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恋爱能拯救世界?来测!》 第1章 游戏开始 [您好,新玩家,欢迎参加《代号a》内测版体验] [本作无养成,剧情向,大量选择支,内含完整主线和丰富支线,主支线均有大量可攻略男性npc,结局众多。] [在游戏里,你将扮演一位王国公主,在轻松愉快(加粗倾斜)的日常生活中,你将逐步成长,收获亲情、友情、爱情……] [现在,开始你的游戏吧,我亲爱的……] 这里是名为莱斯翠德的大陆,原本是众神所占据的土地,现在却是一片无神之地。 现在,新历1417年,一场针对黑魔法师的战争结束,各族都在休养生息,平和时期,各族往来密切。 从神明纪元到新历纪元,仍留存在大陆上的有人族、兽族、龙族,而曾经盛极一时的精灵族和血族已经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请输入你的名字] [卡诺丝] [……] [风之子吗?真是一个好名字,希望你能像风一样自由,我亲爱的公主殿下。] 【序章】 此时,太阳堪堪没入地平线,还在天与地的交界线处留下一大片的橘红色。 随着光线渐暗,白日的灼热气温也开始降下,阵阵微风吹过,是夏夜难得的清凉的抚慰。 但皇宫里却是热闹的,贵族和因为战争而获得权力的新贵族们纷纷集聚于此,觥筹交错,说话声、音乐声、脚步声错杂在一起,给人比外界气温还要高几分的错觉。 雷迦那王国,依靠着历代贤明君主的治理,成为了整个大陆唯一的人族国家。 现任国王为塞西尔·希那艾特,与出身艾比伦斯家族的王后育有一对双子,你便是双子中的公主——卡诺丝·希那艾特。 “离舞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卡诺丝是无聊了吗?”来人有着王族标志的金发蓝眸,冰蓝色的礼服在夏天的夜晚看上去十分降温,脸上却是温柔的笑容,伸出的手迟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你的发顶。 →[a.哥哥在的话,无聊我也能稍微忍耐一下。] [b.我能稍微溜走一小会儿吗?] 卡尔有些无奈,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更加明显了:“好,那么辛苦我的小卡诺丝陪着哥哥了。要吃些点心吗?” “没什么胃口……稍微吃一点也行。” 你原本想拒绝,但看到哥哥眼中的关切,还是接过卡尔递来的盘子,上面是点缀着红色浆果的蛋糕。 “卡诺丝不用勉强,不想吃就不吃了。” “可是等会儿要跳舞,我怕我会饿。”你将勺子插入蛋糕,没有下口,也没有放下,分明是不想吃,却有些顾虑。 卡尔主动捏住盘子的另一边:“不想吃就不吃,跳舞,不想跳也可以不跳。卡诺丝你是这个国家唯一的公主,王国的第二顺位继承人,有足够的权利和条件可以任性,稍微不那么乖巧也没有人可以说你什么。” “我才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但我不想给哥哥添麻烦。”你卸了手上的力气,让卡尔轻松将盘子接过放在了一边。 在这个大陆,由于各种因素的综合影响,推行的是一夫一妻制,除了兽族的某些分支,甚至各族内男女的地位都是较为平等的。 “为妹妹解决麻烦,这可是每个哥哥的权利和义务。只是。我的小卡诺丝太过乖巧了,我还没有好好体验过这种权利呢。” 身为哥哥,卡尔总是纵容你的。 这时,叩门声响起,整齐且有序的三声之后,便停下了。 这种敲门方式,且在这种时候找过来的,你只能想到一个人,你舅舅的养子——西瑞尔·艾比伦斯。 “请进。”卡尔坐正,招呼人进门。 听到回应,门被打开了,来人有着一双群青色的眼眸,墨绿色的长发刚过腰际,长发被束在身后,扎成了松散的辫子,两颊垂落着细碎的短发,有不少过了下颌。 西瑞尔的容貌是精致的,一道疤痕的印记从右眼眼睑延伸到左颊,虽然疤痕已经不算明显了,还是破坏了那份精致的美感,在冷淡疏离上增添了一分狠厉。 “卡尔殿下,卡诺丝殿下,卢修斯让带来的。”西瑞尔将两个看上去朴实无华的黑盒子分别放在了你和卡尔面前。 他的声音是嘶哑低沉的,嗓子在被收养前受了很重的伤,到现在还有时常疼痛的后遗症,这让他习惯了尽可能少说话。 至于他口中直呼其名的“卢修斯”,就是你的舅舅、他的养父——卢修斯·艾比伦斯。 对于西瑞尔的直呼其名,卢修斯本人并不在意,甚至还有几分乐见其成,不过出于所谓的贵族礼仪,西瑞尔也只是在私下的交谈里会这么称呼对方而已。 你拿起了盒子,选择—— [a.立即打开] →[b.放在一边,等一回去再打开] 依照你对卢修斯的认知,里面的东西绝不简单。 有了这种认知,你的好奇心并不大,无论是现在拆开还是回去再和其他的礼物一起都没有太大不同。 接过黑盒子,你将之放在了身侧。 见你没有打开盒子的意思,西瑞尔补充说:“胸针刻录了清心凝神的法阵。” 西瑞尔的一句话把什么都剧透完了,你干脆也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枚紫水晶胸针,被做成雪花形状,对着灯光细致观察,可以发现雪花刻痕里隐藏的法阵纹路。 至于卡尔盒子里的,也是同样款式的胸针,只是是蓝水晶做的主材料。 你们三人,当然,主要是你和卡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段时间之后,侍女通知你们舞会要开始了。 你轻提着裙摆跟在卡尔身后下了楼,而紫色的雪花胸针被别在了衣服上,让侍女拿着空盒子放回你的房间。 可以说,这是战争结束的十年间最为盛大的舞会。 一来是因为经济有所恢复,可以这样挥霍;二来就是因为两位王国继承者的成年,这是一个国家的大事,理应热闹起来。 国王郑重地向贵族们介绍了他的一对孩子,即使大多数贵族对这个国家未来的继承人已经十分熟识了。 这次介绍,即代表两位将正式踏入社交圈子,同时也可以开始准备婚姻等大事了。 悠扬的乐声在厅堂回响,带着循环往复的意味,热切与喧闹之中,又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思。 相比起音乐,你可能在美术上的天赋更多,对于这首贴合场景的舞曲,你有一瞬间的不适,却言明不出任何问题。 “卡诺丝,要和我跳第一支舞吗?”卡尔无视了对他投以期待目光的贵族少女们,低头在你耳畔低声询问你的意见。 [a.那今晚我就做一把贵族小姐们的公敌了。] →[b.哥哥加油啊,我可不想受到贵族小姐们咬手帕的眼神。] 卡尔闻言,无奈地笑了笑:“你呀,我的小卡诺丝可是英勇无畏的公主殿下,就不能救救哥哥于水火吗?” “我相信贵族小姐们的礼仪,嗯,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下的礼仪,还不至于做出什么事情吧。虽然之后可能会对社交舆论的风向有些影响……我相信哥哥未来的王妃一定能解决这些麻烦的。” “说白了,你就是不想之后被那些人烦吧。”卡尔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呢,他的妹妹,他宠就是了。 成人舞会上的首舞,是有重大的意义的,它表达了当事人的一种倾向。 这么说吧,如果卡尔在舞会上邀请了某位贵族少女跳首舞,那么她就在王妃的起跑线上赢了一截,而其他人就会与这位少女作比较,权衡做出是该继续还是换条婚姻跑道。 当然,这种透露出去的倾向,被那些自以为揣测到心意的人解读,也会造成麻烦,并且在舞会结束后的一段时间内,卡尔和那位少女都会绑定在一起。 而如果首舞的对象是作为双子的公主,那么上述问题都会消失,但与此同时,没有明确的倾向,有野心的人便没了比较,自然都要来一试的。 也就是说,在舞会结束后的一段时间内,就算不出门,都可能会被各种偶遇找上门来。 当然,由于继承的顺位和你与卡尔在国内的风评的不同,上述无论是哪种结果,卡尔受到的影响都要大于你,比起不去理会就影响不大的舆论风向,源源不断的偶遇才是让你害怕的。 “那我就去选一位看得顺眼的贵族小姐了,卡诺丝呢?首舞会选择谁?可不能对邀请全拒绝,然后不跳啊。”卡尔借着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大厅内的那些男性贵族们。 [卡尔视角载入……] 卡尔借着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大厅内的那些男性贵族们,其中也有不少把目光投在他的卡诺丝身上的,只是想想要把自己最亲爱的妹妹交到其中某个人手上,就让人足够生气了。 那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家伙,出门前都不照镜子的吗?那人都长成那样了还有勇气觊觎他的妹妹,真是毫无自知之明。 还有那个,长得还行,但也太高了吧,卡诺丝和他在一起还要仰头,容易脖子酸,他才不会让她受到这种委屈。 这个长得还不错,身高也合适,不过看着脸生,好像是司诺克斯家族的? 卡尔目光所及的,是一位铂金色短发的青年人,翠绿色的猫眼,一笑便露出了酒窝,显得十分可爱,向小猫一样,喝完酒便扭头,趁别人看不见还吐舌头,一副喝不了酒还要喝的模样。 虽然司诺克斯那位还只是位子爵,但是凭一己之力将原本破落的家族拉回贵族圈,在新贵族和旧贵族的圈子里都有些名气。 不过,可惜了,已经结婚了。卡尔带着遗憾的目光移向了下一位,如果那位司诺克斯子爵还未结婚的话,倒是一位还算合适的人选。 [视角结束] “好啦好啦,我会跳的,哥哥加油吧。”你轻轻在卡尔背后推了一下,并没有用力,只是表达自己态度。 卡尔点了点头,向贵族少女堆走去,并且向其中一位弯腰伸出了手发出邀请,动作无一不风度翩翩。 那么,接下来就该你自己了,首舞必须找人跳才行,你要在众多贵族青年里挑选一个。 →[a.西瑞尔] [b.???] [c.???] [d.随意选一个] “西瑞尔。”按照你对西瑞尔性格的了解,他是不会来邀请你的,但是你又不想随便找个麻烦的陌生人跳,只好主动出击了。 瞅准了西瑞尔的位置,笑盈盈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知道,只要你主动,西瑞尔不会拒绝你。 当然,不是因为感情之类的原因,换做任何一个人,来自公主殿下的主动,都没有理由推辞,尤其是从礼仪角度上。 倚着柱子的西瑞尔一愣,从你的眼睛中看出了你想要表达的意思,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站直身体,离开柱子的狭窄空间,没有说任何华丽或者赞美的话,只是向你弯腰伸出了手。 你将手搭上了西瑞尔手心,隔着礼服的手套,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触感。 西瑞尔带着你进入舞池中心,音乐逐渐舒缓,两位主角都已经找好了舞伴,其他的人也就没有了什么顾忌,周围的人已经开始翩翩起舞。 “殿下。”西瑞尔凑近你的耳畔。 听到呼唤,你有些疑惑地看向西瑞尔,直直对上了那双群青色的眼眸,你和他的距离过于接近,甚至能清晰看到他眼眸里的自己。 西瑞尔的眼眸里很少有情绪,这让他的群青色尤为纯澈,就像是无风的湖面一般,他眼中倒映着的你,仿佛就是真实的你。 你感觉到腰上多了一股力道,但很快那力道就松了。 你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西瑞尔是在低声提醒你,他的手已经搭在你的腰际,只是完全是虚揽,根本没有触碰到你,以至于你无所觉察。 你点点头回应对方,将手搭上对方的肩。 音乐声舒缓而悠扬,配合着音乐,大厅的光线也暗了下去,在昏暗的光线,下,音乐、脚步、心跳、窃窃私语,一切声音都在扩大,混合杂酿成惑人的音符。 随着音乐的曲调,前进、后撤、旋转,你和西瑞尔的动作越来越合拍,每一步都踏在了对应的曲调上,而心跳也在跟着曲调调整,逐渐合成统一的声音。 第2章 所谓走主线是麻烦事 格莱蒂斯位于雷伽那的王都——菲尼萨塞尔,虽然只是成立于种族大战后期的学校,历史并不悠久。 但因为现任校长师卢修斯,他自己是大陆稀少的大师级魔法师,又重金挖了不少有名的老师,使得学校后来居上,挤在诸多老牌名校中间,有了一席之地。 一般情况下,能够进入学院的只有两种人,一是天赋异禀的人,一是位于各自种族高位的人。 现在是学院开学一个月后,你是这所学院的魔法系一年级新生。 久违的短暂假期,在和西瑞尔商量过后,两人决定接一下任务,完成实践课程上的作业要求。 实践积分制度,这个制度还是卢修斯成为校长后一手推行起来的,实践分只能通过组队从学院任务处那里完成任务获得,一般四个人一队,通过自由组队培养学生的意识。 当然,这项制度也导致了大批学生被延期毕业,被称为学院里最魔鬼的三大制度之一。 “哥哥,我和西瑞尔决定趁这个假期去完成实践作业,哥哥要不要一起?”考虑到西瑞尔的嗓子,和卡尔沟通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你的身上。 通过特制的沟通仪器——水镜,输入魔力,联系另一面水镜,就能和镜子的持有者沟通。 水镜映出卡尔有些疲惫的神情,原本撑着脸的手转而捏了捏鼻梁:“抱歉,卡诺丝,可能只能你和西瑞尔去找其他组队了。” “诶?”你有些诧异,卡尔难得有拒绝你的时候,当然,比起他难得的拒绝,你更加在意另一件事,“哥哥你看上去很累,有什么事是我能帮忙的吗?” “帮忙啊……”卡尔似乎在认真思考,“那么拜托我的小卡诺丝帮忙倒流时间,回到舞会现场和我跳首舞吧。” 说着,卡尔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跨度一个月的时间倒流,就算是时间系的大师级魔法师都做不到的事。 你和卡洛的生日紧挨着开学时间,开学后的这一个月就正好是舞会结束后的最佳偶遇时期,以至于为了减少麻烦,这一个月以来,你都极少出现在交际场合。 也因为如此,你的校园生活暂且算是正常,没有什么波澜起伏的。 卡尔就不一样了,作为第一继承人,有很多社交活动他都无法推辞,已经被各种活动忙到焦头烂额了。 “这我可做不到啊。”你耸了耸肩,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小卡诺丝要对自己有信心。”卡尔收敛了一些笑意,半开玩笑半正式说道。 “我这边最近还有好几场邀请,等这段时间一过,就有时间完成实践作业了。这次我就没办法跟在你身边保护你了,作业不能带侍从,自己要小心,有麻烦丢给西瑞尔就好。虽然这么说对西瑞尔不太友好,但是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我又不傻。”你含糊地应下了,如果别人有危险,能帮你还是会帮一把的,也不知道卡尔是怎么想的,他总希望你成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嗯,我该准备准备出门了,小卡诺丝再见,照顾好自己。” 卡尔起身,镜面映着的自然而然过渡到被白衬衫包裹着的精瘦而有力的腰肢,然后因为被掐断魔力供应,画面彻底消失。 将卡尔不去的消息发给西瑞尔,你和他约好了第二天在学院的任务处见面。 第二天一早,你就来到了任务大厅里,但西瑞尔来得比你还早,已经在检索任务了。 在微笑着回应了几个也一大早在任务处的学生的问好之后,你走到了西瑞尔身边:“早上好,西瑞尔,有合适的任务吗?” 西瑞尔点了点头,将一份任务的拓印文件交到你的手上。 这是一份 “寻找失踪的人”的任务。 几天前,前往尼泊山系休比斯区域采药的职业级药剂师欧姬娜失踪,同样失去消息的还有她雇佣的佣兵们。 任务是佣兵协会官方委托学校协助搜寻欧姬娜的踪迹,根据调查结果,除了给予委托对应的报酬,还有对应的作业分。 “不确定性大,但是危险性低,你是第一次,需要适应。”西瑞尔简单地解释了选择这个任务的原因。 按照学院的规定,完成作业任务是不能雇佣或者差遣侍从的,但可以通过和高年级组队钻空子。 作为侦查系优秀的四年级生,又因为和卢修斯的关系,西瑞尔成了你和卡尔固定的绑定队友,负责保护你们的安全,帮助你们更快适应作业任务。 学院有五大系,分别是魔法系、战系、药剂系、侦查系和特殊系,前面五系分别对应人类的五大类战斗职业——法师,战士,药师,眼,特殊。 特殊系是从魔法系剥离出来的一个系别,里面的学生都是具有特殊魔法属性的学生。 众所周知,魔法属性主要有水、火、木、土四大基础属性,其上又会衍生风、冰、雷三大变异属性,而能进入特殊系的,就是这七大属性之外的魔法属性和变异魔法属性。 值得一提的是,具有的魔法属性越多越难精进,不过,能进格莱蒂斯的,大多数都是单系魔法人。 你和卡洛就是单一的冰属性魔法,西瑞尔是单一的水属性,你们都属于正式魔法师这一个大的阶段,但卡洛还辅修了战系中的剑,而西瑞尔是主攻眼系的,因此单从魔法水平上,你会优于这两人。 “那就这个了吧。我们是还要再招两位队友吗?”你点了点头,确认下了任务。 “交给我。”西瑞尔拿过任务文件,走向大厅中心的任务登记台。 你也跟了过去,好奇地看着整个的流程。 “任务0391。”西瑞尔将文件递过去。接过文件是一个奶油色卷发的女生,那卷曲程度,看上去随时随地都会打结的样子,从制服的款式上来看是特殊系的学生。 女生目光似乎扫到了你,她突然就红了,但好歹还记得工作,低下头翻找着记录:“那个……0391已经被领取了……不过……领取的人也发布了找队友的申请,他们也是两个人。你们是两个是一起的……可以去看看要不要组队,或者换一个任务……” 结结巴巴说完了一长串的话,女生长舒了一口气,对着你和西瑞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去看看?”西瑞尔看向你。 “嗯,走吧。”横竖都要再招队友,去看看是什么人也无妨。 找人的过程并不困难,尤其是对于西瑞尔这种熟悉各种不成文规定的四年级老油条来说,你们两人很快就找到了接取任务的人。 那人看上去很瘦弱,肤色呈现出病态的白,整个人都笼在宽大的衣服里,茶色被保养得很有光泽,琥珀色的眸子很是纯粹,从制服款式上可以判定是药师系的学生。 而且,你是知道这个人的,兰斯·卡文迪许,卡文迪许伯爵唯一的儿子,也是爵位未来的继承人。 你对兰斯这个人并不熟悉,但是他的父亲太过出名了,给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卡文迪许伯爵在上流圈子里是出了名的风流成性,固定情人都一只手数不过来,更别提露水姻缘了,但除了伯爵夫人有一子——兰斯外,没有任何子嗣出生。 在某位伯爵的宴会上,舞台剧里有个“不行”的男人,卡文迪许伯爵认为这是那位伯爵在暗讽他,就吵了起来。 两位伯爵有来有往骂了三天,最后还是国王亲自去调停的。 西瑞尔拍了拍你的肩,指了指兰斯,又指了指兰斯旁边的少女:“队友,男的不认识,女的是柏莎,兽人狐族,战系二年级,使用的是拳。可以组队。” 顺着西瑞尔的指向看过去,那是一个小麦肤色的少女,留着银灰色的利落短发,从衣服上很容易分辨出是战系的制服。 柏莎的整个手,包括手指都缠绕着绷带,手腕带着加重的腕铐,衣服偏短,隐隐露出了一截带有腹肌的腰。 如果要接下这个任务,那么按一个队伍一般四个人的规模,这次任务的人员便就完全确定了——你、西瑞尔、兰斯、柏莎。 如果不想和这两个人组队,按照接取任务的原则,你只能选择放弃这个任务,重新选择。你打算…… [a.就他们了。] →[b.算了,重新选个任务吧。] 你摇了摇头,任务是进山里找人,而兰斯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其实是不太适合这个任务的。 就如卡尔说得那样,应该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你可不想去迁就其他人。 但因为接取任务原则,只能你主动放弃这个任务了。 西瑞尔自然是什么任务都可以的,见你拒绝,便又返回任务区,筛选出了另一个护送任务。 和你们组队的是两位战系的二年级学生,任务顺风顺水地完成了,你和那两位没有太过深入的交流,只是点头之交的地步。 又过了一段时间,卡尔也顺利完成他的实践任务,你听说那个找人的任务被撤下去了,因为至今还没有人找到关于那位失踪的欧姬娜的任何线索,好像这个人就这么蒸发了一样。 当然,这一切都已经和你无关了。你偶尔会想,如果当初接下了这个任务,你大概也是会无功而返的吧。 [亲爱的风之子,你似乎偏离了主线,或许你需要重新开始?好吧,是我认为你需要。] —————————— →[a.就他们了。] [b.算了,重新选个任务吧。] 搜寻任务,就像西瑞尔说得那样“不确定性大,但是危险性低”,其实有西瑞尔在,就已经能够轻松应付了。 所以队友是什么配置,其实并不重要,而且一战士、一法师、一眼、一药师辅助,恰巧组合成了一种稳妥的配置。 唯一算是问题的,只是你没有习惯去依靠西瑞尔而已。 “我去和他们沟通。” 考虑到西瑞尔的情况,你主动走上前。 “打扰了,卡文迪许,我从登记台那边了解到,你接了任务0391,队伍还能加入一魔法系一眼系吗?”比起之前完全不知道的柏莎,你选择了向兰斯搭话。 “卡诺丝殿下?殿下能来是我的荣幸。”兰斯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露出浅淡但柔和的笑容来,虽然说着近似恭维的话,态度上却不卑不亢, “不过我还需要和队伍里的另一个人商量一下。” 你有一种感觉,那温和的笑容下,内核是冷淡疏离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在外人面前,你是一个再合格不过了的公主,温柔大方有教养,自带气质和礼仪max的buff,但这不代表着每个人都会对你表达亲近。 你自知自己不是金钱,不可能每个人都喜爱,更何况钱也有人不喜欢,兰斯的冷淡疏离也不代表什么。 兰斯走向名为柏莎的狐族少女,两人交谈了几句,便又向你走来。 “这应该是第一次正式说上话,小公主,我是柏莎·弗克斯,战系三年级生,属于兽人狐族。” “姑且先解释清楚,因为格莱蒂斯人类比较多,我不太喜欢别人盯着我耳朵和耳朵,而且打起架来,耳朵和尾巴也很累赘,所以我吃了药,可以控制它们的出现。” 说着,柏莎还特意演示了一下,一对褐色的狐耳出现在少女的头顶,人类耳朵的假象同时消失了。 “欢迎小公主和艾比伦斯加入我们队伍,我们去交申请表吧,没想到这次队伍这么快就齐了。” 在登记台登记后,约定了集合时间,便解散各自去做准备了。 回到宿舍,简单地收拾行李,款式简单的换洗衣服,一些基础药剂,卢修斯送的雪花胸针直接别在衣襟上,作为武器的法典抱在怀里。 你将任务和队友的信息告知了卡尔,考虑到对方还在应付社交活动,只是发过去了文字,但没想到临出门前收到了回复。 {嗯,注意安全,我替你向舅舅报备了。} 第3章 来触发奇遇吧 尼泊山系少有人居住,唯一的城市名为休比斯镇,并不大,是依靠药剂师群体建立起来的小镇子。 因为稀有的灵魂修复药材悦铃花只在尼泊山系生长,离了尼泊根本无法存活,只有药剂师和一些采药为生的人才会跋山涉水来这么个地方,也因此镇子虽然不大,但是基本的生活不成问题。 你们来到镇子上,狭小的佣兵协会里也挂着同样的委托,有着学校提供的文书,接取任务很顺利,并且获得了已经搜寻过的区域的分布图。 你们选择了一条还没被搜过的上山路径,和佣兵协会做好了备份,搜寻这条路径,无论结果如何,都算完成任务。 最后作业的分数会按照调查报告和协会对报告的验证结果综合综合得出,因此想要糊弄过去是行不通的。 此时,已近黄昏,考虑到安全因素,在佣兵协会的建议下,你们决定在休比斯休整一晚,第二天开始搜寻。 凉风习习,天虽然没有暗下来,但是灯光已经零星亮起了。 虽然只是一个小镇,但是对于难得出门的你来说,是难得的体验,你现在对这个镇子有着好奇心。 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或许你能趁这段时间在这个小镇子里逛逛,你的队友们都还在旅店里,显然是都有空闲的,你也能邀请他们和你一起。你打算…… →[a.邀请西瑞尔一起。] [b.邀请柏莎一起。] [c.自己一个人去。] 你想要逛逛这个小镇子,将要出门时突然想起了卡尔的叮嘱,虽然只是个小镇子,但意外这种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 而要邀请其他人一起的话,比起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第一次见面的兰斯和柏莎,西瑞尔更加合适要求。 “西瑞尔。”你抬手敲响了西瑞尔房间的门。 几乎是敲门声结束的同时,房门就被打开了,西瑞尔披着外套,墨绿色的长发披散着,还滴着水滴,一下一下砸在地板上。 “打、打扰了!”你下意识地后撤了一步,深觉自己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什么事?”西瑞尔的神色一如既往。 “是这样的,我想要逛逛这里,所以……” “我陪你。有想去的地方吗?”西瑞尔就在门口换上了外出的鞋子,出门反手就把门关了,动作十分果断利落。 “你的头发还在滴水,可能会感冒,要不要先擦干,我这边又不着急。”你指了指地板上的水滴。 西瑞尔一愣,看了你一眼,眼神有些奇怪,但很快就收回了。 修长骨感的手轻轻抚上墨绿色的发丝,随着手渐渐远离发丝,水滴也被牵引着,向指尖聚拢。 头发半干之后,西瑞尔停下了水元素的操控,剥离出来的水汇聚成球状,和拳头差不多大小,在西瑞尔手心,静止不动的时候,像是透明的水晶球。 水晶球映着旅店灯火的暖色,映着西瑞尔指尖的苍白,映着两人衣服上大片的绿和蓝,映着雪花胸针的紫,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像是混乱而又美好的梦境一般。 “真厉害啊……”你不禁喃喃出声。 “这很普通。基础属性魔法着重操控,变异属性着重创造。”西瑞尔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解释。 似乎是为了加强说服力度,西瑞尔水中的圆球蠕动着,拉长、收缩、移动,构成了另一种外形。 水形游鱼摆动着鳍,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空中游动。 水、火、木、土四大基础属性随处可见,因此在学习相关魔法上,教导的重点是操控这些随处可见的元素为自己所用。 而像是风、冰、雷这种变异属性,虽然有,但是大部分环境中稀少的,主要靠调动魔力去创造对应元素使用。 至于不在这七大类里的,更是需要使用者无中生有了。 “不是指操作本身,而是指西瑞尔你操控它的整个过程。”你连忙解释。 西瑞尔又是一愣,接着就是叹气,指尖轻微动了动,然后游鱼就摆动着鳍,向你靠近了,西瑞尔的目光带了些鼓励。 有些摸不准对方的意思,你试探着伸出手,指尖轻触游鱼,冰元素的力量蔓延开来,水构成的躯体被冻结,突然增加的重量使得它坠落。 你迅速伸出手,想要接住冰游鱼,但身旁的人动作更快,你的手覆在了他的手上,失之毫厘,冰鱼与你的指尖擦肩而过,砸在了地面。 “我是不是意会错了什么?” “走吧,天快黑了。”西瑞尔的语调带了些笑意。 对于他的笑,你倒是很少见到,只是现在他是背对着你,你也看不真切。 你们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旅馆,沿着小镇唯一的一条大道沉默无声地走着。 “想去什么地方?”西瑞尔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问你。 你及时刹住了车,没有发生碰撞事件,此时,太阳贴在了地平线,居于你的前方,西瑞尔的影子被拉得斜长而又巨大,笼罩着你。 你往四周看了看,不少的店铺已经在准备关门事宜了。 突然,一间闪闪发光的店铺引起了你的注意,店铺没有名字,只竖起了“杂货”的牌子,窗户很大且打开,可以清楚看清货架。 而闪闪发光的,是一种晶片,它折射着光线,又随着凉风摆动,才有了一闪一闪的状态。 “去那里看看?”你指着那间杂货店铺。 西瑞尔点了点头,却没有动作,在你行动之后,跟在了你的身后。 “欢迎光临。”店主是一个红发翠绿色猫眼的中年人,身上堆了些肉,脸上是和蔼的笑容,一笑,眼睛都眯在了一起。 说实话,看到店内的物品的一瞬间,你是失望的,粗糙的工艺品、毫无食欲的土特产、花里胡哨的色彩、充满了杂质的原材料。 你看了一眼,已经在思索着怎么礼貌而又不失涵养地退出去了,但有那么一瞬间,你感觉心头一跳,有什么在吸引着你。 “客人随便看,我这边夜间不歇业,要找什么也可以跟我说一声。”店主热情地招呼你。 你随意地点了点头,回忆着突然间的心跳漏拍,虽然只有一瞬间,你还是顺着感觉确定了方位,向着里侧的货柜走去。 终于,你找到了了吸引着你的物品,放在简陋的无盖木盒里,是一枚有着绿色杂质的白色的石头,有打磨的痕迹,但是看不出打磨的是什么形态,至于精细程度上,和你现在佩戴的雪花一个天一个地。 要是放在平时,这种品质的物品完全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但刚刚那一瞬间被吸引的那种感觉,让你有了买下它的想法。 你踮脚从货柜上拿下木盒,却没有发现价格标签:“请问,这个怎么卖?” 店主看了一眼你拿着的东西,一愣,笑得十分灿烂:“这个啊,这个可是我父亲传下来的。我家早几代可是贵族,有【森林的司诺克斯】这种称呼,不过后来衰败了。” “说起这件物品,它原本应该是一片翠绿的叶子夹子的,我父亲当初可是因为它才逃脱了休比斯村的那场惨案,逃过一劫后,这夹子就变成了这样。” “既然是传下来的,店长又怎么把它摆在货架上了?”你不为所动,甚至怀疑店长把你当做了冤大头。 “这不是要吃饭嘛……而且也没有那么玄乎,估计就是掉色了,就我家老头迷信又死要面子而已。” 店长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报出了一个很低的价格,“买卖讲究的就是一个缘分,这货品有这么个来由,我肯定要交代清楚,为买主负责嘛。” “至于价格,要过得去良心,这物品的品质,还真就一般,我也不坑客人你的钱,我的口碑在这里呢,不能砸了啊。” 听到老板的解释,你有些羞愧,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利落地付了钱,转身想要溜走,迎面却撞上了西瑞尔。 “休比斯村的惨案?”西瑞尔带着疑问复述了一遍。 之前因为重心放在了胸针价格上,后又因为羞愧想快点溜走,你完全忽略了这句话:“店长,你说的休比斯村的惨案是什么事情啊?” “那个啊,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都还没出生,往前推个五十来年吧,当时……”店长没有藏私,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出。 在许多年前,被称为休比斯的有两处地方,一处是现在这个镇子,一处是山上的休比斯村。 这两处的人原本都居于休比斯村,后来因为对外来人的态度和村子发展方向产生了分歧,一部分人搬至了山下,形成了现在的城镇。 分村后没有多久,就突然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留守于山里的村子在一夜之间就被灭了村。 而店长的父亲,因为下山采购,临了上山时发现自己胸针不见了,就回镇子里找,又碰巧遇见下大雨,上山的路太滑,给摔断了腿。 腿伤养了近一个月,再回去,村子里就一个活人都没有了,都死了,死状极其惨烈,从现场的痕迹上来说是影族留下的。 “你也知道,那个时期,黑魔法师多会藏啊,根本抓不到人,连那些畜生为什么杀人都不清楚,这件事就成了悬案。”店长一边说,一边叹气摇头。 影族是被封印在地底深渊的一个种族,据说它们是情绪的黑暗面,个体会死,但是种族永远不灭。 加上黑色淤泥质的身体对魔法和体术都有很强的抗性,以至于每一次的出现都是一场灾难,只有黑魔法师掌握了影族从地底深渊召唤到地面来的方法。 所谓黑魔法师,就是暗魔法属性的人。一般来说,自然情况下,是不会有身负暗属性的人,但是所有的属性元素都能后天改造成暗属性。 十年前,清零战争结束之后,稍微有点能力的黑魔法师都死亡了,目前暗属性改造方法大多被销毁和处理,断了黑魔法师出现的可能,也因此断绝了可能的影族的隐患。 和店长告别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你和西瑞尔直接回了旅店。 第二天,晴空万里,蓝色的天空里,连片白色的云朵都没有。 沿着小路向上,一路仔细搜索着,未有任何突破。 为了方便进山采药的人,每隔一段路程就会有专门清理出来的、可以作为临时营地的区域。 早晨出发,临近中午的时候,你们终于到了一个临时营地。 “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而且是最近几天。”西瑞尔先一步进入营地,对营地里的各项痕迹进行侦查。 “是那个我们要找的药剂师留下的吗?”柏莎站在营地外,跃跃欲试,想要进入。 “不能确定。” “哦。”柏莎一下子就蔫了,抬头看了看枝叶间的天空,“我还以为我们这么快就能找到线索呢。现在还有这点运动量对于战系来说并不算什么,不过,你们还能坚持吗?从大早上一直爬山到现在,已经正午了。” [a.我不累,继续走吧。] →[b.我有些累了,可以休息一下吗?] 你估摸着自己的体力,卡尔在训练剑术的时候,一些基础的身体锻炼项目你也跟着参加了,因此,你的体能并不算弱,加上身体本身对疲劳并不敏感,再走下去也没有问题。 刚想开口说可以继续,你一回头,就看到了喘气不匀、脸色更加苍白了的兰斯。 想了想,你改口说:“大家能稍微歇息吗?商量一下接下来的搜寻,以及午饭。我体力有些跟不上,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兰斯似乎是意识到了,靠近了你一些,低声:“多谢殿下。” “看来小公主的体力还是有得练啊。不过,午饭还是很重要的,总不可能空着肚子找人嘛。大家先吃饭,吃饭。” 对于你的请求,柏莎没有介意,反而对吃午饭燃起了热情:“艾比伦斯,我们现在能进营地吗?会不会破坏线索啊?” “……尽量在营地外围吧。”西瑞尔判断了一下痕迹,从营地里轻手轻脚走了出来。 第4章 线索,易如反掌 —————————— [a.我不累,继续走吧。] →[b.我有些累了,可以休息一下吗?] 你估摸着自己的体力,卡尔在训练剑术的时候,一些基础的身体锻炼项目你也跟着参加了,因此,你的体能并不算弱,加上身体本身对疲劳并不敏感,再走下去也没有问题。 “我还能继续走,体力还跟得上,你们呢?” 说着,你看了看西瑞尔,虽然他看上去并不健硕,但也只是轻微呼吸急促,可见体力不错。 “看来小公主的体力还不错啊。不过,午饭还是很重要的,总不可能空着肚子找人嘛。大家先吃饭,吃饭。”柏莎对你的体力有些意外,但接着便高兴起来。 她认同地拍了拍你的肩,同时向营地里的西瑞尔问道,“艾比伦斯,我们现在能进营地吗?会不会破坏线索啊?” “……尽量在营地外围。”西瑞尔判断了一下痕迹,从营地里轻手轻脚走了出来。 不一会儿,水咕噜咕噜沸腾了起来,配合着正午的阳光,竟然让人感到了热意。 “我这里有醒神剂,要不要滴些在沸水里?”你想了想询问道,稀释过的醒神剂正好可以来克服午饭后的困倦。 柏莎照看着沸腾的热水,用新鲜树枝拨弄着器皿下的柴火:“小公主的脑子真好啊,如果我有这样的脑子,老爹就不用头疼了。” “弗克斯这样也很好的,很有安全感。”你从腰侧的背包中拿出了醒神剂,从平整的大石块上起身。 才向柏莎的方向走了半步,不远的草丛中有什么折射着阳光,闪了一下你的眼。 你微微别开眼,将药剂送到了柏莎手里,然后走向了闪着光芒的草丛。 镶嵌着蓝色宝石的胸针就那么大咧咧地躺在半青的草丛上,只要走近就可以发现它,根本不需要你特意去寻找。 你捡起胸针,仔细打量着,宝石的色泽很好,照理说品质应该不差,只是现在上面多了很多划痕。 “是荆棘。”身旁,嘶哑声音的主人分辨出了造成划痕的源头。 不用扭头,你就知道身边的人是西瑞尔,事实上扭头看去,也的确是他。 看来是之前别开眼的小动作被发现了,然后出于不放心跟了过来,你猜测着,心里也不禁有了感叹。 也不知道该说眼隐藏气息的能力太强,还是说你对西瑞尔的气息太过信任,根本没有设防,以至于一次次在西瑞尔出声之后才能察觉他在你的身边。 心里百转千回只是一瞬,你马上就接口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款式和痕迹都很新,很有可能是欧姬娜的物品。无论是不是真的是她的,总归是一条线索。” 西瑞尔点了点头,开始就草丛附件进行痕迹的勘察。 侦察类一直是眼的强项,你自认也帮不上什么忙便拿着胸针去找柏莎和兰斯。 “这是那边草丛找到的,从款式和品质上来说,很有可能是欧姬娜的。”你将胸针递给两人查看,接着补充说。 “上面的划痕,西瑞尔辨认出是荆棘类植物造成的,不过这一路走来,都没有见过类似植物,应该是和佩戴者的行动路径有关联。” “荆棘……悦铃花生长的沼泽区域的确有好几种种很坚硬的荆棘……”兰斯仔细回忆着相关的记忆,“但到这里的,没有不是冲着悦铃花来的。” 柏莎摆弄了一下胸针,无奈专业不对口,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只能直接发问:“可以肯定是那个药剂师吗?” 你们二人双双摇头,单凭荆棘划痕而没有其他佐证,是不能百分之百确定的。 “有走过的痕迹。”就在三人有些僵持的时候,西瑞尔带回了消息。 “虽然不确定是不是欧姬娜一行,但是总比漫无目的寻找要好。吃完饭休息一会儿,我们跟着痕迹去看看?” 目前确实也没有去其他线索,于是众人同意了你的建议。 午饭草草了事,歇息了一会儿,便开始沿着西瑞尔侦察到的痕迹前进。 沿着痕迹一路走去,一路上,荒草遍野,人迹越来越稀疏,到最后,似乎只有一行人不久前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 野草有人小腿那么高,也因此,草茎被踩倒的痕迹十分明显。 “这是什么地方?”柏莎睁大了眼睛,明显平整了一些的地块上,在野草间,是诸多的断壁残垣。 这应该是村子之类的废弃建筑,在应该是村口的地方,你发现了一块石碑,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块墓碑。 【愿已逝之人永得安眠】 你想,这里应该就是店长提到的休比斯村了。 [a.粗略带过休比斯村的事情] →[b.详细告知休比斯村的事情]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是曾经的休比斯村。”除了引起你心跳失衡的夹子之外的事情,你都尽数告知了柏莎和兰斯。 房屋因为年久失修显得特别残破,靠近村子中心的部分墙壁上甚至还残留着黑色的痕迹,证明着当初那场灭村的真实性。 柏莎抱着手臂,跺了跺脚,话语中似乎夹杂了她的个人情绪:“那些黑魔法师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痕迹还在延伸,但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要停下来吗?”你感觉自己似乎要被什么卷入其中了,但是很奇怪的是,那并不是一种危险的感觉。 “目前还没有战斗的痕迹。”西瑞尔出声,语气很淡,尽力在表达只是做解释、并不影响决策的立场。 “啊呀,小公主,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有些时候新手就是容易自己吓自己。”柏莎一把挽住你的胳膊,将你往她的方向带。 兰斯没有保持一如既往的沉默无声,开口道:“就地位而言,我应该是最低的,如果有危险,各位也有保命的东西吧?” 本来你就没有很坚定在反对继续前进,大家很轻易就达成了统一,继续沿着痕迹探索。 但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错觉,兰斯似乎对探索的事情有些急切。 随着被踩倒的草茎一路延伸,最后痕迹停留在一所偏僻的建筑物前。 相比较于村子里的其他建筑物,这所建筑物更加古旧一些,但是却因为建筑材料的原因,看上去并没有村子里的房屋那样残破,甚至隐约可见过去的辉煌。 “这是什么建筑,好怪啊。”柏莎双手抱胸,打量着眼前的建筑物,皱着眉,又是在她专业范围外的东西。 你看向西瑞尔,他回了你一个摇头,很明显,他也不清楚。 就在你认定没有人知道建筑物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一柔和的男声响起:“是女神的神殿。” 是兰斯。 你回头,只见兰斯洛特打量着建筑物,琥珀色眸子还是那样干净,甚至更加纯粹了,有种美人如花隔云端的飘渺和天真。 在兰斯说到是神殿的时候,你有了猜测,如果是诸神纪元时期的神殿,绝对保存不到这么完整,那么神殿很有可能是属于曦光女神——最后消亡的神明的。 “女神?哪个女神?诸神纪元死的女神太多了,考试又不考,我根本没有记。”柏莎挠头,眼神飘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是万物归一、破晓和新生的代行者、执掌轮回与真理的至高神——曦光女神。”兰斯如同喝水一般自然地背出了曦光女神的尊名。 这让你有些惊讶,但对方那犹如学术探究一般的语气,又让你在直觉上没有找到质疑的落脚点。 “诶?”柏莎依旧是一脸懵的样子,无措地看向你,又看向兰斯。 兰斯脸上浮现出公式化的笑容,替柏莎解答着:“外墙墙脚上雕刻的是绿色曼陀罗,代表着生生不息的希望,也是信仰曦光女神的破晓教派的代表圣物。而且对称尖顶是曦光神殿在建筑上的标志特征。” 你跟着解释看向墙脚,的确有植物的花纹,由于岁月的侵蚀,要明显分辨出是绿色曼陀罗,还是有些吃力。 “这个猜不出来也情有可原啊,毕竟曦光陨落了那么多年了,大众的历史读物上对这一时期的历史也不怎么提到。如果不是兰斯解释,我和西瑞尔也是一头雾水呢。”你笑着替柏莎解了围。 兰斯的态度有着诡异的扭曲感,你想了想,却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来,总不可能是兰斯在信仰一个已经陨落了很久的神明吧。 曦光女神通过弑杀其他神明,结束了诸神纪元的混乱,成为了当时世上唯一的神明,之后开始了长达两千多年的独神时期。 再之后,除曦光眷属精灵族之外,其他种族联合黑魔法师,完成了弑神,即种族大战。 曦光陨落,至此,世上再无神明。 曦光陨落后,精灵族也渐渐没落,而时间轴快进到现在,精灵已经灭族很久了。 历史上一直对弑神事件讳莫如深,也是因为你身为从那时起一直没有断绝的人族王室的血脉,有着查阅王族私密图书馆这样的资料保存处的资格,才勉强从浩如烟海的资料里了解到一二。 “反正不管是谁的神殿,现在都只是一堆破烂建筑而已。” 柏莎下了总结,对于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神明只是历史上极少着墨的一笔,根本不会对神明存在类似敬畏的情绪。 说着柏莎大步向前走去,急于从刚才那种类似无知的惭愧感里摆脱,抬脚就要踢向腐蚀得摇摇欲坠的门。 对于柏莎的评论,你也是认同的,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接话,就听见了有人叹气的声音,跟着就扭头,却换来了兰斯疑惑的神情,让你不得不收回目光。 是兰斯在叹息吗? 就在门要挨上这么一脚的时候,柏莎却突然停下了动作,耸着鼻子重重地吸了口气,完全收敛了表情,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我闻到了血腥味。” 柏莎回头看向你们三人,而后收回了脚,改用双手,猛地一下将门推开。 打开门瞬间的气流扬起了沉积的尘埃,呛得站在最前面的柏莎连咳了好几声,你跟着上前,只一眼,就因为里面的场景而怔住了。 神殿被清理出了一块干净的地方,架起的篝火已经燃尽,支起的锅里,是已经冷却的汤水,里面加入的似乎是某种蔬菜,已经煮得完全辨认不出原型了。 但这并不是最让人惊讶的。 在篝火的旁边,躺了五个人,从任务给的信息来看,赫然是欧姬娜和她的佣兵们,一个不少,放松的动作和平和的神情让他们看上去似乎只是在休息。 可那没有起伏的胸膛、褴褛的衣衫、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口以及沾染在身躯上的黑色淤泥质液体,无一不宣告了他们的死讯,而且是牵连到影族的死亡。 “小公主,这些黑色的该不是……”柏莎僵硬地看向你,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不久之前才从你口中听到了转述的惨案,却没想到马上就遇上了相关的事。 你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转移到了当前的场景上,根本无心顾及柏莎。 你看着一行人的尸体,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那么平和的神情,如同睡颜一般,是在睡梦中被杀死的吗? 可是就算是睡梦中,身体也会有相关反应才对。 周围的潮湿而腐败的味道,混合着草木的死亡气息,你没有觉察出任何不寻常的味道,却对地上死去的一行人有了莫名的厌恶感。这种感觉来得很突然,而在此之前,你和欧姬娜分明是不认识的。 →[a.这种感觉很危险,得赶快离开。] [b.这种感觉很诡异,想要探查清楚。][确定储存于档案2?] “先离开。”西瑞尔皱着眉,他无法理清楚事情是怎样发生而又是怎样结束的,这间神殿里,除了他们和欧姬娜这一行闯入的痕迹,再没了其他。 “看上去和书上描述的情景很像,但我也是第一次见,不确定是不是影族。不过,不管是不是,我们都应该赶快离开这里了。” 回过神来,你马上就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妙,面对未知,还是赶快离开才好。 你和西瑞尔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地点了点头。 你跟着西瑞尔、柏莎拽着还在发呆的兰斯,你们四人脚下的动作不慢,迅速撤出了神殿。 ps.世界的历史线:诸神时期——曦光纪元(曦光女神杀了诸神,独神控制大陆)——种族大战(各族联合反叛并杀死女神)——净化时期(处死黑魔法师,零建立)——清零战争(各族与零的战争)——现在 第5章 没有转生但异世界冒险 只是,出现在眼前的,却不再是来的时候的断壁残垣。 这些建筑物都是完好无损的,铺路的石板是一整块的,杂草有着整齐的断口,被切成了两截,明显是被人修整的痕迹。 村子里隐约还有鸡鸣,只是有些距离,听不真切。 你的手下意识捂上了心脏,那里现在跳得很快,比起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快,就像是遇见所谓绿叶夹子的那一刻的心跳。 “这……总不可能是我眼花吧?”柏莎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压低了声音,身体下意识起了反应,弓着背,降低重心,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不是眼花,也不是幻觉,你可以肯定,而在明白了这些之后,马上转身就要原路返回神殿,但是有人比你要快得多。 身后不知何时起,出现了雾气。雾气很浓厚,完全遮住了视野,就好像被竖起了一堵棉花墙,村子里的景象却完全不被雾气所影响,或者说那堵棉花墙就是围绕着村子建立的。 西瑞尔神色凝重地从棉花墙里走出,嘴紧紧地抿着,对着众人摇了摇头:“出不去,会绕回来。” “怎么会呢……”柏莎不信邪地冲了进去,你都还没有来得及阻止。 但不过几十秒,柏莎气喘吁吁地穿过棉花墙跑回来了,见到你们表现得十分震惊。 “我就……乱跑,一直往前冲,也没有拐弯,但是还是回来了。” 柏莎双手撑在腿上,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呼吸,一对狐耳顶在头顶,代替着柏莎的眼睛探知雾里的情况,还没有来得及收回。 “擦擦汗吧。”你递过冰凉的手帕,站直身体看向了村子的方向,“看来只能从那里入手了。” “怎么入手?对了,我们是被传送到哪里了?神殿里有传送阵法?” 看了看被自己捏得皱成一团、上面还有液体痕迹的手帕,帕子上的白色铃兰看上去都有些蔫了,柏莎递出去的手又收回,将手帕放进了自己的口袋,而后接上了话。 “你们看这些建筑物,和之前所见的断壁残垣其实是符合的,所以我其实有个大胆的假设,我们现在所见的,或许就是休比斯村。” 但是话刚刚说出口,你就发现了自己假设的漏洞:“不,不对。历史应该是不可能被干扰的,但如果只是投影,欧姬娜一行的死亡又解释呢……” 发现了现状后,兰斯难得活跃了起来,主动提出了自己的猜测:“会不会其实我们已经倒在了神殿里,现在的只是精神体?或者说灵魂。” “那么进入同样也是构造出的、不影响历史的空间就是解释得通的。而且,欧姬娜一行的神情太过平和了,不像是亲身遭遇了袭击。” “但是他们身上的伤口又该怎么解释?只是精神体的话,受到的伤害是不会反应到身体上的。”你虽然在质疑兰斯的猜想,但是自己也无法回答那些自己提出的问题。 “那有没有可能是伤口是进入神殿之前就有的?”兰斯看向西瑞尔和柏莎,他在侦查上的确没什么能力。 “那些人里有伤得很重的,但我所观察到的痕迹都是正常的。”西瑞尔皱着的眉头不见放松,从腰侧拔出小刀,直接拿自己下手,在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伤口渗出。 “有痛觉,是肉体上的。”西瑞尔冷静地摸出绷带单手缠上。 柏莎被西瑞尔利落地自残震得往你的方向后撤了一步,讷讷开口:“我在来的路上也没有闻到血腥味。当然啦,我没有专门学习这方面,不准确也是有可能的。” “这……或许,是我们来到了事件发生的那个时间线上,女神的神职里的确有轮回,和时间有关联。”兰斯再次提出了假设,神色似乎有些动容。 而对于兰斯的猜测,柏莎当即反驳说:“可是能给女神不是已经……” 柏莎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在场的都很明白,只是曦光已经陨落,根本不可能再来操纵他们进入过去的时间线。 或许应该分论,进入神殿和来到这个地方两件事情并不相关,你试图整理思绪,却怎么也找不出通顺的逻辑。 讨论很快就陷入了僵持阶段,并不是互不相让的僵持,而是没有人能够得出合理的推断的僵持。 “实地看看。”最终还是一直很少说话的西瑞尔拍板了行动,无论怎么猜测,也无论真相是什么,探索休比斯村已经成了必然。 当真正走进休比斯村,村里那种生活气息更为真切了,只是不知道为何,这种真切让你莫名觉得压抑。 暗自警惕着,顺着路径往前,身边偶有扛着农具路过的村民路过,免不了好奇地看他们几眼,你们却也不敢贸然与之交谈。 “诶,你们采药人今年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悦铃花还在花期,你们这时候采了明年就没了。”岔路的一边,一挎着篮子的少女主动和你们一行打着招呼。 女孩穿着着格子裙,套着褐色围裙,裹着着咖啡色的披肩,铁锈色的长发干枯分叉,被扎成了两个麻花辫于身后,脸上有着明显的健康的红晕。 “我们又不是来采药的。”神经紧绷的柏莎直接否认,话出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求助地看向你。 →[a.告知部分实情] [b.编个完全虚假的借口] “我们是接了委托来找人的,她可能最近来过这里。”你斟酌着语句,将你们的来历删减了部分内容,在神殿看到了死人、然后出门就到了这里这件事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最近……最近我们村来过好几个药剂师,都是急着用悦铃花的。你们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被盖上灰布的篮子里,突然滚落一个鲜红的苹果,少女急忙蹲下去捡起。 “我家就是经营旅店的,外来的入住的人都有登记的。”少女仔细用围裙擦着苹果落地沾着的尘土,确认没有被摔坏又塞回了篮子里,小心盖上灰布。 “欧姬娜。” “她?你们和那个黑魔法师是一伙的吗?”少女突然站起,眼里是混沌的暗色,随着她的动作,篮子里的苹果滚落一地,而后迅速腐化成一滩滩黏稠的黑泥。 你惊觉事情不对,想要解释,但已经为时已晚了,周围的一切都变了样子,黑色黏稠的地面,村民们的躯体里也渗出黑色油脂,神色空洞,向着你们四人走来。 然而,你们已经深陷入地面,难以脱身,体弱的兰斯和擅长体术的柏莎能力无用武之地,几番动作,只能靠你和西瑞尔水冰元素组成的冰层防止越陷越深。 西瑞尔的情况更加糟糕,露出了十分痛苦的神情,唇色发白,几番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后水元素被停止了操控,从嘶哑的喉咙里出来的,是痛苦的曲调,敌我不分地攻击着在场所有的精神。 咔嚓——你听到了冰层碎裂的声音,紫色的光芒自胸口的位置散开,是卢修斯送的那枚胸针,在雾紫色的光芒之下,你感觉身上的力量和精神都有所恢复。 你竭力靠近西瑞尔,想要借助胸针的力量安抚他,让他停止呕哑的曲调。 就在快要触碰到的那一刻,另一阵绿色的光芒来自腰侧的背包,你的手臂被翠绿的藤蔓缠上了,那藤蔓迅速捆上你的躯体,拼命向着你的身躯里扎根。 你脑子里一阵嗡嗡的声响,被藤蔓拖入了黑泥之下,意识渐渐模糊,紫色的光芒也逐渐散去。 “来晚了吗?啧,守墓人的东西。” 意识的最后,是这样的一句话,以及如同星空一般深远的声音。 [end.未见星辰] [星辰或许会有一天坠落,但遇见本身就足够让人动容了] —————————— [a.告知部分实情] →[b.编个完全虚假的借口] 接到柏莎的眼神,你马上明白了,并且想得深了一些,真假叠加确实更能骗到人,但是在没有弄清楚欧姬娜一行的死因之前,还是太危险了。 拿出应付王族那群老古板的心态,你脸不红心不跳地往下编:“我们是来画悦铃花的,作为图鉴上的配图,花开的时候自然是对读者最有吸引力的。” “图鉴?听上去很厉害啊。”少女的眼里有光,羡慕的神色已经溢出来了。 “嗯,是作为植物百科的图鉴。”你温柔假笑着回应着,不经意间流落出些许失落,“不过因为储存上的失误,之前的配图资料毁坏了很多。” 听到你的话,兰斯配合地叹了口气,以极不符合他人设的口吻,抱怨道:“那些人早该清理一下了,在马上就要排版的时候出现这么个疏漏,以至于我的假期都没了,急急忙忙赶来,连个合适的佣兵队都没有找到。” “兰斯,注意言论。”你装作打断了兰斯的话,又一脸歉意看向少女,“抱歉,工作上的苦水,不该向你倒的。” “啊,没事啦。如果只是画图,你们也可以雇佣村里的人,他们对这片很熟的。对了,我叫琳,琳·休比斯,是村里旅店老板的女儿,你们要住宿的话,可以选择来我家,父亲人很好,不会宰客的。” 看到名为琳的少女似乎相信了,你松了口气,虽然对于欺骗这么一个天真的少女有些愧疚,但是说实话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虽然眼前的少女看上去单纯无害,但是在这么一个诡异的地方,不得不防范,也许说错什么的下一秒,对方就变成敌人了。 你看向了其余人,征求他们的意见。西瑞尔并没有太多的动作,但明显表露出了赞同。 兰斯维持着不满的抱歉,注意到你的目光,冲你眨了眨眼睛,明显也是同意的。 至于柏莎,已经是一副你们想怎样都行的样子了,反正她负责物理输出就好。 “那么琳小姐,接下来几天就拜托你和你的父亲多加照顾了。”你话里带上了琳,方便下一步套路对方带路。 然而下一步还没有来得及布置,热情好客的琳就主动揽上了:“不客气的。而且我正好要回家,一起走吧。” 有了琳的介绍,老板对于你们几人没有过多盘问,只要求简单登记名字。 在有些陈旧的登记簿上,你准备登记什么名字? [a.卡诺丝·希那艾特] [b.卡诺丝·艾比伦斯] →[c.卡诺丝·司诺克斯] 等四人都写好后,琳拿过登记簿,好奇地看了一眼。 “诶,你也是姓【司诺克斯】啊,那你认识尼尔吗?你们是不是一个家族的?”琳的眼睛亮晶晶的,眼里是藏不住的少女的欢喜,既有些激动,又有些好奇。 “【司诺克斯】啊,我父亲是家族的旁支,几乎没什么血缘关系那种,只是继承了一个名字,我对家族的其他人都不熟。你说的尼尔是?他也住在这里?” 你顺着琳的话,开始编造,看似漫不经心地打探尼尔相关的事。 被你详细告知了休比斯村事件的众人自然明白【司诺克斯】这个姓氏的意义,那场惨案唯一的幸存者,就连柏莎这种不愿意动脑的也在不动声色地听着。 “尼尔他啊,也姓【司诺克斯】,听他说是被人诬陷,然后被赶出了家族。又因为司诺克斯夫人需要悦铃花治病,所以来了这里。他现在不住旅店的,在河岸那一片建好了房子,他和司诺克斯夫人住在哪里。” 琳对于尼尔的事情如数家珍。 你认同地点点头:“家族里总是有这种背后插刀的人。司诺克斯夫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虽然之前不相识,但毕竟是同一个姓氏,礼仪上应该去拜访一下的。” “司诺克斯夫人啊……夫人已经去世了大半年了,因为村长……”琳神色间有些怨念,但还是及时止住了话题。 “咳嗯,我不太懂你们贵族的那种礼仪,你要拜访尼尔,最好别在他面前提夫人的事情。尼尔家沿着河岸走,院墙外种了一圈蓝色的花那个就是。” “好,多谢了。”见琳不想再多说什么,你主动终止了话题,打听消息并不急于一时。 第6章 少女的脸红是诗 旅店的双人房里,你打量了一圈,因为很少入住这种乡村旅店,单就摆设上,你没有看出任何问题。 手自一旁的窗沿上摸了一把,没有灰尘。 “是老板经常打扫的缘故吗?”看着指尖,你自言自语,心中有着挥之不去的怪异感,再没有看出任何的东西,也就放下了手。 你回头看向同一屋子的柏莎,“柏莎你觉得这个村子怎么样?” 柏莎一进屋就一屁股坐在了木椅上,狐耳早在进村时就隐藏好了。 听到你的问话,柏莎摇了摇头,回答颇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你们这群人脑子也转太快了。不行,回去就跟老爹说,不要对我有希望。这太费神了,有这时间训练,它不香吗?” 你闻言笑了笑,莫名有些羡慕,真是自由啊。 作为继承人,即使上面有个十分优秀的哥哥、自己也没有想要权力的想法,但很多东西你还是必须去学,累了也只能和卡尔相互取暖。 有时候,你甚至会想,如果不是卡尔还在,说不定你什么时候就因为受不了,逃离那个沉闷的囚笼一样的地方了。 “你们要开打就叫我,我直接上,在此之前就当我的脑子不存在吧。”柏莎往后倒在了床上,满不在乎地说道,并不认为承认自己的缺陷有什么可耻的。 “嗯,我记住了。”你笑了笑,没有打扰柏莎的休息,自顾自走到窗边,看着不远处田地里还在劳作的村民们。 你有些摸不清楚这个地方的行动机制是什么样的,刚才和琳对话的时候,对方的表现很自然,没有一丝僵硬,活脱脱一个活泼天真的乡村少女的模样。 那些出现的人,是编造的虚假还是真的是单独的一个个个体? 如果这里真的是过去的时间线,那么他们做的事情是过去的一部分还是会改变过去? 如果过去被改变了,未来又会怎么样? 想着,你叹了口气,当时如果再细致询问店长就好了,起码确定一下惨案发生的时间,有个判断标准。 不过,尼尔·司诺克斯,应该就是店主的父亲了,他还在村里的话,是不是就证明惨案不会马上发生呢? 你的肩膀拍了拍,是柏莎。 敏锐感觉到你身上的沉重,柏莎努力安抚道:“小公主别想太多啦,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方法总比问题多,我老爹反正总是这么对我说的。” “嗯。”你应了一声,就算是为了哥哥,你也会努力活着回去的。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柏莎前去开门,进来的是西瑞尔和兰斯两人。 “刚刚吃了点水果,勉勉强强可以吃,但是没有饱食感,根本吃不下去,我们带来的干粮够吗?”一进门,兰斯就是一通抱怨,只是眼神里多少有些无奈。 之前为了在琳面前补全设定,他配合地凹了个爱抱怨的人设来透露信息,出于谨慎,他不得不这么来传递信息。 而兰斯传递出来的信息,对你们来说是雪上加霜了,这里的东西可以吃,但是却没有吃东西应该有的饱腹感。 也就是说不能充饥,只能靠他们上山时候带的那些东西,不适合周旋,必须要尽快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 “我们做图鉴,找悦铃花需要当地人做向导吧,先找人问清楚情况,之后再决定?”你将话题转到虚假的工作上,谨慎地暗示其他人用这个借口打探消息。 “诶,我们不是……哦哦哦,我懂了,我懂了。”柏莎慢一拍反应了过来。 你们结伴下楼。 还在一楼半的楼梯宽阶上,就听见嘭地一声,是什么摔在地上打碎了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老板和琳充满火药味的对话。 “你又去见那个臭小子了!说了多少遍了,他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还要你去送饭养活他?人家是贵族之后,看不上你,你这么巴巴地凑上去是做什么!丢脸!”老板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 “丢什么脸,我只是送个饭。 ”琳也不甘示弱,“都说了好多次了,我们只是朋友,司诺克斯夫人因为村长死了,我关照一下他怎么了,你别把我看得那么龌龊好不好。” “朋友,我看那小子就是吊着你。村长那事,少掺和,莫林当时那情况,难道不比那女人的情况紧急?你……”老板哼了一声,目光却瞟到了你们几人的下楼,立刻止住了话。 被客人撞见自己和女儿的争吵,老板难免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脏了各位客人的耳朵,等会儿我送些新鲜水果上去,就当是给各位客人赔罪了。我就在厨房,各位有什么跑腿的事情都可以交给我的女儿。” 老板放低了姿态,瞪了琳一眼,然后进了一楼的一间房。 “抱歉啊,我和父亲起了点冲突。你们吃了午饭吗?我去让父亲准备。”琳脸憋得有些红,不敢直视你们。 “不用了,之前已经错误预计了路程,在路上吃了干粮,所以不用麻烦了。”由于兰斯塑造的形象,交谈的任务自然被放在了你身上,标准淑女假笑再次出场。 “对了,我们是要想找个当地人当向导,尽快完成任务。不过我们对这里并不熟悉,琳小姐可以为我们推荐一下合适的人选吗?” 原本是想直接出门,但是刚才琳和老板的争吵让你看到了另一个可能的突破口。 谈到事情,琳的窘迫有些缓解,自信地表示:“当然可以啊,村里的大家我都很熟的。你们想要什么样的人?” “必须要对悦铃花的生长地域熟悉,如果会野外生存技能就更好了。”你像模像样地斟酌着条件。 “我想想。”琳思索着,突然站了起来,“我想到一个人绝对符合,就是尼尔。他是……” 琳突然想起,这些客人刚刚似乎听到了她和父亲的争吵,赶忙解释说:“我没有私心的,尼尔真的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绝对符合你们的要求,只是父亲对他有些偏见而已。” “而且司诺克斯小姐你不是想要去拜访他吗?正好,我可以带你去见他。如果不合适的话,我再帮忙找人,找到满足你们要求的为止。” “我个人是愿意相信琳小姐的,不过还是要亲自见一面才能做最终决定,我必须对团队的大家负责。” 你应和说着相信的话,敛去了笑容,换上了一副认真工作的神情。 “谢谢你,司诺克斯小姐。对了,你们是要一起去拜访尼尔吗?”琳看了看几人。 “毕竟我是以私人原因去拜访他的,这样吧,来个人和我一起去,毕竟向导的事,我不能一个人拿主意,但人多了也不合礼仪。另外两个人就可以休息休息,逛逛村子,体验一下自然风光?” 你眨眨眼睛,半带暗示说道。你想的很简单,一个人去如果遭遇到什么,完全无能为力,但众人一起,明显浪费人力,而且累赘得不合常理。 西瑞尔、兰斯、柏莎,三人里你更希望和……一起。 →[a.西瑞尔] [b.兰斯] [c.柏莎] 考虑到西瑞尔和柏莎都不合适交谈,如果需要分组的话,那么他们两个是不能一组的,而比起柏莎,你更加倾向于选择四舍五入青梅竹马的西瑞尔。 你看向了西瑞尔,对方接收到你的意图,主动站了出来,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我和你一起。” 琳带着你和西瑞尔出了旅馆,沿着河岸而去。 河流绕村而过,水声潺潺,偶尔可见河畔的平整石头上,有村民在弯腰用水桶取水,河的那边,再远一些,就是包围休比斯的雾气墙却。 沿着河岸往河的上游走了一段时间,琳在一座只有一层的房屋前停下了。 房屋特意围了一层院墙,并不高,装饰的作用大于隔离,院子里有棵不大的榕树,正在萌发新芽。 而在院子外,种了一圈蓝色的风信子,正迎风绽放得肆意。 见到风信子,你突然想起,这种花的花期应该是在春天,又根据气温早开或者延迟,但绝对不可能开到秋天。 琳主动上前拍门,并大喊:“尼尔,尼尔,你在家吗?” 拍门声不停,没过多久,门从里面打开了,出来的是一位青年。 青年有着一头金发,眼眸是薄荷的绿色,虽然鼻尖冒了些薄汗,但是气息还算是平和:“琳你……你们好,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尼尔注意到了琳身旁的你和西瑞尔,有一瞬间地怔愣,而后恢复成了冷静自若的样子,但转变过于明显,怎么看都有几分狼狈。 “这位是卡诺丝·司诺克斯,还有她的同伴——西瑞尔·艾比伦斯,我是带他们来拜访你的。贵族之间的那种礼仪我不太懂啦,卡诺丝说和你的姓氏是一样的,所以要拜访你一下。”琳抓了抓散落的发丝。 “我已经离开家族了,卡诺丝小姐不用这般麻烦的,请进吧,琳要留下吗?”尼尔笑着退开几步,让出可以进入院子的路。 “我、我还是回去吧,父亲那边有点忙,我就先回去了。”琳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失落地摆了摆手,转身跑开。 “好,之后再……真是……两位请进吧,刚好烤了些曲奇,香叶茶和果茶你们想喝哪种?香叶茶会有点苦,果茶是甜的,尝尝果茶怎么样?” 尼尔温和地招待着来客,端上还有余热的曲奇,又转身去看顾热水。 你咬下一口曲奇,谷物的香气,薄脆的声响,却味同嚼蜡,也没有产生饱腹感。 不一会儿,果茶也被端上了桌子,尼尔还细心地在托盘上垫上了餐巾,方糖罐和牛奶罐作为配料也被放上了桌子。 茶色的餐巾上,印着抱着蜜糖罐子的蜜蜂,是儿童画常用的画风,你不禁笑了出来:“很可爱的图案,让我想起了小时候。” 这种招待方式,你只在最开始练习下午茶礼仪的那段时间见过,托盘上垫餐巾,这是一种招待小孩子的做法。 →[a.主动引导话题] [b.等待对方开口] 你想要在交谈里占据主动权,待尼尔坐下,你便开口引导起话题来:“虽然有点唐突,我有些好奇,尼尔,抱歉,这么擅自称呼你了。尼尔你是司诺克斯本家的人吗?”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比起家族里那种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的氛围,我更喜欢休比斯的环境,所以不会离开的。”尼尔心平气和地回答。 “不会离开”?你察觉到尼尔的话有些诡异,答非所问,或者说,是在回答另一个相似的问题一样。 “这样啊,那尼尔你为什么会定居在休比斯呢?”你继续试探着。 “母亲她精神上有损伤,但从其他人手里收购悦铃花的价格太高了,而且母亲也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休养。”尼尔的神色很是平静。 “那么司诺克斯夫人的情况怎么样了?啊,抱歉,我忘记了,她已经……节哀。”你装作后知后觉的样子,捂住了下半张脸,努力做出懊悔的神情。 西瑞尔被茶水呛到,连咳了好几声。 “……当时莫林的情况已经很危险了,村里有标识的悦铃花生长地是有限的,而山林中其他地方虽然有,也不是能马上找到的。这不是莫林的错……谁呢想到山林中的悦铃花那么难寻呢。” 尼尔压抑着那份难过,像是在宽慰自己一样。 “莫林?他是得了什么重病吗?” 尼尔点了点头,神色中的惋惜很是明显:“莫林的身体,是早产留下的后遗症,村长把大半家财都用在了替莫林治病上,也一直也没有好转。不过,不久前,村长请到了一名药剂师,莫林现在已经能够站起来了,会好起来的。” “但你好像不太高兴,是发生什么了吗?”你敏锐察觉到对方的心情的起伏,明明是具有希望的话,却带上了不安。 你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难道那位药剂师有问题?” 尼尔端着茶杯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这更多是我个人的感觉,我曾看见他们在墓地旁边徘徊过,后面我去探查,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这太可疑了。还有就是……”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相信你。也许这就是对同族的直觉吧,你等等……” 尼尔直接忽视了在一边喝茶吃瓜的西瑞尔,向你打过招呼后,进了屋内,不一会儿出来了,手上多了个盒子。 “我是被陷害然后逐出家族的,但家族有一样东西,还在我的手里。就是这个。”尼尔打开盒子,只见四四方方的盒子中间放置着一枚翠绿色的叶子形状的夹子。 “这个是家族流传下来的一样物品,对恶意的力量有感知能力,我怀疑,那个药剂师,确实是黑魔法师……” 有些眼熟的形状,同样是夹子的结构,你不自觉看了西瑞尔一眼,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顿了一下。 第7章 异世界的坑又密又多 →[a.把白色的夹子拿出来。] [b.不拿出白色的夹子。] “说起来,我有一个和这个很像的饰品,也是夹子。” 你将从老板那边买来的夹子从腰侧的背包里拿了出来,纯白的叶子上,有几颗绿色的斑点。 “这是……”尼尔有些诧异,在看了你一眼确定可以接触后,将白色的夹子拿到了手上,和那枚绿色的进行比对。 “刻纹和细节处理上几乎一模一样,卡诺丝你的这枚,磨损会严重一些,除此之外,除了颜色,没有差别。” “我手里的这枚是来自司诺克斯家族。我是很边远的旁支,不太清楚,家族里类似的东西很多吗?”你接过尼尔递回来的夹子,放回盒子。 尼尔摇了摇头:“据我所知,这个应该是很唯一的,但是……如果只是仿制品,一模一样的纹路难度不小,那又为什么会选白色的材料。” “也许,正因为是仿制品,所以才选择了白色?” 你拿过尼尔的那枚仔细查看,确实是一枚绿意盎然的叶子,但在和夹子的机关连接的地方,隐隐透露出一抹白色。 如果真的是前后时间线的联系,那么尼尔就是店长口中的父亲,那么,白色叶子和绿色叶子其实是同一枚夹子,因为一些事情,绿色,或者说绿色就是一种能量,因为一些事情能量耗尽了,露出了本来的白色。 那么问题就来了,按照店长的说法,他的父亲因为偶然滞留山下,所以躲过了灭村这一劫,那么又是因为什么事消耗的夹子的能量呢? 另外就是,为什么要屠村? 如果是整个村子都不小心窥到了某种秘密,那么那个秘密是什么?又是怎样“不小心”被全村人知道的呢? “也许吧。对了,还没问卡诺丝你、你们来休比斯的原因,看上去,卡诺丝你也不像是药剂师。” 你将对琳撒的谎简单复述了一遍,并提出了想要雇佣他担当向导的意愿。 “卡诺丝,我并没有休比斯其他人那样熟悉悦铃花的生长地,你还是选择其他人作为向导吧。” →[a.劝他担任向导] [b.另找他人] 你缓缓喝了口茶,根本没把尼尔的推脱放在心上。 别的不说,单就是唯一幸存者的可能,就已经足够把他绑在一条船上了。 “尼尔你想的过于困难了,图鉴的资料编写和配图采集是两个不一样的环节。而且,是琳推荐的你,我想,她的推荐应该是有考量的,你有自己也不清楚的优势。” “而且,这个任务的周期还挺长的,有时间可以来适应和调整。如果不合适,我以及我的同事们也会主动提出的,不用担心。” 你冷静地和尼尔解释着,一旁,西瑞尔也大致明白了你的想法,配合着点头。 又有来有回打了几圈太极,尼尔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点头同意了。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离开了,具体合约会尽快拟定的。” 你起身,西瑞尔也跟着站起来,往外走去。 [柏莎视角载入……] 另一边,在卡诺丝和西瑞尔离开后没有多久,兰斯和柏莎一前一后走在休比斯的乡间小路上,向村民打探消息。 “柏莎学姐,要和我结盟吗?” 突然,兰斯开口了,脚下的步伐没有停下,甚至表情也没有多少变化。 柏莎有些反应延迟,不能明白兰斯话里的意思:“结盟?” “是的。从王后桃乐丝一代开始,艾比伦斯家族就沦为了王族的走狗,作为养子的西瑞尔也不例外。更何况,他和两位王族殿下都很亲近,如果那位下命令让他杀人,他不会犹豫的。” 话里,柏莎明显感觉到兰斯对于王族以及艾比伦斯家族似乎有一种偏见,但是她没有在意,人类贵族间的弯弯绕绕和她一个兽人有什么关系呢。 见柏莎无动于衷的样子,兰斯继续劝说道:“毕竟在一个学校,柏莎学姐听过西瑞尔的传闻吧,那种毫不在意自己的自杀式的攻击方式,没有鱼死网破的决心,对上这样的人,那简直是灾难。” “可是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柏莎觉得兰斯有些莫名其妙,不喜欢思考这些麻烦的事,不代表她一点脑子都没有。 “我们现在和小公主并不是什么你死我活的关系吧,有必要吗?说不定人家什么都没有想,你这样一来,反倒逼着对方做点什么了。” 柏莎借着身高拍了拍兰斯的肩,这一拍,倒是让他惊醒过来。 “这……只是防范于未然。”兰斯有些卡壳,他这是怎么了?猛然察觉,父亲的话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回响。 明明在此之前都想好了要自己来辨别这些人是否真的是罪人,却还是下意识被影响做出了这样的防范,真是…… “我应该和她坦诚交流的。”想通了的兰斯低声喃喃道,“……的存在果然影响判断。” “啊?”这话自然被听觉灵敏的柏莎捕捉到了,只能感叹道:“你们人类可真是复杂啊。” [视角结束] 此时,天色朦胧,远处的事物只隐约看得清轮廓了,绕村而过的河流很是安静,连鸟叫虫鸣也没有一声,河面上浮起轻薄的雾气,和包围休比斯的雾气墙却是泾渭分明的。 尼尔坚持要送你们回旅店,说是乡村的间路径不容易辨认,容易踩到村民田地里的幼苗。 乡间的小路并不宽敞,对于并排走还是有些勉强,你们三人几乎是走成一排的,从头到尾分别是尼尔、你、西瑞尔。 “卡诺丝,你喜欢现在这个休比斯吗?”静默走了一阵,尼尔突然开口问道。 你敏锐察觉到尼尔话语里的不对劲,“现在的休比斯”? 斟酌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比起乡村,我更习惯城市的生活。” “这样啊。我没有离开过休比斯,只是从书上看过、从其他人的谈论中听过外面世界的事,能让卡诺丝喜欢的,一定是很好的地方吧。”尼尔的话语变了调子。 这不是尼尔这个人设应该说出口的话! 你几乎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西……”呼喊西瑞尔的话还未完全出口,你就感觉到施加在手腕上的一股力道。 那力量极大,几乎就在一瞬间,你被那力道拽着向后跌倒,胸口的雪花胸针在那一瞬间散发出紫色的光芒,在光芒里,你看到了西瑞尔近乎停止的动作。 但很快,你的眼前被黑暗笼罩。 等眼前的黑暗散去后,眼前的场景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河岸,甚至你的位置都没有移动,只是你维持着跌倒在地的动作,而尼尔和西瑞尔不见了踪影。 雪花胸针的紫光散去,只留下一层薄薄的荧光,不仔细辨别,甚至会被误认成荧光石。 手摸上腰侧,背包还在。 你起身,拿出背包里的武器法典,抱在怀里。 一阵风吹过,寂静的夜里终于有了声响,树叶沙沙地响着,让你无端联想起卡尔曾经送给你的那个沙锤,摇一摇,会出现像是细雨落下的声音。 下一步该去什么地方呢? 西瑞尔又去了哪里? 还有刚刚尼尔说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柏莎和兰斯怎么样了? 越是思索,所面临的疑问就越多。 [西瑞尔视角载入] 眼前突然多了团紫色的光芒,很快消逝,但就是这么一瞬间,西瑞尔从混沌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脑子还在一阵一阵隐隐作痛,西瑞尔明白过来是精神方面的攻击,而他因为实验的关系,精神上薄弱,容易受到这些方面的影响。 刚才紫色的光是……胸针?! 断断续续围观了卢修斯制作胸针全过程的西瑞尔认出了胸针上法阵发动的动静。 “卡诺丝?”西瑞尔呼唤着那位佩戴公主的公主殿下,虽然清醒了,但是眼前还是一片迷蒙,根本看不清四周。 胸针的光芒一闪而逝,是危机解除了,还是她出了事? 没有回答,四周寂静地可怕。 坏了,那个尼尔,有问题。 顾不了那么多,从腰侧摸到匕首,西瑞尔直直划向自己的大腿,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布料,刺入皮肤。 身体上的疼痛和精神上的疼痛碰撞在一起,西瑞尔的眼前终于清明了一些。 四周还是河岸的那副景色,天色朦胧,雾气涌起,尼尔正站在他面前,面露担忧,而走在两人之间的卡诺丝却不见了踪影。 “她呢?”西瑞尔条件反射一般行动了起来,一个闪身瞬移到了尼尔的背后,尼尔的双手被西瑞尔单手扣住,匕首抵在脖子处,作为威胁,刀尖甚至划出了一条很浅的血痕。 尼尔呆愣地被西瑞尔挟持着,然后才反应过来一般,急忙辩解:“等等,艾比伦斯先生,冷静一点,我也是突然发现卡诺丝不见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她,请相信我,我可以以司诺克斯家的荣誉发誓,这一切和我无关。” 西瑞尔没有作声,松开了扣住尼尔的手,从腰间摸出了一瓶苔藓绿色的粘稠液体,拇指顶开塞子,手肘绕前击打尼尔的腹部。 尼尔吃痛张口,液体被西瑞尔生硬地全部灌了下去,末了,空瓶子放回腰侧,用卡住脖子的方式迫使尼尔全部咽下液体。 做完这一切,西瑞尔才把匕首移开,冷漠地走开,全程就像是看待一个死物一样。 尼尔瘫坐在地上,猛烈地咳着,大口喘着气,脖子上的痕迹很是明显。 “说谎的话,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多得是。”西瑞尔不想浪费口舌解释药剂的作用,要不是卡诺丝的失踪可能和这个人有联系,管他是什么情况,匕首已经割断这人的喉咙了。 “走,去旅馆。”西瑞尔皱着眉,要尽快去旅店找到柏莎和兰斯。 一阵风吹过,草木发出声响,而声响过后,万籁俱寂,尼尔的呼吸声也消失了。 西瑞尔往还瘫坐在地上的人身上踢了一脚,那人好似一具木偶,顺着西瑞尔的力道,倒在了地上,胸口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视角结束] 风只是一阵,风过后,休比斯再次恢复了宁静,一轮圆月从乌云后露了出来,银色的月光洒落,视野明亮、宽阔了许多。 一声咳嗽突兀地传来,一个人影自小路那头出现,手里提着不甚明亮的灯盏。 “是谁?”男声听上去有些虚浮,没有气力的样子,话才说出口,又咳嗽起来。 “你好。”你警惕地站在原地,避重就轻地介绍自己道,“我是今天才来休比斯的,正在回旅店。” “啊,是这样啊。你好,我是莫林·休比斯。”自称莫林的人提着灯盏往你的方向又走了几步。 莫林?村长那先天不足的儿子? 毕竟不久前才听说过,你没有用多少时间就反应过来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在这种小地方,还不至于会重名。 你脸上是礼貌而温柔的笑,手却扣紧了法典,一旦对方有什么不妙的举动,风雪夹杂着冰棱就会甩到莫林身上。 待莫林走近了一些,你这才完全看清楚了他。 莫林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有着像是黑珍珠一样的圆瞳,长相弱气,但和兰斯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莫林表现出的弱气更多是一种病气,五官属于耐看的类型,在灯盏暖色的火光下,脸色还是白得吓人。 帽子、围巾、大衣一样不少,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因为骨架偏小,衣服有了明显的蓬松质感。 “我是卡诺丝,卡诺丝·司诺克斯。”你维持着贵族式假笑,抢先发问,“听你一直在咳嗽,这么晚了,夜间温度会降低,还是要注意身体。” “多谢关心。”莫林有些受宠若惊,脸上涌现的红色十分明显,“叫我莫林就好,村里大多数人都是姓休比斯的。” “卡诺丝姐姐也姓司诺克斯,身上还有果茶的味道,是刚刚见过尼尔哥哥吗?姐姐和尼尔哥哥的关系应该很好吧?” “我刚刚从那边回来,至于关系,司诺克斯家族人不少,我是很偏远的旁支,之前没有见过。”突然从路上消失,又突然遇见莫林,直觉告诉你关于尼尔的事不应该深聊下去,“说起来,莫林怎么这个时间出门?” “我要去找尼尔哥哥。” 莫林思索了一会儿,将手里的灯盏递到了你面前。 “姐姐,这个给你,你要回旅馆吧,路上黑漆漆的,可以用这个照明。我从小就在休比斯长大,对这里很熟的。” “谢谢。”你试探着接过灯盏,眼前莫林那如孩子般纯粹的笑容让你有些恍惚。 但紧接着联系起尼尔的事情,你不由得不寒而栗起来。 第8章 秘密,你藏不住的 [a.尽快返回旅店,努力和其他人汇合。] →[b.跟随莫林,确保对方不进入旅店范围。] “等等,莫林。”你叫住准备擦肩而过的莫林,“我跟你一起吧,你好歹叫我一声姐姐,你把灯给了我,我怎么能心安理得。反正也没有多远,我送你到尼尔家吧。” “可是……”莫林有些动摇。 “好啦,走吧。”你打断了莫林的话,脸上维持着笑,走到了莫林身后,拍了拍他的肩,灯光照得他的影子斜长,铺在前路上。 按照尼尔、琳还有店长的叙述,可以得知,尼尔生于贵族家庭是一个既定的事实,而且是受过贵族教育的。 而你和西瑞尔所见的尼尔,一举一动并没有受到礼仪教导的影子,反而更像是模仿他人行动出来的行为。 招待孩子的茶、体弱的孩子以及有问题的药剂师,再加上休比斯惨案的信息和欧姬娜一行死亡时现场的痕迹,这让你想起了一个组织——零。 零是一个在净化时期建立起的黑魔法结社,在他们的罪行被发现之前,一直被当作是一个单纯的黑魔法师们的交流机构,就和魔法研究学会、药剂师友好互助同盟会等一样,是一个群体的学术抱团。 其实说是学术抱团也没有错,但是零抱团所交流的都是些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数据,捕捉各族的人,解剖、能力抽取、缝合、驯化,视人命为草芥,异想天开地想要制造出能够媲美神的物种。 清零战争就是零的阴谋被披露后,各族联合起来剿灭零的一场争斗,于十七年前开始,因为各族多多少少被零渗透,导致这场战争持续了七年,虽然零被剿灭,但是各族也元气大伤。 虽然零的罪证发现是在十多二十年前,但零的人体实验绝对不是从十多二十年前才开始的,往前推个七八十年也绝不是没有可能,甚至更加久远,那么休比斯村的事情涉及到零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那药剂师其实是黑魔法师,那么作为治病对象的莫林,是零的实验体? 甚至,莫林可能的失控会是导致休比斯惨案的直接原因,直觉告诉你,你不会受到莫林的攻击,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虽然这种直觉来得莫名其妙,但是你还是莫名其妙地相信了。 将人带离旅店范围,其他人就少几分危险。 意识到自己是被你照顾了之后,莫林低头拽了拽自己的围巾,微低着头:“那……麻烦姐姐了。” 就那样保持着一前一后的步调,两人间的距离也永远都是那么一两步,莫林在前面一些的位置,你提着灯在身后跟着。 “姐姐是从哪里来的?” “是一座很大很繁华的城市,平时都还好,庆典的时候就会非常吵闹了。” “是王都那样的大城市吗?真好,我一直很想看看那样的地方,但是身体不好,之前很大一部分时间都是躺在床上。现在身体好很多了,等完全治好之后,就能真正亲自去各种地方了。” “莫林是喜欢旅行吗?” “是的,我的梦想就是走遍整个大陆,去亲眼看看旧书籍里描述的那些风景。姐姐呢,姐姐的愿望是什么?” “我?非要说的话,就是找个安静的地方画画吧。” “姐姐有去过艾多莉之湖吗?” “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书上说,艾多莉之湖就像是精灵的眼睛一样,纯澈空灵。等我病好之后,我第一个就会去那里,姐姐要不要一起去,我觉得那里应该也很符合姐姐的要求。” “如果我恰好有空的话……”如果真有那天,一定会带一大队人来围剿你的,不用谢。 [柏莎视角载入] “应该就是这里了,那个药剂师的房子。”柏莎扛着被五花大绑的尼尔,一脚踹开了关上的大门。 “唔,血腥味还有什么腐烂了的味道,这个药剂师果然有问题。”柏莎耸动鼻尖嗅了嗅,接着撇开了脸,一脸的嫌弃,但还是朝着血腥味的方向而去了。 “嗯?就在这里的呀?”柏莎推开了最里面的一间房间,小心翼翼探看,突然变得茫然起来。 房间的窗帘拉着,没有多余的家具,凌乱摆放着几床应该是被褥一类的东西,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啊……”柏莎有些烦躁,把扛着的尼尔往地上一扔,也不管轻重了,先去挨个掀被子。 掀开后,空空如也。 柏莎茫然地看向身后的兰斯和西瑞尔。 “暗室。”西瑞尔下了猜测,沿着墙边开始步行,每隔几步都要重重跺一下。 走几步,跺一下,走几步,跺一下,直至走到窗边,停了下来。 西瑞尔又跺了几脚,闭眼静听着声响。若是换做其他人,是无法从这种声响里辨别出是否有暗室来的,但西瑞尔不一样,因为血脉的原因,他对声音极其敏感。 “就在这附近。” “啊……是有机关是吗?”柏莎苦恼地抓了抓发丝,“总之在窗子边是吧,大家一起找找看。” 说着,柏莎,走到了镶嵌着窗子的那面墙前,在左边墙角蹲下,挨个敲击着砖块。 兰斯垂眉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在想什么,叹了口气,当务之急,是要赶快找到那位不让人省心的公主殿下才行,否则,来自王族和艾比伦斯家族的双重压力,那可不是说说的。 “我好像找到了。我按了?” 没一会儿,柏莎就发现了什么,一边说着,柏莎退后了几步,手臂打得笔直,和砖块尽可能隔着距离,避免自己一按就掉了下去。 得到了同意后,柏莎按下。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暗室的入口开在了柏莎的脚下,地板突然向下打开,咕噜咕噜,柏莎沿着楼梯一样的东西滚了下去。 “啊呀?!”黑洞洞的暗室之下,柏莎震惊的声音传来,好像只是单纯看到了什么让人惊奇的事情一样。 兰斯点亮照明术,木元素汇集压缩于掌心,散发出明亮的绿光,看向西瑞尔,又指了指地板上如同死人一般的尼尔:“这个要放这里吗?” 西瑞尔从腰间摸出匕首,水元素于刀身集聚,紧接着匕首飞向尼尔,原本应该是温和的水元素展示了它暴虐的一面,在水元素作用下,刀刃贯穿了尼尔的大腿,将尼尔的身躯钉在了地板上。 “走吧。” 从陡急的楼梯往下,柏莎就坐在楼梯口附近,揉着脚踝,见两人下来,还招了招手,指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对面,“那边好像关了什么,不过我也看不太清楚。” 兰斯调动木元素,手上的光团更亮了一些,但还是只能朦朦胧胧看到不远处的一个轮廓,咬咬牙,低声补上了一段咒语,在照明咒语的作用下,光团瞬间亮度大增,绿光趋向于白光,将整个暗室照了个明白。 再次看向柏莎指向的那处,众人愣住了。 那是一个牢笼,并不大,躺个成年人都费劲的那种,栏杆辨别不出是什么材质的。 当然,牢笼本身不是重点,重点是牢笼里关的,那是一团黑色淤泥质物体,就那样死气沉沉地堆在那里,对外界没有反应,就像是只是单纯堆了一堆泥巴。 而在泥堆顶,那里装饰着一个粉色的蝴蝶结,蝴蝶结上多多少少沾染了泥水印,勉强辨认出是红色系的。 “那是什么?好像被关住了?” 柏莎晃了晃头,脑子里突然像是有什么在嗡嗡地响,像是半梦半醒间听到了蚊子的声音,烦人却又无可奈何。 西瑞尔那双群青色的眸子变得暗沉,咬牙别开了眼,右手放在了左臂上,渐渐收紧,隔着衣服感觉到鳞片冒出,身体回忆起了那深入骨髓的痛,轻微发颤:“是影族,不要直视它。” 兰斯被西瑞尔的声音惊醒,从黑色红色交织的模糊画面里清醒过来,赶忙移开视线,这才发觉到自己脑袋胀得发疼,赶忙掏出了一瓶安神静心的魔药咕噜咕噜全灌了下去:“你们需要安神的魔药吗?” “不用了。”西瑞尔拒绝了,转身开始在地下室搜查起来,全程没有再看那影族一眼。 “柏莎学姐,要来点安神的吗?”兰斯轻轻推了推柏莎,用药剂瓶子一下又一下轻触着她的手。 “我就不客气了。”柏莎握住瓶子,看也不看,直接仰头灌下,喝完把瓶子一丢,“接下来我们要做些什么?这个药剂师不讲武德,居然搞这种陷阱。” 兰斯笑了笑,转而对着西瑞尔求证:“对了,西瑞尔学长,你刚才说,那是什么?我刚刚有点头晕,没有听清。” “影族。”西瑞尔回答着,一边从架子的空隙里抽出了几张纸,上面似乎是一些随手写下的文字。 第一段是[***计划第二阶段验证可行,希望能够快些推进到第三阶段],第二段的明显换成了另一个人的字迹[可恶,为什么否定我的提案]。 另外就是一些观察记录,顶页写着“***计划”,计划前面是完全看不懂的三个字,但是笔画却让西瑞尔觉得和古文字有些类似。 古文字是传说中曦光女神发明的一种文字,和由不同字母组成的现文字不同,古文字多是由不同的笔画构成。 古文字是曦光女神统治时期精灵族的通用文字,研究精灵族史和曦光时期历史的历史学家多少会一些古文字。 卢修斯在这方面有些研究,得益于此,西瑞尔对那种四四方方的文字有印象。 将看不明白的那三个字的构成记下,西瑞尔其实心里对实验内容已经有了答案,但这几个字的意义,他十分在意,准备拿回去询问卢修斯。 “资料可以拿出去再看,我们先离开这里。”兰斯探头看了一眼,琥珀色眸子里的情绪有些深沉得吓人。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突然响起,在密闭的地下暗室回荡,格外明显,通往楼上的门,关了…… [视角结束] 你跟着莫林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往尼尔家的方向走。 走了一段路,你察觉到了不对劲,即使是烟雾蔓延模糊了感知,那种违和感也无法被抹去。 “姐姐,怎么了?”莫林一脸疑惑地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向你。 “我们走了很长一段路了,照理说,早就应该到尼尔家了。”你直直看着莫林,元素在向法典聚集。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莫林一愣,接着便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来,“姐姐,怎么办?”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烦躁起来,也许你做了个错误的决断,莫林对这个休比斯的掌控能力很强,强到即使你拖住他本体,他也可以对你的同伴出手。 冰元素顷刻间凝结成冰刃,向着莫林的方向而去。 “姐姐,我也是哦。明明都和我在一起了,姐姐还想着其他人,真的很让人生气呢。”薄雾向莫林的方向聚拢,冰刃接踵而至却扑了个空,原地只留下一团黑泥。 薄雾突然一下散去,随着薄雾的消散,原本建筑物隐约的轮廓也跟着消失了。 胸口的雪花胸针发出紫色的光芒,在光芒中你感受到了久违的暖意。 “舅舅……”你喃喃出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有部分紫光脱离了雪花胸针,向着一个方向缓缓飞去。 你一愣,跟着向前,追上光芒。 不知道跑了多远,光芒停下了,又回归了胸针,你看见了地上躺着的八具尸体,欧姬娜和她的三位佣兵、西瑞尔、柏莎、兰斯,就只差你了。 胸针再一次迸发出紫光,这一次的光十分刺眼,你马上反应过来,用手蒙住眼睛,透过指缝去看发生了什么。 透过指缝,你看到紫光正在撕裂开黑暗,黑暗撕开后隐隐是个破败的神殿。 “不允许哦。”莫林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操控冰元素向着声音的方向而去,再次落了个空,冰凉的感觉漫上了你的后颈。 “姐姐,尼尔哥哥曾经给我讲过一个精灵族流传的故事,一位国王骗他的王后吃下了那个国家的食物,于是王后再也没办法离开那个国家……” 真巧啊,卢修斯给你讲过同样的故事,告诉你不要对任何男人掉以轻心。 你的意识变得模糊起来,迷蒙间,似乎看到绿光在吞噬紫光,你想要思索绿光的来源,却发现自己的感知在逐渐消散。 “姐姐,你会喜欢现在的休比斯的,对吗?” 第9章 我重生了,这一次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这帮商人,总是有各种借口压价,真是让人火大。” 你将商人的来信扔到一边,也许可以越过这些商人,直接找药剂师交易,脑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男孩睡眼朦胧地从楼上走下来。 他是你的弟弟莫林·休比斯;你名叫卡诺丝,意为风之子。 你们的父亲是这座村子的前任村长,为了治好莫林天生的体弱,花费了许多时间和钱财,最终死在一次外出中。 父亲死后,你成了继任村长,担负起了发展村子的重任。 “我在想,要不要直接和药剂师对接,这样,那些商人就不会肆意压价了。” “姐姐,你又要抛下我吗?”莫林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又?”你察觉到莫林话语里奇怪的地方,“我什么时候抛弃过你啊?” “就……在梦里啊。”莫林低着头,“梦里姐姐为了其他人想要杀我,还有一个很讨厌的白头发的人,想要抢走姐姐,他太厉害了,我根本打不过他,让他把西瑞尔哥哥、柏莎姐姐给带走了。不过……” 莫林突然抬起头,笑容有些诡异:“不过我有尼尔哥哥的夹子,有它在,我就能把姐姐好好地藏起来,那个白头发的坏人就找不到了。” “西瑞尔,柏莎……”你觉得这两个名字有些耳熟,尤其是前一个,给你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是我梦里的哥哥姐姐啦,姐姐当然不认识他们啊。姐姐累了吧,喝水。”莫林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下一杯白水,递给你,固执地看着你喝下。 喝下茶水,你感觉眼皮沉重起来。 “姐姐又熬夜了?真是的,明明教导我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自己却不当一回事。姐姐上楼去休息吧。”莫林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听从了他的话走上楼。 村长的工作还真是困难啊,总有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似乎自己点歪了技能树…… 头靠在枕头上时,你突然如是想到。 [end.一村之长] [虚假的时空,错位的身份;即使是一国公主,管理一个村子也会手忙脚乱] —————————— →[a.尽快返回旅店,努力和其他人汇合。] [b.跟随莫林,确保对方不进入旅店范围。] “我就先回旅店了,你注意安全。”你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 招待孩子的茶、体弱的孩子以及有问题的药剂师,再加上休比斯惨案的信息和欧姬娜一行死亡时现场的痕迹,这让你想起了一个组织——零。 作为一个罔顾人伦的组织,如果那药剂师是零的黑魔法师,那么作为治病对象的莫林,很大可能是零的实验体,而休比斯的灭村就有了另一个方向…… 莫林因为实验获得了力量,或是失控、或是有意,莫林杀了村子里的所有人,甚至可能包括那个黑魔法师。 如果你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位莫林很有可能是操控这一切的人,你必须马上和其他人汇合。 四周起了薄雾,你的视野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你凭借着记忆往旅店的方向而去,走了好远一程,旅店的轮廓还在雾的另一头。 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可不妙,你停了下来,将手里的灯突然扔了出去,然后狂奔起来。 你手握住胸口的胸针,拜托了,给点力啊。 像是听到了你的祈求,胸针回应你一般,散发出柔和的紫色光芒,周围的薄雾被驱散了一些。 “姐姐,我找不到尼尔哥哥了。” 身后,有些弱气的声音响起,让你不寒而栗。 “你想做什么?”你回过身,目睹莫林自薄雾里走来。 “姐姐,你好像很着急的样子,那些里是有你喜欢的人吗?尼尔哥哥讲的故事里,一旦喜欢上了一个人,就不会喜欢其他人了。姐姐是喜欢的是那个绿头发的还是那个黄头发的呢?” “可是我觉得姐姐好像更喜欢尼尔哥哥诶……” 你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寒意从后颈蔓延向全身,绿色的光芒从腰间发出,吞噬着胸针的紫光。 你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眼前的画面也渐渐灰暗。 “喜欢尼尔哥哥,那就不会喜欢我了,好可惜啊……” “可惜什么,我家卡诺丝可是堂堂公主,你是什么东西,值得她喜欢!” 如同星空一般深远的声音响起,你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股熟悉的力量进入你的身体,想要修复你的损伤。 但已经晚了…… 另一股力量将你的意识啃噬殆尽,你张口想要叫那人,却无能为力,最后只听到那人慌乱且咬牙切齿的话语:“啧,守墓人,死了还要作妖!” [end.未见星辰] [星辰或许会有一天坠落,但遇见本身就足够让人动容了] [亲爱的风之子,你似乎回溯到了错误的时间,好吧,让我来帮你找到正确的转折点。] —————————— [a.卡诺丝·希那艾特] →[b.卡诺丝·艾比伦斯] [c.卡诺丝·司诺克斯] 意识到自己姓氏似乎过于明显,你笔锋一转,习惯性地签上了【艾比伦斯】作为姓氏。 要说这个习惯的养成,不得不提到卢修斯,你和卡尔经常跟着他出宫玩,很多时候都借用的他的姓氏。 等四人都写好后,琳拿过登记簿,好奇地看了一眼。 “诶,你们两个的姓氏是一样的,是兄妹吗?”琳好奇地问道,然后又反驳了自己的猜测。 “不对,不对,你们两个人一点也不像诶。嗯……难道,是情侣?我知道这个,我看过一本……咳嗯书里,女主把姓改成了男主的,表面她想嫁给男主的决心……” 琳还在喋喋不休,柏莎先当事人一步绷不住了,笑了出来。 “诶……怎、怎么?”琳被笑声弄懵了。 “我们在一个家族,但血缘很远,所以不相像。而且,现在就算是结婚,也不流行女方改姓了……起码在我们那边是这样。” 你有些尴尬,你自认和西瑞尔的关系还没有熟到能够开这种玩笑的地步,顺便,西瑞尔的性格,也是不合适开这种玩笑的。 你开口简单解释,接着又将话题扯开:“说起来,现在这个季节只有我们一行吗?旅馆的生意有些冷清。” “悦铃花开花的季节人会爆满,可忙了,有时候我家旅馆住不下,他们还得去借宿村民家。” “现在这个季节,的确也只有你们,二楼的房间你们都可以选,不过有几间是没有打扫的,一般都在花期附近才清扫出来,现在不知道落了多少灰,你们要入住那几间的话,要等我收拾过后。” “我要已经打扫好的就可以,不用那么麻烦。” 你看了队友们一眼,除了西瑞尔能大概看出对方是不挑的,其他的人还没有能被你看出什么的默契,只能单独说自己的选择,不影响队友。 “都可以。”西瑞尔跟着表达。 “我……我要跟小……啊小卡诺丝一间房,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柏莎莫名觉得选房间是有讲究的,但她又思考不出该怎样选房间才能避开坑,干脆上来挽住你的胳膊就开始猛女撒娇。 “好、好的……”这还是你第一次和别人住一间房,有些期待和忐忑。 西瑞尔垂眸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有柏莎在,能够弥补你攻击方面的不足,就算发生意外也能够应付一二,想了想,便主动承担起了拖兰斯的责任:“我和兰斯一间?” “麻烦你了。”兰斯明了地应下,并惊讶于柏莎的反应速度。 旅店的双人房里,你打量了一圈,因为很少入住这种乡村旅店,单就摆设上,你没有看出任何问题。 柏莎一进屋就一屁股坐在了木椅上,此刻正对刚刚兰斯的眼神感到一头雾水,直到听完你的解释后才恍然大悟。 “你们这群人脑子也转太快了。不行,回去就跟老爹说,不要对我有希望,这太费神了……你们要开打就叫我,我直接上,在此之前就当我的脑子不存在吧。” “嗯,我记住了。”你笑了笑,没有打扰柏莎的休息,自顾自走到窗边,看着不远处田地里还在劳作的村民们。 你有些摸不清楚这个地方的行动机制是什么样的,如果这里真的是过去的时间线,那么他们做的事情是过去的一部分还是会改变过去? 如果过去被改变了,未来又会怎么样? 如果不是,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呢? 想着,你叹了口气,当时如果再细致询问店长就好了,起码确定一下惨案发生的时间,有个判断标准。 这时,门被敲响了。 柏莎前去开门,进来的是西瑞尔和兰斯两人,他们带来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这里的东西不能用来充饥,食物只有他们上山的时候带的那些东西,最多只能支撑三天。 “我想,我们可以因为工作原因,去找个合适的向导,中途可以试着打探消息。我们对这里知道的不多,太被动了。” 你害怕隔墙有耳,小心斟酌着语句,务必让它听上去符合你编造的身份,又能表达你的想法。 “要分开行动吗?我们人不算多,但一起行动还是太不合常理了。”兰斯提议,并看向了柏莎。 柏莎学姐的交谈技巧,特点就是真挚,她的真挚并不适合套话,但刚刚关于两人合住的反应又很迅速,让他对之前的判断有些质疑。 短暂沉默后,兰斯看向了你。 对于兰斯的建议,你自然是认同的,但是自己来先挑选吗? 你看着三人,你更想和谁一起去调查休比斯的情况? →[a.西瑞尔] [b.兰斯] [c.柏莎] 考虑到西瑞尔和柏莎都不合适交谈,如果需要分组的话,那么他们两个是不能一组的,而比起柏莎,你更加倾向于选择四舍五入青梅竹马的西瑞尔。 “西瑞尔,我们一起?” 你看向了西瑞尔,对方接收到你的意图,点了点头。 “辛苦你和我一组了。”兰斯走向柏莎。 “没事没事,反正都一样,这种环节我不太擅长啦,应该是辛苦你了。”柏莎大咧咧地拍了拍兰斯的肩,没有注意控制力气,带了兰斯一个趔趄。 “哈哈哈,今天天气真好,我们该出门了是吧。”柏莎尬笑着收回手,将手背在身后装作无事发生。 “是该出门了。”你帮忙揭过话题。你们一行结伴下楼。 还在一楼半的楼梯宽阶上,就听见嘭地一声,是什么摔在地上打碎了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老板和琳充满火药味的对话。 “你又去见那个臭小子了!说了多少遍了,他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还要你去送饭养活他?人家是贵族之后,看不上你,你这么巴巴地凑上去是做什么!丢脸!”老板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 “丢什么脸,我只是送个饭。 ”琳也不甘示弱,“都说了好多次了,我们只是朋友,司诺克斯夫人因为村长死了,我关照一下他怎么了,你别把我看得那么龌龊好不好。” “朋友,我看那小子就是吊着你。村长那事,少掺和,莫林当时那情况,难道不比那女人的情况紧急?你……” 老板哼了一声,目光却瞟到了你们几人的下楼,立刻止住了话,被客人撞见自己和女儿的争吵,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脏了各位客人的耳朵,等会儿我送些新鲜水果上去,就当是给各位客人赔罪了。我就在厨房,各位有什么跑腿的事情都可以交给我的女儿。” 老板放低了姿态,瞪了琳一眼,然后进了一楼的一间房。 “抱歉啊,我和父亲起了点冲突。你们吃了午饭吗?我去让父亲准备。”琳脸憋得有些红,不敢直视你们。 “不用了,之前已经错误预计了路程,在路上吃了干粮,所以不用麻烦了。” 由于兰斯塑造的形象,交谈的任务自然被放在了你身上,标准淑女假笑再次出场。 琳点了点头,拿起一旁桌子上的抹布开始擦桌子,才擦了一下,蓦得想起来什么,连忙喊住将要出门的你们:“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我好让父亲调整晚饭时间,准保让你们吃上热饭。” “你们先走。”你对兰斯做了口型,在他们离开后又拉着西瑞尔返回客栈。 “琳小姐,我们想找个当地人当向导,尽快完成任务。不过我们对这里并不熟悉,琳小姐可以为我们推荐一下合适的人选吗?” 原本是想直接出门,但是刚才琳和老板的争吵让你看到了另一个突破口。 琳缓了一下理解你的话,接着自信地表示:“当然可以啊,村里的大家我都很熟的。你们想要什么样的人?” “对悦铃花的生长地域熟悉,如果会野外生存技能就更好了。”你像模像样地斟酌着条件。 “我想想。”琳思索着,突然站了起来,“我想到一个人绝对符合,就是尼尔。尼尔也是从大城市来的,你们也是吧,他姓司诺克斯。司诺克斯夫人说这是一个很有名的姓氏,你们一定听过吧。” 琳的眼睛亮晶晶的,眼里是藏不住的少女的欢喜,向人展示着自己的珍宝。 “司诺克斯?”你确认了一下发音。 琳快速地点头,期待地看着你。 司诺克斯,店长的父亲,那个休比斯唯一的幸存者?这还真是,意外之喜啊。 “我记得这应该是某个贵族姓氏,你说的那位尼尔先生真的会接我们的委托吗?他现在还在村里?” “他会的,尼尔和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是不一样的,他现在就在村里,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 还在村子里,那就说明离灭村还有时间,你松了口气,还有一件事你有些在意,于是一并询问:“对了,刚刚我听到老板说的那个……” “刚刚和父亲说的是尼尔,但是……”琳赶忙解释说,“我没有私心的,尼尔真的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绝对符合你们的要求,只是父亲对他有些偏见而已。” “我个人是愿意相信琳小姐的,不过还是要亲自见一面才能做最终决定。”你刻意敛去了笑容,换上了一副认真工作的神情,想要从琳这里打听更多消息。 “好,那你们等一下,我马上去找尼尔。“像是害怕你反悔,琳将抹布往桌上一放,手在围裙上简单擦拭,一边跑了出去。 第10章 死人了,但不是自己 “看来我们要等一会儿了。”你耸了耸肩,找了个长凳坐下。 西瑞尔沉默地坐在你的身旁,将刀具保养的材料拿出,细致地开始擦拭匕首。 你撑着脸,扭头看着西瑞尔的一举一动,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带着一层厚茧,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如果非要用什么来比喻,那就像是冬季的寒风,和他的水属性相去甚远。 阳光从窗倾泻而进,洒落在地,与他仅一线之隔,他完全处于阴凉处,你却有一种他比阳光还要引人注目的错觉。 你和他难得有这样的时刻。 “怎么了?”西瑞尔停下动作看向你,带了些疑惑。 你摇了摇头:“只是突然发现,西瑞尔你的手很好看。啊……只是无关紧要的话题,还请忽略掉吧。” 反应过来你下意识回答了什么,你垂下了头,这可不是该说这种话的时候,而且,对西瑞尔说这种话,他会感到困扰吧? “因为你更在意卡尔和卢修斯。”西瑞尔一针见血地点出。 你沉默了,你和他难得有两人独自相处的时候,大多数你们两人都在的场合,卡尔或者卢修斯会在,有时候是两个人都在。 有他们在的场合,你很难把注意力分到少言寡语的西瑞尔身上。 面对你的沉默,西瑞尔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了一样,又继续专注于手上的动作去了。 你和西瑞尔之间的氛围变得微妙而又尴尬起来,老板及时端上一壶白水茶,你借着喝水,掩饰着尴尬。 所谓白水茶,就是茶叶品质不好、或者说大部分都是茶梗泡出来的茶。 说起茶叶,喝茶的习惯和方式,大多是流传自精灵族。甚至可以说,现在的很多生活、社交习惯,都有曾经精灵族的影子。 只可惜,这个种族已经永远消失在了时间长河里。 没过多久,气喘吁吁、双颊泛红的琳带着一个青年回到了旅馆。 青年有着一头金发,眼眸是薄荷的绿色,虽然鼻尖冒了些薄汗,但是气息还算是平和,是经常锻炼的样子。 “你们好,我是尼尔·司诺克斯。事情我听琳说过了,你们需要一个向导,那么我合适吗?“还没有等琳匀过气来开口,尼尔抢先说道。 你看着这个尼尔的一举一动,心里有些微妙。 带着试探的想法,你看了一眼西瑞尔,后者会意,起身将倒扣的杯子翻过来一个,倒上白水茶,放在自己不远的地方,再将茶壶放回桌子中央,这样,他的面前就有两杯热茶了。 “坐下慢慢谈吧,先喝口茶缓缓。”你适时地开口引导。 尼尔随意坐下,双腿不明显叉开,自顾自拿起茶壶拿过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当然,也没有忘记琳。 他拉着琳坐下,一边给她倒了杯茶,一边对你说:“这件事情是琳牵线搭桥的,那么她也有理由坐下。” “当然。”毕竟你已经先斩后奏了。 你笑了笑,并没有把话说全,但根据观察结果,已经有了结论。 正常来说,当主人在招待客人时,让侍从压着茶不递出,其实是委婉对客人表达你所求的我无能为力的意思,这是学习礼仪时会提到的几个基础案例。 此时,客人如果没有坚持的想法,就可以委婉地找借口离开了;而如果客人要坚持,那就安静坐着,等待主人方茶或者自己不想坚持。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简单而浅显的博弈。 将尼尔的表现收入眼中,你有了猜测,要么,尼尔身后的贵族是已经落败,而且是在他学礼仪之前的年纪落败的;要么,尼尔的贵族身份是自己吹嘘的;最后,是最坏的情况,眼前这个,并不是真的尼尔。 如果眼前的并不是真的尼尔,那么他扮演尼尔的意义在哪里? 联系到尼尔作为唯一的幸存者,如果说是因为缺少尼尔所以才要扮演尼尔的话,那么这些人的实际存在身份…… “那么,我合格了吗?”尼尔一口喝下大半杯的茶水,直入主题。 “照理说,我们是需要对尼尔先生你进行考核的,但我相信琳小姐,考核就免了。但决定的事,还需要和另外两位同伴商量,我个人是同意由尼尔先生你担任向导的。” 你一通胡诌不要太熟练,画大饼的技巧完全师承于卢修斯,听得西瑞尔连忙喝茶,缓解自己微妙的表情。 “好,那我先回去了,有结果了,你们告诉琳。”尼尔再一口喝完杯里的茶水,然后离开。 “谢谢你,卡诺丝小姐。”琳眼里亮晶晶的,向你表达着感谢,“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工作?三天后是村子的轮回祭,很热闹的,到时候卡诺丝小姐还有你的同伴们也可以来参加。” “轮回祭?我之前还从未听说过这个节日。它有什么来历吗?还有禁忌或者规矩之类的,虽然是外来人,但要参与进去,还是要好好了解的。”没有听过的庆典,你提起了兴趣。 “按村长的说法,轮回祭最开始是庆祝一位女神的诞生,后来慢慢的就变成村里的祈福庆典了,是除了过年外最热闹的节日。” 琳似乎想到了什么,进一步提出说:“对了,村里还有座旧教堂,好像就是那位女神的,你要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村里的教堂?你猛然惊醒。 你们就是从那座教堂出来就到了这里,只是后来因为雾墙你们无法回头去查看,现在跟着琳能穿过雾墙吗? 曦光女神? 你努力回忆着兰斯对那位女神的介绍,【万物归一、破晓和新生的代行者、执掌轮回与真理】,轮回,轮回祭…… 如果你没有记错的话,新年这个节日是来源于精灵族的,而按照卢修斯的说法,这也是那位曦光女神抢来然后又标注是自己原创的的节日。 难道这里的诡异情况,和那位陨落了的女神有关? 你有些苦恼,神的力量,这在众多书籍里极谨慎谈论的东西,完全没办法估量。 “琳小姐现在有空的话,能带我和西瑞尔去看看那座教堂吗?我还挺好奇的。” “当然有空啦,走吧。” 你和西瑞尔跟着琳离开旅馆,沿着小路一路往前,期间还能听到从广场那边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喧闹声,据琳的说法,那些人是在为庆典做准备。 远远地,你还看到了兰斯和柏莎。 兰斯正在跟一个佝偻着的老人交谈,柏莎则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抬头望天。 终于,你们来到了雾墙前。 琳好似没有看见雾气一般,神色十分自然,眼看就只有两三步的距离就要踏入雾气的范围了。 “琳!”在你们身后,有人快步跑来,“你父亲出事了,快回去看看吧。” “我出来时他还好好的啊,大叔,我父亲怎么了?”一个小村庄里,相互都是熟悉的人,琳听到自己父亲出事了,知道对方不是开玩笑,开始慌了。 “他……他……你还是跟我回去吧,你看到就明白了。” “卡诺丝小姐……” “我们一起回去吧,老板的事情我们也很担心。” 你和西瑞尔跟着返回了旅店,此时旅店外已经围了好些人,柏莎和兰斯也在,神情严肃。 “让让,让让,父亲,父亲……”琳扒开挡路的村民,冲进了旅店。 旅店的大门敞开着,老板就躺在大门正对的位置,脸上的表情十分恐慌,身躯则是破破烂烂的,黑色的泥质液体也分布在尸体上,即使不进入旅店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是影族! 亲眼见证过欧姬娜一行尸体的你马上就明白了造成老板死亡的罪魁祸首。 但也因为如此,各种疑问也涌现在心头。 影族是需要黑魔法师召唤的,先不论这个休比斯是怎样的存在形态,必定是有身份是黑魔法师的人,该怎样找出黑魔法师,要不要找出黑魔法师? “父亲!”琳爆发出哭腔,向着老板的方向扑过去,动作又生生地止住,颤抖着不敢靠近,“为什么?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情很明显了,是这群外来的人杀的人。” 一位有着大胡子的村民看向了看上去柔弱一点的你和西瑞尔二人组,虽然兰斯看上去更加弱不禁风,但柏莎具有爆发力的肌肉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 “凡事都要讲求证据吧,你为什么就能认定是我们?”你冷静地回问。 “你们一来他就出事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而且你们来的时间也太奇怪了,现在可不是悦铃花成熟的时候。”大胡子抿了一下干燥的唇,扬起了声音。 “我们是做图鉴的,需要记录花的各个阶段形态,不可能只蹲成熟期,这个季节来很正常。另外,我们的确是刚来,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有什么借口要杀老板呢?” 事实上,这也是你在疑问的地方,老板为什么会被杀害。 在琳将要接触雾墙的下一刻,老板死了,琳的动作被中断,难道,和雾墙有关? “我们都没在旅馆,人死了怎么能赖到我们身上的,该不会是想讹钱吧。”柏莎看不惯大胡子这种乱咬一通的行为,直白地表现出了鄙夷。 兰斯往柏莎正后方挪了半步,才开口说话:“在任何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能这么肯定别人是凶手的,往往是凶手的可能性的最大。” 一个“讹钱”,一个“凶手”,大胡子被气得脸都红了,扬起拳头就要打人,然后被柏莎稳稳地接住了,大胡子手上青筋暴起,都不能前移半分,场面对于大胡子来说一下子尴尬起来。 想起雾墙的事,你一下有了主意:“既然如此,这件事报给镇里的行政官吧,让他们来查,我们留在这里的时间很长,完全等得起。” “谁知道你们这些有钱人会不会收买那些行政官,就仗着有几个臭钱压榨我们这些农民,从地位上你们有多高贵一样。” 大胡子想要收回手,却被已经生气了的柏莎紧握着手腕,根本无法挣开,“快放开我,被我说中了吗?你们这些……疼疼疼……” “那么,你想怎么做?”大胡子的贪婪和嫉妒已经没有掩饰地表露出来了,你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好笑。 “你们既然杀了人,就该赔偿,你知不知道老板死了对村子里的损失有多大,尤其是我……” 大胡子以为你妥协了,瞬间洋洋得意起来,当然,也在努力收敛高兴的表情,但怎么也收敛不好。 “够了,我相信他们。死的是我的父亲,事情我会处理,用不着你插手。” 琳一脸阴沉地走了出来,刚刚门外的那番争论她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琳还算镇定地打发走看热闹的人,又请人帮忙收殓好老板的尸体,一切忙完之后,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你们想要帮忙被琳拒绝,吃下带着的干粮,你们早早就入睡了。 夜半时分,你猛然从梦中醒来,并不是做噩梦了或者被热醒,就只是突然没有了睡意,脑中一片清明。 你坐起,目光不自觉看向窗外,西向的窗户,隐约窥见着月亮的一角。 已经是后半夜了,外界的声音被窗阻隔,房间里只有你和柏莎的呼吸声。 →[a.继续睡] [b.随便走走] [c.???] 虽然清醒了,但是你不打算做什么,窗外月亮的位置已经昭示这是后半夜了,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就算是想四处走走,你也不知道该向什么地方而去。 你又重新躺下,闭上眼睛,过了好久才睡着,睡梦中是一片漆黑。 次日,你从睡梦中醒来,柏莎已经梳洗好了,正站在门口。 “小公主早上好,我晨练去,就简单跑几圈,不会跑远的,早饭给我留点就行。”柏莎露出爽朗的笑容,伸手伸展了一下肢体,轻快地走了出去。 你看向窗外,此刻已经天亮了,窗口对着的农田处,已经有了一两个劳作的人影。 没有侍女帮忙,你只是简单将金发梳理好,然后用蓝色发带扎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逐渐大了起来,是柏莎,她探头看了你一眼,又撤了出去,砰砰砰——是敲隔壁房门的声音。 第11章 二探地下室,但成功存活版本 “兰斯!西瑞尔!快起来,出事了。”柏莎一边喊,一边拍着。 “发生什么了?”西瑞尔嘶哑低沉的声音很有辨识度。 “死、死人了,是琳,她死了,也是影族,尸体就在棺材旁边……”柏莎明显有些慌了,也没有组织语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小公主、我看到小公主她……” 砰—— 是你和柏莎这间房间的门被踢开了。 正在艰难用发带绑蝴蝶结的你和一脚踢开门的西瑞尔面面相觑。 “其实我是想说,小公主在换衣服,所以我就来找你们……”柏莎也看傻了,后知后觉补充说。 “咳嗯。”西瑞尔战术咳嗽了一声,仿佛这样就能抹去尴尬,看着你歪歪扭扭的打结,有些在意,“需要帮忙吗?” 说完,西瑞尔感觉到背后有一股视线在灼热地盯着他,回头,正是柏莎。 柏莎正用一副诧异又感叹的表情看着西瑞尔,要不是场景不合适,估计还会鼓一下掌。 西瑞尔这下也反应过来了,掩在墨绿色碎发下的耳尖突然红了:“我指的是绑头发……” “哦,原来是我误会了啊。”柏莎直白地承认误会,并且相信了西瑞尔说的话。 兰斯跟着从屋内出来,脸上带着微笑,明显柏莎的话在他人听来是越抹越黑的台词。 很显然,你也和兰斯的想法同调了,为了缓解尴尬,也不管有些别扭的结了,直接扯下发带,披散着头发走出房间,朝着三人招手:“先下去看看琳的情况?” 一楼靠墙的位置,木制的棺材就摆放在那里,只楼梯口和中间的桌子上放置着烛台,烛台上的蜡烛已然燃尽,在烛台附近积了一大滩蜡油。 就照明手段而言,最稳定的是刻录了法阵的仪器,但无论是制造、维护还是使用,消耗都不低,就连王宫也不是每个地方、每个时间都开着仪器,因此,火光还是最普遍和常用的照明手段。 而就如柏莎所言,琳坐在棺材的旁边,背靠着柱子,面朝着棺材的方向,神情定格在失落哀伤的瞬间,身上是被腐蚀的血肉,还有黑色的淤泥痕迹,是影族留下的痕迹。 西瑞尔先行上前,眼神示意着其他人先不要靠近,进行了简单的侦查:“没有挣扎的迹象,对死亡没有反应。类似欧姬娜。” “下一个死的,该不会就是我们中的哪个了吧?”柏莎看了看明显被西瑞尔在意着的你,又看了看貌似孤苦无依的兰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那啥,兰斯记得跟好我,姐、学姐保护你。” 然后这真情实感的一拍,带得兰斯一个踉跄。 柏莎尴尬地将手背在身后:“下次,下次一定注意。” 你忍俊不禁,柏莎这突然的一下,冲淡了原本紧张的氛围。 不过,还是得把事情拉回正题才行:“现在,我们恐怕要被当成杀人凶手了。虽然那些村民可能不是真实存在的人,但……要我主动下手,还是有些良心不安。另外就是,我们加起来可能还会打不过。” 要是真的是到生死的时候,你可以毫无负担地解决他们,可是现在他们是正常的村民,你无法主动去做赶尽杀绝的事情,那让你有负罪感。 当然,可能性的武力不足也是你担心的一个点,一切不清楚前,不适合撕破脸。 “好像是诶,我们先要把琳毁尸灭迹吗?”柏莎拍了拍头,看向你,毕竟这件事里出主意的大多数时候都是你。 “老板死了,琳一天内如果没有露面也会被察觉出问题,毁尸灭迹瞒不了多久。”兰斯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分析。 柏莎想了一下,恍然大悟,然后有些不在意:“那些村民看上去不怎么聪明啊。” 西瑞尔不赞同地出声:“不能轻看敌人。” 你也想到了这一点,接着西瑞尔的话继续说道:“琳的尸体不能毁掉,不然我们百口莫辩,先藏起来。然后,我们得尽快找到灭了休比斯村的黑魔法师,如果是根据曾经的休比斯构建的,这个人或者这些人一定有存在的痕迹。” “西瑞尔,你处理琳的尸体吧。兰斯,你们昨天有打探到什么可能和黑魔法师有关消息吗?或者只是单纯很值得在意的消息?” 碍于昨天琳和村民的在场,你们的信息交流都很简约,你知道兰斯他们在广场和那些准备轮回祭的村民聊了天,他们知道你和西瑞尔被琳带去看旧教堂,但是还没走到就因为老板出事的消息返回了,仅此而已。 兰斯沉思了几秒,整理了一下思绪,说出了一些他认为有关或者重要的消息,其间还夹杂着自己的一些看法和推测。 “村长因为妻子的早亡,对唯一的儿子莫林很是爱护,家里大半财产都用在了替莫林治病上。不过因为莫林是难产导致的先天体弱,一直也没有好转。” “那些药剂师来了近半年,但村里的人对他们所知甚少,只知道是村长花重金请来的,但我觉得村长像是有意在隐瞒这些人的信息。” “他们拒绝为村民看病,没人知道这些人的具体水平。但莫林从之前的只能卧床到现在已经可以站起来缓慢行走,村民对这些药剂师的水平还挺相信的。” “突破口在那些药剂师身上。”处理完了琳的尸体,西瑞尔凭借优秀的听力听到了全部,一下子就锁定了药剂师。 你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比起土生土长的村民,其他外来人是黑魔法师的可能很大。还有尼尔,他也有可能。” “我们现在的情况最好不要分开,药剂师那边,我之前从村民那里知道了大概位置,我更倾向于找他们,而且相对而言,尼尔作为幸存者肯定被调查过多次,他身上的嫌疑并不大。”兰斯首先做出了抉择。 “尼尔有现成借口。” 西瑞尔更倾向于逻辑上合理,避免一切可能发生的问题,如果和药剂师无关,那么找药剂师的他们因为做出的奇怪举动就会被加大凶手嫌疑。 “我、我……”柏莎左右看了看,然后看向了你,“我听小公主你的。” 于是,选择权被交到你的手上了,正如兰斯和西瑞尔各自说明的那样,各有优劣。 →[a.找药剂师们] [b.找尼尔] “去找药剂师吧,危险怎么样都是存在的,而且如果不是,再找尼尔的行动不会那么扎眼。”你也知道西瑞尔的想法,但现实如此,没有绝对的安全,偶尔也需要冒险。 你朝西瑞尔抱歉地笑了笑,决定了先去找药剂师。 按照兰斯套到的线索,你们找到了远离村子中心的独栋一层小房子,房子前晾晒着一些药草,在空气中散发着苦涩的味道。 “有人吗?”柏莎上前拍门,没有上锁的门一下子被拍开了,却没有任何回应。 “唔,药草味里还有血腥味还有什么腐烂了的味道。”柏莎耸动鼻尖嗅了嗅,接着撇开了脸,一脸的嫌弃。 “进去看看。柏莎,你注意一下血腥味的来源。”你抬手轻轻拍了拍柏莎的肩,算是安慰。 “我尽力。”柏莎嗅了嗅,跟着血腥味的方向而去,你们则跟在了她的身后。 一路上,可见房屋内部有些杂乱,是有人生活的迹象,但是你们的脚步声没有吸引任何生物来查看。 “就在这里了。诶?” 柏莎定位到最里面的一间房间,受你们谨慎的行为影响,也变得小心翼翼,推开了一条缝,探头进去,然后变得茫然起来,完全推开了门。 房间的窗帘半拉开,里面没有多余的家具,只是在地上凌乱摆放着几床应该是被褥一类的东西。 “掀开吗?”柏莎看向你。 “没有活的。” 西瑞尔看了一眼被褥堆叠起来的形状,如果有活的生物,会因为呼吸而带动被褥有变化,而不是像眼前这个一样没有动静。 虽然没有立刻明白西瑞尔话里的弯,但柏莎明白这是可以掀的意思,将被褥掀了个彻底。 掀开后,空空如也。 柏莎茫然地看向身后的你。 “是暗室吗?柏莎你能辨别哪里的血腥味更浓吗?”你一边嘱托着柏莎,一边眼神求助于作为眼的西瑞尔。 柏莎又深深吸气,甚至还趴在了地上,氤氲在这间房间里的血腥味过于浓厚,她无法更加细致地去辨别:“抱歉,小公主,这间房间的味道都很浓,如果它再大一点,我就能闻出来了。” 西瑞尔点了点头,沿着墙边开始步行,每隔几步都要重重跺一下。 走几步,跺一下,走几步,跺一下,直至走到窗边,停了下来。 西瑞尔又跺了几脚,闭眼静听着声响。 若是换做其他人,是无法从这种声响里辨别出是否有暗室来的,但西瑞尔不一样,因为血脉的原因,他对声音极其敏感。 “就在这附近。” “啊……是有机关是吗?”柏莎苦恼地抓了抓发丝,“总之在窗子边是吧,大家一起找找看。” 说着,柏莎,走到了镶嵌着窗子的那面墙前,在左边墙角蹲下,挨个敲击着砖块。 你也跟着上前,突然听到了身边有人在叹息,你扭头,见兰斯垂眉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在想什么,面露愁容。 “怎么了?”你有些担心,开口询问。 “我好像找到了。我按了?” 兰斯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听见柏莎兴奋的声音,一边说着,柏莎退后了几步,手臂打得笔直,和砖块尽可能隔着距离。 得到了同意后,柏莎按下。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暗室的入口开在了柏莎的脚下,地板突然向下打开,咕噜咕噜,柏莎沿着楼梯一样的东西滚了下去。 “啊呀?!”黑洞洞的暗室之下,柏莎震惊的声音传来,好像只是单纯看到了什么让人惊奇的事情一样。 “走吧,我们下去。” 你拿出法典,默念着照明术,冰元素汇集于身侧,最后压缩成一个发出亮光的圆球,还在散发着寒意。 按照你的意识操控,冰球跟在最先下去的西瑞尔身边,对方停止了自己使用照明术的想法,带着冰球下了暗室。 临下暗室时,你留了个心眼,在入口留下了法典的一页纸张,避免被瓮中捉鳖。 见你有了后手,兰斯没有再多说什么,也跟着走了下去。 从陡急的楼梯往下,你才发现这暗室并不暗。 光源来自墙壁上的老旧仪器,柔和的白光将暗室照得明亮却不刺眼,应该是被设定了只要有人类进入灯就会自动亮起。 一个巨大的白色粉末构成的阵法完完全全在地下室铺开,对着向下的楼梯的,是一个架子,看上去似乎是木制,有些粗糙。 架子上零零散散摆放着一些玻璃瓶,瓶里,透明的液体浸泡着的大多数是形状奇怪的黑色的一团,极少数的里面是蓝色的类似鱼类的鳞片。 往右边看,那里是一个台子,上面是斑驳的血迹,但更多的是一种黑色的液体残留。 台子再往右,是一扇铁栅栏门,有点像是囚禁的地方,被从中间分隔成左右两间。 右间被打开了,只剩下墙上一条刻着奇怪花纹的锁链,铁栅栏门上残留着黑色的痕迹。 而左间,则要精彩得多,里面是一团黑色淤泥质物体,就那样死气沉沉地堆在那里,对外界没有反应,就像是只是单纯堆了一堆泥巴,一条和右边同款的锁链插进了那团黑泥。 “那是什么?好像被关住了?” 柏莎晃了晃头,脑子里突然像是有什么在嗡嗡地响,像是半梦半醒间听到了蚊子的声音,烦人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蹂躏一般rua着控制不住露出来的狐耳。 西瑞尔那双群青色的眸子变得暗沉,一时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皮肤之下有什么跟着冒出来,以保卫的状态,身体回忆起了那深入骨髓的痛,轻微发颤,脑中像是多了把搅动着的刀子。 兰斯也在颤抖着,不仅仅是身体和精神上的疼痛,眼前的画面也在黑红两色间不停地跳跃,耳畔是燃烧时爆火星的声音。 你将其他人的反应收入眼中,关起来的影族或多或少都对他们造成了影响,这反而是让你疑惑和在意的,因为你没有任何的不适,就像是天生免疫一样,架子上的玻璃罐带来的冲击都要比影族带来的大。 第12章 关于石榴籽故事的二次演绎 →[a.先试试让西瑞尔清醒] [b.先试试让柏莎清醒] [c.先试试让兰斯清醒] [d.???] “西瑞尔,还能听到我的声音吗?醒醒,不要看。” 你上前,一只手捂住西瑞尔的眼睛,另一只摸到腰间的醒神药剂,你不知道该怎么硬灌,只能把药剂放在西瑞尔的鼻下,希望药剂的味道可以让他的恢复一些。 你的第一反应就是唤醒西瑞尔,或许是因为他是三人里你最熟悉的吧。 靠得近了,你才注意到胸前雪花胸针散发的柔光,刚刚在暗室的灯光下,并不那么明显,你想起了西瑞尔对胸针的介绍,你没有受到影响,或许是它的作用吧。 你靠得更近了一些,希望胸针的光能够起到作用。 看着西瑞尔满脸的痛苦,脑中想起了卢修斯说过的话。 在其他人看来,西瑞尔只是战争中再普通不过的孤儿,恰好被卢修斯遇上,又好运气地成了他的养子。 卢修斯没有避讳过你和卡尔,西瑞尔是他从零的实验室里救出来的,是零的实验素材。 “殿下?”西瑞尔的意识清明了一些。 他的眼睛被一双柔软的手捂住,带着抚慰人心的温度,视觉没了用处,其他的感官自然被放大,醒神药剂的杏仁味,还有不属于药剂的微甜的花果香。 “你先把头转过去?”你将药剂塞进西瑞尔手里,捂着眼睛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好。”西瑞尔顺从地扭过头,将手上的药剂灌下,注意到其他人的情况,顾忌着囚笼里的影族,只是摸索着扯了扯你的袖子,“药剂还有吗?” “有,还有三瓶半,全给你吗?”虽然这么问了,你把剩下三瓶半全塞进了西瑞尔手里。 比起你,作为眼的西瑞尔对于怎么给其他人灌药有经验,十分利落掐着下颌给兰斯灌下,至于柏莎,相对没有那么严重的她,十分自觉伸出手,接过药剂。 “是影族,不要看。” 西瑞尔转身,开始在地下室搜查起来,全程没有再看那影族一眼。 柏莎仰头灌下药剂,喝完把瓶子一丢,“接下来我们要做些什么?这个药剂师不讲武德,居然搞这种陷阱。小公主你还好吧?” 你理了一下胸针附近的衣服褶皱,既是解释又是回答:“因为胸针上的阵法,我没受什么影响。” “那就好。”柏莎明显松了口气,然后又对胸针起了兴趣,“这个胸针听上去好厉害啊,小公主,哪里有卖啊?” “这是舅舅送我的成人礼物,我帮你问问?” “他亲手做的。”查看着架子的西瑞尔突然补充说。 那就没有地方买了,你向柏莎耸了耸肩,表示了无能为力。 “啊,我记得小公主的舅舅,是那位传说中的卢修斯·艾比伦斯大人吧,原来如此,他可是很厉害的阵法大师,也难怪这个胸针这么厉害。”柏莎一拍手,明显表现出一种尊敬。 “传说中的什么的……” 你的确知道卢修斯因为清零战争名望很高,但平时相处时他却是一副吊儿郎当不怎么靠谱的样子,以至于你根本无法将卢修斯和他的评价联系起来。 “咳嗯,西瑞尔你发现什么了吗?”注意到西瑞尔在看什么,你果断转移话题。 西瑞尔将正在看的纸张递了过来。 你看了一眼,上面似乎是一些随手写下的文字,第一段是[***计划第二阶段验证可行,希望能够快些推进到第三阶段],第二段的明显换成了另一个人的字迹[可恶,为什么否定我的提案]。 另外就是一些观察记录,顶页写着“***计划”,计划前面是完全看不懂的三个字,但是笔画却让你觉得和古文字有些类似。 古文字是传说中曦光女神发明的一种文字,和由不同字母组成的现文字不同,古文字多是由不同的笔画构成。 古文字是曦光女神统治时期精灵族的通用文字,研究精灵族史和曦光时期历史的历史学家多少会一些古文字。 卢修斯在这方面有些研究,得益于此,你对那种四四方方的文字有印象。 你将字的笔画记下,然后把纸张收捡好,准备回去询问卢修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你感觉记下这些字十分容易,根本不像卢修斯吹嘘的那么困难。 “资料可以拿出去再看,我们先离开这里。”兰斯在你旁边探头看了一眼内容,琥珀色眸子里的情绪有些深沉得吓人。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突然响起,在密闭的地下暗室回荡,格外明显,通往楼上的门,关了…… “入口被人关上了,可恶,搞这种把戏,是那些药剂师吗?”柏莎炸毛了。 关了入口还不算结束,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暗室的灯光消失了,黑暗之中,锁链碰撞的声音响起。 “不好,是那个影族。”兰斯反应了过来,黑暗中是他有些烦躁的声音。 “柏莎,还有大家,离入口远一些,我刚刚有在入口留下后手,可能动静有点大。” 你开口安抚众人,连你自己也没有料到,下意识的防范竟然真的起作用了。 “小公主,我好了。” “嗯。” “殿下可以动手了。” 你向法典注入魔力,沟通留在入口处的纸张,引发纸张上的法阵,巨大的爆炸声自入口处传来,携带着木屑和冰渣子四处飞溅,入口的面积也因为爆炸扩大了一倍。 “好厉害。”柏莎第一个跳出入口,看着被炸出一个大洞的墙,不由得感叹道。 “我没想到动静这么大,抱歉……”你也惊呆了,这个阵法是卢修斯教给你的,也是你亲手刻画在法典的纸张上的,只是以往的实验时的威力并没有这么大,“如果有村民过来,把他们的注意力往影族上引,我们要不要……” “不对劲。”西瑞尔警惕地看着四周。 出了那些药剂师的屋子,你惊讶地发现,原本界限分明的薄雾四散开来,整个休比斯都是被雾气笼罩的状态了。 “怎么村里也起雾了啊。”柏莎被搞得火气很大,攥紧拳头直接往一旁的树干上砸泄愤。 “我在想,暗室的那些东西,足以证明那些药剂师是零的人了,那么作为治疗对象的村长儿子,我有种不太好的猜想。” 你任由柏莎的动作,反而因为柏莎的发泄,你跟着冷静了下来。 “嗯?”柏莎停下了动作看向你。 “药剂师是零的黑魔法师,那么作为治病对象的莫林,很大可能是零的实验体。休比斯的灭村就有了另一个方向——那就是试验品的失控。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那么那位莫林很有可能是操控这一切的人。” “那么,我们要去打那个村子儿子一顿了吗?”柏莎志气高昂。 原本想要编个借口问村长家的地址,但一路走来,你们没有看见过其他人,无论是民居里还是应该在准备轮回祭的广场上。 可以说,整个休比斯都空了。 在只能隐约看见建筑物轮廓的雾里,只有林立的冰冷建筑,气温也跟着下跌,连虫鸣都不曾有,寂静极了。 就在你们一筹莫展的时候,雾中出现了一抹光亮,接着就是几声咳嗽,听上去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 “抱歉,我没有料到……”男声听上去有些虚浮,没有气力的样子,话才说出口,又咳嗽起来。 “莫林·休比斯?”你警惕地看着从雾中走来的瘦小身影。 “这么称呼我也没有问题,但……算了,你们应该没有吃这里的食物吧?” 从雾中走出来的莫林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带着深色的呢帽,帽檐压得很低,盖住了眉毛,只露出像是黑珍珠一样的圆瞳,在灯盏暖色的火光下,脸色白得吓人。 你摸不准他的意思,虽然这个莫林没有表现出敌意,默默思索着,在确定这里的食物不能果腹后,你们就没有碰过这里的食物。 是了,除了兰斯之外没有其他人吃过这里的食物,就是不知道你们后来喝的水算不算。 见没有回应,莫林也不生气:“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来自精灵族的故事,一位国王为了留住他的王后,让王后吃下了那个国家的特殊食物。我对你们没有敌意的,喝水没关系,没有吃过食物的话,我现在就能送你们离开这里。” “只是口头上的没有敌意?那么老板和琳的死亡又是怎么回事?”眼前的莫林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混乱感,让你有些在意。 “抱歉,那不是我可以控制的,事实上,我能清醒的时间也不多,而且还有那些人的声音影响,莫林他在心智上还只是个孩子,压制不了其他人。” “我还是说明白些好了。我应该是叫尼尔·司诺克斯,因为母亲的病定居在休比斯村。” “我和莫林那孩子的关系很好,他的读写是我空闲的时候教的,算是半个老师吧,所以他很多事情都会跟我说。”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我发现那些药剂师可能有问题,但在调查的时候暴露了自己,反而被抓住成了试验品。” “我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却发现自己又在莫林身体里活了过来。休比斯村的所有人,都在他的身体里活着,那些药剂师也是。” 死了? 在你的所有推测里,都是尼尔为幸存者的前提,他怎么会死了呢? “但现实是,尼尔·司诺克斯是休比斯案唯一的幸存者,甚至他有一个儿子,我和我的同伴还见过那个红发猫眼的老板。” 说完,你死死盯着那人的表情,不想错过对方一丝一毫的变化。 “怎么会?等等,你说红发猫眼!我记得……”自称尼尔的人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激动,但好像激动过头了,五官开始漂移。 “是他!是他!那个逃跑的胆小鬼!那个叛徒!那个刽子手!为什么我们都死了,他还能活着,他不配!啊啊啊啊!!!” 那人的声音一下尖锐一下又嘶哑,好像好几个人在同时发表自己的意见,争来抢去。 你后撤了一步:“现在你又是谁?” 那人一时间没有回答,五官还在扭曲着,突然他的手摸上了提灯那只手的胳膊,很明显的声音,整只胳膊带着血肉都被卸了下来,手一松,胳膊掉落在地上,又融化成一团黑泥,而脸上的神情因为这一番操作稳定了下来。 “还是我,没有吓到你们吧?如果我没有记错,那个人应该是药剂师中的一位,竟然借着我的身份……” 尼尔难得有了怒气,但是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情况,叹了口气,又恢复了平和:“别的不重要的我便不多说浪费时间了,我先送你们出去,如果可以,希望你们能让那家伙得到应有的制裁。” 尼尔的言辞诚恳,认真地看着你们一行。 →[a. 告知尼尔有人吃了食物] [b.等兰斯自己说出] “嗯……我们的确有人食用过这里的食物。”你主动答道,避免让兰斯主动陷入尴尬的境地。 更何况你们其他人没有食用食物,也是因为他的先一步尝试:“食用过食物的人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出去了吗?” 尼尔叹了口气:“理论上来说是这样。除非,你们能杀死莫林。他是这个休比斯存在的核心,他一死,所有的东西自然都会消失,设下的限制也是。” “杀了莫林?和杀了面前的你不一样是吗?具体要怎么做?”你注意到尼尔话语里的特意强调,主动询问更加精确的信息。 “准确来说,是杀掉以莫林为主体的聚合体,我只是聚合中的一部分,无法影响整体。” “去广场吧,那里是除我外所有人死亡的地方,也是唯一能唤醒聚合体的地方。还有,聚合体没有情感,类似于影族,只有碎掉体内的核心才会死亡。” 地上的黑泥向着尼尔汇集,又和尼尔融为了一体,被生拆掉的胳膊恢复如初,尼尔弯腰捡起灯,转身带路。 “要跟上去吗?”你无声做着口型,询问身后的三人。 西瑞尔点了点头。 兰斯对你一笑。 柏莎辨认了一下你说的话,上来拍了拍你的肩,在你的耳畔轻声说道:“我相信小公主。” 第13章 冲鸭!正义围殴 在迈入广场那铺着圆形石头的范围之内的那一刻,尼尔的身影融化成一团黑色的淤泥,周围也随着尼尔的变化发生变化。 尸体、或者干脆说是腐肉吧,被黑色的粘液粘连着,肉块已经分辨不出原主,融成了一大团像是踩烂的脑花一样的东西。 白骨上或多或少残留着碎肉,粘连着血丝和黑色粘液,这竟然是场景里看上去最正常的东西了。 地面铺满了黑色的淤泥质物质,以至于看不见血液的存在,但留存于空气中那浓郁的血腥味却清楚说明了鲜血的存在,甚至是血流成河的场面的存在,一切都掩盖在淤泥层之下。 在被腐蚀的肉质里,零星支着几只脑袋,大都看不出原貌,但神情上的惊恐却是掩盖不住的,甚至你还认出了其中一个完整度很高的脑袋,是有着铁锈色麻花辫的琳。 你赶紧后撤,推开淤泥的覆盖范围,而那些淤泥也不在意你们一行的逃离,它们现在的首要目标是聚集。 黑色的淤泥向着中心的位置蠕动堆叠,逐渐压缩,而在那些蠕动中,你隐约听到了哀嚎与悲泣声。 “要从现在开始出手吗?”你捧着法典,问完后也不等着回答,开始提前默读咒语。 一般来说,越是强大的魔法需要提前吟诵的时间就越长,当然,如果自身对元素的掌控力很强或者有相关法器作为媒介,瞬发也不是不能做到。 事情的爆发就在一瞬间,先是聚拢的淤泥躯体分化出黏糊糊的触手,向着你们几人的方向砸下。 你的魔法吟唱完毕,刹那间,四周弥漫起低温的雾气,配合着西瑞尔制造的水雾场,冰元素浓度大幅提高,拖泥带水的触手在一瞬间就被冰晶封冻。 “注意寻找核心。”你嘱咐着担任近战的柏莎。 后者手上的绷带出现纹路,明显也是一种被激发武器,带着亮起的纹路,柏莎没有硬去砸碎冰层,而是抱住了其中一根触手,咔嚓,随着冰层的碎裂,触手被生掰了下来。 “西瑞尔。”掰断的触手被柏莎扔给了西瑞尔。这是你们商量好的处理方式。 由于影族躯体那黏黏糊糊的方式,加上西瑞尔的水雾场辅助,你的冰冻能力在这场战斗里就是一个强控。 而影族在物理和魔法两方面的高抗性,注定了西瑞尔这种擅长伏击和迅速结束战斗的眼没有用武之地,更何况西瑞尔精神上的遗留问题还摆在那里。 剩下的两位中,药师本来就是辅助位,加上兰斯又是弱不禁风款,自然占据了给众人加状态回血的位子,于是主攻手只剩下了柏莎。 你们商量的方案很简单,并不追求硬打,而是以破坏核心为重点。 先由你先手控制,柏莎出手将影族的一部分抠下来,扔给西瑞尔解剖找到核心,兰斯就负责盯着你们的状态,及时回复。 水汽充盈的场地里,被掰下来的触手挣扎着想要破冰,瞬间裂缝又被补上。 “殿下,弱控制。”西瑞尔看了一眼自动生成的厚冰层,有些无奈。 “做不到。” 这种大范围的强力附冰攻击,以你现在的能力还不能做到一心二用,单独争对一段肢体还好,作用在整体上,碎冰和冰封的状态频繁交替,你把全部心力放在了控制整体上,还要柏莎的配合,才能拉扯住影族。 西瑞尔看了一眼局面,立刻明白了原因,在场的除了他接近职业级,其他都是标准的正式级,第一次配合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不错了。 借用巧劲,西瑞尔将触手搬离了冰元素涌动剧烈的区域,裹着水元素的尖刀在触手上开了个口钻了进去,便开始在里面游弋,寻找可能的核心。 “这一块应该没有,我精神力不错,可以辅助你检索。”兰斯突然出现在一旁,一枚植物种子先一步被不由分说地扔下。 种子迅速发芽,纤细的藤蔓将触手装饰性地捆了起来,兰斯接着说:“但我单独不能按住它完成精神力检索。” “下一个。”西瑞尔点点头,让出一些距离,刻意引导水汽,触手被扔回了冰元素较浓厚的区域。 西瑞尔距离选择得很好,既能受到冰元素影响,又难以回归本体。 期间柏莎已经又扔了两块冰坨子过来,西瑞尔和兰斯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 然而,在西瑞尔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坚韧的植物似乎想要突破冰层,引出了一些裂缝。 “我魔力快空了,药剂只带了三瓶。”