫了一眼众人,目光停留在蒋小七身上。 闫夫子轻咳一声,“明斐,你年纪还小,每日回去莫要过度用功,欲速则不达,还是要先保证身子才好有以后。” 蒋小七没想到夫子会如此观察入微,自己的黑眼圈还是出卖了自己一夜未睡,只好慌忙起身应是。 另一边,蒋家主院那边已经恢复平静,蒋夫人揉了揉太阳穴,对自家老爷道:“老爷,你说,这会不会是那边的人?” “难说,宫里云诡波谲,难保是谁,看刘家如日中天,就算是中宫也不会没有任何想法。” “老爷是说……也可能是?”蒋夫人止了话头,不敢再说下去,隔墙有耳,谁能保证他们蒋府没有别人的耳朵。 “刘妃有孕,宫里宫外便多了不少盯着刘家的人,刘家树大根深不好做在明面上,我们这些姻亲却是很好动,罢了,以后多加小心吧。 万不可把明斐母子牵扯进来,大不了那美颜丹的生意就先停一停,等宫里消停了再说。”蒋长青不想因小失大,明斐那孩子的前途,比黄白之物重要。 “是,都听老爷的,等宫里消停了,美颜丹的事再做打算,明斐还小,属实不该牵扯这些复杂之事。” 虽说他们刘家很是靠着美颜丹稳固了京城人脉,但是出嫁从夫,刘玉环很是明白这个道理。 当了二十几年蒋夫人,她对蒋家的归属感更胜只待了十几年的刘家,何况这里还有她的儿子和孙子。 这个时候自然拎得清,不会娘家来说几句什么,就无脑带着蒋家上下无脑向前冲。 “明斐的宅子已经定了吧,估计那孩子不日就要提搬家的事了,在他走之前好好交代一下,不必说的太明白。 新宅子那边有什么缺的少的,就让下面帮着置办,银钱就从那一万五千两里面出。”蒋长青交代道。 “知道的老爷,刘嬷嬷会亲自督办,不会有什么差错的,也就是自家人,那宅子我们没办法出面,明斐一个小孩子,反而倒是不会引人注意。” “唉,是我们带累明斐,这买宅子的钱本应我们出,但那样反而会引起那边注意,得不偿失。 先委屈明斐,为我们刘蒋两家守着退路,但愿这辈子都用不上才好。”蒋长青叹气。 “老爷,现在朝廷还算安定,真的有必要做这样的打算吗?堂哥当时挖密道可是赶上新旧交替,朝廷最混乱的时候。” “夫人,皇帝陛下如今虽然正当壮年,但太子殿下也一年年大了,再过四五年及冠,就要参与朝政了。皇后娘娘的母族姜家,可是和刘家斗了几十年啊……” 蒋长青眉头紧皱,居安思危才能得长久,刘家这点上一直做得很好。 “明白了,老爷说得对,我们还是低调点,毕竟刘妃的肚子是男是女还不好说,若是位公主,我们还能安生几年,若是位小皇子,咱们更得打起精神应对往后了。” 刘玉环虽然一直在深闺,但出身刘家,就注定不会是什么无知妇人,刘家历代家主都极为重视家中子弟教养。 不论嫡庶,无论从学识还是见识上都一视同仁的培养,这也让刘家的子弟在古代‘婚恋市场’上极为抢手。 “从前我还没有想那许多,但如今家中子弟还算上进,未来咱们蒋家未必不能往上走一走,何况……” “什么?”刘玉环追问。 “何况,年龄小,有年龄小的好啊~”蒋长青意味深长。 刘玉环不知道自家老爷说的是明斐还是谁,年龄小有年龄小的好? 是啊,孩子大了,父亲却还年富力强,心中又怎会不生猜疑? 比起随时能争权的长子,还是年纪小的幼子更让自己放心吧? 第47章 搬家 蒋小七怕夜长梦多,那个宅子有那样的秘密,自己不能放任它那么大喇喇的空着。 刘家人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真就‘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将宅子托给官办牙行代售。 没有托付蒋家,也没托付给身为堂妹的蒋夫人,这是在躲避谁的耳目? 这刘家和府城蒋家还真是不简单,自己从前还是小看自己的合作伙伴了。 不过蒋家夫妇就这么相信自己?蒋小七摸了摸自己的脸,自恋的想:难道是长得太可爱了,让人觉得天然可信。 蒋小七不懂很正常,古代的宗族思想,他这个现代灵魂一时还是理解不全面。 要知道知道古人重视宗族,不仅仅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还有一句更严重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谓的‘诛九族’套餐,那真是一个都跑不了。 “少爷,蒋夫人派了刘嬷嬷过来,说是帮着安排新宅事宜,担心没有主事的大人,咱们别被人蒙骗了。” 刘嬷嬷福了福身,对待蒋小七极为客气。 “叔祖母有心了,劳烦嬷嬷费心这一趟。” 蒋小七自然不会当刘嬷嬷是寻常下人,这是蒋夫人身边老人,自己接触了几次,知道刘嬷嬷在主家面前的份量。 “小少爷折煞老奴了,这点子事不算什么,主母本是要亲自过来的,府中这两日事多,这才派了我这个不中用的。” 刘嬷嬷人老成精,不能明说蒋府的事,也不想蒋小七误会蒋夫人不重视,这才自黑自己是个不中用的,实际上她的分量她自己比谁都清楚。 蒋小七笑着道:“嬷嬷您若是不中用的,那就得去宫里找中用得了,您在这,我们就有了定海神针了。”边说边引着刘嬷嬷往屋里走。 刘嬷嬷笑着点点头,开始打量起这座宅子。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只是花草颓败了不少,从前她也是跟着夫人来串过几次门的,对此还有些印象。 以她对这个宅子的了解,很快就看出了一些问题。 “少爷,这宅子虽说有些年头了,但整体还算不错。只是有些地方需要修缮一下,屋顶的瓦片有了些损毁,还有这院子里的花草也需要重新打理。”刘嬷嬷指了指屋顶和花园。 蒋小七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他原本就打算好好整修一下这座宅子,但有些地方得自己私下悄悄处理,不过明面上的这些都可以听刘嬷嬷安排。 “嬷嬷说得极是,我正想着如何着手呢。嬷嬷若有熟悉的匠人,可以直接叫人上门来,也省得我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蒋小七调皮道。 刘嬷嬷这个年纪的人,对可爱漂亮的小娃娃真的没有抵抗力,连连点头:“有的有的,自然有的,小少爷信得过我老婆子,老婆子自然给您办的妥妥帖帖的!” “嬷嬷,这是五百两银子的银票,您看着安排,若是不够就直接来找我取。”蒋小七递上五张一百两面值的银票。 刘嬷嬷得了蒋夫人的吩咐,自然知道钱是蒋府来出,刚要出言推拒,就被蒋小七打断:“嬷嬷若是不收,小子我只能另请高明了。” 刘嬷嬷只得接过银票,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想着待到回去禀了夫人再说。 几天的时间,工匠们在新宅进进出出,修补屋顶的、修缮家具的、整理花草的,都陆续忙碌起来。 刘嬷嬷亲自监督,确保每一项工作都做得细致入微。 蒋小七则趁着这个机会,在宅子里四处转悠,想着密道的事,怎么才能将那处通道彻底堵死呢?也想着临时空间的事,那一堆东西得想办法安置。 看着泥瓦匠用黄泥和糯米水镶嵌黏连一片片瓦片,他摇摇头,不行,强度弱爆了。 这要是用来填补左边的密道,一点水就能给冲开了。 系统给升级的临时空间只有短短三个月,三个月内自己还得想办法安置好临时空间里面的东西,十一个立方的东西最好都腾挪出来。 不然自己的玲珑空间也就失去作用了,一点缝隙都没有,还算什么随身空间? 狗系统,周扒皮,一万个积分啊,就给三个月的使用权,万恶的资本家啊!不当人啊! 被骂的系统此时正在装死,也不算是装死,毕竟有了那突如其来的一万积分,它又要升级了,这次升级需要的时间更久。 上次五千积分扣除后,系统沉寂了十几天,这次一万积分,至少也要沉寂一个月了。 蒋小七觉得自己骂了个寂寞,蒋小七一边在心里暗暗咒骂着系统,一边苦思冥想着如何封堵密道。 他突然想到了现代的建筑材料——水泥,如果能弄出这种材料,肯定比黄泥和糯米水坚固百倍。 水泥的制作方法自己在某本小说看到过,记不清了。只记得得有石灰石和黏土。 石灰石和黏土经过破碎研磨、高温煅烧,黏土中的二氧化硅和氧化铝与生石灰发生化学反应,形成水泥熟料。 熟料迅速冷却后再经过研磨,过筛就得到水泥,将水泥掺和一定比例的沙子,无论是砌墙还是铺地都极为结实坚硬。 嗯,这很靠谱儿,黏土应该不难找,石灰石得花时间打听打听,古代也是有用石灰石消毒的先例,证明这个时代不缺石灰石。 有钱能使磨推鬼,这些事情当然是雇人去做,最好是自己弄个小作坊,弄好的水泥就从铺院子开始,还能给自己的真实目的打打掩护。 “少爷,刘嬷嬷从牙行带了十几个人回来,说是让您选一选家里日后要用的人。” 说罢,刘嬷嬷果然带着大大小小十几个人进来,男女老少都有。 “少爷,这是老婆子擅作主张,先给您筛选了一些,您看看可有合眼缘的,先留下做些洒扫看门的粗活也好。” 蒋小七身边一直都只有文斌一个,蒋夫人为了避嫌,并未安排蒋家现有的奴仆过来,这才吩咐刘嬷嬷去牙行寻摸些老实可靠的。 “嬷嬷说的哪里话,您有心了,这里也确实缺人手,那就先留下一个车夫、一个门房、一个厨娘,再加上一个洒扫和一个跑腿的小厮吧。” 蒋小七开口,点出了自己目前所需忍的岗位及数量,刘嬷嬷一听就是一乐:“这不是巧了吗?正好有一家五口,这家儿媳妇做饭的手艺极好。 老汉从前做的就是门房的活计,他家儿子赶车也是一把好手,老妇人就做些洒扫的活儿,他们小孙子也十一岁了,正正好当个得用的跑腿。” 刘嬷嬷觉得这样买人也仁义,一家子不用被分开,做事不会分心,毕竟全家都在一起,不会想着去外面看亲人。 “这倒是巧了,嬷嬷安排吧,今天就算了,明天让他们来,今晚我让文斌先去置办些被褥衣物,省得他们来了没得用。” “小少爷仁义,明日我便将他们五个的卖身契给您送来,您放心,都是死契,尽可放心差遣。” 呼啦啦一群人退下,蒋小七再一次感受到了所谓的阶级,所谓的人有三六九等,尊卑贵贱。 但他不该矫情,千百年来,谁又曾主动改变这种现状? 受益方不会想着改变,被奴役者没有能力改变,就这样糊里糊涂几千年,能翻身的变成了沉默的受益方,被奴役的继续被奴役。 他蒋小七能改变吗?不能,他没那么高尚,也没那个实力,除非朝廷是他家开的…… 自嘲一笑,再做几年孩子吧,该努力还是要努力一下的,至少站得高一点,声音才能被更多人听到。 第48章 谭浩和赵宏轩上门 蒋小七没想到自己随便买的一家人很是能干,李嫂子的厨艺真的不错。 至少每一餐饭做的都很合他的口味,文斌偷偷说,李嫂子的厨艺比长寿村蒋家厨娘强上不老少。 负责赶车的李大牛也是孔武有力,看外表和他的武师傅林峰有一拼,如今林峰已经搬进新宅,正找人安装梅花庄和箭靶等物。 门房老李头快到了知天命之年,但耳聪目明,见过一次的人就能记住姓甚名谁,与主家的关系,不愧为天生的门房圣体。 李婆婆更年轻些,干活利落又麻利,诺大的院子蒋小七本想再买几个人一起收拾,哪曾想李婆婆一个人就抵上四五个人,将院子里里外外打理的极为干净利落。 就连他们的小孙子也极为机灵有眼力,每每交代些什么事,从没有遗漏过,去书坊买书、买笔墨,无论多复杂的书名,都只需要交代一次,没有一次出差错。 蒋小七试探过好几次,这小子的确不认字,不过这就更让人惊异了。自己这是走了什么运?捡到这么一家子极品。 这一家子,个个宝藏单品啊。 文斌这几日郁郁寡欢,很是担忧自己在少爷心目中的位置不保,无他,对手实在太狡猾,也实在有实力。 这天,蒋小七正在书房作画,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他出去一看,原来是文斌和小李子在争吵。 “你这小鬼,怎么敢抢我的活儿!”文斌怒气冲冲地说道。 “我只是想帮少爷做点事情嘛。”小李子委屈地解释道。 蒋小七见状,心中暗笑,这文斌还真是小孩子气。不过他此时必须加以干预,下人们不团结,日子久了容易生事端。 蒋小七走上前去,拍了拍文斌的肩膀,笑着说道:“好啦,文斌,小李子也是好心,以后家中事会越发多,还怕没有干活的机会?说不定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们一起做呢。” 文斌听了,有些脸红,自己给少爷丢人了,作为少爷身边的‘老人’,他该做好表率才是,不能让旁人觉得蒋家没规矩。 蒋小七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又说道:“我知道你们的忠心,但是同为蒋家人,万不可自己人对付自己人,蒋家人的拳头只能向外挥!” “说得好!哈哈哈哈,没想到蒋小公子小小年纪如此通晓齐家之道。佩服佩服~” 赵宏轩未经通传就自顾自闯了进来,李伯满头大汗在后面追上来,蒋小七自然知晓这人怕是在京城无人敢拦,无法无天惯了的。 挥了挥手示意李伯退下,谭浩便几步出现在赵宏轩身后,蒋小七无语。 “赵公子说笑了,只是一些愚见罢了。”蒋小七板着脸回道。 “本少可没跟你说笑,刚刚那番话确实挺有深度,不像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能说出的!”赵宏轩一脸认真道。 蒋小七心中暗道,这京城来的少爷真的是很闲啊? “不过……要是能把这道理讲给我爹听听,那就更好了。”赵宏轩接着说道,意有所指。 蒋小七不明其意,想着估计是有关家族之争的腌臜事,世家大族,内里的明争暗斗一向都是不少的,为了继承权、为了资源。 像蒋家和刘家这种还是少数,毕竟不是谁家都有头脑清醒又能掌控全族大局的领导者。 蒋小七嘴角微微抽搐,心想:这赵宏轩还真是个奇葩,自家人知自家事就好,何苦与外人道? 谭浩有些尴尬:阿宏老毛病又犯了,他们和蒋明斐只见了一面,就这么闯进来确实失礼,自己应该拽紧一点的。 三人立在院子中央,大眼瞪小眼。 蒋小七:“不知赵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你怎么还来问我,不是你说的,等搬过来做了邻居好好聚一聚,你做东~。”赵宏轩一脸认真。 “额,倒是说过这话……。” 蒋小七:那你倒是等我登门去请啊,这不请自来是大家子弟的做派? 谭浩似是看出了蒋小七心中所想,上前打圆场:“蒋小公子莫怪,阿宏肆意惯了,是有些不拘小节了些,万望见谅!” 蒋小七:蒋公子就蒋公子,偏偏每次非要加个小字,你们两个很大吗?!啊? “文斌,让李娘子去买些菜肉回来,今日待客,不可寒酸。”蒋小七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是,少爷,小的这就去。”文斌给小李子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其在此伺候着,小李子点了点头,让文斌放心。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两人,在有外人在的时候莫名的很默契。 谭浩心思细腻,自然发现了两个小厮的互动,赵宏轩听了蒋小七吩咐人买菜的话,倒是一副得逞的样子,没心没肺。 蒋小七:这二人性格差异如此之大,到底是怎么成为形影不离的好友的?难道人真的会被性格互补的人吸引?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的是,毕竟云沐泽和林骁也有这么点互补的意思,一个八卦嘴贫,一个内敛稳重。 而自己……并不想在这个世界找个什么挚交好友,君子之交淡如水才最适合他,和所有人保持适当的距离,才最适合他。 心中千回百转,实际也只过去一瞬,蒋小七将两个不速之客引到待客厅,小李子很机灵的上了茶。 蒋小七端起茶杯撇了撇浮沫,便不再发一言,最近心里一直在盘算着水泥作坊的事,时长容易发呆。 赵宏轩大口的喝着茶,仿佛真是渴了,谭浩端起茶觉得有些烫便先放下,转而又观察起坐在对面的蒋小七。 不知为何,他总能从眼前的小孩身上感觉到一丝违和,有时他甚至觉得自己对面坐的是个久经沧桑的大人。 “阿浩,你怎么一直盯着蒋老弟看?难道是看人家长得漂亮,情难自控?” “噗~!”蒋小七正要进口的茶水全数喷在赵宏轩脸上,一点儿都没浪费。 “活该!叫你乱说话!”谭浩一脸无语的递上手帕。 “至于吗?开个玩笑罢了,这一脸给我喷的!领口都湿了!”赵宏轩一脸委屈,从小到大谁敢喷他水! “行了,还不是你嘴贱,大夏天的矫情什么!”蒋小七可不惯着,就算是京城贵族又怎样,自己还是兴和府隐形大财主呢!他骄傲了吗? 唉,突然想到三个月的临时空间,心情一下子又沉重起来,转移财产,水泥封洞都迫在眉睫,钱财不缺,自己还需要更多的人手。 谭赵二人不明白眼前这人怎么突然发起呆,难道是心疼起买肉的银子? 蒋小七想到一个人,他一开始还真是忽略了这个人的能量和人脉,如今搬到新宅,他也该把能利用的一切资源都利用起来。 不,不算是利用,应该是互惠互利才对…… 毕竟凭借那人的身份,不会缺少可用之人,或许他们正想找个出路也说不定。 第49章 第一堂武学课 梅花庄和射箭场已经落成,林峰迫不及待的邀请蒋小七试试‘脚感’。 蒋小七换了一身方便活动的短打,叫上文斌和李墨两个小子一起,他们一个不到七岁,一个刚满十一,正是练武的好年岁。 蒋小七和林峰知会了一声,林峰没做他想立刻就答应了,一只羊是放,三只羊也是放。 他主要精力放在七少爷身上就好,顺便再给七少爷培养两个得力的帮手,这又不搭什么额外的功夫。 “林师傅,这是文斌、林墨,您看看他们二人的资质如何?” “小子文斌、小子林墨,拜见林师傅!”林墨和文斌上前见礼。 林峰点了点头,上前捏了捏李墨的筋骨,文斌之前已经见过,他早已心中有数。 “底子还不错,从前可有练过?”这话是对着林墨说的。 “回林师傅的话,小子以前跟着爹和祖父一起上山打过猎,别的就没练过了。” “嗯,看得出有些射箭的痕迹,日后可以再精进下骑射。”林师傅又将头转向一旁的文斌:“身子骨弱了些,日后要先从强体开始。” “是,林师傅,小的会努力的!” 蒋小七挺好奇梅花庄的,毕竟以前都是在电视上看武者在上面灵活挪移,现在见到线下版,有些跃跃欲试。 林峰似乎看出了蒋小七的心思,扯了扯嘴角:果然读书人还是把练武这件事想当然了~ 就当蒋小七以为自己可以体验一次梅花庄的时候,林峰水灵灵的拿出了两个小水桶,桶中还装了大半桶的水。 又点上了一根成年人手指粗的香,蒋小七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手提一个水桶,在这根香的上方蹲马步,香燃尽,桶方可放下!” 蒋小七:果然! 李墨:“林师傅,我年纪最大,我先来吧!”李墨看出了自家少爷脸上有些惊恐的表情,这才自动请缨。 “不用抢,三人一起!”说罢,变魔术般的又提出四个水桶,拿出两支香炉,和之前的香炉并齐摆成一排。 蒋小七望了一眼矗立在一旁的梅花庄,认命地提起两只水桶:嚯!真沉! 文斌见少爷都提上水桶了,自然紧跟着提起水桶蹲起马步,剩下最后两只稍微大点的水桶自然是留给个子最高、年纪最大的李墨。 随着时间的推移,三个人的汗水逐渐浸湿了衣衫,而那根手指粗的香就像永远烧不尽一般,香烟袅袅往上飘,熏得三人一面流汗一面流泪。 汗水混合泪水往下滴,蒋小七双腿开始打颤,手臂也变得酸痛无力,他本来估计自己能坚持十分钟,但现在估计只过去五分钟。 文斌的脸色也愈发苍白,他没有吃过洗髓丹,体质就是普通孩子的体质,比蒋小七还不如,此刻显然已经到达了极限。 李墨目前看来表现最好,眼神坚定、稳如泰山,流的汗明显比蒋小七和文斌好。 蒋小七觉得就算打死他,他也坚持不到香燃尽的那一刻了,他为自己曾经吹过的牛b感到一阵羞耻。 当初不该和林师傅说下那样的豪言壮语,大意了!鲁莽了! “咣当”一声,水桶掉落,水撒了一地。 林峰转身看到这一幕,只摇了摇头:“自己收拾好,到一旁休息吧。” “是~”蚊子声的回答,文斌觉得自己给少爷丢人了,竟然只坚持了这么一小会儿,看了看依旧稳稳提着水桶的李墨,危机感更甚之前。 少爷比自己小那么多,从小也没干过力气活,都比自己坚持的久,自己真是太不中用了! 文斌走到一旁休息,屁股刚要沾到台阶,又是一声“咣当”!文斌立马抬头,“额!是少爷~” 蒋小七咧了咧嘴,无奈地挠挠头,试图缓解一下尴尬。 此时李墨仍在坚持着,蒋小七一边喘气一边给自己扇风,用衣摆抹了抹汗。 挨着文斌在台阶上坐下,眼睛却死死盯着李墨。 李墨难道不累吗?正想着,只见李墨身子晃了晃,终究还是坚持不住,放下了水桶。 文斌见状,心里竟有一丝窃喜,哼~原来大家都差不多嘛。 林峰看着他们三个,微微摇了摇头,对于他们的表现不甚满意。 不过毕竟是第一次上课,不能太打击,他们还只是孩子,和军营的士兵不一样,他得多些耐心。 看着流了一地的水和七倒八歪的水桶,以及三根只受了皮外伤的香,林峰给自己洗脑,不能着急、不能着急,慢慢来、慢慢来! “咳咳,能做到如此已经很不错了,好了,下面进行下一个项目,拉弓。” 林峰拍了拍手,吸引了三人的注意,说道:“李墨你和家人一起打过猎,你先来做个示范。” “是!”李墨向前几步,挑了一把不大不小的弓,紧接着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身体微微前倾。 他用右手握住弓把,手指自然弯曲,握住弓把的中下部,将箭的尾部插入弓弦上的箭槽中,确保箭尾与弓弦紧密贴合,左手握住弓弦,将弓弦向后拉。 林峰只是让其拉弓,并没有让其射箭,所以林墨一直保持蓄势待发的状态,只等林峰开口。 “好,放下吧,你们二人看到了,李墨的姿势很标准,接下来你们二人练习拉弓的姿势,李墨到一旁开始练习射箭吧!” 蒋小七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自己的人厉害对自己也是有利的,文斌则是心中酸涩,这是又被李墨这小子压了一头。 自己这边才开始拉弓,人家已经开始精进射箭的准头了 ,一步慢步步慢,自己必须加把劲儿才行,不然少爷身边第一人的位置迟早被人抢了去! 文斌暗下决心,忽视掉酸胀的手臂和已经有些发木的手指:不能认输!要像阿爷一样当主子跟前第一有能力的人,第一被信赖的人! 蒋小七被文斌眼睛突然爆发的狠劲儿晃了眼,余光瞥了一眼正在射箭的李墨,虽然不是次次命中靶心,也差不太多。 空间里还有不少洗髓丹,上次系统又友情赠送了三十颗,自己还是得将作弊贯彻到底,努力不停、作弊不止,至少体质必须搞上去。 李墨不知疲倦的在一旁不断地射出箭矢,林峰看着认真练习拉弓、毫不敷衍划水的文斌和蒋小七,眼中也闪过一丝欣慰。 他看得出李墨是三人中资质最好的,但文斌和蒋小七胜在不服输、又有些狠劲儿,只要这几个孩子肯努力,将来说不定都能成些气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暮色西沉。终于,蒋小七和文斌觉得双臂已经废了的时候,林峰示意他们可以开始尝试射箭。 两人有些惊喜,甩了甩酸胀的臂膀,全神贯注,搭箭、拉弦、瞄准、放箭,刚刚对着空气练了千百遍的动作配上箭羽竟然也一气呵成。 架势很唬人,箭头却不知射向了哪里,靶子上干干净净。 脱靶了~ 李墨爹拿着蜡烛过来后院练武场掌灯,林峰这才意识到时间有些久了,赶忙让三人停下。 午后蹲马步开始,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再练下去就要到戌时了,晚饭时间早就到了,李娘子也不敢来催,只能把饭菜温着。 林峰挠了挠头:“咳咳,今天就到这吧,明天七少爷得去族学上课,文斌和李墨就卯时来练武场,七少爷下学后单独训练。” “是!林师傅!”三人齐齐应下,抱拳行礼后拖着疲惫的脚步回了前院。 饥肠辘辘的几人也顾不上什么主仆、什么形象了,一人抱着一个大海碗扒拉饭。 “文斌,吃完饭,你去林师傅的院子说一声,我待会儿有事和他商量,让他先别睡,等一等。” “知道了少爷,林师傅不会这么早歇息的,他每晚都要练拳、舞剑,等这一套下来,基本都过了亥时了。” 这几日的相处下来,文斌是知道林峰的作息习惯的,他的住处离林峰的不远,每天都能听到林师傅院子的动静。 “那就好,不过还是去知会一声,这么晚打扰本就失礼了。” “好的少爷,我吃完了,我现在就去!”文斌抹了把嘴,撂下碗筷就跑出去。 第50章 召集人手,买下荒地 蒋小七从林峰的住处出来,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一半。 接下来就得置办一块地建作坊了,一事不劳二主,还找那个姓赖的,有了上次打交道的经历,那人不敢不尽心。 “文斌,你和李墨明天跑一趟牙行,找赖牙人,让他在我下学的时间过来一趟。” “是,少爷!”文斌也不问自家少爷找牙人做什么,这是他阿爷言传身教的结果,主子的话直接照办,不该问的不要问。 蒋小七用文斌也用的很顺心顺手,让李墨跟着文斌,两人也好互相影响,良性提升。 蒋小七刚刚给了林峰一千两,用来召集人手,林峰曾经是军中千户,手下不乏和他一样退下来的老兵残兵。 他不知道朝廷是如何安排这些人的,不过林峰堂堂一个千户都在镖行讨生活,那些普通士兵的境遇可想而知。 他并非碰运气,而是在找林峰之前就有了些判断。 第二天一早,文斌和李墨便来到了牙行。赖牙人得知是蒋小七派来的人点名找他,赶忙迎了出去,满脸笑容。 “不知蒋公子这次有何吩咐?”赖牙人态度明显讨好。 “我们家少爷想置一块地,建作坊。你戌时到蒋宅找我家少爷详谈吧。”文斌说道。 “好嘞,在下一定准时到,定不让小公子等。”赖牙人连连答应。 戌时,蒋小七下学回家,便看到赖牙人早已等候在自家门口。 两人寒暄后也不进门,直接上了赖牙人赶过来的马车,文斌和李墨跟着一起上了马车,林峰则是自己骑马跟上,一同前往城外寻找合适的荒地。 一路无话,马车很快驶出城门,停在了一处山脚下。 蒋小七下车打量着四周,这里地形开阔,附近还有一条小溪流过,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 赖牙人连忙上前介绍道:“蒋公子,此处地势平坦,交通便利,而且周围山林环绕,私密性极佳,重要的是价格也实惠。” 蒋小七点点头,他转头对赖牙人说:“只有这一处吗?” “这处是最符合您要求的一处,比这里开阔的地方也有,但是更靠里一些,距离官道实在太远。 还有一处距离官道倒是不远,但是砂石太多,土质坚硬,不好开工挖槽,建立作坊的话要多费不少人工。” 蒋小七挑了挑嘴角,知道这次赖牙人是提前做了功课的,满意的点点头:“好,那就要这处吧,赖牙人费心了。” 说罢,给文斌使了个眼色,文斌掏出一个十两的银锭,递给赖牙人,赖牙人受宠若惊接下,揣进怀里。 “我还有一些旁的事拜托赖牙人,这银子就算是一点辛苦费,事成之后还另有感谢。” “小公子有何吩咐但说无妨,小人平日闲得很,很是有功夫做些跑腿的活儿。” 赖牙人言下之意就是太难办的就算了,跑跑腿的事没问题。 蒋小七也不拆穿,因为的确也不会交代他做什么太重要的事,只是在府城除了蒋家自己也没有别处可倚仗,能不麻烦蒋家就尽量不去麻烦。 “帮我找些人,平平地,按照我这张图纸的结构来建造作坊。”蒋小七详细地向赖牙人说了说自己对于作坊的大致要求。 赖牙人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蒋公子放心,包在小人身上,一定会让公子满意。” “所需材料,我会让家中武师傅辅助你采购,人工方面你可以在附近招工,也可以从牙行找,工钱就定在一天二十文,不管饭。” 林峰适时上前,和赖牙人点了点头,赖牙人回执一礼。 府城招工一般是十文到十五文一天,有的管饭有的不管,蒋小七这个工钱给的是高于市面上的价格的,他也不能给太高,会扰乱市场,也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么高的工钱,来的人一定多,小公子这作坊十几日的功夫就能起来。” 蒋小七点头,他确实着急,建作坊十几天,这期间可以购入一些黏土和石灰石,先小范围的试验一下能否能够真的做出石灰,免得到时候翻车。 十五日后,作坊便建好了。此时林峰召集的人手也陆陆续续到了兴和府。 蒋小七下学后跟着林峰亲自安置了这些人,就住在和作坊一起建起来的员工宿舍里,四人一间的上下床,是这里从未见过的样式。 跟着林峰来的人都是三十上下的汉子,蒋小七注意到他们有的残了一只眼,有的缺了半只耳朵,还有的少了几根手指。 他便心中了然,这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兵残兵了,看这样子林师傅还是经过了一番筛选的,毕竟都是些小残缺、不影响干活的。 而那些有大的残缺的,林峰怕是成为主家的拖累,故而一个也没带来,那些人现在又以何为生呢? 想到此,蒋小七也就直接问了出来。 “他们,当初有些被家人领回去养着,没有家人的也得了一笔银子,各自谋生,如今大多过得不好。” 林峰叹了口气,似乎是为了命运,也似乎是为了自己的无力帮扶,曾经都是他手下的兵,他又如何不痛心? “林师傅,你统计一下之前手下那些失去劳动能力的残兵,若是有家人管的,就每人送去五十两银子,若是没有人可依靠的,就问问他们自己的意愿,看看想不想来兴和府。” “少爷?这使不得,那是我的部下,合该我来管才是。”林峰不想领着一帮部下赖上小少爷,那不是爷们儿能干出来的事。 能卖力气干活的也就罢了,小少爷给了挣钱的机会就抓住,那些生活自理都难的,怎么好意思来给小少爷拖累? “少爷,黏土和石灰石到了,卸在哪里?” “放在东侧物料间。”李墨听后指挥着一帮人拉着牛车进进出出,卸货。 “林师傅,你也看到了,我这作坊要做的东西不同寻常,你的弟兄们来了都不会闲吃饭,手脚灵便的可以做些难点的,手脚不灵便的我也自有安排。” 林峰听了此话,不由有些心动,他是大概知道蒋小七要做什么的,那东西若是真的那么神奇,真的不愁赚钱。 蒋小七当然没有说石灰的具体用处,只说加固城门坚不可摧,对于经常打仗的人来说,这句话的诱惑力不可谓不大。 “好,我让人召集剩下的弟兄,如此,就更带累少爷了。” “不可再说这话,我是商人,是不会做赔本儿买卖的。”蒋小七挑眉。 林峰:少爷,我记得你是个读书人…… 第51章 水泥地面 所有事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作坊已经顺利制出第一批水泥。 林峰曾经的手下都是干活的好手,虽身有残缺,却纪律严明,林峰当初让大家一起签下活契,所有人都没拒绝。 毕竟肯用他们做工的东家实在不多,何况工钱又如此丰厚了,不过就是二十年的活契,在生存面前,自由不值一提。 蒋小七在月考中再次斩获第一,闫夫子每次看蒋小七的眼神都带着一丝不舍。 毕竟这样的才学天赋,迟早都是要去甲班的,不怪闫夫子封自己这个过路财神的名号。 距离密道探险,一月有余,等水泥再制出来一批,再准备一些铁板,就可以转移那些东西以及封住道穴了。 前几批水泥自己都可以消化掉,但是若想让水泥作坊一直维持下去,还是要想想销路,蒋小七望着兴和府的城门,若有所思。 看来,还是得走个后门了,不是说衙门有人好办事?自己何必放着知州的关系不用? 美颜丹的生意被人盯上了,最近不能再动作,水泥倒是可以搞起来,说不定还能送蒋大人一份功劳。 若是朝廷能注意到水泥的妙用,甚至引起圣上的注意,就算有人想要搞破坏也得掂量一二。 刘家虽然算是粗大腿,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何况一味依附也不是长久之计。 蒋小七让文斌叫来李家父子,“李叔,明天你去作坊里面拉几车水泥,找几个工匠把后院练武场的地面铺上,弄的时候你全程看着,务必要平整。” “知道了少爷,除了水泥,砂石还是找码头订吗?”李山知道水泥得掺和砂石才能铺地面,之前少爷也买了一批,就是不知道用在了哪里,运进来后隔天就没了。 “嗯,还去码头,这次多买一点,有剩余也没关系,毕竟围墙也得修补一番。” “是!” 李家父子出去后,蒋小七试着呼唤系统,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他现在有些担心系统卷积分跑路了。 到时候空间被收回,原有的自习空间和玲珑空间能不能保住也说不定 蒋小七之前在密道入口屯了一些砂石水泥等材料,就等系统醒过来再想办法填密道。 算算日子,系统也该重启成功了,不知道为何还是没有反应。 第二天,李山带着工匠将石灰运来,并按照蒋小七的要求开始铺设练武场,确保平整。 水泥完全干透需要时间,何况还是这么大面积,蒋小七摸不准多久能干透,就将练武场先围起来,不时泼些水到地面上,以防开裂。 几天后,后院练武场看起来平整而坚固,蒋小七让大家都上去走走试试,开始大家还不敢踩实,直到看到自己少爷在上面蹦蹦跳跳后才放开了。 “哎呀呀,这比京城那青石板铺的路还要平整光洁,还没有接缝啊!这真是那灰扑扑的粉弄出来的,真是神了!” 老李头脱口而出的京城青石板路,引起了蒋小七的注意,他一直觉得自己捡到宝藏仆从了,却不想这家人来历还另有隐情。 老李头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失言了,连忙补充:“年轻的时候随家父去过一次京城,哎呀呀,真是繁华。” 李家另外几人倒是没有什么异常,有的跺跺脚,有的蹲下摸了摸地面,无不带着惊讶好奇。 蒋小七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故作回忆状的老李头,并未追问。 “水泥干透了,明天就恢复训练吧。”文斌一听有些蔫儿,李墨倒是有些兴奋。 这时,蒋小七注意到一旁的李山欲言又止。他便问道:“李叔,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李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少爷,水泥和砂石还剩下一大半……” “无妨,已经有人和我订下这批水泥,他们也想把院子平一平,你不用管了,用油毡布把水泥盖起来就成。” 自然是没人订水泥的,作坊里还在源源不断的生产,院子里这些自然也是要用在密道里的。 等密道口填上,就可以邀蒋大人来看看这新鲜出炉的水泥地了。 其实作坊早就先用上水泥铺地,只不过作坊在城外,位置又隐蔽,每天进出的人都是蒋小七的自己人,这才没人发现。 进出运送原料的车也不会进到作坊里面,都是把货物卸在专门的库房。 作坊后面的员工宿舍也都铺了水泥地面,干爽又干净,工人们也在下工后自发的平整宿舍旁边的空地,准备盖安置房。 他们知道,这是主家给自己那些不能干活的兄弟准备的,曾经大家一起战场杀敌,情谊自然不一般,如今有机会出出力,都是极为愿意的。 他们不知道蒋小七安排这一切早就为他们想好了出路,即使这样,大家也没有一人抵触建立安置房。 只想着等安置房落成,兄弟们就团聚了,到时候大家紧紧裤腰带,怎么都能带着弟兄们喝口热汤。 蒋小七吃完了最后一颗洗髓丹,此时已经对系统不抱希望,若是上天适时收回及手指,他是无力反抗的。 美颜丹的生意暂时也不做,存货还有八十颗,以后若是恢复了美颜丹的生意,也能支撑一段时间。 唯独空间里的东西不能再等了,求人不如求己,先把空间腾出来,运送水泥和沙石进去吧。 将十一个平方的东西再次移出空间,临时放进后院库房,紧接着揭开院中油毡布,将一袋袋水泥和砂石收入空间。 而后又将东西放在密道口,刚做完这一切,一个久违的声音突然响起。 第52章 另一个世界的来客 “宿主,有没有想我?” 蒋小七有点牙根痒痒,从牙缝挤出一句话:“你还知道回来!” “哎呦~宿主,别像个怨妇似的,人家这不是回来了吗?说吧,有什么搞不定的事,尽管提,统子帮你!” 蒋小七从系统说话的语气中察觉到升级后的系统又变了,性格上更加欠扁了。 这都是自己那一万积分的功劳,想想就肉疼,不用白不用,既然回来了就赶紧搞定那些亟待解决的麻烦。 “你帮我还不是应该的,谁家的宿主能像我这么惨,需要系统出手的时候不是被宰就是不在线。” “哎呦~人家努力升级不也是为了更好地服务宿主吗?宿主别气了,我知道你在心疼那一万积分,我走了这么久可不是去偷懒的。” 蒋小七面前的书桌上突然多了一个平安扣,玉质莹润,一看就不是凡品。 “送我的?”蒋小七刚要拿起,就被系统制止:“等一下,宿主,这是我和别的统子换的,费了好一番功夫呢,这是体外空间,面积还不小呢~” 说完,等着蒋小七的反应,蒋小七一把将平安扣攥在手中:“好好好,我就知道我们家统子是个好统子!这个礼物我就收下了!” 系统:宿主你变了,已经开始明抢了…… 系统后面的话生生被憋了回去,它这是要和宿主换积分的啊,谁说送了?谁说了! 果然一个多月不见,宿主的脸皮越发厚了! 平安扣并不需要什么滴血认主,蒋小七将其挂在脖子上,自然地闭上眼,意识便进入了空间。 空间内面积挺大,空无一物,正好装下他的一堆金银财宝。 “真不错啊!统子,我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蒋小七激动道,也不等系统说话,顺手就将临时空间的东西一股脑挪进平安扣中,仅仅占了四分之一的空间。 一个多月后临时空间失效就失效吧,他可算大石落地一半了。 “统子,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琢磨出了一个好东西,可以填上密道洞穴,不过那里不便让外人进入,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蒋小七试探性的问。 系统想了想,建议道:“你可以找一些信得过的人帮忙,如果实在没有人手,那就从别的位面租借呗! 不过,费用比较高就是了,这些人过来的路费就不便宜,雇佣者是要包食宿车马费的。” “别的位面?你是说平行世界?”蒋小七顿时来了兴趣。 “没错,我升级前还没有能力联系别的位面的系统,这次升级后试了下,不仅能关联其他位面的系统,还能在别的世界任务面板上发布时空任务。” 蒋小七听出了系统此时一脸得意,如果系统有脸的话,现在一定是臭屁的表情。 蒋小七点点头:“要如何租借这些人,费用怎么算?” “十日内的任务,一人一千颗星际币,三日以内的任务,一人五百星际币。 毕竟无论他们来几天,路程都是一样的,所以算下来天数越多反而越划算。”系统补充道。 “帮我租借五人,每人二十天。”蒋小七觉得人少点没关系,时间拉长更划算。 “二十天的话有优惠,只需要一千八百星际币,五人就是九千星际币,宿主,你需要预付百分之五十的星际币,他们才会动身。 毕竟这里对于他们是一个未知的位面,每次出来都是抱着有来无回的决心的,所以预付款给到他们的家人,他们才会整装出发。” 蒋小七不假思索,直接同意,毕竟自己现在不算穷,预付款也拿的出,那些人背井离乡来给自己打工,的确需要一点保障。 “你说的星际币,换算成我们这个世界的银子是个什么汇率?” “一星际币大约是十两银子,九千星际币就是九万两银子。” “什么?这么贵!咳咳,我觉得我可能只需要他们干十天活,用不了二十天那么久~” 蒋小七回长寿县的时候给了林月娘一万两,给了蒋地主一万五千两,在府城买了两个宅子和一块荒地,加上建作坊、买原料、养工人,只出不进。 七七八八算下来在府城也花了近两万两,租五个人十天凑一凑还够,不变卖收来的珍宝的话,是绝对请不起人的,但他现在还不想动那些东西。 “也行,宿主,五人十天的话就没有优惠了,是五千个星际币,一样要先付一半的预付款,也就是两千五百个星际币,我这里可以帮忙兑换,限时减免手续费哦~” 蒋小七觉得狗系统一定吃回扣了,但是他没有证据,谁让刚刚抢了统子一个外置空间,让它坑回去一点就坑回去一点吧。 总比让他欠积分来得好,毕竟他自信赚钱的速度远超赚取积分的速度。 换好了星际币,蒋小七痛快划出两千五,让系统马上发布任务。 蒋小七觉得雇佣别的世界的人这事挺玄幻的,可他的存在本身就是玄幻,故而接受的很快。 人没到之前,他一直在想象,其他的位面来客,会是身高九尺的巨人吗?还是青面獠牙? 三日后的深夜,突然出现在他院子里的五人给了他答案。 出人意料,他们长得和后世的工人阶层没有什么区别,但这五人的打扮,更偏像是拾荒者。 他们戴着统一的安全帽,帽子上有太阳能头灯,个个面色黝黑,驼色的工装上缝满了口袋,身上背着大大小小的绳索和奇形怪状的工具。 蒋小七的第一反应是这些人是挖煤的,后来想想又不对,统子适时解释:“这是从废土时代来的拾荒者,虽然职业是拾荒者,但是他们什么任务都接,只要价钱合适。” 蒋小七不知道废土时代的人们是否用中文交流,只能试探性的开口:“额,大家好,一路辛苦。这个,那个……” “东家,需要俺们干点儿啥,恁就安排吧,时间有限,恁真金白银的花钱买俺们时间,可别耽误在这个……那个上!” “额,好!”领头的大汉一番输出倒是给蒋小七整不会了,只得顶着夜色将几人带到堆满水泥和砂石的密道洞口。 “就是这里了,未来十天你们的任务就是将左边这条通道堵死,时间允许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弄得厚一点结实一点。” 五人拿出卷尺,量了量通道的直径,又看了眼地上堆积的材料,点了点头:“没啥大问题,就是这砂石要是再多来点就更好,俺们能再往里填一填。” “行,你们先开工,砂石我来弄,白天我要出门,你们白天就在此休息,天黑再开始动工,每天的饭菜我都会亲自送到。” 蒋小七指了指右边通道前的空地,没办法安排五个大活人住进宅子里,这十天只能让他们在这里凑合一下。 “中,俺们都带着帐篷呢,待会儿就搭起来,就是得准备几个大水缸,这水泥和砂石混在一起都得用不少水。” “是我的疏忽了,几位先搭帐篷,我去去就来。” 蒋小七到后厨找了找,大水缸只有一个,旁边还有一个米缸,只能先凑合一下了。 就是明天李娘子做饭的时候可能得吓一跳…… 将水缸收入空间,到密道口又放出来,正在搭帐篷的五人对此番操作毫不惊讶,废土时代的人,果然见过世面。 第53章 大姐的婚事 “娘,大姐还不到十四岁,作何要着急定亲?” “你大姐还有一年多就及笄了,此时若是不定下,到时候怕是难。”林月娘也不想早早给大女儿定下,但这个时代大家都是如此。 “娘,你忘了弟弟的话?小弟说了,等一等他,他会尽快考下童生,那个时候再为大姐相看。” “你大姐也是这样和娘说,难得你们姐妹如此信任自己的弟弟,可你们弟弟毕竟还不到五岁,如今还没有进甲班,真的能在曦文及笄之前过县试和府试吗?” 林月娘也知道自己儿子聪明,有读书的天赋,但是古往今来,有多少六岁稚龄的童生呢? “娘,再等一等,再过几个月弟弟就归家了,到时候还是问问弟弟的意见,我们若是就这么给大姐定下了,难保弟弟回来生气啊。” 林月娘被女儿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理,唉,自己不该听相公两句话就要给女儿定亲的,毕竟相公的不靠谱已经不是一两次了。 蒋文清为何要鼓动林月娘给大女儿定亲呢? “为何要着急给文姐儿定亲,说实话!” “爹,大姐年纪不小了,我那好友家里的公子年纪和文姐儿正相仿,上次一起喝酒,人家提了提,我就顺势答应了……” “啪!” 茶杯落地的声音。 蒋老太爷的胡子都被气得翘起来:“孽障!那人是个什么身家背景、什么人品,孩子是个什么秉性、是否上进?这些你可都知道! 文姐儿是你嫡长女!你就这样把闺女送人情?真是不知所谓,去!明天就去回了那人,我家孙女还小,及笄之后再做相看!” 蒋文清虽心有不甘,但也不敢忤逆父亲,只得应下。 第二日,蒋文清便去了那友人家中,儿女亲事不再提,两人也不欢而散,蒋文清从那人家中出来的时候,发冠都是歪的。 林月娘得知此事后,松了口气,同时也庆幸昨日听了女儿的劝。 而另一边,蒋老太爷进了书房,写了封信寄往兴和府。 时光匆匆,转眼间又过去了数月,岁考后,蒋小七被闫夫子单独留下。 “明斐,来年你就要去甲班了,夫子有几句话送给你。” “夫子请讲!”蒋小七上前行了一个晚辈礼。 “甲班的学子大多过了县试,你去了之后,万不要和他人攀比,须得沉下心来,夯实自身才是,县试于你并非难事,难的是拔得头筹,万事莫要心急啊。” “学生受教,定不懈怠!” “这是我这些年在算学上的一点心得,你拿去吧。”闫夫子递给蒋小七一本手书,密密麻麻的记载着闫夫子在算学上的体悟。 “夫子,这太珍贵了!学生不能收!” “安心拿去,不过是手抄本,给别人也不一定看得懂,你拿着也算物尽其用。” 闫夫子挥了挥手,示意蒋小七拿走手抄本。 “多谢夫子,学生告退!” 拜别闫夫子,蒋小七即将进入甲班的喜悦淡了很多。 但他不能停下,他要一直往前走,即便一路要不停告别师长、同窗。 天空落下第一片雪花的时候,蒋小七也带着文斌和林峰一同踏上回乡的路,府城的宅子就留给李家五口看着。 老李头本想让孙子李墨跟着,蒋小七却不想让一家人年节分开,各退一步后,由李山赶车带着李墨一起送少爷回乡。 送到后两人再赶回府城,等年后再提前去长寿村接自家少爷。 这是第二次冒雪回乡,蒋小七突然有了个念头,若是自己有一天成为全家的重心,是否能说服全家上下搬到自己身边呢? 手中的茶已经凉了,文斌及时添了所剩不多的热水,李墨在一旁装作整理书本,没有抢着伺候少爷。 “少爷,天这么冷,就先别看书了吧,手指头都要冻僵了。” 虽然抱着汤婆子,但出城这么久,早就凉了,暂时还没有能修整的客栈供他们补给。 “文斌,我也不是为看书,打发时间罢了,不然这一路也是无聊。”蒋小七使了个眼色,让文斌看好自己的包袱。 毕竟这次回乡,文斌可是带上了那个装满金玉之物的包袱,虽然有林峰骑马跟着,但也还是得多加小心。 蒋小七主仆四人加上林峰一行五人特意将马车弄得很低调,穿着打扮也低调,最普通的青蓬马车三个小孩子在里面都很拥挤。 林峰原来的骏马留在了府城的宅子里,交给老李头照看,这次出行特意去马行租了一匹瘦马,就连马鞍都是选的最廉价的。 但就是这样,路上还是遇见两波心怀不轨的,也就是林峰和李山长得五大三粗,身高又太唬人了些,这才没真的对上。 颠簸了一路,终于在小年这一天赶回长寿村,村里路面的积雪已经有一尺厚,幸好有勤快的早早扫出了一条窄路,不然下了官道后还真是寸步难行。 李山赶车的技术好,但却是第一次来长寿村,文斌坐在李山旁边指路,直到马车停在蒋家大门前。 似是有心灵感应,不等李山和文斌叫门,文管家就带着几个仆从拿着铁锹扫把等家伙什开门出来。 “阿爷!”文斌见到自己阿爷,忍不住喊出声。 “臭小子!少爷回来了,怎么不先去通报,让少爷冰天雪地等在大门口,成何体统!” 文管家见到自己孙子自然高兴,但也没忘记本职工作,先将文斌训了一通。 “文管家,您误会文斌了,我们也是刚到,正要进门。”蒋小七解释道。 “少爷一路辛苦,快些进门暖一暖身子!文斌,别愣着了!快去禀告老太爷和老夫人!” “是,阿爷!” 文斌一溜烟跑了,李墨和李山将蒋小七扶下马车。 “这是我在府城买的人,麻烦文管家安排个住处。” 蒋小七本可将人直接带回院子,但这个蒋家毕竟还有长辈在,还是长辈的人安排更好。 “好的,少爷,您尽管放心,定安排妥帖。” 林峰将人送到就和蒋小七告辞,他在县城是有房子的,虽然没人在,但也要回去看看,约定好了年三十过来过年,就骑马走了。 林月娘母女三人是最快得知蒋小七归家的,毕竟门房得了主母的好处,早就在文管家训文斌的时候去通知主院的周嬷嬷了。 “弟弟回来了,我要去门口迎一迎他。” “我也去,也不知小弟有没有长高,是胖了还是瘦了。” 林月娘早就让翠儿拿了大氅披上,和两个女儿一起朝外走。 第54章 一起去府城吧 蒋府门前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下人们拿着家伙什回来。 蒋曦文和蒋曦月姐妹二人拢着斗篷,一起到了祖父祖母的院子。 弟弟回来必是要先来祖父母院子的,林月娘也在翠儿的搀扶下紧随两个女儿其后。 “孙儿拜见祖父、祖母!”蒋小七褪去一身寒霜,躬身行礼。 “拜见祖父、祖母。”蒋曦文和蒋曦月的声音也齐齐响起。 蒋老夫人笑着拉起蒋小七的手,连声说好,又问起一路上是否顺利。 蒋小七一一答了,祖母这才注意到跟在后面的林月娘几人。 “你们也是消息灵通,前后脚的就到了。”蒋老夫人揶揄道。 “母亲,我们是知道明哥儿最惦念祖父母,这才跟着来沾沾光的,毕竟父亲和母亲最疼明哥儿,今日心情定是不错,要是赏了什么好吃的,我们母女也能厚着脸皮蹭一口,”林月娘打趣道。 “你呀你,年纪渐长,这嘴巴却是越发伶俐了,可别让文儿月儿学了你去,以后嫁了人,说我们蒋家尽是出些牙尖嘴利的女儿,我老婆子可冤枉死。” 蒋老夫人从前对这个儿媳也是满意的,特别是这几年生下嫡长孙后,即使潘姨娘是自家亲戚,也没有丝毫抬举的意思。 那想着儿媳奔四的年纪,不仅面容越发年轻俏丽,这性子也越发活泼起来,也就是自己那逆子眼瞎,看不见眼前的佳人。 “还不都是母亲惯出来的,您要是像别家的婆婆一样磋磨儿媳,你可看看我还能不能有这样的性子?” 林月娘一句话就把婆婆哄得嘴角压也压不住,这份心思但凡分给自己夫君一点点,二人也不会越发疏离。 “好,那我以后可要学学别家的恶婆婆,好好板一板你这倒怪的性子。” “哎呦,母亲才舍不得呢~” 蒋小七看着林月娘的变化,老怀甚慰:搞定婆婆等于搞定全家,什么夫君小妾的都不必在意。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聊了会儿天,蒋小七便提到了想了一路的事。 “祖母,孙儿有件事想请求祖母应允。” 蒋老夫人笑道:“哦?何事竟让我乖孙用上了求这个字?但说无妨。” 蒋小七看了林月娘和两个亭亭玉立的姐姐,开口说道:“祖母,孙儿想接全家去府城居住。我之前在信中也和祖父说过,府城的宅子很大的,足够我们全家居住。” 蒋老夫人惊讶地看向蒋小七,问道:“府城?这山高路远的,咱家的产业都在长寿县,如何能搬得?” 林月低下头,若有所思。 蒋小七:“祖母,文管家很是能干,人又忠心,可以让文管家一家留在长寿村打理家中产业。” 蒋老夫人听后,沉思片刻,而后笑道:“文管家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我和你祖父一把年纪了,实在不想挪动。老头子,你看呢?” 蒋长寿皱了皱眉,他倒不是担心文管家担不起事,而是不想让糟心儿子去府城影响乖孙学业。 在长寿县他还能看得住,到了兴和府,他怕儿子闯出更大的祸,儿子识人不清,很容易结交心怀不轨的人,也很容易受人三言两语的蛊惑,到时候影响了孙子科举,可就得不偿失了。 但他也知道孙子的用意,不过,孙子应该还不知道他爹擅自给他大姐私自许婚事的事。 让两个孙女去府城倒是好事,毕竟府城的青年才俊比长寿县要多不少,找到如意郎君的几率也更大些。 两个孙女年纪一年年大了,却是要早早安排打算才好。 蒋老太爷心思百转,却在瞬间做好决定。 “去是要去的,不过不用全都去,月娘,你带着两个女儿,开了春就随明哥儿一道搬去府城吧!” 蒋老太爷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了愣,这是不包括蒋文清的意思,二老自己不去,也不让自己儿子去? “老爷,你这是……?”蒋老夫人大概猜到了自家老头子的用意,但是让几个女眷独自去府城,她却是有些不赞同。 不光是安全,还有名声的问题,明斐年纪还小,算不得当家男子。 月娘今年虽然已经三十有七,但外表看着不过双十年华,也没有个当家老妇的模样。 听说那从县城请来的武师傅今年三十有六,生得高大威猛,人也精神,至今没有家室,就住在孙子在府城买的宅子里。 但她不能明说,儿媳面上会挂不住,说出来也尴尬。 蒋长寿自然知道老妻心中所想,给了她一个且安心的眼神:“让文琦一家跟去,也免得他们爷孙父子的长久分离。” 文琦就是文管家的大名,不得不说蒋老太爷的安排很好,文管家已经五十了,两个儿子儿媳都是本分的。 文斌是文管家小儿子这房的,大儿子那房只有个闺女,已经出嫁了。文家两个儿媳关系也处得好,作为大伯大伯娘的老大两口子对文斌也很是看重。 可以说,文斌是全家寄予厚望的独子,和蒋小七在蒋家的地位类似。 虽是两房独子,文斌却被自家阿爷教导的很好,不然也不会成功成为小少爷的贴身侍从。 “这个安排倒是不错,就是家中事务,一时没人能打理。”蒋老夫人道。 她真是担心完这头就担心那头。 “不然就让文家老大接他父亲的班,让文家老二跟着去府城,想必他对此也不会有意见。” 能跟着自己儿子,天天守着儿子,估计没有哪个亲爹娘会拒绝,何况文管家本意也是让更稳重的大儿子接自己的班的。 “这样安排极好,还是老爷想得周到!”蒋老夫人毫不吝啬夸奖自家老头,她所有的担心都打消了,有老管家坐镇,她踏实许多。 蒋小七看懂了祖父的安排,林月娘也不蠢,自然也是明白过来,不过从头到尾都像个局外人一般,不发表任何意见,全凭二位长辈安排,能守在儿子身边她就很高兴了。 这一点让蒋长寿夫妇也极为满意,他们的儿媳一向是拎得清的,知理得很,他们该放心才是,林氏就不是会主动惹事的性子。 孙子小小年纪外出求学辛苦,有亲娘亲姐姐在一旁照顾着,也让人安心些。 何况族学里面不乏过了县试府试的才俊,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托孙子的福,给两个孙女觅得良缘。 蒋小七可不知道自己祖母想了这么许多,他的想法很简单,想让姐姐们走出村子,看看外面的世界。 不求她们有多大的转变,只求她们对待自己的人生,能更清醒一些。 在没有知会过蒋文清的前提下,这件事就水灵灵的决定好了,文管家一家也接到了通知,家里唯一不知情的就剩蒋文清一个。 就连庶出的几个女儿都知道了,毕竟蒋小七和她们说了,再过两年,等她们大些,也接她们去府城。 三姐今年十一岁,四姐十岁,五姐六姐这对双生子今年八岁。 潘姨娘对于自己不能去府城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只要两个女儿有好前程,她什么都不在乎。 这些年她也看出来了,主母这人没有坏心思,只要她安安分分,女儿们也会有个好出路的。 她不能犯糊涂,落得那人那般下场…… 第55章 新年礼物 蒋小七这次回来虽然囊中羞涩,但那仅仅是现银方面。 之前雇佣其他位面的人封密道是他支出的大头,如今事了,他身上的银票除了帮着蒋玉儿收着的二百两,就只剩几两碎银了。 但是平安扣中的金银砖却是不缺的,银子虽然占地方,在临时空间开启的时候,他还是能收尽收了。 所以平安扣里面金砖大概有五十万两,银砖估计得有二百万两。 但这些金砖银砖都有内廷特殊标记,要么融了重铸,要么磨下去,磨下去必定会造成一定损失,重铸的话,必须私下找私铸坊。 私铸银钱是犯法的,他暂时也没有这个渠道找到拥有这种作坊的人。 回家前,很是好好扒拉了一番自己庞大的存货。 终于叫他扒拉出一些相对普通、又没有任何标记的东西,很适合作为新年礼送给家人,毕竟他们家现在是白身,款式规制上不好僭越。 而文斌当时捡的东西就好办了很多,除了一些金银,这小子拿的最多的竟然是玉器。 还很识货的拿的都是高品质的玉佩、玉玦、玉环、玉镯等物,并且大部分没有刻上内廷制造的字样。 可能是当时的工匠觉得玉器刻字,难免毁了玉的灵气,便没有像对待金银那样对待这些玉器。 蒋小七这次拿出来的当然也差不多,有碧玉珠子,还有白玉镯子,珍珠耳坠子,黄玉簪子等等不计其数。 很适合送给家里的女眷,当然也挑拣出了两块玉佩,一个好些的,一个普通一些的。 好一些的当然是给祖父的,普通的是给自己那一年到头说不上两句话的便宜爹的。 他总能从那人身上感觉出一丝若有似无的敌意,也不知道是他太敏感了还是如何,自己上辈子当了三十八年的女人,有时候还是相信直觉的。 但是那人始终占着父亲这一位置,自己也不能做的太难看,随意挑了一块青玉佩送了就好。 给祖父的可是寓意极佳的黄翡玉佩,黄翡在这个时代有长寿的寓意,翡字又和自己名字里的斐同音,相信祖父定会喜欢。 给祖母的是和田玉的一对镯子,玉质温润、触手升暖意,很适合祖母这个年纪的人佩戴。 给母亲林月娘的则是一支碧玉钗,通体碧绿的发叉,没有过多的花样雕琢,胜在天然通透,玉质清亮,一看就贵气逼人。 给大姐二姐的是珍珠手串,圆润白皙的珍珠几乎个个都是一样大小,这个时代采珠不易,凑齐这一串不一定要采珠女潜下海多少次。 给几个庶姐的当然不同,是红珊瑚做的耳坠,放在这会儿也是极为少见的稀罕物,圆溜溜红彤彤的很适合过年的时候戴。 这一天守岁,蒋小七便将这些礼物一一奉上,全家人自是惊喜异常。 蒋文清有些意外,这个儿子心里竟然还想着他这个父亲?他却是没给自己儿子准备什么新年礼的。 最意外的人是潘氏,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能得了小少爷的礼,摸着手腕上的青玉镯子,她红了眼圈。 主君的玉佩就是青玉的,她的竟也是青玉的,小少爷真是有心了,把她这个姨娘也当个家人。 “姨娘,你怎么哭了?是不喜欢弟弟送的镯子吗?很好看呀。” 四丫头刚把弟弟送自己的珊瑚耳坠让三姐帮着戴上,转头就看自己姨娘眼眶红红。 “没有,姨娘是开心,开心的。”潘姨娘生怕蒋小七误会,赶紧扯出一个笑。 “姨娘喜欢就好,等我们从府城回来,再给姐姐们带好东西。” “真的?七弟,你可要说话算话!”四姐快人快语。 “当然真的,四姐还不信我?” “自是信的,七弟对我们姐妹最好啦!” 五姐六姐也相互帮忙戴上了红珊瑚耳坠,一模一样的脸戴上一模一样的耳饰,两个人摸了又摸,显然很喜欢。 和手镯手钏不一样,耳坠子戴上自己是看不见的,还好四个姐妹都是同款,大家可以互相看。 林月娘戴上碧玉簪,更显面容明媚,蒋文清一时竟有些看呆了。 蒋老夫人看了看夫妻二人,但笑不语,只摸着自己那对和田玉镯子,不时又摸一摸自家老头那块黄翡玉佩。 全家收礼收得其乐融融,没有一个扫兴的,十一份礼物送出去,蒋小七也收获了几个大红包。 这个时候蒋文清自然也知道了自家老爹的决定,想发火却不敢,合着他就得守着长寿村的家业到老是不是?! 他也想出去走走看看,儿子都说了让全家去府城,偏偏父亲不让,他岁数还轻、腿脚也好的呀,他不嫌远! 但这话也就心里想想,一个人懦弱惯了,是别想一下子改变的,除非被半路夺舍。 夜晚,蒋文清躺在自己书房的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知道爹的性子,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更改,可他还是不甘心就这么一辈子待在长寿村里。 唉,再过几年,他就四十了,科举无望,到时候儿子出息了,这个家岂不是更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蒋小七不知道便宜爹的想法,拿着一个不小锦盒来到娘亲和姐姐的院子。 里面有红珊瑚的耳坠、珍珠项链,也有小珍珠攒的头花,还有做工精致、配色鲜艳的璎珞。 “这是?” 此时还未到子时,娘几个正在守岁。 “呀,这是什么?怎么还有这么多好东西?”蒋曦文看到锦盒里的东西,眼睛都瞪圆了,弟弟这是发财了? “这珊瑚耳坠就是三姐四姐她们那款一样的,我想着两个姐姐肯定也喜欢,就也一起买下了这两对。 但是此时不便明着送,只能私下拿出来,等到了府城,姐姐们就可以都拿出来戴了。” “你呀你,我们岂是那等贪心的,没有耳坠子又有什么的,这珍珠手钏一看就比那红珊瑚耳坠子贵重上许多呢,我们怎会不知?” “反正到了府城也是要给姐姐们添置的,我也是图省事,一次性就采买了,姐姐勿怪。” 蒋曦文又拿起一串珍珠项链,这项链的珠子倒是比她们姐妹二人的手钏的更大些。 “这是给娘的,等以后寻了合适的,再给姐姐们买。不过这两个璎珞是给姐姐们的,快戴上看看喜不喜欢。” 蒋小七拿出两个款式相似的璎珞递给两姐妹。 姐妹俩依言戴上,很是臭美了一番,看得出是极为喜爱了。 蒋小七又拿出几支头花,上前踮起脚为两个姐姐戴上,活灵活现的珍珠蝴蝶、珍珠蜻蜓,翅膀上下忽闪着,很是灵动。 “周嬷嬷,翠儿姐姐,这是你们的。”蒋小七拿出仅剩的两对玉珠子耳坠。 “哎呦,我们也有?!” 二人看了一眼林月娘,林月娘点点头,二人这才上前弯腰接下,很是欢喜的取下银耳坠,戴上玉耳坠,脸上的欢喜藏不住。 蒋小七归拢外置空间的时候就觉得那一堆一堆相同款式的玉耳坠像是前朝公主用来赏人的,毕竟数量过于庞大了。 要不然就是宫女嬷嬷们平时佩戴的,用来赏母亲身边的人倒也合适,毕竟宫里出来的东西,就算是宫人用的,也是极为精致的。 至少长寿县少有,府城也许会有,但这样普通的边角料玉珠子做成的耳坠子卖不上什么高价,好一点的首饰铺子也不会费心去做这个。 林月娘将母女三人额外的首饰依旧收回锦盒,在家中这段时日是不打算拿出来戴的。 子时已过,催促三个孩子去歇息,主院这边也不熄灯,这是守岁的习俗。 蒋小七打了个哈欠,回了自己的屋子,躺在床上,却依旧琢磨着私铸坊的事。 实在不行,就先找系统将金银砖换成星际币,去别的位面找铸造钱币的,也不失为稳妥的法子,无非是多花些‘手续费’罢了。 第56章 出发回府城 年节假期很快就从手指缝儿溜走了。 雪还未完全消融,蒋小七每天都宅在家中,白天和几个姐姐一起吃吃喝喝玩玩,做一些小孩子该做的事。 毕竟早早做完了族学里先生们安排下来的课业,不过晚上依旧在自习空间苦读,从前是五个时辰,现在昼短夜长,延长到了六个时辰。 加上白天做课业的时间,一天之中一大半的时间在看书习字写文章,实在累了,就看看棋谱‘放松’一下。 即使是如此,比起在族学的时候,也确实是懈怠了不少,毕竟卷王系统最近在他耳朵边念叨的最多的就是:宿主,别人家的统子又升级了,我们得抓紧攒积分啊! 身上背着九千多积分负债的蒋小七一脸无语,想升级想疯了?也不看看现在账面上啥实力! 何况在长寿村家里,六个姐姐无论嫡庶都喜欢找他玩儿,他一年也回来不了几次,自然是能多陪陪家人就尽量抽出时间。 姐弟七个人看灯会、听折子戏,还在集市上看变戏法和胸口碎大石的,每一天都极为精彩。 每次出门文管家都会带着自己大儿子,安排上十几个小厮层层护住小主子们。 丫鬟婆子也是一个盯一个,紧拉着几位小姐不撒手。 自从蒋小七让蒋老太爷置下了铺面庄子后,租金已经收上来一批,家中也添置了一些人手。 如今出行也有两三辆马车一起,丫鬟婆子也是能在马车上近身伺候的。 疯玩儿了一个年节的蒋小七,终于在元宵节的次日等来了李山李墨父子俩的马车。 父子二人没有在兴和府家里过元宵,年十三就赶马车出了门,生怕耽误了自己少爷回程。 蒋小七见到李家父子,如野马脱缰的心思终于回笼了。 林峰年三十让人传了信,说是有好友找上门,要招待好友,来蒋家一起过年的事情自然作罢。 李家父子到的时候,林峰也送走了友人,骑马赶到了长寿村蒋家,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踏进蒋家门。 三人都被文管家安排在了前院客房修整,就等着蒋小七这边收拾好一同出发。 文管家这次要去一家五口,除了文管家和文斌,还有文管家的老妻,文家老二和老二媳妇。 文家老大在过年期间已经接手了大部分蒋家事务,文管家亲自指导,一切事物都在逐渐熟悉中。 文家其他人则是早就收拾起行李,毕竟这一去时日不会短,该带的都得带齐,府城物价贵,到时候再添置就不划算了。 文斌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文斌爹娘和祖母都不知道,文斌只告诉了自己祖父。 毕竟在他心中,全家就阿爷最靠谱、最稳得住。 其实他高估了自家阿爷,天知道文管家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心脏都要骤停了! 百般询问文斌,生怕自己孙子成了偷主家的家贼,文斌无法,只得呼叫自家少爷前来佐证。 文管家没有细问东西的来路,有些事不是他一个小小管家该问的,他家少爷非池中物,他们一家老实跟随就好。 不过文斌小心翼翼背回家的包袱,又被文管家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进了行李中,准备带去府城。 家中无人,放在家中太危险。 文老大:我不算人呗? 临行前,蒋长寿夫妇对着蒋小七又是一阵不舍,蒋文清也不舍,不过不是对着自己儿子。 他如今是有些舍不得自己的发妻,这人也是贱,从前不是窝在妾室那里就是窝在书房,如今倒是又贴上来。 但此时林月娘已经对其无感,只有涉及到正事的时候才让人进院子,从上次大女儿的婚事一事,便觉得自家相公越发不靠谱了。 蒋文清也是脸皮还不够厚,碰了几次冷脸后,就一直住在前院书房,偶尔去潘姨娘那里,发觉妾室也没了以前的热情。 但若是说再纳个妾,他倒是也没这个心思的,一把年纪了,没的让人笑话。 这个人说到底也没什么大毛病,顶多算是个糊涂、不上进,又有些自私自大的,本性确实没多坏,小心思不少,胆子也小。 在有绳子拴着的情况下,不会捅大篓子,但是离了眼,又很容易被人忽悠利用,属于耳根子软好面子那一挂的。 自从被县学退回来,蒋长寿已经对其放弃,放在眼前养着也认了,毕竟还有孙子可靠。 大号练废了,把全部心神都盯在小号上了。 蒋长寿将小孙子悄悄叫到一边,从袖子里抽出一叠银票,看着得有上千两。 “穷家富路,出门在外什么都要钱,听话,拿着! 爷爷知道你不缺钱,但长者赐不可辞,你带上,家里也安心些!” 蒋小七鼻子一酸,带上祖父的爱,最后望了自家大门一眼,明年春假自己怕是不能回来过年了。 毕竟这次回去便要进甲班,明年这个时候怕是正要准备县试了,一来一回太费时间精力。 到时候派人来接祖父母去府城过年也好,全家在一起,在哪里过年都是团圆。 蒋小七指挥着李山李墨往马车上装东西,李山赶过来一驾马车,蒋家现在有三驾马车。 一共四驾马车,无论是装行李还是坐人都是够用的。 蒋小七和李山父子还有文斌一辆马车,车上装着蒋小七的书和衣物,其实这些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被收进了空间。 车上的这些只是为了做个样子,不然一件行李都没有就太奇怪了。 林月娘和两个女儿一辆马车,车上也装了几件行李,都是母女几人日常用的,车夫大头赶车。 翠儿和周嬷嬷加上文管家的儿媳一辆车,文家老二赶车。 最后一辆马车文管家夫妻二人,大部分的行李物什都在这辆车上,包括文斌那个被包成粽子的包袱,文管家偏要自己赶这辆马车,谁也不用。 林峰依旧骑着那匹租来的磕碜瘦马,一行十五人,踏上前往兴和府的路。 人多行李重,来时用了两三天,回程却用了四五天还未到,毕竟有女眷在,行程想快也快不起来。 就在众人腰酸背痛腿抽筋儿之时,终于看到了兴和府的城门冒了一点点头儿。 第57章 进甲班 休整了两日,终于要进学堂了。 这次回来,蒋小七华丽丽的升入甲班。 和去年升入乙班时不同,这次只有他一人升班。 云沐泽和林骁这对表兄弟还欠一点火候,这次没能顺利升班。 看着蒋小七收拾东西离开的背影,两人有些难过酸楚。 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感觉,蒋明斐会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 “表哥,明斐以后就不来这边了,我们若是想找他,还得穿过花园去另一个院子。”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升班,年前成绩出来时不就知道的。”云沐泽无奈,表弟从没这样舍不得一个人。 “从前该多和明斐相处的,一年的时间可真短暂。”他依稀记得当时明斐是如何开导他的。 后来能从族叔那里讨来那么多有用的消息,多亏明斐告诉自己的忍字诀,扮猪吃老虎,如今自己驾轻就熟。 “好啦,咱们努努力,争取明年升去甲班。”云沐泽安慰道,但他自己也清楚,等他们去了甲班,明斐大约已经在准备县试了。 一步慢步步慢,他们俩掌握好自己的节奏就好,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他们不能让别人停下等,只能自己尽量跑起来。 林骁听了自己表哥的话,心中暗下决心,即使追不上,也不要落太远。 而云沐泽可能是过了个年,大了一岁,褪去了平日的不靠谱,不仅激励了表弟,还已经在思考未来。 蒋小七来甲班,是丁夫子盼了很久的,而甲班的其他人却并未见得多开心迎接新同窗。 谁让这个同窗的年纪比他们小七八岁,学识却是不亚于他们。 早在蒋小七在乙班的时候,甲班学子就已经听过关于乙班神童的传说。 当初还想让新来的甲班插班生谭浩去找蒋明斐比试一番,哪想谭浩那人丝毫不搭茬。 这也让他们一直好奇两个过目不忘的神童,到底谁更胜一筹。 如今两人都在甲班,也算是给他们机会了,就算不比,等到了月考日也会一现高低。 月考的排名不会作假,到时候就看大小神童谁能拔得头筹了,他们等着看热闹。 宋锦阳面色阴沉,手中的书半天没有翻动了,他最不屑这些所谓神童。 他的努力不比任何人少,天赋上低人一等是他最恨的,他什么都没有,便痛恨那些天生聪颖、生来富贵的。 邱峰不屑的看了眼宋锦阳,神情闲适,似乎毫不关注新同窗。 他许久没有去找自家姑母了,两人再见面都是在学堂外。 姑母的那番话让他意识到,自己被当傻子耍了,那对兄妹,果真一丘之貉,可惜了那么好的诗才了。 宋轻语被钱小姐整治了几次后,本以为邱峰会来英雄救美,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自己的哥哥宋锦阳的警告。 蒋小七走进学堂,感受到了数道目光汇聚到他身上,有好奇,有审视,还有一些不善。 但他并没有在意,而是找了个靠前的空位坐下,整理自己课上要用的东西。 丁夫子进来见蒋小七已经自己找位置坐好,便没有说什么。 第一堂课,也并没有特意点蒋小七起来回答问题,一堂课就这样平静的过去。 蒋小七的位置在邱峰的斜对面,看着那个腿不着地、小腿儿晃悠的人,邱峰第一次忍不住想笑。 他也确实笑出来了,忙用书本挡着下半张脸。 蒋小七在洗髓丹的加持下,五感灵敏,自然知道有人在偷笑,不过也不计较,笑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谭浩和赵宏轩算是他在甲班比较熟悉的人,两人一下课就凑了过来。 “真没想到,你还真来了甲班,厉害厉害!”赵宏轩真心佩服。 “蒋小公子天赋异禀,来甲班是很正常的事,从之前一起背书就能看出来,不仅过目不忘,悟性也是不一般。” 谭浩至今还记得去年两人一起背书的情景,每每想起,都深觉什么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两人寒暄一番后,便离开去了饭堂。 蒋小七也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这时,邱峰忽然站起来:“蒋明斐,等一下。” 蒋小七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他。邱峰走到蒋小七面前,微微低头:“你今年五岁?” 蒋小七看眼前人有些眼熟,突然想起来,这不是之前女学闹事的男主角吗?他找自己干嘛? “是,不知有何见教?”那么久的陈年旧瓜,不能是来秋后算账的吧? “听说你有过目不忘之能,不知你与那谭浩比起来谁更厉害些?” 周围还没走的甲班学子此时也竖起了耳朵,尽量放慢收拾东西的速度。 “这,很重要吗?谁厉害、谁不厉害,会影响邱兄读书还是会影响邱兄科考?” “你认识我?!不过这不重要,你就说你们谁更厉害。” “非要问的话,还是邱兄你比较厉害。”蒋小七目露狡黠。 “我?我又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哪里厉害?” 蒋小七轻笑一声,“当然是在八卦上比较厉害。” 说完,不给邱峰反应的时间,快速拿着东西出了学堂。 等邱峰反应过来,人早就没影儿了。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小不点儿,倒是比那些穷酸书呆有趣得多!” 蒋:以为自己是古代版霸道总裁吗? 宋锦阳不屑的跨出学堂,他曾经有心交好邱峰,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妹妹。 哪曾想这人那般不识抬举,如今竟然上赶着贴一个怼他的臭小子,哼,不知所谓! “少爷,饭菜取回来了。”邱峰的书童将食盒放在桌上。 “嗯,从明天开始,就不要来送了,和姑姑说,我去食堂吃。” “是,少爷。” 邱峰想要接近一个人的时候,会想尽办法接近,就像曾经去找宋轻语讨论诗词,也是不顾及男女大防的。 如今蒋明斐是个男的,他更好接近了,每天一同上课,再一同吃饭,一定会很快熟悉起来。 蒋小七扒拉着饭,可是不知道有人上赶着想结交他。 甲班年纪最小的就是他,其次就是八岁的谭浩和九岁的赵宏轩,三人在甲班,两人称得上神童。 甲班众人现在不知道多盼着月考到来的日子,曾经最不喜欢的日子,如今竟然会盼着,这大概就是八卦和看好戏的吸引力。 第58章 逛府城 蒋小七按部就班的上学下学,蒋曦文和蒋曦月则是跟着林月娘精进女红。 府城的女夫子大部分都在蒋家族学的女学里任教,蒋小七一时半会还真没找到合适的女夫子。 不过倒是找到了一个武艺不凡的女师傅,林月娘没想到儿子给女儿们找老师竟是找了个武师傅。 虽然有些不赞同,也还是由着儿子,女孩子家强身健体,有点自保能力也好。 可谁曾想儿子竟然让自己也跟着一起练,她这老胳膊老腿的,怎么经受得住? 儿子是个能说会道的,只说让她跟着活动活动腿脚就好,不必太过认真,几句话就哄的她也决定置办一身练功服。 三日后,武学师傅就要到了,林月娘带着两个女儿出门采买些东西,以作准备。 毕竟是学武,衣服鞋子都要买一些轻便好活动的,现在的衣衫太繁琐了些,骑马装也得一人做一件。 若是真能学会骑马,就不用几天都窝在马车里颠簸了,她看那林师傅骑起马来速度极快,肯定是比马车舒服的。 李山套好马车候在门外,林月娘母女三个带上翠儿和周嬷嬷一起上车,五人打算一次性将东西备齐。 今日出门林月娘母女三人穿的是蒋小七预备的新衣,都是鹅黄色的锦缎制成打底衣裙,外搭流光纱罩衫,很有亲子装的感觉。 林月娘戴着蒋小七送的碧玉簪和珍珠项链,很适合搭配今天的装扮,蒋曦文和蒋曦月姐妹打扮的一模一样。 一样的衣衫鞋子,一样的珍珠手串和红珊瑚耳坠,还有一样的攒珠花,好一对灵秀俏丽的姐妹花。 一行人首先来到布庄,选了几匹舒适透气的布料,毕竟已经开春,夏天还会远吗? 又挑了一些发带和简单的配饰后就转去鞋铺,每个人挑选了几双合适练武的鞋靴。 成衣倒是没有多买,毕竟想要尺寸合身,还是量体裁衣更靠谱。 周嬷嬷和翠儿的手艺都很好,林月娘还是决定买多点布料回去做。 姐妹俩见到新奇的东西就想买,林月娘也酌情给两个女儿买了些小玩意儿。 路过干果点心铺子,又买了一包包干果、果脯和各色点心,马车越来越满。 林月娘自从有了儿子给的体己钱,一改从前抠抠搜搜的花钱态度,就这样买买买,其实也只花了不到一百两而已。 母女三人一直逛到了日头西斜才罢休,东西满满当当的堆了一车,周嬷嬷和翠儿就在马车后面跟着,没有上车。 蒋小七此时正下学,看翠儿和周嬷嬷一路走回来有些不解,一问才知道是马车满了。 “李山,明天你和文管家说一声,再去买一辆马车,对了,还得去人牙子那里一趟。” “去人牙子那里作何?明儿这是要买人?家里人手够用的呀。” 林月娘不解,买马车就算了,怎么还要买人? “娘,姐姐们都大了,现在配贴身丫鬟已经是晚了的。” “倒是我疏忽了,从前在村子里,倒是没讲究这些,不过既然是读书人的姐姐,自然该有些派头的。” 蒋小七想说这不是派头的问题,而是未来陪嫁的问题,不过作为一个小孩子,他也不多说,母亲想怎么理解都行。 回到房中,林月娘将采购的物品整理好,并吩咐翠儿和周嬷嬷开始为学武做准备,先给两个女儿量尺寸。 蒋小七也没想到那位武学师傅已到城中,明日便可正式授课。 想到母亲这边估计还没准备好,蒋小七便吩咐人给送去这几日住客栈的花销。 女武学师傅没想到主家这么讲究,自然不介意多等几天。 此女名叫赵胜男,人如其名,女生男相,五官粗犷,棱角分明,身材高大,不知道的人还会误会这位是男扮女装。 也是因为这一点,导致她年过双十也没人上门提亲,还好她自己争气,靠拳头养活自己,不用在家仰人鼻息。 三日后,当赵胜男踏入蒋府大门时,林月娘和两位女儿早已等候多时。 一番寒暄后,赵胜男试了试两位小姐资质。 一般,非常一般! 当得知自己还要教导当家夫人武学功夫的时候,赵胜男更是有些一言难尽。 谁家中年贵妇学武的?这是哪位想出来的主意? 蒋小七:没错,是我! 赵胜男没说什么,毕竟给钱的是大爷! 她先向众人展示了一套拳法,动作干净利落、刚劲有力,一套拳舞得虎虎生风,引得众人连连喝彩。 演示完毕后,赵胜男才暗暗观察了一眼“中年贵妇”林月娘。 这一看,她便有些明悟,原来教导两位小姐是假,教导这位天仙一样的夫人才是真。 这哪是什么贵妇人,这就是个天生练武的好料子!比那两个小丫头强了不知多少! 看来是女主人自己想学武,又不好直说,这才拿孩子当幌子,好在一旁蹭学! 果然人有天赋又聪明,这个学生她教定了! 赵胜男自己一番脑补后,便开始传授基本的拳法套路和招式技巧,姐妹俩学得十分认真。 林月娘本来只是当个打酱油的,可她没想到自己看赵师傅打拳看的入迷。 不知为何还有些跃跃欲试,如今穿着利落的练功服,也在后院平整的水泥地上比划着。 这里有梅花庄和箭靶,正是蒋小七他们曾经练武的地方。 如今男人们都挪到前院,后院的场地就成为娘子军的天下。 翠儿在一旁也看的起劲儿,一边缝制骑马装一边盯着场中几人。 蒋小七让李山找的是人牙子,没想到来的竟然还是赖牙人。 自己家里这中介事务算是被赖牙人承包了,他哪里知道这是赖牙人和同伴抢来的活,为此还给了人家一钱银子。 买人的中介费不比房产土地,顶天了也就是一二钱银子中钱,这还是成交的情况下。 若是主家没挑到合心意的,一样是白跑一趟,顶多十文二十文的辛苦钱。 所以那人很痛快的拿了一钱银子交出了这个麻烦、事儿多还钱少的差事。 赖牙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一听是城东蒋家,就手比脑子快的递出去一钱银子。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带着乌泱泱一帮丫头小子往蒋小七家中走了。 “赖牙人?你这业务范围还挺广的~” 赖牙人也没听懂啥业务范围的,但这蒋小公子神仙子一样的人物,肯定不会说什么难听话。 只是自己肚子里没墨水,听不懂而已,看着那张越发明俊、似散发着柔光的脸,赖牙人悟了! 为何自己鬼使神差的抢了别人的活儿?还不是想再看看这个灵秀绝伦、记忆力极佳的娃娃? “蒋小公子,咱是做熟了您府上的事的,总好过让个生人来让您安心。”赖牙人脸上堆笑。 “也是这个理儿,那就麻烦赖牙人费心了。”蒋小七言语客气,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都不会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 只这一点,就让‘底层’人民感觉如沐春风,形容不上来,就是觉得蒋小公子气度不凡、甚是亲和,与别家贵公子天然不同。 “蒋小公子,请!” “这是咱们牙行精心调训、挑选的,都是老实本分又不乏机灵能干的,您看看,可有入得眼的?” 蒋小七闻言朝台阶下扫视,都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孩子,大的不过十五六岁,比李墨大个三四岁。 小的竟然只有五六岁,和他年纪相仿,不过五六岁的孩子买来能干什么? 这么小的孩子买回来还得再养几年,不过他大概也明白赖牙人的心思,选五六岁的,估计是冲着他来的。 第59章 选人 “去将夫人和大小姐二小姐请过来。” “是,少爷。” 文斌去后院禀了周嬷嬷,现在前院伺候的众人只有文斌一人负责前后院的通传。 不过再久也是不行的了,毕竟下半年文斌年纪就要满七周岁了,现在文斌还能说是不到七岁,当个小孩子用。 所以这次买人,蒋小七也是存了给林月娘添几个小丫鬟的心思。 就算一时间干不了什么,跑跑腿也是好的,毕竟翠儿是贴身大丫鬟,周嬷嬷年岁大了,都不适合前后院的来回跑。 林月娘知道这是给自己的两个女儿选小丫鬟,也正想帮着挑一挑好的,简单换了件衣服就带着两个女儿出来了。 看见院中一排排的少年少女,她有一时怔愣,自己家何时也有了这么个排场了? 都是托宝贝儿子的福,低头嘱咐两个女儿,一定好好挑个可心的,不要辜负弟弟的一片苦心。 两个女孩子自然应是,她们当然会记着弟弟的好,这可是她们的亲弟弟,他们一辈子的倚仗。 天知道弟弟出生的那一天,她们俩抱在一起哭了多久,哭娘亲的不易,也哭自己终于有了指望。 有了嫡亲的弟弟,她们姐妹二人无论是在家中被重视的程度,还是未来婚嫁,都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弟弟长大到如今,一直是娘亲和她们姐妹的骄傲,弟弟对她们的每一点亲近,每一点好,都让她们铭记。 “大姐、二姐,今天是为你们挑选人手,你们觉得哪个好,便点出来。” “好~” 蒋曦文和蒋曦月一个个看过去,特意忽略了后面一排个子更高的少年们。 蒋曦文性子活泼,但是在选丫鬟的时候反而喜欢与自己互补的,也不知她是怎么看的,接连点出两个瘦高个子的女孩。 弟弟的意思是多选几个,但是蒋曦月觉得凭他们家现在的状况,两个已经不少了。 毕竟现在家中只是耕读之家,弟弟还未考取功名,不能太张扬了。 蒋曦月见姐姐这么快就挑好了人,也上前打量起台阶下的女孩们。 她和蒋曦文不一样,平时更沉静话少些,但她并非是不爱热闹,只是自己不善烘托氛围。 无妨,那她就找个性子活泼的,替她活跃房中气氛。 不得不说,姐妹俩的眼光挺毒的,待选的女孩们没有说话也没有展示自己的机会,会不会被选上全凭眼缘。 但是还有一句话“面由心生”,这人是个什么性子,多少都挂相。 至于人品才能,牙行都是筛选了一道又一道,何况赖牙人来之前又细细选了最好的。 优中选优,总归不会出什么大的差错。 蒋曦月也很快挑了两个圆圆脸的小丫鬟,这两人站出来和蒋曦文挑的两人并排站到了众人的最前面。 被选中的四人没有多欢喜,没被选中的人也没有多失望,这倒是让蒋小七有些侧目。 “母亲,您也来选几个跑腿的人吧,文斌大了,以后就固定在前院伺候了。” 言外之意就是,不选人的话,以后传个话就没人用了。 林月娘咽下刚想拒绝的话,但也没有多选,她身边已经有翠儿了,不需要太多人伺候。 随意点了两个利落顺眼的,便罢休。 蒋小七见状,亲自又选了两个年岁小的,林月娘选的两个十三四岁,他选的这两个只有十岁上下岁。 这四人年岁倒是和刚刚两姐妹选的差不多,蒋曦文选的是和她自己年纪一样大的,都是十三岁上下的。 蒋曦月选的则是十一岁上下的,毕竟年纪相仿更能处得来。 选定八个小丫鬟,蒋小七又把目光转向最后一排的少年们。 他身边已经有了文斌和李墨,本是够用的,但文斌和李墨的年岁都不算大,李山倒是得用,但毕竟只有一人。 文斌的爹有些内向,不太适合外出办事,管管家宅内的采买倒是细心妥帖。 他需要选几个人让林师傅先教一教,再让李山外出办事时带一带,自己以后无论是做水泥的生意还是做别的事,都需要储备人才。 这一排男孩,直接略过那几个小豆丁,留下了所有看着十五六年岁的,其实应该有些年岁不到的。 但是身高到了,蒋小七也留下,小小年纪长得高大,也算是个优点,至少带出去唬人,有气势! 这一留就留下了八人,算上刚刚选出来的小丫鬟们,这次进来的加在一起一共十六人。 这可让林月娘母女三人瞪大了眼,周嬷嬷和文管家等人也有些惊,少爷好大的手笔。 蒋小七本来是没什么现银买这么多人的,但谁让他也收了不少没有标记的玉器,随便卖掉一件都价值不菲。 他把那些品质一般,一看就是宫中用来赏赐宫女太监的东西都单拎出来,归拢到一起,买了一部分实在看不上、赏人都嫌弃拿不出手的。 不过,这些东西堆一起才发现数量之庞大,随手挑了几件好看但是价值不高的给了周嬷嬷和翠儿这两名‘老员工’。 倒是和年三十那两对碧玉耳坠子凑成了一套,普通成色的镯子、发簪、发钗、手钏、项链,能配的都给配齐了。 两人惶恐,作为下人一身珠翠,这是何等的体面?是主家何等的重视? 蒋小七一番话倒是让两人坦然了,家中以后要进更多的下人,后院自然要以她们二人为首,她们二人的体面就是主子的体面。 这样,两人才安心收下,每日也不敢戴全套,无非是今天耳坠配项链,明天发簪配手钏,绝不让第三件贵重物出现在自己身上。 可谓是进退有度,很是拎得清了,林月娘对此满意,也就由着儿子收拢人心。 赖牙人没想到带来三十余人,最终竟是留下了一半之数。 暗叹蒋家大手笔的同时,有些小窃喜。 这次的差事自己花了一钱银子换来,到头竟然还有大赚头儿! 妈呀,自己回去不会要面对那人的疾风骤雨吧!呸!不怕!是他自愿让给自己的! “文管家,带这八人去前院安置,一应所需物品,让李山和文二叔出去采买。” “是,少爷!” “周嬷嬷,这八人稍后带去后面安置,先教一教规矩,再分到大小姐和二小姐房里。” “是,少爷!” 蒋小七安排好一切,赖牙人也带着剩下的人走了,院子里刚清静些,门房就来报有客上门。 第60章 不速之客 有人登门,作为当家主母本是要出面接待的。 不过门房特意说了来人是一个年轻的公子,林月娘便有些拿不定主意。 关键是来人一不递拜帖,二不自报家门,只说是自己少爷的同窗,门房不敢自作主张,这才急急来禀报。 “娘,我去前院看看,您和姐姐们回后院吧,毕竟刚进了新人,很多事还得操持。” “好,让文管家从旁伺候着,若有什么事就让文斌来通传。” 母女三人带着新进的八个小丫鬟回了后院,蒋小七慢悠悠的往前院待客厅走去。 同窗?不会是云沐泽和林骁兄弟俩,那两人每次来找自己都会提前说,何况门房早就认识二人了。 还有谁? 隔壁那二位?也不对,上次那两个脸皮厚的来家里蹭饭,几乎吃到亥时才走,也算是熟脸了。 蒋小七边走边琢磨,不知不觉就到了待客厅门口。 正了下衣冠,这才迈步进去。 只见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正负手而立,背对着她站在窗前,看背影倒是身形挺拔。 听到脚步声,男子缓缓转过身来。四目相对的瞬间,蒋小七不禁微微一愣。 眼前的男子剑眉星目,五官端正,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在这个时代称得上俊朗。 男子看到蒋小七,也是眼睛一亮:好一个漂亮的小娃娃。 随即拱手说道:“在下陆子涵,见过蒋公子。” 蒋小七:……自己何时有这么大一个同窗了?! 他怎么不知道?! 这人看着至少十五六了,蒋氏族学里甲班的学生年龄相对最大。 不过,甲班最大的他记得也只有十三岁,个子不高,是个童生。 他又不是老年痴呆认不得人,这张脸自己绝对第一次见!骗子! 骗到我们家里来了!白长那么端正一张脸了!浪费!干点什么不好? 就算去小馆馆当个小倌,努努力也能当个头牌啊!大好的前途摆在那里呢! 蒋小七脑中翻滚无数个回合,也不过是一瞬的时间。心中这般吐槽着,面上却丝毫不显。 也拱手还礼道:“原来是陆兄,不知尊驾找在下所为何事?听下人说同窗上门,我却似乎没见过兄台啊!” “哎呀呀,可能是下人没听清,传错了话,我明明说的是,我乃蒋文清蒋兄的同窗啊,我们曾在县学做了半年多的同窗啊!” “哦?原来是这样吗?我家门房虽年老,不至于耳背至此了呀?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陆子涵笑道:“哈哈哈哈,都是小事,小事~我与令尊乃是故交,今日是特来拜访,诶?怎么不见蒋兄啊?” 蒋小七心中更加疑惑,真是父亲的朋友??那能是什么好人!! 嘴上客气道:“原来如此,那倒是怠慢了,既是父亲的好友,合该称您一声陆叔叔才是,是小侄失礼了,您快请坐。” 蒋小七给文斌使了个眼色,文斌立刻明了,不一会儿就端着两杯茶上来。 陆子涵谢过坐下,淡定的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赞道:“好茶!不愧是府城,就是比小地方讲究些。” 蒋小七不置可否,也端起自己的那杯,却不喝:这人还挺会装模作样。 “陆叔叔,我父亲如今人在长寿县,您若是有事寻他,我来安排马车相送。” “哦?看来我收到的消息有误啊,前些天听人说蒋家举家搬到了府城。 我一直在外游学,回程的路上听了这个消息,就转道路府城了,怎么蒋兄竟然没有来兴和府吗?这是为何?” 装!继续装! 蒋小七心下狐疑更甚。 “陆叔叔怕是听错了,我蒋家在长寿县已扎根多年,又怎会轻易举家搬迁?” 陆子涵皱眉道,“这就奇怪了,难道真是我弄错了不成......但确实有人亲眼看到你们一家进了兴和府。” 此时,李墨匆匆跑来,在蒋小七耳边低语几句。蒋小七眼神弯弯,嘴角微微勾起,心中已有计较。 他看向陆子涵,“陆叔叔,下人来报我父亲过两日便会抵达府城。 不如您先在府上歇息一下,待过两日再与我父亲相见。” 陆子涵略一思索,爽快地点头答应。 蒋小七亲自安排陆子涵住进前院厢房,便转身离去。 陆子涵住的房间位置,左边两间是林峰和李墨,右边几间住的就是今天刚刚进来的八个壮实少年。 对面两间套间是文管家夫妻和儿子儿媳,门房老李头夫妻就住在大门旁边的一排倒座房里面,儿子李山夫妻也住在这边。 这就是住在前院的十八人,文斌现在跟着蒋小七住二进院的耳房。 第二进院子最小,主要就是连接前后院之用,等文斌再大点,也是会搬回前院的。 后院现在住着林月娘母子三人,加上女师傅赵胜男,这就是四人。 后院如今添置了八个小丫鬟,加上翠儿和周嬷嬷,后院也住下了十四人了。 全家上下三十四口人,也是很撑场面的。 这也是为何蒋小七敢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放在家中的原因,毕竟家里有两个武功高强的坐镇呢。 何况,放在眼前才更让人放心,能时时盯着。 “派人盯住他,若他有任何异动,先让林师傅将其控制起来,然后再来报。” 文斌领命而去。 文管家却是没忍住问出口:“少爷,老爷他真的来了府城?我这里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啊。 李墨那孩子是从何得知的?难道是老太爷那边传了信,传到了门房?” 文管家有点怀疑人生,自己才离开长寿村几天啊,自己就不是老太爷第一心腹了吗? 把消息带给门房都不带给他,他才是这个家的老人儿啊! 所谓人走茶凉,古人诚不欺我! 蒋小七看着文管家一张老脸神色不断变换,也是开了眼,这还是那个淡定自持的老管家吗? 他可算是知道文斌是随了谁了,果然一脉相承~ “咳咳,那个,爷爷并未传信来。” “啊?那就好,那就好!” 文:哈哈,我还是老爷子的第一信任的心腹! 蒋小七:…… “那您为何如此说?可是有什么用意?” “我确实需要父亲来府城,毕竟,这里还有需要他亲自接待的好友等着呢不是?” 蒋小七狡黠一笑,露出了久违的小梨涡。 第61章 拜帖 蒋家这边彻底安顿下来后,林月娘便和儿子说起去蒋府拜访蒋夫人的事。 儿子在府城备受蒋大人夫妇照应,不仅美颜丹的生意让自家赚了一大笔,府城的宅子从购置到收拾,蒋家都出了力。 于情于理自己也该走这一遭,公婆不在,不好打扰蒋大人,给后宅递个帖子倒是合适。 “翠儿,去取我的杏花笺来。” “夫人这是要写拜帖?”翠儿麻利地备好杏花笺以及笔墨,将墨汁磨得浓淡相宜。 “嗯,家里也算安顿下了,也该备些礼前去拜见,毕竟也算是同族的长辈。” 林月娘提笔,一手簪花小楷落于纸上。 “算起来,蒋夫人还是咱们少爷的堂叔祖母呢,也是老爷夫人的堂婶。” “是呀,所以更得去拜见,何况……”林月娘笔下一顿。 “何况什么呀夫人?”翠儿追问。 “何况蒋夫人也是吃了驻颜丹的,我倒是很好奇,如今这位堂婶面貌如何。”林月娘轻轻道。 “我现在倒是想起来,当初那个府城来的刘嬷嬷,并非是单纯去长寿村送节礼实际要见的人,是我!” 话落,笔停。 翠儿听了,不禁感叹:“这位蒋夫人,还真是谨慎!” “很正常,蒋夫人出身京城大族刘氏,虽是庶女,却从小金尊玉贵的养大,更何况,入口的东西,怎能不慎之又慎?” “夫人您也算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当时少爷制了药,夫人可是想都没想就吃下了的!” “这哪能一样呢?我自己的儿子我自然信,人家和咱们明哥儿隔着七拐八弯的远亲,又怎会有天然的信任?” 说话的功夫,杏花笺上的字迹已干,小心卷好后用锦带固定,打了个漂亮的结。 “差人送去蒋府吧” 翠儿接过帖子,应声退下。 蒋府 “老爷,别转了,转的我头疼。” “这到底是怎么了?您倒是说说呀!” 蒋长青停下,衣袍也终于追上了主人,安稳的落下。 “唉,愁啊,马上就到乡试了,你两个儿子倒是跟着友人出去游山玩水了! 本来只有老大一个不靠谱的,如今倒是带累了老二这个老实的,就不该让两人一同准备乡试!” “就这事儿?这事儿我知道呀,哪里是什么游山玩水?老爷真会冤枉人。 明明就是文章火候到了,遇到了瓶颈,需要去外面看看世间风土,不然多么锦绣的文章,都缺了精髓。 老爷不该不知啊,您那个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吧?怎么到了儿子这里,就成了游山玩水了?好不讲道理!” 蒋大人无奈地摇摇头,“你啊,就会护着他们。罢了罢了,他们也大了,该自己操心自己的前程。 只不过他们年纪已经不小,就算这次乡试考过,等到会试又是三年,三年后又是什么光景?” 蒋夫人点点头,“老爷说的是,不过咱儿子的水平老爷已考教过多次,不是一直说乡试很大机会考过吗? 看平日他们日夜苦读,从不懈怠,想必也不会让全家上下失望的。” 正说着,管家进来禀报,“老爷,夫人,门房收了蒋小少爷家的拜帖,是给夫人的。” “哦?拿来我看看。”蒋夫人忙道。 管家将拜帖递给刘嬷嬷,刘嬷嬷接下后将锦带拆下才又递给蒋夫人。 蒋夫人将拜帖展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好一手漂亮字,这不是明斐的字。” 蒋长青凑过去看了一眼,“嗯,这字迹倒是不错。只是未免脂粉气重了些。”蒋长青目光如炬。 “原来如此,老爷好眼力,这是明斐的娘亲写的拜帖,说是明日要来拜见。” “嗯,算算时间,估计是家中刚刚安顿好一切,这孩子也是个知礼的。” 既然是女眷写的拜帖,又直接送到夫人手上,就是后宅妇人之间的交往了。 这些蒋长青自然不会掺和,多说这一句也是因为辈分。 蒋夫人笑了笑,“那我可得好好准备一下了,当初刘嬷嬷去长寿县,是见过这位侄媳妇的,当初你是怎么说的来着?” 刘嬷嬷回忆到:“哎呦,也没过去太久,老奴可是还记得真真儿的呢! 说是三十几岁的妇人,哪里有人信呢?说是双十年华的待嫁闺女也多的是人信呐!” “就是这个话,我可是信嬷嬷亲眼所见,才决心吃下那丹药的,谁曾想,这世上真有这等灵丹妙药!” 蒋夫人回忆起自己初见镜中人时的惊讶和欢喜,转头对蒋长青说:“老爷,明日你也早些回来,见见侄媳。” 蒋长青摇摇:“你们妇人之间交往,我不便掺和。 何况这次文清堂侄并未一同前来府城,他们家中没有撑门户的男子,还是夫人自行接待为好。” “也罢,我可是想让老爷见见这驻颜丹的神奇,当然,也是这方子的主人。” 夫妻二人坚信不疑那驻颜丹、以及简配版美颜丹都是出自蒋小七娘亲的祖方。 第二日,蒋府门口驶来一辆马车。车帘掀开,一位风姿绰约的少妇走了下来。 她面若桃花,肌肤胜雪,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当真如神仙妃子一般。 蒋家的门房见惯了这府城的贵妇人,如今见了这位,不禁感叹自己终究还是井底之蛙了,没见识得很。 “这真的是三十几岁的人?” 负责在门外迎候的是蒋夫人院子里的一等大丫鬟,她是被刘嬷嬷指派在此等候来客的。 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微微点头道:“长寿县蒋林氏,特来拜见族婶。” 蒋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自是机灵的,连忙上前行礼:“见过夫人,我家夫人特派我来迎您呢,夫人请随奴婢来。” 丫鬟侧身引路,一路细心周到、彬彬有礼,很是照顾林月娘的速度。 穿过层层回廊、花园,终于到了蒋夫人所居的牡丹阁。 春寒料峭,只剩几支残梅还倔强的在枝头迎风耸立,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支撑不住,化作春泥。 院子里伺候的粗使丫鬟不等人到,就机灵地撩起了有些重量的门帘子。 第62章 叔侄,姐妹 一股冷风顺着门帘偷偷钻进温暖的屋子里。 衣袂浅浅拂过高高的门槛,稳稳跟着主人的脚步落下。 苏绣的鞋面上染了一丝寒霜,在进门的那一刻瞬间融化了,变成细碎的水珠融进鞋面里面。 已是二月末,屋内的炭火依旧烧得旺,毫不吝啬。 小炉上温着一壶清茶,壶嘴噗噗地冒着热气。 站定,行礼,须臾便除去鞋底沾染的寒气。 “侄媳妇勿要多礼,天寒地冻的,快过来暖和暖和!” 林月娘缓缓走到炉火边,坐在了蒋夫人的下首,接过刘嬷嬷递过来的热茶。 一路而来的寒气消失殆尽。 “多谢婶娘。”林月娘捧着茶杯,轻轻吹去表面的热气,小啜一口。 她用余光环顾四周,只见屋中的摆设典雅精致,墙上挂着几幅字画,虽不知是否名家大作,但无不透露出主人家的品味高雅。 “在府城这些日子可还适应?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来家里,家里人多,总能照应的,不要见外。”蒋夫人关切地问道。 “多谢婶娘惦念,前两日小儿买了些丫鬟小厮,又有之前的李家和长寿县带来的文家几口,人手是尽够了的。 不过,若是遇到什么不明白的,定会前来麻烦婶娘,到时还望婶娘不要嫌弃侄媳烦才好~”林月娘笑答。 “那就好。对了,前些日子我得了娘家送来的等的燕窝,待会儿你拿回去一些补补身子。 听说明斐的两个姐姐也来了兴和府,今日怎么没一起带来,让我这个叔祖母见见?” “她们两个每日都有功课要做,如今天还冷,就让她们在家中跟着师傅做功课,不过下一回,一定带上那两个不懂事的来叨扰堂婶。” 蒋夫人笑道:“都是自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蒋来,何必见外呢?。你若有空,常来陪我说说话也好啊。 看着你这俏脸,我也好多吃两碗饭不是?” 林月娘的本意是不想带着孩子来讨长辈的见面礼,本就有门第之隔,万不可弄得像打秋风的穷亲戚一般,给儿子丢脸。 不曾想五品官员家的当家夫人如此亲和,那个刘嬷嬷她记得,那年送节礼,还特意单独见了的。 如今见了外表不过三十的族婶,她自是明白了。 心中有些好笑,明明是叔侄关系,两人看着却更像姐妹。 她不知该说儿子孝顺、运气好,还是自己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月娘,在想什么?”这个侄媳呆呆地捧着茶杯有一会儿了,不由出完问道。 “啊,侄媳失礼了,只是刚刚见了婶娘,这句婶娘也是好不容易叫出口的呢~ 毕竟,您看着比我娘家大哥还要年轻好几岁呢!” 蒋夫人没想到对方发呆竟是因为这个,毕竟自己早就已经适应了现在的面容状态。 见到林月娘之前有刘嬷嬷的‘提前背书’,所以也没有太过惊讶,只是被小小惊艳了一下而已。 “那还不是托了你的福?如果没有你娘家这祖传的方子,我怎会有机会再见见曾经的自己? 这都是你不藏私,这么好的东西谁家不是捂紧了待价而沽,也就是你,竟然让明斐就那么大喇喇当寿礼的送了出来!” 蒋小七早就把前前后后的经过和自己母亲对了账,如今林月娘也回得自然。 “不过是出嫁前娘觉得嫁妆不够厚,这才把祖上很多年不用的方子塞进嫁妆单子充数的。”林月娘不在意地道。 蒋夫人拉起林月娘的手,轻轻拍了拍,“哎呦,这充数的方子都这样神奇,这不是要气死那些苦求良方的大夫们了!” 蒋夫人也不往细了追问,毕竟自己得了实惠,不好一直询问人家祖方,能在拍卖生意上分了一杯羹,已经是占了大便宜了。 现在虽然暂时停了,可等过一阵子风平浪静了,一样又能做起美颜丹的拍卖生意。 自家以后还不一定要靠着林月娘母子挣回来多少个一万五千两呢,这可是财神爷。 自己一个庶女,如今在刘家的地位却隐隐有上升的趋势,已经越发接近嫡女才有的体面,这都是因为这母子二人。 两人又聊了会儿天,氛围无比和谐,等林月娘要告辞的时候,蒋夫人一再挽留,林月娘也吃了来府城后的第一顿宴席。 比之自家注重实惠美味,蒋大人家的的菜色精致了几个档次。 这当然是刘家带来的习惯,毕竟蒋长青蒋大人出身微末,也是这些年才渐渐起来,底蕴上尚有的不足,恰好被刘家出身的蒋夫人补足了。 而大族庶出女,能做上五品官正妻,也不算辱没了,这怎么不算般配呢? 饭后,又是饮茶聊天,离开蒋府的时候已经几近黄昏。 这个时候还是昼短夜长,回返自家时,差不多戌时三刻的样子。 两个女儿翘首以盼,见到母亲后,一颗心终于是落了下来。 天知道她们多担心母亲不善交际,在大官家里受委屈。 那层想人家和官夫人从早聊到晚,还一起用了午饭。 只能说,对母亲的崇拜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林月娘自己心中也感慨万千,她一个地主的儿媳妇,商户之女,原本还真的有些担心自己除了丑,丢了人。 哪想到,这个高门大户的蒋夫人如此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热情亲切地让她觉得这就是自家亲亲的长辈。 说句不好听的,和婆婆相处的时候都没有这般放松自在,蒋夫人的那张脸似乎天然的带着让人主动亲近的吸引力。 唉~自己果然还是太喜爱好颜色了。 下次还是带上女儿们吧,让孩子们见见真正的官家贵妇,也好熏陶熏陶气质。 整天跟着赵大侠练武,始终不是那么回事,也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才能找个教文的女先生来。 看着两个无忧无虑的女儿,林月娘却不得不早早打算,自家女儿如何自己知道。 儿子想六岁县府试,也是操心两个姐姐的前程。 为觅得良人,也要自身足够好,单单靠弟弟拉拔怎么也是被动的。 一轮弯月悄然入梦。 夜已深,静待天明。 第63章 父仇子报 陆子涵已经在蒋家住了两天一晚。 他来后就没出过门,不是不想出,是出不了。 不知为何,从那日起,一直腹痛难忍,本想出去请个郎中,奈何还没起身走到大门出,就又便意来袭! 就这么来来回回几次,自己也就不挣扎了,拉吧!拉空了就好了! 他不是没想过找蒋家的下人帮忙,可这家下人很怪,天不亮就都出去忙了,天黑才回来。 每天的饭菜都是放在窗外,敲两下窗框,自己反应过来后,根本来不及说话,人就走了。 他倒是想守株待兔,可实在是撑不住了,他现在很虚。 还好,第三日,终于见到了那个文管家。 文管家看到虚弱的陆子涵,赶忙上前搀扶,并吩咐一旁的小厮去请郎中。 “你们可算来了!文清兄到了?”陆子涵甚至眼中带泪。 “我家老爷确实是今日到,公子你还是先看看大夫吧!别的先放一放。” 文管家好心劝道。 郎中来得很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经过诊断,发现陆子涵是因为水土不服加上吃了不干净的食物,导致肠胃不适。 满脸胡子的大夫把完了脉,开了几副药,又风一样走了。 文管家吩咐新来的小厮煎药,小厮没有经验,药煎得又苦又糊。 陆子涵捏着鼻子喝下药,确实不拉了。 开始吐了。 肚子里除了早晨的白粥就是喝下去的药汁,吐无可吐。 最后吐出来绿绿的,可能是胆汁? 陆子涵吐得昏天黑地,身子上下都被掏空。 “陆公子?”文管家试着将人唤醒。 没反应,将手指放到鼻子下面,还好,有气在。 蒋小七今日下学比较早,回家的时候特意在前院停了一会。 “怎么样了?” “照少爷的吩咐,这几天下来,留了了一口气在,死不了。” “嗯,确实不能闹出人命,晚一点,去外面请个正经大夫来,再过两日,让他滚蛋!” “是,都安排好了,少爷放心就是!” 文管家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孙肖祖父啊~。 原来这陆子涵就是当初诓骗蒋文清去青楼的人,并且还是主使,害的蒋文清被县学退回来。 这几个罪魁祸首倒是安然无恙,不但还在县学读书,还出去游学了一圈,用的还是从蒋文清那里框来的因子。 足足百两,蒋文清的全部私房钱。 蒋小七早在祖父的信中得知此事,见了这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当然是把人留下慢慢玩儿了。 毕竟事情过去太久,当事人糊里糊涂,有没有留下证据,关键狎妓本就好说不好听,没必要再给自家泼上一盆脏水。 自己还要科举,就让这件事用时间慢慢冲淡就好。 不过这个姓陆的,必须让他脱层皮不可! 仅仅是巴豆茶配巴豆粥,真是便宜了他! 不是满肠子的坏水吗?那就通一通、透一透,把“坏水儿”都排出去! 既然敢这样做,蒋小七当然想好了后手。 就在陆子涵悠悠转醒的时候,听见窗外自己熟悉的声音。 “明斐,那人就在里面吗?你看住了他,爹去报官!”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透过窗缝儿传进来。 “是,陆叔叔水土不服,在里面休养。”一个稚童的声音答道。 “呸!呸!呸!什么水土不服!他那是缺德缺大了遭的报应!他个缺德带冒烟儿的,怎么不拉死他! 害的我声名尽毁,被县学退学,骗了我全部身家,他们倒是逍遥快活,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喝他的血! 明斐,你别拦着爹,我现在就要进去揍他一顿出出气!” “啊?爹爹何出此言?陆叔叔看着仪表堂堂、文质彬彬,不像是爹爹口中那等下作之人啊! 您冷静冷静,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儿子你可别像爹一样被他那身皮囊骗了!那人惯会装模作样,白白的面皮包着黑心肝啊!” “陆叔,不,那人若真是如此可恨,爹爹你就去报官吧,就算银子要不回来,关他个一年半载,让他吃吃苦头也是好的。” “明斐,管好门,为父去去就回!”脚步声渐行渐远。 陆子涵在屋内听得心惊肉跳:这蒋文清,脑子怎么突然就清醒过来了? 他不是一向好忽悠的很嘛?自己大老远的绕路过来,不就是为了从这人身上再刮下来点好处嘛? 一圈儿游山玩水,银子早就花的七七八八了,最后一点银子还付了来兴和府的车费。 这下惨了!钱没忽悠到,人还得搭进去!不行,三十六计走为上! 还不等他有所动作,房门就“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了。 小小的人走进来,用手扇了扇,屋子里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站定,在没有点烛火的屋内。 陆子涵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要亲眼看着才放心?让个孩子看着? “陆叔叔,我爹爹和我说了你们之间的龃龉,我总觉得你们可能有什么误会,毕竟您看着不像个骗子。 我爹去县衙报官了,一时气急,他是走路去的,一来一回怕是得半个时辰。” “贤侄,贤侄啊!你爹他,他是误会了呀,那些事都是我的两个同窗干的,硬是安在我身上。 我若是心里有鬼,又怎么会巴巴地大老远来找蒋兄弟啊,贤侄你得信我啊!” 陆子涵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很是真情流露。 “唉,我想着也是呢,您一看就是个正派人,可爹爹不听劝啊。”蒋小七故作为难。 “罢了,我就当一回不孝子吧!谁让您是我做主留下来的呢,我得为您的安全负责。 趁着我爹还没回来,您快收拾收拾上路吧,赶紧回家,等我爹回来,疾风骤雨我来担着! 我是他亲儿子,他总不能真的打死我。” 陆子涵老泪纵横,不知道是真感动还是演技精湛。 躺了一下午,也是恢复了几分体力,爬起来跌跌撞撞收拾好自己的包袱就要出门。 “等一下。” 开门的手一顿。 两日后,兴和府到长寿县的必经之路上,一个只着脏污里衣的男子狼狈行路。 仔细看,还能看到男子右手的手指缺了一根,截断处伤口尚未完全愈合。 第64章 踏青,手不释卷 阳春三月,最适合出游踏青了。 一家人采采新鲜的春菜,赏一赏黄绿色的新芽。 蒋家的马车吱呀吱呀的往城外走,去自家新买的庄子上。 文管家早早就去庄子上打理熟悉了,庄头是个老实本分的,凭借一手种田的本事当上庄头。 在前任主人那里颇受重用,要不是前主人升官去京城,他可能会给对方当一辈子庄头。 那位大人想带着人走,奈何故土难离,加上对未知的恐惧,蒋小七成功接手庄子和这位能干的庄头。 “明儿,还有多久到?我们已经出城很久了吧?” 林月娘撩开车窗上的帘子,向外望。 “是的,娘,已经出城了,慢的话再走上两个时辰也能到了,您若是累了,就让李山停下来,我们歇歇。” “那倒不必,只是没想到这庄子这么远,不是说在城郊吗?” “的确是在城郊,不过是在兴和府和广安府交界处,算得上是两城之郊。” 蒋小七解释道。 这也没办法,兴和府的地不算多,大多数都被大家族瓜分了,少数又被在此当官的买去了。 就算是这个城郊之郊,也是从六品官手里高价买来的,平头百姓就算是有钱,也很难买到成片的庄子。 蒋小七还是沾了自己姓蒋的光,人家看在蒋大人、甚至京城刘家的面子上,才出手给一介白身的。 对此,蒋小七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大腿,关键时刻就是用来抱的。 小事上不去麻烦,大事上不怕麻烦。 又走了近一个半个时辰,终于见到了庄子的影儿,一处不起眼的小牌楼就是庄子的大门了。 赶忙对前面驾车的李山喊道:“李叔,快到庄子了,您放慢些速度。” 李山应了一声,缓缓拉了拉缰绳,让马车减速。 不一会儿,马车便在庄子门口停下。 蒋小七先一步跳下马车,然后扶着林月娘下车。 蒋曦文和蒋曦月姐妹也在周嬷嬷和翠儿的搀扶下下了车。 这次出门带上了家里新买的八个小厮,不过没有带新来的丫鬟们,还是周嬷嬷和翠儿陪着。 辛庄头早已带着人在门口等候多时,见到蒋小七一行人,立刻迎了上去。 “夫人,少爷,小姐们一路辛苦,庄子上已经收拾好了屋子,快些进庄子歇歇脚吧。” “有劳辛庄头,带路吧。” 蒋小七下车先一步跟上庄头,顺便活动下腿脚。 娘和姐姐们没下车,直接坐车进去,毕竟从门口到休息的小院并不近。 走进去,才发现庄子入口站满了人,庄子里的佃户们都出来迎接新东家。 蒋小七颔首,就算是打了招呼,毕竟地主和佃户的关系一向是不能太远也不能太近的关系。 辛庄头将蒋小七一家带到了主屋后,上茶,上点心,而后安静退下。 几间颇具乡间野味的屋子布置得简洁而舒适,一家人对这里的环境还算满意。 稍作歇息后,蒋小七拿出带来的书,捏着点心就着茶水边吃边看。 这一看,就看到了天黑。 他的确是带着家人踏青散心的,不过是让家人散心,他还得继续卷才行。 毕竟县试越来越近,不仅白天努力,晚上从躺到床上的那一刻起,就开启第二课堂。 习文是一方面,每日从族学回到家,雷打不动的跟着林峰师傅修习武道,如今已经能完整的使出一套拳法和一套枪法。 文斌的进度也很快,不过最出色的还是李墨,即使在蒋小七嗑洗髓丹的情况下。 天赋异禀,就是这么气人。 “系统,出来下!快一点,我知道你醒着!” “咳咳,我在我在,怎么了宿主?又想找我换巴豆茶?”系统贼兮兮的。 “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快速提升武学天赋?这洗髓丹我用了倒是百脉通畅,可也仅限于此。 就没有什么灵丹妙药让人一下子从武学小白变成武学宗师吗?” “宿主你想多了,那样一蹶而就的东西怎么可能存在呢?即使存在也肯定会有很大的副作用。 这和驻颜丹雪肌丹什么的不一样,那都是古方里面真实存在的,只不过是药材珍贵难寻而已。 而宿主说的那种武学进阶丹药,只存在在修仙小说里面吧?我们这里可不是什么修仙传!” 虽然有点不甘心,但也释然了。 自己不是什么天选之子,虽然有系统加持,但自己日夜的努力也不是假的。 文之一道,知识都是一日一日一点点输入进脑子里的。 就算是付出时间精力最少的书法,自己也是实打实的用完了十几块墨锭子。 比别人多付出两倍甚至三倍的时间,这怎么不算努力、不算脚踏实地呢? 岁考头名,他拿的理直气壮。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文武双全,是他的第一个目标。 学问不能自己长腿跑进脑子里,武学也没有一步登天的丹药。 不过,那又怎样? 上辈子出身贫寒,读书是自己唯一翻身的机会。 考上大学,起早贪黑,当上社畜,苦吗? 也是苦的,但至少自给自足,不用去睡桥洞。 那时候的自己,头上有瓦,身上有衣,腹中有食,就觉足矣。 今日,三进大宅,良田千亩,遍身绫罗,绫罗锦绣,幸也! 自己来到这个时代,还出生在地主小富之家,开局算是不错了,要知足。 可能卷网系统在选宿主的时候也考察了前世生平吧。 经历过高考这独木桥的人,才拥有最基本的卷王底色。 这辈子没有高考了。 有科举。 一个录取率更低的考试。 县试、府试、院试。 乡试、会试、殿试。 中间穿插岁试、科试。 走到最后的人,千里挑一,乃至万里挑一。 晦涩的书本再难啃也要啃下去,要做就做‘分子’。越过庞大的‘分母’,跨上那条横线,现于世人前。 说到底,都是为了自己,至于惠及现在的家人,只是顺带。 毕竟真的走到那一步,不需要自己主动去做什么,一切都会按照心意顺理成章的发生。 第65章 甲班第一次月考 入甲班一月有余,终于迎来了万众期待的甲班月考。 嗯,是甲班学子期待的月考。 邱峰自从盯上蒋小七后,就不再吃他姑姑送来的饭菜,也就是女学先生们那处的小灶。 每日蒋小七去饭堂,他便紧随其后,在饭堂里面永远坐在蒋小七对面,从不遮掩。 不过他原本是想坐旁边的,奈何左右都被谭浩和赵宏轩二人占了,可恶得很。 赵家的背景他听父亲说过,作为一地知府的独子,官场以及各大家族的关系都该早早熟悉。 这天中午,蒋小七打完饭刚坐下,邱峰便端着自己的午饭又过来了。 他将饭食放在桌上,看向蒋小七,轻声问道:“蒋明斐,过两天就是月考了,你会像在乙丙两班的时候一样,夺得榜首吗?” 蒋小七看了他一眼,低头吃饭,并不答话,毕竟,这已经是他第n次问这句话了,不想回答! 邱峰讨了个没趣,却也不生气,又道:“你心里觉得会是自己,但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哎呀,懂,都懂~表面上不在乎名次,实际上心里面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了,说不定私下还手不释卷,挑灯夜读呢~” 一直沉默不语的赵宏轩突然开口:“挑灯夜读又没有错,身在甲班,还未通过童生试的,哪个不是挑灯夜读? 就算通过的,不也都在为院试继续玩儿命吗?” 周围几个还没通过童生试的甲班学子默默收回偷听的耳朵,假装很忙。 谭浩闻言,默默点头,他自己虽然也好奇月考结果,但也没有邱峰这么热衷。 毕竟还没考,一切皆有可能,各自努力就好了。 何况人家蒋明斐都那么淡然,自己虚长几岁,也要更稳重些,不过是族学月考罢了。 应该把目光放的更远一些,比如院试、乡试,甚至会试、殿试! 蒋小七扒拉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 “大家慢用,我回课室了。” 说罢,将碗筷留给文斌收拾,起身走了。 “唉!你!” 邱峰无语,见过对他不假辞色的,没见过这么对他这个知府之子不屑一顾的。 蒋小七:废话,你们家是皇后那边的,蒋家是刘妃……不对,如今是贵妃了这边的。 就算他年纪小不涉及站队,但就凭他姓“蒋”,不站队也是站队了。 这里面有姻亲关系,生意合作,后来又有了个水泥生意。 没办法,这东西太特殊了,被刘家献上去后,天子大悦,重重封赏了刘家。 当然,这份功劳里带上了蒋长青,仅此而已。 什么?为什么不把蒋明斐的名字报上去? 嗯,可以,但没必要。 上面人一查,水泥发明者兼第一间水泥作坊建造者,蒋家旁支的旁支,一垂髫小儿。 不说上面信不信,就算是信,赏给白身,不过是赏一些金银田亩。 但这份功劳算在蒋长青的身上,就让其在五十岁之前终于往上挪了挪。 直接升了一级,现在已经是正五品的同知,还在兴和府,直接把知州府的牌子一卸,挂上同知府的牌子,很省事儿。 当然,水泥房子不是白给的,蒋家和刘家承诺,在蒋小七考上秀才后,牵线南方有名的大儒为其指导,直至会试。 考秀才如果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那么考举人、考进士就不是自身努不努力的问题了。 至少从前系统推脱搞不到的朝廷邸报,对刘家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不仅能搞来,还能搞来最新、最全的。 朝中有人好科举,一个水泥方子换一份大儒一对一的课外辅导,还是很值的。 毕竟这些大儒不缺钱,单靠砸钱是敲不开这些名师的大门的。 他们会说:金子晃眼,银子傻白,铜钱腥气! 虽然吃喝拉撒处处少不了金银铜钱,唉~该清高的时候还是这样清高。 仿佛爱钱很没品,伤了文人风骨。 蒋小七觉得自己不会做那样的文人。 学问,他向往之,金银,他亦向往之。 方子虽然交上去了,可刘家却是没有少了他那份分成。 当然,这份是从刘家硬割出来的,除了刘家的家主,旁人不知。 只知道这方子出自自家出嫁女夫婿之手,除了皇家的、朝廷的,自家要把盈利分出去一多半给蒋家。 毕竟自己家得了明面上的实惠和荣耀,天子也因此更加倚仗信任,宫中刘家女儿更是还未生产就封了贵妃。 这一切都是银子买不到的。 三成的分子,两成给出去又怎么样? 那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刘家已经是占了名的大头,利的大头当然要让出去。 而蒋长青拿到这两成的分子,不做一秒钟的停留,直接送到蒋小七手上。 看,有人得了名分封赏,有人得了升迁,有人得了承诺和银子。 三赢! 林峰负责的小作坊如今更像个做实验的安置营,平时大家不紧不慢的做些活,生产些水泥。 更多时候都在配合蒋小七从各处新请的工匠,研究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如腐叶、豆渣、油饼等。 林峰的主要任务当然还是教导蒋小七武学,现在又加上了八个十几岁的小厮。 一个多月,还真发现两三个好苗子,比之李墨也不差太多,很是难得。 说回甲班的月考,他确实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再次夺得榜首。 虽说他曾经在乙丙两班都取得过头名,但甲班的同窗们不一样。 这里面有不少童生,过了县试的七七八八。 两天的时间过得飞快,月考很快到来。 考卷发下来,是县考同等难度的模拟题,有些惊讶,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毕竟在场大多数都参加过县试,对于没有过县试的学子来说,这就是每月一次的模拟考。 对于已经过了县试的学子,这就是温故知新,毕竟据说季考的考题是参照府试来的。 那就是针对即将考府试的预备童生而出的模拟题了。 再往后的年考,也就是岁考,甚至会掺杂一些院试的题目,为童生们考秀才做预备。 磨墨,蘸笔,将卷纸展平,蒋小七淡定落笔。 第66章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蒋小七觉得自己的脑子每每到了考试的时候都要比平日还要灵光那么一点点。 类似于紧张、忐忑的情绪基本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蹦哒,这可能是卷王系统的特质。 不过也可能是自己拥有上一世的考试记忆,小升初,中考,高考,四六级考试等等,基本可以对标现在的县府试院试乡试了。 考试时间过半,学子们的笔在纸上发出‘沙沙’声,衬得整个课室更加安静。 这次的监考夫子是乙班的闫夫子,闫夫子扫了一眼下面最显眼的那个,捋了捋胡子,便将目光移向别处。 目光所至,有人苦思冥想,有人奋笔疾书,亦有人写写停停。 宋锦阳在曾经的甲班也是拿过第一的人,为啥说是曾经的甲班呢? 毕竟自从邱峰来了甲班,他就沦为了万年老二,对方家世不俗,即使不服气,也不能对其怎么样。 甚至还想用妹妹攀上邱家的大腿,当然,没得逞。 后来谭浩和赵宏轩插班,他这个万年老二便一路走低,沦为小老四。 今年春我们的蒋小七,蒋明斐小同学顺利升入甲班,舆论上隐隐有和谭浩争锋第一的趋势。 大家也的确八卦的等着看二人决一雌雄。 不过如此的话,宋锦阳的名次可能就要跟着继续下跌,这让他胸中怒火渐盛。 盯着最前面人的后脑勺,恨不得盯出个窟窿来。 宋:神童?不过是人人起哄捧出来的,身在甲班,连个童生都不是,也好意思说自己是神童! 看这次月考如何被拉下神坛,哭哭啼啼,这可是县试为标准的题目,一个从没参加过县试的黄口小儿,如何能显露头角。 简直做梦! 蒋小七浑然不知,自己早已被想象成假想敌,只自顾自答题如流,很快就将全部题目做完。 仔细检查了一遍后,便放下笔,轻轻活动了一下有些酸胀的手腕。 没办法,即使有洗髓丹的加持,自己的年纪还是太小,这些题目的量还不大,若是到了院试那一步,自己很可能无法坚持到最后一场。 所以考完童生试,还是要等上一等,这是目前没法子解决的,只能多跟着林师傅打几套拳,尽量强健筋骨。 宋锦阳的考卷还有大半空白,手却是异常稳,不紧不慢地继续写剩下的试题。 让他意外的是,这次月考竟然多加入了几道算学题目。 想到今天监考的夫子是闫夫子,倒是明白了其中关窍,不由咬牙。 当考试时间还剩两刻钟的时候,蒋小七起身,小心地将考卷送到闫夫子面前。 闫夫子看着第一个交卷的蒋小七,目光中带着不赞同,怎么不再检查检查呢!着什么急交卷?这又不是谁写的快谁名次高。 但当他拿起蒋小七的考卷,眼中快速闪过一丝赞赏,又装作若无其事将其放下。 闫夫子站起身,环视了一圈后,见无旁人有交卷的意思,便又坐下。 两刻钟后,“时间到,所有人立刻停笔。” 随着闫夫子的话音落下,考场内响起一阵叹息声。 众人交了考卷,陆陆续续走出学堂。 “哎呀呀,我的老天奶,我还有两道算学题没写呢!”一学子仰天长叹。 “你才两道,我可是有四道空着,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谁说不是呢?哪次都没有这么多算学题目的,这回是怎么了?” “估计这次闫夫子参与了出题吧,毕竟闫夫子可是算学大家!” “县试又不考这么多算学题,这不是掺乱吗!这样的月考成绩排名出来,多有不公啊。” “哎呀,你不会,我没写,他没做对,这不就扯平了吗?大家该是多少名还是多少~” “唉!有道理啊!” “有道理!” “嘿嘿,那我就不怕了,我肯定还能稳定发挥,继续当倒数第二!” 宋锦阳听到这话,心中却不以为然,毕竟他知道,有人在算学方面,甚至可以和闫夫子比肩。 哼,胜之不武! 蒋小七听着周围同窗的抱怨,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那六道算学题,他都是做出来了的。 并且,没有费多少脑子。 这可不兴说出来,低调驶得万年船。 从前在乙班时,月考也会有算学题,但也基本就是四道的样子。 毕竟闫夫子是乙班的主管夫子,当然会在算学上更重视。 没想到到了甲班,算学在月考卷子上的比例不减反增。 难道是朝廷科举试题上有了新的侧重? 蒋小七正如此想着,一旁的赵宏轩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些酸味:“诶,听说你把那六道题都做出来了?真不愧神童之名啊~” 蒋小七不着痕迹的躲过马上就要挎上来的胳膊:“只是做出来而已,又不一定对,赵兄何苦挖苦我?” “我这哪里是挖苦,实打实的甘拜下风才是,毕竟我绞尽脑汁也只做出五道,嗯……这五道还不一定全对~” 赵宏轩皱眉,他知道自己在算学一道上的斤两,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酸话,毕竟,谁想承认自己比一个小自己那么多的人差。 “我也只是觉得算学比较有意思,才会多花些时间在算学上罢了。” 跟在两人身后的谭浩若有所思,觉得自己也该培养培养对算学的兴趣了。 另一位年纪稍大些的同窗也凑过来:“你们说,这次月考的题目是不是在暗示以后科考的趋势啊? 这要是真的增加了算学的比重,那我们可得好好重新准备准备了!” 这话引起了大家的议论,一些原本不太重视算学的同学也开始紧张起来。 “没听说呀!” “这事儿是真的吗?不能是夫子们一时兴起吗?” “夫子们平时偶有接触朝廷邸报的,说不定就是哪位夫子从上面看出了什么端倪。” “是啊是啊,我们族学的夫子都是博闻强识之辈,也不乏有京中背景的,自然是消息灵通一些!” 蒋小七:果然甲班没有傻子,看来算学这个赛道,大家也要一起卷起来了~ 很好,谁怕谁! 闫夫子收齐了考卷,马不停蹄的回了自己的办公地方,他虽然很想先看某个人的考卷,还是按捺住了。 赶早不如赶巧,就从这个丁岷山开始吧! 闫夫子负责的部分只有六道算学题。 四书题是丙班夫子来判。 这两位都算是蒋小七的‘前任’……夫子~ 试帖诗是由丁班的夫子来判。 这是唯一一个蒋小七不熟悉的夫子,毕竟他一入学,就被族叔弄进了丙班,起点比较高。 能当上族学夫子的,都至少是秀才了,像甲班丁夫子这样是个举人的,也不是没有。 所以看个县试模拟题,还真是小儿科。 不过到了季考和岁考的时候,判卷就需要举人夫子把关了。 虽然自古以来都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说法,但是不能放到科举上用。 毕竟,每一届状元都只有一个,那是全国第一。 蒋小七觉得自己月考卷子答的还行。 不过也不敢托大说自己这次能像从前那样拿下第一。 夫子们最快也要两天批完考卷。 蒋小七甲班第一次月考成绩,两天后便可见分晓。 第67章 作弊 丁岷山。 算学题六道,错了五道。 还有一道,空着。 闫夫子太阳穴有些突突。 哼!开局不利。 画了个大大的叉后,将笔放下。 运了运气,复又拿起下一张考卷。 张政和,嗯,很好,六道都做完了,填得满满当当的。 字很工整,题目答的……屎一样! 谢锦舟……蒋文沂……林万清…… 一张张的考卷批得很快,毕竟算学可以说是有标准答案的。 二十三人,目前没有一人全部答对。 谭浩,这个好像是甲班的第一。 果然,这个甲班第一名副其实。 虽然解题的步骤七拐八歪,走了不少的弯路,好在,最后又拐回了正轨,并且艰难的得出了一个对的答案。 闫夫子: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至少答案是对的。 有前面的那些衬托,这份答卷也算得上顺眼。 闫夫子大方地执笔落下一个大大的红圈,这表示算学部分谭浩全部答对。 放下谭浩的考卷,拿起甲班最后一张考卷。 放在最后的一张,正是第一个交卷的。 闫夫子看着手中的试卷,嘴角不自觉的翘起来。 这张卷子卷面整洁,字迹清俊,虽然有些稚嫩,但是已经初现磅礴风骨。 同样都是六道题做满,这却明显不是乱写一通的。 虽然解题过程很简洁,但是没有一处错漏,也没有一处多余步骤。 最关键的是,答案都是正确的。 这六道题之中,有四道题是稍微简单的,另外两道题却是有些‘超纲’的。 这就像后世的加分题,不做不会扣分,但是做了就是和别人拉开分数差距的关键。 蒋明斐。 六道算学题全对。 意料之中。 闫夫子不禁想起考试时,明斐是最后才做这几道算学题的。 前面的四书题和试帖诗用了大半的时间,最后交卷的时候比规定时间还提前了两刻钟。 那么明斐用在六道算学题的时间能有多少? 一刻钟?两刻钟? 怕是不会超过两刻钟。 这个做题速度,闫夫子扪心自问,就算是自己,时间也是有点紧呐! 闫夫子有点好奇,翻到四书题,还有试帖诗,虽然这两个部分并不是他负责判卷的。 没办法,就是好奇。 这孩子进了甲班,做这县试一般难度的模拟卷,还会像之前在自己的乙班那样惊艳吗? 只略略看了个大概,闫夫子便满足的放下,唉,自己这个过路财神也是与有荣焉啊。 此子天赋异禀,是个学文的材料,也是个学算学的材料,将来若是能按部就班考下去,必成大器。 最难得的是,如今年纪还这般小,若是明年能过了童生试,应该是蒋家族学,甚至是整个兴和府史上最小童生了。 捋了捋并不长的胡子,闫夫子脑补出蒋小七的未来十年…… 甲班月考成绩排名公布这天。 大家早早就挤在布告栏。 不论是不是甲班的学子,都聚集在甲班这处。。 无他,大家都好奇。 乙班、丙班学子都有蒋小七的熟人。 大家来看看也无可厚非,毕竟自己班的卷王走了,去嚯嚯别人了,真是想想都开心呢~ 夫子们好似知道大家心里的小九九,迟迟没有张贴榜单。 “唉唉唉,挤什么挤啊?” “借个位置,借光借光!” “哎呦,谁踩我脚了!疼死了!” “你们丁班的人来凑什么热闹!?” “丁班怎么了?迟早都要升到甲班,提前看看甲班月考的盛况,熟悉熟悉氛围嘛~” “呵呵,就凭你?次次丁班月考垫底,也好意思说能升来甲班!” “哎呀你怎么说话呐!莫欺少年穷懂不懂!今天你对我不屑一顾,明天我让你血流如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哪里来的二货!你还想打人是怎么着,小心被夫子轰出族学!” 丁班学子面色一变:“我才没有要动手,君子动口不动手,我骂死你!” “嘿你还来劲了是不是!”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夫子来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闫夫子等人拿着一张张红纸走来。 众学子见状,连忙让开一条路,其中一位夫子将手中的红纸贴在了甲班月考成绩的布告栏上。 大家纷纷围上前,无一例外的先看榜首位置。 蒋明斐! “怎么又是他!”乙丙两班的人不由喊出声。 “真是,走到哪里杀到哪里啊!” “真是不给凡人活路啊……” “怎么这次没有贴出前三名的考卷?” “你们不知道吧?这次甲班的月考很是有古怪呢~ 这次甲班月考的考卷有六道算学题,可都是出自闫夫子之手。” “哈,这谁会不知道啊,甲乙丙丁四个班的算学题,哪个不是出自闫夫子?” “不一样~不一样~”丙班学子故作高深的道。 “哪里不一样?你倒是说啊!” “嘿嘿,听甲班的学子说,这次甲班的月考题目算学题竟然占了六道!而且,都是极为难解的题!” “六道!这么多!”乙班学子惊道。 “是啊,比你们乙班还多啊,你们乙班是闫夫子主管,所以在算学方面更加重视。” “不过这和甲班的月考有啥关系?哪里古怪了?” “这就不知道了吧!甲班的蒋明斐,可是从前闫夫子的爱徒~闫夫子可是一向对其多有看重!” “你的意思是说,出题者是闫夫子,夺得甲班第一的是蒋明斐。 而蒋明斐之所以夺得甲班榜首,就是因为闫夫子出了大量的算学题,并且还将考题提前透给了蒋明斐!” 众人有些不敢置信,不能吧?!这是作弊吧?!纯纯作弊吧!? 众人:就为了月考第一的位子,胜之不武!臭不要脸啊! 为了个神童之名,竟然下作到这种地步! 不行!不能让投机者得逞! “咱们去找蒋大人评理!” “对!去找蒋大人!就算是自家子弟,也不能这样卑鄙无耻!” “这样的人就该赶出族学!” “是啊是啊,我等不屑与这等人为伍!必须赶出族学!” 一帮人乌泱泱的直奔同知府而去,气势骇人…… 第68章 谁是谁非? 蒋府 门前挤满了大大小小的黑脑瓜。 蒋氏族学建学二十几年,虽然甲班基本维持在二十人上下,但其他班的人数是不少的。 就拿丁班来说,入学门槛相对低,学龄却放的宽,基本6到12岁的都可以来丁班。 一般在丁班的,要么就是来开个蒙,要么就是来认个字。 丁班大多数人的心理就是能升班也行,不能就上个两年,出去后认字的总比不认字的有出息,至少好找活计。 丁班基本年年都会新进一批学生,大概十几个,积累下来竟也到了八十人之数。 丙班和乙班的人也不少,丙班现在五十六人,乙班三十八人。 所以,光乙丙丁三个班加在一起就有一百七十多人。 甲班的二十几个人在这里就很不显眼了,何况并没有几人来。 说来也是可笑,甲班的月考成绩公布,来蒋府讨说法的竟大部分不是甲班中人。 蒋夫人这日正要出门,看着自家门口这乌泱泱的一群孩子,叫来门房一问。 心里有些无语,族学何时闹出过这种事?这是要说没有幕后推手,打死她家老爷她都不信。 哼,真是长进了,以为自己是什么旷世英豪不成? 蒋夫人没有理会门前轰乱,也没打算插手族学的事。 蒋夫人转身,管家连忙跟上去:“夫人,外面这么多学生,要不要去衙门叫老爷回来?” “嗯,去一趟吧,别从正门走。 说罢,蒋夫人也从角门出去了,什么事都不能耽误自己的行程。 管家在众人聚过来的时候就几次让众人先回族学去,众人却像吃了秤砣一样,脚下生根。 没办法,夫人不管,只能去衙门找老爷了。 管家匆匆离去,为了防止把人引到衙门,连马车都没套,直接腿儿着去了。 难为一个小老头,怕小厮出纰漏,一把老骨头顶上,索性距离不远,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蒋长青办公的地方。 经过小吏通报,很快就见到了正在办公的蒋长青。 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等着自家老爷决断。 “老爷,事情就是这样,现在大门都被堵着,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时间久了不好看啊。” 管家擦了擦脸上的汗,这一路跑过来,比夏日出的汗还要多。 蒋长青听后皱头,事关族学声誉,不得不管。 但明斐那孩子他知道,断不会为了虚名做此事,何况闫夫子在族学十余年,又是古板严谨的性子,更不可能为了某个学生行此事。 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或是什么人想要对付明斐那孩子,又或者是冲着他们蒋家的族学来的? 蒋长青一时间甚至想到了县学和兴和府其他几家私塾。 也不怪他多想,谁让他的族学考上童生的人数最多呢。 “知道了,你先回去,告诉他们我马上就到。”蒋长青吩咐道,“另外,派人去把族学的先生们也请来。” 管家领命而去,蒋长青则脱下官服,换了身常服,让人备轿。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要坏他蒋氏族学的名声。 蒋长青下轿,看到许多人正围着自家指指点点。 他面色沉凝地走进人群,众学子看到他来了,纷纷自觉让开一条路。 蒋长青走到门前,上了台阶的最高层:“诸位不在族学好生用功,跑来此,这是为哪般?” 一百多个大大小小的少年一时无人开口,最先提出算学题太多的那名学子已经不见踪迹。 终于一个丁班的老生忍不住开口,踌躇上前。 “蒋大人,您的族学出了夫子伙同学子作弊的事,作为蒋氏族学的创办者,您可一定要出来主持公道呀!” “是呀,蒋大人,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啊!” “就是就是,大家都是凭本事考上族学的,进甲班可是大家在族学的目标,被这种人占了名额,我等怎能服气!” “是啊,是啊,胜之不武啊!” 台阶下顿时如苍蝇一般,嗡嗡作响。 蒋长青抬了抬手,示意大家肃静。 “此事关乎族学声誉,到底是否有人做下此事,还是有人恶意诬陷我蒋氏族人,我都会彻查,给大家一个交代!” “您向来公正,我们都信您!” “是啊是啊,蒋大人一定会秉公办理的!” “对,一定不会偏袒自家子弟的!” 很好,古代版道德绑架。 此时,几位族学的先生也赶到了。他们向蒋长青行礼后,表示愿意配合调查此事。 蒋长青点点头,让几个主管夫子先安抚自己班的学子,莫要意气上头,做无状之举。 而后,第一步就是从内部排查。 当然不是排查蒋明斐和闫夫子到底做没作弊,怎么做的弊。 闫夫子的算学的确厉害,但他隐隐觉得,明斐那孩子的算学造诣隐隐盖过了这位以算学见长的夫子。 所以最好的方法是让明斐用实力为自己正名。 当然,鼓动学生闹事的罪魁祸首也不能放过,就算麻烦了点,也要找到源头。 不能让一句“法不责众”混过去,法的确不好责众,因为牵扯太广,因为关系网复杂。 好,那就不牵扯,顺着“众”的线头牵出背后最坏最恶的那一个。 除了涉及此事啊闫夫子,其他几位夫子都将自己主管的学生领了回去。 此时蒋府门前只留下乙班三十几人面面相觑。 乙班学子:额这……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谁来救救他们? 终于,救世主欧阳夫子踩着祥云,不,是踩着喧尘走来了。 欧阳夫子走到台阶下,背对乙班学子,上前对蒋长青施礼:“见过蒋大人,晚辈受闫夫子所托前来,带回乙班学生。” “不必多礼,去吧,回去后顺便和闫夫子交代一声,准备一份算学考题,就定在十道吧。” “是,大人,晚辈一定带到,晚辈告退。” 说罢,便带着乙班学子走了。 “仇管家,你安排几个人,把我的手书带给县学的教谕还有几家私塾的夫子。” 蒋长青索性也不回衙门了,直接回了书房,写下几封信交给管家,同时送往县学和附近几家私塾。 又找来平日伺候笔墨的小厮,让人去族学“导线头儿”。 第69章 不被人妒是庸才 县学孔教谕打开信,不由一愣。 算学? 行叭,正是自己擅长的,明日前出它个十道八道的倒是也不值什么。 总要给蒋大人一个面子,毕竟人家刚高升,现在可是正五品的同知,比自己这小小教谕高出一大截。 也没叫伺候的人,自己挽袖磨墨,略一思索,很快就下了笔。 与此同时,兴和府城几家私塾擅长算学的夫子都接了同知府上送来的信。 大致看了后,同样没做他想,有的开始出题,有的则翻出了压箱底,那些连自己也解不出来的题,不正好派上用场了吗~ 这可不是自己难为人,既然是切磋算学,总要有点拿的出手的难题才行呀。 翌日清晨,天色渐亮。 阳光透过云层洒下一片金黄,在蒋氏族学门前,一辆青蓬马车和四顶小轿一字排开。 早有人在此相迎孔教谕和来自四家私塾的夫子们。 孔教谕等人一下车轿,便见几位蒋家族学的夫子一起,其中有一位虽然不是族学夫子,却是蒋长青蒋大人的心腹师爷。 和几位夫子一样,这位的姿态也是翘首以盼。 几人心中熨帖,嗯,这种被重视的感觉,挺好。 蒋长青的师爷向前一步,拱手笑道:“劳烦各位跑这一趟了,族学里已经备好了茶水点心,几位请里面歇歇脚吧。” 众人忙回礼,一番寒暄后,师爷引着他们进了学堂,夫子们坠在其后。 堂内不仅已摆好了茶水点心,还摆好了桌椅纸笔,众人初见有些讶异,不过片刻便想明白了。 孔教谕率先坐下,端起茶杯。 其他几位夫子见状也纷纷落座,自顾自喝茶。 待所有人落座,师爷这才说出蒋长青此次请人的目的。 嚯!大名鼎鼎的蒋氏族学,竟然出了这事! 这要是真的,蒋氏族学的名声就算不能彻底臭掉,在兴和府的地位也要往下掉一掉。 嘿,这蒋大人真是奇人,自家族学出了这事,不说瞒着捂着私下处理,竟把他们这些明面上的“竞争对手”请来了,这是怎么想的? 不仅县学的蒋教谕,另外四人也是如此想的。 这是什么操作?破罐子破摔? 不对!摸了摸怀里高难度的算学题,几人压下想法,坐等蒋家下一步操作。 一盏茶后,蒋长青亲至。 众人一番拜见,终于从蒋大人口中得到答案,原来自己绞尽脑汁想出来的难题,竟是给一个不足六岁稚龄学子出的。 蒋小七适时出现,极为有礼地拜见县学的教谕和几位私塾的夫子。 几人:这孩子长得雪堆玉砌的,看着倒是个聪明样。 不过这孩子的年纪,怕是才开蒙不久吧? 做这么难的题,怕不是在搞笑。 什么?这孩子就是被传甲班月考作弊的那个? 哦,那没事了。 再做几道题证明实力,倒是一个好办法,不过未免太过冒险。 谁知道他们这些人会出多难的题呢?你蒋同知又不提前打招呼,只说学习交流。 那他们这些人还不使出浑身解数,他们带来的何止是难题,其中甚至不乏算学残卷上的未解之谜! 这不是欺负小孩儿嘛! 虽如此想,几人还是呈上自己精心挖的坑,不、精心出的考题。 一份、两份、三份、四份、五份考题一字排开,像商量好了似的,纸张大小都是一模一样的。 蒋小七:这五堂会审的架势,看来族学的人真的惹恼了自己的这位叔祖父。 不就是做算学题,只要别给自己上研究生才能涉及的难度,就算这五位手下留情。 想为自己和闫夫子正名,只要过了今天这一遭,自己的成绩不会再有人质疑,闫夫子也不会被牵扯,受这份无妄诋毁。 名声对于读书人、对于教书育人的人,都是多么重要,想必最初散播谣言的人不会不知道。 虽然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但自己的存在一定挡了什么人的道了,这才被如此下作又幼稚的手段针对。 不过,他们始终算错一点,谣言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堪一击。 今天,就让本少爷好好让你们这些鼠辈长长见识! 蒋小七大马金刀的坐在最矮的案几前,像皇帝翻牌子一般,最先宠幸了县学教谕的题卷。 很好,足足十道题,满满当当,字写的极小,恨不得再多装几道题进去,这是以量取胜型选手。 不过,大多数竟然只是应用题。 不到一炷香,蒋小七就将这份考卷全部答完,干净利落的停笔。 紧接着开始临幸下一位,不是,下一张考题。 这是很典型的代数和几何的题目,嗯,上过初中的应该都能写出正确答案。 嚯,竟然还挖了个坑,出题的这位夫子有两把刷子。 蒋小七一边做题还有心情夸赞给自己挖坑的人,心态不可谓不好。 紧张?那是不可能紧张的。 随着系统的升级,也随着他适应了卷王的设定,在面对大大小小的考试时,会自动屏蔽压力属性和紧张情绪。 这也不是他刻意做到的,都只是积年累月卷下来的附加值罢了。 第二张试卷用的时间比较久,不过也仅仅是比一炷香时间多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放好答完的第二份题卷后,笔没放下便拿起第三份。 快速扫了一眼,嗯,这得用点儿高中知识了。 两柱香的时间,第三份完成,放下,拿起第四份。 依旧是一炷香的时间,这份和县学教谕的出题方式很像了,难道是师兄弟? 最后一份了,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的手腕,拿起最后一份题卷。 这份有些不一样,只有三道考题,是所有题卷里面题目数量最少的。 不过,这份题卷却很有可能耗时最久,无他,这大概是某一本孤本里面的残卷。 要想答题,答题者自己还得先补全试题,这就很像科举中最惯用的出题套路——“截搭题”了。 第一题就很刁钻,执笔之人的手第一次顿住,久久没能下笔。 蒋长青在一旁看得着急,后悔邀了城北的这位夫子来出题。 城北夫子:嘿嘿!这可是祖上一代代传下来的孤本,压箱底儿!一般人还舍不得给看呢~ 蒋长青:嗯,所以我得谢谢你八辈儿祖宗! 第70章 公平、公正、公开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蒋小七终于停笔。 将最后一张题卷放在前四张上面,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 “答完了?如何?难不难?可都写全了?累了吧?快歇歇!师爷,让人上些热茶,还有小孩子爱吃的点心!” 蒋长青起身,问出一连串的问题,又吩咐管家给蒋小七拿些吃喝,可见其紧张程度。 “回叔祖父,答完了,不太难,都写全了,不累。” 蒋小七一一回答,浅浅的梨涡儿在脸上绽开,让人见之忘忧。 “好好好,快歇一歇,难么多难题呢?怎会不累?就算手不累,可是极为费脑子呢!” 蒋长青轻轻将蒋小七拽到自己身边,嘱咐道。 “诸位出的算学难题,我这侄孙都打完了,还请诸位再辛苦辛苦判个卷吧!” “义不容辞!” 几人自是应下,上前挑出自己出的试题。 北城私塾的刘夫子嘴上应着,心里却犯了难,毕竟家中古籍,拿出来的三道难题都是自己也不曾破解的。 何况题目本身就不完整,答题者不仅要破题解题,还要补全算题本身,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他自己是没有这个本事的,这又如何去给别人判题呢? 总不能瞎蒙吧……? 咳咳,算了,先看看别人的,要是别人的都答得不怎样,或许自己就不用判了呢? “这,这孩子,真是有些天分啊,我这十道题不可谓不难,涉及的方面不可谓不广,没想到啊,此子居然十道全对!难得啊,难得!” 县学吴教谕率先开口,同时用朱笔在题卷上画了个红圈,又在末尾缀上了自己的名字,加盖私印。 没办法,蒋大人目的性如此明确,他自然要知情识趣,别等人说了,直接落下大名以示判题的公开、公平、公正。 东城私塾的兰夫子也判完了题卷,冲着蒋小七点了点头:“此子不凡,所书皆为正解!” 嗯,言简意赅,也是全部答对的意思。 同样画了圈,签了名,盖了私印。 南城私塾的张夫子认为自己的题卷一定是五人中最难的,毕竟同类型题目他自己解也要费一番功夫。 有时候解开一道题就要花去两三个时辰,判卷之前他是不太相信小小稚儿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解开所有难题的。 展开题卷,他越看越惊,这题还能如此来解吗?他从前怎么从没想到过?不过,这么解真的是省时又省力啊。 这解题思路逻辑缜密,一环扣一环,一步错,后面满盘皆输。 虽是比他的解题方法省时,却也冒险激进得很。 这孩子,从解题风格来看,就像一柄出鞘的宝剑,剑光所到之处,斩断一切拦路荆棘,直捣黄龙。 再次朝那张稚嫩雪白、五官过分精致的小脸看去:不知道能不能和蒋大人商量一下,借孩子一用。 他那里还有好多类似的题型,可以同这孩子一起讨论研究。 题卷上的四道题,自然都是对的,张夫子按捺下心中所想,提起朱笔画了个大大大大的圈儿,题名,盖章。 西城私塾夫子早就在前面三人画圈时判完了卷,无一例外都是全部正确,他也画圈、落名、盖章。 四人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都将批过的题卷递交给蒋长青的师爷保管。 下人换了热茶,几人再次端起茶杯饮茶,此时的心情与刚刚大不相同。 看蒋小七的眼神无不带着热切,蒋小七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仿佛被秃鹫像盯肉一样盯上了。 北城私塾刘夫子见同行几人都已经批卷结束,头上的汗不自觉往外冒,手心出的汗让卷纸上的字开始晕开。 不着痕迹地用衣服擦了擦,仿佛下了某种决心般,提笔、画圈、盖章。 刘:我都看不出对错,何况别人?这个时候不能丢北城的脸! 第五张题卷也送交到师爷手中,五张题卷,共计二十八道算学难题,全破! 获县学教谕、四城私塾,五名师实名判卷盖章,蒋明斐的算学实力不容任何人质疑! 师爷将题卷递交族学夫子,同甲班月考卷一起,张贴于甲班告示栏内。 听着面前五位的恭维,蒋长青面容淡定、秋水无波,心中却早已将嘴角送去与太阳肩并肩。 一番吹捧过后,几人纷纷提出邀请蒋小七去县学、东、西、南、北城私塾讨论学问,眼神热切,如狼似虎。 蒋小七见众人如此热情,假装害怕地往蒋长青身后躲去,呵呵,自己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出外勤。 蒋长青则轻抚着蒋小七的脑袋,有些炫耀地对众人说道:“我这侄孙,不仅算数厉害,读书也是过目不忘。” 张夫子等人闻言俱是暗暗心惊,此子若是能一直如此,他们兴和府未来岂不是要出个年纪最小的秀才了? 这可是诠释一地人杰地灵的标志啊,嗯,反正和他们这些人都有关系~ 又是一番夸赞,即使蒋小七这样脸皮厚的,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嗯,只能一副不甚在意的神童模样。 神童是什么模样?额,大概不苟言笑,少年老成? 临近傍晚,众人推拒留饭,五人向蒋长青告辞离去。 待众人走后,蒋小七才松了口气,拉着蒋长青的衣角问道:“叔祖父,这下族学能还闫夫子个清白了吧?” 蒋长青慈爱的笑着点头:“不错,有这五位的题卷在前,又有批改结果公示在后,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再质疑闫夫子。 不过……” “不过什么?”蒋小七追问。 “不过,罪魁祸首的根源还未找到,为恐日后此人在族学再次兴风作浪,还是要厘清源头!” 蒋长青在众人聚集府门之前时,就已派人暗中调查谣言的来源。 “县学不过百余人,也好筛查,叔祖父应该已经派人去查了吧?” “不错,族学中已经筛了一遍,如今倒是锁定了几个嫌疑最大的。” 蒋小七放下茶杯和点心,身子向前倾了倾:“是谁?” 第71章 除名 时隔一日,族学公告栏前又围上一群人。 不仔细看发现不了,人群中已经少了之前最活跃的那几个。 “什么呀,甲班月考前三的试卷贴出来了?” “何止,你仔细看看,还有县学教谕和东西南北四城私塾算学夫子出的算学考卷!” “是啊,我刚刚挤到前面看了一眼,这五位真狠啊,出的算学题目又难又刁钻,有些题真是见都没见过!” “何止没见过,是见过也看不懂,这是什么天书啊!题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啊!” “这确定是算学题吗?这不就是天书嘛?” 众人又是一番议论纷纷,嘈杂的声音充斥布告栏前。 “不过这上面好像有答案和解题步骤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大家听闻,急忙再次向前拥挤,想要一睹为快。 “居然有人能把这么难的题解出来......” “而且还是用如此简单易懂的方法......” “这是谁做的?可称得上一句算学天才了!” “是呀,看这解题思路极为严谨,应该是在这方面极为有研究的大家了。” “这位感觉比闫夫子还要厉害些,难道是府城新来了个算学夫子?” “前面两张和第四张我还能看懂一些,可这第三张和这最后一张,实在是看不出个子丑寅卯,太高深了些!” 这是乙班目前算学最好的学子,他都要把那两张纸看出窟窿了,还是不得其法,完全理不清题目内容。 是啊是啊,太难了吧,和我们月考的题目相比,这简直就是地狱难度......” “这答案到底是谁写出来的?看字迹,这明显是六个人的字迹啊,出题的人是五人,而答题者的笔迹全部出自同一人。 五对一,这人可以啊,是个猛人~ 此时一声清亮的嗓音响起:“这是我们族学学子,蒋明斐的答卷。”原来是主管族学纪律的先生来了。 “大家请看,这是五位算学大家写下的判卷结果,五张卷题、二十八道算题,蒋明斐全部答对,无一错漏! 五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加盖了私印,这是对判卷结果负责、佐证的意思!” 众人哗然,大家当然知道蒋明斐是谁,就是这两天热搜榜首、舆论中心啊! 先生抬手压下喧哗声:“族学内谣言四起,你们也被有心人鼓动着跑到蒋府门前闹事,蒋大人对此很是失望! 都是读书明理的学子,无论是哪个班,都能称得上一句读圣贤书的人,读书人,不明理,等于死读书! 你们如今在族学内能被人三言两语煽动去我们同知府闹事,以后走上仕途,是不是要被人几句话煽动去宫门前闹事!? 现在是自家人知自家事,族学是蒋家的族学,总不会将自己家的学子如何? 但日后你们走出蒋家族学、走出兴和府,谁还会念及私情,因为你们的不辨是非、人云亦云而放过你们? 你们一人是小,但因为一时意气连累家人、将家人对你们的期望付之一炬,你们心里可会后悔?” 众人默默低头,有些确实在懊悔自己被人利用,冲杀在前当炮灰。 有人则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毕竟,这样显得自己很呆嘛~ 都是少年,好骗很正常啊。 蒋小七倒没觉得这些人很好骗,若心中没有一丝丝的恶意,又怎么会受人鼓动。 能这么轻易的受人鼓动,何尝不是一开始就有此闹事的心思,想着法不责众,想着浑水摸鱼。 一闹之下,虽说不一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但是肯定不会受什么责罚就是了。 一个“法不责众”,让人云亦云的人平白多了几分底气。 闹事的成本这么低,而且看起来还很好玩儿的样子,当然要凑一凑“热闹”啊~ 至于会不会有人被诬陷、会不会有人因此受屈,哎呀,那关我们这些“正义之士”什么事? 我们只是看不过眼,想要主持正义罢了! 多么义正言辞,多么伟光正啊。 在暗处冷眼看着这帮低头的人,蒋小七觉得没意思得很。 来此近六年,自己不敢说是这个时代最卷的,但在这个族学之内,应该没人卷过他。 明明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月考,自己也不是甲班唯一夺得过榜首的人,就因为年纪,就要受如此揣测? 或许是碍了谁的眼,或许是捅了谁的心窝子,不过,那都不是诬陷他人的理由! “让一下、让一下!” 蒋府十几个膀大腰圆的护卫拨开人群,蒋府管家和小厮紧随其后。 四五个乙班的学子被捆了双手串成一串儿,被护卫们提溜出来,在公告栏前站了一排。 “什么情况?为何要将人绑起来?” “是呀,这不是甲班的廖明晨、陈飞宇他们几人吗?今早还一起在饭堂吃了云吞面呢。”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不会是……” “嘘!蒋大人来了,别说了!” 蒋长青看了躲在假山后的蒋小七一眼:这孩子,不是不让他来此嘛,好奇心怎的如此之重。 “这两日族学谣言四起,我昨日说了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如今,布告栏上的内容大家可看到了?” “看到了,看到了,大人,是、是我们被人利用了,我们对不住明斐和闫夫子。” “是啊是呀,我们也是被人当了猴子耍了,这才脑子不清醒,还望大人海涵!” “望大人海涵啊!” 大多都是十几岁的少年,认起错来也干脆。 “你们该道歉的不是我,而是被你们恶意揣测,被你们推到风口浪尖的人。” “是是是,我们这就去找闫夫子道歉,给明斐道歉。” “对对对,我们现在就去!” “好啦,道歉什么时候都可以,如今最要紧的,是你解决这恶意之源。” 蒋长青说罢,就将目光转向被捆成一串儿的人。 “你们几人为何诬陷同窗和恩师,现在可愿道出实情?” 几个被捆着的乙班学子互相对了个眼色,似乎还想蒙混过去。 “你们如今若是道出实情,我还可网开一面,只对你们进行除名,日后你们想要进学,大可以去远一点的州县重新开始。 但若侥幸隐瞒,那就只能公事公办了,大周律法有云,造谣者,情况属实,杖三十。 有功名在身者,除去功名。没有功名在身者,六年不可科考。据我所知,各位之中并没有秀才公吧? 第72章 准备县试 每年的县试都是在二月,现在是四月,距离下一次县试还有足足十个月。 通过县试的考生才可获得参加府试的资格,过了府试,就算是童生了,也是社会上承认的读书人。 拥有童生身份才能参加每年四月的院试,院试过了,就能获得秀才功名,才算踏上仕途的第一步。 此次蒋氏族学的舆论攻击并不是个例,县学教谕回到县学后,惊异的发现,县学此次月考第一也陷入了舆论风波。 同样的事还发生在兴和府大大小小的私塾、学馆,无一例外,优秀的学子在名声上多少都受了损。 而他们就没有蒋长青这样当机立断、这样的政治敏感度,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来不及溯源和补救。 导致不少优秀学子因此名声受损,甚至还颓废了很长时间,间接耽误了学业。 距离县试府试还有大半年,这是有心人提前布局。 把所有有望夺得县府案首的种子都先一步把名声搞臭,让有望夺得县府案首的学子名声有损。 也是把每一个人潜在的竞争对手全部扼杀在摇篮里,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真是恶毒! 此等手笔,怕是哪个大族子弟要回到家乡赴考,无疑,这个家乡,就是他们兴和府了。 至于是哪个县还不知道,毕竟兴和府下辖十余个县都受到了无差别攻击。 这家的势力不容小觑。蒋长青很自然的想到了这点,所以自家族学里的事,只能先低调处理。 同时也书信一封送到了京城岳家刘府上,打探消息。 毕竟刘家也是大氏族,更清楚大氏族的事。 蒋长青在等待京城刘家回信的同时,也暗中调查此事。 乙班的几个学子不过是被人以金钱利诱的小虾米,真正的主使者从头至尾面儿都没露过,端得小心谨慎。 整个兴和府的舆论风向,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操纵。 以学子为棋子,搅弄风云。 这只手不仅掌握众多学子的信息,还能够精准地选择目标进行攻击。 为的仅仅是县府案首的名头?或是明年小三元的名头? 为一己之利,就要摧毁如此多的少年才俊,不可谓不心黑手狠。 处置了乙班几个人后,蒋氏族学也渐渐恢复平静,似乎从没发生过此事。 大家照常上课、考试,少有人再提及诸如算学题、月考、乙班除名学子等敏感词。 毕竟县学离的就不远,县学里发生的动荡大家自然有所耳闻。 县学里的学生大都是秀才,少有几个花钱进去借读的。 县学原本不会被波及,奈何那家下来办事的人并不知道科举考试的规制。 这一无差别攻击,县学也没能独善其身,甚至更惨。 毕竟县学学子年龄更大,可以操作的空间也更大。 县学几个廪生,被人圈拢着一起去青楼楚馆,还设计出一出白嫖的戏码,名声可谓臭了个底。 蒋小七觉得这招术有些似曾相识,他家便宜老爹不就是这样被长寿县县学除名的吗? 虽然一个是为名,一个是为财,又分得清哪个更恶毒一些呢? 天气由凉转热,由热转凉,此时距离县试只剩下不足三个月。 由于户籍在长寿县,蒋小七要提前收拾行囊,回家备考。 原本的打算是在兴和府备考,让家人来此过年,年后回去考试时间正好。 但今年不知怎么,第一场雪来的特别早,刚进入十月就飘起零星雪花,进入十一月后,越发大了。 为免年后路上更加难行,便早早挑了个大晴天上路。 两位武师傅随行,安全也有保障,三位女眷如今也有些防身的拳脚,就连丫鬟们后来也都一同跟着练了几套拳。 八个小厮里面,有半数都得了林师傅的真传,如今已从小厮的身份升级为蒋家护卫。 一行浩浩荡荡三十几人的队伍,说句“全民皆兵”也不夸张。 一般的地匪流寇要是冲上来,纯属送人头。 林师傅和赵师傅骑着高头大马一前一后,中间是六辆马车,四名护卫两左两右的驾马护住马车。 一路平安无事,眼看着再有半日就能到家,却在一处山脚下遇到勇敢的劫匪。 赵胜男策马上前,与林峰交换了一下眼色,决定先探探对方的虚实。 对方并没有说什么拦路抢劫的经典台词,直接亮了武器,大有杀人越货的狠厉。 “诸位好汉,我家主人并非有钱的行商,只是个本分的读书人,何劳贵部如此大的架势?” 林峰道。 “哪来的那么多废话,管你是读书人还是商人,只要你姓蒋,咱们兄弟就没有找错人!” “老二!和他们废什么话!反正都是将死之人。” 嚯!这不是谋财的,这是来害命的! “系统,出来!” “怎么了宿主,人家正盘账呢~” “前面劫匪不下五十人,依你看,两位师傅能应付得来吗?” “呦呵~这里面还真有一两个能打的,不过综合战力比不上林峰,稍微弱一点的那个,估计能和赵胜男打个平手吧~” “你的意思是对方不足为惧?可他们还有几十个手下呢!我们这边满打满算只有四个护卫、四个会拳脚的小厮。 哦,母亲和姐姐身边的丫鬟也会点拳脚,加上李山、李墨父子、文斌和我,一共二十二个人。” 二十二个男女老少,对四十八个壮年男子,真的没问题吗? “宿主,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你的娘亲姐妹,不要小看弱女子。 据我所知,她们三个之中有一人已经能和赵胜男过几十招不落下风了。” 蒋小七当然不会小看女子,不过这等刀光剑影没必要一开始就让她们冲杀在前罢了。 不等他们多想,劫匪头子一声令下,众山贼纷纷持刀向前涌来。 赵胜男眼神一冷,拔剑出鞘,顺势往前一挥,冲在最前面的山贼惨叫着倒地。 护卫和小厮们见状,也立刻抽出武器,迎战上前,将马车护在身后。 蒋小七在马车内听到外面的动静,叮嘱车中的女眷们不要惊慌,自己则抽出藏在腰带里的贴身软剑,掀开车帘加入战局。 第73章 大显身手 林峰与对面身手最好的匪头对上,明显占了上风。 赵胜男也的确如系统所料,和对面的二把手胶着在一起,暂时不分上下。 对面人多,自己这边的人对战的同时还要防范对方偷袭,一时有些处于败势。 蒋小七从马车上下来加入战局后,稍稍减轻了己方压力。 几个年纪大的丫鬟此时也拿着武器下车,只留了年纪最小的两个守着主子。 没有一点功夫在身的周嬷嬷用身体挡在自家主母前,翠儿也依样护在蒋曦文和蒋曦月身前。 被护住的三人此时却不见害怕,反而有些跃跃欲试,掀开车帘往外探看。 二十对五十,还是落了下风! 林月娘从随身包袱里抽出软鞭,蒋曦文也从行李里掏出平日里用习惯的短刀。 蒋曦月倒是不见拿出什么防身的武器,只不动声色的将衣袖用襻膊固定好。 “娘,我们上吧!弟弟他们快撑不住了,对方人多欺负人少!” “是啊娘,我们一起上,绝对能赢!” 蒋曦文和蒋曦月眼里的跃跃欲试不加遮掩,林月娘自己握了握长鞭,点了点头。 冲着生下来的两个年纪最小的丫鬟吩咐道:“你们俩负责照看周嬷嬷和翠儿姐姐,不要让她们俩下马车!” “是!夫人!” “夫人,不可啊!不……” 周嬷嬷不赞同自己夫人下车。 林月娘用眼神制止她接下来的话,气势凌厉。 周嬷嬷止住了将要出口的话,翠儿眼中担忧,却并不敢出言阻止。 她不是不担心夫人,而是她日日陪在夫人身边,知道夫人如今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无缚鸡之力的深闺妇人了。 平日只见赵师傅时常赞叹夫人的天赋,她倒是有些好奇,夫人到底有多厉害。 悄悄拽了拽周嬷嬷,让夫人小姐多加小心,心里却有些后悔,当初不该拒绝夫人一起习武的。 不然今日,自己也能和几个小丫鬟一样派上用场了。 林月娘母女三人自然不知道翠儿心中所想,三人下了马车后直奔战圈而去。 蒋曦文双手各执一把短刃,身形灵活地穿梭于人群之中,下手快准狠,眨眼间便有几名土匪惨叫着倒地。 而另一边,林月娘手中的软鞭如同灵蛇一般,缠住了一名土匪的脖颈,轻轻一拉,那土匪便直直地摔下马来。 蒋曦月展开手中九节鞭,挥舞得灵巧又精准九,时而与山匪近身缠斗,时而横扫千军。 鞭影交错间,凑上来的山匪纷纷败退。 赵胜男见自己的三位爱徒下场,精神顿时一震,不能在学生面前丢脸,得速战速决了! 又过了三十招,那人终于被赵胜男砍于马下,晕死过去。 林峰看到局势逐渐扭转,心中暗喜,攻势越发凌厉,不多时,那匪头便被他一脚踢落马下。 众山匪见二哥和大哥陆续落马,顿时乱了阵脚。 己方趁乱欺身上前,打的剩下的山匪节节败退。 林峰:“缴械不杀!” 一些胆小的立刻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还有一些试图反抗,被蒋曦文姐妹两人带着护卫小厮们迅速制服。 打斗终于结束,众人松了口气。 蒋小七收起软剑,上前查看自己这边的伤员情况,发现大多只是皮肉轻伤,并无大碍。 “娘,大姐,二姐,你们没事吧?” “无事,小弟你没受伤吧?” “放心吧,我也没事。先让文管家找些麻绳出来把这些人绑了吧。” 文管家和文老二从马车上腾出绑行李的麻绳,分发给受伤不重的小厮,把还有行动能力的山匪都绑起来。 “大姐,我们还挺厉害的?”蒋曦月看着倒地的一帮贼人,觉得自己有了点女侠的风采。 蒋曦文嘴角一勾,眼中也闪过一丝狡黠,不过,她觉得自己的双刀还可以练得更快些。 林月娘收鞭,将鞭子递到身旁的丫鬟手中,回马车上找出金疮药分给受伤的人。 林峰走上前:“这次多亏了几位巾帼英雄,否则还真是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解决这帮贼人。” 赵胜男也觉得经过这次实战,跟着自己练了大半年的这帮娘子军,身手必会再登上一个台阶。 待一切处理妥当后,林峰派一名未受伤的护卫先行一步,去县衙报官。 清理出马车能走的路后,蒋家一行人再次上路。 车厢内,翠儿安顿好主子后,呆呆地靠在窗边,思绪有些不平静。 变了,自从小少爷为家中女眷请了武师傅后,一切都变了。 文师傅一直没请到合适的,家中女眷的武艺却是越发精湛了,每日操练不辍,虽辛苦,竟也都坚持下来。 少爷索性也不纠结什么文师傅了,自己下学后亲自为两个姐姐的课业解惑。 毕竟两姐妹也不是目不识丁,小时候读过三百千,也练过一段时间字的。 如今不像别的女孩一样读女四书,反而是随着性子看了男子科举的四书五经。 每日有弟弟在旁指点,倒是也不比先生教的差,也能称得上一句文武双全了。 “看吧,我就说别小看你家那些娘子军嘛~她们几个卷起来可是不输宿主你呢~” “哦?你的意思是我卷得还很不够了?你也不看看我如今几岁。 真的要把实力全部展现于人前,不被人当妖怪抓起来就有鬼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之前都是有些冒险了。 不说驻颜丹这种逆天的东西展现人前,就说他本身,也确实聪明的太明显了些。 也难怪会被人盯上,视为明年县府试的威胁。 还好因为某些纷争停了售卖丹药的供应,刘家也不知丹方的真正主人是谁。 有蒋大人夫妇顶在前面,就像水泥生意一样,自己不担名头,只拿实惠。 如今自己的小金库越发壮大,底气也更足一些,已经不需要挣担风险的银子了。 系统自从升级后,已经陆续出了几种新的奖励,驻颜丹和洗髓丹积累了一些库存后,便不再领取了。 现在他最喜欢的阶段奖励是健脑丹,每次月考第一才能领取一颗,季考第一得三颗。 岁考倒是能一次得十二颗,不过今年他不参加族学的岁考了,相当于损失了十二颗。 还好系统有点良心,答应了他如果考过县试,便给他补上这十二颗健脑丹。 若是过了府试,奖励翻倍。 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毕竟这健脑丹真的好用。 从前他只是过目不忘而已,吃了几颗健脑丹后,他发现自己的理解能力也提升了。 简单来说,就是对文之一道,有了自己的悟性。 车轮向前滚动,留下深深浅浅的车辙,当下一场雪落下的时候,一切都会被新雪覆盖。 第74章 杨家人 天太冷了,喜欢八卦的老人们已经不会坚持聚集在村口进行信息交流了。 蒋小七一行人进村时已经接近傍晚,故而没有人发现一长串的马车浩荡入村。 蒋家早就收到信,自是知道这两日小少爷与主母小姐们归家。 新管家文家老大带着下人们将家门口的雪清理的干干净净。 蒋小七一下马车,门房就极有眼色的开好门,将人迎进门。 点点细雪在进屋的那一刻,悄然消融。 几人给蒋老太爷、蒋老夫人请了安,默契的没有提城外遇险一事。 两姐妹只挑拣着府城有趣儿的事和祖母分享,蒋小七则跟着祖父进了书房。 “祖父,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哦?明斐为何有此一问啊?” 蒋长寿有些诧异,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孙子这是提前听到风声了? “往常年底,家里不都是早早采买装扮,腊月将至,家中过于清淡了。” 孙子心细如发,蒋长寿也不知是喜是忧,这么小的孩子,学业已经甚为繁重,何苦还要操心别的事? 唉,罢了,这事要说也是和科举相关,也不算旁的事。 还是要和孩子说一些的,毕竟也得让孙儿早做防范。 自己家这一支未来都指望孙子支撑门楣了,不能把孙子当做一般小儿看待,这是未来他们这一支的家主。 蒋长寿摸摸蒋小七的头:“前几日,县里几家私塾里学问最好的几个学子家里纷纷遭了难,怕是无法参加来年的县试了。 明斐啊,来年你也是要在长寿县参加县考的,祖父只是有些忧愁于你的安危。” 蒋小七抬头,看到了祖父眼中的担忧:“祖父,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蒋长寿端茶的手一顿,似乎是在斟酌要不要对孙子说出全部。 蒋长寿叹了口气,放下手中杯盏:“是有人出手,不想他们参加明年的县试。 手段阴狠,并且毫无破绽,有一两家觉得事有蹊跷,报了官的,官府却是没能查到一点蛛丝马迹!” 蒋小七心中一惊,立刻联想到了族学和兴和府几处发生的舆论战。 蒋长寿看向窗外,缓缓说道:“ 若他们能够参加县试,势必都有机会夺得长寿县榜首的位置。 背后之人大约是看上了县案首之位,所以便使些手段,让这些潜在的威胁无法参加县试。” 蒋小七:“如此行径,已经不是公平不公平的问题了,毁人前途如杀人父母,这是死仇! 背后之人何止想要一个县案首的位子,怕是也盯上了府案首和院案首的位子!” 不然兴和府就不会闹出那一遭了!这人看来是要在他们长寿县参加县试,而后在兴和府参加府试了。 蒋长寿点点头:“谁说不是呢,但此事背后之人权势滔天,咱普通人家又能如何?” 蒋小七眼神坚定:“祖父莫忧,我定会努力备考,不让恶人得逞。” 蒋长寿欣慰一笑:“吾孙有志气,祖父自是相信你。但切记,一切的前提都是先要保护好自身周全。” “林师傅和赵师傅这一段时间都会住在我们家中,也是贴身保护孙儿的意思。” “你有安排便好,要不要去县里镖局再请几个身手好的镖师?” “也好,祖父安排就好。” 蒋小七并不觉得县里的镖师能有多厉害,毕竟不是人人都是军中退下来的千户。 林峰这样有脑子有身手的武者毕竟还是珍惜资源,不过能让祖父买个心安也好。 京城内宫 “娘娘,暖房送来了新开的牡丹,可要摆在案上?” 宫女们手捧各色牡丹盆栽站成一排,每一盆都开得盛大圆满。 “放下吧。” 雍容华贵的女子面带忧愁,眉心的川字纹若隐若现。 虽用脂粉仔细的遮盖了,还是能从中看到岁月的痕迹。 “娘娘,凡事看开,芍药花就算开得再艳丽,也不是能登大雅之堂的花色。” “花无百日红,可她终究红到现在,不见颓败,不见凋零! 如今更盛,竟不甘于只开花,还结下了果!” “娘娘,妾终究是妾,就算贵为贵妃,也一样是妾! 妾生子便是庶出,又怎能和嫡子相比,嫡子才是最尊贵的!” 是啊,她是大周皇后,他的孩子未来是要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 到时候,眼前碍眼的玩意儿算什么?不是得宠吗?不是得圣心吗? 哼!那就去地底下陪着老皇帝吧! 想到此,心中郁气才算稍松,剪下一朵开得最好的牡丹,插于发间。 皇后身边的贴身大宫女退下,马上有人迎上来。 “婉容姑姑,怎么样?和娘娘禀告了没?娘娘肯不肯借人?” 婉容有些不耐烦,这些个杨家人,一点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儿也好意思进宫叨扰娘娘! 她根本就没有和娘娘说,自从那边那位诞下皇子,娘娘这些日子就没睡一个整觉。 娘娘已经够心烦了,她不能让这等小事给娘娘添乱! “说了,怎么没说,这等小事就来打扰娘娘,你们家主是怎么做事的!” “哎呀,谁知道一下子折五十人,一个都没回来,这不是手头上一时半会儿补不上得用的人吗。 不然也不会来叨扰娘娘,实在是我们家主也想让后辈出息一回,都是为了孩子!” 婉容有些不耐烦,这些事看在她眼里都不值一提,何况娘娘? “好了,你们别忘了,你们并非娘娘真正的母家,别忘了摆正自己的位置,娘娘既然能扶持你们,便也能把你们打回原形! 不过是娘娘一念之间的事,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做事之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真捅出篓子,娘娘不介意在天子面前上演一出大义灭亲!” “额……!是!小的明白!明白!” 来人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心中有了计较,他们家主的确存了试探皇后的意思。 不过想借人这也是真,毕竟他家小主子仅剩的威胁还没走除掉,得用的手下却是没几个了。 虽然买通了官府将人都赎了回来,但几个功夫好的都被挑断了手筋脚筋,一身武艺算是废了! 长寿县蒋明斐,这所谓的什么小神童,还真是难杀啊! 第75章 鸩鹤之毒 蒋小七倒是不知有’大人物‘盯上了自己。 他奉行实力才是硬道理,先专注将自己的实力提升,再提升身边人的实力。 这样团队整体实力提升,他也有了帮手,也不用分心太多在’队友‘身上。 在吃下洗髓丹和健脑丹后,他翻出了尘封已久的百毒不侵丹。 这是他留着自己防身的,问过系统后得知这是终身有效的,他决定放肚子里保存。 嗯,这才算真正的落袋为安。 “宿主,你终于把百毒不侵丹吃了,我之前想提醒你的,一时忘了,嘿嘿。” “别嬉皮笑脸的,是忘了还是故意的你自己心里清楚,等我真的中毒了再求助你,你不是又能坑一笔积分?” “哎呦~你都把人家想成什么统啦?人家是那样没有下限没有道德的统吗? 宿主你真是伤统的心了,得多赚点积分给统子补一补~” “知道了知道了,还欠你那么多积分呢,我比你着急!如果来年能过了县试和府试,也能多挣一些积分。” “宿主加油,统子为你打气,为你摇旗呐喊!不过宿主,你的目标仅仅是过了童生试吗?” “不然呢?你别忘了,过了年我才六岁,六岁!” 如果统子有实体,蒋小七真想给它拽出来摇一摇,用童工用上瘾了是不是? “宿主别急嘛~不是催着你一鼓作气去院试,只不过是友情提示一下,县试头名和府试头名有额外的积分奖励呦~” “哦?多少?” “除了本来的2000积分外,县案首额外奖励500积分,府案首额外奖励1000积分! 也就是说如果宿主拿到了县府双案首的话,总计可以获得3500积分哦!” 该说不说,蒋小七可耻的心动了。 本来对于案首什么的,得之他幸不得他命。 但是经过那些人在府城和长寿县城外的这番操作,他心里也是憋着气的。 虽然他现在势弱,不能报复回去,但自己可以釜底抽薪,直接让对方的目的无法达成。 哼!不是想要个小三元的名头吗? 虽然自己不参加院试,但在县府试的时候把案首的位置夺下来,也一样是断了那些人给自家子弟谋小三元的念想。 现在还欠8500左右的积分,有了这3500积分,自己的债也算是还了一半了。 嗯,进度比自己想象中要快一点。 “好,那就争一争!” 毕竟别人是寒窗苦读,自己算是日夜苦读了,没有一个夜晚不在自习空间里度过。 如果按照正常人的学习课时来算,自己虽然只有六岁,按照读书时长来算,自己已经读了十几年书了。 缺的可能是背景、可能是运气,但绝对不缺与人一争的底气! 京城承恩伯府 “娘娘真的如此说?” “回伯爷,是娘娘身边的婉容姑姑传的话,娘娘最近身子不适,一直在静养,无暇分心管宫外的琐事……” 伯府幕僚越说越底气不足,声音也弱了下来。 “哼!这是不把自己的娘家当回事啊! 她也不想想,没有我们勋贵、朝臣和军方的支持,二皇子就算为嫡,又真的能如她所愿顺利入主东宫吗? 大皇子已经及冠,占了长子的位置,三皇子母家势力雄厚,舅舅还是一军统帅。 就算是四皇子五皇子,如今看着也是长成了,何况,宠冠六宫的刘贵妃也诞下一子。 听说陛下极为欢喜,没有经过内廷,亲自给襁褓中幼子起了名字。 此等恩泽,当初可有哪个皇子有过?” 幕僚低着头,不敢回话,涉及皇室,还是少说多听的好。 “罢了,本就是挑选了一处文风最弱的地界,想必经过这一年的布局,有望夺得榜首的人都能安分至少一年了。 只要明年二月他们不和琇儿争,我们也不会再出手。 至于那个长寿县的漏网之鱼,听说只有六岁?” “回伯爷,正是,听说是长寿县的小神童,三岁时就入了族学,在族学中已经读到了甲班,且…… 次次月考季考岁考皆为榜首!” “哼,前两次算他好运,本想看在刘家的面子上放他一马,如今看来却是不成了! 既然娘娘无暇顾及宫外之事,我们便自己解决! 不过我们暂时也无暇顾及宫内之事了,也让娘娘她贵人天佑,自求多福吧!” “额……这……” 幕僚不敢如此去回。 “也是难为你了,这段时间就不要去宫墙外传消息了,好好歇一歇!”承恩伯如此道。 承恩伯,自己只是承恩伯而已啊! 历朝历代,作为皇后的母家,哪一家的爵位不是公侯!? 承恩伯?哼!这是在打谁的脸? 母家势弱,皇后自己就面上好看吗? 不过是因为不是亲兄妹罢了,就让府上如此没脸! 皇后的亲哥哥年幼夭折,现在的承恩伯,不过是旁支过继来的庶子。 只因其长相肖似皇后,才被选中过继到皇后母家这一支,担了个皇后之兄、国舅的名头。 皇后自小与其不亲近,无论他如何讨好,皇后进宫后,老侯爷没两年就去了,侯夫人也一病不起跟着去了。 当初的承恩侯府便是这个庶子当了家,没几年,皇后在宫中犯了个不大不小的错处,原来的承恩侯府被陛下降为承恩伯府,以示惩戒。 承恩伯小心翻出十几年未再动用过的暗黑色瓷瓶。 挡了我路的人和挡了我儿路的人,都该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那两个老不死的如是,那个人人奉若明珠的人如是,所谓的神童亦如是! 瓶身幽深,瓶内之物无色无味,实乃杀人越货,居家旅行必备良药。 瓷瓶被人小心翼翼的送出京城,一路换马不换人,送往此时‘人才凋敝’的长寿县。 在自习空间刷县试府试模拟题的蒋小七:???这加急快递是给我的??? 没事哒没事哒没事哒~,百毒不侵了解一下~ 第76章 年节又至 蒋小七在洗髓丹的加持下,根骨已经淬炼到了极致。 现在再吃洗髓丹的效用已经不像开始那样变化明显。 这不是身体有了抗药性,而是身体的各项机能已经整合到位,变无可变。 剩下的很长一段时间,就是要靠自身的努力来精进武艺了。 林峰的剑术不算顶尖,蒋小七虽然五感灵敏,领悟力超强,但在洗髓丹的助力下也只能将剑术练到与林峰这个当师父的不相上下。 毕竟顶峰的阈值在这里,想要超越这个阈值,要么自己领悟创造新的剑法。 要么,就是利用秘籍绝学,将自身的水准进一步提升。 蒋小七在前朝公主的珍藏中倒是也发现了几本武学相关的古籍,但大多是适合女子的。 可能前朝公主也是个练家子? 既然已经无大用,蒋小七便决定把所剩不多的洗髓丹分给娘和姐姐,毕竟她们三人如今也算是初入门的武者。 都不是从小打下基础的,最小的蒋曦月都是十二岁才开始练武。 对于武之一道,起步算是很晚了,何况年纪更大的蒋曦文和林月娘。 驻颜丹自之前的那一颗,林月娘再未服用过,在如今二十几岁的面貌基础上,林月娘以后也会渐渐自然老去。 以后是否继续服用第二颗,林月娘自己也没想好,至少她对现在的自己还很满意。 以后随着走出长寿县长寿村,自家人总要面对更多的人,随着蒋小七科举有成,家人也会随之多了交际。 此种逆天的的丹药还是捂着点比较好,至于在蒋夫人那边的说辞也已经想好。 当初做这个生意就是为了赚取第一桶金。 彼时就说过方子只是其一,难得的是药材,如今和蒋府那边说明了材料绝迹,不能再提供了。 为了以防万一,蒋小七也交出了所谓古方给对方,如果对方能找得着材料,随便他们去做。 不过,大抵是找不到的,毕竟他随便写下的如阿司匹林,乙酰水杨酸这种后世才有的西药,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 在此之前,最后一批简配版驻颜丹送进刘家后,不出所料没有送往拍卖行里一粒,尽数都被刘家送到了贵妃手上。 宫里的刘贵妃要是省着点用,嗯,估计能用到寿终正寝吧~ 刘家当然也没白拿这最后的五十颗丹药和药方,依照上一次的收益,让人给蒋府送了十五万两银子。 蒋小七给蒋大人夫妇留了三分之一,也没有明确说是封口费。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如何做。 有好处大家一起分,风险当然也要共担。 从玲珑空间拿出那几本武学古籍,竟然正好有鞭法和刀法。 无论是功法还是招式都是非常适合女子习练的,给家中几个女眷正合用。 就算是赵胜男这个当师父的,也可以在现在的基础上有所提升。 而自己可以花钱去外边搜罗搜罗适合自己的剑法,这个就有些可遇而不可求了。 眼前这几本自己就别练了,毕竟万一像东方不败那样把自己练得不男不女。 嗯,虽然灵魂上自己的确有点不男不女吧…… 但“要练此功,必先自宫”什么的他真是敬谢不敏,还是不要练个不伦不类比较好。 没有适合的武功秘籍,再想在武学上有些进益,要么靠奇遇—— 比如掉进断崖山洞之类的。 要么靠贵人—— 突然有个想不开想散功的老前辈抓住自己强硬传输几十年功力什么的。 呵呵,这又不是武侠小说,真的想想就好。 进入腊月,天气越发冷了。 蒋家的厨房已经开始准备熬制腊八粥的材料,蒋家的腊八粥在长寿村都是有名的。 毕竟,舍得放材料。 扎实的材料熬煮上两三个时辰,浓稠又粘糊,就算不放糖,也有点点甜。 毕竟里面加了足量的大枣,大枣去了枣核,在粥里面几乎熬化了。 今年家里多了蒋小七带回来的三十几人,不大的二进院更显热闹。 蒋地主从县里镖局请来的六名膀大腰圆的镖师也住了进来。 故而蒋家厨房也添了几个人手,确保全家上下的饮食供应。 “爹,这些够不够啊?” 文家老大虽然已经做了小一年的管家,但自家老爹回来了,还是习惯性的询问自己爹的意见。 “再和张屠户订上两扇猪吧,若是能买到羊,也牵回来几只。” 前阵子少爷提了一嘴什么烤全羊,听着很是美味的样子,大年节的还是给少爷备上。 “知道了爹!” 文家老大出去采买,文家老二也跟着大哥去搭把手。 文斌和李墨则是跟着自家少爷一起练字习武,两人俨然成了文武双料书童。 李墨身量越发高大,一把弯刀武的虎虎生风,刀锋凌厉。 文斌没有特别擅长的,就选了和自家少爷一样的剑法,不过如今还未得其法,提升的空间还很大。 “又要过年了。” “是呀,少爷,您喜欢过年吗?” “过了一年,我们便能长上一岁,自然是欢喜的。” “过了年,少爷就六岁了,我也九岁了,李墨,你呢?过了年是不是就十二岁了?” “嗯,少爷和你差三岁,你和我差三岁。” 李墨用一块细棉布仔细擦拭自己的弯刀,这是少爷送他的刀,他看得出,这刀不是市面上几两银子一把的刀。 从刀柄刀鞘上精致的花纹就能看出,这刀价值不菲,不下百金之数。 虽然林师傅和赵师傅也收到了少爷赠与的好兵器,但,他何德何能? 少爷解释说是自己练武的天赋难得一见,有心培养,但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天赋不如少爷。 往往他练习十几次才能学会的新招式,少爷只需两三遍就能熟记于心。 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可少爷除了和他们一样要练武之外还要日夜苦读。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啊,少爷才不到六岁,难道这就是天赋差异? 少爷小小年纪就已见不凡,未来文成武定如探囊取物,自己必须跟紧了少爷。 毕竟往往越是惊才绝艳的人,身边越是不缺乏追随者。 他现在有些理解从前文斌对他的敌意了。 他也想严防死守,虽然想要向世人赞耀少爷的厉害,又不想世人如同他一样能追随少爷左右。 “李墨!叫你半天了,发什么呆?” “啊?怎么了?” “问你要不要吃腊八粥,我娘刚盛了给少爷送了来,也带了你我的份儿。” “哦,好,喝!” “废话,我娘熬的当然好喝。” 蒋小七练字的笔不停,就算家中多么吵闹,他也能关闭耳朵,一心只放在眼下、放在笔端方寸。 距离县试还有两个月,临时加练的这一手馆阁体,火候也差不多了…… 第77章 您的快递已送达 一人一马顶着风雪停在城外。 来人嘴唇开裂,渗着丝丝血丝,被风一吹,又干涸在嘴唇上,呈红褐色。 摸了摸怀里的层层包裹的东西,深吸了一口气,打马进城。 城门的守城兵依照惯例例行检查,此人掏出一块玄铁令牌,顺利通过。 哦~原来是逆风快递到了。 鸩鹤之毒极为稀少,因为能制这种无色无味毒药的毒师十几年前就被人杀了。 很讽刺,毒师玩儿了一辈子毒药,却最终死在他认为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冷兵器之下。 更讽刺的是,凶手还是他最后一个“客户”。 毒师:大意了!腌臜泼才不讲武德! 所剩不多的鸩鹤之毒自然得省着用,承恩伯只快递过来了足以毒死一人的量。 所以,投毒之人也仅有一次机会。 驾马之人进城后便来到一座不起眼儿的府邸门前,下马后轻扣了几下门。 门从里面打开,伸出一只如老树皮般干枯的手,接过来人递过来的包袱,又快速将门关上。 “主子,东西送到了。” 屋内人听闻,跛着一只脚走出来。 小心打开包袱查看,不敢用手直接碰触被层层包裹的瓷瓶。 确认无误后,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 蒋家终于在小年之前将内外装扮一新,虽没有多华丽的装饰,但红彤彤一片,胜在喜庆。 蒋小七突然发觉自己回来这半个多月好像少了点什么,少了点什么呢? 没容多想,文斌倒是带回来一个消息。 “王大夫师徒?他们要去哪?” 蒋小七没想到是这么个消息。 大过年的,县里医馆王老大夫要带着徒弟去边关。 “北边儿不太平,好像是要打起来了!” “这个时候王大夫去北边,是要去当军医?”蒋小七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个理由。 “听县里医馆的伙计说,王大夫得了一个治疗外伤的法子,这次去也是为了试一试这法子。” “他们什么时候动身?” “两天后启程!” “好,文斌,你带上李墨,你们两个替我走一趟。” 蒋小七翻出一百两银子,分了几个荷包装下,递给文斌。 “少爷,这是……” “走一趟县城医馆,把这些送到王大夫师徒手中,就说同乡一场,蒋家佩服王大夫高义,特赠上程仪。” 文斌接下荷包,领命而去。 蒋小七:曾经借了王大夫的名头一用,如今也算还上一二。 文斌和李墨二人快马加鞭赶到县城医馆,强硬的将银子交给了王大夫。 几个荷包一塞,人就骑上马跑的没影儿了。 王大夫师徒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怀里沉甸甸。 还好荷包上绣着“蒋”字,这长寿县能骑得起马的蒋家,只有那么一家。 既然人家不给机会推辞,便只好等战事结束后再亲自拜访蒋家道谢。 两天后,王大夫和他的徒弟踏上了前往边关之路。 越靠近北边,越是荒凉,在极冷的天气下,是没有难民的。 他们被埋在皑皑白雪之下,来年春天,成为滋养草地的养分。 无人识得他们是谁,无人记得他们来过。 马车前行,师徒二人不由心中酸涩,战乱带来的疮痍,远不止于此。 蒋小七再次尝试和系统要最新的朝廷邸报,系统这个奸商,这回终于吐了口,不再说没有了。 “最新邸报?有的有的,宿主想要哪方面的? 涉及朝堂秘辛的500积分,涉及军事行动的1000积分,涉及宫廷密事的10个积分!” 七:这个破统子,一定是故意的! 谁想要知道什么宫廷密事啊! 怪不得这个选项积分设定的那么低! 系统就是摸准了自己对这个不感兴趣。 而自己现在最感兴趣的军事部署竟然要1000积分! 你怎么不去抢! 蒋小七一咬牙,就咬了下牙…… 算了,自己现在还欠着8500积分呢! 不知道又不会死! “奸商!奸商!奸商!”蒋小七心里默念。 算了,等考完了县试,回到兴和府,再去找叔祖父探听探听。 毕竟是一府同知,应该已经得到些风声了。 唉,不是自己多管闲事,而是生活在和平年代久了的人,对打仗很是陌生。 陌生就伴随着恐惧,这个时候的士兵会像人民子弟兵那样为人民吗? 国家会保护好自己所有的子民吗? 历史上那么多战争,听得更多的是抽调平民百姓家的壮丁,强制服徭役、兵役。 自家还是白身,祖父和父亲都没有秀才功名。 额……他似乎~好像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了…… 也想起来家里少了点什么了……他好像回来之后就没见过他那便宜爹~ 咳咳,额,这人,还真是没什么存在感啊…… 特别是母亲和姐姐们没有提起,祖父母竟然也没有提起。 他今天若不是想起服徭役的事,可能一时也想不起来。 还有那个陆子涵,也不知回没回县学,还记得自己当初用计将对方整治了一通。 这人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想见到想去报官的“蒋长青”这个人了。 谁能想到林峰师傅是那么多才多艺的呢?一手口技惟妙惟肖,以假乱真啊~ 屋顶,猫爪印子留了一长串儿,猫儿以为无人知晓自己来过。 似乎对自己翻岩走壁的功夫很是自信,自大地不去管留下的痕迹。 在别人家院子里溜溜哒哒,认为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后,满意离开。 屋内人应是夜里口渴了,起身喝下一杯温茶…… 第78章 年礼,被勒索的蒋文清 天微微亮,蒋地主就被下人叫醒。 出了房门就见文斌和李墨候在外面。 蒋地主披着厚厚的外衣:“这是怎么了?” “老太爷,少爷有事找您。” “现在?” 蒋地主看了一眼东边刚要露出的鱼肚白,拢了拢衣服,还是去了孙子的院子。 太阳刚刚升起时,蒋家就派出了六七波下人,出动了家里的所有马车和牛车。 有些人赶往长寿县县城和附近几个县,有些人赶往府城,车赶得很快,颠起来的车轮卷起灰白的积雪。 昨晚的雪下了一夜,依旧没有停。 屋檐上落了更厚的一层,遮住了昨晚被踩过的痕迹。 “这大年下的,蒋家这是干嘛去?” 村子里清理屋顶积雪的村民看到蒋家下人们匆匆赶车出村,不由疑惑。 “难道是家中年货没备齐?派下人出去采买?” 扫雪的汉子站在房顶上,羡慕的道:“这你可是瞎说,前几日文管家兄弟弄回来那么多肉,还能缺了东西?” “那这急匆匆的是去干嘛啊?没有几天就过年了,路上也不好走啊。” “哎呀,管人家那么多干嘛?有钱人的想法能是咱们这些地里刨食的能想到的,说不定又出去买田买地了。” “有道理啊,冬日里活不下去的人家不算少,这个时候买田地,价格绝对低廉,哎呦呦,人家这脑瓜子,怨不得人蒋家是地主!” 几人感叹了一番,也就将此事抛之脑后了,继续各扫屋顶雪。 蒋小七窝在暖呼呼的被窝里,屋子里烧着上好的无烟碳,炭盆放了三四个。 床边的小案几上放着蜜饯果子、干果拼盘,还有秘制花果茶,茶水用小陶炉温着,随时喝随时都是热乎的。 屋子里的水仙开得正好,却是不敢放的太近,只放在外隔间。 毕竟这花有些许毒,虽然自己现在吃了百毒不侵丹的,但身边的其他人可没吃。 昨晚喝水的杯子也是不能要了,唉,多好的杯子啊,可惜了~ 水仙花之毒若是比作蚊虫叮咬,那杯加了料的温茶可就是猛虎咬颈了! 人不会一命呜呼,但也是撑不了多久的,会日日憔悴下去,身体透支、直至脏器衰竭。 最后死在昏睡中,痛苦倒是不算太痛苦,但死后也查不出真正死因。 毕竟,这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鸩鹤之毒! 无色无味,用后人体内无残留,凭借现有的技术,想查出死因难如登天。 这次还算系统做了回人,免费提供了关于鸩鹤毒的信息和中毒后的表现。 不然自己很有可能大喇喇的出现在下毒人的面前,那不就等于说—— 看!你们失败了!赶紧再换个方式来杀我吧! 这才有了今日早早和祖父商议的事,派人去遍请名医! 等那些人认为自己得逞了,就会放松对自己的监视了。 大过年的,杀手也得给自己放个年假吧,你看,任务完成的很好,赶紧回家过年吧! 温暖的被窝儿总是让人颓废沉沦,蒋小七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大亮。伸了个懒腰,唤了文斌进来梳洗。 “少爷,昨日您让小的备下的东西已经送来了,都在外间搁着呢。” 文斌边说边为蒋小七挽发。 “知道了,你弄好就先出去吧,我待会儿自会收拾。” “知道了少爷,对了,老太爷和家中上下都说了,您病了,今年就不和大家一处过年了。” 待文斌退下后,蒋小七迅速起身,来到外间。 仔细检查了一遍各式各样的锦盒,嗯,长寿县的东西也不输兴和府嘛,挺精致的。 之前闲暇时,早已将平安扣这个外部空间的东西都整理的一番。 兵器放在一堆儿,后开又定制了个兵器架子放进去,总算没那么乱了。 书籍放在一起简单分类装了箱,除了拿出来的基本武学功法,其余的都收进了自己的玲珑空间。 毕竟在所有东西里面,书籍得数量是最少的。 大部分的金银也通过系统这个中介联系别的位面再加工了一下。 如今金银砖都被制成了一个个金叶子银叶子,金珠子银珠子,还有迷你的小金貔貅。 金子打的十二生肖若干,这个实在很适合年节送礼。 蒋小七将准备好的礼物一一装进锦囊锦盒,今年就不送首饰配饰了,只每人添了一对小珍珠做的攒花发钗。 毕竟这东西存量太大,放久了不用也会越发失了光泽,小小的不那么珍贵。 这些没有去年给两个嫡姐的珠花钗那么精致,姨娘和庶姐们村里戴戴也不打眼。 家中女眷手上都没什么银钱,还是给些金银傍身最实惠。 这些东西都被制作的小小的,装在随身的荷包里花用起来也方便。 祖父母的东西当然是不一样的,一千两的大红包,二老一人一个。 至于便宜爹,至今也不见人影,先存着吧,见了人再说。 娘和两个嫡姐的早就私下给了,也不怕别人惦记眼红。 街道上张灯结彩,弥漫着浓浓的年味。 被儿子偶尔想起的蒋文清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家客栈,敲响了二楼的房门。 门开了,露出一张被脂粉打扮得过头的面容。 蒋文清递上一个粗糙的棉布荷包:“就这么多了,什么时候能把东西还我!” “郎君急什么?那可是上个月的价钱,你这都拖了多久了?自然不是那个数了~” “你!岂有此理!怎能如此贪得无厌!” “哎呦郎君别急嘛~你那扇子本身也值二两银子,我就算去当铺也能换回来一两。 如今不过是要您五两银子,怎么就贪得无厌了?您家大业大的,就别逗弄奴家了~” “你!”蒋文清气急。 “行啦行啦,大过年的,您不进来喝杯热茶?” 暗娼馆子的脂粉味儿熏得呛人,若不是这下等娼妓捡了他的折扇不还,他是决计不会来此的。 不能让爹知道,上次已经被打了一顿了,也不能回家要钱,这阵子靠抄书、代笔挣的钱都给这女人了。 哪想这人一再涨价,拿自己当了犁地的老黄牛了! “哼!”气哼一声,走了,没办法,这女人姘头多,自己打不过! 在外晃荡了一个多月,蒋文清再次踏入家门,只觉得哪里都热闹暖和。 唉,被自己爹打一顿怎么了,又不会被打死。 大过年的,自己都这么可怜了,爹不会下死手的……吧,不会吧? 第79章 年味儿,父子双双卧床 年夜饭这天,除了蒋地主,桌上都是女眷。 不分男女桌,只是简单按照身份分了两桌。 老夫妻坐在上首,林月娘坐在自己婆婆的下首,蒋曦文蒋曦月挨着自己娘。 四个庶女则是和潘姨娘一桌,这样大家吃起饭来也自在些。 蒋小七这个“中毒”颇深的“病号”,那当然是卧床休息。 饭菜都让厨房提前分出来了,文斌用热水浴放在食盒里面温着,一路从厨房走回来,饭菜一点不会凉。 蒋小七让自己的两个书童将饭菜摆好,掀开被子就下了床,文斌和李墨见了一点都没表现出惊讶。 只顺其自然地递上碗筷,照顾少爷用饭。 蒋文清这个当爹的就没这么仔细了,虽然一样是卧床(被蒋地主打了屁股),待遇就大不相同。 蒋文清虽然也有下人将饭菜送来,却不是一盘盘分出来的饭菜,而是用一个大海碗随便每样拨了点,。 好听点叫折箩,说白了就是个大杂烩。 吃是肯定能吃饱的,味道也肯定是不会差的,毕竟都是宴席上一道做出来的,就是卖相惨了点儿。 不过在这大年三十,很多人家还吃不上这么一碗热乎乎的拌饭呢。 蒋文清莫名其妙的有些满足,毕竟之前住了好久三文钱一晚的大通铺,每天就是杂粮馒头就凉水。 端着大海碗,压下心酸。拿起筷子,大口扒饭。 下人把碗筷收走后,他也顾不得屁股上传来的阵阵热痛,翻出了自己儿子让人送来的节礼。 去年收到儿子送的青玉佩,自己可是多难都没想着拿去当铺还钱的! 不知道今年儿子送自己什么,有点儿期待。 蒋文清侧身将被褥里的小包拿出来,解开包裹的布巾,里面是一个做工精致的小巧锦盒。 轻轻将铜制的搭扣打开,掀开盒盖…… 金、金子!金叶子! 还有银珠子!这、这么多!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以后有事找儿子! 也就不用在外边吃这么多苦了,儿子一定不会像爹那样不由分说就给他打一顿…… 金叶子不少,有三十几片,准确的说是三十八片。 银珠子的数量就多了,至少上百了。 虽然每个的分量不算太大,加在一起也真的不少了。 金叶子大概一钱一个,三十八片,加在一起就是三两八钱的金子。换算成银子就是三十八两! 银珠子大概五钱一个,一百个就是五十两!儿子送了他价值八十八两的金银! 真土豪啊,哦不,这数真吉利啊!嘿嘿~真孝顺啊!哈哈~ 亲爹蒋地主都没给过他这么多银子花用,当初去县学,最多的时候也不过从家中带走几两碎银。 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带着一贯贯的铜钱,他亲爹说啥来着? 哦,铜钱更方便花用,省的他去找人换了。 当初常被同窗框着付账,自己是一个铜板都没攒下来。 被县学退学后,自己爹更是断了月钱,只供吃穿不缺,铜板是一个都没的。 蒋文清捧着锦盒,心里乐开了。 哎呀,好久不见儿子了,怎么光派人送了东西来,自己不来看看当爹的? 蒋小七:看不了一点儿~中毒人设不能崩~ 有了这些金银,不仅能把折扇赎回来,还能剩下不老少,可得藏严实了,不能让自己爹收去! 蒋文清不知道,他爹蒋地主早就让六个膀大腰圆的镖师护卫带着银子去了暗娼馆子。 哦,当然,是去替蒋文清赎折扇的~ 扇子拿回来,蒋地主验明是蒋文清的东西,就让人点了火,一把火烧了。 什么腌臜地方出来的东西,烧了干净,也是绝了人再拿此说事的机会。 看着烧成灰烬的折扇,蒋地主的手又有些痒痒,这可是二两银子! 还想打那逆子一顿怎么办?! 蒋长青收到了蒋小七的年礼,别人当然也收到了。 林月娘母女早早就得了一整套的头面,只是现在不好戴出来,年节里戴的依旧是平常样式。 只不过母女三人都多了串珍珠项链,看着很是富贵。 潘姨娘今年得了一样的金叶子银珠子,只不过比蒋文清的要少一些,只有十八片金叶子,三十颗银珠子。 不过加在一起也有三十三两了,她每个月的月钱不过二两,这些抵得上她一年多的月钱了。 蒋小七给几个庶姐除了和潘姨娘一样数量的金叶子银珠子外,还给每人送了一对攒珠钗。 珍珠小米珠做成的发钗,不算多么贵重,胜在新奇少见,毕竟长寿县可是不靠海的。 放在海边城市也许不算什么,甚至有人把形状不好的珍珠磨成粉售卖。 可是内陆这里不一样,珍珠和珊瑚这种有机宝石制成的首饰是非常少见的。 几个女孩子拿到攒珠发钗,都迫不及待的戴上,没有铜镜就互相看别人头上的钗,反正款式都很像。 就像去年第一次带上弟弟送的红珊瑚耳坠子时一样。 她们现在耳朵上也还戴着去年弟弟送的红珊瑚耳坠,平日里爱惜着,也就过年过节会拿出来戴几日。 她们是小孩子,每个月只有五百文月钱,平时也舍不得添置什么漂亮首饰。 家里供吃供喝,一年下来省一省,倒是能攒下一点,那也是不舍得花几两银子打首饰的。 如今手里有了些弟弟给的私房钱,倒是可以考虑去银楼定一副银镯子,或者一对银坠子了。 蒋小七送给祖父祖母的是一人六十八枚金叶子,还有一百八十八颗银珠子。 一人就是一百六十二两,两人就是三百二十四两,不过这还不算大头儿。 锦盒的夹层里面还塞着给两人的一人一千两银票。 蒋小七大年三十没有出现在家宴上,大年初一当然也在床上摊着。 自然不知道大家收礼物后的反应,不过从厨房一趟趟派人送补品、送甜汤,就知道大家对礼物都很满意。 当然,这些补品甜汤都进了文斌和李墨两人的肚子…… 第80章 林家来人,道观 东跨院 “三姐,你怎么了?”四姐蒋兰儿看自己姐姐一直摸着珠花发呆,不由问出声。 “没事,你看,多好看的珠花啊,以前咱们可从没见过,你说,大姐二姐她们可有?” “三姐你这真是个傻问题,大姐二姐不是有没有的问题,而是有多少的问题。” “嗨,是我想多了,我想着她们有的话,为什么不见戴出来呢?戴的还是去年的样式。” “许是怕我们拈酸吧,不过我是不会的,嫡庶到底有别,弟弟能看在姐弟一场的份上照应着,已经很难得了。” “是啊,很难得了,就是不知小弟他,会不会真的带我们一起去府城。 你看大姐二姐,这次回来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虽说也说不上哪里不一样。” “大概是弟弟给请了教养嬷嬷或是女夫子吧,我们以后肯定也都能跟着女夫子学些本事的。 弟弟说过的话,哪次没实现过?”蒋兰儿自信道。 蒋莲儿点点头,小心的将珠花钗放进首饰盒子里,那里面还躺着刚刚摘下来的红珊瑚耳坠。 她这首饰盒子还没有今天弟弟随便送来的锦盒精致,已经有些掉漆了。 四妹就果断舍弃了从前的漆木盒子,将自己珍藏的东西都挪进新的锦盒里锁着。 年节一过,时间就像流水一样快起来。 蒋文清的屁股早就没事了,依旧不舍得从床上爬起来。 家里年节时前前后后来了好几拨大夫,他开始还以为是老爹心疼儿子,给自己请的。 哪想大夫们一个个过门而不入,都去了他儿子蒋明斐那里。 他这才知道自己的金、咳咳,自己的儿子被人下了毒,已经卧床不起很长一段日子了。 他倒是想去看看儿子,关心关心,履行一个当爹的义务。 奈何他自己的爹不给他这个机会,只说明斐需要静养,闲杂人等一律不见。 他这个亲爹什么时候成’闲杂人等‘了! 心里有气,索性摆烂,不让去看儿子,他索性连屋子都不出了。 蒋地主也不惯着,不出来就天天吃下人送的不同款式的“折箩”吧。 这回可就不是年节时那样提前捡出来的饭菜了,家里剩什么就吃什么吧! 随着年节里一波波来自四面八方的大夫来了又走,蒋地主唯一金孙中毒昏迷不醒的消息不胫而走。 林月娘的娘家人是最先过来探望的,三个舅舅、舅妈带着林家老两口,风风火火的驾车赶来。 