单手持着法典,你摸出魔力药剂喝下一瓶。 一般来说,法师携带的补魔类药剂应该是最多的,不过,你不在这种一般里。 用某种通俗易懂的话解释,就是你的蓝条更长,是一般人的两到三倍,所以你一般会把原本用来给补魔类药剂的位置让给其他药剂。 在你七岁的时候,因为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阵,你的储魔能力得到了拓展,作为其中微不足道的代价,你失去了七岁之前的记忆和情感。 这一切的前因后果都是卢修斯告诉你的,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零。 国王是个很贤明的君主,他也有前见地发现了零的危险,清零战争就是由他的牵的头,然后才是各族的苦主陆续加入。 出于报复,也出于扰乱战争的进展,零的某位黑魔法师通过某种特殊手段对国王施加了诅咒,而王后因为错估了诅咒的威力,也有事情紧急的缘故,她将诅咒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进而连累当时没人知道但是确实已经在肚子里的卡尔和你。 卢修斯和王后绞尽脑汁想要破除诅咒,甚至王后拿自身来做实验,可她还是在你们大概四五岁的时候去世了。 接下来,卢修斯仍没有放弃,终于在彻底攻入零总部后,得到了一些资料,关于去除诅咒的研究才有了关键性进步。 而那个时候,相对卡尔要体弱的你先一步爆发了诅咒,卢修斯硬着头皮将还没有实验过的猜想用在你的身上,虽然中途一度呼吸微弱,好在最后你还是解除了诅咒并且活了下来,只是少了记忆和情感。 然后以你为基础,卡尔的诅咒去除十分顺利,没有任何代价。 因为记忆和情感的缺失,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事件,你没有了实感,连同王后的死亡一起。 在王后的死亡一事上显得冷血的你,和国王的关系也变得尊敬有余、亲近不足。 饮下药剂,你的魔力得到了补充,前一秒碎开的冰层又一次得到了填补。 此时,影族已经被柏莎掰掉了一大半的躯体,它似乎也学聪明了,没有再分化出触手,反而采取了泥浆弹一样的攻击方法,而就认同它的名字一样,这些泥浆弹从影子里突然冒出,冰封根本反应不过来。 “嘶,好阴险啊。” 柏莎一个翻滚闪开爆炸的区块,但那一瞬间溅射出的黑色淤泥冰无法一瞬间冻住,就落在了柏莎肌肤上,发出铁板烤肉的滋滋声。 这种情况下,你也是没办法把场地的冰元素撤掉的,那样你冻着的部分就又会返回影族的主躯体里。 你咬牙支起一个盾,替精疲力竭柏莎挡下又一波,让她有机会喘息,喝下恢复体力的药剂。 然而,令你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举动也引起了影族的注意,它果断放弃了进攻柏莎,向着你发动袭击,并且完全任由了柏莎的骚扰,没有回应。 你由于支撑着场地技能,你只能用消耗低的一次性冰盾抵挡,但两相比较,你魔力耗尽远在它被耗死之前。 遭了,声东击西,就在你闪开支起一面盾的时候,直觉突然跳动,你的脚跟处同时出现了新的泥浆弹,在炸开的后一步盾才支起。 你都做好了被那些黑色汁液腐蚀的准备了,然而什么感觉都未曾出现,因为在你的盾支起前,短刀飞来插入了地面,水盾先一步将泥浆挡在了之外。 影族攻击的动作突然静止了几秒,就在你们小心防范的时候,它动了。 从西瑞尔的脚下,黑色的影子痕迹被加重,然后黏稠的泥质躯体冲出地面,将西瑞尔裹在了其中。 你惊恐地回头看向冻起来的躯体,只有洁白的冰层,没有了里面黑色的部分,冰层也不再开裂。 在冰场的作用下,裹住西瑞尔的躯体又开始结冰,你不敢掐断场地魔法的使用,那样会让之前你们分尸的一切功亏一篑,但就放任西瑞尔和影族冻在一起那就是在间接杀害他。 “别解除冰场地。”兰斯突然开口叫住了犹豫的你,“这种时候,只能祈祷西瑞尔可以找到核心,这也是一种机会。” 你没有做声,诧异地看了一眼兰斯,或者说这件事件里,你第一次带着审视地看着他,此刻他好像不是在场的人一样,理智的神情像是观看戏剧的人那样高高在上。 这种联想让你心底一颤,你果断掐掉了冰场地的魔力供应:“我不会拿他去冒险。” 你有些分不清自己说这句话的心情,是因为在意西瑞尔不想让他死亡,还是因为被兰斯的表现勾起了恐惧想要抗争。 “我才不要牺牲同伴。”柏莎没有那么敏锐,只是说出了心里所想,朝着西瑞尔的方向跑过去。 冰场地掐掉的瞬间,冰层碎裂的声音响起,被完全裹住的触手打开了裂缝,一个个没入了地底,柏莎从你身边经过,带起了一阵风。 “森林之语。”兰斯明明白白吟唱了出来,纤细的藤蔓从地底冒出,想要将柏莎绊倒。 拥有野兽直觉的柏莎踉跄了一下,还能继续前进,但紧接着,藤蔓主动出击,绑住了柏莎的双脚,看上去明明纤细非常的藤蔓,柏莎却难以挣脱。 “你在做什么?放开我!”柏莎冲着兰斯吼道。 “你救不了他,只会搭上自己。”兰斯看似是在劝柏莎,也是在说服你。 “你管我,我就是要救他,和他有什么关系,和我认识他多久又有什么关系。当初,就是零操控影族杀了我阿妈和弟弟,杀了我那么多族人,现在它又要当着我的面杀人,我才不管杀的是谁,我都不能允许!” 柏莎的一双手化作了爪子,整个人开始兽化,利爪想要撕碎藤蔓。 明明是柏莎和兰斯的争辩,你却感觉自己分裂成了两半,如果困在其中的人换成卡尔,你说不定比柏莎还要疯狂,去拼尽全力,而如果是兰斯,说不定你就能冷下心去舍去,但偏偏是西瑞尔,你无法果断作出决定。 明明是这样一触即发的局面,你还能自顾自想这么多,你想,你可能真的是什么冷血的怪物吧, 可能在七岁那年,你失去的不止是七岁之前的情感,而是此生的情感。 此刻,你倒有些羡慕柏莎了,真好啊。你觉得你应该做些什么了,不该只是这样看着,胸针紫色的光芒让你回过神来,你必须做些什么了,去让局面发生改变。 在这种时候,你突然有了想法,一种赌你和西瑞尔默契的想法,即使此前你完全没有想过你们之间会有什么默契存在。 你默念着那段熟悉而简短的吟唱,法典融成了一团光,而就在眨眼间,那团光拉长成一一张弓,这是这本法典最费心思和最奇妙的地方,它能从法器变化成弓箭使用。 执弓,勾弦,拉弦,冰元素瞬间补充凝结成箭,瞄准,松手,弓箭离弦。 藤蔓断开,柏莎挣脱了束缚,四肢并用继续向着西瑞尔而去,而你的另一支箭先她到了那影族的脚下,箭化开成了冰元素,零星在影族的躯体上结了冰。 单纯弓箭的冰元素是难以凝结的,除非遭遇水元素,而在西瑞尔停止了水雾场后,能留下水源的,只有西瑞尔的攻击。 也就是说,目前影族躯体上结冰的地方就是西瑞尔攻击过的地方。又是几支冰箭,终于,大量冰元素在影族不知道该不该称呼为腹部的地方凝结。 “柏莎,攻击冰最多的地方。”你努力提高着声音。 柏莎还没有生气到失去理智的地步,意识到你是在探查什么之后,就站在了很近的地方没有动作,这下听到了你的指令,打出了蓄力已久的拳,并大喊来提醒西瑞尔:“防御!” 第14章 喊着羁绊什么的就冲上来了 柏莎凶猛迅捷的袭击,绷带上的纹路泛着红光,没入了影族躯体。 西瑞尔被一拳击出,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好几圈,身上的衣服已经腐蚀得七零八落,伤口有些不忍直视,墨绿的头发也跟狗啃了一样。 打出一拳后,柏莎明显虚弱了好多,手臂卡在了影族躯体里,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动作。 你的冰箭接连射出,意图用冰冻来减缓影族的动作,给柏莎争取时间,但西瑞尔附加的水元素在逐渐减少,冰层越发薄,你只能灌注更多魔力来维持控制,而柏莎却好似完全脱力了,没有一丝反抗。 “兰斯·卡文迪许。”你只能求助他,你害怕自己一旦没有衔接上控制,影族进一步行动,柏莎的手臂就毁了。 “万物生。”兰斯给了回应,一把种子被扔向影族,纷纷落地然后发芽,圆型治愈范围展开,将柏莎和西瑞尔框入。 柏莎终于有了动作,开始挣脱,而西瑞尔由于影族身躯阻挡了你的视线,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只知道一阵强烈的水属性波动后,影族躯体彻底垮下成了一摊烂泥模样。 结束了?是西瑞尔? 你突然明白了那阵水属性的波动是为什么了,弓融成光团恢复成法典的样子,被你抱在怀里。 你向着西瑞尔柏莎的方向快步走过去。 “小公主,我没事,我就有点脱力,歇歇就好了。”你都还未开口,柏莎先一步冲你扬起爽朗的笑。 “那就好。”你突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干巴巴应着。 “对了,小公主,刚刚你和兰斯都很帅气哦,大家都很帅气。”柏莎刻意提高了音量,是在对兰斯说话,“我脑子比较笨,所以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了,用老爹的话来说,我就是个只知道往前冲笨蛋,你们原谅我吧,我下次……下次还敢。” 你忍俊不禁,也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场矛盾里,最先道歉的是柏莎,但又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柏莎就是这种性格。 “下次还敢之前,请务必做好准备,别把自己陷入危险。” “西瑞尔昏过去了,情况有些严重,主要是精神损伤。”兰斯走近,向着柏莎说道,“让我检查一下情况。” “哦哦,兰斯你没有生气吧?”柏莎直白且小心地问道。 “没有……”兰斯拿出绷带对柏莎进行包扎。 事情真的结束了吗?你环视着没有变化的四周,突然感觉有什么拽了一下你的裙摆。 你低下头,从淤泥里伸出一只属于人的手,还没等你有其他反应,不知道内里是谁反正外表是莫林的莫林从泥堆里露出脸来。 “你又想做什么?” “姐姐,你的身边好安静啊,真好……”莫林说完,合上了眼眸,好像是做了一个轻松愉悦的梦。 随着莫林的话音落下,四周的景象开始解体,你的眼前是一片漆黑。 当你再度睁开眼时,你发现你还在那个破旧的教堂里,身边,是躺得整整齐齐的另外三人,身上的伤口和之前的如出一辙。 你想,你知道欧姬娜一行身上的异常是什么原因了。 你喊醒了柏莎和兰斯,但西瑞尔的精神伤得太重,仍在昏迷之中,由柏莎扛着下了山。 离开休比斯村遗迹时,你回头看了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阳光洒落在这片曾经布满黑色和血迹的土地,半人高的野草将曾经的过往遮掩得严严实实,村口的墓碑,已经有了风吹雨淋的痕迹,树立这块墓碑的人,是出于什么想法呢? 是纪念,是赎罪,还是为了心安? 距离几人上山也只是半天时间,对于当地的人,你们几人默契地选择了隐瞒休比斯村的经历,只说是遇到了袭击欧姬娜一行的罪魁祸首,拼死勉强逃脱。 毕竟涉及到了影族,虽然战争结束已经有十年,不少人还是心有阴影。 欧姬娜一行的惨状引起了高度的关注,几乎是得到消息的同时,便有人来探查,但都是无功而返,除了确定了是影族,没有其他的线索。 而可能拥有线索的你们几位生还者,都是地位较高的人,又不能采用审讯的方式来获得更多的信息。 于是调查进度卡住了,最后被卢修斯接手,没有人知道是怎么结案的,反正事情是告一段落了。 你还是在调查阶段才发现,柏莎她竟然是兽人狐族的少族长。 兽人群体的这个族群是除人族外种族数量最多的族群,是大大小小的分支非常多,因此族内的矛盾曾经一度十分尖锐,直到十年前那场对抗零的战争,在生存的威胁下才团结起来。 兽族和人类的关系很密切,以至于只要有人类存在的地方,就有兽族的存在,甚至部分极端恶劣的地方,连人类都无法生存,还有顽强的兽族在那里生活。 百兽会就是在战争时期成立的,统管兽族发展的组织,成员是几个大分支兽族的族长,然后从这些族长里再选出一位会长,负责对百兽会相关的事情进行管理和协调。 柏莎的父亲毕维斯是现任百兽会的会长,柏莎本人是专攻法系的狐族里少有的战系选手,大多数时候都在修行,相关圈子里不常露面,听说是不打算接手狐族,只是目前挂着少族长的名头。 从休比斯脱身后,你身上的伤和魔力消耗都是实打实的,但是携带着的那些暗室里的资料却没有带出,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什么痕迹也没有找到吗?” 卢修斯接手事件后,你就拜托了他派人去搜寻暗室,看看能不能拿到资料,但结果是暗室找到了,里面什么资料也没有。 “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坐在你对面的卢修斯笑着抿了口红茶。 卢修斯有着银色的长发,暗紫色的眸子如同星空,幽深让人沉迷的同时,也让人看不透。 和你相比,他明明该是上一辈,脸上却不见任何岁月的痕迹,看上去如同同龄人,容貌没有沾染丝毫的烟火气息。 银发紫眸是艾比伦斯家族的特征,只是同样有着艾比伦斯血脉的你和卡尔没有遗传到任何一个特征。 “表面上?” “怎么,我的小卡诺丝很在意?”卢修斯放下茶杯,做出一副夸张的无可奈何模样,“清零战争结束并不意味着黑魔法师和零的人就都消失了,还有不少藏得很深的臭虫。” 卢修斯站起身,走到你的身侧,笑着揉了揉你发丝:“说不定是有人在我派去的人之前拿走了资料,有人的嫌疑很大哦~” 你很快明白了卢修斯的意有所指,因为你们特意隐瞒了休比斯的事情,如果资料真的存在,那么能在卢修斯之前拿到手的,一定有你们四人中的某位提供了情报,其中问题最大的是谁似乎没什么疑问。 “说起来,我在休比斯镇买下了一件物品,好像不简单。”你将白色叶子夹子拿出,并将夹子的来历全部说与了卢修斯听。 卢修斯原本还算是认真的模样,一看见夹子,瞬间吊儿郎当起来,拎着夹子,口吻要多嫌弃有多嫌弃:“啧,守墓人的东西。” “守墓人?” “没有什么好在意的,精灵族的一种职位。曦光女神统领全族后,确定了几位精灵神使分管各个种族,分别是精灵族的月树、龙族的风之语、血族的夜幕、兽族的寂然心,人族对应的就是守墓人。” 卢修斯顺手做了科普,将夹子在你眼前晃了晃,“这个你还要吗?不要我就封印起来,要我就处理一下再给你。” →[a.封印起来] [b.处理一下] “那就拜托舅舅帮忙封印起来吧,看到它我总有种被坑过的感觉。”你做出起鸡皮疙瘩的动作,果断选择了眼不见为净。 明明之前拿到手里的时候没有太多感觉,但从休比斯回来后,那种虎口逃生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交给我就好,不过……”卢修斯干脆坐在了茶桌上,食指指节抵着下颌,紫色的眸子带着诱导,“家族那边又到了每几年必须要去的集会了,小卡诺丝难得成年了……” “说得我没成年之前没有被带去过当挡箭牌一样。”你对上了卢修斯紫色的眸子,笑着回答说,“明明舅舅你根本就不在意那群所谓长老吧,催婚直接拒绝就好了啊。” 作为艾比伦斯家的现任家主,养子西瑞尔都已经成年了,卢修斯仍然没有成婚,关系亲近的女性除了你,恐怕就只有打扫法师塔的清洁员婆婆了。 但因为本人地位和名声在家族里没有人可以压得住,因此也不敢强硬地采取手段,只能日复一日地软磨硬泡。 卢修斯的笑僵了一下,顺势换上了一张苦瓜脸,倾身抓住你的手,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因为看小卡诺丝把集会破坏得一团糟糕很有意思啊,他们那副有气不能出的模样可好玩了。直接拒绝我会被烦死的,小卡诺丝会帮我的,是吧,小卡诺丝可是超级贴心的小棉袄,是吧?” “是的,是夏天的棉袄。真是的,舅舅你这么大年纪了,就不要撒娇了吧,会让我起鸡皮疙瘩的。”你极为敷衍地回答道。 你可没有忘记前几次帮忙的后果,那些人像是苍蝇一般嗡嗡了好久,但偏偏你还必须笑着听着。 “小卡诺丝是在说我老?我真的很老吗?”卢修斯摸着自己的脸,眼神飘忽到了你身上,突然一笑。 那张被岁月忘记的脸猛地凑近,“小卡诺丝再仔细看看,真的很老吗?” 说实话,单看卢修斯的外表,完全没有年龄的痕迹,就好像脱离世俗一般,没有少年感,却也不会有年龄感,如果非要比喻,那就是恍然看到了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精灵。 和很多足不出户的魔法师一样,卢修斯的皮肤冷白,是完全没有经历过太阳的痕迹,漂亮的桃花眼承载着星空一样的紫色眼眸,银色的发丝如同倾泻而下的月光,又像是遥不可及的星光。 “太近了。”你后靠,伸手推开卢修斯,过分温软的呼吸让你有些胸闷。 “脸红了哦。”卢修斯笑着,顺着你的力气后撤坐直。 你摸着脸,然后又后知后觉地放下了手:“说正事,我差不多要回去了。” “正事?不帮忙就不帮忙吧,我真可怜。正事啊,我想想……”卢修斯看了眼你的神情,知道不能再逗下去了,也就不再戏弄你。 他转而正色道:“啊,说起来,根据那位冒充司诺克斯的黑魔法师的审讯结果,可以确认,休比斯在进行的实验是艾泽路计划的前置实验。” “小卡诺丝应该看过相关情报吧?在清零战争期间,零同时也在完成一项人造神明的疯狂实验,这项实验的代称就是【艾泽路】。” “精灵古文字里每一个单独的字都是有自身的含义的,词组的含义和组成它的字的含义也都是有联系的。” “但是【艾泽路】是词组里一个很特殊的词,单个字里没有任何相关的释义,但组成词组就是【背叛神的人、神的罪人】的意思。” 你安静地听着,脑子里却不自觉冒出了大胆的想法,传说中,古文字是由曦光女神创造并传授给精灵族的,那么:“该不会有个叫艾泽路的人得罪了曦光女神,所以才被这么针对了吧?” “说不定就是这样呢。”卢修斯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在神明陨落的今日,这种话也就只是玩笑一样。 又东扯西扯了一阵,卢修斯才起身跟着你出门,一个去处理事情,一个回家。 这栋房屋是卢修斯的私产,并不属于艾比伦斯家族。 当年卢修斯执意收养西瑞尔,遭到了家族的反对,于是他干脆地搬了出去,花钱建立了这所房子,直到现在,卢修斯还是居住在这里,没事很少返回本家居住。 房子位于王都郊区,因为卢修斯的居住,周围也或多或少建了些房屋,但大多只有仆人留守,主人偶尔过来居住,常驻的除了卢修斯,大多是些接近落魄的家族。 “诶,旁边这是?我记得之前连个仆人都没有吧?”注意到旁边有那户人家正在更换破旧的家具,你有些好奇。 第15章 万籁溪山长 卢修斯似乎是回忆了一下,确定地说道:“屋子前主人一个多月前搬离王都,把房子挂牌出售了。” 两户之间隔着高墙,你也只是看到门口的人进进出出忙碌,本来就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随口一提,然后便再也没有交集。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这个时候,一位金发的青年走了出来,对着搬家具的仆从说道:“这些放到一楼,之后运来的也是,不要再往二楼送了。”突 然,青年注意到了一旁的你和卢修斯,呆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走到了你们面前。 青年有着阳光一样耀眼的金发,看上去很就有朝气,薄荷色的猫眼更是添了几分灵动,容貌初看并不让人觉得惊艳,但多看几次却不会让人觉得烦厌,属于耐看的类型。 “公主殿下、卢修斯大人贵安,我是林赛·司诺克斯,是司诺克斯子爵的养子,最近要入学格莱蒂斯,很荣幸遇见二位。” 作为子爵养子,林赛很清楚自己在这两位面前什么都不是,也没有可以让两位记住自己的点,十分上道地把自己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听到熟悉的姓氏,你怔愣了一下,没想到在离开休比斯后会再度遇到这个姓氏。 你从卡尔那里了解到了一些那位司诺克斯子爵的事情,虽然如此,仍旧没有太多的印象,更别说他的养子了,只能用露出笑容,点了点头作为回答。 卢修斯倒是马上想起来了眼前的人,毕竟贵族收养子的虽然不少,但是都是小孩子,像司诺克斯子爵这样一收就是一个接近成年的人,还是圈子里头一个。 “我记起来了,是副校长帮你写的入学推荐,他可对你赞赏有加呢。我还以为只能在你报到的时候才能见到,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哈哈哈哈,是很有朝气的小伙子啊。” 对外,卢修斯一贯是个和蔼的长者形象,虽然就外貌来说,他更适合做高岭之花。 简单寒暄之后,你和卢修斯各自登上了马车离去。林赛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倚着墙,露出了笑容:“找到你了。” 又拖了一个多月,休比斯的事情表面上全部宣告结束。 私下里卢修斯抓到了新的线索,又开始忙得难得一见人影,家族集会毫不意外地被他鸽了。 只是苦了西瑞尔,才刚刚醒来,就要拖着病愈的身体,去收拾因为养父鸽子留下的烂摊子。 另外,作为卢修斯的前任小助手,你也没能逃掉,被艾比伦斯家烦得不行的国王,将你也打包扔了出去,美其名曰:喜爱美术的公主外出采风去了。 “也跟着殿下来过好几次了,但每来一次都会忍不住感叹,没想到卢修斯大人在这里还有一座的庄园。” 红发的米莉是你的贴身侍女,像王国里大多数人那样,对卢修斯有种憧憬和恭敬。 “舅舅的资产,有时候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还算大的庄园,伫立在道路的尽头,入口紧挨着繁茂的森林,背后是百尺的高崖,就像是诸多故事里才存在的那种林中古宅,因为山林的特殊气候,即使已经是秋季了,透过缠绕着月季花枝的铁栅栏,还能看到庄园里金黄的向日葵正开得灿烂。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最初的记忆应该是来自于此。 解除诅咒后,为了稳定情况,你被卢修斯带到了远离城市和喧闹的这处庄园,休养了大半年才返回的王宫。 后来,你爱上了画画,卢修斯把这座庄园的使用权开放给了你,这里幽静又风景秀美,是个很合适的采风地点,但远离尘世也带来了不少不便,你至今为止也只是来过几次。 “殿下,恭迎你的到来。庄园的一切都按照你上次来的安排整理好了。另外,西瑞尔少爷也在庄园休养,只是一大早就进入山林了,大概傍晚时分会回来。” 管家还是你之前几次见过的那位老人,下人中倒是有不少眼生的。 进入山林了? 这大概又是什么眼的锻炼方式吧。 你理所当然地觉得,并没有太过在意西瑞尔进入山林的行为。 谈起卢修斯对西瑞尔的培养方式,你只能想到“放养”两个字,他从不约束西瑞尔的选择和自由,一切都让西瑞尔自己做下决定,他只会提供对应西瑞尔自己的决定的帮助。 但要说不闻不问,也并不合适,因为无论西瑞尔做了什么决定,卢修斯都一清二楚。 太阳坠于天际的西侧,暖橙色的光芒铺了一地,向日葵黄色的花盘向着西方,归鸟纷纷滑落于林中,叽叽喳喳的声音让森林变得热闹了起来。 你放下画笔,画布上是几丛灿烂的葵花,舒展开自身沐浴在阳光之下。 “殿下。” 你放下笔的同时,身后响起熟悉的嘶哑声音。 “西瑞尔,站了很久了吗?”你回过头来,正是西瑞尔,他墨绿的长发没有像往常那样规整地编一半麻花辫,而是绑起了高马尾,随着轻微的动作,发丝就会随之摇曳。 西瑞尔摇摇头,为了不打扰你,侍女都没有近身,这让他轻松很多,倚靠着墙的动作十分随意:“你喜欢葵花?” 眼的观察力让他不费力气就能分辨你画布上的内容,而他那还算牢固的记忆让他想起,几乎每一次来庄园,你都是在画向日葵,也有少数是随机看上的树木。 “喜欢?嗯,算是喜欢吧,庄园的向日葵很漂亮,比起一片绿的单调森林要吸引人。” 你站起身,半开玩笑地回答,你只是想画就画了,没有那么多原因。 “我好像每一次来都在画向日葵,这边安静是安静,但是不知道画什么。” 你恍然间记起,西瑞尔似乎是喜爱着葵花的。 暖橙色的光芒给向日葵披上了一层旧日时光一样的滤镜,你看着还未彻底绽放的葵花,突然想起了和西瑞尔的初见。 也是在这座庄园,那年你七岁,正好失去了之前全部的记忆,在解除诅咒后来庄园休养。 而西瑞尔,才刚刚被卢修斯收养没有多久,瘦得骨架一样的男孩仿佛抱着地狱垂落的蜘蛛丝那样小心胆怯,害怕再度跌入深渊。 “小少爷,你怎么又不说一声就乱跑,你知不知道这样给我们添了多少麻烦?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空跟你闹着玩。” 女仆喘着气,找到了坐在向日葵花圃里的小西瑞尔,一边小心扒开花叶,一边伸手去拉他。 小西瑞尔微仰着头,目光停留在向日葵的花盘上,眼中只有明亮的黄,像是没有生气的布娃娃,任由女仆拎着他瘦骨嶙峋的身体往外拖。 “先跟我回房间,晚饭我会送过去,不要离开房间。最近公主殿下在庄园做客,你不要出现在她面前,惹她不高兴了,你怎么样都无所谓,不要连累我们。哑了吗?说句话,别装没听到。” 女仆知道小西瑞尔不会对她的话做出反应,任由怒气发泄。 你很早就注意到了躲在向日葵花圃里的小西瑞尔,他不动你也不动,你盯着他,他盯着向日葵,都算得上是目光灼灼。 这引起了你奇怪的胜负欲,自顾自和对方比着谁先动。 女仆的出现,打扰了这场自顾自比赛的进程,而她接下来说的话则更让人感觉被冒犯到,从一旁的遮挡物背后走出:“我难道是什么坏脾气的人吗?” “公主殿下,你误会了,只是小少爷性格顽劣,所以我话说得重了些,没有冒犯公主殿下的意思。” 像是放货物、甚至放货物都会小心翼翼轻轻放下,放小西瑞尔只要松手就好了。 “小少爷,他是谁?” “小少爷是好运被卢修斯大人收养的战争孤儿。”女仆一板一眼地回答,但是话语里的“好运”这种修饰词怎么听都有几分不甘。 你这才想起来,卢修斯跟你说过,这里还有另一个有意思的小家伙,小卡诺丝无聊了可以找他去玩,不过可不能欺负太过了,我可不想看到小卡诺丝成为坏孩子。 “我知道了。你要带他去哪?” “小少爷身体不好,我正想带他回去,公主殿下有事要吩咐吗?” “你想要回去吗?留下陪我玩怎么样?”你完全忽视了女仆的话,直直看着小西瑞尔,只是后者还在盯着向日葵。 “抱歉,公主殿下,小少爷他……” “反正不回答我就当你同意了。”你不依不饶抱住了小西瑞尔,不让他被女仆再次拎走,小西瑞尔身上的冰凉透过肌肤传递而来,“嘶,你怎么这么凉啊。” 你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解开,将小西瑞尔裹了起来,然后吩咐女仆:“你去帮他拿衣服吧。” 女仆背过身扁了扁嘴,反正出了事情也怪不到她头上,就任由这位折腾了。 “你喜欢向日葵?我是卡诺丝,你叫什么名字啊?舅舅说我可以和你玩,但我昨天怎么没有看到你啊?明天我能找你一起玩吗?不过我也不知道玩些什么,但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好吧?” 你喋喋不休地说着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因为你说话的对象仍在盯着向日葵。 你看看向日葵,又看看小西瑞尔,再看看向日葵,又再看看小西瑞尔,来回好几次之后,你找到了小西瑞尔正在盯着的那朵向日葵。 “喏,给你。”你将向日葵折下,塞进小西瑞尔手里,“想要什么,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是得不到回应的。” “今晚要跟我出去吗?”西瑞尔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你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萤火虫,去吗?”西瑞尔再次重复了一遍,“你在想什么?” →[a.去] [b.不去] “萤火虫?这个季节还有?我忘了,这里的气候不一样。好啊,当然要去。”你欣然同意。 “我刚刚只是突然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当时还是小孩子心态,把你喜欢的向日葵折了,还缠了你好几天。西瑞尔,你那时候会不会觉得我很烦啊?” 西瑞尔一愣,没想到你会提起初见的事。 “印象很深,不会烦。”西瑞尔摇了摇头,接着好像想起了什么,脸上出现了有几分勉强的微笑表情。 “我记得之后卡尔殿下来了,你就没有缠着我了,卢修斯之后也有空了。” 你正在低头收拾着画具,没有看到西瑞尔的表情。 夜间的山林带着冷气,但因为山林的特殊气候,只是凉爽而不寒冷。 你踩着西瑞尔走过的路径,进入了山林之中,树林寂静,风声温柔,伴有流水的潺潺声。 “到了?”借着月光,你发现这是一处溪流,水光映着月光,自有一番趣味,只是西瑞尔提到的萤火虫只有星星点点,反而美中不足。 “嗯。”西瑞尔于河畔站定,“闭眼。” “嗯?”你怔愣了一下,一只带着茧子的手覆上的你的眼睛。 你听到了一阵声音,那应该是歌声,声音有些微哑,你无法用确切的描述性语言来定位它,它让你想起了夜雨声,寂静夜里,细雨连绵而下,敲打着嫩绿新叶,而新叶又因为雨的击打,无助地颤抖着,发出生命的坚韧声。 紧接着,歌声的曲调发生了变化,那好像是蜻蜓的振翅声,又好像是种子表皮裂开发芽的声音,明明只是简单不成调的哼唱,你却从其中听到了万物生长之声。 突然,一切声音戛然而止,万籁俱寂,西瑞尔的咳嗽声十分明显。 “西瑞尔?”你扣住他的手,轻轻地往下移开,你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被月光笼罩的森林里,莹绿色的光芒在林叶之间飞舞着,它们向着河畔集聚,跳着暧昧的舞蹈,流水也倒映着这些光亮,就好像倒映着天上的星河那般。 你停住了扣着那双微凉的手的动作,目光追随着聚集的流萤,一瞬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又好像多了好几分动容。 第16章 角色扮演游戏,来测! 就在你在山林中写生的同时,卡尔去了龙族参加现任龙王的成人礼,然后不幸的是,遇上了零的残余发动袭击。 虽然事情听上去很离谱。 但就是发生了,在负责处理国家大事、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学者曾经是零的人的情况下,龙族王宫的防守就如同大筛子,到处都是漏洞。 那些人目标明确地从龙族王宫拿走了什么,龙族没有向外宣告,其他人也无从得知,卡尔没有受伤,就是倒霉的卢修斯更加忙碌了。 你的生活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倒是过得平静如无风湖面,学院里已经期末,结束了各类检测的同时,庆典等各种活动也抓紧了在这最后的一点时间里举办。 在这热闹的氛围里,一个关于流星将要出现的消息被热议,不少人对这即将出现的自然盛景报以极大的兴趣。 你原本是不在这些人之列的,但就在就在今天清晨,你收到了一封信。 一封来自分身乏术的卢修斯的信,他邀请你去图书馆的天台看流星,还特意加上了可以带其他人一起的附言。 卢修斯难得用这么古朴的方式邀请你,加上你也有些在意卢修斯最近的行踪,确认了的确是卢修斯的邀请之后,你自然是要去的。 思及附言的内容,你要和其他人一起去吗? [a.邀请卡尔] →[b.邀请西瑞尔] [c.邀请兰斯] [d.邀请林赛] [e.自己一个人去] 自从一起看过萤火虫之后,你和西瑞尔的关系似乎亲近了不少,但实际追究起来,又似乎很以往没有不同。 看到观看流星的内容,你不由得想起倒映在溪水里的萤绿星火,既然他邀请你看了萤火虫,你邀请对方一起看流星,也算是礼尚往来了吧。 这么想着,你向西瑞尔发过去了邀请。 几乎是秒回,是卢修斯的同款邀请信,只是简单改了邀请对象的内容。 虽然没有具体明说,但西瑞尔的消息表达了的确会去的意思。 看着遣词造句没有大改的邀请信,你思索着这可能是群发的,尤其是在问了卡尔和柏莎之后,两人同样收到了邀请,只是卡尔在尝试接手处理政事,没有时间前往。 虽然有些好奇被卢修斯盯上的人还有谁,原因是什么。 你有些在意邀请看流星的原因但转念一想,卢修斯心血来潮就举办的活动也不是没有,反正只要去了就能有机会问明白,你安心等到了夜晚。 “晚上好。”图书馆的延展天台上,卢修斯悠然地坐在门口正对的栏杆处,听到开门声,回过头来对你露出笑,打了个招呼,“小卡诺丝来得有点慢哦,就等你了。” 卢修斯身披着黑色的斗篷,衣摆处用银线绣着群星,随着他的动作,星辰缓慢流转。 你细心地注意到,他似乎有些疲惫,仍强撑着做出和往日一致的行径。 “舅舅。”在其他人面前,你给卢修斯留足了面子,不准备抬杠,而且按他的说法,你是最后一个,没有可争辩的。 打完招呼,你顺势四顾了一番,在门左侧的空地上,已经摆上了一个方桌,上面堆着小堆零食,也有摆得不算齐整有序的果盘。 方桌只配了四把椅子,现在有三把上都坐了人。 靠近门这边的是柏莎,你只能看到背影,因为她没有刻意收敛,带着毛茸茸的耳朵,十分好辨认。 同时,她也是这群人里穿得最凉快的,大概是因为本体自带绒毛,不怎么依赖衣服的保暖吧。 柏莎对面坐着的是一位金发绿眼睛的青年,你翻了一会儿的记忆,才找到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的记忆。 林赛·司诺克斯。 你完全看不透卢修斯邀请这个人来的意义。 林赛整个人就突出一个无聊,手里捏着一颗葡萄,翻来覆去,就是不打算吃。 见你一来,薄荷色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葡萄也不玩了,扔回了果盘里,乖巧地端正坐好,好像某种犬类看见主人一样。 你对林赛的反应感到奇怪,一时间找不到解释方向。 夹在两人中间那一方的是西瑞尔,他的椅子和方桌拉开了一定的距离,正在用心擦拭着自己的匕首,听见卢修斯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你,复又低下头去,继续擦拭匕首。 你和他之前通过信息,他并不意外你的到来。 就在你观察四周的时候,卢修斯跳下了栏杆,双手搭上你的肩,将你推到了唯一空着的椅子旁,单手拉开椅子:“坐吧,小卡诺丝。” “好了,小卡诺丝一到,人就齐了。那么这次观看流星特别活动,现在就开始了。”卢修斯就站在你身侧,等你坐下才开口。 说着,卢修斯回头看了一眼图书馆尖顶下的圆钟,指针正指向11点的位置。 卢修斯麻利伸手向方桌下摸去,收回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副卡牌类的东西,一手将很厚的一沓卡牌拍在桌面上。 卢修斯以不容拒绝的口吻建议道:“反正离流星雨真正降临还有一段时间,我们来做一点紧张快乐的事吧?” “有点像是扑克,什么玩法?” 柏莎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没有理会卢修斯奇奇怪怪的措辞,直入主题,伸手就要去摸牌。 你和西瑞尔都是老被迫害人了,一般不是特别离谱的情况下,都会顺着卢修斯的建议来。 至于林赛,什么话都没说,就权当默认了。 扑克,你学得还不错的历史告诉你,这是一种又是一种来自精灵族的玩法,此后各族又有不同的衍生规则。 可以说,虽然各族在曦光陨落后有意地消除精灵族文化的影响,但有些植入生活中的习惯和无伤大雅的事物还是保存了下来,并且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 卢修斯挡开了柏莎的手,解说道:“这是我独创的新玩法,又叫做真人扮演玩法。” “首先,你们每个人都需要在这堆里抽一张牌,当做你们的身份牌。正式导入游戏后,你们必须找到自己对应身份牌的线索才能拿到身份牌,之后完成剧情就能结束。” “好了,现在大家开始抽牌吧。”卢修斯松开了遮住牌堆的手,当着几人的面洗牌,“牌堆里的每一张都可以抽哦。” “那我先来。”柏莎随意地拿起了最上面的一张,看了一眼,“这个是藤蔓吗?” 说着,柏莎摊开卡牌,展示给其他人看,卡牌的背面统一是星辰,而正面,则是几根交错的藤蔓,正萌发着新芽,展示着勃勃生机。 “这个能给其他人看吗?”都展示完了,柏莎才想起来问道。 “都可以。” 柏莎点了点头,将卡牌放在自己面前扣好。 接着是西瑞尔,他从中间抽了一张出来,先展示给了其他人看,停顿了几秒,确保其他人可以看清后,西瑞尔这才翻过来自己看了一眼,神情不变,淡然地将牌扣在自己面前。 那张卡牌的正面也是星辰的图案,但是和展示整片星空的背面不同,正面是聚焦于其中一颗最为明亮的星星。 按照顺序来说,应该是轮到林赛了,只见林赛却是举起了手:“校长先生,我有一个问题,根据预测,流星雨会在12点降临,我们玩牌会不会错过啊?” “这是个好问题。”卢修斯神色奇怪地看了林赛一眼,又扬起推销一般的假笑,“经过我缜密的计算,绝对不会耽误欣赏流星雨的时间的。” “不会耽误殿下和我看流星雨就好。”林赛笑嘻嘻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牌,但马上又将它放了回去,转而抽了最下面的一张,“我就是这张啦。” 你有意识地制止了自己皱眉的动作,手在桌子下拉扯了一下卢修斯的斗篷。 这也太奇怪了,你想。 这才是你和林赛的第二次见面,对方的口吻突然就变得亲密,而且言语间表达的是不同于其他人想要刻意讨好你的姿态,就好像他是真心认为他和你的关系已经足够亲密了一样。 卢修斯回了你一个眨眼,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眉眼间都是笑。 果然,卢修斯是知道什么的,但就是不告知你。 你发泄一般又扯了扯他的衣服,别过眼去看林赛的抽卡结果。 林赛皱着包子脸看了卢修斯一眼,然后看向自己抽到的卡牌:“诶,怎么会是沙漏啊,我讨厌沙漏。” 林赛大大咧咧地将卡牌正面朝上摆在了桌子上。 “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卢修斯神神秘秘地说道,颇有一种神棍的意味。 你习惯性地最后出手,你打算抽取什么位置的卡牌? [a.最上面的一张] [b.最下面的一张] →[c.从中间随便抽一张] [d.让卢修斯代抽] 你随意地从中间抽出了一张,先是自己看了一眼,那张牌的正面是一大片的灰色,没有图案。 “舅舅,这个图案是?” 你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卢修斯,正好和后者撞上了视线。 卢修斯耸了耸肩,露出明显虚假的惊讶:“啊呀,这可是很厉害的牌呢,这个图案是……小卡诺丝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和卢修斯多年打交道的经验让你选择了放弃,学着其他人的方式,也把自己的牌展示了几秒,然后扣在自己的面前。 “那就暂时把它当成灰雾好了。”你自顾自下了定义,并记下了其他人的图案,柏莎的是藤蔓,西瑞尔的是星辰,林赛的是沙漏,“这些图案有什么深意吗?” “图案和找回身份牌的难度挂钩,小卡诺丝的应该是最难的吧。”卢修斯又开始洗切剩下的牌,取洗好的牌堆的前四张,扣在方桌中间。 “那么,现在,游戏开始。”卢修斯翻开了第一张牌,上面的图案是一片金黄的沙漠。 “故事发生在一片广袤无垠的沙漠中,那里的白天很炙热,夜晚却寒冷得刺骨。” 卢修斯收敛了神情,认真投入到讲述中,声音带了些冷彻,仿佛沙漠夜晚的寒冷从古老的过去来到现在。 随着卢修斯的述说,第二张牌被接着翻开,牌面上是一堵类似于城墙的东西。 “在这看似罕无人至沙漠里,有一座名为克拉拉的城市存在。那是一座满是罪人的城市,城市的建造者以沙漠为屏障,将审判者的注视隔绝在外。” “一座罪人之城就此隐藏在沙漠的深处,恶毒的杂草在此肆意生长着,也许有一天,它能长成刺穿审判者胸膛的利刺。 “然而,一阵带着甜意的风一天刮过了这里,留下了不同于杂草的种子。” 卢修斯翻开第三张牌,上面是一朵盛开的红色花朵,你仔细辨认了一下,只是能大致区分出那是一种玫瑰。 “杂草细心呵护着种子,以罪人的尸骨为养料,种子迅速成长,开出了艳丽且惑人的花,所有罪人都为花的盛放而欢呼。” “花的美丽并没有维持多久,遗失花种的人找上门来,[我那么美丽的花啊,怎么能生长在杂草丛中呢?]。” 卢修斯暂停了叙述,翻开了最后的一张牌,这是一张正面和背面一模一样的牌。 “现在,请闭上眼睛,天黑了。”卢修斯下达游戏指令。 既然都答应了参与游戏,你配合地闭上眼睛。 “这是一个安静无风的夜晚,圆月高悬,照耀着一地的黄沙,你们是一群走投无路的罪人,偶然间从其他罪人那里听说了罪人之城——克拉拉,于是以此为目标,艰难穿行在沙漠中。” “沙漠的穿行中,你们丢失了的随身物品,再找不到克拉拉,你们将会死在沙漠中。天无绝人之路,终于,在这样的一个夜晚,你们……” 随着卢修斯的讲述,你感觉意识渐渐迟钝起来,身体似乎在逐渐沉重,想要睁眼查看情况,眼皮却显示锁住了一般,无法睁开。 卢修斯的声音逐渐缥缈起来,像是沉入了水中,荡起涟漪,但渐渐地,那点涟漪也消失不见了。 第17章 没有转生但又一次异世界冒险 而当来自卢修斯的声音完全消失的同时,你感觉到落于自己眼皮上的重量消失了,毫不费力且猝不及防地睁开了眼睛,然后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眼前已经不是什么学院图书馆天台了,而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沙漠,在圆月下,笼罩了一层银色的光华,而不远处,隐约有城墙的轮廓。 “殿下,你没事吧?”耳畔传来西瑞尔关切的声音。 你回过头去,是换了身有些破烂衣服的西瑞尔,你突然意识到,这是很符合在沙漠中穿行了一段时间的装扮。 如果眼前的一切东西是指示性而不是误导性,你们很可能是到了卢修斯所谓的游戏里。 “其他人呢?”算得上空旷的沙漠里,你环顾四周,只有你和西瑞尔两人的身影。 西瑞尔摇了摇头:“睁开眼之后,只有你。” 你跟着低头查看自己身上,衣物是方便行动的长衣长裤,料子还算不错,但也和西瑞尔的情况一下,褶皱间储存着砂砾,还有裂口。 格格不入的是,那枚礼物紫雪花胸针还别在胸前,只是色彩黯淡了一些,看上去像是廉价珠宝。 手上作为法典新的构造体的手链也还在,这是卢修斯在休比斯之后对法典做出的改造,你尝试着向其输入魔力,能够沟通,也就是可以使用。 “身上的东西还在。”你终于明白了卢修斯强调的【真人扮演玩法】的意思了 “这可能就是舅舅说的游戏了,现在问题是,这个游戏的存在形式到底是什么?幻象或者空间构建?” “他没有这方面的力量。”西瑞尔向自己胳膊扎了一刀,见鲜血缓慢渗出,跟着补充说,“痛觉,血流的感觉,都是真实的。” “也不用这么狠吧……”你夺过西瑞尔手里的纱布,小心替他将手臂包扎好。 能把纱布作为随身物品带着,你突然觉得自己还是不够了解西瑞尔,他为什么会养出这种习惯来。 “接下来,我们要先按游戏的要求走吗?”你看向隐约的城市轮廓。 “柏莎他们应该也会把克拉拉当做坐标的。然后就是脱出条件,拿到卡牌然后完成事件,总觉得这里面坑很多,而且如果受伤是真实的,那么死亡也……” 那么死亡也应该是真实的,你在心里补全了下一句话,悠悠叹了口气,卢修斯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目前情况未明,只能先把自己伪装成故事里的人。西瑞尔,你直接称呼我的名就好。还有就是,不要以身试险,把自己的身体也当回事啊。” “好。”西瑞尔停顿了一下,似乎喊出你的名字要花费巨大的勇气一般,“卡诺丝。” “嗯。” [卢修斯视角载入] 学院图书馆的天台上,此时东西杂乱无章地散落一地,像是被龙卷风袭击过后的城市小巷一样的光景。 之前准备的零食和水果的尸体就没有完整的,在它们尸体间的空隙,零零散散掩埋着哪些用来开始游戏的纸牌。 卢修斯虚弱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背倚着墙,勉强支撑起坐的姿态,在他的面前,图案是沙漠、城市、玫瑰和黑夜的牌浮在半空,散发着星辰的色彩。 “多谢帮忙了。”卢修斯将卡牌细心收捡好,低声向着坐在椅子上的那人道谢。 方桌和三个椅子都是东倒西歪的,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人已经消失不见,还有一把椅子被风拥护着,浮在离地面一个手掌的距离。 椅子上坐着的是一个男人,他有着不同于人类的尖耳,背后是蜓翅一样的翅膀,泛着青苹果一样的颜色,就像是雨滴声那样透彻,天色的直长发置于椅背后,在风的作用下,绕了椅子一圈,也浮在离地面一手掌的位置。 尖耳、蜓翅,这是一位精灵无疑了。 精灵闭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达自己听见了。 [视角结束] 看着没有多远距离,实则还是走了大半多个小时才真正到达城墙。 一路上坡,真正到达时,才发现之前看见的城墙过于低矮,仔细一比对,那堵墙也才到你胸口的位置。 目光越过城墙往里,所见的除了金色的沙子还是金色的沙子。 “没有生活痕迹。” “有的话,也很容易被黄沙覆盖。而且,我总觉得不应该这么简单才对。否则的话,罪人之城早就不存在了。” 目前的视野里,除了沙子,就只有这个能称得上建筑物的东西,你没有其他选项,只能先将城墙绕一圈,希望能找到其他线索。 自来到这里,你总有一种心悸感,这种感觉让你呼吸有些不畅。 “怎么了?” “没事,有点喘不过气,可能是之前没有去过沙漠,身体不适应吧。”你回答着西瑞尔,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 沿着城墙又走了一段距离,远远地看到了一个人影,也在向这边走来,在月光下可以看到那人影明显停顿了一下,显然是发现了你们一行。 那身影明显不属于柏莎或者林赛中的任何一人,在看到你们时,那人影的第一反应是警惕,停顿了一下就重新整理好了思绪,大方坦然地迈步向你们走来。 在这种毫无头绪的时候,无论来的是福还是祸,总归是能拿到线索的,只是困难程度不一样罢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虽然没有言语交流,你们几人都默契地没有停下。 “你们是来沙漠旅游的旅者吗?”那人影先一步开口,声音带着渴水的干哑。 “你有多久没有摄入水分了?”考虑到西瑞尔的情况,你主动选择了交谈,当然,既然对方开口就是旅人这么离谱的话,你也自然选择了绕圈子。 “我还能撑一会儿,你们也应该和我一样在沙暴里丢了行李,可以用仙人掌来补充水分。”对方的回答看上去好像是被你的话给带偏了题。 “这样啊,多谢提醒。”虽然提醒的都是些废话就是了。 离得进了,你看清了那人的装束,衣服从头裹到脚,裹得很严实,只露出一对山茶红色的眼眸,而你和西瑞尔虽然看上去狼狈,但整体还是称得上得体的。 “这样就没意思了,我叫艾斯特。”人影耸了耸肩,拉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了一截缠着绷带的手,绷带的边缘染着黑色的痕迹,“你们应该也是受到诅咒的罪人吧?” “卡诺丝。他是西瑞尔。”你告知了自己和西瑞尔的名字,谨慎地没有带上姓氏。 比起名字,姓氏能透露很多东西,尤其是本身具有一定含义的姓氏,比如【希那艾特】的含义就是永恒的星光、不变的王族。 西瑞尔点点头当做打了招呼,越过艾斯特,查看他身后那段的城墙。 “有类似门的东西。”西瑞尔复返,打破了局面。 来到西瑞尔所说的位置,在普遍沙土制成的砖块城墙上,一道黑线画出了一个类似门的长拱型,但并不突兀,反而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诡异感。 “啊,这个,我之前以为这里有什么机关,可是无论怎么做都没有反应。” 艾斯特跟了上来,又示范性地摸了一把黑线,收回手,指尖上沾染了黑色的粉末,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这道黑线不可能是这么平白无故立在这里的,你试探性伸出手,蜻蜓点水地触碰了一下黑线,一瞬间,就像是被火烫到了一样的痛感,身体先意识一步将手缩回。 “发生什么了?”艾斯特想要抓起你的手查看,西瑞尔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刚想解释,那道黑线竟然散发出了微光。 紧接着,黑线活了过来,像是蛆虫一样,蠕动着,伸缩着身体,竟然将自己从墙壁上拔了出来,落在沙地表面。 这还不是结束,落地之后,黑线就像是转换了物种,从蛆虫变成了蛇类,向着一个方向飞快地滑着,就在砂砾的表面。 “跟上。”其实不用西瑞尔提醒,你们几人都自觉地追黑线而去。 跟着黑线又行进了一段距离,期间屡次跟丢,还是靠西瑞尔绝佳的眼力才重新跟上。 最后,黑线停留在一株已经干枯的仙人掌面前,身躯缓缓缠绕了上去,最后和那植株成为了一体,黑线又恢复成了黑线,而仙人掌就像是吸收了黑线的生命一样,顷刻间恢复了绿色而饱满的生命形态。 “这又是?”艾斯特围着仙人掌绕了一圈,摸出小刀,比划着该从哪里下手。 艾斯特话音未落,一阵狂风刮过,扬起漫天的风沙。 你赶忙掩住自己的口鼻,顺着风向背身蹲下,眯缝起眼睛,砂砾打在身上有些微痛,但很快,你落入了一个怀抱,那种痛就消失了,风中夹杂着海盐清爽的味道,风声依旧没有停歇。 过了一会儿,风声消失了。 你睁开眼睛,这才回头看去,正对上西瑞尔的起伏的胸膛,西瑞尔站起身,没有顾及堆在自己身上砂砾,随意抖落,对你伸出了手:“没事吧?” “我还好。” 借着西瑞尔的手站起,素来的礼仪让你习惯性地先拍落身上的尘土,然后才抬眸观察起四周。 在清冷依旧的月光下,一座城市就那么安静地矗立着,几人高的城墙,零星有建筑于城墙上露头,城门口的地方,火光闪动着,好似能够驱散沙漠夜间的寒冷一样。 “克拉拉?”艾斯特熟练地抖落砂砾,表情被衣料遮掩,只能看到山茶色眸子里的几分动容。 “之前应该是用了什么手段让人看不到它,我们的位置没变。” 你才说完,敏锐地发现之前翠绿饱满的仙人掌不见了踪影,是作为钥匙消耗掉了吗? “走吧。” 西瑞尔以守护的姿态在你的身侧护卫。 走到克拉拉的城门之时,才发现这里竟然是有人站岗的。 “我们需要检查一下几位的程度,结果之后会报给医师,这也是对你们好,请配合一下。” 明明是卢修斯口里的罪人之城,守卫的态度意外地和蔼。 守卫捧出了一个透明的球体:“你们碰一下,然后把自己的名字在那边登记下来,真的假的无所谓,反正在克拉拉里,你写的这个就是你的名字了。” 守卫又指了指一边桌子上的纸册子。西瑞尔主动上前做了第一个,伸手触摸球体,在灯火的映照下,可以看见透明的球体染上了一层淡薄的灰色。 守卫笑着点了点头,好似为西瑞尔而开心一样,指向册子:“你的程度很轻,放心吧,不会再恶化了,去那边登记吧。” 恶化?你敏锐捕捉到了守卫的用词,尤其是将它和罪人这种词汇搭配起来,让人不得不想得深且阴暗了一些。 你想起最开始遇见艾斯特时对方的行为,受到诅咒的罪人,染上了黑色痕迹的绷带,这种诅咒来自什么地方? 罪人只有在偏远沙漠才能找到一隅安稳之地,这个诅咒到底一位着什么呢? 守卫将淡灰色的球收进容器,又捧出另一枚透明的球体送到你的手上。 就在你的手接触到球体的一瞬间,从你触碰的地方,浓稠的黑色色彩迅速扩散开去,眼见就要染黑整个球体,这种扩散停止了,留下了几个指头大小的白色,和黑色界限分明。 “这、这也?你还清醒吗?”守卫见颜色后吓了一跳,抱着球后撤了好几步,像是在防范什么危险物品。 “我确定我很清醒,反而是你好像被吓得不轻的样子。”你摊开手,展示自己的无害。 现在的情形很清楚,却又不是那么清楚。 那个透明的球体,你猜测是用来检测受到诅咒的程度的,从守卫的反应来看,程度越深,球体上的颜色就该越深,而且,诅咒程度的加深可能对理智也会造成侵蚀,所以守卫才会问出【你还清醒吗】这样的话。 不过,你和西瑞尔都不属于这个世界,但球体却从你们身上检测出了诅咒,要么这个诅咒其实并非字面意思,其实是某种特质,要么就是卢修斯做了什么补丁,让你们可以瞒过球体。 你个人比较倾向于后一种猜测,接着又想起了你们各自抽取到的卡牌,卢修斯说你的难度是最大的,是指球体检测时会呈现的诅咒程度很深吗? 原本应该是理智丧失的诅咒程度,然而你就跟没事人一样,这种扎眼的特例,必然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而你的一切行为都可能纳入他人的监视和观察里,要做什么的限制颇多,难度自然也就大了。 当然,没有柏莎和林赛的结果佐证,以上的还只是、也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守卫上下打量着你,尤其是在你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停留了好久,脸上表情几番变化最后归于呆愣。 第18章 在异世界成为珍惜大熊猫 这番动作让守卫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惊讶间做了什么,守卫的脸瞬间红了。 “刚刚是太震惊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嗯,那个,你进城之后,要尽快找医师,你这种情况很危险,不能拖。去登记吧,下一个。” “我知道了。”你扯了扯西瑞尔的衣服,后者会意让开了。 看登记簿上一溜的只有名字没有姓氏的登记,你没有找到有柏莎或者林赛的名字,以你对柏莎的了解,她应该是不屑于写假名的。 你在登记簿上端正写上名字【卡诺丝】,希望柏莎或者林赛到达之后能够通过西瑞尔和你留下的名字来确认你们的情况。 你填好之后回过头,艾斯特的检测结果正好看了个清楚,那是和西瑞尔差不多的程度,真的要进行细致的比较的话,颜色要比西瑞尔的重一点。 “你们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先去专门的旅店安顿下来。旅店老板是个友善的人,虽然长得有点凶,但是会给你以后在克拉拉生存提供有用的建议。” 守卫说道,打开了身后的栅栏,又拍了拍一边的暗门,另一位守卫走了出来,走到了之前守卫的位置。 趁着月色,穿过街巷,守卫带着你们一行三人来到十几米远的一家旅店。 在月光下,你勉强将周围的景色收入了眼中,因为夜深了的关系,街上少有灯火,热闹程度肯定比不上都城,但是建筑都很新、很完整,倒是像模像样。 只是暂时不知规模,无法判定城市大小。 和周围其他的建筑不同,旅馆此时还有灯光亮起,大门虚掩着,透露出丝丝亮光。 “疤叔,有新人到了。”守卫扣了扣旅馆的门,“你们等一会儿。在找到居所前都可以住在疤叔这里,房费等你们有钱了再补,疤叔不会在意的。前两天沙漠起了风暴,我想,你们的行李应该是在风暴里丢了。” 不多一会儿,门被内推开了,一个中年银发男人出现在你们一行眼前,这就是守卫口中的疤叔了,人如其名,脸上有一条明显的疤,从额头右侧一直延伸到下颚。 疤叔披着一件灰色的衣服,里面是白色的内衬,都是十分整洁的,银发却是采取了很粗犷的方式披散着,留着胡渣。 “啊,新人啊,欢迎来到克拉拉。”疤叔打了个哈欠,让自己精神了一点,“我是旅店的老板,你们可以叫我疤叔,至于名字来源,你们看我这张脸就知道了。” 疤叔目光从你们几人身上扫过,了然地点了点头,贴心地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想必几位也是长途跋涉,今晚先睡一觉。你们的行李是落在风暴里了吧,这段时间的住宿和吃饭就在旅馆吧,钱也不用补了。” 疤叔递给你们几个三楼的房间钥匙,让你们随意选择。 屋子里自备了一些洗漱用具,不过和你以往的用度相比,实在是过于简陋了,但形式比人强,也只能凑合,好在东西虽然基础,基本的用具都有。 一夜无声,直至第二日的晨曦将你唤醒。 再次清晰地看到镜中的自己,这让你确认了,只有身上的装束被改变,其他的还是你们本身的。 但紧随其后而来的,是一系列的疑问。 卢修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的话,他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那个关于种子和花朵的故事,是对未来的隐喻吗? 要他们寻找的卡牌又代表什么? 你无从得到答案,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花朵被发现,剧情结束,就是这座城市遭遇变故,甚至可能是因为变故而消亡的时候。 顺着楼梯而下,断断续续的弦音逐渐明晰。直到完全到达一楼,你看到了弦音的来源。 一楼靠窗的桌子边,一紫发男子正坐在那里,怀里抱着你辨认不出材质的竖琴,琴上隐约可以看见花朵的纹路,但似乎是因为使用了太久,纹路被磨损得厉害,只剩下轮廓。 窗开着,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晨曦穿过窗户,洒进这座旅店,也洒在了青年的紫色长发上,发丝反射的光芒是星星点点的,使长发有了犹如星河的美感。 青年抱着琴,看着窗外,手随意地拨弄着琴弦,没有刻意形成曲调。 你直直地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不忍打破这幅和谐而美丽的画面。 青年好像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着他,手停下了动作,回过头来,对着视线的主人投以微笑:“早上好,卡诺丝小姐,今天看上去天气不错,我的琴音如何?希望这座城市需要一位吟游诗人。” “等等,你该不会是没有认出我吧?” 你看着青年山茶色的眸子,有了猜测:“艾斯特?” “当然是我啊,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了卡诺丝你诶。”因为你没有像他那样包得就只剩一个眼睛露在外面啊,你想要这么反驳他。 “三位早,早饭已经做好了,你们在橱柜拿碗自己打饭吧,不用客气。”疤叔套着围裙,从厨房走出,见你们都醒来了,稍微吃了一惊。 三位?你回过头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西瑞尔已经站在了你的身后,对上你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 “早上好,老板。”轻声同疤叔打过招呼,西瑞尔绕过你,进了厨房。 “早上好,疤叔,我去看看早饭。”艾斯特倒不客气,打过招呼也跟着就往厨房钻。 “早上好,老板先生。昨天忘记做自我介绍了,我是卡诺丝,称呼还请随意。”你习惯性地打招呼,却换来了疤叔的皱眉。 “果然啊,卡诺丝你是有钱人家或者贵族家的小姐吧。”疤叔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眉头皱得更深了,“那可难办了,要适应克拉拉里自力更生的生活方式,你会很辛苦的。” “虽然带了护卫,但护卫在克拉拉这种地方,唉……所以说,你这种被保护得好好的小姐,怎么会成为罪人啊。” [a.老板你误会了] →[b.老板你怎么会知道] “老板你怎么知道的?”你没有想否认,不同阶层的生活方式上是不同的,有些下意识的行为迟早会暴露出,于是顺着疤叔的话承认了。 不过,护卫?是指西瑞尔?也只有他了,居然被认成护卫了啊,你有些在意。 “我之前做过一段时间的管家,你的动作,虽然你可能没有注意,礼仪的痕迹很重,但你的一举一动又很自然,显然是从小就在学习礼仪的。” “跟着你的那位小伙子,脚步声很轻,一直是一种护卫的姿态站在你身后,结合你的身份,自然就能猜出他的了。” “这样啊。”你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动作了,真的那么明显吗? “克拉拉里有不少人对贵族有偏见,你平时多注意一点,不要随意吐露自己的身份,有些人是会迁怒的。”疤叔严肃地叮嘱着你。 “疤叔,疤叔,我只看到厨房里有一锅白粥,没有酱菜吗?”艾斯特打着空手捧了半碗白粥出来,没把自己当做过外人。 “对了,疤叔,这个城市缺吟游诗人吗?我这双弹琴的手,干其他的起茧了会影响琴技的。” 艾斯特这一通话自然带走了疤叔的注意力,你松了口气,往厨房走去。 似乎是为了帮你保守秘密,在艾斯特面前,疤叔没有再谈你的身份的事情,早饭平平凡凡地吃过了。 “我也不清楚吟游诗人是怎么个工作法,不过既然是艺人,就要去城主府报备,那边也能推荐工作。吃完饭等我收拾一下就……” 说着疤叔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了你:“卡诺丝你得尽快去医师那边看看。那么艾斯特你上午就好好休息一下,我下午再带你们去城主府。” 说着,疤叔叹了口气:“克拉拉里也有不少残渣,专门坑骗新人的,我先带你们认一遍大概机构让你们多些了解,不不容易上当了。” “那就麻烦你了,老板先生。” 艾斯特留在旅馆写他所谓的举世无双的新歌,西瑞尔则是跟着你一起。 因为之前把西瑞尔误会成了你的护卫,疤叔理解他尽忠职守的想法,反正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也就任由他跟着了。 诊所的门窗比旁边的民居要大,此刻大门敞开着,窗户也没被窗帘遮挡,可以清楚看清楚里面的陈设。 诊所里很是整洁,但同样,也很简陋,一个看上去应该是放置药剂材料的柜子,一张桌子,几把椅子,长短都有,以一张帘子隔断。 帘子的另一边,是一张台子,上面零零散散摆了一些用具,薇拉粗略一扫,勉强看出了某些药剂配置器具的影子。 “伊卡,我带新人过来了,你应该拿到守卫那边的数据了,快来看看。”疤叔一踏进门,就直入主题。 大门附近的阴影处,一个穿着宽大的白衬衫躺在长椅上的人拿开了盖着脸的记录本,坐了起来,带着一种刚睡醒的迷蒙,看了一眼疤叔,然后打了个呵欠。 “你好,小姐,我是医师伊卡。”伊卡医师是一位有着黑发紫眸的中年人,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且懒散。 就在你看到伊卡的一瞬间,眼前一片灰色雾蒙蒙,但这种情景只是一闪而逝,很快就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是卡牌线索! 你瞬间有了一种感悟,但问题也接踵而来,这意味着什么? 跟着伊卡就能找到卡牌? “你好,医师先生,我是卡诺丝。”你点点头,打着招呼。 “先等等。”伊卡揉了揉眼睛,好似发现了什么一般,仔细打量了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摸出单片眼镜,戴上,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小姑娘是人族贵族?身后那个是你护卫?” “虽然是这样不错,但无论是老板先生,还是医师先生你,一眼就看出来了,多少有些挫败啊。”你点点头,果断承认了。 伊卡笑了出来,好一阵才停下,换上了对待后辈的和蔼模样:“事实上,小姑娘,有些东西很难掩盖的,尤其是对我和银,啊,银是疤叔的本名,对我和他这种通晓人情世故的人,你身上自带的特征很明显了。” “你的站姿很笔直,有着明显礼仪的痕迹,而且打量他人的时候,没有眼神回避,也不见自卑,这些都是平民所不具备的。并且,在贵族阶层里,你所在家族的地位应该也不低。” 真是厉害的观察力,你心里想着,面上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照理说,你这种人不应该会成为罪人的。”伊卡眯缝起紫色的眼眸,审视着你,还带上了压迫和审讯的意味,“你的姓氏是什么?” 如果只是询问是否是贵族身份,你会大方承认,也遮掩不了,但涉及到姓氏…… 【希那艾特】,作为从诸神时期一路存活到新时期的家族,甚至从一神时期(曦光统治时期)开始,这个姓氏就一直是王族姓氏。 可以说,在整个历史长河里,这个姓氏都足够闪耀。 你还记得疤叔的叮嘱,克拉拉里有不少人对贵族有偏见,你的姓氏可以想象是更加的火上浇油,但如果只是告知伊卡,他不告知其他人,情况倒不会很糟糕。 理清楚了思绪,你缓缓开口…… [a.希那艾特] [b.艾比伦斯] →[c.请恕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抱歉,请恕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你开口拒绝道。 【希那艾特】这个姓氏的意义太重了,根本不合适说出口,而随意选个姓氏搪塞,这就是欺骗了。 因为卡牌的关系,你明白自己今后是必定和伊卡还有接触的,一旦有了一个谎言,之后会用更多的谎言来维持这个谎言,而谎言越多,越容易被揭穿。 揭穿之后,再度建立起信任将会很困难。 “就像你刚刚所说的,像我这种人不应该会成为罪人,但现实是,我已经身在此地了。” 你固执地拒绝了他,在申述理由上稍微用了些技巧:“我想,这对于我的家族来说意味着什么很明显了,你应该也能明白吧,我没有理由去辜负、背叛我的家族。” 第19章 今天开始打工生活 伊卡没有立刻回话,反而拿起丢在长椅上的记录本,翻看着:“这种程度。” 又看了你一眼,合上了记录本,丢到一边的桌子上,继而说道:“如果这是阴谋,做到这种程度,那牺牲和风险可不小,姑且相信你一下吧。只要不是姓【希那艾特】,那其他的贵族也没什么差别,知不知道具体姓氏都一样。” “抱歉,你也知道这座城市的特殊性,为了提防那疯子神的走狗,不得不谨慎。”伊卡毫无诚意地道着歉。 他又露出了和蔼的笑,越过你看向你身后的西瑞尔:“那位小哥,可以把你手里的小刀收起来了,我可没打算动手。” 你回过头,看向面无表情的西瑞尔,注意到了群青色眼睛里的担忧,投去了安抚的笑容:“西瑞尔。” 后者了然,配合着你收起了匕首。 “感谢你的信任。”你向伊卡表达着谢意,虽然对他话里的“只要不是姓【希那艾特】”这句话很是在意,但也明白现在不是一个合适的套话时机。 “大小姐想要说什么就直说吧。”伊卡看出了你那一瞬间的欲言又止,并选择了挑明。 你顺势接过伊卡递来的话,将自己放在其他家族的立场上:“只是想要辩驳一句,虽然希那艾特家族的确很不一般,但我认为这只是底蕴的问题,只要其他家族延续得够久,完全比得上希那艾特家族。” 理论上来说,这句话没有什么问题,但实际上,没有其他任何家族在苟命延续上能跟上希那艾特家族的脚步。 一个家族延续到一定时间,家族的成员众多,内部很容易出现各种争斗,拖累家族发展的同时,也为家族没落和解体埋下隐患。 希那艾特家内部很少有争端出现,一是因为人丁稀少,二是家主拥有绝对权力,三就是牢固的教育。 就拿你的情况来说,现在活跃在王国贵族圈层里的希那艾特就只有你、卡尔和国王三位,但即使你们三人突然集体死于非命,王位在希那艾特家的交接也不会出现巨大的动荡。 伊卡突然笑了出来:“对自己家族抱有信心的大小姐,希那艾特可是一个很神奇的家族,能从诸神时期到现在疯子神的统治时期一直保持繁荣,底蕴可不是一般贵族延续几代比得上的。” 虽然没有套到自己想要的解释,不过从伊卡的话中,你确定了时间点,一神统治的时期只有一个,曦光女神统治的曦光纪元。 按照历史的进展,在只有曦光一神的独裁时期,精灵族或者说曦光收拢了权力,权力高度集中,引发了各种族内、不同种族间严重的矛盾。 随着矛盾的激化,种族间出现了反抗曦光的人,这类人一步步扩大,最后成功杀死了曦光。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几句话,真实进入到这段历史背景里,反而有种掉入大海中央求救无门的茫然。 你想起了卢修斯的故事导入,【城市的建造者以沙漠为屏障,将审判者的注视隔绝在外】。 审判者,是指曦光,还是指她下属的神使? 虽然对于神明没有什么敬畏,但你也很清楚,如果是对上曦光,你们四个加一起也没有活路,毕竟那是神明。 “好了,大小姐,没必要沮丧的。告诉你一个不知真假的传言好了,希那艾特流有创世神的血脉,所以会有幸运眷顾,跟他们比没有意思的。” 说着说着,伊卡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是那种带着嘲讽的笑容:“不过,要真是所谓创世神血脉,人族能是现在只比动物高一等的际遇?” “伊卡先生?”你不知该怎么接话。 “啊,扯远了。关于大小姐你的情况,我也是闻所未闻。所以,为了随时监测你的情况,避免情况恶化,要做我的助手吗?工资还算丰厚,而且比起那些苦力活,大小姐更合适这种吧?” 就如伊卡所说,助手虽然有监测你的意思,但也的确是你当前最合适的选择,如果你是真的想要留在克拉拉的话。 “伊卡,我认为卡诺丝是个好孩子。”一直旁观的疤叔带着劝说的口吻。 “我可不是兽族,不能用直觉判断人。”伊卡扶额,半带笑半含警告,“而且,我又不是什么坏人,她是好孩子自然什么也不会发生的,对吧,大小姐?” “助手能再加一个人吗?” “当然可以,毕竟我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黑魔法师罢了,多个护卫再有医闹就不怕了。” 伊卡睁大了那双紫色的眼眸,又恢复成了那副懒散的中年大叔的模样。 “保护你并不是我的职责。”西瑞尔清楚明白地向伊卡点出。 你转身,那一瞬间,也说不清是为了避免露馅还是出于安抚他的情绪,你握上了他颤抖的手,手心下的温度比平时要冰凉几分。 你没有想到曾经的实验室经历给西瑞尔留下了这么深的阴影,以至于面对黑魔法师时,表情即使没有露怯,身体也会产生反应。 但按照时间轴,在曦光纪元里,黑魔法师还没有后世那么臭名昭着,黑魔法也只是众多属性魔法里的一个分支,有学习黑魔法的人也很正常。 “看来我被讨厌了啊,哈哈。”伊卡并不在意,自顾自接下来说道,“那就把这位小哥当成大小姐自带的赠品吧,他只需要保护大小姐你,工资是大小姐的一半怎么样?” “既然是大小姐,那么学识方面肯定是达标的。那么,大小姐会魔法吗?什么属性,水平怎么样?” 你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西瑞尔。 西瑞尔点了点头,迟疑地将手从你的手中抽开。 “可以。魔法方面,我只是对冰系魔法有一些了解。”你的回答要多谦虚有多谦虚,毕竟你还摸不准系统学习之后的水准在这个时间点算是什么样的水平。 “试着施展一个,最熟练的。”伊卡老江湖了,自然明白你说的词谦逊偏多。 你没有辩解,抬起手,将魔力凝结至指尖,一支冰棱垂直在指腹之上,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 伊卡走近,捏起冰棱,对着日光观赏了一会儿:“没有杂质,没有介质辅助,能做到这种程度,可不是一些了解的程度,大小姐过于谦虚了。” “那么,欢迎你成为我的助手,大小姐。”伊卡转身从柜子里拿出合同和笔,递给了你。 趁你在看合同的期间,伊卡补充说道:“工作就从明天开始吧,我先预支半个月工资给你,你看看日常生活需要补充的物品。” “另外,这边有一份药剂的配方,大小姐你主要的工作内容就是按照这个,做出百来份的成品就好。不用着急,这不是一天的工作,我空闲时也会帮忙。” 接过你签字的合同,伊卡递过配方单子:“大小姐可以看懂吧。” “看上去没有问题,但实际操作,不能保证。” 你看了一眼,是不明白作用的药剂配方,但是从标注的材料和处理方式来说,成品的等级不高,配置难度自然也不高。 关于工作的琐屑事情协商出结果之后,已经临近中午,便跟着疤叔回了旅馆。 呆在旅馆的艾斯特还真的写出了半篇的新歌,兴冲冲地要给你们演奏一番,才拨动了几下弦,又有了新的灵感,抓着羽毛笔一通写,连午饭也没有顾上。 下午,疤叔带着艾斯特去城主府,你和西瑞尔则拿着伊卡提前支付的工资,在疤叔的指导下,跑去商业街购买了些日常生活的物品。 “没想到我会砍价吧。”你笑着看着双手提着袋子没有空闲的西瑞尔,半开玩笑地逗着他,“我好像天赋点点在了奇怪的地方。” “嗯。” 看到西瑞尔不假思索地信了,你干脆地笑了出来:“傻子,其实是之前偷溜出去玩学会的,不过偷溜几次就砍价很厉害了,我果然还是在这方面有天分的吧。” 这显然涉及到西瑞尔不了解的地方了,在他看来,你的性格并不是能做出偷溜出宫玩行为的。 但稍加思索也就明白了:“卢修斯经常带你们溜出去玩?” “也不算经常啦,哥哥没有我这么闲,而且年纪小溜出去玩才比较有意思。”你没有察觉到西瑞尔情绪上的不对,实话实说。 此时,正是傍晚,暖橙色的光倾泻在这座城市,你和西瑞尔沿着街道走到了城市中心的广场。 没有建筑物的阻挡,一整块广场都染上了金色,中心处的花坛里,不知名的蔷薇花科的植物正缓慢合拢着花苞。 十分意外地,你们还看到了艾斯特,他坐在花坛的沿上,手指轻轻拨动琴弦,悠扬婉转的乐声便流淌开来,再配合着他的轻声吟唱,吸引了许多路过的人停驻。 “啊,为了我心爱的人,我愿意献上我的全部。玫瑰树啊,夺走我的生命吧,用我的滚烫的鲜血去驱散寒冷,去灌溉枯枝,去将纯白的玫瑰染红……” 配合着哀伤的曲调,艾斯特的歌声似乎也染上了舍身的爱意,极富感染力。 就在你的身旁,有女子在真切地为这个故事而流泪,你好奇的扭头,正在哭泣的是一位少女,褐发褐眸,最引人注目的是覆盖了左半边脸的胎记。 说是胎记也并不明确,那是一种皱皱巴巴的黑色的一团,如同发霉的橘子皮,又有种伤口结痂的质感。 看她哭得很是伤心,你想起口袋里还备着手帕。 →[a.递上手帕] [b.无视她] “擦擦眼泪吧。”你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因为一段故事哭得稀里哗啦,对方哭得太情真意切,你有些动容地递上手帕。 少女抬起头看向你,愣了好几秒,才红着脸接过你的手帕:“谢谢。” 少女小心地用手帕擦拭着眼泪,动作之轻柔,好像手帕是什么易碎物品一样,擦拭完眼泪,又仔细折叠好,又是一番犹豫,不敢仔细看你。 “谢谢,那个……我叫米娅,手帕我洗好了之后再还你吧,你住在哪里?” “已经是第二次说谢谢了,我叫卡诺丝。至于手帕……”你笑了笑,“我现在居住在旅馆,手帕就不用还了,就当是很高兴认识你的礼物吧,虽然手帕做礼物有些简陋了……” “不不不……不简陋,谢谢你,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和我做朋友。卡诺丝长得就好像昂贵话本里的女主角一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有这么好看的人。没想到卡诺丝竟然愿意和我、和这么丑陋的我……” 你竖起食指,打断了米娅接下来的话:“能为《夜莺与玫瑰》的故事哭泣的米娅小姐,我认为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很适合做朋友。” 来自精灵族的童话故事,你断断续续地从卢修斯那里知道了很多,听了几句艾斯特所唱的内容,你就确定了故事。 艾斯特还在继续唱着,故事里,青年终于得到了一枝红色的玫瑰,迫不及待地将它送给了喜欢的女孩,女孩拒绝了青年,而那朵用生命换来的玫瑰被随意扔弃,一辆马车路过,将玫瑰碾碎成泥。 勾动琴弦的动作渐缓,曲调也渐渐变得悲凉,然后戛然而止。 艾斯特起身,琴抱在怀里,向着周围的听众们鞠了一躬:“今天的演出就到这里了,感谢各位的捧场。” 周围围着的人逐渐散开,艾斯特也不清点酬劳,将帕子一卷,连帕子带钱一下子收了起来。 环视四周时,艾斯特注意到了你和西瑞尔,便欢快地凑了上来:“没想到卡诺丝你会来听我弹唱啊。怎么样?怎么样?今天的故事怎么样?” “恰好路过,艾斯特你的技巧很棒,只是我不喜欢《夜莺与玫瑰》这个故事。”你只是单纯表达自己的喜恶,没有否定艾斯特的意思。 于是又拉过米娅,“这是米娅,你的故事把她都感动哭了,我想,还有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第20章 夜莺与玫瑰的故事 “你、你好,我很喜欢你的故事。”米娅涨红了脸,低着头往身后躲了躲,“我,我要先回去了。” “谢谢你的喜欢。”冲着米娅离开的背影,艾斯特提高了声音。 然后他追上了准备离开的你和西瑞尔:“一起回去吧。对了,卡诺丝之前是听过《夜莺与玫瑰》这个故事吗?” “家人曾经给我讲过。” “那卡诺丝为什么不喜欢这个故事呢?我每次唱这个故事的时候,总有不少人为夜莺的勇敢与牺牲流泪不止。” 你仔细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思路:“这大概和我看故事的视角有关吧。如果代入夜莺的视角,这是一个为爱牺牲不求结果的故事。” “但在青年看来,这只是所喜欢的人出尔反尔、更喜欢金钱,所以他不会得到回应的故事。在青年的故事里,夜莺只是可以一句话带过的背景。” “卡诺丝是认为青年不应该为夜莺的行为受到他人的指责吗?” “倒不是这样想的,只是代入人与人之间之后可怜夜莺。虽然常常有人说爱应该是伟大而无私的,但单方面做决定牺牲自己,否定另一方的知情权,真的有意义吗?” “到头来只是感动了自己,也许对方并不希望你做这件事。你为他做了什么,你对他热烈地爱着,都直白地说出来,沉默是最无用的。” “这样就像是挟恩图报了。” “斤斤计较付出与收获,这又是另一个极端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复杂啊……”你叹了口气,在理论上你还是很清晰的。 “我还以为像卡诺丝这样年轻靓丽的女孩子不会有这种老气横秋的感慨呢。”艾斯特笑着将话题揭了过去。 [西瑞尔视角载入视角] 在你没有注意到的身后,艾斯特拍了拍西瑞尔的肩,冲他挤眉弄眼好一阵。 西瑞尔茫然过后是无动于衷。 两根木头。 做出了这样的结论,艾斯特耸了耸肩,表示了无能为力。 西瑞尔如何不明白艾斯特的意思,他只是在卡诺丝在的时候,想依赖她,不想要参与社交,而不是不懂那些复杂的社交规则。 可真的要把爱述说出来吗?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卡诺丝的呢? 就连西瑞尔自己也说不出准确的时间来,只知道一回神就做出了邀请她去看萤火虫的行为。 在卡诺丝抬头看流萤之际,他在她眼中看到了荧绿的流光,心脏在那一刻停拍。 若是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意,他还尚能够自欺欺人,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患得患失。 西瑞尔·艾比伦斯,他现在的名字,有名的大魔法师卢修斯的养子,未来不可限量,一些人毕生也达不到他现在的高度,知道他战争孤儿身份的人无一不感慨他的幸运、钦羡他的命运。 如果他真是所谓的战争孤儿就好了,但他不是,卡诺丝也知道他不是…… 西瑞尔沉默地跟在卡诺丝身后,听她和艾斯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题内容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就像是她应付王国那些烦人的“青年才俊”一样,疏远而冷淡,但从礼仪上又挑不出任何过错。 不知怎的,西瑞尔突然想起了好久之前眼系的一次课程,内容是丛林生活。 每当夜幕来临时,无所事事的守夜人员就会围在火堆前天南海北地聊,作为国王唯一的公主,卡诺丝也曾经作为过闲聊的一次主题。 寂静的夜晚,虫鸣声和着木柴燃烧的噼啪声,火光随着风声摇曳,在守夜人脸上留下跳动的红光。 “我不想努力了,你们说我去找卡诺丝公主说要吃软饭,会有结果吗?” “我觉得,首先你要见得到她。公主太宅了,几乎不怎么参与社交活动。” “她总要上学的吧,那么肯定要来格莱蒂斯。我算了一下,公主入校的时候,我正好四年级,还有机会。” “人家可是公主,自身条件也不错,怎么可能看得上你,睡吧,梦里什么都有。说起来,西瑞尔,你和卡尔殿下的关系那么好,应该见到那位公主殿下的次数挺多的吧,怎么样?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性格啊,怎么样?想想陛下、卢修斯大人还有卡尔殿下的长相,就知道公主殿下的长相肯定不差,她喜欢美术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只有性格知道的信息不多啊。” “安静,冷淡,礼仪很好。” “听上去是个冷美人啊,我还是喜欢温柔一点的,活泼系的也可以。” ……卡诺丝是个冷美人吗? 如果有人真正见识过卡诺丝和卡尔或者卢修斯相处时的状态,一定会肯定地给出否定的答案,甚至有时候西瑞尔会想,只有在他们在场的时候,卡诺丝才像是活着,才是有烟火气的人。 只有他们。 西瑞尔亲身感受过不止一次,只要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在场,卡诺丝的目光就不会落于其他人身上。 即使这两位是卡诺丝血脉相连的亲人,西瑞尔也不对包括自己在内的其他人怀有信心,他不会把这份感情述说。 以他对卡诺丝的了解,如果她不喜欢自己,一旦表白,两人将再难有交集。 至于她会喜欢自己,西瑞尔从来不敢想有这种可能…… [视角结束]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你和西瑞尔就在伊卡的小诊所上着班,一边寻找关于卡牌的线索,另一边也在找着柏莎和林赛的踪迹,然而,无论是哪一边,都没有任何进展。 又过了几天,一个安静的下午,天空很低,蒙上了一层灰云,云层厚得像是要压迫这个城市一样,难得吹起了不带热气的风。 “是沙漠的雨期到了,大雨会连续下好几天,天也会一直阴着。”伊卡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了一眼昏暗起来的街道,给你解释道。 “我还是第一次见,之前生活的地方,雨期总是连绵细雨,一下就是大半个月,人都要发霉了。” 你将提神药剂和精力药剂按比例滴入茶壶中,搅匀。 向还在一笔一划练字的尼诺招了招手,你倒下一杯加了药水的热茶:“休息一下吧,味道我加入了提神药剂中和,不会太难喝。” 尼诺是一位粉发的男孩子,是伊卡的学生,在跟着伊卡学习黑魔法,虽然目前还在认字的阶段。 “谢谢卡诺丝姐姐。”尼诺乖巧坐好,小心吹开茶水的热气,小口小口喝着。 你又倒下了三杯茶,一字摆开在桌子中间。 伊卡一看数量就知道有自己的,也不客气,随意端起一杯,仰头咕噜咕噜一口灌下:“沙漠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下就是暴雨,克拉拉当初在设计的时候最先考虑的就是储水和排水。” “伊卡先生很早……” 你的话还未说完,伴随着不灼热的风,有人撞进了诊所,最先的印象就是向火焰一样燃烧的红发,然后就是闯入者明艳的五官。 “伊卡,快来看看这个孩子,她的情况突然就恶化了。” 红发女人怀里抱着的是勉强可以看出人体的被黑泥裹住的人,黑泥顺着女人的手臂滴落,与地板接触,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卡罗拉,跟我来,把人放桌上,快!”伊卡一改懒散,变得严肃正经,又朝着你喊道,“大小姐,把这人冻起来,速度越快越好。” 影族?! 你站起身,担忧地看了西瑞尔一眼,怎么会是影族呢? 还有名为卡罗拉的女人以及伊卡言语中的态度,你的脑中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伊卡的命令打断了你的思绪,你吟诵咒语跟上走进了隔间,隔间中间是类似手术台的桌子,丰富的冰元素很快就聚集起来,顺着你的调控,黑泥表层开始浮上一层浅薄的冰霜。 “大小姐再坚持一下,等我启动法阵。” 伊卡看叶没看一眼你的情况,径直从一边的暗格里拿出魔力结晶,然后往地下一趴,结晶往手术台下的阵法中心一拍,另一股冰元素展开,在阵法作用下,形成了小范围的冰元素场。 “接下来就交给我了。”伊卡一边戴上手套,一边眼神驱逐着隔间里的另外两位,“大小姐,你给卡罗拉包扎一下,包扎应该会吧,不会让你的小护卫教你。” 所谓隔间只是用帘子隔开,并不隔音,里面说的什么,外面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你和卡罗拉一前一后走出隔间。 尼诺已经熟门熟路地翻出了绷带和治疗伤口的相关药剂,又将自己乱七八糟的练字帖拿走,给你腾出空间。 看到西瑞尔还算神色正常,你松了口气。 “你好,小姑娘,我是卡罗拉,我听伊卡提到过你,是叫卡诺丝对吗?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卡罗拉也不拘束,直接坐下,主动伸出被腐蚀了的胳膊。 “好,我包扎不怎么熟练,还请多包涵了。” 面对对方的主动,你只能应下,好在药剂瓶上都分门别类写出了用法和作用,你还不至于会用错药剂,只是面对类似于影族造成的腐蚀,你还真没有经验。 “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个……卡罗拉小姐知道要怎么做吗?” 卡罗拉愣了一下,然后露出有些哭笑不得的笑容来,十分有耐心地指导:“难为你了,诅咒体的液体还残留着腐蚀性,先用专门的清洗药剂,然后上普通伤药再包起来就好。” 虽然过程有些磕磕绊绊,最后你还是成功给卡罗拉的手臂包扎好了。 “卡罗拉小姐,你胸口部分需要处理吗?”除了双臂,卡罗拉的胸口位置也沾染上黑色的黏稠泥质。 “我这没事,自己也能处理,我就只是送那孩子过来的,伊卡他……”卡罗拉露出苦恼中带了些甜蜜的表情来。 “情况稳定了。”伊卡掀开帘子从隔间走出。 因紧张而流的冷汗被冰元素场影响,伊卡的黑发之间夹杂着不少的细冰棱,伊卡一边皱眉走,一边抖落冰棱:“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突然的恶化。” 原本还带着笑容的卡罗拉顿了一下,表情沉了下去,没有言语。 伊卡也不追问,只是走到桌前,拉出一把椅子拖到卡罗拉的对面,沉默的坐下,比谁先沉得住气。 突然静默的气氛让你有些无所适从,但显然,这也不合适你去打破这种气氛,只能默默远离尴尬的空气中心。 [a.出门散一圈步] →[b.确认一下西瑞尔的情况] 虽然之前确认了西瑞尔的神色正常,但想着西瑞尔那摇摇欲坠的精神,还是有些放不下心,趁着伊卡和卡罗拉僵持的尴尬瞬间,你慢慢挪到了西瑞尔身边。 “还好吗?”你贴近西瑞尔,拽了拽他的衣服下摆,手指意外地划过他的手背,所感觉到的是一片冰凉。 “我没事……”西瑞尔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冷静,比起他自己的情况,那个被卡罗拉搬进诊所的物体或者说人,才更加值得关注,“很奇怪。” “我大概有了想法。”你语焉不详地回答着,手再次触碰西瑞尔的手,证明那一瞬间感受到的冰凉并不是错觉。 “你……我……”西瑞尔无措地看向你。 你双手将西瑞尔的手捧起,用自己的温度去让西瑞尔的手温度回升:“要喝点热茶吗?” 就在你摸到茶壶附近的时候,伊卡和卡罗拉的无声对峙迎来了结束。 “真是的,你赢了。”卡罗拉叹了口气,宣告自己的落败,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屋子里的另外三人,询问伊卡的态度。 “尼诺,你先回去吧,明天我来检查你的字。”伊卡首先选择了支开尼诺。 而你和西瑞尔,他迟疑了一瞬:“大小姐留下来听一下吧,毕竟你的情况很危险,要是失控了,我可不一定能救回来。” 伊卡送尼诺出门,反手虚掩上了诊所的大门:“说吧,发生了什么?” “萌芽,曾经跟着我的几个孩子中的一个,她找到这里来了。”卡罗拉满脸愁容,又有难以抉择的怜惜夹杂在其中。 “巡逻队发现了她,在逮捕的时候出了意外,她还有个兽族同伴,误伤了路过的无辜孩子。” 第21章 变身吧!影族 “卡罗拉,我知道你的为难,所以这件事,就交给我和诺亚来处理,你好好休息一下。”伊卡捏着鼻梁,周身的氛围变得沉重。 “你们会……我知道了。” 卡罗拉一下子变得疲惫起来,对于那位名为萌芽的人的未来,已经有了预见,并且她无法去干预这份预见。 “啊!” 沉默是需要有人打破的,隔间那位很好地承担了这份工作。 你觉得隔间那位的声音有些耳熟。 听到声音,伊卡刷得一下站起来,就往隔间跑,卡罗拉紧跟其后,你和西瑞尔互相对望了眼,也跟了上去。 此时隔间里,躺在桌子上的已经明显是个人了,不知男女的病人正抱腿哀嚎着,伊卡和卡罗拉站在一旁,似乎有些无可奈何。 “怎么了?”你小声询问着伊卡。 伊卡摇了摇头,还未说些什么,病人猛地抬起头,向你扑了过来:“卡诺丝,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啊!”你后撤,病人扑了个空,跌倒在地上,又急忙蒙着脸,不敢直视你。 虽然病人的反应很迅速,但看清什么,只要一瞬间就够了,就一瞬间,你理解了病人捂脸的原因,那还能被称作五官吗? 整张脸就像是发霉的橘子皮一样,五官也失去了轮廓,乍一看都分辨不出那凸起的是眼珠还是脸上的疙瘩。 “米娅?”对方这种捂脸的态度加上有些耳熟的声音,你很快就将病人和她的名字匹配上了,“我在诊所工作。” “不是,不是米娅,我不是米娅。”米娅不停地摇头,否认自己的名字,“我只是个丑八怪,我不是米娅,我怎么可能是米娅啊!” 真是伤脑筋,你不太明白米娅执着的点,但你也不可能就放任她不管。 “好,那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你一点也不丑的,真的?灵魂漂亮的人,无论外在是什么样,他都是美丽的。相信我,好吗?” 你蹲下,将手放在米娅头上,轻轻地顺着头发抚摸,学着卢修斯安慰你的动作。 你注意到,米娅的身下已经聚集起了一摊黑色的液体了,烧得地板滋滋作响,只是相对于米娅的声音,腐蚀声并不明显。 你求助地看向伊卡,后者又是口型又是比划了好几遍,你才明白他说的是“稳定情绪”,要稳定米娅的情绪? 米娅的声音在你的抚摸下渐歇,像是小动物那样试探着一点点抬起头,眼睛死死盯着你的表情,但凡你有一点厌弃,她的头可能再也不会抬起。 你本身对于容貌就不看重,加上对于米娅现在的脸是什么模样,你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在真正对上那张惨绝人寰的脸时,你格外平静。 “卡诺丝,我……我是乖孩子吗?”你对于米娅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此时气氛并不是一个合适刨根问底的时候,你顺着她的话回答:“当然,是乖孩子。” “真好……卡诺丝会帮助我成为乖孩子的吧?”米娅的眼珠十分突出,但在满脸疙瘩的情况下,完美地隐藏在了疙瘩里,只能通过视线这种飘忽的东西去辨认。 你的直觉告诉你,乖孩子这个词里是有坑的,而米娅一看就是神志不清的状态:“在我看来,你已经是乖孩子了。” “才不是,卡诺丝,卡诺丝,把你的脸给我好不好,贵族老爷会很喜欢我的脸,会摸着我的脸叫我乖孩子。卡诺丝,卡诺丝……” 米娅挣扎着向你伸出手,身体却在一瞬间腐化,完全失去了人的形态。 你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虽然了解到所谓诅咒会逐步侵蚀理智,但亲眼目睹之后,你憎恶上了诅咒的源头,你实在无法去憎恨米娅。 你动作迅捷地后撤,冰元素在你的操控下凝结,冰雪构成的薄盾瞬间张开阻拦,而与此同时,带着水元素的匕首钉入了你和米娅之间的地板,以匕首为基点,水元素盾迅速张开。 西瑞尔将你揽起,远离米娅。 水冰双重盾做了无用功,很出乎意料的无用功,因为在完全腐化之后,米娅就真的像是一滩烂泥那样,没有了任何动作。 伊卡又是启动阵法,又是一长串的魔法吟唱防护,靠近米娅,黑色的触手在靠近的那一刻从地面冒出,缠绕向伊卡。 即使伊卡连撤好几步都没有让触手放弃捕猎的兴趣,甚至卡罗拉也受到了牵连,一部分触手缠向了她,但很奇怪的是,你和西瑞尔就好像是透明人一样,被无视了。 伊卡启动了阵法,元素囚笼一瞬间筑起,触手连同米娅一起被囚禁起来,无法越界,动作却明显看出是越发狂躁了。 “大小姐,你靠近它试试?”伊卡神情严肃,突然开口说道。 →[a.试探着靠近] [b.再离远一点] 实话实说,你并不明白伊卡说出这种命令的想法,只是一瞬间的考量,无关感性或理性,只是他没有对你有恶意的缘由。 你拍了拍西瑞尔的手,示意他松开,从他的怀抱里脱身。 “卡诺丝……”西瑞尔低声呼唤着你的名字。 “我会小心的,放心吧。” 你小心靠近着失控了的米娅,下意识屏息,而就在你和米娅之间只有一步之遥时,她安静下来了,就好像这本来就是一摊烂泥一样。 “这……”你看向伊卡,对方的表情十分奇怪,那是一种一切好像就在他的掌握中、又好像是什么崩坏了的表情,“完全失控之后,还会残留着意识吗?” “我的大小姐,别异想天开了。”伊卡揉了揉太阳穴,“完全失控之后,他们就等同于野兽,身体里只有暴虐、嗜血的本能。” “也许说不定就变异了呢?”你指了指米娅。 “比起变异,我认为问题出在大小姐你身上的可能性更大。在以往的研究里,两个完全失控体聚在一起就会开始相互吞噬,而多轮吞噬之后,失控体会呈现一种质变。” “通俗来说,就是升级,而低等级会对高等级呈现出完全服从,不会有任何反抗。” 你看了眼没有了任何反应的米娅,没有费多少力气就解读出了伊卡话里的意思:“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你的意思是我拥有比米娅更高的等阶?” “大小姐现在是清醒的吧?”没有等你回答,伊卡继续说道,“大小姐的情况代表了一种可能,也许能破解完全失控会丢失理智的问题。” “你是说,在完全失控前,提高等阶就能保存理智这种可能?” 你脑中灵光一闪,意外地领会了伊卡的想法,你可以配合实验,但对于自己成为实验对象,你有一种天然的反感。 “是的,所以,大小姐……” 伊卡话还没有说完,带着水元素的匕首插入了伊卡前方的地板里。 这是来自西瑞尔的警告:“她不会成为实验对象。” “你们误会了,我对大小姐没有恶意,我不是禁忌学派那些疯子,她是活生生的人,我只需要一些她的血液和毛发进行分析就好。大小姐的情况真的太特殊了,只要弄清楚了……” 伊卡没有被吓退,反而迎着西瑞尔敌方的目光往前踏了一步,将自己置身在西瑞尔的攻击范围里,展示自己的诚意,想要通过说服得到你的帮助。 “小心!”卡罗拉将伊卡扑倒,抱着人在地上一个翻滚,在伊卡原先站立的地方,来自米娅的触手拍向了那里。 “你为什么这么做?”根本来不及调整,卡罗拉一刻不停地拖着伊卡躲避开米娅的下一次攻击,见缝插针地质问你。 你也是一阵莫名其妙,原本安静下来的米娅再次避开你和西瑞尔攻击起伊卡和卡罗拉来。 虽然你不愿成为实验对象,可对于这两人的立场是理解的,也没有憎恨或者厌恶的情绪,但要说是你操控,你自己都理不出逻辑出来。 首先得让米娅停下来,这种情况下是没办法讨论的,可你连米娅为什么会又攻击起来都不明白,又怎么命令它停下来呢。 “我也很莫名其妙,要怎么让它停下来?先向我身边靠拢吧,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几次躲闪间,卡罗拉手里出现了火红色的双刀,一次次将米娅的触手斩下,即使拖着伊卡,也算得上是游刃有余,只是没有下死手的决心,动作以躲闪避让为主,场面看上去像是势均力敌一样。 “大小姐不是小心眼的性格。”好歹是打了一段时间的下手的助手,伊卡了解你的大致性格,并不怀疑是你动的手脚。 卡罗拉没有说话,但行动开始转变,有意向着你的方向靠近,而米娅就好像还保存着理智一样,触手有意识地阻止着卡罗拉的动作,将她拦下。 虽然一时之间没有察觉,但次数多了,在场的都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触手行动的意图。 “米娅,你还有意识吗?你的脸我有办法恢复的,你先停下可以吗?”伊卡主动喊话,死死盯着米娅的行动,带有一丝的期望。 伊卡的喊话一出,米娅攻击的动作停了下来,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高高扬起的触手僵在半空中,没有拍下来。 “难道……”卡罗拉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下意识放缓了呼吸,害怕呼吸一重就打破了这个美梦。 作为局外人的你,自然没办法与伊卡和卡罗拉感同身受,你不仅没有激动,反而感觉到了米娅行动中的一丝违和感,这不像是出于一个生物意识的动作和行为判断。 →[a.伊卡先生,好像有些不对劲] [b.默不作声] 出于好心,你还是提醒了伊卡,如果伊卡出了问题,克拉拉没有了唯一的医师,你指不定会被什么麻烦缠上。 更何况伊卡也算是给你和西瑞尔的生活提供了帮助,他没有做出实质损害你的行为,你对他还谈不上厌恶。 “伊卡先生,好像有些不对劲,你先不要靠近。”你出声阻止了伊卡靠近米娅触手的行为。 伊卡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你,停在了卡罗拉可以随时救下他的位置。 他再次开口试图和米娅沟通:“米娅,你听得懂我们的话对吗?” “没用的,纯粹的影族可没有人的思维。” 属于青年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青年声音出现的同时,米娅的触手全部收回,而泥滩一样的身躯竟然变成了阴影一样的存在,和地板融为一体。 远远看去,就好像地板本身上多了一块不小的黑斑。 而似乎是为了让伊卡等人看清楚,阴影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移动,移动速度十分缓慢。 卡罗拉将双刀的刀柄对接,双刀融成一体之后拉长,最后成为了一把木质的弓,而那把弓弓身沐浴在燃烧的火焰中,卡罗拉做出拉弓的动作,元素构成的弓弦出现,然后就是元素构成的箭支。 听到青年还算熟悉的声音的那一刻,你不可置信地看向西瑞尔,后者好像知道你想要询问什么,点了点头。 眼的侦察力可不是盖的,尤其是成绩一向优异的西瑞尔的侦察力,更加没有质疑。 这个声音,的确是当初抽牌的四人之一——林赛的。 你有些苦恼的扶额,目睹着卡罗拉引弓瞄准着声音的方向,你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个说了好像反派一样的话的人可能是我的同伴? 你不可能放任卡罗拉攻击林赛的,虽然你对他的底细并不清楚,但你相信卢修斯,他让这个人参与这件事,肯定有他的道理。 “卡罗拉小姐等等……” 你的话还没说出口,自认为受到威胁的卡罗拉已经射出了第一支箭。 毕竟是元素凝聚而成的箭支,只能用元素来化解,来自西瑞尔的水盾先你的冰盾一步支起,而两个瞬发的盾被火箭瞬间击碎。 感受到冰盾的反馈,你惊讶地看向卡罗拉,这个女人很强,要真的选个参考对象做比较的话,她和卢修斯是一个层次的,但要说谁更强,你也没有结论。 “说!” 第二支箭凝聚,卡罗拉没有松开弓弦,在等待你的解释。 第一支火焰穿过帘子,顷刻间,帘子被火焰烧成了灰烬,而帘子后面空无一人,眼看火箭就要破开诊所的墙而出了,随着卡罗拉的皱眉,箭支解体成了元素,消散在了四周。 看到帘子后的情况,你二度迷惑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地面。”西瑞尔开口提醒道。 你这才注意到,地板上是一团比米娅更加巨大的阴影,而米娅的阴影还在向那团阴影移动,两者间还有一步不到的距离。 紧接着,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黑色的阴影里,一双手伸了出来,然后是金发的头颅,有人从阴影里爬出。 第22章 诅咒的真实面是? 那张脸,赫然就是林赛本人,要不是出于对卢修斯的信任,你早就动手将这吓人的家伙冻起来了。 现下,你不仅没有冻,还拉扯了西瑞尔的衣摆一下,提示他不要出手。 已经露出了半个肩膀的林赛自然察觉到了卡罗拉的敌意,没有着急先出来,而是向米娅的阴影伸出了手。 林赛的手穿过了地板,就好像从袋子里拿出什么一样的动作,将米娅拎了出来,葱白的手里是一团黑色的粘液团。 “看你好像挺在乎它的,如果不想我把它吞噬了的话,好歹让我完全出来说句话吧,一般情况下我可没有什么恶意。” 林赛直勾勾看着卡罗拉说道,说话间,已经完全从阴影里出来了,说完,装作纯洁无辜的样子歪了歪头,苹果绿色的猫眼眨啊眨的。 “你能够控制诅咒的力量?”伊卡苦恼地捏了捏鼻梁,事情一波三折,波折得他现在脑子一团乱麻。 “诅咒?你指什么?说起来,是什么样的诅咒竟然让人变成了这样啊?” 林赛将米娅拎在眼前,像是拎小猫小狗或者什么玩具那样,晃了晃。 “克拉拉的人,都是不敬女神的罪人,他们被女神降下神罚,也就是诅咒。随着诅咒的加深,他们会逐渐失去理性,变成另一种怪物。” 伊卡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大概是认为对方可以交流吧,主动给林赛解释道:“请问,你的那种力量是怎么回事?” 来自女神的神罚? 你想起你所看到的典籍里对影族的解释:“影族是被女神封印在地底深渊的一个种族,是情绪的黑暗面”。 如果伊卡说的是真的,你不寒而栗,即使最后女神陨落,原本的过错还是被粉饰了。 “唔……还是按我的解释说吧。”林赛又晃了晃米娅,“这个东西,被称作影族,而我,非自愿影族混血,勉强算是同族。” “完全失控体……影族具有生育和繁殖的能力?”伊卡有些想歪了。 你听到“非自愿”,心里一个咯噔,在你看来,非自愿只有一个可能,一个你差不多几个月前才经历的可能,来自零艾泽路实验的实验品。 要知道零是一个黑魔法师团体,而伊卡好巧不巧就是黑魔法师,如果林赛想要迁怒,那么伊卡就完全撞枪口上了。 你寄希望于林赛还不知道这件事,然而事与愿违。 “我知道你是黑魔法师。呵,我这种状态,就是你们黑魔法师的杰作啊。” “什么意思?”伊卡脸色有些变化,嘴唇上下碰了几番才吐出了字音。 “你的情况,舅舅知道吗?”你摸不准林赛对于黑魔法师的态度到底如何,干脆扯开了话题,留出让双方都平静一些的时间。 “这个啊,校长先生当然知道。”林赛松开手,圆球状的米娅掉落在地,还十分有弹性地蹦了几下。 “并且我跟着来就是因为他下了要保护殿下的命令,我前几天就找到殿下了,不过不出现在殿下面前也可以吧?” 说着,像是单纯绝对好玩一样,林赛脚尖一勾米娅,黑色的圆球就咕噜咕噜地滚起来。 “没有脑子的影族还真是无用啊,都下了不能伤害殿下的命令,还会把一切搞得一团糟。” 林赛的一句话就将米娅面对你的异样情况解释了清楚,虽然看上去他本意并不是想要解释,因为处于高阶的林赛的命令,米娅这才没有对你发动攻击,而在你身旁的西瑞尔跟着蹭到了保护。 “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了,大小姐。”伊卡郑重地看向你,林赛的“殿下”的称呼指向性和暗示性都太明显了,你不是简单的贵族大小姐。 “好。”你们现在并没有一定要跟伊卡起冲突的理由。 得到你的同意,伊卡肩膀处的肌肉松下:“卡罗拉,放轻松,我通知诺亚过来,反正大小姐也熟悉了诊所,比起完全陌生的城主府,这里要安心得多。” 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伊卡给城主诺亚寄去了【有要事相商、速来诊所】的信,用驯养的魔物小鸟放飞。 习惯了水镜那种简单快捷的通讯方法,难得一见的生物通讯方法,引得你侧目追随着小鸟飞出了诊所。 “先坐下?”伊卡伸手示意着那头的桌椅。 你和西瑞尔、林赛一人占了四方桌的一方,伊卡和卡罗拉可怜巴巴地挤在剩下的一方,卡罗拉的怀里,还抱着她放心不下的米娅。 “这孩子,还有救吗?”卡罗拉将米娅小心放在桌面上,看了看伊卡,又看了看林赛。 “别看我啊,现在你手里的就是一个空壳,我解开命令和控制之后就是野兽。”林赛悠闲地给自己倒下一杯冷掉了的茶水,又一口喝得杯子里的一大半。 “要让这团重新拥有理智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拿正常人类和它融合,有一定概率恢复理智,当然,融合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是谁的理智就不能保证了。另外,融合方法我可不清楚。” 林赛的话已经快要接近赤裸裸地明示了。 “该死,禁忌学派还有老鼠在苟延残喘吗?”伊卡捶了一下桌子,目光炯炯地看向林赛。 “孩子,麻烦你告知那些对你进行试验的人的线索,黑魔法师协会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的,这些人,已经忘了为人的底线了……” “不用了。那些人,是最早被我吞噬了的。”茶杯在手里转动着,林赛的目光突然变得凶狠起来。 “所谓神明也不过如此,只要操控了创造的方法和力量,就算是神明,也是可以创造的,让神明成为自己的工具,多么美妙的……” “林赛。”你及时出声阻止林赛继续说下去,他的状态似乎是发自内心,明显的割裂与不稳定性。 林赛卡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里的情绪从张狂、自命不凡到无可奈何、以笑掩泪再到假笑、尬笑。 “可以停下了吗?”你不太明白对方笑的原因,只是察觉到了几次笑之间的转换。 “好。”像是几岁的顽皮小朋友回应斥责他的母亲那样,林赛拉长调子应着,小口小口抿着茶,歪头想了想,笑着补充说,“我也摸不清自己是加害者还是被害者,大叔年纪大了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沉默了没有多久,门外脚步声大作,紧接着,脚步声停了,诊所的大门被嘭地一声踹开,惊得卡罗拉又将米娅放回了腿上。 一粉发红瞳、有着络腮胡子的中年人探头看了眼室内。 “他是克拉拉的城主——诺亚。诺亚,进来坐。”伊卡主动承担起介绍的责任,指了指诺亚,又挨个指了指你们三人,“这位是卡诺丝,她的护卫西瑞尔,还有……” “我也是殿下的护卫,我叫林赛。”林赛笑得阳光而灿烂。 “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让你用紧急联络的方法通知我。”诺亚望了望四方桌,然后挤在了西瑞尔的那方,“来,小伙子,让我挤挤。” “那么,殿下,谈谈。”伊卡咬重了“殿下”两字。 “我们都对克拉拉没有恶意,这点伊卡先生可以放心。”至于你们是从未来来的这种事,仔细想都不可能说出来,“而且我也没有隐瞒什么,关于[殿下],那是因为我算是公主吧,仅此而已。” “哈?”诺亚发出声音。 伊卡想起了自己当初立下的g,陷入了沉默,一个普通的贵族和公主之间,差别可不是一点两点,转头只能自我安慰,起码大小姐、哦,不,是这位殿下不姓【希那艾特】,那就…… “确认一下,你不姓【希那艾特】吧?”伊卡确认道。 →[a.恭喜你,猜对了。] [b,当然不。] 伊卡对【希那艾特】这个姓氏的在意让你很是在意和疑惑,虽然之前也有过“希那艾特流有创世神的血脉”这种看上去就很离谱的所谓传言,但空穴来风,伊卡的态度总归是有来源的。 你想要知道这其中的来由,而信任往往是相互的,林赛的能力让你想起了莫林,虽然这把双刃剑挥舞得不好会伤到自身,但面对着伊卡等人,也有了一份底气。 “……恭喜你,猜对了。”看着伊卡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生无可恋起来,碍于有其他人在场,你努力收敛起了笑容,“我也算是姓【希那艾特】的”。 “我觉得,我们需要统一报一下全名。”诺亚摩挲了一把扎手的下巴,“就我先好了,我叫乔克·诺亚,是这座城市的城主,是位有妻有子的靠谱成年龙。” “卡罗拉,只有名字,姓氏忘了。” “伊卡··司诺克斯,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姓氏。” 伊卡说得毫不在意,然而在场的你们三人,都被这个姓氏给惊得不轻。 “真是巧啊,我现在也姓司诺克斯,林赛·司诺克斯,现在的名字是这个,至于之前,名字太多,不确定哪个能算以前。”林赛手撑在桌面上,愉快地击掌。 “卡诺丝·希那艾特。” “西瑞尔·艾比伦斯。” “……”伊卡别扭又无可奈何地看了林赛几眼,至于到了你和西瑞尔,已经震惊过了,反而平静了下来。 “有人族的小公主在,雷迦那会给克拉拉提供一些帮助吗?”诺亚在思索着什么的样子。 “不会。”你不假思索地回答,先不说不在同一个时间线的你是个假希那艾特,就算是真的,你也做不出因为自己而带给整个国家危险的事情,“到达这里就意味着我已经和希那艾特没有关系了。” “诶,白高兴一场。”嘴上这么说着,诺亚的神情却明显没有遗憾,接着看向了伊卡,“所以,还有其他的事情?” 伊卡点了点头:“禁忌学派有人在用完全失控的人和普通人做实验,虽然已知的那些人经受害者指认已经死亡,但不确定还有没有其他团队。” “顺带一提,那个受害人是我哦。”林赛欢快地插话,就好像他在回答某样令人骄傲的事情。 伊卡扶额点头,将米娅从卡罗拉怀里抱出,放置在桌面:“之前做过阶位的假设,现在差不多可以实证了。这是刚刚完全失控的人,在林赛的干涉下,呈现出这种近似无害的状态。我在想,如果可以的话,接纳他进入巡逻队。你们两边的意见呢?” “伊卡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欢迎啊。” “我?我听殿下的。”林赛完全没有思考,手捧着脸,手肘撑在桌面上,看着你,一副全然听你安排的模样。 [a.当然可以。] →[b.我希望你们能做一件事作为交换。] 今天一切的变故发生得太突然,你还没有空下来的时间去整理自己的思路,你和西瑞尔一直在寻找林赛和柏莎的下落,既然林赛出现了,那么柏莎即使没有出现,时间也应该近了。 “我希望你们能做一件事作为交换。” 林赛进入巡逻队,你们和克拉拉也算建立起了联系,那么那件事就能拜托他们帮忙了。 “哦,公主殿下有什么安排?”诺亚询问道,没有盲目答应下来。 “当初应该和我一起进入克拉拉的有三个人,所以我想拜托你们找找最后一位。她叫……”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打断了你的话。 “什么地方?”卡罗拉起身,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闪到了窗户前,推开对应方向的窗户,看向冒着烟尘的方向。 “是屏蔽阵法的阵眼,到底是什么人?” “走。”诺亚和卡罗拉、伊卡默契的点点头,跑出诊所。 “我们跟上看看?”你跟着走出诊所,巨大的红龙已经载着伊卡和卡罗拉起飞,向着爆炸发生的地方而去。 你目送着红龙升空,突然注意到有什么方片一样的东西飘然而下,你下意识地接住方片,那是一张卡牌,背面是星空,正面是一团雾气,这就是你从卢修斯那里抽到的卡牌。 “找到身份牌,完成剧情,就能结束。”你回忆起卢修斯介绍的所谓的游戏规则,并念了出来,“如果只是把这些当做游戏来看……” “那我们必须要跟上去了吧,这种事情一看就是重要节点。”林赛怀抱着米娅球,缓缓迈步而出。 第23章 柏莎带来的大惊喜 等你赶到现场时,用作掩饰的大楼已然被破坏得不成样了,巨大的藤蔓从地底长出,有的青绿、有的枯黄,还有被火焰灼烧之后枯槁的。 最先看到的是一身狼狈的伊卡,手里拿着一人高的法杖,乌黑的木料,没有多余的装饰,眼镜也没戴了,紫色的眼瞳现在整个成了黑色,瞳孔还隐约有扩大的迹象。 伊卡的脚底隐约露出法阵的一角,你察觉到伊卡的魔力流动,以法杖作为媒介,他正在在阵法输送魔力。 察觉到其他元素的闯入,伊卡捕捉到了你的存在:“大小姐?情况有些糟糕,我长话短说。” “你应该知道神使,每位神使之下有作为预备役的祭司团。正在破坏阵法的就是守墓人的祭司,她还带着一个帮手,卡罗拉和诺亚都在上面,但是顾虑着阵法,他们都不敢放开手脚攻击。” “大小姐,如果你愿意帮忙,可以留下和我一起稳固阵法,或者去上面帮忙牵制那位祭司。” [a.留下稳固阵法] →[b.帮忙牵制祭司] 留下固然安全,你也想要追寻真相,风险和收益可能是等价,也可能不等价,你想要去赌一把。 你想到了从休比斯带回去的那枚夹子,司诺克斯家和守墓人,两者聚合在一起,即使是巧合,你也希望从中窥探到什么。 “还能通过楼梯上去吗?”你做出了决定。 伊卡提问的对象只有你,因为西瑞尔和林赛是护卫的角色,你的选择才是影响整个选择走向的关键。 伊卡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从怀里一块晶石,晶石瞬间化为粉粒,跟着魔杖点了点地,晶石尘和魔力一起铺就了流转着黑色光晕的阶梯。 “上面的是精灵祭司。”想了想,伊卡补充说,“他们的力量天然对罪人有压制。” 你明白伊卡的言下之意,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林赛,你留下吧。” 在你看来,你和西瑞尔身上所谓的诅咒其实是来源于卢修斯的操作,祭司对罪人有压制,但不一定对你们有影响。 但林赛就不一定了,这家伙是货真价实的实验品,有影族的特征和能力。 你对西瑞尔无声地做着“安全为上”的口型,一边顺着阶梯而上,一边手抚上另一只手腕上的手链,拥有星辰外形的装饰品在注入魔力之后迸发出形如星辰的光芒,手链彻底融成光团,最后舒展成一本书籍。 那是一本蓝色的书籍,并不算太厚,封面上描绘着银色的繁星纹路,还装饰着少量的冰凌形状的晶体,赫然就是你常用的武器法典。 “链式武器?”注视着你离开的伊卡呢喃出声,目光转移到法典身上便没有再移动,脚步下意识向着阶梯的方向迈起,又回头看了看正在被魔力缓慢修补的阵法,还是退回了半步,“难道、希望是我想多了……” 楼顶,火焰、灰烬以及藤蔓、枝叶交织的场面,突出一个混乱。 顺着阶梯上楼,你们出现在卡罗拉的身后,卡罗拉红发很容易辨认,她看上去也有些狼狈,身上的伤多是被类似于被鞭子的东西抽打出来的,原本整齐的衣着也被划得有些破破烂烂。 一入场,西瑞尔就发挥着眼常用的手段,几个闪动之间,借着藤蔓、砖石等物体掩盖行踪,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去了身影。 “冰棱。”你简单吟诵出咒语,考虑到卡罗拉的火属性,没有先选择铺开冰元素场抢占场地优势,而是用凝聚冰棱这种直截了当的攻击手段。 在卡罗拉的对面,就是那位守墓人的祭司,手持木质的弓箭,弓身有枯藤缠绕,反应迅捷,冰棱只擦过衣摆。 那是一位褐色头发的少女,长发被编成了蜈蚣辫,带着细叶的藤蔓也被编入了发丝里,发间点缀着白色的雏菊,身上有被灼烧和烟熏的痕迹,神情十分矛盾。 要怎么形容那种矛盾呢? 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碍于面子不得不纡尊降贵去孤儿院,还要捏着鼻子说话,而好巧不巧,正好看到另一位在她之上的贵族正在和孩子们玩得开心,那种卡在喉咙里的恶心感是咽还是吐出来都不合适。 你被自己的脑补恶心到了,摇了摇头,提醒卡罗拉自己的到来:“卡罗拉小姐。” “又是一位罪人,前辈,你忘记了你的荣光,背叛女神大人的人,不容存世。”祭司将手贴在胸口,力量在周身附着。 “卡诺丝,你去对付那位协助者。”卡罗拉指了一个方向,紧接着火焰凝聚而成的箭支将一堵藤蔓的厚墙烧出一个大洞。 你听从地穿过洞口,随着藤蔓迅速的填补,你勉强挤过,洞口便小得无法过人了,从缝隙间可以看见卡罗拉和祭司的武器都换成了双刃,近身打了起来。 另一边,场地像是被切割开了,砖石碎裂,满地都是碎石,诺亚正在和一个人赤膊打斗,在诺亚因为顾忌收敛力量的情况下,两人打得有来有回。 “柏莎,停手。”你将对打那人的名字喊了出来。 和诺亚对打的不是别人,就是你同伴之一的柏莎,她呈现出半兽化的姿态,对于这场打斗十分认真。 “以沙漠为屏障,将审判者的注视隔绝在外”,卢修斯是这么说的,但从伊卡等人对阵法的紧张程度来看,你能确认,这个阵法应该也是克拉拉能在神明的注视下隐藏起来的重要因素。 祭司喊出的“前辈”二字还在你耳畔,你也能看出卡罗拉强于祭司、诺亚强于柏莎,两边却都是打得有来有回,无非是卡罗拉和诺亚不敢用尽全力。 把现在这个时间段的曦光召过来,没有麻烦比这个还大了,如果故事以曦光灭城结束,她们一行虽然结束可以脱身,但这种情况下不死也会重伤。 听到你的声音,柏莎头顶的狐耳动了动,准确捕捉到了声音的方向,琥珀色的眸子怔愣了一下,才从警惕变为了灵动,快速从诺亚的攻击范围跳开,看向你的方向。 “小公主,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确认是你之后,柏莎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松懈起来,脸上还扬起了笑容。 柏莎的反应,倒叫你有几分无奈了,这家伙是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行为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诺亚也跟着停下了动作,但身体还保持着蓄势待发的状态。 “我一直在城里找你。”你露出苦笑,“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我和萌芽一进城就被抓起来了,她还给了我藤蔓牌,萌芽说从这里出去了就能帮我找你,所以我就答应帮忙了。” 柏莎挠了挠脸,不好意思地笑着,纵使不拘小节如柏莎,话说出口就见你表情更加严峻,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不妥,语气变得小心翼翼。 “小公主,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是啊。” 你突然想起卡罗拉送米娅来诊所时跟伊卡说的话。 [萌芽,曾经跟着我的几个孩子中的一个,她找到这里来了。巡逻队发现了她,在逮捕的时候出了意外,她还有个兽族同伴,误伤了路过的无辜孩子。] 萌芽应该就是那位精灵祭司的名字了,你当初听见的时候完全没预料到,卡罗拉口中的那位兽人同伴就是柏莎。 “啊,啊,嗯……”柏莎眨了眨眼睛,信任地看向你,“我不太明白。不过,既然小公主说我做错了,那就一定做错了什么,要怎么改?”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阵法是克拉拉能在曦光眼下藏起来的重要原因,一旦阵法破坏,再有精灵祭司力量的爆发,这座城市将不再隐藏。对吗?城主大人。” “是的,克拉拉的居民都会丧生。” “可是,萌芽跟我说,这里的人都是罪人,是坏人啊。”柏莎举起手,像是在课堂上寻求解答的孩子。 “罪人是指不敬神的人,他们因为不敬重曦光,被种下诅咒,诅咒会逐渐侵蚀人的理智,最后完全失控的人,会成为影族一样的怪物。至于你说的那位萌芽,她的身份是精灵祭司,狂热的信徒对于不信之人的评价是什么,可想而知。” “等等,我捋一下。”柏莎将你的话按自己的思路重新梳理的一遍,“罪人就是不信仰曦光的人吧,我也不信她啊,那我也是罪人?” “而且曦光还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是她制造的影族,让那么多的人无辜惨死,和黑魔法师一样坏。” 柏莎恍然大悟,向着诺亚就是一个深鞠躬:“对不起,我不知道萌芽是坏人的爪牙,我会尽全力弥补了,你们现在需要我做什么?要先把萌芽解决掉吗?” 柏莎又看向你,提到萌芽时,手章横在脖子处,做斩首状拉了一下。 “抱歉,城主大人,柏莎也是我的朋友,之前我的请求也是要找她。她平时为人太过单纯了,做事不怎么过脑子,没想到这次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 “有我在,我会看着她的,她不会再被骗去做傻事了事后我也会尽力做出补偿。接下来要做什么,还请城主大人你做决定。” 一句话让敌人十八秒变友方,诺亚想破脑袋都没有料到事情会有这样发展的可能,但想想你的公主身份,配个这样的护卫也合情合理。 毕竟柏莎太过于相信你了,说是朋友,诺亚一点也不相信,他更倾向于柏莎是你的护卫之一,而且因为你是女性,有个女性的护卫贴身保护也是正常的。 “先阻止精灵祭司的行为,对方生死不论。”诺亚收起了随时可以攻击的架势,上前来拍了拍柏莎的肩,有气又发不出,只能憋在肚子里,“好姑娘,你的实力很强,但要长点心眼,不要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 “哦,我记住了。”柏莎不住地点头,真的听进去了吗?她只是在点头而已。 诺亚有种看不学无术孩子的恨铁不成钢,咬咬牙,指向隔断两边的藤蔓:“我们得先破坏那个,物理破坏不太行,得用魔法。” “这个可以交给我。”男声十分熟练而自然地接话。 你回过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上来的林赛,但问题是,伊卡制造的魔力阶梯是直达卡罗拉和萌芽那半边战场的,但林赛却出现在诺亚的身后。 “我从阴影上来的,下面太无聊了,我一上来就听见你们说要炸藤蔓,这个我可以啊。”林赛抛了抛手里的米娅球,不合时宜地呈现出放松的姿态。 诺亚看着林赛,目光又被他手里的米娅球吸引,他记得这应该是一个完全失控的人吧? 好家伙,怎么把它带上来了:“那就请你出手了。” 既然林赛说了他可以,你也就跟着同意了。 确认了你点头,林赛停止了抛球动作,上下打量了一番藤蔓墙,脚前迈一步,腰带动身体再带动胳膊,将米娅球扔了出去。 “呀,扔偏了。”林赛好似有点遗憾地甩了甩手。 “beng!” 在砸到藤蔓的一瞬间,米娅球爆裂开来,剧烈的爆炸使得楼顶都颤动了一瞬。 是自爆! 你一下反应过来爆炸产生的原因,来自影族自爆产生的能量,一般来说,即使是被黑魔法师操控的影族,自爆这种命令也很难下达,即使没有理智的影族,也具有生物本能的求生意识。 烟尘沉下去后,果然藤蔓墙已经被炸开,不仅如此,藤蔓那头的卡罗拉和萌芽,以及建筑物本身,都受到了伤害。 “这……有点猛啊……”诺亚目光游弋,搜寻着米娅球的下落,他还记得那原本还是个人。 “我对那种东西没有同类爱,只是工具。”林赛耸耸肩,向着你解释,或者说,只是在向你陈述。 “柏莎,快过来!”萌芽反应过来,招呼柏莎近身。 若是其他人,说不定就将计就计近身,然后给予萌芽爱的背刺了,但偏偏是柏莎,崇尚直来直往的柏莎,她不会耍心眼,这也是为什么你才一次任务就十分相信她。 柏莎摇了摇头,向着你身后躲藏,对于给了她充分信任的萌芽有些愧疚。 “对不起,萌芽。你知道的,我一直在找小公主,我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但我相信小公主的判断和决策。” 第24章 你会对我的死亡无动于衷吗? [a.命令柏莎攻击萌芽] →[b.让柏莎不要插手萌芽的事] 你明白柏莎的直率,自然也懂柏莎的为难,你准备把她当做朋友,自然会选择宽容。 “柏莎,你就在一旁看着吧,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插手帮任何一方。”你的声音不算低,在场的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谢谢你,小公主。”柏莎感激地退到一旁,没敢去看萌芽的神情,但你的命令的确让她避开了为难。 “你就是人族的公主?”显然,萌芽从柏莎那里知道了不少信息,“你明白你的选择代表着什么吗?只要你帮助我离开,我以女神的名义发誓,会给予你虔诚赎罪的机会,让你重回女神怀抱。” “没必要。”你果断表示了拒绝,你没有信仰某位已经陨落的神的想法。 “你没必要,那你国家的人呢?”你的毫不迟疑让萌芽有些惊讶,但没有影响她对说服你的自信,“你有没有想过你做出的决定对雷迦那的影响。” 诺亚和卡罗拉对视了一眼,达成了共识,静默看着你和萌芽的交锋,不着痕迹地调整站位,他们比萌芽清楚,你的决定不仅代表着你一个人接下来的行为,而是包括西瑞尔、林赛、柏莎的四个人的行为。 “你在用雷迦那威胁我?” “只是阐明利弊。虽然不会继承王位,但你自始至终还是一位希那艾特,你的一言一行会影响精灵族对雷迦那、甚至整个人族的态度。将来有一天,他们所遭受的不公是来自他们供养的王族,你说知道了这件事的人会是什么心情?尤其是那些贵族们。” “落败的王从来不会有好下场,我听柏莎说过,你的兄长会是下一任国王,他很爱护你吧。那么,你就这样回报他的爱护吗?” 要是说之前你还真是平静地因为诺亚的建议想要杀掉萌芽的话,现在就是纯粹出于自己的怒意要杀死她了。 即使知道萌芽的威胁是无效的,她不可能会伤害到卡尔,但是只要想到卡尔会受伤这种可能,你就压不住怒气。 “你……” 一股冰凉缠绕上了你的手指,那是来自水的温柔,环着你的手指缓缓流动着,是西瑞尔在安抚着你的情绪。 你的怒气渐渐冷却,对着萌芽轻笑了一声,在未来,这个祭司连同她信仰的神明,都会是尘土,和死人争辩多没有意思啊。 “哈哈哈哈哈……” 林赛突然大声地笑了出来,甚至还因为笑得太过投入,不得不一手捂住肚子,另一只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这场面,别说是萌芽,卡罗拉和诺亚同样也是懵的,这有什么好笑的呢? “你在笑什么?”萌芽黑着脸。 “我在笑什么?哈哈哈哈……”林赛靠着墙才勉强站直,“我笑什么啊,我笑殿下很可爱啊,竟然还想认真地同死人争论。” “对哦,毕竟精灵都灭族了,萌芽肯定也死了。” 柏莎还真的顺着林赛的话去想了,然后恍然大悟地报出结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放在现场的场合里是嘲讽和挑衅。 “罪人,你狂妄的言论已经冒犯到了女神的荣光,我不会再留情面了。” 萌芽咬着自己的下唇,睁大了眼钉在柏莎身上,眼眶里出现红丝,又有些恨自己识人不清。 而此时,趁着萌芽被愤怒侵蚀着理智,卡罗拉摸到了萌芽身边,双刃向着她挥出。 萌芽反应了过来,急忙退闪,左半身还是被划出了一条很长的口子。 卡罗拉和萌芽又在贴身双刃对打了,这对其他人来说就麻烦了起来,两人缠斗得太近,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变成痛击我的队友了。 “我们就这么看着吗?”林赛暗戳戳地动了一下手,黑色的液体从两人所在的地面阴影里冒出,恰逢两人打着打着交换了位置,卡罗拉遭到了队友无意间的背刺。 林赛礼貌而不失微笑地将手背在了身后,然后沉默。 “感觉我们好多余啊。”柏莎跟着接话,干脆扫了一下地面的杂物,盘腿就坐下了,还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吗?” “我觉得这两人打起来怪怪的。”你不知道该不该指出来,卡罗拉在对萌芽萌芽放水,而萌芽知道这一点,并且也在利用这一点和卡罗拉打。 就在你认为无计可施、只能无所事事围观的时候,斜里一把刀刺出,动作利落,卡在了萌芽后撤的那一瞬间,如果萌芽不改变方向,她的心口势必会撞上突然出现的刀,而改变方向,只要卡罗拉有心,她也会重伤。 西瑞尔挑选的时机真的很好,奈何卡罗拉太过仁慈,萌芽利用这一点撞向卡罗拉的方向,卡罗拉紧急收刀后撤,反而被萌芽的刀刃划伤。 “殿下。”西瑞尔唤了你一声,又利用身法插入了萌芽和卡罗拉之间,用两把短刀充当双刀,代替卡罗拉和萌芽打起来。 诺亚也趁机缠斗了上去,他和西瑞尔的配合虽然不熟练,但两人都没有放水的想法,萌芽逐渐落于下风。 卡罗拉缓了过来,提着双刃又想上前,一把裹着水元素的匕首从西瑞尔袖口而出,插在了卡罗拉脚旁,水雾场开始逐渐弥漫起来。 你在西瑞尔呼唤你的时候就明了了对方的意思,先前顾忌着你和西瑞尔的元素会影响卡罗拉的发挥,但既然卡罗拉下不去手,那就不需要顾忌了。 你的吟诵早就完毕,在水雾场弥漫的那一刻,冰元素场也以西瑞尔的匕首为落脚点铺开,萌芽的处境更加艰难,一旦被两种元素场标记上,她的动作就会收到寒冷带来的僵直影响。 卡罗拉脚边的匕首不仅是表达西瑞尔的态度,随后的冰元素场也表明了你的态度,隔着打斗的三人,卡罗拉远远地注视着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前辈,你会对我的死亡无动于衷吗?” 步步防御的萌芽突然放弃了防守,也没有攻击,主动撞上了诺亚的爪子,尖锐的龙爪刺穿了她的胸膛,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裳,萌芽好似没有痛觉,只是看着卡罗拉的反应。 卡罗拉肉眼可见的惊慌起来,抖落了脚边束缚她的冰层,慌张的凑近萌芽。 “已经迟了,前辈……”萌芽带着嘲讽的表情,生命就此凝固。 卡罗拉被那嘲讽刺痛,就在萌芽一步之遥的地方停驻,悲伤和另外的复杂感情混合在一起。 “卡罗拉节哀,这件事……”诺亚有心想要安慰卡罗拉,变故突生。 萌芽的尸体自发蠕动着,并以十分离谱的方式膨胀,眨眼间,你只来得及在西瑞尔和自己这边放一个盾,而柏莎更是抱着你,一个转身,将你扑倒在地,以自己的身体来阻挡爆炸的伤害。 耀眼的白光过后,建筑物彻底不堪重负,倒塌了,清晰的碎裂声自头顶响起,接着是呼啸的风声,夹杂着砂砾从脸颊而过,生疼。 等一切平息,柏莎松开了抱着你的腰的手,先站了起来,并伸出手拉了你一把。 你站稳后,环顾起四周,柏莎的后背伤得很严重,只能佝偻着。 林赛从阴影里冒出,只是身体多少受了影响,像是发酵后的面团一样发软,身体也有些塌。 那头,完全龙化的诺亚放下了他破破烂烂的龙翼,露出了受了些轻伤的西瑞尔和卡罗拉,只是他自己恢复人形的时候,整个人鲜血淋漓地。 “是献祭,没想到她学到了这一步。”卡罗拉跌坐在地上,双眼无神。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花猫一样的伊卡出现在现场,装扮已经进化到乞丐版本,看了眼现场的惨状,生生咽下抱怨,“阵法破了,还有刚刚那股力量,得赶快转移居民。” 定居于克拉拉的人全是罪人,但性格的正邪上却是难以一概而论的。 面对突然的搬离通知,有什么都不带只想快递跑路的,有这也放不下那也不想扔、想整个家零零碎碎的东西一起带走的,还有死也不挪窝、顺便阴谋论一下搬离行为的,甚至还有人想要从中谋取利益、敲诈城主府一把。 “你说搬就搬啊,不给够……” 西瑞尔直接一手刀上去,刺头倒地,巡逻队的队员们已经和西瑞尔练出了默契,立刻上去把人搬走,往运人的马车上一扔。 西瑞尔跟着巡逻队物理说服人的时候,你在诊所给伊卡打下手,突然的屏障消失,以及萌芽献祭所爆发的能量,让一些居民的诅咒情况变得不稳定,诊所里很多药材不能放弃。 柏莎被伤到了后背,解释清楚后,也被拉到了诊所。 她刚刚上好药,想要帮忙但心有余而力不足,正有气无力地倒坐椅子,以椅背撑着,看你和伊卡忙来忙去。 至于林赛,不知道匿到哪片影子里去了。 “卡罗拉队长。”褐发褐眸的中年男人张开手臂,拦住了接应诊所这一批居民离开的卡罗拉,“我的女儿还没有消息,求你们去找找她,找找她啊。” “我真傻,真的。”中年男人抬起他没有神采的眼睛来,接着说,“她叫米娅,是个很乖的孩子,早上我叫她去打酱油,她就听话地出门了。等中午我要做饭了,发现没有酱油,又问了一圈,没有一个人见到米娅回来……” 卡罗拉默不作声地看向伊卡,她记得米娅球最后是放在诊所的。 伊卡摸了摸下颌,轻咳了一声提醒你,他记得最后是林赛抱着米娅球,然后林赛就上了楼顶,米娅球最后怎么了,应该是你比较清楚。 是啊,你清楚,可就是因为太清楚了,你轻咳了一声作为回应,提示伊卡看你,然后不留痕迹的用手横着摸了一把脖子,食指笔直地划出一条线。 [a.反正事情与我无关] →[b.有些愧疚] 可以说,米娅真的无辜极了。 因为柏莎和萌芽而完全失控,之后又被林赛当做工具炸藤蔓,虽然自觉你的悲伤有些猫哭耗子式的假慈悲,自嘲的同时,还是免不了愧疚。 “林赛。” 你对着影子呼唤,也许他会有办法吧,你有一种莫名的直觉,你很确定他能听到你的呼唤声。 没了?伊卡耸了耸肩,向卡罗拉补了个没了的手势。 虽然中年男人是背对着伊卡,并没有发现他和卡罗拉之间的交流,但卡罗拉的反应让一位挂念女儿的父亲察觉到了不妙的苗头。 “卡罗拉队长?米娅她……” “父亲,你怎么哭了?”褐发褐眸的少女有着覆盖了半张脸的印记,从门外探出头来,因为不好意思地压低了声音,“不是说要尽快搬离吗?” “米娅,你没事?太好了。”中年男人大喜过望,“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 “走、走啦,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少女脸红了大半,走进诊所,半拉半拽把中年男人带到了离去的队伍里,就在出门的那一刻,少女回过头来对你眨了一下眼,褐色的眸子里隐约有些绿意。 “大小姐?” 虽然知道你是公主身份,伊卡还是依照原样喊你大小姐,伊卡眼神示意中年男人和米娅离去的背影,发出疑问。 “是林赛。” 少女最后的眨眼,让你完全确定了人,虽然林赛能够完全变成另一个异性的模样的能力让你有些诧异。 伊卡眼睛亮了一下,但理智回笼,让他冷静下来:“这边居民也差不多了,我们也跟着卡罗拉护送的这批人一起走吧。” 诺亚笑着同你们告别,他拍了拍伊卡的肩,起身去接最后一批人了:“如果我出了意外,克拉拉之后就交给你了。” 你和柏莎赶到传送阵法时,正好遇到了西瑞尔和还没有来得及离开的米娅壳子的林赛。 传送阵法的目标地点未知,据伊卡说是依托地下溶洞建立的备用城市,阵法在设计上偏重不能追踪性,也因为如此,它每一次传送的数量很少,还有不短的间隔时间。 “聚集了好多人,还一直吵吵闹闹的,更容易吸引敌人。” 柏莎在你耳边小声说着,游荡在沙漠的风没有定向,它吹拂着柏莎银灰色的短发,挠得你的脸有些发痒。 “嗯。”你应声作为回答,但其实心思都在思考卢修斯当时的那一大段话。 真说起来,距离那些话说出的时间已经有近一个月了,你也只能回忆个大概,杂草丛中长出了美丽的鲜花,而遗失花种的人找上门来。 这时候,你才突然反应过来。 卡罗拉正是一种玫瑰的名字,那是一种鲜艳的火红色玫瑰,颜色浓烈地窒息,常被用来表达爱恋。 第25章 来自风中的精灵 “风向变了。” 西瑞尔将他的外套解下,小心翼翼地在距离你的肩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试探,见你没有表露出拒绝,那外套才彻底披在了你的肩上。 借着披衣服的动作,西瑞尔停留在你的身侧,默不作声地帮你隔绝那些窥视。 原本没有定向的风逐渐梳理成了一股,风力得到了加强,你一直松松垮垮绑着的发带不堪重负地被风带跑了,原本还算服帖的金发肆意飞舞起来,因为风向的关系,右半边的头发糊了你一脸。 “殿下?”西瑞尔手上多了根和他眼眸相似的蓝色发带,却没有马上递过来的意思。 [a.从西瑞尔手里拿过发带] →[b.让西瑞尔帮忙系发] 想起自己的系发水平,你选择放弃。 通常情况下,你不想去麻烦其他人,也因此,这么多天来,你都是用拙劣的手法、每天花费不少的时间来整理头发的,虽然花的时间长一点,但结果还算不错。 至于现在,你认为这不是可以悠闲整理头发的场合,柏莎是短发,唯一的帮忙选择只有貌似很有自理经验的西瑞尔。 “西瑞尔,能麻烦你帮我绑一下头发吗?” “好了。”西瑞尔带着茧子的手指擦过你的脸颊,将你的发丝收拢,三下两下就松开了手宣布完成。 你无法看到你的脑后,用手去摸索,似乎是简单的高马尾。 阴沉的天空压得更低了,狂风涌来,发出怒吼,吹得在场的人的头发、衣摆等都在张牙舞爪,仿佛暴风雨来临前那片刻的压抑。 “沙漠的风这么大的吗?”柏莎的手转而挡在眼前,佝偻着腰减轻风带来的影响。 “不,不是自然风。”卡罗拉手中凝聚起被火焰包裹的长弓,她从风中嗅到了来自同僚的熟悉。 “为了避免被发现,我很少使用神使的那份力量,现在……我会尽力拖住对方,伊卡你抓紧带人走。” 卡罗拉松开长弓,弓身散做众多的光点,光点拉长成长剑,手指微动,焰色的长剑纷纷朝着风的来向而去。 “守墓人,没想到你还活着。等等,向我攻击,你是认真的吗?”风一顿,接着便更大了,飞驰的长剑速度减慢但没有停止。 于半空之中,有着青苹果色蜓翅的精灵凭空而立,即使在风中,天色的短发和衣摆都违和地静止着,长剑和狂风相撞,在精灵的身前纷纷消散,一部分光点又飞回卡罗拉身边。 “哇,这种味道,这么多罪人,竟然藏在这种地方。”精灵皱着眉,满脸的嫌弃,风化作交错的锁链,又似箭矢,笔直地向着人群串下。 光点被卡罗拉一分为二,一份融成光团拉长,被卡罗拉用力插在地面,茜色的防护罩将居民们笼罩了起来,作为试探的锁链并没有融入多少力量,在撞到防护罩的下一刻就解体了。 另外半分光点化成弓身,卡罗拉身后出现暗红色的蜓翅,木质的弓被一股白色的元素缠绕上,红白元素交织融合,看上去竟然有几分说不出的美丽。 卡罗拉精灵的身份展露无遗,原本静默的居民堆低声交谈声开始络绎不绝,“精灵”一词被各种不同的声音多次提起。 “果然,那么,就不要怪我不顾同僚之情了。”精灵的蜓翅轻轻颤动,乳白的光点汇聚,又掺入了青翠的色彩,共同凝聚成了一本书籍。 “风所到之处,便是我的主场。守墓人,你是我们几位里最弱的,更何况,你还选择了背弃女神的荣光。” 精灵捏着书脊,轻飘飘地撕下一页书页,将纸张单手揉成纸团,轻飘飘地扔下,在风的带动下,砸在了防护罩上。 beng! 地面随之震动了一下,防护罩坚持住了,没有被破坏。 精灵没有在意,继续撕着书页,而那书页好似怎么也撕不完一样,每撕一张,就揉成一枚纸团,被风托着,为精灵的周身做不规则飘动,下一次是几枚纸团呢? 精灵对卡罗拉露出挑衅的笑容。 卡罗拉不想陷入精灵的节奏里,那样她不仅必输无疑,身后的居民也保不住。 卡罗拉引弓,火焰的箭矢穿过疾风,目标不是精灵,而是他揉好的纸团,将纸团焚烧干净,这就是卡罗拉的目的。 精灵就像是猫捉老鼠一样,恶趣味地等着卡罗拉的攻击,轻飘飘的化解攻击,又散播出纸团,全程十分游刃有余。 就在卡罗拉看上去能和精灵有来有往的同时,法阵的冷却时间结束了,人群里又是一阵骚动,不再讨论精灵了,而是纷纷盯着伊卡,他掌控着阵法,那是生的希望。 “哦,想跑?”精灵操控着风,纸团统一向着防护罩砸下。 接连的爆炸声后,防护罩碎裂了。 但烟尘过后,是冰雪组成的晶盾护住了部分的居民,你的能力还不足以让你护住所有人,除了稍微有些遗憾,你对这些人没有责任感,反倒没有愧疚。 “这下……嗯?真是出乎意料,很有勇气的小姑娘。”精灵从空中落下,在距离地面不过一个鞋底的距离处停住了。 “还是很漂亮的小姑娘呢,那么给你一个优待好了,让你三招,来攻击我,让我满意的话,会给予你赎罪的机会,如何?” 对于精灵自顾自的言论,你很想呵呵一句,回个不如何。 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不论对方说的话到底作不作数,这场攻防,无可避免。 只是,你无论如何也不是精灵的对手的,在一神时代,精灵族的地位远远高于其他种族,你那不知道能不能被证明的人族公主身份,在精灵的面前,毫无作用。 “啊,搅局的来了,真让人讨厌,还是我手下的种族,啧!”精灵从风中感知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将食指竖起贴在了唇前。 你感觉有什么连接上了你。 “卡诺丝……”显然,卡罗拉知道这是什么,撑着奄奄一息的身躯想要救你,终究是来不及,甚至没有传递到任何消息。 你进入到一个特殊的空间里,周围都是一个天青色,仿佛空间很小,又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空间里没有其他的轮廓。 而在你的脚下,是平静的水面,不知为何,你站在了水面之上,随着你试探的动作,水面荡开涟漪,但你能明显感觉到这水的虚假,没有水元素,不能打湿你的鞋分毫,你始终保持在水面之上的状态。 在你的对面,精灵终于落下,仅在水面荡开一圈涟漪,也是立于水面之上。 “原来你叫卡诺丝啊,风之子?我是负责龙族的风之语,我们还真是有缘分。看在缘分的事上,我保证不会杀死你,无论你的表现多么糟糕。怎么样?为我的仁慈而下跪求饶如何?” 名为风之语的精灵带着逗弄宠物一样的怜悯,话一说出口就破坏了他那淡雅如空谷幽兰的外表。 “不如何。”虽然心里已经开始在喊舅舅救命了,面上你还维持着冷静。 “真是让人兴奋的反应,请吧,小姑娘。对了,别想着拖延时间,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界可不一样。毕竟是难得的一次性道具,我还是希望你能发挥出和它等价的价值,不然我一个不高兴,可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来泄愤。” 你捧着法典,书页无风自动,冰凌密密麻麻地向着风之语倾泻。 “不错的力道。”冰凌尽数被风盾挡下,上一个风盾碎开的同时,新的就会补上,风之语不费力地如同闲庭信步。 “但一直持续下去也未免太过无趣了,看来要激发一下你的潜力才行。” 话音落下,水面一阵扰动,风元素的锁链从水底钻出,每一根锁链都带着不可忽视的锐利感,一些向你缠绕,一些则是利刺一样想要贯穿你。 临时支起的冰盾只能以同归于尽的方式阻挡一次攻击,你左支右绌拉开了距离,法典下一秒由流光化作箭矢,比起法术的大范围攻击,箭矢的定点攻击更能达到破盾的作用。 引弓,蓄力,注意躲闪开锁链,松指。 凝聚力量的箭矢在风之语刻意放水没有中途阻拦的情况下,撞上了风盾,在风盾碎开后还留存了几秒,然后被风之语像是挥舞砖头一样用书籍拍碎。 “链式武器,不简单的小姑娘。”风之语迈着优雅的步伐向你的方向走来,步步涟漪,锁链从他所在的位置到你的位置接连涌出,像是一条奇怪而扭曲的道路。 你没有时间去思考被风之语称为链式武器的武器的含义,简单将它和自己武器可以多种变换的能力关联起来,便不再去思索。 弓身再次架开袭向你的锁链,虽然这种动作由刀剑等武器来完成更加方便,法典有化作近战武器的能力,但你在这方面的训练还不成熟,反而是对现状没有增益。 一边招架着锁链,你一边找着机会拉开你和风之语之间的距离,箭矢快速射出,一支阻挡动作,两支逼停,三支就破碎锁链。 源源不断的锁链涌来,你一时不察被缠住了,但就在你思索该怎么脱困时,一阵紫光自胸口冒出。 是那枚胸针。 你马上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低下头,胸针从中心迅速开裂,碎成了一块一块,落于地面,最终消融于水中。 而下一刻,那些锁链消失殆尽。 “嗯?”风之语皱起了好看的眉,抬起手攥紧,没有任何反应。 你趁机得到了一口喘息,放松下来的瞬间,一种想法扎根在你的心里,难道这就是卢修斯当初送胸针的目的? 不、不对,除了自己,哥哥也是同样的礼物,难道哥哥也? 不,或许只是自己,毕竟是分装在两个盒子里,而且每一个都指明了对象的。 “真让人惊喜,又让人不悦啊。”风之语一手捏着书脊,嘶啦一声扯下了好多书页,不像是对待卡罗拉那样慢腾腾地揉成纸团,那些薄薄的纸页就以舒展开的姿态,纷纷扬扬向你而来。 纸页自顾自组成了一体,向某种长条的腾空生物,向你冲击而来,一击被躲开,首尾互换又是一击,而一旦撞上什么,就是剧烈的爆炸。 虽然有些惊人,但类似的法器书籍纸张炸裂的法术你是会的,你记得这术法的爆炸是敌我不分的,于是又主动拉近和风之语的距离试探。 装作躲闪不及,你被纸张炸出了轻伤,手里的弓顺理成章恢复成法典,冰盾隔绝。 几次看似失误的动作下,你手里积攒了法典许多破碎的书页。 奋力一搏,你连续闪避几次,在风之语放松警惕的瞬间,扑向了他。 手里握着的纸屑散落,配合着特殊的魔力构筑方式,纸屑炸开了风盾,风之语流露出诧异来,而你趁机将人死死抱住,剩余的纸屑和跟踪你的纸张一齐炸开,你和风之语同时受到爆炸的波及。 “你是守墓人的学生?该死,你是混血?不,是那家伙枉顾规则……” 风之语扣住你,一个转身,你拿着法典呼脸,镶嵌着晶石的封面以及附着的冰元素,如果他还想要完整没有划痕的脸,势必要拉开和你的距离。 结果风之语毫不在乎,他那张漂亮的脸上被划上了好几道血痕,作为代价,你被他死死扣在了身下。 “枉顾规则,看来我要收回前言了,你和守墓人,一个都活不了。”风之语那只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掐向了你的脖子。 你的挣扎被风之语一一化解,呼吸逐渐沉重。 还有那招,你咬紧了下唇,心里默默祈祷着:“舅舅一定要及时救回我啊!” 不完全自爆的术法构筑完成,风之语不得不松开你躲闪,接连两次爆炸让他的外形看上去很是狼狈,身上也有了一些被炸开的冰凌划破的伤口。 随着意识渐渐沉寂,一张张脸在你眼前闪过,金发蓝瞳的哥哥;银发紫眸的卢修斯,银灰色头发的柏莎…… 就连你只见过几面的人也在你的眼前一闪而过,最后,画面定格在一片墨绿,墨绿之中的群青格外漂亮。 那是谁? 你仅存的理智已经无法去思考了。 “卡诺丝殿下?”清风流水一般的声音唤着你的名字,紧接着,你被风带起,落入了一个微凉的怀抱。 “卢修斯让我来带你们回去,殿下已经很努力了,现在就好好休息吧。” 最后落入眼中的是大片的天色,听到卢修斯的名字,你安心地合上了眼。 第26章 于罪人之城中的三问 [西瑞尔视角载入] “殿下?”你和风之语同时消失,这件事无法让西瑞尔冷静,而明显知晓什么的卡罗拉自然成了突破口,“发生了什么?” 于空中下落的诺亚及时抓住了西瑞尔的手,避免了卡罗拉被拽住逼问:“先冷静一下,伊卡你开通传送,他们大多只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剩下的我们来处理。” “先解释一下。”西瑞尔挣脱了诺亚的钳制,当然也有诺亚根本没有打算完全控制住西瑞尔的原因在。 “那个东西,是一件十分珍稀的一次性道具,可以创造一个独立时间流速的空间,除非卡诺丝能杀死风之语,否则会一直被困在空间里。”卡罗拉摇头叹息着。 “我很抱歉,风之语的脾气飘忽不定,没想到把卡诺丝卷入了其中。” 卡罗拉和风之语的接触并不算多,普通的同事交情,但这人的傲慢是在精灵族里出了名的。 风之语出生的烈阳家族是精灵族里一个老牌家族,擅长的火属性的术法,但偏偏出了风之语这么个擅长风属性术法的异类,而且这个异类的天赋十分之高。 可以说,凡是风能到达的地方,均是他所能掌控的领地。 “能外力打破吗?”西瑞尔追问。 “那是无法定位的独立空间,无法被找到,更别说打破了。”卡罗拉收回武器,流光在手里重组成一人高的法杖,她拄着法杖勉强站立,“由于时间流速的差异,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抓紧时间转移。” “你们不打算管殿下了,准备把殿下当做拖延时间的炮灰用?” 披着米娅的壳子,林赛没有掩饰自己的不同,笑盈盈地站在人群中,提高了声音。 卡罗拉像是被刺了一下,给人的感觉如同正在泄气的皮球,支吾着吐出苍白无力的言语:“我们没有办法的,那种空间……” “哦,那就是殿下必死无疑了?”林赛歪着头,笑容带着少女的天真的残忍,周身有凝聚魔力的迹象,“这就好办了,虽然我不一定打得过你们三个,但让这些人为殿下陪葬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再怎么威胁,我也无能为力。”卡罗拉攥紧了法杖,手指因为动作勒得发白。 “你的心情我明白的,我也会因为卡诺丝的死亡难过,但冷静一下,想想你们来克拉拉的心情。”诺亚一边劝慰着林赛让他冷静下来,一边向着林赛的位置靠近。 “这里现在暴露了出来很危险,我们换个安全的地方再谈好不好?” “不,你不明白。你要是真的明白的话,就该知道,我并不是在威胁。你们不是知道影族都是没有理智的嘛,该不会以为多披了层人皮的我就有了人类的道德观了吧?” “不是威胁吗?来真的?”就在卡罗拉等人沉默无言、举棋不定的时候,反而是柏莎最先跟上发言,“虽然小公主的事,气得我也想捶他们一顿,但是,无论怎么样我们不该报复在无辜的人身上啊。” 柏莎苦恼地抓着发丝,恼恨自己的言语完全表达不出自己的意思:“我也没说小公主被连累没有他们的责任,啊!总之,报复弱者这种事还是不要做了吧。是吧,西瑞尔?” 西瑞尔抿着唇,目光停驻在卡诺丝最后出现的地方,沉思着什么,没有回应柏莎的求助。 “米、米娅……”中年男人看着完全陌生的女儿,试探着呼唤着她的名字,就好像唤醒一个在做噩梦的孩子那样轻柔,又带了一丝对未知的恐惧。 “你在呼唤你的女儿吗?我从她的记忆里看到过你,因为出轨造成了家庭悲剧,之后又想假惺惺地弥补,是你吧?” 林赛一手按着心脏的位置,伸出另一只手,面带笑容,眼神真诚地发出邀请:“她现在是我的一部分了,你要不要也来成为我的一部分呢?这样你就有无限长的时间去弥补你的过错了,还能更加清楚地了解她。” 伊卡皱着眉,却偏偏又要注意这传送阵的情况,几番挣扎想要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卡罗拉和诺亚也是差不多的状态。 在精灵族的通缉下摸爬滚打活到克拉拉的罪人们都是会察言观色的人,除了中年男人,其他人都恨不得缩成鹌鹑。 “一场闹剧。” 一阵微风轻拂过人群,像是叹息又像是怜悯一样的声音虽然轻,借由着微风,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畔,听得十分清楚。 所有的矛盾点和焦点瞬间被转移,有人赤足,踩着虚空而来。 男人有着不同于人类的尖耳,背后是蜓翅一样的翅膀,泛着青苹果一样的颜色,就像是雨滴声那样透彻,天色的直长发到了脚踝。 精灵周身的气质是如空谷幽兰般出尘的,给人无限的想象却又不忍亵渎,虽然闭着眼,脚步不见迟疑,正正好好踩在了卡诺丝消失的位置停住。 “你又是谁?”林赛挑眉,不悦地问,又来一个精灵,真是讨厌。 数十双眼睛都盯着他一个人,精灵没有任何的波澜,转身,将后背暴露给人群,不知道是有恃无恐还是毫不在意,抬手到肩到高度,手指与空气轻触,空无一物的半空居然荡开了涟漪。 一下,两下,三下…… 涟漪层层扩散开,突然像是某种界限碎裂,风之语和卡诺丝又同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风之语的短发凌乱,衣服也有了破损,脸上更是有几道血痕,而卡诺丝更加糟糕,倒在血泊里,只有因为呼吸微微起伏的身躯证明她还活着。 “卡诺丝殿下?”精灵的声音像是清风流水一般,舒缓而没有特殊的起伏,卡诺丝被风带起,落入了一个精灵的怀抱,“卢修斯让我来带你们回去,殿下已经很努力了,现在就好好休息吧。” “喂,你在无视我?在我的面前使用风,是在挑衅吗?我可是有很多疑问,想走,没有那么容易。”风之语用衣袖抹去脸上的血迹,扯了扯嘴角,暴怒的风向精灵灌去。 暴虐的风像是发疯的马群,带着要把前方的一切都毁坏的一往无前,而就在将要靠近精灵的时候,疯马纷纷成了驯良的小马驹,讨好地蹭着精灵天色的发丝淡色的衣角。 “那个……精灵先生,你说你说校长的人?”柏莎看看一脸嫌弃的林赛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西瑞尔,主动担起了交流的重担。 “我受卢修斯所托。”三捋清风清晰地拘住了三人,“拿出卡牌,我会带所有人回去。” “卡牌我拿到了,你们呢?还有小公主。”柏莎摸出从萌芽那里得到的藤蔓牌。 “大家都有哦。”林赛将手伸进胸前的衣服里,真的摸出了一张沙漏牌。 卡诺丝的灰雾是当着西瑞尔和林赛的面得到的,所以林赛唯一不清楚的是西瑞尔的情况,其实如果从卡诺丝的反应去分析,就能知道西瑞尔是没有拿到卡牌的。 但林赛没有去思考,他也没想要去考虑西瑞尔的情况如何,他只要卡诺丝活着就好。 另一这样想的就是西瑞尔本人,卡诺丝的伤情很严重,必须要抓紧时间回去的,他不希望因为自己拖累了她,因此选择了默认林赛的话。 精灵没有马上回应,而对面的风之语明显不耐烦了:“第二次无视我了,限你三秒睁开眼睛,拿眼睛当装饰,干脆就挖出来吧,反正呆在眼眶里也没有用。” “嗯,能用,看来限制只有那片空间。”风之语试着运用了一下力量,有些惊喜,风化作的锁链像是灵活的水蛇,冲着精灵而去。 “小心,被锁链捆住会无法移动。”确定了精灵是卡诺丝一方的,卡罗拉选择了出卖昔日同僚的情报去提醒。 与此同时,精灵的四周也同样是风构成的锁链,两种锁链交错在一起,虽然同样是风元素构成,一方是纯粹的元素,另一方多了圣洁的力量,两者又能被一眼分辨出不同。 最后的结果,是双方都被对方的锁链捆住了,但不能移动并不意味着任人宰割,风变得杂乱起来,东西南北没有定向地吹,又被竖起的风盾消耗殆尽,根本伤不到对方。 卡罗拉二度展开防护罩,时不时配合着放阴箭,可奈何对方是神使里力量数一数二的存在,也只是打了个平手。 “西诺斯殿下,还请不要围观了,卡诺丝殿下需要尽快治疗。”精灵呼唤出另一个人的名字,无论何种情况,神色没有丝毫改变。 “我有一些疑问。”防护罩里,有人回答了。 人群自觉和答话的人拉开距离,一个紫发红眸的青年人被露了出来,青年手里抱着竖琴,一副吟游诗人打扮,赫然是新晋的广场吟游诗人、和卡诺丝同一天进入克拉拉的艾斯特。 “三个问题。”精灵了然地接话。 “毫无保留地回答?” “毫无保留。” 精灵答应下的一瞬间,一股蛰伏已久的紫色雾气将风之语裹了起来,像是裹了一个茧,游离的风瞬间止歇,束缚精灵的锁链也消失殆尽。 “我的能力发动需要时间,而且也要对方没有防备,像个靶子一样一动不动一段时间才行,我可没有想要袖手旁观的意思。” 艾斯特耸了耸肩,向其他人解释,也不管其他人相不相信,抱着竖琴走到精灵的面前,来询问他的三个问题。 “他是谁啊?”柏莎小声地询问着卡罗拉,她很好奇。 “如果我没有记错,西诺斯是精灵王子之一。他之前是精灵里有名的废材,没有任何魔法属性,也没有继承精灵族的箭术天赋,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觉醒了一种特殊魔法属性,袭击了这任的月树,也就是他的母亲后消失了。” “不久后我就离开了精灵族,之后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了。”卡罗拉原本没想给柏莎解释,但诺亚也来扯袖子了,还是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 除了分管精灵族的月树是世袭,分管各族的神使都是在整个精灵族里选拔出的。 就像是其他种族里的王族,月树就是精灵族的国王。 卡罗拉在解释的时候,艾斯特或者说是西诺斯问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你还有他们四位都来自未来?” 西诺斯的口吻很肯定,甚至他还看到了更加深层,这位长头发的精灵就是未来的风之语,除了杀死创建空间的人,另一个出空间的方法,就是创建者自己放人。 “是的。” “第二个问题,在未来,曦光陨落了,对吧?是被杀死的,而不是自然陨落的?”西诺斯抱着竖琴的手攥紧了。 “是的。” 风声隔绝了人群的听觉,只有卡罗拉三人和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西瑞尔等三人可以听见。 风跟着锁住了所有人的动作,虽然其中像是卡罗拉、诺亚等可以打破风的锁定,但明显挑衅的行为,没有人想去做。 接连两个问题过后,这个时代的卡罗拉三人,无一不是气血上涌,心脏快速跳动着。 尤其是诺亚,恨不得自己扒上去问,但终究记得这是对西诺斯的承诺,忍耐了下来,换了期待的目光看向西诺斯。 伊卡反应了过来,激动地看向西瑞尔三人,疯狂回忆和包括卡诺丝在内的几人的互动,想要从中找到更多的信息。 “最后一个问题……”西诺斯给出示意,这下,除了问答的两人,没有其他人知道第三个问题到底是什么,而精灵的回答又是什么。 精灵伸出手,一张星辰牌从西诺斯身体里飞出,四张牌被全部集齐,一阵光之后,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回到了他们自己的时代。 后来,伊卡等人多次询问,甚至各种侧面打探,也没能从西诺斯口中知道一丝一毫的关于第三个问题的信息。 反而是短发风之语,在种族大战的决战开始前,和西诺斯聊了很久,那个时候他已经背弃了神使之名,站在了女神的对立面。[视角结束] 第27章 若问心语,直道相思了无益 待你再度睁开眼时,有些熟悉的雾紫色帐子让你有些怔愣,反应了片刻,你才意识到,这是卢修斯特地为你留的那间客房,在那栋不过三层的私产里。 从床上坐起,隔着窗纱,你能看到对面雪白的墙上,是一幅盛大的向日葵花田。 你对这幅画的印象不深,某次留宿见到它被挂在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摘下来过。 此时,大脑有些昏昏沉沉的你,有些出神,目光停留在画上,脑中是一片空白的状态。 画的笔触在你眼中放大,慢慢地,你居然看出了几分熟悉,这种运笔与渲染的方式,就好像……就好像是另一个比较稚嫩的你。 若是其他主题,你还能有些印象,但向日葵,你画得太多了,你记不住你画的每一幅向日葵具体是什么样子的。 你的思维慢慢缓了过来,墙上那幅画的完成度很高,照理说,如果出自你手,它应该被侍女收在仓库角落了,而不是被卢修斯拿来装饰房间才对。 你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去那幅画面前细看,这时你才有了自己是经历了不完全自爆的实感,从身体传达而来的是连在骨髓的疼痛,从内开始侵蚀又到达更深的内里。 疼痛袭来,你一下失去了支撑的力气,跌坐在了地上。 扶着床沿,你挣扎着坐回了床上,小幅度转动着胳膊,出乎意料,明明从手臂那里感受到了疼痛,而呈现在你眼前的,是一只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伤痕的手臂。 应该找卢修斯问个清楚,你们真的回到了过去吗? 他怎么做到这一步的?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有最后那个大片的天色,是谁? 你正在这么想着,响过短暂的三下敲门声:“小卡诺丝,我估摸着你应该醒了,现在还清醒着吗?” “没有,你的卡诺丝现在又疼晕过去了。”你对着门外提高了声音,半吐槽地回答。 你没有表示拒绝,以你和卢修斯的默契,他自然知道现在可以进入。 事实也是如此,卢修斯推开了门,银色的发丝印着他身后暖色的灯火,呈现出一种漂亮的银橙色。 卢修斯轻打了响指,房间里的灯被点亮。 一阵清新的带着草叶和露水味道顺着打开的门钻了进来,就在你还在反应的下一刻,大片的天色进入了房间。 那片天色属于一位标准样式的精灵,天色的长发直到脚踝,翠绿如同雨声的翅膀微敛,精灵闭着双目,双脚也并不触地,虚空踩着,一步一步走到了卢修斯的身侧,头却是转向你的位置。 只一眼,你就确定了,眼前这位精灵就是最后救了你的那片天色。 虽然你也很疑惑,被宣告灭族的精灵为什么现在又出现了,但当着精灵的面询问灭族的事,怎么样都不太妥当。 “这是风之语,我想,回到过去之后,小卡诺丝你应该见到过那个时候的他的。虽然也想因为害得小卡诺丝自爆的事情锤这家伙一顿的,但是我打不过他,只能小卡诺丝自己加油了。” 卢修斯凑到你面前,故意下垂眉眼,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奈何你太了解这家伙了,他能当着风之语的面开口,两人关系应该不错,打不赢的话应该是真的,但想要打一顿的话,就只是玩笑了。 不过,眼前这位风光霁月一般的精灵,和那位恶劣的风之语,竟然是一个人? 仔细看去,两位五官确实是相似,但气质相去甚远,恐怕一眼看过去,没有人会把两人往是一个人的方面想。 “卡诺丝殿下,我很抱歉。”精灵的声音如同溪水潺潺又好似山间清风。 [a.有些事不是一句抱歉就能抹平的。] →[b.我没事的。] “我没事的,更何况,最后还是风之语……先生你救了我啊。话说,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吧?” “直呼我为风之语便好,至于本来的名字,在冠上此名之时便已经忘却了。”风之语微微颔首。 “我现隐于龙族,这次出现送殿下回到过往完成闭环便了结了使命,也该回归了。若他日殿下要寻我,持此物到秋风渊即可。” 随着风之语的话音落下,清风拂面,风元素在你面前汇集成小小的旋涡,旋涡转动,竟然缓缓构成了花枝,花枝形似百合,通体青绿色。 就在花枝形成的那一刻,花枝突然炸开成为光点,最终涌向你手腕上的手链,光芒散去后,缀着星辰样式零碎宝石的手链上,多出了一枚小巧的花。 “那么,我就辞别了,殿下。”风之语身形散去,化作一缕微风,离去时只带动了窗幔。 忽视身体动作带来的疼痛,你抬起手好奇地打量着花朵装饰,花心是深绿色,由花心慢慢往外,花瓣逐渐过渡颜色渐浅,到最后的边缘处,花瓣成了白色。 花饰带给人的感觉就如同风之语本人一样,淡雅冷清而又遗世独立。 你不由去想,当初的风之语是那么地傲慢、带着高高在上的恶劣,像是冬季的寒风,如今却像是夏夜的微风,到底是经历了时间怎样的打磨,才成了现在的模样。 “回神了。”卢修斯轻弹了一下你的额头,“我教你自爆是让你自己用的吗?什么叫你没事啊,你的身体什么样你不清楚。没事,没事就去绕着房子跑几圈,反正不是我会被疼到哭。” “因为差距实在太大了,我打不过。而且,我不是相信舅舅你嘛,你肯定不会放任我不管的。舅舅——”你讨好地去扯卢修斯的衣袖。 “你呀……”卢修斯叹着气摇了摇头,“这次也是我的错,一枚胸针还远远不够,虽然不能提前告知你实情,但应该准备更充分的。” [a.可惜我的成人礼物没有了。] →[b.现在能告诉我实情了吧?] “那么,现在能告诉我实情了吧?” “好,我的小公主。其实要真解释起来,也不复杂。在风之语已知有一位希那艾特来自未来之后,就一直有意识在关注王族这边的消息,在你还很小的时候,就找了我。” “为了让过去和现在顺利串联起来,必须要有希那艾特回到过去一趟。为了减少干扰项,所以这些事情在此之前必须保密。” 卢修斯拽着衣角的布料,将它一点一点从你的手里抽离。 “只是希那艾特?那么西瑞尔他们呢?对了,林赛是怎么回事?” “一个个问题慢慢来,不急,我会为小卡诺丝你解释的。首先,的确是希那艾特,理论上来说,你和卡尔都是可以的,甚至,卡尔比你更合适。” “构建那段历史的逻辑就是一位特定时间的年轻希那艾特回到了过去,那么只要满足特定时间和年龄,那位希那艾特是男是女并不影响逻辑的判定。你和卡尔是双生子,都满足了条件。” 说着,卢修斯理了理左颊散落的发丝,勾至耳后。 他给你和卡尔两人都发了邀请,只是卡尔没有时间而已:“然后就是小西他们,小西和柏莎是必须存在的。虽然对小西不太公平,但当初收养他,的确是出于这个原因。至于林赛,小卡诺丝你没有认出来吗?” “认出什么?”你脑中快速闪过什么,你没有抓住。 卢修斯轻描淡写地叙述:“他是零的早期实验体,是少见地还存在着理智个体。我想地点是克拉拉的话,他的位阶能保证你最起码不会遭遇上影族,进一步保障你的安全。” “司诺克斯子爵想留下他姐姐唯一的血脉,我正好需要他当保镖,所以达成了简单的协议。” “对了,顺带一提,保镖的生效时间是十年,接下来的十年里,小卡诺丝你可以随意指挥那位林赛,让他做什么事都可以,虽然不太稳定,但他的确有能力作为一把好刀。” 说完还拍了拍你的肩,顾忌着你的身体,这两下拍更像是抚摸,顺便还给了你一个鼓励外加某种让你自己领会的暗示的眼神。 “这可真是……”你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卢修斯熄了灯,屋外的灯光斜斜照进房间,将他的影子拉得瘦长:“好啦,我相信小卡诺丝的适应力,时间也不早了,快睡吧,在床上躺几天身体就好全了。” “舅舅,其他人怎么样了?” “他们都还活蹦乱跳地,就你伤得最重。” “对了,舅舅,那幅向日葵,为什么会挂在房间里啊?而且,我看它的风格,和我的很相近,但我画的向日葵太多了。”你又一次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卢修斯。 “哦,总算发现了,就是你画的。某人的房间里有好多你画的向日葵,总是什么也不说像什么嘛,我就干脆帮了一下忙,但我的小卡诺丝也太迟钝了,到现在才发现,真是让人着急啊。” 卢修斯眨了眨紫色的星辰一样的眼眸,在某人上颇有暗示意味地重读了。 “西瑞尔?”不知怎的,你脑中的第一反应就是他。 “哦,木头要开窍了?”卢修斯微微一笑,也没有回答什么,转身往外走,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又好似不放心一样补充道。 “小卡诺丝慢慢想,无论怎么选择,舅舅都在你的身后。” 你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眼前全是那绚烂开着的向日葵,而睁开眼,紫色的窗幔中又隐约透露出一抹群青,让你不得安眠。 终归你还是被卢修斯的那番话影响了心绪。 关于西瑞尔,你能回想起来的最早的记忆,便是关于一大片向日葵的,那样明亮的花田之间,绿发的孩子像是格格不入的旅人,而从映着明黄的群青色眼眸里,你看到了求助。 霎时间,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将你和他联系上了,或许是怜悯或许是别的什么,你选择了主动靠近他。 西瑞尔是一个很让人放心的人,放心到即使是放任不管,他也能自己生长。 你很少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就像是在休比斯时他说的那样,比起让人放心的他,你会更加在意血脉相连的同胞哥哥或者是不知道下一秒就会做出什么恶作剧来的卢修斯。 你自认不是什么木头,而卢修斯的言行更是将最后一层窗户纸给揭得干干净净,你想要不察觉都难。 西瑞尔喜欢你。 为什么? 你找不出答案来,除了有个公主的身份,你觉得你的一切都十分普通,大多想和你交好的人也是冲着这个身份来的,而西瑞尔并不是一个在意身份的人,他为什么会喜欢你呢? 那么,你喜欢西瑞尔吗? 手臂的任何动作都会带出一阵疼,但你还是将手按在了心口,想从心跳里知晓自己的真实反应。 你想起了夜间溪山的萤火,透过萤绿的光芒,你看到了另一种不同的绿色,是森林那样的墨绿,你在自爆后也瞥见了同样的绿色,那绿色逐渐加深,你的眼前慢慢暗了下来。 连着几天,因为你要养病,而且回到过去的事情,又是瞒着国王进行的,你就干脆在卢修斯这里躺了几天。 躺了几天,也就想了几天,有时候梦里还会出现西瑞尔拦住你询问,可白天想也好,梦里问也好,你的答案总是无法确定地说出口。 “小卡诺丝,回神啦。”卢修斯在你眼前晃着手,银色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荡开,“怎么了吗?最近总是在发呆,莫不是开窍开傻了?” “舅舅,我在想,我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吗?” 你的话刚说完,就被卢修斯给了个脑瓜崩,对方难得做出了长辈的姿态:“我的小卡诺丝很好,本质洁白而坚韧的,拥有漂亮的灵魂,纵使是略逊一筹的外表,也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比得上的。” “更何况,爱慕这种事,是世界上最没有道理的事情之一,只有爱慕者明白自己爱慕着他人什么,甚至有时候爱慕者也不清楚自己爱的是什么,还是义无反顾地爱了。被爱慕着唯一的烦恼,就是该怎么回应爱慕者而已。” “问题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答案是什么。”你惊讶于卢修斯难得一见的正经,但想起自己纠结的事情,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样啊。”卢修斯手指抵着下颌,若有所思,“小卡诺丝知道艾多莉之湖吗?” 第28章 若问心语,何如当初莫相识 “艾多莉之湖?”你摇了摇头,似乎从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仔细想下去,又不记得是从哪里知晓的了。 估计是偶尔从谁那里听到的闲谈吧,你这么想着,放弃了追究。 “艾多莉之湖早年间宣传纯澈空灵,像是精灵眼眸一样的湖泊。那个湖泊对影族有微弱的加强作用,然后成了零的几大主要实验基地之一。” “战争过后,实验基地虽然被打掉了,但那片地方的景色也被毁得一干二净。我记得离开的时候,艾多莉之湖黑得像是臭水沟一样,不知道现在恢复了多少。” “你现在的能力还太弱小,虽然我知道自爆是你那个时候唯一的可选择的方法,但总归得努力提升实力了。” “我打算将这个地方作为特训地点,小西我也打算扔去。反正一直想都没有思绪,还不如暂且将它放开。” 卢修斯的行动力很强,加之你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以至于在提出特训的第二天,你就和西瑞尔一起被打包到了艾希镇,艾多莉之湖就在镇子西面的群山中。 为了杜绝意外,毕竟曾经一次简单的寻人任务,都能让你们牵扯出零的旧案来,思及此,卢修斯亲自带着你们到了镇上。 甚至第二天的上山之旅,他也会跟行,而可怜的你的侍女因为会打扰特训效果,被卢修斯留在了镇上的旅馆。 “到了,艾多莉之湖。”卢修斯合上地图,指着不远处的一大滩黑泥,“唔,好像也太过轻松了,早知道就应该给你们地图让你们自己找,然后我再在必经之路上设置几个关卡,亏了,亏了。” “接下来呢?”西瑞尔习惯了卢修斯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活动,直入主题地追问下一步。 “接下来,就在这个湖泊附近,有座特殊的藤蔓桥,你们去找到它,从一头走到另一头就算完成了全部特训内容。” 说着,卢修斯将地图揣回自己的口袋,笑着开口:“我想前面你们都走得这么顺利了,接下来就可以不要地图了。” “总觉得你的安排本来就是这样的。”你半吐槽地说,这种经历也不是没有。 西瑞尔没有作声,默不作声低头调整着袖子里藏匿着的匕首。 “哎呀,被小卡诺丝看透了呢,这可不妙啊。”卢修斯刻意瞪大了眼睛,笑容弧度都没有变化,轻轻一击掌。 “总之,小卡诺丝和小西接下来要加油了。我会全程跟着你们,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我只会看着。” “好吧,那关于那座桥,有其他的信息吗?”你顺势询问相关信息,要是人造物还好,若真是字面意思上的藤蔓桥,又隐藏在群山里,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卢修斯笑着摇摇头:“字面意思的藤蔓桥。” “长度如何?”西瑞尔追问,“生物特性呢?” “好问题,我想想,当初有人从一头走到另一头,心甘情愿花费了一个白天。” “很长,或者,藤蔓的特性很麻烦?”西瑞尔敏锐地察觉到了卢修斯话语里的文字陷阱。 后者只是笑着,不做判定。 “即使有特性的原因,我想,能用桥来称呼,用了一个白天,桥两端的距离一定不会太短。而且艾多莉之湖本身曾经就是战场,假设舅舅是那个时候到的这里注意到那座桥的,在行军之际能被注意上的桥,一定有什么必要。” “先确认地形。”西瑞尔望着不远处的山峰。 “快到了,这种时候格外羡慕有翅膀的种族。” 你和西瑞尔从草木之中踩出了一条往山顶的路,因为少有人迹,树木之间的草木繁盛,带着露水的枝叶几次划过裤腿,将布料打湿。 卢修斯悠哉游哉走在你们踩出的路径上,身上保持着干爽。 “快日落了。”西瑞尔挥动匕首,砍断拦路的荆棘,又弯腰拾起断枝扔向一边。 你下意识扭过头,看向太阳的方向,在树木的掩映间,你看到落日金黄的余晖,蛋黄一样的太阳被差不多高的另一座遮住,只露出了一个不完整的弧度。 飞鸟振动翅膀,从天际落入林中,你注意到两座山好像由断续的紫色连接了起来。 “西瑞尔,我好像发现了可能是藤蔓桥的东西。”你想要更确认一下情况,但无奈草木繁茂,你尝试小范围调整角度,无论是踮脚还是侧头,总是看不完整。 西瑞尔顺着你视线的方向看去,也捕捉到了紫色,毫不迟疑地转向:“走吧。” 调整方向之后,花费了一些时间,你们从密林中钻出,被断崖阻去了前路,由石头构筑的地面少有树木长成,而之前所见的紫色,的确是一种特殊的藤蔓。 藤蔓并非一根,而是由许多根缠绕在一起,从山的这边连通另一座山的山崖,藤蔓的颜色像是快要腐烂了的葡萄,没有叶子,只有细小的须垂挂着,随着晚风微微摇动。 你站在崖边,好奇地看了一眼,几十米的高度,不算高,但是直直跳下去一定会死。 “这算是找到了吗?”你回头看向你们的来路。 卢修斯停在了密林和山崖石头的相接处,暖橙色的光芒被树木的枝叶遮挡,只落在了卢修斯一尘不染的衣服上,他的脸仍在阴影里含着笑。 卢修斯右手在左手手心上漫不经心地拍了两下:“当然,我还以为你们要上了山顶才能发现呢,不愧是小卡诺丝啊。只剩下最后一步了,我记得小西好像恐高,小卡诺丝,小西就交给你了。” 卢修斯拨弄着左耳的耳饰,那是一枚水滴形的紫色宝石,而宝石在触碰到指尖的那刻解体成了一团紫光,紫光扩散开,落入卢修斯手里,是一本看上去很是古旧的书籍,枯叶色的封面,没有任何花纹、装饰或者字迹标注,看不出正反。 “场。”就在卢修斯念出字音的那一刻,书籍自动翻开到某页,天色瞬间暗下,天际也成了深沉而危险的紫色,时不时,一条白光闪过,照亮天际一瞬。 卢修斯的魔法属性是一种名为雷电的特殊属性,据说在战场上,零要对上卢修斯之前都要看好天气,宁可损失些边角,也不要雨天相遇。 面对你疑问的眼神,卢修斯利落合上书籍:“我催化了一些东西,给你们加大难度,我知道我用心良苦,你们不用太感动。” “走吧。”西瑞尔已经习惯了卢修斯时不时的增加难度,先一步踏上藤蔓。 你踩上了藤蔓,突然增加的重量让藤蔓产生了晃动,一股力量扶住了你,你很快站稳了身形。 西瑞尔作为侦查系优秀的眼,走钢丝都不算难,更何况着藤蔓要粗得多,西瑞尔轻飘飘地踩在藤蔓上,好似他一点重量也没有,没有激起一点晃荡,反而是你带起的摇晃令他不得不多费心。 “西瑞尔,舅舅说你……”你记得卢修斯说西瑞尔恐高的言论,你只能看见西瑞尔那不算宽广的背影,但对方如履平地一样的表现,让你思索卢修斯在开玩笑的可能性。 西瑞尔停了下来,没有转身,一直注意着他动作的你也顺势停下,两人没有撞上。 “害怕不能解决问题。”嘶哑的声音如是回答。 并不是不怕,而是害怕不能解决问题吗? 你瞬间就想明白了西瑞尔话里的意义,心里涌出一种冲动,并促使你开口:“小西你能牵着我吗?我害怕。” 鬼使神差地,你伸出手,勾了勾西瑞尔的小指。 西瑞尔一反常态地捉住了你想要撤回的手,你的手指被他紧紧地攥住,你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汗水沾染上了你的指节。 “为什么?” 你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为什么?我就是有点怕,毕竟还挺高的,虽然知道舅舅肯定不会放任我踏入危险,但是捉弄一番肯定……” “克拉拉。”西瑞尔打断了你的话。 克拉拉? 是了,在克拉拉,你差点就死了,死在昔日的风之语手中。 对于这一点,你没有太多感触,因为还没有来得及恨上,下一刻风之语的形象便被现在那位清冷出尘的精灵所替代,没人会恨那般冷清而孤寂的人。 “还好吧,而且舅舅也安排好了,其实再拖一会儿就没事了,只是我太冲动了。” 你下意识为卢修斯辩解,察觉到握着你的手在变紧,你及时住口并换了个话题:“扯远了,你刚刚问什么为什么?” “小西。” “啊?”你想起来了刚刚喊出口的称呼,平常你一般是直呼其名的,只有卢修斯在称呼人上会带上亲昵的小字,当然,对象仅限于你、卡尔和西瑞尔,毕竟和你同辈的其他人和卢修斯不会这么亲近。 “那个啊,顺口了,被舅舅影响的。” “我就知道……”西瑞尔近乎呢喃的话,你没有听清下句,也不知道是否有下句。 西瑞尔松开了你的手,晚风吹拂而过,黏在你手上的汗水被风吹干,带走你的一丝体温。 明明看不到西瑞尔的表情变化,但你一瞬间有了某种近似感悟的东西,他在做某种决断,而决断的其中一种走向是你所不期望的,即使你不明白他在决断什么。 你急切地上前一步,带动了脚下的藤蔓,藤蔓晃荡,一个踉跄,你扑在了西瑞尔的背上,手忙脚乱地抱住了他精瘦的腰,明明不是很健硕的身躯,稳稳地受住了你的力。 “怎么了?”西瑞尔没有动作,只是开口问道。 “你在做什么决定?”你开口之后,又觉得自己的话太莫名其妙,连忙补充并解释,“我是说,我感觉你好像在做某种决断,你在迟疑什么?我害……还挺好奇的。” “殿下的好奇心太强了,这种好奇心,有时候也会带来麻烦的。” [a.行吧,那我就不好奇了。] →[b.我就是想知道,我讨厌有人瞒着我。] [c.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么长的话。] “我就是想知道,我讨厌有人瞒着我。”没有想太多,你情绪上头,任性地说出像是赌气的话,想要逼着西瑞尔说出来。 西瑞尔动了,他低下头,看着你抱着他腰的手,明显地笑了一声,里面的情绪过于复杂,你无法将它和任意哪一种或者哪几种匹配起来,只能听出那并不是什么正面的情绪。 他轻巧地将你的手解开:“如果是卢修斯呢?或者换成卡尔殿下?” 你不明白,事情是怎么扯到舅舅和哥哥身上的,瞒着你,欺骗? 之前克拉拉的事情,卢修斯在之前一个字都没有透露给你,这应该是算得上欺骗的事。 但后来他也向你解释了,涉及到过去、未来这种因果轮回的事情,往往知道的越多越容易受到伤害,什么也不告诉你,何尝不是一种保护呢? 至于卡尔,你恨不得有个什么魔法可以把你从小到大的记忆全都仔细播放一遍,因为你实在是找不到任何他欺骗过你的回忆。 而你所不知道的只有你七岁之前,但你七岁前,卡尔也不过是一个一样大小的孩子,他能做出什么? “西瑞尔,关于克拉拉的事情,舅舅他……” “算了,是我太执着了。”西瑞尔又一次打断了你,“卡诺丝,有时候我在想,你的心就像是你操控的元素一样,是块不会融化的坚冰,只有寒冷。” “但事实上,只是我输得很彻底而已,从出生开始,我就输了,种族、性别,输得彻底,而且无法更改。来自血脉的羁绊吗?我真的不明白,不明白血脉这种事。 “明明流着她的血,那个女人可以那么狠心,而只是血脉的相连,你的态度却完全不一样。” 西瑞尔说出了有史以来你听到他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 “我不明白。”西瑞尔的话与话之间是跳跃的,你跟不上他的思维,一种烦躁感席卷上内心,你一向不想为什么而烦忧。 在卡尔和卢修斯的保护下,你也少有什么烦忧,既然想不明白,那就放弃去想好了,之后卢修斯会引导甚至给出你答案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要说血脉的话,我对舅舅和哥哥的态度,和血脉无关,只是情感。就像是父亲,我是他血脉的延续,但我和他并不亲近啊。” “我知道,是我输了。”一道闪电点亮了天空一瞬,紧接而来的是雷鸣,西瑞尔开始继续顺着藤蔓往前走。 第29章 若问心语,玲珑骰子安红豆 “输什么了?” “只是我不能忍受了,那就全断了吧……”西瑞尔的身上溢出血色的光点,像是割下的血肉一样,带着苦痛,光点没入了藤蔓之中,藤蔓的血色更重。 西瑞尔好像轻松了很多,走向对岸的步伐更加轻快了,他应该是做出了决断了吧,但那个决断是什么呢? 你不明白,但也不想去想了。 你没有看见,你的身上溢出了粉色的光点,只是比起西瑞尔的要少得多,它们纷纷被藤蔓所捕捉。 卢修斯看着这一幕,笑容慢慢僵硬…… —————————— [a.行吧,那我就不好奇了。] [b.我就是想知道,我讨厌有人瞒着我。] →[c.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么长的话。] “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么长的话,如果这是好奇心带来的麻烦,我觉得很值得。”你带着调笑的心思,让话题不那么沉重,“那个决定是关于我的吗?” 西瑞尔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动作,但你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既然是关于我的,什么也不跟我说,就自顾自地做决定,让我一个人一头雾水,也太狡猾了。” 有些气不过,你下手拧上西瑞尔的腰间,结果拧了个寂寞,西瑞尔腰间是紧实的肌肉,你只把衣服拧出了褶皱。 拧完后,你意识到自己的行动不太妥当,过于亲昵了,但心绪怎么也停不下来,完全不能让你静下心来反思你身上的异常。 “我想让你注视着我。”西瑞尔身体绷得更加紧了,“但不可能的,所以还是回到原点吧。” “为什么不可能,我现在没有注视你吗?” 都是西瑞尔的错,一种任性的想法冒了出来,你为他的事情苦恼了好几天,回到原点是什么啊,真是让人让人生气。 “那是因为卢修斯和卡尔殿下……” “你闭嘴,现在听我说!”又是这种将卢修斯和卡尔拿出来的话,要不是记得你们还在藤蔓上,你说不定气急之下已经给了西瑞尔一脚了,虽然不一定踢得中。 “你直接一点,和我说明白不好吗?自己一个人在脑补什么呢?你和我又不是同一个脑子,你怎么确定你脑补的东西和我想的是一样的,这种自说自话的行为真的很让人生气。”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的事情,休息也没有休息好,你就想自己做个决定,然后就当什么也没有吗?完全忽视我的想法,真想把你从这里踹下去,让你长点记性。” “等等,这种说话方式,怎么这么像戏剧里的恶毒女人啊。不对,我跑题了。我问你,西瑞尔,你喜欢我对吗?你之前在决定不继续喜欢我了?” “哎呀,这种形容,先说好,我没有想要吊着你的意思。”你觉得自己说出口的话歧义太大了,气得又拧了一把西瑞尔的腰,这次下的力气大了点,隔着衣服还真的拧到了他的部分皮肉。 “我在考虑我对你的想法,我不会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既然知道了一定会给你一个结果的。” “那么结果呢?”嘶哑的声音带着颤抖。 “我们可以试着交往。先说啊,我对你的感情应该是没有你对我的那么深重的,虽然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不能拿天平来量称、必须要保持平衡的。” “怎么感觉像是渣女发言了……总之,就是我无法回忆你同等深重的感情,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试着交往看看,有矛盾的话就分……” “好!” 西瑞尔转身抱住了你,即使是优秀的眼,这么大而瞬间的动作,也会让藤蔓明显晃动,你更深地被锁在了西瑞尔的怀抱里。 他身上有着海盐和薄荷交织的味道,你沉溺了片刻,清新的味道让你的情绪平稳了下来。 虽然踏上藤蔓以来,你说出的所有的话都是基于你内心真实的想法的,但那种冲动的情绪明显是被什么催发的。 四周好像多了光源,你抬起眼眸,紫色的天际安静了下来,冷色的星辰在天幕一闪一闪地,不应该存在于这个季节的流萤在围绕着你和西瑞尔上下飞舞,你脚下的藤蔓成了平地,地面水平延伸开,在地面上是开得绚烂的明黄色向日葵。 [卢修斯视角载入] 白天和黑夜一起存在于这一刻,目睹了这番变化的卢修斯淡然一笑,深藏功与名。 藤蔓桥的本体是一种以爱意为食的植物,当地叫做情人桥。 为了捕获食物,这种植物进化出了某种情绪和幻觉类的能力,能够将人潜藏的感情激发出来。 如果否认了激发出来的情绪,那么这段情绪连同本来就有的情感都会被藤蔓吞噬,作为它成长的养料。 反之则会产生和情绪有关的幻象,对自己的情感认知更加清晰。 卢修斯拿出一堆水镜,从中找到了对应卡尔的那枚,输入自己的魔力,发了一行字过去。 [卢修斯:小卡尔,小卡诺丝这颗漂亮的白菜要被拱了。] [卡尔:你想做什么?] 一般来说,如果卡诺丝有谈恋爱的迹象,首先卢修斯会去把恋爱对象的信息翻个底朝天。 [卢修斯:是你想做什么?] [卡尔:是西瑞尔?] [卢修斯:你想做什么?] [卡尔:我知道了。] [视角结束] 雪落下的时候是在一个寻常的寒冷夜晚,待次日醒来,世界已经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或许因为自身的魔法属性为冰,你本人对寒冷的抗性很高,并不怕冷。 关于秋末的那场特训,你仍旧不明白卢修斯那么做的理由,除了冲动之下和西瑞尔确定了关系,你没有从中得到其他收获。 虽然也因为那种突然涌上心头的冲动情绪去询问了卢修斯,不过老狐狸嘛,回答滴水不漏,但因为太了解了,可以确定他的确插了一脚。 “哥哥,下雪了。”你接了半捧的雪花,见卡尔路过,直接抛洒向他的方向。 卡尔停驻,笑着看你一时兴起的胡闹,也不躲闪,你收敛了力气,快要融化的雪在他身前就下落了。 “还是小孩子性子啊,今日是要出门?”卡尔向身后的侍从颔首,然后走至你的身前,“若是今日没有那些麻烦的事情,就能陪你出去了。” “今天和人约好了,就算哥哥你没事,也不会带你。” 虽然的确有一段时间没有跟卡尔一起做什么了,但今天毕竟是和西瑞尔约好了,带哥哥去赴和男友的约会,怎么想都是一幅很糟糕的场景吧。 “好,之后等我空下来了,我们再一起。”卡尔解下颈上骆色的围巾,细细给你套上,“虽然你不怕冷,但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还没到吗?”你无奈地搅拌着红茶,方糖已经完全融化,一种苦涩带着甜蜜的味道随着的水汽弥漫在空间里。 “抱歉。”带着冷气,西瑞尔坐在了你的对面,两个袖口带着未消的残雪,水迹残留在布料上,没有干透。 “我又不急,不过,你手上怎么回事?”虽然不在意时间,但对于往日早早就在等你的西瑞尔来说,迟到的确是稀奇了。 你将冒着热气的红茶推到西瑞尔面前:“喝吗?我只加了一块方糖,不甜的。” 西瑞尔捧起茶杯,一口喝下大半,然后才皱着眉说出缘由:“卢修斯在研究新阵法,房子被雪埋了。” 你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怎么突然在家里研究阵法了?” “故意的。” 所谓有情人饮水饱,无论是怎样无聊的事情,有另一人的陪伴,就会变得有趣起来,作为陪伴者,西瑞尔不是一个好的交谈对象,但却是一个完美的倾听者和提包人员。 “西瑞尔,这个怎么样?”你指着展示柜里的那条手链。 手链整体是鹅黄色的,不规则但圆润的宝石组成了手链的主体,而吸引到你注意的,是一些宝石里封存的小朵向日葵。 西瑞尔看了一眼你左手手腕,摇了摇头:“不方便。” 一般来说,手链这类装饰最适合的是不常用的那只手,和大多数人一样,你的常用手是右手,那么首饰戴在左手就不会影响手上的活动。 你跟着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那里已经有了一条手链,缀着星辰和青色的花枝,两条的话,免不了会缠在一起,更何况你现在手上的这条本质上是你的武器,不可能被舍弃。 “那西瑞尔你来……这种饰品是不是会影响你们眼的战斗?”想到这一层,你失去了对手链的兴趣。 “你是什么废物吗?走快点啊!”不耐烦的女声自身侧响起。 你好奇地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不耐烦的女人有着蓝色的长发,发丝湿润,呈现半干半湿的状态,身量高挑,眼尾画着青色鱼鳞的妆。 被女人指责的是一位面貌丑陋的男人,男人唯一露出的脸上布满疤痕,层层叠叠,和西瑞尔脸上那极淡的痕迹完全不同,甚至在鬓角的位置,连接着干燥的灰色鱼鳞。 原本你还在怀疑,现在倒可以认定了,女人和男人都是人鱼族的人。 人鱼族是个很神奇的种族,原先是兽人族的一个分支,后来脱离了,自立了种族,并接管了水系兽人的部分分支。 人鱼崇尚美貌,在人鱼族内,女尊男卑,女性人鱼也是十分善妒的,男性人鱼地位极低的同时也十分丑陋,这种丑陋大多是后天的,而崇尚美貌的女性人鱼又能安于娶丑陋的丈夫,又是一桩让人惊奇的现象。 人鱼虽然生活在水下,但也并非不能短时间在陆上生活,格莱蒂斯就有人鱼族的学生,他们只需要定时泡一定浓度的盐水,辅以特殊的药剂,就能维持正常的陆上生活。 只是将鱼尾化作双腿的药剂昂贵,多数人鱼还是居于水下的人鱼之都的。 男人身体一摇一晃地快步走向女人,这时你才发现,男人是跛脚,或者说男人的腿是受了伤的。 “快点啊,你,受不了这种干燥的天气了。” 女人挑了下眉,双手交叉抱于胸前,见男人快要跟上了,转过身又继续往前走,与你擦肩而过,属于海洋生物的那股不明显的腥味在你的鼻尖滑过。 男人张大了嘴,发出嗬嗬的气音,慌张跨大了步伐,却不想左脚绊到了右脚,重心不稳地扑倒在地,手上的袋子也脱手,顺着光滑的地面滑出去好远。 →[a.扶起男人] [b.无视男人] [c.嘲讽男人] 男人是倒在你旁边的,你不打算置之不理,但身边的西瑞尔还要快你一步,你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冲上前去,将男人扶起。 你将散落在你身边的几个袋子帮忙拾起,递回给男人。 男人自喉咙发出气音,诚惶诚恐从你手里接过袋子,不住地弯着腰点头,手同时也在比划着。 “他说谢谢。”西瑞尔看了一眼,言简意赅翻译出了男人表达的意思。 听到西瑞尔的翻译,男人点头的频率和程度更重了,几下鞠躬后,男人快速地翻看了几个袋子、清点了数,拎着就要追上女人。 “等等,你的脚受伤了,不及时处理会落下后遗症。你要追那个女人?她根本没有考虑你的情况,你再追下去,你的那条腿就废了。”西瑞尔喊住男人,难得说了长段的话。 你有些疑惑,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错觉,对于男人的事情,西瑞尔主动得过了分,你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味。 男人坚定地摇头拒绝着西瑞尔,给了你们两人一个只有皮肉层面的笑容,就要绕开你们继续去追女人。 “你的脚不要了?”西瑞尔扣住了男人的双手,控制住了男人,几番张口又吐不出劝慰的词句,只能求助地看向你。 你又能说什么呢?没有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男人本身就没有反抗的想法,甚至隐约把阻拦他的你们当成了仇人,不自救者根本无法救助。 但对视上西瑞尔那双群青的、像是阴天的海面一样的眸子,你被里面的情绪动摇了,你想要试试看,虽然能够成功的可能性不高。 “你们在做什么!”劝慰的话还没有说出,女人尖锐的声音刺得你耳膜难受,人鱼在声音上的天赋,你阴差阳错尝试到了。 第30章 新地图点亮中 “他的腿伤得很严重,继续行动,腿会废掉,还会影响到尾鳍的能力。你希望他成为一个连游泳都费力的人鱼吗?” 西瑞尔皱着眉和女人解释,甚至特意站在人鱼的角度强调了后果,带着质问敲打。 女人露出厌恶的神情,捂住了耳朵,嘴角下耷:“你不要说话,声音就跟指甲刮生锈的铁片一样,简直折磨人。” “另外,既然知道我们是人鱼,请你认清一点,他是我的丈夫,你们少管闲事,就算他废了,只要我乐意,我可以养着他,不乐意,把他杀了或者扔了,我也不会怎么样。我娶了他,他就是我的东西,想怎么处理都可以。” 女人咧着嘴,笑容带着几分讽刺,但你没办法去反驳她。 在雷迦那,外族的定罪是规定按照他们本族的法律来的,混血则是按照他们身份登记在册的种族算。 在人鱼族的法律里,女人就算杀了她的丈夫取乐,都不会被追究。 因为大部分人鱼居于水下,他们甚至比起一些兽族种类还要封闭,人鱼的法律自然也要原始、残酷得多。 男人的眼中氤氲起了泪水,无神而混沌的眼睛眨了眨,泪水自眼角落下。 西瑞尔像是被泪水烫伤,飞速地收回了手,无措而脆弱地看着你,抓着你手腕的手是冰凉的。 “他只是善意提醒而已,既然女士都这么想了,那的确是我们多事了,打扰了。” 你给出了各退一步的台阶,虽然很想连带着人鱼族的法律一起讽刺回去,但考虑到男人之后的生活,还是咽下了心思。 “一句打扰了就完了?你们……” 看女人想要反咬一口的模样,你觉得有些好笑,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应付,有人好似看不懂气氛,撞了上来搭话。 “卡诺丝公主殿下,难得私下见你一面。近几日中心区有冰雕展,不知道殿下是否感兴趣,只是我今日实在无空闲,否则一定要陪同殿下去游览一番。” 搭话的红发女人眼尾画着红色的鱼鳞饰,一上来就点明的你身份,又扯了一堆看上去很热情其实毫无用处的话。 虽然不怎么关注政事,但人你还是认得的,红发女人是人鱼族那边的外交大臣,对方认识你也就不奇怪了。 连珠炮一样说完,红发女人才做出好像突然注意到蓝发女人也在场的神情,只是用力过猛,动作不免有几分浮夸:“啊呀!梅丽莎,你怎么也在这里,我们有几天没有见过了吧,我还以为你回瑞恩了。” 瑞恩,即水下的人鱼之都。 “来,梅丽莎,这是卡诺丝殿下,是人族的公主。公主殿下,这是梅丽莎,别看她年纪小,可是女王专属部队的队长,很优秀的一位年轻人。” 红发女人相互介绍着彼此,亲热地拉着名为梅丽莎的蓝发女人,实则是在给两边一个台阶下。 梅丽莎怔愣了几秒,男人也被吓到了,钻到梅丽莎身后,将自己藏起来。 “原来是公主殿下,看来是误会了,我也很关心我丈夫的情况,但确实是有要事,便表现得急切、暴躁了一些,还望殿下见谅。” 梅丽莎是一位能屈能伸的人,见你身份她踩不动,该道歉道得十分果断。 你还能怎么样呢?只能带着礼貌微笑,放几位人鱼离开。 “也没有别的要买了,西瑞尔,要不要去逛逛那个女人说的冰雕展?”西瑞尔还沉浸在某种情绪里,这让你有些担忧,想要用新的事物去将他牵引离那种境地。 “西瑞尔?” 没有回到回应,在扯袖子和拽手的选项里,你选择了直接反手正面蒙住他的眼。 “怎么了?”西瑞尔回过神来,纤长的睫毛一下又一下在你的掌心划过。 有些痒,你想要撤回手,却被他抓了个正着。 “要去看冰雕展吗?” 西瑞尔抿了抿唇,还是吐出了肯定的回答:“好。” “你真的这么想?” 你反转手腕,西瑞尔也没有一定要控制住你的想法,也就任由你反客为主,抓住他的手腕, “我想听你的想法,不要总是纵容我。小心太惯着我了,之后我可只会欺负你了。” “可以欺负。” “喂!不会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高兴吧?” “真心的。” 最后你还是和西瑞尔去看了红发女人说的冰雕展,为了烘托氛围,场地里特地布置得昏暗如同夜晚,又不忘布置下补充月光的灯光,而每尊冰雕上也细心布置了一些光源,衬得冰雕更加玲珑剔透。 从冰雕展出来,外面还是明亮的天空,你一时兴起,凝聚起游离的冰元素,因为靠近冰雕展的场地,这来得很容易,一尊四不像的鱼雕像出现在你的手心。 你还记得西瑞尔曾经用水构造出灵动的游鱼,比起你手里这个几乎看不出物种的雕像要好得多了,冰元素的造物比精细果然是难以比肩水元素的。 “西瑞尔,你猜,这是什么?”你将那尊四不像捧到西瑞尔眼前。 西瑞尔怔愣了一下,好似对你的亲近有些受宠若惊,从你手中接过四不像,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鱼。” “为什么?” “鳞片。” “那说明我捏的还挺成功的。” 虽然嘴上在自夸,其实心里有自知之明,手指在四不像上敲了敲,四不像解体成了冰元素,带来一阵寒意后消散:“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这是什么表情啊?”你揽住西瑞尔的一只胳膊,主动和他贴近,“我又不眼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好啦,不想说可以不说,不用和我解释原因,只需要回答我心情好了吗?” “卡诺丝。”西瑞尔没舍得从你的手里挣脱胳膊,只回过身小心地单手抱住你,墨绿的发丝擦过你的脸颊。 西瑞尔贴近你的耳畔,低声叙说,呼吸带着热气打在你的耳畔:“我是人鱼。” 你被这个信息炸得一愣,西瑞尔是人鱼? 仔细一想,作为卢修斯从零实验室收养的孩子,是什么种族甚至是奇怪的混血都有可能,更何况还是西瑞尔亲口说出的。 “而且是纯血人鱼,一直靠着卢修斯提供药剂伪装成人类。我有在瑞恩生活的记忆,只是一直在刻意回避它。” 你被西瑞尔抱得更紧了,细碎的雪花忽然之间从天空飘落,白色的雪花落在墨绿的发丝上十分地明显,你突然想起了卢修斯曾经对你说过的来自精灵族的“白首”一词,不由得露出笑容来。 “现在你是艾比伦斯家的养子,将来你会是我的丈夫,这些都不会因为你的人鱼而产生变化,从你被舅舅带回来的那一刻起,你的人生和人鱼族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你松开了挽着西瑞尔的手,艰难地从他的怀抱里抽出,然后回抱住他僵硬的身躯:“关于人鱼族,无论你是什么态度、打算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后。” “我想回瑞恩看一眼,做个决断……” “好。” “小卡诺丝也要一起?”卢修斯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眼下一片青黑,属于咖啡的浓厚香味随着热气游荡在有限的空间里。 “正好没有什么事,让小西一个人回去,总感觉会发生什么。” 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就由舌尖浸染了味觉:“好浓……哥哥最近也忙得不可开交,我只知道是乌挪之森那边发生了大火,乌挪森兽族比较多,灾情很严重?” “要真是兽族的问题,交给小卡尔就好了,我可没必要跟着熬夜。”说着,卢修斯忍不住捂嘴打了个呵欠,眼中氤氲起了泪水。 “我记得舅舅你已经不管政事了,现在还在负责的只有……都差不多十年了,零为什么还这么阴魂不散啊。” 卢修斯摇了摇头,端起茶杯,一口气喝下大半杯,打起精神:“零虽然散了,但当时还在各族里的内应没有完全拔除。而且,小卡诺丝,零当初的溃败,是内因外患共同下的结果,这也是最近才发现的。” “零那些疯子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神格碎片,艾泽路计划也是因此而起。但在研究神格的过程中,一些黑魔法师被神格的力量影响,竟然被洗脑成了曦光的信徒。比起七零八碎的零,这部分信徒几乎是完整留存了下来。” “可是曦光不是已经陨落了吗?”你想到了一种可能,“他们不是想要复活一位神明吧?复活神明有什么好处呢?” “乌挪森的大火就和他们有关,他们想要找到寂然之心,用神使的力量配合神格,反向复活神明。呵,那种神明,复活出来也不知道是谁先死……” 卢修斯将空了的杯子放上桌面,勺子触碰杯壁,发出一声声响。 “那风之语他……” “他?他是叛神的精灵,不会吃回头草的。” 卢修斯站起身,抬手轻轻在你的头上拍了拍:“离开时记得合上门,反正我在,小卡诺丝你想怎么任性都可以。” “对了,人鱼族最近有内乱的倾向,记得我送你的那把有时效的利刃吗?记得要好好使用。” 一望无际的碧蓝海上,偶有海鸟俯冲而下,尖锐的利爪刺破鱼的身躯,然后带着食物远去。 用作交通工具的船不算大,一次只能载几十人,这些人里大半都是人鱼族。 虽然人鱼能在水下呼吸,但海岸和瑞恩的距离很远,一路游到瑞恩,费时还费力,除非连船票的钱都付不起,否则没有人鱼会选择这种方式。 你的手肘撑在栏杆上,手掌支着脸,百无聊赖地注视着海面,另有两条船正在向着你乘坐的这条船的方向而来。 海风带着你的发丝乱舞,也带走了你裸露在外的皮肤的温度,就在你犹豫要不要回船舱的时候,带着不明显温度的外套落在了你的肩上。 “海风很凉。” 你回头看去,是西瑞尔,在一群男性人鱼之中,西瑞尔漂亮得鹤立鸡群。 “我们还有多久会到瑞恩?”你交叉手拉着衣领下拽,将属于西瑞尔的外套裹紧。 “很无聊?” “那倒没有,而且是我要跟来,可没有立场抱怨什么。” “可以抱怨。”确定关系之后,西瑞尔对你的宽容度大幅提升,随时都能为你把底线一降再降,“还有五小时,到达中继岛,有到瑞恩的阵法。” 在行动之前,作为眼,西瑞尔会习惯性地准备好一切需要的资料。 “那还有一段时间,西瑞尔,我们……”你的视线还停留在眼前的海面,迎面而来的船只的行为让你感觉有些不对劲,你的直觉一向不错,“西瑞尔,那两条船的行动轨迹好像……” 西瑞尔顺着你的视线看去,观察了一会儿,明白了什么,皱起了眉:“啧,内乱。走,找船长。” 这可真是,犹记得出门前卢修斯还叮嘱过你,人鱼族最近恐有内乱,要当心,没想到就恰好碰上了。 虽然不知道西瑞尔是怎么判断出的内乱,但那两条船给你的感觉就很不好,你跟着他往船长室跑去,一边庆幸自己现在穿的不是华丽的大裙子。 船长室在二层最里的位置,从栏杆往里跑,为了跟上西瑞尔的速度,你心跳快了好几倍。 经过拐角,西瑞尔突然止步后撤,转身示意你噤声,你没有刹住车,直直撞入了西瑞尔的怀里。 “谁在那边?”带着警示意味的声音从船长室的方向传来。 西瑞尔周身的气势一变,你看着好像病弱的小猫一样的西瑞尔给了你一个安心等待的眼神,颤颤巍巍地回话:“谁、谁在那边?” 一瞬间,你的嗅觉突然灵敏起来,但好像又只是对西瑞尔生效,他身上海盐的味道中多出了鱼类特有的那种腥味。 “给我出来!” “别,别杀我,我出来了……”西瑞尔应声而出,低眉颔首,身躯微微蜷缩,有受气包的那股味了。 很显然,西瑞尔这一系列的变化和他刚刚那匆匆一眼所见有很大的关联,配合着那股腥味,你有了猜测方向。 “你是……你也雄性人鱼?” 不能探出头去观察,你只能从西瑞尔和另一个男声的对话里去推测已经发生的事情。 比如,那个人回答的“也”字,就很说明情况。 “你们……啊,我、嗯,我和妻子一起回去,她晕船,我来拿药……”这是西瑞尔的声音。 “艾伦,给他拿点晕船药回去交差吧。”男声在呼唤他的同伴。 “药可以拿,你……你的妻子是什么人?不是人鱼吧?”是新的男声,应该是那位被称作艾伦的人,“带我们去见她。” “为、为什么?她在外层的栏杆,海风会让她舒服一些。请不要伤害她,拜托了,你们不了解她,她……” 西瑞尔的话,与其说是说给那些人鱼听的,倒不如说是说给你听的,在还不了解事情的真实情况下,不要贸然动手。 第31章 落汤鱼和落汤人 你自认达不到眼前行那样悄无声息,而眼前的情景,给不了你足够的回到原处的时间,你一边防备着后撤,一边准备随时装作刚刚走进来找人的样子。 “小西,你不是去帮我拿药了吗?这两位又是?”借着提问的瞬间,你打量了和西瑞尔同行的另外两位人鱼。 和人鱼族几乎所有的雄性人鱼一样,这两位的长相都很一般,甚至可以说丑。 一位的脸上是硕大的紫黑色胎记,整张脸几乎被覆盖,身躯佝偻。 另一个健硕很多,脸上是各种堆叠的疤痕,你勉强可以从中辨认出部分痕迹来自剑和鞭子。 “夫人你好,你……”健硕的人鱼低着头,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刚想说些什么,船身剧烈震动了一下,几乎在场所有人都或明显或不明显踉跄了一下。 人声跟着嘈杂起来,带着惊恐和慌乱的情绪。 “夫人要一起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吗?”健硕的人鱼挪动了半步,向你发出了邀请,从声音上,你判断出了这是那位艾伦。 你顺势答应了下来,还未走出船体,又一下颤动,船体在你们眼前被撕裂成了两半,各自向海沉没,而顺着断口,你终于看到了外面的情况。 此时,狂风怒号,你有一种时空置换的错觉,明明进入船舱时还是正常的阴天,现在却是黑云低沉、狂风大作的天气,海浪被风携带,一下又一下攻击着船体,加速着船体的沉没。 “该死,怎么会,居然碰上了暴风雨天气。”艾伦低声咒骂,没有再多给你一个眼神。 他顺着裂口跳下海中,下身的裤子被撕裂,双腿合拢成了鱼尾,青色的鱼尾上是斑驳的鳞片,东缺一块西缺一块,好像长了藓一样难看。 艾伦摆动鱼尾,潜入了海底,同行的另一位人鱼也跟着跳下。 “天气变化很奇怪。”西瑞尔从袖子里抽出地图,虽然光线昏暗,但对身为人鱼并且又是眼的他,做定位并不困难,“刚刚那些人劫持了船长,和另外船上的人是一伙,但天气不是他们。” 狂风带着暴雨,你的衣服很快被雨水打湿,隔着风雨,你注意到跳下水的人不少。 落水后纷纷恢复了鱼尾,潜入海底消失不见。 也有极少数非人鱼的人存在,你隐约听到了风雨声里夹杂的呼救声,你不希望自己什么也没做,就有人因此死在你的面前。 你将手链化作了法典,因为风之语的力量,法典彻底换了个模样,蓝色的封皮,边角的地方是一朵绽放的花枝。 法典下一秒化作冰蓝色的剑,剑柄是逐渐向剑刃衍生并淡去的青色,纹路是异化的形似百合的花朵。 你倒握住剑柄,向下刺去,剑刃没入海水中,在海面之下不过一掌深的地方,以剑刃为中心,冰元素迅速被创造并蔓延开去,冰层暂缓了船体沉没的速度。 西瑞尔时不时仰头看向天空,群青色的眼眸产生变化,有了鱼类眼睑一样的东西:“我们在这里,附近有群岛,有人。” “小心。” 察觉到了什么,西瑞尔突然揽着你,向着一旁没有隐藏冰层的海面跳下,冰剑重新化为手链。 跳下还不够,西瑞尔继续拉着你下潜。 眼前是波动的水纹,你眯着眼,海水进入眼眶的瞬间有些难受,但很快你就适应了。 隔着海水,你微微仰头,看见留在海面岌岌可危的两半船身都炸开了,木屑、矿石材料以及你设下的冰层破坏后产生的冰棱,被推动着向着天空或者海底。 一块锋利的矿石擦着你的手臂而下,突然的疼痛打断了你的憋气,你被灌入了几口苦咸的海水,但出乎意料的,你并没有感到书上形容的那样无法呼吸的胸闷与窒息。 当然,也可能只是一时的错觉。 在你分辨出是否是错觉之前,清凉的药丸被西瑞尔推入你的口中,含着不化的药丸,你暂时有了在水下呼吸的能力。 西瑞尔揽着你的腰,朝着一个方向游去,漂亮的蓝色尾鳍像是轻纱,在水中舞动,你借着他的力,在筋疲力尽之前,上了岸。 你和西瑞尔湿漉漉地上了岸,海岛不算大,距离船出事的地点有一定距离,天气还是晴朗的,没有受到影响,在岸边,你远远只看到了几栋房屋。 你拧了一把衣摆,满是水,再看西瑞尔,他默默吃了药,鱼尾艰难分化成人腿,下身破破烂烂的裤子就变得十分尴尬了。 行进间大腿肉都遮不住,另外还有些贴身的衣物,已经掉入了海里。 你不好意思直视,遮遮掩掩地瞄了一眼,赶忙移开目光,脸有些发烫。 西瑞尔看了一眼裤子,脱下打湿的外套围在腰间,破成这种程度是意料之中,但你的反应引得他的脸也跟着红了,在墨绿的长发映衬下,西瑞尔的脸红十分显眼。 害羞归害羞,他记得你全身湿透了,指尖触及你的发丝,从脸颊往下,划过的你的脖子,到达你的衣衫,你明显感觉到了身上干爽起来。 随着西瑞尔的手拿开,地上多了一滩水,你的衣摆和发丝干了。 “不得不说,水属性在这些方面真的好方便啊。冰就不行,这种情况下只会被冻傻的。” 你伸了下腰,日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我们接下来要去那边的房屋吗?” “嗯。” 走近了,你才发现岛上的建筑物比起你岸边那一眼看到的要多,只是大部分都十分低矮,由泥土建成涂上了某种防水的汁液的房屋和周围的环境是一个颜色,远远地望一眼,甚至有可能分辨不出来。 泥土房屋的门窗都是紧闭的,你挑了一家敲门,没有人回应。 你和西瑞尔继续往聚落的中心走,一栋两层的建筑鹤立鸡群,倚着一块山石建成,因而二楼比起一楼要宽敞很多,在二楼的外墙上,挂着掉色的“旅馆”二字。 西瑞尔上前敲门。 “来了。”里面传出女人拉长的应答声。 门很快被打开,褐发的女人盘着头发,她的头发又长又厚实,任何人看到的第一眼都会忍不住想,顶着这么多的头发,女人的脖子一定很辛苦。 “两位是住店吗?”女人上下打量了你和西瑞尔,只是粗粗了解情况的打量,并不让人反感,而后了然。 “是船出事故了?船上还有没有其他非人鱼族的游客?我让村民们出门打鱼的时候注意一下,不能让外来人死在海上。” “我没怎么注意,船突然就炸开了,要不是我未婚夫是人鱼族,我都到不了这里。”你适当隐瞒了一些猜测解释道。 女人感叹地叹了口气:“我叫玛丽,是旅馆的老板,这座岛上只有我一家旅馆,你们就住下吧,再过个三四天,会有渡船来这边一趟,你们就能离开了。” “至于费用,你们都是海难逃生的,想必身上也没有什么钱财,我就不为难你们了,看着给吧,或者下次来这边旅游再补上也行。” “谢谢你老板。不过,你这样真的不会亏本吗?” “我当初也是海难落到这岛上的,至于亏本,无愧于心就好了,本来这地方也没什么客人,这旅馆,我也没有期待它赚钱。” 玛丽不在意地摆摆手,将大门完全打开,招呼你们入内。 “你们既然是未婚夫妻,那就开一间房吧,也省得我打扫。”玛丽取下脖子上的钥匙,打开了一边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串钥匙和绑着笔的本子。 本子明显是由零散的纸张用线缝在一起的,玛丽翻到空白的一页,将笔放进嘴里吸吮了几下,又甩了甩墨:“你们怎么称呼,留个名字当做纪念了。” “我叫卡诺丝,他是西瑞尔。” “好。” 笔在本子上留下墨迹,有些笔划就只是纸上的划痕,有些都浸透了纸张。 玛丽将记下名字的本子随意放在柜子上,没有继续追问姓氏,从一串钥匙中取出一把,想了想,又蹲下从柜子里摸出一根彩色的绳子,绑在单独的那一把钥匙上。 “这是房间钥匙,房间在二楼最里面那间,有一段时间没有住人了,可能落了灰,你们看着打扫一下就好。” 玛丽递过钥匙,又继续说道:“三餐就跟着我一起吃吧,没有固定的时间,到吃饭的时候了我会叫你们的。” “那就多谢老板了。” 短暂接触下来,你感觉玛丽应该不是什么坏人,船出事得太过意外,你身上只有一些小饰品,在除去那些作为武器或者被刻录了法阵的,唯一剩下的纯粹的饰品,只有你的耳饰了,卢修斯同款的单边水滴型耳饰。 →[a.将耳饰作为费用抵押] [b.之后找机会补交费用] “老板你也知道,我们是从船上逃生的,身上没有带什么财物,这枚耳饰就当做我们这几天费用的抵押吧。” 你将耳饰取下,上前交到老板手心:“虽然老板你不在意费用,但我怎么能毫无负担地挥霍老板你的善意呢。” “那我就收下了。” 耳饰精细的打磨手法以及宝石漂亮的光泽,即使不认识宝石的种类,玛丽也能看出,这东西很贵。 “这么好的东西,我就帮你保管一阵,下次你再来,付了费用,我一定完完整整交回你手上。” “那就麻烦老板你了。” 你笑着应下,拉着还在愣神的西瑞尔上楼。 打开房门,就如玛丽所说,是一间有一段时间没有住过人了的房间,积了一层很薄的灰,屋里是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再加一个柜子,柜子上贴着提示,里面是被套等床上物品。 你第一时间就打开了窗户,海风吹了进来,虽然也带动了灰尘,但屋里没有那么沉闷了。 从窗户往外看去,是房屋的后院,很普通的没有什么特色的院子,被整齐规划栽种着作物。 你吹了一会儿风,敲门声响起,是玛丽。 “卡诺丝,你们现在方便开门吗?” “当然方便。” 好像玛丽误会了你们会在房里干些什么,你也没有急着解释,看了一眼在清理房间的西瑞尔,你主动去开了门。 “是这样的,我看你们好像也没有换洗的衣服,特别是你家那位,裤子都不能穿了。这是我和我家那位的衣服,都是新的,还没有来得及穿,你们收下吧。” 玛丽将衣服塞进你的怀里,又压低了一些声音,在你耳边说道:“你的那堆衣服里我塞了一件贴身的衣服,是我之前买的,也是新的。只是我家那位死了好几年了,只能辛苦你家那位……” 话虽然没有说完,但这种省略往往更加意味深长。 你红着脸将衣服放在西瑞尔刚刚铺好的床上:“咳嗯,这是老板送来的衣服,这堆是你的,你委屈一下……咳嗯,换上。” 西瑞尔别过脸,玛丽的悄声话,其实他听了个完全,这是眼被训练出来的被动能力。 你和西瑞尔两个人都脸红了,并且还有越来越红的趋势。 忍受不了发烫的脸颊,你直接半扑到了床上,将脸埋在枕头里,枕套有些粗糙的布料擦过你的脸颊,让你想起了一件被你忽略了的事。 这间房间只有一张床,被套等物品也没有多余的,那就意味着…… 虽然你已经在考虑之后和西瑞尔订婚的事情了,但现在就睡在一张床上,也太、太…… 进度也太快了,你的心脏跳得十分大声。 西瑞尔本来就不是一个能主动的人,尤其是在对上你的时候,他更多是纵容你的一切行为。 而你,被保护得很好的小公主,此前对感情这件事,完全没有过幻想,逼问西瑞尔的心意已经是你做过在感情上最主动的事情了。 两个都不是能主动的人,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你和西瑞尔的接触还停留在搂搂抱抱的阶段,连一个正式的亲吻都没有,清水得可以见底那种。 “你不在意吗?”西瑞尔突然开口问道,在你听来,本就嘶哑的嗓子好像多了抹情欲。 第32章 星星草与孩子 “什、什么?”你惊得坐了起来,想起西瑞尔那别扭的性格,急忙解释道。 “我当然在意啊,那个,也不是很在意,就是……就是……该怎么解释呢。” “就是,关于我们两个要睡一张床这件事,我没有反感的,真的,只是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睡,更何况现在另一个还是你,我们的关系是很亲密的关系吧,所以……” “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啦,你肯定控制不住自己做……咳嗯……那种事的。而且,我也不是完全打不过你,是吧?” “啊……我的意思是,总之,和你睡一张床的话,也可以的。” 你颠三倒四、逻辑混乱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然后一抬头,对上了西瑞尔错愕的眼神。 明白过来你在表达什么,西瑞尔这下整张脸都红了,将脸埋在手心里,才缓缓出声:“我是问,耳坠的事,那个是卢修斯送的吧?” “是啊,但是,有什么关系吗?”你不明所以,但还是为别扭的恋人解释,“我身上的饰品,要么是武器,要么刻了法阵,只有那枚耳坠是纯粹的饰品啊。等等,该不会耳坠上其实也刻了什么吧?” “没有。” “那就好。咳嗯,我是说,还有什么要整理的吗?” “我来。” “哦!” 你坐在床沿上,看着西瑞尔忙来忙去,几度想上前帮忙,又几度被拒绝,最后还是西瑞尔一个人在清理灰尘。 “卡诺丝。”门虽然开着,玛丽没有直接走进来,而是站在门口招呼你们,“下去吃晚饭吧,之后再慢慢来打扫,我也可以来帮忙。” “污水怎么处理?”西瑞尔牵引着一团浑浊的水,示意已经打扫完毕。 “污水,用作后院那边的星星草灌溉吧。星星草很容易养活,对水质要求也不高,就是只能在这一块群岛的气候下存活,要不是没什么用又不好看,就能作为特色农作物了。” 玛丽指着面向后院的窗户,想了想,还是走进屋里,指着占据了后院四分之一面积的绿色植物。 “我看后院种了不少作物,还以为这也是某种作物呢。那老板为什么会种这么大一片啊?”你跟着到窗边,确认了玛丽指的植物位置。 “这花可不是我种的,是一个每年都会来群岛度假的客人的。她喜欢,又不影响我,还会给我钱,也就留下了。她说这花晚上会发光,像是星星一样。” 玛丽说着,忍不住笑了,一种带有羡慕成分的笑:“画家的审美带有一种诗人的感觉,我是不能理解了,不过,说不定你会和她有共同语言,你看上去也是读了好多书的人。” “对了,她现在就在这里住着,你们跟我下楼吃饭就能见到她。爱格尼丝夫人是很优雅的一位女士,人又漂亮又温柔,完全没有其他女性人鱼的臭脾气,就是一直闷闷不乐的。” 你示意你们要换身衣服,玛丽表示理解,先下了楼。 瑞恩所在的海域气温很高,即使是在冬季,也和寻常地区的初夏气温差不多,因此,单衣就已经足够了,除了单衣,玛丽还贴心地帮你们拿了外套。 你的那身原本是玛丽的衣服,很有她的个人偏好,是亮黄色的直筒长裙,印着大团的花卉,裙摆很长,但因为没有褶皱设计,又不会被海风扬起。 虽然配色和花朵都很俗气,但你长得好看,又属于明丽那一款,很轻易就压住了裙子。 至于西瑞尔,就比较凄惨一些了,先不提贴身衣物的缺失,老板丈夫应该是比西瑞尔要矮一截的。 西瑞尔穿上之后,袖子和裤腿都要短一截,露出手腕脚腕,看上去十分凉快,不过毕竟套了两条裤子,凉快是不可能凉快了,可能还会热。 至于西瑞尔会套两条裤子的原因,还是不要说透了比较好。 等你和西瑞尔下楼时,饭菜已经端上桌子了,玛丽和另一个女人坐在桌子相邻的两方。 “来,卡诺丝这边,没什么讲究,随便坐,想吃什么就夹什么。”玛丽招呼你们坐下。 你和西瑞尔也跟着一人坐了桌子的一方,最后恰好是你和玛丽、西瑞尔和名为爱格尼丝的女人对坐的局面。 “这位是爱格尼丝夫人,是一位画家。这是卡诺丝,还有她的未婚夫西瑞尔,他们都是新来的客人。”玛丽先互相帮你们介绍了一波,开始破冰。 你随着看向爱格尼丝夫人,是很标准的女性人鱼,美貌即使是岁月也不曾侵蚀半分,反而给她添加了几分时光的魅力。 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她和西瑞尔很像。 爱格尼丝夫人有着深绿色的长发,眼眸是大海一样的蓝色,眉宇间有一股化不开的忧郁,连累得鹅黄的衣裙跟着变得死气沉沉起来。 “我是爱格尼丝,人鱼族,职业是画家。”爱格尼丝抬眸,眸子像是阴天的海面,毫无生气,语气也是平淡的。 但她的目光在扫过西瑞尔时,明显跳动了一下,然后钉在了他的身上:“这位……是人鱼族吗?” “是。” 西瑞尔没有什么表情,但你隐隐从他的语气里感到了恼怒。 “爱格尼丝夫人,怎么了吗?”虽然不知道情况,但西瑞尔毕竟是你的恋人,对方这么直勾勾地打量着实让人不爽。 玛丽也被这个发展惊到了,前不久她还在你们两人面前夸了人优雅又温柔,现在人又盯着人家的未婚夫看,要不是她了解她的这位老主顾,就要以为爱格尼丝看上人家小姑娘的未婚夫了。 “抱歉,他和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像,恍惚了一下。” 虽然这么说了,爱格尼丝还是忍不住隔几秒又看西瑞尔一秒。 “我不认识你。”西瑞尔的语气毫无起伏,甚至带了几分指责的意味。 眼见得场面就要燃火了,玛丽英勇向前冲锋:“仔细看爱格尼丝夫人和你家那位还真有点像,都是绿头发蓝眼睛,说不定是亲戚,一些关系比较远的亲戚彼此不认识很正常,是吧?” “不是亲戚,我想起了我的孩子,我的斯诺,他和你差不多大小,你就像是他长大后的模样,所以我有些失态。” 爱格尼丝目光柔和而充满慈爱地看向西瑞尔,看着看着,眼眶中蓄满了泪水。 和西瑞尔极像的那双蓝色眸子一眨,泪水就从眼眶流下,爱格尼丝将头低下,自觉失礼,摸出一张很有年头的、被洗得发白了的手帕小心擦拭着泪水。 你看得出来,爱格尼丝的哭泣是真心实意的,她在为自己没有见过长大一面的儿子而哭泣。 你对自己之前的负面想法有些羞愧,但你一直都是被爱护的人,在怎么向他人表达爱护上,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我的斯诺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在我怀着他的时候,他就是安安静静的,从来没有折腾过我。” “他的父亲在他出生前就去世了,我一个人带着他。那个时候我很忙,几乎没有时间陪他,但他从来不闹脾气,每次我回到家,他都会甜甜地笑着迎接我。” “有几次,我实在忙得太晚了,回家的时候,他坐在门后都睡着了,被我抱起来时,明明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还会口齿不清地说妈妈欢迎回家。” 爱格尼丝的眼眶彻底红了,眼泪也已经决堤。 “那么,他是怎么死的呢?”西瑞尔毫不避讳地揭开他人的伤痛。 要说你刚刚还只是在猜测,现在就可以确定了,西瑞尔是在生气,对爱格尼丝的一举一动感到生气乃至厌恶。 你还没有见过西瑞尔表现出这么明显的情感,在幼时,你曾经遇见过其他贵族的孩子背着卢修斯讽刺西瑞尔,那是你印象里西瑞尔最生气的一次。 但那个时候,面对孩子天真而残忍的侮辱,西瑞尔的情绪也没有这么明显。 爱格尼丝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而后才十分珍重地开口:“斯诺是上天给我的珍宝,只是我那个时候不知道珍惜,大意地弄丢了他。” “在人鱼族里,最大的笑话就是一个母亲对她儿子的爱。”嘶哑的声音用着嘲讽的语调,但其中的愤懑是那样的明显。 被西瑞尔一打岔,爱格尼丝的情绪反而平静了下来,仍然是母亲般的柔和而慈爱的目光,似乎是对西瑞尔的情绪有了某种理解,刻意放柔了声音。 “孩子。我的年纪的确能做你的母亲了,更何况你还和我的孩子一般年纪,原谅我这么称呼你。” “孩子,虽然不知道你和你的母亲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但无论是人鱼还是其他种族,没有一个母亲是不爱她的孩子的。” “只是有些母亲的爱很明显,有些母亲的爱小心而隐蔽,需要仔细去观察、去感悟才能明白。” “呵。”西瑞尔冷淡地笑了声,“女性人鱼,无论年纪,都是只会追逐美貌的疯子。” 在桌面之下,你握住了西瑞尔冰冷的手,希望自己手心的温度可以温暖他,哪怕只是一瞬。 虽然明面上西瑞尔比你大三岁,但那只是卢修斯推测出来的年龄,西瑞尔从零实验室出来的时候,瘦骨嶙峋,根本看不出来具体的年龄。 他是什么时候进的实验室?又是怎样进的实验室?或许他本人最清楚也最不清楚。 西瑞尔没有立刻回握住你的手,带着茧子的手指挤进你的指间,十指交缠。 桌面的气氛静默起来,没人再开口交谈,所有人吃完了一顿沉默的晚饭。 整个期间,西瑞尔都没有松开你的手,甚至交缠得更加紧密了,像是在向你寻求着力量和温度。 难捱的晚饭时间过去,玛丽包揽了洗碗的工作,爱格尼丝拿着画板进入了后院,据玛丽的解释,是去画星星草了。 你和西瑞尔趁着晚风和落日前的余晖,沿着环岛的海滩漫步,你们十指紧扣着,并排走在沙滩上,留下四排脚印。 脚印很快被上涨的海水掩埋,你和西瑞尔最后爬上了离岸很近的一块高耸的石块,有你的冰元素在,你们并不担心怎么在涨潮后返回的问题。 石块不大,但恰好能坐下你们两人,以你坐在西瑞尔怀里的姿势。 “不管看过多少次,落日总是能带来美的震撼。”你歪头枕在西瑞尔的胳膊上,散心也散得差不多了,你听着西瑞尔的心跳,沉稳而有力,“你刚刚生气了,是因为爱格尼丝夫人让你想起了你的母亲吗?” “……” 原本虚揽着你的手彻底勒紧了你的腰,将你往他的怀里带,西瑞尔将下颌抵在你的头顶:“我之前的名字,是斯诺,那个女人总是用叫拖油瓶一样的嫌弃的语气叫那个女子。” “她就是你的……” 这是什么戏剧般的巧合啊,你下意识想回过头看西瑞尔的表情,但又因为他的束缚,不能动作。 “嗯。我的脸不是因为零,是那个女人用刀子割的,一刀又一刀,在我四岁生日的那天。因为是很早受的伤,卢修斯尽全力治疗,也还有一道疤留下。” “她总是不在家,离开的时候就把我锁在空柜子里,柜子里只有我和黑暗。” “后来,我学着隔壁孩子的举动去欢迎她回来,在她离开后我的活动范围才扩大到了整个一楼。她住在二楼,但从不允许我上去,一旦被发现,我就会挨打。” “我的房间在一楼最里面的位置,很小,放下空柜子后,只能放下一张纸板床。房间没有窗户,所以我现在也很能适应在没有光线的环境里行动。” “隔壁孩子很受父母喜爱,那个孩子有个生日愿望是看星星,于是那对父母就在院子里种了一花坛的会发光的植物。” “那是那时候我见过最漂亮的植物了,我可以看着它发一天的呆,然后所有的不高兴都会消失。” “我曾经捡到了那种植物的种子,是水流从隔壁送过来的。我把它们小心地种在角落,用其他杂草掩盖,于是我有了自己的星星,虽然很微弱。” “不过,还没有等植物顺利长大,就被她处理了。” “这些记忆一点也不美好,但我在实验室的时候,必须一遍又一遍去记住,这样才能是拥有情绪的良好素材,才能活下去。” “我曾经有过一个“室友”,是个叫茱伊的狐人,他的记忆全是美好的东西,爱他的父母、宠他的族人、会保护他的姐姐,真是让人羡慕……” 嘶哑的声音用着毫无波澜的背诵口吻,好像说的是其他人的事情一样。 只是听着,你的心就已经沉重地连呼吸都困难了,更别说这是西瑞尔的亲身经历。 在暗无天日的实验室里,他必须一遍又一遍回忆那些痛苦的往事,才能活下去,最后活到出现在你的面前。 你很想抱抱他,但他的怀抱太紧了,冰冷而又灼热,烫得你没有了其他动作。 “我记得,斯诺是雪花的意思。”你主动扯开话题,去驱散那股悲伤,你一向擅长这么做,“看,雪花。” 你的手里捧着你用冰元素凝聚出的大朵雪花,是自然界没有的那种透明,带着一颗你想要拥抱他的心。 第33章 是天选之人对吧? 夜晚很快就过去了,你和西瑞尔一人占据着床的一边,两人都是安分睡觉的人,没有产生醒来时一个人在另一个人怀里的意外。 早上天气较凉,你穿上了外套下楼,金色的长发在西瑞尔的手下编成了和他相似的辫子,只是和他服服帖帖的辫子相比,你的要不听话得多。 和玛丽以及爱格尼丝一起吃的早饭,因为昨晚上的僵硬气氛,早餐也并不热络。 结束早饭后,玛丽第一时间端着碗碟去了厨房清理,爱格尼丝淡淡地向你们打了声招呼,就要走向后院去继续她的爱好。 就在这时,一队还算整齐的脚步声闯进了这家旅店。 “你果然在这里,爱格尼丝。”健硕却满脸疤痕的人鱼踩着不合脚的鞋子,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那是一种本地制作很简单的一种草编拖鞋,西瑞尔现在脚上的也是这种,不过他脚上的鞋子有些不同,出于眼的行为习惯,又用布条绑上固定,声响小了很多。 一队人不多,就五位,为首的人恰巧是不久前你才见过的人鱼——艾伦。 他们直冲爱格尼丝而来,西瑞尔第一时间就将你拉入了一旁的阴影里隐藏,虽然不能完全藏住,但成功让那队男性人鱼把你们当成了路人,没有给予独特的关注。 “找到我又能如何?我不愿参与你们和卡莉斯塔的争斗之中。”爱格尼丝垂眸,目光并没有聚拢,动作轻缓地整理着袖口的褶皱,“我还是在恨着她,但更多是恨我自己。” “你不想为你的孩子报仇吗?我们从那个女人的副手那里找到了关于你孩子的信息,他因为身上的人鱼王血脉,被送去了零的实验室。” “不用我来向你阐明那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了吧?即使是这样,你还打算顾念昔日的情谊?” 爱格尼丝原本有条不紊的动作一顿,手不自觉攥紧,神色虽然没有变化,但动作却出卖了她的情绪。 见爱格尼丝产生了动摇,艾伦换了个口吻,带上了几分悲切:“我记得,他是叫斯诺吧,和他父亲——我的好友同样的名字,那个时候应该是六岁。” “六岁的孩子,被母亲的好友带走,在暗无天日的实验室里,被迫维持着生命,在他死亡的时候,会想些什么呢? “[我一直不被母亲喜爱,这次是母亲厌弃我了吗?厌弃这个和父亲一样的名字,把我交给……]” “可以了,停下……”爱格尼丝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呵止艾伦继续说下去。 整理衣袖的手松开,抬起至胸口,然后毅然决然挥开。 柔弱而润物细无声如水,此刻在一个被激怒的母亲的操纵下,变得锋利,削断了艾伦耳畔的发丝,并在他的脸颊上留下新鲜的血痕。 “不要激怒我。”爱格尼丝终于抬起了眼眸,直视起那些人鱼。 艾伦没有退让,迎上了爱格尼丝的目光:“爱格尼丝,初代人鱼王的血脉,只剩下你了。无论如何,我们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人,和卡莉斯塔持平,才能让那些雌性无话可说。”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玛丽收拾完了厨房,跨出门就看到这架势,吓坏了。 “这是怎么回事?”玛丽挤到你身边,压低了声音。 你耸了耸肩,没有作答,如果你没有记错的话,卡莉斯塔是现任人鱼女王的名字。拉住玛丽,让她不要参与进去。 突然,一道声音从对峙的两人方向响起,接着另一道声音也响了起来回应,两道声音如同刀剑,相互碰撞,不让分寸。 毫无疑问,两道声音分别来自艾伦和爱格尼丝,你无法单从声音里分辨是谁发出的,也无法用语言去形容你听到的声音。 像是某种吹奏的乐器走了音,又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相互剐蹭,听得你的胃和心脏都是一阵翻江倒海。 你记得卢修斯为你科普过人鱼在声音方面的擅长,人鱼掌握着一种特殊的攻击方式——音攻,只是西瑞尔因为嗓子上的伤,你一直不能见识。 带着茧子的微凉的手捂住了你的耳朵,声音被隔绝在外,那种翻涌而上的恶心感终于得到了控制。 一旁的玛丽坚持了一会儿,直接呕出了早饭,带着一股消化的酸味。 终于,那两道声音停歇,两人也达成了某种协定。 “我可以跟你们走,只是血脉的事,口说无凭。” 见爱格尼丝答应,除了艾伦外的其他人鱼,开始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一边的你们三人身上,路人围观了一些密谋,不得不接受一些措施。 “这个不用担心。” 艾伦摸出锋利的刀刃,直接插入胸膛,沿着新结的痂,划开血肉,扭转刀柄,一撬,另一只手灵巧地接住了一个方盒子。 也不管方盒子外表上的的鲜血淋漓,艾伦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而水晶里,是一块鳞片,和人鱼鱼鳞的圈层图案不同,呈现出一种放射的线型。 “没想到,你们还找到了这个。” 爱格尼丝有些惊讶,上前触碰水晶,在指尖与水晶相触的那一刻,水晶融解,鳞片跟着漂浮起来,爱格尼丝伸手打算接住它。 没想到,变故突生,鱼鳞没有下落于爱格尼丝掌心,反而于半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停在你和西瑞尔的面前。 鳞片是初代人鱼王的心鳞,除了你们这边的路人三人组,在场的其他人都明了知道这个鳞片的效用。 它只对人鱼王的血脉有感应,像是某种武器,会认下血脉中优秀的后代为主,提纯血脉的力量。 同时,也有传说,它是钥匙,可以打开初代人鱼王留下的宝藏。 心鳞一般封于人鱼泣泪中,只有身居血脉的人可以解封,然后鱼鳞会自动认下一定范围内最优秀的血脉,直至被认主的血脉死亡,然后重新自封于水晶一样的泣泪中。 虽然你不认识这个鳞片,但艾伦和爱格尼丝的对话里透露的东西不少。 你大概知道,这是一个证明血脉的东西,爱格尼丝拥有某种血脉,而作为她的孩子的西瑞尔自然也有,并且被这个鳞片察觉到了。 你和西瑞尔都没有伸出手去接住鳞片,而知情的那帮人鱼已经呆了。 鳞片漂浮了几秒,主动贴近西瑞尔,然而西瑞尔从袖子中滑出了短刀,向着鳞片挥去,刀面将鳞片拍向一边。 鳞片如果有性格,那一定是是个锲而不舍的生命,即使被拍飞,还是执着地飘回西瑞尔身份,完全忽视了爱格尼丝。 “是你们……”事情才发生不过一天,艾伦仔细打量下,认出了你和西瑞尔,即使叫不出你们的名字。 艾伦看了看西瑞尔,又看了看爱格尼丝,思索着情报上的误差。 他们想要消除人鱼族女尊男卑的局面,而想要说服那些固执的女人鱼,降低争斗的损伤,需要用初代人鱼王的血脉来做吉祥物。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也希望吉祥物是一位雄性人鱼,但在此前,他们多方查询,初代人鱼王的血脉只有爱格尼丝了,他们无从选择。 至于现在……艾伦打量起西瑞尔来,希望能看出他的生存状态,从而推导出他对人鱼族现在内乱的态度。 比起艾伦想法的复杂,爱格尼丝脑子里只有一种在尖叫:他是斯诺?他是斯诺! 同样的绿发蓝眸,相似的年纪,以及昨日晚间西瑞尔的态度,一切都化为了佐证,每一个都在拼凑他是她的孩子的结论。 “斯诺?你是我的斯诺,对吗?” 爱格尼丝向着西瑞尔扑过去,却被向着她的刀刃逼退。 “你在恨我吗?对……对不起,斯诺,我后悔了,我已经在后悔了。这些年的每时每刻,我都在为当初自己的行为而悔恨。我不求你的原谅,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去帮你得到。” 艾伦摆了摆手,示意吃瓜的人鱼们安静,一边密切注视着认亲戏码的开展。 “我叫西瑞尔。” 西瑞尔冷漠地吐出字句,否认了自己的过往,扭转手腕,再次拍飞鳞片。 “斯……西瑞尔。”叫着拗口的名字,爱格尼丝的眼眶里积满了泪水。 “对了,星星草,我记得你喜欢这个,我在我们家的花园里种了好多这个,我还画了好多画。老板的后院也有,我带你去看好不好,我的画架也在那边。” 爱格尼丝将自己低到了尘埃里,请求被自己伤害过的孩子的原谅,小心翼翼地向西瑞尔伸出手,希冀着他的原谅或对邀请的回应。 “呵。”西瑞尔扯动嘴角,嘲弄地笑了一声,“我喜欢葵花。” “葵花……葵花我也会画的。我可以学,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会学着去种它们、去把更美地它们画下来!” “卡诺丝,我想回去了。”西瑞尔没有理会爱格尼丝,反而看向你,眼里藏着哀求。 “好,我们回去。”你主动扣住西瑞尔的手,将自己的温度渡过去,“你看看地图,你带我游或者我用冰铺都可以。当然,冰铺太远了,我吃不消。” “等等,西瑞尔,我们能谈谈吗?” 听见你们要走,艾伦知道自己不能再作壁上观了。 “没什么好谈的,先生,我们对你们的内斗没有任何兴趣,也不想参与其中。” 你否决了艾伦的话,上前一步,将西瑞尔遮挡在自己身后,虽然以你和西瑞尔的身高差,你完全遮不住他。 “你的妻子是人类吧,带着她回瑞恩,你并不是对自己的过往毫无波澜。我们谈谈,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关于你的所有事。大人和小孩子看事情的角度是不一样的,不同视角相互补充才能知晓事情全貌,对吗?” “卡诺丝……”你感觉到了西瑞尔戳了一下你的背脊。 “你想的话,就当是故事一样,听听呗。”你逮住了那只作乱的手,原本相扣的手松开,换了个手相扣。 “你说。” “我和斯诺是挚友,从小一起长大。他是一个很温柔的傻子,对任何人都是一副笑容,根本听不懂别人话里的意思,即使只是一句玩笑,他也会认真去做。斯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像雪花一样纯白……” 艾伦说得真情实感,但不见西瑞尔对素未谋面的父亲有多少的动容,咽下了回忆的话语,换了口吻。 “我不知道你对瑞恩的生活还有多少记忆。人鱼族现在的社会组成十分崎岖,不仅是女尊男卑可以形容了。” “新生的小人鱼,如果是雄性,会被划破脸,甚至全身是伤、活不过一周的比比皆是;而雌性人鱼,一旦长开,展露出容貌,就要预防来自近乎全体同性的嫉妒,轻则毁容,重则死亡。” “西瑞尔,不管你承不承认你的身份,你是人鱼,这件事是不会变的。你知道血族吗?它的覆灭就是因为血族人各自为政,他们只认同自己,眼中没有整个种族的存在,当战争发生的时候,独自的个体永远无法抵抗群体的力量,于是他们被灭族了。” “也许,你会认为现在人鱼族的事情和你无关,但试想一下吧,如果任由现在的人鱼族继续发展,嫉妒充斥着整个族群,先是雄性,然后是雌性,最后整个种族都会死于嫉妒,你或者你的孩子也逃不过。” 艾伦还在继续述说着,你听得心有些沉重。 你曾经听过人鱼族重女和善妒的风气,而发展到这种地步,简单归结为风气,也未免太过可怕了。 你回想起在启程前往瑞恩之前有过短暂一面的两位女性人鱼,红发的外交大臣以及蓝发的梅丽莎,虽然你不喜后者的性格,但两人的表现还算在正常人的范围里。 艾伦是在夸大情况? 脑中闪过这个想法,但下一秒就被你否定了,你的身份很容易影响他人的态度,更何况,那两位算是人鱼族里的高位,要是也是什么烂人,这个族群早就完蛋了。 “人鱼族需要一场革新,现在的人鱼女王卡莉斯塔她做不到。” “这场革新不会温柔,但我们不希望革新之后的人鱼族是千疮百孔的,所以,一个救世主化的君主是必要的。” 艾伦诚挚地看着西瑞尔,发出邀请。 你感到扣着的那只手用了力气,紧了几分。 你想,西瑞尔应该是…… →[a.被打动了] [b.感到厌烦了] 你一直都知道,西瑞尔并不是他呈现出的那般冰冷,相反,他的心柔软而炽热,即使是零的实验室,也只是让他把那份赤诚掩藏起来了,并没有消失。 你想,西瑞尔应该是被艾伦说得动摇了,即使他现在是你的恋人,你也没有理由去干涉他的选择,更何况艾伦的那份说辞,你听着都会为此难受。 第34章 所谓宿命的意思是,逃不了 “我不会答应的。”西瑞尔的回答出乎你的意料。 艾伦虽然控制好了神情,眼里一瞬的错愕还是存在的,在他看来,明明已经说动了西瑞尔才对。 视线突然定格在你和西瑞尔相扣的手上,眉皱了一下:“我能知道理由吗?” “我不会把她卷入危险。” 很显然,西瑞尔说的“她”,自然是指代你的。 “……夫人是人族吧?对此又是什么想法?”艾伦刻意点出“人族”,你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但这句话给你的听感很差。 如果你只是普通的平民少女或者是没落贵族,那么你肯定毫不犹豫参与到人鱼族的事情里去。 但你不是,你的一举一动代表着整个雷迦那,回想起忙碌的卢修斯和卡尔,你不愿给他们添麻烦。 “我只是陪西瑞尔回瑞恩一趟,看看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不想参与到你们的事情里。但无论西瑞尔是什么想法,我都支持他。” “恕我直言,夫人。”艾伦扬起眉,“如果西瑞尔的身份被泄露出去,你保不住他的,现在卡莉斯塔还是名义上的人鱼女王,她在位的时间几乎没有与其他族有过积怨,加上最近零的余孽活跃,西瑞尔的经历可以泼污水的地方很多,其他族会很愿意做一些举手之劳的事情。” “不仅是斯……西瑞尔,你和你的家人也会深陷其中,我了解卡莉斯塔,她很敏锐,对敌人从不留情。”爱格尼丝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关键在于,我拿不出鳞片,那么她肯定能察觉到鳞片认主另有其人。” “首先,人鱼女王知道你们手上有鳞片的事情吗?其次,现场的事除了在场的几位,没有其他人知道,只要你们有心控制,消息不会泄露出去。” 诚然,艾伦和爱格尼丝说的情况很危险,但前提是,消息被泄露出去了,并且你还要不是公主、西瑞尔也不是卢修斯养子这种情况,才会危险。 艾伦周身的气势一变,跟着他的人鱼们也警惕起来,动作调整到随时可以动手的姿态:“夫人,我不想让我们的关系变得那么僵硬,但为了革新,我必须去做个恶人。” “我很想知道,你们当初袭击客船是为什么?” 打断对方的气势,你还算拿手。 “因为船上有……” “艾伦大人,不好了,不知道是哪个环节泄露了,梅丽莎领着专属部队正在包围这个岛。” 有人、确切说是有人鱼慌乱闯入了进来,鱼尾是匆忙之间化作腿的,下半部分什么也没有穿,靠着长款的衣服遮掩。 你听到了熟悉的名字,而作为眼,西瑞尔的记忆比你还清晰。 “梅丽莎,人鱼女王专属部队队长,蓝发,身形高挑?” “你见过她?”艾伦追问。 得到了确认的答案,西瑞尔没有说话,反而看向了你。 “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会帮你的。但是,西瑞尔,如果你选择插手人鱼族的事情,我的帮助仅限于我还是我自己的情况下,我不会给哥哥添麻烦的。” “而且,如果我在明面上做出了抉择,会让事情更加复杂。” 到时候人鱼族的事情便不仅是内乱,而是外战了,你不希望看到这样。 你把事情的选择权交还给了西瑞尔。 西瑞尔明白你的言下之意,他也没想过让人族参与到人鱼族这场内乱中来,尤其是你,他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我要先带她离开,之后的事,我会考虑的。”西瑞尔如是回复艾伦。 “你们……”艾伦原本想问得确切些,但时间明显来不及了。 他见西瑞尔的表态里隐隐有了动摇的意思,便不再多问,而是想办法组织突围:“你们两位的能力如何,上岛之前我观察过地形,从北部的海岸撤离最为妥当,但也免不了会有交战。你们留在这里会有危险,跟我们一起走吧,之后再分开,不要拿生命赌气。” “我和西瑞尔不用交战。” 要真是你们之前见的那位梅丽莎,根本打不起来,反而对方要对你毕恭毕敬。 如果不是,打起来你和西瑞尔一起也不见得会输,更何况,你看向自己的影子,那把有时限的利刃。 想了想,也不管其他人有没有反应过来,你还是决定解释清楚:“我见过梅丽莎,我在人族的身份很高,她若不想引起两族的争端,不会对我做什么,反而会护送我回去。” “另外,即使你们把西瑞尔的消息泄露出去,我也能保住他,只是因为他想要参与,所以我不会插手什么。” 事态紧急,没有留给艾伦更多细想的地方,知道你能保下你和西瑞尔,果断带着他的人和爱格尼丝、玛丽撤离,你和西瑞尔回了楼上你们的房间,等待梅丽莎一行的到来。 “你们在找什么人?” 等梅丽莎带人进入旅馆,你和西瑞尔再从楼上走下。 专属部队里清一色的女性人鱼,装备精良,见你们下来,个个蓄势待发,还是梅丽莎及时拦住了她们,向你行礼。 “卡诺丝殿下,很荣幸在族内的地域里见到你的身影,是替塞西尔陛下带来了什么信息吗?请恕我冒犯,我正领着部下追捕叛乱之人,殿下可有什么线索?” “只是寻常的采风之旅,倒是因此见识到了海上风雨的无常。人族终归不是海洋的居民,无法适应这天气,我想着早日回去的,还得劳烦梅丽莎队长遣人护卫我一程了。” 同时,你委婉表达了不想干预人鱼族内乱的想法:“早些时候,有一队人来这里找旅店的一位客人,我不想参与到一些麻烦事里,便上楼了。” “他们要找谁?卡诺丝殿下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那是一位绿发的女性客人,至于他们的去向,房间的窗口向南,没有看到人离开,你们又是从东而来,我想应该不过西、北两个方向。” 房间的窗户朝向太过明显,突围又不可能悄无声息,要指出一个错误方向的风险太大。 “你们两,分别带一队人沿着两个方向搜索。卡诺丝殿下,你跟我先回船上,我们部队要去港口一趟,正好能够护送殿下一程。” 梅丽莎恭恭敬敬地邀请你们,并不认为那些叛乱的人鱼有什么筹码可以打动你站在他们那边 [艾伦视角载入] “所以,你们就分开了?能让卡莉斯塔都不会下手的身份,啧,把人争取回来很麻烦,而且不能硬来了。” 瑞恩下城区的一间普通房间里,不大的空间刻了不少阵法,来保障反抗组织领头人——亚狄的安全。 此时,听着手下艾伦的报告,亚狄难免感到了麻烦,好不容易找到了爱格尼丝的踪迹,没想到发生了这种意外。 “你确定那人是叫[卡诺丝]吗?人族的公主就叫这个名字,而且,那位有名艾比伦斯大人,有位养子就叫西瑞尔,是战场孤儿。如果真的是那两位,就算是卡莉斯塔,也没有出手的胆子。” “名字是旅馆老板说的。不过,他们的身份很高,如果争取过来,我们的行动会顺利很多。”艾伦想得很美好。 亚狄右脸戴着半面的面具,露出的皮肤都是完好的,反而因为面具,有了别样的美感和神秘感。 “人族不会轻易插手人鱼族内部的事情。而且,一旦引起插手,人鱼族很大可能名存实亡,成为人族的附庸,无论是我还是卡莉斯塔,都承受不起这个代价。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发动革新以来,她没有向外族求助的原因。” “那怎么办?要推爱格尼丝做首席吗?可是鳞片都不在了,根本没办法动摇那些顽固分子。” “我想试试那个传说,赌一把,否则,费尽心思得到鳞片只能作废了。”亚狄目光灼灼,做着决断。 [视角结束] 梅丽莎一行都是人鱼,并不需要船只赶路,唯一的船只是用来存放上岸用的衣物以及中途的食物的,不考虑载人,速度比一般船只要快得多。 夜晚,船只还在海上漂着,海上起了层薄雾,但并不影响航行,当星子在漆黑的夜空闪烁之时,正好是晚饭时间。 “队长,领航人不见了,分辨方向的仪器也都失效了,我们进入了陌生的海域。”刚刚离开的人鱼小姐急匆匆地跑进来,裙摆还在滴水。 “怎么回事?”梅丽莎撂下刀叉,“你通知一下换衣间的人。” 梅丽莎跑出船舱,你和西瑞尔也跟着出去。 此时船已经停下,队员之间窃窃私语,见梅丽莎跑出来,才安静下来。 西瑞尔抬头看向星辰,皱起了眉:“船在向西南方向行驶,但码头应该是在西北方向。” “走了大半天了,你们就没人发现走错路了吗?”梅丽莎将怒气撒向下属,“领航组的其他人呢?出来给我一个解释,你们就是这么工作的,没一个人注意到问题吗?” 海域很大,很少有人鱼能够自豪地说,自己熟悉海域的每一片区域,领航人的职业就应运而生,他们十分了解某一片或某几片海域的具体情况,能够熟练地完成寻路、躲避大型海洋生物等一系列任务。 这种职业在这支女王的直属部队里也配备了,他们负责带路,其他人只要跟着他们就好,不用再花心思去辨认方向。 “队长,所有的领航人都不见了,我还在换衣间发现了打斗的痕迹,有些非领航人的队员晕倒在了换衣间。” 人鱼小姐原本是按梅丽莎的吩咐去叫在换衣间的人鱼,现在却是一个人跑了出来 “安静!”队员们再度私语起来,梅丽莎提高了声音出声呵止,“后勤组检查完仪器了吗?仪器的损坏程度如何?” 一个原本就站在一旁的人鱼,也是后勤队长的那位,向前一步,应了声:“报告队长,仪器检修过了,没有损坏,但判断方向的功能都不能使用了,我怀疑是这个地方的特性干扰了仪器运行。” “该死,那些臭……”目光扫过你,梅丽莎咽下将要出口的咒骂,“抱歉,卡诺丝殿下,我怀疑是那群叛乱者动的手,没想到将您牵连到了其中。我们会尽快破局,还请殿下待在我身边,我会尽全力保护殿下的安危。” “有劳了。” 你点头回应,心里却很是疑惑。 船上的一切线索都表明,领航人的失踪和船误入了陌生海域都是阴谋的一部分,那么这个阴谋的目的是什么呢? 你想不明白。 梅丽莎将这一切行为归结到叛乱者的身上,能将手伸到女王直属部队并且成功实施的,的确只有造成内乱的另一方有这个实力,但在逻辑上也存在一些问题。 艾伦一行是逃脱了的,梅丽莎属于无功而返,那么他们对这样一支队伍出手是没有收益的。 甚至因为你和西瑞尔的存在,还会带来损失。 “雾气有问题。”西瑞尔突然说道,并且主动扣住了你的手。 你感觉到西瑞尔手心有什么硌着你的手,那是一个坚硬且有纹路的东西,和西瑞尔的掌心是相融的,你几番动作都没有让它移动半分。 西瑞尔掌心的东西,和他掌心相融,毕竟事情才发生没有多久,你一下子反应过来了,那是鳞片,所谓人鱼王的心鳞,之前没入了西瑞尔的手心,现在是……又浮现出来了? 是因为这些雾气吗 休比斯来一次,海上再来一次,你都快对雾气有应激反应了。 掌心接触到的鳞片开始发烫,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诡异的暖风,雾气被吹散了一些,隐约露出远处有个海岛的轮廓。 “往反方向行驶船只。”梅丽莎下达命令,没有直接鲁莽地向海岛而去。 然而,所有的雾气都是一个套路,船只向着海岛的反方向行驶,以海岛为中心,越是往外,海雾越重,开始还能看到周围的人,后来甚至连本人都看不完全了,低头看只能看到一半的腿,另一半被雾气遮得严实。 再继续往外走,雾气逐渐稀薄了,而海岛近在眼前。 “转向!”梅丽莎不死心地再次下达命令,然而循环了好几次,无论怎样小心,你们还是会回到海岛附近。 你已经心态放平了,相扣的手心里,鳞片的温度滚烫。 几次循环下来,队里的每条人鱼都累得气喘吁吁了,梅丽莎怒气上头,又找不到发泄的方式,你和西瑞尔找了个边角的地方坐下,不去触梅丽莎的霉头。 又一次循环,这次离海岛更近了,游几下就能上岸的程度,梅丽莎生气的踹了一下船舱的墙壁,准备接着下下一次的命令。 而就在这一下踹到墙壁上的同时,船裂开了。 字面意思上的裂开了,船一下子裂成了好几块,因为正好是同时,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梅丽莎,虽然大家其实都明白,梅丽莎那一踹还不至于会踹裂船只。 “看、看我做什么!我能把船踢裂开吗?”梅丽莎生气地凫水,扒拉了几下胳膊,腿没有恢复鱼尾的形态,怒目向着海岛,“所有人准备登岛,我就要看看,这个破岛到底想做什么!” 第35章 人鱼墓与镜子宫 你在船裂开的瞬间,猝不及防落了水,在呛了几口水之后,被西瑞尔捞了起来,扶着上岸。 人鱼们熟练地潜水,找到了沉底的物资,嗑药化尾为腿,陆陆续续上了岸,在岸上再套上干净的裙子。 你迅速地蒙住了西瑞尔的眼睛,等人鱼们换好了裙子才松开。 西瑞尔不自在地看向一边,平复了心态之后,开始观察起四周的环境:“那边有建筑物的痕迹。” 你顺着西瑞尔的指向看去,海岛很平整,以至于观察变得很容易,在草木掩映间,有白色的像是大理石一样的建筑物,就在你们正前方的位置。 “列队,护卫队形。”梅丽莎下达命令,人鱼队伍将你护卫在队伍中心,梅丽莎身先士卒,在前方探路。 西瑞尔拒绝了被保护,主动到了队伍前方,发挥眼的能力,辅助梅丽莎前进。 一路小心到了建筑物的位置,没有意外发生。 终于,建筑物的全貌呈现在你的眼前。 白色的大理石被风吹雨打,带上了岁月侵蚀的痕迹,一些碎石块就落在建筑物周围,除开看不出到底有什么作用的半人高的几堵残墙,主体部分是大概一人高的拱形,像是门一类的建筑。 “这岛很奇怪,我没有看到活物的痕迹。”西瑞尔提醒其他人。 因为被保护的关系,一路上你也分了心去观察周围的情况,没有看到任何的动物和昆虫,至于活物留下的痕迹,你不是眼,观察力还没到这种地步。 不过,已经足以佐证西瑞尔的结论了。 你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如果休比斯那次的影族算活物的话。 可想而知,这又是一次让人十分头疼的情况。 “这个建筑,好像是我们人鱼族的风格。该死,早知道有今天,那老太婆的课我一定不睡觉了。” 梅丽莎上前观察着有明显花纹可辨认的拱形,一边仰头观察着,一边穿过了拱形。 然而就在穿过的一瞬间,她的身影消失了。 “队长!”人鱼们有部分冲动的,追了上去,穿过拱形,她们的身影也消失了。 余下的人鱼们纷纷远离拱形,一阵哗然,纷纷求助作为副队长的那位人鱼小姐,以求下一步的指令。 “原地待命,后勤准备找地方安营,其他人回去打捞船上的物资,想办法向外界求助,不要贸然靠近拱门。”人鱼小姐思索了片刻,下了指令。 有了指令,队伍的紧张情绪被安抚,开始按照命令各自行动起来。 人鱼小姐走向你和西瑞尔,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叹气,又抿了抿唇,接着开口:“卡诺丝殿下,只能先委屈你一阵了,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我向外界发送了信息,但没有得到回应,水镜应该也受到了影响。”在梅丽莎消失的第一时间,你就选择了向卢修斯求救,但平时几乎秒回的卢修斯没有回复你。 水镜是稀有的魔法道具,造价高,加上一块水镜只能联系对应的水镜的特性,让水镜的普及率很低。 人鱼小姐羡慕地看了一眼水镜:“希望只是接收上的影响,发送没有影响。我一时还想不到其他可以联系外界的手段。” “对了,梅丽莎队长刚刚说,这是人鱼族的建筑,是有什么辨认方式吗?”你问道。 虽然从逻辑上来说,能引起人鱼王鳞片反应的东西,肯定与人鱼族有关,但这点还是不要说出口比较好。 “嗯,因为我们一族是居于水下的,建筑物会考虑比如浮力、水下暗流等情况,表现出来之后,和陆地的建筑在一些细节上是不一样的。比如,这个拱门的拱形搭建……” 你顺着人鱼小姐的话,看向拱门的方向,只见西瑞尔跌跌撞撞闯入了拱门,身影跟着消失。 “喂,西瑞尔!”西瑞尔那一看就很不妙的状态,让你实在放心不下,跟着闯入了进去。 见你和西瑞尔先后进入了遗迹,人鱼小姐痛苦地捂住了额头,低声喃喃:“这位公主是怎么回事?其实两人是真爱吗?要是发生了意外,人族找上门,我该怎么解释啊!救命!” 人鱼族对声音很敏感,人鱼小姐的低声喃喃被留在这里的后勤人员听了个大概。 “这都是叛乱者干的好事,怎么样都怪不到副队你身上的。”后勤队长上前宽慰人鱼小姐。 人鱼小姐点点头,露出了只有她自己明白是为什么的苦笑。 眼前一阵色彩组成的混乱点状,持续了一会儿,才重新清明起来,你打量着四周,四面都是平整的镜面一样的东西。 你抬头向上望,一片刺目,根本不能窥探细节。 你试探着行进,发现镜子组成的空间不仅没有把路封死,反而是一个拐角就多出好几个岔路,像是迷宫一样。 有一说一,镜子恐怖的地方并不是它会映照它面前的人,而是映照中产生了和现实的不同。 冰棱的色彩和镜面融成一体,这让你沿路做标记变得困难。 你摸上手腕,带有青色花饰的手链化成了一把冰蓝色的剑,握着剑柄,你向着镜面劈去,因为存着试探的心思,只用了不到一半的力气。 你的手腕被一股反作用的力震得发麻,而类似镜面的墙壁上,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居然这么坚硬,到底是什么材料?”你转动手腕,缓解着麻痹,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镜面里的你居然在笑。 你猛地看过去,镜面里的是一脸凝重的你,哪有什么笑容。 是错觉吗?你心里才浮现出这个想法,下一秒就将它否决了,绝对不是什么错觉,这些镜面有古怪。 “看来只能撕书做标记了。”你装模作样地自言自语,剑化作法典,组成法典的书页被你扯下,又撕成碎屑洒在自己走过的路。 走迷宫你并没有什么经验,遇见岔路便一直选择右边的路,一路走下去居然没有遇见过死路。 这倒是很奇怪了,要么是运气好到离谱,正好每一次选择就在正确的路径上,要么…… 在你的眼前,路径上出现了细碎的纸屑,已经不需要猜测了,这镜子迷宫里的路径确实是有问题的。 你可以控制了撒下的纸屑的大小,越往后,洒落纸屑的纸屑就越大块,而眼前路上上还没有小指指甲盖大的纸屑,说明你回到了差不多是原点的地方。 你回首自己的身后,大块的纸屑标示这你走来的路径,又消失于一个拐角。 往回走了几步,你差点撞到镜面上,那原本应该是拐角的地方,变成了一边彻底的镜面墙,阻止着你沿纸屑回退。 “这可真是……”你被气笑了,原本还担心着西瑞尔,现在倒很想先解决掉镜子里那个开心地笑着的家伙。 用着你的脸,和你一样的东西,但比起你的气急而笑,镜子里面那个的笑容就要真诚得多了。 没有给镜子里的自己多一个眼神,你走向了新的路径,没有再撒纸屑,因着微弱的感应,你特意远离了纸屑存在的地方,然后向法典注入了魔力。 嘭—— 整齐的爆炸声响起,众多纸屑集中于一刻炸开,声音在你的四面八方响起,镜面墙也跟着颤动了一瞬,镜子里你的脸扭曲了片刻。 来自头顶的光线也跟着暗了一些。 “居然是绕了一圈吗?”你根据四面八方的声音,判断出自己是绕了一圈的路,“还是先回起点看看。” 再度向法典输入魔力,这次是更加细致地与散落的纸屑沟通,过于细碎的纸屑在刚刚的粗糙的沟通里根本不会被法典连接到。 嘭—— 这次的爆炸声在你的右前方响起。 行动之前,你看向了自己的脚底,黑色的影子团成一团,聚集在你的正下方:“那么,光线是在正上方?” 你抬起头,看向上方,明亮的光线刺得你睁不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隐约看清疙疙瘩瘩的轮廓。 这让你想起了卢修斯曾经养来做魔药材料的沼泽蟾蜍。 大概是因为你是女孩子,卢修斯放过了你,而卡尔和西瑞尔则大受其害,每次入睡前都要担心一下,醒来后枕边会不会多出一团疙瘩。 下一刻,你发现那些疙瘩在缩放,像是呼吸一样规则,你再也受不了了,呕了出来。 “林赛,你在吗?”你对着影子呼唤,没有得到回应。 忍着恶心,法典无风自动,翻到了某一页,顷刻间,你的周身就凝结出了一枚冰棱。 冰棱像是离弦的箭一般,没有回头就想着你前方的上方疙瘩而去了,下一秒冰棱马上补充,在你身边凝结。 冰棱受到了阻碍,但最终还是扎入了疙瘩。 滴答,滴答—— 黏稠的液体从冰棱破开的口子、沿着冰棱滴落,那疙瘩瘪了下去,而滴落在地上的液体有意识的聚合成一团,白花花地发着光,像是被碾碎的发光猪脑花。 猪脑花散发出码头垃圾堆里那种臭鱼烂虾的味道,那是一种腥味和腐味比例绝妙的混合,最后呈现出1+1>2的效果。 你的胃里又有食物翻涌上来了,这种不可言说的味道简直是对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打击,你扶着镜面墙呕的同时,更加担心起西瑞尔来。 西瑞尔的精神很脆弱,这是实验室留下的不可逆转的损伤,虽然他现在的心灵已经锻炼得足够强悍了,精神有时候的自我防卫式的昏迷还是无法避免。 昏倒在某个危险的地方,失去反抗能力,不用仔细去想就可以理会的可怕与糟糕。 就在你吐出来的同时,镜子里的那个东西出手了。 黏腻而冰凉的东西从镜面冒出,裹住了你扶着镜面的手腕,你往后抽手,将那冒着绿泡的东西拉得细长,周身的冰棱第一时间向着它刺去。 冰棱将它冻住,你另一只手抓着法典,裹上一层魔力,就直接当做板砖一样的东西往冻住的黏稠物体上砸。 比起更快的是一把黑色的小刀,样式有些像匕首和水果刀的组合体,连带着你的冰和黏稠物体一起斩断。 斩断后,刀子立刻解体成液体,黑色的,但看上去却很清澈,像是稀释的墨水。 黑水裹住了你的手腕,而同样抓住了你的手腕的黏稠物体,自然也被黑水裹住了。 苍白却没有一丝一毫疤痕和茧子的手伸出,抓住了黏稠物体,然后整只手解体成了黏稠的黑色液体,反向侵蚀了来自镜面的黏稠还冒着泡的绿色液体,深入了镜面。 你顺着手看去,是林赛。 林赛俏皮地朝你眨眨眼,扬起一个不符合他本性的灿烂的笑。 “哦呀,抓到了一部分。”说着,林赛抽回手,那手又恢复成了正常人的模样,好好地装在衣袖里,他还穿着厚重的冬衣,袖口的一圈白毛情况十分糟糕,黏成了几簇。 林赛向你扬了扬他手里的东西,黑水像是一个有些透明的袋子,里面装着一大团绿色的东西,紧接着,裹着你手腕的黑水也剥离了绿色粘液,自动汇合到了袋子里。 “我听到殿下的召唤就赶来了。不过,这是什么破地方啊,我差点就迷路了。”林赛低垂着眉眼,配合上翠绿色的猫眼,像只委委屈屈的猫猫,“殿下,这个可以吃吗?” “你……你要吃吗?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吧。”你用着看勇士的眼神看向林赛,这是什么狠人啊。 林赛没有说话,像是玩橡皮泥一样,把黑袋子揉圆又拉长,那黑色液体构成的袋子也结实,这样折腾也没有破。 把玩了几下,林赛像是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举高袋子,咬着袋子的一角,像是喝粥一样,将袋子里的绿色液体喝了个干净,最后还把空袋子扔进了嘴里嚼,与牙齿相摩擦,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 “这……林赛你……” 你话还没有说完,林赛面露痛苦,捂着肚子蹲了下去,翠色的眼眸里积起了泪水,直直地盯着你。 “林赛,你怎么样了?需要什么帮助吗?”你跟着蹲下,柔声问道,虽然起源是对方乱吃东西,但对方正在遭受痛苦,不是合适指出对方问题的时候。 “我不是林赛,我是……”林赛翠色的眼眸一下子暗了,“我是好多人,好人、坏人,贵族、平民,普通人、魔法师,都是我,都不是我。” 林赛是零的试验品,你意识到了这件事,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你没有抓住,只是被林赛的痛苦影响,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然而,过去了不过几秒,林赛一脸轻松地站了起来,脸上复又露出笑容:“走吧,殿下,我知道该怎么出去了。” “啊?” “我刚刚吞了那家伙的一部分,消化之后,就有它部分的记忆了。”林赛指了指头顶的疙瘩,“这是一种大蟾蜍,但是又大又老根本动不了,粘液除了恶心一点,倒是没有其他效果了。只要不去碰镜子,它就什么也做不了。” 镜子里出现了各种表情的你和林赛,想要引起你们的注意。 但都被你和林赛忽略了,有着蟾蜍的记忆,林赛径直找到了各种可打破的镜子,带着你走出了迷宫,镜子里的人影气得脸都歪了。 走出迷宫,光线一下子暗了下去,但好像这种情况并不影响林赛的感知,在你还没有反应过来,林赛熟门熟路找到了机关,前路亮了一排的灯光。 “殿下夸夸我怎么样?”林赛扬起了眉,含着笑,维持着推开机关的东西。 “好,林赛真的很厉害,黑暗都影响不到你了。” “其实殿下也可以啊。” “啊?我不行的,如果我是眼,说不定可以。” “其实……我是指如果有了老蟾蜍的记忆,就算是殿下,也能摸黑找到那个机关。” 你和林赛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谈着,小心避开有陷阱的地面砖石,顺利地走到了一扇紧闭的大门前。 “就是这里了,这个鬼墓地的核心。我没有在老蟾蜍的记忆里找到有关的,里面什么情况也有可能。”林赛无奈地耸肩,上前去推门,没有推开。 林赛不服气地将手化作黑色液体去腐蚀看上去是石质的门,一点痕迹也没留下:“可恶啊,打不开了,我再翻翻老蟾蜍的记忆,看看有没有提到出去的事情。” 说完,林赛鼓着脸狠狠踹了一下大门,然后在一边找了个角落蹲下。 第36章 嫉恨诅咒 对于林赛偶尔孩子气的表现,你配合着笑了出来。 看着眼前关得严实的大门,你不抱希望地伸出手推了一把,出乎意料,比起普通的门还要简单,你没有特意施加力气,门就像是抹了油,自己滑开了。 与被推开的轻易不同,门推开时的动静一点也不小,小砂石和碎石块沙沙地下落。 你还没有做出反应,林赛先一步炸毛,再被碎石砸到,这下怒气更盛了:“这门,难道还是个颜控吗?真是太过分了。” 林赛踹空了一脚,直接倒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其实林赛你的外貌也很不错。”一边笑着,你向林赛伸出手,准备拉他一把。 “我真实又不长这样。”林赛托着你的手,站起后马上就收回了手,“而且,什么是真实的长相,我也说不清。说不定这门就是看到了我乱七八糟的本质吧。” 涉及到零和实验品的事情,你也没有立场多说什么,静默地跳过了话题,去注视打开的大门。 大门里是漆黑一片,走廊的光线辐射范围很小,你连里面是什么大致轮廓都无法看清。 林赛拦住你先一步踏入进去,在门口走了几步,没有深入,还愉快地蹦跶了几下:“没有危险,殿下进来吧。” 你走了进去,脚步刚刚踏入,就有机关打开的声音,明亮的光线从前方的上空泄下。 伴随着封顶的石板渐渐打开,你逐渐看清了室内的情况,跟着光线的出现,耳畔响起重重叠叠的女声。 “我恨……我嫉妒……我恨……我嫉妒……”女声像是发条损坏的八音盒,循环往复又机械地卡带的词句。 室内中心的地方是一个垒了几层的台子,台子上捡了五根柱子,高低不一,顶部的缺口也很不整齐,像是损坏后的建筑。 机械念着念白的女声来源于围在台子周围的几个人影,他们身躯只有上半,下半的影子留在了平面之下。 扑通—— “这水都差不多到腰了。”林赛嘟囔着。 这时你才反应过来,你之前以为的地面其实是水面,而真正的地面在水面之下,那么那些人影在平面之下的影子,其实是真正的下半身。 “这样好像就不怎么恐怖了……”你这样想着,没有真敢下水,仗着自己魔力充沛,直接将水面凝冰,自己踩在水面上小心向中心靠近。 走得近了一些,加上头顶的石板逐渐完全打开,你看得更加清楚了,围在台子周围那一圈的都是人鱼,而且从声音来看,都是女性人鱼。 竖了五根石柱的台子上,有个同样是鱼尾的人影躺在那里,你看到了从那人身上漫出的血水,几乎快要铺满整个台子最上面的一层,细细听去,机械的念白声里,掺杂了痛苦的呻吟声。 不妙,熟悉的嘶哑的嗓音在一堆机械性旁白女声里,也格外明显。 你加快了凝结的速度,从走变成跑,向着台子的方向。 一阶、两阶……最后一阶,咚——撞到了没有实体的防护罩上。 已经离得很近了,你看得很清楚,躺在那里的不是别人,就是你那才上任没有多久的恋人,身上暂时看不到明显的伤口,但血液就是那么流淌了出来,快要铺满整个最上面的一层。 你被防护罩的反作用力震得后退了几步,踩在了台阶的边缘,一个不稳向后仰倒,落入了一个潮湿的怀抱里。 在跌倒的那一瞬间,你的视线跟着转移,一张还算熟悉的女性的脸出现在你的视野里。 “殿下小心些呀。”确认你站稳了,林赛松开了手,一边拧着吸满了水的衣服下摆,一边好奇地打量起周围,活泼得完全不受整个环境的氛围影响,“里面这个我认识,诶!他居然也是条鱼摆摆啊,不是说男的鱼摆摆都不好看吗?” 站稳后,你奔向那张脸的位置,就在围着台子的那一圈人鱼中。 是梅丽莎,无论是衣着还是外貌,都和消失在拱门之后的那时一模一样。 而周围其他人的人鱼,统一的裙子没有因为腿恢复成鱼尾被撑裂,是统一的款式,你曾经亲眼看到她们穿上,这些都是追着梅丽莎进入拱门的那些人鱼。 “梅丽莎队长,醒醒。”你捏着梅丽莎的肩,晃动她的身体。 “我恨……我嫉妒……我恨……我嫉妒……” 梅丽莎就像是一个十分仿真的娃娃,跟着你的力晃动身躯,喉咙还在跟着其他人的节拍震动,发出循环往复的词句。 “林赛,你能看出什么吗?我感觉,继续让西瑞尔的血液流下去,会流血而死吧。”你放弃了继续晃动,询问林赛有没有其他线索。 “我什么也不知道,老蟾蜍的记忆里也没有相关的。对了,说起血液,这个我倒是能感知到,那些不仅是血液,还有生命力。” 说着,林赛合掌拍了一下:“所以,他不会流血而死的,因为在此之前,就会因为生命力不足,而死了啊。” 看着林赛明显带笑的脸,你有些恼怒,但怒气起来之后,马上又被压了下去,因为你发现林赛上弯的嘴角没有什么含义,只是一种肌肉堆叠的结果。 似乎察觉到了你的情绪变动,林赛啪啪抽了自己两巴掌,还十分讲究地左右对称了,脸上的笑容终于换成了面无表情。 “别在意,殿下,我不太能控制表情。另外,要救人得赶快了。” 你被林赛这一手震撼到了,要不是情况紧急,你还能再感慨个一分钟。 “先试试暴力拆除,林赛你站远一点。如果可以的话,帮我观察一下受到攻击时防护罩的魔力流动情况。”你跳到水面的冰层上,法典无风自动,翻到了靠后的某页。 伴随着魔力的输入,一柄巨型的冰剑凝聚在台子的上空,除了色彩的不同,巨剑和法典转化成的武器剑有八九分的相似。 巨剑在眨眼间下落,嘭地一声砸到了防护罩上,霎时间,碎石块和冰屑向四面飞出。 从上面砸虽然效果最好,但好像……在里面的西瑞尔也被一起砸了。 完了,西瑞尔不会先被我砸死了吧。 你突然意识到战斗模式的问题,急切地想上前查看情况,但意识却被另一股力量拉了一下。 十分突兀地,你漂浮在了一个战场的上空。 在你的下面,是两边对阵的人,其中一方是明显的纯精灵群体,有着尖耳和蜓翅,被另一方压制着,而另一方阵营里的人员组成就要复杂得多,人、兽人、龙族,甚至还有精灵,你还看到了一些可以化蝠行动的人,你猜测可能是已经灭族了的血族。 对于这种场面,如果它是某段历史场景的复现,那么你已经可以定位是哪场战争了。 种族大战,各种种族联手对抗曦光女神,并且还策反了一些精灵族,站在女神的对立面。 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战过后,曦光陨落,血族濒危,龙族开始聚居,余下的精灵族隐居深山,人鱼族脱离的兽族成为独立的种族。 你被强制牵引了视角,视角往水域转去,水域占据了战场的一角,并且连通向精灵那边的一棵参天的巨树。 在水的人鱼速度十分快,除非是大规模的法术,来自精灵的箭就没射中几支。 水域里,除了人鱼外,还有其他的种族,比如反应太慢、虽然被扎成了刺猬但还在活动的章鱼。 指挥这面水域的,是一位留着碧绿短发的健硕男性人鱼,因为直接是光着上身,下身又是鱼尾的形态,可以看到他突出的胸肌、腹肌以及肱二头肌。 “那些被扎成刺猬的在干什么呢?退下包扎听不懂吗?二队注意补空位。” 绿发人鱼的声音浑厚,加上人鱼独特的音攻天赋,别说水域里的其他人了,就连浮在一边观看的你都被震了一下。 持久的战役过后,整片水域都被染红了,陆地上面也是差不多的情景,各族的尸体堆叠,最上面一层的土壤被吸饱了血液,呈现出暗红色,精灵一方虽然有败势,各族联盟这边的损伤也十分严重。 可以说,各族联盟这边完全是在用人命在填女神加持下的差距。 鲜血将你的视野也染红了,你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你也被战场孤注一掷的情绪感染,冲动地想要上前,却发现自己被钉在了原地。 终于,一切落幕了,你再次被强制转移视角。 顺着水域,定格在那棵翠绿的巨树上,一位女性的躯体无力地跪坐在了地上,她的头被镰刀收割,落在身侧,看不清五官,但眼睛瞪得很大,看着持着刀柄的紫发精灵。 女性的身后,是几个环状交错组成的黄色巨轮,但此时,一位粉发的龙族挥舞着一把漆黑的大刀,将巨轮斩断。 在巨树下,是不知道数量的影族,黑色的黏稠液体包裹住跌落在巨树周围的躯体,吞噬他们做为力量,侵蚀了大树,包裹着巨树的躯干而上,所到之处,绿色消退,最后巨树成为了枯枝,在彻底失去绿色的一瞬间化为了灰烬。 黄色巨轮跟着消散,粉发龙族展开龙翼浮空,警备地看着疯狂地向自己赶来的精灵,紫发的精灵也跟着展开了蜓翅,只是在看着失去生命的女性,不知道在想什么。 女性的身躯消散了,一枚黑色的珠子浮在半空中,紫发精灵再次挥动镰刀,将珠子击碎。 而紫发精灵终于竭力了,蜓翅消散,从空中跌落进淤泥堆里,任由自己被影族吞噬,但黑色的淤泥无一不绕开了他。 被击碎的珠子散成粉尘,但也有几块较大的落下又马上消散,好像还具备活着的特性一样,躲了起来。 你的视角又被强制移动回了绿发的健硕人鱼身上,你见到了他被引诱藏起一块较大的黑色碎片的全过程。 人鱼族整体拥有了力量,他们脱离了兽族,接管了水系的兽族分支,成为了单独的种族,绿发的健硕人鱼成王,他就是第一任也是唯一一任的人鱼王。 中间的岁月被快速跳过你见到了碎片上的黑气浸染了整个人鱼族的女性,最终,人鱼王的妻子杀死了人鱼王,成为了第一任人鱼女王,仇恨与嫉妒的黑线紧紧绑上了这个种族的女性。 “我恨……我嫉妒……” 第一任人鱼女王在垂暮之际说出了这句话,她看到了力量背后的真相,也懂得了人鱼王弥留之际的神情,黑色的碎片被封印在了瑞恩王宫的地下,但缠绕在种族身上的黑线却无法被挣脱。 女王为了刚刚立足的种族,隐瞒了一切,但也留下了后手,一个自私的、需要完美继承到人鱼王血脉的后代牺牲生命才能解开黑线的后手,并给后手包装上了宝藏之名。 场景一一落幕,恍惚间,你看到了许多黑线脱离了束缚的身体,向着一块黑色碎片而去。 是那位人鱼女王的后手,你马上明白了这一切的起因,但越是明白就越是担心,后手启动成功了,那么西瑞尔的情况…… 想到这里,你慌张起来,在你的努力挣扎下,意识终于回到了躯体,你控制身体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被巨剑砸坏了的祭台,五根石柱都被不同程度地折断,来自女性人鱼的机械性的念白停止了,她们的脸上多出了灵动的神情,显然已经恢复了意识。 因为巨剑是从中心落下,折断的石柱都是向四周倒下的,没有对西瑞尔造成巨剑后的二次创伤。 你涉水爬上祭台,徒手扒开清理落在西瑞尔身上的碎石块和冰屑,尖锐的棱角划伤了你的手指,一条很长的口子,鲜血从其中流下,滴落到西瑞尔的血液之中,血色混合成一体。 “西瑞尔,醒醒,快醒醒。” 顾不上手上的伤,你将西瑞尔半抱起,想要检查他的伤口,却发现祭台上的阵法一点也没浪费,衣服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染上一滴鲜血,伤口的辨认也简单起来。 第37章 一切的落幕 你发现血液是从西瑞尔的手腕流出的,快速看了一圈,拆了西瑞尔绑辫子的发带,将伤口裹住,并用冰冻减缓血液流速。 “人族的公主殿下,我会治疗的法术,请让我来吧。” 有人鱼爬上了祭台,你回头正是那些跟着梅丽莎闯入拱门中的一位。 你又解开发带,侧身让出位置,略带警惕地看向来人。 你的警惕过于明显,那人鱼不得不开口解释:“我看到了神陨之后的那段过往,虽然现在心情很复杂,但这位……殿下,在用生命背负错误,我想要做些什么,来缓解愧疚。” 一团涌动的水凝聚在人鱼手中,随着手的挥动,裹住了西瑞尔的伤口,血液的流速减缓了,并开始有了缓慢结痂的趋势。 然而,对于这个情况,人鱼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的力量,减弱了。” 一阵哗然,周围的人鱼纷纷检查起自己的力量,一时间,室内魔力翻涌。 “我也是。” “我也……” “我好像连阶位也跟着掉了。” …… 剥离掉的,不仅仅是情绪,还有力量吗?你对于这种情况的发生有自己的猜测,但是并不打算说出来。 “什么神陨?我怎么什么也没有看到,这种特殊对待我不需要诶。”林赛将躲避中散落于眼前的发丝吹起,一副无聊至极的样子,“诶,那边是不是出口啊?” 林赛扬了扬下颌,将发丝往上拎,铺回头顶,又用手指做梳子,抓了几下。 顺着林赛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拱形,建在离墙壁不到一步的距离上,由白色大理石组成,和进入的那个拱形很像,但要新得多。 “我先去试试。”梅丽莎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别扭,但又真正像个合格的队长了,她将手伸进衣襟,眉头一皱,摸出了一块带血的鳞片,递给了你。 “如果不是我大意,你们也不必遭此一劫。如果我进入后出了意外,这个鳞片会有反应。” “队长!”余下的人鱼们试图挽留。 梅丽莎毅然决然走进了拱门,身形消失,静等了一会儿,你手里的鳞片没有任何变化,说明拱门后没有危险,起码没有会致命的危险。 “殿下需要帮忙吗?”林赛指了指地上的西瑞尔,嘴角控制不住地上翘,语气也变得愉悦。 你摸不清楚林赛情绪变化的点,但此前就有过他表情失控的时候,你不再多想,你不一定背得起西瑞尔,有可以相信的人想要帮忙,没有什么好拒绝的。 你点了点头:“林赛,西瑞尔就拜托你背着了?” 在你的请求下,林赛规规矩矩背好了西瑞尔,跟在人鱼们的后面进入了拱门,你则走在队伍的最后。 临踏入拱门的前一秒,你回首看向了祭台,上面殷红的血迹在快速消失,上方虚假的光线逐渐暗淡,一切真的结束了? 才走出拱门,一把剑就架在了你的脖子上。 “人族的公主殿下,还请你多多配合了。”艾伦半笑不笑,说着威胁的话,剑刃反而远离了脖子。 你惊讶地看向四周的环境,你确定这就是你们进入的那个岛,此时,除了拱门连带的建筑物,其他的事物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高大的树木好像经历了一场大火,被焚烧成了纤细的黑炭条。 “你们放了火?”你故意发出质问。 “我们图什么放火?公主殿下不要一上来就扣一口黑锅给我们。”艾伦的目光多了嘲讽,“这不应该问公主殿下你们在里面做了什么吗?如果不是我们的到来,之前上岛的那些雌性人鱼早就被烧死了。” “既然不知道,那你问啊。”你看向被控制住的梅丽莎一行,刚刚替西瑞尔治疗的那位被带到了稍远一点的地方,明显是在接受盘问。 扫了一圈,林赛在梅丽莎一行人中呆着,只是不见了西瑞尔的身影。 对上你的目光,林赛指了指艾伦,耸了耸肩。 “西瑞尔呢?”你追问艾伦。 “那位殿下是人鱼王的血脉,他看起来也伤得很重,正在营帐休息,卡诺丝殿下请放心。”身为梅丽莎副手的人鱼小姐却好像没有受控,在艾伦的队伍里来去自如,她展现出标准角度的笑容,向你解释并发出邀请,“殿下可以跟我去看他。” 人鱼小姐捏住艾伦的剑刃,轻轻地拨开,后者也配合地收起了剑。 跟着人鱼小姐走进营帐,此时,西瑞尔还在昏迷,脸色苍白地躺在临时搭建的床榻上,营帐里,除了医师,还有另一个人端正坐着,面向着营帐的入口。 那人脸戴着半面的面具,露出的皮肤都是完好的,反而因为面具,有了别样的美感和神秘感。 人鱼小姐径直走到了那人的身后半步,一副追随者的姿态。 “人族的公主殿下,很荣幸见到你,我是反抗组织的亚狄,在新的王接手之前,替他暂时管控着整个组织。”亚狄站起,向你走来,“不知道殿下可否向我说明拱门内发生了什么呢?” “你们不是已经在问了吗?又何必问我?而且,我们到达这里,也有你们的手笔吧?装作什么也不做的,不累吗?”你目光看向人鱼小姐,示意你猜到了他们的刻意引导。 亚狄神色不变,继续说道:“原本这里只是有关于初代人鱼王的宝藏的传闻,其他的我们一概不知,但联系起那场大火,我想并不是所谓宝藏那么简单。” “如果从敌对的人口中问不出有用的消息,那只能说明你们能力不行,或者你们想知道人族干预下的人鱼族的后果?” 虽然你知道不该意气用事、刻意挑衅,但一切事情的发生以及重伤的西瑞尔,让你的怒气已经憋了一肚子了。 “公主殿下误会了。”亚狄平淡地应着,没有多说什么。 眼看气氛就要僵持起来,艾伦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将一张纸递给了亚狄,你视角的余光扫到了潦草的字迹。 看着纸上的内容,亚狄露出了笑容:“公主殿下和你的那位仆从,还请在亚弥群岛多留几日,等西瑞尔殿下醒来,我有些族里的事,需要和他谈妥,之后,自然会送殿下回国。” 虽然百般不愿,但因为西瑞尔的昏迷,你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行动上还要顾忌西瑞尔的情况,只能受制于亚狄。 亚弥群岛,就是之前你们落水后到达的那座岛及其附近的其他小岛,你们一行住回了玛丽的旅馆,将玛丽原本就不大的旅馆住满了。 你们一行,包括你、林赛、昏迷的西瑞尔以及名义上是照看西瑞尔实际上还有监控你们行为的义务的几位人鱼,人鱼里包含了人鱼小姐,可见亚狄的重视。 出乎意料,那位初代人鱼女王的后手过分强大,女性人鱼们的实力被大幅削弱,性格也逐渐变得平和,在西瑞尔醒过来之前,现任人鱼女王卡莉斯塔就因为被查出了当初和零有交易的事情,名声一落千丈,失去了继续成为女王的资格。 卡莉斯塔被收监,剩下的女王一派和反抗组织达成了和解,只是在下一任王的人选上没有达成一致,导致族群里还有小规模的动乱。 女王一派以及众多的女性人鱼选择支持爱格尼丝,除去她是初代人鱼王的血脉外,在二十多年前,她还是呼声仅次于卡莉斯塔的女王候选人。 而反抗组织这边,更希望上任的是一位人鱼王,纷纷推举作为首领的亚狄。 “如果是西瑞尔殿下,两方就能顺利达成一致了。”人鱼小姐一边向你播报着人鱼族的情况,一边带有暗示意味地感叹。 爱格尼丝的儿子,再加上男性人鱼的身份,足以让两边各退一步,一个国家虽然不能有两位君主,但是可以有两位佐政者。 “的确能达成一致,然后,西瑞尔成为波洛克陛下第二?” 龙族现任的王波洛克,因为继位的时候年岁过小,加上后来也没有展现出在政事上的资质,于是龙族的各项事务都交由了以佐政者学者卡修为首的政务团处理,波洛克成为了第一位主动的吉祥物国王。 人鱼小姐掩饰一般笑了笑,半遮半掩地回答:“这就要看人族这边对西瑞尔殿下的态度了。” 翻译一下人鱼小姐的话,西瑞尔在人鱼族内能掌握多少权力,就要看人族这边的帮助力度以及对人鱼族的心思。 如果是妄图插手人鱼族的事,西瑞尔就会彻底成为摆设,而如果只是无偿援助,相信那些人鱼也很愿意让出一部分权力给西瑞尔。 “殿下。”敲门声响起,跟着的是林赛的声音,在外人面前,林赛从来没有展示过他能寄居在你的影子里的能力,“有要事。” 你看了眼带着困惑的人鱼小姐,起身:“那么,交流就到此为止吧,我有些私事。” 你走出西瑞尔的病房,林赛正站在门外,脸上焦急的表情有些用力过重:“殿下跟我来。” 你跟着林赛进入他休息的房间,在踏入房间的那一刻,一股魔力波动过后,你明显感觉到房间内和房间外的空间被割裂开了。 “殿下,回头,看你的影子。” 你跟着林赛的指示回头,你的影子里,一个有着奶油色卷发的女生动作生涩地从你的影子里爬出,她的样貌有些熟悉,你曾经在那里见过。 第38章 暴风雨来临之际 “爱丽丝见过公主殿下。”艰难地从你的影子里爬出来,女生向着你慌张地行礼。 “笨,介绍自己。” 林赛白了慌乱的爱丽丝一眼,既是提点,又是向你表明两人之间相熟的关系。 “哦,哦,我叫爱丽丝·苏,是学院的特殊系的特招生,魔法属性是空间,之前我在任务大厅兼过职。我有见过殿下一面的,当时激动得脸都红了,结果没有和殿下多说上几句话。” 爱丽丝目光灼热地看着你,言语之间的激动并没有因为林赛的几句话而消散。 任务大厅的特殊系少女,有着这样明确的介绍,你从记忆角落里终于找到了和爱丽丝相关的那一分钟不到的记忆,这…… “你怎么会从我的影子里出现?是和空间的属性有关吗?”你早就转过了身,看向自己的影子,突然觉得那不是你的影子而是一个驿站。 “我还只是勉强到了职业级,而且,就算是最厉害的空间魔法也做不到这种效果。”爱丽丝摇了摇头,手捂上了心脏的位置,一副阻止心脏跳出来的模样,“我是休比斯村的人,被零在身上进行过实验。” “你是莫林?”提起休比斯村的实验品,你的脑中闪过一个人名,但很快,你就注意到了时间线上的逻辑问题,“不,不对,我是先接的任务,再去的休比斯。” “我不是莫林哥哥,那些坏人改造我之后,就把我锁在他们房子的地下,又设下了防止我跑出去的魔法阵,后来莫林哥哥失控后也想吞噬我,被魔法阵阻止了。” “又过了好久,魔法阵要失去了效果了,而我又打不过莫林哥哥,就趁机跑了出去,然后就被现在的父母发现。他们以为我是被遗弃的,所以收养了我。” “这段记忆还是我在再次见到莫林哥哥之后才想起来的,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普通的孤儿。所以,当初我才没有察觉到那份任务的问题,殿下,我不是故意没有告诉你休比斯的事情的。” 你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因这件事责怪她:“莫林他还活着?” 爱丽丝抬眼看向林赛的方向,等确认了什么才重重点头回答:“这个可以说,我和莫林哥哥现在都在为校长先生做事。” “那么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回想起一直没有回应的水镜,之前因为一直对卢修斯的强大很放心,你只是以为是水镜坏了,现在看来,或许不是这样。 “嗯,我是来保护殿下的,因为殿下的水镜联系不上了,校长先生受伤了,不能来……”爱丽丝意识到了林赛的目光,呆愣地捂住了嘴,“这个不能说吗?啊……殿下,我……呜呜……” 受伤?! 你有那么一瞬间恼怒起坏掉的水镜,转念一想,就算还完好,卢修斯也会瞒着你什么也不说,心里新生出一股烦忧,人鱼族的破事都变得没有那么让人心烦了。 “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你们现在只能选择说清楚。” “其实具体我也不清楚,一般都是校长先生让我去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我不太懂那些贵族的事情。我只说我知道的啊,殿下。” “就是,有一家贵族,他们其实是零的坏人,现在又想把那个坏神明唤醒,劫持了卡尔殿下,然后让校长先生拿一件东西去换。” “我也不知道是拿什么,总之校长先生去了,救回了卡尔殿下。卡尔殿下没有受伤,但是校长先生受了好重的伤。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 “那个贵族姓什么?”你的怒气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了,先是哥哥,然后就是舅舅,这些人就是在你的底线上蹦迪。 爱丽丝张嘴,片刻后发现自己记不清楚,只能求助地看向林赛。 “卡文迪许。”林赛替爱丽丝回答了你的问题,并且补充道,“那个伯爵带着他的一些人跑了,剩下的在被审讯。校长的伤很重,但是没有性命之忧。” 卡文迪许、复活曦光…… 你想起了唯一一次和卡文迪许家的人的接触,当时兰斯对曦光的信息那么滚瓜烂熟,你有些奇怪,但是没有深究,如果…… 你不由得去想,如果当初你抓住了这个疑点,顺藤摸瓜下去,是不是卢修斯如今就不会受伤? 想起休比斯的事情,你对于卡文迪许伯爵要求卢修斯去交换卡尔的物品有了猜测。 在你离开前,卢修斯就说过,那些曦光信徒想用神使的力量复活神明,而你从休比斯拿到过一枚夹子,卢修斯说过那是守墓人的东西。 越是去思索,越发现自己其实能阻止这一切,而你偏偏什么也没有做。 你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心好像在被切分,用的是生锈的刀子,一点一点磨掉你的血肉。 “殿下,校长先生的那位养子在外面准备攻击我设下的空间,要撤掉空间法术吗?”爱丽丝突然开口说道。 “撤下吧。” 你话音落下的同时,那股空间的割裂感消失殆尽,敲门声的尾音传入了你的耳中。 你去打开门,正好撞上预备攻击的西瑞尔,被水光包裹的匕首差点就脱了手。 “我刚刚感觉到……”西瑞尔看到了房间里的林赛和爱丽丝。 显然,眼的观察力、记忆力和情报搜集能力都不是吹的,能让你露出那种神情,而又和这两人有联系的:“是卢修斯?” 西瑞尔没有把话挑明,但你听懂了,他是在询问是否是卢修斯出了问题。 “是的。我想尽快回去。” “你就当被我威胁了。”西瑞尔转身对着身后的人鱼小姐如是说,言下之意很明显,你就当是被我威胁了,才会准备好送我们回去的船只。 “但是瑞恩那边……” “犹豫过后总会有答案的,我只是一个不会犹豫的选项。”西瑞尔牵起了你的手,表明了要和你尽快一起回去的决心。 事实上,正如西瑞尔说的那样,他是最优选,但不是唯一选项,再加上你身份的复杂,之前只能用西瑞尔还昏迷拖着你,现在他醒了,你真的想走,人鱼小姐也只能配合。 “对了,如果那个女人问起,回不回答看你。我不会和她和解,只是不恨她了。”西瑞尔看着和你相扣的手,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而他口中的“那个女人”,也不难猜到是爱格尼丝。 一路没有停歇赶回了菲尼萨塞尔,又径直前往卢修斯的住所。 西瑞尔拿钥匙打开了门,卢修斯就坐在正对门的大厅的沙发上,正闭目休息,壁炉里的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光映着他的侧脸。 你从没见到过卢修斯这样脆弱的模样,脸色苍白,身形比你离开前瘦弱了好多,银色的发丝干枯,不再像以前那般裹着星光,一股酸意盘桓在眼眶,不忍离去。 “小卡诺丝。”卢修斯睁开眼,见到你不自觉露出了笑容,眼睛里也恢复了些神采,朝你招了招手,“怎么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啊。” 你奔向卢修斯身边,将脸埋在他的大衣里,掩饰自己的哭泣。 “好啦,我没事的,小卡诺丝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呢。”卢修斯轻轻地拍着你的背。 “卢修斯大人,我……小公主,你们回来了啊。”柏莎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见你回来了便欣喜起来。 因为卢修斯的受伤,他原本负责的事务都被卡尔接手,只是每份决定都要给卢修斯报备,减少因为不熟悉而可能造成的失误。 至于柏莎,作为兽人狐族的少族长、现任百兽会会长的女儿,她被她父亲毕维斯提溜过来给卡尔打下手,表明兽人全体的一个态度。 “我是来送这几天的材料。顺便问一下,当初收归的零的实验材料的去向,有记录这个的资料吗?”柏莎将护在怀里的一沓纸质资料放在了桌上,满怀希望地看着卢修斯。 柏莎的闯入,打断了你的哭泣,你的情绪也跟着慢慢平复,只是还贪恋着从卢修斯的安抚中获得的安全感,没有抬起头来。 卢修斯似乎也发现了你的心思,放纵着你的行为,转而轻轻抚摸着你的发丝,一边翻看着柏莎带来的材料。 “那种记录的确有,准确来说,是我个人的记录。我可以将记录给你,就用你查看记录的原因作为交换?卡尔目前处理的事情是用不到这份文件的。” “是我个人的原因。那场战争的时候,零袭击了狐族的本家,母亲和弟弟还有很多族人都被他们活活烧死了,还尸体也没留下,我因为离家跟着龙族的师父修习,逃过一劫。我在整理零当时的资料的时候,发现在实验材料的名单里,有狐族,我想……” “我记得那场大火,不仅是为了报复毕维斯,也有补充实验材料的意图。”草草翻了一下柏莎带来的资料,卢修斯将纸张放在自己身旁,结束了阅读,“这件事毕维斯知道,他没有告诉你吗?” 柏莎愣愣地摇头。 “你的母亲还有弟弟,都没有死在大火里,而是死在了零的实验室。战争结束得太迟了,他们的尸骨早就被处理了。”卢修斯平淡地述说着。 “母亲、茱伊……”柏莎发出哀嚎,身体一晃,差点没有站稳。 “柏莎……”你抬起了头,从卢修斯身边起身,抱住哭泣的柏莎,安慰着她。 其实你对茱伊这个名字并非全然陌生,西瑞尔曾经提到过,虽然只有一次,但你记住了,西瑞尔曾经的那位全是美好记忆的“室友”。 你没有打算将这件事说给柏莎听,从零实验室里存活下来的、像西瑞尔这样没有被后遗症严重影响的、正常活到现在的少之又少。 如果茱伊真的还活着,狐族那边又怎么会毫无音讯。 既然已经死亡,又何必说出来让人徒增悲伤。 第39章 来吧,最后的战斗 战争的再次到来很突然,却又是早就有显象的。 曦光教派,那些曾经零的余孽,正式向大陆的其他种族宣告了他们的身份,以及他们会复活女神、给大陆带来新的发展的宣言。 曦光教派大肆宣扬在神统治下的世界是多么美好,不会再有贵族和平民的分别,大家都是神的子民,神会护佑忠心的信徒,只要足够虔诚就能得到回应,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他们已经唤醒了两位神使——寂然心和夜幕,后者是血族的神使,拥有将其他种族转变为血族的力量。 血族、龙族和精灵族,是曾经的三大长寿种,其中以曦光眷属的精灵族生命最长。 而血族的长寿则是以不能繁衍作为代价,只能靠转化其他种族来获得子嗣,一般来说,子嗣的能力要低于父母,以至于一代代转化下去,中等的血族就会开始畏惧阳光,末等甚至无法维持理智。 长生的诱惑的确很有诱惑,以致于除了一些被教派勾画的大饼蛊惑的平民,一些贵族也站在了教派的阵营,以求得到夜幕的转化。 一批新生血族被转化出来,他们要么没有理智、要么就已经被教派洗脑,每到夜晚就会袭击村庄、城镇,抓走更多的人转化成同类。 在夜战上,血族是少有的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的种族,靠着这样的积累,教派和战后还没完全恢复元气的各族隐隐有了分庭抗礼的趋势。 “复活女神?历史没有及格的人都知道,是各族致使女神陨落的?别说庇护了,没马上被女神杀死都是一种不幸。”你对于那些带头重新信仰女神的人表示不解。 “既然是女神,肯定是宽容而慈悲的,说不定会因为他们复活了她,不仅既往不咎,还会复活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人,那位女神有复活的权柄。” “而且,精灵族不是没了嘛,说不定新的眷属会选那些参与了女神复活这件事的人。” 柏莎耸耸肩,掐着嗓子复述着宣扬复活女神那些人的鬼话。 卢修斯摇着头苦笑了起来:“那是一位睚眦必报的神,并且兼顾自我和心胸狭窄的性格,那些人都是被神格碎片的力量直接洗脑的,是无可救药的狂信徒。” 宫廷的花园里,开着一场气氛沉重的茶话会,虽然茶话会最开始的目的是减轻卡尔的焦虑,但话题怎么都绕不开到来的战争。 茶话会的参与者有你、卡尔、被你拉来充数的西瑞尔、不请自来凑热闹的卢修斯以及正好在跟着卡尔做事的柏莎。 “唉……”卡尔叹了口气,将端起还没喝一口的茶杯放下,“在这场战争里,夜战并不是最难的,那些人不畏死亡也没有理智,对军队的士气影响很大。” “士气这件事,也不是没有……” 卢修斯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狂风从空中向下袭来,带动了你的发丝,一瞬间遮了眼。 只是片刻,风停歇,带着血迹的精灵倒在了你们茶话会的当场。 古旧的书籍出现在卢修斯手中,紫色的元素迅速扩散,笼罩了茶话会的整片空间,一眨眼的时间,紫色出现又隐去,卢修斯的脸色苍白了几分。 倒在地面的精灵有着长到脚踝的天色长发,翠绿色的蜓翅破碎。 翠绿的蜓翅颤动了一下,精灵缓缓有了动作,从地面爬起来。 “哥哥,不用紧张,不是敌人。”你向在场唯一没有见过风之语的卡尔简单解释了一番,又朝西瑞尔招了招手,两人一左一右将风之语扶起。 你问道:“风之语先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伤得这么重?” 风之语睁开了他始终闭目的双眼,和克拉拉那次见到的短发的他不同,眼眶里是空无一物的。 他看向卢修斯的方向,语气失了淡然:“风之语之心,被那些人取走了。我不是寂然和夜幕联手的对手,只来得及带走这个。” 风之语的手插入了自己的胸腔,又向上拔,血淋淋地抽出了一长条状的物体。 “你不是藏得好好的吗?”卢修斯将摊开的书籍合上,眉眼间也多了忧虑,说出来的话倒还是以往的口吻,“小西,来点水,把这东西洗一下,血淋淋的,别吓到我家的几位小朋友了。” 西瑞尔有些无语,但还是照做了,水团凝结,将鲜血洗净后,出现的是黑漆漆的一条短棍,好像烧焦了一样,表面堆积着凹凸不平的黑色物质。 “瞧我,忘记给小卡尔解释了。这家伙是风之语,真名我也不知道,之前是曦光神使,现在站在我们这边,是友军。” “他说的风之语之心,并不是指这家伙的心脏,而是一种神力的聚合物,是神使的力量来源。那些狂信徒就是用神使心逆着能量流动,重构神使的意识,再制造合适的身体,唤醒他们。” 书籍在卢修斯手中化为光点,又成了挂在耳垂上的装饰,卢修斯拨弄了一下水滴型的宝石,从风之语手里拿过黑色棍子,抛着掂量了几下:“被封印的无铭之刃,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 “他们拿走了风之语之心,也会唤醒第二个风之语……先生吗?”卡尔迟疑了片刻,跟随了你的喊法。 “那倒不会,毕竟真人在这里,没有意识让他们重构。不过,神使心最重要的是拿来做复活女神的道具,这才是让人头疼的。”卢修斯替风之语先一步回答了。 说着,卢修斯不再掂量手上的东西,反而询问风之语:“诺亚的后人用不了?” 风之语又合上了眼眸,微风环绕着他的身躯,他的身体放松下来:“只有一个叫莉莉的小姑娘,为了保护刀刃,死了。” “卢修斯大人,你手上那个是什么?”