林大舅还带了前阵子机缘巧合收来的老山参,这山参没有百年,也有七十年了。 一百两银子收回来的,再出手至少能翻一番,林大舅一刻都没有犹豫,揣上人参就来了。 蒋地主看到亲家如此大手笔,心下也是动容。 不过只有他和孙子身边两个小厮知道事情的真相,这戏还得演下去。 “哎呀呀,亲家,使不得使不得,先不说东西珍贵,主要是明斐这孩子现在虚不受补,实在也是用不上啊。” 蒋地主适时的落下两滴浊泪,配上有些松散的发髻和皱巴巴的衣衫,更显老头儿落寞可怜。 林大舅没想到外甥的境况竟是已经严重到此,一时鼻子泛酸,也跟着流泪。 “孩子他舅啊,这事别和亲家公他们说,年纪都大了,怕是承受不住啊!” “是是是,自是不敢全盘托出,不过大夫们怎么说,孩子这是、是、真没救了?” “唉……,尽人事,听天命。” 林大舅一噎,难以接受,这是妹妹的独子啊! “伯父,有没有去城外求一求观里道长,听说灵虚观主有些神通,也许能救救明斐也说不定啊!” “额,这,倒是也可一式,我让文管家跑一趟外城。” 做戏做全套,万一盯着自家的那伙人还没完全撤走呢? 亲家一大家子来了也好,这唱戏的人多了,才能更取信看戏的人…… 文斌和李墨的嘴都很紧,除了老太爷和他们俩,就算是自己爹娘爷奶也是未曾透露半分的。 这也导致文管家一家上下为小少爷急的个个起了满嘴的燎泡,除了文斌。 李伯一家人是年后才得知少爷卧病不起,当然,比蒋文清是提早知道很久。 对李墨一番追问下,也只得两个字:中毒! 文斌&李墨:没办法,少爷下了死命令,只能尽量让大家不要紧张,少爷还在抢救中! 林月娘几人包括蒋老夫人,都当是蒋地主说的偶感风寒,可这风寒没有半个月一个月还不好的吧? 毕竟被打了屁股板子的蒋文清都活蹦乱跳了。 眼见瞒不住,蒋地主将亲家安顿好后,将自家人聚在一块儿。 “本不想你们战战兢兢,毕竟明斐现在还好好的,只不过余毒未清,每日里昏睡的时间长了点。” 嗯,孙子实在敬业,每日里拼了命般睡上十个时辰,只有吃饭和如厕的时间是醒着的。 这么睡下去倒是显得中毒的真实了,可也实打实的耽误了县试前的黄金期,唉…… 不知道这次县试还能不能过了,好在孙子年纪还小,今年就当是练练手了。 在自习空间卷生卷死的蒋小七:…… “公爹,就听我大哥的去观里求一求灵虚观主吧,这么睡下去,就算个好人也睡坏了。” “是呀是呀,老头子,明斐这样,你不该瞒着家里,人多些还能有个商量啊!” 蒋老夫人压了压眼角的泪,转过头安慰儿媳妇。 “月娘别怕,明斐吉人自有天相,前面十几波大夫都看过了,不是说暂无性命之忧?” “是,是这么说的,唉,可惜不巧,县城的王大夫师徒去了北边,不然还能多个机会。” 林月娘对曾经儿子说的话深信不疑,一直是把王大夫当做前朝御医的后人看待。 如今得知人年前就去了边城,心中甚为失落。 “文管家已经出城了,若是顺利,傍晚就能回返。” “公爹,但凡世外高人,都是有些傲气的,我们该自己亲自去的,这样才能显示出诚心啊!” “额!儿媳说的有理。那、那就再备几辆马车,去,咱们全家都去!往前赶一赶,追上文琦他们!” 蒋地主决断下,决定把声势搞得再浩大一点,确保“看戏人”看得满意。 第81章 灵虚真人,有点神 蒋家浩浩荡荡的车队直直挺进城外的灵虚山。 山下到山上的路蜿蜒曲折,马车是肯定上不去的。 众人下车,拾阶而上。 还好不陡峭,道观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高高在上,几百个台阶,高度就如后世的二十层楼。 蒋地主气喘吁吁:唉,但愿这老道是个欺世盗名的,要真是个有本事的,明斐势必露馅儿。 其余人等(除了文斌和李墨),大家抱着最大的期望爬阶梯,爬的很是有动力。 终于,众人来到道观门前。 道观门口站着一个小道童,看到他们到来,便上前稽首道:“诸位施主,可是来求见我家师父的?” 蒋地主连忙回礼,“正是正是,我们久闻灵虚道长大名,特来拜见。还请小道长通报一声。” 小道童点点头,“师父知道诸位要来,已经在里面等候诸位了,诸位请随我来。” 小道童引着众人进入道观。 为免杂乱,蒋地主让众人等在外堂,只带上林家大舅和林月娘兄妹一起进去。 道观内堂置简单,却透着一股庄严肃穆。 内堂正厅中央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士,想必就是此处观主灵虚道长了。 三人赶忙上前行礼,清虚道长微微颔首,示意三人落座。 蒋地主开门见山道:“道长,我们此次前来,是想请您帮忙看看我那孙儿。 一月前他莫名中了奇毒,虽遍寻名医解毒,却是拔不清体内剩下的余毒。 每日必要昏睡上十个时辰,我们全家担心长此以往,恐有意外……” 蒋地主按照孙子的交代,把‘台词’又说了一遍。 凌虚道长看了一眼外表憨厚老实的蒋地主,并没有立刻接话。 右手掐指,短短一瞬便停下来。 蒋地主心里有些打鼓,面儿上还是一副焦急等待凌虚道长给个答复的样子。 “贫道不才,可能无法解诸位之困境。” 灵虚道人挥了挥拂尘,一副送客的姿态。 “额,这!道长,您还没看过我外甥呢?怎么就下如此定论啊!” 林大舅有些急了,亲家老爷已经把方圆几百里有点名号的医者都请过了。 再远的一些的一是时间害怕来不及,二是人家医者也不一定愿意跋山涉水给个小地主的孙子看病。 何况这世上会解毒的大夫本就是凤毛麟角,那些隐匿世外的高人,他目前只知道这灵虚道长一个! “道长,求您救救我儿,他才刚满六岁,实不该受此苦难啊。” 林月娘嘴唇轻颤,最终还是没忍住眼泪决堤,她忍了这一路,终是忍不住了。 蒋地主很想说:既然您帮不了,那我们就此告辞了。 不过不行,这不是一个爱孙如命的人应该有的表现。 “莫慌……莫慌,那孩子到了时辰自会好转的,与其苦苦四处哀求,不如静静等待。” “这……这是何意?” 林大舅兄妹不解其意,蒋地主却是听懂了,这老道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知道孙子是装的。 “明白了,道长,那我们就照您说的,静静等待。” 林氏兄妹:明白什么了?我们不明白! 蒋地主向林氏兄妹使了个眼色,两人虽还有些疑惑,但也不好继续追问。 一行人向凌虚道长道了谢后,便又在道童的引领下出了道观、下了山。 浩浩荡荡的车队急匆匆来,慢拖拖回。 “爹,道长到底是何意啊?”进了家门,林月娘忍不住追问。 “是啊伯父,难道真就这样什么也不干,干等着?”林大舅也很是费解。 就不能再求求灵虚道长吗?他刚才都打算豁出老脸撒泼打滚儿了,怎么蒋伯父这边倒是先撤退了。 “道长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时机到了,明斐自然就会渡过难关。” “啊?这、这靠谱吗?” “他大舅,我可是很信任你的,你介绍的灵虚道长肯定是个世外高人,听道长的准没错儿!” 好,压力成功转嫁到林大舅这边。 “是,是我提议去找凌虚道长的,但……但……” 林大舅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蒋地主打断,“行了,都奔波一天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见蒋地主都如此说了,二人只得忧心忡忡地回房。 夜里,林月娘翻来覆去睡不着,还是想去看看儿子。 文斌和李墨就像两个门神一样守在蒋小七房外,一只苍蝇都不放进去。 现在这时节,确实也没苍蝇就是了。 蒋地主在确定老妻睡熟之后,趁着夜色,偷偷来到孙子房间。 此时的蒋明斐早已没了白天的虚弱萎靡,正精神抖擞地把玩着一个木盒。 “爷爷,你们白天去了道观?”。 自从祖孙俩有了共同的秘密,倒是比之从前更亲近了,蒋地主接过文斌递上来的热茶,也不着急回答孙子。 喝了一口热茶:“唉……是啊,那灵虚道长好像有点子本事,只浅浅掐指一算,似乎就知道了你的真实情况。 不过好在,人家没有当场拆穿,而是婉转的请我们出来~” “看来那位道长果然有些本事,以后有机会的话,真该去见上一见。” “好啦,现在就别想那些了,先想眼前吧,明儿啊,你这天天这么睡,真的没问题吗? 下个月的县试,人家都早早做准备了啊。 蒋地主当然不知道孙子一天十个时辰一点儿没浪费,都在虚拟的自习空间内头悬梁锥刺股。 作为不知情的旁观者,着急也是很正常的。 “爷爷你就放心吧,虽说临阵磨枪、不亮也光,但知识这东西还是更注重积累。 您也是考过县试和府试的,自然应该理解。” “唉,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呐,也是,你在族学一向独占鳌头,夫子们的评价也极高。定会顺利过了县府试的。” 蒋地主:哼!也正是因孙儿太过优秀,不然也不会无端招惹那等阴损狠毒之人! 蒋地主恨得牙痒痒,还好自己孙子吉人天相,身边跟着的能人也多,不然还真是会着了道儿了。 蒋小七对蒋地主的“和盘托出”当然是有水分的。 被下毒的那个雪夜,他早早就被瓦片上微不可察的动静吵醒,毕竟对于旁人细微至极的声响,到他这里都会被放大几倍。 这种类似“顺风耳”的功能,曾经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困扰着他,也是适应了很久才学会关闭“顺风耳”功能。 听到瓦片上的声音后,他就睁开了眼睛,而后就眼瞅着一根细丝线从屋顶垂下来。 丝线搭上了自己的茶杯,只搭了一瞬,丝线就又被抽了回去。 见上边的人迟迟不走,他只好离开温暖的被窝儿,配合的喝下那杯加了料的温茶。 和自己祖父说得肯定不是这个版本,百毒不侵丹什么的更是提也没提。 祖孙俩又说了一会儿无关紧要的,蒋地主的心稍定,便悄悄拢着衣服回去了。 送走祖父,蒋小七正要躺下,耳朵不自觉地动了动:屋顶有人!!! 第82章 母子夜话 林月娘屏气凝神,暗恼自己的轻功练得还不到家。 赵师傅强调了很多次,不要贸然飞檐走壁,很容易伤了。 但如今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实在是睡不着。 想到儿子身上的毒,她后悔听了公公的话,真的当孩子受了风寒,要静养。 她不埋怨公爹,毕竟公爹也没有坏心,一直为明儿延请名医。 今日听了道长似是而非的话,她却并没有公爹那样乐观,自己一定要亲眼看看儿子才能安心。 屋内的蒋小七:是熟悉的气息,娘? 想到屋顶上的人可能是自己娘,蒋小七一颗心暂时放下。 不过,要如何让娘安心回去呢? 林月娘轻轻揭开一片瓦,屋内的烛光透了出来,映照在她的脸上。 屋内的蒋小七安静地躺在床上,看起来脸色极为苍白。 她心中一痛,眼泪险些流下。正想再看仔细些,却听到蒋小七咳嗽了两声。 林月娘一惊,生怕被发现,连忙把瓦片放回原处,人却并未准备离开。 然而瓦片刚刚放回去,就听到屋内传来蒋小七的声音:“娘,是你吗?” 林月娘身子一僵,抹了抹眼泪,翻身从屋顶下来。 文斌和李墨早已被蒋小七挥退,林月娘顺利进了屋。 蒋小七‘费力’地坐起身,笑着说:“娘,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林月娘走到床边,看着自己儿子,眼中满是担忧,喉咙一时哽住,竟说不出话来。 “娘,儿子真的好多了,您快回去休息吧,夜里风大,别着凉了。” 林月娘伸手轻轻摸了摸儿子,苍白的小脸虽然不见消瘦,却是没了往日鲜活。 “明斐,你、知不知道是谁干的?” 城外遇险,她至今历历在目,虽是幸运的逃过一劫,但那些山匪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 不劫财只害命,不像是山匪,更像是杀手! 蒋小七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这个家的聪明人不光是祖父,还有他娘…… “祖父说可能是京城的贵人,为的是县试府试和院试。 其实,只要托刘家打听打听京城哪家子弟在来长寿县的路上,一切就明了了。” “那你打算托蒋大人夫妇去拜托刘家帮这个忙吗?” “如果我能顺利走过县试和府试,自是要探出对方的根底。 如果出师不利,也就没必要去探寻了。” 过了县府试,若自己夺魁,自己就成了对方真正的眼中钉,虽然自己今年四月不会紧跟着去考院试,也是挡了对方的道。 对方如果明年二月卷土重来,考上所谓小三元还好,如果对方也只想先拿下县府试的头名,过两年再参加院试…… 搞不好那时候还是会狭路相逢的! 与其没头苍蝇一样四处防范,不如改守为攻! 只要探听了对方底细,再想办法让对方忙起来,对方就不会有闲暇出来害人了…… 脑中想了很多,实际也不过过了一瞬。 “儿子,要不然我们晚几年再考,避开对方的锋芒。 那些人若是不肯罢休,还来害你怎么办?” “娘考虑的也有理,但,凭什么没犯错的人要退要让?” “而且,娘,那人第一次用舆论,第二次出动大批杀手,第三次却是下毒…… 我总觉得……” “觉得什么?” “我总觉得,对方可能在京城有些背景,但是又不是绝顶的高门显贵,可能手下也没养太多得用的杀手之类的。 上次那五十个装扮成山匪的,估计是那人手里大部分人手了,所以第三次才会用下毒这种方式。 因为这种方式,是最省人手的方式。” “照你这么说,那他干嘛不直接下毒,还平白折了五十个人,林师傅和赵师傅可是下手没留余地,那些人大都废了!” 林月娘有些不解。 “还能是因为什么?估计这毒也不是一般的毒……可能和那五十个人比起来,这毒药让他觉得更珍贵。 要么很难得、很贵重,要么很难制作,甚至已经不可能再次制作出更多的来…… 是那种用一点少一点的不可再生资源。” “不可再生资源?”林月娘没听过这个词,但大概的意思是知道了。 就是那个下毒的人也没多少毒药,得省着点儿用了。 不过药铺里面砒霜不是随时都能买到吗?干嘛非得用这么珍贵的毒药? 林月娘表示不太理解这个下毒人的脑回路。 “嗯,不过儿子决定照常科考,还有另一层考虑。” 蒋小七从种种迹象推论出,做出这等事的人所掌控的势力,还没达到一手遮天的程度。 否则,想要一个小三元的名头而已,买通县令、知府、学政三个主要人物就行了,干嘛这么迂回呢? 除非,他买通不了这么多人,或者买通这些人后,承受不了东窗事发,舞弊被查的后果。 对方没有能摆平这种大意外的实力,也没有靠谱儿的靠山帮他摆平障碍! 况且对方还选了他们这么偏远且文风不盛的地界,这家想要夺小三元的子弟,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既然如此,提防对方、时刻谨慎就好,实在没必要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一退再退! 林月娘听了儿子一通分析,一颗心好歹算是安定下来。 也是如今母子几个都有了武艺傍身,若是换做以前,她可能会极力反对儿子在这个时候科考。 这就是武力带来的底气,嗯,明天就和赵师傅说,她们母女三人得加练了! 现在每日三个时辰的操练远远不够! 蒋小七:对!卷起来!全家都卷起来! 第83章 县试,如期而至 二月,是柳树刚打起精神露出一点绿芽儿的时候。 二月,是褪去繁重,伸伸懒腰抖擞精神的时候。 二月,是一年一度县试开考的时候。 家人早早备齐了县考的东西,和从前蒋长寿蒋地主还有蒋文清备考前一样。 经历过好几次的事情了,对于应对县试和府试,蒋家上下已经很有经验。 当然,也不乏应对院试的准备经验,不过就是暂时还没人考过院试罢了。 不然如今家里就该有个秀才公了,也不用年年都花钱抵徭役了。 虽然家里并不缺这点钱吧,但这份只有秀才以上功名才能享有的特权,是一种荣誉啊! 天知道蒋地主有多渴望自家出个秀才,自己是没戏了,儿子……更完蛋! 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宝贝孙子的身上了,他觉得大孙儿一定行!一定行! 童生试要五人结保,还要另请廪生做保。 廪生倒是好找,他们长寿县还是有廪生的,就是互结的几人需要慎重。 年前蒋地主就托人打听了,找的都是附近几个村子的读书人,大家离得近,知根知底。 这四人最少都是在这里落户几十年的人家,没有一个是外来户。 蒋地主打听别人的同时,别人自然也打听了蒋家蒋明斐。 毕竟五人中只要有一人作弊,那都是要连坐的,但凡报名县试的,谁也不敢马虎。 这也不能说不公平,毕竟互结的人是你们自己找的人不是?又不是官府硬派给你们的。 所以县试,入场考试不是第一关,筛选靠谱的互结之人才是关键的第一步。 这个时候科举,不光是家里得供得起、有点家底的事情儿。 你还得有人脉,认识周边的读书人家,并且人家愿意和你一起互结,你还得有渠道能联系到廪生秀才。 如果这都做不到,你连入场考试的资格都没有,又何谈考中童生甚至中秀才? 与蒋小七互结的几人在县试正式入场前大家聚在一起见了个面,毕竟入场的时候是要一起的,还是得提前认认脸。 几人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不过十三四岁,都是在家里大人的陪同下过来的。 十几岁这个年纪考县试是很正常的,也算是优秀那一挂的了。 毕竟多的是花甲老人考了一辈子都考不上个童生。 无论考过县府试的时候是多大年纪,就算是六十岁,也称呼为“童生”,这是对“学位”的称呼,无关年纪。 五家人相聚在一间安静雅致的茶楼包间里,伙计给上了茶水和简单的几样茶点。 蒋地主早就在其余人到之前提前给了掌柜二两碎银,全场消费由蒋地主买单~ 毕竟他打听人家人品学识的时候,也知晓了几人的家境,都不是特别富裕的人家。 能把子弟供到县试非常不易,自然不会几杯茶也要人家均摊费用。 众人到齐寒暄一番后落座,也不说旁的,直接进入了正题。 “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咱也就不废话了。 在场鄙人年纪最长,也曾经有幸考过县试府试,如今算是个老掉牙的童生。 那我也就托大先说一说,县试的规矩想必各位都清楚个大概,今天我也趁此机会再给大家详细说说。” “蒋大哥,您是入过场的老前辈,孩子们都是第一次下场,我们自是洗耳恭听,您请说吧!” 邻村的赵大巴不得蒋地主说得越详细越好,毕竟他们知道得不全,真是怕哪点做错了,毁了孩子的前程。 “嗯,首先便是不可携带任何违禁物品,若有违者,当场取消考试资格,互结的几人还要连座!” 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赵大把手举过头顶,也就是有疑问的意思,蒋地主抬头示意赵大有问题就问。 “蒋老哥,何为连座啊?是一个人犯错,五个人遭罚?这,这也太,太不讲理了!” 蒋地主严肃地点了点头,“不错,正是如此,所以大家一定要慎之又慎。 进场前仔仔细细检查随身所带的各项物品,切莫因为一时之失连累所有人啊。” 赵大面露难色,“啊这,这可如何能保证无人带违禁品啊......”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李二开口道:“哎呀,赵老哥,不必太过担心。 只要我们自身行得正坐得端,入场前仔细些,再相互间检查检查让彼此安心,便不惧这些规定。” 其余两家人听了,皆微微点头,表示赞同李二的说法,又添补了几项可能会出纰漏的点。 蒋地主见大家讨论的差不多了,轻咳一声,继续说道:“除此之外,考场之上切不可交头接耳、东张西望。 当然了,这些话入场之后县令大人也会说明的,我就是提前和大家透一透,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再有就是放头牌等不太重要的了,交卷的人要凑够一拨才能开考场大门,一般是二十人,考生总数少的县也有凑齐十人就开门的。 考试的时候不要着急,时间是肯定够的,名字座号一定一定写清,不要因为小事误了成绩。 最后又强调了那最最重要的一点,不要夹带!不要夹带! 若有违反,不仅本人功名无望,还会殃及互结的其余几人。 “唉,说了这么多,大家可都记下了?”蒋地主说得口干舌燥,唉,为了孙子县试万无一失,拼了! 众人点头,齐声应道:“记下了!记下了!” “是啊是啊,真是辛苦蒋老哥说得如此详细!” 大家安静下来后,蒋地主又强调了一些注意事项,比如带上油毡布,以防下雨汚了卷子。 入场前不要吃太油腻的,以免考试时在紧张的氛围下拉肚子等等诸如此类的叮嘱,事无巨细。 直到傍晚,众人才出了茶楼各自散去,面上都整整齐齐地添了谨慎之色。 “爷爷,辛苦您了,再喝杯温茶吧!” 蒋小七一下午都没插上话,全靠蒋地主输出。 “唉,不得不谨慎啊,谁知道那些人是不是还盯着,不得不防啊!” 刚刚茶楼散场前,大家约定了早早去排队,赶在第一批进场。 蒋地主也说明了,早点进场适应适应环境,更有利于考试时候的发挥。 作为在场唯一童生说的话,大家当然是信的。 不过除了这一点,蒋地主真实想法其实是避开肯定会出现在长寿县县试的人。 既然那边是有权有势的贵公子,一定不会半夜起来去考场,那他们就早早出来,避开碰面的可能。 既然县令并没有被收买,只要试卷顺利交上去,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鹿死谁手,全凭实力! 第84章 准备入场 蒋小七很久都没有用无忧笔了。 有洗髓丹的加持下,又加上跟着林师傅习武射箭的,还真是很少再出现手腕酸痛、精力不济的情况了。 就算连续写上五个时辰大字,也还是精神奕奕,神清气爽的。 两个月的时间,临时所练的馆阁体小有所成,从字迹上,完全看不出是出自六岁小孩之手。 字里行间,自有一股沉稳大气的风度。 县试考前的一个月,县署就已经发了公告,公布了县试的具体考试日期。 这一个月也是县试的报名期,报考人需要填写亲供、互结和具结。 亲供是考生的具体信息,包括姓名、年岁、籍贯、体格、容貌特征以及父母三代具体情况。 而互结就是五名考生互相作保,如果其中一人作弊,其余四人连坐。这一点也是之前蒋地主一再和几家强调的。 而具结就是请本县廪生具保,保证考生家室清白,身份没有作假的情况。 廪生是蒋地主托县学的熟人帮忙联系的,每家都要给担保费二两到五两左右。 二两是最低限,家境好的有些也会多给一些,具体给多少全看自愿。 县试一共要考五场,每场考一天,当天考试当天回,不需要住在考场过夜。 第一场被录取的考生才能参加第二场考试,第一场没过的第二场就不用再来了。 第一场考试的前20名算正式录取,其余通过第一场的考生要通过后面几场考试来选定最终的录取名单。 很多第一场通过正式录取的考生都不会选择参加后面的考试。 一般来说,县试录取人数要根据该县人口和参考人数按比例定夺,一个县最低不得少于三人。 大一些的县一般录取人数也在50名以下,有特殊情况的,除非县令向上一级申请才能增加一些名额,但这种情况很少见。 县试的第一名为县案首,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县、府双案首基本是默认的秀才了。 中了县、府案首的,只要院试的时候不在考场裸奔什么的,基本就锁定了一个秀才名额了。 蒋小七最初的决定本是不打算考院试的,但是如果万一自己真的拿了县案首…… 他可能会改变原有计划,毕竟这样还能避免和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交锋。 既然能成为小秀才,又何乐而不为呢? 虽然六岁的秀才有点太惹眼了,但是自己又不会急着去考乡试,也不会进府学读书。 这期间,去拜刘家介绍的大儒也好,游学也好,或是继续精进武艺、寻找适合自己的武学秘籍都行嘛~ 远离人群,猥琐发育,一鸣惊人。 咳咳~扯远了。 通过县试了的考生才有资格参加府试,府试要到考生户籍所在府进行参考。 也就是说,如果蒋小七过了县试,府试就得去兴和府了。 府试由知府主持,流程与县试基本相同,也是第一场为正场,第一名为是府案首。 府试的录取人数一般在100名以内,兴和府有十几个县,府试的报考人数应该也是相当可观的。 通过府试的考生就取得了参加院试的入场券,院试由各省学政(皇帝钦派翰林充任)主持。 院试和县府试的一年一次不一样,院试是三年两次的。 学政依次分期到各府案临考试,正场一场,复试一场。录取者为生员,也称秀才,第一名为院案首。 不过相对参加府试的考生来说院试录取人数更加少了,一共才录取50人左右。 所以能考上秀才的也算是过五关斩六将,百里挑一的人才了。 院试录取的考生又分三等,即廪生、增生和附生,廪生是正式生员,也称廪膳生员,由朝廷每年提供廪米或廪银。 廪生可以为童生考试具结作保获得收入,这还是挺可观的一笔收入,也是大多数廪生的主要经济来源。 不过廪生名额有限,一般是府学四十人、州学三十人、县学二十人。 而廪生名额有限,于是又在廪生外设立增生,即增广生员,名额与廪生相同,如廪生出缺可以通过考试成为廪生。 “文斌,考篮装好了吗?” “好了少爷,不过,真的不带些干粮吗?可是要考上一整天的,不吃东西怎么有力气做题啊!” 二月的天还很冷,进考场不能穿有夹层的衣服,蒋小七穿了五六层单衣,又披上了兔毛斗篷。 “考场过安、不是,考场验身的时候也会查验带进去的所有物品,点心馒头什么的都要被差役捏成碎渣儿。 他们肯定不会洗了手再来,与其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拉肚子,我还是忍一忍吧。 何况,我会尽量赶在第一批放头牌的时候出来的,你拿着食盒在考场大门外等我,出了门我就第一时间吃。” “啊?这样啊,那、那成,我让我娘熬咸蛋鸡茸粥,再放些切得细细碎碎的小青菜进去,保证少爷喝了暖和又养胃!” 蒋小七就是喜欢文斌这样的书童,嗯,好忽悠~不用太废话。 有在系统那里领取的辟谷丹,就算考上三天三夜也是不用担心吃饭问题的。 不过,水还是要喝的,考场里面是提供干净水的。 又检查了一遍随身要带的物品,确认无误后就直接将考篮装进了玲珑空间内。 没办法,放在哪里都不如放在空间里让人放心。 即使有人想要往考篮里塞些有的没的、栽个赃使个坏什么的,也得先找得到他的考篮不是? 白天已经补了一觉了,即使寅时起床也不会觉得困。 夜色深沉,蒋小七索性又进了自习空间,趁着起床前的两个时辰看看算学相关的书。 换换最近被馆阁体、四书五经、试帖诗之类荼毒的脑子。 想想有些对不住和自己互结的四人,因为自己的某些顾虑,大家也都得寅时起呢~ 唉,但愿明天一切顺利,阿弥陀佛、无量天尊,阿门。 第85章 出发!县试! 还差两刻钟才到寅时。 蒋地主早已穿戴整齐,蒋文清被自己老爹强行从温暖的被窝儿拉出来。 一脸懵逼。 “啊、啊~哈~爹,这是怎么了?天还黑着呢?这么早起来干嘛?” 蒋文清打了个哈欠,揉着被眼屎糊住的眼睛,衣服歪七扭八的披在身上。 “睡睡睡!就知道睡!你真是没有心啊!你个自私自利的,有个当爹的样子吗你!” 蒋地主的鸡毛掸子甩的飞起,鸡毛扑棱棱的往下落,还挺好看…… “爹爹爹!怎么了这是?怎么又打我啊,最近我可什么祸也没闯啊,我连家门都没出!冤枉啊爹!” 蒋文清四下翻飞,醒了大半,灵活的躲着自己爹从四面八方落下来的鸡毛掸子。 边躲边复盘,复盘自己最近一段日子有没有做过什么不靠谱的事是自己都忘了的。 没有!绝对没有! 他这顿打可太冤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他爹打儿子打上瘾了不成,他可是独生子!打坏了就没了! 额,不对,老人家有宝贝孙子了,不稀罕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了! “站住!你给我站住!呼~呼~”蒋地主毕竟年纪大了,跟着追了两圈儿就有点喘。 “逆子!站住!时间来不及了,快穿好衣服,一刻钟后出门!” “出门?去哪啊爹?您不会也要把我送庄子上吧?我可是您亲儿子!” 蒋文清不知为何,瞬间想起之前被爹送去庄子上的秦姨娘,秦姨娘犯了大错,自己可没有啊! “说什么胡话!”蒋地主气不打一处来,“去庄子上干什么,你儿子今日下场县试,你这当爹的还安稳的睡着!” 蒋文清听到这话,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下来,只要不是把他送走就行。 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三两下快速穿好衣服,跟着蒋地主来到了前厅。 他还真忘了儿子县考的事了,没办法,天天窝在家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就是吃喝睡。 此时前厅站满了人,全家老老少少十几口子全都在这了。 蒋小七被围在众人中间,长辈们开启叮嘱模式。 “东西都带齐了吗?唉?考篮呢?怎么不见考篮?” “放心吧祖母,已经放进马车了,文斌和李墨两人一起看着呢。” 并没有,还在玲珑空间里放着呢~ 等到了考场外,下马车之前再拿出来,就当是从马车的储物格拿出来的。 “好好好,那就好,那两个都是稳重的,就让他们在考场外等你,再带上家里六个护卫一起。” “好,都听祖母的。” “明斐,衣服穿的够暖吗?都是单薄的衣衫,穿再多层也是不太管用吧?” 林月娘拢了拢儿子的披风,担忧道。 “娘,没事的,我不冷,文斌他们准备了两三个汤婆子,马车里还有一床被子呢。” “娘说的不是一路上,你进了考场,难道还能把被子裹着带进去不成?考场里肯定冷得很。” “娘,您忘了,我可也是练武之人,没那么容易冷的,何况不用在考场过夜,搞不好晚饭之前就回来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县试的考场离长寿村不过几十里,林月娘觉得自己也忧得很,儿子才六岁啊。 “小弟,要加油呀!不过姐姐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蒋曦文平日里看弟弟的用功程度就知道,自己弟弟是有真才实学的,一个县试而已,难不倒弟弟的。 “嗯嗯,小弟那么聪明,一定可以的,不要紧张,我们都在外面等着你。”蒋曦月也跟着说。 几个庶姐也来给七弟加油打气。 “咳咳”,蒋文清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 这一个个的,他这个当爹的还没嘱咐两句呢,都凑上来干什么?乱哄哄的,多影响考生心态! “明斐呀,真的不带些干粮吗?虽然差役会将东西掰碎些,可饿着肚子也不能集中精神作答题目啊! 要不,少带点?绿豆糕,或者桂花糕如何?” 蒋地主没理会儿子,直接上前一步和孙子商量。 “真的不用了,爷爷,我刚刚吃得饱饱的,那车上也带了食盒呢,我入场前会再吃些。 别人摸来摸去的,我实在不想吃,您放心吧,我会早点出来的,文斌他娘备了鸡蓉粥,随时温着等我出来。” “好吧,时辰也差不多了,出发吧!” 蒋地主一声令下,大部队拔营。 下人们有条不紊的准备好出行的车马,除了蒋老夫人和潘姨娘在家驻守,其余人都上了马车。 蒋文清撇了撇嘴,嘀咕道:“我这个当爹的还没说上一句话呢,你们倒是吃穿用度都问了个遍!” “老爷,您别站着不动呀,大家都上车了,就差您了!” 文官家有点无语,老爷都奔四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不稳重,事事不上心,自己儿子出发去考县试这么大的事,这都能走神! 蒋文清:冤枉啊!比窦娥还冤! 月亮还挂在天边,蒋家的马车就上路了,“吱扭吱扭”地车轮声不绝于耳,像让人犯困的白噪音。 蒋小七坐在马车上却精神得很,文斌给剥的糖炒栗子,李墨给倒茶,悠哉悠哉,不像是去考试,倒像是去郊游。 一路无话,天蒙蒙亮的时候,蒋家一行人终于到了考场门口。 他们以为自己来的很早了,没想到此时考场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考生和家属。 蒋小七一下车,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是约定好互结的另外四人。 “明斐兄,这里!”一个穿着蓝衣的少年朝着蒋小七招手,这是长寿村隔壁小林村的林云。 “呀,你们来得竟然比我早!”蒋小七笑着向几人走近。 “我们也是刚到不久。”林云说道,“在家里也是睡不着,还不如像你说的早早出来,还能排在前面一点的位置。” “那是自然!先进场总有先进场的好处,之前能多点时间擦擦考试用的桌子。” “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大家就都披星戴月的出来了,还好,我们位置还挺靠前的!”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少年笑着道。 几人正聊着,贡院的大门打开了,差役们分成几拨,有序地组织参考者验明正身、检查随身之物。 蒋小七原以为得脱光了被查,没想到还挺人性化,给留了一条底裤! 好歹给留了点尊严…… 验明正身的考生们排成一队队开始唱保,唱保后根据考号对号入座。 蒋小七倒是没去想臭号不臭号的事,毕竟他现在已经能灵活的控制感官。 很难做到的关闭耳朵功能,关闭鼻子功能,已经锻炼的炉火纯青。 精准控制五感,也是习武的一部分。 真的不幸抽到臭号,也没在怕的~ 就是可能身上会沾染一些味道,不过自己闻不到,他就不管了~ 找到自己的位置,蒋小七拿出抹布仔仔细细擦了桌子,一遍湿布,一遍干布。 挺好,不是臭号,位置还不错,正中间。 把一切收拾妥当,蒋小七才拿出笔墨,不过并不着急磨墨。 摆放整齐,这才抬头看了眼对面,刚刚他就感觉一直有一道视线跟着他,看得人很不舒服。 呵,原来是这人,原来他户籍是长寿县的? 第86章 第一场考试 那人见蒋小七抬头,赶忙收回目光。 装作若无其事地整理自己面前已经摆放的足够整齐的笔墨。 蒋小七也不纠结这人什么意思,只等着发卷,考试要紧。 坐了两刻钟的样子,后面入场的人也都到位就坐了。 三声铜锣响,衙役用牌灯巡行场内,考题贴板巡回展示,考生需记下考题,填涂座号考号后,诸考生开始写作! 在草稿纸上快速记下考题后,蒋小七才开始不紧不慢地磨墨。 将墨汁磨的浓淡相宜后,才开始作答。 这是为免提前磨墨被风干,也是为了防止墨汁在发卷过程中被衙役不小心碰撒,污了卷子。 考官可不管你是什么原因,谁让你没看好自己的试卷的,直接废除考试资格,赶出考场! 那就真的太冤了,未免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是事事谨慎为好。 毕竟字迹太差,卷面不整洁的也很容易在第一场被淘汰。 没办法,考卷太多了,阅卷官们当然是先粗略的草草看一眼,这一轮就把卷面脏污、字迹潦草难看的卷子摘出去了。 剩下过关的卷子才会仔仔细细地看你写的什么内容,这也是蒋小七临阵磨枪特意练习馆阁体的一个原因。 毕竟馆阁体是公认的最适合考试的字体,无他,阅卷官看着不费眼睛,不用猜考生到底写的啥…… 各场考试不外四书文,试帖诗,五经文,诗,赋,策,论,性理论,圣谕广训等。 题目、诗、文皆有一定格式,不能犯庙讳(已故皇帝名)御名(当今皇帝名)及圣讳(先师孔圣名),考试文不得少于三百字。 这第一场试,即为四书文二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再加上圣谕广训的一大段默写。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县考第一场竟然额外添加了两道算学题。 这个蒋小七倒是没在意,毕竟这个时候的算学题难度不那么逆天。 四书题又分为已冠首题和未冠首题,蒋小七当然是做未冠首题,毕竟他及冠还要十四年之后呢~ 蒋小七先看了一眼试帖诗的命题,还行,硬憋应该能憋出来一首。 文抄公什么的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不过这个时代和历史上的朝代偶有重合,又有些时间线上的错乱。 他怕抄了哪位已经闻名遐迩的大诗人的着作,人家过来找他要版权费! 自己好歹读了那么多诗文着作,就算作出来的诗文少了些灵气,也总比直接当伸手党强。 嗯,他觉得寒窗苦读六载,他稍微有了点所谓读书人的清高。 天色已经完全大亮了,在考棚的遮盖下,这时候写字光线正好。 先写比较费时间的四书题。 四书题第一题:“中立而不倚强哉矫义”。 次题:“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义。” 两道题做完,时间已经过半。 试帖诗:高山,迟暮 两者看似毫无关系,实际不然。 人在年轻的时候总喜欢往上爬,不断向上,一览众山小。 登上最好的那座山,将世界踩在脚下! 可人到晚年,对于征服高山就有了顾虑,有了畏惧。 迟暮之年,只能追忆曾经韶华,追忆曾经年少有冲劲儿的自己。 县令大人出这个题,是想让年轻的考生们珍惜年华,莫要等到垂垂老矣才追悔莫及。 嗯,那就不能写得老气横秋了,还是得积极向上一点。 先在草稿上构思,润色的差不多了才誊抄在卷纸上。 接下来是两道算学题,算学题第一题: 今有垣厚五尺,两鼠对穿。 大鼠日一尺,小鼠亦日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 问几何日相逢?各穿几何? ——出自《九章算术·盈不足》 意思就是: 有这么一堵墙,厚五尺(约1.2米),两边各有一耗子。 它们相向挖洞,而且每天都是匀速运动。 第一天,俩耗子各挖了一尺。 之后,其中比较大只的耗子越挖越有干劲,决定每天提速100%,小耗子拒绝内卷,每天少挖50%。 请问挖穿这堵墙时,俩耗子挖了多久,分别挖了多远。 算学题第二题是一道几何题,蒋小七只能说,别小看古人的智慧。 这道题没有计算器,还真得费挺长时间做出来的。 第二题题目: 又有环田,中周六十二步、四分步之三,外周一百一十三步、二分步之一,径十二步、三分步之二。 问为田几何?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有一块环状的田地,但未必是一整圈。 它的内弧长62.75步,外弧长113.5步,两条弧线间距12+2\/3步。 请问这块田地一共多大? 做这道题就得在草稿纸上画个草图了。 做完算学题,就只剩下圣谕广训默写了,要从“人生十年”默至“自鲜矣”。 还行,字不算太多。 等写完了最后的这部分,精神一放松,蒋小七才觉得有些口渴了。 想了想,还是没有摇铃铛让衙役给送一碗水。 毕竟题目都答完了,等着交卷后人数凑齐了就能出去了,马车上备了菊花茶。 第一拨交卷等候出考场的是开放龙门出场,谓之「放牌」,也称为放头牌。 蒋小七交卷后,又感受到了那熟悉的目光,抬起头来,四目相对。 要不是考场不能喧哗,蒋小七真想问一句:“你瞅啥!?” 那人可能终于感觉到自己有些不礼貌的样子,继续低头答题。 来到等候放头牌的地方,已经零星有了几个人在这里等着。 估计再等几个人就能开门了。 等候在这里的人见到一个还没有他们腿长的小娃娃出来,还和他们做到了一起,目露震惊。 众人:这不会是县令大人的儿子吧?跑考场玩儿来了? 不过也是疑惑了一瞬间,他们便接受了这娃娃也是考生的事实。 毕竟这孩子的穿戴和他们何其相似,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不管这孩子能不能考过吧,也是勇气可嘉啊,这孩子的家人也是足够大胆,能放任稚童进场。 想必不是官宦之家就是书香门第之类的,有大族底蕴在。 蒋小七哪里知道别人对他的脑补,他只想赶紧出去喝水。 盯着考场的方向,望眼欲穿! 第87章 放头牌 在口干舌燥中越发后悔,不该洁癖的。 自己都百毒不侵了,还怕那么一点点生水里的微生物不成? 眼睛都要瞪出来重影了,终于有两三人陆续出来,走路慢吞吞的,不急不忙。 似乎是感受到了一股怨念,这几人突然加快了步伐,走到门口等候处坐下。 蒋小七迈着小短腿儿,起来把人又数了一遍,衙役看了也没有理会。 只是这几人看着站起身还没桌子腿高(夸张手法)的蒋小七也有一瞬间怔愣。 蒋小七等得焦急,便跑到那看着面善一些的衙役面前问:“大哥哥,我们还要等几人才开门啊?” 衙役家中也有子侄,此时看蒋小七一本正经的询问,还怪可爱的,便好心地告诉他: “快了快了,再等四五个人就到了放头牌的最低人数了。” 蒋小七道了谢,只得又坐回椅子上,继续等待。 没过多久,又有一些人走了出来。蒋小七眼睛一亮,立马站了起来。 这次出来的人比之前多了些,看人数肯定是够了的。 衙役也过来再次确定了一遍人数,这才将考场大门第一次打开,放头牌! 文斌早就在外边转悠了无数圈儿了,青菜鸡蓉粥已经软烂的过了头,茶水也换了几次了。 就为了少爷出考场能第一时间吃上喝上,哪想左等右等不见少爷出来。 李墨想和他换一下班,他打死不同意,那怎么行?! 少爷出考场见到的第一人必须是他这个第一书童! 李墨有些无语ヽ(?_?;)ノ,谁要和你抢了…… 大门打开,蒋小七倒着小短腿儿第一个冲出大门。 文斌眼尖地第一个看见自家少爷,端上肉粥和茶水迎着往前接应少爷。 “少爷、少……” 不等文斌说话,蒋小七一把夺过菊花茶,“咕咚咕咚”豪迈地灌了一大杯。 鸡茸粥倒是没着急喝,毕竟辟谷丹的效用还没过,他是真不饿。 蒋小七缓了口气,这才感觉自己从沙漠走到了绿洲。 一边擦着嘴,一边恢复了往时的文质彬彬小书生模样。 “在里面门前等了好久,凑齐人数才能开门,你们等很久了吧?” 文斌笑着答:“不久的少爷,我们也是刚下马车不久少爷就刚好出来了,时间刚刚好呢。” 蒋小七一眼就看出文斌说了谎,明明就是等了很久很久了,不过也不拆穿。 将茶杯递还给文斌,这才顺手接过还冒着热气的鸡茸粥,没办法,书童们觉得他饿,不饿也饿。 蒋小七走到离考场大门远一些的地方,三两下喝了一碗粥后便上了自家马车。 今天不回长寿村了,就住在县里的客栈。 不然来来回回的还得折腾,等公布了第一场的排名,再决定是继续住客栈还是直接去府城。 毕竟只有前二十名是直接通过的,二十名之外是一定要继续考的,但如果真在比较靠前的位置,他就会继续考的。 毕竟还要争一争县案首的位置不是? 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长寿县最大的客栈。 家里给的银子足足的,又有文管家仔细安排收拾,蒋小七回到客栈宾至如归~ 此时客栈的天字号套间里,一应物品全都换成了自家带来的家伙什儿。 甚至连窗幔都被文管家换成了自家带来的,就更不用说枕头被褥之类的必需品了。 蒋小七一下车,就看到客栈门口站着一撮儿人,为首的正是他祖父蒋地主。 后面还坠着自己便宜爹,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女眷们倒是已经回去了,毕竟住在外面不方便。 跟在蒋地主身边的小厮有眼力见儿的接过文斌和李墨手里的考篮和食盒。 又在车夫将马车赶到客栈后院前,利落地将车中的被子和茶盏等搬下来。 “爷爷?你们怎么没有回去?”不是说好了留下文管家和护卫吗?怎么这爷儿俩还在客栈? 蒋地主一脸严肃:“哎呀,回什么回?!那么说不过是为了让你安心考试! 你看看你,小不点儿一个,祖父怎么忍心把你一个人丢在县里!” “额……”行叭,自己现在外表看着是单薄了点儿。 蒋地主也不问孙子考得如何,免得影响孙子的心情,徒增压力。 蒋文清倒是想问问,他自己就是童生,而且是个考了十几次才考上的童生,自认为县试是很难的。 他倒是不觉得自己儿子真的能一次考过,开玩笑呢?才六岁!那他这个三十好几才考过的算什么? 蒋小七:算你没用! 蒋文清穿过重重人墙,终于凑到小七身前,居高临下的问:“咳咳,这第一场考得如何啊?可有把握直接进前二十?” 当然,他是故意这么问的,因为这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还前二十,能吊车尾过了第一场他都服气! 蒋小七心中倒是没做他想:“回父亲,孩儿第一场正常发挥,都写全了。” 这话答得没毛病,可不是都写全了吗? 四书题两道,试帖诗一首,算学题两道都写全了,没有一处空着~ “哦,那、那就好,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一次不过还有下一次嘛!屡败屡战也视为英豪啊!” 蒋文清用自己的经验教训传递给儿子,他觉得自己可真是个负责又慈爱严肃的好父亲~ 儿子这下总该和自己多亲近了吧? “好啦!净说些让人不爱听的!不会说话就别说,没人求着你泼冷水!去去去,回你自己房间去,别在我跟前碍眼!” 蒋地主一番话毫不给自己儿子留脸面,当然,在蒋家吃大折箩的时候就没啥脸面了。 蒋文清头皮一紧,条件反射般光速进了客栈。 蒋小七:嚯!闪退! 蒋地主转过头无缝切换了一张慈爱脸:“进去吧明斐,爷爷给你准备了一桌子你爱吃的菜,一定饿坏了吧?” 蒋小七乖乖巧巧地点头应了一声,便跟着爷爷进了客栈。 祖孙俩落座,讲究的用着小二专门送来的热帕子擦手。 “爷爷,您不回去是担心我有事?” “唉,不得不防啊,人的好运气怎么可能时时有?总要盯着点我才能心安呐!” “好吧,爷爷担心的也没错,不过林师傅和赵师傅这次也都在,加上爷爷的六个护卫,应该足以应对。 何况文斌和李墨也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书童,李墨的刀法可是得到了林师傅的肯定的。 爷爷安心,莫要太过劳神了。” “乖孩子,爷爷知道你身边都是能干的,我拽着你那不成器的爹一起守在这里,不过是求个内心安慰。 何况他是你亲爹,就算不知事,也该为你付出一二,不然日后你科举有成,他怎么好意思沾儿子的光?” 蒋小七这个时候有些理解蒋地主的慈父心了,终归是自己的儿子,时刻都在为其日后操心打算。 即使再不成器,也只会怒其不争,不会真的放任不管。 而他,也成为这对父子y的一环,不过无所谓,既然占着儿子、孙子的位置名头,他当然不介意家人沾光。 总归都要有家人的啊,这些家人已经很好了,总比前世那般孤家寡人强。 第88章 放榜 县试第一场考完,会先公布一次第一场的成绩,没过的就不用考下面几场了。 考前二十名的也好决定自己接下来是否要考剩下的四场。 第一场放榜时,榜前人头攒动,蒋小七不让文斌和李墨凑这个热闹。 等人群散的差不多了再去就成,毕竟榜单又不会因为去得晚长腿儿跑了。 早一会儿晚一会儿知道结果有什么关系? 榜单上只公布了座号,不会写具体名字,所以他也不担心什么。 文斌早就把自家少爷的座号背下了,时刻准备冲进人群,奈何自己不能违抗少爷的命令,只能强按下内心的跃跃欲试。 老老实实的和李墨一左一右的站在少爷身后,随时透过茶楼的窗户向外探,只等着人散了一点就能冲出去。 又等了一刻钟左右,外面的人终于散的差不多了。 文斌兴奋地搓了搓手,“少爷,我去看榜啦!”话音未落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蒋小七无奈地摇了摇头,李墨倒是一脸淡定,仿佛对结果丝毫不关心。 “李墨,你怎么不去?一点都不好奇自家少爷的考试结果?”蒋小七纳闷。 “不是的少爷,不用看的,您肯定榜上有名,既然肯定榜上有名,我便不急着去,至于具体的排名……文斌也会把结果带回来的。” 果然,没过多一会儿,文斌就又跑了回来,“少爷!少爷!中了!你中了!我看到少爷的座号在圈儿里!” 蒋小七:那就是前二十了,还好,不出自己所料。 “第几名?你看没看清,少爷是第几名?” “啊对对对!我这脑子!少爷的座号排在第一个,这就是第一场第一名的意思吧?是吧少爷?” 蒋小七平静的小脸儿上终此刻终于面露喜色,拍了拍文斌的肩膀:“辛苦了。” 随即又转身看向李墨,笑着说道:“看来你对我的信心并非盲目,我总算没辜负这份信任。” 李墨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文斌则是抑制不住兴奋,和蒋小七说了声就去客栈给老太爷报喜。 此时,街道上传来一阵喧闹声,只见一群穿着绸衣的家丁打扮的人往榜单这边赶来。 蒋小七有种不好的预感,让李墨去将马车备好,准备先回客栈再说。 还没等李墨将马车赶来,那群人就已经到了近前。 为首的是个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三角眼,鹰钩鼻,看上去就很不好惹。 他身后的家丁耀武扬威地喊道:“都让开!我们家公子要看榜!” 人们纷纷让开,华服公子来到榜前,看到榜首的座号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这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道,“明明都……,哼!” “那个……大公子,不过是一场罢了,后面还有四场呢,还有机会的,这算不得什么!” “你怎么保证!第一场明明最是关键! 爹真是没用,还是留了这些个漏网之鱼,挡我的路!” “哎呀呀!大公子莫要如此说,伯爷可是为了您殚精竭虑,用了手上的所有能动用的资源! 您如此说,岂不是寒了侯爷的心?” “这就是爹殚精竭虑,绞尽脑汁得来的结果?”华服少年指着榜单怒道。 “额……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伯爷已经解决了大部分隐患,大公子您也要出份力不是?” 中年男子瞥了眼榜单,意思不言则明:您倒是给点力啊,别说榜首,前十里面就没您的大名! 这样伯爷如何助力,杀光参考的所有考生才算做的到位吗? 呵呵,家里养的起那么多杀手吗? 小三元的名头是不要想了,能考过童试再说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这狗奴才!本公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教!”说着,抬脚踹向中年管家。 管家下意识躲过这一脚,眼中流露不耐和厌恶,他是伯爷的奴才,可不是大公子的奴才! “狗奴才!还敢躲!看我回京城如何让父亲惩治你这刁奴!” 管家并未因为这句话生惧,无他,大公子就只是大公子,又不是皇帝陛下封的世子。 身上没有爵位,没有功名,除了有个伯爷爹,和白身在身份上并无不同。 何况府中又不是没有别的公子,大家都不是嫡子,哪有谁高贵一点谁低贱一点的差别? 何况凭借伯爷对自己这个伯府大管家的器重,谁会被狠罚还真的说不定呢…… 中年管家心中腹诽,很是看不上趾高气昂,狐假虎威又没什么真本事的大公子。 面上却是一贯的客气从容,却没了最开始的那一点点特意作出来的恭敬。 蒋小七趴窗看戏,自是知道了这人的身份,撇了撇嘴,自己还是高看对方了。 十名开外……这位是来长寿县搞笑的吗? 李墨此时也将马车停到茶楼前等候,蒋小七大大方方地出来上车。 对面的人当然看到了,不过也没当一回事,一个小孩儿而已。 第89章 附属系统 长寿县县令吴县令当然知道此次自己治下有个六岁的小考生。 虽然关注着,也没有做得太明显。 毕竟谁还不希望自己管辖的地方出个神童什么的? 如果这神童考过了,甚至成绩还不错,那可都是自己的政绩! 对于给自己送政绩的人,他会像春风一样和煦温暖的对待。 六岁的童生,还不是自己这长寿县人杰地灵?还不是自己治下有方? 今年的考评如果再为“上”,自己可不就升迁有望,三年任期满,总能往上挪一挪位置的呀~ 吴县令大胆地畅想了一下美好未来后,才动了动酸胀的脖子,继续处理因忙于阅卷而堆积的公务。 蒋小七回到客栈,见祖父已经等在自己房间门口,赶忙上前开门,祖孙俩进了蒋小七的套房。 “明斐呀,为免高调,这鞭炮就等你考完回到长寿村再放,可好?” “都听您的,爷爷。不过,不需要太在意这些形式,不过是一场县试罢了,又不是中了秀才。” “看你说的,这如何能不在意?这整个长寿县有几个像你这般年纪进场的? 就算是县令大人,估计也在意得很呢~” 不得不说,蒋地主真相了~ “爷爷,我打算参加接下来的几场考试,争一争那个位置!” “好好好!有志气!文斌已经跑回来和我说了,我乖孙儿真是厉害!” 蒋地主仿佛已经看见一个秀才向自己招手,看着自己的乖孙笑得见牙不见眼。 “爷爷,您是童生,爹也是童生,如果孙儿再考过府试,就也是童生了。” “对呀,没有错,过了县府试就是童生了。” 蒋地主捋了捋不算长的胡子,不知道孙子突然说起这些事啥意思。 “哦~既然都是童生,为什么我们三个童生不一起去参加院试呢?” 蒋小七一派“天真”,疑惑的问。 “额!这……这,虽然都是童生,可是祖父年纪实在大了呀,精力不济……再加上……” 巴拉巴拉说了各种主观原因和客观原因,总之一句话,就是 ——人老了卷不动了,你们年轻人上吧! “哦,再就是你爹,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本就不是个读书的料,祖父好歹二十岁中童生…… 你爹他可是三十好几踩着线过了县府试!让他考院试,还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 蒋小七:嗯,祖父老了,爹不是读书材料,合着就卷孙子一个呗!? 那怎么行! 共同进步、共同发展,这才是一个健康家庭应该具备的向上精神和积极氛围。 大家都是童生,起点一样啊,当然可以祖孙三代一起成为秀才,一门三秀才! “咳咳,可是祖父,孙儿好想和祖父还有爹爹一起进场啊~ 如果有你们陪着孙儿一起院试,孙儿一定会更有动力的。 何况,孙儿相信祖父的才学和能力,在您的带领下,咱们长寿村蒋家必定是要改换门楣的、光宗耀祖的! 咱们家的族谱在您之下,必然要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太爷爷地下有知,估计也得和自己的老伙计们炫耀自己有个能干又优秀的儿子呢! 咱们得一起努力,给太爷爷和诸位祖宗增光添彩啊!” 蒋小七内心os:卷起来!大家一起卷起来呀,不要躺平摆烂,要光宗耀祖! 蒋地主感觉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的热血沸腾,这是什么情况?有点动心~ “咳咳,那个,也不是不能考虑,毕竟院试要去更远的省城,你小小一个,祖父确实有些放心不下。” 见自己祖父已经心动,蒋小七决定加把火。 嗯,就得让古代人见识一下后世cpu的实力,今天我以祖宗为荣,明天祖宗以我为荣! 又是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蒋地主越发飘忽,觉得自己脚下软软的,恨不得现在就考个秀才回来! 蒋小七成功将爷爷忽悠瘸后,又故作担忧的问:“爷爷,我自然是相信您的能力的,可是我爹那边……” 未尽之言就很惹人遐想了,全凭听的人脑补。 蒋地主秒懂。 唉,儿子生下来就是讨债的,自己黄土埋到脖子的人,还要操心。 “你爹那边我去说,你这当儿子的也不好开口。 他年纪轻轻的,确实不该这么早就放弃科考。 我都这一把年纪了还要下场,怎容他放弃? 明斐你说得有理,蒋家一门如果出了三代秀才,定会被传为佳话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蒋小七: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要说蒋小七为何要如此忽悠自己爷爷继续科举? 只能说,所有的出发点都是利益驱使…… 毕竟他考完县试第一场放榜后,静默许久的系统突然诈尸,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此时目的达成,心中暗喜,表面上却还装作一副忧虑模样。 “那就辛苦爷爷了,不过……爹爹那里怕是不会轻易应下。” 蒋地主冷哼一声:“哼!这就由不得他了!蒋家上下一体,他怎能龟缩不前? 你放心,此事就包在爷爷身上,保准儿让他出现在院试的考场上!” 说罢,蒋地主便起身去找蒋文清。 蒋文清得知自己父亲的打算后,只觉得他爹老糊涂了! 当然不情愿,但碍于老父亲的威严……和插在花瓶记的加大号儿鸡毛掸子,也只得口头儿答应参加院试。 蒋地主也不管儿子心里的小九九,答应了就好!他能给宝贝孙子一个交代了。 至于院试能不能真的考过……他自己都不敢做这个梦。 努努力,他这把老骨头有点可能吧……那逆子?呵呵…… “宿主威武!三两下就绑定了两个附属卷王系统,请宿主再接再厉,再创佳绩!” “你倒是满意了,可是得拖上我全家老小齐上阵呢!” “唉呀~宿主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绑定附属卷王系统的好处不用我多说,您也是知道哒! 以后有两匹牛马,哦~口误口误!以后有两个队友和宿主一起并肩作战,宿主一定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哒!” 蒋小七翻了个大白眼,要不是附属卷王系统也能给他增加积分,他真的不会让系统如愿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只能辛苦父亲和祖父了…… 第90章 再进场 附属卷王系统刚刚绑定成功,积分没有任何变化。 蒋小七怀疑系统诓自己,系统直呼冤枉! “第一场已经考过了,积分也是没有变化,系统你是不是吃了回扣?” “宿主,请注意你的言辞! 统子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正经统,才不会干出那种只有人类才会干出来的事儿呢! 积分不是阶段性发的,是要走完县试以及府试的全部流程, 之后才可以最终统计积分打进宿主的虚拟账户里面, 请宿主按照程序完成各阶段任务,不要心急。 用你们人类的话说,心急是吃不了由黄豆制成的经济产物的!” 蒋小七:……你直接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会死吗? “行叭,县府试之后是3500积分,那院试呢?考过的话多少积分?” “宿主你终于改变主意啦! 院试过后就是秀才的身份, 算是完成了卷王系统的第一个阶段目标,如果只是普通的秀才身份,可得1000积分。 如果取得了廪生的身份,可得积分1500积分,如果有幸夺得院案首的名头,可得2500积分。 另外,达成小三元名号,额外奖励附加积分1500积分,共计4000积分, 也就是说,宿主你一路考下去,县府院试三案首,可得积分共计7500积分。 目前宿主积分还欠8500积分,小三元后就只欠1000积分啦! 摆脱负债,胜利在望哦!” 蒋小七:嗯,账单算得很明白,但是没有奖励! “知道了,会尽力的……” 能早点还清积分也好,毕竟他还有挺多东西想要兑换的…… 第二场覆试。 依旧和第一场正场一样,又脱了个干净,穿着小裤裤转了几圈,蹦哒了几下,才被放进场。 这次进场蒋小七长了记性,考试过半的时候就要了一碗水。 人在口渴的时候,生水竟然是清甜的…… 喝完一碗水,继续奋笔疾书,将心中罗列的锦绣一一落于笔下。 昭示考试结束的铜锣声响起,蒋小七才交卷,走出考场大门时已经看到落日余晖。 文斌和李墨依旧在考场门前等候,林、赵二位师傅也在另一辆马车中。 之前从镖局请的六人也在,之后还会一路跟着去府城府试、省府院试。 接下来,不会一场场的公布成绩,而是四场过后一起公布总榜,也是在那个时候产生县案首。 蒋小七伸了个懒腰,将考篮交给文斌和李墨,便直接上了马车。 “此次考完,感觉如何?”林师傅问道。 “尚可,正常发挥。” “明斐小公子那么厉害肯定没问题,林大哥你问这话很是多余~” 赵胜男骑在高头大马上,扭过头冲着马车道,没办法,林大哥非要在马车里等。 就留她一人骑马,另外那六个中看不中用的也不骑马,都缩在马车里。 “赵师傅过誉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蒋小七在车内回了一句,不能让跟着自己那么久的林师傅尴尬。 “小公子真谦虚,我娘以前说过,越是有本事的人越是谦虚,小公子就是这样!” 考完试大家的心都放松下来,一路说说笑笑回到客栈。 看到正在安排晚饭的蒋地主,蒋小七想着若真如系统所说,祖父和爹绑定了自己的附属系统…… 那需要怎样做才能让他们为自己赚取积分呢? 如果自己能够取得小三元,所得所有积分去还欠下的积分还是差上1000积分。 如果多两人和自己一起赚取积分的话,自己就能更快地还上这剩下的积分了。 蒋地主若有所感,感觉自己被什么盯上了,回头一看,竟是自己乖孙儿,嗯,刚刚那感觉一定是错觉。 “明斐呀,今天可是题目太难?回来的更晚了些。” “不是的爷爷,我想着坐在门口等着凑人数也是等,在考号里面等也是等,差不了多少时间。 何况在号房里面还能趴在桌子上面歇一歇,在大门口等着放牌可就是只能坐在长条凳上了,更不舒服。” “好好好,那就不急出来,多些时间也能将文章润色的更好。” “嗯,对了爷爷,您那里有没有往年院试的旧题?” “明斐呀,不要急,县试和府试还没有考完,何必着急院试的事?” 蒋地主以为孙子心急,殊不知蒋小七问这个是想让客栈闲着的父子俩赶紧忙乎起来。 “爷爷,不是我看呀,您忘了答应孙儿的事了吗?您和爹爹若是考院试,现在就要准备起来了。” 院试三年两次,今年四月府试过后,刚好赶上六月的院试。 现在都已经二月了,距离今年的院试不足四月个月,留给祖父和爹的时间不多了! “额,你是说这个呀,今年是否有些仓促?要不然,一年半以后再……” 蒋地主说着说着就没了底气,自己孙子望向自己的眼神从希冀变成失落,哎呀呀,自己真不是个守信的好祖父! 乖孙儿心里得多难受、多伤心啊,看这样子都快哭出来了,这孩子在家可从没哭过的,闯祸了闯祸了~ “爷爷,您若是实在不愿和孙儿一起并肩前行,孙儿也不强求,毕竟人总要长大,前路总是越来越孤单的~” 水灵灵的大眼睛即将蓄满泪水,决堤仅在顷刻之间,长长的睫毛已经沾染上些许水色,鼻头微红,好不可怜。 “哎呀呀我的乖孙,不哭不哭,是爷爷错了,不该言而无信,考考考,咱们祖孙一起去院试! 还有你爹,咱们三个一起去!” 刚刚从客栈二楼下来的蒋文清听到“院试”、“三个一起”两个词,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爹来真的?!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他自己有几把刷子自己最清楚,就连现在这个童生都是侥幸考下的。 那年府试很多人吃坏了肚子直接就没参加考试,还有一部分人因为大雨倾盆污了卷子。 就这种情况下,他都是倒数第二名过的! 这个童生身份,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嗯,还是运气加成buff叠满之后的极限! 第91章 有钱能使磨推鬼 蒋家三代男人围桌而坐。 蒋长寿在中,蒋文清在左,蒋明斐在右。 三人谁也没有动筷子。 蒋小七不饿,蒋地主气饱了,蒋文清……不敢动筷子。 “咕噜噜”的声音传来,蒋地主用眼睛剜了儿子一眼。 蒋文清浑身一抖,舔了舔嘴唇,将目光从一桌放凉了但看起来依旧很美味的饭菜中拔出来。 “哼!” 蒋地主冷哼一声,依旧不发一言。 “那个……”蒋小七想打破尴尬的气氛。 “怎么了明斐?”蒋地主将头转向右边,脸上瞬间挂笑。 “爷爷,要不先吃饭?孙儿不怕别的,就是担心您老人家饿坏了身子,孙儿可是会心疼的。” 这话说得蒋地主心里热腾腾的,整颗心都软软的。 “好好好,还是我家乖孙知道心疼人,不像有些人,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白养了几十年了,没有心呐~” 边说还边用余光白愣左侧自己养了几十年的那个。 这蒋小七就不搭话了,只夹了爷爷最爱吃的菜放进对方碗里。 想了想,又随便夹了一筷子炒青菜夹进了对面蒋文清的碗里。 蒋文清受宠若惊,顺势抄起碗筷开始扒拉饭,抚慰饿了许久的五脏庙。 “饿死鬼投胎!” 蒋文清扒拉饭的手一顿,继续扒拉饭。 “爷爷,吃菜,这道茄碗羹可好吃了!” “好好好,爷爷尝尝。”蒋地主舀了一碗羹,先给了孙子,又舀了一碗给自己。 蒋长青眼巴巴地看着,最终还是自己拿着碗给自己舀了一碗,嘿,是好吃哈~鲜嫩滑香,很绝啊! 一碗羹汤下肚,将刚刚塞下去的一碗饭顺了下去,蒋文清终于有空闲开口: “爹你也太偏心了,有了孙子忘了儿子,没有我哪有他呀!我可是……“ “吃饭!”话还没说完就被蒋地主打断。 蒋地主给蒋小七夹了一块肉,“明斐快多吃点儿,不吃快一点,这一桌子一会儿都得让牲口糟蹋了!快吃!” 牲口? 蒋小七抬头看了眼对面风卷残云的人…… 一顿饭就在诡异的氛围中吃完,终于可以离开饭桌了。 饭后,蒋小七敲响了蒋文清的房门,这晚,父子俩第一次说了那么多话。 嗯,比前面六年加在一起都要多。 蒋地主听到了隔壁开门又关门的声音,无奈地摇摇头,自己都说不通,孙子怎么可能让那懒货突然努力。 蒋地主后来也没有问孙子和儿子说了什么,只知道自从那晚后,儿子又一次拿起了书本。 虽然有种装样子的感觉,但是到底有捡起了读书人的做派,每天至少有两个时辰是在看书的。 不知道孙子通过什么渠道拿到了院试的模拟考题,最近蒋地主也开始用功了。 时隔三十年,没想到自己还要继续考秀才,唉,眼睛怎么也不花了呢? 连个偷懒的理由都没有了~ 蒋小七当然不会给任何人偷懒的借口,洗髓丹健脑丹都被他混着汤羹喂给了自己祖父。 想老眼昏花?办不到,真的办不到! 蒋文清当然没有老眼昏花,他的学习动力也很简单。 自从蒋小七在年节里送了那些金银,他就知道自己儿子是个小财主,比他爹大方无数倍的真财主。 一边摸着怀里的荷包,一边拿着模拟题苦思冥想,还真有些喜忧参半,痛并快乐着的感觉。 唉,有钱都能是鬼推磨,何况他这文弱的读书人乎?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也。 时间过得很快,此时县试后面几场都已经结束,迎来放榜的日子。 蒋地主紧张得手心出汗,蒋小七则是一脸淡定。 蒋文清带着从客栈拿的小笼包,一口一个。 不知为何,看书多了就是特别爱饿,他现在一天得吃五顿,早中晚饭加下午茶加夜宵。 哎呀,一定是太费脑了,这才得通过多吃些东西补一补,一定是这样! 榜单前,已经聚集了很多焦急地等待放榜的人,这些人里面当然不包含第一场被刷下去的那波人。 剩下参加四场考试的有六百多人,六百取五十,十二比一的比例。 也就是说十二个人里面只有一人能通过县试,得到去府城参加府试的资格。 嗯,这么小的录取比例,确实挺难的,也难怪蒋长青考了十几次才凭借过人的运气考过。 为免挤到没有人腿高的蒋小七,蒋地主就算再心急也还是只派了护卫小厮靠近榜单。 晨曦微露,县衙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衙役们护着县丞和书吏,将人群往后退了退,留出一条路张贴榜单。 “往后退!往后退!不要误了张贴榜单的时辰。” 驱着拥挤的人群,衙役们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毕竟这里面可是有五十个过了县试,准备去参加府试的。 这个时候不能得罪人,万一有那么一两个记仇的,不是给自己增添麻烦吗? 能在县衙当差的都是人精,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们的张狂只对一文不名的白身老百姓。 稍微有一点身份的,都是不能得罪,也好不会去招惹的。 蒋文清吃完最后一个小笼包,拍了拍手,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儿。 此时榜单已经张贴完毕,榜单前哭声笑声混杂成一片。 果然,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你喜不自胜时意识别人肝肠寸断时。 文斌和李墨依旧随时观察,蓄势待发,就等主子一声令下就冲进人群看榜。 不过还不等人群散开,就有人在询问。 “谁是蒋明斐啊?蒋明斐蒋兄在不在?” “对呀,蒋兄在不在?” “咱们的榜首可在?” 榜首?蒋明斐?文斌捕捉到了关键信息,自家少爷是榜首!县案首! 他不是在做梦吧?伸出手掐了自己胳膊一下,“哎呦!真疼!” 扭头看向李墨,李墨一副‘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表情,文斌觉得李墨这样,显得自己这个第一书童很呆。 蒋小七五感灵敏,自然听到了有人寻自己,不过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躲起来! 此时人群稍散,落榜的人渐渐离开伤心地,榜上有名的忙着互相寒暄,甚至约着一起上路去府试。 这是大家简单结交的机会。 蒋地主派去看榜的护卫回来了,自然将蒋小七中了县案首的消息告知蒋地主。 此时,蒋地主嘴角已经抑制不住的翘到天上,势要与太阳肩并肩。 拍了拍大腿,让人备车,回长寿村,放炮!摆流水席! 麻烦大家帮忙评个分,我马上要进行书测冲榜啦!小子在此感谢大家!(正文字数已够,此部分不计入正文字数) (?? ? 3?)啾????? 第92章 抵达府城 “爷爷,只是过了县试罢了,不用着急大摆筵席,等府试过了一起庆祝吧!” “那怎么行,县试是县试,府试是府试,等府试过了再摆一次便是!” 蒋小七无奈,他只想即刻前往府城,准备府试的同时,督促祖父和父亲准备院试。 “爷爷,我还想搏一搏府案首!” 此话一出,蒋地主笑容顿时定住,而后又被巨大的惊喜替代,眼睛瞪得像铜铃。 “真!真哒!有把握吗?” “现在还没什么把握,不过,如果我们抓紧时间去府城备考,这个可能也许就大些!” “走走走,现在就走!收拾收拾去府城!” 蒋地主一锤定音,干脆利落。 “又不回村了?怎么一会儿一变?” “你懂什么!目光短浅的!摆宴席什么时候摆不得! 府案首是说想得就能得的吗?没轻没重,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少废这话!” “得得得,我闭嘴,您说去哪就去哪儿!” 一行人从客栈收拾好,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赶往府城。 一路不歇,只偶尔停下解决不可避免的三急。 两天的路程只用了不到一天半,到了府城就不需要住客栈了,毕竟蒋小七在府城是有产业的~ 蒋文清和蒋地主都是第一次来府城的宅子,一个震惊儿子的土豪,一个感叹小孙子的不容易。 小小年纪独自一人支撑一个宅子,可想其辛劳,每日还要用功苦读,真是苦了孩子! 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同样一个宅子,父亲与祖父的感想天差地别。 蒋小七让文管家将所有人安排分配好住处后,便马不停蹄地开始整理书籍和资料,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另外两个童生。 期间,蒋地主想帮忙,却被蒋小七劝回房间休息。 而蒋文清则兴奋地在府城内四处转悠,东看看西转转,荷包里面有银子,就是舒爽。 不过他也不像从前那样大手大脚了,毕竟也过过一段时间苦日子,知道钱的珍贵。 只有自己用得上的和极为划算的才下手付银子,那些华而不实没什么用处的,都被他略过。 银子是越花越少的,可也是不得不花的,所以,得省着点儿花。 人教人永远教不会,事儿教人一次就会。 蒋文清就是这样,前后经历了被同窗坑,被暗娼馆子勒索,这才稍微有些许的改变。 但若这人是想有大改变,改头换面,除非再遇到些重大的变故。 估计可能没这个机会,他这人前半生老爹护航,后半生大概率能靠上儿子。 除非爹和儿子同时都靠不上了,这人也许才会瞬间长大,变得成熟稳重有担当。 夜幕降临,勤劳的蒋小七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忙碌。 书房的地上堆着一摞摞誊抄好的院试资料,院试历年真题解析,院试最新版模拟题,院试注意事项等。 甚至还有很多关于几个月后院试主考官的信息,例如主考官籍贯背景、兴趣爱好、年龄生肖、口味偏好、喜爱的颜色等等。 事无巨细,这是唯一自己手抄还要花积分的,毕竟都是机密消息,作价100个积分,还能接受。 最离谱的是系统推荐的一些关于主考官的话本子,如: 《院试主考官xxx和我娘二三事》、《悬崖偶遇后,我爹与主考官成为过命之交》等等…… 这些就算了~~~~ 把有用的列出来后,一一誊抄,毕竟不花积分的免费版资料和书籍都是后世那种打印版的。 想要古代版本的,需要100个积分兑换一本。 听起来不太贵,可架不住数量太庞大了啊。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积分,累就累点吧,至少能少欠一点积分。 反正现在即使是写上五六个时辰也不会太累,集中在一天弄完了,之后就不用总惦着这回事了。 虽然并不疲惫,但蒋小七还是象征性地伸了个懒腰,毕竟文斌和李墨都在帮着整理书籍资料,自己该‘累’的时候就得‘累’。 光有了这些资料还远远不够,距离院试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他必须更加严格的监督另外两位“童生”。 童生蒋文清:痛失父亲称谓。 童生蒋地主:痛失祖父称谓。 对于府试,他已经没有太多需要准备的,毕竟在别人沉睡的时候他在连轴转。 今天之后,他就将准备自己府试的时间全部调整到夜里,白天的时间就集中盯住两位童生。 今天就让他们再放松一天吧,想休息补觉的,想四处溜达购物的,他今天都不会干预。 不过过了今天,可就不能随便出蒋家的大门了…… 蒋小七叫来林峰和赵胜男,和两人交代明日开启门禁管理制度的事。 他们二人的武力值,蒋地主雇来的六人是没法比的,就算到时候蒋地主想强闯门禁,也得先打得过两位师傅才行~ 蒋小七嘿嘿一笑,林赵二人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小公子这么可爱漂亮的一个人儿,怎么笑起来这么可怕…… “明日开始,一切就拜托两位师傅了,除了我父亲和祖父之外,家中下人们和护卫们不受门禁约束,可以随意外出办事、采买。 只我父和祖父不能踏出大门一步,唉……我也不想做到如此的,奈何时间紧任务重,只能出此下策了…… 两位!蒋家能不能就此改换门楣、能不能更进一步,就有赖二位此次的鼎力相助了!” 二人一听这话,又见蒋小七面上的郑重,一时间觉得自己责任重大,这份工作太关键、太重要、太伟大了! 两人齐齐抱拳一礼,有些兴奋地接下这个艰巨而伟大的任务! 无他!熊熊燃烧的责任感作祟罢了! 咳咳,绝对不是想要像看犯人一样看着老爷和老太爷~ 第93章 蒋长青登门 已是二月底,距离府试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府试和县试一样,需要互结具结。 但是之前和蒋小七一起县试的四人没有一人通过,这是蒋地主留下的几个下人打听回来的。 能做保的廪生府城多的是,这个根本不用着急,主要需要解决的就是互结的几个人。 蒋小七当然是回族学打听,他们甲班这次肯定也有不少人过了县试。 凑一凑总能把人数凑够的,何况大家都是在族学读书的同窗,彼此也能更放心些。 蒋长青得知蒋小七过了县试,而且还是案首极为欣慰。 这还是他这族学出的第一个县案首呢,这等资质,若是府试也能夺得榜首,不是不能搏一搏小三元的名头。 蒋长寿越想越是激动,叫人打听了下蒋小七目前的状态。 “老爷,夫人之前也派人送了东西去小公子的宅子,小公子的母亲和姐姐们还在来府城的路上。 如今小公子那边只有小公子的祖父及父亲,但是很奇怪,咱们的人没能见到这二位。 听守门的两名好汉说,这两位正在加紧给小公子辅导课业,做一波府试考试前的冲刺! 额,对,冲刺,原话就是这么说的,所以无暇出来接待,只让管家收了礼,我们的人喝了杯花茶就回来了。” 蒋长青听到回报后,略感讶异,什么时候他这远房堂弟和堂侄子学问这么好了?他怎么不知道? 蒋地主就不用说了,书本扔了快三十年。 他那堂侄,三十五岁才侥幸考中童生。 就这样两个货,还敢大言不惭地教导他的县案首?! 真是,真是没点儿自知之明啊,这俩不会以为学问是跟着年岁在涨的吧!? 不行!不能让两个“庸师”把他们族学出去的小麒麟耽误了! “备车!备车!快!去明斐那!” “啊、是、是老爷!” 下人小跑着去备车马,蒋长青也快速换了一套出门穿的衣服。 坐着马车,匆匆忙忙地赶到了蒋小七的住处。 大门前果然有两位好汉守门,但见下人们偶尔进出,并没有什么异常。 车夫敲了敲门,门很快就开了。 开门的是文家老二,他看到马车上的蒋长青,立刻上前行礼。 “蒋大人!有失远迎,您快请进!”。 蒋长青下马车,跟着文老二向待客厅走,这还是他头回来,毕竟之前府上女眷众多,即使作为长辈也不好常走动。 当路过前院避风亭的时候,脚步一顿。 果然看到蒋父和蒋祖父正在教蒋小七读书,三人似乎是在讨论什么问题,场面还有点激烈。 不过,这也太不像话了,两个大人一左一右的坐着,让孩子站在中间受训。 亏他们干得出来!不行!这还去什么花厅啊?自己去花厅喝茶吃点心了,留孩子一个人在这挨骂?那哪成! “且慢!” 蒋长青叫住前面带路的文老二。 “大人有何吩咐?” “花厅我就不去了,带我去避风亭吧,正好,我也有些话要交代明斐。” 蒋长寿觉得自己这借口找的好,没说找另外两人,是找明斐,再怎么样也不能接着训孩子,让孩子罚站了吧~ 是自己这个正五品的官儿要见孩子诶,你们可快给我放人吧! 必须让这俩人赶紧停手,这两位学问真的有限,这样教导下去,恐怕会误了明斐的前程。 蒋长青眼神凌厉,文老二不敢说不,只得暂时忘了自家小少爷的交代,将人带去了避风亭。 “爹,你要是再错,晚饭就不要吃肉了,吃什么肉啊!这么简单的题目都做错,配吃肉吗? 肉被你吃了,它心里不委屈吗?它不得抱怨,暴殄天物啊,我竟被一个文章狗屁不通的人吃了,我白来一世啊! 爷爷您别笑,您也没好到哪里去!这算学题是武学师父教您的吗?简简单单一个鸡兔同笼,教了多少次还不会? 只是把鸡和兔子换成了鸭子和狸猫,最后的结果难道还受动物品种影响吗? 都给我把错题抄写十遍!抄不完就不要吃晚饭了!我也不许吃!学成这个样子,作为你们的老师我有主要的责任。 父债子偿——父亲做错题,儿子来偿还。 爷爷,您做错了题目,我就罚你儿子不能吃荤,只能吃杂粮。 爹爹,您做错了题目,我就罚你儿子不能吃饭,只能喝水。” 双蒋:好一个“父债子偿”,主打一个狠起来连自己都罚,疯起来连自己都咬。 “咳咳,那个,罚我儿子我认,可小先生你不能罚我孙子啊,我孙子年纪还小,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饭只喝水,那怎么能行?” 蒋小七一本正经的摇摇头,“没办法,两个就是要同时罚。 如果你担心你孙子饿肚子,你就鞭策你儿子好好学不就行了,只要你儿子学得好,你孙子就有饭吃。” 七:嗯,这主意真好,完美的闭环~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笑声打断几人的谈话,文老二一脸尴尬,很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唉,让老爷和老太爷在蒋大人面前丢人了,完喽~以后自己等着被穿小鞋吧…… “嗷~那个~我来看看明斐,这不是,那个,要府试了吗?看看、看看明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蒋长青:我可不是来八卦你们三代人的官司的~ 蒋文清和蒋地主有些尴尬,但还是起身让了个位置给蒋长青。 嗯,这下像一个小夫子教导三个老学生了~ 蒋长青也不在意,坐下后看了看蒋小七给两位学生布置的功课,这才发现了其中精妙。 蒋长青心中暗赞,这些题目看似普通,却囊括甚广,做算学题的时候可能会涉及到四书五经的知识点。 四书题也是四通八达,将知识糅合在一个体系中,由点及线,由线及面。 若是基础不扎实,或之时有短板者,极容易踩坑答错,但同样的,也可以根据错处及时查漏补缺,发现自身不足。 他抬眼望向蒋小七,笑道:“明斐,你这些题出得甚妙,你是如何想到用这样的形式出题的?” 蒋长青完全没怀疑这题不是蒋小七出的,毕竟,他就从未见过如此新颖的出题方式。 如果能做出蒋明斐出的题,那么其他的题型对于这二人都将不足为惧。 这就像跳远,从前一直跳两米,再遇见一米的距离,不用跳,直接就轻轻松松迈过去了~ 两人又闲聊了许久出题思路,蒋长青才不舍的起身告辞。 离去前,还不忘叮嘱蒋小七:“操心父辈祖辈的前程本不是你一个小孩子应当承担的,不过你既有这个能力,试一试也无妨。 不过府试在即,还是莫要耽搁了自己才是,既然有望向那个位置走一走,就不要错失机会。” “是,叔祖父,侄孙谨遵叔祖父教诲!必不会懈怠贪玩,誓与群雄争锋!” “好!有志气!”蒋长青目露欣慰。 蒋小七一直将人送上马车才回到避风亭,嗯,两人不能出门就是不能出门,包括送客人这种,只送到大门外也不行! 送客自有文管家,重要人物有蒋小七自己亲自送,爹爹和爷爷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几个院子。 出府?等院试开考了再说吧~ 第94章 府试开启 一个多月的时间,如白驹过隙。 进入四月,天气已经很舒适了,碧水垂枝,群鸭划水。 参加府试的人可不能划水,必须无比谨慎认真,毕竟过了府试可就是童生了。 童生虽然不算什么正经功名,可是这是能否取得院试资格的关键一试,也是真正迈入科举的第一步。 蒋小七给自己爹和爷爷布置了两人足够做十天的课业后,终于安心进场。 四月,府试开启,考试科目分帖经、杂文、策论三场,分别考记诵、辞章和时务。 府试共录五十人,分甲、乙两等,前十名为甲等,第一名为府案首。 兴和府共有十六个县,按照每个县50名通过县试的考生算,这次参加府试的至少有900人。 900取50,这个录取比例看似很高吧? 可是这还没算上去年考过县试但是府试落榜的那些人。 如果把这些人都加上,分母上这个数字只会更庞大。 全算上的话,几乎每三十人才能取中一个,比县试时候十二取一不知难上多少。 当然,后面的院试和乡试的录取比例更低,考中的难度更大,通常一个中等县,每三年也不过是考中十几名秀才罢了。 所以秀才在这个时代已经非常珍贵了,算是进入特权阶级的第一个台阶。有了见官不跪、拘不上枷的特权和体面。 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家庭如果有一个秀才,就算是在一县最高长官那里也是有体面的。 一个村子如果有一个秀才,公家在收取赋税的时候衙役都是不敢踢斗的。 村子里不管谁家有需要上衙门办的事,有个秀才出面都会容易的多。 所以,秀才虽然不能做官,但是在村镇里面的影响和体面都是不缺的。 当然,经营有道的秀才还能小有家财,虽说是穷秀才,那也是和举人进士比的。 和一般土里刨食的老百姓比,就算不是金领级别,也绝对是古代白领了。 · 府试这一天,蒋小七只带了文斌和李墨,林赵二位师傅依旧坚守岗位,负责蒋家的门禁。 无论蒋地主和蒋文清两人如何争取,蒋小七依旧不为所动,不能出门就是不能出门,除非,院试模拟题能做到录取的标准。 蒋地主&蒋文清:臣妾做不到啊! 做不到就老老实实在家用功吧! 到了府试考场外,和族学里几个互结的同伴聚头,互相检查了一下便排队进场。 第一场考帖经,主要是考记忆力和默写,这对于蒋小七来说不难。 毕竟每天都泡在自习空间里,被系统360度环绕播放各种需要背诵的书籍。 第二场辞文,策论排在第三场,这一场是考时务的,这对于家中没有人做官的考生不太友好。 当然也不乏天赋异禀的,无师自通的天才,当然,大多数还是没有背景的普通人。 对于时务,要么是靠自己体悟,要么是托关系从县令那里知道些浅显的。 再想知道更多,除非弄到些朝廷新鲜出炉的邸报。 这也是蒋小七唯一舍得用积分从系统那里换取的。 所以,第三场策论,心里也是有些底的。 三场考试考了三天,三到四天后府试放榜。 等待府试放榜的几天,蒋小七依旧孜孜不倦地看着两位童生用功,在此期间也不吝惜偷偷将健脑丸投喂给自己爷爷和爹。 两人也算争气,不能出门,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按照蒋小七制定的每日计划按部就班的去完成。 相比于两个月前,进步也算得上飞速,不过这个进度想要参加今年的院试,录取的几率还是不大。 所以,接下来在剩下的不足两个月的时间里,还得给二人加餐。 由每天四个时辰增加到六个时辰,每天十二个小时用功,蒋小七觉得自己还是太仁慈了。 自己可是每天除了吃饭的时间,睡觉时间也是在卷的。 放榜当天,蒋小七也没有将家里那两位正在头悬梁锥刺股的放出来。 直到报喜的差役来到蒋家,林峰和赵胜男两位“门神”才开了恩,将大门打开,放两位旧童生出来见喜。 两个重见天日的人差点不敢踏出大门,他们怕前脚刚踏出去,后脚就被揍,那可是真揍啊。 人是蒋小七聘请的,不会听他们的话,下手虽然有轻重,可面子上不好看啊。 幸好儿媳孙女她们因为一些事耽搁了没来府城,不然真就更丢人了。 报喜的人得了赏钱,好听的话成车成车的往外冒,就像经过专业训练似得。 千响的鞭炮放了十几挂,周围的邻居都被引出来贺喜。 蒋地主又想摆流水席了,但是他觉得孙子可能还有理由等着他,比如等三人一同考过院试,再一起庆祝吧之类的…… 不得不说,蒋地主很了解自己的孙子。 一个府案首,不会是他的终点,童生,也不该是父亲和祖父的终点。 活着就要卷,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院试三代人一起,一旦考过了岁试就是生员了,也就是常说的秀才。 成为秀才只是第一步,想要参加乡试,还要再考过科试才能获得参加乡试、考取举人的资格。 拿到了县府案首,院试当然就会是小三元的有力竞争者,院试的角逐将会更加激烈。 毕竟历年没有考过院试的童生加在一起,数量还是很可观的,虽然不是所有童生都会来参加院试。 但是但凡觉得自己有希望的,大家还是会搏一搏,牛车变马车,拼一拼,黄土变黄金~ 这其中肯定也不乏去年甚至前年的县府案首,大家起点都一样,但小三元只有一个。 文章如果火候差不多,样貌更好的可能就会占点便宜。 如果都差不多,就要看主考官的偏好了,比如主考官喜欢你的字迹或者更喜欢你的文风。 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拼的就是运道了。 可以这样说,夺得小三元,运气和实力,缺一不可。 第95章 潘姨娘来求 在三代人一起准备院试这期间,远在长寿县长寿村的林月娘母女三个终于要动身启程了。 蒋老夫人本是很不赞同一群女子独自上路,奈何家里男人们都已经在府城,带去了大半人手。 想派管家去县里再请几个镖师,却被儿媳和孙女们拦下。 林月娘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让自己手底下身手最好的丫鬟耍了一套刀法。 又让两个丫鬟对招,一个用剑、一个用枪,对战之时招招狠厉,内行人能看出两人练武不久。 没有功夫的外行人只会大呼厉害,何况蒋老夫人一个几乎一年也不出一次门的老太太。 蒋老夫人看呆,内宅妇人哪里见得这种铿锵场面? “好好好,明斐孝顺,给你买的人都是厉害得用的! 唉~不像我儿,这个没良心的,不要说给买个会武的丫鬟保护了,就连我这院子都鲜少踏足请安!” 这话林月娘没法接。 说是吧?那是您老太太亲儿子,自己可以埋汰,别人若是说句不好,您面上不生气,心里也是会不悦的。 说不是吗?那不是否定老太太的意思?哦,你个当儿媳妇的觉得婆婆说的不对? 所以这个时候,微笑,然后保持沉默就是了。 林月娘便是如此,微笑,让几个丫鬟先退下去。 至于为什么不让两个女儿展示双刀和九节鞭? 呵呵,蒋老夫人虽然人不坏,可受封建礼教洗脑数十年,怎么可能看得过去自己亲孙女舞刀弄枪? 那可成何体统?至于儿媳妇舞刀弄枪、飞檐走壁什么的,那不是不守妇道吗? 你舞刀弄枪干什么?要家暴夫君不成?飞檐走壁干什么?红杏出墙的时候不用搬梯子? 呵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让人知道丫鬟们会武就行了,封建礼教这种事,反而对卖身为奴的人宽容。 这不是说卖身为奴反而不受礼教管束,而是大部分人认为卖身为奴的人是主子的私人所有物,虽还是人,却更似‘商品’或是‘财产’。 蒋老夫人又和林月娘聊了几句,便让她带着孩子们回去了。 回到自己院子的林月娘,刚想吩咐翠儿带着丫鬟们收拾下出行的行李,院子里就来了人。 “给夫人请安。” “给母亲请安。” 潘姨娘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儿上门。 林月娘让几人坐下,猜测到几人的来意。 潘姨娘接了小丫鬟递过来的茶,眼里的羡慕掩饰的不够好。 她身边到如今也只是有一个鹊儿,鹊儿年纪大了,眼瞅着要婚配。 等鹊儿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是不能贴身伺候了。 自己身边就无人可用了,反观夫人这边,人手富余充盈得很。 不说夫人,大小姐、二小姐身边也都是各跟着两个小丫鬟的。 她的两个女儿如今年纪也大了,身边还一个伺候的都没有,事事都要亲力亲为。 不知道老夫人是忘了还是什么?一直也不见有安排。 老夫人五十多了依旧耳聪目明,丝毫没有交出管家权的意思,林月娘这个当夫人的也不急。 可是潘姨娘急啊,老夫人那边说不通,夫人这边肯定是好说话的。 就算为了自己的名声,夫人也会顾及庶女们的。 喝茶的几息时间,潘姨娘脑子里就过了很多心思,也在想着该怎么开口。 见夫人不动如山,潘姨娘终是绷不住了。 “夫人这是要收拾行囊?准备出发去府城了?” “嗯,明日启程。” 林月娘也不瞒她,毕竟明早就出发了,也没有瞒着的必要。 “这么急?这也太仓促了……” “已经耽搁了太久了,要不是婆母染了风寒,作为儿媳、孙女要留下侍疾,此时怕是早在府城陪着明斐备考了。” “是是是,小少爷科举重要,老太爷和老爷这次都在身边陪着呢,夫人倒是不必担心。 何况小少爷可是县案首,府试必是能过的,过了复试,咱们小少爷就是童生了是不是? 哎呀,老爷和老太爷就是童生,这下咱们蒋家可是有了三个童生了! 别的村一个村也就一两个童生,咱们一家就仨童生!真真是不得了啦!” 林月娘提到儿子心情就好,这潘姨娘到底见识也就在这了,童生算什么? 她家明斐可是要考秀才的,她未来可是秀才公的娘,他儿子才不会像他爹一样满足于止步童生。 “童生也不算正经功名,公爹是年纪大了身体不足以应对院试,老爷是志不在此。 明斐倒是会继续往上走一走,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今年就参加院试了,说起来院试也就是这一两个月了。 “欧呦,果真?!那妾身就提前给夫人道喜了!”潘姨娘谄媚道。 又是一番不要钱的好话往外掏,林月娘却等着她的下文。 这人带着两个女儿走这一趟,绝不是专程来夸她儿子的。 果然,潘姨娘说了一大通后话锋一转,“只是,妾身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月娘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茶杯,“有话便直说吧。” 潘姨娘用手帕掩面,故作柔弱姿态,“妾身知道不该麻烦夫人,夫人即将启程,有正事要忙。 只是妾身如今身边无人可用,两个女儿年纪也渐渐大了,她们俩虽是庶出,可以后也是秀才公的姐姐不是? 以后身份也不一样了,总不能还像以前那般没有贴身丫鬟伺候着…… 那也有些跌了秀才公的面子不是?所以,妾身想求夫人,能否从夫人房里拨两个小丫头给妾身。 三丫头四丫头自是不敢越过嫡姐,只一人配一个小丫鬟就成。” 林月娘心中冷笑,这潘姨娘还真是会打主意,居然把主意打到她房里来了。 她的丫鬟是普通的丫鬟吗? 虽然买来的时候是很普通,但是经过小一年的训练,年纪大些的已经能当半个护卫用了,还是市面上珍贵少见的女护卫! 林月娘心理冷哼,面上不露声色,“姨娘身边的人不够用,怎的不去找老夫人要? 这个家还是婆母当家,我是不能越权的,当儿媳的总不能越过婆母做事。 况且,我房里的丫鬟也是有数的,又是明斐在府城买下送我们母女三人的。 一应月钱开销,都是府城的宅子里发放,银子都是我儿出的,我总不能慷我儿之慨,贴补别人啊。” “别人”二字咬的极重,潘姨娘面上一阵尴尬,不过还是咬了咬牙,为了自己两个女儿豁出脸面。 “是,是妾身不知分寸了,的确不该肖想夫人身边得力的人,可这俩孩子的确可怜。” “可怜?是缺了吃还是少了穿?又或是屋子里漏风漏雨了?” “那、那倒没有,就是,就是……” 没人服侍穿衣梳头,没有小姐的气派,这能说吗?五丫头六丫头也没有呀。 曾经伺候秦姨娘的丫鬟跑了,奶娘倒是留下来带孩子。可那两个身边也是没有小丫鬟的,奶娘也就是负责看着孩子吃饱穿暖。 “好了,等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你提一提,婆母她事多又病了一场,很多事怕是没想到。 这么没什么的,婆母慈和温善,最是好说话的,你的情况照实说就好,不必有什么顾忌。” “是……” 潘姨娘哑火,她是从哪看出来主母比老夫人好说话的,她后悔先来这边了。 唉,那第二个要求就先别提了,提了也白提,还是会被怼回来。 毕竟小少爷也说过的,两年后再来带她的女儿去府城,跟着女夫子进学。 这刚一年,时间还没到呢,就再耐心些,再等等。 总归她的女儿年纪大些,轮也是先轮到她的女儿去,不会被老五老六抢了先去。 就算夫人不允,她们娘儿仨也可以直接去求七少爷!七少爷不会不管自己的姐姐们。 娘三个齐齐行礼告退,林月娘松了一口气,“翠儿,招呼丫头们收拾东西,明早上路!” 麻烦大家帮忙评~个~分~小子在此感谢大家!(正文字数已够,此部分不计入正文字数) (?? ? 3?)啾????? 第96章 闭门谢客,进入闭关模式 被惦记上的蒋小七并不知远在长寿村的潘姨娘竟然想要走他买的丫鬟。 他现在依旧施行门禁制度,只不过又提升了门禁等级。 将自己与祖父、父亲算在一起,三人皆不出门。 主打一个一视同仁,以德服人。 已经被圈了两个月的两人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人家小先生把自己也关起来了不是。 并且比他们这俩大人还认真用功,不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还要指导二人、随时答疑解惑。 孙子\/儿子不用睡觉的吗?他们已经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了,每每来到书房,明斐都已经到了挺久的样子。 唉,岁月不饶人啊。 什么五十多岁正是拼的年纪,亏孙子说得出来。 谁家五十多岁的老太爷不是在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啊~ 孙子蒋小七:含饴弄我?表示拒绝! 蒋家大门关闭后,就只开下人们出去采买才会开的角门了。 大门直接上锁,林峰和赵胜男则是轮流盯角门,空闲的时候都在教导小厮们练武。 跟着来的六个镖师表示也想跟着学,林赵二人也是大方,毕竟共事了几个月,几人都不是什么坏的。 教一些寻常厉害的也不打紧,独家武学秘籍这种肯定不会往外露。 前院需要安静备考,他们就报了蒋小七借用了后院的演武场,反正后院如今也没有女眷,一直空着也浪费。 蒋小七耳朵灵敏,当然能听到后院二十几人嘿嘿哈哈的声音,不过也不会受到影响。 手下之人当然功夫越厉害越好,那六个镖师要是愿意,他也可以和他们签个活契,也就是签订一个长期的‘劳动合同’。 和卖身契、死契不一样,他可以给人才一定的自由,签活契,就是很像后世的劳动合同或是劳务合同吧。 蒋地主见孙子难得发呆走神,还很新鲜的看了会儿,不过也就是一会儿,蒋小七笔又动了。 这些天想来贺喜的人都被挡在门外,当然,这其中不包括蒋长青蒋大人。 蒋大人当天就和蒋夫人一起来道贺,送了很多笔墨纸砚和院试资料,很是勉励了一番后,才不舍离去。 他知道蒋小七的打算,自然成全,也不好再耽误人家三人珍贵的备考时间。 蒋长青夫妇离开后,蒋家才锁了大门,正是开启闭关模式。 “嗯,父亲的文章进步很大,若是能继续保持下去,也许会院士通过有望。 祖父的题目正确率也提升了不少,已经不会被猫狗鸡鸭鹅扰乱视线了,更是举一反三,公式套用的不错!” 蒋小七不吝夸奖,两位长辈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还是明斐教得好,这要是换了一个人给我讲,我一定听不懂的。 不过今年也是怪了,怎么会增加算学题目的比例呢?” 这是蒋小七从族学的教学风向才出来的,族学的夫子不乏有些背景的,自然会得到一点风声。 从之前族学的月考季考就能看出,算学的比例在一点点增加。 之前县试的算学题据说也是这几年最难的,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嗯,只是有备无患,听来的不知真假,不过会总比不会强,就算用不到,我们也不损失什么。 但是一旦用到了,这就是和别的考生拉开距离的关键。 同等质量的文章策论,诗词赋帖,中或是不中两可间,考中的名额给谁,可能就正要看最后的算学题的正确率了。” “嗯,孙儿说的有理,不过是耽误一些功夫罢了,每日六个时辰抽出一个时辰给算学也算不得什么浪费。” 蒋文清和蒋地主正相反,算学上天赋还算不错,文章确实欠火候。 两父子倒是在这方面有些互补,蒋小七也乐得他们父子俩偶尔的相互指导,互为老师。 而自己就趁这个时间,将从系统那里买来的邸报再深入研究一下。 整合之后,系统的传递给祖父和父亲。 如今朝廷的局势他已经能从各方邸报中窥得一二,对高坐庙堂的帝王有了一个初步认识。 不能说了解,只能说他大概知道这位全国最高领导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办事风格。 是杀伐果断还是优柔寡断,是喜欢制衡还是独断专制,在抽丝剥茧的分析后,终会看出端倪。 只能说,以上这些都是,也都不是,这个帝王,有些多变。 年轻的时候开疆拓土,东征西讨,现在人到中年,开始求稳求名了。 不想给后世留下好战残暴的声名,虽然作为一国之君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一部分自命清高的白衣丞相不会放过批评皇帝博美名的机会。 今年皇帝已过不惑,长子已经及冠,至今未立太子,这也导致前后朝来往频繁。 长此以往,会出事的。 唉,但愿叔祖父不会牵扯进去,应该不会吧?刘贵妃的孩子还不满一岁呢,这个年龄应该很安全才是。 一切尘埃落定,他也长大成人了,完美避开纷争,当个富贵王爷一生无忧。 蒋小七也知道自己有些理想化了,万一皇帝高寿呢?万一皇帝就是要立幼子为太子呢? 唉,不能想不能想,那个时候,他感觉不止叔祖父,自己也跑不脱这个争权夺势的圈子。 谁怕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干一步的事。 自己也是有些杞人忧天了,这连个秀才还不是呢。 祖父可以止步秀才,毕竟年纪大了,父亲要是能卷还是卷一卷。 毕竟还不到四十呢,放在后世可是社会的中流砥柱呢,必须上进些。 蒋文清后背发寒,总觉得有人在算计自己,抬头看看认真做题的老爹,又看看一本正经看书的儿子。 嗯,不是他俩其中一个就成。 求~书~籍~评~分~,帮帮孩子吧,磕一个,duangduangduang! 第97章 娘子军抵达府城 行了两日,林月娘一行终于临近兴和府。 三人一路上轻车简从,母女三人都没有坐马车,一人骑了一匹枣红色骏马。 卸去了平日里繁重的钗环首饰,换上了利落英挺的骑马装。 林月娘一马当先,领着两个女儿驭马飞驰。 后面远远地坠着三辆马车,翠儿、周嬷嬷连带着大部分行李一辆,剩下的小丫鬟分坐剩下两辆。 一行十三人,清一色的娘子军。 飒爽非常。 此时临近正午时分,阳光正盛,林月娘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间的薄汗,勒住缰绳让马儿慢下来。 远远能看到看到兴和府的城门了,这次来和上一次的感觉很不相同,这次是她自己带着女儿出门的。 她有种错觉,自己好像江湖儿女,天为被地为床,四海为家,漂泊不定。 可其实不是的,她有家、有儿、有女,有一大堆的牵挂。 城门口有士兵把守检查,她回头望了眼后面逐渐跟上来的三辆马车,这才缓慢的驾马前行。 待到了城门口,林月娘和女儿们下马进城,城内可以行马车,却是不能纵马的。 进城前三人只能将马匹交给丫鬟们牵着,而后坐回马车,当回内宅夫人和闺中小姐…… 守城兵见了带有蒋氏族徽标记的马车很快放行了,态度也十分友好。 众人进城往蒋宅行去,确实没想到回了就见大门的两边门环用小孩儿手腕粗的铁链串在一起,中间还挂上了一把足有砂锅大的大铜锁。 林:家里出事了!?被官府查封了?!找谁捞儿子??? “娘,这是?家里出事了?大门都锁了,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该不会是……” “曦月别瞎说,弟弟能有什么事?肯定是跟着爹和爷爷出门了,家里没人看家,可不是得锁上点儿。 不然家里东西丢了找谁去?嗯,肯定是这样的,对,没错!” 蒋曦文试图说服自己和其他人,但是好像真的有些说不过去啊! 谁家主人出门连门房都带走的?啊?举家搬迁都会留下人照应宅子的吧! 她们母女只是两个月不在弟弟身边,弟弟到底被谁坑了,难道是爹又闯祸了? 害得弟弟不得不把宅子卖了给爹还债?嗯,是这种可能的几率极其大啊! 毕竟她们爹不靠谱,脑子好像也不够灵光的样子,能被设计骗走宅子、败光家业什么的也不稀奇。 唉,还好她们母女几个不用靠他吃饭,不然真的会朝不保夕啊。 蒋曦文腹诽了一顿自己爹,见娘皱着眉头,便也不说话了。 “绕道后门。”林月娘吩咐车夫。 “是,夫人。” 后门并不远,一炷香的时间就能绕过去。 “娘,您是说,弟弟改了习惯,现在喜欢走后门?” 七:啊,感觉有被阴阳到。 “不知道,只是我似乎有种感觉,你弟弟正好好的在家里,没有出事,也没有离开宅子。 我也说不好,就是一种感觉,很确定的感觉。” “哦~娘,这个我知道!这个就叫母子连心啊!您和弟弟是有心灵感应的啊,只有亲近的母子才会有这种神奇的感应!” 听女儿这么一说,林月娘更踏实了,对,她和儿子有心灵感应。 现在自己没有心慌气短,儿子好好的呢。 至于公爹和夫君?嗨,儿子没事是第一位的,两个大人还哪里需要让人多担心? 何况明斐都没事,那两位能有什么事? 是儿子来院试,又不是那两位来院试,只是陪考而已,还能累到不成? 总不能也陪着明斐日夜苦读吧?相公不是那块料儿,公爹年纪大了,估计眼睛花得字都看不清了。 哈哈,林月娘无意中接近真相,却直接被自己否定了。 “夫人,后门到了。” 还挺快,林月娘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车再次停下来。 “有锁吗?” “回夫人,有一把小铁锁,不是很大。” 车夫看了看回话,也是有点不知所措,前后门都上锁,这是把夫人拒之门外? 林月娘似乎看出了车夫心中所想,“没事,明斐也不知道我们是今日到,毕竟之前寄出的信还没有我们的脚程快,明斐还没收到信呢。” “娘,那我们现在去哪?客栈?”蒋曦月问。 “住客栈也可以呀娘,我还从来没有住过客栈呢!上次小弟县试,祖父非是把我们赶回长寿村了,客栈都没住成。” 蒋曦文有点兴奋,第一次在除了家以外的地方住宿诶~当然,不包括路上睡马车~ “这样吧,周嬷嬷带着人先去找家客栈安顿行李马车,曦文曦月留下。 我们沿着院墙找找角门,如果角门也上了锁……我们三人又不是不会翻墙?” 听到此,姐妹俩眼中同时露出兴奋的目光,翻墙,这个可以有!但愿角门也上锁! 绕了围墙半圈儿,这还是她们第一次从院子外边找宅子的角门。 毕竟之前几乎没有用到过几个角门,只有收夜香时会经常用这个门。 门前之前应该是有很多杂草,现在杂草已经被踩扁,还被硬生生踩踏出了一条泛白的路。 可见有人经常从这个门出入,让姐妹俩失望的是,角门并没有上锁,只是微微地虚掩着。 林月娘倒是松了一口气,她不在乎什么正门后门、偏门角门的,能进去见到儿子平安就好。 刚要推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是文老二的媳妇,文二嫂一愣,夫人?小姐? “夫人你们怎么在这?”问出来后就反应过来了,前后门都上了锁,肯定是正门没进去,去了后门,后门没进去才找到小角门。 “哎呦,夫人小姐请稍等,角门这边腌臜,我去找我家那口子要正门钥匙去!”说着就要往回跑。 林月娘把人叫住:“不用那么麻烦,马车行李都在客栈,这里就我们三个人,从这进就行,等其他人到了再开不迟。” “是,夫人!”文二嫂将角门开到最大,又将门前几块碎石踢开,这才让三人往门内走。 第98章 头悬梁锥刺股 从角门进来先经过的是厨房,这个时候厨房正在忙乎着,准备午饭。 人丁兴旺后,厨房也添了人手,除了李山家的,又找了两个帮厨。 不过还是李山家的掌勺,毕竟手艺好,主家也吃习惯了口味。 “夫人小姐小心脚下,如今家里吃饭的人多了,厨房就早些开始忙,外面东西堆放的乱了些。” “嗯,公爹带了不少人来,厨房是该增加些人手的。” “已经加了两个的,不过小厮护卫们日日都都要练武,饭量的确大一些。” “嗯,人手不够的话就和文管家说,文管家会安排。” “是,这两日爹他也想往厨房再添个灶上功夫好的,只是一直没寻到可心的,还得让李娘子操劳几日呢。” 文二嫂边说话边带路,穿过厨房和小库房的院子后就到了前院。 前院安安静静的,下人们走过,脚步声都放的很轻,仿佛害怕惊扰了什么。 林月娘也不自觉的压低了问话的声音,“大家这是怕打扰了明斐温书?” “呵呵,是,也不是。” “哦?这是何意?” “少爷的确是在用功,不过不是自己,您过去看了就知道了。” 文二嫂也不多说,将人带到前院书房就又绕回角门,出去采买了。 林月娘和两个女儿对了个眼神,抬手敲了敲书房的门。 敲了三下,力气没控制好,用大了劲儿,把掩着的房门直接敲开了。 “哎呦,哎呦呦,我的头发!” 蒋长青被拽的头皮生疼,他后悔同意儿子头悬梁锥刺股的提议了,太丢人了! 黑重的眼圈儿配上杂草般的头发,要不是穿的还算整齐,真的不像读书的,更像逃荒的。 蒋地主倒是淡定得多,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淡定地将系在头上的绳子解下,抖了抖褶皱的衣衫。 只是其眼中的红血丝满布,宣示着满身的疲惫感。 “娘?大姐二姐,你们回来啦!” 蒋小七放下笔,自己倒是利利落落,没有悬梁也没有刺股。 整个人的精气神很好,丝毫没有备受折磨后的颓废。 “明斐!” “小弟!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你不知道,我们看到大门挂了锁,心里七上八下的,你没事就好。” 母女三人当然先将关注点放到已经冲出门来的蒋小七身上。 林月娘在门外向书房中的公爹施礼请安,蒋地主尴尬摆手。 “咳咳,一路赶来辛苦了,让下人们安顿好,你们母女先回后院儿歇一歇。” “是,周嬷嬷先带着人去了客栈,儿媳刚刚让文二家的去客栈送了信。” “唉,也是没收到你们的信,不然就安排人留门了。” “无碍的,公爹,我们走的急了些,这才比书信到的早了。” “嗯,当是如此。” “公爹和相公这是……在陪着明斐用功吗?其实明斐他自己心中有成算,不用以如此方式督促他上进。” 林月娘还是迂回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毕竟这场面不像陪孩子读书的,更像是自己用功苦读的,头悬梁锥刺股都用上了,人家要考院试的都没上这道具呢~ “呃......”蒋地主老脸一红,本以为儿媳就算好奇,也不会真的问出口的。 没想到两个月不见,儿媳的性子倒是变了不少。只得打哈哈道: “啊~,那个~,这个~,我们也是觉得明斐小小年纪进场太过孤单,这才拉着文清一起,给孩子助助阵。” “哦?原来是这样,公爹和相公真是有心了,为了明斐能做到如此地步。 明斐呀,你可得好好和祖父还有父亲多学学,他们都是你科举路上的前辈。 如今又为了你、为了咱们蒋家不辞辛劳,你可要以自己祖父和父亲为榜样,不可懈怠。” 林月娘顺着公爹的话,也不去拆穿。 “是,母亲,孩儿会谨遵祖父和父亲的教诲,努力苦读,他日院试榜上有名!” 蒋小七配合的回答,嘴角微扬,心中暗自偷笑,他娘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促狭了? 蒋文清这时候也终于解开了由房梁上垂下来的绳子,拢了拢杂乱的头发,也走出来。 “月娘,你们来啦?” “嗯,夫君也辛苦了,你们好好用功,我们先下去安顿了。” 说罢,母女三人给蒋地主行了告退礼便回了后院。 “唉~我都还没说完话呢,我都上进了,还不理我……” “父亲,您在说什么呢?” 蒋小七当然听清了,就是想逗逗蒋文清,通过这两个多月并肩苦读,两人早已熟悉起来。 嗯,不算塑料父子了,现在有点像兄弟、同窗?咳咳,反正还是不像父子就是了。 “啊,没什么没什么,我说我们还是得继续上进啊,院试在即,必须争分夺秒,半点不能懈怠啊,回去继续看书吧,明斐!” “哦?刚刚有说这么一长串儿吗?”蒋小七故意问。 “啊呀,不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读书人应该关注四书五经、国家大事、经络要文,大丈夫有所……” “好好好,我不问了,回去看资料吧!” 蒋文清:呼`还好儿子年纪小,还好忽悠,过几年再大些可就不好糊弄了~ 蒋小七和蒋文清重新坐好,一个提起笔,一个自觉地将梁上的绳子绑在头发上。 对面的蒋地主正闭着眼睛,摇头晃脑默着书。 这种背书方式好像挺潮流的,不过蒋小七赶不了这个潮流,毕竟他摇几下就晕了。 蒋文清也不摇头,因为摇几下就犯困了。 三人继续闭关,回到后院的林月娘发现后院的演武场上多了不少兵器。 刀叉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排列整齐,分成两组立于演武场的左右两侧。 “娘,后院添置了好多宝贝!” “嗯,应是赵师傅和林师傅添置的,文二家的刚刚不是说了,这算日子大家都在后院练武。 不过我们来了,小厮们怕是得另找地方了,丫鬟们倒是刚好继续跟着赵师傅学本事,我们也是!” “娘,我的双刀练得还是不够好,正想请教赵师傅呢!在长寿村得守规矩,可是把我憋坏了!” “可不是,我的九节鞭也都要生锈啦!” 两个女儿抱怨着,林月娘也觉得自己手生了,得赶紧恢复每日的操练才行。 “可是,你们爹和祖父都在,想避开他们怕是有点难度。” “娘,这个事儿,您得交给小弟来解决~” “娘,祖父和爹跟着小弟读书,白天怕是不会来后院,何况祖父肯定是住在前院的,就找个理由让父亲也一起住前院不就行了? 这样一来,院门一关,后院还是我们娘子军的天下!” 蒋曦文眼里亮晶晶的,像一头憋了许久的小狮子。 “好,等你们小弟不忙了,娘去说!” 第99章 抵达省府,偶遇同窗 院试在省府举行,学政为主考官。 很多朝代院试也是在府城举办的,但是因前朝文风大盛的地方不多,考场建造的面积都不大。 前朝皇帝不重视文教,后期混乱时期更是由着武将烧了不少孤本古籍,在位三十年,取消科考的时间就长达二十三年。 朝中官员大多是荫封而来,氏族盘根错节,几乎将皇帝架空。 本朝皇帝吸取前车之鉴,登上帝位后,找人修书修史,兴建学堂。 但毕竟只有短短十数年,还不足以改变前朝沉疴,以至于院试的考场都要几个府凑在一起挤一挤。 很多府的考场容纳不了本地所有童生参加院试,就将有童生功名的人归拢了下,都圈到省府考试。 这也是变相拉高了院试的门槛,毕竟家里没有马车或者不舍得租车的人就不会去参加院试。 免得省府的贡院也装不下,朝廷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省府离得远,所以各地参加院试的童生们,近一些的五月底动身,远一些的甚至四月底就要往省府赶去。 “赶考、赶考”,就是得赶早才能考。 慌慌张张、赶在最后的临界点才到的,根本没有时间适应调整歇息一路上的疲惫、倦乏。 没有一个好的身体状态,怎么应对几天几夜在考场内作答,卷在狭小的空间完成吃喝拉撒? 蒋小七和祖父、父亲三人决定五月初动身,不算早也不算晚。 兴和府距离省府不近,为了路上不被突发事件耽搁,早些动身保险一些。 三人的身体素质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就算年纪最大的蒋地主,都在洗髓丹的作用下活力满满。 蒋文清也褪去苍白文弱,虽然没时间练武,可身子骨看上去还是结实了些。 蒋小七……长高了点儿,虽然不太明显。 院试要考三天,这三天吃住都在考场里,可以带一些吃用的东西,但依旧不能携带棉被和夹棉的衣服。 被子是考场提供的,一般不会常常清洗,今年用完了,收起来入库,下次拿出来也不晒,直接发下去用。 周而复始,到最后考场的被子都发霉脏污的不成样子,主管这个事的官吏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不会管。 毕竟,多这个事儿也不会受到嘉奖,少这个事儿也不会受到惩处,何必给自己找事儿呢? 毕竟一年多才用一次的东西,谁会因为一个被子的事揪着不放? 凑合凑合也就过去了~被子便成了考场固定摆设。 好在院试大多不是赶在寒冷的冬季,考生们也就默认考场的被子是个道具,发下来堆在墙角就好,用是不敢用的。 本来没病的,都得熏出来个好歹。 蒋家一行人赶到省府的时候,省府靠近贡院的客栈已经挤挤攘攘爆满了。 连着找了好几家距离贡院不远的客栈,都只剩下大通铺还有位置。 那怎么行呢?让自己孙子睡大通铺?开什么玩笑!蒋地主第一个不同意。伸手摸索身上藏在各处的银票。 “明斐呀,咱们找个牙人,租个院子。” 蒋小七觉得可行,“好,就听爷爷的!” 他们这一行人多,小厮八个,护卫六个,带队的武师傅两个,这就是十六人了。 跟着伺候的文斌、文老二、文管家,一家三代三口人加上李墨李山父子两人。 最后就是蒋地主、蒋文清、蒋小七三个主子,一共就是二十四人了。 远远看去不像是赶考的,更像是走镖的镖队。 一通打听,终于找到了一家看起来挺正规的牙行,问了牙人才知道贡院附近的小院子早早都被预定光了。 不过没有能租赁的,倒是有正在售卖的,只是价格被叫到了天上去。 就在几人犹豫要不要因为考个试就买个学区房的时候,一个蒋小七熟悉的声音响起。 “明斐!你到省府了!” “谭浩,赵宏轩!你们也到了!” “嗯,今天刚到,不过客栈爆满,我们打算租个小院。” “呵呵,要是这样,你们就不用麻烦了,我们刚问完牙人,附近的院子都被定了,一个都没了。”蒋文清在一旁搭茬儿。 “什么?这可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去睡大通铺?”赵宏轩脑门冒汗,急道。 “明斐,这是送你赶考的长辈们吗?” “哦,看我这记性,这位是我祖父,这是我父亲,我们也是来问小院的事的。” 蒋小七一一介绍,也没有特意指出两人也是考生的事。 谭浩目光落在蒋地主和蒋文清身上,微微行了一个晚辈礼。 赵宏轩倒是不讲究这些,能让他行礼的人还真不多,这两个应该是白身,自己就不多此一举了。 谭浩和他想法不同,这二人身上透露些许文气,衣着也是类似童生的打扮,想必和他们一样,也是有童生身份的,不全然是白丁。 “明斐,遇见也是缘分,我们在府城便是邻居,在省府这更加寸土寸金的地方,何不一同买个大点的院子,用来落脚备考。” “其实我也正有此意,只是我们人多杂乱,怕是会搅了二位的清净。” “这没什么的,人再多还能有阿轩的随从多?他这次可是把府城的人都带来了,我只带了书童。” 谭浩和赵宏轩报了下自己这边的人数,蒋小七也说了自己这边的人数。 “蒋老爷,您意下如何?两家都是来院试的,一起买个大些的院子,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的,大家彼此还能有个照应。” 蒋地主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人多安全,而且还能省下不少钱,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嗯,长辈要有长辈的矜持,出门在外,冷峻一点、话少一点,不让人看扁。 蒋地主觉得还是得自己,稳得住!瞧瞧儿子见了人家豪华马车后的样子,简直没眼看! 几人商定后,又回到了刚刚的牙行,选了一处距离贡院最近的三进院。 蒋小七这边人少,便领着自己的人都住到了后院,谭赵这边人多一倍,便占了前院和第二进这两个相邻的位置。 当然,蒋小七出了三分之一的银子,赵宏轩出了三分之二。 蒋小七这边没有带厨娘,赵宏轩大方提议共用他家的厨娘,五人一起用饭,不过是添上三双筷子的事儿。 三人同意,却还是坚持出了伙食费,不能占人家便宜。 赵宏轩倒是不在乎这个,不过还是对蒋小七家中的长辈改观。 虽然之前蒋父眼睛都要钉在自家马车上了,不过可能也只是好奇,并不是见钱眼开的,自己是误会人家了。 房契写谁的名字都不合适,这个时候又没有一个房本写俩人名的先例。 两边一番推拒之下还是写了出钱多的人的名字,不过赵宏轩将自己的一块玉佩抵押在了蒋小七这里。 这玉佩其实就值另外那三分之一的房价还要多,至于有钱干嘛还要合买,这就得问最初提议这件事的谭浩了~ 第100章 一切都是刚刚好 刚在贡院附近新买的宅子安顿好的第二天,谭浩和赵宏轩就出门了。 蒋小七和祖父、父亲三人住在后院,自然不知道前院的出入。 此时三人正在进行最后的“磨枪”,毕竟院试除了有四书五经、辞赋、策论、算学外,还有几人都不太擅长的律赋。 参加院试的考生们要背诵《论语》、《孟子》、《诗经》、《礼记》、《左传》,共40多万字,全部都要精读背熟。 此外,考生们还要看相当于原文几倍数量的注释,还有其他非读不可的经典、史书、文学书籍等。 书、诗、论、赋一共四科,即八股文、试帖诗、经纶、律赋。 而八股文的题目主要摘自“四书”:《大学》、《中庸》、《论语》、《孟子》。 试帖诗是诗体的一种,考试时以古人某一诗和成语为题,并限定某一韵脚,以歌颂朝政为内容,作出诗来。 大周建朝后,开始还没有太注重算学,这几年倒是渐渐又增加了算学在科考中的题目比例。 这也是为什么蒋小七着重教给祖父最先进的公式的原因,毕竟蒋地主是在场三人中唯一的一个前朝的老童生。 三十年前,蒋地主考中童生的时候,新朝还未建立,旧朝动荡,也不重视科举考试。 蒋地主这个童生考完后便无心继续考下去,守着自己家的家业好好活下去才是那个时候的第一要务。 和蒋文清这种自己不争气的不一样,蒋地主所处的时代,是朝廷不争气、社会环境不允许,个人的原因反而是最微不足道的方面。 时至傍晚,谭浩和赵宏轩终于回到新买的宅子,两人中午没有回来吃饭,蒋家三人这才知道两人出去的事。 晚餐时见到两人也没有问出口,人家的私事,少打听、少好奇。 “唉,阿浩,明天再去找找吧。”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难,当初从兴和府出发,已经说好了的事,怎么还能变卦呢?” “行了,都是些不靠谱儿的,没了张屠户还吃不上带毛儿猪了?咱们现在还多了个明斐呢,不幸中的万幸。” “是啊,现在咱们三缺二,这几天我们晚上看书,白天早一点出去,到城门蹲点儿,看看有没有落单的童生。” 蒋小七似乎、大概、可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不过,还是让两人再急一急? 咳咳,自己有点恶趣味,不能这么坏,两世加起来四十几岁的人了,欺负人家俩孩子。 蒋地主和蒋文清边吃饭边默背那些略不熟悉的书册,脑子和耳朵都没在饭桌上,自然没注意谭赵二人的谈话。 饭吃完,大家要各自离去的时候,蒋小七叫住了谭赵二人。 “二位稍等,冒昧问一下,你们明日为何还要出去?捡人?” 两人顿住脚,扭头看了眼蒋小七。 “唉,院试也是需要五人互结的,你知道的吧?” “知道啊,那又和你们明天出去有什么关系?”蒋小七语气平静。 赵宏轩一副’你看书看傻了吧‘的眼神:“我们这里有几个童生,你好好数一数,三人! 另外两个去哪里找,不去城门口蹲着,难道贴个告示出去?” “哦,原来如此,你们之前怎么不找好互结的人,现在临要下场了才急。” “本来是不急的,府城时候说好了的几人,有一个临时不考了,剩下两个被同乡拉去了,放了我俩的鸽子。” 赵宏轩气鼓鼓的表情,终于有些符合他的年纪了。 “噗嗤”一声,蒋小七没能忍住,自己的忍功还是不到位,提前破功了。 一旁的蒋文清和蒋地主终于有机会插上话。 “那个……你们俩其实不用急的。”蒋文清弱弱道。 两人同时扭头转向一直专心干饭的蒋文清,目露疑问。 “咳咳,不就是五人互结吗?何必出去求人。”蒋地主也搭腔。 两人又将头扭向蒋地主,“额,蒋爷爷,您可能不清楚,就算是院试也是需要五人互结的。 五名童生需要自己找一名廪生做保,官府还会指派一名廪生,叫做派保。 我们廪生是找好了,可是如今互结的人差两名,也不是求人,就是看看有没有正好无人互结的童生,刚好就个伴儿。”谭浩耐心的解释。 “哦,这样啊,可是你们临时找的人能信得过吗?”蒋小七追问。 “唉,都什么时候了,再说我手下的人会去查的。” “明斐,不要淘气了,告诉他们吧!”蒋地主发话,蒋小七自然是要听的。 “咳咳,那个,我们人够了,不必再去外面找了。” “人够了?明斐你是不识数儿吗?1、2、3,三个人,哪里够?” “等一下,明斐你的意思是……不会是,真的吧?是那样吗?” 谭浩终于反应过来了,眼里还是盛满了惊讶和难以置信。 “喂喂喂,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不要就让我一个蒙在鼓里!”赵宏轩急了。 “阿轩,我们的确不需要舍近求远了,另外两个童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蒋文清直了直身子,蒋地主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尘土。 麻烦大家帮忙评个分,我马上要进行书测冲榜啦!小子在此感谢大家!(正文字数已够,此部分不占用正文字数) (?? ? 3?)啾????? 第101章 院试入场 府试前十的人,在院试的时候都是要提坐堂号的。 坐堂号就是考试的时候坐得离主考官更近一些的位置。 最近的一个位置,考官能看清你的脸,你能看到主考官的衣角。 但是这时候是很多个府聚在一起考院试,也就是说院试成绩前十的人有几十个。 主考官一合计,也别府试前十了,这么多府都聚齐了,前面的位置也坐不下,就将所有的府案首提“坐堂号”吧。 蒋小七在府试拿到了府案首的位置,所以提“堂号”有他一个位置。 另外还有六人,年纪稍大的三十来岁,年纪小的有十几岁的。 蒋小七分到的位置刚好是是七人中正中间的位置。 院试进场前,又是一番进场前的检查,比县试府试的时候还要更严格一些。 毕竟这次是三天三夜都不能出贡院,除了可以带一两件单衣外,还可以自己带些干粮。 讲究一点儿的人还会带上烧水的小炉子,将就一点儿的人就啃啃干饼子。 第一天还好,三天都吃干粮的话,人到最后是会便秘的…… 当然也可以选择花二两银子在贡院买饭菜,二两银子一顿,一菜一汤一主食。 菜是小青菜或者大白菜,汤是豆腐汤,主食是馒头或者饼子,反正怎么省事怎么来。 别看贵,吃的还真不怎么样,别看不怎么样,送来的时候还都是凉的,别看都是凉的,差役服务态度也不怎么好。 也不知道谁会花二两银子买这餐食…… 蒋小七早早给自家三人准备了油茶面,黑芝麻糊,核桃藕粉,都是粉末状的食物。 就算要检查,也碎无可碎,顶多就是攉和两下,也不可能给你扬了。 毕竟这次他自己也不打算吃辟谷丸了,和祖父他们一起吃些糊糊,用热水一冲就行,省事的很。 现在适应一下,到了乡试要考九天呢,自己要是一直不吃不喝,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进场检查排队之前,蒋家三个男人一字排开,雄赳赳气昂昂。 谭浩和赵宏轩有些无语,这一家人,真是绷得住。 明明也只有三人,却根本不着急找结保的人,难道是料定了会遇到他们俩? 蒋家三个童生:没有啊,单纯的忘记了而已! 终于轮到蒋家爷仨入场,蒋小七将考篮交给检查的差役后,便要解身上的衣服。 “且慢!”解衣服的手停下,不解地望向衙役。 “不必像县府试那样脱光,脱掉外衣,着里衣便可!” 蒋小七:没打算脱光!打算给自己留条亵裤的…… 不过也没说什么,依言将外衣脱下,交给衙役检查,又张开双臂,等着搜身。 衙役见蒋小七小小年纪来参加院试,想必是读书极好的神童一类,又如此主动坦然的配合搜身,便对其有了些好感。 接过小小的外袍摸了摸,又抖了抖,便将衣服又交还回来。 这就完了?蒋小七觉得衙役可能累了,消极怠工了,不过也好,自己也不喜欢被大男人摸来摸去。 虽然他自己现在也是男的,但还是膈应。 搜完了身,就轮到考篮,衙役打开考篮的盖子,露出里面的几包粉末,一一打开。 衙役还是挺讲究的,用一根筷子搅了搅,又用手捻了捻,没发现什么异样,便挥手让蒋小七进场了。 得,管拆不管包,自己又一一将芝麻糊,藕粉,油茶面包起来放进考篮里,整理了下衣服,这才往里走。 蒋文清和蒋地主父子俩这边也是一样的程序,不过两人就没遇到‘消极怠工’的衙役,都是认认真真被摸了个遍的。 两人不是府案首,座号都是随机排的,虽然不是什么好位置,但好在都不是传说中的天选臭号。 并且考棚也都不漏雨,只是有些蜘蛛网和尘土,擦一擦就成。 蒋小七进来后很快就找到自己的位置,毕竟坐堂号一共就七个,还有专人引领。 一番收拾后坐下来,此时考生们已经陆续入场了,等大家差不多到齐的时候,天刚好蒙蒙亮。 趁这时候环顾了下四周,看到其他考生都在仔细擦拭桌板,准备笔墨。 像之前的考试一样,他依旧不着急磨墨,只将随身带的小炉子生起来,先烧了点热水。 虽是夏天,他还是习惯喝烧过的水,这一点也影响了蒋家的另外两个男人。 因为此时在贡院的另外两个角落,也升起了小炉子,炉子上的小铜壶‘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一阵风吹过,东方露出了鱼肚白。 衙役发卷后,蒋小七像从前一样淡定磨墨,只加了一小汪水,墨块稳稳地在砚台上慢慢旋转,渐渐散发出淡淡的墨香。 三场考试考三天三夜,只发了三根蜡烛,要省着用才够。 所以蒋小七虽然不慌不忙,心中却有成算,尽量在自然光下答题,晚上就不要挑灯夜战了。 毕竟水火无情,好不容易写完的考卷,可别因为不小心付之一炬,那不得怄死! 这次的考官是今年刚刚赴任的孙思齐孙学政,学政大人的任期多是三年,一般在到任后的第一年,举行岁考。 凡是府、州、县的附生、增生、廪生均需参加。 所以你取得生员资格也就是秀才,并不是一考定终身,而是需要定期参加三年一次的复审。 蒋小七决定院试后出门拜访名师,以秀才的身份跟着大儒进修。 不过即使这样游学的,也要定时参加岁考,只要是你想保住秀才的身份,就要参加‘保级考试’。 不过这时候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是得先过了院试再说。 如果父亲和祖父也能过了院试,就问下两人的意愿,想要继续科考,他就继续辅导。 想要到此为止,他就自己继续卷,让他们自行躺平,当然,也不能完全平,最好是躺一躺,就起来活动活动卷一卷。 毕竟,五十多岁正是拼的年纪! 父亲还不到四十,正是壮年,大好的青春最好还是去参加个乡试,以后做个小官儿,也能在官场上和自己有个照应。。。 一心二用的蒋小七笔走游蛇,丝毫没有因为脑子里放电影就影响发挥。 六岁多的小豆丁自然也引起了对面坐着的主考官孙学政的注意。 孙思齐盯着蒋小七很久了,这要搁一般人不得紧张的手抖? 而蒋小七呢,恍若不知,稳的一匹! 孙思齐见这小娃娃下笔专注,丝毫不受外界影响,顿时对他升起了更多好奇。 此子能坐在七人之中,证明他是一府的府案首,六七岁的府案首,他当了这么多年学政,还是第一次见! 蒋小七:过奖啦,只是走神了而已呐~ 麻烦大家帮忙评个分,我马上要进行书测冲榜啦!小子在此感谢大家!(正文字数已够,此部分不占用正文字数) (??w??)?? 第102章 有条不紊的蒋家人 孙学政对蒋小七这个最年轻的府案首提起了兴趣。 甚至有了收徒的想法,不过还要看此子院试的表现,只要院试成绩不太差,都可以考虑。 只不过收徒之事需谨慎,还是要让人查清这孩子的家世背景才行,不止是报考时的基本信息。 和什么人家、官员有牵扯或者亲戚关系也得查清楚,若是对家的子弟,就算是再优秀也是不能收的。 孙学政唤来亲信,仔细吩咐了一番,亲信便领命一路朝着长寿县而去。 贡院里被提坐堂号的七人里面,吴有才年纪最大,他刚好坐在蒋小七的隔壁。 感受到学政大人频频望过来的眼神,他有些坐立不安。 自己虽然也是府案首,可是自己年纪是七人中最大的,肯定不会得到学政大人的青睐。 唉,同人不同命啊,隔壁那小子,比他小儿子还要小上两三岁,就这样和他平起平坐,同在坐堂号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家儿子如今百三千背得还磕磕巴巴呢,想要考中童生,怕不是也要蹉跎到他这把年纪。 没准儿还不如他这个老家伙,自己已经是府案首,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秀才了,儿子才开蒙不久,贪玩得很。 唉~又是一声叹息。 蒋小七以为自己听错了,隔壁这位仁兄是被难住了?怎么一直唉声叹气? 这场有那么难吗?特别是对于在他们这一排被提坐堂号的府案首们,应该不难吧? 蒋小七摇了摇头,集中精力继续答题,不再使用“顺风耳”功能。 集中精神后果然速度快上许多,很快答完了试卷,从草稿纸上誊抄到卷子上。 等完全将墨迹晾干后,才将试卷卷起来放进提前准备好的竹筒里,塞上木塞。 又将竹筒装进防雨防水的油布袋子里,袋子口的抽拉绳一抽,系紧后挂在墙上。 坐在上首位置的孙学政将这一系列动作看在眼里,不禁有些好笑。 这谨慎的性子,在个小娃娃身上其实挺违和的,但当事人却是一副本该如此的样子。 看来不止考试,平日里也是个如女儿家细致的性子,嗯,不止性子,这长相也是精致秀气的过分呐。 若是能收下这么个弟子,平日里养养眼也是好的~ 蒋小七收拾好一切后,便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这个时候天色暗下来了,他点亮第一根蜡烛。 水壶里的水还是温的,点燃蜡烛后,又给自己倒了杯水,重新填了些碳,将水再次烧开。 没过多一会儿,水开了,瓷碗里面舀上两勺黑芝麻糊,一边倒水一边用小勺子搅和。 这样出来的黑芝麻糊不会有一块块的小疙瘩,非常顺滑可口。 不一会儿,蒋小七的号舍周围就弥漫开黑芝麻糊的香味儿,极为诱人,本来不觉得饿的考生闻了,肚子也开始抗议了。 没办法,一个个的只得暂时放下笔,先解决肚子的鼓声累累。 蒋小七倒是人小,喝了一大碗黑芝麻糊就饱了。 简单漱了漱口,就将几件单衣卷了卷当枕头,和衣躺下前,吹灭了只燃了三分之一都不到的蜡烛。 别的考生吃了些东西,又将珍贵的蜡烛点亮,继续就着微弱的烛光答题。 靠后的两个号舍里,蒋地主和蒋文清依法炮制,虽然比蒋小七迟些才写完,但也都尽量赶在天完全黑前结束。 一样的竹筒,一样的油布袋,一样的墙上一挂,先喝温水,再加碳烧水冲黑芝麻糊或是藕粉、油茶面。 漱口擦脸后,将头发放下来,将衣服卷起来一两件当枕头,身上盖一件,免得着凉。 不得不说,两人做得比蒋小七教的还仔细,还要有条不紊。 一声铜锣破晓,两行衙役开道。 学政大人在天色微亮之时就已坐在了位子上,真是极为敬业了。 和第一天一样,发卷前可以上茅房,这也是一天之中“臭号”学子最想骂娘的时候。 每一个从茅厕出来的人都会被臭号的考生投以恶狠狠的吃人目光,试图用眼神吓退前来“方便”却给他造成不便的人。 蒋小七纠结了一下,在去茅厕和用恭桶之间。 最后还是选择了恭桶,自己可以用碳灰除除味,何况他小孩子,也排不了多少。 但是那公用的茅厕,想一想就不会干净到哪里去,虽然昨天去的时候还可以。 但是那是赶在大部队之前,抢先了第一个,当然不会太脏,今天嘛~怕是难以立锥。 毕竟百人才能分到一个茅厕,哎呀呀,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都吃不下早食了。 用油布遮挡着,蒋小七趁着天没大亮之时,不尴不尬地解决了生理难题。 孙学政自然没有窥探他人如厕的爱好,只是再一次被蒋小七的操作逗笑。 蒋小七这个真人实时直播,孙学政看的很起劲儿,就是不能刷礼物,蒋小七亏了! 蒋地主和蒋文清两个大人早早地就去了茅厕解决,顶着臭号考生想杀人的目光从容地回到自己的考舍。 嘿嘿,只要自己目不斜视,就感受不到任何恶意,蒋地主如是想。 蒋文清倒是没想这些,只一心想着下一步干什么来着?是烧水吧?吃早食?还是磨墨? 不是,不是磨墨,明斐说了,卷子发下后先收好,然后磨墨,在草稿纸上作答,答完后,拿出正式的考卷,誊抄答案。 嗯,就是这样,记得很牢! 麻烦大家帮忙评个分,我马上要进行书测冲榜啦!小子在此感谢大家!(正文字数已够,此部分不占用正文字数) (づ ●─● )づ(′e` )? 第103章 策论,论策 昨天的第一场考的是两文(四书文、孝经论)和一诗(五言六韵诗)。 今天的第二场考策论,议论当前政治问题、向朝廷献策的文章,以论点作为写作的中心。 策论,就是让你说说你对某一件事的看法,如果当时让你来负责某某事,你会怎么做? 这次院试的策论题,是关于军事的。 蛮夷无状,扰我边境,攻否?退否? 意思就是有外族来侵略我国领土,冒犯我国边境,我们是该攻打还是找对方讲理,让对方退兵? 蒋小七:妈呀,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揍他丫的!以维护我们国家的尊严和领土的完整!!! 这不是刻在华夏人骨子里的基因吗?还攻否?退否? 退什么退!不许退!国破山河在,必须打的蛮夷屁滚尿流,我们,没有退路可言! 还没开始答题,蒋小七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燃爆了,跃跃欲试地来一场“纸上谈兵”~ 提笔,落下第一行字: 弱国无外交,若无刀兵在手,强敌环饲,无异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当今陛下励精图治,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良兵强将亦有保家卫国之志,众志积聚,蓄势待发,不战何为? 君民同志,必能驱虎狼,军民共建,必能退乌合,稳固城防…… 洋洋洒洒,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停顿。 他的脑子里面像放电影一样,有革命先烈们为了国家的解放抛头颅洒热血;有爬雪山过草地啃树皮的艰辛困苦;有无名英雄深入敌后的命悬一线…… 无数道身影重叠到一起,将幕布染成了一片血红。 英雄落幕,少年撂笔。 平静的誊抄,晾干,卷好,装进第二个竹筒,竹筒盖紧,放进带抽绳的油布包,挂在昨天的油布包旁边。 一杯温水下肚,这才回了神。 唉,呵呵,入戏太深了,那个盛世,‘她’蒋文明回不去了。 天还没有黑,也不需要点蜡烛,喝了水,没胃口,一点也不想吃东西。 上辈子过得很烂,无须留恋…… 和衣躺下,蜷缩成小小一团儿。 他是蒋明斐,正在考院试的蒋家独子。 爷爷和爹爹都在,就在不远处的考舍……这,挺好的。 夜色渐深,蒋文清和蒋地主略有所感,放下笔后,纷纷往前面号舍的方向望去。 蒋文清:哎呀,这答的对吧?是该揍回去呀,不能怂! 蒋地主:依明斐平时的性子会怎么答,主战是一定的,这孩子,可得悠着点儿~ 谁知道主考官是否真像传闻中那样是个主战派?万一传言有误呢?战是要战,不过措辞还是温和一点吧…… 院试最后一天如期而至,此时大部分考生的精神已经有些萎靡,没办法,吃不好睡不好,还要动脑子大量输出,能龙精虎猛才怪。 哦,当然也有异类,蒋小七揉了揉眼睛,单手托腮,小脸儿一看就没仔细洗。 睫毛上还衔着眼泪,鼻尖儿有点泛红,头发有些毛燥了,有些许邋遢但也不多,小脸依旧白嫩无瑕、水油平衡~ 第三场考算学、律法,这就是考计算能力和逻辑能力,当然还有法律法条的背诵。 偶尔也会有一两个案子让你断一断谁是谁非,给罪人定罪定刑罚。 蒋小七悄悄用手掩着,打了个哈欠。 终于等到最后一场发卷,和前两天同样的流程又来一遍,孙学政看这一套流程也看了三遍。 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清茶,也不知道手下能不能在放榜之前将消息打探回来,自己可还着急收弟子呢…… 蒋小七自然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上了,并且惦记他的还是个大人物,他只想顺利带着爷爷和爹都过了院试。 然后就南下,找刘家给引荐的大儒去。 六年内,自己是不会再进场了,乡试……就等自己十二岁之后吧,毕竟太早中举人也没用,谁会让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当官呢~ 自己也没想过当了举人就等着派官,这条路可以留给自己爹。 自己的目标还是会试、殿试,打马游街,看尽长安花。 算学题的难度在可接受的范围内,估计爷爷做这些题要费一番功夫。 律法题背诵的这一部分倒是没什么,这断案,不知道爹爹会不会当个‘糊涂县令’~ 为两位长辈担忧了一下子后,蒋小七终于拿出草稿纸开始做题。 他思维敏捷,算学题做得极快,但又不会为了快而省略步骤,即使是不知道他算法的人,看了步骤也会豁然开朗。 法条默写的一字不差,案例分析也头头是道,公平公正,让诉讼双方都不会有什么异议。 加上誊抄的时间,也只用了一半时间就结束了所有考题的作答。 卷子晾干后,依旧装竹筒、装袋子、上墙! 午时天光大亮,这个时辰反而不困了,只能吃点东西打发时间。 他已经将动作放到最慢了,水还是很快烧开了,冲了油茶面,配着硬邦邦的饼子对付了几口。 今天交了卷子就能出去了,不用吃太饱,外面有的是好吃的。 谭浩和赵宏轩的厨娘手艺好,肯定准备了一大桌子好菜等他们五个回去吃~ 被念叨的两人:救命啊,这算学题是人出的吗!? 大象到底多少斤两?没事儿称什么大象啊! 又不老曹家的小曹,人家真的有大象和装大象的船只可以用石块一点点的试啊! 啊啊啊! 七:难吗?还好吧~ 嗯~~至少没问把大象放冰箱总共分几步吧……╮(╯-╰\")╭ 第104章 归家,鱼粥 收卷后,孙学政带领一众阅卷官封闭在贡院,直到院试发案后才会再开启这道门。 院试后本来三四天就可以发案,但是由于七个府一起考院试,阅卷工作的难度也随之增加。 孙学政虽然已经尽可能让阅卷官的人数增加到最多,但是受能力限制,有资格当阅卷官的也就集合了十几个人。 十几人要看几千份卷子,一个人就分派上几百份。 和县府试时候一样,先粗粗筛一波,卷面脏污的、字迹潦草的、有涂涂改改的先挑出来放一边。 如果最终入选的卷子够数了,这些就不会再拿出来看了,如果不够,会从中再筛选一些内容实在好、特别突出的。 所以考试不管内容答的怎么样,考生们还是都会很注意卷面整洁和字迹工整的。 每一份试卷都糊了名,直到排名出来才会将糊名去掉,按照对应姓名发榜。 马车上,蒋小七闭目养神,蒋文清也打了个哈欠,真累啊…… 蒋地主给乖孙盖了个披风,目露心疼,蒋文清看得牙酸,可也习惯了。 娘子是这样,爹娘也是这样,两个女儿关注弟弟也比关注他这个亲爹多。 算了算了,不跟“金主”计较,他还指望靠儿子过上富贵日子呢~ 儿子那么厉害,县府案首都能考中,未来未必不能中状元,当大官! 哎呀呀,那他这个亲爹岂不是要跟着发达啦! 想到此,竟是不自觉得笑出声,“嘿嘿嘿,嘿嘿嘿,哈哈哈……” “哎呦,爹你干嘛?好端端地又踹我!” 蒋文清揉着腿,委委屈屈。 “别发癫,把我孙儿吵醒了,饶不了你!”蒋地主压低声音道。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乖孙是个宝,别人都是小野草~” 蒋文清嘟嘟囔囔,也不敢大声。 蒋小七其实并未睡实,听到爹爹和爷爷的对话,心里好笑又温暖。 一路无话,马车很快回到了新买的宅子,文管家早早候在门外,等着三位主子。 “老太爷、老爷、少爷回来了!老二,快去,摆饭。” “唉!知道了爹!”文老二往后厨跑,文管家则是迎上主子们,亲手将老太爷扶下马车。 文斌也从后面的马车跑上前,扶着自家少爷下车。 同车的蒋文清有点尴尬,跟过来的李山察觉到,上前一步扶下蒋文清,嗯,成功缓解了尴尬。 蒋地主看了儿子一眼,没说啥,一切等放榜之后再说吧…… 要是儿子争气考过了院试,成了秀才,就让文家二小子跟着儿子左右。 这样安排,不算委屈了老管家的儿子,也能让其从旁看着点心智不成熟的儿子。 毕竟院试后是可以入府学读书的,府学中人人都精得不行,自己的傻儿子也不知能不能应对。 再不能出当初县试那等子恶心事了,必须有个机灵的从旁辅助。 文家老二虽然没有文家老大稳重,可为人机警谨慎,做事也很踏实,跟着文清,正好补足其短板。 几人稍微梳洗了一下,里里外外都换了干净衣衫。 来到饭厅后,谭浩和赵宏轩也梳洗完毕坐在了桌边。 五人也不多话,三天都没吃好,现在也是都饥肠辘辘了,还是先喂饱了五脏庙再说。 赵家厨娘准备的都是清淡小菜,肉粥也是选的新鲜鱼肉,仔细去了鱼刺后,粥滚开的时候将鱼糜投下去。 滚了滚就盛出来,加了姜汁的粥有驱寒暖胃的功效,这时候放最主要的是为了去鱼腥味儿。 不得不说,赵家厨娘的手艺真的极好,几人几乎光盘,要不是顾及颜面,菜汤都要用馒头蘸着吃了。 蒋文清看蒋小七碗里还剩了小半碗鱼粥,就问还吃不吃得下。 蒋小七看出自家老爹可能没吃饱,便顺势说吃不下了,蒋文清抄起儿子面前的碗,三两口就喝完了鱼粥。 喝完后有些不舍地放下碗,揉了揉有些顶的肚子。 蒋地主没眼看自家缺心眼吃货儿子,又担心孙子被抢了饭菜没吃饱。 “明斐呀,可是真的吃饱了?” “吃饱了,爷爷,我出贡院前吃了个饼子,还喝了糊糊。” “蒋爷爷,后厨肯定还留了些富余的,明斐弟弟若是没吃饱,我让后厨再送来。” 赵宏轩大方道,人家是给了伙食费的,可不能让人家孩子饿着了。 一听这话,蒋小七还没说什么,蒋文清的眼睛亮了亮。 蒋地主一瞪眼,那亮光瞬间消散~ “呵呵,不必不必,晚上要吃少,晚上吃太多对身体不好,人容易短寿!” 蒋地主拒绝到,这话却是对着自己儿子说的。 蒋文清听到父亲的话,脸不红气不喘,显然早已免疫。 饭后,众人聊了会儿院试考题的事,便各自散去了。 三天的考试,体力和精神都被掏空到极限,还是先各自补足精神是正经,至于具体的……放榜之前还有不少时间。 蒋小七回到房间后,躺在床上复盘了一下三天的考试内容,嗯,不说能不能中院案首吧,前十应该是没问题的。 他也不想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尽量让自己保持一颗平常心,虽然小三元是穿越主角的标配吧…… 但是万一呢?记得自己曾经被迫绑定系统的时候是第九十九个绑定系统的,难保前面那九十八个不在科举这个赛道…… 唉~他很想把系统拽出来问一问,但是用头发丝儿和脚后跟儿想也知道,统子是不会透露其它绑定系统的人的资料的。 这样也好,这样自己才是安全的,自己不能知道别人的资料,别人也不能知道自己的。 毕竟难保大家都是体面人,万一有那么几个心思恶毒的,想灭了别人的金手指呢…… 蒋小七翻来覆去间,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颈间的外置空间平安扣似乎亮起一抹荧光,只亮了一瞬就暗下去了。 而“熟睡”的蒋小七,翻了个身,将平安扣压在身下。 思维又进入了自习空间,将三天的考卷默写出来,像之前县试和府试那样,‘打印’存档。 现在自习空间的书架上,已经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试题及解题答案、解题过程、解题思路的集合本。 如果这个时代能靠卖‘练习册’赚钱,蒋小七一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就算日后不能做官,他也能靠给小童开蒙养活自己。 别的不说,光‘升学率’这一块儿,他就能秒杀不少私塾的老夫子了。 只要不是太笨的孩子,跟着他的教学方式学上几年,至少能让孩子过了县府试,当个小童生。 第105章 出案,秀才公 阅卷以学政为主,其他配合的阅卷官为辅。 当然,有家底儿的学政也可以请居住地在本省五百里之外的幕僚协助阅卷。 在正式确定录取名单之前,学政还有一项重要工作。 就是需要调阅准确录取为秀才的考生的县试、府试的第一场答卷,将院试的答卷与之相对比。 此举主要是核对考生答卷的笔迹,防止请人代考者被录取为秀才。 足足用了七天,孙学政率领的一众阅卷官和幕僚才把卷子筛选完,排出名次前,又一一调出县府试答卷对比。 确认无误后,在圈圈点点下,选出了前二十,这二十个人在本地廪生名额足够的前提下可直接成为廪生,享受廪生待遇。 若是当地廪生名额已满,则按名次作第一顺位候补,等廪生名额出了缺,就可以立刻补上。 廪生可领朝廷发放的廪米廪银,廪米每月50斤,廪银每月二两。 在不事生产的前提下,足够一个读书人吃用的了,不过如果想买书或者出去游学,这点儿银粮肯定不够的。 还要秀才公自己想法子搞点银子,比如给童生做保,这一项每年就能收几十两银子。 当然还有其他隐形福利,如免了人丁田地赋税若干亩,免兵役徭役。 这些都是秀才的收入和权益,秀才没有举人富,但绝对不是吃不上饭那种穷。 成为秀才,可能是一个读书人一辈子的梦,而小三元,更是梦也不敢这么梦的。 清晨,贡院外。 榜前方圆百米早已经没有了立锥之地。 赵宏轩大手笔地包下贡院斜对面茶楼的二楼,邀了蒋小七一家一起喝茶等看榜。 蒋小七大大方方接受这份好意,带上了自己新研究出来的桃花酥、凤梨酥当茶点。 “好吃!这是哪里买的?不比我家厨娘手艺差,等离开省府前,我得多买点带上!” “这个?不是买的,这几天闲着无聊,用小厨房做着玩儿的。” 蒋小七上辈子喜欢捣鼓吃的,工作之余喜欢烘焙、做菜,这辈子一直都很忙,卷生卷死的比上辈子还劳碌。 院试后终于喘口气,放松下来后就想到了桃花酥和凤梨酥这两样小点心。 主要是材料简单,刚好这个时代都有,那是一种长得类似凤梨的水果。 据说是叫乌冬果,不过在他看来,这就是凤梨,只是古今叫法不同。 赵宏轩一口桃花酥卡在嗓子眼儿,“咳咳,咳咳咳,你,你做的!?” “嗯,怎么了?太甜了?不会啊,我都尝过的,应该正好才对……” “厉,厉害!想不到,明斐不仅书读的好,做点心也是这样有天赋!” 赵宏轩:每天读书要耗费那么多时间,竟然还有心思研究这么精细美味的点心,这小子,真是精力旺盛…… 自己每天光是读书写字就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了~ 根本没有一点儿闲心干别的,每天最喜欢的就是午睡,补觉,小憩…… 看着比自己矮半个头,小自己两岁的蒋明斐——赵宏轩顿时有一种自己老了的感觉。 谭浩看到赵宏轩面上古怪别扭的神色,猜到好友又在想些有的没的。 也不管他,只笑笑,捏起面前一块黄澄澄的凤梨酥,咬了一小口。 很香甜,和雨前龙井很配,茶香混合着果香,两种味道在唇齿之间相遇,得到了奇妙的平衡。 眯了眯眼,默默将手伸向远一点的桃花酥。 嗯,花香浓郁,仿佛置身桃花林,悠香满园,此时他甚至有想以桃花为题作诗一首的冲动! 七:你中了中华小当家的毒吧! 看了眼那个满脸稚气的人,谭浩服了,比一起背书那一次还要服。 榜下聚集的考生越来越多,蒋小七向楼下望了一眼,有些担心发生踩踏事件。 他感觉茶楼的楼体都被下边人带动的有些晃了晃。 蒋地主察觉到孙子的紧张,将他一把抱坐到自己腿上安抚。 蒋小七有些许羞窘,虽然这个身体才六岁多,可两世加起来自己比蒋地主小不了几岁。 要不是有‘爷孙’这层关系,他都可以管蒋地主叫一声‘大哥’了~ 蒋地主以为孙子大了不好意思坐大人的腿了,好笑地撸了撸孙子毛茸茸的脑袋瓜儿。 蒋地主:哎~手感还和从前一样好~像只小狸猫。 趁着孩子小得多撸撸,以后大了就该不让撸了。 再者,撸秀才的脑袋瓜儿,也不庄重不是? 这次七个府一起考,院案首的含金量极高,甚至能和乡试的解元比上一比。 当然,虽然院案首只有珍贵的一个名额,秀才的名额倒是能多一些。 这次据说有两百多个名额,平均下来一个府能分上七八十个。 不过这个不是按照府来平均分,一个府能中多少秀才,全凭实力! 一百个也有可能,十几个也有可能,少的也不能急眼,唉~谁让你们府的童生不争气呢? 要是真的争气,这秀才的名额也是抢不走的呀。 楼下人声鼎沸,衙役们将榜下撕开了一条缝儿,这才顺利将院试录取榜单贴出来。 推推搡搡间,谁也没能真正看清榜单,榜单长五米,名字已经尽可能写的最大。 这个时候如果有个望远镜就好了,蒋小七趴在茶楼的窗边默默想,望远镜构造不复杂,想想好像也不难做,难的是玻璃。 自己完全忘记玻璃的制作方法了,只记得主要成分。 唉,要是有个学理工科的穿越者在这个世界就好了,他可以买现成的来用。 其实大家真的没必要挤挤攘攘亲自来看榜啊,真的中了的,都有差役报喜的。 一声声铜锣响,差役们开始向四面八方报喜讨彩头。 茶楼一层,一个中年男子摆着板凳,眼睛都快瞪出来重影,最终还是没能从人山人海的缝隙窥得一二。 “哎呀,刘兄急什么?差役们已经敲着铜锣出发了,真的中了,会有人来报喜的!” “谁急了!我就是奇怪,咱们这茶楼考生也不老少,怎么一个来报喜的都没有啊!” “哎!来了来了!是往这边来的!” 衙役们敲锣打鼓,喜气洋洋的奔着茶楼而来,茶楼里的童生们顿时屏气凝神,期待着差役们在自己面前停下。 秀才……这将是他们这些人走上仕途的第一个阶梯。 第106章 报喜,喜报 “贺!兴和府长寿县长寿村蒋文清蒋相公院试二百五十八名!” 报喜的差役们来到茶楼,唱名报喜。 “兴和府长寿县长寿村蒋文清?谁呀?哪位是蒋文清蒋相公。” “蒋文清?不认识啊,没听说过。” “你们兴和府的。你不认识?” “兴和府那么大,这人又名不见经传,没听过啊,没听过。” “哪位是蒋相公?给您报喜了!” 蒋文清脑瓜子嗡的一下,是不是有同名同姓的?不!不会! 兴和府,长寿县,长寿村,姓蒋的,就他们一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蒋小七嘴角微翘:名次虽然垫底,好歹是考上了。 蒋地主只惊诧一瞬,就反应过来了,大力地拍了自己儿子后背一巴掌,‘pia!’ 蒋文清吃痛,呲牙咧嘴。 “臭小子!还愣着干什么!喊你的名字呢!快下楼去接喜报!别让人家久等!” 蒋文清撩起袍子就要下楼,又被蒋地主一把薅回来:“算了算了,毛手毛脚的,一起去吧!” 蒋地主带着走路都有些飘的蒋文清从二楼包间下楼,和差役报了名字,给了几名差役大大的红封,得了一箩筐的好话和恭喜。 周围还在焦急等待喜报的人,有的羡慕,有的嫉妒,有的不屑。 名次最差的最先报喜,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现在出来的,不过是院试垫底的那波人罢了。 总归是个普通秀才罢了,就不要说廪生,增生都没份儿。 也不知以后能不能过了岁试呢,这种垫底考中的,岁试最是危险了。 蒋文清也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不重要!都不重要! 童生考了那么多次才得中,秀才考了一次就中了!他蒋文清立起来了! 争气!自己可太争气了!这下看谁还看不起他!还敢给他下套儿欺负他! 平民欺辱秀才,辱骂秀才可都是大罪! 他们家可是因为他蒋文清改换门楣啦!哈哈! 还没乐两下,后背又传来声‘pia! pia! pia!’ “哎呦喂!爹!我都是秀才公了,能不能停停手!打坏了怎么办?祖宗都要怪罪您把咱家唯一的秀才打坏了!” “呵呵,给你能的!不过是侥幸擦边儿过了院试,你倒是像中了状元一样翘到了天上去! 你还知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知不知道自己骨头有几斤几两重?!” “爹~我怎么不知道了,这在外边儿呢,给留点儿面子,都这身份了,注意点儿影响……” 蒋文清从中秀才的暴喜中降温,小声嘟囔。 “知道就好!”蒋地主冷哼一声,“你当这秀才是这么好中的? 这次是运气好,又有明斐压阵,你莫不是觉得凭你自己就能中?” 蒋文清听到这话,心里也有些发虚,他自知自己的斤两,刚刚确实被喜悦冲昏了头了。 这次能中秀才确实也有运气成分,但更多的,还是靠儿子那四个多月的突击教学。 但他不想承认,嘴硬道:“爹,您也不能将人看扁了,明斐是教了不少有用的…… 可,可我那试卷结结实实是我自己一笔一划答的啊!我,我也是挺厉害的……” 蒋地主看着儿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厉害,真是厉害死你了!” 儿子中秀才,蒋地主心中自然也是欢喜的,一再打压,就是不想儿子太过飘了而已。 若是以后还想往上走一走,需得沉下心才是,心浮气躁,好大喜功,绝不是一个读书人该有的模样。 陆陆续续又有几波报喜的,茶楼平静了一会儿顿时又热闹起来,一波接着一波。 大家或真心或假意,单曲循环地说着“恭喜恭喜,同喜同喜”的话。 还没接到喜报的童生们斟字酌句,对着中了秀才的那些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有自己的用意。 蒋地主二人早已回到二楼,毕竟,没有人想要结识蒋文清这个“一把年纪”吊车尾考上秀才的。 大家还是想结识年纪差不多的青年才俊,那种人脉,未来有可能用得上的几率还大一些。 人的精力有限,何必把放榜之日这么珍贵的结交人脉的时间浪费在无用之人身上? 父子俩也不在乎,呵呵,今天的我尔等看之不理,明天的我尔等攀附不起! 嘿,反正先放句狠话准没错! 蒋小七当然更不在乎了,人脉?你成功的时候处处是人脉,人人都是好人。 你低谷的时候,同样的一波人,你可能就求助无门,人家翻脸不认人。 人脉交情什么的,最是虚无缥缈了,真正有用的,永远都是自我实力,自我价值。 你是个有价值的人,人脉、资源、财富,甚至美人儿都会追着你跑,以你为中心,被你所凝聚捭阖。 你没有价值,就会被弃如敝履,追着抱人家的大腿,人家还要嫌弃你手脏…… 又是一番恭维贺喜声传来,坐在对面的赵宏轩有些坐不住了。 在座五人,目前只有蒋家伯父收到喜报,他们还有四人呢,大家能都考中吗? 阿浩肯定是没问题的了,还有蒋明斐,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比阿浩还聪明努力有才华。 那就剩下他和蒋家爷爷了,蒋爷爷一把年纪还来考院试,想必是曾经沉沙折戟多次的老油条了。 自己……自己这是第一次考院试,谁能更胜一筹还真说不准~ 看看蒋地主,又看看谭浩,蒋小七,赵宏轩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雨前龙井,完全忘记刚刚十分喜爱的糕点。 谭浩按下想要继续牛饮的好友:“阿轩,够了,再喝下去,肚子要炸了!” “赵兄莫不是紧张过度?来,吃些糕点缓缓。”说着便递过去一块桃花酥。 赵宏轩道了声谢便接过糕点送进嘴中,嗯,舌头木的,此时完全吃不出味道来~ 又是一阵铜锣至,茶楼里的人都支起了耳朵,期待着衙役报出自己的名字。 蒋地主面上云淡风轻,袖子里的手却悄悄地攥紧,无他,他可不能输给倒霉儿子! 第107章 一门三秀才 铜锣声、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茶楼小二领着报喜差役,“噔噔噔”上了二楼。 “贺!兴和府兴和县赵宏轩赵相公得中院试一百九十八名!” ‘噌’地一下,人站了起来,带翻了还冒着热气茶盏。 “哎呦呦,好烫!”赵宏轩痛叫。 “阿轩!小心!”谭浩赶忙帮好友抖落几下衣服。 茶水浸湿衣服的瞬间烫人,抖了抖温度迅速降下来,湿答答贴在身上,不过六月里也不担心会着凉。 “阿浩,是我!是我的名字!” “没错,是你!阿轩,你过了院试,现在是秀才公了,恭喜你!” “哈哈,谢谢!不过,这名次,是低了点儿哈~” 赵宏轩挠了挠头,喜悦之后就是有些脸红自己的名次,这次肯定和阿轩差开很远了…… “一百九十八名,可以了,至少过了不是吗?等过几年过了科试,就可以去乡试了!” “嗯嗯,阿轩,你可不能丢下我,我会紧紧跟在你后面的,我们要一起乡试!” “知道了知道啦!先接喜报,给赏钱!” “对对对,我都欢喜糊涂了!” 让小厮给报喜的众人都包了大大的红封,这才想起来衣服还湿着。 “失礼了失礼了,蒋爷爷、蒋伯父,我先去隔壁换身衣服,马上回来!” “去吧去吧!年轻人,不要一点事情就毛毛躁躁的。” 蒋地主觉得这赵家娃娃也是很不稳重,比自家儿子强不了多少。 谭家小子目前看着倒是更稳重些,不过还是自己孙儿最稳得住,不动如山,丝毫不受外界影响,该喝茶喝茶,该吃点心吃点心。 世界吵嚷喧嚣,我自遗世独立,唉呀,颇有大家风范呐~ 蒋地主正心里偷偷夸着自家孙儿,就见赵宏轩换好了一身喜庆的新衣回来,重新坐回窗边的位置。 侧首往下望了望,榜前还是有很多人看完榜单也舍不得走,这些人其实大部分是没有上榜的。 不甘心有,更多的是好奇,想看看那院案首到底何方神圣,七个府联考,这是多么激烈的竞争。 能登上榜首的,怎么也称得上一句文曲星下凡。 越到后面,茶楼里的人反而渐渐少了,因为大家基本心里有数,如果自己上榜的话,会大约在什么名次。 明显没有希望的,有些心灰意冷的就自己默默离开了,有些抱着结交新出炉的秀才们的,才将双脚焊在了原地死等。 蒋地主也有些想撤,但是不行,孙儿肯定能上榜,他得陪着乖孙等报喜的人来。 可是也真煎熬,儿子那一副得意洋洋又没心没肺的样子,他看了真来气! 赵家小子一百九十八名,又过了这么半天了,名次肯定已经报得很靠前了,自己看来真的没希望了…… 唉,也罢!至少家里还是出了秀才的不是?和祖宗也有个交代了!唉…… 此时,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跑上楼来,“蒋,蒋家老爷,中,中了!” 这是最先挤进榜前的赵家小厮,看过了自家少爷的名次后,本想快点出来报信,谁知进去容易出来难。 人群挤挤攘攘推推搡搡的,一百多米的路,愣是挤了一刻钟才挤出来,这才没能赶在报喜的差役前面。 不过还好,他也记住了和少爷一起院试的几位的成绩,一样可以报个喜。 径直跑到蒋地主身边,满脸喜色道:“恭喜蒋老爷,您家少爷中了!您,您也……” “真的!我家明斐,中了多、多少名?”蒋地主激动的站起身冲过去,双夹泛红眼睛晶亮,丝毫不见说别人时的淡定。 “还,还有呢!谭少爷也中了!” “阿浩中了多少名?”赵宏轩和蒋地主如出一辙,也冲过去,一左一右把报信的夹在中间。 “第三名!谭少爷是第三名!” 谭浩反而很淡定,虽然微微颤抖的嘴唇已经出卖了他此时内心并不平静。 他不是没想过院案首的位置,毕竟他也是曾经的县府案首,不过那一年自己没有直接参加院试,而是想着沉淀一年。 没想到,阴错阳差,从那边转而来了兴和府读书,遇见了比自己年纪更小,更有天赋的蒋明斐。 他这个曾经的八岁县府案首,好像也没有多特别了。 曾经想拼一拼的小三元,也就这样错过了,虽有不甘,不过还是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总会遇到优秀的人,如果一直顺风顺水,对于自己也不见得就是件好事。 很快,谭浩就调整好心情,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封,上前递给赵家小厮。 “多谢谭少爷!谭少爷大喜!不对不对,应该是谭相公了才对!秀才公大喜!” “辛苦你跑一趟,差役们可是还没报到这里呢。” “哈哈哈,这小子还算机灵,知道看了我的,也看看你们的,不然今天这红封可是得不着了!” 一旁的蒋地主看几人说个没完,早就急了,他还着急知道孙子的名次呢! 谭家小子第三,他孙子不能比他差吧!是第二,还是,第一?! 蒋地主忍不住打断道:“行了行了!别废话!快说我家明斐考了第几!” “蒋老爷子莫急!您家公子这可是给您争气了!咱兴和府……” “tuang!tuang!tuang!”铜锣声打断了小厮的话。 “贺!兴和府长寿县长寿村蒋长寿蒋相公得中院试一百六十八名!” “又是姓蒋的?又是长寿县长寿村?这个村难道文风极盛,出了这么多读书人!还都中了秀才!” “这蒋家在长寿县难道是个书香传家的大族? 以前没听过啊,倒是兴和府有个姓蒋的同知,不知道是不是一家……” “爷爷!爷爷你太厉害了!”蒋小七确实觉得自己爷爷厉害。 蒋地主摆摆手,示意孙子淡定些。 蒋文清也有些意外,可以啊自己老爹,老当益壮! 一百六十八!比自己这二百五十八几乎高出一百个名次!唉~老子就是老子,还是得死死压住他这儿子~ 想想刚刚,自己张狂地是有点儿早哈~以后还是得夹起尾巴做人才成…… 一百六十八名,虽然是中下游名次,但是毕竟蒋地主已经快三十年没碰书本了。 四个多月的突击,说是有人辅导,可若是自己不往里面钻,再厉害的师父也教不出来。 蒋小七对于自己之前的打算顿时有些动摇,这么优秀的爷爷,不去参加个乡试真的可惜了啊(? ̄▽ ̄)? 蒋地主给报喜的差役递完红封后,突然后背莫名一阵发寒,怎么回事儿? 明明喜庆的场面,自己却是有种心里没底、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的感觉…… 第108章 中榜百态 “给蒋爷爷道喜!”谭浩上前一揖。 “如此说来,我们这一行五人全都过了院试!” 蒋文清说出了关键。 “五福临门,好兆头!” 赵宏轩现在觉得贡院外边那院子买的值极了,这以后一转手,还不得翻一番! 这可是五个同时考过院试,五个秀才住过的院子,有文气加持,地段又如此绝佳,还愁卖价不起飞?! “哈哈哈哈哈,是啊是啊,唉?刚才那小厮呢?” 蒋地主虽然也欢喜,可是在场不管接了喜报还是没接喜报的,除了蒋明斐大家都知道了自己的名次。 蒋地主正想回过头找赵家的小厮问问自家孙儿到底第一还是第二呢~ 嗯,就是这么自信,根本不做第三种假设! 这时,那小厮正好接过小二送来的新茶,端着茶进来,蒋地主赶忙招手让他过来,“先别忙乎了!” “对对对!阿飞,你赶紧告诉蒋爷爷,你看到的明斐的名次是多少,蒋爷爷可是等着急了!”赵宏轩善解人意道。 “哦哦,蒋小少爷在榜首呢!和谭少爷就隔着一个人。” 蒋地主一听,脸上笑开了花:果然!他孙子,小三元!没跑儿了!哈哈,祖上冒青烟了! 蒋文清也有些吃惊!嘴里的桃花酥都忘了嚼咽:妈呀,他儿子莫不是文曲星转世?几千里挑一啊! 不是,他才六岁啊!这真是他儿子?他能有这么聪明能干的儿子?他有点怀疑自己,怀疑人生…… 当然,不可能真的怀疑抱错了~毕竟儿子长得还挺像他小时候的~ 嘿嘿,嘿嘿嘿~老爹名次高,儿子直接就是案首,他下半辈子稳了! (蒋文清傻乐中……) 谭赵二人纷纷向蒋家三人表示恭贺,蒋文清这时反应过来了,更是已经乐得合不拢嘴,真是越往后想越开心。 谭浩心中暗叹,这蒋明斐确实厉害,不得不服,蒋家一门三秀才,还是同一场考过的,也不失为一场佳话。 蒋地主高兴地拍了拍蒋小七的肩膀,眼中盛满骄傲和自豪。 他当然也注意到儿子那古怪的表情,指不定又在心里想什么啃老爹啃儿子的美事儿呢,真的没眼看! 今天高兴,就不把鸡毛掸子拿出来扫兴了,先记着! 茶楼一楼的人渐渐少了些,就还剩些不死心的,万一自己是前一百、前五十,甚至前二十名呢? 没那么快轮到给自己报喜的,等等,再等等! 终于,报喜的铜锣声再次响起—— “贺!临川府临川县青木镇刘青平刘相公得中院试七十八名!” “刘青平!是我们县的!” “刘兄!是你!名次极高!恭喜刘兄!” “同喜同喜!”虽然他知道眼前这人名次不可能高过自己,不过,一句好听的话他还是不会吝啬的。 只不过,此后大家身份不同,也不会有太多的交集,只要面儿上过得去就罢了,也不必继续深交。 毕竟自己之后的主要精力要放在准备岁试、科试、乡试上面,和这些童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他们还要继续考院试,同自己相交,不过是为了让自己从旁辅导提点罢了~ 自己又不是他们的夫子,凭什么浪费时间在这些对自己无半点好处的杂事上? 刘青平笑着接受了众人的道贺,目光却落在了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他知道,那里有贵人包了整整一层的包厢。 不像他们这些人,挤挤攘攘拥在一起,或坐或站,没有一点儿读书人的风度。 不论是有钱还是有权都是好的,要是两样都占就更佳。 刘青平眯了眯眼,上边的人已经有三个得了喜报,也就是说那是三个名次都不如他的秀才,但这些人有些财力背景,值得一交。 他的名次高他们许多,想必那些人也很愿意与他结交,毕竟以后他是很有可能过了科试,取得乡试资格的! 和一个有很大可能成为举人老爷的人相结交,谁会拒绝呢?! 他径直走到楼梯前,却被小二拦下,小二知道这人刚中了秀才,也不敢说什么重话。 微微躬身施礼道:“贵客请止步,这楼上有人包了整整一层,今日不对散客开放!” 刘青平脚下一顿,有些不善地瞪了一眼拦路的小二。 “哦?你可知我是谁?” “刘相公,小的自是知道的,不过,客人有交代,我们茶楼也只能照办。” 小二心中并不慌,你是秀才公,楼上可还有三位秀才公呢,都是货真价实的秀才,名次高低又怎样,谁又比谁高贵? 何况楼上三位呢!数量上三比一,楼上赢了~ 最重要的是,人、家、花、钱、了!几百两,真金白银!那是你想上就能上的!? 刘青平冷哼一声,“我今天偏要上去,你能奈我何?”说罢,便欲强行上楼。 小二连忙又伸出双臂挡下,“刘相公,使不得啊!您这样小的很难做啊!” 两人推搡之间,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众人纷纷围过来看热闹。 “这是怎么回事啊?” “听说是这位刘相公想上楼去,小二拦着不让。” “楼上有人包场了吧?这姓刘的刚中了秀才就如此霸道?” “也是不讲究了些,秀才又不是官,还能让人把二楼包间让出来不成?” …… 听到众人的议论,刘青平脸色涨得通红,他觉得自己的面子挂不住了。 这tm都什么跟什么?!自己是那个目的吗?!这帮蠢货! 楼下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就在这时,一个清亮且稚嫩的声音从二楼传来,“让他上来吧!” 第109章 满心算计 刘青平倨傲地蔑了一眼小二和一楼散客们,一撩衣袍便上了楼。 ‘噔噔噔’,将纯木质楼梯踩地极重。 刚刚是赵宏轩出的声,没办法,谁让今天是他做东包下的茶楼二层。 他倒是想看看,这个长得很一般的中年大叔打得什么主意。 刘青平今年三十有二,确实不年轻了,算起来比赵宏轩的爹娘还要大上几岁。 赵宏轩不是家中独子,而是家中幼子,他今年刚满十岁,他大哥已经十二了,爹娘如今不过二十九岁。 没多会儿,刘青平便上了楼,面前的几人让他有些意外,只有两个大人,剩下的都是小娃娃! 一时间忘了说话,只顾着思量谁才是包下茶楼二楼的人。 六七岁的那个首先被排除了,无他,穿的就很朴素。 穿着朴素的蒋小七:……真不识货,这可是极为稀有的料子,不过是颜色素了些罢了。 又转向稍大一些的那个,清瘦文气,倒是像个书香门第家的公子,可气度上没有一掷千金的壕气。 旁边这个这个年纪最大的孩子也就十岁上下,穿的是最富贵的,身上的配饰也最多,很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赵宏轩:你才地主家傻儿子! 蒋文清:有被波及到…… 蒋小七:同上↑ 蒋地主:…… 刘青平扫描了一番三个孩子后,这才将目光移向两个大人。 这个老一些的,很是有些家财万贯的气度,家中不说千亩良田万间广厦,至少也是略有家财的,很是有包下茶楼整层的资本。 旁边那个,和这个老的长得有五六分相似,这应该是父子关系。 不对不对,那个穿着最富贵的,应该和这两个大人是一家的,三代人一起科举?! 不愧是有实力的大家族,供出来的读书人也多。 那么包下这茶楼整层的,就是这祖孙三人了! 刘青平一番推理,觉得自己推出了真相,找到了关键人物。 另外两个穿的简单清淡的孩子吗~应该是穷亲戚家的,为了凑知根知底的五个人互结的人数而来。 唉,想不到他刘青平不仅读书厉害,察言观色推理逻辑也有点天赋在身上! 如此,以后自己做了官,定能当个明辨神断的官! 虽是在脑子里想了一大通,时间也不过过去了几息。 刘青平心中有了计较,便笑着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道: “在下临川府临川县青木镇青溪村、本届院试第七十八名秀才刘青平,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很长的一个前缀,五人不知该如何回应。 蒋地主作为在场年纪最大辈分最大的,将话接了过去,总不能让几个孩子应付此等莫名其妙的人。 “原来是刘相公,不知刘相公此来所为何事?” 蒋地主:你非得冲上楼你是为了个啥啊? 就为了自报家门打个招呼,告诉我们你是第七十八名,比我们名次都高,显摆显摆? “额,呵呵,刚刚在楼下也听到了三位的喜报,只是在楼下也不便恭贺,这才失礼了。” 赵宏轩:知道失礼还要闯上来?!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哦,原来如此,多谢多谢,也不是多高的名次,也没什么好恭贺的。 不像刘相公,进了前一百,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蒋地主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恭维话,只想把人打发了,自己五人可以安心等着谭浩和蒋小七的报喜队。 有外人在,总归是不自在的,何况他也不想传出太多关于孙子院案首,小三元的事,引起些不必要的麻烦。 一番寒暄,蒋文清也和对方打了招呼,两个大人陪着应付着,三个孩子该吃吃该喝喝,置身事外。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这人还不见有告辞的迹象,蒋小七皱皱眉,这个表情也被蒋地主准确的捕捉到了。 “额,那个,时辰也不早,刘相公若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啊,啊?我无事呀,没什么要忙的。” 这话怎么接,这人是装傻还是真傻? 刘青平反应过来,人家这是下逐客令了,可是自己才上来这么一会儿,要是就这么下去了,难免被下边的人嗤笑。 就算装傻拖一会儿,也不能下去被一群穷秀才童生笑。 何况面前这一家,有可能是自己第一个金主,自然得花费些时间让他们看到自己的价值,这才能在往后舍得往自己身上砸钱! 蒋文清:呵呵哒,我都不敢做这个梦,你倒是先做上了! 我儿只能做我一人的金主,别人想也别想! “啊,对了,明年的乡试,几位是否也要参加呀?” 刘青平这话当然是冲着年纪最大的蒋地主问的,毕竟他也不知道第三个中秀才的是哪一个小娃娃。 楼下听不清楼上的报喜具体喊的谁的名字,都被人吵吵嚷嚷和铜锣声盖过去了。 只知道有一个姓蒋的,就是那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中年男子,院试第二百五十八名,和自己足足差着一百八十名。 剩下两个便都是茶楼小二领着人到楼上包厢里报喜,根本听不清名字和名次。 不过他觉得很大几率应该是这家的小孙子,那个富贵逼人的,年纪最大,个头儿最高,长得最壮实的孩子。 赵宏轩:嗯,没错!是我! 七\/浩:厚脸皮…… 蒋地主:“这,暂时还不一定,我们名次靠后,也要先过了明年的岁试,而后再拼一拼科试,先取得了乡试资格才行。” “哎呀呀,伯父一家子才俊,一个小小科试,还不是探囊取物一般,若是有缘,咱们说不定还能一起进场。 乡试还是在省府,到时候也可以一起上路,路上也可有个照应,或是互相讨论讨论学问啊!” 刘青平自认为自己抛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和排名靠前的他讨论学问,谁占便宜不是一目了然吗? 可他愿意也吃这个亏,你们这一家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一旁的蒋小七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暗自好笑:这个刘青平,还真是好算计啊! 不过,他有一点说得也没错,确实有可能在乡试碰面,不过,是有可能和祖父、父亲碰面。 而他去乡试,那可至少是六年后的事情了,那时候这人多大?三十八?四十? 何况这人好像搞错了对象,一直对着祖父和父亲还有赵宏轩说话,明显把他和谭浩当成了打秋风的穷亲戚,真的挺有意思的。 不过,也算歪打正着,拐着弯儿讨好到了一些这里真正的金主。 等着报喜人的空闲,倒是自己送上来个乐子给他解闷儿,就当看脱口秀了~ 第110章 算计落空 说到讨论学问,蒋地主看了一眼自家孙子。 咳咳,有院试头名,小三元亲自辅导、讨论学问,为何要求着一个什么第七十八名的。 就算孙子忙不开,还有院试第三的谭浩在呢,哪里就轮的到这个一个货? “唉,我年事已高,此次侥幸考过院试,已经是祖宗保佑,身子骨不行了,乡试的事可是不敢想了。 倒是年轻人可以拼一拼,可我儿愚钝,此次院试名次也是垫底。 唉……之后的科考也还不一定能考过呢,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也不枉作奢求了。” “哎呀呀,伯父真是谦虚了,您家一门三秀才,这哪里是一般人家有的福运。 科试罢了,多和名次靠前的秀才交流交流,总会有进益的,努努力也是能过科试的!” 刘青平觉得自己的话已经说的很直白了,不明白这祖孙几个为何就是不开窍。 怪不得院试成绩垫底呢~果然读书不怎么样,脑子也不灵活。 可偏偏这样的人家,他们有钱得很,就这样的脑子,也不知是怎么攒下来的大把家业! “是啊是啊,刘秀才说的有理,有理啊,我们会的。” “啊,啊?哈哈,哈哈。”这话也给刘青平整不会了。 只在心里吐槽这一家金玉其外,脑满肠肥,不思变通,不思进取。 没讨到什么便宜,可好歹也拖了些时间,现在下楼去也不显得太难看了。 正当刘青云要告辞的时候,“噔噔噔”一阵上楼梯的脚步声传来,包间内的人齐齐扭头看向门外。 “tuang!tuang!tuang!”又是一阵熟悉悦耳的铜锣响。 随之而来的是豪华的报喜队伍,没错,就是‘豪华’,人数比之前足足多了一倍。 这就是院试前二十的排面! 谭浩理了理衣襟,正襟危坐,他知道,轮到他了! 果然,差役报了他的名字—— “贺!兴和府兴和县谭浩得中院试第三名!” “恭喜谭相公!贺喜谭相公!” 谭浩微微一笑,让唯一的书童给差役们都分发下红封。 差役们一番恭贺后,又敲敲打打的走了,想必是直接去了院试第二名那里报喜。 刘青平站在一边还没来得及告辞下楼,这一幕尽收眼底,他现在有些尴尬,大写加粗的尴尬。 院试第三名!年纪还这么小! 这小子还是自己看上的金主的穷亲戚! 人家大财主有个这么个知根知底的亲戚,怎么会想去搭毫不认识的秀才,何况名次还远远不及人家亲戚! 自己真是,丢人丢到家了,院试七十八名,在人家院试第三名这里算个屁! 有如此少年英才在此,他这个过了而立之年才考过的,真的不值钱啊! 自己在楼下的时候也是想瞎了心了,自认为自己是这茶楼名次最靠前的,现在被打脸了! 刘青平真想当个隐形人,大家就当他不存在就好。 可蒋地主偏偏不如他的意,特意点了他的名。 “哎呀呀,刘相公,你看看,这才是少年英才啊,我等真是不服老都不行啊! 这科举之路,还是得年轻人嘛!这未来,也是年轻人的天下啊!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是,是啊。”刘青平也不知道蒋地主说的‘年轻人’包不包括他。 在场六人,童子三人,老者一人,剩下就是他和院试垫底那位仁兄了。 所以他俩到底算不算年轻人? 刘青平脸色涨得通红,他偷偷看了眼谭浩,见对方神色自若,心中更是越发羞愤,愈发想离开这个让自己没脸的地方。 他完全忘记了,一刻钟前自己是如何强硬地想上楼的了。 此时,蒋地主又开口道:“刘相公,虽然江山代有才人出,但咱们也不必气馁,努努力也是能过科试的。” 这话似曾相识。 见五人中四人都中了秀才,刘青平也真心想告辞了。 不过,这几个都接完了喜报,怎么还稳坐茶楼不走,天色都有些要暗下来了。 这茶楼只有茶水点心,又不提供餐食,难不成还要在这过夜不成? 心思转圜间,他不知为何又咽下了要告辞的话。 蒋地主也明着暗着赶了两次,这人就是装傻,屁股紧紧镶进了椅子里,拔也拔不出。 刘青平虽是脸皮厚,可这会儿没人与他大搭话,也是有点如坐针毡,只能不停地喝茶水。 一杯接着一杯,肚子都有回声了。他一边余光偷瞄其他几人,一边心里犯嘀咕: 人家也许就是想在茶楼看看风景呢?自己这死赖着不走,是有点煞风景了。要不还是告辞? 不行,再等等! 正想着,就听蒋地主说道:“明斐?” 哦?原来那个一直没说过话的玉雪小人儿叫明斐,挺好听的,仔细看,虽然穿的素净,人是长得极好的。 “无碍。”玉雪小人儿只回了两个字。 “好吧,反正明日就启程,也不会牵扯什么。” 若是强硬赶人,才更加惹人注意了。 就像刚刚在楼下这人引起骚动一样,宏轩让人上来,也是担心这大好的日子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店小二上来,又换了一波热茶,还赠送了两碟茶楼里最有名的蝴蝶酥。 掌柜的会做人,已经私下里说了,除了包场费用,其它的一律免单。 毕竟这五人中竟然出了四个秀才,还有一个第三名,他可不得巴结着? 不过包场费好几百两,都免了他是舍不得的,就免了茶水点心,意思一下。 窗外,最后一队报喜的差役已经打上了灯笼,一片红橙橙光亮地由远及近,蒋小七从茶楼上看得分明。 红色灯火映射在他的瞳中,他的瞳装下了整片夜色。 第111章 拜访学政,启程 六岁的小三元,在整个省府的学子界炸了锅。 刘青平已经忘了自己那天是怎么下楼的,他只觉得玄幻。 原来,那个最小的才是最厉害的!? 他之前还觉得自己火眼金睛,呵呵,不但认错了人家的亲孙儿,还有眼不识小三元! 真是闹个大笑话,他现在可算明白过来,那蒋老爷为何一直不接自己的话茬儿了。 人家自己家里落下来个文曲星,还需要和他们这些中年得中的穷秀才拉关系!? 笑话!自己闹了个大笑话! · 蒋小七身穿特制的学子服,小小的个子,穿着的小衣服小裤子都是正常秀才公的缩小版。 将两个小啾啾拆开,照着爷爷和父亲的样子,梳起了和众多秀才们一样的发型,配上一样的方巾。 面容端肃认真,让人没法将他再当做一般孩童。 这可是县府院三案首,小三元呐!是要带领着院试前二十的秀才去拜见学政大人的代表。 毛孩子?你文章写得过人家、名次高得过人家再来说这话! 放榜的第三日,小三元蒋家明斐带领前二十名秀才拜访孙学政。 孙学政此时还没收到手下调查的结果,只按照流程接待了一众新出炉的秀才们。 对于蒋小七,当然多关心了两句,也没有落下谭浩,毕竟一众秀才站在一起,这唯二两个凹下去的地方太过明显。 孙学政虽然没有当场收徒,却是给前三名都准备了见面礼,无他,单给自己看上的那个,太过明显。 当然,三份礼物是不同的,蒋小七的是一块玉佩,虽然他空间多的是各种玉佩,可这是一种荣誉不是? 毕竟是学政大人亲赏,意义不同,留作院试打卡的纪念也挺好。 另外两人的礼物就有些随意,只是质量上乘的文房四宝。 谭浩自然不缺这个,不过还是很有礼地道谢,郑重收下。 第二名是个熟人,曾经在蒋小七隔壁的那位仁兄,叫吴有才的。 这人名字太特别,以至于蒋小七这种不闻窗外事的都对他有了印象。 这人年纪和蒋文清差不多,也是府案首,不然也不会提坐堂号和他成为邻居。 吴有才也接过文房四宝,向学政道了谢,只是他现在有些不自在。 无他,被一左一右两个小娃娃夹着,真的有点儿尴尬在身上的。 右边的虽然名次不如他,可人家年纪足足比他小二十多岁! 左边的是院试第一小三元,年纪更小!比他家中幼子还要小! 自己这个第二名站在正中间,好像一个老父亲带着俩儿子。 转念一想,真有俩这么厉害出色的儿子也不错呀,那他岂不是做梦都要笑醒! 七&浩:这人好像在占我们便宜!? 拜访了学政,收了礼,大家出门后互相寒暄恭维了一阵儿,便各自散去。 有些约了诗会,有些约了酒会,有些结伴去了花坊,当然,大家都默契地没人邀请蒋小七和谭浩二人。 不是被孤立,没办法,毛儿还没长齐呢,给人家孩子带去那种地方……,属实有些不太地道,人家爹娘会打上门的吧? 蒋小七和谭浩自然不在意自己没有被邀请聚会聚餐,毕竟上辈子早烦透了团建。 谭浩是自己本身性子就不爱凑热闹,有这个功夫,他还想回去多看两本书,免得和明斐的差距拉开太大。 两人回了宅子,赵家厨娘早就准备了一大桌子五位秀才公爱吃的菜。 有自家少爷爱吃的红烧狮子头,有蒋老太爷爱吃的糯米藕,还有谭少爷爱吃的清蒸鱼,蒋小少爷爱吃的辣炒鸡。 蒋老爷啥都爱吃,她也就没特意做什么,只多加了两个肉菜,做肉总不会出错的。 “云娘子辛苦,这一大桌子好菜,费了不少功夫!”蒋地主觉得这伙食费花得有些太值了。 小菜馆的价格,御厨的服务,他都想挖墙脚了! 不过大概率不成,一般这种有手艺有本事的人才,都是被主家死死握在手里的,甚至可能直接就是家生子培养出来的。 也就是想想罢了,不就是好厨娘,自家现在也算起来了,可以多寻摸寻摸,也好让孙子回了府城能吃的滋润一些。 “蒋老太爷客气了,能为五位秀才公做菜,云娘以后出去都可以显摆一通,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云娘子做菜的手艺好,情商也是高,这话说的众人心里都喜气洋洋的,宾主尽欢。 蒋小七很直接,从袖子里(空间里)掏出一串由十八颗青玉珠子串成的手串,递给云娘子。 “云娘子于烹饪一道也是大才,这阵子多亏云娘子悉心照料我等的五脏庙,我等才能安心科考,小小心意,还望不弃!” 云娘子一怔:“这……”随即望向自家少爷。 赵宏轩点了点头:“既然咱们的小三元如此看得上你的厨艺,你就收下吧!” “是!多谢蒋少爷!多谢少爷!” 蒋文清有些心疼,那可是直径约半寸的青玉珠子!拿出去卖的话至少值个几十两! 真是钱多了烧的!给个厨娘赏钱,给个碎银铜板什么的不就行了?干嘛下这个血本儿! 不过是个做粗活儿的下人,能识货吗?儿子真是糟践东西! 碗里的肉它顿时就不香了……来回来去都是那个青玉手串的影子。 蒋地主瞪了儿子一眼,见其没有任何反应,就趁着大家不休息在桌子底下狠狠用脚后跟踩了儿子的脚趾头。 “哎呦喂!爹!您又抽什么风?!” 蒋地主面色平静,纳闷儿道:“这是中了秀才欢喜傻了?连自己亲爹都敢吼了!” 蒋地主倒打一耙的功力越发炉火纯青,蒋文清被自己爹搞得一脸无奈。 只得化悲愤为食量,狠扒拉起满桌子好菜,这可是几十两银子不吃就亏了!他得替儿子多吃回来点儿! 和谭赵二人商量好后,大家收拾了一下,结伴回了兴和府,路途遥远,人多总归安全系数高一点。 省府的宅子赵家留下两个下人看着,毕竟以后乡试还得过来住。 蒋家没留人,自家人手没有赵家宽裕,就不浪费在看宅子上面了。 赵家下人都是得用的,这段时间也有了信任度。 七八日时间,谭赵一行人和蒋小七一行人回到府城,终于能喘口气儿了。 蒋文清在这个时候提出了办秀才流水席的事,蒋地主习惯地问了孙子的意见。 蒋小七想了想接下来的安排,并不想兴师动众,只说将长寿村的家人们接过来一起热闹热闹就好。 蒋文清觉得中了秀才就要让整个长寿县人尽皆知,父亲和儿子这么低调是为哪般? 他表示不能理解。 蒋地主表示,不需要他的理解。 林月娘和蒋曦文蒋曦月姐妹得知儿子\/弟弟中了院案首小三元,自是一个个喜不自胜。 才六岁多啊,别家六岁的孩子怕是还在爹娘跟前撒娇呢,她家的已经顶门立户了! 一个个眼睛晶亮地看着蒋小七,蒋小七有些不自在,咳咳,突然有种被粉丝盲目崇拜的感觉。 就……还挺爽的~ 不能飘不能飘,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远方还有星辰大海等着自己去征服,还有高山峻岭等着自己去攀登,蒋小七,你,不能止步于一时的成绩。 偷偷给自己洗了脑打了鸡血后,回书房,没有花一分的积分就从系统那里骗……咳咳,要来了乡试所需的所有资料。 满满三大箱堆放在书房正中,不就是画大饼吗?谁说系统就不爱吃呢? 第112章 推荐信和计划表 中了小三元后,奖励积分也全部都到账了,目前欠账只剩不到一千积分了,没什么压力。 摸了摸怀里已经放了很久的推荐信,蒋小七决定还是先安排好家里人再启程南下。 家里这些老老少少,他得都交代一遍,为他们也规划好未来几年的‘发展方向’。 卷,还是得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来得好。 林月娘吩咐厨房,给新出炉的三位秀才公安排了一桌好菜。 蒋地主吃着,又想起赵家厨娘的手艺,其实自家的菜色也很不错了,但不知为何,就是少了一份,精致? 对,就是精致,自家这就是一般有钱人家吃的菜色,那赵家,从一桌菜就能看出豪门大族的底蕴。 唉,比不得,比不得啊…… 不过,自家有个小三元,他赵家可没有,嘿嘿,孙子这么出息,难保自家日后不会成为名门望族! 蒋文清倒是不觉得自家菜色不如别家,这长寿县的口味更适合他的胃,吃得比在省府时还要多。 酒足饭饱后,蒋小七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祖父。 “什么?!南下!不行不行!你年纪还这么小,祖父不放心!” 蒋地主头摇地像拨浪鼓,头上的发髻都快甩歪了。 “祖父,机会难得。” 蒋小七定定地看向自己祖父,眼神坚定,不容拒绝。 一向乖巧的孙儿,如今收起了撒娇卖萌那一套向来有用的招式,蒋地主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怎么……过了院试后,孙儿竟一瞬间长大了? “真的决定好了?那刘家介绍的什么大儒,真的靠谱儿吗? 爷爷看你自己学得就很有章法,何必跑那么大老远呢? 这一路上谁知道会遇到什么,山高路远的,家里真的放心不下! 你娘知道你要走吗?你祖母来了,也不会同意的……” “祖父,孙儿的学问已经遇到了瓶颈,虽然自己钻研,未来也能过了乡试。 但,若还想拔得头筹,怕不是简单用一日日时间堆砌便可的…… 很多东西,还是需要引路人,需要一座灯塔,一个方向。 何况男儿志在四方,我马上七岁了,是时候出去历练一番了。”蒋小七一字一句认真道。 蒋地主看着他坚定的神情,心中不禁叹息,这性子,和儿子匀一匀该多好。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祖父也不好再阻拦你。 但你要记得,无论走多远,家里人都在等着你归来。 遇事不要在乎身外之物,你自己才是无价之宝。 带上林师傅,再带上家中所有护卫和有身手的小厮。” 蒋地主拍了拍蒋小七还不算厚实的肩膀:“等一等你祖母她们,全家吃个团圆饭再走不迟!” “孙儿也是这个意思,何况还有很多安排是关于家中姐姐妹妹们的。” 蒋地主也不多问,孙儿的安排自然是对孙女们好的,从大丫头二丫头的变化就看得出来。 一番交谈,蒋小七终于回到自己房间,开始简单整理行囊。收拾好一些就直接丢进外置空间里。 平日里用的习惯的文房四宝,一大箱子枕边书,还有一些换洗的衣物和小零嘴。 收拾好大部分东西,又拿出备用的纸笔,开始给家中每一个人都写一份计划表。 先从祖父开始,他给祖父提了两条建议,一是继续科举,参加明年的科试,取得乡试资格后考个举人功名。 然后能当官当官,就算不能当官,有个举人的身份做任何事也更方便。 二是放弃科考,在家专心打理产业,再发展一两项新的营生,给家里增产增效。 他不知道祖父会选择哪条路,但他其实更偏向科考这一条,毕竟祖父比父亲的学识更扎实,考上举人的几率更大些。 这一点从院试的名次上就很说明问题了。 然后就是娘亲,林师傅他会带走,赵师傅会一直留在蒋家,专门负责蒋家所有女眷的武学教学任务。 不能满足于对付三脚猫功夫的匪徒,再怎么也得练得和赵师傅不相上下才行。 这样才不会受欺负,遇到危险也能有个自保的实力。 之前给母女几人的武学书籍也不知她们研究的怎么样了……多少应该有点用吧? 再就是两个姐姐,一人一封信,除了武学方面的安排,还提了提两人的婚事。 大姐马上就要及笄了,他怕是赶不上了,礼物倒是一早就准备好了。 及笄前后,大姐的婚事肯定要正式提上日程了。 这个时候都是十三四岁就开始寻摸人家的,他家是因为有三人要院试,这才弱化了蒋曦文要相看的事。 如今再相看时机也是正好…… 毕竟秀才的孙女+秀才的女儿+秀才的姐姐,三料闺秀,这个含金量可是不一般的…… 第113章 团圆 蒋小七发愁的是,到现在也没有寻到合心意的女夫子。 但也不是没有学问好的,族学里就有,可也不能挖蒋大人的墙角不是? 旁的倒是也有一两个学问好的,只是人太古板教条。 他很怕把姐姐们教成一个个的老古板,那真是得不偿失了,与其那样还不如不要。 写完了两个嫡姐的学习计划和婚事建议,他又重新拿出一张纸铺平。 三姐也十一了,四姐十岁,五姐六姐这对双胞胎平时是个小透明,她们比自己大三岁,今年也都有九岁了。 唉,等自己求学归来,不会已经嫁出去四五个了吧? 看来都得提前准备好及笄礼和添妆才行呢,到时候也不知是什么情况,能不能及时赶回来。 自己离开前怕是依旧寻不到靠谱的女夫子,等四个庶姐到了,还是一样让赵师傅先带着强身健体吧~ 三个人是教,七个人也是教,大不了给赵师傅加薪。 “啊切!啊切!啊切!” “赵师傅,是否感染了风寒?让大夫来看看吧!” 林月娘几人正和赵胜男一起研究蒋小七给的几本武学方面的的书,赵胜男毫无预兆地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没,没事儿!我身体好得很!估计是小虫子进了鼻子,打个喷嚏就打出去了,没事了没事了!” “好,那我们继续!赵师傅,这一本更像是轻功方面的功法,您看看!” 林月娘小心地将一本封皮残缺泛黄的书递给赵胜男,更坚定得抽空抄写几本手抄本的打算。 “我看看!如果比我现在的轻功高明,我们就一同修习这上面的!” 赵胜男接过书,翻看后眼睛亮了亮,自己能到蒋家当教习,还真是走了大运了! 这本功法何止是精妙!如果她和蒋家的娘子军们都习得这种轻功…… 就算是其它的功夫练得一般的情况下,出门在外行走的安全系数也都会直接飙升! 毕竟,逃命的时候,比强敌跑得快慢是决定我方生还几率高低的关键。 蒋小七不知道自己随手给出去的几本书会让几人彻夜研究,只能说,卷王无处不在! 在又写完了给祖母的一封信后,蒋小七撂下笔,准备睡觉,可一时间总觉得落了什么? 祖父的,祖母的,母亲的,大姐的,二姐的,三姐四姐的写在了一起,五姐六姐的写在了一起。 七封信一字排开,整齐的在书桌上排着队。 大意了!又把爹给忘了! 咳咳,砚台里还剩了一点点墨,懒得再磨了呀~ 随手将茶杯盖子打开,兑了点茶水,淡点儿就淡点儿吧,反正能看清字就好…… 虽然淡墨显得不是那么走心,但是蒋文清的这封信却是写得最长的。 蒋小七觉得自己像个即将远行的操心的老父亲,担心家中幼子学坏,这才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的嘱咐和安排。 扯了扯嘴角,唉……没办法,家里唯一让他有些不放心的就是这位了,他得掐灭一切这位有可能作妖的隐患。 毕竟有前车之鉴,与其到时候全家费心为其擦屁股,不如一开始就时时留意关注着。 靠这人自己怕是不行的,府城人际网更复杂,就算成功入了府学,那里也不一定都是安分守己的饱学之士。 毕竟还有大把花钱进去的‘赞助生’,权势压人的‘关系户’,心思复杂的‘老油条’,无心学业的‘纨绔子’…… 唉,社会就是个大染缸,学坏容易学好难,学坏只需一天,学好却得一辈子。 成为什么样的人,身边的朋友是什么人很关键。 以自家爹从前交友的眼光来看……就算去了府学也很是危险啊。 他好怕自己爹再被府学退回来一次~到时候难道也要花大笔银子当‘赞助生’? 倒不是舍不得银子,就是觉得人得学会成长,已经是秀才身份,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没有分寸城府了。 足足用了五张纸,字迹越来越龙飞凤舞,墨色却越来越淡。 等字晾干,将最后一封信封好,吹熄了烛火,蒋小七这才躺上床榻,闭上眼,一秒进入自习空间,继续夯实自身。 过了五六日,长寿县方向来的马车终于到了府城。 几个脑袋好奇地透过车窗往外探,眼睛已经看不过来,那路边的各色小摊目不暇接,每一个都勾的人想驻足。 “好了好了,等到了家里安顿好,总有你们出来玩儿的时候,现在都把小脑袋收一收,不要失了体统!” 祖母发话,四个丫头自是不敢不听,意犹未尽地将头扭回来。 四个女孩子乖巧地分坐在祖母的左右两侧,面上都挂着发自真心的笑。 她们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能提前来府城的,毕竟弟弟说的两年时间还没到,也许她们这次就能留在这府城了呢…… 潘姨娘和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嬷嬷还有几个丫鬟坐在后面的马车上。 一行人两辆马车,远远还坠着两辆牛车,用来运行李。 蒋老夫人没有带太多零碎东西,只带着路上用的到的。 毕竟她认为只是一家人聚聚,给家里三个秀才公庆祝庆祝,而后还要回到长寿村的。 哪知道这一来就走不了了呢? 几个女孩子倒是欢喜得很,是弟弟,弟弟特意和祖母提了将她们一同带上。 那她们是不是也能像大姐二姐那样开始有教养嬷嬷教导,慢慢变成真的大家小姐? 弟弟和爹爹还有祖父都中了秀才!家里现在不一样了! 弟弟还是小三元!虽然她们不知道小三元到底是个啥,反正就是秀才里面最厉害的那个就对了! 弟弟可真厉害啊!她们是秀才的姐姐了! 她们以后也要好好学规矩,不能给秀才弟弟丢人! 她们得学着当好一个秀才的姐姐,就算不是大家闺秀,也要让人挑不出毛病,无处指摘。 四个小姑娘虽然性格各异,心中的想法却是出奇一致。 蒋地主&蒋父:两个被忽视的秀才…… 一路无话,很快便到了蒋家的三进院儿门口。 早有机灵的小厮候在那里,见带有自家标志的马车过来,赶忙通知文管家。 又催促小丫鬟上前,扶着蒋老夫人下了车。 蒋老夫人看着有些陌生的大宅,头顶一样的蒋字,却已是改换了门楣。 如今的大门是秀才公家才能有的制式。 她蒋家到了这一代,竟是真的从土财主变成了读书人家,一家三秀才啊!想都不敢想的事儿,竟成了真?! 没想到她一把年纪,竟然真的能等到这一天,自己的夫君,儿子,孙子都是秀才了! 林月娘带着女儿们出门相迎,见到风尘仆仆的蒋老夫人急忙上前请安。 蒋老夫人笑着摸摸两个孙女的头,很是满意两人现下的规矩。 这府城的女夫子就是不一样,一年多的时间,就把两个孙女教导得规矩又文静,很是符合秀才姐姐的身份! ‘女夫子’赵胜男:对对对!我教的! 自己身边带着的四个丫头就差上几分,总是有些唯唯诺诺,不敢抬头看人,倒是有些小家子气了。 这次要不然还是把孩子们留下,也一起跟着府城的夫子学学规矩? 蒋老夫人心念动了动,确实没有直接和儿媳说出来,还是得看看老太爷和孙儿的意见。 喜欢本书的小可爱可以点击下方按钮点点免费的小礼物支持下哦,你们的支持永远是我最大的码字动力! ヽ(*′3`*)? 第114章 后院的安排 穿过重重回廊,假山池塘。 踏上石桥,越过花园。 女眷们终于到了后院安置,后院那方正的、大片的水泥地和两侧相对而立的兵器架子引起了老夫人的侧目。 两排刀枪棍棒、各式武器,被摆放得整整齐齐,锃光瓦亮。 女眷们住的地方,何故要安置此等危险之物? 蒋老夫人这么想了也就直接问出了口:“月娘,这些是?” “哦,那个啊,是明斐让人修的,这地面平整的很,就是摔在上面比土地疼上不少!” “什么?明斐?咱们明斐是个读书人呀,为何让人在后院安置这些?” 林月娘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儿说秃噜了嘴。 “嗨~还不是给那些新买的丫鬟们置办的,丫鬟们平日里都要跟着武师傅练功,您也见过的,就是去过咱们长寿村的赵师傅!” “原来如此!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你手底下那几个小丫头的身手都不错,看来就是这个赵师傅之功了。” 林月娘:嗯?圆过去了! “好啦,娘,别操心这些小事儿了,一路奔波,您快回房歇歇!一会儿我让丫鬟送热水过来,您也好松快松快。” “好好好,辛苦你打理这些了,月娘。”蒋老夫人抚了抚儿媳的手。 “这都是儿媳应当的,哪里算得上什么辛苦?几个月不见,娘倒是和儿媳生分客套起来啦~” 林月娘顺势扶着老夫人进房,几个庶女跟在潘姨娘身后,就站在门外候着,不敢乱走。 等林月娘出来,潘姨娘这才喏喏上前行礼:“夫人,不知这几个孩子安置在哪里?” “周嬷嬷,将四位小姐带去凝柳苑安置,翠儿,带潘姨娘去听雨阁安置!” 对于林月娘的安排,潘姨娘不敢说什么,府城的院子比长寿村的院子大很多,女儿们能自己住也是好事儿…… 毕竟在长寿村的蒋宅里,莲儿和兰儿两姐妹这些年一直是挤在一起的。 “多谢夫人!”又是规矩行了一礼,潘姨娘望了眼女儿们离开的方向,便跟着翠儿去了最后面的听雨阁。 这听雨阁共有三间屋子,足够潘姨娘和鹊儿两人住的,只不过饭食都得大厨房去领,毕竟这里没有配备小厨房。 鹊儿跨过了年就要出嫁,到时候这听雨阁怕是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正如此想着,翠儿去而复返,跟着翠儿来的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 “观云,以后你就在这伺候了,记住周嬷嬷的交代,守好蒋家的规矩。” “是!翠儿姐姐,观云知道了。” “翠儿姑娘?这是……”潘姨娘有些猜测,只是又有些不敢相信。 “夫人派给姨娘的小丫头,以后就让她和鹊儿一起伺候姨娘。” 翠儿也不再多话,她向来不喜妾室,也就是她们夫人心善,竟然还想着给姨娘安排小丫鬟的事…… 翠儿说完了这些,就扭头走了。 潘姨娘向新来的小丫鬟招招手,也没想着立规矩什么的。 闹呢?这是主母给的丫鬟,立规矩?那不是打主母的脸! 何况自己这里正是缺人的时候,笼络人心还来不及呢,还能傻到给人家往外推? 至于这小丫鬟是不是夫人派来盯着她的?她不在乎。 毕竟她从前,现在,未来都从来没想过去做什么亏心事,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就挺好。 蒋家又不差她的吃喝衣衫,现在住得也是雅致,还有丫鬟伺候,该知足了。 之前觊觎夫人的丫鬟,也是她一时想岔了,以为不过是买来的,那曾想是小少爷孝顺夫人的,唉…… 夫人能不嫉恨,自己就阿弥陀佛了。 “观云见过姨娘。”小丫头很机灵,见潘姨娘朝她招手,便按着周嬷嬷教的规矩上前行礼。 “嗯,起来吧。往后你就和鹊儿同住吧,咱们听雨阁也没别人,不用拘束。”潘姨娘笑着说道。 鹊儿也很高兴有了新‘同事’,拉着观云问长问短。观云一一回答着,很快就和她熟络起来。 林月娘当然不止给潘姨娘送了人,四个庶女那里也送了,一人一个十来岁的小丫鬟,一碗水端平。 老夫人这里则是直接一下子送来了两个粗使婆子,两个负责撒扫的小丫头。 还有两个贴身伺候的,一个擅长推拿,一个擅长梳头。可谓是安排得极为妥帖。 蒋老夫人洗漱过后,就是这两个新来的丫头伺候的,一人捶腿,一人挽发,同时进行,互不干扰。 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直点头,夫人真是妥帖孝顺的紧。 休息好后,外出拜访的爷孙几个也回来了。 蒋地主几个先去了同知府,见了蒋长青夫妇,又带着蒋小七去了趟族学。拜谢先生们的教导。 甲班、乙班、丙班,除了丁班的夫子蒋小七没有过接触,其余三个班的夫子都去一一拜会,也算是拜别。 还有教书法的欧阳夫子,教乐理的擎夫子等,都一一行礼拜别。 “明斐啊,欧阳夫子刚刚给了你什么?” 蒋文清好奇难耐,想从儿子这里得到答案。 “没什么,夫子得知我要南下,托我给友人带封信罢了。” “嗨~原来是信呀,还以为是什么宝贝,搞得神神秘秘的……” 蒋小七无语,不明白眼前的人他为什么要跟来族学。 蒋文清:还能为了啥?自己可是秀才,过来这帮毛孩子面前秀一把优越感啊! 七:出息! 第115章 又是推荐信 堂屋,两个桌子摆的满满当当,都是年节里才见的菜色。 蒋地主和老妻坐在最上首,蒋文清和林月娘一左一右坐在爹娘身边,蒋小七这个小秀才当然也坐大人这桌。 六个姐姐坐到了另一桌,潘姨娘站在一旁,没有上桌。 林月娘看了一眼,扭头看向婆婆,蒋老夫人点了点头。 “潘姨娘也入座吧,如今家里有喜事,一起乐一乐。” “是,谢夫人!”潘姨娘坐到自己的两个女儿中间。 这一桌是蒋曦文蒋曦月两姐妹在上首位置,也算嫡庶有别,长幼有序。 一家人终于吃上第一顿团圆饭,席间蒋莲儿和蒋兰儿不时说些俏皮话逗长辈开心。 要么就是对着蒋小七开启夸夸模式,开始只是几个姐姐,而后潘姨娘也开始附和。 蒋地主作为资深夸孙子达人怎么可能落于人后? 在蒋小七面色逐渐升温、蒋文清愈发牙酸的时候,文管家进来禀告,有贵客到。 蒋文清正在不停地给林月娘夹菜,而潘姨娘则微笑着看着这一切,眼中没有一丝嫉妒。 也不知是掩藏的好,还是真的毫不在乎了。 “带客人去花厅暂坐,我和明斐马上就过去!” 嗯。就,很自然的略过了蒋文清。 蒋文清也不在乎,一桌子好菜呢,是谁不讲究这个时候上门来,扰人好胃口! 蒋地主看孙儿撂下碗筷,这才牵起孙子的手往前院走去。 文管家是个有分寸的,若是一般客人,不会这么着急到后院禀告。 那就说明来人身份有些不一般了,这兴和府有什么大人物? 蒋小七随着祖父来到前厅,看到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那里喝茶。 蒋地主祖孙上前招呼:“在下蒋长寿,敢问阁下是?” 男子看到蒋小七后,眼睛一亮:“在下洛尘,从省府来而来,突然造访,失礼了!” “这……不知洛公子来我蒋家所为何事啊?” 蒋地主端起茶杯,撇了撇漂浮在水面上茶叶。 “在下是奉命而来,贵府刚刚参加完院试想必对孙思齐孙学政应该不陌生吧?” 孙学政?院试主考官。难道是自家三人中有人的成绩有问题,学政派人追来收回秀才功名? 蒋地主心里一咯噔,哎呀妈呀,肯定是自己那倒霉儿子! 二百五十八名,本就是擦着线过的,现在好了,连倒数都没了! 蒋地主面色变了几变,武将出身的洛尘自然察觉到了,赶忙出言解释。 这蒋秀才怕是误会了什么,怎么脸都变成了猪肝色!? “蒋秀才莫要担心,此次前来,是传达学政大人的口令。” 洛尘站起身来,笑着说道,“令孙蒋明斐拿下小三元,学政大人甚为看重,特为其写了一封京城青竹学院的推荐信。” 蒋地主听后,脸上的担忧退却,看了一眼孙子,却是也不见喜色。 看在洛尘眼中,难免觉得蒋家人没有见识,这是不知道青竹学院多难进。 洛尘将怀里的推荐信掏出来,笑着道:“蒋秀才可能不知道,这青竹学院,非是举人不能入! 我们大人也是看在令孙天资聪颖,又是小三元的份上,才写了这封推荐信。 有了我们大人的推荐信,便是一只脚踏进了青竹学院的大门。 只要入学考教不出大错,必能入学,蒋秀才,可要把握好机会啊! 令孙乃是读书的好苗子,将来必定大有作为,可不要耽误了。” 洛尘觉得,自己像个黑心牙人,到人家家里来拐带孩子的。 毕竟自己是真没想到,送一份人人趋之若鹜的推荐信,会成了推销现场。 蒋小七郑重接过推荐信,心中也是欢喜的,虽然现在不可能去,但是可以留着,等中了举人再去不迟。 现在,他内心还是趋于去南边,毕竟京城更加复杂,不适合现在的他。 洛尘见小三元也一脸平静,顿时有些怀疑人生:…… 这可是进入青竹学院的机会,多少人求之不得!这对祖孙难道是欢喜傻了?给点儿反应啊倒是! 天色已经晚了,蒋地主让文管家准备客房,让洛尘休息,又让厨房送上食盒,比自家平日吃的还精致讲究些。 毕竟是学政大人的人,不能得罪,何况人家是给送东西的,得招待好了。 蒋地主祖孙也一起蹲在大厨房的烟台前,等着李娘子煮两碗汤面填肚子。 毕竟他俩晚饭被打断,一桌子好菜只吃了两三口,肚子现在还在唱空城计呢…… 歇息了一晚,洛尘便告辞离去,既然蒋家收了推荐信,他就算完成任务了。 至于人家是否兴高采烈,关他何事? 蒋地主望了会儿‘哒哒哒’远去的骏马,直到没了影子才带着蒋小七转身回家。 “爷爷,要不,您去吧!” “那怎么成?!这是学政大人专门给你的,爷爷去了算怎么回事儿! 何况爷爷一把年纪了,什么青竹书院、紫竹书院的,山高路远的,哪有那个精力去?” 蒋地主觉得自己考个秀才就实属不易了,一把年纪了,该歇歇了! “那不然让爹爹去?”蒋小七试探着问。 “他?还是算了吧!在府城眼皮子底下还能看着些。 放去京城,没人管束,岂不是要翻了天去,在京城闯祸,闯下来的不得是塌天大祸!?” 京城权贵多,茶楼上掉下个花盆儿都能砸到个朝廷命官,放糊涂儿子去那名利场富贵窝,不妥不妥…… “祖父,既然如此,这推荐信就先收起来,我还是打算先去南边拜师,等几年后过了乡试,再去青竹书院也不迟!” 蒋地主低头沉思片刻后,看向蒋小七说道:“也好,这推荐信我看了,也没有写时效,想必几年后也是可以用的。” “不过,关于爹爹,孙儿觉得还是要让其去府学进学的,就算明年的乡试希望不大,也可以多沉淀几年。” “嗯,明斐说的有理,一直无所事事,也会滋生旁的心思,还是送去府学好,就这么定了! 明日我再去找你叔祖父一趟,你爹这名次,入府学也是差了点意思,还是得适当走个后门儿~” 蒋小七点头,很是奉承一番祖父的英明和高瞻远瞩。 祖孙俩嘻嘻哈哈又乐了一会儿,谈笑间将蒋文清接下来的几年安排得明明白白~ 第116章 辞别家人,再踏征程 将家里各处安排好,蒋小七最后的行李也收拾完了。 把八封蜡封后的信交给文管家,又特意交代等自己出了兴和府再一一送到众人手上。 文管家当然照做,毕竟他现在是小少爷宅院的管家。 “文管家,此后您还是跟着祖父,还是府城宅子的大管家。 我此行要将文斌带走,可能几年不归家,您可放心? 若是不放心,我可以给他安排别的活计,让您能时常见他。” “少爷说得哪里话,文斌是少爷的书童,自然是少爷去哪里,文斌便跟着伺候在左右。 何况少爷是干大事的人,文斌跟着您才能多历练,往后才能有出息。 好男儿志在四方,守着家里这一亩三分地,哪里能长见识?” 文管家说的真诚,蒋小七便答应其只要有机会,一定带着文斌回来探亲。 对李家几口也是这样询问,得到的答案自是一样的,傻子才会放弃跟着秀才少爷的机会。 这可是少爷身边唯二的书童加护卫,往后少爷做了官,那就是更加有体面的人! 次日寅时初,蒋小七带着李墨和文斌,还有林峰三人出发了。 这次蒋小七没有让家里准备马车,几人都是骑马而行,笨重行李都提前放在了空间里,一人背了几件换洗衣服。 跟随的三人自然不知道自家少爷有空间,只当是少爷嫌弃行李繁琐,到了目的地后再行采买一应所需。 一路向南,三人晓行夜宿,走了半个月,终于到了一个叫做福州城的地方。 进城后,几人随便找了间干净的客栈落脚,准备休息一夜再赶路。 晚上,油灯下,蒋小七铺开一张纸,将今日所行之路画在了纸上。 山川河流,城镇村落,各色地貌无一处错漏的记录下来。 这时候平民百姓是不可以拥有舆图的,私自绘制也是不行的。 也就是蒋小七有万无一失的藏物之地,这才肆无忌惮了些。 不过每每绘制的时候也是慎之又慎,还安排了文斌和李墨二人一前一后在门外望风。 人一生短暂,这样走南闯北的机会不会一直有,如果不做点什么,记录下来,真的太亏了! 记录各地风土人情的游记其实也可以写一写,只不过白天骑马赶路,晚上绘制地图还有看书…… 唉,还得把时间再挤一挤才行。 将地图收起来,这才打开房门,招呼两个书童进来。 “怎么样?如此赶路你们两个还吃不吃得消?” “吃得消……”李墨言简意赅。 “没问题的少爷,您都行,我们有什么不行的!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文斌偷偷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臀部,嘴硬地说。 李墨瞥了眼文斌,别以为他看不见这小子晚上偷偷抹药酒,就算熄了灯看不见,那么大的药酒味道他又怎么可能闻不见。 白天还装得像没事人一样,看他能装到几时~ “真的?”饶是有洗髓丹加持,蒋小七都觉得有些累,文斌这是吃了哪家的大力丸了?比他还能忍? “真!当然真的!不信少爷您看我给您耍一套拳!” “好啦好啦,别耍宝了!虽然你们都不累,明天还是要放慢行程了。” “为何呀少爷,我们不是赶时间吗?” 文斌虽然为自己的臀部松了口气,但也不想耽误自家少爷的正事。 “我什么时候说过赶时间了?我有说过吗?” “额!说是没有说过……可看少爷您之前那跑马的架势,恨不得长双翅膀飞了~” “咳咳咳咳咳,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明天林师傅就回转兴和府了,接下来的路就我们三个了。” “为什么呀?少爷!”文斌追问,林师傅在多好呀,安全感拉满。 “你今天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别问了,少爷我自有安排! 林师傅也有林师傅要忙的事,你们两个也算跟着林师傅学得最久的,总有点真本事保护你们家少爷吧!?” “那,那是自然!少爷您就放一百个心!您的安全就交给我和李墨这小子吧! 保准将少爷全须全尾儿地送到大儒那里,让您顺利拜师!” “好,靠你们了!” 蒋小七打算的挺好,谁知道第二天就计划赶不上变化。 林峰牵了马,正要离开客栈,却不想在客栈门口遇见了故人。 “峰哥!”来人一身……白衣? 已经不算太白了,灰扑扑的,之前应该是白衣。 “苏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出来送林峰的三人见真是林峰的熟人,便也上前打招呼。 “我现在在兴和府混饭吃,这位是我东家,蒋少爷。”林峰介绍道。 几人互相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在这,还搞成了这副样子!” “别提了,先进去再说,我快渴死了!” 苏然豪迈地甩了甩乱糟糟的头发,先一步跑进客栈,差点儿被小二当成乞丐撵出来。 还是李墨上前和小二解释,又给了一串铜钱,这才让人进去。 连喝了三杯茶,苏然总算停了倒茶的动作。 见大大小小的几双眼睛正盯着自己,也丝毫没有不自在。 “唉,说来话长……” 林峰:“长话短说!” “行叭~╯▂╰ 去年我们家那口子突然要改行做玉石生意,那想这行水太深。 连着赌了几次石头都没翻身,本想一石暴富来着,哪想一贫如洗了。 这不就盯上了我带过去的嫁妆,我当然不依了,当初做这行我就不赞同,现在还打我嫁妆的主意,真是得了失心疯了! 那老娘能让他得逞吗?当然是选择和离了,那人扒着不放,偏要写休书,还要昧下我的钱财。 那我能惯着他吗!我就把他们家里上上下下这些年见不得人的勾当都写了下来,又抄了好几份儿。 假意要去报官,他们家这才怕了,按照我的意思和离,和离书一到手,我就自己雇了马车把嫁妆都拉回娘家陪送的庄子里了。 这次我本要南下去婶母家,谁想那家黑心烂肺的,找了江湖人半路拦截,我和镖队走散了,这不就到这儿了嘛……” 苏然捋了捋杂乱的头发,将头上的草梗扯下来。 蒋小七主仆三人则是呆呆地看着这不拘小节的……妇人!?(#?Д?) 蒋小七自己这个女穿男的,第一次对古代的女扮男装有了直观感受。 第117章 当然是拐回去当夫子啦! 李墨贡献出一套干净外衫。 没办法,谁让四人中就他的身高和苏然最接近。 文斌有些幸灾乐祸,这会儿倒是不嫉妒李墨比自己高大半个头了。 梳洗过的苏然吃了两碗牛肉面,摸索了半天无果,遂取下玉镯。 “行了,收回去吧!两碗面而已,值不了这么多!”林峰阻止道。 “谁说我用它付面钱了!我脑子又没进水!” 苏然把玉镯递到蒋小七面前:“蒋小公子,打个商量?” “您说。”蒋小七也不接,只等着苏然下面的话。 “把你们的马卖给我一匹呗~” 蒋小七几人这次骑的马都是挑出来的好马,每一匹马的价值都在百两银子上下。 苏然这个镯子是碧绿碧绿的祖母绿,没有一丝杂质。 这一只镯子足以买下一匹好马还有的剩。 “您要去哪儿?”蒋小七也不说卖不卖,只是继续询问。 “去找镖队啊,我行李全在那,不拿上行李一路吃什么用什么?” “苏姑…姑会武?”犹豫了一下,觉得叫姑娘有点不妥,遂急转弯儿改成了‘姑姑’~ “不会啊,你卖不卖马给我,和我会不会武有关系吗?”苏然不解。 “和卖马没有关系,和您是否能顺利找到镖队有关系。 看您这样子,和镖队走散绝不是几个时辰了。 这个时候,镖队有可能原路返回,也有可能继续南下了。 首先判断他们此时正在走的路线就是个问题,往回走,有可能背道而驰离镖队越来越远。 继续原路往南走,也不是一两天能追上的,何况路上还有岔路,也不是方向对了就一定能找到。 在这期间,您如果又遇见前夫家雇来的歹人怎么办? 您能保证自己还能像这次一样顺利逃脱?” 蒋小七一阵输出,让头回出远门的苏然呆愣住。 她从小也算饱读诗书,不是个笨的。 不过这走南闯北还真是头一遭,也不怪她还没有一个小娃娃有成算。 “唉~是我想当然了,那,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苏然这话出了口就后悔了,意识到自己竟然向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求助,一时间也觉得好笑。 “回去吧,跟着林师傅一起。” “什么?跟着林大哥回去?” “听说您自小就跟着兄长一起读书?” “额……,是啊。” “琴棋书画。四书五经,均有涉猎?” “是……,是学得杂了点儿。” “那就成了,林师傅也正巧回兴和府方向,您跟着林师傅回去,路上的安全至少有保障。 等回去了,再联系镖局的主事,不论是行李还是钱财,镖局都会给个交代。” “这,倒是也成,就是不能去投奔南边的亲族了。 唉……也罢!亲戚家里也不一定就欢迎我这么个和离妇人。” “咳咳,您若是无处可去的话,就先在兴和府落脚吧。 我家中有六个姐姐,都是好学的性子,只是我无能,也是没有机缘,一直未能给她们请到合心意的女夫子。” “小公子的意思是?” “我知道您不缺那几份束修,等您想好了去哪里,随时都可以辞了这份差事,我们蒋家定不会强留。” 林峰看了一眼蒋小七,这才明白刚刚趁着苏然梳洗,小公子为何向自己打听苏然的事,原来是要拐回家做女夫子? 苏然沉默了一会儿,她和离后没有选择回娘家,就是怕给哥嫂添麻烦。 哥嫂一再写信让她归家,她到底还是选择回老家投奔族里。 毕竟哥嫂家中还有女儿未出嫁,自己不能那么自私的回娘家,让亲人跟着被指指点点。 她自己是不在乎那些人的碎嘴,可她不能间接耽误侄女们的亲事。 原想着回去也不会碍着谁,自己买块地建个宅子,安安稳稳过完下半生就算了。 哪想路上就出了岔子,看来是天意如此了。 “好,既然蒋东家看得起,不怕我误人子弟,我就姑且一试!” “爽快!那日后家姐们就仰仗苏先生费心教导了!” 蒋小七面色平静,丝毫没有拐带妇女的压力,只吩咐文斌去置办一辆马车。 “不用那么麻烦,我骑马就成!” “还是坐马车吧,回去这一路也不需要赶时间,苏先生累了的时候还能躺下歇一歇。” 还是第一次有人称自己‘先生’,苏然感觉这称呼比什么张夫人、刘夫人、李夫人都来得好听! 苏然不要马车也是不想蒋小七这边破费,哪成想新东家不仅给安排马车马夫,还让自己身边的矮个儿书童去买回来两套成衣,只不过都还是男装。 矮个儿书童文斌:我也得好意思买女装啊! 也没耽误太久,午后苏然就换上新衣,将李墨的衣服还了回去,上了文斌从骡马市买回来的新马车。 蒋小七索性就在这福州城再休整一日,毕竟现在出发,他们路上不够时间到下一处地方投宿了。 文斌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再修整一晚也好,他的屁股能缓一缓,不至于颠成八瓣儿。 李墨将自己和少爷一路上的脏衣服都洗了,晾在客栈后院,总共就四五套衣服,再不洗就真的没得换了。 今天借给苏先生的,是他众多脏衣服里面挑出来的一件相对干净的。 “李墨,把我的也洗了呗,我屁股疼,不太方便。” “你是屁股疼,又不是特手疼,洗衣服用不上你的屁股。” “唉唉唉!你这人,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是我没有同情心,还是某些人逞能?是谁在少爷面前大言不惭说自己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信,不是没事儿吗?自己洗!” 李墨将搓衣板和木盆丢给文斌,头也不回。 “哼~就知道欺负我,不就是洗衣服吗?谁不会似的,哎呦!” 刚蹲下,屁股就传来一阵灼痛。 “算了!脏点儿就脏点儿,男子汉大丈夫,脏点儿又不会死!” 文斌嘟嘟嚷嚷回了房,‘嘶哈嘶哈’地涂药酒,李墨则是又回了后院水井边打水,将一堆脏衣服扔进水桶。 第118章 看信 蒋小七走的第二日,蒋地主才收到自己孙子专门留给自己的书信。 从文管家手里接过信:“这孩子,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拆开信,才看了几行,蒋地主就坐正了身子。 “请祖父安! 孙儿不孝,年少离家,久不能归。 无法承欢祖父膝下,以尽孝道,心中有愧。 然,我蒋家无根无基,若想跻身大族之列,燃烬几代薪火未必可成。 如今一门三秀才,看似改换门楣,却不知仕途之路,道阻且长…… 族学弄诡,回程围攻,夜半投毒,过往种种,孙儿不知危机是否真随院试结束而止。 孙儿只知,只守不攻,不是兵家大道。 世道不公,已方势弱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手握权利,站在高处时,才能转守为攻,才能在这阶级分明的世道求个公平。 我蒋家三代,势必齐心并进,攀登而上,才能保家族上下之安。 父亲孩童心性,需有人时常看顾督促,祖父可寻一信任之人随从左右。 待其进学后,无需住在府学,日日回家吃住即可,也便于您实时看管。 南行路上,孙儿会继续寻合适的女夫子,设法请回,以教导诸位姐姐文之一道。 大姐即将及笄,孙儿本不该逾矩家姐婚事,但实不放心。 孙儿只有一句,莫要听信一家之言,即使是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莫要完全盲婚哑嫁,至少探听清楚对方真实的人品性情。 女子生来不易,作为蒋家男儿,我们该是蒋家所有女子的依仗! 另,祖父若还如那日所言,无心继续科考,便带着祖母回到长寿村颐养,父亲则可托付叔祖父代为看管。 若祖父愿意与孙儿并肩作战,共同撑起蒋家门楣……文管家那里有钥匙,能打开孙儿书房里所有木箱。 木箱里是孙这段时日搜集整理的科试、乡试资料,距离科试乡试一载有余,祖父有充足时间准备。 更可于空闲之时教导父亲,督促其入府学后的文章功课。 ……家中田地……吧啦吧啦……铺面出息……吧啦吧啦…… 以上,都劳祖父劳心费力。 不孝孙,明斐敬上!” 蒋地主看着手中的书信,百分之一的感动掺杂着百分之九十五的无奈,还有一点想四。 他明白孙子的苦心,可是他蒋长寿今年已经五十有四,早过了知天命之年了! 孙子这是以为自己祖父还是个大小伙子呢?! 唉,乡试要考九天,自己这把老骨头怕是有命进贡院没命出…… 盯着手里的信,想了挺多有的没的,蒋地主叹了口气,还是叫来文管家拿来钥匙。 拿到钥匙,蒋地主又被气笑了,可不是能打开所有木箱吗!?这里足足有几十把钥匙! 还算良心的是,每把钥匙都被编了号,从“甲一”号到“丁十”号,足足四十把! 蒋地主觉得,也就是书房不够大,不然孙子能从‘甲乙丙丁’排到‘戊己庚辛’…… 蒋地主进了书房,打开“甲一”号木箱,入目就是整齐码放的书籍,这一箱都是历年科考的策论题。 随意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开,竟是孙子的笔迹,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届乡试解元的破题,答题过程。 蒋地主心中触动,放慢了翻看得动作。 透过这些书册,他仿佛看到了孙子夜夜挑灯,翻阅资料文献,呕心沥血,将百家精髓汇集成册。 这还只是一箱中的一本,这些木箱,放在任何一个读书人面前都是无价之宝! 而他作为拥有得天独厚条件的人,好像有些不懂珍惜了。 自己身子骨好像也还成? 不知怎的,最近白头发都少了不少,记忆力也比从前强了,难道真像明斐说的那样……是科考使人容光焕发? 蒋地主盖上木箱,重新上锁,决定明天就让儿子进府学。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一家人嘛,就要整整齐齐! 孙儿有大志,做爷爷的和做爹的不能拖后腿! 不就是乡试吗?干它! 蒋文清:永远没人问我的意见是吧…… 蒋地主雷厉风行,从蒋长青府上回来,拿到同知的推荐信,就让人准备马车,将蒋文清打包送到府学,文家老二跟随左右。 蒋文清正在啃肘子,被送上车时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 曾经被打包送到长寿县县学的情景再现,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他,顿时觉得肘子都不香了! 蒋文清就这样被稀里糊涂地送进了府学。他在心里暗暗叫苦,却也无可奈何。 忤逆自己爹?他不敢!再说,那也太不孝了,儿子听老子的,天经地义…… 不听爹的,他可能下辈子也就是个童生,哪能像现在这样风风光光被人称一声‘蒋秀才’~ 这‘蒋秀才’听着就是比‘蒋童生’好听,要是真的能过了乡试,嘿嘿,那‘蒋举人’不是比‘蒋秀才’更风光更好听嘛! 唉,虽是难了些,但好歹自己儿子不会不管自己的,儿子文曲星投胎的,还不能保佑自己凡人爹中个举人了~ 想到此,蒋文清倒是也没有那么发怵去府学了,府学都是斯文人,最低都是秀才,总是不能像县学那样欺负人的。 这点他倒是没想错,府学里心怀不轨的人确实少,大家都忙着准备岁考和科考,哪有心思搞别的? 不过,进入府学的第一天,蒋文清就感到了四面八方带给他的巨大压力。 这里的学子们都是各州各县选拔出来的精英,也有今年刚过院试的秀才。 蒋文清有些不自在,使劲儿回忆了一下当初院试前儿子给自己制定的作息表,心下才稍定。 切~再优秀能有文曲星优秀,自己可是文曲星的爹!怕他们干什么!? 开弓没有回头箭,蒋文清只能硬着头皮,混入一众苦读的秀才中。 文老二跟随蒋长青到府学,也不打扰自家老爷用功,把人送到后就回,中午再提着食盒来送午食。 晚上散学后,将人接回家,日日如此。 蒋文清开始没觉得什么,后来觉得折腾,便和文二说要不就在学舍住下。 文二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一个劲儿说不折腾,闹呢?他可是答应了老太爷看好老爷的! 蒋地主陆续打开了蒋小七准备的木箱…们,分别将自己和蒋文清目前用得上的资料找出来。 每日等蒋文清从府学回来,蒋地主就押着儿子问一天所获。 按照蒋小七给蒋文清厚厚的书信中附带的新版作息时刻表,父子俩一起精准执行新版作息表内的每一项内容。 “好啦,今天就到这里,明斐定了这个时辰是就寝的时辰,回去吧,早些歇下!” “知道了,爹,您也早些歇下,莫要背着儿子偷偷看书~” “咳咳,知道了,谁半夜看书了,那不是胡闹?去吧去吧!” 蒋文清收拾了自己的书,给了蒋地主一个‘您看我信吗?’的眼神,便出了书房,带上门。 唉~,时间不多,此时不看更待何时?蒋地主又将九章算术翻开,仔细验算白天的题目。 第119章 延迟到账的积分 照例在自习空间练习绘画技巧的蒋小七掏了掏耳朵,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大半夜的,怎么突然有2000积分到账的提醒? 也没干什么呀,难道是因为最近自己主动开启绘画课程? 久不露面的系统这时候出声:“是附属卷王系统的积分! 宿主目前有两个附属系统,绑定人分别是蒋长寿和蒋文清。 这二人通过院试,已经拥有秀才功名。 每人奖励1000积分,因为是附属系统,所得积分全部转入主系统,也就是宿主您的积分账户里面! 之前您还欠1000积分,现在加上这两人的2000积分,您目前不仅还完了欠的积分,还能剩1000积分哦?w? 恭喜宿主!贺喜宿主!” “呵呵,院试是什么时候结束的?现在又是什么时候?你这积分到账还有延迟?” 某统:额!……被发现了??? “额,嘿嘿,那个,一时间给忘了嘛~宿主大人大量,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延迟到账这么久,谁知道是不是有人从中捣鬼,或者……吃了回扣什么的?” “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干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绝无可能!”系统加大了音量,几乎吼出来。 “哦?我还以为中间商嫌弃赚差价的蝇头小利,已经盯上别人的口袋了呢?” “谁说的?!不嫌弃的!不嫌弃!” “哼!你是承认自己赚差价了?统子,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却只当我是个赚积分的机器! 你真是太让人寒心了,解绑吧!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吧!” “别,别呀!宿主,我错了!这次是我不对! 不过,人家没想干啥呀!就想多在这存些日子,赚一点点儿小利息…… 本金我可是万万没敢动的!统子以统格担保!我发誓!” “哦,赚了多少利息?” “也,也没多少~2000积分存了一个月,只赚了200……真,没多少~” 也不敢扣太久啊,万一宿主突然想起来附属系统的事呢~ “百分之十的收益率!暴利啊!”蒋小七眼睛亮了亮。 欠的积分没利息,着急还干什么呢! 存起来的积分一个月就有百分之十的收益,这买卖能干啊! 说完这句,蒋小七就一直不再说话,只掰着手指头在算着什么,系统表示有点慌。 “欠的积分已经还完了?” “还,还完了!” “动作那么快干什么!这1000积分存起来,每个月的利息都有100呢!可惜了…… 这利息是谁给的?为什么会这么高?” 系统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是,是系统界的积分银行刚刚推出的产品,积分债,买积分债的收益每个月都有百分之十。 当然,积分银行也不是做善事的,从积分银行借积分出去,是要付百分之十五的利息的。里外里积分银行还是赚的。 宿主你之前透支的积分不属于积分银行的业务,之前透支给您积分的机构已经倒闭了,当然,即使倒闭了,欠的积分还是要还的~ 以后如果还想透支积分,就只能通过积分银行了,借1000积分的话,每个月都要付150积分的高额利息!” “高利贷!你们系统界也有高利贷啦!”蒋小七突然很好奇是谁创造了这些系统。 他总感觉创造系统的人,是个资本家,而他们这些绑定系统的人,就是那人手上的电子牛马。 通过系统这根小鞭子,赶着被套上嚼子的牛马们不停赚取积分。 偶尔给牛马喂点草料,给些许好处,牛马们就‘哒哒哒’地乐颠颠地去犁地拉车。 唉!都穿越了!都变性了!还是摆脱不了牛马的本质! 合着她一个现代职场社畜,穿过来就为了换个环境继续当牛做马呗! “统子,把剩下的1000积分存进积分银行吧!” “啊?宿主你确定吗?” “确定,和那200积分的利息一起!”蒋小七补充道。 “积分是我的,那么通过积分本金获取的积分利息也是我的,这很好理解吧!?” “咳咳,是,很好理解,宿主,人家本来就要把利息打给你呢,就是动作慢了还没来得及而已啦~” 七:信你个鬼! “嗯,我当然知道统子的统品过人,自然不会干一些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的。” “那,那当然啦!宿主真是统子的知音!统子就是这样的统!” “不过,我也不能让你白忙乎,以后积分银行的利息,我们一九分,你一我九。” 统子一惊:“宿主你是说真哒!?” “嗯。” “宿主,以后有事儿您就招呼一声,上刀山下油锅,统子帮不上忙……但是弄点科举资料还是没问题哒! 从乡试到会试,从会试到殿试,历年真题,名家解析,最新邸报,诗词策论,算学律法,无需手抄!免费复印!” 统子说完没听到宿主接茬儿,顿时暗道不好! “嘿嘿,那个,免费复印功能也是最近才开通的!嘿嘿,真,真的!” 想到兴和府宅子书房里那四十箱手抄书,蒋小七有些牙痒痒。 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确定是刚开通的?” “我错了!宿主,罚我闭门思过吧!” “嗯,对了,刚刚说的一九分没了,你什么时候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再说积分的事!” ……没,没了? 系统:(? ○ Д ○)? 蒋小七支使系统存好1200积分,又好好敲打(cpu)了系统一番,这才罢休。 系统感觉自己的电路板快烧焦了,自己怎么就从系统变成了罪人,接下来的日子还要好好表现赎罪! 不但没有了一成的利息当佣金,还得反过来给宿主打白工,搜集宿主南下一路上山川地理人物志整理成册,ps:打印版。 宿主真是……长大了(>﹏<) 好怀念婴儿时期的宿主…… 教育了系统一番的蒋小七心情颇好,现在他也算是剥削阶级的一份子了。 怪不得大家都想跨越阶层,这剥削者当得就是爽啊。 盘点了一下,加上刚刚教育完的系统,他还有两个附属系统,都算是为他打工、赚取积分的员工啊~ 员工1号蒋长寿&员工2号蒋文清:…… 第120章 船,登船,登官船 难得一夜没干什么正事,净和系统斗智斗勇了。 放下画笔,一幅水墨山河图铺陈开来。 此时天已亮,从自习空间出来,洗脸穿衣。 看到李墨正抱着一摞衣服从客栈后院回来,文斌跟在李墨左右,一脸讨好的对李墨说着什么。 听不清,他平时大多数时间都将‘顺风耳’功能关闭,不想让自己没个清净。 当然,作为曾经的社会主义好青年,他也不想探听太多别人的隐私,不太道德。 这种逆天的能力,还是用在报效国家上更合适。 如果国家需要他去探听敌国的军事机密,他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为国效力,没办法,刻在骨子里的民族信仰如此! 能通过自己的一点点能力为人民的安定生活出一份力,这能让自己的存在变得更有意义。 文斌和李墨也看到了正在下楼的少爷,文斌接过李墨手中的一部分衣服,向蒋小七走过来。 “少爷,李墨昨晚把衣服都洗了,晾了这一晚上都干了,我给您叠起来放进包袱吧。” “嗯,去吧。” 文斌将自家少爷的衣服挑出来,仔仔细细抚平,一件件叠好。 “李墨,辛苦了!” “不辛苦的,少爷,我们何时出发?” 林师傅已经走了一天了,进了这福州城,少爷好像真的不着急赶路了。 “一刻钟后出发,你也回去收拾一下吧!” “是!少爷!” 李墨抱着自己和文斌的衣服回了房间,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李。 一刻钟后,三人准时出发。 没有选择坐车,依旧骑马。 速度慢下来,也没有那么颠簸,文斌觉得自己的屁股没那么疼了。 “过了下一座城,我们改走水路!” “水路?少爷,那我们的马怎么办?” “坐官船,官船容积大,马匹马车都能上船。” “官船?对对对,少爷现在是秀才公了!是有资格坐官船的!那我们可就沾少爷的光,坐坐大人们才能坐的船啦!” 一路无话,三人很快到了江城港口,已有不少人在排队等待上船。 “不愧是京城来的大官,这排场就是不一样!”周围有人小声议论。 文斌好奇地看过去,只见一艘巨大的三层官船停靠在岸边,船头和船尾都站满了穿着铠甲的官兵。 桅杆上挂着一面大大的“李”字旗。 “这是李将军的船!”有人惊呼道。 “李将军可是咱们大夏的战神,这次居然是李将军亲自南下剿匪,这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杀鸡用牛刀啊!” 蒋小七微微皱眉,剿匪?南边有匪患? “少爷,这船,我们还坐吗?” 李墨有些担忧,害怕自家少爷卷进什么不好的事,这些当兵的,一个个看着凶神恶煞的,不是好相与的。 自家少爷一介文人,还是个小童模样,这天之骄子一般的的小三元,可别被他们吓出好歹来。 “坐,怎么不坐?天气越发热了,再骑马,就算我们人受得了,我还心疼马儿呢~ 船上就不一样了,人不用颠簸,马儿也不用自己跑,船上草料饮水都不缺,也能让马儿歇一歇。 每天睡着觉就能日行百里,何况江上微风拂面,比陆路也凉快不少,我们钓鱼熬汤,对着江岸美景,饭也能多吃上两碗。” 文斌和李墨似乎被自家少爷描绘的画面吸引,有些期待船上生活,这会儿倒是有点儿迫不及待想上船了。 七:嗯,我说的是不坐船的情况下…… 蒋小七心里默念。 排了半个时辰的队,蒋小七三人三马终于上了船,将马匹交给专门看护牲口的人后,便上到二楼找各自的房间。 还是蒋小七一个人一间,文斌和李墨一间,都是中等仓房,面积不大,胜在干燥干净。 出门在外,带的人也不多,蒋小七从没让文斌和李墨住过所谓的大通铺。 员工离开家人,跟着自己跋山涉水的出差已经很累了,省那仨瓜俩枣儿的,何必呢? 蒋小七进入房间后,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后便推开窗户通风换气,这样也方便开船后欣赏江景。 阳光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的,煞是好看。远处山峦起伏,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水鸟在空中盘旋。 日头渐渐往上升,船体终于动了。 “李墨你看,那是不是鱼啊?!” “不是,是水草。” “你看清没看清啊,我说的是那游来游去的,不是飘来飘去的! 哎呀,你这眼神儿是不好,我找少爷来看!” 文斌放下鱼竿,往自家少爷的仓房走。 李墨一人执两竿,稳如泰山,不动如钟。 鱼竿一点动静也没有,不过这也不妨碍执竿的人闭目养神,呼吸吐纳。 脑子里想着林师傅新教的拳法,手指细细感受鱼竿重量的变化。 “少爷,我和李墨在钓鱼,少爷要不要一起?” 文斌也不进屋,直接对着窗户冲里面问。 蒋小七放下画笔,纸上是窗前一方风景。 “好,正好我也画完了,跟你们一起活动活动。” 推门出来后,也不锁门,毕竟这可是官船,小偷小摸的上不来,何况房间里除了明面儿上几套换洗衣服,就是桌子上的笔墨纸砚了。 能上这艘官船的人没人会拿,当然,也没人看得上这些。 李墨保持着之前的动作,依旧没有钓上来一条鱼,吹着风,看着江面,很悠哉。 “少爷!”看到自家少爷也来了,李墨才站起身,让出视野最好的位置。 “咦?一条都没有吗?” “可不是,还想着给少爷加餐呢,看这情况,这怕是鱼刺都钓不上来一根啊~” 文斌无奈摊手,他俩早早就摆开阵势了,奈何鱼儿不上钩啊~ “哈哈,没事儿,就是个打发时间罢了,每日在船上也无聊,一开始你们还能钓钓鱼,时间长了怕是觉得钓鱼也无趣了。” 上辈子他可是坐过游轮的,最长一次在海上漂一两个月,每天见同一批人,每天都吃同样的食物。 邮轮上的娱乐项目多的很,ktv,商场免税店,餐厅,小剧场,酒吧,甜品店,游戏厅…… 进入公海后赌场也会开,就那样,仅仅一周他就开始无聊了。 那游轮比这官船可是大了几百倍不止呢,所以他能预见接下来的行程会有多无聊。 今天还能有心思画画江景,过几天也许就审美疲劳,丝毫不觉得这景色诱人了~ 所以这才早早趁着自己觉得景色还挺美的时候留下墨宝,不然过两天,怕是没了提笔的欲望…… “唉!鱼竿动了!李墨,快!收竿!” 第121章 鱼汤 “这是什么鱼?” 李墨将鱼从鱼钩上卸下,放进了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木盆中。 木盆里有小半盆江水,把鱼放进去能尽可能保鲜。 “这鱼怪模怪样的,没见过,不知道啊~”蒋小七结合两世记忆,都没有搜索出类似此鱼的品种名。 “管它什么鱼,反正能吃不就得了!好不容易上钩儿一条,就是小了点儿~” 文斌蹲在盆边,用手拨弄盆中的水。 “有一就有二,再试试,凑几条小鱼也好熬一锅汤给咱少爷补补身子!” “成!”李墨这会儿倒是很赞同文斌的话,少爷是该补补,都快七岁了,还没他腰带高,一定是欠补。 蒋小七:你才欠补,你们全家都欠补! 又过了半炷香时间,另一根鱼竿也有了动静,李墨眼疾手快地往上一提,又是一条怪鱼。 “嘿,这条比刚才那条大些!”文斌乐道。 “还是李墨厉害,和这条江投缘,这么会儿功夫就钓上来两条了。” “和江投缘,亏你说的说来,你怎么不说自己钓术欠佳?”蒋小七无情拆穿。 “哈哈哈哈哈,少爷你还说我,你自己不是也一条没有。” 蒋小七沉默了,他们三人六竿,大家都是左右开弓的,还真就只有李墨的鱼竿有鱼咬钩。 日暮西沉时,三人也算收获颇丰,尤其是李墨,几乎大半鱼出自他竿。 “这些应该够了吧?”文斌估摸着问道。 “嗯,足够了,再多咱小铜锅都装不下了,回去吧。” 李墨也点点头,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中等仓房是配小陶炉的,文斌和李墨将鱼在甲板上收拾好后才带回仓房里,三人都聚在文斌和李墨的仓房。 两人不在乎这味道,可不能让少爷的的屋子熏了这鱼汤味儿和炭火味儿。 蒋小七在一旁看着两人摆弄,时不时还指挥两句。 “多放些姜,可以去腥。” “对对对,再搁点葱花。” “哎,别忘了放盐呐!” 俩人手忙脚乱,真想说一句,要不少爷您自己来。 李墨也第一次觉得对少爷有了新的认识,自家少爷有时候也是有点嘴碎的,嗯,特别是在人家做饭的时候。 没办法,上辈子就喜欢捣鼓吃的,这辈子忙于读书科考一直没什么机会下厨,现在有机会了,俩书童还非拦着…… ‘咕嘟咕嘟’,鱼汤炖成了奶白色,撤火前,撒入一把小葱花,“好香啊......”文斌吸了吸鼻子。 李墨盛出一碗,第一个递给自家少爷:“少爷,可以喝了,您尝尝看。” 文斌又拿来两个碗,给自己和李墨也都盛了一碗。 不过两人没有着急喝,眼睛都盯着蒋小七,样子好像一个在等顾客给一个五星好评的店家。 蒋小七端起碗,闻着是挺香的,自己看着做好的,怎么也不可能是黑暗料理吧? “嗯……,还~还不错,你们也赶紧尝尝,尝尝。”蒋小七喝了一小口后擦了擦嘴上不存在的污渍,面带微笑地说。 文斌和李墨见鱼汤得到少爷的肯定,这会儿也迫不及待地想尝尝自己两人的手艺,‘咕嘟咕嘟’几口就下去半碗汤。 “噗!” “噗!” “咳咳,咳咳咳!” “少爷,你是失去味觉了吗?这汤又苦又咸的,你觉得还,还不错?!咳咳,咳咳咳,水,给我水!” 蒋小七早就偷偷将那一小口汤吐在了帕子里,和他们说‘还不错’的时候,嘴里就剩下一点点苦味儿和咸味儿了。 “呵呵,这汤好不好喝还是得自己尝过啊,现在你们俩也尝过了,自己也该有自己的判断,何必问我~?” 蒋小七看着面前苦着脸的两人,心中偷笑: “好了好了,下回我来做,哎呀,也许和你们的厨艺无关,是这种不知名的鱼本就不好吃呢?” “嗯?少爷说的有道理啊,我们一直在兴和府,那边是没有这种鱼的。 还真没准儿是少爷说的这样,这鱼本身就难吃,熬出来的汤自然也难喝!” 文斌觉得少爷就是少爷,果然看问题的角度很全面! 李墨看了看少爷,看了看鱼汤,看了看文斌,又看了看鱼汤。 终是把碗放下了,唉,这一下午白忙活了。 三人在仓房里闹了一会儿,决定明天再钓几条试试味道。 此时仓房外已经黑透了,驻守官船的士兵们训练有素地用最短时间点燃了一盏盏照明用的气死风灯。 每一层都被灯火照亮,蒋小七觉得还好自己夜里是在自习空间打发时间的,不然这窗外亮堂堂,他还真不一定睡得着。 嗯……虽然长这么大,还从没真正啥也不干啥也不想的睡过一觉,不过他用脚后跟儿也能想到,这么亮堂的灯火会导致失眠的。 毕竟褪黑素只有在黑夜才能分泌,光亮的环境会影响褪黑素正常分泌,没有帮人入睡的褪黑素,自然就会失眠的。 这个时候又没有食用的褪黑素或者安眠药,失眠就得一夜坐到大天亮,或者出去溜达找朋友聊天散步,来个‘怀民亦未寝’~ 这还是在官船上度过的第一晚,难道之后日日都是这样? 这个带队的李将军是怎么想的?家里桐油用不完,肆意挥霍? 夜里船虽然还在移动,可速度是放慢了的,就算夜里有什么,点上几个火把足够看清附近江面水域了。 奇怪,真的很奇怪。 蒋小七回了自己的仓房,也不点灯,根本不用点灯! 外面的光线透过窗纸,屋子里已经能见度很高了,干嘛费那个灯油~ 蒋小七躺在床上,照常闭上眼睛准备继续昨天的画作。 忽然船体开始有些摇晃,且摇晃的幅度不断增加。 ‘吧嗒’!桌案上的笔滚落下来,紧接着是纸张和砚台等物,无一幸免。 这是在江上,不可能有海啸发生,何况刚刚江面还很平静,无风无波。 不是天灾,就是人祸! 有贼人袭船! 蒋小七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将腰带中层藏着的软剑抽出。 第122章 夜斩贼寇 几个呼吸的时间,外面火光冲天,不知是添了火把还是船上被放了火。 文斌和李墨也反应十分迅速,两人早就抄上家伙,出了舱门,守在蒋小七的门外。 “文斌!李墨!进来!” 听到自家少爷的声音,两人赶忙闪身入内,将房门从里面插上。 船依旧在摇晃,几人倒是已经适应船体摇晃的幅度。 “少爷!” “少爷,外面这是?” “嘘~静观其变。” 两人点头应是,就在仓房内守着自家少爷,真正的寸步不离。 “叮叮当当!噼里啪啦!”门外传来兵器相接的声音。 火光杂乱,铿锵交织。 “杀!喘气儿的,一个不留!” 蒋小七心中一凛,船上甲兵数百人,难道敌不过贼寇? 那对方得出动了多少人?倾巢而出? 蒋小七眉头微皱,转身看向文斌和李墨,低声吩咐道:“你们二人待在此处,我出去看看情况。” “少爷!”两人来不及反应,蒋小七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船上,刀光剑影交错,喊杀声此起彼伏。 蒋小七环顾四周,只见甲板上尸体横陈,鲜血染红了地面。 甲兵们虽奋勇抵抗,但敌人数量众多,逐渐处于下风。 蒋小七仗着人小,精准移动藏匿在一个个视觉死角。 “救命,救命,李叔叔!救救我!”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被拽着头发提起来,贼人知道自己抓到了关键人物,也不着急了结女孩的性命。 只提溜起人,站到甲板最高处,为的是让某人看清,投鼠忌器。 文斌和李墨久不见少爷回来,终是不再听命等在仓房内。 两人齐齐出来,一路砍杀到蒋小七所在位置的附近。 还没来得及汇合,文斌便被突然冲出来的一股贼人砍伤了手臂。 “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蒋小七回头,入目就是文斌被砍的鲜血淋漓,倒在李墨怀里的画面。 “文斌!” 蒋小七眼神一冷,抽出腰间佩剑,向文斌和李墨这边冲来。他剑法凌厉,每一剑都精准带走一条性命。 麻木,凌厉,毫不拖泥带水。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其余方向的贼匪见状,纷纷朝着他围攻过来。 蒋小七扫清无碍,终于到了文斌和李墨身边,微抖剑身,附着在剑身上血水被抖落在地。 他在袭来的兵器中穿梭,剑势如疾风骤雨,让贼人无法近身。 蒋小七机械地出剑收剑,身上的浅色锦衣也随之被敌人的鲜血染红。 眼看周围的贼匪越来越少,蒋小七抽空看了眼文斌的伤势,发现他只是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并无生命危险,这才松了一口气。 最后几个贼匪见大势已去,转身跳入江中。 厮杀结束,蒋小七丢开软剑,疲惫地坐在地上,他知道自己的剑法早已超出林峰很多,只是将剑术用在杀人上,他从未想过。 满地尸首,竟并无多少甲兵,多数是搭船的人,有一人还是登船那日,排在他前面的人,据说这次要搭船回乡成亲……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一阵哭声打断了蒋小七的思绪。 是那个被贼匪挟持的女孩儿。 女孩吓得腿软,脖子上还流着血,那是贼匪挟持的时候割出来的伤口。 蒋小七也不去理会,不到半寸的伤口死不了,救治的晚些,也许就自己愈合了。 文斌的伤更重,他将干净的锦帕掏出,先为文斌简单包了下。 等把人弄回仓房再上药重新包扎,外面太脏乱,未免感染,还是不要在此治疗。 “少爷,我来!” 刚刚就一直扶着文斌,少爷杀敌他都没帮上忙,太没用了。 蒋小七自然知道李墨心中所想,他也没想争,毕竟他这身高,背文斌的话,文斌的腿还不得一路拖在地上…… 蒋小七和李墨一起,将文斌带回了仓房,假意从包袱里面、实际从玲珑空间掏出了上好的金疮药。 李墨将文斌染血的衣服尽褪,露出几条长长的伤口。 蒋小七为文斌仔细处理伤口,又从空间拿出几条干净的帕子包扎,最后用两条帕子系在一起,将手臂固定。 没有理会外面由远及近、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蒋小七只庆幸自己带的东西齐全。 为免伤口感染引发高热,他又让李墨把有消炎退热功效的草药熬上,等文斌醒过来就能喝下。 李墨依言,用少爷房间的小陶炉煎药,一样的小陶炉,让他想到就在两个时辰前,他们三个还是用这陶炉炖鱼汤呢。 变故怎么会来得这么快?他不该听文斌的带他一起出去找少爷,他该自己一个人去的。 文斌的身手最差了,就是会拖后腿,都怪自己没拦住…… “李墨,莫要胡思乱想,这不怪你,也不怪文斌!” “少爷?!” 少爷会读心术不成,还是自己不小心说出了声? “和你们有何关系?是贼人的错,是世道的错,是把别人当鱼饵之人的错! 被当做鱼饵的有什么错?错在长的不够肥美,吸引不了大鱼吗?” 蒋小七这会儿什么都明白过来了,真是可笑,白天他们三人还在江中钓鱼,当晚就成了别人钓鱼的鱼饵儿,这身份转换的,猝不及防! 就是不知道,这持钓竿的人,满不满意今晚的收获,是否已经钓到大鱼! 鱼太大,可别一不小心噎死他! 蒋小七转头看向李墨,“看我干什么!?看着药炉!” “哦哦!是!” 李墨回过神来,赶忙走到小陶炉旁,查看汤药的情况,还好还好,没扑锅。 此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蒋小七眼神示意李墨先别开门。 门上映着一堆人影,蒋小七透过门缝儿,看清来人是一群甲兵,为首的是一个年轻将领。 来人又要敲门,蒋小七先一步开了门。 年轻将领打量着蒋小七,问道:“可是蒋秀才?” “是,不知将军有何事?” 将领微微一笑,“听小姐说是一个身穿锦衣,六七岁的少年救了她,将军特派我等前来道谢!” “不必!我也不是特意为了救谁家小姐,只是为了自保! 若真想着谢,把我书童的医药费赔来,他如今昏迷不醒,需要银子找大夫!” 年轻将领有点意外,他都把‘将军’二字带出来了,这小秀才竟然只想着给自己书童要医药费! “哦哦,好,我这就回去复命,定不会少了,额,贵书童的医药费……” “嗯,有劳!” 蒋小七关上门,回头看到李墨端着药碗走来,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均不再多言。 第123章 医药费 蒋小七心里明白,道谢是假,探听是真。 自己这三人中年纪最像大人模样的李墨不过十三,文斌和自己还是孩子模样。 他以一人之力斩杀贼匪十几人,被那个女孩亲眼目睹,在那个李将军面前不一定被描述成什么神兵天降了…… 不管那个李将军信不信,都会让人来探的。 能把自己的家人当饵,这个所谓的将军也是够冷血,够无情! 但他蒋小七不能冷血地看着自己的人在这官船上领盒饭。 在那种情况下,他不能继续躲在暗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被杀。 唉,不管了! 总不能因为自己杀了匪寇,就强征自己进军营跟着去南边剿匪吧? 自己好歹也是个秀才,院案首呢,不能那么不讲理吧。 蒋小七正想着,文斌终于醒了。 “少,少爷……” “文斌,你怎么样?头晕不晕?有没有恶心想吐的感觉?” “有,有一点儿晕,不恶心不想吐,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你说!” “就是有点儿饿……” 文斌:无辜脸 李墨见人醒了,还知道饿,立刻把药碗端过来,文斌醒的刚刚好,药的温度也刚刚好。 “喝药吧,不是饿了吗?喝点药垫垫肚子!” 文斌:……喝药垫肚子,头回听说! “空腹喝药总归不太好,吃块点心垫一垫。” 蒋小七转头就要去桌子上拿白天剩的绿豆糕,哪想摸了个空。 嗯,绿豆糕的盘子都掉地上摔成七八瓣儿了,绿豆糕也成了‘绿豆饼’,摔散之后不知谁又踩了一脚,扒在地上,得抠下来才行…… “呵呵,忘了东西都掉了,不过没关系,我包袱里还有存货。” 只能又借着包袱打掩护,从空间拿出之前在岸上买的点心。 “还是少爷想的周到!” 文斌吃了几块糕点,有点噎得慌,李墨顺手递过去药碗,文斌噎得难受,也没看,就把一碗黑乎乎的药当做水灌了下去。 “好苦!比那鱼汤还苦!” 本以为今天的鱼汤已经是苦的极限了,没想到简简单单被一碗汤药超越了! 蒋小七有些憋笑,看到文斌没事,心下也安定下来,不发烧就好,发烧的话,自己一时间也弄不到特效药。 只能先物理降温,再接着弄些清热解毒的药先吃着,下了船才能找个药铺去买些需要的药材。 不管发不发烧,下了船自己也得补充一些药材在空间里了。 现在除了金疮药就是跌打酒,再有就是止泻的和止痛的,功效属实不够全面。 文斌喝了药,迷迷糊糊又想睡,蒋小七知道这是失血过多,元气亏虚导致。 也不让李墨将人挪回隔壁,而是让李墨将隔壁的两张床搬过来,三人住在一个仓房,也好有个照应。 李墨虽觉得这样不合规矩,但还是照做,毕竟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 李墨的力气很大,也不用蒋小七搭把手,一个人分两次将隔壁的两张床都搬过来。 蒋小七的仓房顿时变得拥挤,基本只留了一条不足一米的过道,剩下都被床占据。 文斌躺在蒋小七原本的床上,李墨将自己的床放在最靠近门边的位置,将文斌之前的床放在中间。 蒋小七自然睡在中间,毕竟挨着文斌,能随时观察他的情况,这一夜如果不发热,就算是真正度过危险期了。 船上的气死风灯被人为熄灭一多半儿,现在船上的亮度终于恢复了正常官船的样子。 大战时不见踪迹,战后去而复返的大批甲兵们清理着船上各处尸体。 将自己人集中安放盖上白布,贼人的尸体胡乱丢到一起,丢之前不忘一一在左右胸各补一刀。 嗯,非常严谨,把有可能有人是镜面人的情况都想到了…… 蒋小七三人三床,终是抵不住疲惫和困意,任外面如何吵闹,再不会受影响的去会了周公。 蒋小七闭上眼的那一刻当然是又进到自习空间里,休息?不存在的! 只要没学死,就往死里学! 何况他今天白天的江景图不甚满意,还得继续研究一下前人笔法。 再就是,第一次杀人,没经验,他得写个日记记录一下,免得以后自己产生心理问题。 虽然他现在还确信自己很正常,但,防患于未然嘛! 心理健康也是健康,他现在怎么说也还算是个孩子,不能不重视心理健康! 他害怕自己杀人杀顺手了,以后变得漠视生命…… 另一边,将军主帐依旧灯火通明。 李将军耐着性子安抚好好友的外甥女后,终是捏了捏眉心,松了口气。 年轻将领入帐后,看到的就是自家将军疲惫尽显。 李将军沉着一张脸,手中的笔未停,似乎是在写奏折。 “禀告将军,属下刚刚从那中等船仓回来,却是如月小姐所说,是一长相漂亮干净的小公子。 不像是练家子,外表更像是个刚入学的蒙童,不过说话却是个小大人儿,挺有意思的!” “哦?可有看出什么古怪?”李将军放下笔。 “古怪?哦,对了,他们主仆三人都挤在一个仓房里,看样子是在一起照顾受伤的那个随从。” “嗯,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今天他会冒险出手,可能根本不是为了救小月。” 李将军下了定论,丝毫没有受刚刚好友外甥女那些天花乱坠的描述的干扰。 “不能吧,小月小姐亲口说的,英雄救美,如从天降……” “好啦,小孩子的话,听听也就罢了,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孩子应该是在他随从受伤被砍后,才出的手。” “啊?为了个下人冒险,以一敌十?这,他,图什么啊?”年轻将领一脸不可置信。 “也许,他什么都不图吧……” 李将军自嘲地笑笑,此次南下,朝廷虽正是用人之际,自己也不能将魔爪伸向几岁的娃娃呀。 何况,这娃娃的身份还不一般,上船的时候都是做了登记的,这船就不是普通白丁能上来的。 不到七岁的小三元,历史上有几个?命定的文曲星,自己难道要给他掰成武曲星? “哦,对了将军,差点儿忘了,那个小娃娃说……说让我们给他书童赔医药费!” “书童?医药费?” 李将军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不懂现在的孩子了,他可能真老了。 “要多少银子?” “啊?这,我没问~我这就去问问!” “回来!什么时辰了,他们还有伤员,肯定早早歇下了,明日再去不迟!” “哦哦,是,将军!那我明日再去问。” 年轻将领退下,李将军摇摇头,此时倒是对这个小三元升起更大的兴趣。 第124章 云州城 太阳照常升起。 甲板被兵将们用打上来的一桶桶江水冲刷了多次,被染红的江水又顺着船体流回江里。 李墨决定接下来的日子都不钓鱼了…… 陶炉上‘咕嘟咕嘟’熬着药,李墨不错眼的盯着药炉。 文斌还没醒,少爷则是把书案搬到了他和文斌的房间,在隔壁书写绘画,这边也能空出来更大点儿的空间。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李墨放下扇火的蒲扇,起身开门。 “小兄弟,你家少爷呢?” 隔壁的房门打开:“将军有何事?” “哈哈,我不是啥将军,只是个参将,小公子莫要再如此称呼了。” 李墨见少爷从隔壁出来,也就不管这参将,又回到陶炉前看着火。 “咳咳,咳咳咳!”文斌咳嗽了几声,李墨马上端着温水走到床前。 “喝点水!” 文斌喝之前看了一眼确实是水后这才‘咕嘟咕嘟’喝了几口。 “多谢,兄弟,这些天都得你照顾了~” “多什么话,赶紧好起来就得了!” 李墨轻轻扶起文斌,让他靠在床头,放下水碗端起药碗,也不吹,直接送到文斌嘴边,“快把药喝了。” 文斌苦着脸,“能不能不喝啊......这药太苦了。” “不行!”李墨态度坚决:“少爷说,要喝上至少七日,今天算是第二日,后面还有五日!” 文斌无奈,他知道李墨强硬的背后也是真为自己好,看在李墨忙前忙后煎药的辛苦上,只得硬着头皮喝下药。 刚喝完便眉头紧皱,一脸痛苦:“给我个蜜饯压一压!”。 蜜饯当然是没有蜜饯的,噎死人的绿豆糕还剩了一块,李墨把一整块直接塞进文斌嘴里。 这时,隔壁房间传来蒋小七的声音,“李墨,你过来一下。” 李墨应声而去,文斌喝了药又躺下。 李墨来到隔壁房间,看到蒋小七正在画画。 “少爷画的画越来越好看了。”李墨由衷地赞叹道,虽然他并不懂画,但就是很直观的觉得,少爷的画技在飞快的进步。 蒋小七放下画笔,将两张银票递给李墨,一张一百两,一张五十两。 李墨想起来少爷昨天向那个当兵的将领为文斌要医药费的事。 这一百五十两应该就是刚刚那年轻参将送来的。 “这一百两是他们赔给文斌的医药费,这五十两是他们配的陪护费。一百两拿给文斌,五十两你自己收起来。 之后至少船上这一路文斌要靠你照顾,别推脱,这是你额外工作内容的加班费。” 蒋小七在给员工争取福利这一块儿真的是没得说,自己对员工好,在第三方那里也要给员工争取合法权益。 “额!陪护费?”李墨表示这是头回听说照顾同僚还有钱拿的,既然少爷说是别人给的,他就收下,攒着等过年的时候给娘买首饰用。 “多谢少爷!文斌刚刚吃了药睡下了,今天看着精神还可以,就是面色依旧苍白。” “嗯,失血过多,面色苍白是肯定的,鱼是不能吃了,等船靠岸补给的时候,下船给文斌买些补气血的食材回来做药膳。” “少爷,我们还是要继续坐官船南下吗?” 经过昨晚,李墨觉得少爷继续坐船有些不安全,这个什么李将军很不靠谱儿,自己人都被逮了当人质,要是没有他家少爷,那小姑娘早就凉了。 “怎么?怕了?”蒋小七将笔墨纸砚都收起来,不再放置在桌案上,毕竟昨天晚上摔坏了一套,长记性了。 “怕倒是不怕,就是觉得膈应!” 李墨实话实说,现在他看着江水,总觉得不是碧绿蔚蓝的了,时而有些红时而有些粉,他也不知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江水的问题…… 蒋小七表示理解,李墨虽然看着人高马大,在后世不过是刚刚上初中一年级的小少年,昨天的画面确实刺激了些。 文斌早早晕过去了,没看到后面的画面,现在看着倒是好一些,正好没心没肺的心态也有利于养伤。 蒋小七拍了拍李墨的肩膀,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再说了,咱们也不能因为这点事儿就改变行程,经过昨天那一场,接下来这官船,估计只剩平静了……。” 李墨点了点头,他明白少爷的意思,可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蒋小七则是判断,疾风骤雨过后,总会平静一阵子,至少他们下船之前不会再来一次夜袭了…… 况且现在文斌的伤势,不适合走陆路,陆路太过颠簸,会把刚刚愈合的伤口震劽。 这也是他决定继续走水路的主要原因。 “那,少爷,我们还得走多少日的水路才能换回陆路?” 蒋小七思考片刻后说道:“等文斌状况好的差不多,估计也就快了,也要看船速,以现在的船速行进……估计还得十几日。” 水路不颠簸,也不用耗费牲口,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比马车跑得慢吧,这可不是后世烧汽油的船。 这么大的官船靠风帆靠人力,速度快慢还要看老天给不给力。 又行了两日,终于停船补给,李墨负责看着文斌,外出下船采买也就蒋小七一人去。 这回也不用排队了,毕竟船上大多数搭船的人都将性命留在了那一晚。 蒋小七下了船,在码头上先找了一圈力工,找了个顺眼的,给了十文钱定金,让人跟在自己后面,往内城去。 第125章 采买 云川药铺 进了城,蒋小七就在人形导航的指引下找到了云城最大的一家药铺。 “小公子,这就是俺们云城最大的药铺了!” 力工扛着扁担,他开始以为这小公子是要买些很重的米粮之类,没想到是要买药材。 药材就算买再多也不会很重,他这趟能赚20个铜板,真是划算得很,当个指路人也不算什么,没听说谁问个路还收钱的。 蒋小七抬步走进药铺,药铺内弥漫着各种草药的香气,伙计们忙碌地招待着客人。 蒋小七小小一个,进来也没有引起伙计们的注意。 蒋小七走到柜台前:“请问这里有百年山参吗? 正在称药的伙计听到声音抬头,嗯?没人? “您好,我想要这几种药材,您看看贵铺是否齐全?” 伙计放下手里的东西,从柜台里面绕出来,低下头,这才看见没有柜台高的蒋小七。 蒋小七也不觉得尴尬,毕竟这种情况又不是第一次了,递上一张纸,上面写着他需要的所有药材的名字。 伙计接过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有礼地回道: “小公子,这些药材可都是稀罕物,我们店里怕是也没有全部的存货。您且稍等,我给您问下掌柜。” 蒋小七点点头,表示同意,端起伙计上的茶轻抿了一口。 力工阿牛没跟进来,就守在药铺门口,能看见蒋小七,也能被蒋小七看见。 他觉得自己是个粗人,药铺里都是精贵东西,自己别进去碰坏了什么,今天挣得钱都不够赔的。 蒋小七也没有标榜什么人人平等的说法,让阿牛进来喝茶什么的。 人人平等,这说法他自己都不信,干嘛要去骗更多的劳苦大众? 与其跟人家说人人平等,给人家虚无缥缈的表面尊重,还不如给点实惠,让人家多挣点钱,买几斤肉吃来得实在! 他也当过十几年打工人,所以才能共情打工人,打工人无非是想让自己付出的劳动换取相对的回报罢了。 我做了一分,你就给我一分,我做了三分,你就付给我三分,这是应当应分的。 如果我做了七八分,你给了我九分十分,我会给你往死里干! 不多时,伙计出来了,跟着的还有这云川药铺的掌柜,毕竟这是大生意,足以出动大掌柜。 掌柜的拿着那张纸,显然已经仔细看过了,笑着对蒋小七说道: “这位小公子,你所需要的药材确实有些稀有,不过我们药铺正好有一些库存。但是价格可能会比较高。” 蒋小七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些药材价格肯定不便宜,只要对方不漫天要价,他就能接受,毕竟文斌现在需要好药。 “不过,如果小公子能够等一段时间,我们可以为你寻找更多的货源,价格也会更加便宜一些。”掌柜接着说道。 其实这里面几种他们药铺是没有的,得去其它药铺买,但是他不想错失这单生意,就给了买家这样的说法。 蒋小七想了想,他当然着急,官船只在云州停两个时辰,等船上东西补给好,就会离港。 “一个时辰后我就要离开云州城,还望想回多费心,就算比平时贵上一两成,唉,也只能如此,毕竟船不等人!” 蒋小七这话让药铺掌柜一愣,船不等人?什么船?这个时候停在港口的,只有官府的官船! 这小公子是官家子弟?!那自己这药价可就不能漫天要价了,不然人家回去告诉了家里大人,那自己这药铺还能有个好? “好说好说!哎呀,那就还是按市场价卖给小公子您了!毕竟您买的量大,自然不能和那些散户相提并论! 另外,我再派店里的伙计给您送一趟!这些药材加在一起,可是超过百斤了!” 掌柜的很会急转弯,毕竟能和官家扯上关系,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派个伙计过去,也是为了验证一下蒋小七说的到底是否为真,是否真会带着药材上官船。 药铺掌柜和蒋小七一老一少,两人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总在不经意间不小心透露出些关键信息。 “这倒不必了,我带了人来,他一人能担数百斤,区区一百多斤的药材,不算什么的。” “哎呀,本药铺本来就有送货上门的服务,小公子,不用白不用啊~” “家父不喜欢生人上船,何况如今船上军纪更是严明,我也不好违抗家父的命令,还望掌柜理解!” 此话一出,掌柜心中一凛,家父?军纪?啊呀呀!这是将军家的公子!啊呀呀! 价钱还是要高了,罪过罪过。 蒋小七拒绝了掌柜再次降价,按照市价付了银钱,便让阿牛进来担着一堆药材离开了药铺。 他才走出药铺没多久,身后就跟上了尾巴,蒋小七也没在意,毕竟他真的会登上官船,他可没说谎。 “小公子,有人跟踪!”阿牛头也没回,弯着腰小声道。 “哦?你头也没回,怎会知道?” 蒋小七有些意外,自己随意挑了个顺眼的挑夫,竟然还是个练家子? “嗯……小的听到的,脚步声鬼祟,听着像是刚才药铺里的小伙计,就那个脸上没有二两肉的那个!” 呵?连来人是谁都能听出来,比自己这‘顺风耳’还厉害? 蒋小七忍不住回头,假装看路边摊位上的玩偶和面具,余光向后看了看,果真是那个药铺伙计! 买下四个动物图案的面具,蒋小七付了铜板,转身继续往港口走。 阿牛见蒋小七没有再问话,就老老实实挑着扁担跟在蒋小七身后,亦步亦趋。 一刻钟后,终于回到了官船停靠的港口,两人顺利上船。 在岸上探头探脑的药铺伙计还恋恋不舍没有回去。 偏将赵铭这时也正吩咐人将蔬菜米粮运上船,见到蒋小七买了一堆药,便上前问了两句。 这一幕正巧被岸上的药铺伙计看到,距离太远,听不清说了什么,确实看到了身穿铠甲的年轻将领对蒋小七很是客气。 第126章 卖身 阿牛在船上目不斜视,帮蒋小七把一百多斤药材挑进仓房里。 蒋小七递了二十个铜板过去,阿牛迟疑了一下,拿了十个,退回十个。 “小公子,多了,说好了的,二十文钱,您之前给了十文,您这是忘了?” “没有,多的十文是赏你的,这一趟辛苦你了。放下东西就下船去吧,再过一刻钟,就要开船了。” 阿牛接过铜钱,拿起扁担和箩筐,刚要出舱门,脚步又停下。 这间房是文斌和李墨那间,此时房间只有一个桌子和一把椅子。 “那个,小公子缺不缺下人伺候?” 阿牛黝黑的脸泛上红晕,对于自己的鲁莽很是不好意思。 “嗯?怎么?你想留下?” 蒋小七也不绕圈子,这人明显是自荐,不可能在码头当挑夫还兼职着牙人的行当。 “我,我家里大哥二哥需要钱娶媳妇儿,可爹娘都不在了,家里也没什么正经营生。 我想把自己卖了,给大哥二哥娶媳妇。” 阿牛说的很是平静,仿佛说的不是卖身为奴的事情,而是在市场上卖鸡蛋鸭蛋一般随意。 “那你为何会选择卖身给我,你都不知道我要去哪里,也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你们云州城没有合适的大户吗?就算是卖身为奴,离家里近一些不是更好?” “不,不好,离得太近了会时常碰见熟人,而且哥哥们也不会同意的,我得把自己卖得远远的,将银子给他们留下,我走!” 离开船的时间越来越近,阿牛死活不下船,蒋小七只得先把人带上。等着到下一个落脚点再说。 “你,唉,你先在这间房待着吧,外面都是官兵,不要出去乱走,免得招惹是非。” “是,少爷!” 这阿牛也不知是真憨还是假憨,这就自己改口了。 把人安置在文斌和李墨的这间空房,蒋小七回自己房间看文斌。 “李墨,文斌情况如何?” “少爷,从您下船后就一直没醒,您看看是个什么状况。” 蒋小七上前把脉,这还是在自习空间找医书自学的,各种脉案看了几十本,实践倒是没几次。 “没事,睡着了而已。对了,我买了不少药材,晚一点我重新开方配药,晚上睡觉前给文斌喝新药。” “好,少爷,您配好了给我就成,我看着。” “嗯,刚刚在云州城雇来担药材的的力工给我送了货后想自卖自身,我先把他安置在隔壁了,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半路买个人。” “那人会功夫?”李墨比较关心这一点。 “这倒是不知,只知道力气很大,块头也很大,耳力超群,似乎有听声辩位之能。” 蒋小七有点纠结的点就是这个,那人至少一米八五的个子,体重得有一百七八十斤。没什么赘肉,都是结实的肌肉。 就算不会武功,那么大的块头摆在身侧也是安全感满满,可能自己一开始从众多挑夫中选中他,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人长的不丑,高大魁梧,面目憨厚老实,有眼力见儿,还有些分寸,从自卖自身这一点,还懂得审时度势,找寻合适自己的东家。 再就是文斌现在受伤,李墨要照顾文斌,自己好像真的突然无人可用。 就算下船的时候,文斌也不能完全恢复,到时候几人就换乘马车,如果是两架马车,也确实缺一个赶车的。 毕竟没有客栈投宿的地方自己夜里要睡在马车上,文斌也要躺在马车上继续养伤,那时候是绝对骑不得马的。 “少爷,如果人品没问题,倒是可以留下,文斌现在这样子做不了什么,还需要人照顾,等下了船才更是麻烦。” 李墨实话实说,他也不想少爷身边多出莫名其妙的人,但是南下的路走了还不到一半,接下来还不知道要遇到什么状况。 多个人照顾少爷也是好的,其实到现在他都搞不明白为什么半路让林峰师傅回去,毕竟在遇到苏然夫子之前,林师傅就已经要回程了。 但是少爷自有少爷的打算,做下人的不能知道太多,如果少爷想他们知道,会说的。 “好吧,我也是有这层考虑,那就观察几天,如果人没问题,就留下。 等到下一个补给点,让人把银子和书信送去他家里,免得其家人担忧。” 阿牛将扁担和筐子放到不碍事的地方,席地而坐,怕自己一身脏衣服弄脏屋子里的椅子。 刚坐下没多久,门就从外边被打开了,两个船工抬着一架简易的竹床进来,放到了原本放床的位置。 又进来一人放下枕头和一床粗布被子,几人也不多话,放下东西就走。 阿牛挠了挠头,也不敢坐到床上去,依旧团坐在地上,天渐渐黑沉下来,门再次被打开。 进来的人阿牛依旧不认识,是个干干净净的体面少年。 “你就是阿牛?怎么坐在地上?不凉吗?快起来,不是让人送了床榻被褥过来,这是住不惯?” 来人问了许多问题阿牛不知道该回答哪个,只得一一按照顺序回答。 “啊,是,我是阿牛,地上挺舒服的,不凉,住的惯,怕弄脏床榻就没坐上去。” “你这人,真是,是少爷吩咐的,船上提供的,怕弄脏做甚,又不用你来洗! 少爷可是给了他们钱的,你不睡不坐也不用,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们?!” “啊?原,原来是如此吗?那我坐,我坐!” 阿牛一骨碌从地上起来,掸了掸身上沾着的尘土,小心翼翼地坐上竹榻。 “小兄弟,你,你也是少爷的人?” “嗯,不过你不该用‘也’字,毕竟你还不是少爷的人,少爷还没有买下你!” 李墨从来没说过这么多话,他觉得自从文斌受伤后,自己承接了文斌的碎嘴,话明显多起来,他也不知是为何。 “呵呵,是,还不是~不过总会是的,少爷一看就是好人,我若是能跟着好东家,我大哥二哥也能放心。” 李墨不再说什么,一切等少爷的决定。 第127章 在路上 另一边,林峰骑马,苏然坐马车。 两人行在回兴和府的路上,苏然被颠得没了脾气,也不再问为何如此着急的话了。 林峰骑马已经是放慢了速度,照这个走法,还得半个多月才能到,要知道他们几人出来的时候可是十几日就到了福州城了。 身着男装的苏然透过车窗看了眼有些陌生的林峰,林大哥从前不是这样沉闷性子的。 他们幼时便认识,林峰大她七八岁,和家中兄长们经常一起打猎,久而久之她也就和林大哥熟悉了。 要不是林大哥后来突然去从军,她可能……唉,往事不可追忆。 人还是得往前看才行,也不知道蒋小公子的姐姐们是什么脾气秉性,自己这可是头一回当夫子,也不知能不能行。 越是临近兴和府,苏然觉得自己心里越是没底,想从林峰那里得到点有用信息,却是什么都问不出。 “你到了就知道了,小姐们有另有武师父,平日里都是在后院,你问我是问错人了。 若是心里实在忐忑,等到了兴和府,让赵师傅与你细细道来!” 苏然眼睛一亮,“赵师傅?也是女子吗?” “嗯,教导小姐们的,赵师傅也住在蒋宅,等你安顿好,你们也会常见。” “好……,对了,你和赵师傅谁的功夫更好?”苏然突然改了话题。 “没有比试过,不过,我的徒弟比她的徒弟厉害!” 林峰自信满满,对于蒋小七功夫的突飞猛进,他把功劳不客气地记在了自己身上。 苏然听到这话,轻笑一声,“你就这么肯定?万一赵师傅的弟子更厉害呢?” “嗯!七公子的剑术是我一手教出来的,七公子有天赋又努力,假以时日,剑术一道必将超越我!” 苏然是知道林峰的功夫有多厉害的,那位蒋小公子也确实不同于一般孩童。 不过她更好奇这位赵师傅究竟是怎样的人,毕竟,那也算是自己以后的同僚。 她们同为女子,教导蒋府小姐们一文一武,需得搞好关系才行。 说话间,马车缓缓驶入了临川府,终于到了可以投宿的地方。 林峰先一步下马进了客栈,苏然自己下了车,拿上简单的包袱行李紧跟其后。 “掌柜,两间中等房,要挨着的。” “好嘞!客官,可要用些饭菜?” “上两碗,不,三碗面!” “得嘞~三碗热汤面。二位先上楼安顿,待会儿让小二给您送到房间。” “多谢!” 苏然和林峰上楼后没多久,店小二就端着三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送了上去。 当然,也闹了乌龙,毕竟正常人都会认为高大的那个吃两碗,瘦小的那个吃一碗,谁想到是反着来的? “嗯,好吃,真好吃,俺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饼子了!少爷真是好人,还没买俺,就给这么好吃的饼!” 阿牛吃了七八张杂粮饼,一旁的李墨看呆了,他头回见比自己还能吃的。 因为能吃,平时没少被文斌那家伙阴阳怪气的嘲笑,如今,他可是甘拜下风了。 这干巴巴的杂粮饼,他顶多吃三四个,也可能是现在跟着少爷生活水准直线提高,自己有些娇气了? “咳咳,咳咳咳……” “喝点水,别噎着!”李墨递上一个大海碗。 他这是啥命啊,前脚伺候完文斌吃药吃饭,现在又在这里喂‘牛’,感觉自己从书童变成了老妈子。 阿牛接过大海碗,“咕咚咕咚”喝光一大碗水,打了个饱嗝,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 李墨看到阿牛这样,倒是觉得这人挺有意思,仗着憨厚的样子,赖上了自家少爷,倒是精明的很。 他想起自己一家被少爷买之前过的日子,真的不敢回忆,与这几年的日子真的天壤之别。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蒋小七进来就扔给阿牛一个包袱。 “少爷,这是啥?” “待会儿洗个澡,换身衣服。” “衣服?给俺的?不用不用,俺有衣服,不能要少爷的!” “哦?你这是不愿卖身与我了?” 蒋小七故作遗憾:“那就算了,不是我的人我操什么心?” “等,等一下!少爷!您,您要买我了?!” 阿牛有些激动,打开包袱,拿出衣服就要往身上套。 “唉唉唉!先洗洗,你这衣服都馊了,别糟蹋了少爷给你的新衣!” 李墨忍不住拦下,这人真是莽啊。 “过两日就到江州码头了,到时候官船还会停下补给,你写封信,到时候和你的卖身银子一起寄回你们云州城。” “诶诶诶!都听少爷的!这下我大哥二哥可算能成亲了,再不会被邻居说老光棍儿了!” “你大哥二哥是不用打光棍了,可你也没有自由了,真的不后悔?” “不后悔,绝不后悔!就冲着刚才那八个饼子还有这新衣,咱也不后悔!”阿牛说的倒是实在。 阿牛想的是少爷肯买下粗鄙笨拙的他,就是他的恩人,他们全家的恩人! 何况少爷还给饱饭吃,还给新衣穿,再没有比这好的了,这后悔个啥! “嗯,今天好好洗洗自己,换上干净衣服后,先和李墨一起轮流照顾文斌。” 刚刚吃饼子的时候,李墨已经和阿牛说过,少爷身边还有一人,只不过现在正在养伤。 “欸!都听少爷的!李墨兄弟有啥力气活儿直接吩咐,俺力气大得很!” 这点李墨倒是信的,毕竟他亲眼看着这家伙不小心把装杂粮饼的陶瓮徒手掰碎了一个边儿。 那陶瓮足有一寸厚…… 两日后,江州城码头。 这次蒋小七没下船,他怕自己又被缠上,在江城再遇到个非要卖身为奴的。 一切事宜都让李墨带着阿牛去办,自己则是守在文斌身边,写写画画。 文斌的伤基本都愈合了,只最深的一处还偶尔渗血,估计再过七八天,这处伤口也基本能结痂了,那时候再乘马车也能稳妥些。 七八日,刚好是官船最后停靠的码头,蒲州城。 第128章 抵达 行了半个多月,林峰和苏然终于踏上兴和府的土地。 再往北走上二三百里,才是苏然前夫家的州府,距离不算近,所以轻易也不会遇见那边的人。 兴和府还紧挨着苏然娘家的州府,但她没打算现在回去。 “直接去蒋家吧,我得先见见蒋小公子的六位姐姐们。” 林峰勒马,看了一眼城门方向,点点头,在前面带路。 车夫扬鞭打马,赶忙跟上,这一路都是这样。 林峰在前面飞,车夫带着苏然在后面追。 “哎呀!”苏然还没准备好,马车就向前跑,不可避免地摔了个屁墩儿。 不多时便进了城,林峰下马,将马绑在马车的车柱上。 坐上车辕的另一边,和车夫并排而坐,直往蒋家方向而去。 - 已经在兴和府住了一个月的蒋老夫人想要回长寿村,可四个孙女是否要带走她犯了难。 她也是才知道阜城并没有教养嬷嬷在,大孙女和二孙女的变化都是因为孙子。 可如今孙子外出求学,已然是不能教姐姐们读书识字了。 她便想着带孙女们回去,当然大孙女二孙女还是留在府城,毕竟年岁大了,也该说亲了。 府城有蒋长青蒋大人夫妇在此照应,曦文曦月两个在这边也能寻个好夫家。 “老夫人,夫人,林峰林师傅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位年轻公子前来拜见。” 蒋老夫人以为是林峰带了好友过来请个安,遂也没有让林月娘避出去。 如今老头子闭关研究乡试考题,儿子日日去府学,孙子远行。 家里依旧没个男人,这也是蒋老夫人能耽搁到一个多月还没启程的原因。 如今看着儿媳里里外外的事情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她这才又起了离开的心思。 毕竟长寿村才是她熟悉的地方,家里千亩粮田和县城的铺面,她都放不下心全权托付于人。 林峰带着苏然,在文管家的带领下进了后院待客厅。 自从蒋家女眷到兴和府后,这还是他头回到后院,不免看了一眼自己之前用过的演武场。 嗯,果然兵器种类更多了,收拾的也比他们那帮小子用的时候干净利落得多。 只是……看样子这演武场像是一月有余没人用过了,很是奇怪。 苏然跟在林峰后面,自然顺着林峰的视线也看了一眼演武场的方向,大受震撼! 试问,谁家女眷们居住的府宅后院会有这种配置? 就算是军侯之家也不会这么夸张啊,基本都放在前院或者专门的院子才对。 她对蒋家的女眷们越发好奇了。 “给老夫人、夫人请安!” “林师傅不必多礼,一路辛苦,明斐他们如何了?如今可是到了地方?” “回老夫人的话,算算日子,如今小公子应该是刚下官船,到了蒲州城码头,准备换陆路了。” 蒋老夫人一叹:“唉,明斐只身在外,实属不易,实不该任性将你派回来。” 林峰也不多言,小公子交代的事情,没有让对家里人提及的,他便不会多嘴。 “如今文斌和李墨的功夫已经大有进步,还算得用,老夫人不必太过忧心。” 其实林峰想说的是,小公子现在不说以一当十,一打五是绝对没问题的。 平日里没有文斌和李墨花在练功上面的时间多,功夫却是最好的那个。 再过几年,怕是他也教不了什么了,若还想有提升,最好找个专修剑术的武者。 “好好好,那就好。呃……这位是?” 被一时忽略的苏然赶忙上前两步,行了女子拜礼。 “苏然拜见老夫人、夫人。” 林月娘一愣,这是个妇人? 蒋老夫人脑子也懵了一瞬,甚至想到这是不是林峰拐回来的媳妇。 “这是苏然苏夫子,是小公子特意寻来教导六位小姐的!” 林峰当然看懂了蒋老夫人眼里的意思,赶忙将苏然的身份道出。 “哎呀呀,原来是女夫子!明斐可真是,出去一趟还想着家里的姐姐们,哎呀这孩子。” 蒋老夫人越发觉得孙儿不容易,赶路已经那样辛苦了,小小的人儿还要操心几个年纪大他许多的姐姐们。 “明斐走之前说过,会一路寻访合适的夫子,没想到竟是被林师傅送回来了。” 林月娘很是开心,这下两个女儿不会因为不能练武整日里说无聊了。 就算是老夫人在此,也不妨碍女夫子教导女儿们读书写字。 老夫人还会很乐意女孩们知书识礼的,只是那演武场,还得空闲一阵子。 毕竟丫鬟们已经被赵师傅带去了山林里训练,还美其名曰‘实战’。 想必赵师傅在这后院是待得不自在了,如果婆母最终决定留下,她就得想个法子了。 就算不能再买个专门练武的宅子,也可以在附近租下场地,让女儿们可以松松手脚。 还有她自己,还好她常用的长鞭是牛皮制成的,不然这会儿怕是要生锈了。 “好好好,月娘,你来安排苏夫子的住处,等过两天夫子歇息安顿好了,就让女孩们开始上课。” 老夫人一锤定音,也并没有要考较苏然学问的意思,无他,她是很相信自己孙子的眼光的。 他孙子可是小三元、年纪最小的秀才公,若是苏夫子不好,孙子肯定不会让最依仗的林师傅将人送回。 林峰告退,去忙蒋小七交代的事。 苏然则是跟着林月娘去安顿,其实她现在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毕竟行李细软都还在镖师那里,现在到了哪里或是丢了镖都不一定。 自己能做的就是等镖队的消息,顺带着适应蒋府的生活。 毕竟最小的小姐还不到十岁,自己在蒋家若是顺利的话,怎么说也能混个五六年吧? “苏夫子,您就住在这院子的西厢房,正房平日里做课室。 明日我就让文管家将所需的桌椅送过来安置,两天后正式上课,您看如何?” “夫人如此安排甚好。” “教导孩子们武学的赵夫子就住在东厢,不过最近这些日子有事出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翠儿带着两个小丫鬟,往西厢送了热水和几套素雅的换洗衣衫,林月娘留下一个小丫鬟后便走了。 等人都走了,苏然放下一头墨发,泡在温热的洗澡水里,终于舒服的呼出声:“呼~舒坦~” 第129章 下船,妹子什么的别来沾边儿! 回了自己院子的林月娘叫来了两个女儿。 马上要正式跟着夫子进学了,总得交代两句。 大女儿即将及笄,小女儿也不小了,儿子这时候请来夫子,到底也是便宜了下面几个庶女。 不过她已然不像从前那般在乎,毕竟明斐并没有说让另外四个姐姐也跟着赵师傅习武。 何况婆婆还在这,她也绝不会主动提及招惹麻烦的,女孩们就好好读书写字就好了。 毕竟习武上面的花费可是高出学文的,穷文富武不是说说而已。 林月娘摸着大女儿的头发,语重心长:“你们弟弟请了女夫子来,日后要用心跟夫子读书。 文儿你是嫡长女,更要做好下面妹妹们的表率。 你们小时候都开过蒙,此次进学也不是从头学起,想必读书一事对于你们也不会太难。” 蒋曦文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林月娘将目光转向小女儿蒋曦月:“月儿如今也大了,你们平日醉心武学,可也要知道,文之一道也极为重要。 你们弟弟必将在科举之路一路向上,作为他的姐姐们,也不能只是耍枪弄剑的武夫。 我的儿子文武双全,我的女儿们自然也可!” 蒋曦月重重点头,她当然要文武双全,她怎么能给弟弟丢脸呢?! 这可是弟弟千辛万苦找来的夫子,她可不能辜负弟弟的一片良苦用心! 蒋小七:倒也没…那么千辛万苦…… 蒲州城码头 甲兵们有序地将船上辎重搬下,待到全部搬完,才轮到搭船的人下船。 文斌已经恢复了大半,行动无碍。 李墨从船工那里牵回了都胖了一圈儿的三匹马。 看来马儿们在船上适应良好,都长了膘,也可能是在船上这段时日太缺乏运动的缘故。 文斌在各种补气血的汤药下,人虽然还有些虚弱,却也因久不见天日白了些,也圆润了些。 蒋小七和李墨两人在船上每日对招,倒是没什么变化,反而更结实了一些。 变化最大的其实是阿牛,换上干净衣服,好好打理了一头乱发之后,蒋小七发现这糙汉子竟然长得还不错? 蒋小七看着眼前精神还不错的几人,笑着说道:“到蒲州城码头了,准备准备,我们下船!” “是!少爷!”三人齐齐应是,各自背好行李。 “等一下!喂!叫得就是你!”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蒋小七反应过来这是谁,不过他并不想停留理会。 在船上这些日子,自己已经算是足不出舱门了,连和李墨对招都是在半夜,白天补觉时则让阿牛守着,不让人靠近。 没想到,临下船了,还是躲不过。 “喂!别躲着我!我,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躲什么躲!” 小姑娘跑过来拦下几人去路,气鼓鼓的小脸儿透着绯红,不知是气的还是一路跑过来累的。 文斌有些偷笑,谁能想到自家少爷不到七岁就惹出了桃花债呢~啧啧啧,他家少爷就是厉害! 李墨皱了皱眉,将包袱砸给看笑话的文斌,后者差点儿被砸了个仰倒。 “哎呦!” “这位姑娘,我家少爷着急赶路,还望姑娘不要为难。”李墨稍稍挡住自家少爷。 “我找你家少爷有要事,你这小厮好是不讲理,你家少爷还没说话,你倒是出来赶我!” “李墨,带着文斌、阿牛还有马匹先下船。”蒋小七将包袱递给李墨。 “可是,少爷!” 蒋小七摇摇头,示意无事,自己能解决。 在船上碍于李将军的面子,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人家一生气将自己主仆四人扔下江喂鱼。 人在贼船上,不得不装怂。 如今靠了岸,接下来和这队人马分道扬镳,改行陆路,他便也没了顾虑。 想说什么自然就可以说了,不用一退再退,缩着不见。 “你一次次找我,到底有何事?” 蒋小七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一脸婴儿肥,其实是有点可爱的,可是他每日安排满满,实在没功夫哄孩子。 小姑娘似乎被蒋小七的冷淡伤了,眼圈儿挂泪,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我,我就是想问问你,你那天为什么救我?”她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直视蒋小七的眼睛。 蒋小七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了,她还会问这个问题,难道那个李将军没有和她说自己为何会出手的事? 还真不地道呢……明明那人肯定猜到了的,这是故意了的。 “人命关天的时刻,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是人都会出手的,你也不必一直挂怀。” “只是……这样?”小姑娘显然不相信,“你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蒋小七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萍水相逢,我觉得我没有刻意冷落谁,当然,也不想刻意与谁相交。” 小姑娘怔愣在原地,心中一阵失落,到底是和自己的救命恩人说上了话,可是却并无一丝欣喜。 不是的,不该是这样的,李叔叔明明说…… 蒋小七看人呆呆愣愣眼圈儿泛红,这是要哭?一抱拳,转身就要下船。 “等等!”她忽然喊道,“不管怎样,谢谢你救了我。后会……有期!” 蒋小七脚步顿了顿,但并没有回应,他知道两人不会再见,他不会和这位官家小姐有任何交集。 蒋小七径直下船,顾琴月站在船头,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月小姐,我们也该下船了。”贴身丫鬟小声提醒道。 “是啊,该回去了......” 几个小丫鬟早就收拾好,只等自家小姐了。 顾琴月转身走进船舱,心中满是惆怅。蒋小七的话一直萦绕在她心头,让她无法释怀。 “或许,他说得对,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罢了...... “少爷,虽是萍水相逢,也在船上一起度过了那么多个日夜呢?这样会不会太心狠了些?” 文斌伤好后,嘴巴又开始闲不住。 “不会说话就闭嘴,什么一起度过许多日夜,你这话容易让人想歪!”李墨回怼。 “口误口误!少爷恕罪!” “好了,就此翻过,先找个地方落脚,然后再找个马行买一匹马。” 现在四个人三匹马倒是也能坐的开,毕竟他和文斌加在一起也就一百多斤。 可是接下来的路他们依旧不用着急,赶马车慢慢前行即可。 再买一匹马,也是为了驾两辆宽敞马车,能舒服点行路就没必要没苦硬吃了! 第130章 蒲州城,逛吃逛吃 此时已是晌午,李墨带上阿牛出去买马,文斌和蒋小七在客栈歇脚看行李。 不多时,两人回到客栈,让新买的马匹和之前的熟悉熟悉,培养培养感情。 马被牵到客栈后院,照旧给了干草拌黑豆,伙食很不错。 马匹归棚,四人决定逛逛这蒲州城。 毕竟明天一早就要乘车离开此处,难得还有半天的时间,能逛的地方还是挺多的。 街道上熙熙攘攘,很是热闹,蒋小七最先进的便是珍宝楼,给娘和姐姐们挑些首饰寄回去。 想必苏夫子已经到了兴和府,也许这时候已经开始给姐姐们正式讲课了。 除了给姐姐们的,给两位文武女夫子也带些礼物回去,毕竟快到乞巧节了。 乞巧节也是女儿节,蒋小七认为这就是后世流行的女生节、女神节。 既然是女生节女神节,那么女生们(姐姐们)和女神们(娘和奶奶、女夫子们)都得有礼物收才行。 虽然空间里有不老少好东西,可是既然到了一个新地方,当然还是买些这里的纪念品更有意义。 家中女眷们难免担心自己一路外出求学,寄些东西回去,也好让她们安安心。 珍宝楼 蒋小七在珍宝楼挑选了一些精美的金饰,打算送给家人和夫子。 转头看到这里的银饰也做得极为精巧,极有南方特色,是兴和府见不到的样式。 又扫荡了一批银饰,银饰对比金饰价格不到十分之一,故而买的多了些。 家中先后已经添了十几个小丫鬟,就一人发一个银镯子当节日福利。 还有周嬷嬷的,翠儿的,这是母亲身边的老人儿了,自然不同。 除了特色样式的银镯子,还各配上了两只银簪子,价格不贵,胜在造型新奇,北方少有。 再有就是文婆婆、文二嫂婆媳俩的和李婆婆、李娘子婆媳俩的,加上祖母身边的嬷嬷和丫鬟,谁也没给落下。 东西选好后,让店家直接分开包好,随着一封家书一起寄回兴和府。 也没吝惜钱财,因着有这秀才功名,也可多花些银子托给官办驿馆,他们是有这个‘快递业务’的。 驿馆俸禄有限,不这样接点私活赚点外快,也养活不了驿馆上下几十口子。 将东西寄走后,他们继续在城中各色摊位、店铺走走停停,路过一家酒楼时,被里面传出的香气吸引。 蒋小七决定进去,带着员工们尝尝这里的美食,也算是添加了新成员后的第一次‘团建’。 几人也没有要包间,就坐在大堂内的一角,此时刚过饭点儿,所以食客倒是不太多,这个时候后厨上菜会快很多。 被小二安排落座后,蒋小七略看了一眼菜单就报出一串菜名: “盐水鸭,烧腊,煎饺,米酒凤爪,猪肚鸡,奶黄包,水晶虾仁,凤梨炒饭。先来这些,不够再点!” “好嘞客官!您真是太会吃了,这些可都是本店的特色招牌,出了这蒲州城,您再想吃可就难了!” 蒋小七笑笑,也不拆穿小二的夸大其词,这小二都不一定出过蒲州城,又怎知外面的地界吃的什么菜饭? 李墨和文斌似乎已经习惯自家少爷这样,拉开椅子就一左一右在蒋小七身侧坐下。 文斌伸手拿过茶壶涮了涮杯子,倒掉,又给自家少爷倒了杯茶后,就自顾自吃些店里免费的瓜子,喝些茶水润润嗓子。 阿牛有些手足无措,李墨将椅子拉开,将人拽过来坐下。 此时小二陆陆续续将菜上来,阿牛瞪着牛眼,这,这些,精致的不像话的菜色,让他这当下人的一起吃!? “少爷,你们吃吧,俺饭量大,吃这么精贵的东西,实属糟蹋了!” 蒋小七的筷子一顿,抬眼看了一脸局促的阿牛。 那是一种‘不配得感’作祟的表情,他曾在前世自己的脸上见过…… 觉得自己不配用贵的化妆品,穿名牌衣服,戴贵重首饰,觉得好东西给自己算是糟蹋了。 即使每个月的月薪已经高达五六万,还是住着小小的房子,骑着二手自行车上下班,吃着十几块‘料理包’的极速外卖。 三十八岁,攒了上百万,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胎穿到蒋家,成了个奶娃娃。 所以这辈子吃穿上他很是不吝啬钱财,何况现在自己比前世更有钱,吃点喝点穿点怎么啦? 想起了前世种种,脑子像放电影一样一段段掠过也不过转瞬间。 “你还不知道我的习惯,我喜欢每种都尝一尝,可是食量有限,每次都是辛苦文斌和李墨帮着我一起打扫残局。 如今添了你这一员猛将,我可算能安安心心品尝更多种类的美食了,且不用担心吃不了剩下暴殄天物了! 你若是不动筷子,我还怎么肆意?” 蒋小七双眼如晶莹的黑宝石,此时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而坐的阿牛,真诚,满满的真诚。 阿牛觉得自己身上有了一种奇怪的使命感,在这之前他从没觉得自己能吃是优点。 细心牛上线,盯着少爷的筷子,少爷不再吃哪道菜了,他才会将自己的筷子伸过去。 阿牛人高马大,吃了一圈也就是垫了个底。 蒋小七又叫来小二,上了所有其它没吃过的特色菜。还单独给阿牛和李墨文斌三人都点了一大碗阳春面。 面上来后,蒋小七从其中一碗挑了一筷子尝了尝味道,便将面推给文斌。 文斌接过面也挑了一筷子,好吃! 不过一大碗他吃不下,抬头看了看低头吃面的李墨又看了看面几乎见底的阿牛。 果断从大碗中挑出一小碗面来,将大碗推到阿牛面前,阿牛一愣,而后照单全收。 从酒楼出来的四人,除了蒋小七,个个肚子溜儿圆。 蒋小七习惯吃八分饱,这样比较养生,他可不想像上辈子那样英年早逝。 下午,几人溜溜哒哒消消食,又开始逛蒲州城百姓们支出来的小摊位。 糖葫芦,小笼包,糖人,锅贴,烤地瓜,烧麦,不吝什么甜的咸的辣的,都买来尝一尝,反正他们有阿牛,不会浪费。 阿牛——自己把自己卖进了福窝第一人! 当然,除了吃的,小玩意儿也是买了不少,扇子,油纸伞,绸子的帕子,彩绳编织的手绳手串,木头雕刻的小动物小人偶。 又是一大包,逛到最后,天色渐沉,几人回了落脚的客栈,决定这些占地方的明天还是送去驿馆,寄走。 蒋小七只喜欢买买买,并不是喜欢东西本身。 这个和前世爱网购脱不了关系,这一闲下来,可是爆发了久违的购物欲。 也不知道家里人接连收到东西会是什么反应,他挺期待~ 第131章 上山拜师 翌日,两辆马车整备,李墨、阿牛各驾一车。 文斌和蒋小七分坐两车,马车内,蒋小七伏案几上将蒲州见闻记录下来。 想到因为坐船绕过去的几座城,决定学成归家的时候还是走陆路。 一来补齐自己的地图,二来也将错过的风景一一收入笔下。 陆路明显颠簸,二百多里的路程,走了三日。 从蒲州城出发的三日后,一行人抵达益州。 此时已临近晌午,天气炎热,车内蒸笼一般。 文斌撩开帘子,探头向外望去,只见远处山峦起伏。 这是远离市井烟火,进山了? “再往前些便是大儒所在的云清山了,我们先到山脚下歇歇脚吧。” 李墨在前头边赶车边说,毕竟是拜师,总不好让少爷如此灰扑扑的。 蒋小七点点头,收起纸笔,一路上的见闻已经被他整理成册。 目的地近在眼前,他也是松了口气,等以后有机会,能出本游记也是好的。 “少爷,前面有个茶摊,我们喝点水休息一下,您换件干净衣衫再上山。” 文斌拿出擦脸用的面巾,还拿着一个小包袱,里面是蒋小七的换洗衣物。 “也好,马车上不了山,李墨陪我上山,文斌、阿牛在山下看着行李马车。” 蒋小七吩咐道。 “是,少爷!” 文斌虽然也想去,但又不放心阿牛一个人看东西,毕竟是新人,他不能全然信任。 算了算了,爬山这等苦差事就交给李墨吧,他只管看好少爷的家当。 四人来到茶摊,叫了几碗粗茶,文斌和店家要了一些热水,给自家少爷净面。 蒋小七也在马车里换好了衣服,接过文斌递过来的面巾,几下擦干净脸。 连日来的赶路也并未让其面露疲态,皮肤莹润,眉眼精神。 虽不到七岁,却是亦可望见未来佳公子的风姿。 同饮了一杯粗茶后,蒋小七便带着李墨一道往山上走去。 山路崎岖,越往上走,树木越发繁茂。 偶尔有鸟叫声传来,却不见其身影。 大约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看到了一片略微平坦的竹林。 蒋长青蒋大人给他那封刘家送来的推荐信时说过,云清山,翠竹林,乃是隐士大儒之住所所在。 望着一片攀天而去的茂密竹林,蒋小七暗叹:嗯,果然是隐士大儒,这竹林很适合,隐身。 蒋小七和李墨沿着蜿蜒的小径走进竹林,所过之处衣摆浸染草露。 微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空气中亦弥漫着竹子的清香。 不多时,终于见到形状各异的石块铺成的台阶,拾阶而上,走到尽头看到一座简朴的竹屋。 竹屋前有一张石桌和两个石凳,窗下挂着一些刚晾晒了几日的干菜,显然是有人在此居住。 蒋小七走上前,轻叩门扉。 片刻后,门缓缓打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出现在门口。 他目光清澈,神态淡然,仿佛超脱于尘世之外。 “你们是何人?为何来此?”老者声音低沉而温和。 蒋小七躬身行礼,恭敬地说道:“晚辈蒋明斐,从兴和府而来,特来拜见先生。” 说罢,递上刘家给的推荐信。 老者接过信,看完后微微皱眉:“原来是刘家,这个刘茂,真是会给我找事。” 刘茂,京城刘家现任家主,蒋小七也是舍了大利益,才得了这推荐信。 虽然自己的作坊也套了个别的壳子依旧在运行,可到底是给了刘家实在的实惠的。 这封推荐信,他拿得很是硬气。 如今见老者这副表现,他也是不慌,他知道,他会被收下的。 “罢了罢了,不过就是多年前欠了他刘家一点点情,这就要着急讨回去。 小娃娃,你和刘家是何关系?” “小子的长辈与刘家有亲,长辈也是疼爱小子,这才托了刘家写此信。” “罢了罢了,你不愿说便作罢,老头子可是提前和你说清楚,我这山上可不是什么世外桃源。 你若是留下,身边不能留伺候的下人小厮,砍柴挑水做饭洗衣的活计都是你的! 你可要想好了,到底是留下还是就此作罢。” 蒋小七听到此也并无什么意外,毕竟这竹屋不过三小间,真是带着书童小厮来,也是没地方容身的。 砍柴挑水做饭洗衣他也不怕,就是不知这是故意为难还是…… “少爷!你从未做过那些粗活,不让我们跟着,这怎么能行?” 蒋小七还没说什么,李墨先急了,不让带太多人扰了清静,他一人来不就行了,他可以打地铺! 蒋小七抬手示意李墨噤声,“我自有考量。” 能让刘家浪费一次人情才能请动的大儒啊,他怎么能放过?! “老先生,小子决定留下侍奉先生左右,跟随先生研修文道,还望先生收我为徒!” 老者微笑着点点头,“既如此,下山安顿好随从后,便来此处吧。” 蒋小七再次躬身行礼,随后带着李墨离开,准备下山找个村落,置办个小院子,用以安顿跟着自己的三人。 待二人身影消失不见,老者脸上的笑容消散,轻声叹息:“但愿这个能坚持多几天……” 到山下和文斌他们碰头后,说了之后的安排,文斌第一个哀嚎出声。 “什么嘛!这算哪门子大儒,隐士高人也不能不讲理啊!少爷才几岁? 小小的人儿就要给那老头子砍柴挑水做饭洗衣,咱们少爷什么时候干过那等粗活! 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少爷,这师咱不拜了,您自己自学也能考上进士当大官,用不着跟着这劳什子大儒!” 文斌说出了李墨的心声,李墨点头,头一次向文斌投去赞许的目光,弄得文斌满身不自在。 阿牛呆呆地站在一旁,不敢搭话,他搞不懂什么拜师啊大儒啊之类的,他只是在想,不能上山的话,怎么才能帮少爷干活呢? 挑水劈柴他都很擅长的,他可以劈了柴偷偷送去给少爷,也可以每日早早把水挑好,少爷只管安心读书就行。 蒋小七无奈地看着几人,开口说道:“好了,你们也知道我的性子,一旦决定了就不会改变。 不过就是些杂事罢了,我自会处理好,我也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了,些许小事罢了,能奈我何?” 三人:可你是六七岁的小孩子啊! 第132章 当年征服洪七公的法子 山脚下最近的村落便是随云清山命名的云清村。 村民远离喧嚣,很是淳朴,看蒋小七几人多是半大小子,村长做主安排了一处闲置空屋。 虽是闲置空屋,平日偶尔也有人来打扫除草,院子里还算利落,屋顶也没有漏。 院子里有足够的空间给马匹搭个棚子,这里距离镇上和县城是有些距离的。 马车还是得留着当交通工具,他也不缺那点养马的草料钱。 这处房子唯一就是家具缺失,明天上山前还得去采买一番。 这是村长亲戚家的旧屋,因亲戚之子参军后升了官职,便举家搬迁去寻了儿子。 这屋子便托付给村长,是租是卖,银子都给族里,贴补族中小辈读书。 蒋小七看了一圈,房子虽然老旧,却是有足足五间屋子。 一间堂屋,一间柴房,还剩三间卧房,平日里文斌三人一人一间。 就算他偶尔下山也有地方安置,和文斌两人挤一挤就成,反正他俩瘦,身量小。 实在不行找个木匠,打个上下铺是最好的,毕竟文斌睡觉有些不老实,容易在半夜将自己从自习空间砸出来。 “村长,这房子我们租了,租金一年一付,您意下如何?” “好好好,小公子是爽快人,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差人去村东头找我,能办的一定给您办。” “那就多谢村长了,我等初来乍到,还望村长多多关照才是。” “那是自然,自然,哈哈哈。” 写了租房契书,云清村村长笑得一脸褶子,仿佛捡了钱一般。 搞得蒋小七一再觉得自己是不是房子租贵了,一年十两银子,对于一村之长很多? 定下房子,付了一年的租金后,文斌、李墨和阿牛就开始打水收拾。 这房子虽是偶尔有人收拾,可这屋子里的灰尘还是有的。 之所以是租而不是买,实在是这偏僻地方买下房子实在没有任何升值空间。 何况只是求学这几年在此,实在没必要置下这样一处“产业”。 几人收拾后还是回了已经卸下来的车架中,车里有被褥枕头,总好过在屋子里打地铺。 马儿们牵到了院子大树下绑好,也让它们好好歇歇。 就这样凑合了一夜,第二日天刚亮,四人便揣着银钱驾车去了清水镇。 因着周围村落都离城镇较远,所以镇上每五日才有一次集市。 他们也是昨日问清了村长今日镇上有集,才放弃了去更远的县城。 镇子虽小,大集上的东西却也是应有尽有。 四人在集市上挑挑选选,买了些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又购置了一些粮食蔬菜。 被褥衣服就暂时不用添置,毕竟这边比之他们北边的气候暖了不知多少。 实在是没有添厚被褥的必要,车上带的几床薄被足以应付所需。 逛了一大圈,几乎买齐了生活所需的方方面面,最后将马车停在了一个卖板凳的木匠摊前。 木匠是个憨厚的中年男人,听闻蒋小七要打一张床,当下应了下来,表示三日后便能交工。 蒋小七让对方先别忙定下交工时间,先看看图纸再说。 木匠接过图纸,怪模怪样的床,两层的,这怎么睡?他还是头回见人把两张床摞起来,这能睡得舒服吗? 睡在上边的人若是翻身掉下,岂不是要摔个鼻青脸肿? 当即也是问了出来,蒋小七不想多做解释,时辰已经不早,镇上虽是距离云清山不远,他也不想误了时辰。 “您尽管做就好,切记不偷工减料、按照图纸上来即可,这是定金,您收好!” 文斌出言,说出了蒋小七心中所想,不得不说,不愧是跟着蒋小七最久的,很是懂自家少爷想什么。 安排好一切,驱车赶回云清村。 “少爷,您上了山,真要自己烧火做饭?” 阿牛看到蒋小七另外买了不少做菜的食材,想必是要拿到山上去的。 看着少爷这副小身板儿,阿牛有点担忧,这要是干粗活的时候破了块儿油皮,不是和美玉有了瑕疵一样令人惜怜。 蒋小七倒是不知道身边的大块头把自己想成了林黛玉,嘿,就算是林黛玉,他也是倒拔垂杨柳的那个版本的。 “嗯,做饭而已,于我而言,和读书之事并无多大不同。” 阿牛还想再劝,却被蒋小七抬手打断,“好了,先顾好你们自己,东西也备齐了,你们自行安置妥当,闲了,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说话间,一行人已到了山脚下,云清山依旧高耸,道路依旧崎岖。 这次仅他一人,独自上山,带着不多的换洗衣服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堆成山包的调料食材。 深吸一口气,提步向山上走去。 经过竹林小径,行至竹屋前,叩门,无人应答开门。 这是出门去了?自己并未迟来啊。 既然已经答应收下自己,就不会弃屋逃跑才是。 算了,时间不早,先把午饭做了再说。 先生若是回来,见现成的饭菜,估计也会对自己这个新入门的弟子好一点儿。 毕竟曾经黄蓉哄着洪七公教导郭靖武艺的时候用的就是那个法子,哄住老前辈的胃,将老前辈的本事一样样都骗学过来。 院子里有水井,用水倒是方便。 灶房就在水井边的竹棚里,蒋小七将装衣服的包袱放在还算干净的石桌上。 另外一大包东西都提去了厨房,将调料、香料一一拿出来摆好。 他也不知道山上有什么,想着最基本的油盐肯定是有的,就除了油盐两者之外都买了些。 果然,有备无患,灶间除了猪油炼成的一罐子荤油,就真的只有半罐子粗盐。 先生还真是~~不在乎口腹之欲的世外高人呐。 那自己准备的菜式是不是显得有点多余?也许老人家就喜欢水煮小野菜? 第133章 山野美味 将锅碗瓢盆都洗涮了一遍,又刷了刷好似长了毛的砧板。 将山下买来的青菜择好洗了、鱼也洗了改刀放入调料腌制着。 光是收拾好所有备用的食材,就用了小半缸水。 放下钝的不行的菜刀,将水缸里的水打满后,找了一块差不多的石头磨刀。 不磨一磨不行了,这刀切青菜还行,是绝对切不了肉的。 他可是买了一大块腊肉,想着可以在山上做腊肉炒笋的。 竹林这么大,一定不缺竹笋,现在没时间,可以吃些鲜笋。 等闲下来了,可以多挖一些鲜笋,做成笋干。 笋干的做法也简单,将笋挖回来后煮熟,煮两刻钟后捞出来过凉水。 再将过了凉水的笋码放进筐子码放整齐,放上大石头压出多余水分。 压一夜后,取出来进行晒制,晒上五到六天后即可。 若是想吃熏制味的笋干,还可用柴火熏制七天,就是比较麻烦,废柴火了。 蒋小七将刀磨好便直接进了竹林。不多时,抱回两个鲜笋。 大个儿的笋子足有他半个身子高,不过还是嫩得很。 笋子都长得不错,但这个时节不算是挖笋的好时节。 夏季的笋子有时会略苦,这也是为什么人们大多选择春季挖笋。 毕竟春天是最适合挖笋的季节,此时的笋大多很好吃,春季挖的笋谓之春笋。 当然,也有秋天之后挖笋的,一般在九月之后到年节前,谓之冬笋。 挖回来的两个笋子蒋小七准备做一个腊肉炒笋,再做个鲜笋鸡汤。 师父是个老人家,得循序渐进补养,不能再像在船上给文斌那样补得流鼻血了。 这两年在自习空间里没少看医术脉案,望闻问切虽是不曾学,但也有所领悟。 根据书中描述的各项病症患者的体貌特征,蒋小七下了定论——先生有病!有大病! 某隐士大儒: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咳咳,这也是为什么他采买了一堆适合调养身体的食材,空间又带上诸多药材的原因。 想要做药膳是其一,更多的还是,难得遇到一个内里有病的,可比文斌这外伤治起来有意思! 将鱼肚子里塞上调料和几味草药,烧灶点火上锅蒸。 笋一半切块一半切片,切块的笋全部放进陶罐中与镇上买的老母鸡一起炖汤。 腊肉同样切成薄片备用,等人差不多回来了再下锅炒菜。 再有就是海米拌小青菜了,青菜下水焯一下,不能焯太老,水中放一点油盐,能让青菜保持翠绿和鲜亮。 海米这边很常见,毕竟距离海边也不过百里之遥了,很多商人和货郎会运了干货过来卖。 不过这边很少有人用海米拌菜的,一般都是做汤放一些提提鲜。 暮色西沉,小院的竹扉终于从外面被打开。 蒋小七此时刚好将几个菜摆放好,就差一个炒菜了。 见师父回来,让人先落座石桌石凳,一头扎进了灶房。 欧阳崝看着桌上的菜色,有些怔愣,这怕不是在山下酒楼里打包回来的吧? 清蒸鱼和鸡汤冒着热气,盛汤的陶罐上有新添的灰黑熏迹,触手一摸,极烫,像是刚从火上撤下来的。 抬头望向灶房方向,“嗤啦一声”,是起锅的声音,难不成!还真是他这新徒弟做的?! 不可能,一个娇养长大的小娃娃,怎可能做出此等复杂菜色? 一定是偷偷将家奴带上了山,替主子代劳!赶在自己回来之前,又让人溜下了山。 哼!不尊师命,完全可以用这个由头而把他赶出师门。 饶是想了许多,欧阳崝的肚子倒是先敲起了“战鼓”,鼓声阵阵,让人不得不放下思绪,拿起筷子。 “这道是海米拌小青菜,清爽解腻;这是腊肉炒笋,下饭;” 筷子还没碰到菜,听到这话骤然一顿,夹也不是,收也不是。 “清蒸鱼里面塞了些草药,于身体有益;鲜笋鸡汤,可以补气。” 蒋小七放下最后的一盘腊肉炒笋,转而拿起碗为师父盛饭。 递过饭碗时还不忘提醒一句,“师父,您太久不沾油腻荤腥,一次不宜用太多,吃七八分饱对身体有益。” 欧阳崝顿感脸上有些挂不住,自己竟被一个小娃娃给拿捏了。 他压下心中的窘迫,故意沉着脸先夹了口那海米拌小青菜,从没这样吃过,不曾想味道竟出乎意料的好。 又陆续尝了其他几道菜,发现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尽管调味不算复杂,但就是这样才更考验灶上功夫。 这些菜都尽可能的保留了食材原本的味道,每种食材的处理都做到了恰到好处。 其实,蒋小七觉得自己没发挥好,自己又要顾着烧火添柴,又要顾着锅里的菜,属实有些顾上不顾下。 好在,都熟了,没糊,就算是成功吧。 看师父扫荡完了桌上最后一口菜,蒋小七真担心给老人家撑出个好歹来。 “咳咳,这饭菜还算能入口,以后做饭也要用心才是,切不可虎头蛇尾。” 欧阳崝揉了揉鼓胀的肚子,丝毫没了之前仙风道骨的气质。 果然,美食使人坠落凡尘啊。 看着蒋小七小胳膊小腿的开始收拾碗筷,又在灶房忙活了一刻钟才出来,欧阳崝此时倒是有些信了这些菜是出自他之手。 毕竟刚刚吃饭时,对方将做菜的步骤说的有条有理,不像是现背的。 此时麻利的将灶房台面规整好,好似做惯了这类活计,怪哉。 现在的官家子弟有钱少爷已经不流修习行礼乐射御书数了?改让家中子弟修习煎炒烹炸了? 欧阳崝心下正这般思量着,就见蒋小七收拾好,放下挽起的袖子走了过来。 “师父,不知徒儿今日要住在哪?” 欧阳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事回来晚了,这小徒弟估计来了就直接进了灶房。 “跟我来吧。” 在外面看着是三间房的竹屋,进来后却别有洞天。 中间的确是堂屋,放着一桌三椅,桌上也没有精细的茶具,只放着粗糙的茶壶和粗陶碗,就是今天镇上卖的两文钱一个那种。 堂屋左侧是一个套间,这也是为什么在外看像一间了,毕竟是从内里隔开的。 左边这套间就是欧阳崝的书房和寝舍,右边同样格局的套间,却不是一寝舍一书房。 右边这两间均为卧房,只不过一间门上了锁,一间没上锁。 欧阳崝将人带到没上锁的那间门前站定: “你就住这间吧,里面简单的被褥都有,若是缺了什么,你家随从也都在山下,每隔十五日可上来给你送一趟东西。” “是,师父。”眼见欧阳崝要转身回自己房间,蒋小七出了门,将灶间早就烧好的热水舀进木盆。 兑上适量凉水,简单洗漱。 这木盆是上山后趁着山上无人偷偷从空间拿出来的,不仅木盆,还有另外几套换洗衣服和鞋袜。 再加上一床被褥、枕头,甚至还有床幔床单,都被他暂时放在存放木柴的地方。 现在拿去房间里布置一下正好,刚才他可是草草看了,那房间虽然没什么灰尘,被褥却是从没拆洗过的样子。 想要今晚能睡个安稳,不被呛出自习空间,还是全换成自己的吧。 一番收拾后,月上柳梢头,闭上眼睛照常进入自习空间后,开始翻阅——菜谱。 第134章 还有个师兄? 第二天一早,蒋小七习惯性早起。 毕竟睡着也是干,醒着也是干,还是起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吧。 林间小院儿炊烟袅袅,在这幽静的山中很是有种缥缈仙气。 灶间忙碌早饭的蒋小七可没有什么仙气儿,有的全是烟火气。 昨晚做菜时顺便腌制的小菜已是入味儿了,老醋萝卜皮,炸花生米。 其实本来想的是老醋花生米,就是想着这会儿没人这么吃,怕老师接受不了新口味。 等以后更熟悉了再尝试新菜吧,现在还是保守一些。 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小米粥已经熬到火候了。 小米粥上面放着笼屉,粥好了的时候,上面这层蒸屉里的包子也就好了。 省火又省事,就是这样做难免包子的水汽大了些。 没办法,早晨柴有些潮湿,能生起来一个锅灶就不容易,他是没余力再另外生火蒸包子了。 面是昨晚睡前和的,馅料是早晨现调的,又没个打下手的助理,只能尽量简略步骤。 不然等师父起身,这早饭也出不了锅。 蒋小七正想着,堂屋的门开了。 他赶紧掀开蒸笼,用筷子夹起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放在盘子里。 又拿了两个粗陶大碗,将小米粥盛好放进托盘,放上一小碟腌萝卜皮,还有一小碟花生米。 “师父,早!” 欧阳崝很自然地在院中石凳坐下,看看白胖胖一看就很是萱软的包子,又看看黄橙橙的小米粥。 蒋小七极有眼力见儿的递上筷子和勺子:“师父快些用早食吧,凉了对胃不好。” “嗯。”欧阳崝故作矜持地吃了口小菜,嗯!很爽口啊,脆脆的。 喝了口小米粥,呦!这普通的小米粥都熬着这样好,他没记错的话,这是放了许久的陈米。 终是没忍住夹起了白胖包子,一口下去,馅料汁水流出的瞬间又被咬出来的包子皮横截面儿吸收了进去大半。 嘶!好吃!饶是饱读诗书、胸有沟壑的大儒,此时也词穷的只能大呼好吃! 蒋小七慢条斯理的喝着粥,吃着手里的包子,待到伸手去拿第二个的时候,摸了个空。 盘子里原本装着六个包子,六个包子! 抬眼看,只剩一个正在抹嘴的师父。 罢了,是自己做少了。 一锅粥,一屉包子,两碟小菜,光盘。 蒋小七只吃了半饱,只得从空间偷偷偷渡出两块干巴巴的点心顶一顶。 长记性了,下次在灶台上吃好了再往桌子上端! 收拾洗涮好锅碗瓢盆,已是接近卯时,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准备午饭了。 他感觉自己不是来拜师的,是来当厨娘的~ 唉,也许这是老人家对自己的考验? 欧阳崝一把破蒲扇摇来摇去,摇不散暑热。 看着忙忙碌碌的小身影,眉头终于有些松动,他绝不是被美食征服了,只是预备还了刘家人情罢了。 正想到此,一碗绿豆汤突兀的出现在他所坐竹椅旁的矮几上。 一伸手就能够到,冰凉微甜,正是解暑。 碗空了,人也起身去了竹屋后,将养在竹笼的信鸽掏出来一只。 缠上卷成小棍儿的纸条,放飞。 远在海边,正和人讨价还价的黑皮少年扔下手里的干菜,几个起落将空中的鸽子抓住。 “大海哥,你师父又来信啦!” “昂,估计是师父他老人家想我了,哈哈哈!” 黑皮少年抹了把汗,取下纸条后把鸽子夹在腋下。 形似瘦金体的小字展开:“润之,可徐徐归矣。” “还真是师父催我归山,唉,这笔生意是做不成了~” 也不回信,直接松开腋下的鸽子,放飞前绑了一颗刚得的珍珠。 珍珠是淡金色的,极为少见,他也舍不得卖,便送给师父把玩吧。 “阿海,这生意你还做不做啦,你不攒钱娶媳妇啦?!” “去去去!什么攒钱娶媳妇,我明明是要攒钱去参加乡试!” 黑皮少年李海生,字润之,润之是欧阳先生赐字,意为上善若水,润物细无声的意思。 看着鸽子带着珍珠消失在天空中,他也归了家,准备这两天便辞别兄弟姐妹,走之前再给家里添置些米粮。 他们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凑在一起,互为家人,互相依偎取暖。 李海生是老三,上面还有李春生、李秋生两个哥哥,大家的名字都是长大后自己取的。 包括下面的李夜生,还有两个最小的女孩,李春花、李秋月。 这是李海生读了一点书之后给两个妹妹起的名字。 现在看来不算特别好,但两个妹妹一直说喜欢,便也没有再改。 李润生没有马,更没有马车,一百多里的路全靠两条腿坐11路过去。 一路上偶尔施展轻功,偶尔奔跑,只用了一天便回到山中,脚程不可谓不快。 回到熟悉的竹林,却是先看到袅袅炊烟从竹屋上空升起。 妈呀妈呀,师父这是在煮粥? 第135章 李润之 李海生越是往竹林内走,越是觉得不对。 他好像……闻到了肉味儿? 肉味儿!? 加快脚步,不多时便到了竹扉前,顺着竹子篱笆矮墙向院子里望,没看到师父。 推开门,直奔灶房。 “师父,您老人家在做什么?怎么会这么香!” 听到声音,蒋小七放下锅铲抬头,啊呀!哪里来的黑土豆? 黑土豆李海生:嚯!哪里来的小矮子? 李海生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身高只到他大胯的小人儿:这难道是师傅买来的小厮? 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这孩子看着也就六七岁? 白白净净,长得很是不错,此刻呆愣愣地看着自己,还挺可爱。 让这么小的娃娃下厨,师父真是黑心东家。 “这位……大哥,您找谁?” 李海生听了,顿时有些尴尬,挠了挠头道:“呃......我是来找我师父的,那个,我师父出去了?” “师父?”难道欧阳先生还有别的学生?蒋小七想到了那间上锁的房间,顿时了然。 “原来是师兄回来了,师父他老人家出去了,不过看时辰也快归家了。” “你,你叫我什么?师兄?!”师父居然趁他不在偷偷又收了个小徒弟! “师兄一路赶路辛苦,先去洗洗吧,饭菜一会就好,今天正好做了红烧肉,师兄尝尝我的手艺!” “红烧肉?就是我刚才闻到的香味儿吧,我在竹林外就闻见了,可真香啊!” 蒋小七见成功岔开话题,直接拿出筷子夹了一块儿红彤彤的红烧肉,垫脚递到李海生嘴边。 李海生鬼使神差的张大嘴,“嗷呜”一下吞进嘴里,香!嫩!滑! 好想配上一碗大米饭! “好吃!真好吃!小师弟,你这手艺真是绝了!” 这就叫上师弟了,呵呵,果然还是红烧肉管用。 两顿饭搞定不苟言笑的师父,一块红烧肉搞定黑炭师兄,还是年轻人好打发~ 当所有菜都做得差不多的时候,欧阳崝终于回来了。 “师父!您回来了!” 李海生跑出去相迎,接过欧阳崝手里的酒葫芦。 蒋小七将菜放到托盘上,不紧不慢地出了灶房,摆饭。 “润之啊,你脚程倒是快!”还真就是脚程,毕竟腿儿着回来的。 “哈哈,收到师父的飞鸽传书,知道您老人家想我了,能不快点回来吗?” 欧阳崝脸色有一刻不自然,不过李海生并没发现。 “嗯,这次回去家中可还安好?” “兄弟姐妹们都挺好的,在码头做了几单生意,给家里备齐了粮食,这才出来的。” “嗯,一路辛苦,先坐下用饭吧,尝尝你师弟的手艺,对了,你已是见过明斐了吧?” “见过了见过了!师父这是从哪找的小徒弟,师弟小小的一个人儿,可是能干得很呐!” 李海生觉得那红烧肉的味道一直萦绕在唇齿间,天知道他刚刚盼着师傅回来的心有多焦急。 师父回来了,就能开饭啦! 欧阳崝在石桌前坐下,打开酒葫芦,给自己倒了杯竹叶青。 蒋小七将最后一个菜和米饭盛好,这才和李海生一左一右地坐在欧阳崝下首。 “开饭!”随着欧阳崝话落,李海生稳准狠地夹起盯了许久的红烧肉。 果然!大米饭和红烧肉是最配的! 蒋小七在饭菜出锅儿时就垫吧了一些,差不多吃了个半饱,所以这会儿吃得很是慢条斯理。 欧阳崝因为要饮酒,还没吃上主食,故而这顿也是吃得慢了些。 李海生长这么大,头一回见有人能把五花肉做成这等美味,吃相用残暴来形容也不为过。 风卷残云般吃完了一大碗米饭,陆续又添了两碗,实在塞不下后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碗筷: “小师弟,你这手艺比咱们镇上最好的饭馆都好!以后谁嫁给你可有福气喽!” “咳咳,润之,明斐才几岁,不要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 欧阳崝望着连肉汤都没了的盘子,顿时有些后悔把这黑炭弟子叫回来,唉,草率了! 这杯里的竹叶青都不香了,怪不得世人都说喝酒误事,可不是误事吗?耽误吃肉啊! 蒋小七做的饭菜分量不少,虽然也不知道今天会突然冒出来个师兄,不过以前几次做饭的经验,觉得还是多做些保险。 今晚的饭菜正常情况下是足够三个人吃的,可也只是正常情况下。 那么大的大海碗吃三碗,还配上那么多的肉和菜,最后又是一海碗的豆腐海米汤溜缝儿。 蒋小七看着都觉得撑得慌,可这位师兄竟然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真是~海量啊! 盆儿干碗儿净,欧阳崝也就放下酒杯:“海生,明日你陪为师进趟城,置办一些东西。” “哦,好的,师父。”李海生每次回来,欧阳崝都会去镇上或者县里买些好吃的回来,这次当然也认为是如此。 “小七,你在家看家,莫要到深山去,虽然云清山没什么野兽,但山下村民偶尔也是会撞见野猪的!”欧阳崝嘱咐道。 “嗯嗯嗯,师父,徒儿一定不出门,在家里做好饭菜等师父和师兄回来。”蒋小七乖巧道,心中却是已经在想野猪肉要怎么做才好吃。 李海生听小师弟如此说,咧嘴一乐,顿时有些期待明天的饭菜,眼睛也亮晶晶的看向蒋小七。 人本来就长得黑,这黑夜里两个眼白配上大白牙,就像三颗白闪闪的星星在院子里飘着,有些渗人。 山下,云清村 “李墨,这都四天了,我们上山去看看少爷吧,也不知道这些天少爷有没有吃好睡好。 山上肯定缺东西,我们再去一趟镇上采买些东西送去给少爷吧!” 正在擦拭佩刀的李墨放下棉布,将刀入鞘: “好,那日少爷拿上去的东西估计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就是我们不一定能上山去。 之前少爷交代,无事不要上山,可能少爷的师父定下了规矩。 不过,我们先采买好,等少爷休沐回来再带走也能省不少时间。” “去哪儿呀,俺也去俺也去!”刚给马儿们喂了草料的阿牛生怕两人将他丢下。 “行,都去!阿牛力气大,能多抬不少东西回来。” “嘿嘿,那可不,俺能给少爷扛上去一头猪!” “那还是算了吧,这大热天儿的,你是想让少爷吃臭猪肉吗? 我看,最好还是买些放得住的,或者是买些活物,我们先在小院里养着,等少爷回来想拿什么拿什么。 这样也能随时能给少爷提供新鲜的肉食,我们虽然有马车,可这村落太过偏僻,每次去镇上一来一回也是耽误不少时间。” “活鸡活鸭?让少爷吃一只杀一只?也行,若是养点母鸡,还能下蛋。” 李墨也想到这点了,就是不知道少爷敢不敢杀鸡。 复又想起官船那夜,觉得自己真是小看少爷,又将少爷看做一般孩童了。 砍杀贼首都面不改色的少爷,怎会怕杀鸡? 第136章 猎杀时刻 镇上巴掌大的地方,欧阳崝师徒和文斌李墨这两边不出意外的相遇。 之前蒋小七在镇上定制的高低床已经送到了文斌他们租住的院子里。 这两天文斌和李墨试睡,很是新鲜了一把。 想看看床的坚固和稳定程度,免得少爷回来住的时候出问题。 也算是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做“住在我上铺的兄弟”。 阿牛看着很眼热,但顾及到自己的大体格子,也就敢在下铺坐坐,又摸又看。 这么一架床就要花上好几两银子,他是没那个脸让少爷给自己打的。 何况这床本来也是少爷回来小住时睡的,平时就放在文斌现在住的房间,文斌住在下面,上面给少爷铺好床铺。 李墨还在上下铺连接的木梯上用布条一圈圈缠上,不可谓不精细。 上铺装了床幔,下铺没有装,等几人收拾好,上铺明显是精装修,下铺是毛坯。 “文斌,我好像看到少爷的师父了,就在前面!” 三人中只有李墨跟着上过山,故而只有李墨见过欧阳崝。 “哪儿呢哪儿呢?少爷跟没跟来?我们跟上去看看!”文斌焦急催促,他还从没和少爷分开这么久呢! “没看到少爷人,只看到一个黑皮肤的少年。” 李墨视力极佳,那二人步行而来,又没有马车遮挡,他确定他们身边没有跟着自家少爷。 “什么?这事把少爷一个人扔山上了!不行,我得找那老头儿说道说道!”文斌正要冲上去,被李墨一把拦下。 “你拦着我做什么!一会人走远了,跟不上了!” “别冲动,也许少爷的师父是觉得路程太远,若走路过来少爷年纪小经不得累。” “他有那么好心吗?那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少爷的师父不让我等上山,但他们现在刚到镇上采买,回去山上步行又要两个时辰……” 李墨顿了顿,看了看三人坐的马车:“我们驾车,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山脚下。” “你是要当好人送他们回去?”文斌不解。 “不,我们加快点速度,买完东西马上赶车回去,赶在少爷师父回去前,上山见少爷!” 这样,少爷也不会因此受责罚,李墨暗暗想。 “行啊李墨,你小子,现在越来越奸诈了。” 本来他们还想着买了能放得住的东西,下次少爷下山给带上,如今也不用苦等了。 “嘿嘿,咱这是要偷偷溜上山看少爷?”正在赶车的阿牛听两人的话也是笑弯了一双牛眼。 “嗯,所以我们得抓紧了,早点回去就能和少爷多待一会儿。” 李墨和文斌跳下马车,一人买菜,一人买肉,活鸡活鸭下次再说。阿牛赶着马车,时时跟着,见两人买完一样就马上上前装车。 三人分工合作,仅仅用了不到一刻钟就买齐了东西,两人上车,阿牛扬鞭直奔云清山。 阿牛将马车赶到山脚下后,三人便花了点钱将马车存在上次那家茶滩。 茶滩就是他们租房子那个村的村民开的,他们也不怕人偷了马车跑走。 三人背着大包小包徒步上山,阿牛抢着背了最重的一份。 “少爷——少爷——少爷——”刚穿过竹林,还没到竹屋,文斌就扯着嗓子喊了几声。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他。 “奇怪,李墨,你不会记错了地方吧?这山上确定就这一所竹屋?”文斌疑惑道。 “没错,就是这里,你看那院子里还晾着少爷常用的面巾。”李墨本很笃定,刚刚看了一眼院内的晾衣绳,更确定了。 “少爷这是自己出去溜达了?”阿牛挠挠头。 “也许吧,这竹门没上锁,我们先把东西放进去。”李墨笃定道。 “好,先把东西放下,太沉了。” 三人走进院子,先将东西放在石桌上。李墨环顾四周,找到了灶房所在。 米面粮油放进灶房,鲜肉鲜菜放进大竹篮,吊进水井里,这样能尽可能保鲜。 他们对山上不熟悉,又怕和自家少爷走岔路,还是决定先等等。 想那师徒二人采买完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 阿牛闲不住的拿起扫把将院子里里外外扫了一遍,文斌则是将灶房收拾了一通,将水缸打满水。 李墨拿起柴刀,劈了足够一个月用的柴。 竹屋被竹林包围着,竹叶摩擦,沙沙作响,三人忙乎完也是不见自家少爷回来。 竹林的另一边,一人一猪对峙良久。 蒋小七手持软剑,屏住呼吸,他没把握一击即中,这野猪皮肉厚实,和人可不一样。 野猪只有四肢受了些伤,像是才从猎户的陷阱逃出来的。 猎户这陷阱可能不是为大型猎物准备的,挖的属实浅了些。 两边同时向对方冲去,蒋小七压低身形,与野猪交汇的瞬间举剑刺出。 一剑刺在猪腹,刺的不算深,要害被狡猾躲过。 蒋小七迅速收回软剑,在野猪转身再次扑过来时侧身躲开,并一脚踢在它的伤处。 野猪吃痛,嗷嗷叫着撞向一旁粗壮的竹子,竹子应声而倒。 蒋小七趁着野猪晕眩之际,飞身上前补刀,一连十几刀,刀刀砍在同一位置。 鲜血喷溅,染红了一袭白衣。 第137章 现成的帮手 硕大的猪头滚落。 刀口算不上齐整,软剑第一次卷了刃,不过修修还能用。 本想将野猪放进空间带回,可对着满地血污又有些嫌弃。 砍下两根竹子,将野猪放在枝杈繁茂的竹子上,拖拽回去。 没走多久,只见一处清澈的小溪从山顶顺流而下。 扔下拖拽野猪的竹子来到溪边,将软剑放入水中清洗,顺便也将自己满是血迹的手脸洗净。 软剑插回腰带隔层,用衣摆还算干净的地方擦了把脸,捡起竹子继续往回拖拽。 天色渐暗,终是回到竹屋。 见门开着,以为是师父师兄回来了,也并未在意,直接将野猪拖进院子。 “少爷!少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是血!” “少爷受伤了?!” “野猪!是野猪!好大的野猪!” 三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蒋小七扔下用来拖猪的竹子:“你们三个怎么上山了!?” 三人跑到自家少爷跟前,边答话边上上下下的检查蒋小七是否受伤。 当确认都是野猪血之后,这才仔细说了镇上遇见欧阳崝师徒的事。 “可真有你们的,不过看天色,师父和师兄也快回来了。” 文斌早就从井里打了水,又兑了些灶上的热水。 李墨也去晾衣绳上拿来面巾,还顺便找了些皂角。 阿牛左看右看,想给少爷找身干净衣服,可又不知道衣服在哪。 蒋小七用皂角仔细又洗了一遍手脸,脖子也顾及到了。 将外袍脱下泡在冷水里,这才回了房,找出干净衣衫换上。 出来后又把换下来的里衣也扔进木盆,毕竟里衣也没能幸免,一样沾染了猪血。 文斌很自然地开始给蒋小七洗衣服,蒋小七也没拦着,毕竟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分尸! 咳咳,给野猪分解肢体各部位,该腌制的腌制,该做成腊肉的做成腊肉。 天气太热了,今天不处理好,明天就得臭,招来十里八乡的苍蝇大军。 看了看阿牛的大体格,又看看正在磨刀的李墨,蒋小七表示这都是天意,多好的杀猪局。 一个眼神,大家就各就各位,磨刀霍霍向死猪。 文斌把木盆抱得远了些,免得刚要洗干净的衣服再溅上猪血。 再就是,他也确实看不了肠子肚子流出来的场面。 蒋小七手法熟练地将野猪开膛破肚,正要锦兴下一步就被李墨拦下。 李墨怕又弄脏少爷的衣服,故而强硬夺走刀。 李墨与阿牛二人配合默契,蒋小七也就放心在一旁看两人操作。 猪肉被切割成块,排骨一堆,棒骨扇骨等一堆,肥肉板油一堆,五花肉和瘦肉也分开放着。 内脏下水装进木桶里,因为猪头被扔在杀猪的竹林里,故而这头猪现在没有猪头。 但是有猪耳朵,猪耳朵被蒋小七单独割下来,穿在竹子的枝杈上带了回来。 无他,卤猪耳朵太好吃了,真的拒绝不了! 那猪头上没什么肉,何况收拾猪头最是耗时耗力,所以才被独独放弃了。 阿牛和李墨则负责将肉块搬到一旁。 文斌将洗好的衣服一一抖落平整,晾到晾衣绳上,不时望向忙着分猪的两人。 见两人忙乎完了,这才倒掉盆里的脏水凑了过来。 “这头猪可真大,这不得有个二百来斤的肉,少爷真是厉害,不仅能徒手杀野猪,还自己一个人拖了回来。” “什么徒手杀野猪,我可是用了兵器的,我的剑都卷了刃,这野猪的脖子硬的很。” “那也是厉害,嘿嘿,少爷要怎么处理这猪肉?正好我们都在,这就弄上,免得少爷自己劳累。” 文斌看着那堆肥肉,最先想到的就是炼猪油,那些下水估计少爷不会处理,毕竟他从没见过少爷吃过任何动物内脏。 也确实如他所想,“你们下山的时候带些排骨和肉,肥肉我就都留下炼猪油了,你们带些猪五花和瘦肉回去。 对了,内脏下水你们要吗?我不会弄,也不爱吃,你们要的话就拿去,不要的话就帮我带走找个不碍事的地方埋了。” “要的要的,少爷,我会弄,在家的时候大哥二哥教过我处理下水,我能弄得很干净!” 文斌还没答话,阿牛赶忙抢着说,他真怕少爷把这些东西埋了,那可太糟蹋东西了。 这都是肉啊!少爷嫌弃他可不嫌弃! “额,好吧。”猪血是没留成,毕竟不是现杀的,回来的时候早就凝固不流血了。 蒋小七是觉得,能爱吃猪内脏的人应该也不会拒绝猪血。 “这就很多了少爷,我们先帮您把肉腌制好,之后做肉干或是做腊肉,都省事。” “好,那就麻烦你们仨了,文斌熬猪油,李墨腌猪肉猪排,阿牛收拾院子残局。” “是!少爷!” 三人忙乎起来,蒋小七也没闲着,毕竟,又该做晚饭了。 “你们三个真的不在这吃,我手艺还行的!” “不了少爷,看天色,您师父他们也是快回来了,我们收拾完得赶紧下山。” 李墨将盐巴均匀抹在肉条和排骨上,留了一些没有抹,这些今晚吃了就成。 “唉,好吧。”将大米又倒回米缸一半,隔水蒸饭。 文斌占了一个灶眼炼油,蒋小七就只能用一个灶眼。 饭蒸上了就不能弄菜,故而捡上几根大骨头,用砍刀剁开备用。 切了块文斌他们带上来的豆腐,又切了颗大白菜,转身从麻袋里抓了一把粉条泡上。 看准备的食材就知道,这是准备做个大乱炖。 看李墨留了些五花肉没有腌制,又捡了一块肥瘦相间的,切成不薄不厚的肉片。 太厚了不好入味儿,太薄了不适合炖。 备好所有材料后,文斌也炼好了猪油,将油渣捞出,撤了火,让锅里的油稍微凉一凉。 蒋小七早就腾出了两个粗陶罐,细细擦干了内壁。 文斌将猪油舀出,留了一点底油,蒋小七直接用这底油炝锅,将刚刚从陶炉上焯过水的大骨头放进去翻炒。 炒制差不多将开水倒进去,豆腐和白菜粉条要晚一点放,他也是第一次这样做,不能确保步骤是对的。 毕竟上辈子也只在北方的饭店吃过一次炖菜,做还真是没做过,只能先凭着想象来。 要是不好吃,下次再研究改进。 院子收拾利落,猪油熬好,肉也都腌制好被挂在屋檐下。 三人洗了手,带上蒋小七强塞过来的十几根大竹笋下了山。 灶上“咕嘟咕嘟”炖着大骨头五花肉片炖菜,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山。 蒋小七点上油灯,也不着急将菜盛出来,等人进门再盛不迟。 欧阳崝师徒背着米粮回来,见竹屋小院周围规整了不少,以为是蒋小七闲不住收拾的。 还没进院,就闻到了一股陌生的香气,肉香菜香加上米饭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一股一股的往外飘。 两人顿时觉得更饿了,蒋小七听力绝佳,早在二人进院子之前就摆好了饭菜碗筷。 两人看着直接用大陶盆盛着的菜,惊讶又好奇。 李海生闻到了若有似无的血腥味,抬头一看,屋檐下整整齐齐挂着几排肉和排骨。 “小师弟,这是?!” 欧阳崝自然也顺着李海生的视线看去,正在倒酒的手也是一顿。 “师父师兄先坐下用饭吧,我们边吃边说。” 第138章 传道、受业、解惑 欧阳崝放下酒杯,李海生放下碗筷,蒋小七放下心。 这胡乱做的乱炖竟然没太翻车?也许是两人一来一回赶路,是真饿了。 不管怎么说,一大锅的乱炖被消灭干净,人类饭量的上限被再次刷新。 “明斐呀,虽是受了重伤的野猪,也不可如此莽撞。若是野猪并未真正死透起来袭人,你小小一个又当如何?” “是,师父,学生下次不会了。” 蒋小七故意加重“学生”二字,欧阳崝自然发现了,轻咳一声缓解尴尬,将话题往别处引。 “我和你师兄这次买了不少米粮回来,以后若是还缺什么就让你师兄下山买,他脚程快得很。” 李海生跟着点头:“是呀师弟,缺什么跟我说,我跑的快得很,今天要不是等师父,我早就回来了。” 此话收获自家师父一道凌厉眼神,李海生缩了缩脖子。 “知道了师父,有这头野猪,肉暂时是不缺的,总是下山买也不方便,我们可以自己开辟一块地,种些菜。” “好好好,这个主意好,明天就让你师兄开一片地。” “还有,我们也可以买些鸡鸭苗,不需要太大的地方,屋后鸽子笼旁边就行,母鸡养大了能下蛋,公鸡就杀来吃辣炒鸡。” “辣炒鸡?嘶~听着就好吃又下饭,行行行,明天让你师兄下山买鸡鸭苗,再让你师兄圈个鸡圈。” 欧阳崝又给大徒弟安排了两个活儿,将目光再次转向蒋小七。 “额,别的暂时就没有了。”蒋小七觉得再说下去,师兄明天就忙起飞了,身为同门,还是手下留情的好。 “好,你们二人今日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明日,为师出些题,也好知道明斐如今的学业进度。” “是,师父。”蒋小七和李海生齐声应道。 蒋小七眼睛亮了亮,明天就是第五天了,终于能干点儿正事了,他现在自学,也的确是遇到了瓶颈。 毕竟对于这个时代的天下大势都是从邸报和书籍上知晓分析的,欧阳先生曾经可是官拜二品,虽然是前朝的官吧。 当今圣上也不计较前朝纠葛,看中欧阳崝大才,几次请其归朝,都被他以年老无力推拒。 归隐山林后也曾让这偏僻一隅热闹了很长一段时间,前来拜会的名流雅士、官家子弟络绎不绝。 也就是近几年,大家看其真的绝了仕途之心,也打死不收徒,这才歇了拜会的心思。 哪想人家身边早就有个农家出身的徒弟在旁,如今又多了个地主家出身的蒋小七。 李海生很自然的收拾桌子,将碗筷放进木盆里洗,蒋小七也不假惺惺的阻拦。 毕竟做饭者不刷碗,这是对厨子基本的礼貌。 第二日,晨光洒在小院中。 李海生早早起来已经开了一小片地,就差等着去买鸡苗鸭苗的时候顺便买些菜种回来种。 当蒋小七将早食端上桌的时候,李海生已经又砍了竹子回来,拖到竹屋后面搭建鸡圈。 吃罢早饭,蒋小七第一次踏足欧阳崝的书房。 这才看见书房里先生书桌的斜对面有一套符合他现在身高的桌椅,旁边是一套正常高度的桌椅。 矮桌上早已放好了笔墨纸砚,纸并非白纸,而是已经写好了考题。 每日夜晚在自习空间笔耕不辍的蒋小七,很自然的坐下执笔,扫了一眼后,心下略安。 欧阳崝出的题不多,但是涉及到的层面不少,比之院试的考题还要精妙。 院试只是将算学、律法结合到一起,先生出的策论题目却是涉及了一点点兵法,涉及了一点点时政,涉及了一点点历史常识,还涉及了一点点民生要务。 先生这是希望自己的学生都是六边形战士? 蒋小七思考片刻后,便开始作答。 书房窗外是李海生劈竹子的声音,可能一会儿鸡圈就要完工了。 一个时辰后,蒋小七放下笔,起身向欧阳崝拱手道:“先生,学生已答完,请先生过目。” 欧阳崝看着初现风骨的字,先是惊讶了一瞬,往下看则是越看越惊讶。 “你去过北境?”刚问完,就觉得不可能,北境如今战乱四起,这小豆丁怎么可能会去过。 “并未。”蒋小七知道为何师父会有这一问,毕竟他在回答如何解决北境粮草问题的时候说出了北境的地理特征和气候特征。 “那你是如何得知北境的地形和气候的?”欧阳崝追问。 蒋小七垂眸思忖片刻,如实相告:“学生曾在一本杂记中看过相关记载。” 欧阳崝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哦?小小年纪倒是涉猎颇广,你可知这题能答对者几乎寥寥无几。” “那,先生,学生此答可算正确?” 欧阳崝点头:“行文颇有见地,能想到因时制宜、因地制宜为军队筹集粮草,还能同时顾及百姓生计,心怀大爱,确有些天赋。 但切记不可自傲,学问之路无涯,需时刻向上。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既然刘家将你推荐到我门下,我定不会让你光阴虚度。 日后不论你是专心做学问、安居一隅,还是想继续科举之路到朝堂为官做宰、搅弄风雨,皆不可无视天下苍生,忘了今日本心。” “是,学生谨遵先生教诲!” 蒋小七终于正视了自己这位先生,先生从前也是个有抱负有理想的官吧。 怕是前朝皇帝令其心寒至死,以致新君临朝,也唤不回先生从前的火热之心了。 第139章 累觉不爱 李海生扎好了鸡圈,日头已经高升。 胡乱洗了把脸和手,就拿上师父给的钱袋子下山买鸡苗鸭苗。 蒋小七从灶房出来,见师兄饭都不吃就没了人影,也是无奈,直接将饭食盛好送进欧阳崝书房。 正午太热,属实不适合在院中吃饭。 蒋小七自己也盛了一份,直接在灶房就吃了,灶上给师兄留了足够的饭菜。 不知道师兄何时能回,蒋小七拿上砍刀,去竹林里挖些笋子,准备用来晾晒笋干。 自从师兄回来后,他也是闲下来不少,至少现在洗碗、打水的活儿不用干了,都被师兄接了过去。 之前自家书童劈的柴够用一个月的,自己现在好像只需要做做饭。 先生明日起正式授课,今天得多准备些东西,免得过几日没空做了。 扛着两筐竹笋回来的时候,正巧在门口遇见同样扛着两个筐的师兄。 李海生将自己的筐放下,上前一步接应蒋小七的竹筐。 “嚯!这么沉!多少啊?你这是把林子里的笋都挖绝了?” 听在蒋小七耳中,似乎是: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完了,你夺笋啊。 “没有,林子里多的是,这才哪到哪儿,要不是这时候的笋味道一般,我还是要多挖些的。” “倒也是,春天的笋最好吃,等明年开春,师兄和你一起挖。” 两人进门,一个去处理笋,上锅开煮,一个去安顿新来的鸡苗鸭苗们。 李海生放好了小鸡小鸭,又将生了虫的陈粮拿出来拌了野菜喂给它们,仔细关上鸡圈的活动门,这才感觉到饿。 灶房里蒋小七将温着的饭菜拿出来就放在灶台上,李海生一进来就笑弯了眼。 李海生:还是小师弟心疼我! 以最快的速度扒拉完一大海碗的饭菜,拿上菜种子又去了清晨刚刚开好的那片菜地。 小白菜,小油菜,韭菜,小葱,芫荽一一被种下后,又一趟趟挑水浇地。 终于弄完这一切,想着喘口气儿等着吃小师弟做的美味晚食时,欧阳崝又发布了新任务。 “润之啊,闲下了?看你这几日也没有好好精进武艺,可不要懈怠啊。 正好,天色还不算晚,拿上弓箭,去寻一寻有没有什么野味,练一练准头儿。” 说罢,递上弓和箭,不等李海生反应,转身,回房。 李海生:师父这是把自己当骡子用啊,没爱了没爱了! 心里虽是偷偷嘀咕,还是放下水桶,拿起弓箭,想着天黑之前就打只野鸡交差吧。 师父这是想吃鸡了,一定是昨天小师弟说的什么辣炒鸡被师父惦记上了,得,师父有命,弟子服其劳也。 李海生认命地拿着弓箭往山里走去,一路上仔细寻找野鸡的踪迹。 还在和竹笋较劲的蒋小七自然不知道,晚上还得临时加个菜。 只自顾自将竹笋煮熟捞出过凉水,过凉水后捞出放进竹筐里,压上十几斤重的石头。 李墨在林间穿梭,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山的边缘,不能再往前了。 打算往回走的时候,一只色彩斑斓的野鸡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哎呦,天堂有路你不走,就想变成辣炒鸡!”李海生心中一喜,悄悄地靠近野鸡,搭箭拉弦,瞄准了目标。 弓箭离弦的一瞬,野鸡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扑扇着翅膀想要远走高飞。 李海生迅速抽箭,往野鸡飞走的空中又补一箭。“噗”,野鸡中箭下落。 在地上扑棱两下便不动了,终是没能逃脱猎手长了眼睛的弓箭之手。 李海生跑过去捡起猎物,并不打算继续,毕竟天色越来越暗,不方便视物。 怎想刚要回去,就又听到附近树枝树叶被踩踏的声音,声音不大,不可能是什么大块头的猎物。 李海生将地上射空的第一支箭捡起,搭弓,耐心等待。 “嗖!”箭再次离弦,一只灰白相间的野兔被射中兔头,挣扎都省了,直接一动也不动。 将“辣炒鸡”和“麻辣兔头”都绑好,终于能回去和师父交差了。 这边,蒋小七收拾完笋,馒头也上了锅,准备做个腊肉炒笋,凉拌小青菜,排骨汤。 还没来得及去檐下取野猪排骨,林海生就拿着野鸡野兔进了门。 “这是,野鸡野兔?师兄真是,精力旺盛,干了一整天的活,还有力气去打野味。” 李海生心里苦,但是他不说,扯嘴笑了笑:“辛苦小师弟,这鸡做个辣炒鸡。” 蒋小七点点头,收回正要去够排骨的手。 “哦对了,还有只野兔,师弟你看着做吧,我先去给鸡拔毛,给兔子剥皮,一会儿处理好了给你送进灶房。” “额,好,辛苦师兄。” 李海生舀了一盆热水,蹲在院子角落处理野鸡野兔。 蒋小七切了腊肉和笋片,小青菜也焯水拌好,备好炒鸡的材料。 李海生将处理好的野鸡和野兔送到厨房后,便打了水回自己房间,洗漱换身干净衣服。 等他换了衣服再回到厨房时,香味已经弥漫了整个院子。 “哇,好香啊!能吃到小师弟的饭菜,这一天的疲累都被赶跑了!”李海生忍不住赞叹。 欧阳崝将书放下,拿起酒葫芦,没用人叫就在石桌前坐等。 蒋小七觉得这和上午一本正经教导自己的先生仿佛不是同一人,太割裂了好吗? “啊,好酒好菜,给个丞相都不换呐~” 欧阳崝这话说的不是大话,毕竟当今天子真的曾许以丞相之位给他。 “你们俩都是好孩子,不是那等四肢不亲五谷不分的酸腐书生,为师甚慰。 只有亲自打过猎才知山户生存艰险,只有亲自耕种才知生民不易,只有进庖厨才知一餐一饭如何而成。 治大国如烹小鲜,每一步骤、每一决策的火候把握均是学问。” 李海生与蒋小七纷纷正色:“学生受教!” “唉,都愣着干嘛?再不吃就凉了,我可是不会让着你们两个小的,饭菜就这么些,谁抢到好肉就是谁的。 饭桌之上无大小,资源有限的时候,可不能失了争夺之心!” 平和之下暗藏凌厉,老骥伏枥不藏锋芒,蒋小七觉得这才是欧阳先生的本来面目。 只不过,从前未遇明主,如今心灰意冷。不想在朝堂之上卷生卷死,只想在此躺平摆烂了。 但是,自己躺平也并不影响让自己学生们卷,不仅要卷,还要对世上所有读书人降维打击! 文武医术,兵法谋略,天文地理,至少得做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一餐后,蒋小七明显感觉到欧阳先生变了,每日晨起,他要和师兄一起对练,不拘什么招式,打倒对手。 赢!才是目的! 天亮后还有一章,不行了,撑不住了,腰脱好像要犯了。 第140章 齐去府城 原本以为自己跟着的是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儒,现在才发现这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神人。 难怪,至今圣上依旧不死心,每逢年节都要送来厚礼。 而蒋小七最初的判断也是没错,欧阳崝的确内里有疾,那是为前朝征战留下的旧疾。 那个以文臣之身,征战四方的人,燃尽了心血,也没能阻止大厦将倾。 前朝四面楚歌,已是气数将尽,新朝建立后,这云清山就成了最后归处。 曾经飞扬肆意的人,在山中如梭的岁月中行至暮年。 由夏转秋,竹林的落叶铺满地,每每走过,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阿斐,你又在捣鼓什么?” 如今李海生和蒋小七已经在摸爬滚打中变得极为熟悉,称呼也由“小师弟”变成了“阿斐”。 “刚采回来的药草,处理一下炮制了,给师父配的药还差两味,过两日我想去远一点,师兄可要同去?” “喂喂喂,你不是又要偷偷溜进深山吧!你忘了上次师父大发雷霆了,我可不敢去,你也不许去! 你要敢去,我现在就去告诉师父去!” “师兄你,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我还自己悄悄去,反正你也拦不住我。” “嘿,你小子!” 李海生也是无奈,这小子修习师父的独家轻功才多少时日,竟是比他这个练了几年的进步还快。 开始还是师弟追着他跑,现在反倒变成了他追着师弟跑了,没天理啊没天理。 “好了,逗你的,我不去,实在不行,让文斌他们赶车,我们去趟县城。” “咱们这县城也不一定有,还是得去大地方,县城药铺就那么两家,若是珍贵又少见的药材,基本不会送到这么偏远的地界。 毕竟这里有钱人少,有好药在也没什么销路。” “那依师兄之见,我们该去哪?” “除非去府城看看,府城有家药铺,是京城最大的药铺在那里开的分店,想必那里几率大一些。” “也好,但是这一去一回得不少时日,还是先问过师父的意见才是。” “嗯,自然,不过最近你我二人的课业完成的还算漂亮,师父想必不会拦着我们出去这趟。” 李海生有此一说,实在是小师弟带给他和师父的震惊实在太多。 本来想要从扎马步开始教授的,哪想这家伙刀法剑法拳法全部都有所涉猎。 也好,就直接略过了这一步,和他这个年纪大了一倍的师兄一起修习师父的独家轻功。 不学还好,一学又发现这人学习能力强得可怕,身体底子打的也好,别人三四年才能完全领悟的,这小子三四个月都不用。 气人!太气人啦! 要不是看在那么多美食的份儿上,李海生觉得自己真的可能生出嫉妒之心,现在嘛~忍了! 两人一同来到师父房外,正要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想去府城?” “额!”蒋小七怀疑师父他老人家也有顺风耳,不然他和师兄蹲在灶房说话,师父怎么会听见? “想去,可以,但为师要同去。” “师父您,要跟我们一同去府城?我不是幻听了吧?师父您不是从不出镇子?” 李海生惊讶极了,他拜师五六年了,还不到十岁的时候就跟在师父左右,如今他都快十四了,他可从没见师父去过比镇上更远的地方。 “哪那么多废话!明早就去,借明斐的马车,同去!” “哦,是,学生这就下山让文斌他们把车赶来山脚下,明早直接出发。” 蒋小七退出门,还不忘将仍旧呆愣的师兄一同揪出来。 “师兄你和我一起下山吗?” “啊?哦,下,下山。” 蒋小七和李海生下山后,便告知自己手下三人明日同去府城之事,让三人也好准备一下。 毕竟路途不算近,一来一回顺利的话也得耗费七八天,三人同去,换洗的衣服是肯定得带的。 三人听了很是高兴,已经很久没跟少爷一起出门了,这次能陪着少爷七八天,几人自是欢喜。 李海生在旁见到蒋小七和自家书童、随从如此相处,倒是也对有钱人家的少爷再一次改观。 能得手下人如此真心追随,想必待下极好。 第二日清晨,蒋小七、文斌同乘一车,李墨驾车。 欧阳崝师徒同乘一车,阿牛驾车。 两架车一前一后从云清山山脚下出发。 蒋小七这边询问文斌和李墨最近的状况,李海生这边则时不时偷看几眼罕见出山的师父。 路上果然耗费了三天,可想而知云清山的偏僻。 抵达府城后,巍峨耸立的高大城墙,一家家装修精致的店铺酒楼令李海生眼花缭乱。 蒋小七主仆四人倒是没有觉得多新鲜,毕竟他们一路已经走过了大大小小不少繁城。 这府城对于他们来说,和之前的江州、云州、蒲州等,没有太大区别,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这里靠海更近。 这里空气更加湿润,府城的小摊贩们竟是还有不少贩卖海货的。 看着活蹦乱跳的虾蟹,蒋小七脑子里已经想好了一整页的菜谱。 油爆虾、盐焗虾、龙井虾仁、水晶虾饺、香辣蟹、清蒸蟹、捞汁小海鲜、蒜蓉扇贝、碳烤生蚝…… 李海生倒是对海货没什么稀奇,毕竟他家就住海边,每日里最是不缺新鲜鱼虾。 就算是荒年没吃没喝,还能靠着大海捡一些海货顶顶饿,虽然穷,但总归是饿不死人。 欧阳崝让阿牛将马车停在一家客栈门前,让几人暂作休息,他自己却是直接出了客栈,不知去向。 “师父他,好生奇怪。” “哦?师兄为何如此说?”蒋小七明知故问道。 李海生自是知道自己小师弟又开始装傻,不过也不生气:“又明知故问,我不信你没觉查出来,师父他不是第一次来府城!” “哦,那又怎样? 师父来府城自有师父的用意和目的,既然师父不想说,必然有其顾虑,师兄,我们权当不知道不好吗? 事事刨根问底,不累?” 蒋小七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回了刚开的房间,进去后就再没出来。 “文斌,你装作我的样子去床上躺着,李墨,你和阿牛守门,谁来也别开门,就说我在睡觉。” “少爷,你要出去?” “嗯,放心,我会尽快回来!” 说罢,换了一身轻便不起眼的短打,又将头发盘成一个顶髻,用布包好,利落又方便。 推开房间侧面的窗子,直接一跃而下,跳至暗巷。 第141章 密会 蒋小七全然忘记刚刚对着自己师兄的那套说辞,凭借身形小,灵巧避过街上行人。 顺着刚才欧阳崝离去的方向,沿途仔细查找。 他并不是那等窥探人隐私的偷窥狂,但前提是不涉及到他自身安全。 师父毕竟是前朝旧臣,如今来府城,明显是要见什么人,可千万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样才好。 若是那样,自己必须先考虑自保,他有家有业的,不能在莫名其妙的事情上被无辜牵连。 即使那人是恩师,也不行! 自己每天一日三餐的侍奉着,还费尽心思配药,自问很是对得起师徒之名。 但若师父不顾念师徒情分,拽着他置身险地,他也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筛了几条街,终是一所普通到不行的小院引起他的注意。 无他,这院子伪装的太过敷衍了些,本是为了不引人注意所做的遮掩,都成了引人注意的特点。 这人,看来不会是欧阳先生早年的某个徒弟了~ 蒋小七左右观察了一番,确定周围没人后,一个闪身翻进了院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看起来像是没人居住。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正房,想要透过窗户看看里面的情况。 就在他即将靠近窗户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蒋小七心中一惊,立刻转身戒备。只见一个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竟是欧阳崝! 欧阳崝面带微笑地看着蒋小七,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他轻声说道:“没想到你的追踪功夫也不逊于你的轻功,倒是为师小瞧了你。” 蒋小七不知这话是夸自己还是讽刺自己,只能先装一波傻:“师父,您为何丢下我和师兄? 这府城我们可都是第一次来,师父这是把我们丢一边,自己出来偷嘴吃好吃的了?” 欧阳崝一愣,转而哈哈大笑,他这个小徒弟,还真是有意思,比起大徒弟,这小徒弟似乎更像年轻时的他。 “好了,别卖乖了,你特意换了身装扮,头发还弄得怪模怪样的,不是来跟踪为师的还是为何?” “额,那个,这个……” 失算,身上还穿着粗布短打呢,一时竟是忘了。 “别这个那个的了,走吧,跟我进去!” 欧阳崝一甩袖子,径直朝着正屋走去,开门时落下不少尘土,被其利落躲过。 蒋小七也不装傻了,健步跟上,行至门口,等灰尘全部落定后,才迈步进去。 他可没有师父那两下子,灰尘都躲得过。 屋内有些黑,两人索性也不关门,别看开门时灰尘不少,里面桌椅倒是很干净。 欧阳崝变戏法一般找出三个杯子,又从随身带的葫芦里倒出三杯茶。 “愣着干什么?坐呀!” “是~”蒋小七乖巧坐下,看着那第三杯茶,坐等师父下面的话。 “你呀你,既然来了,就和为师一起见见你师叔吧。” “师叔?是师父您的师弟?您好似从未提及过。” 蒋小七一直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小半,既然是师叔,是坏人的几率能往适当下降一降,但也不是全然可信。 “唉,自从新朝建立后,我与他便多年不见了,也不知他如今是何模样。” 刚放下去的一小半儿心又提了起来,十几年不见,物是人非啊,那素未谋面的师叔,如今是何种身份都有可能啊! 既然是师兄弟,想必也是文武双全,身怀绝技,也不知道他和师父联手,能不能将对方撂倒。 正想到此,门外传来一阵稳健的脚步声,硕大的身形将门挡的严严实实,屋内顿时陷入黑暗。 欧阳崝“噌”地站起身,神情萧肃。 “师兄,好久不见!一向安好?”声如洪钟,来人跨步进门便将欧阳崝一把抱住。 蒋小七在一旁有些担心瘦弱的小老头儿下一秒就被毛脸儿壮士撅折。 终于松开了,两人又是一阵感叹,岁月不饶人。 蒋小七倒是趁着师兄弟叙旧的空档好好观察了这个师叔,年纪看着不过四十上下,可是比他师父年轻不少。 身材魁梧,星眉虎目,身着一袭黑色长袍,腰间挂着一把长剑,身上带着长年累月行军打仗的嗜血之气。 这是军中之人! “明斐,快过来见过你彭庆师叔!” 蒋小七迅速回神,上前施礼:“小子明斐,见过师叔!” “好好好,没想到师兄你晚年倒是想开了,能收个小徒弟在身边教养,也算是衣钵有所传承,不然真是白瞎了你那一身本事了!” 彭庆上下打量了一番蒋小七,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他看出蒋小七小小年纪已经身具武艺。 欧阳崝拉着彭庆坐下,又是一番忆往昔后,好似要开始谈正事。 蒋小七怕师父找借口将自己支出去,故而一直屏住呼吸装作小透明。 哪想师父竟然真的把他放一边,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叙旧叙兴奋了,把他忘了。 “师兄,北境现在危在旦夕,敌军连破三城,宝硕关是我们最后的防线,您真的还是不肯出山吗? 我只空有一身武艺,阵前杀敌我行,让我智取、以少胜多施以巧记,我真不擅长,师兄,为了北境百姓的活路,您……” “阿庆,北境真的已经到如此境地了吗?你们元帅一向统军有方,怎会连失三城?” “这……说来话长,本事不至于此,只是这里面,有承恩伯的掺和,军中已经不是我帅一人做主。” “承恩伯?皇后的兄长?” “也不是什么正经兄长,不过是族中过继,和皇后并不亲厚,也不知这人使了什么法子,弄来个督军的差事。 说是代天子督军,可到了军营后确实屡屡帮倒忙,说他是敌军派来的奸细还差不多!真是气煞人也!” 蒋小七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当听到“承恩伯”三个字时,当下一愣,又回想起当初童生试时自己的小心翼翼。 以及榜前那气急败坏,冲着中年管家撒气的锦衣公子。 故意制造的舆论,回家途中的截杀,垂丝而下的剧毒。 还有自己这次出门拜师,日夜疾行十五日不敢停息,现在似乎还能回忆起那些日子臀部的钝痛。 承恩伯啊,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第142章 是否北上? 南方深秋时节,北方早已下了几场大雪。 战场上因为这几场大雪,双方倒是暂时停战。 北方蛮族自古以来都极为好斗,屡犯北境也是因为关外物资匮乏,耕地稀少。 到了冬日更是难捱,没吃没穿怎么办?去邻居家抢,不仅抢吃抢喝,屋房瓦舍土地田亩也要霸占。 不仅要霸占,还要屠杀殆尽,让所行之处如蝗虫过境,十室九空。 大周从开国至今,和北境打下的战役没有千场也有百场,不说年年扰边,也是真没什么消停下来的时候。 当今圣上固边之心从未动摇,满朝文武年年也为此战殚精竭虑,上下一心。 本是一切向好,今年蛮族却突然如遇神助,打法不像是以往那般无脑冲杀,竟然也开始用上了谋略战法。 自己这一方又来了个搅局的国舅,冬日连下几场大雪,也让士兵们病倒一片。 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占! 彭庆是元帅帐下猛将,斗将从无败绩,可那仅限于单打独斗,对于军中近日如此棘手的情况,束手无策,无法为元帅分忧。 憋闷之下,这才又一次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远在千里之外的师兄身上。 这些年两人偶有书信往来,三四年一封那种。 自然是知道欧阳崝的准确住址,只不过也没直接上山,怕遇见请人入朝的同僚。 毕竟他是擅自离军乔庄而来,此事只有元帅知晓,他的去向,对外是执行秘密任务。 已是行至半路,军中才有人留意,也无人刨根问底,既然是秘密任务,自然是要保密。 唯有一人,杨国舅几次不动声色地打探,确是引起穆元帅的不喜,碍于身份,也不能将人丢出去,很是憋闷。 彭庆快这一路上跑死了两匹马,一路换马不换人,奔波到此。 人虽然疲惫不堪,满眼充血,但是在见到自己师兄这一刻仿佛放下了心中千斤大石。 他知道,以师兄的侠骨,不会眼睁睁看着北境百姓死于蛮族马蹄之下的。 只要他能顺利到云清山,就是成功了一大半。 “唉,如今我有两个徒弟在身边需要日日教导,北境,自该有能臣良将拯救,我一介布衣,实不该再掺和朝廷事务。” “吧嗒”,彭庆手中茶杯滑落,“师兄!你从前不是这般,不是这般冷酷无情的。” “师弟,我已决定归隐,不再过问世事。”欧阳崝别过头,不忍看彭庆脸上的失望与急切。 彭庆咬了咬牙,忽然屈膝跪地,抱拳道:“若是师兄执意不肯出山,就此留下师弟这条命吧! 我和穆帅下了军令状,若不能请回师兄相助,便自戕于北地!” 欧阳崝大惊,连忙伸手去扶:“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然而彭庆却不肯起身,坚持道:“师兄,北境告急,百姓危难,你难道真的忍心袖手旁观? 当年我们一同习武,立志保家卫国,如今大周有难,正是我辈挺身而出之时啊! 师兄同我等武夫不同,您智计无双,合该用您满腹才智让那蛮族缴械投降、滚出我大周国土! 师兄可知,如今北境百姓过得是何等日子?家园被毁、男丁被抓去冲阵之羊,女子被掳去肆意凌辱,老人孩子被就地斩杀…… 北境,已是人间炼狱!” 欧阳崝沉默片刻,终于缓缓点头道:“好吧,我随你走一趟。但我只愿为民尽一份力,事了,我还是要回来的。” 彭庆大喜过望,站起身来,想要将师兄再次抱起,被欧阳崝灵巧躲过。 蒋小七在旁偷笑,也是这笑,让彭庆再次注意到他,转而弯腰将其抱起,向空中抛了又抛。 “啊!师叔!师叔!放,放我下来!师父救我!” 饶是会功夫,突然被武艺更加高强的壮汉抛起也是没来得及做反应,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空中了。 刚要找个着力点,又被接住再次抛起,几次过后,蒋小七表示有点想吐。 “好了好了,不要欺负我的小徒弟了,快放下、放下!” 欧阳崝见蛮牛一般的师弟还不住手,上前一步从空中将自己的小徒弟抢回。 蒋小七终于双脚着地,头晕目眩,谁家好人抛孩子还带三百六十度旋转的啊,真是够了! 要不是北境百姓实在凄惨,他真是会拦着师父不让去,给这个蛮牛师叔添添堵,让他得意。 “师兄,我们明日就出发如何?救人如救火,我真怕回去晚了,这最后一道关卡也被破了。” 宝硕关之所以现在还能撑着,完全是因为天气原因,现在雪下得半人高,别说行军了,走路都难。 他也是绕了一大圈的山路才走出来,第一匹马就是在那个时候掉下悬崖的。 徒步了百里,才到了城镇买了马匹。 “你也看到了,我还有徒弟要管,此去少说数月,多则一年,我总得将我两个徒弟安排好。” “师兄你把他们都带上呗!咱军营又不缺帐篷粮草,养两个小娃娃不费什么的!” “你!哎呀,这么多年还是如此莽撞,他们还都是孩子,我如何能让他们置身险境,那是战场,不是庙会!” 欧阳崝简直被自己师弟气笑了,那是什么好玩的地界吗? 还带上他的徒弟们,他可知自己的徒弟未来可都是宰辅之才,怎能轻易立于危墙之下! “师父,让我跟您一起去!您身子不好,我为您调制的药还在改进,这一路北行,我跟着您,也好确保您身子康健。 再者,那边肯定缺少军医,徒儿就去战场后方军医处帮忙,一定不乱跑!” 能医不自医,欧阳崝也善岐黄之术,可这些年对于自己的顽疾确实束手无策,怎想到初学医术的徒弟却是摸到了一些治疗方向。 这是他为师之幸,可他真的不愿徒弟跟着自己冒险,毕竟,他是抱着必死之心而去的。 蒋小七眼神坚定,大有不同意就撒泼打滚的架势。 战场,最是适合锻炼杀人的技术!至于当军医,顺便吧~ 第143章 北境大营 一个月后,北境 硝烟弥漫,满目疮痍,残垣断壁,十室十空。 蒋小七从来不知道,静谧无声,有时候是如此可怕。 欧阳崝面色凝重,拽紧了蒋小七的手。 彭庆带着几人一路轻车简从、顶风冒雪,终是到了北境嘉芜城地界。 李海生抖了抖落在毡帽上的雪,扭头看了一眼和师父同乘一骑的小师弟。 “阿斐,你可还受得住?” 蒋小七将脑袋从厚厚的围巾里伸出来一点儿:“我很好,师兄唵,这一路你问了多次了,可烦?” 蒋小七无语了,明明说好是他跟着师父同来,让师兄看家。 哪想到师兄也是个惯会撒泼打滚的,缠着师父同来。 还有后面那三个,都是被师兄大嘴巴宣扬着要北上,几人死活跟来,这是战场啊,是什么好玩儿的地方? 他要来是有把握自保,阿牛空有力气,没有什么武艺,文斌武艺稀松平常,只一个李墨稍微能打点儿。 就都这么巴巴地跟来了,真让人头大。 唉,等以后有机会,还是得求求师父,让他手下三人一同跟着学点本事才行。 又行了半日,一行人到了城门外。 嘉芜城城门戒备森严,彭庆出示了军中令牌才得以通过。 将俩徒弟安顿在客栈中,欧阳崝便跟着自己的师弟彭庆调转马头进了我军大帐。 大周主帅穆元青见了欧阳崝,抱拳道:“欧阳老大人,您终于来了!” 穆元青也曾与欧阳崝短暂的做过两年同僚,只不过那时候穆元青只是边城小小副将。 和远在朝堂身居二品的欧阳崝无甚交集,只闻赫赫威名,恨不能与其共事。 后前朝国破,穆元青等一众年轻小将受新帝招揽,如今更以穆元青为首。 受了穆元青一礼的欧阳崝也不托大,同样抱拳,以武人之礼回之。 “穆帅,不知北境此时情况如何?” “不容乐观,蛮子狡诈,前几日佯装退兵,昨日却突然猛攻,如今关内守军不足五万,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欧阳崝闻言,眉头微皱,他看向穆元青,沉声道:“穆帅,老夫此次前来,便是助你守住北境。 我虽已过知天命之年,但手中的剑还算锋利!” 穆元青感动不已,拱手道:“有欧阳老大人相助,本帅有信心守住城关!!” “此次蛮族行事越发狡诈,不似以往,我等防守之时亦要兼顾进攻,不能坐等敌军杀上来,那就太过被动了。” 欧阳崝一路都在听彭庆说前面几场守城之战,对敌军的打法已是有了初步了解。 “不知老大人有何计策?” “布军临门峡,转守为攻,截断蛮族粮草供应。” “临门峡?”穆元青对此地有印象,只是敌军粮道似乎并不在此。 “临门峡峡谷两边狭窄,中间开阔,整体呈枣核状,若能引敌军改道临门峡,我军前后设伏,必能大败敌军。 损耗对方兵力的同时,还能缴获一批粮草辎重,补充我军军备。” “此事若能成,倒是能重整我军士气,可问题是如何成功让敌军改道?”穆元青不解。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 嘉芜城客栈,文斌烧了几盆炭火,分别放在自己少爷房间三处角落,屋子里被烤得热乎乎的。 蒋小七看着忙里忙外的文斌,想到了后世北方独有的火炕,为何现在就没有呢? 不是都说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吗?难道发明火炕的那个人还没出生? 自己要不要提前把这伟大的发明弄出来,造福北方百姓,毕竟那是能用普通柴火解决的事,又暖和又省钱。 这木炭,可是只有富人才消费得起,可这世上富人永远只是那一小撮人,穷人才是最大的基数。 看着自家少爷盯着炭盆发呆有一会儿了,李墨往前凑了凑。 “少爷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能让穷人不受冻……” 蒋小七顺嘴回答,却不知李墨为何片刻怔愣。 “让穷人不受冻?” 李墨自被蒋家买下时就知道蒋家小有家资,说是地主乡绅,底蕴更是比肩一些书香门第。 少爷不说锦衣玉食长大,也是从没受过缺衣少食、挨饿受冻的日子,明显是富人那一行列的。 穷人受冻与富人有什么关系? 可他的少爷如今盯着一盆炭火,竟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 蒋小七回过神,见李墨在自己跟前定住,以为是自己刚刚发呆的时候说错什么话了。 甩甩被冻得发懵、刚刚解冻的脑袋想解释一二,却见李墨眼神坚定地说道:“少爷心怀天下,令人敬佩。” “啊?李墨你这是……”何出此言? 也不等蒋小七再说什么,李墨起身将房间的窗子开了一点点小缝儿,免得自家少爷中了碳气。 他家少爷要是有什么,以后大周岂不是失了一治世能吏。 窗外北风呼啸,将房檐上的积雪复又吹将下来,街道上仿佛下着一层新雪。 风雪卷杂,街上几乎不见行人和摊贩。 “少爷,吃饭了!” 阿牛提着两个大大的食盒,将饭菜送到房间,文斌去隔壁将李海生叫过来一同用饭。 客栈房间不多,故而只开了两间,一大一小。 大的被蒋小七主仆四人挤着,小的则是欧阳崝师徒住下。 欧阳崝直到亥时方归,李海生一直没睡实,等师父回来了,打了热水侍候师父洗漱才睡下。 欧阳崝本应留在军营大帐,奈何不放心两个徒弟,怕他们贸然去寻,这才回来想要交代一二。 次日清晨,师徒三人大眼儿对小眼儿,六目相对。 “战场不是儿戏,之前师父也是不知北境竟然比想象中还要危急,带你们出来已是后悔。 听话,就在这嘉芜城等着师父回来,如何?” “师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李海生起身,意志坚决。 “师父,人无信则无以为立!”蒋小七补刀。 得~一个个的教育起师父来了。 欧阳崝扶额,不知是大的带坏了小的,还是小的影响了大的,这一个个的。 第144章 退烧药 对着数十万敌军都面不改色的欧阳崝,竟是在两个小徒儿面前败下阵来。 一个莽撞执拗,一个牙尖嘴利,他这都收得什么破孩子! 吃过午食,一拖二,二拖三,六人一同退了房,去往军营驻地。 蒋小七知道自己拦了也是无用功,索性让几人跟着,真有点什么事还能给自己打打下手。 毕竟,他初进军营,只能和师兄一起待在军医营。 就真的是帮着伤兵处理伤口,照顾伤患。 到了营地门口,欧阳崝向守卫出示了穆元青给的腰牌,便带着一行人进去。 营地很大,此时士兵们正在训练,只是天气寒冷,士兵们精神并不好。 彭庆屁颠颠儿地跑来迎人:“哎呀呀,怎么还真把娃娃们带来了!” 彭庆可不认为这俩娃娃有什么真本事,大的可能还有两下子,小娃娃不过跟着师兄数月,能学出个啥? “先进去再说吧!”欧阳崝并不回答,只带着众人先进了自己的帐篷,这是昨晚穆帅让人安排的,很是宽敞。 “你们以后就住在这里,除了军医处,其他地方不要乱走动。” 蒋小七与李海生对视一眼:“师父放心,我们哪也不去~” 营帐里竟是有三张床铺,一大两小,那两个小的肯定就是给他俩准备的了。 文斌、李墨和阿牛自然不住这里,而是被彭庆直接带到了军医处的营帐,和军医们同住。 欧阳崝看向两个徒弟,面色严肃:“我会出去一段时间,你们二人要就留在营帐内,一切听从你们师叔安排。” 蒋小七和李海生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欧阳崝转身离开营帐,向着元帅的主帐走去。 欧阳崝与穆元青商量诱敌之策时,蒋小七与李海生已是摸到了监军营帐。 嗯,就是承恩伯杨国忠的营帐。 这名字……让蒋小七想起了某朝国舅。 彼时往北境来的路上,他初听师叔提到此人全名,也是无语了挺久。 这一听就是祸国之人的名字,也很配国舅这一身份。 “阿斐,咱们下一步怎么做?” 李海生用气音小声道。 “什么怎么做?师父不是交代了在营帐内好生待着,师兄听师父的就是。” “什么叫我听师父的就是,那你呢?你又要使坏主意把我骗过去,自己偷偷闷声干大事儿!” “嘘!师兄小点儿声,这里面的人可不是什么好鸟儿,别因为我俩冒失连累了师父!” 蒋小七说完,也不等李海生回应,直接掏出小刀片,上手将营帐硬生生划拉出几道不起眼儿的小缝儿。 也不贪大,缝隙处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大问题,可在这呼呼乱刮、无孔不入的北风下,却是能很快给帐内降温。 “哼,再是大局为重,也要先收点利息才行!好了,师兄,我们回去!” 二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又回了自家师父的营帐,乖乖待着,就像从没出去过一般。 第二天一早,承恩伯从睡梦中冻醒,他环顾四周,却见那炭盆已经早早燃尽。 “来人啊!快来人!昨夜是谁看着的炭火?竟敢克扣本监军的炭火!好大的胆子!” 营帐守军闻声进帐,并未觉得帐内有多冷,这京城来的监军就是娇气! “大人有何事?” “啊切!啊~啊切!何事?你瞎了吗?看不到这炭火燃尽了,也不让人时时看着添加新炭!实为失职!” 杨国忠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让人赶紧给他添炭。 士兵们心中虽有不满,但也只能照办。 这等事本不是他们的分内事,奈何倒霉分配到为此人守帐,其他大帐可是没有此等欺辱士兵的上官。 人家元帅将军们都是亲兵服其劳,这监军来的时候竟是带着十几个丫鬟,不知道女子不可入军营吗? 丫鬟被元帅下令拦在军营外,如今身边没人侍候还不是自找的!倒是苦了他们这些巡逻的和守营的! 杨国忠围了几条厚被子,却还是感觉后背嗖嗖冒凉风,这北境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 要不是为了加官进爵,让承恩伯府恢复往日荣光,他才不会主动请缨来到这冰天雪地的破地方。 不过两日,果然高热,军医处熬了汤药,又苦了守帐兵帐前喂药。 军营里御寒药物本就告急,故而药方里的药草东凑凑西凑凑也还是不全。 大多数草药都只熬出颜色就草草了事,没什么用的监军喝了没事,可将士们喝这种没什么效用的药却是不行。 这几天文斌和李墨也是帮着军医们干了不少活,自然也从军医那里了解到不少目前军营之事。 其中药材储备不足就是最大的问题,蒋小七空间里倒是有些草药,可面对五万大军,真是杯水车薪。 这五万人里面有上千人染了风寒之症,高烧不退者也不在少数。要是有退烧药就好了。 嗯?退烧药?蒋小七将遗忘许久的系统提溜出来,几番砍价推拉后,终于用几个古董花瓶和系统换了一万片退烧药。 两边都觉得自己赚了,也算皆大欢喜。 拿到退烧药后,蒋小七将它们分批捻碎成粉末。 明日他就和师兄一起去军医帐帮忙照顾病患,到时候可以想个办法让高热的士兵喝下掺了退烧药的水。 只是此事必须得隐秘,不然被当做投毒的细作就麻烦了。 上千人,十几个营帐,看来全都走遍也得三四天的时间,到底要不要文斌李墨他们从旁协助? 师兄就算了,虽然这几个月相处不错,可在他这里,还是自己的人更让他放心。 阿牛也算了,那家伙耳聪目明不假,可也确实憨直,并不如他们一开始判断的装憨,他是真憨。 杨国忠这边,终是发现了营帐破损,又冲着守帐兵大发雷霆,甚至要将人拖下去军法处置。 好在军中几个将领“恰巧”路过,将人救下带离。 守帐兵因祸得福,终是不用再伺候这尊大佛。 再度分配守帐之兵时,竟是无人愿来,最后军政处无奈,只得派出一直在伙房做杂活儿的壮杂役。 第145章 伏击 雪崩 “老大人,蛮子真的会上当吗?” “只要彭庆那边戏做的真,蛮子必会改道。” 临门峡这处天险,蛮族不是不知,往常蛮族运粮都会绕开此处,何况现在大雪难行。 风雪未停,雪花不断给临门峡两旁峭壁添上一层又一层的素白“新衣”。 欧阳崝亲自在提前找好的山洞等候,只为找准时机将敌军的运粮队都留在此处。 能补给我方最好,即使不能,也能给敌军重创,何况这些粮食本就是他们大周的。 蛮子掳掠而来补充军备,不会只做这一次,北地外城的百姓们经不起一次次这样的抢掠屠戮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同候在欧阳崝身边的元帅亲兵们已经觉得手脚冻得有些麻了。 奈何此时不能走动更万万不能生火,真是度秒如年。 欧阳崝看了一眼天色,挪步到洞口,隐约听到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立即向身后众兵士打了个手势。 待到蛮子的队伍全部进入峡谷,欧阳崝一声令下,身着白色斗篷的亲兵们张弓拉弦,瞄准临门峡谷两侧峭壁。 那几支羽箭携带着强大的劲力疾射而出,狠狠地撞击在了冰晶层的上层。 这股冲击力犹如一道导火索,瞬间引发了一连串连锁反应。 原本安静堆积在冰晶层上层的积雪开始松动、下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动。 高耸入云的崖壁成为了这场灾难的助推器。 随着积雪不断地向下滑落,其速度越来越快,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它们如同一群脱缰的野马,奔腾而下。 下滑的积雪相互碰撞、挤压,使得更多的积雪卷入其中,形成了一股规模愈发庞大的固态洪流。 这几支羽箭,就如同一次性启动键按钮,一旦被触发,便再也无法停止。 它们所引发的雪崩之势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裹挟着无尽的冰雪和骇人力量,向着山脚下呼啸而去。 沿途的一切都将被淹没在这片白色的狂暴之中,无论是巨石还是树木,都显得如此渺小和脆弱。 蛮子们惊慌失措四散而逃,大部分没能跑过雪崩的范围,连人带马被埋进厚实的雪中。 欧阳崝再次下令,向峡口处埋伏的小队发出信号,拴住石块的绳索被砍断,大石滚滚而落,全部堆积在峡谷出口。 而入口那一边,也是同样的操作。 一些侥幸逃出雪崩范围的跑到临门峡口才发现,来路、去路均已被巨石封死。 与此同时,埋伏在山上的士兵们从雪地中爬起,箭雨如蝗般射向没有被雪埋下的敌军。 敌军慌乱之间应接不暇,顿时又是死伤无数。 彭庆的副将带领部下冲下山去,与剩余敌军残兵近身搏斗。 经过一番压倒性的激战,蛮子的运粮队被全数歼灭,几百辆运粮车全部被留在临门峡。 欧阳崝望着满地的尸首和缴获的粮草,并无太大情绪波动。 从这些粮食的数量就可以看出,蛮子劫掠了不止一村一镇。 此次劫粮不仅打击了蛮子的士气,更是为北地的百姓赢得了喘息的机会。 “老大人,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这峡口都被堵住了,敌军出不去,我们下面的兄弟也……” 副将有些尴尬的挠头,让他想法子,他是想不出来的,既然这是将军的师兄,又被将军传得神乎其神的,总该有些真本事吧? “嗯,不急,先让兵士们去砍些木棍回来,不能太细,也不能太粗,长度不能太长,也不能太短。” “啊?砍树?这,这是何意?” “小将军尽管去做就是,砍得快些的话,天黑之前我们还能赶回营。 免得敌军反应过来赶到此接应,到时候我们要面对的就不是区区千人的队伍了。” 彭庆的副将虽然还是有些犹疑,但此刻也没别的法子,反正那几百斤重的大石他是搬不动的。 虽然不解欧阳崝的用意,也还是吩咐手下照办,他此时也是明白过来为何出营时欧阳崝吩咐大家都额外带把斧子了,原来是用在这处。 就是不知道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管他的!能出顺利这峡谷就成! 他能想到的就是做个木梯子爬过去,唉?好像可行? 这副将突然觉得自己脑子动起来的时候好似也挺好使的。 军帐大营这边,蒋小七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退烧药粉放进了病患的饮水中,虽说军医们也会饮此水,不过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文斌、李墨、蒋小七在欧阳崝的营帐中碰头,对一下各个军医营的情况,得知两人也成功投放且未被察觉后才放心。 此时阿牛则被自家少爷安排带着李海生一起到伙房看着蒋小七炖的松茸鸡汤,借口也是早就想好的。 文斌、李墨帮着自己配药,三人走不开,阿牛不善厨艺,只能辛苦师兄从旁看顾,免得毁了一锅好汤。 吃货李海生自是应下,专心致志地盯着“咕嘟咕嘟”小火翻滚的“喷儿喷儿香”鸡汤。 “哎呀妈呀,这也太香了!”李海生再一次掀开锅盖感叹。 “真香啊,少爷这厨艺,绝了!不过李公子,您别总掀盖子了,少爷说总掀盖子不好,容易跑了香味儿!” “哦哦,好好好,你不早说!这会儿已是跑了不老少了吧?” 李海生觉得这一大锅鸡汤等师父回来火候也是正好了,想着顶着风雪出营的师父,更是寸步不离鸡汤的炉灶。 等师父回来,也能喝些鸡汤驱驱寒气,小师弟真是心细如尘,竟是在师父刚刚离去后就开始准备这鸡汤。 一天没见到阿斐,原来是去抓野鸡、采松茸了,这冰天雪地的,该是多么艰辛?! 师弟如此孝顺重情义,唉,他这个做师兄的惭愧啊。 蒋小七:咳咳,没错,我就是这样的我,请一直如此宣传我! 系统:宿主,家养野鸡和人工松茸的积分请尽快给结算一下呗~ 峡谷中,众兵将将木棍去了杂枝,每一根不过成年男子手臂粗细,却都是选的极为坚硬、密度大的木材。 欧阳崝取了一根看着顺眼的,行至乱石前,轻松撬走了一块重约百斤的石块。 副将被欧阳崝此举惊得一愣:不,不做梯子啊? 第146章 褪尽风雪,静待春风 敌军被了粮草后,果然不死心,再次出兵袭扰城外村镇。 好在欧阳崝和彭庆早早做了安排,伪装做村民伏击在外的军队成功将来者全部斩于马下。 留在临门峡的粮草也被抢救回来一部分,将粮草运出后,再次用“杠杆”将拦路大石全部归位,堵住峡口。 这样也是为了阻扰敌军很快过来抢救粮草,这样就算等敌军慢慢将路障清空,里面的粮草也是大多不能用了。 风雪依旧肆虐,穆元帅下令大军依旧守城不出。 虽然这几次给了敌军打击,但蛮子的军力依旧不可小觑,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巩固好城防,不给敌军突袭的机会。 现在我军军力不足,想要出城主动出击还是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穆元帅如此想,也得到了欧阳崝的认可,现在军下感染风寒的将士越来越多,冬日行军打仗,劣势在他们这边。 这一日,军医处的军医长跟着元帅大帐的亲兵进来,“元帅,元帅!军医营的将士们大好,大好了!” “哦?难道高热退了?”穆元青放下兵书。 “是呀元帅,这这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都渐渐转好了! 有可能是最近军粮供应上了,大家有了些力气,故而就恢复得快了。” 军医长一张脸乐成了菊花,他发愁了多日的事,竟是被军粮解决了,真该好好谢谢那位欧阳老大人。 “好,甚好!没想到截了蛮子的军粮还有这意外收获,这多亏了欧阳老大人啊!” “是呀,我们军医处缺东少西,实在凑不足药材,也是亏了将士们能吃饱,才能扛过去啊,不然真是难啊!” “走走走,我随你去病患营帐看看去!” 蒋小七也从文斌和李墨的口中得知了病患营帐的事,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当然,他也抽空去看了那位同样在发烧的承恩伯杨国忠。 没有退烧药,那人果然还虚着,就让他继续床上躺着吧,最好自己受不了回京去。 毕竟那样对谁都好,对北境军队也好,冬雪渐融之后,一定会开战,这位还是不要在这里拖将士们的后腿了。 帐篷挨得这么近,继续比邻而居,他不确定自己下一步还会做出什么来。 何况,那人若是知道自己在这,也会动歪心思吧? 毕竟自己一次次从他手中逃脱,这人怕不是憋了一肚子邪火等着发呢~ 哼!才不给这个机会,就得趁他病要他命,这才是“君子之道”。 唉,闲着也是闲着,再去和那侍候在督军营帐的杂役大哥套套近乎去! 当最后一场雪落下,年节将至。 这是蒋小七第一次没有亲人一起过年,不过也适应良好。 因为是军中大功臣欧阳崝的弟子,所以军中将士们对蒋小七和李海生都很是亲和客气。 年二十六杀鸡宰羊,肥猪也一头头的被赶进了军营,将士们磨刀霍霍向猪羊,蒋小七则是想着要块五花肉,给师父师兄做盘红烧肉。 军营里的火头军们可不会做什么红烧肉,只一个熟了就行,味道吗?不好评价。 因为和督军帐的杂役王五混熟了,也是没费什么劲就拿回了两斤多的五花肉。 王五从前就是在伙房混的,因为力气大,人缘很好,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蒋小七道了谢,心下决定等菜做好了给王五留一份儿,这可是他在军营的第一个好哥们儿。 三十有五的王五:?我把你当子侄,你把我当兄弟? 蒋小七:哈哈,各论各的! 军中过年,自然省去很多繁文缛节,大家吃一顿肉,点着篝火热闹热闹也就罢了。 顶多就是大家轮流展示一下才艺,将士们难得放松,也就争抢着轮番上场,让蒋小七这现代人都有点眼前一亮。 快板?胸口碎大石?二胡?杂技?反串?变戏法?口技? 你方唱罢我登场,主打的就是一个热闹! 别说!你还真别说! 军营中的将士们都……有点东西啊~ 这是七年来,蒋小七过得最热闹的一个年节,也是和最多人一起过年,这样的机会,真的不多。 战士们笑闹声、喊声一片,篝火劈啪作响,也只是给这热闹的场面增加了一点微不足道的背景音。 火光映在每一个鲜活的面庞上、映在每一双眼中,在这冰雪包裹的苦寒之地,开出一朵朵绚丽热烈的花。 这里没有爆竹烟花,没有花灯佳肴,有的,只是一颗颗保家卫国,坚守国土的决心! 犯我家国者,必诛之! - 大年初一,杨国舅继续缠绵病榻,起不来身,萌生回京之意。 这军功和老命比起来,还是命更重要,不过,等回了京城,必要参这穆元青一本! 告他个龟缩不出,怯军怠战!当然,最重要的是,不把他这个督军、国舅爷放在眼里! 穆元帅听了亲兵来报,并不意外,让人安排车架护送。 “元帅,这杨国忠怕是没憋什么好屁啊!” 亲兵是个粗人,说话也是直来直去。 “咳咳,诶~不可如此说,免得被人听了去。” 穆元青一口茶差点儿呛出来,忙让手下止了话头儿。 “知道了元帅,我只私下说说,不会出去喊的!” “额!行吧,随你。唉,我怎不知他的目的和打算,此次来督军没有占到便宜和军功,怕是已经怀恨在心了。 可他是国舅,我们又不能将人扣下不让回京,就算一时扣下了,终究也是有回去那日啊。 难不成,还能给结果了不成?毕竟是皇后娘娘的母族啊。” 告吧告吧!就跟谁没有背景似得,他穆元青也是有靠山的。 他忠于君主,皇帝就是他最大的靠山,当今圣明,不会听信小人之言的! 若是圣心变了,那算他识君不清,怪不得旁人…… 第147章 冰雪初融,春寒料峭 冰雪初融,春寒料峭,这也意味着大战将至。 欧阳崝再一次提出让徒弟们回南方,当然,依旧被两个赖皮的混过去,终究留下来。 “唉,你们俩,是想气死为师!” “师父,消消气,这一仗的确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就是这样我们才更该留下啊! 您想啊,我和师兄两个小孩子,正是需要长辈教导的时候,这要是长久的不在您身边,长歪了怎么办! 您也不想两个爱徒就此毁掉的吧?” “师弟说得对啊!”李海生附和。 “更何况……南下就真的安全吗? 不要说南下,现在出城都不一定能顺利,蛮子饿了一个冬天,这会儿正疯着…… 师父是不是把我和师兄想得太过武艺高强,能躲过所有蛮子的掳掠? 不过您要是真的觉得我俩武艺还行,不是更该让我俩留下吗?正好,检验一下所学。” 蒋小七这是故意挖坑,说他俩武艺不好,那就不能回去,出城容易被蛮子当肥羊吃掉。 说他俩武艺还行,那就正好留下检验一下所学,反正不论怎么说,最后的结果都是留下。 人在生气的时候真的会笑,欧阳崝就被自己这小徒弟气笑了。 不过又很欣慰,欣慰于小徒弟的思维敏捷,有他年轻时的影子。 欣慰于孩子们的忠义仁孝,他知道,他们留下的很大原因是不放心自己这把老骨头。 不过,他觉得自己还能再战! “师父,您就答应吧!我们不会闯祸的,只愿能伴师父左右。” “我也一样!”李海生再次附和,他觉得小师弟说出了一切他想说的,省事了~ “好!那就随为师一起,为我大周百姓,夺回失地,夺回家园!” 欧阳崝此言一出,两人眼睛晶晶亮,满满的跃跃欲试。 “李墨,你咋又在擦你那把刀,又不用你上战场,你倒是勤快,不在军医处帮忙,每天跟着兵将们对招,你不累啊!” “军医处有什么好忙的?就剩那十几个病患了,还都是行动可以自理的,哪里用的上我们?” “那也不能跟着兵将们乱跑啊,你是少爷的人,应该事事以少爷为先! 还有那个阿牛也是,天天拿着两把斧头乱砍,你们俩啊,就是不务正业!” 文斌一屁股坐在李墨旁边的柴垛上,这些都是阿牛新得的两把战斧砍得,那家伙最近魔怔了,竟然做起了当将军的梦。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不好好当少爷的随从,一个个的都不安分! “文斌,人各有志,我们不觉得你踏踏实实待在军医处有什么不对,你也不用如此说我们。 我们对少爷并无二心,只是这北境战事将起,少爷不愿回云清山,我们自然也不会回的。 可留下,就要知道即将面对什么,你和军医们学习包扎之术和我们精进武艺都没什么错。 毕竟,这些都是要在接下来的大战派上用场的。” 文斌第一次听李墨一次性说这么一串长篇大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觉得有些道理,却又不想承认,撇了撇嘴,起身回了军医处。 校场 “好!厉害!阿牛上啊!攻他下盘!” “王五,别让新来的干下去!干他呀!干他!” 双斧对战双戟,“乒乒乓乓”发出兵器相接的刺耳声响。 同样都是大块头,同样都是双手执刃,两人一时间难以决出高下。 本不是兵士的两人打得热火朝天,倒是一帮正经兵士围城一圈看热闹,还引来了几个营帐的将军。 两人打得越发难解难分,这也让在一旁看热闹的几个将军升起爱才之心,打听起两人是哪个营的。 待得知一个是火头军杂役,一个是跟着主子来军营的随从,倒是更惊讶了。 不过也动了将人调到自己帐下的心思,火头军那里好说,多一个杂役少一个杂役都不影响。 可这个用双斧的壮士,就是不知道欧阳老大人的小徒弟会不会放人了。 这一对双斧耍的赫赫生风,要是放到战场上,就算是斗将,也不一定会输。 那斧头一把就有几十斤重,被砸一下就得吐血而亡,在战场上也一定会是大杀器。 蒋小七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个随从被军中的将军惦记上了,他全身心都投入在和师兄对招上。 毕竟过了一个冬天,他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身量窜了窜,比去年已经高出半头了。 长高来得猝不及防,看来今年是轮到他长个子了? 雪渐渐地消退而去,弥漫的薄雾却缓缓地升腾起来,给整个战场蒙上了一层纱。 穆元帅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盯着失守城池的方向。 经过多日来的精心筹划,终于决定大开城门,主动向蛮子出击! 他并非莽撞之人,而是欧阳先生近日来为他筹谋的一切,给了他必胜的底气。 一声令下,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穆元帅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方,身后紧跟着一众训练有素、士气高昂的兵将们。 他们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浩浩荡荡地向着曾经留下血泪的地方进发。 有足够的粮草供应,这场仗也打了足足两年,两年时间,大周夺回失守三城,又让蛮族退军三十里,龟缩回淮水河畔。 北境百姓得以喘息,几年之内得守安宁。 蛮族十万大军,如今余下不足四万兵力,粮草无以供应,已经开始宰杀战马。 失了战马,便没了骑兵,两方军力更是拉开差距。 穆元青想一鼓作气,直接杀到蛮族王庭。 奈何,一纸圣谕,让大军回京受赏,也将穆元青拦了下来。 “好了,皇帝自有皇帝的顾虑,此间事了,元帅回去受赏吧,老朽也要告辞了!” “欧阳先生!你同我一同回京吧!此次得胜,收复失地,多亏有您尽心筹谋连环之计。” 欧阳崝摆摆手,打断了穆元青的话:“不必,元帅回京不必提及我。只望元帅日后对我两个徒儿多加照拂。” 穆元青一噎,转而想起了那两个在战场上英勇无比的少年,难道欧阳先生竟是要让两个徒弟从军? “不过,过几年他们就要乡试,也没什么机会再来北境了,罢了罢了。” “这俩娃娃竟是秀才!”天老爷啊!让俩秀才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杀,欧阳先生果真不是凡人也! 第148章 笑展颜,正少年 在北境摸爬滚打这两年,李海生白了两个度,蒋小七高了一个头。 这两年,白天战场杀敌,晚上一躺下就继续在自习空间精进医术、武功、画技、乐理、书法,最不擅长的棋艺也逐渐精进。 武艺自是不用说,至少在实战方面不怕谁。 马术、射箭、长枪、双刀、长鞭,跟着军中将领们学了个十八般武艺,从样样稀松到样样精通。 欧阳崝也惊叹于他的成长速度。 唯独,还是没有找到一本传说中的武功秘籍。 也许注定没有那个际遇吧,踏踏实实卷才是属于他蒋小七的秘籍。 攒了上万的积分,除了偶尔给将士们买些药品,是一点儿没再花出去。 系统几次忽悠升级、扩充空间,都被蒋小七一一驳回。 他的积分还要留着滚利息!怎可乱动! 过完了在北境的第三个年,欧阳崝便向穆帅和自己师弟辞行。 彭庆虽然极度想要留下师兄,但也知道来的时候就是强行让人家来的,现在事情解决,战事已歇,不能再强留师兄。 师兄惦念闲云野鹤的日子,他已经强求过一回,不能太过分。 所谓高官厚禄,师兄曾经都得到过,怕是早已不屑一顾,自己不能以己度人,认为人人都想加官进爵。 蒋小七收拾完不多的行李,却是将文斌几人都叫到跟前。 如今他和文斌的个子已经不差太多了,这让文斌有点受挫,毕竟他可是年长少爷三岁的,眼瞅着是要被后来者居上了,怎么能不急? 除了文斌,李墨和阿牛这两年都跟着偷偷上了战场,勇猛非常,这北境之战得胜,也有他们二人一份功劳。 “少爷,我们什么时候启程?两年多没回了,也不知家里败落成什么样子了。” “我们走之前又付了五年的租金,村长说了会照应,想必不会太惨。” “哎呀,想念云清山的竹笋了,这北地连竹子都没有,竹笋就更甭提了!” 几人规划着回去先吃什么、后吃什么,完全没有表现出对军营的留恋。 这让蒋小七有些意外,文斌他能理解,毕竟武艺就不是他擅长的,比起学武,这两年文斌的医术倒是长进更多。 已经是三人里医术最好的,也最能在制药方面帮到他。 而李墨和阿牛,武艺是真的提升了一大截,何况阿牛还是在没什么基础的情况下,半路出家学了武。 二人天分都不低,历练了两年,身上自带一股杀伐之气,令人不敢小觑。 如今就这么没有一丝留恋的跟着自己回山?会不会太浪费人才? 他也是有此想,才会在临行前将三人叫到身前,如果他们有意留下,他不会阻拦。 蒋小七看着他们,认真地问道:“你们是否愿意留在军中?凭你们的本事,未来定能有所作为。” 文斌率先开口:“少爷,我还是想跟您回云清山,我这点本事可是拿不出手,顶多就是当个赤脚大夫!” 李墨和阿牛也纷纷表示愿意回云清山,少爷在哪他们就在哪。 蒋小七心中感动,却也替他们遗憾,他不止一次听到军中将领称赞二人的话。 “好,既然如此,我们便一同回云清山。不过,若日后你们改变主意,我也不会阻拦。” 众人齐声应是。 在北境的这两年多,蒋小七一直疑惑一件事。 当初王老大夫师徒早早来了北境,为何他走遍了所有军医处都没有找到二人踪迹? 和军医处的长官混熟了之后,也旁敲侧击的问过,对方竟是对这样一个老大夫毫无印象。 难道,是当初在来北境的路上出了什么岔子? 此次回云清山,倒是会途经兴和府,回程无需急急忙忙赶路,倒是可以回家一趟。 也顺便沿途查一查王老大夫师徒的踪迹。 将近三年没有归家,又不敢让家人知道自己身在北地战场,故而这两年拢共也就写了三封家书。 除了第一封,剩下的还都没有收到回信,也不知大姐是否已经嫁做人妇。 毕竟算起来,大姐已经快十八岁了,在古代算是超婚龄了。 不要说大姐了,二姐也快十六了,难道自己这次回去能喜提两个姐夫? 若是这样,他可得好好考察考察二人,若不是什么值得托付的,就揍一顿再让姐姐和离。 但转念一想有祖父看着,爹爹应该不会犯从前那样的糊涂,随便把女儿许人吧? 好歹也是个秀才了,眼界应该不一样了才是,婚姻嫁娶最是该看重门当户对,总不能让姐姐们嫁入普通农家。 想到此,蒋小七不由笑出声来,他真是越来越像个古人了,阶级观念竟然不知不觉渗入了自己的观念中。 现代的痕迹在他身上逐渐泯灭,也许,他自始至终都是蒋小七、蒋家明斐。 只是偶得了一份属于异世的记忆?又被迫绑定了一个催人上进的系统。 甩了甩纷乱的思绪,人生路终是要向前看,曾经自己是谁不重要,未来自己会成为谁才重要。 此间正少年,何故不展颜? 蒋小七收拾好行囊,跟着师父师兄一同踏上了回云清山的路。 这一次,他独驭一骑,将师父师兄甩在后面吃土~ “咳咳,咳咳咳,这孩子!” 欧阳崝被尘土呛地灰头土脸,却也不说一句重话。 他从小徒弟的脸上看出,这孩子似乎释怀了什么压在心头许久的东西。 就让小孩子疯一疯吧,总是一副大人模样,他看着都怪累的。 “师父,我是发现了,您是越来越惯着小师弟了!” 李海生已经十六岁了,青色的胡茬儿正要“破土而出”,嗓音也有了一些明显变化。 他当然没有吃小师弟的醋,只是习惯性的刺一刺自家师父。 “哈哈,小孩子吗,惯惯也无妨!” “驾!驾!驾!” 管道上尘烟四起,师徒三人竟是赛起了马。 第一卷(完) 第149章 归家 在路上走走停停一个月,蒋小七在空间里补上了北境到兴和府的地图。 等回家看望家人后,他就可以继续走陆路,补齐之前坐船错过的地界。 等再回到云清山,他的地图广度虽还不够,但至少能贯穿南北千里了。 此时正值阳春三月,阳光越发明媚,微风轻拂着大地。 河岸两旁的垂柳宛如绿色的帷幕般垂挂下来,嫩绿的柳丝摇曳生姿,似是在欢迎远行归来的人。 嫩草们也不甘示弱地探出脑袋,无数渺小的个体肩并着肩,集结成绿色的“绒毯”。 六人骑着马缓缓前行,所骑乘的六匹骏马似乎被路边鲜嫩多汁的青草所吸引,总是忍不住走走停停。 见此情景,众人并未加以阻拦,毕竟连续两年多吃的都是北地的草料,想必早腻了,有机会吃点免费的自助餐也不赖。 又行了一日,一行人来到兴和府城门外,蒋小七盯着城门,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将近三年未曾归来,不知娘和姐姐可好,姐姐们是否已经嫁做人妇?自己不会已经是谁的舅舅了吧? 心中思绪万千,近乡情更怯,他深吸一口气,率先进城,其余几人也下马纷纷跟上。 进入城中,熟悉的街道和摊贩的叫卖声都让他觉得亲切。 “阿斐,我们这样跟着你回家会不会不太好,你要不先让小厮回家通报一声?” 其实李海生是想趁着这会儿去买些礼物,这么空着手登师弟家的门,有点不好看。 “也好,文斌李墨,你俩先一步回去,和祖父祖母还有娘亲通报一声。” 蒋文清再一次被忽略,其实也不算,蒋小七默认此人待在府学,故而自动跳过。 “知道了!少爷!”两人也许久不见爹娘家人了,少爷这是体恤他俩,让他俩早点见到家人。 “师父,那边有家糕点铺子。” 李海生眼神儿极好,那糕点铺是府城最大的,点心也是极为受欢迎。 “去吧。” 欧阳崝从北境带回不少东西,自是不发愁见面礼,当时还觉得彭庆婆妈,装太多无用的东西给他,现在倒是用上了。 给女眷送东西不合适,可他这些东西特殊,也不用说是指定给谁的,东西送出去,人家自行分配就是。 李海生大方的买了两匣子最贵的点心,毕竟在北境斩杀了那么多蛮子,得到的奖赏可是不少。 他们虽然不是军中之人,可穆元帅真是很够意思,不要军功就用银子给抵了。 这可比李海生在海边倒腾干菜挣得多,接下来参加乡试的费用都足足的了。 如果省一省,也还够买个小宅子娶个小媳妇儿的。 话说,男子十六岁,好像是可以说亲了,只不过明年师兄要参加乡试,在那之前大抵是不会考虑亲事的。 可若是不定下心仪之人,中举后,可是很容易被榜下捉婿的。 不过,凭师兄的武艺,也得有人能捉到才行。 李海生可是不知道,自己买点心的功夫,师弟已经把自己中举后被捉的满大街乱窜的场面想了一大通。 “阿斐,愣着干嘛?带路带路!” “好,师父、师兄随我来!” 蒋宅 “娘,娘,小弟真的回来了?” “是,快,快去!快去派人,将你大姐、大姐夫叫回来,就说明斐归家了!” 林月娘激动地话都说不全,这几年她寄出无数封书信,回信却是只收到两三封。 山高路远,她一次次想牵马出去,亲自去南边看一看儿子。 可婆婆一直在,她终是不敢做出如此出格举动。 去年又要忙着大女儿的婚事,今年又要忙着小女儿的相看,明年不知又要忙些什么? 是筹备小女儿的婚事,还是看顾大女儿的月子? 然后呢?帮着大女儿二女儿带外孙、外孙女? 等外孙、外孙女长大了,再操心他们的婚事? 这样按部就班,每一步都循规蹈矩的日子,从前她不觉得哪里不对。 可如今,鞭法出神入化,轻功炉火纯青的林月娘,好想出去闯一闯,去看看画本子里肆意的江湖。 看看远处鲜有人知的山水风景,走一走儿子走过的南行路…… 蒋曦月如风一般去叫人了,自己也赶忙回了房间换衣服,许久不见弟弟,她得收拾下自己,弟弟见了也高兴。 翻出弟弟曾经给姐妹二人定制的头面,又搭配了配套的衣裙,外表很是大家闺秀了。 摸了摸头上精美的头饰,又几步跑回自己娘的院子。 在家中定然是不敢施展轻功的,在人前她们一直伪装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且伪装的很成功。 蒋曦月去年就及笄了,如今已经是个大姑娘,自大姐成亲后,她的亲事也被提上了日程。 只是她一直恹恹的,并提不起什么兴趣。 这两年多,她的武艺已经突飞猛进,就是赵师傅都对她大加赞赏。 那几本武功古籍,她们研习了两年多,终是研究出了一些门道。 赵师傅也跟着提升了不少,学会后又教导娘子军们,不夸张地说,现在蒋家的高手比整个兴和府都要多。 林月娘也的的确确买下了一个别院,专门供女儿们练武。 为了让孩子们出行有正当理由,苏然夫子也是被打包带去了别院,依旧和赵师傅当邻居。 蒋老夫人只当林月娘是想让女孩们专心读书,自然没有做阻拦。 家里陆陆续续又添置了新的下人,第一批小厮丫鬟十六人,如今的角色更像是护卫。 虽然跟着的几位主子比他们还能打,不过好在真的有两个文弱的需要他们保护。 文弱的蒋老太爷及文弱的蒋文清:??? 再进来的下人多是选的老实本分的,并没有再选什么练武的好苗子。 能用的人贵精不贵多,赵师傅和林师傅精力有限,这两年林师傅又有了别的事忙,自然无暇一直培养“打手”。 蒋家门前,一众女眷一字排开,连身怀六甲的蒋曦文也及时赶了回来。 蒋大小姐到蒋六小姐,个个标志动人,各具灵秀,虽然长相不全然相似,此时却是默契的望着同一个方向。 眼中有期待、有热切、亦有紧张,她们的弟弟回来了。 第150章 大姐夫 大家翘首以盼,终是见到四人四马出现在街口。 蒋家上下皆是激动,唯有一人紧张的手心出汗,无他,丑姐夫第一次见小舅子,有些紧张罢了。 董进这两年没少听说自己这个神童小舅子,从夫人那里还有小姨子那里,以及秀才圈里。 毕竟,他也是秀才,却是去年才得中的秀才,虽然二十岁的秀才也是很优秀了,但是和不到十岁的小三元一比,就差到天边去了。 对于神童,他从前是不屑一顾的,但当一个活生生的神童成了自己家亲戚,他又变了一种心态。 江山代有才人出,怎么就不能有生而知之的神童?何况这神童还得管他叫大姐夫。 蒋小七自然不知有人在yy,利落的翻身下马,跪在林月娘身前。 “孩儿不孝,让母亲担忧了!”自己在北境,怎么敢和娘说,两年没怎么给家里写信,一是怕露馅儿,二也是战时实在通信不便。 林月娘眼含热泪,将蒋小七扶了起来。 一旁的二姐蒋曦月也赶忙上前说道:“小弟快起来,地上凉,一路奔波,定然辛苦了。” 蒋曦文也在董进的搀扶下上前:“小弟!” “大姐,你这是……?”蒋小七有些惊诧,看着大姐那微微隆起的肚子,又瞥了一眼紧紧搀扶着大姐的陌生男子。 本是欢喜的脸上笑容一顿,这也让董进莫名有些更紧张了。 蒋曦文似是察觉到了相公的紧张,赶紧为两人引见:“小弟,这是你大姐夫,董进。相公,这是咱们小弟,明斐。” 蒋小七抬头看向董进,很是有礼地拱手道:“明斐见过大姐夫。” 董进赶紧回礼应下,心中却是松了口气,这小舅子看着比蒋家几个姐妹容姿更胜! 但又不是那等徒有其表的富家少爷模样,身量板正,眼神清正,身上自带一股稳重气质。 虽然这气质很是不符合年纪,但却让人不觉得违和。 寒暄间,蒋家人已将蒋小七一行人迎进了府内。 府中早备好了宴席,为蒋小七接风洗尘。 “这两年有劳先生对明斐的教导,先生辛苦!” 欧阳崝已经六十多岁了,林月娘反而不用特别避讳,说上几句话还是可以的,毕竟家里现在只有她一个当家人。 