柏莎直入主题。 “这个啊,无铭之刃,由龙锻造,捅死了曦光的那个。”卢修斯笑着又掂量起来,除了风之语,周围其他人的表情都多少奇怪起来。 你想起在人鱼遗迹里看到的那段幻象,粉发的龙族拿着黑刀斩断了曦光身后的圆环,而真正杀死曦光的,是紫发精灵的镰刀。 而在一般的历史记载里,根本没有提到过紫发精灵,杀死曦光的,是一位拿着无铭之刃的龙族。 所谓无铭之刃,你想,指的应该是那把黑刀,虽然那段幻象你看得不太真切,但眼前这个,怎么看都和那把黑色大刀过于千差万别了。 “这把刀为了换取弑神的力量,有严格的限制,只有在认主之后,才会解放真正形态。除了锻刀人的血脉,一些特殊的血脉也可以……”说着,卢修斯看向了你,“小卡诺丝要试试吗?希那艾特在流传里可是创世神的血脉。” “这个是真的吗?”这种说法你在另一个人那里听过。 “当然是……”卢修斯拉长了调子,而后向你眨了眨眼,“假的。要是真的,当年零那些疯子可不会坐视。” 卢修斯执起你的手,将黑色的棍子放入你的手里。 你感到有什么像是连接上了你的灵魂,黑色的外壳尽数剥落,最后在你手里的,是一把细长的黑色长剑,虽然和之前你所见的大刀不同,但给人的感觉却是一致的。 “这可真是……”卢修斯的眼中情绪翻涌着,抬起手,手掌轻抚着你的发丝,低沉的语调一转,带着几分调笑,“那个传言难道是真的。” “卢修斯……”风之语周身的风告诉了他信息,他看向你,却是呼唤着卢修斯的名字。 你听不出风之语话里的情绪,只是茫然地看着手上的无铭之刃:“这是……认主了?” “是的。如果事情发展到最坏的情况,小卡诺丝,你承担着亲手杀死复苏的曦光的责任。”卢修斯的话听不出悲喜。 你下意识想抬头看看他的神情,却被卢修斯的手压下。 “只能卡诺丝去?”西瑞尔沉默了好一阵,在涉及到你时,开口了。 杀死复苏的曦光,杀死一个神和一个人的差别如何之大,你连人都不曾杀过,就要直接杀神,这谈何容易。 卢修斯停下了动作,看向他的养子,西瑞尔的眼里满是对你的在乎,西瑞尔有这个权利对你表达在乎,这也是卢修斯一手引导的结果。 卢修斯突然生出了一股莫名的近似怒气一样的情绪,不是对西瑞尔,而是对于他自己:“你拿过那把刀……剑,试试看。” 你顺从地将黑剑递到西瑞尔手上,就在无铭之刃完全脱离你的手的那一刻,剑身外面突然就增生了多层黑色的焦质物。 无法反驳,只有你能使用无铭之刃,西瑞尔陷入了低沉的情绪里。 “把无铭之刃递给我。”卡尔出声,接过无铭之刃,焦质的外壳没有丝毫变化。 “现在,那些疯子已经拿到了四块神使心,如果让他们找到了月树之心,我们必然会面临直面曦光的情况。”卢修斯收回了手,“小卡诺丝,我想,茶话会要先告一段落了。” 第40章 继续吧,最后的战斗 有的时候,最不希望发生的某些事情,往往最容易发生,比如和狂信徒们的战争,又比如,月树之心的归属。 月树之心被曦光教派的狂信徒们得到了,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关键在于,这枚重要的月树之心,是有人送给狂信徒的,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希那艾特家名为菲尼斯的旁支。 希那艾特家的主旁支界限十分分明,虽然旁支优秀者可以接受到仅次于主支的教导,但在主支正常的情况下,旁支是接触不到政事的,其他条件等同于小贵族。 菲尼斯的名字你此前并未听过,只在之后才知道,这是旁支里很优秀的一位男性,尤其是与政治相关的事情。 他比卡尔大三岁左右,但是在希那艾特家族的规则下,有卡尔这样优秀的储君,之后还有你这样不算差的第二继承人,在政治方面,他永无出头之日。 就在两军交战的众目睽睽之下,菲尼斯痛骂王族的不公,将月树之心交到了狂信徒手上。 菲尼斯的临场倒戈,使希那艾特家族在雷迦那的信誉受到了波动,之前好不容易凝聚起的军心被动摇,卡尔忙得焦头烂额,为了树立王族的威信,亲自到达战场指挥,卢修斯带着伤接手了属于卡尔的部分政务。 “风之语先生,可以出发了。”你也到了战场,只是明面上无人知道。 作为无铭之刃的主人,你有不得不去往复活曦光的现场的理由。 风之语仍是脚不触地、周身环绕在风里的状态,那双眼眸很少睁开,但因为风的存在,他对周围的情况比你看得还要清楚。 使用风进行大范围探索,而又不会被察觉,只有风之语这种对风的操控炉火纯青的人才能做到。 你的手被人紧握,只一瞬就松开,像是在鼓励你。 虽然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但你还是回头了,因为想看看那人的脸。 “我在。”西瑞尔的目光停驻在你身上。 你、风之语还有西瑞尔,就是这支特殊队伍明面上全部的人员了,实际上你的影子里可能还会有两位队友,最后一位和你们有段距离,负责指挥一支原本是处理零相关事务的特殊部队。 “这里……是曾经祂陨落的地方。”风之语带着感慨,看向某一处,周身流动的风明显收拢,“没想到会再相见,这不是夜间,没关系吗?” 昔日神陨落的地方,是精灵的王庭,孕育精灵一族的母树在此扎根,荫蔽数里,高耸入云。而此时,这里成了荒山,杂草丛生,树木掩映 一几人高的树干上,一个身影从繁茂的枝叶间跳下,扬眉冷笑,眼中却又带着诘问:“套近乎就不必了,背叛者。” 那人裹得很严实,凸显出玲珑的身材,因为夏季气温不低的关系,笼罩周身的都是黑色薄纱,只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眸。 “殿下,风会为你指路的。” “这人族小丫头是你的新主?” “我还记得,我们一直都没有分出过胜负,夜幕。就今天吧,做个定论。”风元素凝聚的锁链自风之语周身显现,拦住想要对你下手的夜幕。 然而,夜幕迅速闪开了,只留下残影,在锁链触碰之时消散炸开,带起一阵冲击力:“背弃了女神的人,不配做我的对手。你,还有你的新主,用死亡作为女神重返世间前的祭品吧,后悔也来不及了。” 夜幕的身躯炸开,血色的蝙蝠铺天盖地向你们扑来,那些张开的嘴里,利齿沁出绿色的液体。 风之语轻轻笑了一声:“我从未曾后悔。” 随着风之语的话语落下,无论是铺天盖地的血色蝙蝠群也好,还是狂乱的风息也好,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是被带到风之语先生的那个特殊空间了吗?”你被过去的风之语关进去过一次,但对于其他人看到的是怎样的效果并不清楚。 “抓紧时间。” 你点点头,有所感应地看向自己的手腕,手链上,风之语赠予的那支花朵消散的同时,你的脑中对于目的地的方位有了一个概念。 “往这边。”带着刻了轻身和迅捷阵法的饰品,这给你和西瑞尔的赶路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小心!”西瑞尔将你扑开,借着动作的惯性,滚出一段距离,而你原先的位置上,已落下一只扑空了的狼。 那狼是灰色的皮毛,身型要比普通灰狼要大一倍不止。 西瑞尔拽着你迅速起身。 自你们告别风之语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你们就又遇到了拦路虎,当然,这也和你们赶路的速度很快也脱不开的关系。 “元素生物?”话出口的瞬间,你就察觉到了这个假设里的问题。 所谓元素生物,就是因为长期生活在高元素浓度或者极低元素浓度的地方产生变异的无人格意识生物。 显然,这片曦光的陨落之地,并不符合上述两个条件。 “不对劲。”西瑞尔的匕首架开狼的血盆大口,又迅速扭转手腕,刀刃转换面向,顺着狼吻划下。 那狼像是已经具备了智慧,明白了西瑞尔的意图,巨大咬合力的嘴合拢,一声脆响,匕首被咬合死。 狼冲锋转向,要不是西瑞尔及时松手,恐怕要被狼的力量带得脚下不稳,眼的长处在于侦查和敏捷,不在于力量。 又一声更加明显的脆响后狼张开了嘴,断为三截的匕首掉落在地,显示了这把武器已然报废。 “嗷呜——” 狼嚎声响彻荒山,窸窸窣窣的声音接连响起,树木的阴影间,亮起一双双绿色的兽瞳。 是整个狼群,除了最先的那只像是头狼的狼,其他灰狼的体型都还在正常偏壮硕的范围,然而,这并不代表着好对付。 这时候,你总算明白了西瑞尔说的不对劲是指的什么了。 所有的狼,目标都是你,即使西瑞尔多次为保护你挥舞匕首伤了它们,它们对于西瑞尔也从始至终是一副无视的态度。 而更加怪异的是,无论那些狼伤得如何,就算失去了一只腿,狼的状态没有受到一点影响,仍然执着地扑向你。 冰蓝色的剑招架起锐利的狼爪,后背又有灰狼张着血盆大口扑来。 你无法避开,只能支起冰元素盾抵挡来自后背的灰狼。 “这破地方,居然还有传送问题,延迟太长了。”伴随着林赛的抱怨声,一团黑水包裹住灰狼,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音。 “殿下,这里就交给我……我们吧。”爱丽丝紧跟其后出现,“断——” 你感受到一股推力,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再抬头看时,爱丽丝和林赛在和那些灰狼对峙着,明明一切近在眼前,但感知却告诉你,你们不在同一个空间里。 “走吧。”西瑞尔也被推了出来,“那只头狼应该是寂然心,我们得抓紧时间。” 你点点头,知道轻重缓急。虽然也很担心林赛和爱丽丝的情况,也同样担心着风之语,但狂信徒那边可不会给你等待和担心的时间。 又跑了一段路,一把木椅挡在了你们的面前,木椅上上一位金发蓝眸的青年人。 “果然有……”原本还在闭目休息的青年睁开眼,带着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笑,然而看到你时,笑容僵了,脸上出现了疑惑,“卡诺丝公主。不是卢修斯本人还真让人遗憾,这么危险的事情,卢修斯居然舍得让你来。疑惑我是谁吗?” “我是菲尼斯·希那艾特。” “不疑惑,没兴趣。” 几乎是同时开口。“……真怀疑那些称赞你礼仪的人是不是眼睛有问题,还是说,这就是主支权力的体现,可以让人睁眼说瞎话。”菲尼斯从椅子上起身,瞬间,隐藏起来的可以围困住人的阵法通通显现。 “现在可以好好谈话了吧?”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我提前就知道,艾比伦斯那个私生子会来,不过,不过,我一直以为同行的会是卢修斯。” 菲尼斯自顾自解说起来。 “这是卢修斯行动的规律,卡尔王子在战场上,身边没有那个养子,那就说明卢修斯对养子有另外的安排……” 你看了一眼阵法,虽然没有和卢修斯系统学过,但他送你的大多数东西上面都有阵法,看多了自然也就懂一些。 要么是椅子,要么是菲尼斯本人,把阵眼毁了,阵法自然不攻自破。 完全不想这个害得卡尔焦头烂额的家伙说话,你捏紧了手里的长剑。 “我不是阵眼,这个椅子也不是。而且,如果你杀了我,这个阵会更加复杂,要试试吗?”菲尼斯看透了你的想法一般,抢先开口。 “怎么,连受害者的陈述都没有时间耐心听吗?” “呵,受害者。我现在的确没有时间。” “享受着主支权利的你,怎么可能会知道我们这些旁支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打住,你们旁支的开支,和小贵族差不多,别说得遭受了多大的冤屈一样。清零战争之后,王宫带头在节俭开支,仆从加起来不到五十,生活和普通贵族差不多。就这种差异还能逼得你站到狂信徒那一边,你的心眼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我们旁支有钱又怎么样?还不是被那些贵族当暴发户一样对待,除了主支,其他旁支都不配姓希那艾特吗?我没有强健的体格,也没有魔法亲和,我只有一颗属于政场的脑袋,你们却生生剥夺了我的出路……” “……你只要宣布放弃希那艾特的姓氏、放弃未来小到几乎没有可能的继承权,就能参与政治了。” “我为什么要放弃!” “呵……贪心的人当然什么也得不到。” 第41章 结束吧,最后的战斗 现在可不是能浪费时间和这种脑子不正常的人争论的时候,你这样想着,将魔力灌入手中的剑。 是不是阵眼、什么是阵眼都无所谓了,一起毁了就好。 “场。”倒转剑柄,剑刃插入地面,剑身将冰属性的魔力扩散开去,元素铺满了阵法,甚至溢出了阵法的范围。 不对劲,如果真的是围困方面的阵法,元素的扩散不会毫无阻隔感。 一种近乎直觉的危险感出现,并且来自你的身侧,身体先于意识行动,松开作为场中心的冰蓝色长剑,握住腰侧佩挂的黑剑而出,格挡了刺向腰侧的匕首。 和你常用的冰蓝色长剑不同,黑剑是无铭之刃认你为主之后变化而成的,本质还是无铭之刃,只杀神,不伤人。 “西瑞尔?” 西瑞尔双眼无神,呆板地施加用在匕首上的力量,想要压过你。 不同于西瑞尔常规行动方式的行为,加上那完全没有情绪的神情,一切都指向一个可能——精神控制。 你有了某种明悟,菲尼斯一直以来的话,只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为了让曦光复生,为了控制住西瑞尔。 “我观察了卢修斯很久,虽然他本人滴水不漏,但他的这个养子,满身都是破绽。”菲尼斯得意地笑了出来,“西瑞尔,杀了这位你爱着的公主吧。爱,哈哈哈哈……” 水元素附上了匕首,西瑞尔双持着匕首,未被挡下的另一支匕首向你刺来。 你抬高黑剑,护住心口的位置,将另一支匕首挡下,然而前一支匕首又至。 虽然练过长剑,但你学习的战斗方向是法师,一旦被实力差不多甚至还要弱一些的眼近身,都是一种很危险的情况。 你虽然西瑞尔压着打,根本找不到空档去攻击菲尼斯,还是靠着瞬发的冰盾,抵挡了一次又一次,没有被西瑞尔伤到,水元素逐渐充盈在四周。 “西瑞尔,醒过来啊!” 你堪堪躲过带着水元素的匕首,只换来西瑞尔眼神轻微的动摇,攻击你的动作反而因为控制的加深利落起来。 “不要白费力气了,一直被几个男人保护着的卡诺丝公主,离开那些人,你什么也做不到。” 菲尼斯坐回了木椅上,笑着看着你因为不忍伤害西瑞尔左右躲闪,好像看供人取乐的猫狗一样。 “不,已经结束了。”你将冰蓝色长剑重构成两枚匕首,虽然准头不够,但短暂控制住西瑞尔和菲尼斯已经够了。 匕首落地的瞬间,冰牢筑起,你趁机后撤出场的范围,将场引动,在弥漫的水元素的帮助下,西瑞尔和菲尼斯彻底被封冻在场里,除非你主动解开场,或者有熟练使用火属性魔法的人愿意花费一段时间。 你急促的呼吸着,平复和西瑞尔打斗时激烈的心跳,跟随着风之语的指引继续向前。 接下来的路途,你再没有遇到其他阻拦的人,或许是狂信徒们对两位神使的能力十分自信吧,你顺利到了复活曦光的场地。 或许是火焰,又或许是别的什么,荒山中央有出一块星型的焦黑的范围,在范围的中央,有一个类似于祭坛的东西。 祭坛由墨绿色的石块构成,呈方型,共有七个阶梯,在最上的那层,一个裹了一半多的茧占据了全部的空间。 茧是雪白的,浑然一体又像是玉石,只有一个人的半个脑袋在最上,正在被茧蚕食,再过一会儿,这个人会被茧完全吞噬,茧结成后一段时间,曦光就会破开茧,从中复生。 狂信徒们层层围住茧,跪下低头念叨着耳熟却又不知道含义的语言。 你手中出现弓,将刻画着法阵的特殊图纸拍在弓上,引弓,冰元素的箭支接连出现,一共五支,瞄准着围住茧的邪教徒们,只可惜黑剑无法转换成弓箭,否则就能直接瞄准茧了,事情就要简单得多。 松开弓弦,五支箭飞出,恰好围了茧一圈,狂信徒们从祷告里惊醒,下一刻,以五支箭为基点,阵法构筑,阵法里的狂信徒们遭受到冰棱攻击的同时,受伤的人又会因为阵法强制陷入沉睡。 与此相对的,是你快速下跌的魔力储量,急忙灌下好几支药剂才稳住了魔力的下降。 阵法能困住的只有一般水平的狂信徒,而更多的从清零战争躲过来的黑魔法师们,是无惧这个阵法的。 发现被攻击之后,一半多的狂信徒突破了阵法,一些直接向着你的方向袭来,一些在原地要么使用魔法索引你所在的方向,准备定点攻击,要么尝试解开阵法。 你没有移动,只是躲闪和抵抗着攻击你的魔法,迅速搭弓引箭,将还留在原地施法的狂信徒射伤,让他们被阵法强制牵引入睡梦这种。 狂信徒们也不蠢,察觉到你的目的,减员的施法者们支起了护盾,你的箭支攻击他们变得困难,而向你奔袭而来的那些狂信徒们已经快要摸到你的位置了。 弓箭化为法典,又拍上一张卢修斯准备的阵法图纸,将法典的纸张撕碎,靠着风之语给予的饰品,借用他的力量,将碎纸撒了一半向四周。 因为树木和灌木丛等的遮掩,狂信徒们没有察觉到你的布置,一个个都挥舞着向你劈砍而来。 你将身上仅剩的几瓶药剂灌下,魔力的储量达到饱满,再次吟诵起大型魔法来。 “大胆……”最前面的狂信徒一句话都没有说完,你的身影就从他们的眼前消失,而他们则被以碎纸为边界的阵法困住了。 至于你,你以之前射出的五支箭为基点,出现在了护盾之后。 落地就是剩下一半的碎纸糊脸,爆炸声接连响起,又伤到一批人,让他们陷入了沉睡。 狂信徒里也不全都是反应迟钝的傻子,在爆炸声响起的同时,祭台和茧被魔法护罩笼罩了起来,护罩的结构十分清晰且好认,那是一种和施法者生命连接的护罩,施法者在,护罩就一定在。 施法者会遭受到对等的伤害,但只要施法者不死,护罩就不会消失。 一般情况下,这种护罩是用来保护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虽然你也学了,但一直以来几乎没有见人用过,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随处可见。 “卡诺丝殿下,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倒是小瞧你了,被卢修斯教导出的,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护盾被撤下,作为领头人的原卡文迪许伯爵开口,随即在确认了只有你单枪匹马闯进来之后,上扬了一侧的嘴角。 “敢一个人闯进来,就让我给你上一课,这一课的名字叫做【自大的代价】。” 你没有应话,后撤到其中一支箭支的周围,放开了对箭支魔力的供应,感应到体内魔力再次快速下降,你了然地激发了一块饰品上的一次性防护罩,挡下来自狂信徒们的进攻。 随着魔力的消失,以箭支为基点,更多的人出现,由柏莎带领着卢修斯曾经的直属部队到达。 你的体质很特殊,不仅魔力储量大于一般人,还能负向使用魔力。 举例来说,加入魔力储量有数值表示,一般人只能在数值是正数的时候使用魔法,而你在负数的时候也能继续使用,但必须在一定时间里让负数回到正数,不然身体会出现损伤。 “攻击卡文迪许,护罩连在他身上。”你急忙提醒,之后才狂灌下柏莎带来的魔力药剂,缓解了身体的警告。 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加上一旦受伤就会拉扯精神陷入沉眠的阵法,狂信徒们迅速减员。 也幸亏影族敌视曦光的种族,对于曦光的仇恨是本能最基础的存在,狂信徒们虽然是黑魔法师,却也都放弃了召唤影族来对付阻挠曦光复活的人,不然情况要困难得多。 “我错了,最合适的容器……”卡文迪许的法杖支着地,恶狠狠地看着你,“暗夜、暗夜无归,神将堕毒,曦光重现,万物……不、不!” 从卡文迪许的身躯里爆发出巨大光芒,在光芒中,卡文迪许的力量更上了一个层次,一个人拦下了整个队伍的人。 你能感觉到这应该是一种燃烧生命换取力量的术式,卡文迪许坚持不了多久,但关键是,曦光的茧结成也要不了多久了。 你一遍又一遍攻击着护罩,护罩却纹丝未动,光芒中的卡文迪许也未见任何反应,好像与护罩相连的不是他的生命一般。 “结……结束……”裹着卡文迪许的光突然消失,他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向后倒下,然而身躯还未接触到地面,就化为了尘埃。 不仅是卡文迪许,其他陷入沉眠的狂信徒也化作了尘埃。 你顷刻间就明白了过来,为什么卡文迪许会突然强那么多,不仅仅是他自己,其他人狂信徒的生命,也被当做了消耗,只为拖到曦光复活。 与此同时,护罩消失,护罩之后,曦光的茧完全结成。 紧握着黑剑,你快步跑上祭台,刺向白茧。 然而,在黑剑触碰到茧之前,茧内的生物已经有了反应,一股力量自茧内而出。  只是刹那间,你就体会到了神与人力量的差距,你被那股力量推出,身体根本无法反抗,而加诸在身上的力道,推出的距离不会很近。 “来不及了吗……”你的意识有些恍惚,恍然间,你看到了从未见过却感到熟悉的景象,高高树立的灰色方形长柱,长柱之间,是快速移动的铁方块。 “抱歉,小卡诺丝,我来晚了。” 你落入了温暖的怀抱里,那人身上有熟悉的味道,他来了啊,你想着,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缓缓闭上了眼。 “小卡诺丝,不要睡过去 ,看着我。” 那人捧着你的脸转向,你强撑着睁开眼,眼前是模糊的银色和紫色,银色占了一大块,紫色夹杂在其中。 “最后一次了,原谅我任性一次,现在才看清。” 温暖而柔软的物体贴上了你的额头,一触便离去。 “再见了,我的小卡诺丝。” 一个人的声音,可以比作风,可以比作雨,但你却想把听到的那个声音比作星辰,即使星辰从来无声。 你被放下,眼前是一片模糊的,极力睁大了眼睛去追随着那大片银色,心中好似在滴血一般疼痛,大脑也在发痛,阻止着你的思考。 慢慢地,大片的银色转变成了紫色,然后紫色也消失了,你的眼前归于黑暗。 第42章 而后风雨既停 你缓缓睁开眼,正对上熟悉的床帐,脑中的记忆还停留在挥刀刺向白茧的时候。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呢? 你继续往下回想着,大片的银色和紫色,像是星辰一样的声音…… 不同于当时混沌的大脑,思考便会阵痛,现在你的思绪回归了正常状态,已经能够明白模糊中所见的到底是什么了。 是卢修斯,最后出现的是他! 这么想着,你的心脏像是在提醒你什么,发出了悲鸣,接着就是一阵剧痛,好似心脏被挖下一块。 每一次的心脏跳动,血液都会经过那块空心的地方,撕裂正在愈合等等伤口。 想起最后那消散的紫色,你急切地坐了起来,被子的一边被人压住,差点将你带倒回去。 你看向被子被压住的地方,那是一个有着墨绿长发的脑袋。 而这个脑袋的主人,明明是个敏锐且浅眠的人,但你刚刚那番动作,丝毫没有吵醒他。 是太累了吗?你掀开被子,反盖在他身上,赤脚踩着地毯下了床。 看着周围熟悉的家具,你确定了自己所在的地方,这就是你住的宫殿。 从鞋柜里拿出鞋子,看了看身上应该是被侍女换好的睡裙,又拿出一条斗篷披上。 你没有想去的地方,但呆在房间里,总有一种喘不过气的压抑感和挥之不去的失落感。 裹着斗篷,一路溜达到了花园,在皎洁的月光之下,白色的蔷薇散发出甜腻的香气。 “卡诺丝!”海盐气息的怀抱将你拢紧,“我还以为、还以为……” “只是想出来走走,感觉身体都快躺废了,我好像躺了很久?”你艰难转过身去,回抱住西瑞尔,拍了拍他的后背。 “五天。” “这样啊,那还真是很久了。战场怎么样了?还有舅舅、柏莎他们。我能完好地躺这么久,事情应该没有变坏吧?” 西瑞尔将头埋在你的颈窝处,久久没有言语,只有和夜风比还算炙热的呼吸一下又一下扫过你的皮肤。 “西瑞尔?” “战场那边,只有那些转化的吸血鬼需要处理了。柏莎和那些队员受了伤,并不严重。其他,只有爱丽丝还活着,状态不太好。卢修斯……卢修斯的葬礼就在今天上午。”说着,西瑞尔缓缓放开了你,解下身上的外衣披在你身上,“夜晚天凉,注意身体。” “西瑞尔,我想去看看,即使是墓碑也好。”明明是足以悲伤的消息,你的心却在那一刻意外地平静下来。 或许是因为心自从醒来就空了一块,痛麻木了之后,对这件事就感觉不到悲痛了。 “好。” “扫墓……需要带束花。”你环顾了一圈,只有近在眼前的白蔷薇有合适的颜色,其他都过于鲜艳了。 你折下蔷薇花枝,花梗上的刺几次扎了你的手,沁出的鲜血染在花枝上,手指很快结痂。 西瑞尔静待在一旁,没有出手帮忙,在你摘了一捧之后,解下了自己的发带递给你,用来将蔷薇捆成花束。 西瑞尔牵着你的手,一步一步走到墓园,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来自西瑞尔的热度从他的手上传递来,他较常人要低的体温,驱散了夜风带来的寒意。 “到了。”西瑞尔在一尊崭新的墓碑前站立。 墓碑上只有右下角刻了一行不大的名字“卢修斯·艾比伦斯,除此之外,就是一块空白的墓碑,墓前放置着不少白色的花束。 不需要西瑞尔的解释,你明白,只有名字的墓碑也好,是卢修斯的期许。 他曾经在你和卡尔的面前说过,如果他死了,他希望自己的墓碑上什么也不要留下,历史对他自有定义。 你将粗糙捆扎好的白蔷薇放下,白色的外表混入一堆白菊中,并不突兀。 “这里面只有衣物,他的身躯和曦光一起消散了。”西瑞尔开口说。 “我或许看到了。”你目睹了一大片紫色的消散,虽然至今为止,你仍旧不明白银色转变为紫色的意义,或许是雷电元素的色彩或许是别的什么。 夜风静静地吹,给秋天的夜晚带来了凉意。 从成人礼开始,短短的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你也成长了不少。 过去的十多年里,在卢修斯和卡尔的保护下,你可以永远做一个孩子,可以永远任性。即使是第二顺位继承人,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喜好,不去理会政事。 “我没有七岁之前的记忆,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那个时候,我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舅舅,第二个就是睡着另一个床的哥哥。” “父王一直忙于政事,哥哥和我一样也还是孩子,一直以来,都是舅舅在照顾我、教导我,代替着父亲这个角色。” “甚至可以说,他是扮演了父母的角色,甚至还有朋友的角色,我一直不是很合群的性格,是他鼓励和包容了我。” “于是,他成为了构成我的重要的一部分……” 说着说着,你嚎啕大哭起来,心脏被压抑的疼痛终于发作。 ”我会在,不会离开。“西瑞尔紧紧地抱着你,笨拙地安慰。 一直到哭累了你的嚎啕声才逐渐停歇。  大哭了一场,所有的情感都随着眼泪流出,你的心脏还是空了一块,不会愈合,但伤口已经开始慢慢结痂了。 “西瑞尔,我没有力气了。”你嘟囔着撒娇。 西瑞尔没有迟疑将你背起。 你将下颌搭在他的肩上,侧耳倾听他平稳的呼吸,像是海浪一样,你想起了他蓝色的鱼尾,漂亮地让人入迷。 “西瑞尔,可以唱歌给我听吗?” “要听什么?” “你唱什么我都会好好听的。” 西瑞尔轻轻哼唱起来,这是一首你完全没有听过的歌谣,或者其实是西瑞尔的随性发挥。 嘶哑的嗓音组成了悠扬婉转的旋律,就像是月夜下的海滩,海风把浪带起,一下一下冲刷这沙滩上的痕迹。 在海浪声中,你逐渐陷入睡梦。 [he结局【盛世歌者】开放。 ne结局【不完美童话】开放。 be结局【鸟雀】开放。] 第43章 西瑞尔线结局 he【盛世歌者】 又是一年过去,葵花再度向阳而开,王宫临时增添了一些仆人,为了你的婚礼做准备。 金色的长发被挽起,难得佩戴上了没有刻印阵法的单纯性的饰品,最上覆下白色的轻纱,轻纱有着蔷薇的花纹,枝叶相互缠绕,将你的视线阻隔了大半。 “殿下,这花和你十分相配。”爱丽丝蹦蹦跳跳进了门,笑着将以葵花为主花的捧花递于你。 曦光之乱之后,爱丽丝思维混乱了很长一段时间,不久前才恢复正常。 由爱丽丝牵引着,你走进装饰了大量鲜花、彩带和礼花的大厅,大大小小的贵族们也挤在这里。 由于国王因为塞西尔国王担任了婚礼的见证人,爱丽丝将你的手交到了卡尔手上。 你和卡尔站在第一处拱门前,这种拱门最多九个,由具有祝福含义的树枝和鲜花搭建而成。 有时受限于举办婚礼双方的财力,干花和布花、纸花等会取代鲜花,拱门也有设立一个或三个的情况,其他数量并不常见。 至于现场的拱门,你不久前听到侍女们讨论过,是以桂木为骨架,配上玫瑰、百合、蝴蝶兰等粉的、白的的鲜花。 透过头纱的间隙,你勉强看清了向你走来的西瑞尔。 今日,西瑞尔穿着白色的西服,墨绿的长发自颈部束住,因为往常总是作发辫,发丝微卷,柔和了他的气质。 “卡尔殿下,请将卡诺丝交给我。我发誓,永不背叛,待她如同生命,她的选向便是我心之所向。”西瑞尔郑重得如同宣誓,群青色的眼眸直视向卡尔。 一想到不善言辞如西瑞尔,居然能在这种时候,说出还算合格的情话,你不禁笑了出来。 卡尔听见了你的笑声,好不容易绷出的无表情顷刻间瓦解,只能拍拍你的手,示意你收敛一点。 “咳嗯,这就是你的承诺?我记住了,如果将来有一天你负了卡诺丝,别怪我不客气。” “好。” 卡尔点点头,对于西瑞尔能说出一大段话本来就不抱期待,听到他应下,便把你的手交到他手上。 入手是一阵冰凉,或许是受他的种族影响,西瑞尔的体温较一般人要低。 接着,就察觉到了他手心的汗水,但并不黏腻。 “怎么,这么紧张吗?”你压低了声音,屈起手指不动声色地挠了挠西瑞尔的掌心。 “嗯——”嘶哑的声音迟疑了片刻后,果断承认,声音的主人将手握紧,阻止了你的继续捣乱。 红色的毯子一路延伸到另一头,穿过剩下八个装饰着玫瑰和其他花的拱门,你们到了司仪和见证人国王塞西尔面前。 “新郎新娘请上前一步。”司仪无声清了清嗓子,清晰的声音便传遍了大厅的每个角落。 “请塞西尔陛下也上前一步,站在两位新人的正前方,作为这对新人婚姻关系结成的见证人。” “新郎,你愿意迎娶你身边的这个女人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困顿、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我愿意。“ ”新娘,你愿意嫁给牵着你手的这个男人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困顿、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我愿意。” 塞西尔点了点头,对你们这段关系中的双方都看好,目光从你们身上落到了你们身后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贵族们身上。 “我在此见证。”塞西尔将手举起又放下,表示他对这次婚礼的承认和负责。 “在塞西尔陛下的见证下,我宣布,契约结成。” 人群开始喧闹起来,停歇的歌舞声响起,宣告了婚礼下半场的开始,人们纷纷转移向准备了宴会的大厅。 你将捧花赠予爱丽丝,她一边抱紧了花,一边笑着说着最喜欢殿下了的话。 在角落里,西瑞尔捻着头纱的一角向上,趁着你露出脸的瞬间,贴近你,手扣在你的脑后,唇上是细腻温柔的触感,头纱失去了向上的力,翩然落下,罩住了两个相互靠近的灵魂。 【盛世歌者】–配图:在头纱遮挡下,西瑞尔俯身轻吻女主。 [end.盛世歌者 感情从来不是像交易那样追求对等的,我知道你在努力向我靠近,如此,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ne【不完美童话】 几年后,塞西尔因为早年间的损伤,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干脆将王位交到了卡尔手上。 而经过曦光教派一事,卢修斯死亡,你逼迫着自己成长起来,开始学着处理政事,成为卡尔最亲近的助手。 “殿下,那些刺客已经处理好了。”爱丽丝在你耳畔轻声报备。 曦光之乱后,爱丽丝花了近一年的时间,来调理时不时混乱的思维,之后,便一直跟在你的身边,毕业后更是直接登记成为了你的近卫。 “一群蠢货,居然以为杀死哥哥就能阻止变法。呵,第二顺位继承人可是我,只会让他们破落得更加彻底。” 这场刺杀的起因,是最近卡尔带头通过的一个法案,大致内容就是收束贵族的权力,以职位身份来确定贵族的待遇。 你倒是能看明白卡尔此举的意义,曦光之乱中的那些血族,最开始的一批就是走投无路的平民转化而来的。 卡尔不希望再看到同样的事情,而选择的办法,就是削弱贵族不合理的权利,同时积极推动教育,为之后选用平民参与政事打下基础。 对于卡尔的做法,你没什么想法和偏向,只是因为是他想要做的事,所以会努力去帮他达成。 “对了,爱丽丝,把证据复制一份留存备案,原版交给哥哥。送上来的把柄,不用可惜了。” 爱丽丝接下命令,带着证据离开。 你喝着温热的红茶,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继续批改文件,忙于政事之后,个人时间少了很多,对于很多不重要的事情也懒得花费时间去思考了。 远在人鱼之都的瑞恩,西瑞尔同样面临着如山的文件,但他并不需要批改,那些是已经批改好的旧文件,用来做他的政事处理课教材。 早在曦光之乱发生前,西瑞尔就因为责任感留在了人鱼族,成为了新任吉祥物人鱼王。 曦光之乱发生时,他也只是待在瑞恩坐镇,安定人心。 甚至是之后卡尔即位的那场庆典,是爱格尼丝夫人代表人鱼族前来,西瑞尔还是在瑞恩,不曾上岸。 “听说那位公主殿下在开始议亲了,我们人鱼族可以去请求联姻。”爱格尼丝毕竟还是一个母亲,拐弯抹角地打探着西瑞尔的心思。 “不用了。”西瑞尔生硬地拒绝。 “那场庆典的留影,你翻来覆去看了数遍,你为什么不能正视自己的心呢?”爱格尼丝,自己的孩子分明是爱着那位公主的,却从来没有表现出心意来。 “我正视了现实,她的目光从来不会在我身上长久停留。” 【不完美童话】–配图:一张图分割成两份,属于女主的这份,是女主在批改文件,爱丽丝在一旁听候指令;而西瑞尔的那份,是西瑞尔坐在王座之上,头戴王冠,爱格尼丝站在王位之下,背对着画面,好像是在报告什么。 [end.不完美童话骑士与公主,不完美的结局,现实不是童话,追求和付出,未必能有回报,对于公主来说,王国和亲人远远比一份缥缈的爱情重要。] be【鸟雀】 几年后,塞西尔因为早年间的损伤,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干脆将王位交到了卡尔手上。 而你,则是继续做着与世无争的公主,自私而又任性。 “卡诺丝对未来丈夫有什么要求吗?”批改着文件的卡尔突然抬起头问道。 “这种事,不着急。当然如果需要政治联姻,我可以接受。”画笔不停,继续往画布上涂抹色彩。 你对婚姻和爱情都提不起什么兴趣,没有主动去找寻的想法。 画布上,是正在埋头工作的卡尔,谁叫卡尔实在是太忙了,根本空不出时间来单独给你担任模特。 最后,经过协商,你把画具搬到了卡尔办公的地方,你画你的,他工作他的。 “我还以为大多数的人会更希望自己可以做主,比如,自由恋爱?” “我不是大多数啊,就像是许多人会追求自由,但是是我的话,哥哥你不特殊要求,做笼中鸟雀,我也觉得无差。” 一时兴起,你在画上几笔勾勒出并不存在的鸟笼轮廓,然后开始细化。 卡尔悠悠叹了口气:“之前我还以为你和西瑞尔能成,可惜……” 西瑞尔?猛然听到这个名字,你花费了一点时间才回忆起,那个因为解开人鱼族的嫉恨诅咒而死去的傻子? 看卡尔对西瑞尔推崇地口吻,你将轻蔑的评价咽下,挑选了一个平和的语气回答:“事情已经发生了,可惜也改变不了什么。” “是啊……“卡尔带着些遗憾应道。 【鸟雀】–配图:一幅油画,金发蓝眼的国王在批改文件,而巨大的鸟笼虚影将国王笼罩其中。 从布局来看,是结局里女主画的那幅画。 [end.鸟雀笼中的鸟雀,未必悲伤,它眼中没有天地,也没有其中雀鸟,它的眼中,只有自己。] 第44章 初遇是白玫瑰一样的青年 “离舞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卡诺丝是无聊了吗?” 来人有着王族标志的金发蓝眸,冰蓝色的礼服在夏天的夜晚看上去十分降温,脸上却是温柔的笑容,伸出的手迟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你的发顶。 [a.哥哥在的话,无聊我也能稍微忍耐一下。] →[b.我能稍微溜走一小会儿吗?] “我能稍微溜走一小会儿吗?”你换成单手撑着脸,拉着卡尔衣摆小声抱怨,“坐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我都快睡着了。” “好,记得及时回来。”卡尔纵容地笑了笑。 提着裙摆,你小心地绕开侍女的行动路线,不然又是一顿苦口婆心的唠叨。 此时日已尽落,月亮刚刚爬上地平线,只是一轮圆型的光盘,还没有散发出清辉。 小心让裙摆不要沾染上地面的尘土,你小步跳着向花园而去,脚步轻快,自娱自乐地踩着舞步。 花园里,白玫瑰散发出幽香,另有一种甜腻得让人心底发痒的味道,和花香混为一体。 顺着味道而去,花园的拐角处,瘦弱的背影蹲在花前,在月光下十分苍白的手指正在扶起一株不知为什么而倒下的玫瑰。 从衣着判断,那人应该是一位男性,茶色的长发披在肩上,长及背脊,在月光下折射着光泽,看上去就保养得很好。 你对他的举动很在意,但是贸然打扰对方并不好,尤其是在你是偷溜出来放风的情况下。 →[a.实在是很在意。] [b.还是不要去打扰那个人了。] 迟疑了只有一眨眼不到的时间,最终还是你的在意占据了上风,保持着提着裙摆,走到那人身后。 “晚上好,这株花出什么问题了吗?” “是被什么人踩倒了,虽然今晚的重点是前庭的舞会,但说不定就有贵族一时兴起就来花园,你是负责花园的侍女吗?尽快处理好吧。” 青年声音轻飘飘的,好像人还没有花来得重要,甚至没有回头看你一眼。 “可是,我不是负责花园的啊。”你不仅没有上去耐心,反而觉得有趣,半遮半掩地接上了话。 “……” 那人沉默了一下,你只感觉某种非冰属性的元素力在被他调动,而他手下玫瑰植株渐渐恢复了生机,就好像没有倒下过。 “算了,就当我不曾……”那人起身回过头来,琥珀色的眼眸突然睁大,“卡诺丝殿下,请原谅我的失礼。” “在我看来,卡文迪许你并未失礼。”目睹那人惊慌失措的样子,你忍俊不禁。 在看到那人的正脸时,你认出来了此人的身份。 兰斯·卡文迪许,卡文迪许伯爵唯一的儿子,也是爵位未来的继承人,和你似乎是一个年纪。 你对兰斯这个人并不熟悉,但是他的父亲太过出名了,给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卡文迪许伯爵在上流圈子里是出了名的风流成性,固定情人都一只手数不过来,更别提露水姻缘了,但除了伯爵夫人有一子——兰斯外,没有任何子嗣出生。 在某位伯爵的宴会上,舞台剧里有个“不行”的男人,卡文迪许伯爵认为这是那位伯爵在暗讽他,就吵了起来。 两位伯爵有来有往骂了三天,最后还是国王亲自去调停的。 “多谢殿下谅解,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先离开了。”好似没有看到你的笑,兰斯一板一眼地告别想要走。 看到兰斯明显不想和你扯上关系的言行,你放任了他离开,伸手一一折下那株玫瑰上的花枝,带刺的花枝透过蕾丝的手套刺进你的手指,一种想要捉弄对方的恶作剧心理却浮现在心头。 “我们来日方长……” 带着一捧白玫瑰,你单手提着裙摆返回休息室。 “卡诺丝,刚刚西瑞尔将舅舅的礼物带了过来,这是你的。”卡尔向你招手,又指了指桌面上那个没有打开的朴实无华黑盒子。 而后他才注意到你臂弯里的花束:“怎么带了一束花回来?是谁送的吗?看品种和花园里的很像。” 你的舅舅卢修斯·艾比伦斯是艾比伦斯的现任家主,早年间跟随国王征战,在各族间名气很大,现在手上虽然没有多少权力,影响力依旧不容小觑。 至于西瑞尔,则是卢修斯的养子。 “就是花园里的,我亲手摘下来的。”在卡尔面前,你将那种恶作剧的心理隐藏了起来,只是有意无意提到,“不过,我刚才在花园见到了卡文迪许伯爵家的那位兰斯。” 你将花随意放下,拿起桌面上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紫色的水晶,被做成雪花外形的胸针。 你想起舅舅卢修斯一贯的送礼物习惯,捏起胸针,将它对准着灯光仰头查看,果然在水晶里发现了细微的花纹,这些花纹和雪花的刻痕重叠,不仔细查看,根本无法看出。 一直以来,卢修斯时不时会送你一些礼物,这些礼物大多是首饰,又不单纯是首饰,上面或多或少都刻录了阵法,来保护你的安全。 “舅舅在上面刻录了清心凝神的法阵。”见你发现了,卡尔补充说。 “还真是舅舅的一贯作风。”你当即将胸针扣上了礼服。 卡尔收到的礼物也是同样款式的胸针,只是是蓝水晶做的主材料。 在休息室又待了一会儿,侍女前来敲门提醒下楼,舞会快要开始了。 悠扬的乐声在厅堂回响,带着循环往复的意味,热切与喧闹之中,又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思。 相比起音乐,你可能在美术上的天赋更多,对于这首贴合场景的舞曲,你有一瞬间的不适,却言明不出任何问题。 “卡诺丝,要和我跳第一支舞吗?”卡尔无视了对他投以期待目光的贵族少女们,低头在你耳畔低声询问你的意见。 [a.那今晚我就做一把贵族小姐们的公敌了。] →[b.哥哥加油啊,我可不想受到贵族小姐们咬手帕的眼神。] 卡尔闻言,无奈地笑了笑:“你呀,我的小卡诺丝可是英勇无畏的公主殿下,就不能救救哥哥于水火吗?” “我相信贵族小姐们的礼仪,嗯,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下的礼仪,还不至于做出什么事情吧。虽然之后可能会对社交舆论的风向有些影响……我相信哥哥未来的王妃一定能解决这些麻烦的。” “说白了,你就是不想之后被那些人烦吧。”卡尔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呢,他的妹妹,他宠就是了。 “那我就去选一位看得顺眼的贵族小姐了,卡诺丝呢?首舞会选择谁?可不能对邀请全拒绝,然后不跳啊。”卡尔借着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大厅内的那些男性贵族们。 “好啦好啦,我会跳的,哥哥加油吧。”你轻轻在卡尔背后推了一下,并没有用力,只是表达自己态度。 卡尔点了点头,向贵族少女堆走去,并且向其中一位弯腰伸出了手发出邀请,动作无一不风度翩翩。 那么,接下来就该你自己了,首舞必须找人跳才行,你要在众多贵族青年里挑选一个。 [a.西瑞尔] →[b.兰斯] [c.???] [d.随意选一个] 回想起在花园的那一幕,你有意地扫视了一圈人群,在一个算得上是角落的地方,发现了端坐的兰斯。 委婉拒绝了好几个贵族,你带着笑向兰斯走去:“卡文迪许,我能邀请你跳第一支舞吗?” 拒绝女性,尤其是身份上旗鼓相当甚至更高的女性,主动提出的邀约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更何况这是来自成人礼主角之一的公主殿下的邀约,你们此前并未有明面上的交恶,在礼仪上兰斯根本无法拒绝你。 当然,如果他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可以适当任性。 “多谢殿下抬爱,只是我的身体一向不算好,无法配合殿下完成交谊舞的部分困难动作,还请殿下另寻他人吧。”兰斯低垂着眼眸,冷淡地说着拒绝的话。 “没关系的,我的舞步也不熟练,只会一些基础舞步。你要再次拒绝我吗?”与其说是询问,在其他贵族的目光下,你的话语根本就是一种威胁。 “能陪同殿下,是我的荣幸。”兰斯收敛起神情,不得不掩饰着自己的厌烦,向你弯腰伸出了手。 感觉到兰斯的不悦,你内心更加愉快了,接下来对你或者公主这个位置感兴趣的人,会接连不断地缠上他,妄图寻找可以得到的利益,想到这些,你的嘴角又往上勾起了几分。 在其他人看来,你只是在为兰斯答应了你的邀约而高兴。 你将手搭上了兰斯手心,他将手虚揽在你的腰际,你的手搭上他的肩,两人滑入舞池的中心。 音乐逐渐舒缓,两位主角都已经找好了舞伴,其他的人也就没有了什么顾忌,周围的人开始翩翩起舞,成对如同蝴蝶一般,跳出一种暧昧的慵懒感。 兰斯的动作很标准,虽然对跳舞一事不喜,但也在尽力配合你的步伐。 音乐声舒缓而悠扬,配合着音乐,大厅的光线也暗了下去,在昏暗的光线,下,音乐、脚步、心跳、窃窃私语,一切声音都在扩大,混合杂酿成惑人的音符。 随着音乐的曲调,前进、后撤、旋转,你和兰斯的距离拉近,你闻到了他身上被香水掩盖下去的血腥味,那味道混合在柑橘味的香水里,让你有些上瘾。 “你身上有血的味道。” “殿下的手上有玫瑰花枝汁液的味道。”兰斯不冷不淡的回应。 有时候,两人身体间的距离,并不代表两颗心的距离。 一舞毕,兰斯以自己的体力不支的借口脱离了舞池,你笑着放他回到角落,也跟着离开了舞池中央。 退出舞池的时候,你逮到了在角落躲避贵族女性的卢修斯,立刻放弃了继续捉弄兰斯,黏了上去。 即使样子西瑞尔已经成年了,卢修斯在贵族女性中的人气依旧不减。 “小卡诺丝,你怎么是和卡文迪许家的那个小家伙跳的第一支舞?”卢修斯设下隔音的魔法,笑盈盈地递过一碟小巧的点心,好奇地打量着大厅另一边角落里的兰斯。 “因为,把他扯进麻烦里,很有意思啊。突然就这么想了。”比起在卡尔面前,你在卢修斯面前更加随心所欲得多,也更加有什么说什么,“说起来,他身上有股血腥味,还挺好闻的。” “血腥味啊……”卢修斯将手放在你的头顶,轻轻拍了拍,若有所思。 “怎么了?” “我在想,我家的小卡诺丝不会是什么变态吧。”卢修斯半作哀伤半开玩笑地说道。 第45章 休比斯行进中 格莱蒂斯位于雷伽那的王都——菲尼萨塞尔,虽然只是成立于种族大战后期的学校,历史并不悠久。 但因为现任校长是卢修斯,他自己是大陆稀少的大师级魔法师,又重金挖了不少有名的老师,使得学校后来居上,挤在诸多老牌名校中间,有了一席之地。 现在是学院开学一个月后,你是这所学院的魔法系一年级新生。 久违的短暂假期,你决定接一下任务,完成实践课程上的作业要求。 这项作业是和实践积分制度挂钩的。 作为第一继承人,有很多社交活动卡尔都无法推辞,将卡尔参与不了这次实践的消息发给西瑞尔,你和他约好了第二天在学院的任务处见面。 第二天一早,你就来到了任务大厅里,一眼便看到了那墨绿长发编成的辫子,西瑞尔来得比你还早,已经在检索任务了。 没什么意思的 “寻找失踪的人”的任务,求稳妥的好选择。 唯一有点意思的,就是同队伍的队友了。 你和西瑞尔很快就找到了接取同样任务的人,那人看上去很瘦弱,肤色呈现出病态的白,整个人都笼在宽大的衣服里,茶色被保养得很有光泽,琥珀色的眸子很是纯粹,从制服款式上可以判定是药师系的学生。 赫然就是兰斯·卡文迪许。 西瑞尔拍了拍你的肩,指了指兰斯,又指了指兰斯旁边的少女:“队友,女的是柏莎,兽人狐族,战系二年级,使用的是拳,名声不错。” 顺着西瑞尔的指向看过去,那是一个小麦肤色的少女,留着银灰色的利落短发,从衣服上很容易分辨出是战系的制服。 柏莎的整个手,包括手指都缠绕着绷带,手腕带着加重的腕铐,衣服偏短,隐隐露出了一截带有腹肌的腰。 搜寻任务,就像西瑞尔说得那样“不确定性大,但是危险性低。 其实有西瑞尔在,就已经能够轻松应付了。 更何况,你对兰斯的兴趣还没有消失,即使在暗中目睹了不少的麻烦缠上兰斯,也没有完全满足你的恶趣味。 “我去和他们沟通。”这一段时间你极少出现在交际场合里,希望兰斯不要因此露出没有意思的表情啊,你这样想着,带着笑主动走上前。 “打扰了,卡文迪许,我从登记台那边了解到,你接了任务0391,队伍还能加入一魔法系一眼系吗?”用着礼貌而疏离的口吻,你向兰斯搭话。 “卡诺丝殿下?殿下能来是我的荣幸。”兰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露出浅淡但柔和的笑容来,用同样礼貌而疏离的口吻回答,“不过还需要队伍里另一个人的意见,我和她并非组队,只是恰好接了同一任务。” 兰斯的反应让你有些失望,你看着他走向名为柏莎的狐族少女,两人交谈了几句,便又向你走来。 “欢迎小公主和艾比伦斯加入我们队伍,我是柏莎·弗克斯,战系二年级生,属于兽人狐族。我们去交申请表吧,没想到这次队伍这么快就齐了。” 见柏莎对你比对兰斯要热切得多,你就明白这两人的确是萍水相逢了,暂时遗憾地放过了捉弄他的想法。 在登记台登记后,约定了集合时间,便解散各自去做准备了。 回到宿舍,简单地收拾行李,款式简单的换洗衣服,一些基础药剂,卢修斯送的雪花胸针直接别在衣襟上,作为武器的法典抱在怀里。 你将任务和队友的信息告知了卡尔,考虑到对方还在应付社交活动,只是发过去了文字,但没想到临出门前收到了回复。 [兰斯·卡文迪许?你……算了,你开心就好。注意安全,我替你向舅舅报备了。] 尼泊山系少有人居住,唯一的城市名为休比斯镇,并不大,是依靠药剂师群体建立起来的小镇子,基本的生活不成问题。 你们来到镇子上,狭小的佣兵协会里也挂着同样的委托,有着学校提供的文书,接取任务很顺利,并且获得了已经搜寻过的区域的分布图。 此时,时间已近黄昏,考虑到安全因素,在佣兵协会的建议下,你们决定在休比斯休整一晚,第二天开始搜寻。 凉风习习,天虽然没有暗下来,但是灯光已经零星亮起了。 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或许你能趁这段时间在这个小镇子里逛逛,你的队友们都还在旅店里,显然是都有空闲的,你也能邀请他们和你一起。 你打算…… [a.邀请西瑞尔一起。] →[b.邀请兰斯一起。] [c.邀请柏莎一起。] [d.自己一个人去。] 难得空了下来,不去打扰某人,也过于浪费时间了。 你这样想着,往兰斯房间的方向走去。 你敲响了门,没有人回应。 “难道已经出门了?还是说……” 你又耐心地敲了几下,仍是没有回应,思索着兰斯先于你出去了,一时间又觉得时间变得无聊起来了,连逛镇子的心情也受到了影响。 你悠然漫步于街道,对于两侧的店铺,只是看一眼,就没了想要进去逛逛的念头。 “真是无聊啊,之后一定要好好……” 你思索着该怎么报复兰斯放你鸽子的事情,虽然实际上,放的这个鸽子并不成立,你只是单纯想要满足你的恶作剧心理而已。 突然,一间闪闪发光的店铺引起了你的注意,店铺没有名字,只竖起了“杂货”的牌子,窗户很大且打开,可以清楚看清货架。 而闪闪发光的,是一种晶片,它折射着光线,又随着凉风摆动,才有了一闪一闪的状态。 你难得起了兴趣,走近时却发现店铺是关门的状态,营业牌也翻到了休业的那一面,顿时两种郁闷叠加在一起,你产生了非要进去看看的赌气想法。 手动将休业的牌子翻到“营业中”的那一面,你试着拧动把手,没有锁,你很轻易就打开进入了其中。 说实话,看到店内的物品的一瞬间,你是失望的,粗糙的工艺品、毫无食欲的土特产、花里胡哨的色彩、充满了杂质的原材料。 耸了耸肩,你一言不发地准备离去,却听到了自里屋传来的说话声。 “在货架上,我想要把它转手!”这声音听上去来自一个中年男人。 你下意识看向货架的位置,是什么需要被转手呢?心脏在那一瞬间不寻常地跳动了一下,你循着直觉找过去。 那是一枚有着绿色杂质的白色的石头,放在简陋的无盖木盒里,有打磨的痕迹,外形有些像是樟树的树叶,至于精细程度上,和你现在佩戴的雪花一个天一个地。 要是放在平时,这种品质的物品完全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但目睹它那一瞬间被吸引的那种感觉,让你有了买下它的想法。 远远地看了货架一眼,你静默地站了一会儿,刻意加大了脚步声:“请问,这里的老板在吗?” 隔了一小段时间,里屋传来回答,一个红发翠绿色猫眼的中年人跑了出来,自称老板,身上堆了些肉,脸上是堆叠出来的笑容:“客人,小店已经歇业了。” 你装作无辜,指了指门口的位置:“可我看到门口的牌子还写着营业,原来已经歇业了啊。抱歉,打扰了,我买些东西当做道歉吧。” 你随意捡了一些土特产和工艺品装进袋子里,刻意当着老板的面,装作无意把那枚叶子型的白色石头也放了进去。 老板注意到了你的动作,头下意识看向身后的里屋,但只是扭到了稍微侧脸的程度就反应了过来,脸上的笑带了些逃脱的意味。 你注意到了老板神态的变化,确认了之前话语中想要转手的就是这枚石头,利落地付了钱。 那么问题来了,这枚看上去就很劣质的破石头到底有什么价值呢? 老板没有阻止你拿走那枚石头的意思,反而颇有深意地叮嘱你:“这里是小镇子,夜晚酒鬼多,被缠上很麻烦,客人以后出门最好不要再一个人了。” 你听出了老板的言下之意,带走了东西就要小心了吗? 你反而期待起来,会是什么人找上门来呢? 考虑到这一趟其实只有连你在内四个人,你将手上的土特产和工艺品沿路分给了玩耍的小孩子们,偷偷留下了那枚树叶石头,让那些在意的人头疼去吧。 第二天,晴空万里,你们沿着线路向上,没有任何收获。 眼看着时间快到正午了,柏莎提出了是否要休息。 你估摸着自己的体力,卡尔在训练剑术的时候,一些基础的身体锻炼项目你也跟着参加了,因此,你的体能并不算弱,加上身体本身对疲劳并不敏感,再走下去也没有问题。 刚想开口说可以继续,你一回头,就看到了喘气不匀、脸色更加苍白了的兰斯,虽然对欺负他很感兴趣,但这种肉体上的折磨还是免了。 或许是你的眼神太过直接,兰斯注意到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短暂对上了你的眼,然后又敛眸移开视线。 想了想,你改口说:“大家能稍微歇息吗?商量一下接下来的搜寻,以及午饭。我体力有些跟不上,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我发现了线索。”休息的途中,西瑞尔的身影消失片刻后又突然出现,带回了信息。 在不远处的草丛里,西瑞尔寻找到了一枚蓝宝石胸针,宝石上有不少荆棘类植物留下的划痕,而发现宝石胸针的不远处,有走过踩倒野草的痕迹。 “荆棘……悦铃花生长的沼泽区域的确有好几种种很坚硬的荆棘……”虽然对你有些别扭,对待任务,兰斯仔细回忆着相关的记忆,“但到这里的,没有不是冲着悦铃花来的。” 柏莎摆弄了一下胸针,无奈专业不对口,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只能直接发问:“可以肯定是那个药剂师吗?” 你从柏莎手里接过胸针,款式新颖,宝石的色泽很好,品质应该不差,虽然不能确定饰品百分百属于欧姬娜,但不失为一个线索。 午饭草草了事,歇息了一会儿,沿着西瑞尔侦察到的痕迹前进,穿过茂盛的野草,你们进入了一个类似于废旧村庄的地方。 在应该是村口的地方,你发现了一块石碑,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块墓碑。 【愿已逝之人永得安眠】 第46章 异世界篇章开始了 “我看过休比斯镇的资料。”西瑞尔突然开口。 从西瑞尔口中,你得知,在几十年前,被称为休比斯的有两处地方,一处是山下的镇子,一处是山上的休比斯村,这两处的人原本都居于休比斯村,后来因为对外来人的态度和村子发展方向产生了分歧,一部分人搬至了山下,形成了城镇。 分村后没有多久,留守于山里的村子招惹上了影族,一夜之间就被灭了村。 影族是被封印在地的一个种族,是情绪的黑暗面,个体会死,但是种族永远不灭,加上对魔法和体术都有很强的抗性,很难处理。 好在只有黑魔法师掌握了影族从地底深渊召唤到地面来的方法,而十多年前的战争断了黑魔法师出现的可能,也因此断绝了可能的影族的隐患。 仔细观察眼前的场景,房屋因为年久失修显得特别残破,靠近村子中心的部分墙壁上甚至还残留着黑色的痕迹,证明着当初那场灭村的真实性。 柏莎抱着手臂,跺了跺脚,话语中似乎夹杂了她的个人情绪:“那些黑魔法师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们继续前进,一路的痕迹最终停留在一座古旧但完好度较高的建筑物前。 “这是什么建筑,好怪啊。”柏莎双手抱胸,打量着眼前的建筑物,皱着眉,又是在她专业范围外的东西。 就在你还在想应该没人知道建筑物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一柔和的男声响起:“是女神的神殿。” 是兰斯。 你回头,只见兰斯打量着建筑物,琥珀色眸子还是那样干净,甚至更加纯粹了,有种美人如花隔云端的飘渺和天真。 结合兰斯的话,你有了猜测,保存得这么完整的,应该是那位最后消亡的神明——曦光女神的。 面对柏莎是哪位女神的提问,兰斯如同喝水一般自然地背出了曦光女神的神称,并解释了从外墙雕刻上找到的信息,印证了你的猜想。 绿色曼陀罗,代表着生生不息的希望,也是信仰曦光女神的破晓教派的代表圣物。而且对称尖顶是曦光神殿在建筑上的标志特征。 兰斯的态度有着诡异的扭曲感,介绍起曦光相关的事情,又带着隐晦的朝圣感,这让你有些烦躁,或者说,是反感更加确切,对那位已经陨落了的神明的恶心。 你注视着兰斯的身影,脸上浮起不明显的笑,心中也是在冷漠地笑着:“千万别让我发现你在信仰一个已经陨落了很久的神明啊,兰斯,那样会让我有拉信徒坠入深渊的愉悦感的,那样的话,你可就摆脱不了我了。” 曦光女神通过弑杀其他神明,结束了诸神纪元的混乱,成为了当时世上唯一的神明,之后开始了长达两千多年的独神时期。 再之后,除曦光眷属精灵族之外,其他种族联合黑魔法师,完成了弑神,即种族大战。 曦光陨落,至此,世上再无神明。 曦光陨落后,精灵族也渐渐没落,而时间轴快进到现在,精灵已经灭族很久了。 柏莎大步向前走去,带着无知者无畏的气势,抬脚就要踢向腐蚀得摇摇欲坠的门。 踢开门瞬间的气流扬起了沉积的尘埃,呛得站在最前面的柏莎连咳了好几声,你跟着上前,只一眼,就因为里面的场景而怔住了。 在燃尽的篝火旁边,躺了五个人,从任务给的信息来看,赫然是欧姬娜和她的佣兵们,一个不少,放松的动作和平和的神情让他们看上去似乎只是在休息。 可那没有起伏的胸膛、褴褛的衣衫、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口以及沾染在身躯上的黑色淤泥质液体,无一不宣告了他们的死讯,而且是牵连到影族的死亡。 周围的潮湿而腐败的味道,混合着草木的死亡气息,你没有觉察出任何不寻常的味道,却对地上死去的一行人有了莫名的厌恶感。 这种感觉来得很突然,而在此之前,你和欧姬娜分明是不认识的。 “先离开。”西瑞尔皱着眉,他无法理清楚事情是怎样发生而又是怎样结束的,这间神殿里,除了他们和欧姬娜这一行闯入的痕迹,再没了其他。 “回过神来,你马上就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妙,面对未知,还是赶快离开才好。 “兰斯?”注意到兰斯没有反应,你提高了声音。 “抱歉,观察入神了,走吧。”兰斯快步走到你们三人的身边。 兰斯移开了身体,你这才看到,那让兰斯观察入神的是一块圆磨样式的白色石头,看纹理似乎是大理石。 “按照书上对神殿布局的刻画,那个位置一般是用来立女神塑像的底座。”身边传来兰斯解释的声音,“如果薇拉殿下也对那段时期的历史感兴趣的话,我那里倒是有几本绝版藏书,可以借给殿下一览。” “那么就麻烦你了,任务结束后会找一天来拜访的。”虽然对曦光不感兴趣,但你出于某种心理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下换得兰斯一愣,你的答应没有在他的意料中。 “好啦,小公主,卡文迪许,两位就别聊了,赶快走吧。”柏莎两只手分别拍了两个人的肩。 身体较弱的兰斯直接被拍了一个踉跄,你还好,只是觉得肩膀有些疼。 你们四人脚下的动作不慢,迅速撤出了神殿。 只是,出现在眼前的,却不再是来的时候的断壁残垣,而是富有生活气息的村庄。 你们的身后出现了雾气,尝试过后,无论怎样走,都会返回这个村庄入口的位置,也就是你们最初的位置。 无论怎么猜测,也无论真相是什么,探索休比斯村已经成了必然。 当真正走进休比斯村,村里那种生活气息更为真切了,只是不知道为何,这种真切让你莫名觉得压抑。 暗自警惕着,顺着路径往前,身边偶有扛着农具路过的村民路过,免不了好奇地看他们几眼,你们却也不敢贸然与之交谈。 你们以图鉴作者团队的假话欺骗了路过的少女琳,她家正好是休比斯村里的一家旅馆。 “不客气的。而且我正好要回家,一起走吧。” 有了琳的介绍,老板对于你们几人没有过多盘问,只要求简单登记名字。 在有些陈旧的登记簿上,你准备登记什么名字? →[a.卡诺丝·希那艾特] [b.卡诺丝·艾比伦斯] [c.卡诺丝·司诺克斯] 你写下了自己原本的名姓,如果是要拿这签下的字迹去做诅咒一类的事情,卢修斯加诸于你身上的那些饰品的效果可不是说笑的。 比起担心他们拿你的名字搞事,你更想看看这些人对你的姓氏的反应。 要知道,希那艾特这个姓氏,存在时间可太久了。 “嗯……希、希那艾特!”琳瞪大了眼睛,“这,这可是……小姐是在开玩笑吗?” “我知道这个姓氏很……很特别,怎么说呢,我只是运气好拥有的这个姓氏,是很边缘的人物,完全担不起你对这个姓氏的印象。”你模棱两可地回答。 琳却好像恍然大悟了一样点头:“这个我知道,是边缘的旁支对吧?我听尼尔说过那些贵族们的事情,越是大的贵族就有越多的旁支,有的旁支可以过得很好,有的旁支却连饭都吃不起。” “大概是这个意思。你说的尼尔,好像对这些很了解?”这种事并不隐秘,但琳的口吻让你察觉到了尼尔这个角色好像和普通村民不同。 “尼尔他啊,他曾经是贵族少爷,不过被人诬陷,然后被赶出了家族。又因为司诺克斯夫人需要悦铃花治病,所以来了这里。他在河岸那一片建好了房子,和司诺克斯夫人住在那里。” 琳对于尼尔的事情如数家珍。 你状似感同身受一般点点头:“贵族家族里总是少不了这些事。那位司诺克斯夫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司诺克斯这个姓氏,你有些耳熟,确定是在什么地方听过。 “司诺克斯夫人啊……夫人已经去世了大半年了,因为村长……”琳神色间有些怨念,但还是及时止住了话题。 “咳嗯,一般来说,悦铃花开花的季节人会爆满,可忙了,有时候我家旅馆住不下,他们还得去借宿村民家。但现在这个季节,只有你们来了。” “二楼的房间你们都可以选,不过有几间是没有打扫的,一般都在花期附近才清扫出来,现在不知道落了多少灰,你们要入住哪几间的话,要等我收拾过后。” “我要已经打扫好的就可以,不用那么麻烦。”你看了队友们一眼,其他人还没有能被你看出什么的默契,只能单独说自己的选择,不影响队友。 “都可以。”西瑞尔跟着表达。 “我……我要跟小……啊小卡诺丝一间房,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柏莎莫名觉得选房间是有讲究的,但她又思考不出该怎样选房间才能避开坑,干脆上来挽住你的胳膊就开始猛女撒娇。 “好。”这还是你第一次和别人住一间房,有些期待和忐忑。 西瑞尔垂眸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有柏莎在,能够弥补你攻击方面的不足,就算发生意外也能够应付一二,想了想,便主动承担起了拖兰斯的责任:“我和兰斯一间?” “麻烦你了。”兰斯明了地应下,并惊讶于柏莎的反应速度。 旅店的双人房里,你打量了一圈,因为很少入住这种乡村旅店,单就摆设上,你没有看出任何问题。 柏莎一进屋就一屁股坐在了木椅上,此刻正对刚刚兰斯的眼神感到一头雾水,直到听完你的解释后才恍然大悟。 “你们这群人脑子也转太快了。不行,回去就跟老爹说,不要对我有希望,这太费神了……你们要开打就叫我,我直接上,在此之前就当我的脑子不存在吧。” “嗯,我记住了。”你笑了笑,没有打扰柏莎的休息,自顾自走到窗边,看着不远处田地里还在劳作的村民们。 西瑞尔和兰斯的敲门带来了一个坏消息,这里的食物是虚假的,你们只能食用自己带的干粮。 也就是说,你们只有三天不到的时间,来破解这个世界,否则在危险之前,你们会先被饿死。 “要分开行动吗?我们人不算多,但一起行动还是太不合常理了。” 兰斯提议,并看向了柏莎,柏莎学姐的交谈技巧,特点就是真挚,她的真挚并不适合套话,但刚刚关于两人合住的反应又很迅速,让他对之前的判断有些质疑。 短暂沉默后,兰斯看向了你。 第47章 月下人偶 对于兰斯的建议,你自然是认同的,但是自己来先挑选吗? 你看着三人,你更想和谁一起去调查休比斯的情况? [a.西瑞尔] →[b.兰斯] [c.柏莎] 要说去打探消息,你更倾向于和兰斯组队,倒不是因为你的那种兴趣或者别的什么,而是因为作为队友,兰斯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红脸。 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是得到消息程度最大化的手段。 你看向兰斯的方向,话还未说出,注意到兰斯眼神的提示,意识到了另外两位同行人的情况。 西瑞尔和柏莎,一个不习惯说长句,一个性子豪爽不合适套话,他们两个一组很难想象会是怎么艰难的画面。 “柏莎,我们一组怎么样?”不从亲近关系考虑,单从职业配置上,你和柏莎组队更合适组队。 更何况,你和西瑞尔的关系,也只是一般,他更多是作为卢修斯为卡尔准备的副手出现。 “好啊,卡诺丝直接指挥我吧。”柏莎高兴地两步迈到了你的身边,你的手臂被抱着,卡进了结实的绵软触感之中。 “我们一起加油。”虽然场景很不合适,但手臂上的触感让你也难免分神去想到柏莎的身材,表情也有了几分尴尬。 兰斯笑着将你的反应收入眼中,又走向西瑞尔:“艾比伦斯,请多指教了。” “嗯。”西瑞尔简单地应声,说着就转身往外走去。 你们一行结伴下楼。 还在一楼半的楼梯宽阶上,就听见嘭地一声,是什么摔在地上打碎了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老板和琳充满火药味的对话。 “你又去见那个臭小子了!说了多少遍了,他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还要你去送饭养活他?人家是贵族之后,看不上你,你这么巴巴地凑上去是做什么!丢脸!” 老板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 “丢什么脸,我只是送个饭。 ”琳也不甘示弱,“都说了好多次了,我们只是朋友,司诺克斯夫人因为村长死了,我关照一下他怎么了,你别把我看得那么龌龊好不好。” “朋友,我看那小子就是吊着你。村长那事,少掺和,莫林当时那情况,难道不比那女人的情况紧急?你……” 老板哼了一声,目光却瞟到了你们几人的下楼,立刻止住了话,被客人撞见自己和女儿的争吵,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脏了各位客人的耳朵,等会儿我送些新鲜水果上去,就当是给各位客人赔罪了。我就在厨房,各位有什么跑腿的事情都可以交给我的女儿。” 老板放低了姿态,瞪了琳一眼,然后进了一楼的一间房。 “抱歉,我和父亲起了点冲突。你们吃了午饭吗?我去让父亲准备。”琳脸憋得有些红,不敢直视你们。 “不用了,之前已经错误预计了路程,在路上吃了干粮,所以不用麻烦了。”由于兰斯塑造的形象,交谈的任务自然被放在了你身上,标准淑女假笑再次出场。 琳点了点头,拿起一旁桌子上的抹布开始擦桌子,才擦了一下,蓦得想起来什么,连忙喊住将要出门的你们:“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我好让父亲调整晚饭时间,准保让你们吃上热饭。” “你们先走。”你对兰斯做了口型,转身回答琳,“今天下午应该是大概在村里转转,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向导,天黑之前能返回。” “我知道了。”琳明显地卡顿了一下,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工作?三天后是村子的轮回祭,很热闹的,到时候卡诺丝小姐还有你的同伴们也可以来参加。” “轮回祭?我之前还从未听说过这个节日。它有什么来历吗?有还有禁忌或者规矩之类的,虽然是外来人,但要参与进去,还是要好好了解的。” 没有听过的庆典,你提起了兴趣。 “按村长的说法,轮回祭最开始是庆祝一位女神的诞生,后来慢慢的就变成村里的祈福庆典了,是除了过年外最热闹的节日。” “对了,村里还有座旧教堂,好像就是那位女神的,你们要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 村里的教堂?你猛然惊醒。 你们就是从那座教堂出来就到了这里,只是后来因为雾墙你们无法回头去查看,现在跟着琳能穿过雾墙吗? 曦光女神? 你努力回忆着兰斯对那位女神的介绍,【万物归一、破晓和新生的代行者、执掌轮回与真理】,轮回,轮回祭…… 难道这里的诡异情况,和那位陨落了的女神有关? 你有些苦恼,神的力量,这在众多书籍里极谨慎谈论的东西,完全没办法估量。 “去啊,当然去。”柏莎立马回应,说出了口,才一脸歉意地看向你。 你笑了笑,示意柏莎这种小事无伤大雅:“琳小姐现在有空的话,能带我和柏莎去看看那座教堂吗?我还挺好奇的。” “当然有空啦,走吧。” 你和柏莎跟着琳离开旅馆,沿着小路一路往前,期间还能听到从广场那边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喧闹声,据琳的说法,那些人是在为庆典做准备。 远远地,你还看到了兰斯和西瑞尔。 兰斯正在跟一个佝偻着的老人交谈,西瑞尔则是像门神一样,站在一旁,冷着脸,尽心尽力地散发出冷气,反衬兰斯浮于表面的笑容的温暖。 琳好似没有看见雾气一般,神色十分自然,眼看就只有两三步的距离就要踏入雾气的范围了。 “琳!”在你们身后,有人快步跑来,“你父亲出事了,快回去看看吧。” 你和柏莎回到旅店,兰斯和西瑞尔也回来了,一群人围在旅店门口,围观着老板的意外死亡。 真的是意外吗? 老板的身上缠绕着黑色的粘液,和死在教堂里的欧姬娜一行的死状类似。 琳还算镇定地打发走看热闹的人,又请人帮忙收殓好老板的尸体,一切忙完之后,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你们想要帮忙被琳拒绝,吃下带着的干粮,你们早早就入睡了。 夜半时分,你猛然从梦中醒来,并不是做噩梦了或者被热醒,就只是突然没有了睡意,脑中一片清明。 你坐起,目光不自觉看向窗外,西向的窗户,隐约窥见着月亮的一角。 已经是后半夜了,外界的声音被窗阻隔,房间里只有你和柏莎的呼吸声。 [a.继续睡] →[b.随便走走] [c.???] 清醒之后,想再睡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你干脆坐了起来,看一旁柏莎睡得正香,你披了外衣,缓步往门的方向走,刻意减轻了声音。 “唔……小公主,你去哪里?”柏莎一个急坐起来,眼睛睁开又马上合成了一条线,还是盯着你在的方向。 “我睡不着,想走走,打扰到你了,抱歉。” “我感知可是很灵敏的,小公主可是法师,要不让我知道,很难……”柏莎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掀开被子,“我也一起,放小公主你一个人挺危险的。” “没关系的,我就在旅馆里走走。” 你不忍打扰柏莎,尤其是她现在那副睡眼朦胧的模样,强行叫她起来陪你散步,让人良心不忍。 柏莎没有听劝,眼睛明明都要眯成一条缝了,动作却是利落的,翻身下床,拎起外衣披上,几跨步快速到你的身旁,抱住你的手臂,分了身上的几分重量给你。 没有办法,你只能任由柏莎半压在你身上,跟你出门散步。 推开房门,是二楼的走廊,右边是下楼的楼梯,左边是死路,尽头的墙上开了一扇差不多和墙面一般大小的窗户。 月光清亮得失了真,浑圆的月亮好像是发光的石头,窗户旁边,茶色长发的青年抬头望月,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像是漂亮的人偶娃娃。 “或许该说晚上好?卡文迪许。”你拖着柏莎上前打招呼,后者嘟嘟囔囔一句晚上好,然后又将头埋在了你的肩上。 “晚上好,殿下。” 漂亮的人偶注视着你,脸上浮现空洞得明显的笑容,就像是故事里高高在上的神明一样,他的笑容只是一种表情,而没有表情的附加含义。 “我因为睡不着,就想出来走走,卡文迪许也是?” 兰斯点点头,又扭头看向天空中的圆月:“我在想一件事。影族因为天性凶残,被女神封印入地底,可为什么女神的力量又要庇护它呢?” “女神的力量?因为之前那个废弃神殿?可是,卡文迪许,曦光已经陨落了。” “若非神的力量,这一切又是如何造就的?殿下,艾比伦斯家的那位大人,被认为是当世最强的法师,他能做到这一切吗?” 卢修斯能将一群人送到疑似几十年前的村庄里吗?或许许多复杂阵法相互叠加能达到类似效果,但是不可能像遇到的这样没有破绽。 你陷入了沉默,兰斯继续往下说:“女神的确沉睡了,但她的力量却还存在。” 沉睡?你敏锐注意到了兰斯的措辞,沉睡意味着会有醒来的一天,而陨落就是死了,没有能在活着的可能。 你将这一点记下,装作毫无觉察的模样:“诶,如果是神明的力量,我们完全没有抵抗的办法吧。” “女神心怀苍生,曾经因为众神的荒淫无度,毅然决然和众神划清界限,带领着种族反抗,一手促成了诸神黄昏。祂是悲悯之神,不会留下全是死路的局面。” “力量只是力量,卡文迪许,力量是没有意识的,力量能被怎么使用,全看使用者的想法。即使是曾经女神的力量,如果被居心不良的人使用,也是会带来灾难的。” 更何况,就如许多传奇故事里说的那样,屠龙勇士终成恶龙。 也许诸神时期的曦光是心怀苍生的,但在一神时期,如果她还是心有悲悯,又怎么会出现种族大战? 你很想这样反驳兰斯,但在此之前,你心里对兰斯的成份有了猜测,为了避免在这个地方内战耗死,你将这些话咽了下去。 也因为有了猜测,你才会感到惊奇的同时,又有一种玩具被抢走的愤怒,到底是怎么样的家教,会在曦光陨落了近一千五百年后,培养了一个信徒出来。 兰斯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如果是复制的几十年前的村落,制造这一切的人,可能和村庄会有关系。先摸清那人的想法、态度,也许就能从中找到出路。” 你点点头,认同了兰斯的思路:“你们昨天有打探到什么可能和黑魔法师有关消息吗?或者只是单纯很值得在意的消息?” 碍于昨天琳和村民的在场,你们的信息交流都很简约,你知道兰斯他们在广场和那些准备轮回祭的村民聊了天,他们知道你和柏莎被琳带去看旧教堂,但是还没走到就因为老板出事的消息返回了,仅此而已。 兰斯整理了一下思绪,说出了一些他认为有关或者重要的消息,其间还夹杂着自己的一些看法和推测。 “村长因为妻子的早亡,对唯一的儿子莫林很是爱护,家里大半财产都用在了替莫林治病上。不过因为莫林是难产导致的先天体弱,一直也没有好转。” “大约近半年前,村长花重金请来了一些药剂师。村里的人对药剂师的情况知道的很少,但我觉得村长像是有意在隐瞒这些人的信息。” “他们拒绝为村民看病,没人知道这些人的具体水平。但莫林从之前的只能卧床到现在已经可以站起来缓慢行走,村民对这些药剂师的水平还挺相信的。” “突破口在那些药剂师身上。”西瑞尔的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 回头,只见他站在身后,比起你们的披了件外衣出门,他的衣服要规整很多,外套都是工工整整穿好了的。 想来也是,西瑞尔作为眼,不可能连兰斯出门都觉察不到。 你点了点头:“比起土生土长的村民,其他外来人是黑魔法师的可能更大。是这个意思吧?” “对。药剂师那边,我之前从村民那里知道了大概位置,如果明天要调查的话,我可以带路。”兰斯接下话,“行动还是一起会比较好。” 第48章 无名之子 相约好了明日的行动,你们便又各自散去了。 次日,意外再次发生,被下楼锻炼的柏莎首先发现,琳倒在了一楼大堂里,没有了呼吸,和老板的死亡迹象如出一辙。 这意味着你们连三天的等到干粮消耗殆尽的时间也没有了,这里崩坏的进程在加快,你们必须得尽快破局。 按照昨晚的商量,你们立刻动身前往药剂师的住所。 按照兰斯套话到的线索,你们找到了远离村子中心的独栋一层小房子,房子前晾晒着一些药草,在空气中散发着苦涩的味道。 房屋里有生活的迹象,却没有一个人在其中,这虽然不正常,但你们时间不多了,容不得你们多想,找出真相才是更重要的事。 在最里面的房间摸索了一圈,你们找到了暗室。 临下暗室时,你留了个心眼,在入口留下了法典的一页纸张,避免被瓮中捉鳖。 从陡急的楼梯往下,你才发现这暗室并不暗,墙壁上有发光的光源。 你环视了一圈暗室的构造,这应该是那些药剂师们做实验的地方,从储存素材的玻璃罐,到解剖的台子,再到关人的囚笼,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那是什么?好像被关住了?” 柏莎看向禁闭的牢笼,里面是黑色的一团,这下可遭了殃,并带着另外两个下意识看过去的人一起,被影族所影响,陷入了深沉的恐惧之中。 你将其他人的反应收入眼中,关起来的影族或多或少都对他们造成了影响,这反而是让你疑惑和在意的。 因为你没有任何的不适,就像是天生免疫一样,架子上的玻璃罐带来的冲击都要比影族带来的大。 [a.先试试让西瑞尔清醒] [b.先试试让柏莎清醒] →[c.先试试让兰斯清醒] “兰斯,你还好吗?” 你思索片刻,拿出了醒神药剂,扒开瓶塞,放置在他的鼻下,以待药剂的气息能让兰斯暂时清醒。 虽然很想直接灌下去,但兰斯那泪眼朦胧的模样,已经满足了你某种不可言说的欲望,便也就暂且没有其他想法了。 你的第一反应是唤醒兰斯,并不是有什么很复杂的想法,只是因为在受影响的三个人里,就兰斯看上去的反应最大,一直以来的表现也是最弱小的。 靠得近了,你才注意到胸前雪花胸针散发的柔光,刚刚在暗室的灯光下,并不那么明显,你想起了胸针上的阵法,你没有受到影响,或许是它的作用吧。 “殿下,着火了?”兰斯迷蒙地看向你的方向,冰凉的双手紧紧抓住你的手腕,力道意外地不像他外表那般柔弱。 你主动靠近了兰斯,收起了药剂,希望能够借助胸针的力量,你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人的,只能学着卡尔安慰你那样,伸出手,虚虚抱住兰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没有着火,相信我,就算是着火了,也没有人会受伤,我会救下所有人的。” 兰斯像是受惊的小鸟,将自己的身躯藏在你的怀里,额头抵在你的锁骨,寻求着人体温带来的片刻安心。 不一会儿,兰斯的颤抖停止了,接着就因为发现在你的怀抱里,身躯僵硬了一下。 “多谢殿下,我好一些了,把醒神剂递给我吧。”显然,兰斯还有这一切的记忆,在你的角度,足以看到他发红的耳尖。 “还有三瓶半,全给你吗?” 虽然这么问了,你把剩下三瓶半全塞进了兰斯手里,他是专业的药师,虽然也才刚刚入学没有多久,总比你这个什么也不懂的要强。 兰斯接过药剂,自己喝下那个半瓶,接下来又给西瑞尔灌下一整瓶,比起西瑞尔,柏莎的意志还算清醒,自己接过药剂喝了。 “是影族,大家不要再看了。”你提醒起其他人。 大家清醒过来后,开始搜查地下暗室里的各种东西,寻找有用的资料,就在你检查玻璃罐的时候,西瑞尔将的一些纸张递了过来。 你看了一眼,上面似乎是一些随手写下的文字。 第一段为:[***计划的第二阶段验证已获成功,我们迫切期望能加速推进至第三阶段。] 第二段字迹骤变,透露出另一人的不满:[真是令人恼火,为何我的提案遭到了否决?] 此外,还有一份观察记录,首页赫然写着“***计划”几个大字。 在这计划名称之前,有三个难以辨认的字符,其笔画中似乎蕴含着古文字的风韵,让人不禁联想到曦光女神统治时期精灵族的神秘文字。 这种文字,对于研究精灵族历史及曦光时代的历史学家而言,多少都有些涉猎。 卢修斯正是这方面的专家,得益于他的知识,你对这种方正的文字有着依稀的印象。 你仔细记录下这些字符的笔画,小心翼翼地将纸张收好,打算回去向卢修斯请教。 “资料可以稍后再看,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兰斯在一旁瞥了一眼记录内容,他琥珀色的眼眸中透露出一种深沉得令人心悸的情绪。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咔哒”在密闭的地下暗室中回荡,异常清晰。通往楼上的门,竟悄然关闭…… “入口被人封锁了!可恶,这种把戏,难道是那些药剂师搞的鬼?”柏莎怒气冲冲地说道。 然而,封锁入口只是噩梦的开始。紧接着,暗室的灯光骤然熄灭,黑暗中,锁链碰撞的声音令人心悸。 “糟糕,是影族来了。”兰斯在黑暗中烦躁地说道。 “柏莎,大家,远离入口,我之前在那里做了些手脚,动静可能会有点大。”你开口安抚众人,连你自己也没想到,下意识的防范措施竟然真的发挥了作用。 “小公主,我准备好了。” “嗯。” “殿下,可以动手了。” 你向法典注入魔力,与留在入口处的纸张建立联系,触发其上的法阵。瞬间,巨大的爆炸声从入口处传来,木屑和冰渣四溅,入口的面积因爆炸而扩大了一倍。 “太厉害了!”柏莎第一个冲出入口,望着被炸出一个大洞的墙壁,不禁感叹道。 你也被这一幕惊呆了。这个法阵是卢修斯教给你的,也是你亲手刻画在法典的纸张上的。然而,以往的实验中,它的威力从未如此惊人。 “如果村民过来,我们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向影族,我们要不要……” “不对劲。”西瑞尔警惕地环顾四周。 走出药剂师的屋子,你惊讶地发现,原本界限分明的薄雾已经四散开来,整个休比斯村庄都被雾气笼罩。 “怎么村里也起雾了?”柏莎怒气冲冲,攥紧拳头往一旁的树干上砸去,以此发泄心中的不满。 “我在想,暗室里的那些东西足以证明那些药剂师是零的人。那么,作为治疗对象的村长儿子莫林,我有一个不太好的猜想。”你任由柏莎发泄,反而因为她的举动,你逐渐冷静下来。 “嗯?”柏莎停下动作,疑惑地看着你。 “如果药剂师是零的黑魔法师,那么作为治病对象的莫林,很可能就是零的实验体。” “休比斯村庄的毁灭或许有了另一个方向——实验品的失控。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那么莫林很有可能是操控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那我们是不是要去打那个村长儿子一顿?”柏莎斗志昂扬地说道。 兰斯早已打探到村长家的位置,因此由他带路。然而,一路走来,你们没有遇见任何人,无论是民居还是应该准备轮回祭的广场,都空无一人。 可以说,整个休比斯村庄都陷入了空寂之中。在这片只能隐约看见建筑物轮廓的雾中,只有冰冷的建筑林立,气温也随之骤降,连虫鸣都不再有,一片死寂。 就在你们一筹莫展的时候,雾中出现了一抹光亮,接着就是几声咳嗽,听上去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 “是谁?”男声听上去有些虚浮,没有气力的样子,话才说出口,又咳嗽起来。 “你又是谁?”你反问道,“这里的其他人呢?” “我?我是莫林·休比斯,是这个村子、村长的儿子,至于其他人,抱歉,我不清楚,我也、正在找他们,几乎是、我睡醒之后,他们就不见了。” 莫林?村长那先天不足的儿子? 毕竟不久前才听说过,你没有用多少时间就反应过来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在这种小地方,还不至于会重名。 你脸上是礼貌而温柔的笑,手却扣紧了法典,一旦对方有什么不妙的举动,风雪夹杂着冰棱就会甩到莫林身上。 待莫林走近了一些,你这才完全看清楚了他。 莫林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有着像是黑珍珠一样的圆瞳,长相弱气,但和兰斯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莫林表现出的弱气更多是一种病气,五官属于耐看的类型,在灯盏暖色的火光下,脸色还是白得吓人。 帽子、围巾、大衣一样不少,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因为骨架偏小,衣服有了明显的蓬松质感。 “我是卡诺丝,是刚来村子的……” “我知道,是公主殿下对吧?我听琳姐姐说过,是很温柔的一位殿下,是只要看到,就会觉得宁静的存在,真好啊。” 莫林抢先说道,打断了你的话,脸上是不知道为什么而出现的诡异笑容:“对了,你们中有人吃了这里的食物,对吧?” 你摸不准他的意思,虽然这个莫林没有明显表现出敌意,但他奇怪的表现不得不让人防备。 你默默思索着,在确定这里的食物不能果腹后,你们就没有碰过这里的食物,是了,除了兰斯之外没有其他人吃过这里的食物。 见没有回应,莫林也不生气,依旧是笑着的表情:“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来自精灵族的故事,这是尼尔讲给我听的。一位国王为了留住他的王后,让王后吃下了那个国家的特殊食物,于是王后再也不能离开了。” “你想要表达什么?”你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兰斯,以免被抓住什么弱点。 “说什么啊。”莫林歪着头,深色的呢帽滑落,露出一头黑色的短发,圆瞳里突然有了光,“公主殿下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可以放了他们三个,不然的话,只能像前几天闯进来的那个倒霉蛋一样,死在睡梦里了哦。”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让小公主留下,我才不会丢下同伴!”柏莎十分生气,连小心谨慎也忘了,冲到莫林面前,一个蓄力拳就砸了上去。 兰斯想要阻止,都慢了一步,只抓住了柏莎带起的风。 柏莎拳头直挥向莫林的胸膛,然而,预想中的莫林被击飞的情况并没有发生,甚至他连移动都不曾,柏莎的拳头整个陷入了莫林的身体里。 柏莎着急地往后拉回手,十分吃力才拔出,拳头上是黏腻的黑色液体,甚至将原本缠绕在指头上的绷带也给腐蚀了。 在柏莎拔出手的那一刻,你带着冰元素里的碎纸张也到了,冰元素先竖起盾,保护好柏莎的安全,接着就是碎纸带来的爆炸。 一阵轰炸过后,冰盾那头的的身影消散了,但事情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事情真的结束了吗? 你环视着没有变化的四周,突然感觉有什么拽了一下你的裙摆。 你低下头,一道黑影在地面移动,在你的脚下停驻,黑影里伸出一只属于人的手,还没等你有其他反应,莫林的那张脸露了出来。 来自西瑞尔的短刀带着水元素,插入了那张稚嫩的脸。 你趁着这个时机赶忙撤开,并且坚决地说道:“我不会留下来的。” “为什么?”被插入刀的脸还在声嘶力竭质问,声调从孩子的语调升到了厚重声音的成年男人,“明明、明明……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们成功了,我的方向没有问题,哈哈哈哈!” 兰斯也没有闲着,几粒种子被扔下,然后迅速生根发芽,缠绕上了从地面伸出的手臂。 “没用的,没用的,哈哈哈哈,完美的实验品,希那艾特族的血脉,终于、终于可以得到……” 莫林,或者说是影族怪物,它整个化为了黑色的淤泥质,轻而易举从藤蔓的空隙里流出,又化为潜藏在地下的影子,向着你的方向执着地进攻。 几番抵挡下来,你们一行四人都挂了彩,而影族的行动却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最终一个躲闪不及,你被那团黑色的影子一样的东西笼罩了起来,出乎意料的是,明明该是这种紧张的局面,你却没有感到多少害怕。 影族最重要的地方是他们的核心,一旦击破,便彻底死去了,你突然想起了卢修斯不知道什么时候说过的话,而在绵软的触感中,你的指尖触碰上了坚硬的物体。 法典还在你的手中,顾不了那么多,你引爆了法典的纸张,影族的身躯被从内炸开,你也暂且得到了解救。 你的手里,抓住了被炸出了裂痕的亮红的核心。 “小公主,你没事吧。”柏莎一个翻身到了你的身旁,紧张地看着你。 影族的身躯再次聚拢,又恢复成了莫林的形态,红着一双眼睛看着你:“公主殿下,放过我吧?” 你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求饶,捏碎了被炸得脆弱的核心。 “公主殿下,你的身边好安静啊,真好……”莫林说完,合上了眼眸,好像是做了一个轻松愉悦的梦。 随着莫林的话音落下,四周的景象开始解体,你的眼前是一片漆黑,当你再度睁开眼时,你发现你还在那个破旧的教堂里,身边,是躺得整整齐齐的另外三人,身上的伤口和之前的如出一辙。 你想,你知道欧姬娜一行身上的异常是什么原因了。 你喊醒了其余三人,离开休比斯村遗迹时,你回头看了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阳光洒落在这片曾经布满黑色和血迹的土地,半人高的野草将曾经的过往遮掩得严严实实,村口的墓碑,已经有了风吹雨淋的痕迹。 树立这块墓碑的人,是出于什么想法呢? 是纪念,是赎罪,还是为了心安? 第49章 此间事了 仅仅半天之前,你们几人还身处山中,面对当地人,你们默契地选择了对休比斯村的经历保持沉默,只轻描淡写地提及遭遇了袭击欧姬娜一行的元凶,并侥幸逃脱。 毕竟,影族的名号依旧让人心有余悸,尽管战争已结束十年之久。 欧姬娜一行的遭遇引起了广泛关注,消息一出,便有各方势力前来探查,却都一无所获。 除了确认是影族所为,再无其他线索。而你们几位幸存者,皆身份显赫,无法采用强硬手段获取更多信息。 因此,调查一度陷入僵局,直到卢修斯接手此案,才悄然落幕,至于如何结案,外界无从知晓。 在调查过程中,你意外发现柏莎竟是兽人狐族的少族长。 兽人族,这个除人族外数量最为庞大的族群,分支繁多,矛盾重重,十年前那场对抗零的战争,才让他们在生存的压力下团结一致。 兽族与人类关系紧密,人类足迹所至,必有兽族相伴,甚至在人类无法生存的恶劣环境中,仍有兽族顽强生存。 百兽会,这个战时成立的统管兽族发展的组织,由各大分支族长组成,并从中选出一位会长,负责管理和协调相关事务。 柏莎的父亲毕维斯正是现任会长,而柏莎本人则是法系狐族中罕见的战系高手,大部分时间都在潜心修炼,鲜少在公众场合露面,据说她并不打算接手狐族事务,只是名义上的少族长。 从休比斯村脱身后,你身心俱疲,但那些暗室中的资料却如人间蒸发,无处寻觅。 “所以,真的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吗?”你曾拜托卢修斯派人搜寻暗室,希望能找回资料,但结果令人失望,暗室虽被找到,却空空如也。 “表面上确实如此。”卢修斯坐在你对面,微笑着抿了一口红茶。 卢修斯拥有银色的长发和暗紫色的眼眸,如同夜空中的星辰,深邃而迷人,又让人难以捉摸。 尽管他理应是你的长辈,但岁月似乎并未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看上去与你年龄相仿,容颜未染尘埃。 银发紫眸是艾比伦斯家族的特征,而你和卡尔却未能继承这份独特。 “表面上?”你疑惑地问道。 “怎么,我的小卡诺丝很在意吗?”卢修斯放下茶杯,故作无奈地笑道,“清零战争虽已结束,但黑魔法师和零的余孽并未完全消失,仍有不少潜藏的害虫。” 他站起身,走到你身边,轻轻揉了揉你的头发:“说不定是有人在我派去的人之前取走了资料,某个人嫌疑很大哦~” 你迅速领会了卢修斯的言外之意,由于你们特意隐瞒了休比斯村的事情,如果资料真的存在,那么能在卢修斯之前拿到手的,很可能是你们四人中的某一位泄露了情报。 你和西瑞尔自然无需怀疑,而柏莎和兰斯之间,你更倾向于怀疑兰斯的身份。 要把兰斯的奇怪处告诉卢修斯吗? →[a.告诉他] [b.不告诉他] 想了想,还还是打算说出兰斯身上奇怪的地方,因为对方是卢修斯,是你和卡尔一样相信,甚至要比卡尔更加相信的人。 更何况,卢修斯除了是一个好的倾诉对象外,他自身的学识也能帮你避开很多的坑。 “舅舅,我发现,兰斯·卡文迪许,在信仰着陨落的曦光。而且……他形容曦光的时候,用上了沉睡这种字眼,该不会某天这位神明就诈尸了吧?” “信仰曦光?现在还有傻子信仰她?”卢修斯露出了明显的嫌弃与嘲弄,“这可有意思了,小卡诺丝有看出那位伯爵之子信仰的原因吗?” 兰斯为什么会信仰曦光,这也是你十分疑惑的地方。 你摇了摇头,没有妄下定论:“我只能看出,卡文迪许是真心在信仰着。” “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位伯爵之子,就是小卡诺丝选择的第一支舞的对象吧?”卢修斯拍拍你的头,岔开了话题。 “的确是他。”你点点头,没有什么好否定和隐藏的,“而且我当时和舅舅你解释过了啊。” “对一个产生情绪波动,往往是一段感情的开始哦,小卡诺丝就这么卖了那位……叫兰斯对吧?不会后悔吗?”卢修斯眯着眼看似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为什么会后悔,而且……” 你明白卢修斯那种眼神的意思,如果兰斯真的查出什么问题,看在你的喜欢上,他会帮忙遮掩一些,让兰斯不至于死。 你仔细思索着你对兰斯的那种感情,真的能谈得上喜欢吗?明明只是想把他扯进麻烦里,满足你的恶趣味和不知从何而生的独占欲。 “而且我觉得,我好像不是喜欢着他的。”你将你对兰斯的心路历程详细讲给了卢修斯,带着迷茫。 “原来如此。”卢修斯表现得不是很意外,“小卡诺丝,看着我。” 你扭过头,正好对上卢修带笑的双眼,他逐渐向你靠近,直到你的心神全部被那双紫色的眼眸俘获,而后他眯眼一笑,你才恍然清醒过来,往后仰拉开了一点距离。 “其实,小卡诺丝就算只是占有欲作祟也没关系。”卢修斯弹了一下你的额头,“你身后还有我,就算犯下什么大错,我都能也都会帮你摆平,更何况只是虚假地述说爱意来换取控制的资格呢?” “你在怂恿我成为坏孩子吗?”你哭笑不得地看向卢修斯,心境在动摇。 “只是虚假述说爱意,在我这里,小卡诺丝还是好孩子。” “说起来,我在休比斯镇买下了一件物品,好像不简单。”你连忙转移话题,掩饰你的心动,将叶子夹子拿出,并将夹子的来历全部说与了卢修斯听,你没有注意到,那夹子的绿色范围扩大了。 卢修斯一下就辨认出了,那是曾经曦光的神使之一——守墓人的力量所化。 直接拿着这个东西招摇过市肯定不妥,他给了你两个选择,一是交给他封印起来,而是交给他处理力量的影响,重新交回你手上。 “那就拜托舅舅处理一下吧,这个应该还能钓出某些东西出来,我有点在意,又是曦光信徒,又是神使的东西,也太巧合了。” 你直觉这东西可能和兰斯会有联系,必要的时候,你可以把东西带到他面前晃一圈,也许还能收获某些秘密。 第50章 秋风之渊 “要猜猜我是谁吗?”你自背后蒙住卡尔的眼睛,轻笑着问道。 这是一片不大的湖,湖水很清澈,位于学院西面,毗邻图书馆,除傍晚外,这是一个很幽静的地方。 傍晚时分,这里就会出现很多手牵手散步的情侣,也因为如此,这片人工湖有了情人湖的名称,原本的名字很少有人知道了。 距休比斯事件又过去了一个月,一切好像都风平浪静了起来。 卡尔没有丝毫慌张,不紧不慢将膝上的书合上,笑着回答道:“啊,是谁呢?绝对不是温柔贤淑、貌美如花、活泼灵动、聪明能干、善良勇敢的卡诺丝公主殿下吧。” “是啊,当然不是啦,我可没有那么精分。”你松开手,坐在了卡尔身侧,“我听舅舅说,哥哥接下来会在学院上课,是吗?” “之前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我也想好好陪陪你啊。”卡尔抬起手,拍了拍你的发顶。 “诶,有点开心怎么办?”你捧着脸,“总感觉哥哥下一秒就会变得很忙一样。” “放心吧,最近没什么大事。一个月之后要去一趟秋风之渊,龙族那位王的成年礼。”对上那双相似的蓝色眸子,卡尔总是不由得心软,“你如果感兴趣的话,一起去吧。” →[a.好啊,一起去吧。] [b.不想去,外交什么的,太无聊了。] 秋风之渊是龙族的一个聚居地,大概等同于人类王国的王都,但是远离人类城市,有终年不停歇的微风自城市流过。 有一种很有意思的说法,龙族原本是散居的,没有王的概念。 但是在种族大战时期,龙的巢穴作为有名的藏宝点,是每次打仗都要被双方光顾的一个地点,其中还包括其他的龙族。 于是接连的战争下来,龙族肉眼可见地穷了,还是整个种族都没有余粮那种。 为了龙族的可持续发展,于是龙族仿照其他种族,开始了聚居,并且逐渐根据力量等因素排列出了等级秩序。 现在龙族的王族是天赋最高的赤眸黑龙一族,就像大自然中的那些强大的猛兽一样,越是强大,后代就越是稀少,赤眸黑龙一族就是如此,加上龙族的爱情观过于随意,现存纯种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作为大陆现唯一长生种,龙族的数量本来就不多。 魔法制式的马车从传送阵里显现,经检查后驶入了大街。 马车里,你掀起了车窗布帘的一角,微风轻柔地拂过脸颊,令人感到十分舒适。 街上往来的大多是人型的龙族,来来往往的,仿佛是人类都市一般。 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控制不住自己力量的,走着走着就有一部分变形了,慌忙按住帽子或者裹紧衣服,钻进一边的小巷子里,过了一会儿又正常地走出来,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等空闲的时候,一起过来逛街吧。”见你似乎是感兴趣的样子,卡尔提议说。 “哥哥付钱?”你放下帘子,看向一边刚刚结束了闭目休息的卡尔。 卡尔轻笑出声,带了些无奈和宠溺:“那是自然。” 马车于专供外使停留的行馆外停下,此时,太阳正斜挂在高山之上,暖橙色的光芒笼罩着整个城市,像是被涂抹上了时光的痕迹一样。 在行馆放下行李,简单休整了一下,卡尔便带了几个人先去见龙族的幼王,作为公主,你自然也跟着前往了。 龙族的宫殿是在种族大战后就修建的,过去了一千多年,自然是十分古老的,部分墙上留着青苔干枯之后的痕迹,让整个王宫看上去有些寂寥和冷清。 和人类的王宫不同,龙族王宫里随处可见的大树,甚至你还远远瞥见大概是庭院一类的地方,巨树甚至高过了旁边的建筑,树叶在风中摇曳,隐约露出了十几个分散开的褐色枯枝的鸟窝。 除此之外,在树木的缝隙间,你还看见了一些巨大的青色矿物质结晶,甚至是墙体上也有小体积的晶体零散分布。 “秋风之渊的风来自王宫背后的那片叹息密林,因而王宫的风元素浓度很高,积年累月下来,一些风元素便凝聚成了结晶。” 注意到你的目光,卡尔放慢了脚步,等到两人差不多并肩的时候小声解释说。 龙族的大殿并不像传说中龙族的审美那样金碧辉煌,反而散发出一种朴实低调的气质。 雕花的石柱规则排列成两排,尽头处是几阶往上的阶梯,王座在连接着阶梯的平台上,高出大殿的地面一些。 白色的墙壁上,一左一右对称挂着两幅画,两幅画也是一模一样的,都是就一片椭圆带锯齿边的叶子,叶脉画得极其清晰和逼真。 王座之上,是龙族现任的王波洛克,几天之后将要举办成人礼的那位。 归功于那张娃娃脸,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位稚气未脱的少年,完全看不出来快要成年了。 波洛克留着黑色的短发、齐刘海,显得很是乖巧,红色眸子像是鲜血,手握着缀有宝石的权杖,努力板着脸,让自己看上去严肃一些。 王座之侧,是一位身着宽袖暗色长袍、有着白色长发的龙族,眼睛灰蒙蒙的,像是没有焦距,茫然地看向台阶下。 这是一位壮年期的龙族,身上的书卷气息很重,看上去就像是无缚鸡之力的侍臣。 可惜的是,龙族的手无缚鸡之力,也是能够毫无压力单挑一个成年人的存在。 “几位远道而来辛苦了。”波洛克端坐着,有些稚嫩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上,但也只说了这么一句,剩下的全部交给了身边的侍臣。 见完幼王,一行人回到了行馆。 晚饭是众人一起在餐厅吃的,考虑到众人舟车劳顿,晚饭的菜色都偏清淡。 回屋换下沉重的大裙子,考虑到卡尔需要劳累的事情还有很多,你也就没有去找他,自己带了几名侍卫出门闲逛,体验龙族的风情。 你拒绝了行馆仆人的引路,只是单纯沿着大街漫无目的地行走,侍卫隔着一定距离远远地跟在两人身后。 此时太阳才刚刚落下,路面蒸腾而起的热气还能隐约感受到。 两边的商铺有一些在收拾着准备关门,另一些则是在为夜间开店做着准备,往来的人没有你之前透过车窗所见的多,但是却也不会凄凉。 街道两边的路灯也开始发出微光,沿着主干道延伸开去,点亮了这个城市的夜间。 但相比较路灯里经加工后的萤石的冷光,龙族的人更偏爱灯火的暖光,店铺前大多都放置着有明火的灯盏,即使是路灯完全照亮了的区域也是这样。 沿着干道走了一段路后,一个很大的广场出现,截断了路径的延伸。 广场一圈立着意义不明的柱子,正中央是喷泉,灯光下飞扬的水花仿佛折射着一种迷幻的光芒,木制的长椅零散而又不失美感地摆放在广场上,此刻正坐着一些正在亲密谈话的情侣,彼此之间你侬我侬。 “姐姐买一束花吧,姐姐这么漂亮,和鲜艳的鲜花很配的。”一粉色双马尾的红眸小女孩拦住了你。 女孩篮子的大多是半开、全开的玫瑰花,如同火焰一般,红得很是炙热,还有一些雏菊零零散散塞在边缘。 [a.买玫瑰] →[b.买雏菊] [c.不买] “请给我一束雏菊吧。” 看着周围几对情侣的女方手里,或多或少拿着几支同样的红玫瑰,只有一个人的你自觉买下了雏菊,没有对比就不会尴尬。 幼年龙族女孩拿开玫瑰花,挑拣出篮子里零散的白色小雏菊,女孩动作熟练地拿出线将雏菊捆成一小扎,递给你。 你伸出手想要去接,另一只手突然出现,在你之前抢走了雏菊花束。 “我记得,你好像是叫卡诺丝对吗?这个名字是风之子的意思吧?你和秋风之渊应该很合得来。”伴随着稍显稚嫩的声音,钱币被扔进了女孩的篮子里。 你扭头看去,抢走雏菊花束的人和你差不多高,从声音上可以断定是一名男性,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黑色的斗篷长度只到手腕,戴着兜帽,大半张脸被隐藏在阴影里,只是能隐约能确定是黑发红眸。 在你还在搜索这人是谁的时候,卖花的小姑娘倒是先一步认出人了。 “波洛克陛下,你又偷偷跑出来了?”女孩压低了声音,以免周围的人听见,口吻倒是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很多次的见怪不怪了。 “我付钱了,莉莉。”波洛克没有回答,反而是转移了话题。 被叫做莉莉的女孩手脚麻利地捡了几支玫瑰,用丝带捆好,没有客气,直接扔向了波洛克。 “先说好,要是侍臣找来,我会毫不犹豫说见过你的,别说我不仗义。”莉莉板着一张脸对波洛克说道,转头又对你换上了一张笑脸,“姐姐再见,下次来买花,我给你打半折。” 波洛克也不恼,接住花就往你怀里送。 面对态度强硬的波洛克,你选择…… 第51章 跟踪与阴谋 [a.收下花。] →[b.不收下花。] 若是其他的花,看在对方乃是一族的王的面子上,你也就收下了,这就是所谓的表面社交吧。 可现实是,对方递过来的不是别的,你恰好认识,卡罗拉玫瑰——一种花语名为炙热的爱情的红玫瑰,一般都是赠与恋人的。 你没有接过花,直视着波洛克那双红色的眼眸,想要从中找出他将这种有明显含义的花赠与你的深意,然而一无所获。 对方的眼眸里只有纯粹的疑惑,好像送花这种事只是随意而为。 “陛下,要将它赠予我?”不得已你问出声。 “这不是当然吗?不然我……咳嗯……吾伸出手做什么?”波洛克努力保持着镇定,别开脸,只将花递进了一些。 “我的意思是,陛下知道卡罗拉玫瑰的含义吗?” “花还有什么含义?吾只是觉得这个红色的很不错而已。” 看着波洛克眼中的疑惑不似作假,你叹了口气,就算是权力受限的王,真的有这么的不谙世事吗? 但想起初次会面时几乎都是侍臣在和卡尔交谈,恐怕这可能就是如此的一位。 “那么请恕我不能收下,陛下。”你笑着退开了一步,“卡罗拉玫瑰是赠与恋人的,我相信,陛下没有别的意思,但避免误会,只能残忍拒绝陛下的好意了。” “啊……我、不,吾不知道这个花的意思,那个,卡诺丝公主,很抱歉。” 波洛克慌张地想要收起花,但那么大的一束玫瑰哪能轻易收捡好呢,手忙脚乱了一阵,波洛克掌心直接燃起火焰,将花枝焚烧成了灰烬。 看着一地的灰烬,你沉默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波洛克这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做得好像过分了,又掩饰地将手背到身后:“卡诺丝公主,吾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波洛克扣上兜帽,你没有阻止,任由他迅速地跑了。 捧着雏菊花束,你也不想走远了,便挑了一个不会被喷泉打湿衣衫的位置坐下,无聊地数着花朵。 突然间,像是有所感应,你顺从地抬起了头,就见一个有些眼熟的背影在你的对面的巷子拐弯不见了。 那个身影,明明只是一眼,你心里就有了结论,是兰斯。 →[a.跟上去看看] [b.坐在原地等人出来] 单纯从伯爵之子的身份上,你推断不出兰斯在这个时间段来秋风之渊的原因,但要是跳出这个身份,可操作的就多了。 手抚上耳垂的紫色耳坠,冰凉的触感缠绕指尖,让你安心了不少。 捧着雏菊花束,在周围人眼中,你的身影不再惹人注意,接着就大摇大摆地跟进了巷子。 走到拐角处,你停下了微不可闻的步伐,那头人的交谈尽数收入你的耳中。 “这是当年卡修加入零的契约书,以及往来的信件。”一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而他提到的人引起了你的注意。 在前不久,你才从卡尔那里听说过,现在龙族的事务都是以学者卡修为首的一群侍臣在处理,波洛克·佩布罗只是单纯象征着王族,并没有多少实权。 波洛克陛下的父亲膝下原本是有两子,长子安斯艾尔殿下以及次子波洛克陛下。 波洛克是老来子,在此之前,安斯艾尔一直是被当作继承人培养的。 波洛克出生后,为了平衡局面,老龙王并没有分出人手去培养波洛克的政治才能,反而是当作战士培养,期待两者相辅相成,避免两龙因为王位产生争端。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龙也是如此。 后来,外出的安斯艾尔被零袭击并抓捕,中间发生了什么暂且不明,只知道等龙族再次发现那位殿下的踪迹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后了,在零的一间实验室里,作为泡在特殊溶液里的标本材料。 这也是当年龙族为什么会第一个同意和人族结盟发动对零的战争的原因。 老龙王死于战场,原本还很充足的培养继承人的时间一下子没有了,为了稳定龙族民众,年幼的波洛克被迫立刻上位,由族内名声很高的学者卡修等一众侍臣进行辅佐。 如果中年男人口中说的“卡修”,是那位龙族学者,堂堂侍臣之首,是零的残余,你不自觉皱起了眉,脸上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么事情可就有意思起来了。 “东西是基于合作给的,但话说在前面。”中年男人的声音由漫不经心变得带了威胁的意味,“在没有把握掌控幼王的行动前,不建议你把东西拿出来,我们可没有救你的义务。” “你们的目标只是无铭之刃,不是整个龙族,对吗?”另一个稍显苍老的声音发问,从口气来判断,正是中年男人对话的那位。 你觉得稍显苍老的声音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是在什么地方听过。 而且,无铭之刃是什么? 虽然普通人可能一时间想不起来,但是说起杀死曦光女神的那把刀,没有一个人是不知道的。 种族大战期间,黑魔法师联合龙族最优秀的锻造师家族——诺亚家族的人,用极为特殊的手段锻造出了一把短刀,传说这把刀没有刀刃,对普通人只能造成擦伤,但是却对神有极大的杀伤力。 因为兰斯信徒的身份,你特意去翻了不少史料,正好是对这些事情十分熟悉的时候。 刚刚兰斯的身影,还有无铭之刃,不是因为信仰女神搞出的这一切破事,你都不相信,接下来中年男人的话更是证明了你的猜想。 “呵,怎么,后悔与我们搭上线了?”中年男人笑出声来,带着嘲讽的语调,“毕竟同是神的子民,真正有罪孽的,只是你们诺亚一族。放心,契约上答应的事情不会食言,感谢慈爱的女神吧。” “你们也能复生安斯艾尔殿下吗?”苍老的声音提到了那位因为零而逝去的龙族殿下。 “你说谁,那位做了实验材料的前王储?你想要放弃儿子吗?欢迎。”中年男人的声音明显表达出了无所谓的态度。 “你隐瞒了事情。” 另外一道声音响起,是有些中气不足的轻柔的男声,说话声轻飘飘的,你一下子就辨认出了这是兰斯稍加修饰过后的声音。 接着是很轻的脚步声,是向那边走去。 “你隐瞒了什么?”话语仍旧是轻飘飘的,带着丝漫不经心,却压迫性十足。 没想到兰斯还有这样的一面,你又提起了那种想要伤害对方的兴致,不过,原本以为只是兰斯一个人犯傻,但其实是有一群傻子吗? 如今这群傻子还想干出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得告诉舅舅好好调查一番了。 “你隐瞒了什么?”兰斯又将问话重复了一遍。 “安斯艾尔殿下的意识还活着。”苍老的声音像是梦魇了一般,语调没有起伏地吐出了话语。 “你怎么知道的?将发生的事情叙述一遍。”兰斯继续追问道。 苍老就像是有问必答的机器,一字不漏地复述了偶然间发现能通过命晶沟通到安斯艾尔的意识,甚至连同他本人的心理活动细节都说了出来。 所谓命晶,是每位龙族伴生的晶石,并没有什么价值,只是身份的一种说明,但也是被谨慎保存的。 能接触到命晶,说明这个苍老的声音在龙族的身份不低。 “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苍老的声音像是梦中突然惊醒一般质问。 “我劝你对神子大人尊重一些。别忘了你现在绑在我们船上,不考虑你自己,也考虑一下你儿子,再不行,就考虑一下你那可爱的孙女吧。” “她一死,你们诺亚家也就差不多消亡了吧?如果不是这次合作,相信我,教会的大家都很乐于审判你们的罪孽。” “无铭之刃在卡修手里?”无视中年男人的放狠话,兰斯轻飘飘地问道。 “莉莉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卡修那个叛徒逼得太紧了。” “别忘了你现在也是叛徒。”中年男人笑着嘲讽。 “我没有背叛龙族,只是为了报仇。” 兰斯根本就不理会两人的争吵:“无谓的争端,接下来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吧。” 听到脚步向你靠近,又拨弄了一下耳坠,快步走到了巷口的一侧,又走了几步,和巷口拉开距离,想了想,又取下胸口的雪花胸针,贴身放在衣服里。 没多久,兰斯就走了出来,穿着黑色的斗篷,带着兜帽,沉默地走着。 “卡文迪许?” 你喊住了一味往前走的男人。 兰斯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看人又要走,你追了上去,仗着对方不敢明目张胆地跑,拦住了他的路,笑着拽下他的兜帽:“果然是你啊?刚刚看到背影,我还担心会不会认错了呢。” “殿下也是来旅行……应该是跟着卡尔殿下来的吧?”兰斯任由了你的动作,茶色的眼眸藏着几分疏离。 “想着龙王陛下的成人礼会很热闹,所以就跟着哥哥来看看了。兰斯是来旅行的啊,有安排好想要去的地方吗?不知道我能不能跟着一起?” 你歪了歪头,让自己的笑容看上去真挚一些,掩饰想要打探他们接下来的行动计划的想法。 兰斯礼貌地拒绝了:“殿下此番是代表王国而来,需要忙碌的事情不少,怕是不能像我们这些来旅游的人到处乱跑了。” “怎么会呢,那些事情都是哥哥在处理,我是无事可做的状态。卡文迪许是担心我会给你们添麻烦吗?” 好几番你来我往,打了几圈太极,仗着公主的身份,兰斯终于还是反驳不能。 “我不明白,殿下这般缠着我,是为什么?”兰斯伸出手,食指轻轻勾起你的下颌,直视着你的双眸,再次重复道,“殿下为什么要缠上我呢?” 注视着那双琥珀一样的眼眸,随着兰斯的话语,你的意识逐渐变得混沌,下意识想要认真回答听到的问题。 “因为我……”贴身的胸针发出热意,你虽然还维持着不甚清明的的神态,但脑中的逻辑已经理清,“喜欢你啊。从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完全挪不开眼睛了,如果精灵还存在的话,我想,也比不过你,不是容貌,而是那种好像不在人间的气质。” “之后,没有听从舅舅的建议,任性地找了你跳第一支舞。感受到你手心的温度,我就好像变成了刚从花丛回来的蜜蜂,一身香甜的花粉,满肚子甜腻的蜂蜜。” “我真的好想再离你更近一些,想让你只注视着我,但好像搞砸了,你反而躲着我了。可是,明明知道你不喜欢我,我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你,哪怕只会惹得你更加厌烦……” 模仿着刚刚苍老的那个声音被影响后说话的逻辑,为了骗过兰斯,你没有完全恢复清明,卢修斯的话被和问题关联起来,你没有做其他考虑,虚假地述说着爱意,甚至堆叠上了夸张华丽的辞藻。 “那……明日上午,若是殿下有空,就在这里等我吧。”兰斯像是烫着了一样,飞快地收回了手,别开发红的脸。 你思索了一下,神情缓缓恢复了灵动,猛然拿雏菊挡住了脸,似乎也是在掩饰脸红:“好,好。那个,兰斯,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殿下若是想,便这么称呼吧,天色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望着兰斯惊慌失措而逃开的背影,你露出了甜腻的笑,嘴里却与表情不同的喃喃:“真是的,一位绅士可不该放一位小姐单独回去啊。” 第52章 拒绝? 次日一早,你就跟卡尔提出了想要出去转转的想法,顺便为了防范兰斯同伙胆大到想要向你下手的行为,你直白地向卡尔讨要了一名侍卫。 “抱歉,卡诺丝,委屈你了,想要出去的话,让劳劳伦斯跟着你吧。”卡尔轻轻拍了拍你的发顶,小心地没有弄乱你的头发。 你点了点头,看向卡尔身后健硕的金发骑士。 和你在进入秋风之渊所看到的那样不同,这里的街道乍一看和繁华的菲尼萨塞尔相差无几,但其实却有着独属于外族的气息,有一份特别的质朴感。 龙族的爱财在贫穷的逼迫下,逐渐演化为了抠门和商业精通。 大概是经常有商人往来两地的关系,街道上的店面在标注龙族文字的同时,也会附带上通用语的翻译。 “我记得,劳劳伦斯你好像会龙语?” 你换下了繁华的服饰,选择了一件版式十分简单的咖啡色格子直筒裙,金色的长发半绾着,别着白色纱质蝴蝶的发卡,一副中产阶级的打扮。 劳劳伦斯是卡尔的直属骑士团的成员之一,是人龙混血,虽然寿命方面和普通人一样,却拥有远高于一般人类的力量,加上又会龙语,自然是卡尔出使龙族护卫的不二人选。 “是的,殿……小姐。”劳伦斯及时换了称呼,脸覆上不好意思的薄红。 “那就拜托了。”你没有解释太多,但话里的意思明明白白是要求劳伦斯成为翻译的。 “我的荣幸,小姐。”克制住了身体下意识地行礼反应,劳伦斯露出有些憨憨地笑容来。 按着之前的记忆,你带着劳伦斯向喷泉广场走去。 一个拐角,传说中小说里的事故多发地,一场事故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一个物体用一种飞快地速度行进着,直接撞上了想要拐弯的你。 看轮廓和身型来说,那应该是一个人。 身体比意识先一步反应,你面前快速凝结出一层冒着寒气的力量屏障,那人直直撞到了屏障上,因为后作用力往后仰倒,马上又灵活地稳住了身形。 而那人身上带着热气的屏障和冒着寒气的屏障相撞,你也被震得踉跄后退了几步。 劳伦斯戒备着,袖子里的袖剑往下滑落,因为袖子的遮挡,只隐约露出了锋利的剑尖。 定睛一看的时候,你却意外发现那人竟然是认识的,但是慌慌张张出现在这里,不由得让人有些汗颜:“陛……” “别说话!”波洛克提高声音,阻止了你接下来的话。 整齐的脚步声传来,波洛克脸色一变:“不要说见过吾。” 一边说着,波洛克蹿过两人,跑向身后的街道,左拐,一下子没影了。 等脚步声逼近,通过那群人整齐划一的服饰,你几乎是马上就辨认出了追着波洛克的群体——王宫护卫队。 领队的人是认识你的,上前行礼:“打扰了,公主殿下,刚刚可否见过陛下?” “陛下怎么了吗?”你做略微愣怔状,身后的劳伦斯默不作声。 “主持例会需要陛下在场的,但是陛下并不在王宫,所以卡修大人派我们来寻找,请公主殿下务必告知我们情况。”领队一副笃定了你见过波洛克的样子。 事实上,因为刚才的冲撞造成的力量残留,已经足以让专业捕捉逃出宫的波洛克许多年的领队可以确信了。 “陛下刚刚从这里过去了,是左拐。” 领队的表情太过容易解读,你在看出领队的想法之后,果断卖了波洛克。 “多谢你殿下的告知。” 领队右手置于左胸上,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带着疯狗一样移速的队友冲向了左拐的巷道。 你耸了耸肩,露出了礼貌的笑容:“走吧,劳伦斯。” “刚刚……” “刚刚你竟然出卖吾,太过分了。” 有些熟悉的声音和劳伦斯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回头一看,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眼前跑走的龙族的王。 “事情是如刚刚那位护卫队长所说吗?”你扯开话题,并不想和对方争论有没有出卖他的事情。 波洛克刚刚还有些气恼的神色一僵:“咳嗯……你们是想要逛街吧,这里我熟啊。” “为了陛下的安全着想,还是请务必不要这么做。”为了减少麻烦,你坚定地拒绝了。 “嘁,无聊,吾给过你们机会了,之后不要让吾发现你们跟着我。”波洛克惊讶于自己被拒绝了,而后是一副你们可千万别后悔的神情。 气鼓鼓地撞了你一下,波洛克像是小孩子一样地走了。 “小姐,我们……”劳伦斯为难地看向你,他只是想做个合格的翻译加保镖啊,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不用理会,省得惹人不快,走吧。” 看着波洛克离开的背影,你心中毫无波动,毕竟相比较而言,还是兰斯更加有意思些。 走远了一些,你才趁着四周无人注意,悄悄摊开了手,手心里是一枚拇指大的红色石头,石质晶莹剔透,隐约可见石头中有着“a”字母,那是波洛克趁着刚刚那一撞塞进你手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你小心地将石头收捡起来,一时间不明白波洛克将这个东西特意塞到你手里的用意,保管,亦或者转移? 当你到达喷泉附近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了独坐在椅子上的兰斯。 你停了一下脚步,换上了欣喜的表情,蹦跳着到了椅子后,手撑在长椅椅背上,手指支着侧脸,歪头看向兰斯的侧脸,笑吟吟地开口:“兰斯真的来等我了啊,怎么就你一个人呢?是因为要约会吗?那么,要去哪里?” 你接连的话语让兰斯有些措手不及,双颊泛起了一丝红晕,脸上还在尽力维持着镇定:“只是……殿下想去看海吗?菲尼萨塞尔位于内陆,很难有机会真实看到大海。” “好啊,之前只是通过留影石看的海,这可是第一次能看到真正的海。” 所谓秋风之渊,就是一个很巨大的裂谷,一边是摘星崖,另一边是沉梦崖,并且因为秋风之渊的更高空的风速很快,从高空入侵的道路也被阻断,可以说,这个地方的易守难攻性很好。 沉梦崖的另一边就是一片蔚蓝的大海,兰斯一人走在前面,在羊肠小道里找到了可以通向山崖另一边的路。 劳伦斯走在最后,密切注意着你的情况,避免危险的产生。 绕到了山崖的另一边,道路通向的是一处向外延伸的平台,在山崖的半山腰处,也能够看到在日光下波光粼粼的大海。 海风吹拂着脸颊,这种凉意在秋季还是很舒服的。 劳伦斯很有眼力见地保持了一路沉默,当一个安静的电灯泡,不去影响可能还在暧昧中的两个人。 但可惜的是,一路上,你都在向兰斯搭话,而兰斯则是时不时才回一句,劳伦斯已经急得要上前抓住兰斯的领子摇晃了,一边晃还要一边大喊“亏你长了张不错的脸,能不能有点情商啊!” 毕竟看海的邀约是兰斯提出的,劳伦斯完全没有想过这段关系是你推拉的结果。 “兰斯是之前来过吗?一下子就找到路了。” “偶然间散心的时候找到了这里。” “兰斯有什么不开心的、烦闷的事情吗?找不到人的话,向我倾诉吧,我会好好听着,小心珍藏这些宝贵的情绪,不会透露给其他人。” 你说着,扭头看向劳伦斯,后者会意撤远了一些,给你们二人留出相处的空间。 在劳伦斯的眼中,少女和少年并肩坐着,风就那么轻轻地拂过,少女的金发偶尔会缠到少年的茶色长发上,然后马上就会分开,少女做出安静倾听的动作,蓝色的眸子像水般温柔。 但实际情况,没有谁比你自己更加心知肚明了,从一开始,你所谓的爱就是谎言,扎根在谎言上的一切自然也算不得真实。 兰斯直直地看着你,琥珀一样的眼眸却没有焦距,良久,恢复了神采,兰斯缓缓摇了摇头:“殿下,借一下你的手。” 虽然不明白对方想做什么,但你伸出手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兰斯从口袋里拿出一粒黑色的种子放在你的手心,又扣住你的手腕,手心相对,你只感觉到一阵魔力的流动拂过手心,带来一阵痒意。 在两手掌的空隙之间,藤蔓攀爬而出,而后向上生长,长出新枝,结出新叶,冒出了好几个白玉一样的花骨朵。 “握紧。” 你跟着握紧了手,一朵朵蔷薇绽放,而白色的蔷薇花瓣边缘,又染上了一层蓝色,比起单纯的无垢,多了一丝灵动。 兰斯又拿出了一把小剪刀,刀尖被磨成了平滑的圆,是那种平常多用来给没有辨别和自制能力的使用的用具。 花枝被一一剪下,很快就落在你和兰斯之间的石地上,堆了不多的一堆雪白。 兰斯解下绑在发尾的蓝色发带,将处理好利刺的鲜花一一摆好,最后扎成了一束花,轻轻放在了你的膝上。 “殿下不要喜欢我、不要爱我,我无法给予殿下期待的回应。”兰斯说这话的时候,无悲无喜,眼中明明倒映着你,却又好像没有你的存在。 这时候的他没有了之前交往时的那种礼貌的疏离,丢掉了贵族式傲慢的伪装,这番神态,倒真有几分所谓“神子”的模样了。 “可现在你不是就在和我一起看海吗?这难道不算是回应吗?” 兰斯摇了摇头。 “我明白了,但我不会放弃的。” 第53章 酒会 无论举办者是谁,举办目的是什么,宴会的内容总是如出一辙的,反正你是这么认为的。 各族人来得差不多了,在成人礼之前,就布置了一场以欢迎为借口的晚宴,但礼仪上的繁琐毕竟不能省。 跟在卡尔身边应付完最重要的一波人,你习惯性地找了个角落,开始摸鱼,不打算抢卡尔的风头。 卡尔知道你的性格,笑笑也就任由你了,可以说这性格的形成其中也有他宠溺的一份功劳。 看着纷纷扰扰的人群,你的目光无意间上移,注意到了二楼的人影,二楼的楼梯口处,波洛克正一个人左顾右盼地正在往上走,似乎是在提防谁。 猝不及防间,你们对视上了,波洛克冲你眨了眨眼睛,冲你招了招手,又指了指二楼的露台,明显是在邀请你一起上去。 你打算…… →[a.那就上去吧] [b.不去] 反正呆在一旁也是无事可做,不妨去看看那位小陛下想做什么。 之前他塞给你的那枚宝石,你各种旁敲侧问也搞清楚了,是命晶,不知道来自于谁,但从“a”上面可以肯定,那枚命晶,不属于波洛克。 一上到二楼,没有了参与宴会的宾客的视线,波洛克的行动迅速了起来,你追到的时候,这条龙已经翻了一只脚到栏杆外了。 你赶忙出声:“陛下要去哪里?不是要带我翻出宴会吧?” 听到声音,波洛克先是身体下意识紧绷,而后才反应过来说话的人是谁,这才松了口气,身体放松下来,笑嘻嘻地又跳回了露台上。 “反正有卡修在嘛,公主要跟吾一起出去玩吗?” “不了,我这身不合适。”别的先不说,就裙子这个大裙摆,走一路扫一路,你一过,街道都干净了。 波洛克上下打量了一下你,甚至还绕到了身后,看到及地的裙摆这才明白过来,顿时泄气了,不情不愿地应声:“这样啊。” “刚才我一开口,陛下的第一反应就是紧张,是以为被卡修侍臣抓住逃跑了吗?”你笑着问道,稍微花了点心思控制笑的弧度,让笑看起来温和而不是带有讽刺,“难道不是陛下先邀请我的吗?居然对我的到来表示了诧异。” “吾可是王,怎么可能会怕一个臣子。诧异只是吾没有料到,明明不久前才拒绝了吾的花的公主,居然会接受吾之邀约。” “诶,真的吗?是我误会了呀。至于之前的拒绝,陛下没有想过单纯只是花的问题吗?”你配合地笑了笑,将话题揭过,“陛下会跳舞吗?” “这个吾还是会的吧,不要小瞧吾啊。”波洛克像是小孩子一样嘟囔着,“公主殿下,觉得晚宴怎么样?” 你愣了一下,斟酌着词句开口:“很热闹,但是形式上似乎有点更偏向于舞会。” “这是卡修的建议。”波洛克似乎轻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因为龙族的各位的吃饭方式比起你们人类有些豪放了。” “其实龙族自己的晚宴方式并不是这样的。”波洛克接着补充说。 你点了点头,用一些语气词来表示应和。 “这风真是大啊。” 波洛克突然跳脱地感叹道,将一只手伸出了栏杆外,手心燃起一团跳动的火焰,被风吹得左倾右倒,波洛克没有再调动魔法维持,那团火焰很快就熄灭了。 “嗯。”心里有什么灵感一闪而过,被你很快地捕捉到了,眼前好像出现了一幅画面。 朗月下,强壮、健硕的男男女女围着一个大火堆,火焰燃烧声、风声、交谈声、不知名的歌曲调子混合在一起,斟满了的酒杯被人端起,一口饮下,液体沿着下颚滴落,烤得冒油的肉被利齿狠狠地撕开,香气和热气笼罩着人群。 人群里,自然也不乏有小孩子,画面中心的是一个黑发红瞳的小男孩,男孩似乎对酒很感兴趣,想要偷偷品尝。 画面随之一变,一双手拉住了小男孩的手。 “是篝火晚会那种形式吗?”你问了出来。 波洛克微微一怔,接着露出了怀念的神色:“因为王宫距离叹息密林太近了,在这种风力下,普通的火堆根本燃烧不起来。” “不过,在王宫之外的地方,那种篝火晚会却才是庆祝的常态。小的时候,哥哥常常会偷偷带吾出去,混进那种庆祝的晚会里,然后在父王发现之前再偷偷跑回来。” “那个时候,吾唯一的愿望就是想偷偷尝尝晚会上的烈酒,却总是被哥哥发现,塞给吾一杯果汁。哥哥说,在吾还没有成年之前是绝对不会让吾喝的,而周围的人却喝得酣畅淋漓。所以啊,吾一直在期待着成年。” “结果,等我长大了……” 波洛克的笑容有些苦涩,口中一直保持着的“吾”不自觉改成了“我”。 不知道为什么,你感觉自己有些难过,甚至产生了奇怪的想法,想要安慰一下眼前悲伤的人,就像是安慰一个失去了布娃娃的孩子那样。 很奇怪,这并不像你自发的情感,还有刚刚那恍若幻觉的画面,你手看似随意地搭上了腰间,那里有一个隐藏的口袋,里面就是波洛克之前塞到你手上的那枚命晶,此时似乎在微微发烫。 波洛克轻咳了一声,率先移开了视线,手支着栏杆,看向璀璨的星空。 一时间,静默无言。 安静了好一会儿,叩玻璃门的声音响起,你回头,正是卡修。 卡修脸上挂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注意到了你的目光,向她点了点头,然后拉开了那扇隔绝大厅和露台的玻璃门。 “夜安,公主殿下、陛下,陛下你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卡修的右手置于左胸,向着二人微微鞠躬。 波洛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是了,卡修你之前说过的,抱歉,吾忘了,吾跟你回去。” 身为王,却如此轻易地与臣下道歉,一是看似君臣实为挚友,二则是君位下降、受臣子所制。 “公主,吾就先行离开了,和你交谈甚是愉悦。”波洛克恢复成了王者的高冷,之前的脆弱仿佛就像是错觉一般。 “我想再吹一会儿风,陛下不必在意我。” 随着波洛克和卡修的离开,玻璃门再次被合上,喧闹的人声和音乐声都被再次隔绝,变得隐隐约约,一时间,最明显不过的,竟然是耳畔的风声。 “打扰了,公主殿下。”没过多久,一位龙族侍女再次打开了门,手里托着一件湖蓝色的纯色披肩,带着毛绒绒的白色领子,“这是卡修大人交代的,夜里风大,还请公主殿下注意自己的身体。” “请替我向陛下和卡修大人表示感谢。”你任由侍女搭上了披肩,感谢的时候将侍女未曾提及的波洛克带上。 [波洛克视角载入] 侍女一字不差地将话带回给了波洛克和卡修。 挥退了侍女,卡修用一种波洛克可以听到的音量评价着:“真不知道是该说这位殿下有心了,还是说太过防备了。” “卡诺丝公主,人很不错啊。”波洛克好似完全没有听懂卡修话里的意思,也没有去细究,只是坦率地表示自己的看法。 这样啊。 卡修把评价记下,辅佐了波洛克十多年,卡修很清楚这位王对于称赞的言语很是吝啬,很少有人得到如此正面的评价。 记下之后,卡修的心思就开始活络起来了,联姻的成功率到底有多大呢?该运用什么样的筹码?这位会适应龙族的生活吗? “她给吾一种和哥哥很像的感觉。”大喘气的波洛克说出了话语的下半句,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侍臣已经脑补了一大堆东西了。 卡修一卡,陷入了无语之中。 “对了,卡修,小偷抓到了吗?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变态,还偷龙族的命晶。”波洛克一边啃着水果,一边抱怨,手下还哗啦啦地签着文件,看也不看内容是什么,“而且偷谁的不好,竟然偷哥哥的,真过分。” “只能确定是陛下亲近的人,只是偷走命晶的理由,我没有头绪,陛下有什么看法吗?” “嗯……说起来,在丢了的前几天,吾从命晶里听到了哥哥的声音,这算吗?”波洛克目光灼灼地看向卡修。 后者神色一僵,而后又迅速恢复了平日的神情,不熟识的人根本看不出神色上的变化。 “这的确是一条线索,陛下听见了什么,这件事又有几人知道?” “当时吾以为是错觉来着,还特地询问了身边的侍从和打扫的侍女,他们也有可能把事情说了出去。好了,处理完了,吾要休息了,宴会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视角结束] 在露台吹了一会儿风,身上的热气尽数被吹走,你拢了拢披肩,估摸着差不多该到散场的时候了,总不能还像小孩子一样,让卡尔结束后满场找人吧。 但没想到的是,才返回室内,还未下楼,就遇到了离开了一段时间的波洛克。 “陛下可是有什么事?” “自然,吾之前交到你手上的东西还在吧?” “我随身携带着,需要现在还给陛下吗?” “先放公主你那里,吾想请公主看一场戏,不知道公主有没有兴趣?” 第54章 变故 波洛克都亲自来堵你了,有没有兴趣,都要去看一场的。 你跟着波洛克小心穿行在龙宫,上楼,又径直到了背面的窗户。 波洛克推开窗户,指着正对正窗户的庭院,占地面积不小的庭院中心是一棵巨树,正是你第一次进入龙宫时远远瞥见的那颗巨树。 “能过去吗?”波洛克指着巨树的枝干。 你摇了摇头,你又不会飞,根本不可能凭空从窗户这边到树干上。 “谁让是吾邀请你的呢,不要乱动,吾也是第一次带人。”波洛克揽住你的腰,提上窗户就往外跳,就在跳出窗户的那一刹那,龙翼自身后展开,带着你顺利落于巨树的一支枝干上。 巨树的枝叶遮天蔽日,原本还算清明的月光,只有几束从枝叶的间隙里落下。 枝叶的阴影下,取代月光的是另一种光源,由风元素堆积而成的结晶散乱分布着,地上、石碓缝隙间、灌木丛里、巨树的枝干上,在被不知名魔法改造后,倔强地发出荧光。 “坐吧,公主。”波洛克收敛起龙翼,随性地坐了下来。 你跟着坐了下来,波洛克一直在盯着前方的空地,没有想要解释什么的意思,你也跟着沉默地等待。 不一会儿,墙角的阴影里出现了两个人影,卡修那头白发十分好辨认,另一位因为光线模糊你没有认出,只是觉得应该是见过一面的。 “白发的是卡修,另一个是德克拉,行馆的管事,公主可能见过。”波洛克维持着正常的声音向你指明那两人,而后才想起来向你解释,“这棵树是风之语留下的,只有龙王才知道它的作用,无论吾在这树上做了什么,其他人都不会察觉。” 风之语?你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卢修斯说过,所谓风之语,就是负责龙族的精灵神使。 “诺亚管事找我有什么事?”卡修淡然地先行开口,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而相较而言,德克拉的表情却是丰富而愤怒的:“我只是来求卡修大人的一个解释。卡修大人一直在要求诺亚一族上交无铭之刃,只要卡修大人回答了我的问题,我自然会将无铭之刃交于陛下。还请大人回答我,安斯艾尔殿下是怎么死的,我的孩子又是怎么死的!” 名为德克拉的人一开口,你就辨认了出来,那天晚上你跟踪兰斯的时候,和兰斯一方交谈的苍老声音就是这位德克拉·诺亚。 你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这位德克拉话里的意思都在引导兰斯一方,无铭之刃在卡修手里,但从刚刚的话里,不难听出,无铭之刃还在他手上,卡修的想要并没有得到结果。 “诺亚管事迷糊了吗?安斯艾尔殿下是死于零之手,你的孩子作为殿下的护卫,他的死亡自然也是零的手笔,何必来问我。” “拿刀杀人的,分明是你。”指着卡修的手气得颤抖。 “你知道了什么?能让你……”正说着话,卡修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火焰向着身下的影子甩去,又迅速一个翻滚移开刚刚站立的位置。 明明应该随着人而移动的影子,在卡修离开原地时,地面的黑漆漆的一团不仅没有移动,反而加深了颜色。 看卡修的神色,是明白是为什么的,火焰燃于黑影之上,久久不灭,影子里冒出黏稠液体,遇上火焰发出滋滋的声响。 “你……” “你跟黑魔法师搭上线了?”德克拉话还未说出,就被卡修严肃的质问打断,火焰还是没能完全阻止从影子里冒出来的东西,只是一部分躯体就能辨别那分明就是影族。 “底下打起来了,不要紧吗?那不是你的大臣吗?”记着之前跟踪兰斯时偷听到的内容,你有意地试探波洛克知道的情况。 波洛克摇了摇头,满是稚气的娃娃脸上很是冷漠:“这还只是开幕,哦,登场了,还以为要打一会儿。大臣,害死吾哥哥的大臣吗?” “哈?那他为什么还会活到这个时候啊?”你做出诧异的表情,只见树下,操控着影族的人被卡修逮了出来。 卡修看上去就像是文文弱弱的读书人,但毕竟是龙族,先天的基础摆在那里,底子不会差。 而德克拉已经傻了,他找了黑魔法师来干掉另一个黑魔法师,得益于清零战争,黑魔法师的声誉对大多数人来说,已经负得作为底线了。 操控着影族的人披着黑色的斗篷,将自己遮得十分严实,对德克拉摇摆不定的态度冷笑一声:“诺亚管事,你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那人裹得严实,你本来是不认识的,但是一开口,你就听出来了,之前在小巷子里和德克拉交涉的就是这个人。 比起你的好奇,波洛克有些兴致缺缺,慢悠悠地向你解释:“之前,他藏得太好了,根本没有人知道他是黑魔法师。直到之前因为命晶沟通到了哥哥,才明白这个人的真面目。” “那……陛下又为什么要把命晶塞给我啊?我手上这个是那位殿下的吧?”说着你就要把命晶从口袋里拿出来。 波洛克按住了你的手,摇了摇头:“不用了,同胞通过命晶沟通死亡一方的残留意识已经是难得的奇迹,现在它只是一件装饰了,之所以交给你,是想让卡修着急,露出破绽而已。” “再聪明的人也不会料到,吾丢失的物品其实是被亲手送给了只有一面之缘的外族人。” “既然陛下自己都说了我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外族人,为什么又要把命晶交给我啊?不怕我找上门来,破坏你的计划吗?” 波洛克神色莫名,意味深长地看了你一眼,又扭过头,含糊地回答:“因为你和哥哥的感觉很像,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直觉这种东西,很微妙,你也说不准,意思意思表达了一下吃惊,这事便翻了篇:“那陛下现在是要借那些人的手除掉卡修大臣吗?那为什么要拉着我呢?命晶毕竟是陛下哥哥的遗物,就算失去了作用,还是要还给你的。” 你将烫手的命晶塞回了波洛克手里。 “龙族现在的很多事都是卡修在处理,我想要看明白他的态度。如果还能为龙族所用,公主,拜托你出面救下他。被他族的公主发现秘密,就是一把悬在头顶的无法被磨灭的利剑,不危险,但是也会有威胁,让人不敢妄动。” “拿一国公主做工具,陛下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吾的王后还空缺。” “陛下,这对我来说既没有吸引力也没有价值,如果代价是这个,我觉得我要思考一下反水的可能了。” “公主这样,反而不像是哥哥了。”波洛克突然笑了,“公主可以将事情告知你的兄长,吾和他决议代价。” “陛下不觉得你这像是在画饼吗?空头承诺。算了,我本来也讨厌着那些黑魔法师,我就相信陛下不会食言了。对了,决议代价的话,和我舅舅谈如何?” 讨厌黑魔法师是一个原因,加上又可以破坏兰斯的计划,你本就乐意去做,只是乐意和不想要替别人做白工这两件事并不冲突。 波洛克沉默了一会儿,卢修斯的名声在各族都很响亮,恐怖的魔法能力,一步三算的计谋手段,自然也代表了更加不好对付,思索了片刻,波洛克才做下同意。 树下的发展已经进展到了卡修1v3,对上黑袍人、德克拉和由黑袍人召唤出来的影族。 “公主,你可以出手了。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当我恶作剧邀请了你,然后自己一时兴起毁约跑了吧。”波洛克看着树下的情形,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娃娃脸上是不符合稚嫩的深沉。 说完,波洛克起身,折下巨树的枝叶递于你:“它能暂时替代施法道具。” “不用劳烦了。” 经过休比斯一事,卢修斯对你的武器做了最后的改造,现在已经化为了你手腕上的手链样式。 银色的细丝手链像藤蔓一样相互缠绕,又于手链上生出另一条更细的短链,缀着透明的星辰样式容器,不过小拇指大小,容器装了大半容器的紫沙,没有灌满,会因为动作产生变化。 手链化为银光,最后在你手里重构成弓箭,拉动弓弦,冰元素彻底化作一枚箭支,瞄准了黑袍人的位置。 念动法咒,周身出现头发丝一样的细针,细针在你的操控下混入了树下的战场,然后扎入了黑袍人后背肩胛骨位置的衣袍上,没有真正攻击到黑袍人,也因此没有被察觉。 细针的定位完成,你松开了弓弦,冰箭发出,锁定了黑袍人,穿过肩胛骨,直接刺穿心脏,下一秒,冰箭爆炸,黑袍人身体被炸得四分五裂,被召唤而来的影族失去了召唤者,重新归于影子回到了地底。 而趁着这个机会,卡修尖锐的权杖下端捅入了德克拉的心脏,宣告了战斗的结束。 “是谁?”卡修厉声喝向冰箭来时的方向。 “是我,龙族的大臣。”你从巨树上跳下,“目前的局面,还是让我先解释一下比较好。总而言之,我是被波洛克陛下放了鸽子,然后就撞到了你们的战斗,别的我分不清楚,但操控影族的手段是黑魔法师无疑,所以就对他出了手。” “这样啊,抱歉,人族的公主殿下,请原谅我刚刚的冒犯。”卡修没有怀疑你的说辞,毕竟波洛克放你鸽子的事,的确可能发生。 “我倒没什么,刚刚那个黑魔法师是怎么回事?” “确切来说,那些人已经不单单是黑魔法师了。”卡修一边处理着现场的一些痕迹,一边向你解释。 在清零战争中后期,零内部发生了极其严重的分裂,平常隐藏起来的女神信徒纷纷冒头,然后就是各种内部争斗和猜忌,无心对外。 至于信徒是怎么产生的,没有定论,卡修也只是猜测说,可能和神格碎片有关,零当初之所以会进行【艾泽路】计划,就是因为得到了一块神格碎片的底气。 但具体是什么原因,忙于龙族事务且失去了大部分零资料的卡修没有办法去做出论证。 “大臣,你在清理什么?” “诺亚一族为了龙族付出了很多,管事也只是龙老了,一时的糊涂,我不希望诺亚一族因此没落。” 第55章 莉莉 卡修不愧是大臣之首,全程你只是露了个面,他就把一系列的事情处理好了,甚至还有时间让人把不知道又躲到哪里坐实放鸽子一事的波洛克抓了回去。 配合着卡修传出的路过的人族公主受到了惊吓的传言,你窝在行馆养伤。 无事可做,你溜达到了行馆后面的小花园,花园里的每块花田都是整齐的方型,大多数花田里种的是火红的卡罗拉玫瑰,夹杂着星星点点的其他颜色。 “公主殿下不好好养伤,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颇有些阴阳怪气的女孩声在你身后响起。 你回过头,是一位粉红双马尾的小姑娘,手里挎着的花篮里放了满满一篮的卡罗拉玫瑰,你还记得,这是曾经被波洛克称呼为莉莉的小姑娘。 “你是莉莉吧,我还记得你,之前在你这里买过一束雏菊。”你笑着回应,无视了莉莉话语你的敌意。 上一次见还态度平常,这次怎么突然多出了敌意,你有些在意背后的原因。 “啊,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公主殿下要买些卡罗拉玫瑰吗?”莉莉压下翻涌的情绪,举起篮子到你的面前。 “代表炙热的爱情的玫瑰,我可不能买下来,虽然也有喜欢的人了,但贸然送过去,会给对方添麻烦的。”你笑着拒绝了,有意埋下兰斯的线索,“莉莉怎么会在行馆。” “我还以为能一下子就找到大买主呢。我就住在这里,我爷爷是行馆的管事,就是昨晚死的那个。”伪装的圆瞳再也压不住,恢复了龙族正常的竖瞳,莉莉死死地盯着你。 “很抱歉,我去得太晚了。”你适当露出悲切。 “我知道,我没有责怪公主殿下的意思。”但眼里分别是怒火燃烧,“那边有个亭子,公主殿下去那边休息一下吧,我拿些茶水、茶点过去。公主殿下都来花园了,我不尽到招待的责任,说不过去。” 在亭中坐下,你假借整理纱巾的动作,将紫色雪花胸针遮掩起来,等待着看看那位莉莉葫芦里买的药。 莉莉很快就端着茶托回来了,上面是一壶茶和几个倒扣的茶杯,身后跟着一位茶发的高挑侍从,手上端着茶点,只是一路都低着头。 你倒是觉得这侍从的身形有几分像是兰斯。 莉莉将茶托放下,不甚习惯地拎起茶壶,慢慢地倒了一杯水,侍从跟着放下茶点,突然猛地抬起头,你直愣对上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神色渐渐混沌起来。 一股清凉袭来,你的神思清明了起来,只是对外还维持着混沌。 “殿下,回答我几个问题吧。”果然是兰斯,他穿着格格不入的侍从制服,面具遮住了下半张脸,神色悲悯而渺然,但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是不是你杀的我爷爷?爷爷到底是怎么死的?”莉莉带着怨气开口。 兰斯叹了口气,复述了一遍莉莉的问题。 “那位老人,死于卡修大臣之手,我插手战斗的时候,他和黑魔法师正围攻卡修大臣,我上前拦下了黑魔法师,卡修大臣抓住机会,杀了他。”你将真相稍加修饰说出。 “什么?黑魔法师!开什么玩笑,那最后王宫发出来的那个通告又是怎么回事?”莉莉瞪向慢吞吞的兰斯,“喂,还愣着干什么,问啊,为什么会有黑魔法师?现场是谁动了手脚?为什么最后的通告是我爷爷是抵抗黑魔法师的时候死的?” “那位老人似乎是和黑魔法师达成了什么协议。现场是卡修大臣清理的,通告可能也是他的意思,他说诺亚一族为了龙族付出了很多,管事也只是龙老了,一时的糊涂,他不希望诺亚一族因此没落。” 你清楚看到了莉莉眼中的震惊和动摇,看来兰斯找上她反而是起了反作用,这么看来,无铭之刃的下落,这个莉莉应该是清楚的。 “那卡修也没有说爷爷为什么会和黑魔法合作?” “卡修大臣没有说过。” “你最好没有说谎。”莉莉狠狠地剜了你一眼,转向兰斯,“我没有什么想问的了,之前答应好的,替我爷爷报仇,我就把无铭之刃交给你们,现在看来……” 莉莉的动作十分迅捷,手插进心脏,抽出了什么,撞向你的同时,将那个物体交到了你的手上。 与黑色的小刀相接触的那一刻,你感到有什么像是连接上了你的灵魂,黑色的外壳尽数剥落又延伸,最后在你手里的,是一把细长的黑色长剑,虽然和之前你所见的小刀不同,但给人的感觉却是一致的。 明明心口还是血淋淋的,莉莉却笑得前仰后合:“果然,传言没有错,除了我们诺亚一族,希那艾特一族的血脉也能让刀认主。” “你在做什么!”从一旁窜出来一个裹得严实的白袍人,你想,黑袍人死了,又有其他人补上,信女神的人还不少呢。 察觉到兰斯施加的那层控制还在,你也乐得装被控制,放松那些人的警惕。 “如果真的和你们合作了,诺亚家的名声就会毁在我的手里。”莉莉红色的眼眸瞪得极大,好似要泣血一般,“要是诺亚家名声毁了,为了给爷爷报仇,我什么都会做……” 但现实是,作为“敌人”的卡修帮助保全了诺亚家的名声,莉莉她只能暂且放下复仇,更确切地说,是放弃和兰斯等合作来复仇的方式。 “反悔了?这可由不得你,反正我们最终的目的也不是得到这把罪孽之刀。”白袍人法杖尖锐的一段毫不留情地向你刺来。 [a.躲开] →[b.不躲开] 只是这种没有任何增幅的法杖,在卢修斯准备的各种饰品作用下,根本破不了你的防。 而躲开虽然能逃掉,但之后想要再接近兰斯、从他那里套其他消息,就会变得十分困难,你可没有审讯的爱好。 两相权衡,你尽力克制着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没有躲开,直面迎上白袍人的攻击。 然而,在白袍人的法杖激发你饰品上的防护之前,就被双重拦下了。 莉莉挡在了你的面前,虽然就她的身高而言,根本挡不住你,而白袍人的法杖,离莉莉都还有一段距离就被截停,更何况是对你。 “神子殿下?”白袍人看向缠住了他手腕的藤蔓,而顺着藤蔓,又看向了催发藤蔓的青年。 “不能杀她。”兰斯缓缓收回了藤蔓,和催发时完全不一样的速度,“我们现在还不宜对上卢修斯·艾比伦斯。” “这里不是有现成的栽赃对象,他查不到我们,自然就不会对上。”白袍人指着莉莉,持法杖的动作没有丝毫改变,“无论是诺亚杀了希那艾特还是希那艾特杀了诺亚,都足以造成混乱。” “凯,我们不是来带来混乱的。”兰斯主动走向了你和莉莉,藤蔓先他人一步到达,将莉莉困住,“我会消去她关于这一段的记忆。” “神子未免也太优柔寡断了。” 兰斯背对着白袍人,但正对着他的你完全看清楚了兰斯神色里对那个凯行事方式的不赞同。 “这是无谓的牺牲,将他人的鲜血踩在脚下,而构筑的世界,就算再怎么美好,根基也是腐烂的。我所期待的,并不是那样的世界。” “若是出了问题……” “出了问题,我自会在女神面前忏悔,然后去禁闭室领罚。” “罪孽之刀必须拿走,神子可要记下自己这时候说了什么。”白袍人转身离开了,动作之间表现出了明显的气愤。 这次,你明确从其他人的视角看到了兰斯控制催眠一个人的全过程,只见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永远清亮,而倒映在琥珀色里的红眸却逐渐黯淡。 “好孩子,忘了这两天的全部事情吧,就像是忘了一场噩梦那样。”困住莉莉的藤蔓开始迅速枯萎,你能从魔法的波动里判断出来,这是一种治愈性的魔法。 新生的藤蔓牵着呆滞的莉莉,将她拉到一旁。 兰斯轻柔地拿起被塞在你手上的细长黑剑,就在剑离开你的手的那一刻,剑身结了一层厚厚的痂,就像是放在潮湿的露天放了好久的刀一样,叠满了层层叠叠的铁锈。 “抱歉,殿下。”兰斯将你散落的发丝整理好,又拿出洁白的手帕,细细的将你沾染上莉莉血液的手掌擦拭干净。 末了,将带血的手帕放入怀中,兰斯又拿出了一瓶梦幻色彩的药剂,打开瓶盖,一股像是花香的甜腻味道发散开来。 将瓶子扔进一边的花丛,兰斯这才离开。 从身上饰品的反应来看,这是一种可以致人昏迷的药剂,你看着莉莉的反应,和她同步卸了身上的力,倒在了地上。 不一会儿,你听到了卡尔的声音,他找到了“晕倒”在花园的你和莉莉。 直到被卡尔抱起,你这才算真正放下了心,关闭了饰品的防护作用,安心地陷入了沉眠,演完这一场戏。 第56章 梦境 你陷入了药剂之下的睡梦之中,梦里,有人在呼唤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即使你听不清那呼唤的是什么。 再度睁开眼之时,你站在一片空蒙的世界里,与此同时,你很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你的一场梦。 选了个方向,信步而行,突然,从雾里斜刺出一把雪亮的刀刃。 你赶忙躲开,却意外地发现,那刀刃并不是向你而来的,而是直直向你身后的位置而去。 紧跟着回头,雾气迅速散去,你看清楚了,持刀的是一位精灵,正在向着一名挥动长镰的兽人而去。 一般来说,精灵的天赋点是点在弓箭的,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只会使用弓箭,尤其是战争时期,单一的弓箭根本不能应对战场的情况。 是的,战场,你所站立的地方就是战场中,周围的人都在殊死一战,甚至有人穿过了你的身体冲上前方,和敌人缠斗在一起。 又观察了好久,你才确定两边对阵的双方到底是什么。 一方是明显的纯精灵群体,有着尖耳和蜓翅,被另一方压制着,而另一方阵营里的人员组成就要复杂得多,人、兽人、龙族,甚至还有精灵,你还看到了一些可以化蝠行动的人,可能是已经灭族了的血族。 对于这种场面,你已经可以定位是哪场战争了。 种族大战,各种种族联手对抗曦光女神,并且还策反了一些精灵族,站在女神的对立面。 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战过后,曦光陨落,血族濒危,龙族开始聚居,余下的精灵族隐居深山,人鱼族脱离的兽族成为独立的种族。 你向着精灵的一方前进,走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到了精灵的阵地,一棵参天的巨树就在精灵阵地的中央,又长在河流形成的巨大湖泊中央,河流绕过树,将整个战场一分为二。 持久的战役过后,整片水域都被染红了,陆地上面也是差不多的情景,各族的尸体堆叠,最上面一层的土壤被吸饱了血液,呈现出暗红色,精灵一方虽然有败势,各族联盟这边的损伤也十分严重。 可以说,各族联盟这边完全是在用人命在填女神加持下的差距。 鲜血将你的视野也染红了,你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被战场孤注一掷的情绪所感染,冲动地想要上前,却发现自己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风之语,你为什么要背叛女神?”巨大的灰狼在你的身侧怒吼着,而回应它的是一阵狂风,将尸体等物体扬起,又倏得砸下去。 听到灰狼的称呼,你好奇地逆着风的方向看去。 背叛女神? 神使原来也会背叛神明吗? 逆着风,你看到了浮于半空中的精灵,有着青苹果色蜓翅的精灵凭空而立,即使在风中,天色的短发和衣摆都违和地静止着。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单独凸显出来的人会成为靶子,但明显对这位风之语不生效,精灵的周身被流动的风环绕,任何的攻击不仅不能伤到他,有的反而成为了杀害同伴的利器。 “她已经失去神明的品格了。”风之语周身流动的风迟滞了片刻,由风构筑的锁链向着灰狼锁去,“即使没有她庇护,未来也能顺利发展下去。” 庞大的身躯让躲避的动作变得困难,显然灰狼自己也认识到了这一点,躯体被光拢成一团。 也就一瞬间的事情,那一团压缩又拉长,灰发霞翅的精灵女性拉开弓箭,数不清的箭支向流星一样冲风之语而去。 “寂然心,在战斗上,你不如夜幕。风所到之处,可都是我的主场。” 风之语蜓翅微颤,却没有躲避,箭支尽数撞在了风墙上,化为光点,只是隔得近的双方士兵倒了霉,被风墙挡下的箭支产生的余波是敌我不分的。 两位精灵神使打得有来有往,但明显寂然有着女神力量的加持心略胜一筹,风之语完全使用的是风元素的力量。 就在风之语快要被压着打的时候,寂然心停下了攻击,看向后方,没有了动作,而作为对手的风之语直接捅了他,才跟着望向寂然心看向的方向。 你也跟着看过去,最后目光定格在那棵翠绿的巨树上,一位女性的躯体无力地跪坐在了地上,她的头被镰刀收割,落在身侧,眼睛瞪得很大,看着持着刀柄的紫发精灵。 女性的身后,是几个环状交错组成的黄色巨轮,但此时,一位粉发红眸的龙族挥舞着一把漆黑的大刀,将巨轮斩断。 在巨树下,是不知道数量的影族,黑色的黏稠液体包裹住跌落在巨树周围的躯体,吞噬他们做为力量,侵蚀了大树,包裹着巨树的躯干而上。 所到之处,绿色消退,最后巨树成为了枯枝,在彻底失去绿色的一瞬间化为了灰烬。 黄色巨轮跟着消散,粉发龙族展开龙翼浮空,警备地看着疯狂地向自己赶来的精灵,紫发的精灵也跟着展开了蜓翅,只是在看着失去生命的女性,不知道在想什么。 女性的身躯消散了,一枚黑色的珠子浮在半空中,紫发精灵再次挥动镰刀,将珠子击碎。 而紫发精灵终于竭力了,蜓翅消散,从空中跌落进淤泥堆里,任由自己被影族吞噬,但黑色的淤泥无一不绕开了他。 被击碎的珠子散成粉尘,但也有几块较大的落下又马上消散,好像还具备活着的特性一样躲了起来。 这就是神陨吗? 你仰望着漆黑神格的四散,眼眶生出如同针刺一般的疼痛。 “不可直视。”一股轻柔的力量覆上了你的眼睛,你跟着闭了眼,刺痛感消减下去。 再度睁开眼时,你出现在了一条小径上,小径的尽头是一扇绿色的墙,说是墙,还不如说是密密麻麻堆起来的带刺的藤蔓更为恰当,而回头的路被切断。 你向着藤蔓墙靠近,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藤蔓像是有了意识一般,竟然让出了一条路来。 藤蔓墙后,又是一截小路,不过此时,可以明显感觉到风大了很多,你披散的长发被扬起,眼疾手快别在耳后,防止头发糊脸。 第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把遮住眼睛的碎发抚开,你终于停在了最终地。 “你来了……” 一面完全由风元素组成的墙体遮挡住了你的视线。 而后,只听见一男声,风墙便顷刻间散去,一瞬间,强烈的风压爆开来。 风墙散去后,你终于看得真切了。 风墙之后是一块巨大的平面,平面向下凹了不过一指深,积着水,水面上铺着睡莲叶子,并没有花。 明明再往外走几步都有明显的风,但是一旦踏入风墙内,所有的风都停歇了,形成了一块无风之地。 “怎么这么不小心闯入了我的记忆?” 说话的人有着一张极其精致的脸,但明显可以辨认出是男性,那人闭着眼,一步一步踏在睡莲叶子上,停在了平面中心,一丝涟漪都没有惊起。 男人有着不同于人类的尖耳,背后是蜓翅一样的翅膀,泛着青苹果一样的颜色,就像是雨滴声那样透彻,天色的直长发到了脚踝。 你打量着眼前的精灵,从外貌上来看,这就是那位风之语。 “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只是做了奇怪的梦,闯入你的记忆我很抱歉。”你连忙道歉,这可是一位可能还活着的精灵神使,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无事,只是担心你被我的记忆影响。靠近一些,我会将你和我记忆的联系切断。” 走在莲叶上,你好奇心起,还用力踩了踩,能够明显感到像是海绵一样的下陷感,水面也跟着起了波澜,但莲叶还是好好地浮在了水面上。 终于到了风之语面前,他仍是闭着双眼,神色淡然而和蔼。 风之语抬起手,在你的头上轻轻一拂,你有了什么被斩断的感觉,而刚刚还隐隐作痛的眼眶瞬间舒缓下来。 “好了,回去吧,梦该醒了。”风之语立于原地,你却离他越来越远。 再度惊醒过来,你正躺在行馆的房间里,侍女正在一旁支着脸打瞌睡,一切好像真的就是一场了无痕迹的梦。 但那真的只是梦吗?种族大战、曦光陨落、尚且还活着的背叛了女神的神使,只觉得一切不会那么简单。 当你想要把睡梦中窥见的一切理清楚并记录下来的时候,关于那场幻梦的内容,却在逐渐消失。 “殿下……殿下你醒了!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侍女偶然间睁开眼,见你坐起,整个人马上被惊醒,连忙上前关切地询问情况。 “我没事,你可以休息了。”你随意地敷衍了侍女,当务之急是记下…… 记下什么? 你好像忘得一干二净了。 第57章 余波 “殿下的伤好些了吗?”略带嘶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能出现在卢修斯的郊外别墅的,加上那熟悉的音色,来人是谁已经很明显了。 “我只是被迷晕了,倒没有受什么伤。”你一边回答着,执笔往白纸上被添上了蔚蓝的一笔,接着像是转换话题一样开口问道,“说起来,这次也见到了影族,感觉零的残余就像是春风下的野草,割了一茬又有一茬。” 从龙族回来,你突然就病了起来,一直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国王做主将你交给了卢修斯照顾,现在你就在他的私人别墅里休养。 “上次只是被曾经的事情刺激到了,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西瑞尔解释说。 你不明所以地扭过头,猝不及防对上了那双认真的群青色眼眸,像海面,又像星空,泛着漂亮的光。 “卢修斯最近在忙着搜寻资料找对应你的情况。”对于自己的养父,西瑞尔有些别扭,一直是直呼其名,“我很在意龙族之行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无论发生了什么,都结束了啊。”又一笔蓝色被涂抹上了画纸,你想要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至于西瑞尔的解释和态度,你倒是摸到了一些可能,虽然对外上,卢修斯一直宣称西瑞尔是他收养的战场孤儿,但你是清楚的,西瑞尔是卢修斯从零的实验室里捞出来的。 除了那不能再恢复的嗓子,实验室还给西瑞尔的精神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一旦超过他的精神承受界限,西瑞尔的身体会强制昏睡。 刚刚那句话,应该是一种道歉吧,上次休比斯,他不仅没有帮到你,反而被你保护了,而且在事情结束后又因为直面影族休养了近一个月。 “这招对卡洛有用。”言下之意,西瑞尔并不接受你这个想要忽略过去的说法。 “可是西瑞尔就算知道了,又能改变什么呢?”你干脆放下了画笔,和西瑞尔面对面。 后者依旧是没什么过多的表情,但可以看出其中莫名的执着:“只是想要知道。卢修斯他知道全部。” “啊?这是什么奇怪的胜负欲啊,你看,哥哥也知道的不多啦。”你有些哭笑不得。 西瑞尔嗓子不好,说话的时候以短句居多,很少会解释心里想法,比如,不开心就是不开心,不会解释为什么不开心。 “不一样。”西瑞尔摇了摇头。 “好吧。”你叹了一口气,就在西瑞尔认为她终于要说出口的时候,突然一笑,“不是我不说,里面好像也有我忘了的事。” 对于西瑞尔的反应,你并没有往其他的地方想,只当是对方在好奇。 西瑞尔愣了一下,难得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眨了眨眼睛,在你噗嗤一声笑出来后,才恢复正常。 “我去问卢修斯。” 注意到西瑞尔说完后是看向自己的,你马上就明白了,虽然是陈述语气,但其实本质上是疑问句,便笑着回答说:“他要告诉你什么,我一律不会给出否定答案。” 打定了主意,西瑞尔点了点头,转身,末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说道:“我知道你的水平,不要伤害自己。” “这话就你说出来最没有可信度吧,明明自己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战术爱好者。” 你大声嘟囔着,但是被吐槽的人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西瑞尔一走,别墅里特意给你空出来的活动室又再次沉寂下来。 “刚刚小西好像很生气就走了呢,小卡诺丝怎么惹到他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你手下这幅画都快完成了,卢修斯笑眯眯地走了进来,一来就往你的头上扣帽子。 “我记得,他出去后应该是去找你了,生气了,怎么看都是你说了什么吧?”你将下一笔蓝色添上画布上的天幕,而再下一笔,却拿不定主意了,一心二用反驳着卢修斯。 “是哦,让我想想我说了什么。”卢修斯还真的配合做出了思索的神情,虽然从结果上来看,那夸张的表情放在戏剧上都不合适,“想起来了,我说小西是个笨蛋,已经没有希望了。” “啊……舅舅你为什么这么说?”对于卢修斯这番话,你完全没有头绪。 “大概是因为木头吧。 ”卢修斯拍了拍你的头,“小卡诺丝就不要多想了,说起来,之前卡诺丝说的好像是忘记了什么事一样,我找到结果了。” 你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等待着卢修斯的解答,然而卢修斯并没有说出后续,不免茫然得转头看向他,却正对上一双悲悯的紫色眼眸。 “我不能告诉小卡诺丝哦,因为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这段时间的生病就是因为忘记了的事情,再想起来,可不是生病就能糊弄过去的了。” “对了,之前小卡诺丝拜托我的东西,我处理好了。”卢修斯及时地转移话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标志性的卢修斯款黑盒子。 你接过盒子,之前拜托卢修斯处理的东西,你只能想到一件——从休比斯拿到的守墓人有关的叶子形状石头。 打开盒子,要不是十分确定卢修斯处理的是什么,你根本无法将两样东西联系在一起。 盒子里的不再是什么白色带绿点的整块石头,而是两枚翠绿的耳坠,绿色的小珠子放置在在银色的镂空圆球里,被你拿出来的时候还在里面滚动着。 “舅舅又做成首饰了,我全身上下都没有普通的装饰品了。”嘴上虽然在抱怨着,这种操作并没有太出乎你的意料,心里其实已经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有什么作用?” “之前的胸针应该已经磨损得差不多了,毕竟面对的是天生的满精神者,对方还领会了精神操纵,再过个八九百年都不一定遇得到这种稀奇的事情。” 卢修斯取下你耳朵上已经报废了隐匿作用的耳坠,动作十分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手。”将取下的耳坠放在你手心,又拿起镂空圆球的耳坠替你戴上,带茧子的手揉捏过耳垂,“这个的作用相当于强化版胸针,而且还是蒙蔽施术者,让对方下意识以为这就是普通首饰。” 在到达别墅的第一天,虽然是昏昏沉沉的状态,你还是撑着身体,将在龙族遇见的事情清清楚楚全部告诉了卢修斯。 “我才住了没几天,舅舅你的制造动作也太快了吧。” 你好奇地拨弄着圆球,里面的绿色珠子不停歇地转着,却没有产生任何的声响,不会影响一些需要偷偷摸摸的行动。 “之前就处理好了,只是在功能选择上要等你回来。”卢修斯帮你戴好两只耳坠,又整理了你的发丝,“捏碎耳坠可以主动激发一次性的幻阵,困住对方的时间受制于你和对方的精神力量差距和对方精神的强韧程度。” 你点点头,记下了耳坠的作用:“对了,卡文迪许家的罪证找出来了吗?” 养病归养病,该坑的人你可没有忘,兰斯会信仰一个陨落女神,并且还混成了组织里的神子,卡文迪许家不可能一点也不知道。 要么,整个家族都有鬼,相互包庇。 “要是能轻易找到,塞西尔陛下的面子,我的面子可怎么放,眼皮子底下都没有发现,简单就找到了,那该是时候吃上一个月的胡萝卜了。” 卢修斯笑着回答,没有苦恼的模样,显然不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的身体怎么样了?”画作上的最后一笔补上的是茶色,和兰斯的长发是一个色调。 “恢复得差不多了,小卡诺丝想做什么?” “想看看某些人的反应。” 第58章 虚假爱恋–图书馆 格莱蒂斯的图书馆位于整个学院的中心,甚至有逸闻,说学院本来就是因为图书馆而建立起来的。 “植物培育……e3区……”怀抱着笔记本,你穿行在比人还要高的书架之间,抬头仔细辨认着架子上的编号。 你并非是真心来看书的,心血来潮的养花也是借口,至于偶遇的目标,无疑是兰斯。 虽然关于卡文迪许家的罪状目前卢修斯没有找到,但其他东西可是一抓一大把的,比如兰斯那雷打不动的看书习惯,包括阅览的种类和借阅时间。 从图书馆借阅书籍是需要登记的,即使只是把书籍从书架取下,并不外带,也会留下简单的记录。 作为校长,卢修斯可以查到这份记录,四舍五入,相当于你也有了这份记录。 “在哪呢?”虽然只是抱本书装装样子,你还是确定了一本书,“没有借阅和查阅的记录,应该是在……” “殿下在找什么?”熟悉的温柔但疏离的声音,兰斯怀里抱着一本书,似乎是要归还。 对于提前撞到偶遇目标,你不免有些惊讶,惊讶过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开心地呼唤对方的名字:“兰斯。” “嗯。”兰斯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书籍放入了你旁边的书架上,这才看向你,“殿下在寻什么书?我对e区的书较为熟悉,或许可以帮上忙。” “是一本叫做《玫瑰培育手册》的书。” “殿下是要种植玫瑰?”兰斯的视线从一排排书架上扫过,只一会儿,就拿阅读凭证扫过书架,从书架上抽下了一本杂志一样厚的书籍。 你伸出手接书的同时点了点头。 哪知对方居然把手收了回去,连同书一起。 “殿下想要种植的是什么品种的玫瑰?这本书上只记载了一些通用的技巧和注意事项,对于不同种类的玫瑰,照料的方式其实是有差别的,甚至有一些特殊的玫瑰和大部分玫瑰的培养方式是截然相反的。” “只是突然想种植玫瑰而已,兰斯有推荐的种类吗?你会喜欢什么样的玫瑰?”你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就差没把他喜欢什么你就种什么玫瑰写在脸上了。 兰斯扭过头,似乎是在替你寻找有用的书籍的样子,但从你的角度,看到了那微红的脸颊,不由得笑得更加开心了。 将《玫瑰培育手册》放回书架,兰斯又向一边走了几步,离你远了些,从最上面的一层抽出了另一本厚封的书籍,封面上上书着“花语大全”。 “这本书有配图,也标注了一些常见的花语,虽然也有配图不精准等问题,但拿来做选择足够了。”兰斯将书籍递给你,“待选定后,我再向殿下推荐对应的书籍。” “好啊,那就麻烦兰斯了,我跟你走。” 你将书和笔记本一起抱在怀里,虽然也想步子大一点,但为了不把人吓跑,你矜持地上前,只是扯住了兰斯的袖口。 兰斯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带着你向着他之前的座位走去。 兰斯之前坐在靠窗的位置,但又因为背后紧挨着墙,意外地没有多人少。 你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单手翻着那本《花语大全》,另一只手仍牵着兰斯的衣袖,他没有说什么,你也就得寸进尺地没有松开。 时隔近两个月,你在公开场合和兰斯坐在了一起,而且明显是主动的,偶尔有学生路过,见到这一幕不免八卦起来。 这就是第一支舞的选择对象的影响力,即使已经过去了数月,也不影响八卦流言的有理有据兴起。 《花语大全》很厚,如果是要从头到尾翻看一遍,抛开你的疲惫程度不谈,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你大致看了一下书的目录,它是按照花的种属来排版的,所以,比起翻看整本书,也许从特定的种属里挑选会是更加合适的方法。 纵观目录,你发现了以下几个种属是比较合适用来赠送给兰斯的,现在要从中择一,你会选择…… →[a.蔷薇科] [b.百合科] [c.石竹科] 你没有打算更改你之前的想法,翻到了蔷薇科对应的页数,玫瑰便是蔷薇科的植物,但当真正翻看之后,你才发现,就算是玫瑰,也是有很多种的。 戴安娜、卡罗拉、香槟、冷美人、海洋之歌……繁多的种类和颜色让你看得眼花缭乱。 “兰斯,你看这个怎么样?”你指着名为“月光泡泡”的白色玫瑰,花语一栏赫然写着“珍惜眼前人”,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 “月光泡泡?” “怎么了?这个花有什么问题吗?”你还是第一次知道这种玫瑰的名字,之前的选择也只是因为花语顺眼而已。 兰斯摇了摇头:“这种玫瑰是新培育出的品种,图书馆里并没有相关的书籍。” 将手上的笔记本往前翻了十几页,兰斯抬了抬被你牵住袖子的那边手,在你会意松开后,撕下了一页递交于你:“这是我之前做的培养笔记,殿下应该可以用得上,有任何问题,也可以随时找我。” “这可是兰斯你亲口说的哦。”你接过笔记,上面的字迹清秀而工整,满满当当写了一页,只是在左上角的地方空出了规整的方型,“这个地方是要写什么的?” “是插图,但是我在这方面,完全不行。” “我素描还不错,需要帮忙吗?说起来,这也是药剂师课程里的内容吗?”你无论怎么看,月光泡泡都是一种观赏花,看不到药用的可能。 “不是课程内容,只是微不足道的兴趣爱好。”兰斯摩挲着笔记本的纸页,“配图的事,还是不劳烦殿下了。” “即使是兴趣爱好,兰斯也很厉害了啊。而且兴趣爱好什么的,喜欢就好了,为什么要在意是不是微不足道还是别的什么呢?就像我喜欢画画一样,不需要对美术史之类的了如指掌,开心就好。” “这不一样。”兰斯合上笔记本,扭过头,琥珀色的眸子里真切倒映出了你,“艺术家和花匠是不一样的。” “兰斯是要追求名声吗?” “为什么这么问?” “培育花种的不一定是花匠,也可能是植物学家。古往今来,能在历史上留名的植物学家不多,但如果不在意名声,做个只在这个时代有名声的植物学家也未尝不可。” 兰斯突然笑了起来,虽然是不明显的微笑,但可以看出是真心的笑容,并不是礼仪规范下出来的那种笑,给人春风拂过封冻的湖面、然后湖水解冻荡出涟漪之感。 “殿下就没想过我会默默无闻吗?” “怎么会默默无闻,只是从这份笔记上我就看出来了兰斯的认真和努力,就算只是把目前所有的植物都梳理一遍,修正植物百科全书,都不会变得默默无闻的。” “而且,有我来做插画的画师,怎么样都会有出路的吧,没有,两个人一起扛也不会寂寞。” “殿下不要随意地许下承诺。”兰斯将食指竖于唇前,低声,像是感叹,又像是呢喃。 “没有随意,我是认真的。”你捂住兰斯的手,双手扣住,按在心脏的位置,像是起誓一般,“我只是喜欢绘画那种状态而已,帮你画插画,就将两个人的未来融在了一起,我不会遗憾,你的梦想又会多一个同行人,不是很好吗?” “如果真的追求什么名声,公主的身份足以让我办好几场的巡回画展了,但我对这些没有兴趣。”随着你拽手的动作,耳坠里绿色的珠子在镂空的球型里滚动了一圈。 “殿下的誓言,我记下了。” [兰斯视角载入] “天空之歌的培育需要恒定的温度,一般在……” 手腕的一阵疼痛让兰斯不得不停下誊抄,墨水在纸页上留下不大的墨团,夹在整齐工整的字迹里,就像是白纸上被滴了一滴墨水,碍眼极了。 单从外表来看,兰斯的手腕上看不到任何受伤的痕迹,但疼痛偏偏时不时就会发作,并且持续一个月,只是对于他心慈手软的惩罚。 从龙族回来,他就在禁闭室呆了整整三天,和一般的忏悔、祷告不同,惩罚的禁闭室是可怕的,即使兰斯精神上对于惩罚没有怨言,身体却会做出害怕的反应。 “你猜我刚刚在e区看到了谁?”隔了条走廊的正对的那桌,兰斯认出了说话的人是他一个年级的同学。 虽然看上去体弱,身体也时不时会有各种毛病,但兰斯的感知和精神能力都十分强悍。 同学的神色十分激动,若不是这里是图书馆,怕是已经叫出来的程度了。 “看到了谁?”另一位同学配合着搭话。 “是公主殿下诶,她好像在找书,你说我要不要去搭个讪?” “哪个公主?” “喂,你认真的吗?能在学院遇到的,又能被称为公主的,只有那位卡诺丝殿下吧!卡诺丝殿下真好看啊,而且,有王子殿下在,就算是平民,也是能娶到公主殿下的。” 听到隔壁桌的人在意淫着卡诺丝,兰斯的心里涌现出一种说不出的别扭,即使只是没有给予回应的告白,对兰斯并不是没有影响的。 但手腕的疼痛又在提醒他的身份,他和卡诺丝两人间,隔着不可愈合的立场裂痕。 “敢觊觎公主,你就不怕被四年级的那位知道?” “怕什么,他都和那位殿下没什么交流,脾气又臭,我和公主的可能性都比他和公主的可能性大。” 四年级的那位,兰斯大概能猜出来,指的是西瑞尔·艾比伦斯,在教团的预测里,是最可能成为卡诺丝丈夫的人。 明明之前还能静默停着,西瑞尔被提起的时候,兰斯身体先意识一步站了起来,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边窃窃私语的两人一跳。[视角结束] 第59章 虚假爱恋–孤儿院 “兰斯怎么突然想到邀请我了?” 收到由不认识同学递来的来自兰斯的信件,你最开始是不相信的,信件的字迹和笔记上的如出一辙,才让你做下了来赴约的决定。 茶发的青年站在金黄的树下,风一吹,橙叶滑过茶色。 “想带殿下去见一些人,随我来吧。”兰斯的手微微抬起又放下,转身引路。 你敏锐地捕捉到了兰斯的动作,快步追上兰斯。 马车向着王都菲尼萨塞尔的外城区而去,车外的人声也从热闹到嘈杂然后变为寂静。 你的手指试探地触碰他的手背,就像是众多恋爱小说里描写的那样,明明没有言语的交流,却不知道是因何而起的默契,一个有意,一个纵容,你第一次扣上了兰斯的手,掌心相对,直到下车时,也没有分开。 马车最终停在外城区的边缘,周围的建筑物都有明显历史的破旧感,才刚下马车,就听到了一阵小孩子的欢笑声。 “孤儿院?”你看着墙上“圣心孤儿院”的牌子,又看向兰斯,猜测他带你来这里的目的。 “在十年前的那场战争里,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是那位艾比伦斯那么幸运。” 不需要点明,那位幸运的艾比伦斯就是西瑞尔,即使已经过了十年,从战场孤儿一步到卢修斯额养子,他的这份幸运还在被人羡慕着。 你不是没有追问过卢修斯收养西瑞尔的原因,但每次都被语焉不详地糊弄了过去。 “兰斯,你又来了啊,这位是?” 还未走进门,一位收拾得整洁的妇人就迎了上来,眉眼间都是对小辈的慈祥,目光在你们相扣的手上停留一瞬,露出了好像看到儿子带回了妻子的那种欣慰感。 “玛丽太太,这次帮孩子们带来了一些书籍。”注意到妇人的目光,兰斯的脸一下就红了,在苍白的脸上,红色十分明显,慌忙挣脱开了你的手,“这是卡诺丝,是我的朋友。” “玛丽太太你好,贸然到来,打扰了。” “好孩子,你们能来我就很开心了,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先进来吧,我给你们倒杯茶水。”玛丽太太侧身让开路,眉眼都是喜悦。 马夫将马车驾入孤儿院里的院子里停好,将带来的一捆书籍熟门熟路地往孤儿院的建筑物里搬运,可见并不是第一次做这个工作了。 玛丽太太邀请你们进入了室内,又热情地端上自制的并不精美的饼干,面对被华丽珠宝装饰的你,脸色有些微红:“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手艺不好还请见谅啊。” 有些华丽的装饰,名为珠宝,实则是各种阵法嵌套,王宫那边敢放你一个人出来乱逛,可不就是相信你身上这一堆东西嘛。 “唔……不会啊,这饼干的风味很独特,我很喜欢。”饼干只是没有你平常食用的精细,本身并不难吃,再加上兰斯也在,多少都会给些面子,你平静地赞扬着饼干。 “喜欢就好,你们慢慢吃,我去给你们泡壶热茶,这壶里的都冷了。”玛丽太太拎起茶壶,手脚麻利地带着出门了。 “殿下不必勉强。” “勉强?”兰斯的目光停留在你捏在手上的饼干上,你马上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为什么兰斯会觉得我是在勉强啊?我也是会跟哥哥偷偷溜出去吃街边小吃的那种哦,玛丽太太的饼干比一些街边小吃还要好上一些。” 兰斯又露出了那种冰消雪融一般的微笑。 “诶,为什么笑啊,兰斯?” “我笑了吗?”兰斯怔愣了一下,手慢慢抚上自己的脸,摸到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琥珀色的眼中多出了不可思议的情绪,“我只是想,殿下也会有像普通女孩子的一面啊。” “那是自然吧,抛去身份的加成,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你小口咬着饼干,投去理所当然的眼神。 孤儿院的房子显然建了有十多、二十年了,隔音措施不算好,走廊里一连串的脚步声混合着小孩子的笑声并没有被藏住。 “兰斯哥哥,可可好想你啊!”瘦小的小姑娘大概十岁左右,推开了门,像一阵小旋风一样,撞进了你的怀里,仰头看你的时候,开心的笑容凝固了。 慢小姑娘一步的其他小朋友也拘束地站在了门口。 “你们都进来吧。”兰斯招呼着其他小朋友,名为可可的小姑娘一句话也没有对你说,就飞快地再次投入了兰斯的怀抱。 “兰斯哥哥,可可好想你啊!”可可好像之前没有抱错人一样,无视了你的存在,在兰斯怀里又是蹭又是撒娇的。 兰斯温柔揉了揉可可的头,门口的小孩子们看上去都比可可要小,因为兰斯的招呼,也纷纷进了房间,将兰斯围住。 即使只是小朋友,你也对她向兰斯撒娇的行为感到了不悦,只是面上还维持着从容的笑,细细吃着手上的饼干。 “呀,是玛丽妈妈做的饼干。”一个小男孩将盘子连饼干全部端走了,这就是小朋友的喜恶,明显而不加掩饰。 这下是个傻子也明白了,这群小孩子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大概率是因为兰斯,对你充满了恶意。 “可可之前不是还说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吗?怎么还在撒娇呢?”兰斯将可可从自己怀里拉开,笑容看上去没有变化,但在你看来,已经变成了虚假的礼仪空壳。 兰斯的反应让你对这群小孩子幼稚的行为失去了情绪波动,如果是有威胁性的,你乐于去动用一些手段,但这种毫无威胁的存在,你连使绊子的想法都没有。 “原来小姑娘是叫可可啊,几岁了?”对上兰斯带着歉意的眸子,你回以了笑容。 明明是在询问她,但你和兰斯却“眉目传情”起来,这让可可十分生气又难过:“我……” “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玛丽太太及时推门,端着茶壶走了进来,见到一屋子的小朋友吃了一惊,而后又注意到了赖在兰斯怀里的可可,神色带着不悦,僵了一下,才缓缓恢复了平常。 “兰斯是一位很温柔的贵族先生,经常会来孤儿院看望这帮孩子,和他们玩,这帮孩子们也都很喜欢他。这不是,听到消息连课也逃了。” 玛丽太太放下茶壶,调节着气氛:“知道你们喜欢兰斯哥哥,但现在还是上课时间,不能任性。” 玛丽太太的到来,抢了饼干盘子的小男孩又偷偷把盘子放了回去,不死心地询问着你:“姐姐,你和兰斯哥哥是什么关系啊?” 这个问题一出,近一半的小孩子都看向了你。 你张开了随身带着的羽扇,轻慢摇着,遮住了大半张脸,趁机看向兰斯,询问他的想法。 接收到你的眼神,兰斯缓慢而坚定地开口:“卡诺丝是我的恋人,也会是将来的妻子和伯爵夫人。” 啊呀,虽然明白兰斯这话里有几分为形势所迫的意味,但亲耳听到兰斯归属于你,完全冲散了之前的不悦,连影子也没有留下。 借着羽扇掩面,你露出了幸福的表情,尽可能将情绪通过眼睛表露出来。 “我知道了,大家回去上课吧。”可可恨恨地看了你一眼,和玛丽太太领着小孩子们离开了,留下你和兰斯面面相觑。 “这就是兰斯想要我帮忙的事情吗?”合上了扇子,你半开玩笑地带过话题。 “啊……不,我之前并没有发现……”兰斯露出苦恼的神情来,“殿下要逛逛这里吗?” “当然,乐意至极。顺便,刚刚兰斯说的,我不介意它成真哦。”你上前挽住兰斯的胳膊,明显感受到了对方身体那一刻的僵硬。 漫步在圣心孤儿院里,关于这里的古旧,你有了更深的理解。 虽然院长玛丽太太认真地雇人打扫了这里,苍老的大树、沿墙跟杂乱生长的野草,都无声述说着孤儿院的真实现状。 “这些孩子都是十年前那场战争的孤儿,如果不是……卡文迪许家资助了这家孤儿院,它早在三年前就会因为入不敷出倒闭了。” 兰斯站在苍老的树前,抬头看着树的枝叶,就是不看你,声音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时常在想,为什么战争会存在。” “因为欲望和贪心。”你难得真诚地回答。 “只要消除了它们,战争就不会再发生了。” “但是兰斯,欲望和贪心是不会被消除的,只有用严格的法律和秩序来约束它们。”即使你没有特意学过治国之术,这点见识在卢修斯的教导下还是有的。 “我知道,但是殿下,现在的国家制度真的合理吗?虽然我享受着伯爵之子带来的各种便利,本不该说些什么的,但现在的清明只是靠着希那艾特家族的领导,如同悬在蛛丝之上。不可否认,卡尔殿下会是贤明的君王,但之后呢?人性那么多变。” “兰斯,你知道为什么正式被归为希那艾特王族的,除了父王,只有我和哥哥吗?”你摇了摇头,指正他言语中的问题。 因为你们这一脉没怎么发生过活着的储君失去继任资格的事情,所以外人并没有发觉希那艾特家族的隐藏规则,甚至一些希那艾特的旁支都没有注意到的规则。 一个家族延续到一定时间,家族的成员众多,内部很容易出现各种争斗,拖累家族发展的同时,也为家族没落和解体埋下隐患。 希那艾特家内部很少有争端出现,一是因为人丁稀少,二是家主拥有绝对权力,三就是牢固的教育。 就拿你的情况来说,现在活跃在王国贵族圈层里的希那艾特,也就是确定为希那艾特王族的人,就只有你、卡尔和国王三位,但即使你们三人突然集体死于非命,王位在希那艾特家的交接也不会出现巨大的动荡。 “如果哥哥是个恶劣的人,就算是父王因为偏爱让他成为了储君,他也不会成为国王,会有旁支最优秀的人继任王位。虽然这种事在王族史里极少发生,但这条规则是确定存在的。” 兰斯怔愣于你说出口的真相,但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节奏:“可正如殿下你所说,知道这条规则的人少之又少,那怎么能保证它一定能发挥作用呢?” “的确是这样没错,这种规则的约束力很大程度依靠的是人内心的道德。”你要做的当然是打断他的节奏,“虽然我无法说服你,但兰斯,你能说服我吗?你想要杜绝战争的发生,又是怎么实现呢?” “一个绝对的没有人欲、永远高洁的永恒掌权者。” “你是指神明吗?别开玩笑了,兰斯,神明也不是永恒不变的。就拿最后的那位神明曦光来说,她因为目睹众生在众神之下的困难和挣扎,毅然决然站在众生这边,杀神明,创建属于众生的秩序。” “她前期的伟大无人可辩驳,但若是她永远高洁,种族大战又为什么会发生呢?如果不是无法生活下去,为什么众族要反抗曦光,就连精灵族内也有不少背叛她的人。” “女神后期是因为陨落诸神的诅咒失去了理智,才导致了种族大战发生的前奏。”兰斯试图辩解。 “……先不说这种说法的可信度,就算是真的,然后呢?那些陨落的神可以诅咒一个神明,难道不能继续诅咒她或者换另一个人诅咒?” 第60章 虚假爱恋–话剧 孤儿院之行,你和兰斯因为观念的不同争执了起来,虽然你及时压住了胜负欲,但最终还是不欢而散了。 就在你思索着该怎么找个台阶缓和两人关系的时候,你收到了来自兰斯的道歉信,信中坦白表达了他对你的爱慕。 虽然字迹与兰斯的极为相似,你还是辨认出了,写信之人并非兰斯,而从信件里记载的琐事,不难看出,写信之人十分了解兰斯,或者说,是他身边的人。 再把事情往兰斯的隐藏身份上一套,信件出自何人之手,就有眉目了。 不过,这事似乎是背着兰斯做的,看来信徒团体内部有破绽啊。 你的生活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倒是过得平静如无风湖面,学院里已经期末,结束了各类检测的同时,庆典等各种活动也抓紧了在这最后的一点时间里举办。 在这热闹的氛围里,一个关于流星将要出现的消息被热议,不少人对这即将出现的自然盛景报以极大的兴趣。 然而,你并不在对此有兴趣的群体之中。 这几天的学院分外热闹,你也难得被这种氛围所感染,但并非什么想参与活动的心思,而是是时候找兰斯透露一下你收到的信了。 前往药剂系的路上,经过活动中心外的道路,抱着高高一叠道具的少女因为看不见前路,在转弯的时候,撞上了你。 “抱、抱歉,我……诶!殿、殿下!” 奶油色卷发的女生扎着两束低马尾,头发那卷曲程度,看上去随时随地都会打结的样子,见到你的一瞬间,女生的脸整个红了起来。 “你没事吧?”你向跌坐在地上的女生伸出手。 “没、没事……”女生将手在裙摆上擦拭了一下,才小心放在你的手心里,“殿下,我们之前见过一面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是之前任务大厅的登记台?”你记忆还可以,加上对方的头发十分有特点,因此回忆起来并不困难。 “是、是的。我叫爱丽丝·,爱丽丝·苏,正以成为殿下的护卫而努力学习着。” “我吗?很谢谢爱丽丝你的喜欢。”你露出有些吃惊的表情,爱丽丝神色里的狂热十分明显,你无论怎么想都找不到她这么狂热的理由。 你记下了这个人,准备之后询问卢修斯在这位爱丽丝的底细。 得到了你的回应,爱丽丝露出了近似幸福的傻笑,一边麻利地收拾起地上散落的道具:“对了,今天下午,很多社团都会在剧场演出话剧,这是入场券,给殿下。” 将入场券递给你,爱丽丝就抱着道具急匆匆走了。 →[a.去看话剧] [b.不去看话剧] 反正下午也没有什么安排,去看看话剧也可以,更何况,你对爱丽丝的狂热也很感兴趣,只有去了才能更进一步接触。 白天是热闹的集市活动以及社团表演,夜晚则是烟火晚会,这种安排据说是从精灵族的庆典方式那里得到的灵感。 爱丽丝赠送给你的入场券对应的座位就在前几排,虽然不是正中间,也是很好的观剧位置了。 “呀,小公主,你居然也在诶!”柏莎高兴地在你旁边坐下,将手里的小吃递了你一串,“这个酸酸甜甜的,除了有点粘牙,还挺好吃的,小公主你也来一串。” 那是一串红色的小果子,在果子的外层,又裹上了一层糖衣,晶莹剔透。 “谢了,柏莎。” 你不客气地咬下一颗果子,咬破糖衣之后,是带有酸涩味道的果子,一下子唤醒了你关于小时候溜出去玩的记忆,你和卡尔经常被卢修斯投喂各种各样的街边小吃。 “小公主不要客气,这个又不贵。” 柏莎咔嚓咔嚓地咬着,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冲你眨了眨眼睛,“这次的汇演因为奖品丰厚,好多社团都参加了。我们格斗社没什么女生,就和隔壁占星社合作的,结果……” 柏莎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来,接着说道:“结果最后角色是抽签定的,我演王子,演公主的是满身肌肉的我们社长。” “哈?”你愣了一下,忍不住露出了笑意,“是什么故事?如果不能剧透的话可以不说,是第几个登场的?柏莎的王子,我很期待,一定很有安全感。” “哇,小公主怎么能够这么可爱啊!”柏莎猛地抱住了你,因为手上还捏着小吃,只是抱了一下便马上松开,“没什么不能剧透的,剧本是《灰公主》的改编。” 《灰公主》是源自精灵族的童话故事之一,又被叫做《灰姑娘》、《仙杜瑞拉》。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名叫仙杜瑞拉的女孩,是伯爵的女儿。在其母亲死后,伯爵娶了新的夫人,而这位后母还带来了她的两个女儿。 伯爵因为不常管理家里的事情,导致仙杜瑞拉被继母和两个姐姐欺负。 后来在女神的帮助下,换上了漂亮的衣服,去参加了王子的舞会。 在一系列事件后,王子通过仙杜瑞拉遗失的水晶鞋找到了她,从此两个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是第一场,场次还是挺不错的,啊……他们在找我了,我先走了,这些给小公主。”柏莎起身,将还没动过的小吃零食都塞给了你,挥挥手向着后台的方向跑过去。 幕布被拉下,负责报幕的主持人提着裙摆款款走上台,你身旁的位置也有人坐了下来,扭头,是有一段时间不见的茶色长发。 “殿下。”兰斯洛特微微颔首,却不似往常那般露出真假难辨的笑容,只剩了疏离冷清。 “好久不见,兰斯。”你就好像没事人一样,露出了笑容,尽量贴合这收到信而不知道信不是来自兰斯之手的状态。 “好久不见。”兰斯转过头不再看你,或许是室内灯光黯淡的关系,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也没有光,没有一丝涟漪。 舞台上,表演正式开始了,厚重的红色帷幕拉开,舞台的背景是室内,装饰上来看,应该是某个贵族的家里。 接着灯光打了下来,满身肌肉的角色穿着破旧补巴的裙子,提着裙摆优雅上台。 没有人开口,都在假装在认真地观赏话剧。 舞台上,故事还在继续上演着,继母带着两个姐姐去参加舞会,把仙杜瑞拉留在了家里,这时候,一个曾经受过仙杜瑞拉母亲恩惠的魔法师出现了,他变出了裙子和马车,送仙杜瑞拉去了舞会。 魔法师仔细地叮嘱着仙杜瑞拉,因为他的水平有限,魔法只能维持到12点,让她必须在午夜12点前赶回来。 “原本的故事里,应该是女神,12点的限制是因为那是晨曦最为微弱之刻。”一直安静看着话剧的兰斯突然发声。 “世上已经不存在神明了,反而这么改反而贴合现实。”你不服输地反驳道。 虽然不知道占有欲从何而起,但既然存在了,你就希望兰斯只是属于你的,他的信仰只会让你想要击碎它,不会有和解的可能。 “就像是逃避一样,逃避往日的罪责。”兰斯说着。 你暂停下看舞台剧的心思,转而看向兰斯,后者的眼眸里有什么在闪动,但是只是借由着舞台上的一点灯光,让你无法辨认。 你不由烦躁起来:“我不认为往日那是罪责,改编的缘由也不是逃避,只是那段剧情的改动对于故事发展不会有影响。” “抱歉,殿下,我并非想和你争辩这件事。” “那就换个话题吧,跟你们这种研究历史到魔怔了的家伙聊天,总是容易钻牛角尖的。”你嘟囔着,主动为兰斯的反常找好了顺坡下的借口,并及时扯开了话题,“说起来,兰斯怎么会来看话剧?” “我所在的社团也参与了汇演,我是来捧场的。殿下呢?我记得殿下并未参加什么社团,也不像是会对话剧有兴趣。” 你将柏莎给小吃递了一串到兰斯面前:“尝尝,柏莎给我的,他们社团是第一场。” 在没有搞清楚爱丽丝是什么情况之前,你乐意说一些含糊其辞的解释:“被送了入场券了,总不能辜负对方的好意吧。” 兰斯接过小吃,看着裹上晶莹剔透糖衣的红果子,迟疑地咬下一口,甜和酸两种不同的味道瞬间在舌尖聚集,事实上,酸比甜更容易被尝到,兰斯的表情因为酸僵了一下。 你含笑看着对方像是啮齿动物一样的动作,看得兰斯耳尖泛起了粉红。 “殿下怎么看着我?” “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兰斯了,明明都写信给我了,却躲着我连一面都不给见。”你理所当然地回答,顺便把信件的事情扯了出来。 兰斯没有作声,仍在吃着你一件件递过去的零食,若不是你有意盯着对方的反应,恐怕要错过那一瞬间的僵硬。 事情告知到了,你得寸进尺地将头靠在了兰斯肩上,没有继续挑明,等着对方自己寻找真相,这样才会更有可信度。 舞台上,灰姑娘的故事还在上演着,王子凭借着鞋子,终于找到了穿着补丁裙子的仙杜瑞拉,并提出了要迎娶她。 接着就是盛大的结婚典礼,在热闹而喜庆的乐声里,灯光大亮,全体演员走上了舞台站成一排,向着舞台下的观众们鞠躬。 观众们配合地站了起来,跟着鼓掌,你和兰斯也是如此。 [兰斯视角载入] 兰斯不是笨蛋,他知道有些天真的卡诺丝也不是,虽然爱情能让人盲目,但能骗过她的信件,除了笔迹,肯定还能对应上他的行动。 而能做到这一切又可以完全瞒住他的,只有教派那些人。 至于这么做的原因,不外乎是因为现在靠在他肩上的少女的身份。 最近,卢修斯像是发觉了什么,几次都要查到教派的信息了,一时间,教派里人人自危。 卡诺丝不仅仅是公主,还有着卢修斯——教派目前最难缠的敌人最宠爱的侄女的身份。 为了女神而杀人,兰斯是有这个觉悟的,虽然每次直接或间接让人殒命后,他都会主动进入禁闭室惩罚自己的枉顾生命,但从来没有为自己的行为后悔过。 他的身心都属于曦光女神。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可若是这样,他怎么会在看到卡诺丝坐在第三排后,纠结又迟疑到第一场即将上演时,才被心催促着坐到她的身侧呢? 在遇到卡诺丝之后,他逐渐看不清他的身心,也逐渐看不见自己想要的是怎样的未来了。 [视角结束] 第61章 流星雨 “那边又送假信来了?”卢修斯在你面前放下温热的牛奶,见到你手中的信,不免笑着调侃。 “这是真信。我都提醒过他了,要是送来的还是假信,就要考虑是不是该改变一下应对策略了。” 你扬了扬手中的信。 “不知道是不是那边说服了他,居然是邀请我在学院观星台看流星雨。” “小卡诺丝不是一向对这些活动没有兴趣吗?”卢修斯接过信件,只是看了一眼信封,又扔回了你的手上。 你接住信件,故作俏皮向卢修斯眨了眨眼:“是这样没错,不过既然对方都邀请了,放鸽子多没有意思啊,我还挺好奇对方下一步想要搞什么事的。” “那看来,只能把卡尔从文件里拖出来了,明明小卡诺丝要有趣多了。”卢修斯大声嘟囔着,但语气里却没有多少遗憾。 “舅舅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小卡诺丝就安心地去约会吧。”卢修斯举起手挥了挥,做出就好像是和女儿告别的母亲那样的表情。 “只是新设计了一种游戏,需要志愿者测试一下。正好遇上千年难得一见的流星雨,一定有不少人为流星雨空出了时间吧。” 你无奈地笑了出来,别人为流星雨空出的时间,可不是为了让堂堂校长来测试新游戏的。 但偏偏卢修斯是没有这个自觉的,你、卡尔、西瑞尔可是卢修斯最常抓壮丁的三大热门人选。 “哥哥最近都很忙,要不我……” 你话还没说完,就被卢修斯打断,装有温牛奶的杯子直接塞进了你的手里:“嘘,多喝奶的孩子才能长得高哦。小卡诺丝还是好好约会去吧,卡尔那边的事情怎么样,我还是很清楚的,他啊,只是……呵呵,乖啦~” “我已经不是要多喝奶长高的年纪了……”被卢修斯有意地特别温柔地摸头,就像是猫被拎住了后颈一样,虽然意味上完全不同,但结果却是一样的,根本没办法说出半个不同意的字来。 “在我这里,小卡诺丝可以永远都是小孩子哦。” 之后的结果,自然是如卢修斯所愿了,不知道他做了什么,真的让卡尔参加了他那名为茶会实为游戏测试者倒霉蛋集会的活动,另外还拉上了柏莎、西瑞尔和爱丽丝。 你在一旁目睹了这阵容的形成,你看不懂,但大为震惊。 尤其是爱丽丝,确认之后,明确卢修斯邀请的就是特殊系的爱丽丝·苏,之前遇见的那位不知道为什么对你怀有狂热的奶油色卷发的女孩子。 爱丽丝的魔法属性为空间,一种很奇特的能力,能够将空间隔断,虽然难以精进,但使用起来,真的让人防不胜防。 夜晚如约而至,你按照兰斯在信件上约定的地点,前往了观星台。 高耸的建筑,原本应该是学院里最寂静无人的几栋建筑之一,但偏偏因为流星雨的原因,你到达的时候,只见到了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你一眼就看到了远在人群外的兰斯。 建筑物的阴影将兰斯的存在割裂,他在看着人群,也在笑着,但明显那种笑容,并不属于他真心所要表达的。 虽然你对兰斯的感情需要存疑,但是你对对方的了解却是实打实的,那种浮于表面的笑容,你现在一眼就能分辨出。 “没想到今天观星台聚集了这么多人,约会的话,要不要换个地方?”整理好了情绪,你笑着上前与兰斯打招呼。 “不是约会……”对上你的笑容,兰斯的声音越来越小,别过眼神,干脆换了一个话题,“不用换地方,我之前选修过观星课,和老师关系不错,向他借用了教室,走吧,殿下。” 你主动牵起兰斯的手,在他回头看着你时,又回以了理直气壮的笑容。 兰斯小心护着你穿过了人群,将老师给的证明交给了维护秩序的保安,你们先其他人一步走上了观星台向上的楼梯。 教室的位置位于观星台的顶层之下,虽然没有顶层的视野那样得天独厚,但毕竟是教学所用,清晰观察星空还是绰绰有余的。 并且因为这一层几乎都是教学场所,只有几位和老师关系不错的学生取得了许可进入,虽然其中有位同学带了数量庞大的亲友团,但是门一关,互相之间就影响不到了。 而兰斯曾经在里面学习过的那间教室,今夜只有你们两人光顾。 “殿下,坐吧,这个位置的视野最好。” 兰斯没有开灯,只是于手心聚拢了萤绿的微光,又将之交到了你的手心用以照明,他拉过课桌,组成了一张凳子,正对着透亮的窗户。 窗外,对着的是大片无阻拦的星空,明亮而纯澈的星辰闪烁着,即使没有流星雨,也是一幅足以让人沉迷的画卷。 你和兰斯并肩坐在课桌上,一时间,无人说话,或许对于两个相爱的人来说,即使只是肩并肩坐着,什么话也不用说,就很美好了。 但现实是,你之所以应约,可不是来这里肩并肩陪人静默无声的。 “没有想到兰斯会邀请我来看流星雨啊,真高兴,明明上次看话剧差点又吵起来了。不、不对,也不算吵,还在交流的范围,一点也不想和兰斯吵架。” “殿下喜欢星空吗?”兰斯轻缓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清晰而悠长。 “当然啊,而且,爱屋及乌,这是兰斯邀请我的。”虽然后两句并没有什么联系,爱屋及乌的“屋”要代也是指代卢修斯,但你还是这么模棱两可地说了。 “人总是向往未知的,星空、大海、深林、人心……” 你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话题怎么最后会拐到人心上了,向往未知?人心? 如果不是对自己的形象还有顾忌,你已经开口让对方重修语言学了,谜语人也不是这个谜语法啊。 与此同时,你也明显感受到了兰斯行为表现的不同寻常之处,对于兰斯这次邀约的真实目的更加好奇了。 “未知……诶,人心?”你扭头看向兰斯,正好对上了那双上好琥珀一样无杂质的双眸,“人心怎么了吗?” “殿下爱着我吗?为什么?” 你察觉到了意识的逐渐沉沦,这种沉沦的拉扯较以往都要强烈,好像是落水的人拉扯浮木那般,认真且不肯放手,顺应堆叠了伪装的本心,你缓缓开口…… [a.我当然爱着你啊] [b.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c.兰斯是值得被爱的] 你缓缓开口,吐露出不加伪装堆叠的实话:“兰斯是值得被爱的。” 即使你用的真心没有几分,这份言语却是绝对真实的,兰斯,教派所谓的神子,看上去是邪教头子,内里出乎意料是个温柔的人。 温柔的人是值得被爱的,但这句话的主客体都不指向你,你只是一个突然拥有了占有欲的骗子。 那份前所未有的沉沦感,让你有了危机感,或许这一次的撒谎会被察觉到,这种想法催促着你,让你下意识选择了最为沉稳的方式应对。 “殿下真是……” “兰斯的内里,是很温柔的人,这一点我很明白。温柔的人是值得被爱的。” “殿下……” 兰斯逐渐向你靠近,直至两人额头相抵,你的眼眸被完全映入他的眼眸,宝石蓝色混入琥珀色中,混合成了浅淡的绿,是兰斯所喜爱的植物的色彩。 “殿下,请不要这么注视着我,我不值得你如此。” 两人间的距离更近了,视线逐渐模糊,呼吸相互缠绕。 兰斯冰凉的食指按在你的唇瓣上,隔着食指,唇上被贴上了一片柔软,轻柔地像是微风掠过湖面,荡起了一层浅浅的涟漪便散去。 铛铛铛—— 来自观星台的特别钟声响起,打断了你和兰斯陷入某种状态。 “开始了。”兰斯坐正了身体,看向窗外。 一束流光划过,又转瞬即逝,还来不及遗憾,一束,又一束,漫天的流光像是雨丝一样,牵着长长的尾巴,以漆黑的夜空做幕,上演着一曲燃烧自己的盛景。 “真美啊。”你不由得感叹出声。 “流星的美丽来源于燃烧自己,殿下,若是我燃烧自己,希望你能注视着我,像注视流星一般,然后发出[真美啊]的感叹。” “我不会的。兰斯,流星的美丽来源于燃烧自己,但生命的美丽并不是。” “这就是我和殿下看待问题的不同,殿下也说过不想与我争吵,但只有这种不同存在,我和殿下总会走上陌路的。” “所以,在走上互相敌视的终点之前,就在此作别吧。之后,殿下把我当做陌生人,我也会这样对待殿下的。” 兰斯主动提出了别离。 “世界上是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的,即使是昨天的我,和今天的我都不一定相同,又更何况是两个人之间呢?而且,因为害怕花落的结果,所以便要放弃种下花种,错过繁花的盛……”你反驳说。 “真是的……已经足够了,殿下。”兰斯反手捂住了你,制止了你接下来的话,“不愧是被卢修斯大人教养长大的人,殿下拥有美好的品德和优秀的辩论能力,再继续说下去的话,我会动摇的……” “你到底……” “殿下,就此别过吧。希望再见时,你能把我当做陌生人。” 藤蔓自兰斯手中长成,将你和桌子捆在了一起,藤蔓是认同菟丝子那种很纤细光滑的种类,本身并不牢固,你完全可以轻松挣脱。 但挣脱之后呢? 兰斯今晚的态度很不对劲,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就像是下定了决心要和你辞别一样,就算追上他,也改变不了什么了,更何况…… 你轻而易举挣脱了藤蔓,追了出去,就站在窗户外,目送着兰斯头也不回地离开观星台。 确定人真的走了,你拿出了联系卢修斯的水镜。 [教派的人应该是要逃走了,时间大概率是今晚,带人去堵人吧。] 第62章 献祭计划 此时是流星雨过后的第二天上午,你站在卢修斯住所的门前,按响了门铃,但几次过后,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里面现在没有人在。 你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受特殊事务调查局的拜托。 特殊事务调查局,简称“特调局”是直属于卢修斯的一个部门,之前是负责处理黑魔法师和零相关的事务,原本在清零战争后已经开始慢慢解散了,现在又因为教派的事情,重新组织起来。 就在昨晚,他们接到了卢修斯的指令,说是教派的人要断尾求生,调遣局里堵人。 人是堵到了,但因为对方有强大的黑魔法师,堵到了但是没有留住人,跑了一大半。 而在此期间,卢修斯没有出现过,后续联系他也联系不上。 几乎王都的人都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在王后死后,国王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处理国事和怀念王后上,你和卡尔是卢修斯一手教导出来的。 卡尔作为王储,已经开始接手政事,忙得不可开交。 而西瑞尔虽然是养子,但经常被卢修斯指使干各种事,到处跑,行踪难觅。 只有你还算清闲又行踪稳定,于是就被特调局找上门了,委托你联系上卢修斯,确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不在?” 你迟疑地拿出钥匙打开了门,屋里冰凉而寂静,壁炉也是冷却的,一切都在[说快走吧、快走吧,屋里没有人]一样。 屋里的气氛并没有影响你的判断,你径直上了三楼,拧开了卢修斯卧室的门把手。 卧室里也是冰凉的,并且因为放下的窗帘,光线灰暗,卢修斯脸色苍白,闭目安睡在被子里,胸膛随着呼吸起伏,一头银丝隐隐透着紫光,你难得见到他这种时候。 “舅舅?” 你轻声呼唤着他,明明是比西瑞尔那个眼还要警惕的人,怎么会在你打开门的时候毫无反应呢? “舅舅?” 你再次呼唤他,没有得到回应,如果不是看到对方还在呼吸,你现在已经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伸出手想去确认他的情况。 紫色的眼眸瞬间睁开,抓住了你的手,笑吟吟地问道:“啊呀,小卡诺丝想对我做什么呢?” “舅舅,你吓到我了。” 你半坐在地上,头埋进进卢修斯怀里,熟悉的木香花的味道,让你瞬间感到了安心,花香本身十分浓郁,但在卢修斯身上只有浅浅的一层,好像只是从花丛旁路过沾染上香气一样。 “不要开这种玩笑,舅舅,我害怕……” “我可是特意还留了呼吸,才这样小卡诺丝就怕了?好啦好啦,乖~小卡诺丝果然还是个孩子呢,任何生命都有死亡的一天,就算是龙族那种长生种都不例外。”卢修斯搂住你,一下又一下顺着你的发丝。 “因为是舅舅你啊……而且,不要把我当成笨蛋,是发生了什么吧?你受伤了?” “昨晚的游戏出了点意外,果然卡尔没有小卡诺丝靠谱啊……” “别转移话题,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捶了卢修斯一下,并非用上力气,只是表达态度的一种行为。 “保密,其他人也不会告诉小卡诺丝的,已经结束了,不要去在意了,好吗?”卢修斯松开了手,“对了,小卡诺丝来,是因为罗伊拜托的?” 你也重新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裙摆,认真纠正着卢修斯的说法:“他的拜托只是起因,不是主因。” 罗伊·布莱克,特调局的二把手,同时也是卢修斯副手,有着十分少见的黑发黑眸。 “好,知道了。那么如小卡诺丝所见,我现在还病着,特调局那边的指挥权,我会分一半给你。”卢修斯说得有多轻描淡写,你心里就有多么波涛汹涌。 “你开玩笑吧?” “没有。特调局是直属我的,我想怎么任命都可以,下属那些人也会乖乖听话的,不会为难你。而且,小卡诺丝难道不想随时了解教派有关的事情的进展吗?” [a.可我就是不想管事啊] →[b.那我试试看吧] “知道了,那我试试看吧,不保证什么哦。” 卢修斯笑着,没有说话,当着你的面联系了特调局的领队,宣布了你的事,对方居然没有反对。 于是,你就要开始工作了,临出门时,卢修斯突然开口:“卡诺丝,如果有一天我死去了,你也要肆意地活着,和现在一样,你是希那艾特的公主,这点无人可以质疑。” 卡诺丝,他从来没有这么正式地叫过你的名字,你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反驳亦或是应同,想要说出来的话都是千斤重。 “好啦,不用回答我什么,祝小卡诺丝工作顺利。” “我们和黑魔法师没有关系,这只是一家普普通通的、甚至一度经营不下去了的孤儿院,这里孩子的父母、亲人都是死于清零战争的,又怎么可能会和黑魔法师为伍。” 玛丽太太抱着满脸潮红的小男孩,向特调局的工作人员哭诉着。 你乘着特调局的马车而来,正好目睹了这一幕。 “这是要做什么?”你扭头问坐在一旁的罗伊。 特调局作为一支特别行动队伍,正式成员只有不到三十位,很多时候大一点的行动都要其他部门的人配合,但也因为结构的精简,作为二把手的罗伊对于局里的各项行动都心里有数。 “这所孤儿院,跟卡文迪许家有资金往来,并且,其中的几位聘用教师也是教派的成员,他们教导的内容已经对这些孩子的正常三观都产生了影响。” 这件事情,兰斯本人是否知情呢?要是不知情,那可就有意思了。 更何况,就如玛丽太太哭诉的那样,这里的孩子都是因为清零战争成为的孤儿,教派虽然和零的目的不一样,但组成教派的核心可都是曾经零的人,他们现在做的事,造成的后果不会比零要小,要是这些孩子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在接受仇人的教导…… 想要操控一把刀,就要有被刀伤到的感悟…… “这里的孩子最大有多大?” “14岁,名叫可可。其他更大的已经脱离孤儿院,开始步入社会生活。” 可可? 你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位看上去就十岁左右大小的小姑娘,单从外表和行为上还真是看不出来。 “步入社会生活的,按规定来吧,至于其他的……既然还都只是孩子,那就重新好好教导。他们都是因为清零战争而家破人亡的可怜孩子,我想,即使是孩子,也不会心甘情愿认贼作父吧。如果有,那只当是我的善心白费了好了。” “殿下不愧是卢修斯大人一手教导出来的。”一直板着冷漠脸的罗伊突然笑了出来,整个人也趋向了鲜活、生动,就好像无趣的孩子终于找到了有趣的玩具。 “为什么这么说?”你知道他明白了你话里的意思,自然便开始装傻。 “只是感叹卡诺丝殿下的心善罢了。”罗伊不愧是卢修斯的副手,无缝配合了你的话术,他主动下了马车,替你掀开车帘,并恭敬地伸出手。 你一出马车,几乎在场每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你的身上,尤其是孤儿院的那些孩子。 “公主殿下,副局。”正在和玛丽太太掰扯的队员停止了交涉,向着你们两人打招呼。 “辛苦了。”你微微颔首,看向玛丽太太怀里的孩子,“这孩子是怎么了?看上去似乎是病了。” “该孤儿院已经确查与黑魔法师组织零的残余有密切接触,现在正在执行封禁程序。这位是孤儿院的院长,一直宣称她怀里的孩子发了急病,要出去就医,疑似想要逃匿。” “我知道了,但无论如何,孩子总归是无辜的,马上找医生过来吧。” “请找莫顿街的达尔医生,之前这孩子就是他在治病,他的药方对这孩子是最有效的。拜托了,公主殿下。”玛丽太太眼中突然有了光,哀求的对象从那名队员转变成了你。 你温柔地笑着,看似好像是在安抚玛丽太太:“叫我的私人医生来,怎么样?他住的地方,来这里和莫顿街的距离差不多,而且,他的医术十分精湛,玛丽太太不用担心。” “不、不用了,达尔医生一直在负责这孩子的情况,这孩子能用什么药,用了什么药,还是他最清楚。换了新医生,我担心会和之前的药方错了药性。”玛丽太太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那就让……”罗伊饶有兴趣地开口插入对话,然后还没说到半句,就被人打断了。 “不要让达尔医生来,他和院长是一伙的,都是坏人,我亲眼看到院长给阿曼喂了药,阿曼才突然发病的。” 看上去很稚嫩、只有十岁左右的女孩子站了出来,指着玛丽太太,撕裂了她苦苦哀求的好人假面。 这女孩子正是可可。 你默默退让开,有些事情不适合你放在明面上来做,给了罗伊一个眼神,让他来处理。 “哦,这就有意思了。”罗伊接到你的暗示,主动上前,“小姑娘,你保证对你说的话负责吗?” “我保证,求求你们救救阿曼,院长会害死他的。”可可的一只手紧紧抓着裙子,将面料抓出了褶皱,眼睛却直视着罗伊,固执地没有移开。 “哈哈哈哈,好姑娘,胆量不错,公主殿下,你的私人医生我们就借用一下了。来个人把院长带走,对待小孩子大家不要那么严肃,别吓着他们,对待已经犯错的大人,就不用心慈手软了。”罗伊笑得不符合气质的豪迈,一边拍着手下的肩膀。 “公主殿下,我能和你说说话吗?”眼见玛丽太太被抓走,你的私人医生赶来后生病的孩子病情又得到了控制,可可突然靠近你询问道。 →[a.同意] [b.拒绝] “当然可以,我们换个地方谈谈吧。” 你笑着答应下来,跟罗伊打了声招呼,带着可可绕了条街,往内城的方向走了一段路,找了个咖啡馆靠里侧的位置坐下。 “一杯花茶,不加糖,一杯热牛奶。” 两样饮品的制作都不复杂,很快就被端了上来,你将热牛奶递到可可面前,自顾自端起花茶喝了一口,浮于表面的花香,不适宜的温度,你抿了一口也就放下了杯子。 手指绕过发丝,擦过带有暗纹的发带,轻敲桌面,魔力迅速流动构筑,一瞬间,里外的空间的声音被隔绝切断。 这是一种简单的隔音技巧,你只是借助了发带上的阵法加速了整个构建的过程,其他人要打碎它或者偷听被隔绝的内部的谈话也很容易,只是在你的高精神力的加持下,这种动作很容易被发现。 “可可想和我说什么?”对于这种小朋友,你先开了口。 可可正捧着牛奶杯喝着,放下杯子,嘴上一圈白沫,接过你的手帕的时候,颇有些不好意思:“公主殿下,兰斯哥哥他……” “整个卡文迪许家的核心层都是零的残余人员或者是被残余人员替换了,兰斯跟着那些人逃走了,和那些人一样,都上了通缉。”你的回答颇有些冷淡,只是单纯地叙述,没有贸然表达情绪,留有余地。 “可……可是……”可可瞪大了眼睛,又有些焦急,“你和兰斯哥哥不是那个……” “你是说恋人?”你调整了一些情绪,颇有些落寞地说道,“但是在此之前,我还是这个国家的公主,我身上背负的,是王族的责任和荣誉,不能太任性。” 可可明显被震撼到了,或许在她的观点里,王族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吧。 可可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大口,摩挲着杯壁,似乎在做着某种决断。 是筹码还不够?你做下了判断后,缓缓开口:“之后你打算怎么办?玛丽太太这一出,整个孤儿院的情况都会受到影响。” “我不知道……但我绝对不会放着孤儿院的大家不管的。” “我明白了,很有决心啊,那么我也就能放心得下了。”你解下胸口用于撑开防护罩的胸针,因为卢修斯的特殊淬炼手法,这种东西放在另外的人手里,只有装饰作用。 你将胸针递向一头雾水的可可,接着解释道:“孤儿院这边,我可以提供资金支持继续开下去,之后我会让管家来负责资金的事,这个就当做凭证和信物。” “以我的名声,可以压下玛丽太太对孤儿院的影响,但你必须要保证孤儿院的孩子中不会出现亲近零和黑魔法师的人,否则,我也救不了这个孤儿院。你愿意接下这个责任吗?” “公主殿下……为、为什么?”可可颤颤巍巍接过华丽的胸针。 “什么为什么?” “孤儿院的大家都和公主殿下没有关系吧,而且上次殿下来的时候,我们还……”可可逐渐没了声音,想要低下头,又抬起头来,直直看着你。 “因为我是这个国家的公主啊,你们都是我的子民,我有责任对你们的生活负责,这是王族应该承担的责任。” 而且,如果和教派的战线被拉长时间,说不定孤儿院的这些人会成为好用的刀。 当然,后面的心思你是不会说出来的。 “公主殿下,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兰斯哥哥也是被那些人伤害的,他们不是一伙的,他是不是就不会被通缉了?”可可好似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又小心翼翼地试探你的反应。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 “公主殿下,你一定要救救兰斯哥哥!” “什么?” “我的全名是柯妮娜·可利安,如果是公主殿下,一定听过可利安这个姓氏吧?”可可双手紧紧交握,两句话的间隙间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是有幸血脉返祖的孩子,母亲临死前希望我能像普通人一样活着,我也是这么做的,殿下是我第一个告知本名的人。” 可利安,有名的暗杀者家族,拥有十分特殊的家族血脉,能主动控制,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在可可吐露实情之前,你所知的现在还活着的真正有着可利安血脉的可利安可以说是没有。 你微微颔首,表明自己是知道可利安血脉的特点的。 可可接着往下说道:“我听到,玛丽太太和另外的人在说,兰斯哥哥是实验品,要献祭兰斯哥哥去唤醒神明。我不相信神明,要牺牲他人才能唤醒的神明,而且是属于那些人的神明,绝对是坏的。” 第63章 女巫镇 “目前大概就是这样了。”你捧着卢修斯端来的热可可,将情况毫无保留地告知了他。 似乎从你坦白对兰斯的情绪波动开始,卢修斯的存在远远超过了卡尔,他就像是你连接真实的自己的一条线,断了,你的本心便会一直沉沦下去,不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小卡诺丝是怎么想的?”卢修斯搅着冒着热气的可可,并不着急喝下,紫色的眸子定格在你的身上。 “我?”你喝下一口热可可,黏腻的甜味和热度将冬日的寒意驱散,“我想亲眼看看那些人进展到什么程度了,而且,我更倾向心甘情愿地占有。” 你所吐露出的,是你绝对不会表露在外的心思,和你一贯温和的形象完全不符。 而卢修斯只是笑笑,只带有包容意味的笑:“小卡诺丝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一切后路我都会为你处理好的。” “我已经是坏孩子了,卢修斯。” “嗯,那又怎样?” 从可利安血脉的少女那里,你同时得知了教派的转移地点,乌挪之森。 传说中精灵的主森,又因为是众多兽族居住的地方,加上一种特殊的传承——女巫也聚居在森林里,乌挪之森又有兽人林和女巫森的别称。 “打扰了,请问有人在吗?”入夜时分,你终于到达了乌挪森的女巫镇,敲响了一间旅馆的大门。 “有人,来了。”有着鲜艳红发的女人朦胧着睡眼,看了看你,又看了看你的身后,“哟,只有一个人啊,小姑娘胆子真大,女巫镇里有些家伙可是十足十的恶徒,最喜欢欺负你们这些外来者了。” “先说,我家旅馆可不便宜,但是只要住进来了,小姑娘你就我罩了,那些家伙想动手也得掂量掂量我的火焰。” “是,那么就麻烦老板了。”你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的确是独身一人,但你的每件饰品、甚至衣服都不简单,普通的人还真的奈何不了你,至于不普通的,在解决你之前,卢修斯就到了。 “识趣的小姑娘,进来吧。”红发女人将另外半扇门拉开,“我叫拉瑞欧,是一名火焰女巫。” “我叫卡诺丝,目前应该是一位旅人。” “哦,小姑娘一个人旅行?怎么会来到女巫镇,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拉瑞欧将红发甩到身后,帅气地打了个响指,屋里的灯火完全亮了起来,桌上茶壶下炉子的炭火也燃了,“先喝杯热茶暖暖。” “因为我想要找一个人。”屋子里的温度缓缓上升了,斗篷上带着的雪花融化,打湿了布料。 “所以你是因为那个占卜女巫的传言来的?要知道,即使是女巫镇上的人,也是几乎没有见过占卜女巫的,甚至可能就只是传言,根本就不存在。”拉瑞欧摇摇头,拿起一边的小钳子,拨弄了一下炭火,让火燃得更旺。 你点了点头,就此承认下来,完全不担心对口供的问题,毕竟,为了保护一个孩子,撒点小谎言也是说得过去的:“那人没有给我留下任何线索。总之,即使是传言,已经尽力了,没有结果也不会后悔。” 你说得痴心不悔,拉瑞欧似乎也被动容了。 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你的身体暖和了起来,见时间也不早了,拉瑞欧递给了你房间钥匙,旅馆很快恢复了寂静。 [拉瑞欧视角载入] 夜晚,女巫镇飘着细雪,纷纷扬扬的,给窗外的世界镀上一层雪白,在银色的月光之下,白雪就好像会发光一样。 在招待卡诺丝住进房间后,拉瑞欧没有睡去,反而是十分有兴致地手磨了一杯咖啡,享受着氤氲的浓醇香气。 耐心地磨粉、冲泡,没有加入糖或者牛奶调味,苦涩的味道停留在舌尖,拉瑞欧十分享受这个味道,就像是她享受命运一样。 拉瑞欧是天生的占卜女巫,还小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收敛自己的力量,吃了不少苦,还差点被零捉去当了实验素材,直到遇到了她的师父一位强大的火焰女巫,同时也是一位天赋不高的占卜女巫,才渐渐找到了自己的道路。 她是无意让占卜女巫的身份发扬光大的,几乎很少使用占卜能力,但没想到只是偶尔的使用,还是留下了女巫镇居住了占卜女巫的传言。 虽然没有看重自己占卜女巫的身份,拉瑞欧偶尔也想过收一个占卜女巫弟子,将自己从师父那里学到的东西传承出去、。 成为占卜女巫的首要条件,是自身要没有命运线,却又有能干涉其他人命运线的能力,这么多年来,卡诺丝是唯一一个符合了成为占卜女巫要求的人。 原本在意识到今晚的孩子是冲着她的传言来的,拉瑞欧还有收下弟子的信心,心中已经在构思该怎么考验小姑娘的品性了。 但当真正点亮火光仔细打量之后,拉瑞欧才发现自己看得太过简单了,低调却不菲的服饰,原材料就不便宜的情况下,还铭刻上了阵法,要是没点眼力见的人都认不出来的。 小姑娘的身份既富且贵,要收下她作为弟子,还得考虑其他很多东西。 罢了,反正小姑娘还要有一段时间来找人,期间慢慢试探一下她吧。 拉瑞欧喝下最后一口咖啡,做下了决断。 [视角结束] 虽然知道教派一行确定是在女巫镇,但你并没有想过会很快就能找到这一行人,毕竟女巫镇也不算小。 居住旅店的老板拉瑞欧是个热情过头了的人,但你并不讨厌,她的絮絮叨叨里,你能听出不少的女巫镇的情报来。 虽然不知道拉瑞欧亲近你的缘由,没有感受到潜藏的恶意,你也就任由她了。 住下的第二天,拉瑞欧要出门买菜,不由分说拉着你出了门。 因为是冬日的关系,虽然还下着小雪,也有不少人撑着伞在集市购买各项物品,氛围还算热闹。 你和拉瑞欧同撑着一把伞,见她要采购,你接过了伞柄。 “今天是镇上一周一次的大集,除了镇上的店家,也有许多其他地方的商人带着各种各样的商品来集市上摆开摊子。平时下点小雪之后,可没有这么多人。”拉瑞欧向你介绍起情况。 陪着拉瑞欧逛了不少摊子,她手里成功拎了好几个包,你空闲的手上也帮忙提了一包。 “辛苦你了,小姑娘,我也没想到今天好多想买的摊子都在,小姑娘你是什么好运石吗?回去请你吃好吃的,不算在餐费里。诶,那个摊子也开了,你看那边。” 因为双手都拎着东西,拉瑞欧只能扬扬下巴指明方向。 你跟随着拉瑞欧指明的方向看去,那里支着一顶红色的帐篷,一个裹在红色斗篷里的人就坐在帐篷前,你有心想要看清那人的脸,但却失败了。 “那个是言灵女巫蕊,她说出口的话,比如祝福或者诅咒,都会增大事情发生的概率,就是烧命和说出口的内容不受她本人控制,名气不大。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来摆摊,据她本人的说法……” “当然,因为她的能力关系,平时几乎不说话,这个说法是写出来的。她每隔一段时间都必须强制找几个人言灵,固定消耗生命,所以就出来摆摊了。哎,明明只是十多岁的小姑娘,却活不了多久,女巫镇的大家都很乐意照顾她。” “走吧,卡诺丝,我们过去看看,也许会对你找人有什么帮助。” 拉瑞欧迈着步子向红色斗篷走去,你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听了她的介绍,你也对言灵女巫生出了兴趣。 “蕊,最近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我今天运气不错,买到了刚刚出炉的点心,你尝尝。”拉瑞欧目光向蕊示意了你,就径直就往蕊身后的红帐篷走,“这个小姑娘是我的客人,她想要找人,你试试看会说出什么吧?” “麻烦你了。”你向人微微颔首。 蕊点了点头,抬头望向你,你才发现,蕊的整张脸都是裹在白色的绷带下的,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你好,我……”蕊一张口,是属于男生的温润声音,突然卡顿了一下,原本带有羞涩意味的声线褪去了情感,“得到什么,便会失去什么。” 很明显,那不含感情的声音,就是言灵的结果。 至于为什么言灵女巫会是男声,这不奇怪,女巫只是一种职业称呼,本身并没有规定性别等条件,所以,女巫也有可能是男性。 虽然也有人建议说,将男性女巫称为男巫,但反驳者认为女巫是职业称呼不能更改,至今男性女巫还是被统一称呼为【女巫】。 “谢谢,有得有失才是人生的常态啊。”你对着蕊笑着感谢道,并没有把这种几乎没有指向性的言灵看在眼里。 蕊突然低下头,在面前的本子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不客气】几个字,便没有再看你。 “久等了,卡诺丝,蕊的言灵结束了吗?我们回去吧。”拉瑞欧掀开帐篷走出来,你敏锐地发现,她手上的点心袋子瘪了一半,想来应该是放在帐篷里了。 “蕊,快祝福我们会永远在一起。”雀跃的女声于你身后响起,声音里还带有陷入爱恋中的甜蜜。 “斯塔夏,不要为难蕊,蕊的言灵又不是他自己可以控制的。”拉瑞欧皱着眉,似乎因为某些印象,用词有些锐利地打断那人的言行。 你回过头,只见名为斯塔夏的少女有着少见的黑发黑眸,一双眼睛笼罩在发丝之下,整个人显得有些阴郁,脸上却是和气质不符的甜蜜的笑容。 当然,如果只是这么一个人,你并不会过多在意,你对上斯塔夏挽着手臂的那人的眼睛,露出了和那人脸上如出一辙的仅停留在表面上的笑。 只是一眼,你就察觉到了兰斯的空洞,就像是把自己的情绪和内心完全锁了起来,将自己当成了某样只是被使用的器具,就连看你的目光里也没有了波动。 这个眼神让你想起了你们最初遇见的时候,他的眼眸里没有你的存在,也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但就算是最初遇见的时候,兰斯的眼神也还是灵动的,不像你现在所目睹的那样,如同一潭无可救药的死水。 正因为你见过兰斯的眼中倒映出某个人的模样,你才能敏锐地发现,现在的兰斯就像是一具空壳,一具漂亮但是没有灵魂的人偶。 只是这个人偶太过漂亮,以至于没有见到过人偶灵魂的人,根本看不出这个人偶已经失去了灵魂。 显而易见,兰斯的这个情况,除了他自己的舍弃,教派的手段肯定在里面有很重的戏份。 你有些后悔在流星雨当晚放走了兰斯,即使充斥着恨和愤怒,也比这样毫无情绪波动的人偶要好得多。 “只是让他开口而已,我知道他控制不了自己说什么。”斯塔夏听到拉瑞欧的话明显不高兴起来。 “你的后半生都会陷入悔恨之中。” 蕊说出口的话,将在场的三位女巫都惊住了,包括他本人,兰斯的眼神毫无波动,至于你,你根本不在乎这位斯塔夏的情况。 第64章 心愿 斯塔夏挽着兰斯,半拖着他生气地走了,但你总觉得,她的背影里透露出一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那位斯塔夏是什么人?”你追问拉瑞欧。 后者摇了摇头:“斯塔夏的姐姐安娜是镇子的镇长,一位很了不起的自然女巫,能够和森林万物沟通。” “至于斯塔夏……”拉瑞欧的语气里多了些恨铁不成钢,“她是阴影女巫,只是她本身资质一般,早年间又急于求进,身体损伤严重后,脾气也越发古怪了,经常无缘无故发泄怒气到其他人身上。” 蕊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头在本子上快速写着,然后将本子立起展示给在场的两人。 [那个男人有点奇怪,情绪] 蕊的本子上是这么写的。 拉瑞欧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虽然这么说很像是在背后说人坏话,但是我认为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人受得了斯塔夏那反复无常的脾气的,除非……这个人图谋不浅。” →[a.说出自己认识兰斯] [b.沉默不发表意见] [c.将话题扯回斯塔夏身上] “我认识他。”想了想,你还是打算跟拉瑞欧等人透露一下情报,虽然增加了不可控性,但是也是快速推进情报获取该承受的风险。 “老板,我应该说过,我是来寻找占卜女巫,然后拜托她找人的吧?” “所以你要找的就是他?”拉瑞欧明显吃了一惊,就连蕊也瞪大了眼睛。 “是的。大概是半个月前,我和兰斯是即将成为恋人关系,突然有一天,他对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燃烧自己的话,我当时并未太过在意,但之后他就了无音讯了。” 蕊又低头刷刷写着什么,举起板子上面新添了一句龙飞凤舞的话[但他刚刚的反应,不像是认识你一样,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摇了摇头:“我也对此感到很奇怪。但不可能是认错了,他没有兄弟姐妹,就算有,也不可能和他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即将成为恋人的人突然消失不见了半个月,然后成为了另一个的恋人?这也……”拉瑞欧装模作样地看看天又看看地。 你闭眼点了点头,酝酿好了对应的情绪才缓缓睁开:“老板,阴影女巫的能力是怎么样的?也没有女巫的能力是可以控制其他人的精神?事实上,也许是因为你们没有见过兰斯,所以看不出来,他的情绪表现,完全回到了我和他最开始相遇的时候。” “那时候,他封闭着自己,对待任何人都是礼貌而疏离的……我一直在追逐着他,才慢慢看到他眼中有了情绪,有了我的身影……” 情绪被渲染了上去,你的身体起了哽咽的反应,你也顺势停下了述说。 “不是斯塔夏。”拉瑞欧的言辞十分肯定,“阴影女巫虽然可以通过影子反过来操控人,但是那只是身体上的操控,和精神无关。反而会是操控越彻底,精神上的反抗力度就越大。至于控制精神……” “女巫的传承主要依靠血脉,也有部分例外是天生异变出了能力,有记载的能够影响精神力的女巫并不多,最近的一位也死在了十多年前零的手里。” “那么,应该是我误会了。” “卡诺丝不了解我们女巫,会误会也很正常。不过,那位兰斯的变化,如果你没有感知错,其中一定有什么谜团。” “蕊,这些东西就拜托你帮我送回去一趟了,报酬我之后付给你。”拉瑞欧将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了蕊面前,拉着你就走,“走吧,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去找安娜,说不定会有线索。” 两个人撑着伞,快步在小雪的天气里行进着,走了一段路,终于到了一栋二层带花园就在镇子大概是中心位置的房子。 刚刚走近,就听到了你们传来的争吵声。 “女巫安娜,别管我的事了,你不是整天忙得不得了吗?今天怎么又这么闲。” “斯塔夏,你冷静一下,那个兰斯的情绪很奇怪……” “我有眼睛,我看得出来,但我就是喜欢,你又能怎么样?” 猛地摔门声,斯塔夏怒气冲冲地冲了出来,正好遇上吃瓜的你和拉瑞欧,恶狠狠地瞪了你们一眼,头也没回地快步走了。 “斯塔夏,外面还在下……”应该是安娜的黑发女人抓着一把伞追了出来,然而趁她拿伞的功夫,斯塔夏早已经跑得没影了。 安娜见到你和拉瑞欧先是一愣,接着脸一红,羞涩地笑了笑:“抱歉,让你们看到了家里的一些争吵。两位是来找我的吗?请进吧。” 进入房子,安娜热情地端上来了热茶和点心,又动作麻利地把争吵产生的一些痕迹给收拾好,这才坐下来和你们说话。 “我看两位并不急切,就自作主张先将屋子收拾到能接待客人的程度了。”安娜给自己也倒下一杯红茶,端起,没有喝就又放下,“两位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你好,安娜镇长,我叫卡诺丝,是最近才到达女巫镇的旅人,我想要知道兰斯……也就是令妹那位……朋友的情况。”你斟酌着词句,带了些悲伤的情绪,手有意识地搅在一起。 “你是指斯塔夏的那位恋人?你和他认识吗?”你没有遮掩你的情绪,尤其是关于不甘和疑惑方面的,安娜轻易就能看出你的不对劲。 你点点头,将对拉瑞欧的说法再次重复了一遍。 安娜陷入沉默,思索了片刻,缓缓抬头开口:“女巫的传承大多依靠血脉,据已有的记载,上一个拥有操控情绪和精神能力的前辈已经死于十多年前,而她的一双儿女里,女儿并未有能力遗传,儿子虽然遗传到了,但是和前辈一样死在了零手里。” “抱歉,卡诺丝,我这里也没有更多的关于你的……挚友的信息。”安娜叹了口气,悲切地看着你,又像是透过你想到了谁。 “女巫镇和外界的信息交流似乎有延迟?”被人抢走了你早就看上的东西,心情自然不会美妙,而心情不美妙的后果…… 一些拐跑你将来的所有物的家伙、连同所有物本人,都要接受到惩罚才行。 “因为女巫镇处于乌挪森的中心地区,和外界天然被茂密的森林分隔开。怎么了吗?”拉瑞欧不明所以。 你从随身小包的里摸出了一张纸:“其实我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带上这个,但还是带上了。兰斯他……我第一次这么希望他也是受害者……” 你将纸张展开,赫然就是王国对教派一行的通缉令。 其实就如你说出来的那样,将通缉令带上只是临时起意,在将它展示给安娜之前,你都没有想过这个东西到底用来做什么。 递过通缉令,你感觉到了有人在饱含情绪地盯着你,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对上了一双藏在黑发下的黑眸。 哦豁,是斯塔夏本人啊,不知道对方听了多少。 “这是……”安娜接过通缉令,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内容,神色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严峻,“信仰曦光……拉瑞欧,麻烦你去拦住那批人,我去找其他的女巫集结……不,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得通知王国和百兽会两边派人来才行。” 你和斯塔夏就这么两相对视着,安娜的话将她惊醒,她神色复杂地看了你一眼,顾不得脚步声,转身迅速地跑开了。 没有收敛的脚步声自然也被安娜和拉瑞欧两人觉察到了。 “有人在听!” “是斯塔夏。”你收敛了表情,让自己的神色看上去严肃起来,“已经打草惊蛇了,对吗?” 很显然,从斯塔夏的反应、情绪和性格来看,安娜和拉瑞欧不难得出她是去通风报信了的结论。 “拦住她。” 拉瑞欧点点头,迅速冲了出去,而安娜则是动作迅速地往屋内跑。 →[a.跟着追出去] [b.跟着进屋] 想了想,你还是跟着拉瑞欧追了出去,万一进屋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可不好置身事外了。 只是一迟疑的功夫,你跑出去就不见了拉瑞欧和斯塔夏的身影,加上你对女巫镇的大路小道各种的不熟悉,又不知道教派那一伙人在哪。 以至于你出门之后,完全是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的状态。 突然间你察觉到了什么,猛然回头,看到了站在幽深小巷口的茶发青年,青年琥珀一样的眸子像是蒙了尘,外表倒还是一如既往地精致。 你和兰斯就那样遥遥对视着,没有人前进或者后退一步。 你眼中氤氲起了泪水,一眨泪水便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往下,最终落入铺了薄薄一层白雪的地面,融化微小的一团雪花。 目睹了你的泪水,兰斯眸中某种情绪闪现,干脆闭上了眼睛,转头离开。 你也没有追上去,只是愣愣看着他走了,才缓缓拭去泪水。 教派的手段也不怎么样啊。借着动作,你掩盖着一闪而过的情绪,虽然不喜欢女人的眼泪就是武器的论调,但偶尔的泪水还是挺有用的。 “卡诺丝,你怎么站在雪里?”拉瑞欧单手拎着晕了的斯塔夏,将人逮了回来,或许是因为操纵了火焰,衣摆被融化的雪水打湿,留下明显的印记。 “我刚刚看到兰斯了。” “什么!” 第65章 火焰 一切看上去好像又风平浪静起来,回归了不打草惊蛇的行动步调了,但又因为你言明见到了兰斯一事,让整件事充满了不确定性。 兰斯看到了多少,又听到了多少,教派那边会有什么反应,这一切都需要纳入考量。 在带你回到旅馆休息之后,拉瑞欧又急匆匆出了门,看方向是安娜家的位置。 旅馆的火焰没有了拉瑞欧这位火焰女巫的调控,噼里啪啦地燃着,你坐在房内喝着热茶,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在见过兰斯对你的反应之后,你就在质疑斯塔夏对于兰斯的一见钟情的真实性,毕竟前一个一见钟情的人是你自己,而你的一见钟情里有多少水分,你也很明白。 你并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事,那么能让斯塔夏产生一见钟情甚至到了要置亲人朋友于不顾的地步,你的第一反应就是兰斯那奇特的精神控制能力。 摩挲着杯壁,热度从指尖传导而来,你对兰斯现在的情况也有了头绪。 屋外风雪声渐歇,你听到了清晰的叩响窗扉的声音。 转头看向窗子的方向,一抹绿意在漫天的雪白和暗色里十分地显眼,纤细的藤蔓正一下又一下地扣着窗扉。 →[a.打开窗户查看情况] [b.无视藤蔓的动作] 你打开了窗户,这藤蔓和兰斯当日束缚你的藤蔓如出一辙,你没法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藤蔓顺着你开窗的缝隙缠了进来,却没有再进一步的意思,而是好像在寻找什么一样,支着身体,顶端的嫩芽颤抖着。 你想了想,将手靠近了藤蔓,纤细的藤蔓感受到了热度,立刻亲热地缠上了你的手腕,还人性化地轻蹭了几下,比起兰斯现在的态度,可要亲近不少。 藤蔓缠住你的手腕就往外扯,似乎是想要带您去什么地方。 →[a.跟藤蔓走] [b.不跟藤蔓走] 综合考虑了兰斯对你的态度,你认为自己可以再大胆一点,任由藤蔓缠着你,你扯着藤蔓入屋内,披上灰色的斗篷,又将行李里的各种饰品都佩戴上了,以防万一。 做好了准备,你这才根据藤蔓的牵引,从旅馆二楼跳下,又走灌木丛躬身绕路。 在距离旅馆有一段距离的小树林里,藤蔓停止了指引。 地面覆盖着薄雪的树林里,自你身后响起沙沙的声响,回头却发现是另一根藤蔓,正缠着一枝常绿树木的树枝,扫过地面,抹去你的足迹。 “没想到公主殿下的胆子如此大。”藤蔓的主人披着一身灰色的长斗篷,扣着兜帽,只露出一张精致而冷漠的脸。 “所以你终于想要和我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吗?兰斯。” 兰斯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对上你的视线,两人之间又仿佛只剩下了沉默,雪还在无声地下着,树枝清扫的声音逐渐消失。 良久,兰斯动了,他转头看向旅馆的方向,你也跟着转头,一大片跳动的黑色火焰跳跃在旅馆之上。 你一下就明白了,那火焰是因为你而燃起的,想要夺走你的性命:“你对教派说了我在女巫镇的事情?” “为什么要隐瞒?”虽然是反问,但也是对你的问题的肯定回答。 你突然有些猜不透兰斯的想法:“教派想要杀掉我?那你呢?是在救我吗?” 黑色的火焰跳动着,却无法在兰斯的眸子里留下半分的颜色,已经枯干的琥珀,不会再把任何东西给包容在内里了。 “有些人太冲动了,你死了会造成很大的麻烦。”兰斯回答的声音很轻,好像说出口的瞬间就会被埋进雪里,“那你呢?你又为何跟着藤蔓出来?” “因为我知道藤蔓的另一头是你。”你上前去,捧住他的脸,让他看向自己,让那双琥珀色眸子里映出你的蓝色。 兰斯没有反抗,甚至没有任何动作,任由你做着这一切。 “兰斯,我不明白。我一直在想,拥有那么柔软的内心的你,为什么会和零残余组成的团体绑定在一起。” “我想要知道,你为什么做出这样的抉择,又是为谁去燃烧的自己。现在的你,又好像回到了你我初见的时候,明明孤独却还要疏远人群。” “兰斯,我不愿见到你孤独,我想让你看到世间所有的繁花盛开。” “殿下应该将我当做陌生人,免得徒生悔意,当时的我纵容了自己……”兰斯拒绝说。 你感觉到意识在渐渐沉沦,不由想到兰斯还真是一位狠人,人的感情是不可能一夕之间就全部消散的,不仅是对他人下控制,对他自己他也下了控制。 “我不要!为什么要将你当做陌生人,我没有后悔过任何一件事,我也不会后悔任何已经做下的事。” 借着甩头的动作,镂空球型的耳坠也跟着甩动,里面的绿珠子滚了好几圈,微不可闻,但却让你的神志马上清醒过来。 兰斯吃惊地瞪大了眼,而后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悠悠叹了口气,缓缓将手覆盖在你的眼眸之上:“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你一手握住兰斯的手腕,一手扣着对方蒙眼的手指,一齐往下拉,再次对上那琥珀色眸子。 “镇长安娜正在被围攻。”兰斯别开脸,转身欲走。 “我明白了。” “你要做什么?”见你转身走了,方向却是温情相反的旅馆,而不是安娜的住处,兰斯不明所以地追了上来。 你没有回答他,只是接下身上的斗篷,拎着兜帽的位置,让斗篷下摆被黑色的火焰烧出痕迹,接着把这件斗篷再披上。 “我走了。”打了招呼,你披着斗篷,没有再看兰斯一眼,向着安娜住处的方向跑去。 看着你的背影,兰斯又仰头看了看着火的旅馆,冷漠的神色有些动摇。 当你赶到时,女巫方和教派方已经呈对峙之势,但明显女巫方正处于劣势。 安娜的衣裳上已满是鲜血,以胸口处的颜色最为深沉,正虚弱地被蕊搀扶着,而作为妹妹的斯塔夏,却一脸麻木地站在教派的阵营里,双手满是鲜血,捧着什么。 “放弃反抗吧,还会让你们死得利落一点。”教派为首的人是曾经的卡文迪许伯爵——罗利·卡文迪许。 “别妄想了,为女巫镇而死,大家都心甘情愿。”拉瑞欧厉声斥责,却也没有轻易出手打破对峙,“王国和百兽会那边很快就会派人前来,你们逃不了的。” “可惜,以两边的行动速度,你们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了,只凭信念,呵。” “只凭信念就够了。”你出声,从女巫一边的阵营后走至中间,“有我在,罗利先生认为王国那边的速度会是如何?如果不能尽快赶到,岂不是辜负了罗利先生一番想要杀死我的谋划。” “卡诺丝殿下既然清楚,单枪匹马还敢出来,被那位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了吧。”罗利对于你的出现,虽然吃惊,但情绪很快就稳住了。 你没有理会罗利,反而看向拉瑞欧:“老板,你们确定有宁为玉碎的信念吧?” 没有等拉瑞欧回答,你将目光移向聚集在此的女巫们,点了点头:“我感受到了,足够达到违规操作的标准了。” 手指划过左手手腕上的手链,手链便化为了流光,又迅速重铸成一柄冰蓝色的长剑。 “宣告:誓约!”配合着将剑插入地面的动作,你半跪于地,以剑柄为中心,繁复的巨大图案展开一瞬。 女巫身上纷纷溢出微光,汇入了图案,而图案又迅速将增幅反馈给了女巫们。 【宣告:誓约】是希那艾特王族的一种特殊手段,以法阵庇护者的信念为养料,将信念又转化为对庇护者本身的能力增幅,这种增幅也是清零战争中能认同国王身先士卒上场的很大原因。 很有意思的一点是,这种宣告只有王族才能学会,而一旦同代中有王族正式成为王,其他王族便会失去这份能力。 举例来说,现在能使用这份力量的有三人,你、国王和卡尔,而一旦卡尔继位成为了国王,你将会失去这份能力,而不会影响卡尔的孩子学习这份能力。 单手持着剑,另一只手将一边的耳坠解下,拍入了图案里,而附着于耳坠之上的清心静神的能力被扩散和反馈到女巫们身上,甚至在你的有意下,扩大影响到了教派阵营里的兰斯和斯塔夏。 又接连取下身上的几枚饰品,一一拍入图案里,各种buff的加持下,对峙双方的能力再度持平了。 “罗利先生要试试吗?我身上这种饰品可还有不少,能不能撑到舅舅带人来呢?”你冷着脸看向教派阵营,丝毫不露怯。 “在我看来,你只是在装模作样。” “我只是在尽自己的全力避免可能的牺牲而已,我的确是单枪匹马,做不到拦住你们,但要防住你们,还是做得到的。” 你给了拉瑞欧眼神,对方接受到了,配合地放出了火焰。 炙热的火焰意思意思地化作了一面不高的墙,分割开了两边的阵营,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火焰有着足以让人焚烧殆尽的温度。 在图案的加持下,女巫一方迅速恢复,能力甚至被加持,的确不能完全压制住教派,但教派想要灭亡女巫们,也不是能轻易达到的。 第66章 追上去 考虑,罗利就做下了决策。 教派成员纷纷撤离了,斯塔夏也跟着一起。 你看见斯塔夏回头了,只是距离太远,你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不能明确判断你用掉了一半耳坠带来的效果。 “结束了,多谢你的帮助,卡诺丝殿下。”由蕊搀扶着,安娜向你表达谢意。 “不用客气,能帮助到各位就好。对了,斯塔夏,她是什么情况?”你松开手起身,长剑化为光点回到你的手腕,法阵在慢慢收缩。 原本还在感叹的女巫们纷纷陷入了沉默,或明显或隐晦,都看向了安娜。 安娜沉默了,叹了口气:“斯塔夏她,加入了那些人,带走了寂然兽之心。” 顿了顿,安娜解释道:“在一神期间,曦光为了分管各族事务设立下神使一职,其中负责兽族事务的神使名为[寂然心],而最后一任神使死亡后,他的力量凝为结晶,即[寂然兽之心],一直以来都是女巫在保管它。” “女巫镇的前身是女巫组织绯红会,[寂然兽之心]由作为会长、也是镇长的我保管,而保管方法就是封印在身体里,以女巫的血脉压制。”安娜将手附上心脏的位置,沾染了一手的鲜血。 教派在搜集曾经神使的力量? 一直被忽略的事情突然被想起来了,你的手下意识抬起,又为了掩盖目的将散发揽至耳后,指尖触碰到镂空球型的耳坠。 在从那个人手里买下这代表着守墓人力量的石头的时候,你偶然间从掀动的帘子里看到了一抹茶色,现在有了确定,那可能是兰斯的长发,兰斯当时的不在房间也有了解释。 随着教派的人对守墓人之心的寻找,他们也许有一天会找到你的身上来,到时候的事情,应该会很有意思吧,毕竟今天你可是用了耳坠的一半。 “斯塔夏也许不是真心的。”想了想,你还是准备为某个可怜的女巫辩解一下,“教派是零残余组成的团体,之前安娜镇长和老板虽然一直在强调之前那位有控制精神能力的女巫死在了,但是……” “但是因为是死在零的手里,说不定,会被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手段留下这种能力。之前兰斯的反应,就让我在想是不是教派掌握着这种能力了。” “如果猜测成立,斯塔夏的情况就能解释了。我不相信有人会因为几天的相处,就把亲人、朋友全都抛在一边不管不顾。” “是啊,虽然斯塔夏的性格有些古怪,但也是好孩子吧。”拉瑞欧接下话,像是安慰安娜。 安娜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一些血色,眉眼间多了些担忧:“要挣脱控制,除非有足够坚定的信念,但斯塔夏她……” “好啦好啦,大家散开吧,先各自把这次造成的损失统计处理一下吧,围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拉瑞欧招呼着其他女巫,“蕊,你让安娜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我来处理。” 拉瑞欧似乎很受其他人的信赖,女巫们依言纷纷散开了,没有对命令有质疑。 “原来老板是女巫镇的二把手啊。”你试探性地感慨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我也可以帮忙。” “真奇怪,你居然是希那艾特一族的人。”拉瑞欧特意做出了打量的动作,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是占卜女巫,即使不用能力,也能隐约看到命运线的。” “等等,这两句话有什么联系吗?” “师父曾经跟我说,希那艾特家族是创世神血脉这件事可能是空穴来风,因为他们一族的命运线是无法更改的,无论多么强大的占卜女巫都不可以。” “你没有命运线,这是成为占卜女巫的先决条件,是很少见但也很正常的情况,可是和你的身份联系在一起就很怪异。” 说着拉瑞欧摇了摇头,一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的模样,干脆就放弃了思索。 一夜过去,经过清点,女巫镇毁了大半,其中以拉瑞欧旅馆的那一片毁得最严重,被火焰烧得只剩下灰烬。 毕竟女巫镇处于乌挪森里,比起王国的人,百兽会的兽族们是最先赶到的。 女巫镇进入了抢修和高强度境界的状态,至于你,身份暴露的后果就是被拒绝了各种想要帮忙的想法,和重伤的安娜一起被安置在了完好的屋子里晒太阳。 “殿下,请喝茶。”安娜端上热红茶,坐在了桌子的对面,几盘拉瑞欧送来的给你们打发时间的点心也被端上了桌。 “原来你泡茶去了,你可是病人。”你放下手上的书籍,不赞同地对安娜说道,“安娜镇长,病人就应该好好休息。” “只是不方便动用能力而已,这种事还是能轻而易举做到。”安娜笑了笑,手伸向盘子,“嘶——” “怎么了?” 安娜收回手,看向自己的手心,食指上渗出鲜红的血液,喃喃出声:“斯塔夏……” “安娜镇长,等等出什么事了?”你看见安娜什么也没有说就跑了出去,不禁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追还是不追。 →[a.追] [b.不追] 没有再多想,你追了上去,毕竟上一次追人迟疑久了就直接找不到人了,没有给你多余的用来迟疑的机会。 不得不说,教派造成的破坏并不是只有坏处的。 比如现在,即使安娜跑出了不近的距离,你也能看到她在什么地方,从而跟上去。 先把身上连接卢修斯的定位打开,也算是留个后手,你放心地上去追安娜了。 你看着架在林中的临时营地,背靠在树木上喘息,平复着跑了大半天的疲惫,此时天已经茫茫黑了,营地里的人似乎在进行着撤离的准备。 身上的饰品发烫,警告着你前方监测外来人法阵的存在,显然,在你前面的安娜也发现了这个法阵,居然操控野草干扰将阵法融出了一块盲区,潜入了进去。 不需要怎么辨别,你就能看出这些人是教派的人,就是不知道安娜是想要做什么了。 将斗篷的兜帽戴上,系好丝带,两条丝带上的纹路对接,隐匿的阵法生效,你怀疑这件事可能会是陷阱,没有贸然进入,而是选择隐蔽到树上,观看事情的发展。 不一会儿,营地里嘈杂起来,你仔细辨认了一下,也只是勉强听出了“潜入”、“救人”、“背叛”一类的字词。 营帐里的火光接连亮起,你在的位置正好目睹了一群人押着重伤复发的斯塔夏进了某个黑漆漆的营帐。 轻轻扣了扣打开定位的饰品,发出一个指令,你准备等待卢修斯带人将教派围堵。 然而,因为安娜的打草惊蛇,教派众人的转移动作加快了。 “啧,麻烦了……”手腕处的手链化作光点,又重铸成了书籍样式的法典,你准备做点什么的时候,后背突然感到被什么刺了一下。 法典立刻散成长剑,反手挥向背后,却是打了个寂寞,背后什么也没有。 一种直觉让你下意识看向了那个现在关着安娜的帐篷,是斯塔夏的影子操控? 你发现自己还能控制身体,并没有滞涩感,对方操控失效了? 看着教派成员热火朝天地准备撤离,放任他们带走斯塔夏和安娜那可不妙,尤其是斯塔夏加上兰斯,两个人的操控如果全部被教派的人掌控,情况就会完全逆转。 “斯塔夏,你没事吧?” “姐姐,我失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控住不了那位公主的影子,不能让她来救出我们了。” 小心躲开教派成员们,你靠近了那个帐篷,里面传来了安娜和斯塔夏的低声交谈,从斯塔夏的语气来看,你那一只耳坠的牺牲是有效果的。 帐篷的帘子并没有放下,因此两人才能看到教派成员的撤离动作,这因此才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你身上。 你走进帐篷,到了帘子外渗进来的光无法企及的阴影处才停下动作:“是我,你们还能行动吗?” “我……”斯塔夏的语气激动又担忧,但还没说完就被安娜打断。 “我可以强行启用血脉恢复自己和斯塔夏身体情况,我被封禁力量的绳子捆住了,殿下帮忙解开之后,我们就能离开。” “斯塔夏还能使用影子操控吧?那为什么会像现在这样坐以待毙?” “我现在没办法行动,而且因为那个人下的命令,我无法对这里任何人的影子进行操控,他们认为我根本没有反抗余力,也就放任了我。”斯塔夏无力地解释道。 “也就是说,你现在还是受教派控制着的?” “但是……我已经挣脱开最开始的控制了,你已经不爱那个人了,也不会再因为那个人而伤害姐姐和镇子里的大家了。” 斯塔夏的语气里渐渐带了哭音:“我会做出这些事都是被那个人控制的,他简直就是魔鬼,我眼睁睁看着自己捅伤了姐姐,却什么也做不到。” “你可以做到,只要意志坚定,就能破解我的控制。”兰斯走了出来,不知道他听了多久,他面向着帐内,身后是摇曳的火光,让人难以看清他的神情。 “更何况,我唯一扭曲的你的认知,是对于我的,也就是说,会因为爱上一个人就肆无忌惮地伤害亲人和朋友,是你最真实的状态。自私才是你的本能,斯塔夏。” 第67章 说服 “说、说谎,你这个骗子,你别想挑拨我和姐姐的关系。”斯塔夏的声音带着一闪而逝的慌乱和明显的咬牙切齿。 “斯塔夏冷静下来。”安娜安抚着斯塔夏的情绪,将矛头对准了兰斯,“阁下听了多少,又想要做什么?” “只是对于不实言论给予解释而已,人的本性便是如此,所以才需要神。”说着,兰斯看向你的方向,“殿下不说些什么吗?” “你想让我说什么?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但无论结论是哪种,我都是无法认可你的想法的。” “我跟着舅舅学习的第一课就是律法,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这个作为第一课,但至今为止,我都坚守着自己那个时候所学到。纠结于人性本性如何,只会钻入牛角尖,越陷越深,这个是无解的命题。” “人又不是木偶,他有自己的思想和意识,也正因为如此才造就了人的多样性。宗教和信仰的确能在短期或者苦难的时候让混乱平息下来,但当权力开始向信仰汇集的时候,那会成为比王权腐败还要可怕的灾难。” “可能在有人看来律法的作用是惩罚,但是,在我看来,律法的本质只是工具,是树立准则,用来引导善与恶的工具。再者说,人性的恶与善,和神明又有什么关系?虔信者便是善,不信者便是恶?” “可是兰斯,你们现在做的,难道不是恶吗?昨晚,若是我不用誓约插手女巫镇的人会活着多少?今后呢?就先假设你们要得到的东西都是埋在深山老林里,不用和各方势力对上,可唤醒神明之后呢?” “种族大战一事真的能够绕开不谈吗?能的话,那的确像是一位神明,漠眼观浮世,可是这样的神明被唤醒的作用在何处,提供一个精神寄托?如果不能,这位神明又要怎样处理这些曾经杀死过她的种族呢?你也能保证种族大战的事情不会重演吗?” “除此之外,各种隐患不用我一一点明了吧,会有多少人死于这件事,你不是没有想过吧?还是说,你要否认你们的虔信?” 你原本的预想是兰斯会中途打断反驳你的,你连被打断之后的话术都预备好了,没想到他竟然让你一口气把话说完了。 对话你给单方面地结束了,现场陷入了沉寂的氛围。 又过了一会儿,兰斯才缓缓开口:“不愧是殿下啊。就如我之前所赞叹的那样,殿下拥有美好的品德和优秀的辩论能力……” “那兰斯有被我说服吗?”你主动从阴影里走出,站在了他的影子笼罩之下,直视上兰斯的双眼。 终于,你看清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已经有了宝石蓝的色彩。 兰斯闭上了眼睛,想要回避你的视线,神情有些痛苦:“我带你们离开。” 兰斯扔下两颗什么,从他的能力来看,应该是种子,接着就是什么应声而碎的声音。 “不需要你来治疗,假……”斯塔夏的话戛然而止,应该是安娜提醒了她。 有着兰斯的带领,你们完全没有必要原路返回,也不会遇上正搬东西到了那一块附近的教派成员,有惊无险地走出了营地的范围。 又走了一段路程,兰斯停了下来:“这里距离营地有一段距离,就算发现你们跑了,也不会费力搜寻到这个范围之外,你们走吧。” 说完兰斯转身就要返回营地。 目睹着兰斯的背影,一种直觉盘桓在你的心头,如果就此让兰斯离开,你们今后恐怕难以见面,即使见面也无法和平相处。 你并不是一个喜爱虐恋情深戏码的人,且不论你对兰斯的真心有几分,你也是不愿意发展到刀剑相向的局面的。 你几个迈步上前,牵住了兰斯的手腕。 兰斯身体一僵,下意识就要反抗,却回头看到了是你,生生止住了动作,几颗种子只是落在了地上,滚落入石缝里:“殿下?” “我知道兰斯一直是个温柔的人,可为什么还要继续做这些会伤害其他人的事情?就当我自说自话好了,既然都这么难受了,为什么不停止?” “殿下。”兰斯的手覆在了你的手上,明明是想要拉开你的手的,事到临头却没有用上力气,只是做出动作,等待你的知难而退,“殿下或许不知道吧?我是教派的神子,这是我的责任,我不能辜负他们。” “但如果那些并非你的责任呢?”你对兰斯的情况已经有了一些猜测,毫不迟疑地逼问。 兰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兰斯,你跟我回去吧?”你加重了施加在兰斯手腕上的力气,脚步往后撤,但只是捏得重了些,并没有强势将人拽走的意味,和他一样,你也在等着对方做决定。 “我……” “神子大人不会跟你离开的,不过,公主殿下或许愿意跟我们一起离开?”自营地的方向,有一行人穿过夜雾而来,说得虽然客气,但言下之意却是根本不会放你们离开。 趁着兰斯怔愣住了,你没有费力就将人拽向了你的方向,目光扫过有定位作用的饰品,大概确定了卢修斯的距离,心下有了想法。 “这种没有诚意的邀请,请允许我拒绝。”你的回答让兰斯结束了怔愣,想要挣脱你,却又被你死死牵住,动作不免有些大,引起了对面的注意。 对面似乎认定了你是沉迷于儿女情长的恋爱脑,发出了一声嗤笑:“呵,我们神子大人亲自邀请,这还不算没有诚意吗?” 对于这一点,你并没有打算和对方继续扯下去,争论爱或者不爱,并没有意义,还容易把你自己绕进去,一个不慎就吐出什么不能让兰斯知道的话可就麻烦了。 “比起这个,你们为什么会追上来?我更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发现的。”你松开了兰斯,但也许该说是默契,因为与此同时,他也放弃了挣扎。 “这一切当然都是神子大人的计划,毕竟难得遇见这么有意思的事,他有兴趣,我们当然是配合啊。”领头的人摊着手,好像是在说他也很无奈一样。 “兰斯并不是这样的人,若是要挑拨关系的话,换一种可信点的借口吧。” “哦,真是天真单纯的公主殿下啊,你又如何清楚我们的神子大人是怎样的一个人呢?”领头的人不客气地笑了,“和你相处的神子大人就一定是真实的?公主殿下未必对自己的魅力太过自信了吧?” 就像是要印证那人的话一样,兰斯反手将锋利的叶片抵在了你的脖子上,轻笑了一声,但那笑声怎么听都是说不出的悲切:“该清醒一些了,公主殿下……” “我知道了。”你轻轻地应声,任由兰斯将你带到教派成员们的身边。 “神子大人偶尔也收敛一下你的……”领头的人突然暴起,攻击向兰斯,“收敛一下你的慈悲之心吧。另外,你为什么会觉得你的控制会对教派的大家有用呢?这是女神赐予你的能力,可不是让你向祂的信徒们出手的。” “唔……”兰斯直接用手接下了挥向你的刀子,发出痛苦的闷哼。 你迅速立起冰盾,然而还是慢了一步,攻击落到了兰斯身上,那些人对待兰斯也毫不留手,下手果决而又狠厉。 冰盾层层阻击,但纵使你再天资卓越,面对和卢修斯一个辈分的天才黑魔法师们的围截,又要保护兰斯和安娜姐妹,只能艰难支撑。 冰盾在毒素的侵蚀下破碎,你被破碎的冲击推得连连后退,靠着兰斯的藤蔓搀扶,才勉强稳住身形。 安娜姐妹早就因为撑不住而倒地,对方也根本没有把两姐妹当回事,全部精力都放在对付你身上。 虽然有着控制这种奇特的力量,但从本质上来说,兰斯只是一个辅助,虽然处于下风,但你身上并没有多少伤,这已经是兰斯尽力了的结果了。 “等等,我不明白,你们口口声声说着兰斯是神子,对待他却毫不留手,并且时时刻刻防范着他的控制……与其说是神子,是什么圈养的素材更加合理吧?” 你倚着兰斯,身躯因为毒素失去了力气,脚下是绽放后又迅速枯萎的白色花朵,毒素迅速解开的同时,新的毒素如同跗骨之蛆又缠了上来。 “公主殿下说什么呢,女神选定了他是神子,那他就是神子,是我们尊敬的人,只是如今他被你蒙骗了,我们不得不采取一些手段罢了。”对方并不上当,说的话也算得上是滴水不漏,将一切过错甩到你身上。 “对不起了,公主殿下。”那人向你挥刀而来。 然而出乎你的、甚至是对方的所料,兰斯将你搂向怀里,背身抗下了教派成员的攻击。 “殿下,逃吧。”脚下的绿草迅速疯长,白花刹那繁荣后衰败,生机的力量则通过兰斯的怀抱传递到你的身上,你感觉到你的各方面都得到了恢复,甚至是增强。 兰斯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你,彻底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怎么,我们的公主殿下还不逃跑吗?”见你没有动作,教派的那人有些疑惑,但又因为你紧紧搂住了兰斯,疑惑又马上转变成了嘲讽,“还真是情真意切啊……” “不,其实只是我认为没有跑的必要罢了,时间已经够了。” “什么?!” 第68章 真相 “在对我家的小朋友出手之前,是不是要先考虑一下会不会被家长找上门来呢?” 比声音更快到达的,是紫色的电光。 电光在眨眼间划破林雾,流动的水波一样的紫色屏障竖立在了你的面前,发出滋滋的声响,可不像是水波那样无害。 卢修斯带着特调局赶来,形势一下子被逆转。 “啊呀,原本好好战斗就能逃跑的,结果一下子掉进陷阱了呢,小卡诺丝可要从这些家伙的事情里吸取教训哦。”看着教派的人逃跑却一头撞进了早就布下的法阵陷阱里,卢修斯愉悦地笑了出来。 “我又不会有一天和舅舅你对上,为什么要吸取这种教训?” 银色的发丝在林雾的遮掩下并不显眼,但在你看来,那却好像承载了星光一样,迷路的孩子在野外窥见了指引方向的星辰,不知所措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小卡诺丝有受伤吗?” “受了伤也被治好了。”你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兰斯,以及他脚下明显枯死的植物。 卢修斯眯起了眼,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紫色的眸子眨了眨,依旧维持着笑意:“原来如此,这孩子……” “姐姐快——”斯塔夏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卢修斯想要说的话。 向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特调局的人员正在救助斯塔夏,后者喊了半句,突然发现周围情况的变化,陷入了尴尬而又不知所措的情景。 “危险已经结束了,这些都是王国的人。”你开口向斯塔夏解释道。 “结束了啊,结束了就好。”斯塔夏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又跌坐回了地上,目光在看向你的时候,突然越过你看到了你身上倒在地上的兰斯,神经又紧绷了起来,“他为什么还在?是被你的人抓住了?你打算把他怎么样?” 接连抛出问题,斯塔夏死死看着你的方向。 “先纠正一下吧,并不是我的人,而是王国的人。”说着,你回头看向兰斯,话语刻意带上了温柔,“至于兰斯,他身上的伤是教派造成的,他是为了救我而伤得这么重的,而且,如果的推论没有出错,他其实也是受害者。” “他是受害者,你是希望我就此放下镇子里的大家的仇恨吗?你救了我和姐姐,所以……” “等等,我没那个意思,受害者的可怜和无辜并不能抹消他曾经犯下的错。女巫镇的事情,镇子的破坏、女巫的死亡,教派包括兰斯在内、还有你,都是罪魁祸首。” 其实就真实情况来看,这里面斯塔夏应该是最无辜的,不过嘛,为了保下兰斯,不得不把她也拉下水了。 “但兰斯毕竟救了我,所以他的道歉和赎罪,我会替他偿还。”你走近斯塔夏将她搀扶起来。 “我家小卡诺丝还是太心慈手软了啊……算了,小卡诺丝开心就好。”卢修斯拍了拍手,指着倒地的兰斯给特调局的队员下令,“这个破破烂烂的孩子,记得帮我家小卡诺丝捡回去。” “你种过白色的玫瑰吗?”斯塔夏在你的耳边小声问道。 “月光泡泡?” “你们的身份设定和经历,就好像是我曾经看过的恋爱小说里的主角,希望你们有个好的结局吧。”斯塔夏向你的手里塞入了一块冰凉的石头质地的东西,然后拉开了和你的距离,“如果没有你,我的错误根本无法补救,谢谢。” 阳光依旧照常升起,林雾消散,雪落日过后的天空将是晴朗而澄明的。 兰斯的情况并不严重,出于掳了人就不会把人再还回去的某种心理,你带上昏迷中的兰斯跟着卢修斯连夜返回了菲尼萨塞尔。 来自卡尔后知后觉的关切通过水镜一连串发过来,这事你还真不好向卡尔解释,不想说谎但又不想展露出坏孩子面的自己,出于某种类似鸵鸟的心态,你躲在了卢修斯的住所。 壁炉里的火焰跳动着,卢修斯一边研究着斯塔夏塞到你手里的石头,一边听你述说着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卡诺丝这样想啊,也不是没有道理。当初击败零之后封了存好多相关的资料,我去找找看吧,毕竟难得小卡诺丝遇到喜欢的……”卢修斯笑了笑,未尽的话语里意味深长。 喜欢的…… 喜欢的什么呢?恋人亦或是玩具? “那就拜托舅舅了。这块石头是什么,舅舅看出来了吗?” “小卡诺丝应该有猜测了吧?就是你想的那个,百密一疏,过于相信控制了,也过于低估那位兰斯的道德心了。”翠绿的寂然兽之心在卢修斯的指间辗转把玩,比对待普通的宝石还要随意几分。 在斯塔夏把东西递给你的时候你就有几分猜测了,继续留着只会给女巫镇招致灾难,但认命交给教派却又不甘心,那么把它送给其他在同立场又能守住石头的人,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当然,这种做法多少有几分祸水东引的意思,但是你不在乎被引祸水。 “舅舅,这里面的能量能想办法消耗掉吗?” 卢修斯瞬间明白了你话里的意思,又看了看你空荡荡的左耳垂:“说不定可行,这样也就等于完全断教派那些蠢货后路了。寂然兽之心里的力量偏向治愈,能救一些人,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来自女巫们的指向信息太过明确,不过半天的时间,卢修斯就找到了确切的资料。 下午茶的时间,氤氲的红茶香气之中,卢修斯将整理出来的资料递给了你。 “有两种可能,要么他就是狐族的少主茱伊本身,要么啊,就是以茱伊为原材料创造出来的实验品。”在你看资料的时候,卢修斯还不忘替你总结,“他们这些人早先叛离零是有预谋的,关键信息不多,留下的还可能有假消息。” “女巫血脉真的能被剥离,再重新融合吗?之前我住的那个旅店的老板,就是占卜女巫,她跟我说,占卜女巫需要自身不具备命运线。那是一种很随机出现的情况,不会遗传,用实验能够稳定产出这样的人吗?” 卢修斯摇了摇头:“所以我只是说可能,零那群人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现在很少有人清楚了,除了教派里那些,最清楚的那批已经都死了。” “所以舅舅也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吧,我又不是专门研究黑魔法的。”卢修斯伸手敲了你额头一下。 “茱伊是柏莎的弟弟吧,或许狐族那边会有什么确认人的方法。”你乖乖任由卢修斯下手敲了,对方也只是意思一下,下手并不重,“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将兰斯作为茱伊来假设,都这么多年了,兰斯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己是狐人吗?” “耳朵和尾巴被砍掉,强制把爪子剥成手,这样狐人就会无限接近于人了吧。”卢修斯轻描淡写喝着茶。 “等等,开玩笑的吧?还能这样做?” “不如说,这是创造[艾泽路]需要走的研究方向之一,要融合各种种族可不是简单的事,那么从最简单的外在下手很正常吧。虽然是很早期的方向,但有资料可以显示,他们有成熟的手段、技巧了。” 卢修斯放下了茶杯,半开玩笑地继续说道:“给人鱼强制开腿也有哦,幸好战争结束得早,不然小西会成什么样,还真是难以预料啊。” 你想起西瑞尔的精神脆弱和喉咙损伤,再加一条强制劈叉,那可真是好惨一人鱼啊。 “这种手术之后,那些还能恢复吗?” “肢体都断了十几年了,再高明的医生也束手无策……”卢修斯叹了一口气,但突然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也不是不可能,顺便还能消耗掉寂然兽之心的力量,如果前提兰斯就是茱伊这个假设成立的话。” “虽然有记录表示那位族长夫人和少族长都已经死在实验里了,但也有教派为了把茱伊藏起来做了假记录的可能,要试试看吗?” 翠绿的石头出现在卢修斯的掌心,紫色的眼眸只是注视着你,等待你的回答。 “那就试试咯,他还没醒。”反正试试也不费事,而且若是身份成真,对于把兰斯从教派阵营里剥离出来,你会更有把握。 放下茶杯,你和卢修斯进了二楼中间的一间客房,陷入昏睡的兰斯就躺在这间房间的床上。 用特殊材料勾勒起法阵,阵眼中心放置上寂然兽之心作为启动能源。 注入魔力,法阵缓缓运转,激活了寂然兽之心的能量,而被激活的翠绿石头又将自身的力量反馈入阵法,反向操控阵法的运转。 “小卡诺丝,过来,离这个阵法远一些,不然可能被识别成治疗对象。”卢修斯招呼你退至他的身后。 银色的阵法线被逐渐染上绿色,而就在那些绿色要蔓延到兰斯所在的位置时,绿色的蔓延停顿了一瞬。 接着,绿色的部分开始散发出明显的光芒,翠绿石头上出现了白点,面积还在扩散。 接着绿色的光芒纷纷脱离了阵法,向着兰斯而去,将人裹成了一枚绿色的茧。 “舅舅,这是不是就说明……” 你的话并没有完全讲明,但卢修斯明白你想表达什么,点了点头,这说明兰斯是茱伊的可能性增大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光芒散去,翠绿石头白了大概四分之一的部分,而兰斯的头顶则是出现了雪白的狐耳,狐耳雪白的毛发边缘处有不明显的一圈浅棕色的毛发,而被褥之下也鼓起了一团应该是狐尾的存在。 “结束了。”卢修斯拍了拍你的头,提醒你回神。 “嗯。”你跟着卢修斯走出了房间,直到走回一楼才缓缓开口,“舅舅,在阵法开始之前,我在想,如果兰斯不是茱伊,该用什么方法让他顶替这个身份。我果然是个坏孩子啊,明明柏莎对待自己那么热情诚挚,自己却想着伪造一个亲人去欺骗她。” “即使是坏孩子也没关系,只要不被发现就没人知道。而且,我在呢,小卡诺丝,就算被发现,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能为这件事愧疚,证明小卡诺丝也不算是彻彻底底的坏孩子啊。” 卢修斯一下又一下抚摸着你的头发,像是安抚小动物一样安抚着你。 “可以告诉柏莎那边了,另外,我并不适合作为揭开一切真相的人,所以舅舅……” “好,偶尔演一些故事里恶婆婆的角色,也挺有意思的。” 第69章 童话故事 [兰斯视角载入] 就在被寂然兽之心治疗的当天夜晚,陷入昏迷的兰斯终于睁开了他琥珀一样的眸子,如今的这双眸子里已经不可避免被侵染上了宝石蓝。 雾紫色帐子让兰斯有些怔愣,他是在什么地方?卡诺丝又怎么样了? 从床上坐起,隔着床纱,能看到对面雪白的墙上,是一幅盛大的向日葵花田画。 只是一眼,兰斯便能认出那种运笔与渲染的方式,和卡诺丝的笔触十分相似。 恢复如初的身体、低调却奢华的雾紫色帐子以及挂在墙上的卡诺丝的画,一切无一不在向他说明,卡诺丝不仅在教派的手里逃掉了,还带着他一起。 兰斯赤脚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并不冰凉反而带着点温热,他想要走近去看看那幅画。 王都里的贵族圈层都有一个认知,那就是:卡诺丝公主虽然是卢修斯教导出来的,但意外地不喜政事,反而喜欢美术,不过因为卡诺丝本人又不喜社交,能被其他人看见的画作只有挂在议事厅的那幅向日葵。 关于那幅向日葵的留影,在察觉到自己的心情之前,兰斯已经看过了无数遍。 向着那幅画走过去,兰斯突然察觉到了身体上的异样,在身后有什么连接着身体的感知,拖在地上,明显摩擦地面的感觉。 回头,是雪白的狐狸尾巴,尾尖有一簇淡棕色的毛发,让雪白不再纯粹,却也少了几分无垢的疏离感。 当然,再好看的尾巴,突然长到一直认为自己是人类的兰斯身上,他自然也免不了大吃一惊的。 脚步声渐渐清晰自门外而来,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打开了门。 “哟,小狐狸醒了啊。”卢修斯没有进门,只是倚着门框,指了指一边的镜子,“建议你先看看镜子。” 兰斯没有说什么,依言走到了镜子面前,有着精美华丽镜框的镜子里,是一位银灰色长发的狐耳少年,五官长相却十分眼熟,自然就是他本人的长相。 兰斯捻着银灰色的长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怔愣:“卢修斯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用寂然兽之心救人,没有掌握好度,连成年旧伤一起治好了,只是这样而已。”说着卢修斯笑了出来,但那种故意笑容里的讽刺意味明明白白摆了出来,“给你看一样东西,不用谢我,一场认贼作父的喜剧可是很有意思,这场戏剧会怎样落幕呢?” 卢修斯递出当初交给卡诺丝的那些证明,身体还是倚在门框上,并没有移动。 兰斯没有理由去怀疑卢修斯的话,可能是对卡诺丝的信任吧,连带着对这位教养卡诺丝长大的人的品格也十分相信,他自己现在的状态和卢修斯嘲讽口吻里透露的信息,已经足以让他摸到真相的边缘了。 没有质疑和迟疑,或者说因为猜测的东西太过于可怕,他现在只能做出肢体动作,而没有心思去思考更多的事情了。 接过卢修斯递来的资料,细细翻阅过一遍,又一遍,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好像什么都没有记住,但是那些证明真相的事实又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 “怎么样,还要再看一遍吗?或者,干脆怀疑我做了这些来欺骗你如何?自欺欺人会人好受一些。” “卢修斯大人不至于骗我这些。”兰斯摇了摇头,一双阔别多年的狐耳耷拉着,清楚表明了主人的心绪。 “呵,这么相信你的敌人?” “我相信卡诺丝殿下,能教导出她的卢修斯大人你,我也自然也会选择相信。” 卢修斯不笑了,板着脸做出明显上下打量的动作:“还算有点良心,她这次跑出去找传闻中的占卜女巫,除了那一身的饰品,什么也没有带,这样到底有多危险你心里有点数吧。若不是我到得及时,她就被教派带走了。” “零曾经一度很疯狂地想要捕猎陛下,因为他们拿希那艾特旁支的人做过实验,他们比一般人更容易融合神格。而教派的那些人曾经是零的高层,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兰斯·卡文迪许,不、是茱伊·弗克斯,这才是你真正的名字。” “这意味着如果我当时真的迟到一小会儿,我的卡诺丝将会不复存在,她的身体将会住进一个垃圾,然后用着她的身体去肆意伤害她一直想要守护的世人。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无话可说。” 卢修斯的话掺加着半分真实的情绪,不过,话里并非一点漏洞都没有,比如教派的人可从来没有把目标放在过卡诺丝身上,因为那份证明希那艾特一族更容易融合神格的资料连同相关的人,他早就处理得一干二净了。 当然,教派里或许有人,知道那场实验的存在,但实验结果可是还没有拿出实验室就被他毁了。 “我没有想过伤害她。”兰斯说得毫无迟疑。 “从来没有想过吗?”卢修斯的目光像是锐利的剑,扫过兰斯。 这次兰斯的回答显露了一丝迟疑,而后轻轻舒了一口气,抬起头直对上卢修斯的双眼:“我现在以及以后都不会想伤害她。” “看在小卡诺丝的面子上,我姑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句话我记住了,若是背叛她的话,我可是会让你生不如死的。”卢修斯耸了耸肩,站直身体,转身欲走,“那个资料就留给你了。对了,你的信息我已经告诉过狐族族长了。” 随着卢修斯的离开,门被合上,兰斯站在向日葵画前仰头看了许久,直到身体因为久站而疲惫才有躺回了床上。 火焰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炙热的温度让夜晚也狂热起来,红色在绿色的包围中燃起,黑色的泥沼一样的东西如影随行,残忍吞噬着一个个兽人的生命,只有被黑袍人所杀的兽人才凭借鲜血留下了死亡后的唯一东西。 但很快,那些被鲜血染红的土壤因为影族的行动,被一层腐蚀性的黑色液体覆盖,这下是什么也没有留下了。 “茱伊,到我身后来!”女人拿着短刀刺向伸向孩子的黑袍人的手。 黑袍人轻易就闪避开了女人的攻击,同时给了瘦弱的孩子喘息的机会,孩子抓住机会灵巧地躲到了母亲的身后,一手死死抱着露出了棉花、沾染上鲜血的玩偶,一手紧紧拉着母亲的衣摆。 “茱伊,好孩子,别害怕,我们去找你的父亲。”母亲转身抱起孩子跑开,而黑袍人就像是着魔了一样,竟然没有任何反应,任由这对母子逃脱。 然而,即使没有这位黑袍人的追赶,母亲带着孩子一头撞进了那些黑袍人设下的陷阱里。 随着母亲突然的倒下,孩子害怕极了,但还记得找父亲的话,要找到父亲,父亲那么强大一定可以救下母亲的。 怀着这样的信念,孩子从母亲的怀里挣脱出来。 “哟,这头小畜生还想跑。”设下陷阱的黑袍人拎着孩子的一边胳膊将人提了起来,还恶劣地踢了母亲一脚,“真是凶狠的眼神啊,哈哈哈哈哈,你能做到什么?” “放、放开我!”孩子的圆瞳一瞬间拉长成了竖瞳,死死地瞪着黑袍人,眼中已经被仇恨盈满了。 就在对上愤怒的小兽那双琥珀色的兽瞳的那一刻,黑袍人的所有动作都戛然而止,嘲讽也好,对母亲的踢打也好,都停止了。 然而还没等孩子挣脱钳制,黑袍人又恢复了动作。 因为特殊的血脉关系,母亲孩子得以暂且存活,但是被这帮人带走的后果,未来的道路可是人间地狱啊! 红色、黑色、白色,如同附骨之疽,痛哭、调笑、呜咽、嘲讽,构成的是铺天盖地的巨网,没人可以逃离,在哪个永无天日的地方,死亡才是解脱。 “我父亲有点严厉,但是也十分爱我的,他从来不会忘记我的生日,都不用母亲提醒他……” 笼罩在阴影之下的牢房里,有着白色狐耳的孩子向着另一个蓝色鱼尾的孩子絮絮叨叨着自己的过往,脸上是甜蜜的笑容。 只有谈起过去,他才不会那么悲伤,也才不会轻易忘记那些仇恨。他想活下去,他要活下去,为母亲、为那些死在那些坏人手里的族人报仇。 怀抱着白色的狐尾,孩子蜷缩在冰凉的地牢角落里,陷入安宁祥和的梦中。 在梦里,那场大火从来没有发生,周围的阿姨都是会在路过的时候塞给他一些小零食,他喜欢森林的气息,总会爬到高高的树上发呆,然后带着一把野花在晚饭的时候回家。 虽然父亲总是很忙碌,姐姐也跟着老师学习,没有在他身边,虽然有些寂寞,但他还是快乐的。 每当夜晚来临,母亲总是会用她温柔的嗓音念着童话故事哄他入睡。 “从前,有一位英俊的王子,坏人嫉妒王子的特殊能力,将他囚禁于高塔之中,并给王子下了忘记过去的毒药,让王子以为自己生来就在高塔,便不再想着逃跑。” “一天,缠绕着高塔的藤蔓开出了漂亮的白色玫瑰,英勇的公主被玫瑰花所吸引,见到了高塔中的王子……” 在故事之中,他睡着了,迷蒙之中还在想着,自己的生日快到了,很快就能见到父亲和姐姐了吧…… 日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敲门声一下接着一下,拯救了他的公主正呼唤着他的姓名,兰斯睁开了琥珀色的眸子,眼泪便从眼眶中滑落。 他想起来了…… [视角结束] 第70章 约定的冬日之花 “兰斯,你醒了吗?”你扣响了房间的门,这是你往常在卢修斯这边住的房间,扣响自己房间的门,这体验的确有些新奇。 “嗯,醒了。”从房门后传来的声音似乎有些不似平常。 是因为卢修斯跟他说了什么吗?虽然拜托了卢修斯去唱红脸,但是具体会唱成什么样,你是没有数的。 “那我进来了。” 日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兰斯已然坐起,银灰色的发丝正服帖地垂落在身后,说是银灰色,在阳光之下却又有一种和窗外被白雪覆盖的大地等同的色彩,一对狐耳下垂着,清楚显露出主人的情绪来。 虽然不知道卢修斯具体对兰斯说了什么,但看兰斯的反应,影响很大。 [a.先离开,让兰斯冷静一下] →[b.不能放着不管,主动去安慰兰斯] “兰斯,你怎么了?”你走近床边,只见兰斯红着眼眶,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虽然兰斯因为病弱身体纤细,但他本身却不是什么脆弱的人,你这可以说是第一次看见他的眼泪,心下顿时生出感触。 “殿下。”兰斯看向你,琥珀色眸子里的光明灭不定,好像要碎了一样。 “怎么了?”你担忧地靠近了一些,拿出随身的手帕递过去,却被兰斯先一步握住了手腕,兰斯的手冰凉,贴在你的手腕上,一阵凉意直透过衣袖而上,“兰斯?” 也不到对方是哪里来的力气,或许也有你的几分纵容在内,你被兰斯拉入了他的怀抱里,一种属于自然和阳光的味道萦绕上你的鼻尖,对方规律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你想要抬起头看看他现在的表情,却被对方紧抱着你的手按下。 “殿下……”兰斯叹了很长的一声气,放松了箍着你的动作,但仍是没有放开过你,“殿下……” “嗯,我在的。”你主动回抱住兰斯,并没有追问对方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情绪,只是用体温、呼吸和心跳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静默了好一会儿,兰斯将下颌抵在了你的头顶,又一次收紧了手臂:“殿下,我想起来了,所有的一切,我都想起来了,包括亲人、仇恨和漆黑的实验室,我都想起来了。” “我也无处可归了,殿下。我一直所坚信和认同的,都是虚假的构建,殿下所见的,也不是真的我……” “那么,兰斯认为怎样的才是真实的你?” “我……” “就连兰斯自己也回答不出来吗?那么,我认为我所见所感所触碰的那个就是真实的你,又为什么不可以呢?”你的手从背部向上抚摸上他的发丝,又轻轻抚摸而下,一下又一下。 良久,兰斯的情绪似乎终于平复下来:“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在殿下手里赢过。” “怎么没有赢过,我的心不是很早之前就输出去了吗?” 兰斯轻声笑了一下,但那声音总是有掩盖不住的空洞落寞在其中,他缓缓放开了你:“抱歉,是我突然任性了,殿下腿麻了吗?” 你摇了摇头,站起来还特地蹦了几下,证明自己没有勉强。 “我的腿是没麻,不过早餐应该是冷了。” 果然,等你和兰斯前后下楼的时候,早餐已经冷了,只能拿回厨房再热一遍,卢修斯的私宅里完全没有配备仆人,好在在他的锻炼下,你虽然做不了一桌早餐但是热热早餐还是能轻轻松松做到的。 “舅舅去忙一些事情了,吃完早餐之后,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你很清楚地察觉到了兰斯现在的迷茫和空洞,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放手不管。毕竟如果在猫猫生病的时候不在身边,病好之后猫猫就可能不是你的了。 至于卢修斯出门做了什么,他大概给你透露过,是一些逼迫兰斯跟教派彻底了断的安排。 “等等,兰斯,外面在化雪,很冷的。”你将挂在玄关附近架子上的你的围巾取下,垫脚绕在了兰斯脖子上,“好了,走吧。” 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你牵着兰斯漫步在雪白的大地上,四行脚印交错地向前,但要不了多久,所有的痕迹都会和雪一起融化。 “这里是舅舅的试验田,是种一些法阵的辅佐材料的,王宫要种什么都要提前半年规划,我就干脆种在这边了。” 用特殊钥匙解开法阵,打开温室的大门,你带着兰斯走了进去,透明的玻璃温室里,一进入就是一大片的月光泡泡。 兰斯的目光瞬间柔软了许多,被你捂暖了的手轻抚上含苞待放的花枝,小心翼翼而带着颤抖,好像通过花在触摸另一个人的心一样。 “殿下,你让我该如何是好……”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啊,要是有人拿你不喜欢的东西强行要求你的回报,就是强买强卖,应该把人扔远一点,免得影响自己的心情。所以自己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你故意说着近似俏皮的话,冲淡你和兰斯之间低迷的情绪。 “没有不喜欢。只是太珍贵的,像是一个饥饿的乞丐得到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反而一下子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了。” “既然兰斯不知道该怎么选择,那就交给我吧?对也好错也好,一切后果也都由我来承担,兰斯只要坚定地跟着我的选择就好。” 你向着兰斯露出笑容,哼着随兴的不成调的曲子,拿着花剪走入了月光泡泡丛中。 [兰斯视角载入] 卡诺丝的笑容像是阳光,不仅是刺眼,兰斯能感觉到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在阳光的照射下跟着刺痛起来,那些原本腐烂的肉块暴露在光与热之下,痛的同时也在缓缓结痂。 回忆起和卡诺丝相处的一幕幕,其实不算多,但每一幕却又可以拉得足够长,来填充余下的空白时间。 直到卡诺丝18岁之前,他们还是没有说过话的陌生人,而只是一个寒来暑往,他们的心便靠得相当近了。 或许一见钟情就是这么不讲理的存在。 “囚禁于高塔中的王子询问英勇拯救了他的公主:我的公主啊,为什么你会选择爱我?毕竟和宛如太阳一般的你相比,我就像是萤火一样不起眼。” “公主剪下一捧高塔开出的白玫瑰,递给了王子,并告诉他:既然我已经足够耀眼了,为什么还要找耀眼的人呢?更何况,我喜欢萤火。” “有些灵魂生来便注定了相互契合,他们之间不需要时间来打磨润色,只是相互遇见,就足以绽放出动人的色彩。” 恍然间,一些久远而模糊的记忆在兰斯脑中渐渐清晰,或许最先一见钟情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脖子上的围巾散发着暖意,上面是卡诺丝身上常有的那股很淡的木香花的香味,木香是一种花香很浓烈的植物,但是卡诺丝身上的一向很淡,就像只是无意间路过了花丛,便惹得了花香的青睐。 兰斯拉高了围巾,将自己的下半张脸埋入围巾中。 真是温暖啊…… 他能感觉到自己给自己下的那个控制已经失效了。 “这就是我的选择,兰斯,你要接过它吗?”卡诺丝递来一捧月光泡泡,花束里的每一支玫瑰都绽放得绚丽夺目。 兰斯很清楚卡诺丝的言下之意,那捧白色玫瑰所代表的,不仅仅是那捧花本身,而是一个对于是否选择卡诺丝的选择的选择。  可是,选择卡诺丝就意味着放弃对于女神的信仰,他做不下这个抉择。 曾几何时,神子的身份就像是他和世界之间悬着的那根蜘蛛丝,因为这个身份,他才找到自己存在和活着的意义。 他的身躯曾经一度被病痛折磨着,那对伯爵父母的无视、仆从的冷淡、同龄的孤立,在冰凉而空旷阴暗的房间里,在深入骨髓的刺痛之下,他只有乞求神的注目,才换来了活下去的勇气。 在成为神子之后,他的世界才终于度过了寒冬,迎来了春天,家人、朋友、不会疼痛的身躯,他祈求的一切都得到了回应。 为神而死去也无所谓了,反正他的这副身躯和生命都是神赐予的。 虽然现在来看,那些得与失都是由谎言填充的,他从来没有真正失去过,也自然没有重新获得一说。 可若要因此将一切错与恶推到神的身上,然后和神一刀两断,他做不到。 那些阴暗冰凉房间里的祈求的心情,是虚假里唯一的真实。 [视角结束] “这就是我的选择,兰斯,你要接过它吗?”精心挑选出完全绽放了的花枝,将一大捧月光泡泡递向兰斯。 这捧花的言下之意是什么,你们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兰斯迟迟没有伸出手,你勉强地拉扯着脸做出了一个笑容:“好像剪得太多了,不知道舅舅有没有那么多花瓶可以放下这些花。” 你用失落掩盖着烦躁的心绪。 “殿下愿意听听我成为兰斯之后的故事吗?” 第71章 相识 你和兰斯各抱了一捧月光泡泡,从数量上,两捧是差不多的,只是两份合二为一,才是刚刚你从温室里剪下来的花枝数量。 兰斯没有接过你递过去的花束,或者说没有完全接过,他能够做下和教派决断的决心,却无法一并舍弃自己的信仰。 往回走的时候,残雪上可见又多了两人的脚印。 推开连通客厅的大门,带着红茶香气的热气就飘散而来,能来这里的人,除了卢修斯本人没人会有如此闲心找到他自己随手不知道放在哪里的茶叶,然后煮一壶红茶。 事实证明果然是卢修斯,只是在他对面坐着的,却是你有段时间未见的熟悉的人。 没有刻意掩饰自己一对狐耳,听到开门的同时,那对狐耳就敏锐地立了起来,柏莎压抑着激动的情绪,看向你、准确来说是看向你身边的兰斯。 柏莎猛得站了起来,手无措交叠在身前又背至身后,唇瓣张开又合上,想要几个迈步跑到你身边,但身躯又停止在原地没有动弹,最终只能用眼神来回求助你和卢修斯。 “柏莎,好久不见了。”你察觉到兰斯牵着你的手突然收紧,以同样的力度回握了他,面上不显先是和柏莎打了个招呼。 其实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具体应对这样的情况,只能是看向兰斯征求他的意见,一步步来。 “一起过去坐下喝杯茶?” “嗯。”兰斯轻轻应了一声,原本焉焉耷拉着的狐耳因为主人情绪的变化立了起来。 狐尾在出门的时候就被收起了,毕竟在大雪地里拖着尾巴和扫雪没有区别,不然此刻兰斯的情绪会更加明白地被表露出来。 沙发是围着正中间的方桌而设立的,是四张同样大小的可以最多容纳三位身材适宜的人坐下的中长型,你和兰斯选择了更靠近门那一侧的沙发坐下。 “这么冷的天气,怎么想到跑温室去了。”卢修斯就像是没有感觉到场面里加入自己是件很尴尬的事,笑着悠闲地给你和兰斯倒下红茶,“暖暖手。” 显然,卢修斯最后一句的关切是只对你说的,兰斯的红茶大概真的只是顺带了。 对上柏莎焦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的求助眼神,你也只能是无奈地笑笑,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给去鼓励的眼神,这种时候还是把主场留给柏莎和兰斯比较好。 将月光泡泡放置腿上,兰斯死死扣住了你的另一只手,体谅对方的心情,你没有挣脱,只好左手拿起茶杯,以一种不太习惯的动作喝着红茶。 “兰斯……不,茱伊……还是兰斯吧,抱歉,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知道你还活着的时候,我还有老头、哦,就是父亲,都很高兴你能够回来的。” “关于教派的事,老头和卢修斯大人也协商好了,不是兰斯你的问题。” “你是我们的家人,这一点是永远都不会变的,即使你没有了小时候的记忆,也不影响。” “对了,兰斯,你跟我回族地吧?说不定看到熟悉的景象就能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了,小公主也可以一起到我家住几天。” 说着,柏莎那双和兰斯有几分相似的眸子闪着光,期待地看向你和兰斯。 “我想不太行,教派那边已经气疯了,正在到处找人。我想,虽然狐族族人对这位失散多年的少主表示了欢迎,也不会在被打扰之后还会心甘情愿笑脸相迎吧。”还没有等兰斯做出决断,卢修斯先一步回答了。 “啊,那些人怎么跟狗一样啊,咬着人就不放了,我家兰斯是倒了什么霉,被这么一群人盯上了。” 柏莎马上就炸了,她的弟弟好不容易找回来了,那些罪魁祸首不仅活得好好地,还在盯着弟弟准备再次抢走他,如此怎么能不让一个姐姐愤怒呢。 若是那些人现在就出现在柏莎面前,估计那双绑了绷带的手已经砸上去了,飞溅出的鲜血会和绷带上开启的流动红色纹路交相呼应。 “柏莎,冷静一些。那种事,我不会让它发生的。” 你急忙放下手中的茶杯,托某位至今也不愿放手的狐狸的福,隔着四四方方的茶几,你只能单手提着茶壶,给柏莎的茶杯倒入新的热茶。 “嘿嘿……有点激动了,我相信小公主和卢修斯大人的。”说着柏莎向你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睛,毕竟兰斯紧紧牵着你的手这件事,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了。 卢修斯突然重重地放下了茶杯,从你膝上拿过一枝月光泡泡,垂首嗅了嗅:“这花不错啊,不过也摘太多了,一个花瓶装不下,楼上花瓶多,我就委屈一下和小卡诺丝一起将花瓶里的布花都换一遍吧。” 卢修斯话里的意思实在是太过明显,连柏莎都听懂了话里的意思。 你和他去楼上换花瓶里的布花,给还在楼下的兰斯和柏莎留出谈话的空间。 你抱上了腿上的花,兰斯也适时收了手。 二楼的花瓶虽然不少,但你手上的月光泡泡却是有限的,只是换下了四只花瓶里的布花,半捧的月光泡泡就耗空了。 卢修斯将花瓶里的布花一把拔出,随手插入四五支月光泡泡,再慢慢调整着花枝的造型:“兰斯是什么样的态度?” “他恢复记忆了,和教派那边断掉不难,但是他对曦光的态度很坚决。”这个认知让你十分不悦,在由众族终结神的历史下,信仰本就是很可笑的事。 卢修斯轻轻拍了拍你的头,示意你稍安勿躁:“信仰曦光是很可笑的一件事,诸神时期如何我不做评价,但一神时期的曦光,只是拥有力量的恶棍和强盗罢了。” “要让兰斯明白这一点,方法倒是有,只是如何实施起来天衣无缝,需要一些时间安排。小卡诺就安心等待吧。” 彼时,正是冬季,大雪总爱铺一地雪白,在你的记忆里,卢修斯一般不会让屋内的壁炉熄灭,他的手掌即使在冬季也是温暖的。 在他的安抚之下,你隐藏起来的因为曦光而起的烦躁被一扫而空,就好像负重行走的人终于解下了背上的负担。 你没有七岁之前的记忆,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 你记忆的最开始,就是卢修斯的笑容和温暖的手掌。 