给客人安排好了宴席,让儿子和大女婿负责招呼,自己带着女儿们坐了屏风那面的席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蒋小七和自己师兄打着配合,将自己头回见的大姐夫灌晕了。 都说酒品见人品,他这次回来也没太多时间去慢慢了解一个人,只能找个“捷径”了。 “小,小弟,你是小,小三元,姐夫佩服、佩服的紧!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连个,连个童生都不是! 我怕啊,怕你看不上,嗝~看不上我,呜呜呜呜呜,我二十岁才考中秀才,我是不是太笨了!?” 蒋小七:……?怎么话题都在他这里? 蒋小七一脸黑线:“大姐夫,你醉了!” “我没醉!我还能喝!我,我是你大姐夫,我,嗝~我是蒋家神童的大姐夫,羡慕,羡慕死他们!” “行,你没醉,那你先坐下好不好,站着说话多累!” 蒋小七让自己师兄扶着董进坐了下来,给他倒了杯浓茶。 董进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蒋小七,突然就笑了起来。 “嘿嘿,小弟,你长得真好看!比小姑娘还好看!” 蒋小七嘴角抽搐,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现在有点手痒,想揍一揍人解解痒。 “好了相公,别闹小弟了,小弟赶路辛苦,让小弟早点去歇歇,以后有的是机会和小弟亲近。” 唉,相公也真是的,他到底是心悦自己娶得自己,还是因为弟弟是神童、是小三元娶自己? 可能都有吧,毕竟她自己也最是喜欢小弟了,如今多了一个喜欢小弟的,她也欢喜得很。 董进看着身旁搀扶自己的妻子,脸上露出憨笑:“娘子,嘿嘿,嗝~,你知道吗?我今天特别高兴。” 蒋曦文嗔怪的问:“为何如此开心?” 董进嘿嘿一笑:“我本是觉得自己乡试无望的,可自从和娘子成亲,见岳父大人和祖父都在积极备考,我,我也不想放弃了。 人活一世,总该拼一拼、搏一搏,免得未来祖父、岳父、小舅子三人都是举人老爷,我还是个秀才,未免太给娘子丢人! 举人的孙女、女儿、姐姐,却嫁了个秀才,外人会怎么看娘子,我,嗝~我,不能让娘子面上无光!” 蒋曦文一愣,平时呆头鹅一样的相公,竟是在心里想过这么多?还是被自己小三元的幼弟刺激到了? 弟弟不到七岁就拿到院案首,沉淀几年去考乡试,八九不离十会考中的。 十二三的举人老爷,只要不是突然性情大变不爱读书了,去会试也是会有很大的把握的。 那会儿,作为其大姐夫的董进若是还是个秀才,别人也许不会说些什么,自己第一个会觉得不自在吧。 何况,人家家里还有两个卷生卷死的长辈呢! 董进一直觉得自己高攀了蒋家,若是在功名上毫无建树,那可真真是! 所以他不能满足于秀才的功名,不能就此放下书本,科举这条路,他还得继续一条道走到黑,呸!走到光明! “叮咚!宿主,检测到周围有适合添加到附属系统的子账号,宿主请选择是否绑定?” “什么?又是附属系统?”院试之前已经绑定了祖父和爹爹,如今这是? 难道是这个第一次见的大姐夫?这人也是个秀才来着,为何这会儿会出现系统绑定提示? 难道这个人之前并不想继续科举,今天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待绑定者姓名?” “董进,秀才功名,即将备考下一届秋闱,若成功绑定,附属系统绑定者中举后,主系统可获取积分3000分!” “绑定!” “好的宿主,编号003附属系统已绑定,绑定人董进。” 3000积分,他这姐夫还挺值钱的,这要是乡试几个附属系统都考过了,他岂不是单凭附属系统就进账近万积分! 暴利啊!看来,那些乡试资料也得给便宜姐夫准备一份了~ 第151章 卷吧,卷点好啊! 第二日酒醒,对于突然对自己和颜悦色的小舅子,董进是懵的。 当他手里多了一个大木箱,就更懵了。 好沉啊!这是小舅子给他的见面礼,这么一大箱! 那他自己昨天给小舅子的见面礼就显得不够重了呀!再给补点儿什么好呢? 蒋小七但笑不语,他可不管董进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这人绑定了附属系统,必须给他狠狠地卷! 既然有胆子娶了他的姐姐,就要有卷生卷死的觉悟。 你看,你娘子的祖父、爹爹不比你年纪大吗?人家还在备考乡试呢! 成了蒋家的女婿,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当然要整整齐齐。 为了积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蒋小七也希望自己姐姐未来能过得更好些。 娘家有力是一方面,女子想要过得好,还是要看丈夫的,没办法,大环境如此。 蒋小七也不怕董进真的中了举就飘了,毕竟,等这位大姐夫中举时,自己说不定已经中了进士,入朝为官了,不怕压不住姐夫们。 董进回了自己和媳妇在蒋家单独的院子,兴冲冲打开木箱。 《乡试备考宝典》、《乡试真题模拟》、《三年秋闱五年模拟》、《乡试历年真题整合》…… 蒋曦文看着董进变幻莫测的脸色,心里偷笑,表面却严肃地说:“相公这是欢喜坏了? 倒也是,这些东西弟弟也只给了父亲和祖父,你是第三个~” 董进张了张嘴,感动吗?他不太敢动。 唉,自己昨日肯定又酒后胡言乱语,说下考举人的雄言壮志了? 唉,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能怎么办呢? 小舅子巴巴地送来备考宝典,他不能不识抬举、不识好人心。 他是经历过院试的人,身边也不是没有想参加乡试的好友,自然知道这些资料有多难得、多珍贵。 唉,罢了!不就是卷吗?反正还有岳父大人和祖父陪他! 董进无奈地看向蒋曦文,“是啊,欢喜坏了,我得再备份礼谢谢小舅子。” 他家虽然没有蒋家家业大,但也是小有薄产的地主,他自己中了秀才之后,家里勉强算个耕读之家。 蒋家虽然是蒋氏分支,但人家毕竟是家族里面有当官的,而自己家目前最厉害的……就是自己了。 这也是他觉得自己有些矮人一头的原因,好在,他是他家独子。 以后家里东西都是他和妻子的,也勉强算是他的一个优点吧。 说来,小舅子也是独子,他们做独子的,确实是没有被争家产的隐忧,却也真的势单力薄。 小舅子学业上如此努力,也有这个原因吧,毕竟有六个姐姐等着让他撑腰呢。 他也确实做到了,自己当初厚着脸皮上门求亲,不也是因着蒋家一门三秀才吗? 家中长辈、弟弟都如此优秀,蒋家的女儿肯定错不了。 自己和父母提了之后,父母也是一万个愿意,不过和他一样,都是觉得自家有点高攀了。 不过儿子既然说出口了,做父母的就得努努力,家世不如人家,就努力奋斗,争取把差距缩小。 不能我弱我有理,又想高攀又看不清自己的位置,认为人家好人家的女儿欠了自家的,非自家不可。 董家是很知进退的,托了兴和府有脸面的夫人帮着牵线搭桥。 被托付上门的夫人是举人娘子,虽说不是官身,确实也极有脸面的了。 然而,若要说最终促使这桩婚事尘埃落定的关键因素,那还得归功于一场意外。 举人娘子还没来得及上门,董家这边却先出了事。 董家夫妻二人想要多寻一些好物件,以备给儿子提亲。 兴和府这边都是见惯了的样式,蒋家也住在兴和府,家中又不缺银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为表诚意,他们得去寻一些少见的样式,价值上以他们家的实力有上限,那就得在心意上用心了。 于是董家夫妇决定前往邻省的锦绣城寻找合适的礼物。 因为离得也不算太远,便也没请镖师,只带上了几个随从小厮就上了路。 锦绣城的绣品锦缎是最出名的,很多讲究的人家都会不嫌麻烦地来这里采买过礼的东西。 董家夫妇也确实看中了不少精美绝伦的物件,有龙凤呈祥的屏风,针法细腻的衣衫帕子。 夫妇俩一路买买买,东西装满了两辆马车。 也是因为在锦绣城财露了白,才出城就被盯上了。 贼人当然没有一出城就动手,而是尾随了一路,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才亮了刀刃。 家丁小厮手里没有家伙,只有木棍和马鞭,当然抵挡不住真刀真枪。 董家夫妇目露绝望,呜呼哀哉!竟要身死在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色身影从天而降,与贼人刀兵相接。 “锵!”声音刺耳,听在董家夫妇耳中却犹如天籁。 只见来人身形敏捷,刀法如神,双刀耍得密不透风,几下便将贼人打得落花流水。 董家夫妇得救后,壮着胆子上前,想要谢谢这位救了他们性命的义士。 待到上前来,才发现这人虽然身穿男装,却实打实是个飒爽的姑娘家。 此时这侠女正在擦双刀上的血迹,将刀在晕成一片的贼人身上一擦,布巾都省了,真的端得利落洒脱。 若是放在往常,董夫人是决计看不得女子如此模样做派的,可如今她看在眼里,只有满满的崇拜,拉满了恩人滤镜。 她此时只觉得面前的人收刀的样子都极为好看:“女侠,多谢女侠救命之恩!请受小妇人一拜!” “唉!”蒋曦文赶紧把董夫人拽起,没让人拜下去。 “姐姐不必客气!”蒋曦文语气平静,好似她真的没干什么了不得的事。 董夫人一愣:姐姐?这姑娘有二十吗?叫她姐姐? 董夫人这会儿都忘了之前的害怕,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的确是保养有道,但总不至于被认成“姐姐”吧? 哪里知道,蒋曦文受到自己弟弟的影响,嘴甜程度已经上升了几个加号。 她一直记得弟弟说的,看着差不多应该叫奶奶的女子就叫伯母,看着年纪应该叫伯母的就叫姐姐,总之,往年轻了叫总没错! 董夫人得叫一声姐姐,见蒋曦文更是觉得闪闪发光。 “敢问女侠高姓大名?家住何处?改日小妇人定当登门拜访,好好感谢女侠的救命之恩。” 那怎么成!登门拜访,那在祖母那边不就露馅儿了! “额!不,不用,不用登门!萍水相逢,就此别过!” “嗖嗖”几下,踏草无痕,消失在董家夫妇面前。 “哎呀呀,真是太厉害了,咱们要是多个儿子,一定要把这姑娘娶回家。”如今却是没机会了,儿子心心念念蒋家女。 董老爷倒是觉得自家夫人魔怔了,这样高来高去的侠客,怎会甘于后宅呢? 第152章 天作之合 当然,举人娘子也的确来了蒋家。 不然就不会有后来董进这个大姐夫了,但董夫人得见自己准儿媳的时候才是精彩。 那瞪得和金鱼一样的眼珠子,也是让林月娘频频侧目,怎么了这是? 她家女儿虽不是绝色,但也是端端正正的清秀女娘啊,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董夫人哪里是不满意蒋曦文的长相,是救命恩人变准儿媳妇给惊的! 妈呀,梦想成真了?自己才说过那话,今天就迎来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什么女孩子要贞静?贞静能救命吗? 那明晃晃的刀仿佛还在眼前晃,又赶紧看了一眼准儿媳,这才定了心。 不怕不怕,以后她家也有武林高手了! 蒋曦文自然也惊诧得很,她已经十七了,确实该相看人家了。 不过一想到嫁人后就不能舞刀弄枪了,心里就空落落的。 如今这董家来提亲,却并未叫破那天的事,好像还一副要继续商谈的架势…… 难道这董夫人竟是不介意女子舞刀弄枪的开明妇人? 要是这样……好像这门亲,也还成? 打了个照面,林月娘就让女儿下去了,董夫人却是有点恋恋不舍,林月娘越发觉得奇怪。 婚事也不是一下子就能谈成的,为表诚意,也为表女方家的矜持,总要再上门一次才会初步敲定。 在此期间,林月娘也好问问自己女儿的意思。 没想到自家闺女倒是直白,直接将那天行侠仗义的事和自己母亲和盘托出。 “怪不得!那,这家还真是可以了。” 看董夫人今天那表现,哪里是觉得自己闺女不是大家闺秀?分明是双眼都快冒星星了。 恨不得把文儿立刻抢回去当儿媳妇,那董家儿郎年纪轻轻已经是秀才,也是个上进的。 观董家夫妻的样貌和身高,儿子也不会太丑太矮,一个长相还可以的秀才,父母还开明,挺难得了。 最重要的是,自家闺女还救了那二人的性命,只要文儿嫁过去不犯大错,肯定会过得很如意的。 毕竟公婆好不好、认不认可儿媳妇,有时候比丈夫的疼爱来的更重要,更影响一个女子的生活质量。 林月娘想了一通,当然也和女儿说了,蒋曦文也觉得有道理,她觉得如果弟弟在家,也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毕竟弟弟一向都是和她们说,婚事上不要委屈自己,不用考虑对方家世背景能不能成为他的助力。 毕竟真正有实力的人,不需要姻亲的助力,没有实力,再有力的姻亲也是白搭。 董家家世不显,但董秀才还年轻,不到二十岁并且还未婚配的秀才,兴和府也超不过三十个。 这三十个里面,长得不行的又要刷下去一些,家宅不宁的又要刷下去一些,再剩下的,也算百里挑一的好儿郎了。 蒋曦文的婚事就是这样定下的,蒋小七终于从自己娘那里知道了自己这个姐夫的来历…… 怎么说呢?就,算半个自由恋爱? 只不过不是婚姻当事人之间,而是当事人的父母和女方仙不期而遇的,也算是一种缘分。 就算没有那次拔刀相助,两家也是要结亲的,毕竟董家托付举人娘子在前,董家遇险在后。 说来董家会遇险也是为了儿子的亲事,要不是为了采买拿得出手的聘礼,董家也不会出远门。 这里面前前后后的关系,已然是说不清到底是缘还是孽,总之两家就这样纠缠到一起,有了羁绊。 好在人都没事,亲也结成,双方都很满意。 “原来如此,看来有些事是天注定的了。” “唉,谁说不是呢?你大姐也是有福气,成亲之后公婆都待你大姐极好,说是当做女儿也不夸张。” “那就好,回家的路上,我还一直想着这事,想着回来会不会有人管我叫舅舅~” 林月娘笑笑,儿子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窝在她身边说体己话了,从前儿子小,她倒是没什么感觉。 如今儿子越发像个大小伙子了,依旧这样窝在身边说话,她不觉得孩子没有分寸,只觉得孩子与众不同。 就是不似别家惹人嫌、上蹿下跳爱惹祸的小子,她的儿子贴心又稳重,还很关心姐姐们。 这种关心不是出于身份,而是出于真心。 “现在没人叫你舅舅,不过也快了,你姐姐再有半年就生产了,等孩子长到一岁多,肯定会叫舅舅了。” 那也就是说最多不到两年,就有个小豆丁叫他“舅舅”了,蒋小七心下有些怪异。 唉,活了两辈子,他还是第一次当人舅舅,她连小姨都没当过呢! “嗯,儿子等着,不过,儿子还要跟着师父南下,怕是等不到小外甥出生了,估计待我再次归家,小外甥已经满院跑了!” “唉,好男儿志在四方,母亲不会拦你,只是……” “只是什么?” “你二姐姐如今也正在相看,你能不能等你二姐姐定下婚事再走?” “是了,二姐姐比我大七岁,如今也十六岁了,不知母亲可有属意的人家?” “唉~”林月娘叹气,“有你祖父和父亲两个秀才在,又有你小三元的名号加成,自是有人上门的。 可毕竟不是人人都如董进这般好脾性,也不是家家都如董家这般好相处,你大姐嫁的舒心,到了你二姐这,自然更不能随意。” 不然两姐妹婚后,一个幸福一个不幸,不就成了对照组了,两姐妹现在关系好,难免以后因为生活的磨砺、因为对比生了嫌隙。 母亲难当,林月娘都想定下二女儿的婚事后,就让年轻人自己过好日子,她收拾行李跟着儿子南下去! 剩下的几个庶女还不到年纪,就算到了年纪,也有公公婆婆可以张罗操持。 她林月娘,也去见一见名山大川,见一见这四方天地。 第153章 布灵布灵,两章合一章 林月娘如此想,便也和儿子说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如果家里有一个人会支持她的想法,这个人不会是别人,一定是明斐。 从明斐让她们一众女眷研修武艺,他就知道自己的儿子不同于别的男子。 有些离经叛道,有些违背世俗观念,那又如何? 女子就没有肆意生长的权利吗? 蒋小七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马上就理解了。 “娘,何须等呢?带上二姐一起走不就行了,二姐虽说十六了,可我觉得女子十八岁成亲更好。 大姐我都觉得成亲太早呢,女子太早成亲太早孕育子嗣,对自身损害太大。 这些年我也没少看医书,医者有云,女子二十岁之后孕育生命才是最佳时机。 不仅对女子好,对腹中胎儿的发育更好,年龄大些孕育的孩子生长发育更好,更聪明。 我们完全可以带二姐出去游历一年,明年回来再谈亲事也不迟,凭咱们家一门三秀才的名头,不怕无人问津。” 蒋小七其实更想说,明年祖父和父亲参加乡试,要是两个人都过了乡试,二姐就是举人的孙女、女儿了。 身价自然水涨船高,17岁还是18岁又怎么样?多的是人上赶着来求娶。 “这……真的可行吗?你祖父祖母会应允吗?” 林月娘狠狠地心动了!带上女儿仗剑走天涯,这,想想都兴奋又期待。 “这个您不用担心,只要您打定主意,儿子自然有办法让二老应允,就看您自己想不想了。” 林月娘深吸一口气,“好,明斐,娘要跟着你一起南下,你跟着师父继续进学,娘带着你二姐自去行走,看看外面的世界!” 林月娘说出这话,好似卸下了重重负担,一双眼睛亮的吓人。 看在蒋小七眼睛里,却觉得自己娘脱胎换骨了,褪去了暮气,整个人更鲜活、更有生气了。 “等祖父祖母从长寿县巡视回来,儿子就和二老说,这次,必要带上你们一起。” 母子俩仔细对了下说辞,就等着蒋地主夫妇回转了。 两人聊完了大姐二姐的事,又说到了蒋小七师父师兄,自然没说北境战事,这事对于妇人来说还是冲击力太大。 既然已经过去了,大家都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还是别再提了,免得家里人白白担心,蒋小七决定还是瞒着。 “娘,你没看看我师父送的见面礼?那一大匣子,想必都是好东西呢!” 蒋小七当然不在意这个,他就是想岔开话题,毕竟林月娘已经反应过来,问他家书的事了。 “啊?还没看,这也不好当着客人的面打开,放了一天倒是给忘了,是得看看,也好给人家准备些回礼带上。” 话题果然被带偏,母子俩抱出有些粗糙的榆木匣子,用材一般、雕工几乎没有。 看着就像是最次等的木匠随便打的一个乡下人用的盒子,没什么特别的。 但是蒋小七大概知道里面是什么,所以还是小心翼翼的将匣子放在铺了桌布的八仙桌上。 匣子没上锁,只扣严实了,打开卡扣掀开盖,林月娘愣住了。 “这……这未免太,太贵重了,咱们不能收,这可不好回礼啊!” 蒋小七也被晃了眼,他饶是已经有心理准备,看了具体物件还是被惊到了。 宝石!红宝石!绿宝石!蓝宝石!黄宝石!紫宝石!粉宝石!还有晶莹剔透没有任何颜色的,钻石?! 师父他们从蛮子手里果然没少抢好东西,北边蛮子缺衣少食,就是不缺不能吃不能喝的漂亮宝石。 若是他们拿着宝石来大周换粮食,不会没人换的,可他们偏偏要来抢! 真是糊涂!劳民伤财,损人利己。 战争的最后,权贵们得到自己要的土地,官员将军们得到封赏,将士们丢掉性命,百姓们失去亲人。 呵,明明挑起战事不是唯一的出路,明明还有解决问题的\"n b\",可当权者偏偏不选。 毕竟又不用他们的儿子披挂上阵,也不用他们的亲人以性命拼杀。 蒋小七此刻想得有点多,他不是可怜蛮族人,他手下也有百余蛮人士兵的性命了结于他手。 他只是无法苟同当权者视人命如草芥,他不是圣人,但他是人。 他也不是伟人,他只是一个认为人人都有生命权的正常人,对,就是生命权。 “唉,收下吧娘,至于回礼,儿子自有打算,您不必有压力。 东西不少,拿出来任何一颗都能做件不错的首饰,大姐二姐的自是不用提,肯定是留好的。 母亲您先挑,净度、颜色这些都是很好看出好不好的,至于大小,反而不是最重要的。 当然,也有样样都好的,那就是极品中的极品了,做首饰有些浪费,倒是可以暂时收藏。” 等以后家里有人当了官,就可以拿出来戴了,也不会太惹眼。 林月娘知道儿子的意思,这是儿子自己要准备回礼的意思。 这些东西她顶多挑出来一半,剩下的里面挑出稳重大气的颜色给婆婆。 那些粉粉嫩嫩的,自然可以给几个庶女,哦对了,还有一直很低调的潘姨娘。 “好,娘听你的,挑一些,剩下的就分下去。” 蒋小七自然不会要匣子里的东西,虽然这种亮晶晶的东西他也很喜欢,可现在的身份容不得他喜欢。 罢了,戴不了朱钗头面,他还可以戴玉冠。 母子俩聊到亥时,蒋小七才回了自己院子,他如今已经九岁,子大避母是没错,可他内心深处有时是当林月娘为“闺蜜”的。 毕竟他娘和她前世的年纪差不多,今年四十有一,他相处起来偶尔会忘记自己“儿子”的身份。 又过了几日,欧阳崝师徒都有些想先告辞,让蒋小七自己在家中再待几天,随后再跟上来。 蒋小七用还没见到蒋地主这个当家人为理由留下了,开玩笑,这俩可是重要道具,怎么可以先跑。 好在蒋地主传了信回来,再过两天就要归家了。 这已经是蒋小七到家的第七天,这期间董进不说天天来打卡,那也是一来就驻扎。 大有一周来一次,一次来一周的架势,无他,跟着小舅子能学到不少东西。 他觉得自己这小舅子比他之前的先生都厉害,他从前的先生也都是秀才,等到他也考过了院试,那秀才先生就教不了他什么了。 他目前跟着府城的举人读书,可那举人也在备考会试,能分给他的时间不多。 就算秀才师父和举人师父绑在一起,他都觉得没有小舅子讲课让人听得懂、学得快。 那种深入浅出、引经据典,没有多年的积累是万不可能做到的,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有当老师的天赋。 他觉得,小舅子就是天生当老师的料,先天的夫子圣体! 自己作为靠死读书考上秀才的,必须抱紧小舅子的大腿,以后自己能不能考上举人,真的看小舅子拉拔。 明年的乡试他有点不敢想,四年后的,他觉得自己可以拼一拼,四年后他才二十有四,还不算晚。 可是这几日看小舅子的架势,明显是想让他和岳丈蒋文清,祖父蒋长寿一起参加明年的乡试! 这这这!这也太看得起他啦!他自己都不信自己,小舅子凭啥相信自己可以? 虽然现在是春天,乡试在明年秋天,满打满算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听起来时间很充裕。 可是这时间充裕不充裕分是干什么啊,那可是乡试啊,自从去年考中秀才,自己可是好久没碰书本了。 要不是怕娘子以后在娘家面上无光,他还真不打算继续科考的,自己有几把刷子,自己最是清楚! 从前岳父是擦线过的院试,自己更甚。 好歹岳父还是倒数第二,他可是倒数第一啊!多危险啊! 差一点就落榜了,差一点就还要继续以童生的身份参加下一届院试。 这次都很勉强,他觉得下次肯定更完蛋! 考中秀才之前,甚至一度认为自己得三四十岁才能过院试。 也是倒数第一过了院试后,他才敢和家里说,要娶小三元的姐姐,他才有一点点底气让家里人上门试探。 他若是个童生,给他八百分勇气也不敢啊! “大姐夫,我觉得你可以,并不比别人差,我送你的那些资料可有好好看?” “哦,有的有的,每日我都看几个时辰,不敢懈怠!估计半年就能看完所有资料。” “半年?慢了,这个月内吧,姐夫这个月内看完所有资料,将疑问集中起来,我临行前为你答疑!” “这,这个月!可是现在已经月中了,距离月底只有十几天了!” “没错,有什么问题吗?”蒋小七语气平静。 “没,没问题,我,我必定日夜苦读,头悬梁锥刺股,必在本月内看完!” “很好,姐夫是个要强的,小弟自然会助你一臂之力!” 董进不知道自己小舅子口中的助自己一臂之力是什么意思,难道小舅子要亲自辅导自己? 可是他不是还要南下吗?难道是要把自己也带走?这怎么行?!他还没等到孩子出生,文娘自己一个人怎么行! 不不不,小舅子肯定不能那么心狠,那可是他亲大姐,怎么可能带走姐夫,让姐姐一个人面临生产这么大的事呢? 想多了想多了,那就是要给自己找个能尽心辅导的举人?或者进士? 算了,不想了,小舅子是个有本事的,总会安排好自己的,自己听着就好,这可是自己亲小舅子啊,总不会害自己。 蒋小七可不知道自己姐夫脑补了什么,只交代完,就准备再根据董进的进度量身定制学习计划。 他和祖父还有爹不一样,这个人不偏科,不偏科的意思就是……,哪样都不出众! 基础打得也一般般,四书五经虽是熟读了,可是在应用理解上实在是生硬的很。 很不客气的说,这人的学识,还不如他爹蒋文清。 这人能过了院试成为秀才,也是福运加了满身了。 总之,比他爹那倒数第二的还有好气运,这样好的考试圣体,不卷起来参加乡试真是可惜了。 到了乡试再去发挥发挥这样的好运气呗,就算是倒数第一过了乡试,那也是举人老爷。 别人只知道你是举人老爷,又不会一直追问你乡试名次,没有人那般神经病。 ‘哎呀xx举人,敢问您乡试是第几名考中的呀?’这种话谁会问?得多缺心眼儿才会问这个啊? 考中了举人就是考中了举人,名次还重要吗? 当然,刚考完放榜那会儿还是重要的,名次也会引人关注。 可那也是300名和301名的区别,就是举人功名与秀才功名的区别。 差一步,就是天上地下,差一步,就是又一个三年。 想到此,蒋小七不禁摇头,自己得对绑定的附属系统们负责呀。 过两日府学休沐,祖父也从长寿归家,自己可以将三人凑在一起,就先出份考卷,看看这两年祖父和父亲的长进。 当然,也顺便加深一下自己对这个姐夫的了解,若是真的差很多,那就得调整计划,单独给姐夫开启“地狱模式”了~ 还在抱着《乡试宝典》死啃的董进不知道,自己的亲亲小舅子要重点关爱他了。 还真把头发绑在绳子上吊上了房梁,锥子当然也准备了,就是没忍心扎下去~ 蒋曦文自是不管这些,她可是个孕妇,她奉行弟弟一直在家中的那套理论。 只有先爱惜自己,才有精力爱惜别人,一个人连自己都爱惜不好,有什么资格去爱惜别人。 所以她安安稳稳的当好一个孕妇,做好一个孕妇应该做的事。 该吃吃该睡睡,再抽空偶尔关心一下苦读的人。 董家又不是没有下人,炖汤做点心也有人代劳,又不需要她亲自下厨。 实在不行,还能像小弟说的,叫小厮出去点“外卖”,她自己在家中时就和弟弟妹妹经常一起点“外卖”的。 “少夫人,点心和鸡汤都买回来了,现在要送去给少爷吗?” “等一下,我看下。” 蒋曦文掀开食盒摸了摸,有些凉了,这家酒楼有些远,现在夜里也还有些冷,凉的快了些。 “拿去厨房热一热,对了,顺便再换成家里的汤碗吧,正好把酒楼的汤碗腾出来。”那样看着也就像家里做的了~ “是,少夫人!” 董家的下人都很听蒋曦文这个少夫人的话,毕竟,这里面可是有认出自家少奶奶就是那日的“女侠”的! 蒋曦文不仅仅是救了自己公婆,还救了一众下人,这里面有丫鬟婆子,也有车夫小厮。 见识过自家少奶奶的双刀,谁敢造次? 就算没见过的,经过这几人私下宣传,再看董老爷董夫人对自家儿媳的态度,也都是信了八九分。 所以蒋曦文在董家不说是说一不二,那也是极其有威信的,这点小事,自会照办。 他们觉得太正常了,让一个高来高去的女侠下厨?那才是不正常好吗?! 自家少爷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竟能喝到少夫人亲自吩咐下人买回的鸡汤! 还给热了!少夫人真是太贤惠、太贴心了! 蒋·贤惠贴心·曦文:哎呀,谬赞谬赞~ 第154章 集齐五个秀才召唤神龙? 蒋长寿果然过了两日就回到了兴和府,一同回来的还有在府学的蒋文清。 如今二人也算是脱胎换骨,不说文韵加身,也是在秀才中学识极好的那一类了。 不是二人天赋有多好,实在是蒋小七留下的几十个箱子太给力。 时至今日,其实两人都没有看完这些资料,还有一些比较偏门的内容没轮到打开看。 不过也不会放着落灰,不是还有一年半吗?使使劲还是能把剩下的书籍资料都啃完的。 现在二人已经不需要头悬梁这样的笨办法了,每天六个时辰拿出来专心研读就好。 毕竟人的注意力不可能一直处于集中状态,专注一个时辰,最好歇息半刻钟。 这样会提高效率、事半功倍,这一点发现也是父子二人经过长久不懈的观察、试验总结而来的经验。 现在二人对于读书一道的时间管理可谓是炉火纯青,很多从前难以解决的问题现在也信手拈来。 父子俩隐隐有较劲加比赛的苗头,蒋文清是想在明年的乡试名次高过自己老爹,蒋地主则是想要维持为人父的威信。 蒋小七看两人如此上进,老怀甚慰,在家宴上掏出自己在北境得到的嘉奖分给二人。 蒋地主父子,一人接过匕首,一人接过袖箭,目瞪口呆。 但看着孙子\/儿子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们,只得摆出一副十分喜爱这礼物的样子。 “好好好,还是乖孙知道心疼爷爷,这袖箭精巧得很,等明年乡试,我就带上它防身。” 说完,又给儿子使了个眼色,蒋文清立刻会意:“这匕首也很好看,上边还镶嵌着好几块宝石呢,一看就很值钱!” 刚说完,又迎来自己老爹的眼刀。 蒋文清:我又说错话了?哼,果然,孙子一回来,儿子又不值钱了! 蒋小七在一旁看着,不由偷笑,爹和爷爷的相处方式一点没变呐,真怀念~ 李海生和欧阳崝师徒作为客人也坐在男桌,此时看蒋家三代人其乐融融,不由心生羡慕。 虽然他也有一帮兄弟姐妹们组合成的小家,可家里没有长辈,就是觉得缺了些什么。 他也不知道缺什么,总之和师弟家这样是完全不同的。 董进自然也在这桌上,仔细算下来,这一桌子就围坐了五个秀才,剩下一个还是前朝进士~ 也许过不了多久,就是五个举人了。 蒋小七也问过系统为什么师兄李海生不能绑定为附属系统,系统的回答是—— 师兄弟关系不能绑定,必须是“亲人”、“亲属”、“亲眷”。 蒋小七:那还还算了!总不能为了点积分把家里姐姐卖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蒋小七终于以茶代酒——将自己爷爷和爹灌多了~ 嘿嘿嘿,晕了,可以进入正题了! 蒋小七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向了云清山的风景,都不用蒋小七提前打招呼,李海生就在一旁无意识的当起了最佳辅助。 “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挖春笋,我们之前晒得笋干都是冬笋制成的,比起春笋,味道还是差些。” “是呀是呀,好怀念师弟做的腊肉炒笋,这次回去多挖一点,春笋炒起来肯定更香!” “嗯,现在我们往回走,还是能赶上挖春笋的时节的,到时候再用春笋做些笋干,夏天也不会缺了吃的。” 兴和府当然也有少量竹子,不过大多是为了观赏,很少有人吃竹笋,少量的达官贵人会吃,也是从外地运过来的。 欧阳崝看着俩徒弟一唱一和,倒是也不多说什么,就是好奇两人打得什么主意。 终于,图穷匕现。蒋小七再一次引导话题,让自家祖父和父亲一起南下游学。 蒋地主迷迷糊糊的就只听见什么“南下”、“竹笋”。蒋文清也没好多少,刻意撑着,不想在客人面前丢脸。 “游学?那,一来一回,得,得好几个月吧,耽误了备考乡试怎么办?” “是,是啊,还不如乡试后再去,心里也踏实、踏实些。” 蒋文清努力将舌头捋直,说出的话还算流利,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还好还好,自己装清醒装的很成功,儿子的师父和师兄一定看不出自己随时要倒。 欧阳崝&李海生:不,看出来了! “唉~爹爹和祖父说的在理,是孩儿想岔了,孩儿只是,只是想有亲人在身边,现在想来也是孩儿思虑不周了…… 孩儿只身在外,每每想到家中饭菜,就不思饮食、食不知味、味同嚼蜡。也是回家这些天身上才堪堪养回了点肉。 唉~罢了,明斐已经是九岁的大孩子了,不能像七八岁的小孩子那样撒娇了。 纵使再想家,也会坚持求学,为光耀蒋家门楣努力进取、奋斗不息! 过两日,我便和师傅师兄一起南下了,此去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只盼望祖父和爹爹保重身体,莫要因为乡试熬垮了自己!” 李海生:?你的肉不是在北境杀敌时累瘦的?算了,别拆师弟的台了~师弟还是个孩子~ 欧阳崝:大概知道这孩子打的什么主意了,可真够迂回的…… 蒋小七眼神落寞,成功从蒋明斐蜕变成蒋戏精~ 听了宝贝孙子一席话,蒋地主的酒一下子醒了一半儿,啊呀呀,他们这是让孩子伤心了! 是了是了,孩子再聪慧,也不过九岁,对家人长辈多有依赖再正常不过了。 也是之前明斐表现出来的种种远超过年龄,这才给了他们一种错觉,一种孩子不需要他们的错觉。 孩子在外这两年多,不定怎么想家呢!可又不得不珍惜跟着大儒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总说想家,先生一生气真的把人轰回来了怎么办? 真是苦了孩子了,指不定是夜夜含着眼泪入睡呢,刚才他没听错的话,还得自己做饭吃? 苦啊,太苦了! 可他们跟着去也确实不妥,如今家里的产业翻了几番,没有蒋地主坐镇实在不稳妥。 就像这次,蒋地主出去一个月有余,可不仅仅是回了长寿县,还有附近几个县。 毕竟现在蒋家的田地已经增加到三千多亩了,兴和府几乎每个县都有蒋家的地。 就是越有钱就越有钱,地越多地就越多,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常态,可能到了几百年后也是如此。 穷人手里没有资源、没有生产资料,只能靠当牛马、卖力气、卖手艺甚至卖脑子过活。 阶级跃升?还是太难了! 蒋小七看自己祖父和爹都不说话了,也不急,自顾自招呼师父师兄吃菜,也没忘了一直当小透明的大姐夫。 董进总觉得今天小舅子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哪里怪,算了,自己还是闭嘴吧,一会儿小舅子让自己这个姐夫也去“游学”可怎么办? 文娘还怀着孩子呢!他可哪儿都不去! 机灵的董姐夫自顾自吃菜,希望这时候不要引起小舅子的注意和青睐。 第155章 心愿达成 蒋地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稀里糊涂答应了孙子让儿媳和孙女南下的。 只觉得头好疼,不是宿醉后遗症,是真的头疼。 现在收回昨晚答应孙子的事行不行?嗯,孙子肯定有一堆大道理等着他! 哎呀呀,头更疼了。 蒋文清头就不疼,第二天起来还很神清气爽,毕竟昨天祖孙俩敲定两个女子南下的时候,他早已喝断片儿了。 其实他在自己儿子提出南下的时候挺想去的,只是当时接收到了自己老爹的眼神信号,赶紧就缩了回来闭了嘴。 是菜不好吃还是酒不好喝,这样畅快喝酒的机会也不是时常有的,平时忙于学业,是不能饮酒的,毕竟喝酒会让脑子迟钝。 听闻妻女要跟着儿子一同南下,心里酸透了。 他倒是不觉得女子不该出远门,就是觉得妻女都能去,为啥自己就不能同去? 和蒋文清酸涩心情不同的是林月娘母女,两母女现在可是心情很美丽。 她们本不抱这个希望的,儿子说试一试,就试一试,反正不成功也不会怎样。 怎想真的能成功呢?她和女儿真的可以打马游天下了! 不是像之前那样乔装而出,不是偷偷摸摸,是光明正大的出去,她们可以靠自己手上的鞭子、刀剑,闯一闯这天高海阔! “爹,她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山高水远的,没个男人护着怎么行?您就让我跟着吧,正好儿子也想去南方看看,长长见识。” 蒋地主无奈地摇摇头,那两个都是喝糊涂了答应的,怎么能再加一个?“你还要参加乡试,岂能在路上耽误时间!” 蒋文清反驳道:“读书固然重要,但游历四方同样能增文广识。” 蒋地主丝毫没有犹豫,转身抄起加大加粗版本鸡毛掸子。 鸡毛掸一出,谁与争锋?! 蒋文清立刻刹车,闭了嘴,倒着两条还算利落的腿、脚底抹油,溜了~ “哼,臭小子!算你跑得快!” 四十一岁的“臭小子”溜得快,十六岁的臭小子在拱别人家地里的大白菜。 蒋家前院的演武场上,李海生和蒋小七对招。 蒋曦月想知道弟弟现在的功夫长进了多少,故而也带着两个丫鬟来了前院。 毕竟自己娘和祖母都在旁边观战,多一个她也不显眼,至于几个庶出妹妹就没来了。 毕竟几人基本都是跟着苏然苏夫子学习,这两年已经学完了蒙学,开始接触四书五经了。 寻常人家的女子不会学这些,只会学一些女则、女戒。 但蒋家不一样,苏然也不是那等循规蹈矩的木讷性子,对于蒋小七来信交代的那些,很容易就接受了。 不就是按照教习男子的方式教习女子吗?她家以前就是这样的,只是把自己的经历复制给学生,这有何难? 这也就导致从蒋家三小姐到六小姐如今都醉心四书五经,她们也想过女子学这些没用,可随着学习的深入,她们的想法慢慢就转变了。 苏夫子不仅仅会教导她们四书五经,还会教他们管家理账,谁能想到,算学也是这般千变万化,有意思得很。 “师弟!看招!” 李海生也不怕别人说自己以大欺小,毕竟如果他不付出全力,觉得会在师弟手下吃大亏! 所以即使这是师弟的主场,他也不能放水。 可能是蒋小七分了神,一招不慎,竟让李海生抓住机会攻了上来。 “弟弟小心!” “明斐当心!” 还好,躲得及时,只划破了胸前的外袍,也是李海生及时卸了力,这才没能划破皮肤。 “啊!师弟”李海生也慌了一瞬,看到师弟没有“血溅当场”才放下心来。 “喂!你怎么来真的!不是说了切磋,竟然用开了刃的刀,你是嫉妒我小弟长得比你俊,怀恨在心吗?” “额?没,没有,我没有!蒋小姐,您误会在下了!” “月儿,不得无礼!本就是武艺切磋,受点小伤都正常,不可对李公子无礼!” “二姐,我没事,只是划破了衣服而已。” 来者是客,就算心里着急,也不能对客人大呼小喝,这才是林月娘出言说自己女儿的原因。 “是,女儿错了。”蒋曦月转身去确认自己弟弟是否真的没事,待看到只是破了衣服,这才觉得不好意思,刚才是自己冲动了。 “对不住,李公子,是曦月无礼。”福了福身,又是端庄文静的蒋二小姐。 李海生已经不算那么黑的脸瞬间爆红,:“没,没事,二小姐不必道歉!” 蒋小七:?嗯?有古怪! 蒋小七支棱起雷达,在自家师兄和二姐身上来回扫射。 嗯,二姐面色正常,只有一丝丝说错话后的后悔之意。 师兄……,很有古怪!干嘛一副小媳妇儿样?脸活像被煮熟的螃蟹! 师兄就差明晃晃把“我中意蒋二小姐”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在场的人都不傻,只是蒋小七有“身高优势”,这才能看见将头几乎埋到地里的李海生的脸。 哼,有头大黑猪要拱他们家水灵灵的大白菜! 简直,大胆! 李海生收到自己师弟的眼刀子,后背一凉。 第156章 世界那么大,一起去看看 三月末,再是舍不得,也要出发了。 还是骑马,即使这次有女眷,也就是多加了两匹马而已,六人的队伍变成八人。 林月娘和蒋曦月都没带丫鬟,二人二马,一起加入南下的队伍。 蒋小七就也想让文斌、李墨和阿牛留下,奈何三人哭天抢地,像牛皮糖一样抱着自己少爷的腿不放。 终于还是被三人磨得没脾气,带上了三人。 蒋地主带着蒋老夫人、蒋文清还有余下的孙女们为孙子送行。 当八人翻身上马时,蒋老夫人才觉出不对:“老爷子,这,月娘她们何时学会的骑马?” “你问我,我问谁!” “唉,你这臭脾气,当了秀才公,这脾气是越发大了。” 老两口拌了几句嘴也就不再纠结,会骑马也好,这样就不会拖慢孙儿的行程了。 不过蒋家二老天天和儿媳同一个屋檐下住着,竟不知道儿媳和孙女何时学会的骑马,也是多亏了娘子军们的配合默契。 这是如今可以去看外面的天地,觉得不用装了? 当然不是,可以说是蒋小七的支持,让林月娘这个当娘的更有底气做自己了。 人人都说女子应该以夫为天,林月娘早就不这么认为了。 随着儿子年纪渐渐大了,她觉得以儿子为天才更靠谱些。 这次儿子回来,又努力给自己母女二人争取外出游历的机会,她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此时林月娘还没有脱离“依靠”的阶段,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这是烙印在古代女子的观念里的,身边的长辈如此灌输,身边的人都如此认为,就算有质疑,也会渐渐被同化。 现在的林月娘是觉醒了一部分,但没完全觉醒,不过已经的迈前一大步了。 而蒋曦文和蒋曦月则更加像后世的女子,毕竟习文学武,偶尔溜出去行侠仗义,已经让她们见了更大的世界。 正在孕期的蒋曦文简直太羡慕自己的娘和妹妹了,为什么偏偏这时候怀着身孕呢? 要是没有肚子里这个球,她便能赖着策马赶上娘和弟弟妹妹了,唉~ 蒋曦文的想法,行在路上的人自然不得而知。 一行人一路向南,速度比在来兴和府的时候快了不少。 林月娘和蒋曦月虽是女子,但骑术精湛,并不输男子,一路上从没落队的时候。 行路的第三日,众人行至一处山脚下,只见前方山路崎岖,马匹难以行走。大家只好下马,牵着马步行前进。 贴着山体的窄路走,每一步都要小心,毕竟稍稍向旁边错位一点就容易掉进旁边的山谷。 这里面只有林月娘母女是第一次走这条险径,所以两人被夹在中间,前面李海生开路,后面李墨压阵。 “明斐,你两年前从这里经过,也是这般艰难吗?” 这路太难走了,路面宽度只能容纳一人通过,明斐之前那么小的人儿,千里之路是怎么走的? “嗯。”明斐点点头,“这处山路是最为难走的,过了此处再往前便平坦许多。” 蒋小七不觉得这路很难,现在他的武艺更胜从前,第一次过的时候是有些揪心,这次已经好多了。 不过二里路,竟是走了一个时辰,走到开阔处,饶是欧阳崝,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蒋曦月看了眼比自己还矮半个头的弟弟,有些后怕,弟弟那时还不到七岁,竟是自己过了此等天险。 一个不慎,她就没弟弟啦!小弟的胆子啊,真的太大啦。 行路难,行路难,这也是为什么,这时大多数人不轻易出远门的原因。 交通工具受限只是其中原因之一,更多的还是那些不可预估的危险。 山路很容易有滑坡和泥石流,人烟稀少的地方很容易有山匪水匪。 稍作休整后,大家再次上路。又行了十几日,总算是到了明斐当时暂歇的福州城。 福州没有兴和府繁华,当时也是因为在此意外结识苏夫子,才在此耽误了一日。 不过今年来看,这里又不一样了,街上的铺子多了不少,行人也多了。 进城后,依旧找到那家住过的客栈,住熟不住生。 这次不打算坐官船,毕竟他现在只是个秀才,师兄也只是个秀才,带一两个随从上船可以,但是带着女眷们上船的,基本得是当官的才有那个资格。 这些当然也不是什么明文规定,只是这个圈子里人人皆知的潜规则罢了。 主要是上一次坐官船的回忆也并不怎么美好,被染红了的江水,偶尔还会强行钻进主仆几人的脑子里。 为此,几人吃了好几天的素才有所好转,如今又到了临近官船的码头,那份记忆就又被抽调了出来。 蒋小七不想被娘和姐姐看出不对,就吩咐小二将饭菜送到各个房间,不过是多给点“小费”的事儿。 饭菜很快就送了过来,虽不如在兴和府时那般精致,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反正林月娘母女俩是吃得津津有味的,当然也可能是骑马颠得太饿了。 人在饿的时候,真是吃啥都香,平时只有两三分好吃的东西,在饥饿的情况下,这好吃就会被放大到七八分。 所以他们觉得这个普普通通、甚至有点老旧的客栈的饭菜好吃很正常。 用过饭后,几人便早做休息了,第二天也没做耽搁,给马匹喂足了草料,将随身的水囊灌满水就出发了。 “阿斐,我们是不在福州城坐船,还是接下来都走陆路?”。 “走陆路,我第一次南下就是在这福州城上的官船,一路上都是千篇一律的江景,这次我想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继续绘制大周地图,是真正的地图,不是一省一府那种碎片舆图。 “也好,我和师父虽然没坐过官船,不过倒是坐过大盐商的船,比官船也是不差什么的。” “师兄这可就说错了,你是没坐过官船没错,可师父他老人家一定坐过!” 李海生一愣,瞬间反应过来,在场的八人,除了他,就只有蒋家伯母和蒋二小姐没有坐过官船啊~ 不自觉的又将目光调转到蒋曦月那。 蒋二小姐忙着看风景,并不知道有只呆头鹅看她。 林月娘母女出了兴和府就换了男装,当然不是无脑古装剧那种一眼就能识穿的女扮男装。 两人的装扮很是用心,现在肤色都黑了三个色号,仅次于阿牛和李海生的肤色。 头发只束了马尾,用破布条子随意绑着,身上的衣服也是灰扑扑的,黝黑的脸上还互相画了一些雀斑,眉毛也是描得粗壮的不行。 也不知道李海生对着这副尊容的蒋二小姐是如何发花痴的。 第157章 又是一批勇敢山匪 最艰险的路段已经走过去了,接下来的路即使不好走也没有多难了。 他们北上支援北境战场的时候,走的不是这条路,彭庆催得急,欧阳崝迫不得已带着众人抄近路。 不过这条大多数人走的路,欧阳崝十几年前也是走过的。 一路无言,行至一处山谷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欧阳崝心中一紧,立刻示意众人警戒。 马蹄声近了,马蹄声停了。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老掉牙的台词。 蒋小七一行人不约而同、面色平静地看向前方十米处骑着马拦路抢劫的十几位“勇士”们。 林月娘和蒋曦月在这行人出现时就眼睛一亮,枯燥的路程终于来了点乐子! 李海生不着痕迹的驱马挡在蒋二小姐和林月娘母女前面,被挡了视线的两人只能一左一右歪着头看对面。 李海生能看出蒋家母女有些武艺,但闺阁女子再厉害,也没见过这等拦路打劫的场面啊。 所以还是决定先护好二人,那些匪徒还不够师父塞牙缝儿的,李海生非常没有心理负担的让师父顶在前。 他只是庆幸,庆幸蒋二小姐现在的装扮极好,丝毫看不出是位妙龄少女。 在心里佩服了一番蒋曦月的“易容术”后,才恶狠狠瞪向对面不知死活的山匪。 对面放完狠话的山匪见几人毫无反应,不由大怒: “嘚!一群没有眼色的东西!见了我们二当家,还不乖乖交出银钱马匹!我们二当家心情好,也能放你们一条生路!” 文斌和李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这十几个山匪,唉,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好好活着不好吗? 与之相比,阿牛倒是有一点紧张,握紧了腰后的双斧。 李海生挑了挑眉,刚想开口,却被身后的蒋小七抢了先。 “各位好汉,都是道上混的,无非就是求个财,别伤了和气! 不就是银子吗?就当我等请诸位好汉喝茶了!”说罢,就作势拆包袱掏银子。 众山匪听了,相互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还算这小娃娃识相! 不过,等拿到银子后,就由不得他们了,他们龙虎山还从没放过肥羊归山的先例,这八匹马也值不少钱。 这帮人就算老老小小参差不齐,那也是八个男人,就算不杀,还可以卖到矿山再换一笔银子! 他们二当家一直是这么操作的,嘿嘿嘿,他们二当家可真是太机智了! “嘿嘿,既然你们如此识相,那就赶紧把钱财交出来吧!我们也好放行!” 蒋小七也不管山匪心里是怎么想的,不紧不慢从怀中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扔给山匪。 “小小心意,还望诸位好汉高抬贵手啊!” 山匪接过抛过来的银子,放在嘴里咬了一下,确认是真的: “就这么点?你们当我们是叫花子呢?全部交出来!不然就把小命留下!要钱还是要命你们自己选!” “哎呀呀,诸位很是贪心啊,十两银子足够一大家子吃半年的了!唉,这就不好办了~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蒋小七双手一摊后,顺手便摸向腰带,抽出柔韧软剑。 山匪们见一黄口小儿竟然敢亮出兵器,顿时生怒,也不管是死是活了,都杀了,银子自然是落到他们手里。 就在山匪们正面迎敌时,文斌和李墨绕到后方,突然出手夺下武器、几个呼吸间就制住了两名山匪。 “阿牛,保护‘二公子’!” 李海生喊了一声,直接冲上前,蒋小七也不甘人后,策马上前,这人头可不能让师兄都抢了去。 他们当然没下死手,不过是和从前一样,挑断了对方的手筋脚筋。 看着十几个回合就解决了所有山匪的几人,蒋曦月暗暗咬牙,刚抽出来的九节鞭不尴不尬的握在手里。 林月娘倒是还好,毕竟这帮人的武力不高,她是早就看出来了。 这么没有挑战性,还是交给儿子吧,等有了能上些台面的对手,她再松松筋骨。 “啊——啊——!” “好汉饶命!饶命啊!” 一帮山匪狼狈的在地上打滚儿,欧阳崝安安稳稳坐在马背上,也是全程没出手,就看着四个年轻人利落出手。 看着不堪一击的山匪,他想得更多,北境战事刚歇,大周虽是胜了,可损失也着实不小。 从后面的军备军粮就能看出,大周已经是掏空了家底。 此时的大周,已经经不起再一次大战了,当然,蛮子也需要休养生息才会卷土重来。 可没了北蛮,还有罗刹、东瀛、百济等国虎视眈眈,大周建国时间尚短,国力不丰,如何应对这群狼环伺呢? 看到这群山匪,欧阳崝倒是有了一个初步想法,不过,还是得给师弟飞鸽传书一封。 他们师徒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接下来的事就不掺和了,毕竟还是徒弟们的乡试更重要。 明年润之下场,四年半后,明斐也过了十三了,也可下场。 少年举人、少年进士固然好,可也会同样因为年龄被某些自以为是的考官故意压制,能做解元,凭什么做普通举人? 欧阳崝想着‘预定’朝廷的两个解元,阿牛和李墨文斌几人则是已经将山匪的腰带都解了,将一群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至于报官,还是李海生这个有秀才功名的人去更合适,至少不用跪着见本地的县令。 “润之带着人去报官,我们先进城,找个地方落脚。” “好,都听欧阳先生的。”林月娘知道自己儿子这位先生是有本事的,即使刚刚不见欧阳先生出手。 可是高人身上自有一种气度,装是装不来的。 “不过,今晚除了女眷,大家还是轮流守夜,毕竟我们擒了这二当家,难免不会等来大当家。” “先生所言甚是!不过,无需拘泥我和曦月,我们二人身手尚可,亦可守夜。” “娘,就听师父的吧,我们人多,一人都分不上一个时辰,还用不上您和姐姐。” 林月娘也是想出分力,不想儿子的师父师兄觉得女子是拖累,不过明斐如此说,她也就没再坚持,路途还很长,总有用得上她们母女的时候! 第158章 这个县令有古怪 当了官的人,有人选择和光同尘,认为水至清则无鱼,大差不差就行,不要较真。 有人一腔孤勇,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认为世界非黑即白,而自己有义务做正义的使者。 乾州川凌县的这位县令大人都不是,他大概是里外“全黑”的。 就在李海生表明了秀才身份,将一众断了手脚的人送到县衙时,便觉出了不对。 县令见了十几个山匪,的确勃然大怒,不过不是对山匪,而是对前来报案的李海生等人。 李海生从县令的眼中看到了……心疼?是心疼吧!心疼谁? 心疼山匪断了手脚筋?自己不会看错了吧? “你们怎可如此残忍!竟将人废了手脚!是非曲直自有本官评断!何来你等动用私刑! 来人啊,将这几人给我拿下!”李海生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事情是这么个走向。 堂堂县令竟然会颠倒黑白至此,他刚想开口辩驳,却觉得无用,这县令摆明了和山匪是一伙的。 李海生是秀才,县令倒是没关他,当然,打也是不能打的,直接把他轰出了县衙。 文斌、李墨和阿牛这种卖身为奴的,自然就不会有特权了。 三人就这样被关了起来,他们没有李海生想得多,只认为是自己下手重了,这才被关。 三人这时候只想着别连累自家少爷就好,李海生找到已经投宿的师父和师弟,把川凌县县令收押了文斌三人的事说了。 “这县令怕不是和山匪一伙的!” 看,连蒋二小姐都看出来了!蒋二小姐果然聪慧! “川凌县县令是同进士出身,虽然要在县令位置上多熬些年,也不至于自甘堕落至此啊。” “师父认识此人?” “嗯,你们师叔在北境的时候提过此人,几年前会试,你们师叔被借调辅助守护京城治安,无意中救过此人。” “师叔和这种人有交情?那我们可不可以将师叔的名号搬出来,让这川凌县令放人?” “倒是可以一试,只不过……” “哎呀师父您就别卖关子了,您看师弟都急成什么样了!” 蒋小七确实着急,毕竟关起来的都是他的人,谁知道人关进去会不会被严刑拷打。 “只不过时过境迁,你们师叔救人是七八年前的事了,这点情分过了许多年,不知道还管不管用。 况且,按照润之的描述,那个县令似乎和山匪有染,这就更难确定对方会不会放人了。 还有最坏的一种情况……那就是这县令是假的,真正的县令在出任途中已经被山匪所害,毁尸灭迹! 山匪抢了赴任文书,鸠占鹊巢!” “什么!怪不得!怪不得那县令会对着断手断脚的山匪露出心疼的眼神,我果然没看错!” 李海生肯定了自己一开始的判断。 “师父,如果真如您所言,是最坏的这种情况,我们该怎么办?” 蒋小七觉得师父一定有办法,自己也不能慌。 “怎么办?那当然是,杀!” 欧阳崝目光笃定,丝毫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他不信自己杀个假知县还得偿命。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要查清楚。 “那怎么确认这人真假,既然要顶替,真县令的家人肯定也都被灭了口,谁能揭穿假知县? 难道让师叔南下一趟?就算再快,也得用大半个月,何况边军无故不能擅离职守!”李海生刚说完就立刻否了自己的主意。 上次“擅离职守”可是穆元帅默认的,还给做了遮掩,这次怎么说?说为了救自己徒弟的三个随从? “暗中监视这县令的举动,尤其是跟哪些人来往。 如果他真是山匪假扮的,那肯定会跟其他山匪有所联系。 咱们只要顺藤摸瓜,就能找到证据! 何况,不仅是文斌他们被留在县衙了,那十几个山匪也留在县衙了。 端看会不会有大夫被请到县衙就能窥得一二!” 欧阳崝点点头,认可了蒋小七的想法,不过他已经决定亲自出马,今晚就到县衙探探虚实...... 当夜,欧阳崝在众人歇下后出了客栈,刚过了一条街,就察觉不对。 轻轻落在一处屋顶,等了几息。 “还不出来?” 暗处走出一个黑影,磨磨蹭蹭上前。 “师父,好巧啊~您也失眠啦?” 蒋小七作势打了个哈欠,看看漫天繁星,又看看自己脚尖。 “好了,别搞怪,要跟就小心一点,别冒冒失失的!” “遵命!” 欧阳崝轻点足下,几个起落就跃出几十米外,一身夜行衣的蒋小七紧紧跟上。 不消一刻钟就到了川凌县县衙,县衙围墙不高,两人轻松越过,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县令的住处。 欧阳崝抬手,蒋小七立刻打消上房顶揭瓦,火烛未灭,这时候上房揭瓦很容易暴露。 当然,也不能靠窗子太近,太近的话会映出人影,里面的人一样会发现。 安静等了半刻钟,火烛终于灭了,再等一会人睡熟了就可以进去查看,至于为什么不用迷药? 真的没准备这东西,而且这时候的迷药就真的只是药,需要下在饮食里或者水里,还有没进化成迷烟版本。 “小七,去县令书房,看看有没有最近的手书。” 蒋小七点头,如幽灵般闪身入了寝房对面的书房,欧阳崝则是自己进了县令寝房。 夜色如墨,有星无月。 师徒俩不着痕迹地来了个县衙“一夜游”,不仅县衙无人发现,客栈的其余人也没发现。 “师父,县衙的书房我看了,不仅没有最近的手书,连一条墨块都没有,毛笔倒是有两只,不过是全新的,笔山、镇纸、砚台都落了灰。 看来是摆样子都懒得摆,平日里所有需要写写画画的工作都师爷代劳了?” 怎么说也是个同进士,虽比不上进士,也不该文墨上惫懒至此,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人是个冒牌货! 不是懒得写,是不会写!很有可能是个大字不识的白丁! “嗯,那人我看了,年岁倒是对得上,只是那人具体样貌,你师叔就没有提及了。 不过依照你的发现,这个川凌县令,的确大有古怪,不过他今日没有请大夫去县衙。” “师父怎知他没请大夫?” “你去书房的时候,我到灶房看了一眼,没有熬药的痕迹和味道,如果请了大夫,不可能不开方子。” “嗯,就看明日他们会不会请大夫了,川凌县总共也没几个医馆,我们正好一人盯一处。” “嗯,那就得麻烦你娘和你姐姐她们了。”川凌县正好五家药铺,他们现在加上两个女眷才刚好够人。 “师父何故如此说,被关押的是我蒋家人,是我要麻烦师父和师兄了!” 第159章 烂透了 蒋曦月把自己涂得乌漆嘛黑的。 林月娘也往脸上点了一个大大的媒婆痣。 母女俩收拾好,都被对方的样子逗笑。 “行了行了,别笑了,文斌他们还在牢里等着我们救呢!” “嗯,娘,是不是今天确定了县令和山匪是一伙的,我们就杀进去!?” “听你弟弟的,我们做好辅助,你弟弟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知道了娘,我们终于有机会替天行道了,有点兴奋~嘿嘿。” 之前大姐出去行侠仗义就不带自己,这次自己出来,大姐却要窝在家待产,嘿嘿,真是风水轮流转呐! “啊切!啊切!” 蒋·待产·曦文:一想二骂三惦记,谁骂我? 欧阳崝和李海生分别盯着县衙最可能去的城南和城北,毕竟这两处略偏僻,不那么引人注意。 最热闹的城东和城西则交给林月娘母女盯着,也有很大可能的城中心则是蒋小七负责。 本来不用费这么大的劲,但本着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的原则,大家才没硬闯进去。 毕竟不能让县令站在道德制高点,他们要先把对方的底裤扒出来。 如果县令是假的,作为上官,知府到底知不知道,知道了为什么不处理? 还有,这人肯定不是今年才来任职的,七八年前的会试和殿试,至少走马上任六年了。 若是山寨货,县令每年的考评是怎么过的?会不会还有人在刻意包庇? 真的硬闯进去,打草惊蛇,把背后大boss当好人放了,只抓住几只小虾米有什么用? 照样会有新的“县令”会接替现在这个,反正已经耽误了一日,他们不在乎耽误多几日。 倒不是不在意文斌几人的安危,昨晚夜探县衙的时候,师徒二人还顺便去了趟大牢。 见文斌、李墨和阿牛都没有受刑,才决定暂时不将人救出。 临走前,蒋小七趁着师父不注意,给三人留下三颗黑乎乎的小药丸,以防万一。 蒋小七在城中心转了好几圈,装作贪嘴小童。 虽然九岁了,但装起来倒是毫无压力,可能是小时候胡乱吃了驻颜丹的原因,他的婴儿肥格外难褪。 如今不看身高的话,面相还真像五六岁的贪吃小童。 摊贩们也当这是一个营养比较好的孩童。 糖葫芦摊贩:看这孩子,小小年纪长得多敦实高大啊,一看就不缺吃穿。 馄饨摊老板:养这孩子挺费钱啊,这都吃了第三碗馄饨了…… 蒋小七吃着不算美味的馄饨,也不直接盯着药铺看。 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大夫出诊,有些看病或是抓药的,也没有将坐诊大夫请回家,都是当场开药方、抓药。 不能再吃了,虽然这个馄饨摊的监视角度最好,但他吃不下了! 难道真的如师父预料,最有可能去城南和城北?早知道和师兄换一下了~ 天擦黑的时候,也没有等到请大夫出诊的人,倒是等来了自己二姐。 “二姐?你不看着城西,怎么跑来我这?” “还看什么看呀,娘都已经跟上去了,那些人去的是城东的药铺,没想到吧,你师父也有算错的时候。” “什么?娘自己跟上去了?走!我们也去!” 蒋小七不想跟二姐在这废话,他这里距离县衙最近,能最快赶到。 蒋小七和二姐一路狂奔,很快到了县衙后门,不过没有见到林月娘。 “娘肯定已经跟着那些人进去了?这大白天的也没个遮掩!”怎么偏偏就去了城东的药铺呢? “别急,娘的身手不弱,不会被发现的,等娘探明了确实是给那些山匪请的大夫,肯定会平安出来的。” 县令是假的,县衙里面百余衙役是不是也已经被替换成了山匪?把县衙鸠占鹊巢成了贼窝。 同时保留一部分人照常打劫,就算有人报案,也会报到最近的县城川凌县。 贼人当然不会被抓,或许会,县衙和山匪这两方在苦主面前演一场戏,县令剿匪的的名声得了,钱财也得了。 蒋小七咬牙,他现在觉得乾州府的知府多半不可信了。 他不信这么多年没人去府城报官,知府就算不是和山匪一伙的,也必定拿了这帮人的好处。 真是什么钱都挣啊,很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他们来挑破这处的毒瘤! 和二姐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藏起来,观察着县衙周围的动静,若是有骚乱,立刻冲进去救娘。 不到一刻钟,林月娘从县衙侧门跃出,神色有些凝重,看到自己一双儿女躲在破草席后面,压低声音:“回去说!” 此时天已经暗下来,林月娘大概也是等了很久的时机才出来。 “确实是给山匪请来的大夫,那大夫是外伤圣手,估计这一整夜都要留在县衙了。 已经能确认县令有问题了,不过,县衙内的衙役并非全部都是山匪假扮的,有些是历年的老捕快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被替换掉。” “还能是为什么?被山贼同化了呗,当捕快才能挣几个钱?现在这样是既能挣钱又有捕快的威风。 那些不愿同流合污的,要么被杀了,要么就是被赶出川凌了。”蒋曦月气呼呼的说。 “没错!”欧阳崝踏入蒋小七的房间,肯定了蒋曦月的看法,看来也是已经知道了探查结果。 “师父!您回来了,我和二姐也是着急,就没去南城找您。” “无妨,我和润之没等到县衙的人,倒是等到了乾州府来人,你们刚刚的推测基本都对。 不过,那些被替换的衙役没有被杀,而是被送到了乾州府,现在均在知府衙门当差。” “什么?竟是一个好人都没有,从上到下都烂透了!” 蒋曦月觉得这乾州山清水秀的,没想到美好的风景下藏着的都是魑魅魍魉。 “那怎么办?难道要告到省府去?”林月娘现在只关心有没有人能治得了这帮无法无天的人。 “下午我已飞鸽传书给此地巡抚,今夜我们将人救出,连夜出城。” 欧阳崝不想带着徒弟和徒弟的家眷和一百多县衙衙役还有新到的乾州衙役对上,倒不是打不过,而是不想让府城的大鱼收到消息溜了,或是消灭欺上瞒下的证据。 “师父,夜里宵禁,城门我们出不去的。” “无妨,为师自有应对。” 蒋小七不知道师父说的自有应对是什么,他只觉得他要跟他的马儿暂时说“拜拜”了。 第160章 弃马出城 子时,(晚上23点到凌晨1点)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之一。 当然,寅时,也就是黎明前的半小时到一小时,即凌晨四点到五点,也是夜晚最黑暗的时刻。 因为此时太阳还未升起,地表散失的热量最多。 但为了有充足的时间撤远,欧阳崝和蒋小七等人还是决定子时动手。 月黑风高,万籁俱寂,偶尔能听见蛐蛐的叫声。 欧阳崝带领着蒋小七等人悄悄地靠近县衙大牢。 五人脚步轻盈穿梭在黑夜中。 子时已到,欧阳崝打了个手势,众人立刻会意。 李海生和欧阳崝利落地同时放倒守门的两名差役,先一步进入大牢。 牢内还有几个守夜的狱卒围在桌前喝酒吃肉,丝毫没有察觉几人靠近。 四个狱卒,必须在他们叫喊出声前同时解决,欧阳崝看了一眼林月娘和蒋曦月,最后还是决定林月娘完成配合,蒋曦月待命。 蒋曦月虽然跃跃欲试,也知道这时候不是任性的时候,乖乖等在暗处。 不过等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见自己弟弟回来。 “得手了?”蒋曦月用气声问。 蒋小七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大牢里面。 不知他们刚刚使了什么手段,只见那四个狱卒一声不吭已经全部趴在酒桌上,如喝醉了一般。 蒋曦月比了个大拇哥,也不再出声,就怕因为自己的莽撞坏了欧阳先生的计划。 就算暂时帮不上忙,也别添乱才好。 李海生从关押犯人的牢房出来,找到蒋小七姐弟,示意撤退。 出了县衙大牢七八里外,两边才汇合,见文斌几人只是有些虚弱并没有什么明显伤痕,蒋小七这才放下心来。 随身行李早就藏在了城门口,救出了人也不需要再浪费时间回客栈。 到城墙边,文斌和阿牛觉得自己的轻功拖了大家后腿,不再跟着往前走。 不到三丈的城墙,蒋小七也不确定自己能一下子越过去,兴和府的酒楼有七八米高的,他倒是曾越过那酒楼的房顶。 十来米的城墙,他不确定,要是再抱着或者背着一个人过去,估计更越不过。 这时候,不能在乎面子。 “师父,我可能越不过去,还有阿牛和文斌,轻功也差了些。” 李墨八九不离十,就算越不过,靠强悍的臂力也能爬过去,林月娘和蒋曦月的轻功蒋小七已经见识过了,比他强。 只能说,专心做一件事的,真的很占优势,他这种样样学,倒是很难样样精。 轻功暂时就是他的短板,不是他不够努力,而是身高和腿长限制了发挥。 李海生看向城墙:“无妨,我先助你们上去。” 说完便施展轻功飞越到城墙上方,随后扔下一条绳索。 蒋小七率先抓住绳索,然后将另一端系在文斌身上。 欧阳崝也越上城墙,扔下绳索,李墨上前帮阿牛捆上。 “娘,阿姐,你们自己可以吗?” “试一试就知道了!” 林月娘没用再次垂下来的绳索将自己绑上,只借了一点绳索的力,轻松越过城墙。 蒋曦月也有样学样,借着绳索的力越过去。 李墨目露钦佩,转而又看向自己少爷:“少爷,我帮您捆!” “不必,我们也借力过去吧,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那少爷当心!” 八人成功出城,绳索卷了卷藏在城外草丛里,现在没有马,多带一点东西都是累赘。 按照原本的行程继续往南,待到了下个城镇就能买马了。 深夜靠着两腿急行,除了欧阳崝,剩下几人都很狼狈。 “师父,我们真的要靠两条腿跑到下个城?” 除了阿牛和文斌是真的在靠两条腿跑,其余人可以说是时跑时飞,李墨和李海生见文斌和阿牛落后时,还会载他们一段,让两人得以喘息歇脚。 行出十几里地,大家原地歇息。 “我们将文斌他们救出,最晚天亮后县衙的人就会发现,当然,如果快的话,现在可能已经发现了。 能跑多远跑多远,到了城镇,才好买马买车。” 此时,欧阳崝的飞鸽传书已经到了高巡抚的手上。 高巡抚算欧阳崝的半个学生,此时正在南直隶任巡抚,恰巧乾州就是高巡抚治下。 欧阳崝不相信别人,还是信任高宣的,不是信任其人品,而是一位从二品的大员不会屑于与山匪来往。 “高闵,带上我的私印,将这封信送到乾州都尉手上,让他带兵,前往府衙剿匪。” “府衙剿匪?大人,这?”高宣身边的心腹管家有点懵。 “不用多言,冯都尉见了信会知道如何做的。” “是!大人,小的这就去!” 作为一个得用的管家,多做少说是基本职业素养。 虽然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有些疑问,但自家大人永远不会下达错误的命令,若是错的,先去执行,再来领罚,总之大人不会错,有错也是下面人的错! 高宣放飞信鸽,眉间紧锁,不算苍老的脸上,川字纹极为抢眼。 他相信曾经给自己指明方向的欧阳先生,这乾州知府和那川凌知县一定有问题。 让一府一县落入贼人之手,是自己失察! 高闵快马加鞭赶到都尉府上,将书信交给冯都尉。 冯都尉看完信,不作迟疑,立刻召集兵丁,赶往乾州府衙,先将府衙包围,控制住,不让人进出。 川凌县这边当然也没忽略,冯都尉派了自己的副手将县衙包围,只等一声令下,率兵抓贼。 另一边,蒋小七等人终于赶到了一处城镇,镇子不大,整个镇子也没有八匹马。 只好退而求其次。买了两架马车,阿牛和李墨各赶一辆。 林月娘母女加上蒋小七一家乘一辆,欧阳崝师徒和文斌乘一辆。 李墨阿牛累了还有文斌和李海生替换,大家赶路总算不用靠“11路”。 一路上也没有遇到追兵,离乾州越来越远,即将进入徐州城。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徐州城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第161章 又是承恩伯 “敢问车里可是欧阳先生?” “师父!”欧阳崝摆手,示意徒弟不要出声。 自己则是掀开车帘:“诸位是高大人的人?” “正是!大人收到先生的手信,已经即刻将乾州府衙及川凌县衙控制起来了。” “真的?师父,我们白跑这么远了!巡抚大人动作真快!” 李海生还惦记客栈里的马,现在恨不得立刻掉头回川凌县客栈。 那可是几十两银子一匹的马啊! 后面马车的蒋小七几人也听见来人是友非敌,悬着的心放下。 他们跑了一夜加一天,已经出了川凌百里,回去的话也不过就是多行了二百里,还能接受。 就在几人决定掉头回去的时候,自称高巡抚手下的一群人骑马靠近,突然抽刀向两辆马车攻来! “什么情况!”李海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懵了一瞬,马上提剑迎上砍来的刀。 对方十几人,个个身手不弱,出招就是杀招,很明显是想将八人的性命留下。 “迎敌!”刚放下的心再次提起,欧阳崝此时心中也是疑窦丛生,难道高宣真的和山匪是一路人? “杀!一个不留!”领头的人发话,招式越发阴狠猛烈。 林月娘和蒋曦月一人持软鞭,一人持九节鞭,这伙人暂时近不了身。 阿牛手持双斧一通乱砍,文斌用剑、李墨用刀,都和对方战到一起,一时间打得难解难分。 对方身手不弱,人数还有优势,欧阳崝也不管什么江湖规矩了,直接放出暗器。 对方一个不察,倒下三四人。 “竟用暗器,卑鄙!” “呸!骂谁卑鄙!总比你们冒充朝廷命官的手下要磊落!你们才是卑中大鄙!” 李海生一边出招,一边输出,敢骂他李某人的师父,真是找死! 蒋小七险些被自家师兄新造的词闪了腰,手持蝉翼软剑,剑走游龙,几十招终于结果了一人。 林月娘看自家儿子利落果决,也弃软鞭改用剑,这时候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不是对方死,就是她们亡! 蒋曦月见此微愣,但马上也在李海生的掩护下将九节鞭收起,同样抽出腰带里的软剑。 这蝉翼剑是弟弟送的,她平时舍不得用,娘和大姐都有,除了平日里作为腰带装饰的剑柄花纹不同,其余细节都是一模一样的。 剑锋嗡鸣,非一般凡铁可比之。 另一边,欧阳崝将暗器使得出神入化,转眼间又有几人中招倒地。 剩下的人见势不妙,互相使了个眼色,突然同时向后退去。 只见他们从怀中掏出了什么,向空中一扔,一阵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待到烟雾散去,剩下几人早已不见踪影。 “师父,追不追?” “方位不明,莫要冲动。”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伙人假扮高巡抚手下,那他们说的消息肯定就是假的,川凌县是不是不能回了?” “人是假扮的不错,但消息未必不是真的。” “啊?这是为何?难道贼人还会好心将乾州府衙被围的消息特意给我们传过来?他们图啥?” “自己想。”欧阳崝有些无奈,润之文采武功都不俗,就是偶尔脑子不喜欢转。 “明斐,你可知?给你师兄说一说。” “额……”怎么还带点名的?“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伙人并不知道现在府城的态势,师兄你想一下,我们出了川凌后,脚程慢不慢?” “那当然不慢了!开始我们虽然没马没车,但也没怎么歇息,有了马车后更是一路狂奔,车轮都快冒火星子了!” 屁股都快颠碎了,就这脚程真不慢啊。 “是啊,我们紧赶慢赶的,竟然还能被所谓“高巡抚”的手下追上,师兄,这不奇怪吗?” “师父的飞鸽传书再快,高大人收到信遣人去乾州也需要时间,乾州守将接到消息再去围了府衙,又要耽误些时间。 所以,这些人根本就不可能是高大人派出来的人,高大人再自信,也不会还没做事就将信传给师父,这不是一个为官之人做事的逻辑。” ——所以,师父和师弟对那伙人早有防备,这才避免了被暗下捅刀子。 蒋小七挑眉,师兄终于开窍了~ 李海生也不觉得被自己师弟比下去了,达者为师,他感谢师弟不嫌弃他脑子转得慢,还能毫无保留的引导自己。 师弟实为坦荡君子,自己若是嫉妒师弟,真的愧于“师兄”这个称呼。 欧阳崝满意了,看了眼一地的尸首,上前翻找看看有没有能暴露来人身份的信物。 “师父,这帮当杀手的,不会傻到揣着主家的信物的吧?”李海生话音刚落,欧阳崝就从一人怀里掏出一块令牌。 “承恩伯府?皇后娘娘的母家!怎么会把承恩伯府的人扯进来?承恩伯通匪?那高大人还能治得了他们吗?人家背后有大靠山啊!” 又是承恩伯府?蒋小七暗暗攥紧了拳头,当时在北境大营,就该让杨国忠病逝! 欧阳崝面色凝重,很多事情牵扯上朝廷权贵就会不受控制,高宣那边可能会有麻烦。 高宣若处理不当,恐怕会引火烧身,高宣为人刚正,恐怕要吃亏! “倒也不能凭借一块令牌就说此事与承恩伯有关,没有别的证据佐证,承恩伯大可以说是自家丢了块令牌,被别有用心的人捡了去用作嫁祸。” 蒋小七:“不管怎样,承恩伯在北境的行径就很可疑,他若不在北境,我军将士可能更早赶走蛮子。” 这点蒋小七倒是冤枉了承恩伯,承恩伯杨国忠只是单纯的没有能力,这才拖了军队的后腿。 “师父,那我们现在是回乾州还是继续南下,要不要给高大人再传个信,把这边的情况也知会一声,免得高大人那边没有防备。” “也好,润之,你带着师弟他们继续南下,为师回一趟乾州。”欧阳崝决定兵分两路,就算乾州有变,他一个人也好脱身。 “师父,让我跟您去吧!让师兄带着我娘他们继续南下。” 林月娘目露担忧,但也没出言阻止,蒋曦月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闭了嘴。 她想跟着欧阳先生回乾州,但是只能想一想,娘和弟弟都不会同意的,唉~ 李海生被师弟抢了台词,一脸无奈,不过能护送蒋二小姐南下,他倒是乐意得很。 之后这一路上不会少了接触熟悉的时间,嘿嘿,嘿嘿嘿! 回乾州的机会,他就大方地让给师弟啦! 第162章 失而复得 林月娘母女乘车,文斌、李海生和李墨、阿牛轮流坐在车辕上赶车继续南下。 一车六人,好在大家都不胖,马车将将能坐下。 返回乾州的两人,欧阳崝赶车,蒋小七在车厢里天旋地转,感觉胃里的干粮随时能混着胃液喷射出来。 因为有了马车,这次返回乾州只用了一个白天,赶在入夜前进了城。 小脸儿苍白的蒋小七被自家师父提溜出来,终是没能忍住扶着墙大吐特吐。 他这是头一回晕马车,看来以后得研究研究晕车药了。 蒋小七吐完后,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吐完回头看面色平静的师父,委委屈屈。 “师父,您车赶得不快,只是飞得太低了~”。 欧阳崝摆了摆手,道:“小事儿,你这体格还是缺练,马车稍微快一点就不适应。” 蒋小七点了点头,道:“是,师父,都是徒儿太弱,绝不是车太颠。” 欧阳崝点了点自家徒弟的脑门儿,再度驾车赶往县衙方向。 县衙外的兵已经撤了,县衙大门紧闭。不知里面是何情景。 “师父,现在怎么办?” 欧阳崝下车:“你在此等候,我去探一探,莫要跟来,也莫要乱跑。” 蒋小七乖乖点头,这次决定真的不跟了,再一再二不能再三,现在情况不明,不能节外生枝给师父添乱。 欧阳崝施展轻功,悄悄跃上县衙屋顶,只见县衙内一片狼藉,桌椅翻倒,文书散落一地。 奇怪,府衙外大门并未贴封条,是全部收押了还是被这帮人逃了? “师父,如何?” “情况有些不对,看来我们还得去趟府衙了。” 乾州府衙距离川凌县不远,此时还没宵禁,赶在府城关闭城门前应该能赶到。 蒋小七这次打死也不坐车厢里当“元宵”了,同坐在车辕上,手紧紧抓住车厢边框。 “我准备好了!出发吧师父!” “驾!”欧阳崝一甩马鞭,马车如炮弹般弹射而出,蒋小七一个仰倒,三百六十度翻转后,贴在了车厢尾部车壁上,好似一只壁虎。 蒋小七头晕目眩,缓了好久才坐起来,看着师父极速赶车的背影,欲哭无泪。 宝宝苦,但宝宝不说! 不到一个时辰,师徒二人便到了府衙门口。 欧阳崝将马车停在一旁,依旧只身探查。 这次出来的有点慢,蒋小七窝在马车上等了一刻钟,欧阳崝才从府衙出来。 “川凌县令及川凌县衙一众衙役属官均已被收押,乾州知府却是不知为何没有受到丝毫牵连。 这乾州府知府肯定有古怪,就是不知是如何在巡抚大人那里洗脱了嫌疑的。” “师父,会不会是承恩伯,乾州知府和川凌县令都是承恩伯的人。 如今被巡抚派人围捕,就行了壁虎断尾之法,弃车保帅,所有一切罪责都让假县令背了。” “你说的这些也不无可能,若是承恩伯出面,高宣的确不好办,毕竟这知府的身份是真的,本身并非山匪。” “唉,果然还是只逮了小虾米,放走大鱼,不过,至少证明承恩伯有问题,也算是给高大人提了个醒,日后对治下官员多谢关注。” “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先回客栈。”欧阳崝招呼蒋小七上车。 蒋小七爬进车厢老老实实坐下,很自然地抽出绳子将自己和车厢后侧立柱绑在一起固定。 一路无话,回到川凌时赶在城门关闭最后一刻进了城,回到之前住的客栈。 蒋小七也不回房间,直接绕到客栈后院看马,还好,马还在,也没被饿着,一会儿就去给负责喂马的小二送点感谢费。 “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出发去追你师兄他们。欧阳崝转身回房。 蒋小七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回房。 虽然乾州知府被杨国忠保下了,但这人已经在巡抚那里挂了号,迟早都是被调走,一省上官眼皮子底下,怎么能容下权贵们的哈巴狗? 第二天清晨,蒋小七和欧阳崝先是在川凌将马车卖了,又拿了丰厚的赏钱给客栈掌柜和小二,顺利牵回马匹。 一人骑上一匹,后面还各拴着三匹。 两人快马加鞭,想尽快赶上继续南下的六人,六人一车,想必不会有他们骑马快。 蒋小七觉得乾州的事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背后真的只牵扯一个承恩伯吗? 一省巡抚就这么给一个没有实权、和皇后关系不密的伯爷面子? 总觉得不会这样简单,像这样的假知县真的只有川凌县一个吗?若是全国都有这样的事,以此为某人敛财,不敢想。 欧阳崝看出了自家徒儿的心思:“不必多想,我们只是平头老百姓,已经做好了自己能做的一切,那些大事,也该让当大老爷们去烦一烦。” 蒋小七乖巧点头,但心中的疑虑并未消除,这大周,别是个烂树根才好,不然他日他考中进士,怕是会选择和师父一样的道路,归隐山林,种花养鸡。 师徒二人一路疾驰,终于在云州城追平了与李海生六人相隔的距离。 蒋小七望着有些熟悉的城门,这才想起来这是阿牛的家乡,当初自己就是在云州码头下了官船挑中了阿牛这个挑夫。 去药铺采买后,被阿牛这个看似憨憨的挑夫赖上卖身给自己,也不知道他两个哥哥是不是拿着他的卖身钱已经娶了妻子。 说不定已经有了孩子?毕竟那都是近三年前的事了。 阿牛这两年多跟自己在北境,一封信都没有给家里写。 可以在云州城停留两天,让阿牛回去探探亲,看看家人近况。 蒋小七向师父师兄说明情况,两人也同意在云州暂做停歇。 阿牛听了自是千恩万谢,他真没想到还能有归家探亲的机会,他家少爷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主子! “行啦,我本就要带着娘和姐姐逛一逛云州城,让你回家看看只是顺便,拿着,给家里人带点礼物。”蒋小七将十两银锭递给阿牛。 “少爷!不可!这太多了!”能回家看看已经很好了,怎么还能拿少爷的银子! “拿着吧,员工探亲福利,蒋家每个下人都有!” 蒋小七不等阿牛拒绝,带着一众人投宿云州最大最豪华的客栈。 价值几百两的马匹们都回来了,住宿的这点小钱瞬间不心疼了! ps:稍微晚一点还有一章,不一定几点,困了的别等了,早点睡,别熬夜! 第163章 消失的家 阿牛买了两大包点心,买了十来斤肉,在自家少爷的建议下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 头发也重新绑利落了,少爷说得对,他得让大哥二哥看看他现在过得很好。 再就是不能让嫂子们嫌弃,自己虽然卖身为奴,可是也是很体面的,这两年多跟着少爷就没饿过肚子。 不仅没有饿过肚子,还月月有月钱拿,自己这两年已经攒了二十两了,平时也没花银子的机会,这次回来,给大哥二哥一家十两。 以后大哥二哥家的孩子们大了,还可以去念书,当读书人多有前途啊,以后也像他家少爷一样考个秀才,光耀门楣。 嘿嘿,一边想一边走,一个多时辰就到了自己记忆中的巷子。 阿牛站在熟悉的巷子口,深吸一口气,提紧了手中的东西,迈步子走进巷子。 他按照记忆找到了自己从前的家,敲门后,一个陌生的小孩开了门,疑惑地看着他。 不能吧,自己才走了两年多,就算大哥二哥动作再快、效率再高,孩子也不能这么大吧! 难,难道是娶得哪家寡妇?!买一送一?! 阿牛心思百转,还是得先问清楚。“你是哪家的娃呀?你爹娘呢?” 小孩指了指屋内,说道:“我是吴家的,你找我爹娘有事吗?” 吴家?自家什么时候改姓吴了?! 阿牛倒退几步,看了看熟悉的木门,上面还有自己和哥哥十几年前量身高划出的一道道痕迹,这是自己家错不了! “大叔,大叔,大叔你怎么了?”流着鼻涕的小孩靠着门框,一边往门上甩鼻涕一边问。 阿牛有些心疼自家木门,太恶心了! 虽然这边住的都是贩夫走卒,平日里没什么讲究,但是也不能这么不讲卫生啊! 阿牛不知道,他自己以前也是这样的,只是跟着少爷久了,不知不觉养成了讲卫生的习惯,现在见了抹鼻涕的小孩,才会产生生理性不适。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张家为何变成了吴家?! 正要再发问,从门里走出一对陌生夫妻,张阿牛确定自己从没见过二人。 吴家夫妇见孩子出来开门许久不回,怕孩子遇上拐子,这才不放心出来看看。 出来后是一个壮硕大汉堵在自家门前顿时一惊,妈呀,现在的拐子已经这么明目张胆了,大白天的出来拐卖,是一点儿不避着人啊! 吴老二一把抓过自己儿子,藏在身后,警惕的望向阿牛。 阿牛见对方动作,也猜到自己没被安上什么好角色,只得出言解释。 “这位大哥,冒昧问一下,这里原来不是住的张家人吗?他们去哪了?” 也不好质问人家怎么在自己家,看这家人的样子,一看就是在这住了不短时间的,他顺着门缝看了,晾衣绳上面都是小孩子的衣服。 这家人绝不是才搬来的或者来做客的,难道是哥哥们得了银子另买了房子,这处卖了或者租出去了? 可自己当初的卖身钱也买不下房子啊,就算买下房子,哥哥们也就没钱娶媳妇了啊。 脑子里一团乱麻,此时吴家人也反应过来,这是找原房主的,差点给当成人贩子~ 这会儿也是看见了阿牛手上的点心包和一大块肉,看来真是来走亲戚的,吴老二也全然放下心。 “这位大兄弟你问张家人啊,他们早就不住这儿了。我们买下这处房子已经两年了。 张家人卖了房子就离开云州城了,至于去哪人家没说,咱们也不好问那么仔细,具体的去向咱们还真无从得知啊。” “走了?走了两年了?!他们是几个人,是只有两个男子还是带着家眷?” 大哥二哥为何要走,为何不告而别,就算联系不到自己,至少也该留个口信让自己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才是啊。 哥哥们这是要和自己这个为奴的弟弟断了关系?自己丢他们的人了? 可自己卖身为奴还不是为了二十几岁的大哥二哥不再打光棍儿吗?他们老张家不能绝后啊! 一股委屈的情绪爬上心头,七尺汉子眼圈泛红,还是难以置信,自己满心欢喜的回来探亲,却撞上一个人去了无音。 吴老二见高大汉子竟是一副要哭的样子,赶紧回到:“就,就两个人,两个大男人,一个胖一些矮一些,一个瘦一些高一些,看样子是亲哥俩。 没有带别的家眷,就一人背了一个不大的包袱,连桌椅板凳、柜子床铺都便宜卖给我们了,两个人是赶着驴车走的,肯定出了云州城了。 咱云州城能有多大,就码头远一点,走着一刻钟也到了,去哪里逛用得上驴车啊?一人一个小包袱一背就走,又没有大件的行李需要拉。” “大兄弟,大兄弟?这人,怎么傻了一般……” “哐啷”一声,木门被关上,震醒了失魂落魄张阿牛。 出了巷子,手中的点心包毫无预兆地破了,精致的糕点滚落一地,粘上尘土...... 大哥二哥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直到回到客栈,阿牛也没想明白,曾经那般疼自己的大哥二哥,如今会杳无音信。 若是一直寻不到人怎么办?不,一定要寻,自己要问个明白。 “阿牛,你怎么回来的这般快,少爷不是说了给你两天假,好好陪陪家人,诶?不对,你怎么把肉又提回来了?” 文斌看了一眼阿牛手里的肉,绑肉的麻绳已经陷进阿牛的手掌,勒出一道紫色的印记。 “文斌,我没家了!” “啊?什么?什么没家了?是你哥哥新娶进门的嫂子不喜欢你,给你赶出来了?这什么人啊,走走走,叫上李墨,咱们兄弟去给你找回场子!” “找?找不到的,都走了,不知道去了哪?” “什么都走了呀?你说清楚!你哥哥走了?出远门了?” “不,房子被卖了,他们赶着驴车离开云州了,不知去向!” 稍微回过神的阿牛终于把事情说清楚了,文斌一愣:“啥?那是,不告而别了?” 阿牛重重点头,像一头委屈满腹无处发泄的憨牛。 “娘呀,这咋整?走走走,咱去找少爷,少爷那么聪明,肯定有办法!” “好!找少爷,找少爷!” 阿牛胡乱抹了一把脸,这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提着十来斤肉。 “等,等会儿,我先把肉送去客栈后厨,晚上咱们加菜!” 第164章 南辕北辙三兄弟 满满一大盆红烧肉被端上桌,连肉带汤舀一勺,浇在大白米饭上。 红烧肉盖饭! 用的是客栈的厨房,不过红烧肉是出自蒋小七之手。 从文彬那里了解到阿牛回家人去楼空,蒋小七决定先用美食抚慰一下阿牛失落的心灵。 香喷喷的红烧肉盖饭,也的确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阿牛,先吃饭,吃了饭我们再从长计议。” “是!少爷!” 阿牛的记忆被拉回当初在官船上,自己上船后什么活儿没干,就吃了一堆饼。 现在嘴里嚼着嫩滑美味的红烧肉,好像白天的委屈、难过都被冲淡了不少。 他虽然长得憨大憨大的,今年也不过是个刚过十八岁的少年人,还未及冠啊。 饭桌上,大家的嘴都没空说话,只顾着一勺一勺的享受红烧肉拌饭带来的满足。 李海生风卷残云地吃完一碗饭,又迅速添了一碗,边吃边含糊不清地道:“第一!我是第一!” 幼稚~ 蒋小七觉得自家师兄一吃红烧肉就降智。 作为在场唯二长辈,欧阳崝已经许久没吃自家徒弟做的菜了,在北境没有大多机会和时间,在蒋府自有厨娘,这顿红烧肉还真是久违了。 林月娘则是有些惊讶,自己儿子何时有这么好的厨艺了? 她倒是没有什么“君子远庖厨”的思想,就是心疼自己儿子小小年纪什么都要学,什么都要做,也不知在南方时吃了多少苦。 蒋小七笑道:“师兄慢点吃,吃得快了,体会美味的过程就短了~” 李海生扒拉饭的手一顿,停止了暴风吸入:“有道理啊!” 食不言,寝不语,两人说了两句也就安静干饭,饭毕,客栈的伙计撤了碗筷,上了热茶。 众人围坐在一起,蒋小七看了眼眼眶依旧红红的阿牛,率先打破沉默。 “阿牛,我有两个建议,你听一听,看看自己偏向于哪种。” “少爷,俺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蒋小七拍了拍阿牛的肩膀:“你先听一听再做决定,这是你的家事,要怎么做还是需要你自己决定。 不过,阿牛你放心,我是你的后盾,蒋家也是你的后盾。” “少爷,您尽管说!” “现在我们不知道你大哥二哥的去向,最好的方式是求助官府,同时发布寻人启事。再者就是你脱了奴籍,自行寻找家人下落。你自己意下如何?“ 阿牛低头,似乎是在考虑自己能找到人的几率。 片刻后抬头道,“少爷,俺想好了,俺要留在蒋家。 俺虽然没读过书,但是也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 一天是少爷的人,这辈子都是少爷的人!俺不能忘恩负义。” 蒋小七点头,“好,那我就尽我所能,帮你找到家人,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大哥二哥的长相,我亲自绘制画像。” 文斌准备好笔墨,将墨汁磨得浓淡适宜,李墨铺开宣纸,用镇纸压好,蒋小七坐在案前,按照阿牛的描述绘人物画像。 很快,两个男子的形象跃然纸上,一个略胖些,一个干瘦些。 蒋小七看着画像,心中暗暗有些纳闷儿,这阿牛的大哥二哥长得不太像啊…… 虽然是有一些亲兄弟长得不相像,但是按照遗传学,这俩人不是像不像的问题,简直是毫无关系。 画稍稍晾干递给阿牛:“你看下,像不像你……大哥、二哥?” 阿牛的长相很端正,身量很高,放在后世也是标准的185体育生帅哥,小麦色的皮肤,衬得整个人不但没有土气,反而更具英气。 纸上这俩是丑小鸭的话,阿牛应该就是“黑天鹅”了,真有意思,一家三兄弟,长得南辕北辙的。 阿牛仔细端详着画像:“像!太像了!少爷你听我描述就能画出我哥哥们的画像,少爷你真是神了!这就是俺大哥和二哥!” 蒋小七暂时放下心中疑虑,这个时候问阿牛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无非就是那些狗血剧情的某一种呗~ 蒋小七微微一笑:“那就好,接下来我们找个木匠。” “找木匠?”不止阿牛,余下几人除了欧阳崝之外,不约而同发出疑问。 “对,找个木匠把画像刻板,印出个百八十张,我们之后路过的每个州城都贴上几张寻人启事。” “好主意!这是个好主意!”阿牛不知道这样找到大哥二哥的几率有多大,但是真的比他没头苍蝇一样的找要靠谱的多。 如果是他自己,估计就要靠一张嘴一遍遍的和人描述自己大哥二哥的长相,那样肯定更慢。 “再有,每过一城,就把画像也交给官府一份,让他们备案,如果你哥他们想在某一地落户,总要去官府办理户籍的。” 阿牛小心翼翼将画像放回桌案上:“少爷,我去找木匠,我们印好画像就启程吧,既然也无亲可探,我们便尽快启程吧。” “好,之后每过一城我们便停下来休整一日,免得人困马乏,也好将画像散发出去。” “让少爷费心了!”阿牛不由分说跪下,虽然他知道少爷很少让人下跪,但是他现在是自己想跪。 文斌和李墨把大块头扶起来,几人又商量了一下分工,便各自回房。 李海生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跟在自家师父后边直接去了师父房间。 进门后转身将门关严:“师父,那……” “想说什么就说,何故支支吾吾。”欧阳崝自顾自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师父,师弟的随从阿牛,他那俩哥哥的画像很奇怪啊,不仅他大哥二哥两人长得不像,他们和阿牛长得更是毫不相像,若是血缘至亲,会是如此吗?” “唉,为师也注意到了,世间血亲相貌大多相似,不说五官皮相,在骨骼上也是会有相似之处。 不过,这是你师弟的家事,我们不好多言,何况凭你师弟的聪慧,你我能看出的事,他可能在画像落成的一瞬已经想到了。 为何他不宣之于口,你可有想过?” “师父,您又考我!不过这次我倒是想到了,师弟不说一是不想让刚刚受打击的手下再次受打击,对自己的身世产生疑虑。 二是,现在说了也没用,看阿牛那样子,是深信不疑这两人是自己亲哥的,甚至两年多前还为了给哥哥们娶媳妇自卖自身,可见他对两个哥哥的感情至深。” “有长进,但不多。” “啊?”李海生挠头,他觉得他这次是分析对了的。 “最重要的一点,你师弟他不想赌人性,不想因为这样一件暂时不能印证的事伤了主仆情分。” “也是,师弟最重情义,就算是家中下人,他也不会轻贱。” 李海生家境贫寒,自小见惯了富贵人家的孩子眼高于顶,不将贫贱之人看在眼里。 他很是奇怪蒋家这高门大院的,养出来的为何不是他曾经见过的那些纨绔小公子。 而是一个在学问上孜孜不倦,在武艺上精益求精,在杂学上触类旁通,甚至在厨艺上都颇有造诣的四好小少年。 不对,不是四好,应该是“五好”,在北境大营两年,师弟的医术也是突飞猛进,自己差点儿把这点给忘了。 师弟他,算不算富贵人家里面的“异类”? 蒋·五好少年·明斐:会云多云! 第165章 再回云清山 一路南行,一路分发寻人启事。 在人流量多的十字路口,花上几两银子借用人家的外墙糊上寻人启事。 阿牛这两年攒下来的月钱,在到达第五个州城就用光了。 “少爷,您怎么确定那些人收了银子,不会在咱们走之后就把画像揭下来?咱们又不能时时看着……” 李墨憋了一路,终于还是问出了自己疑问,笨没有关系,有不懂的问少爷,以后自己就不会一直笨了。 “这你都不知道?我都知道少爷是怎么做的,想不想知道?叫一声文斌大哥,我就发善心给你解惑~” “去去去!谁用你解惑,你自己都糊涂着,还能给我讲明白!” “哎!你别门缝儿里老看人把人看扁了,我怎么不知道,我陪着少爷一起去一家家说的,少爷怎么保证让那些人不揭掉寻人启事,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哦~~原来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是听少爷说的啊!我还以为你有多聪明!” “少爷,你看他~” “好了,别闹了,阿牛最近情绪不佳,你们俩有空多开导,别把时间花在斗嘴上。 在我面前无所谓,在外面,你们三个可要齐心,就算做不到油泼不进水泼不进,也不能给别人掰开缝隙离间关系的机会。” 文斌李墨两人正色,停止嬉闹:“是,少爷!” 蒋小七下马车透气,之前买的马车卖了一辆,剩下这辆就留下了,沿路买些东西也能拉回云清山。 “行了,现在你总能说了吧?” “咳咳,少爷和那些人说,告示一直贴着,若是找到了人,再给一百两,若是一年之后没有找到人,就继续付下一年的钱,这一顿饱和顿顿饱,他们还是会选的。 何况,少爷在找合适的地段时,早就和摊贩们打听了每家人的人品,选的已经都是本分人家,偷奸耍滑的,就算他家外墙地段再好,少爷也是放弃了的。” 李墨想了想:“这样倒是能避免一些人不守信用,可是一年后,还要将这些地方再走一遍?会不会有些太麻烦了?” “明年少爷的师兄参加完乡试后直接进京参加会试,到时候少爷也跟着照顾自家师兄,一起进京去,到时候早点启程,顺路就给办了,不用特意再出来一趟。” 李墨没在问若是少爷的师兄乡试没过怎么办,那可是少爷的师兄,乡试怎么会不过呢? 坐在车辕上的阿牛将文斌和李墨的话听了个真切,少爷竟为自己费心至此! 不仅费银子,一年后还要把这些天去的州城再走一遍! 是李少爷要乡试会试,又不是自家少爷乡试会试,说是护送照顾师兄,他觉得少爷更像是找个借口出来替自己找亲人。 自己真的值得少爷如此付出心力财力吗? 阿牛眼睛涩涩的,胡乱抹了把脸:不管能不能找到家人,自己这条命一直是少爷的! 大哥二哥排在后面,也只能排在后面。 不管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告而别的,对于自己这个弟弟他们是没那么在乎的,至少不像他自己在乎两个哥哥那么在乎。 即使是血缘至亲,感情也该是相互的,他不奢望付出是相互的,毕竟带大他的是大哥二哥,这份情他永远都认,他也用卖身银子还了这份养育之恩了,他不欠大哥二哥的! 摸着空瘪瘪的荷包,这里曾经放着他给大哥二哥的银子,如今也算是花在了他们身上,接下来还有那么多州城,难道要少爷一直费银子帮自己?少爷又不欠自己的! 阿牛跳下马车,跑到正在喂马的蒋小七身边:“少爷,这一路花销太大了,我们别在将告示贴在收费的墙上了,贴在那些不收费的破庙或者旧屋都行。 之前花掉的银子,从我的月银里面扣,少爷,您别再浪费银子在我这小事上了!” 蒋小七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钱的事你不必担心,要是现在半途而废,之前的努力还有花出去的银子不是都打水漂了? 何况,我也好奇你大哥二哥他们为何不告而别,你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我这是在为我自己的好奇心买单,与你无关~” 阿牛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这明明是自己的事,怎么说着说着成了少爷的事?他感觉自己又被绕糊涂了…… 看着阿牛不再坚持,蒋小七笑了笑,转身回到了马车上,此时文斌和李墨二人又恢复了哥俩好的状态。 走走停停一个多月,五月中旬才回到云清山,比之前在兴和府预估的时间晚了近一个月。 又错过了挖春笋的季节…… 不过没关系,每年都有春天,每个春天都有新的春笋长出来。 现在到明年春天都不会离开云清山的范围,明年一定不会再次错过。 明年的秋闱啊……也不知自家的三个秀才,能不能鱼跃龙门,全部跨身举人之列。 远在兴和府的三个秀才:不知为何背后一寒,这大夏天的,哪里来的冷风!? 第166章 我,四代单传 “今天不是休沐日,怎自己回来了?” 蒋文清前脚踏进家门,后脚蒋地主就等在了他回院子的必经之路上。 “爹,月娘和明斐寄了信回来,直接送到府学了,我就特意回来送一趟。” “嗯,拿来吧!” 蒋地主一把抢过信,也不让儿子歇歇,直接将人赶回府学。 “一寸光阴一寸金,以后送信这种小事让小厮来,算了,还是去信跟明斐说以后信不要寄到府学了。” “爹,信都是先统一送到府学附近的驿馆的,我送回来也方便的,还能顺便在家里吃个午饭。” “哼!我看你送信是假,回来蹭饭才是真。别废话了,家里没预备你的饭,赶紧回去吧,还能赶上食堂放饭。” “爹,那也等我看完信啊,收了信我就赶紧送回来了,还没看呢!” 蒋地主一脸嫌弃,不过还是将信拆开。 “问祖父、祖母、父亲安,我与娘亲、二姐已经抵达云清山……” “行了,信也看了,茶水也喝了,赶紧回去!明年的乡试,还指望你也考个举人回来。” 蒋文清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参加乡试,自己爹每天就可以在家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就得苦哈哈在府学按部就班。 虽说他自制力是差了些,可在家里让爹亲自看着不也行嘛? 蒋地主:你不要过来啊!自己用功已经很耗费心力了,谁要带个拖油瓶啊! 蒋文清无法,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往府学走去,心中哀叹自己怎么就这么命苦。他想吃李娘子做的酒酿圆子,还有烧蹄髈! 蒋地主看讨债儿子乖乖走了,这才又将刚才的信看了一遍,一改刚刚怒目冷对,换上一副笑模样。 等回了自己院子,又给蒋老夫人读了一遍信,蒋老夫人知道自己孙儿平安,也是高兴,至于家中两个同样出了远门的女眷,她却是没多问。 在家时,她也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儿媳的,谁想到,一向本分的儿媳,却能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决定,抛家舍业的带着女儿远行。 虽说是打着照顾明斐的幌子,可是她知道,真的出去了,还不一定是谁照顾谁呢,可别给明斐添麻烦拖后腿才是。 蒋地主自然不知道老妻心中所想,随着看书做题越来越多,他越觉得孙子给他的资料精妙珍贵,现在眼界也开阔了,人也更开明些。 他倒是不觉得这有多惊世骇俗,何况只是去一年,明年秋闱前就归家了,外面天大地大的,他们老了去不了,还不能让年轻人出去看看吗? 不得不说,蒋地主现在的眼界心境都和两年前不一样了,若是两年前的他,可能也会如蒋老夫人一般认为女子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可他拜读过蒋小七收集的那些女诗人、女词人的作品后,他就改观了,见识过天地广阔的女子不是没有,有大才的女子也不少。 前提是家中要多一些支持他们的男子、外面少一些说风凉话的男子。 他蒋长寿不才,做不得什么经天纬地的大事,但家中小辈,他在能力范围内可以护一护。 蒋地主拍了拍蒋老夫人的手,安慰道:“好啦,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愿意出去走走也好。咱们就别管那么多了,只要他们平平安安的就好。” 蒋老夫人叹了口气,点点头道:“人都到了那么远的地方了也只能如此了。只希望她们在外一切顺利,不要生出什么事端才好。” 此时,远在云清山的林月娘母女骑马狂奔在云清山山脚下的宽阔草地,感受着与兴和府不一样的风土。 “娘!你看!那边有小溪!我们牵着马儿去喝点水吧!” 林月娘母女二人将马匹牵至溪边,让它们饮水解渴。清浅的溪水中,偶尔有几条鱼儿游弋。 “娘,我们捉几条鱼晚上烤着吃吧!” “好,多捕几条,给你弟弟他们也送去一些。” “行!还有文斌他们,这两天帮着我们收拾新租的院子也是辛苦了,送几条鱼犒劳犒劳他们几个!” “就依你,我们先去找些结实的草,一会儿拧成草绳用来串鱼。” 蒋曦月在附近找了些坚韧的草叶,熟练地拧成了几根草绳。 林月娘则是靠敏捷的动作一击即中,不一会儿就在岸边用小石子击晕了十来条鱼,连裙角都没有打湿一点儿。 蒋曦月将草绳递给母亲一些,自己也蹲下来将刚刚自己娘捕到鱼串起来。 鱼大小不一,大些的大概一斤多一条,小的也就半斤,所以这些还不够。 母女俩配合得当,不多会儿又将剩下的草绳都串满了。 傍晚时分,篝火旁弥漫着烤鱼的香气。 大家在火光的映射下围坐,火堆的噼啪声和蝉鸣声合奏,漫天繁星将夜空吊坠,让蒋小七想起在北境围着篝火和将士们一起烤肉的情景。 只不过烤肉变成了烤鱼,陪在身边的不止朋友,还有家人。 唉?他好像一直没有和娘说去北境的事,现在已经安全回来了,还要不要说? 李海生突然感觉有一道视线在自己身上,扭过头就发现师弟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他心里一咯噔! 一般师弟开始卖萌装可爱就准没有什么好事儿! 但是他就管不住自己的嘴,还是问出了那句“师弟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师兄,北上的事儿我娘还不知道呢~” 李海生一愣,确实,他们北上都是瞒着家里的,他和兄弟姐妹们说的是跟着师父去游历。 师弟不会是直接人间蒸发,没给家里去信吧? “那你如今想和你娘坦白自己这两年的经历?” “嗯,想先在我娘这里报备一下,等以后家里知道了,也好有两个帮我说话的队友~” “你小子,原来打得这个主意,不过凭你祖父那么疼你,估计不会生你的气的。” “唉……师兄你不懂~别的事,祖父真的不会生怒,可上战场这件事关生死的大事就不同了……” “怎么讲?” “因为我——是我家四代单传的金孙啊!” 李海生:…… 他们的确已经在穆元帅和几位将军那里露了脸挂了号。 “如果爹和祖父未来都不入官场还好,若是进了官场,难免接触到北境战事相关人员。” 别人见了勇敢杀敌小少年的长辈,不会客套的夸赞一番吗? 这几率不高是不高,但真不是没有,毕竟他亲手包扎过的兵将就不下几百人。 在一众黝黑汉子高大兵丁中,他这张娃娃脸,也太好认了些…… 那个时候他爹是什么反应他不怕,他怕的是祖父,那么大年纪了,可别因为这个气坏了身体。 第167章 忠孝两难全 “娘,别气了,儿子错了!您开开门呐!” 蒋小七还是在气氛正好的时候坦白了自己这两年的经历。 他也不知这时机挑的算不算好,反正说完之后,自家娘亲三天没和自己说话。 还是二姐好,虽然也打了自己屁股几下,那也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娘亲~开开门呀!您都三天没吃饭了!别把身子饿坏了!” “哎呀行了小弟,你安静一会儿吧,娘还在气头儿上,等娘消消气你再来负荆请罪。” “二姐~你就……” “打住!我也才刚消气而已,你别指望我替你和娘说好话求情,不过,我会按时给娘送饭的,放心吧。” 蒋曦月甩了甩利落的马尾,头也不回,留给自己小弟一个飒飒的背影。 自从离开家,她就和珠玉宝石、绫罗钗环说再见了,每天穿着利落的练功服或者骑马装真是方便极了。 她真的很喜欢这样的自己,虽然她也很喜欢弟弟送的那些首饰,但是能这样肆意的在草地上奔跑,她宁愿卸掉那金堆玉砌。 敲不开的门如同叫不醒的人,蒋小七无奈只能听从姐姐的话,老老实实地等着母亲气消。 在母亲和姐姐租住的小院隔壁守了会儿,看二姐端着晚饭进去了,才转身回山上。 “诶?师弟,回来了!伯母她,还是不肯见你?” “嗯,可能是气狠了,唉,早知道不说了。” “唉,就像你之前说的,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现在不说,以后连个帮你说话的都没有。” “不是这个,师兄,我是说,我可能算错了,我娘已经不是从前的我娘了。 可能我搞错了顺序,我应该先和祖父说,祖父顶多气一天嘛~等祖父消气还能快一点儿~” “哈哈哈哈,这就是大家说的’女子是善变的‘?不论哪个年龄段的女子。” “行了,师兄!也不见你那晚拦一拦我,就知道在这说风凉话。” “哈哈,好啦好啦,母子哪来隔夜仇,你娘是因为在乎你、疼爱你才生气,你该开心才对,不像我,从小没娘,想惹娘生气都没机会……” 李海生故作轻松,蒋小七从他的话里还是听出了几许落寞。 “师兄,我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说‘我娘就是你娘’,但我不想说,你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因为你很强大!” “哦?干嘛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我的确不需要人怜悯。” 不过……你娘要是我丈母娘也是挺不错的~李海生在心里暗暗想。 不过这些他当然没敢宣之于口,还是别在不恰当的时候说不恰当的话了,师弟就是前车之鉴。 林月娘足足冷了自己儿子七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蒋小七排行老七的原因,咳咳,开个玩笑。 这天,蒋小七正准备下山再去哄哄自己娘亲,却在开门的时候看到自己娘和二姐已经坐在小院石桌前。 蒋曦月给自己小弟使眼色: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 蒋小七三两步就跑到石桌前,一掀衣袍就要跪下,这么多年跪长辈、跪师父,他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时代的“跪文化”。 “好了,起来吧……”林月娘的嗓音有些沙哑。 “娘……” “曦月,娘有东西落在山下小院了,你帮娘去找一找。” “啊?取什么东西?哎呦,娘您想支开我就直说~说什么取东西嘛~ 行啦行啦我走,给你们腾地方~” “这孩子,离开家后真是如鸟投林一般。” 蒋小七张了张嘴,前些天预备好的话术却有些说不出口。 林月娘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小七,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也不是错,可你要知道,你是蒋家独子。 未来要撑起蒋家门楣,你若是有何闪失,你祖父可能受得了这打击? 两年前你才七岁,谁家七岁的娃娃会上战场呢?就算是再无道的统治者也不会抓小孩子当壮丁。 我知道你师父本事大,能保护好你,可是战场之上欧阳先生也有他自己的使命,他不能时时看顾你的。 你师兄也只是个半大小子,人家也只是师兄,没有义务保护你照顾你。 文斌他们是你的书童,可谁家的主子也不会贸贸然带着自己的书童上战场啊? 他们和你一样,都是家中独子,他们也有父母家人,若是有何闪失,你和文管家和李山叔怎么交代?你要去哪里赔给人家一个儿子? 我们是主没错,可我们买的是人家的干活的能力本事,不是人家的身家性命啊!” 蒋小七头一回听自己娘说这么多,原来娘七天不理自己,不完全是因为自己枉顾自身安危,娘想的竟这样多。 自己是什么时候已经把文斌、李墨他们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自己这个后世的灵魂竟然还没有土着重视别人的生命权? 与自己娘相较,他更像封建王朝统治下的灵魂。 他知道娘还有很多想说的并没有说,压在心里。 比如,他是他娘高龄生下的独子,娘如今已经四十有一,禁不住丧子之痛什么的。 “娘,儿子真的知错了,但儿子并不后悔去北境。 您若像我一样见到了北地军民长年对抗北蛮的惨烈,十室九空的悲寂,人人皆兵的决心,也许就会懂孩儿了。 未来儿子若是能入朝为官,这段经历便更加宝贵,我会更知将士们奋勇杀敌的不易,更知百姓疾苦。 您知道吗?穆元帅之前接连打败仗,连丢三城,就是因为朝廷补给不到位,将士们吃不饱穿不暖,又怎能在冰天雪地的环境打胜仗? 可明明军饷早就批下了,大批的军粮军备都应该是足足的,这其中不乏权臣、权贵、宗室插手,从中谋取好处。 后来又有不作为的督军到北境拖后腿,穆帅走到绝境,这才让帐下亲信前来请师父出山。 侍奉师父左右是弟子之责,何况当时为师父配的药马上就要成了,师父一去不知何时能归,我和师兄这才缠着师父带上我们。 但这都是外因,作为蒋家子,没有征求长辈同意擅自北上,是孩儿错了!” 林月娘恍然觉得自己儿子不是九岁而是十九岁。 她听懂了,知错认错不悔错,说了如此多,其实就是“忠孝两难全”。 “唉……你呀你。”纵使有再多话,此时也不想说了,也许他的儿子注定不同。 燕雀焉知鸿鹄志,自己看来也不该止步于这云清山。 北境?若是战事再起,她还是希望儿子安心科举,至于那蛮子的狠厉凶悍,她林月娘也想见识见识! 第168章 挖呀挖呀挖 寒来暑往,蒋小七终于十岁了。 也在十岁这年春天,如愿挖到了春笋。 春笋堆成了小山,除了欧阳崝和林月娘这两位长辈,山上山下六个人全都聚在小院,剥笋煮笋。 将春笋制成笋干和熏笋干,把春天的味道尽可能留到夏天、秋天甚至冬天。 尽管冬天还可以挖冬笋,他们还是乐此不疲的一趟趟背回一篓篓的春笋。 “小弟,会不会太多了些?” 蒋曦月背着满满一筐春笋,丝毫没有因为重量被拖慢脚步。 “不多,等你们回兴和府的时候,给家里带回去些。” “抠门儿的你,就给祖父祖母带点笋干?” “不止祖父祖母,大姐那里也得送,算起来咱们俩现在已经是人家的小舅舅和小姨了,不准备点见面礼怎么行?” “哈哈哈哈,你要拿笋干当见面礼给小外甥?抠门儿舅舅~” 蒋小七手里的活儿也不停,一层层剥春笋,瘦了好几圈的春笋被放进大木盆里排队等着泡温泉。 “当然不止笋干了,到时候二姐一道带去,我要跟着师兄进京,就不绕到回兴和府了,等师兄过了会试,我们再一起回。” “你对你师兄倒是有信心。就这么确定他一定能过了乡试,紧接着就能去会试殿试?” “不是有信心,是师兄有实力,等师兄中举,中进士后,离他到咱家提亲就不远了。 就是不知道师兄会不会被榜下捉婿,被人抢了先啊,虽然师兄黑是黑了点儿,长得还是一表人才的嘛~ 十七八岁的少年进士,放在京城也是很抢手的吧?估计会被不少达官贵人盯上!” 蒋曦月剥笋的手一顿:“榜下捉婿?真有人会这么干?不行,我得跟着你们上京,从旁保护一二。” 蒋曦月被弟弟调侃,丝毫没有扭捏姿态,而是想好了如何应对京城人的野蛮。 这段时间,李海生和蒋曦月的自由恋爱已经放到了明面上,林月娘和欧阳崝当然都知道。 林月娘为此还让蒋小七给家中当家人蒋地主去信,将两个孩子的事说明。 蒋地主见过李海生本人,少年秀才,还即将乡试,虽然没什么家世背景,但毕竟也是欧阳大儒的学生,自然不是一般寒门学子。 没有做什么挣扎,就顺畅的同意了这门亲事,由于李海生已经没有双亲,这件事就由欧阳崝这个做师父的全权与蒋家商量了。 当然,作为蒋曦月亲爹的蒋文清,目前还不知情,也是蒋家唯一不知道自己二女儿已经定了人家的。 两边虽在信中大致说定,但李海生想等自己中了进士再提亲,这样曦月也更加有面子,他倒是没想过自己可能会被榜下捉婿的事。 毕竟他的身手不弱,就算有人来捉,他觉得自己也能脱身,可蒋曦月明显不这么认为,在她眼里李海生是个读书人,自动忽略了他不弱的身手。 “嘻嘻,也好,既然二姐愿意做护草使者,那就一起上京呗,把娘也带上,作为未来丈母娘,也有义务看着自己未来女婿不是?” “小弟说的有理,那这笋干就让文斌他们带回去吧,我们晚几个月回去也没关系的。” “对了,到时候师兄的两个哥哥也要一起上京,一个是春生哥、一个是秋生哥,姐姐你可以提前见见自己两个大伯哥了,嘿嘿~” 蒋小七想看看自己二姐的反应,故意这时候说起师兄的家人,哪想到自己二姐早就不是吴下阿蒙了,只瞥了一眼自己弟弟,继续利落地剥笋。 蒋小七搞了个没趣,只得抄起百来斤的笋去灶房下锅煮笋。 唉~是他自己要让娘和姐姐们练武的,不能怪别人,小时候那香香软软、柔柔弱弱的姐姐再也回不来啦! “少爷,每次少拿一点,您正在长个子,别压坏了身体。”文斌接过大木盆,一个踉跄,还好李墨眼疾手快扶了一下。 十岁的蒋小七身高已经和十三岁的文斌视线齐平,上下扫视了一眼自家不到一米六的书童:“文斌,身高这一块儿,你好像没啥发言权哦~” “额!小的是后发身儿,这两年还得长呢,和李墨那牲口不一样,他是早发身儿,过两年他就不长了!” 李墨将春笋下锅后回身:“嗯,对,不过我就算现在就停止长高,也足够高了。” 李·十六岁一米八·墨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块春笋,徒留文·十三岁晚发身·斌一个人咬牙切齿。 海风轻抚,海岸上两个高大的身影拿着小锄头挖着月亮贝和蛤蜊。 他们得抓紧时间,再过一刻钟就涨潮了,涨潮后就不能再挖,只能等再次退潮。 他们现在虽然不缺衣少食,但还是会经常来赶海,毕竟白捡的东西,还能省点粮食、还能当加个菜。 弟弟赚银子很不容易,还要科考,他们不能肆意花用弟弟的廪银和廪米,挖点海货,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 不只他们俩,其他的兄弟姐妹都是如此,两个最小的妹妹也都很懂事,会帮着养鸡养鸭,还会做些简单的绣活儿拿去卖,贴补家用。 其实一个月二两银子的廪银足够他们生活了,只是他们还是想多挤出来一点给三哥,他们都知道考科举有多么费银子。 所以每一个铜板都是算计着花用,能修的绝对不买,能自己做的也绝对不去杂货铺子。 一家子兄弟姐妹,虽然互相都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极为心齐。 “大哥,我们为何不抓蛏子?” “太费盐巴了,能省则省,不吃蛏子不会死,不吃盐可是不成的。” 虽说海边不会缺了盐,但是海水直接晒盐是不能直接吃的,海水直接晒的盐杂质过多、口感苦涩,有时苦味儿都压过了咸味儿。 这个时候的人已经知道采盐矿了,岩盐杂质少、苦味小,基本上都掌握在朝廷手里。 毕竟盐和铁都是朝廷的命脉,不会让私人碰这两个产业的。 虽然也有贩卖私盐的,不过也就敢小打小闹,不敢大张旗鼓。 官盐由于官盐是政府专卖,价格通常较高,且随着政府的控制和剥削,价格可能不断上涨。私盐价格相对较低,但由于是非法贩卖,购买和使用私盐都存在法律风险。 朝廷的官盐是六七文到十五六一斤不等,私盐是三文到八文一斤。 自从附近有人吃了自家晒的盐中毒后,李海生就明令禁止自己的兄弟姐妹吃自晒盐。 虽然就住海边,但这些年他们都是高价买官盐的,更便宜的私盐是不敢碰的,怕因此影响李海生的仕途。 第169章 李家兄妹 “大哥二哥,你们又去赶海了!” 排行老四的李夜生正在熬杂粮粥,两个妹妹李春花、李秋月也在一旁洗野菜。 李春生和李秋生将竹篓里面的月亮贝和蛤蜊都倒进大木盆里。 “哇!好多呀,今天的收获真不错。” 李秋月凑到木盆前,给木盆加了点家里存的海水,让贝壳们好好吐一吐沙子。 刚捡回来的海货是不能直接吃的,肚子里都有不少泥沙,吃起来是牙碜的,必须吐一吐沙才能吃。 今天的晚饭是杂粮粥,海米拌野菜,这还是三哥给他们的菜谱,往常他们还真没想到用海米拌菜,都是和海菜一起做汤比较多。 谁能想到海米和几种调料一起拌菜这么好吃,配粥最好吃了,特别爽口。 “今天还有四哥逮的野兔,姐姐做了兔肉炖海带,可香了!” “夜声,厉害啊!” “额,没有,那兔子自己撞到礁石上的,我就是捡回来,啥也没干啊……” 李夜生可不敢说自己会打猎,每次他拿回来的猎物都好巧不巧的是自己作死又刚好掉到他面前的,他就只做了两件事,一:弯腰捡起、二:把野鸡野兔等等各种猎物带回家。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气运之子? 当饭菜上桌,一家人坐在一起,除了还在云清山的李海生不在,大家按照年龄次序一字排开,坐在长条状的木桌前。 “大哥二哥,你们什么时候启程?”李夜生其实也想跟着去,但是妹妹们还小,留两个女孩子在家也实在不安全。 “三日后吧,等着把家里存的海货卖一卖,给你们备齐了吃用的东西,我们就出发。” “大哥,粮食不用再买了,之前用三哥廪米换的粗粮还有好几百斤呢,足够我们吃的,你们多带些银子,穷家富路,我们在家就算挖野菜赶海也能对付很久。” 李春生听了五妹的话,欣慰地点点头,“银子我们会带足的,只是家中也不可无银钱应急,到时候给你四哥留几两银子,你们在家也不要日日刺绣,天黑了就歇歇,小小年纪别熬坏了眼睛。” 三弟嘱咐了多次的,不让五妹六妹日日刺绣,偶尔做点东西可以,不要一绣就是一整天,人会熬坏的。 饭后,二哥李秋生拉着李夜生走到一旁,悄声道:“夜生,我们走后,你一定要小心。虽说咱们这村子看似平静,但近来我总感觉有些异样。” 李夜生心中一惊,“二哥,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李秋生皱着眉头,“前些日子我看到海边有一些奇怪的脚印,不像咱们村民的,我怀疑有流寇曾登岸。” 李夜生握紧拳头,他最恨倭寇,他爹娘都是死于倭寇之手,“二哥放心,我定会保护好妹妹们,最近就不让她们出门了,需要什么就由我带回来。” 李秋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是遇到危险,带着妹妹们去云清山找欧阳先生,先生不会不管。” “嗯,我知道的二哥,你就放心吧,三哥乡试重要,不能没有人从旁照应,家里就交给我吧,你们放心去。” 三日很快过去,李春生和李秋生安顿好家里,又和几个处的不错的邻居交代了帮着照应一下弟妹,这才背着简单的行囊准备出发。 临行前,李春生再次叮嘱:“夜生,照顾好家里,照顾好妹妹们。” 李夜生重重点头,将妹妹们早就备好的干粮递过去,“大哥二哥,一路保重。” 李春生和李秋生自然舍不得雇马车或者驴车,要靠着两条腿走到云清山,他们只和李海生学了些粗浅功夫,不过一百多里的路对于他们不算什么。 清晨出发,傍晚前就能到山脚下,脚程并不比李海生慢多少。 当初欧阳崝机缘巧合收下李海生为徒,也不是没想过让李秋生几兄弟一起修习武艺,只不过两人根骨不如李海生,学了一些皮毛就难以寸进。 最后只得学些外家功夫,不过在乡下地方已经足以自保,这也是李海生能安心在外求学的原因,毕竟没有后顾之忧。 李春生李秋生两人虽风尘仆仆到了云清山,但望着云雾缭绕的云清山,心中却犯起了嘀咕。 此山看起来静谧幽深,不知那欧阳先生到底居于何处。 正在此时,草木摇动,两人心生警惕,做好戒备。 直到李海生的脑袋从草丛中钻出来,两人悬着的心才落地。 “大哥!二哥!” “三弟!” “哈哈哈哈哈,好小子,怎么从草丛侧里钻出来!” “嗐!我可没有四弟那种好运气,常常都有猎物白白送上门,咱要吃点肉可得实打实出来打猎才行!” 李海生手里提着三四只野兔,腰带上还挂着几只野鸡,还真没少猎! “哈哈哈哈,四弟那种大运之人世间都少见,早就只有羡慕的份儿。” “咱们快上山吧,我师弟早早准备了一大桌子好菜,就等你们了!” 蒋小七将拿手菜摆满石桌后,回了自己房间,摘了围裙洗了脸,换了一身白色衣袍,端得仙气飘飘。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上了压箱底的发冠。 当李春生和李秋生迈进小院儿的时候,就见一位身着月白孺衫的少年迎了出来,极为端方的行了一礼。 想必这便是海生所说的小师弟了,还真是一表人才啊,这白白净净的小公子,竟然会做菜? 第两章 合一章 白衣小少年眉目清俊,让人无法把烟火气和他联系在一起。 但偏偏红烧肉是他做的,腊肉炒笋是他做的,酸菜鱼也是他做的。 “见过李家大哥、李家二哥,师父他老人家马上就回来了,两位哥哥一路辛苦,先用些茶水歇一歇吧。” 李春生、李秋生见过的唯一读书人就是自己三弟这个秀才,当然,欧阳崝这个前朝的进士除外。 毕竟海边的小村落根本没有夫子,孩子们也都是不读书的。 而他们三弟,是因为给五妹妹找治病的草药才会迷路,辗转到了云清山下被欧阳崝救回。 如今见了三弟的师弟,他们才对读书人的印象有了具象的认识。 这样白白净净、眉目清俊、满身书卷气的,才是读书人的样子嘛。 三弟那种黑煤球儿,怎么看都像个武夫。 两人端起茶杯轻抿,虽然很渴,也不敢牛饮,怕给三弟丢人。 茶水清香淡雅,入口回甘,比家中粗茶不知好了多少倍。 李春生忍不住问道:“小公子,这茶真好喝,叫啥名儿呀?” 蒋小七笑盈盈地答:“这是师父在后山采的云雾茶,两位哥哥若喜欢,我们出发时可带上一些。” 正说着,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小少年眼睛一亮:“师父回来了。” 欧阳崝身着一袭青衫缓缓迈步走入,虽头发花白却打理得极为规整。 李春生兄弟二人赶忙起身行晚辈礼。 欧阳崝微微抬手:“一路辛苦,润之能有家人在身边陪着科考,老朽也就放心了。” “欧阳先生,这些年海生让您费心了,您放心,不管海生能考到哪一步,俺们全家都会给您养老的。” 蒋小七抬眼看了看自家师兄的两个哥哥,又看看自家师父,他家师父怎么看都不像是缺人养老的样子,毕竟直到现在都有人惦记着上山拜师呢。 当初自己若是没有刘家的推荐信,恐怕这辈子也是没机会拜在欧阳先生门下的。他倒是有点好奇自家师父到底欠了刘家多大的人情。 欧阳崝摆了摆手:“不必如此,教导润之本就是老夫自己的事,你们不必为此架上枷锁。” 两人还要说什么,被李海生拦下,也就立刻乖乖闭紧嘴巴了,果然还是说错话了?师弟的师父别生气才是。 欧阳崝当然不会因为年轻人的冒失而生气,毕竟两人是极为真诚的,不是那等虚情假意的小人。 他们说的就是他们心中所思所想的,见惯了云诡的欧阳崝当然能分辨出真心假意。 果然,真诚才是必杀技!放在哪个时代都是通用的。 蒋小七再次将目光落在李春生兄弟身上,能看出二人学过些拳脚功夫,不过学得是外家功夫。 人齐了,自然要开饭了,和传说中的人物一起吃饭,吃的还是观音座下仙童般的人物亲手做的菜,兄弟二人挪动着屁股,有些坐立难安,屁股只沾了石凳的小边缘,随时都要滑下来。 蒋小七想缓解一下二人的紧张情绪,他不知就是自己换装后的周身气派给人增添了压力,毕竟身上的衣服料子虽然颜色普通,却隐隐反射着波光,就算没见过世面的不认得是什么料子,也肯定知道价值不菲。 要是穿刚刚那一身粗布麻衣和带补丁的围裙,一定不会这样。 蒋小七轻咳一声开口:“二位莫要拘谨,快尝尝在下的手艺吧,平日里师父和师兄都很喜欢我做的菜。” 这倒是实话,李海生在一旁忙不迭地点头:“师弟手艺极好,不过我也没有吃白饭,这青菜都是我开出来的地种的,后院我还养了不少鸡鸭,还有这笋干,是我们和师弟的家人一起挖的。” “师兄说的是,我们下山去一趟镇里距离不近,为了节约时间,会一次性采购一个月的粮食,不过青菜不耐放,还多亏了师兄会种菜养鸡。” 李春生夹了春笋、李秋生则夹了红烧肉,两人不约而同眯起眼睛,没忍住扒拉了一大口白米饭,香啊!真香! “还有这道汤,这汤的味道两位应该不陌生才是,这是师兄从你们那里带回来的干贝做的汤,十分鲜美。” 李春生和弟弟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入口是熟悉的海味,随着汤入口,紧绷的神经也略微放松了一些。 蒋小七看到兄弟二人放松了些,都敢伸筷子夹菜不再只吃白米饭后也就不再多言,只静静吃饭。 饭毕,自然不用蒋小七洗碗,当然也不用客人洗,李海生很自然的收拾桌子洗碗,李春生则是拿起斧头开始劈柴。 李秋生四下环顾,抄起了扫把,这个情景很熟悉,就像当初文斌李墨阿牛三人上山时一样,四处找活儿干。 而李海生的两个哥哥可能是同样的心理,自己多干点儿,弟弟就能轻松点儿,省出来更多的时间看书。 可他们不知道,小院一直都是师徒三人,没有下人伺候的原因,正是欧阳崝不想让徒弟们远离烟火,做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酸腐书生。 对于经常下厨的蒋小七来说更能体会“治大国如烹小鲜”,不会因为出身富裕,呼奴唤婢说出“君子远庖厨”的话,也不会故作清高,看不起底层百姓。 欧阳崝回了自己书房,最后为徒弟乡试做些准备,蒋小七也回房换了身轻便的家居服,宽袍广袖的的确很不方便。 院子里三人刚收拾好,院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李海生抬头,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蒋曦月不知道小院里有客人,一时间不知该进还是退。 “二小姐!你来啦!”李海生眉眼弯弯,放下抹布迎了出来。 “润之师兄,你们有客人啊?”跟着李海生迈步进门,礼貌的向李春生李秋生二人施了一礼。 李春生两兄弟也扔下斧头、扫把,抱拳回以一礼。 两人虽然没有多聪明,也看出三弟对眼前的姑娘不一般,毕竟眼睛都亮的冒星星了。 之前收到三弟书信,知道欧阳先生帮着三弟定了一门亲事,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定时眼神这位姑娘了! 顿时有些局促,天呐天呐!他们一身的灰,刚刚劈柴还嘣上好多木屑,太失礼了! “大哥二哥,这是师弟的二姐,蒋家二小姐。 二小姐,这是我大哥李春生,二哥李秋生。” 蒋曦月似是察觉到两人的不安,轻声说道:“两位兄长好,我今日只是一时兴起前来看望弟弟,是我唐突了。” “没有没有,不唐突不唐突!” 两人也不会说什么,这是未来弟妹啊,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这时,蒋小七换好衣服出来,看到蒋曦月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姐姐怎么来了?” “娘给你做的,让我特意给你送一趟。” 蒋曦月将一个巨形包袱扔给弟弟,蒋小七一把接住:“娘又给我做衣服了?这也太多了!怎么穿的完!?” “娘亲这几年很少拿针线,弟弟你就知足吧!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蒋曦月微微屈膝又行一礼告辞,李海生亦步亦趋,明显想将人一路送到山下。 两人出了院子,李春生二人终于松了口气,他们还没做好准备呀,太突然了! 不过未来弟妹真是个爽利性子,和他们见过的那些大家小姐不太一样,也没有架子,很是和气啊。 李海生一路默默跟着蒋曦月,直到快到山脚下才鼓起勇气开口道:“二小姐,今日多谢了。” 蒋曦月浅笑道:“我做什么了?谢我作甚?” 李海生忙摇头,“就是要谢,你不知道,我们镇上有钱人家的小姐有多跋扈,平日里不比纨绔们做的恶事少,我们的五妹六妹就被船王的女儿欺负过,所以大哥他们对大家小姐一直是有成见的。 可今天之后,他们应该是已经改观了。世上有跋扈不讲理的蛮横小姐,也有温和善良,美丽大方,平易近人的大家小姐!” 蒋曦月听后,轻轻叹了口气,“这世间之人形形色色,确实不可一概而论。 不过令妹受了欺负,你们几个当哥哥的没有给她们讨回公道?” “如何没有,我们从前是住在镇上的,也是因为我们兄弟四个给五妹六妹讨公道不成,最后才被赶到了最穷的渔村。 当时我只是个白身,没有任何依仗,对方便也没给我们留什么活路,都是半大孩子,大哥那时候也不过九岁,没了镇上的轻松营生,只能在小渔村靠赶海糊口。 相当长一段时间,我们只能靠海鱼海菜和蛤蜊裹腹,吃得我们每个人都像腌入味儿了的咸鱼。 五妹妹因为受了惊吓病了好久,那时我们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根本请不了大夫。” 蒋曦月秀眉微蹙,“这也太惨了,后来呢?” “后来我出门寻药迷了路,再后来就遇见了师父,师父给了银子和药方,五妹妹才捡回来一条命。” 自那之后,李海生就跟着欧阳大儒进学,不过短短四年,便从一字不识的白丁考中秀才。 在小渔村,乃至整个镇子甚至县城,都无人敢再欺他们兄妹六人! 李海生顺手抹掉了下巴上的液体,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大个人了说起从前还会哭,太丢人了!二小姐还在这呢! 应该没看见吧? 偷偷扭头,就见心上人似笑非笑地递上干净的手帕,手帕上有秀气的“蒋”字,旁边还绣着一朵傲雪寒梅。 在这大夏天里,看得人很是凉爽,就像燥热的心吹过一缕微风,抚平了所有烦躁。 李海生接过手帕,小心翼翼地擦着脸,耳尖泛红。“多谢二小姐。” 蒋曦月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丝毫扭捏,仿佛李海生才是小女子,而蒋曦月才是个飒爽男子。 “如今你即将乡试,等你考取了举人功名,就能更好的保护家人,为兄弟姐妹们撑起一片天了!” “幸好遇见了师父,若不是师父,我现在恐怕还在渔村挣扎度日,不要说保护家人了,可能都不一定长到如今的年岁。” “幸运是一方面,你也足够努力啊,何尝不是靠自己的日夜苦读、笔耕不辍改变了自己和家人们的命运呢?” 两人聊了一路,从没觉得山上到山下的路这么短,怎么一眨眼就到了山脚下,到了云清村了? 刚进村口,就听到一阵喧闹声。原来是村里点了篝火,来了一群唱夜戏的,村民们正围火堆,看草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的唱戏,很是热闹。 “怎么在夜里唱戏?” “这是这边的特色,也就这两个月有,过段时间就会流动去别的地方了。” 李海生看向蒋曦月,眼神带着询问。蒋曦月会意:“我们也去看看吧。” 戏台上正在演一出才子佳人的戏码,台下的观众不时发出喝彩声。 李海生站在蒋曦月身旁,鼻尖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淡淡香气。 “润之师兄,若是你见到自卖自身、卖身葬父、卖身葬母、孤苦无依的女子,你会怎么办?” 李海生微微一愣,不知二小姐怎么会突然问这么个问题,不过还是认真思考起来。 “我虽同情她们的遭遇,但如今骗子众多,不可轻信,谁知道她们是不是没安好心,想趁着机会给自己找一张长期饭票呢? 她们若是真的着急葬父葬母,也不该在大马路上碰运气啊,直接找一家靠谱的牙行不是效率更高? 不过若是真有不知道去牙行卖身的的可怜之人,也可以给些银钱,或者帮她们介绍道牙行。 或者找几个专业人士帮她们家人下葬,不过卖身就不必了,我也不需要下人使唤,我付不起月钱的。” 蒋曦月听后,有些意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润之师兄果然善良又机警,是能担大事的人。” 这时,台上的戏子一个飞身动作,身姿轻盈如燕,引得台下众人又是一阵叫好。 李海生转头看向蒋曦月,篝火映照下,她的侧脸柔美动人。 “若我真遇此情形,也不怕被人缠上,毕竟二小姐会救我的,是不是?” 蒋曦月莞尔,“润之师兄这般信任我,我定不会让师兄失望。” 李海生哪里不知道,他的蒋二小姐是在考验他,看来他这是暂时过关了…… 第171章 学车 李海生回到山中小院的时候,就见自己两个哥哥有些垂头丧气的。 “大哥二哥,你们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去我房间歇下吧,我和师弟说好了,你们俩住我房间,我去师弟房间和他挤挤” “额,好,不累不累,哪能干这么点儿活就累,唉~” “到底怎么了?你们别让弟弟着急啊。”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咱家这条件,到时候怎么给蒋家小姐准备聘礼是个问题。”李秋生皱眉扶额。 “是呀,看那蒋二小姐的穿戴,比县太爷家的小姐都气派,咱们家这点家底儿人家能看上吗?真是愁人。” “我刚才跟大哥合计了一下,这些年你的廪银加上你做生意赚的,陆陆续续攒下来不到二百两,这次我们倒是都带上了。” “都带上了?那四弟五妹六妹他们吃什么?!”李海生从没觉得自己大哥二哥这么不靠谱儿过。 “放心放心,留了银子的,也买足了粮食和盐巴,我们还能让弟弟妹妹饿肚子不成?” “我们说的是你下聘的事,你考中举人后是不是就去蒋家下聘?在那之前我们想办法再凑一凑,凑个整数也好看。 这边山林繁茂,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值钱的猎物,咱也不贪心猎虎猎豹的,有只鹿就成啊!” 李春生上山的时候就想着打猎的事儿了,当然野鸡野兔是看不上的,卖不了几个钱,啥时候才能攒够三弟的聘金啊。 “打猎你们就别想了,师父不让进深山,师父那么厉害的人都不去深山,大哥你们的功夫还不如我,就别想了。 山脚下的云清村村民也从不去深山,因为进了深山的村民,就没有一个活着出来过,哥哥们趁早打消这个想法吧!” “有这么危险?那些人都被野兽吃了?竟然一个逃回来的都没有?” “当然也有出来的,不然大家怎么知道里面危险,那人只剩一条腿,还没爬到山下就失血过多死在山中了,前面那么多年进深山的,那倒是唯一一个回来的。” “嘶!”哥俩倒吸一口冷气,终是放弃了进山的打算,弟弟的聘金重要,小命也重要。 “行了,大哥二哥,不要发愁这个了,蒋家不是势利的人家,不会在这上面挑我们。 况且等我中举,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穷了,到时候认识的不认识的乡绅知道我要上京会试,都会追着送程仪,我们捡着合适的人家收几份就好。” “好好好,三弟心中有数就好,怪不得人家说穷秀才富举人,这中了举人就是半个官老爷了吧?” “算是吧,举人的确可以等着派官了,不过能轮到举人的官基本都是八九品的芝麻小官,与其说是官,不如说是辅助官员的吏。” 李海生当然不允许自己止步于举人,他的目标一直都是中进士、入翰林,结识蒋二小姐后,就更加坚定了,未来他要让自己的夫人封诰命。 “这咱不懂,反正能考上举人就是好的,这样也不算委屈了人家蒋小姐,人家女儿嫁进咱们李家,可不能让人家受委屈。” 三兄弟人人脸上挂笑,大概心里想的是一个画面,李海生迎亲之日的画面。 “天很晚了,先休息吧,明天下山还有事呢,大哥二哥得尽快学会驾马车才行。” “好,三弟放心,我们会尽快学会的,到时候你就在马车里好好看书,哥哥们一定把马车赶得稳稳的,保你喝茶都不会撒。” 一夜无话,次日四人一起下山,蒋小七这次是打算骑马的,毕竟他只是先陪着师兄到参加乡试的省府,然后跟着娘和姐姐回兴和府。 自家祖父和爹爹也要参加此次乡试,作为孙子、儿子,他得陪着两人,当然,也做一下最后的突击。骑马到兴和府,再从家里坐车去省府就好。 所以这边的一驾马车就留给师兄用了,师兄虽然会赶车,可他毕竟是考生,还是得多注意休息,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大哥二哥都学会赶车,两人在路上也好做替换。 当初回来的马匹和马车都在文斌他们租住的院子里,八九匹马和一副车架,阿牛每日负责喂马,车厢也维护的很好,干干净净的。 文斌虽然不负责马匹,却是几人中针线活儿最好的,车中早就用细棉布做了厚厚的垫子,就算马车有些颠簸,车里的人也不会太难受。 李墨也将车轱辘加固了,大大降低了半路出现故障的几率。 总之,虽然大多数时候马车都在闲置,但是保养的非常不错,可以说是“4s”级别的保养标准。 等他们出发后,马厩里面就会孤零零剩下欧阳崝和李海生的马了,到时候只能拜托村长找人照应,村民们淳朴实在,也费不了钱。 “驾!奇怪了,怎么就是不往前走呢?” “大哥,你不甩马鞭,马是不会走的!” “啊?这,真打啊,这马这么精贵,打坏了怎么办?” “大哥,轻轻打一下就行,这马皮糙肉厚的,哪有那么容易打坏。”李海生在一旁无奈地说道。 李春生咬咬牙,扬起鞭子轻轻地落在马背上,就像拿着根羽毛给马挠痒痒。 李海生&蒋小七:…… 练了一个上午,马车走出去十几米,留下一行歪歪扭扭的车辙。 不过,好在总是动了,吃了午食后可以接着练,反正还有三四天才出发。 吃过午食后,李春生和李海生又来到马车前准备练习赶车。 李春生这次鼓足了勇气,用力甩了下马鞭,马儿受痛向前猛地一蹿,李春生整个人向后一折,滚到了车厢里。 “大哥!小心!”李海生大喊。李春生从车厢里爬出来紧紧拉住缰绳,额头满是汗水,脸涨得通红。 蒋小七和文斌等人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忍不住喊道:“大哥,莫急莫急,慢慢来。” 经此一遭,李春生倒像是开了窍,逐渐掌握了些窍门,车辙也不再歪歪扭扭的了,可以走直线了。 只不过是只能走直线,还不会拐弯儿,好在村里空旷,也没什么障碍物,是绝佳的练车场地。 只要远离村民们的庄稼青苗,就是极为安全的。 眼看天都擦黑了,被折腾了一天的马儿终于可以“下班”了。 第172章 解元? 三日后,大家收拾齐整出发。 蒋家六人骑马,李家三兄弟乘车。 租住的小院里还有两匹马,托付给村里一个老猎户,老猎户已经老得打不了猎了,喂两匹马的活儿还是能干的。 一个月给五百文,不包括草料的钱,单单是工钱,足够老猎户生活。 李海生乡试的考场在海清省,距离云清山三四百里,一路上两个哥哥也不用他赶车,只需要看看书喝喝茶,这还是他几次出行最惬意的一回。 家人在身边,师弟也骑马在旁,当然,还有蒋二小姐和未来丈母娘,他这赴考队伍还真是挺有排场的。 几年前的他,还以为会是自己得提前出发,腿儿着来省府参加乡试呢…… 行了几日,众人来到一处靠近省府的小镇。 镇虽不大,却热闹非凡。恰逢集市之日,道路两旁摆满了各种摊位。 蒋曦月下了马,买了十几个肉包子,又让茶摊的老板将随身的几个水囊灌满,付了茶钱。 “让一让!让一让!起开起开!别挡道!” 几个彪形大汉推搡着道路两旁的行人,开出一条路。 文斌机灵的让李春生将车赶到暗巷,免得被波及,几人也都下马,紧紧抓住缰绳。 “这是谁呀?这么霸道!”蒋曦月护着肉包子,往弟弟身边靠。 “哎呦小兄弟你是外乡来的吧,竟然不知道咱们洛溪县一霸!” 依旧做男儿打扮的蒋曦月瞬间来了精神:“那是干什么的?你们这片儿的山贼还是土匪的老大?” “哎呦,啥山贼土匪能有这阵仗,这可是县令之子,他自己也是个秀才公!” “秀才公?如此霸道行径,哪有半分读书人的样子。”蒋曦月皱着眉头,一脸不屑。 “嘘!人家有权有势,咱小老百姓可招惹不起。”旁边一位老者无奈地摇头叹息。 这时,那县令之子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地过来了,根本没给他们一行人一个眼神儿。 那人高头大马,走得不快,能看清是个长得不错的年轻人。 “哼,白瞎了一副好皮囊。”蒋曦月冷哼。 “好啦,少说两句!我们不过是路过此地,不要惹是非。” 林月娘拍了自家闺女一下,制止了快嘴的女儿。 蒋曦月立刻闭嘴了,等街上恢复了平静,才给大家分肉包子。 包子有点凉了,不过没人在意。 在这里只是暂做停留,再走几十里就到省府了,没必要在这个地方留宿,只停下补充些水,买些吃食。 “那人去的方向也是省府,难道也是参加此次乡试的?” 李海生也听到了县令之子是秀才,既然是秀才,又去了省府的方向,大概率是参加此次乡试的。 “管他是不是,这路也不是他家的,我们只是不想节外生枝,要是被惹上头,我们也不是泥捏的。” 蒋曦月并不关心其他的秀才,她只关心和自己有关系的秀才,从前是弟弟,爹爹和祖父,现在多了一个润之师兄。 至于大姐夫,有大姐姐关心,不在她的关心范围内。 众人听了蒋曦月的话,纷纷点头称是。流连李春生李秋生兄弟也默默点头,乡试重要,但也不能让弟弟被人欺负。 大家吃完包子,灌了茶水,马不停蹄继续赶路,赶在城门关闭前,他们还能赶得及进城投宿。 行至半途,天色渐暗,前方却传来一阵喧闹声。 一辆马车陷进了泥坑,周围的人正忙着推车,而高坐在马上在一旁指挥的,竟然是之前见过的县令之子。 蒋曦月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此时,县令之子也看到了他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后,竟驱马上前。 “几位也是赶考的学子?” “正是。” “倒是巧了,在下也是,相逢即是有缘,不知诸位可愿同行? 哦,失礼失礼,在下谢原,不知诸位如何称呼?” “在下李海生,这些是送我赶考的家人。” 李海生并不想将未来媳妇和未来丈母娘的名字告知陌生人,也就只报了自己的姓名,将其他人统归为送考的家人。 谢原也不再多问,毕竟他能看出,这几人里面,有五个都是随从护院,另两个看着是女眷扮做了男子,真正的主子只有这个自报家门的李海生和那个年纪最小的、面皮白白的漂亮小公子。 一路上,县令之子倒是规规矩矩,偶尔还与李海生探讨几句学问。蒋曦月心中虽仍有芥蒂,但看他并无恶意,也渐渐放下防备。 蒋小七倒是觉得这个县令的儿子很有些意思,看着一副纨绔样子,说话做事又很有礼。 但是说他有礼貌吧……他的手下又那般霸道不讲理,如果一个人真的知礼,又怎会放人家奴肆意妄为呢? 反正他知道文斌和李墨阿牛他们就不会不听他的指令,肆意妄为。 再有就是那人的名字……谢原?解元? 哼,怎么不起个“会元”,“状元”当名字,口气但是不小! 这次的解元,必须是他师兄的! 蒋小七思绪纷飞,被自家师兄拍了肩膀才反应过来已经要进城了。 本想着进城就能跟那个谢原分道扬镳了,没想到这人一路跟着他们进了同一家客栈。 “少爷,老爷准备了小院,距离考场很近的!” “嘘……多嘴,阿招,先记下,回洛溪领罚。” “额,是!少爷!”书童闭了嘴,默默跟上。 蒋小七忍不住凑到师兄耳边低语:“师兄,他莫不是故意跟着我们的吧?” 李海生轻轻摇头示意他莫要多言,人家爱住哪里是人家的自由,又不用他们出银子。 众人各自安顿下来后,谢原却主动前来敲门,说是想邀大家一同用膳。 蒋曦月皱眉,不愿答应,蒋小七却好奇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和师兄对了个眼神后就应下了。 饭桌上,谢原谈笑风生,看似不经意间提起此次科考题目或许与水利有关。 李海生心中一动,却也不接茬儿。 蒋小七在旁支棱耳朵听着,暗觉此人似在有意无意试探师兄。 “师兄,这人有古怪,之后他如果再邀你,还是能拒就拒了吧,总感觉这人……有些邪性。” “嗯,师弟放心吧,你和你姐姐娘亲歇息一晚,明早我出城送你们。” “不急,赶在进场之前三五日到兴和府就行,我们那里距离省府进得很,一两日可达。” 蒋小七还是不放心,想再观察观察那个县令公子,他有种感觉,这人会在乡试闹出些动静来,不知好坏。 不管怎样,决不能让任何人影响师兄乡试,他必须防患未然。 第173章 到家了 “明斐,一路小心。” “师兄别送了,等你乡试后,就去兴和府和我汇合,这些天就不要出房间了,吃饭喝水让春生哥秋生哥他们吧给你带回房间,吃喝之前用我给你的银针测一测,不要拿来什么直接吃。” “嗯,知道了,放心吧,我这个当师兄的,还让你个小孩子操心,再说了,我哥他们又不可能被人买通给我下毒。” “我防备的当然不是春生哥他们,我是怕他们一个错眼着了别人的道,关键时刻,还是谨慎些为好。” “好,都听师弟的!我会非常小心谨慎的!” 苦读那么多年,李海生也不希望阴沟里翻船,谁真心为他好他还是知道的。 更何况他也容不得自己有闪失,再等三年他就二十了,他耽误得起,蒋二小姐怎么办?难道让人家姑娘蹉跎着年华等他中举? “嗯,还有,离那个谢公子远点儿,能不说话就别说话了,这两天我虽然没查出什么,但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人一定有问题。” 至少,那人的名字他就非常不喜欢。 李海生虽然对谢原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观,可既然师弟兼未来小舅子都这样说了,他当然知道哪边近哪边远。 何况他并不想交什么朋友,知县公子,和他根本不是一个阶级的,虽然师弟家里也大户,可师弟家里怎么说也是耕读之家,他还是觉得他和师弟才是一个世界的。 “师弟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李海生拍着胸脯保证。 蒋小七这才转身上马,把时间留给自己二姐。 蒋曦月递给李海生一个荷包,当然,是当着林月娘的面,就不算私相授受。 李海生脸一红,快速接过来,光速塞进怀里,冲着蒋曦月傻笑。 “预祝李公子乡试荣登桂榜!” 乡试在秋天,放榜的时候正值桂花飘香,所以乡试放榜称为“桂榜”。 “多谢蒋二小姐贵言。” 两人故作不熟的怪样子逗笑了林月娘,但看着时间不早,只能打断二人了。 “好了,不要搞怪了,过两个月就又能见面了,抓紧时间赶路了。” 六匹骏马如离弦的箭奔在大道上,卷起一串尘烟。 “回吧,三弟,人家都跑没影儿了,别看啦!” 蒋小七等人离去后,李海生仍站在原地许久,直到李春生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李海生这才回过神来,跟着大哥二哥回客栈,一路上捂着怀中的荷包傻乐。 再说那谢原,这几日其实一直在暗中关注着蒋家众人,他不知,他自己也在对方的观察中,毕竟李墨轻功好,就算是夜里在房顶腾转挪移,也不会被人发现。 此时,一只信鸽飞到谢原身边,他取下纸条看完后,立刻用烛火烧掉。 “少爷,都打听清楚了,客栈里面一共住了二十几个赶考的秀才,其中颇有才名有望解元之位的就两个,一个是省府本地人,一个就是咱们县的。” “哦?其他客栈呢?” “其他几家客栈小的们也都去打听了,和咱们之前掌握的消息大差不差,有望夺魁的热门人选就在这五人中了。” 说罢,下人递上一张名单,姓名、籍贯、年龄都写的明明白白。 谢原看着名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若是蒋小七在此,一定会闻到熟悉的味道,毕竟他是经历过县府试“人工砍尖儿”的。 另一边,李海生回到客栈便一头扎进书堆,不时摩挲着怀中的荷包,满是动力。 几日后,蒋小七终于又回到了兴和府,当然这一路也没忘记给阿牛贴寻人启事,之前贴的那些人家也做了回访。 蒋小七踏入兴和府也没直接回家,想着路过府学,不如把爹接上,过两日就要出发去省府赴考了,他还是亲自盯着比较好。 也不知道便宜爹这一年多有没有懈怠,回家还是出份试卷先摸摸底,考一考他才是。 还有祖父,对了,还有大姐夫,三人凑一堆儿,一锅烩,也看看几人乡试有几分上榜的把握。 他现在虽然不缺积分,可是谁又会嫌积分太多烫手呢? 这些年积分陆陆续续突破五位数,还在源源不断收取积分银行的利息,又绑定了未来二姐夫的附属系统,他现在可是一拖四。 如果四个人都能考上举人,他的积分立马能现场翻一番!这生意实在是大有赚头! 最近系统和他说话越来越有礼貌、越来越谦卑了,果然,有积分能让系统推磨~ “阿秋!阿秋!” “云峥兄,你这是染了风寒了?” “没事,可能家里人惦记,念叨我了。也快休沐了,一会儿我们便请了假回家备考吧。” “云峥兄说的是,秋闱将至,在府学也是很难静下心来,还不如回家踏踏实实备考,也收拾收拾行囊,提前去省府适应一下。” “正是此意。” 蒋文清收拾好包袱,刚走出府学大门,就见六匹高头大马停在府学门前。 “娘子?!娘子——!” 林月娘被突如其来的喊叫吓了一跳,低头才看见自家夫君背着一个磨盘大的包袱,气喘吁吁的朝着自己跑过来。 该说不说,蒋文清虽说性格上有不少毛病,但这些年在蒋小七的鞭策下已经进步了不少,再加上还算不错的面皮,耐老的基因加持下,看着和端庄貌美的林月娘倒是有些般配。 不过这些年林月娘冷处理,蒋小七当然是站在自己娘这边,至于他爹,还是继续观察着吧,毕竟之前中秀才的时候这人就飘起来了。 还是他和祖父两个人联手,才把飘在半空中的蒋文清拽下来,继续脚踏实地的备考乡试,冲击举人功名。 “稳重些。” 林月娘无奈,还是让阿牛将蒋文清的巨型包袱接过来。 蒋文清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家娘子,递过去包袱,就等着娘子拉自己上马共乘一骑了。 “李墨,还愣着干嘛?” “啊?” “还不把老爷扶上马。” “哦!” 李墨麻溜儿的下马,把不情不愿的蒋文清扶上自己的马,自己上了文斌的马共骑。 蒋文清是会骑马的,只不过平时没什么机会。 大家也放慢了速度,迁就着蒋文清这个文弱书生。 众人一路缓行,蒋文清虽觉未能与娘子同乘有些遗憾,但他能感受到娘子态度的松动,难道真是小别胜新婚?看来还是得支持娘子没事四处走走。 林月娘当然不知道蒋文清所思所想,要是知道了也不会多感恩戴德,毕竟家里能做主的还是公爹,现在看,公爹也很听他儿子的话。 所以,她也真没必要为了游遍四海就对着相公低声下气,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第174章 蒋兰儿 回到家的蒋小七,自是收获了祖父祖母的一顿稀罕。 当然,也没忘了把大老远带回来的熏笋干送去厨房,今晚就能让家里人尝尝云清山的春笋。 大姐蒋曦文带着相公董进也回了娘家,还把不足一岁的小娃娃抱过来了。 蒋小七第一次当舅舅,还记得提前给小外甥准备了见面礼,当然满月礼也给补上了,一整套的金项圈、金手环、金脚环,五金! 除了金子,还给了小外甥一块玉质润泽的平安扣,这个平安扣的大小比他从系统那里抢来的外置空间平安扣小一圈,不过也很是好看贵重。 有金有玉,富贵又吉祥。 董进惊叹于小舅子的大手笔,蒋曦文则是嗔怪弟弟花钱大手大脚。 “姐姐,这可是我亲外甥,给外甥花钱不是我这个当舅舅的应该的,以后我老了,我外甥也不会不管我的。” “那倒是,这臭小子以后要是敢不孝顺他小舅舅,我就一天三顿的打,可不能养出个白眼儿狼儿子。” 蒋曦文说要揍儿子,董进一句话也不反驳,倒不是不疼孩子,他就是怕娘子连他一起打,打了儿子,不是就不会打他了? 棍棒底下出孝子,他不能阻止娘子教育孩子,嗯,就是这样。 送完了小的,蒋小七又将这一年多搜罗的好吃的好玩的给祖父祖母奉上,乐得两个老人一个劲儿的点头称好。 他们倒是不在乎孩子送什么礼物,他们就是满足于孩子对他们的这份惦记。 儿子都没做到的事,孙子做到了,没有享到儿子的福,倒是享了孙子的福。 这时看出去了一年的儿媳妇也没那么生气了,毕竟没有儿媳妇,他们也不能有这么好的大孙子。 唉,趁着还走得动,出去走走也好,总比动不了了再后悔强。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 蒋地主皱眉,孙子归家这大喜的日子,谁在搞事? “回老爷,是三小姐,三小姐和潘姨娘吵起来了。”文管家进来回话,刚刚也派了人前去劝架了。”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蒋地主站起身来,满脸不悦。众人也纷纷跟着往外走去。 只见院子里,三小姐涨红着脸:“姨娘,我的亲事自有祖父祖母做主,你怎能,怎么不经过家里同意就要让我见什么表哥!” 蒋曦文走上前呵斥道:“三妹,休得无礼,今日阖家团圆,你却在此撒泼,成何体统。” 三小姐哼了一声:“大姐,我姨娘糊涂了,竟然想着让我随便见外男。” 原来是潘家见如今蒋家一门三秀才,早就存了心思想要结亲,他们怕蒋家再出了举人就更看不上自家,这才想赶着乡试之前把亲事定下来。 如今三小姐蒋兰儿也快要及笄了,这才有了潘家人私下托付潘姨娘牵线。 他们当然也知道蒋家女儿的婚事一个做姨娘的做不了主,这才有了想让两人私下见面的主意,这要是蒋三小姐自己愿意,不就成了一大半了? 哪想到人还没见,潘姨娘只是和自己女儿提了一嘴,就被女儿强硬反抗,说死也不见娘家表哥。 蒋兰儿跟着女夫子学了三四年的诗书礼仪,也懂了很多道理,苏夫子不是教条迂腐之人,自然带出来的学生也极有自己的想法。 对于认为不对的事,已经知道要进行反抗了,即使那个人是生养自己的姨娘。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蒋小七站了出来:“三姐姐,你还没去看看我给你带的礼物呢,四姐姐她们可是已经都在花厅等着呢,就差你了。” “七弟!你回来啦!” 蒋兰儿抹了一把眼泪,脸上挂笑,换脸的速度让蒋小七都佩服。 “嗯,回来了,三姐,一起去看看礼物?” “好啊,我们走!” 蒋兰儿扔下一脸委屈的潘姨娘,欢欢喜喜地跟自己七弟走了。 “额,这,这么好劝的吗?” 蒋曦文和蒋曦月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问,她们还以为得费一番功夫呢。 众人来到花厅,只见桌上摆满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这些都是蒋小七一路逛街搜罗的,大多不值什么钱,但是胜在稀罕少见。 蒋小七笑着拿起一个精致的骨扇递给蒋兰儿,“三姐,这个扇子是南方才有的,我买了十几把,家里的女眷一人一把。 对了,还有这个丝帕,是蚕丝的,还有几种精致的小玩意儿,都在这两个箱子里面,你一会儿负责给大家分。” “我?我分?” “对,就拜托三姐了。” “额,好,我一定都分到,不会偏心。” 蒋小七又掏出一个小盒子,单独递给蒋兰儿。 “这又是什么?” “给三姐的及笄礼,之前大姐、二姐都有的,三姐当然也有。” 这下蒋兰儿刚刚憋回去的眼泪又要决堤,蒋小七从箱子里抽出一条蚕丝帕递上去。 “我没事儿,没事儿,这么好看的丝帕可不能用来擦眼泪,没的糟蹋了。” “给姐姐擦眼泪是这丝帕的荣幸,怎么会是糟蹋?” “噗嗤”蒋兰儿再次被逗笑,欢欢喜喜收下七弟送的及笄礼。 “不气了?” “嗯。” “三姐的婚事,祖父祖母会留心,至于潘家表哥,三姐不想见当然就不用见。何况,表亲算近亲,近亲结亲真的很有问题的,会影响下一代。” “七弟你说的一定是对的,苏夫子以前也提到过,你们这些有学问的人说的话,肯定都是对的。 姨娘没读过书,总是把什么事情都想当然。人家上门哭一哭,她就立刻心软,从前还知道为了我好,为了我想。 如今年纪大了,脑子越发拧住了。那是我姨娘,我只能和她吵一吵闹一闹,让她长一长记性,免得以后再做出类似的事。” 蒋小七小时候跟着几个姐姐玩儿,他知道三姐四姐是比较有自己想法的女孩子,如今大了,又读了书,果然又比小时候长进不少。 苏然夫子这个先生他真是没有请错,估计下面的五姐六姐也被教的很好。 这次去省府,倒是可以带着姐姐们同去,最小的五姐六姐如今都十三岁了,过几年几人都要面临相看,离家出嫁。 那就趁着在娘家的时候,带他们多出去走走看看。 和大姐二姐一样,其余的姐姐们也选自己中意的人就好,他也不需要卖姐姐来联姻。 他考功名,为家人撑起一片天,不需要姐姐们委屈自己,糟蹋一辈子的幸福。 第175章 预备举人摸底考试 “明斐你认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 “距离乡试也没多少时间了,我们是不是先准备启程去省府的事?” “时间来得及,我算过的,模拟考试之后,还有月余,就算用爬的也能爬到省府。” “可是,可是把我们仨关到那么小的考棚里,还一关就是九天,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乡试模拟,顾名思义就是模拟乡试考试的所有细节,现在提前适应下,真到了考场上你们就不会慌张了。 比别的考生多了经验,少了临时适应的紧张,一举多得。” 蒋地主、蒋文清、董进,三代人脸上一样的生无可恋,这和他们想的摸底考试不一样啊! 院子里,泥瓦匠已经开始垒墙了,大小不足两平米的考棚,面积及高度一比一复刻省府贡院。 就连木板都是同样材质的,墙上还故意留了几个窟窿,还有个考棚是故意弄得漏雨的。 董进&蒋文清&蒋地主:亏小舅子\/儿子\/孙子想得出来! “罢了罢了,就依你吧。”蒋地主无奈地摆摆手。蒋文清和董进虽满心不愿,却也只能听从安排。 考棚不到半天的时间就搭建完毕了,但是要投入使用还得晾干一两天,好在夏天太阳大,晒晒就干透了。 隔天,三人经过“差役们”的重重搜身后,无奈地走进各自的考棚。 阿牛和李墨轮流看守,第一场考完之前不能出考棚。 第一天下来,就状况百出。蒋文清因为考棚狭小,腿没一会儿就麻了。夜里从墙洞露的风也让三人睡睡醒醒,第二天本是晴空万里却突然落雨。 还好及时用油布把卷子保住了,没办法,不认真不行,明斐说了,考卷污了考试作废,重来九天! 即使对着亲祖父,蒋小七都丝毫没有心软的意思,每天按时送来饭菜和水,考棚内的恭桶却是不能每日倒的,必须三天后才可以。 三日一到,三人冲出酸臭的考棚沐浴更衣,紧接着又是三天加三天。 在小心谨慎的应对下,三人倒是没有一人的考试资格被作废,全都坚持到顺利完成考试。 待三人交卷之后,阅卷人当然是蒋小七,他不是托大,欧阳先生要不是看他年纪尚幼,早就允他乡试,何况题都是他出的。 他也没那么大的面子,真的找来几个进士给自家秀才们出题阅卷。 叔祖父倒是现成的进士,不过自己能力范围内能搞定的还是自己搞定。 用了两个半时辰,终于,蒋小七放下笔,抬起头。 先看向自己大姐夫:“姐夫,你的文章辞藻华丽,但论述稍显空洞,这两日我会根据你的薄弱点为你突击练习。” 董进虚心受教,答题的时候他自己也有预期,就是因为想不出什么,才在文章的措辞上下了些功夫,没想到小舅子一针见血看出他极力隐藏的弱点。 蒋小七接着又转向自己爹:“您的策论很有见地,比之从前不知强了几何,只是字迹上未免太过潦草,若遇严谨考官,恐会不喜,做题的时间是很充足的,还是用我之前说的馆阁体为好。” 蒋文清用力点头,他本来是想用馆阁体的,但是开头就写成了草书,这又不能一半一半,那样更不成样子,只能将错就错。 最后,目光落在蒋地主身上,“祖父虽年事已高,但笔力沉稳,见解独到,此次乡试,祖父多半会榜上有名!”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蒋地主身上,蒋地主老脸一红,竟有些局促。 蒋小七却不意外,之前院试,祖父的名次就很不错,这几年祖父更是将他留下的资料研读的七七八八。 比之在府学的父亲还要刻苦用功,如果说三人中能有人中举,那么绝对是祖父了。 不过如果运气好的话,父亲和大姐夫超常发挥,也许还能有意外收获,毕竟乡试中举还是很难的。 整个省府的参考秀才们,只取前一百名,录取率比院试更低,竞争压力更大。 蒋地主轻咳一声,说道:“小七啊,莫要给祖父戴高帽了,这乡试变数极大,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早,惹人笑话。” 蒋小七却认真道:“祖父,孙儿并非无的放矢,只要乡试正常发挥,祖父就会从蒋秀才变成蒋举人。 祖父可以考虑下,乡试通过后,是否还要参加会试。” “唉,若有幸过乡试,已是不易,何况我已经一把年纪,就算中了进士,这把年纪又能做几年官? 何况只有三百名进士,能留下当京官的不过凤毛麟角,大多是要外派的,到地方上从县令做起。 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岂不是要各奔东西,我就走到这一步了,接下来的路要靠你们年轻人了。” 年轻人蒋文清:亚历山大 “也好,那我接下来就将精力集中在爹和大姐夫身上,尽量让他们多些把握通过乡试,只不过想要参加会试,他们二人还要沉淀三年。 明年春闱,我师兄会进京赴考,到时候我们可以同去,等师兄会试结束,也好为大家传授些经验,等到三年后的会试,大家通过的几率也大一些。” “是个好主意,你爹和你大姐夫参加乡试勉强,会试确实是来不及,还差点火候,等一等最好。” 董进:额,不是吧,乡试还没结束,这怎么又开始商量会试的事了? 董进听着面前祖孙俩聊天的内容,感受到了和自己岳父一样的压力,乡试都是他赶鸭子上架,会是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如今小舅子是怎么顺其自然的将自己放进了会试的名单的啊?就真的这么信任他? 看小舅子和祖父那一脸笃定的样子,好像不是在讨论什么时候参加会试,而是在说晚饭吃什么的样子,轻松得过头儿。 “好了,时间不早,这些天大家也着实累了,好好修养几天,补补身子,我们七天后出发去省府。” 蒋小七话音落,大家终于塌了肩膀,积攒的疲惫排山倒海的袭来,府里面早就请好了大夫,一一把脉检查身体。 这次去府城,大夫也是要全程随行的,在家中的模拟乡试毕竟还是可控的,真正的乡试才是有更多不可控因素,带上大夫才是明智之举。 不然到时候还得因为抓药看病大排长龙,还不一定能请到,所以家里稍微有点条件的都会自带大夫同行,也省了很多时间和麻烦。 蒋小七不禁又想起了曾经的王大夫,这个说要去北境做军医的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他当初在北境跑遍了所有军医营帐,打听了很久,都没有人知道这样一对师徒。 真是怪哉! 第176章 出发省府 每天吃药膳调理,不出几日,三名准举人就被保养的红光满面。 而蒋兰儿几个姐妹听到自己几人也能跟着去省府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 “三姐,这是真的?”蒋莲儿眼睛亮晶晶的,甚至掐了自己一下。 “哎呦,干嘛要掐自己,不疼吗?”蒋兰儿觉得自己妹妹傻傻的。 “嘻嘻,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嘛~长这么大了,出过最远的远门就是从长寿村到兴和府这段路了。 还没有去过更远的地方呢,之前我就特别羡慕大姐二姐可以随时出门,现在我们竟然也可以去省府那么远的地方了,简直像在做梦。” “还不是托了七弟的福,是七弟和祖父提的,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有机会去省府那么远的地方。 何况这次是爹爹和祖父乡试这么大的事,我们能去,得谢谢弟弟才是。” 蒋兰儿拿起蒋小七送自己的及笄礼,那是一支极为精致的琉璃簪子,她决定及笄之日就用这支簪。 “真好看,三姐,七弟对我们可真好,以后我及笄,他肯定也会送我好看的簪子。” “当然了,七弟何时厚此薄彼过?对我们几个都是一碗水端平的,这么多年一向如此,从未变过。” 蒋兰儿现在已经不会吃大姐二姐的醋,嫡庶有别这件事在他们家已经是非常弱化的了,读了那么多书,早已不是一般后宅小女儿家的狭隘心思。 蒋莲儿觉得自己三姐说得对,她们姐妹的日子不知道被多少后宅小姐所艳羡。 不说穿戴,就说请女夫子读书这一项,即便很多达官贵人也不会专门给庶女请个西席先生在家中。 大姐已经出嫁了,二姐也即将定亲,这个女夫子基本就是教导她们几个庶出小姐。 之前一度以为大姐二姐不来上课,就会将苏夫子辞退了,谁想到,不仅没有辞退,还又让赵师傅教导她们学习骑马。 她们现在也是会骑马的小姐了,不用羡慕大姐二姐在马上的英姿了。 两人收拾了几身轻便的衣服,首饰是不打算带的,她们已经决定了不坐马车,这次要骑马出行,也正好检验一下自己学的火候。 正打包着行李,蒋小七就来了她们的院子:“姐姐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七弟!快进来,我们在说这次不想坐马车了,想要骑马去省府呢。” “当然可以,五姐六姐她们也是这样想的吗?” “她们俩不知道呢,待会儿去她们院子问问。” “路途不算近,姐姐们要是打定主意骑马去还是要做好准备。”蒋小七看了下两人收拾出来的简单行李点了点头。 “这两天有时间,出去买两身男装吧,做是来不及了。” “男装?弟弟的意思是……我们男装出行?也对,骑马毕竟是抛头露面,记得上次二姐跟着你南下也是着男装的。” “放心吧,七弟,我们明天就去置办男装,到时候在外面我们就兄弟相称,你就叫我四哥。”蒋莲儿蹦跳着说道。 “好,四哥,三哥,小弟不打扰你们收拾行李了,现在就去五哥六哥那里一趟,和他们也说下。” “哈哈哈哈哈,好,这出去后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蒋家有多少个公子少爷,小弟也不算是四代单传了,你也是有兄弟的人啦!” 蒋莲儿活泼好动,倒是真有些男孩性格,蒋小七觉得这样的女孩子很生动。 几日后,众人出发前往省府。一路上,蒋兰儿姐妹们骑在高头大马上不肯放过任何风景,对于她们来说,路上的一切都是新鲜的。 五姐六姐这对双胞胎姐妹最终还是决定坐马车,也不想穿男装,蒋小七觉得没什么,人与人的喜好不同是很正常的事。 有人喜欢热闹,就会有人喜欢清净,他尊重所有人的喜好。 “六妹,你说七弟他,不会生我们的气吧?” 蒋菲儿心下惴惴,上了马车还是一个劲儿问自己的双胞胎妹妹,就想让对方安安自己的心。 “不会。”蒋薇儿言简意赅。 “六妹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吗?平日在家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也就罢了,这都出来了,怎么还是这副样子,没趣儿的紧。” “不能。”蒋薇儿轻轻摇头,头上的发饰都没有抖动半分。 “你真是,真是,气死人了,早知道我就去跟着三姐四姐骑马了,我可是怕你孤单才选了坐马车的,哪想到你都不和我聊天。 我后悔了,我又不是不会骑马,在外面还能肆意的吹风、看风景,再说了,穿上男装多帅气啊。” 蒋菲儿滔滔不绝,蒋薇儿一言不发,只捧着一本书,不时翻上一页。 同样的脸,同样的穿着打扮,一动一静,诡异的和谐。 马车外一阵马蹄声靠近,紧接着便响起蒋小七的声音:“五姐,六姐,你们在里面还好吗?若有什么不适,就告诉我。” 蒋菲儿姐妹的马车在队伍最后,蒋地主和蒋文清一辆车,文家老二亲自赶车,董进蒋曦文夫妇一辆车,董家车夫赶车。 “我们挺好的,七弟,马车上放了厚棉垫,一点也不颠的,除了有点无聊,没有什么不好的。” 蒋薇儿瞪了自己五姐一眼,放下手里的书,拽了拽蒋菲儿的衣摆,示意其闭嘴。 “干嘛?拽我干嘛?本来就无聊吗,还不让说。” 蒋小七想起来这个时候没什么娱乐项目,关在马车里又不能时时看外面的风景,是很憋闷。 他倒是可以把扑克画出来教姐妹俩玩儿,就是两个人好像也玩不起来,斗地主至少需要三个人~ 第177章 入住学区房 到底还是没在到省府之前弄出古代版扑克牌。 毕竟路上没有合适的材料,硬纸板这东西还是挺少见的,他得先解决材料的问题。 如果硬纸板搞不到,倒是可以用薄竹片儿替代,不过等乡试入场之后再说,这几天他的注意力还是得放在三位考生身上。 “欸?车停了,是不是到了?”蒋菲儿撩开车窗上的帘子,看了眼窗外,就见自家七弟已经下了马。 放下吃了一半儿的零嘴,蒋菲儿就要下车,哪想被自己六妹薅住了命运的后脖镜子。 “六妹,你作甚?”蒋菲儿不满地嘟起嘴。 “七弟还没招呼我们下车,你这般莽撞地下车像什么样子。”蒋薇儿一本正经地说道。 蒋菲儿气鼓鼓地坐定,眼睛却紧紧盯着窗外,见七弟往马车这边走的时候再次掀开车帘。 “姐姐们,已到省府住处,可以下车了。” 众人依言下了车,跟着引路的下人走进一处精致的庭院。庭院中繁花似锦,还有一方小巧的池塘。 虽然只有小小两进,可这是省府贡院附近的院子,也算是古代“学区房”了,价格自然又是兴和府比不了的。 蒋菲儿好奇地四处张望,人在院中,却是已经想好待会儿去哪儿玩儿了,刚才路过了一家点心铺子,回头必须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的好吃的。 兴和府的点心干果他都吃腻了,省府的绝对比兴和府的好,正想着,蒋薇儿轻轻拉了她一下,示意她莫要失态。 蒋菲儿倒是没甩开自己妹妹,收回思绪,跟着引路的小丫鬟奔着自己两人的院子走去。 待安置妥当后,蒋菲儿迫不及待地找到蒋小七,说道:“七弟,我想出去逛逛。” “赶了这么久的路,五姐不需要歇息一下?” 蒋小七都不得不佩服他五姐的精力旺盛,他虽然也不累,不过却没什么想出去溜达的兴趣。 “不累不累,坐了一路了,累什么呀?七弟你是不是累了?那我们明天再出去吧,今天你好好歇歇。” 蒋菲儿也并非任性的人,只是像蒋莲儿一样,有些活泼好动,在性格上这两人更像亲姐妹。 反观六姐蒋薇儿,却是几个姐妹中最稳重的一个,也不知这性子随了谁。 “好,五姐六姐也先好好安顿一下,明天我们和三姐四姐他们一起出去熟悉熟悉省府的大街小巷。” “好啊好啊,说定了!” 蒋薇儿听蒋小七如此说,也微微点点头,艰难的蹦出一个字:“好。” 两人也是习惯了自小到大少言寡语的六姐\/六妹,自家姐妹,不爱说话也不算个大毛病。 第二天一早,蒋菲儿就兴奋地起了床,精心挑选了一身漂亮衣裳。 蒋薇儿看着姐姐这般雀跃的模样,不禁莞尔,今天就不穿一样的衣服了,毕竟五姐那花孔雀一样的装扮,自己实在有些受不了。 众人集合之后便出发了,蒋小七带着五个姐姐一起出门,蒋曦文作为已经出嫁的妇人,自然不好意思跟着弟弟妹妹们出来。 蒋曦月虽然也大了,毕竟还没定亲,她觉得自己得趁着未成家的时候好好玩儿个够本儿,当然不想错过出来逛逛的机会。 街上热闹非凡,各种新奇玩意儿看得人眼花缭乱。 蒋菲儿一下子就冲到了那家昨日看到的点心铺子,琳琅满目的各色糕点果脯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让其眼睛放光。 几人买了一堆各色糕点,刚出点心铺子的门,就听一阵马蹄声传来,人群慌乱避让。 几匹马疾驰而过,撞翻了路边卖吃食的小摊,小摊上的东西散落一地。 小摊的摊主也被撞倒在地,好不容易被人扶起来,看着一地狼藉,顿时感觉天塌了,这可是他摆摊的全部家当! 蒋菲儿皱了皱眉,想帮着摊主上前去理论,可那帮人早都都跑没影儿了。 蒋薇儿赶忙上前拉住蒋菲儿,担心惹上麻烦。 “别冲动!” “嗯?六妹!你这次竟然说了三个字欸!有进步!”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五妹你刚刚是要冲出去?”蒋曦月挡在几人面前,先将去路堵住。 “那些人也太霸道了,你们看看都给人家摊子弄成什么样了,那么多香香脆脆的烧饼,全糟蹋了!” 本来还想出来买些带回家的,这下全没了! “你这是舍不得烧饼还是想路见不平伸张正义啊?”蒋莲儿忍不住打趣道。 “两者兼有吧~不过那帮人却是可恶嘛,人家辛辛苦苦摆摊养家糊口,多不容易啊!” “也是,就这么给人家吃饭的营生都毁了,还跑得没影儿了,真是挺过分的!”蒋兰儿也搭腔。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烧饼摊摊主自己收拾着一地狼藉,旁边受到波及不多的摊主也上前帮忙。 “小弟,我们……” “二姐先带姐姐们回府吧,街上现在太乱了些,改日再出来逛。” 蒋曦月心领神会:“也好,那我就先带她们回去,弟弟你也要小心。” “嗯。” 还没开始逛街就结束了的姐妹几人也不多问,在丫鬟的搀扶下一一上了马车。 “三姐,你怎么不问问二姐和七弟她们,为何要立刻送我们回府。” 蒋莲儿明显心里疑惑,刚刚却不自己问七弟。 “七弟这样安排自然有七弟的道理,我们听话照做就是,别给七弟添麻烦,之后又不是不能出来了,今天就先回去又能如何,点心也买了,果脯蜜饯也买了,回去给爹和祖父送点儿,还有大姐那里。” “哦,好,我本来就多买了些的,买了大姐她们的份儿的,放心吧~” 另一辆马车里,蒋菲儿已经将油纸包拆了一个,捏了个蜜饯就往嘴里送,无视自己妹妹快要瞪出来的眼珠子。 她知道妹妹又要说自己不贞静,这样吃东西不雅,爱说不说,说了也不会改的,自己才是姐姐! 蒋小七送走了姐姐们,让阿牛悄悄给烧饼摊老板放了一两银子,而他并没有像二姐蒋曦月以为的那样,骑马追上那帮罪魁祸首。 他支开几个庶出的姐姐是其次,他主要想支开的其实是二姐,毕竟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姐姐顶多说几句,二姐可是会直接抽刀追上去打一架的。 刚刚几人说话的功夫,他可是看见自家二姐的手已经握上了软剑的剑柄,还好自己发现了。 自己这招声东击西用得还算顺手,估计二姐以为现在他这当弟弟的已经抽刀追上去了,嗯,就这么以为吧~ 乡试在即,绝对不能节外生枝,行侠仗义什么的,也不是非得他们姓蒋的来。 现在一切都要以家里三个考生为主,注重他们的人身安全、名誉安全,顺利入场出场才是重中之重。 看来自己之前想的不对,还是得在乡试之前把竹签片儿扑克牌做出来才行。 至少能牵制住几个姐姐一段日子,让她们在宅子里就能玩儿起来,不觉得无聊就不会总想着往外跑了~ 这省府比自己之前想得要乱,最近四面八方赶考的人汇聚省府,难免有想要生事的。 还好自己爹和祖父以及大姐夫在外面没有什么才名,不会被一些人当做靶子。 不过那些早有才名的,估计就危险了,省府这里也只会越来越乱,最好还是让大家少出来逛。 等到乡试放榜之后,倒是可以多留几天,让大家好好轻松轻松,开启逛吃逛吃的模式。 “少爷,给完了,没有透露咱们的身份。” 阿牛回来复命,他的确也学聪明了,少爷说匿名,他就蒙了脸,只露一双眼睛在外边,绝对让人认不出。 “嗯,做得好,回去吧。” 再说那纵马狂奔的一行人,停在了一座宽宅大院门前,守门的老仆开了门,一行人这才下马。 第178章 准备进场 乡试每三年举行一次,通常在子、卯、午、酉这四个年中的八月举行。 如果宫中有喜事,可能会增加一场乡试,称为“恩科”。 ?乡试在各省省会举行,由朝廷直接派正副主考官主持。 乡试分为三场,每场三天,共九天,分别在八月初九、十二日和十五日进行。 考生在考试过程中需要遵守严格的规则,不得离开考房座位、不得交换答卷、不得交头接耳等等。 违反规则的考生会被视为犯规,立刻废除考试资格,逐出贡院。 通过乡试的考生被称为“举人”,这时就初步具备了做官的资格,但基本都是芝麻小官做起,慢慢熬资历。 举人出身做官的,就是没有进士出身做官升得快,当然也有那天赋异禀的,能以举人功名坐到五六品的官,但那绝对是凤毛麟角。 乡试是科举考试中的重要环节,只有通过乡试的考生才能继续参加更高一级的会试和殿试,最终有机会进入正经仕途。 如今的宣中省省府,就聚集着众多渴望通过乡试改变命运的考生。 “欸,你们听说了吗?解元热门人选昨天出门参加诗会掉进了河里,染了风寒,也不知过几天能不能正常进场呢……” 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在茶楼里神秘兮兮地问同桌喝茶的人。 “哎呦喂,怎么没听说啊,我昨天晚上就听说了,我们客栈有个人也去了诗会,亲眼看见的,人救上来之后都出气儿多进气儿少了!” 另一个略微年轻一点的,马上左右看了看,看没人注意他们这边,凑上来搭话。 “妈呀,那还能参加乡试吗?这这这也没几天就要进场了啊!” “唉~怕是悬了,除非有神医在世,不然不可能让一个命在旦夕的人立刻活蹦乱跳的。” “这人久负才名,本来是此次乡试的大热门,这怕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中年书生话还没说完,就让年轻书生捂了嘴。 “呜~” “嘘~别乱说!祸从口出!别惹事!” 两人止了话头儿,用喝茶掩盖自己刚才的紧张。 可他们想忽略,事赶事的又发生了几起“意外”却让人无法忽略,这时候,在省府的备考的读书人们终于拉响警钟。 特别是那些有些才名的,再也不敢出门参加什么劳什子诗会、文会的了。 妈呀,参加啥文会啊!这几天光是意外落水的都能凑一桌了! 更有那不小心摔断腿的,出门被花盆砸破了头的,吃了脏东西拉得起不来床的……花样百出。 能怎么办?他们可是文弱书生啊,只能别出门了,让书童或者家人天天把饭菜送到房间吧,小命重要啊! 就在大家小心翼翼地等着乡试进场时,蒋家倒是按部就班,秩序井然。 在蒋小七的指导下,在考生的的积极配合下,在后勤人员严密的防守下,蒋家三名考生全须全尾儿的等到了考试入场这天。 不仅全须全尾儿,还红光满面,精神饱满,神采奕奕。 考试第一天,考生在唱名和搜身后,按照顺序进入考场,考期限定为一日。 考官会宣读考场规则,考试过程中每一排考房都有三四人巡视。 考生全部到位后,开始发放试卷和草稿纸,考生有三天的时间用来答题,三日后可以交卷出场,休息一晚后,第二天早晨继续进场参加第二场考试。 每天答题可答到黄昏时分,天黑后,考场会提供三支蜡烛,如果三支蜡烛用尽,不管够不够,都不会再次发放。 乡试的考试内容主要包括经义、策问、论、判等,涵盖了儒家经典、历史、政治、法律等多个领域。 考试结束后,考官在第一场交卷后由“房师”开始批阅,正副主考则在十五日赏月时决定乡试头名,称为“草元”。 如果草元在后两场表现不佳,名次会相应降低。最终,乡试的正式结果在第三场结束的几天后公布,头名榜首为“解元”。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蒋小七有些讨厌半路遇见的那个叫“谢原”的县令公子了,第一印象不好是一方面。 那人的名字更让他心里不喜,他师兄可是要做解元的男人,这人一路上就各种找理由贴上来…… 绝对有古怪!希望师兄听了自己的嘱咐,可千万别着了别人的道儿。 “阿秋~” “三弟,可是冷了?” “没事,估计是师弟在念叨我呢~” “哎呦,要说你这小师弟还真是个对你实心实意的,看看最近出事儿的那些读书人,唉……真惨呐!” 和宣中省一样,李海生这边也发生了一样的事儿。 落水的,断腿的,中毒的,窜稀的……都是一模一样,如出一辙的手段,一点儿创意都没有! 反正没有搞到他李海生头上,哦,也不是,只是他听了师弟的嘱咐,一一躲过了! 第179章 乡试第一场 乡试第一场,试以《论语》一文、《中庸》一文或《大学》一文、《孟子》一文; 另有五言八韵诗一首,经义四首,初场的三道四书题每道都要写200字以上,4道经义题则需要写300字以上。 第二场试以五经一道,并试诏、判、表、诰一道,议论文要求300字以上,以后又有变通。 第三场试以五道时务策即结合经学理论对当时的时事政务发表议论或者见解。 从考试的内容上可以看出,儒家经学是科举考试的主要核心内容。 三场都需要提前一天进入考场,考试后一日出场。 乡试通过者被称为举人,也称为乙榜出身,其中第一名称为解元,第二名称为亚元,第三、四、五名称为经魁,第六名称为亚魁。 蒋地主一马当先,带着自己儿子和孙女婿排队进场,坐定后,按部就班的擦桌子,安置好自己带进来的东西。 一步一步,就像当初院试那样,也像在家中进行的九天模拟考那样,他们已经将所有动作和步骤烂熟于心,如今进了考场自然不见慌乱。 随着考官一声令下,铜锣敲响,众考生纷纷开始答题。 蒋文清先深吸一口气,镇定心神,回忆了一下儿子之前说的考场注意事项,才开始研磨提笔。 经过这段时间儿子的突击训练,他曾经仅存的混混沌沌都被驱散,此刻头脑十分清明,笔下如有神助。 乡试的考题虽然不易,但和儿子一次次出的模拟题比起来竟然还要容易些,他现在终于理解了儿子说的给他“上上强度”是什么意思了。 先紧后松,先沉后轻,这个时候他完全理解了魔鬼儿子的良苦用心,他突然就不紧张了,乡试再可怕,能有他儿子可怕吗? 他现在连儿子都不怕,还怕个屁的乡试哦! 文章洋洋洒洒数百字一气呵成,标准的馆阁体,清晰明了。 再看董进这边,虽稍显紧张,但想到家中妻子和孩子的期待,也渐渐静下心来作答。 回忆着小舅子之前的嘱咐,默念“镇定、镇定、你可以的!” 蒋地主则老神在在地答题,不见紧张也不见慌乱,偶尔还放下笔歇一歇手腕,做题的速度却并不慢。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少考生开始面露难色,抓耳挠腮。 而蒋家三人却依旧有条不紊地书写作答。 蒋文清写完之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便和院试时一样将卷子晾干卷起,放进墙上挂着的竹筒里,又将竹筒放进防水防雨的油布袋子里系好挂回墙上去。 董进此时也完成了大半,额头微微出汗,但是眼神坚定,还算稳得住。 蒋地主则提前一些完成了答卷,同样一番操作将答卷晾干收起来挂上墙,做好一切后甚至悠闲地烧了点热水泡茶。 太阳西沉,天色渐暗,董进也终于写完,长舒一口气后按小舅子交代的流程收好答卷,同样将防水油布袋子挂上墙。 今日完成了四书题和五言八韵诗,明日只需完成四道经义题就可以了,这样时间真的挺充裕的,考场准备的三根蜡烛应该用不上了。 小舅子可是交代了,能不用考场的火烛就不用,一是烛光昏暗想要照的清就得离得近,离得近就容易被蜡油污了卷子,最要命的是烛火将卷纸点燃,引发火灾,那不仅是考试资格被废,人都可能被活活烧死。 呀,想想都冒冷汗,考场虽然会救火,那也不保险啊,人又不让出去,关在考场里不是被动等死是什么? 蒋地主和蒋文清都是经历过蒋小七指导院试的,对于这些安全注意事项当然更加铭记于心。 当晚,三人直接在考房内简单歇息,趁着最后一点亮光吃了干粮,依旧没动那三根蜡烛。 蒋地主躺在狭小的床板上,一时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心中想着若是儿子这次能高中,家族必定更兴旺。 孙女婿能中他自然也高兴,可孙女婿是董家人,他还是更想蒋家人能中……当然,最好当然是都能中。 既然宝贝孙子说他中的几率大,他就更得慎之又慎的对待才行,如果儿子蒋文清落榜,他至少还能给蒋家人的面子和荣光托底。 次日清晨,阳光洒进考房,三人精神抖擞地开始应对经义题。 蒋文清随意吃了些简便、饱腹感强的芝麻糊,收拾好自己后就率先沉浸考题中,笔下生风。 董进还在回味藕粉的美味,他真想问问小舅子的脑子是怎么长得? 读书厉害、懂骑射,会武、懂厨艺,研究出这藕粉还有那个芝麻糊啥的,每一种都超级好吃,关键太适合考场带进来了,又省事儿又不怕被检查的人掰碎。 这本来就是碎的不能再碎的粉末,还能怎么碎? 放下碗,又把桌板好好擦了擦,润笔磨墨,细细思量每一道题目的深意。 蒋地主虽年纪稍大,但经验丰富,精神也不见萎靡,答题也是稳稳当当,这和蒋小七偷偷投喂的康体丸、健脑丸脱不了关系。 当然,蒋小七也没有厚此薄彼,蒋文清和董进那里也投喂了一点点健脑丸,至于康体丸就暂时没给,毕竟又不是七老八十,还是靠自己抗一抗吧。 主要他康体丸是稀缺品,他自己也没有多少,给祖父用是够的,给爹和大姐夫……他暂时还不想浪费那么多积分~ 等两人给他成功赚取更多积分再说吧,到时候可以和系统换一点给他们,毕竟乡试后如果一人上榜就能到手3000积分呢。 加上师兄那里,四个人,每个举人功名奖励3000积分,若是四个人都能上榜,他最多可以入账积分。 这是最好的结果,不对,如果有人能中“解元”的话,他还能额外入账3000积分,那就是积分啦。 他这几年勤俭持家,还在积分银行吃利息,七七八八的也攒了积分了。 乡试后,他竟然能有积分了,嘿嘿,之前一直不舍得买的积分道具可算能想一想了。 之前免费解锁的积分道具也不是没有,只不过随着他自己的进步,很多之前免费获得的积分道具变得可有可无了。 比如最早获得的“无忧笔”,还有后来的“速写纸”,这些他问过系统,不能回收换积分。 第二日的经义题,三人也按照预估的时间完成了,依旧是和昨天差不多的时间,天还有些微光,放好了考卷,三人烧水、吃干粮、冲糊糊。 吃饱喝足后,躺倒,躺等明天出考场。 第180章 坐等放榜 第二场和第三场依旧平安度过。 李海生这边,也用着蒋家同款的竹筒和油布袋子,他觉得,如果自己能中举,师弟有一大半儿的功劳。 这是他发自肺腑的,师弟的一切交代和准备,就没有一样没用上的,难不成师弟能掐会算不成? 师弟让他每一场出场后就立刻回客栈,除了沐浴、睡觉、吃饭之外,什么都不干。 不接待任何人的讨教、也不和任何人提前讨论考完的那些试题,特别是躲着经常找理由贴上来的谢公子。 哼!别以为他不知道,第一场入场前,他家小厮送来那大补的参汤,可是加足了料的。 只一小口,就把师弟留下来的小耗子都给毒翻了,现在那小耗子还直挺挺的躺在大哥编的竹篓里。 他李海生一直跟着师父在山中,从未参加过秀才们的文会、诗会,可以说在众多考生中籍籍无名,就这样,竟然还逃不过宵小的惦记。 他不出门,所以没机会落水,自己身手还行,也没断手断脚,这不就在考前迎来了最后一招,下毒! 他给小耗子喂参汤的时候,他可不知道是剧毒,以为最多是巴豆之类的泻药,让人拉的起不来床,错过这次的乡试。 为此特意让大哥编了个竹篓子,省得弄脏了客栈的房间,哪想到,这竹篓子最后成了小耗子的“棺材”。 李海生心里暗自庆幸听了师弟的话,才一次次躲过算计。 如今三场已毕,他也安全地回到了客栈,只需静等放榜。 “三弟,来,你验一验。” 李春生从后厨拿了食盒回来,李秋生则是去外面的酒楼打包了一份饭菜。 两人将两份饭菜都放到李海生面前,等着银针试毒。 “没有问题。”银针没有变黑,证明没有要命的毒。 当然,确认没有剧毒后,李春生和李秋生每日三餐轮流先吃,也是进一步试毒,只要不是银针能试出来的剧毒,巴豆或是别的什么,他俩身子壮实,都能抗一抗。 他俩吃了没问题,才让李海生吃,为此,房间里备了一个小陶炉,专门用来热饭。 毕竟等待观察的时间比较长,饭菜早就凉透了。 他本不想如此,但两个哥哥坚持,这是师弟银针试毒的升级版,是两个哥哥自己想出来的,不可谓不尽心了。 李海生看着两位兄长多日如此,心中酸涩又感动。 他拿出银针一一试过,并无异样。 李春生率先吃了几口客栈的饭菜,半个时辰之后并无不适,接着李秋生也尝了酒楼打包回来的饭菜,同样安然无恙。 两人起来在房间内走了几步确认没有一点儿问题,才让李海生下筷子。 乡试放榜后要去兴和府和师弟汇合,也是他向蒋家正式提亲。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会试之前就把亲事定下,他不是怕自己有朝一日被榜下捉婿,他是怕蒋家几人乡试后,旁人起了心思上门求娶举人的女儿、孙女。 一家女百家求,蒋二小姐如此人才,难免那些狂蜂浪蝶起了心思,他得早早下手才行。 就像师弟常说的,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虽然他知道蒋二小姐一定不会答应别家的求娶,但是他也不想旁人去打搅自己心上人的清净。 李海生安心用完饭,又看了一会儿书,将大部分行李先收拾好。 等三天后放榜,他们三人便准备启程前往兴和府了。 这三天坐等放榜,也是采买东西,准备聘礼的时间,说实话,时间还挺紧的。 聘金若干,李海生将自己会试的路费和住宿费留出来,还给大哥二哥和弟弟妹妹们留了足够的生活费。剩下的钱都归笼了一下,凑足了五百两聘金。 这大部分是是他从北境得来的战利品换来的银子,当然,那些亮晶晶的宝石他也留了些,给未来娘子打首饰用。 另外还要准备聘饼一担(五十公斤)。 海味及各种海鲜这些他家里不缺,大哥二哥来的时候都带上了,只不过是干货,这一项就不用现买了。 三牲,两对鸡,两雄两雌,猪肉三至五斤起,大鱼或鲮鱼 椰子一对,酒四支,龙眼干、荔枝干、核桃干和连壳花生,生果,四色糖,茶叶、芝麻。 帖盒(礼金盒),盒子里放莲子、百合、青缕、扁柏、槟椰两对、芝麻、红豆、绿豆、红枣、合桃干、龙眼干、红豆绳、利是、聘金、饰金、龙凤烛、一幅对联。 另有香炮镯金,香(无骨透脚青),炮(大鞭炮和大火炮),镯(龙凤成对喜镯),十二斤糯米、三斤二两糖。 下聘是六礼中的第四步,也叫纳征,和礼书同时送到女方家,进行到这一步,三书六礼就算过了二书四礼了。 还差最后一书二礼,过完了三书六礼这门亲事才算完成。 三书指的是聘书、礼书和迎书。 聘书是指订亲之书,是男女双方正式缔结婚约;纳吉(过文定)时用的; 礼书则是过礼之书,是礼物清单,当中详列礼物种类及数量;纳徵(过大礼)时用的; 迎书即迎娶新娘之书,是结婚当天使用的。 六礼指的是从议婚到完婚中的6种礼节,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纳采,是六礼中的第一礼, 它是男方欲与女方结亲,男家遣媒妁往女家提亲,送礼求婚。得到应允后,再请媒妁正式向女家纳“采择之礼”。 问名,即男方家请媒人问女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 纳吉,即男方将女子的名字、八字取回后,在祖庙进行占卜; 纳征,亦称纳币,即男方家以聘礼送给女方家: 请期,男家择定婚期,备礼告知女方家,求其同意; 亲迎,婚前一两天女方送嫁妆,铺床,隔日新郎亲至女家迎娶。 纳采、问名、纳吉这几项已经在林月娘和欧阳崝的操持下完成了,如今李家兄弟几个自己就到了纳征这步。 之后就可以商量婚期了,不过日子肯定是定在会试之后了,也就是明年春天之后,少说还有半年多呢。 蒋家也得给蒋曦月准备嫁妆,所以最有可能定下一年之后,毕竟蒋曦月明年满十八岁,那是蒋小七规定下的家中女子真正成年的年岁。 没办法,大姐蒋曦文就是拖到十八岁,后面的几个小的估计也得这么办,蒋家这代唯一男丁,未来当家人发话了,总得给些面子。 蒋小七的出发点是怕女子太早生产伤身,家里人却误会他舍不得姐姐们,行叭,就这么误会吧! 再者,姐姐们也能跟着苏夫子多念几年书,等到了夫家,就没那么自由了,女子快乐的时光本来就很短暂,他希望能尽可能的让姐姐们多肆意两年。 大姐在夫家说一不二,公婆喜爱,丈夫听话,二姐嫁给孑然一身的师兄,根本不用发愁婆媳关系,还能不时和师兄切磋武艺。 两个嫡姐他是不用操心了,几个庶姐未来的婚事他不能过多掺和,毕竟还是隔了一层,顶多就是看到特别不靠谱的亲事和祖父提一提,让长辈好好把把关。 第181章 新出炉的热乎举人 乡试是科举流程中的重要一环,乡试的阅卷工作更是重中之重。 在放榜前,所有阅卷官吃喝拉撒都只能在贡院安排的阅卷房内,每天有专人送水送饭。 所有试卷分门别类送往阅卷官手中,全程有人监督,谨防试卷损毁、被调换等事件发生。 在放榜决定排名前,所有试卷都是弥封的,虽然也有人能通过字迹认出某个考生,但不一定能刚好分到某个考生的卷子,毕竟都是打撒后重新分配的。 赌这个几率,除非把所有负责阅卷的阅卷官都贿赂一遍,还得让自己的字迹一样就让对方认出来,免得花了钱,为别人做了嫁衣。 总之,想在乡试作弊,还是挺难的,当然,如果权势滔天,也不是不能办到就是了,不过话又说回来,都权势滔天了,还苦哈哈的来考科举干啥? 让家里给弄个国子监荫监的名额不就行了吗?费这个劲? 会在乡试搞事情的恐怕就是有钱没处花的土财主了,毕竟官宦子弟很少会冒这个险。 所有的阅卷人员都不知道试卷的主人是谁,他们根据试卷答题内容给每份试卷画圈、画点、画叉。 画“圈儿”的就是对试卷评价极高了,圈圈越多,证明文章越好。 点“点儿”的说明此份试卷还不错、还可以,没有特别特别的优秀,但是已经非常可以了的程度。 这也是“可圈可点”一词的由来,意思是说文章做得好。 而画“x”的,就是对此份答卷不甚满意,文章做得差强人意了,画“x”太多的试卷,很可能被直接淘汰出局。 乡试前五名的考生名单由主考官和主要官员讨论决定,以确保公正性。 第五名往后的名次由“圈圈点点叉叉”的多少细排,排好名次后会换人重新筛查一遍,以防徇私舞弊。 等这些都做完,就是准备放榜事宜了。 在放榜的前一日,主考官召集所有考试负责官员准备拆封试卷,登记考生名次和录取人员名单。 主考官亲自誊写录取考生的编号和名次,在监督下拆封试卷,补充考生信息如姓名、籍贯等,形成录取草稿名单。 从第六名开始拆封试卷,依次公布榜单。 每拆一卷,先由本房官核对举子卷面姓名,用蓝笔标记,然后交由监试主试审阅。 之后,省事吏将名单交给写榜吏书写对外公布的正式榜单。 从朝至夕,榜单被书写完成,从第五名倒写至解元,每写一名,满堂灯烛会点亮一次,象征着喜庆和期待。 此时,整个场所人声鼎沸,气氛更是到达热烈的顶峰。 李海生在放榜这日终于要迈出客栈大门了,当了这么长时间“宅男”,他觉得外面的阳光都久违了,不过他不觉得憋闷,忍一时罢了,师弟说的那些都应验了,九九八十一拜都拜了,不差最后这一哆嗦。 “三弟,你真的要出门啊?要不然还是让你二哥出去看榜,大哥陪你在客栈等消息?” 李春生虽然也跟着弟弟过了一关又一关,还是心有余悸,不希望李海生在最后看榜的时候出意外。 李海生觉得大哥说得有理,听人劝吃饱饭,他就在客栈等着吧,等着来报喜的官差,他不觉得自己等不到,只是名次的差别罢了。 “好吧,那就有劳二哥跑一趟。” “自家兄弟,说这话!”李秋生利落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跑得飞快。 李海生则是想着等报喜的官差一到,他就立刻动身去兴和府。 不对,还得参加鹿鸣宴,所有新举人都要参加,他不好不去。参加完鹿鸣宴就立刻动身,趁着宵禁前出城,连夜赶路,也能免去不必要的交际。 鹿鸣宴亦作“鹿鸣筵”,主要赴宴对象就是“新出炉的热乎举人们”。 科举时代,乡举考试后,州县长官宴请得中举子。或放榜次日,宴主考、执事人员及新举人,歌《诗·小雅·鹿鸣》,作魁星舞。 据《新唐书·选举志上》载:“每岁仲冬……试已,长吏以乡饮酒礼,会属僚,设宾主,陈俎豆,备管弦,牲用少牢,歌《鹿鸣》之诗,因与耆艾叙长少焉。” 宋朝时欧阳修《送楚建中颍州法曹》诗:“曾陪鹿鸣宴,徧识洛阳生。” 《明史·于慎行传》:“年十七,举於乡,御史欲即鹿鸣宴冠之,以未奉父命辞。” 后也有清朝龚自珍《己亥杂诗》之二八五:“嘉庆文风在目前,记同京兆鹿鸣筵。” 这也侧面说明了各朝各代对乡试、对鹿鸣宴、对新举人的重视。 李秋生赶到贡院外的时候已经人山人海了,不都是参加乡试的考生,更多的是考生家属、家中小厮书童和看热闹的人。 没办法,乡试这么大的事,已经是现在省府最大的热闹了,三年才一次,这次不看就得等三年! 喜欢凑热闹的、闲着无聊的人们怎么会舍得放弃这么个热闹场面,他们可是等着看新科解元花落谁家呢~ 当然,肯定有人家是打着“榜下捉婿”的主意,就看到时候榜首解元老爷是年轻才子还是年过不惑了,他们榜下捉婿也不是瞎捉的,总不能让自家闺女去给人家做妾吧。 当然是未成亲的、年轻的、最好还是英俊的举人老爷更吃香,那半大老头子还是算了吧!谁家闺女也不缺爹! “呦呵,张员外,您那米铺生意那么忙,怎么还来凑这个热闹?” “李员外?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这贡院又不是你家开的,你管得着我?!” “哼,别以为咱不知道你老张打的什么主意,切~都是一样的目的,装什么装!” “你怎么说话呢你!” 就在两人即将大打出手之时,贡院里铜锣敲响。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投向贡院大门。 “要揭榜了,要揭榜了!”人群中一阵骚动。 那两位员外也顾不得争吵,伸长脖子往前面挤,周围一圈的家丁小厮帮着自家员外抵御外部压力。 周围不少人家蠢蠢欲动,那些给家中女儿、孙女来榜下捉婿的员外们更是眼睛放光,死死盯着榜单。 现在放出的是第六名到最后一名,前五名还没有公布。 大家都是聪明人,想要搏一搏的就按兵不动,想抢占先机的就盯着第六名的位置,看好了哪个马上派出身边心腹拿着大把银钱前去提亲。 这个时候,拼的就是财力、反应速度和判断力。 也不怪这些大商户的们摩拳擦掌,没办法,商人地位低下,他们在官场上必须得有个自家人,不然没靠山、没背景的,生意做的再大也是徒劳。 赚再多的钱,也可能在权势面前一朝破产,所以这些大商户虽然过着纸醉金迷的豪奢日子,却是没有几个夜夜能安睡的。 想要高枕无忧,要么抱大腿,要么拥有一条自己的大腿,这不,就都盯上了三年一度的乡试,新出炉的举人们。 第182章 放榜和放飞自我 准举人们也不是傻子,那些家境特别贫寒的,当然也会在权衡利弊之下选一条对自己最有利的路。 知道自己不可能入了官家闺秀眼的,自然会退而求其次找个相对有实力的岳家,良禽择木而栖嘛~ 虽说是商户女,但是人家嫁过来可是带着大笔的丰厚嫁妆的,举人虽然可以进京参加会试,可是山高路远的,没有银子很可能连京城都到不了。 特别是偏远省府的举人们,路途更加远,所需路费也就更加多,没有足够的银钱支撑,怕是撑不到会试。 更何况,会试的录取名额每一届就那么多,这么多举人,能中贡员的、能中进士的更是凤毛麟角。 那些大多数中不了的举人怎么办呢?当然是等着派官,毕竟举人是有做官的资格的,当然不可能是什么重要位置。 基本是八九品的小官吏,可是富裕县的八九品和偏远山区的八九品又不一样了,这个时候就得看谁使得力气大了。 真的将力气用对了地方,没准儿还能以举人的功名补缺一个七品县令的位置,这也是为什么一部分举人并不反感“榜下捉婿”了。 相反,此时还有不少准举人们打扮的溜光水滑的站在榜前,就等着哪家大财主看上自己前来提亲呢~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李海生。 哦对,也不包括蒋家三代准举人们,毕竟都是有主儿的,就算是单身,也不会让人捉了去,家里也不缺钱财不是? 自家就是大财主,又何必再找个财主,白白让人家占便宜。 他们这种耕读人家,最适合独善其身,做个清流。 各个省府放榜的日子都是一样的,除非有什么意外。 所以当李秋生奋力往桂榜前挤的时候,阿牛和李墨两人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 此时宣中省的桂榜前也是一样灯火通明,考生、差役、家丁小厮、书童、看热闹的挤挤攘攘,谁也不肯让谁。 第六名往后已经公布,报喜的差役和榜下捉婿的员外们全都出动了,走了一部分人,榜前的拥挤却没有得到任何缓解。 看来不仅猫是液体,人在某种特殊时刻也可以是,还有盯着最后五名位置的,写榜吏也不吊胃口,换了一支毛笔后继续从第五名开始写。 第五名:宣中府宣桂县薛栩。 “薛栩?那个病秧子?” “诶?薛栩来没来,在没在榜下?”有人迫不及待喊出声,几个守着桂榜的员外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只等有人应了,立马上去抢人。 薛栩身子弱,当然不会亲自来等着别人磋磨,在榜下被几个大汉抢来抢去,他还不立刻就从“薛举人”变成“薛死人”! 见没人应,就知道薛举人本人不在场了,不过报喜的衙役前脚刚走,后面就坠上了好几条尾巴。 当然,也有稳得住的,就想等一等那最高处。 第四名:宣中府长寿县蒋长寿。 “天哪!老太爷是第四名!妈呀妈呀,我不会是看错了吧!咱们老太爷,是咱们老太爷!” “没错没错,你没看错,的确是咱们家老太爷!” 阿牛和李墨两人的声音盖过了所有人,正动了心思想要榜下捉婿的人一听“老太爷”三个字,脸上的欣喜表情都裂开了。 老、老太爷?这岁数得多大了呀,六十岁打不住吧!啊呀呀,比他这未来老丈人还大二三十岁,这还是算了吧! 好几个动了心思的人都立刻又歇了心思,转而期待起第三名来,希望这是个年轻举人,不用十几二十岁,三十岁以下都能接受! 第三名:孟子元 第二名:丁常飞 第一名:…… 当写到第一名解元之时,全场却是霎时一静。 写榜吏缓缓拿起毛笔,蘸饱墨汁,随着最后一盏灯点亮,庄重地写下了解元的名字。 灯火通明,照亮了整个放榜区域,人群也再一次沸腾,稳坐钓鱼台的大佬们终于坐不住了,纷纷派出心腹去抢此次乡试第一名,解元老爷! 而在另一省桂榜下的李秋生此时也睁圆了眼睛,他三弟!他三弟!是解元!解元! 捂住嘴,不让自己喊出声,一路跑回客栈,跑丢了一双鞋,到了客栈,脚底板都跑出了血。 “阿弟!阿弟!呼~呼~” 李秋生强迫自己喘匀了气,李春生赶忙递上一杯温茶,李秋生接过来一口气闷了。 “别急别急,三弟这是中了?” 看二弟的表情就知道三弟没落榜,不过李春生还是按照程序问了。 “嗯嗯!”稍微缓过来点儿的李秋生使劲儿点头,同时伸出一个手指头。 “第一、第一名!三弟、三弟他、他是解元老爷啦!” “解元!三弟是解元了!”李春生掏了掏耳朵,想让老二再说一遍。 不过也不需要李秋生重复了,吹吹打打的报喜队已经到客栈门口了,还真是迅速。 当然,免不了也被跟着好几条尾巴。 在得知此次的解元老爷不过十七岁,还没有到弱冠之年时,众人更是像打了鸡血一般,一个劲儿往前冲,在客栈外面就要动起手来了。 大家也不顾及什么多年的合作伙伴,谁是商会会长、谁又是副会长了。 这个时候只有放飞自我,谁也不认,不讲交情,不会礼让,不讲礼貌! 没有论资排辈儿!自家利益为先! 解元是什么?!那是“准贡员”、“准进士”、“准官老爷”! 第183章 落跑解元 李海生没有亲自去看榜,一是被大哥拦下,二是他自己也不想去。 这些天大哥二哥轮流出门,已经将去兴和府下聘的东西买的七七八八,再有什么不足的,等路上随时添置,或者到了兴和府当地添置。 置办的东西一辆马车装不下,李春生兄弟又在附近的骡马巷租了一辆马车,正好两人都学会了赶车,一人赶一辆。 日夜兼程虽然辛苦,但也不是不行,他们不会告诉三弟,他们是为了省雇佣车夫的钱。 报喜的差役“噔噔噔”上了客栈二楼,李春生早早准备好了赏钱,虽然有些肉痛,但这钱是不能不给的。 几条尾巴也“滋溜”一下跟进来,你推我攘,谁也不甘落后一步。 客栈老板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家客栈出了个解元,往后的生意不愁了,忧的是自家楼梯快被挤散架了呀! 他没有心疼修楼梯的几个钱,他是怕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人命啊! 差役站定后大声道:“恭喜云海郡临海县李海生李公子高中解元!” 李春生忙笑着递上赏钱,说道:“多谢官爷前来报喜。” “不敢当您一声官爷,咱们李解元才是未来真正的官老爷!” 这时,那一群跟着进来的人中连忙挤到前面,“李解元,在下是云海商会副会长府上的大管事,奉我家家主之命,特来请李解元到我们府上一叙!” “李解元,在下是云海郡会长家的大管家,奉命前来请您到府上喝茶赏花!” “你什么意思!知不知道先来后到!” “你什么意思!我们老爷是正会长,不比你们家副会长有面子,自然是要先到我们府上!” 两人吵的欢,旁边一个矮个儿管事绕过他们挤到李海生面前:“解元公,我们家老爷和云海郡郡守是连襟,如今在府里备好了酒菜,想和您讨教一下学问。” 正在吵嚷的两个管事立刻停战,将矛头对准这个见缝插针的矮个儿管事,三人又吵作一团。 一旁的大哥李春生喝道:“够了!都给我住口!今日我家三弟大喜,不愿与人争执,也不想看他人争执,几位请便!” 李秋生也挡在自家三弟面前,做出护小鸡仔的姿势,不让人上前。 众人见状还想再劝,家里的老爷们可是下了死命令啊,他们就这么走了,回去如何交差? “我们家老爷可是这云海郡首富,李解元,你知不知道自己即将错过什么!” “不就是个解元,敢不给郡守大人的面子,你这仕途也是到头儿了!” “滚!滚!滚!都滚都滚!”李春生李海生仗着高大的身量将人一股脑轰出房门。 待人群散去些,李春生拍了拍李海生的肩膀:“三弟,莫要被这种人气坏了身子。” “是呀,三弟,咱们尽快去兴和府下聘便好,这些人总不能跟着强取豪夺,把你绑回去!” 饶是不怎么出门的两兄弟,都知道这伙人都是来榜下捉婿的,他们怎么允许?人家蒋二小姐那么好的姑娘,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比的吗? 更何况,两家前面已经走了“一书三礼”,马上就进行到纳征的环节了,等这次去了兴和府下聘,再商定了婚期,就算完成了“二书五礼”,那“三书六礼”基本上就完成的七七八八了。 李海生点点头,心中虽还有些气闷,但想着蒋二小姐还在兴和府等着自己呢,就马上调整了心情,他又不真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想捉他?没门儿! 第二日,鹿鸣宴 新举子们共聚一堂,春风得意,好不畅快。 此地主考官、副主考官们也是要到场的,当然,还有此地父母云海郡守。 也不知道那个自称云海郡守连襟的某位老爷有没有和他这位郡守连襟告状…… 李海生反正让大哥二哥打包好了行李,两辆马车都等在摆鹿鸣宴的酒楼附近,然后面色如常地到了席上,随便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此时桌子上已经摆了一些“看菜”,干果水果各四碟,不过根本没人真的伸手拿过来吃,要不怎么说是“看菜”呢~ 越是重要的地位高的人物越是靠后出场,先来的官员都是协助乡试的普通阅卷官们,云海郡守倒是也来的不晚。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李海生察觉到郡守大人往他这边看了好几次。 李海生心中暗忖,难道那人真的回家告状了?或是这郡守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连襟要做的事? 正思忖间,主考官和副主考官也到了。众人纷纷行礼寒暄,主考官说了一些勉励大家的话,便让大家自便,不要拘谨。 怎么可能不拘谨呢?他们这辈子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三品大员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终于进入了吟诗作画的环节。这可是展现才华的好时候,不少举人都跃跃欲试。 李海生不想出风头,但主考官点了名,只能上前。 他虽然刻意坐得远了,可架不住这解元的名头实在太耀眼,在一众举人中,他的年纪又几乎是最小的,自然会引起多方关注。 就算主考官大人不提,别人也会提起他这个少年解元。 李海生提步上前,好一番接受了众人夸赞,他的不骄不躁又让主考官许大人起了爱才之心。 许大人捋着胡须连连点头,几位副主考官也面露赞赏之色。 就在这时,那云海郡守却站了起来,缓缓开口道:“才华学识的确重要,可李解元是否真的不骄不躁,本官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李海生心中一苦:来了!找事儿的来了! 面上却仍镇定自若。郡守接着说道:“听闻李解元将上门邀请的人赶出客栈,不知可有此事啊?” 李海生没想到郡守真能为所谓连襟出头,不过他也不怕,你派人来请我就一定要去吗?前面有刀山火海等着我也要乖乖的去吗? 师弟说过,绝对不能被别人皮尤什么诶,总之不能被别人的主观意识所绑架。 “回大人,有人来请是真,把人赶出客栈这事倒是不曾,毕竟我手无缚鸡之力,家中也没有护卫小厮,只有两个兄长在旁,如何能赶得走几家管事加上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丁护卫呢?” 李海生:诶~我就能,我就不承认,气死你们! “你你你,强词夺理,苦主亲口所言,还能有假不成?” 切~什么苦主,不就是郡守大人的连襟吗?怎么,就这么大本事,回家跟郡守姐夫哭诉了? “好啦,今日鹿鸣宴,不要再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了,众位新科举人都在,不要失了上官身份。” “是,是下官失仪。”郡守不甘落座。 主管官许大人开口,郡守也不能违抗,谁让人家官儿大呢~ 何况今天是举人们的主场,谁还不知道郡守为难解元是为的什么,当谁都是傻子呢? 主考官看中李海生,自然不会让人在自己面前受欺负。 一场本该热热闹闹的鹿鸣宴到底还是被此地郡守破坏了气氛,主考官中途离场,离开前特意交代自己的属下将一份贺礼留给李海生,也是侧面为其站台的意思。 李海生心中感激,弯腰深深一礼恭送许大人。 主考官走后,副考官们也陆续离席,宴中只剩下新科举人们,不等大家上前熟悉拉关系,李海生便借口“更衣”溜出了酒楼。 下了楼,在暗巷飞快上了李春生早就备好的马车,车里堆满了东西,只留了可容纳一人乘坐的位置。 李秋生同样赶着马车,车中被塞的严严实实,甚至车顶都绑着两个大箱子,比前车更是满了一倍,不过此时李秋生驾车的技术已经很娴熟,即使车厢沉重,也紧紧跟在李春生赶的马车后面不曾落后。 赶在城门关闭的前一刻,三人两车终于出了城。 第184章 纳征之日 人逢喜事精神爽,又没有上官在场,新科举子们越发放飞自我,除了吟诗作对,就是把酒当水喝。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毕竟谁高考之后得知自己被录取,不撕几本练习册庆祝一下呢? 只是此时氛围热烈,也没人记得还有个去“更衣”的解元就是了,本来就不是多熟悉,又没有说过几句话,这是李海生刻意为之。 他不想在鹿鸣宴上交朋友,并不是看不起谁,只是有了熟人后,真的很不利于偷跑啊~ 连夜赶路,终于在天明时分,进了城。又行了几个日夜,终于看到了日思夜想的兴和府城门。 找了家客栈安顿下,又找了最大的牙行,巧了,接待李海生的是蒋小七的老熟人,赖牙人。 两辆马车看着不大,卸下来的东西却是不少,这归功于李春生兄弟二人的神奇收纳术。 东西卸下来,还得重新整理,两人找牙人的同时,又置办了几个全新的红木箱子用来装聘礼。 找牙人就是要临时雇佣几个抬聘礼的人,没什么别的要求,就是身高得差不多一样,省得抬箱子的时候在杠子上溜来溜去的不好看。 赖牙人的办事效率还是和从前一样高,在听闻是去蒋府下聘时,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蒋家啊,是那个一门三秀才的蒋家,不对不对!如今是一门三举人了!虽说有个不姓蒋,姓董,但那也是一个女婿半个儿,算是一门两个半举人啊! 还有那家的小公子,迟早也得是个举人,那到时候不就是一门三个半举人!?了不得了不得,他都想给免了这牙人的辛苦费了。 李海生自然不知道眼前的牙人想了这么多,他也没有说自己是举人、解元的事,这要是被赖牙人知道,怕是得觉得自己是捅了举人窝了。 这新女婿也是举人、也是半个儿啊,蒋家一门两个半举人立马升级为一门三举人。 嗯,赖牙人是懂“合并同类项”的…… 一切准备妥当后,李海生阻止了两个哥哥非要亲自抬聘礼的举动,带着赖牙人给配备的十二个个头儿齐整的大汉,抬着聘礼浩浩荡荡地朝着蒋府而去。 蒋府上下早已知晓消息,早就将院子收拾一新,就等着新姑爷上门。 李海生一行来到蒋府门前,门房一见,赶忙进去通报。不多时,文管家亲自迎了出来。 “李公子,快快请进!” “有劳文管家带路。”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登门,但是这次比上次紧张多了,上次是以蒋家少爷的师兄的身份来做客,这次是以蒋家未来姑爷的身份下聘。 李春生和李秋生二人穿着自己最新的衣服,这还是三弟上次归家给家中兄弟姐妹置办的,他们俩一直没舍得上身,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蒋家花厅里,蒋地主和蒋老夫人坐在上首,蒋文清和林月娘坐在左手边,蒋曦文和董进坐在右手边,蒋小七站在自己祖父身边。 蒋曦月带着几个闺中姐妹在后堂,没有露面。 李海生跟着文管家走进花厅,先恭敬地向蒋地主和蒋老夫人以及未来岳父岳母行了礼,又向大姐、大姐夫还有未来小舅子颔首。 蒋地主忙笑着将人扶起:“润之啊,不必多礼。” “多谢蒋老太爷!” 李海生便示意大哥吩咐人将聘礼一一抬进来,六个大箱子,塞得严严实实。 其实同样的东西,完全可以多买几个大木箱,拆开装还显得多,但李海生觉得没必要,自己就这个实力,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 蒋曦月偷偷从后堂探出头来,她看到李海生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抿嘴偷笑。 这小动作被身旁的丫鬟瞧见,丫鬟小声打趣道:“小姐可是急着想看看姑爷呢。” 蒋曦月脸一红,拍了自己丫鬟一下,让对方莫要再说。 花厅之中,蒋地主开口道:“润之啊,聘礼我蒋家便收下了,日后定要好好对曦月啊。” 李海生郑重地点头:“蒋老太爷放心,我定会护曦月一生周全。” “还叫蒋老太爷?”蒋地主故作不喜。 “哦,请祖父放心,润之此生定不负曦月,如违此誓,便让我仕途不顺,一生不能做官为宰!” 话落,蒋老夫人笑着说:“好了好了,莫要立如此重誓,我们啊不看说什么,只看做什么。” 林月娘作为未来丈母娘,又在南方时和李海生多有接触,自然知道其为人,这时候总要为其说两句话。 “今日大喜,咱们且先坐下来商议下婚期,府上厨娘已经开始预备饭菜,以便招待润之两位兄长。” 众人皆称是,躲在后堂的小姐们则是一脸坏笑地看向自己嫡姐。 第185章 穷人乍富啊! 傍晚,男女分桌落座,这时候蒋小七才想起来问问自己师兄的名次,毕竟自己虽然绑定了家里四个附属系统,目前却是一份举人积分奖励都没有到账。 他严重怀疑系统见积分起意,又做起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挪用“公积分”。 自己的亲亲祖父是乡试第四名,目前最好的成绩。 大姐夫董进不负众望,和院试时一样,很走运的以倒数第一名的成绩成功从董秀才进阶为董举人。 而其岳父大人蒋文清也同样以倒数第二名的“亮眼”成绩紧紧挨着自家女婿,成为蒋举人。 这就三个3000积分,共计9000积分了,这还不算祖父第四名经魁的额外积分奖励! 蒋小七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家师兄,好似在盯着一块儿大金元宝。 李海生擦了擦额头的汗,又望了一眼屏风后自己未来娘子那边,清了清嗓子:“不才,中了此次云海省乡试第一名,解元。” 解元! “吧嗒!”是筷子落地的声音。 蒋文清:是谁的筷子掉了,哦,原来是我的呀! 蒋小七瞪大了眼睛,虽然他有过这个预料,不过真的亲耳听到还是很惊喜。 他仿佛看到无数积分朝着自己砸过来,考中普通举人是3000积分,爹和大姐夫就属于这种,两人的附属系统一共能为蒋小七入账6000积分。 祖父是第四名,额外有1000积分的奖励,加上原本举人功名的3000积分,这就是4000积分。 师兄的解元名头能额外带来3000积分的奖励,加上基本的举人积分3000积分,就是6000积分。 而四个附属卷王系统此次乡试获得总积分共计积分!穷人乍富啊! 加上他自己的多积分,他已经能换不少有用的道具了,不过不急,先统统放进积分银行吃利息,等上京这一路的利息收了,他就能不动用本金,尽量用利息买道具了!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咱们蒋家如今也算是一门四举人了啊!” 蒋地主不要老脸的将董家和李家的举人也算在自家,都是自家女婿,怎么不算自家的举人呢?怎么不算呢?! “恭喜妹夫!”董进真是艳羡,自己这个大姐夫是倒数第一,蹭着线考过乡试,二妹夫人家可是第一名的解元啊! 唉……完全被比下去了,自己让娘子面上无光了,唉~ 之前得知中举的喜悦在此时被冲散了一大半儿,蒋小七及时察觉出自己大姐夫情绪上的变化。 “是啊,祖父,您和爹爹也就罢了,准备了三四年,考过很正常。 其实,最难得的是大姐夫,你们之中只有大姐夫备考时间最短,不过大姐夫还是不负众望考过了乡试,可见其这段时间的刻苦和用心啊!” “是啊是啊,唉,拓远(董进的字)确实不易啊,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学问突飞猛进,假以时日再沉淀沉淀,会试也不是不能一展拳脚啊!” 蒋地主这话是发自肺腑的,毕竟当初也没想着大孙女婿能过,只当是让其增添点经验,下次再考。 “嗯,说的就是呢!虽说和我比还差一些,不过确实已经很不错了,到时候倒是可以一同进京参加春闱。” 蒋文清这当岳父的有点不要脸了,倒数第二和倒数第一,一个名次的差距能有多大?! 蒋小七憋笑憋得很辛苦,只能用吃菜掩饰自己的表情。 屏风后的女子们也发出一阵惊叹声,蒋小七的姐姐们纷纷向屏风这边投来赞许的目光。 李海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侥幸而已。” “欸~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必定还是你的文章入了主考官的眼,不然怎么会把这每个省唯一一个解元的名头给你?主考官又不是你亲娘舅!” 蒋地主这话让众人听了哄堂大笑,不过话糙理不糙,李海生这个解元的含金量的确非常高。 反正对于蒋小七这个卷王主系统来说,能绑定这样一个资质强大的附属卷王系统,实在是捡到宝了! 咳咳,另外三个也不错,嘿嘿,特别是祖父,真的是给了他一个惊喜呢。 唉,本来不想让祖父再辛苦进京参加春闱的,可是祖父他的实力真的是够强,甩他爹和大姐夫几条街,这样的资深科考人才,他不太想浪费啊怎么办?! 蒋小七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后世黑心资本家,员工都到了该退休颐养天年的年纪了,还让人家996\/007。 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啊,一旦成了‘剥削阶级’,人的心态就会发生变化,一个或者多个能给自己带来利益的个体,就会让人忍不住榨干最后一滴能量。 唉呀!罪过罪过,他这是有点不孝了! 咳咳,那要是祖父自己想继续参加明年的春闱呢?和未来二姐夫一起进京也有个伴儿不是? 蒋地主夹红烧肉的筷子一顿,妈呀!也不知怎么了,那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又出现了! 左右看了看,都是自家小辈们,唉,是幻觉吧,一定是最近乡试情绪紧张累的,歇歇,得好好歇歇了! 当晚,蒋小七就收到了积分奖励,整整积分! 可能是白天的吐槽被系统听到了?不然怎么这么巧赶在今晚子时发放积分奖励? “老样子,还是帮我存进积分银行吧,和之前的本金一起!” “好的,宿主,目前全部积分余额共计积分,现在已经全部存入积分银行,预计每个月积分利息收入3150积分!本月存入,下月同日利息到帐,绝无拖欠!” “嗯,知道了,到时候你扣下给你的分成,剩下的利息依旧帮我存进去!” “遵命!我睿智又伟大的宿主大大!那没有别的事,小的就先退下了!” “嗯,退吧!” 蒋小七打发了系统,又将随身空间收拾了一下,给二姐的添妆是时候要整理出来了。 第186章 薛举人,病美人 薛栩以为自己得交代在宣中府了,没想到自己不但没死,还考了乡试第五名。 不过,后来随着报喜的差役而来的那一波“榜下捉婿”的人,倒是差点儿要了他的小命,他才十六岁啊!他还不想死! 那么,同样在宣中省乡试中了第五名的薛栩薛举人,他是如何逃出一波又一波的榜下捉婿的? 这还得多亏了他自己,亏他自己有一个迎风拂柳般的文弱身子。 那一波波的管家书童,小厮护卫一股脑地冲进了他租住的小院,房东家的鸡都被踩成鸡饼了! 他一着急,吐了一大口血,喷了那帮人一脸,也算是用特殊方式吓退了众人。 薛栩看着众人落荒而逃,他长舒一口气。可他也知道,这小院也别想再住下去了,有人怕他短命,万一有那不怕的呢? 何况自己还真的没有什么绝症顽疾,就真的只是身子虚罢了,调一调还能继续蹦哒很多年~ 只是现在他不想解释,毕竟现在这样于自己是保护色,能帮他暂时躲过一劫,唉!男孩子在外面真是要保护好自己呀! 不过此地不宜久留了,他是真没想到,考个乡试而已,搞得自己还要连夜逃难一般。 李海生:这个我熟啊!很好逃的! 让书童收拾了行李,催促车夫赶着马车连夜离开了省府。 本该直接上京的,但现在才8月底,距离春闱还有将近半年时间,还想回家看望父母,顺便再拿点路费和厚衣服,所以还是先回濮阳郡一趟才是。 “王伯,快点儿,再快点儿!” 书童阙云催促着,不时掀开帘子往后望。 “哎呀小阿云,已经够快了,再快一点儿咱们公子受不住,这段路不平,太颠了!” “总之您快点儿吧,颠就颠,总比让人抓住当压寨夫君的好!” “阿云!咳咳,咳咳咳!”薛栩被自家书童的话逗出了咳嗽,阙云赶忙拍背,递茶水。 喝了几口茶后,薛栩缓过气来说道:“莫要胡说,哪有人敢抓举人做压寨夫君。” 阙云小声嘀咕:“公子这般容貌,难保不会被女山贼惦记,再说了,宣中府那帮人也比山贼强盗好不上多少……。” 薛栩无奈摇头,不过也没有反驳自家书童的话,那帮人的确与强盗无异。 马车一路疾驰,终于出了省府范围,薛栩总算松了口气,靠在马车内的厚垫子上休息。 这时,车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薛栩心中一惊,忙让阙云出去查看。 阙云掀开车帘一条缝隙,只见一群黑衣人正骑着马朝马车奔来。 “公子,好像是从省府追过来的,我们这是被他们发现了!”阙云焦急地喊道。 薛栩咬咬牙,“这帮人!连个病秧子也不放过,真是得了失心疯了!王伯,往小路走!” “哎!”车夫应了一声,急忙调转马头驶向林间小路。 然而小路更加崎岖难行,马车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还不如人两条腿来得快,无奈之下,三人只能先弃车而逃。 跑了一段山路,黑衣人的马蹄声却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追上来了。 就在此时,路边的草丛中突然射出几支箭,擦着薛栩的头发丝呼啸而过,精准地射向远处的黑衣人。 好几个黑衣人应声而倒,顿时阵脚大乱,纷纷找宽大树木躲避。 薛栩惊讶之际,只见一高一矮两个少年从树林里冲了出来,身后还背着羽箭。 高个子少年喊道:“你们快走,这里交给我们。” 薛栩抱拳行礼:“多谢二位壮士搭救之恩,只是这些人穷凶极恶,怕两位应付不来。” 矮个子少年催促:“别废话了,有这个时间你就跑远一点!” 薛栩倒是没有看不起人,只是这些人是来追自己的,如今放下搭救自己的人独自逃命,他有些不忍。 “还不快走!” “唉!两位义士保重!”当断不断,反而给恩人添乱,自己和书童都不会武功,留下也帮不上忙,没准儿还得成了拖累。 此刻不能耽搁,带着阙云和车夫继续往山林深处跑去。 没跑多远,身后的喊杀声渐弱。正疑惑间,只见那两个少年竟然赶了上来。 高个子少年说道:“那些家伙胆小,死伤了几个就不敢再追了。” 薛栩再次道谢,询问二人姓名。高个子少年挠挠头说叫阿虎,矮个子少年则是阿豹。 阿豹上下打量薛栩:“看你像是读书人,怎么得罪了那群黑衣人?” 薛栩叹了口气,将自己在省府遭遇之事简单说了一下。 阿虎听后面色有些不自然,“原来是举人老爷,失敬失敬!” “恩公不必如此,什么举人不举人的,刚刚都差点儿成了死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公子真会说笑,遇见我们师、遇见我们兄弟二人,你就不会举人变死人!” “唉,是我命不该绝,运道好,遇见两位天降神兵,助我脱离险境。”薛栩上前弯腰施礼,书童阿云和车夫王伯也跟着行了大礼。 “使不得使不得,路见不平罢了,谁见了都会搭把手。”阿虎摆摆手,“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本欲进京赶考前归家看望双亲,如今看来怕是回不去了。“ “怎么讲?” “濮阳那边估计早有人等着,就等我归乡呢。” “这是,还要给大哥哥抓走?强扭的瓜不甜,这为了嫁女儿也太拼了吧!”阿豹黑漆漆的小脸儿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薛栩对着小孩子倒是很有耐心,一边往自己马车的方向走一边将大商户、小官吏们打的主意说出。 马车没有被毁,东西也没丢,车夫王伯费了点力气才将马车赶回大路。 “二位家住哪里?让王伯赶车送二位。” 两人也没拒绝,因为追一只梅花鹿确实是跑得远了些,靠两条腿会去估计天都得黑了。 “兴和府。”异口同声。 “兴和府?那就是前面的府城了,也不算远,不过你们二位靠两条腿跑这么远打猎还真是厉害!” 第187章 拐回家一个举人 马蹄“哒哒哒”,把举人拐回家。 在落日余晖中,薛栩终于把自己两位小恩公“阿虎”、“阿豹”送到了兴和府。 时间也不早了,此时大家也是饥肠辘辘。 薛栩对兴和府不熟,就想沿路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点的酒楼,也好请恩公吃顿好的。 马车在街道间缓行不久,便看到一家看起来颇为气派的酒楼,招牌上写着“醉香楼”。 薛栩心中一喜,让王伯停车,想要带着阿虎、阿豹进去。 “薛公子,不用这么破费,我们家里早就预备了饭菜了,要是吃过饭再回家,家里人会担心的!” “是啊是啊,我不回去,我娘和我祖父估计会一直等的。” “啊?这样吗?可是不请二位吃顿饭怎么行呢?救命之恩大过天,至少让我有些表示才行啊!” 薛栩苍白的脸色更加白,害怕两个小恩公下了马车就跑个没影儿,他能感觉到两人不是那种挟恩图报的,可是自己不能做忘恩的人啊。 “这样吧,要是薛公子不嫌弃,就随我们二人回家吃个便饭吧,当然,肯定不如醉香楼的大师傅的手艺,不过倒是能快速填饱肚子,到家就开饭。” “啊?去你们家?”这,怎么能去恩公家里吃饭,该是他请才对啊。 “别啊了,醉香楼到了饭点儿得等位子,我们都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可不能再等了,走吧走吧,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薛栩被两个壮实他许多的少年又塞回马车,阿豹直接没进车厢,坐在车辕上给王伯指路。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就尝尝此地猎户家里的吃食吧,也是增长些见识。 平日里接触的只有读书人,如今接触接触武人,也许会有别样的风景等着自己呢。 马车又行了一刻钟,停下,王伯想回身问问身旁的少年,是不是指错路了,这里哪里是什么猎户之家,这街道分明比醉香楼那条街还要宽、还要干净气派。 “王伯,停在这干嘛?继续走呀!”薛栩从车窗看到马车停在了一高门大户的门口,以为自家车夫赶错了路。 “额,少爷,到了,那个,小恩公说到了,就是这里!” 薛栩在书童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蒋宅?” 这…… 还不等他反应,就见两位恩公利落地跳下马车,还没敲门,门房就恭敬地迎了出来。 “少爷,二姑爷,你们可算回来了!厅里已经摆了饭,您二位换个衣服直接去就成。” “好,我们还有朋友一起,让人安置下我们朋友的马车,还有书童和车夫,安排下去用饭。” “少爷放心,小的晓得的。” 薛栩站在蒋家门前,听了门房的话,才将目光挪向救了自己的两人,看来“阿虎”、“阿豹”定是假名了。 “薛公子,请!” “嗯。”薛栩镇静的不行,反正自己一个大男人不会被拐卖,这么大的府邸,人贩子应该也住不起。 阿云和王伯虽然懵,但是见自家少爷很镇定,也就不担心了,跟着小厮去安置马车。 薛栩跟着两人走进宅子,压下心中疑惑,目不转睛,只用余光将宅子内的布局记在心里。 这蒋宅看起来富贵非凡,应该是商户之家,看门楣,家中应该还有秀才。 “明斐,怎么这么晚回来。”林月娘点了点自家儿子的额头,也不用太大力,怕点疼了。 薛栩本想控制自己非礼勿视,但是这好像是恩公的长辈?是长辈吧?或者是已经出嫁的姐姐? “哈哈,娘,出了一点点小状况,不过我和师兄都解决了,这不,还带了朋友回家吃饭,这位是薛栩薛公子,也是这届乡试的新科举人。” 也?薛栩抓到了小恩公话里的关键词。 难道府上今年也有人中举,那还真是该结交一番了。 不过这位美妇人竟然是小恩公的娘亲,还真是看不出来!难怪,难怪小恩公五官如此精致了,大抵是随了美娘亲。 “薛举人,请里面坐吧,家中也不知有客来,粗茶淡饭,还望莫要嫌弃才是。” 薛栩赶忙拱手行礼,“夫人客气了,叨扰贵府已是不该,夫人万不可如此说。”说罢随着众人进入厅内。 厅内依旧是分男女两桌,中间用屏风隔开,当然,这是从李海生和董进这些天一直在府上吃饭才搬上来的。 平日里只有家中自己人的时候是不用屏风的,只有外男在的场合才会搬来屏风挡在两桌之间用来避嫌。 蒋小七和李海生两人又向薛栩重新介绍了一下自己,“薛兄,在外面不知根底,我们师兄弟就用了化名,还望薛公子海涵。” “些许微末小事,无需挂心,不过我的名字可是真名,我就不再自报一下家门了。” 李海生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和自己师弟对视一眼,觉得这薛公子人不错,至少不小心眼儿,可以一交。 刚一落座,就见一个儒雅书生模样的男子走来。蒋明斐忙介绍道:“薛兄,这是我大姐夫董进,也是今年乡试新科举子。” 薛栩心中了然,看来这一家子中举之人不是蒋家人,而是蒋家的姑爷。 两个举人自是一番寒暄,双方都丝毫没有提及乡试名次的意思。 董进是觉得自己这倒数第一实在丢人,况且面前这位薛举人他是知道的,乡试第五名,名次仅次于他娘子的祖父蒋长寿。 因着蒋长寿和蒋文清今日去了同知府,也就是蒋长青府上,和蒋家几个同样考取了举人功名的族人聚会,故而男人这桌算是没有长辈,一桌子都是同辈人,大家吃得也自在。 薛栩说起城外遇险之事,董进不禁想到了当初娘子救了自己爹娘的事,聊到酣畅处也就在席上说了出来。 “董兄的娘子是位女中豪杰啊,不过也对,弟弟如此出色,姐姐又会差到哪里去?” 薛栩只是随口一说,却是得到了董进和李海生两人亿万分的认同,纷纷开启夸夸模式,总之蒋家的小姐们就是天上有地上无的。 不知为何,薛栩这次倒是不曾感到烦闷,丝毫没有在省府时候被各家大户逼亲的烦躁和反感。 可能也是因为蒋家并没有那个意思,也可能是董兄和李兄只是在夸自家娘子和自己未婚妻,他作为旁观者听着就成,不时点点头附和一声,没有丝毫压力。 第188章 决定一起上京1 饭毕,蒋小七留客,不等人说拒绝的话就迅速的让下人收拾出客房。 薛栩不胜酒力,也确实疲惫,再去找客栈安置不知道还得费多少功夫,也就应承住下了。 书童阙云都无奈了,他家少爷这是要报恩的样子嘛?在恩人家里又吃又住的,到底是谁对谁有恩呐! 他从不觉得自家少爷是个脸皮厚的,如今倒是让他不知碎了什么,感觉就是有啥碎了。 夜里,薛栩睡得特别安稳,比这段时间睡得都安稳。 书童阿云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他心中总觉这般叨扰蒋家不妥,可他只是个书童,得听少爷的。 天刚蒙蒙亮,阿云就起了身,他想着趁早上人少,悄悄帮着蒋家人做点事以表谢意。 少爷不懂事,他这当书童的不能不懂事儿啊~ 哪曾想,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蒋家少爷正在和李公子练剑。 两人身姿轻盈,剑法凌厉,阿云一时看呆了。 蒋小七和李海生发现阿云后收剑:“云小兄弟,怎么这么早起来?可是我们太吵?” 阿云赶忙摆手解释:“不不不,小的只是有些认床,不是您二位的原因”。 “原来如此,不过你家公子倒是不像你一样认床,算了,师兄,今天就到这吧。我们去洗漱吃早饭,别一会儿真的把薛兄吵醒。” 这时,薛栩也起床了,他每日都不会睡懒觉,就算前一天再累也不例外。 他总觉得自制力才是向学的基础,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正心、齐家、治国、平天下,都是由小见大,由个体到团体的过程。 当然,能及时醒来,也是听到外面自家书童的声音。 从客房走出,到了前院一大片平坦的空地,空地两旁还摆满了各式兵器沙包。 看到自己两位恩公皆是一身利落的短打,英气逼人,非常有精神。 心中竟泛起一丝羡慕情绪,唉,自己就是太缺乏锻炼了,才会让乡试吃了自己半条命进去。 这九天无异于过鬼门关,如果他身体状态好点的话,真不是不能争一争那解元的名头。 唉,罢了,说什么也都迟了。 他走上前向两人道早安,并说了今日便打算离开。 蒋小七心里莫名有些失落,不过又不能强行把人留下,但得知薛栩是不打算回老家而是打算直接上京准备会试后,他又改了主意。 薛公子今年十六,就已经是举人了,名次还如此靠前,这还真不失为一个姐夫人选。 三姐也快满十五了,即将及笄,如今读了多年的书,性情人品也是很出挑,再就是遗传了老爹和潘姨娘两人所有的优点,容貌上也极为出挑。 不过就是不知道薛公子会不会介意三姐姐是庶出,此事也不能强求,还是先顺其自然的好。 免得惹了薛公子不快,大家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蒋小七确实是真心为三姐考虑,这样的年轻英才,可遇不可求的。 至于什么绑定附属系统的事,此时根本没想起来。 众人一起吃罢了早饭,薛栩就提出了告辞。 “薛兄,你这是要直接上京去?” “嗯,还有五个多月就要春闱,再回一趟家属实有些耽误时间,我身上的银钱也足够用到会试结束,就不折腾一趟了,至于厚衣服,进京之后再置办些就是。” 薛栩并没有说出自己归家可能遇到的糟心事,那些乡里附近闻风而动的商户员外们是一方面,家中亲戚们也会一个个上门推荐自家侄女、表妹、外甥女。 按照母亲那性子,也是不会拒绝别人的,至于姨娘,在家中根本说不上话。 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上路,过几天再往家中去一封信吧,毕竟会试是大事,想必家中也不会说什么。 薛栩是家中独子,虽说是姨娘生的庶出公子,但主母没有嫡子,他自小又被养在嫡母身边,不是嫡子胜似嫡子。 爹爹早些年外出谈生意遇到泥石流丧命在山中,这么多年都是他和母亲、姨娘还有庶妹四人相依为命。 小时候亲戚们看他年纪小,又不是主母亲生,很多人都动过吃绝户的念头,好在族长是个公正的,打退了某些人的心思。 如今他也有了举人功名,有能力保护母亲、姨娘和妹妹了。 唯独就是家里那一帮子亲戚太难缠,他也是应付不来。 母亲抹不开面子,姨娘没有话语权,妹妹年纪尚幼,三个女子在家中,免不得被欺负。 唉,再等等,等他中了贡员、中了进士,当了官,就能为家中女眷撑腰了。 到时候妹妹的亲事也能容易一些,亲事,亲事…… 薛栩将目光转向眉目如画,五官精致不似男孩的蒋小七。 这脸洗干净了,容姿更胜昨日啊! 李公子年纪偏大了,而且还已经和蒋家二小姐定了亲,自己就不惦记了。 而这蒋小公子,今年十岁,只比自己妹妹小三岁。 女大三,抱金砖! 何况蒋小公子才十岁就已经是秀才了,据说还是小三元!这不就是未来的准举人、准进士苗子! 他觉得自己可能已经给妹妹提前物色到了佳婿! “嘿嘿~嘿嘿嘿~”薛栩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吓人。 “薛兄,薛兄!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杯茶端了好久了,手不酸吗?” 蒋小七自然不知道自己惦记别人的时候,自己也被人家反惦记上了。 两人现在一个是用看自家姐夫的目光,一个是用看自家未来妹夫的目光看对方,自然无一处不觉得好的。 蒋小七vs薛栩:果然还得是我啊!看中的三姐夫\/妹夫人选,就是一表人才,才华横溢啊! 第189章 决定一起进京2 “啊,不好意思,刚刚在想会试的事,走神了。” 薛栩难得的撒了谎,罪过罪过! 但他总不能说自己惦记上了十岁的小秀才吧?还不把人家孩子吓着?! 因为心中有些发虚,所以就没听清刚刚几人的谈话内容,只条件反射地跟着点了点头。 就听“既然薛兄也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大家一起也能有个照应!” “啊?什、什么一起?” “就是我们刚刚商量的事啊,既然几家都要上京会试,一起走多些人也能多些照应,薛兄你刚刚不是也同意了吗?” 蒋小七故意忽略薛栩那迷茫的眼神,斩钉截铁地说对方已经答应了提议。 “是呀是呀,大家一起,路上也不寂寞,还能一起交流交流学问,这路上的一两个月也免得虚度光阴,给浪费了!” 董进是真想和这些名次靠前的交流的,万一自己这小半年再突击一下,努努力,没准儿真的瞎猫碰死耗子和乡试一样踩着线过了会试呢~ 他可是等着被身边的“学霸们”带飞的!所以他怎能错过眼前这活生生的乡试第五名。 乡试第四名、第五名,甚至解元都在自己身边,自己还担心什么,三拖一啊~怎么也能带飞他这个地出溜儿吧? 薛栩无奈地点了点头,事已至此,也不好再推脱。众人商定好了出发的日期后便各自散去。 薛栩回到客房,突然笑出声来,也好,一起进京,就能多点和蒋小公子接触的机会,到时候熟悉了,就能旁敲侧击地将亲事说出来。 再者,他也自私地想,自己只有一个车夫和一个书童在身边,此去京城路途遥远,说不定真能在路上再次遇到什么危险和意外,有会武功的人在旁帮衬,他也能更安心。 在蒋府的几天,大家也没闲着,蒋小七早就准备好了会试一应资料,当然也少不了会试历年真题集。 算了算,家里现在也是有五个举人需要这些资料,所以真题集他就一下子准备了五份,反正有复印道具,现在也不需要他自己手抄了,快得很~ 蒋地主得知宝贝孙子又拐回家一个举人,而且还是乡试第五名,简直不知说啥了,他隐约也猜出了孙子的打算,不过并不打算干预。 蒋文清对于谁跟着一起进京并不关心,他只觉得发愁,感觉自己前途无亮儿,可以说是一点儿亮光都看不见! 四五个大木箱的资料和会试真题集,怎么可能在半年之内看完?!儿子简直异想天开,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吃不睡也不可能看完的! 薛栩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蒋家竟然有四名准备参加会试的举人! 而且其中就有比自己名次还高的蒋老太爷,最意外的是李兄,竟然是解元!唉……自己一开始还真是小看了蒋家一家人。 看来自己要想妹妹的亲事能成,还真就得考中进士,不然门第上还真是有些配不上。 更不要说自己的妹妹是庶出,蒋小公子还是四代单传的嫡出少爷呢! 唉……可这么一个优秀的小少年,真不想错过呢~ 分发完备考资料,蒋小七也没忘记给自己三姐和薛公子制造一点点偶遇。 当然,还得和祖父通个气儿,此次上京,不仅大姐二姐要跟着去,三姐四姐最好也去。 至于五姐六姐,年纪还小,可去可不去,回头问问二人自己的想法。 “我就知道你打的这个主意,怎么?天下英才你还都要搜罗来给自己的姐姐?你怎知人家就会乐意? 何况,会试之后,举人变贡生,再经过殿试,就是进士,名次高的直接入翰林院,名次低的还能考庶吉士就在京城六部观政。 就算名次最低的同进士,也能在外当个七品县令啊,那个时候,人家能看上咱们蒋家庶女吗?” 蒋地主想得很多,并不觉得孙子这个想法有多切合实际,曦文和曦月的亲事都是无意为之,况且结亲之时对方都只是秀才而已,举人功名都是后来才考取的,如今这位薛举人,可是和之前的董进、李海生的状况不一样。 “祖父担心的也不无道理,我不过就是有这个想法,当然,若是不成,肯定不会强求,我们蒋家女儿也有蒋家的骄傲,绝不会做舔狗。”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而且也不符合这个时代女子的矜持作风。 “舔、舔狗?怎么还骂人啊……” “哦!就是个比方,打个比方……嘿嘿~” 蒋地主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这孙儿总是冒出些新奇古怪的词,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难道是南方的俚语? 南方:我们不背这个锅! “罢了,既然你心中有数,那便按你所想安排吧。只是莫要太过执着,以免损了家中姐妹名声。” 蒋小七连连点头,“祖父放心,小七明白。” 随后几日,蒋小七积极筹备着姐姐们上京之事。 蒋菲儿和蒋薇儿姐妹果然不打算跟着进京,想要留在家中跟着苏夫子继续读书,也能守在祖母身边照顾。 不然家中太过冷清,祖母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蒋小七让文管家留下,毕竟老管家年纪也大了,不宜长途奔波,依旧让文家老二跟着蒋文清,这样文家父子还能有个照应。。 自己则是除了带着文斌和李墨外,只带上阿牛,这一路还能继续贴寻人启事,帮阿牛寻亲。 “三姐,实在太好了!我从没想过我这辈子竟然还能去京城!那可是京城呀!” 蒋莲儿一边收拾随身细软,一边兴奋地和自己姐姐叨咕着。 “四妹,你小声些,莫要失了女儿家的仪态。”蒋兰儿笑着提醒,她这妹妹没什么不好,就是有些活泼过了头儿。 蒋莲儿吐了吐舌头,眼中却难掩心中的喜悦,摇头晃脑地将包袱系紧了,和要装上马车的木箱放在一起。 蒋兰儿暗暗决定,这一路上得看紧了妹妹,不能让妹妹失了蒋家的面子。 毕竟这一路上不光是自家人,还有董家人和李家人同行,哦,对了,如今又多了薛人同行。 这么多外男,自己姐妹俩更需要谨言慎行才是,不能让祖父和父亲失望,更重要的是不能给七弟添乱才是。 不过,几家同行,人数多,安全也更有保障,何况,没有不开眼的山贼不去劫掠大财主大商户,反而来劫一帮上京赶考的举人老爷吧? ……是嫌命长吗? 蒋兰儿读了这么多年书自然不是白读的,苏夫子虽然遗憾女子不能参加科考,可还是讲了很多关于科举的事。 所以家中几个小姐都很清楚自家爹爹和祖父举人功名的含金量。 如今大姐夫和未来二姐夫也是举人,她们家可以说是走在了即将兴旺的路上,而且是越来越兴旺那种。 门第的改变也关乎着家族子弟的亲事和前途—— 秀才家的女儿最多高攀到举人家的儿子,可举人家的女儿甚至是可以嫁进小官家的。 何况他们蒋家并非没有当官的,叔祖父蒋长青就是正五品的同知。 哦,对了,还有个远房的堂叔现在好像也是七品的知县了,祖父昨天还说这次去同知府参加家族聚会见到了那位远房堂叔。 这样的家族子弟,婚事上面是无需发愁的,自会有很多人惦记来结亲。 蒋兰儿姐妹俩收拾好了随身细软,想了想,还是把这些年攒下来的银子都带上了。 穷家富路,虽然让她们自己花钱的机会不会太多,但至少到了京城得买几样东西带回来孝敬祖母。 还有这次不同去京城的五妹六妹她们,到时候遇到适合小姑娘的小玩意儿也能买了带回来送妹妹们。 说来,这些年攒下的银钱大多是七弟夹带在年礼之中的,几年下来,竟是也有几百两了。 别人家都是姐姐疼弟弟,她们家倒是反过来了,唉~ 等到了京城,也给弟弟买,买多多的,男孩子喜欢的玩具。 第190章 举人老爷们,出发! 不仅是蒋兰儿姐妹俩收拾好了行李,几家人都早早打点好了行囊。 董家也安排好了此次进京随行的人,有蒋曦文这个少夫人在,董家人也不担心自家少爷的安危。 所以护院只象征性地派了两个,另外就是负责赶两辆马车的两个车夫,加上董进夫妻,董家一共六人。 李海生当然就是两个哥哥随行,人员简单,行李更简单,毕竟带来的大部分行李都是聘礼,如今马车都空了,租来的那辆马车早都派人送回去了。 薛栩没有回濮阳老家,所以车还是原来的马车,带上书童阙云和车夫王伯。 蒋家出动的人马最多,蒋地主和蒋文清父子俩一辆车,文家老二赶车,林月娘和蒋曦月母女一辆车,李墨赶车。 蒋兰儿和蒋莲儿姐妹俩一辆车,阿牛负责赶车。 蒋小七想骑马,就没给自己安排马车,文斌却在出发前赶着一辆马车过来…… 这时候门房也适时的将将自家少爷牵出来的骏马拉走,说是老夫人的意思,主家都不要骑马了。 既然是上京赶考,就要有读书人的样子。 蒋小七:读书人啥样子?祖母你是不是有些刻板印象了…… 就这样又增加一辆马车,蒋小七一人加上别的车装不下的行李一车……文斌赶车。 剩下蒋家八名男护院四名女护院共计十二名护院骑马,没带别的丫鬟和小厮,也算是轻装简从了。 整支进京的队伍共计三十二人,八辆马车,十四匹骏马,也算是浩浩荡荡,体量不下于一些小型镖行。 众人踏上进京之路,行了几日都风平浪静,也没再碰见什么“勇敢”的劫匪。 “爹,您还是太过小心了,我看啊真没必要带这么多的护院,这人吃马嚼的,不都是钱吗!”省下来给自己儿子当零花钱不好吗?都便宜外人…… 蒋地主对自己儿子蒋文清的了解,那可以说是——撅起后腚就知其将出也~ 所以根本不搭理儿子的话茬儿,都举人了,还是这么不长进,懒得说了! 他还真有些希望这次蒋文清能中个同进士,那样就可以外派到某个县当县令了~ 倒不是多希望他做官,就是希望他能有多远走多远,别在他眼前招烦了! 蒋文清讨了个没趣,也不再说话,一会儿喝茶,一会儿吃点心,像只超大号儿的大耗子,不停地弄出声响。 正想眯一会儿养养精神的蒋地主: “停车!” 忍无可忍了! 下了马车,蒋地主到后面找独自乘一车的宝贝孙子去了~ 蒋地主来到蒋小七的车前,敲了敲窗框。 “祖父?” “过来躲躲清净。”说罢便钻进了蒋小七的车里。 蒋小七和文斌同时伸出搀扶的手一空,老爷子身手还是一如既往的矫健。 “哎?这是何物啊?难道是会试用的到的?” 蒋地主见孙儿的马车中放着许多一样大小的薄竹片,每个竹片上还画着不同的图案和数字。 难道又是什么学习秘法?孙儿这也太拼了,这次参加会试的是他们,又不是明斐,这孩子,真是有心了! 蒋小七见状笑了笑,拿起一片竹片说道:“祖父,这可不是什么学习秘法,这是孙儿闲来无事做的小玩意儿。 至于叫什么,还没想好,就先叫它欢乐二打一吧!” 蒋地主好奇地凑近:“欢乐二打一?这要怎么玩儿?” “祖父您瞧,这上面的图案和数字都有着特定的规律,可以相同数字不同图案这样出对子,也可以不同数字组成连贯的顺子…… 当然,牌面也分大小,这两张大小猴子就是最大的,剩下还有这四个加上这四个,都是次一等的大牌。 再有就是四个同样数字的牌也非常有用,没有能管住前一个人的牌面的时候,就可以用这个四张一样的…… 另外的规则还有…… 欢乐二打一,顾名思义就是三个人一起玩儿的游戏,但是是两个打一个…… 也不是随便组合的,一个人的牌面一般比较好,还需要抢“状元”,抢到了“状元”的,就可以拿走这几张牌…… 剩下没抢到的两人就一起打“状元”,状元赢了就是另外两人输了,另外两人只要有一人赢了,就是两人都赢了……” 蒋地主听完全套的规则瞬间眼睛一亮,觉得颇为有趣。 “这倒是新鲜玩意儿,不过比起欢乐二打一,这游戏应该叫斗状元更合适吧?谁是状元,另外两人就合起伙来斗他。” 蒋小七:我爷爷果然还是我爷爷! 这游戏他之前就想做,只是一直没有解决这个材料问题。 试了几次把宣纸黏在一起,还是不够硬,而且还皱皱巴巴的,最终还是选择让工匠打磨了竹片。 厚度自然比后世的扑克牌厚,不过已经是目前的工艺极限了,不过不影响玩儿。 这下把祖父也教会了,这一路上可不会无聊了~ 第191章 上瘾 “炸弹!” “怎么又是炸弹,谁洗的牌呀!根本没洗开!” “爹,您怎么会有这么多炸弹?” 蒋地主老神在在地拿着最后一张牌:“废什么话,一个3,我赢了!” 蒋小七拖着腮帮子,此时有点后悔。 这帮人已经玩儿了四五个时辰了,饭都不好好吃了! 书也不看了,完全把会试的事抛诸脑后了。 早知道就不去叫爹和师兄来了,这下好了,不但没有他自己的位置了,竟然还被嫌弃碍事,给他赶出了马车。 拜托!这是谁的马车啊!一帮子鸠占鹊巢的! 不就是觉得赢不了他吗?就找借口不带自己这个游戏复刻者玩儿,一帮大人欺负他一个小孩子。 这三人是玩儿上瘾了,还摁着他不让再教别人,哼!真是的,不就是怕人来抢着玩嘛~ 唉。。早知道就多做几副牌了,还能带着姐姐们玩儿大升级。 唉~不知道京城有没有能做薄竹片的工匠,费用肯定比兴和府贵吧。 蒋小七正嘟囔着,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他抬头一看,只见一群身着华丽服饰的人骑着马朝这边奔来。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公子哥模样的人,剑眉星目,气质不凡,浑身上下就差写着两个字——“有钱!” 这群人路过蒋小七身边时刻意慢了下来,状似无意的打量着他们这进京赶考的队伍。 蒋小七心生警觉,不过这伙人看着不像强盗,更像是容易被强盗盯上的肥羊。 此时刻意的假装不在意他们这堆人,就有些古怪,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来意了。 不过一会儿,这帮人便又骑马提速向前跑了,好像刚才的停顿只是真的歇歇脚、喘口气,丝毫没有刻意关注过他们的样子。 不过蒋小七很确定不是那样,那些人打量的目光虽然已经被刻意遮掩,可他的第六感不会骗自己。 刚刚就是有一种被“x光”扫描了一遍的感觉,非常不舒服。 强行将正在酣战的师兄从马车里揪了出来:“师兄,刚刚路过一队人马,颇有些不对劲,我们可能又被盯上了。” “是谁的人?难道是那个什么承恩伯?”李海生曾经跟着自己师弟整治过这人,那还是在北境军营的时候,他印象颇深。 “说不准,也许是也许不是,我们当初做得隐秘,也从未暴露过身份,他离开军营的时候,我们俩还是小透明呢。” “唉,不管是不是他,接下来我们都要更小心才是,我不坐马车了,和你家女护院换换,我来骑马开路。” “行,那我也不坐车了,跟师兄一前一后配合着。” 虽然舍不得刚刚学会的“斗状元”游戏,但此时全队人的性命重要,师兄弟俩的功夫是所有人里最好的,此时必须通力合作,以确保顺利抵达京城。 于是两人迅速通知了所有坐在马车里的人,林月娘和蒋曦月听后,也从马车出来,换上了女护院的马。 四个被换了马的女护院只能无奈地钻进马车,任由主子们胡闹。 不过,她们也知道自家主子的实力,她们几个的身手对付一般毛贼可以,真的遇上高手还真不是对手。 马车队伍被夹在十几匹马中间缓缓前行,前后左右都有人护着,大家失了玩笑的心思,静默赶路,只有马蹄声哒哒作响。 “三姐,母亲和二姐好威风啊,虽然我们也学了骑马,可这个时候我是不敢的。” “嗯,母亲和二姐都有功夫在身,自然艺高人胆大,一般的宵小不是她们的对手。” “啊?那,那要是不一般的呢?” “什么不一般的?” “就是三姐你说的呀,母亲和二姐她们对付一般的宵小没问题,那要是江洋大盗、武林高手、世外高人之类的,对上了怎么办呢?” “这个嘛~不是还有未来二姐夫和七弟吗?他们可是比母亲和二姐姐还厉害许多呢!” “七弟?他还是个小孩子呢!” 蒋莲儿有些不信自己七弟的功夫已经超过了二姐姐,十岁的小娃娃,对上厉害的对手不是白送吗? 哎呀不能想不能想,就这么一个弟弟,可不能有任何闪失,蒋莲儿现在恨不得去队伍后面将弟弟薅进马车,又恨自己不会武功,不能出去替七弟。 “唉,早知道当初赵师傅来问我们要不要搭着学武的时候就答应了,非得觉得习武浪费了看书练字的时间,现在我有点儿后悔了怎么办?” 不仅蒋莲儿后悔,蒋兰儿也有点后悔,这种有事帮不上忙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很没有用,会吟诗作对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一点用都没有。 难道劫匪还会因为你给他做了首诗放了你吗?开什么玩笑! “等之后回了兴和府,我们一起去找赵师傅,带上礼物求一求。” “三姐的意思是?我们学武?这会不会有些晚了?” “做一件事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就是现下,只要有决心,什么时候开始不重要,坚持下去才最重要。” “听三姐的,不过,还要等回兴和府,那不就又得耽误半年多,既然决定习武,现下不就有现成的师父?” “你是说……” “嗯,就是那个意思! 长长的队伍赶在天黑前入了城,找到了城中最大的客栈。 “众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小二迎上前,看着浩浩荡荡的马车车队笑弯了眼,这是个大客户啊! “住店!有十五间上房吗?” “额!十五间可真没有,不过八九间是有的。” 小二有些惋惜,大客户是大客户,可他没想到大客户全部要上房啊,那些骑马的明显就是护院,还有不少车夫和下人,难道都要住上房,这是什么奇葩主家,也太不把银子当银子了! “那就开九间上房,马匹我们自己喂,开后门把马车赶进客栈后院吧!” “哎哎,得嘞客官,您擎好儿吧!” 一家客栈的房间不够,蒋小七本想把大家分成两批,分别入住两家客栈。但李海生提醒分开不安全,这才给护院们开了次一等的房间。 不过房间差价补在了所有护院的月钱里面,毕竟是拿性命工作的员工,不能在这种小事上亏待。 吃住上不能马虎,人家该拼命的时候才会拼命。 这是个不平等的世界,蒋小七姑且接受,但他不接受过度剥削员工,克扣员工福利。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上一世如此痛恨资本家的他成为了资本阶级,只能在一些微末小事上润物细无声。 改变不了别人,就坚持本心做好自己,只求自己内心安稳。 第192章 谁的人? 吃饱喝足,洗去尘嚣。 躺在客栈床上的蒋小七闭上双眼,在自习空间练习暗器。 是的,之前学习的种种都已经出师,大周地图也在逐渐完善填满疆域细致的地形地貌。 于是又让系统去搜罗了暗器秘籍,只花了150个积分。 里面的内容倒是很全,连小李飞刀这种都有,也不知系统是从哪个位面搜罗来的暗器大全。 不过没舍得买暗器,有点贵。 还是花银子去铁匠铺打一些更划算,就算不用铁的,用银子打一些轻巧的暗器也不费什么,毕竟他空间里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金子银子。 银子的储备量最多,完全可以打一些银针,又能试毒又能当暗器。 就之前留给师兄那种银针,一两银子能打十六根,手工费也不贵,可以多找几个银匠一起赶工。 今天是第三天练习发射暗器的准头和速度,十五个积分换来的靶子上,塑料飞镖距离靶心还有点距离。 看来想要像李寻欢那么帅气,还得再多下下苦功,他蒋小七虽然不是探花,但也想要那种顺其自然又能狠狠装逼的快意! 蒋小七深吸一口气,再次射出一枚劣质的塑料飞镖,这次离靶心近了些。 再接再厉,当“卷”已经成为一种常态,就会让人忘记一开始想要躺平的心态。 曾经对自己说,还了欠下的积分就偷偷懒,结果还是被卷王心态裹挟着不断向前,也许这就是每一个种花家孩子的血脉觉醒吧。 力争上游,永不言败,赶超世界。 苦点儿累点儿算什么?他自己负重前行,家人们就能岁月静好。 何况现在还有四个家人陪他一起卷,四个附属卷网系统啊,虽然几个当事人并不知道它的存在~ 可自己也只是引导,可绝对没有逼着任何一个人卷生卷死啊~ 蒋小七正准备继续练习,忽然听到自习空间外面传来瓦片碎裂的声音。 他放下手中的飞镖,神智瞬间从自习空间抽离出来。 眼睛依旧紧闭,做熟睡状。 只听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靠近床边,蒋小七感觉到来者气息不善。 他默默将手伸向枕下,那里藏着自己的软剑。 就在那人伸出手快要碰到他之时,蒋小七猛地睁眼,手中软剑迅速刺出。 来人显然没料到蒋小七会突然反击,躲避不及,肩膀中剑。 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蒋小七欺身上前,连贯使出几招刁钻剑招,对方慌乱抵挡,踢到了客栈房间内的灯台和盆架。 “叮呤咣啷”声也吵醒了睡在隔壁的李海生。 “师弟!” 李海生冲进房内,看到眼前场景先是一愣,随后便拔剑加入战斗。 两人联手之下,来敌渐渐不敌,被两人用床单捆住,同时卸掉了下巴。 蒋小七趁势一剑挑开来人的蒙面黑布,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你是谁?为何行刺于我?”蒋小七喝问道。 那人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哦,也可能是被卸了下巴,根本说不出。 “师弟,此人目标明确冲着你来,定是背后之人有所图谋。”李海生还是觉得那杨国舅最可疑。 “师兄,我们先离开这家客栈,以免敌人再有后手。”蒋小七提议道。 “嗯,我现在就去叫醒大家,不过,这个人怎么办?” “带上,喂点师父之前研制的散功散,让他不能搞事情就行,塞进马车里,带进京城,送到京兆尹衙门!” “有这个必要吗?师父那散功的药粉没多少,浪费在这种小虾米身上?” “师兄,他可不是小虾米,你我二人联手,都用了五十招才将他拿下。何况刚才打斗声那么大,除了你,竟然没人再赶过来。” “你是说,这人在来你房间之前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整个客栈都迷晕了? 那也不对呀,既然有迷香,为什么不连你我二人一起迷晕,那不是更保险。” 蒋小七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李海生,对方一拍脑门:“对对对,我怎么忘了,这些年师父给咱们调节体质,什么迷香对咱俩都没用了。” “行了,师兄,别废话了,先把散功散给他灌下去,以免夜长梦多,我去其他房间给大家解迷药。” “哦哦,好,你去你去,这狗东西就交给师兄!” 蒋小七先到自己祖父房间,运用内劲驱散空气中残余迷香。 又用欧阳崝她特制的清凉丸放在蒋地主鼻子下面,几个呼吸后,蒋地主悠悠转醒。 待自己祖父清醒后,蒋小七简单说明了现在情况,便去了娘和姐姐们的房间。 蒋地主有些后怕,孙子说得有道理,此地不宜久留。 可是这时候距离开城门还有段时间,只好先让大家收拾好,先去城门口等着,等开了城门第一时间出城。 林月娘和蒋曦月有武功底子,中迷药并不深,比蒋地主醒得更快些,醒来后就一起帮着蒋小七弄醒其他人。 三个人动作很快,天蒙蒙亮的时候,大家都醒来,也顺便将行李都收拾好了。 李海生按照蒋小七所说,给刺客喂下散功散,药效开始发作后,将客栈的床单解下来还给小二。 用家里带出来的原来用来捆海鲜的麻绳将其重新捆成超大号粽子,塞进自己的马车,让李春生、李秋生兄弟二人负责看着人。 反正这人现在就是废人一个,力气还不如小孩子大,两个孔武有力的汉子看着他绰绰有余,完全不需要占用护院人手。 第193章 卖身葬父小百花1 城门开的时候,蒋小七带着全部人马赶在第一批出城。 被捆成粽子的黑衣人还穿着昨晚那件夜行衣,李春生把那人的蒙面巾又给蒙上了,他们哥俩不整天对着那张大脸。 出城二十余里,蒋地主才缓过来,依旧上了自己孙子的马车。 此时李海生和蒋小七都在这架马车里,蒋文清则是待在自己和蒋地主原来的马车里发呆。 “明斐啊,你说这会不会又是那人……,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就因为你得了那年院试的小三元? 这都过去多久的事儿了,还没完了?咱们家是没什么当大官的,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蒋地主觉得自家孙儿这真是无妄之灾,世上的小三元那么多,干什么就非得盯着明斐不放? “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现在还说不准,不过目前最大嫌疑人的确是那位。” 李海生坐在一旁也不插话,守好乖乖孙女婿形象。 祖孙俩聊了一会儿后,蒋地主让蒋小七将“斗状元”的牌拿出来。 “额,祖父这个时候还想玩儿斗状元?” “诶~你当祖父是多没心没肺的人呢,我又不是你爹那种心宽的! 只是想着最近就不玩了,还是要把时间精力投入到书中去,你给大家准备了那么多珍贵的资料,不能白白浪费了。 至于这’斗状元‘,你去,拿给你几个姐姐们,让她们在路上玩儿一玩儿,也好打发时间。” 蒋小七一愣,他想说这古代版的扑克牌本来就是给几个姐姐做的好吗!不过中途被祖父和爹给截了胡而已。 现在总算能“物归原主”了,他就也不再强调一遍了,免得祖父脸上挂不住。 蒋小七应了一声,抱着牌下了马车往姐姐们所在的马车走去。刚走到车边,就听到里面传来姐姐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你们说,那刺客到底是谁派来的?怎么就跟咱七弟过不去呢?还好七弟功夫更胜一筹,不然咱么岂不是,岂不是……” 是四姐的声音,看来昨晚的事,是有些吓到了,正好,可以玩玩游戏转移一下姐姐们的注意力。 “说起来,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还记得几年前吗?我们那次和娘亲一起……。” 是二姐的声音,二姐在三姐四姐的马车上。 “天呐!那么惊险!咱们小弟真是多灾多难啊,这帮人可真是坏透了,那样的手段对付一个孩子!” “咳咳。”蒋小七在马车外出声,四姐蒋莲儿立刻掀开车帘:“小弟?快上来!别在外面吃灰。” 蒋小七笑笑,挑开车帘钻进去马车,四个人的体型都不是那种高大壮硕的,在马车里也不算太挤。 蒋小七进来后,三姐妹也就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了,转而关心起弟弟的身体状况。 上上下下检查了下,看蒋小七真的没有受伤才安心。 等三个姐姐终于检查好后,将怀里的牌拿了出来晃了晃:“姐姐们,这是我特意拿来给你们解闷儿的。” 众姐妹眼睛一亮,二姐蒋曦月好奇道:“小弟,这是什么新奇玩意儿?” 蒋小七便像之前给自家祖父讲解玩法及规则,三人听得异常认真。 “大概的规则和玩儿法就是这样,不难的,姐姐们要不要试试看?” “要要要,听着就好玩儿得很,这可比下棋有意思多了~” 蒋莲儿自己是个臭棋篓子,从来没能赢过三姐,甚至也赢不了年纪更小的五妹六妹,屡败屡战,就觉得下棋没意思得很。 蒋兰儿想笑,却又顾及自己四妹的面子,憋得有些辛苦。 蒋小七先做了示范,让大家用“明牌”的方式先试玩儿一局。 三姐妹脑子都是极为灵活的,一局下来就知道怎么玩儿了,比当初蒋地主教蒋文清的时候不知道快了多少。 看三个姐姐玩起了牌,蒋小七便从马车退了出去,回了自己的马车。 三位初接触“斗状元”的小姐刚开始几轮还在边玩儿边摸索,出牌速度较慢。 但几局下来,就完全掌握了欢乐二打一的诀窍,小小马车上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 蒋莲儿最为兴奋,每次赢牌都欢呼雀跃。 蒋曦月则沉稳许多,眉头微蹙思考着每一步。 蒋兰儿虽话不多,但出牌果断,抢状元时抢得也果断,从不犹犹豫豫、拖泥带水。 几轮过后,还是蒋莲儿输得最多,嘟着嘴嚷着再来一轮定要翻身。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剧烈晃动,众人一惊,赶紧护住自己手中的牌。 “出了何事?” “小姐,前面好像有人拦路。” 阿牛赶的这辆马车不是排在最前的马车,前面是李墨赶车,蒋曦月来了妹妹马车上后,林月娘现在一人在前面的车里。 蒋曦月皱眉,对两个妹妹说自己下去看看,让两人待在车上,又交代阿牛保护好三小姐和四小姐。 蒋兰儿虽然很感动于二姐对自己的保护,可那迫切想要学武的心思更胜了,总不能每次有事都让二姐和七弟保护吧? 蒋兰儿咬咬牙,对蒋莲儿说道:“四妹,我同二姐一起去看看。” 蒋莲儿刚想阻拦,蒋兰儿已下了马车。 林月娘没有下马车,既然婆婆不让她们骑马,那就是不想让她们在外抛头露面。 自己已经见过了名川大山,不在乎上京这一段路途的山山水水,等以后儿子做了官,她还可以借口照顾儿子跟着去任上。 然后在儿子的掩护下,继续四处游历,也不会打扰未来儿媳妇和儿子小两口的日子。 两全其美~ 还没有当官也没有娶媳妇计划的蒋小七,此时正对着拦着他们一行人去路的女子。 此女一身素白孝衣,面容略显憔悴,一头秀发只用一块白布和一支木簪固定。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鬓边垂下的两绺头发随风舞动,更添楚楚可怜的氛围感。 看似不着粉黛,可肤色却均匀不见杂质,嘴唇苍白,却不见任何死皮和裂口。 一双素白的手,指甲缝儿里干干净净,不像是经常干活儿的农家女。 女子旁边躺着一个用草席裹着圆柱形物体。 物体上方有一块原木色的牌子,上书四个娟秀大字:卖身葬父! 第194章 卖身葬父小白花2 蒋小七:???古代必备戏份?卖身葬父小白花? 全套道具,氛围感拉满,用心了用心了! 至少这做衣裙的一堆白布就得不少钱,这女子穿的可不是麻布,而是几两银子一匹的细棉布。 只最外层象征性地披了一层麻做“点缀”,让整体的孝服设计登上另一个档次。 蒋小七咂咂嘴:这女人就差把“另有图谋”四个字写在脸上了吧。 他抱着双臂,站在一旁也不上前,他还是个孩子啊,这种事情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十岁的出面。 只见那女子嘤嘤哭泣,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此时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却无人上前搭话。 围观群众倒不是铁石心肠,实在是囊中羞涩啊,这给一个人下葬所花银钱少则五两十两,多则几十上百两。 这跟所使用的棺木还有下葬的规格都有直接关系,一般人家谁有钱管这个事儿啊,买个大姑娘回去,还得花银子养着。 这么娇娇俏俏的大姑娘,谁舍得当粗使佣人使? 围观的人有些是真的可怜人家丧父,有些则是色心盖过了善心,从头到脚打量这跪在地上的弱女子。 都快把人盯出窟窿来了,这女子呢,也不怯场,就由着众人打量,有众多观众烘托气氛,还哭得更加卖力了。 蒋地主看到此情形,想让文家老二驾车绕过去,可道路都被看热闹的堵死了,那点宽度马车根本过不去。 蒋曦月走到自家弟弟身边,没一会儿蒋兰儿也到了。 “二姐、三姐,你们怎么下车了,这没什么事儿,估计一会儿就能过去了。 人家也不是专门拦咱们家马车的,就是路边卖身葬父的,等她待会买卖结束了,围观的人散了,咱就能过去了。” 蒋曦月和蒋兰儿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弟弟没有爱心、冷血无情,她们刚经历客栈那一遭,如今看谁都可疑得很。 什么卖身葬父,一身妖妖娆娆的,卖身可能是真,葬父可不一定,那草席里面不一定是不是死人,甚至不一定是不是人呢…… 两姐妹正在心里不约而同腹诽的时候,人群中走出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轻声询问女子遭遇何事。 女子抬起泪汪汪的眼睛,捏着白净的手帕拭泪,楚楚可怜地诉说起自己可怜的身世来。 蒋小七听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女人的说辞听起来感人肺腑,惹人唏嘘,可蒋小七却敏锐地察觉到其中漏洞百出。 而此时书生已经一副全然相信的模样,已经开始掏银子,摸索了半天也没凑出一两银子,只有散碎几十个铜板,不由脸上一热。 他一时忘记了,自己不过是个连秀才都没考中的穷书生,童生可算不得什么正经功名,也没有蒙学想请他当开蒙夫子的。 他自己不但都快没钱读书了,甚至温饱都快成问题了,还在这大发善心,想挽救孤女出水火,整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不过这人没多一会儿就自我调节好了,倒是也坦然地说出自己囊中羞涩,有心无力。 那嘤嘤哭泣的女子倒是也善解人意得很,没有因为对方没钱就露出鄙夷目光,依旧行了一个谢礼。 这一举动让围观的人更加同情女子,同时也觉得女子不仅长得好看,心地也善良,性子更是温婉可人,竟无一处不好的。 蒋小七从来不信世界上有完美的人,如果有,那就一定是伪装的太好。 蒋小七越看这女子越是可疑,不过此时也不好使用武力驱逐,让其让出路来。 他们的八辆马车后面又有一队人马堵上了,看着像是个大户人家,不是大地主就是大商户。 两辆马车后面跟着十几辆骡车,上面装得满满的,像是粮食之类的货物。 “少爷,是卖身葬父的,蒋小公子已经上前了,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已经堵住一刻钟了吧?闲着也是闲着,一起去看看吧,对了,叫上李兄和董兄一起。” 几个人都下了马车朝人群走来,蒋曦月见李海生也过来了,不禁有些担心其像刚才的笨书生一样。 三个人中董进年纪最大,李海生其次,薛栩年纪最小,可这三人站在一起,不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胜过刚才那毛脚书生太多。 这也是废话,三个举人老爷,那是在千军万马中拼杀出来的精英人士,童生这种初级小卡拉米怎么比? 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嘛~何况人靠衣装马靠鞍,董进家里不缺钱,穿戴又都是蒋曦文全权打理的,自然不俗。 薛栩虽然家世不显,但其父亲也是留下了不少家业,读书上面从没为银子发愁过。 李海生是三人里面家世最差的,可是人家自己争气,文武双全,还上过战场,那些战利品就算去蒋家下聘后,也足以支撑自己进京参加春闱。 何况作为未来岳家,蒋地主也让老妻给未来孙女婿做了不少体面衣服,未来岳母林月娘也让人做了不少新衣新鞋。 更甭提蒋曦月这个未婚妻了,连扇坠和剑坠流苏这种小件的东西都给配齐了,所以李海生如今穿得不仅不寒酸,还很是精致华丽了,很有举人老爷的体面。 自家夫君下马车了,蒋曦文作为人家娘子自然得跟着,只不过刻意落后了三人一步,正巧看见自家二妹三妹和小弟站在另一头。 这位也不管自家夫君了,直接就站去了自己弟弟妹妹身边。 蒋曦文刚一站定,弟弟妹妹们就朝其福了福身。 “这是,卖身葬父?” 蒋曦月点点头,又看了眼大姐夫那边:“怎么让姐夫也过来了,这要是被不三不四的女人缠上可怎么办?大姐你也不看着点儿。” “噗嗤~”蒋曦文被自己妹妹逗笑,这小丫头难道不该去担心自己的未婚夫?李公子可也是在这呢~” “大姐这是笑什么?难道一点儿不担心?” 蒋兰儿也觉得自家大姐太心大了,虽说这卖身葬父的女子长得不如大姐漂亮…… 可是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啊!如今再因怜贫惜弱热血上头,难免冲动行事啊! 第195章 姐夫保卫战 蒋曦文也朝自家夫君那边看了一眼,担心什么呢? 担心他董进想纳妾?呵呵,借他两个胆子。 蒋曦文此时完全是看热闹的心态,至于夫君会不会见异思迁?管他呢! 男人,看是看不住的,能被抢走的也不值得强留。 怕什么呢? 她蒋曦文反正能接受最坏的结果,小弟不止一次对她说过,觉得不开心、觉得委屈了就回娘家,弟弟养她一辈子。 娘说的没错,弟弟就是她们姐妹的底气,是她们姐妹几个的靠山。 至于夫君吗?就看他自己懂不懂事儿了,不懂事儿的话她就带着儿子和离呗,离了谁不能过日子?! 董进莫名觉得自己后脖颈子凉飕飕的,难道今天穿少了? 扭头见自家夫人也下车了,赶忙颠颠儿地跑过来:“娘子,下面乱糟糟的,别碰着你。” 蒋曦文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哦?是吗?我还以为是我下来会妨碍你。” “妨碍我?没有啊娘子,我比你高一个头呢,你就算站在我前头,也挡不住我,丝毫不会影响我看热闹的。” “那你就是说我矮喽?” “没有没有,娘子的身量正合适,和为夫站在一起最是相配了!” 蒋小七和蒋曦月、蒋兰儿三人顿时有些无语,还觉得自己仿佛那碍眼的大蜡烛。 好想远离这两口子,让他们自己在这打情骂俏好啦! 蒋曦文白了董进一眼,“就会哄我开心。” 董进嘿嘿笑着,拉着蒋曦文的手说道:“娘子,这可是真心话。” 嗯,蒋曦月觉得自己刚刚的担心属实有些多余了,瞧大姐夫这不值钱的样子,简直没眼看。 与其担心妻奴大姐夫,他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未婚夫,哼,竟然离那女子那么近,这是想烂好心买下人家了?! 哼!不想再看了,想回马车里。 这回轮到蒋兰儿着急了,未来二姐夫离那女子未免也太近了些,不怕二姐生气吗? 哎呀真不让人省心,二姐那脾气,生气了可不好哄,未来二姐夫怎么这么不会看人眼色呢! “小弟,怎么办?要不你去把你师兄叫过来吧,你看二姐的脸色都变了。” 蒋兰儿觉得自己跟着下车真是下对了,这个家没有她得散啊,一个个的怎么那么不叫人省心呢! 这是什么鬼热闹哦,就非看不可吗? 蒋小七倒是不觉得自己师兄那么蠢,“别担心,三姐,我师兄不是那种人。” 蒋兰儿跺跺脚,“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呀,再说了,人是会变的,那女子那副可怜兮兮、弱不禁风的样子,难保你师兄不动恻隐之心啊!” 就在这时,蒋曦月却突然笑了,眼神带着一丝狡黠,她莲步轻移,朝着那跪着的女子走去。 众人皆是一愣,这是要打架?妈呀!赶紧拦住啊! 蒋小七和蒋兰儿自然紧紧跟在后面,怕发生流血事件。 蒋曦月走到两人面前,轻轻挽起未婚夫的手臂,娇声道:“三哥,这位姑娘是遇到难处了吗?咱们一定要帮帮她才是啊。” 被自己未婚妻喊“三哥”的李海生一愣,一时间没搞明白蒋曦月这是整的哪一出。 不过月儿想玩儿,他自然得配合,不能当面拆穿贪玩儿的未婚妻。 反观那跪在地上的、苍白着一张脸的、羸弱可怜的女子,初见蒋曦月时还警铃大作,但在听到那句“三哥”后,整个人明显又放松下来。 这位长得很是漂亮的小姐原来是这位富贵公子的亲妹妹,还好还好,不是什么未婚妻或者心上人之类的,那她这戏可就不好演了。 特别是这小姐看着还单纯得很,没准儿还能成为自己的帮手,让自己顺利傍上有钱的公子哥,当上少奶奶。 到时候,她也会对自己这个小姑子好的…… 蒋曦月不知道自己一句话让这小白花脑补了这么多,当然她也并不关心就是了。 未婚夫只是未婚夫,又不是夫君,就算是夫君,那变了心的夫君也是可以丢掉喂狗的~ 蒋曦月转而看向那女子,温柔地说:“姑娘莫怕,我们定会助你度过难关的,不知道你葬父需要多少银子?” 那女子脸一红,仿佛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出了一个数字,周围围观的人不由咋舌。 这女娃娃也太敢要了!五百两银子,这是要修皇陵吗?! 什么父亲如此金贵?怕是活着的时候都没见过五百两吧!这是要用金丝楠木的棺材?啧啧啧,这是葬父?这是来找冤大头的吧? 女子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忘了还有这么多泥腿子围着了,要是就这富贵公子和小姐兄妹俩在场完全没问题,她最是知道这些贵人不把钱当钱的。 五百两对于有钱人来说,和穷人的五文钱差不多吧? “姑娘你,你以前是在山上住吧?” 李海生问出句没头没脑的话,跪在地上的女子一愣,这是什么问题? 不是应该掏出银子,递到自己手里,然后和自己妹妹一起将自己搀扶起来,带回他们那宽敞舒适的马车里安置吗? “不,不住在山里,我和爹爹相依为命,一直住在城外的村子里,种田为生。” “哦?原来竟是种田为生吗?我还以为是和山上那帮山贼劫匪有渊源,不然怎么都一开口就是上百两的买路钱?” 李海生极为认真的说出这番话,蒋曦月几人憋笑憋得极为辛苦,此时倒是也信了李海生没有见色起意、见异思迁。 “公子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奴家!奴家是好人家的女儿,怎么会和山贼……呜呜呜~公子太过分了。” 嚯!还演上瘾了! 蒋小七知道到自己出场的时候了,毕竟他是小孩子嘛,天真一点没毛病吧? “咦?可是很奇怪啊姐姐,你说你是务农为生,可是你的一双手连个茧子都没有啊,你平时是用什么种地的呢? 为何你的手和我家里佃户们的手不一样?他们的手常年种地,都有一层厚厚的茧子呢。 还有你的皮肤这么白,好像终年不见天日一般,种地不是要面朝黄土背朝天吗?为何姐姐你一点儿没晒黑? 哎呀!难道姐姐你是画本子里的仙子?是用法术种地的?” 小白花面色更白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最早出言想要帮助其葬父的穷书生此时又说话了:“哎呀你小孩子懂什么? 总有那么一些天生丽质的人,即使有生活的磨砺,仍然能出淤泥而不染啊。” 蒋小七觉得很想吐,这句话是这么用的? 这书真是读到了狗肚子里去了,难怪二十好几了只能当个穷书生。 不,不对!这个书生也有古怪! 第196章 蛇鼠一窝 从一开始打破这个女子无人问津的尴尬局面,到现在关键时刻“仗义执言”,这书生真是路过的热心群众? 蒋小七开始重新审视这个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呵呵哒。 穷书生被蒋小七看得毛毛的,这小孩这是啥眼神儿啊?看得人心慌。 蒋小七怕这俩人还有后手,只能给自己俩姐姐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会意。 蒋曦文和董进站得本来就远,此时直接转身走了,回自家马车。 蒋曦月和李海生此时距离女子最近,也最显眼,蒋兰儿直接上前: “三哥、二姐,祖父找你们有事,赶紧去祖父那里吧,这边有我和小弟呢~” 两人闻言也回了马车上,此时就剩下蒋小七、蒋兰儿和一直被忽略的薛栩了。 蒋兰儿很自然的站在了自己弟弟前面,做出保护幼弟的架势。 薛栩觉得这个蒋三小姐很有意思,自己明明文弱得很,却站在自己武功高强的弟弟前面,她这是不知道自己弟弟的功夫有多逆天吗? 不过他也能理解,他从小也是这般保护自己的妹妹的,宗族里的兄弟姐妹总是欺负他们家孤儿寡母。 小时候,妹妹又因庶女身份没少被磋磨,每每也都是他站在前面保护,就像这位蒋三小姐一样。 等那穷书生反应过来的时候,肥羊都跑得七七八八了,就剩下个小屁孩和一个小姑娘。 哦不对,还有一个看着命不久矣的病秧子公子,穿的嘛倒是人模人样的,可全身上下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 幺妹刚刚那五百两属实喊得有些过高了,看看,把人都吓跑了吧! 这里又不是什么大的府城,有钱人的豪富程度也有限,要是到了京城,喊五百两也还成,这里就有点多了。 蒋小七只想让这出闹剧赶紧结束,他已经有了应对之法,就等着这俩人再出招呢~ 抬头看了眼薛栩,对方也没有当冤大头滥好人的意思,只是……干嘛一直盯着他家三姐姐?! 蒋小七是有撮合两人的打算,可是这人真想拱自家白菜的时候,他的心态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凭什么就觉得配得上我三姐,家世背景完全不明,除了是个举人吧,身体素质还那么差,这要是成了,不得拖累三姐一辈子?! 不成不成,自己当初还是草率了,天下举人那么多,还是进京后再给姐姐寻摸合适的人选吧! 薛栩不知道自己一个眼神让自己痛失未来三姐夫的名额,此时是越看三小姐越觉得顺眼。 穷书生见场子又冷了下来,不由有些着急,一个劲儿的给跪在地上的幺娘使眼色。 幺娘接收到信号,又捏起帕子“呜呜呜”地哭起来: “小公子是富贵人,自然不知道乡下的事,种地也分很多种的,从前家里的地都是爹爹种,我就在家里养养鸡鸭,自是不会有什么茧子,也晒不到多少太阳。” 嚯,配合的挺默契,借口也都是预设好的。 蒋小七忍不住嗤笑一声,“这位姑娘说得有理,不过就算你不用下地干活,家中杂务难道一点不需操劳? 你这头发养的不错,怕是平日用了不少好头油,再看你这一身素衣,怕是得七八两银子,能抵得上农户半年的收入。 哎呀,我倒是不知道,现在的农家女都这么奢侈的吗?” 周围看热闹的人此时也有机灵的,终于觉察出不对:“这料子细看是挺好的哈,有点像城南布桩的素棉布啊,不便宜的!”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你看她漏出那鞋底,好像是也是城南布桩的货,要五百文一双呢!” “哎呦,这位是个不差钱的主儿啊~那还在这里卖身葬父?” “嘿嘿,人家卖身也许是真卖身,不过……” “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呀!” “不过,得把自己卖个好价钱啊,最好是一辈子能吃香喝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呼奴唤婢呀!” “合着这不是要卖身为奴为婢,这是要混到人家床上当主子啊!” 随着周围人越来越大声、越来越露骨的讨论,跪在地上的小白花幺娘终于撑不住,“咣当”一声倒地,晕过去了。 此时穷书生又接上了戏份:“你们,你们这帮为富不仁的,人家姑娘都要被你们这帮人逼死了,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如此对待一个弱女子!” 众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他却丝毫不觉,毕竟这俩蛇鼠一窝,得互相打掩护啊。 “这穷书生倒是有趣,这般维护她,莫不是与她早有勾结?还是说,也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穷书生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反驳道:“你们休要血口喷人,我只是看不惯你们毫无怜悯之心。” 呵呵,上这儿道德绑架来了! 这时,人群外走进来一位身着华服的年轻公子哥,饶有兴趣地问道:“发生何事了?” 围观的人自有热心的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 公子哥听完后,走到晕倒的幺娘身边,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打量着。 “给钱。” 华服公子身后的随从将一张银票扔在地上,此时那晕过去的女子正好“悠悠转醒”。 眼角垂泪,含羞带怯的,看得周围的大老爷们一阵心颤。 不过,再好看也和他们没关系,人家已经被有钱的年轻公子哥儿买下了! 以后也能如愿过好日子,当主子了,也算是求仁得仁。 蒋小七认出了为首的那人,那人的着装很有特点,想记不住都难,那就是之前在路上打量了他们许久的一队人马。 之前明明已经超过他们了,怎么又会从他们后面来,还将马匹都换成了马车,随从身上统一的服饰也都刻意换下来,打扮成了不同身份的人。 现在这帮人有些像书生,有些像地主,有些像买卖人,还真的是……更怪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帮人买了人,路也能让开了,管他们是谁,别来搭边儿就行。 “三姐,有大善人发善心了,看来路马上就要通了,我们回去吧,薛公子也回吧。” “嗯。”蒋兰儿听了弟弟的话,立刻转身,没有一丝留恋,这让一旁的薛栩有点儿失落。 蒋小七却是开心得很,哼!剃头挑子特一头热~ 第197章 抵达通州 蒋兰儿也不去问那个人花五百两买人会不会被骗,只要不是弟弟当冤大头就好,别人谁爱当就当去。 如果是蒋莲儿在这儿,一定想着继续看热闹,看看这富贵公子买了人后会如何对她。 不过蒋兰儿就对和自家无关的事提不起兴趣了,赶路要紧,早一天进京,祖父和爹也能多些时间备考。 实际上她下车也只关心弟弟会不会受欺负,还有路什么时候通而已。 果然没等太久,前路通了,自家马车堵在最前面,当然按照顺序第一个通过,这里可没地方调转马头。 紧跟在自家车队后面的,就是刚刚买了柔弱小白花的有钱人,那队人的马车数量更多,有十几辆,看似配置普通的车厢,木材却是用的顶好的。 之前明明有二三十人骑马,如今看来是所有骑马的都钻进马车了,这到底是什么用意? 蒋小七觉得对方怪,对方倒是坦然得很,通过这段拥堵后,还一直不紧不慢地坠在蒋家车队后面。 没有想要超车的意思,只隔着十几米,心甘情愿的跟在他家马车后面吃灰。 不止蒋小七,李海生也觉察出后面人的不对劲:“师弟,我们要不要加速?” “算了吧,师兄,甩不脱的,你看他们马车套的马了吗?” “嗯,用战马拉车,真是……暴殄天物!” “嗯,就算不是战马,也是极为珍贵的宝马了,还这么多匹,不是有钱能买的到的。” “咱们最好的一匹马都比不上人家最差的,看来是真甩不脱了,那我们减速?让他们先过?” 蒋小七依旧摇摇头。 “那师弟的意思是?” “欸~我可没什么意思~羡慕人家财大气粗罢了~” 李海生一副你看我信不信的样子,撇了撇嘴,直接钻回自己的马车,他得抓紧时间看师弟准备的会试资料了。 没办法,未来祖父和未来岳父两人太努力了,显得他这个未来孙女婿\/女婿很拖后腿。 这两天两位长辈看了小半箱的资料,让他和董进两人压力倍增! “这也太有意思了吧,小弟他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么有意思的游戏的,真是太厉害了。” “是挺好玩儿的,玩得我都感觉不到饿了。”蒋兰儿摸着薄薄的竹片,觉得这可能是个商机。 “哈哈,我也是,不过咱们真不不叫大姐一起玩儿吗?” “这游戏只能三个人玩儿,你叫了大姐,是自己想歇一歇?”蒋曦月故意逗蒋莲儿。 “不不不,我不累,不累~” 蒋莲儿一边护着手里的牌一边摆手,免得被对家看了去牌面。 她不觉得会读书是多么厉害的事,毕竟自家就有两个举人,和自家有姻亲关系的也是两个举人。 她就觉得自己七弟才是所有人里面最聪明的,不仅会读书,还会搞好玩儿的东西给她们。 七弟肯定费了很大的功夫才琢磨出这个“斗状元”的,名字也好,斗状元,这游戏都带着文气。 玩游戏总会让时间过得很快,在路上十几日,姐妹三个乐此不疲地玩儿“斗状元”。 举人老爷们也一天五六个时辰的看会试宝典、会试真题大全,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都在用来看资料和刷题。 这题海战术如今被蒋小七玩儿得很溜,看五位举人的黑眼圈和快要垂到下巴上的眼袋就能知晓,大家是真的很卷了。 一边是欢声笑语、一边是笔耕不辍,很难想象这是同一队人。 而一路上都跟在后面的马车队伍也终于在进入通州境内时离开,蒋小七猜想对方可能是改了水路,就是不知去了哪。 不过那也不是他需要关心的,这一路上有那十几辆马车,不说别的,小毛贼是一个都没遇到过。 绵延几百米的车队,一般毛贼也没胆子下手,有胆子的那些,也被师兄弟两人轻松解决。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那华服公子竟让手下来帮忙,虽然像个锯了嘴的葫芦似得一言不发,不过也算帮了点忙。 进了通州城,也算是半只脚踏入了京城,毕竟所有进京的人都会在通州休整,这是进京后的第一站。 他们九月出发,如今已经步入十月,此时已经有了初冬的气息。 区别秋与冬的分水岭,仿佛就等一场初雪落下。 众人找了一家大客栈歇脚,开了十几间上房,这客栈除了他们只有零星几个散客,他们入住后客栈才算热闹些。 与之相比,客栈外面反而热闹多了,各种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蒋小七站在客栈二楼的窗前,这里可以完整的俯瞰街景,甚至能看到远处的一条河,景色很是不错。 不过但他也发现了一点有些耐人寻味的事,街上的行人好像都在躲着客栈门口走。 明明从客栈门前走更近,可是大家都舍近求远,到隔壁街绕一大圈儿。 难道这通州府最大的客栈有什么不妥? 正想着,蒋莲儿拉着二姐三姐凑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街边的小玩意儿。” “七弟,我们出去逛逛吧。”蒋莲儿惦记着街边小吃,她刚才都看见红彤彤的冰糖葫芦了,可大支了,比她们兴和府的要大上许多呢! 蒋小七笑着点头,出去转转也好,他也想顺便搞清楚刚才的发现。 蒋莲儿成功吃到超大号糖葫芦,幸福的眯眼。 走出客栈几百米,就听一阵铜锣响。 “是杂耍?!我们过去看看!” 人群都朝着一个方向涌动,只见一个大汉光着上半身,丝毫不畏寒。将几把长剑抛向空中,又稳又准的接住。 抛起,接住,抛起,又接住。 长剑在不断循环抛起中连成了一个圈,几把长剑仿佛变成几十把。 “哇!好厉害!” “的确是真功夫!”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蒋曦月和蒋小七就算是内行了,看出来这耍剑的汉子是个真正的练家子。 蒋兰儿和蒋莲儿姐妹就属于单纯欣赏了,甚至已经开始摸银子准备打赏了。 看来这两姐妹会是“榜一大姐”了,毕竟人家别的看客扔的可都是三两个铜板而已。 所有的长剑都乖乖巧巧地落回大汉手中,听话的仿佛是活的一般。 蒋兰儿蒋莲儿姐妹手掌都拍红了,迫不及待就把手中一两一个的银锭子扔进人家的翻转过来的铜锣里。 “当啷”一声,银子撞击铜锣的声音,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第198章 再遇故人 拿着铜锣当托盘的大汉一愣,抬头看向银锭子的来处。 才抬起头,马上又低下头,弯腰道了声谢后转身回了自己的道具箱笼处,闪电般的速度抓起衣服穿上。 蒋小七狐疑的看向对方,这是害羞了?是害羞吧?! 虽然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壳,但那耳朵明显不是冻红的,什么嘛?莫名其妙。 再看向自家四姐,就很正常,丝毫没有扭捏之态,嗯,不愧是他四姐。 蒋莲儿左手糖葫芦,右手烤红薯,白里透红的小脸儿上堆着满足的表情。 看杂耍的的人群散了,蒋小七带着姐姐们顺着街道逛,此时竟然已经有卖红纸的,距离过年还有好些日子呢。 不过今年要在京城过年了,到时候得提前购置一些京城特产给祖母还有五姐六姐送回兴和府去。 等会试之后,若是祖父和父亲能高中进而参加殿试,他也好做下一步的安排。 若祖父能留京最好,若是被分派到偏远县城的话,倒是不如以进士之身回乡入蒋氏族学,也免得颠簸劳累。 若是父亲侥幸得中,倒是可以出去历练一二,任一地父母,到时候给聘两名靠谱的师爷从旁协助就成,也能时时将情况传回来,免得惹下祸,来不及补救。 正想着,迎面走来几个书生打扮的人,看似也是来逛街采购的。其中一人瞧见蒋小七,眼睛一亮。 “明斐?” “谭浩?” 三年多未见,谭浩如今已经高过蒋小七大半个头了,一时之间差点没认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哈哈,我本就是京城人士,在外游历了一段时间,赶在下雪前回来,和家人团聚。” “原来如此,怎么不见赵兄?” 蒋小七纳闷儿,这两人从前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怎么今天跟着的都是生面孔。 “哦,他家里有事,暂时出不来……对了,你还没说你怎么也在京城呢?” “哦,我是跟着家人进京赴考的,今日刚进通州府境内而已。 姐姐们,这是我曾经的同窗兼邻居,谭兄,这是我家二姐、三姐还有四姐。” “见过谭公子。” “几位姐姐好!” “这几位是我在京城的好友。孙行权孙兄、李瀛洲李兄和王陆鹏王兄。” “孙兄、李兄、王兄!”几人都是秀才,年岁也都在十四五之间,比谭浩和蒋小七都大些。 谭浩如今年十二,已经初见少年风骨,在四人中不是最高的,却是气质最出众的。 “相逢即是有缘,不如就让我尽尽地主之谊,一起吃个便饭。” 谭浩的个性倒是比三年前开朗了,不知是不是少了赵宏轩这个拍档+代言人,什么话都得自己说了。 蒋小七有些犹豫,用眼神询问三个姐姐,几人皆冲着他点点头。 蒋小七这才答应这场临时邀约,虽然对方都是十几岁的孩子,但那也是外男啊,他不能不顾及姐姐们。 唉,他再一次感叹自己已经被这古代改造影响的差不多了,这要是放在后世,不要说吃个饭了,大家约着去唱k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点菜之时,谭浩将京城的特色菜肴全都点了个遍。 蒋小七不想对方太过破费,他隐约记得谭浩的家境一般,从前都是赵宏轩负责二人的吃住,谭浩身边常年只跟着一个书童,再没有别的随从下人。 “蒋小兄弟这是在替谭兄省银子吗?”孙行权忍不住问。 “哦?哈哈哈,大可不必呀,蒋小兄弟,你可不用替大财主省钱。” 大财主?蒋小七觉得孙、李二人似乎对谭浩的家底儿有什么误解,这两位可能不是多熟悉谭浩的朋友吧,也就是赵宏轩抽不开身,才会和这几人一起。 “是真的,你们刚刚逛的一条街都是谭家的,谭浩现在又是谭家唯一的继承人,他怎么不算大财主呢?你呀,就安安心心地吃大户吧!” 一直没说话的王陆鹏出言解释,这一番话不似作伪,倒是让蒋小七很是意外。 蒋小七听后,不禁重新打量起谭浩来。 谭浩不知为何面色有些不自然:“些许薄产而已,不足挂齿。今日难得相聚,还请各位莫要拘束。” 菜很快就上桌了,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果然不愧是京城。 席间,谭浩偶然提起自己家中正在筹备一场文会,将邀请进京赴考的举子和京城才子参加、届时还会有大儒到场。 孙行权眼睛一亮,忙说道:“我们可否前去凑个热闹?” 谭浩笑着点头应允,答应给几人送请帖。 蒋小七没有搭茬儿,正在给姐姐们分红烧狮子头,姐姐们不好意思,只能他出手了。 文会什么的他没有兴趣,也不想祖父和爹他们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做几套“五年科考三年模拟”。 谭浩看向蒋小七:“明斐不愿来吗?此次文会结识不少有才学之士。” 蒋小七摇了摇头道:“多谢谭兄美意,只不过此次我是陪着祖父和父亲赶考,家中长辈要温书备考,我得替长辈们看顾姐姐们,怕是不能去了。” “这还不简单,我让、让我母亲给几位姐姐下帖子,几位姐姐可以在女眷那边赏花游玩。” “这……” 蒋曦月觉得一再拒绝不太好,她也想带着妹妹在这京城长长见识,到时候可以叫上大姐一起,真有什么事,她和大姐两个会武的,也能看顾好三妹四妹。 蒋小七接收到自己二姐的信号后,转而向谭浩点点头:“那就有劳谭兄和伯母了。” “些许小事罢了,我也是不想明斐你错过结识大儒的机会,毕竟这次有风声出来,有两位大儒想要收两位入室弟子。很多参加文会的俊杰,都是奔着这个去的。” “哦?那谭兄作为主办方,难道不能近水楼台吗?” “哈哈,我也想啊,不过大儒收弟子,是看才学和天赋的,和你是谁家的儿子没有关系。” “哦?如此的话,那倒是也算公平。” 蒋小七自然对此提不起什么兴趣,毕竟他的老师在大儒名仕之中都是山巅般的存在,他倒是希望大姐夫能拜在某个大儒门下,会试前在名声上也能加码。 刚才是他想左了,会试前的文会,可不单单是文会那么简单。 第199章 十张请帖 回到客栈的时候,留守客栈的护院们正在轮流吃饭。 蒋地主等几个举人的饭菜都是送到房间的,蒋小七依旧是一人发了一根新打造的银针。 这是让系统在其他位面打造的,一两银子能出十六根银针。 除了手工费贵了些,并不需要耗费积分,他一下子打了几百根,最近每晚都窝在自习空间练习飞针。 与从前相比,现在的准头儿提升了一大截。 谭浩送走了几个好友,突然沉默下来,直到书童结了账回来,他才回过神。 “少爷,我们该回府了,总在通州待着算什么事儿?家里还……” 谭浩抬手制止了自己的书童继续说下去,站起身抖了抖衣衫,自顾自往楼下走。 书童赶忙跟上,唉呀,自从赵公子被家里看管起来后,他家少爷也越来越不对劲了。 还以为今天遇见蒋小公子自家少爷能开怀,哪曾想人刚走,少爷又打回原形,继续沉默。 “孙兄,你说今天谭兄那同窗是什么来头?”李瀛洲摸着下巴问。 “人家不是说了,兴和府人士,陪着长辈进京赶考的。你还如此问,是觉得对方隐瞒了什么?” 王陆鹏不等孙行权回答,直接接过话。 “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你们没见那姐弟四人的穿戴吗?” “穿戴?有什么不对?很是得体啊,没有暴发户的豪奢,也没有像那些官眷故作高雅。” “就是这样才觉得奇怪啊,兴和府不算个大府,从前也没听过什么兴和府蒋家啊,可观这姐弟四人的气度,不像是什么无名之家能养出来的。” 李瀛洲从没见过哪个举人家的孩子有如此气度的,就算是京城也少见的很。 他不禁怀疑蒋小七隐瞒了自家的身世背景,可是出于什么目的要隐瞒呢? 如果蒋小七在此,一定会告诉李瀛洲,你真是想多了! 他们姐弟几个,不过是多读了些书罢了,女子也并不局限在女四书上,苏夫子可是尽职尽责得很,现在姐妹几个即使是参加院试,也是能考过的。 这边几个人还在猜测着,而另一边谭浩回府之后便进了自己的书房。 还没将书翻开,书房的门就被敲响。 “少爷,老爷叫您过去一趟。”管家的声音传来,谭浩只得整理下思绪出了书房。 “浩儿,听说今日你在外见了些有趣之人?”谭父面容严肃,问下首的儿子,从他们二人的脸上竟找不出太多共同点。 “是的,父亲。蒋家明斐是我昔日同窗,也是小三元。”谭浩如实答道。 谭父微微点头,“听闻那蒋家有五位举人赴考,此事可是真的?” 原来父亲真正想问的是这个…… “是,也不是。” “什么是也不是,那是你的同窗,怎么连这些小事你都不关注?!”谭父语气严厉,更带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埋怨。 “你该多关心同窗才是,这样吧,不管是不是,派人再去打听后,多给送几封请帖去,七日后的文会,让蒋家人都来!” “是……孩儿明白。”谭浩心中苦涩,他是真的想邀请好友聚会游玩,最好能有得大儒青睐的机会。 可父亲好像并不这么想,父亲要提前拉拢未来的贡员、未来的进士,让自家有更多的依仗,这些才是父亲真正想做的。 他们家已经是皇商了,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做这些事呢? 谭浩退出房间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父亲的心思,可这种功利性太强的交往总让他觉得不适。 回到书房,谭浩叫来心腹小厮,吩咐道:“按照老爷的意思,给蒋家送去请帖吧。” “少爷,送几张啊?” “六张!”小厮领命而去。 蒋小七也和祖父说了同窗相邀的事情,蒋地主只说让他代表全家去,他们几人还要备考,就不去了。 哪想前脚刚说完,后脚就收到一摞请帖。 六张湛蓝洒金的,四张嫣红洒金的。 “这……姐姐们的我知道,是谭浩让他母亲给下的帖子,可这六张是什么意思?” 前来送帖子的小厮也算机灵,将谭家的意思好一番包装后转达给了蒋家人。 蒋小七总觉得这不像谭浩的行事作风,两人虽然接触不多,今天更是觉得谭浩有些心事。 可再怎么样谭浩也不会不过问他的意思,在他拒绝后依旧给家中几个备考的举人下帖子。 “怎么办?祖父?你们要去吗?如果不想去,我就亲自上门和谭浩说,他不会强求。 何况我方才没有替你们应邀,这帖子就算接了,也完全可以不去。” “唉,七日后,那就去看看吧,你一个人带着四个女眷,也难免照应不到。 既然曦文、曦月去,你大姐夫和你师兄自然要去,就是不知道薛公子的意思了,我们不能替人家拿主意。” 薛栩和董进、李海生不同,人家和蒋家只是搭伙上路的关系,又不是蒋家的女婿或者未来女婿,自然不能越俎代庖,替人家应邀。 “祖父说的有理,那我亲自去询问薛公子的意思。” 蒋小七来到薛栩的住处,轻轻敲门。薛栩打开门看到是他,便侧身让他进来。 蒋小七将来意说明,薛栩微微皱眉思考片刻:“既如此,那我同去便是。” “好,这文会据说有大儒参加,薛公子说不定能入了大儒的眼呢。” “明斐说笑了,我这乡试第五名的在一众才子里面算什么呢?你师兄倒是更有可能。” 蒋小七笑笑不说话,他又不能说自己和师兄之所以师兄弟相称,不就是因为都拜在欧阳大儒门下吗? 师父他老人家不远他们二人出门在外顶着欧阳崝弟子的名头,他们自当从师命。 在通州只住了一晚,休整好后就继续赶路,毕竟春闱的考场在内城,就算是不参加文会,他们也是要住到内城的,也就是后世的二环内。 至于二环外?现在都是成片成片的农庄,不过都是有主的,一部分是皇亲贵胄名下的,一部分是勋贵高官名下的,想在京郊买个庄子,光有钱可不成。 不过,买个学区房倒是可以想一想,毕竟贡院附近的房子不限购,倒是有钱就能买的。 买房的这根草一旦在心里种下,这一路上都挠得蒋小七心里痒痒的,就想着到达目的地的第一件事先找个牙行。 第200章 文会 不过百十里路,又是赶在入夜前就进了城。 京城果然和周边小城不一样,太阳落山后,这里的人们好像才来了精神。 很多人吃罢晚饭就携全家老小出来消食,在街上溜达溜达、时不时给家里馋嘴的娃娃买根麦芽糖或是小玩意儿哄孩子高兴。 有钱又有闲啊,多好的日子。 要是全国都是这种日子就好了,老百姓安居乐业,没有战乱。 蒋小七摇头失笑,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忧国忧民了?难道圣贤书读的太多,被腌入味儿了? 正心,齐家,治国,平天下。 好吧,闲着也是闲着,不朝着第三项努努力,感觉会失去目标感。 只让家里人进步,果然还是步子迈得太小了,师父曾经没有完成的事,他蒋明斐想试一试。 蒋地主不知道孙子发什么呆,这京城虽是繁华,可也不至于看呆了吧? 感觉有人拍自己肩膀,回身一看是自己祖父:“祖父,我们在京城买个宅子吧!” “什么?”什么就买个宅子,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给蒋地主整懵了,现在不是应该先找家客栈安置吗? 很多参加春闱的考生都提前到京城了,虽然他们到的也不晚,可毕竟现在京城距离考场最近的几家客栈都很抢手。 蒋小七挠挠头,笑着解释道:“祖父,我仔细想过了。咱们这次进京,若只是为了春闱,住客栈便足够。 但此次春闱若是咱们家中有人中了进士,有个宅子方便许多,也好安置家人。 而且,几年后我也要参加乡试、乡试过后就是会试,孙儿觉得自己应该要不了几年也会进京。” 蒋地主听了,捋着胡须沉思片刻:“你的想法不无道理。可是这京城的宅子哪是说买就能买的,咱们初来乍到,怕是要费些周折。” 蒋小七却一脸自信:“祖父不必担心,孙儿来之前银子倒是带足了的,只不过,我们的确初来乍到,还是得找个熟人打听一下。” “你呀你,这是打定主意要买了?也罢,买个宅子的确方便些,祖父便依你,不过天子脚下寸土寸金,买个小点的够住就成啊。” “孙儿知道,过几天文会,我们就在文会前先打听着,文会那天我再托谭浩打听打听,他是京城人,肯定比我们门路多。” “嗯,六日后就是文会,我们也得准备准备。” 蒋小七不明白自己祖父指的是什么,准备些诗文?还是什么别的? 自从十张请帖发出去后,谭浩就有一点惴惴不安。 女眷那边的确是她请母亲下的帖子,可男客这边……父亲的目的性太强了。 谭浩现在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和好友正常相处了,希望蒋家人能来,又希望别来。 谭家的水榭别院风景极佳,很适合文人墨客在此聚会,谭家也很会做人,只要有举人功名的,都可以免费参加这次文会。 意图很明显,谭家想结交未来的贡员、进士,在对方还没有发迹的时候留一份香火情。 谭老爷不愧是商人,广撒网这一点也用的炉火纯青,来的举人中有些可能一辈子无望进士,但那又怎么样? 举人也是能选官的呀,就算是芝麻绿豆大的官又怎么了?很多时候能使上力的未必是多大的官才行,毕竟县官不如现管。 有些关系运用得当是能改变很多大事的走向的,就是那句话,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小人物。 当然,文会上也不光是举人,还有些乡试落地的秀才,他们想要参加文会就得花十两银子的入场费了。 不过还是有很多秀才会掏钱,就为了在文会上结识几个举人,和对方讨教学问,这十两银子他们就当“补课费”了,一点儿不心疼。 文会当天,谭家别院文人雅士云集,大家对弈品茗、观赏场内悬挂的书画,轻声低语,人数虽多,却不见丝毫嘈杂。 亭台楼阁都加了挡风的芦苇帘和布帘,不仅不丑,还别添了一份雅致,和坚强开着的各色菊花相映,更让人忘记了寒冷,甘心在露天的院中驻足。 蒋小七扫了一圈,将四下的布置都看了个大概,只得出一个结论,谭家人挺能整活儿! 谭浩一早就被父亲安排接待来宾,终于在腿快要冻麻了的时候看见了蒋家一行人。 蒋小七也正在四处张望,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 谭浩不知道蒋小七正在心里夸他:不愧是主办方家的孩子,少年如今早已褪去了曾经的腼腆,能够独当一面了。 “谭兄,许久不见。”蒋小七拱手行礼。 谭浩热情迎过来,看到蒋小七身边的五人后,有些局促。 蒋小七为家人和谭浩互相介绍,双方打了招呼后,蒋地主便带着举人们找暖和地方窝着了。 蒋地主:这家人咋想的,都快入冬了,还在院子里附庸风雅,等鼻涕滴下来看看还雅不雅! 谭浩当然不会收蒋小七这个秀才十两银子的入门费,只将门口迎宾的活儿交给管家一人,带着自己的好友四处溜达。 “这里原是荷花池,不过这个时节败了,等明年春闱后,我再带你来看,之前宏轩也最喜欢这处风景……” 蒋小七看到了谭浩眼中的失落,赶忙接过话:“你家这宅子处处都好,一步一景,春夏秋冬四季都有景色可赏。 就是不知这京城的宅子也不知好不好买?这几天忙得也没来得及找牙人帮着寻摸。” “怎么?明斐家里要在京城置办宅子?不知可有什么要求? “当然最好是距离贡院近一些,如果实在没有,就相对僻静一些,适合备考的,有三进院子最好,实在没有,二进的也能挤一挤凑合住。” 谭浩略一沉思,实际上是在想自己家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可以便宜转给蒋家。 蒋家有五个举人待考,相信父亲会很乐意用一处宅子结个善缘,可是明斐会愿意吗?会不会觉得自家目的性太强? 算了,还是先问过父亲再说,不要让明斐空欢喜一场。 第201章 妈呀,谁会嫌学区房咬手啊! 趁着和蒋小七逛园子的时候,谭浩就吩咐自己的书童传消息给父亲。 在京城,谭家除了生意做得大,就是宅子多了,谭父赚了钱就喜欢买房子买地。 这可能和他家最早的地主出身有关,和蒋家不同,谭家几代都没有出个当官的后生,生意却是越做越大。 经历了几代的经营,在谭父这一辈还成为了皇商,不过家中依旧连个举人都没有,现在谭家读书最好的就是谭浩。 这也是为什么谭浩目前会受重视的原因,当然,也是因为这一辈就谭浩一个。 谭浩不是嫡子,是谭老爷在外面的孩子,作为外室子,本应是最上不得台面的。 谁曾想,谭夫人一直无所出,几个妾室生了一子二女,那庶子比谭浩还大两岁,却是在几年前夭折了,只剩下两个十岁的庶女。 又过了几年,妻妾皆是再无所出,谭老爷才想起自己在外地读书的私生子来。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得知一直被自己放养的外室子竟然已经中了秀才,而且名次还不低。 这才千里迢迢让人给找回来,正式记在谭夫人名下,当个名义上的嫡子。 谭浩虽成了名义上的嫡子,但来历毕竟见不得光,其亲娘也没有被谭老爷接进府里,一直在京郊的庄子里住着,这也是为什么谭浩会经常出现在通州府的原因。 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借口和友人聚会,去庄子上看看生母。 谭浩传完消息后便陪着蒋小七继续闲逛。 谭老爷收到自己儿子的传信,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将自己名下的宅子都想了一圈儿,还真有几个距离贡院不远的。 “去给少爷回话,就说可行,具体的让浩儿自己谈。” 谭老爷不打算出面,想给儿子多创造一些和举人接触的机会,五个举人,最差也能出一个进士吧? 自家无根无基,能当上皇商全是靠银子开路,这几年不但没赚钱,还搭进去不少,这可不是他的初衷。 抱大腿是一条路,培植自己的人脉也不能少,这次文会,他谭家必须是最大赢家! 谭浩得了父亲的话,心中有了底,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继续陪着蒋小七。 蒋小七看对方的书童低声在谭浩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谭浩听后松了口气的样子。 不由出声:“谭兄已经陪了我挺长时间,自去忙吧,我去找祖父他们一处待着便可。” “哦,我没有别的事要忙,刚刚是让阿念去办点事,是关于京城贡院附近宅子的,现在已经有答复了,明斐可愿听一听?” !!! 办事效率这么快! 自己的确想托谭浩帮着留意的,但自己打算离开谭家别院前再说,今天毕竟是谭家主办的文会,谭浩会比较忙。 “麻烦谭兄了,谭兄请讲!” 面对蒋小七亮得直冒光的眼睛,谭浩马上将父亲的打算和他说了。 “就是这样,宅子不算是最大的,但是确实是距离贡院最近的一处了。” “谭兄你等等,我现在就去找祖父他们,如果可以,文会之后我们就买下来!” “哎!不急不急,这宅子我们家并没有放在牙人手里,所以是没人和你抢的,宅子就在那里,明斐想什么时候买就什么时候买,随时去衙门过契。” “好,不过早点定下,家里人也能早点定心,毕竟现在住在客栈也实在嘈杂,会试在即,还是有处安静的住处更有利于备考。” “说得有理,那我们一起去找蒋爷爷吧,顺便再和他说说宅子的具体情况。” 虽说谭家打算友情价将宅子转给蒋家,但是京城的宅子,再怎么便宜也不是个小数目,要动用大笔的银子,还是得和家里长辈知会一声的。 谭浩在谭家能动用的银子最多就是五百两,这还因为他是谭家唯一继承人的情况下,所以他认为蒋家的情况应该也和他家差不多。 明斐自己能动用的银子不会超过一千两,购置房产这么大的事,还是得和家里长辈说才行。 他自然不知道,买宅子的全款蒋小七早就准备出来了,空间里的金子银子们已经蠢蠢欲动了,一直待在暗无天日的空间里吃灰,金银们也很寂寞的。 通过系统帮忙,之前收进来的金砖银砖早就被其他位面专门的铸造作坊改了形状和大小,一点看不出是前朝传下来的,也没有任何标记了。 不论是现银还是银票,蒋小七分分钟都能拿出几十上百万两。 蒋·土豪·小七:京城学区房,俺来也! 二人很快便在一个难得又避风又僻静的温暖处找到了蒋家几人,薛栩虽不是蒋家人,也一直乖乖地跟在蒋地主这个大家长身后。 毕竟这位是比自己乡试名次还高的长辈,他在此并无其他相熟的举子,跟着蒋家人总没错的。 此时蒋地主正悠闲地喝茶,时不时指点一下正在下棋的董进和蒋文清二人。 都说观棋不语真君子,蒋地主却不觉得自己在一旁指手画脚有什么不对,他不是君子,他是“老子”! 李海生则是在一旁看书,谭家大手笔的在各个暖阁内都准备了书籍,且都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更有些带着大儒批注的书,他怎会错过这好机会? 看到蒋小七带着谭浩前来,几人便放下手中物事。 谭浩恭敬地行了礼后说道:“蒋爷爷,听明斐说贵府上正在找贡院附近的宅子,正巧我家中要出手一套贡院附近的宅子,不知蒋爷爷可有兴趣? “哦?那宅子具体在哪?有多大?价格几何?” 蒋地主为保矜持,控制住自己没让自己立刻站起来,身子往前探,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那宅子离贡院不远,走路的话仅需一刻钟,甚是合适备考的举人居住。而且宅子内布局精巧,虽然不是特别大,格局却是极佳的。 三进的院子,院中又被划出了八九个单独的小院,各个小院子之间由拱门相隔,可做到互不打搅。价格也适中,总共需要三万两银子。” 话落,是吸气的声音,蒋文清和董进不由攥紧了手上的棋子。 李海生和薛栩作为暂时的局外人,也是心惊于京城的房价,这还是友情价、熟人价,要是在牙行问,同样的宅子只会更贵,要价四万两都有可能。 蒋地主捻须,低头看了眼自家孙儿,蒋小七默默点点头,这是银子没问题的意思。 “好,既如此,那就有劳谭小友费心了,过两日带我们去宅子看看,若是没什么问题,当天就可钱货两讫,去衙门过契。” 谭浩有些惊讶于蒋家的实力,他没记错的话,蒋家只是个地主之家,看来他父亲还是低估蒋家真正的实力了…… 这样有出色读书人同时又不差钱的家族,真的是他们谭家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拉拢的吗? 不止谭浩怔愣,蒋文清作为蒋家人此时听了自家老爹的话也有些发愣,他们蒋家何时这么有实力了?他怎么不知道,没人通知他他们家发财了啊! 董进则是压力山大,岳丈家实力这么强的吗?他感觉自家当初给娘子的聘礼给少了怎么办?岳丈一家几年前是不是嫌弃过他们家的抠搜? 李海生知道自己师弟家豪富,从师弟曾经眼睛眨也不眨就买下好几匹马就能看出来,蒋家不太限制蒋小七花钱的数额,不过他还是保守了,师弟家不是一般的豪,唉~他得努力了,不能让曦月嫁给他后,生活品质直线下降啊。 薛栩作为百分之百的局外人此时也有些不淡定,看蒋小七的眼神带着些许犹豫,他在计算自己妹妹出嫁他家能给多少陪嫁…… 额,反正不会有三万两那么多,那几乎是他家全部产业换算成银子的数目,唉,门第家世上面还是差得有点多呀。 蒋小七自然不知道买个宅子能让在场的男人们想东想西想这么多,他只知道学区房难得,既然祖父都拍板儿了,别人怎么想重要吗?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赶紧看房,落袋为安,房契上面改成了姓蒋,他们才能真正安心! 第202章 所谓大儒 文会现场该到场的都到了,当然,几位重量级的大儒必须压轴。 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其重量级,这种讲究排场在某些时候还是很重要的,至少文人之中不会觉得大儒们这是耍大牌。 蒋地主和谭浩约好了看房的时间后,明显心思就不在文会上了,连难得的好茶都有些无心品了。 剩下几人也刚刚从震撼中反应过来,蒋文清最直接:“爹,你就这么和谭家约好了?到时候咱们拿的出那么多银子吗?” 他有些怕自家老爹打肿脸充胖子,最后还得靠借高利贷交上房款,他可不想还没当官就先背上债,那以后他还能当个清官吗? 想想债台高筑、天天被高利贷要挟的画面,他到时候不得成日想着受贿还账? 哎呀哎呀!不能想!那场面可太刑了! “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蒋地主真的很无语,他这儿子人到中年,还是如此不稳重,成天想东想西的,脑子不省省用在有用的地方! “莫要操心这些有的没的,家中庶务你何时上过心,此时倒是知道着急了?” 蒋地主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儿子这张大脸都快贴他脑门儿上了,碍眼得很! 蒋文清却不肯罢休,“爹,您还是和儿子交个底吧,咱家真能拿出三万两?” 此话没有得到答案,只收获了蒋地主新鲜出炉的白眼儿一枚。 “父亲,今天是谭家主办的文会,我们还是四处走走吧,至于其他的,回了客栈再说不迟。” 蒋小七出来打圆场,这还有外人在呢,怎么能一直说钱的事? 薛·外人·栩: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 蒋文清听了自己儿子的话,哼了一声算是默许。 谭浩亲自去找谭老爷了,他得把蒋家人决定买宅子的事和父亲说,顺便帮着约定看房子的时间。 至于在文会中结识有识之士的事儿,早就被他丢到一边。 通过刚才的一些接触,他觉得他不会再遇到比蒋家几人更有意思的举人了。 况且,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没办法做到自己父亲那样面面俱到,八面玲珑,长袖善舞…… 他与人交往,还是看感觉,看合不合的来。 他不知道,这就是后世所说的气场相合。 谭浩在前院找到谭老爷,谭老爷此时正在接待江南来的名仕。 看到自己儿子过来,他也不着急中断和名家的寒暄,细心地将人安置好后,才不紧不慢地出了这处暖阁。 谭浩一直静静站在暖阁外,也不催促,一直等到谭老爷出来,三两句话将事情一说,谭老爷面露喜意。 他家的宅子不愁卖,大把的人拿着银子想买,但是宅子卖给谁家,那可不是简简单单看谁出的银子多的。 这个蒋家,族中本就有人官居五品,六七品的官也有几个,虽然不是显赫大族,可也比他们这商户强太多。 当然,真正的显赫大族,也看不上他们家,更轮不到他们家巴结。 况且,他打听到蒋家和刘家还有亲,这个就“刘”,和宫里面的“刘”可是是同一个。 这个蒋家远不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般低调无背景,不然今日来的举人那么多,他凭什么就盯上蒋家这几个?! 他谭喆远又不傻! 有儿子昔日同窗的情分在,本就是近水楼台,他再给添把火,不怕不能和蒋家越走越近。 “日子就定在后日吧,想必蒋家也想快些安置下来,浩儿啊,你可要多上上心,那不是你的好友吗? 人家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们都得尽力帮忙才行啊!” 谭浩虽然觉得父亲另有目的,但还是点点头,明斐家有什么事,他当然会帮忙,出于同窗情和友情…… “好啦,欧阳先生就要到了,我得去迎一迎,你若是无事,就和我一起过去,不要一天到晚窝在后面。 这些名家大儒平日里都是难得一见的,你多见见,对你日后科考也有好处!” “欧阳先生?是哪个欧阳先生?” “你这孩子,读书读傻了不成,大周还有几个欧阳先生!?” 谭老爷有些自得,看一向稳重的儿子此刻终于有了少年人的作态,也露出难得的慈爱。 他还是很满意自己这个聪明又会读书的儿子的,未来谭家能不能出个当官的,就看浩儿了! 谭浩有些怔愣,腿不自觉地跟着谭老爷往前面走,真是那位欧阳大儒吗?! 他爹竟然,竟然请到了那位!!! 第203章 欧阳先生? 谭浩怀着激动的心情跟在父亲身后,他觉得自己今天穿得过于华丽了些。 自己现在有些像孔雀,少了些清贵的书卷气。 早知道欧阳先生会来,他应该换一身更加符合书生形象的装扮的! 就像明斐那样,一袭月白长袍,也不用过多的金玉之物装饰。 穿过层层回廊,终于走到谭家别苑正门,父子俩不约而同地整理了衣服,站得笔直,望眼欲穿。 不多时,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谭家别院门前,车夫停好了车,将脚踏放到车辕下方。 一双素白的手掀开车帘,十五六岁的少女身穿鹅黄色襦裙,踩着脚踏下了马车。 回身将车帘再次撩起,随着青色的袍子一同出现的是一个年约三十的文士。 此人面若冠玉,青丝用青竹形状的玉簪半束发固定在头顶。 微风拂过,未束起的青丝在空中四散开来,却丝毫不显凌乱。 青衣文士下了马车朝大门走来,穿鹅黄色襦裙的少女紧随其后。 “欧阳先生,承蒙您赏光,莅临寒舍!” 青衣文士微微颔首,身后的少女也向谭家父子微微福身。 “欧阳先生?”谭浩不知是惊讶还是疑惑。 青衣文士认出了自己曾经在兴和府蒋家族学时教导过一段时间的学生。 “欧阳夫子!学生拜见夫子!” 欧阳夫子微笑着扶起谭浩,“一别多年,如今你竟已长成这般模样,为师一时间竟未认出。” “夫子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凤仪更胜从前!” “哈哈哈哈哈哈,你呀你,从前少言寡语的孩子,如今竟是也会哄老人家开心了!” 欧阳群哪里老呢?而立之年,长得却像个刚刚及冠的公子哥儿,岁月从不败美人儿,这句话用在美男身上同样适用。 岁月对美好的事物总是格外宽容一些,也怜惜如璋如玉般的人才。 谭父不知自家儿子竟然还当过欧阳先生的学生,这真是意外之喜,要知道,欧阳家可是大氏族啊,当今太后的娘家就是姓“欧阳”的! 谭父忙不迭地说道:“欧阳先生快快请进,在下还真不知犬子竟是有幸曾经受教于先生,犬子真是天大的福分啊!” 面对谭老爷的恭维欧阳群则显得冷淡许多,谭老爷那点儿小心思在其面前无所遁形,而谭父自己却还在沾沾自喜中不可自拔。 谭浩第一次觉得自己父亲有些丢脸,欧阳夫子虽然是自己曾经的先生,可也只是教导过自己几个月而已。 何况欧阳先生在族学里只教导大家书法,七八天才能轮到一次欧阳夫子的课,他属实和欧阳夫子没有过太多交集。 父亲这份自来熟,可千万不要让先生厌烦才好。 不过,先生既然肯来参加文会,想必对他家也没有什么坏印象。 一段不算长的路,谭浩心中百转千回。 要说当初的蒋家族学,也还真是卧虎藏龙,有名声在外的女夫子,还有京城欧阳家的书法大家。 站在皇后那边的邱家、太后母族欧阳家、刘贵妃母族刘家,几大家族竟然都有子弟竟在蒋家族学读书,这说是偶然,谁会信呢? 大家真的只是偶然汇聚到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族学的吗? 谭老爷忙前忙后,将风景最好、布置得最为雅致的暖阁留给欧阳群,又吩咐七八个丫鬟在旁随时听候差遣,这是别人都没有的待遇。 看着自己父亲殷勤的样子,谭浩好想逃离这间暖阁,可事与愿违,他被父亲安排在欧阳夫子身边,时时照应。 谭父自己也想在这边多和欧阳群套套近乎,可他此时感觉到人家不喜欢和他这肚子里没什么墨水儿的人说话,自然也就将儿子拖出来,而自己则是趁此机会接着去和其他有身份的人亲近。 “先生请喝茶!” 谭浩无法,只能把自己当一个尽职尽责的小厮,尽量别招先生厌烦就行。 “谭浩,这几年有没有继续精进书法一道?” 欧阳群突然发问,谭浩倒茶的手一顿,但瞬间就稳下心神,毕竟自己这些年从未懈怠过。 在学问上四处游历,和有识之士讨教学问,在书法一道上这些年也颇有收获,至少比三年前强很多了,他有信心欧阳夫子不会失望。 “回夫子,这些年学生从未懈怠,虽没有大成,但于自身却是有所寸进。” “嗯,三年后是否要下场乡试?” “是,学生三年后想要下场一试!” 身穿鹅黄色襦裙的少女接过茶壶,为谭浩也倒了一杯茶,倒完茶后又默默退下,在暖阁中就像个隐形人。 若是蒋小七或是李海生在此,应该能看出这个少女的不凡之处,毕竟什么人走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呢? 这女子很有大内高手和暗卫影卫的风范,不多话、不多看、不多听,并且可以随时隐身。 欧阳群微微颔首,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暖阁外凑在一团折梅花的几人身上。 “爹,你到底行不行呀,就那支,最高的那支最好看,娘肯定喜欢。” “臭小子,说谁不行呢!” 蒋文清撸胳膊挽袖子,垫着脚够枝头红梅,几下没够到就被儿子蒋小七说不行~ “哎呀,好啦,别搞怪了,这是在别人家,不要失了礼数!” 蒋地主制止了儿子的犯二行为,真的能够到也行,那爪子和枝头红梅之间明明还差一大截呢,何苦为难自己也为难红梅树?! 地上都被抖落掉多少红色花瓣了,心里没点b数,眼睛还不好使了吗?! 当然,最初提出折枝梅花带回去给娘的蒋小七是不会受到数落的,只有蒋文清一个人受伤的世界又又又达成了~ “是明斐!欧阳先生,明斐也曾是蒋氏族学的学生!” 谭浩说出口才觉得自己说的恰当,明斐本就是蒋氏子弟,和他们这些考进去的不一样。 他一时间竟是忘了,蒋明斐是兴和府同知兼蒋氏族学山长蒋长青的侄孙。 蒋长青蒋大人就是那位和京城大族刘家有亲的,这也是他们家迫切想搭上蒋家的原因。 和经商起家的谭家比起来,蒋家要显得更有底蕴、更清贵。 在京城的交际圈中,耕读起家的蒋家也会比满身铜臭的皇商谭家更受大多数人的欢迎。 这一点在女眷这边也有明显的对比,作为主办方的谭家,家中两个小姐虽是庶女,可也因着是东道主的关系隐隐在女孩们交际圈儿的中心位。 但在场的大多数都是举人家眷,自是有些自视甚高的,不愿与商贾家的女儿多来往。 这就让两个人很尴尬了,不招呼显得冷落,招呼又害怕热脸贴了冷屁股,闹得自家没面子。 就在这时,谭夫人带着蒋曦文、蒋曦月、蒋兰儿、蒋莲儿四姐妹到了女眷聚集的赏花厅。 第204章 举人的孙女、女儿、娘子、未婚妻、小姨子 蒋家四位女眷的到场,一时间让花厅内有了片刻的安静。 四人年岁不一,可都遗传了蒋家的好基因,与蒋小七更像自己娘不同,姐妹几个包括五姐六姐都和蒋文清极像。 这可能是蒋文清对这个家做出的最大贡献吧,将高颜值遗传给了几个女儿。 不过几个女孩也可能是隔辈遗传自蒋地主呢?毕竟蒋文清自己的颜值也是遗传自蒋地主。 该说不说,蒋家没有丑的,颜值盆地只可能出现在未来有可能“相貌平平”的女婿们中了。 毕竟现役女婿董进的颜值属于中上,待转正女婿李海生除了肤色略深外,外貌可圈可点。 被蒋小七一开始盯上的、后来又有些嫌弃的待定版三姐夫,又是个有魏晋风骨的美男坯子。 “这几位是谁家的小姐?”一个娇俏的小姑娘不由好奇,她们这些在花厅的都是举人和秀才的家眷。 “年纪最大的那个梳的是妇人发髻,你该问这是哪位举人或者秀才的娘子。” “那不是还有三位未出阁的小姐吗?肯定是家中父兄带着来的,总不能是跟着未婚夫婿来的吧。” “你这么说也对,不过能考上举人的年岁也都不小了,你呀,就别指望了。” 回话的这位小姐是跟着兄长来的,不过她阿兄只是个秀才,他们家是花了银子进来的。 兄长今年不过二十有二,在秀才里面也是年轻英才,和那些三四十的举人比,他哥哥除了功名,还是很拿的出手的。 她早就盯上了面前的小姐,这位是举人的女儿,要是能嫁给哥哥,哥哥不就有个现成的举人岳父。 到时候不仅能时时指点兄长学问,还能在下次乡试的时候给传授些经验,兄长中举的机会就更大些。 可面前这位自己是举人的女儿,还妄想自己也嫁给举人,真是能想,举人是那么好考的? 何况真的考上举人的,最年轻的也是及冠了,哪还有未婚英才等着你去挑选? 她家阿兄已经很优秀很努力了,给自己定的目标也是二十八岁中举。 不到二十岁的举人,简直比千年灵芝还不好寻,就算能寻到,那也是早早就被有实力的家族榜下捉婿捉走了,不会在市面上流通的。 “你说什么呢!我就是好奇这几位天仙一般的人物是哪家的,什么指望不指望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哼。” 娇俏的小姐鼻子一皱,整个人更可爱了,也不管面前的人,自顾自朝着谭夫人那边走。 行至谭夫人身边,微微福身行礼,“谭夫人安好。” 谭夫人笑着点点头,“芷晴,你这丫头,今日倒是乖巧。” 名唤芷晴的女孩笑容甜美:“夫人这里热闹非凡,小女自然要来凑趣儿。”说着,目光却悄悄打量蒋曦月姐妹几人。 谭夫人见冯芷晴目光所至,也乐得给双方介绍。 “这是蒋举人家的几位小姐,跟着家人进京赴考,你们都是举人家眷,必能有共同话题,一处玩儿吧。” “原来是蒋家几位小姐,果然都是好人才,妹妹真是自惭形秽了。” “妹妹过谦了,若是这么可爱娇俏的女孩子都要自惭形秽,那这世上也没有几个好女子了。” “姐姐,我是冯家芷晴,姐姐叫我晴儿就好。” 冯芷晴自来熟的拉着蒋曦文的手,眼睛亮晶晶的。 “蒋家曦文,这是我二妹,三妹和四妹。” 蒋曦文道出了自家姐妹的名字,也让在场的人知道她们是一家亲姐妹,并且刻意淡去嫡庶之别。 她们家的女孩子现在月例都是一样的,穿戴上也只有细微差别,自家人知道,外人很难看出其中规格的不同。 包括领她们过来的谭夫人,也以为蒋家这几位都是嫡出小姐,所以自始至终也没冷落过任何一个。 “原来你们都是嫡亲的姐妹,可真好,有这么多姐姐妹妹在一起,家里一定很热闹。 唉,不像我,家里都是哥哥弟弟,就我一个女孩子,想找个人一起研究刺绣都不成,只能找外面的绣娘讨教。” “家中兄弟多也很好呀,兄弟们互相帮衬,也不会什么都压在一个人身上,还能一起给出嫁的姊妹撑腰。” 蒋曦文想到自己弟弟,那么小的年纪就要操心家里,操心几个姐姐婚嫁的事情,属实太累了,但凡有个兄弟帮着分担,也不会让小弟那么累。 五人从人多的花厅出来,找了一处被各色菊花包围的水榭,水榭也生了火炉,并不算太冷。 “曦文姐姐,这么说你不仅是举人的孙女、还是举人的女儿,然后然后自己嫁了个秀才,秀才公又考过了乡试,如今你还是举人娘子了?!” “嗯,的确是如此。” 蒋曦文觉得面前的小姑娘虽然活泼,可是话题一直是围绕举人的,很是无奈。 现在还打破砂锅问到底,想知道她们几个到底是跟着谁来的谭家别苑。 “真是好命! 额,我的意思是,姐姐这么好的亲事,岂不是拉高了下面几个妹妹的眼光,怕是都要照着姐夫的标准找夫家了吧? 这一般的俊杰,怕是都入不了几位姐妹的眼了,毕竟,有大姐夫在那比着,谁不想找个有前途的?” 冯芷晴看似打趣,实际上也带着酸气,一个女儿能嫁给举人,总不能蒋家各个小姐都能嫁给举人,当举人是大白菜吗?想要就有。 “那倒是也没有,这些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家怎么好说这些,长辈们自有安排的,我们听从长辈的安排就是。” 蒋兰儿实在忍不住了,她觉得同是举人的女儿,大姐还是举人娘子、二姐还是举人的未婚妻,她和妹妹还是举人的孙女、举人的小姨子,更更可能是未来举人的姐姐。 说来大家地位相当,没必要忍受冯芷晴一再越界的问题。 冯芷晴问的是蒋曦文,毕竟这位是实实在在嫁给了举人的,未来还可能是进士娘子,官夫人。 对于蒋曦月几人,则是冷淡得多,她倒是没想到一直默默跟在后面不怎么打眼的蒋三小姐会说这番话。 “额,呵呵,是、是呀,我就是随口一说,让几位见笑了,呵呵。”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场子一下子冷下来。 蒋小七在两位姐夫的帮助下折了几支梅花,给母亲留了最好的。 剩下几支给几个姐姐,他年纪小,虽然过了七岁,可一张娃娃脸还是让他成功的挪到了女眷这边,想着给姐姐们送了花就走。 可他才刚一到就听见姐姐们被一个年轻小姐问选婿标准,呵呵,他还真是来巧了~ 第205章 羡慕、嫉妒、恨不起来 水榭远离花厅,人虽不多,可也不是没人。 总有那些不爱热闹的出来透透气,吴秀才的妹妹吴慧也因为一直盯着冯芷晴,跟在后面从花厅挪步出来。 只不过也没有离水榭太近,想着过一会儿找个由头儿再上来搭话。 没想到冯芷晴这么没脑子,大喇喇地就问人家蒋家的几位小娘子如此敏感的话题。 今天到场的举人家眷不少,可也有许多像吴家这种花银子进来的秀才,冯芷晴这话说出来,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 难道是借着说蒋家几位小姐的亲事,隐喻她自己也要找个举人夫君? 哼!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她刚刚不止一次明示暗示过自己哥哥还未婚配,并且过两年要下场乡试了。 这冯家小姐只知道捡现成的举人,怎么就不知道找个有潜力的秀才,哼,目光短浅。 吴慧也不管合不合适了,既然冯芷晴好意思,她吴慧怕什么? 在场的举人之女又不是只有她冯芷晴一个,以为自己长得好就目空一切,那人家蒋家这几位可是长得更好呢! 也没见人家高高在上啊,何况人家家里不止一位举人呢! 祖父和父亲都是举人,还有个大姑爷也是举人。 一家三位举人,要是自己哥哥能当举人老爷的孙女婿、女婿,和举人老爷成为连襟…… 那岂不是同时有三位举人能帮衬自家哥哥,想到这儿,吴慧有些激动。 脚也不自觉的往水榭处挪动,直到走到冯芷晴跟前,才状做不经意的招呼。 “原来芷晴妹妹是到这里躲清静了,也不知会一声,将姐姐我一个人扔在花厅里。” 冯芷晴被突然出现的吴慧弄得一愣,这人还真是难甩脱…… 她可实在不想给吴慧当嫂子,吴秀才就只是个秀才,怎么配得上自家举人门第? 何况爹爹明年春闱后,很可能再进一步! 到时候两家的差距就更大了,虽说都是京城人,更加知根底,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委屈自己嫁给秀才啊。 一个前途未卜的穷酸秀才,连进入这文会都是得花银子才能进,却妄想高攀她们家,真是脸大。 看看这吴慧穿戴的,应该是最拿得出手的行头了吧,可还不如她平日在家随便穿穿的那些衣服华贵。 再看看人家蒋家几位小姐,虽没有多少金玉首饰,可每个人的穿戴都是精致又少见的。 蒋家四姐妹那衣料一看就是好的,头上攒花的珍珠头面肯定也不便宜。 更甭说几人款式相近的璎珞了,上面可是还缀着五色宝石呢!可见蒋家家底丰厚。 都说”穷秀才、富举人“,不愧是一门三举人的家世,虽是外地来的,可比她们京城冯家看起来还富贵些呢。 “吴姐姐说笑了,咱们在里面憋闷的紧,就想着出来赏赏景,我刚才是看姐姐和几位举人娘子聊得热络,不忍打搅,这才和蒋家几位姐妹一起的。” 吴慧听出冯芷晴话中的讽刺,这是说自己四处巴结举人家眷了?! 吴慧心里一阵恼怒,脸上却仍堆着笑,“芷晴妹妹这话说的,姐姐不过是遇到了投缘的姐姐,就多聊了几句。 倒是妹妹,不也正是觉得和蒋家几位姐姐妹妹投缘才一同在这水榭聊天吃茶吗?” “是,是呀,我就是觉得和蒋家几位小姐投缘呢,蒋家几位小姐天仙般的人儿,我就是要挨着近一些,好沾沾仙气儿呢!” “哎呀,说得就是呢,那我这凡夫俗子也要挨着,也来沾沾仙气儿!” 吴慧一副“你休想赶我走”的架势,让蒋家几姐妹不由侧目。 吴慧和冯芷晴之间的火药味四下弥漫,蒋家姐妹很想远离硝烟战场。 蒋曦文轻咳一声,笑着说道:“相逢即是有缘,大家便一处吃茶赏花吧”。 吴慧忙不迭地点头称是,眼睛却仍挑衅似的看向冯芷晴。冯芷晴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就在气氛略显尴尬之时,几支娇艳如火的梅花出现在水榭外。 蒋小七自觉自己听墙角听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出来解救姐姐们了。 “这是谁家的小公子?怎生如此俊俏。”吴慧忍不住小声嘀咕。 冯芷晴也好奇地打量着,心中的不快暂时被抛诸脑后。 蒋家姐妹们则相互交换了个眼神,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一丝惊讶。 一袭月白锦袍的蒋小七水灵灵的出现在水榭回廊,怀抱四五支红艳艳的梅花,宛若观音座下仙童。 “惊扰各位姐姐雅兴了,只是这红梅开得格外好,忍不住折了想送给家姐。” 家姐? 不会是冯芷晴的弟弟吧? 不会是吴慧的弟弟吧? 哼!她也配! 两人的思维在此刻高度一致,都觉得对方不配有这样出尘的弟弟。 “大姐、二姐、三姐、四姐。” …… 原来是蒋家的小公子,还好还好,这就很合理了。 “小七,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等文会结束带回家也行啊。” 蒋曦文担心自家弟弟被人揪住小辫子,自己就先抛出问题,免得让外人来说。 “谭浩说我年纪小,这里也不算他家后院,只是送花给姐姐们没关系的。 我送完就回祖父他们那边了,爹爹给娘亲也折了红梅呢~ 对了,这支是大姐夫特意给大姐折的,交代我一定要亲手送到。” “嘻嘻,大姐夫真是时时惦记着大姐姐呢。” 蒋曦月逮到机会就要逗一逗自家姐姐的。 “这一支则是未来二姐夫特意给二姐折的,嘿嘿,二姐,你拿着!” 蒋小七故意一个一个的说,果然,蒋曦月逗弄自己大姐的心思一顿,接过属于自己的那支红梅。 “咳咳,未来二姐夫也是有心了呢,不肯甘于大姐夫之后。” 这回轮到蒋兰儿逗蒋曦月了,果然天道好轮回。 “三姐,这一支是你的。还有四姐,这是你的,都是弟弟我亲自折的,姐姐们可别嫌弃啊~” “哈哈,嫌弃什么?都是一样好看,我们小七有心了,姐姐们很喜欢!” 蒋莲儿接过话,有夫君和未来夫君疼自然好,可她和三姐还小呢,有弟弟疼不是更好,弟弟差哪儿啦! 蒋小七没说的是,蒋兰儿那支梅花其实是薛栩折的,未免被人说私相授受,他便没告诉三姐蒋兰儿。 “原来蒋二小姐已经定了亲了,刚刚怎么没说呢?” 冯芷晴的声音突兀响起,连吴慧都觉得这人挺没脸的。 人家有未婚夫还要特意跟你交代吗?你是谁呀! “这种事不好四处张扬的吧,你们女孩子不是应该有女孩子的矜持吗? 何况我家来京是为了送家里四位考生春闱的,其它的事都等春闱之后才能提上日程呢。” 蒋小七淡淡道出自家考生数量,绝没有显摆的意思啊。 四位考生?春闱? 吴慧第一个想到,这蒋家二小姐的未婚夫也是举人!天啊!有没有天理啦! 一门四举人!蒙也能蒙出一个进士出来吧! 羡慕、嫉妒、恨不起来,她哪儿敢呢?自己就是个秀才的妹妹,和人家差的太多了。 这个时候不是羡慕嫉妒恨的时候,这个时候是抱大腿的时候! 与吴慧的心思不一样,冯芷晴现在后槽牙咬得紧紧地……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举人夫婿都跑到蒋家去了!就因为这蒋家女长得个顶个的好? 她冯芷晴长得也不差啊!怎么就招一些没眼色的穷秀才,她才是应该嫁进举人家的那个啊! 真丝的绢帕被冯芷晴扭得皱巴巴的,吴慧可不管冯芷晴的心情,自顾自上前和蒋兰儿套起了近乎。 这蒋家三小姐看着也很不错嘛,很适合当她大嫂! 第206章 祛魅 蒋小七万万没想到自己给姐姐们撑腰起了反作用。 自家三姐被人家盯上了,大姐二姐也被嫉妒上了。 本来是想着让别人知道姐妹们有人可依靠,没想到玩儿脱了。 唉~长久的不当女人了,竟是有些猜不透女人心思了? 蒋小七决定尽早让家人撤退,毕竟文会也算是参加了,给足了昔日同窗面子。 房子也基本敲定了,现在走也没什么的吧。 和谭浩说一声,过两天看房过户,家里还得忙乎新居布置的一堆事儿呢。 “欧阳夫子!?” “嗯,明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拜见夫子?” “自是应该前去拜见夫子的!” 蒋小七是来知会谭浩要先走的,没想到被留在了欧阳群所在的暖阁中。 暖阁中的温度刚刚好,陶炉上除了煮茶,还放了橘子和枣子,此时已经烤出了果香味儿。 果香在暖阁弥漫,和茶香糅合在一起,意外的和谐。 “蒋明斐见过欧阳先生!先生一向安好?” 欧阳群微微抬眼,目光落在蒋小七身上,轻轻点头,“明斐,别来无恙。” “先生这几年去了哪里?” 蒋小七得中小三元后曾经去族学拜谢过一众夫子们,那时候欧阳夫子还是在族学的。 只是后来再回兴和府,就一直没有欧阳夫子的消息了。 “四处游历罢了,人总不能一直待在一个地方,固步自封。 只有走的远一点,见多一点人,经多一点事,才能知道自己到底还欠缺什么。” “先生所言极是,外面天高海阔,的确不应该局限在小小兴和府。” “听说明斐你也离开兴和府去外面求学了,不知是拜在了哪位名仕门下?” “老师他……是闲云野鹤般的人,并不贪慕名声,平日里也不准我们四处宣扬。” “哦?原来还是位隐士大儒吗?不过,明斐实在不方便透露便罢了。” “多谢先生体谅!确实师门有命,不敢不从!” 欧阳群不知想到了什么,勾唇一笑,不再言语。 谭浩默默给蒋小七添茶,他真的很佩服,他就没办法和欧阳夫子像这样聊上很多话题。 并不想聊天只想回家的蒋小七:这福气可以免费送给你!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再见欧阳夫子,没有了从前的感觉。 这当然不是因为蒋小七渣,而是他从欧阳群的言语之间感受到了陌生。 这很不像他小时候认识的欧阳夫子,难道面前的人也被穿了?被夺舍了?! 他记得小时候上欧阳夫子的课,自己还曾经犯过花痴的。 可如今面对着和几年前同样一张帅脸,他的心竟然变得古井无波了。 不知道是自己完全适应了男子身份,还是欧阳夫子失去了魅力? 蒋小七也不纠结这些,这辈子“她”已经是“他”了,注定只能和美男无缘。 想这些有的没的,不是给自己徒增烦恼? 有那么多有意思的书可以看,有那么多高难度的武功可以学,还有琴棋书画,斧钺钩叉…… 哪一样不耗费时间精力?哪一样学好了不能用来装13? 谭浩不解,刚刚聊的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场面又突然安静下来? 此时只能听见茶壶里的水“咕嘟咕嘟”的冒着,这是暖阁中此刻唯一的背景音。 就在这时,欧阳群终于放下一直把玩在手的茶盏,打破了沉默。 “明斐此次入京,可是为了春闱?” “正是,是家中几位长辈进京赴考。” “蒋氏一族的确代代出英才,想必未来大周官场上,又要多几位姓蒋的大人了……” “欧阳先生过誉了,我们蒋家一族都是托了族长的福才能有族学可以上,逐渐兴了文道。 未来蒋家子弟也不求当大官,只求能为圣上分忧,为百姓做些实事罢了! 那样也不枉读了多年的圣贤书……” “好,说得好!” 蒋小七不知欧阳群是否真心称赞,不过这都不重要。 他此时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欧阳群,欧阳崝。 欧阳夫子和自家师父都姓欧阳,这会是巧合吗? 大周姓欧阳的没有多少,还基本同出一族,如果师父的名字不是化名…… 那就很耐人寻味了。 还有欧阳夫子出现在京城的时机,出现在文会上的时机,和他之间,真的是巧遇吗? 蒋小七突然回忆起三年前,师父黑着一张脸从山下回来,回来后难得的喝醉了。 将自己关在房间七八天,出来后又和没事儿人一样,只是默默增加了他和师兄二人的功课。 师父在云清山下见了谁? 拜师的?朝廷的?还是……欧阳家的!? 第207章 看房、过契、搬家 因为有了自己的一番猜测,再聊什么,蒋小七都更加谨慎。 不论如何,师父没说起过什么欧阳家,他就默许师父与欧阳家没关系。 上次师父愿意出山相助北境将领,那是出于大义,并不代表师父愿意靠近朝堂。 欧阳群见昔日学堂上对自己还有些孺慕之情的小娃娃,如今面对他如此谨小慎微,不由沉默。 “罢了,也耽误你许多时间,不是要和家中长辈回去了吗?去吧。” “是,欧阳先生,失陪。” 蒋小七走的干净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谭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一片月白色的衣角消失在暖阁入口。 一时间他不知该起身追上去,还是如欧阳先生一般不动如钟。 谭浩最终还是决定起身去追蒋小七。 他匆匆向欧阳群行了一礼后便快步走出暖阁。 蒋小七脚步虽快,但谭浩腿长步子大,不多时便追上了他。 “明斐,你和欧阳先生之间没事吧?” 蒋小七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谭浩:“能有什么事?对了,后日去看你家的宅子,别忘了啊~”。 “啊?哦!忘不了,后日我和管家一同去。” “好,多谢!回见~” 挥手、转身,不带走一片花瓣。 谭浩望着蒋小七远去的背影,莫名有些失神,他和明斐,果然还是没办法更亲近,明斐到底不是阿轩。 两日很快过去,谭浩带着管家早早来到蒋家下榻的客栈。 蒋小七和家人也早早吃了早饭,收拾好了,就等着谭浩一到,立刻就去看房。 蒋地主、蒋文清、蒋小七三代蒋家男主人,围坐客栈楼下方桌。 谭浩来的时候,蒋地主正好放下茶杯,一副“现在就走吧!”的派头儿。 谭浩自然不能说自己有些口渴,能不能也喝口茶水再出发,收回踏进客栈的左脚,将半个身子也同时按了“撤回”键。 两刻钟后。 “这便是我家距离贡院最近的一处宅子。” 谭浩指着眼前有些陈旧但仍不失大气的宅子说道,有些不好意思,早知道这宅子要卖给蒋家,他们应该先修葺一下的。 如今这宅子位置和面积都合适,就是有些破败,宅子大门还是很气派的,可里面的花花草草、假山池塘属实有些没法看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家中安排每座宅子都是一两个看守的老奴,要整理这么大的宅子真是强人所难了,能看好个门就实属不易。 倒不是谭家不舍得花银子,实在是也没把这些死物当回事,毕竟谭家真正赚钱的生意很多,皇家内务府那些都排不上号儿。 也就难怪不把这些升值缓慢的产业当回事了,对于蒋家,这贡院外的宅子是豪宅,对于谭家,真的就是放在那落灰的东西。 这贫富差距,也让坐拥百万金银的蒋小七酸了下,他自己是有点钱,可是他们蒋家没钱啊! 家族强盛,不能只是一方面,有人当官、有人经商、有人手握军权,要是能集合在一个家族,哎呦呦不得了,分分钟揭竿起义也行啊~ 咳咳,开个玩笑~ 蒋小七跟着蒋地主还有蒋文清走进宅子,将四面八方“扫描”了下就知晓了这宅院的含金量。 三万两银子,贵吗?太值了好嘛!这可是京城贡院外的三进宅院! 走路去参加会试,只需要走不到一刻钟。 就这么说吧,别人起床出来往贡院赶的时候,蒋家的几位考生还可以再睡半个时辰! 对于考生来说,半个时辰不重要吗?那可太重要了! 大半夜就起来准备的考生,和踏踏实实睡饱了、还有时间吃个早饭的考生,那能是一个状态吗? 蒋小七越想越兴奋,忍不住搓了搓手。 蒋地主看到宝贝孙子这样失笑:“瞧你那财迷样儿,这宅子虽好,但咱们还得好好修整一番才能住进来呢。” 蒋文清也附和地点点头,宅子大是大,可也真破啊,光是干枯的杂草就得好好清理一番,还有脏兮兮的池塘和花圃,更费功夫。 他是不通庶务,可他又不是没住过好宅子,兴和府的蒋宅虽然不够精致,可是相当的整齐干净的。 “是,但是一直住在客栈也不是个事儿,咱们可以先搬进来,收拾出几间房子先住着,剩下的再随时收拾,也不用客栈宅子两边来来回回地跑了。” 蒋地主略微想了想,“也成~那就先交钱过契,过了契就直接搬过来。” 一直等在一旁的谭家管家看蒋举人很满意房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他和谭浩是一样的想法,都觉得谭家这宅子现在有点儿寒掺。 “蒋老太爷、蒋老爷、蒋少爷,可是满意这宅子?”虽说对方的表情都写在脸上,管家还是例行问了下。 蒋地主点头,“满意的,咱们什么时候可以过契?” 蒋地主也不废话,他们家人现在什么都不缺,就是缺时间。 他和儿子出来看房子这半天,两个孙女婿和那个薛栩公子不知道又多做了多少模拟题呢! 昨天他让董进一起来,那小子哭着喊着不来,说什么这是蒋家私事,他作为姑爷不能过度掺和。 李海生就更有的说了,他连姑爷都不是,他还没正式进门呢! 也就是蒋文清,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傻兮兮地跟着来了。 蒋地主:不行,必须速战速决,之后修整宅子的事就交给儿媳妇和孙女们,他可是决计不会再管的。 谭家管家笑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契约文书,蒋地主仔细查看后,便爽快的给了银票。 没办法,三万两银子啊,不给银票的话得用马车拉,三千斤,就是三吨啊,一辆马车都拉不动,得好几辆,他们还没有那么张扬。 交接完毕,也很迅速的去官府备了案,异常顺利,毕竟是皇商和举人老爷之间的生意,没人会卡着。 除了衙门,管家将钥匙交给蒋地主,说道:“蒋老太爷爷,往后这宅子便是您府上的了。” 蒋地主紧紧握着钥匙,嘴角使劲儿压也压不住。 当晚,蒋家众人立刻着手搬家事宜。 董家、李家、薛家人从旁协助,帮忙搬运大件的行李物件。 蒋地主大手一挥,搬家,大家都搬走! 他蒋家又不是没有那个实力,董家和李家两个是姑爷和未来姑爷,跟着一起搬家没什么。 薛栩一路上同行,大家也是处出感情了,在宅院足够大的情况下,也实在没必要把薛栩一个人孤零零扔在客栈。 何况大家都是来参加春闱的,有距离贡院更近的住处,干嘛还住在嘈杂的客栈? 这不是没苦硬吃吗? 薛栩心里是欢喜的,毕竟蒋家人搬走了,以后想要见兰儿小姐就难了。 虽说宅子分前后院,可也比他住客栈有更多机会接触蒋三小姐,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少爷,您到底在笑什么?” 阚云看着自家少爷的表情实在牙酸,最近少爷病得越来越重了,不是身体上,而是心理上。 在京城调理了些日子,薛栩没有那么虚了,特别是在喝了蒋家送的参茶后,他觉得自己仿佛新生了。 这还是蒋小七实在看不过眼,拿了给祖父喝完健体丸的杯子涮了涮, 当做参茶喂给了薛栩。 那点效用足够体虚的薛栩有个正常人的体魄了。 蒋小七觉得自己还是太善了,看不惯薛举人病歪歪的。 喝过涮杯子水的薛栩:“没事啊,高兴还不能笑吗?阿云你真是太过呆板。” 呆云:是是是,就少爷不呆,那眼珠子都快镶在人家蒋三小姐身上了,当谁看不出来呢! 第208章 又是拜帖又是请帖的 蒋家的效率真是神速。 从看房、买房过户、官府备案、回客栈搬家,全部都在一天之内完成了。 新宅子一共有十个院子,足够所有人住下,而且绝不会挤。 蒋地主和蒋文清住一个院子,有利于随时看着自己儿子用功。 董进和自家娘子蒋曦文一个院子,毕竟这小子现在比谁都卷,不用看着也会把自己仍在会试资料里,废寝忘食。 李海生和自己大哥二哥一个院子,薛栩带着书童车夫一个院子。 蒋小七自己一个院子,只留文斌、李墨、阿牛院中伺候。 蒋曦月跟着自己娘一个院子,蒋兰儿和蒋莲儿同住,四个女护院也被安排在她们姐妹的院子用于保护安全。 剩下还空着四个院子,就让剩下的护院自己挑一个住,每个人都能分到自己单独的房间。 众人安置妥当后,夜幕便悄然降临。 月色洒在新宅的庭院之中,静谧安逸。 马上就要入冬了,也没必要挖池塘种花草了,只需要先把院落中的枯草清理了就行。 蒋兰儿姐妹将床铺收拾好后,也在院中赏月,一阵悠扬的笛声突兀地传入两人耳中。 “姐姐,这曲子真好听。”蒋莲儿自己不擅长乐器,但是她能听出来好坏。 “好像是前院传来的,是小七在吹笛子?” “不像啊,七弟更喜欢明快的曲子,而且更喜欢抚琴,很少见七弟吹笛子啊。” “那可能是大姐夫或者二姐夫吧,用来讨姐姐们欢心的。” 蒋兰儿当然猜错了,笛子的主人是孔雀正在开屏的薛大公子。 本以为能矜持点儿,谁曾想搬进蒋家新宅的第一晚这人就开始蠢蠢欲动。 “少爷,很晚了,您这样大半夜吹笛子,很扰人清梦的!蒋老太爷年纪大了,肯定觉轻,被吵醒了可是很难再入眠的。 咱们到底是借住的,还是不要太肆意了吧?您看呢?” 书童阚云真的是心很累,一个没看住,自家少爷还吹上笛子了。 他刚刚光顾着赶紧收拾出床铺来给少爷休息,是真没看住自家少爷半夜作妖啊。 “哦,你说的也对,是有些晚了,那就收起来吧。” 薛栩还算听得进劝,乖乖交出笛子。 虽收起了笛子,可薛栩心里却像猫抓似的。 他不想等会试之后再去与蒋三小姐表明心意,毕竟京城的榜下捉婿只会更残暴。 他可是经历过乡试被抢的,长记性了,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会试前定下终身大事,那样即使碰见会试榜下捉婿的也不怕了。 有婚约在手,谁还能强抢他。 当然,他也不是将蒋家小姐当做挡箭牌,而是真的欣赏蒋兰儿,逐渐在接触中心悦对方。 第二日清晨,阳光洒在庭院。蒋兰儿早起正准备去厨房看看膳食之事,刚走到中院回廊,就瞧见薛栩站在那儿摆弄一盆兰花。 蒋兰儿心中纳闷,这薛大公子怎么起得这般早。 薛栩抬头看见蒋兰儿,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笑意,“蒋三小姐,早。” 蒋兰儿福了福身:“薛公子也早。” “蒋三小姐,这兰花和你很配,送你!” 蒋兰儿一愣:“多谢薛公子美意,只是初搬新宅,琐事繁多,怕是无暇照料兰花。” 薛栩一听,忙道:“无妨无妨,若姑娘信得过在下,我可帮忙照料,等三小姐不忙了我再给你送去。” 蒋兰儿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她忙不忙的都不想要外男送的兰花啊~ 这时,蒋莲儿跑了过来,拉着蒋兰儿的手说:“姐姐,前面园子的枯草已清理完了,我们去瞧瞧。” 说着便拉着蒋兰儿匆匆离开,徒留下薛栩抱着兰花,望着二人背影远去。 “唉,真是没用,说得什么话嘛,这兰花很配你,送你!真生硬啊!唉,笨死了笨死了!” 薛栩一番自我复盘,觉得自己是太紧张了,没发挥好。 下次一定不能像个大傻子似的,抱着盆兰花在中廊等一整个早晨。 这个早晨,真社死啊! 几乎所有人都会从这里经过去前厅用饭,他就像个傻子一样被参观了一早上! 不过,倒是也等到了蒋三小姐,可还是很丢脸啊怎么办! 已经到了前院的姐妹俩,哪里知道身后的人想了那么多有的没的。 只检查了一番院落清理情况,就让文家老二——蒋家新宅的现任管家给工人们发工钱。 母亲让她们俩负责前院的一应布置,这可是她们第一次接这么大的差事,自然得用心办好。 现在还太冷,等开春了就可以把花园和池塘收拾出来了,到时候才会忙,现在要做的就是打听靠谱的园丁和泥瓦匠。 这样也不用开春之后事物应接不暇,多找几家也能比比价格不是? 母亲虽然给了她们全权处理的权利,但她们也得机灵点儿,尽量多给家里省银子。 祖父和父亲春闱在即,家里可是处处都需要银子。 可怜母亲不舍得亏待她们这些女孩子,一应用度都没有削减,反而还因为到了京城,着重添置了不老少能见人的衣裳首饰。 何况买下宅子肯定就已经花了好大一笔银子了,现在家中一定是没什么银子了。 这是姐妹俩真实的想法,所以做起事来真的是精打细算,用抠抠搜搜形容都不为过。 两人正讨论着用什么品种的花木既好看又便宜,门房却是送上了两张拜帖。 蒋兰儿打开拜帖:“冯家?吴家?” “哪个冯家?又是哪个吴家?” 蒋莲儿完全记不起自家和冯、吴两家有认识的,她们初到京城,就只认识一个卖给他们宅子的谭家啊。 “啊,对了,谭家!是前两天在谭家文会上的冯什么晴和一个叫吴慧的?” “三姐,这两家同时送来拜帖,怎么办?” “能怎么办?既然同时送来的,就同时见,一锅烩,不然哪来的那么多时间应付这些闲的发慌的小姐们?” 蒋兰儿话落,门房又进来了,这次奉上的是却是红底烫金的请帖。 ??? 她家才乔迁新居,也没打算大宴宾客,就想低调一点,让家人安心备考。 这些送帖子的人都是怎么打听到的? 她家在京城就这么受欢迎?哼!谭家真是大嘴巴! 第209章 闭门谢客 蒋兰儿第一个想到是谭家泄露了自家搬家和宅子新址。 不过也难怪她如此想,毕竟除了谭家,她们家和京城人就没有任何往来了。 和她们蒋家唯一有些关系的姻亲刘家,那可是京城大族,自家可不会巴巴地贴上去。 毕竟那是叔祖父家的亲戚,不是她们家的,到底隔着一层。 刘家可是有贵妃在内宫的,刘家家主,也就是刘贵妃的亲爹,皇帝的老丈人,那更是官拜一品。 门第差距那么大,还是不要刚一来京去套近乎为好。 等他们家出了进士老爷,是不是亲近的亲戚也会自然而然亲近起来的,何必此时去捧臭脚呢? 不得不说,蒋兰儿这些年书没白念,作为后宅女子,的确有了些大多数闺阁女子没有的思维和远见。 腹有诗书气自华,在大家局限于女则、女戒的时候,她们已经在看四书五经甚至四海游记了。 弟弟会经常搜罗来很多好书,她们虽然不怎么出门,可也觉得自己陪着弟弟行了万里路。 蒋兰儿正暗自思忖间,家中女护院匆匆跑来,“小姐,外面来了一位公子,自称是谭家少爷,说是特来致歉的。” 蒋兰儿微微挑眉,这谭家小公子倒是有几分担当,就是不知有几分真心了。 “既是外男,又是小辈,让明斐过来招待吧,莲儿,我们回后院。” 蒋小七刚想放松放松,也试着写几张会试考卷换换脑子,就被姐姐院中的女护院拉出来接待谭浩。 无奈放下刚磨好的墨,整理了下衣服出门迎接。 “明斐,突然前来,搅扰了!” 确实搅扰了,也确实挺突然。 不过有买卖宅子的情分在,蒋小七也没说什么,只好奇对方突然造访的来意。 “说来惭愧,是我母亲那边,架不住冯家小姐和吴家小姐的软磨硬泡,泄露了你家新址,我来,也是替母亲来致歉的。 当然,也是给贵府提个醒,冯家和吴家那边可能要下拜帖过来。” 嗯,这属实属于马后炮了~ 也不怪谭浩,只怪冯家和吴家动作太快。 人家前脚刚搬过来,他们后脚就无缝儿送上拜帖,还真是人才! 蒋小七心中虽觉讽刺,但面上还是礼貌地回应道:“谭兄有心了,只是这冯吴两家这般急切,不知是为哪般?” 为哪般?蒋小七当然有猜测,不过他还是想问谭浩,万一对方知道更多细节呢? 谭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实不相瞒,那冯家小姐一心想、想嫁个青年才俊,听闻你家举人多,怕是打着即使不能嫁进你家,也要让你家牵线搭桥的主意…… 吴家小姐则是四处为他哥哥找门第高的女子,不过管家看不上他哥只是个秀才,她这才把主意打到了即将春闱的举人们身上。 京城但凡家中有适龄女儿的举人,基本都在被吴家盯梢儿的范围内,她此举,怕是盯上了明斐你的某位姐姐。” 蒋小七冷笑一声,“如此心思,还真是不加遮掩,怎么举人家的女儿就得让她家肆意挑选吗? 他吴家好大的脸!。” 谭浩叹了口气,“明斐,莫气,在这京城向来是利益为先,就算是联姻也都是各方权衡利弊。 官员如此、权贵也是如此。还没有跻身官场的举人之家就更要钻营了,冯家和吴家就是这样了。” 蒋小七点点头,“谭兄说得是,只是这般行径着实令人厌烦。” 正说着,下人来报,又有拜帖到。 蒋小七接过拜帖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即日起,我蒋家关门谢客!” “这……” 谭浩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现在、立刻、马上需要告辞。 “哦,谭兄除外,想来随时来,反正你我二人也不需要参加春闱,我们私下聚就是。” 蒋小七虽然这么说,可他知道,接下来谭浩也不会常来了。 一是因为两人并没有那么亲密,二则是心怀愧疚,觉得是母亲给蒋家带来了麻烦和困扰。 谭浩看向蒋小七,“这也是个办法,闭门谢客,免得一波一波的人前来打扰几位长辈,毕竟现在备考会试才是重中之重。” 谭浩告辞,蒋小七就立刻交代下去了,蒋家大门紧闭,只留下角门供下人进出采买。 护院们轮班轮岗守门,大门上锁,手臂粗的铁链子又挂上了。 这情景让蒋文清和蒋地主想起了当初院试之前的景象…… 还好,现在林师傅和赵师傅都不在,不然光锁门还不够,他们几个备考的想出去透透气还得挨顿打。 看两位长辈不知为何松了口气,董进和李海生表示疑惑。 薛栩则从蒋家对于会试的重视态度中醒悟过来,不应该啊,自己实在太不应该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风花雪月,这种事完全可以直接找长辈说嘛,干嘛要制造不太聪明的偶遇呢? 和人家长辈说了,自会有长辈做主,而自己就好好一心备考就是了,到时候考中贡员、考中进士也好更有底气来蒋家提亲啊。 懊恼了一会,当下便决定向蒋地主坦诚心意。 “什么!你看上了我家三丫头!” 蒋地主胡子都翘起来了,此时也不知是惊还是喜,一嗓子先将薛栩镇住了。 薛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壮着胆子又说了一遍。 “是,小子心悦蒋三小姐,还望蒋老太爷应允,往后我薛栩必不负蒋三小姐,只此一妻,绝不纳妾!” 来之前,薛栩鸡贼的去找过董进和李海生这两个“过来人”了,想和他们取取经。 董进和李海生通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觉得薛栩人还不错,又同是举人,当三妹夫也够资格。 两人这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传授了一些经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纳妾”,这会很打动蒋家长辈,也能让心上人安心。 “哦?这是你说,你可是能做家里长辈的主?” 蒋地主动心了,可还不够,没有对方父母同样的承诺可不行! “能!我这就给家中去信,让母亲进京提亲!” 第210章 濮阳薛家 “母亲,大哥他什么时候归家呀?” 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依偎在薛夫人身边,脸上的忧愁怎么也褪不尽。 “你大哥从省府乡试后,直接进京赴考了,春闱在明年春,等过了会试还有殿试呢。” “那就是说,大哥要明年夏天才能归家了?” 薛雨有些失落,大哥不在,族里的兄弟姐妹又开始欺负她了,她真的好想逃。 “差不多吧,要是过了会试殿试,派官之前是有假期回乡省亲的。” “我们不能进京去找大哥吗?到时候再陪着大哥一起回来。” “雨儿这是怎么了?突然这样说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事,母亲,雨儿就是太过想念大哥了。” 算了,母亲一个寡居之人,也不能去族里为自己讨公道,她不能因为自己受点欺负就让母亲奔走。 不值当,母亲已经很辛苦了,要支撑父亲留下来的产业,还要担忧大哥的前程,她帮不上忙,就别添乱了。 “也是,你大哥已经离家数月,也确实让人惦念,雨儿你有空也去陪陪李姨娘,咱们院子人少,想必她也孤单得很。” “是,母亲,雨儿会的。” 薛夫人拿起一摞账本中的一本,想着不仅李姨娘得学着看账本,雨儿丫头也得学起来了。 光靠她一人,真是有些筋疲力尽,孤木难支,两人也能打发打发时间,免得整日忧思过重。 族里的各家虎视眈眈,她必须给两个孩子守下这份家业,再坚持坚持就好,等栩儿考上进士做了官,就没人敢来欺辱她们孤儿寡母了! 夜里,薛雨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刚一闭上眼睛就是二伯家的堂哥堂姐们揪住她的头发,往她的头发上抹蜜糖的画面。 那天自己洗了好久好久,洗得头发生疼,感觉还是会招来蚂蚁和蜜蜂,七八日没有出房门。 薛雨心中愤懑无处抒发,她也知道自己若一直如此懦弱,只会被欺负得更惨。 可是自己是薛家庶女,母亲虽然疼她,可她也不敢随意告状。 李姨娘是大哥的生母,却不是她的生母,即使是她的生母又如何,薛家哪里有妾室说话的份儿? 罢了,还是不要给母亲和姨娘徒增烦恼了。 薛雨再一次否定了找长辈告状的想法,没用的,没用的。 她的生母在她出生后三日就因产后虚弱撒手人寰了,在这个家里,她是一座孤岛。 若不是有大哥从小到大相护,她只会过得更惨。 母亲不愿进京找大哥,那她就只能忍,从秋忍到冬,从冬忍到春,再从春忍到夏。 出乎意料的是,没过几日,薛家就收到了京中来信。 薛夫人一目十行,手有些颤抖。 “这孩子,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呢!” 李姨娘识字不多,在一旁有些着急,想看儿子信中内容,却又不敢从主母手中抢。 “雨儿,过来,给李姨娘念念信。” 薛雨也眼巴巴等着呢,这时候自然应得快,口齿清晰的将薛栩信中内容读出来。 李姨娘听到儿子让主母择日进京去蒋家提亲,竟是和京城的蒋地主一样,心中是又惊又喜。 “夫人!栩儿他,他这是给自己找好了媳妇?” “是,蒋家是个大家族,族里已经有人官拜五品,在各处做官的也不少,族中子弟都是会读书的。 就是这蒋三小姐,也是读了几年书的,人家家里是有女西席常年坐镇的。” 薛夫人似乎很满意蒋兰儿,根本没有提起嫡庶的问题,闹呢?按照人家的家世,自家明显是高攀的。 何况栩儿自己也是庶出,虽说记在了主母名下,可那也只是为了在外名头好听。 “那这么说,这门亲事还是咱们薛家高攀了?” 李姨娘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是还是知道一些门第之别的,人家是官宦之家,自家顶多就是耕读之家。 到了栩儿这一代才出了第一个举人,家族里再多是没有了,秀才倒是有一两个。 也是因为薛栩当初及时中了秀才,娘儿几个才保住了薛老爷死后留下的家产。 可人家蒋家,光是自己这一支就有好几个举人,还有个连中三元的年轻得过分的小秀才,那可是解元苗子啊。 “算是吧,不过咱们家可以在聘礼上下下功夫,让蒋家看见咱们薛家的诚意!” 薛夫人早就留好了薛栩和薛雨两人成亲所需的钱财,如今倒是觉得还是少了点儿。 要是一般的人家,五千两真的不少了,可对方是蒋家的话,这就有点拿不出手了。 蒋家的底细她是知道一二的,这濮阳是蒋家的老家,自从蒋家出了第一个秀才之后,蒋家的风水就变了。 后来陆陆续续出了很多秀才、举人,甚至出了几个进士。 后来随着蒋氏族学的建立,蒋家更是发展迅速,和很多世家大族都有了往来,已经不是曾经窝在濮阳的小小地主之流了。 蒋家用了短短两三代,就完成了阶级跃升,这在濮阳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很多家族都想模仿蒋家的发家之路。 只不过,没有几个成功的罢了~ 他们薛家何尝不是? 只不过眼高手低,没有几个子弟争气的,能踏踏实实将书读好。 一个个的,只看着自家盘子里的仨瓜俩枣争来抢去,让外人看笑话! “母亲,那,那我们是不是得进京了?” 薛雨心扑通扑通的,她这算不算是心想事成了? 她好想抱抱未来嫂子,甚至想亲亲未来大嫂! 真好啊,要不是蒋三小姐,她怕是根本没机会去京城的,母亲一定会带着她的,一定会的! “嗯,是得准备着了,看栩儿的样子挺急的,我们收拾好,找家靠谱的镖局就出发!” “我,我们也去吗?” 李姨娘有些不敢相信,这就要去京城了?那可是京城啊! “你这不是废话吗?咱们家还有谁啊,这么多年相依为命,怎么就得把你们扔下? 你们是觉得我有三头六臂,还是想躲懒,那可是你亲儿子,那也是你亲大哥,这个时候你俩不出力,累我一个?!” “是!夫人!\/母亲!必不能让您累着!” 原来妻妾可以如此和睦共处,这和谐的前提估计是,男人得先祭天~ 第211章 二房找事 信寄出去后,薛栩就一边啃会试真题,一边数日子。 不会再去无端打搅蒋兰儿,毕竟蒋家姐妹也是挺忙的。 蒋地主当了甩手掌柜的,家里家外的事都交给了儿媳妇和四个孙女。 林月娘负责准备年年节的一应事物,还要给护院和下人们准备冬衣、发月钱和年终奖。 蒋曦文和蒋曦月则是主要负责几个举人的膳食搭配,随时调整,吩咐厨房的人做各种营养餐。 当然,因为两人的武力值,也是做监督之用,免得那个考生偷懒,想溜出去。 他们五人的活动范围只能是书房、卧房和茅房。 吃饭都是直接送到书房的,吃完直接连桌撤走,什么都不耽误。 薛栩虽然不是蒋家人,但同住一个屋檐下,还是受到了同等待遇。 他也算见识到了什么是“你卷我更卷”。 蒋小七这边明面上挺闲的,毕竟每晚在自习空间有加练。 怕影响几个考生,白天倒是不怎么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的暗器功夫已经又往上登了几个台阶,再不突破就有些乏味了。 不过自从三姐和四姐缠着他想学武,他白天的时间倒是打发出去一部分。 “三姐进步很大,四姐的手劲儿用的还是有些不对,我这有几支飞镖,四姐先用这个练练吧!” 蒋小七贡献出了自己最开始练习准头儿用的劣质飞镖,蒋莲儿倒是稀罕的很。 抱着飞镖和靶子,像抱着什么宝贝似的。 果然,女孩子什么的最容易满足又最好哄了。 唉~四姐以后可别被人家两根糖葫芦就哄走才是啊~ “既然已经学了暗器,你们想不想再多学个轻功?” “轻功?我们?我们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很难啊?” 蒋兰儿心动了,轻功和暗器要是配合起来,她们岂不是也能算作半个高手? 以后家里再遇到不长眼的,她俩也能上! “难者不会,会者不难,不过最初是会有些难度的,越到后面越容易。” 这是蒋小七的经验之谈,暗器吗?熟能生巧,只要多加练习就能有所谓的“肌肉记忆”。 就算很久不用,再拿出来熟悉熟悉也还是自己的,这就和学车、学游泳一样,学会了就是自己的。 轻功的话就需要一些理解力了,领悟的快的,几个月就能有所突破,领悟慢的,有个一两年也差不多。 三姐四姐书读得不差,想必领悟力也不会太拉跨。 两人现在最短的短板其实是体力和耐力,这就得吃点苦头了。 “明斐,没事的,我们不怕苦的。” “对,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现在入冬了,正是练武的好时机!” 两姐妹眼神坚定。 “既然如此,我制定个训练计划,明日先从基础的体能训练开始。” 蒋小七一脸严肃,语气也认真起来。 蒋兰儿和蒋莲儿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心。 濮阳薛家这边,薛夫人带着李姨娘和薛雨将细软收拾好。 又归拢出了家中所有能动用的现银,穷家富路,有备无患。 银票被分散开缝在三人贴身的衣服里,镖师也请了二十几个。 自家的护院就不带那么多了,家中也得有人看护着,免得族里人作妖。 留下大管家和自己身边的嬷嬷一起盯着,一人负责外院,一人负责内院。 另外,把几个庄户管事都叫到家里安排好庄子和铺面上的事。 好在入冬后庄子里也没什么事,只等着春种,铺子上也有信得过的管事掌柜盯着。 薛家三人一项一项安排好,却不知从哪里走漏的风声,二房的人这天突然造访。 “弟妹这是要出远门?不是我说你,一个妇道人家,就踏踏实实为我那苦命的三弟守好家,怎么还想着去外面抛头露面呢? 这要是三弟还在,不知得多生气呢!妇道人家就要有妇道人家的样子,总想着出门,这成何体统啊?” 薛雨气得鼓鼓的,她好想上去撕烂二伯娘的嘴,说谁不守妇道!碎嘴子的成天管别人家的事才不守妇道! 薛夫人一脸平静,似是已经习惯了二嫂夹枪带棒的言语,守寡这么多年,麻木了。 一开始还会因为这些话生闷气,也想吵闹,可是又一想,对方为何这么中伤她呢? 哼,还不是因为她即使守了寡也比老二家的过得好! 她不愁吃穿也不愁银子,就算没有自己的孩子,两个庶出子女又待自己真心,唯一的妾又老实本分。 这日子过得,不比好些有相公撑腰的过得好? 更何况薛栩争气,如今已经是举人了,她就是举人之母,未来还可能是进士之母。 等栩儿当了官,即使是七品芝麻官儿,又岂是平民老百姓得罪的起的!? 所以,她何必因为几句难听话就大动干戈,不气,呵呵,一点儿都不气,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家阿栩会回来给她撑腰的! 哼,何况现在阿栩还有意蒋家小姐,以后有蒋家这门得力的姻亲守望相助,这帮人更是翻不出花儿来! “都愣着干什么?几句狗叫罢了,还能拦着你们干活了?” 下人们后背齐齐一僵,赶紧加快了搬东西装车的动作,主母今天有点儿厉害啊~ “你!你个臭寡妇!不下蛋的母鸡,老绝户!你说谁是狗呢!” “谁捡骂就说谁喽,二伯娘让让,砸到您的脚,我们家可没有医药费赔给您! 要想碰瓷儿您出门左拐啊!左边大伯家更有钱,保准能扔给您十两八两的,能买不少猪下水,堵住您那张喷粪的嘴!” “你个庶出的贱丫头!死丫头!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哎呦呦,气死我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老掉牙,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词!难怪生不出个会读书的儿子,原来是随了您的根儿啊!” 薛雨头回顶撞长辈,头回张嘴线下骂人,没想到竟然发挥不错,敢骂母亲绝户,当她大哥是摆设吗?! 薛夫人很满意,欣慰地看向薛雨,这小丫头可算是立起来了,不骂则已一骂惊人。 有天赋!真tmd的有天赋! 二房的赖氏被气晕了,这天寒地冻的,“咣当”就歪在地上了,应该不是装的。 不过管她真晕假晕,反正没人管就是了,大家都忙着手里活儿呢~ 李姨娘在心里默默给薛雨鼓掌,她是个妾,她要是开口,二房的只会说更难听的话。 薛雨好歹是薛家小姐,再怎么也不会被随便打一顿发卖。 虽然她的身契夫人早就给她了,可她自己还是自觉低人一等,是薛家的半个奴婢。 这根植在骨子里的观念,一时间很难消除的。 薛家三人顶着呼啸的冷风上路,但三人此时都不觉得冷。 毕竟到了京城就能见到心心念念的人了,还多了儿媳妇\/大嫂! 添人进口,大喜事! 若是儿子高中后能留京,她也在蒋家附近买个宅子住下。 这濮阳有啥啊?又不是非回不可! 前路无限希望,何必死守濮阳? 第212章 一路风雪 进入十二月,也是到了年根儿下。 路上风雪渐盛。 马车走得越来越缓慢。 将近一个月,薛家的车队只走了大半路程。 薛家三个女人挤在一驾马车上,围坐在一起互相取暖,能用的棉被都拿出来铺的铺,裹的裹。 “母亲,还有多久能到啊?我们能赶上在京城过年吗?” 薛夫人估算了一下,觉得以现在的速度有可能赶不上。 “若是风雪一直不停,怕是赶不上,要在路上过年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她们已经尽量减少休息,日夜兼程了。 可是人受得了,马匹也不好过,路上已经换了几匹马了,这南方的马还真是一时间很难适应北方的气候。 她们也是一样,濮阳的冬天没有这么冷的。 “没关系,母亲,晚几日就晚几日,大哥他现在就住在蒋家,不会一个人孤单过年守岁的。 过年的时候有长辈在旁,大哥和未来大嫂也能在年宴一处相见,更多了点相处的机会不是?” 薛雨虽然也心急,不过又想到自家大哥现在就住在蒋家,近水楼台的,这亲事稳稳的。 “倒也是,唉,这一段时间真是麻烦蒋家了,照顾一位考生有多费心就不说了,能和解元一起讨论学问的机会可不是谁都有的。” 虽然他家栩儿也不错,可跟解元还是差着好几名呢~ “是呀母亲,谁能想到呢,大哥的两个连襟都是举人老爷,这要是以后同朝为官,不都是一家子助力。” “何止呢?蒋老太爷和蒋老爷也是举人呢,等你大哥的事情定下来,那就是五位举人守望相助了!” 薛夫人越想越开心,觉得这蒋三小姐真是天赐良缘。 等儿媳妇过门了,她得好好供着才行,当个称职的婆婆,不能让人家觉得委屈。 儿媳好了,儿子才能好,这点儿道理她还是懂的。 她年轻时受过的苦、受过的委屈磋磨,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媳妇也尝试一遍。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大概便是如此。 李姨娘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她也是欢喜儿子能觅得良缘的,可她这身份尴尬,怕让儿子面上无光。 一路上就在想着,到时候她就继续当个隐形人好了,夫人让干啥她就听话干啥。 做好一个为妾的本分,不要僭越。 正说着,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车夫在外喊道:“夫人,小姐,前面好像出了事,路堵住了。” 薛夫人忙道:“阿远,去看看怎么回事。” 管事兼车夫阿远立刻停下马车,走到最前,这才看到是自家的头车陷在了雪窝里。 倒不是什么大问题,让家里护院和几个镖师一起搭把手就能拽出来。 “夫人,头车陷住了,估计得耽搁一会儿,已经让人去帮着弄了。” 薛夫人听后点了点头,“无妨,尽快解决便好。” 不多时,马车再次动了。 等到了城内投宿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众人进了客栈,安排好房间后,便聚在一起用饭。 饭桌上,羊肉锅子“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还是北方人会吃,这种天气吃什么都是冷冰冰的,还是吃锅子好,时时都是热乎的。” “是呀夫人,楼下镖师们也都给安排了,让大家伙都暖和暖和。” 阿远不只是车夫,还是薛夫人此次带的唯一管事。 只因这人机灵,不需要人多废话,就能按照主家心意,将事情安排的滴水不漏,很是得力。 “嗯,做得好。” 薛夫人不是抠搜性格,给全队的人都安排了热锅子。 这天寒地冻的让大家护着赶路,她总得让人吃饱穿暖,这是最基本的。 不大的客栈里,七八张桌子都被薛家一行人给包圆儿了。 倒不是薛家霸道,而是冬日外出的人本就少,到了临近年根儿底下,出行的人就更少了。 如今这小县城的客栈,就只有薛家人,也是将客栈住的满满当当的。 冰天雪地出行处处受阻,但是唯有一点好处,那就是盗匪变少了。 不过薛家还是请了濮阳最大的镖局,镖局出动了三分之二的人手。 薛夫人想得简单,有那猫冬怕冷的匪,就有那不怕冷又勤快的,这是人命大事,不能赌! 本是靠近年关,镖局的镖师们也都想猫冬的,何况又快过年了,都不太爱出门。 奈何薛家给的实在太多了,少和家人一起过一个年又能怎么样? 是银子不漂亮还是金子不晃眼? 到时候给老娘媳妇一人打个金镯子,给家里娃娃们一人打一个小银锁,不比不要钱的陪伴让人眉开眼笑? 干完这一票,到时交了差事从京城回濮阳,镖局那破房子都能重新翻盖七八回了。 这就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了,何况这一路平安无事,只是大雪难行,走的慢了些,并没有遇到宵小之辈。 不过当了那么多年镖师,基本的职业操守还是有的,大口吃肉可以,大口小口喝酒都不行。 尽管天寒地冻,喝酒能暖暖身子,镖队之中也没有一人破例。 薛夫人觉得自己这银子花得挺值的,虽然是高出平日五倍的价钱,可用钱能买到平安,这就不算浪费。 翌日,风雪渐歇。 薛家车队继续赶路,只不过这次出发前,每辆马车的车轱辘都绑上了一层稻草。 车轮滚在厚厚的积雪上,总算不用陷下去大半。 第213章 瑞雪兆丰年 对于外面世界的风雪,闭关在书房的人们根本无察觉。 他们的世界,没有风雪严寒,只有书山题海。 房梁上又吊起了一束束头发,尖尖的锥子也端端正正的摆放在笔洗旁。 当然,并没有染血,还是锃光瓦亮的。 与其说用它来醒神,不如说是用它来震慑,毕竟真的扎坏了、感染了破伤风什么的不是得不偿失吗? 毕竟都是挺金贵的举人老爷,可不能因小失大。 临近年关,林月娘带着几位蒋家小姐忙活开了,无论是出家的定亲的还是家中未出阁的,都得忙活起来。 而作为家中最小、唯一的小少爷、小金疙瘩蒋小七,又成了蒋家最闲的人。 但人家很会给自己找事做,文斌、李墨和阿牛就被提溜出来,美其名曰帮助三人提升武学造诣。 文斌一个头两个大,最近新当上管家的爹没事就提溜他干这干那,少爷还要加练…… 拜托!少爷你闲是你的事,我文斌不闲啊! 蒋小七哪管那些,菜就得加练! 天寒地冻的,多好的练功环境啊! 一手拉着文斌,一手招呼着李墨和阿牛来到新打理出来的练武场。 天气太冷,也只是把荒废的园子整理出一块,明年春天这块地方也不打算种花草了。 夯实了的土地,也不适合花花草草生长。 等开了化,再让林峰师傅运水泥过来,把这一片荒地好好平一平。 这几年和林师傅都是书信往来,还真是好久没见,只有源源不断的银子往这边送。 银子只是副产物,他自己空间里就有金山银山。 他要的,是给整个蒋家加一道保险…… “今天咱们练习新招式,看我演示一遍。” 文斌心中叫苦不迭,却只能硬着头皮站好。阿牛和李墨倒是跃跃欲试,眼睛发亮。 只见蒋小七身姿矫健,一套新的剑招耍下来行云流水,可把文斌他们几个看得眼花缭乱。 正当此时,林月娘带的女护院之一匆匆赶来,喊道:“小少爷,夫人叫您过去呢,说是有事相商。” 蒋小七回身将软剑插回腰带中,让三人去新安置的兵器加上自己选一柄剑尝试练习,自己便离开了临时演武场。 文斌松了口气,刚要偷偷懒,李墨就紧跟一句:“少爷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文斌白了李墨一眼,不过还是乖乖地取了一把比较轻便的长剑试着重复刚刚的招式。 后院 林月娘正和几个女儿整理年节需要送礼的人家,兴和府蒋族长、蒋同知府上肯定是少不了的。 月初已经派人捎回去了,还有给自家婆婆蒋老夫人的和老五老六这对双生姐妹的,也一同捎回去了。 再有就是董家和李家,董家同在兴和府,自然是跟着前两份一道送去。 李家离得远,靠近海边,是更早出发的那一拨,和去往云清山给欧阳崝的一道送过去了,出发的也更早些。 至于薛家,一是还没定下,二是薛家人已经在上京的路上了,就算送节礼也是走空。 还不如等人到了,好好招待一番来的实际。 以上就是需要提前走礼的五处,已经全部安排好了,脚程快的话,再过几日就能陆陆续续送到了。 除了这五家,另外就是京城的谭家,还有刚刚回京的欧阳群夫子那里,这也是蒋家唯二有交集的。 至于刘家那里,也准备一份,人就不上门了。 满打满算,这年节需要走动的不过八九家,没什么交际往来还是挺省事的。 林月娘觉得如果自家真的留在京城,也就今年能清静些,过两年在这边扎根下来,怕是年节走礼就得提前三个月准备起来。 这不是夸张,公公和夫君、女婿们当了官就会有同僚,有同僚就会有牵扯不断地应酬,人情往来,有往就有来。 时间久了,就会形成一张人情大网,越来越复杂,除非是当孤臣,可那也是不现实的。 “母亲,给欧阳家、谭家、刘家的礼单整理好了,您看看。” 蒋兰儿将三张礼单递给林月娘,娟秀的笔迹比从前更多了几分力度。 “嗯,这安排很合适了,让文管家去安排吧。” 蒋莲儿也将年节礼需要用的一应物件列好了,随时可以派人采买。 “嗯,莲儿做得也不错,让鸢红她们去外边采买吧,提早一些,免得靠近年关东西都被卖光了。” “夫人,少爷来了!” 蒋小七进了暖融融的屋子,见姐姐们都在,便一一见礼。 “快过来暖和暖和。” 见到自家儿子,林月娘眉眼带笑,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便让大女儿带着几个妹妹先下去忙了。 “娘,可是有什么事?”蒋小七随意在八仙桌旁的圆凳坐下,没进内室,免得把寒气传给自己娘。 “是有件事,不过是好事,你祖父前些日子交代下来的,我倒是一直忙着,给忙忘了。” “祖父交代了何事?可是有关姐姐们的?”喝了口热茶,蒋小七顺口回问。 “诶?这倒是奇了,我还没说呢,你就猜到是关于你姐姐的?” “祖父特意交代给娘的事,除了家里年节上的安排,也就是儿女婚姻大事,还能是什么? 年节的事娘和姐姐们都安排差不多了,这不就只剩下儿女婚事了,我才十岁,肯定不是操心我的事,那就是即将及笄的三姐和四姐了。 是不是祖父看好了谁家儿郎,想要给三姐四姐牵线?” “你这个小机灵鬼儿,怎么就不能是你的事? 你也十岁了,过了年也十一了,虽是早了点,可是早点寻摸也不是坏事,免得好的都被别家捷足先登了~” 林月娘故意逗自己儿子,就见一向稳重自持的儿子面色难得的有些不自然,看看,到底是个孩子,还是会害羞、不好意思的。 “娘,莫要打趣孩儿了。” 蒋小七倒真不是害羞,而是虽然接受了自己男子的身份,可不代表自己能接受娶媳妇这件事啊。 他现在,怎么说呢? 有点儿断情绝爱啊架势,对男的肯定没啥念头了,毕竟自己不想在古代搞基! 对女的,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感觉,反正当不了姐妹、也当不了老婆。 至少目前他真的没见到令自己心动的小女孩或者小男孩~拜托,自己又没有恋童癖! “好了,不逗你了。这次说的是你三姐姐的婚事,薛栩薛举人和你祖父表明了心意,估计现在薛家人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 “什么?他和祖父说了!”蒋小七“噌”的一下从椅子边站起来。 “哎呀你急什么,姐姐年纪到了,总要嫁人的,何况薛公子也是举人,未来的前程远大,你可别想着棒打鸳鸯。” 蒋小七倒是没生气,这人也是他看好的三姐夫人选,不过这人直接找祖父,不征求当事人的意见,让他觉得有些不满。 唉,代沟,纯纯代沟! 这个时代要是去问女方自己的意见,纯属私相授受了。 行叭!事已至此,也是好事。 “孩儿没有那个意思,三姐姐能好归宿,也是孩儿希望的,那母亲叫我来是?” “薛栩幼年丧父,此次是薛家夫人带着薛栩生母和一位小姐一同上京,薛栩还未及冠,说薛家是孤儿寡母也不为过。 你是咱们蒋家这一代唯一的男子,母亲想和你讨讨主意,到时候薛家来人,我们怎么安置才合适。” 这倒是个问题,都是女眷,本应安置在后院,可是家中现在不止蒋家人,还有李家、董家,李家和董家带的人都不多,好安置。 薛栩自己也就带了两个下人,不过到时候再加一个来定亲下聘的薛家,就肯定不是十个八个人了。 毕竟是来提亲的,人手肯定是带的足足的,家里的确还空着两个院子,可那两个院子离备考的几个考生也是不远的。 瓜田李下,薛家两个寡妇在这,难免好说不好听。 虽说蒋家自己是不在意的,但是京城人多嘴杂的,难免有谭夫人这种大嘴巴之流。 “让文管家留意一下咱们这条街有没有宅子出租,有的话,签一个半年的租期。” “也是个办法,咱们家出面买宅子不合适,租一个倒是个折中,那就让文管家尽快,别等着人到了抓瞎。” “大概什么时候抵京?” “这还真说不好,路上若是赶上了风雪,怕是年前不一定能到。” “那就不管了,先准备好宅子,一应事物准备好,薛家众人什么时候到就什么时候住进去,到时候薛栩也会搬出去和家人同住,还是找个相对安静的位置为好。” 母子俩商定好,蒋小七就打算回演武场继续指点自己三个手下人。 掀开门帘的一刻,一朵雪花落在蒋小七婴儿肥的脸颊上,洁白的雪花瞬间被他的体温融化,变成一滴晶莹的水珠。 “呦,京城终于下雪了,夫人快来看呐,下雪了、下雪啦!” 守在门口的女护院兴奋的叫着,这是京城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呢~ 瑞雪兆丰年,明年自家应该会有个“好收成”! 第214章 薛家抵京 风雪渐歇,薛家车队的速度终于提上来一些。 薛夫人焦躁的心情也跟着有所缓解,越是临近京城,她反而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蒋家人真的像阿栩信中说的那样极好相处吗? 没有当家男人在,蒋家会不会看低自家? 其实,薛夫人这是自卑心理作祟,蒋家若是真的看不起薛家,蒋家长辈又怎么会应下这门亲事? 关心则乱,薛夫人是太看重对方,才会看轻自己这方。 不算年轻的面庞因为皱眉折起了川字纹,让面容显得更沧桑了。 “母亲,我们现在已经很临近京城了,这是为何事发愁?” “唉,你说咱们准备的东西是不是太粗糙了些? 也是时间仓促,该采买的东西也是将将凑齐,数量上还是少了点儿。 你说蒋家会不会觉得我们薛家不重视蒋三小姐?” 薛雨一时无言,粗糙吗?少吗?不重视吗? “母亲会不会是太紧张了,出门前我们都检查过了,什么都不缺的。 这一路上遇到好的,也都酌情添置进去了啊。 出门前七八辆马车,现在快到京城已经增加到十几辆马车了。” 薛夫人听了薛雨的话,烦躁的心绪暂时安定下来。 “对对对,雨儿你说得对,我是老糊涂了。 这一路上采买的东西不少,我是一时给忘了。” “母亲说的什么话?哪里就老了,您呀少皱皱眉,还是从前闻名濮阳的美人儿~!” 薛雨不想薛夫人烦心,想着法儿逗其开怀。 “哈哈,你这小丫头,嘴巴抹了蜜不成? 什么闻名濮阳的美人儿,都什么年岁了?还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虚名……” 李姨娘也跟着凑趣:“雨儿说的不错,咱们夫人风采不减当年呐,可得多笑笑。” “好啦,相依为命这许多年,你们两个惯会哄我的,一个比一个会说。” 两人相视一笑,也不否认,哄哄自家当家主母怎么啦?! 又不丢人! 谁家的妾室和庶女能有她们两个过得肆意滋润? 虽说在族里多多少少会受到一些欺负和欺辱,但是那种时候总归不是常态。 少出门,少接触不就行了~ 关起门来过日子,主母就是家里最大的,把老大伺候好了,她们过的日子比多少正牌夫人和嫡出小姐都舒坦。 两人都是拎得清的,能舒坦过日子,干嘛要没事找不痛快? 何况这家里男主子都没了,孤儿寡母的争什么呢? 还不如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保护好老爷留下的财产田地和铺子,就是保住下半辈子的指望! 所以这次上京,薛夫人做主带走所有的现银,两人一百一万个赞同。 不带走,难道便宜族里的豺狼虎豹吗?! 没有主家在,族里的人倚老卖老上门撒泼耍赖,下面的管事多难做。 何况,肉烂在锅里,从李姨娘的角度,这是自己亲儿子讨媳妇的银子,她当然觉得越多越好。 人家蒋家不是一般门第,自家处于弱势,自然得靠外物补足。 而对于薛雨,自然也不会吃醋哥哥成亲银子用的多,男女本就有别。 何况她接受的教育就是如此,和蒋家几位小姐不同,她学得是地地道道的女戒、女则。 况且兄妹二人关系融洽亲近,薛雨更是觉得只有哥哥好了,自己才有依靠。 并且也爱屋及乌的对未来嫂子有期待,想着进了京一定要和未来大嫂搞好关系。 绝对不当那惹人厌的极品小姑子! 马车队伍浩浩荡荡地进入通州地界,此时京城也是白茫茫一片。 “没想到路上的雪停了,京城倒是下起雪来了!” 李姨娘掀开车帘一角,往外探了探,又马上缩回车里。 “母亲,我们进京了?这就是京城了?” 薛雨有点儿失望,京城好像还没有她们濮阳气派…… 通州地界并不多繁华,加上天寒地冻,做买卖摆摊的更是几乎没有。 街上少见行人,只偶尔有穿的圆滚滚的行人匆匆走过。 “算是吧,不过这只是进京的第一站,大部分人都会在此休整。” “那,我们也在此修整?” “不了,天色尚早,再赶一赶,天黑之前肯定能到内城!” 八百六十拜都拜了,还差这一哆嗦? 早点儿见到蒋家人,心也能早点落地。 薛夫人生怕好好的儿媳妇因为自己惫懒一日跑了,只在通州客栈补充了点热水干粮,就马不停蹄朝着内城继续赶路。 蒋家已经披红挂绿,很有一番年节景象。 后日就是除夕夜了,蒋家虽布置的热闹,各院却依旧安静。 举人老爷们丝毫没有即将过年的放松,依旧沉浸书海,畅游题山。 蒋小七偷偷巡视了一番,很是满意。 卷吧!卷点儿好啊! 第215章 会亲家 “夫人,薛家人到了!已经到了大门外了!” “快!给我更衣!” 已经吃过晚饭的林月娘刚撤下钗环,现在也顾不得仔细收拾了,只能将刚脱下的外袍又穿上。 因着马上要过年的关系,林月娘穿的不算肃静,接待外客也不算怠慢。 一番紧急收拾,林月娘总算赶在薛家人进后院花厅前先到了。 又马上吩咐人上好茶好点心。 蒋家带到京城的丫鬟不多,几个小姐都只带了一个贴身丫鬟,林月娘这边也只带了翠儿。 剩下几个都是女护院,也是曾经第一批进入兴和府的那几个丫鬟培养起来的。 翠儿如今已经接替了周嬷嬷,成为内院大管家,翠姑姑。 作为内院大管家的翠儿,早在几年前就在林月娘的安排下嫁给了蒋家商铺大管事。 不过这次也是她自己坚持,林月娘才让她抛家舍业地着来了京城伺候。 自己刚刚来不及出迎了,让自己的心腹大管事去迎一迎,在礼术上也不算怠慢。 翠儿如今是极为体面的,主母和少爷对自己人一向都是很大方的,单看翠儿如今的穿着打扮,说是哪个乡绅员外家的当家夫人也不为过。 这也导致薛夫人一见翠儿,有些拿不准。 以她从儿子那里得到的信息,蒋家也是有妾室的,他们家看好的蒋三小姐就是蒋家一位姨娘所出。 当然,她倒不会觉得让一个姨娘相迎怠慢,毕竟自家没有提前知会,来的突然。 又是年节下,哪家的当家夫人不忙呢? 所以此时见到半路迎出来的翠儿,她面色自然,没有一丝不满,跟着进了后院花厅。 此时潘姨娘当然也被请了过来,一番刻意打扮下倒是也比往常端庄了些。 此时坐在林月娘左侧下首的太师椅上,有些期待忐忑。 自己女儿就这么被举人老爷看上了?那岂不是未来的官夫人? 兰儿还真是好运,她要有举人女婿了! 翠儿亲自给掀了帘子,薛家三人进入花厅,一股暖意包裹全身,让三人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这也太暖和了,从取暖这点就能看出来,蒋家的家底极厚。 更何况一路走来,虽然没有什么花花草草,可年节下布置的精致程度,也能看出蒋家的底蕴。 果然,和他们这种小富之家不一样,蒋家怎么说也算是书香门第了。 众人坐定后,作为男方家人,薛夫人很是客气的和林月娘寒暄夸赞了一番。 林月娘也不是第一次会亲家了,自然很有经验,与薛夫人的略带紧张不同,林月娘很是得体有礼。 薛夫人带着李姨娘,当然和林月娘说了这是薛栩的姨娘,也顺带介绍了薛雨。 林月娘也同样将潘姨娘引见给几人,薛夫人这时候才知道自己认错了。 原来刚刚那气质不错的夫人竟然是蒋夫人的心腹大管家,自己还好没乱说话。 这也不怪薛夫人,因为着急,翠儿也没自报家门。 她只想着赶紧把未来三姑爷的母亲姨娘和妹妹接进来暖和暖和,天寒地冻的,不好让人因为自己多说几句话就让人家多冻一会儿。 李姨娘和潘姨娘身份对等,此时也都起来互相见礼。 林月娘见薛家几人面色疲惫,虽用粉盖了也该是眼下黑青,就知道娘儿几个是日夜赶路了。 附近的院子是收拾好了没错,可人家远道而来,第一天就让人去外面住,不是待客之道。 薛家人本打算见了亲家后再去客栈投宿,那曾想蒋家都给安排好了。 “今日天色已晚,我已吩咐人准备了些暖身子的汤水,未来亲家别嫌弃,简单用一点儿。 院子也让人收拾出来了,就在薛公子隔壁,今日就委屈几位先在偏院住下,修整一番再说。” 薛夫人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来之前的那些担忧,在见到蒋家夫人那一刻已经烟消云散。 这亲家真是神仙人物,不仅年轻貌美,对人更是和气的很,丝毫没有倨傲。 言谈举止更是让人如沐春风,栩儿能找到这么好的岳家真是几辈子修来的。 “真是麻烦未来亲家了,我们过两日去找找宅子,这两日就叨扰了。” 站在林月娘身后的翠儿一笑,替自家夫人说:“薛夫人,后日就是除夕了,这个时候找不到牙人的。 我们夫人早想到这一点,所以提早就租下了这条街尽头的宅子,从我们这走路都不用一刻钟就能到。 您到时候直接搬过去就行,一应物品也都早早备下了,流连年货都有呢!” 翠儿可不想让自家夫人当个无名英雄,做了就是做了,让薛家记个好怎么了? 薛夫人听了这话,眼眶微微泛红,起身走上前,拉着林月娘的手说道: “亲家如此周到,真叫我们不知如何是好。” 林月娘轻轻拍了拍薛夫人的手,笑道:“迟早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样两家话。” 一旁的薛雨也在一直默默打量着林月娘,心中暗叹蒋家主母的不凡。 做事周到,很有大家族当家主母的气派,就是自己母亲在人家面前也要弱上几分。 这就是大家族的正妻,自己未来一定也不能为妾…… 看看自己母亲和蒋夫人,又看看李姨娘和蒋家的潘姨娘,薛雨更加坚定,就算嫁个穷秀才也好。 有哥哥压着,自己总不会吃亏受气的,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自己能掌控后宅。 就像现在…… 蒋三小姐与自己哥哥的婚姻大事上,出面说话的都是两家主母夫人。 而作为生母的潘姨娘和李姨娘两人,只能坐在比她这个庶女还要更往后的位置。 这还是两家主母宽厚仁慈不计较,要是放在别家,估计都没有两人露面儿的机会…… 大晚上的自然也不急于一时交换庚贴,年节下庙里香火鼎盛,到时候在一起问名纳吉。 林月娘和薛夫人想的都是争取在正月里就把能走的三书六礼完成大半。 然后就是等春闱放榜后正式下聘,再择婚期了。 在春闱前先把婚事定下,春闱后也就能省不少事儿。 蒋兰儿的及笄礼正好在正月底,薛家人正好在京能参加。 又是一番道谢,翠儿带着薛家人去了偏院休息。 薛家的下人也都安置好了,至于镖师们,送到了京就完成了任务。 二十多人早就拿了大笔银子去了京城的站点,准备休整几天就回濮阳了。 薛栩这时候自然知道自家母亲姨娘和小妹到京了,可等母亲她们回了院子,天色更晚了。 虽说是母子,他也不好这个时候跑到后院去相见。 两个院子虽然挨得近,他住的毕竟是前院,还是得规矩些。 不着急,反正都在京城了,明天再见也不迟。 薛栩这一夜睡得是挺香的,薛夫人和薛雨这边倒是失眠了。 天刚蒙蒙亮,薛雨便起身,在院子里散步透气。 此时薛栩也已醒来,简单洗漱后就匆匆往母亲姨娘和妹妹暂住的偏院递了消息。 还好薛雨起的早,得知自己大哥要过来,就去李姨娘处叫人。 至于母亲那里,她不敢去,完全可以让大哥先过来吃个早饭,然后再一起等母亲起身。 看到姨娘和妹妹,眼中心中都盛满欣喜。 李姨娘拉着儿子左看右看,见他精神比从前在家时还好些,也没有瘦多少才放下心来。 三人一同用了早饭后,就在李姨娘这边等候。 当然,此时也说起了蒋家之事。 “可是当真?这蒋家的小少爷竟然如此有才学,连你们备考会试的资料都是他准备的?” 薛栩看出姨娘有些不信,毕竟只是秀才,就算是小三元,连乡试都没有参加过,何况会试?! “嗯,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天才的世界真的太可怕了,蒋家一家子人都刻苦的很,这次春闱我觉得蒋家会是大赢家!” “好好好,等待会儿夫人醒了,你和夫人好好说说,我也不懂这些,你说了也让夫人高兴高兴。” 李姨娘知道自己肚子里没有墨水,薛栩和薛雨从小到大都是夫人在教导。 对于夫人能把儿子培养成举人老爷,李姨娘是万分感激的。 “是什么事要让我高兴啊?” 薛夫人在婢女的搀扶下进门,还没进来时就听见什么让自己高兴高兴的。 难道还有什么事比薛蒋两家的亲事更让人高兴? 第216章 过大年 “母亲!”薛栩和薛雨同时起身,李姨娘也起身行礼。 “哎呀好啦,就咱们一家四口,别做这些虚礼。” 在濮阳老家的时候,薛雨和李姨娘都是日日请安的,除了生病,雷打不动。 不管薛夫人怎么说,二人都说“礼不可废”。 如今到了京城,两人也不改之前的习惯,依旧礼数周全。 “母亲,是大哥和我还有姨娘说了蒋家小少爷的事,还有蒋家几位举人老爷的事。 大哥说明年春闱,蒋家可能会大丰收,大哥这可是给自己找了门好亲事~ 所以我们才说等您起身,一定也得让您知道高兴高兴。” 薛雨口齿伶俐地说完,果然见薛夫人眼睛一亮。 “果真?” “以我这几个月和蒋家众人的接触和相处来看…… 有很大的概率,不说全中,至少有两人一定是没问题的。” 薛栩说的当然是乡试成绩最好的李海生和蒋长寿蒋地主。 当然,蒋文清和董进翁婿二人也不是没有机会。 毕竟这段时间大家一起“头悬梁锥刺股”,每个人都很卷,自然也都在原来的基础上不停地突飞猛进。 “那大哥你也得加把劲儿了,到时候人家家里又出了几个官老爷,未来大嫂岂不是要把大哥你压的死死地?” 薛雨有点儿担忧起来,她虽说还没见过蒋三小姐,可已经认定对方是自己大嫂了。 可是她又很矛盾,大哥以后可别当个惧内的,挨欺负的小丈夫啊…… 薛夫人听了薛雨的话,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嗔怪道:“女孩子家,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 再说了,你昨天也见了蒋夫人,你自己说说,蒋家岂是那种以势压人的?” 薛栩却只是温和地笑了笑,说道:“妹妹不必担心,若真能娶蒋三小姐为妻,自是要与对方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再说了,夫妻之间本应相互敬重,何来谁压制谁之说?” 这时,一直未曾说话的李姨娘开口道:“大少爷如此通透,夫人和妾身也就放心了。 不过大少爷明年春闱的确要用心准备,蒋家人才辈出,咱薛家也不能落了下风。” 薛栩点头称是,对于自己,他还是有信心的。 从前身子那般弱都能硬撑着考完乡试,如今可不是强了一点儿半点儿。 “请母亲和姨娘放心,儿子绝对不会懈怠惫懒,明年春闱,定要榜上有名!” 薛栩也是为了让两位长辈安心,距离春闱越来越近,就算临近年节,他也不会放松下来的。 转眼间,新年已至,在一番商议中,最终薛家决定守完岁,在大年初一搬到同街的宅子里。 当然,租金在薛夫人的坚持下、在蒋夫人的拒绝下,两方经过一番激烈而又矜持的拉扯后,最终决定将租金一并添进聘礼中。 这个时候烟花的制作工艺已经有了很大的发展了,有点钱的人家,都会在除夕夜放焰火。 蒋家现在不差钱,蒋小七前几年可是没玩儿过,今年要使劲儿弥补遗憾,毕竟这个时候又没有“限燃令”。 早早的就备下了大量烟花爆竹,还让人特意看着,免得天干物燥,还没过年就出事儿。 三十儿这天,满京城的天都被焰火点亮,就算真的有“年兽”,也一定早就被吓跑了~ 吃完了年夜饭,放完了烟花,就到了小辈们收红封的时间了。 今年蒋家汇聚的人最多,也最热闹,蒋地主也很开怀,给每一个小辈都准备了大大的红封。 “我也有?” 薛夫人有些不知所措,这蒋老太爷怎么还给自己发上“压岁钱”了? “都有都有~都是孩子嘛!” 薛夫人看了一眼林月娘,对方笑着点点头。 薛夫人觉得自己在蒋家这两天,真是比自己过去十几年接受到的外来善意加起来都多。 此时也是心窝暖暖,向着蒋地主重重施了晚辈礼。 这种团圆场合潘姨娘和李姨娘都在,不过她们的红封就是林月娘代为转交的了。 饶是这样,李姨娘也是震撼的,对蒋家更是再添亲近之意。 当然,薛雨作为更小一辈,就也由林月娘出面发红封了。 李春生、李秋生兄弟也没落下,只不过是和李海生、薛栩、董进他们一批,都是蒋文清这个岳父\/准岳父负责派发红封。 当然,他自己没钱…… 红封都是林月娘提前准备好,他就是过了一遍手而已。 不过能接受小辈们的尊敬和感谢,摆一摆长辈的谱儿,他这“过路财神”也当得很开心就是啦~ 第217章 春闱将至 出了正月,蒋薛两家也将薛栩和蒋兰儿两人的婚事定下了。 二月蒋兰儿在几家的参与下,完成了十五岁的及笄礼。 薛栩和自家几位女眷也在租下的宅子里住了一月有余,不过每日还是会背着书箱,到蒋家和众人一起讨论学问。 距离会试还有不足一个月的时间,此时除了继续卷,就是心态和身体的双重调整。 蒋小七也不吝啬,用了一整颗健体丸,给五人熬了一大锅“鸡汤”。 亲眼盯着五人喝光才收了碗,这让几人也是忍俊不禁。 “好了,明斐也是好心,何况鸡汤味道不错。” 蒋地主觉得其他几人都是沾了自己的光,孙儿说了,这是孝敬祖父的,也是他大方,不然他们哪里有鸡汤喝,这可是明斐亲自熬的! 蒋文清则觉得这趟汤本来就有他一份,真正沾光的是那三个毛脚女婿! 由于是五人分,效果也没有那么立竿见影。 接下来一段日子蒋家的大厨房也一直没有停了书房的参汤供应,大家感觉体力和脑力都有了提升。 