柏莎到访的第二天,你还是回了王宫,兄长的絮絮叨叨,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出乎意料的是,对于你一声不响跑去女巫镇还受伤了这件事,卡尔只是确认了你伤完全好了,就没有再说什么。 自从成人礼之后,卡尔一直忙于锻炼处理政事的能力,而你则是因为一时兴起也整天乱跑,两人相处的时间少了很多,虽然关系还是一样亲密,但又有什么好像变化了。 “哥哥。”你接了半捧的露水,见卡尔路过,直接抛洒向他的方向。 卡尔停驻,笑着看你一时兴起的胡闹,也没有躲闪,对你,他一向有恃无恐。 就在露水快要洒落在卡尔衣摆上前一刻,你的魔力起效,露水凝结成了碎冰,垂直落在了地面上。 “还是小孩子性子啊,今天要出门?”卡尔向身后的侍从颔首,然后走至你的身前,“若是今日没有那些麻烦的事情,就能陪你出去了。” “最近城里有一个巡演的剧团,听说很有意思,所以想去看看。” 准确来说,是教派那边混进了王城,根据特调局编外成员的打探,可能和最近兴起的剧团有联系,你只是找个借口带兰斯出去晃一圈。 无巧不成书的是,那位编外探员就是孤儿院的那位可可。 自从兰斯狐族少主的身份披露之后,小姑娘对于教派的恨意已经更上了一层楼,愣是凭借着韧性和血脉天赋,成了特调局的编外成员。 “和……茱伊少主?”分明吐出了兰斯的发音,又神圣转折回兰斯现在的身份,卡尔的笑容有些落寞。 在卢修斯的牵线下,狐族族长,也就是兰斯的父亲和国王进行了一场密谈,两人曾经就是可以托付后背的战友,加上兰斯身份上的无辜,密谈虽然有波澜,但最后还是达成了一致。 密谈之后,兰斯被取消了通缉,冠上了受害者的身份,一些刻画兰斯的故事也在卢修斯的授意下流传出去,洗白了兰斯的名声,另外又扣了不少原本零的黑锅在教派头上,让原本就不白的教派名声更加黑了。 而后就是狐族和人族的联姻,是由卢修斯提议的,对象是兰斯和你,没有意外地通过了。 对于卡尔的问题,你点了点头。 “那希望卡诺丝玩得愉快。”卡尔笑得还是那么温柔,他解下颈上驼色的围巾,细细给你套上,“虽然你不怕冷,但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卡尔视角载入] 看见卡诺丝远去的背影,卡尔只觉得心感受到了一下刺痛。 距离联姻之事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他仍是不能完全接受这件事,甚至在当天的私下,他和卢修斯大吵了一架,虽然准确点说是他单方面的争吵不休。 “卡尔,我对小卡诺丝的偏爱,你和小西不都很清楚吗?联姻这件事,我也解释得很清楚了,小卡诺丝是知情并且同意的。” “可是,为什么会是兰斯·卡文迪许?就算他现在是……即使是西瑞尔,我都可以接受,可为什么会是他?” “好不容易做好了小卡诺丝可能会嫁给小西的心理准备,却发现最后小卡诺丝嫁给了其他人,一直以来的所有心理建设完全崩盘了,是这样吗?” 即使只是回忆,那种被完全看透了心思的毛骨悚然感仍会让卡尔背后一凉,卢修斯他看透了什么? 卡尔不敢去想。 [视角结束] 第72章 决断 舞台上,灯光骤然亮起,用作暖场的魔术表演开始。 魔术师戴着遮住上半张脸的黑色面具,增加人设的神秘感,摘下帽子弯腰向观众行礼,而手腕翻转间,长礼帽也在空中旋转了好几圈,最后稳稳落入魔术师手中时,一群白鸽飞了出来。 白鸽飞出后围着魔术师本人飞了一圈,又在魔术师的扬手指挥下,弧形排开,向着观众席而去。 明明只是普通的白鸽,在飞过的同时,空中坠落下各式的花枝,数量不是非常多,但每枝都能恰好落在某个观众的怀里,引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鸽子飞过你的上空,什么也没有落下。 “殿下。”兰斯的怀中落下了一支绿色曼陀罗,他将花枝递给了你。 绿色曼陀罗?你捏着花枝,如果你的记忆没有出错,曦光的代表圣物就是绿色曼陀罗,这还是兰斯本人说的。 是巧合?还是说真的撞上教派了? 开场的魔术过后,就是正式的表演了,剧团能够兴起,表演上的闪光点自然是不少的,每个演员都十分地投入,跟角色融合在一起,浑然天成。 剧本也很有意思,说的是一位女士发现了丈夫和好友有染后被两人杀害,侥幸活下来后,女士扮做另一个人向丈夫和好友复仇。 总体来说,剧场的表演还是很有意思的,只是期间教派什么也没做,让你有点遗憾。 “兰斯?”发觉了和你十指相扣的人停下了步伐,你回过头去。 “我袖扣好像是落在了剧场,殿下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兰斯向你展示了空空如也的袖口,说完,就松开手快步往回走,情绪和动作上一如平常。 可惜在你有足够的情报的情况下,兰斯表现得再平常,你也能猜到他所掩饰的情况。 明明已经恢复了记忆,在和教派的那些人隔着血海深仇的情况下,还是去见他们了,至于原因倒不难猜,无非是信仰之类的,这让你更加厌恶你那个想要诈尸的曦光来。 等了一会儿,兰斯神色如常地回来了。 “袖扣找到了吗?”你笑着打量向兰斯的袖口,蓝色的袖扣又重新回到了袖口,还真是做了全套啊,你将手上买的小吃递过去,装作完全没有发现和怀疑一样,“尝尝这个,我刚刚在那边买的,你再回来晚一点,这个就凉了。” 兰斯接过小吃,在广场的长椅上坐下,和你分食着食物,虽然准确来说是他尝一两块,剩下的全喂了你。 “兰斯你在笑什么?”一边嚼着沾了辣酱的薄饼,你转头就看到了兰斯温柔地笑着,将串了食物的签子递到你的嘴边。 “只是觉得殿下很可爱。”兰斯又拿出手帕,替你擦去了嘴角的酱汁,“我以为殿下习惯了宫廷的精致食物,应该是不会喜欢这些街边小吃的。” “这个啊,大概是小时候会时不时被舅舅带出来玩吧,习惯了之后就觉得这些小吃的风味都挺独特的,就是不能吃多了。现在偶尔尝尝,算是回忆一下童年吧。” 提起小时候的事,你不自觉便跟着笑了起来。 如果有最不像是王族的王族评选,你和卡尔绝对当选,并且你排第二,就绝对没有人敢排第一,卡尔都不行。 至于原因,一是因为清零战争过后,王宫的开支都大幅度削减,你和卡尔从小就被教导着自食其力,不过多依靠仆从。 二就是卢修斯时不时就带去什么郊外野餐、森林春游、深山露营,每一次都不带仆从,你、卡尔和西瑞尔都因此被迫成长了。 当然,比起卡尔和西瑞尔,你的独立能力要差很多,因为卢修斯总是在纵容你。 “殿下,我的身体是被寂然兽之心治好的,也就是说它现在是在卢修斯大人手里吗?” “的确在舅舅手里,兰斯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刚刚看到了绿色曼陀罗,突然有些想知道教派的情况,之前我一直在逃避相关的事情,也该做个决断了。”兰斯低垂着眼眸,掩盖着眸子里的情绪变动。 “只是和教派吗?” 那曦光呢?你想这么问,但是你也清楚问是否要和曦光决断的事会得到怎么样的答案,干脆便不问了,装体谅来以退为进。 “没关系的,兰斯不必就在此地此时此刻给我确切的答案,只要不心生逃避的念头,什么时候给我答案我都可以等待,给我什么答案我都会支持你的抉择。” 支持归支持,支持之外你还会做些什么不支持的事情就不一定了。 “殿下……”兰斯低下头,将脸埋在你的肩上,也许是在掩盖自己的情绪吧,呼吸一下又一下打着你的锁骨,有些痒。 “对了,殿下是否从休比斯得到过一枚叶子样式的石头,那个是守墓人之心,殿下在买纪念品的时候,似乎混在里面了。” “叶子?休比斯……”你装作认真回忆的模样,特地留出了思索的时间。 “那个啊!那个也在舅舅手里。之前我也不知道那个是什么,只是隐约觉得有点特别,就留了下来,后面就交给舅舅调查了。都大半年了,我都快忘了这件物品了。” 你轻轻将头靠在兰斯头上,仅剩一只的耳环因为动作而摇动起来,里面的绿色珠子跟着无声滚动。 “没在殿下手中就好,我担心教派会因为守墓人之心而盯上殿下……” 感叹过后,你和兰斯都静默起来,兰斯也没有再问你其他的事情,好像这真的只是看到了绿色曼陀罗的有感而发。 但他此后的行动完全打破了这个假设。 虽然恢复了身份,但为了防范教派以及恢复后的身体休养问题,兰斯一直住在卢修斯的那栋别墅里,这也给了他探查卢修斯将两块神使之心放在什么地方的便利。 作为卢修斯真正的家,别墅的阵法嵌套甚至比卢修斯用来当做研究场地的法师塔还要离谱,以至于兰斯在第一夜探查的时候就被深层的隐藏阵法检测到,暴露了个彻底。 你不知道去看戏剧那天教派的人到底和兰斯说了什么,你也不打算知道,他若是真的放不下教派和曦光,你不介意替他做一些决定。 比如在卢修斯的帮助下在两颗神使之心上动手脚,假的寂然兽之心,以及虽然是真的,但是已经没有巨大的力量在其中了,耳坠制作过后的废料版守墓人之心。 既破坏了教派的计划,又给两边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关系划出更大的裂痕。 几天后的一个雨夜,雨下得很大,走廊里值夜侍从的脚步声都完全被雨水的刷刷声所掩盖,天地间的声音除了雨声便只有雷鸣声了。 距离惯常的入睡时间还有一段时间,你坐在窗边,一边听着雨声,一边翻看着冰系魔法典籍,手边杯子里的热牛奶被你当成了趁手的演示材料,冰了又解冻好几次,已经完全凉了。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际,连接卢修斯的水镜上突然发过来了一句话。 [小卡诺丝,看窗外。] 窗外? 你不明白卢修斯发你这句话的意思,厚重的窗帘并没有拉上,也省了你一番功夫,你扭头看向窗外,这扇窗户正对的是一个平时不允许外人进入的花园。 此时,窗外一片漆黑,散发出光芒的以魔法为能源的灯柱也因为雨幕的影响,光线模糊成了很小的一团,连脚下的区域也无法照亮。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然后雷声才缓缓而来。 借着闪电照亮的那一刹那,你终于看清了,在花圃边,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影站在那里,正看着你的窗户的方向。 这就是卢修斯让你看的吗? 那个人影是谁? [a.卢修斯] →[b.兰斯] [c.西瑞尔] 你心里咯噔一下,那人绝对不是卢修斯,他不会让自己这么狼狈的,而且身形也有差别,又反应了一会儿,你才辨认出了那是兰斯。 兰斯? 你更加疑惑了,兰斯,大晚上摸进王宫,站在雨里隔着窗户看你,然后这件事还是卢修斯提醒你的,这件事怎么看怎么有槽点。 但毕竟涉及到兰斯,你也不能放着不管。 换上雨靴,披上雨衣,手上又拿了一件,你轻而易举绕开了值班的普通人侍女,到了花园。 花园里,兰斯还是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离灯柱较远的花圃边,目光始终看向你房间的灯光,任由雨滴打在他的身上,连你的到来都没有察觉。 “怎么在这里淋雨,会感冒的。”你一边说着,一边将雨衣披在了兰斯身上。 “殿下!殿下,我……” “先听我说,我知道兰斯这么晚还冒着雨来找我,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但站在这么大的雨中聊天是会感冒的,就当是为了我,我们先去我的房间,然后坐下来慢慢聊好吗?我房间附近没有值夜的仆人,就当是为了我不会感冒。好吗?” 几乎不用仔细判断,就能发现兰斯情绪上的不对劲,你放缓了语气,柔声劝着他跟你进入室内。 终于半强制地将人拉到了你的房间,借着房间的灯光,你才能好好打量兰斯现在的情况。 兰斯披着灰色的斗篷,而斗篷和里面衣衫都湿透了,整个人比从水里捞出来还要夸张,而更加让人瞩目的,是兰斯斗篷上的被腐蚀痕迹,痕迹的周围还残留着黑色的黏稠液体。 影族? 除了这个,你再想不到其他答案。 “你的衣衫都湿透了,先换下来吧?我这里也没有男式的衣服,这套睡衣是宽松的版型而且面料延展性也不错,先换上这个吧。” 你从衣柜里翻找出了一套最大号的睡衣,递给了兰斯。 “还在发呆,是要我动手吗?” 说着,你还真的伸出手去解斗篷的扣子。 兰斯一惊,琥珀色的眼眸里难得恢复了片刻神采:“我、我自己来……” 第73章 雨夜绮丽 兰斯虽然看上去身形瘦弱,但毕竟还是男性,你的最大号的睡衣套在他的身上,被绷得很紧,清楚显露出了他身体的轮廓。 当然,其中的原因也有你那个最大号的睡衣客观上其实只是个普通女装大码而已。 “擦擦头发?”你把毛巾递过去,刚从浴室出来的兰斯身上还带着热水的暖意,冲淡了刚从雨天领回来那时惨兮兮的模样。 兰斯接过毛巾,在你刚刚看书的位置坐下,默不作声又动作机械地擦拭着茶色的长发。 自从身体恢复之后,他的发色会无规律在茶色和银灰色两种之间变换,偶尔还会看见挑染或者对半截的时候。 “这是擦头发呢,不是擦地。”你按下兰斯的手,从他手里扯过毛巾,盖上他的发顶,细细揉擦着。 “殿下……” “嗯,我在。”你等了一会儿,兰斯并没有说下去,而是直接沉默了。 “殿下……” “我在,怎么了?”你再次应道,兰斯却如同前一次一样,又陷入了沉默中。 “殿下……” 这一次,你主动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毛巾随意地搭在一旁的椅子上,从身后搂住兰斯,下颌轻轻停靠在他的肩上,片刻又悄然离开,在他耳边轻声回应。 “我一直都在哦,一直都会在你的身边的,所以不用担心,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回应你的。” 兰斯一直僵硬紧绷着的身体在你的怀抱中逐渐软了下来,但更多好像是带上了某种自暴自弃一样的决断:“殿下,我已经……没有任何归处了……” 兰斯扣住了你环在他肩膀上的手,压着你的动作,不让你看到他的神情。 “我……” “殿下你不会原谅我的,如果你知道的话,一定……” “少自说自话了。”既然他不想让你有所动作,你偏不,侧头咬上了他的耳垂,甚至用上了力气,兰斯吃痛地吸了一口凉气,“别自己下决断,原不原谅,主动权是在我手上吧?” “告诉我吧,你做了什么,才能让你自认为我会到不可能原谅你的地步。”你恶劣地咬住他的耳垂不放,甚至磨了磨牙,兰斯的身躯一下又绷紧了。 “我……哈……”兰斯好似正饱受着巨大的痛苦,沉重地叹息出声,“殿下唔……别,不、如果这就是惩罚的话……” “这不是惩罚,现在,放开我,然后面向我!” 兰斯的表现不难让你猜到故事的上半部分,他从卢修斯那里拿到了那两枚伪造的神使之心,但他的痛苦太过了,之后一定发生了什么,击碎他所有的信念。 趁着兰斯愣神,你主动挣脱了他,在他的身侧,捧住他的脸,强制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看向你。 在灯光之下,你才看清,兰斯的眸子是黯淡的,即使映着的宝石蓝也成了幽深的蓝色,像是无法挣脱的深海,让人喘不上气。 “告诉我吧,兰斯,如果不说清楚就擅自做下决断,我绝对不会接受!” 你渐渐靠近兰斯,直到呼吸交缠,你闻到了他身上和你同样的味道,随着呼吸,好似两人融为了一体。 “我把守墓人之心和寂然兽之心交给了教派的人。” 你拉开了一些两人的距离,但依旧在缠绵的气息并未因为距离的远离就停止暧昧的繁殖,你的指尖触碰到兰斯想要合上的眼眸,迫使着他睁开,将所有情绪都展露在你的眼前。 “你可以完全断开和教派的联系,却不能放着唤醒曦光的计划不管,你抛不下你的信仰?”你调整着情绪,露出带着无可奈何意味的苦涩笑容。 兰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虽然动作很轻微,但还是被你捕捉到了。 “然后呢?还发生了什么吧?” “教派想要杀掉我,他们用了影族,我因为这双眼睛,看到了影族过去的记忆,痛苦而绝望,无论怎么挣扎,脚下都是深渊,区别在于深渊中的是噬人的巨兽还是噬心的怪物。” 泪水从兰斯眼眶漫出,顺着脸颊滑落:“女神、父母、友人,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我的妄想。殿下,你是真的吗?” “我当然……” “殿下是真的,我知道。”兰斯打断了你的话,抬手覆上了你捧着他脸的手掌,你感到冰凉的触感划过手背,但只是一瞬,因为兰斯的手在触碰过后又马上垂落,“但已经不再是属于我的了。” “兰斯还是属于我的吗?” “殿下?”兰斯的眼眸亮了一下,虽然很快又暗了下去,“我的心已经残缺不堪了,如果殿下不嫌弃,就将它拿走吧。” 你将一只手扣上兰斯心脏的位置,指尖用力敲了敲,顺势向上勾住睡衣的领子,将人拉向自己:“兰斯的心很漂亮,我就将它拿走了,等修好了它就是我的了,作为交换,我的心就放在兰斯你的胸腔里好了。” 呼吸纠缠间,捧着兰斯脸的手滑向他的脑后,而勾着衣领的手卸下了力气,顺着衣襟向下,不算尖锐的指甲划过热水清洗后又凉了下来的皮肤,明明指甲是没有温度的,但划过的地方,迅速扩散开了热意。 遇见阻碍动作的纽扣,将它解决了就好,毕竟他身上的衣服是属于你的,怎么样解开最顺畅,你一清二楚。 [兰斯视角载入] “现在你是我的了,对吗?兰斯。” “我是殿下的……” 琥珀色的眸子已经是一片混沌了,兰斯不知道事情究竟是如何发展到这一步的,他已经没有了足够的理智去思索这件事了。 明明操控人心和情绪都是他擅长的把戏,此时他却完全丧失了主动权。 原来被操控就是这种感觉吗? 不,这不是操纵,只是纵容,或者说,他其实也是心甘情愿的。 琥珀色眸子里的暗色并没有完全化开,在化开之前,宝石蓝浸染开来,以一种蛮不讲理的强硬态度。 琥珀色也好,暗色也好,都被宝石一般夺目的色彩洗刷过,彻底融合,变成了一种蓝色调。 蓝色本该是一种冷色调的,但是当目之所及、心之所触都是蓝色之后,兰斯只感觉到了燥热,就让他融合在蓝色里吧,什么也不用去想,完全放弃自我,将自己交给他的殿下。 “殿下,我是你的……” 泪水自眼角滑落,心却在有力地跳着。 是了,现在他的心在他的殿下手里,那颗破碎的心被小心地珍藏起来,呼吸被剥夺,偶尔刺痛也无法让热度冷却,即使这样死去,也无所谓了。 他在蓝色的深海里沉沦,再沉沦。 [视角结束] “将人推倒了?”卢修斯带笑倚着墙,捻起自己的发丝,对着灯光,银色的发丝像是裹了一层冷清又温润的月光。 “只是盖棉被纯聊天而已。”你拢了拢套在身上的外套,现在还只是春天,加上外面那么大的雨,温度可不高。 “兰斯身上发生了什么?他说是受到了教派的攻击,我倒觉得那些人应该做不到这一步,毕竟是重要的祭品,应该不会想要破坏。” “小卡诺丝猜猜?”卢修斯松开了手,向着你走近,木香花的味道萦绕在你的鼻尖,中间还夹杂上了雨水的味道。 “我没有想明白影族是怎么回事,但中间绝对有舅舅你的手笔吧?” “影族啊,那个可简单了,稍微精通一点黑魔法就能召唤出来哦。”卢修斯毫不在意地说道。 “黑魔法是任何属性的人都可以使用的一种魔法,元素魔法是运用空气中游离的各种元素,所以需要对应的体质去适应,但黑魔法沟通的则是另一种完全不同于元素的力量。” 卢修斯的指尖燃起一抹红色的火焰,就颜色上来说,和你所见的普通火焰没有什么不同,但却给了你一种异样的感觉。 “感觉到了吧?”卢修斯晃动了一下手指,火焰跟着动作而熄灭,“这种力量是危险的,使用过多会侵蚀使用者的情感和理智,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禁止了使用黑魔法的原因,黑魔法们疯狂的行为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 “舅舅你没事吧?”你瞪大了眼睛,比起追问卢修斯是怎么学会了黑魔法的,你更担心他的情况。 “小卡诺丝不要小看我啊,只是这种程度的使用,还不至于会侵蚀我。”卢修斯轻轻拍了拍你的头,“现在,小狐狸对曦光的精神寄托应该已经碎成渣了。” 很明显,卢修斯口中的小狐狸就是兰斯,你接着问道:“这和曦光有什么关系?” “因为影族是曦光残暴统治下的产物啊,她对所有没有盲目而虔诚信仰她的生命都降下了诅咒,成为丧失人性和理智的怪物,又在亲自吞噬了所有亲人、朋友的那一刻获得片刻的清醒,然后陷入更深的痛苦。” “影族原来也有记忆和情感吗?” “并没有,那种清醒只是片刻的,就像是为了创造痛苦而刻意设置的一样。影族都是只凭本能行动的怪物,是情感和记忆的载体却无法读取它们,而小狐狸的眼睛恰好就是最好的读取器。” “我说过的吧,要击碎那种可笑的信仰,很容易的。对了,之所以单个个体会被冠上【族】的称呼,因为你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一个个体到底是融合了多少人的痛苦进去,也就是说,即使只是一只影族,他读取的也是起码两位数生命的记忆。” 只是从卢修斯简单的叙述里,你就能感觉到里面的那种沉痛有多深,更何况是真切地看一遍呢?难怪兰斯就像是快要完全封闭自我了一样。 “现在教派那些人拿回了废料还不自知,等到真的唤醒曦光的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不过,在此之前,还得拦下他们拿到夜幕之心才行,唤醒了这位情况也会变得麻烦。” 卢修斯手中突然多出了一块圆片,你知道这是水镜的一端:“交给那只小狐狸,我想好好和他谈一谈,放心,不会损坏他的,毕竟是小卡诺丝喜欢的东西啊。” 第74章 若为自由故 事后,不知道卢修斯说了什么,总之,兰斯现在是光明正大住进了王宫,就在卡尔的隔壁。 甚至因为作为双生子,你和卡尔房间的距离一开始就设得很近,兰斯的房间离你的也并不远。 午后的阳光正好,春日的风泛着万物生长的气息,配合着暖意,让人昏昏欲睡。 花园里,人工培育出来的白色玫瑰几乎每隔一个月都会开放一次,你坐在繁茂的花丛前,清雅而又甜腻的香气围绕着你。 这并非你第一次见到玫瑰,也并非你第一次闻到花香,然而,这却是你第一次明白,为什么玫瑰总会被用来象征爱情。 那是一种空灵而柔雅的气息玫瑰花,清澈而又浓烈的,好像是陷入热闹之中的人的那颗纯真无暇的心脏。 圆形画笔刷上白颜料,往深浅交错的绿色上涂抹,这便是无瑕的白玫瑰了。 腰间,突然缠上了一股暖意,你放下调色盘,确认手上没有沾染上颜料后,捏了几把缠在你腰间的雪白狐尾。 “抱歉,我没有想要冷落你的意思。”你扭头看向浅寐的兰斯,顺毛捋着狐尾。 兰斯半睁开一只眼,琥珀色的眸子虽然黯淡,但还有着生气,他看了你一眼,将头埋在你的颈间,蹭了蹭,像是某种因为找到归宿而安心的小动物一样,手也环上了你的腰,放置在狐尾之上,耳畔便只剩下规律而悠长的呼吸了。 信仰崩塌对于兰斯的打击可以说是很大了,想来这也是狐族那边会同意兰斯长居王宫的原因,在你的身边,兰斯的情况有在缓慢地好转。 你可以明确地感受到,兰斯正在从野生狐狸向家养狐狸转变,已经开始学会向你撒娇了。 “兰斯有想过之后的事情吗?虽然问这话的我其实对未来也没有想法,不过,我想要知道兰斯的想法,把兰斯纳入我未来的规划里,可以吗?”你微微偏头,将头靠在兰斯头上。 你知道兰斯没有睡着,他在听,所以你在耐心地等待他的回答。 “我想……我想让所有生命都免于痛苦,但好像,不,是确定,我确定,我什么也做不到。殿下……” “那种事……”你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和兰斯辩论过类似的话题,不方便临时修改立场,想了想,换了另一种口吻,“抛开会不会成功,这份心就值得肯定了,只是这件事太大了,要实现的话,必须要一步一步慢慢来才行。” “慢慢来?”兰斯复述着你的话,语气里是似有若无的迷茫。 “让所有生命都免于痛苦,痛苦也有很多方面的,生离死别的痛苦、意外造成的缺失之痛、病痛等等,找出制造痛苦的根因之后,才能消灭它。这里面每一个方面都不是能轻易达到的,兰斯想从什么方面入手?” “……我,病痛?” “当然可以啊,我记得有很多病症目前都没有可以根治的药剂,而且一些药剂因为材料太珍贵了,根本无法推广到平民。”虽然你不喜欢兰斯拥有信仰,但你更不喜欢没有信念的人偶。 “我可以吗?”银白的发丝擦过你的脖子,兰斯向你靠得更紧了。 “不去做又怎么知道可不可以。”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向着花园的方向而来,珠宝配饰相互碰撞而产生的声音配合着脚步声,更加明显了,然而很接近你的所在的时候,声音缓了下来。 你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卡尔正在平息着急促的呼吸,他的发丝和衣着都有些凌乱,不复平时那种和卢修斯学来的游刃有余的模样。 “哥哥,发生什么事了?”搁置下手上的画笔,你站了起来,快步向着卡尔的方向而去,兰斯也默默收回了尾巴,跟在你的身后。 “卡诺丝……”卡尔欲言又止,眼中的悲伤和对你而起的担忧却怎么也掩盖不住,他将手放置在你的肩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他自己的情绪。 “舅舅他,和教派的头领同归于尽……” 你的耳畔嗡地一声,在同归于尽之后,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了,一时间,脑中没有任何的想法和情绪,或者说,你已经做不出该如何表达自己现在的情绪的判断了。 你眼前的世界也跟着逐渐解构,逐渐扭曲成了你无法辨认的景象。 你再也看不到那人的笑了?也再也听不见他的那声“小卡诺丝”了?你的思绪渐渐回笼,你能清楚感觉到,你身上有就连你也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的一部分跟着一起死去了,你感觉好像重新回到了七岁那年。 那一年,你因为诅咒的解除失去了之前全部的记忆的情感,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卢修斯的笑容,他那双紫色的眼眸里承载着星空的色彩,即使你没有了星空的记忆,那一瞬间也沉溺了进去。 失去了过往一切的你就像是一张白纸,卢修斯是在上面涂抹最多色彩的人。 “卡诺丝!卡诺丝!你振作一点!” 恍惚间,你听到了卡尔着急的声音,身体也逐渐恢复了知觉。 [卡尔视角载入] “卡诺丝!卡诺丝!你振作一点!”卡尔焦急地呼唤着自己的妹妹,希望能唤回她的神志。 他是知道卡诺丝和卢修斯之间的关系是有多么亲密的,甚至因为自己这段时间来的有意忽视,卢修斯的地位已经远超他这位同胞哥哥,成为了最重要的亲人了。 看着瘫倒在兰斯怀中的卡诺丝,卡尔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节哀之类的话,他的妹妹此时眼中没有一丝神采,原本宝石一样的眸子因为失去了活力而灰暗无神,甚至远比兰斯之前的情况要来得严重得多。 卢修斯对他说过兰斯的情况,但对于卡诺丝和兰斯的具体情况却是神秘地笑着,一字不提,但他明白卢修斯的出发点是为了卡诺丝,也就默认了卢修斯的种种行动。 失去了信仰的兰斯,因为卡诺丝的存在,眼中尚且还残留着希望的光芒,虽然明灭不定,但只要好好保护着,就能让那光芒重新占据整个眼眸,而卡诺丝的眼眸里已经什么也不剩了。 “哥哥……”卡诺丝眨了眨眼睛,有了回应,但是眼眸里还是什么都没有,“到底是怎么回事,全部告诉我吧?” “告诉我吧。”卡诺丝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毫无波动的语气让卡尔心已经揪成了一团。 “好。”卡尔听见自己这么回答了,然后将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 发现了教派头领踪迹的卢修斯带着特调局的几名队员追查了上去,破坏了对面孤注一掷想要强制唤醒曦光的行动。 眼见唤醒神明无望的头领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召唤出了王阶的影族,想要在场的所有人陪葬,无论敌我。 以召唤者生命为代价的召唤,意味着这种召唤是不死不休的,不杀死那个影族,它就会永远存在,以杀戮的天性给大陆上的所有种族带来灾难。 为了拯救世界,卢修斯和王阶的影族同归于尽了,除了牺牲了他,现场没有因为影族而造成任何伤亡。 “卡诺丝?”卡尔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同胞妹妹,恨不得能分担她的情绪。 他将教派成员趁乱逃走的消息特地一起告诉了卡诺丝,希望她的眼中能燃起一点荧光,一点就好,他会把她带回人间的。 “哥哥,我想接手舅舅手下的特调局。” [视角结束] 卡尔的特地说明起了作用,以彻底铲除教派和另外非教派的所有零残余、黑魔法师为目标,你逐渐从卢修斯死亡的悲痛里走出。 因为之前不擅政治的名声,将特调局完全接手并且将其打造成为你所用的组织,费了你一番功夫。 以至于过去了好久,你才有时间和足够的勇气踏上卢修斯死亡之地。 荒芜的空地上,草木稀疏枯黄,看上去十分荒凉,因为那场太过利落果断的同归于尽,组织生机断绝的状态只影响了很小的范围。 手指拂过手链,解构而成的荧光在你的手中重构成了冰蓝的法典,翻到由卢修斯握住你的手一笔一笔画上的那一页,将纸张撕下,书页立刻散成细碎的沙尘。 不知道从何处来了一阵风,将沙尘吹向了那块荒凉的空地的中心,而后又将沙尘带回你的身边。 “小卡诺丝~”阔别良久,卢修斯的声音再度在你耳边响起,你的眼眶跟着湿润了,你知道这是你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声音了。 “小卡诺丝,没想到我翻车了,真抱歉啊,答应你的礼物在我的书房。不过,我想即使我不说,小西应该也会把它交给你的。” 你的手抚摸上耳垂,接着触碰到耳坠,是和那只以守墓人之心为原料制成的耳坠一样的款式,镂空的球型里,是一枚滚动的红色珠子,以夜幕之心为原料,只有一只,刚好能和剩下的那只凑成一对。 那是西瑞尔在整理卢修斯的遗物的时候找到的,然后送到了你的手里,你身上很多饰品都是卢修斯一人设计和打造的,他对你的偏爱简直明显。 “小卡诺丝,之后我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了,你一定要自由而肆意地活下去啊,你可是希那艾特的公主,也只会是希那艾特的公主,没有人可以让你受到委屈和伤害。” “可是我因为你受到了伤害啊,舅舅……” 卢修斯的声音逐渐消散,你向着空气喃喃出声,似乎卢修斯可以接受到你的抱怨、然后会马上笑着反驳你一样。 天地寂然无声,风将围绕在你周身的沙尘吹散,你站在荒草碎石之间,身着淡薄的衣裙,仿佛要融入荒凉中,又是那么地格格不入。 第75章 兰斯线结局 he【心之所向】 “辛苦你了,可可。”你接过柯妮娜·可利安冒着生命危险带回的情报,夸奖地拍了拍她的头。 “虽然装作刺杀者能够隐瞒是特调局在调查她的嫌疑,但如果有下一次,我还是更希望可可能够将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曾经暗暗吃醋针对你的少女,如今已经是特调局里重要的探员,她的血脉让她可以轻松拿到许多人都拿不到的情报。 “但我更希望能够帮上殿下。”柯妮娜尊敬和仰慕着你,如同你曾经尊敬和仰慕着卢修斯那样。 “既然想要帮助我,就更要好好让自己活下去啊,再有下一次,我可要生气了。”从抽屉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糖果盒,递给柯妮娜,“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爱丽丝吧,你要好好养伤。” 柯妮娜若获珍宝一样将糖果盒抱在怀里,对于你能够记得她最喜欢的糖果还买来送给她这件事,显得十分高兴,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光芒,一扫之前的失落情绪:“谢谢殿下,我最喜欢殿下了。” “最喜欢殿下的明明是我才对。”爱丽丝抱着文件走进来,理所当然地接口道。 爱丽丝,学院里曾经对你表现出狂热情绪的女生,在你最开始尝试收拢特调局的时候主动出现在你的面前,袒露了自己实验品的身份,并告知了她和卢修斯的协议。 卢修斯帮助她解决实验品体质上的问题,而她则作为你最锐利的刀,一直守护在你的身边,直至死亡。 靠着半影族的特性,爱丽丝现在不仅是特调局重要的队员,在罗伊副局因伤辞职后成为了你重要的副手。 “哼,那殿下最喜欢的是我。”论当众表达对你的喜欢这件事上,争论不过爱丽丝,柯妮娜试图另辟蹊径。 “醒醒,殿下最喜欢的还是那位。”爱丽丝轻轻敲了一下柯妮娜,然后回到正事上,将文件放在你的面前,“殿下,资料整理完毕了,人鱼族那边,我晚上就出发。” 爱丽丝口中的那位自然是兰斯,他现在已经是你的丈夫了,同时也是一位颇负盛名的新晋药剂大师。 “辛苦你了,明天再出发吧,今天好好休息一下。”你笑着拿起文件。 “我最最最喜欢殿下了,如果我是男的,一定要当殿下的情人!” 爱丽丝对你表达喜欢的时候总是口不择言的,仗着你的宽容总是说得很有歧义,但本质上,她对你的感情其实和柯妮娜是一回事,并不涉及爱情这种情感。 柯妮娜和爱丽丝陆续离开后,办公室再度恢复了安静,你长长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沉了下来,假面具戴久了,连你自己也快要分不清自己真实的内里到底是怎么样的了。 柯妮娜和爱丽丝越是尊敬、仰慕你,你的那种空中楼阁感就会越重,你清楚地知道,温柔也好、包容也好,出发点都是更多地去使用她们,你并不光明和正义。 “殿下,欢迎回来。”兰斯放下手中的笔,起身给了你一个拥抱,这是独属于他的无声的撒娇。 拥抱持续了几分钟,兰斯才缓缓放开你:“殿下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今晚有空哦。”几乎不需要仔细构思,你就有了决断,和兰斯呆在一起的时间,可比看文件有意思多了。 明亮的如同圆盘一样的月亮高挂于天际,洒落银色的清辉,兰斯领着你向他最近的试验田的方向而去。 “我记得你最近在研究的是悦铃花的量化栽种?是有什么进展了吗?” 悦铃花作为少见的精神修复材料,以其为原材料的相关药剂的售价都相当高,而兰斯最近的目标就是量化栽种,降低相关药剂的价格。 “嗯,目前已经可以实现离开尼泊山系的栽种存活了,虽然成活率不高,但已经有了突破。”兰斯与你十指相扣,眉梢都带了喜意,“今晚,那批成活的植株就会开花了,我想让你看看。” 清冷的月光之下,瘦弱的背影蹲在花前,在月光下十分苍白的手指正在扶起一株不知为什么而倒下的开着白花的植株。 “嗯?这株悦铃花怎么倒了。”兰斯茶色的长发披在肩上,长及背脊,在月光下折射着光泽,你知道那如丝绸一样的发丝手感很好。 即使到了现在,兰斯的发色还是会时不时在包括但不限于全是茶色、全是银灰色、挑染和对半等情况里随机变换。 也正是因为茶发,你不自觉代入了记忆中的某一幕。 让人熟悉的一幕,一时间你竟然有些分不清过往和现实。 那是你初次见到白玫瑰一样的青年,瞬间就起了想要占有他的心思,就好像是见到有意思的玩具一样。 那个时候,你完全没有想过会和兰斯走到今天的这个结局。 “殿下?”见你走神,兰斯有些担忧地覆上了你的额头,“怎么了吗?” “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兰斯可是我心中永远的白玫瑰青年的代名词呢。”你笑着回应兰斯,惹得对方脸颊一片薄红。 “兰斯,你对现在感到满意吗?” “殿下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兰斯迷茫地看了你一眼,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大概是既满意又不满意的吧。满意是因为找到了人生的方向,还有殿下陪伴在我的身边,这样一想,好像没有其他的也无所谓了。” “但是,一想到我现在的研究能力还不足,很多问题都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不能坦率说出完全满意了的想法。” “事难两全,贪心的孩子可能一个糖果也得不到哦。”你笑着说。 “也可能是得到全部的糖果。” “的确有这个可能。”你牵着兰斯的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笑吟吟地询问他,“怎么样,有感受到什么吗?” “你是说?”兰斯紧张得手都颤抖了,神色明显透露出了惊喜,“我、我现在就开始看相关的书籍,应该来得及吧?” “我也还没有做好抚养一个孩子的准备,所以兰斯可要好好加油啦。” 若是知道一件事是谎言的唯一一个人死亡了,那么谎言是否就能成为真相了呢? 也许可以吧,毕竟现在连撒下谎言的你本人都逐渐模糊了谎言和现实的界限。 【心之所向】配图: 在月夜下,女主和兰斯在开着悦铃花的场地里对立而站,兰斯的手在小心覆在女主肚子上,脸上是小心翼翼而又幸福的笑容。 [end.心之所向 我好像有些看不懂你了,你似乎成长成了我不熟悉的模样,但只要你一直都是你就好,你是我的信仰,也是我的心之所向。] ne【烟火盛放】 你睁开了双眼,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对于时间、空间乃至你本身,你都没有了认知。 你是谁? 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这里又是哪里? 还没等你开始思考,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位有着金色短发和宝石蓝色眼眸的青年,只是看见他的第一眼,你就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卡诺丝!太好了,你醒了。”金发青年抓住你的手露出欣喜的表情,但你的反应马上就让他发现了不对劲,“卡诺丝,你怎么了?” “我是叫卡诺丝吗?很抱歉,我好像什么也不记得了。”你看向青年,成功捕捉到了青年脸上一闪而过的迷茫、难过和松了一口气? 在青年的解释下,你终于弄清楚了你的身世。 那位金发青年自称卡尔,是你的双胞胎哥哥,你也曾经私下照镜子比对过,你们两个人的五官有七八分的相似,足以证明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亲缘关系。 你的失忆是因为你跟着舅舅去查某个教派,教派的人狗急跳墙,想要和你们同归于尽,舅舅牺牲自己保护了所有人,但是在其中存活下来的大多数人都失去了记忆,其中就包括你和你的倒霉未婚夫。 你很清楚能够感觉到,这次失忆之后,你失去的好像不止是记忆,还有和记忆相关的全部情感,很多时候他们重复你曾经的事情的时候,你都有像是在听一出枯燥无聊的话剧一样的感觉。 唯一有一丝触动的就是舅舅的死,但你很快就适应了那种情绪。 要说话剧感,就不得不提那个你至今还没有见过的倒霉未婚夫。 倒霉未婚夫原本是反派阵营的,你们两人却相爱了,要不是最后查明了未婚夫的真实身份是正派某大佬的儿子,他其实是被反派利用的,你们之间根本不可能he。 虽然但是,你们两个现在都失忆了,你们之间也和be差不了多少吧。 过了没有多久,你的记忆依然没有恢复的痕迹,但老国王实在是撑不住了,他早年间征战,身体有不少暗伤,干脆自己退了位颐养天年,让卡尔上。 庆祝卡尔登基的那天夜晚,是一个有着明亮月光的夜晚,盘子一样的圆月高悬于天幕之上,在开满玫瑰的花园里,你遇到了一个茶色长发的青年,他只是一笑,你感觉你的整颗心都沦陷了。 这世界上怎么还有颜狗啊? 哦,颜狗竟然是你自己,那没事了。 “你也是躲到这里来透气的吗?”茶发青年笑得温柔,琥珀色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晦暗,好似从来没有经历过苦难一般无暇。 “嗯,我就是来散散步,说起来,你也是来参加今天宴会的吗?我在前面怎么没有看到过你。”长得这么好看的青年,在宴会现场的话,你一定会注意到的。 “我不太习惯那种热闹,所以一直在这边乘凉。”青年纤细的手指抚摸过白玫瑰的花苞,你居然说不出青年的手和白色的玫瑰哪个更加好看。 越是和青年交谈,你就越觉得两人之间十分合拍,就好像是一个缺了一半的灵魂找到了可以和自己严丝合缝拼接起来的另一半一样。 “卡诺丝,你怎么躲在这里了,作为妹妹怎么能抛下我就跑啊。”卡尔找了过来,声音先人一步到达。 和青年聊得正开心的你突然一个咯噔,糟糕,和漂亮小哥哥聊得太开心了,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个倒霉未婚夫,虽然很大可能已经be了,但还未退婚之前这就是在给可怜孩子戴绿帽子啊。 “那个……哥哥,我……”你还是打算解释一下的,毕竟不能让漂亮小哥哥在亲哥这边现有一个坏印象啊。 哪知道卡尔直接略过你看向了你身后的茶发青年,脸上明显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你怎么会在这里?” “哥哥,等等,我可以解释的,我和他只是聊聊天而已,虽然聊得很开心,我也觉得他像是灵魂伴侣一样,但我绝对没有想过给那个倒霉未婚夫戴绿帽子的。”你发现卡尔脸上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我是卡尔·希那艾特,这位是我的妹妹卡诺丝·希那艾特,你姐姐应该跟你提到过我们吧?” 你赶紧回过头看向茶发青年,对方的表情有和卡尔如出一辙的怪异,但更多是一种欣喜。 注意到了你的目光,青年回以了更加温柔的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茱伊·弗克斯,狐族少主,同时也是你口中那个倒霉未婚夫。” 砰—— 随着一声响,五彩的烟火绽放于夜空,虽然每次盛放都只有一刹那,但那一刹那太过美丽,足以让人难以忘记。 “你已经恢复记忆了吗?”趁着烟火吸引了卡尔的注意力,你靠近茱伊,拉扯他的袖子小声问道。 茱伊摇了摇头,认真地向你解释:“我的记忆应该是恢复不了了,我很抱歉。不知道为什么,姐姐和父亲都不太希望我恢复记忆。” 你倒是能够理解茱伊家人的做法,他经历了那么多苦难的事情,还是忘了会比较开心吧。 另外就是你的私心了,毕竟你现在看上去也是不太可能恢复记忆了的样子,你更希望失忆的他重新爱上失忆的你,而不是拥有记忆的他一直爱着过去的那个你。 你主动扣住了茱伊的手,既然他都是你的未婚夫了,那么行为大胆一点也没有关系吧? “别看我呀,看烟火吧。” 他没有拒绝你的亲近,说明他还是喜欢你的吧? 原来相爱的人真的会相互吸引啊,你这么想着,但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说些什么,可惜那天的烟火声响太大,你没有听清楚。 【烟火盛放】配图: 图片背景是一片森林里的村落,女主明显是怀孕了,银灰长发的兰斯又是扶着她又是拎着菜,还能抽出空和往来的狐人打招呼,两人的脸上都是毫无阴霾的笑容。 [end.烟火盛放 喜欢是一件蛮不讲理的事情,爱和不爱的界限也十分地微妙,有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也不见得不是一件好事。] be【背向而驰】 为了寻找兰斯,你去往了女巫镇,却在遇见兰斯的当天遭遇了大火,好不容易脱身,又是面临了女巫被屠杀了大半个镇子的局面。 等卢修斯到来的时候,你已经因为重伤到了快要失去意识的边缘,在见到卢修斯之后,便完全昏迷了过去。 你养了许久的病,没成想病好之后便和兰斯再无交集了。 你执剑指挥着军队攻向对面教派利用夜幕之心的力量造出来的队伍,兰斯就在你的对面,这是你自女巫镇一别后第一次、想来应该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他了。 先不说你对兰斯的感情本来就没有认真,更何况还是他站在了王国对立面的情况,更何况卢修斯还因为这场战争而死去了,于公于私,你都不会、也不应该对兰斯手下留情。 卢修斯以自己为诱饵,以牺牲自己的方式消减了教派绝大多数的力量,之后你接管了卢修斯手下的力量,开始主持剿灭剩下的教派成员的各项行动。 围困住兰斯的骑士们动作迟缓了下来,你的那对取材自守墓人之心的耳坠早在女巫镇就被当做誓约的材料消耗殆尽,卢修斯制作的新的耳坠只能暂且护住你一个人。 “场。”冰雪的力量塑造出一个围困人的壁垒,你灵活地穿过动作迟缓的骑士们,最终直面着兰斯。 一直在被军队追捕着的兰斯过得不好,他的神情很少疲惫,原本柔顺的茶色长发发端多是分叉干燥。 以兰斯那种性格来看,他自己心理上遭受到的拷问也不少,毕竟这支队伍都是以人血作为食物的,给无辜平民带来的伤害不计其数。 因为超载使用那双眼睛的力量,鲜红的血液已经从兰斯的眼角流出了,他自己却毫不在意,仍然催生出藤蔓,给自己队伍的其他人带来治疗。 “这样下去,你不怕你的眼睛会瞎吗?”你还是忍不住皱眉说了一句。 兰斯的眼眸短暂亮了一下,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没关系的,殿下,你杀了我吧。” 没有迟疑,你挥剑刺向兰斯,然而他本人却还要急切得多,主动迎上了你的剑,送上了自己的心脏。 “我很抱歉,殿下……”琥珀色的眸子缓缓闭上,脸上的神色却安详了起来,好像是解脱了一样。 [我很抱歉,殿下…… 我抱歉害死了你重要的亲人,我抱歉给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们带来了灾难,我抱歉在女巫镇的那场大火里没有提前告知你、让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我很抱歉自顾自做出了忘掉对你的感情的抉择……] 【背向而驰】配图: 兰斯背对着画面站着,手紧紧攥着斗篷的一部分,目光似乎是看向大火中的旅馆,而在红色的火焰里,有一个正在逃跑的女人的人影。 [end.背向而驰 一步之差,咫尺天涯。] 第76章 他? “离舞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卡诺丝是无聊了吗?” 来人有着王族标志的金发蓝眸,冰蓝色的礼服在夏天的夜晚看上去十分降温,脸上却是温柔的笑容,伸出的手迟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你的发顶。 [a.哥哥在的话,无聊我也能稍微忍耐一下。] …… [b.放在一边,等回去再打开] …… [b.哥哥加油啊,我可不想受到贵族小姐们咬手帕的眼神。] …… 那么,接下来就该你自己了,首舞必须找人跳才行,你要在众多贵族青年里挑选一个。 [a.西瑞尔] [b.兰斯] [c.???] →[d.随意选一个] 看着聚集起来的人群,你有些犯了难,那些贵族青年们的眼神让你无所适从,忽略那些人期待眼神背后的目的,他们对你来说都是没什么区别的,你都不熟。 回来快速看了几圈,自然注意到了倚在角落的西瑞尔,但对方那泛着冷漠的群青色眼眸明显在说着不要找他麻烦。 眼看着消耗的时间越来越多,奏鸣的乐曲将要结束序章,你升起了随便抓一个人来跳完第一支舞的想法。 虚闭上眼随意转个了方向,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贵族青年,就用眼神暗示对方过来邀请自己好了,你这么想着。 “啊呀,小卡诺丝是在等我吗?真让人感动啊。”一股淡淡的木香花的味道缠绕上你的鼻尖,“那么,小卡诺丝的第一支舞就交给我,怎么样?” 一般来说“淡”这种字词是绝对不会用来形容木香花的香气的,那是一种浓郁到极致后会让人感觉沉闷的味道,如果说香水的作用是修饰和衬托使用香水的人,木香花的味道绝对会喧宾夺主。 可在卢修斯的身上,那些香味就像是被驯服了一样,乖巧地充当着配角,成为了卢修斯的一个特点。 你睁开眼睛,出现在你面前的除了卢修斯自然不可能会是别人。 “当然可以啦。”你将手搭在他的手心,乐曲的序章正好在那一刻奏响了最后一个音符,你和卢修斯相视笑着滑入了舞池的中央。 跳舞的过程并无波澜,因为你的交际舞的练习对象总是卡尔或者卢修斯,你们彼此之间已经培养出了默契。 默契地跳完了第一支舞,然后默契地溜到舞会角落摸鱼,有卢修斯的帮忙,其他人有点想法的贵族青年根本就找不到你人,更别说邀请你跳第二支舞了。 舞会最终在你的摸鱼中落幕,似乎是因为第一支舞的对象破天荒选了卢修斯,而卢修斯又是亲人,他本身的功绩又摆在那里,吓退了好多有想法的人,你难得过了一段清净的时间。 相对而言,卡尔那边莺莺燕燕可就热闹多了,每次出门都少不了各种打引号的偶遇。 关于上学,一般情况下,能够进入格莱蒂斯学院的只有两种人,一是天赋异禀的人,一是位于各自种族高位的人。 你和卡尔正好到了入学的年纪,只是相对于你,作为储君的卡尔更多的只是挂名,然后靠效率更高的一对一教导弥补进度,而不是在学园里系统学习。 和往日不同,今日的校长室大门虚掩着,像是在等待拜访者,可以看见,门缝对着的墙上是一幅巨大的大陆地图。 花了快一个月,你才忙完了入学后一系列需要适应的事情,有了空闲时间,在即将迎来假期的前夕,卢修斯突然发消息让你去校长室找他。 停于门前,你抬手敲了敲门,不多不少,正好三下,然后在心里数数等待。 数字才数过一,也就是敲门声才刚落下,房间里就传来了卢修斯的声音:“小卡诺丝直接进来吧。” “打扰了。” 既然是在学院,你在平常的相处态度中加上了学生对于校长该有的行为,得到允许才推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分为两部分,进门的右边是类似于接待室的地方,长、短沙发,茶几上摆放着果盘和插有矢车菊的浅葱色花瓶,里侧紧挨着墙壁的是玻璃的柜子,里面收藏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漂亮石头。 进门的右侧则要沉闷得多。 一侧是书柜,套着模糊视线的魔法锁,无法清楚地看清书柜上到底放着什么,然后就是一张办公桌,桌子上堆着摆放整齐的书和文件,并不多。 两部分并没有明显的隔开装置。 “坐吧。”卢修斯坐在接待室的沙发上,示意着正对的沙发。 你理了理裙子坐下,随着校长室门扉的合拢,在外人面前绷着的背脊稍微放松了一些。 卢修斯有着银色的长发,暗紫色的眸子如同星空,幽深得有些吓人。 和薇拉相比,明明该是上一辈,脸上却不见任何岁月的痕迹,看上去如同同龄人,容貌没有沾染丝毫的烟火气息。 银发紫眸是艾比伦斯家族的特征,不过同样有着艾比伦斯血脉的你和卡尔表现的是希那艾特家的特征,外表上和银发紫眸的设定不能说是一模一样,根本就是完全不一样。 原本还靠在沙发上的卢修斯坐直,神色严肃了一些,语气也从闲谈模式转换为了工作模式:“小卡诺丝知道学院的实践积分制度吧?” 你点了点头。 这个制度还是卢修斯成为校长后一手推行起来的,实践分只能通过组队从学院任务处那里完成任务获得,一般四个人一队,通过自由组队培养学生的意识。 当然,这项制度也导致了大批学生被延期毕业,被称为学院里最魔鬼的三大制度之一。 稍加思索,你就反应过来了卢修斯话语里的意思,之所以问起,恐怕卢修斯是认为有什么特别需要交代的地方吧。 “我和卡尔商量了一下,最开始的一年,小卡诺丝你和小西组成绑定队,适当招其他人入队。顺便,小西也同意了,小卡诺丝认为呢?” 卢修斯才坐直了没有多久,又忍不住往后倒,嵌入沙发柔软的椅背上。 “嗯,我知道了,之后我会找西瑞尔商量的。”明显听得出卡尔和卢修斯是替自己的安全着想才提出来了这样的办法,你也没有矫情,直接应了下来。 “对了,推荐小卡诺丝一个任务。”卢修斯直接拿出了一份任务信息的留据信息,“可以和小西沟通一下了,就趁这个假期完成吧?” 卢修斯交给你的是一份 “寻找失踪的人”的任务。 几天前,前往尼泊山系休比斯区域采药的职业级药剂师欧姬娜失踪,同样失去消息的还有她雇佣的佣兵们。 任务是佣兵协会官方委托学校协助搜寻欧姬娜的踪迹,根据调查结果,除了给予委托对应的报酬,还有对应的作业分。 第二天一早,你就来到了任务大厅里,一眼便看到了那墨绿长发编成的辫子,西瑞尔来得比你还早,已经在检索任务了。 你把卢修斯推荐的任务递过去,和名为柏莎、兰斯的另外两个人一起组队同行。 尼泊山系少有人居住,唯一的城市名为休比斯镇,并不大,是依靠药剂师群体建立起来的小镇子。 因为稀有的灵魂修复药材悦铃花只在尼泊山系生长,离了尼泊根本无法存活,只有药剂师和一些采药为生的人才会跋山涉水来这么个地方,也因此镇子虽然不大,但是基本的生活不成问题。 你们来到镇子上,狭小的佣兵协会里也挂着同样的委托,有着学校提供的文书,接取任务很顺利。 此时,已近黄昏,考虑到安全因素,在佣兵协会的建议下,你们决定在休比斯休整一晚,第二天开始搜寻。 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或许你能趁这段时间在这个小镇子里逛逛,你的队友们都还在旅店里,显然是都有空闲的,你也能邀请他们和你一起。 你打算…… [a.邀请西瑞尔一起。] [b.邀请柏莎一起。] [c.自己一个人去。] 第77章 慰灵 你打算…… [a.邀请西瑞尔一起。] →[b.邀请柏莎一起。] [c.自己一个人去。] 仔细想了想,还是选择了同为女性的柏莎,你可不想因为想要打发时间的做法,给别人错误的暗示。 虽然你也明白这种想法有些自恋,但能避免麻烦就避免吧,更何况,和男性逛街什么意思都没有。 想到就去做了,走到柏莎房间前,抬起手还未叩响门扉,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小公主找我有什么事吗?”柏莎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琥珀一样的眼眸,显然见到你也在她的意料之外。 “我想着时间还早,所以想约柏莎一起去逛街,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琥珀色的眸子愉快地眯了起来,柏莎高兴地抱住了你:“当然有时间,我也正好想出去走走,一个人散步很无聊的,没想到小公主居然来找我了,这就叫心有灵犀吧?” 柏莎的打扮是很帅气的风格,在她的怀抱里,你能清楚感受到那双手臂肌肉的紧实,你被埋在她的胸间,颇有些受宠若惊。 说是散步,柏莎还真的是一种散步的心态,不紧不慢地走在你的身边,由你选择方向和速度,她什么也不说就跟着你走,顺便帮你提包、提供几个字的参考意见什么的。 就好像一些陪恋人逛街的男性一样,代入之后,只觉得柏莎的形象由酷变得可爱了起来,这样想着,你忍不住笑了出来。 “怎么了,小公主?”柏莎没有对上你的电波,自然不明白你为什么而笑,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见你不回答也没有追问,一如既往地跟着你的步伐走着。 街道的拐角,柏莎突然伸出手,将你拉入她的怀里,目光凛然地看向你原本的位置。 你顺着柏莎的目光看去,一位白发斑斑的老人在匍匐在你刚刚的位置,发出痛苦的呻吟,似乎连起身都费力,每支起一点点身体高度,就马上支撑不住趴下,几次之后,老人以求助的目光看向你和柏莎。 你瞬间明白过来,要是没有柏莎拉开你,老人恐怕就会因为撞到你,而倒在你的脚边了。 反应过来之后,你打算—— [a.扶一把,反正自己后台硬] →[b.不去管这个碰瓷的人] 很显然,这人是在碰瓷吧,虽然你的后台硬,根本不怕老人讹你,但要和这么个人拉扯下去,只是想想都让你不悦起来。 你讨厌麻烦的事情,也讨厌带来麻烦的人。 然而,还未等你组织好借口,柏莎先动了。 “小公主,我去把人扶起来,放心,我对付这些讹人的家伙,有经验的。”柏莎松开了怀抱,并在你耳边说着,冲你自信地扬了扬拳头,几步就到了老人身边,抓着胳膊就将人拎起来了,“喂,没事吧?需不需要帮你找医生?” “谢谢你,我……”老人的话戛然而止,头一个后仰,翻起了眼白。 “父亲——”一个红头发的中年男人突然出现,情真意切的喊了一声,红着眼眶,目眦欲裂,冲到了柏莎身边,向柏莎伸出了手。 但柏莎现在就已经是一位优秀的战士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在中年男人动手之前,先一步反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腕,并且一瞬间就绕到了男人身后,将男人的手臂反扣,压着男人跪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你们想要做什么?”男人痛得龇牙咧嘴,又拼命爬向老人的身边,他做不到回头看向扣押住自己的人,只有带着恨瞪着你,“你们要做什么冲我来,为什么要对我父亲做出这么卑鄙的事情!” 听到男人的话,你有些想笑,没想到碰瓷的人这么能演:“卑鄙的事?你指什么?我们只是路过罢了,见老人倒在地上还好心去扶了。需要脑子冷静下来吗?我可以帮忙哦。” 你更加讨厌起麻烦来,对于制造麻烦的人,自然语气不好,指间凝聚了一枚冰棱,尖锐的一端朝向着中年男人。 若是对方有脑子,就该明白能够轻松将魔力凝聚出实体的你们一行是他不能够碰瓷的。 这个世界只有不到一半的人具有使用魔力的体质,而在这不到一半的人中,大多数一生都会停留在最低的等级,或是因为天赋限制或是因为贫穷,光是将魔力凝聚出实体就已经足够费力了。 而那些能在魔法一途走下去的人,除了品行有巨大缺陷的,身后都有地位不低或者财富丰厚的人支持。 中年男人发出凄惨的尖叫,比起那威胁性的冰棱,柏莎的动作要直接得多,直接加大了手上施加的力量。 这时你注意到了,即使男人叫的声音不小,也没有引来人,这一块并没有什么人会路过。 “这个地方没什么人路过,还真是一个谋财害命的好地方。”你开口感叹,想必对方就是这种想法,才选择在这个地方碰瓷吧。 中年男人居然因为你的话身躯颤抖了一下,但是眼中的恨意只增不减:“你们为什么不能放过我父亲,他已经老了,马上就要入土了,为什么要追着他不放?” 这话说得,你和柏莎互相对视了一眼,你们似乎误会了对方,而对方好像也误把你们当成了什么其他人,这可真是…… “喂,你是不是把我们当成什么坏人了?”柏莎尝试着松开手,表达善意。 然 而,男人根本没有想去听解释,就在柏莎松手的下一秒,就如离弦的箭一样不回头地跑了,之前还对父亲哭得感天动地,现在是抛弃地毫不犹豫。 你和柏莎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事可真是莫名其妙。 没有办法,你和柏莎只能把老人送去了诊所,从医生那里,你们意外地了解到了老人和他儿子的身份。 老人是曾经山上休比斯村的人,大约是五十年前,被称为休比斯的有两处地方,一处是现在这个镇子,一处是山上的休比斯村。 这两处的人原本都居于休比斯村,后来因为对外来人的态度和村子发展方向产生了分歧,一部分人搬至了山下,形成了现在的城镇。 分村后没有多久,就突然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留守于山里的村子在一夜之间就被灭了村。 而那位老人因为下山采购,临了上山时发现自己胸针不见了,就回镇子里找,又碰巧遇见下大雨,上山的路太滑,给摔断了腿。 腿伤养了近一个月,再回去,村子里就一个活人都没有了,都死了,死状极其惨烈,从现场的痕迹上来说是影族留下的。 “你们应该也听过吧,在那个时期,遇到黑魔法师只能自认倒霉,根本抓不到人,抓到了也不能让死去的人活过来。休比斯村那个事啊,不仅人找不到,关于那些人为什么杀人都不清楚,久而久之,这件事就成了悬案。” 有些八卦的秃头医生又是摇头又是叹息。 影族是被封印在地底深渊的一个种族,据说它们是情绪的黑暗面,个体会死,但是种族永远不灭,加上黑色淤泥质的身体对魔法和体术都有很强的抗性,以至于每一次的出现都是一场灾难,只有黑魔法师掌握了影族从地底深渊召唤到地面来的方法。 所谓黑魔法师,就是暗魔法属性的人。一般来说,自然情况下,是不会有身负暗属性的人,但是所有的属性元素都能后天改造成暗属性。 十年前,清零战争结束之后,稍微有点能力的黑魔法师都死亡了,目前暗属性改造方法大多被销毁和处理,断了黑魔法师出现的可能,也因此断绝了可能的影族的隐患。 又从医生那里了解到老人的儿子是在镇上开了一家杂货铺,为人热心大方,在镇上的口碑很好。 你替那位中年男人垫付了医药费,而作为证据,你摸走了老人口袋里的一块叶子形状的夹子,虽然做工粗糙,但是你对它有着特别的感觉。 当然,你并不准备就这么据为己有,毕竟之后的事情说不定会变得麻烦,你在意的自然会出钱买,只是一种直觉督促你现在就将它拿到手里而已。 第二天,晴空万里,蓝色的天空里,连片白色的云朵都没有。 沿着小路向上,一路仔细搜索着,未有任何突破。 为了方便进山采药的人,每隔一段路程就会有专门清理出来的、可以作为临时营地的区域。 早晨出发,临近中午的时候,你们终于到了一个临时营地。 “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而且是最近几天。”西瑞尔先一步进入营地,对营地里的各项痕迹进行侦查。 “是那个我们要找的药剂师留下的吗?”柏莎站在营地外,跃跃欲试,想要进入。 “不能确定。” “哦。”柏莎一下子就蔫了,抬头看了看枝叶间的天空,“我还以为我们这么快就能找到线索呢。现在还有这点运动量对于战系来说并不算什么,不过,你们还能坚持吗?从大早上一直爬山到现在,已经正午了。” →[a.我不累,继续走吧。] [b.我有些累了,可以休息一下吗?] 你估摸着自己的体力,卡尔在训练剑术的时候,一些基础的身体锻炼项目你也跟着参加了,因此,你的体能并不算弱,加上身体本身对疲劳并不敏感,再走下去也没有问题。 你不喜欢麻烦,因此也有不给其他人带来麻烦的自觉,回答柏莎后便看向另外两人:“我还好。你们怎么样?” “看来小公主的体力还不错啊。不过,午饭还是很重要的,总不可能空着肚子找人嘛。大家先吃饭,吃饭。”柏莎对你的体力有些意外,但接着便高兴起来,认同地拍了拍你的肩,同时向营地里的西瑞尔问道,“艾比伦斯,我们现在能进营地吗?会不会破坏线索啊?” “……尽量在营地外围。”西瑞尔判断了一下痕迹,从营地里轻手轻脚走了出来。 不一会儿,水咕噜咕噜沸腾了起来,配合着正午的阳光,竟然让人感到了热意。 “我这里有醒神剂,要不要滴些在沸水里?”你想了想询问道,稀释过的醒神剂正好可以来克服午饭后的困倦。 柏莎照看着沸腾的热水,用新鲜树枝拨弄着器皿下的柴火:“小公主的脑子真好啊,如果我有这样的脑子,老爹就不用头疼了。” “弗克斯这样也很好的,很有安全感。”你从腰侧的背包中拿出了醒神剂,从平整的大石块上起身,坐到了柏莎旁边。 柏莎也不客气,黏黏糊糊地贴了上来,手臂搂上你的腰肢,脑袋又靠在你的肩上:“小公主真好啊。” “我发现了线索。”西瑞尔的身影消失片刻后又突然出现,带回了信息。 在不远处的草丛里,西瑞尔寻找到了一枚蓝宝石胸针,宝石上有不少荆棘类植物留下的划痕,而发现宝石胸针的不远处,有走过踩倒野草的痕迹。 “荆棘……悦铃花生长的沼泽区域的确有好几种种很坚硬的荆棘……”兰斯仔细回忆着相关的记忆,“但到这里的,没有不是冲着悦铃花来的。” 柏莎也接过摆弄了一下胸针,无奈专业不对口,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只能直接发问:“可以肯定是那个药剂师吗?” 你从柏莎手里接过胸针,款式新颖,宝石的色泽很好,品质应该不差,虽然不能确定饰品百分百属于欧姬娜,但不失为一个线索。 午饭草草了事,歇息了一会儿,目前确实也没有去其他线索,便开始沿着西瑞尔侦察到的痕迹前进。 沿着痕迹一路走去,一路上,荒草遍野,人迹越来越稀疏,到最后,似乎只有一行人不久前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 野草有人小腿那么高,也因此,草茎被踩倒的痕迹十分明显。 “这是什么地方?”柏莎睁大了眼睛,明显平整了一些的地块上,在野草间,是诸多的断壁残垣,“等等,这里是不是就是那个医生说的休比斯村?” “应该是的。”你点了点头,将关于休比斯村的事简要说了出来。 从遗留的断壁残垣来看,这里也的确像是村子之类的建筑,在应该是村口的地方,你发现了一块石碑,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块墓碑。 【愿已逝之人永得安眠】 房屋因为年久失修显得特别残破,靠近村子中心的部分墙壁上甚至还残留着黑色的痕迹,证明着当初那场灭村的真实性,随着被踩倒的草茎一路延伸,最后痕迹停留在一所偏僻的建筑物前。 相比较于村子里的其他建筑物,这所建筑物更加古旧一些,但是却因为建筑材料的原因,看上去并没有村子里的房屋那样残破,甚至隐约可见过去的辉煌。 “这是什么建筑,好怪啊。”柏莎双手抱胸,打量着眼前的建筑物,皱着眉,又是在她专业范围外的东西。 兰斯脸上浮现出公式化的笑容,替柏莎解答着:“外墙墙脚上雕刻的是绿色曼陀罗,代表着生生不息的希望,也是信仰曦光女神的破晓教派的代表圣物。而且对称尖顶是曦光神殿在建筑上的标志特征。” 你跟着解释看向墙脚,的确有植物的花纹,由于岁月的侵蚀,要明显分辨出是绿色曼陀罗,还是有些吃力。 “这个猜不出来也情有可原啊,毕竟曦光陨落了那么多年了,大众的历史读物上对这一时期的历史也不怎么提到。 如果不是兰斯解释,我和西瑞尔也是一头雾水呢。”你笑着替柏莎解了围。 就在紧闭的门要挨上一脚的时候,柏莎却突然停下了动作,耸着鼻子重重地吸了口气,完全收敛了表情,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我闻到了血腥味。” 打开门瞬间的气流扬起了沉积的尘埃,呛得站在最前面的柏莎连咳了好几声,你跟着上前,只一眼,就因为里面的场景而怔住了。 在已经熄灭了的篝火的旁边,躺了五个人,从任务给的信息来看,赫然是欧姬娜 第78章 少年 “这……总不可能是我眼花吧?”柏莎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压低了声音,身体下意识起了反应,弓着背,降低重心,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不是眼花,也不是幻觉,你可以肯定,手下意识捂上了心脏,那里现在跳得很快,比起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快。 你转过身,身后不知何时起,出现了雾气。 雾气很浓厚,完全遮住了视野,就好像被竖起了一堵棉花墙,村子里的景象却完全不被雾气所影响,或者说那堵棉花墙就是围绕着休比斯村建立的。 西瑞尔神色凝重地从棉花墙里走出,嘴紧紧地抿着,对着众人摇了摇头:“出不去,会绕回来。” “怎么会这样……小公主,保护好自己。”柏莎看了你一眼,解下背着的包裹,冲了进去,你都还没有来得及阻止。 但不过几十秒,柏莎气喘吁吁地穿过棉花墙跑回来了,见到你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跟着迷茫了起来。 “我就……乱跑,一直往前冲,也没有拐弯,但是还是回来了。”柏莎双手撑在腿上,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呼吸,一对狐耳顶在头顶,代替着柏莎的眼睛探知雾里的情况,还没有来得及收回。 “擦擦汗吧。”你及时递上手帕,这种发展,不能轻易出去反而正常,站直身体看向了村子的方向,“看来只能从那里入手了,虽然原因不明,但那些建筑,应该是休比斯村。” “那这算什么啊?回到过去吗?还是是那种大规模的幻术阵法?好复杂啊……” 看了看被自己捏得皱成一团、上面还有液体痕迹的手帕,帕子上的白色铃兰看上去都有些蔫了,柏莎递出去的手又收回,将手帕放进了自己的口袋,而后接上了话。 “可以确定不是幻术法阵,先不说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很少,法阵的发动需要借调周围的魔力或者有固定的魔力提供源,无论是哪一种,都很难做到悄无声息。” 你否定了其中的一种猜想。 无论怎么猜测,也无论真相是什么,探索眼前的休比斯村已经成了必然。 顺着石板路往前,没有多久,石板路被一条河流截断了,接上石板路的是一座桥,由绳索连接而成的木板桥,走上去有点摇晃。 这种体验对你来说,确实是有点新奇,不过倒不是觉得这座桥有趣,而是觉得安全性很成问题,很容易对绳索做手脚,然后造成看似是年久失修的意外。 过桥之后,又是石板路,和桥那边的相比,石板保存得要完整多了,路两边的是农田,部分土地甚至是刚刚翻新过。 沿着路往前,整个村子都出现在了眼前。 当真正走进休比斯村,村里那种生活气息更为真切了,只是不知道为何,这种真切让你莫名觉得压抑。 暗自警惕着,顺着路径往前,身边偶有扛着农具路过的村民路过,免不了好奇地看他们几眼,你们却也不敢贸然与之交谈。 “小公主,你看前面,那里是一家旅店吧?”柏莎挽着你,经历过最初的迷茫,成了放空想法,完全听你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的程度。 顺着柏莎指的方向看去,相较于它周围的其他建筑群,一座两层的建筑物更靠近着通往外面的道路,门附近的墙边倚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住宿”、“酒馆”的字样。 “这种模式,在乡村,很常见。”见你正在盯着木板,西瑞尔开口解释说。 “这样啊。”你点了点头,记下这种说不准是有用还是没有用的消息,一边推开了旅馆的门。 旅店一楼摆放着几张方桌,配着长椅,因为是白天的关系,并没有其他客人,听到推门声,从似乎是后厨的地方,一位中年男人跑了出来,殷切招呼着你们一行。 “是客人啊,欢迎,是住宿吗?村里只有我一家旅馆,这个时间悦铃花还在花期,是不开民宿的,客人们怎么选了这个时间进山?” 想着柏莎一路上左看看右看看的好奇模样,在老板问出的时候,你立刻有了借口:“我们是来采风的画家,当然要选植株最漂亮的时候。” 提到画家的时候,你指了指自己和兰斯,没办法,无论是西瑞尔还是柏莎,一看就不像是搞艺术的,只好向老板解释两人是各自的保镖。 之前为了上山方便,一些简单的行李正好都是西瑞尔和柏莎在扛,打工人形象都不需要塑造,又给了你和兰斯完美塑造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画家形象的机会。 “原来是来采风的啊,是开两间房间吗?”老板点了点头,并没有怀疑你们的话,拿起钥匙串,一边摊开登记簿准备登记。 “爸爸,我回来了。”一辫着两股麻花辫的乡下女孩走了进来,还挎着一个塞满蔬菜的篮子。 “琳,快过来帮客人登记,我去厨房看一下炖的汤。”老板解下两把钥匙放在登记簿旁边,就大步进了刚刚他走出来的那个房间。 “好,我知道了。”女孩一进门就注意到了你们一行,随即扬起了热情的笑容,看了一眼两把钥匙上的数字,便拿起登记簿。 “是新的客人们啊,我叫琳,是这家旅店老板的女儿。” “我是卡诺丝,这是兰斯,我们是来这边采风的画家,剩下两位是我们各自的保镖。”你点了点头,礼貌地回答着设定。 “采风?我听过这个词,你们是那种专门学习画画的吗?”琳的眼睛亮了起来,大咧咧地将菜篮放在空桌子上,眨着眼睛好奇地问道 “你们除了画画,还要学些什么啊?” “文学赏析、艺术鉴赏一类的。”你按照自己的学习经历,简要回答着。 “听起来就好厉害啊。”琳撑着脸,一脸向往,“我一直都很羡慕这样的生活的。” “你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那些学的东西很多都不能用在画画上。”你半真诚地说着,但对于博得琳的好感来说,是完全足够了,“你也喜欢画画吗?” “我算不上喜欢啦,但是我喜欢的人画画很好,所以……”琳露出甜蜜的笑容来,和普通的陷入爱恋的女孩子一样,“好像缠着客人你问了无关的话,抱歉啊,我有点激动了,马上就帮你们登记。” 琳摊开老旧的登记簿,看向你,在等待你报出一个名字来。 你打算报—— →[a.卡诺丝·希那艾特] [b.卡诺丝·艾比伦斯] [c.卡诺丝·司诺克斯] 你写下了自己原本的名姓,如果是要拿这签下的字迹去做诅咒一类的事情,卢修斯加诸于你身上的那些饰品的效果可不是说笑的。 比起担心他们拿你的名字搞事,你更想看看这些人对你的姓氏的反应。 要知道,希那艾特这个姓氏,存在时间可太久了。 “嗯……希、希那艾特!”琳瞪大了眼睛,“这,这可是……小姐是在开玩笑吗?” “我知道这个姓氏很……很特别,怎么说呢,我只是运气好拥有的这个姓氏,虽然身边的人会开玩笑称呼我小公主什么的,但我其实是姓氏里很边缘的人物,完全担不起你对这个姓氏的印象。” 你模棱两可地回答,顺便替柏莎解释了她称呼的原因,虽然不能确定有没有人听到过她那么喊你。 琳却好像恍然大悟了一样点头:“这个我知道,是边缘的旁支对吧?我听尼尔说过那些贵族们的事情,越是大的贵族就有越多的旁支,有的旁支可以过得很好,有的旁支却连饭都吃不起。” “大概是这个意思。你说的尼尔,好像对这些很了解?”这种事并不隐秘,但琳的口吻让你察觉到了尼尔这个角色好像和普通村民不同,而且如果你没有记错,那个倒地的老人就是这个名字。 “尼尔他啊,他曾经是贵族少爷,不过被人诬陷,然后被赶出了家族。又因为司诺克斯夫人需要悦铃花治病,所以来了这里。他在河岸那一片建好了房子,和司诺克斯夫人住在那里。”琳对于尼尔的事情如数家珍。 你状似感同身受一般点点头:“贵族家族里总是少不了这些事。那位司诺克斯夫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司诺克斯这个姓氏,你有些耳熟,确定是在什么地方听过。 “司诺克斯夫人啊……夫人已经去世了大半年了,因为村长……”琳神色间有些怨念,但还是及时止住了话题。 “登记好了,门上有对应钥匙的号码。对了,有需要打扫的地方,可以下来找我,虽然这些房间都有定期打扫,但说不定什么什么就没有注意到。” 旅店的双人房里,你打量了一圈,因为很少入住这种乡村旅店,单就摆设上,你没有看出任何问题。 柏莎一进屋就一屁股坐在了木椅上,此刻正对刚刚兰斯的眼神感到一头雾水,直到听完你的解释后才恍然大悟。 “你们这群人脑子也转太快了。不行,回去就跟老爹说,不要对我有希望,这太费神了……你们要开打就叫我,我直接上,在此之前就当我的脑子不存在吧。” “嗯,我记住了。”你笑了笑,没有打扰柏莎的休息,自顾自走到窗边,看着不远处田地里还在劳作的村民们。 你有些摸不清楚这个地方的行动机制是什么样的,在登记的时候,你看到了簿上的时间,是几十年前,你隐约有了猜测,这里所复原的,可能是休比斯村曾经的景象。 如果这里真的是过去的时间线,那么他们做的事情是过去的一部分还是会改变过去? 如果过去被改变了,未来又会怎么样? 如果不是,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呢? 想着,你叹了口气,如果能知道更加确切的信息就好了,最起码确定一下惨案发生的时间,有个判断标准。 这时,门被敲响了。 柏莎前去开门,进来的是西瑞尔和兰斯两人,他们带来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这里的东西不能用来充饥,食物只有他们上山的时候带的那些东西,最多只能支撑三天。 “我想,我们可以因为工作原因,去找个合适的向导,中途可以试着打探消息。我们对这里知道的不多,太被动了。” 你害怕隔墙有耳,小心斟酌着语句,务必让它听上去符合你编造的身份,又能表达你的想法。 “要分开行动吗?我们人不算多,但一起行动还是太不合常理了。” 兰斯提议,并看向了柏莎,柏莎学姐的交谈技巧,特点就是真挚,她的真挚并不适合套话,但刚刚关于两人合住的反应又很迅速,让他对之前的判断有些质疑。 短暂沉默后,兰斯看向了你。 对于兰斯的建议,你自然是认同的,但是自己来先挑选吗?你看这三人,你更想和谁一起去调查休比斯的情况? [a.西瑞尔] [b.兰斯] →[c.柏莎] 要说单纯去打探消息的分工,考虑到西瑞尔和柏莎的情况,他们两个是不能一组的,一个不习惯说长句,一个性子豪爽不合适套话,他们两个一组很难想象会是怎么艰难的画面。 “柏莎,我们一组怎么样?”不从亲近关系考虑,单从职业配置上,你和柏莎组队更合适组队,而且按照刚才两人是保镖的设定,你和柏莎一起行动才是最合适的。 当然,有一点也很重要,就是柏莎不会想多,你想要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即使只是溜达一圈,相信柏莎也会相信你们已经尽力了、只是线索藏得太深了。 “好啊,卡诺丝直接指挥我吧。”柏莎高兴地两步迈到了你的身边,你的手臂被抱着,卡进了结实的绵软触感之中。 “我们一起加油。”虽然场景很不合适,但手臂上的触感让你也难免分神去想到柏莎的身材,表情也有了几分尴尬。 兰斯走向西瑞尔:“艾比伦斯,请多指教了。” “嗯。”西瑞尔简单地应声,说着就转身往外走去。 你们一行结伴下楼,楼下十分安静,只有后厨传来切菜声,以及老板指挥琳打下手的声音。 你们按照之前分好的组队,两两一行,各自分开,你挽着柏莎,在村里闲逛着,兰斯倒是目标明确,直奔之前远远就看到了的中心的村广场而去。 你和柏莎路过一栋两层建筑,和周围民居相比,明显上了一个档次,一层右边的窗子是开的,里面是一张长桌,花瓶里是一捧枯萎了好久的薰衣草。 这该不会就是村长家吧?你在心里猜测着。 就在你顺着墙体往上看的时候,在二楼右边的窗子开了,一个脑袋探了出来,从脸来判断,那是一位大概十一二岁的少年。 少年有着像是黑珍珠一样的圆瞳,长相弱气,但和兰斯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莫林表现出的弱气更多是一种病气,五官属于耐看的类型,在白昼下,脸色没有遮掩,白得吓人。 你和少年那黑珍珠一样的眼眸对上,少年的眼睛里漾出了笑意,他探出身体,向你挥手。 你回以了挥手,然后就见少年的眼眸失去了焦距,直直地以倒栽葱的方式从二楼的窗户跌落下来。 第79章 怪异 这、这是什么情况?少年下落得太过突然,在你的理智搞明白事情是为什么发生之前,身体必须先理智一步做出抉择。 →[a.接住少年] [b.躲开] 虽然你的准则目前是少惹麻烦上身,但有的时候,身体比理智先一步做出的事情往往和理智状态下的决断是相反的。 目睹着少年的坠落,你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动,主动上前一步伸出了手,完全没有考虑到接住高空坠物后会对手臂造成的影响。 怀中的少年并不精致,也没有山林养育的那种灵气,只是瘦小得过分,也脆弱得过分,就像是某个被损坏的过时了的人偶娃娃,或许能引起某些感性的人的可怜,黑珍珠的眼眸是混沌的,目光散开,没有焦点。 “小公主?”柏莎也伸出了手,却因为分心在你的动作上,慢了一拍,少年已经落在了你的臂弯里,“小公主,手臂没事吧?来,小心放下。” 面对柏莎的担忧,你笑着摇了摇头,倒不是逞强或者别的什么,而是落在你臂弯的少年的重量很轻,不夸张的似乎一阵风吹来就能刮走的那种重量,若不是亲眼所见,你都不敢相信怀里的是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 “我来接住吧,小公主你慢慢抽手就行。”柏莎自一旁托住了少年,“咦,好轻呀。” 少年眨了眨眼睛,黑珍珠一样的眼眸突然又被注入了神采,小幅度扭头看了看,似乎明白了发生了什么,脸一下泛上红色,在病白的皮肤上,十分明显。 “把我放下来吧,谢谢姐姐,我没事了。”少年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衣摆上,似乎是不好意思看着你和柏莎,脸颊的红色缓缓加重。 几缕风吹拂而过,带动少年宽大的外衣,隐约可见他瘦弱的身形,在踩到地面的那一刻,少年的身形恍惚了一下,像是又要倒下的模样,吓得柏莎赶忙伸手去想去扶住他。 “我没事的,姐姐不用担心,一直以来身体都是这样,已经习惯了。”少年没有倒下,恍惚了一下反而站稳了,就好像真的是被那缕风吹动了身躯一样,他看向你,笑着解释道。 柏莎收回了手,并没有意识到少年态度的怪异,担心地追问:“你是生病了吗?” 少年的笑容一直维持着最开始的弧度,目光挂在你的身上:“是出生就有的病症,父亲请来的医生们都说,最多十二岁我会完全失去行动能力,然后躺在床上度过这一生。” 少年的表情缓慢从乖巧的微笑调整到了落寞,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一下跳到了和刚刚如出一辙的笑容上:“我现在已经十二岁了。” “那就很好啊,说明那些医生的话不作数,你会慢慢好起来的。”少年直直面向你,在一旁的柏莎自然没有注意到他表情上的变换,只是单纯为这个拥抱了奇迹的少年感到开心。 “嗯,说明你会好起来的。”被少年直直看着,你结束了沉默,应和着柏莎的话,笑容带着虚假的礼貌。 “姐姐笑起来就像是书上写的那些高贵的公主殿下一样。”少年神色一下子灵动了起来,眼中漾出了笑意,“姐姐要来我家喝茶吗?我最近终于能拿得起茶壶了。” 明明自己都还叫着你“小公主”,但从少年口中冒出的“公主殿下”把柏莎炸了一下,后知后觉发现了少年行为举止的不对劲。 “我和小公主还有事情要忙。”柏莎挽住你的手,将你往她的方向拉,姿势呈现出一种隐约的保护意味。 少年的怪异你自然也注意到了,不过很奇怪的是,你没有从中感觉到危险,而更加怪异的是,你甚至一度没有对没有感觉到危险这件事有察觉,像是这件事是理所当然一样。 “喝茶就不用了。”为了少沾染上麻烦,你没有撕破脸皮,而是选择了应付,“你才刚刚从楼上摔下来,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你拉着柏莎果断转身离开,只听身后少年带笑向你告别:“明天见,公主姐姐。” 最初还是你拉着柏莎走,离应该是村长家的建筑有一段距离后,变成了柏莎拖着你走,脚步还越来越快,最后回到旅馆那一小段路是小步快跑的。 看到柏莎跑起来时候脸上的紧张模样,你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公主?”柏莎停下脚步,迷茫地看向你。 “抱歉,柏莎这样子很可爱,像是炸毛的小狐狸一样。” “那是因为我本来就是狐狸啊,小公主。”柏莎笑着纠正你,也反应过来自己过于紧张了,脸颊贴着你蹭了蹭算是道歉,步伐慢了下来。 等你和柏莎返回旅店时,就发现在旅店外围了好些人,都是村民,在他们扭头和身边的人交谈的时候,可以看到神情十分严肃,看样子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让让,让让。” 柏莎护着你挤进了人群的最前方,兰斯和西瑞尔也在,神情都十分凝重。 旅店的大门敞开着,老板就躺在大门正对的位置,脸上的表情十分恐慌,身躯则是破破烂烂的,黑色的泥质液体也分布在尸体上,即使不进入旅店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是影族! 亲眼见证过欧姬娜一行尸体的你马上就明白了造成老板死亡的罪魁祸首。 琳还算镇定地打发走看热闹的人,又请人帮忙收殓好老板的尸体,一切忙完之后,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你们想要帮忙被琳拒绝,吃下带着的干粮,你们早早就入睡了。 夜半时分,你猛然从梦中醒来,并不是做噩梦了或者被热醒,就只是突然没有了睡意,脑中一片清明。 你坐起,目光不自觉看向窗外,西向的窗户紧紧关着,但又因为本身的制作工艺,合上的窗之间有着大概一指宽的缝隙,隐约透露出月光。 已经是后半夜了,外界的声音被窗阻隔,房间里只有你和柏莎的呼吸声。 [a.继续睡] [b.随便走走] →[c.打开窗户透气] 第80章 求助 清醒之后,想再睡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因为紧闭的窗户让屋内有些沉闷,你干脆坐了起来,看一旁柏莎睡得正香,你披了外衣,缓步走至窗边,推开了窗户。 旅馆后是大片的田野,加上旅馆本身就处于休比斯村的外沿,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路过了,也正因为如此,站在那里的那个人影十分地显眼。 在月光的照耀下,你清楚地看清了那人的一头红发,从身形看是一名少女,少女提着灯,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没有留给你猜测的时间,少女等待什么的答案已经水落石出了,是一位有着金色短发的青年。 金发青年一到,少女就轻快地几步扑入了青年的怀里,两人紧紧相拥着,似乎是一对正在热恋中的黏糊情侣。 琳? 如果是这样,那么不出意外那位青年就是那位尼尔·司诺克斯了,他为什么来? 你有些在意,但还是后撤到了窗页的阴影里,准备关上窗户。 但就在这个时候,底下相拥的两人突然整齐地将头转了九十度后上仰,看向了你刚刚站立的位置,动作持续了近半分钟,两人松开怀抱,向着旅馆的方向,消失在了窗户阴影中可见的视野里。 你可不会侥幸地认为他们没有发现你,没有再去关窗户,你径直走到柏莎的床边:“柏莎,醒醒。” “小公主,怎么了?”柏莎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等等再解释,先去找他们两个。”你点点头,拿起自己放置在床头的大衣,披上就往外走。 比起你那穿起来有点复杂的大衣,柏莎无论是衣服还是生活习惯,穿衣服的动作都比你要快,她听从地没有追问,紧跟上了你的动作。 推开房门,是二楼的走廊,右边是下楼的楼梯,左边是死路,尽头的墙上开了一扇差不多和墙面一般大小的窗户。 月光清亮得失了真,浑圆的月亮好像是发光的石头,窗户旁边,茶色长发的青年抬头望月,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像是漂亮的人偶娃娃。 漂亮的人偶注视着你,脸上浮现空洞得明显的笑容,就像是故事里高高在上的神明一样,他的笑容只是一种表情,而没有表情的附加含义。 “卡文迪许,西瑞尔还在你们房间吗?进你们房间说。”没有时间客套和欣赏漂亮人偶,你直入主题,一边说着,做出了准备推男生那边门的动作。 “我在。”西瑞尔不知道从哪片阴影里走出,比起你们的披了件外衣出门,他的衣服要规整很多,外套都是工工整整穿好了的,“怎么了?” “先进房间。”确定了进门后不会撞见什么不礼貌的画面,你的动作果断了很多。 待人都进了房间,你主动且简短地交代了事情的经过,你开窗的时候目睹了琳和一位金发青年抱在了一起,并且两人已经发现你了。 你话音刚刚落下,脚步声就在门外的走廊上响起,有人扣响了隔壁的门,你和柏莎不久前还在那扇门内休息。 “希那艾特小姐,弗克斯小姐。”是琳的声音。 西瑞尔看了你一眼,指了指门,逃不掉便只有直面了,怀着这样的想法,没有人反对西瑞尔打开门的做法。 “抱歉,先生,是我们打扰到你了,但是我们有事情想要拜托你们。”敲门声停了下来。 “进来。”西瑞尔让开了门的位置。 “哦,好的,隔壁房间的……”琳走了进来,看到你和柏莎也在,明显吃了一惊,“诶,希那艾特小姐怎么在?” 金发的青年跟在琳的身后进入,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况,尤其是你们四人的状态,便明白了,拍了拍琳的肩膀,主动揽过来交谈:“恐怕有点误会,我们是来求助的。” “救助?”嚯,是麻烦啊,你本来是不打算开口的,但在场的四人里,交谈的责任最终又只能落在你的身上,“你们想要求助什么?你又是谁?” “抱歉,应该先介绍自己的,我是尼尔·司诺克斯,初次见面。”尼尔右手至于左胸前,微微低下头,还算标准的贵族礼仪,“关于求助内容,是希望你们找借口尽快离开休比斯村,向大城市的治安机所求助,这里出现了黑魔法师。” “如果事情确凿,我们肯定会尽快离开,但是这件事为什么要向我们求助?”对于金发青年是尼尔这件事,你早有猜测,但同时,青年的容貌和那位平平无奇的老板差距不小,给你完全是两个人的感觉。 “今天老板死了,他的死亡在你们眼中是什么样的情景?”没有等你们回答,尼尔只是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在大多数村民眼中,他是死于刀伤,但在我和琳的视角里,是真切死于影族之手。” “这个村子里所有的村民,包括我和琳,都在那些人的监视下,我们中有人一旦离开,剩下的人会难逃一死。但你们不一样,你们是外来者,并且从言行举止来看,是出生于贵族之家的,贵族家的少爷小姐突然不满意就发脾气离开,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是刻板印象吧。”柏莎在你耳边抱怨着,但房间本来就不大,在场的人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不过,虽然是在你耳边说的,柏莎也不介意其他人听到,表现得十分坦然。 虽然没有笑出来,但你能察觉到自己的嘴角是弯的,柏莎的一句话冲淡了沉闷的氛围,但交谈还是要继续的。 “从你的话中,我听出了一件事,你能够确定村子里的黑魔法师的踪影。” 尼尔没有迟疑地点头,说得虽然客气,但口吻是确信的:“的确能确定,虽然没有具体证据,但一定就是那些人了。” 你们从尼尔那里听到了一个故事。 休比斯村的村长是一位痴情人,妻子因为生产死亡后,便一直守着早产的儿子莫林过日子。 可惜的是,厄运从来不曾放过这个家庭。 因为早产的缘故,莫林从小便身体羸弱,村长大半积蓄都花在了他的身上,仍不见好转,每一个看过莫林病情的医生都断言,最多十二岁,莫林就会完全失去行动能力,一辈子困于床榻之上。 无论是偏方还是名医,村长都试过了,莫林还是逐渐从能跑能跳到慢走再到只能卧床,没有什么能延缓步伐。 大约近半年前,绝望的父亲面对躺在床上的儿子,选择了背水一战,用剩下全部的积蓄请来了一批举止奇怪的药剂师。 在那些奇怪药剂师的介入下,莫林奇迹般地好转了,但也因此变得诡异起来,村里的村民开始逐渐失踪,而其中有一位失踪前就被尼尔撞见过,对方惊慌失措地想要离开村庄的样子,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同时也在恐惧着什么。 “我希望你们明天一早就离开。”说完整个故事,尼尔长长叹了口气,不知道是悲伤还是疲惫,以一句话总结了诉求。 “我能问个无关的话题吗?”你想起了白天遇到的那个坠楼的少年,那句明天见让你有些不安,“关于莫林,你们是什么看法?” 尼尔和琳虽然不明所以,但都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 “莫林……他很可怜,我不会恨他。” “莫林是个很向往外面的世界的孩子,却因为身体原因被束缚,他的病引来了黑魔法师,但是一切的过错不应该归于他身上,错误都是没有人性的黑魔法师们犯下的,他是无辜的孩子。” 在琳简短的话语之后,尼尔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追问你为什么要问出这个问题。 相约好了明日的行动,你们便又各自散去了。 次日,你从睡梦中醒来,柏莎已经梳洗好了,正站在门口。 “小公主早上好,我晨练去,就简单跑几圈,不会跑远的,早饭给我留点就行。”柏莎露出爽朗的笑容,伸手伸展了一下肢体,轻快地走了出去。 你看向窗外,此刻已经天亮了,窗口对着的农田处,已经有了一两个劳作的人影。 没有侍女帮忙,你只是简单将金发梳理好,然后用发带扎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逐渐大了起来,是柏莎,她直接冲过来抱住了你:“小公主,出问题了,老板的尸体,不见了。” 你三下五除二,也不管绑成什么样了,把头发束好就算结束,轻轻拍了拍柏莎抱着你的手:“走吧,和我一起下去看看。” 因为柏莎的一番动作,住在隔壁的西瑞尔和兰斯自然也听到了动静,跟着你们下了楼。 一楼靠墙的位置,木制的棺材就摆放在那里,只楼梯口和中间的桌子上放置着烛台,烛台上的蜡烛已然燃尽,在烛台附近积了一大滩蜡油。 琳神色木然地站在棺材的旁边,背靠着柱子,面朝着棺材的方向,棺材的盖子被打开了,里面只有黑色的水渍,什么也没有剩下。 西瑞尔先行上前,进行了简单的侦查:“痕迹很新,影族啃的,刚走不久。” 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啜泣的声音在静默中响起,手渐渐攥紧。 啜泣声没有持续多久,琳就睁开了眼,将身前的发辫甩到身后,冲你点了点头,这是你们可以找借口离开这里了的开始信号。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们一来我的父亲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你们滚啊,离开我家!”琳撕心裂肺地吼出声,即使是遭遇这种事情,父亲的尸体被侮辱,她还要一边忍着悲痛,一边借此发挥让你们顺理成章离开。 你们一行被琳“赶”出了旅馆,然而,一出门,你们惊讶地发现,原本界限分明的薄雾四散开来,整个休比斯都是被雾气笼罩的状态了。 “这……小公主,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清楚。” “你们还不走,赖……”琳发现了你们停在了门外,拿着扫帚恶狠狠走了出来准备再次推动剧情,然后因为眼前所见迷茫了起来,“怎么突然起了这么大的雾?不对啊,就算是起雾的季节,也没有这么夸张。” “那么,现在该做些什么?”柏莎看了看浓雾,“这种天气下,做什么都很困难啊。” “能拜托你们和我一起去找尼尔吗?我有点担心。”琳抹去泪水,转身进屋里拿出了一盏灯,有限的灯光在雾里的作用聊胜于无。 第81章 异变 琳提着灯在最前方带路,按时间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是白天的,却在雾气的遮掩下,可见度比黑夜还要低。 出于保护你的使命,西瑞尔在站位上离你很近,几乎是只要发生什么他马上就能反应过来的距离。 柏莎就更加直接了,挽住你的胳膊,就害怕你或者她自己在雾气里走散了。 而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兰斯只能眼观八方耳听六路,紧跟着你们。 琳领着你们走在河岸上,此时,天色朦胧,远处的事物只隐约看得清轮廓了,绕村而过的河流很是安静,连鸟叫虫鸣也没有一声。 乡间的小路并不宽敞,对于并排走还是有些勉强,几人几乎是走成一排的,从头到尾分别是琳、西瑞尔、你、柏莎、兰斯。 [“琳”视角载入] “你们对休比斯的了解是什么程度?”静默走了一阵,琳突然开口问道。 出乎意料的是,一直充当队伍里的交际担当的卡诺丝罕见地没有开口回答,近乎尴尬的气氛弥漫开来,兰斯无可奈何悠悠开口回答:“我们都是第一次来,只是大概知道这里盛产悦铃花。” “对了,你们应该不怕鬼吧?”琳又继续开口询问。 “鬼只是精灵文化里杜撰出来的一种形象,我并不害怕这种虚假的概念。”兰斯礼貌地回答过后,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琳也没有在意,有人回答她就安心了:“其实我还挺害怕的,因为总爱瞎想吧,自己吓自己。去尼尔家要经过村子的墓园,每次我路过的时候都是飞快跑过去的,有时候尼尔会陪我走过那段路,有人在的话,就不会害怕了。” “放心吧,我们有这么多人一起呢,就算有鬼,也是鬼怕我们。对吧,小公主?”柏莎乐观地开口,可以听出也是一个不怕虚构概念的人。 至于西瑞尔的沉默,其他人已经习以为常了。 “人多当然就不怕了,但是不是也有那种故事嘛,说一群人在夜里走着走着,突然队伍里就有个人不见了,这时候……” “草(一种植物)!”柏莎突然的爆脏话打断了琳讲鬼故事,瞬间让队伍停止了行进,“小公主,小公主不见了!我明明刚刚还牵着,突然手里就空了。小公主,你在吗?在的话应一声,别吓我啊!” 没有任何回应自雾里传来,很显然,卡诺丝失联了。 “小公主!小公主!”柏莎提高了声音,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雾气里传向远方,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和你刚刚讲的那个故事有关?” 柏莎迈步上前,一把拽住琳的衣领,前一秒在说队伍里有人消失的故事,下一秒人就不见了,柏莎只能理解为这不是什么巧合,卡诺丝的突然消失一定和琳脱不开关系。 “弗克斯,你冷静一点。”兰斯用他那瘦弱的胳膊很尽力在阻止柏莎了,但作用嘛,大概是老鼠拦大象,约等于没有作用,“殿下的消失,恐怕是在琳说故事之前。一直以来,殿下会主动包揽交谈,但从刚刚交谈开始,她就没有发声了。” 柏莎用上的力气逐渐收回,琳回到了安稳脚站地的局面,心还是狂跳不止,怕鬼的人遇到了鬼故事一样的展开,琳的腿没有打颤已经是极力自我鼓气的结果了。 “而且,还有一点很奇怪,我在队伍的末尾,虽然雾气很大,但是也是能勉强看清走在队伍最前面的琳的轮廓的,但是在刚刚弗克斯开口点出殿下不见了之前,我完全没有殿下不见了这个意识。”兰斯补充道,并看向一直在沉默的西瑞尔的身影,“西瑞尔,你有发现什么吗?” “我在,什么都没有发现。”从沙哑的声音里明显可以听出一种类似于挫败的情绪。 “对不起,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要继续去尼尔家里吗?我觉得有可能是那些黑魔法师们做的,我知道他们住哪里,也可以带路,去找希那艾特小姐的线索。接下来要怎么走?” [视角结束] “我们都是第一次来……”你就感觉到施加在脚踝上的一股力道,想要回答琳的话戛然而止。 那力量不大,更像是有横穿过小路的藤蔓绊了你一下,你只是踉跄了一下,加上还有柏莎牵住你,很快就稳住了身形,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地面,胸口的雪花胸针在那一瞬间散发出紫色的光芒,在光芒里,你看到了周围几人的身影逐渐被雾气覆盖到看不见。 很快,你的眼前被黑暗笼罩。 等眼前的黑暗散去后,眼前的场景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河岸,甚至你的位置都没有移动,但周围的其他人已然消失,雪花胸针的紫光散去,只留下一层薄薄的荧光,在雾气之下,甚至不会被察觉。 手摸上腰侧,藏在斗篷下的武器法典还在,你将之换到了手里抱着。 一阵风吹过,寂静的夜里终于有了声响,树叶沙沙地响着,让你无端联想起卡尔曾经送给你的那个沙锤,摇一摇,就会出现像是细雨落下的声音。 下一步该怎么办? 其他人又去了哪里? 越是思索,所面临的疑问就越多。 风只是一阵,风过后,休比斯再次恢复了宁静,一轮圆月从乌云后露了出来,银色的月光洒落,视野明亮、宽阔了许多。 一声咳嗽突兀地从身后传来,你转过身,一个人影自小路那头出现,手里提着不甚明亮的灯盏。 “是谁?”男声听上去有些虚浮,没有气力的样子,话才说出口,又咳嗽起来。 “莫林?”你警惕地站在原地,男声有些耳熟,加上那种虚浮无力的说话方式,你一下子就将声音和人对应上了。 “啊,是昨天那位公主姐姐。姐姐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莫林的声音里带着惊喜,提着灯盏往你所在的方向加快了步伐,“也对,琳姐姐或者村里其他人应该和姐姐说过我的,毕竟村里的孩子中就我这么病恹恹的。” “嗯,大概就是这样,猜对了。”你脸上是礼貌而温柔的笑,手却扣紧了法典,一旦对方有什么不妙的举动,风雪夹杂着冰棱就会甩到莫林身上。 待莫林走近了,你这才完全看清楚了他。 在灯盏暖色的火光下,莫林的脸色白得吓人,帽子、围巾、大衣一样不少,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又因为骨架偏小,衣服有了明显的蓬松质感。 突然从路上消失,又突然遇见莫林,直觉告诉你这一定不是什么巧合:“说起来,莫林你怎么在这里?这么大的雾,根本看不清周围,很容易出事的,我刚刚就和朋友走散了。” 你选择了先发制人,只要问题问得够快,别人就没有掌握主动权的机会。 “多谢关心。”莫林似乎是误解了你那些想要糊弄过去外出原因的话,表现出了受宠若惊,脸上涌现的红色十分明显,“那个,姐姐在路上有遇到其他人吗?” “没有遇见过,莫林是要找谁吗?”因为和其他人都是一路的,自然不算遇见,而除了你们一行,你是的的确确没有遇到过其他人,回答得自然是理直气壮,“这种大雾天气,遇见了其他人可能也会察觉不到。” 莫林叹了口气:“是这样的,我在找父亲和蓝先生。蓝先生是负责我的药剂师先生,但是他们突然不见了。” “不见了?为什么这么说?”你已经把那些套着药剂师壳子的黑魔法师们放到了休比斯灭村惨案凶手的位置,突然就不见了,这种说法不得不让你在意。 “因为一般这个时间,蓝先生和其他药剂师先生们应该是在检查我的情况。而且我的治疗也快到最后阶段了,蓝先生他们很重视,不会突然扔下我不管的。” “其实今天蓝先生和药剂师先生们是准时到了我家的,父亲在招待他们。可是我只是上楼放了一本书,下楼的时候屋子便没有人了。” “我怎么也找不到人,心里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便提着灯出来了,然后才发现起了好大的雾气。” “姐姐,我有些担心,这些雾气太奇怪了。”说着,莫林明显表露出担忧来,但似乎又有些无措与迷茫,还隐约夹杂着其他你归类不出所属的负面情绪。 “也许只是突然发生什么事了吧,很快就会返回,反倒是莫林就这么跑出来,会让家人担心的。”你宽慰道,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是、是这样,对啊。”莫林像是突然醒悟一般,迎上薇拉的笑容,脸涨得通红,“我应该想到的,但是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出来找人,完全没有经过思考,真是……太丢脸了。” “关心则乱,没什么好丢脸的。”对于这种一面之缘的人,你的态度很是宽容,或者应该说是虚假,“这雾气太大了,原本该送你回去的,但我完全不认识路,莫林一个人可以吗?” 莫林思索了一会儿,将手里的灯盏递到了你面前:“我打算去找尼尔哥哥,他很聪明,一定知道雾气是怎么回事。姐姐,这个给你,我从小就在休比斯长大,对这里很熟的。” “谢谢。”你试探着接过灯盏,眼前莫林那如孩子般纯粹的笑容让你有些恍惚。 但紧接着联想起尼尔说过的那些事情,你不由得不寒而栗起来。 [a.独自返回旅馆等待众人返回。] →[b.让莫林和自己一起行动。] “等等,莫林。”你叫住准备擦肩而过的莫林,“我跟你一起吧,你好歹叫我一声姐姐,你把灯给了我,我怎么能心安理得。” “可是……”莫林有些动摇。 “好啦,走吧。”你打断了莫林的话,脸上维持着笑,走到了莫林身后,拍了拍他的肩,灯光照得他的影子斜长,铺在前路上。 按照时间来说,休比斯村内的黑魔法师应该是零的成员。 零是一个在净化时期建立起的黑魔法结社,在他们的罪行被发现之前,一直被当作是一个单纯的黑魔法师们的交流机构,就和魔法研究学会、药剂师友好互助同盟会等一样,是一个群体的学术抱团。 其实说是学术抱团也没有错,但是零抱团所交流的都是些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数据,捕捉各族的人,解剖、能力抽取、缝合、驯化,视人命为草芥,异想天开地想要制造出能够媲美神的物种。 清零战争就是零的阴谋被披露后,各族联合起来剿灭零的一场争斗,于十七年前开始,因为各族多多少少被零渗透,导致这场战争持续了七年,虽然零被剿灭,但是各族也元气大伤。 如果药剂师是黑魔法师这个等式成立,那么作为治病对象的莫林,百分之百会是零的实验体,那些让他站起来的奇迹,本质是残酷的牺牲堆叠起来。 甚至,莫林可能的失控会是导致休比斯惨案的直接原因,直觉告诉你,你不会受到莫林的攻击,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意识到自己是被你照顾了之后,莫林低头拽了拽自己的围巾,微低着头:“那……麻烦姐姐了。” 就那样保持着一前一后的步调,两人间的距离也永远都是那么一两步,莫林在前面一些的位置,你提着灯在身后跟着。 “姐姐是从哪里来的?” “是一座很大很繁华的城市,平时都还好,庆典的时候就会非常吵闹了。” “是王都那样的大城市吗?真好,我一直很想看看那样的地方,但是身体不好,之前很大一部分时间都是躺在床上。现在身体好很多了,等完全治好之后,就能真正亲自去各种地方了。” “莫林是喜欢旅行吗?” “是的,我的梦想就是走遍整个大陆,去亲眼看看旧书籍里描述的那些风景。姐姐呢,姐姐的愿望是什么?” “我?非要说的话,就是找个安静的地方画画吧。” “姐姐有去过艾多莉之湖吗?” “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书上说,艾多莉之湖就像是精灵的眼睛一样,纯澈空灵。等我病好之后,我第一个就会去那里,姐姐要不要一起去,我觉得那里应该也很符合姐姐的要求。” “如果我恰好有空的话……”如果我恰好有空,一些委婉的拒绝邀请的说法。 你和莫林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过了桥,是村里的墓地,墓地过去,就是尼尔哥哥的家。”莫林停下脚步,手向后伸,抓住了你袖子的一角,“姐姐不害怕鬼吧?” 在浓雾里,只有靠近了,你才看到了桥这边的轮廓,潺潺的水声近在咫尺。 “嗯,走吧,虽然有些害怕墓地,但必须过去,是吧?”你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掩盖着自己打量的行为。 说起来,虽然从各个方面都证明了,人死了之后,灵魂会马上消散,根本不会因为怨恨成为鬼怪,但是这些来自很久之前精灵族故事里捏造的生物在各种恐怖小说里频频登场,比明明真实存在的影族还要来得有名气。 卢修斯曾经吐槽过,或许因为鬼怪的设定可以各种二改,可以配合各种剧情发展吧。 比如一旦有什么剧情逻辑问题,就可以用二设鬼怪糊弄过去什么的,所以大受那些作家的欢迎,让鬼故事十分流行。 “鬼怪只是拿来吓唬人的,姐姐不用怕。而且,我会保护好姐姐的。”莫林的话与其说是安慰,更像是自己在对自己打气。 “嗯。” 走过桥,从树林的间隙里便隐约可见树立的墓碑了,在浓雾这种,直立的树干也好,墓碑也好,都像是吊立的鬼影。 还没有走近,乒乒乓乓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只是那声音有些沉闷,像是打斗双方的武器都裹了一层什么一样。 第82章 吞噬 在这种地方发生了战斗,怎么想都和西瑞尔一行脱不了联系吧。 想到此,你加快了步伐,原本是莫林牵着你的衣袖在前,变成了你带着莫林跑,也不管路是怎么拐的,你穿过林木间的空隙,向着声音的方向而去。 到达墓地范围的那一刻,眼前的场景是十分清晰的,没有雾气遮挡的那种朦胧。 你快速环视了一圈,发现只有墓园这一片区域是没有雾气的,其他地区还是被浓厚的雾气遮得严严实实。 并不平整的土地,墓碑也是无序排列着,墓地是些常见的石材,都上面爬满了青苔,不少甚至出现了风化的迹象。 而这场突如其来的打斗更是让情况雪上加霜。 那是一种你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生物,就像是从那块极富养分的沼泽地里爬出来的史莱姆一样,身体由粘腻的淤泥质的黑色物体组成,身体没有固定的形态,从形态中你可以确认,这是一只影族。 托这只影族的福,地面甚至不少墓碑上都挂上了可疑的石油质液体,当然和它战斗的西瑞尔一行也不能幸免。 因为影族独特而强大的物抗和魔抗,与之对抗的柏莎等人身上或多或少挂了彩,但影族看上去毫发无损。 兼具着拉怪责任的柏莎则要惨烈得多,就像是在黑水里洗了一遍澡,衣服湿漉漉地、紧贴着肢体,用作攻击手段的爪子,已经是一坨黑色不明物质的样子了。 血脆的兰斯腿上和腰部糊了很大一块黑色的印记,粘液还在往下滴着,操控着黏糊糊的藤蔓拼命地辅助着柏莎的进攻。 至于西瑞尔,已经躺下了,就在远离战斗中心的一块空地上,周身整洁,笔直躺在地上就一动不动了。 而在西瑞尔的旁边,尼尔靠在墓碑上,低头看向怀中,他的怀里,红发的少女静默无息。 来不及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打开法典,指尖夹住书页,用精神力引导,轻轻一扯,书页便整张脱落下来,随即又马上分解为众多的碎片,被引导着向影族的方向飞去。 “柏莎,闪开。”你高声提醒道。 优秀的战斗素养让柏莎迅速从和影族的缠斗中抽身而出,而动作迟缓且没有脑子的影族都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反应,碎纸片迅速将它围了起来,与此同时,以影族为圆心的地面开始结冰。 影族本身的水分很适合冰系魔法,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只冰冻影族产生了。 “发生了什么?西瑞尔怎么了?”见影族被控制住,你松了口气,扭头看了一眼莫林,然后朝着西瑞尔走了过去。 “艾比伦斯是突然昏过去的,应该是因为没有承受住影族的精神污染。”兰斯终于有了空闲,自己灌下了恢复魔力的药剂,暂且获得了一些喘息的时间。 脱离了战斗,柏莎大大舒了一口气,整个人想要靠在你身上,身体才倾斜了一点,看着你整洁的衣服,又止住了动作,只好站着,有些苦恼:“吓死我了,小公主,你突然就不见了,还好没有受伤。接下来要怎么办?” 你摇了摇头,接下来怎么办,你毫无头绪:“去找那些药剂师吧,也没有其他出路了。我带了一些舒缓精神的药剂,卡文迪许你给西瑞尔喂下吧。琳应该也是一样的去看吧,尼尔你……” “琳死了,你满意了吗?”尼尔突然抬起头,瞪大了满是血丝的眼,看向你的方向。 你拿出两瓶药水,都还没有递出去,就对上了尼尔的眼神,那是一种混杂着恨的复杂情绪,你只觉得莫名其妙,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姐姐,裂开了,那里。”莫林突然动手拉扯了一下你的衣袖。 你不动声色地缩了一下手,然后才向着莫林指着的地方看去,包裹住影族的冰茧上,从应该是算作手的地方裂开了一条缝,并且还在不断缓慢延伸着,黑色的泥水从裂口渗出,让裂开看起来格外明显。 莫林这一拉,你突然反应了过来,尼尔看的并不是你,而是你身后的莫林。 明明是他主动想要来寻找尼尔的,但是在见到尼尔之后,一直静默呆在你的身后,完全不见有一丝一毫对尼尔和琳的情况的关心。 除此之外,莫林身上本身就有一种很大的违和感,这一路来,莫林的表现都像是一个乖巧的孩子,完全没有昨天你所见的诡异感,但是他又有着昨天的记忆,不存在有两个莫林的可能。 你上前将药剂递给了兰斯,又一发冰魔法上去,修补产生的缝隙,接着这个动作,你有意拉开了和莫林的距离。 “别过来!”尼尔厉声呵斥着,你转过头,发现莫林正在向尼尔靠近。 尼尔声音里的恐惧十分明显,在场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尼尔和莫林之间。 “尼尔哥哥?”莫林歪了歪头,露出了笑容,指着他的怀里,话语是孩子气的疑惑不解,“诶,你看,琳姐姐怎么了?” 尼尔怀中,琳的尸体化作了一团黑色的黏稠液体,接收到了众人的目光,居然蠕动了起来,赫然就是一只或者说是一部分的影族。 “尼尔,快离开。”冰元素在你的四周凝结,但要只是冻住“琳”而不影响到尼尔,又要迅速施法,你暂时还做不到,只能寄希望于尼尔自己反应的速度。 影族黏稠的液体与人类的皮肤相接触,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音,尼尔咬牙忍下痛楚,将“琳”从自己身上撕下来,看了一眼莫林的方向,惊恐地连滚带爬跑向了你们身后。 “你们闭嘴,好吵!”莫林就站在那里没有了其他动作,身躯却是在逐渐溶解成黑色的黏稠物体,白净的脸上,血肉一块块落下,带着黑色的血丝一样的东西,失去了血肉掩盖的脸,是一块黑不拉几、黏黏糊糊、还在蠕动的一团泥质物质。 看一眼就能明白,此时的莫林是具有危险的,你有那么一瞬间有些后悔自己的决策,应该把这种炸弹带远的一点。 来不及多想什么,又一次刷刷撕下两张纸,碎纸屑将“琳”和正在融化的莫林封冻起来,明明已经是一团物质了,你还是能分辨出莫林有有一个扭头看向你的动作,似乎在提醒你小心。 小心? 小心什么? 下一秒你就明白了需要小心什么,小心转移到你身后的尼尔,可惜明白过来的时候,黑色的泥质已经将你束缚住了。 在被吞咽进影族的身体里之前,你发现封住“琳”的冰层空了,冰层本身没有任何损坏,但里面的黑色影族消失了,而地面上树枝落在地面上的影子大了一圈,并且还在移动。 那一瞬间,你明白了过来,冰层只能封住影族的移动,但是不能完全限制住它们通过影子来进行转移。 你奋力从泥沼里扯出双手,捂住口鼻,阻止泥沼的灌入。 衣襟上的雪花胸针发出刺眼的光芒,黑色的泥沼退散开,给你留出了空间。 你应该是在影族体内的,这一点你可以确定,但你移动一点,因为畏惧胸针的光芒,泥沼一样的物质就会退一点,可是你向前或走或跑好一段距离,你始终还被困在黑色泥质组成的世界里,无法脱身,甚至连沟通冰元素都十分困难,根本用不出魔法。 影族的身体里怎么可能这么大?你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掉进了某个独立的空间里,接收不到任何来自外界的声音。 该怎么办?没有人可以救你,你也无法救你自己了,你一边抵抗着自暴自弃的想法,大脑飞速转动着,将记忆重新梳理一遍,寻找破局的方法。 没有,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信息,你从腰间的口袋里摸出了你从真尼尔那里顺走的叶子,以一种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 拿出叶子的时候,你才发现,叶子也在散发出微光,只是因为胸针的光太耀眼,你完全没有注意到腰间的叶子也在发光。 就在你试图对比叶子和胸针的光芒的时候,胸针的强光闪了一下,居然开始脱离胸针这个载体,叶子上的微光也是如此,随着光的剥离,叶子上的绿色斑点缩小了不少,颜色也淡了一些。 两团光在脱离各自的载体之后,界限分明地贴在了一起,绕你飞了一圈,又摇摇欲坠地向一个方向飞过去。 在影族的体内,你已经失去了对东南西北的感知了,见光团飞走了一点就停下,甚至主动往回退,似乎是在引导你的样子,你没有迟疑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是从影族的那个部位踩过去,走了也不知道多久,第三团光出现了,两团光带你找到了它。 第三团光还在依附载体的阶段,它的载体是一颗红色的晶石,第三团光也因此散发着红光,漂浮在和你差不多高的半空中,虽然准确来说,影族身体里并没有半空这个概念。 总之,红色晶石悬浮着,在见到它的第一眼,你就明白必须要毁掉它,眼前这颗晶石,正是影族的核心,只有毁了核心,影族才会永久地死亡。 你向晶石伸出手,就在指尖正要触碰到的前一刻,视线却被黑暗笼罩了。 第83章 休比斯真相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哪里有什么核心,甚至第一眼你都恍惚以为自己已经脱离了影族的体内。 虽然只是远远看过一眼,但你认出了,你现在站立的地方是休比斯村中心的广场,此时,这里拉了不少的彩带,长桌上摆了食物,村民们举酒相互庆贺。 你端起了一杯酒,仰头饮下,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喝下,村民们的眼中,你是不存在的,即使抢走了他们手里的事物,推翻长桌,程序卡顿一下,一切恢复原样,跳过了这个bug又继续运行。 在喜气洋洋的村民中,你一眼就看到了脸色纯白的少年,莫林脸上是得偿所愿的满足笑容,贪婪地享受着盛宴,以脚步缓慢地丈量着场地的面积。 “琳姐姐,你怎么看上去不开心啊?” “没有不开心,只是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尼尔了,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琳摇摇头,从一旁的桌子上取下一杯汁液,“小孩子就喝果汁吧,别听那些糟糕大人的话,去碰酒精。” 你夺走琳递给莫林的果汁,转手就将果汁倒掉,莫林和琳都诧异地看向了杯子,疑惑为什么杯子会跑了,而卡顿一下过后,莫林正常地端着果汁告别了琳。 就在你以为欢乐的庆典将会持续下去的时候,异变突生,晴朗的天空被蒙上了一层红纱,透过红纱,光线也被染红,就像是透过红色玻璃糖纸看到的世界,是红色调、诡异而血腥味十足的。 自人群中发出一声尖叫,在堆积的货物中,某位幸运的村民开箱出了一颗头,金色的短发粘着血块,结成一络一络的,翠绿色的猫眼瞪大,死前似乎是看到了恐怖的事物。 琳爆发出呜咽声,这颗头正是属于刚刚她还在惦念着的人。 尼尔死了? 你从人群里挤出一条路到了前排,你大概猜到了这一切都是莫林对自己记忆的一种复现,这一场盛典就是休比斯村灭亡的重要节点。 可是尼尔的头的出现,让你产生了疑惑,如果尼尔早在节点之前就已经死亡,那么你和柏莎所见的那位有着尼尔·司诺克斯之名的老人又是怎么回事呢? 红发,翠绿猫眼,你想起了老人儿子的长相,搜寻一圈后,居然真的在人群的边缘找到了这么一个年轻人,年轻人是药剂师的打扮,看上去和尼尔差不多年纪。 原本以为老人儿子的红发遗传自他的母亲,现在看来,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冒领了其他人的身份。 随着尼尔头颅的出现,混乱还在继续,村民们之间的龌龊被撕开,首当其冲的就是旅店老板,一直反对尼尔和琳接触,自然成为了嫌疑人一号。 之前因为老板死亡而想要讹你们一笔钱的那个大胡子是第二个被咬出来的人,他曾经见尼尔的母亲漂亮,求爱不成就做了一些让人作呕的事情,刺激得尼尔母亲犯病,而这一切的证据偏偏被老板掌握了。 两人扭打到了一起,大胡子否认尼尔母亲的死是自己的原因,将锅又甩到了村长头上,若不是他吝啬悦铃花,尼尔母亲救治及时就不会死亡,而那个时候,莫林是不需要那么多的悦铃花的。 大胡子的言谈间,将村里那些“狼心狗肺”、不愿意让他占便宜的村民辱骂了个遍,又指责莫林一个将死之人,浪费了那么多好东西,也活不了多久,还不如把东西给他,他有钱娶媳妇了,还会去舔一个有病的寡妇。 大胡子的无耻言论一下子把所有人都激怒了,在他和老板扭打在一起的混乱时刻,不少人都趁机报复了回去,又是踢又是扔东西砸的。 你远离了斗殴中心,站远了一些,虽然看上去这一切就像是尼尔的头颅做了导火索,让原本就矛盾重重的村庄彻底炸了。 可是你很清楚,这个村庄覆灭的最终原因是影族,而能召唤出影族的,就只有…… 目光追随着远离人群站立的几位药剂师大半的人,他们脸上带着笑,举杯后还要嫌弃几分村酒的劣质,仿佛是把村民的撕打当做了不值一提的下酒菜。 脸色苍白的孩子挤出了人群,带着无措,踉踉跄跄跑到了那些带给他希望和未来的人面前。 “蓝先生,大家、大家吵起来,该怎么办?”莫林红着眼眶,抓住了笑得最开心的那位黑魔法师救助,“我、我不想让大家这样,蓝先生可以让他们不要吵了吗?还有,还有,我没有害死尼尔哥哥的母亲吧?是这样的吧?蓝先生。” “怎么会……没有呢,那个女人又没有你有价值,为什么要浪费材料。”被叫做蓝先生的黑魔法师哈哈笑了起来,像是逗弄宠物一样拍了拍莫林的头。 听见蓝先生笑,其他黑魔法师也跟着笑了起来,有人甚至边笑边残忍地建议,将所有人都杀了,他们就会安静了。 泪水已经在眼眶打转了,莫林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平日里亲切的村民们,还有温柔的药剂师先生们,都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另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存在。 “蓝先生,你怎么了?蓝先生是喝醉了吗?我看书上说,喝醉了的人性格会变得完全不一样,一定是这样的吧?蓝先生只是喝醉了。”莫林又看向其他人,像是在求助又像是哀求。 多么可怜的一只小猫啊,因为被父亲一直保护了起来,完全没有想到外面世界的人是那么地丑陋。 听到莫林的话,黑魔法师们静默了一瞬,又纷纷暴出大笑。 “你们在欺负莫林吗?”琳不知道什么时候脱离了村民们的混乱,将在努力擦着眼泪的莫林拉到身后,以保护的姿态挡在他的面前,质问着这一群带着笑容的奇怪的药剂师们。 看琳对黑魔法们防范的态度,联合着琳和尼尔共同找你们求助的经历,不难看出琳对待魔法师们这种态度的原因,甚至如果琳是个足够阴谋论的聪明人,自然能将尼尔的死与这些黑魔法师们联系起来。 “这位小姐在说什么呢?我们怎么可能会欺负我们珍贵的病人。”你早先注意到的那位红发猫眼的黑魔法师笑着上前一步,回应了琳的质问。 其他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没有人插入其中,都在期待着两个人能演绎出什么样的戏码出来。 “你……”琳的目光突然在红发黑魔法师的身上定格了一下,回过神来,马上护着莫林,拉开和黑魔法师们的距离,“大家,不要打了,我知道杀害尼尔的凶手到底是谁了!” 琳的高声呵止,让混乱的扯头花打斗停了下来,黑魔法师们也收敛起了笑,包括莫林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向了琳,场面一时间有些诡异了起来。 村民们有一些人的奇怪反应引起了你的注意,那整齐地停下了动作,身体不动只有头转向的行为,让人浮想联翩。 村民中有人是失踪过的,这是尼尔告诉过你的信息。 “是谁?敢在我们村里杀人!”老板摆脱开大胡子的钳制,怒气冲冲追问着情况。 琳似乎从自己父亲的行为里获得了安全感,揽着莫林又后撤了一段距离,指着红发黑魔法师的腰间:“那是尼尔的家传信物,是不可能随随便便送给一个外人的,所以,人一定是他杀的,其他的药剂师们也一定是知情不报的。” 黑魔法师们有恃无恐地笑着,红发的那位还拿着叶子形状的石头夹子光明正大地把玩着,和你拿到的那块外形几乎一致,只是颜色上是绿色的,只有末端处泛着白。 琳预想中的村民们围攻药剂师们的情景并没有发生了,反而又各自打了起来。 你留意了一下打斗的情况,几乎都是刚刚扭动僵硬的人缠住了扭头正常的人,很明显,黑魔法师们控制住了一部分村民。 那么问题就来了,在控制住一部分村民的情况下,情况到底是怎么发展到需要用影族来灭村的。 很快,答案就向你揭晓了。 琳死死地护住怀中的莫林,村民们的拳脚纷纷落在琳并不宽阔的身躯上,老板发出悲痛的喊叫,只能生生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欺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蓝先生愉悦地吹了一声口哨,将手里的玻璃杯扔下,杯子落在地面碎成了大小不一的锋利碎块,在对琳动手动脚的村民们集体卡顿了一下,居然有序地捡起了碎块,以此当做了攻击的武器。 若只是挨拳头,还是有生还的可能的,但是玻璃碎片…… 琳的鲜血飞溅出去,一些洒在了莫林苍白的脸上,在白色的映衬下,红色更加可怖了。 鲜血顺着莫林的脸颊滑落,被希望填满的黑珍珠眼眸黯淡了下去,不需要那些黑魔法师们像故事里的反派们那样得意洋洋地说出自己的邪恶计划,仅仅凭借着眼前的一幕幕,已经足够莫林知道村子因为自己到底陷入了怎样的深渊了。 于是最大的意外发生了,这是远在黑魔法师们的意料之外的,作为最优秀的实验品的莫林——失控了! 黑色的泥质生物舒展开他的身躯,将所有的人吞噬入了自己的身躯里,化作他的养料的一部分,在恨意的驱使下,黑魔法师们的影族也成了壮大他的助力,最终,休比斯村,无人生还。 不,还是有一个人逃掉了。 你看着红发的那位黑魔法师绊倒了他的又一位同谋,抓住莫林消化同谋的时间,手忙脚乱地念出了一串什么,启动了尼尔家传信物的那枚叶子,叶子上的绿色飞速褪去,只余下了几个绿点,而白色的雾气拔地而起,将莫林和满地的残骸吞噬过后便散去。 你摸了摸口袋,从原本空空如也的口袋里摸出了两团光,光芒逐渐升空,冲破了那层红色的纱。 只是一个眨眼,眼前的一切消失,你再度出现在乌漆嘛黑的影族体内,手已经抓住了那枚红色的晶体。 来自胸针和叶子的两团光芒灌入了晶体中,咔嚓,都没有需要你用上力气,晶体碎裂。 你的腹部突然受到了一股力量的攻击,顺着那股力道,你从影族的身体里剥离,你在影族身体里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反而是因为这股力道意识逐渐模糊。 “我把小公主打出来了吗?是不是力气用的太大了?这影族怎么也不动了啊,兰斯?” “应该是殿下碎掉了影族的核心,杀死了影族。” 第84章 寄生与孵化 随着影族核心的碎灭,影族死亡,所有人从睡梦之中醒来,发现自己仍然站在破旧教堂的门口,保持着往外走的姿态,但身上所有的伤和痕迹都是真实存在的,休比斯村的经历又不完全是梦。 最终是柏莎背着陷入昏迷的你下的山,好在西瑞尔随着苏醒而醒来了,不然柏莎就要一扛二了,毕竟兰斯的力量和身形都不足以支撑你或者西瑞尔中的任意一个。 距离几人上山也只是半天时间,对于当地的人,你们几人默契地选择了隐瞒休比斯村的经历,只说是遇到了袭击欧姬娜一行的罪魁祸首,拼死勉强逃脱。 毕竟涉及到了影族,虽然战争结束已经有十年,不少人还是心有阴影。 欧姬娜一行的惨状引起了高度的关注,几乎是得到消息的同时,便有人来探查,但都是无功而返,除了确定了是影族,没有其他的线索。 而可能拥有线索的你们几位生还者,都是地位较高的人,又不能采用审讯的方式来获得更多的信息。 于是调查进度卡住了,最后被卢修斯接手,没有人知道是怎么结案的,反正事情是告一段落了。 你还是在调查阶段才发现,柏莎她竟然是兽人狐族的少族长。 柏莎的父亲毕维斯是现任百兽会的会长,柏莎本人是专攻法系的狐族里少有的战系选手,大多数时候都在修行,相关圈子里不常露面,听说是不打算接手狐族,只是目前挂着少族长的名头。 “怎么样,舅舅,我的身体没事了吧?” 从休比斯脱身后,你昏睡了好几天,但说来也奇怪,除了昏睡之外,你并没有受到其他的伤害,不像是柏莎,她的手已经被腐蚀掉了一层皮。 “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坐在你对面的卢修斯垂眸抿了口红茶,随后皱眉低声抱怨,“糖放多了。” 卢修斯有着银色的长发,暗紫色的眸子如同星空,幽深让人沉迷的同时,也让人看不透。 和你相比,他明明该是上一辈,脸上却不见任何岁月的痕迹,看上去如同同龄人,容貌没有沾染丝毫的烟火气息。 银发紫眸是艾比伦斯家族的特征,只是同样有着艾比伦斯血脉的薇拉和卡洛没有遗传到任何一个特征。 “表面上?” “小卡诺丝没有察觉吗?”卢修斯放下茶杯,思索了片刻,“小卡诺丝你被另外的力量寄生了。” “寄生?”这种词听上去就很不妙,你拼命回想着自己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对方。 卢修斯站起身,走到你的身侧,揉了揉你发丝:“不用担心,是小卡诺丝的话,反而会让那股力量成为养料,毕竟……” 卢修斯的话戛然而止,你扭头看向身边的人,他温和地笑着,眼眸却是在勾着你,鼓励你追问下去。 “毕竟?”你实在是对毕竟后面的内容很感兴趣,便顺着他的意问了下去。 卢修斯笑得更灿烂了,完全破坏了刚刚的温和的表象,就好像一只奸计得逞了的狐狸,冲你眨了眨眼睛:“秘密~” 果然,你移开了目光,对于这种情况,也有所预料,毕竟这种谜语人还死都不解开谜底的行为,卢修斯有不少前科。 “好啦,好啦,不气。”卢修斯熟练地开始顺毛,“等时机到了,我会告诉小卡诺丝的。现在嘛,针对小卡诺丝体内的力量,一是吸收它,不过这股力量很混乱,里面的情绪也是杂糅的,会对精神情况产生什么影响我也不能确定。” “第二个选择就是找到合适的载体,将它取出来,因为这股力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具有生命的特性的,取出来之后,它会按照自己的意志孵化,小卡诺丝得负责收养这只宠物才行。怎么样,选哪种呢?” →[a.吸收力量] [b.将力量取出] “第一种吧,负责宠物挺麻烦的,我没有这种耐心。”你对小猫、小狗这种,偶尔逗弄还好,要是真的养起来,你只会觉得麻烦,也从来不让卢修斯他们送你这种礼物的。 卢修斯手下的动作一僵,叹了口气:“其实我是建议小卡诺丝选第二种的。不过,既然是我给了选项,无论结果是什么样,我都会陪着你走到底的。” “诶,舅舅你怎么说得好像要生离死别一样?”你笑着回应,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嗯?什么嘛,我解释过了的,小卡诺丝要好好听啊,因为会对精神产生怎么样的影响是不可知的,真发生了什么,我没办法一下子就解决的。”卢修斯跟着露出了浅笑,弹了一下你的额头。 你乖乖任弹了,往被卢修斯评价糖放多了的红茶里又加了几块方糖,当做报复。 卢修斯无奈地搅动着茶匙,一口喝下甜腻了的红茶。 喝茶的悠闲时间过得很快,血色的夕阳斜照着门扉,打在卢修斯漂亮的银发上,调和出甜蜜的糖果色。 卢修斯斜靠在门扉上,目送着你登上马车。 “小卡诺丝,不后悔吗?”他突然开口问道。 你回头,卢修斯的表情隐藏在门框的阴影里,你看不真切,怔愣了一下,才明白是之前询问的关于那股寄生力量的处理选择。 “不后悔。”你提高声音,向卢修斯再次道别挥手。 “我后悔了……”卢修斯坐在窗边,就着血色的夕阳喝着红茶,“太淡了。” 说着,卢修斯又往杯子里加了好几块方糖,专注地用茶匙搅拌融化,然后一口喝完甜腻了的茶水,脸上多了些苦笑。 远处的天际,是绚丽的火烧云景象,和那个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做出那个该死的选择的那天一样的景色,刺痛了卢修斯的眼。 卢修斯的指尖颤抖着触碰眼角,是干燥的,没有泪水。 从决定背弃信仰的那天开始,他的眼泪已经流干了,不需要软弱,抛弃一切换来强大,应该习惯了孤独的。 他应该习惯的…… 养小孩果然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啊,也难怪那个孩子那么害怕麻烦。 将茶水见底的杯子平稳放下,杯底积了一层糖粒,还没有融化,卢修斯没有处理,只是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到了晚饭时间了。 还冒着热气的粥,因为添加了各种稳定精神的材料,花花绿绿混杂在一起,显得十分倒胃口。 好在那孩子现在没有了复杂的喜好和辨别能力,不会嫌弃这样一碗功能性拉满,但美观和味道几乎是零的食物。 卢修斯不免苦中作乐一样想着,打开了最新修建的地下室的大门。 “晚上好,小卡诺丝,到晚饭时间了,今天头还是痛吗?” 地下室里什么陈设都没有,黑且空旷,唯一的光源只有卢修斯手持的那支烛台。 卢修斯也曾经想过让那孩子在地下室里也能过得舒心一点,往里面添了不少设施,床、书桌、书架、衣橱等等,到最后一样都没有剩下,都被失去了自制能力的那个孩子给腐蚀后吞吃了。 为了不让那孩子再吃下不应该是食物的东西,卢修斯再也没有往地下室放过其他东西。 地下室的墙体是为了防止那孩子腐蚀和逃走的特殊材料,每一块砖石里都被刻录上了平心静气的法阵,让那孩子保持平静,不被纷繁的思绪打扰。 听到声音,蜷缩在角落沉睡的那个孩子睁开了眼睛,一双蓝宝石一样熠熠闪烁的眼眸和她现在那黏糊糊的外形十分违和。 “小卡诺丝,把手伸出来,你的指甲太长了,会挠伤自己的。”卢修斯轻声哄着,将碗和烛台放在远离那孩子黑色淤泥质躯体的地方。 那孩子反应了好久,已经辨认不出人形的躯体里延伸出了一只黏糊糊的触手。 “小卡诺丝是笨蛋吗?”卢修斯无可奈何地笑了一声,接住了那孩子伸出的触手,黑色的液体触碰手套的那一刻,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卢修斯没有在意,另一只手的食指指尖冒出紫色的光,勾勒了繁复的法阵,触手慢慢恢复成了一只纤长的手,但也仅仅只有手腕以下的部分,指尖剪到了无名指,法阵溃散失效,手又恢复成了黏糊糊的块状。 那个孩子叫做卡诺丝,他希望她能成为风的孩子,希望她能在阳光下自由而肆意地活着,无忧无虑,但因为他的一次过失,她再也不能出现在阳光下。 “乖,小卡诺丝,我知道你很痛苦,但为了卡尔,暂且忍耐一下吧。人的生命是很短暂的,很快,你就能好好地睡一觉了。” [end.风之子与影之子] 配图:坐在窗边喝茶的卢修斯,阳光从窗外斜照进来,将卢修斯的影子拉得斜长,但诡异的是,打在地板上的卢修斯的影子,好似一位蜷缩着好像睡着了的少女。 [那孩子本该是风的孩子,她本该活在阳光与微风中,她不该被阴影所束缚] —————————— <游戏> →[b.将力量取出] “那还是取出来吧,虽然养宠物很麻烦,但宠物有问题可以解决掉宠物,自己出了问题就麻烦了。”你权衡了片刻,对于麻烦的判断,要考虑到最坏的情况。 “不错的选择,那么现在问题就只有一个了。”卢修斯停下了顺毛,往自己的杯子里添了茶水,冲淡方糖的甜味,“我手里没有合适作为载体的东西。” 载体? 你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块破局关键的叶子,从莫林回忆里窥见了那些残酷的记忆之后,你就把叶子留了下来,并不打算还给那个侥幸生还的黑魔法师。 “这个可以吗?”你简单交代了叶子的来历。 “啊,这个啊,十分合适呢,而且孵化出来的东西可能会很有意思哦。”卢修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笑得十分开心。 第85章 初生 叶子的存在好似让卢修斯找到了有趣的玩具,找了好多辅助孵化的材料堆在一起,从中挑选后又找去翻找,乐此不疲。 你最初还是兴致勃勃,之后无聊到睡了过去,一觉醒来一切就结束了。 卢修斯指着一团绿色的光茧,告诉你那就是结果。 孵化过程持续了很久,在你打算跟随卡尔动身前往秋风之渊的前夕,卢修斯发消息提醒你,光茧将要破茧了,你需要留下来,以免孵出来的东西失控。 虽然你不明白失控和你要在场有什么关系,卢修斯也没有打算对你细说,但你还是选择了相信他,留了下来。 光茧被放置在顶楼的素材室里,这一层除了卢修斯本人,只有你在光茧孵化最后阶段这段时间可以进入。 “好神奇,是怎么变得这么大的。”你抚摸上冰凉的光茧外壳,明明你最开始见到的只有拳头大小,现在和你差不多高了。 你感觉到了光茧内生命颤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你的触碰。 “没办法,守墓人之心作为培养基的效果太好了,又为了避免后续营养不良,不得不扔了好多东西进去,最后变成这样了。” 卢修斯捕捉到了你触碰光茧时那一刻的颤动,笑了一声调侃起来:“平时这家伙可是一动不动了,你一碰就给出反应了。” “虽然核心的确是从小卡诺丝身上取出的,但后续的培养明明是我一手负责。比起照顾自己长大的养母,还是更喜欢不负责任但是有血脉关系的亲生母亲吗?” “舅舅。”你被卢修斯的这番言论逗笑。 “可真是小白眼狼啊,小卡诺丝,我们还是把这家伙扔掉吧。”说着,卢修斯还真的挽起了袖子。 你没有理会,而是看向了光茧,他的这番话只是说说而已,光茧会不会因为这番话而有反应明显更有意思。 然而,你的期待落空了,光茧没有任何反应。 “还以为是意识苏醒了,原本只是本能反应。”卢修斯跟着表达了遗憾,把挽起的衣袖又放下。 “它具体什么时候能孵化?” “就这两天,具体我也不能确定。” 没有再具体一些的时间了,自然也就不需要一天二十四小时时刻盯着光茧的动向,你留宿了下来,卢修斯的这处房屋里,有专门给你留的一间客房。 半夜,你突然醒了,没有什么声音或者噩梦惊扰,就是刚好醒了而已,脑子还迷迷糊糊的,没有完全清醒。 不知道怎的,你突然想起了留在顶楼的光茧,心下生出想要去看一眼光茧情况的想法。 →[a.去看一眼] [b.不去,继续睡觉] 若是放在清醒的时候,你一定会思考清楚这种突然的想法是怎么回事,但谁让你现在还在睡得迷糊的阶段呢。 想去看一眼光茧的情况,这么想着,你已经行动了起来,连烛台也没有点燃携带,借着月光和记忆,走上了顶楼。 顶楼的素材室里,窗帘被拉得严实,光茧本身也只是外壳有着微弱的荧光,并不足以照亮整个房间。 需要月光。 在看到光茧的第一眼,你脑中突然出现了这样的想法。 拉开厚重的窗帘,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屋内,月光之中,冷白的尘埃大小的光点浮起,你伸出手抓住一点微光,掌中一抹冰凉。 下一秒,像是受到感召一般,所有的光点纷纷向光茧汇集,没入了光茧之中,光茧的荧光却是逐渐黯淡。 咔嚓——咔嚓—— 光茧表面出现了裂缝,破茧开始了。 “小卡诺丝?”卢修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伴随着他的呼唤,你从混沌的状态里终于清醒了过来。 “舅舅,我……”你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场面。 卢修斯点了点头,表示他明白了,虽然你也不知道他明白了什么,关于你为什么半夜跑到素材室的话题总之就这么结束了。 将目光重新放回光茧身上,月光照耀下的冷色微光还在源源不断产生,光茧越是吸收微光,表面的荧光越是黯淡,似乎连破茧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你有一种直觉,如果就此放任下去,光茧里的生命会死亡。 “小卡诺丝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卢修斯看出了你的想法,信任地将一切交到了你的手上。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你轻声回答着,也不在意卢修斯能不能听见,出于直觉,你向光茧伸出了手,只是指尖触碰到光茧,光茧外壳上的微光便被重新点亮,吸收周围冷色微光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咔嚓——咔嚓—— 光茧上的裂痕继续扩散,而在裂纹即将布满整个光茧的前一刻,随着明显的碎裂声,光茧碎成了大小不一的碎块,铺了一地。 “这、这……”由于光茧的大小,你还曾经设想过孵出来的可能是个大家伙,但眼前所见的,是远远超出了你的设想。 跪坐在光茧碎片和蛋清一样的粘液中间的,从体型来看,是一位精壮的青年,青年顶着黏糊糊的金发,身体上也是那种粘液,像是雨天被扔在路边的可怜小猫。 “小卡诺丝不要盯着奇怪的东西看啊!”卢修斯上来蒙住了你的眼睛。 “没有盯奇怪的东西啊。”你后知后觉,光茧里的青年什么也没有穿,只是光茧里孵化出来一个人对你的冲击更大,你忽略了这一点,“不、不对,光茧里孵出了一个人这种事,本身就很奇怪了吧!” “啊……这件事啊,小卡诺丝乖乖闭上眼睛,等我把你的小宠物套上,现在的场面太难堪了。”卢修斯的手向下抹,示意你闭上眼睛。 你听从地闭上了眼,只听前方撕拉一声,你猜测应该是窗帘倒了霉:“可是,舅舅,这已经不是小宠物的范畴了,这是一个人诶。” “可以睁开眼了。小卡诺丝,这家伙只是拥有人类的外形而已,我不建议你把它当做人来看。”卢修斯的话里不带笑意,并非是开玩笑才这么说的。 你睁开眼,果然是窗帘遭了殃,右边部分的窗帘被硬生生扯下,然后围在了青年的身上。 你无法认同卢修斯的说法,蹲下身靠近青年,隔着窗帘,你还是能明显观察到青年身躯的一起一伏,那是在呼吸,你真的无法将他作为宠物来称呼。 “它本身就不是人。”卢修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对上你否定的视线,有些无奈,“小卡诺丝,你还记得寄生你的力量来自于哪里吗?是那枚影族的核心,这个家伙,就相当于是那只影族换了个壳子而已。” “可是舅舅,那只影族,本质上也只是一个被欺骗的孩子而已。”你还做不到对亲眼所见的悲剧熟视无睹,但考虑到影族代表的危险,“果然还是当场解决吧?” 卢修斯陷入了沉默,然后又是一声笑:“小卡诺丝想要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解决还是免了,关于影族的危险性问题,因为一连串我解释起来也很费劲的原因,原因我就不解释了,直接告诉小卡诺丝你结论好了。” “结论就是,这个家伙,会成为你最忠诚的刀,这是会刻在他骨子里的规则。也就是说,他会完全听从你下的任何命令,就算是砍我一刀这种,他也会拼命完成。” “不愧是舅舅你啊……”你捏住青年的下颌,他还未从沉睡中醒来,你仔细打量着对方的眉眼,事情过去还不算久,因此你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张和尼尔有八分像的脸,“危险性解决了,但要怎么样养一个人?我做不到。” 你牵起窗帘的一角,细细擦拭着青年脸上的透明粘液。 “的确呢,反正养子一个也是养,两个也可以养,就是那些老家伙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卢修斯走到了你的身后,目光在青年的脸上停了下来,“嗯?等等,这张脸,我有个更好的冤大头寄养对象推荐。” “嗯?” “等之后小卡诺丝就知道了。” “好吧。”反正只不过是知道得早晚的区别,你没有特别在意,“说起来,他为什么还没有醒啊?” “小卡诺丝输入魔力试试?” 以捧着青年脸颊的手为支点,你将冰属性的魔力输入青年的体内,不过几秒后,青年薄荷色的眼眸睁开了,带着空洞的茫然。 不知为何,你突然在青年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国王是个很贤明的君主,他有前见地发现了零的危险,清零战争就是由他的牵的头,然后才是各族的苦主陆续加入。 出于报复,也出于扰乱战争的进展,零的某位黑魔法师通过某种特殊手段对国王施加了诅咒,而王后因为错估了诅咒的威力,也有事情紧急的缘故,她将诅咒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进而连累当时没人知道但是确实已经在肚子里的卡尔和你。 卢修斯和王后绞尽脑汁想要破除诅咒,甚至王后拿自身来做实验,可她还是在你们五岁的时候去世了。 接下来,卢修斯仍没有放弃,在彻底攻入零总部后,得到了一些资料,关于去除诅咒的研究才有了关键性进步。 而那个时候,相对卡尔要体弱的你先一步爆发了诅咒,卢修斯硬着头皮将还没有实验过的猜想用在你的身上,虽然中途一度呼吸微弱,好在最后你还是解除了诅咒并且活了下来,只是少了记忆和情感。 那个时候,失去了全部记忆和情感的你,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卢修斯,初见时那双紫色眼眸里的繁星点点至今让你难以忘记。 对上青年的眼眸,你不由得想到,那个时候,你看卢修斯也是这样的神情吗? 明明你是厌烦麻烦的,但此时却有一种和往常心态完全相反的心情涌上心头,你对青年有了一种你自己也说不清楚的责任感。 “姐姐?”青年眸子眨了眨,缓缓褪去了迷茫。 “是殿下。”卢修斯敲向青年的头,纠正道。 第86章 懵懂之梦 几天之后,你总算知道了卢修斯口中的冤大头是谁了。 司诺克斯子爵,一个以一己之力将几乎破败的家族拉回贵族圈的狠人,最近莫名将一位远房收为了养子。 林赛·司诺克斯,这是光茧孵化出的那位青年现在的名字。 就在你一心一意孵蛋的同时,卡尔去了龙族参加现任龙王的成人礼,然后不幸的是,遇上了零的残余发动袭击。 虽然事情听上去很离谱。 但就是发生了,在负责处理国家大事、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学者曾经是零的人的情况下,龙族王宫的防守就如同大筛子,到处都是漏洞。 那些人目标明确地从龙族王宫拿走了什么,龙族没有向外宣告,其他人也无从得知,卡尔受了伤,卢修斯也因此更加忙碌了。 “不是说要好好休息吗,怎么还在看这些?”从花园新剪下的百合,还带着清晨的露水,你将花瓶里焉了的花枝换下。 卡尔身着淡薄的白色衬衫,最上面的一颗扣子解开,露出锁骨和半截雪白的纱布,见你进门,才将手里捧着的书籍扣在腿上,对你露出了一贯的笑容。 “休息只是因为大幅度的动作会扯开伤口,看书又不影响,醒了又睡多无趣啊。” 你看了一眼书的封面,上面是画着可爱的大头娃娃,“睡前童话”几个字明明白白在封面上占据了大半篇幅,让人无法忽视。 注意到了你欲言又止的表情,卡尔没有一丝的尴尬或者其他类似的情绪,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将书举到你的面前:“卡诺丝想听我讲睡前故事吗?” “我已经过了那个年龄了,哥哥。”你上前将窗帘拉开,阳光透过窗户,将房间照亮,拉着窗帘看书,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这个习惯。 突然的阳光照入,卡尔不适地眯缝起了眼睛,好一阵才缓过来,重新露出和你一致色彩的蓝宝石一样的眼眸,对你露出错了但下次一定的笑:“啊,又忘了呢。” “老实说,你真的有记得的时候吗?”你又从床头拿起外套,隔着椅背披到卡尔的肩上,“病人就不要穿这么少了,清晨的气温还是很低的。” 卡尔熟练地将外套拢紧,拉开了他身边的椅子示意你坐下:“偶尔觉得生病还是挺不错的。” “为什么这么说?” “从成人礼之后,我就很少能和卡诺丝你有时间像这样交谈了。”卡尔依旧在笑着,但声音听上去有些落寞,将倒扣的茶杯翻转过来,才记起茶壶里的茶水是昨夜的,又遗憾翻转倒扣回去,“偶尔见一次互相打完招呼就又匆匆离开了。” 作为合格的妹妹,你自然是选择装作没有看见卡尔翻转再倒扣的动作,将重心放在谈话上:“没办法的嘛,哥哥要开始处理国事了啊,不仅仅是处理文件那么简单,还要时不时外出到各个城市查看具体情况。我就轻松多了,但是要上学就不能跟着哥哥一起出门。” “那么,卡诺丝今天有空吗?” “是要给哥哥你读睡前故事吗?”你眨眼调侃回去。 “好啊。”卡尔从容地将书扔给你,解下肩上的外套,盖在身前,居然真的配合地闭上了眼睛。 “诶,你认真的吗?”见卡尔闭眼不再说话,你只好将故事书随意地翻开一页,找到开头便对着干巴巴地念起来。 或许是因为林赛的事让你最近时不时会回想起七岁的时候,一片空白的自己重新观察和感知世界,小心翼翼地探出试探的触角,如同雨后天晴时的蜗牛。 那个时候,你接触最密切的人除了卢修斯,就是卡尔。 知道自己的妹妹生了一场大病还忘了自己的卡尔十分难过,但又表现出了小孩子特有的那种倔强,带你一起玩各种游戏玩,给你讲你之前的事情,一遍又一遍。 在失忆之前养成的习惯还保持着,卡尔每天晚上还会抱着厚厚的故事书来给你讲睡前故事,有时候明明自己都已经困得不行了,还要撑着在你睡着之后才离开。 “公主夜以继日地将荨麻编织成衣服,她那原本纤细无瑕的手指如今已经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看上去吓人极了。但公主并不后悔,只要她的哥哥们能够得救,就算是失去双手,她也心甘情愿……” …… “编织好的荨麻衣服披在了天鹅身上,他们纷纷恢复成了人身,除了最年幼的那位,因为火焰烧掉了一截衣袖,这位王子的一只手还是天鹅翅膀。国王此时也明白了是自己误会了公主,向公主道了歉,自此以后……” 你看着书上一句话总结了的幸福结局,有些不甘心,公主独自一人挺过的流言蜚语,甚至面临了生命危险,国王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想要抹去一切,也太不公平了。 →[a.按书上的写法继续念下去] [b.抛开书,自己重新组织一个结局] 你不喜欢故事的结局是现实,但是临时编一个故事结局也太麻烦了,而且本来就只是一个故事而已,改或者不改都不会有什么变化。 “自此以后,国王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王子们也回到了自己的国家。最小那位王子的天鹅翅膀虽然没有恢复成手臂,但在一场灾难中,他的善良征服了国民,他最终成了天鹅王国的新国王,其他王子们则开始了远行,偶尔会去国王的国家去见见公主。” 你照着书上的文字念了下去,隐约觉得结局和自己很久之前看过的故事有些出入,但具体又说不出出入点在哪个部分。 一个故事念完,卡尔的胸膛缓慢起伏着,双目轻轻合上,好似真的睡着了一般。 “哥哥,睡着了?”你轻声确认,一边缓缓将睡前故事合上。 “嗯,已经睡着了。”卡尔维持着平和的状态不变,突然开口,“现在是在说梦话,卡诺丝病了的时候,我有亲手做过慰问品吧,现在想吃卡诺丝做的慰问品,想吃到都在说梦话了。” 你笑了出来,笑过之后不免要面对现实:“我不会做饭。” 卡尔的梦话停止,静默了一会儿,你妥协了,毕竟他是病人。 “那我试试,先说,最后成果是怎么样的,我不能保证啊。” 你不会做饭,这并不是推辞,而是实际情况。 在正式开始做之前,你也听过不少的黑暗料理和厨房杀手的故事,但只是把那些当做夸大过后的调侃,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做着做着,最后出来一盘黑炭吧。 你挑选了一款最简单的磅蛋糕,在厨师的帮忙下,有序地添加着材料。 你有想过自己做出来的可能不好看,也可能是味道不好,但最后出来的一坨黑炭,不仅是你,厨师们也沉默了。 明明每一步都像模像样的,最后结果完全千差万别,几次之后,看着千奇百怪的成品,你和厨师们面面相觑。 “算了,你们也快要准备午饭了吧?我看看能不能用其他东西替代好了,辛苦陪我胡闹了。” 虽然离中午还早,但厨房的事情可不是靠近中午才要开始准备的。 你离开了厨房,思索着替代品,卡尔的慰问品也不完全是他亲手做的,有时候在街上看到有意思的东西,也会给你带回来。 想到这,你打算趁时间还早出门一趟,虽然不是亲手做的,但起码亲自跑了一趟,还是能被算作是有诚意吧。 “殿下要买什么?”你到达街上没有多久,林赛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牵住了你的衣袖。 “林赛?”你回忆了几秒,准确的喊出了他的名字,“出来逛逛,顺便买些点心之类的。” “殿下是忘了我了吗?离开卢修斯大人家后,我一直在等着殿下找我。”林赛低垂着眼眸,眼中已经开始氤氲泪水了,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在抱怨和追问着你是不是要抛弃他了。 虽然在卢修斯说将林赛当做宠物的时候,你因为代入了自己和卢修斯过往的视角,反驳了他。 但现在实际相处起来,林赛给你的感觉是一只湿漉漉的小狗,真的不太能正常当做平等的对象来对待。 “这是没办法的事吧,我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去子爵家找你啊。” 子爵家刚刚认的养子和公主关系密切,你已经可以想到背后到底会被怎样猜测和编排了,若只是流言还好,但要是有一些“幸运儿”真的顺藤摸瓜查到什么,就麻烦了。 事情才刚刚落定,要查痕迹十分简单,当然,这个简单是相对于事情过去一段时间后再来查找线索和痕迹的难度。 除了上述看上去很有理有据的说法,你完全没有想到要去看看林赛的情况,这件事才是最大的原因,但这种事还是不要当着当事人的面说比较好。 “殿下不会抛弃我的,对吧?”林赛似乎并不关心你的借口是什么,只是请求得到你的一个承诺,其他的好像一点也不重要了。 “当然不会。”你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林赛的头,金发手感柔软,像是小动物一样。 林赛配合地低下头,他原本就比你要矮半个头,低下头之后气势更加地惹人怜爱了。 这还是你第一次拍别人的头,一般情况下,只有卢修斯和卡尔拍你的份,新奇的体验加上不错的手感,让你心情愉悦。 你没有拒绝林赛的陪同,两人一起逛了半条街,但因为你的目标很明确,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和恋恋不舍的林赛告别了。 “哥哥,我回来了。” 你提着点心推开门,猝不及防和正在换衣服的卡尔四目相对,卡尔身上的什么也没有穿,手上拎着绷带的一端,正准备往身上缠绕。 若是换成其他人,你的第一反应一定是回避,但卡尔是你的双胞胎哥哥,更何况,比起他脱光了的上半身,你的注意力完全被他没有一丝疤痕的光滑身体吸引了,没有任何暧昧含义的那种吸引。 “你不是受伤了吗,还缠了绷带,哥哥?” 卡尔僵了一下,将手里的绷带扔开,不紧不慢地穿上衬衣,又当着你的面从容不迫地自上而下一颗颗将扣子扣上。 “我偶尔也想找些借口休息一下嘛,而且好久了,都只是和卡诺丝说一句就匆匆离开,虽然很高兴卡诺丝能体谅我很忙,但是偶尔撒撒娇来麻烦我一下也很好啊。” 见你还不说话,卡尔主动靠近你,接过你的手里的点心:“卡诺丝不来向我撒娇,那么只能我来向卡诺丝撒娇了,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变得冷淡,我和你是双子,在出生之前就是紧密的关系。” “这是谎言,才不是撒娇。听到你受伤的时候,我是真的担心了好久。” 你纠正着卡尔的说法,虽然你的确有被卡尔这番话说服,心里也原谅了他的这次谎言。 “嗯,以后不会了,想要卡诺丝来见我会直接说的,卡诺丝也要记得偶尔来麻烦我啊。现在是茶点时间,一起坐下吃点心吧,我泡好了红茶。” “已经快要到午饭时间了。” “但我想要任性一下,我希望卡诺丝可以陪我,下午就又要开始工作了,真是可怜啊,我。” [林赛视角载入] 目送着卡诺丝进入王宫,林赛重新走入阴影中,咬上了刚刚牵过卡诺丝衣袖的手,牙齿一瞬间变得锐利,生生咀嚼着手掌,指骨在利齿之下发出碎裂的声响,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臂往下滴落。 好在这处阴影里没有人往来,没有人注意到这诡异的一幕。 鲜血顺着手臂,一滴一滴落在地面,此时地面的阴影却好像有生命一样,主动吸收了血液,地面干干净净,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又咀嚼了好一阵,整个手掌都没有了,林赛却毫不在意,转身将空手肘伸向墙壁的阴影。 半个手肘没入了墙壁的阴影里,在抽出来时,手掌已然恢复,并且手中还多了好几块奇形怪状的应该是点心的东西。 如果卡诺丝或者当时在一旁帮忙的厨房看到,或许能够猜出这就是卡诺丝亲手做的那批失败品。 林赛一口将整块磅蛋糕塞进了嘴里,精细地咀嚼着,和刚刚咀嚼手掌如出一辙。 嘴里塞着点心,林赛的眉头却越皱越紧:“闭嘴,吵死了,再吵就不是一个手掌了。” [视角结束] 第87章 邀约 有着受伤的事,卡尔也没有多休息几天,很快又重新投入到工作里。 和卡尔认真谈了之后,你现在偶尔也会带着茶点去打扰他,即使很多时候只是你在一边喝茶而卡尔在工作。 你的生活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倒是过得平静如无风湖面,唯一引起波澜的,大概就是林赛对你太过殷勤,有了子爵养子想要讨好公主这样的谣言,但因为当事人双方都不在意,谣言慢慢也就平息了。 学院里已经期末,结束了各类检测的同时,庆典等各种活动也抓紧了在这最后的一点时间里举办。 在这热闹的氛围里,一个关于流星将要出现的消息被热议,不少人对这即将出现的自然盛景报以极大的兴趣。 然而,你并不在对此有兴趣的群体之中,甚至觉得是麻烦,有时会为了寻得一片寂静,主动躲到少有人经过的地方。 也正因为如此,没有了其他真正的有些好奇心的路人打掩护,你很快就发现了,有人在跟踪你,并且跟踪技术很熟练,若非对方的目光过于炙热,你能不能发现都是一个未知数。 没有从那目光中察觉到恶意,你没有动去找卢修斯帮忙或者卡尔抱怨的念头,尝试着自己去解决。 “出来吧,我想和你谈谈。”僻静的林荫路径上,你停下步伐站定,“你跟了我一段时间了,想要做什么?能谈的事情,我不想闹到非要动手的地步。当然动手或者不动手,对我来说都没有差别,选择在你。” 林间,除了风声没有应答,或许对方还在怀着侥幸的念头吧?你这么想着,从“5”开始倒数起来。 “5、4、3、2……” 你嘴上没有言明倒数归零会是什么后果,手已经摩挲着另一只手手腕上的手链了,那是卢修斯在你原本武器法典基础上改造融合成的款式。 没有人会防范一串看上去只有装饰作用的手链,但只有你和创造出它的卢修斯知道,这一条手链已经涵盖了十多种样式的武器模式。 “殿下……”低落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你回过头,奶油色卷发的女生扎着两束低马尾,低头看着自己内扣的脚尖,手指也是缠在一起,一副局促的模样。 你没有应声,而是向着那位女生走过去,走得近了,可以看见女生身躯绷得很紧,腿不自觉轻微颤抖,通红的耳廓似乎差一点就能冒烟了。 当你的脚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女生像是触发了什么应急反应,后撤了半步理智才回笼,又自欺欺人地把后撤的脚挪回来:“殿、殿下……” “嗯,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你有一种直觉,这人你是三天之前感觉到她在跟着你的,但真正的跟踪可能不止三天。 “我、我没有想要做什么,只是想看着殿下,真的,只是看着殿下就好了。”女生的头埋得更低了。 “为什么要看着我?而且……”你防备着这位奇怪的女生,食指托住她的下颌,向上施加力,抬起她的脸,“不是要看着我吗?为什么现在又要低头呢?是我很吓人吗?” 你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含泪的棕色眼眸,女生的脸就和她的耳廓一样红,目光对上你的脸就好像被烫了一下,又马上移开。 怎么就哭了?你有些不知所措,自己也没有做很过分的事情吧。 “殿下很好,不吓人的,殿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话说得太急,女生甚至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于是脸涨得更加红了。 “啊……谢谢。”你将手收回,但女生还是维持着僵硬的动作,“但你这么跟着我,已经给我造成困扰了,可以放弃这个行为吗?” “好,好的。对不起,殿下,我不知道……” “之后不要再这么做了哦。”你没有想到说服会这么轻松,但转念一想,口头上答应下来,并不意味着她不会再犯。 “请殿下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会好好说明一切的,明晚见……”女生胡乱地点着头,往你手里塞了纸质的方片,然后迅速跑了,你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是从衣服上可以辨认出是特殊系的人。 你摆弄着女生塞到你手里的邀请函,应该是对方亲手绘制的,并不像正常邀请函那样遵守格式,内容居然还是邀请你一起看流星雨。 类似的邀约你已经从不同的贵族子弟里收到了不少,书信的口头的都有,你没有想过会从女生的手里收到这个的,不免有些诧异。 “林赛,她也是特殊系的,你认识吗?”你扭头仰望着一旁茂密的树冠,枝叶颤动间,林赛已经跳下,出现在你的面前。 单枪匹马面对自己的跟踪狂,你还没有胆大莽撞到这种地步。 “应该是高年级的,不过特殊系人不多,殿下给我一点时间,我会为殿下查清楚的。”林赛小心地牵着你衣袖的衣角,轻轻拽了拽,露出惹人怜爱的笑容,“殿下不会答应她的吧?” “等你查出来的结果。”你将邀请函重新折叠好,递给林赛,“将这个和之前那些邀约的书信放在一起吧,扔了也不太好,等之后一起回复。” 自从发现林赛的影子可以储存死物,你偶尔也会把他当做临时的储物柜,放置一些不方便携带或者不方便被其他人看到携带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你见证了他的破茧,就像是破壳的小鸡会将第一眼看到的事物当做母亲那样,林赛对你是有占有欲的,因为尚且在可控的范围里,你也就纵容了。 见林赛乖巧地将邀请函塞进了影子,你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在第一个邀约你看流星雨的人面前,林赛是表露过他的占有欲的,但邀请收到了不少,林赛却没有提出过他的邀约。 说实话,林赛如果提出邀请,你十有八九会拒绝,不给他希望才能约束他,但拒绝和没有可不是一回事,林赛没有提出邀约本身已经构成了很奇怪的一件事了。 你对这之后的原因有些在意,但若是主动问出,之后的拒绝便又成了麻烦。 毕竟完全不给希望和给出希望后又让其绝望,后者更加折磨人,你暂时没有驯养林赛的想法,只是把对方当做下属而非宠物。 →[询问林赛关于流星雨的看法] [什么也不说]询问林赛关于流星雨的看法] “林赛应该也知道流星雨的事情吧,但看上去你好像不是很感兴趣。”调整措辞的口吻,装作只是随口问出的话语。 薄荷色的眼眸一下就亮了起来,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容多了些消沉的意味:“那天要被卢修斯大人拉去做事,好想陪在殿下身边啊……” “舅舅?他找你要做什么?”你完全没有从卢修斯那里听到过任何的消息,有些意外。 林赛摇了摇头:“只是被命令了当晚要去图书馆,不能缺席。” 闲谈之间,你虽没有想法,还是将信息记下了。 你抱着一沓邀约信件返回,正好遇上风尘仆仆返回的卡尔,手里同样是一沓纸张,粉色的桃心被大咧咧绘制在表层,光明正大彰显着心意。 你和卡尔互相对视了一眼,是同样地苦恼。 “哥哥明晚有空吗?一起去看流星雨吧?不然我就只有在这里面答应一个人了,那多可怜和麻烦啊。”想起和卡尔的约定,你半开玩笑半提出了邀请。 卡尔叹了口气,露出为难的笑容:“抱歉,卡诺丝,明天晚上我没有时间,这些也是准备全部回绝的,你要是觉得那些人的邀约麻烦,完全回绝就好,他们又不敢当面说什么。” “诶,哥哥好不容易才回来,又有政事要忙了吗?”既然是有事要忙,那就没有办法了,你随口问了一句就要离开,突然瞥见了卡尔神情里一闪而过的纠结。 “抱歉,不能陪卡诺丝去看流星雨了。” “没关系的,哥哥你忙吧。” 说谎,明明是有空的,当卡尔没有确切回答你的问题,只是说着抱歉的时候,你就明白那一眼所见并不是错觉。 你赌气展示着怀里的信函:“我随便挑一封信就好了,一个人还是太孤单了。” “卡诺丝。”卡尔难得一见地皱起了眉,“不要这么随意地答应其他人的邀约。” “可是我不想一个人啊,哥哥你又不陪我。哥哥你要忙什么,我跟着你一起吧?”你试探着卡尔的底线。 卡尔慌乱了一瞬,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依靠着对你的了解,摸清了你的想法:“好了,卡诺丝,我的确没有政事,但也是真的没办法脱身,下次,下次我一定留出和卡诺丝相处的时间,别任性了。” “不是任性,我是认真的,不过不是这里面的人,我有打算如果哥哥没有时间,就去找林赛,就是司诺克斯子爵的那位养子。”你突然觉得没有了意思,卡尔的表现也不像是只要你努努力就能问出来的,干脆选了借口顺坡下了。 卡尔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没有刻意遮掩,似乎是没有想到你和林赛的关系这样密切,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卡诺丝你高兴就好,但是无论如何,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不要委屈自己。” 你和卡尔各自退了一步,事情好像就这样解决了,但问题是,林赛明晚已经被卢修斯征调去不知道做什么了,为了将借口掩饰好,你该报备的都报备了,这就导致了情况的尴尬。 你现在穿着精巧的长裙,直筒裙外覆了一层百合纹样的纱,看上去华丽但又不繁复,妆容也被侍女们郑重收拾好了,发辫由一侧编至另一侧,再由蝶翅状的发夹固定,随着动作,蝶翅同幅振动着,好似活着一样。 “殿下要去哪里?” 问得好,你看着马夫,迟迟没有作答,去哪里呢? 脑中百转千回,最终选了学院,你唯一记得的某个邀约对象约定的地方,正好有些事情你也打算问个清楚。 第88章 告白 夜风吹拂,气温微凉,你将胸针的位置调整,收紧了当做斗篷的纱巾,穿行过热闹人群,行至特殊系的大楼。 特殊系位于校园的北面区域,除此之外,这块区域只有战系的训练场和成片的树林,与其他系相隔较远。 究其原因,特殊系因为能力特殊,而一般的训练方法进步缓慢,但摸索自己的训练方法,不稳定性很强,容易对周围造成各种影响。 加上特殊系的学生本就不多,你到达时,整栋楼未有一点灯火和声响,寂静极了,在进入大楼的台阶上,奶油发色的少女抱膝而坐,仰头望着天际,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赛的行动不得不说是很迅速了,在少女向你发出邀请的当天晚上,关于她的信息,就由林赛送到了你的手上。 爱丽丝·苏,父母是资本还算雄厚的一方富商,因为魔法属性为“空间”而特招入学,比西瑞尔要小一届,也就是说是三年级生,性格为人上内向且真诚,有在任务大厅兼职的经历,除此之外没有很特别的经历。 鞋跟在青石板上踩过,发出清晰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明显,惊醒了陷入沉思中的爱丽丝。 见你真的应约了,棕色的眼眸瞪得又大又圆,连身体有规律的起伏都暂停了一瞬。 “殿下!”爱丽丝一下站起身,轻纱在微风吹拂下摇曳不定,连同奶油色的长发,少女奔赴你而来,然而靠近后又不知道该如何才好,双手交握于胸前,与你隔了一步的距离。 “夜安,苏,我很好奇你想要和我说什么,所以前来赴约了。”你被对方的态度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挑挑拣拣后,选择了一个冷淡疏离的口吻开口。 “夜、夜安,殿下。”爱丽丝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提起裙摆屈膝。 “别紧张,礼数方面,只有我们两个人,不遵守也没有关系。” 在这场交谈里,你明显占据主导位,所以比起一般交谈要首先占据主动权的步骤,你现在更需要的是让爱丽丝冷静下来,才能知道更多信息,也能更好交谈下去。 “好、好的。”手肘部分向前伸展,爱丽丝做了一个类似于按下跳动的心脏的动作,急促地做着深呼吸。 看来作用不大,你将一切收入眼底,安静地等待着爱丽丝呼吸的平稳。 随着时间的推移,爱丽丝的深呼吸逐渐放缓,却又因为按捺不住,抬眼看了你一眼,前功尽弃。 “苏要在这里对我说什么吗?”爱丽丝的反应在你看来越发奇怪了,她到底想要说什么,要做这么久的心理建设,看到对方又要重新来过,你开了口。 “啊!不、不、不、不是这里,去楼顶,那里准备好了,可以看见流星雨,没有其他人。”爱丽丝终于有了勇气正视你的双眼,但马上又移开目光,脸一下子被烫红了大片。 “那么先上去好了,我之前并未来过特殊系的大楼,还要麻烦苏你领路了。” “嗯,殿下跟我来吧。”有了明确要做的事情,爱丽丝的话总算是连贯的了,“特殊系大家的能力都不太稳定,为了不牵连到其他人,设下的各种防范性的法阵很多,殿下跟紧我。” 爱丽丝打开通向天台的门,和周围齐平的楼顶,没有遮掩的天空里明亮而纯澈的星辰闪烁着,的确合适看一场流星雨。 “打开。”爱丽丝的一只手仍然按在心脏之上,另一手向空旷处伸出,配合着简短的指令,银色线条构成的圆型图案出现在掌心前。 你察觉到了魔力的调动,空旷处的空间闪动了一下,掉落出一捧洁白无垢的百合,几支鲜艳的红色玫瑰也在花束里,显得不伦不类。 一阵风吹拂而过,凭空落下了纷纷扬扬的粉色花瓣,微甜的花香弥漫,你接住了其中一片,是真实存在但也的确是凭空出现的,你猜测这应该也是“打开”后造成的效果。 爱丽丝在花束掉落地面之前接住了它,双手捧着花,手臂打得笔直递给你:“殿下,我喜欢你。” “你……”在看到红玫瑰的那一刻,你就有不太好的预感,加上之前一系列的表现,爱丽丝说出口的喜欢或许并不简单。 “我喜欢殿下,只是看到殿下,便会心跳失衡,我也不想这样的,不想给殿下带来麻烦,但是我的心脏我控制不住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到殿下,便想要将自己的一切都交出去。” “我不是故意跟踪殿下的,只是想着能够多看殿下一眼,只要看到殿下,接下来的一天就能够感到完全安心了。殿下,我想要跟在你的身边,想要看到你对我笑,想要和你一起经历春夏秋冬。殿下,请不要讨厌我。” [爱丽丝视角载入] 爱丽丝将自己的心意一口气吐露出来,把自己的心剖开明明白白摆在了卡诺丝面前,她一直低着头,像是在接受审判的罪人,等待着卡诺丝降下最后的判决。 其实在这番表白之前,爱丽丝也想了很多,她从来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可是她忘不了每次只是看卡诺丝一眼就会带来的那种心跳失衡。 她最近总会想起某个温暖的午后母亲和友人们的聊天,嗜酒的人之所以难以戒掉酒,是因为醉酒感能够带给他们在日常生活中所体会不到的某种感觉,一旦体验过后,没有得到满足的心会无数次再次渴求。 爱丽丝觉得自己也是这样的,她沉溺在卡诺丝带给她的那种感觉里,那会给她一种绝对的安心感,就好像游荡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归属一般。 从任务大厅里的惊鸿一瞥,她便不再完全属于她自己了。 “你是……想要和我做朋友吗?”卡诺丝没有接过她手里的花,只是这样问道。 爱丽丝抬起头,看到了卡诺丝脸上的苦恼和疑惑,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终于变得了安静起来,但是爱意却没有收敛地肆意生长着,像是带刺的蔷薇,散发迷人香气的同时,利刺扎入她的血肉,只会让她自己遍体鳞伤。 “不,不是的,我想要成为的,是殿下的恋人。”爱丽丝听见自己这样说了,带着一种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自己身上出现的孤注一掷。 卡诺丝陷入了沉默,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有一点爱丽丝很明白,那绝对不是想要回应她的爱恋的表情。 “我、我知道的,殿下是雷迦那的公主,那么高高在上、完美无缺,像是月亮一样的公主殿下,是不会喜欢上一个同性的。殿下应该纯白无垢,不应该被我这样肮脏而卑劣的感情给玷污。” “还请殿下忘记今天这件事吧,我……是我贪婪无耻,将这件事……” 爱丽丝从来不是一个勇敢的人,表白的话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气,只是看了一眼卡诺丝为难的表情,她就无法再继续坚持下去,她害怕听到卡诺丝的否定,便先一步否定起来。 “爱丽丝·苏。”卡诺丝的声调带着郑重,“现在先听我说。” 剩下的话皆卡在了喉咙里,爱丽丝感觉自己像是即将被定罪的犯人。 “我并不讨厌同性之间的爱恋,在我看来,爱仅仅只是爱,和性别无关。我也并不认为同性之间的爱恋就是丑陋肮脏的,世间所有的爱恋都是平等的,一个灵魂爱恋着另一个灵魂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 “但是,苏,这世间的爱也分很多种,对亲人、对友人、对崇敬之人,都会产生爱,并非每一份爱的最终归属都是恋人。所以,请仔细想想吧,苏,你说出口的爱,到底是什么。” “我可以确定,在你交给我邀请函那天之前,我们从未交谈过,彼此连名字和喜好都没有交换过,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情况,你也不知道真实的我是怎样的人,这种情况下,你爱的究竟是我,还是你只存在于你想象中的我?” “我……” 我爱的始终是你啊!我从没有幻想过你应该是怎样,只是看着你便什么都无法想,便足以感到心安。 爱丽丝想要如此吐露自己的心绪,毫不迟疑且坚定,但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勇敢的人。 没有那种感情能让爱丽丝感到如此地奋不顾身,就像是扑火的飞蛾,为了卡诺丝,即使是粉身碎骨,她也心甘情愿,这种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出的绝对忠诚,爱丽丝再也找不到除了爱情外还有什么其他的解释。 卡诺丝表情里的是那么真切的关心,她好像散发着光,烫得爱丽丝说不出反驳的话。 “苏,我觉得你需要时间来理清自己的感情,如果你仍然坚持对我的感情是爱情,那么请恕我不能接受这份情感,不是因为你和我是同性,而是因为我认为我们彼此不够了解,还没有到合适成为恋人的程度。” “但如果你只是出于向往,我很乐意有你这样一位朋友或者追随者。”卡诺丝将花束里的玫瑰一一挑拣出,整齐放置于地面,接过了全是百合的花束。 铛铛铛—— 来自远处观星台的特别钟声回响在学院中,卡诺丝跟着抬起头看向天际:“流星雨开始了。” 爱丽丝跟着抬头看向天空,一束流光划过,又转瞬即逝,还来不及遗憾,一束,又一束,漫天的流光像是雨丝一样,牵着长长的尾巴,以漆黑的夜空做幕,上演着一幅转瞬即逝的盛景。 “很感谢你的邀请,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随着最后一抹流光划过天幕,卡诺丝说出了辞别的话语。 “好……”爱丽丝有些呼吸不能,有冰凉的液体从眼角滑落,她没有回头,不忍让卡诺丝看到她的神情,但脚步声响起的那一刻,她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去追逐了卡诺丝的背影。 那位雷迦那唯一的公主如同不染尘埃的月光,轻纱被微风扬起,缥缈得好似一道雾气或者一场梦,爱丽丝曾经在梦中见过一场盛大的雾,它将一个村庄拢在怀中,村庄便和世界割裂开,只留下一些不可言说的撕心裂肺的情绪让她自行品尝。 “殿下,我仍然觉得你像是在发光,不管重新考虑多少次,那种安定感与归属感不会消减,你会是我灵魂的归处,我的灵魂是这么跟我说的。”爱丽丝的声音在空旷的天台响起,注定不会有回应,她从来不是勇敢的人,“谢谢殿下能够来赴约,之后,我不会再给殿下添麻烦了。” [视角结束] “很感谢你的邀请,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甩下这么一句话,你逃一般快步离开,直到远离了特殊系那栋楼才松了口气。 这叫什么事啊…… 你悠悠叹了口气,你实在是毫无头绪,爱丽丝为什么会认为她是爱恋你的呢? 你并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怎么会有人在见到另一个人第一面、什么都不了解的时候,喜欢上那个人。 如果只是第一面的时候有好感,在后续相处中好感逐渐加深,你也是可以理解的,但爱丽丝言语里表述的完全不是这样。 就好像被下了一些离谱的故事里才有的魔咒一样,疯狂地爱恋上某个符合条件的人。 这么想着,一些姗姗来迟的感知闪过你的脑海,有那么一瞬间,你觉得爱丽丝和林赛很是相像,比如那种虚假但是又实际存在着的爱意,但两者又是明显不一样的。 你下意识想要依赖卢修斯,这种离谱的猜测,也只有他会听甚至有可能帮你验证了,而且他是长辈,换另外一个人对他说出自己被表白后怀疑起表白对象的身份来,也太怪异了。 第89章 旧日循环 在闭馆的时候,要摸到图书馆的天台,对其他人来说,是难度很大的一件事,对你来说反而很轻松,首先从校长室拿到通行钥匙就容易了一大截。 为了防止书籍被无意间损坏,图书馆是禁止携带明火的,你只能借助偶尔从窗户落入室内的光亮从一楼的旋转楼梯向上。 果然,天台的门没有上锁。 你也想过会不会是图书馆里的其他地方,但直觉告诉你天台上应该是发生了什么的,即使直觉出错,大不了再从上至下找一遍,你是这样想的。 你推开了通向天台的门,一缕风顺着推开的门缝渗透进来。 危险! 你没有那种战斗磨炼出的对危险的反应,只是有类似于的一种对于危机的直觉,虽然不是百分百面对危险都会察觉,但只要是察觉到的情况下,一定是准确的。 因此,虽然不清楚问题或者危险出自什么地方,瞬发的冰盾立即将你护卫了起来,然而还是较那无孔不入的风慢了一步,你推开门的那只手臂被风割伤了,鲜血顷刻间冒了出来。 “小卡诺丝,是你吗?”卢修斯的声音从门后响起,但不知为何听上去有些虚弱无力,没有等你回答,卢修斯就好像已经确认了,转而对另一个人说道,“风之语,停手吧,不是敌人。” 缠绕着冰盾的风随即停歇,你也撤下了被削成薄薄一层的冰盾,换了另一只手推开了门。 学院图书馆的天台上,此时东西杂乱无章地散落一地,像是被龙卷风袭击过后的城市小巷一样的光景,零食和水果的尸体散落一地,就没有完整的,在它们尸体间的空隙,零零散散掩埋着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纸牌。 “小卡诺丝怎么想到到这里来了?”卢修斯身披着黑色的斗篷,衣摆处用银线绣着群星,随着他的动作,星辰缓慢流转。 你细心地注意到,他似乎有些疲惫,仍强撑着做出和往日一致的行径。 “舅舅,你没……”你踏入天台,受限的视野被打开,你看到了东倒西歪的方桌和三个椅子,另外还有一把椅子被风拥护着,浮在离地面一个手掌的距离。 椅子上坐着的是一个男人,他有着不同于人类的尖耳,背后是蜓翅一样的翅膀,泛着青苹果一样的颜色,就像是雨滴声那样透彻,天色的直长发置于椅背后,在风的作用下,绕了椅子一圈,也浮在离地面一手掌的位置。 尖耳、蜓翅,这是一位精灵无疑了。 “嗯?怎么受伤了。风之语,你造成的伤口,自己来处理。”相较你的惊讶,卢修斯熟络和那位精灵交谈。 名为风之语的精灵闭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接着,风之语站了起来,脚底距离地面也是一手掌的距离,他凌空踏着风向你而来,周身有微风浮动。 此刻的风是柔和的,与刚刚攻击你的凛冽不同,轻柔地绕过你的指尖,又滑过你的手臂,血立刻止住了,伤口处也结了疤。 “谢谢。”你向风之语点了点头,虽然对方一直闭着眼可能看不见,对方伤了你也是出于某种防备,没有什么好指责的。 “殿下不必客气。”精灵的声音如同溪水潺潺又好似山间清风,带着远离红尘人世的缥缈感。 “还有痕迹,这么多年了,风之语你的治愈魔法还是稀烂啊。”卢修斯向你你招了招手,卢修斯和风之语的关系应该是很好的,卢修斯的这番嘲讽,风之语没有任何反应,“小卡诺丝,过来。” 治愈魔法的学习远比其他攻击或者控制类型的魔法要难得多,就拿你自己的元素来说,病若是要伤人,将魔力引导构筑具体的形态即可,但是要治愈伤口,却要将魔力向生命力等其他力量形态转换。 比起水、木等较柔和或者本身就和生命力有关的元素,冰系的治疗的确要难得多,加上你的魔力适应方向也是偏攻击的,这就是为什么你至今还不会治疗的原因。 你没有过去,而是在原地摇了摇头:“剩下的伤药就能处理好了。而且,恕我直言,舅舅你的情况似乎不太好。” “啊呀,居然发现了吗?”卢修斯露出轻松的笑容,身躯倚着墙向下滑,最后坐在了地上,“话说回来,小卡诺丝怎么想到到这种地方来了?应该是来找我的吧?” “嗯,从林赛那里知道的,你让他今晚来图书馆,我想你可能会在这里。所以,舅舅你在做什么?要用到林赛。”知道卢修斯是在转移话题,你还是照实回答了,顺便一个拐弯,将话题又带了回去。 “该怎么说呢,有点复杂……”卢修斯说着,抬眼看向你,见你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露出了苦笑,“好吧,那看来没办法了。” “从什么地方讲起呢?就从风之语开始好了。”卢修斯扬了扬下颌,向着风之语站立的方向,“曦光在统领全族后,确定了几位精灵神使分管各个种族,分别是精灵族的月树、龙族的风之语、血族的夜幕、兽族的寂然心和人族的守墓人,眼前这位就是那个风之语哦。” “那他不是……”他为什么还活着,他想要做什么,是想要复活曦光吗?一系列的问题在你脑中堆积。 “不是哦。”卢修斯似乎是知道你在想什么,在你还未说出口的时候就回答了,“并不是每一个精灵都是曦光的狂信徒,也有迷途知返的,你眼前这位就是。” “其实要真解释起来,也不复杂。在风之语已知有一位希那艾特来自未来之后,就一直有意识在关注王族这边的消息。在你还很小的时候,就找了我。” “为了让过去和现在顺利串联起来,必须要有希那艾特回到过去一趟。为了减少干扰项,所以这些事情在此之前必须保密。” “只是希那艾特?等等,哥哥?哥哥也去了?除了林赛还有谁?”你想起了之前约卡尔看流星雨时对方的反应,需要希那艾特,而你什么也不知道,那么必定是卡尔去了,并且向你隐瞒了所有事情。 “一个个问题慢慢来,不急,我会为小卡诺丝你解释的。首先,的确是希那艾特,理论上来说,你和卡尔都是可以的。” “构建那段历史的逻辑就是一位特定时间的年轻希那艾特回到了过去,那么只要满足特定时间和年龄,那位希那艾特是男是女并不影响逻辑的判定。你和卡尔是双生子,都满足了条件。” 说着,卢修斯理了理左颊散落的发丝,勾至耳后,至于为什么最后去的是卡尔,而你什么也不知道,明显是卡尔做了什么。 “另外的人,除了林赛,还有小西和柏莎。小西和柏莎是必须存在的,虽然对小西不太公平,但当初收养他,的确是出于这个原因。至于林赛,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影族,是重要的防范布置。” 卢修斯继续叙述着,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足够轻描淡写:“被女神降下神罚的生命,会逐渐失去理性,变成另一种怪物,也就是影族。” “影族内的阶级十分森严,他们依靠吞噬同等级的同族进化,下阶会绝对服从上阶,对上阶产生奉献所有的归属感,不过因为影族本身不存在理智,这种特性的运用并不突出。林赛的等级还算不错,因为那边的事情也涉及到影族,所以扔过去了,当做保险。” 来自女神的神罚?你想起你所看到的典籍里对影族的解释,“影族是被女神封印在地底深渊的一个种族,是情绪的黑暗面”。 你并不怀疑卢修斯说的是假的,只是不寒而栗,因为即使最后女神陨落,不少的信息还是被粉饰了。 “总而言之,大概就是这样了,小卡诺丝还有想要问的吗?”卢修斯撑起身体,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你摇了摇头,许多事情堆叠在一起,现在脑中已经是一片混乱了:“那他们现在人在哪?回来了吗?” 卢修斯点点头,指向了一块空旷的地方,由于之前所见的一切尤其是风之语,太过吸引眼球,你这时候才注意到卢修斯指向的那块区域的不同,和周边区域相比,它太过整洁了,没有被狂风侵扰过。 紫色的光点自卢修斯指尖凝聚,就好像是一簇流星,光点脱离了卢修斯的手,拖着长长的浅色尾巴,砸向那块空旷的地方。 接着,就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拦下了路径,光点吧唧一下,散成了与前方所在隔绝的尘埃,而随着尘埃的消散,看不见的屏障碎裂,露出了被藏起来的几个人。 卡尔、柏莎和西瑞尔都是浑身是伤的状态,闭目躺在地上,只有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林赛倒是醒着,身上也没有明显的伤,拿着绷带在替其他人处理伤口,只是状态看上去十分虚弱,衣服也十分残破。 “殿下?”林赛突然看到你的出现,愣在了原地,看了看都昏过去了的同伴,又扭头看了看你,无辜地眨眼。 你愣了一下,想要奔向卡尔查看情况,却被卢修斯自身后拦住了。 “乖,小卡诺丝,别辜负卡尔的心意啊。”卢修斯似乎是消耗太多力量累了,将下颌抵在了你的肩膀上,声音就在耳畔,很轻还伴着呼吸,“放心好了,他们只是太累了,没有大碍,养一阵子就好了。” 第90章 出发,女巫镇 被卡尔一行的伤势所干扰,你也就忘了向卢修斯说有关爱丽丝的事情,等再想起来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了好久,当时的那种心情和感觉已经无法复现,你于是放弃了。 时间跳转到冬季,窗外是一片雪白,颜色单调而乏味。 你用彩纸折了纸百合,将其用丝带绑成一捧,推开了卡尔房间的门。 对于流星雨那晚受到的伤,卢修斯说是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你信了,然而,除了体质特殊的林赛,其他人、包括卢修斯自己,目前都还在养病阶段。 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卢修斯的话也没有错,单从表面上看,几人的确是好得差不多了,病去如抽丝这种形容,用在养伤上也同样适用。 卡尔披着厚重的大衣坐在桌前,执笔未动,眉头紧皱。 “哥哥,怎么了?”你将彩纸折的花束随手放在柜子上,凑了过去。 卡尔没有遮掩的意思,将手里的纸张换了个方向,递给了你:“父王的意思是,不能让那些商人全程参与,女巫的力量运用不好就是灾难,而商人这个群体的良心是不能乐观看待的。” 纸上是最新的一则消息和求助,兽族大本营的乌挪森遭逢大火,而其中女巫镇就在大火中心位置,更是破坏严重。 女巫镇是一群女巫居住的地方,属于人族和兽族两方都不管的地带,通常会选择依附人族或者兽族中的一方,来求得保障,这一任的镇长就选了人族,所以才会有这么一封求助信到了卡尔手上。 “父王是打算从商人手中获得救助的物资?”听到卡尔的话,你也就明白了国王那边预设的大概方案。 有一说一,十多年前的那场战争的开始,是有预见性的国王自费发起的,垫了不少王族的钱进去,加上战争结束后为了恢复生产,进项也不多,王族的固定资产的确不少,但可以流动的真比不上一些富商。 “准确说,是方案拿出来之前,几个大商人联合主动献上了物资,要求是参与监督物资运送和分发的过程。” “是想走司诺克斯子爵的路?” 你一听这流程,可不要太熟悉,司诺克斯子爵早先就是通过捐助物资进入了国王的视线,后来又主动参与、负责物资相关的事,在财力和手段上证明了自己,家族才恢复的爵位。 “牵头那位不太像,其他人倒是有这种心思。”卡尔又将一个较粗略的物资表递给你。 你一眼就看到了牵头人的名字——理查德·苏,一个你还有记忆的名字,正是那位爱丽丝·苏的父亲。 留意到你在盯着牵头人的名字看,卡尔随即补充他那边已知的情报:“理查德的妻子曾经是一位自然女巫,属于需要终身保持纯洁的流派,因为和理查德相爱,主动要求剥离了女巫的血脉。” “据调查所得资料,他的妻子和原本流派的女巫虽然闹得很僵,但和现任镇长还有联系,是在现任镇长帮助下摆脱了流派下的诅咒,才有的唯一的女儿出生。” “可以说,理查德是这次物资捐赠唯一一个有充分理由的人,不过生意做得不大,想要捐赠足够的物资,被另外别有用心的人黏上来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现在比较麻烦的事,有些大臣和这些商人背后的利益是相连的,这件事交给谁去办就成了问题,要有足够的地位表明对这件事的注重,同时也是对那些蠢蠢欲动的商人们的表态,司诺克斯子爵的事是不能复制的,但又不会因此影响不同政派间的局势。” 你看着卡尔苍白的脸色,有些心酸也有些无奈,作为哥哥,卡尔真的无时无刻没有不在保护你,比如瞒着你回到过去的事,但偶尔你也想为他做些什么。 在你看来,要说表达态度,司诺克斯子爵本人就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但关键在于,那位子爵的手段一向残忍,并且又是十足的乐子人,很可能救助结束了商人群体间打起来了,到时候又是一场混乱。 说实在的,能完全压住那位子爵的人,除了卢修斯就是国王了,至于卡尔,那又是另一种方式的制衡,因为卢修斯的偏爱,你很早就知道那位子爵是个怎么样的人,但卡尔不清楚。 在卡尔眼中,子爵的形象十分地正光伟,并且子爵本人也十分乐意在卡尔面前保持这种形象。 国王和卢修斯两人一合计,干脆谁也不点破,卡尔和子爵的关系也这么稳定了下来。 [a.提议让司诺克斯子爵去。] [b.提议自己去。] “哥哥,我去负责这件事怎么样?”比起其他人,高位但吉祥物的你,是最不容易引起变动和混乱的。 卡尔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你的头:“卡诺丝不是一直以来都很讨厌这类麻烦的事情吗?好了,卡诺丝的心意我已经感受到了,这件事还是有其他合适人选的。” “但我是最不容易引起局面变化的,不是吗,哥哥?”你将头偏开,按住卡尔的手,认真地对上卡尔那双和你一样颜色的眼眸,“而且,我和理查德的女儿关系还算不错,插手这件事完全合理。” “关系还不错”指对方向你表过白,你没有答应。 说出这种话,其实你也是别扭的,但要找借口必须要这么说,总不可能把实情拿出来吧。 “假设理查德和其他商人并不在同一阵营,那么我因为他女儿而插手这件事的行为,就相当于给了他一个支持,足以让他和其他商人分庭抗礼。而如果是怀有同样心思,我的存在会激化他们内部的矛盾,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是吗?” 你没有选择动之以情,卡尔一向是想要好好地保护你,若你是说出想要为他分担只会适得其反,他会更加不同意你为他勉强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卡诺丝……”卡尔的神色有些诧异,似乎是没有料到自己一直以来保护着的单纯可爱的妹妹,也会有这种复杂阴暗的心思。 “我好歹也是跟着舅舅看到了很多的吧,虽然没有被正式教授……” “卡诺丝。”卡尔抱住了你,将你的头按在他的怀中,“我知道的,你是想要替我分担苦恼,作为一个优秀的兄长,也是需要倾听妹妹的想法的。所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但无论发生什么,以你自己的情绪为最优先考虑的事情。” 你不知道卡尔是怎么向国王反馈的,最终和理查德一起监督物资到达女巫镇的事情交到了你的手上,卢修斯还插了一脚,把爱丽丝和林赛一起插到了队伍里,美其名曰锻炼一下小孩子,实则把水搅得更浊了。 第91章 二次心绪 一路上没有发生意外,你们一行人连带着物资顺利到了女巫镇。 你原本还是在意着和爱丽丝该如何相处,但对方好像找到了度,态度不算热切,但也没有疏远,这让你安心下来,放松了对爱丽丝的态度。 此时的女巫镇遭逢了大火不久,在原本镇子的废墟上搭起了简陋的棚子,用的是那些烧剩的材料,在细雪寒风中摇摇欲坠。 王国到来的救援队也来不及休息,纷纷投入了救助中,帮忙支起防风避寒的帐篷,处理伤患的伤口,分发食物。 “殿下,我们遇到一个病人,需要你帮忙出手,队伍里没有其他人魔法属性是冰了。”在理查德协助你把事情安排下去之后没有多久,负责医疗救助的人找到了你。 你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了躺在简易木板床上的现任镇长安娜,有着黑色长发的女人闭目沉眠于冰中,无色的冰阻止了血液的流出,自身也成了淡红色。 “据其他人说,病人受了很重的伤,尤其是心口附近,当时又缺少医药,只能将人冻住延续生命。这种情况下,我们也不敢硬敲碎冰,化冰又担心伤口,用元素解开是最保险的。” 你点点头,感受了一下四周的元素,在冬季,冰元素的最充盈的,但同时也是最难进行精细操纵的。 沟通上了封住安娜的冰元素,你向其中注入自己的魔力,将游离的冰元素转化为可控的,在你的控制下,冰元素从具象地固体上解体,封住安娜的冰块很快就消失殆尽了。 悄无声息的细雪从空中下落,并不大,所以没有伞你也并未在意,戴上斗篷的兜帽,步履轻快地回自己的帐篷。 从临时搭建的医务室返回作为住处的帐篷的路上,你遥遥看见了在四处张望的爱丽丝,只是见到你,她那棕色的眸子就亮了起来。 “殿下。”爱丽丝带着羞涩的笑容,向着你走来,却又不敢直视你。 “怎么了?”不会又要表白吧?你已经想着该怎么礼貌开溜了,你是真的没有那个心思,自然不会优柔寡断。 “我想谢谢殿下,可以实现帮助曾经的朋友的心愿,母亲很开心。”爱丽丝扬起脸,对你露出弧度正好的笑,眼睛氤氲了水汽,几乎要哭出来一样,“还有,我想说……我想和殿下成为朋友,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你看不明白爱丽丝的情绪转换,但对方既然说了想要成为朋友,应该是整理清楚了自己的感情,不管事实是不是如此,你姑且就这么认为了,“时间也不早了,况且还下着小雪,爱丽丝记得早点回去休息,也赶了几天路了。” “嗯……我可以送殿下回去吗?我有伞。”说着,爱丽丝伸出手,虚空翻找了几秒,手上居然真的出现了一把雨伞。 见你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爱丽丝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因为我的魔法是空间属性的,最大的用处就是可以用个放东西的随身空间,不过也没有多大,只是放些杂物的程度。” “也很厉害了,随身这一点很便利的。”你走在爱丽丝撑开的雨伞之下,感叹着随身空间的便利。 爱丽丝是第二个你确切知道有随身空间的人,第一个当然是林赛,比起爱丽丝是因为魔法属性,林赛的更像是种族特性,因此林赛的空间有多大,甚至他本人都说不清楚,当然存进去了能不能再完好无损拿出来,也变得不确定起来。 你和爱丽丝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抛开之前事情造成的别扭感不谈,爱丽丝本身是一个很好的捧场对象,你们聊得还算融洽。 细雪之下,天空较往常的傍晚要黯淡,朦胧中你见到一个红色的人影站立在你的帐篷之前。 “你好,是找我有什么事吗?”你提高了声音询问道。 那人影一动不动,没有回答,你和爱丽丝走近了,才明确那是一位有着鲜艳红发的女人,明明是飘雪的季节,女人穿着单薄的红裙,嘴唇冻得青紫,却恍若未觉。 “你好,是找我有什么事吗?”距离女人几步远的地方,你停下了脚步,重复了一遍问句,手指已经抚摸上了另一只手的手腕。 “火,好大的火,师父怎么没有来救我?我要死了啊……”红色女人呻吟一般说出,眼神没有焦距,动作僵硬地抬起手,已经开始下大了雪在女人掌心堆叠,“师父不要离开我,我害怕……” “殿下,她好像被冻得不清醒了。”爱丽丝看了看手里的伞又看了看女人,似乎想要上前救助。 你摇摇头,拉住了爱丽丝的手腕,拉着人缓缓后撤,女人身上有种危险感,提醒着你不要靠近也不要马上逃开。 爱丽丝露出不解的神情,但基于对你的信任,没有追问,而是配合着你的步调。 红色女人还是如坠梦中一般说着没有头尾的话:“命运,太难了,命运真的太难了,师父用生命换来的一线生机,我看不到啊,是一片漆黑的……” “火,女巫镇,好大的火,是谁放的火?”红色女人突然转头看向还没来得及撤远的你和爱丽丝,双目空洞,对上的那一刻,你只觉得后背一阵寒意。 “不、不是我,也不是殿下。”爱丽丝下意识出声否认,似乎是突然又明白这种时候不应该搭话才对,又连忙用没有撑伞的手捂住嘴,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关于这场大火背后的原因,还在调查,如果你有什么线索……”比起爱丽丝的回答,你的回答就要官方很多,然而你的客套话还没有说完,对方就开口了,让你的后半句话完全说不出来。 红发女人的手出现了红色的光芒,堆积在手心的雪花顷刻间滋滋化开,暴露出被火焰包裹的双手:“是我。” “命运·裁定——”火焰在女人手上凝聚成了一把剪刀的模样,而随着剪刀的凝成,你感觉到了一股无法确定的力量自女人的身上快速地流失。 女人一手持着大剪刀的一边,拉开,向着你所在的方向剪下。 “爱丽丝,躲开。”危险感一瞬间窜了上来,你拽着爱丽丝就往后跑去,冰盾一瞬间就在你和女人之间竖立,但那剪刀发出的攻击却是无形的,你只能感到一阵有压迫感的力量穿过了冰盾,向着你和爱丽丝而来。 爱丽丝被你拽得差点没有稳住,手上持着的雨伞掉落在白雪覆盖的大地上,稳稳嵌在了雪层中。 那股力量像穿过冰盾那般穿过了你和爱丽丝,但从心里弥漫上来的绝望感告诉你,这比被那股力量击中的结果还要糟糕。 你慌忙停住了步伐,差点掉入眼前的缝隙中,那股力量生生撕裂了你面前的路径,裂口逐渐扩大,明显的眩晕感袭来。 “殿下,那个人切开了空间,我们被带到另外的坐标了。”爱丽丝紧紧抓住你的手,声音在颤抖,“空间的移动是需要很精细的操作,一点误差都会失败,但是殿下,我发现我干扰不了她。”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四周的景象开始重组,你和爱丽丝出现在了覆盖着白雪的针叶密林中,和红色女人之间的距离没有任何变化,四周被雪覆盖的地面连鸟兽留下的痕迹也无。 红色女人如同被操纵的木偶一般,动作僵硬却没有迟疑地再次举起了剪刀,这次并未张开刀刃,只是凭空划了一道,红色的弧状刀芒向着你和爱丽丝的方向而来。 看来只有一战了,想来对方将你带离营地就是为了断绝支援,明白了这一点,光点在你的手中组成法典。 你不抱希望地再次竖起冰盾,红色的刃撞在了盾上,斩出一道痕迹然后消散。 挡下了? 不对! 你来不及多想向一旁扑倒,接着翻滚的动作重新站起,你看向自己的左手,手臂处的披风破了一条口,露出了里面的淡青色长袍。 有形的攻击中夹杂上无形的攻击,你一下子处于了下风,这根本就防不胜防。 还未等你调整过来,下一道红芒再次落下。 “断——”这一次是爱丽丝挡在了你的前面,她的手上戴着一双有着密密麻麻符文和相互嵌套多组法阵的布质手套,符文和法阵因为手的主人正在使用魔法,发出莹白色的光。 爱丽丝食指和中指并做刃,向前方划下,同样无形的抵挡将无形的攻击防下,红芒扭曲了一瞬间,整个消失不见,也不见无形的刃进一步攻击爱丽丝。 正当你想要松口气的时候,爱丽丝奶油色的长发整齐断下,爱丽丝跪倒在地上,她的身后沁出一抹红色。 很显然,被拦下的攻击在爱丽丝的身后出现了,并且倒转攻击了爱丽丝,这一幕远远超出了你的常识,空间系的魔法吗? “不,不对,扭曲不了,这不是空间系的魔法,到底是什么!”爱丽丝踉跄着起身,看了红色女人一眼,吸了一口凉气,“殿下,她好像,在变老。” [理查德(爱丽丝父亲)上帝视角载入……] “我这边大致的安排就是这样,具体可以根据公主殿下的要求调整。”理查德放低自己的姿态,将规划大致向跟在卡诺丝身边做助手的林赛陈述。 对于国王最后是让卡诺丝公主负责这件事,这是许多人都没有想到的,毕竟这位公主爱好艺术、不关心政治的名声太过响亮,打了有所图谋的其他商人一个措手不及,除了本来就没有多余想法的理查德,其他人都纷纷抱怨着。 “啧。”林赛没有接过理查德递过的单子,反而皱着眉。 “怎么了?”理查德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眼前的人会提出什么看法。 “有点吵,不,很吵。” 林赛眉头松开了,但理查德敢用他的私房钱保证,他听到了林赛捏他自己的手骨捏出了咔嚓声。 “有,有吗?我什么也没有听到啊?” “出事了,殿下出事了。”这么说着,林赛跑入了鹅毛大雪的天气中。 理查德也来不及理解,追了上去。 在卡诺丝的帐篷附近,理查德找到了自家女儿掉落的雨伞,不见了爱丽丝和卡诺丝的踪迹。 “不见了,我去找卫队,一定……” “不用了,我知道她们在哪里了,找卫队反而麻烦,跟我来吧。”林赛将地上的伞捡起合拢,伞尖对准理查德,吓出了对方一身冷汗后,突然笑了一下,而后目标明确地向着某个方向而去。 理查德迟疑的看了看灯火明亮的驻扎区,回头却见林赛在远处树下转身等着自己,眼眸中的情绪有些可怕,但是在这个昏暗的雪夜,又看不真切。 [视角结束] 第92章 真面目 你擦去脸上温热的血液,又一次惊险地避开了无形的刀刃刺入重要的身体部位,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身上已经多了不少伤口。 而站在不远处的红色女人,从初见时的二十来岁的容貌到了现在大约五六十岁的样子,还没有停止攻击,似乎完全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 你到现在也没有明白,这人到底是冲你和爱丽丝之中的谁来的,或者说,是冲你们两个来的,总之女人的打法十分平均,攻击完你之后,下一次必定是爱丽丝,然后又是你,按顺序地一人一剪刀。 爱丽丝几度空间折跃想要靠近攻击女人,但都被女人身边无形的屏障阻拦在外,想要逃离也会被无形的屏障阻挡,逃脱不能。 你身上有不少卢修斯留下的手段,即使攻击无法被百分之百避免,也能保证受伤后不会影响整体行动。 爱丽丝的情况则要糟糕很多,一次躲闪不及,她便失去了左手,鲜血洒在白茫茫的大地上,血液的热度在地面烫出了一个坑,断手滚了几圈,也没入了雪堆中。 你又一次勉强躲开了无形的刀刃,肩头的衣衫被削去了一层,风又带走了作为内衬的棉花,一层丝绸之下便是你的肌肤,寒意顺此潜入。 果然,你躲开之后下一次攻击向着爱丽丝而去,而爱丽丝却在躲闪间踩到了自己的断手,身体重心瞬间不稳,不仅没有躲开,反而把心口的位置暴露在了红芒的攻击轨道上。 你低头看了看装饰在腰间的水晶,原本纯澈的白水晶有些黯淡,比对之下,透明色的法阵刻印清晰了起来,而你的力气已经被消耗了许多,根本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拉开爱丽丝。 你估摸着水晶的使用限度,先是冰暴击碎有形的红刃,片刻阻拦刃的前进,趁此移动到爱丽丝身前,挡下向着爱丽丝而去的无形的刃,腰间的水晶应着一股痛觉而碎。 “殿下!”爱丽丝失去重心跌坐在地上,带着惊恐、懊恼和后悔看着挡在她身前的你,鲜红的血水顺着眼角滑落,在脸颊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红色的痕迹。 “先起来,我还好。”你的手摸向后腰,疼得你下意识吸了口冷气,满手温热的黏腻,应该是没有伤到骨头的程度,但伤口不浅,否则你也不会摸得一手都是血,“再坚持一下,对方的生命力是有限的。” 虽然你不清楚转换背后的原理,但从红色女人外形上的变化不难猜到,她的每一次攻击都伴随着她自己生命力的流失。 “好。”爱丽丝拉着仅剩的一只衣袖,快速地擦了一把眼睛,这时候你才发现,那双棕色的眼眸已经被黑色浸染了大半。 糟糕,该不会最后耗死了那个女人,爱丽丝又会出什么问题吧? 脑中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你整个人背后一凉。 接下了攻击爱丽丝的那招,那么按照红色女人攻击人的规律,接下来的红芒应该是刀在你的身上了,思及此,你也没有多余的空闲去考虑爱丽丝的眼睛为什么被染黑了,只有暂时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 又一次冰暴炸开红芒,依靠着冰元素的流动辨别着无形的刀刃的攻击轨迹,但就在即将靠近你的时候,流散的冰元素里突然失去了刀刃的踪迹,你只能按照原本的轨迹选择站位。 “啊!”爱丽丝发出痛呼。 “爱丽丝……”你看向声音的方向,爱丽丝脸朝向雪地倒在地上,在她的背后,是一道深入血肉的刀伤,鲜血大股大股涌出。 爱丽丝没有回应你,呼吸也变得微弱了。 虽然你并不是医师,但明眼看也知道,任由爱丽丝这么流血下去,会死的,而你的立场上,于公于私,都不能让爱丽丝一个人死在这里,尤其是于公。 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拼尽全力破开那看不见的屏障,要么就地尝试你从没有成功过的治愈魔法,帮助爱丽丝止血。 →[ b.尝试治愈魔法] 没办法,现实情况在这里,你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就算没有成功,到时候尽力自保就死,说不定能耗死那个女人呢。 你自我宽慰着,默声吟唱起你完全不熟悉的治愈魔法,身体里的魔力被大量调动起来,但象征着魔法施用成功的微光却没有从你指尖涌出。 “唔……”自从爱丽丝倒下后,那些红芒每一道都是向着你而来的了,要是有两个靶子,还能分担一下,你一个人面对接连而来的红芒,避开只会越来越难。 硬挨了两下红芒,你体内的魔力还在被消耗着,但是仍然不见施放魔法成功的标志。 “这不对劲,要失败不失败的,好了,我们两个应该会死在这里了,爱丽丝,哥哥一定会很难过,我不想……” 又生挨了一下,你发现从指尖终于涌出了微光,只是和你往常所见的那些有点差异,别人都说光点没入,你的是光河,冰蓝色的带着寒意的光河。 你体内的魔力流失已经停止了,光河就如字面意思的那样,如同河水一样流向了爱丽丝,将爱丽丝裹了起来。 下一次的红芒居然跳过了你,向着光茧而去了,你顿时放了心,看来是维系住了生命。 你预防着下一道即将向你而来的红芒,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就彻底让你不理解了,连续几道红芒都向着光茧而去了,完全忽视了你的存在。 这是什么事啊? 你一头雾水,只能用魔法阻拦一下有形的红刃,减轻一些落在爱丽丝身上的伤害。 爱丽丝的光茧又挨了几下之后,你看到了红色女人已经是七老八十的模样了,再拖下去很快就能老死了。 事情一下子就向有些离谱的方向发展了,早些时候的那种紧张的氛围一扫而空,唯一值得紧张的,可能就是光茧里的爱丽丝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吧。 又几下之后,红色女人的攻击暂停了下来,她就像是发条松了的娃娃,失去了支撑,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坐在了地上,大口的鲜血从她口中冒出,头无力斜歪着,肩膀那一块的红色衣料鲜艳了不少。 结束了? 你刚想松一口气,却见红衣女人的头正了回去,眼中似乎是恢复了清明,直直看向你,眼中是无限的悲哀,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你努力辨认着,或者说对方是有意让你看懂的,每个字的口型都特意做到了十分明显。 红色女人在说:“都怪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这到底是什么事啊,你对你解读出来的话感到莫名其妙,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是因为早点出现女巫镇就不会遭遇大火了? 你又不会未卜先知,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早点出现啊! 吐露出最后的那个字,红色女人合上了眼眸,这下连可以支撑的身躯也没有了力气,女人栽在了雪地里。 “殿下,你没事吧?”有人踩着雪跑来,声音你能辨认出来,是林赛。 你回过头,就见林赛和理查德一前一后顶着一头雪向你的方向跑来,林赛手里还抓着似乎是爱丽丝掉在雪地里的那把伞。 “我没事,你们……”注意到林赛和理查德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不对劲,你的话语戛然而止,尤其是理查德,他明确地看向你的身后,神色有些难辨,既像是惊恐又像是怜悯。 你扭过头,只见裹着爱丽丝的光茧不见了,而在原地,是一团像是淤泥质一样的黑色,你脑中嗡地一下,这是什么你不会认错的,是影族! 而影族蠕动着身躯,眨眼间居然没入了地面,就像是真正的影子那样,在地面留下黑色的像是阴影一样的颜色,却不会被外力侵扰。 下一秒,由影族化作的那团影子向着林赛和理查德的方向迅速移动。 “拿着,闪开点。”林赛将手中的雨伞扔给理查德,将人推开,手上漫出一层黑色液体,将手掌裹住,像是手套一般,“真是胆大啊。” 第93章 崩溃 林赛向前伸出手,一滴黑色的液体自手心往下滴落,但又在恰好的高度停住,拖出长长的连线,然后以线为中心,一把类似于短枪的武器被握住。 “断——”短枪脱手,枪尖正好钉在爱丽丝映在地面上的那团影子。 影子的行动被中止,黑色淤泥质身体从短枪钉着的地方喷涌而出,像是被戳爆的瓶子里漏出的水一样。 地面上的影子消失,爱丽丝的身躯有些膨胀,几乎有四五个林赛那么大,一下子将身躯拉得极高又极细,向林赛方向倒下,借着倒下带来的风,极细的身躯被吹开,成了一张薄纱一样的网。 虽然看上去不堪一击、很好挣脱,但网脉络间紫色的像是叶脉一样的纹路,让它看上去多了几分绵软的危险。 林赛应该是看透了自己同族的把戏,黑色手套上流光再次闪动,黑色的液体构成双刃,以刃抵着薄网,手腕内扣,刀尖扎入往的脉络,顺着脉络划开。 一时间滋滋的腐蚀声响在寂静的密林中回荡,无论是爱丽丝的薄网还是林赛的双刃,都不同程度地被腐蚀掉了。 只是看了相互的一波交锋,你就明白两个人、不,两位影族之间的交锋,你若是插手不当,怕是要化作一团尸水,混入这片土地,成为滋养森林的养分了。 林赛看上去还有理智,爱丽丝则不一定了,两人之间的争斗追得很紧。 比起你的迟疑,理查德则更多的是慌张,他手中捧着什么,在你的距离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伞被他扔在脚下,眼睛看着手心,嘴里念念有词,脸上冷汗大颗大颗落下。 “躲远点,碍手碍脚。” 爱丽丝和林赛的战斗不可避免波及到了在一旁不曾走远的理查德,林赛替人挡下,乱了节奏,由原本的压爱丽丝一头到了隐约处于劣势的场面。 你远远看着林赛拎起理查德的衣服,又一脚踢向他的膝窝,让人倒下,接着就是一脚踹在脊背上,顺着地形,理查德向你的位置滚来。 或许是因为处在战斗中的原因,此时的林赛显得有些狂躁,战斗方式也从最开始小心防范有慢慢转向不要命打法的趋势。 你拦下理查德,阻止了他继续滚下去。 停下来的理查德一咕噜爬起来,冲你胡乱点了几下,又开始对着紧握的手心一遍又一遍念着古怪音调的文字,但或许是因为紧张,理查德念得磕磕巴巴,而一旦有念错或者停顿,理查德又会从头念起。 每次都是一样,有一段词句理查德念得十分顺溜,然而一旦过了这段,就会开始结结巴巴起来,几遍之后没有任何改变。 “你在念什么?不平静下来,你是念不完的。”你怀疑那是可以让爱丽丝清醒或者是昏睡过去的办法,总之会改变现场她和林赛厮杀的局面。 这一路以来,从爱丽丝和理查德的互动不难看出,理查德是一位优秀的父亲,在这紧要关头,他会一遍又一遍执着念下去的,一定不会是对爱丽丝没有任何作用的东西。 你的声音打断了理查德又一次磕巴的念祷,看向你的时候突然眼中闪过一抹光,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公主殿下,求求你,救救爱丽丝吧,我知道你和她的关系只是一般,但是只要你救下她,苏家的所有产业都可以为殿下所用,所有的财富,不止可流动的金钱,还有各种不动产。” “我对这些没有什么想法,报答的话,不要给哥哥添麻烦。”虽然有点动心,能不能拿到手另说,拿到手上会变成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要我做什么?” 理查德将紧握在手心里的棱角分明的暗红色的坑坑洼洼的石头塞入你的手里,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又强制按着你的手,让你的手紧握住石头:“就念出刚刚那一段祷文,就能激发这块夜幕之心的力量。我给殿下念一遍……” 理查德念了一遍诡异语调的词,刚开始很快,意识到这可能会影响你的记忆后,又缓缓慢了下来,但念着念着又不自觉快了起来。 “怎么样,殿下记住了吗?”见你点头,便急切地催促着你开始念。 “我听你念了好几遍,这段之后还有其他的,并且你没有一次念完了。” 理查德既点头又是摇头,连珠炮一般的语速解释:“这段祷词只有这部分,其他的要念完这部分,夜幕之心会引导你继续念下去。但每次我要接着念,都会有一股力量阻止我念下去,而错了或者断了就必须重新开始。” “一定是因为我不会魔法的原因,体内没有魔力支撑,所以才念不下去。爱丽丝跟我说过,你被誉为新一代魔力最强的人,所以你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念完的。”肯定的语句,但理查德的语气却是自欺欺人的迟疑。 “我尽力。”没有闲心理会理查德的情绪和手上这颗神使之心相关的信息,你念起那段语调奇怪的祷词。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教坠兮士争先……” 正如理查德所说的那样,只要念完最开始的那一段,接下来该怎么念自然清晰出现在脑中,明明从未听过这般奇异语调的词,你却在念出的那一刻明白了这些词的大意,这片祷词、或者说这是一片悼词,是祭奠那些死于战场上的士兵的。 随着你念下悼词的最后一句,暗红色的石头上出现了雪白的显眼斑点,还不止一个,一股力量脱离石头向着爱丽丝而去。 毕竟现场除了爱丽丝还有另一个影族在,万一误伤林赛就不好了。 为了保证那股力量不会歪了,你的冰元素先力量到一步,利用淤泥质身体里的水分,姑且将爱丽丝冻了起来。 你在休比斯就试过这样的方法,虽然最后影族化作影子跑了,但短时间的禁锢还是能做到的。 爱丽丝被冻住,那股力量连拐弯都省了,直接冲撞进了爱丽丝的身体。 爱丽丝虽然停下了动作,但林赛仍是一脸戾气,薄荷色的眼眸里染上了大半的黑色,联系到爱丽丝的情况,你不得不做出联想,再这样下去,林赛怕是维持不住人类的外表了。 “可以了,林赛,停下吧,过来这边。”你出声招呼林赛,没有直接呵止,担心起到反作用。 你的声音一出,林赛的动作就像被按下了暂停,明显停顿了几秒后,这才大步向你跑过来。 “殿下,殿下、殿下……”林赛一下子就撞入了你的怀里,在你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搂住了你的腰,又将脸埋在你的颈间,带着哭音重复喊着你,像是发条出了问题的可以发声的娃娃,只会重复单调的词句。 你还是被除卢修斯和卡尔之外的男人抱住,而且林赛那洒在你脖子处的呼吸,更是明晃晃张扬着存在感,你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推开他,然而林赛却抱得更紧了。 老实说,你也察觉到了,林赛的状态不对劲,既然推不开,你也就任由了,还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安抚小孩子一样:“我在,怎么了?” 林赛没有说话,像是摇头又像是撒娇,一头蓬松的金发经过雪水融合变得湿润,在你的颈间蹭了蹭,冰了你一下,呼吸也从正常的急促变成了急促吸入又不舍呼出的模式。 一时间,你感觉自己好像块猫薄荷,林赛就是那只猫猫,当然,更贴切的是,林赛似乎是把你当做了某种吸入式的镇定剂一样。 一旦这么想之后,倒不抗拒林赛的拥抱了,你一边拍小孩子一样拍着林赛的背,一边分出心去看了爱丽丝的情况。 冻住爱丽丝的冰层开始碎裂,是力量在从内部突破,没有像是休比斯那时候的那些影族一样,选择化作影子摆脱禁锢,情况向好。 你有意控制下,爱丽丝很快从冰块的禁锢里脱身,冰碎成了一块块的,铺在雪地上,爱丽丝坐在地上,以抱着自己膝盖的动作,是人类的外形,奶油色的长发披在身后,发丝间还滴着黑色的污水。 “爱丽丝,我的乖女儿,你没事……”理查德踉跄地踩在雪地上,跌跌撞撞到了自己女儿的身侧。 “啊——别过来!”爱丽丝似乎是对于自己化作影族之后做了什么是有记忆的,又像是还经历了别的什么,挥开了理查德触碰她的手,喉咙发出高亢的尖叫。 “好了,松开我?要去看看爱丽丝的情况。”从拍背换成了拍肩,拍了两下,林赛恋恋不舍松开了手,又成了在你面前惯常的那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爱丽丝,我是父亲啊!”爱丽丝又一次高亢地叫着,理查德心痛万分地搂住了爱丽丝,“你看看我,我是父亲啊,你还记得吗?母亲还在等我们回去?爱丽丝,我的女儿……” 爱丽丝挣扎的动作逐渐变小:“父亲……母亲……” 理查德慢慢松开了手,轻轻拍了拍爱丽丝的头:“爱丽丝,我们回家吧,好吗?” “家?”这个词似乎刺激到了爱丽丝,她一把推开理查德,自己和理查德都一个踉跄坐到了地上。 相对于理查德的迷茫,爱丽丝满脸的哀伤,双目已经没有了光彩,回头看了你一眼,带着不舍,扭头冲进了密林,不再回头,雪地上,留下了两排绵延的脚印。 [a.马上去追爱丽丝] →[b.先问清楚情况] “林赛,你去跟着爱丽丝,远远跟着就好,避免她做傻事。”说完,你看向理查德,“我们谈谈吧,理查德?” 林赛有些不乐意,但看在你的面子上,还是顺着脚印追了上去。 理查德似乎也想跟上,但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根本跟不上林赛的步伐,跑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只能咬咬牙转身对上你:“殿下想问什么?” 第94章 名为家人 从理查德的态度和反应来看,对方并没有因为爱丽丝有影族的部分而放弃把她当做女儿,不过有些应该询问的,你还是需要一个明确的回答。 “你之前就清楚爱丽丝的情况,还有对应的处理办法,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爱丽丝之前所表现出来的,是唯一的女儿出生的原因?”要询问爱丽丝的情况,但又不能将林赛的情况透露出去,你刻意做出轻慢的态度,含糊问话中的要点。 见理查德沉默,你接着带有威胁性质地笑着补充:“或者说,你尽可以将这件事解释成你妻子原先所在女巫流派的诅咒,反正我也不懂,到时候也只有麻烦舅舅帮忙鉴定了。” “那位卢修斯大人!”理查德瞪大了眼睛,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我想,公主殿下你的目的只是想要知道这一切,对吗?” 或许是作为能白手起家做到现在地步的商人,理查德凭借的并非全然是运气,其中也可能有卢修斯的名声是向好的的关系,不会被残忍对待的错觉,让他产生了一种底气。 “果然,和商人打交道很费表情,我只是不希望有危险的因素出现。”你隐晦地表示了赞同,“所以,理查德先生,你的选择呢?” 理查德没有马上回答,似乎在审视。 “爱丽丝她,是我们收养的孩子。”理查德缓缓开口,“那个时候我的生意还没有做大,只有我和妻子两个人带着货物,在像往常一样穿行过尼泊山系时,我听到了一阵小猫一样的呜咽声……” 尼泊山系? 比起故事,你先注意到了地名,休比斯就在尼泊山系中,难道爱丽丝也是那次实验的产物? 你又想起了林赛,你在疑惑着一些事。 照理说,林赛的本质应该是从你身上提取出来的那股属于莫林的核心的力量,但偶尔和林赛聊天的时候,你隐约察觉到,林赛是拥有莫林的记忆和情感的,但表现出的却并不是那个孩子的模样。 你疑惑的是,拥有了记忆乃至因为那些记忆中的事情而产生的感情,林赛就是莫林了吗? 紧接着的,便是更多引申出的问题,这些问题远远超过了林赛是否是莫林这个问题,而是指向更加核心的东西。 界定一个人之所以是他自己的,到底是什么?记忆?还是因为过往而产生的情感?又或者仅仅是表现出来的性格? 那么,当一个人的记忆、情感和性格被复制,这个被复制出来的生物还是那个人吗? 如果是的话,那么在那个人的生命停止在死亡的那一刻的时候,被复制的生物有他的记忆和情感,却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这个时候,被复制出的生物还是那个人吗? 卢修斯曾经给你讲过一个故事,说是故事也不准确,更像是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阐述。 有一艘船,为了能够继续在海上航行,它将其中一个旧零件换成了新的,毫无疑问的是,这艘换上了一个新零件的船还是曾经那艘船。 于是,每过一段时间,那艘船都会换下一个旧零件,到了最后,那艘船的每一个部件都被新零件替代。 这艘完全由新零件组成的船,还是过去的那艘船吗? 如果此时再用那些被替换下来的旧零件重新组建一条船,这艘船和那艘完全由新零件组成的船谁才是过去的那艘船呢? 卢修斯没有给出答案或者见解,这一点也不像是一般时候的他。 你犹记得,那个时候你因为凉风患了感冒,高烧不退,意识模糊,只记得卢修斯放在你额头的冰凉的手,将你从深渊一般的黑暗里唤回。 朦胧之间,你看到了他的脸上是一种那时的你无法辨认的情绪,现在或许能够辨认了,却再也回忆不起他的神情来,你曾经追问过一次,卢修斯只是笑笑,轻描淡写地敷衍了过去。 “当时,我们只当爱丽丝是被遗弃的孩子,我们夫妻没有孩子,便收养了她。”理查德似有感叹,“没想到,一转眼就过去了这么多年。” “按你的说法,收养爱丽丝的时候,你们应该是没有发现她身上的不同的,那么,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让你们意识到了这件事。”一心二用听着理查德对过往的回忆,虽然只是听了个大概,但不影响你抓到叙述中的缺失。 理查德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在收养了爱丽丝之后,我妻子曾经带她回过一次女巫镇,就是在那次,有位女巫发现了她命运上的不协调。” “在各种检查后,我们确认了她是被零改造的实验品,身体可以转化成另一个种族的形态。但爱丽丝的情况一直很稳定,因为担心破坏了稳定的后果,所以没有继续探寻她的另一种形态。” 看得出理查德没有隐瞒信息,你有些失望,并不知道另一种形态,手里的石头只是一种无针对性的预防,看来是不能从中找到确切的应付林赛失控后的手段了。 “影族和其他另外的普通种族可不一样,你们还能接受她吗?” “无论爱丽丝变成什么样,我们都是她的家人,会无条件包容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另一种形态。爱丽丝是个好孩子,一直以来也是贴心的女儿,我们不会辜负她的。”理查德的神情很是坚定,语气也是诚恳的,不像是谎言,“知道这一切之后,公主殿下你会做什么?” 是哦,你打算做什么呢? 要是没有林赛,你一定会找机会处理掉爱丽丝这种危险且不确定的因素,避免招来麻烦,但因为林赛的存在,再加上爱丽丝也可能会和休比斯有关,想要拒绝这个麻烦找上门已经来不及了。 “比起我想要做什么,还是看爱丽丝的想法吧,我只是确定不会产生麻烦而已。”见事情知道得差不多了,你打算去找爱丽丝,“我去找她,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先回去组织女巫镇那边的行动?” 理查德盯着你,像是在确认什么,最终下定了决心:“我回去组织日常行动,爱丽丝就交给殿下了,夜幕之心传说是精灵神使力量的凝结,我想在殿下手里,它一定能有所发挥。另外,苏家的所有产业,殿下喜欢哪个说一声,我会双手奉上。” 听到这一系列的交易妥协,你笑了出来,倒不是因为获得了什么而开心,只是觉得对方的态度好笑:“什么啊,我又不是什么坏人,这颗石头我拿走了,但其他的还是算了,很麻烦,那些就留着什么时候给爱丽丝善后吧。” 将夜幕之心收好,你踩着林赛留在雪地上的足迹,走入了林中。 走出一段距离后,你听到了断续的哭声,从声音来判断,明显是来自爱丽丝的。 林赛的脚印停在了一棵树下,你抬头看,就见林赛蹲在树干上,和你对视后眨了眨眼睛,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方向。 你顺着林赛的指向走了几步,绕过几棵树,爱丽丝的哭声更加清晰了,她抱膝坐在雪地里,头埋在胳膊和腿构成的结构之间。 踩在厚实的雪地上应该是无声的,可就在你进入爱丽丝可见的范围后,她的抽噎声停止了,像是被指引了一样,准确无比地抬头看向你的方向。 “殿下,我……” “我很感谢爱丽丝你救了我,要是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一定就会死在那里了。”你决定先发制人,爱丽丝的状态不好,还是自己掌握话题不容易刺激到她。 “不、那个,能救下殿下,我才要说感激,能为殿下付出什么,我真的很高兴。”爱丽丝看着你,棕色的眸子里突然有了光,“殿下,我能跟在你的身边吗?做什么都好,如果失控了就杀掉我,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抱歉,爱丽丝。”你看着爱丽丝眼中的光逐渐灭掉,连忙补上了后面半句,“你并不是无家可归的。” “啊?” 你将理查德的话复述给了爱丽丝:“你的家人还在等着你,所以,不能这么盲目就做下决定啊。” “家人……”爱丽丝的眼泪大颗大颗掉下。 你没有说话,只是递上还残留着体温的手帕。 爱丽丝抓住帕子,没有擦掉眼泪,反而仰头嚎啕大哭起来:“殿下,我想起来了,我回不去了……” “嗯,想起什么了?”见爱丽丝都哭到了抽噎,你拍了拍她的背顺气。 “殿下之前去过的那个休比斯村,我就是村里的人。我被那些人变成了怪物后,就被锁在了一个房子的地下。我看到了他们在对莫林哥哥做同样的事情,我想要提醒他,但是离不开关着我的笼子,只能看着莫林哥哥变成和我一样的怪物。” “后来,莫林哥哥失控了,他没有认出我,想吞噬我,我反过来被束缚我的笼子保护了。又过了好久,笼子失效了,莫林哥哥还是在失控的状态里。” “我知道吞噬我不是莫林哥哥真正的想法,我想要救他,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就趁机跑了出去,想要找人救他。” “之后,就是遇到父亲母亲了。可是跑出去后,我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还在等着我去救他的莫林哥哥。我听说,休比斯村残留的影族,被处理了……” “我知道,休比斯的事,殿下是为了自救、为了让死亡不再发生,我没有理由和立场责怪殿下,殿下没有错,我只是难受,我没有救下他,我的幸福就好像是背负着罪恶一样……” 爱丽丝又哭了起来,这次只是眼泪不停地顺着脸颊滑落,无声却更加难解。 “你是薇薇安?”林赛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爱丽丝的哭泣。 爱丽丝惊讶地抬起头,看向林赛,嘴唇颤抖着吐出字句:“是,我是,你是……” 林赛没有看爱丽丝,而是先看了你一眼:“殿下可以闭眼吗?可能会影响到你。” 你闭上了眼睛,大概也猜到了林赛想要做什么,有些奇怪,或许是即使林赛不等同于莫林,他也注定和休比斯有割舍不开的联系吧。 “莫林哥哥!” 听到爱丽丝的声音,你睁开了眼睛,站在林赛原本的站位上的,变成了有着黑色珍珠一样圆瞳的少年。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爱丽丝迷茫地看向你,似乎是注意到了你的为难,连忙补充说,“那个……如果涉及到很重要的信息,不说出来也没关系的。” “是误打误撞从失控中清醒了过来,然后求得了殿下的帮助。我现在是在替殿下和卢修斯大人做事,算是报恩和抵新身份的账,具体的事我必须保密,你应该能理解吧,薇……爱丽丝。”林赛主动揽过话题,编撰了一段看上去好像合情合理的说辞。 爱丽丝信了这段说辞,并就保密做了誓言。 第95章 赴约 爱丽丝情绪稳定下来之后,便跟着你回到了女巫镇,也不知道她和理查德聊了什么,总之,这件事情暂且算是告一段落了。 有了理查德的理解和配合,女巫镇的事情处理起来异常顺利,较预估的时间还要早几天,万物复苏之际,你就返回了王都。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哥哥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你将事件的结果整理成了文件,交给卡尔,表明了后续的事情,不会继续参与。 “有缺漏也没有关系,这一次辛苦卡诺丝了,事情完成得很好。”卡尔不在意地接过文件,放在了一旁,“卡诺丝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想要什么礼物?” 你看了看卡尔手边堆叠起来的文件,自然明白卡尔的繁忙程度:“嗯……哥哥当一次我的模特吧,不需要哥哥做什么,让我在一旁可以看着就能画出来了。可以吗?” 你有意不给卡尔添麻烦,他自然听得出你的言下之意,也乐意配合。 “人鱼族那边发生了内乱,对于那边的外交,大臣们又要吵好几天,听着就让人头疼,等过几天安静一些了,欢迎卡诺丝随时来找我。”说着,卡尔好像想起了什么,放下手上的笔,拉开了身前的抽屉。 你就见他拿出了一样类似于邀请函的信件,递给你:“差点忘了,司诺克斯子爵夫人想请你参加茶话会。我也知道卡诺丝你一向不喜欢这种社交活动的,可是司诺克斯子爵说了好久,还说你一定会愿意参加的。”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自信啊?”听到是司诺克斯子爵打了包票,你不免好奇起来,你一向不参加社交活动,整个贵族圈都默认给你发邀请函就是走个形式了。 “他说事关他的那位养子,你就会去。”卡尔带着困惑总结了一下子爵的发言,见你真的有被打动的表情,语气一下子警惕起来,“等等,卡诺丝,你被打动了?子爵人是很正派的,但是那个养子,给人的感觉很怪,你很在意吗?” “有点啦,因为是要负责的关系。”听出了卡尔对林赛的不喜,你权衡了一下,将实话试探着说了出来。 这下卡尔愣住了,见卡尔愣住,你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好像你的表述在遣词上出了一些问题,你说的负责是指对亲自孵化出来的宠物负责,卡尔理解的则是南辕北辙的。 “咳嗯,那个……卡诺丝,你要不要考虑换一个对象,渣一点也……” “停,哥哥,我说的负责,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总之,等之后时机到了,我会向你解释清楚的,我就先走了,不打扰哥哥你工作了。” 从卡尔手里抽出邀请函,你飞快地溜了,至于林赛身份的真相,还是合适的时候再说吧。 早春时节,植物开始试探着冒出新芽,还没有等气温回升几天,连绵的雨水就下了几天,地上是一片泥泞。 侍女替你撑开伞,遮挡着雨水,靴子在地面踩过,溅起轻微的泥花,拿不准子爵夫人那个茶话会是什么规模,你的穿着打扮都偏向中规中矩。 长发是编发,装饰着丝绸的纤长的花朵在发辫的起端,金色的长裙并不繁复,只有一层将繁花织入布匹的厚重布料,上身则要轻薄一些,衣袖在手腕以荷叶边收拢,外罩暗色的短斗篷,压下下裙明丽的色彩。 “没想到殿下真的赏脸肯来,亲爱的说的时候,我还完全不相信呢,但没想到是真的……”子爵夫人是明丽款式的美人,但也因为那股美太过艳丽,她的神情温和,衬得她好像是一个漂亮的花瓶。 “毕竟子爵都向哥哥那么说了,我自然不可能不来。”你看向端着红茶托盘姗姗来迟的子爵,礼貌地笑了一下,整理衣裙缓缓落座。 被你戳穿了,子爵也毫不在意,放下托盘,动作简洁利落地亲手倒了茶:“既然殿下很清楚,那我也就不绕圈子了。亲爱的,你去看看厨房的点心准备得怎么样了吧?” 子爵夫人没要说什么就走开了,给你和子爵留出了交谈的空间,侍女们从一开始就站在稍远的地方,是无法听清楚你们交谈的每个字的距离。 “那么,子爵这么费劲心思邀请我来喝下午茶是为了什么?”你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微苦,夹起一块方糖托在勺子上,浸入热茶里,缓缓沉下搅动,避免了方糖和勺子碰撞杯壁,发出声响。 “公主殿下不知道?不是因为那个原因才答应邀请的吗?”子爵跟着也加了两块方糖扔进热茶中,勺子搅动,发出当啷当啷的声响也不在意,脸上露出夸张的笑容,“从不参与社交的殿下突然对社交感兴趣了,我家居然这么赶上了作为第一家,真是幸运啊!” “老实说,你这样我有点恶心,子爵。”你并不打算和子爵经过一番相互试探后再进入主题,没有必要,也没有兴趣。 子爵愣了一下,接着就是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公主殿下你真的是卢修斯大人教导出来的吗?这么实诚,和那个老狐狸完全不像。” 突然,子爵暂停了笑声,带着笑容打量了一下你的表情,又继续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什么嘛,原来那个老狐狸给你透了我的底了,没意思。” 你木着脸等着子爵结束大笑。 子爵笑了一阵,见你没有其他反应,也就自讨没趣地停了下来。 “没意思,我直说了,林赛最近的情绪很奇怪,一下冷一下热的,人也像精分了一样。他到底有什么毛病?” 子爵搅拌着热茶,方糖在他的大笑期间融化,徒留茶匙剐蹭杯底的声音,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又放入了两块方糖,当啷哐当地又搅拌起来。 “他是你的养子。”你拒绝回答,当然,你也不知道原因。 “别人就算了,公主殿下还不清楚,林赛是卢修斯大人扔给我的属于公主殿下你的烂摊子,殿下难道不打算负责吗?”子爵的情绪切换十分流畅,从满面笑容换档到了沉着脸。 “我去问过卢修斯大人了,情况他也给我说了,但提到如何处理的时候,他说看你想要怎么做,毕竟是你的东西。” [a.所以,我不是来负责了吗?] →[b.从女巫镇回来不久就出了事,我自然要来] [c.……] “请不要否定林赛的人格独立性,子爵,他应该是属于自己的,并不会因为感情就低人一等。以及,他是一个合格的助手,从女巫镇回来不久就出了事,我自然要来。”抓住了子爵话语里的问题,你直接全盘否定了子爵那番试探的话。 是的,试探。 卢修斯应该是没有向子爵说明你和林赛的关系的,甚至连有关系的存在也没有透露,只是林赛的行为太过明显,才被子爵推出了正确的方向。 在你有意观察下,你自然捕捉到了子爵听到你说出口的答案后不可置信的那一刻。 “不过,你说林赛和舅舅有关系是什么意思?”你继续顺着错误的方向追问下去,误导着子爵,“舅舅瞒了我什么?” “他什么也没跟你说?”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子爵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低声骂了几声,“该死,不会吧!” “我说啊,殿下想要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哦,至于能告诉多少,就要看殿下能支付怎样的代价了。”子爵将加了四块方糖的红茶饮尽,脸色逐渐恢复,一双猫一样的眼眸里闪过狡黠。 “要知道,卢修斯大人不打算说的,没有人可以让他改变主意。而现在,唯一一个了解真相的机会就摆在你的面前。” “不用了。林赛在什么地方,我去看看他的情况就走。”你坚定地否决了子爵的提议,并起身。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相信舅舅的判断。既然他认为我不知道会更好,那我就不需要知道,该知道的时候,他自然会告诉我。”你的回答那叫一个义正言辞,也的确是你的心里话,只是加入当前场景后全是歧义而已。 “什么啊?”子爵皱起眉,露出有些无语又有些厌弃的表情,完全不担心会得罪你一样,“原来偏爱的是这种类型,老狐狸的品味还真是让人失望。” “我不明白你说这些话有什么意义,如果林赛没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你并没有转身或者迈步,而是看着子爵,数着几秒这人才能反应过来。 事实证明,子爵不愧是卢修斯盖章过的聪明的乐子人,只是一个眨眼,对方的神情就变了,明显明白过来了你反应里的漏洞。 那就是你和林赛反应之间的不对等,子爵是通过林赛的反应摸到你身上的,而又因为你是卢修斯教养长大的,林赛有很多时间在他眼皮底下,他摸得清楚林赛的情况,却不知道你的确切情况,所以如果你和林赛中有一个人在说谎,那么极有可能是你。 “居然第一面就骗人,这分明就是和老狐狸一个样。” “彼此。”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说,你告诉了舅舅情况,然后他让你不要插手,看我想要怎么处理。” “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子爵切实表达出了疑惑,“从卢修斯大人对他的那位养子以及对王子殿下的教导来看,他倾向于让孩子自己处理一切,包括前期调查、中期处理、后期善后一系列事情,期间不会主动提供任何帮助,他只会负责兜底。” “的确是这样没错。”你点了点头,不得不说,子爵对卢修斯的行动逻辑观察的结论很正确。 但卢修斯对你的态度,一向是区别于其他人的例外:“但如果对象是我,当你告诉舅舅林赛出现问题的时候,舅舅不会什么也不跟我说。” 子爵沉默了一下,手里捏着的茶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双标,不是吧,这老狐狸!” “所以说,林赛在哪?” 第96章 我是谁? 侍女引路到林赛的房间门前,像是惧怕什么一样,举手顿了一会儿,才敲响了门:“少爷,公主殿下来探望你。” 门内没有回应。 “是不在吗?那我……” “不,殿下误会了,少爷是在的。”侍女试着拧动门把手,没有拧动,从围裙的衣兜里摸出了备用钥匙,才将门推开。 做完这一切,侍女没有看房间里一眼,只是低着头退至一旁:“夫人那边还有事情,恕不能陪同,殿下请自便。” “好,既然还有事,就去忙吧。”没有去理会侍女是真忙还是假忙,你带着笑顺着侍女的话回应。 正好万一涉及某些不应该外人知道的事情,就不用那么麻烦找借口赶人了。 侍女行礼后退下,才走了几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来,像是提醒:“少爷房间门对着的那面墙上挂着的铃铛,若是发生了什么危险的事情,殿下可以摇响它。” 说完,侍女快步离开了你的视线。 危险的事情? 是指林赛? 你不免有些在意起来,林赛本身的确是“危险”的,但要和侍女那害怕却不忌惮的表现相合,一定是在林赛本来身份没有暴露的前提之下的。 那么,林赛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人害怕的呢? 怀着疑惑,你推开了门。 要怎么形容你眼前所见呢? 整个屋内就好像被洗劫了一样,强盗翻箱倒柜想要找到值钱的东西,最后却什么也没有找到,胡乱发泄了一通后气冲冲就离开了。 只有这样的假设,才能造就你眼前看到的房间内的情况,但事实上,子爵府上根本不可能有强盗,能造成这一切的只有这间屋子的主人。 小心在杂物里找到落脚的空隙,你走进了房间深处,又推开了一扇门,这扇门是通向卧室的。 和外面房间的情况不同,卧室的陈设简洁到空旷,只有一架床和一个衣柜,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林赛抱膝坐在窗台上,背抵着墙壁,头枕在膝盖上,侧头看向窗外。 你注意到窗户外面正对的正好是花园的圆亭和桌子,在不久之前,你和子爵在那里喝过茶。 “林赛,子爵说你生病了,发生了什么?”你叩了叩门扉,出声呼唤。 林赛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就在你准备再次开口时,又有了动作,头从膝盖上抬起,缓缓扭头看向你,动作僵硬又迟钝,神情不似往常对你那般热切,龇牙咧嘴了一番后,举起手拉扯嘴角,才做出了合格的笑容。 “出什么事了?”这只要是明眼看就知道有问题的,你几步走到林赛身旁,凑近查看他的情况。 突然,林赛抱住了你的腰,像是抱着有来无回的决心那样撞进了你的怀里,头抵在你的肩上,呼吸轻微到几乎没有。 “怎、怎么了?”要不是林赛环着你的腰,刚刚那一下撞,你几乎要站不稳,跌坐在地上。 “他们,好吵,叽叽喳喳的,很烦。”像小孩子撒娇一样,林赛的语调带着哭音。 “他们?是指子爵还有那些仆人吗?” “不是。”林赛的否定不带任何犹豫,然后回答便戛然而止了。 [a.追问下去] →[b.耐心等待] [c.放弃追问] 注意到林赛状态不对劲,你没有打算继续追问下去,只要不会对你和你身边的人造成影响,管他到底隐瞒了什么呢。 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你也懒得想新的话题,干脆就和林赛比起来谁先沉不住气先开口。 至于被林赛抱住的别扭姿势,在把林赛类比了破壳的小鸡过后,你已经能自动将这一切行为替换为向母亲撒娇,然后就能心安理得接受了。 更何况,你只是站着被他抱着,而林赛可是坐着转过身体来抱你,要论姿势的别扭难受,你可比他好多了。 慢慢地,当你察觉到林赛的呼吸和心跳变得如同正常人那般明显后,林赛终于缓缓松开了你。 “是身体里的那些人,他们好吵,总是想要我服从他们的想法。但一个人一个念头,堆叠在一起之后,就吵得脑袋像是要炸了一样。“ “那些人是谁?”你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吃惊,反而能平静地追问。 林赛没有马上回答,他的头抬起了一些,然后彻底埋在你的颈间,你偶尔会觉得自己像是一剂安神的香薰,是林赛稳定情绪的药剂。 在你颈间深深吸气好几次,林赛开口问道:“殿下认为我是莫林吗?” [a.是] →[b.不是] [c.和我没有关系] “虽然你对爱丽丝承认了自己是莫林,但我一直认为你们是两个人。” 你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虽然你无法回答卢修斯提出的那个关于船的问题,但对于林赛是不是莫林,你有自己固执的理解。 “我是因为殿下而生的,只有在殿下身边才能有片刻安宁。” 你感到颈侧有些冰凉,是水滴落在皮肤上的感觉,林赛哭了? “那些人,是被吞噬掉的那些人,休比斯那些人,还有后来吞噬的那些。我拥有了他们的记忆和认知,他们就以这些重组在我的身体里,想要重新活过来,一直吵啊吵的。” “后来吞噬的那些,是指什么?”你实在是无法以没有经历过的角度说出安慰林赛的话,干脆转移了话题。 “在配合卢修斯大人研究能力的时候,吞了不少动物,虽然单个影响不大,加起来就和一个人差不多麻烦。” “然后就是回到过去,为了获得记忆等各种原因,吞了好多在逐渐成为影族的人,他们比休比斯的人要吵很多,也活跃很多。” “不过,在殿下身边,所有声音都会安静下来,就能睡一个好觉了。” “林赛……”这下不能置身事外了,看来你之前认为的林赛把你当成安神剂,某种程度上也是真相了。 “殿下会一直让我跟在身边的吧?我不能离开殿下,他们吵得我想要破坏,但我知道,殿下不喜欢看到我破坏。” “你不是已经跟在我身边了吗?”再过不久,恐怕你和林赛的某些绯闻就会流传在贵族圈了,也好在你不在意,否则对林赛的存在估计恨死了。 林赛好像已经完全恢复了,又是往常那般黏腻的态度,从窗台跳下,改抱你的手臂撒娇:“我是说,之后殿下做什么需要长时间的事,像这次一样,也带上我吧!” “好。”你点点头应下,突然意识到了时间上的不对劲,“这次是因为太吵了情绪失控的吗?” “不全是。因为吞噬了那个女巫,女巫的能力刺激得那些家伙吵闹程度翻倍了。”林赛颇有些不自在,似乎是因为自己的失误翻车,“就是那个袭击殿下的女巫,想翻她的记忆,结果被暗算了!” 你有些想笑,最后变成了哭笑不得,比起暗算,是因为女巫力量和影族的相冲吧。爱丽丝也是因为挨了好几次后,维持不住了人类的形态。 “她现在也在你的身体里吵闹吗?” 林赛摇了摇头:“能在身体里吵闹的,差不多都是和影族有关系的,或者意志比较强的,才能留下情感,那个女巫只留下了记忆。” “那么,那个女巫为什么会袭击我和爱丽丝?” 林赛沉默了一下:“那个……其实……大概是碰到谁就攻击谁的,无差别攻击。她被下的就是这种指令。” “指令?” “嗯,回来的时候告诉过卢修斯大人了,他现在应该是还在调查,等有结果了应该会告诉殿下的。” “殿下还记得那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兰斯·卡文迪许吗?他其实是有一种能够控制其他人的能力,具体怎么启用不明。这次女巫镇的事就是他和一帮自称曦光信徒的人搞得鬼。” “他先是控制了女巫镇镇长的妹妹,然后制造袭击,趁安娜对敌的时候,妹妹袭击了安娜,夺取了寂然兽之心。那个是神使寂然之心力量的结晶,一直被封印在历代女巫领袖的心脏。” “女巫镇大败后,他又控制了精疲力竭的拉瑞欧,就是袭击殿下那个女巫,她是占卜和火焰女巫,让她烧了女巫镇,毁灭一切痕迹。” 你顺着林赛讲述的思路顺下去,不禁不寒而栗。 你想起了躺在病床上的安娜,虽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命保住了,但什么时候醒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要是没有林赛的插手,安娜一日不醒,红色的那个疯疯癫癫的女巫就有一日要背负着毁灭女巫镇的罪名,罪魁祸首则置身事外。 而之所以做出这件事,目的就是为了安娜镇长心脏里的那颗寂然兽之心。 从目前你遇到过的两颗神使力量结晶来看,它们的力量的确很神奇,可以达到很多不可思议的效果,不过他们想要这些结晶又打算拿去做什么,你暂时想不明白。 第1章 游戏开始 [您好,新玩家,欢迎参加《代号a》内测版体验] [本作无养成,剧情向,大量选择支,内含完整主线和丰富支线,主支线均有大量可攻略男性npc,结局众多。] [在游戏里,你将扮演一位王国公主,在轻松愉快(加粗倾斜)的日常生活中,你将逐步成长,收获亲情、友情、爱情……] [现在,开始你的游戏吧,我亲爱的……] 这里是名为莱斯翠德的大陆,原本是众神所占据的土地,现在却是一片无神之地。 现在,新历1417年,一场针对黑魔法师的战争结束,各族都在休养生息,平和时期,各族往来密切。 从神明纪元到新历纪元,仍留存在大陆上的有人族、兽族、龙族,而曾经盛极一时的精灵族和血族已经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请输入你的名字] [卡诺丝] [……] [风之子吗?真是一个好名字,希望你能像风一样自由,我亲爱的公主殿下。] 【序章】 此时,太阳堪堪没入地平线,还在天与地的交界线处留下一大片的橘红色。 随着光线渐暗,白日的灼热气温也开始降下,阵阵微风吹过,是夏夜难得的清凉的抚慰。 但皇宫里却是热闹的,贵族和因为战争而获得权力的新贵族们纷纷集聚于此,觥筹交错,说话声、音乐声、脚步声错杂在一起,给人比外界气温还要高几分的错觉。 雷迦那王国,依靠着历代贤明君主的治理,成为了整个大陆唯一的人族国家。 现任国王为塞西尔·希那艾特,与出身艾比伦斯家族的王后育有一对双子,你便是双子中的公主——卡诺丝·希那艾特。 “离舞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卡诺丝是无聊了吗?”来人有着王族标志的金发蓝眸,冰蓝色的礼服在夏天的夜晚看上去十分降温,脸上却是温柔的笑容,伸出的手迟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你的发顶。 →[a.哥哥在的话,无聊我也能稍微忍耐一下。] [b.我能稍微溜走一小会儿吗?] 卡尔有些无奈,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更加明显了:“好,那么辛苦我的小卡诺丝陪着哥哥了。要吃些点心吗?” “没什么胃口……稍微吃一点也行。” 你原本想拒绝,但看到哥哥眼中的关切,还是接过卡尔递来的盘子,上面是点缀着红色浆果的蛋糕。 “卡诺丝不用勉强,不想吃就不吃了。” “可是等会儿要跳舞,我怕我会饿。”你将勺子插入蛋糕,没有下口,也没有放下,分明是不想吃,却有些顾虑。 卡尔主动捏住盘子的另一边:“不想吃就不吃,跳舞,不想跳也可以不跳。卡诺丝你是这个国家唯一的公主,王国的第二顺位继承人,有足够的权利和条件可以任性,稍微不那么乖巧也没有人可以说你什么。” “我才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但我不想给哥哥添麻烦。”你卸了手上的力气,让卡尔轻松将盘子接过放在了一边。 在这个大陆,由于各种因素的综合影响,推行的是一夫一妻制,除了兽族的某些分支,甚至各族内男女的地位都是较为平等的。 “为妹妹解决麻烦,这可是每个哥哥的权利和义务。只是。我的小卡诺丝太过乖巧了,我还没有好好体验过这种权利呢。” 身为哥哥,卡尔总是纵容你的。 这时,叩门声响起,整齐且有序的三声之后,便停下了。 这种敲门方式,且在这种时候找过来的,你只能想到一个人,你舅舅的养子——西瑞尔·艾比伦斯。 “请进。”卡尔坐正,招呼人进门。 听到回应,门被打开了,来人有着一双群青色的眼眸,墨绿色的长发刚过腰际,长发被束在身后,扎成了松散的辫子,两颊垂落着细碎的短发,有不少过了下颌。 西瑞尔的容貌是精致的,一道疤痕的印记从右眼眼睑延伸到左颊,虽然疤痕已经不算明显了,还是破坏了那份精致的美感,在冷淡疏离上增添了一分狠厉。 “卡尔殿下,卡诺丝殿下,卢修斯让带来的。”西瑞尔将两个看上去朴实无华的黑盒子分别放在了你和卡尔面前。 他的声音是嘶哑低沉的,嗓子在被收养前受了很重的伤,到现在还有时常疼痛的后遗症,这让他习惯了尽可能少说话。 至于他口中直呼其名的“卢修斯”,就是你的舅舅、他的养父——卢修斯·艾比伦斯。 对于西瑞尔的直呼其名,卢修斯本人并不在意,甚至还有几分乐见其成,不过出于所谓的贵族礼仪,西瑞尔也只是在私下的交谈里会这么称呼对方而已。 你拿起了盒子,选择—— [a.立即打开] →[b.放在一边,等一回去再打开] 依照你对卢修斯的认知,里面的东西绝不简单。 有了这种认知,你的好奇心并不大,无论是现在拆开还是回去再和其他的礼物一起都没有太大不同。 接过黑盒子,你将之放在了身侧。 见你没有打开盒子的意思,西瑞尔补充说:“胸针刻录了清心凝神的法阵。” 西瑞尔的一句话把什么都剧透完了,你干脆也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枚紫水晶胸针,被做成雪花形状,对着灯光细致观察,可以发现雪花刻痕里隐藏的法阵纹路。 至于卡尔盒子里的,也是同样款式的胸针,只是是蓝水晶做的主材料。 你们三人,当然,主要是你和卡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段时间之后,侍女通知你们舞会要开始了。 你轻提着裙摆跟在卡尔身后下了楼,而紫色的雪花胸针被别在了衣服上,让侍女拿着空盒子放回你的房间。 可以说,这是战争结束的十年间最为盛大的舞会。 一来是因为经济有所恢复,可以这样挥霍;二来就是因为两位王国继承者的成年,这是一个国家的大事,理应热闹起来。 国王郑重地向贵族们介绍了他的一对孩子,即使大多数贵族对这个国家未来的继承人已经十分熟识了。 这次介绍,即代表两位将正式踏入社交圈子,同时也可以开始准备婚姻等大事了。 悠扬的乐声在厅堂回响,带着循环往复的意味,热切与喧闹之中,又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思。 相比起音乐,你可能在美术上的天赋更多,对于这首贴合场景的舞曲,你有一瞬间的不适,却言明不出任何问题。 “卡诺丝,要和我跳第一支舞吗?”卡尔无视了对他投以期待目光的贵族少女们,低头在你耳畔低声询问你的意见。 [a.那今晚我就做一把贵族小姐们的公敌了。] →[b.哥哥加油啊,我可不想受到贵族小姐们咬手帕的眼神。] 卡尔闻言,无奈地笑了笑:“你呀,我的小卡诺丝可是英勇无畏的公主殿下,就不能救救哥哥于水火吗?” “我相信贵族小姐们的礼仪,嗯,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下的礼仪,还不至于做出什么事情吧。虽然之后可能会对社交舆论的风向有些影响……我相信哥哥未来的王妃一定能解决这些麻烦的。” “说白了,你就是不想之后被那些人烦吧。”卡尔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呢,他的妹妹,他宠就是了。 成人舞会上的首舞,是有重大的意义的,它表达了当事人的一种倾向。 这么说吧,如果卡尔在舞会上邀请了某位贵族少女跳首舞,那么她就在王妃的起跑线上赢了一截,而其他人就会与这位少女作比较,权衡做出是该继续还是换条婚姻跑道。 当然,这种透露出去的倾向,被那些自以为揣测到心意的人解读,也会造成麻烦,并且在舞会结束后的一段时间内,卡尔和那位少女都会绑定在一起。 而如果首舞的对象是作为双子的公主,那么上述问题都会消失,但与此同时,没有明确的倾向,有野心的人便没了比较,自然都要来一试的。 也就是说,在舞会结束后的一段时间内,就算不出门,都可能会被各种偶遇找上门来。 当然,由于继承的顺位和你与卡尔在国内的风评的不同,上述无论是哪种结果,卡尔受到的影响都要大于你,比起不去理会就影响不大的舆论风向,源源不断的偶遇才是让你害怕的。 “那我就去选一位看得顺眼的贵族小姐了,卡诺丝呢?首舞会选择谁?可不能对邀请全拒绝,然后不跳啊。”卡尔借着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大厅内的那些男性贵族们。 [卡尔视角载入……] 卡尔借着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大厅内的那些男性贵族们,其中也有不少把目光投在他的卡诺丝身上的,只是想想要把自己最亲爱的妹妹交到其中某个人手上,就让人足够生气了。 那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家伙,出门前都不照镜子的吗?那人都长成那样了还有勇气觊觎他的妹妹,真是毫无自知之明。 还有那个,长得还行,但也太高了吧,卡诺丝和他在一起还要仰头,容易脖子酸,他才不会让她受到这种委屈。 这个长得还不错,身高也合适,不过看着脸生,好像是司诺克斯家族的? 卡尔目光所及的,是一位铂金色短发的青年人,翠绿色的猫眼,一笑便露出了酒窝,显得十分可爱,向小猫一样,喝完酒便扭头,趁别人看不见还吐舌头,一副喝不了酒还要喝的模样。 虽然司诺克斯那位还只是位子爵,但是凭一己之力将原本破落的家族拉回贵族圈,在新贵族和旧贵族的圈子里都有些名气。 不过,可惜了,已经结婚了。卡尔带着遗憾的目光移向了下一位,如果那位司诺克斯子爵还未结婚的话,倒是一位还算合适的人选。 [视角结束] “好啦好啦,我会跳的,哥哥加油吧。”你轻轻在卡尔背后推了一下,并没有用力,只是表达自己态度。 卡尔点了点头,向贵族少女堆走去,并且向其中一位弯腰伸出了手发出邀请,动作无一不风度翩翩。 那么,接下来就该你自己了,首舞必须找人跳才行,你要在众多贵族青年里挑选一个。 →[a.西瑞尔] [b.???] [c.???] [d.随意选一个] “西瑞尔。”按照你对西瑞尔性格的了解,他是不会来邀请你的,但是你又不想随便找个麻烦的陌生人跳,只好主动出击了。 瞅准了西瑞尔的位置,笑盈盈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知道,只要你主动,西瑞尔不会拒绝你。 当然,不是因为感情之类的原因,换做任何一个人,来自公主殿下的主动,都没有理由推辞,尤其是从礼仪角度上。 倚着柱子的西瑞尔一愣,从你的眼睛中看出了你想要表达的意思,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站直身体,离开柱子的狭窄空间,没有说任何华丽或者赞美的话,只是向你弯腰伸出了手。 你将手搭上了西瑞尔手心,隔着礼服的手套,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触感。 西瑞尔带着你进入舞池中心,音乐逐渐舒缓,两位主角都已经找好了舞伴,其他的人也就没有了什么顾忌,周围的人已经开始翩翩起舞。 “殿下。”西瑞尔凑近你的耳畔。 听到呼唤,你有些疑惑地看向西瑞尔,直直对上了那双群青色的眼眸,你和他的距离过于接近,甚至能清晰看到他眼眸里的自己。 西瑞尔的眼眸里很少有情绪,这让他的群青色尤为纯澈,就像是无风的湖面一般,他眼中倒映着的你,仿佛就是真实的你。 你感觉到腰上多了一股力道,但很快那力道就松了。 你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西瑞尔是在低声提醒你,他的手已经搭在你的腰际,只是完全是虚揽,根本没有触碰到你,以至于你无所觉察。 你点点头回应对方,将手搭上对方的肩。 音乐声舒缓而悠扬,配合着音乐,大厅的光线也暗了下去,在昏暗的光线,下,音乐、脚步、心跳、窃窃私语,一切声音都在扩大,混合杂酿成惑人的音符。 随着音乐的曲调,前进、后撤、旋转,你和西瑞尔的动作越来越合拍,每一步都踏在了对应的曲调上,而心跳也在跟着曲调调整,逐渐合成统一的声音。 第2章 所谓走主线是麻烦事 格莱蒂斯位于雷伽那的王都——菲尼萨塞尔,虽然只是成立于种族大战后期的学校,历史并不悠久。 但因为现任校长师卢修斯,他自己是大陆稀少的大师级魔法师,又重金挖了不少有名的老师,使得学校后来居上,挤在诸多老牌名校中间,有了一席之地。 一般情况下,能够进入学院的只有两种人,一是天赋异禀的人,一是位于各自种族高位的人。 现在是学院开学一个月后,你是这所学院的魔法系一年级新生。 久违的短暂假期,在和西瑞尔商量过后,两人决定接一下任务,完成实践课程上的作业要求。 实践积分制度,这个制度还是卢修斯成为校长后一手推行起来的,实践分只能通过组队从学院任务处那里完成任务获得,一般四个人一队,通过自由组队培养学生的意识。 当然,这项制度也导致了大批学生被延期毕业,被称为学院里最魔鬼的三大制度之一。 “哥哥,我和西瑞尔决定趁这个假期去完成实践作业,哥哥要不要一起?”考虑到西瑞尔的嗓子,和卡尔沟通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你的身上。 通过特制的沟通仪器——水镜,输入魔力,联系另一面水镜,就能和镜子的持有者沟通。 水镜映出卡尔有些疲惫的神情,原本撑着脸的手转而捏了捏鼻梁:“抱歉,卡诺丝,可能只能你和西瑞尔去找其他组队了。” “诶?”你有些诧异,卡尔难得有拒绝你的时候,当然,比起他难得的拒绝,你更加在意另一件事,“哥哥你看上去很累,有什么事是我能帮忙的吗?” “帮忙啊……”卡尔似乎在认真思考,“那么拜托我的小卡诺丝帮忙倒流时间,回到舞会现场和我跳首舞吧。” 说着,卡尔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跨度一个月的时间倒流,就算是时间系的大师级魔法师都做不到的事。 你和卡洛的生日紧挨着开学时间,开学后的这一个月就正好是舞会结束后的最佳偶遇时期,以至于为了减少麻烦,这一个月以来,你都极少出现在交际场合。 也因为如此,你的校园生活暂且算是正常,没有什么波澜起伏的。 卡尔就不一样了,作为第一继承人,有很多社交活动他都无法推辞,已经被各种活动忙到焦头烂额了。 “这我可做不到啊。”你耸了耸肩,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小卡诺丝要对自己有信心。”卡尔收敛了一些笑意,半开玩笑半正式说道。 “我这边最近还有好几场邀请,等这段时间一过,就有时间完成实践作业了。这次我就没办法跟在你身边保护你了,作业不能带侍从,自己要小心,有麻烦丢给西瑞尔就好。虽然这么说对西瑞尔不太友好,但是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我又不傻。”你含糊地应下了,如果别人有危险,能帮你还是会帮一把的,也不知道卡尔是怎么想的,他总希望你成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嗯,我该准备准备出门了,小卡诺丝再见,照顾好自己。” 卡尔起身,镜面映着的自然而然过渡到被白衬衫包裹着的精瘦而有力的腰肢,然后因为被掐断魔力供应,画面彻底消失。 将卡尔不去的消息发给西瑞尔,你和他约好了第二天在学院的任务处见面。 第二天一早,你就来到了任务大厅里,但西瑞尔来得比你还早,已经在检索任务了。 在微笑着回应了几个也一大早在任务处的学生的问好之后,你走到了西瑞尔身边:“早上好,西瑞尔,有合适的任务吗?” 西瑞尔点了点头,将一份任务的拓印文件交到你的手上。 这是一份 “寻找失踪的人”的任务。 几天前,前往尼泊山系休比斯区域采药的职业级药剂师欧姬娜失踪,同样失去消息的还有她雇佣的佣兵们。 任务是佣兵协会官方委托学校协助搜寻欧姬娜的踪迹,根据调查结果,除了给予委托对应的报酬,还有对应的作业分。 “不确定性大,但是危险性低,你是第一次,需要适应。”西瑞尔简单地解释了选择这个任务的原因。 按照学院的规定,完成作业任务是不能雇佣或者差遣侍从的,但可以通过和高年级组队钻空子。 作为侦查系优秀的四年级生,又因为和卢修斯的关系,西瑞尔成了你和卡尔固定的绑定队友,负责保护你们的安全,帮助你们更快适应作业任务。 学院有五大系,分别是魔法系、战系、药剂系、侦查系和特殊系,前面五系分别对应人类的五大类战斗职业——法师,战士,药师,眼,特殊。 特殊系是从魔法系剥离出来的一个系别,里面的学生都是具有特殊魔法属性的学生。 众所周知,魔法属性主要有水、火、木、土四大基础属性,其上又会衍生风、冰、雷三大变异属性,而能进入特殊系的,就是这七大属性之外的魔法属性和变异魔法属性。 值得一提的是,具有的魔法属性越多越难精进,不过,能进格莱蒂斯的,大多数都是单系魔法人。 你和卡洛就是单一的冰属性魔法,西瑞尔是单一的水属性,你们都属于正式魔法师这一个大的阶段,但卡洛还辅修了战系中的剑,而西瑞尔是主攻眼系的,因此单从魔法水平上,你会优于这两人。 “那就这个了吧。我们是还要再招两位队友吗?”你点了点头,确认下了任务。 “交给我。”西瑞尔拿过任务文件,走向大厅中心的任务登记台。 你也跟了过去,好奇地看着整个的流程。 “任务0391。”西瑞尔将文件递过去。接过文件是一个奶油色卷发的女生,那卷曲程度,看上去随时随地都会打结的样子,从制服的款式上来看是特殊系的学生。 女生目光似乎扫到了你,她突然就红了,但好歹还记得工作,低下头翻找着记录:“那个……0391已经被领取了……不过……领取的人也发布了找队友的申请,他们也是两个人。你们是两个是一起的……可以去看看要不要组队,或者换一个任务……” 结结巴巴说完了一长串的话,女生长舒了一口气,对着你和西瑞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去看看?”西瑞尔看向你。 “嗯,走吧。”横竖都要再招队友,去看看是什么人也无妨。 找人的过程并不困难,尤其是对于西瑞尔这种熟悉各种不成文规定的四年级老油条来说,你们两人很快就找到了接取任务的人。 那人看上去很瘦弱,肤色呈现出病态的白,整个人都笼在宽大的衣服里,茶色被保养得很有光泽,琥珀色的眸子很是纯粹,从制服款式上可以判定是药师系的学生。 而且,你是知道这个人的,兰斯·卡文迪许,卡文迪许伯爵唯一的儿子,也是爵位未来的继承人。 你对兰斯这个人并不熟悉,但是他的父亲太过出名了,给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卡文迪许伯爵在上流圈子里是出了名的风流成性,固定情人都一只手数不过来,更别提露水姻缘了,但除了伯爵夫人有一子——兰斯外,没有任何子嗣出生。 在某位伯爵的宴会上,舞台剧里有个“不行”的男人,卡文迪许伯爵认为这是那位伯爵在暗讽他,就吵了起来。 两位伯爵有来有往骂了三天,最后还是国王亲自去调停的。 西瑞尔拍了拍你的肩,指了指兰斯,又指了指兰斯旁边的少女:“队友,男的不认识,女的是柏莎,兽人狐族,战系二年级,使用的是拳。可以组队。” 顺着西瑞尔的指向看过去,那是一个小麦肤色的少女,留着银灰色的利落短发,从衣服上很容易分辨出是战系的制服。 柏莎的整个手,包括手指都缠绕着绷带,手腕带着加重的腕铐,衣服偏短,隐隐露出了一截带有腹肌的腰。 如果要接下这个任务,那么按一个队伍一般四个人的规模,这次任务的人员便就完全确定了——你、西瑞尔、兰斯、柏莎。 如果不想和这两个人组队,按照接取任务的原则,你只能选择放弃这个任务,重新选择。你打算…… [a.就他们了。] →[b.算了,重新选个任务吧。] 你摇了摇头,任务是进山里找人,而兰斯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其实是不太适合这个任务的。 就如卡尔说得那样,应该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你可不想去迁就其他人。 但因为接取任务原则,只能你主动放弃这个任务了。 西瑞尔自然是什么任务都可以的,见你拒绝,便又返回任务区,筛选出了另一个护送任务。 和你们组队的是两位战系的二年级学生,任务顺风顺水地完成了,你和那两位没有太过深入的交流,只是点头之交的地步。 又过了一段时间,卡尔也顺利完成他的实践任务,你听说那个找人的任务被撤下去了,因为至今还没有人找到关于那位失踪的欧姬娜的任何线索,好像这个人就这么蒸发了一样。 当然,这一切都已经和你无关了。你偶尔会想,如果当初接下了这个任务,你大概也是会无功而返的吧。 [亲爱的风之子,你似乎偏离了主线,或许你需要重新开始?好吧,是我认为你需要。] —————————— →[a.就他们了。] [b.算了,重新选个任务吧。] 搜寻任务,就像西瑞尔说得那样“不确定性大,但是危险性低”,其实有西瑞尔在,就已经能够轻松应付了。 所以队友是什么配置,其实并不重要,而且一战士、一法师、一眼、一药师辅助,恰巧组合成了一种稳妥的配置。 唯一算是问题的,只是你没有习惯去依靠西瑞尔而已。 “我去和他们沟通。” 考虑到西瑞尔的情况,你主动走上前。 “打扰了,卡文迪许,我从登记台那边了解到,你接了任务0391,队伍还能加入一魔法系一眼系吗?”比起之前完全不知道的柏莎,你选择了向兰斯搭话。 “卡诺丝殿下?殿下能来是我的荣幸。”兰斯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露出浅淡但柔和的笑容来,虽然说着近似恭维的话,态度上却不卑不亢, “不过我还需要和队伍里的另一个人商量一下。” 你有一种感觉,那温和的笑容下,内核是冷淡疏离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在外人面前,你是一个再合格不过了的公主,温柔大方有教养,自带气质和礼仪max的buff,但这不代表着每个人都会对你表达亲近。 你自知自己不是金钱,不可能每个人都喜爱,更何况钱也有人不喜欢,兰斯的冷淡疏离也不代表什么。 兰斯走向名为柏莎的狐族少女,两人交谈了几句,便又向你走来。 “这应该是第一次正式说上话,小公主,我是柏莎·弗克斯,战系三年级生,属于兽人狐族。” “姑且先解释清楚,因为格莱蒂斯人类比较多,我不太喜欢别人盯着我耳朵和耳朵,而且打起架来,耳朵和尾巴也很累赘,所以我吃了药,可以控制它们的出现。” 说着,柏莎还特意演示了一下,一对褐色的狐耳出现在少女的头顶,人类耳朵的假象同时消失了。 “欢迎小公主和艾比伦斯加入我们队伍,我们去交申请表吧,没想到这次队伍这么快就齐了。” 在登记台登记后,约定了集合时间,便解散各自去做准备了。 回到宿舍,简单地收拾行李,款式简单的换洗衣服,一些基础药剂,卢修斯送的雪花胸针直接别在衣襟上,作为武器的法典抱在怀里。 你将任务和队友的信息告知了卡尔,考虑到对方还在应付社交活动,只是发过去了文字,但没想到临出门前收到了回复。 {嗯,注意安全,我替你向舅舅报备了。} 第3章 来触发奇遇吧 尼泊山系少有人居住,唯一的城市名为休比斯镇,并不大,是依靠药剂师群体建立起来的小镇子。 因为稀有的灵魂修复药材悦铃花只在尼泊山系生长,离了尼泊根本无法存活,只有药剂师和一些采药为生的人才会跋山涉水来这么个地方,也因此镇子虽然不大,但是基本的生活不成问题。 你们来到镇子上,狭小的佣兵协会里也挂着同样的委托,有着学校提供的文书,接取任务很顺利,并且获得了已经搜寻过的区域的分布图。 你们选择了一条还没被搜过的上山路径,和佣兵协会做好了备份,搜寻这条路径,无论结果如何,都算完成任务。 最后作业的分数会按照调查报告和协会对报告的验证结果综合综合得出,因此想要糊弄过去是行不通的。 此时,已近黄昏,考虑到安全因素,在佣兵协会的建议下,你们决定在休比斯休整一晚,第二天开始搜寻。 凉风习习,天虽然没有暗下来,但是灯光已经零星亮起了。 虽然只是一个小镇,但是对于难得出门的你来说,是难得的体验,你现在对这个镇子有着好奇心。 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或许你能趁这段时间在这个小镇子里逛逛,你的队友们都还在旅店里,显然是都有空闲的,你也能邀请他们和你一起。你打算…… →[a.邀请西瑞尔一起。] [b.邀请柏莎一起。] [c.自己一个人去。] 你想要逛逛这个小镇子,将要出门时突然想起了卡尔的叮嘱,虽然只是个小镇子,但意外这种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 而要邀请其他人一起的话,比起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第一次见面的兰斯和柏莎,西瑞尔更加合适要求。 “西瑞尔。”你抬手敲响了西瑞尔房间的门。 几乎是敲门声结束的同时,房门就被打开了,西瑞尔披着外套,墨绿色的长发披散着,还滴着水滴,一下一下砸在地板上。 “打、打扰了!”你下意识地后撤了一步,深觉自己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什么事?”西瑞尔的神色一如既往。 “是这样的,我想要逛逛这里,所以……” “我陪你。有想去的地方吗?”西瑞尔就在门口换上了外出的鞋子,出门反手就把门关了,动作十分果断利落。 “你的头发还在滴水,可能会感冒,要不要先擦干,我这边又不着急。”你指了指地板上的水滴。 西瑞尔一愣,看了你一眼,眼神有些奇怪,但很快就收回了。 修长骨感的手轻轻抚上墨绿色的发丝,随着手渐渐远离发丝,水滴也被牵引着,向指尖聚拢。 头发半干之后,西瑞尔停下了水元素的操控,剥离出来的水汇聚成球状,和拳头差不多大小,在西瑞尔手心,静止不动的时候,像是透明的水晶球。 水晶球映着旅店灯火的暖色,映着西瑞尔指尖的苍白,映着两人衣服上大片的绿和蓝,映着雪花胸针的紫,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像是混乱而又美好的梦境一般。 “真厉害啊……”你不禁喃喃出声。 “这很普通。基础属性魔法着重操控,变异属性着重创造。”西瑞尔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解释。 似乎是为了加强说服力度,西瑞尔水中的圆球蠕动着,拉长、收缩、移动,构成了另一种外形。 水形游鱼摆动着鳍,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空中游动。 水、火、木、土四大基础属性随处可见,因此在学习相关魔法上,教导的重点是操控这些随处可见的元素为自己所用。 而像是风、冰、雷这种变异属性,虽然有,但是大部分环境中稀少的,主要靠调动魔力去创造对应元素使用。 至于不在这七大类里的,更是需要使用者无中生有了。 “不是指操作本身,而是指西瑞尔你操控它的整个过程。”你连忙解释。 西瑞尔又是一愣,接着就是叹气,指尖轻微动了动,然后游鱼就摆动着鳍,向你靠近了,西瑞尔的目光带了些鼓励。 有些摸不准对方的意思,你试探着伸出手,指尖轻触游鱼,冰元素的力量蔓延开来,水构成的躯体被冻结,突然增加的重量使得它坠落。 你迅速伸出手,想要接住冰游鱼,但身旁的人动作更快,你的手覆在了他的手上,失之毫厘,冰鱼与你的指尖擦肩而过,砸在了地面。 “我是不是意会错了什么?” “走吧,天快黑了。”西瑞尔的语调带了些笑意。 对于他的笑,你倒是很少见到,只是现在他是背对着你,你也看不真切。 你们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旅馆,沿着小镇唯一的一条大道沉默无声地走着。 “想去什么地方?”西瑞尔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问你。 你及时刹住了车,没有发生碰撞事件,此时,太阳贴在了地平线,居于你的前方,西瑞尔的影子被拉得斜长而又巨大,笼罩着你。 你往四周看了看,不少的店铺已经在准备关门事宜了。 突然,一间闪闪发光的店铺引起了你的注意,店铺没有名字,只竖起了“杂货”的牌子,窗户很大且打开,可以清楚看清货架。 而闪闪发光的,是一种晶片,它折射着光线,又随着凉风摆动,才有了一闪一闪的状态。 “去那里看看?”你指着那间杂货店铺。 西瑞尔点了点头,却没有动作,在你行动之后,跟在了你的身后。 “欢迎光临。”店主是一个红发翠绿色猫眼的中年人,身上堆了些肉,脸上是和蔼的笑容,一笑,眼睛都眯在了一起。 说实话,看到店内的物品的一瞬间,你是失望的,粗糙的工艺品、毫无食欲的土特产、花里胡哨的色彩、充满了杂质的原材料。 你看了一眼,已经在思索着怎么礼貌而又不失涵养地退出去了,但有那么一瞬间,你感觉心头一跳,有什么在吸引着你。 “客人随便看,我这边夜间不歇业,要找什么也可以跟我说一声。”店主热情地招呼你。 你随意地点了点头,回忆着突然间的心跳漏拍,虽然只有一瞬间,你还是顺着感觉确定了方位,向着里侧的货柜走去。 终于,你找到了了吸引着你的物品,放在简陋的无盖木盒里,是一枚有着绿色杂质的白色的石头,有打磨的痕迹,但是看不出打磨的是什么形态,至于精细程度上,和你现在佩戴的雪花一个天一个地。 要是放在平时,这种品质的物品完全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但刚刚那一瞬间被吸引的那种感觉,让你有了买下它的想法。 你踮脚从货柜上拿下木盒,却没有发现价格标签:“请问,这个怎么卖?” 店主看了一眼你拿着的东西,一愣,笑得十分灿烂:“这个啊,这个可是我父亲传下来的。我家早几代可是贵族,有【森林的司诺克斯】这种称呼,不过后来衰败了。” “说起这件物品,它原本应该是一片翠绿的叶子夹子的,我父亲当初可是因为它才逃脱了休比斯村的那场惨案,逃过一劫后,这夹子就变成了这样。” “既然是传下来的,店长又怎么把它摆在货架上了?”你不为所动,甚至怀疑店长把你当做了冤大头。 “这不是要吃饭嘛……而且也没有那么玄乎,估计就是掉色了,就我家老头迷信又死要面子而已。” 店长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报出了一个很低的价格,“买卖讲究的就是一个缘分,这货品有这么个来由,我肯定要交代清楚,为买主负责嘛。” “至于价格,要过得去良心,这物品的品质,还真就一般,我也不坑客人你的钱,我的口碑在这里呢,不能砸了啊。” 听到老板的解释,你有些羞愧,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利落地付了钱,转身想要溜走,迎面却撞上了西瑞尔。 “休比斯村的惨案?”西瑞尔带着疑问复述了一遍。 之前因为重心放在了胸针价格上,后又因为羞愧想快点溜走,你完全忽略了这句话:“店长,你说的休比斯村的惨案是什么事情啊?” “那个啊,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都还没出生,往前推个五十来年吧,当时……”店长没有藏私,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出。 在许多年前,被称为休比斯的有两处地方,一处是现在这个镇子,一处是山上的休比斯村。 这两处的人原本都居于休比斯村,后来因为对外来人的态度和村子发展方向产生了分歧,一部分人搬至了山下,形成了现在的城镇。 分村后没有多久,就突然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留守于山里的村子在一夜之间就被灭了村。 而店长的父亲,因为下山采购,临了上山时发现自己胸针不见了,就回镇子里找,又碰巧遇见下大雨,上山的路太滑,给摔断了腿。 腿伤养了近一个月,再回去,村子里就一个活人都没有了,都死了,死状极其惨烈,从现场的痕迹上来说是影族留下的。 “你也知道,那个时期,黑魔法师多会藏啊,根本抓不到人,连那些畜生为什么杀人都不清楚,这件事就成了悬案。”店长一边说,一边叹气摇头。 影族是被封印在地底深渊的一个种族,据说它们是情绪的黑暗面,个体会死,但是种族永远不灭。 加上黑色淤泥质的身体对魔法和体术都有很强的抗性,以至于每一次的出现都是一场灾难,只有黑魔法师掌握了影族从地底深渊召唤到地面来的方法。 所谓黑魔法师,就是暗魔法属性的人。一般来说,自然情况下,是不会有身负暗属性的人,但是所有的属性元素都能后天改造成暗属性。 十年前,清零战争结束之后,稍微有点能力的黑魔法师都死亡了,目前暗属性改造方法大多被销毁和处理,断了黑魔法师出现的可能,也因此断绝了可能的影族的隐患。 和店长告别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你和西瑞尔直接回了旅店。 第二天,晴空万里,蓝色的天空里,连片白色的云朵都没有。 沿着小路向上,一路仔细搜索着,未有任何突破。 为了方便进山采药的人,每隔一段路程就会有专门清理出来的、可以作为临时营地的区域。 早晨出发,临近中午的时候,你们终于到了一个临时营地。 “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而且是最近几天。”西瑞尔先一步进入营地,对营地里的各项痕迹进行侦查。 “是那个我们要找的药剂师留下的吗?”柏莎站在营地外,跃跃欲试,想要进入。 “不能确定。” “哦。”柏莎一下子就蔫了,抬头看了看枝叶间的天空,“我还以为我们这么快就能找到线索呢。现在还有这点运动量对于战系来说并不算什么,不过,你们还能坚持吗?从大早上一直爬山到现在,已经正午了。” [a.我不累,继续走吧。] →[b.我有些累了,可以休息一下吗?] 你估摸着自己的体力,卡尔在训练剑术的时候,一些基础的身体锻炼项目你也跟着参加了,因此,你的体能并不算弱,加上身体本身对疲劳并不敏感,再走下去也没有问题。 刚想开口说可以继续,你一回头,就看到了喘气不匀、脸色更加苍白了的兰斯。 想了想,你改口说:“大家能稍微歇息吗?商量一下接下来的搜寻,以及午饭。我体力有些跟不上,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兰斯似乎是意识到了,靠近了你一些,低声:“多谢殿下。” “看来小公主的体力还是有得练啊。不过,午饭还是很重要的,总不可能空着肚子找人嘛。大家先吃饭,吃饭。” 对于你的请求,柏莎没有介意,反而对吃午饭燃起了热情:“艾比伦斯,我们现在能进营地吗?会不会破坏线索啊?” “……尽量在营地外围吧。”西瑞尔判断了一下痕迹,从营地里轻手轻脚走了出来。 第4章 线索,易如反掌 —————————— [a.我不累,继续走吧。] →[b.我有些累了,可以休息一下吗?] 你估摸着自己的体力,卡尔在训练剑术的时候,一些基础的身体锻炼项目你也跟着参加了,因此,你的体能并不算弱,加上身体本身对疲劳并不敏感,再走下去也没有问题。 “我还能继续走,体力还跟得上,你们呢?” 说着,你看了看西瑞尔,虽然他看上去并不健硕,但也只是轻微呼吸急促,可见体力不错。 “看来小公主的体力还不错啊。不过,午饭还是很重要的,总不可能空着肚子找人嘛。大家先吃饭,吃饭。”柏莎对你的体力有些意外,但接着便高兴起来。 她认同地拍了拍你的肩,同时向营地里的西瑞尔问道,“艾比伦斯,我们现在能进营地吗?会不会破坏线索啊?” “……尽量在营地外围。”西瑞尔判断了一下痕迹,从营地里轻手轻脚走了出来。 不一会儿,水咕噜咕噜沸腾了起来,配合着正午的阳光,竟然让人感到了热意。 “我这里有醒神剂,要不要滴些在沸水里?”你想了想询问道,稀释过的醒神剂正好可以来克服午饭后的困倦。 柏莎照看着沸腾的热水,用新鲜树枝拨弄着器皿下的柴火:“小公主的脑子真好啊,如果我有这样的脑子,老爹就不用头疼了。” “弗克斯这样也很好的,很有安全感。”你从腰侧的背包中拿出了醒神剂,从平整的大石块上起身。 才向柏莎的方向走了半步,不远的草丛中有什么折射着阳光,闪了一下你的眼。 你微微别开眼,将药剂送到了柏莎手里,然后走向了闪着光芒的草丛。 镶嵌着蓝色宝石的胸针就那么大咧咧地躺在半青的草丛上,只要走近就可以发现它,根本不需要你特意去寻找。 你捡起胸针,仔细打量着,宝石的色泽很好,照理说品质应该不差,只是现在上面多了很多划痕。 “是荆棘。”身旁,嘶哑声音的主人分辨出了造成划痕的源头。 不用扭头,你就知道身边的人是西瑞尔,事实上扭头看去,也的确是他。 看来是之前别开眼的小动作被发现了,然后出于不放心跟了过来,你猜测着,心里也不禁有了感叹。 也不知道该说眼隐藏气息的能力太强,还是说你对西瑞尔的气息太过信任,根本没有设防,以至于一次次在西瑞尔出声之后才能察觉他在你的身边。 心里百转千回只是一瞬,你马上就接口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款式和痕迹都很新,很有可能是欧姬娜的物品。无论是不是真的是她的,总归是一条线索。” 西瑞尔点了点头,开始就草丛附件进行痕迹的勘察。 侦察类一直是眼的强项,你自认也帮不上什么忙便拿着胸针去找柏莎和兰斯。 “这是那边草丛找到的,从款式和品质上来说,很有可能是欧姬娜的。”你将胸针递给两人查看,接着补充说。 “上面的划痕,西瑞尔辨认出是荆棘类植物造成的,不过这一路走来,都没有见过类似植物,应该是和佩戴者的行动路径有关联。” “荆棘……悦铃花生长的沼泽区域的确有好几种种很坚硬的荆棘……”兰斯仔细回忆着相关的记忆,“但到这里的,没有不是冲着悦铃花来的。” 柏莎摆弄了一下胸针,无奈专业不对口,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只能直接发问:“可以肯定是那个药剂师吗?” 你们二人双双摇头,单凭荆棘划痕而没有其他佐证,是不能百分之百确定的。 “有走过的痕迹。”就在三人有些僵持的时候,西瑞尔带回了消息。 “虽然不确定是不是欧姬娜一行,但是总比漫无目的寻找要好。吃完饭休息一会儿,我们跟着痕迹去看看?” 目前确实也没有去其他线索,于是众人同意了你的建议。 午饭草草了事,歇息了一会儿,便开始沿着西瑞尔侦察到的痕迹前进。 沿着痕迹一路走去,一路上,荒草遍野,人迹越来越稀疏,到最后,似乎只有一行人不久前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 野草有人小腿那么高,也因此,草茎被踩倒的痕迹十分明显。 “这是什么地方?”柏莎睁大了眼睛,明显平整了一些的地块上,在野草间,是诸多的断壁残垣。 这应该是村子之类的废弃建筑,在应该是村口的地方,你发现了一块石碑,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块墓碑。 【愿已逝之人永得安眠】 你想,这里应该就是店长提到的休比斯村了。 [a.粗略带过休比斯村的事情] →[b.详细告知休比斯村的事情]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是曾经的休比斯村。”除了引起你心跳失衡的夹子之外的事情,你都尽数告知了柏莎和兰斯。 房屋因为年久失修显得特别残破,靠近村子中心的部分墙壁上甚至还残留着黑色的痕迹,证明着当初那场灭村的真实性。 柏莎抱着手臂,跺了跺脚,话语中似乎夹杂了她的个人情绪:“那些黑魔法师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痕迹还在延伸,但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要停下来吗?”你感觉自己似乎要被什么卷入其中了,但是很奇怪的是,那并不是一种危险的感觉。 “目前还没有战斗的痕迹。”西瑞尔出声,语气很淡,尽力在表达只是做解释、并不影响决策的立场。 “啊呀,小公主,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有些时候新手就是容易自己吓自己。”柏莎一把挽住你的胳膊,将你往她的方向带。 兰斯没有保持一如既往的沉默无声,开口道:“就地位而言,我应该是最低的,如果有危险,各位也有保命的东西吧?” 本来你就没有很坚定在反对继续前进,大家很轻易就达成了统一,继续沿着痕迹探索。 但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错觉,兰斯似乎对探索的事情有些急切。 随着被踩倒的草茎一路延伸,最后痕迹停留在一所偏僻的建筑物前。 相比较于村子里的其他建筑物,这所建筑物更加古旧一些,但是却因为建筑材料的原因,看上去并没有村子里的房屋那样残破,甚至隐约可见过去的辉煌。 “这是什么建筑,好怪啊。”柏莎双手抱胸,打量着眼前的建筑物,皱着眉,又是在她专业范围外的东西。 你看向西瑞尔,他回了你一个摇头,很明显,他也不清楚。 就在你认定没有人知道建筑物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一柔和的男声响起:“是女神的神殿。” 是兰斯。 你回头,只见兰斯洛特打量着建筑物,琥珀色眸子还是那样干净,甚至更加纯粹了,有种美人如花隔云端的飘渺和天真。 在兰斯说到是神殿的时候,你有了猜测,如果是诸神纪元时期的神殿,绝对保存不到这么完整,那么神殿很有可能是属于曦光女神——最后消亡的神明的。 “女神?哪个女神?诸神纪元死的女神太多了,考试又不考,我根本没有记。”柏莎挠头,眼神飘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是万物归一、破晓和新生的代行者、执掌轮回与真理的至高神——曦光女神。”兰斯如同喝水一般自然地背出了曦光女神的尊名。 这让你有些惊讶,但对方那犹如学术探究一般的语气,又让你在直觉上没有找到质疑的落脚点。 “诶?”柏莎依旧是一脸懵的样子,无措地看向你,又看向兰斯。 兰斯脸上浮现出公式化的笑容,替柏莎解答着:“外墙墙脚上雕刻的是绿色曼陀罗,代表着生生不息的希望,也是信仰曦光女神的破晓教派的代表圣物。而且对称尖顶是曦光神殿在建筑上的标志特征。” 你跟着解释看向墙脚,的确有植物的花纹,由于岁月的侵蚀,要明显分辨出是绿色曼陀罗,还是有些吃力。 “这个猜不出来也情有可原啊,毕竟曦光陨落了那么多年了,大众的历史读物上对这一时期的历史也不怎么提到。如果不是兰斯解释,我和西瑞尔也是一头雾水呢。”你笑着替柏莎解了围。 兰斯的态度有着诡异的扭曲感,你想了想,却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来,总不可能是兰斯在信仰一个已经陨落了很久的神明吧。 曦光女神通过弑杀其他神明,结束了诸神纪元的混乱,成为了当时世上唯一的神明,之后开始了长达两千多年的独神时期。 再之后,除曦光眷属精灵族之外,其他种族联合黑魔法师,完成了弑神,即种族大战。 曦光陨落,至此,世上再无神明。 曦光陨落后,精灵族也渐渐没落,而时间轴快进到现在,精灵已经灭族很久了。 历史上一直对弑神事件讳莫如深,也是因为你身为从那时起一直没有断绝的人族王室的血脉,有着查阅王族私密图书馆这样的资料保存处的资格,才勉强从浩如烟海的资料里了解到一二。 “反正不管是谁的神殿,现在都只是一堆破烂建筑而已。” 柏莎下了总结,对于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神明只是历史上极少着墨的一笔,根本不会对神明存在类似敬畏的情绪。 说着柏莎大步向前走去,急于从刚才那种类似无知的惭愧感里摆脱,抬脚就要踢向腐蚀得摇摇欲坠的门。 对于柏莎的评论,你也是认同的,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接话,就听见了有人叹气的声音,跟着就扭头,却换来了兰斯疑惑的神情,让你不得不收回目光。 是兰斯在叹息吗? 就在门要挨上这么一脚的时候,柏莎却突然停下了动作,耸着鼻子重重地吸了口气,完全收敛了表情,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我闻到了血腥味。” 柏莎回头看向你们三人,而后收回了脚,改用双手,猛地一下将门推开。 打开门瞬间的气流扬起了沉积的尘埃,呛得站在最前面的柏莎连咳了好几声,你跟着上前,只一眼,就因为里面的场景而怔住了。 神殿被清理出了一块干净的地方,架起的篝火已经燃尽,支起的锅里,是已经冷却的汤水,里面加入的似乎是某种蔬菜,已经煮得完全辨认不出原型了。 但这并不是最让人惊讶的。 在篝火的旁边,躺了五个人,从任务给的信息来看,赫然是欧姬娜和她的佣兵们,一个不少,放松的动作和平和的神情让他们看上去似乎只是在休息。 可那没有起伏的胸膛、褴褛的衣衫、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口以及沾染在身躯上的黑色淤泥质液体,无一不宣告了他们的死讯,而且是牵连到影族的死亡。 “小公主,这些黑色的该不是……”柏莎僵硬地看向你,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不久之前才从你口中听到了转述的惨案,却没想到马上就遇上了相关的事。 你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转移到了当前的场景上,根本无心顾及柏莎。 你看着一行人的尸体,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那么平和的神情,如同睡颜一般,是在睡梦中被杀死的吗? 可是就算是睡梦中,身体也会有相关反应才对。 周围的潮湿而腐败的味道,混合着草木的死亡气息,你没有觉察出任何不寻常的味道,却对地上死去的一行人有了莫名的厌恶感。这种感觉来得很突然,而在此之前,你和欧姬娜分明是不认识的。 →[a.这种感觉很危险,得赶快离开。] [b.这种感觉很诡异,想要探查清楚。][确定储存于档案2?] “先离开。”西瑞尔皱着眉,他无法理清楚事情是怎样发生而又是怎样结束的,这间神殿里,除了他们和欧姬娜这一行闯入的痕迹,再没了其他。 “看上去和书上描述的情景很像,但我也是第一次见,不确定是不是影族。不过,不管是不是,我们都应该赶快离开这里了。” 回过神来,你马上就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妙,面对未知,还是赶快离开才好。 你和西瑞尔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地点了点头。 你跟着西瑞尔、柏莎拽着还在发呆的兰斯,你们四人脚下的动作不慢,迅速撤出了神殿。 ps.世界的历史线:诸神时期——曦光纪元(曦光女神杀了诸神,独神控制大陆)——种族大战(各族联合反叛并杀死女神)——净化时期(处死黑魔法师,零建立)——清零战争(各族与零的战争)——现在 第5章 没有转生但异世界冒险 只是,出现在眼前的,却不再是来的时候的断壁残垣。 这些建筑物都是完好无损的,铺路的石板是一整块的,杂草有着整齐的断口,被切成了两截,明显是被人修整的痕迹。 村子里隐约还有鸡鸣,只是有些距离,听不真切。 你的手下意识捂上了心脏,那里现在跳得很快,比起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快,就像是遇见所谓绿叶夹子的那一刻的心跳。 “这……总不可能是我眼花吧?”