从二月开始,京城就越发热闹了,赴考的举人们从大周四面八方汇聚到京城。 一时间,京城客栈爆满,很多靠近贡院的民居也被有些家财的举人租下了。 蒋家几人更是足不出户,免得节外生枝,毕竟院试和乡试的前车之鉴还在。 虽然是天子脚下,也不得不防。 京城的关系错综复杂,你不知道谁和谁曾经是同窗、同乡、同年。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不熟悉环境的前提下,苟着! 这也是蒋小七和自己祖父还有父亲说的,至于为什么加上了蒋文清,也是因为这两年他这便宜爹还是有所长进的。 至少不会糊里糊涂惹祸,做什么事也能听得进去蒋地主的话,甚至隐隐也很听蒋小七这个当儿子的话。 蒋小七觉得对方成长了,那就也不介意和蒋地主聊些事情的时候带上蒋文清。 蒋文清一开始还有些受宠若惊,这是我能听的吗? 这么大的事,有爹和儿子祖孙俩商量不就行了吗? 如今四十有三的蒋文清因为万事不操心,倒是和曾经吃了驻颜丹的林月娘看着年纪差不了多少,也是讽刺。 林月娘这几年没再吃逆转容颜的药,现在看着外表是个三十左右的妇人。 蒋小七也问过自己娘的想法,林月娘还是坚持,就这样顺其自然。 如果女儿都二十了,自己这当娘的也长个二十岁的脸,那就有些吓人了。 如今这样,刚刚好。 自己不是个黄脸老妇的模样,不会给孩子们丢人。 也不会太妖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几年前“药方”卖掉后,宫里的那位吃不吃就不是他们家能管的了。 毕竟这玩意儿也没副作用不是,想必就算后来照着药方做不出,也只会千方百计的寻找药材。 何况当初刘贵妃手上还有那么多,自己一个人吃足够了,相信她也的确都留给自己独享了。 在宫里争权夺利,谋求地位宠爱,怎么会无所不用其极呢? 不论是朝堂还是后宫,那些离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还是点远,首当其冲的,还是顾好会试乃至殿试吧。 “明斐呀,你说咱们家能中几个?” “如果把几个姐夫也算在内的话,我觉得最少三个,但四五个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这半年多以来,大家的努力都有目共睹,单论应对考试这一点,大姐夫和爹这两个曾经垫底的也是进步飞速。 如果到了会试的考场上正常或者超常发挥,那还是很有希望的。” “嗯,距离会试还有不足一个月,我们是否要像之前乡试那样,来一个考场模拟?” 蒋地主回忆起当初自家院子里临时搭建起来的三间漏风小考棚,琢磨着要不要在京城这宅子里也弄几间。 “那倒是不必了,祖父您和父亲还有姐夫们都是经历过乡试九天的,会试同样是九天。 以目前你们的身体状态和应试经验来说,应该足以应付会试的九天考期。 倒是没有必要在弄这个实景模拟考了,毕竟时间也挺紧的,要是真在模拟考生病了,重新调理还得浪费几天。 倒不如以最佳的精神和身体状态进场,进场前多做模拟卷、多刷题,采用冲刺阶段的题海战术。 倒是不求在最后能有什么飞跃提升,只为产生一个应对会试的“肌肉记忆”,这也是这个阶段最后能做的事。” 蒋地主听了自己孙子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听孙子的没错。 除了本就是举人的薛栩,他们这些人能走到今天,大部分得益于蒋小七的思虑周全。 当然,也得益于那一箱箱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资料,孙子不说,他就不问。 进京前后,就算是薛栩,也是用了蒋小七提供的大量会试“应考宝典”。 祖孙俩讨论完,一直在一边旁听的蒋文清也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没什么意见。 废话,他每次都是拿耳朵听的,什么时候用上过嘴过,能听听老爹和儿子的谈话,做个合格的旁听人已经很好了。 没看那几个毛脚女婿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吗? 蒋小七若是知道自己爹是这么想的,也会夸一句对方心态好。 不让大姐夫几人旁听,还不是因为那三人比蒋文清靠谱儿的缘故? 让蒋文清旁听,也是想让其有个长辈的觉悟。 蒋文清的确心态好,即使自己儿子刚刚说自己和大女婿是垫底的,那可不是还有“曾经”两个字吗? 既然说的是曾经,那就代表自己“现在”不是垫底的,自己这半年多这么努力,一定已经不是“曾经”那垫底的了! 哈哈,哈哈哈,垫底的一定是自己大女婿! 蒋地主见自己已经年过不惑的儿子竟然露出一脸傻笑,简直手痒。 他的鸡毛掸子都落灰了,改天得拿出来晾一晾晒一晒了…… 正在神游的蒋文清忽然感觉后背一凉,这都快开春了,怎么自己还冷上了??? 第218章 会试进场 会试每三年一次,通常在三月举行,此时京城正值春季,这也是“春闱”这一词的由来。 会试在京城贡院举行,由礼部主持。 参加会试的考生主要是各省的举人,即通过乡试并获得举人功名的人。 会试的科目和内容与乡试类似,主要考四书五经、策问和诗赋。 但会试难度更高,要求更严,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个时候的政治,敏感度和才学的重要性不分伯仲。 会试的考题由皇帝亲自审定,以确保公平和权威,当然,会试的主考官、副主考官的任命也是皇帝拍板儿。 毕竟会试之后就是殿试,能过了会试的基本就预定了进士的功名。 到了殿试,除非你在大殿上骂皇帝,或者在大殿上公然脱了裤子拉屎,只要文章里不犯忌讳,基本都会顺利成为一名进士或者同进士。 会试分三场进行,和乡试一样,也是历时九天,每三天一场。 第一场考四书五经,第二场考策问,第三场考诗赋。 每场考试结束后,试卷由考官密封编号,再由另一批考官阅卷,以确保尽可能地杜绝徇私舞弊。 其实大多数时候,是没有几个人敢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整活儿的,除非他比皇帝大。 但皇太后不干政,也不会将手从后宫伸到前朝,给自己亲儿子找不痛快。 没错,现在大周的皇帝和太后是亲母子,没有什么庶皇子养在嫡母膝下的狗血剧情。 毕竟,现在的大周皇帝赵雍是开国皇帝,在当皇帝之前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商户之子。 太后当初是下嫁,毕竟欧阳家出了不少读书人,士农工商,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也是大周皇帝赵雍上台后,商户之子才有了参加科考的机会,当然,也不是所有商户都行。 对于家财数量,和具体从事哪方面的生意也有要求。 只不过蒋小七他们家属于地主乡绅,真是没做过什么生意,家里的铺子只做出租,没有参与过实际的经营。 虽然家财不止万贯,地主就是地主,没经商就是没经商。 家里出了举人后,就是耕读之家,彻彻底底的“农”,清流到底。 现在是允许,谁知道政策什么时候就变了?所以蒋家没人想着经商。 还是谨慎没大错,他们家就算不是彻彻底底的“无产阶级”,那也绝对不是“商人阶级”、“大资本家”阶级! 咳咳,扯远了。 接着说会试。 相信经常看科举文话本子的朋友们都知道,会试第一名是会元、第二名称亚元。 那么第三名呢? 很少有人提到第三,其实第三名就是叫“三元”的,不是三元牛奶那个三元! 但是此“三元”和“连中三元”的三元有时会被混淆,所以渐渐地,很多人就只提会元、亚元,渐渐忽视了第三名的“三元”。 第三名之后通过会试的都称为贡士,有资格参加最后由皇帝亲自出题的殿试。 会试的录取比例同样很低,全国的举人需要在这九天争夺为数不多的贡生坑位。 会试是每三年才举办一次全国性质的考试,每次能出三百个贡生,平均到一年就一百。 虽然乡试也是三年一届,可是乡试是以省府为单位的,大周有大大小小十几个省府。 这十几个省府每三年都会新增几千举人,三年又三年,积攒下来,大周举人数量已经过万。 抛去那些年纪太大的,无心继续科考的,还有觉得自己学问火候不到的没来京城。 能来京城参加会试的,没有一万,也有九千了,这都一届届乡试的积攒下来的。 这些人里面有些也不是头一回进京了,这一点,看他们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三年前租住的小院就知道。 有相当一部分人是“二进宫”甚至“三进宫”了,这也很正常。 要不怎么会有“五十少进士,三十老明经”之说呢? 意思就是说,你五十岁考上进士都是很不容易的,是“少进士”。 像蒋地主这样,年近花甲的老者也不是没有。 考了一辈子,学了一辈子,没有登顶最高峰,总是有遗憾的吧。 只不过在举人的数量只增不减的情况下,会试的竞争也只会越发激烈。 从二月进入三月,蒋家的气氛也从紧张逐渐变得轻松。 这是蒋小七有意而为,一根弦绷得紧了,总会有断的时候。 该放松的时候得适当放松才是,何况自家还是“五根弦”。 薛栩也在征询了薛夫人的前提下,又包袱款款地住回了蒋家。 对此,蒋家人自然是欢迎的,非常时期嘛,大家还是在一起踏实。 因为都不是外人,蒋小七也就没那么多顾忌,最后给五人使用了一次健脑丸。 当然,还是五人每人分五分之一,这次是包在了饺子里。 还是蒋小七亲自制作,亲眼看着几人将每人五个的水饺全部吃下肚儿才满意地收了碗筷。 李海生和蒋曦月就差迎娶这一步了,薛栩也准备会试之后就进行下聘这个环节。 蒋小七看着自己的附属系统从四个变成五个,嘴角有点压不住了。 他可没有牛不喝水强按头,一切都是双方自愿,长辈之命,媒妁之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直装死的系统这个时候也来拍马屁:“宿主真是英明神武,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泼天的富贵这不就要找上宿主大人您了吗?作为您忠实的盟友,统子也不能吝啬。 这里有会试必不可少的考场考场套餐,免费送给宿主,也算统子对五位考生的前期投资!” 蒋小七闭着眼躺在床上,在自己的自习空间查看系统白送的笔墨套盒。 有了前几次系统提供东西的经验,虽不能说这是极品,但肯定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就算不能如他那柄无忧笔那么厉害,也一定不是书坊那里买来的大路货能比的。 试了一下,果然,这笔触简直——纵享丝滑!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五套笔墨也算是一点助力了。 睁开眼,五套笔墨果然就直接放进了玲珑空间,蒋小七将东西全部取出,直奔书房。 三月初八,会试进场。 蒋家、薛家、董家、李家都没有准备马车,毕竟自家距离贡院也就二里地。 大家溜溜达达就走过来了,还不会有“堵马车”的风险。 只不过在会试进场这天,蒋小七看到了一个令他、令蒋家意想不到的人。 这人怎么会参加会试?! 第219章 不该出现在考场的人 蒋地主是最先发现蒋小七的异常的,顺着自家孙子的视线看去,并没发现什么。 蒋小七面色很快恢复自然,这四年自己外表变化很大,那人不一定能认出。 可父亲和他曾经是同窗,这几年外貌几乎没什么变化,在考场里若是遇见,很可能认出。 现在不能和祖父还有爹说这事,会影响他们考试状态。 至于那人为何会在这,就得让林峰师傅来一趟京城了,毕竟当初的事是林师傅去办的。 正好,开春后林师傅要运送一批水泥进京,到时候就让林师傅留京一段时间,顺便查一查这人。 当下家中几人顺利入场会试才是最重要的,这件事只需要私下查明,再做应对。 再就是保护好家里人,免得这人真的过了会试,找自家报复。 贡院外人头攒动,考生们在差役的导引下排队入场,每个人都是带足了三天的吃穿用度。 毕竟三天一场,这三天中途是和乡试一样,不能中途出场的,中途出考场,考试资格便作废。 入贡院时,考生们需要带够足够三天用的吃食。 简单生火的炉子、碗筷、木炭等生活必需品,还得自己带上被褥进入考场,毕竟京城春季的夜晚还是挺凉的。 乡试的考场各个省都不一样,有些好些,有些就很简陋。 作为京都贡院,在这方面就稍微好一些,不会有漏雨的考舍。 不过蒋小七还是给众人准备了统一的竹筒和油布袋子,这也是从院试就传下来的习惯。 考场虽然不漏风雨,但每一个考舍还是非常狭小的,考生需在这样的环境中吃喝拉撒加考试答题,累计坐满九天。 进入考场后,考生经过点名会得到一支领卷签,凭借此签找到自己的考号,并领取试卷。 此时的大周贡院不设置茅房,考生的排泄物也是出考场的第三天有统一收夜香的人收走。 所以考生这三日要忍受自己的排泄物的味道,和在“臭号”考试也没什么区别。 考试开始后,考生需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答卷,即使提前答完也要等到统一的收卷时间和统一的出考场时间。 蒋地主找到自己的考舍后,顺利领到考卷,此时天色尚早,蒋地主便将随身带进来的陶炉生上火,先烧些开水。 孙子特别交代了,不能引用生水,如果来不及烧水,就算渴着,也别拿生水对付。 蒋地主问了个中原因,听到解释后决定坚持贯彻孙子对会试的指导方针,严格执行具体步骤。 同样的画面也出现在蒋文清、董进、李海生和薛栩几人的考舍。 嗨~麻烦就麻烦点吧,儿子\/小舅子说的太吓人了,喝生水会有虫子从、从那种地方往外爬…… 咦~想想就头皮发麻! 何况现在是会试关键期,小心使得万年船,可别在关键时刻让几条虫子坏了事儿~ 贡院里热火朝天的考试,蒋小七坐在自家的院子里,摇摇椅晃悠悠,好不惬意。 此时还没有什么水果供应,蒋小七倒是不缺水果吃,毕竟去年夏秋都存了不少瓜果梨桃在外置空间里。 想想被放在自己玲珑空间里的外置空间平安扣,蒋小七就觉得自己之前太蠢。 这简简单单套娃的方法竟然一直没想起来尝试,果然,勇于尝试的人先享受生活! 系统知道了也得说句666啊,空间小怎么了,怎么了? 给空间插上拓展内存条啊! 就在蒋小七美滋滋的吃着夏日蔬果时,林峰也押送着一批水泥进京了。 按照飞鸽传书中的地址,林峰顺利找到蒋家在京城的新宅。 门房不认识林峰,在林峰说了自己的来意后,门房马上进去通报。 蒋小七亲自出来迎,对这个自己武学的启蒙师父,蒋小七是非常尊敬的。 林峰有些黝黑的脸上布满尘土,想必一路是日夜兼程,不然也不会在蒋小七飞鸽传书后不足一个月就到京。 两人时隔三年再见,都是激动不已。 “七公子!属下幸不辱命,带着百石水泥来了!” “林师傅,林师傅一路辛苦,快快进府洗漱休息,还有押车的兄弟们,大家先洗漱休息,我让管家安排晚饭。” “多些七公子。” “多些七公子!” “好了,车先不用卸,将车架放进偏院,大家先修整再说!” 众人手脚麻利地将车拉近偏院,马匹入了马厩,添水加草料。 林峰很快就收拾好自己,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还顺便刮了胡子。 蒋小七心里惦记着贡院门前那一幕,也不耽搁,直接就在林峰休息的院子等。 “七公子,可是有要事?”林峰知道自家公子的脾性,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是绝对不会等在自己院子里的。 估计刚见面的时候没说,已经是在控制自己了。 “嗯,林师傅,你还记得兴和府时候我们废掉的那人吗?” “兴和府?” 林峰皱眉,这些年他只是帮着少爷收容退役老兵,把大家组织起来,未来为少爷办事。 可这些年也没做什么具体的事情,倒是人数发展起来了,大家各有所长。 水泥作坊也渐渐发展起来了,并且明面上查不到水泥作坊的幕后东家。 在水泥作坊收益的支撑下,老兵们也大大小小开起了茶楼、酒馆、小客栈。 生意不说做的多大,可也涉及各行各业,大多都是消息最灵通的场所。 如今蒋小七说了那人的名字,林峰也是全都想起来了。 “少爷是说,在贡院门前看到了本连院试资格都没有的陆子涵!” “他的手虽然不是我们亲自废掉的,可是也是我们设计的,这人明明再无科举资格,怎么会顺利过了院试、乡试,如今又进了会试的考场呢? 林峰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道:“少爷莫急,我先派人回兴和府,暗下查一查此人是如何能通过院试的。找到源头再说! 只不过少爷在京也需做好准备,万一当年之事有所泄露,我们得有应对之策。”蒋小七点头称是。 他倒不怕对方查到什么,他就怕对方将矛头指向蒋家的其他人。 现在贡院里,和蒋家有关的考生可是有五位呢! “林师傅这是要亲自去?” “手下倒是有几个善于追查的,不过第一次出任务,我还是从旁看着些放心。” “好,他们不知道自己真正的东家是谁吧?” “公子放心,这些年大家聚在一处的时间本就不多,如今更是四散在各地,我们有特殊的渠道联络。 他们只知道头领也是军中出来的,甚至不知道是我在主导,只有少数几个最先加入的兄弟知道。 当然,这几个可以绝对放心,当初我做伍长的时候就跟在我身边了,如今也是他们几个负责主要的联络事宜。” “好,不要吝啬钱财,水泥坊的所有收益都可以当做经费,若果不够就和我说,我会另外拨款。” “是,公子,不过水泥作坊的收益现在完全能支撑所有开支,况且兄弟们也都坐着小生意,养家糊口不成问题。” “说到养家糊口,林师傅,您今年也三十多了,怎么还不考虑娶媳妇的事? 难不成要打一辈子光棍儿不成?那可不行啊,我这不是把您耽误了?” “额!不,不着急,我,我还不,不考虑……” 林峰脸憋得通红,不知想到了什么,从脸到脖子都红彤彤,像煮熟的虾。 再过一会儿,说不定脑瓜顶儿都要冒烟儿了! 哎呀呀,这是真有情况~ 第220章 挡我阳光了! 逗了一会儿林峰,蒋小七言归正传。 仔仔细细将接下来需要做的交代给林峰,林峰当过千户,执行力更是没的说。 这些年蒋小七交代的每一件事都完成的很到位,包括组建情报组织。 其实蒋小七并不是真的想套取什么情报,他真正想要的是属于自己的“水军”团队。 在后世,舆论有多重要就不用说了,有时候舆论能主导对错、甚至生死。 别以为古代没有互联网,古人就不懂舆论,用语言刀子杀人,那都是老祖宗玩儿剩下的~ 林峰仔细记着蒋小七的话,也知道自己下一步如果再招募人才该重视哪一点了。 嘴皮子利索的,大众脸的,头脑灵活能随机应变的。 “基本就是这些,总之先把陆子涵的事查清是第一要务,其他的事都可以先放一放。 这几年你陆陆续续也招募了上千人,这些人大隐隐于市,人间烟火就是他们最好的伪装。 不需要培养什么专业的探子,我们要的就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老百姓”。” 林峰抱拳应道:“公子放心,属下明白。” “好啦,耽误你许久,先去用饭吧!有什么事也不急于一时都说完,你不是后日才出发吗?” 林峰领命而去后,蒋小七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唉,还好自己早几年有些准备…… 这天下棋局,谁又甘心只做任人摆布的小棋子呢?” 贡院内,许多考舍内都点起了烛火,而蒋家几人的考舍内依旧黑漆漆一片。 不是几人舍不得烛火,而是大家都在贯彻落实蒋小七的几项注意: 注意一:不喝生水,生水一定要烧开了再饮用。 注意二:不使用烛火,尽量在天亮时采用自然光书写试卷,太阳落山后,晾干试卷装入自备竹筒,并装进油布袋悬空挂起。 注意三:饮食规律,不要饿着肚子考试,早上用简单的芝麻糊、藕粉、油茶面等冲调食用,午饭及晚饭食用干粮配蛋汤,不要吝惜炭火。 注意四:撒石灰粉去潮气,撒驱虫粉驱虫,春季万物复苏,潮气加重,此法可防潮防虫,避免试卷虫蛀、晕染毁卷。 注意五:低调做题…… 林林总总,十几条注意事项,囊括会试中可能会遇到的所有可能的突发事件预防方式。 主打的就是把一切意外扼杀在摇篮里,唉,都不让它萌芽,就给他掐灭,捻碎。 不得不说,蒋小七虽然排行老七,可他真是个小老六。 这一套操作下来,不说别的,可真是太稳健了。 第二日清晨,阳光洒进考舍。 大多数考生因为彻夜做题,此时皆是一个状态,混沌的揉着眼,眼下难掩青黑。 才一夜,就把这些天之骄子,举人老爷的精气神给磨没了一大半儿。 蒋家众老六在小老六的嘱咐下没有一人熬夜,精神百倍、有条不紊地开始新一天的答卷。 两相对比之下,蒋家众人状态不说极佳,那也是强出一大截。 此时,监考官巡查到蒋地主的考舍外,看到考舍里一花甲之年的考生精神奕奕,心中也是诧异。 走近一看,只见老考生试卷字迹工整,苍劲有力,没有因为年纪大而笔下无力。 没忍住,又走近了些,卷面整洁、言之有物,即使知道有人在旁观看,也丝毫不见慌乱之色,下笔依旧稳健。 他也不是没见过年过古稀的考生,这类考生还来参考会试,大多只是放不下心中的那份执念。 真正能在这个年纪考中的,千中无一。 毕竟这个年纪考中贡生、考中进士,能进翰林院还好,修修书,也不用奔波劳累。 顶多就是写写卷宗,编编史书。 但要是外放到某一地任知县,那就有的受了。 京郊的一些县城还好,天子脚下,距离也近。 这要是给派到偏远县城,光是路上就得几个月,半路上没了命也是有的。 即使路上一路平安无事,到了任上,六七十岁的老县令也是够喝一壶的了。 赴任的起点就是人生的终点~ 思绪至此,监考官已经在此停留有一会儿了,这也让周边几个临近考舍的考生不住擦汗。 作为始作俑者的监考官哪管这个? 他越看越是觉得眼前的老考生才学不错,就是好奇此人有如此才学,又为何蹉跎到这个年纪才走到会试这一步。 笔走游龙的蒋地主只觉得前面的人太遮挡阳光了,可在考场之中又不能喧哗。 算了!忍了! 第221章 会试第一场结束 会试第一场结束。 考生陆续出贡院。 蒋家人的的考舍四散在贡院的各个角落,所以大家也没有约定一定要凑齐了再一起出来。 蒋家的宅子那么近,大家与其在贡院外等着被挤成肉饼,还不如早点回家洗洗一身酸臭。 于是大家很默契的谁也没等谁,收卷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出贡院。 赶在第一批出场,等五人陆陆续续到家后,很多考生还挤挤攘攘堵在贡院门口。 不得不说,蒋文清和蒋地主两个年纪大的,腾挪躲闪的功夫真的不输年轻人。 “啊~舒坦~” 蒋文清在下人的伺候下沐浴更衣,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由于只能在家歇一晚,明天天不亮就得再进场,蒋文清在泡了热水澡后,马上就让人上菜。 他得抓紧吃点好的,但是不能吃油腻的,这在儿子写的注意事项里面也是标明了的。 鱼片粥、海鲜粥、鸡茸粥就成了这个时候的美味选择。 蒋文清不愧为吃货中的战斗机,这三种他没做选择,而是三碗都要。 蒋地主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不过这个特殊时期也懒得说他,不过是几碗粥,蒋家还供得起。 蒋地主收拾完自己没急着吃饭,而是叫了蒋小七一起说话。 把今日疑似监考官特别关注自己的事说了,毕竟孙儿之前说了,有什么异常情况,一定及时沟通。 蒋小七听了爷爷的话,倒是不觉得这是个大事。 可能是祖父的年纪?引起了监考官员的注意。 蒋小七前前后后给祖父吃过洗髓丹,现在蒋地主内腑已经没有任何暗疾,也就是后世所说的三高等老年慢性疾病。 也给祖父吃过健体丹和健脑丹,这也造就蒋地主如今思路清晰,头脑灵活,体力上也不输年轻人。 唯独,就是没有给祖父吃过驻颜丹~这种丹药蒋小七已经很久不和系统兑换了。 日常奖励也是都换成了别的,比如百毒不侵丹,他就积攒了一些,早就偷偷放进了全家的饮食里。 蒋地主现在是一个没有老年病,头脑清明灵活且身体康健的老头儿。 须发斑白,就是正常人六十来岁的样子。 明年这个时候,蒋地主就要过自己的六十大寿了。 “祖父,莫慌。这不是什么大事,可能只是例行公事而已,无需多想。” 蒋地主点点头,他倒是真没多想,就是觉得那监考官实在烦得很,挡他阳光~ 祖孙俩正说着,下人来报说饭菜已备好。 蒋地主便也不再纠结此事,与宝贝孙子一同用餐。 李海生和董进、薛栩几人也都收拾好了,感觉自己终于不馊了才安心吃饭。 李春生、李秋生陪着李海生用饭,两人都不主动询问弟弟考得如何,怕给三弟增加压力,只不停给李海生夹菜。 董进也和自己娘子一起用饭,享受难得的二人世界,至于扔给自己爹娘照顾的小儿子,进京之后就没想起来几回过。 薛栩回了自家租住的院子,和薛家女眷们一起用饭,三个女人同样不问任何关于会试的话题,安安静静的吃了一餐饭。 饭后,众人早早歇息。 第二日,天色未明,众人齐聚蒋家大门前,再次出发前往贡院。 到了贡院门口,大家已经轻车熟路。 戴了面巾的蒋小七似乎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不过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珠动都没动过,外人看来这孩子仅仅只是在发呆。 又是静默三日,第二场考策问,这是蒋小七给几人着重突击的。 毕竟统子最近很给力,将大周朝廷上的几件大事都“打听”出来了。 这也让蒋小七在给大家准备策问题目的时候不至于无的放矢。 只不过,策问这一场很考验考生的临场发挥,虽然蒋小七会押题,可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出题人。 谁知道今年的策问会偏重哪个方向呢? 不过管他的呢?不管侧重哪个方向,让家里这几位成为六边形战士不就行了? 样样通后,就不会惧怕考题没押中了,毕竟不用押,怎么考怎么都算中。 蒋家几人拿到第二场的考题后,的确没有慌。 毕竟这考题哪边也不靠啊! “问策天下” 第二场考试的考题,竟然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 这要让人怎么答? 一时间,大家磨墨的手也停下了,笔也放下了,均是看着这四个大字发呆。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之时,一部分心中一动,竟是开始动笔。 薛栩盯了考卷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提起笔。 蒋家人父子也陆续动笔,李海生、董进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继续将墨磨好。 考场中再次恢复一片寂静,唯有笔尖触碰纸张的沙沙声。 虽然其中有一部分考生是看别人都动笔了,有些着急了。 ——不得不硬着头皮生写的~。 而出题人此时正坐在考场遮阳棚内,笑眯眯的喝茶。 主考官,礼部尚书王菁云王大人,大周开国状元郎! 大周开国不到二十年,身为寒门子的他便凭借一己之力做到如今位置,不可谓不励志。 何况王大人今年还不到五十。 在一品大员里面,年轻的很! 只要王大人自己不提出乞骸骨,接下来几年入内阁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再在朝堂上当权一二十年也不成问题,虽说这时候人们平均年龄普遍偏低,可那是人均啊。 真的有权有势有钱的,老大人们活到耄耋之年也不是没有的~ 毕竟,好的医疗环境,好的药品供给都是能续命的! 更何况这时候的人参、灵芝、各种天材地宝它真的是野生的,也真的有百年的。 “问策天下,天下问策。” 在出这道题目的时候,王大人心中已经有了好几个答案。 可他自己思来想去,都不甚满意,只能说人到了一定位置,就有了任性的资本。 自己想不明白的事就让别人去发愁吧,哈哈! 策问,看的是考生们的临场发挥,当然方向很重要,不然方向不对,努力很可能白费~ 王大人:没有标准答案就是答案。 最终解释权归主考官所有~!!! 第222章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这句话最早是出现在顾炎武的《日知录·正始》中。 它的背景是清军入关,事关汉人及朝廷生死的关键时期。 原句是:“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 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而以八字成文的语型,出自于梁启超。 意为保护一个国家政治系统不致被倾覆,是帝王将相和文武大臣的职责; 而天下苍生、民族文化的兴盛、灭亡,关乎所有人的利益。 因此,每一个老百姓都有义不容辞的责任。 “问策天下”,“问策”与“天下”两个词可以放在一起,也可以分开来看。 “问策”不用过多解释,重要的是“天下”二字。 “天下”是谁的天下? 放在后世,我们可以毫不迟疑的回答,天下是老百姓的天下。 但是在封建王朝,还是在朝廷选贤任能的会试考场上,这么说真的是嫌命长。 即使有“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这句话,在这儿您也就是听听就好。 人在屋檐下,还是适当把高傲的头颅低下为好。 当然,封建王朝就不能把天下和老百姓联系在一起吗? 也不是,毕竟历任王朝更迭,通过起义军开展推翻旧朝,建立新政权的领军者,哪个不是平头老百姓? 哪个发迹之初不是靠着人民群众的力量? 要不怎么有“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这句话。 这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并行,都是能让你得天下的人也能让你失天下的意思。 不过在封建王朝,你可以说国家的兴盛与每个升斗小民有关系,却不能说的太直白。 还是得以表忠心的形式,站在“大义”的肩膀上说话,不然又得小心脖子上的脑袋。 士农工商,士大夫虽然排在最前面,可其人数基数必定远远小于农民,工匠和商户。 当权者有读书人支持很重要,但是如果只有读书人支持,没有基层百姓的支持,也无法走得长远。 问策天下,就是要把百姓与氏族,民与官,多数人与少数人,不同的角度和位置的阐述,大家能为朝廷做什么。 没错,是为朝廷,为天子做什么,就算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尽管心里想的是:天子仁政,我就忠君爱国,天子荒淫无度,我就揭竿而起。 但是儒家思想教育你,引导你,作为一个有志青年,作为一个要求进步的人,做人的基础就要做到忠君爱国。 毕竟,儒家思想可是很多当政者最好的统治辅助工具。 这也是“百家争鸣”后,儒家大行其道,力压其他学说的根源。 忠君爱国是一个基本点,所有人都要围绕这个基本点出发,才能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不论是否有为官做宰的目标,至少会试答卷上要体现一片拳拳报国之心。 对于忠君爱国,蒋小七亲自整理了很多重要知识点,免得祖父等人在考试期间拍马屁拍不到点儿上。 另外,从大周皇帝的发家史可以看出,大周皇帝就是一个很懂得团结群众的皇帝。 始于微末之时,也懂得“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 说直白一点儿,就是知道“苟着”,这也是为啥在前朝乱世,群雄涿鹿的时代,大周帝赵雍能做笑到最后的人。 蒋小七也将大周开国皇帝的发家史,非常隐晦地添加到了会考宝典中。 会试考场中,蒋地主从看过的众多会试宝典中搜索到自己需要的资料,这才下笔如有神。 问策天下: “农不出则乏其食,工不出则乏其事,商不出则三宝绝,虞不出则财匮少。” 财匮少而山泽不辟矣。此四者,民所衣食之原也。 原大则饶,原小则鲜。上则富国,下则富家。 贫富之道,莫之夺予,而巧者有馀,拙者不足。 故太公望封於营丘,地泻卤,人民寡,於是太公劝其女功,极技巧,通鱼盐,则人物归之,繦至而辐凑。 故齐冠带衣履天下,海岱之间敛袂而往朝焉。 其後齐中衰,管子修之,设轻重九府,则桓公以霸,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而管氏亦有三归,位在陪臣,富於列国之君。 是以齐富强至於威、宣也。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礼生於有而废於无。 故君子富,好行其德;小人富,以适其力。 渊深而鱼生之,山深而兽往之,人富而仁义附焉。 富者得埶益彰,失埶则客无所之,以而不乐。夷狄益甚。 谚曰:“千金之子,不死於市。”此非空言也。 故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夫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犹患贫,而况匹夫编户之民乎! 今上励精图治,立朝以…… 意思大概为: 天下人为了利益蜂拥而至,为了利益各奔东西,芸芸众生为了利益奔波劳累乐此不疲。 即使是高坐垂堂的天子也不能免俗,只不过小民的“利益”是生存得到保障,天子的“利益”是治国有成。 同在一片天下,同是一片天下之人,大家都有所追求,即使追求的东西相差甚远。 但大家相同的诉求是“安定”,如何才能安定? 百姓吃饱饭,没有战乱,没有天灾,没有苛捐杂税,辛苦一年还能有盈余,过年的时候能吃一顿纯肉馅儿的白面饺子。 天子不用担心国库空虚,不用面对强敌环伺,不用因为发不出军饷发愁,风调雨顺,不需要到处赈灾等等。 蒋地主洋洋洒洒写完,等卷纸完全晾干后,将卷纸卷起来放进竹筒盖好,又放进油布包挂起来。 与此同时,一脸淡然的李海生和薛栩也将卷纸卷起来放进竹筒,如蒋地主一般把油布包挂在身后墙上。 蒋文清擦了擦额头的汗,与董进前后脚儿放下笔,卷纸用镇纸压着,等着墨迹完全干透。 两人刚把卷纸放进竹筒准备装进油布袋,突然刮起一阵邪风。 一时间,考场内鬼哭狼嚎。 两人更是紧张地赶紧将油布袋挂到后墙上,还额外压上一件厚衣服。 第223章 林峰传来消息 会试第二场结束,蒋小七又为几人送了独家“参鸡汤”。 林峰留了人手在京城,自己也提前飞鸽传书回兴和府。 林峰不想耽搁时间,便让手下人先回长寿县查一查,陆子涵几年前到底有没有参加院试。 事情没查出来,蒋小七总是悬着心。 他能确定自己没有眼花,虽然过去三年多,那人除了更加消瘦,几乎没有别的变化。 可惜,可惜距离太远了,看不到那人的右手。 此时林师傅还在回兴和府的路上,不过其手下在收到飞鸽传书的第一时间就展开了行动。 他们回了一趟长寿县,找到长寿县县学,想要先查一查到底有没有陆子涵中秀才的记录。 一般县学都会对本县秀才、特别是廪生进行存档,也是为了在县试的时候为参加县试的考生对接做保的秀才。 会试最后一场入场了,蒋家几人依旧精神不错。 蒋小七看着系统给的提示,被陆子涵这件事影响的好心情终于回来一些。 五个附属卷王系统啊……这真不是自己强求来的,这不是赶上了嘛~ 一个贡生5000积分!会元额外奖励5000积分,亚元额外奖励3000积分,三元额外奖励1000积分。 蒋小七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五人都中的话,即使名次一般,那也是积分啊! 虽然自己现在靠着吃利息已经不太缺积分了,但是积分多一点,总能以备不时之需啊。 谁知道以后系统升级会爆出什么有用的道具啊,何况攒积分能让自己增加安全感。 总之就是虽然不知道要怎么花,但我先咔咔挣钱总没错,总比需要花钱的时候兜儿比脸干净好。 蒋小七也不去猜到底几人能中,反正放榜前,系统会是第一个知道结果的。 毕竟现在统子根本不敢拖欠积分到账的时间,新积分都是即刻到账的。 蒋小七也不抠门儿,依旧拿出一部分积分分给系统,让其做系统升级。 统子早已经不是一开始的人工智障了,甚至越来越“通人性”,视积分如命这一点倒是从未变过。 蒋小七大哥不笑话二哥,他自己也财迷得很,一人一统可谓臭味相投。 会试第三场是诗赋和律法,这一场是蒋小七最不担心的一场。 只有这一方面他没有夹带自己的私货,没有把文抄公进行到底,放过了一众诗词先贤们。 对于吟诗作对他没提供什么直接帮助,山川游记倒是给准备了一箱子。 就是不知道祖父他们有没有抽空看看,游记里面风光无限,应该能给大家一些灵感和启发。 至于到底能不能作出佳句绝句,那就得看考生们自己发挥了。 该说不说,蒋小七、包括蒋家几位正字贡院奋笔疾书的,运气都还不赖。 第三场考试的诗赋题题目是:“以山云志”。 这不是巧了吗?不是? 为期九天的会试终于结束,考生们脚步虚浮的出了贡院。 尽了所有人事之后,就剩下听天命了。 考卷全部被弥封好收走,在誊抄前有专人看管。 誊抄期间,也是只能看见考舍序号,不知道考生姓名,最大限度的防止动手脚。 誊抄后,统一送到阅卷官那里,进行第一道阅卷工序。 此次会试阅卷官上百名,都是从各部挑选出来的,以进士功名入朝为官的人。 阅卷官们遇到极出色的考卷会单独提出来,画个圈,提给主考官、副主考官亲阅。 就在贡院内如火如荼的进行会试的阅卷时,林峰派出去的手下传回消息。 他们在长寿县县学并未查到陆子涵中秀才的记录,这让蒋小七心中疑团更甚。 贡院前看到的那个人到底是谁?难道真的是人有相似? 不,不可能,蒋小七相信自己的直觉。 既然院试都没有这人的参考信息留下,那乡试和会试就更不用查了。 都不会有陆子涵的名字的。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冒名顶替了! 就是不知道是顶替的谁,又是如何经过了入场搜身的。 明晃晃的少一根手指,已经不具备考试资格了,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 难不成那人也绑定了系统,有断骨重续的本事? “统子,出来!” “来啦来啦!宿主有何吩咐呀,尽管交代给小的吧~保证给您完成任务!” 蒋小七已经习惯了系统狗腿的模样,也不多废话,直接将陆子涵的事说了一遍。 “有古怪,确实有古怪呀,可惜,统子级别不够,还不具备这种查询功能。 估计升到顶级系统后就能帮着宿主查这些资料库里不存在的信息了,唉,可惜我们的积分根本不够。” “我说你!不会是想坑我的积分升级才故意这样说的吧!” 蒋小七心里翻了个白眼,再上当他都不姓蒋! “哎呦,哪能的?统子知道知道的~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嘛~ 何况升级到顶级系统,所需要的不仅仅是积分那么简单,还有很多别的条件的~ 统子暂时是不敢想那么远的,这不是宿主你发愁,统子就急宿主所急啦~” “我信你个鬼呦! 言归正传,你到底有没有同事在大周?这对我,对我们,很重要,非常重要!” “宿主,和我一批下来的统子同事有九十多个呢,在没在大周还真说不好。 有可能在,有可能不在,关键谁绑定了系统也不会在大街上四处嚷嚷啊。 谁还不死死捂住,猥琐发育啊~” “那就没办法了吗?你们统子之间都不联络的吗?没事不发发脑电波? 那你一个统岂不是很无聊?” “宿主大大,这又不是科幻片,还脑电波沟通,我们就算沟通也是通过代码呀~ 一段段源代码就是我们发出去的强信消息,嘻嘻,只不过是加密了的强信消息。 脑电波是别想了,不过小的可以耗费一点点积分,检索一下方圆五十里有没有同类。” “多少积分?” “不多不多,就1000积分就可以~” 蒋小七肉疼不已,但想到隐患可能就在身边,还是决定破这个财。 1000积分被划走,系统也进入检索。 参加会试的考生都会在京城等着放榜,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人出远门的。 方圆五十公里的辐射面积,足够了。 “报告宿主,检索结果出来了!” 第224章 这家伙被夺舍了?! “检测到能量波动异常,不过不是统子熟悉的能量。” “什么意思?说明白点儿!” “简单来说,就是附近的确存在除了宿主你之外的异世界灵魂。 稍后我会把它的具体坐标下载给宿主。 检测到他的身上并没有像我这样的系统波动,只有简单的灵魂波动。 看来,对方掌控新身体时间应该不长,应该也就是最近几年的时间。 被夺舍的原身的灵魂虽然已经非常微弱,但是也不是没有重新夺回身体控制权的可能。” 系统将检测结果一一道来,蒋小七心中有了几个猜想。 第一,原来的陆子涵被别的位面来的灵魂夺舍了,没有接收原身的记忆,现在的“陆子涵”不认识蒋家人。 第二,原来的陆子涵被夺舍后,保留了原身的记忆,依旧认识他们蒋家人,但没有恶意。 第三,原来的陆子涵被夺舍后,保留了原身的记忆,依旧认识他们蒋家人,对他家心存恶意,甚至想报仇! 如果是前两种,大家可以相安无事。 但如果是第三种,被夺舍后的“陆子涵”想着和自家对上,蒋小七不介意让对方再投一次胎! 至于蒋小七为什么那么确定被夺舍的是陆子涵? 当然不是瞎猜的,这1000个积分花得还是挺值的。 系统检测到的区域是贡院附近最大的那家客栈,坐标已经明晃晃展现在蒋小七眼前。 这也和林峰留下来的几个人查到的信息是一致的,那人的确在这。 这几个人轮番蹲守,终于蹲到了出门买东西的“陆子涵”,几人一再确认,和七公子给他们的画像一般无二! 只是蒋小七现在搞不明白的是,那人为何不继续用陆子涵这个身份? 是因为嫌弃陆子涵是个白身? 可他是如何改换身份的呢?是不是有什么人帮了他? 朝廷官员?大周权贵?权贵…… 比如……承恩伯、国舅杨国忠那样,几年前就已经在县试府试和院试动手脚的人…… 蒋小七丝毫没有遇到“同类”的雀跃,毕竟这个“同类”,很可能在暗处谋划坑他。 “宿主,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需不需要我提供一点特别道具?” “什么道具?难不成你还有杀人道具不成?” “宿主,您把人家想成什么人啦!不管在哪个位面,滥杀无辜都是会遭到反噬哒!” 系统没说完的是,不仅仅是反噬,还会扣一大笔的积分。 蒋小七在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的时候也不想出此下策,不过有什么办法能先下手为强呢? “宿主,您要是舍得花一点点儿积分的话,这边倒是有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呢~” 又是积分! 他怀疑系统在逮着机会薅他羊毛! “说说看。”蒋小七咬牙。 “有一种幻境香,点燃之后能让人快速陷入沉睡并产生幻觉。 当其陷入幻觉的时候,宿主便可以放心大胆地查查他到底有没有恶意。 等他醒来后,不会记得幻境中的任何人、任何事,也不会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 最最重要的是—— 价格只要5000积分哦,很划算哒。” 人在被气到的时候果然会发笑,这是一点点积分?这tmd哪里划算了!哪里不贵啦! 看蒋小七的脸如调色盘般变换,系统马上找补。 “嘿嘿,贵吗?哪里贵啦?宿主你要想一想自己最近有没有努力赚积分嘛~ 真的努力了的话,怎么会嫌区区5000分贵呢~真的不贵的了~很划算了~” “停!我怕你继续说下去,屏幕前我那可爱的亲爱的书友们会集体diss你! 闭嘴吧!不要再说了!容易连累我掉粉儿!” 系统马上将自己的喇叭点了静音,只有一个虚影的大圆脸做了一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蒋小七最终还是咬咬牙,决定买下幻境香。 不过是选了分期付款的方式,分一百期,每期付款50个积分~ 系统糊里糊涂地答应了,蒋小七有点后悔,早知道答应的这么爽快,他就分1000期或者5000期了~ 分期付积分又没有利息,况且他刚刚又没说多长时间付一期啊,可以是一个月一期,也可以是一年嘛…… ╮( ̄▽ ̄)╭ 拿到幻境香后,蒋小七换上系统附赠的夜行衣。 这事儿还是得自己来,就算有什么意外,还有统子兜底。 当夜,一个如泥鳅般灵活的身影穿梭在京城高低错落、鳞次栉比的屋顶上。 京城守备头领王参将本是今夜当值,却是跑到城中和友人一起吃了酒,临近宵禁时分才往守备营走。 骑在马背上晃晃悠悠,哼着小曲儿,半眯着眼睛,丝毫没有要抬头看看的意思。 蒋小七站在屋顶暗影处,见街上骑马的人并未发现自己,这才转了个方向,直奔陆子涵下榻的那家客栈。 确保屋内人已经熟睡后,蒋小七小心翼翼地燃香。 很快,只见烟雾袅袅升起,弥漫整个屋子。 床上的“陆子涵”吸入香气后,哼都没有哼一声,只是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放松了。 又等了一刻钟,蒋小七进屋走向床边,没有着急问话,而是将对方两只手都从被子里拽出来。 这是一双和它们主人一样消瘦的手,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十根手指头一根都不少!? ???不确定,再看看!!! 又严谨地把一根根手指都用了些力气拽了拽。 是真的,竟然不是假肢…… 算了,还是问问当事人吧! 一刻钟后…… 蒋小七怎么也没想到现在的陆子涵变成这样,竟然是因为还有那种操作,好扯~ 难怪,现在除了人瘦了点,手指头都齐全了…… 待蒋小七问完所有疑惑后,将房间的窗户开了不大的个缝儿,趁着药效未过,趁着夜色立刻离开客栈。 可以给林峰飞鸽传书了,这人没有查下去的价值了。 第225章 会试放榜 ?四月十五,会试放榜。 此时杏花飘香,这也是会试放榜被称为“杏榜”?的原因。 会试的合格者被称为“贡士”,也称“贡生”,这个时候,贡生们离“进士”只有一步之遥。 会试放榜后,大家不会大肆庆祝。 毕竟后面紧接着就是更为重要的殿试。 殿试是科举考试的最后一步,由皇帝亲自主持。 因为地点在皇宫中的殿廷,故称之为“殿试”。 殿试主要考策问,根据此时此刻与国家大事相关的话题的来出题,考查考生的见解和对策能力。 由于殿试由皇帝亲自主持,考试的内容更侧重于考查考生的政治见解和治国理政的能力。 殿试只考取一场,考生按照会试的名次排列,直接在殿廷中作答。 皇帝会坐在殿上,有时会全程监考,有时只会象征性地待上一个时辰。 殿试中途不能离场,中途会提供一次水,一餐饭食。 但大多数贡生会选择在殿试的时候不吃不喝,避免殿前失仪。 不仅殿上不吃不喝,甚至为了中途不上厕所,进殿之前也不喝水,只吃些干巴点心。 大家基本殿试全程都不会离开自己的位置,直到交卷。 考试结束后,殿试不再密封编号,考生的身份是公开的。 这对于背后有背景的考生更有利,殿试也是在考试中唯一最好运作的阶段。 殿试在原则上由皇帝亲自阅卷并评定成绩,但几百份试卷,皇帝政务繁忙,也不可能真的都亲自看。 会有手下官员,一般是翰林院选调几人,六部选调几人,大家一起圈点出优秀试卷。 再从优中选优,选出十份最好的呈送给皇帝陛下,点出一甲前三名。 第一名状元、第二名榜眼、第三名探花。 其余名次除了二甲第一名,也是整体排名第四的为传胪,其余二甲中人都称为进士。 而三甲就是同进士出身了,有“同进士”,“如夫人”一说,就是同进士功名犹如小妾,揶揄同进士出身不值钱的意思。 进士的名次不仅影响其官职的高低,还关系到其个人的荣誉和未来前程。 一甲前三可直接进翰林院,状元为从六品修撰,榜眼和探花为正七品编修。 其余进士想要进翰林院,就得再经过一场考试,也就是考取庶吉士。 相当于后世的“实习生,”不担任具体职务,可以行走翰林院学习,也可以到六部实习,选择还是挺灵活的。 而那些没考上的,也可以走走关系,留京补缺或者找个富裕一点儿的县府当个一方地方官儿。 当然,现在大家最关心的是考试放榜,如果榜上无名,以上这些美好畅想和未来规划就跟自己毫无关系。 能做的就是赶紧收拾包袱卷离开京城,省点儿食宿费用,回乡继续等三年,三年后再战。 四月十五这天,蒋家众人都换上了簇新簇新的衣服。 不管男女老少,每个人都打扮的像开了屏的孔雀。 众位孔雀们排着队,从蒋家大宅出发,依旧没坐马车。 几步路的事儿,何必给贡院门前的交通再多施加压力呢~ 等蒋家的花孔雀们来到贡院门口时,能看到的只有一片黑脑袋瓜儿偶尔夹杂几个斑驳的黑白脑袋瓜儿。 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寒窗苦读,等的就是此刻。 毕竟会试考中的三百人,殿试时不会再进行淘汰。 也就是说过了会试,最次最次也能中个同进士了。 会试中了,等于提前预订了一个进士功名。 这也是杏榜下更容易被榜下捉婿的原因。 相比殿试后进士们打马游街,还是这个时候榜下捉婿的成功率更高,但竞争也极为激烈。 到了会试这一步还未婚的贡生,真是比恐龙还珍贵。 不然“陈世美”的故事怎么会那么家喻户晓呢? 很多有家有业有老婆有孩子的贡生为了攀附权贵,一纸休书送回老家的也大有人在。 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进京告御状的,很多都是吃哑巴亏,拿了休书,息事宁人。 纵使蒋家众人伸长脖子往榜单处瞧,能瞧见的也还是人挨人人挤人的人头。 “不行啊,留张护院他们在此等放榜,我们还是去人少点儿的地方等着吧。” 蒋地主怕挤坏了自己孙子,自家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可不能因为看个榜有个闪失。 京城贡院外没有设茶楼,可能是因为此地寸土寸金的原因吧,附近能盖房子的位置都被学区房占满了。 茶楼酒楼这种吵闹行当都在隔壁那条街,这也是蒋家人唯一一次没有在茶楼等消息的原因。 “就听祖父的吧!我们出来的算早了,可你们看,这人是越来越多了!” 蒋曦文护着董进,蒋曦月护着自己两个庶妹,李海生则是和蒋小七一起护着蒋地主,蒋文清外带一个薛栩。 另有文斌李墨阿牛带着八个护院护在更外面一圈,确保主子们的安全。 他们刚刚往后撤,空出来的缝隙立马有人补了进去。 蒋家众人几乎退到了贡院主街之外,才寻到一旁稍显空旷之地。 终于,远处传来铜锣敲响之声,贡院大门打开。 “放榜了!放榜了!” 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声,紧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放榜了!” “终于,终于放榜了,张护院他们还是太靠后了,根本看不见吧?” 蒋地主声音微微颤抖,他望向前方拥挤之处,虽面上镇定,手心的汗却出卖了他。 此次会试他家众人准备良久,成败就在这一刻,能稳得住才怪嘞! 随着一声高呼,榜单缓缓展开。 有那嘴快的,榜单还没完全展开就高声念起了榜上的名字。 这也方便了挤不进去的人,大家隔着人墙侧耳细听,默契地不再大呼小叫。 随着一个个名字报出,不一会儿的功夫,狂笑的、欢呼的、悲哭的、嗟叹声与切齿的咒骂声混在一起,榜前一片嘈杂,不绝于耳。 这是最让人心驰的时刻,也是最叫人心痛的时刻。 高中者兴奋登马而去;落榜者则是满脸沮丧,如丧考妣,由他人搀扶着,落寞地颓然而返。 榜单全部铺陈开来后,榜前竟是已经有了不小的空隙。 那是刚刚知道自己名次的人带着下人和护卫离开空出来的立锥之地。 等榜单前的人又少了点,蒋家的护院们才挤到最前,从头到尾查着蒋家五个考生的名次。 又过了半个时辰,大部分人都离开了榜前,逐渐散去。 只不过有些人是回到住所等着报喜队,有些则是准备收拾行李打道回府了。 也有那不死心在贡院门外哭嚎不止的,只不过还没嚎几声,就被差役堵了嘴带离了贡院大门。 宰相门前七品官,只有个举人功名,在京城这种一板儿砖能砸到三个五品官的地界儿,实在没人惯着! “老爷!老太爷!中了!中了!” 蒋文清心中得意:哈哈!他就知道自己这次很稳哒! 蒋地主往前跑了两步,拽着张护院:“说清楚,五个人呢!到底是谁中了?” 第226章 积分到账,坐等殿试 “会元!会元是二姑爷!还有……” 二姑爷? 哦对,是明斐的师兄,曦月未婚夫李海生啊!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好好!”蒋地主连着说了好几个“好”,打断了张护院。 蒋家众人兴奋劲儿过了一点儿后,蒋地主抓着张护院的手继续问: “别人呢?还有没有中的?” “三姑爷是第五名,大姑爷是第二百零六名……” “是薛栩和董进啊,好好好,都是好样的!” 蒋地主又一次打断张护院,张护院有点儿无奈,只能等老太爷笑够了再继续说。 蒋曦文一直跟在董进身边,此时听到自家相公中了,眼中也迸发惊喜。 和自己妹妹蒋曦月凑在一处,手握在一起,又拉过蒋兰儿和蒋莲儿,四姐妹叽叽喳喳的,不知在说什么。 蒋小七则是跟自己三个姐夫在一处,此时脸上正笑咪咪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边。 李海生注意到自己师弟,这孩子,怎么高兴成这样? “恭喜宿主,会元奖励到账,贡生奖励5000积分,第一名会元额外奖励5000积分,共计积分,请查收! 第五名贡生奖励5000积分,第二百零六名贡生奖励5000积分。共计积分已到账,请查收! 第三十六名贡生奖励5000积分,第二百九十六名贡生奖励5000积分,共计积分已到账,请查收! 会试总计收入积分,恭喜宿主,贺喜宿主!” 积分,加上自己之前利滚利攒下的五万多积分,以后每个月至少能收入八千多积分,而且每一个月都会比上一个月多! 蒋文清终于抵不住心焦,拽了拽自家老爹,高兴啥呢,他们父子的名次是多少啊,倒是让张护院接着说啊! 他可是看见了张护院刚刚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此时只能等着蒋地主高兴完再说。 被拽了袖子的蒋地主笑声一顿,见是自己儿子满眼期冀地看着自己护院。 也拍了下脑门儿,让张护院接着说,他对自己很有信心,应该能榜上有名,但是对于儿子,他有些拿不准。 这也是为啥刚刚听见几个孙女婿中了,自己先开心一下,免得都听完了之后,自己会笑不出来。 张护院收到自家老太爷的眼神,赶紧将两人的名次脱口而出,就怕再次被堵回去,有话说不出,别说多憋得慌了…… “老太爷中了会试第三十六名,老爷中了第二百九十六名!” 之所以把自家老太爷和老爷最后说,也是因为自家老爷名次是最低的,和女婿们摆在一起实在不好看。 但是和老太爷一起说就没事了,毕竟是亲父子,老爷哪会气没有自己亲爹考得名次高呢~ 不得不说,张护院也是个小机灵鬼儿,蒋小七刚刚就觉得,怎么不是按照名次高低的顺序来发放奖励呢? 原来关窍在张护院这里啊…… 哈哈,祖父比父亲足足高出了二百六十名啊! 就连大姐夫董进也比父亲高出了九十名,是蒋文清不够努力吗? 不是的,只能说你卷,总有人比你更卷~ 不过董进和自己岳父名次同样是比较危险的,殿试时很大可能只能进三甲。 同进士,没有粗大腿,基本都是外放偏远小县府当一地父母官的命,慢慢熬下来,最高的能官至四品五品都是极有能力的人了。 不过蒋家果然是大赢家,还记得那时候京城第一场初雪就下得很大。 “瑞雪兆丰年”,名不虚传! 蒋家果然是在杏榜大丰收,奠定了一门五进士的基础! 想到五个附属卷王系统在殿试之后还能为自己赚一波积分,蒋小七的嘴角咧得更高了。 “嗯,知道了!” 蒋地主高兴完一阵儿,听到自己的名次后反而很平静。 他只是没想到,他那不争气的儿子有些长进,但不多…… 算了,中了就好,这么高兴的日子,他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 溜溜哒哒一路回了蒋宅,薛栩也没回自己家租住的宅子,而是跟着回了蒋家。 薛夫人带着家里女眷也登上了蒋家门,和众人一起等着报喜的差役上门。 人多热闹嘛~反正也是一家人。 蒋家四姐妹拉着薛雨一处聊天,薛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刚刚是没有去贡院外看榜的。 蒋莲儿和薛雨只差一岁,平时也经常一处玩儿,此时就叽叽喳喳说着贡院外的景象。 蒋莲儿的话引得薛雨一阵阵惊讶和羡慕,只可惜母亲不让她去人多的地方,不然也能亲眼看看杏榜盛事。 不过,自己始终和蒋家几位小姐不同,自己没有亲娘在身边,只能尽全力做个听话合格的女儿。 这是她的生存之道,所以也没有什么心理不平衡,毕竟她从没缺衣少食过,过得不知道比多少人强呢。 文管家小跑着进了厅堂,禀告了报喜的差官已经进门。 话落,一阵喜庆的吹吹打打声也越来越近…… 林月娘早就让人准备好了一堆红封,打算今天都发出去!一个不留! 铜钱就先不撒了,等着殿试之后再撒~ 再有一个月就是殿试的日子,这段时间还是继续低调点儿,好好准备殿试才是! ps:虽然这两章是在wc中完成的,有点儿腌入味儿了,但在发布之前我都里里外外消过毒了,请各位放心阅读\/收听! 第227章 忽然地,就门庭若市起来 五拨报喜的官差走后,第一个上门道喜的竟然是欧阳家。 蒋小七有些意外,谭老爷那样懂得钻营的人竟然落在了欧阳家后面。 要知道,以欧阳夫子的家世背景,可是没什么必要和几个连官都不是的贡员走这么近。 难道真的只是念在多年前的师生情谊和在蒋家族学任教的旧时之谊? 虽然欧阳家只是派了管家过来,可送的贺礼实在有些超标。 那么大一颗红珊瑚也是他们这小门小户能摆的? 唉,还得找个机会找个理由给欧阳群府上回个差不多价值的。 蒋地主望着院子里的红珊瑚发愁,这不当吃不当穿的,卖都不好卖掉,真是鸡肋…… 礼貌客气的送走欧阳群府上的管家,谭家便无缝儿衔接地上了门。 好像掐着时间就等欧阳家的管家离开,这边谭家的大管事才进门。 “恭喜恭喜!我们家老爷给诸位贡生老爷贺喜啦!” 谭家管事让人抬着礼物进门,自己则是递上了一张长长的礼单。 密密麻麻地写满三尺红纸,蒋小七只在蒋地主接过礼单的瞬间只粗略地扫了一眼,就知道谭家送的都是极为实用的。 两相对比,就更显得谭家诚意满满,会做人了。 蒋地主此时脸上的笑也带了几分真心,嘴上说着“破费了破费了”,心里已经想好东西怎么分了~ 谭家的大管事说了一大串恭维恭喜的好听话,蒋地主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儿。 亲自将人送出大门,刚要转身,就见一群穿得极为体面的人往自家这边走过来了。 是刘家,算是意料之中,刘家来的也是管家。 会试放榜,谁想到忙起来的是各家各户的管家们和管事们,这些小老头儿们真是要繁忙好一阵子了。 又是一箱箱的贺礼,不比谭家的逊色。 刘家在京城比较特别,是高官圈儿里面的权贵,又是是京城权贵圈儿里面为数不多有一品高官的。 双料权贵,有权有钱还有势力。 所以即使并不是精心准备的贺礼,也和谭家那明显极为用心的贺礼不相上下。 蒋地主对着刘家的外府管家又是一阵寒暄客套,带着蒋文清和蒋小七三人一起送走刘府管家。 蒋家接连有人贺喜送礼,周围邻里也都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 蒋家还没来得及放鞭炮,只有住的近的几家邻居消息灵通,知道这家是出了贡生了。 也有些想要上门道喜拉拉关系的,却是被前三拨贺喜送礼的镇住了,自家可没有那个实力。 现在去送礼,对比太明显,面儿上不好看,还是等蒋家什么时候闲下来再说吧。 周围邻居心思各异,能买得起贡院附近房子的,多少是家里有些家资的,不过更多的还是家里有读书人的。 能和今日贡生明日的进士老爷拉拉关系,谁又会错过呢? 天色渐暗,蒋家迎来送往,宅子里一拨拨贺喜的人来了又走,却比白日时候更热闹。 一时间,竟然门庭若市起来。 五位贡生老爷被人围着,这个让摸摸自家孩子的头,那个求一份墨宝的。 薛栩见眼前邻居家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孩子”,实在有些下不去手。 如果他爹还活着的话,也有这人这把岁数了…… 不过也不好拂了邻居的面子,薛栩请来蒋地主代摸,顺利地完成了邻居的重托。 蒋小七拦住正准备挥毫泼墨李海生,在其耳边说了什么。 李海生会意,写的时候谨慎了许多,只写一些不会出错的吉祥话。 今日放榜,并不是正式宴宾客的时候,邻居们也都识趣儿地拿了喜饼沾沾喜气儿,都不多待便告辞了。 “祖父,累了吧?好像这一条街的邻居都来过了!” “何止?还有隔壁街的,开客栈的开酒楼,来茶楼的老板都亲自来了……” “还有布庄,当铺,南北杂货铺子,各行各业的都来了~” 蒋地主如数家珍,也没见怎么出过门,倒是对这附近的老板们很是熟悉。 “还有还有,一路保着我们进京的镖行的总镖头也来了,我还记得那人呢。” 薛雨急忙补充,这个镖头是冲着她们薛家来的呢~ 没想到这人还在京城,或者是又走了一趟镖,正好会试放榜的时候在京城。 “是啊,谁能想到呢,当初我们家花了好几倍的价钱才求着这家最大的镖行一路护送。 如今这岑镖头送来的礼,可是比走那一回镖的价值还要高好多。 你说,这岑镖头不是赔了吗?” 薛夫人感慨,开镖行也是做生意,怎么生意人还做起赔本儿买卖了呢? “哪里就是赔本儿买卖了?他们能不知道薛公子的名次? 这时候放着妥妥的未来进士老爷不巴结,还什么时候巴结? 等当了官,他们这些生意人再上门,估计还嫌自己的礼拿不出手呢~” 文家老二当了一段时间管家,眼界也跟着开阔了,今天见了那么多同行,哪一个对自己不是客客气气? 是因为他文老二这个人吗?他算老几? 他最知道自己的斤两,这些人还不是看自家马上要起来了,这可是同时有五个未来进士汇集在这呢! “文管家说的有理,正是这个道理呢,我们那边穷乡僻壤,见不到什么读书人。 可要是谁家出了个秀才,附近的大地主大乡绅也是不敢招惹的。 当初要不是我们家海生及时中了秀才公,家里还真不能像后来那么安稳。” 李海生大哥李春生很是感慨,自家几个孤苦伶仃的男娃女娃,如今可算跟着三弟改了命了。 以后三弟做了官,两个最小的妹妹也是有靠山的女子了,不管嫁给谁都不会受欺负。 李春生光想着妹妹们,但是忽略了自己,他比李海生大两岁,如今已经二十了。 弱冠之年还没娶媳妇,也是心大的。 等殿试之后,李海生和蒋曦月的婚事也要提上日程了。 还有薛栩和蒋兰儿,也要过完纳征之礼,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再办婚事。 两姐妹总归是要岔开时间,不然家里也是操持不过来的。 不知是谁家起了个头儿,烟花爆竹声声不断,杏榜后倒是热闹堪比过年。 “曦月,我们去放烟花吧~” 李海生趁着众人不注意,挪步到未婚妻跟前。 “放烟花?二姐夫,我也去我也去!”蒋莲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怎么师兄只问二姐姐一个人呢~好生偏心呀!” 蒋小七一脸揶揄,阴阳怪气。 可惜……李海生早已经练就了厚脸皮,面不改色。 唉~没意思没意思,还是去逗逗未来三姐夫吧(*`へ′*) 大姐夫和二姐夫现在明显都是老油条了! 烟花落幕,熙熙攘攘归于平静,蒋家的明天只会比焰火更绚烂、长久。 ?w?:读者宝宝们,我来了我来了,差点睡着了 第228章 谁教你这么求亲的啊!? 基于蒋家父子俩和蒋家的女婿们在会试取得佳绩,蒋小七决定暂时停卷。 让大家好好放松放松,休息一整天! 一天后,正式备战殿试,封门闭户,接着闭门谢客! 天还没亮,蒋文清就起床了,这可是多年来难得不用看书的一天,这一天当然是起得越早越划算! 蒋地主还在与周公对弈,就被打断了,一睁眼就是蒋文清放大的脸。 蒋地主手痒,四处摸索自己尘封已久的神兵利器。 蒋文清一看自己爹这架势就知道对方要来真格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独留蒋地主一人望鸡毛掸子生叹~一股火没及时发出来,继续睡又睡不着,索性也起身了。 蒋小七和李海生则是早起对招,两人大汗淋漓准备回去洗个澡再吃早饭。 现在已经入夏,天气越来越热,早晨洗个澡也不会着凉,反而神清气爽。 等两人洗漱完到了前厅的时候,发现有人竟然比自己还早,已经喝上粥,吃上小笼包了。 “薛兄,怎么这样早?” “额,睡不着了,索性就起了,今天不是要几家一同出游嘛? 昨日伯母也留了母亲和妹妹姨娘她们在偏院住下了,方便今早一起出发。” 三人一起吃了早饭,倒是没见董进过来,想必是还在睡了。 有媳妇儿的人,就是不一样啊,不像他们,大小伙子不起床干什么呢?床上又没有什么值得他们留恋的。 大好的时光呀!起来打两套拳不好吗? 蒋地主和蒋文清没来前厅,直接去了厨房,趁着早饭端上桌之前就填饱了肚子。 从前当小地主儿的时候两人经常这样干,开始继续科考后倒是很久没这样了。 一时之间还挺感慨,唉,本想着自己出一个天才儿童就很好了,曾想今日竟是能都走到这一步。 放下粥碗,蒋地主盯着蒋文清,蒋文清被盯得有些无措,想溜! “咳咳,这段时日也是绷得太紧了,今日就好好玩一玩,放松一下吧。” 什?什么? 蒋文清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爹不是要开骂,竟然不是! “你那是什么怪表情,多大的人了!一点儿都不稳重!你这个样子以后让你的女婿们如何看你!” 唉!这才对嘛!这才是他爹! 刚刚还以为自己爹被夺舍了的蒋文清听到熟悉的语气,终于放松下来,点头听训,乖顺无比~ 众人都已准备妥当,便在大门处汇合,前往郊外游玩。 京郊的路上鸟语花香,绿树成荫,蒋家人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惬意。 找了一处紧挨着河水的草地,下人们在岸边铺开席子,摆上点心水果,用几块石头围成简单的炉灶烧水煮茶。 男女分开落座,林月娘带着女儿们采花编花篮,蒋文清带着儿子和三个女婿下河捉鱼。 蒋地主捋着胡须笑盈盈看着小辈们,有些想念老妻。 等殿试过后,如果能留京,就让老妻带着五丫头六丫头上京吧。 午后,薄薄的云层遮挡了阳光,一点儿也不显得燥热,偶有微风拂面,更觉舒爽。 烤鱼的香味儿弥漫开来女眷们闻着香味儿都围了过来。 “哟,这鱼烤得可真香啊。”林月娘笑着说道。 “那可不,娘,这可是你儿子亲自烤的,肯定香啊~”众人哄笑。 蒋小七拿着芭蕉扇使劲儿扇了几下,让香味儿飘得更远点儿。 能不香吗?他蒋小七秘制小调料里可是有比黄金还珍贵的秘密武器! 这还是在北境的时候得到的珍贵战利品——大孜然! 当初分战利品的时候这玩意儿还没人要,还好他看见了,只用了一颗次等宝石就换了一大袋子。 为了能有取之不尽的孜然,前两年就让祖父在自家庄子上试种了。 结果还不错,产量虽然低了点,好赖也是种出来了。 有了孜然和另外几种香料调和,不要说简单烤个鱼了,烤鞋垫子都好吃! 二十来条烤鱼,几家人一分就没了,好在还带了羊肉出来。 家里大厨房的厨娘们帮着串好了肉串儿,肥瘦相宜。 蒋小七不喜欢吃鱼,把自己那条孝敬给了祖父,回车上拿他最爱的小烤串儿。 还没走到自家马车,就见远远的尘烟滚滚。 不行,烤串儿暂时不能拿出来了,等这群人过去,灰尘落一落再说吧……他可不想吃一嘴沙子! 哪成想,这队马车停在了他家车后方就停了,并没有继续往前走。 ……难道也是来郊游的? 蒋小七挥袖扇了扇,有些不高兴。干嘛非得凑一堆儿啊! 这京郊有的是荒地,河岸也绵长得看不到头儿呢! 后面的马车上下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带着几个小厮直愣愣地就往蒋家人的聚集地走去。 “哎~”蒋小七也不管肉串了,跑着超过那几人。 “文斌!李墨!阿牛!” 被叫到名字的三人三两口将烤鱼吃完,赶忙起身,招呼护院们将不速之客拦在外面。 蒋家的护院们个个健壮如牛,此时组成了人墙,确保主子们不会被冲撞。 “可是蒋贡生家在此?” 蒋地主沉下脸,对方只问他们家,却不报自家家门,有些不知所谓。 “你们是何人!?我家主子们在此,不要再上前了!”文斌冲着几人大声喊。 “误会误会!并非有意冲撞,我们是来求亲的!” ps:好险,摸鱼写小说差点被发现,除了wc,还有什么地方能容纳我藏起来码字呢?大家给我出出主意! 第229章 合适你个大头鬼啊! 求亲?好别致的求亲! 蒋地主看了一圈自家孩子,除了四丫头和宝贝孙子的婚事没着落,其他孩子不是成亲了就是定下了。 这是求的谁?哼!坏了自家郊游的兴致,求谁也不行! 宝贝孙子还小呢!四丫头也且得好好挑挑呢。 “这位就是蒋老太爷吧!蒋老太爷,小的是替我家主子前来提亲的!” 管事模样的中年人透过护院们连起来的人墙,踮着脚喊蒋地主。 蒋地主不搭话,这人接着又说:“我家主子是南城的陈员外啊。京城最大的那家粮店就是我们陈员外的!” “什么陈员外?听都没听过……” 董进是不担心的,他和娘子都成亲那么久了,孩子都生了,谁提亲也不关他的事~ “京城好像是有一家姓陈的粮商,不过,这陈家好像没儿子啊……” 薛夫人在京城除了蒋家也没有认识的人,偶尔出去溜达溜达,也就是跟着采买的下人去去米粮铺子和菜摊儿。 倒是听卖菜的大婶儿说起过这家陈姓粮商,据说家里富得流油,他们家的老鼠都比别人家的猪崽儿大。 “没儿子?那就是要嫁女儿?我们明斐才多大呀,虚岁才十二呢!亏这家人想的出!” 林月娘瞬间阴沉下脸,感觉随时都能拔剑赶人。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那管事急忙摆手解释道:“老太爷,这位夫人,你们误会了! 错了错了,搞错了!我们家小姐都已经过了双十年华了,怎么与贵府小公子相配……” 说到此,那管事却是往蒋文清的方向望去。 蒋文清正在啃自己老爹那条鱼,都凉了也不吃,好好的烤鱼都糟蹋了! “我家小姐曾经订过一门亲事,奈何对方没有福气,还没成婚就去了,我家小姐就蹉跎到了今日…… 您家老爷也是正当年,我们主子就说我家小姐和蒋老爷挺合适的,这才……” 话还没说完,蒋地主“噌”地一下就站起来了! 扒开了自己护院连成的一堵人墙,冲着那管事指过去:“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自己儿媳妇和孙子孙女就在这儿呢!这人是在说个啥屁话! 手好痒!这个时候要是有鸡毛掸子在身边就好了! 那管事也察觉出蒋地主动了气,很是不解—— 什么情况?自家老爷上赶着送女人上门,这是什么反应?! 这……不太对啊…… “我,我们家老爷说,不论大小,当个妾室也是可以的…… 蒋老太爷,您,您考虑一下?” 随着蒋地主的脸越来越黑,管事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轰走!轰走!” 张护院反应最快,一把抓起管事的后脖颈儿,提溜着把人扔回了他们来时的马车里。 “啪!啪!啪!”用随身的刀鞘直接给了拉车的马匹几下子。 马儿吃痛,嘶鸣一声后飞奔出去! 另外几个护院也有样学样,一人提溜起一个小厮,一个个都扔上马车,拍了马屁股。 几辆马车怎么来的,又怎么走了,只不过速度明显上升了几个档位! 卷起的尘烟比之刚才更甚,蒋小七无奈,只得再等一会儿再去马车里取肉串儿。 人是轰走了,蒋地主却还是余怒未消。 董进忙上前劝慰,“祖父,您老莫要气坏了身子,这种不知礼数之人不必理会。” 蒋地主哼了一声,“这陈家!简直荒唐!” 蒋地主很是担心自家儿媳因为刚才的事心里有疙瘩,可作为公爹,他又不好说什么。 唉……又是想念老妻的一天…… 董进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跟没事人一样的岳父,感叹对方“心宽”。 蒋小七终于如愿取回了肉串,以最快的速度烤了十几串分给大家,一大家子的气氛才稍稍缓和。 而事件的主人公蒋文清,此时正吃着自己儿子给的烤羊肉串儿,一脸享受。 蒋文清真的没听见那陈家管事说的话吗?当然不是,他又不是聋子! 唉……自从出了秦姨娘那个事,他是对妾室避之不及了。 卑贱之身,时间久了就会争风吃醋,生出害人之心,那可是砒霜啊! 他还记得,潘姨娘那个孩子,就那样没了,他要说一点儿都不惋惜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家里孩子不少,可也不能不把人命当回事儿啊! 这些年他不怎么进潘姨娘的屋子,何尝不是一靠近,就想起那年她小产…… 这些年,月娘一直对自己爱搭不理,这才缓和一点点儿,可不能让外边的阿猫阿狗破坏了! 几个女儿都和月娘亲近,儿子更是不像个儿子样,像个二爹! 不过这肉串儿烤得是真好吃!还想再来几串儿! 蒋小七双手上下翻飞,又烤好十几个香飘十里的肉串儿。 “祖父,吃点儿肉串儿消消气,别为了莫名其妙的人和莫名其妙的事影响郊游的心情~” “好好好,还是咱们明斐厉害,你们看看这小肉串儿烤的,外焦里嫩,香气逼人啊!” “是啊是啊,弟弟烤的这肉串儿,闻着就想吃,吃了还想吃!” 吃货蒋莲儿手里已经只剩空签子了,此时盯着蒋小七手里的肉串,有些控制不住的流口水。 “滋溜~”哎呦呦,这也太好吃了,真香!还想要! 似乎是听到了自己四姐的心声,蒋小七将手里的肉串分出五六串给四姐蒋莲儿,剩下一把都给了自己祖父。 蒋地主笑眯了眼,自己的乖孙果然还是最孝顺自己,别人都得往后稍。 蒋文清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蒋小七只得认命地又拿起一把肉串儿烤起来。 “少爷,您教我吧,我来!” 李墨看自家少爷脸都黑一块白一块的了,忍不住出声打断。 “行,你来学学,以后咱们没事儿就来个芭比q,我弄了不少香料,能用很久的!” 李墨当初也去了北境,当然知道自家少爷用一块好看的石头换了一包种子一样的东西。 没想到那东西磨成粉撒在肉上能这么香!他家少爷真是太有才了!怎么就什么都懂呢? 马车上带来的肉串儿都烤完了,大家竟然还有点儿意犹未尽。 夕阳西沉,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这回郊游放风后,又要进入殿试前的闭关模式了。 蒋小七这次不打算提供什么备考宝典了,毕竟殿试就一场。 考的还是政务相关的国策,这个时候要是有个在朝为官的给提供一些朝廷最近的邸报和政令才是最有用的。 蒋家有这样的亲戚吗?是有的,不过蒋小七不打算用。 ——能花钱解决的事,就先别耗费人情。 蒋家的马车终于赶在天黑前进了城,大家吃了不少肉串,都不饿,就不太着急赶路,将悠闲进行到底。 蒋小七现在一身的孜然味儿,感觉烤串儿的时候自己也顺便腌入味儿了。 “搁楞”一声,是车轱辘撞到了什么的声音。 “文斌,怎么了?” “少爷,咱们的马车出了点问题,轮子好像要掉了,您下来去夫人车上吧!” “好,你们也当心些,先把车和马匹分开吧。” 蒋小七撩了袍子下车,往林月娘的那车走去,还未走到,就和一个漂亮精致的小公子撞了个满怀。 ps:当各位读者老爷躺在温暖的被窝儿里,拿着手机点开这一章的时候,苦逼作者还没有写好下一章。 ?(ˉ﹃ˉ?) 第230章 给我查!我要知道她的全部信息! 蒋小七现在的身体素质,不说是绿巨人,那也是美国队长级别的。 所以这突然被撞并没有怎么样,更是没感觉到疼。 “哎呦!你瞎呀你,走路不带眼睛出门啊!” 嚯~漂亮小公子,人美没素质。 那人漂亮的鼻头儿被撞红了,脑子发蒙,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儿,一时间竟有些看不清眼前撞他的罪魁祸首。 蒋小七:得!你弱鸡!你有理! 不想多做纠缠的蒋小七手一抱拳:“抱歉了,兄台,走的急了些,没看见你从一旁像只大耗子一样窜出来,实在是抱歉!” “你怎么说话呢!谁给你的胆子说我家公子是大、咳咳,那个啥!” 噗~大哪个啥呀?这人的随从怎么也傻了吧唧的~ 赵宏晟拍了自家随从一脑壳,“闭嘴!” 擦了擦眼泪,终于缓过来了。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都给他撞得眼冒金星儿了! 还敢说他是大耗子!真是活腻歪了!看他不给这小子点儿教训! “你丫……!你,没事儿吧?” 蒋小七:嗯?没事儿啊,没事就吃……啊呸,什么跟什么啊! “咳咳,在下倒是无事,可公子你,好像是有事儿~” 该不该提醒这人流鼻血了呢?不能找自己赔医药费吧? 看这人穿戴不俗,比自己穿的还富贵烧包儿,不能是故意来大街上碰瓷儿的吧?! 现在的碰瓷儿的,都这么下本儿吗? “殿、公子!您流鼻血了!一定是这小子肉太硬,给您撞的! 奴才这就让人将他扣了,押去京兆尹府!” 赵宏晟一听随从这话,抬手一抹鼻子,果真看到手上有血迹,脸瞬间涨得通红。 “这……哎呀,让兄台见笑了!我这、真是,哎呀,失礼失礼!” 赵宏晟一边胡乱擦拭鼻血,一边不好意思地朝蒋小七投来羞涩的笑,搞得蒋小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人果然脑子有病吧?他流鼻血了,和我说失礼、见笑?关键是我也没笑啊……’ 蒋小七很想翻个白眼,但这是在京城,自家没有什么根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调整了下语气,极为有礼的关心道:“公子还是找个大夫看一看吧,总这样流血,总归是伤身。” 说罢,从怀中掏出荷包,狠狠心拿了个十两的银锭子递过去。 “终归也是有在下的原因,这些就当作医药费吧,还望兄台收下,莫要嫌弃!” 赵宏晟见状,先是一愣,随后连忙摆手拒绝,“兄台这是何意?不过些许小事,怎可收兄台钱财。” 蒋小七也不管对方说什么,直接上前一步,霸道地将银子塞进了赵宏晟怀里。 赵宏晟只觉脑子宕机,一时间全身都僵麻住了。 随从见撞了自家主子的小子竟然还敢摸自家主子胸膛,赶忙上前阻止,却被自家主子一个眼神瞪了回去,紧急撤回刚迈出半步的脚。 蒋小七塞了银子扭头就走,免得被继续赖上,钱他可是给了,流个鼻血而已,足够买几百斤大枣红糖了! 后续要是再想要好处,那可是万万不行了!反正也没留下姓名,量他也找不着人~ 蒋小七像一只泥鳅一般钻进了自己娘的马车,林月娘看儿子一脸窃喜,就好奇问了几句。 “这是怎么了?怎么马车坏了你还怪高兴的。” “没事儿啊娘,不小心撞到了一只大肥耗子,把耗子撞得流了点儿鼻血。” “什么?你没事吧?有没有被耗子咬到?” …… 怎么今天都爱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娘,都解决了,我一点事儿没有,您就放心吧!” “好好好,你没事就好,下次可得小心点儿……” “知道了娘,以后我肯定离所有大耗子小耗子远远的!” 赵宏晟回了宫,溜回皇子所后屏退了左右,只留下身边最信任的小太监小德子。 “殿下,可是还在为白天的事生气?” “生气?” 赵宏晟的确生了一会儿气,甚至在眼冒金星儿的时候想要给撞了自己的人三十大板。 不过在看清是撞了自己那人的模样后,他就再也气不起来了…… 那双墨瞳,就像是吸魂夺魄的深渊,引得他气不起来不说,还让他念念不忘…… 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儿,可他从未见过气质如此出尘的。 小姑娘家家的,还非做一副男孩儿打扮,哪里就扮得像了呢?还不是一眼就被他发现端倪了! 哼~小姑娘呀小姑娘,你休想逃过本皇子的手掌心。 “小德子,让影卫来见我!” 妈呀,殿下这次真是被气得狠了!竟然都要出动影卫了! 小德子默默在心里为那好皮囊的小公子点蜡。 影卫本就守护在皇子所内,所以来得极快。 赵宏晟简单描述了一番自己眼中的蒋小七,影卫认真地一一记下。 “给我查!明天之前,我要拿到她所有信息! 对了,不要惊动打扰到她和她的家人,切记暗中行事!” “是!殿下!” 第231章 执着的死心眼儿 不到半个月,大内影卫就将查到的关于蒋小七的消息全都汇总,回宫复命。 厚厚的一沓纸交到大周皇子赵宏晟手上,赵宏晟迫不及待地看起来。 兴和府长寿县场长寿村——蒋家独子? 不!不对!她一定是女扮男装! 这男孩子身份一定是假的! 资料显示这蒋家独子上面已经有六个姐姐了,两个嫡出,四个庶出。 很明显,这就是当家夫人为了稳固地位,压下有野心的妾室…… 这才出此下策,让女儿从出生那刻就扮做儿子! 从此蒋家有了嫡长子嫡长孙,这个蒋夫人的位置算是稳了,自己两个大些的女儿也有了靠山! 也许蒋家其他人也被蒙在鼓里,除了这个蒋夫人和其身边的亲信,再也没人知道真相! 不然蒋家的当家老太爷又怎么会让扮作孙子的孙女真的去考秀才呢?! 这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吗? 没错!肯定是这样! 赵宏晟觉得自己真相了!他都有些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了! 不过这个蒋夫人可真是自私啊,为了自己的地位竟然选择牺牲亲生女儿的一生。 自私!太自私了! 就不想想这女扮男装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难道让小姑娘一辈子不嫁人,就当个男子过一生吗? 不行不行! 赵宏晟觉得自己是除了当事人之外,唯一一个知道了小姑娘秘密的人,所以他有责任去拯救自己看上的小姑娘! 戳穿?不行!小姑娘已经顶着男子身份中了秀才了,此时贸然戳穿真相,怕是蒋家都要被诛九族。 他可不想让小姑娘有生命危险,也不愿其受一点点罪。 能以女孩之身,上族学,考秀才,还是个小三元,他的小姑娘可真是比世上所有男孩子都聪慧! 咳咳,但不包括他,毕竟,只有他发现了小姑娘的秘密! 查到了心上人的“底细”,赵宏晟现在兴奋又纠结。 兴奋的是—— 他知道了对方的名字,蒋明斐,虽然太男性化了一些,不过还是挺好听的,在家排行第七,以后就叫她小七,七七姑娘,嘿嘿嘿。 纠结的是—— 他要要怎么创造第二次见面的机会,怎么才能在恢复其女子身份的同时,还不让对方家族获罪呢,必须想个万全之法。 赵宏晟yy在自己的思绪里,丝毫不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自己的臆想。 此时还在感叹自己看上的“小七姑娘”有才有貌有气质,也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不过若被蒋小七知道自己被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惦记上了,不知道得多无语。 不说鸡皮疙瘩掉一地,也得恶心的吐出隔夜饭吧~ 当了近十一年男孩子,“七七姑娘”这样的称呼对于他实在天雷滚滚。 前世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很多从前的事已经变得模糊,在大周这个时代停留的越久,对前世的记忆便越发模糊起来。 能记住的只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或者非常有用的知识,比如他的外语,他尝试过,英语、俄语、法语、德语,目前一点没忘。 可惜,在大周这些都用不上,这里也没有国外友人不是? 当初在北境攻打的所谓蛮人,在后世的时候早就已经归入了他们国家的版图了。 那个时候可没有什么南蛮北蛮人,都是同胞,都是一国的。 真正的敌人在海外,在海的对岸。 蒋小七有点迫切的想长大,当大官。 如果能在三十岁之前简在帝心,他就忽悠老皇帝出海,先把海对面那个弹丸之地攻打下来! 那里虽然资源匮乏,人也长得矮小丑陋,不过那里的银矿还是藏量不少的。 大周完全可以使点手段把银矿全都搞过来,发展本国经济。 想到这,蒋小七有点失眠了,虽然他这十余年也没真正意义上睡过觉。 不过在自习空间做什么都是不累的,出来之后就像睡了一觉,而且还是深度睡眠。 两年后参加乡试,十三岁,十三岁就去参加会试会不会太惹眼了? 可是历史上不是也出过十二岁的丞相,十四岁的大将军吗? 他只是当一个十三岁的进士,不过分吧? 早一天当官,就可以早一点把后世那个欺负了他们国家多年的豺狼干掉! 把所有狼子野心都给他扼杀在摇篮里,也是给子孙后代清除一个虎视眈眈的隐患。 这是利国利民利后世子孙,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啊! 没想到,一场失眠就让蒋小七思维发散到这种地步,从自己学外语没有用武之处联想到了周边的国家。 从周边几个国家想到了“扼杀计划”,想让现在还没那么发达的小日子们早点见阎王,蒋小七也是费心了。 终于做好三年后一路考上大殿决定的蒋小七终于不在床上翻烙饼了,保持好平躺的姿势进入自习空间。 在空间里铺好画纸,他得按着自己的记忆把周边几个国家的位置标出来。 这和自己之前绘制大周版图不同,大周的很多地方他都是去过的。 而海外几个地方,他只能按照记忆里的世界地图描摹出一份大概的。 毕竟这里虽然和后世算是一个世界,但是大陆板块实际上还是在不断移动的。 即使很缓慢,但是在航线上偏差一些,很有可能就无法到达目的地。 如今试着绘制海外地图,也只是尝试,包括未来有可能的第一次出海,都要慢慢摸索。 抱着不一定能成功的心态出发,才不会在偏离目的地的时候大失所望。 另一边,赵宏晟左思右想终于有了主意。 再过些天就是殿试的日子,到时候蒋家几个贡生都是要进宫的。 自己何不找个机会和七七的父亲、祖父还有姐夫们先熟悉熟悉,打好关系,以后上蒋家门做客也能师出有名。 就是不知道父皇这次殿试打算出什么题目,如果能提前知道,再透露给蒋家几人,自己岂不是就成了蒋家的大恩人? 赵宏晟在皇子所里翻来覆去,想得很美。 不过理想很饱满,现实很骨感。他根本没机会接触到殿试试题,何况这个时候大周帝赵雍根本还没出殿试的考题呢~ 赵宏晟惦记也是白惦记,倒是省得他作死一场。 不过这个死心眼儿皇子认准了蒋小七是个女孩子,也是执着的不要不要的。 甚至还能为了只见过一面的“姑娘”起了偷殿试试题的念头,也真是绝了。 也不知该说他缺心眼儿还是恋爱脑,不过这些蒋小七都不知道,他的心中目前只有星辰大海,诗和远方~ 第232章 殿试准备 殿试倒计时三天,蒋家几位考生最后一次试穿了三天后殿试要穿的统一服装。 这几天蒋小七逐步放松了对几人的要求,所以咱在几人个个神采奕奕,一点儿没有因为缺觉而导致的萎靡不振。 “祖父,您穿这身可真精神!” “哈哈哈哈,是吗?哎呀老啦老啦,这要是年轻个几十岁,还真能更精神一些! 蒋莲儿很想夸夸自家爹和三个姐夫,但是作为小姨子夸姐夫不太合适,还是夸祖父吧,夸自己祖父总没毛病。 蒋地主也的确被孙女夸美了,此时很想买个大铜镜,想亲眼看看自己穿贡生服的模样。 唉,可惜老太婆看不见他这么威风的样子,要不要找镖局把老伴儿和五丫头六丫头接过来? 到时候他们若是中了进士,也能一家人团圆一起庆祝。 当初就不该答应让她们留在兴和府,兴和府又没有什么产业,收成有管事,铺子全租出去了,有什么可照看的。 嗯,回头就和孙子商量,找个靠谱儿的镖局。 蒋文清换好了贡生服,原地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看了看自己四女儿,又看看其他几个儿女。 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一句夸赞。 最后还是蒋小七这个细心儿子发觉了老爹的不对劲儿,也上前走心的夸了几句。 感受到刚刚那份哀怨情绪不见了,蒋小七也就立刻停止了夸夸模式,关闭输出。 唉,真累呀,他这儿子当的,怎么感觉比当爹还累? 蒋曦文帮着董进整理衣衫,心里也在对着自家相公夸夸,不过这么多人在场,还是别说出口了,怪难为情的。 蒋曦月倒是夸了李海生几句,只不过李海生现在的肤色还是略深,和这一身共生服并不搭,这份夸赞倒是显得有些违心了。 薛栩占了皮肤白皙的便宜,如今又在蒋小七的助攻下去了病态,五人中倒是薛栩穿这身显得最为出众。 “好了,既然都试过了,合适就脱下来吧,免得殿试前就弄脏了。 不合适也脱下来,让绣娘赶紧改一改还来得及,三天后的殿试,可不能出任何差错。” “没错,祖父说的极是,殿前失仪是大事,别到时候因为衣服被废了考试资格,那就太冤了!” 董进知道自己走到这一步有多不容易,他又不是二妹夫三妹夫那样天生就会读书的。 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斤两,他就是个读死书的,能走到秀才那一步都是有些侥幸的成分在的。 能在院试后紧接着又考了乡试、会试,这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他,董进,竟然有一天能去参加御前殿试! 这哪里是祖坟冒青烟啊?这简直是祖坟上冒大火啊,烧起来水桶那么粗的青烟啊! 一切的一切都因为自己娶了个好媳妇啊,才能在二十出头的年纪考上贡生! 他无比感谢自己爹娘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好娘子,爹娘说的没错,娶到曦文是他上辈子吃斋念佛做好事修来的! 媳妇对他爹娘有救命之恩,小舅子对他有再造之恩,以后得加倍对媳妇和小舅子还有岳父岳母一家好才行! 李海生穿着贡生的衣服有些不自在,这衣服太鲜亮了,花纹也复杂,还好只需要在殿试穿一天。 薛栩早就将衣服换下来了,就真的只是试穿了一下下。 他有些受不住未婚妻那炙热的目光了,哎呀,看得人太不好意思了,以前也没发现蒋三小姐是这样的性格啊。 不过,他喜欢,被自己未婚妻看,天经地义,他只是需要点时间适应而已。 都换回了常服后,蒋小七再次端出了“秘制鸡汤”,大家已经习以为常。 会试前后已经喝了两三次鸡汤外加一顿怪味儿水饺,大家都没拒绝,毕竟味道虽然怪是怪了点,可它真管用啊。 里面一定用了不少的天材地宝,李海生是知道自家师弟的医术的,师父多年的顽疾都被师弟治好了。 师弟这也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医治顽疾这一块胜过了自家师父。 虽说医者不自医,但师父他老人家也亲口承认了,在制药方面不如自己的小弟子。 “咕咚咕咚”,五人将鸡汤喝的一滴不剩。 从一开始的不在乎,到现在的视若珍宝,是因为他们可是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一系列的变化。 身体机能和脑子的反应速度还有记忆力,这些都是得到了明显的改变的! 董进再一次感叹自己命好,不然就靠他自己先天的那个脑子,怕是又得吊车尾。 这次会试的名次,他是很意外的,他竟然比自己岳父大人高出那么多名,心里还是有些窃喜的。 他总算不是一堆人里面最废物的那个了,也不用垫底了~ 蒋·废物·垫底·文清:??? 对于“特制鸡汤”,薛栩的感受最深刻,从以前虚弱到吐血,到现在生龙活虎,他对自己未来小舅子也是感激不已。 只不过现在他已经没了让小舅子当自己妹夫的心思,一个是因为自己现在已经是蒋家未来女婿,如果妹妹嫁进蒋家,好说不好听。 再有一点就是随着他和蒋家人接触越来越多,也更清楚了蒋小七在蒋家的地位。 他这位小舅子,可是比他那未来岳父在蒋家还要有话语权。 他有一种感觉,蒋老太爷想要跳过他未来岳父,直接让小舅子当家主。 也许就在小舅子中进士那天,也许更早。 至于妹妹,还是另觅良婿吧…… 自己已经走到这一步,总归是有能力护住妹妹和母亲姨娘几个女眷了。 蒋小七自然不知道自己继莫名其妙被纳入妹夫名单后,又被莫名其妙除名了。 他只知道,自己距离官二代、官三代越来越近了! 并且!距离拿下五份殿试积分奖励也越来越近了! 第233章 殿前宴会 殿试开始前,待考贡生们会被安排进入宫廷,参加御前宴会。 为了不失礼于御前,宴会开始的前一天会有宫里负责礼仪的官员对贡生们统一培训。 御前宴会是在殿试前唯一一次可以展示考生形象礼仪的机会,也是宫中为了缓解考生紧张情绪特别办的宴会。 宴会上御驾亲临,很多有些年纪的贡生都会在入宫前找到京城有名的修脸师父为自己捯饬一番。 就算没有探花的容貌,也让自己精神精神,显于御前,也不会被年轻的贡生太过比下去。 蒋家几人没有去找什么修脸师父,毕竟几人年岁虽然长幼不一,但颜值还都是很抗打的。 就连蒋地主都是个精神的小老头儿,何况这两日还不知怎么的,脸上的皱纹也少了不少,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蒋文清早就蓄须了,御前宴会前不知怎的,自己把本就不算茂密的胡须刮了。 这下子,说是三十岁也有人信了,装嫩成功。 董进和李海生、薛栩几人年轻,还没有蓄须,此番也只是在头发上花了些心思。 三人将发型束成统一样式,从背影看去,恰似一家的亲兄弟一般,整整齐齐。 殿试前的宴会属于小宴,皇帝可能会来也可能不会来。 殿试后的宴会是琼林宴,是新科进士们与百官相见的宴会,皇帝是出席的。 “爹,这殿试前的小宴,皇帝陛下不一定会出席,咱们这是不是有些太紧张了?” 蒋地主瞥了一眼蒋文清现在那溜光水滑的骚包样,很想翻白眼儿。 “你倒是不紧张,你那胡子哪儿去了?” 蒋文清摸脸的手一顿,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嘿嘿嘿,这不是有胡子太显老了吗?就剃去了。” 蒋地主正在捋胡子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空气有些凝固。 蒋莲儿端着茶水点心送到书房,感受到了凝固的气氛。 “祖父,您最近气色越来越好了,一定是七弟的人参鸡汤起了效果,我再去让弟弟给您煲点鸡汤吧!” 蒋莲儿机灵地将话题转向自己祖父最爱的宝贝大孙子。 果然,提到蒋小七,蒋地主的脸由阴转晴。 “哎呀,四丫头你也发现了?我也觉得最近精神不错,至于皱纹少没少,倒是没太注意,哈哈,没注意啊。” 蒋地主的笑出卖了他,蒋莲儿目的达成,也就捧着自己祖父说了几句好听的。 “那祖父好生歇着,明天的殿前宴会很重要,爹爹和姐夫们不经事,还得靠您看顾着呢! 您是咱们家的主心骨,可不能累着了,您要是累着了,姐姐们和弟弟她们会和莲儿一样,心疼祖父的。” “好好好,你也去吧,告诉明斐,不要太累自己,让厨房熬了鸡汤就行,不要亲自盯着了。” “是,祖父。”转身出了书房的蒋莲儿赶紧去了弟弟的院子。 “七弟在忙吗?” “没有,无聊画点东西罢了。四姐这是有事?” “嘿嘿,刚刚我去给祖父送点心,祖父说想喝你煲的鸡汤了~” “哦?那我一会儿便去小厨房,晚饭让祖父喝上。” “好,没别的事,就这个事。” 蒋莲儿来去匆匆,蒋小七则是从空间里拿出储存的鸡,准备去自己的小厨房。 想了想,从系统那里用积分兑换了一颗驻颜丹,扣了一小块下来,剩下的又扔回空间。 这就差不多了,祖父以后若要当官,见的人可不是后宅妇人那样少的,比同龄人年轻个十来岁不算夸张,再多就不好了。 蒋地主在晚饭时如愿喝到了自己孙子亲手煲的鸡汤,而且是指定只给他一人的特制鸡汤。 “为什么别人不能喝?”蒋文清有些没眼色的问。 “父亲,改日我也可以给您定制一锅鸡汤,不过今天这份,真的只能祖父喝。 这是根据祖父目前的身体状况特别调制的,别人喝了不但不能补身体,还很有可能伤身体。” 蒋文清听了大失所望,蒋地主则是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第二日,蒋家准备了五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往皇宫方向而去。 到了宫门外,几人下车步行,从宫门处走到等候宴会的偏殿,就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 在内侍官的指引下,所有参加殿前宴会的贡生们都聚到了一处,不大的偏殿内挤满了人。 偏殿没有几把椅子,大家也不敢坐下,就那么笔直地站着,不敢东张西望,也不敢过多交流。 谁知道暗处有多少皇上的人在盯着?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触怒天颜,还是好好苟着,别当那个显眼包。 几人里面只有李海生会武,在此安静的环境中自然更加耳聪目明。 蒋家五个举人聚在一处,互相之间也不说话,全靠眼神儿交流。 这是长久的一起头悬梁锥刺股积攒下来的默契,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意思。 蒋文清皱眉看向自家老爹蒋地主: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蒋地主瞪眼:废什么话!踏实等着你的就得了,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想死别拉着一家子人! 董进点了点头:祖父说的对啊,岳父啊咱们且安心等着就行了。 李海生挑眉:好像有人来了,应该是引我们去宴会的。 薛栩嘴角微勾:二姐夫说得对,我好像也听见脚步声了! “皇上口谕:请诸位贡生前去保和殿参宴……” 蒋家五人组:终于等到了,腿肚子都抽筋了~ 偏殿内的三百贡生有序地出了偏殿,没有出现“人挤人”现象,每个人都表现的极为有礼貌、有素质、礼让他人,自成一队。 殿试前的宴会,这就是大周的顶尖人才聚集地啊。 三百人按照会试时的名次安排座位,李海生明晃晃地坐在最前,引起了一众贡生的注意。 原来这就是会试之后“消失”了的会元公! 会试后没有参加京城贡生组织的任何诗会和文会,一度让大家认为这个会元是个目中无人的。 今日一看,这会元公与其说是个读书人,不如说更像一个武人。 宽肩窄腰,肤色黝黑,双目炯炯有神,感觉换身衣服立马就能带兵出征。 大家心中百番心思,归根结底还是要和会元打好关系,毕竟这可是有极大的几率成为状元的人啊。 薛栩距离李海生隔了三个人,他也没想到自己乡试是第五名,到了京城这汇聚天下英才的地方,自己还能考中会试第五名。 虽说都是第五名,可是含金量完全不一样。 他知道这都是未来小舅子给自己调理好了身体的缘故,他也是个有上进心的,状元的位置他争不过,探花总要争一争吧? 用余光看了一眼第二名、第三名和第四名的贡生,都是年过三十的中年人。 样貌嘛……自然是自己更胜一筹,殿试只要自己发挥的好一些,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毕竟第六名到第十名,颜值也没有一个抗打的~ 第234章 殿试入场 宴会开始,只不过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皇帝并没有出现在大殿上。 来得是皇长子,大皇子赵宏珏。 赵宏珏已经及冠,是唯一一个出宫建了府的皇子,也是唯一一个娶了皇子妃的皇子。 赵宏珏今年开始入朝观政,要不是其庶子身份,很有可能早已被立为太子。 就算是如今,其也是太子之位最热门的人选,朝中隐隐已经有部分官员倒向大皇子赵宏珏。 宫内其他的皇子年纪还小,都在皇子所,每日有朝中官员作为先生对皇子们进行教导。 贡生们见大皇子到场,纷纷起身行礼,赵宏珏很是亲厚地招呼大家莫要紧张,可尽情宴饮。 李海生能感觉到整场宴会自己的身上不时会落下一道甚至数道目光,有些是在场贡生的,有些是来自上首的。 无法,全程只能用认真吃饭掩盖自己的无奈,就让人觉得自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吧! 晚间,宴会散,贡生们被内侍引领,又走了半个多时辰才走到宫门外,各自上了自家等候的马车回程。 “这大皇子看着倒是很亲厚,没有什么架子。” 一贡生坐回到自家马车,便和同伴说起来大皇子赵宏珏。 “皇家中人,外表是什么样不重要,这份亲厚我们承受不了。” “张兄的意思是?这皇长子故意表现出亲厚的作态,目的是拉拢未来的新科进士,为他所用?” “诶,我可什么都没说,这些都是冯兄你自己说的。” “哎呀呀,是我多言,怎么能妄议皇家中人呢?张兄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啊,没听见。” “我们刚才有说过话吗?” “没有啊!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 宫门外的马车中,贡生们心思各异,蒋家的几辆马车不算显眼,不前不后地排队驶离。 “祖父,早些歇息,我们就先回自己院子了。” “嗯,去吧,你也去吧。”蒋地主看了眼欲言又止的蒋文清,先一步赶人。 做了这么多年的父子,他还不知道儿子这时候要说什么吗?还是别说了,说多错多。 没看几个孙女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吗?这才是稳重、严谨、沉得住气。 董进其实也很想问两句,但是更想回去和娘子分享今天的见闻,所以急急告退。 李海生则是想赶紧去找师弟寻个主意,因为他觉得今天自己被盯上了。 薛栩想回去临阵磨磨枪,最后冲刺一下,毕竟今天见了会试的前十名,他觉得自己不是没机会的。 只有蒋文清想和蒋地主说几句今天的大皇子,但是被蒋地主先一步掐断了。 闹呢?这是殿试的关键时刻,什么皇子公主的,那重要吗? 未来为官,他们只需要记住一点,那就是他们这群当官的只能效忠皇帝一人。 皇子太子什么的,尊敬就好,绝对不能走得太近。 即使是亲父子,也会因为江山社稷、帝位产生猜疑和嫌隙。 他们这些无根无基的小虾米,还是好好苟着,等把官做大了再说吧。 但要把官做大,还要自己老板,也就是得到皇帝的赏识,你跟惦记他皇位的人走得近,他还能容得下你? 蒋地主差点又因为自己儿子失眠,不过按照儿子的资质,顶多就是同进士的结局。 到时候就让他远远地做个一地县令,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这应该就是最好的安排了,几个孙女婿不用他操心,都是拎得清的。 蒋地主只希望这三到六年,自家能出个被圣上看重的,等未来孙子入朝为官,也好有些助力。 蒋文清其实还有一件事想和蒋地主说,只不过没机会。 他在殿前宴上,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还是曾经坑的他被县学退学的人。 唉,算了,总会再见的,到时候再确认一下是不是那人…… 在正式开始殿试之前,殿试的临时考场会在皇宫内特地搭建。 通常会在正殿或主殿中设置一个殿台,上面摆放着供皇帝和官员们观看的桌椅。 殿台前摆放着一张张考案,上面放置着考卷和笔墨,以供考生使用。 殿试和乡试、会试这些考试的规矩不一样,考生除了穿戴统一的衣衫,是不能带私人物品进场的,包括笔墨。 入宫前会有搜身,不过不需要除去衣物了,这是对贡生们基本的尊重。 殿试之前,考生们要送上自己所写的文稿,称为“纳贡”。 这是一种尊敬和拜见皇帝的仪式,同时也是检验文笔和一定程度上的诚意的方式。 通过纳贡,皇帝和官员们可以预览考生的才能和水平。 殿试正式开始时,考生们会受到官员们的引导,按照自己的编号有序入场。 入场前需要参拜忠烈牌位,表达对先贤忠勇的敬意。 入场后,考生们需要在考卷上写上自己的姓名和编号,填写卷名。 另外,还要写上自己祖父、父亲的名字,以作确认查证三代之内无作奸犯科之人。 同时这也是确保考官能够正确辨认考生身份的重要一步,毕竟古代也有重名的。 考生们会按照自己的选择,从题目中(经史子集)选取一道进行回答。 考试时间通常为一节或者两节(一节为一个时辰),若是考两节,中间会给休息的时间,还是很人性化的。 考生需要在规定时间内作答,并保证字迹清晰、文笔通顺,到了时间不管写没写完,都不能再继续作答了。 答题结束后,考生要将试卷交给旁边负责收卷的官员,官员会现场再次核对一遍考生的身份。 交卷后,考卷会被官员们集中收集起来,进入阅卷环节。 三百份考卷,要被阅卷官们传阅数次,满意的画圈,还可以的画点,不太行的画叉。 一番圈圈点点后,选出排名靠前的十份考卷呈送给皇帝陛下亲览,由皇帝亲自点出前三甲。 “祖父、爹爹、大姐夫、二姐夫、三姐夫,此番殿试,明斐预祝五位金榜题名,鱼跃龙门,几家能不能改换门楣就靠你们啦!” “哈哈哈哈,好,借明斐吉言,我们定不辱命!” “对,定不辱命!” 马车“吱嘎吱嘎”,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到了宫门外。 又是一番等候,列队,等搜了身安排入座殿试考场的时候,天光已经出来,考场内无需点火烛就已经很亮堂了。 这时候考卷已经发下来,跟着一起发下来的还有几块点心和一碗水。 不过并没有人去动那点心,倒是有人喝了一两口水,没敢多喝。 蒋家几人倒了一点水在砚台里,慢条斯理地磨墨。 当发卷官示意可以开始作答的时候,众人便一头扎进考题中,没有再关注其他。 那一角明黄色是在中途才进场的,有些敏锐的贡生发现了,导致更加紧张。 有些双耳不闻窗外事的依旧下笔不停,比如蒋家几人。 李海生坐在大殿的最前面,大周皇帝赵雍一眼就看见了年轻的会元。 当然,也看见了隔了三个贡生,坐在第五个位子的薛栩,没办法,长得太养眼了。 皇帝也是人啊,是人就会喜欢美好的事物,会元长得也不差,还很年轻。 这个第五名的贡生长得就更好了,虽然有些男生女相,不过气质上却不显得女气。 李海生和薛栩成功靠着会试名次、年轻、样貌,给皇帝留下了初印象。 在殿试中,提前被皇帝记住,这算是好事。 第235章 花落谁家? 一个时辰还是很快的,不过这一节结束,还有一节。 交了第一节的试卷,中途又有内侍给众人分发馒头和汤,菜是没有的。 在大殿上也没人傻到大口咀嚼,都是撕一小块馒头垫吧一下。 汤也不敢多喝,大概润润喉就完事儿,中途出个恭解个手什么的,倒不是不允许,就是太过显眼。 大殿上三百个人,谁都不愿做那个最显眼的,在这种事情上显眼,可不是什么好事。 蒋地主不知为何,自己一点儿感受不到饿,难道是人老了,五感已经不灵敏了? 同样没有感觉到饿的还有蒋文清和他三个女婿,大家早晨出门前都吃了一块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点心。 只不过这点心还是蒋小七特制的,说是加了饱腹感比较强的材料,吃一块点心相当于吃几个大馒头。 当然,这时候并没有堪比压缩饼干的存在,那是蒋小七秘制“辟谷点心”。 众人休息片刻后,第二节便开始了。 此时大殿上已经没有了那抹明黄,有些迟钝的考生甚至不知道天子曾经来过。 下午这第二节的考试,由一众官员监考,皇子们没有一人能出现在考场内。 第二节题目更为刁钻,大多涉及治国理政之策以及一些晦涩难懂的古籍解读。 不过这对于书山题海一路杀过来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不能逾越的鸿沟,多费些心力脑力罢了。 蒋小七制作的点心功效还在持续,几人毫无饥饿之感,得以全心投入到考试之中。 殿内众考生各施其才,将自己毕生所学在这一刻全部铺陈开来。 卷生卷死,在这一刻不负数千个日夜。 终于,考场上敲响了收卷的钟声。大殿上的众人大多数松了口气,只有少部分人面露苦色。 蒋家的马车早就等在宫外,蒋小七此时也坐在祖父的这辆马车上。 蒋地主一进马车就看见自家的宝贝孙子给自己倒好了茶,一只手托着下巴,嘴边还有点心渣儿。 上了马车,慈爱地将小孙子的嘴巴擦干净,这才吩咐车夫驾车离开宫门外。 “祖父,是不是很累?喝点茶放松放松精神。” 蒋小七知道祖父这会儿肯定不饿,但是肯定渴了,所以点心他吃了不少,茶水倒是给祖父留着呢。 “咕咚咕咚”,蒋地主连着喝了三杯茉莉花茶,这才感觉活过来了。 “哎呀,还真是渴透了,在殿内也不敢多喝水,只敢稍微润一润嘴唇。” “过了这一关就好了,祖父和爹,还有姐夫们也算是熬出头了!” 蒋小七这话说得没毛病,进了殿试的贡生,保底也是个“同进士”了。 “唉,不容易呀,这一把老骨头,竟然能走到今天,走进皇宫中殿试,真是想不到。” 放几年前,蒋地主怎么能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进京参加皇帝主持的殿试呢? 他倒是想过让儿子孙子走到这一步,只不过前些年儿子蒋文清不争气,要不是有孙子筹谋,他家万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蒋地主将目光再次转向自己一向看中的宝贝孙子,眼中难掩欣慰。 “祖父之后是怎么打算的?是打算考庶吉士还是想外放做一地主官?” 蒋地主自己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只不过之前觉得自己精力不济,现在嘛……他觉得自己还能再干二十年! 六十岁,正是拼的年纪,正是做一番事业的年纪! “如果名次尚可,我还是想试一试考庶吉士,至于去外面做一地主官…… 就让你爹去吧,想必他的名次也不会太高,这些年一直被护在蒋家的羽翼之下,也该出去历练一番了。” 蒋地主说的坦然,似乎是已然断定了蒋文清“同进士”的结果。 “倒是也可,到时候高价请两个靠谱的师爷也便罢了。 师兄、哦,我是说二姐夫,二姐夫的名次和三姐夫的名次无需担心。 大姐夫的名次上一步或下一步都有可能,到时候若是和爹爹一样,就只能往外历练几年。 若是能发挥的好,上一步,倒是也可以试一试考庶吉士。一家人在京,好歹有个照应。” “嗯,最终是怎样,还要看发榜的那天了。” “是,最终花落谁家,只能静待佳音。” 蒋地主放下茶杯,将心里的打算暂时放下,现在打算有什么用?自家几人若是名次尚可,自然可以托堂兄走走关系。 若是名次不好看,他也不好意思去走蒋长青这个关系,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能不和大家族扯上关系,就尽量不扯上关系,皇帝正值壮年,可不能搞出早早站队这种傻事。 可是蒋地主不知道的是,只要他们家姓蒋,就已经是站在刘家这条船上了。 除非蒋长青和自己夫人刘玉环和离,不然蒋刘两家这份姻亲关系就是最强有力的绑定。 蒋小七暗下发展自己的情报网,发展自己的小势力,也是为了将来有个万一,有备无患。 他也不知道这个“ 万一”最终会是什么,只是走一步多看几步罢了。 刘家若是大势所趋,他就顺势而为。 刘家若是成为皇权争斗的炮灰,他也有退路留给全家人,就算只能隐姓埋名,也至少能安居一隅。 蒋地主自然不知道自己看重的孙子暗下做了什么准备,此时只一心关注着殿试之事。 会试考试结束三天后,皇帝携官员来到文华殿,贡生们在殿外列队。 仪式开始后,读卷官开始依次读卷,基本上,读卷的顺序就是考试名次的顺序。 读卷官读完三份后会停下,其他的如果皇帝不再要求,便不会再读了。 前三名赐进士及第,随后的若干名为二甲,赐进士出身;剩下的便是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一甲三人,二甲一百五十三人,三甲一百四十四人。 会试时李海生和薛栩以及蒋地主的名次都是一甲二甲比较保险的名次,只有董进和蒋文清二人的名次有可能在三甲。 只是没有放榜,一切就都是未知数…… 第236章 打马游街,琼林宴 十年寒窗,一举高中。 这是每个读书人的终极目标。 文华殿外,随着官员高声唱名,众人的官场命运也铺展开第一页。 负责唱名的内官一开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甲第一名李海生,赐状元及第!” 虽然在意料之内,李海生也还是怔愣了一瞬,随后马上出列。 他本就站在第一个,这是内官安排的,随着他出列,站在第二位的贡生肩膀垂了垂。 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等着下一个名字喊自己。 听到李海生得了状元之位,蒋家几人同时嘴角微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李海生的名字被唱名三次,殿内殿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甲第二名吴增贤,一甲第三名薛栩,二甲第一名张禅。 排在第三位的张禅和排在第四位的薛栩同样的意外,他们还以为内官给排好的位置就代表他们最终的名次,原来还会有变化! 负责唱名的官员唱到第四名就停下来了,其余名次由第四名,也就是二甲第一名传胪继续唱名。 好在第四名张禅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进士,嗓门儿也还算清亮。 不过几百个名字喊下来,中途不能歇息,嗓子也有点儿喊冒烟儿了。 这里也不提供润喉的茶水什么的,就得死撑着,不能殿前失仪,虽然这是露脸的好机会,可也着实难捱了些。 终于二甲和三甲的二百九十六人的名字唱完,新科传胪暂时履行完了自己的义务。 新科进士们接下来要在状元的带领下打马游街,让全京城的百姓领略新科进士们的风采。 另外还要参加宫中为新科进士们举办的琼林宴,与皇帝陛下、与百官一起进行正式“入职前”的“团建”。 高头大马慢悠悠的走在京城主街之上,两边的店铺茶楼,鲜花手帕不要钱的往下砸。 更有甚者,直接抛下珠宝首饰,毫不心疼地往下扔。 李海生还好,有功夫在身,能轻易躲开“暗器”暴击。 薛栩就比较惨了,要不是有李海生护着,估计已经被砸得满头包了。 谁叫他这个“探花郎”长得太招人呢?如今高头大马,仅仅比状元郎靠后半匹马的位置。 在一众年岁不等的进士里面,薛栩绝对是外貌最为出众的人物。 这也是他明明殿试成绩排在第四,却因为样貌被提为第三名的原因,从二甲第一名直接提到一甲第三名。 别看只有一个名次的差距,对于未来仕途的影响却可能是极为关键的一个起点。 毕竟一甲的三人可以直接进入翰林院任职,不需要再参加庶吉士的考核。 状元一进翰林院就是从六品的编修,榜眼和探花则是正七品修撰。 可以说,薛栩真的很占了外貌的便宜。 而第四名,传胪张禅,也就是因为年纪比状元、榜眼、探花的年纪都大不少,长得也只能算是端正,才会被委屈的安排在二甲第一名的位置。 而在打马游街的时候,除了一甲可以骑高头大马,别的新科进士就只能步行跟在后面了,荣光自然不显。 张禅心里也是发酸,他不觉得自己会试时候第三名,到了殿试反而落了下乘。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长得不行?唉,他能怪谁?怪自己爹娘?那不是不孝吗! 蒋小七在茶楼上搜寻自己祖父的身影,根本没有先去看自己两个一甲的姐夫们。 终于,在不算靠后的位置看到了蒋地主。 “祖父!这里!孙儿在这里!祖父!” “哈哈哈哈,看见了看见了,别再往窗外探了!当心掉下来!” 蒋小七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子,蒋地主即使知道自己孙子有些“三脚猫”功夫在身,此时也是着急的很,恨不得脱离队伍,上去把孙子薅回去。 “知道啦!祖父!您今天真精神,真有气派!孙儿以您为荣!蒋家以您为荣!” 蒋小七的嗓门儿很大,喊话的时候甚至注入了内力,扩音效果可见一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臭小子!哎呀呀,真是。” 蒋地主看好多人都顺着自家孙儿的喊叫声看向自己这边,一时间自己这二甲进士倒是比状元还受关注,老脸一红。 蒋曦月带着蒋兰儿和蒋莲儿几个,也不管自己未婚夫和姐夫,当然,也没找见自家爹就是了。 全都跟着弟弟一起,此时是特殊的日子,放下大家闺秀的矜持,为自家祖父喊一喊有什么的? “祖父!孙女们也以您为荣!祖父最厉害!祖父最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呀,你们几个,哎呀呀,好啦好啦,都注意安全!” 蒋地主的嘴角都快扯到了天上,就快与太阳肩并肩了,却还是故作矜持,让孙子孙女们别喊了。 蒋曦文倒是眼尖地找到了自家夫君的身影,非常靠后,倒也不是最后。 后面不远处就是自家爹了,看来二人的名次不高,就是不知道是二甲还是三甲了~ 打马游街之后,一甲三人将马匹交还礼部派来的人,三人步行带着一众新科进士赶赴“琼林宴”。 宴会上,一甲三人自然又成了焦点人物,许多进士纷纷前来拉关系。 有的甚至暗示自家或者亲戚家有待嫁女儿。李海生只是礼貌性岔开话题,到最后无法,只能装醉。 薛栩本就生得俊俏,性格又温和,应付起来也颇为吃力,看二姐夫“醉了”,他也就跟着“醉了”。 只有唯一真的单身的榜眼,继续应付着,当然,也是待价而沽着。 怎么说他也是一甲,当然不能随随便便结一门没什么用的亲事,自己马上就要入翰林,当然得给自己未来在官场找好助力。 一场鹿鸣宴,大家心思各异,甚至不少低品阶的官员也纷纷下场,开始和新科进士们熟悉亲近。 一旁的张禅看着人人都有人“搭讪”,就自己做了冷板凳,心中暗自叹息。 唉~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考得好不如长得好! 第237章 授官,走关系 李海生和薛栩自然是毫无意外的进了翰林院。 蒋地主的名次不低,在二甲中上游,在和孙儿商量一番后,决定考庶吉士。 蒋文清果然在三甲,只得一个“同进士”。 董进的名次在倒数第一,不过不是三甲,而是二甲的倒数第一,极为幸运的得了“进士”功名。 这也让五人中唯一一个“同进士”蒋文清面儿上有些挂不住。 只有他,只有他!同进士,如夫人!他可怎么面对几个小辈? 蒋小七自然是又第一时间发现了蒋文清的心理变化,无奈只能请自己祖父出马。 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他这个当儿子的说几句违心的夸赞能管用的时候了,得蒋地主这个当爹的出马。 毕竟蒋地主多年的“鸡毛掸子下出孝子”的纲领,已经让蒋文清产生了条件反射。 和董进这个同是二甲出身的孙女婿谈完话,蒋地主便又叫来了蒋文清。 蒋文清虽然这两天有些精神不振,倒是没有影响食欲,三餐更是一顿不落,食量也不减。 蒋地主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这个年过不惑的儿子,曾几何时,他想过放弃他,放逐他,任由他混吃等死算了。 可没想到,当初孙儿会有那样异想天开的提议,即使是现在,蒋地主回想起来都觉得当时的蒋小七很敢想,也很能忽悠人啊。 不过蒋地主一点都不恼,也不悔。 进士功名啊!这是一般人敢想的吗?就算是敢想,这是一般人能企及的高度吗? 古往今来,能通过科举做官的,都是人群中的极少数。 他们蒋家,自己有两个进士,还有仨姑爷,这得羡煞多少人家? “阿清,这几日可是胸中郁结?” 阿清?父亲已经三十多年没这么叫过自己了!父亲这是……吃错,咳咳那啥了? “父亲,儿子并未不快,只是有些,有些……” “有些没面子?三个女婿有两人在一甲,一人在二甲,你怕他们看轻你这个岳父? 你呀你,你可知如今这京城,人们最羡慕的是谁?” “孩儿不知,怕是羡慕状元、榜眼,或者是探花?毕竟他们是能直接如翰林院的。” 蒋地主摇摇头,“我说的是人们最羡慕谁,不是读书人们最羡慕谁。” 蒋文清不解,这有什么分别吗?读书人也是人啊,也会羡慕嫉妒恨啊~ “你又可知这几日有多少人打听润之他们,打听他们几个是否婚配。 当那些想要觅得佳婿的人一番询问后,看好的女婿人选都已经名草有主,这些人是多么咬牙切齿。” 蒋文清这才反应过来,敢情自己仨女婿都被京城的达官显贵看上啦? 这不是欺负人嘛?不说二女婿三女婿,大女婿可都是和曦文成亲两年有余了,他外孙子都抱上了! 这帮人是在想屁吃! 蒋地主看火候也差不多了,是时候敲重点了。 “不过,当他们接着查,查来查出最后查到几个青年才俊都已经归了蒋家的时候…… 他们可是对你这“三个进士的岳父”好一通的酸呐!都说你是走了狗屎运了。 不然就是你蒋文清心思深沉,早早就看好了几个有潜力的年轻学子,用儿女亲事将他们笼络到自家,都说你是个老狐狸啊~” “三个进士的岳父”!蒋文清听到了“关键词”。 他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爹,他们真的这么说?说我是三个进士的岳父,还说我是什么老狐狸? 哎呀,我哪里就是老狐狸了,这帮人,总把人想的那么坏,这这这,完全就是孩子们自己的缘分嘛! 真是的!哪里就谋划什么了呢?都是天意啊,天意如此!哈哈,哈哈哈~” 看傻儿子这个做派,蒋地主瞬间没了说下去的欲望,他下面还准备了好多台词呢~ 这,看样子根本也不用说了,刚才那一两句就完全够用,甚至还“超标”了…… “啊,是,这当然是缘分啊,曦文的亲事是亲家主动来求的,曦月的亲事是润之百般讨好月娘这个丈母娘求来的。 再就是兰儿,那更是薛家公子自己跑到我面前求娶的,我们蒋家可是一直都是被动接受的一方啊。” 蒋地主还是“附赠” 了几句,也不枉自己刚刚打了一遍腹稿,不能浪费了不是? “唉,这京城虽然富贵迷人眼,但咱家几个姑爷都是人品贵重的,哪会因为几颗糖衣炮弹就做那背信弃义之事呢? 那些人想也是白想,点击也是白惦记,再说咱们蒋家也不是无依无靠的,族叔如今又升了官,听说年后就要入京述职了! 这回可是直接升到了工部,四品的侍郎啊!” 蒋地主难得有些意外,他这个儿子没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这些消息了? 要知道,这个消息他也是最近这两天才收到,文清是从何得知? “哦?这个消息可是准确?不能是误传吧?” 蒋文清一听自己爹这话,就知道对方是消息滞后了,一时间还有点儿得意。 嘿嘿,爹也有消息不灵通的时候? “咳咳,自然是准的,爹若是不信,可以手书一封,送到兴和府一问便知。” 蒋地主看着蒋文清一副臭屁样儿,手就不由自主的发痒。 忍!他忍! 蒋地主答应了自己孙儿好好宽慰一下自己儿子,不过蒋地主看自己儿子这样,也没有继续“宽慰”下去的必要了。 “行啦,这件事先不要到处说,京城人多嘴杂,莫要坏了你族叔的事。” “爹,我知道的,低调嘛!低调做人,高调做事。明斐教过我,我都记得呢!” “嗯~”蒋地主点点头,听到儿子把宝贝孙子的话放在心上,略感欣慰。 “明斐平日里也为你这个当爹的不少操心,你也该懂点事,别让明斐一直殚精竭虑的。” “是,儿子己住了,以后定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小小年纪那么累。” “庶吉士你是不能考了,有没有想去的地方?说说看,看看能否提前走走关系,去个好点的县府。” 蒋文清今天有点受宠若惊了,这真是他爹?总感觉他爹有点儿,有点儿过于和蔼了。 竟然为了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想着去走关系,那得花不少银子吧! 要不……还是别走关系了,那银子还不如省下来给他呢,他这手头儿也挺紧的。 至于去什么县府当县令,他不觉得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他又不打算贪污受贿,去富庶的地方和去穷地方有啥差别? 干嘛糟蹋银子打点关系?不值当不值当!花在他蒋文清身上不值当! 还不如多给儿子留点儿,或者给夫人多买几件首饰呢! 第238章 回乡,进士牌楼 蒋地主把蒋文清轰出来了。 实在忍不了了,极限了!再这么硬控自己和颜悦色下去,怕是要折寿! 他还想为了宝贝孙子在官场上多奋斗几年呢!可得保养好身子。 蒋文清被老爹轰出来也不恼,无他,唯习惯尔。 蒋小七没等蒋地主差人去叫,就自己过来了。 今天祖父实在是繁忙,和三个孙女婿聊完了,又得安抚儿子。 他这个大孙儿就别等祖父叫了,他自己过来。 蒋地主有点意外,正要让文管家去孙子院子叫人呢,明斐自己就已经到了。 果然,全家只有孙子和他心有灵犀!只有孙子不让他操心! “祖父,辛苦了!您为了咱们蒋家真是劳心劳力,如今可算能歇一歇,喘口气了。” “唉,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仕途官场,这才仅仅是迈出了第一步呀,以后的路呀,还长着呢!” “祖父说的是,不过,回乡祭祖这段时间还是可以放松放松的,新科进士不是有几个月的假期吗? 想必族里和县府都已经开始筹备建“进士牌坊”了,我们也该准备准备回乡的事宜了。” “对对对,我竟是把这事给忘一边了,富贵不归乡,如锦衣夜行啊,咱们是得回去一趟,告慰祖先。 咱们这一脉也算是改换门楣了,得给你太爷爷他们报喜啊!” 蒋小七看自家祖父笑眯了眼,心中也是一样开怀,毕竟昨天刚刚热乎到账几万个积分,他这下真是发了。 现在账户上十几万的积分,根本不知道怎么花~ 一名进士就是积分啊,同进士也有8000积分,不算一甲的特别奖励,光二甲两名,三甲一名,他就入账。 一甲状元除了积分还有特别奖励8000积分,探花除了积分还有额外奖励5000积分,加一起就是积分。 这次殿试,他总计入账积分! “祖父,之前的举人牌坊族里建了吗?” 之前的关注点一直是会试和殿试,进京之前也是将时间精力都放在刷题上,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家人都在一起闭关,举人牌坊按说去年就该建的,只是进京之后还真的没有关注了。 “你叔祖父前两天来信,也说了这件事,举人牌坊还没有建,说是今年和进士牌坊一起。 族里面也有几个中了举的,到时候都一起,只不过这次会试和殿试,蒋家除了我和你爹,竟是没能再出一个进士。” 蒋地主也说不上有多遗憾,至少自家有进士,至于族里面,有当然是更好,没有那也不是他能改变的。 毕竟他们家这两个进士,可是宝贝孙子废了老鼻子劲培养出来的,他们也是实打实地付出了他人几十倍的努力。 “那,祖父我们什么时候启程?祖母和妹妹她们是否安排人去接?” “本来是想殿试后接你祖母和妹妹们过来,现在倒也不必那么麻烦再多折腾一趟,等回乡祭祖事宜后再说。 况且,庶吉士的结果还得两天,也不知到底能不能留京呢。” “祖父一定没问题的,祖父您的算学现在早已经是最厉害的了,父亲和姐夫们都比不过。 未来您去户部观政也是极为合适的,相信户部不会错过祖父这样的算学大家!” 蒋小七夹带私货,将系统给的算学资料掺了不少后世的知识,最初本就是打算未来自家能有人留在户部。 叔祖父来年就要入工部任四品的侍郎了,到时候同在六部,也能遥遥有个照应。 其实大姐夫若是也能考中庶吉士更好,不过估计有点儿悬,殿试二甲最后一名已经是他的极限。 人不可能一直超常发挥,就像人不可能一直走运。 大姐夫可以先从知县做起,有他在背后出谋划策,三年后考评,他有信心让大姐夫也更进一步。 至于别的,走后门之类的,他还没想那么多,毕竟步子不能一下子迈的太大了。 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着蛋。毕竟,他现在可是有“蛋”之身。 饭要一口一口吃,官要一点一点升,不求最快,但求最稳。 蒋地主听了蒋小七的话,笑得更开怀了,伸手拍了拍蒋小七的肩膀—— “你呀你,我该不该说你是人小鬼大?你这心思倒是通透。 最近确实遇见过一两个户部任职的官员,不过是巧遇。” 蒋小七莞尔,是不是“巧遇”有什么关系呢?关键是“遇”,不是巧不巧的问题。 能用自己的力量帮助祖父显示出自己的才能,这是正经门路,他们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只不过是找机会让祖父“无意中”展示了一下自己而已,那些人可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他就不信,能在一刻钟看出陈年旧账有问题这种才能,入不了这些大老爷们的眼。 天下钱粮,太多人想要搞猫腻了,户部但凡想更好的完成“kpi”,必须有能干实事的人。 而祖父,就是那个他们需要的人才,所以不管过两日庶吉士的结果如何,祖父都只会是一个结果——通过。 祖孙俩在蒋地主的书房又聊了近半个时辰,蒋地主看天色实在晚了,这才亲自将孙子送回院子。 接下来的几天,蒋地主果然接到了“庶吉士”考核通过的消息。 一家人也终于安心准备回乡事宜。 第239章 尾随,归乡 赵宏晟打听到此次殿试蒋家一共有五人中了进士,在宫里就有点坐不住了。 自己是不是应该准备点贺礼?这是一个很好的上门机会啊! 小姑娘一定很开心吧,自己的爹爹祖父还有姐夫们都中了进士。 可惜,蒋家没有什么身居要职的大官,不然蒋家这几个进士说不定都能留京。 小姑娘的父亲只是个同进士,怕是要去外地当个小县令,七七她会不会也得跟着自己父亲去任上? 那自己以后想要见她一面岂不是更难了! 不行!要么阻止七七跟着他爹去外地,要么就得把她爹留在京城! 县令……县令…… 通县不也是县吗!?距离内城几十里路,远是远了点儿,可也比去千里之外的穷乡僻壤强啊! 关键是,骑马的话,一天之内就能从内城到京郊走个来回! 嗯……勉强能接受~ 去求父皇?以什么理由呢? 七七现在的身份是蒋家独子,难道要和父皇说,自己看上了他臣子的“儿子”? 所以想请旨,让蒋大人在距离京城近一点的地方当官?免得自己饱受相思之苦? 自己可能只会被小惩大诫一番,但,父皇会杀了七七吧?! 蒋家一家子都得不了好,很可能被流放。 唉,真烦,死脑子,怎么需要的时候就这么不好用呢! 赶紧想个过得去的理由啊! 赵宏晟正苦恼间,忽然灵机一动。 要是“兄弟”呢?如果他和七七成为了好朋友,好兄弟呢? 顿时,烦躁一扫而光,赵宏晟叫来人,他要安排一场“巧遇”。 蒋小七这几天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是谁呢? 按理说,他现在在京城应该极为不显眼才是。 二姐夫和三姐夫虽然也为蒋家吸引来了一些注意力,可是在他们知道这二人“名草有主”后,就将目光转向别的新科进士了啊。 奇怪,太奇怪了。 不过蒋小七看对方跟踪了好几天也没有行动后,除了让李墨阿牛加强了蒋府的护卫工作,暂时也没再管。 毕竟还有几天他家就要启程回乡了,到时候如果这些人还要尾随到兴和府,他就在路上把人解决。 在京城,到底不方便行事。 既然不知道是谁,到时候就抓住直接问,他就不信了,严刑拷打还问不出? 蒋地主带着蒋文清和三个孙女婿拜访了几家必须拜访的人后,终于踏上了回乡的路。 除了董进,李海生和薛栩两人的目的地都比兴和府更远一些,不过,新科进士们的假期长度可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一样都是三个月,路程远的就吃亏些。 蒋家打算回去的路程尽量赶一赶,后面也好有足够的时间安排好兴和府的一切。 长寿村已经多年不回去了,目前只有几个看院子的仆从,还有管田地的庄头在那边。 长寿村不是蒋家的发源地,濮阳才是。 这次回乡,先去兴和府接上蒋老夫人,再跟着所有蒋氏一族得了功名的族人回濮阳祭祖。 到时候举人牌坊和进士牌坊具体修在哪里,大家还要商量一番。 正好,薛亲家也在濮阳,这次正好也能拜访一番薛家族人。 毕竟两族现在是姻亲,几代之前,两家的祖宗也是熟识的。 只不过后来,薛家重视在经商赚钱上,蒋家重视子弟读书教育上,两家在几代更迭中渐行渐远。 几个进士归乡,当然没有出现什么各地县令来拉关系的事,只是长寿县的县令自从知道蒋家中了进士之后,就一直让人留意着。 他当然希望进士牌坊修建在长寿县,可是他也知道蒋家的祖宅在濮阳。 不过,这次蒋家中了两个进士,有没有可能分一个给长寿县呢? 要知道,这可都是政绩啊,他已经在长寿县待了两个三年了,从蒋家还没有秀才的时候他就在这里了。 长寿县县令这次想豁出老脸,求也要求一个进士牌坊来。 蒋家现任家主蒋长青自从收到远房堂弟和堂侄,堂孙女婿们中了进士后,书信就一封一封地往京城送。 刘家那边,他也让自己的夫人刘玉环修书一封,把自家几个进士姓甚名谁都说了一遍,就当是报喜了,虽然刘家肯定早就知道。 蒋长青此举,不求刘家给几人多大的助力,只求几人在京城能得到公平的对待。 包括但不限于选官、考庶吉士、外派选址等等,只是让官场上的人知道,蒋家可不是什么无根无基,可以肆意欺负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蒋长青自己不在京城,鞭长莫及。 即使在京城,现在他的品级也不够高,就算是年后入京,也仅仅是个四品的工部侍郎罢了。 对于很多人来说,四品已经是高官,可是在京城,三品也不一定能在权臣中排上号儿。 唉,还是得继续拼啊,蒋家现在不是他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他的族人终于出来了几个,能和他一起为了蒋氏的繁荣,并肩作战了! 马车车队连成了一条长长的线,这支队伍比他们进京的时候更长。 再有几日蒋家回乡的队伍就要到兴和府了,蒋小七从空间提溜出一块做工精美的麒麟纹玉珏,眉头轻皱。 这个赵宏晟,和赵宏轩是什么关系? 都是京城人士,都姓赵,名字相似度百分之66.66以上。 说这俩人完全没关系?他不信。 连续尾随多日,刻意制造偶遇,又在自己回乡的前一天送上一块价值不菲的玉珏。 这都是什么操作啊?他很确定自己没有什么值得对方图谋的。 图钱? 自己虽然有点钱,可全家除了祖父和娘之外,没人知道蒋家大多数产业都是他置办下的啊。 再者说,他现在手上这块玉珏,就价值万金,能拿出这种价值的东西,要说图钱,不可能。 图权? 未免也有点扯,自己的祖父、父亲和姐夫们虽然都是进士,可是官最大的李海生,也只是从六品。 况且翰林院那样的清水衙门,有什么值得攀附的? 刚进翰林院的翰林也接触不到什么权利,顶多就是修修史书。 那总不能是想和翰林院借点史书? 可这人明显是上赶着过来交好自己的,一个不缺钱不图权的人交好自己…… 那总不能是看上自己了吧? 他蒋小七可是个百分百,24k纯男人! 第240章 裘县令求人 马车进了兴和府,蒋家没想到除了自家族人之外,竟然还有别的县的县令来迎自家。 蒋地主虽然疑惑,但还是在下车的时候挂上微笑。 “堂兄,你在府中等着就是,何必顶着大太阳在此受罪。” “哈哈,长寿啊,你们终于回来了,好啊,好好好,都是好样的!” “总算能不负诸位族老和堂兄所望,给家族增辉添彩!” 蒋长青又拍了拍旁边蒋文清的肩膀,他这个堂侄,也不算很废物嘛~ 堂弟就是太严厉太夸张了,总觉得别人家孩子更好。 长寿县县令裘瀚海看蒋大人和自家族弟聊完了,赶紧见缝插针上前恭喜,拉近关系。 “原来是裘大人,蒋某何德何能,劳烦大人前来相迎,真是受宠若惊。” 蒋长青的官位更高,但是蒋长青是自家人,又是族长,迎自家族弟是出于同族之谊。 可裘大人是长寿县的县令,从前和蒋家并无什么交集。 就算从前蒋家长居长寿县的时候,和这个裘县令也是没有什么交集的。 毕竟那个时候,家里连个秀才都没有,更没有见官不拜的特权。 一县父母官怎么也是正七品,又怎么会和童生这样不入流的读书人结交呢? 裘瀚海脸上堆满笑容,说道:“蒋老弟这是哪里话,我是长寿县父母官,你是长寿县新科进士,我来迎你不是天经地义?” 裘县令将“长寿县”三个字咬得极重,蒋地主的雷达立刻敲响警报。 长寿县?这裘县令莫不是为了进士牌坊来的? 不得不说,蒋地主真相了,都是千年的狐狸,大家寒暄了一会儿,也就进入正题了。 如果绕弯子绕的太曲折,会让人觉得更加虚伪额。 还不如单刀直入,行不行的您给句痛快话儿,也省得浪费彼此的时间和感情。 “裘大人,此事我们还得和族中族老商议后才能决定。” 蒋地主自然不会人家说两句好话就应承了,蒋家的族长还在这儿呢,族里还有好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呢! 他们家虽然和主支不在一处生活,可是一脉相承,还是要重视族中意见。 即使是生活了四代的长寿县,他们也是有感情但不多。 毕竟那时候,只有长寿县的土地最为便宜,那时候父亲选择长寿县置办产业,肯定是出于“性价比”的考虑。 选择这长寿县,是因为它在当年“性价比”最高,用有限的银子尽可能多的置办田地,那是老一辈的蒋家人的智慧。 裘县令听了这个回答倒是也没有表现出多么失望,只是又追加了几句不要钱的好话。 说几句好听的又不值当什么,裘县令很是拉得下面子,求人不跌份儿,求人不丢人。 能得到实际的好处和实惠才是最重要的,裘县令其实还有一个没有说出口的心思。 不过得先提出一个让蒋家为难的,再提一个可以折中的,那样蒋家也比较好接受。 这就是为官多年的老油条,让你把屋顶掀开你不同意,转而让你给屋顶开个窗,你是不是就会勉强同意了呢? 后世管这个叫“拆屋效应”。 华夏人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裘县令不可谓不通此道。 首先提出一个叫人十分为难的要求,比如进士牌坊建在长寿县境内。 再提出一个略微好接受的要求,比如长寿县县衙自己出钱,在长寿县修建进士牌坊,濮阳那边也照建不误,互不干扰。 以前这样的先例不多,但也不是没有的,新科进士,有不少是有“第二故乡”的啊。 就看这个“第二故乡”的人是否舍得下面皮去争取了,反正他裘瀚海舍得下脸皮。 蒋地主见裘县令没有仗着自己的身份压着他们家同意,也就把这事先放一边,跟着蒋长青回了蒋府。 此时蒋家的族老们都汇聚在此,看着即将年过花甲还神采奕奕的蒋地主,几人有些唏嘘。 同样都是做人祖父、曾祖父的年纪啊,这蒋长寿怎么像个大小伙子似得? 不仅一路过了院试,乡试,会试和殿试,还进了二甲! 之前蒋地主和蒋文清父子过了院试的时候,大家还没有怎么留意,反而是将目光聚焦在了曾经在蒋氏族学念了几年书的蒋小七身上。 毕竟这可是他们蒋氏难得一见的神童啊,不到十岁的小三元啊。 蒋地主向众族老们打了招呼之后,便说起了裘县令所求之事。 族老们一听,顿时议论纷纷。一位族老捻着胡须说道: “这进士牌坊乃是极为荣耀和难得,我们蒋家这些年,举人出了不少,可进士并不算多啊。 长青自是不用说,他的进士牌坊已经伫立在濮阳近三十年。 还有老三家的,虽说是同进士,那也是继长青之后的第二人,不过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这几年蒋家陆陆续续中了十几位举人,几十个秀才,可这进士,却是寥寥无几啊。” 蒋地主知道这位族老的意思,总之就是一句话: ——进士对于蒋家还是精贵的很,不是什么大白菜,一抓一大把那么不值钱! “是呀,是呀,说得在理啊,咱们蒋家的进士本就不多,怎么还能分给别处呢? 这长寿县只是长寿他们一家暂居之处,并非我们蒋氏一族的祖籍啊,这不合规矩啊。” 另一位族老也附和着点头。 蒋长青沉思片刻道:“虽说祖籍不在,但长寿他们家也确确实实四代居于长寿县,亦有诸多羁绊。 这裘县令肯出资牵头,也算有诚意。” 众人听闻族长此言,虽然没有反驳,但摆明了不认同。 最后,大家的视线还是又集中到了蒋地主这里。 蒋地主则是把视线投向了自己儿子,要不把儿子那同进士的牌坊建在长寿县? 第241章 重修祠堂 一番商量,最后还是将蒋文清的进士牌坊放在了长寿县。 不过濮阳那里,依旧会立起两座进士牌坊。 蒋地主在濮阳出生,蒋文清在长寿村出生,这样的安排很合理。 既然濮阳老家依旧会立起来两座牌坊,族老们就没有那么抗拒了。 濮阳老家还是有几个蒋家人的,只不过是看祠堂的老人。 几对夫妻都是蒋家旁支,当年被安排留下看护蒋氏祠堂,因此,每家都可以靠族里的族田过活。 这次蒋长青带着一众蒋氏族人回濮阳,也是打算重修祠堂,再另外安排得力的人看顾。 毕竟原来的几家人都没什么人了,只剩下孤老,看了一辈子祠堂,也是时候退休安度余生了。 “堂兄,这次修祠堂,就让我家出银子吧!” 蒋地主说出了孙儿昨晚的决定,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何自家要出这个钱。 “祠堂是蒋氏全族的祠堂,怎么能一家出钱? 况且族老们已经商量好了,除了各家出一些,其余的都用族田的出息。 这些年族田已经几百亩了,也攒下了不少银子,除了贴补族学,就是留着用来修祠堂的!” “这是明斐的意思,这孩子还惦念着当初入族学念书的恩情,也想为蒋氏一族尽一份心力。” 蒋地主见蒋长青拒绝,只得说出实情。 “蒋家这些年有上百名子弟在族学读书,明斐当初也是通过了考核入学,这算不得什么。” 蒋地主还要说话,被蒋长青制止:“好啦,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们家就同族里各家出一样的吧。” 蒋地主把这件事告诉孙子,蒋小七倒是没想强求,之所以想出银子,也只是想让祖父和父亲的名声更好。 既然叔祖父已经决定好,族老们也有自己的考量,那就不强求了。 实在不行,就等此间事了,再给族里捐些田地。 家族兴旺,每个蒋家人都该出点力,族中有足够的钱财了,才能让所有子弟不为温饱耽误了读书。 蒋小七自己就深有体会,身在地主之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他从没有为了做生意耽误读书。 后来做些生意,纯属有自己的考量和计划。 以他们家的财力,就算他什么生意都不做,也没有无意间得到前朝公主的小金库,他也依然能衣食无忧。 而很多蒋家旁系的旁系,自己没田没地没房产,在这个时代,连“庶民”都算不上,归为“氓”和“流”。 而蒋小七家虽然有房子有地有些钱财,在之前也够不上“寒门”的边儿,毕竟“寒门”指的是落魄的贵族、世家。 以前他家只有俩童生顶门立户,没有人当官,只能算“布衣”。 而现在,蒋地主和蒋文清两人有了进士功名,即将被授官,他们家因此改换了门楣。 现在的蒋家,算是“寒门”了,毕竟没有百年世家那种树大根深的底蕴,处于起步阶段。 也是民与官,百姓与士大夫之间的过渡阶段。 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蒋家父子的官越做越大,未来蒋小七和几个姐夫在官场上发展也良好后,到了第三代,才能初具底蕴。 这是蒋小七他们小家,蒋氏一族的大家,已经出了第一位四品官,在宗族观念强烈的时代,这对于蒋小七家也是极为有助益的。 如今蒋氏一族,上有京官相护,下有一众子弟刻苦,中流亦是有砥柱。 一族之人,守望相助,实乃兴旺之兆。 几日后,族老们安排的工匠都到位了,进士牌楼的建造和祠堂的重修工程同时进行。 濮阳当地的士绅闻风而动,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蒋长青不能全部拒绝,只能挑拣着祖上有些关系的,这其中也有濮阳薛家。 薛家大房自从知道薛栩中了进士的那一天,薛大爷就坐不住了。 他有些后悔,早知道当初就该在老二家的欺负老三家的时候管一管,唉~ 如今说什么也是为时已晚,还是要先想办法和老三家的缓和关系才是。 “老爷,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薛大夫人端着参汤进了薛大爷的书房,薛大爷此时正抱着算盘理账。 “是夫人啊,唉~你也知道,最近蒋家回了乡,今年蒋家又考中了两个进士。” “这蒋家考中进士就考中了呗,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咱家又没有读书人…… 哎?不对,你那侄子不是也进京赶考了吗?他中没中?想必是没中,他那体弱多病的身子,没准上京的路上就不行了~” “慎言!”薛大爷拍了下桌子,参汤被震得撒了一地,碎瓷片散落在薛大夫人脚边。 “哎呀老爷!你这是作何?” 平日里薛大夫人也没少埋汰薛栩,今天也是说顺了嘴,没想到从来不曾制止过自己的夫君,今天今天反应这么大。 “以后管好自己的嘴,三弟的儿子今非昔比了。”薛大爷随意的擦了擦书案,确保账本无碍。 “什么?!老爷,您是说……薛栩他?” “嗯,不仅中了进士,还是一甲的探花郎!” “凭什么!那就是个病——不不不,老爷,那薛栩他会不会?” 薛大夫人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刚刚差点又说秃噜嘴,把“病秧子”三个字带出来。 “不会,他如今是有功名、有身份、有官职的,更会爱惜羽毛,不会肆意妄为。 只不过,我们也要改变一下态度,万不可再让其拿到我们的不是。 也幸好有老二一家作对比,他们家这些年可是欺负三弟留下的孤儿寡母更甚。 与之相比,我们倒是不那么显眼了,好好修复下关系,薛栩那孩子也软弱良善,应该不会记仇。 何况,我们做的那些事,都没有摆到明面上,薛栩母子不一定知道,很可能认为都是老二家做的呢。 而我们家,顶多是袖手旁观,事不关己而已,这难道是多大的罪过不成?” 薛大爷将自己的判断和自家夫人说了,薛大夫人想了想,也安下心来。 而被薛大爷夫妻惦记的薛栩跟着自己未来岳父一家,一路一起回到了濮阳。 蒋长青见了薛栩和李海生几人也是极为满意,堂弟家果然会结亲啊。 看看这一个个的青年才俊,真是羡煞旁人啊! 薛夫人心急,回来后也不管什么进士牌楼的事,全都托付给本地县令和蒋家。 只一心想把蒋薛两家的婚事流程再赶一赶,争取上京之前完成迎亲前的所有步骤。 等蒋三小姐的二姐今年出阁,他们家的亲事也能提上日程了。 她可是不想耽搁这么好的亲事,况且,她这当娘的,也看出了儿子的心急。 薛夫人放下聘书,又拿起笔,这给蒋家姑娘聘礼,她还想再添一些。 毕竟那时候准备的是举人之女,现在人家可是进士之女了,规格得提上一提。 “夫人,夫人,你猜谁来啦!” 蒋夫人正要落笔,贴身丫鬟就风风火火地跑进来禀报。 “谁呀?值得你如此激动。” 第242章 不会原谅 “夫人您绝对想不到,是大老爷大夫人和二老爷二夫人,他们提着礼物,竟然一起上门了!” 十几年了,这两个当大哥二哥的什么时候和他家走动过? 从前薛栩年纪小,别人可能觉得瓜田李下,不该登寡妇门。 可后来薛栩考中秀才,可以顶门立户的时候,也没见两位伯父与之走动亲近。 当然,就更不要提照拂了,没有把薛栩他爹留下的产业完全搬空,都是极为不容易的了。 当然,要不是薛栩中了秀才没几年又中了举,还真有可能被两个最亲的人搬空家底。 “他们?哼,给客人上茶吧。” “是,夫人,那您?” “去叫李姨娘来我这,等会儿一起过去前厅。” 薛夫人带着李姨娘到前厅的时候,大房和二房夫妻俩已经喝了一肚子茶水。 见丫鬟眼疾手快地又及时给添了新茶,四人是再也不碰了。 心中虽是有气,但两家都默契地没有表现出来,很是修炼了一会儿“忍功”。 忍着没有负气离开,也忍着没有去如厕。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果然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如今三弟家干粗活儿的丫鬟都敢这般行事了,还真是好得很啊! 薛二爷目光阴恻恻,见三弟妹竟是带着上不得台面的妾室同来,只是从鼻孔发出一声“哼”。 “让兄嫂们久等了,实在失礼,唉~不过没办法,最近家中实在是事忙,真是脱不开身啊。” “哦?不知三弟妹还有什么比栩儿中进士还重要的事情可忙? 我听说,这建造进士牌坊的事,县令大人都全权负责了啊。” 薛大夫人知道老三家的这个寡妇是故意晾着他们,这时候就非要问个明白,你忙,具体忙的啥啊? “唉,金榜题名时是重要,可那不是已经尘埃落定了吗? 栩儿是探花郎,为官一事上也不需要打点走动,等回了京,栩儿就要直接入翰林院任职。 虽说是个正七品的微末小官吧,但好歹是翰林院啊,也没什么可打点的。 可这官宦之家的女眷需要忙些什么,嫂子好奇也正常,毕竟你们家连个秀才都没有。 想要改换门楣,知晓官员家眷的日常,怕是要等下辈子了,哎呀,可能下辈子也赶不上。 算了,只要死的早,总有轮回转世,投生到官宦之家的一天!” 所以呢?你在忙什么?迟迟不出来待客,就为了灌我们一肚子茶水?绕了半天除了炫耀你家的七品京官,你说你忙啥了吗?! 不对,这死寡妇,刚刚是不是讽刺了他们家没有会读书的,还咒他们早死早托生?! 薛夫人知道自己这个表里不一的大嫂故意追问,就不说,急死你! “弟妹去了一趟京城,果然是不一样了呢,见过了世面,说话也是顾左右言其他,夹枪带棒,嘴巴真是越发毒辣。” 薛夫人:哼,说她没说你是吧? 薛夫人给了李姨娘一个眼神:上! 李姨娘:收到! “二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您怎能如此对夫人说话,夫人如今可是官眷! 这尊卑有别,不要说夫人了,就算是我这个做妾室的,如今也高于尔等“民妇”,二夫人不会连这么基本的尊卑都不懂的无知妇人吧?” “你!你这个!” 薛二夫人想骂回去,但一想到这个李姨娘是薛栩生母,又赶紧把将要出口的污言秽语撤回。 不行,骂不得!不能骂! 真是气煞人也,死寡妇不能得罪,现在连个卑贱的妾室也骂不得了!蒋二夫人觉得自己的头顶要冒烟了。 “够了!都是一家人,闹什么闹,成何体统?” 一直当隐形人的蒋大爷终于开口,刚才一直不说话,看女人们冲锋陷阵,是他惯常的手段。 最后见己方处于弱势就会开口制止,若是己方占了上风,这人怕是出门前都不会开口,任由两人作妖。 这么多年,当别人都是傻子吗?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比蠢得挂相的真小人还令人恶心! 老二家的至少坏的坦坦荡荡,而这所谓的大哥,薛家名义上的当家人,只会暗地里使小动作。 坏事做尽,最后还能将所有事都推到缺心眼子的老二一家身上,老二一家这些年没干别的,就干背锅的行当了。 老二两口子是欺负人,也是可恶,可那夫妻俩这些年属实也没在他们家讨到过什么好处。 田地,铺子,钱财,那些年她含泪舍出去夫君留下的不少东西,最后都落到了谁的口袋里? 薛夫人清醒得很,看事情不能看表面,也不能看过程,得看结果。 要看谁是最后的既得利益者,不管他出没出手,这件事就一定和这个人脱不了干系! “大哥倒是一贯的‘公正’,就是不知今日兄嫂们上门,到底所为何事? 难道就为了问问我这个当弟媳的在忙些什么?” 薛夫人不想和虚伪至极的人浪费口舌,她的聘礼单子还得和李姨娘一起商量添置的物件呢~ “这些年,我这个当大哥的没有尽到照顾子侄的责任,如今栩儿也算是出息了,弟妹一家也是熬出头了。 就是不知,可否看在一家子血脉亲人的份儿上,让栩儿莫要挂怀往昔。 栩儿以后是要为官的,没有宗族亲人帮衬如何走得远啊?” “大哥此言之意,是要求得我们家的原谅?让栩儿不计前嫌?以后还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呵,真是臭不要脸! “咳咳,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一家子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说什么原不原谅的,对了,栩儿呢?说了这么半天,也不见他出来。” 打断骨肉连着筋?薛夫人此刻倒是挺想将几人打断的。 她想看看这腿要是真断了,筋到底还能不能连着,就算是连着,这断了的腿还能不能用! 也许筋也一起断了呢?砍不断是技术不到位,要不就是刀不够锋利,刀够锋利,金石也是能砍断的。 “栩儿自然也忙着,岳父家里有事,他这个当女婿的总不能置身事外吧?” 薛大夫人心里一惊,她今天除了陪着老爷上门缓和两家关系,可是带着任务来的啊! 这薛栩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岳父?!别是这寡妇随随便便给定了哪家泥腿子的女儿吧! 那还不如娶她的外甥女呢!至少是粮铺掌柜的女儿! 她外甥女除了胖了些、懒了些、容貌不那么出众外,那可是极好的姑娘家啊,配薛栩那个病秧子足够。 何况胖点有福气啊,又不需要种地,家里也有丫鬟婆子,要那么勤快做什么? 再说,容貌不出众就不会有妻子红杏出墙的隐患啊,放在家里多安心。 “岳父?什么岳父?!” 第243章 道德在哪里? “当然是栩儿的岳父,我们家又没有别的儿郎。” 薛夫人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轻啜了口茶水。 “薛栩他!他什么时候定的亲事?!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薛大夫人站起身,根本不信,肯定是这寡妇知道自己要给薛栩说亲,故意先发制人,说薛栩定了亲了。 “你个妇道人家,探花郎定亲这么大的事,你就自己一个人给定啦?!” “就是,这家里没有个当家做主的长辈给把关,能寻到什么好亲事啊~” 薛大薛二兄弟俩也是一脸的不赞同,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薛大夫人要说亲的事。 可这俩兄弟就是很默契地、也都很想当然地觉得,一个寡妇不和家族通气,自己直接给儿子定亲这事不合规矩。 家里当家男人不在了,怎么能不问问他们这当大伯二伯的意见呢?! “我是栩儿的嫡母,李姨娘是栩儿的生母,怎么栩儿的亲事我们做母亲的做不得主,你们这些外人倒是要做主? 哼!好大的脸!” 薛夫人真是要被气笑了,这个时候真的特别理解蒋家那个小公子挂在嘴边的口头禅了! “咳咳,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外人!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我们也是出于关心,栩儿如今身份不同从前,婚事上可不能随意!” 蒋大爷势要将冠冕堂皇进行到底,蒋二爷也在一旁帮腔。 “就是,也不知弟妹给定的什么人家,到底栩儿也不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我们和栩儿可是留着相同的血,我们还怕你不尽心呢!” “能定的什么人家?难不成还能是京城的达官贵人?” 两张嘴抵挡四张嘴,到底还是吃力。 薛雨儿在后堂听得生气又着急,奈何母亲不让她出来,说什么女孩子不该像她们一样当泼妇。 可她现在不想贞静有礼,现在她就只想当个泼妇,当淑女未免太过憋屈了! “母亲,姨娘,咱们家什么时候这么热闹了?往年虽然也不见什么贵客盈门,今年怎么还来了恶客呢?” 薛雨儿调整了一下音色,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怯弱。 “你个小贱蹄子,克父克母的玩意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薛二夫人的嘴一贯的恶毒,她还记着这家几个女人进京前给她受的气,一直憋着人回来报复回去呢。 薛夫人一把将薛雨护在身后,这就是她不让女儿出来的原因,小姑娘家家的,不是泼妇的对手。 对方只会抓着你的痛处一直戳一直戳,哪会管你痛不痛,流不流泪。 你越痛他们越高兴,你越哭他们越来劲! “雨儿还是个孩子,二嫂你说这话未免失了长辈的体统!” “哼,一个出生就克死亲娘的庶女罢了,弟妹你倒是护着,呵呵,也对,你没有亲生儿女,不护着些,以后怕是没了指望。” “你怎么能这么和我母亲说话!你的儿女倒都是亲生的,可惜,一个有出息的都没有,二堂哥文不成武不就,算个账都算不明白! 二堂姐倒是个会算账的,可好好的一个能盈利颇丰的铺子愣是被她经营的关门转让,二伯娘您真是好福气!您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还有大伯娘,您真以为大堂哥拿着您给的几千两银子是去外面进货了吗?城外烟柳巷,您去看看吧!保准您有惊喜!” 薛雨儿红着一双眼,不管不顾地像连珠炮一样将两家小辈的污糟事抖落出来,这些事,有些他们知道,有些是真不知道。 薛雨儿这些年被几个堂哥堂姐欺负也不是白被欺负的,因为接触颇多,这些人的秘密,薛雨儿或主动、或被动的都知道些。 她也不是特意查的,只是那几个人实在猖狂,曾经大言不惭道就算再赔上几家店,自己爹娘也不会教训他们,只会再给一份本钱。 哼,他们是不心疼,因为这银子不是他们的血汗钱,不是他们远离家乡四处做生意赚来的! 这些银子都是爹生前赚来的?!这些吸血的蚂蟥,白来的银子就这么嚯嚯! 薛雨儿双目充血,两家人一时间竟是忘了反驳。 “烟柳巷?什么烟柳巷?” 薛大夫人好像才反应过来一般,追问道。 而此时薛雨儿只笑笑,不说话。 想知道?自己去看呗~烟柳巷的房子哪里需要几千两,不过养房子里住的人却是需要的。 大伯一家,恐怕只有大伯母被蒙在鼓里,挺好挺好,这家人真是癞蛤蟆追青蛙,长得丑玩儿的花! 薛大爷面色古怪了一瞬,看向薛雨儿的眼神带着杀气。 倒是拦下了还打算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薛大夫人,薛二爷觉得自己大哥有些奇怪,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不知在盘算什么。 憋了一肚子尿的四人终于憋到了临界点,起身告辞。 薛家三人连起身都没起身,都这个时候了,没有装的必要了。 “雨儿,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两家的那些事的?从没听你提起过啊。 还有还有,那什么烟柳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看你说完这个名字,你大伯的脸色明显变了。 难道你大堂哥干了什么荒唐事,你大伯还是知情的,但是一起帮着瞒着你大伯母?” 薛夫人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李姨娘虽然没说话,可目光灼灼,明显主母问的就是她想问的,一旁坐等答案呢~ “母亲,您真想知道?” “这孩子!还学会吊人胃口了,快说快说!” 果然,八卦是人的共性,两个妇人此时化身为吃瓜群众。 在薛雨儿一件件和盘托出那两家人的事时,两人紧紧得揪着手中的帕子,这这这,这么劲爆的吗? 这家子人,城会玩儿啊~ 道德在哪里?伦理在哪里?地址在哪里? 哦哦,对,地址在烟柳巷啊,有时间得去那看看去~ 第244章 祭祖,族谱上再添荣光 “母亲,您为何不告诉他们大哥的岳家是蒋家?他们心里指不定怎么编排哥哥找不到好亲事呢! 母亲何不说出来气死他们!蒋家可不是他们说的什么泥腿子,人家几十年前在咱们濮阳县就是耕读之家了。 现在的蒋家族学已经出了不少读书人,在朝为官的也越来越多。蒋家现在明明就是官宦之家!” 薛雨儿期待的打脸情节没出现在她眼前,她表示很遗憾! 薛夫人看着一脸失望的女儿,不禁莞尔。 “你呀你,叫为娘的说你什么好?说了多少次了,女子要贞静守礼,你倒好,冲出来和那泼妇对上了。 你这般作态要是被传了出去,以后可怎么说婆家,谁敢上门提亲啊!” “母亲,谁爱传就传去,我不怕! 总之不能叫那两家人继续欺负我们家,哥哥都是探花了,咱还用受这个气? 他们两家明显就是上门修复关系的,哼!我偏偏不让他们得逞,想贴过来继续占便宜吸血?没门儿! 再说了,哥哥现在又不在家,女儿不冲出来,谁来保护母亲和姨娘?” 薛夫人也知道小女儿的心,所以也说不出教训的重话,只能无奈地点了点薛雨儿的脑门。 “和蒋家的亲事,说与不说他们最后都会知道,他们觉得我们找不到什么好亲家,就让他们觉得去吧。 这几日蒋家回到濮阳祭祖也不是什么秘密,想必你那两个伯父都已经上门送过礼了。 这种能巴结未来官员的事,他们不会错过的,等到他们以后知道自己想要巴结却巴结不到的人是你哥哥的岳家,那不是更有趣吗?” 薛雨儿想了想那个画面,也是挺有趣的,送礼都见不到的蒋氏族长,正四品的京官,她大哥可是天天都见,甚至已经一起吃了好几顿饭了~ 借用大哥未来小舅子的一句话:他们和那两家人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正在蒋家帮忙的薛栩鼻子痒痒的,想打喷嚏,不行,忍忍吧,未来岳父就在跟前,不能毁了形象。 蒋家祠堂本就不小,这次重修更是买下了旁边的两块地,稍稍往外扩了扩。 又在外围多修了几间倒座房,给以后看守祠堂的人居住。 蒋长青已经选好了看守祠堂的新人,原来族里的几个老人家都重新妥善安置了。 薛栩人长得好看,字写得也好看,这外墙上的族训便交给了薛栩负责。 按理说这是要族中子弟来做的,不过薛栩是蒋家的姑爷,也算半个蒋家人。 又因着他是一甲探花,蒋长青和族老没怎么纠结,就把这个任务交给薛栩了。 所以薛夫人说薛栩正忙着,忙着给未来岳父家帮忙,这话可是没有骗人。 蒋家请的工匠多,也不吝惜工钱,工钱给的高高的,饭食、绿豆汤供应的足足的,东家如此大方,工人们哪有不卖力的道理? 本是二十几日才能完工的工程,只用了十五日就完工了。 不过如今蒋地主和蒋文清、薛栩的假期也已经过半,等祭祖之后再回兴和府安顿,离回京任职的日子也就没几天了。 看着很多的假期,实际上真的享受到的只有不足一个月而已,而一旦上任,除非到了乞骸骨那天,真是再也不会有这么长的假期了。 为官者不论身处什么职位,官拜几品,平日里都是十日或者十五日一休沐,只有年节才有十几天假期。 这也是为何路上蒋薛两家会走得那么急的原因,省出来的路程,那都是自己的啊。 蒋氏宗祠焕然一新,在正式祭祖、告慰先贤前,族中人要彻底清扫祠堂,保持祠堂内外整洁。 其次还要准备一应祭祀用具:包括祭品、香烛以及家谱、宗谱等祭祀文、物。 ?仪式开始?前,由族长召集全族男丁,按辈分、长幼之序先后进入祠堂。? 由族长点燃第一根香烛,并行三鞠躬礼,表示对祖先的敬意。 其次就是族中各位德高望重的族老,依次点燃祠堂内剩余香烛。 随后,再由族长诵祭祀词,主要讲述家族历史,表达宗族后辈们对祖先的敬仰与感激之情。 族内各家家主依次向祖先上供祭品,将各种贡品、贡果、贡肉等摆放整齐。 选出来的比较有出息的后辈子孙在铜盆中点燃纸钱,向祖先送去祭祀之物。 所有男丁向祖先行拜礼,包括三鞠躬礼和九叩头礼。 由族长将有出息的后辈取得的成就讲述给祖先听,并在族谱中详细记录。 去年的乡试,蒋家中了十来个举人,今年初的会试,蒋家中了两个进士。 蒋长青将蒋氏子弟的成绩一一告慰祖先,先是让十几个新取得举人功名的族人上前一同行礼,又让蒋地主和蒋文清父子二人上前,给祖宗单独上香。 随后在全族人的见证下,翻开族谱,将二人的会试、殿试成绩详细记录在族谱上。 当然,蒋长青自己升任京城工部四品侍郎一职,也记录在了他自己那一页。? 最后,蒋氏全族静立在祠堂内,再次行叩首礼,然后依旧按照长幼之序依次退出祠堂。 由看守祠堂的人看顾祠堂香火,祭祖后三日内,香火衔续不断,过了三日之后,每日卯时之前上香。 蒋文清跟着自己爹出了祠堂,整个人还有点恍惚。 当初中了进士游街他都没这感觉,如今自己在族谱上被添了那么多笔墨,他才意识到进士功名对他意味着什么。 他,蒋文清,竟然光宗耀祖了?他,蒋文清,竟然能在族谱上宣之如此多的溢美之词?! 蒋地主一看自己儿子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啥,不过就是在族谱上小小的添了两行字而已,这才哪儿到哪儿? 虽然蒋地主心里也很志得意满,但是他不能表现得那么明显,他可得稳住! 以后,他家孙儿的成就必定能超越他们,说不定还能在族谱上单开一页呢!嘿嘿~ 蒋小七在祭祖的时候只在后面很靠后的位置,和一众蒋家小辈们一起。 他们这一辈,已经有不少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的,不过,他是其中年纪最小的、也是唯一的一个“小三元”。 自从拜在欧阳大儒门下,他已经三年多没回族学,如今见了同族兄弟们,属实陌生。 蒋小七由于小时候莽撞地吃过一颗驻颜丹,导致他的面貌比同龄人更加稚嫩一些。 别人十一二岁已经成长为少年模样,而蒋小七还是肉肉脸,虽然很好看也很可爱,可就是少了些男孩子的棱角。 这三年,和他在族中求学时相比,除了个子长高了不少,面貌上没有太大变化。 蒋林也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这是让他一直作为努力目标的族弟,兴和府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小三元。 蒋小七习武多年,即使刻意遮掩的目光,他也能第一时间感知,更何况蒋林的目光如此肆无忌惮。 “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第245章 蒋氏子弟 “别来无恙!” 蒋林如今已是少年模样,个子比蒋小七高上半个头,肤色比几年前略深。 考下秀才功名后,没有继续在蒋氏族学读书,选择出门游学一年。 如今族里又出了十几名举人和两名进士,回乡祭祖这种事当然少不了他们这些身上有功名的小辈。 族里不缺秀才,但并非不重视,今天的秀才就是明天的举人、进士。 蒋长青作为一族之长,曾经亲手建立了族学,又使了浑身解数四处搜罗名师。 对于蒋家的兴旺,蒋长青一直在想尽办法,包括他自己的亲事。 年轻的时候,凭借新科进士的身份,不止是刘家,还有别家也曾经伸出橄榄枝。 一番权衡之后,蒋长青应了刘家,只因刘家是京城大族,族里做官的子弟不计其数。 刘家是蒋长青的目标,枝繁叶茂,子弟个个有出息。 蒋家的小辈们聚在一处,约着一会儿一起去新建的进士牌坊看一看。 如今濮阳有四个进士牌坊,都是他们蒋家的。 作为一族子弟,他们与有荣焉,更期盼着未来自己也给族里添上举人牌坊、进士牌坊。 “明斐,我和族兄们约着一起去看看进士牌坊,你要不要一起?” 蒋林出言相邀,蒋小七自是应下,他一直在外,即使之前在族学,也和族中兄弟接触不多。 如今倒是可以熟悉熟悉,毕竟自己两年多后乡试,要是有族里人一同前往,也能互相照应。 “好,一起。” 蒋林身边的几个少年都已经是秀才,毕竟只得了童生功名的现在都在族学乙班读书。 只有甲班几个得了家中应允来了濮阳,蒋小七除了蒋林这个相对熟悉的,别的几乎没什么印象。 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万一别人认识他呢?他却叫不出对方的名字,岂不是尴尬又显得失礼? 还是等着蒋林他们互相叫了名字,自己暗暗记住吧,现在就假装一会会儿的高冷。 曾经和蒋小七同班过的小胖子他记得也姓蒋,蒋文什么来着? 文字辈,比自己高一个辈分,这也是当初自己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原因,问完了还得叫一声族叔,还不如装傻。 看了一圈儿,没有小胖子的身影,估计是没来濮阳。 蒋家现在数百族人,估计想记也很难都记住,不纠结这个。 众人结伴往进士牌坊走去,一路上倒是熟悉了一些,众人也更了解了蒋小七这个小三元。 流言果然不可信,说什么神童性格怪异、不喜与人接触,只喜欢看书习字写文章,看着也不是啊。 蒋林哥说起游学的山川地域,小三元全都能接上话,不像个只会死读书没见识的。 相反,人还诙谐幽默,很是有亲和力,再加上那一张肉肉的漂亮小脸蛋儿,很难让人心生恶感。 而蒋小七则是有点无奈,怎么别人都有名有姓,到他这里就变成“小三元”了。 “阿林哥、阿宴哥,能不能不要小三元、小三元的叫我了?叫我明斐,或者小七都行的!” 蒋小七目光真诚,小三元什么的,一直挂在嘴边很羞耻的啊~~~ “哈哈哈哈,好,明斐,既然如此,我就叫你小七了。” 额,爱叫什么叫什么,别叫小三元就行啊~ “对了,小七,族叔和叔祖父他们之后都是回京吗?” “我爹的话还不知道,不知道为啥,到现在也没有任命下达,估计是没有空位,还得等等看。 祖父那边倒是定了,出京前祖父考中了庶吉士,等这次回京后就要去户部了。” “那可真不错,小七,这下你就是官宦子弟了!” “是呀小七,你之后是不是也要跟着你祖父留京?肯定是的吧?京城的书院肯定有更好的夫子。” 这点蒋小七还真没想过,其实他还是想南下,师父他老人家一个人在山上,他有些放心不下。 “这个目前还没定,也许是像蒋林哥一样先出去游学一段时间,也许会留在京城。” “其实去游学也不错的,看看大周的名山大川,领略各地的风土人情,还能去拜访一些不为世俗所扰的名士,真是快哉!” 蒋林想起自己这一年的经历,似乎很是怀念。 “哈哈,阿林哥,那些隐居的名士们既然是不为世俗所扰,又怎么会经常见世俗之人呢? 更何况,都说是隐居了,又怎么让人找到他们的?随便一找都能找到,这还算是隐居吗?” “阿宴,一年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抬杠!” 蒋林无奈,他这个族弟也是秀才了,只比他晚了一年多过院试,人也是极为聪明有才华的,唯独一点,可喜欢抬杠了,这世上没有他抬不了的杠。 蒋小七扭头,原来这位高高大大的族兄是个杠精啊~ “哪有抬杠,本来就是嘛,不过我对什么隐士可没兴趣,阿林哥,你回头好好给我们讲讲海那边的事。” 海那边?蒋林出海了? 蒋小七顿时来了兴趣,蒋林这游学,好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游学啊。 “海那边?这可就说来话长了,等回去再和你们细说。”几人纷纷点头。 “到了,就是这!”,年纪和蒋小七最为接近的蒋昊快跑了两步,围着进士牌坊转了几圈。 “一、二、三、四,没错,都是咱蒋家的!” 蒋昊那得意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一个进士牌坊是他的。 “行了,别太张扬,我们在濮阳已经没有什么族人,低调一点,免得让本地大户生出嫉妒之心。” 蒋林按住蒋昊,不让其继续蹦跶,都是秀才了,还如此不稳重。 “让他们嫉妒去呗,不遭人妒是庸才!” “哈哈,小昊说得对,阿林哥,这濮阳虽然不是我们家族长居之地,但是我们宗祠在此。 看在叔祖父他们在京为官的面子上,本地县令也会多加关照,难不成还有人上赶着给咱家找不痛快? 我们家未来出的举人和进士,可都有濮阳县令一份功绩在,他们不会不知道怎么做的。” “说的也是,行了,想撒欢儿就撒欢儿吧,在自己的祖籍故乡,我们有什么顾忌的?该束手束脚的可不是我们蒋氏儿郎!” 进士牌坊附近没什么人家,蒋林也就不再拘着他们了。 平日里读书都辛苦,附近景致不错,就当放松放松吧。 蒋小七和蒋林也找了一处干净的草地,不过蒋小七还是没有直接坐下,而是找了一块平滑的石头。 衣袍颜色浅,染了草汁不知道能不能洗掉。 蒋林看蒋小七如此也没说什么,只觉得他有些爱洁。 两人坐下没一会儿,蒋宴就急匆匆跑过来:“阿林,小七,快!快去看看吧,小昊和人打起来啦!” 第246章 一泡尿引发的血案 蒋小七和蒋林跟着蒋宴赶到的时候,蒋昊和另外两个族兄已经被几个少年围起来了。 打架的场面倒是没有的,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对面有六个人,他们这边凑在一处也是六人。 一个对一个,打起来也不会输,这也是蒋宴丢下另外三人跑去喊人的原因。 以少胜多,他没把握呀,平日里光顾着读书,谁也不会有时间学武。 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人数上如果还落下风,那就更完啦! 还行,刚才是骂战,现在处于僵持不下,还没真动手呢。 “你们在此作甚?”蒋林将蒋昊几人护在身后,虽然他的武力值也一般,但是他年纪最大,有责任护着族兄几个族弟。 那几个围着蒋昊等人的少年看到来人,脸上丝毫不惧,无非又是两个中看不中用的,几下就能揍趴下。 蒋小七也不动声色地将比他还高半个头的蒋宴护在身后,他能感觉蒋宴有点怕打起来,还是护着点儿吧。 蒋宴当然察觉到了这个刚熟悉不到半天儿的族弟有意护着自己,顿时有些脸红。 不过……他现在感觉超级有安全感是怎么回事? 而蒋林和对面几个人交涉上了,蒋小七也支棱着耳朵,想知道这群熊孩子是想打劫还是想搞霸凌。 “这块地方是我们薛家的!谁让你们在这撒野的! 如此冒犯,还不让人说了!” 撒野?撒什么野?他们不就是撒了泡尿吗! 人有三急,撒尿都不让!? 蒋小七听了蒋昊的小声嘟囔,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就因为撒了泡尿?你们就将他们几个围起来? 这荒山野地是你们薛家的,就不允许别人在内急的时候权宜行事? 那照你们这个逻辑,这天下处处都是有主的,你们现在站在这也是冒犯了,你们呼吸也是冒犯了。 头顶的天,脚踩的地,哪一样不是我们大周之主皇帝陛下的?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什么你们薛家的地?你们才是冒犯了!” 蒋小七一顶大帽子扣过去,几个薛家少年顿时有点懵。 一个稍微年纪大一点的反应过来:“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你们莫要再狡辩,今日就是你们弄脏了我们薛家族地,就得给个说法。” 蒋林正想着如何应对,蒋小七却向前一步说道:“说法?行啊,那你说说看,什么样的说法才能让你们满意? 难不成你们要跟着我们回我们族地,也来上几泡尿? 那你们快些回家准备吧,我们这两日就要启程了,到时候你们自备马车干粮,后面跟着。 先说好,到了之后只能一人一泡,不能多尿,另外我们不管食宿,一应花销都得你们自己出。 毕竟我们来这里尿尿,你们也没给我们出路费和伙食费不是? 公平起见,我们也不会给你们出的,当然也不会拦着你们尿尿!” 这!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他们什么时候想去他们家族地尿尿了!还什么自己准备马车干粮! 这是正常人想得出来的?!这人有病吧! “你!你!你!我!我们……!” “什么你你你,我我我的,你们也不用太感动,我们蒋家子弟都是很讲道理的!” 蒋小七嘴皮子溜得很,对付一帮生瓜蛋子,根本用不上他全部功力。 “啊,气煞人也!兄弟们,给我上!” 薛家子弟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说不过就动手”,他们几个普遍年纪都比蒋小七他们这边大些,对于打架信心满满。 说不过,难道还打不过吗?等打得这帮外地来的小子屁滚尿流,他们的嘴就能消停了! 蒋小七眼见对方扑来,身形一闪,直接将身后的蒋宴推出包围圈儿。 蒋宴本来都把手挡在脸前面了,想着不管被打得多惨,待会儿都护好自己的脸。 哪想对方人还没冲过来,他自己已经莫名其妙地飞出去十几米,平稳落地,一点都没摔到。 这个时候其实他应该跑,回到祠堂叫族人过来帮忙。 可是他有点犹豫,这一来一回的,等他搬了救兵过来,族兄族弟们不得被打得只剩一口气儿…… 蒋宴回身,决定和兄弟们同甘共苦! 然而眼前的局面让他不由呆愣住:啊呀!真的打得只剩一口气儿啦! “小七!你没事吧?!” 还是距离蒋小七最近的蒋林最先反应过来,把蒋小七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流血破皮,这才罢休。 “我?没事呀,不过,对方好像有事儿……” 蒋小七抬了抬下巴,剩下几个蒋家子弟这才从震惊中醒来。 他们刚刚看到了什么!那是人的速度吗?那是十一岁孩子的力量吗? 他蒋明斐不是小三元、神童吗?他什么时候习的武? 他怎么还能有时间习武!?他不用休息睡觉的吗?! 蒋小七:欸?睡觉?这倒是有十几年没睡过觉了…… 就算是他想睡,他也舍不得大好挣积分的时光啊! 既然躺着就把书读了,省下来的白日时光当然得学点别的! “哎呦,哎呦!” “疼,哪儿哪儿都疼!” 蒋小七看着地上六条……额,六个像某种软体动物似的薛家子弟,很是怀疑自己。 刚刚没用什么力气啊……这几个人绝绝对对在给他玩儿碰瓷儿! 卑鄙!太卑鄙了! “报官!我们要去报官!你们太欺负人啦!” “小七,怎么办?他们要报官!不然我们赔点银子算了!” 蒋宴挺怕事情闹大的,他们都是读书人,履历要干净! “族兄,你们几个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那怎么行!小七你是为了我们才不得已动手的!我们怎么能那么不讲义气丢下你一个人在这!” 蒋小七并不介意他们是否一起,他们在这,他反而有些束手束脚,想干点什么也不方便。 不过他现在在想另外一个问题—— 这薛家……不会是三姐夫的那个薛吧? 第247章 对簿公堂 这个问题没有让蒋小七疑惑太久,因为薛家人来了。 蒋小七浅浅观察了一下,没有看出长相和薛栩相似的。 那就没有什么顾忌了,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呗。 当然,他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打之前会给对方一秒钟逃跑的机会的。 他还是个孩子,他能有什么坏心思? “是谁,谁干的!”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腰粗如桶,也不命人把自家子弟搀起来,先冲着蒋小七几人一通输出。 “我不管你们是哪家的小兔崽子,在濮阳境内,敢在我们薛家头上动土,你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那二两重的骨头能不能承受得起!” “哦?薛家?很了不起吗?难不成你们薛家是什么皇亲国戚?” “哼!对付你们这帮庶民,有县令大人足矣! 不怕告诉你,我们薛家可是和县令大人有亲!” 蒋林蒋昊几人听了对面这话,不约而同地放松下来,县令?那他们家还真不带怕的。 “小小年纪,总得为自己逞匹夫之勇付出代价,走吧,有什么话到县衙去说!” 薛家几个在地上蛄蛹的子弟终于被想起来,搀扶到了马车上。 而薛家现在来的这个话事人打定了主意将人往县衙送,那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去一趟了~ 他们家虽然托了县令建进士牌坊,可他们几个小辈确实也没见过濮阳县县令呢。 正好,可以看看这位县令大人到底是薛家什么亲戚。 众人来到县衙,只见那县令早已在大堂等候,生得一副尖嘴猴腮模样,看到薛家人带着蒋小七等人前来,眼睛滴溜溜地转。 “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蒋小七和蒋林几个面面相觑,哦,是了,因为今天祭祖,他们并没有穿代表秀才身份的衣帽。 他们几个现在的打扮,更像是有点小钱的乡绅员外家的小公子。 “县令大人,我大周朝有秀才见官不跪的规矩,您应该知道的吧?” 蒋林是几人中年纪最长的,这个族兄不能白当,刚刚打人的时候他没机会护着几个小的,现在是他顶上的时候了。 “哦?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是秀才了?好,那你可以不跪。” 濮阳县县令赖元庆心下叹息,十四五岁的秀才,还真是年轻,想当年自己考中秀才已经是而立之年了。 后来又用了十几年才乡试得中,会试更是直接没参加,让家里卖了田地才补了一个县丞的缺,如今年近花甲,才当上一县之父母。 唉,人比人气死人,说出来都是辛酸泪啊。 “秀才可以不跪,你们几个小的还是得跪!不然就是藐视公堂,是可以打板子的!” 赖县令的威胁显然没有奏效,薛家那边几个惹事的子弟这会儿倒是乖张,早早就恭敬的跪下了。 刚才在路上家里长辈都交代好了,他们是受害者,到了公堂上就是他们薛家的主场了。 有县令大人撑场子,他们可以好好趁机坑这几个外地人一笔银子,到时候和县令大人二一添作五。 嘿嘿,看这几个小兔崽子的穿着,家里肯定是有钱的土财主或是小地主,绝对能刮出来不少。 这种事他们薛家以前没少干,看人很准,很有经验。 蒋昊和蒋宴对视一眼,怎么他们长得很不像秀才吗?他们在场六人都是秀才啊,这县令看不出来? “大人,您不是刚说完,有秀才功名可以见官不跪吗?” “我是说过,秀才可以见官不跪,可是没说跟着秀才的随从可以不跪。” 随从?他们五个哪里像随从! “我们才不是什么随从呢!” 赖县令当然知道,他也猜到这几个可能是过了县府试的小童生,不过童生就是童生,见了他这个一县之长,一样要跪! “我们也是秀才!可以见官不跪!”蒋昊这秀才功名还没捂热乎呢,这就被质疑了,哪里受得了。 赖县令皱了皱眉,都是秀才?哼,他不信! 最小的那个有十岁吗?天才儿童他不是没见过,可他没见过谁家的天才儿童扎还堆儿的,还都是秀才……骗鬼呢! “你们可知冒充秀才也是大罪,本官奉劝你们还是不要信口雌黄,刚刚本官就当不知,老老实实跪下吧!” 几个衙役刚想上前押人跪下,吴师爷这时候从堂外小跑着进来,对着赖县令耳语了几句。 “什么?蒋大人来了?快快去请,怎么能让大人在外等候,没有规矩!” 吴师爷也不恼,赶紧又颠颠儿地跑出去,毕恭毕敬地将蒋长青、蒋长寿迎进来。 蒋长青本来是要自己来的,但蒋长寿一听有人欺负自己宝贝孙子,那是根本坐不住。 反正祭祖也祭完了,没他什么事儿了,临了临了在自家祖籍被几个小虾米欺到头上,这能忍吗? 那必定不能啊!必须拉着族兄为孙儿讨公道去! 蒋长青到了堂上,也不和自家孩子招呼,直接坐到了赖县令让出来的主位。 赖县令在一旁,坐到了师爷的位置,拿起师爷刚才用的毛笔,做出兢兢业业状。 “这是户部侍郎蒋大人,你们有什么冤屈就说出来,本官和蒋大人都会为你们做主的! 蒋大人难得回咱们濮阳,你们可要把握住机会啊!” 薛家人一听心里顿时不慌了,这位大人看来不是给对方撑场子的,只是赶上回乡,顺便来县衙看看。 那几人忙不迭地诉说蒋小七等人殴打之事,使劲儿地添油加醋一番。 蒋小七抬眼看了看叔祖父和站在叔祖父旁边的祖父一眼,这两人现在脸上挂着同样的表情。 满脸促狭,那副没憋好pi的样子,真是深得他心啊~ 两个老顽童,看来是要搞点事情。 “都说完了?好,你们这方说完了,该另一边说了,赖县令,做好记录。” “额,是!大人!” 赖县令看蒋大人还真把自己当师爷了,也不敢说什么,老老实实记录。 落笔很快,洋洋洒洒就把两方的供词都记录在案,做了十几年的县丞不是白做的,手底下功力还在。 “…… 就是这样,我们已经提出了解决方法,对方不满意可以再进一步协商,可对方二话不说上来就要动手。 唉,学生们也是无可奈何,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罢了,只能奋力反抗,总不能站在那里等着被人打吧? 何况,我们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人有三急,什么时候撒泡尿都成了对别人的侮辱了? 我们是尿在了荒山野地里,又不是尿在了他们几人脸上~!” 薛家人没想到对方还敢强调自己那边都是秀才,难道真是? 他们不信哪家小子不怕死,敢集体冒充秀才的…… 不过,能教导培养出这么多年轻后生,想必对方就不是简单的财主了,也许家里有举人坐镇! 薛家领头的眼睛转了转,将主意打到了坐在堂上的四品侍郎蒋大人身上。 他记得那片地附近不远就是蒋家的举人牌坊和进士牌坊…… 如果让蒋大人知道这几个小贼在蒋家几代荣耀之地撒野,让蒋家丢了面子,蒋大人难道会放过他们? “大人,大人明鉴!我们根本不是因为他们几个打了我家子弟才闹得对薄公堂。 实在是,实在是,这几人不像话,他们哪里是在荒地上撒野,他们是对着您蒋家新建的进士牌坊不敬啊! 同样是读书人,他们一定是嫉妒蒋家一下子就出了两位进士老爷,他们就去进士牌坊上做出了侮辱之举! 我们家孩子们是看不过去,不忍进士们的荣耀被践踏侮辱,这才上前制止,从而产生了冲突!” 哦?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蒋小七几人真是被薛家人这番操作气笑了,真的好无语啊,我侮辱我自己? 第248章 完啦!全完啦! “这么说……你们是为了守护蒋家进士们的颜面,不得不以暴力阻止这几个……小秀才。” “是,大人!就是这么回事!哪能想到对方年纪不大,倒是好勇斗狠的,看看给我们族里几个孩子打得,多惨!” 蒋长青真的有些装不下去了,也快被这薛家人的蠢样儿气到了,将目光转向蒋小七和蒋林。 “这位……额,薛大叔,您为什么不问问我们几个是哪家子弟?” “我管你们是哪家子弟!你们就算有什么靠山,也不能做出侮辱读书人的事! 那进士老爷都是文曲星下凡,岂容你们如此亵渎! 更何况是蒋家的进士老爷!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濮阳可是几位大人的祖籍,你们小小年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哇,义正言辞,不知道的以为这位蒋家流落在外的私生狗呢?这么忠心护主! 薛家领头的人也不傻,他早就打听过了,蒋家的背后可是还有京城的刘家,抱紧了这条大腿,何愁他们薛家不发达?! 本来他只是想从这几个穿戴不凡的小子身上搞点好处,谁曾想还有蒋大人这个意外收获?! 那就别怪他把这几个小秀才当跳板了,他们薛家没有什么会读书的子弟,未来想在濮阳立足,必须得有个靠山! 单靠赖县令这小小七品官儿,还是太单薄了! 他们本来还想着走一走主支那边的关系,主支的三房家也有个中了进士的自家子侄,听说还是一甲的探花郎! 只不过,大房和二房那边推三阻四,他们这些旁支到目前连探花郎的面儿都没见到。 这主支不想让他们套近乎抱大腿的行为太明显,他们也是憋着一口气,自己抱个大腿给主支那边看! 哼!一甲的探花又怎样!?进了京不过也是个七品小官,人家蒋家可是有四品大员! 人家蒋家的姻亲可是京城大族,还是皇亲国戚!这样的大腿,此时不抱,更待何时? 蒋小七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引出对方这么多屁话,这想抱蒋家大腿的目的未免太过明显! 他不知道的是,对方脑子里已经脑补出成功抱上蒋家大腿的美好画面。 “我知道你很着急抱上蒋家的大腿,但是你先别急。” 蒋小七无情打断对方神游天外的思路,无奈地冲着自己祖父一叹,玩儿够了没有? 在这县衙耽误什么功夫?不回兴和府了?不着急回去准备进京事宜了? 叔祖父也是,怎么现在和祖父一样恶趣味,这薛家就是跳梁小丑,逗一逗也就罢了,真浪费时间在这就没必要了。 蒋长寿收到自家孙儿的眼神,轻咳一声,冲着族兄蒋长青点了点头。 什么是最打击人的?就是当这个人以为优势在自己这边的时候,狠狠的让其认清现实。 “好了,我蒋家的事不劳贵府费心,何况我也不信蒋家子弟会做出侮辱自家荣光的事。” 什,什么自家子弟?什么自家荣光?蒋大人在说什么啊?薛家人有些懵。 “祖父,叔祖父,我们的确是正当防卫啊,薛家人先动的手,我们总不能站着等着被打不是?” “赖大人,你怎么看?” 赖县令:我坐着看,站着看,用我这不算太大的三角眼看…… 这个时候他要是还看不出堂下六个小秀才就是蒋大人家的子侄后辈…… 那他这十几年的官儿真就算是白当了,他这六十年也算是白活了! “薛攀!你们薛家就是这么教育族中子弟的! 纵容子弟诬陷朝廷命官的家人,还妄图对无辜之人敲诈勒索,你等可知罪!” “啥?舅姥爷!你说啥啊!我们才是原告啊!” “闭嘴!谁,谁是你舅姥爷!公堂之上,不要乱攀关系!” 乱攀关系?虽然他叫薛攀,可他真的没有乱攀! 舅姥爷翻脸不认人,薛攀顿时失了魂~ 赖县令在薛攀“舅姥爷”三个字出口之时,赶紧用余光看了眼坐在中堂的蒋长青蒋大人。 还好,蒋大人好像没太在意,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薛攀按住,别把自己牵扯进去。 自己只不过是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七品县令,人家进了京,只需要一句话,自己这走关系弄来的县令之位很可能就保不住了! 什么薛家?不认识!从来不认识! “舅姥……赖大人!冤枉啊!” 薛攀也不傻,赖县令这个老狐狸风向转的如此快…… 自家子弟这回本事想捏外乡人的软柿子,哪想到这是踢到铁板了! 完啦!银子没坑到,大腿也没抱上,还成了京官儿的眼中钉! 这几个蒋家秀才真是坑死人了!怎么不早早报出蒋大人的名号! 他们家这才是被坑惨的那个啊! 完啦! 全完啦! 第249章 这是什么鬼热闹呦~ “叔祖父、祖父,你们未免有些贪玩儿了。” “哈哈,就想看看这赖县令前倨后恭的样子,哈哈。” 蒋小七虽然能理解但觉得大可不必。 想一想也知道蒋长青的心思,马上就要进京了,四品官虽然在兴和府、在濮阳都是让人不得不敬着的存在,但到了京城真的不算什么。 能在进京前,在自己的祖籍故乡稍微感受一点优越感,这又不犯规。 毕竟,自家没有仗势欺人,还是对方先挑事儿,至于后面赖县令怎么处置,蒋大人也不插手。 蒋大人也的确是这么做的,蒋小七一行人跟着蒋长青、蒋长寿出了县衙,看都没看薛家鼠辈一眼。 蒋长寿倒是想敲打几句,可看了眼薛家子弟,又觉得没意思,那边几个挑事的小子,那是一个能自己直立行走的都没有了。 在赖县令的带领下,县衙一众官吏战战兢兢的将蒋家人送出。 “舅老爷,我们不会被蒋家人报复吧?” “别喊我舅老爷,你是我舅老爷!滚滚滚!赶紧给我滚!带着你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崽子整整齐齐地滚!” …… 蒋家一行人回了祖宅,准备收拾行囊启程,做官的会自己任地,游学的继续游学,备考下次会试的接着去拜访大儒。 各回各家,各种各花,继续为了蒋氏一族的繁荣共同努力奋斗! 在濮阳,蒋家除了宗祠就是不多的田地,宅子也只留了一处祖宅。 这些天因为都是各家男子在,大家就在老宅和宗祠挤一挤,凑合了些日子。 如今经过修整的宗祠也在外围修建了不少倒座房,等下次回来带的下人们就可以安置在这边。 祖宅就可以不那么拥挤了,这些天蒋小七都是跟自己祖父还有爹一起挤着住的,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看着文静书生气的爹竟然咬牙放屁吧唧嘴,祖父还好些,轻微的说梦话加偶尔的梦游而已。 呵呵,这些个晚上,一点都不难熬,不难熬。 自从意识躲在自己空间的蒋小七被屁崩醒三次,被梦游的祖父从床上推下来两次后,就戒掉了晚上进修的习惯。 这书也不是非读不可,这书法、暗器、画技、乐器也不是非练不可…… 蒋家已经收拾停当,却在走之前看了一场大热闹,蒋家人顿时也不着急赶路了、不着急游学了也不着急赴任了。 什么事能比看热闹吃瓜重要?那必然是没有哒! 不过,他们好像看热闹看到了亲家身上,这烟柳巷的奸夫淫妇们,好像和薛家有啥关系。 “又是薛家?!有没有问问薛栩,这是不是他们家亲戚?” 蒋地主觉得不该看亲家家的笑话,要是的话,赶紧走吧,看什么热闹啊。 “问了,县衙里那帮虽说也姓薛,可是那是薛栩除了五服的远亲,已经没什么交集。 不过这烟柳巷嘛~~~” “怎么着?你倒是说呀!”蒋地主有点手痒,想给蒋文清一场爱的关怀与教育。 蒋文清必然不能给自己爹这个机会,赶紧把自己“无意”中得到的消息全盘托出。 蒋地主和蒋小七嘴巴张得老大,能放下一个鸭蛋。 “妈呀,这可真!真是太刺激了!” 薛家 “大哥大哥,咱们也去啊!烟柳巷事发了,大伯母带着大嫂去抓奸了!” 薛栩刚从蒋家回了自家,就被自己小妹一句话整懵了,什么烟柳巷?抓什么奸? 大伯母和大嫂一起抓奸?那到底是抓大堂哥还是大伯? “雨儿,姑娘家家的要……” “要贞静!知道知道,但这可是大房的热闹,你确定你不去?” 薛雨儿打断了自家大哥的絮叨,大哥什么都好,就是和母亲一样,唠叨得很。 薛雨儿自从上次怼了四位长辈,彻底放飞自我了,贞静可以,那得分对谁! “到底去不去嘛~大哥~哥哥~好大哥~” “你呀你,你这是和谁学的?竟是学了一身无赖本领。” 薛雨不敢说,她能说是和你未来小舅子学的吗?那不能。 不过在京城短短数月,和蒋家小公子虽然接触的也不算特别多,可就是会被他的言行影响。 这当然不是因为薛雨儿年纪小,没定性,你可看那薛夫人和李姨娘,如今也已不是曾经模样。 对待蒋家大房二房,没有了曾经的退让惊慌。 面对无理的要求,她们现在是一点儿都不退让。 要说是谁给的勇气,那不是梁静茹,是如今的探花郎。 还有蒋家这个好姻亲,未来能进薛家门的蒋三娘~ 好了!言归正传! 你!没错!说的就是屏幕前的你!我的读者老爷们呐~要不要一起去捉个奸呐~? 烟柳巷 一座二进的宅子,面积不大,外面平平无奇,里面倒是别有洞天。 这装修、这配置、这花草、这精致,精致的像京城的知名娱乐场所——怡红院。 此时,32岁的半老徐娘和其16岁的娇嫩女儿抱在一起嘤嘤嘤,一老一少美人儿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只见那母夜叉蒋大夫人一把薅起那16岁的年轻姑娘,左右开弓,一顿大耳瓜子招呼,几个回合后,娇弱小白花变猪头大红花。 蒋大夫人的儿媳妇蒋少夫人也不甘落于人后,抓起那32岁的妇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最后还觉得不尽兴,直接坐在妇人身上,一边用自己大吨位压制,一边抡圆了膀子就是往其小身板儿上招呼。 正当两人打得尽兴的时候,意料之中的情节出现。 “住手!你们两个毒妇!给我住手!” 蒋家大爷及时赶到英雄救美,啊不对,奸夫救淫妇。 蒋家大爷带着随身小厮,将抓着少女头发的媳妇拽开,赶忙上去查看少女的伤势。 “柔柔,你怎么样?” “薛郎~嘤嘤嘤,奴家哪哪儿都疼,您看看奴家是不是毁容了?嘤嘤嘤,奴家日后怕是不能再服侍薛郎左右了。” 一番嘤嘤嘤,薛大爷的心揪揪的不行,疼,太心疼了! “婉娘!婉娘你怎么样!” 随后赶到的是薛家大少爷,腿脚竟然比他老爹还慢了好几句话的功夫,可见功夫不到家。 “郎君,奴家没法儿做人了!呜呜呜呜~” 那妇人这时候也不柔弱了,直接推开身上坐着的蒋少夫人,蒋少夫人被推了个屁墩儿。 抬眼一看,见自家相公果然搂着一个比自己还老十几岁的妇人,顿时又是气又是屈。 “天杀的!你们两父子不要脸,老的找小贱人,小的找老贱人! 我和儿媳哪点对不起你们爷俩?你们要做出这等腌臜事!” “够了!不要左一个小贱人,右一个老贱人的,她们都是被逼无奈,若不是她们母女拦着,又不图名分,他们早就是我蒋家正经妾室! 女子何苦为难女子!她们只不过是孤苦无依的可怜人,想要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得人庇护罢了! 你们婆媳俩赶紧回去!不要在此无理取闹!” ps:晚点还有一更,晚点~ 第250章 回京赴任 蒋家人真心不想看热闹的,奈何他们离开濮阳经过了这条街呢? 赶车的车夫们又不知道烟柳巷今天会上演这么一出好戏。 这没有牌匾的宅子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热心邻居围住了,他们的马车就算想过,一时半会儿也过不去啊~ 蒋小七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薛栩,还有穿着男装的薛雨儿。 可以呀可以,已经敢女扮男装混出来玩儿了,不枉自己在京城时的一番谆谆教导。 蒋小七老怀甚慰,虽然这薛家小姐还没有自家几个姐姐身上那种彻底的气质敢变,但是对于她自己已经升华了。 “蒋小公子,你也来看抓,你也被堵在这过不去啊。” 薛雨儿吐了吐舌头,还好刹住闸了,不然大哥又得唠叨了。 “明斐,我和妹妹来送送你和伯父他们。” 蒋小七:未来三姐夫呀,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没记错的话,你早晨已经送过了,郑重其事的那种哦。 “哦,看来薛兄真是舍不得我们走呢~不过不留也不行,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过不去。” 掉头也不是不行,只不过马车有些多,刚刚后面没有别家马车跟上来的时候还行,能慢慢退出去。 现在嘛~真的是堵死了,后面的马车人都下来看热闹了,就剩个车夫在看马车。 得了,那还等什么?那就被动的吃瓜看戏吧~看未来三姐夫这个样子,和他这大伯家关系也属实一般。 不谈怎么会跑来兴冲冲的看热闹呢?比这附近的街坊四邻还积极。 “哎呀,出来了出来了!” 不知道是哪位眼睛尖的喊了一句,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从这个不起眼的二进院出来的几人身上。 “呵呵,还真是护得紧,完全看不到金屋藏娇的‘娇’长什么样儿~” “可不是,之前还以为这母女俩是个好的,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虽说是寡妇带着女儿自己过,但也挺本分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白天装着婉约不出家,晚上玩儿的比谁都花~” “是呀是呀,你还不知道吧,那半老徐娘才是那年轻公子的相好的,那小姑娘才是那老爷的相好,怎么样?想不到吧!” “这这这,这是什么神奇组合?” “这两个奸夫可还是父子关系,嘿嘿,这亲父子找亲母女,还真是会玩儿啊,会玩儿~” “哎呦,你怎么知道人家就不会换着来呢?你呀,还是想的太简单啦!” 薛栩看着仓皇逃窜的大伯和大堂哥,真是后悔带着妹妹来。 唉,这帮邻居知道的太多太详细,关键嘴还快,现在想捂住妹妹的耳朵已然是来不及了。 薛雨儿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话,纵然是有心理准备,还是小脸涨得通红。 蒋小七这种见过“大世面”的当然对此没什么感觉,后世网络那么发达,抓小三的视频直播他不知道看了多少个版本的。 只不过与现在不同的是,未来大家都会站在原配的那一方,指责第三者搞破坏。 而这种破坏家庭和谐的现象,俗称“搞破鞋”。 而现在,大家更多的是把这当做无伤大雅、茶余饭后、阅之即忘的新鲜事儿、乐子。 什么小三不小三的,不就是个养在外面的外室吗? 养在外面的是“外室”,养在家里的就是“妾室”。 女人是个什么身份,不都全凭男人一句话、一张纸吗? 蒋小七再次看到了这个世道女子的无奈,他不知该说女人们不要强不争气还是说男人们没担当又贪心。 是女子不要强吗?她们只是没有机会罢了。 他出生的时候就知道自家是有妾室的,还不止一个。 大周并不限制人纳妾,平民都可以纳妾,但是有数量限制,这和大周男女比例失衡有关。 至于为什么失衡,还不是建国不足二十年,十几年前王朝更迭,让战死的人不计其数。 十几年了,缓过来一点,但也没完全缓过来,很多女子无人婚配,催生了一男多女的家庭组合形式。 这可以说是时代造就的,是战争造就的,是改朝换代、王朝更迭造就的。 唯独不是女子们不要强、甘愿堕落造就的。 蒋小七脑中想了很多很多、非常发散,其实也不过就是过了几秒钟的时间。 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道路也变得开阔起来,好似刚才的热闹从没发生过一样。 薛栩也要带着妹妹回去,不过他们在濮阳也待不了几天了,等卖完了田地和铺子,一家四口就进京。 当然,还是和蒋家作伴,还有回了家乡的李海生一起,几人都是定了京城的官职的,只等着回京赴任。 只不过很奇怪的是,大多数没考上庶吉士的进士都已经确定了即将赴任的地点,只有自己未来岳父没有。 毕竟大姐夫董进归乡后就不进京了,直接去外省做县令了。 难道是岳父的名次太低,一时半会儿没有官位空出来,得等着有了空位轮到岳父才能做官? 京城—— “父皇!蒋家明斐救过儿臣的命啊!您就帮儿臣还了这个人情吧!” 第251章 通县县令 蒋文清跟着自己老爹和女婿们一起回京了。 哦不对,除了大女婿董进。 董进在休假回乡之前就知道了自己将要赴任的地点,刚好是自己连襟李海生的老家,临海县。 李海生本来准备把兄弟姐妹们都接进京,但在听到大姐夫任职的点后,就和自己大哥二哥商量了下。 得问问弟弟妹妹们愿不愿意进京,愿意就回京的时候带上他们,不愿意就置办下产业,让大姐夫照应着。 李春生和李秋生兄弟是想回乡的,京城他们待不惯。 这次新科进士的探亲假,兄弟俩陪着弟弟李海生回乡,也问了老四李夜生和五妹春花六妹秋月。 几个弟弟妹妹和大哥二哥一样,都想就在乡下,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京城他们也很向往,可是到了京城,他们能做什么呢? 现在还能靠海吃海,进京之后难道让三哥一个人养家吗? 三哥马上就要成亲了,三哥不介意,三嫂难道不介意吗? 三哥\/三弟只是兄弟,不是他们的爹娘。 大家从小到大抱团取暖,这些年,没有血缘关系的六人,不是血缘亲人胜似亲人。 三弟\/三哥已经养了他们十几年,照顾了他们十几年,d但绝对没有义务继续养着他们。 李春生和李秋生年纪更大,更是没脸让弟弟养着。 弟弟也会有自己的小家,他们未来也是,不能再继续做弟弟的拖油瓶了! 三弟\/三哥如有需要他们的地方,他们一定会随叫随到,陪在左右。 但是现在,他们该自立了。 最终,兄弟姐妹五人都决定留在乡下,李海生只能留足了银子,又买了一条船给众人。 只不过还是说好,年底五人还是要进京,参加他与蒋曦月的新婚之礼。 作为家人他们得提前到,帮着准备婚礼事宜,到时候欧阳崝也会同往,一路上也有个照应。 董进这边刚到临海县,李海生和对方打了个照面并拜托照应家人后,就立刻收拾行囊启程回京了。 他和三妹夫薛栩也到时候去翰林院报到了,祖父也得去户部报到了。 只是直到现在,岳父蒋文清的任命一直都没下来,也不会知道岳父最终会去哪里任职县令。 虽然是同进士,但是起点最基本也是县令,毕竟大周开国后一共就刚开科取士六次,很多偏远县府的县令还是像濮阳县赖县令那种举人补得缺。 同进士也是进士,和举人比还是一个天一个地,能用进士肯定还是优先用进士。 举人可以安排在县丞书吏的位置上,实在没有进士才会让举人功名坐上县令的位子。 所以根据现在大周的国情,蒋文清这个同进士,一个县令是跑不掉的。 李海生想的没错,蒋文清的确能做一县之父母,不过他都跟着自己爹又踏上进京的路了,还是没有收到任命。 不慌,不能慌,总不能是吏部将自己这个可有可无的同进士给忘了吧? 不能吧? 那不能!不但不能,吏部还在皇帝陛下的示意和特别关照下,得了一个好去处。 “通县?那,那不就是京城?虽说是京郊县府,可那也是京城啊!” 蒋文清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在他们一行人打算改陆路为水路上京的时候,蒋文清竟然在官船码头接到了户部下发的任命书。 “这是真的?” 蒋地主将儿子的任命书抢过来:“还真是通州府,你这小子,还真是好命……” “嘿嘿,那我直接跟着官船继续进京就是了,到时候你们进京,把我在通州放下就成。” 蒋小七也觉得自己老爹这运气没谁了,大姐夫那可是二甲的进士出身,可也只是去了临海县那么一个偏远小县府。 他爹这三甲同进士出身,竟然能在京郊近县做个县令,这可真是……没什么天理啊~ 也不是说在京城的县府就一定比外地的县府好,在天子脚下也是柄双刃剑。 做出成绩更容易让“老板”看到,可是闯了祸,也能让上司第一时间追责。 成也萧何败萧何,这就看当官的自己把握得住还是把握不住了~ 外地当县令当的顺手了能当成个一地土皇帝,当的不好了也能混三年换个地方接着混。 蒋地主收到二孙女婿和三孙女婿的消息,也没急着登船,在码头附近的客栈等了一晚。 第二天两人就先后风尘仆仆地赶到码头了,大家一起坐官船上路,也热闹些。 最重要的是在江上漂一个来月,人少的话还挺难打发时间的。 现在就不一样了,两人一组下棋对弈的,三人一组“斗状元”的,凑在一起钓鱼的,三三两两好不热闹。 蒋地主这次终于带上了老妻,现在蒋老夫人也是容光焕发。 她真是没想到,年轻的时候嫁给一个徒有皮囊的小地主,老了老了自己成了官夫人了! 这,这上哪儿说理去? 蒋小七的双胞胎姐姐,蒋菲儿和蒋薇儿也跟着一起进京了,毕竟两人如今年纪也不小了。 等四姐蒋莲儿说了亲事,也就轮到她们两个了,在京城跟着祖父祖母,总比在兴和府蹉跎好。 当然,作为文武夫子的赵胜男和苏然也跟着上京了,赵胜男收到新的指示,之后也要教导三小姐四小姐她们武艺了。 这两人虽说是起步晚了点,不过也还来得及,学不了高深的,至少学个皮毛,能自保。 蒋文清现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唯一就是有点埋怨大女婿没本事。 你看,大家一家人整整齐齐都留京任职了,就你董进带着我们曦文跋山涉水地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不懂事,不争气,不努力,还没运气! 董进可不知道自己这个二甲进士出身的女婿,被三甲同进士出身的岳父埋怨嫌弃了。 甚至董进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岳父竟然凭借同进士的出身留在京城任通县县令了。 如果他知道,一定会立刻流下羡慕嫉妒而又委屈的泪水。 凭啥呀!? 凭啥?凭傻人有傻福呗…… 第252章 皇子哭求,皇帝亲命 蒋小七也觉得自己老爹运气爆棚。 他这次进京纯粹是为了送家人一趟,等姐夫们入了翰林,祖父去了户部,爹去了通县赴任,家人也都好好安顿,他就准备天高海阔,任他飞了。 留在京城对于他没有什么意义,虽然大部分的家人都在此,可是他答应过娘。 带着娘多走些地方,行侠仗义也好,游山玩水也好。 另外蒋小七也想将自己的大周地图再完善完善,顺便接着打听阿牛家人的下落。 四处走走看看,用脚步丈量丈量大周江山。 当然,继续完成他的大周地图这件事都是在空间偷偷完成,毕竟私自绘制舆图是死罪。 这次游学,他还约了一个人同行,如有可能,看完了大周的大好河山,他更想去海的另一边看看。 不知道那边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毕竟大周就不存在于他已知的历史上,那么海外呢? 会不会有类似新月、扶桑那样的地方? “明斐,你这斗状元的卡牌就只有一套吗?” 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六姐难得说了这么一长串的字,蒋小七一时间有些惊讶,难道这就是扑克牌的魅力? “额,目前只有一套成品,不过我那里还有些半成品,一两天吧,就能再做出一套来。 六姐如果想玩儿,那我就再做一套,明天吧,明天给你送过去,可好?” 其实在蒋薇儿说出刚才那句话的时候她就后悔了,她平日里还一直说五姐,让其不要玩物丧志的。 可如今,五姐没被“斗状元”吸引,反而是她有点儿挪不开步子了。 但是她又不能和祖父还有爹说,换我玩儿一会吧,你们玩儿了那么久肯定也累了,歇歇吧。 虽然她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吧~祖父爹爹和二姐夫这三人一局接着一局的玩儿,一直占着位置,很是让人心焦。 三姐夫和三姐一直在对弈,可是那两人的眼神儿也是时不时就飘到“斗状元”的战局上。 她也能看出四姐五姐也很想玩儿,只不过是不敢说出口罢了。 她也不敢说,但是和七弟说不就行了,那“斗状元”的卡牌可是七弟做出来的。 能做一套自然就能做第二套第三套,蒋菲儿听了蒋小七的应承很开心,不过心里算了一下人数,还是提出了想要两套卡牌的要求。 现在想玩儿的明面上就有五个人了,一套卡牌只能三人同时玩儿。 如果七弟再给做一套,那肯定还有两个人玩不上,不能冒这个险。 “能,能要两套吗?” “两套?”蒋小七有点诧异,要不是现在大家都在官船上,他真的怀疑六姐想拿了卡牌去卖了。 但这是在江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那就是不止三个人等着玩儿喽? “行,那就给六姐做两套新的,明天给你送过去。” 蒋小七现在有积分换来的便宜竹片,又有系统出品的道具,打印机。 根本不需要自己一张一张的画,省时省力。 但是他不能现在就拿出来,现在就拿出来的话,六姐的怨念想必会更重吧~ 毕竟,官船已经开了好几天了,六姐看祖父他们玩儿“斗状元”也看了好几天了~ 这时候要是知道他分分钟能拿出两套扑克牌,估计心里反而会更难受吧…… 第二天,蒋小七如约将两套斗状元卡牌送到了六姐蒋薇儿手中。 蒋小七也终于在自己如冰山美人一样的六姐脸上看到了一丝丝笑纹,就一丝丝。 不过他不知道,这是蒋薇儿极力控制之后的样子。 实际上的内心,此时已经乐翻了,甚至腾空打了好几个滚儿~ “多谢七弟,等到了京城,六姐请你吃京城美食。” 嗯?京城美食?自己上辈子倒是吃过不少,不过,京城真的算是有美食吗? 不知道,反正后世没有,绝对没有! 他此生,不,两辈子加起来也忘不了那让人失魂夺魄的着名饮品,号称外地人不信邪特饮。 再也不想尝试了!再也!不想! “亲姐弟,大可不必,咳咳,不是,我的意思是,姐弟之间说什么谢,多见外!” 蒋薇儿微微颔首,抱着两盒子竹制卡牌走了。 很快,宽敞的甲板上,又多了两撮“斗状元”的好汉。 蒋小七不想钓鱼,也不想打牌,想对弈又找不到对手。 只能一个人在官船上溜达,一样规格的官船,他几年前也坐过的。 那个夜晚,是自己第一次大开杀戒,和后来在北境杀敌的感觉完全是不一样的。 文斌和李墨想必也是这样,这也是为什么两人自从上了船就再也不提“钓鱼”这样的字眼。 蒋小七则来到船头,望着滔滔江水。 现在的江水又是寻常的样子,清澈湛蓝。 江水可以还原,那些被江水带走的无辜性命,却再也回不来了。 一只信鸽好巧不巧的落在了蒋小七的肩头,蒋小七随手将荷包里的谷粒喂给鸽子。 顺手解下了鸽子腿上绑着的细竹管,取出竹管内的纸条—— “皇子哭求,皇帝亲命。” 雪花一样的碎纸片抛入江中,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呵,果然不出所料,之前就觉得那位来头不小,这哪是来头不小? 如果皇帝也是一种官,这大概是大周最大的“官二代”了吧? 上次在巷子里,蒋小七并不想多管闲事的,毕竟那几个“欺负人”的大汉实在演技拙劣。 还有那笨蛋美人小少爷,除了一张脸能看,智商实在堪忧,也实在把别人当傻子。 两人明明是第二次见面,对方不知为何偏偏不承认。 他蒋小七不说有过目不忘之能,认个人还是不会出错的,何况那一位又不是什么大众脸。 为了配合对方不算卖力的演出,也为了看看对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就顺水推舟也演了一下子。 哪想那人还赖上来了,不但让自己送其回家,还硬塞了一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珏。 碰瓷儿也不是这样碰的,代价未免有点儿大。 处处都很怪啊…… 如今就更怪了,林峰留在京城的情报员搜集的消息,肯定是不会有错的。 毕竟这一位情报员的身份特殊,如果是从他这得到的消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保真啊~ 赵宏晟,你到底想干嘛?! 第253章 京城不是久留之地 “明斐,你怎么了?” 李海生看着自家师弟在甲板上孤独的背影,暂时扔下卡牌。 “师兄,你怎么不玩儿了?” “玩儿太久了,总得歇歇,让文斌他们替我了。” “嗯,是得歇歇了,咱这官船好歹都是自家人,要是有外人在,都得以为自己进了赌场了……” “师弟,你是不是遇上事儿了?” 李海生刚刚看到了师父欧阳崝同款信鸽,师父也给了他几只,师弟这只会给的更多。 “嗯,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可能……被人盯上了。” “什么人?难道是……” 李海生不由得想起曾经在北境,他和师弟一起冒着呼啸的北风割过的营帐。 “不是他,不过……是谁都没关系,我得先搞清楚这人的用意。” “嗯,需要帮忙就直接说,咱们师兄弟之间不要客气!” 李海生拍了拍蒋小七的肩膀,师弟这个头儿一直在长,自己不是当初初见时候的小小一个。 不过,师弟的这张脸,感觉和几年前没什么变化啊……可能是天生的面嫩? 李海生看着自己师弟这比几个姐姐都漂亮的小脸蛋儿,不由有些恍神。 “知道了师兄,我如果自己搞不定,肯定找你求援。” 蒋小七转身望向江水,目光幽深。 此次进京,自己就当送祖父和爹还有两位姐夫,等二姐和师兄的婚事办完,他就出京。 不管这个姓赵的有什么目的,自己都没有时间陪对方玩儿。 他的目的地可是星辰大海,京城,还是等自己做官之后再来打这个副本吧。 至于现在,自己只想去打野。 在江上又行了几日、大家又打了不知道多少局的“斗状元”之后,官船终于靠岸。 进京的第一站当然还是通州县府,也就是蒋文清即将赴任的通县。 不过大家没照蒋文清说的那样把他在半路放下去赴任,大家还是回了京城的宅子安顿。 户部给的时间很充裕,半个月之后上任即可,没必要放着现成的假期不用去无偿加班。 作为上辈子的资深社畜,蒋小七卷是卷,可是还是非常痛恨加班,特别是无偿加班。 进了内城,依旧繁华热闹,这是京城啊,就算外面都凋敝了,这里也会鲜花盛放。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能留京还是大多会选择留京的原因,京城可能不会升得太快,但是总会比外面机会多。 就算是想要抱大腿的,京城也比外面有更多款大腿供君选择。 这里无论是金大腿、银大腿,还是钻石大腿,每一款都有各自的价格~ 只要你付得起代价,大腿就能让你抱回家,跟着大腿把官儿升呀把财发、把财发~ 蒋家众人回了自家宅子安置下来后,薛栩也回了自家之前租的宅子。 这次进京他是打算把这宅子买下来的,既然要进翰林院,一时半会儿就不会外放,未来几年都要在翰林院熬着了。 总租房子住也不是个事儿,最重要的是今年李兄李状元和蒋二小姐的婚事办完,明年就轮到他这个探花郎和蒋三小姐的婚事了。 等把宅子买下来,还得好好修缮一番,明年成亲用。 “栩儿,发什么呆呢?” 薛夫人见儿子从蒋家出来就一直发呆,这是舍不得蒋三小姐?还是一路上玩儿“斗状元”没玩儿够? “母亲,咱们把这宅子买下吧,等过了户安顿好了就把宅子重新修缮一番。 母亲便可以着手准备最后的下聘,订下具体婚期。” “栩儿这是着急了?其实离京之前我就想去的,只是那时候几家都忙着回乡,这才暂时往后放了放。 明年你就十八岁,蒋小姐也十七了,也是该把婚事办了,我和你姨娘啊,都等着抱孙子呢~” “额,母亲,我不急,不急的。” 薛栩连忙摆手,这还没成亲呢,母亲这是说的什么?什么抱孙子…… 这段时间母亲、姨娘还有小妹的性情怎么感觉都变化挺大,放在以前,母亲绝对不会说这话的。 “好啦好啦,你脸皮儿薄,不逗你了,买宅子的事情我让管家去办,你就不用操心了。 马上就要去翰林院当值了,这京城你该拜访的上官到时候你列出来,母亲为你备礼。 进了官场,这些人情世故、人情往来,怎么也是不能免俗的。” 薛夫人也是有一些见识的,不然这些年也不能将亡夫留下财产打理好,并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大了好几倍。 薛家大房坑走的那些都是比较鸡肋的,要么就是现银,真正能生蛋的母鸡都紧紧地握在薛夫人手里。 薛家大爷在烟柳巷那处二进的宅子,就是用从她家坑走的现银买的,不过薛夫人并不在意。 九牛一毛罢了,就当花钱买安生,也买断血缘亲情。 蒋小七这边刚安置好不久,就收到消息有人求见。 “确定是找我?不是找父亲或祖父他们?” 如果是谭浩,门房就不会禀报给管家有人找,而是会说出姓甚名谁。 毕竟现在京城宅子的门房是李墨的爷爷,李老汉别的不行,记人那是一绝。 蒋小七觉得自己在京城没什么朋友,但号称他朋友的人不这么认为。 搬东西把衣服弄皱了,只能换一身待客,不管是谁,总不能丢了蒋家的脸面。 还是月白色的衣袍,头发简简单单用锦带绑起来,没用发冠。 无他,觉得太沉了,他可不想少年脱发,锦缎就很好,不伤发、绑得牢。 文斌梳头的手艺也越来越精湛了,三两下就帮蒋小七把有些毛躁的头发捋顺了,重新绑起来。 这种半扎发,蒋小七挺喜欢的,不死板,还有点江湖儿郎的气质,他决定之后外出游历都用这个造型。 长大之后摆脱了童发髻,真的感觉很不错。 蒋小七照了照镜子,唯一感觉不满意的就是自己的下颌线。 不是下颌线长得不流畅,是有点流畅的过分了,他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娃娃脸? 一切收拾好,不过是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别问一盏茶是多久,就是他到前厅的时候,客人刚好喝完了一盏茶,刚把茶盏放下。 “七……、咳咳,蒋小公子,别来无恙!” “怎么又是你?” 第254章 那就去拥抱星辰大海吧 别来无恙你妹啊别来无恙,这个赵宏晟,阴魂不散! 唉~莫生气莫生气,毕竟还不知这人打的什么主意。 再有就是爹那任命书,自己就当不知道,不然这人挟恩求报,自己又当如何应对? 让自己给他当打手,干点见不得光的事,让蒋家全族站队,把他送上皇位? 不,哪一样都不能答应,实在不行让老爹辞官回家当地主,反正过得又不会有多苦~ “赵公子?不知今日登门,所为何事?” “蒋,蒋兄,我听说你回京城了,就想和你聚聚。你不忙吧?我在聚贤楼定了包间,他家菜色好不错,我想着你应该能喜欢。” 聚贤楼?就是那个最低消费一百两银子的聚贤楼?!就是那个一道菜只有几口的聚贤楼?!就是那个平民百姓一生都不敢踏入的聚贤楼?! 真腐败啊!不过有点儿想去是怎么回事?不行不行,怎么能被糖衣炮弹腐蚀呢? 拒绝,严词拒绝! “聚贤楼?赵公子未免太客气了吧?吃饭就不必了,我家刚进京,家里还需安顿,请恕在下不能前往,失礼了。” 赵宏晟一愣,他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干脆的拒绝,他可是赵宏晟啊,那可是聚贤楼啊! 蒋明斐这,这实在是太,太有性格了! 不贪图享受,不趋炎附势,果然是他看上的人啊,就是和外面的妖艳贱货不一样。 有风骨、有原则、有底线、有气质、有颜值、有美貌、有身手。 不愧是他的“七七”。 越是走近,越是会被吸引,看着面前决绝稚嫩的脸庞,赵宏晟又恍神儿了。 还是身后白面无须的随从提醒,赵宏晟才反应过来。 “咳,这算哪门子的失礼,是我考虑不周,没挑对时间,不过,我出来一次不容易,能不能在你家多待一会儿?” 赵宏晟倒是没有说瞎话,他现在出来一次的确没有以前那么容易了。 毕竟他帮蒋小七的爹,也就是蒋文清求得了通州府县令一职,是有代价的。 皇帝陛下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就算是多宠了一些也有限,这个要求的达成也是用其他的条件交换而来的。 比如必须专心课业,必须学有所长,每个月只能出宫玩儿一趟。 现在是这个月的月初,也就是说赵宏晟还想再出宫的话,就得最少等二十多天才行了。 不过这些他都不能和自己的“心上人”说,一是不想暴露身份,让对方和自己产生更大的距离。 二是不想对方内疚,他要的是对方的真心,不是对方的愧疚之心。 嗯,他赵宏晟是个有原则、有底线、有身高、有颜值的四有少年!和七七很配呢~ “这,我家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连茶水也是最普通的,赵公子一看就是家世不凡的。 京城好玩儿的地方不少,既然赵公子能定下聚贤楼,这京城就没有什么是赵公子去不了的地方,何苦在我家委屈着。” “不委屈!哎呀蒋兄,实话和你说了吧,我就是想和你做好朋友,自从上次你从五六个大汉手中将我救下,我就认定你这个朋友了!” 蒋小七看着对方煞有介事地说起上次,不由扯了扯嘴角,又想起那块价值不菲的玉珏。 假装从怀中,实际从空间掏出那块玉,递到赵宏晟面前。 “赵公子,上次你走得急,落下了这个,如今物归原主。” “小,额、明斐,这是给你的谢礼,救命之恩本来应当以身相许的,奈何咱们俩都是男孩子,我就只能认下你这个好兄弟了! 你,你不会嫌弃赵某,不愿意和我当朋友、当兄弟吧?不会吧?” 嚯!好浓的一股子绿茶味儿,果然男的茶起来就没女的什么事儿了。这姓赵的不是绿茶胜似绿箭,又茶又贱。 上辈子当女人的时候都没遇见过这款啊,这辈子变成男人倒是涨见识了。 蒋小七的雷达突然转起来,这家伙难不成,是断袖?! 大胆猜测,合理怀疑,应该跑不了。 顿时,蒋小七看眼前人的眼神儿变了,古代版gay子,他还是头一回见! 赵宏晟感受到了“心上人”的目光,顿时坐直了身体,今天穿的还行吧,头发乱没乱? 唉,也没个镜子能看一下,路上慌慌忙忙的肯定把发型搞乱了。 不由得又看了眼“心上人”的发型,唉,这个发型不错,自己以后也可以试试,好看。 七七怎么样都好看,男装好看,女装……肯定更好看,唉~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七七恢复女装的样子了。 唉,人是想办法给留在京城了,难道只能一直当兄弟?当兄弟只能是暂时的。 自己如今十四岁了,再过两年父皇肯定会赐婚,到时候眼前人怎么办? 难道要委屈七七做侧妃吗?不行,七七是要给自己当正妃的,谁也不能抢七七正妃的位置! 蒋小七只不过用看古代gay子的目光看了一眼赵宏晟,后者就连两人孩子起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蒋小七虽然不知道对方在发呆的几秒钟内想了什么,可莫名其妙的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哼!一看就没想什么健康的!这什么天潢贵胄啊!满脑子工业废料! “赵公子一看就家世不凡,和赵公子做朋友,在下属实高攀了,上次就算我不出手,赵公子也不会有事的。 你家护卫那么多,不可能打不过几个只有三脚猫功夫的小贼。” 要不是好奇对方的用意,蒋小七才不会出手,对方跟踪了自己好几天,又安排一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戏码…… 蒋小七一开始真的认为是承恩伯的人,不过救完人看这货清澈而又愚蠢的目光,就打消了那个猜想。 不过,被皇子纠缠上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啊,您断袖就断袖,咱管不着。 可您别来沾边儿啊,别来沾边儿! 蒋小七的心中是星辰大海,可是接受不了这乌漆麻糟。 第255章 婚期将至 客人屁股沉,不走。 主家又不能上去赶人,发愁。 天都黑了,茶水也喝了不少。 蒋小七不想留对方吃饭,赵宏晟不知是被尿憋的还是终于良心发现,提出告辞。 “主子,这蒋家小公子未免太不知礼,也不留您吃个晚膳!这一下午,喝了一肚子茶水!” “闭嘴,谁让你如此说蒋兄的,他只是还和我不熟悉,等以后熟了就好了!” “是,主子,是奴才不会说话,蒋小公子一表人才,家中也是书香门第,的确值得主子结交。” “嗯,这次就饶过你,以后不可再妄言。” 赵宏晟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失落。 七七啊,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每日要多在书房待上两个时辰,连出来也被限制。 唉,不急,还有时间,至少这两年父皇得先忙活皇兄们的婚事,最后才会轮到他。 蒋小七送走了屁股沉的来客,却并不知对方一直固执的认为他是女儿身。 只是那又怎样,完全不会改变他对此人的观感,也不会改变他去看名山大川的计划。 既然是皇子,总不能没事儿就出宫吧。 说来,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每次见面都是隔了好几个月呢,还行,趁下次这人出宫前离开京城就行了啊。 惹不起,躲得起! 既然对方没有明示自己的身份,自己就当不知道,一个只见过三次的人,称不上是什么朋友。 所以自己悄悄离京,更说不上什么不告而别。 嗯,是时候帮着忙乎忙乎二姐的婚礼了,婚礼结束,把二姐送到师兄身边,他就带上娘去天涯海角。 抵京三日后,薛家上门下聘,两家定下了薛栩和蒋兰儿的婚期。 “亲家,今日就留下吃饭吧。” “亲家,我也想留,可是家里的宅子还没定下,始终是放不下心,今天下午牙人过来,等家里一切安顿好了咱们再聚不迟。” “原来如此,也好,孩子们在京为官,也是要有个安稳的落脚之处,润之那孩子这两天也忙着四处看房子呢。” 李海生即将迎娶蒋曦月,这两天刚从牙行买了几个下人,一个门房、一个厨娘、一个小厮,这三人是一家三口。 蒋曦月到时候出嫁是要带陪房的婆子和丫鬟的,就小夫妻两个,这些人暂时就够用了。 “哦?不知道李公子房子找的怎么样了,我家就打算把之前租的这个买下来,只是还没有谈定。” “润之他们打算买个小点的,距离咱们这条街有些距离,毕竟这里靠着贡院,价格不低,空房子也不多,实在找不到太合适的。 隔几条街有不少雅致安静的宅子,曦月也去看过了,除了小了一点,各处都挑不出毛病来。” 林月娘这几日也跟着忙乎,李海生看的每处房子也都会过问他这个丈母娘的意见。 “小点就小点,他们两小夫妻足够住的了,听说李公子的兄弟姐妹都不愿进京,那一家子都是心疼曦月的。” “是呀,李家如此为曦月想,我们也不能不想着李家兄妹,等润之他们安顿好了,还是得让他再问问家人的意思。 独木难支,有亲人在身边总是能有个照应不是?” 林月娘这不是当着薛夫人的面装大方,而是想着自己到时候跟着儿子走了,女儿这边没人帮衬,平日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都想好了,公公婆婆带着三个孙女住在京城大宅,两位女夫子继续教导三人。 让相公带着潘姨娘去通州赴任,大女儿曦文已经跟着大女婿去了临海,还把小外孙和亲家公婆都带去了。 二女儿曦月和二女婿成亲后住在几条街外的小家,这么一盘算,大家似乎都不需要她操心了。 亲自送走了下聘的薛家母子,林月娘就开始盘点自己的私房,除了留出给女儿们的陪嫁添妆外,这次她打算多带点现银。 正盘算着,二女儿蒋曦月和李海生从外面回来,看两人一脸的喜色,看来房子是有着落了。 “母亲,我们今天又跑了几处,总算黄天不负有心人,房子不算小,并且也不贵。 最最重要的是,虽然隔了几条街,可是距离咱们家现在的宅子直线距离很近。 这要是急着回家,我和海生哥两个人直接飞回来就成!” “这丫头,胡说什么呢?怎么回娘家还得用飞的?你当你俩是雌雄大盗不成?” “哈哈,雌雄大盗,母亲,我们俩倒是有当雌雄大盗的本事,不过,没那个胆子~” “好了,别闹了,赶紧和娘说说,定的哪里的宅子?作价几何?要是银子不够,娘给你们补上。” “伯母,不用的,银子够的,我今天去珠宝行又卖了几颗石头(彩宝),不仅凑够了买房子的钱,再置办些新家具也是够的。” 李海生赶紧拦住未来岳母掏银子的动作,娶人家的闺女,哪有让人家给添银子买宅子的道理,那自己不成了吃软饭的吗? “那就好,不过家具倒是不忙着置办,你忘了?曦月的嫁妆里面可是有几十件家具的,暂时够你们小夫妻用。 等你们成亲之后安置好了,再看看家中差什么,到时候再去添补,也省得浪费银子。” “这,这我倒是忘了,那就听伯母的,到时候再添置。” “嗯,京城居大不易,你们虽说有些积蓄,可也要精打细算地过日子才行。 咱们寻常人家,不去和旁人攀比,关起门来过好自家的日子就是。” 林月娘一番话,是说给李海生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女儿听的。 二女婿虽说靠着自己攒下了些家财,到底比不了多年从商的董家和薛家。 但是二女婿孤苦无依,能走到今天,还中了状元,已经是人中龙凤,不能因为家世去挑人家的短处。 最重要的是,林月娘不希望二女儿生出攀比之心,认为自己一个嫡女没有庶妹嫁的好、过得幸福。 人一旦有了攀比之心,原本好的也变成了不好,原本开心的也变成了烦恼。 李海生既然能中状元,脑子自然不笨,如今听了未来丈母娘的话,心中更是感慨自己命好。 未婚妻是好姑娘,丈母娘也是好丈母娘,小舅子是自己亲师兄弟,和两个连襟也很有共同话题。 还有开明的祖父,慈和的祖母,懂事的妻妹们……哦对,差点忘了,还有……豁达、嗯,乐观、的岳父~ 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追到! 第256章 婚期将至2 在蒋曦月和李海生好好谈了一次之后,李海生再次给家里写信。 收到信的李家兄妹五人,纠结了一番才怀着忐忑的心情决定进京。 对比几个小的,李春生和李秋生是接触过蒋曦月的,对于自己这个三弟妹,两人的印象一直很好。 只是对方竟然主动提出让几人进京一同生活,这是出乎他们预料的。 谁家的媳妇能容忍相公带着一串儿的拖油瓶呢? 就算一开始不介意,日子长了总会有口角有摩擦的,到那个时候,三弟夹在中间不是更难做? 唉,走一步看一步,如果到时候真的有了龃龉,他们就回老家,总之,不能给三弟添麻烦。 “大哥,咱家的船刚买没多久,就这么放着肯定不行,时间久了会坏的。” “这还用你说,大哥早就安排好了,咱们临海的父母官是三弟的大姐夫,咱家这条船就租给县衙了,每个月都给租金。 这不,这次一次性付了一年的租金,足足十二两银子呢!都够咱们进京的路费了。” 李秋生拍了拍荷包,示意四弟李夜生打开。 “嚯,是真的啊,三哥的大姐夫真是个好人,不,真是个好官!” “都是一家子亲戚,人家这是刻意帮咱们,咱们一定得记着这份情。” 李春生交代几个小的,得念人家的好。 “大哥说的是,官府想要买条船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何苦租用咱家的船?三哥这位大姐夫是个妙人。” 两个月一晃眼就过去了,此时已近深秋。 蒋家披红挂彩、焕然一新,下人们忙进忙出,进行最后的布置。 李海生这边也从通州府迎到了大哥李春生、二哥李秋生、四弟李夜生还有五妹春花和六妹秋月。 作为未来老丈人,蒋文清当然也知道今日自己二女婿的家人到京。 他在通州府已经任职一个多月了,因着带了两个得力的师爷,如今也是将通州府上上下下熟悉了。 钱粮师爷和刑案师爷两人最近都不忙,这才抽空陪着蒋文清这个主官一起到通州码头接人。 “伯父,您怎的亲自来了?!” 李海生有点意外,他平时还真没觉得这岳父对自己很看重喜欢,今天在码头看见岳父的身影他都有些不敢相信。 岳父向来不是考虑那么周……咳咳,不是喜欢操心的性子,今天他真的大感意外。 “嗯,听说你的家人今日到京,身为通州府父母官、又是你小子的岳丈,怎么也要迎一迎你家人嘛。” 蒋文清摸了摸鼻子,他才不会告诉二女婿是听了夫人的命令…… 哼,就算月娘不说,自己本来也是要来的,只不过是他们夫妻二人想到一处了罢了! “多谢岳丈大人挂怀,让您费心了,来的都是小辈,您公务繁忙,让管家过来就是。” “诶~不必多言,我今日刚好忙完了公务,也没什么大事。” 蒋文清身后的两位师爷对视了一眼,又都默契地错开目光,一个看天,哦,云卷云舒,一个看地,哦,蚂蚁搬家。 是大人忙完了公务嘛?明明是他们俩,一个盘点完了府库,一个把邻里纠纷的案子断完了。 这才有时间陪着自家大人出来,到码头接人,唉,天天加班,真是,要不是看在月俸实在太高,他俩早就不伺候了! 顶着师爷的名头,干着县太爷的差事,正主儿倒是天天悠闲得很,日子过得赛神仙。 可你也不能不服气,人家确确实实是实打实的、真材实料的进士出身,哦,虽然是三甲同进士。 可是他俩呢?空有一身本事,就是没有那科考的命数,屡试屡败,折戟沉沙多少次后,终究是认了命。 以秀才之身侍奉蒋大人左右,一个月就有二十两的卖命钱,嗯,比他们县令大人的俸禄还高。 大人这也算是“贴钱当官”了,不过人家有个好爹,能月月这么供着,唉,人比人气死人,别想没用的了,还是得伺候好财神。 李家兄弟姐妹几个下了船就见一身穿官服的大老爷站在自家三哥\/三弟身边,看着极为熟稔的样子。 这是哥哥\/弟弟的同僚?虽然年纪应该不小了,但这大叔长得还真是好看。 京城果然就是京城啊,好看的人都汇聚在这里,嗯,三哥\/三弟也长得不差,除了黑了点儿,简直没毛病。 “大哥、二哥、四弟、五妹、六妹!这是曦月的父亲,你们叫蒋伯父就好。” “蒋伯父!” 李夜生有点震惊,蒋家伯父是县令大人啊,竟然纡尊降贵亲自接他们几个小辈。 “哈哈,是我,你们是润之的家人,就是我蒋家的贵客,跟着润之进内城吧,你们伯母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接风宴。” “多谢伯父,让伯父伯母费心了!”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一路颠簸,就不要在此耽搁了,随润之回去吧,我晚些下了职也回内城,到时候再好好尽地主之谊。” “是,伯父。” 几人乖乖应下,觉得眼前的蒋伯父真是平易近人极了,一点都没有长辈架子也没有官架子。 对于未来在京城日子,感觉也不是那么忐忑无措了。 李海生有点讶异今日岳父的态度,感觉像是被人特意交代过一样,会是岳母大人吗?还是小师弟? 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蒋文清不由感叹,“唉,李家这几个小家伙不错啊,孩子嘛,就要有孩子的样子。” 像二女婿三女婿还有小儿子那种鬼精鬼精聪明绝顶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唉,突然有点儿想念在外为官的大女婿了,那孩子才是和自己有共同语言的,少有的知己呀。 “啊啾!啊啾!啊啾!” “相公,你这是受了风寒?” 蒋曦文为丈夫日添了件薄衣,这临海县热得很,就算是夜里,人也是呼呼的冒汗,怎么相公还打起了喷嚏? “哦,我没事,娘子,可能是被亲人挂念惦记了,你没听我打了三声喷嚏吗? 一想二骂三惦记,可能岳父岳母或者小弟他们在念叨咱。” “也是,公婆还有儿子都在身边,能惦记你的也就是你的好岳父了。” 蒋曦文不由一笑,也是奇了,爹竟然喜欢相公这木讷性子的女婿,反而对二妹夫三妹夫他们淡淡的。 到底为何? 别问!问就是倒数第一与倒数第二的革命友谊! 虽然董进到了会试、殿试那一步后来者居上,弯道超车~ 但还是抵挡不住积累的革命情谊! 第257章 喜结连理 李海生先将兄弟姐妹几人带到新购置的宅子,这宅子算是个小三进。 李海生和蒋曦月本来有更好的选择,但那一处只是两进的宅子,即使面积更大,但是在格局上就差一点。 考虑到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得住一个院子,两个妹妹也得住一个院子,他和蒋曦月住一个院子,最后还是买下了这个小三进。 最后一进有两个配院,可以用来安置蒋曦月的贴身陪嫁,第一进有一排倒座房,可以安排门房一家。 李海生的兄弟们住外院,两个妹妹住中间最小的夹院,小夫妻二人住后院,刚好能安排开。 虽说不是很宽敞,但能大家这样隔开,互不干扰,想见面的时候只需要走几步路又很方便。 想一起吃饭就聚在前厅,不想一起吃饭就在各自的院子里吃。 李海生帮着兄弟几个在前院儿安顿好,又帮两个妹妹搬东西。 两姐妹之前都是睡一个房间同一张床的,如今突然分开还有点不习惯。 两个人的小院儿房间虽然不多,但两人至少都能有自己的闺房了。 两姐妹一左一右住,把两间相对的房间当做卧房。 中间的那一间就做为两姐妹在一起聊天说话、做针线的待客厅。 “五姐,我们真的要分开住吗?” 老六李秋月从小到大都是和五姐李春花在一起住的,如今有了自己的房间虽然欢喜,可也有些心慌。 “怎么?自己睡害怕?” 李春花如今已经是半大姑娘了,再有两年也及笄了,李秋月如今才十一岁,还算个孩子。 “也,也不是害怕,就是突然自己一个人,不习惯罢了,晚上起夜也没人陪我了……” …… “原来你怕的是这个~那还不容易,你敲我的房门不就行了。 再说……你看看那是什么?” 李春花往房间的角落指了指,屏风后面有一大一小两个桶,还有脸盆架子之类的。 “这是……恭桶?” 李春花点了点头,她们都已经是状元的妹妹了,如今又住进哥嫂家这么好的宅子,哪里还用摸黑去外面出恭呢? 妹妹可真傻,还以为这是村子里的小土窑小草棚吗? “嗯,晚上实在憋不住,用恭桶不就行了,听说城里面都有专门收夜香的人的!” “这,这城里人可真讲究,可,可他们收走了,我们就没的用了啊,咱家的地也得施肥啊,这肥水怎么能白白给了外人?!” 李春花有点无语,妹妹怎么进了京脑袋还不如在村里时候灵光了…… 还肥地!?请问他们在京城有地吗?就算有吧,用得着状元的妹妹下地施肥吗?用吗? 就算不顾虑哥哥的面子,也得顾虑嫂子的的面子吧! 嫂子一家子都是当官的,是嫡出的官小姐,作为嫂子的亲小姑子,你还想着挑大粪肥田? 是不是脑袋有包呢?让人家怎么议论嫂子,指不定得说嫂子苛待小姑子呢! “六妹你是认真的吗?你再好好看看这是哪儿?” “这是哪儿?这是三哥三嫂家啊,怎么了五姐?” ……“嗯,你知道就好,这是三哥三嫂家没错,最重要的是这也是京城啊! 你得重新认识自己的身份,虽然我们和三哥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这十多年,几个哥哥把我们当亲妹子养大,就是我们亲哥。 我们俩可以不聪明,可以不像官家小姐一样会吟诗作对、出口成章,但我们至少别给哥嫂丢人。 再有,也别给哥嫂添麻烦,你知道的,咱们进京是嫂子的意思,这样好的嫂子世上能有几个?” “五姐,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当然知道嫂子是好人,咱们可不能学村里阿芳她们! 阿芳阿丽她们的嫂子也是好嫂子,对她们多好呀,还会给她们做漂亮的头花儿呢! 哼!可她们俩身在福中不知福,总找事儿欺负秋月嫂子!还在她们娘面前恶人先告状!” 李春花气鼓鼓的,秋月嫂子对她们这样的外人都很和善,可就是好人没好命,遇上那么两个恶毒小姑子! 她们可不和那两人一样,她们姐妹得和三哥一起宠着嫂子! 姐妹俩又窝在一起聊了会儿就回了各自的房间,就算不适应,时间久了就好了,三哥即将迎娶三嫂,她们得帮着忙活起来。 李海生在几兄妹来京前就已经准备好了所有大婚所需用品,这还多亏了在京城的薛夫人。 薛夫人假借积累经验之名,帮着忙里忙外,总算在没有当家长辈的前提下有条不紊的将东西备齐了。 指望师父欧阳崝帮着张罗是指望不上的,不是欧阳崝不想管,实在是给晚辈备婚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欧阳崝一个人在山上近二十年,早就忘记尘世间的繁文缛节了。 不过作为师父,他没出力就出钱,给大徒弟准备了不少难得一见的好东西,早就添在了当初的聘礼中了。 还有几只精心调教的信鸽,也一并早早送过来了。 之前李海生见师弟的信鸽,认为师父欧阳崝肯定也给师弟备了,并且更多,这倒是他猜错了。 欧阳崝给了他两对信鸽,只给了蒋小七一对。 倒不是偏心,而是蒋小七在山上早就学会了训练信鸽,收下一对,也只是不想拂了师傅的好意。 其实他现在用的信鸽大多都是自己后来训练出来的,给林峰那边也送了不少,两人这几年都在靠这些信鸽通消息。 腊月初八,宜嫁娶。 当喜娇迎进门的时候已经近黄昏,这是名副其实的“昏礼”。 李海生用大红喜袍擦了擦额头的汗,真不容易啊,师弟和薛栩那厮联合在一起把自己拦在蒋家门外。 要不是自己提前做了功课,备了不少的催妆诗,又连夜温了书,真的要被两人难为死。 师弟本就有不弱于状元的才学,薛栩又是今科探花郎,自己一个人孤立无援,还真有些招架不住! 哼!等着吧!不能把亲小舅子怎么样,还不能把这个未来三妹夫怎么样? 明年薛栩迎娶妻妹蒋三小姐的时候,就是他李海生一报还一报的时候! 第258章 悄然离京 李春花和李秋月陪着蒋曦月在新房,春花细心地让人上了小块儿的糕点,还有加了蜂蜜的茶水。 嫂子折腾了一天了,肯定早就饿了,得赶紧垫垫肚子。 “嫂子,这是桂花糕,特意让厨房做成拇指那么大,一口一个,不会蹭花了口脂。” “谢谢你,春花妹妹。” 蒋曦月隔着盖头也看不到自家相公两个妹妹的长相,之前也因为婚期将至不能抛头露面。 所以,今天还是第一次见自己这两个小姑子呢,听相公说,这两个妹妹很好相处。 如今看来,不仅是很好相处,还很细心体贴呢~ 她如今觉得自己当初劝相公把家人接过来果然是对的,虽然宅子不大,但是只有他们夫妻二人也是冷清了些。 何况,一成亲就摆脱相依为命的家人,对相公的名声也有损。 不要说她现实,既然有办法顾及亲情和名声,出发点是什么重要吗? 苏夫子教过她们,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君子。 伸手捏起一块迷你版桂花糕,蒋曦月就着蜂蜜茶水吃了一些,总算感觉活过来了。 早晨天还没亮就起来梳妆了,刚画好的妆容还被弟弟嫌弃了,好嘛~又洗了重新画。 妆娘在弟弟的指手画脚下给她重新化了新娘妆,别说,还真的不是一个档次的。 简直比刚才好看十倍不止! “真美啊~!” 李春花李秋月姐妹惊叹,她们也不想偷看啊,可是嫂子吃东西得把盖头揭开一角。 只是这么一角,就很惊艳啊! 三哥可真是太有福气了!嫂子长得像天仙一样! 她们在海边的小村子住了那么多年,好看的采珠女也见过,县太爷家的小姐也见过。 可是漂亮的没有嫂子有气质,有气质的没有嫂子漂亮! 怎么说呢?不只是漂亮那么肤浅,嫂子的身上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蒋小七如果知道这姐妹俩现在的想法,一定会告诉她们,你们说的是“气场”吧? 蒋曦月被两个小姑子的表现逗的又开心又害羞,其实她知道自己的外貌不如大姐,也不如娘亲和弟弟。 实在是弟弟这新式的妆容画法,把她六七分的美貌放大到了八九分。 “好啦好啦,三哥还没看呢,可不能露出来,窗外指不定蹲着看热闹的臭小子呢!” “也是,最美的三嫂要留给三哥来揭开盖头,待会儿三哥绝对被三嫂的美貌惊呆,你就等着看吧~” 姐妹俩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新郎来了。 李海生轻轻推开门,看到蒋曦月坐在喜床上便笑了起来,“娘子,今日累坏了吧。” 蒋曦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儿,相公现在离得太近了些,妹妹们和喜娘都在呢! 她的脸微微一红,好在隔着盖头对方看不见。 “还好,妹妹们一直在陪我的,还给我拿了吃的喝的呢。” 李春花调皮地说:“三哥,嫂子可真漂亮,像天仙下凡,我和六妹都替你偷偷看过了~” 李海生点点头,对两个妹妹的懂事贴心表示很满意。 随后,李海生在喜娘的指引下,用秤杆轻轻地挑起她的红盖头,意为“秤心如意”。 只见蒋曦月那娇羞绝美的面容展现在眼前,李海生呆呆地,一时竟看得痴了。 喜娘将两人的喜袍被绑在一起,各取了一绺发用红绳绑在一起,意为“结发夫妻”。 喜娘将两人的发丝放进一个绣着鸳鸯的荷包中,又将一个用完整的葫芦劈开的容器酒盛,让新婚夫妻喝了合卺酒。 红线将两部分相连,合卺圆满。 一切流程走完,两人在散满了大枣、花生、桂圆、莲子的喜床上并肩而坐。 李春花和李秋月两人懂事儿的将一众丫鬟带了出去,又贴心地在窗外找了找,果然找到了听墙角的蒋小七和薛栩几人。 然后,委婉的将几人轰走了~~ 蒋小七有些无奈,只能待会儿想办法上房顶了,薛栩身子弱,就不带他上房了~ 上次大姐成亲没赶上,这次二姐成亲,他怎么都得凑凑热闹,嘿嘿~ 李海生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娘子,你今日真美!” 蒋曦月没有回“难道我就只有今日才美”这样没营养还矫情且破坏气氛的话。 “是吗?相公今日也英俊非凡~” 李海生顿时红温,从脸到耳朵,从耳朵到脖子,整个人像被人煮了一般。 “今、今日之事繁多,娘子你也,甚是劳累,那个,早些歇息吧……。” 不说还好,说完后,红温的人又多了一个。 唉~古人果然还是太纯情啊,趴在房顶的蒋小七如是想…… 哎呀,趴的腰酸了,可是又怕一挪动被师兄兼二姐夫发现。 师兄现在也就是被自己二姐美色所迷惑才没发现屋顶有人,要是放在平时,估计早出来捉贼了~ 屋内,喜床上的两人相视而笑,气氛渐暖,越挨越近。 夜已深,喜烛跳跃,劈啪作响。 李海生手一挥,屋内的发光体全部都被熄灭,室内顿时陷入黑暗。 蒋小七在蜡烛熄灭的一瞬间,飞速撤离屋顶,瓦片纹丝未动,好一个踏雪无痕! 嘿嘿~安全撤离! 他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继续偷听了,哈哈! 二姐有了归宿,家人也各有事忙,他也是时候离京了…… 明年薛栩和三姐的婚事他和娘不一定能赶回来,唉,到时候再看吧。 毕竟京城这里暂时有他不想见的人,与其找借口不见,还不如离开远远的。 惹不起,躲得起! 量他也不可能满世界的找自己!皇子嘛~不能那么闲出屁来吧? 蒋曦月三日回门,和家人吃了一顿团圆饭。 林月娘将自己的二女儿看了又看,从二女儿的脸上看到不似作伪的幸福之色才算安心。 “母亲,您真的要去和弟弟游学?” “嗯,你弟弟说通了你祖父祖母,我这次可以到更多的地方看看了!” 蒋曦月难掩羡慕,真想跟着娘和弟弟啊……可惜,自己已经嫁作人妇,唉~ “祖父会同意我不意外,祖母她老人家怎么会……?” 林月娘抿嘴一笑:“还不是明斐,说这次不想带文斌和阿牛,只带李墨一个人。 你祖父祖母劝了好久也不听,说什么两人拖后腿,让他们俩跟着赵师傅再进修一下。 现在你也出嫁了,你父亲那边又有潘姨娘照顾,我这不就闲下来了? 你祖父祖母就来和我说这个事,我“无意”中露了两手,你祖父倒是没什么意外,你祖母却是被震到了。 后来,让我陪着你弟弟游学这事,还是你祖父祖母主动提的呢~” 蒋曦月有点佩服了,这就是弟弟常说的——“猎人往往都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京城还未下第一场雪,母子俩就轻车简从,悄然离京了。 除了蒋家人没人知道,皇城内的人更不会知道…… 第259章 去温暖之地 “少爷,咱们这是往哪走?” 李墨使劲儿压下自己的嘴角,一边赶车一边问自家少爷。 少爷这次谁都没带,只带了他一个,文斌和阿牛这次打滚儿耍赖也没用。 “娘亲有什么想法?” 蒋小七本来规划了几个地方,不过他有点选择障碍,可能因为自己是天秤座? “京城现在已经快入冬了,我们去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如何?” 四季如春?蒋小七先想到的是袁州,袁州下辖五个县府,其中有一个县府是春宜县…… 四季如春,湿度适宜,温暖宜居,没有瘴气。 “嗯,可以,那我们第一站就去袁州吧!” 蒋小七回忆了一下,那里不仅四季如春,最重要的是还有许多温泉,特别是一种盐温泉,对身体有益。 虽然是游学,也没有必要没苦硬吃,一边旅游一边学习一些自己不曾听过、看些不曾见过的长长见识,不就是游学的真谛吗? 林月娘这次也没带丫鬟,只带了一个身手最好的女护院。 女护院茯苓和李墨一起一左一右坐在车辕上赶车,嘴角也是一样压不住。 打败了府里所有女护院才脱颖而出,这“公费出差”的机会是她茯苓自己努力得来哒! 主仆四人一路向着袁州的方向走,离开京城百里后,蒋小七和林月娘改乘车为骑马。 当然,马车也由李墨和茯苓交替着赶着,毕竟所有行李都在马车里。 “什么叫跟丢了!?我问你,什么叫跟丢了?! 废物!饭桶!一帮子吃白饭的东西!” ‘哗啦啦……’,茶杯茶壶打落一地。 “主子消消气,再派人去查一查,或者,让人旁敲侧击问问蒋家人? 这蒋、蒋小公子的两个姐夫都在翰林院任职呢,还有蒋小公子的祖父,在户部。 再有就是您千辛万苦求来的恩典,那通州府县令蒋文清,不正是蒋小公子的爹吗?” 在小德子的安抚下,赵宏晟终于暂时冷静了一点儿。 “对,对对,你说的没错,那蒋文清,不对,蒋家伯父就在通州府,当爹的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孩子去了哪儿。 再者……” 再者,赵宏晟认为自己对自己这个“未来岳父”有恩,稍微挟恩图报一点儿怎么了? 去通州府县衙问蒋伯父,一定能打听出七七的去向! 不过这蒋家也实在是不靠谱,就这么让十一二岁的孩子去游学! 他们家不知道七七的真实身份也就罢了,蒋夫人这当娘的,你明明知道自己生的是女儿而非儿子,还让其去外面游学! 真是不知所谓!外面坏人那么多,遇到危险怎么办?遇到好色之徒怎么办? 唉,真是不让人省心! 不过……蒋夫人会不会是故意为之? 知道女儿年岁越来越大了,怕以后越发瞒不住,这才带上女儿离开家人,去别处生活? 也许就是打着恢复女儿真实身份的目的,找一处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住下…… 赵宏晟觉得自己又又又真相了!果然,什么隐秘的计划都瞒不住他的推理! 林月娘&蒋小七:推的很好,下次不要再推了! 赵宏晟不死心,让小德子拿来自己的出宫记录,还有五日就可以再出去了。 “小德子,你安排一下,五日后我们去一趟通州府,寅时就出发!” “额!这……主子,寅时会不会太早了些?” 天还没亮呢啊,到时候守门侍卫那里就不一定说的通啊~ “通州府那么远,不早一些怎么当天往返啊! 父皇只是规定了我出宫的次数,可是没有限制我离宫的具体时间的! 反正到时候你先把守门侍卫搞定了不就行了,怎么那么不会变通!” 小德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话是如此没错,可是城门的开关都是有时辰规定的啊,这让他一个小太监如何给主子搞定? 愁死了愁死了! 这蒋小公子真是害人不浅,你说说你没事儿瞎跑什么!? 真是上头动动嘴,下边儿跑断腿,跟丢了蒋小公子的侍从受了罚,他估计迟早也逃不过! ……?(ˉ﹃ˉ?)唉~ 蒋小七可不知道远在皇城里的“打工人”将一切错处都推到了他身上,他此时策马奔腾,只觉得空气中的香甜在慢慢净化、消退他日夜读书的疲惫。 当然,也不是特别疲惫,出来这么久,白天都是碰都不碰书本的,只有到了晚上进入自习空间才会动动笔。 当然,每日例行检查积分余额才是他第一要务。 看着积分余额节节攀升,就算什么都不买,什么都不兑换,也高兴! 偶尔给狗系统一点点甜头,狗系统就能随时开舔,丝毫没有一点儿做系统的矜持。 系统:矜持是什么?能给我升级吗?能挣来积分吗?能兑换系统最新皮肤吗?哦,不能,那我矜持个屁! 只要舔一舔宿主就能得积分,买皮肤,快速升级进化,何乐而不为?! 羊肠小道上—— “明斐,这是什么呀?挺好用的!” 林月娘戴着蒋小七刚刚从系统那里兑换来的茶色防风镜,觉得阳光都不刺眼了,风沙也不吹得眼睛疼了,真是好用! “这是从番邦进来的防风镜,还有别的颜色,娘要不要试试?” 看蒋小七戴着一副黑色的,林月娘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这……真能看见路?” 蒋小七直接摘下自己的墨镜递给林月娘:“能看见,娘可以试试!” “哎呀,感觉像是阴天了! 带上这个防风镜,看什么都感觉蒙上了一层黑纱,挺奇妙的!” “娘喜欢哪个?” “我还是戴刚刚的那个吧,这个颜色太深了些,有点阻碍视线。” 林月娘将墨镜递还给儿子,又戴上了自己的那一副。 蒋小七也没有忘了李墨和茯苓,让他们自己选。 李墨挑了一个和自家少爷一样的,这样人家一看就知道他是少爷的随从+护卫+书童。 而护卫+丫鬟的茯苓其实挺想选酒红色的,但是又觉得太张扬了,最后还是选了个浅灰色的。 她觉得自己不能和主母戴一样的,那样未免有些僭越了。 “明斐,我在京城的杂货铺怎么没见过这么新奇的东西,你是什么时候买的?” “就,临出京的时候,估计是刚到的新货吧~” 林月娘点点头,临出京的时候自己的确比较忙,基本没有出府门一步,倒还真是挺久没在京城逛街了,下次回去再去那杂货铺子看看去。 系·杂货铺·统:看十次也没有!系统出品,必是精品!孤品!非卖品!只限积分兑换! 第260章 山河壮阔 孤峰绝顶,云烟竞秀,悬崖峭壁,瀑布争流。 分明仙仗崆峒过,又化作,归帆杳杳。 “哦~买~噶……,娘——!前面是瀑布群!” 此情此景,蒋小七其实应该作诗一首。 但真的到了绝色美景面前,一切语言都变得苍白无力。 此时蒋小七根本来不及作诗,只想把回到马车上小憩的娘亲叫出来一起赏美景。 “李墨,茯苓,你们也来!” 李墨跳下马车,几步就跑到了蒋小七身后。 茯苓掀开马车车帘,想扶林月娘下车,林月娘摆了摆手。 她又不是真的柔弱妇人,出门在外更不用讲究那些所谓的派头,自己轻轻一跳下了车。 “群山自缭绕,烟起如腾云。雀鸟穿流过,千尺素流分。” 蒋小七没忍住,还是作诗一首以敬美景。 “好诗!明斐将眼前这一幕画卷般的景色描绘的极为恰当写意!” “额!娘,只是临时起意的拙作,您就别硬夸了!您知道的,儿子最不擅长诗词之道~” 再夸下去,评论区的读者老爷们又得说‘这也叫诗?’了…… “哈哈,这次作的真的还行的,娘也不是硬夸,再说了,你是我儿子,我夸一夸不应该吗?” 蒋小七挠挠头,行叭~祖父也经常这样无底线无原则的夸过他,只不过现在换成娘了而已。 “少爷,这瀑布,真高呀,这水流,可真大!” 好叭,没有对比就没有优越感,和李墨这些对美景的描述来看,自己是时候给自己这书童+护卫+助理安排点课业了! 心真累啊,文斌和阿牛是武不就,李墨是文不成,不成不成,这可不成! “我们现在距离袁州还有多远?” 虽然眼前美景足够令人震撼,林月娘还是没有忘记最终的目的地。 蒋小七想把空间里的地图拿出来看一看,但实在不方便,只能大概的估计一下。 “我们出来半月有余,应是已经走了五分之一的路程了。” “才五分之一吗?我还以为已经走了大半,看来这袁州真是很远呢。” “娘,袁州比师兄的家乡还要远很多的,我们一路上又是走走停停,没有一直赶路,慢点也正常。” 这一路上见到美景要停下搞个野餐小烧烤,路过有特色城镇也要住一晚感受当地的风土民情,能快才怪了~ “也是,既然那里四季如春,我们不论什么时候到达都会是春机盎然的景象,路上自然也不必着急赶路了。 这一路上的美景数不胜数,如果不驻足一观,岂不可惜?” “娘说的对,的确是这个理儿!” 蒋小七这次又带了很多阿牛两个哥哥的画像复印件,走到哪里就顺便往当地官府送一张。 虽然希望渺茫,但是答应了阿牛的事,得有始有终,顺便找找看吧。 “少爷,要露营吗?” 李墨和茯苓从车上搬下两个小马扎,林月娘和蒋小七一人一个,脚下就是悬崖峭壁,面前就是瀑布高山。 “安排吧!拿上弓箭,我们一会寻摸寻摸野鸡野兔!” 这地方芭比q不错,美食美景相伴,简直快哉! 虽然也挺向往族兄蒋林能乘船去海外溜达一圈儿,不过大周的大好河山这么广阔,还是先在自家地盘玩儿明白了再说吧! 蒋小七只是好奇现在海外的那些小国家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并不是觉得外国的月亮比较圆,外面的空气更香甜~ 相反,即使是在后世的“她”,作为996社畜的“她”,依旧没觉得外企就一定比国企好。 很多美好都是那些所谓“公知”为了流量、为了名气、为了金钱刻意美化的。 只说别人家的好,只说自家的不好,引领一众“大殖子”、“歪屁股”引到舆论,弄的自家乌烟瘴气。 这些人真是坏透了,数典忘祖,忘了自己是吃谁家饭长大的,忘了自己脚踩的是哪里的土地。 “少爷,炉灶垒好了,茯苓去捡柴了,我们也走吧!” 李墨想到油汪汪的烤鸡撒上少爷的独家秘制香料,口水就有点儿收不住了,恨不得现在就把野鸡拔毛放血,架上火烤。 这次出来蒋小七没少带香料,其中当然少不了孜然和辣椒面儿。 孜然是从北境所得,如今蒋家的庄子上已经收了好几茬儿,在蒋家几个得力的管事和庄头的操作下,孜然已经销往大周各地。 辣椒是蒋小七和系统兑换的辣椒种子,有二荆条和朝天椒两种,庄子上也试种了一茬了。 这两样捆绑销售,收益虽说比不上水泥,可也比上千亩的庄稼收益高了。 蒋文清的两个师爷的月钱,就是由这部分的收益来支付的,一个师爷一年的工钱就是二百四十两,两人就是四百八十两。 这还不包括端午、中秋、重阳等几个节日的福利,每个季度还要给做几套体面的衣衫鞋袜。 还有米面油、蔬菜瓜果这些,也是从蒋家各处农庄的收益里面来出的。 蒋文清这个七品县令一年的俸禄加冰敬炭敬,也不过是二百两出头儿,还真没有两位师爷的薪水高。 所以说蒋文清这也算是贴钱“上班”了,蒋地主和蒋小七祖孙俩物色师爷人选的时候就没有计较成本。 他们只希望蒋文清能乖乖的待在县衙里面不闹腾、不惹事、不添乱就行了,至于银子,他们还是给得起的,家大业大的,也不在乎这点儿。 蒋文清也确实不负所望,在上任的几个月里除了吃就是睡,偶尔拿上鱼竿儿去湖边钓鱼。 县衙里的一切事务有师爷代劳,他便提前享受到了致仕(退休)生活。 只不过,他虽是不惹事儿了,事儿却主动找上了他…… 第261章 套话 大运河的湖面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这个时候如果想钓鱼,就需要轻轻凿开一个洞。 蒋文清带着随从小厮,拿着钓竿和鱼篓,又让人专门准备了垂钓时坐的藤椅。 正打算出门时,衙役前来通报,有礼部尚书家的公子上门。 “礼部尚书家的,公子?” “是的,大人,来人是这么说的。” “行吧,二品大员家的子弟,怎么也是不能怠慢的。” 蒋文清让人先把工具搬到马车上,自己则是赶紧把出门钓鱼穿的衣服换下来,换成了待客的衣服。 蒋文清整了整衣衫快步走向前厅,只见那“礼部尚书家公子”已在厅中站定。 县衙里唯二的两位师爷,钱师爷和邢师爷,两人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一左一右站在一旁陪着。 蒋文清将目光转向主位上坐着的那个年轻人,这人看外貌也就十四五岁上下。 礼部尚书佟大人如今已经年过花甲,想来这应该是礼部尚书家的小孙子? 此子一袭月白锦袍,身姿挺拔,面如冠玉,儒雅之中隐隐透露出一股贵气。 蒋文清:“不知这位,佟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锦袍公子一愣,不过马上反应过来是在叫他,笑道:“在下佟、佟晟,久闻蒋大人志趣风雅,尤擅垂钓。 在下最近也几位痴迷于垂钓一道,所以今日才冒昧上门,特来请教一二。” 蒋文清心中暗忖这尚书家的小公子爱好倒是冷门儿,再说自己尤善垂钓这话是谁往外传的? 怎么还能传到内城尚书府门第中?奇怪,实在是奇怪…… 蒋文清再次请人入座,命人重新换上他平日舍不得喝的香茗,那还是前些日子儿子托人从大老远的茶乡送来的,珍贵得很呢! 一般人,还真舍不得拿出来。 锦衣公子轻抿一口茶:“好茶!对了,蒋大人,我听闻垂钓可静心,最近我因琐事实在烦闷,这才想借着垂钓静静心。” 蒋文清微微点头:“原来如此,这垂钓讲究颇多,选饵很关键,像这冬日,鱼儿喜荤腥,可用蚯蚓之类……” 蒋文清说的口干舌燥,自己端起凉透了的茶水一饮而尽,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午时了。 现在出发的话,少钓一会儿,算上打孔的时间,应该也能来得及天黑前回来。 可就是客人不走,他也不好直接赶人啊,唉,早知道刚才不那么痛快地放走两位师爷了。 这佟小公子可真会耽误人家的正事儿啊,这屁股可真沉啊,能教的都教了,能说的都说了,要不送对方点儿拌好的鱼饵? “多谢蒋大人不吝赐教,诶?这都午间了,怎么不见蒋大人家的公子?” 这话题转的很突兀,蒋文清差点儿没反应过来,这人问明斐干嘛?他们认识?没听明斐说过啊~ “啊?哦,你说明斐啊,他不住这儿。” 蒋文清觉得在没弄清此人和自己儿子之间是什么关系的时候,还是不要把儿子出去游学的事随便告知于人。 万一是讨债的呢?虽然这种几率不大,可那也不能不防啊~ 况且,儿子从来没在自己面前,也没在信中提到过什么礼部尚书家的公子。 儿子那么有钱不会欠债不还,儿子的好友就那么几个,真的认识的朋友不会一次不提。 反正,这个所谓尚书家的子弟很可疑就是了,回头得给老爹递个消息,老爹不是在户部任职吗? 让爹查查礼部尚书家有没有“佟晟”这么一号人就行了,要真是骗子,他得赶紧报到京兆尹那里去!冒充官眷可是大罪! “哦?怎么大人的家人不住在通州府?难道是在老家?兴和府?还是长寿县? 蒋大人怎么不把家人接过来呢?这里虽然是京郊,可是进城还是很方便的啊。” “啊?没有啊,家人嘛大多都在内城,休沐的时候我也回内城的。” 蒋文清越发觉得面前的人没有边界感,头回见面问些无伤大雅的兴趣爱好没什么。 可是,打听家人住哪里,这就有点儿过了吧? 况且这人能说出“兴和府”、“长寿县”,这分明是把自家查的底儿朝天啊! 就算是礼部尚书本人,也不一定知道他这小小七品县令老家在哪里吧! “哦?原来蒋大人在内城有宅子,倒是在下瞎操心了,只不过十几日才能与家人草草团圆一次,属实是辛苦。” 蒋文清说话更加小心:“哦,为国效力吗?既然做了大周的官,就要对陛下、对百姓负责啊。 不过是几十里路而已,走习惯了也不觉得远了,况且我这已经是很幸运了,那些千里迢迢在外为官的同僚们才更辛苦!” 蒋文清在自己老爹和两位师爷的潜移默化下,已经很是长了些脑子。 现在说话之前都会在肚子里打几个圈儿,觉得完全没问题了,再把心里想好的腹稿说出口。 赵宏晟一噎,这蒋文清和影卫调查的结果很是不同啊,不像个胸无城府的草包啊~ 也是,既然是能考上进士,靠自己本事做官的,有几个傻的? 是自己手下能力不行,调查个人都调查不明白,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唉,外祖父的名头用了也就用了,他也不怕这位蒋大人回了内城去打听礼部尚书府佟家到底有没有一位叫佟晟的公子。 毕竟他只说自己是尚书府家的晚辈,没说自己是佟尚书外孙还是孙子。 “是,今日也叨扰蒋大人很久了,那在下就不耽搁大人的时间了,就此告辞!” “好好好!额,我的意思是,佟公子你,不留下吃个午饭吗?” 蒋文清面色讪讪,怎么一下子又嘴瓢了,自己好像把欢喜表现得太明显了些…… 赵宏晟挑了挑眉,明知道对方是假意挽留,也没有戳穿,他能看出来,这位蒋文清蒋大人好像有什么急事。 能陪自己一上午应该已经是极限了,算了,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 “不必了,有机会我做东,也好感谢您今日解惑!” 小德子那边估计也打探清楚了,自己倒是没必要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小德子与自家主子兵分两路,一个在县衙找蒋文清套话,一个则是在内城的蒋府附近打探消息。 蒋家的下人那么多,不可能一个都不知道自家少爷去了哪里,再不济,那不是还有两个现成的翰林家吗? 蒋文清亲自将人送出县衙,看人上了车走远了,飞速回后衙换衣服,直奔运河。 小德子这边的确有收获,忙不迭的回宫禀报。 “南海?你确定?” “是的主子,为保消息可靠,奴才还扮成卖菜的到李家和薛家打探了一番。 从两家下人口中也是得到相同的消息,这蒋小公子的族兄曾经出过海,蒋小公子一直很向往,去探寻海外的国度。” 小德子言之凿凿,赵宏晟信了。 “海外呀,怎么就跑这么远呢!如果人已经不在大周境内,这就难找了。” “主子,其实您何必着急呢?这后年就是乡试之期,蒋小公子说什么都会回来参考的。 到时候不用找,您就守株待兔就行了!” 赵宏晟一愣,后年乡试?守株待兔? 不行!等到那时候,黄花儿菜都凉了! 第262章 山花烂漫 春色宜人 京城已经入冬多日,初雪落下,银装点缀京城。 蒋老夫人带着蒋兰儿和蒋莲儿置办过节用的东西,蒋菲儿和蒋薇儿打下手。 “祖母,年节下,明斐也不归家吗?” 蒋菲儿才来京城没多久,和自己这个七弟的相处时间实在不多。 忙活完了二姐的亲事,母亲和弟弟都离家了,这游学要游到什么时候啊? “这如何能归得家?想必这个时候你们弟弟都还没有到想要暂时落脚的地方呢。” 蒋菲儿有点失落,七弟好像只喜欢三姐四姐她们,自己和六妹好像个透明人。 之前就是只有她们俩留在兴和府老家,其他人都是早早来了京城的。 大姐二姐是七弟嫡亲的姐姐自是不用说,可是三姐和四姐和她们一样都是庶出的啊! 唯一不同的就是,她们姐妹的亲姨娘不在身边,三姐四姐的姨娘可是一直在通州府衙陪着父亲的。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弟弟才对她们俩生疏些? 可她们本来也不是没有姨娘的啊,只不过,姨娘成了家中不能提起的禁忌…… “五姐,你过来帮我一下,你看看这个数量对不对,我数了几次了,总是对不上。” 蒋薇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蒋菲儿赶忙收拾思绪,老老实实帮着妹妹清点红烛数量。 “三百六十五根,没错的,你平时不是很机灵的吗?怎么现在几百根红烛都数不明白了?” “这是除夕夜那晚要用的,如果数量不对,就讨不成吉利了,五姐帮着核对一遍我更放心些。” 蒋薇儿郑重其事道,蒋菲儿不疑有他。 “嗯,你呀你,你看看,我就知道你没我不行。” “是是是,姐妹齐心其利断金,何况我俩还是双生子!” 蒋菲儿笑笑,很满意六妹现在的态度,自己这个六妹呀,平时冷的很。也就是对着自己话能多一些,和别人,四个字四个字的蹦是常有的事儿~ 蒋薇儿看自己五姐不再胡思乱想,成功转移了对方注意力后,手下极快的将剩下的东西核对好了数量。 哪里还有数不明白数目的样子,只不过粗心的蒋菲儿并没有发现罢了。 “祖母,今年的年礼可是还要照旧?” 蒋兰儿捧着账册,上面记录着去年林月娘安排下来的各家年礼。 “今年怕是要添上几家,你们祖父如今在户部任职,户部的几位主官,还有平时相处的不错的同僚家里都得送上一份。 还有你们父亲,如今也是通州县府的一地父母,总也得给各级上官那里送些年礼。 这官场上的人情往来具体我也拿不准,等晚些时候我问了你们祖父再决定如何送。” “知道了,祖母,那董家、李家和薛家就还照旧?” 蒋兰儿又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姐夫家和自己未婚夫家,这些去年也都是走了礼的。 “这些就照旧吧,董家一家子现在远在临海,先把董家的年礼寄出去,估计年前也就到了。 李家如今人都在京城,这个倒是不急,不过欧阳崝先生那里也得提前送,云清山可是不比临海县进多少。 薛家和李家年礼参考去年的酌情再添上些,毕竟李家如今兄弟姐妹都在京,也要给你们二姐做面子。 今年你和薛家小子的婚期已经定了,明年你也要嫁过去,两家关系不一样了,自是不能和去年一样。” 蒋兰儿面上一红,轻轻点了点了头便和蒋莲儿一同下去准备采买事宜了。 蒋老夫人看了看自己几个孙女,心里很满意,这赵夫子和苏夫子都是有大才的,把女孩们教的很好。 唉,虽说女子该贞静,不该舞刀弄棒,可是孙儿说的那些话也有道理。 若是连一点儿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等着人帮、等着人救,那不是很被动?擎等着吃亏。 更何况还会拖他后腿,当然,最后这句话蒋小七是违心的说出来的,目的就是让疼爱他的祖母能对姐姐们放宽些要求。 话是违心的没事儿,为姐姐们好的心是真挚的就行了,反正祖母又不会把这些话和几个姐姐直接说。 京城内,大雪飞扬,年味儿正浓。 京城外,山花烂漫,鸟语花香。 蒋小七已经忘了这是他娘第几次问了,不过还是耐心地回答。 “还有一百多里,很快了娘,我们马上就要步入袁州境内了。” “好,春宜,只听这名字就觉得那里一定气候宜人,四季如春,路上颠簸了这么久,可终于要到了。” 林月娘一路上听自己儿子说了不少春宜的地貌、气候特点,对温泉的向往已经到达了顶峰。 京城不是没有温泉山庄,不过那些都被达官贵人还有皇家垄断了,普通人想要泡温泉太难了。 要么就是自己去发掘还没被盯上开发的野温泉,要么就是花大价钱去人家私人的温泉庄子。 蒋家虽然不差钱,林月娘也不想当那个冤大头,不过就是个温泉罢了,也不是非泡不可! “这一路美景也没少看,美食也没少吃,但是我看娘亲你还是最期待春宜县啊。” 蒋小七上辈子是去过那个四季如春的地方的,只不过是因为公务出差,没有停留太久,当然,也没时间去当地泡温泉。 穿到大周这么多年,也没有泡过温泉,之前兴和府是没有泉眼的,京城倒是有,也没机会去。 与其说林月娘期待,不如说母子俩一样期待,只不过林月娘的期待说了出来,蒋小七则是放在心里。 毕竟这一路上都是天然无公害的风景,错过哪一处都是损失啊。 白天赶路赏风景,到了晚上蒋小七就在自己已经升了级的自习空间里作画。 大周疆域舆图已经完成了大半,剩下空白的地方就是他还没有涉足的了。 不过,来日方长,总有机会将大周详细的疆域图画全。 如今自学习空间里挂满了如高山瀑布、飞鸟投林、清幽寺庙、尘世炊烟等风景图。 无一不精美、无一不写实、无一不透露出下笔者的绘画天赋和强悍实力。 这以后要是不当官,开个画舫卖画也是可以的嘛~ 母子俩依旧骑马,也不跑太快,免得李墨和茯苓二人跟不上。 这一路上行李越来越多,马车也实在跑不快。 这还是蒋小七趁着另外三人不注意,偷偷往外置空间偷渡了不少之后的。 蒋小七自己就喜欢买买买,林月娘更甚,作为上辈子的女人,他能理解。 买呗,能用一点小钱钱换来好心情,简直不要太值! 又赶了两天路,就在母子两人还差几十里就要进入袁州的时候,突然被一伙官兵拦停。 第263章 袁州城外,山河故人 袁州城外三十里,一队官兵在此设卡。 蒋小七和林月娘就是在此被拦下。 “你们是从何处而来?袁州城现在只能进不能出,你们若只是过路人,还是绕道去吧!” 只能进不能出?这不由得让蒋小七回忆起曾经的“白色恐怖”,袁州城内是怎么了? “这位大哥,袁州城为何只能进不能出?是暂时如此还是一直如此?” 若是一直如此,这袁州城岂不是要被撑爆了,里面粮食还能够吃吗? “问这么多干嘛?这不是你们该过问的,听一句劝,赶紧绕路去吧!” 蒋小七下马,将马匹拴在马车后面,又解下水囊递给林月娘。 “娘,这袁州城怕是一时半会儿进不去,我们先在附近投宿吧,明天再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好,也只能这样了,没想到行了千里都顺顺利利的,最后这几十里倒是难住我们了。” 林月娘嘴上这样说,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晚上趁着儿子睡下后,亲自去城内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里,蒋小七好似很累,睡得很沉。 林月娘悄悄起身,换上一身黑衣,将长发利落的藏在头巾中,施展轻功向袁州城奔去。 到了城墙边,只见城墙上守卫森严,林月娘趁着守卫交班的间隙跃上城墙。 进城之后,发现城中一片死寂,家家门户紧闭,偶尔有几个行人也是神色匆匆。 这……该不会是有瘟疫吧…… 林月娘大胆猜想了一下,但是感觉又不太像。 不过待会儿回城外暂住的农家之前,还是把这身夜行衣烧掉吧,以防万一。 正当林月娘想飞到某一户房顶仔细看看的时候,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娘……” 林月娘正准备腾起的身子一僵—— “明斐!你怎——” 蒋小七食指抵在唇边,示意自己娘莫要出声。 林月娘眼神无奈,蒋小七欠儿欠儿地挑了挑眉毛,母子俩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同时向城内屋顶一跃而上。 半个时辰,两人便将城内状况看了个大概。 正打算寻找恰当的时机翻出城墙的时候,一小队守卫从城下走过。 两人立刻侧身隐藏在阴影之中,小队慢慢走远,两人又等了一会儿,接连又是几队巡逻的守卫队。 林月娘觉得有点不对,这怎么比进城之前的巡逻更加密集了?难道被发现了? 蒋小七好像知道自己娘在想什么,直接冲着林月娘摇摇头。 直到找到一个无人经过的时机,两人利落地越过城墙,往城外而去。 等到绝对安全了之后,林月娘停下脚步。 “明斐,你为何要跟着娘进城!?你要是有什么危险,让娘如何是好?!” “娘,你也知道危险,难道我就会放心让你一个人? 好了娘,别说我了,咱们俩半斤八两,您也不曾告知儿子想要夜探袁州城,就当我们母子俩扯平了~” 林月娘无语,每次儿子都有的说,这小嘴巴巴的。 “那你可看出袁州城内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小七略加思索,“一开始在城外,我以为是疫病之类的,可是进去之后看着又不像…… 如果是疫病,就算没有尸体,总要有病人吧?可我们看了那么一大圈儿,根本没有最近掩埋或者焚烧尸体的痕迹。 再有,袁州城的药店医馆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同,种种迹象表明,城内没有什么大规模的瘟疫。” 林月娘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不过既然没有疫病,为什么这袁州城只许进不许出呢?” “也许是城内丢了什么宝贝?官府有把握贼人并没有成功出城,正在城内进行地毯式搜索。” 蒋小七大胆猜想,没办法,只能猜想,线索太少了。 “也许吧,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等着袁州府城解禁?还是改道去别的地方?” 林月娘有些无奈,惦记了一路的春宜县啊……只要进了袁州,就离春宜很近了。 “明天再探一探,就算暂时不能解禁,咱们至少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封城。” 蒋小七倒不是为别的,就是单纯的好奇~ 这一路美景看了不少,却是连一个山匪都没遇见,也是绝了! 好不容易有个探险的机会,又怎么能放过? 林月娘也正有此意,的确好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就算真被发现了也没事儿。 就凭她们母子俩现在的身手,不说以一敌百,以一敌五十还是可以的~ 何况这次两人准备更充分…… “迷药,多带几包以防万一! 泡过麻醉散的银针,带1000根! 辣椒面儿,这个比较贵,少带点儿……” 如赶集一般预备好了随身物品,母子二人这才又换好了夜行衣。 “确定不叫上茯苓和李墨他们?” “不了,人多手杂,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到时候再这个救那个,那个救这个的,还不够麻烦的!” 林月娘颔首,的确,这两人虽说已经是蒋家护卫中顶尖的存在,可是和她们母子比,还是逊色很多。 趁着薄云遮月,二人再次顺利进城。 今夜巡逻的人更多了,与其说是巡逻,不如说是搜索。 一队队的士兵正如蒋小七之前猜想的那样,在进行地毯式搜索。 林月娘此时也看出来了,看来还真是有大人物丢了东西…… 两人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两个溜出来“放水”的士兵。 士兵甲:“唉……你说整这么大的动静,也不告诉咱丢了什么,这可怎么找啊!” 士兵乙:“谁知道呢,只听说这丢的东西关系重大,若是找不回来,整个袁州守备营都得跟着吃瓜落!” 士兵甲:“不是!跟咱有啥关系啊!东西又不是咱偷的!” 士兵乙:“嘘!不要命啦!什么地方啊大喊大叫的!” 两人嘟嘟囔囔地放完水,便快速归了队。 林月娘和蒋小七对视一眼,觉得没必要再往里走了。 正当两人顺利翻墙落地之时,一个黑影突兀的出现在两人身后…… “什么人?” 第264章 故人相见 蒋小七将自己娘护在身后,如今接近一米六五的身高足以将林月娘遮住。 “什么人?” “什么人?”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一个同样穿着夜行衣的人从阴影处走出。 蒋小七警惕地瞥了一眼,嗯?竟有些眼熟! 对方也是一愣,几步上前,一把拽下自己的蒙面巾,又一把抓下蒋小七的。 蒋小七本来能躲过对方的“魔爪”,但在看到对方的脸之后并没有动手。 “是你!” 城外农家—— “明斐,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和伯母!” “是呀,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自从那年离开族学,我们有四五年没见了。” “唉,我一直照你说的,在家里扮猪吃虎,装傻充愣,没想到,还真被我打探出了我娘的真正死因……” “哦?” 蒋小七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是我爹,竟然是我爹!我一直以为是继母或者姨娘,没想到,始作俑者竟然是我亲爹! 我以前总以为他是被蒙蔽、被诓骗的那个,如今看来,我真是可,竟为凶手开脱!” 既然开了头,对方便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将自己这些年的遭遇和经历全都倒了出来。 林月娘端着两碗茯苓刚煮好的鸡丝面进来时,两人才止住话茬。 “明斐,你和你这位……朋友,先一起吃些东西吧,折腾一圈儿肯定饿了。” “哦,娘,这位也是我曾经在族学的同窗。林骁,这位是家母。” 刚刚在袁州城外也不适合介绍,回到临时租住的农庄里,才有好好说话的机会。 “伯母,打扰了!” “原来是明斐的同窗,相逢即是有缘,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快,你们俩趁热把面吃了。” “多谢伯母,劳您费心了。” 林骁接过碗,看蒋小七吃得那么香,本来不饿的他也感觉有些饿了。 “唏哩呼噜”,一大海碗鸡丝面见了底。 两人放下碗,喝了口茯苓送来的茉莉花茶,清新淡雅,正好能解腻。 “那你如今是何打算?今日又为何会出现在袁州城外?难道也和我们一样,是出来游学的?” 蒋小七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给了对方参考答案,如果不想说出来袁州的真实原因,就可以用“游学”搪塞。 怎想,林骁却是摇摇头。 “我不是来游学的,来袁州也是为了找一样东西,对我挺重要的东西,只不过……” “只不过你也赶上袁州府戒严,只准进不准出?” 林骁点点头,“正是,所以今晚我才想探一探这袁州到底是怎么了?只不过,学艺不精,还没想办法进去,就先遇见你和伯母了~” 林骁说到这儿,颇为不好意思,他还以为凭借自己这么多年苦练,翻个城墙不在话下,哪曾想袁州守卫如此森严。 转悠了半个时辰,愣是没有找到一个好的时机将“钩强”抛上去! “袁州城,你倒是不忙去了,今日我和我娘倒是打探出一些消息,说与你听听。” “哦?蒋兄请将!” 林骁有些震惊,蒋兄母子竟然是出城的时候被自己撞上了!他本来还以为对方也是进城未果…… 明斐什么时候开始习武的?短短几年竟然就如此厉害了吗? “我们从袁州守备那里听到城内似乎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贼人偷了东西没能及时出城。 袁州主官就此下令封城,只能进不能出,估计这两日都在城内进行地毯式搜索。 不过这消息我不确定准确,也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放出来扰乱视听的。” 林骁沉思片刻,“不管怎样,我还是想进城看看,其实我若是有你和伯母那样的身手,直接去拿了我要找的东西便走就是。 只可惜,我的功夫到底还是欠了些火候,只能再想他法。” “林兄,方便问一下你到底要进城找什么吗?”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这东西对别人来说一文不值,可是对于我来说却很重要。 是我娘的嫁妆单子,在林家的那一份被毁了,另外还有两份,一份在当初的见证人那里,一份就在我外祖家!” “你的意思是,那份嫁妆单子在袁州城内?那这份是你母家的还是?” “这份是见证人的。当年我娘出嫁虽匆忙,但嫁妆单子是列得清清楚楚的。 我母家虽是商户,但也想女儿嫁的体面,为此外祖父和外祖母不顾舅舅们阻拦,额外为娘添置了不少值钱的物件。 就是怕女儿嫁入官家受委屈,想着嫁妆是女儿在婆家的底气,哪想到……却成了我娘的催命符! 后来外祖父家中生了变故,祖父祖母相继过世,那份留在外祖家的嫁妆单子最后也不知落入了谁的手中。 至于林家这份,一直是林家老夫人代为保管,我曾经旁敲侧击的和祖母要过,可她不是装糊涂就说忘了放哪了,要好好找找。 怎么可找得到呢?明明就是祖母和爹母子俩一起毁了嫁妆单子!将我娘亲的十里红妆全部贪墨下了!” 林骁眼眶通红,仿佛眼泪随时都能簌簌落下,蒋小七适时递上锦帕。 “我娘,那么爱美的女子,是被他们用慢性毒药一点点害得没有了人模样! 最后走的时候就剩下皮包骨,宛若骷髅白骨!午夜梦回,他们不会被吓醒吗?不会坐立难安吗?!” 林骁握紧了拳头,“若不能从林家将母亲的嫁妆夺回来,我想我娘在九泉之下一定难安。 看着那些害她性命的人肆意挥霍她的嫁妆,她怕是难以安心投胎!” 蒋小七拍了拍林骁的肩膀,沉声道:“林兄,我与你一同进城。” 林骁惊讶地抬头,“蒋兄,这太危险了。” “你一人前去才是太过冒险,多个人多个帮手。” 林月娘不知道该赞同还是阻止,进出袁州城对于他们母子的确不算太难,可是要找东西就说不好了。 只不过在听到林骁说是找一座废弃的宅子,她的心就放下大半。 只是找东西,应该不会有事儿吧? 第265章 荒宅里的地窖 连续三晚,第三次来到袁州城内。 当林骁被蒋小七和林月娘一左一右拽上城墙的时候,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一跃数丈的轻功!好想学! 蒋小七通过前两次,已经摸准了守卫换班的规律,如今带上一个人也不显得吃力。 何况林骁并不是文弱书生,也就是轻功稍微差了点,身手还是不错的。 在城外的时候,蒋小七就凭着记忆将内城主要干道都画了下来。 林骁根据家中老奴曾经对袁州城内那处宅子的描述,在蒋小七画的简易平面图上指出了大致位置。 这样,几人就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了,可以直捣黄龙……啊、不是,直达目的地! 蒋小七与林骁对了个眼神,再次确认方向。 林骁掏出平面图,闭着眼回忆了一下,终于确定的点点头。 三人朝着既定的目标快速前行,借着夜色掩护,巧妙避开一队队巡逻的官兵。 然而,就在快要接近那处宅子时,突然听到一阵呜咽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属实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是人是鬼? 按说,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蒋小七不该信鬼神之说—…… 只不过他能从21世纪的社畜“蒋文明”穿到林月娘的肚子里变成“蒋明斐”, 甚至还顺便做了一个无痛版的“变性手术”!这tm的科学就解释不了好吗? 蒋小七定了定神,“咳咳,不管是什么,先去看看再说。” 林骁虽心中也有些害怕,但看蒋小七如此镇定,也不好退缩,毕竟蒋兄可是为了自己跑这一趟的! 林月娘也硬着头皮紧跟其后,只是双手紧紧抓着自己儿子的的衣角,一路上大气都不敢出。 她是巾帼不让须眉没错,可那是对付活人,这么多年,她可真没有对付下面人的经验啊~! 三人小心翼翼地朝着呜咽声传来的方向靠近,待走进荒宅的院子中央也是空空荡荡的,呵~只闻其声不见其鬼? “明斐,不会真的闹鬼吧?” 林月娘的声音有些颤音,听得出来,已经在极力控制了。 “没事的娘,我带了秘密武器,不论是对付人还是鬼,都好用的很,放心吧!” 其实说这话也是为了安一安林月娘的心,啥秘密武器啊,还是老三样儿~ 迷药和银针啥的管够!就是不知道对鬼能不能管用…… 与这两样相比,估计可能辣椒面儿还更靠谱儿些…… 蒋小七正想着,那呜咽声突然变大,凑巧一阵风吹过,卷起了荒宅院子里的枯树叶。 林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握紧了手中的剑。 此时,月亮从云层后露出一角,微弱的月光洒下,隐隐照出院子角落里的地窖入口。 三人都是习武之人,自然能听出呜咽声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蒋小七壮着胆子走近,靠近入口时,猛地撒出一把辣椒面儿。 “咳咳,咳咳咳~” 好吧,有点逆风了,全都招呼在了自己身上。 这个时候不能承认自己有点怂,娘还在身后,如果自己怕了,娘会更怕。 扇了扇风,辣椒面儿的味道终于不那么呛人了,蒋小七也觉得自己不那么怕了。 更重要的是,现在那渗人的呜咽声停了,就好似从来不存在过一样。 地窖口遮掩的并不算太严密,一块方形木板上压着一块大石头,看着也就是五六十斤重的样子。 林骁把手中的剑递给蒋小七,撸起袖子就将石头移开了。 移开石头后,又利落地将木板搬开,一个黑漆漆的地窖口暴露出来。 蒋小七将剑还给林骁,找了块小石头扔进地窖口。 侧耳听了听,很快听到石子落地的声音,确定了不是深不可见底的才往地窖里面走。 蒋小七率先顺着地窖口的木头梯子爬下地窖,林月娘和林骁紧随其后。 地窖里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息,能见度很低,洞口照进来那点儿微弱的月光不足以让他们看清地窖内的情况。 林骁掏出火折子点燃,借着火折子的光线,他们才看清地窖的墙角蜷缩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 蒋小七警惕地抽出腰带中的软剑,慢慢靠近。 待看清后才发现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手脚被铁链锁住。 女子在听到有人进院子的时候,就压低了声音,尽量不让自己出声。 因为她并不知道来人是来就她的还是来害她的。 她此刻惊恐地望着面前的三人,身体不断颤抖。 但不知为什么,她感觉这三人不是坏人,即使他们都拿着剑,即使他们都穿着夜行衣、蒙着脸。 林月娘看着女子,只得上前轻声安抚,免得女子惊慌之下尖叫,引来巡逻的官兵。 虽然这里荒无人烟,但,谁说得准呢?他们仨能来,别人也能来。 “别怕,我们是无意中到这里的,姑娘,你是被人掳来的?” 脸上脏污的女子抬起手臂抹了把眼泪,一时竟是说不出话,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发出点沙哑的声音。 “救救,救,救救我……” 林月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迷你水囊,打开递给女子。 又想到对方手脚都被锁着,扭头看向自己儿子:“明斐,咱们的软剑能砍断锁链吗?” “这……恐怕不行,一般的铁器是能砍断的,只是这铁链看着并不一般。” 此时女子已经双手捧着水囊“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口便停下,倒不是她不想多喝,而是林月娘的水囊就只有巴掌大。 “咳咳,咳咳咳咳,谢、谢谢!” 女子的脸虽然脏污,可那双眸子却好看的很,即使是在微弱的火折子照耀下,也熠熠生辉。 “林骁,你确定是这里吧?”蒋小七看女子除了有点虚弱并无大碍,就想着让林骁去找那份嫁妆单子。 “是,我确定。” “好,那你就去找你的东西,这里交给我和我娘,” 林骁看了眼地上的人,点了点头,出了地窖。 “明斐,怎么办?真要把人带走?”林月娘不确定自己三人能把人成功带出去,何况此人现在还被锁得这么结实。 蒋小七刚才突然灵光一闪,这女子会不会和袁州城封城有关,可是那些官兵不是说丢的是一件宝贝吗? 这女子……难道是谁家的大宝贝? 第266章 一看就是女扮男装 就在蒋小七思绪翻飞的时候,地上的女子已经用水囊里剩下的几口水擦了脸。 嘿!都什么时候了,还挺注意形象! 蒋小七有1.5语。 林月娘拿起婴儿手臂粗的铁链看了看,没舍得用儿子给自己定制的软剑往上砍。 林月娘:这个人……也不是非救不可吧……? 瘫在地上的女子仿佛看懂了母子俩的眼神,此时心中一颤,好不容易抓到的救命稻草,可不能轻易放开! 不救是不行的!必须缠上他们! “两位恩公~救救小女子吧,我,我家里小有家资,你们若是能带我走,我,我就让我父、让我爹重谢二位!” 女子把“重谢”二字咬的很重,看来是打算让家里大出血了。 蒋小七决定带她走,咳咳,倒不是贪图所谓“重谢”,而是他觉得,这个女子可能是解禁整个袁州城的关键。 他现在就是好奇,到底是谁把这女子掳到这里来的? 这女子家里也肯定不是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小有家资”~ 蒋小七:“系统,出来!” “来了宿主,这是哪里?乌漆嘛黑的!地上那一坨是什么?” “问那么多干什么?赶紧给我兑换一把万能钥匙!” 系统:诶~来生意了! “好的宿主,请问您要哪一种万能钥匙?” “最普通的、最便宜的、能打开手铐脚镣的、即使是一次性的也可以!” “额!行叭~宿主您的要求还是一如既往的特别……”抠门儿啊~ 蒋小七用5个积分换了一把铁丝做的“万能钥匙”,虽说不是一次性的,但用完就变形,不修一修也是没法再用第二次了。 蒋小七拿到万能钥匙后,快速的将被锁女子的手铐脚镣都解开了。 林月娘对此操作一点都不意外,儿子经常能掏出好东西这一点,这一路上她已经习惯了。 另一边,林骁按照自己娘生前最信任的陪房嬷嬷说的,在荒宅的房梁上摸到了一个木盒。 林骁用袖子擦了擦上面厚厚的尘土,才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果然,一摞有些泛黄的纸安安静静的躺在木盒里面。 解下绑头发的黑色布巾,将木盒包在里面塞进怀里。 从房间出来,再次闪身进了刚才的地窖。 “怎么样?找到了吗?” 蒋小七将万能钥匙扔回空间,林骁刚好回来。 “嗯,找到了,可以走了!” 林骁面带喜色,拍了拍自己怀里的盒子。 此时他也发现刚刚还被锁着的女子已经被解开了手脚,不过他也没有问,这也许是人家的看家本领,就这么打听不太好。 自己还都是靠着人家母子才顺利进城的,自然不能左右人家是否打算救人。 “娘,你负责带这位,姑娘,我负责带阿骁,这里虽然偏僻,也还是不要久留。” “好,你放心,这姑娘看着也不重,我可以!” 为了以防万一,蒋小七暂时点了女子的哑穴,免得待会儿飞得太高,这女子害怕喊叫把人引过来。 四人顺利越墙而出,没有意外发生。 再次回到小院,李墨和茯苓已经准备好了夜宵,虽然他们不知道主子们在忙什么,但是主子们跑了一圈儿半夜回来肯定饿了。 作为称职的随从+护卫+助理,他们做好分内事就好,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听的不听。 李墨这次做的是鸡茸粥,他记得少爷从前考试的时候最爱喝这个,茯苓则是做了两个佐粥的配菜,清清爽爽很是可口。 鸡茸粥熬了一大锅,所以在看到回来的是四个人而非三个人的时候,一点不慌。 几人换了衣服,林月娘也找了一身自己的衣服给被掳女子。 坐在桌上喝光了一大碗鸡茸粥,那女子才像真正活过来一般,沉肩坠肘地呼出了一口气。 “呼~好饱~可算是缓过来了! 额,对了,我是袁州人,家里,算是当官的,我姓赵,名叫赵诗雨。” 赵诗雨放下大海碗,不紧不慢道。 “赵姑娘,你为何会在那荒宅的地窖里,却没人看守?” 蒋小七觉得这位赵姑娘应该不止是个官家女子那么简单,况且,姓赵,这是国姓啊。 该不会是公主之类的跑出来玩儿被歹人捉了吧?也不对,这里距离京城逾千里,尊贵如公主怎么会出现在袁州城? 蒋小七在心中大胆猜想了一番,等着赵诗雨的回答,即使对方大半不会说真话。 “我,其实我是蜀王府的,我,我说谎了,我爹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这袁州是我父亲的封地。 我不是什么官家女子,我是蜀王府郡主,不过,我的名字是真的~” 额,没想到这赵姑娘,不对,这蜀王郡主还真和盘托出了,也不怕他们是坏人? “郡主你,就这么水灵灵的告诉我们了,不怕我们也是坏人吗?” “我觉得你们应该不是,毕竟你们如果是坏人,不管我,把我仍在荒院地窖就好了,何苦费劲把我救出来? 以你们的身家,应该不会因为一点银钱就动心。” “我们的身家?我们不过是个农户,有什么身家?郡主可能是误会了。” 蒋小七看了看自家娘亲,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的穿着都是极为低调的。 诶?不对! “你也想到了吧,你们的夜行衣都是极为难得的云锦,现在穿的虽然不显眼,可也是京城布庄才有的料子。 至于这每匹布料的价格,就不用我说了吧?” “呵呵,倒是我们大意了,不过,谁说家里不差钱的就不会贪钱呢? 就算不是贪钱的,难道就不能是见色起意吗?郡主未免低估了自己的美貌啊~” 洗干净手和脸的赵诗雨的确长得秀色可餐,在地窖里的时候看着她那样子只是被饿狠了渴狠了,倒是没有被欺负。 难道这年头的强盗还挺有道德挺有素质? “我自是长得不差,不过你们两母女又能把我怎么样呢?另一个长得更是一脸老实样,我才不会怕!” 林·一脸老实样·骁:? 蒋小七vs林月娘:两母女?两母女!Σ(⊙▽⊙\"a? 第267章 似曾相识的讨厌 “就是你喽,一看就是女孩子,女扮男装嘛~我懂我懂~” “噗~”林骁实在没忍住,赵姑娘,哦不,郡主,说了他一直想说却不敢说的话。 他还记得小时候就觉得蒋明斐长得实在漂亮,总是找机会摸他毛茸茸的头。 哈哈,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初未必就没把明斐当个小妹妹。 “你!你说什么呢!我是百分百真男人!” 这人,有毛病吧?什么女扮男装,行吧,虽然上辈子的肉体和灵魂都是货真价实的女人。 可是,这辈子他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童叟无欺,科考搜身无压力那种! “行啦行啦,不用着急反驳,出门在外保护好自己很正常啊,何况是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赵诗雨一副看透蒋小七的模样,更是让其有气撒不出,早知道就不把这狗屁郡主救回来! 林月娘也在极力憋笑,自己儿子是长得过于漂亮了些,他那几个姐姐已经容貌不俗,可是和明斐比,却是逊色不少。 不过,儿子被认做小姑娘还是头一回,有趣有趣~ (作者:头一回?你确定?京城好像还有个狗皮膏药也是这么认为呢!) 蒋小七头一回觉得自己的母语是无语,他可是经过朝廷官差验明正身的! 林骁看蒋小七的脸都气红了,顿时止住笑,想帮着好友证明一二。 “那个,郡主大人啊,我兄弟真的是男孩子,这点我可以证明,我们俩几年前就是一起读书的同窗。 明斐兄学业上极有天赋,七岁那年就考了兴和府的小三元呢,您说说,如果不是男孩子,又怎么会参加院试呢? 如果不是男孩子,又怎么会在七岁稚龄先后通过县试、府试、院试呢?您说是不是?” “哦?还是个连中三元的小秀才?” 赵诗雨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行了林兄,郡主不信便罢了,何必陷入自证陷阱?” “啊?什么是自证陷阱?” “对方既然不信你,你就让对方拿出证据,何必搞得自己百口莫辩? 对方既然一再反驳你的解释,推翻你的自证,那就让对方拿出反驳你的理由和依据啊~不然,他凭什么反驳你?” 林骁越听眼睛越亮,他很确定,自己这辈子大火i头回听到这个说法! 明斐果然一点儿没变,还和小时候一样聪明,不对不对,也变了,比小时候更聪明了! 几年前明斐教他“扮猪吃虎”,示敌以弱,这几年也证实了果然有用。 现在明斐说的这个什么“自证陷阱”,感觉是更加高深的存在。 明斐真是厉害,懂的就是多,不愧是大周年纪最小的小三元! 赵诗雨也被蒋小七这耳目一新的逻辑说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哼道: “本郡主只是凭眼睛看到的事实说话罢了,瞧你急成这样,心里不是有鬼是什么? 你放心,我没那么无聊,跑去揭发你女扮男装考科举的事,我父王只是藩王,管不到朝廷选才任能上。” 蒋小七翻了个白眼,不再和赵诗雨废话,饭也吃了,茶水也喝了,洗洗睡! “诶~什么人呐,我话还没说完呢就走,真是没规矩!” 林月娘摇摇头,跟着自家儿子出去了,这毕竟是个郡主,不能动手,她得忍住,忍住! “额,那个,您早歇,告辞~” 林骁自然不会让自己和郡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也未免太不守男德了! 溜了溜了~ 林月娘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跟着儿子到了暂放马车的马厩。 这里离院子有点距离,说些什么,房间里很难听到。 “明斐,接下来怎么办?我们是不是摊上麻烦了?” “别担心,娘,问题不大~” 蒋小七知道他娘口中的麻烦事儿是赵诗雨,不过他观察了这么久,觉得赵诗雨任性无厘头是有一点,但是底子不坏。 郡主嘛~娇生惯养的长大,即使是对救命恩人也不会太尊重,这是他能预料到的。 不过,这姓赵的,都这么惹人厌吗? 突然对皇家、对王室祛魅了怎么肥事? 这赵诗雨,让他想起了在京城没事就找各种借口接近自己的赵宏晟,唉,真是,讨厌的似曾相识、千篇一律! 这俩按照血缘,应该是堂姐弟吧? 可惜,谭浩自从殿试后也离京去游学了,不然真想打听打听赵宏轩到底去哪了,那可能是他认识的姓赵的里面,唯一一个不讨人厌的…… “那我们要怎么给她送回蜀王府?现在袁州城戒严,总不能还把人扛进去,再去翻蜀王府的院墙吧?” “当然不,如果是那样的话在城内就直接将她送回去了,何必还折腾出来?” “那,你的意思是?”林月娘猜不透儿子接下来的打算。 “蜀王府丢了人,却说是丢了件珍宝,当然,不可否认郡主确实对于蜀王如珠如宝。” “这还不好理解吗?女子的名节比性命还要重要,但凡是个疼女儿的,蜀王府又怎么会大喇喇的嚷嚷郡主被掳?” “娘说的一点儿不差,蜀王府定是顾及郡主名声,才一边低调寻人,一边全城封锁。” 林月娘皱了皱眉,“那岂不是更不好办?人家紧着瞒着藏着,咱们给人家把人送回去,这不得被灭口啊…… 乖乖~还真是背回来一个大麻烦!” 蒋小七顺手给马儿扔了几把草料,拍了拍手。 “倒是也没那么严重,虽然这是蜀王的封地,可杀朝廷官员的官眷和秀才也太冒险了。” 林月娘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对,自己家已经不是升斗小民了,公公在户部任职,三个女婿有两个在翰林院,一个外放当了一地县令。 哦,对了,差点忘了,自己那不成器的夫君如今也是京城远郊县府的县令呢。 自己和儿子的确是实打实的官眷,那林公子好像也是将军家的公子,不是无名之辈。 “明斐这是有主意了?” “主意嘛……,倒是有一个,只不过就得委屈一下林兄了~” 第268章 完璧归赵 “蒋兄你是开玩笑吧!让我去蜀王府提亲?! 我今年才不过十四岁!也太丧心病狂了!” 林骁很想嚷出来,但还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太大,毕竟这是自己一直很喜欢的朋友。 况且好友一家又刚刚帮了自己的忙,按说自己也该投桃报李,只不过这要求未免太过无稽。 “淡定~淡定~,不是真的提亲,就是找个由头儿,正大光明的进入王府。” 蒋小七按住马上就要暴走的林骁,没看出来,一向温文尔雅的林兄暴躁起来还是挺吓人的。 “就算是假的,那也太……” 自己可还是个童子鸡呢~也是要名声的好不好,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还有好姑娘能喜欢自己吗? 一打听,原来就是你曾经向郡主提亲还被拒啊,那我就是你的退而求其次呗? 哪家姑娘能容忍自己是别人退而其次的选择啊?蒋兄这真真是害人! “我知道林兄在想什么,放心,就我们几个同去,这么小范围的求亲,想必也不会传出去。 你就算不相信自己,也得相信蜀王府的嘴有多严,从丢了郡主就封城戒严,还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这一点就可见一斑。” “唉,真是怕了你,也是我欠了你,行吧行吧,就让我赶紧把这人情还了,也省得以后你提出比这更加难办的事来。” 林骁退了一步想,哼,这要是以后娶不上媳妇,就赖上蒋家,他好像记得蒋兄有六个姐姐呢~ 哼,这要是被蒋兄害的讨不到老婆,就给蒋兄当姐夫去! 蒋小七还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又被惦记上了,只觉得自己这个昔日同窗还是如小时候一样好忽悠,哦不,好说话。 林月娘听了自家儿子的计划后,觉得很靠谱,就是不知道自己该扮演什么角色。 “娘,您当然是扮演媒人了,茯苓年纪太小,索性和我还有李墨一起扮小厮,还有郡主,也扮作小厮。 将军之子嘛,多带几个小厮很正常,该有的排面儿总得有呀~ 再扯上几尺红布,随便找几个空盒子放点石头包一包,上门的见面礼不就有了。” “行,听你的,红布不用扯,马车里有现成的,空箱子空盒子得腾一腾,没有空的。” “娘来安排吧,置办几套一模一样的小厮衣服,再给李兄置办一套威风点的衣衫,娘就穿茯苓的衣服就行,妆容化的浓一点、土一点、老一点。” 林月娘失笑,“好啦好啦,这些小事你就别操心了,娘来搞定。” 蒋小七可不觉得自己是瞎操心,自己娘可是个风韵犹存的大美人儿,这要是假提亲时被人看上,皇族贵胄的哪里管你是什么身份? 也许知道你是人妻更想抢过来呢?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曹操”,不得不防啊!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众人便朝着袁州城、蜀王府出发。 林骁心里七上八下的,一路上不断给自己洗脑打气,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忍一忍就好。 这是几人第一次从袁州城大门走进来,也是第一次大白天的走进来,感觉~还不错。 顺利进城,除了不时有密集的巡逻队出入,其他的和正常州府没有什么不同。 大街上百姓们该做生意的做生意,该逛街的逛街,只是很少有人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通常是买了东西扭头就走,再就是茶楼酒楼倒是清净不少。 蒋小七依旧给赵诗雨点了哑穴,没办法,谁让她是唯一一个不安定因素~ 要是进王府门之前就暴露了,那可就坏菜了。 一路安全到了王府门前,经过门房通报之后,王府管事面无表情的将他们引进门。 只见那庭院深深,处处透着威严奢华,下人们大气儿都不敢出。 众人被带到大厅等候,不多时蜀王妃便现身了。 蜀王妃面带倦意,眼下的粉明显更厚一些,一看就是刻意遮了又遮。 蒋小七使了个眼色,林骁硬着头皮开口表明来意。 蜀王妃先是一愣,随之又有些恼怒。 就在这时,林骁身后的一个小厮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茶杯,茶水溅到了蜀王妃身上。 王妃身边的管事嬷嬷一惊,正要呵斥,却发现那小厮竟是失踪的郡主。 “王妃,这,这是……!” 管事嬷嬷正要上前确认,王妃先一步挥退了左右伺候的下人们。 蒋小七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给郡主解穴,但是现在显然不是好时机,当着王妃的面,不大合适。 胡乱从空间摸出来一颗前几天吃剩下的炸花生米,“biu~”地一下弹到了赵诗雨身上。 很好,无人发现。 “诗雨,我的女儿!” “母妃!诶?能说话了?”赵诗雨扭头看了一眼蒋小七,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哑穴是什么时候解开的。 “母妃,我好想您~” 赵诗雨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不要钱似得往下掉。 “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父王现在还在外面找你,可又不敢大张旗鼓,这些日子真是愁死人了。” “母妃,快让人把父王找回来吧,就说,就说家里来客人了,我和您等着父王回来一起待客!” 蒋小七觉得这郡主回了王府,好像智商也跟着回笼了,还知道婉转的告诉自己爹自己已经回来了。 嗯,就是眼神儿不太好,今早自己换衣服的时候非要看! 大早上的,蒋小七莫名其妙被女人袭胸,摸完了还说“怎么会这么平?” 这要是搁在上辈子,绝对人脑子给她打成狗脑子! 不过这辈子,他平不是应该的嘛!不平才不正常吧!这货就是还认准自己是女扮男装了,根本说不通。 还要验明正身,怎么验?难道要自己脱光给她看吗?! 郡主也不能不讲理吧,郡主也不能耍流氓吧! “对了,你还没介绍,这几位是……?” 蜀王妃终于平复好了心情,擦了擦眼角,示意自己女儿给自己介绍一下堂中的众人。 林骁瞅准了机会,赶紧将自己这一行人的操作解释清楚,还把地上装着石头包着红布的空箱子往后踹了踹。 “原来是雨儿的恩人们,倒是我们怠慢了,嬷嬷,你先带着郡主去换装,让人通传,把世子叫过来。” 一听到母妃提到哥哥,赵诗雨的面色有了一瞬间的不自然,不过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第269章 袁州城全面解禁 “我不在的这几天,大哥在做什么?” 赵诗雨在婢女的伺候下沐浴,长发如瀑倾泻,本是明媚的长相在此刻添上一丝阴郁。 目光凌厉地看着正在为自己擦身子的婢女,哪里还有之前在蒋家母子面前的柔弱样。 “回郡主的话,世子爷这几天都没有出府,理由是王爷在外,府里不能没有人坐镇” “呵~坐镇,好一个坐镇!” 赵诗雨挥退婢女,浴桶蒸腾的水蒸气模糊了她的面容。 袁州城守备营—— “王爷,王府管事来报,王府内有贵客到,王妃和郡主已经在待客了,王妃派了大管事来请您回府!” 蜀王闻言,袖中的双手不由握紧,面色依旧平静。 “备马!回王府!” 蜀王赵赢一路风尘仆仆回到王府,让备水备衣袍的奴才们都退下,直接回了自己和王妃的主院子。 “王妃!” “王爷!您回来啦!” 蜀王妃看到自家王爷衣服都没换,就知道他听懂了女儿传的话。 此时也不敢让自家夫君着急,直接就将一早赵诗雨回府的经过说了。 “诗雨现在在沐浴更衣,一会便会过来了,王爷也该放心了,女儿好好的,没有受伤,也没有被欺负,就是饿了几天有些虚弱。” “嗯,诗雨一直都是个聪明的丫头,这次会出意外也是有人故意设计,只是幕后之人……” 藏得太深! “好了王爷,查幕后之人的事可以先放一放,接下来还有好多事要忙,您忘了?如今整个袁州城可还是封闭状态,只可进不可出呢。” “唉,是,那就只能再演场戏了,要辛苦王妃了。” 蜀王眼含柔情,女儿找回来了,整个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了。 “雨儿也是妾身的女儿,,王爷说这些?” 正说着,赵诗雨款步走来,脸上已恢复了往日的柔和天真。 “父王,母妃。” 赵诗雨福了福身,蜀王赶忙上前扶起,仔细打量。 “雨儿,你受苦了,是父王没用,没能及时将你找到,你放心,父王定不会轻饶那些算计你之人!” 赵诗雨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很快压下。 “父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女儿此次被困,倒是发现了一些有趣之事。” 蜀王和王妃对视一眼,均露出疑惑之色…… 王府客院—— “明斐,你说这王府的人什么时候才让咱们走?不能为着郡主的名声,一直扣着咱们吧?” 蜀王府是林月娘这辈子进的最高的门第,天然有着这个时代的人对权贵的敬畏之心。 蒋小七看出了自己娘的紧张,只得出言安慰。 林骁现在还穿着蒋小七给他选的那一身威风而浮夸的衣袍,整个人别别扭扭的东挠挠西揪揪。 “林兄你,长虱子了?” 林骁的手一顿,虱子?什么虱子?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后抬头望向蒋小七,满眼控诉。 “嘿嘿,别气别气,等回去了就能换下来了。” 林骁喜欢简简单单的衣服,虽然家里都是武将,可从小到大也没见家里谁穿成这样。 这种花孔雀的装扮看着像是军中之人,可更像个唱戏的! “这王府,不会是想留我们吃午饭吧?” 林骁忍不住走到门口张望,正巧碰到前来传话的小厮。 小厮恭敬道:“几位客人,郡主有请。” 林墨和茯苓等在客院,蒋小七母子和林骁跟着小厮回到会客厅。 此时的赵诗雨一袭淡粉色的琉璃彩锦衣裙,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简单来说——就是衣服上的金线被照的反光。 蜀王爷和蜀王妃坐在上首,蜀王在看到蒋小七三人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 “就是三位救了诗雨?” 蒋小七:明知故问吗这不是,他就不信王妃和郡主母女没把前前后后的经过和蜀王说,不过还是回答了两个字。 “正是。” 蜀王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也不忙问下边的问题。 人家是王爷嘛~有点架子是正常的……,正常你妹啊! 就算是王爷,他们可是救了他女儿的恩人啊,就算不给什么礼遇,也不能故意晾着吧! 不然您就赶紧把王府大门打开,他们也不稀罕在王府蹭午饭! “袁州城今日就会全城解禁,几位有何打算?” 蒋小七:嗯?什么意思?袁州解禁了,他们也该凉了? “我们本就是在外游学的,经过袁州城,听闻这里四季如春,才想着停留一段时日。 今日袁州解禁,我们便要穿城而过,去往春宜县了,等在春宜待腻了,就继续往南走。” 蜀王听了蒋小七的话,放下茶杯道:“几位既然还要游历,本王也不便强留。 但各位离开王府之前,本王有一事相求,不知各位可否应允?” 蒋小七心中一凛,面上却镇定道:“王爷请将!若是力所能及,必当应允。” …… 终于从王府出来,林月娘觉得外面的空气都好上不少。 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什么,抬手扣掉了脸上的临时“媒婆痣”。 王府的动作很快,几人刚到城门的时候,已经看到很多等着出城的百姓排起了长队。 “时间也不早了,找个地方把午饭吃了,估计吃完饭就差不多不用傻呆呆的排队了。” 蒋小七前世就非常不喜欢排队,这辈子同样受不了排队,还是错峰出行吧! “那边有个馄饨摊儿,旁边还有卖烧饼的。” 茯苓的眼睛就像美食扫描仪,很快就搜索到了两个还算不错的摊位。 至于三层高的酒楼,她根本没想过,那吃一顿得多贵呀,这一路上主子们花了不少钱了,当然是能省则省~ 所以李墨和她两人很默契地,能自己做就自己做,能吃路边摊就不下馆子。 四人点了四大碗馄饨,茯苓又去隔壁烧饼摊儿买了八个芝麻烧饼。 果然,四人吃完午饭,城门的拥堵情况也有了缓解。 “林兄,你是跟我们去春宜,还是?” “我得回一趟家,把我娘的嫁妆夺回来,山水有相逢,咱们会试见!” 林骁终于把衣服换了下来,又把从荒宅找回来的嫁妆单子藏得严严实实。 “额,我还没参加乡试呢……”。 “那又怎么了?难道在会试的时候会见不到你?” “哈哈,好!山水有相逢,我们京城见!” “京城见!” 第270章 抵达春宜 和林骁短暂的相遇,又快速的分别。 蒋小七只当这次“他乡遇故知”是给自己以后“金榜题名时”做的铺垫。 除去族里的子弟,小时候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人并不算多,林骁算一个,谭浩算一个。 还有没了音信的赵宏轩和林骁的表哥,好像是叫云沐泽的? 有点记不清了,但只要大家都在大周的土地上,就总有再次交汇的时候。 将农家院的房子退了,行李都被李墨和茯苓两人搬上了马车。 这些天消耗了一些车上带的粮食和干货,但,马车依旧很满。 毕竟结算房钱的时候,林月娘没忍住又从房东那里买了两大条熏制火腿。 唉~没事,总归是有用的东西,蒋小七如是想。 春宜在袁州的最南边,不过两百里路,蒋小七一行人走得不算快,只用了不到两天就到了春县城外。 “感觉,和袁州那里的气候没有什么区别啊……” 林月娘从期待到失望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因为这半个时辰,他们从城外进入了春宜县一个据说有“盐温泉”的小镇。 但是这里的气候和袁州依旧没有什么明显区别,风景虽然也很好,但是这一路他们已经看过了太多美景。 不能说已经对美景免疫了吧,只是稍稍有一些审美疲劳? 李墨将马车停下,又将主子们的马拴好。 茯苓则是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简单的搭了个灶,准备午饭。 蒋小七用薄荷叶泡了两杯茶,虽说春宜四季如春,可现在这个时节,应该算是春宜的“夏季”。 几人随便吃了点肉末粥,有些兴致缺缺之时,突然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 那声音空灵婉转,仿佛有着一种魔力,瞬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蒋小七好奇地顺着笛声的方向寻去,只见一片竹林之中,一位白衣公子正悠然自得地吹奏着笛子。 那公子面容俊朗,气质超凡脱俗,周围似有淡淡的光晕笼罩。 不得不说,这很装逼!但是,也很拉风! 但前提是……装逼主体的颜值需要达标! 你得帅,不然就会比较油腻了~ 拜托!谁会没事儿会穿着里外全新的一袭纯白,在野地里吹笛子啊~! 不过,蒋小七并没有上前,只当这是旅游景区里免费的bgm。 “娘,此处虽看似与袁州无异,但这里的盐温泉却是春宜独有的。 袁州境内的其他县府虽然也有温泉泉眼,但是这“盐温泉”却是只有春宜县才有。 “这盐温泉有什么特别的?难道泡过之后还能强身健体不成?” “是否能强身健体不知道,但是在我曾经看过的一本游记中提到过,盐温泉确实对身体有益。”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林月娘迫不及待地道:“那这春宜县的盐温泉,百姓们都能随便用?” “别人能不能,儿子是不知道了,不过,咱们一定能泡上。” “哦?”林月娘知道自己儿子又要卖关子了,也不催促,就坐在石头上等着蒋小七继续。 蒋小七清了清嗓子说道:“春宜县有我师父欧阳先生的旧识,他家有处温泉山庄,里面有春宜最大的盐温泉。 我们若想去,只需前去说明身份即可。” 林月娘眼睛一亮,不过又有些迟疑,“会不会有些冒昧?毕竟是泡温泉这种事,人家能愿意让生人去吗?” “应该没什么问题,温泉的泉眼分布极广,即使都在一个庄子里,也不是就只有一个温泉池。 主家会特意留出供客人使用的汤泉,一般就安置在客院里面。 我身上带着师父的信物,正好也顺便帮师父拜访一下旧友。 咱们也不空手去,娘你不是买了两大条熏火腿吗?都带上,送礼用!” 今日已经晚了,几人还是找了一家稍微大些的客栈投宿,蒋小七放下行李就从空间拿了纸笔。 他得写一张拜帖,不能真的直愣愣跑到人家家里,那样未免太不懂礼数。 他有时候觉得古人的一些习惯和礼仪没能传下去真的很可惜,后世一个电话、一条微信就登人家门的,那实在是太省事了。 很多人甚至不知道约人吃饭、聚会要提前三天以上,提前三天为“请”,两天为“叫”,一天为“提溜”。 在后世,越来越多人不在乎、不重视这种看似多此一举、麻烦的礼仪了。 将拜帖封好交给自己唯一的手下李墨,“现在就送去崔府吧,就说是欧阳崝的学生游学路径此地,特来拜访崔员外。” “知道了少爷!” 茯苓已经将林月娘的房间收拾了一遍,她知道主子的习惯,还是喜欢用家中带来的东西。 茯苓每到一处都能将一切快速的安排好,不愧是打败整个蒋家所有女护院的存在。 武力值没的说,工作能力更没的说。 春宜县崔宅—— “老爷,老爷,这是门房送进来的拜帖,说是什么欧阳先生的学生到此游学,想要在三日后前来拜访。” “欧阳?哪个欧……”崔员外即将说出口的话仿佛按了暂停键。 难道是他?自己二十年未见的老友,欧阳崝! “把拜帖给我!” 从管家手中接过拜帖,崔员外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又返回来重新慢慢看了一遍。 “哈哈,果然是,是山楚的弟子来了春宜! 三日后,三日后……,吴管家,把最好的温泉客院收拾出来。既然来了春宜,又怎能让山楚的弟子住在外面? 还有,让人多采买些时令蔬果,还有海鲜野味,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得惯春宜的口味。 还有……” 崔员外绕着自家亭子绕了好几圈儿,一边给管家下达指令,一边想着还有什么。 待安排好了一应事宜,终于打消了现在就去客栈找人的打算。 三日而已,他可以等。 正好趁着这三日,让下人把宅子给出收拾一下,特别是客院! “爹,什么事这么高兴?” 第271章 伸手不打送礼人 来人一袭白衣,眉目之间和崔员外有两三分相似。 可不就是遇见的白衣装逼犯,欧不,白衣吹笛男。 “整天的见不到你人,就知道拿着你的破笛子到处跑,家中的事你是一点儿不操心呐!” “大伯~哦不,爹!家中能有什么事需要我啊,您现在正当年,又样样做得比别人好,您就能者多劳,多受累呗~” 年近花甲的崔员外:???正当年??? “你这刚回来又是要去哪儿,挺大个人了,没点正事儿!” “怎么叫没正事儿呢?您不知道,我这就是在忙着正事儿呢~” 崔少爷将玉笛别在腰后,骚包儿的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背着手就要溜。 “停下!把话说清楚,你忙什么正事儿呢!” 崔员外觉得自己从弟弟家过继过来的这个曾经的大侄子、现在的大儿子实在不靠谱儿,嘴里经常没实话,自己非得给他掰过来不可。 才二十岁,还来得及,应该,来得及吧? 崔熙停住脚步,转过身嬉皮笑脸道:“爹呀,您不是一直发愁儿子的终身大事吗?这回不用您愁了,您就等着迎儿媳妇进门吧!” “什、什么?!你此话当真?是哪家的千金?你小子可别做出什么私相授受的事来! 你告诉我,我找个靠谱的媒人上门去提亲!” 崔员外半信半疑,不过还是打算去请春宜县最好的媒婆。 崔熙面露尴尬,“额……这个不急、不急~” 上门提亲?都不知道人家大门儿朝哪边开,怎么上门? “不急什么不急!你都二十多了,让我怎么不急,你爹、你二叔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满地跑了!” 也难为崔员外嘴瓢,这大儿子上个月弱冠了才正式记到他们大房名下,成了大房嫡长子。 如今崔二老爷家就剩下大儿子崔珲和三儿子崔苼了,都是崔二夫人生的嫡子。 崔熙则是崔家二房一个妾室姨娘所生的庶子,原来在崔家二房排行老二。 当然,若不是庶出子,崔二老爷和崔二夫人也不会舍得把成了年的儿子过继。 只是拖到这么大才过继,也是崔大夫人一直还想拼一拼。 但是在十几年里,陆陆续续低给自家老爷纳了十几房小妾还是一无所出后,终于认清了现实。 接受了过继二房的庶子到自己名下,成为大房唯一的孩子,也就是嫡长子。 这一下子身份就比曾经的嫡出兄弟还高了,作为当事人的崔熙倒是很平和,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丝毫没有以后要继承崔员外浩大家业的自觉,不学做生意,也不学人情交际,依旧我行我素,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这让崔员外属实头疼,也让一开始担心崔熙夺权的崔夫人放了心,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还是得再看看才好。 此时崔熙被崔员外在园中数落了一通,崔夫人没忍住,还是上前打了圆场。 “好了好了,老爷,熙儿也不是不想成婚,这不是已经在努力了吗?等着儿子什么时候需要咱们插手,咱们再介入也不迟, 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也不是那种会胡来的性子,顶多就是贪玩了些罢了。” 崔熙暗暗给崔夫人抱了抱拳,一副欠揍的样子却是把崔夫人的母性激发出来了,越发护着。 趁着崔员外不注意,给便宜大儿使了个眼色,助其从便宜老爹的魔爪下成功溜走。 崔熙逃出园子后长舒一口气,心里却犯起愁来。 那姑娘他只见过一面,连名字都不知道,只记得那惊鸿一瞥间的灵动模样。 唉,要找到那对姐弟,可真是大海捞针啊,当时就该直接上去问清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也好过现在人海难遇。 春宜县客栈—— “明斐,你给欧阳先生的好友府上递了拜帖了?” “对,李墨一早就送过去了,怎么了娘?” 林月娘放下手中的两条熏火腿,坐在八仙桌前。 “除了这两条火腿,再准备些什么合适?毕竟是你师父的好友,咱们不能跌了欧阳先生的面子。” 蒋小七略作思索,实际上是将自己空间中的东西浏览了一遍。 这一路上买的土特产和纪念品不计其数,趁着另外三人不注意,他都在空间里收了不少。 鲜花饼一大堆,蚕丝扇数十把,笔墨纸砚若干,镶嵌宝石的匕首、刀剑也有不少,还有以前师兄送自己的珍珠也有些。 以上这些除了刀剑不适合送礼,其他都还挺适合的。 师父的好友很大可能也是个文人,最好的文房四宝可以来一套,鲜花饼也算是后世点心伴手礼的代表作了,来两提。 送礼讲究“四平八稳”,不能送单数,现在是三样了,还差一样…… 吃的有了,用的有了,那就送点不实用的吧,崔家肯定有女眷,珍珠挑上几颗配着之前所剩不多的彩色宝石装一起。 这就差不多了,蚕丝扇这边不缺,不是什么稀罕物,就不拿出来献丑了。 “娘,其他的我来准备,您就不用操心了!” “行,那这俩火腿也放你这,你一块儿给装扮下,弄好看点儿。” 林月娘走后,蒋小七从空间里拿出文房四宝,那笔杆上刻着精致的花纹,墨条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宣纸如同白玉般细腻,砚台更是难得的珍品。 接着挑选出最大最饱满的两颗珍珠,足以做一对珍珠耳坠子。 从北边带回来的宝石不多了,现在的这些都是些颜色稳重的深色宝石。 四颗颜色不一、色彩斑斓,大小几乎相同的宝石放在锦盒之中,围绕着两颗莹润的珍珠。 鲜花饼存货最多,平时偶尔拿来垫肚子的,一尺高的食盒足足装了两大盒。 不要问为何如此大方,只因惦记上了人家庄子里的盐温泉~ 伸手不打送礼人,看在这么大的诚意地 份儿上,怎么也能蹭个温泉泡泡吧? 第272章 入住温泉私汤客院 三日后。 李墨早早就套好了车。 茯苓将自家小少爷准备的几样礼品整整齐齐地码放到马车上,又放了了垫子,防止磕碰。 “驾!” 林月娘和蒋小七在车中坐定,林墨挥动鞭子,车轮滚动。 崔府—— “老爷,欧阳先生的学生到了!” “快!快请!” 崔老爷快步走到前厅,交代下人备茶上点心。 林月娘与蒋小七在管家的引领下一前一后步入厅堂,崔员外夫妇起身相迎。 “晚辈蒋明斐\/林月娘,拜见崔爷爷\/崔世伯,冒昧上门,多有打扰。” “哎呀呀,何必如此多礼!” 蒋小七示意李墨和茯苓将礼物奉上,崔家管家亲自接过。 “家师远在云清山,曾在山中时,师父不止一次提起自己在春宜城的好友。 晚辈机缘巧合游学至此,特来替家师探望崔爷爷,以慰藉家师一份惦念。” “好好好!好孩子!” 不愧是山楚的弟子,言之有义,观之不凡。 咳咳,说白了就是这孩子说话好听人还长得好看~ 崔夫人起身拉着林月娘坐下,刚刚她就暗自打量了许久,这蒋家母子俩,真乃人间绝色。 一样的眉眼却因为年纪和性别的不同,萌发出完全不一样的韵味,谁说美人是美得千篇一律的? 简直是一派胡言,她今天就在相同的眉眼中看到了完全不同的风情。 一个如山泉般凛冽清澈,一个如春风般煦暖温和。 嗯,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众人寒暄片刻后,崔老爷便问起了自己最后关心的事,他的好友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蒋小七将自己几年前初上云清山到离开的几年和盘托出,当然,重点是放在自己师父身上的。 “唉,我就知道,北境的问题能这么快的解决,肯定有山楚的手笔,我早该想到的。 不过这穆元帅也是不讲理,竟以山楚师弟的性命做筹码,哼,不讲武德!” 蒋小七没接话,崔员外作为长辈兼好友可以吐槽大元帅,可他一个小辈不能将这些宣之于口。 不合适不合适,还是在心里默默吐槽吧。 “好了,老爷,人家是来探望你的,不是来听你发牢骚的,我已吩咐大厨房,今日一定要让客人好好尝尝咱们春宜的特色。” “对对对,春宜别的没有,一年四季从不缺绿莹莹的蔬果,和京城那种温泉庄子催出来的不一样。 咱宜春的蔬果一年四季都能供应不断,长得很是扎实呢!”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托员外和夫人的福,尝尝这春宜之鲜。” 食不言,寝不语,那是对不熟的人,家人面前和挚友面前不适用。 崔夫人张罗了一桌好菜,由于人少,年龄差距又极大,故而崔家夫妇和蒋小七、林月娘母子没有分男女桌。 一共就四个人,要是分桌坐,就有点太奇怪了。 “这是莓果做的果子酿,可以喝一点,入口柔、不上头。” 崔夫人卖力推销,亲自给林月娘倒了一杯,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好,我尝尝。” 甜甜的、酸酸的,酒味儿很好地被隐藏在了果香味中。 不过,越是这样的酒,后劲儿越大,越是没有酒味儿,欺骗性越强。 就像后世的某岛冰茶,很多没有泡吧经验的妹子都被这玩意儿撂倒。 (ps:喝酒有害健康,请适量饮酒!女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男孩子出门在外更要保护好自己!) “味道真的很好,这莓果酒是不是只有春宜有,我们这一路也到过不少地方,还真是第一次喝这个。” “也不是春宜独有,只不过春宜这种果子最多,品质也最好。 袁州城其他几个县府也有,味道嘛~各有千秋。” 崔夫人一仰脖,又一杯入口,看得出来是极为爱酒之人了。 “原来如此,春宜果然是人杰地灵之地,不枉我们历经数月到了此地。” 林月娘决定,以后离开春宜的时候,买上几坛子莓果酒带着。 虽说不是春宜独有,但绝对是袁州独有,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酒了。 “不知你们母子在春宜能停留多久,春宜地如其名,四季如春,倒是值得驻足。” 崔家也不是春宜土着,曾经举家迁移,就是想去一个不太冷的地方,没想到就这么巧,找到了这样一个和煦之地。 “我们打算在春宜待一段时间,明斐后年要参加乡试,在那之前,我们都会在大周四处游历。” “那岂不是还有很多时间?!既如此,你们不妨先在我们府上住下,客栈到底简陋了些。” 崔夫人说的就是崔员外想说的,崔员外点点头,“是啊,明斐递上拜帖的那一天,我就差人收拾好了客院。 诶~别说拒绝的话,从山楚那里论,你们都是我的小辈,听长辈安排就是!” 蒋小七和林月娘对视一眼,顺水推舟:“那就叨扰崔世伯和崔夫人了。” 他俩只是想说,他们并没有打算说拒绝的话啊,不过不让说话,那就不说好啦~ 当晚,母子二人就住进了崔家最大最豪华的客院,客栈里的行李都是李墨带着茯苓驾车回去取的。 崔府为二人安排的客院,大到家具,小到茶杯,无不透露着精致。 崔夫人中午多喝了两杯,傍晚时分才略醒酒。 管家照例让主母亲自将白天蒋家的见面礼入库,崔夫人看了眼绑着大红花的熏火腿,直接让人送去了后厨。 打开两个大食盒,满满当当的各色鲜花饼,不止精致,还隐隐透出馥郁花香。 让人食指大动的同时又有些舍不得破坏这种美感,不过崔夫人还是捏起一块尝了尝。 “好吃!” “给二房那边送一些,还有大少爷那里送些,再就是老太爷老夫人那里,一处就……送十二块吧。” 这两大盒子至少有上百块鲜花饼,崔夫人忍痛让出三十六块。 “笔墨纸砚送去老爷的书房,这纸张亮白如雪,极为少见,可让老爷用作书画。” 管家一一记下,让小丫鬟将熏火腿送去厨房,又让人拿来几个迷你版的食盒,将鲜花饼分装出来三份。 崔夫人打开随后一个,也是最小的锦盒。 “这!这未免也太贵重了!唉~还好将人留下做客了,不然还真是受之有愧。” 崔夫人一上手就知道锦盒中的珍珠和宝石价值连城,至少比她现在首饰盒子里那些成色都好。 这对珠子正好能制一对珍珠耳坠,还有这彩宝,做戒指也好,做钗环更好! “管家,再安排几个下人去客院伺候,之前安排的人有些太少了,未免怠慢贵客!” “啊?哦!是,夫人!” 第273章 泡汤 客院里,烟雾缭绕,宛若仙境。 翠柏环绕温泉池,影影绰绰数个盐温泉被天然屏障分隔开,形成一个个独立的私密空间。 下人们将精致的晚饭送到了客院,又上了一瓶莓果酒。 “这崔夫人果然是个爱酒之人,想必这些果酒不是外边儿买来的,应是崔家自己酿制的。” 林月娘拿起小巧精致的朱红色陶瓷酒瓶,酒的分量不大,也就是二两不到,不会让人喝醉。 这是给林月娘一人的,蒋小七年纪尚幼,直接被崔夫人归类为不能饮酒的范畴。 “闻着挺香的,不过为何只有一瓶?” 蒋小七想着自己前世怎么也能喝半斤白酒的人,崔夫人这是看不起谁呢? “想喝?那娘给你倒一杯,你尝尝味儿~” 林月娘偷笑,她知道儿子这是馋酒了,可是小孩子不能饮酒就是不能饮酒。 自己这当娘的在身边,喝两口尝尝味道也就罢了,在外面可决不能让儿子喝酒。 “唉,算了算了,喝一杯还不如不喝,这是崔夫人特意给娘的,娘自己享用吧~” 中午一起用饭的时候崔夫人就说了这果酒能养颜,女子喝了大有裨益。 “唉,等到你过了十六岁,娘就允许你喝酒,可好?” 林月娘怕儿子失望,开始画饼。 但是在蒋小七的观念里,十八岁才算是成年人,所以她并不打算那么早喝酒。 即使是再怀念酒精的魔力,他也能忍住,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 生长发育基本完全了,对酒精的代谢才能更好,不然小小年纪就伤了心肝脾肺肾的,得不偿失。 “还是十八以后再说吧,我不馋,一点都不馋。” 林月娘感叹儿子的懂事,心中满是欣慰感怀,不过一点不影响她坐下自斟自饮。一杯接一杯。 酒液入口,酸甜可口,果香与酒香完美融合,的确是难得的佳酿。 这崔夫人,真乃会享受的妇人,自己得跟其好好学学。 母子俩一起用了晚饭,想着消消食再去泡温泉。 客院里的温泉池,大大小小有五六个,他们主仆一共就四人,一人占一个都是够的。 蒋小七当然选择自己泡私汤,林月娘则是邀了茯苓一起,两人还能边泡边喝茶聊天儿,没那么闷。 “李墨,最靠外面的池子,你去泡吧。” “少爷,我不用,我守在上面,以备不时之需。” 李墨没想到泡温泉还有自己的份儿,虽然茯苓也跟着夫人去了,可他知道,夫人需要人端茶倒水。 少爷不让自己一起跟着伺候,却让自己单独泡一个池子,这就是纯纯让自己去享受了。 做下人的,不能这么没分寸,出门时爹娘都耳提面命了,这次只带了他一人,必须做到保护好少爷。 “行了,别废话了,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你知道我的习惯的。” 李墨一愣,他反应过来少爷从小到大都不喜欢沐浴的时候有人在旁伺候。 即使这是温泉,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沐浴,少爷依旧是这个习惯。 “是,少爷,我晚些再去,岸上总得留个人。” “好,这温泉的泉水是活水,什么时候去温度都是差不多的。” 蒋小七拿了换洗的衣服,又带了一条从系统那里兑换的长绒棉浴巾去了中间不大不小的池子。 这种长绒棉的浴巾比这里的帛用着舒服也更加吸水,主要是很便宜,一个积分兑换很多条。 林月娘和茯苓那里他也送了四条,给李墨也留了两条。 这几天势必图新鲜,大家伙会日日泡温泉的,两条浴巾可以轮换着用。 李墨拿上两条洁白柔软的浴巾出了蒋小七的房间,回自己房间放了东西后直接出了院门,守在门前。 崔家被指派过来的两拨下人都被林月娘安排在外院,近前不需要她们,只需要维持院子的整洁,一切照旧就好。 毕竟是做客,如无必要,不好太过指使崔家家奴,没那么多人在旁边候着,母子二人自己也更自在些。 “夫人,少爷给的这棉帛格外柔软舒适呢!” “这个可不叫棉帛,明斐说了,这个叫浴巾。” 林月娘和茯苓二人进入了客院最靠里面的温泉池,主仆二人先伸手试了试水温,才小心下水。 “浴巾?……沐浴用的棉巾?这名字可真贴切! 少爷怎么什么东西都能变出来,以前从没见过这等稀罕物。” 温热的泉水将身体包裹,水不是很深,两人坐在池底,刚好能露出头部。 “是呀,他就喜欢淘换这些稀奇又好用的物件儿,之前路上用的防风镜不是也很好用吗?” “是呀夫人,那防风镜可不止是防风沙那么简单,这一路上不管日头多大,都不会让人看不清路。” 茯苓把那副浅灰色的“防风镜”包了好几层手帕,就怕磕了碰了,还专门找了个小巧的木盒子装进去。 “是挺好用的,你也别舍不得戴,你家少爷说了,他买了不少,几乎给京城那间杂货铺清货了。 也不要怕坏,东西既然能制出来肯定有修理的办法,只要不是碎成渣渣就行。” 林月娘懂水性,此处也私密的很,来来回回游了几圈,感觉很不错。 闻着温泉特有的味道,伸手就能够到池边矮几上的花茶,花茶边还配了蒋小七送来的鲜花饼。 唉~怎一个惬意能表达? 茯苓眯着眼,万分感谢曾经努力练功的自己,自从五年前被蒋家买进门,她就过上了和从前完全不同的日子。 不用挨打受冻,也不会吃不饱,还有先生教导练武…… 为了让她们这些年纪小的小丫鬟有力气练功,不说顿顿有肉,那也是隔三差五就能吃到好的。 唉呀,这不比好多地主家的女子过得还好? 这一切都是蒋家给的,所以这一辈子她都会忠心跟着夫人,永远做夫人的奴婢。 “夫人,喝点茶水吧,您出了不少汗。” 茯苓时刻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温泉什么时候都能泡,她的首要任务还是侍候好夫人。 “好,你也喝,明斐这花茶也不知道是哪里买的,这香味更胜鲜花。 这要是长久的饮用,人说不定也会香香的,说不定还能与蝶共舞。” “夫人,您说的,那是被腌入味儿了吧?” “你这丫头~好好的意境都被你破坏了!” 主仆俩这边嬉笑不停,蒋小七自己那边也是泡得惬意非常。 多少年没有泡过温泉了呀,以后有机会遇上,一定一定买个带温泉的庄子! 上一次泡温泉——嗯~还是在上辈子! 雾气蒸腾,面色绯红。 温泉不能泡太久,泡一会儿觉得热得不行或者呼吸困难就得马上起身歇一歇。 蒋小七从系统那里又临时兑换了一条浴袍,至于娘那边,只能下次再说了。 刚穿好浴袍准备喝点花茶的蒋小七手一顿,他又听到了熟悉的笛声。 难道那个白衣装逼犯也在这崔宅做客? 第274章 装糊涂和真糊涂 在最里面的林月娘和茯苓二人也听到了笛声。 “夫人,这笛声,有些耳熟。”茯苓歪头。 能不耳熟吗?三天前才听过的。 当时她和儿子还腹诽这吹笛人脑子有包,穿一身雪白雪白的衣袍坐在树杈子上吹笛子。 拜托,这又不是仙侠小说,走错频道了好嘛! “就当泡温泉的背景音了,有人免费奏乐不好吗?” “嘻嘻,也是,这崔府的服务还怪好的嘞~” 主仆二人又泡了会儿,有些累了,这才裹着浴巾上了岸。 林月娘将花茶一饮而尽,总算补回了点儿流失的水分,今晚肯定能睡个好觉。 蒋小七出来得更晚些,没办法,太怀念了,也是茶水喝完才意犹未尽的出来。 出来后换好寝衣,又在系统那里兑换了三件毛巾浴袍。 两件女款的,一件男款的。 入夜,笛声终于停了,蒋小七真的有些佩服这个人的肺活量。 吹了近一个时辰,腮帮子不疼吗? 李墨待主家都歇息了,这才带着换洗的衣服和少爷给的浴巾去了院中最靠外的温泉池子。 这个池子是院中最小的,也是李墨特意挑的,就一个人,没必要占大池子。 一边泡一边想着以后回了京城,要如何在文斌面前显摆,这次文斌没能同来,可是气闷不已。 文斌一方面后悔从前练武不用功,一方面又嫉妒李墨能出来陪着少爷游学。 他那第一书童的光环,到底是被夺走了。 京城—— 深夜的皇宫一角,依旧灯火通明。 “当真?是临海县?” “回主子,影卫查到蒋小公子的大姐夫在临海县当县令,二姐夫的老家也在这临海县。 所以如果蒋小公子要出海的话,这临海县肯定是首选落脚的地方。 毕竟他嫡亲的大姐就在这临海县,跟着丈夫一家赴任,就算是一时不出海,也很有可能到此探望一二。” 小德子将影卫带回来的消息一一禀报,极为笃定的道。 “好,有赏!都有赏!” 小德子心中一喜,自从自家主子盯上蒋家小公子后,主子就经常因为手底下人办事不力责罚。 如今,可算是熬出来了! 这蒋小公子呀,您可就在临海县好好待着吧,别乱跑了,再跑,可就不好找了。 赵宏晟及一众手下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查到了蒋小七的踪迹,半场开香槟,已经赏赐上了。 殊不知,蒋小七现在正在春宜县美美滴泡着温泉听着曲儿,喝着花茶吃着糕呢~ “得想个办法去一趟临海县,明天,明天我就去求父皇,就说……就说去游学,怎么样?” “这……主子,与其说是游学,您不如说是替陛下巡视河道……” 小德子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建议道。 “巡视河道?临海县不是临海吗?有河道吗?” 赵宏晟显然觉得小德子这个理由比自己那个听起来靠谱,有更大的几率被父皇采纳通过。 “这临海县虽然没有,可它附近几个县不可能没有呀,先让陛下同意了您的请求再说。 等出了宫,您就是队伍里面最大的,随行的人还不是都得听主子您的? 到时候先巡视哪里,后巡视哪里,还不是主子说了算?” 赵宏晟眸子一亮,还真是这个理儿哈!小德子果然机灵,深得他心。 “若是事情成了,给你记头功!” “多谢主子!多谢主子!奴才祝主子马到功成!” 小德子这马屁拍得顺溜,除了他,没有第三人知道主子的心思。 主子就是看上了那蒋家小公子,尽管主子说了很多遍,怀疑对方是女扮男装的,但小德子并不那么认为。 虽然他从来没有当面反驳过,可是他内心里是知道蒋小公子不可能是女孩子的。 别问为什么,他虽然是太监,可是眼睛毒辣的很。 他自小跟着宫里的大太监,也就是他干爹不少年了,从干爹那里学本事不能说多好,可这看人的本事他是学了十成十的。 宫里但凡有小宫女穿着太监的衣服蒙混着出去,他都能一眼看出来。 只不过是同为奴才,不屑于揭穿罢了。 再说回那蒋家小公子,怎么可能是女子呢? 不说蒋家不可能那么大的胆子,就算有那么大的胆子,也断不可能让女扮男装的子弟参加科举。 族中有多少脑袋等着砍啊?不说九族消消乐,满门抄斩套餐肯定是能轻易获得的。 蒋家一大家子出了那么多有出息的进士,他不信蒋家那么想不开,嫌命太长。 可这话能对主子实说嘛?那必然不能! 他也不嫌命长不是? 不过话说回来,蒋家小公子到底是男是女,这重要吗? 就算是男的,皇家想得到的人和物,怎么可能会得不到? 这自古以来贵族豢养娈童的还少吗?这龙阳之好又不是到了这大周才有的。 所以不管蒋家小公子是男是女,是雌是雄,最后都得乖乖地落入主子手中。 而他,只要做好一个奴才应尽的职责就行了…… 这整个大周,都是赵家的,主子的外家又是尚书府,未来未必没有机会更进一步! “阿啾!阿啾!” 蒋小七:一想二骂三惦记,有人骂我?! 蒋小七很确定,自己不是泡温泉着了凉,这春宜现在白天怎么也有二十六七度,是人体最喜欢的温度。 “少爷,您受了风寒?要不要到厨房要一碗姜汤?” 李墨泡完温泉出来就听见自家少爷打喷嚏,赶忙跑到蒋小七寝房门外询问。 “无碍,不必麻烦,睡一觉明天就好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李墨闻言退下,还是有些不放心,回房搬了个板凳过来。 坐在蒋小七寝房门外守着,这样少爷若是有事,他能最快出现。 蒋小七曾经觉得守夜这差事极为不人道,即使守夜也是让人住在隔壁,有个竹床可以躺。 次日,蒋小七一开门就被吓了一跳,问明缘由后也是无奈。 最后罚了李墨必须睡满四个时辰才能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才作罢。 李墨受了罚,嘴角带笑,茯苓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他都没注意。 李墨:小人誓死追随少爷! 第275章 欢乐二打一,碰瓷 李墨在补觉,林月娘带着茯苓去找崔夫人玩儿欢乐二打一了。 吃罢早饭,蒋小七打算自己出去转转。 自从李海生殿试考上状元之后,蒋家大多时候再玩儿扑克牌,都渐渐称其为“欢乐二打一”了。 林月娘也觉得“斗状元”不好听,自家就有个状元女婿,怎能再斗状元? 欢乐二打一,谁玩儿谁上瘾。 茯苓也是新手,在路上才学会的,李墨赶马车的时候,三人就在马车里玩儿扑克牌。 茯苓赶车的时候,就换李墨接着玩儿,林月娘这一路牌技也大跨越的提升。 如今把规则讲明了,又教着崔夫人认了每张牌。 崔夫人让身边的两个心腹嬷嬷也跟着学一学,免得自己以后没有牌搭子。 林月娘这次可是拿了两副牌,一新一旧,新的是赠送给崔夫人的,旧的是三人现在正在玩儿的。 “三带一!” 崔夫人逐渐上手,从一开始的屡战屡败,到现在的屡败屡战,嗯,反正极为斗志昂扬。适当娱乐,禁止赌博  …… “炸!” “三个q带俩a!” “要不起!” “过!” “一个3!我走了~” 崔家后院玩得热闹,蒋小七自己一人上街就显得形单影只。 逛了逛春宜县各色店铺,路边摊也没有放过,很多百姓采了新鲜的果子在街上叫卖。 这瓜果的价格和京城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在春宜,十文钱就能买一箩筐的香瓜、菜瓜。 同样的价钱在京城恐怕只能买到一两斤。 这里青菜的种类也更多些,算起来京城现在也要入春了。 可是京城的春天,春寒料峭,万物缓慢的复苏中,想要吃到这么多种青菜还是不容易的。 除非那些达官贵人自己的温泉庄子上种的,百姓们想吃点儿新鲜蔬菜还是很难的。 大多数的京城百姓只能靠着储存的干菜、腌菜度过初春。 游学的意义,就是每到一地,了解当地气候、地理、民风、民生等,而不是一味的游山玩水。 只有走到群众中去,才能知道大周百姓如今过得日子如何? 知道百姓生活是否能艰难,有何种诉求,对未来为官会有很重要的指导意义。 蒋小七觉得官是为大周皇帝打工的,但是更应是为百姓做主谋福利的。 如果能同时兼具“忠军爱国”和“为民做主”,那才是完整了为官的意义。 有这个机会,为何不试试呢? 蒋小七不由感慨,自己这个上辈子考公三次都失败,最后做回老本行对外贸易的人,竟然有一天会畅想未来仕途之路来。 ——真是,世事无常啊! 蒋小七正想着,忽然听到一阵吵闹声。 循着声音转头看去,原来是一个卖瓜果蔬菜的老农和一个富家公子起了争执。 一般来讲,这种情况都是富家公子仗势欺人,欺负老老实实做生意的劳苦大众。 不过蒋小七还是决定看清事情原委,再去分辨。 眼前的情景就是菜篮子被撞翻在地,青菜萝卜被踩了几脚,有些破了相,肯定不好卖了。 “哎呀呀,这不是欺负人嘛!人家老老实实在这卖点菜贴补家用,竟被有钱人欺负至此!” “是呀是呀,这般行径,实在是霸道无礼至极啊!” 周边的百姓对华服公子指指点点,华服公子的随从要上前驱赶看热闹的人群,让自家马车正常通过。 哪想那卖菜的老伯早就偷偷挪到了马车前,一副“不赔钱就从我身上压过去!”的架势。 蒋小七没跟着人群往马车前凑,只在众人忙着看热闹的时候,看地上的菜。 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马车的车辙,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站起身,挤进人群。 此时卖菜老伯还挡在马车前,坐在地上,不动如松。 眼瞧着那富贵公子吩咐了下人一声,直接钻回马车。 随从准备破财消灾,刚要从怀中掏银子,却被一只手按住。 “表哥,你们在这干什么呢?姑母等着你回去,让我来催催。” 蒋小七语气平静中还带着一点焦急埋怨,搞得宋成自己都怀疑对方是自己表弟,不过自己记性太差给忘了。 啊呸呸呸!他记性得差成什么样啊,能把自己表弟忘了,再说了,自己是孤儿,哪来的表弟??? 宋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蒋小七拉出人圈儿,在角落里嘀咕了两句。 “你,你到底是谁,我这忙着平事儿呢,你是谁你也先等等!” “哎呦大哥,我叫你出来就是为了你要平的这个事儿!你听我给你讲…… 就是这么回事,所以应该怎么办,决定权在你们,我就是闲的没事溜达出来刚好碰见了,不吐不快。” “你说的是真的!这狗东西!坑骗到我们大人头上了!该死!你等着,兄弟,我先去平事儿,回头忙完请你喝酒!” 那人走后,没过过一会儿便来了几个衙役,衙役们在现场一通看,最终判定是卖菜翁讹诈。 那老伯一听脸涨得通红,辩解道:“你你你!你们莫要胡说!我才是受害者!” 围观的百姓听了衙役们的解释,也是看出了老伯的不对劲。 大家都在路边摆摊儿,怎么马车就偏偏只碰到了他家的菜摊子,有古怪啊! “是非曲直,我们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怎么,非要到衙门里走一遭才肯罢休?” “不!不,我不去,我不去,算,算我倒霉,惹不起达官贵人,惹不起官差老爷!” “散了散了!都散了,别堵在主街上,像什么样子!” 官差将道路疏通,人群终于散了,贵公子的马车绕过了散落一地的菜。 “小兄弟!小兄弟,幸好你没走,走走走,咱们下馆子去!” “举手之劳,大哥你,不必破费了。” 宋成也看出眼前人虽然穿的很低调,但其身份绝对不是一般百姓。 他家大人初到此地上任,若是能和当地的名门望族搭上关系,对于大人日后在春宜为官也能有些便宜。 这机会,他宋成不会放过! “哎呀,走走走,我家主子夸我机灵,这都是小兄弟的功劳,你要是不接受我的感谢,我心不安!” 蒋小七看出对方别有目的,不过并无歹心,闲着也是闲着,回崔府也是一个人,那就尝尝春宜小馆子。 “既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让大哥破费了!” 宋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他觉得不愧是自己,看人太准了,听听这谈吐,看看这通身的气质,家里至少有两三个当官儿的亲戚~ 第276章 食铺,忘年交 “来来来,小兄弟,想吃什么随便点,我家主子给了我不少赏钱,不用怕吃穷我。” 宋成带蒋小七来的这家食铺虽不比春宜城的大酒家,但在这春宜城的口碑是极不错的。 他和主子到春宜城一个月有余,这春宜城大大小小的地方他都替主子跑遍了。 当然也没忘顺便打听当地有哪些好吃的好玩的,可以说是非常敬业,堪比古代小绿书博主了。 “好,让大哥破费了。” “对了,我姓宋,单名一个成,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宋成后知后觉得想起来自己还没自报家门呢,总不能总“大哥”、“兄弟”这样称呼彼此。 “原来是宋大哥,在下姓蒋,名明斐。” “蒋老弟是本地人?” “并不是,只是游学到此,暂作停留。” 宋成有点失望,自己猜错了这是,也是,这蒋兄弟和他们一样,没有春宜当地的口音。 想要和本地士绅攀关系的念头被掐断,宋成面儿上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怠慢。 这是他跟在自家大人身边十几年练就的城府,不是一般随从能比的。 “原来如此,春宜景色宜人、四季如春,的确是个好地方。” 蒋小七并未追问对方是否本地人,毕竟口音明摆着不是本地口音,何必多此一问呢? 萍水相逢罢了,也没必要打探人家的底细。 两人又说了些不痛不痒、无关紧要的话,刚刚点的菜也陆陆续续上了。 虽然没有华丽的装饰,但看着都让人很有食欲。 其中一道菜很像昨日在崔家吃的那道,没想到这么小的店,做菜丝毫不马虎。 从酒酿圆子这样的甜品,到烤鸡烧腊这样的荤菜,味道都很到位。 青菜时蔬则是特别新鲜,就像刚从地里摘下来就洗洗进锅里炒了。 溜达了一上午,蒋小七早上在崔府吃的早食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吃到了店家用心烹调的菜品,自是不再矜持。 宋成看蒋小七吃饭速度不慢却依旧优雅得体,不禁也注意了一下自己的仪态。 咳咳,不能对比太明显,会给主子丢人。 食不言寝不语,菜上齐了之后。两人默契的终止了话头儿。 这倒也不是多讲究,实在是这家不起眼的店,做出的东西太好吃了,嘴巴现在没空说话。 何况两人只是单纯的吃饭,一人一碗大米饭那种。 蒋小七年纪小不饮酒,宋成也就根本没点酒,虽然这家店自酿的米酒只有八九度的样子。 大约过了一刻钟,两人默契地先后放下筷子。 店家很贴心的赠送了茶水和甜汤。 宋成选了甜汤,蒋小七选了茶水。 他有这个习惯,吃完饭喝些茶水解腻。 只不过没想到店家准备的茶水竟然也是甜的,但好在也有解腻的作用。 “蒋小兄弟,刚刚在大街上那么多人看热闹,你怎么就一眼看出不是我家主子仗势欺人呢?” 宋成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他家主子都已经决定破财免灾了,毕竟周围的百姓明显都是站在卖菜翁那头儿的。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个时候退一步没什么,总堵在路中间才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眼前年纪轻轻的小公子却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站在道德制高点无端指责明面上的强势一方,这就很有意思了。 大多数人,不都是会同情弱者,怜贫惜弱吗? 为何他如此不同?还在短短时间内找出问题所在? 蒋小七要是知道对方心里想了这么多,一定会告诉他—— “碰瓷儿的伎俩上辈子在短视频里面看的太多了,条件反射罢了~” 不过,当然不能这么说。 “其实,一开始我也和围观的百姓一样想法,那时候我离得更远,只听到吵嚷声。 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哀嚎着,很多人都会下意识得认为这是老人家被欺负了。 可是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这话说的就让宋成很是疑惑了,难道不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怎么讲?”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只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就像那个卖菜翁,他给自己打造了一个受害者的形象。 让你家主子直接接受舆论压力,这个时候众口铄金,你家主子解释或者不解释都不对。 解释了,是强词夺理、仗势欺人,不解释,哎呀那你就是默认了!” “没错没错,刚刚就是这样,有口说不出,真是憋屈得很,我们才几张嘴,哪里说得过那么多人。” 宋成不住点头,蒋小兄弟实在是太能共情他们了! “当然,在没有了解到事情的始末全貌的时候,不能太早下结论。 所以我凑上前去,就是想找到事件的真相,人无论做过什么,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这个世界上可能有人有能力足以以假乱真,但绝不是一个大字不识的卖菜翁能做到的。” “所以蒋小兄弟凑上前来,并不是来看热闹,而是来找证据的。 你看出了菜篮摆放之处本就靠近道路中间,比旁边其它摊位至少凸出去好几尺。 你还看出我家主子的车辙印,明显不是急刹,这侧面说明马车行驶速度并不快,不足以把摊位上的东西撞出那么远。” “嗯,差不多吧。” 蒋小七抿了一口甜茶。 “哦?难道还有别的什么?” “旁边的烧饼摊被蔬菜摊掉落的萝卜砸掉了几个烧饼,那烧饼摊的摊主先去捡的烧饼。” “额,所以呢?” “正常人都知道先看看自己的货有没有问题,可这老翁直接就冲到了马车前,看都没看一眼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菜。这正常吗? 就算是围观的路人,都有好几个不住地看散落一地的萝卜青菜,好几个摇头叹息,觉得东西糟蹋了怪可惜的。 还有,那老汉的一双手,不但一丁点儿茧子都没有,还很白皙细腻,这像是常年在地里讨生活的样子吗?” 不用说了,那菜肯定是从乡下收上来当演戏的道具的。这老翁……都不一定是老翁,说不定是个年轻汉子装扮的! “这是!这是纯纯碰瓷儿啊!” 第277章 春宜县衙发福利 一顿饭,两人相谈甚欢。 宋成今年已过而立,在年龄上能当蒋小七的爹了,不过如今相处得却颇像好兄弟。 蒋小七默默地记下了这家食铺的名字和位置,想着改天带娘来吃。 两人在食谱门口作别,一个往左,一个往右。 “老板,来,来五十个烧饼。” 宋成回到了刚刚闹事的位置,找到了被波及的烧饼摊儿。 正打算收摊回家的老板一愣,什么?五十个烧饼? “哎?你,你是那会儿那个人啊,你要这么多烧饼?你确定?” “对,刚刚那菜农的萝卜砸掉了你几个烧饼?” “啊?哦,五个。” 烧饼摊老板早就把自家烧饼捡回来了,想着把外面一层扒掉,家里人自己吃。 都是白面做的,不能糟蹋了。 “嗯,那你就再给我拿四十五个烧饼,算五十个的钱。” 宋成说完就开始掏铜板,烧饼一文钱一个,他 办掉钱出来放到烧饼摊上的笸箩里。 烧饼摊老板手忙脚乱的用油纸包烧饼,不过没有包四十五个,而是包了五十个。 十个一包,足足包了五大包。 宋成自然发现了,这年头这么老实的生意人不多了。 “好,多谢老板!生意兴隆啊!” “多谢客官光顾!多谢!” 宋成走后,烧饼摊儿老板看着笸箩里剩下的三五个烧饼,还有捡回来的几个,嗯,晚饭可以不让婆娘熬豆粥了。 他虽是做吃食生意的,可家中却是极少能吃上白面,今天烧饼被砸掉了,心疼是心疼,不过想着孩子能有个由头儿吃个烧饼了,就没那么难受了。 哪曾想,白天的贵人还能回来找他买烧饼,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将五十文钱收进怀里,烧饼摊儿老板嘴角挂笑的回了家。 “媳妇儿,我回来了,今晚别熬粥了,咱们吃干饭,不对,吃烧饼!” “当家的,这是怎么了?今天生意不好做?饼没卖掉?” 穿着粗布衣裙的妇人从灶房出来,一脸担忧。 “不是,卖掉了,没剩几个,今天有个大主顾,一下子买了五十个烧饼,我这不就提前回来了。” “大主顾?那可太幸运了,不过,那也不用吃烧饼这么奢侈啊,我把豆子都泡好了。” “哎呀,你有所不知,今天的饼够吃,你也别心疼,是这么回事……” 男人将今天的事全都告诉了自己媳妇儿,妇人一脸不可置信。 “这世上还有这么讲良心的人,真是实属不易。行,既然如此,晚上咱就吃烧饼,庆祝你遇见好人!” “娘子,这是钱袋,你拿去。” 妇人接过钱袋,里面都是泛着油光的铜板,小心地将铜板全部倒在桌子上,一个个数。 “当家的,这不对呀,你今天一共做了一百五十个烧饼,如今剩了五个,捡回来五个脏的,这就是十个。 那就是说,你今天一共卖了一百四十个,应该是一百四十文才对啊,可是你看看,这里面一共是一百五十文。” “嗯?不应该呀……” 男人自己又重新数了三遍,都是一百五十文。 “唉,是那个大主顾,他给的不是五十文,是六十文。” 自己不想占便宜,给装了五十个烧饼,哪想到人家也多装了十文钱给他,这真是…… “当家的真是遇见好人了,这不就相当于人家请了咱们家吃十个烧饼?” 妇人的眼睛亮了亮,丝毫不觉得晚饭吃烧饼是浪费了,这不就相当于白吃了一顿饭? “是这样,唉,好啦,叫孩子们来吃饼吧,粥就熬一点小米粥,配着烧饼吃。” 宋成回了县衙后院,如今县衙后院没有女主人,他们这些随从下人,还有师爷衙役什么的都可以自由出入后院。 主子身边的两个师爷更是直接住在了厢房,可以随时商议公事。 后院里只有粗使婆子和厨娘是女的,也都上了些年纪。 其他伺候的都是男的,也不涉及男女大防。 宋成提着烧饼来到师爷们办公的房间。许师爷正在看书,张师爷正在理账。 看到宋成进来,两人暂时放下了手中的事,起身迎了迎。 “宋管事,您这是?” “打扰二位师爷了,不过今天出门,烧饼买多了,分你们二人一包,留着夜里饿了垫吧一口。” 说罢,将一大包,装着十个烧饼的油纸包放到两人的桌案上。 “得了,没别的事儿,二位接着忙吧~” “啊?哦哦,好,宋管事慢走,多谢,多谢您这烧饼了。” 两位师爷对视一眼,皆有迷惑,怎么还真是来送烧饼的,嚯!还送这么多! 他们就俩人,这得吃到什么时候去,此地如此热,放到明天不得馊了? “算了,留下四个,剩下的我去给门房送过去,怎么也是宋管事一片心意。” 宋成是大人心腹,这地位可是比他们这后来的师爷高,不能不捧着些。 宋成又拿着剩下的几包烧饼送去了衙役、书吏那里,那边人多,直接留下三包。 剩下一包带到了自家主子处,一进门,就把油纸包放在了八仙桌上。 “主子,我回来了,今天碰见那小公子……” “哦?原来不是此地士绅家的公子,不过听你这么说,这个人倒是很特别,值得相交。” 宋锦放下手中的茶杯,伸手拿过那个显眼的油纸包。 “是的,主子,此人心细如尘,不会跟着舆论随波逐流,而是保持清醒的头脑思考问题的本真,在他这个年纪,甚是难得。” “哦?阿成你很少给人如此高的评价啊,看来此人却是有些不凡。” “是,这世上从来不缺惊才绝艳之辈,从前跟着主子您也见过些世面,只不过那些才子吟诗作对的咱也不懂不是? 对小的表现出来的友善……也完全是看主子您的面子和宋家的家世,是一种刻意的迁就接纳。 可是和这蒋小公子聊起天来,就不会有那种感觉,我们聊得投机,无关才学、无关身份、也无关年纪。” 宋锦是知道宋成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相伴二十余年,他最知道宋成的性子。 宋成待人接物圆滑世故,对宋家忠心不二,在外边和人打交道时看似对谁都很尊敬,不过在他面前却很少真心夸赞一个人。 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宋成这年纪如果成亲了的话,儿子也该有十几岁了…… 如今却和一个十二岁的小少年称兄道弟,有意思~ 连他都想见见这蒋小公子了…… 宋锦咬了一口烧饼,嗯,虽然凉透了,不过味道还行。 第278章 鸡飞狗跳和巡视河道 “少爷,四个时辰早就过了!” “嗯。” 李墨精神奕奕的,其实他睡三个时辰就够,可是少爷有命,他硬生生在床上躺满了四个时辰。 “嘿嘿,少爷今日还泡温泉吗?” “晚一点吧,今天这一天吃的都有点多,消化差不多再泡。” “好,少爷不要泡太久,免得感染风寒。” 李墨还是固执地认为自家少爷昨天打喷嚏,就是感染风寒的缘故。 “对了,这个给你。” “少爷,这是什么……衣服?” 李墨一开始还以为又是浴巾,昨天少爷已经给了两条了,足够用。 一拿到手才发现不是,这虽然也是白色的,软软的布料,可是它有袖子,竟然还带着帽子? 中间有一条长长的系带,长度大概能到小腿肚子。 “这是浴袍,泡累了上来短暂的休息穿的,可别穿着它招摇过市啊~” 李墨的脸红温了,怎,怎么可能穿着泡温泉的衣服出去,少爷真是会说笑。 蒋小七知道这个时候的人脸皮薄,也不多逗他,只说自己跟前不用伺候,让他自己玩儿去。 林月娘和茯苓直接在崔夫人那吃了饭才回来客院,回来的时候已经掌灯了。 要不是还有崔员外在,崔夫人估计会让两人饭后接着玩“欢乐二打一”。 崔夫人这明显是上瘾了,新手刚学会的时候很容易上瘾,过一段时间会好点儿。 不过不会完全抛开这么好玩的卡牌,几十张卡牌,能消磨后宅太多无聊的时间了。 两人才回了院子,打算歇一会儿就去泡温泉,蒋小七这个时候送过来两套浴袍。 和李墨的不同,这两件是淡粉色和淡蓝色的。 林月娘觉得粉色娇嫩,她如今已经四十有四了,不太适合。 把粉嫩的颜色给了十几岁的茯苓,自己则是选了淡蓝色的那件,素净雅致。 茯苓拿着淡粉色的浴袍满心欢喜,“夫人,这浴袍真软,比那浴巾还要软。 只不过就是有点短,才到小腿,要是再长一点就更好了。” 林月娘笑着点头,“不过也不是穿出去的衣服,只是泡温泉的间隙临时穿的,免得上来喝茶的时候受了凉。” “原来如此,少爷这也太细致了,浴巾就算了,连浴袍都预备了,这是在京城的时候就打算找个有温泉的地方住下啊。” “额,不是啊,这春宜是我们半路选定的,这浴袍和浴巾可能不是京城买的吧,也许是半路买的?” 林月娘也有点不确定了,她们只有一辆装行李的马车,明斐是如何源源不断拿出新鲜玩意儿的? 包袱?不可能,装行李的木箱茯苓也收拾过,之前假装去蜀王府提亲,就是从马车里倒腾出来的箱子。 那时候可没有见过浴巾和浴袍的,可是从袁州城到春宜县不过二百里,这一路上集市是有,可是他们没看见有卖浴巾浴袍的呀。 算了,不想了,可能是明斐溜达到个不知名的店铺买的,林月娘如是想。 反正儿子不可能偷东西,儿子不差钱。 两人也仅仅是疑惑了一会儿,泡上温泉后,立马忘了刚才的话题。 茶歇时将身上的水擦干,穿上浴巾,果然方便又舒服。 此时蒋小七也拿着浴巾浴袍准备去自己昨天泡的池子,只不过昨天那笛声在同样的时间点响起。 蒋小七皱眉,这人,在人家家中客居居然这么随性。 怎么说天也黑了,如果主家习惯早睡,这也算是扰人清梦了吧? 不过崔家人都没意见,自己这同样客居的自然不能多事,算了,就当请了个吹笛的乐师。 那些东北部有名的洗浴中心不都会在客人泡池子的时候放电影、放音乐啥的吗? 这真人演奏,比放录音还有逼格。 只不过,蒋小七刚进温泉池,那笛声就突然停了。 也好,能清静会儿,在温泉池边垫上一条厚毛巾,把后脑勺靠上去,闭目养神。  “爹爹爹!放手放手啊!耳朵要掉了!” “耳朵要掉了,你的耳朵是耳朵,别人的耳朵不是耳朵是吧?大晚上的,吹吹吹!吹什么吹!” “爹,您先放开,放开!” 崔员外放开手,怒其不争。 “爹,我吹的不难听吧?怎么就不把别人耳朵当耳朵了?” “哼!还敢顶嘴!如今家中有贵客,能和平时一样吗?” 崔熙刚要反驳,才反应过来自己从前在家中吹笛子,父母从未阻拦过。 看来就是因为家中有所谓的贵客了,有多贵? “好啦,这些日子就先别吹了,实在想吹,去外面,你之前不是经常去城外的树林吗? 就还去那里呗,那里人少树多,鸟兽们也不嫌你烦。” 崔员外一本正经的说,越说越觉得城外树林子挺适合儿子的。 “爹,我不吹了还不行吗?那树林我去了多次了,也没在遇见……也没什么意思~” “你不对劲!也没再遇见谁?” “没,没谁!” 这边蒋小七依旧惬意地享受着温泉,却不知隔壁正在上演一场父子间的“鸡飞狗跳”。 只不过接下来的日子,再也没听到笛声了而已。 京城—— “巡视河道?为何突然想去巡视河道?” 赵宏晟将自己身边贴身太监小德子教自己的那一套说辞,完完本本、一字不落地重复了一遍。 无非就是为君分忧,春夏汛期将至吧啦吧啦的扯一通,听着挺合理。 大周皇帝赵雍皱眉看着自己的第四子赵宏晟,自从上次他给蒋家人求京城差事,那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 如今这突然要去替他巡视河道,难道又是因为蒋家? 这蒋家他有印象,工部侍郎姓蒋,户部一个小主事也姓蒋。 都不是高品官员,也就是有门姻亲,哦对,好像是刘贵妃的娘家。 工部侍郎只有四品,户部主事不过七品微末小官,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老四为何会关注蒋家,和刘丞相是姻亲的蒋家,难道佟家想交好刘家? 可刘贵妃有自己的亲生儿子,刘家地位也比佟家高,这有点儿说不通…… 皇帝赵雍一直没说话,赵宏晟有点慌。 第279章 皇帝的心思 大周皇帝赵雍还是下了旨,让四皇子代天子巡视河道。 不过巡视河道是大事,他本就有别的更合适的人选。 这次老四自请差事,也不知是在宫里憋闷了还是另有所图。 不过是哪种情况都没关系,自己的人为主导,让其从旁做个副手便是。 不仅起到监管之责,还能看看老四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自己如今还是壮年,这几个年纪大些的皇子便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了,哼! 佟家掌管礼部,吏部龚家,户部王家,刑部陈家,兵部和工部算是完完全全自己的人。 不过最近兵部和户部走得很近,也就是王家和兵部走得很近。 佟、龚、王、陈四家都是皇子的外家。 丞相刘家和工部吴家虽也是皇子外家,不过那两个皇子如今都还小,不过八九岁。 而佟、龚、王、陈四家,都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毕竟这四个皇子都接近成年。 按道理,皇后所出嫡子应为太子,奈何老二先天不足,如今经过太医调理多年,也是呆滞痴傻的模样。 虽然是嫡出,可这样的情况实在难当大位,一味遵从嫡出为尊,就是害了整个大周的百姓。 到时候就算皇后不犯糊涂,承恩伯府杨家不会不借着机会挟天子令诸侯。 唉,这也就难怪剩下几个家世好的嫔妃之子有了争夺之心,这是人之常情。 皇帝赵雍不怕儿子们争,就算争得头破血流,那也是物竞天择的自然法则。 只不过,争归争,若是一再使用肮脏手段,就别怪他这做父皇的心狠了…… 自己还未到不惑之年,如无意外,还能在位十几年,他打下来的江山必须送到德才兼备的继承人手中! 谁若是想要动摇大周根基,那就别怪他无情了! 四皇子赵宏晟得了旨意后,心中暗喜,不过就是对自己父皇的安排有些不满意。 副手,竟然是给工部那个老东西当副手,凭什么?! 就凭他是工部尚书?就凭他懂河道建造加固?就凭他资历深经验丰富? 哼!凭他是什么工部尚书,自己外祖父还是礼部尚书呢! 呸!到时候要是敢坏自己的事,挡自己的路,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他早有盘算,此次巡视河道,一来可以远离宫中明争暗斗,给自己挣点功绩,二来能借机找到七七。 到时候把人带回来,再想办法为对方换个身份,纳进宫来长久相伴。 至于太子之位,争是可以争一争,不过没必要太拼命,父皇又不老。 现在就争得你死我活的,太难看。 估计父皇心里也会不喜吧? 刚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仿佛感受到了父皇的怒气,虽然只是一闪而过。 最近大哥三哥和五弟在朝中和各位大臣们走得很近,自己不是没想过效仿,只是他们说的那些玩意儿自己是真听不懂,也是真不感兴趣。 唉,算了算了,顺其自然的努努力,不行就算,当个像蜀王那样的亲王也不错。 有自己的封地,和皇帝关系也还处的不错,老老实实、安安稳稳。 到时候,七七就是他的王妃,嘿嘿~ 赵宏晟的口水差点儿流出来,赶忙吸溜回去。 四下看看,没人注意到他,毕竟宫人们全都弯着腰、低着头呢~ 赵宏晟回了皇子所,便安排小德子着手准备巡视河道之事。 他叫来心腹影卫吩咐道:“去查一查工部那老东西的喜好习性,咱们这次出行,要做到知己知彼。” 影卫领命而去,小德子则是。 再说那工部尚书吴大人,得知自己带着四皇子巡视河道,不禁摇头叹息。 他深知这四皇子志大才疏,怕此行会多生出事端。 但君命难违,只能硬着头皮应对。 “唉……” “老爷,您今日接了圣旨后就一直叹气,这,不就是巡视河道吗? 虽然让一部尚书亲自带队是大材小用了些,不过,这还不是皇帝陛下看重、信任的缘故? 老爷又何必一直愁眉不展呢?看看这眉心的皱纹,又得重三分。” 尚书夫人姜氏抬手抚了抚自家老爷的额头,尚书吴渊才松了松眉头。 “夫人说的是,圣上的确倚重,我自不会辜负圣恩。唉~可这四皇子的性子…… 与另外几个皇子相较,我对其实在是知之甚少,只不过从同僚的口中听来一些对其的评价。” “如何?”尚书夫人问。 “要说心思单纯吧……他又知道学着别的皇子那般和朝中大臣走动。 可要说他胸有城府吧……大臣们话里话外的拒绝之意都听不出来。 看着也不像是装糊涂,那就是真糊涂?唉,总之,我这趟差事不好办。 若是别的皇子同行,自己还能有应对之法,可这位………总管觉不知道路上会有什么幺蛾子在等着自己。” 尚书夫人姜氏略一沉思,也觉得这种个性最是不可控,虽然老爷是尚书,可毕竟人家是皇家血脉。 而自家,是六部中除兵部外唯一没有女儿在内宫中的。 说是纯臣也好,说是清流也罢,虽得陛下看重,可毕竟少了皇帝近前的人照应。 人家家里出点儿什么事儿,还有女儿在宫里求求情、吹个枕边风什么的。 而自家,只能走御前大太监的门路打探消息,这就是他们吴家的短板啊! “老爷,你要不要再重新考虑考虑让婉儿进宫的事。” “夫人!此话不要再提!从前我便说过了,吴家女子不入内宫王廷!” “是,老爷,妾身再不提了,只是您……。”姜氏欲言又止。 “为官者,上无愧于天地,中无愧于圣上,下无愧于百姓,足矣。 若是命中终有劫难,也不是送一两个女儿、孙女入宫就能解决的。 一入宫门深似海,何必为了一些浮若云烟的东西毁了吴家女子的一生?” 姜氏点了点头,曾经自己不顾家人反对嫁给官位末流的老爷,正是看中老爷的品格。 如今,倒是她自己,忘了初心了。 自己在吴家幸福一生,怎能反过来将自己女儿、孙女的幸福夺走? 第280章 逍遥县太爷 “大人,差不多该回去了吧?天都快黑了。” “再等一等,我有感觉,一会儿还能有条鱼上钩儿。我现在要是走,不就是半途而废了吗?” 蒋文清极为专注地同时握着两根鱼竿,一左一右地架着。 经常用的小马扎已经换成了更为舒适的藤椅,只不过椅子腿儿比正常的藤椅短。夕阳西下,钓术无涯  这椅子腿儿还是文管家亲自锯掉的,文家大宅还是文老管家看着,文家老二还是跟着蒋文清来了通州上任,当县衙内宅管家。 如今师爷们负责外面的公事,文管家负责后衙的事,蒋文清里里外外一点心操不着。 业务能力是丝毫没有体现的机会,垂钓的技术倒是越来越高超。 说有一条就真的有一条,说有十条就有十条,能做到回回不空军。 “唉~”文管家有些无奈,自家老爷这官儿当成这样,也算是一种境界吧…… “叹什么气,好好享受这片刻自在不好吗?” 文管家:片刻自在?!您管这叫片刻自在?!这半年多,您问问自己您有过片刻忙碌吗?! 不过他一个当管家的,不能当面撂主子的面子,跟着老爷这些年,他也算是摸清了老爷的脾气秉性。 老爷人不坏,是个顺毛驴,只要捡着好听的话说,就能把老爷哄成胎盘。 就在文管家腹诽之时,蒋文清突然兴奋起来,“上钩了,上钩了!” 只见他猛地一提杆,一条大鱼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激起一片金黄色的涟漪。 蒋文清脸上满是得意之色,“文管家你看,本大人的预感何时出过岔子?” 文管家确实有些佩服,这整个通州县府应该没人比老爷更会钓鱼了。 只不过…… 看着满满一竹篓的大鱼小鱼,文管家嘴角有些抽搐,实在不想再吃鱼了啊!!! “yue~” 胃中有些翻腾,感觉随时会吐出来,赶紧想了些旁的事,这才稍微把红烧鱼、清蒸鱼、软炸鱼、鱼糜粥、鱼丸汤、鱼饼等等画面剔除脑海。 文管家刚要收拾鱼篓,蒋文清却在此时被矮藤椅腿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扑去,直接掉进了河里。 文管家大惊,扔下鱼篓,忙呼喊救人。 县衙的小厮们就在马车附近,没一会儿就跑过来几人,“噗通、噗通、噗通”跳下三个会水的人。 三人争先恐后、手忙脚乱地把蒋文清捞了上来。 蒋文清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却还紧紧抓着鱼竿,吐了几口不小心灌进去的河水, “呸呸呸,还好还好,鱼还在。”上岸的第一时间竟是看还关心自己的鱼。 好在马车里常年准备着换洗衣物,蒋文清回了马车就将湿衣服换下来。 此时虽然已经是春季,可早晚得气温还是很低的,若是穿着湿衣服一路回去,很大几率会感染风寒。 不过回到县衙,蒋文清还是打了好几个喷嚏。 “啊切!啊切!啊切!” 一想二骂三惦记,这是大女婿想自己了?还是儿子? 刚想泡个热水澡驱驱寒,钱师爷和邢师爷便抱着公文来了书房。 钱师爷:“大人,您回来啦,这是这一个月以来处理的公文,您请过目。” 邢师爷:“大人,这是这一个月以来判的所有大案小案,您请过目。” 钱师爷负责钱粮税收,民生民建;邢师爷负责刑案民案,监管县牢。 两人将这一个月大大小小处理过的公务详细的记录,如今交给县令蒋文清查看验收。 蒋文清皱了皱眉,自己完全信任两位师爷的为人,也完全相信二人的工作能力。 但是二人坚持每个月都来汇报一次,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蒋文清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二人真正的雇主交代的。 二人是从蒋家直接领月钱的,蒋老太爷叮嘱过多次,就算再全权处理县衙公务,也要一个月一汇报。 如遇到紧急的事情无法决策,可以直接传信回蒋宅。 这其实都是蒋小七在离开京城前交代给自己祖父的,蒋地主觉得孙儿这么做一定有其道理。 定是百分百坚决执行孙儿交代的一切事务,百分百落实到实处,不打任何折扣。 蒋文清无奈地接过公文,随意翻看了几下,“二位师爷办事,我自然放心,以后若非必要,不必如此频繁前来。” 两位师爷点头应下,却知道自己二人下个月还会按时按点儿地来的。 没必要当场反驳大人,大人的性子他们这几个月也摸清楚了,简单的很。 大人是个顺毛驴,只要不说难听话,几句好听的就能给大人哄成胚胎。 待两位师爷终于告退,蒋文清揉了揉太阳穴,唤来下人准备沐浴的热水。 这时,下人来报有访客到。 大晚上的,来什么访客来访客!? “什么人?一定得见?” 下人们已经开始往浴房提热水了,蒋文清实在不想去前厅。 钓了一天的鱼,也是很累的好不好? 今天还点儿背跌进了大运河,就等着回来泡个澡放松放松驱驱寒呢! 谁这么没眼力见儿,大晚上登门!连张拜帖都不送,他好歹是个七品县令啊! 在这通州境内他蒋文清就是最大的,这人也太不拿县令当官儿了! “额,说是少爷的手下,没说具体名字。” “少爷的手下?明斐的手下?走走走,不早说!赶紧的去前厅!” 儿子挺久没消息了,不知道这回又给自己送回来什么好物件儿,绝对又是京城没有的稀罕物! 嘿嘿~ “是明斐让你来的?明斐送了什么回来,呈上来吧!” 素衣青年一愣,这蒋老爷怎么知道自己是来送东西的? 不愧是能当县太爷的人,还是有不凡之处的。 青年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将其递到文管家手中,文管家又递到蒋文清手中。 蒋文清接过来,嗯?这么薄?难道是大额银票? 也顾不得还有外人在,直接就将糊了浆糊的信封撕开。 “问父亲大人安,孩儿与母亲已抵达目的地,特派人传信与家中。 祖父处另有送信使,此封信件,父亲记住内容后,请当着青鹏的面,阅后即焚!” 第281章 随行名单,工部调令 蒋文清:原来不是银票啊~~~ 不过,阅后即焚?难道这信中有什么要命的事? 蒋文清将信倒扣在怀里,看了看文管家,又看了看面前的送信人。 哦,这信里说的“青鹏”就是他了呗? “那个,文管家,你去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啊?哦哦,是,老爷!” 文管家觉得自家老爷这是要支开自己,不过为何要留那人在厅内? 难道是少爷交代了什么,不能让第三人知晓? 算了算了,这不是自己一个下人应该关心的,知道的太多没有什么好处。 糊涂点儿好,还是糊涂点儿好。 蒋文清快速地看完只有两张信纸的信,面色有些古怪。 抬眼看了看青鹏,又低头看了看信纸。 取来烛台,当着对方的面将信纸烧成灰烬。 青鹏将一盏茶泼在灰烬上,正是刚刚文管家吩咐人给他上的那杯茶,一口没喝,现在派上用场了。 青鹏再次抱拳行礼:“老爷,差事已了,小的这就回去复命了。” 说罢,毫不拖泥带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蒋文清望着青鹏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明斐这是啥意思啊?我这七品芝麻官哪会和那等大人物有瓜葛……” 算了,既然是儿子交代的,他听从便是,毕竟儿子这几年没少孝敬自己好东西。 以后还得指望儿子当大官继续罩着自己呢,只要儿子高兴,别说烧一封信,就算让他烧了长寿村祖宅也成啊。 毕竟那宅子不值钱~ 蒋文清回到浴房,关门,更衣,下水,撤回方才迈进去的那条腿,披上衣服:“来人!加热水!” 一番折腾后已是到了亥时,这也导致第二天蒋文清难得没有早起去河边钓鱼。 御书房—— 御前大太监将工部尚书吴大人的折子呈上来,皇帝在掠过一个名字的时候停顿了一瞬。 蒋文清?又是这个蒋文清?通州县令。 难道这个人有什么特殊之处,才惹得老四如此重视。 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吴尚书选的,一部尚书,怎么会和一个七品微末小官有瓜葛? 也不对,自己这儿子不就和人家有了瓜葛吗? 皇帝赵雍略一思索,还是提起朱笔,通过了吴尚书提报的这份河道巡视随行官员名单。 只不过在这一行人的后面,又加了一个人的名字。 从六品,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吴尚书见此,并未说什么,恭敬行礼后退出了大殿。 “大人呢?没出去钓鱼吧?” 钱师爷急匆匆的往后衙跑,他在前面正在清点春季要发下去的新种呢,哪曾想竟等来了工部的主事。 虽说工部主事不过七品官,可人家那七品和他家大人的七品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再怎么说,人家是京官儿,通州虽然隶属京城,可毕竟是偏远县府,哪里能比京城的晋升机会大? 京官儿不论到了哪个七品地方官的辖地,那都是自动高半级的存在。 何况钱师爷身上只有秀才功名,又哪里敢小觑从六品的官员? 恭敬地行礼后,就等着对方说明来意。 哪曾想人家是来下达工部的调令的,自家大人这是要升?那他们这些手底下的人岂不是跟着沾光?! 所以他哪敢耽搁,鞋都快跑掉了,就怕自己晚一步,惹得人家不悦,把自己大人的好事儿给耽搁了。 哪只跑到半路被文管家拦下了,又气又急。 文管家看着跑得乱七八糟、发须皆乱的钱师爷,以为府衙进了盗匪,赶忙招呼家丁护院都出来。 “钱师爷,是有人来县衙闹事?还是来了贼人,流寇?咱们县衙的差役呢,没拦住?” 文管家一串儿问题,钱师爷光顾着喘气一个也没回答。 “哎呦,钱师爷,到底怎么回事?也没听见兵器碰撞的声音啊,到底来了多少贼人?您倒是快说呀!” “来、来了!找、找咱们、咱们家大人!快!快快快!让大人更衣,穿官服!” 钱师爷好不容易把气儿顺过来,也顾不上和文管家废话,直接往蒋文清的住处跑。 “大人,大人!快起来吧!” 蒋文清还在梦里钓鱼,这一竿下去,绝对不走空,没有十斤,也得有八斤! 钱师爷见喊了半天没反应,直接把门踹开,“duang!” 蒋文清的大鱼脱钩了! “噌!”地一下坐起,头还磕在了床沿上。 顿时红肿一片,人也完全醒了~ “我的鱼!” 下意识的喊出声,才发现钱师爷一身乱糟糟的在自己寝房之中。 什么情况?! “你!你为何在此?!” “哎呦!大人,火烧眉毛了!还什么鱼不鱼的,赶紧穿衣服,工部来人啦!” 公布?什么公布?公布什么?和自己有啥关系? 钱师爷顾不上僭越,直接上手把县令的官袍从架子上取下来,二话不说就往蒋文清身上套。 “诶?别!你干嘛呀这是!” 钱师爷边给蒋文清穿衣边焦急说道:“大人,工部来人下调令了,您怕是要高升了。” 蒋文清一边配合着钱师爷给自己穿衣服,一边问:“工部?我才当县令多久?有什么资格去工部任职? 你一定是听错了,人家也许是有别的什么事,干嘛兴师动众的让自己白高兴一场。” 他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吗?当个县令都勉强,自己何德何能上任半年就能得到升迁机会。 那让人家那些兢兢业业,真干实干,为百姓谋福的大人们如何自处? 何况,自己根本不想升什么官儿,真的升上去了,能有现在为祸一方,咳咳,不,安居一隅快活吗? 绝对不能够啊! 所以这官儿能升吗?绝对不能够啊! 不过此时也来容不得他细想,钱师爷已经给他把官服官帽都整理好了。 蒋文清一路被钱师爷连拖带拽地拽着进了前衙,只见那工部主事一脸严肃地坐在正中,蒋文清的那把太师椅上。 蒋文清:算了,官大半级压死人,应该的应该的。 工部主事见到蒋文清,微微打量后递出工部下发的调令文书。 蒋文清双手接过,打开一看,不由有些发懵。 嗯,的确不是升官的调令,不过,巡视河道为什么要带上他这小县令啊! 待工部主事离开后,蒋文清坐在椅子上沉思。 这一切太过蹊跷,莫不是儿子暗中操作?儿子觉得自己官位太低,给自己创造机会? 可是儿子再有本事,也难以左右工部的决策啊。 难道是堂叔?堂叔不就是工部侍郎,正四品的大官。 不过,堂叔如今有这么大的权利吗?不也才上任半年吗? 又将调令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直到看清带队两人,心中猛然一惊! 这这这!这不就是儿子让自己一定要远离之人,还让自己能避则避。 “妈耶!儿子实在料事如神!也实在太过看得起自己!” 蒋文清一脸苦涩,头一回感受到了什么叫“人在官场,身不由己”! “避?!怎么避?!” 第282章 佟尚书 礼部尚书府——佟府 “爹,四皇子这是什么章程啊?” 佟家第二代领军人物、下一任佟家家主佟自得有些摸不准自己这个外甥的操作。 突然要去替陛下巡视河道,这不是工部的差事吗? 在京城天子跟前多表现才是正道啊,不知道其他几位皇子已经有了不少支持者了吗? 正是在朝堂瓜分势力的时候,跑去外面巡视什么河道,这不是有病吗? 在外面干得再好,不过是得一两句嘉奖罢了。 哪能有在京城近水楼台先得月,占尽便宜? 糊涂!糊涂啊! “好啦,什么年岁的人了,怎么还如此毛毛躁躁的,别转悠了,转的我头晕。” 四皇子赵宏晟外祖父、礼部尚书佟青云叫停了自己长子来回踱步。 “哎呦爹,不说别的,这在外边儿,安全就很难保证啊。 虽然在京中四皇子没经历过刺杀,谁能预料出京去会是什么情况啊! 那几个,哪个是省油灯?” 佟青云听了长子的话,眉头不由微皱,这一点他不是没想过。 只不过四皇子身边有他们佟家培养的影卫,这一点长子是不知情的,也难怪其会如此不安了。 影卫只有佟家现任家主可以调动,如今四皇子身边有影卫十二人,这只是佟家影卫的一小部分。 这些影卫培养不易,需要花费数年,还需要大量钱财供养。 最重要的是,大周不允许官员手中有死士,更不允许豢养私兵。 被抓到把柄,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所以佟家的这些影卫,平日里都以普通家丁、随从、小厮、护院的身份在府中。 佟家除了他,连他的老妻都不知道,哪个扫地的是影卫还是哪个种花的是影卫。 培养这些人,也不是想造反,只是想在手中多握一张底牌罢了。 六部势力纷杂,终有相争那日,到了那时,就算不能登顶,也至少要保下佟家全族性命。 佟自得见自己爹沉默不语,急得又想转磨。 “好啦,这些事你能想到,难道陛下想不到,何况有吴尚书同行,又有士兵护送,不会有事。” 佟自得觉得自己爹心属实有点大,和他们家有血缘关系的皇子可就这一个。 他还指望这个外甥让自家更进一步呢,毕竟等外甥成事了,应该也轮到自己接任佟家家主之位了。 皇帝的舅舅和皇子的舅舅,那能一样吗?! “爹!” “好啦!天色不早,回去吧!” 佟尚书挥了挥手,佟自得无奈只得行礼退下。 佟尚书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想法,无非是野心作祟。 可是也要想想,自己的能力能不能承托地起自己的野心。 佟尚书内心里是不想争的,可他的长子如今野心越发膨胀,渐渐不受自己掌控了。 私下竟然联系族中族老,呵呵,皇帝陛下还没经历的逼宫,他这礼部尚书倒是要先经历一番了。 权利啊……真是个吃人的东西! 老大志大才疏,四皇子胸无城府,这对舅甥还真是,让人看不到希望啊…… 自己这个佟家家主难道没有起过心思吗?还不是他太了解自家小辈了。 大儿子也就是占了嫡长子的便宜,论才华心智,还不如家中那些庶子。 以往他打压庶子们,他看在老妻的面子上装了不少年糊涂。 如今,是该提上来个能力强的庶子,给些紧要差事,锻炼一二了。 否则佟家,还真是要败了…… 同样是尚书,此时还真是羡慕工部那个老东西。 有妻无妾,两子两女,子孙辈皆有出色的孩子。 唉,不过吴家女没人进宫,所以也没有有血缘关系的皇子。 这吴家,自家倒是可以趁机拉拢一番。 此次河道巡视就是一个让四皇子和吴尚书接触的良机,若有多一个一部尚书的支持,比在朝廷里拉拢十个大臣都有用啊。 不过,工部和兵部一直都是皇上那边的,就算要拉关系,也不能太过明显。 不知自己这个唯一的外孙,能不能在这一路与吴大人走得近一些。 唉~待巡视队伍出发前,还是得好好嘱咐一番,自己这个当外祖父的说的话,阿晟还是听的。 佟尚书站起身子,慢慢走出书房。 此时月明星稀,仰望夜空,人的身心也能得到片刻安宁和放松。 佟尚书心中已盘算好着重培养自己的哪个庶子,只不过为防着老大做糊涂事,还是得先放个烟雾弹才行…… 目光扫过庭院中的花草,牡丹开得正艳,芍药还没有花苞,不过那又怎样呢? 花嘛?哪有四季常在的?不过是你方开败我登场,各引蜂蝶几十朝。 另一边,佟自得离开父亲书房后并未回自己住处,而是悄悄前往族老们所在之处。 他一心想着如何说服更多族老,让他们支持自己早日接手佟家家主之位,全然不顾父子情,也全然看不清自己如今在佟家的分量。 再说四皇子这边,小德子正安排宫人们整理四皇子出行的行装。 “小德子,再带些女子喜欢的香粉首饰还有布料,对了,成衣也要! 不要粗制滥造的,你找尚服局,就说……就说是我打算送给妹妹的,按照这个尺寸做。” “是,主子,奴才这就去办!” 赵宏晟:唉,就是打听了半天也没打听到她到底喜欢什么颜色,不过没关系,各种颜色都准备不就行了? 临海县……不急,日夜兼程的话,两个多月就能到。 第283章 随行队伍集结,出发 在河道巡视队伍出发的前一天,佟尚书终于逮到机会单独见了自己外孙一面。 “四皇子殿下,老臣刚刚说的,您这一路莫要忘记啊,切记切记!” “哎呦外祖父,孙儿知道了,您这一会儿功夫已经说了多次了,我又不是上了岁数,哪能记性那么差。” 佟尚书见对方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显然是没把自己刚刚说的话放在心上。 这孩子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亲近自己这个祖父,且有些孝心了。 资质方面,就算他是其亲外祖,也不好昧着良心说对方资质上佳,潜力无限。 唉~罢了,自己能做的都做了,这次更是又派出六名影卫随行,加上之前的十二人,这十八人足以护得晟儿一路周全。 只要命在就好,命在就有希望在。 想到此,佟尚书也不再多说,临走前交代小德子再检查一遍随行之物,莫要有遗漏。 这一路山高水远,他处的东西再好,也是比不过内务府准备的。 “老大人请安心,小的都安排好了,这一路定会照顾好主子的。” 佟尚书点点头,他知道外孙身边这个叫小德子的小太监极为机灵,有这样的奴才跟着,他确实放心不少。 临走前,给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直接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荷包塞给小德子。 小德子假意推辞了两下,还是麻利的塞入怀中。 虽然这是主子的长辈,但是这会儿自己还是收下比较好,收下了佟大人的银子,老人家才能真正安心。 待佟尚书走远后,四皇子拍了拍小德子的肩膀打趣道:“你这狗东西,银子收得倒是快。” 小德子嘿嘿笑着回应:“主子,佟大人一片苦心呐,奴才不是贪图银子。只是这个节骨眼儿,收下银子老大人才踏实不是?” 四皇子嘴角微挑,微微点头,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不过就是马上要出发心情好,打趣手下玩玩儿。 第二日,河道巡视队伍在皇宫外集结。 皇帝虽然没有亲自来送,不过派了兵部尚书和御前大太监冯宝来送。 这两位加一起,已经足够表示皇帝对他们一众人的重视。 工部尚书吴大人和兵部尚书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两人关系自是比旁人亲近些。 况且两家都和皇家不沾亲不带故,没有利益粘连,两人的同僚情也还算单纯。 蒋长青满脸忐忑纠结地藏在队伍的末尾,毕竟他在此行中官职最低,在末尾也正常。 只有一些没有品级的小吏在他后面,军中将士压阵护送。 所有文官按照品级都配有马车,只不过豪华程度和马车大小各有不同。 当然,作为队伍中的主官的吴大人,其马车的豪华程度不能超过四皇子。 而作为副主官的四皇子,马车也是排在队伍的最前方的。 蒋文清看了眼马车安排,悬着的心安下了一大半儿,他和四皇子一个打头儿,一个殿后,中间隔着十几辆马车,根本没机会碰见。 挺好挺好,这个时候他还挺庆幸,自己的官位足够小。 谁说官儿小不好了?这官儿小可太好了! 一阵肃穆庄严的鼓乐声奏起,队伍开拔,浩浩荡荡行于皇城主街。 此次由陆路开启,到了半路会改走水路,这也是为了巡视河道更加直观方便。 免得地方官员对河道的真实状况瞒报谎报,这是吴大人出京前就计划好的。 只不过,此事除了皇帝知道,就只有工部有限几个官员知道,免得有人通风报信。 队伍行了不过半日,蒋文清就发现,车队停在了他管辖的通州。 这让他有点心痒痒,昨日进城走得急,忘记带渔具了,这都到家门口了,回县衙拿一趟鱼竿儿不过分吧? 反正大家也要在驿站休息吃饭,他大不了不吃饭了,拿了鱼竿儿就回来。 只不过看着站岗的众多士兵,他又有点犹豫,这和儿子经常说起的什么“员工无故离岗”好像很像啊~ 但,他这不是“无故离岗”啊,他这是“有故离岗”呀! 队伍最前方,四皇子赵宏晟在小德子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舒展筋骨。 赵宏晟还未吩咐,小德子就又第一时间递上温度适宜的茶水。 “这是通州?” “是,主子,是通州。” 队伍不过走了几十里,还没完全出京城范围,出了通州,才算真正出京。 由于古代的工业技术限制,没有橡胶轮胎也没有减震,再豪华的马车都难免颠簸。 这几十里还能行,再走上几百里,人就会越发萎靡。 赵宏晟将茶杯递给小德子,往车队的末端看了看。 蒋文清不知是第六感太强还是一直注意外边情况的原因,突然有一种自己被盯上了的感觉。 立马打消了回县衙取渔具的念头儿,听儿子的话保平安,保平安。 这一路上总会有卖渔具钓竿之类的小摊子,何况这次是巡视河道,那这一路能少的了河吗? 有了河和钓竿,还有他蒋文清,那还少的了鱼吗? 嘿嘿,这队伍数百人,还消耗不掉每天十几条鱼?这趟差事简直就是垂钓最佳路线。 此次本想带着钱、邢两位师爷,奈何两位师爷太忙,抽不开身。 唉,多好的“公费旅游”的机会啊,这两位怎么就这么忙呢?到底忙啥呢? 钱师爷vs邢师爷:哎~这不巧了吗?我们也想问呢,为啥当个师爷忙成这样儿? 不过蒋地主听到自己傻儿子竟然接了工部调令,也是急得团团转。 还好孙子走之前给自己身边也留了两个得用的人,如今只好匀出一个机灵懂变通的孙先生跟着蒋文清同去。 这位孙先生算是幕僚的存在,按说蒋家都是六七品的小官,最大的也不过四品侍郎,根本用不上什么幕僚。 可是蒋小七这些年让林峰挖掘了不少有才华有才干、但是又不得志的秀才甚至举人。 许以重金,或资助其继续科考,或资助其置下产业,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为蒋家所用。 这和蒋长青当初的族学有异曲同工之处,蒋氏族学至今也在资助一些穷苦人家的聪明孩子开蒙,甚至考童生、秀才。 只不过族学的这些人刚刚踏进学问的门槛,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培养出人才,为蒋家所用。 蒋小七则是直接挑选现成的人才,给车给房给银子。 直接高薪聘请“高管”、“助理”、“秘书”等等等等。 可谓略胜叔祖父蒋长青一筹,当然,蒋长青未必想不到这一点。 只不过是限制于蒋家当时的财务,让他没办法像如今的蒋小七一样千金换才俊。 第284章 翰林院与起居郎 只要是自己儿子的人,蒋文清就带着天然的信任。 毕竟有钱师爷和邢师爷的例子在前,只要是自己儿子的人,不说人品如何,那能力都是一顶十的! 当然,能被送进京,放在蒋家的人,人品肯定也通过考验了。 蒋文清正这么想着,管家敲了敲车窗。 “老爷,孙先生求见。” 蒋文清忙让人进来,孙先生一身青衫,面容清秀,不过三十岁上下。 恭敬地行礼后,便将自己的基本情况做了汇报说明。 当然,包括自己的来历,全程语气恭敬,表情诚挚,让蒋文清觉得如沐春风。 他觉得这孙先生,比钱师爷和邢师爷那两个老头儿更讨喜些。 “孙先生是明斐的人,咱们便是一家人,不要如此见外。” “礼不可废,大人是在下的上官亦是主子,这一程大人有何吩咐便让文管家支会便是。”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孙先生当然知道面前的人是什么性子,在来之前蒋老太爷已经给自己做过功课了。 所以根据蒋老太爷提供的蒋老爷的信息,孙先生很快就制定了如何与蒋文清相处的尺度与态度。 势必做到向下兼容,让对方脑子放松,全然信任自己。 只有足够的信任和依赖,才能让自己在接下来的差事中事半功倍,省去无效沟通的成本。 不得不说,无论是钱师爷、邢师爷,还是孙先生、文管家,都已经把蒋文清摸得透透的了。 不是这几个人多厉害,实在是蒋文清太好摸透了,简单一摸就能摸透。 不过这也挺好的,脑子里装的事少,人也轻松不是? 蒋文清看对方这么恭敬,不由越发满意,“听家父说,孙先生已经有了举人功名,才华与能力兼备,此一行诸多事宜便仰仗先生了。” 孙先生忙拱手道:“大人客气了,此乃在下分内之事。” 车队只在通州驿馆短暂停留,便再次开拔。 而蒋文清一直担忧自己单独和四皇子撞上的事却并未发生。 京城,翰林院——  翰林苑内每日的工作内容基本都是按部就班,李海生和薛栩入翰林院半年,一直在协助修书。 每日里做的最多的事,就是从一众纷杂的资料中找到真正有用的,再经过对比查证,互相作证,编入年史。 两人办公地点很近,李海生由于是从六品,自己有一个单独的房间办公。 而薛栩则是和当初一起入翰林院的榜眼两人一间屋子办公,这半年,大家也没有什么勾心斗角,一直平安且平淡地上下值。 按时点卯,按时吃饭,按时回家,从不加班。 本来这样平静的日子可以持续挺久,不过侍讲学士的一则内部消息,打破了翰林院一直以来的古井无波。 皇帝陛下要再增加一位起居郎,虽然起居郎官位不高,可是那是天子近臣啊! 能隔几日就跟在皇帝身边记录皇帝日常生活及工作的大事小情。 可以说,若是能做起居郎,给个五品官儿都不换。 反正,翰林院现在的五品官们,也都动起了心思。 谁说五品不能做起居郎了,再说自己又不老,长的也不差。 谁年轻的时候还不是个翩翩佳公子了? 大家也没有表露出来竞争之意,只不过越发的在意起形象来。 年过不惑的大人们都把一直留的溜光水滑的胡子剃了,只为显得更加年轻俊美。 李海生和薛栩看到这些前辈们的举动,不做表态与评价,依旧按部就班。 他们俩不是不想争,只是他们才入翰林,资历尚浅,手中又还有还没完成的史书修撰工作。 李海生和薛栩既是同僚又是连襟,每日几乎都是一同相携下值。 这一日,两人一样的结伴同行,无意中聊到了翰林院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起居郎事件。 “海生兄,你说这起居郎最后会花落谁家呢?”薛栩和蒋兰儿还未办婚礼,所以暂时还是兄弟相称。 李海生摇了摇头,“这可不好说,不过我等资历尚浅,自是没份儿的,看个热闹罢了。” 正说着,迎面走来几位五品官员,他们看到李海生和薛栩,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其中一人故意高声说道:“有些人啊,刚进翰林院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这起居郎岂是他们能肖想的。” “就是,翰林院最不缺的就是一甲进士,想当初谁还不是个状元了?” 李海生和薛栩对视一眼,并不理会,只要人家没有指名道姓的,自己就没必要满世界捡骂。 几个阴阳怪气的翰林见两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自己也觉得无趣,片刻便散了。 至于为何大家要孤立阴阳李海生、薛栩二人? 那可能是人家又年轻,长得还又好,并且是一甲状元、一甲探花的身份吧~ 两人被翰林院的这些同僚们当成了竞争起居郎一职的最大的威胁和假想敌。 从有这个风声到如今,已经过了十几日,翰林院的画风也变得越加古怪起来。 从一开始的剃须、敷面到现在的熏香,李海生觉得自己的同僚们越发的娘炮了。 每每想到同僚们白得像鬼一样的脸,他都感觉大白天会做噩梦。 起居郎的位置就这么诱人?天子近臣的名头就这么具有吸引力?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着书立传,修书传史也是功在千秋的事啊。 李海生这半年都闷在资料室、办公房,从前黝黑的面庞越发浅淡。 也难怪,能和以容貌闻名的探花同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第285章 临海县发展 董进和蒋曦文一家人在临海县已经数月,对于此地的气候还是有些不适应。 海边潮湿,空气中都是咸咸的味道,县衙距离海边不远,只有不到二十里路。 临海县是个小县,人口不多,面积也不大。 土地贫瘠,除了一些水果外,粮食的产出量极低。 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有吃不完的海鲜了。 蒋曦文和婆婆两人带着下人们安顿好县衙后宅后,也的确尝试了一下这边的特产。 今天是蛤蜊,明天是蛏子,后天是虾蟹。 清水煮完,直接沾着酱油吃的。 怎么说的,挺鲜的,但是总吃这样单一食物,没有足够的米粮,百姓们绝对受不了。 董进上任的第一要务,就是解决临海县百姓的口粮问题。 这也是前几任县令在此多年,一直没有解决的问题。 董进亲自走访了全县各地,查看土壤状况。 不过,越看心越凉,土地贫瘠,可以灌溉的水源又太远,真是贫瘠到一定程度了。 土壤里面不说一点肥力没有,那也是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的了。 这里的土,握在手里一把,松开手还是一把。 甚至握紧到时候能从手指缝儿往外流,比沙子强点儿有限。 董进带着师爷和县衙的几个差役,花了一个多月时间走遍了各个村落的大多数田地。 走访完各处后,董进回到县衙便召集当地乡绅和农户代表议事。 董进最先提出的就是增加土地肥力,他也不是无的放矢,他手上有几个沃肥的方子。 准确的说,是他夫人蒋曦文手中有几个沃肥的方子。 在蒋曦文知道此地土质问题后,没等董进问,就拿出了方子,这是她当初嫁进董家的陪嫁之一。 这是弟弟私下给她的添妆,这方子比那些金银、田地之类的还要珍贵。 董进觉得白用媳妇的嫁妆不好,和父母商量了一番后,将家里一个面积不小的田庄过到了蒋曦文名下。 虽说都是一家人,在谁名下都是家里的产业,但是董家做事的态度还是让蒋曦文非常受用。 她嫁进来这些年,一直都知道婆家看重她,如今除了看重,又多了很多的尊重。 董进拿着老婆的嫁妆方子,从来就没怀疑过方子到底好不好用。 毕竟这可是小舅子的方子,小舅子那是谁?那是能培养出五个进士的神人。 包括他自己在内,扪心自问,如果没有岳父一家陪着他用功,没有小舅子的敦促,他凭自己能中举人吗? 很明显,不能! 举人都中不了,那能中进士吗?能做官当上七品县令吗? 非常明显,绝无可能! 秀才,就是他学业和仕途的终点,当个蒙学夫子,就是他一生的归宿。 这一切,都是因为岳家,因为小舅子这个天才少年。 所以,小舅子给自己夫人的陪嫁是否真的有用,这个问题需要回答吗? 不需要! 因为答案早就明晃晃的挂在他的官服上,小舅子出品,必属精品! 董进的师爷其实也是蒋小七介绍的,只不过其和蒋小七牵连不多。 不像钱师爷、邢师爷和孙先生他们,那毕竟是给自己祖父和父亲用的人,可以毫无顾忌。 给大姐夫引荐人才,还是要顾忌斟酌一番。 这位杨师爷们的月钱也是董家负担的,毕竟董家这两年发展得更好了,根本不差这点小钱。 杨师爷此时引着临海县各处有些名望的乡绅地主和庄头把式进来,一进来就发觉自家大人在发呆。 这临海县已经让大人愁成这样了?随时随地苦思冥想解决之策? 唉,难啊,就算把这些人找来,也不一定能解决临海县的粮食问题啊。 前几任县令又不是没让这些人捐过钱粮,这些人倒不会不捐,可是就算捐了,谁又能真割自己的肉喂别人? 再说了,劫富济贫也不是这么个劫法?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再说就算有余粮,那不也还都是杯水车薪吗? 临海县是不大,可人口也是上万的,一人一个月吃十斤粮食,那就是十万斤! 谁家有这个库存?就算有,凭什么拿出来打水漂?就为了一句轻飘飘感谢的话? 人家是地主,人家又不是大傻子~ 乡绅地主们到了县衙,大家心里都明镜儿似的,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是县太爷也不能可着他们一头驴薅啊~ 好不容易送走了刮地皮的陈县令,这又来了个董县令。 要不人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呢?人家当官的动动嘴皮子,他们这些地主富户就得割肉放血! 士、农、工、商,“农”始终还是排在“士”后面,说起来好听,比“工”和“商”的地位高,可是他们还是苦哈哈的老百姓啊。 乡绅地主们不说苦瓜脸吧,此时面色也真说不上好看。 面对官员,即使是七品官,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能压得他们喘不过气、不得反抗的存在了。 董进在杨师爷提醒下,终于收回了思绪。 看着面前的老老少少十几个人,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沃土计划。 这些年,他受到小舅子的影响,做什么事情也习惯先制定一个靠谱的计划。 这其中想干什么后干什么,过程中需要有哪方的配合,都在计划中详实的标明。 甚至每一步计划的时间节点,也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就像当初小舅子给他们制定乡试、会试、殿试的温书计划一样。 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有了计划,大家也不用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制定目标很重要,实现目标的计划、步骤更重要。 就在一众乡绅提心吊胆的盘算这次到底该拿出多少好处“破财免灾”时,他们听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决策。 “沃肥?我们自己沃肥?不行的呀,临海的土地留不住啊,多好的肥料也十不存一啊!” 在场的人都是田地里讨生活、发家的,不说个个是农业专家,对庄稼土地的了解也绝对不差。 “大家先听县令大人说,也许大人那里有我们不曾知晓的诀窍呢?” 这人也是为了缓解一下尴尬,当面反驳县令的决策,那不是找死吗? “杨师爷,你来说具体的章程吧。” 董进知道在场的人觉得他想一出是一出,不过,自己虽做不出前几任县令那种“劫富济贫”的事,可他决定的事,也不会因为别人几句反驳就打退堂鼓。 毕竟和这些人所谓的经验比,他还是更相信自己小舅子,哼,不需要理由! 杨师爷原原本本的将“沃土计划”给大家讲明白了,可众人依旧怀疑。 只是碍于身份和县令师爷两人的极力推荐,大家才勉强决定拿出一小部分土地先试一试。 这还是在县衙表示官府会给予一定支持的前提下。 与此同时,蒋曦文也没闲着。 她将后宅中事务交还给婆婆,自己则走出了家门,组织临海县当地的妇人们先一步收集腐烂的海草、没用的贝类等晾晒,晾晒后又用石磨捻碎。 同时也各处收集腐叶、锅底灰、动物粪便等等,只要有点用处的就都搜集过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按照计划,第一批经过特殊施肥的土地种下了作物。 乡绅地主们时不时派人来看,若真成了就跟着县令干。 若是不成,损失些许钱财也无碍,毕竟这次只是小规模的,并不会伤筋动骨。 只不过,他们就算被责叱,也定要让县令大人绝了这改良土地的不切实际的打算! 第286章 春夏如旧,生机无限 受生长周期的限制,并没有种下生长周期长的庄稼。 而是选择了当地百姓喜欢吃的一种菜,这小青菜一个月不到就能收成。 也省得浪费掉太多时间在验证上,这是县衙和地主庄头们共同商议后定下的。 大家都不傻也都不闲,哪有功夫去做一件注定没有结果的事? 能匀出来几亩地,挤出来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很给县衙面子了。 这也是看在县令大人没让他们拿真金白银和粮食出来的回报。 如果说蒋小七所在的春宜县市四季如春,那么临海县就有点儿四季如夏的意思了。 按照北方的四季来分,临海县的春天秋天都和夏天没有太明显的区别。 也就是冬天,有一点北方地区春天的感觉。 但特殊的地理位置和贫瘠的土质,让这里失去了本该是产双季甚至三季庄稼的优势。 谁不羡慕鱼米之乡呢?他们这里呢?鱼是不缺的,米是见不到多少的。 毕竟稻谷吃水,他们哪里有那么多的淡水来浇灌农田,还是留不住水、留不住肥的农田。 付出几倍心力,收获只有别处的几分之一,放在谁身上能平衡? 要不是故土难离,要不是买不起别处成片的田地,谁会留在这临海县讨生活? 如今新任县令大人弄出来的这个什么新肥料,可能也是县令大人实在没辙,这才死马当活马医吧。 毕竟一地父母官,总得做出点政绩才能升官不是? 唉,一个月而已,一个月之后,让县令大人认清现实。 一个月转瞬即逝,众人纷纷来到试验田边。 董进将蒋曦文也带在身边,毕竟自己夫人也出了很大的力。 实验田这件事若是成功,这里面有夫人一多半的功劳。 几块试验田上,小青菜已经长得郁郁葱葱,叶片饱满翠绿,个头比旁边同事种下的青菜高出许多。 叶片明显更加健康厚实,也不是从前常见的黄绿色、淡绿色,而是翠绿色甚至深绿色。 众乡绅意外多过欣喜,地主庄头们更是围上前去仔细查看。 “这怎么可能?”众人惊叹不已。 “那肥料的用量极少啊,按说这一个月早就应该被消耗殆尽了才是啊。” 杨师爷开口道:“诸位,这恰恰证明咱们临海县并非毫无希望。 只要用对方法,改善土质,增加产量并非难事。” 这话他得替他们大人说,这帮人没读过什么圣贤书,光和他们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还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片菜地就是最好的证明,证明他们大人没有错! 一些围观的农人听闻此言,眼中燃起希冀的光。 地主庄头们心中也打起了算盘,若真能如此,这临海县的地价怕是要涨了。 他们手里的田地之前可都是不值钱的薄田,若是都能如此改造一番,那还去什么外地啊。 他们自己的资产岂不是要翻上好几番? 商人逐利,农人的产业大了难道不追逐更多的利益。 更肥沃的土地,更大的庄子,更多的产量,都是他们追逐的。 所以杨师爷话音刚落,顿时,所有乡绅地主庄头们的眼睛都亮的吓人。 目光灼灼地盯着董进和杨师爷二人,这让二人同时在心里比了个“耶”。 有了这些人的支持,进行全面改善临海县土质的问题就能很好的进行下去了。 毕竟临海县大部分的地都在这些人手中,公家有,但不多,百姓有,更是占比很小。 百姓们一部分给地主们的庄子里当佃户,一部分则是对种地彻底丧失了信心,海上讨生活去了。 当然也有不想出海的,就在海边捡捡海货也能勉强度日。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在这临海县体现得淋漓尽致。 毕竟这里又有山又有海,想吃野菜山上挖去,想吃海鲜海里捞去。 这也是为啥土地都贫瘠成这样了,还有万人聚居在这小小的临海县。 撑不着也饿不死的生活,让大家逐渐失去了闯一闯的斗志,也失去了改变现状的念头。 但董进不希望自己治下之民混着日子,他希望大家碗里的野菜蛤蜊汤、山菜虾米汤成为“配菜”,而不是“主食”。 他希望治下之民能有更多人家送孩子开蒙读书,而不是全县加一起找不到一个秀才。 哦,也不是找不到一个,自己二妹夫就是从临海走出去的,还是个状元。 可二妹夫毕竟是个例,欧阳先生也不会随随便便收徒。 他董进要的,是改善民生,教化百姓。 就像小舅子说的,仓鼎食而知礼仪,他得先让百姓吃饱,再让百姓思考。 第287章 陆路改水路 河道巡视的队伍走到半路,终于由陆路改为水路。 这一个多月来,蒋文清从一开始的提心吊胆到后来的放松警惕,只不过用了七八天。 他远远地看见过带队的吴大人和四皇子,虽然平时车马离得远,可是吃饭歇息的时候还是有交汇点的。 赵宏晟?佟晟? 在孙先生的提点下,蒋文清才知道这位四皇子赵宏晟是礼部尚书佟青云的外孙。 所以,这人当初是顶着自己外祖家的身份去通州府县衙找自己。 那根本就是专门去找他的,根本不是请教什么钓术。 一个皇子,和一个县令请教钓术,闹呢? 皇宫里、朝廷里什么人才没有,就算是爬树掏鸟窝也有特别擅长的吧。 哎呀,自己儿子就是未卜先知,怪不得,怪不得让自己离四皇子远一点。 这人之前的行为就很怪异了,难道,这次河道巡视的名单中有自己这七品小县令,也是这四皇子的手笔? 蒋文清难得的动用了一下自己的脑子,也确实动对了方向。 他把自己的想法和随行的孙先生交流了,孙先生也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 蒋小七虽然没有把赵宏晟对他奇奇怪怪的接近原原本本的告诉孙先生,却捡着能说的说了些。 所以孙先生眼中,赵宏晟就是一个别有用心,想拉拢蒋家为其争位所用的棋子。 也不能说这想法不对,毕竟皇帝老子就是这么想他自己儿子的。 “原来如此,哎呀,幸好身边有先生相助,不然我还真是想不通个中关窍。” 蒋文清别的本事没有,说好听话还是挺信手拈来的,毕竟自己平时就没少听好听话。 如今不过是把别人对自己说的话,说给了孙先生。 他可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失身份,你还得求着人家为你做事呢,说两句好听的话又不用钱。 这种成本低廉,收益可观的事,蒋文清做起来非常顺手,不对,顺口。 “大人怎么会想不通呢?不过是为人低调、不喜卖弄,把说这话的机会留给手下人罢了。” 论起说好听话,蒋文清是“青铜”,孙先生是“王者”。 这点从蒋文清那快要咧到耳朵根儿的嘴角就能看出来。 蒋文清飘了一会儿,赶紧落下地来,他可没忘记自己儿子信中强调了多次的话。 “远离赵宏晟!远离赵宏晟!远离赵宏晟!” 对,蒋小七说了三遍,重要的事说三遍。 有书信在前,又有孙先生在身旁敦促提醒,蒋文清心中更是笃定必须要远离赵宏晟。 然而,现在要由陆路改水路了,就不会有首尾马车距离百米的距离。 大的官船能承载数百人,他们这队伍就是四五百人。 都装进一艘大船能装进去,如果是小点的船,就需要二到三艘。 蒋文清下了马车,看着军士和随行的官员随从们卸行李辎重,码头上早就停好了巨大的官船。 很显然,没有第二、第三艘船。 那就是要做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准备了? “大人也不用太过忧心,就算是拉拢朝臣,四皇子的目标也是蒋侍郎,甚至刘丞相。 如今先盯上了您,怕是觉得您比较好说话的缘故,只要大人您坚定本心,就不会让其得逞。” 孙先生自己在路上脑补了一路四皇子将要实施的计划,觉得四皇子的最终目标是刘丞相。 只不过朝中人多眼杂,各位皇子都在朝中拉拢人脉,四皇子才想到了另辟蹊径。 一来,此次出行是和中立保皇党的吴尚书一起,又有同为中立派的兵部林尚书派兵护送。 一个差事,就让自己和六部中的两部尚书都算有了牵扯,就算没有得到什么承诺,也比其他皇子多了一份“面子情”。 二来,在队伍中安插蒋家的人,这样就能和作为蒋家姻亲的刘家产生联系。 蒋家是家世不显,可蒋家也有拉拢的价值。蒋长青蒋侍郎不就正是刘家的女婿吗? 三来,巡视河道虽然不比带兵出征,可这毕竟是皇帝极为重视的政务,只要此次四皇子不惹祸,顺利巡视完河道回京,多少都会受到封赏。 一件事,就一下子让自己一举多得,这个四皇子看来不简单,要么就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会是礼部尚书佟青云吗? 很有可能! 这位佟尚书,可也是寒门状元出身,学识城府非一般人能比。 孙先生放下脑中思绪,又宽慰了自己“老板”几句。 这才和文管家一起吩咐随从搬运行李,他们的东西不多,大多数还是路上置办的。 有吃的喝的,还有各地特产,每样都买了点,一路上吃着打发无聊的路程。 当然,还有两副鱼竿,包括鱼篓、小马扎之类的。 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钓鱼,毕竟停留的地方大多为驿站,周边是没有河流的,喝的都是井水。 现在陆路改为水路,河流倒是有了,可蒋文清没有那个胆子和心情钓鱼了。 万一在甲板上碰见同样“钓性大发”的四皇子怎么办? 自己钓的是鱼,人家钓的是他们蒋家全族啊! 皇帝陛下如今正当年呢,站队皇子什么的,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啊! 皇子夺嫡什么的剧情听听还好,扯进自家去?那可不好玩儿,一点都不好玩儿! 一个不留神就是九族消消乐啊,儿子说的一点儿没错啊! 下人们将行李都运上了船,船舱也已经在工部主事的安排下分好了。 蒋文清却跟着最后一批随从上传,磨磨唧唧的往前蹭。 “大人,就算在船上,也不会太近的,船舱的分配还是根据官职大小来的。 军士随从们在最底下的通铺,书吏们也是几人一个房间。 有品级的大人们都是一人一间,只不过大小的差距很大。 以您现在的品级,应该不会离四皇子太近,可能都不在一层。” “好好好,那就好,远点儿好,远点儿好。” 蒋文清才不在乎房间大小,以前被仙人跳,呸呸呸,被碰瓷的时候,自己还住过几文钱一晚的大通铺呢~ 还吃过馊掉的馒头糊饼呢,与之相此,现在过得每一天都是神仙日子! 孙先生见自家大人面色坦然,不禁生出一丝佩服,这蒋大人也不像小主子说的那么一无是处嘛~ 至少还有一个优点,随遇而安。 第288章 随遇而安的蒋文清 随遇而安的蒋文清,顶着孙先生强行加上的一层滤镜上了船。 正如孙先生所说,他分到的船舱很小,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对用来吃饭写字的桌椅。 在行李搬进来前,空空荡荡还显得大一些,等行李搬进来后,更是没有了下脚的地方。 这就和后世七八人合租的隔断房差不了多少,房间与房间之间也是木板墙相隔,隔音非常一般。 孙先生和文管家就住在隔壁的两人间,虽说是两人间,可大小和蒋文清这个一人间一样。 只不过是多了一张床,两张床一左一右贴着墙放着,直接连桌椅都省了。 这还是官员管家和师爷的待遇,下面的随从家丁只能睡下面一层的大通铺,离船底近,更加潮湿。 蒋文清将一切收拾好,又把自己路上买来的钓竿拿出来摸了摸,看得出来,手痒了。 官船的最顶层,是四皇子和吴尚书的,吴尚书虽然是主事人,可君臣有别,这一路的待遇排场反而都次于赵宏晟。 吴尚书本人并不在意,房间大小,马车是否宽敞这些都是小事。 只要四皇子不作妖,他去住小官们的船舱都行。 路程走了一半,目前看来四皇子的确还没作妖。 只是不知为何,吴尚书的心里还是不踏实,四皇子静悄悄,别是想憋个大的吧? 四皇子现在倒是真没作大妖,只不过是在路上拯救了几个面貌清秀的小少年。 带了一路,如今带上了船,就在四皇子自己那硕大的船舱内伺候着。 小德子本以为自家主子是觉得这次出门带的奴婢不够用了,哪想到主子买了这些人回来也不让他们干什么重活累活,全都放自己船舱里贴身伺候了。 这让他这个从前最得主子信任的不由吃味,但他也不敢私下找这几人的麻烦。 这几人里有一个颇为有心计的,自己不能做的太明显,倒让对方反咬一口。 这几天他也是看明白了,主子并不是多喜欢这几个小子,只因这几个小子有一个共同点。 今年都是十二岁,且都与那位蒋小公子长得有几分相像,尤其那个最有心机的,竟然像了六七分。 这要是在装扮上用用心,再找个化妆高手,能以假乱真也说不定。 主子这是,一时找不到蒋小公子,先用这个人以慰相思? 那自己就更不能轻举妄动了,这人暂时动不得,至少在找到蒋小公子前,动不得! 蒋小七若是知道赵宏晟在官船上玩儿“替身文学”那一套,估计又得恶心的省下三顿饭。 “主子,这是……?” 小德子整理了一下心情,面色平静的回了自家主子那宽敞的船舱。 刚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五六个身穿纱裙、梳着少女发髻的……少年!? 一字排开,相似的几张面容上,同样的紧张+羞涩,此时正接受着四皇子赵宏晟的目光洗礼。 这是他们长这么大第一次穿女装,也是他们长这么大第一次登上这么豪华的大船。 而促成这一切的,都是眼前这个贵气逼人,出手阔绰,容色俊美的贵人。 纵使有些难为情,可这么多天的锦衣玉食、高床软卧都不是假的,他们觉得和那些相比,尊严什么的,简直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出身贱民,他们从一出生就不配谈“尊严”二字。 尊严能当饭吃吗?尊严能当衣服穿吗?尊严能当房子住吗? 不能,什么都不能。 他们何时吃过那么洁白的米饭,何时放开肚子吃过一整锅的肉? 身上的纱衣是女装没错,可摸着就是顶好的料子,这一件衣服价值,可能都够他们过活几年的了。 “嗯?小德子回来了,来来来,帮我看看,哪个最顺眼。” 小德子只是震惊了一瞬就恢复了正常,仔细看了眼几人的衣裳。 这才发现不是宫中准备的那些,也对,那些贵重的东西,只有蒋小公子配用。 这些个泥腿子怎么跟蒋小公子比?人家自身就是小三元的少年秀才,家中长辈多有官职在身,可不是阿猫阿狗能比得了的。 小德子以前虽然对蒋小七没什么感觉,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些人形似是真的,可是蒋小公子那通身的气派不是他们能学的。 形似容易,神似难,这些人大字不识,粗俗不堪,甚至不如他这个太监。 可他不能这么说,主子会生气。 小德子随便指了一人,“这个吧,挺顺眼的,颇有故人之姿。” 小德子也不算违心,这个人的长相是仅次于那个心机男的,也有四五分像蒋小公子。 若是能让主子关注别的人几分,也好过那心机男得独宠的好。 “哦?” 赵宏晟顺着小德子的视线看过去,的确觉得这个气质更像。 嗯,一个容貌像的,一个气质像的,要是都集中在同一人身上就好了。 小德子似乎看出了赵宏晟的心思,只得再开口。 “主子,那人的英姿,他人能有一两分都是上天垂顾,哪能那么贪心都得去?” 赵宏晟一愣,顿时又微挑嘴角,点点头,显然很认同小德子的说法。 小德子说的没错,这些人能像他一分都是上天眷顾,又怎能妄想全都要? 看主子释怀,小德子心中暗自得意。 要说了解自家主子,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想争宠?这几人还嫩了点儿,不过是主子一时无聊的玩物罢了。 未来找到了蒋小公子,这些人便会尘归尘土归土,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别看小德子提防这些人,对蒋小七却没有什么恶意。 毕竟在太监心里,也是把人明确的分为三六九等的。 皇家当然是最高,而后是王公贵族,最后是朝廷命官。 农、工、商,在小德子眼里都上不得台面,何况这几个买来的奴才? 他可能一时忘了,自己也是个“奴才”,还是个净了身的奴才,谁又比谁高贵? 蒋文清躺在硬邦邦的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木板墙外传来文管家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吵得他心烦意乱。 在家中也不知道文管家这么能打呼噜啊,这让人怎么能受得了? 孙先生还和文管家同一间,这估摸着和自己一样,被吵的难以入眠吧? 塞着自制耳塞的孙先生:多谢挂怀,已成功入睡~ 第289章 一个气愤的老父亲罢了 蒋文清被文管家的呼噜声吵得出舱透气,随便披了件衣服便出了房间。 夏日的夜晚温度适宜,天空月朗星稀. 如果有壶小酒,再来盘花生米,坐在甲板上吹吹风、赏赏月,怎一番烂漫美好啊。 而蒋文清却是为了躲自己管家的呼噜声出来的,困得直打晃儿。 抬头看了会一眨一眨的星星,更困了。 之前还在船下说坐官船比坐马车舒服的蒋文清,此时觉得自己话说早了。 本来一切都很好,哪想入夜后被自家管家“背刺”? 困到极致的蒋文清准备回房,此时从上面一层下来几个“少女”。 每个少女都是穿着款式差不多的轻纱裙,看来的方向,应该是伺候四皇子或者吴尚书的婢女? 蒋文清心中腹诽,官大的就是会享受啊,连伺候的人都是一排排的,还都是年纪稚嫩、水灵灵的少女。 这出来巡视河道是假,出来当大爷是真。 上面只有吴尚书和四皇子两间仓房,其余官员都在中下层。 蒋文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四皇子,毕竟尚书大人看着很正派,年纪又那么大了,不会好意思用这么多奴婢。 四皇子是皇家人,更加无所顾忌,讲究排场气派,所以这些人是伺候四皇子的可能更大。 这些日子四皇子一路上还买了几个少年,这几个少女倒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是本地官员送的? 不管是什么,也和自己无关,蒋文清打了个哈欠,正要与几个少女擦肩而过时,不小心与其中一人相撞。 也不是蒋文清没看清,实在是灯火不够亮,他也困得迷糊,那“少女”也一直低着头不看路。 两人这才相撞,前面几人也停下来,看到撞到的可能是个官员,顿时齐声行礼。 “大人恕罪,我们不是故意的。” “哦,没……”蒋文清刚要说“没事”,就感觉哪里不太对,说了一半就停下。 行礼的几人也不知什么情况,只能保持行礼的动作。 “你们起来吧,不,不是什么大事。” 蒋文清很快平复好了心情,让几人退下。 几人起身后,蒋文清更是不由瞪圆了眼睛,不过再未出声说什么。 待几人走远,才拍了拍心口。 六人共用一张脸? 最惊悚的还不是这点,这几人的声音,明明就是少年的声音,和少女根本不挨边儿。 这几个人虽然还没完全变声,但男孩女孩蒋文清还是分得清的。 即使对方梳着少女的发髻,即使对方穿着合体的襦裙,那也是纯纯男的啊! 太恶心了,这个四皇子,简直太恶心了。 蒋文清本就一直听儿子的,远离赵宏晟,如今见了这人如此变态的一面,心中对四皇子更是添了厌恶。 买了那么多小男孩近身伺候不算什么,皇子嘛,身娇肉贵的,多几个伺候的人不奇怪。 怪就怪在这四皇子爱好奇特,让男孩们反串,全部扮作女孩模样。 你要么就正经买几个女孩,专门买了男孩扮成女孩,这tm的不仅是变态,还是脑子有毛病! 蒋文清觉得自己真不该出舱,自己被恶心坏了,困意都退了不少。 等一下!这六人的长相,总觉得熟悉的很,像自己的二女儿,也有点像大女儿! 妈的!蒋文清现在想冲上去揍人。 此时就不光是觉得恶心了,更觉得气愤。 这个四皇子,难道是看上了自己女儿?所以才借口请教钓术上县衙找自己? 还把自己特意安排进巡视河道的随行名单中,就是为了和自己拉关系,得到自己的女儿! 不,不对!老大老二都嫁人了啊,何况这四皇子才十四五岁吧? 他家曦文今年都二十一了,还是一个孩子的娘了。 曦月如今也十九了,成亲快一年了。 这种事,作为一个权力滔天的皇子不会打听不出来。 难道是要夺妻?不能吧? 如果是真的,那自己现在应该给大女婿和二女婿写信,让他们提防着点。 还是不对,不对不对。 曦文曦月绝不可能见过四皇子,嫁人前不可能,嫁人后更不可能。 可这几人的长相全都肖似自己的两个女儿啊,这绝对不是巧合。 一个是巧合,这tm足足六个啊!这四皇子是有什么收集癖? 备觉侮辱的蒋文清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他现在是很想爬到上面找四皇子问清楚。 可是不行,自己就是个小县令,儿子又早有交代。 难道,明斐早就知道这人对自己两个姐姐居心叵测了? 这才提前写信回来让自己远离此人? 嗯,对上了,这就对上了! 就是不知道明斐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四皇子盯上了曦文曦月的,自己儿子还真是有本事,连皇子的事都门儿清。 只不过,明斐只说远离,可没说别的应对之法,不行,光躲着哪能成? 此时蒋文清已经彻底不困了,转身,之后直接敲响孙先生的房门。 文管家那么吵,孙先生一定亦未寝。 蒋文清现在气愤又彷徨,急于和孙先生通通气,让孙先生给出出主意。 敲了几下,没人开门,不由加大了力度。 门终于开了,开门的却不是孙先生,而是呼噜制造者文管家。 “大人,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是有什么要事?” 文管家睡眼惺忪,刚才还做着梦呢,就梦见京城皇宫外有人敲登闻鼓,一下子就把他吓醒了。 “孙先生呢?他还没睡吧?我找孙先生商量点儿事,你让他出来吧,一会儿来我房间。” 文师爷的仓房连把椅子都没有,两个大男人坐在床上聊事太奇怪了,还是去他那吧~ 文师爷只得再回去将睡得安安稳稳的孙先生戳醒,被戳醒的孙先生一脸懵。 见文管家叫醒自己,却是光张嘴不说话,才想起将自己耳中特制的耳塞子取下来。 孙先生才进蒋文清的舱房,蒋文清把刚才所见之事以及自己的推测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孙先生听完也是大惊失色,“此事太过蹊跷,四皇子若真有此等龌龊心思,着实可怕,大人必须早做打算!” 第290章 起居郎上任 蒋文清这边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和孙先生商量了半宿。 最终还是决定先给大女婿和二女婿各写一封信,当然,也不能说得那么直白。 不然半路信件出了什么岔子,那就不好收场了。 远在京城的翰林院,此时也不平静。 大家为了起居郎的位置争了一个多月,却被突如其来的圣旨给泼了一盆凉水。 凭什么呀!他们还是个新人,论资历,论才学,哪里比得上他们这些磨砺了多年的? 老翰林们就是看个热闹,真正愤愤不平的是那些三四十岁有机会竞争上岗的。 不过圣旨下来后,这些人都是惊诧加嫉妒加不解。 新科状元,新科探花,两人同时调任起居郎,这是什么操作? 他们俩这些日子干什么了?什么都没干啊! 一点儿也没为此职位奔走,一点也没为这个职位付出。 就这么水灵灵的给他们了?! 不对!为什么是两个起居郎的位置!不是只有一个吗? 与众多老翰林们的不解和嫉妒不同,榜眼更多的是难堪。 同样是一甲前三名,凭什么选了状元和探花,偏偏越过他这个榜眼? 难道就因为自己年纪更大,长得没有那两人俊俏精神?! 这年头儿,怎么什么都看脸啊!不公平!不公平! 现在整个翰林院估计都在看自己的笑话,自己怕是成了新科进士和翰林院两个圈子的笑柄了。 榜眼吴增贤的拳头握紧,好似随时都能挥出去将某个碍眼的人揍一顿。 但现实是他不敢,他家中没关系没背景,自己不过七品小翰林,他就是他们全族最出息的一个。 他也是他们吴家全族唯一一个当了官的,自己谁也靠不上,还有整个家族要靠自己呢! 吴增贤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愤懑。 他知道此刻冲动不得,李海生和薛栩二人在朝中一定是有门路有关系的。 自己不能明面儿上得罪二人,若是二人小心眼报复自己,那自己的日子只会更难。 不仅不能和两人作对,还要和两人搞好关系。 从前是不知道二人底细,以为和自己一样都是农户商贾出身,谁也不比谁高贵。 如今看来,只有自己是真正的寒门,不,自己连寒门都算不上,自己家祖上可没人做过官。 他才是不折不扣的农户出身,没靠山、没背景、没有倚仗。 而另一边,接了圣旨的两人也是一脸难以置信。 这是什么情况? 领旨谢恩后,两人顺滑的掏出荷包递给传旨太监,将人送走后才又把圣旨看了一遍。 皇帝一般有三到四个起居郎,大家轮班制,轮流跟在皇帝身边记录皇帝言行起居。 可以说就是事无巨细,只要涉及到与皇帝相关的,无论私事还是公事都要一一照实记录。 如果的德行有亏的帝王,那其身边的起居郎就很不好当,不仅不好当,还有带脑袋的风险。 皇帝干了一件缺德事儿,不想让你记录在起居录上,你不记录就是没有职业道德,你照实记录就得罪你的大老板皇帝。 大周皇帝赵雍是不是德行有亏,李海生和薛栩二人暂时还不知道。 但上一任起居郎是怎么没的,他俩略知一二。 本来只是缺一个起居郎,翰林院的同僚们也是争得头破血流,这突然变成两个……。 那肯定是又罢免了一个,这才又腾出一个位置。 至于是因为什么罢免的,他们的消息真的就只是道听途说。 据说是得罪了皇帝陛下的新宠,新宠说那位起居郎面貌狰狞,不适合行走宫中。 就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一个人的大好前程就断了。 再想得到重用,怕是难了,至少得多走上一二十年弯路。 李海生和薛栩两人互相打量了一下,都觉得彼此不会因为样貌狰狞被罢免。 也许就是因为“样貌不狰狞”,两人才同时得了起居郎的职位吧。 唉,也不知是福是祸…… 两人刚接了圣旨,便有很多同僚前来套近乎。 丝毫没有前几日挖苦讽刺的那副嘴脸,都说文官清流,翰林院高洁,呵呵,也不过如此。 两人耐着性子随便应付了几句,就收拾好自己的私人物品等着下值回家。 他们以后便不会来翰林院办公了,明天交接好工作,就得去新地方报到了。 新环境不熟悉之前,还是不要放太多私人物品在那,毕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待长。 等稳定了,再给自己添置提升办公质量和有利于辅助摸鱼划水的小玩意儿。 这种小玩意儿,小舅子给自己两人寄回来不少。 别怪他们还没开始上班就惦记着摸鱼,实在是,写话本子真的挺赚钱的。 白天当然不会公然公器私用干私活,但是不影响自己白天研究下故事结构,整理大纲啊。 都是非常简略的几个字,谁能看得出来是话本子的大纲?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两人在研究什么新的学问,真是很能迷惑人的一个副业。 小舅子给他们出的主意不错,在翰林院的时候,修史书累了他们就是靠写话本子放松大脑的。 这换了办公环境可能没有以前方便,但熟悉了后就总能找到机会。 两位相貌堂堂的起居郎上任,想的不是拍好皇帝陛下的龙屁,也不是仕途前程,而是怎么合理摸鱼不被发现。 嗯,可以说很是另类了。 两人一人抱着一个大木箱,顶着众位同僚或羡慕或嫉妒或不甘的眼神出了翰林院。 车夫早就在宫外等着了,看着自家老爷拿着重物,都扔下马鞭上前帮忙。 “老爷,我来!您歇歇!” 李海生是习武之人,没那么弱鸡,薛栩现在身体好了,可这么远的路确实有些撑不住了。 直接将大箱子递给了自家马夫,气喘吁吁地扶着马车缓气。 李海生也没出言打趣,自己直接将箱子放进马车里,没用马夫帮忙。 “大人,亲家老爷来信了,夫人给您收着呢,就等您回去一起看。” “哦?是岳父大人来信?” 李海生又看了眼薛栩那边,应该是报平安的书信,三妹夫那边肯定也有。 第291章 想把媳妇藏起来 李海生和薛栩道别后,两人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 坐在马车里,李海生还觉得有些恍惚。 怎么自己就和薛栩都成了起居郎呢? 皇帝陛下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和薛栩的关系,就算皇帝陛下不知道,底下办事的人也不可能不知道。 让同为蒋家女婿的两个翰林同为起居郎,皇上这是信任他们俩,还是觉得蒋家不会有异心? 要知道,蒋家和刘家可还是有实打实的姻亲关系呢,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而刘家可是有贵妃在内宫的,且这个贵妃娘娘还育有皇子,虽然这个皇子还不满八岁。 可皇帝陛下也没有到不惑之年呢,皇帝陛下在位越久,对年幼的皇子越有利。 刘贵妃的儿子排行老九,不是最小的,可却是年纪最“合适”的。 假设当今陛下再在位十年,十年后这九皇子才十八岁不到,不管是立为太子还是入朝观政,年纪都很合适。 而在皇帝壮年时期,七八岁的小皇子又不会惹皇帝猜疑。 可以说是占尽了天时,“天时”有时候比“人和”要重要百倍。 毕竟“人和”可以人为干预,而“天时”得看命运的安排。 这些皇子们自己又决定不了自己几时出生,更决定不了皇帝在位多少年后打算立太子。 李海生正沉思间,马车停下,到家了。 蒋曦月此时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晚饭,晚饭是他和李海生两个人一起吃。 李海生几个兄弟姐妹只有在重大节日才会来主院吃饭,这是几人的默契,不能打扰弟妹\/嫂子的默契。 虽是同一屋檐下,蒋曦月倒是很自在,没有和夫家人产生过任何不快。 尊重都是相互的,感情也需要时间相处。 蒋曦月也做到了为人妻子的本分,给李海生的大哥二哥找了事情做。 她的陪嫁里面有个不大不小的庄子,还有几间店铺,店铺她自己管,庄子就安排大伯哥二伯哥他们去管。 老四李夜生年纪还小,蒋曦月问了李海生的意见后就请了算学夫子教导。 想着以后夫君李海生名下的产业可以交给四弟李夜生辅助打理。 而李春华和李秋月两个女孩子在蒋曦月的有意了解下,才知道二人对刺绣很感兴趣,只不过以前没有师傅教。 京城却是不缺好绣娘的,蒋曦月就给两人请了个刺绣师傅,每日学上两三个时辰。 姐妹俩有事做了,又能学自己最喜欢的东西,自是充实又欢喜。 总之兄妹五人对蒋曦月的安排都是惊喜又感激,每日做起事、学起东西来无比认真努力。 李海生对此也乐见其成,觉得自己夫人的安排很好,兄弟们每天有事做,才能更适应京城的生活。 饭桌上,李海生将今日任职之事告知蒋曦月。 蒋曦月听闻微微皱眉,“陛下此举虽然让人看不懂,可夫君既然已经是起居郎,日后需得更加谨慎行事。” 蒋曦月没有说的是“伴君如伴虎”,起居郎固然是一个人人争抢的香饽饽,可是也要有命吃才行啊。 李海生点头称是,他喜欢自家夫人这般提点自己,虽然这些道理他自己都懂,可是有人出主意、有人担心自己的感觉特别好。 特别是,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夫人,自己最最喜欢之人。 蒋曦月一见自家夫君露出傻笑就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这个家伙,读书是很厉害,但是傻里傻气的样子一直没变。 官场诡谲,真的是让人很难完全放心啊~ “夫人,岳父大人有信来?” “嗯,先吃饭吧,一会儿我们一起看。” 蒋曦月和李海生是一样的想法,认为这只是一封普通的报平安的家书。 饭后,二人回到书房看信,这里笔墨齐全,也好直接回信。 一张轻飘飘的信纸被蒋曦月从信封中抽出来,递给李海生。 本想着让李海生读读,可李海生接过信却迟迟没有开口。 “怎么了?” 蒋曦月见自家夫君一目十行的看完信,脸色越来越不好,不由有些担心。 难不成是爹那边出事了?那祖父那里可否也送了信?还是只有他们收到了? “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 李海生不说话,蒋曦月急了,一把拿回信,同样一目十行的看完。 “什么!?这怎么可能?父亲在说什么笑话!” 什么四皇子八皇子的,她和大姐蒋曦文不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进京之后那也是从来没单独出去过的。 大姐行侠仗义早都是成亲前的事了,自己跟着娘还有弟弟去云清山也是成亲前的事了。 蒋曦月非常肯定,自己绝对不可能认识什么四皇子,绝无可能。 一个皇子又不是阿猫阿狗,要说真的见过怎么会没有一点儿印象呢? 皇家人,至少相貌上就不会是泯于众人的,怎么会毫无印象。 可父亲说的煞有其事的,却是让蒋曦月有些心里打鼓。 爹爹虽然不靠谱,可也不会拿女子名节开玩笑。 蒋曦月看了看李海生的表情,好像缓过来点儿了。 “阿月别怕,有我在,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强抢民妇,何况你还是官眷,他们不敢的!” 蒋曦月的心彻底放松下来,她虽然知道自家憨相公的人品,可这是涉及到男子尊严的事,她一开始还真怕…… 幸好,夫君信她。 若是夫君不信……那就只有和离了,毕竟不信任自己的夫君,再努力也无法举案齐眉。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了,就会在心里生根发芽,硬拔下去也会留个大伤疤。 不被信任,没关系,和离,她也不怕。 毕竟弟弟给了她和大姐足够的底气,若是和离了,弟弟肯定会接她回家。 李海生还不知道自家夫人都想到和离回娘家那一步了,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夫人。 他只是愤怒,愤怒堂堂皇子竟然如此不耻。 等一下!岳父说的啥来着? 大姐也被觊觎了?那大姐夫董进那边会不会也收到信了,大姐现在和婆家人一起,会不会被长辈们误会? 李海生问出来就被蒋曦月否定了,董家人极为讲理,绝不会无凭无据迁怒大姐。 “你说大姐?不会不会,大姐在董家说一不二,又是公婆的救命恩人,大姐夫会相信大姐的。” “嗯嗯,不过还是要写封信给大姐夫那边,把咱们这边的情况也说下。 就算不能帮着大姐解释,也侧面印证一下你们不可能和皇家人有接触。” 李海生自己很信任妻子,却不敢保证大姐夫同样。 “这个什么狗屁四皇子,不知道是抽的什么疯,大姐姐比他大七岁,我比他大五岁,怎么?他是缺少母爱吗?” 缺不缺母爱啥的李海生不知道,他现在就是有点儿想把夫人藏起来。 不过好像不用,那个四皇子在巡视河道,半年都不会回京,暂时安全! 第292章 还好巡视河道不会来临海县 董进和李海生一前一后接到信的,反应和李海生也大差不差。 只不过他看新的时候蒋曦文在哄孩子睡觉,他就先大致扫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打翻了茶杯把刚刚要入睡的儿子吵醒。 在接收了自家夫人一个大白眼儿后,赶忙用袖子把信擦干,不过字迹还是晕开了不少。 拯救及时,好赖还能看清大致内容。 蒋曦文给儿子盖好被子,这才挪到罗汉床,此时信件就放在罗汉桌上。 “这是怎么了?看个信还毛手毛脚的,好不容易才把团团哄睡,你要是给我吵醒,你就负责把他给哄睡。” “不行不行,夫人,我哪对付得了那小魔王啊,还得夫人上。” 蒋曦文也不和董进贫嘴,直接拿起罗汉桌上的信。 导致董进失态的就是这个,不是父亲的家书吗?难道家里出事了? 京城的李海生是知道岳父随行河道巡视的队伍的,而远在临海县的董进和蒋曦文是不知道的。 毕竟事出突然,蒋文清觉得也没必要特意告知,自己出趟公差而已,还昭告天下不成? 何况自己就是个打酱油的,又不是带队主官。 蒋曦文这才觉得是京中出事了,急忙看信。 不过越看表情越古怪,倒是没有像董进那般失态,可皱起来的眉头表明了此刻她的心情不佳。 什么四皇子?一个十三四岁的黄口小儿,在四处搜罗长得像自己和二妹的少年? 还让少年们穿上女装,梳上少女发髻随行伺候,五六个少年,共同点是五官都极为相似。 嗯,单看都认识,连在一起怎么觉得那么天方夜谭呢? 蒋曦文看看董进,看看信,看看信,看看董进。 董进被看得毛毛的,不由道:“夫人别怕,有我保护你,董家上下都会护着你!” 蒋曦文“噗嗤”一笑,董进这才整个人放松下来,他好怕夫人扛起四十米的大刀杀进皇宫讨个公道。 对,董进从未怀疑过自己夫人,不仅如此,他还怕夫人一气之下血洗皇宫。 妈呀,那就事儿大了,董进刚刚都把全家的逃跑路线制定好了。 临海县临海县,就是因为临海才叫临海县,这里别的缺,就是不缺海船。 他上任这半年,又让人打造了两艘大船,基本都是董家独资,毕竟县衙太穷了,账面上连一千两都没有。 董家造船也不是为了扶贫,而是董进决定发展发展海运。 这笔江河运输要更具潜力,前提是得有有经验的船员坐镇,也得有更加结实的海船。 海船他们蒋家自己打造了,船员也正在招募和培养中。 要是夫人真的有需要,还真的能随时上船跑路,他们举家逃到海外去,就不用受大周法律约束了。 蒋曦文虽不知道自己夫君已经在脑子里把逃跑路线都设定好了,不过对对方的态度还是给予了肯定。 董进:废话,不信老婆,难道信那个什么狗屁四皇子吗? 蒋曦文轻笑着摇了摇头,“相公不必如此紧张,此事透着怪异,还不用过早下定论。” 只是父亲的一封信,还不至于血洗皇宫什么的。 董进也这四皇子所为实在荒诞,巡视河道就好好巡视河道,一路贪图享受也就罢了,还如此放浪形骸。 董进中了进士之后就外放做县令了,全家五个进士,他是唯一一个出京做官的,不过他随遇而安,不嫉妒别人的际遇。 对于皇家之事,他知之甚少,这四皇子今年不过十四岁,比小舅子才大两岁。 这皇家人不仅早熟,还肆无忌惮的很啊。 自家夫人和妻妹的确姿容过人,可是皇家从来都是最最不缺美人的啊。 不是他替自家夫人和妻妹谦虚,她们二人是容貌美丽,气质端方,可是要说倾国倾城…… 谈不上,真的谈不上啊,即使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董进也不会昧着良心说自己夫人是人间绝色。 皇家人自小就是见惯了美人的,环肥燕瘦,花红柳绿,就连皇子们身边伺候的宫人都没有丑的。 还有哪些皇子们的母妃们,能为皇帝陛下生下孩子的,有几个长得丑的?除非陛下喝多了。 董进思绪放飞,突然眼前火光大盛,吓了他一跳。 哦,原来是夫人将“家书”烧了啊,那没事了~ “行了,天色不早了,洗洗睡吧!” 蒋曦文发话,董进立刻下了罗汉床,趿拉着鞋去了隔壁梳洗。 蒋曦文扇了几下,又将窗户打开一个小缝儿,散一散刚刚烧信的糊味儿。 在董进面前表现的毫不在乎,蒋曦文自己却是想了不少,父亲虽然大多数时候不靠谱,可也不会无的放矢。 诬陷一个皇子,给皇子和自家女儿一起泼脏水,对自家有什么好处? 何况自己和二妹已经成亲,绝无进宫的可能,祖父也不会允许蒋家女子入宫为奴为婢甚至为妃。 这种缺心眼儿的事,父亲以前或许可能做,可中了进士、当了官的父亲不会做。 不是多信任父亲,蒋曦文是信任自己弟弟安排给父亲的师爷们。 “长相酷似我与曦月?” 蒋曦文默默嘀咕,此时她和远在京城的妹妹蒋曦月是同样的肯定,绝不会见过什么皇子公主的。 成亲前不可能,成亲后就更加不可能。 那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河道巡视的官船上会有六个长得像她二人的少年…… 是少年,为何不是少女? 这四皇子到底是喜欢男的还是女的,亦或是男女通吃? 蒋曦文感觉自己就要抓住些什么,可是还差那么一点点儿,困意战胜了思绪。 只能暂时搁置,反正这个什么四皇子巡视河道又不可能来他们临海县。 毕竟,临海县可没有什么河道,这里是大海!是一望无际,可以随时扬帆远行的临海! 第293章 决定离开春宜,想抢个儿子 在春宜县已经停留快三个月了,蒋小七和林月娘打算转去其他地方。 主要是太过打扰崔家了,虽然后续蒋小七又从空间里扒拉了不少好东西让自己娘送给崔夫人。 这些东西若是住客栈足够住几年的了,但崔家不是客栈,账也不是这么算的。 泡足了温泉,两人还是想去更多的地方看一看,不然乡试前这一年多的时间就浪费了。 林月娘从来不担心自己儿子的学问扎不扎实,毕竟蒋小七从来没有闲下来过。 崔员外之所以能和欧阳先生成为好友,那此人就不可能只是一个员外。 这段时间,蒋小七没少和崔员外讨教学问。 崔员外和欧阳先生不一样,思维模式更是天差地别。 这个世界上有人才,有大才,有天才,还有鬼才。 崔员外就属于鬼才,做事情总有自己的一套特别的逻辑,唯独在教儿子上面比较无措。 蒋小七决定三日后动身,林月娘便带着他向崔员外和崔夫人夫妇道别。 “明斐呀,多留些日子嘛,春宜还有很多好玩儿的地方呢。” 崔员外是真心地挽留,这段日子有蒋小七一起讨论学问,研究诗词歌赋,一起对弈,崔员外似乎从蒋明斐身上感受到了养儿子的乐趣。 还得是聪明上进的儿子养起来舒心啊,可这是人家的儿子啊,唉~ 真羡慕明斐的爹啊,有这么聪明争气又知道努力上进的儿子。 唉~ 崔员外不停叹气,崔夫人有些哭笑不得。 “老爷,你再喜欢明斐,那也是人家蒋家子弟,你还能抢过来不成?” “抢过来?”崔员外眼睛一亮,竟然还真思考起来此事的可行性。 崔夫人傻眼,自己是开玩笑的呀,老爷这是魔怔了? 人家蒋家又不是什么无根无名的乡野农家,何况听月娘说,明斐可还是蒋家四代单传的独苗苗。 蒋家这一代有两嫡四庶六个女儿,可是只有这一个嫡子啊! 这可不是小叔子家可有可无的庶子,说过继就过继,老爷可真敢想! “你把你家老爷想成什么人了?不要说蒋家家世不错,就算是普通人家,那也不能那么干啊。” 崔员外终于说出自己的打算,他想认蒋小七当干儿子! “干儿子?” 崔夫人同样心动了,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她和林月娘相处的不错,也是极为喜欢伶俐俊秀的蒋小公子。 若是好好商量一番,月娘应该能答应的吧? 可是明斐的父亲远在京城,这一来一回的,得耽误不少日子吧? 崔夫人便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崔员外也是想到了这点,只不过还是不想错过这么好的孩子。 好友山楚的亲传弟子,当自己的干儿子,这很合理吧? “夫人,明斐母子后日就要启程,如果要促成此事,要抓紧时间了!” “好,明日,不,我现在就去找月娘,老爷您等我的消息。” 蒋家没有当家男人在此,由崔夫人出面比较合适。 客院里,茯苓和李墨正在收拾一些暂时用不上的行李。 毕竟还要再住两晚,不能把正当用的东西收了,回头还得翻出来。 蒋小七则是又在空间里搜罗了一下,这次不是什么笔墨纸砚和珠宝之类的了。 拿出许久未用的健体丸,两颗,崔夫人和崔员外一人一颗。 欧阳夫子的暗疾在蒋小七的调理下已经去了根儿,再健健康康活个十年二十年都没问题。 毕竟欧阳先生也是练家子,那些暗疾也是年轻的时候战场上留下啊陈年暗疾。 经过两年多的调理,欧阳崝的身体底子如同被完全重新锻造了一番。 若是不看外表,只看脏腑,欧阳崝的目前的状态堪比三四十岁的中壮年。 崔员外是欧阳先生的好友,这段时间对他们一行人又都有照顾,在学业上也让其受益良多。 崔夫人为人大气豪爽,和自己母亲林月娘相处的也非常投契。 打扰了人家这么久,从哪边论,自己都该有所表示。 崔家不缺银子也不缺名声,只崔家当家人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 崔家没有自己的亲儿子,这件事蒋小七无能为力,毕竟也不能让崔员外纳妾不是? 人家夫妻同心,宁愿从小叔子家过继庶子都不纳妾,这点让蒋小七非常佩服,也让林月娘非常感慨羡慕。 蒋小七自然不会恩将仇报,能做的就是为年纪越发大的两人调理调理身体。 希望好人能健康长寿,好人能一生平安。 两颗健体丸,其实还不够,只不过这是自己现成的存货,就先拿出来了。 其他的存货还有零星几颗雪肌丸和洗髓丸,他有些纠结。 一番思量后,还是找系统用2000积分兑换了两颗百毒不侵丸。 这在之前是系统的非卖品,但是在蒋小七再次大手一挥升级了系统后,系统就变得异常的好说话。 现在蒋小七靠存储的积分利息已经有了持续的收入,为系统升个级也就没那么心疼了。 何况系统升级后,他那可怜的“玲珑空间”终于扩大了十倍,现在有十个立方了。 空间扩大后,蒋小七便将外置空间,也就是平安扣玉佩中的东西都挪进了自己的升级版玲珑空间里。 虽然现在已经大很多了,但他还是习惯称它为“玲珑空间”。 收回思绪,从空间角落的一堆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空礼盒中找了个雕花精美、大小合适的拿出来。 又在空间大木箱中,把一堆瓶瓶罐罐扒拉扒拉,找了几个同款不同色的瓷瓶。 雪肌丸两粒,装入白色瓷瓶,洗髓丸两粒,装进青色瓷瓶,健体丸两粒,装进灰色瓷瓶,百毒不侵丸两粒,装进黑色瓷瓶。 装好后,结结实实堵上瓶口,又把四个瓷瓶装进紫檀木雕花锦盒之中。 用一条浅紫色的缎带将锦盒背面打了个交叉十字结后,又翻过来在正面打了个漂亮大气的蝴蝶结。 嗯,就很像后世包装生日礼物之类的样式,总之很漂亮。 做好这一切,便照常收拾自己的东西,能扔空间的扔空间,不方便放的就装进大木箱。 这次走怎么都得添置一辆马车了,没办法,崔家后来给添置太多东西了,不带走好像很不给崔家面子啊。 “少爷,崔夫人来了,夫人让您也过去,说是有些关于您的事要当面说。” “关于我的?好,你和母亲说,我马上就到!” 第294章 还不快来拜见你蒋伯母 “干儿子?!” 蒋小七刚到前厅,就被崔夫人说出口的话惊了下,不过也仅仅是惊讶了一下下。 这些日子,他也感受到了崔员外对自己的喜欢。 据崔员外说,自己过继过来的儿子整天不着家,拿着一根笛子四处卖弄。 这个过继之子就像躺平的二代,对做生意没兴趣,对当崔氏族长也很佛系,唯独喜欢音律。 平时想和其下盘棋也绝对摸不着人,就算摸着人,对方也是个臭棋篓子,无法感受棋盘博弈的畅快。 不过也不是一无是处,这个过继子没有什么坏心眼儿,人很老实,也还算孝顺。 虽然大多数时间在外边浪荡,但回来总会记得给崔员外和崔夫人带回新鲜的小玩意儿。 通过这阵子和蒋小七的相处,崔员外实在太过喜欢自己老友的这个弟子。 不仅仅是在相处中起了爱才之心,还起了让关系更进一步的心思。 他想一直和这个孩子保持联络,想看看这孩子最终能走到哪一步。 是否能像自己的好友那样,在他们那一代甚至几代人中熠熠生辉。 崔夫人当然了解自家老爷的心思,于是在林月娘面前也很卖力的推销自家老爷。 当然,没有表现出任何强逼的态度,不让人有压力和反感。 “月娘,我们是很有诚意的,你看你要不要给京城去个信儿商量一下?” “这……我们后日便要启程,送信一来一回也得两个月。” “不急不急,你们和家中当家人商量好了再决定不迟。” 崔夫人想当然的认为一个当娘的不能做主儿子认干亲,怎么也得和当家的男人商量。 不过她还真是不了解蒋家的状况,蒋家男子做主是没错,不过绝对不是蒋文清这个当爹的。 蒋地主在家有绝对话语权,不过现在蒋地主更多的是听从自己宝贝孙子的。 所以现在蒋家真正的话语权在蒋小七手里,十二岁的蒋小七才是真正的蒋家当家人。 书信询问蒋地主?倒是也行。 虽然他自己就能决定此事,可是这是认干亲这样的大事,还是和祖父商量一下的好。 若是祖父同意就认下这个干爹干娘,若是不同意,也不是什么大事嘛~ 那时候他们母子也已经离开春宜了,写封书信来说明就好。 未来再次来春宜的几率也不会太大,就算认不成干亲,也不会有再见面的尴尬。 蒋小七心中已有计较,当下便应承下来:“承蒙崔员外、崔夫人看重,我个人当然十分愿意多一位干爹和干娘。 只不过确实还要询问家中长辈意见,想必祖父不会拒绝多两个长辈疼明斐。” “好好好,应该的应该的,是得和长辈商量,那我们就等明斐的好消息啦!” “是,小子一会儿就写信送回京。” 崔夫人满意的走了,林月娘则是有点儿唏嘘。 自己就这一个儿子,如今出来一圈儿,还得分给别人一半儿了? 蒋小七知道林月娘的心思,也没有笑话,而是赖赖唧唧地表忠心。 蒋小七从小就长得可爱,如今虽然是个大孩子了,可撒起娇来威力还是很大。 可能也是因为那张婴儿肥的脸加持吧,真的很具有欺骗性。 不要说外人会被蒙蔽,作为亲娘的林月娘也逃不过。 两日后,是离开春宜的日子。 崔夫人又准备了一堆大包小包,还给另外准备好了一架马车。 这倒是让蒋小七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送了一堆礼物,连运礼物的车都给备好了。 看来是崔家夫妇是打定主意认下蒋小七这个干儿子了,只不过,崔家那个过继过来的大少爷,他们好像一次都没见过。 还真是如崔员外所说,这人浪荡得很,算了,不是啥重要的人,见不见的能咋滴。 李墨在自家少爷的示意下,从崔家下人手中接过牵马绳。 林月娘也和崔夫人惜别,两人当了两个多月近三个月的牌友,真的也是处出感情来了。 “贤侄,一路珍重,等你再见了山楚,一定要把我托你带的东西转交啊。” “是,崔员,崔叔父。”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就先叫叔父吧,我盼着你改口叫干爹的那一天啊!” 蒋小七笑了笑,郑重行了一晚辈礼。 “好啦,时辰不早,启程吧!” 茯苓正要搀扶林月娘上马车,虽然凭林月娘的身手并不需要人搀扶。 但是这是出门在外,林月娘代表的是蒋家的门面,不得不板着点,装一装。 车帘刚被撩起,一片晃眼的白色突兀的出现在崔家门前。 “爹!娘!你们这是要出门?” “熙儿,你今天回来得倒是早。我们不出门,是你蒋伯母和明斐今日启程。 你回来得正好,这么久你也不着家,不曾见过蒋伯母,还不快来行礼。” 崔夫人和林月娘以姐妹相称,又想收林月娘儿子为义子,自然也想让自己儿子和林月娘亲近亲近。 可惜自己儿子这段时间几乎没着家,就算回来也是半夜了,竟然一次都没有拜见过林月娘。 崔夫人深觉自家儿子无礼,今日既然恰巧赶上了,当然得让儿子给长辈见礼。 “蒋伯母?哪个蒋伯……?” 崔熙顺着崔夫人的视线转向正要上车的林月娘,“噗通”、“噗通”、“噗通”! 这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也是自己苦苦寻找了近三个月的人! 这人,竟然一直住在自家宅子里??? 天呐!他错过了什么!! 蒋伯母?什么蒋伯母他不关心,他只关心这位小姐要去哪? 能不能带上他!天涯海角,他誓死追随! 第295章 一遇伯母误终身 “小姐,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欻!”一柄冒着寒气、泛着寒光的软剑插在崔熙脚下。 只差那么一丢丢,就能斩断崔熙的一截脚趾。 “哎呀妈呀!有刺客!小姐莫怕,我来保护你!” 崔熙绕过软剑,还要靠近马车。 “欻!欻!欻!” 数枚银针齐发,银针穿过崔熙的宽袍广袖,带着一股劲力。 一个呼吸间,将崔熙往后带了几米远,而后精准钉在崔家大门上。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出手的竟然是蒋小公子! 崔员外和崔夫人也愣住了,这,这这…… 明斐竟然还会武?,小小年纪,真是厉害啊! 崔员外没想到自己老友还传授了武艺给自己未来干儿子,惊讶中又带着满意。 崔夫人看了看地上的剑,让下人拔出来擦干净后还给蒋小七。 林月娘被刚才一句句“小姐”整懵了,这崔夫人的儿子好像脑子不太正常。 难怪!难怪要认明斐当干儿子! 原来是有个智力有缺陷的儿子,这才见了别人家聪明孩子走不动道儿。 林月娘表示理解,要是自己有那样的糟心儿子,疼还是一样疼,可终究还是会不甘心的。 茯苓和李墨现在呈战备状态,少爷都出手了,证明刚才那人极为危险! 可那人为何有些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爹—— 娘—— 救救儿子啊!” 崔家夫妇同时回头,呀?儿子怎么还在大门上? “咳咳,放少爷下来。” 崔家下人七手八脚的拔银针,试了几下没拔下来。 算了,直接让少爷把外袍脱了算了,反正银针只钉住了外袍。 就这样,人是放下来了,雪白雪白的袍子还呈“大”字被留在崔家大门上。 蒋小七手一挥,数枚银针又被收回袖中,门上那件白色外袍瞬间碎成数片,如雪花般飘落一地。 这一手不仅震撼了崔家夫妇,更让只穿着中衣的崔熙一整个呆住。 若说刚刚他还在状况外,不知是怎么回事,也不知自己怎么是被钉到门上的,那刚刚这一幕他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 是,是那位小姐的弟弟! 是了是了,自己太过冒失了,人家暴力护姐没什么不对。 崔熙脑子飞速运转,就想着怎么缓和一下气氛,顺便能扭转未来“小舅子”对自己的印象。 一个声音就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异想天开。 “一点规矩都没有!那是你蒋伯母!” 崔熙:?蒋——,伯——,母——? 崔夫人上手拧着崔熙的耳朵,不是她狠心,而是如果不阻止儿子继续发癫,那软剑下一次就不是削掉靴子一点儿皮那么简单了…… “娘,您先上车吧!”蒋小七下马,将马绳递给李墨。 林月娘点点头,反正已经和崔家夫妇辞行过了,也不必和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小辈多寒暄。 唉~崔夫人可真命苦啊,摊上这么个儿子,还是过继来的。 也对,真是什么好孩子,人家也不一定舍得给,唉……真是苦了崔夫人了。 茯苓坐上车辕,随时准备赶车,就等自家少爷一个指示。 蒋小七走到崔员外身边,审视地看了眼崔熙:“崔叔父,令郎可能颅内有疾,还是趁早医治为好,莫要耽误了病情!” “额!是啊是啊,还好贤侄发现的早,及时帮忙控制住了,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一会儿我就去请春宜有名的杏林圣手为他医治,贤侄就放心赶路吧!” 聪明人无需多言,崔员外就算一开始是懵的,此时也联系上下文品出了门道。 他家这逆子两三个月不着家,四处寻人,哪知道自己所寻之人一直就住在自家一墙之隔的客院儿。 如今人家要离开了,这逆子倒是踩着点儿回来了,还撒了疯,出了丑。 不对,要是没有明斐,估计这丑会出得更大! 唉……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自己过继来的儿子竟然看上了自己未来干儿子的亲娘! 话本子也不敢这么写啊!真是!真是,丢人啊!现眼啊!丢人现眼啊! 崔员外眼前一黑又一黑,好在自家夫人及时搀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蒋小七看崔家下人架住了崔熙,也不再管,利落地翻身上马,准备启程。 正欲离开之时,崔熙突然冲着蒋小七大喊:“留步!请留步!” 蒋小七皱眉,看在崔员外三个月的招待照顾下,只回头说了一句“好自为之”便一甩马鞭,绝尘而去。 李墨和茯苓赶着马车紧随其后,速度虽然极快,却不见慌乱,一看就是平时训练有素。 崔员外不禁点头,一个家族的底蕴不体现在钱财田地有多少上,更体现在很多银钱买不到的东西上。 比如忠心耿耿的家奴,训练有素的护卫,只身闯天下的本事。 这些,蒋家好像都已经有了,未来的大周氏族圈子里面,想必必有蒋家一席之地。 蒋小七从来没想过做什么世家大族,能保全家平安顺遂才是他最想要的。 蒋家的马车已经消失在路的尽头,崔家人还在大门外,没有人挪动脚步。 “啪!” “哎呦!” 崔员外照着自己糟心儿子的后脑勺就给了一下子。 也就是还顾念着这是自己亲侄子,现在又是记在自己名下的儿子这才没用全力,只用了五分力气。 那也还是把崔熙拍懵了一瞬,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看见自己老爹的衣角消失在大门拐角处。 跑得真快呀!这是怕自己还手?他哪敢啊! 那就是生气了…… 唉自己这心呐!现在空落落的~ 真的没心思去哄自己老爹,他现在还需要人哄呢! 能不能打听打听那位小姐,不,那位蒋伯母的去向呢? 崔熙蒋目光转向自己更好说话的娘,感受到好大儿的目光,崔夫人一哆嗦。 转身随着自家老爷离去的方向溜了~ 崔·好说话·夫人:溜了溜了~ 夭寿啊!不溜等什么? 赶紧溜吧!熙儿绝对没憋什么好屁! 自己儿子发疯,自己这当娘的不能跟着一起疯! ?w?:追平的宝贝们帮忙点点催更哦,么么哒~ 第296章 抵达蜀郡,想分道扬镳的老四 河道巡视的队伍在经过了数个州府后,暂时停留在蜀郡。 这里有在公元前就修建了的都安堰。 都安堰位于岷江上,距离蜀郡不过百余里。 都安堰灌溉田畴,是造福百姓的伟大工程,亦是世界水利文化的鼻祖。 一直到后世,这里依旧是非常重要的水利工程,亦是水利枢纽。 它由鱼嘴分水堤、飞沙堰溢洪道、宝瓶口进水口三大部分和百丈堤、人字堤等附属部分构成。 都安堰有效的解决了江水自动分流、自动排沙、控制进水流量等问题,消除了大部分水患。 这里也是此次工部巡视工作的重中之重,吴尚书决定在此安营扎寨,多停留些时日。 彻底将都安堰巡查一遍后,此次巡视基本上也就完成了一多半。 “都安堰”又叫“金堤”,“破竹为笼,圆径三尺,以石实中,累而壅水”,即用竹笼装石,称“楗尾”。 “岁治都江堰,笼石蛇决江遏水,以灌数郡田。” 每年工部都会派出官员到此巡视检查,一岁一治理,对于一切问题早发现、早解决。 都安堰充分利用当地西北高、东南低的地理条件,根据江河出山口处特殊的地形、水脉、水势,乘势利导,无坝引水,自流灌溉。 其使堤防、分水、泄洪、排沙、控流相互依存,共为体系,保证了防洪、灌溉、水运和社会用水综合效益的充分发挥。 到了都安堰后,孙先生就将此地建造历史和治理关键给蒋文清系统的讲解了一遍。 蒋文清开始也没多在意,但在知道了此地历经十数个朝代后,便对此地多了一分郑重。 孙先生见自己科普的目的达到了,就不再多说,这水利一道的学问太多了,说多了自家老爷也吸收不下。 无非就是一听一过罢了,没必要,又不会真的调任工部任职,知道刚才的那些就足够了。 何况工部已经有一个蒋家人在侍郎的位置上了,再把一个县令也调进工部,不太可能。 蒋文清虽从孙先生那里听了许多关于都安堰之事,但对比出身工部的随行官员,还真属于一知半解。 抵达都安堰的第二日,吴尚书独自带着工部几个下属来到都安堰边查看。 不是他故意不带四皇子,而是四皇子到了都安堰后就一直打听接下来的行程。 接下来的行程不是什么朝堂机密要务,只不过当初不想地方官员提前得到消息,整出浩大的排场相迎。 但既然作为辅官的四皇子问了,吴尚书也没有不说的道理。 可四皇子知晓接下来的行程后,却提出了一个让吴尚书恼火的要求。 四皇子赵宏晟要离队! 虽然此次巡视也没指望这个天潢贵胄出什么力、干什么活儿,不过您至少得老老实实待在队伍里吧?! 本来是躺赢的功劳,走着一趟就能在皇上面前混一个功劳,您非得自己出幺蛾子。 这不仅仅是让吴尚书难做的问题,往严重了说这是渎职甚至抗旨啊! 吴尚书心很累,但是也有一种“果然”之感,因为他这一路上心就没有安定下来过。 路程走得越远这种心难安的感觉就越发严重,今日的吴尚书就像等到了第二只靴子落地的老大爷。 心倒是不用一直悬着了,因为心彻底死了~ 吴尚书强压怒火,劝也劝了,道理也讲了,难道还要让他这个一部尚书跪下来求吗? 不要说只是四皇子,就算是他日在太子面前,一部主官也要有一部主官的傲骨和坚持。 想让其弯腰?可以啊,要么您占理,要么您是真正的天下之主。 不然把朝廷命官当傻子耍,当家奴使唤,那也绝不能忍! 就算是家奴,那也是大周皇帝的家奴,而不是某一个皇子皇孙的家奴! 作为简在帝心的朝廷命官,吴尚书有这个底气,也有这个实力。 有绝对信任自己的皇帝陛下,又没有皇权牵扯,一个纯臣、一个纯粹的保皇党,绝对可以拥有这种自信。 “主子,吴尚书自己带着人去了都安堰,您真的不跟去看看吗?” 小德子有点被吴尚书的架势吓到了,这要是被一部尚书参上一本,自家主子也够喝一壶的。 完了,有点后悔给主子出主意了,这趟差事,可能要出大岔子。 小德子内心惶惶,四皇子赵宏晟却一脸淡然:“莫要担心,本殿自有分寸。” 两名穿着女装的伪少女在赵宏晟身边一左一右的伺候着,一个斟茶,一个剥葡萄。 嗯,水果和热茶一起用,也真不怕闹肚子。 小德子心中腹诽,嘴上当然不敢再发表什么意见,只能跟着自家主子走一步是一步。 要离队,那到底是走水路还是走陆路呢? 此地倒是不缺船,只是像这样规模的官船不可能有现成的。 这个体量的船,没有特殊的调令,即使是皇子也不能任意调取。 毕竟这可是能装载数百兵士的官船,是随时能武装成战船的存在。 真的被随意调动了,船队一路沿着江水进入运河再沿着运河进入通县、京城,那和谋反有什么区别? 这个道理他小德子一个阉人都明白,主子不会不明白,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用条小船或者走陆路。 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主子能愿意吗? 别人不知道,可对于赵宏晟这个几乎独占顶层船舱的人来说,这船不是一般的宽敞舒适啊~ 赵宏晟自己也知道自己不能调动别的官船,但脚下踩着的这个却可以。 毕竟这是已经将行程和用途记录在册船,在回京复命之前,这条船不会再接下其他任务。 河道巡视期间,这条船是工部巡视队伍专用的。 “等吴尚书巡视都安堰回来,你让他来见我。” 赵宏晟喝了一口热茶,又吃了一颗剥了皮的葡萄,淡淡道。 “是,奴才这就去码头等着,吴大人一回来,奴才就带他来见主子!” 第297章 拐走官船,舍命跳船 “殿下,再吃颗葡萄吧~” “嗯。” 穿着半透襦裙的少年手掌并不细腻,在被四皇子买上船之前,在人牙子那里没少干粗活脏活。 上船后,他们这些买来的奴才不需要干什么活,只需要把贵人伺候好。 如何伺候?不就是让身为男子的他们反串吗? 从一开始的别扭、耻辱、不适应,不过用了十几天的时间,现在他们几个已经很进入角色了。 最“受重用”的两人,如今正一个端茶倒水,一个剥水果。 手指还是有些往日干活儿粗粝的痕迹,但是已经尽可能的干净齐整,假以时日,若能一直保养得当,也不是不能如少女般“手如柔夷”。 小德子心里看不起两人,明面上却不会表现出来。 一开始他竟将几个玩意儿当成了对手,想想还真是可笑。 十几天,已经足够让一个机灵的小太监完全掌握几个“生瓜蛋子”了。 这几人和主子豢养的鸟儿猫儿一样,不,甚至比不上,那些御宠可是出身高贵的很。 江边—— 吴尚书带着自己最得力的手下在都安堰,此时根本不知道有人已经打定主意把他们的船撬走。 “大人,注意脚下!” 吴尚书一行人在下马车之前就将官靴换下,现在穿的是从附近老乡那里买的手工编织草鞋。 工部几个小主事都是极为佩服推崇自家尚书的,朝中六部,能为大周做实事的不是没有,可如吴尚书这般的,他们还真没见过第二个。 “仲闻,你们去前面看一看。” “是,大人!” 都安堰灌溉着灌县以东成都平原上的万顷农田。 原来岷江上游流经地势陡峻的万山丛中,一到成都平原,水速突然减慢,因而夹带的大量泥沙和岩石随即沉积下来,淤塞了河道。 每年雨季到来时,岷江和其它支流水势骤涨,往往泛滥成灾;雨水不足时,又会造成干旱。 远在都安堰修成之前的二、三百年,古蜀国就在岷江出山处开一条人工河流,分岷江水流入沱江,以除水害。 此时的竹笼结构的堰体在岷江急流冲击之下并不稳固,而且内江河道尽管有排沙机制但仍不能避免淤积。 因此需要定期对都安堰进行整修,以使其有效运作。 每年冬春枯水、农闲时断流岁修,称为“穿淘”。 岁修时修整堰体,深淘河道。 淘滩深度以挖到埋设在滩底的石马为准,堰体高度以与对岸岩壁上的水则相齐为准。 大周建国后,吴尚书开启改革,使用卧铁代替石马作为淘滩深度的标志。 现在例行巡视是吴尚书在汛期来临前增加的一次巡查,因为根据钦天监的推测,今年的雨水将比往年更频繁。 大周帝赵雍很重视水利,吴尚书的折子刚递上去,皇帝就同意了。 四皇子赵宏晟纯粹是赶巧了撞上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让其带队是不可能的,让他跟着吴尚书后面走一趟倒是并无不可。 况且,他也想知道自己这平时表现平平儿子到底想干什么。 四皇子赵宏晟此时倒是没想干什么,就想把巡视的官船充作己用。 也正在船上百无聊赖、肆无忌惮地享受着两个“美婢”的服侍,好似透过那些男扮女装的奴才们在看另一个人。 而吴尚书这边,皇甫仲闻带人前去查看一番后回禀:“大人,目前堰体状况尚可,但仍有些许隐患和薄弱之处,需尽快安排人手整顿加固。” 吴尚书微微皱眉,点头道:“你们记下具体位置,回去后便着手准备。” 工部几人不顾脚下淤泥,各司其职,想着趁着落日前的天光将事情做完。 此时在船上的小德子在甲板上翘首以盼,天色渐暗,依旧没能等到吴尚书。 小德子派了两拨人前去催促,到现在一个回来复命的都没有,要么就是路上出了什么事耽搁了,要么就是人被吴尚书扣下了? 不能吧?这一路上吴尚书对自家主子很是恭敬,怎么如今让其早些回来商议事情就这般不给面子呢? 四皇子的房间已经开始摆放晚膳了,赵宏晟有些不耐烦,这个吴尚书,还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是父皇的左膀右臂、是朝廷的肱股之臣又如何? 还不是和这些奴才一样,靠着他们皇家的恩典才有体面。 “小德子,不等了,直接让你手底下的人将工部那些人的行李物件打包,扔下船!” 哼!给脸不要,那就别怪自己做绝。 小德子听了这话心中一惊,虽觉得不妥但也只能照办,吴尚书只是尚书,自家主子总归比吴尚书大。 当那些包裹箱笼被扔下船时,远处车马上的吴尚书等人正巧看到这一幕。 皇甫仲闻怒道:“大人,这四皇子也太过分了!这是要把我们赶下船!” 吴尚书却是一脸沉静,“莫要冲动,这世上就是有这种人,再好的开局,都能被他自己搞得天崩地裂。” “大人,四皇子要夺船改道!?”此时后面几辆马车的官员也反应过来了。 “是,前几日就有改道他去的想法,如今这般强硬倒是不知其到底想要去哪里,有何比巡视河道更重要的事。” 吴尚书叹息,还好,他也不是没有留后手。 本不想动用圣上给的特令,如今确实更加佩服皇帝陛下的先见之明,料事如神了。 “大人,没有船,我们接下来如何继续巡视河道啊!” “是啊是啊,总不能再改陆路吧,这蜀道可是出了名的难行啊!” 吴尚书面沉如水,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众人见状,心中大定。 四皇子那边,正得意洋洋地指挥船只转向。 “主子,都办妥了,除了蒋大人那边,其余工部相关人等全部赶下船了!” “嗯,做得好!立即改道,去临海县!” 赵宏晟淡定的吃着晚膳,丝毫不觉得把朝廷命官扔下船是个多严重的事儿。 “殿下!殿下!不好了,蒋大人跳船了!” 船工慌慌张张来报,他们的人已经跳下去救人了,就是不知道救没救上来。 “什么!你说什么!谁跳船?” 第298章 快!救人! 江水有些湍急,蒋文清靠着本能暂时漂浮在江面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钓个鱼都能掉下船,呜呼哀哉,自己这条老命怕是休矣! 还好穿的是便利的短打,这要是宽袍广袖的,自己早就沉底了。 怪就怪自己钓瘾犯了,见吴大人出去也用不上自己,四皇子也没关注自己,这就没忍住抛几竿儿。 得~这回也别钓鱼了,直接喂鱼吧! 蒋文清越想越绝望,虽然刚刚他的确听到几声“噗通”声,知道会有人救他,可被江水包围,那种恐惧让他乐观不起来。 “老爷!老爷!” “大人,坚持住!” 是文管家和孙先生!自己果然没看错两人,是讲义气的! 蒋文清想回应一二,奈何一张嘴,口中就被江水灌满,很是喝了几大口自己的“洗澡水”。 “我……咕噜咕~在……咕噜咕噜~” 就在蒋文清感觉自己快要彻底沉入江底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蒋文清模模糊糊看到的是一张冷峻却带着一丝焦急的脸。 皇甫仲闻的水性极佳,可以说是整个工部最好的。 蒋文清对这人印象颇深,不光是因为一路同行。 还因为当初在通州县衙给他传调令的那个六品工部主事,就是眼前这人。 蒋文清很想说一句“多谢”,但是他长记性了,也喝不下更多了。 江岸上,被夺了船的众官员七手八脚将落汤鸡蒋文清拉上岸。 皇甫仲闻将人拖上来后就给放平了,在蒋文清的腹部按压了几下。 几口江水吐出来,蒋文清终于能说话了。 文管家和孙先生两人此时也游到了岸边,没用人拽就自己爬上了岸。 他们听到落水声才出舱门,跳下来的时间晚了一步,还好有皇甫大人搭救。 蒋文清刚要说话,却咳嗽起来。吴大人的随从忙为其拍背顺气。 孙先生拧了拧自己湿透的袍子:“老爷现在感觉如何?可有不适之处?” 文管家向皇甫仲闻行了一礼:“多谢皇甫大人舍命相救!” 皇甫仲闻摆了摆手,“不必多礼,即使没有同朝为官之情,也是人命为重。” 蒋文清缓过气来,费力地说道:“多亏皇甫大人相救……”。 嗯,这个皇甫大人,人虽然极冷,但其实是个热心肠儿,果然人不可貌相。 “蒋大人,你这是……因何落水?” 吴大人身边的心腹替自家大人问出了口,他们看得分明,蒋大人并没有如其他留守的工部官员那样被四皇子赶下船。 那这蒋大人是自己主动跳下船的?因为看不惯四皇子的行事,不想与其为伍? 呀呀呀,那这舍生忘死的蒋大人还真是条汉子啊!前些日还真是看错了人家,还以为这位是个来混功劳的草包。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吴大人的心腹随从竟然在此刻和蒋文清同频了。 他们此刻都发现了“人不可貌相”的人。 “啊?就钓……那个……,我看诸位大人迟迟未归,就在甲板上等了一会儿~ 谁知道还没等来诸位大人,倒是让我看到四皇子他,他派人将诸位大人的行李箱笼胡乱的往船下扔。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啊,那我可不得拦一拦下、问一问嘛,那些人那般残暴,毁坏了朝廷的重要文书可如何是好? 谁知道四皇子身边的那小太监不讲理啊,二话不说就给我扔下了船,还好我福大命大,有幸得皇甫大人相救。 不然我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不过,就算我做鬼,也要回来找四皇子,朝他要个说法! 我们可是朝廷命官啊,多少年寒窗苦读,学成文武艺、货以帝王家,就落得个这般下场嘛! 我不信这天下还没有说理的地方了,我们可是领的朝廷的差事啊,这算怎么回事啊!” 不仅工部的人和兵部的人被丢在船下、被扔了行李,这通州县令也没逃过啊。 看来他们一开始的猜想是错的,这位蒋大人并不是四皇子的人。 扔他们工部官员和兵部护卫兵将,这蒋大人也没例外啊。 四皇子只带走了自己的人,那十几个一看就身手不凡、却打扮成普通随从的人,那几个随身伺候的小太监,还有四皇子路上买来的六个娘气的少年。 “蒋大人受罪了,四皇子荒唐,可我们的差事还得继续,大家先在此休整一番。 吴飞,去找几件干衣服来给几人换上,免得感染了风寒,这蜀郡的夜里还是极为湿冷的。” “是,大人,小的这就去!” “多谢大人!”x4 蒋文清是失足落水,所以他现在是没有行李的,还不如被丢下来的工部众官员们。 别人的行李细软至少还在,他就剩一身湿衣服还有儿子多年前给他的青玉佩了。 蒋·失足中年·文清:我的鱼竿,我的银票,我那么多一路都没舍得穿的新衣啊! 吴尚书好似看出了蒋文清的窘迫,当下承诺回京后为其申报此次公差中的一切损失。 既然是皇子造成的官员损失,自然是由皇家内务府来承担这个赔付的责任。 听了吴尚书的话,蒋文清立刻神清气爽了。 不是被四皇子气爽了,是私有财产还能失而复得的,这是真爽啊。 单纯如蒋文清,根本没想着多贪多报,只想额外要点儿精神损失费和衣物折损费,还有两个跟着他一起跳船的下属工伤费,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心理咨询费。 蒋文清满脑子费费费,他觉得四皇子就是个狒狒! 迟钝如他蒋文清,都知道四皇子这次拉了摊大的,这个屁股着实不好擦啊。 就是不知道京城里那位礼部尚书佟大人,有多疼爱看重这个外孙了。 哎呀呀,刚刚粗俗了,太粗俗了! 自己跟着四皇子行了一路,连读书人的品格都被对方抹灭不少啊。 罪过罪过~ 第299章 接纳,登新船 被四皇子丢下的工部官员和兵部派来护送的兵士一共两百多人。 官船上四皇子的人百十个,剩下的都是官船自带配备的船工数十人。 将工部官员们赶下船的就是四皇子所带十八名影卫头领,他们只听命于四皇子。 兵部的人要是真对上这十八人,不是不能一战,可对方是奉了皇子之命,吴尚书又不在,他们一时间无法做出应对。 “吴大人,是在下没保护好诸位大人,还让蒋大人迫不得已投江,请您责罚!” “张统领快快请起,此事不是你能控制的,只能说我也没有想到四皇子会如此行事。 接下来的行程还要仰赖张统领,其余事宜,我们回京禀明了圣上再说不迟。” “是,尚书大人,那,接下来我们要如何?现在船没了,马车也不够啊。” 他们有两百余人,马车只有十辆不到,就算马车不坐人,光装那些被扔下来的行李也是装不的。 “我已派人联络本地官船,他们还需要几个时辰准备,我们先原地整顿,大家把各自的东西检查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缺失。” “是,大人!” 张统领心中稍定,有船就行啊,虽然他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大船,大不了大家挤一挤。 被四皇子开走的船能承载几百人,估计以吴大人的官位,能调动百人以下的官船。 唉,大不了把船舱都让给文官们,他们这些武夫可以在货舱凑合凑合。 吴尚书这边也安排人检查行李和公文,衣服钱财是小,他们一路上巡查河道,有很多重要的记录都是暂放在船上的。 这要是不在了,之前的工作都白忙活了。 此时蒋文清和文管家、孙先生三人都已经换上了干衣服,皇甫仲闻也打理好了自己。 诸位工部官员们都在一堆乱糟糟的行李箱笼里面找自己的东西,蒋文清三人没有行李,此刻成了最闲的人。 他们只有一套湿衣服,身上穿的鞋袜衣服都是皇甫大人从自己行李里面匀出来的。 蒋文清这是头一回穿别人的衣服,虽然看起来这衣服是全新的,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他和这皇甫大人前前后后没说过几句话,算起来,今天是说的最多的了。 皇甫仲闻看出蒋文清的不自然,想着之前自己一直误会其是四皇子的人,心中有些惭愧。 “蒋大人,我的随从熬了一些姜汤,一会儿你们一起喝一些吧。” 江边已经燃起了火把,夜已经黑透了,大家在等吴尚书新调度过来的船,顺便生火煮饭。 皇甫仲闻的随从就地挖了几块野姜煮了姜汤,给自家主子驱驱寒意。 “好,那就多谢皇甫大人了。” “蒋大人今天的谢字说得太多了,我们同朝为官,又一路为陛下办差,何必如此见外。” “是是是,皇甫大人说的是,那我就不和大人客气了,大人以后有用得着在下的,尽管吩咐! 蒋某不才,没什么本事,但是只要大人开口,咱必拼尽全力相助。 我不说两肋插刀那些虚的,只要蒋某人有,只要皇甫大人你需要,必倾囊相助!” 蒋文清这个人想说好听话的时候还是很天赋的,在蒋家的时候没有太多发挥的空间。 最主要的是,蒋地主不吃他这一套,毕竟老子最了解儿子,蒋文清说得再好听,蒋地主也不会动容。 而其他人又不需要蒋文清说好听话,林月娘这个正室夫人当他空气,妾室只有讨好他的份儿。 女儿们对他尊重有加亲近不足,儿子嘛~他确实想说些好听的从儿子那里多弄点银子花,可儿子只给他人用,银子一年到头都是有定数的。 他讨好不讨好,儿子都不会多给几两,但是又不会让他缺东少西,时常寄东西回来。 所以,他也没有劲头儿去讨好儿子,没什么用,儿子和老子一样心硬的像石头。 皇甫仲闻就不同了,他在工部官位不高,工作能力是没得说的,可也不会有人巴结。 特别是他性格冷得很,对偶尔巴结自己的人也没有好脸色。 而且,他很分得清别人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假话再好听他也不屑听,真话再难听,他也能忍着听完。 但今天,他听到了好听的真话,面前这蒋大人很真诚,也很实诚。 才被四皇子扔下船,自己都身无分文,失去大财后还能如此淡然,如此真诚待人,真是极为难得。 原来自己之前在通州县衙真的是以貌取人了,肤浅了。 “蒋兄,不要一口一个皇甫大人了,我们年纪差不多,就叫我仲闻吧!” “哎呀,那怎么行,您的名字只有尚书大人和陛下能直呼,您毕竟是工部上官,这样吧,私下就称呼您皇甫兄,其他时候还是称大人。” “也好,蒋兄随意就好。” “主子,姜汤熬好了。” “蒋兄,先喝姜汤吧!” “多谢皇甫兄,请!” “请!” 文管家和孙先生也接过皇甫家随从端来的姜汤,两人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对自家老爷有些佩服罢了。 钓鱼失足落水斗变成了不畏强权、勇于对抗四皇子,那和工部主事皇甫大人称兄道弟也很正常吧~ 几人喝完姜汤不久,远处隐隐传来号角声。 大家精神一振,知道是吴大人新调配的官船来了。 还是挺快的,还不到子时,今晚不用在荒郊野地以天为被地为床了。 江上的船只越来越大,越行越近。 开始大家都以为是小型官船,后来看着像一艘中等规模的官船。 等船靠了岸,才发现这是一艘规格最大的官船,比四皇子抢走的那艘还大上一些。 吴尚书看着船靠岸,也是松了口气,指挥众人有序登船。 “好,好大的船,至少容纳五六百人!就算除去船上的船工,容纳五百人也是没有问题的!” 不用打地铺了,不用和将士们挤在货仓了,嘿嘿~ 张统领瞪圆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他刚刚都已经做好了打地铺的准备了。 第300章 误入狼群的二哈 工部官员和兵部众兵将的动作很快,岸上的行李物件都被快速的搬到船上。 蒋文清和自己的管家还有师爷没有行李,此时一人拿着一只碗,还有一身换下来晾得半干的衣服,溜溜达达地往船上走。 皇甫仲闻负责给大家安排分配船舱,早在第一批就上了船。 蒋文清自知自己官位最低,也没东西需要收拾,就在船下等着,不碍别人的事,不添乱。 就像蒋小七经常对其说的,当一个人帮不上什么忙的时候,不帮倒忙也是一种帮忙。 蒋文清觉得自己现在就执行的很好,自己可是没有妨碍到任何人。 “蒋大人,蒋大人你怎么还在这儿啊,我家大人让我带您去您的仓房,您跟小的来吧!” 是皇甫仲闻的随从,刚刚给他们送姜汤的。 “好好好,麻烦小哥了。” 蒋文清在自家下人面前都不摆架子,在别人家下人面前只会更亲和。 小松也挺喜欢自家大人这个位同僚,有大义敢跳船还没官老爷的架子,怪不得自家老爷会与其称兄道弟。 自家老爷就是顶顶好的人,顶顶好的人自然愿意与同样好的人成为好友。 在小松心中,蒋文清显然已经是皇甫仲闻为数不多的好友了,自然对其态度更加恭敬。 “大人,这边请,小心脚下。” 蒋文清跟着随从进了船舱,只见这舱房虽不大,却五脏俱全。 小松又带着文、孙二人去另外的舱房,他们这次不住蒋文清隔壁,而是和队伍中所有大人亲信、管家、师爷等住在同一层。 能容纳五六百人的官船如今只需要容纳两百多人,大家自然可以住的舒服宽敞些。 吴尚书绝不会委屈跟着自己的属下,所有工部官员还有兵部两三个主官都住在了最上层,正好房间足够。 其余人住在中层,下层太过潮湿,用来放东西和补给,不住人。 蒋文清谢过小松后,关上房门便独自打量起自己的新住处。 舱房内布置得极为用心,床铺整洁,被褥和枕头都有。 枕头旁还整齐的叠放着两套换洗衣服,从里衣、中衣到外衣,非常全。 桌椅齐全,一桌两椅,两椅相对,桌子上除了摆放着一套茶具,还有两盘点心。 往后面看还有一个专门隔出来的洗漱用的小隔间,虽然小,但是极为方便。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几口,蒋文清打算洗洗睡,今日在江里面泡了一回,不能洗热水澡也得好好擦擦。 正要进隔间,房间的门被敲响。 蒋文清起身开门,只见皇甫仲闻站在门口:“蒋兄,房间可还满意?” “皇甫兄快请进,满意!甚是满意!这可比我之前住的那间好了不知多少。” “满意就好,吴大人调来的这艘船比之前的可是大了不少,现在大家都能住的舒服些。 何况如今在船上的都是自己人,没有了顾虑和戒备,大家也能更舒心些。” “是呀是呀,皇甫兄说得有理,可不就是这样吗?之前在官船上,那还真是谨小慎微,生怕得罪天潢贵胄。 人家一个不高兴,咱就得没命,做什么都得小心翼翼,就怕出错。” “是啊,连哄赶朝廷命官下船,逼迫朝廷命官投江的事都做得出来,四皇子的确霸道。” 蒋文清听到四皇子的名字,脸上闪过一丝担忧,“那四皇子行事乖张,等回了京城,会不会恶人先告状?” “蒋兄放心,吴大人已给京中递了折子,四皇子就算想要恶人先告状,也不会比吴尚书的折子更快。 何况,我不认为四皇子会想到这点,他不知道急着要去哪,连抢船这种荒唐事都做得出来,不像是有那般计较的人。” 蒋文清听懂了,皇甫兄弟的意思是四皇子冲动行事、没有脑子,量他也想不出周全的计策。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总之别耽误了咱们工部的正事就好。巡视河道是个多重要的事情啊,咱们务必得跟着尚书大人完成皇命。 这才能不辜负陛下信任,也不辜负天下百姓的依托啊~” “蒋兄果然大义,时刻想着大周和百姓,在下佩服!” “哈哈哈,哈哈哈,哎呀,什么大义不大义的,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咱虽然是末流小官,不过众人拾柴火焰高,总有自己能尽的一份力量嘛~” 蒋文清被皇甫仲闻正的发邪的目光看着,只能继续装出一副为国为民的好官架势。 皇甫仲闻不住点头,高冷的外壳褪尽:“蒋兄舟车劳顿,便不多打扰,早些休息吧,若是还有什么缺的,尽管和我说,我让小松去准备。” “看到那里里外外准备的全套新衣,我就知道一定是皇甫兄的心意,别人不可能如此细心。 皇甫兄已经非常周到了,暂时什么都不缺了。” 皇甫仲闻嘴角微微上扬,“蒋兄客气了,不过些许小事。” 送走了皇甫仲闻,蒋文清关上门,明日再去看文管家他们的住处吧,自己这住宿水平提升了,那二人应该也提升了。 好在不在同一层,不用忍受文管家的呼噜声了,唉~就是苦了中层其他大人家的管家师爷和随从们了。 四皇子夺了船,径直往临海县的方向去了,在临海县的董进此时还带着师爷游走在各处农田。 临海县土地改善得到了初步的成效,更多的地被拿出来改良。 乡绅地主们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的推崇,现在更是争着抢着想要县衙帮自己改善自家耕地。 董进和蒋曦文每日忙的脚不沾地,虽然不用他们下地,但每日调派人手,跟进进度已经让县衙前后非常忙碌。 不过,临海县现在的气象焕然一新,董进夫妻二人觉得累点也值得。 京城李海生和薛栩二人已经在宫中开始当值,每日能近距离的听到皇帝言行。 二人也更加谨言慎行,绝不让宫内之事从自己处传至宫外。 蒋小七带着自己娘出了春宜县后,就驾车前往自己上辈子很想去的地方。 上辈子工作太忙,几次请年假都没批,这次终于可以弥补上辈子的遗憾了。 第301章 皇帝震怒,对蒋家改观 一艘官船南下入海,另一艘官船继续沿着江水,按部就班巡视河道。 经过跳江事件后,蒋文清也算在工部尚书吴大人面前挂了号。 不管怎么说,不再是巡视队伍中的小透明了。 又有皇甫仲闻这个新结交的好友,蒋文清如同误入狼群的二哈,把自己装得很像一匹狼。 文管家和孙先生是除了蒋文清自己唯二知道“跳江”真相的,但那又怎样,二人绝不可能给自家大人拆台。 这个秘密就烂在肚子里吧,嗯,没错!他们大人就是那心怀大义之人! 吴尚书的折子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现在这折子就放在皇帝的书案上。 看大周帝赵雍的面色,很显然还没来得及看内容。 终于放下手中的事,这才想起来今早送进来的折子,是吴尚书遇到什么麻烦了? “金喜,吴尚书的折子放哪了?” “陛下,这边是吴尚书递上来的八百里加急文书。” 大太监金喜将折子摊开,放到皇帝面前。 皇帝赵雍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折子上所有内容,脸色越发阴沉。 夺官船,驱工部,扔文书,逼朝廷命官投江,至今不知去向,这逆子! 吴尚书的折子遭了殃,被皇帝无情地摔在地上。 “陛下息怒,可是吴尚书遇到了麻烦?” 作为御前大太监,本不该打听朝廷的事,可金喜自小跟着大周皇帝赵雍,不同于别的太监。 此时问话也不是想掺和朝政,只是单纯的关心赵雍,不想自己主子生气。 “吴尚书岂止是遇到麻烦,哼,还好出境前给了他令牌,不然我大周的朝廷命官将会是史上第一个步行巡视河道的!” “啊?这,陛下,这从何说起啊,工部的诸位大人们不是该在半路转水路了吗? 往年都是这般行事啊,难道是,难道是官船坏在路上了?” 金喜最多也只能这样猜测,要不是官船坏了,有什么理由让工部官员和工匠们步行啊? 皇帝赵雍冷笑一声,“金喜,去查一查,佟家最近都在干什么?” 若是官船坏了便罢了,换一艘便是,可这分明是老四那孽子人为制造出来的。 工部和兵部,官员统领加上办事的工匠和负责保护的兵丁加起来二三百人,就这么被他的逆子赶下了船。 这让天下人如何看他,如何看待赵家江山? 若不是自己位子得来的正正当当,他真怕引得百姓官员暴动,危及社稷江山安定。 金喜听了皇帝的吩咐,心中一惊,却不敢多言语,只领了命去办事。 赵雍站起身来踱步,喃喃:“朕本以为老四只是贪玩些,没想到如今竟敢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 赵雍下令召回四皇子赵宏晟,虽然现在根本不知道这逆子人在何处,又不能发“海捕文书”。 无奈之下,只得将兵部尚书紧急召入宫中商议此事。 毕竟被赶下船的除了工部官员,还有兵部的官员,此事和兵部尚书商议最合适。 兵部尚书匆匆入宫,见到皇帝恭敬行礼。 皇帝赵雍摆了摆手示意他平身,又让人搬了个椅子上来。 这是刘丞相都没有的待遇,可兵部林尚书有,工部吴尚书也有,这就是赵雍对自己的人的厚待。 “爱卿可知,吴尚书他们在蜀地遇到了麻烦。” 林尚书屁股刚沾到椅子,就又起来了:“陛下,此事臣不知,张封那边还未传回来什么消息。” 张封就是带队兵部保护众官员的张统领,也是兵部侍郎,是林尚书的得力部下。 皇帝身边的金喜将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此时林尚书的面色也非常精彩。 “这,这这这,陛下,吴尚书他们现在可是安顿好了?” 林尚书没有对四皇子做的事发表看法,他只是臣子,皇子的事自由皇子的老子去处理,轮不到他这个臣子。 此次四皇子做得太过火了,他赶走工部与兵部众人,这可不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 工部众官员领的是皇命,兵部亦是。 四皇子这是任性吗?不!他这是在打自己父皇的脸! 是不把皇权看在眼里,也是对自己父皇的挑衅,同时挑衅皇权和父权,四皇子很头铁啊。 就是不知道这件事佟家和佟尚书知不知道,若是知道,那事情就有意思了。 不过林尚书猜测,佟尚书应该不知情,那老狐狸是奸诈没错,但是绝对不糊涂。 兵部尚书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陛下,接下来要如何?四殿下平日虽淘气但也不至于如此大胆,会不会其中有什么误会?” 林尚书并不想给四皇子赵宏晟求情,但是真的一句都不说,显得自己很无情很冷血嘛~ 那就假模假式地说两句?反正陛下也不会听进去就是了。 果然,皇帝赵雍冷哼一声,“误会?吴尚书的折子写得清清楚楚,岂会有假。 一部尚书,几十名工部官员和众多工匠兵士,还能合起伙来诬陷他不成?” 林尚书当然不会继续给四皇子赵宏晟开脱,正好借此止住话头,岔开话题。 “陛下,还好您给了吴尚书他们特令,这才能快速调派新的官船,不然那么多人就得住在野外了。” 本是奉了皇命出公差,结果被皇帝的儿子扔下船,不说面子上过得去过不去,里子上也是伤了不少。 听说还有一个姓蒋的县令直接被四皇子扔下了船,还是工部的一个主事跳下江水将人救了上来。 人刚捞上来的时候都半死不活了,所有是贴身细软、行李衣衫都被留在了船上。 可以说那么多被赶下来的官员中,就这个蒋县令最惨,失了财还差点儿丢了命。 “嗯,若不是如此,朕心中只会更加愧疚,还好吴尚书清点了文书,之前巡视河道的材料没有损坏。” 此时赵雍对吴尚书一行人真是有愧疚也有满意,在被丢下官船的当口肯定大家都很愤怒。 可在愤怒之下,还能以朝廷事务为先,不得不说,吴尚书将工部带领的很好。 最让皇帝赵雍意外的是,那个他一直认为是被老四拉拢的蒋县令。 这人竟然被直接扔下滔滔江水,还差点儿丢了命。 老四拉拢这人不会有假,那这人依旧投了江,就证明蒋家没有接受老四的拉拢。 嗯,看来自己对蒋家应该重新评估了,蒋家如此抉择,不愧清流之称。 “金喜,新来的两个起居郎是蒋家女婿?” “是,当初您定下起居郎的标准,只有这两人符合,样貌不说绝佳,在整个翰林院也无出其右者。” “嗯,知道了,不必让人继续监视了。” 赵雍对蒋家人改观,对蒋家两个女婿自然也跟着改观。 何况这段时间观察下来,这两位起居郎不仅没有不妥之处,还处处谨小慎微,从未有过差错。 第302章 南辕北辙,永远追不到的人 滔滔江水,暮霭苍苍,蒋文清站在更大的官船的甲板上,摸着自己唯一的财产,青玉佩。 这些年的随身佩戴,青玉佩的色泽更加油润了,经常盘磨,水头好似也更好了。 如果说青玉佩以前价值百两银子,如今看品相,价值至少翻了一番。 不过蒋文清是不可能把玉佩卖了或者当了的,这可是儿子孝顺的,何况戴了这么多年,有感情了。 “蒋兄,原来你在这儿,吴大人让我们去中舱议事。” “好,马上来!” 自从换了新船后,蒋文清终于感觉自己融入集体了,每次工部议事都会叫上他。 虽然他不懂河道梳理,但是孙先生懂啊,大家都带着师爷,他当然也能让孙先生片刻不离。 “文管家,快去叫孙先生,吴大人通知中舱议事!” “是,老爷,我这就去请孙先生!” 蒋文清理了理自己的衣袍,跟着皇甫仲闻一起进了官船中舱。 此时吴尚书已经将京中回信拆开,就等着众人到齐。 “大人,人齐了,开始吧。” 皇甫仲闻将蒋文清安置好,自己也在其身旁坐下。 “河道巡视已经进入收尾,这次大家都颇为辛苦,再去两地,我们就能回京复命了。 皇帝陛下对我们工部极为满意,等回了京,老夫也会为各位请功。” “多谢大人!” “多谢吴大人!” 吴大人摆了摆手,接着说道:“四皇子夺船一事,陛下已然知晓。我们无需再做什么,一切由陛下圣心裁定。” 众工部官员面面相觑,心里倒是很好奇皇帝陛下的决定,不过他们不好问,吴尚书应该是知情的吧?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毕竟很多人还记得那日被赶下船的耻辱,当然,和蒋大人被逼的跳船相比,他们倒还好些。 蒋文清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青玉佩,他是失足落水不假,但即使是没有失足落水,他也不会跟着官船、跟着四皇子走。 他知道自己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打包行李赶下船的,四皇子根本没有打算像哄赶工部官员那般将他赶下船。 他清楚是为什么,四皇子的那些污糟心思,怕是只有他一人知晓。 他没有和孙先生说过,只给两个女儿分别去了信,让两人小心。 四皇子为什么要抢船,之前蒋文清想不明白,可现在,他似乎有了点思路。 由江入海,可直接行至临海县。 临海县县令是自己大女婿,自己大女儿如今就跟着大女婿在任上。 看来,这四皇子是奔着大女儿去的,不行,现在再写封信的话,能赶在四皇子到临海县之前送到吗? 蒋文清不确定,但其心中已经否定了这点。 四皇子已经走了多日,很可能这两天已经抵达临海县了,等他再写封信送到大女儿手中,黄花菜都凉了。 本是工部的工作总结和计划会议,蒋文清全程不在状态,皇甫仲闻自是看出了好友的异样,忍着等大家散了才开口问。 “蒋兄可是有什么事?我看你有些恍惚,可是又想起了四皇子做的恶事?” 皇甫仲闻觉得蒋文清这是被四皇子逼的跳江留下了后遗症,今天尚书大人只是提了几次四皇子,蒋兄就不对劲了。 “皇甫兄,我,我能相信你吗?” 蒋文清觉得自己得找人讨讨主意,孙先生是肯定要说的,毕竟孙先生能直接联系到儿子蒋明斐。 明斐人聪明,肯定能想法子救自己大姐。 但儿子毕竟只是个孩子,势单力薄,若是没有帮手,可能救不下女儿,儿子也得搭进去。 皇甫兄怎么说也是官,再不济也能有些人脉,现在两人关系又比较亲近,是个现成的帮手。 只是蒋文清碍于面子,一直不好意思提起这件事的因果,怕别人误会自家女儿不检点。 不得不说,蒋文清这些年已经成长为一个越发合格的父亲了。 “蒋兄,但说无妨,就算帮不上忙,我也不会泄露蒋兄的事。” 皇甫仲闻感受到了蒋文清的纠结,对方若有事,自己是真心想帮忙的。 “我自是信皇甫兄的人品,唉,可这事儿真是令人羞于启齿。 皇甫兄可还记得,四皇子曾经在路上买了几个少年奴仆?” “少年奴仆?好像有点儿印象,据说的从京城带的人不够,这才从人牙子那里买几个人用。 只不过好像不是在同一个地方买的,前前后后找了五六拨人牙子,每次挑人都是贴身太监小德子亲自去的。 蒋兄提起此事,难道是和你要说的事情有什么关联?” 皇甫仲闻心思细腻,很久之前的事都能记个七七八八,何况就是这几个月的事。 虽然不曾参与,但这些人上船是要进行登记的,负责登记的文书刚好就是皇甫仲闻的手下。 “是,不知这几个人上船后,皇甫兄还有没有再见到过?” “蒋兄这么一说,倒还真没有,难道?难道被!” 皇甫仲闻想到的是被处理掉了,一时间有些震惊于四皇子的残忍。 “不不不,他们没死,唉,不仅没死,还不用干粗活累活,整日在四皇子的舱房里贴身伺候。” “什么?四皇子有宫中带出来的宫人,竟然用几个新买回来的奴才?这不合理啊。” 蒋文清咬咬牙,最终还是将难以启齿的事告诉了自己现在最信任的兄弟。 “荒唐!简直荒唐!太给皇家丢人了!” “嘘!皇甫兄,小点儿声,虽然现在船上都是自己人,可也不是万无一失的。 工部这么多大人,我也只敢和你一人说,这件事情压在我心底很久了,是不吐不快,可毕竟涉及皇家啊。” “蒋兄,这件事还是得和尚书大人通个气,吴大人是个好官,如今四皇子让整个工部没脸。 又做出那等恶心事,还有可能涉及蒋兄家人,现在蒋兄不仅是和工部坐一条船,更是有共同的敌人!” “皇甫兄的意思是?” “是,禀告大人,咱们也去临海县!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四皇子得逞! 之前是不知其去向,如今有蒋兄提供线索,我相信吴大人很乐意走这一趟,亲自押四皇子回京!” 蒋文清眼睛一亮,觉得可行。 第303章 再次请旨,南下临海 皇甫仲闻的动作很快,吴尚书亦是。 请旨继续南下的折子飞速送进了京,他们把最后两处巡视完估计就能收到皇帝的回复。 从前不知道还有“蒋家女儿”这个隐情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当然不能就此放过四皇子。 觊觎别人的妻子,还是有了孩子的妇人,这个四皇子还真是毫无底线。 也对,如果有底线的话,就不会把朝廷命官扔下官船了。 吴尚书写完折子,对蒋文清这个“苦主”更加同情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已经出嫁的女儿被皇子惦记上了,自己还被逼着跳了江。 四皇子这般做派,是想搞得蒋家家破人亡,罢官回乡啊。 恶心,太恶心人了,不要说人家女儿已经嫁人生子,就算是未出阁的女儿,看上人家也要走正道啊。 就算是小官家的女儿又怎么样,就算是普通老百姓家的女儿,也不是这样糟践的。 皇甫仲闻自从和吴尚书说了四皇子的所作所为,吴尚书就觉得这人恶心的很。 皇甫仲闻现在视蒋文清为自己好友,对好友的遭遇虽不能感同身受,亦可以同仇敌忾。 吴尚书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皇甫仲闻,“仲闻,此事我们已经捅到陛下跟前,若是陛下应允,我们便继续南下。 这场差事,怕是要跨年了,怕是得等到明年春天开了河再回京。” “若是如此,也无妨,正好顺路再简单检视一番,明年就不用大动干戈了。” “嗯,有道理,其实四皇子的事,我们本可以不掺和,但工部和兵部本就受陛下倚重。 陛下即使再派人来,也会优先从工部或兵部选,我们本就在外办差,差事又即将结束,无疑是最适合前往临海的。 这也省了这一路的耽搁,免得四皇子又去往别地,到时候再寻觅踪迹就更麻烦了。” 皇甫仲闻微微颔首,“尚书大人思虑周全,只盼圣上能够看清四皇子的为人,莫要回京后心软偏袒。” 吴尚书轻轻摇头,“圣上圣明,应不会如此糊涂。只是四皇子毕竟是龙子,处置是一定会处置。 只是孰轻孰重,还是要看陛下如何取舍,毕竟这次四皇子不止是落了工部和兵部的面子。 四皇子身为河道巡视副使,现在还背着一个擅离职守的罪名呢,再加上夺官船、害朝廷命官落水、还有觊觎官妇,几条加起来也足够陛下将其重判。” “唉,出京前得知有四皇子在队伍中,下官心里就隐隐觉得不安,果然,这一路相安无事走了路程的大半,终究还是没能躲过。” 皇甫仲闻有感而发,他出京前真的是这个感觉,只不过不想因为自己无根无据的不安扰乱尚书大人的判断。 如今觉得自己的直觉可真准,又有点后悔出京前没有和尚书大人通气,若是那时候早早说了,尚书大人能不能有机会回绝四皇子同行的要求呢? 唉,恐怕是不行的,四皇子请了旨,若是尚书大人回绝,那岂不是抗旨。 尚书大人很可能出境前也有这种预估,只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顺其自然,先出发,再走一步看一步。 四皇子作妖,也许就在尚书大人的预料之中。 也是因为早有预料,这才在四皇子做出那等事的时候,立刻有了应对。 工部的同僚们没有住在野地里,他们也正常地继续了接下来的行程。 工部接下来的日子正常巡视河道,终于把行程走完,随时可以回京复命。 差事办完了,大家的精神也放松下来了。 想着即将回京,便三五成群,结伴到当地买些土产带回京给家人。 此时岸上由远及近传来一阵马蹄声,准备下船的人也暂时停下脚步。 原来是京城快马送来消息,圣旨已下,准了他们继续南下之事! “大人,看来我们真的要来年春日归京了~” 皇甫仲闻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至少现在的语气听不出来。 其实,他没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能奉皇命出师有名去将四皇子带回京,这至少挺解气的。 再者,能去阻止四皇子骚扰蒋兄的女儿,也就是自己的大侄女,也是幸事。 众人领旨谢恩后,即刻便准备出发。 想下船买土特产的官员们又把迈出去的脚撤了回来,南下?继续南下? 捉拿四皇子回京,这好啊,这可太好啦! 他们可还记着那日自己一行人被轰下船的狼狈屈辱呢! 能把始作俑者亲手押回京,那可太解气了! 什么功劳不功劳的,那都不重要,他们工部上下个个都是有技术在身的,又不靠这种功劳升官。 不图别的,就图一个痛快! 出发!现在就出发! 买什么土特产啊,哪里还没有土特产了? 听说那个什么临海县有不少海货,到时候一边把四皇子薅回来,一边买点儿临海县特产,两不耽误! 不得不说,四皇子把工部的大人们得罪的很彻底啊,这不仅仅是被轰下船的屈辱。 被四皇子的手下扔下船的行李都是草草打包的,银钱上是没有什么大损失,但是有好几位大人随身带的书画有的被浸湿了,有的被扯坏了。 更让人生气的是,有位大人的设计文稿被搞丢了好几张,那是那位大人呕心沥血计算出来的新式水车。 光是计算角度和尺寸就耗费了很大的精力,好不容易即将完成了,就那么被粗暴的扔下了船。 那位大人在江里捞回了几张,剩下的被冲远了,实在找不回了。 即使是捞回来的那些,也都被江水泡了,模糊了很大一部分。 作为钻研学术的老大人,这简直是天塌了! 官船再次启程,沿着江流快速南下,一路上士气高昂,磨刀霍霍向四皇子。 四皇子此时的确已经到了临海县,他不用走走停停,一路急行。 吴尚书一行人才动身,他就已经在临海码头靠岸了。 “主子,这临海县令没来迎接,要不要派人去将人押过来?” 第304章 彩云之南,穿山过林 有人笃定蒋小七入海了,其实他已经上山了。 这个时候没有氧气瓶,但是蒋小七艺高人胆大,觉得自己可以试着挑战一下高峰。 林月娘是儿子想去哪里她就跟着,不就是一座雪山吗?爬一爬也没什么。 李墨和茯苓将马车和马匹寄存在了临时投宿的客栈,姑且算是客栈吧。 这是他们有史以来第一次住石头造的房子呢,挺有意思。 山脚下是没有雪的,温度也不低。 越是往上走,越是寒冷,四人都有功夫在身,这点寒冷倒是还能抗一抗。 这个时候的雪山只有当地一些老乡会上来,有些踩出来的小路,但是到半山腰的时候,几乎就没有明显的路了。 蒋小七在雪山上攀爬,手脚并用却丝毫不显狼狈。 有些角度比较陡,不手脚并用真的更加难行。 林月娘紧紧跟随着儿子,眼神里满是征服高山的坚定。 穿山过林,登顶时一览众山小,只为此时豪迈。 只有真的登顶的那一刻,之前攀登的过程才都被赋予了意义。 没有结果的努力算努力吗?也许算,但不会留下痕迹。 有结果的努力和内卷+外卷才能激发更多的动力,蒋小七倒不是想去挑战最高峰。 而是站在雪山山顶,更觉得自己渺小。 不光是他,对于整个大周来说,整个蒋家也很渺小。 对于整个世界来说,大周也不是最强的存在。 对于整个寰宇,脚下的这个星球也只是一粒尘埃。 蒋小七逐渐混沌,好似开始怀疑人类存在的意义。 会不会有人看人类,如同人类看蝼蚁? 一番神游,理智终于再次归位,不是因为想明白了,而是因为想下去没有意义。 自己又不是人类学家,更不是哲学家,更大的课题应该留给更伟大的人去解答和探索。 至于他,自己连穿越这件事都没搞明白,连为何会出现在大周都没线索,又怎么去探索更深奥的东西? 他只是觉得自己来到大周这十二年多,除了系统之外,还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控他的思想与言行。 他想去的地方,他想做的事,他想说的话,他想完成的目标。 真的都是他自己想吗?还是有人希望他如此想,有人操控着他的思维和言行? 好冷,蒋小七越想越冷。 “啊啾!啊啾!啊啾!” 连着打了三个喷嚏,引起了林月娘的注意。 一件披风披在蒋小七身上,还带着来自母亲的体温。 “娘,你穿吧,我不冷。” “不,你冷!” 好吧,不管在哪个朝代,哪个世界,都有一种冷叫你娘觉得你冷~ 林月娘这么一打岔,蒋小七也收回了刚刚发散出去的思维,暂停了胡思乱想。 唉,管他的呢?想那么多,浪费脑细胞。 就算自己是纸片人,在自己当前的世界里,在自己娘面前,自己也是活生生的人,是蒋家明斐啊! 爬个雪山而已,自己倒是不小心入了思维怪圈了。 人类活着的意义从来都不是绝对的,而是相对的,对蒋家来说,他是未来撑门立户的男丁。 对娘和姐姐们来说,他是大家的依靠。 对祖父祖母来说,他是光耀门楣的好大孙。 对大周百姓来说,未来他还有可能是个能为百姓做些事的官员。 他可以是蒋家子,是弟弟,是儿子,是孙儿…… 他也可以是同窗,是同僚,是父母官,是肱股之臣…… 他的存在对家人有意义,对国家有意义,对百姓有意义,那他的存在就有意义! “那是什么?是凤凰鸟吗?” 下山途中,茯苓眼尖地看到山林中的影子。 “这世上有凤凰?那不是传说中的神鸟吗?” 世间没有人见过活着的在海里遨游的龙,同样也没有人见过活着会飞的凤凰。 几人听闻茯苓所言,虽有些不信,但也皆向那影子望去。 只见那影影绰绰的深林中,露出一点五彩斑斓的身影,长尾拖曳。 “这?还真是凤凰?” 李墨见过凤凰图,凤凰的尾巴他印象深刻,长长的斑斓的凤凰尾,就像华丽的羽衣。 “我去看看,要真是,就捉了来送给夫人!” “哎!不用!” 林月娘话还没说完,李墨就像一个炮弹一般冲了出去。 凤凰不凤凰的林月娘不在意,如果不是倒是可以打个野味,要真是传说中的神鸟,那怎么能捉呢? 当然,若是想走仕途的讨好上官的,倒是可以把“神鸟”交上去,上官再把“神鸟”当祥瑞进献到宫中。 这天下所有最好的东西,当然应该给天下最尊贵的人啊。 李墨冲出去了,其余三人也只能跟上去,虽然除了茯苓外,蒋家母子并不觉得会在山林遇见什么神鸟。 李墨身手不错,不然也不可能就独独带了他出来。 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只大鸟抱在怀里。 “少爷!这是,这是什么鸟?” 李墨献宝一般将一只拖着长尾巴的大鸟抱到蒋小七面前。 蒋小七差点和鸟头来了个亲密接触,还好及时刹住闸了。 蒋小七当然认识,这是孔雀,茯苓会将其认为凤凰不奇怪。毕竟凤凰那长长的尾巴很可能就是从孔雀这里找的灵感。 是的,蒋小七不认为有凤凰,而是认为和龙一样,是由几种动物各取一点特征拼凑出来的。 凤凰那漂亮华丽的尾巴,很可能就是取自它的羽毛。 这个地方出现这种鸟,那就更正常了。 这里是哪啊,彩云之南啊。 “这是孔雀。” “孔雀?这便是孔雀?果然也是极美的。”林月娘轻轻抚摸着孔雀的羽毛。 墨绿色的孔雀突然挣扎起来,李墨一个没抱紧,它便趁机逃了。 李墨还想再追,却被林月娘拦下。 “可惜了,没能仔细瞧瞧。”茯苓有些惋惜。 “它属于这片天地,我们没有必要为了私欲将其禁锢。” 林月娘好似有感而发,天大地大,雀鸟当然有拥抱蓝天的权利。 “下山吧!咱们还得去住处收拾一番,那石屋看着还挺有意思的。” 这里的气候和春宜很不同,春宜四季如春,这里早晚温差却很大。 就像这雪山,在山脚下是夏日,到了山腰又像春秋,到了山顶就是冬日了。 一座山,包揽四季景色。 第305章 各怀心思 石头屋从外面看平平无奇,进到里面却是……额,朴实无华。 白天的时候李墨已经在搬行李的时候把屋内屋外看了一遍,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已经是十里八村最好的房子了。 也正是因为是最好的房子,才会被房主当做“客栈”长租和短租。 与其说这是客栈,不如说这是“民宿”,蒋小七在后世是住过民宿的。 但这样空空如也的民宿还是第一次住,上辈子住的民宿至少里面配套是齐全的。 再看看这古代版民宿,只有一个同样是石头垒成的石床,还有一个石头垒成的灶台,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光线还可以,就是到处都光溜溜的。 还好马车上的东西带的齐全,至少四人的铺盖是齐全的。 就是得再自己去买些桌椅板凳,还得买把锁。 “李墨,趁着时间还早,你带着茯苓去买一套桌椅,再买些厨具炊具。” “知道了,少爷,我们马上去。” 蒋小七倒是没后悔离开春宜到了云南,这个一直有着神秘色彩的地方,是自己两辈子第一次涉足。 在春宜有崔家照应,住的也是城区,如今到了云南,倒是可以来一个深度游。 走进山林、走进深山、走进此地百姓的真实生活里。 蒋小七这边在畅想开启一段云南深度游,四皇子赵宏晟已经到了临海县县衙。 临海县县令董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从乡下农田里往县衙赶。 “老爷,这四皇子巡视河道怎么巡视到咱们临海县了? 咱们这里只有海,还有几条小溪,哪里有什么河道工程啊?” 董进一言不发,只一味顾着赶路。 师爷看自家大人面沉如水,也不敢再多话了。 董大人那么好脾气的人,这是怎么了?被人打断巡视农田不高兴了? 不能吧? 董进赶到县衙前,突然停下脚步。 师爷以为自家大人紧张,刚要开口宽慰,就见自家大人像一个即将上战场的将军一般,大步迈进县衙。 赵宏晟端坐在大堂之上,随意打量着。 四皇子身后,几个穿着秀才褴衫的少年在一旁伺候着。 秀才褴衫,只有取得秀才功名的人才能穿,这是代表身份地位和功名的象征。 四皇子将秀才褴衫给自己的奴才穿上,不仅是打全天下秀才的脸,更是对所有读书人的亵渎。 董进只是一愣,还是很有礼地上前行礼。 “微臣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 当然,恕罪什么的他是不会说的,他何罪之有? 明明是四皇子突然袭击,来之前也没说,他不在县衙也不是自己跑出去玩儿了。 自己是在干正事,在干关乎民生的大事,在他看来,那比迎接一个皇子有意义的多! 董进没有半点战战兢兢,虽然他只是七品芝麻官儿。 “是本殿下来的突然,董大人何罪……”赵宏晟刚要说何罪之有,这才反应过来董进并没有说那句让他恕罪的台词,一时有点尴尬。 “咳咳,没事没事,我来的匆忙,可有打搅董大人的公务?” 赵宏晟也很会给自己找台阶,何况本也没有难为一个县令的心思,在这个县令还是七七的大姐夫的前提下。 既然是七七的大姐夫,那也就可以说是他的大姐夫,不但不能怪罪,还得搞好关系。 不得不说,别人是打蛇随棍上,赵宏晟是没棍儿自己扯来一根也要上。 “并未,不知殿下到临海县是……?” 董进从进县衙大门那一刻,就一直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他清楚的记得老丈人给自己的信中写的内容。 本想着四皇子远在京城,就算跟着工部巡视河道也不会来他们临海县,他们临海县连河道都没有,能巡视什么? 无非是冲着他夫人来的,不要脸!臭不要脸! 就算是皇子,难道就能公然觊觎朝臣的妻子!? 已经在心里将四皇子扒皮抽筋了,面上还能保持应有的礼貌,这已经是董进用尽了毕生涵养。 “本殿下此次前来,实则是听闻临海县风土人情独特,特来游历一番。”赵宏晟一脸认真的说道。 董进:呸!骗鬼呢!?鬼都不信! 董进心中冷笑,却也不当面戳破,只顺着赵宏晟的话继续: “原来如此,不过临海县地处偏僻,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美景,城中也是较为简陋,恐招待不周。” 董进:招待?还指望临海县招待?不拿着棍子给你打出去已经是顾念你皇子身份。 “哈哈,无妨,也就是办差途中路过此地,停留不了太久,听闻临海县的海货一绝,也是想来尝尝鲜。 至于坊市是否繁华,倒是不那么重要了,这一路也经过了不少繁华之地,总看也是腻了,倒是不如临海县返璞归真啊。” 董进扯了扯嘴角,他实在说不出带着对方逛一逛临海县的话。 不过,倒是可以把师爷推出去,这样他自己就可以守在自家夫人身边时刻保护了。 虽然按照战力来说,自家夫人可以打一百个自己,但是大男人,保护自己的女人天经地义。 这和谁的武力值更强没有关系,这和责任有关系! 保护自己的夫人孩子,就是自己身为夫君、身为父亲的责任。 四皇子当然不知道面前的董县令脑子里想七想八就是想防着他,他正想怎么拉近自己和董县令的关系呢~ 这以后都是要长久相处的的“家人”啊,现在有这天时地利的好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殿下,最近临海县堆肥沃土的事宜到了关键期,作为一地主官和此事的主要发起者,下官实在走不开,不如让下官的师爷充当向导,带您四处逛逛。” “四处逛逛?好啊,董大人这个提议甚好,我也刚好需要一个本地向导。那就麻烦这位师爷了。” “哎呀呀,不敢不敢,能为贵人驱使,是小的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荣幸之至啊!” 师爷倒是发自肺腑,也是真心想服务好贵人,董进则是松了一口气。 很好,这四皇子不要脸是不要脸,至少还不会做的太明显,至少没提出去他家做客的要求。 当然,就算是提了,他董进就算豁出命不要,也会断然拒绝! 让四皇子住进自家,那和引狼入室有什么分别? 不行!得让文娘带着孩子出去躲躲! 第306章 难道岳父搞错了? 董进回了自家宅子,第一时间把四皇子抵达临海县的事和夫人蒋曦文说了。 “什么?竟是到了咱们临海!” 蒋曦文倒不是多怕,自己一身好武艺在身,就算四皇子到了近前,怎么也用不了强。 只不过自己若是失手伤了皇家人,自家也不会落下什么好下场就是了。 想到做官的祖父、父亲还有妹夫,蒋曦文第一次理解了什么叫“投鼠忌器”。 她现在就是“投鼠忌器”啊,因为有家人,所以有牵挂和顾忌,做事就有了枷锁。 “我让师爷陪着他四处逛逛,你趁此机会赶紧收拾行李,出去躲躲。” “躲?那能躲哪儿去,夫君你别慌,他既然没有强硬上门,就不是没办法应对。” “面对强权,还能如何应对?” “夫君别急,你先把今日见到四皇子的所有细节回忆一下,我们再做商量。” 蒋曦文总觉得父亲心里说的事情有些没有边际,如今这信中提到的四皇子赵宏晟却是真的来了临海县,这就让她心里有些打鼓了。 难道自己之前的猜测也是错的?也对,那猜测未免有些太大胆了些,也太惊世骇俗了些。 董进不明白自家夫人问这些细枝末节干什么,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把今天面见四皇子的场景景细细说来。 包括四皇子赵宏晟自己的穿着打扮、身边随从数量、随从的打扮以及表情神态等诸多细节。 蒋曦文一边听着,一边在房中踱步。 “你说,那六个长得像我和二妹的也在?还都穿着秀才才能上身的褴衫?” “是,穿着只有秀才公才能穿的褴衫,我敢肯定,那六人绝对不是秀才。 岳丈大人在信中也说了,这六人是四皇子在河道巡视的途中找人牙子买的。 贱籍之人穿秀才褴衫,这是大罪!他们怎么敢的!” 董进自己当初是费劲巴拉靠自己考上的秀才,成为秀才之后才将将够资格取秀才的孙女\/女儿\/姐姐。 大周的秀才是不少,可只有真正经历过十年苦读,经历过县试府试院试的人,才有机会成为小秀才。 秀才虽然只是仕途之路的微不足道的第一步,可也是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不能到达的彼岸。 董进自己最知道秀才的含金量,如果不是好命遇到了自家夫人,后面就不会有小舅子一家的提携。 他太清楚自己的斤两了,没有小舅子,他的终点就是“秀才”。 有小舅子的帮助推动,他才往上走到了乡试甚至会试殿试。 中进士,当县令,这里面不是没有他自己的努力,可是蒋家上下的付出才应该占大头儿。 他们这些人,即使只是微末小官,那也是实打实考出来的,头悬梁准刺骨,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奋斗才穿上那一身褴衫。 如今,这象征的特殊身份的褴衫竟然被四皇子给几个随手买来的奴仆装扮上。 这算什么?唱戏吗?还是侮辱天下读书人! 董进越说越气,越想越气。 蒋曦文抓住自家随时要暴走的夫君,让其冷静。 “那六人……长得真的很像我们吗?” 董进一噎,他很不想承认啊,但是那六个真的很像。 “嗯,很像的。” 有的眉眼像,有的脸型像,有的鼻子嘴巴像,总之要说十分相像那是不可能的,可三四分甚至五六分是有的。 不过如今自家夫人已为人妇,面相上和从前在闺中时已然是有了些变化,少了些青涩,多了些柔情和慈和。 “夫君,那……你觉得,那几人和七弟有几分相像?” “七弟?你说明斐?” 董进有点发懵,这几人和明斐长得像吗?好像是像的,不,是很像的! 甚至比像自己夫人和二妹还要更像些,今日那几人又正好穿着褴衫。 明斐穿褴衫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有点儿想不起来了。 明斐他七岁就中了秀才,是年纪最小的小三元,可明斐不是经常穿褴衫的。 只有见学政的时候穿了,还有去拜见族学里的几位恩师穿了。 作为后来者的董进,没有经历过妻弟的闪耀时刻,他和自家夫人议亲的时候,小舅子已经出去拜师进学了。 那个时候小舅子在云清山,后来归家,他已经成了蒋家的女婿,小舅子中途回来了一趟,穿的也是利落的武人装扮。 后来送几人参加乡试,小舅子倒是穿了一回褴衫。 董进陷入回忆,眉头越皱越深。 “说实话,不仔细想还不觉得,我刚刚这仔细回忆了一番,那几人穿着褴衫的样子,还真像明斐那年送我们去乡试的装扮。 不光是装扮像,加上五官的形似,远处看,倒是能有个七八分相似,近看就不行了,气质差太多。” 蒋曦文眼睛一暗,可能自己那大胆假设还真不是瞎猜。 “那几人确定都是男子?不是少女扮作男装?” 这问题董进就有点答不出来了,看着都是男子没错,但是谁能保证这四皇子没有点什么特殊癖好? 但想起岳父说的,四皇子在南下途中买了六个少年,那应该是没错的。 “没错,都是男子,没有一个女子。” 这次轮到蒋曦文皱眉了,董进一直关注着自家娘子的表情,又加上娘子问了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此时他也不由发问。 “娘子,你问这些,是猜到什么了?还是说你知道这四皇子到底意欲何为?” 蒋曦文张了张嘴,似是有些说不出口。 董进有些着急,“娘子,你若是有什么发现便说吧,咱们夫妻二人还能有个商量。 你既不愿出去躲躲,咱们就得直面问题,解决问题了。” 蒋曦文叹了口气,“父亲他,可能是想错了。” “啊?岳父大人想错了?想错什么了?” 第307章 给弟弟写信,可是往哪儿寄? “搞错了?真的搞错了?可是,明斐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位??” 董进一脸懵逼,若说自己娘子和妻妹没机会认识那种天潢贵胄,小舅子难道就有? 不要说是小三元的秀才,就算是进士,见一个不在朝观政的皇子的几率也不是很大呀。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毕竟二妹的信前几天也到了,依二妹的说法,他和我一样,也是绝无可能有机会和这位四皇子有接触的。 也是今日你说了四皇子身边几人的样貌打扮,我才大胆假设了一下。 与其说四皇子在搜集肖似我和二妹的人,不如说他是在找肖似明斐的替代品。” 董进这会儿是有点相信自家夫人的假设了,还好,四皇子没有在惦记自己夫人。 不对!好个屁啊!是没在惦记自家夫人了,可他在惦记自己小舅子啊!他怎么敢的啊! “这!这不是欺负人吗!皇家人就可以肆意妄为吗?明斐堂堂男子,怎能被他如此觊觎! 还让那些奴才穿褴衫,做秀才打扮,这是对秀才的侮辱,也是对明斐的轻视。” 董进几近暴走,恨不得把今天说出去的话收回,还让师爷带着他游览?现在只想把这狗屁皇子赶出临海县! “夫君,你先别急,反正明斐也不在临海县,他想游览就让他游览,等他自己觉得没意思了自然就会回京了。” 董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关心则乱,我把这茬给忘了,对对对,明斐不在咱们这,他想游览就去呗!” 刚反应过来的董进又沉默了,蒋曦文无奈:“又怎么了?” “他明知道明斐不在,为何还来咱们临海县,总不能真的是路过吧? 不要说临海没有河道,就算是有,也该是工部的大人们带队才是,我怎么没有接到通知? 听师爷说,只有四皇子一人带着一众手下下了官船,可是没有见到一位工部官员!” 怎么?明明是一起从京城出发的,半路分道扬镳了? “这一点的确很奇怪,不过,估计也不难打听,这几日师爷陪着他们,是不是可以趁机打听一下?” 董进略作思索,最终还是觉得让师爷去打探不妥。 “不妥,云师爷是县衙的老师爷,并不是咱们带来的自己人,当初想着有现成的师爷先用着看看,后来发现其能力还不错就留下了。 看来,还是得像岳父大人那样,身边有个完完全全的自己人才当用啊。” 蒋曦文也觉得董进说的有理,“那要不要给明斐写封信,把这边的事和他知会一声? 虽然明斐现在不在临海县,万一就那么好巧不巧的想来这边看看我们呢? 那不就和那四皇子撞上了,虽然这是很小的几率,不过也担不住一个万一啊。” 董进听闻此言,连连点头,“夫人说得极是,还是告知明斐一声为妙。以防万一,防患于未然。” 董进正要磨墨执笔,复又放下。 “怎么了?” “娘子,信写好了,往哪里寄啊?” “额……这……” 夫妻俩相对无言。 明斐离京后倒是寄了几次东西过来,可是每次都是从不同的地方寄出的。 有距离京城很近的州县,也有南方的州县,现在明斐带着母亲到了哪里,还真不好说。 上一次收到明斐的东西,已经是两个月之前的事了,自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任何地域土产。 上次是哪儿来着?蜀地? 那现在在哪还真不好猜啊,就算能猜到,信送到了,明斐又带着母亲去了另外的地方呢? 毕竟他们每次都是收东西的一方,还从未给明斐寄过,就是因为对方行踪不定。 正在两人犯难之际,书房的门被敲响。 “娘?您怎么来了?” 董母提来一个食盒,从里面拿出两小碗鸡汤馄饨,还冒着热气。 “阿进回来就去了前衙,晚饭都没吃,曦文你也是,等了他一晚上,晚饭只用了一点。 快,来尝尝我亲手做的小馄饨,汤底是老母鸡熬的,鲜得很,还放了临海县这边特有的海米和海菜,特别搭呢。” 海米鸡汤馄饨,这是董母来到临海县之后的又一创新,临海县本地人包的馄饨倒是也会用海米和海菜,只不过用法不同。 临海本地人是将海米和海菜剁碎,当做馅料包进馄饨里或者包子饺子里面。 像董母这样配合青葱碎和芫荽碎放在馄饨的汤底里,之前临海县的百姓们没人这样做过。 蒋曦文眼睛一亮,婆母又做新吃食了,那必须得尝尝,婆母做的新花样鲜少翻车过。 “娘,您真是太厉害了,您是做那么想到这样搭配的,若是开个这样的馄饨铺子,生意一定好得不得了!” 董进没说话,但是他吃馄饨的速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从厨房到书房有一段距离,这段距离刚刚好让馄饨的温度适宜入口。 不会特别烫,也不会觉得凉了。 “哎呀,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不过就是加了一点本地的特色,谁能想到,还真的挺搭的,你看着这颜色,是不是也更加丰富了。” 清澈透亮的馄饨汤里,绿色的葱碎和芫荽,紫黑色额海菜,粉白的海米,米白的馄饨,这些都盛在同一个瓷碗中,互为佐料,极为和谐。 “又好看又好吃,真是双重享受!” 夫妻俩因为一碗馄饨暂时忘了糟心事,当然,只是暂时。 董母不是不知道临海县来了贵人,今天做小馄饨送来,也是想看看儿子这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她倒是没有听见小夫妻俩之前谈论的事,只是从一进门两人的表情中看到了一丝还未完全收起来的愁绪。 “文娘,阿进,来咱们临海的是哪个贵人啊?” 两人将馄饨都吃光了,连馄饨汤也喝光了,放下碗,这才无奈道:“唉,是当今陛下的第四子,赵宏晟。” “什么?皇子怎么会来咱们这山高水远的地方?这是有公务还是那个什么,微服私访?” 董进捏了捏眉心,这怎么说啊? 难道和娘说:四皇子惦记上了自己小舅子,觊觎小舅子美色? 这四皇子可能有“断袖之癖”几个字,他真说不出口! 这都什么事儿啊! #哎呀,跨年啦跨年啦,在我的本命年祝大家蛇年大吉、万事胜意,祝愿大家在新的一年全都发大财! 第308章 宴无好宴,驿馆相见 蒋曦文见自家相公的面色,这才将话接过来。 “娘,这四皇子是巡视河道途中听闻咱们临海县风景不错,这才过来游览一番。 临海县不大,相公已经安排云师爷当向导,想必四皇子游遍了临海,也就打道回府了。 四皇子也没提出让相公他作陪,我们尽好地主之谊便是了,也无需刻意巴结讨好。” 董母本也没想让儿子儿媳上赶着,这天下是皇帝的天下,无端讨好皇子,也不一定会间接讨好皇帝。 这各朝各代的,皇家哪里只论亲情过,不兄弟反目,父子操戈就不错了。 他们小门小户的,实不该掺和进那么复杂的纷争中去。 “那就好,那就好,那是贵人,咱们得罪不起,当然,也不用巴巴地上前谄媚。 阿进你是正经科举取士,咱们这县令当的又不亏心,一切呀礼数到了就行。” “娘就不要操心了,一切有我,您就潜心研究您这鸡汤海米小馄饨吧,文娘说得不错,这要是开个馄饨铺子,生意一定红火。” 董家大部分的生意都在兴和府,为了跟着儿子儿媳赴任临海县,兴和府的生意一部分交给了董家族人代看,一部分直接转让了出去,换成了现银。 董家的生意规模一下子缩水不少,这么一离开兴和府,以后只能拿一部分分红了,毕竟族里照看生意的人不能不分。 若是给的利益少了,即使是一族人,也难免不尽心尽力,只有这生意是大家的,才能真的毫无保留的上心。 转出去的一半生意和铺子,剩下的一部分又要和族中分润,董进当官后,董家的收入反而一下子锐减。 小夫妻俩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也一直在琢磨能在临海县开展的新生意。 之前的沃肥之法是蒋曦文无偿贡献出来的,董进也觉得对妻子有亏欠。 在临海县开食铺,可以挂在夫人名下。 董进这么一说,董母一点儿反对的苗头都没有,反而句双手双脚赞同。 儿媳妇的嫁妆方子都被他们董家拿来用了,虽然董家并未用来牟利,但那是县衙用的,就是董家用的,谁让县令姓董呢? 董夫人最是明理不过,此时怎么会反对? “可以呀,当然可以,不光是馄饨铺,之后开了杂货铺子和米粮铺子,都记在文娘名下! 你们夫妻一体,官员不能置过多私产,记在文娘名下不是正正好吗? 我和你爹还能活多少年呢?等我们百年以后,这董家的东西都是你们俩的!” “娘!不许说这话!” 蒋曦文就差去捂住自己婆婆的嘴了,自己的嘴也撅得老高。 “好好好,我不说,我好好保养身体,以后啊,再多哄大几个小孙孙,让他们和元哥儿也有个伴儿。” 董夫人笑眯了眼,哎呀,都说把儿媳当女儿疼,她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 可是儿媳妇是真把她当娘了,她是能感觉得到的,这个装不了假,即使能装一时,也装不了一世。 从前只因“救命之恩”对儿媳另眼相待,真正相处了这几年,才知道自家是捡了什么绝世大宝贝。 董母回了自己的院子,小夫妻也没有继续发愁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他们现在再怎么发愁,也没有办法做什么,总不能真拿大棒子把人赶走。 何况人家除了买了几个少年奴仆,给奴仆穿了不符合规制的衣衫外,还没有做什么别的过分事。 他们如果跳出来挑明,那不是更难看,四皇子不要脸便罢了,小舅子还要脸呢! 两人是暂时放下这事儿了,哪知没过几日,四皇子逛了几处后,竟让人通传要见董进夫妇二人。 董进心中忐忑,不知四皇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虽然知道被觊觎的不是自己夫人…… 小舅子也不行啊! 明知可能是鸿门宴,董进和蒋曦文还不能不去。 蒋曦文故意换了装扮,让自己的五官没那么像明斐,实际上她和自己弟弟也只有五六分像。 弟弟和母亲更像些,她和二妹则是更像父亲。 董进也看出了自己夫人的心思,心下稍安,又让人选了一套艳俗的衣裙让蒋曦文换上。 “娘子,这也是没办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些只是我们的猜测,安全起见,你还是穿这套玫红色的吧!” 蒋曦文很好奇自家夫君是从哪里搜罗来的衣裙,她倒不是嫌弃,只是自己习惯了利落素净的衣服,这花花绿绿的还真有点接受无能。 “这,必须穿吗?要不我找娘借一身?” “嗯,穿上吧,穿上安全!” 蒋曦文以为今日自己画的妆容就已经很到位了,没想到夫君又给这妆容上了强度。 驿馆已经被简单修缮过,虽然处处讲究,不过也没显得太过铺张。 董进有些看不懂这个四皇子了,若说仗势欺人摆架子,他该让自家把县衙让出来的。 可是没有,一开始那两天,自家甚至都做好了搬家的准备,直到云师爷开始找人收拾驿馆,他这才彻底放心。 让他主动去请,那是不可能的,没有那种律法,县令的住处必须让出来给皇子,虽然很多同僚都会如此做。 临海县驿馆—— “几日走访,能看出董县令治理临海县有方,很是令人钦佩啊。” 董进赶忙起身回应,一番谦虚,直道过誉。 四皇子又似不经意间看向蒋曦文,“听闻董夫人聪慧过人,那沃肥之法便是出自夫人之手,甚是精妙。” 五颜六色的蒋曦文福了福身,“殿下谬赞,臣妇哪里会什么沃肥呢?都是夫君主持大局,臣妇就是打打下手,上不得台面。” 四皇子盯着起身的蒋曦文许久,状似无意地发问:“董夫人平日里……也是如此这般装扮吗?” 第309章 憋不住了,图穷匕见 丝竹声停了,好像恰巧要换奏。 舞者们也跳完了一曲摆了一个“ending pose”,准备退场。 侍者们刚好停了倒酒的动作,尚未来得及放下的酒壶滴落最后一滴酒,正好落在杯中。 “滴答!” 一时之间,驿馆大厅内好似突然静默无声。 蒋曦文并未见一丝慌乱,行了一礼,顺手按下要起身的董进。 “回殿下,平日里自然是不会如此隆重装扮的,只不过今日出门前,婆母得知是贵人宴请,这才拿出了压箱底的衣衫。 婆母的好意,做儿媳的怎能不领呢?何况臣妇婆母这件压箱底的华服,臣妇也喜欢得紧,觉得甚是好看喜庆呢。” 赵宏晟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审美,这好看吗?喜庆倒是挺喜庆的,花花绿绿的比花灯会还要热闹。 不,这不是重点,七七的大姐,怎么会是如此艳俗之人?! 七七那样出尘绝艳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亲姐姐?她那六个姐姐难不成都是如此? 咦~~~ 赵宏晟感觉自己鸡皮疙瘩掉一地,不敢再想,只能回忆回忆自己记忆中的人洗洗眼睛。 “额,原来如此,董夫人还真是,还真是个孝顺公婆的好儿媳。” 干干巴巴的夸了一句,蒋曦文终于能安稳坐下。 剩下的时间里,赵宏晟的目光一次都没在停留在蒋曦文身上。 蒋曦文倒是用余光观察了一下赵宏晟身边的几个奴才,今天没有穿褴衫的奴才。 也对,周围几个县府州府的县令、知州都到了,怎么会如此明目张胆。 之前在临海县县衙里那般做派,难道是看准了自家夫君没胆子戳破? 借着遮面饮酒的间隙,蒋曦文终于看清了四皇子身后的几人,若不是有心理准备,手中的酒杯真的可能掉落。 六个人,竟然有六个容貌肖似自己弟弟的人在贴身伺候四皇子! 这个四皇子真的是在打自己弟弟的主意!蒋曦文一阵胃中翻涌,几乎要吐出来。 恶心,太恶心了,什么天潢贵胄,此时都与臭狗屎无异! 怎么办?弟弟就算现在不在临海县,暂时安全,那以后可怎么办? 明年弟弟要参加乡试,乡试若是过了,后面还有会试和殿试。 以弟弟的才学,怎么会通不过?弟弟入朝为官是早晚的事。 可这朝廷、这大周,现在是赵家的,皇帝姓赵,皇子们姓赵,做朝廷的官,就是做赵家的官。 弟弟被赵家的儿子盯上,就算中了进士,以后还能有前途吗? 蒋曦文盯着面前的杯盏许久,觉得弟弟的前途很有可能会毁在高座上的人手中。 杯盏越握越紧,骨节泛白。 场中又换了一拨舞姬,乐曲也换了一曲。 各个县府的大小官员依旧吃吃喝喝,同时想找机会和难得一见的皇子攀攀关系。 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他们足够幸运才能见到贵人一面。 董进对此不屑,只默默在桌下握住自己娘子的手。 蒋曦文感觉到手背传来的温度,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蒋曦文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这才再次抬起头。 不能慌,他们本就不知道弟弟目前所在,这很好,这非常好。 就算四皇子严刑拷问,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蒋曦文彻底放松下来。 而四皇子好似那最讨人厌的反派角色,在蒋曦文刚要放松下来的时候又开口问了个问题。 “对了,听说董大人的岳家有好几位小姐,却只有一位公子,这位小公子还是董夫人嫡亲的胞弟?” 话是冲着夫妻二人说的,眼神却一直定在蒋曦文身上。 明知故问! 私下里不知道查得多清楚了,还非要假模假式地问一遍,到底想干嘛? 蒋曦文心中暗恨,面上却带着得体的微笑,“殿下竟然连臣妇家中小事都知道得如此清楚?” “哈哈,这就不得不说人与人之间缘分的奇妙,当初在京城时,我遇到几个歹人,是令弟挺身而出救了我。” 此言一出,蒋曦文有片刻怔愣。 原来是弟弟好心救人,却被人盯上了! 真是好心没好报,还招来了披着人皮的豺狼! “这是弟弟他会做出的事,从小到大,弟弟都是侠义心肠,这些年救下来的人没有十个八个,也有五六个的。 不过,像殿下这般挂怀的,倒是不多。萍水相逢,路见不平,只要是习武之人,在能力范围内都不会坐视不理的。” 蒋曦文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不是因为你是皇子才救你,也不是因为你长得人模狗样才救你。 是因为弟弟本就善良侠义,就算是阿猫阿狗、路边乞丐也是一样会救的。 “说得好!她……的确就是有侠义之心,只不过京城一别,就再未有机会相见。 不知蒋小公子如今身在何处啊?我还想当面道谢他的救命之恩呢。” 嚯!图穷匕见! 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终于暴露目的了! 在临海县晃悠了七八天没找到人,也没打听到想要的线索,这就忍不住直接问了。 “弟弟他一心读书,更是喜欢游历名川大山,描绘大周各地风景山水,人文志异。 他离京之时也只是说要南下,具体现在走到了何处,臣妇还真是不知。” 赵宏晟挑了挑眉,“哦?游历求学?总归该有个落脚之处啊,本殿下也只是好奇,大周学子们都喜欢去哪里游历,有机会也可和学子们交流一二。” 蒋曦文再次起身福了福身,“殿下心系天下学子,实乃学子们之幸。 只不过,弟弟他生来随性,喜欢随心而行,并未告知家中具体去处。 走之前,只说游历天下,这天下之大,他又是走走停停,有时候两三个月也没什么音信。 要说现在他具体走到了何处,在哪里停留驻足,臣妇也是不得而知啊。” 赵宏晟皱眉,他在判断蒋曦文话中的真实性。 蒋曦文任由打量,无比坦然,自己一句谎话都没说,自己怕什么? 哦,也不是,两个月前弟弟在哪她是知道的,但,不想说,就是不想说! 第310章 长久的禁足,与圈禁何异? “原来如此,令弟与董夫人这个嫡亲的姐姐,竟是连书信往来都没有?” 蒋曦文想说,有来无往,每次都是弟弟主动联系他们,他们从没主动联系过弟弟。 嗯,主要是联系不到,就算四皇子派人去查也没关系,有没有从县衙寄出信件,很好查。 董进一家子自从到了临海县,除了给董家族人寄了信,也就是给京城蒋家去了几次次信。 收信也有,包括二妹夫妻俩那里和父亲那里,甚至还有未来三妹夫的。 “是,就是因为七弟他行踪不定,才没有书信联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赵宏晟点点头,似乎是认可了蒋曦文所说的。不过真相如何,他自会去查。 宴会厅里,接着奏乐接着舞。 宴会厅外,工部的大部队已经靠岸。 比四皇子来时更大的一艘官船停在临海码头,气势更盛。 “大人,船靠岸了,张统领传来消息,四皇子今夜在驿馆设宴。咱们是去临海县衙还是去驿馆?” 皇甫仲闻从蒋文清那里知道临海县县令是其大女婿,按说工部这么多人是应该去驿馆落脚的。 不过临海县驿馆本就规模不大,如今又被四皇子等人占着,皇甫仲闻这才有此一问。 “直接去驿馆,既然是宴会,想必蒋大人的女婿也受邀名单,县衙此时也没有主官在。” “是,那我和蒋大人说一声,这里毕竟是他女婿的辖地。” “嗯,让张统领点齐人手,其余人等就在船上稍息吧,不用全都跟去。” 工部一帮文官,属实也帮不上什么忙,刀剑无眼,要是四皇子带着身边那十几个高手反抗,难免要见血。 吴尚书有点儿后悔答应蒋文清同去的要求,蒋文清同样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啊。 “仲闻,你多照应蒋大人一二吧,宴会上还有他的女儿女婿,和张统领说一声,派几个人照应一下。” “是,多谢大人!” 吴尚书笑笑,自己这个得力手下很少跟谁处得来,没想到和这通州县令倒是能说到一起去。 此时的担忧也不似作伪,那就顺便卖个人情给仲闻好了,反正蒋文清也的确是受害者。 被四皇子逼迫下船的人不少,差点儿送命的就蒋文清这一个,哦,对了,还把全部行李都丢了。 皇甫仲闻找到蒋文清告知了安排,蒋文清感激不已。 不过更多的是兴奋,觊觎他女儿们的人有人治了! 驿馆内,四皇子正与众官员谈笑风生,丝毫不知外面的动静。 董进夫妻则是被当成了空气,附近县府的官员一开始还有些担心风头都被董进夫妇抢走,几番问话后,明显殿下是恼了。 这董县令就不像个聪明人,没想到娶的妻也是个愚笨的,多好的巴结皇子的机会啊,这都接不住? 真是没有富贵命啊,不过那不正好?正好让他们捡了漏,他们可不会像那二人那般傻。 殿下问什么就知不不言言无不尽不就行了,耍什么小心思? 那可是皇子啊,不小心巴结着,什么时候小命没了都不知道。 当张统领带着人到来时,驿馆的宴会厅依旧很是热闹。 “统领,人手已经安排下去了,随时可以动手!” 张统领直接让人将驿馆围起来,为了以防万一,不光是张统领带来的兵部将士。 来之前,凭着皇帝的旨意和吴尚书手中的令牌,张统领从附近几城的卫所又相继调动了几百官兵。 有这些兵力在,就算是四皇子的护卫以一挡十,也绝对讨不得便宜。 不要怪他们阵仗大,四皇子身边那十八个护卫,连张统领都觉得不一般。 当初被四皇子扔下官船的工部各位大人们,也都领教过了,十几个人,轻轻松松就把几十位大人赶下了船。 当时船上不仅有工部的人还有兵部的人,吴大人不在,四皇子直接下令赶人,兵部不能以下犯上,否则很可能被扣上“造反”的帽子。 当初大家投鼠忌器,反抗也不能使出全力,就那般被赶下了船,如今想起来也依旧窝火的很。 “吴大人,已经将整个驿馆包围起来了,四皇子的人并未察觉。” “好,我们从正门进,你让人守好其它出口,不要放走厅中任何一人。” “是!” 驿馆宴会厅,四皇子见了来人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镇定。 “吴尚书?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吴尚书上前一步,恭敬却坚定地说:“殿下,臣奉了皇命前来宣旨,四皇子赵宏晟,接旨吧!” 赵宏晟显然没想到吴尚书是带着旨意来的,只以为对方不忿,这才一路追到此。 吴大人,哪里来的旨意?! 何时请的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四子赵宏晟罔顾国法,夺官船驱命官,致使河道巡视停摆,朝廷命官险于殒命…… 命工部尚书吴敬文将其带离临海县,禁足于皇子府,期限不定! 钦此!” 宴会上的官员面面相觑,不敢言语,生怕一出声就被牵连。 妈呀,这四皇子胆子未免太大了些!那码头的官船原是夺来的! 赵宏晟目光不善的盯着吴尚书,这吴老狗! “是你搞的鬼!” “殿下,此事诸多证人,不容抵赖。 且陛下之意,是望殿下即刻随我等回京。” 四皇子见驿馆已经被围,自己手中十八名影卫也无法抵抗,只得咬牙切齿道:“好,本殿跟你们回去便是!” 董进和蒋曦文夫妻对视一眼,心中暗喜。 蒋文清跟在皇甫仲闻身后,等四皇子被张统领请出去,才敢冒头儿。 “父亲!” “岳父大人!” “阿进,文儿,嘿嘿,你们也在啊,文儿这是什么打扮?” 蒋曦文有些尴尬,今天自己这五彩斑斓的样子竟然被亲爹看见了,真是…… “爹,不说这个了,您怎么会知道四,您怎么会跟着诸位大人们来此啊?” 蒋文清还沉浸在刚刚吴尚书宣旨的内容中,倒是没纠结蒋曦文的怪样子。 禁足皇子府,期限不定~嘿嘿,那不就是长久的关起来不许出来了吗? 看他还如何骚扰自家闺女,还好自己来得及时,大女儿还好好的。 “还不是放心不下你,我之前写的信,你们到底收到没有?” “啊?收到了啊。” “收到了你们怎么还能在此啊!” 蒋文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觉得大女儿难得的聪明了一回。 女儿这副丑样子,任谁也起不了兴趣。 哈哈,丑点儿好,丑点儿好啊~ 第311章 老父亲成长进行时 蒋曦文好似知道自家爹脑子里在想什么,就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其真相。 “父亲,皇帝陛下是如何得知……” “嗨~吴尚书可不是什么软柿子,四皇子还想仗着皇子的身份在外作威作福,哪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是,那岳父大人可能在临海县多留几日?也好让我们好好招待一番。”董进看出自家夫人的想法,抢先一步道。 “估计是不成了,看吴尚书的意思,怕是明日,不,最晚后日就要启程。 河道巡视结束,要不是为了将四皇子亲手带回京,我们的船早就掉头回程了。 已经是耽误了些时日,怕是不会在临海县多耽误几日了。” 蒋曦文有些失望:“爹,工部和兵部诸位大人今日刚到,也需要修整一番,现在已经快子时了,想必明日不会立即启程的。 不如这样,今日您就和我们回县衙住,明日和公婆一起用个饭,也好借此机会聚一聚。” 蒋文清看了一眼皇甫仲闻,让女儿女婿等等。 “皇甫兄,我女儿女婿让我跟他们回县衙住,你看……” “蒋兄请自便,今夜张统领他们要守着之前的官船,我们也回船上住,明日修整采买一番,后日一早启程。” “好好好,那我明晚就回船上与你们汇合哈,哈哈哈。” 蒋文清确定了官船回程的日期,这才带着文管家和孙先生一起回了董家。 回到董家后,蒋曦文一边将五颜六色的衣衫换下,一边吩咐下人准备房间给蒋文清休息。 趁着这个间隙,董进则陪着蒋文清在庭院里散步叙话。 “岳父大人,其实有件事,我们得和您说。” 董进纠结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将四皇子赵宏晟的目标有可能是蒋小七的事说了。 话落,蒋文清半天没反应。 董进觉得自家老丈人可能是又一次被气着了,哪曾想一抬头就见到蒋文清一脸呆滞。 “岳父大人?岳父大人?” “啊?哦,我没事,这个事,你没和别人说吧?” “没有,一开始这只是我和曦文的猜测,今日晚宴上,四皇子拐弯抹角地问了明斐的事,我们才确定了之前的猜测。 本来还提心吊胆的,没想到吴大人动作如此快,这下子能及时将四皇子带回京,我俩这提着的心也算落了地。” 蒋文清长舒一口气:“此事不可再与人提及,就算是亲家也不行。” 董进连忙应下,这的确有碍小舅子的名声,就算四皇子没得逞,可谁家的孩子遇上这么恶心的事,作为长辈都会选择保护吧? 女儿是这样,换了儿子也是一样。 此时蒋文清在女婿董进的眼中更加高大了,岳父大人为官后果然改变了不少,不能再用老眼光看岳父他老人家了! 翁婿俩聊完了该聊的,蒋曦文这时也过来告知房间已备好。 “父亲一路颠簸劳累,早些歇息吧。” “好,你们俩今天也累了,也去休息吧。” 夜里,蒋文清难得的辗转难眠。 四皇子被禁足,现在是期限不定,可哪天皇帝心情好了一高兴将人放出来,那时候怎么办? 吴大人官位高,又是皇帝心腹,四皇子不敢对吴大人如何。 那自家呢?堂叔不过四品,刘家倒是势大,可毕竟隔着一层。 自家几个进士目前官位最高的不过从六品,其余皆为七品。 这样的家世,如何保得家中子弟无虞? 除非自家的人官职都足够高,在朝廷的位置都足够重要。 蒋家上下形成举足轻重的势力,就算不行,也得有点儿对抗强权的实力才行。 可现在,他们蒋家真是一没势力二没实力,只有他们几个芝麻官撒在大周这个大西瓜上,很是不够看啊! 蒋文清鲜少动用大脑想这么多事,如今用起来就停不下来了,这也导致越想越精神,彻底失眠了。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蒋文清这才打着哈欠直接从床上坐起来,随便洗了把脸。 洗漱一番出了房门,正好看到董进正指挥着下人们搬运东西。 董进看到岳父,忙上前问安。“岳父大人怎么起的这样早?昨夜睡得可好?” 蒋文清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一大早的是忙乎什么呢?” “哦,这些都是家父家母给祖父祖母他们带的土产,岳父大人明日登船回京,给捎带回去吧!” “让亲家费心了,我本也带了一路的特产玩意儿,不过估计早被那不干人事儿的四皇子给扔了,现在是身无长物,等归了京,再给亲家回礼。” “岳父大人说的哪里话?您是出公差,行程中本也没有临海县这一处,也是意外转道来此。 再说,明斐这半年多没少寄东西过来,很多都是给家父家母的,合该是董家回礼才是。 只是明斐行踪不定,我们无法寄出罢了,岳父大人来得正巧,刚好带回京去。 明斐明年就要乡试,后年就要进京会试,到时候在京中相见,给他的那份您再转交给他就是。” “说的也是,这孩子,真是让人不省心啊,游历就游历,也不知道这是到了哪一处了。 之前偶尔还有书信寄回,最近倒是杳无音信了,不过也好,我们都找不到他的人,别人就更找不到了。” 董进当然知道蒋文清口中的“别人”是谁,此时也不多话,只吩咐人将东西装车,就等着下午时分蒋文清回官船的时候一同运送过去直接装船。 蒋文清不范二不贪玩儿的时候,表象还是很能唬人的,董进这边觉得自家岳父形象伟岸了,作为女儿的蒋曦文也有同感。 至少和亲家公亲家母一起用饭的时候就很有官员的架势,当然,有架势的同时又不摆什么架子,极为难得。 从董家出来的时候,蒋文清不知是从哪里变出一套鱼竿,充作作别礼送给了董父。 “亲家,这是我从京城带来的最后一副钓具,等阿进加官进爵回了京,咱们一同去大运河垂钓。” “好好好,借亲家吉言,等那一日,定要同去!”董员外欢喜收下。 文管家vs孙先生:大人哪里来的最后一副钓具??? 第312章 乡试在即,回乡备考 “明斐,你这什么精油提取的器具靠谱儿吗?” 林月娘帮儿子清洗一筐一筐的花瓣,除了做鲜花饼,她头一回见把花瓣上锅蒸的。 “试试呗,这里鲜花这么多,不用浪费了。” 蒋小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制作丹方精油和纯露,可能是觉得漫山遍野的花就这么败了太可惜了。 花有花期,人有归期。 过了年,他和母亲就要开启归程,乡试秋闱在明年秋,春天启程,大半年的时间足以回到兴和府。 “好香呀,夫人,您闻闻,少爷弄出来的这个什么精油简直就像把花的精气抽干了汇聚到一个小瓶子里。” 茯苓拿着一个小瓷瓶,小瓷瓶里面的香气不断向外扩散。 里面正是由上百斤鲜花制成的玫瑰精油,这里的人不称玫瑰为玫瑰,而是称其蔷薇。 蒋小七来此的第二天就发现了满山的野玫瑰,当下就找本地官府承包了几座山头。 山头价钱实惠,鲜花品种丰富。 虽然百斤鲜花才能浓缩成一小瓶鲜花精油,但副产物鲜花纯露倒是比较高产。 纯露不需要特别制备,制作精油的同时就会有这种副产物。 后世很多人会用玫瑰纯露做基础的补水保湿,精油更多的运用在芳疗spa中。 总之,全都是天然又有用的好东西。 林月娘很喜欢精油的味道,也不去心疼那一筐一筐的鲜花了。 “真的很馥郁,是香甜的味道。明斐,你做了这么多,难道是想做精油和纯露的生意吗?” 蒋小七点点头,看着满院子的鲜花,还有七八个小瓷瓶,这里面除了玫瑰精油还有几种其他花草的精油。 有鼠尾草精油、依兰花精油还有野菊花精油,当然,对应的纯露就更多了。 “娘,你觉得若是做这个生意,能做得起来吗?” “我觉得可以,这可比京城那些香粉香膏更好闻,而且闻着更舒服,不会那么腻。” “既然娘觉得可以,我们就试试,那娘你有没有兴趣来主管这个生意?就在这里,多承包几座山,或者直接从本地人手中收原材料。” 林月娘眼睛一亮,却又有些犹豫:“可是咱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做起生意来怕是不易。” 蒋小七笑道:“娘,无妨,咱们可以在此地找几个得用的人,再让林峰师傅调过来几个机灵的帮手与之相互制约,先把摊子支起来。” 得知儿子有安排,林月娘便不再推辞,能继续在此地,也是她希望的。 若不是因着儿子要参加乡试,她真的不想离开此处,这里的山水、花海,都是她梦寐以求的归处。 如今有了更恰当合理的理由留下来,她又怎么会错过。 “可是你明天就要参加乡试了,我不陪你回去真的行吗?” “无碍,有李墨陪我回去,茯苓就留下,正好给您当个帮手。 您若还需要什么人手,可以写封信,京城还有咱们不少一路培养的人,可以看看有哪些想出来走走的。” “好,看她们的意愿吧,山高水远的,不能强迫。就算是茯苓,也要问问她的意愿,毕竟在这里不是一年半载的事。” “夫人,茯苓愿意!只要跟着夫人,待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夫人在哪茯苓就在哪儿!您别不要茯苓啊!” 一直在洗花瓣的茯苓突然出声,生怕林月娘把她打发走,换别的女护院过来把她替代了。 茯苓一副快要哭出来的可怜样子,蒋小七看得却想笑。 林月娘无奈点头,拍了拍茯苓的手:“你这丫头,谁说不要你了。是我们觉得人手不够,想要再增加些人手。 你可别说你一个人就能做完所有事,现在我们只有五六座山,以后说不定有几十座山,把你分成八份儿也分身乏术。” “那行那行,再找些人来帮忙也好,还能热闹一些,到时候少爷和李墨走了,就剩我和夫人二人,属实太冷清了。” 茯苓的表情由阴转晴,变脸转换速度之快让人咋舌,蒋小七只能在心中默默给她点个赞。 调人的两封书信同时发出,一封走得驿站,一封则是飞鸽传书。 飞鸽传书比驿站的人马快,林峰收到飞鸽传书后,安排了几个细心且没有家人拖累的年轻人。 兴和府这边,几个年轻人已经按照林峰的吩咐出发了,京城蒋宅这边还没收到林月娘的书信。 冬去春来,林月娘已经带着手下人备出了一大批货物,各色鲜花精油和纯露,还有蒋小七在去年年底最新研制出来的精油皂。 精油皂皂体细腻,缤纷的颜色和各种鲜花的造型都极为抓人眼球,一番包装下,一块精油皂甚至能卖到十两银子。 路途遥远,母子俩都决定走精品路线,东西贵精不贵多。 上百块精油皂用干草相隔,干草上又铺了一层细布,不会损坏造型也不会在颠簸中互相磕碰。 等到了京城后再找人制作包装的锦盒,现在批量走还能省不少运输空间。 几百瓶精油和纯露也都好好安置,不仅不会互相磕碰,封口也极为严密,不会跑了味道,更不会漏液。 货物装车,镖师到位。 蒋小七也将辞别母亲,离开这个自己住了半年多的“桃花源”。 清点完货物,再次交代了随行的镖师,蒋小七这才带着李墨辞别母亲林月娘。 林月娘站在门口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眼中满是不舍。 茯苓在一旁轻声安慰:“夫人,少爷定会高中的,我们就算赶不上乡试,等明年会试,想必这边也上了轨道,我给您盯着,您去京城陪少爷参加会试!” “明年会试,那还有一年的时间呢,就算路途遥远,我们也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将此地生意捋顺。” 林月娘点头:大半年……到时候上京,可以顺便再送一批货进京,生意和儿子兼顾! 第313章 野心那么大,一锅炖不下 京都,礼部尚书府—— “爹,再想想办法吧,四皇子已经禁足大半年了,再这样下去,以后朝廷哪里还有佟家的位置?! 您让娘进宫去求求淑妃娘娘吧,怎么说,晟儿也是记在她名下抚养的皇子。 再者说,她又是晟儿的亲姨母。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这个时候不能见死不救啊! 他在皇帝陛下跟前吹吹枕边风,比咱们父子跑断了腿都管用啊! 这个时候您可得拿出当父亲的威严来,就算是再高贵的妃嫔,他要不能忘本不是? 再说了,没有皇子傍身,她以后指不定得个怎么悲惨的下场呢!” 佟自得赖在自己爹的书房,大有一副佟尚书不答应让淑妃去求情,就不罢休的架势。 “好啦,少说两句!那是你亲妹妹,又是陛下亲封的淑妃,岂容你置喙! 四皇子被禁足,又不是你一个人在着急,你又怎知淑妃娘娘没有尽力? 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四皇子这次的确是过分了,长一长记性也好。 何况虽是禁足,可一应规制内的供应一直不曾缺,陛下又没有做出其他处罚,已是给佟家留了脸面。”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父亲,大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都在趁着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呢。 很多和咱们佟家交好的朝廷官员都快被他们三人拉拢瓜分没了,到时候等四皇子解了禁足又怎么样? 除了咱们佟家,四皇子到时候都成了孤家寡人了,还怎么和别人争啊!” 礼部尚书佟青云皱眉,看着自己焦躁不安、上蹿下跳的长子,他觉得心好累。 自己这么多年在朝中积累人脉,又先后送一嫡一庶两个女儿入宫,真的做对了吗? 十五年前,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在宫中拼死生下皇子后撒手人寰,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这么多年,自家夫人对自己的怨怼没有少一分,留在宫中的大女儿也与家中不亲近。 他只有这两个女儿,本可承欢膝下,可她们一个年纪轻轻丢了命,一个成为笼中鸟,失去了一生自由。 就为了佟家一族荣光,为了眼前这自私自利的长兄? “好啦,此事你就不要再过问了,更不要四处乱撞,以免找错了人,所托之事不成反坏事!” 佟自得没听懂自己爹话中的意思,只觉得自己爹可能是成竹在胸,这才不让自己掺和。 哼~早说嘛~害自己废了如此多的口舌:“那就劳爹费心了,不过那也是您的亲外孙,您劳心也是应该的不是?” 佟自得这副样子引得佟尚书又是一阵太阳穴直突突,无奈只得挥了挥手,眼不见心不烦。 “好好好,那就不打扰您老人家休息了,四皇子的事,您可得上点儿心啊!” 佟尚书再次以掌扶额,不想再多看长子一眼。 管家佟林送走佟大公子,又轻手轻脚地回到佟尚书的书房。 “老爷,东西已经备好了,不知何时送去为好啊?还请老爷定夺。” “给林家和吴家的都备好了?” “是,照您的吩咐,还备了刘家的,这是礼单,您看看可还需要调整。” 佟管家递上三份礼单,每一份都很长。 佟尚书接过礼单仔细查看,微微点头,“无需调整了,你这礼备得极为合适,今日就差人给各个府上送去吧。 林家与吴家暂且不论,那刘家虽只是新贵,势头却不容小觑,未来更是潜力巨大。 能交好总比交恶强,对了,刘贵妃的九皇子如今也有十岁了吧?” “是,过了年刚满十岁,已经进学七年了,皇子师们都说此子聪慧,很有陛下小时候的风范。” “嗯,知道了,给刘家的礼单上再添一套文房四宝吧,取我的珍藏,别拿那些随便采买的。” “是,老爷,小的这就去办!”佟管家应下,便退下安排给各个府上送礼事宜。 佟尚书望着窗外,心中暗自盘算。他知道儿子目光短浅,只看到四皇子如今的困境,却看不到背后复杂的局势。 大皇子等人看似在打压四皇子,实则各方势力相互制衡,争夺资源。 而他佟家此时若贸然行动,只会陷入漩涡中心,成为各方争斗的牺牲品。 这个时候上蹿下跳,不仅不能让陛下心软将其放出,反而会惹得陛下更加不喜。 有吴尚书和林尚书二人时时在陛下跟前上眼药,四皇子短时间内想翻身是不可能的。 除非有一个合适的契机,不然此时闹腾就是在树一个活靶子。 这个靶子,佟家不能当,不但不能当,还得给这些人重新树立一个靶子。 只有关注转移了,四皇子才能暂时安全,禁足,有时候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只是看是否能利用得好罢了,自得那孩子是暂时指望不上了,只看到表象看不到本质,终究会栽跟头的。 吴家、林家,这两家要尽量拉拢,就算拉拢不得,也不能将二人推到佟家的对立面儿。 刘家,在拉拢的同时也要提防,毕竟九皇子年纪也不算特别小了,几年的功夫,就能和自己的皇兄们站在同样的位置和高度。 大家都是皇子,又都不是嫡出,既然同为庶出,又何谈谁更加名正言顺呢? 该走的关系要走,可也不能像没头苍蝇那般乱走,至少不该像自得那般病急乱投医。 那承恩伯府,可不是什么求人办事的好去处,皇后娘娘虽为中宫,可毕竟多年不管事了。 更何况,皇后娘娘和承恩伯府的关系,可并不像明面上那么和谐。 至于淑妃那边,他深知自己女儿的手段,她不会坐以待毙,也不会贸然出手。 鸳儿在后宫浸淫周旋十几年,很多东西看得比别人更加通透,这个时候可不是什么吹枕边风的时候。 也只有自己那不成器的长子,会在此时想出如此昏招。 夺嫡,哪里是他想的那般简单。 刀山火海一重重,每走一步都是血肉燃烧,筋骨淬炼。 不在尸山血海走一遭,哪有资格坐上至高之位?! 第314章 黏上来的尾巴,是敌是友? “我再说一次,咱们不同路,就此拜别吧!” “哎哎哎!等一下,你先说你的名字啊,我就是觉得你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好老套的搭讪方式! “少爷,要不要我将他扔出去?您先上马,等我把人扔前面山沟里,再去追上您!” “别别别!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我不缠着你家少爷了,壮士别扔我! 我这小身板儿可禁不住您那一扔啊!还没落地就得散架,好汉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哼,高抬什么贵手?要不是你一直纠缠我家少爷,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瘦干少年终于不再嬉皮笑脸,拽了拽自己的衣袍,依依不舍地看了几眼那个记忆中有些模糊的人。 真的不是认识自己的人吗?可是对方气质很熟悉啊,唉,也怪自己,忘了太多事,连自己的名字都搞忘了。 不然就能先自报家门,让对方帮着想想自己到底是谁,到底是从何而来,哪里人士,家中是否还有父母亲人…… 可对方明显不认识自己,自己已经将脸洗的很干净很干净了,对方还是没有一点认出来的样子。 这是为什么? 只是他自己很确定,这是他贫瘠的记忆力中,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有印象的人,自己难道就这么错过? 不行不行,不能就这么错过,可是,那护卫膀大腰圆的,真的将自己扔出去怎么办? “少爷,队伍都已经休整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好,给大家装满水、备足干粮,接下来不会有供人停歇的小镇了,晚上得凑合一宿了。” 蒋小七从荷包掏出一些碎银给茶铺老板,让老板把刚出锅的炊饼都包起来。 “客官稍等,您的炊饼马上就备齐,这是家里糟糠自己腌制的小菜,送给客官一坛子,带着路上吃!” “多谢老板、老板娘了,有了这小菜,我们也好配炊饼了!” “客官不嫌弃就好,您给的银子本就多了,这也算我们夫妇一点心意了。” 上百个炊饼和一坛子腌菜被装上马车,蒋小七上马,走到队伍的最前面。 “少爷,那个奇怪的人还跟着,就靠着两条腿,一直远远坠在咱们车队后面,跟的不近,却也不曾跟丢。 要不要和金镖头说一声,让车队速度再快一点儿?” “不行,再快的话,花露和精油容易撒。就这样吧,如果到了扎营暂歇的地方还跟着,就给他拿些水和饼子。” 李墨一脸无奈:“是~少爷。” 唉~自家少爷哪里是怕花露撒了,明明是怕那人跑得没了命,罢了,若是坏人,这一路试个几次也就试出来了。 目前看着,倒是不像个会功夫的,就是还挺能跑的一人。 夜幕降临,视线受阻,车队找了一处空旷之地扎营,点上火堆,将凉透了的炊饼烤一烤。 又有那实在讲究的,烧了一壶开水,泡上杯清茶。 “少爷,茶泡好了,您就着炊饼凑合喝吧,好茶用完了还没找到靠谱儿的店铺补给。 这是金镖头匀给咱的,您尝尝看能不能入口?” 李墨用粗陶碗装着大叶茶,蒋小七倒是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荒郊野外的,讲究什么? 其实他觉得泡茶都有点多此一举,不过是自己的贴身护卫兼助理一片好心,就不多说什么。 接受他人的好意,比纠正别人的动作更难。 “少爷,您看。” 那瘦干少年果然还跟着,此时累得气喘吁吁,汗水迷了眼。 蒋小七让李墨拿了些水和饼子送过去,便也自顾自一口茶一口炊饼的吃着。 干瘦少年接过食物,也不狼吞虎咽,只先小口小口喝水,润湿了嗓子后,才一块一块的掰着炊饼吃。 吃完就坐在离车队不远的地方休息,眼神时不时地飘向蒋小七。 “这人,还真是,有毅力,少爷,我都有点怀疑他可能真的认识您了。” 不然这上百里的路,脚底板都磨破了还跟着,这是什么在支撑着他坚持下来啊? “待会儿拿些金疮药和干净的布给他,再拿块毯子。” “啊?哦哦,知道了少爷,您吃完了就回马车上歇会儿吧,外面蚊子多。” 蒋小七放下粗陶碗,从水囊里倒了一些水出来,浸湿帕子,好歹擦了一把脸。 盛夏时节,汗出的多,蒋小七觉得自己快馊了。 这荒郊野外的,洗澡是别想了,擦擦手脸和脖子已经是奢侈。 今晚他们休息的地方靠近山林却并不靠近水源,想要找一条小溪泡泡脚也是奢求。 算了,大家反正都臭臭的,他混在其中,也不会有谁嫌弃谁之说。 “你也擦擦脸,一脸的尘土,不难受吗?” 蒋小七将帕子递给李墨,李墨却没有接。 “别,少爷,我这脸太糙,别把您的蚕丝帕子勾坏了,我这有棉布帕子,用这个就成。” 李墨也从水囊里倒了点水,将帕子打湿,胡乱抹了把脸。 半夜,李墨守夜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他警觉起身,只见那瘦干少年正蹑手蹑脚地朝着自家少爷的马车走来,手中还握着一根树枝。 “你要干什么?”李墨低声呵斥道。 瘦干少年吓得浑身一抖,忙解释:“我看到有蛇朝着这边爬过来,怕伤着你家少爷,想用树枝赶走它。” “蛇?哪里来的……” 李墨话音未落,金镖头便挑起一条不足三寸的草蛇。 “没事没事,这蛇没有毒,常见得很,明日加餐,煲个蛇羹。” 被吵醒的众人重新躺回去,蒋小七掀开车帘出来。 “你为什么不睡?” “啊?睡,睡了啊~” “你若是睡了,又怎会比众人先发现有蛇?这些镖师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五感更比常人强上许多。” 干瘦少年有些慌乱,手上的树枝被攥得紧紧的。 “你先好好休息,明日随我们一起上路吧。”蒋小七说道。 瘦干少年大喜过望:“真、真的吗?” “行了,还拿着树枝干什么?扔了吧。” 蒋小七转身回了马车,李墨赶紧也跟进去。 “少爷,您真让他跟着,这人是敌是友还不知道呢。” “是敌非友,是友非敌。也许我有些疑问也得通过他来解开,先带着吧,费不了多少口粮。” 第315章 抵达兴和府 “少爷,那小子这两天倒是老实,除了时不时往您这边看,旁的倒是没有什么。” “他说我像他认识的人,不管真假,就算是装,也要装装样子嘛~” “少爷,那您说他到底是不是您的什么故人?难道是您幼年时候在族学的同窗?” 年纪倒是对得上,那干瘦的少年看着不过十六七的年岁,自家少爷早慧,当初三岁入了族学,那时的同窗大多是六七岁以上的小童。 “可能吧,不过没有名字,谁知道是不是。” 蒋小七自诩过目不忘,但十年的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就算见过此人幼年时期的样子,如今也不一定会认得。 至少在长相上,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难道真的有个昔日同窗失忆了?在兴和府附近的府城认出了自己? 呵呵,哪有那么巧?以为是写话本子吗?那么多的失忆、车祸和绝症。 “那少爷还让他跟着?这万一是个隐患可怎么办?” “这万一是个隐患,更得让他跟着了,不然今日打发了,明日再想个更奇葩的法子贴上来,不是更烦人。 让他跟着,等他自己露出破绽,若是一直没有破绽,也没有别人暗中联络他,那就当他是个失忆之人呗。 蒋家不缺这口吃的,但也不养闲人。等乡试过后,来年我就要进京参加春闱。 到时候京城的香露铺子也要开起来了,让他当个伙计也好。” 蒋小七将算盘放下,已经大致估算出了在京城开店的花费。 与其租赁一个铺子,还不如买下,京城的铺子租金都不便宜,买下铺子还不用担心房东看租客生意好涨租金。 再者,买下来的店铺也好多投入些银钱好好修缮装饰一番。 “少爷,喝口茶歇歇。”李墨将热茶奉上,接过蒋小七手中的账本。 蒋小七接过茶盏,茶杯中沉沉浮浮的茶叶清翠好看。 “你在何处买的新茶?” 路上并没有经过什么大的城,自然不会有什么茶铺。 “不是买的,少爷,我们不是经过一片梯田吗,没想到梯田旁有几株茶树,我就采了些嫩叶回来。” 这是没有经过炒制的茶,有些涩苦。 “那些茶株是有主的吗?” “应该不是,零零散散地分散在田地旁,我采茶的时候也无人阻拦,想必就是天生地养的野茶。” 蒋小七放下茶杯:“若是离得不远,就把那几株茶树挖回来吧,多挖一些土,等到了兴和府再买几个大花盆移栽。” “啊?哦,是,少爷,我这就去挖回来。” 李墨挖回了六株野茶,隔天车队也进了兴和府的地界。 一别多年,蒋小七对这个不是故土的故土倒是也有几分感情。 为了买兴和府的宅子,当时自己还和谭浩背了一大摞的古书。 如今谭浩也回了京,做回了京城贵子,而赵宏轩……之前在京城就未曾得见。 每次谭浩提起赵宏轩的时候,也极为不自然,也不知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赵宏轩应该的确是皇室中人,就是不知道,具体身份是什么。 不过既然姓赵,名字又和那惹人厌的四皇子相似,看来最少也是个王府的公子了。 不管是皇帝的儿子还是皇帝的侄子,都离自己太远,自己如今可是连举人功名都没有的小秀才而已。 有人一辈子都在寻找去罗马的路,有人出生就在罗马,唉。 下次再穿越,希望能更幸运些,生在世家大族,而不是小地主之家,那样还能少奋斗几十年。 嗯,最好再绑定一个无敌系统,可别再绑定什么害人不浅的卷王系统了。 “宿主,您是在嫌弃统子吗?统子最近老实又努力,您怎么能嫌弃统子,这是在是太伤统子的心了!” “每次我心里吐槽你的时候,你就及时出现,你说说看,你到底是不是在我脑子里装监控了!” “宿主未免太看不起统了,这还用装监控?自从宿主绑定系统的那一天,我们便同频了。 宿主的思维想法自然能被统子察觉,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吗?” “原来如此……唉?那也不对啊!既然同频了,你能察觉我的思维想法,为何我没能察觉你的?这岂不是不平等!” “宿主,您莫要纠结此事,再说了,统子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思维。 不过是一些不值一提的脑电波和代码罢了,对宿主也没有什么用。”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 脑电波?代码? 果然,系统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被更高级的文明制造出来的。 只是不知道,这高级文明制造出这些系统是为了什么?单纯为了试验研究成果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统子,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唉,宿主,现在我真的不能说,总之,统子不会害你,还会尽自己所能在大周这个朝代帮助宿主。 宿主不要觉得强权难敌,只要宿主肯努力,终有一日,宿主也可以手握权力,成为强权的一部分。” “成为强权的一部分?还是成为强权的傀儡?统子,你到底想隐藏什么?” 蒋小七皱眉,知道再问下去系统也不会说实话,摇摇头,不再与系统争辩。 系统的确陷入沉默,此时车队已缓缓驶入兴和府城中。 刚进城不久,喧嚣声四起,杂耍班子沿街表演,喝彩不断。 “少爷,可要停下来看看?” “不必了,先回宅子安置要紧。” 兴和府,蒋宅—— 文老管家带着一众下人等候在蒋宅大门前。 “少爷!两年多未见,少爷如今已然是翩翩佳公子了!” 文管家带着一众家丁拜见,蒋小七及时将人搀扶起。 “文管家,您是蒋家的老人了,莫要如此多礼。” 文管家本跟着蒋地主,如今的蒋大人在京城的宅子。 蒋地主接到飞鸽传书,亦知道乡试将至,自己的宝贝孙子将要回到兴和府备考,这才早早让文管家回了兴和府,也好有个照应。 “多谢少爷,文斌那小子本也想跟着过来,不过老太爷给他的考核没有通过,这才被按下了。” “等我他日入京,总归能见到他们的。” “是是是,少爷这般才学,进京会试是早晚的事儿,老太爷也日日盼着少爷进京团圆呢!” 蒋小七给文斌和阿牛都找了师父,这师父不仅教导二人功夫,也教二人经商之道。 蒋小七想在京城开店,总得有几个得用的可信之人。 浆果酒铺,花露铺子都需要人照看,阿牛和文斌都能派上大用场。 想到阿牛,就想到阿牛那两个不告而别的兄长。 寻人布告发了许久,始终没有消息传回来,这两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就像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王大夫师徒。 这个时代是否也有人贩子?应该是有的。 “李墨,让文管家给那人安排个住。哦,还有,你去给金镖头把银钱结算了。卸车的时候小心些,别磕碰到了。” “知道了,少爷!您放心吧!” 李墨领了差事,文管家也安排人跟着李墨卸车,车上都是瓶瓶罐罐,好在蒋家的下人都训练有素,手脚极轻。 “少爷的行李香香的~” “瞎说什么呢!干你的活儿!小心点儿脚下,别磕了碰了!” 第316章 昔日同窗上门 “少爷,东西都安置好了,人也安置好了。” 蒋小七放下画笔,这一幅孔雀图倒是回了兴和府才画出其神韵。 也不知娘在南边如何了,算算时间,林峰师傅安排的人应该已经到了。 京中更远些,再过些日子也能到,到时候人手便充足了。 “李墨你也去歇着吧,这一路颠簸,你又要守夜看顾货物,精神一直紧绷着,如今到了家,好好放松歇息下吧。” “少爷,我不累,今夜照旧我守夜。” “都到了家,哪里还要你守夜?” “少爷,家里毕竟还有外人在呢,我不收着您,心里不踏实。” “你是说,忘川?” 李墨点头,虽然试探了几次,那人确实没有功夫在身,可他就是不放心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你不必守夜,不过,让他住在你隔壁吧。” “这行这行,我能看住他,有什么动静,我肯定第一个发现。” “你高兴就好,莫要累坏了。” 夜里,干瘦少年忘川躺在榻上却并未入睡,他摸着干净的床铺,没有直接坐上去。 转身推开门,自己打了几桶水。 “喂,你若是不想染了风寒,最好还是去灶上烧些水。” “额,李墨兄弟,多、多谢,多谢李墨兄弟关照!” “诶!你别误会,我可不是闲的没事儿跑来关心你,我是怕你染了病耽误干活儿。 这一路上你吃了我们不少干粮,如今进了蒋宅,还得接着供你吃穿,我们少爷又不是当世活佛,怎能任你花用蒋家钱财。” “是是是,我不会生病,也不会多吃饭的,多谢蒋公子收留,也谢谢李墨兄弟一番教诲。” “行了,要洗就快些去,天色已经很晚了,你不睡,别人也要睡。” 李墨任由对方打水烧水,没再多说一句话。 只等着对方消停了才回到房间躺下,“真能折腾!” 里外洗漱干净的忘川回了房间,这才踏踏实实地躺倒还散发着皂角香味儿的床榻上。 “我,到底是谁?” 忘川是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因为忘记了很多事,不,应该说是几乎忘记了所有事。 只有几个影影绰绰的影子在脑海里时隐时现,蒋公子就是其中之一。 那些零碎的片段像川流不息的溪流,在自己脑中流淌,却永远汇聚不成完整的湖泊江海。 这才随意起了一个“忘川”这样的名字,自己以前也是读书人吧? 不然,为什么会觉得蒋秀才这般人物眼熟? 自己也曾……有很多家人朋友吧? 忘川沉沉睡去,在蒋宅干净的床榻上,暂停了思绪,只当自己是忘川。 南地花圃—— “夫人,少爷找的人快到了,怎么安置?” “等人到了,先把人领来我见见,花圃后面的的房子也收拾好了,等见完了人,你就带他们下去安顿。” “好,少爷的人到了,想必芍药她们也快到了,您不知道,她们几个可是争着抢着来咱们这儿呢。” 茯苓擦了擦额头的汗,将新制出来的花露装好瓶。 “怎么?她们不喜欢留在京城吗?” “京城是繁华,不过规矩也大,老爷在通州做县令,老太爷和老夫人如今带着几位小姐住在蒋宅。 家中都是按照老夫人定下来的规矩做事,芍药她们野惯了,每日守着规矩也是难受得很。 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舞刀弄枪,也不能去山里野营拉练,赵夫子得知她们来投奔您,也蠢蠢欲动呢~” 林月娘笑笑:“那怎么成呢?赵夫子还要配合苏夫子继续教导几位小姐。 她们起步晚一些,自然要付出多几倍的时间和精力,练武和学文一样,都不是一朝一夕能见到成效的。” 林月娘说到此,有些后悔自己曾经的小气,那时候若是大气一些让几个小的跟着学武,如今怕是也有所成了。 此一时彼一时,自己那时候,还是气不过妾生子能和自己的孩子有一样的待遇吧? 那时虽说已是对夫君不在意了,到底还是做不出无私无畏的事…… 只是如今,为何自己真的一点儿不在意了呢? 许是蒋家女儿们教导的好,便更能寻到良婿,寻到良婿,才能像董进、李海生、薛栩三人那样,和自家守望相助,帮衬儿子? 林月娘察觉到自己心态的再一次改变,却找不到具体原因。 但其实她抬头看一看就会发现,自己已经拥有满园繁花,这些或千娇百媚、或清冷自持,如今都属于她一人。 这沁人心脾、芳色齐聚的繁花已经足够装点她的眼界和心神,又怎会再去在乎旁的东西? “夫人,这新制出来的花露闻着甜甜的,这是什么花?” “是茉莉和木槿,这两种花花香甜美,制成花露和精油自然也带着甜香,这种香气最适合你们这种小姑娘。” “啊,奴婢记得,少爷之前说过,茉莉还能泡茶呢,之前咱们喝过的茉莉花茶就是用茉莉熏制的。” 茯苓有点怀念在春宜泡温泉、喝花茶、吃鲜花饼的日子,不过此地更不缺花材,倒是可以再制一些,到时候还能给少爷寄过去一些。 兴和府—— “少爷,门外有自称您昔日同窗的秀才上门,说是想相约一同去省府参加乡试。” “哪个同窗?族学的?” “咳咳,那个,少爷您好像只上过族学。” 蒋小七回来前就已经有了乡试同行的人,族兄蒋林、蒋宴就正好打算参加此次乡试。 上次回濮阳祭祖的时候,大家就约好了的,若要参加乡试,大家从兴和府一同出发,路上也有个照应。 蒋家也会派族人一路护送,蒋小七倒不是贪图蒋家的照应,而是觉得自己可以顺便照应几个族兄。 “嗯,让人进来吧,去前院花厅。” 第317章 决定同行,物是人非的同窗 李墨带着忘川给前厅上了茶点,来人面容俊秀,穿着一袭藕荷色的袍子,很是特别。 忘川给人上了茶,正要跟着李墨退到一旁,不经意间看了来人一眼,没有熟悉的感觉。 他跟着李墨来前厅伺候,当然是有私心的,听门房说是少爷昔日同窗,那有没有可能自己也认识呢? 或者,是碰巧认识自己的人? 抱着这种心思,忘川进到厅里就各种在心里演练,怎么样才能自然的看一眼来人的面容。 很顺利,他看到了。 很遗憾,毫无印象。 忘川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毫不留恋地随着李墨退到厅堂主位后方,一左一右地站定。 来人只等了片刻,茶还没喝上两口,换了一身水色衣袍的蒋小七便至。 有一种尴尬,是你同窗记得你的名字,你却不记得对方的。 这种尴尬,蒋小七在上辈子还是蒋文明的时候就经历过。 那是上辈子的小学同学聚会,三十几岁的一帮中年人,也不知是谁起的头。 突然就在小学的群里面组织起同学聚会来了,自十二岁小学毕业,他们这帮人已经有二十几年没见了。 上辈子的同学聚会蒋小七去了,拿着一本泛黄的同学录还有一张年代感极强的毕业照去的。 无他,他对不上号的话,还能对着照片认一认,或者借着毕业照破冰,打开话题。 实际上,他也确实是那样做的,那个同学聚会他如今记忆犹新,二十几个人拿着毕业照,就是张不开嘴叫别人的名字。 脑中想了这么许多上辈子的画面,实际上不过过了一瞬。 蒋小七撩开衣袍坐下:“兄台,请喝茶!” 说了一句绝对不会出错的话,在心中腹诽,这人也是,上门来不递拜帖,也不告知门房姓名,只说是自己昔日同窗。 自己认不出,可不赖自己,谁让对方一点提示都不给。 “蒋兄,多年不见,怕是不记得我了吧?” 蒋小七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了故意,好,这人就算是自己昔日同窗,也是个促狭的。 脑子里闪过了几个人的名字,其实应该也好猜的,当初和自己走得近的不过十来人。 首先排出赵宏轩和谭浩,这二人如今都在京城呢,然后排出林骁,毕竟去年在袁州还见过的。 林骁的面貌和几年前在族学时比变化很小,对方也认出了他,两人才没有像今日的尴尬。 蒋家几个族兄也排除,祭祖的时候都见过了。 烦人精邱峰和阴沉的宋锦阳和自己的关系并不好,不会来找自己。 还有谁?哦,确实还有一个。 “云兄,不知今日上门,所为何事?” 来人一愣,转而又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哎呀呀,竟然还记得,本来还想逗逗你,没想到失算了~” 没错,来人正是林骁的表哥,云沐泽。 与林骁不同,这六年,云沐泽的变化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 仔细看,眉眼还能看出些小时候的样子,旁的却是再也没有丝毫小时候的模样了。 云沐泽终于想起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缓缓说道:“此次前来,一是许久未见故友,听闻你回兴和府,就想来见见。 二嘛,也是想问问下个月的乡试,蒋兄可愿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与云沐泽比起来,蒋小七觉得自己更喜欢林骁,虽然看起来云沐泽的卖相更好了些。 云沐泽是县尉之子,六年前是,六年后还是,这不是一句废话。 只因云县尉六年来很稳定的待在自己的官位上,毫无寸进。 准确的说,云县尉当县尉已经十几年了,云沐泽出生的时候,云父就是县尉,如今云沐泽十七八岁了,马上要去参加乡试,云县尉还是个县尉。 好在,云家还算好运,出了云沐泽这样一个会读书的子弟,云家的未来,估计都要扛在云沐泽这个少年人肩膀上了。 扛着全家责任的少年,身上有一些暮气不是很正常嘛? 不要说云沐泽,就是他蒋小七自己,也一直是小孩壳子大人的芯子,又怎能说他人暮气重呢? “上回殿试后,我随家中长辈回祖籍祭祖,当时族兄们聚得比较齐,有几位族兄也要参加此次乡试,大家早早相约同行。” “哦?那不打紧,都是在蒋氏族学开蒙的昔日同窗,同去就是,也不会太生分。 莫不是蒋兄嫌弃在下粗苯,不愿与在下同行?” 蒋小七:我是这意思吗?你上来就道德绑架啊! 蒋小七放下茶杯,眼睛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云兄不嫌我家兄弟吵闹的话,同去便是。” 忘川悄悄扯了扯李墨的衣角,小声道:“这云公子好生难缠。”李墨轻轻摇头示意他莫要多言。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明斐不是那般狠心的人!” 呵呵,若是不同意同行,就是狠心的人了呗,蒋小七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太喜欢长大后的云沐泽了。 这人,怕是被家里长辈教歪了,或是时常被念叨教导,诸如:你是全家的希望,一定要努力考科举,让家中改换门楣啊! 自己做不到的事,就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自己当不了人中龙凤,就想让孩子笨鸟先飞一步。 唉,有些的确能把孩子逼出来,有些没准就把孩子搞废了,拔苗助长,后患无穷。 想要改换门楣,难道是孩子一个人的责任吗? 作为大人,作为长辈,自己都没做到的事,凭什么要求小辈去做到,还要求做到最最好? 蒋小七想到自家祖父和爹,还有大姐夫。 这三人算是被自己反向逼着上进的,当然,他逼着三人上进,自己只会更上进。 如今祖父在户部已经站稳脚跟了,大姐夫在临海县也将辖区管理的井井有条。 二姐夫和三姐夫更不用说,如今算是天子近臣,前途无量。 就连自己那咸鱼一般的爹,如今也老老实实的听话,在通州好好的当着县令呢。 蒋小七不求家人们能把官做到多大,只希望家中没有人落队。 云沐泽自然并未察觉到蒋小七内心所想,仍是满脸笑意。 达成了目的,也就开口告辞了,他爹说过,恢复关系点到为止,过犹不及反遭人厌。 云沐泽客客气气地告辞,蒋小七让李墨将人送出。 人走后,蒋小七有些恍然,物是人非,兴和府还是原来的兴和府,长大后的同窗却不是曾经的模样。 若不是自己有个官拜四品的堂叔祖父,在户部做事的祖父,当县令的父亲和大姐夫,还有做起居郎的二姐夫、三姐夫,云沐泽还会上门邀请一同去省府吗? 第318章 户部神算蒋主事 蒋小七越发想念远在京城的祖父了。 上次给祖父寄东西还是在春宜的时候,后来去了更远的南地,路途太远,又忙着制花露精油,才没寄东西过去。 如今到了兴和府,距离近了很多,自然可以将这大半年搜罗积攒的好东西给祖父一股脑都寄过去。 “李墨!” “少爷。” “我归置好给祖父的东西,明日你送去驿馆,多给加些银钱,尽快送到京城。” “是!少爷!” 从春宜带回的浆果酒两坛,路上买的紫竹折扇十把,有助眠效果的精油两瓶,馨香的鲜花纯露六瓶。 还有各类花茶,香味浓郁,颜色漂亮,可以给祖父喝个新鲜。 除了这些,还有釉玉所制的算盘,小小一个,倒不是多实用,就是个手把件,当个玩意儿。 扎染的布料也有一些,不过不适合做衣服,也就是做做桌布,图个新鲜。 另外就是一些银器了,银质的酒杯酒壶,杯盏碗筷,这些都是南地买的,用银器倒不是多特别,京城也不缺银器。 只是南地的银器造型别致,很有地方特色,蒋小七见猎心喜,自然一买就买多了。 除了给自己娘留了一套,剩下的给大姐、大姐夫夫妻寄了一些,其余的都在即将送往京城的包裹里了。 希望祖父会喜欢。 京城,户部—— “蒋主事,您看看,这账目有没有问题。” “蒋主事,还有我这个,您受累给看看,到底有没有出入啊,我这看了好几遍,实在是看不出了。” 蒋地主,哦,不对,蒋主事揉了揉眉心,一一接过查看起来。 唉,他再次真心希望自己老眼昏花,可宝贝孙子给自己配置的药膳实在太好用,自己这两年越发的耳聪目明了。 看来想用身体老无力这个理由早日致仕怕是不成了,唉…… 不过还好,在京城,比他还老的官员还真不是没有。 只是比他还老的官员,基本没有四品以下的,看来自己还是任重道远啊。又怎么能不努力呢? 所以户部如今什么费事难做的事求上来,他也是毫不推辞,即使这些事情根本与他毫无关系。 嗯,就像孙儿说的,六十岁正是拼的年纪~虽然他已经六十有一了。 “好好好,几位大人把有问题的账目都放下吧,明日就差不多看完了。” “多谢蒋主事,多谢多谢。” “您受累,受累啊。” 明明是官位更高的几位大人,对蒋主事这个户部的“实习生”都极为客气。 无他,户部是一个看本事论高低的部门,户部一年中的账目能用马车来拉。 户部办事的小吏是不少,可这些小吏的能力良莠不齐,能干的占少数。 最后账目汇总到各方主官那里,还是得主官们自己总览梳理,倒不是说不能错漏一点。 人工理账,多少还是会有一些出入的,在可允许的范围内,无伤大雅。 但是数额差的多了,交上去也会被驳斥。 这不,到了交账的时候,自己搞不定的各位主官们就求上了户部算学之神——蒋长寿蒋主事。 蒋长寿重新磨了墨,翻开一本本记录还算清晰的账簿。 “蒋主事,您家中传信来,有您的家书和包裹到了。”户部守卫进门传信,对蒋长寿的态度极为恭敬。 “哦?好好好,今日有些事没忙完,怕是要歇在户部了,明日我回家再看。 劳烦小哥交代他们一声,把东西看好,我回去之前,不许拆信。” “唉~还是我宝贝孙子孝顺,总念着我这个老头子。” 一番激动后,蒋长寿又重新投入到忙碌的公务之中,只不过此刻心里多了几分温暖慰藉,干劲更足了些。 一手算盘,一手毛笔,点灯熬油。 四皇子府建成后还没正式入住,如今却成了四皇子闭门思过的现成场地。 由于是新建,府中东西并未安置齐全,四皇子又是被匆匆带回京的,这也就导致内务府没有继续装扮打理四皇子府。 如今四皇子府虽说从外面看整整齐齐,院内确实没有什么景致,屋舍倒是齐全了,可更需要花心思的假山鱼池、花园回廊是一样都没有。 不是规制里面没有,是还没来得及赶工完毕。 每个皇子十六岁左右都会搬离皇宫,迁居宫外的皇子府。 基本上皇子们过了十二岁就会开工,如今赵宏晟十五岁了,他的四皇子府也动工三年了。 再有一年皇子府中的景致花草就安排齐了,可偏偏这个时候皇帝下旨让其在自己的府中闭门思过。 那这剩下的工程自然是不能再进行下去了,如今四皇子府内本该是花园的地方全是翻了一半的黄土。 鱼池也挖了一半,还没有开始蓄水加固,水都没有,当然更不可能有鱼了。 假山石倒是有,但都摊在地上,堆成一堆,还没有进行造型和堆砌固定。 亭台楼阁也有,不过是搭好了架子,还没有上漆,呈现的还是原木色。 可以说,因为四皇子突然的被禁足,四皇子府变成了一个烂尾工程。 至于工程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动工,还要看四皇子什么时候能解除禁足。 不过就算四皇子解除了禁足,想要即刻动工也有些悬。 谁让皇子府的修建除了内务府拨银子外,还需要工部具体实施。 而工部上下,早就被四皇子得罪的死死的了。 工部当然不可能违背圣命不给四皇子修建府邸。 但京城内外那么多工程,总要排一个先后,四皇子就算解了禁足,估计皇子府的工程也会排在很后面了。 别问,别催,问就是工部忙着呢! 第319章 排排坐,分礼物 忙了半夜的蒋长寿第二天白天得了上官的假,可以带薪回去休息一天。 嗯,毕竟他这半夜干完了其他人十几日的活,这假期自然给的痛快。 蒋长寿也没计较假期太短,他们家在朝廷没有根基,能靠自己本事得到这样还算相对公平待遇,已属难得。 归家的蒋地主也没急着补觉,而是叫来代班管家李山,让其先把自家宝贝孙子的书信和包裹拿上来。 “老太爷,熬了半宿,先补补觉吧,您这身子骨能撑得住吗?” 加了半宿班的蒋长寿此时面色并没有什么不对,也没有觉得特别困乏,至少看封信的精神还是有的。 “无妨,不过是看封信的功夫,我还没那么虚弱,拿来吧。” “是。” 李山的动作很快,先将一封厚厚的书信递给自家老太爷,又亲自将半人高的大包裹背上来,轻轻放到厅堂的地上。 趁着老太爷看信的间隙,先将包裹解开,在其眼皮子底下将里面大大小小的木箱子拆出来,由大到小摆放整齐。 蒋长寿拆开信封,抽出信纸,簪花小楷密密麻麻全是孙子的惦念。 蒋小七在信中将自己在春宜之后到南地的见闻一一念叨,又将自己此次寄过来的东西列了个单子。 上面交代清楚了哪些是独独给祖父的,哪些是祖父可以自己看着安排送给小辈们的。 蒋长寿边看边笑,时不时还轻声念叨几句:“这孩子,到了哪里都想着家里,唉。” 用了半盏茶的时间看完信,蒋长寿的目光才移向地上排着队的那些木箱。 他示意李山打开最大的那个箱子,箱盖开启,一阵奇异的香气飘散而出。 只见箱内装着瓶瓶罐罐,瓷瓶上标注着不同的花露名字。 凝香露两瓶,秋瑟露两瓶,兰幽露一瓶,慈安露一瓶。 给自家老婆子留出一瓶香味最为淡雅的“慈安露”。 又将“兰幽露”拿出来,想着到时候给已经出嫁了的二孙女送去。 “凝香露”给三丫头四丫头,“秋瑟露”给五丫头六丫头。 除了这六个瓷瓶,大木箱里面还有稍小一些的两个瓷瓶,是了,这就是孙儿特意给他这个祖父的,是那个叫“安眠精油”的东西。 将属于自己的两个瓷瓶小心收起来后,才又打开其余较小的箱子。 第二个箱子是紫竹做的扇子,足足有十把,其中有两把的扇坠配的比较贵重,其余的都是寻常的扇坠。 不过单论做工,十把扇子都是极为精美的。 蒋长寿依旧先把两把比较不一样的扇子拿出来,孙儿信里说了,这两把是他特意换了扇坠子的,也是特意给他这个祖父的。 剩下的八把紫竹扇子,给儿子蒋文清两把,二孙女婿三把,未来三孙女婿三把,正正好。 两坛浆果酒,是孙儿孝顺他的,各色花茶,也是孙儿孝顺他的,嗯,有点多,可以匀给几个孙女点儿,女孩儿家家的,应该会喜欢这好看的花茶。 银器,也是孙子孝顺他的,就是数量有点太多了,算了,匀给二丫头一套酒杯酒壶吧。 最后就是各个被染得形态不一的扎染布料了,不管大小,基本上都是被裁剪成方形的。 很适合当桌布,实在要做成衣服的话,也成,就是有些异域风情,在京城扎眼了些。 算了,留下几块当桌布,剩下的也分给孙女们吧,就不管她们用在哪里了,反正小丫头们不会讨厌染的漂亮的布料。 蒋小七知道自己祖父不是吝啬的,剩下的东西也没一一标注是具体给谁的。 全凭自家祖父去分配,其实这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孝顺。 让自家祖父过一过当“圣诞老人”的瘾,这比直接给祖父什么东西更有意思。 给全家分东西的过程,也是别有趣味的游戏。 暂时不能承欢膝下的蒋小七,时常这样送来一堆各式各样的东西,给自家祖父添添趣味。 这些东西或值钱或不值钱,唯一的相似之处就是,这些东西京城少见,也都实用得很。 蒋长寿刚把东西大体分完,把自己的那一份藏严实了,这才让代班管家李山将家中小辈们叫来跟前。 蒋兰儿、蒋莲儿、蒋菲儿和蒋薇儿一进来就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地上剩余的物件。 当然,空箱子早就被李山撤下去了,现在留下的几个箱子看着并不太空。 这也是蒋长寿的常规操作了,蒋兰儿倒是察觉了箱子里的东西好像并不满,不过也什么都没说。 祖父能时常给自己姐妹几个分弟弟寄回来的东西,这已经很是难得了,毕竟她们四个只是蒋家庶女。 如今,她们能跟着赵夫子河苏夫子学本事,还能时不时收到弟弟的礼物,试问谁家的女子能有如此待遇? 不要说庶出的女儿,就算是大家嫡女,又有多少能在家中给请西席先生悉心教导的呢? 蒋长寿看着几个孙女期待的眼神,慈爱中又带着得意。 他才不告诉孙女们,孙儿把最好的都给了他这个祖父,哈哈,不能说不能说,免得孙女们嫉妒自己。 “这些都是明斐带给你们的稀罕东西,你们大姐跟着大姐夫在外任,自有包裹寄过去,我就不管了。 你们二姐已经外嫁,给她的我也都捡出去了,除了多一套酒具,其余的和你们都一样。 也莫要觉得我偏心,毕竟是外嫁女,总要在婆家给你们姐姐做面子。” “祖父说得哪里话,就算二姐不是外嫁女,多给二姐也是应当的啊,二姐是七弟一母同胞的姐姐,本就不同。 再说了,我们每次得的东西已经够多的了,每每有赏花会,别家的小姐们可是都要嫉妒死我们几个了。” 蒋莲儿如今也很会说话,可能是跟着苏夫子读书时间长了,智商涨没涨不知道,情商倒是见涨。 “好好好,你们都是懂事的,哈哈,别家女儿羡慕咱们蒋家女儿那不是很正常嘛? 是该羡慕!哈哈,快看看你们弟弟送回来的好东西,都是你们女儿家喜欢的!” 不多会儿,东西分完了,给二小姐蒋曦月夫妇的那份也被李山送去了李家。 几个孙女抱着自己的那份好东西欢欢喜喜地退下了。 而蒋地主此时才感觉困意袭来,唤了人上来,随意洗漱一番。 “唉~” 蒋地主又想起孙儿常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六十多岁,正是拼的年纪! 第320章 让族兄们提前过来,考前突击 “老爷,蒋宅又送了东西来,是李管家亲自送来的,已经送到夫人那里了。” “哦?定是师弟又让人捎回来的,我去看看。” 李海生知道,自己这个师弟绝对不会落了自己那一份,不是惦记那份东西,只是有些惦念自己小师弟。 “月儿,是明斐送东西来了?” 私下里,李海生习惯唤妻子闺名,这也是二人关系亲密的体现。 “是啊夫君,是弟弟他捎了东西回来,先送到了祖父那里,祖父把我们这份儿先挑了出来,让李管家特意送了来。 你快来看看,有给你的紫竹扇,三把呢!做工极为精细,扇骨的颜色也漂亮。” “果然很是清雅别致,明斐的眼光一向不错,这扇骨润滑压手,很有些份量,一看就是年头颇长的竹子做的。” 李海生拿起两把紫竹扇,一把扇面上画着墨竹几枝,另外两把都画着兰花,只形态上略有不同。 三把扇面都没有题词,也没有盖任何印章。 可这几幅画,李海生却觉得绝对是出自自家师弟之手。 再高技艺的折扇匠人,也不会作出如此神形兼备的画作。 很是珍惜的将唯一一把画着墨竹的先收起来,又把身上的扇子从扇子套中拿出来,扔到了一边。 “吧嗒!”旧折扇被无情的扔在了八仙桌上。 画着兰花的一把紫竹扇,无缝衔接地被装进了蒋曦月之前亲手缝制的扇套中。 “你呀你,真是喜新厌旧的家伙!” “哈哈,这怎么能算喜新厌旧呢?我画的扇面哪里能和明斐的相比,有好东西当然要用好的。” “那这把兰花紫竹扇呢?怎么不像那把墨竹扇一样好生收起来。” 李海生拿起扇子,面露狡黠:“明斐肯定也给薛栩送了,明日我问问他的图样是什么,若是没有兰花,我就和他换一把。” 李海生大概是除了蒋小七之外,最了解蒋长青蒋地主之人,他知道祖父他老人家给大家分东西的时候也不会一一打开仔细看。 只会先把自己宝贝孙子特意送他的那份先收起来,其余人的不过是按照数量和种类大致分一下。 这才有了同样的兰花扇面,他竟是有两把,薛栩那里,说不定也有重复的,自己倒是可以和对方串一串。 “好,随你,不过这这一套银器酒具是咱们家独有的,你到时候可别说漏了嘴。 就算是父亲那里,也是没有的。这是明斐从千里之外的南地送过来的,虽不珍贵,这份心意却最是难得的。” 李海生将银制酒壶拿起,果然很有些异域风情,既然岳父大人和薛兄那里都没有,那自家就不能大喇喇拿出来用了。 “先收起来吧,银器放着不用会变黑,密封起来,不要挨着温度高的地方,不时用软布擦擦就是。” “好~听夫君哒~” 另外的诸如花露、花茶和扎染等物,李海生便没有什么兴趣了。 只把那把兰花扇顺手带走了,第二日从宫中下值,李海生满意地拿着一柄画着傲雪寒梅的扇面回了家。 薛栩那三把紫竹扇,两把都是傲雪寒梅,一把也是墨竹,也难得这两个连襟心有灵犀,上值的时候都带着图案重复的那把。 两人双双交换,这也算完美了。 两个女婿满意了,身为岳父的蒋文清也挺满意,他的两把扇子一把画着菊花,另一把画的也是菊花。 只是颜色略有不同,一幅墨菊,一幅颜色深些的……墨菊。 蒋长寿手中的两把扇子,则一把是寒山不老松,一把是展翅欲飞的丹顶仙鹤。 与另外八把“梅、兰、竹、菊”扇不同的是,这两把各题了一首小诗,还盖了蒋小七的私印。 最重要的是“寒山不老松”和“展翅仙鹤”这两把扇子的扇坠都是和田碧玉的,玉质莹润,雕工亦是精湛。 礼物虽是略有亿点点不同,但京城内收礼的各人都极为满意就是了。 兴和府,蒋家—— “少爷,族中各位少爷已经到了,现在正在前厅喝茶歇脚,行李已经按照您之前吩咐的,都安置到前院了。” 蒋林带着蒋宴和蒋昊等候在前厅,这倒不是蒋小七架子大,而是几人早到了两天。 此时蒋小七按照自己的日程表正在演武场练枪呢,自然得先梳洗一番,再换一身衣服去待客。 其实按照蒋小七现在的体魄,即使跑个十公里也不会出太多的汗,但是他并未特意控制自己不流汗。 毕竟,汗液也能带走身体中的一部分毒素,就像眼泪一样。 所以蒋小七不控制自己流汗,也不控制自己“男儿有泪不轻弹”,来了兴致气氛到了的时候想哭就哭,就当做个不花钱的排毒spa了。 扯远了,说回正题。 蒋林几人其实只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蒋小七便清清爽爽地到了,只穿着非常家常的衣服。 和前些日子见云沐泽的时候大不相同,此时也眼中带笑,亲切地和几位族兄互相见礼。 几人之中蒋林的年纪最长,如今已是十九岁了。 若是此次乡试能考过,到了明年春天会试之时,刚好是弱冠之年。 个子最高的蒋宴比蒋林小一岁,今年刚满十八岁。 蒋昊则是最小,只比蒋小七大三岁,不过三年前就中了秀才,也是少年英才。 “明斐,距离乡试还有一个月有余,我们距离省府不过两三日的路程,如今就出发,是否尚早?” 蒋林几人虽都觉得时间尚早,但在收到族弟蒋小七的信后,就从各个不同的县府赶过来了。 “现在去省府当然有些早,我们不去。” “啊?不去?那你这急急忙忙给我们写信说兴和府相聚,这是为何?” 蒋昊最是藏不住事,有什么疑问也直接问,自家兄弟,搞那么多弯弯绕绕干嘛? 蒋小七端起茶呷了一口:“不去省府,就在我这里,考前突击!” “何为……考前突击?” “几位族兄莫急,工匠待会儿就过来了,你们先好好歇歇,今晚吃顿好的,好好睡一觉。” 毕竟……过几天可没这样的安逸日子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