柏莎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压低了声音,身体下意识起了反应,弓着背,降低重心,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不是眼花,也不是幻觉,你可以肯定,而在明白了这些之后,马上转身就要原路返回神殿,但是有人比你要快得多。 身后不知何时起,出现了雾气。雾气很浓厚,完全遮住了视野,就好像被竖起了一堵棉花墙,村子里的景象却完全不被雾气所影响,或者说那堵棉花墙就是围绕着村子建立的。 西瑞尔神色凝重地从棉花墙里走出,嘴紧紧地抿着,对着众人摇了摇头:“出不去,会绕回来。” “怎么会呢……”柏莎不信邪地冲了进去,你都还没有来得及阻止。 但不过几十秒,柏莎气喘吁吁地穿过棉花墙跑回来了,见到你们表现得十分震惊。 “我就……乱跑,一直往前冲,也没有拐弯,但是还是回来了。” 柏莎双手撑在腿上,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呼吸,一对狐耳顶在头顶,代替着柏莎的眼睛探知雾里的情况,还没有来得及收回。 “擦擦汗吧。”你递过冰凉的手帕,站直身体看向了村子的方向,“看来只能从那里入手了。” “怎么入手?对了,我们是被传送到哪里了?神殿里有传送阵法?” 看了看被自己捏得皱成一团、上面还有液体痕迹的手帕,帕子上的白色铃兰看上去都有些蔫了,柏莎递出去的手又收回,将手帕放进了自己的口袋,而后接上了话。 “你们看这些建筑物,和之前所见的断壁残垣其实是符合的,所以我其实有个大胆的假设,我们现在所见的,或许就是休比斯村。” 但是话刚刚说出口,你就发现了自己假设的漏洞:“不,不对。历史应该是不可能被干扰的,但如果只是投影,欧姬娜一行的死亡又解释呢……” 发现了现状后,兰斯难得活跃了起来,主动提出了自己的猜测:“会不会其实我们已经倒在了神殿里,现在的只是精神体?或者说灵魂。” “那么进入同样也是构造出的、不影响历史的空间就是解释得通的。而且,欧姬娜一行的神情太过平和了,不像是亲身遭遇了袭击。” “但是他们身上的伤口又该怎么解释?只是精神体的话,受到的伤害是不会反应到身体上的。”你虽然在质疑兰斯的猜想,但是自己也无法回答那些自己提出的问题。 “那有没有可能是伤口是进入神殿之前就有的?”兰斯看向西瑞尔和柏莎,他在侦查上的确没什么能力。 “那些人里有伤得很重的,但我所观察到的痕迹都是正常的。”西瑞尔皱着的眉头不见放松,从腰侧拔出小刀,直接拿自己下手,在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伤口渗出。 “有痛觉,是肉体上的。”西瑞尔冷静地摸出绷带单手缠上。 柏莎被西瑞尔利落地自残震得往你的方向后撤了一步,讷讷开口:“我在来的路上也没有闻到血腥味。当然啦,我没有专门学习这方面,不准确也是有可能的。” “这……或许,是我们来到了事件发生的那个时间线上,女神的神职里的确有轮回,和时间有关联。”兰斯再次提出了假设,神色似乎有些动容。 而对于兰斯的猜测,柏莎当即反驳说:“可是能给女神不是已经……” 柏莎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在场的都很明白,只是曦光已经陨落,根本不可能再来操纵他们进入过去的时间线。 或许应该分论,进入神殿和来到这个地方两件事情并不相关,你试图整理思绪,却怎么也找不出通顺的逻辑。 讨论很快就陷入了僵持阶段,并不是互不相让的僵持,而是没有人能够得出合理的推断的僵持。 “实地看看。”最终还是一直很少说话的西瑞尔拍板了行动,无论怎么猜测,也无论真相是什么,探索休比斯村已经成了必然。 当真正走进休比斯村,村里那种生活气息更为真切了,只是不知道为何,这种真切让你莫名觉得压抑。 暗自警惕着,顺着路径往前,身边偶有扛着农具路过的村民路过,免不了好奇地看他们几眼,你们却也不敢贸然与之交谈。 “诶,你们采药人今年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悦铃花还在花期,你们这时候采了明年就没了。”岔路的一边,一挎着篮子的少女主动和你们一行打着招呼。 女孩穿着着格子裙,套着褐色围裙,裹着着咖啡色的披肩,铁锈色的长发干枯分叉,被扎成了两个麻花辫于身后,脸上有着明显的健康的红晕。 “我们又不是来采药的。”神经紧绷的柏莎直接否认,话出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求助地看向你。 →[a.告知部分实情] [b.编个完全虚假的借口] “我们是接了委托来找人的,她可能最近来过这里。”你斟酌着语句,将你们的来历删减了部分内容,在神殿看到了死人、然后出门就到了这里这件事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最近……最近我们村来过好几个药剂师,都是急着用悦铃花的。你们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被盖上灰布的篮子里,突然滚落一个鲜红的苹果,少女急忙蹲下去捡起。 “我家就是经营旅店的,外来的入住的人都有登记的。”少女仔细用围裙擦着苹果落地沾着的尘土,确认没有被摔坏又塞回了篮子里,小心盖上灰布。 “欧姬娜。” “她?你们和那个黑魔法师是一伙的吗?”少女突然站起,眼里是混沌的暗色,随着她的动作,篮子里的苹果滚落一地,而后迅速腐化成一滩滩黏稠的黑泥。 你惊觉事情不对,想要解释,但已经为时已晚了,周围的一切都变了样子,黑色黏稠的地面,村民们的躯体里也渗出黑色油脂,神色空洞,向着你们四人走来。 然而,你们已经深陷入地面,难以脱身,体弱的兰斯和擅长体术的柏莎能力无用武之地,几番动作,只能靠你和西瑞尔水冰元素组成的冰层防止越陷越深。 西瑞尔的情况更加糟糕,露出了十分痛苦的神情,唇色发白,几番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后水元素被停止了操控,从嘶哑的喉咙里出来的,是痛苦的曲调,敌我不分地攻击着在场所有的精神。 咔嚓——你听到了冰层碎裂的声音,紫色的光芒自胸口的位置散开,是卢修斯送的那枚胸针,在雾紫色的光芒之下,你感觉身上的力量和精神都有所恢复。 你竭力靠近西瑞尔,想要借助胸针的力量安抚他,让他停止呕哑的曲调。 就在快要触碰到的那一刻,另一阵绿色的光芒来自腰侧的背包,你的手臂被翠绿的藤蔓缠上了,那藤蔓迅速捆上你的躯体,拼命向着你的身躯里扎根。 你脑子里一阵嗡嗡的声响,被藤蔓拖入了黑泥之下,意识渐渐模糊,紫色的光芒也逐渐散去。 “来晚了吗?啧,守墓人的东西。” 意识的最后,是这样的一句话,以及如同星空一般深远的声音。 [end.未见星辰] [星辰或许会有一天坠落,但遇见本身就足够让人动容了] —————————— [a.告知部分实情] →[b.编个完全虚假的借口] 接到柏莎的眼神,你马上明白了,并且想得深了一些,真假叠加确实更能骗到人,但是在没有弄清楚欧姬娜一行的死因之前,还是太危险了。 拿出应付王族那群老古板的心态,你脸不红心不跳地往下编:“我们是来画悦铃花的,作为图鉴上的配图,花开的时候自然是对读者最有吸引力的。” “图鉴?听上去很厉害啊。”少女的眼里有光,羡慕的神色已经溢出来了。 “嗯,是作为植物百科的图鉴。”你温柔假笑着回应着,不经意间流落出些许失落,“不过因为储存上的失误,之前的配图资料毁坏了很多。” 听到你的话,兰斯配合地叹了口气,以极不符合他人设的口吻,抱怨道:“那些人早该清理一下了,在马上就要排版的时候出现这么个疏漏,以至于我的假期都没了,急急忙忙赶来,连个合适的佣兵队都没有找到。” “兰斯,注意言论。”你装作打断了兰斯的话,又一脸歉意看向少女,“抱歉,工作上的苦水,不该向你倒的。” “啊,没事啦。如果只是画图,你们也可以雇佣村里的人,他们对这片很熟的。对了,我叫琳,琳·休比斯,是村里旅店老板的女儿,你们要住宿的话,可以选择来我家,父亲人很好,不会宰客的。” 看到名为琳的少女似乎相信了,你松了口气,虽然对于欺骗这么一个天真的少女有些愧疚,但是说实话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虽然眼前的少女看上去单纯无害,但是在这么一个诡异的地方,不得不防范,也许说错什么的下一秒,对方就变成敌人了。 你看向了其余人,征求他们的意见。西瑞尔并没有太多的动作,但明显表露出了赞同。 兰斯维持着不满的抱歉,注意到你的目光,冲你眨了眨眼睛,明显也是同意的。 至于柏莎,已经是一副你们想怎样都行的样子了,反正她负责物理输出就好。 “那么琳小姐,接下来几天就拜托你和你的父亲多加照顾了。”你话里带上了琳,方便下一步套路对方带路。 然而下一步还没有来得及布置,热情好客的琳就主动揽上了:“不客气的。而且我正好要回家,一起走吧。” 有了琳的介绍,老板对于你们几人没有过多盘问,只要求简单登记名字。 在有些陈旧的登记簿上,你准备登记什么名字? [a.卡诺丝·希那艾特] [b.卡诺丝·艾比伦斯] →[c.卡诺丝·司诺克斯] 等四人都写好后,琳拿过登记簿,好奇地看了一眼。 “诶,你也是姓【司诺克斯】啊,那你认识尼尔吗?你们是不是一个家族的?”琳的眼睛亮晶晶的,眼里是藏不住的少女的欢喜,既有些激动,又有些好奇。 “【司诺克斯】啊,我父亲是家族的旁支,几乎没什么血缘关系那种,只是继承了一个名字,我对家族的其他人都不熟。你说的尼尔是?他也住在这里?” 你顺着琳的话,开始编造,看似漫不经心地打探尼尔相关的事。 被你详细告知了休比斯村事件的众人自然明白【司诺克斯】这个姓氏的意义,那场惨案唯一的幸存者,就连柏莎这种不愿意动脑的也在不动声色地听着。 “尼尔他啊,也姓【司诺克斯】,听他说是被人诬陷,然后被赶出了家族。又因为司诺克斯夫人需要悦铃花治病,所以来了这里。他现在不住旅店的,在河岸那一片建好了房子,他和司诺克斯夫人住在哪里。” 琳对于尼尔的事情如数家珍。 你认同地点点头:“家族里总是有这种背后插刀的人。司诺克斯夫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虽然之前不相识,但毕竟是同一个姓氏,礼仪上应该去拜访一下的。” “司诺克斯夫人啊……夫人已经去世了大半年了,因为村长……”琳神色间有些怨念,但还是及时止住了话题。 “咳嗯,我不太懂你们贵族的那种礼仪,你要拜访尼尔,最好别在他面前提夫人的事情。尼尔家沿着河岸走,院墙外种了一圈蓝色的花那个就是。” “好,多谢了。”见琳不想再多说什么,你主动终止了话题,打听消息并不急于一时。 第6章 少女的脸红是诗 旅店的双人房里,你打量了一圈,因为很少入住这种乡村旅店,单就摆设上,你没有看出任何问题。 手自一旁的窗沿上摸了一把,没有灰尘。 “是老板经常打扫的缘故吗?”看着指尖,你自言自语,心中有着挥之不去的怪异感,再没有看出任何的东西,也就放下了手。 你回头看向同一屋子的柏莎,“柏莎你觉得这个村子怎么样?” 柏莎一进屋就一屁股坐在了木椅上,狐耳早在进村时就隐藏好了。 听到你的问话,柏莎摇了摇头,回答颇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你们这群人脑子也转太快了。不行,回去就跟老爹说,不要对我有希望。这太费神了,有这时间训练,它不香吗?” 你闻言笑了笑,莫名有些羡慕,真是自由啊。 作为继承人,即使上面有个十分优秀的哥哥、自己也没有想要权力的想法,但很多东西你还是必须去学,累了也只能和卡尔相互取暖。 有时候,你甚至会想,如果不是卡尔还在,说不定你什么时候就因为受不了,逃离那个沉闷的囚笼一样的地方了。 “你们要开打就叫我,我直接上,在此之前就当我的脑子不存在吧。”柏莎往后倒在了床上,满不在乎地说道,并不认为承认自己的缺陷有什么可耻的。 “嗯,我记住了。”你笑了笑,没有打扰柏莎的休息,自顾自走到窗边,看着不远处田地里还在劳作的村民们。 你有些摸不清楚这个地方的行动机制是什么样的,刚才和琳对话的时候,对方的表现很自然,没有一丝僵硬,活脱脱一个活泼天真的乡村少女的模样。 那些出现的人,是编造的虚假还是真的是单独的一个个个体? 如果这里真的是过去的时间线,那么他们做的事情是过去的一部分还是会改变过去? 如果过去被改变了,未来又会怎么样? 想着,你叹了口气,当时如果再细致询问店长就好了,起码确定一下惨案发生的时间,有个判断标准。 不过,尼尔·司诺克斯,应该就是店主的父亲了,他还在村里的话,是不是就证明惨案不会马上发生呢? 你的肩膀拍了拍,是柏莎。 敏锐感觉到你身上的沉重,柏莎努力安抚道:“小公主别想太多啦,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方法总比问题多,我老爹反正总是这么对我说的。” “嗯。”你应了一声,就算是为了哥哥,你也会努力活着回去的。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柏莎前去开门,进来的是西瑞尔和兰斯两人。 “刚刚吃了点水果,勉勉强强可以吃,但是没有饱食感,根本吃不下去,我们带来的干粮够吗?”一进门,兰斯就是一通抱怨,只是眼神里多少有些无奈。 之前为了在琳面前补全设定,他配合地凹了个爱抱怨的人设来透露信息,出于谨慎,他不得不这么来传递信息。 而兰斯传递出来的信息,对你们来说是雪上加霜了,这里的东西可以吃,但是却没有吃东西应该有的饱腹感。 也就是说不能充饥,只能靠他们上山时候带的那些东西,不适合周旋,必须要尽快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 “我们做图鉴,找悦铃花需要当地人做向导吧,先找人问清楚情况,之后再决定?”你将话题转到虚假的工作上,谨慎地暗示其他人用这个借口打探消息。 “诶,我们不是……哦哦哦,我懂了,我懂了。”柏莎慢一拍反应了过来。 你们结伴下楼。 还在一楼半的楼梯宽阶上,就听见嘭地一声,是什么摔在地上打碎了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老板和琳充满火药味的对话。 “你又去见那个臭小子了!说了多少遍了,他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还要你去送饭养活他?人家是贵族之后,看不上你,你这么巴巴地凑上去是做什么!丢脸!”老板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 “丢什么脸,我只是送个饭。 ”琳也不甘示弱,“都说了好多次了,我们只是朋友,司诺克斯夫人因为村长死了,我关照一下他怎么了,你别把我看得那么龌龊好不好。” “朋友,我看那小子就是吊着你。村长那事,少掺和,莫林当时那情况,难道不比那女人的情况紧急?你……”老板哼了一声,目光却瞟到了你们几人的下楼,立刻止住了话。 被客人撞见自己和女儿的争吵,老板难免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脏了各位客人的耳朵,等会儿我送些新鲜水果上去,就当是给各位客人赔罪了。我就在厨房,各位有什么跑腿的事情都可以交给我的女儿。” 老板放低了姿态,瞪了琳一眼,然后进了一楼的一间房。 “抱歉啊,我和父亲起了点冲突。你们吃了午饭吗?我去让父亲准备。”琳脸憋得有些红,不敢直视你们。 “不用了,之前已经错误预计了路程,在路上吃了干粮,所以不用麻烦了。”由于兰斯塑造的形象,交谈的任务自然被放在了你身上,标准淑女假笑再次出场。 “对了,我们是要想找个当地人当向导,尽快完成任务。不过我们对这里并不熟悉,琳小姐可以为我们推荐一下合适的人选吗?” 原本是想直接出门,但是刚才琳和老板的争吵让你看到了另一个可能的突破口。 谈到事情,琳的窘迫有些缓解,自信地表示:“当然可以啊,村里的大家我都很熟的。你们想要什么样的人?” “必须要对悦铃花的生长地域熟悉,如果会野外生存技能就更好了。”你像模像样地斟酌着条件。 “我想想。”琳思索着,突然站了起来,“我想到一个人绝对符合,就是尼尔。他是……” 琳突然想起,这些客人刚刚似乎听到了她和父亲的争吵,赶忙解释说:“我没有私心的,尼尔真的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绝对符合你们的要求,只是父亲对他有些偏见而已。” “而且司诺克斯小姐你不是想要去拜访他吗?正好,我可以带你去见他。如果不合适的话,我再帮忙找人,找到满足你们要求的为止。” “我个人是愿意相信琳小姐的,不过还是要亲自见一面才能做最终决定,我必须对团队的大家负责。” 你应和说着相信的话,敛去了笑容,换上了一副认真工作的神情。 “谢谢你,司诺克斯小姐。对了,你们是要一起去拜访尼尔吗?”琳看了看几人。 “毕竟我是以私人原因去拜访他的,这样吧,来个人和我一起去,毕竟向导的事,我不能一个人拿主意,但人多了也不合礼仪。另外两个人就可以休息休息,逛逛村子,体验一下自然风光?” 你眨眨眼睛,半带暗示说道。你想的很简单,一个人去如果遭遇到什么,完全无能为力,但众人一起,明显浪费人力,而且累赘得不合常理。 西瑞尔、兰斯、柏莎,三人里你更希望和……一起。 →[a.西瑞尔] [b.兰斯] [c.柏莎] 考虑到西瑞尔和柏莎都不合适交谈,如果需要分组的话,那么他们两个是不能一组的,而比起柏莎,你更加倾向于选择四舍五入青梅竹马的西瑞尔。 你看向了西瑞尔,对方接收到你的意图,主动站了出来,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我和你一起。” 琳带着你和西瑞尔出了旅馆,沿着河岸而去。 河流绕村而过,水声潺潺,偶尔可见河畔的平整石头上,有村民在弯腰用水桶取水,河的那边,再远一些,就是包围休比斯的雾气墙却。 沿着河岸往河的上游走了一段时间,琳在一座只有一层的房屋前停下了。 房屋特意围了一层院墙,并不高,装饰的作用大于隔离,院子里有棵不大的榕树,正在萌发新芽。 而在院子外,种了一圈蓝色的风信子,正迎风绽放得肆意。 见到风信子,你突然想起,这种花的花期应该是在春天,又根据气温早开或者延迟,但绝对不可能开到秋天。 琳主动上前拍门,并大喊:“尼尔,尼尔,你在家吗?” 拍门声不停,没过多久,门从里面打开了,出来的是一位青年。 青年有着一头金发,眼眸是薄荷的绿色,虽然鼻尖冒了些薄汗,但是气息还算是平和:“琳你……你们好,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尼尔注意到了琳身旁的你和西瑞尔,有一瞬间地怔愣,而后恢复成了冷静自若的样子,但转变过于明显,怎么看都有几分狼狈。 “这位是卡诺丝·司诺克斯,还有她的同伴——西瑞尔·艾比伦斯,我是带他们来拜访你的。贵族之间的那种礼仪我不太懂啦,卡诺丝说和你的姓氏是一样的,所以要拜访你一下。”琳抓了抓散落的发丝。 “我已经离开家族了,卡诺丝小姐不用这般麻烦的,请进吧,琳要留下吗?”尼尔笑着退开几步,让出可以进入院子的路。 “我、我还是回去吧,父亲那边有点忙,我就先回去了。”琳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失落地摆了摆手,转身跑开。 “好,之后再……真是……两位请进吧,刚好烤了些曲奇,香叶茶和果茶你们想喝哪种?香叶茶会有点苦,果茶是甜的,尝尝果茶怎么样?” 尼尔温和地招待着来客,端上还有余热的曲奇,又转身去看顾热水。 你咬下一口曲奇,谷物的香气,薄脆的声响,却味同嚼蜡,也没有产生饱腹感。 不一会儿,果茶也被端上了桌子,尼尔还细心地在托盘上垫上了餐巾,方糖罐和牛奶罐作为配料也被放上了桌子。 茶色的餐巾上,印着抱着蜜糖罐子的蜜蜂,是儿童画常用的画风,你不禁笑了出来:“很可爱的图案,让我想起了小时候。” 这种招待方式,你只在最开始练习下午茶礼仪的那段时间见过,托盘上垫餐巾,这是一种招待小孩子的做法。 →[a.主动引导话题] [b.等待对方开口] 你想要在交谈里占据主动权,待尼尔坐下,你便开口引导起话题来:“虽然有点唐突,我有些好奇,尼尔,抱歉,这么擅自称呼你了。尼尔你是司诺克斯本家的人吗?”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比起家族里那种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的氛围,我更喜欢休比斯的环境,所以不会离开的。”尼尔心平气和地回答。 “不会离开”?你察觉到尼尔的话有些诡异,答非所问,或者说,是在回答另一个相似的问题一样。 “这样啊,那尼尔你为什么会定居在休比斯呢?”你继续试探着。 “母亲她精神上有损伤,但从其他人手里收购悦铃花的价格太高了,而且母亲也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休养。”尼尔的神色很是平静。 “那么司诺克斯夫人的情况怎么样了?啊,抱歉,我忘记了,她已经……节哀。”你装作后知后觉的样子,捂住了下半张脸,努力做出懊悔的神情。 西瑞尔被茶水呛到,连咳了好几声。 “……当时莫林的情况已经很危险了,村里有标识的悦铃花生长地是有限的,而山林中其他地方虽然有,也不是能马上找到的。这不是莫林的错……谁呢想到山林中的悦铃花那么难寻呢。” 尼尔压抑着那份难过,像是在宽慰自己一样。 “莫林?他是得了什么重病吗?” 尼尔点了点头,神色中的惋惜很是明显:“莫林的身体,是早产留下的后遗症,村长把大半家财都用在了替莫林治病上,也一直也没有好转。不过,不久前,村长请到了一名药剂师,莫林现在已经能够站起来了,会好起来的。” “但你好像不太高兴,是发生什么了吗?”你敏锐察觉到对方的心情的起伏,明明是具有希望的话,却带上了不安。 你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难道那位药剂师有问题?” 尼尔端着茶杯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这更多是我个人的感觉,我曾看见他们在墓地旁边徘徊过,后面我去探查,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这太可疑了。还有就是……”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相信你。也许这就是对同族的直觉吧,你等等……” 尼尔直接忽视了在一边喝茶吃瓜的西瑞尔,向你打过招呼后,进了屋内,不一会儿出来了,手上多了个盒子。 “我是被陷害然后逐出家族的,但家族有一样东西,还在我的手里。就是这个。”尼尔打开盒子,只见四四方方的盒子中间放置着一枚翠绿色的叶子形状的夹子。 “这个是家族流传下来的一样物品,对恶意的力量有感知能力,我怀疑,那个药剂师,确实是黑魔法师……” 有些眼熟的形状,同样是夹子的结构,你不自觉看了西瑞尔一眼,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顿了一下。 第7章 异世界的坑又密又多 →[a.把白色的夹子拿出来。] [b.不拿出白色的夹子。] “说起来,我有一个和这个很像的饰品,也是夹子。” 你将从老板那边买来的夹子从腰侧的背包里拿了出来,纯白的叶子上,有几颗绿色的斑点。 “这是……”尼尔有些诧异,在看了你一眼确定可以接触后,将白色的夹子拿到了手上,和那枚绿色的进行比对。 “刻纹和细节处理上几乎一模一样,卡诺丝你的这枚,磨损会严重一些,除此之外,除了颜色,没有差别。” “我手里的这枚是来自司诺克斯家族。我是很边远的旁支,不太清楚,家族里类似的东西很多吗?”你接过尼尔递回来的夹子,放回盒子。 尼尔摇了摇头:“据我所知,这个应该是很唯一的,但是……如果只是仿制品,一模一样的纹路难度不小,那又为什么会选白色的材料。” “也许,正因为是仿制品,所以才选择了白色?” 你拿过尼尔的那枚仔细查看,确实是一枚绿意盎然的叶子,但在和夹子的机关连接的地方,隐隐透露出一抹白色。 如果真的是前后时间线的联系,那么尼尔就是店长口中的父亲,那么,白色叶子和绿色叶子其实是同一枚夹子,因为一些事情,绿色,或者说绿色就是一种能量,因为一些事情能量耗尽了,露出了本来的白色。 那么问题就来了,按照店长的说法,他的父亲因为偶然滞留山下,所以躲过了灭村这一劫,那么又是因为什么事消耗的夹子的能量呢? 另外就是,为什么要屠村? 如果是整个村子都不小心窥到了某种秘密,那么那个秘密是什么?又是怎样“不小心”被全村人知道的呢? “也许吧。对了,还没问卡诺丝你、你们来休比斯的原因,看上去,卡诺丝你也不像是药剂师。” 你将对琳撒的谎简单复述了一遍,并提出了想要雇佣他担当向导的意愿。 “卡诺丝,我并没有休比斯其他人那样熟悉悦铃花的生长地,你还是选择其他人作为向导吧。” →[a.劝他担任向导] [b.另找他人] 你缓缓喝了口茶,根本没把尼尔的推脱放在心上。 别的不说,单就是唯一幸存者的可能,就已经足够把他绑在一条船上了。 “尼尔你想的过于困难了,图鉴的资料编写和配图采集是两个不一样的环节。而且,是琳推荐的你,我想,她的推荐应该是有考量的,你有自己也不清楚的优势。” “而且,这个任务的周期还挺长的,有时间可以来适应和调整。如果不合适,我以及我的同事们也会主动提出的,不用担心。” 你冷静地和尼尔解释着,一旁,西瑞尔也大致明白了你的想法,配合着点头。 又有来有回打了几圈太极,尼尔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点头同意了。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离开了,具体合约会尽快拟定的。” 你起身,西瑞尔也跟着站起来,往外走去。 [柏莎视角载入……] 另一边,在卡诺丝和西瑞尔离开后没有多久,兰斯和柏莎一前一后走在休比斯的乡间小路上,向村民打探消息。 “柏莎学姐,要和我结盟吗?” 突然,兰斯开口了,脚下的步伐没有停下,甚至表情也没有多少变化。 柏莎有些反应延迟,不能明白兰斯话里的意思:“结盟?” “是的。从王后桃乐丝一代开始,艾比伦斯家族就沦为了王族的走狗,作为养子的西瑞尔也不例外。更何况,他和两位王族殿下都很亲近,如果那位下命令让他杀人,他不会犹豫的。” 话里,柏莎明显感觉到兰斯对于王族以及艾比伦斯家族似乎有一种偏见,但是她没有在意,人类贵族间的弯弯绕绕和她一个兽人有什么关系呢。 见柏莎无动于衷的样子,兰斯继续劝说道:“毕竟在一个学校,柏莎学姐听过西瑞尔的传闻吧,那种毫不在意自己的自杀式的攻击方式,没有鱼死网破的决心,对上这样的人,那简直是灾难。” “可是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柏莎觉得兰斯有些莫名其妙,不喜欢思考这些麻烦的事,不代表她一点脑子都没有。 “我们现在和小公主并不是什么你死我活的关系吧,有必要吗?说不定人家什么都没有想,你这样一来,反倒逼着对方做点什么了。” 柏莎借着身高拍了拍兰斯的肩,这一拍,倒是让他惊醒过来。 “这……只是防范于未然。”兰斯有些卡壳,他这是怎么了?猛然察觉,父亲的话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回响。 明明在此之前都想好了要自己来辨别这些人是否真的是罪人,却还是下意识被影响做出了这样的防范,真是…… “我应该和她坦诚交流的。”想通了的兰斯低声喃喃道,“……的存在果然影响判断。” “啊?”这话自然被听觉灵敏的柏莎捕捉到了,只能感叹道:“你们人类可真是复杂啊。” [视角结束] 此时,天色朦胧,远处的事物只隐约看得清轮廓了,绕村而过的河流很是安静,连鸟叫虫鸣也没有一声,河面上浮起轻薄的雾气,和包围休比斯的雾气墙却是泾渭分明的。 尼尔坚持要送你们回旅店,说是乡村的间路径不容易辨认,容易踩到村民田地里的幼苗。 乡间的小路并不宽敞,对于并排走还是有些勉强,你们三人几乎是走成一排的,从头到尾分别是尼尔、你、西瑞尔。 “卡诺丝,你喜欢现在这个休比斯吗?”静默走了一阵,尼尔突然开口问道。 你敏锐察觉到尼尔话语里的不对劲,“现在的休比斯”? 斟酌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比起乡村,我更习惯城市的生活。” “这样啊。我没有离开过休比斯,只是从书上看过、从其他人的谈论中听过外面世界的事,能让卡诺丝喜欢的,一定是很好的地方吧。”尼尔的话语变了调子。 这不是尼尔这个人设应该说出口的话! 你几乎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西……”呼喊西瑞尔的话还未完全出口,你就感觉到施加在手腕上的一股力道。 那力量极大,几乎就在一瞬间,你被那力道拽着向后跌倒,胸口的雪花胸针在那一瞬间散发出紫色的光芒,在光芒里,你看到了西瑞尔近乎停止的动作。 但很快,你的眼前被黑暗笼罩。 等眼前的黑暗散去后,眼前的场景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河岸,甚至你的位置都没有移动,只是你维持着跌倒在地的动作,而尼尔和西瑞尔不见了踪影。 雪花胸针的紫光散去,只留下一层薄薄的荧光,不仔细辨别,甚至会被误认成荧光石。 手摸上腰侧,背包还在。 你起身,拿出背包里的武器法典,抱在怀里。 一阵风吹过,寂静的夜里终于有了声响,树叶沙沙地响着,让你无端联想起卡尔曾经送给你的那个沙锤,摇一摇,会出现像是细雨落下的声音。 下一步该去什么地方呢? 西瑞尔又去了哪里? 还有刚刚尼尔说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柏莎和兰斯怎么样了? 越是思索,所面临的疑问就越多。 [西瑞尔视角载入] 眼前突然多了团紫色的光芒,很快消逝,但就是这么一瞬间,西瑞尔从混沌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脑子还在一阵一阵隐隐作痛,西瑞尔明白过来是精神方面的攻击,而他因为实验的关系,精神上薄弱,容易受到这些方面的影响。 刚才紫色的光是……胸针?! 断断续续围观了卢修斯制作胸针全过程的西瑞尔认出了胸针上法阵发动的动静。 “卡诺丝?”西瑞尔呼唤着那位佩戴公主的公主殿下,虽然清醒了,但是眼前还是一片迷蒙,根本看不清四周。 胸针的光芒一闪而逝,是危机解除了,还是她出了事? 没有回答,四周寂静地可怕。 坏了,那个尼尔,有问题。 顾不了那么多,从腰侧摸到匕首,西瑞尔直直划向自己的大腿,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布料,刺入皮肤。 身体上的疼痛和精神上的疼痛碰撞在一起,西瑞尔的眼前终于清明了一些。 四周还是河岸的那副景色,天色朦胧,雾气涌起,尼尔正站在他面前,面露担忧,而走在两人之间的卡诺丝却不见了踪影。 “她呢?”西瑞尔条件反射一般行动了起来,一个闪身瞬移到了尼尔的背后,尼尔的双手被西瑞尔单手扣住,匕首抵在脖子处,作为威胁,刀尖甚至划出了一条很浅的血痕。 尼尔呆愣地被西瑞尔挟持着,然后才反应过来一般,急忙辩解:“等等,艾比伦斯先生,冷静一点,我也是突然发现卡诺丝不见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她,请相信我,我可以以司诺克斯家的荣誉发誓,这一切和我无关。” 西瑞尔没有作声,松开了扣住尼尔的手,从腰间摸出了一瓶苔藓绿色的粘稠液体,拇指顶开塞子,手肘绕前击打尼尔的腹部。 尼尔吃痛张口,液体被西瑞尔生硬地全部灌了下去,末了,空瓶子放回腰侧,用卡住脖子的方式迫使尼尔全部咽下液体。 做完这一切,西瑞尔才把匕首移开,冷漠地走开,全程就像是看待一个死物一样。 尼尔瘫坐在地上,猛烈地咳着,大口喘着气,脖子上的痕迹很是明显。 “说谎的话,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多得是。”西瑞尔不想浪费口舌解释药剂的作用,要不是卡诺丝的失踪可能和这个人有联系,管他是什么情况,匕首已经割断这人的喉咙了。 “走,去旅馆。”西瑞尔皱着眉,要尽快去旅店找到柏莎和兰斯。 一阵风吹过,草木发出声响,而声响过后,万籁俱寂,尼尔的呼吸声也消失了。 西瑞尔往还瘫坐在地上的人身上踢了一脚,那人好似一具木偶,顺着西瑞尔的力道,倒在了地上,胸口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视角结束] 风只是一阵,风过后,休比斯再次恢复了宁静,一轮圆月从乌云后露了出来,银色的月光洒落,视野明亮、宽阔了许多。 一声咳嗽突兀地传来,一个人影自小路那头出现,手里提着不甚明亮的灯盏。 “是谁?”男声听上去有些虚浮,没有气力的样子,话才说出口,又咳嗽起来。 “你好。”你警惕地站在原地,避重就轻地介绍自己道,“我是今天才来休比斯的,正在回旅店。” “啊,是这样啊。你好,我是莫林·休比斯。”自称莫林的人提着灯盏往你的方向又走了几步。 莫林?村长那先天不足的儿子? 毕竟不久前才听说过,你没有用多少时间就反应过来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在这种小地方,还不至于会重名。 你脸上是礼貌而温柔的笑,手却扣紧了法典,一旦对方有什么不妙的举动,风雪夹杂着冰棱就会甩到莫林身上。 待莫林走近了一些,你这才完全看清楚了他。 莫林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有着像是黑珍珠一样的圆瞳,长相弱气,但和兰斯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莫林表现出的弱气更多是一种病气,五官属于耐看的类型,在灯盏暖色的火光下,脸色还是白得吓人。 帽子、围巾、大衣一样不少,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因为骨架偏小,衣服有了明显的蓬松质感。 “我是卡诺丝,卡诺丝·司诺克斯。”你维持着贵族式假笑,抢先发问,“听你一直在咳嗽,这么晚了,夜间温度会降低,还是要注意身体。” “多谢关心。”莫林有些受宠若惊,脸上涌现的红色十分明显,“叫我莫林就好,村里大多数人都是姓休比斯的。” “卡诺丝姐姐也姓司诺克斯,身上还有果茶的味道,是刚刚见过尼尔哥哥吗?姐姐和尼尔哥哥的关系应该很好吧?” “我刚刚从那边回来,至于关系,司诺克斯家族人不少,我是很偏远的旁支,之前没有见过。”突然从路上消失,又突然遇见莫林,直觉告诉你关于尼尔的事不应该深聊下去,“说起来,莫林怎么这个时间出门?” “我要去找尼尔哥哥。” 莫林思索了一会儿,将手里的灯盏递到了你面前。 “姐姐,这个给你,你要回旅馆吧,路上黑漆漆的,可以用这个照明。我从小就在休比斯长大,对这里很熟的。” “谢谢。”你试探着接过灯盏,眼前莫林那如孩子般纯粹的笑容让你有些恍惚。 但紧接着联系起尼尔的事情,你不由得不寒而栗起来。 第8章 秘密,你藏不住的 [a.尽快返回旅店,努力和其他人汇合。] →[b.跟随莫林,确保对方不进入旅店范围。] “等等,莫林。”你叫住准备擦肩而过的莫林,“我跟你一起吧,你好歹叫我一声姐姐,你把灯给了我,我怎么能心安理得。反正也没有多远,我送你到尼尔家吧。” “可是……”莫林有些动摇。 “好啦,走吧。”你打断了莫林的话,脸上维持着笑,走到了莫林身后,拍了拍他的肩,灯光照得他的影子斜长,铺在前路上。 按照尼尔、琳还有店长的叙述,可以得知,尼尔生于贵族家庭是一个既定的事实,而且是受过贵族教育的。 而你和西瑞尔所见的尼尔,一举一动并没有受到礼仪教导的影子,反而更像是模仿他人行动出来的行为。 招待孩子的茶、体弱的孩子以及有问题的药剂师,再加上休比斯惨案的信息和欧姬娜一行死亡时现场的痕迹,这让你想起了一个组织——零。 零是一个在净化时期建立起的黑魔法结社,在他们的罪行被发现之前,一直被当作是一个单纯的黑魔法师们的交流机构,就和魔法研究学会、药剂师友好互助同盟会等一样,是一个群体的学术抱团。 其实说是学术抱团也没有错,但是零抱团所交流的都是些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数据,捕捉各族的人,解剖、能力抽取、缝合、驯化,视人命为草芥,异想天开地想要制造出能够媲美神的物种。 清零战争就是零的阴谋被披露后,各族联合起来剿灭零的一场争斗,于十七年前开始,因为各族多多少少被零渗透,导致这场战争持续了七年,虽然零被剿灭,但是各族也元气大伤。 虽然零的罪证发现是在十多二十年前,但零的人体实验绝对不是从十多二十年前才开始的,往前推个七八十年也绝不是没有可能,甚至更加久远,那么休比斯村的事情涉及到零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那药剂师其实是黑魔法师,那么作为治病对象的莫林,是零的实验体? 甚至,莫林可能的失控会是导致休比斯惨案的直接原因,直觉告诉你,你不会受到莫林的攻击,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虽然这种直觉来得莫名其妙,但是你还是莫名其妙地相信了。 将人带离旅店范围,其他人就少几分危险。 意识到自己是被你照顾了之后,莫林低头拽了拽自己的围巾,微低着头:“那……麻烦姐姐了。” 就那样保持着一前一后的步调,两人间的距离也永远都是那么一两步,莫林在前面一些的位置,你提着灯在身后跟着。 “姐姐是从哪里来的?” “是一座很大很繁华的城市,平时都还好,庆典的时候就会非常吵闹了。” “是王都那样的大城市吗?真好,我一直很想看看那样的地方,但是身体不好,之前很大一部分时间都是躺在床上。现在身体好很多了,等完全治好之后,就能真正亲自去各种地方了。” “莫林是喜欢旅行吗?” “是的,我的梦想就是走遍整个大陆,去亲眼看看旧书籍里描述的那些风景。姐姐呢,姐姐的愿望是什么?” “我?非要说的话,就是找个安静的地方画画吧。” “姐姐有去过艾多莉之湖吗?” “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书上说,艾多莉之湖就像是精灵的眼睛一样,纯澈空灵。等我病好之后,我第一个就会去那里,姐姐要不要一起去,我觉得那里应该也很符合姐姐的要求。” “如果我恰好有空的话……”如果真有那天,一定会带一大队人来围剿你的,不用谢。 [柏莎视角载入] “应该就是这里了,那个药剂师的房子。”柏莎扛着被五花大绑的尼尔,一脚踹开了关上的大门。 “唔,血腥味还有什么腐烂了的味道,这个药剂师果然有问题。”柏莎耸动鼻尖嗅了嗅,接着撇开了脸,一脸的嫌弃,但还是朝着血腥味的方向而去了。 “嗯?就在这里的呀?”柏莎推开了最里面的一间房间,小心翼翼探看,突然变得茫然起来。 房间的窗帘拉着,没有多余的家具,凌乱摆放着几床应该是被褥一类的东西,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啊……”柏莎有些烦躁,把扛着的尼尔往地上一扔,也不管轻重了,先去挨个掀被子。 掀开后,空空如也。 柏莎茫然地看向身后的兰斯和西瑞尔。 “暗室。”西瑞尔下了猜测,沿着墙边开始步行,每隔几步都要重重跺一下。 走几步,跺一下,走几步,跺一下,直至走到窗边,停了下来。 西瑞尔又跺了几脚,闭眼静听着声响。若是换做其他人,是无法从这种声响里辨别出是否有暗室来的,但西瑞尔不一样,因为血脉的原因,他对声音极其敏感。 “就在这附近。” “啊……是有机关是吗?”柏莎苦恼地抓了抓发丝,“总之在窗子边是吧,大家一起找找看。” 说着,柏莎,走到了镶嵌着窗子的那面墙前,在左边墙角蹲下,挨个敲击着砖块。 兰斯垂眉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在想什么,叹了口气,当务之急,是要赶快找到那位不让人省心的公主殿下才行,否则,来自王族和艾比伦斯家族的双重压力,那可不是说说的。 “我好像找到了。我按了?” 没一会儿,柏莎就发现了什么,一边说着,柏莎退后了几步,手臂打得笔直,和砖块尽可能隔着距离,避免自己一按就掉了下去。 得到了同意后,柏莎按下。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暗室的入口开在了柏莎的脚下,地板突然向下打开,咕噜咕噜,柏莎沿着楼梯一样的东西滚了下去。 “啊呀?!”黑洞洞的暗室之下,柏莎震惊的声音传来,好像只是单纯看到了什么让人惊奇的事情一样。 兰斯点亮照明术,木元素汇集压缩于掌心,散发出明亮的绿光,看向西瑞尔,又指了指地板上如同死人一般的尼尔:“这个要放这里吗?” 西瑞尔从腰间摸出匕首,水元素于刀身集聚,紧接着匕首飞向尼尔,原本应该是温和的水元素展示了它暴虐的一面,在水元素作用下,刀刃贯穿了尼尔的大腿,将尼尔的身躯钉在了地板上。 “走吧。” 从陡急的楼梯往下,柏莎就坐在楼梯口附近,揉着脚踝,见两人下来,还招了招手,指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对面,“那边好像关了什么,不过我也看不太清楚。” 兰斯调动木元素,手上的光团更亮了一些,但还是只能朦朦胧胧看到不远处的一个轮廓,咬咬牙,低声补上了一段咒语,在照明咒语的作用下,光团瞬间亮度大增,绿光趋向于白光,将整个暗室照了个明白。 再次看向柏莎指向的那处,众人愣住了。 那是一个牢笼,并不大,躺个成年人都费劲的那种,栏杆辨别不出是什么材质的。 当然,牢笼本身不是重点,重点是牢笼里关的,那是一团黑色淤泥质物体,就那样死气沉沉地堆在那里,对外界没有反应,就像是只是单纯堆了一堆泥巴。 而在泥堆顶,那里装饰着一个粉色的蝴蝶结,蝴蝶结上多多少少沾染了泥水印,勉强辨认出是红色系的。 “那是什么?好像被关住了?” 柏莎晃了晃头,脑子里突然像是有什么在嗡嗡地响,像是半梦半醒间听到了蚊子的声音,烦人却又无可奈何。 西瑞尔那双群青色的眸子变得暗沉,咬牙别开了眼,右手放在了左臂上,渐渐收紧,隔着衣服感觉到鳞片冒出,身体回忆起了那深入骨髓的痛,轻微发颤:“是影族,不要直视它。” 兰斯被西瑞尔的声音惊醒,从黑色红色交织的模糊画面里清醒过来,赶忙移开视线,这才发觉到自己脑袋胀得发疼,赶忙掏出了一瓶安神静心的魔药咕噜咕噜全灌了下去:“你们需要安神的魔药吗?” “不用了。”西瑞尔拒绝了,转身开始在地下室搜查起来,全程没有再看那影族一眼。 “柏莎学姐,要来点安神的吗?”兰斯轻轻推了推柏莎,用药剂瓶子一下又一下轻触着她的手。 “我就不客气了。”柏莎握住瓶子,看也不看,直接仰头灌下,喝完把瓶子一丢,“接下来我们要做些什么?这个药剂师不讲武德,居然搞这种陷阱。” 兰斯笑了笑,转而对着西瑞尔求证:“对了,西瑞尔学长,你刚才说,那是什么?我刚刚有点头晕,没有听清。” “影族。”西瑞尔回答着,一边从架子的空隙里抽出了几张纸,上面似乎是一些随手写下的文字。 第一段是[***计划第二阶段验证可行,希望能够快些推进到第三阶段],第二段的明显换成了另一个人的字迹[可恶,为什么否定我的提案]。 另外就是一些观察记录,顶页写着“***计划”,计划前面是完全看不懂的三个字,但是笔画却让西瑞尔觉得和古文字有些类似。 古文字是传说中曦光女神发明的一种文字,和由不同字母组成的现文字不同,古文字多是由不同的笔画构成。 古文字是曦光女神统治时期精灵族的通用文字,研究精灵族史和曦光时期历史的历史学家多少会一些古文字。 卢修斯在这方面有些研究,得益于此,西瑞尔对那种四四方方的文字有印象。 将看不明白的那三个字的构成记下,西瑞尔其实心里对实验内容已经有了答案,但这几个字的意义,他十分在意,准备拿回去询问卢修斯。 “资料可以拿出去再看,我们先离开这里。”兰斯探头看了一眼,琥珀色眸子里的情绪有些深沉得吓人。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突然响起,在密闭的地下暗室回荡,格外明显,通往楼上的门,关了…… [视角结束] 你跟着莫林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往尼尔家的方向走。 走了一段路,你察觉到了不对劲,即使是烟雾蔓延模糊了感知,那种违和感也无法被抹去。 “姐姐,怎么了?”莫林一脸疑惑地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向你。 “我们走了很长一段路了,照理说,早就应该到尼尔家了。”你直直看着莫林,元素在向法典聚集。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莫林一愣,接着便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来,“姐姐,怎么办?”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烦躁起来,也许你做了个错误的决断,莫林对这个休比斯的掌控能力很强,强到即使你拖住他本体,他也可以对你的同伴出手。 冰元素顷刻间凝结成冰刃,向着莫林的方向而去。 “姐姐,我也是哦。明明都和我在一起了,姐姐还想着其他人,真的很让人生气呢。”薄雾向莫林的方向聚拢,冰刃接踵而至却扑了个空,原地只留下一团黑泥。 薄雾突然一下散去,随着薄雾的消散,原本建筑物隐约的轮廓也跟着消失了。 胸口的雪花胸针发出紫色的光芒,在光芒中你感受到了久违的暖意。 “舅舅……”你喃喃出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有部分紫光脱离了雪花胸针,向着一个方向缓缓飞去。 你一愣,跟着向前,追上光芒。 不知道跑了多远,光芒停下了,又回归了胸针,你看见了地上躺着的八具尸体,欧姬娜和她的三位佣兵、西瑞尔、柏莎、兰斯,就只差你了。 胸针再一次迸发出紫光,这一次的光十分刺眼,你马上反应过来,用手蒙住眼睛,透过指缝去看发生了什么。 透过指缝,你看到紫光正在撕裂开黑暗,黑暗撕开后隐隐是个破败的神殿。 “不允许哦。”莫林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操控冰元素向着声音的方向而去,再次落了个空,冰凉的感觉漫上了你的后颈。 “姐姐,尼尔哥哥曾经给我讲过一个精灵族流传的故事,一位国王骗他的王后吃下了那个国家的食物,于是王后再也没办法离开那个国家……” 真巧啊,卢修斯给你讲过同样的故事,告诉你不要对任何男人掉以轻心。 你的意识变得模糊起来,迷蒙间,似乎看到绿光在吞噬紫光,你想要思索绿光的来源,却发现自己的感知在逐渐消散。 “姐姐,你会喜欢现在的休比斯的,对吗?” 第9章 我重生了,这一次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这帮商人,总是有各种借口压价,真是让人火大。” 你将商人的来信扔到一边,也许可以越过这些商人,直接找药剂师交易,脑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男孩睡眼朦胧地从楼上走下来。 他是你的弟弟莫林·休比斯;你名叫卡诺丝,意为风之子。 你们的父亲是这座村子的前任村长,为了治好莫林天生的体弱,花费了许多时间和钱财,最终死在一次外出中。 父亲死后,你成了继任村长,担负起了发展村子的重任。 “我在想,要不要直接和药剂师对接,这样,那些商人就不会肆意压价了。” “姐姐,你又要抛下我吗?”莫林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又?”你察觉到莫林话语里奇怪的地方,“我什么时候抛弃过你啊?” “就……在梦里啊。”莫林低着头,“梦里姐姐为了其他人想要杀我,还有一个很讨厌的白头发的人,想要抢走姐姐,他太厉害了,我根本打不过他,让他把西瑞尔哥哥、柏莎姐姐给带走了。不过……” 莫林突然抬起头,笑容有些诡异:“不过我有尼尔哥哥的夹子,有它在,我就能把姐姐好好地藏起来,那个白头发的坏人就找不到了。” “西瑞尔,柏莎……”你觉得这两个名字有些耳熟,尤其是前一个,给你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是我梦里的哥哥姐姐啦,姐姐当然不认识他们啊。姐姐累了吧,喝水。”莫林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下一杯白水,递给你,固执地看着你喝下。 喝下茶水,你感觉眼皮沉重起来。 “姐姐又熬夜了?真是的,明明教导我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自己却不当一回事。姐姐上楼去休息吧。”莫林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听从了他的话走上楼。 村长的工作还真是困难啊,总有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似乎自己点歪了技能树…… 头靠在枕头上时,你突然如是想到。 [end.一村之长] [虚假的时空,错位的身份;即使是一国公主,管理一个村子也会手忙脚乱] —————————— →[a.尽快返回旅店,努力和其他人汇合。] [b.跟随莫林,确保对方不进入旅店范围。] “我就先回旅店了,你注意安全。”你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 招待孩子的茶、体弱的孩子以及有问题的药剂师,再加上休比斯惨案的信息和欧姬娜一行死亡时现场的痕迹,这让你想起了一个组织——零。 作为一个罔顾人伦的组织,如果那药剂师是零的黑魔法师,那么作为治病对象的莫林,很大可能是零的实验体,而休比斯的灭村就有了另一个方向…… 莫林因为实验获得了力量,或是失控、或是有意,莫林杀了村子里的所有人,甚至可能包括那个黑魔法师。 如果你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位莫林很有可能是操控这一切的人,你必须马上和其他人汇合。 四周起了薄雾,你的视野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你凭借着记忆往旅店的方向而去,走了好远一程,旅店的轮廓还在雾的另一头。 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可不妙,你停了下来,将手里的灯突然扔了出去,然后狂奔起来。 你手握住胸口的胸针,拜托了,给点力啊。 像是听到了你的祈求,胸针回应你一般,散发出柔和的紫色光芒,周围的薄雾被驱散了一些。 “姐姐,我找不到尼尔哥哥了。” 身后,有些弱气的声音响起,让你不寒而栗。 “你想做什么?”你回过身,目睹莫林自薄雾里走来。 “姐姐,你好像很着急的样子,那些里是有你喜欢的人吗?尼尔哥哥讲的故事里,一旦喜欢上了一个人,就不会喜欢其他人了。姐姐是喜欢的是那个绿头发的还是那个黄头发的呢?” “可是我觉得姐姐好像更喜欢尼尔哥哥诶……” 你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寒意从后颈蔓延向全身,绿色的光芒从腰间发出,吞噬着胸针的紫光。 你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眼前的画面也渐渐灰暗。 “喜欢尼尔哥哥,那就不会喜欢我了,好可惜啊……” “可惜什么,我家卡诺丝可是堂堂公主,你是什么东西,值得她喜欢!” 如同星空一般深远的声音响起,你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股熟悉的力量进入你的身体,想要修复你的损伤。 但已经晚了…… 另一股力量将你的意识啃噬殆尽,你张口想要叫那人,却无能为力,最后只听到那人慌乱且咬牙切齿的话语:“啧,守墓人,死了还要作妖!” [end.未见星辰] [星辰或许会有一天坠落,但遇见本身就足够让人动容了] [亲爱的风之子,你似乎回溯到了错误的时间,好吧,让我来帮你找到正确的转折点。] —————————— [a.卡诺丝·希那艾特] →[b.卡诺丝·艾比伦斯] [c.卡诺丝·司诺克斯] 意识到自己姓氏似乎过于明显,你笔锋一转,习惯性地签上了【艾比伦斯】作为姓氏。 要说这个习惯的养成,不得不提到卢修斯,你和卡尔经常跟着他出宫玩,很多时候都借用的他的姓氏。 等四人都写好后,琳拿过登记簿,好奇地看了一眼。 “诶,你们两个的姓氏是一样的,是兄妹吗?”琳好奇地问道,然后又反驳了自己的猜测。 “不对,不对,你们两个人一点也不像诶。嗯……难道,是情侣?我知道这个,我看过一本……咳嗯书里,女主把姓改成了男主的,表面她想嫁给男主的决心……” 琳还在喋喋不休,柏莎先当事人一步绷不住了,笑了出来。 “诶……怎、怎么?”琳被笑声弄懵了。 “我们在一个家族,但血缘很远,所以不相像。而且,现在就算是结婚,也不流行女方改姓了……起码在我们那边是这样。” 你有些尴尬,你自认和西瑞尔的关系还没有熟到能够开这种玩笑的地步,顺便,西瑞尔的性格,也是不合适开这种玩笑的。 你开口简单解释,接着又将话题扯开:“说起来,现在这个季节只有我们一行吗?旅馆的生意有些冷清。” “悦铃花开花的季节人会爆满,可忙了,有时候我家旅馆住不下,他们还得去借宿村民家。” “现在这个季节,的确也只有你们,二楼的房间你们都可以选,不过有几间是没有打扫的,一般都在花期附近才清扫出来,现在不知道落了多少灰,你们要入住那几间的话,要等我收拾过后。” “我要已经打扫好的就可以,不用那么麻烦。” 你看了队友们一眼,除了西瑞尔能大概看出对方是不挑的,其他的人还没有能被你看出什么的默契,只能单独说自己的选择,不影响队友。 “都可以。”西瑞尔跟着表达。 “我……我要跟小……啊小卡诺丝一间房,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柏莎莫名觉得选房间是有讲究的,但她又思考不出该怎样选房间才能避开坑,干脆上来挽住你的胳膊就开始猛女撒娇。 “好、好的……”这还是你第一次和别人住一间房,有些期待和忐忑。 西瑞尔垂眸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有柏莎在,能够弥补你攻击方面的不足,就算发生意外也能够应付一二,想了想,便主动承担起了拖兰斯的责任:“我和兰斯一间?” “麻烦你了。”兰斯明了地应下,并惊讶于柏莎的反应速度。 旅店的双人房里,你打量了一圈,因为很少入住这种乡村旅店,单就摆设上,你没有看出任何问题。 柏莎一进屋就一屁股坐在了木椅上,此刻正对刚刚兰斯的眼神感到一头雾水,直到听完你的解释后才恍然大悟。 “你们这群人脑子也转太快了。不行,回去就跟老爹说,不要对我有希望,这太费神了……你们要开打就叫我,我直接上,在此之前就当我的脑子不存在吧。” “嗯,我记住了。”你笑了笑,没有打扰柏莎的休息,自顾自走到窗边,看着不远处田地里还在劳作的村民们。 你有些摸不清楚这个地方的行动机制是什么样的,如果这里真的是过去的时间线,那么他们做的事情是过去的一部分还是会改变过去? 如果过去被改变了,未来又会怎么样? 如果不是,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呢? 想着,你叹了口气,当时如果再细致询问店长就好了,起码确定一下惨案发生的时间,有个判断标准。 这时,门被敲响了。 柏莎前去开门,进来的是西瑞尔和兰斯两人,他们带来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这里的东西不能用来充饥,食物只有他们上山的时候带的那些东西,最多只能支撑三天。 “我想,我们可以因为工作原因,去找个合适的向导,中途可以试着打探消息。我们对这里知道的不多,太被动了。” 你害怕隔墙有耳,小心斟酌着语句,务必让它听上去符合你编造的身份,又能表达你的想法。 “要分开行动吗?我们人不算多,但一起行动还是太不合常理了。”兰斯提议,并看向了柏莎。 柏莎学姐的交谈技巧,特点就是真挚,她的真挚并不适合套话,但刚刚关于两人合住的反应又很迅速,让他对之前的判断有些质疑。 短暂沉默后,兰斯看向了你。 对于兰斯的建议,你自然是认同的,但是自己来先挑选吗? 你看着三人,你更想和谁一起去调查休比斯的情况? →[a.西瑞尔] [b.兰斯] [c.柏莎] 考虑到西瑞尔和柏莎都不合适交谈,如果需要分组的话,那么他们两个是不能一组的,而比起柏莎,你更加倾向于选择四舍五入青梅竹马的西瑞尔。 “西瑞尔,我们一起?” 你看向了西瑞尔,对方接收到你的意图,点了点头。 “辛苦你和我一组了。”兰斯走向柏莎。 “没事没事,反正都一样,这种环节我不太擅长啦,应该是辛苦你了。”柏莎大咧咧地拍了拍兰斯的肩,没有注意控制力气,带了兰斯一个趔趄。 “哈哈哈,今天天气真好,我们该出门了是吧。”柏莎尬笑着收回手,将手背在身后装作无事发生。 “是该出门了。”你帮忙揭过话题。你们一行结伴下楼。 还在一楼半的楼梯宽阶上,就听见嘭地一声,是什么摔在地上打碎了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老板和琳充满火药味的对话。 “你又去见那个臭小子了!说了多少遍了,他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还要你去送饭养活他?人家是贵族之后,看不上你,你这么巴巴地凑上去是做什么!丢脸!”老板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 “丢什么脸,我只是送个饭。 ”琳也不甘示弱,“都说了好多次了,我们只是朋友,司诺克斯夫人因为村长死了,我关照一下他怎么了,你别把我看得那么龌龊好不好。” “朋友,我看那小子就是吊着你。村长那事,少掺和,莫林当时那情况,难道不比那女人的情况紧急?你……” 老板哼了一声,目光却瞟到了你们几人的下楼,立刻止住了话,被客人撞见自己和女儿的争吵,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脏了各位客人的耳朵,等会儿我送些新鲜水果上去,就当是给各位客人赔罪了。我就在厨房,各位有什么跑腿的事情都可以交给我的女儿。” 老板放低了姿态,瞪了琳一眼,然后进了一楼的一间房。 “抱歉啊,我和父亲起了点冲突。你们吃了午饭吗?我去让父亲准备。”琳脸憋得有些红,不敢直视你们。 “不用了,之前已经错误预计了路程,在路上吃了干粮,所以不用麻烦了。” 由于兰斯塑造的形象,交谈的任务自然被放在了你身上,标准淑女假笑再次出场。 琳点了点头,拿起一旁桌子上的抹布开始擦桌子,才擦了一下,蓦得想起来什么,连忙喊住将要出门的你们:“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我好让父亲调整晚饭时间,准保让你们吃上热饭。” “你们先走。”你对兰斯做了口型,在他们离开后又拉着西瑞尔返回客栈。 “琳小姐,我们想找个当地人当向导,尽快完成任务。不过我们对这里并不熟悉,琳小姐可以为我们推荐一下合适的人选吗?” 原本是想直接出门,但是刚才琳和老板的争吵让你看到了另一个突破口。 琳缓了一下理解你的话,接着自信地表示:“当然可以啊,村里的大家我都很熟的。你们想要什么样的人?” “对悦铃花的生长地域熟悉,如果会野外生存技能就更好了。”你像模像样地斟酌着条件。 “我想想。”琳思索着,突然站了起来,“我想到一个人绝对符合,就是尼尔。尼尔也是从大城市来的,你们也是吧,他姓司诺克斯。司诺克斯夫人说这是一个很有名的姓氏,你们一定听过吧。” 琳的眼睛亮晶晶的,眼里是藏不住的少女的欢喜,向人展示着自己的珍宝。 “司诺克斯?”你确认了一下发音。 琳快速地点头,期待地看着你。 司诺克斯,店长的父亲,那个休比斯唯一的幸存者?这还真是,意外之喜啊。 “我记得这应该是某个贵族姓氏,你说的那位尼尔先生真的会接我们的委托吗?他现在还在村里?” “他会的,尼尔和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是不一样的,他现在就在村里,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 还在村子里,那就说明离灭村还有时间,你松了口气,还有一件事你有些在意,于是一并询问:“对了,刚刚我听到老板说的那个……” “刚刚和父亲说的是尼尔,但是……”琳赶忙解释说,“我没有私心的,尼尔真的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绝对符合你们的要求,只是父亲对他有些偏见而已。” “我个人是愿意相信琳小姐的,不过还是要亲自见一面才能做最终决定。”你刻意敛去了笑容,换上了一副认真工作的神情,想要从琳这里打听更多消息。 “好,那你们等一下,我马上去找尼尔。“像是害怕你反悔,琳将抹布往桌上一放,手在围裙上简单擦拭,一边跑了出去。 第10章 死人了,但不是自己 “看来我们要等一会儿了。”你耸了耸肩,找了个长凳坐下。 西瑞尔沉默地坐在你的身旁,将刀具保养的材料拿出,细致地开始擦拭匕首。 你撑着脸,扭头看着西瑞尔的一举一动,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带着一层厚茧,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如果非要用什么来比喻,那就像是冬季的寒风,和他的水属性相去甚远。 阳光从窗倾泻而进,洒落在地,与他仅一线之隔,他完全处于阴凉处,你却有一种他比阳光还要引人注目的错觉。 你和他难得有这样的时刻。 “怎么了?”西瑞尔停下动作看向你,带了些疑惑。 你摇了摇头:“只是突然发现,西瑞尔你的手很好看。啊……只是无关紧要的话题,还请忽略掉吧。” 反应过来你下意识回答了什么,你垂下了头,这可不是该说这种话的时候,而且,对西瑞尔说这种话,他会感到困扰吧? “因为你更在意卡尔和卢修斯。”西瑞尔一针见血地点出。 你沉默了,你和他难得有两人独自相处的时候,大多数你们两人都在的场合,卡尔或者卢修斯会在,有时候是两个人都在。 有他们在的场合,你很难把注意力分到少言寡语的西瑞尔身上。 面对你的沉默,西瑞尔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了一样,又继续专注于手上的动作去了。 你和西瑞尔之间的氛围变得微妙而又尴尬起来,老板及时端上一壶白水茶,你借着喝水,掩饰着尴尬。 所谓白水茶,就是茶叶品质不好、或者说大部分都是茶梗泡出来的茶。 说起茶叶,喝茶的习惯和方式,大多是流传自精灵族。甚至可以说,现在的很多生活、社交习惯,都有曾经精灵族的影子。 只可惜,这个种族已经永远消失在了时间长河里。 没过多久,气喘吁吁、双颊泛红的琳带着一个青年回到了旅馆。 青年有着一头金发,眼眸是薄荷的绿色,虽然鼻尖冒了些薄汗,但是气息还算是平和,是经常锻炼的样子。 “你们好,我是尼尔·司诺克斯。事情我听琳说过了,你们需要一个向导,那么我合适吗?“还没有等琳匀过气来开口,尼尔抢先说道。 你看着这个尼尔的一举一动,心里有些微妙。 带着试探的想法,你看了一眼西瑞尔,后者会意,起身将倒扣的杯子翻过来一个,倒上白水茶,放在自己不远的地方,再将茶壶放回桌子中央,这样,他的面前就有两杯热茶了。 “坐下慢慢谈吧,先喝口茶缓缓。”你适时地开口引导。 尼尔随意坐下,双腿不明显叉开,自顾自拿起茶壶拿过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当然,也没有忘记琳。 他拉着琳坐下,一边给她倒了杯茶,一边对你说:“这件事情是琳牵线搭桥的,那么她也有理由坐下。” “当然。”毕竟你已经先斩后奏了。 你笑了笑,并没有把话说全,但根据观察结果,已经有了结论。 正常来说,当主人在招待客人时,让侍从压着茶不递出,其实是委婉对客人表达你所求的我无能为力的意思,这是学习礼仪时会提到的几个基础案例。 此时,客人如果没有坚持的想法,就可以委婉地找借口离开了;而如果客人要坚持,那就安静坐着,等待主人方茶或者自己不想坚持。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简单而浅显的博弈。 将尼尔的表现收入眼中,你有了猜测,要么,尼尔身后的贵族是已经落败,而且是在他学礼仪之前的年纪落败的;要么,尼尔的贵族身份是自己吹嘘的;最后,是最坏的情况,眼前这个,并不是真的尼尔。 如果眼前的并不是真的尼尔,那么他扮演尼尔的意义在哪里? 联系到尼尔作为唯一的幸存者,如果说是因为缺少尼尔所以才要扮演尼尔的话,那么这些人的实际存在身份…… “那么,我合格了吗?”尼尔一口喝下大半杯的茶水,直入主题。 “照理说,我们是需要对尼尔先生你进行考核的,但我相信琳小姐,考核就免了。但决定的事,还需要和另外两位同伴商量,我个人是同意由尼尔先生你担任向导的。” 你一通胡诌不要太熟练,画大饼的技巧完全师承于卢修斯,听得西瑞尔连忙喝茶,缓解自己微妙的表情。 “好,那我先回去了,有结果了,你们告诉琳。”尼尔再一口喝完杯里的茶水,然后离开。 “谢谢你,卡诺丝小姐。”琳眼里亮晶晶的,向你表达着感谢,“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工作?三天后是村子的轮回祭,很热闹的,到时候卡诺丝小姐还有你的同伴们也可以来参加。” “轮回祭?我之前还从未听说过这个节日。它有什么来历吗?还有禁忌或者规矩之类的,虽然是外来人,但要参与进去,还是要好好了解的。”没有听过的庆典,你提起了兴趣。 “按村长的说法,轮回祭最开始是庆祝一位女神的诞生,后来慢慢的就变成村里的祈福庆典了,是除了过年外最热闹的节日。” 琳似乎想到了什么,进一步提出说:“对了,村里还有座旧教堂,好像就是那位女神的,你要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村里的教堂?你猛然惊醒。 你们就是从那座教堂出来就到了这里,只是后来因为雾墙你们无法回头去查看,现在跟着琳能穿过雾墙吗? 曦光女神? 你努力回忆着兰斯对那位女神的介绍,【万物归一、破晓和新生的代行者、执掌轮回与真理】,轮回,轮回祭…… 如果你没有记错的话,新年这个节日是来源于精灵族的,而按照卢修斯的说法,这也是那位曦光女神抢来然后又标注是自己原创的的节日。 难道这里的诡异情况,和那位陨落了的女神有关? 你有些苦恼,神的力量,这在众多书籍里极谨慎谈论的东西,完全没办法估量。 “琳小姐现在有空的话,能带我和西瑞尔去看看那座教堂吗?我还挺好奇的。” “当然有空啦,走吧。” 你和西瑞尔跟着琳离开旅馆,沿着小路一路往前,期间还能听到从广场那边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喧闹声,据琳的说法,那些人是在为庆典做准备。 远远地,你还看到了兰斯和柏莎。 兰斯正在跟一个佝偻着的老人交谈,柏莎则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抬头望天。 终于,你们来到了雾墙前。 琳好似没有看见雾气一般,神色十分自然,眼看就只有两三步的距离就要踏入雾气的范围了。 “琳!”在你们身后,有人快步跑来,“你父亲出事了,快回去看看吧。” “我出来时他还好好的啊,大叔,我父亲怎么了?”一个小村庄里,相互都是熟悉的人,琳听到自己父亲出事了,知道对方不是开玩笑,开始慌了。 “他……他……你还是跟我回去吧,你看到就明白了。” “卡诺丝小姐……” “我们一起回去吧,老板的事情我们也很担心。” 你和西瑞尔跟着返回了旅店,此时旅店外已经围了好些人,柏莎和兰斯也在,神情严肃。 “让让,让让,父亲,父亲……”琳扒开挡路的村民,冲进了旅店。 旅店的大门敞开着,老板就躺在大门正对的位置,脸上的表情十分恐慌,身躯则是破破烂烂的,黑色的泥质液体也分布在尸体上,即使不进入旅店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是影族! 亲眼见证过欧姬娜一行尸体的你马上就明白了造成老板死亡的罪魁祸首。 但也因为如此,各种疑问也涌现在心头。 影族是需要黑魔法师召唤的,先不论这个休比斯是怎样的存在形态,必定是有身份是黑魔法师的人,该怎样找出黑魔法师,要不要找出黑魔法师? “父亲!”琳爆发出哭腔,向着老板的方向扑过去,动作又生生地止住,颤抖着不敢靠近,“为什么?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情很明显了,是这群外来的人杀的人。” 一位有着大胡子的村民看向了看上去柔弱一点的你和西瑞尔二人组,虽然兰斯看上去更加弱不禁风,但柏莎具有爆发力的肌肉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 “凡事都要讲求证据吧,你为什么就能认定是我们?”你冷静地回问。 “你们一来他就出事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而且你们来的时间也太奇怪了,现在可不是悦铃花成熟的时候。”大胡子抿了一下干燥的唇,扬起了声音。 “我们是做图鉴的,需要记录花的各个阶段形态,不可能只蹲成熟期,这个季节来很正常。另外,我们的确是刚来,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有什么借口要杀老板呢?” 事实上,这也是你在疑问的地方,老板为什么会被杀害。 在琳将要接触雾墙的下一刻,老板死了,琳的动作被中断,难道,和雾墙有关? “我们都没在旅馆,人死了怎么能赖到我们身上的,该不会是想讹钱吧。”柏莎看不惯大胡子这种乱咬一通的行为,直白地表现出了鄙夷。 兰斯往柏莎正后方挪了半步,才开口说话:“在任何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能这么肯定别人是凶手的,往往是凶手的可能性的最大。” 一个“讹钱”,一个“凶手”,大胡子被气得脸都红了,扬起拳头就要打人,然后被柏莎稳稳地接住了,大胡子手上青筋暴起,都不能前移半分,场面对于大胡子来说一下子尴尬起来。 想起雾墙的事,你一下有了主意:“既然如此,这件事报给镇里的行政官吧,让他们来查,我们留在这里的时间很长,完全等得起。” “谁知道你们这些有钱人会不会收买那些行政官,就仗着有几个臭钱压榨我们这些农民,从地位上你们有多高贵一样。” 大胡子想要收回手,却被已经生气了的柏莎紧握着手腕,根本无法挣开,“快放开我,被我说中了吗?你们这些……疼疼疼……” “那么,你想怎么做?”大胡子的贪婪和嫉妒已经没有掩饰地表露出来了,你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好笑。 “你们既然杀了人,就该赔偿,你知不知道老板死了对村子里的损失有多大,尤其是我……” 大胡子以为你妥协了,瞬间洋洋得意起来,当然,也在努力收敛高兴的表情,但怎么也收敛不好。 “够了,我相信他们。死的是我的父亲,事情我会处理,用不着你插手。” 琳一脸阴沉地走了出来,刚刚门外的那番争论她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琳还算镇定地打发走看热闹的人,又请人帮忙收殓好老板的尸体,一切忙完之后,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你们想要帮忙被琳拒绝,吃下带着的干粮,你们早早就入睡了。 夜半时分,你猛然从梦中醒来,并不是做噩梦了或者被热醒,就只是突然没有了睡意,脑中一片清明。 你坐起,目光不自觉看向窗外,西向的窗户,隐约窥见着月亮的一角。 已经是后半夜了,外界的声音被窗阻隔,房间里只有你和柏莎的呼吸声。 →[a.继续睡] [b.随便走走] [c.???] 虽然清醒了,但是你不打算做什么,窗外月亮的位置已经昭示这是后半夜了,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就算是想四处走走,你也不知道该向什么地方而去。 你又重新躺下,闭上眼睛,过了好久才睡着,睡梦中是一片漆黑。 次日,你从睡梦中醒来,柏莎已经梳洗好了,正站在门口。 “小公主早上好,我晨练去,就简单跑几圈,不会跑远的,早饭给我留点就行。”柏莎露出爽朗的笑容,伸手伸展了一下肢体,轻快地走了出去。 你看向窗外,此刻已经天亮了,窗口对着的农田处,已经有了一两个劳作的人影。 没有侍女帮忙,你只是简单将金发梳理好,然后用蓝色发带扎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逐渐大了起来,是柏莎,她探头看了你一眼,又撤了出去,砰砰砰——是敲隔壁房门的声音。 第11章 二探地下室,但成功存活版本 “兰斯!西瑞尔!快起来,出事了。”柏莎一边喊,一边拍着。 “发生什么了?”西瑞尔嘶哑低沉的声音很有辨识度。 “死、死人了,是琳,她死了,也是影族,尸体就在棺材旁边……”柏莎明显有些慌了,也没有组织语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小公主、我看到小公主她……” 砰—— 是你和柏莎这间房间的门被踢开了。 正在艰难用发带绑蝴蝶结的你和一脚踢开门的西瑞尔面面相觑。 “其实我是想说,小公主在换衣服,所以我就来找你们……”柏莎也看傻了,后知后觉补充说。 “咳嗯。”西瑞尔战术咳嗽了一声,仿佛这样就能抹去尴尬,看着你歪歪扭扭的打结,有些在意,“需要帮忙吗?” 说完,西瑞尔感觉到背后有一股视线在灼热地盯着他,回头,正是柏莎。 柏莎正用一副诧异又感叹的表情看着西瑞尔,要不是场景不合适,估计还会鼓一下掌。 西瑞尔这下也反应过来了,掩在墨绿色碎发下的耳尖突然红了:“我指的是绑头发……” “哦,原来是我误会了啊。”柏莎直白地承认误会,并且相信了西瑞尔说的话。 兰斯跟着从屋内出来,脸上带着微笑,明显柏莎的话在他人听来是越抹越黑的台词。 很显然,你也和兰斯的想法同调了,为了缓解尴尬,也不管有些别扭的结了,直接扯下发带,披散着头发走出房间,朝着三人招手:“先下去看看琳的情况?” 一楼靠墙的位置,木制的棺材就摆放在那里,只楼梯口和中间的桌子上放置着烛台,烛台上的蜡烛已然燃尽,在烛台附近积了一大滩蜡油。 就照明手段而言,最稳定的是刻录了法阵的仪器,但无论是制造、维护还是使用,消耗都不低,就连王宫也不是每个地方、每个时间都开着仪器,因此,火光还是最普遍和常用的照明手段。 而就如柏莎所言,琳坐在棺材的旁边,背靠着柱子,面朝着棺材的方向,神情定格在失落哀伤的瞬间,身上是被腐蚀的血肉,还有黑色的淤泥痕迹,是影族留下的痕迹。 西瑞尔先行上前,眼神示意着其他人先不要靠近,进行了简单的侦查:“没有挣扎的迹象,对死亡没有反应。类似欧姬娜。” “下一个死的,该不会就是我们中的哪个了吧?”柏莎看了看明显被西瑞尔在意着的你,又看了看貌似孤苦无依的兰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那啥,兰斯记得跟好我,姐、学姐保护你。” 然后这真情实感的一拍,带得兰斯一个踉跄。 柏莎尴尬地将手背在身后:“下次,下次一定注意。” 你忍俊不禁,柏莎这突然的一下,冲淡了原本紧张的氛围。 不过,还是得把事情拉回正题才行:“现在,我们恐怕要被当成杀人凶手了。虽然那些村民可能不是真实存在的人,但……要我主动下手,还是有些良心不安。另外就是,我们加起来可能还会打不过。” 要是真的是到生死的时候,你可以毫无负担地解决他们,可是现在他们是正常的村民,你无法主动去做赶尽杀绝的事情,那让你有负罪感。 当然,可能性的武力不足也是你担心的一个点,一切不清楚前,不适合撕破脸。 “好像是诶,我们先要把琳毁尸灭迹吗?”柏莎拍了拍头,看向你,毕竟这件事里出主意的大多数时候都是你。 “老板死了,琳一天内如果没有露面也会被察觉出问题,毁尸灭迹瞒不了多久。”兰斯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分析。 柏莎想了一下,恍然大悟,然后有些不在意:“那些村民看上去不怎么聪明啊。” 西瑞尔不赞同地出声:“不能轻看敌人。” 你也想到了这一点,接着西瑞尔的话继续说道:“琳的尸体不能毁掉,不然我们百口莫辩,先藏起来。然后,我们得尽快找到灭了休比斯村的黑魔法师,如果是根据曾经的休比斯构建的,这个人或者这些人一定有存在的痕迹。” “西瑞尔,你处理琳的尸体吧。兰斯,你们昨天有打探到什么可能和黑魔法师有关消息吗?或者只是单纯很值得在意的消息?” 碍于昨天琳和村民的在场,你们的信息交流都很简约,你知道兰斯他们在广场和那些准备轮回祭的村民聊了天,他们知道你和西瑞尔被琳带去看旧教堂,但是还没走到就因为老板出事的消息返回了,仅此而已。 兰斯沉思了几秒,整理了一下思绪,说出了一些他认为有关或者重要的消息,其间还夹杂着自己的一些看法和推测。 “村长因为妻子的早亡,对唯一的儿子莫林很是爱护,家里大半财产都用在了替莫林治病上。不过因为莫林是难产导致的先天体弱,一直也没有好转。” “那些药剂师来了近半年,但村里的人对他们所知甚少,只知道是村长花重金请来的,但我觉得村长像是有意在隐瞒这些人的信息。” “他们拒绝为村民看病,没人知道这些人的具体水平。但莫林从之前的只能卧床到现在已经可以站起来缓慢行走,村民对这些药剂师的水平还挺相信的。” “突破口在那些药剂师身上。”处理完了琳的尸体,西瑞尔凭借优秀的听力听到了全部,一下子就锁定了药剂师。 你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比起土生土长的村民,其他外来人是黑魔法师的可能很大。还有尼尔,他也有可能。” “我们现在的情况最好不要分开,药剂师那边,我之前从村民那里知道了大概位置,我更倾向于找他们,而且相对而言,尼尔作为幸存者肯定被调查过多次,他身上的嫌疑并不大。”兰斯首先做出了抉择。 “尼尔有现成借口。” 西瑞尔更倾向于逻辑上合理,避免一切可能发生的问题,如果和药剂师无关,那么找药剂师的他们因为做出的奇怪举动就会被加大凶手嫌疑。 “我、我……”柏莎左右看了看,然后看向了你,“我听小公主你的。” 于是,选择权被交到你的手上了,正如兰斯和西瑞尔各自说明的那样,各有优劣。 →[a.找药剂师们] [b.找尼尔] “去找药剂师吧,危险怎么样都是存在的,而且如果不是,再找尼尔的行动不会那么扎眼。”你也知道西瑞尔的想法,但现实如此,没有绝对的安全,偶尔也需要冒险。 你朝西瑞尔抱歉地笑了笑,决定了先去找药剂师。 按照兰斯套到的线索,你们找到了远离村子中心的独栋一层小房子,房子前晾晒着一些药草,在空气中散发着苦涩的味道。 “有人吗?”柏莎上前拍门,没有上锁的门一下子被拍开了,却没有任何回应。 “唔,药草味里还有血腥味还有什么腐烂了的味道。”柏莎耸动鼻尖嗅了嗅,接着撇开了脸,一脸的嫌弃。 “进去看看。柏莎,你注意一下血腥味的来源。”你抬手轻轻拍了拍柏莎的肩,算是安慰。 “我尽力。”柏莎嗅了嗅,跟着血腥味的方向而去,你们则跟在了她的身后。 一路上,可见房屋内部有些杂乱,是有人生活的迹象,但是你们的脚步声没有吸引任何生物来查看。 “就在这里了。诶?” 柏莎定位到最里面的一间房间,受你们谨慎的行为影响,也变得小心翼翼,推开了一条缝,探头进去,然后变得茫然起来,完全推开了门。 房间的窗帘半拉开,里面没有多余的家具,只是在地上凌乱摆放着几床应该是被褥一类的东西。 “掀开吗?”柏莎看向你。 “没有活的。” 西瑞尔看了一眼被褥堆叠起来的形状,如果有活的生物,会因为呼吸而带动被褥有变化,而不是像眼前这个一样没有动静。 虽然没有立刻明白西瑞尔话里的弯,但柏莎明白这是可以掀的意思,将被褥掀了个彻底。 掀开后,空空如也。 柏莎茫然地看向身后的你。 “是暗室吗?柏莎你能辨别哪里的血腥味更浓吗?”你一边嘱托着柏莎,一边眼神求助于作为眼的西瑞尔。 柏莎又深深吸气,甚至还趴在了地上,氤氲在这间房间里的血腥味过于浓厚,她无法更加细致地去辨别:“抱歉,小公主,这间房间的味道都很浓,如果它再大一点,我就能闻出来了。” 西瑞尔点了点头,沿着墙边开始步行,每隔几步都要重重跺一下。 走几步,跺一下,走几步,跺一下,直至走到窗边,停了下来。 西瑞尔又跺了几脚,闭眼静听着声响。 若是换做其他人,是无法从这种声响里辨别出是否有暗室来的,但西瑞尔不一样,因为血脉的原因,他对声音极其敏感。 “就在这附近。” “啊……是有机关是吗?”柏莎苦恼地抓了抓发丝,“总之在窗子边是吧,大家一起找找看。” 说着,柏莎,走到了镶嵌着窗子的那面墙前,在左边墙角蹲下,挨个敲击着砖块。 你也跟着上前,突然听到了身边有人在叹息,你扭头,见兰斯垂眉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在想什么,面露愁容。 “怎么了?”你有些担心,开口询问。 “我好像找到了。我按了?” 兰斯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听见柏莎兴奋的声音,一边说着,柏莎退后了几步,手臂打得笔直,和砖块尽可能隔着距离。 得到了同意后,柏莎按下。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暗室的入口开在了柏莎的脚下,地板突然向下打开,咕噜咕噜,柏莎沿着楼梯一样的东西滚了下去。 “啊呀?!”黑洞洞的暗室之下,柏莎震惊的声音传来,好像只是单纯看到了什么让人惊奇的事情一样。 “走吧,我们下去。” 你拿出法典,默念着照明术,冰元素汇集于身侧,最后压缩成一个发出亮光的圆球,还在散发着寒意。 按照你的意识操控,冰球跟在最先下去的西瑞尔身边,对方停止了自己使用照明术的想法,带着冰球下了暗室。 临下暗室时,你留了个心眼,在入口留下了法典的一页纸张,避免被瓮中捉鳖。 见你有了后手,兰斯没有再多说什么,也跟着走了下去。 从陡急的楼梯往下,你才发现这暗室并不暗。 光源来自墙壁上的老旧仪器,柔和的白光将暗室照得明亮却不刺眼,应该是被设定了只要有人类进入灯就会自动亮起。 一个巨大的白色粉末构成的阵法完完全全在地下室铺开,对着向下的楼梯的,是一个架子,看上去似乎是木制,有些粗糙。 架子上零零散散摆放着一些玻璃瓶,瓶里,透明的液体浸泡着的大多数是形状奇怪的黑色的一团,极少数的里面是蓝色的类似鱼类的鳞片。 往右边看,那里是一个台子,上面是斑驳的血迹,但更多的是一种黑色的液体残留。 台子再往右,是一扇铁栅栏门,有点像是囚禁的地方,被从中间分隔成左右两间。 右间被打开了,只剩下墙上一条刻着奇怪花纹的锁链,铁栅栏门上残留着黑色的痕迹。 而左间,则要精彩得多,里面是一团黑色淤泥质物体,就那样死气沉沉地堆在那里,对外界没有反应,就像是只是单纯堆了一堆泥巴,一条和右边同款的锁链插进了那团黑泥。 “那是什么?好像被关住了?” 柏莎晃了晃头,脑子里突然像是有什么在嗡嗡地响,像是半梦半醒间听到了蚊子的声音,烦人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蹂躏一般rua着控制不住露出来的狐耳。 西瑞尔那双群青色的眸子变得暗沉,一时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皮肤之下有什么跟着冒出来,以保卫的状态,身体回忆起了那深入骨髓的痛,轻微发颤,脑中像是多了把搅动着的刀子。 兰斯也在颤抖着,不仅仅是身体和精神上的疼痛,眼前的画面也在黑红两色间不停地跳跃,耳畔是燃烧时爆火星的声音。 你将其他人的反应收入眼中,关起来的影族或多或少都对他们造成了影响,这反而是让你疑惑和在意的,因为你没有任何的不适,就像是天生免疫一样,架子上的玻璃罐带来的冲击都要比影族带来的大。 第12章 关于石榴籽故事的二次演绎 →[a.先试试让西瑞尔清醒] [b.先试试让柏莎清醒] [c.先试试让兰斯清醒] [d.???] “西瑞尔,还能听到我的声音吗?醒醒,不要看。” 你上前,一只手捂住西瑞尔的眼睛,另一只摸到腰间的醒神药剂,你不知道该怎么硬灌,只能把药剂放在西瑞尔的鼻下,希望药剂的味道可以让他的恢复一些。 你的第一反应就是唤醒西瑞尔,或许是因为他是三人里你最熟悉的吧。 靠得近了,你才注意到胸前雪花胸针散发的柔光,刚刚在暗室的灯光下,并不那么明显,你想起了西瑞尔对胸针的介绍,你没有受到影响,或许是它的作用吧。 你靠得更近了一些,希望胸针的光能够起到作用。 看着西瑞尔满脸的痛苦,脑中想起了卢修斯说过的话。 在其他人看来,西瑞尔只是战争中再普通不过的孤儿,恰好被卢修斯遇上,又好运气地成了他的养子。 卢修斯没有避讳过你和卡尔,西瑞尔是他从零的实验室里救出来的,是零的实验素材。 “殿下?”西瑞尔的意识清明了一些。 他的眼睛被一双柔软的手捂住,带着抚慰人心的温度,视觉没了用处,其他的感官自然被放大,醒神药剂的杏仁味,还有不属于药剂的微甜的花果香。 “你先把头转过去?”你将药剂塞进西瑞尔手里,捂着眼睛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好。”西瑞尔顺从地扭过头,将手上的药剂灌下,注意到其他人的情况,顾忌着囚笼里的影族,只是摸索着扯了扯你的袖子,“药剂还有吗?” “有,还有三瓶半,全给你吗?”虽然这么问了,你把剩下三瓶半全塞进了西瑞尔手里。 比起你,作为眼的西瑞尔对于怎么给其他人灌药有经验,十分利落掐着下颌给兰斯灌下,至于柏莎,相对没有那么严重的她,十分自觉伸出手,接过药剂。 “是影族,不要看。” 西瑞尔转身,开始在地下室搜查起来,全程没有再看那影族一眼。 柏莎仰头灌下药剂,喝完把瓶子一丢,“接下来我们要做些什么?这个药剂师不讲武德,居然搞这种陷阱。小公主你还好吧?” 你理了一下胸针附近的衣服褶皱,既是解释又是回答:“因为胸针上的阵法,我没受什么影响。” “那就好。”柏莎明显松了口气,然后又对胸针起了兴趣,“这个胸针听上去好厉害啊,小公主,哪里有卖啊?” “这是舅舅送我的成人礼物,我帮你问问?” “他亲手做的。”查看着架子的西瑞尔突然补充说。 那就没有地方买了,你向柏莎耸了耸肩,表示了无能为力。 “啊,我记得小公主的舅舅,是那位传说中的卢修斯·艾比伦斯大人吧,原来如此,他可是很厉害的阵法大师,也难怪这个胸针这么厉害。”柏莎一拍手,明显表现出一种尊敬。 “传说中的什么的……” 你的确知道卢修斯因为清零战争名望很高,但平时相处时他却是一副吊儿郎当不怎么靠谱的样子,以至于你根本无法将卢修斯和他的评价联系起来。 “咳嗯,西瑞尔你发现什么了吗?”注意到西瑞尔在看什么,你果断转移话题。 西瑞尔将正在看的纸张递了过来。 你看了一眼,上面似乎是一些随手写下的文字,第一段是[***计划第二阶段验证可行,希望能够快些推进到第三阶段],第二段的明显换成了另一个人的字迹[可恶,为什么否定我的提案]。 另外就是一些观察记录,顶页写着“***计划”,计划前面是完全看不懂的三个字,但是笔画却让你觉得和古文字有些类似。 古文字是传说中曦光女神发明的一种文字,和由不同字母组成的现文字不同,古文字多是由不同的笔画构成。 古文字是曦光女神统治时期精灵族的通用文字,研究精灵族史和曦光时期历史的历史学家多少会一些古文字。 卢修斯在这方面有些研究,得益于此,你对那种四四方方的文字有印象。 你将字的笔画记下,然后把纸张收捡好,准备回去询问卢修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你感觉记下这些字十分容易,根本不像卢修斯吹嘘的那么困难。 “资料可以拿出去再看,我们先离开这里。”兰斯在你旁边探头看了一眼内容,琥珀色眸子里的情绪有些深沉得吓人。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突然响起,在密闭的地下暗室回荡,格外明显,通往楼上的门,关了…… “入口被人关上了,可恶,搞这种把戏,是那些药剂师吗?”柏莎炸毛了。 关了入口还不算结束,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暗室的灯光消失了,黑暗之中,锁链碰撞的声音响起。 “不好,是那个影族。”兰斯反应了过来,黑暗中是他有些烦躁的声音。 “柏莎,还有大家,离入口远一些,我刚刚有在入口留下后手,可能动静有点大。” 你开口安抚众人,连你自己也没有料到,下意识的防范竟然真的起作用了。 “小公主,我好了。” “嗯。” “殿下可以动手了。” 你向法典注入魔力,沟通留在入口处的纸张,引发纸张上的法阵,巨大的爆炸声自入口处传来,携带着木屑和冰渣子四处飞溅,入口的面积也因为爆炸扩大了一倍。 “好厉害。”柏莎第一个跳出入口,看着被炸出一个大洞的墙,不由得感叹道。 “我没想到动静这么大,抱歉……”你也惊呆了,这个阵法是卢修斯教给你的,也是你亲手刻画在法典的纸张上的,只是以往的实验时的威力并没有这么大,“如果有村民过来,把他们的注意力往影族上引,我们要不要……” “不对劲。”西瑞尔警惕地看着四周。 出了那些药剂师的屋子,你惊讶地发现,原本界限分明的薄雾四散开来,整个休比斯都是被雾气笼罩的状态了。 “怎么村里也起雾了啊。”柏莎被搞得火气很大,攥紧拳头直接往一旁的树干上砸泄愤。 “我在想,暗室的那些东西,足以证明那些药剂师是零的人了,那么作为治疗对象的村长儿子,我有种不太好的猜想。” 你任由柏莎的动作,反而因为柏莎的发泄,你跟着冷静了下来。 “嗯?”柏莎停下了动作看向你。 “药剂师是零的黑魔法师,那么作为治病对象的莫林,很大可能是零的实验体。休比斯的灭村就有了另一个方向——那就是试验品的失控。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那么那位莫林很有可能是操控这一切的人。” “那么,我们要去打那个村子儿子一顿了吗?”柏莎志气高昂。 原本想要编个借口问村长家的地址,但一路走来,你们没有看见过其他人,无论是民居里还是应该在准备轮回祭的广场上。 可以说,整个休比斯都空了。 在只能隐约看见建筑物轮廓的雾里,只有林立的冰冷建筑,气温也跟着下跌,连虫鸣都不曾有,寂静极了。 就在你们一筹莫展的时候,雾中出现了一抹光亮,接着就是几声咳嗽,听上去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 “抱歉,我没有料到……”男声听上去有些虚浮,没有气力的样子,话才说出口,又咳嗽起来。 “莫林·休比斯?”你警惕地看着从雾中走来的瘦小身影。 “这么称呼我也没有问题,但……算了,你们应该没有吃这里的食物吧?” 从雾中走出来的莫林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带着深色的呢帽,帽檐压得很低,盖住了眉毛,只露出像是黑珍珠一样的圆瞳,在灯盏暖色的火光下,脸色白得吓人。 你摸不准他的意思,虽然这个莫林没有表现出敌意,默默思索着,在确定这里的食物不能果腹后,你们就没有碰过这里的食物。 是了,除了兰斯之外没有其他人吃过这里的食物,就是不知道你们后来喝的水算不算。 见没有回应,莫林也不生气:“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来自精灵族的故事,一位国王为了留住他的王后,让王后吃下了那个国家的特殊食物。我对你们没有敌意的,喝水没关系,没有吃过食物的话,我现在就能送你们离开这里。” “只是口头上的没有敌意?那么老板和琳的死亡又是怎么回事?”眼前的莫林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混乱感,让你有些在意。 “抱歉,那不是我可以控制的,事实上,我能清醒的时间也不多,而且还有那些人的声音影响,莫林他在心智上还只是个孩子,压制不了其他人。” “我还是说明白些好了。我应该是叫尼尔·司诺克斯,因为母亲的病定居在休比斯村。” “我和莫林那孩子的关系很好,他的读写是我空闲的时候教的,算是半个老师吧,所以他很多事情都会跟我说。”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我发现那些药剂师可能有问题,但在调查的时候暴露了自己,反而被抓住成了试验品。” “我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却发现自己又在莫林身体里活了过来。休比斯村的所有人,都在他的身体里活着,那些药剂师也是。” 死了? 在你的所有推测里,都是尼尔为幸存者的前提,他怎么会死了呢? “但现实是,尼尔·司诺克斯是休比斯案唯一的幸存者,甚至他有一个儿子,我和我的同伴还见过那个红发猫眼的老板。” 说完,你死死盯着那人的表情,不想错过对方一丝一毫的变化。 “怎么会?等等,你说红发猫眼!我记得……”自称尼尔的人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激动,但好像激动过头了,五官开始漂移。 “是他!是他!那个逃跑的胆小鬼!那个叛徒!那个刽子手!为什么我们都死了,他还能活着,他不配!啊啊啊啊!!!” 那人的声音一下尖锐一下又嘶哑,好像好几个人在同时发表自己的意见,争来抢去。 你后撤了一步:“现在你又是谁?” 那人一时间没有回答,五官还在扭曲着,突然他的手摸上了提灯那只手的胳膊,很明显的声音,整只胳膊带着血肉都被卸了下来,手一松,胳膊掉落在地上,又融化成一团黑泥,而脸上的神情因为这一番操作稳定了下来。 “还是我,没有吓到你们吧?如果我没有记错,那个人应该是药剂师中的一位,竟然借着我的身份……” 尼尔难得有了怒气,但是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情况,叹了口气,又恢复了平和:“别的不重要的我便不多说浪费时间了,我先送你们出去,如果可以,希望你们能让那家伙得到应有的制裁。” 尼尔的言辞诚恳,认真地看着你们一行。 →[a. 告知尼尔有人吃了食物] [b.等兰斯自己说出] “嗯……我们的确有人食用过这里的食物。”你主动答道,避免让兰斯主动陷入尴尬的境地。 更何况你们其他人没有食用食物,也是因为他的先一步尝试:“食用过食物的人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出去了吗?” 尼尔叹了口气:“理论上来说是这样。除非,你们能杀死莫林。他是这个休比斯存在的核心,他一死,所有的东西自然都会消失,设下的限制也是。” “杀了莫林?和杀了面前的你不一样是吗?具体要怎么做?”你注意到尼尔话语里的特意强调,主动询问更加精确的信息。 “准确来说,是杀掉以莫林为主体的聚合体,我只是聚合中的一部分,无法影响整体。” “去广场吧,那里是除我外所有人死亡的地方,也是唯一能唤醒聚合体的地方。还有,聚合体没有情感,类似于影族,只有碎掉体内的核心才会死亡。” 地上的黑泥向着尼尔汇集,又和尼尔融为了一体,被生拆掉的胳膊恢复如初,尼尔弯腰捡起灯,转身带路。 “要跟上去吗?”你无声做着口型,询问身后的三人。 西瑞尔点了点头。 兰斯对你一笑。 柏莎辨认了一下你说的话,上来拍了拍你的肩,在你的耳畔轻声说道:“我相信小公主。” 第13章 冲鸭!正义围殴 在迈入广场那铺着圆形石头的范围之内的那一刻,尼尔的身影融化成一团黑色的淤泥,周围也随着尼尔的变化发生变化。 尸体、或者干脆说是腐肉吧,被黑色的粘液粘连着,肉块已经分辨不出原主,融成了一大团像是踩烂的脑花一样的东西。 白骨上或多或少残留着碎肉,粘连着血丝和黑色粘液,这竟然是场景里看上去最正常的东西了。 地面铺满了黑色的淤泥质物质,以至于看不见血液的存在,但留存于空气中那浓郁的血腥味却清楚说明了鲜血的存在,甚至是血流成河的场面的存在,一切都掩盖在淤泥层之下。 在被腐蚀的肉质里,零星支着几只脑袋,大都看不出原貌,但神情上的惊恐却是掩盖不住的,甚至你还认出了其中一个完整度很高的脑袋,是有着铁锈色麻花辫的琳。 你赶紧后撤,推开淤泥的覆盖范围,而那些淤泥也不在意你们一行的逃离,它们现在的首要目标是聚集。 黑色的淤泥向着中心的位置蠕动堆叠,逐渐压缩,而在那些蠕动中,你隐约听到了哀嚎与悲泣声。 “要从现在开始出手吗?”你捧着法典,问完后也不等着回答,开始提前默读咒语。 一般来说,越是强大的魔法需要提前吟诵的时间就越长,当然,如果自身对元素的掌控力很强或者有相关法器作为媒介,瞬发也不是不能做到。 事情的爆发就在一瞬间,先是聚拢的淤泥躯体分化出黏糊糊的触手,向着你们几人的方向砸下。 你的魔法吟唱完毕,刹那间,四周弥漫起低温的雾气,配合着西瑞尔制造的水雾场,冰元素浓度大幅提高,拖泥带水的触手在一瞬间就被冰晶封冻。 “注意寻找核心。”你嘱咐着担任近战的柏莎。 后者手上的绷带出现纹路,明显也是一种被激发武器,带着亮起的纹路,柏莎没有硬去砸碎冰层,而是抱住了其中一根触手,咔嚓,随着冰层的碎裂,触手被生掰了下来。 “西瑞尔。”掰断的触手被柏莎扔给了西瑞尔。这是你们商量好的处理方式。 由于影族躯体那黏黏糊糊的方式,加上西瑞尔的水雾场辅助,你的冰冻能力在这场战斗里就是一个强控。 而影族在物理和魔法两方面的高抗性,注定了西瑞尔这种擅长伏击和迅速结束战斗的眼没有用武之地,更何况西瑞尔精神上的遗留问题还摆在那里。 剩下的两位中,药师本来就是辅助位,加上兰斯又是弱不禁风款,自然占据了给众人加状态回血的位子,于是主攻手只剩下了柏莎。 你们商量的方案很简单,并不追求硬打,而是以破坏核心为重点。 先由你先手控制,柏莎出手将影族的一部分抠下来,扔给西瑞尔解剖找到核心,兰斯就负责盯着你们的状态,及时回复。 水汽充盈的场地里,被掰下来的触手挣扎着想要破冰,瞬间裂缝又被补上。 “殿下,弱控制。”西瑞尔看了一眼自动生成的厚冰层,有些无奈。 “做不到。” 这种大范围的强力附冰攻击,以你现在的能力还不能做到一心二用,单独争对一段肢体还好,作用在整体上,碎冰和冰封的状态频繁交替,你把全部心力放在了控制整体上,还要柏莎的配合,才能拉扯住影族。 西瑞尔看了一眼局面,立刻明白了原因,在场的除了他接近职业级,其他都是标准的正式级,第一次配合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不错了。 借用巧劲,西瑞尔将触手搬离了冰元素涌动剧烈的区域,裹着水元素的尖刀在触手上开了个口钻了进去,便开始在里面游弋,寻找可能的核心。 “这一块应该没有,我精神力不错,可以辅助你检索。”兰斯突然出现在一旁,一枚植物种子先一步被不由分说地扔下。 种子迅速发芽,纤细的藤蔓将触手装饰性地捆了起来,兰斯接着说:“但我单独不能按住它完成精神力检索。” “下一个。”西瑞尔点点头,让出一些距离,刻意引导水汽,触手被扔回了冰元素较浓厚的区域。 西瑞尔距离选择得很好,既能受到冰元素影响,又难以回归本体。 期间柏莎已经又扔了两块冰坨子过来,西瑞尔和兰斯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 然而,在西瑞尔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坚韧的植物似乎想要突破冰层,引出了一些裂缝。 “我魔力快空了,药剂只带了三瓶。”单手持着法典,你摸出魔力药剂喝下一瓶。 一般来说,法师携带的补魔类药剂应该是最多的,不过,你不在这种一般里。 用某种通俗易懂的话解释,就是你的蓝条更长,是一般人的两到三倍,所以你一般会把原本用来给补魔类药剂的位置让给其他药剂。 在你七岁的时候,因为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阵,你的储魔能力得到了拓展,作为其中微不足道的代价,你失去了七岁之前的记忆和情感。 这一切的前因后果都是卢修斯告诉你的,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零。 国王是个很贤明的君主,他也有前见地发现了零的危险,清零战争就是由他的牵的头,然后才是各族的苦主陆续加入。 出于报复,也出于扰乱战争的进展,零的某位黑魔法师通过某种特殊手段对国王施加了诅咒,而王后因为错估了诅咒的威力,也有事情紧急的缘故,她将诅咒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进而连累当时没人知道但是确实已经在肚子里的卡尔和你。 卢修斯和王后绞尽脑汁想要破除诅咒,甚至王后拿自身来做实验,可她还是在你们大概四五岁的时候去世了。 接下来,卢修斯仍没有放弃,终于在彻底攻入零总部后,得到了一些资料,关于去除诅咒的研究才有了关键性进步。 而那个时候,相对卡尔要体弱的你先一步爆发了诅咒,卢修斯硬着头皮将还没有实验过的猜想用在你的身上,虽然中途一度呼吸微弱,好在最后你还是解除了诅咒并且活了下来,只是少了记忆和情感。 然后以你为基础,卡尔的诅咒去除十分顺利,没有任何代价。 因为记忆和情感的缺失,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事件,你没有了实感,连同王后的死亡一起。 在王后的死亡一事上显得冷血的你,和国王的关系也变得尊敬有余、亲近不足。 饮下药剂,你的魔力得到了补充,前一秒碎开的冰层又一次得到了填补。 此时,影族已经被柏莎掰掉了一大半的躯体,它似乎也学聪明了,没有再分化出触手,反而采取了泥浆弹一样的攻击方法,而就认同它的名字一样,这些泥浆弹从影子里突然冒出,冰封根本反应不过来。 “嘶,好阴险啊。” 柏莎一个翻滚闪开爆炸的区块,但那一瞬间溅射出的黑色淤泥冰无法一瞬间冻住,就落在了柏莎肌肤上,发出铁板烤肉的滋滋声。 这种情况下,你也是没办法把场地的冰元素撤掉的,那样你冻着的部分就又会返回影族的主躯体里。 你咬牙支起一个盾,替精疲力竭柏莎挡下又一波,让她有机会喘息,喝下恢复体力的药剂。 然而,令你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举动也引起了影族的注意,它果断放弃了进攻柏莎,向着你发动袭击,并且完全任由了柏莎的骚扰,没有回应。 你由于支撑着场地技能,你只能用消耗低的一次性冰盾抵挡,但两相比较,你魔力耗尽远在它被耗死之前。 遭了,声东击西,就在你闪开支起一面盾的时候,直觉突然跳动,你的脚跟处同时出现了新的泥浆弹,在炸开的后一步盾才支起。 你都做好了被那些黑色汁液腐蚀的准备了,然而什么感觉都未曾出现,因为在你的盾支起前,短刀飞来插入了地面,水盾先一步将泥浆挡在了之外。 影族攻击的动作突然静止了几秒,就在你们小心防范的时候,它动了。 从西瑞尔的脚下,黑色的影子痕迹被加重,然后黏稠的泥质躯体冲出地面,将西瑞尔裹在了其中。 你惊恐地回头看向冻起来的躯体,只有洁白的冰层,没有了里面黑色的部分,冰层也不再开裂。 在冰场的作用下,裹住西瑞尔的躯体又开始结冰,你不敢掐断场地魔法的使用,那样会让之前你们分尸的一切功亏一篑,但就放任西瑞尔和影族冻在一起那就是在间接杀害他。 “别解除冰场地。”兰斯突然开口叫住了犹豫的你,“这种时候,只能祈祷西瑞尔可以找到核心,这也是一种机会。” 你没有做声,诧异地看了一眼兰斯,或者说这件事件里,你第一次带着审视地看着他,此刻他好像不是在场的人一样,理智的神情像是观看戏剧的人那样高高在上。 这种联想让你心底一颤,你果断掐掉了冰场地的魔力供应:“我不会拿他去冒险。” 你有些分不清自己说这句话的心情,是因为在意西瑞尔不想让他死亡,还是因为被兰斯的表现勾起了恐惧想要抗争。 “我才不要牺牲同伴。”柏莎没有那么敏锐,只是说出了心里所想,朝着西瑞尔的方向跑过去。 冰场地掐掉的瞬间,冰层碎裂的声音响起,被完全裹住的触手打开了裂缝,一个个没入了地底,柏莎从你身边经过,带起了一阵风。 “森林之语。”兰斯明明白白吟唱了出来,纤细的藤蔓从地底冒出,想要将柏莎绊倒。 拥有野兽直觉的柏莎踉跄了一下,还能继续前进,但紧接着,藤蔓主动出击,绑住了柏莎的双脚,看上去明明纤细非常的藤蔓,柏莎却难以挣脱。 “你在做什么?放开我!”柏莎冲着兰斯吼道。 “你救不了他,只会搭上自己。”兰斯看似是在劝柏莎,也是在说服你。 “你管我,我就是要救他,和他有什么关系,和我认识他多久又有什么关系。当初,就是零操控影族杀了我阿妈和弟弟,杀了我那么多族人,现在它又要当着我的面杀人,我才不管杀的是谁,我都不能允许!” 柏莎的一双手化作了爪子,整个人开始兽化,利爪想要撕碎藤蔓。 明明是柏莎和兰斯的争辩,你却感觉自己分裂成了两半,如果困在其中的人换成卡尔,你说不定比柏莎还要疯狂,去拼尽全力,而如果是兰斯,说不定你就能冷下心去舍去,但偏偏是西瑞尔,你无法果断作出决定。 明明是这样一触即发的局面,你还能自顾自想这么多,你想,你可能真的是什么冷血的怪物吧, 可能在七岁那年,你失去的不止是七岁之前的情感,而是此生的情感。 此刻,你倒有些羡慕柏莎了,真好啊。你觉得你应该做些什么了,不该只是这样看着,胸针紫色的光芒让你回过神来,你必须做些什么了,去让局面发生改变。 在这种时候,你突然有了想法,一种赌你和西瑞尔默契的想法,即使此前你完全没有想过你们之间会有什么默契存在。 你默念着那段熟悉而简短的吟唱,法典融成了一团光,而就在眨眼间,那团光拉长成一一张弓,这是这本法典最费心思和最奇妙的地方,它能从法器变化成弓箭使用。 执弓,勾弦,拉弦,冰元素瞬间补充凝结成箭,瞄准,松手,弓箭离弦。 藤蔓断开,柏莎挣脱了束缚,四肢并用继续向着西瑞尔而去,而你的另一支箭先她到了那影族的脚下,箭化开成了冰元素,零星在影族的躯体上结了冰。 单纯弓箭的冰元素是难以凝结的,除非遭遇水元素,而在西瑞尔停止了水雾场后,能留下水源的,只有西瑞尔的攻击。 也就是说,目前影族躯体上结冰的地方就是西瑞尔攻击过的地方。又是几支冰箭,终于,大量冰元素在影族不知道该不该称呼为腹部的地方凝结。 “柏莎,攻击冰最多的地方。”你努力提高着声音。 柏莎还没有生气到失去理智的地步,意识到你是在探查什么之后,就站在了很近的地方没有动作,这下听到了你的指令,打出了蓄力已久的拳,并大喊来提醒西瑞尔:“防御!” 第14章 喊着羁绊什么的就冲上来了 柏莎凶猛迅捷的袭击,绷带上的纹路泛着红光,没入了影族躯体。 西瑞尔被一拳击出,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好几圈,身上的衣服已经腐蚀得七零八落,伤口有些不忍直视,墨绿的头发也跟狗啃了一样。 打出一拳后,柏莎明显虚弱了好多,手臂卡在了影族躯体里,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动作。 你的冰箭接连射出,意图用冰冻来减缓影族的动作,给柏莎争取时间,但西瑞尔附加的水元素在逐渐减少,冰层越发薄,你只能灌注更多魔力来维持控制,而柏莎却好似完全脱力了,没有一丝反抗。 “兰斯·卡文迪许。”你只能求助他,你害怕自己一旦没有衔接上控制,影族进一步行动,柏莎的手臂就毁了。 “万物生。”兰斯给了回应,一把种子被扔向影族,纷纷落地然后发芽,圆型治愈范围展开,将柏莎和西瑞尔框入。 柏莎终于有了动作,开始挣脱,而西瑞尔由于影族身躯阻挡了你的视线,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只知道一阵强烈的水属性波动后,影族躯体彻底垮下成了一摊烂泥模样。 结束了?是西瑞尔? 你突然明白了那阵水属性的波动是为什么了,弓融成光团恢复成法典的样子,被你抱在怀里。 你向着西瑞尔柏莎的方向快步走过去。 “小公主,我没事,我就有点脱力,歇歇就好了。”你都还未开口,柏莎先一步冲你扬起爽朗的笑。 “那就好。”你突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干巴巴应着。 “对了,小公主,刚刚你和兰斯都很帅气哦,大家都很帅气。”柏莎刻意提高了音量,是在对兰斯说话,“我脑子比较笨,所以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了,用老爹的话来说,我就是个只知道往前冲笨蛋,你们原谅我吧,我下次……下次还敢。” 你忍俊不禁,也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场矛盾里,最先道歉的是柏莎,但又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柏莎就是这种性格。 “下次还敢之前,请务必做好准备,别把自己陷入危险。” “西瑞尔昏过去了,情况有些严重,主要是精神损伤。”兰斯走近,向着柏莎说道,“让我检查一下情况。” “哦哦,兰斯你没有生气吧?”柏莎直白且小心地问道。 “没有……”兰斯拿出绷带对柏莎进行包扎。 事情真的结束了吗?你环视着没有变化的四周,突然感觉有什么拽了一下你的裙摆。 你低下头,从淤泥里伸出一只属于人的手,还没等你有其他反应,不知道内里是谁反正外表是莫林的莫林从泥堆里露出脸来。 “你又想做什么?” “姐姐,你的身边好安静啊,真好……”莫林说完,合上了眼眸,好像是做了一个轻松愉悦的梦。 随着莫林的话音落下,四周的景象开始解体,你的眼前是一片漆黑。 当你再度睁开眼时,你发现你还在那个破旧的教堂里,身边,是躺得整整齐齐的另外三人,身上的伤口和之前的如出一辙。 你想,你知道欧姬娜一行身上的异常是什么原因了。 你喊醒了柏莎和兰斯,但西瑞尔的精神伤得太重,仍在昏迷之中,由柏莎扛着下了山。 离开休比斯村遗迹时,你回头看了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阳光洒落在这片曾经布满黑色和血迹的土地,半人高的野草将曾经的过往遮掩得严严实实,村口的墓碑,已经有了风吹雨淋的痕迹,树立这块墓碑的人,是出于什么想法呢? 是纪念,是赎罪,还是为了心安? 距离几人上山也只是半天时间,对于当地的人,你们几人默契地选择了隐瞒休比斯村的经历,只说是遇到了袭击欧姬娜一行的罪魁祸首,拼死勉强逃脱。 毕竟涉及到了影族,虽然战争结束已经有十年,不少人还是心有阴影。 欧姬娜一行的惨状引起了高度的关注,几乎是得到消息的同时,便有人来探查,但都是无功而返,除了确定了是影族,没有其他的线索。 而可能拥有线索的你们几位生还者,都是地位较高的人,又不能采用审讯的方式来获得更多的信息。 于是调查进度卡住了,最后被卢修斯接手,没有人知道是怎么结案的,反正事情是告一段落了。 你还是在调查阶段才发现,柏莎她竟然是兽人狐族的少族长。 兽人群体的这个族群是除人族外种族数量最多的族群,是大大小小的分支非常多,因此族内的矛盾曾经一度十分尖锐,直到十年前那场对抗零的战争,在生存的威胁下才团结起来。 兽族和人类的关系很密切,以至于只要有人类存在的地方,就有兽族的存在,甚至部分极端恶劣的地方,连人类都无法生存,还有顽强的兽族在那里生活。 百兽会就是在战争时期成立的,统管兽族发展的组织,成员是几个大分支兽族的族长,然后从这些族长里再选出一位会长,负责对百兽会相关的事情进行管理和协调。 柏莎的父亲毕维斯是现任百兽会的会长,柏莎本人是专攻法系的狐族里少有的战系选手,大多数时候都在修行,相关圈子里不常露面,听说是不打算接手狐族,只是目前挂着少族长的名头。 从休比斯脱身后,你身上的伤和魔力消耗都是实打实的,但是携带着的那些暗室里的资料却没有带出,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什么痕迹也没有找到吗?” 卢修斯接手事件后,你就拜托了他派人去搜寻暗室,看看能不能拿到资料,但结果是暗室找到了,里面什么资料也没有。 “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坐在你对面的卢修斯笑着抿了口红茶。 卢修斯有着银色的长发,暗紫色的眸子如同星空,幽深让人沉迷的同时,也让人看不透。 和你相比,他明明该是上一辈,脸上却不见任何岁月的痕迹,看上去如同同龄人,容貌没有沾染丝毫的烟火气息。 银发紫眸是艾比伦斯家族的特征,只是同样有着艾比伦斯血脉的你和卡尔没有遗传到任何一个特征。 “表面上?” “怎么,我的小卡诺丝很在意?”卢修斯放下茶杯,做出一副夸张的无可奈何模样,“清零战争结束并不意味着黑魔法师和零的人就都消失了,还有不少藏得很深的臭虫。” 卢修斯站起身,走到你的身侧,笑着揉了揉你发丝:“说不定是有人在我派去的人之前拿走了资料,有人的嫌疑很大哦~” 你很快明白了卢修斯的意有所指,因为你们特意隐瞒了休比斯的事情,如果资料真的存在,那么能在卢修斯之前拿到手的,一定有你们四人中的某位提供了情报,其中问题最大的是谁似乎没什么疑问。 “说起来,我在休比斯镇买下了一件物品,好像不简单。”你将白色叶子夹子拿出,并将夹子的来历全部说与了卢修斯听。 卢修斯原本还算是认真的模样,一看见夹子,瞬间吊儿郎当起来,拎着夹子,口吻要多嫌弃有多嫌弃:“啧,守墓人的东西。” “守墓人?” “没有什么好在意的,精灵族的一种职位。曦光女神统领全族后,确定了几位精灵神使分管各个种族,分别是精灵族的月树、龙族的风之语、血族的夜幕、兽族的寂然心,人族对应的就是守墓人。” 卢修斯顺手做了科普,将夹子在你眼前晃了晃,“这个你还要吗?不要我就封印起来,要我就处理一下再给你。” →[a.封印起来] [b.处理一下] “那就拜托舅舅帮忙封印起来吧,看到它我总有种被坑过的感觉。”你做出起鸡皮疙瘩的动作,果断选择了眼不见为净。 明明之前拿到手里的时候没有太多感觉,但从休比斯回来后,那种虎口逃生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交给我就好,不过……”卢修斯干脆坐在了茶桌上,食指指节抵着下颌,紫色的眸子带着诱导,“家族那边又到了每几年必须要去的集会了,小卡诺丝难得成年了……” “说得我没成年之前没有被带去过当挡箭牌一样。”你对上了卢修斯紫色的眸子,笑着回答说,“明明舅舅你根本就不在意那群所谓长老吧,催婚直接拒绝就好了啊。” 作为艾比伦斯家的现任家主,养子西瑞尔都已经成年了,卢修斯仍然没有成婚,关系亲近的女性除了你,恐怕就只有打扫法师塔的清洁员婆婆了。 但因为本人地位和名声在家族里没有人可以压得住,因此也不敢强硬地采取手段,只能日复一日地软磨硬泡。 卢修斯的笑僵了一下,顺势换上了一张苦瓜脸,倾身抓住你的手,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因为看小卡诺丝把集会破坏得一团糟糕很有意思啊,他们那副有气不能出的模样可好玩了。直接拒绝我会被烦死的,小卡诺丝会帮我的,是吧,小卡诺丝可是超级贴心的小棉袄,是吧?” “是的,是夏天的棉袄。真是的,舅舅你这么大年纪了,就不要撒娇了吧,会让我起鸡皮疙瘩的。”你极为敷衍地回答道。 你可没有忘记前几次帮忙的后果,那些人像是苍蝇一般嗡嗡了好久,但偏偏你还必须笑着听着。 “小卡诺丝是在说我老?我真的很老吗?”卢修斯摸着自己的脸,眼神飘忽到了你身上,突然一笑。 那张被岁月忘记的脸猛地凑近,“小卡诺丝再仔细看看,真的很老吗?” 说实话,单看卢修斯的外表,完全没有年龄的痕迹,就好像脱离世俗一般,没有少年感,却也不会有年龄感,如果非要比喻,那就是恍然看到了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精灵。 和很多足不出户的魔法师一样,卢修斯的皮肤冷白,是完全没有经历过太阳的痕迹,漂亮的桃花眼承载着星空一样的紫色眼眸,银色的发丝如同倾泻而下的月光,又像是遥不可及的星光。 “太近了。”你后靠,伸手推开卢修斯,过分温软的呼吸让你有些胸闷。 “脸红了哦。”卢修斯笑着,顺着你的力气后撤坐直。 你摸着脸,然后又后知后觉地放下了手:“说正事,我差不多要回去了。” “正事?不帮忙就不帮忙吧,我真可怜。正事啊,我想想……”卢修斯看了眼你的神情,知道不能再逗下去了,也就不再戏弄你。 他转而正色道:“啊,说起来,根据那位冒充司诺克斯的黑魔法师的审讯结果,可以确认,休比斯在进行的实验是艾泽路计划的前置实验。” “小卡诺丝应该看过相关情报吧?在清零战争期间,零同时也在完成一项人造神明的疯狂实验,这项实验的代称就是【艾泽路】。” “精灵古文字里每一个单独的字都是有自身的含义的,词组的含义和组成它的字的含义也都是有联系的。” “但是【艾泽路】是词组里一个很特殊的词,单个字里没有任何相关的释义,但组成词组就是【背叛神的人、神的罪人】的意思。” 你安静地听着,脑子里却不自觉冒出了大胆的想法,传说中,古文字是由曦光女神创造并传授给精灵族的,那么:“该不会有个叫艾泽路的人得罪了曦光女神,所以才被这么针对了吧?” “说不定就是这样呢。”卢修斯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在神明陨落的今日,这种话也就只是玩笑一样。 又东扯西扯了一阵,卢修斯才起身跟着你出门,一个去处理事情,一个回家。 这栋房屋是卢修斯的私产,并不属于艾比伦斯家族。 当年卢修斯执意收养西瑞尔,遭到了家族的反对,于是他干脆地搬了出去,花钱建立了这所房子,直到现在,卢修斯还是居住在这里,没事很少返回本家居住。 房子位于王都郊区,因为卢修斯的居住,周围也或多或少建了些房屋,但大多只有仆人留守,主人偶尔过来居住,常驻的除了卢修斯,大多是些接近落魄的家族。 “诶,旁边这是?我记得之前连个仆人都没有吧?”注意到旁边有那户人家正在更换破旧的家具,你有些好奇。 第15章 万籁溪山长 卢修斯似乎是回忆了一下,确定地说道:“屋子前主人一个多月前搬离王都,把房子挂牌出售了。” 两户之间隔着高墙,你也只是看到门口的人进进出出忙碌,本来就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随口一提,然后便再也没有交集。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这个时候,一位金发的青年走了出来,对着搬家具的仆从说道:“这些放到一楼,之后运来的也是,不要再往二楼送了。”突 然,青年注意到了一旁的你和卢修斯,呆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走到了你们面前。 青年有着阳光一样耀眼的金发,看上去很就有朝气,薄荷色的猫眼更是添了几分灵动,容貌初看并不让人觉得惊艳,但多看几次却不会让人觉得烦厌,属于耐看的类型。 “公主殿下、卢修斯大人贵安,我是林赛·司诺克斯,是司诺克斯子爵的养子,最近要入学格莱蒂斯,很荣幸遇见二位。” 作为子爵养子,林赛很清楚自己在这两位面前什么都不是,也没有可以让两位记住自己的点,十分上道地把自己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听到熟悉的姓氏,你怔愣了一下,没想到在离开休比斯后会再度遇到这个姓氏。 你从卡尔那里了解到了一些那位司诺克斯子爵的事情,虽然如此,仍旧没有太多的印象,更别说他的养子了,只能用露出笑容,点了点头作为回答。 卢修斯倒是马上想起来了眼前的人,毕竟贵族收养子的虽然不少,但是都是小孩子,像司诺克斯子爵这样一收就是一个接近成年的人,还是圈子里头一个。 “我记起来了,是副校长帮你写的入学推荐,他可对你赞赏有加呢。我还以为只能在你报到的时候才能见到,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哈哈哈哈,是很有朝气的小伙子啊。” 对外,卢修斯一贯是个和蔼的长者形象,虽然就外貌来说,他更适合做高岭之花。 简单寒暄之后,你和卢修斯各自登上了马车离去。林赛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倚着墙,露出了笑容:“找到你了。” 又拖了一个多月,休比斯的事情表面上全部宣告结束。 私下里卢修斯抓到了新的线索,又开始忙得难得一见人影,家族集会毫不意外地被他鸽了。 只是苦了西瑞尔,才刚刚醒来,就要拖着病愈的身体,去收拾因为养父鸽子留下的烂摊子。 另外,作为卢修斯的前任小助手,你也没能逃掉,被艾比伦斯家烦得不行的国王,将你也打包扔了出去,美其名曰:喜爱美术的公主外出采风去了。 “也跟着殿下来过好几次了,但每来一次都会忍不住感叹,没想到卢修斯大人在这里还有一座的庄园。” 红发的米莉是你的贴身侍女,像王国里大多数人那样,对卢修斯有种憧憬和恭敬。 “舅舅的资产,有时候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还算大的庄园,伫立在道路的尽头,入口紧挨着繁茂的森林,背后是百尺的高崖,就像是诸多故事里才存在的那种林中古宅,因为山林的特殊气候,即使已经是秋季了,透过缠绕着月季花枝的铁栅栏,还能看到庄园里金黄的向日葵正开得灿烂。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最初的记忆应该是来自于此。 解除诅咒后,为了稳定情况,你被卢修斯带到了远离城市和喧闹的这处庄园,休养了大半年才返回的王宫。 后来,你爱上了画画,卢修斯把这座庄园的使用权开放给了你,这里幽静又风景秀美,是个很合适的采风地点,但远离尘世也带来了不少不便,你至今为止也只是来过几次。 “殿下,恭迎你的到来。庄园的一切都按照你上次来的安排整理好了。另外,西瑞尔少爷也在庄园休养,只是一大早就进入山林了,大概傍晚时分会回来。” 管家还是你之前几次见过的那位老人,下人中倒是有不少眼生的。 进入山林了? 这大概又是什么眼的锻炼方式吧。 你理所当然地觉得,并没有太过在意西瑞尔进入山林的行为。 谈起卢修斯对西瑞尔的培养方式,你只能想到“放养”两个字,他从不约束西瑞尔的选择和自由,一切都让西瑞尔自己做下决定,他只会提供对应西瑞尔自己的决定的帮助。 但要说不闻不问,也并不合适,因为无论西瑞尔做了什么决定,卢修斯都一清二楚。 太阳坠于天际的西侧,暖橙色的光芒铺了一地,向日葵黄色的花盘向着西方,归鸟纷纷滑落于林中,叽叽喳喳的声音让森林变得热闹了起来。 你放下画笔,画布上是几丛灿烂的葵花,舒展开自身沐浴在阳光之下。 “殿下。” 你放下笔的同时,身后响起熟悉的嘶哑声音。 “西瑞尔,站了很久了吗?”你回过头来,正是西瑞尔,他墨绿的长发没有像往常那样规整地编一半麻花辫,而是绑起了高马尾,随着轻微的动作,发丝就会随之摇曳。 西瑞尔摇摇头,为了不打扰你,侍女都没有近身,这让他轻松很多,倚靠着墙的动作十分随意:“你喜欢葵花?” 眼的观察力让他不费力气就能分辨你画布上的内容,而他那还算牢固的记忆让他想起,几乎每一次来庄园,你都是在画向日葵,也有少数是随机看上的树木。 “喜欢?嗯,算是喜欢吧,庄园的向日葵很漂亮,比起一片绿的单调森林要吸引人。” 你站起身,半开玩笑地回答,你只是想画就画了,没有那么多原因。 “我好像每一次来都在画向日葵,这边安静是安静,但是不知道画什么。” 你恍然间记起,西瑞尔似乎是喜爱着葵花的。 暖橙色的光芒给向日葵披上了一层旧日时光一样的滤镜,你看着还未彻底绽放的葵花,突然想起了和西瑞尔的初见。 也是在这座庄园,那年你七岁,正好失去了之前全部的记忆,在解除诅咒后来庄园休养。 而西瑞尔,才刚刚被卢修斯收养没有多久,瘦得骨架一样的男孩仿佛抱着地狱垂落的蜘蛛丝那样小心胆怯,害怕再度跌入深渊。 “小少爷,你怎么又不说一声就乱跑,你知不知道这样给我们添了多少麻烦?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空跟你闹着玩。” 女仆喘着气,找到了坐在向日葵花圃里的小西瑞尔,一边小心扒开花叶,一边伸手去拉他。 小西瑞尔微仰着头,目光停留在向日葵的花盘上,眼中只有明亮的黄,像是没有生气的布娃娃,任由女仆拎着他瘦骨嶙峋的身体往外拖。 “先跟我回房间,晚饭我会送过去,不要离开房间。最近公主殿下在庄园做客,你不要出现在她面前,惹她不高兴了,你怎么样都无所谓,不要连累我们。哑了吗?说句话,别装没听到。” 女仆知道小西瑞尔不会对她的话做出反应,任由怒气发泄。 你很早就注意到了躲在向日葵花圃里的小西瑞尔,他不动你也不动,你盯着他,他盯着向日葵,都算得上是目光灼灼。 这引起了你奇怪的胜负欲,自顾自和对方比着谁先动。 女仆的出现,打扰了这场自顾自比赛的进程,而她接下来说的话则更让人感觉被冒犯到,从一旁的遮挡物背后走出:“我难道是什么坏脾气的人吗?” “公主殿下,你误会了,只是小少爷性格顽劣,所以我话说得重了些,没有冒犯公主殿下的意思。” 像是放货物、甚至放货物都会小心翼翼轻轻放下,放小西瑞尔只要松手就好了。 “小少爷,他是谁?” “小少爷是好运被卢修斯大人收养的战争孤儿。”女仆一板一眼地回答,但是话语里的“好运”这种修饰词怎么听都有几分不甘。 你这才想起来,卢修斯跟你说过,这里还有另一个有意思的小家伙,小卡诺丝无聊了可以找他去玩,不过可不能欺负太过了,我可不想看到小卡诺丝成为坏孩子。 “我知道了。你要带他去哪?” “小少爷身体不好,我正想带他回去,公主殿下有事要吩咐吗?” “你想要回去吗?留下陪我玩怎么样?”你完全忽视了女仆的话,直直看着小西瑞尔,只是后者还在盯着向日葵。 “抱歉,公主殿下,小少爷他……” “反正不回答我就当你同意了。”你不依不饶抱住了小西瑞尔,不让他被女仆再次拎走,小西瑞尔身上的冰凉透过肌肤传递而来,“嘶,你怎么这么凉啊。” 你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解开,将小西瑞尔裹了起来,然后吩咐女仆:“你去帮他拿衣服吧。” 女仆背过身扁了扁嘴,反正出了事情也怪不到她头上,就任由这位折腾了。 “你喜欢向日葵?我是卡诺丝,你叫什么名字啊?舅舅说我可以和你玩,但我昨天怎么没有看到你啊?明天我能找你一起玩吗?不过我也不知道玩些什么,但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好吧?” 你喋喋不休地说着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因为你说话的对象仍在盯着向日葵。 你看看向日葵,又看看小西瑞尔,再看看向日葵,又再看看小西瑞尔,来回好几次之后,你找到了小西瑞尔正在盯着的那朵向日葵。 “喏,给你。”你将向日葵折下,塞进小西瑞尔手里,“想要什么,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是得不到回应的。” “今晚要跟我出去吗?”西瑞尔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你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萤火虫,去吗?”西瑞尔再次重复了一遍,“你在想什么?” →[a.去] [b.不去] “萤火虫?这个季节还有?我忘了,这里的气候不一样。好啊,当然要去。”你欣然同意。 “我刚刚只是突然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当时还是小孩子心态,把你喜欢的向日葵折了,还缠了你好几天。西瑞尔,你那时候会不会觉得我很烦啊?” 西瑞尔一愣,没想到你会提起初见的事。 “印象很深,不会烦。”西瑞尔摇了摇头,接着好像想起了什么,脸上出现了有几分勉强的微笑表情。 “我记得之后卡尔殿下来了,你就没有缠着我了,卢修斯之后也有空了。” 你正在低头收拾着画具,没有看到西瑞尔的表情。 夜间的山林带着冷气,但因为山林的特殊气候,只是凉爽而不寒冷。 你踩着西瑞尔走过的路径,进入了山林之中,树林寂静,风声温柔,伴有流水的潺潺声。 “到了?”借着月光,你发现这是一处溪流,水光映着月光,自有一番趣味,只是西瑞尔提到的萤火虫只有星星点点,反而美中不足。 “嗯。”西瑞尔于河畔站定,“闭眼。” “嗯?”你怔愣了一下,一只带着茧子的手覆上的你的眼睛。 你听到了一阵声音,那应该是歌声,声音有些微哑,你无法用确切的描述性语言来定位它,它让你想起了夜雨声,寂静夜里,细雨连绵而下,敲打着嫩绿新叶,而新叶又因为雨的击打,无助地颤抖着,发出生命的坚韧声。 紧接着,歌声的曲调发生了变化,那好像是蜻蜓的振翅声,又好像是种子表皮裂开发芽的声音,明明只是简单不成调的哼唱,你却从其中听到了万物生长之声。 突然,一切声音戛然而止,万籁俱寂,西瑞尔的咳嗽声十分明显。 “西瑞尔?”你扣住他的手,轻轻地往下移开,你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被月光笼罩的森林里,莹绿色的光芒在林叶之间飞舞着,它们向着河畔集聚,跳着暧昧的舞蹈,流水也倒映着这些光亮,就好像倒映着天上的星河那般。 你停住了扣着那双微凉的手的动作,目光追随着聚集的流萤,一瞬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又好像多了好几分动容。 第16章 角色扮演游戏,来测! 就在你在山林中写生的同时,卡尔去了龙族参加现任龙王的成人礼,然后不幸的是,遇上了零的残余发动袭击。 虽然事情听上去很离谱。 但就是发生了,在负责处理国家大事、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学者曾经是零的人的情况下,龙族王宫的防守就如同大筛子,到处都是漏洞。 那些人目标明确地从龙族王宫拿走了什么,龙族没有向外宣告,其他人也无从得知,卡尔没有受伤,就是倒霉的卢修斯更加忙碌了。 你的生活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倒是过得平静如无风湖面,学院里已经期末,结束了各类检测的同时,庆典等各种活动也抓紧了在这最后的一点时间里举办。 在这热闹的氛围里,一个关于流星将要出现的消息被热议,不少人对这即将出现的自然盛景报以极大的兴趣。 你原本是不在这些人之列的,但就在就在今天清晨,你收到了一封信。 一封来自分身乏术的卢修斯的信,他邀请你去图书馆的天台看流星,还特意加上了可以带其他人一起的附言。 卢修斯难得用这么古朴的方式邀请你,加上你也有些在意卢修斯最近的行踪,确认了的确是卢修斯的邀请之后,你自然是要去的。 思及附言的内容,你要和其他人一起去吗? [a.邀请卡尔] →[b.邀请西瑞尔] [c.邀请兰斯] [d.邀请林赛] [e.自己一个人去] 自从一起看过萤火虫之后,你和西瑞尔的关系似乎亲近了不少,但实际追究起来,又似乎很以往没有不同。 看到观看流星的内容,你不由得想起倒映在溪水里的萤绿星火,既然他邀请你看了萤火虫,你邀请对方一起看流星,也算是礼尚往来了吧。 这么想着,你向西瑞尔发过去了邀请。 几乎是秒回,是卢修斯的同款邀请信,只是简单改了邀请对象的内容。 虽然没有具体明说,但西瑞尔的消息表达了的确会去的意思。 看着遣词造句没有大改的邀请信,你思索着这可能是群发的,尤其是在问了卡尔和柏莎之后,两人同样收到了邀请,只是卡尔在尝试接手处理政事,没有时间前往。 虽然有些好奇被卢修斯盯上的人还有谁,原因是什么。 你有些在意邀请看流星的原因但转念一想,卢修斯心血来潮就举办的活动也不是没有,反正只要去了就能有机会问明白,你安心等到了夜晚。 “晚上好。”图书馆的延展天台上,卢修斯悠然地坐在门口正对的栏杆处,听到开门声,回过头来对你露出笑,打了个招呼,“小卡诺丝来得有点慢哦,就等你了。” 卢修斯身披着黑色的斗篷,衣摆处用银线绣着群星,随着他的动作,星辰缓慢流转。 你细心地注意到,他似乎有些疲惫,仍强撑着做出和往日一致的行径。 “舅舅。”在其他人面前,你给卢修斯留足了面子,不准备抬杠,而且按他的说法,你是最后一个,没有可争辩的。 打完招呼,你顺势四顾了一番,在门左侧的空地上,已经摆上了一个方桌,上面堆着小堆零食,也有摆得不算齐整有序的果盘。 方桌只配了四把椅子,现在有三把上都坐了人。 靠近门这边的是柏莎,你只能看到背影,因为她没有刻意收敛,带着毛茸茸的耳朵,十分好辨认。 同时,她也是这群人里穿得最凉快的,大概是因为本体自带绒毛,不怎么依赖衣服的保暖吧。 柏莎对面坐着的是一位金发绿眼睛的青年,你翻了一会儿的记忆,才找到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的记忆。 林赛·司诺克斯。 你完全看不透卢修斯邀请这个人来的意义。 林赛整个人就突出一个无聊,手里捏着一颗葡萄,翻来覆去,就是不打算吃。 见你一来,薄荷色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葡萄也不玩了,扔回了果盘里,乖巧地端正坐好,好像某种犬类看见主人一样。 你对林赛的反应感到奇怪,一时间找不到解释方向。 夹在两人中间那一方的是西瑞尔,他的椅子和方桌拉开了一定的距离,正在用心擦拭着自己的匕首,听见卢修斯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你,复又低下头去,继续擦拭匕首。 你和他之前通过信息,他并不意外你的到来。 就在你观察四周的时候,卢修斯跳下了栏杆,双手搭上你的肩,将你推到了唯一空着的椅子旁,单手拉开椅子:“坐吧,小卡诺丝。” “好了,小卡诺丝一到,人就齐了。那么这次观看流星特别活动,现在就开始了。”卢修斯就站在你身侧,等你坐下才开口。 说着,卢修斯回头看了一眼图书馆尖顶下的圆钟,指针正指向11点的位置。 卢修斯麻利伸手向方桌下摸去,收回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副卡牌类的东西,一手将很厚的一沓卡牌拍在桌面上。 卢修斯以不容拒绝的口吻建议道:“反正离流星雨真正降临还有一段时间,我们来做一点紧张快乐的事吧?” “有点像是扑克,什么玩法?” 柏莎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没有理会卢修斯奇奇怪怪的措辞,直入主题,伸手就要去摸牌。 你和西瑞尔都是老被迫害人了,一般不是特别离谱的情况下,都会顺着卢修斯的建议来。 至于林赛,什么话都没说,就权当默认了。 扑克,你学得还不错的历史告诉你,这是一种又是一种来自精灵族的玩法,此后各族又有不同的衍生规则。 可以说,虽然各族在曦光陨落后有意地消除精灵族文化的影响,但有些植入生活中的习惯和无伤大雅的事物还是保存了下来,并且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 卢修斯挡开了柏莎的手,解说道:“这是我独创的新玩法,又叫做真人扮演玩法。” “首先,你们每个人都需要在这堆里抽一张牌,当做你们的身份牌。正式导入游戏后,你们必须找到自己对应身份牌的线索才能拿到身份牌,之后完成剧情就能结束。” “好了,现在大家开始抽牌吧。”卢修斯松开了遮住牌堆的手,当着几人的面洗牌,“牌堆里的每一张都可以抽哦。” “那我先来。”柏莎随意地拿起了最上面的一张,看了一眼,“这个是藤蔓吗?” 说着,柏莎摊开卡牌,展示给其他人看,卡牌的背面统一是星辰,而正面,则是几根交错的藤蔓,正萌发着新芽,展示着勃勃生机。 “这个能给其他人看吗?”都展示完了,柏莎才想起来问道。 “都可以。” 柏莎点了点头,将卡牌放在自己面前扣好。 接着是西瑞尔,他从中间抽了一张出来,先展示给了其他人看,停顿了几秒,确保其他人可以看清后,西瑞尔这才翻过来自己看了一眼,神情不变,淡然地将牌扣在自己面前。 那张卡牌的正面也是星辰的图案,但是和展示整片星空的背面不同,正面是聚焦于其中一颗最为明亮的星星。 按照顺序来说,应该是轮到林赛了,只见林赛却是举起了手:“校长先生,我有一个问题,根据预测,流星雨会在12点降临,我们玩牌会不会错过啊?” “这是个好问题。”卢修斯神色奇怪地看了林赛一眼,又扬起推销一般的假笑,“经过我缜密的计算,绝对不会耽误欣赏流星雨的时间的。” “不会耽误殿下和我看流星雨就好。”林赛笑嘻嘻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牌,但马上又将它放了回去,转而抽了最下面的一张,“我就是这张啦。” 你有意识地制止了自己皱眉的动作,手在桌子下拉扯了一下卢修斯的斗篷。 这也太奇怪了,你想。 这才是你和林赛的第二次见面,对方的口吻突然就变得亲密,而且言语间表达的是不同于其他人想要刻意讨好你的姿态,就好像他是真心认为他和你的关系已经足够亲密了一样。 卢修斯回了你一个眨眼,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眉眼间都是笑。 果然,卢修斯是知道什么的,但就是不告知你。 你发泄一般又扯了扯他的衣服,别过眼去看林赛的抽卡结果。 林赛皱着包子脸看了卢修斯一眼,然后看向自己抽到的卡牌:“诶,怎么会是沙漏啊,我讨厌沙漏。” 林赛大大咧咧地将卡牌正面朝上摆在了桌子上。 “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卢修斯神神秘秘地说道,颇有一种神棍的意味。 你习惯性地最后出手,你打算抽取什么位置的卡牌? [a.最上面的一张] [b.最下面的一张] →[c.从中间随便抽一张] [d.让卢修斯代抽] 你随意地从中间抽出了一张,先是自己看了一眼,那张牌的正面是一大片的灰色,没有图案。 “舅舅,这个图案是?” 你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卢修斯,正好和后者撞上了视线。 卢修斯耸了耸肩,露出明显虚假的惊讶:“啊呀,这可是很厉害的牌呢,这个图案是……小卡诺丝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和卢修斯多年打交道的经验让你选择了放弃,学着其他人的方式,也把自己的牌展示了几秒,然后扣在自己的面前。 “那就暂时把它当成灰雾好了。”你自顾自下了定义,并记下了其他人的图案,柏莎的是藤蔓,西瑞尔的是星辰,林赛的是沙漏,“这些图案有什么深意吗?” “图案和找回身份牌的难度挂钩,小卡诺丝的应该是最难的吧。”卢修斯又开始洗切剩下的牌,取洗好的牌堆的前四张,扣在方桌中间。 “那么,现在,游戏开始。”卢修斯翻开了第一张牌,上面的图案是一片金黄的沙漠。 “故事发生在一片广袤无垠的沙漠中,那里的白天很炙热,夜晚却寒冷得刺骨。” 卢修斯收敛了神情,认真投入到讲述中,声音带了些冷彻,仿佛沙漠夜晚的寒冷从古老的过去来到现在。 随着卢修斯的述说,第二张牌被接着翻开,牌面上是一堵类似于城墙的东西。 “在这看似罕无人至沙漠里,有一座名为克拉拉的城市存在。那是一座满是罪人的城市,城市的建造者以沙漠为屏障,将审判者的注视隔绝在外。” “一座罪人之城就此隐藏在沙漠的深处,恶毒的杂草在此肆意生长着,也许有一天,它能长成刺穿审判者胸膛的利刺。 “然而,一阵带着甜意的风一天刮过了这里,留下了不同于杂草的种子。” 卢修斯翻开第三张牌,上面是一朵盛开的红色花朵,你仔细辨认了一下,只是能大致区分出那是一种玫瑰。 “杂草细心呵护着种子,以罪人的尸骨为养料,种子迅速成长,开出了艳丽且惑人的花,所有罪人都为花的盛放而欢呼。” “花的美丽并没有维持多久,遗失花种的人找上门来,[我那么美丽的花啊,怎么能生长在杂草丛中呢?]。” 卢修斯暂停了叙述,翻开了最后的一张牌,这是一张正面和背面一模一样的牌。 “现在,请闭上眼睛,天黑了。”卢修斯下达游戏指令。 既然都答应了参与游戏,你配合地闭上眼睛。 “这是一个安静无风的夜晚,圆月高悬,照耀着一地的黄沙,你们是一群走投无路的罪人,偶然间从其他罪人那里听说了罪人之城——克拉拉,于是以此为目标,艰难穿行在沙漠中。” “沙漠的穿行中,你们丢失了的随身物品,再找不到克拉拉,你们将会死在沙漠中。天无绝人之路,终于,在这样的一个夜晚,你们……” 随着卢修斯的讲述,你感觉意识渐渐迟钝起来,身体似乎在逐渐沉重,想要睁眼查看情况,眼皮却显示锁住了一般,无法睁开。 卢修斯的声音逐渐缥缈起来,像是沉入了水中,荡起涟漪,但渐渐地,那点涟漪也消失不见了。 第17章 没有转生但又一次异世界冒险 而当来自卢修斯的声音完全消失的同时,你感觉到落于自己眼皮上的重量消失了,毫不费力且猝不及防地睁开了眼睛,然后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眼前已经不是什么学院图书馆天台了,而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沙漠,在圆月下,笼罩了一层银色的光华,而不远处,隐约有城墙的轮廓。 “殿下,你没事吧?”耳畔传来西瑞尔关切的声音。 你回过头去,是换了身有些破烂衣服的西瑞尔,你突然意识到,这是很符合在沙漠中穿行了一段时间的装扮。 如果眼前的一切东西是指示性而不是误导性,你们很可能是到了卢修斯所谓的游戏里。 “其他人呢?”算得上空旷的沙漠里,你环顾四周,只有你和西瑞尔两人的身影。 西瑞尔摇了摇头:“睁开眼之后,只有你。” 你跟着低头查看自己身上,衣物是方便行动的长衣长裤,料子还算不错,但也和西瑞尔的情况一下,褶皱间储存着砂砾,还有裂口。 格格不入的是,那枚礼物紫雪花胸针还别在胸前,只是色彩黯淡了一些,看上去像是廉价珠宝。 手上作为法典新的构造体的手链也还在,这是卢修斯在休比斯之后对法典做出的改造,你尝试着向其输入魔力,能够沟通,也就是可以使用。 “身上的东西还在。”你终于明白了卢修斯强调的【真人扮演玩法】的意思了 “这可能就是舅舅说的游戏了,现在问题是,这个游戏的存在形式到底是什么?幻象或者空间构建?” “他没有这方面的力量。”西瑞尔向自己胳膊扎了一刀,见鲜血缓慢渗出,跟着补充说,“痛觉,血流的感觉,都是真实的。” “也不用这么狠吧……”你夺过西瑞尔手里的纱布,小心替他将手臂包扎好。 能把纱布作为随身物品带着,你突然觉得自己还是不够了解西瑞尔,他为什么会养出这种习惯来。 “接下来,我们要先按游戏的要求走吗?”你看向隐约的城市轮廓。 “柏莎他们应该也会把克拉拉当做坐标的。然后就是脱出条件,拿到卡牌然后完成事件,总觉得这里面坑很多,而且如果受伤是真实的,那么死亡也……” 那么死亡也应该是真实的,你在心里补全了下一句话,悠悠叹了口气,卢修斯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目前情况未明,只能先把自己伪装成故事里的人。西瑞尔,你直接称呼我的名就好。还有就是,不要以身试险,把自己的身体也当回事啊。” “好。”西瑞尔停顿了一下,似乎喊出你的名字要花费巨大的勇气一般,“卡诺丝。” “嗯。” [卢修斯视角载入] 学院图书馆的天台上,此时东西杂乱无章地散落一地,像是被龙卷风袭击过后的城市小巷一样的光景。 之前准备的零食和水果的尸体就没有完整的,在它们尸体间的空隙,零零散散掩埋着哪些用来开始游戏的纸牌。 卢修斯虚弱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背倚着墙,勉强支撑起坐的姿态,在他的面前,图案是沙漠、城市、玫瑰和黑夜的牌浮在半空,散发着星辰的色彩。 “多谢帮忙了。”卢修斯将卡牌细心收捡好,低声向着坐在椅子上的那人道谢。 方桌和三个椅子都是东倒西歪的,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人已经消失不见,还有一把椅子被风拥护着,浮在离地面一个手掌的距离。 椅子上坐着的是一个男人,他有着不同于人类的尖耳,背后是蜓翅一样的翅膀,泛着青苹果一样的颜色,就像是雨滴声那样透彻,天色的直长发置于椅背后,在风的作用下,绕了椅子一圈,也浮在离地面一手掌的位置。 尖耳、蜓翅,这是一位精灵无疑了。 精灵闭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达自己听见了。 [视角结束] 看着没有多远距离,实则还是走了大半多个小时才真正到达城墙。 一路上坡,真正到达时,才发现之前看见的城墙过于低矮,仔细一比对,那堵墙也才到你胸口的位置。 目光越过城墙往里,所见的除了金色的沙子还是金色的沙子。 “没有生活痕迹。” “有的话,也很容易被黄沙覆盖。而且,我总觉得不应该这么简单才对。否则的话,罪人之城早就不存在了。” 目前的视野里,除了沙子,就只有这个能称得上建筑物的东西,你没有其他选项,只能先将城墙绕一圈,希望能找到其他线索。 自来到这里,你总有一种心悸感,这种感觉让你呼吸有些不畅。 “怎么了?” “没事,有点喘不过气,可能是之前没有去过沙漠,身体不适应吧。”你回答着西瑞尔,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 沿着城墙又走了一段距离,远远地看到了一个人影,也在向这边走来,在月光下可以看到那人影明显停顿了一下,显然是发现了你们一行。 那身影明显不属于柏莎或者林赛中的任何一人,在看到你们时,那人影的第一反应是警惕,停顿了一下就重新整理好了思绪,大方坦然地迈步向你们走来。 在这种毫无头绪的时候,无论来的是福还是祸,总归是能拿到线索的,只是困难程度不一样罢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虽然没有言语交流,你们几人都默契地没有停下。 “你们是来沙漠旅游的旅者吗?”那人影先一步开口,声音带着渴水的干哑。 “你有多久没有摄入水分了?”考虑到西瑞尔的情况,你主动选择了交谈,当然,既然对方开口就是旅人这么离谱的话,你也自然选择了绕圈子。 “我还能撑一会儿,你们也应该和我一样在沙暴里丢了行李,可以用仙人掌来补充水分。”对方的回答看上去好像是被你的话给带偏了题。 “这样啊,多谢提醒。”虽然提醒的都是些废话就是了。 离得进了,你看清了那人的装束,衣服从头裹到脚,裹得很严实,只露出一对山茶红色的眼眸,而你和西瑞尔虽然看上去狼狈,但整体还是称得上得体的。 “这样就没意思了,我叫艾斯特。”人影耸了耸肩,拉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了一截缠着绷带的手,绷带的边缘染着黑色的痕迹,“你们应该也是受到诅咒的罪人吧?” “卡诺丝。他是西瑞尔。”你告知了自己和西瑞尔的名字,谨慎地没有带上姓氏。 比起名字,姓氏能透露很多东西,尤其是本身具有一定含义的姓氏,比如【希那艾特】的含义就是永恒的星光、不变的王族。 西瑞尔点点头当做打了招呼,越过艾斯特,查看他身后那段的城墙。 “有类似门的东西。”西瑞尔复返,打破了局面。 来到西瑞尔所说的位置,在普遍沙土制成的砖块城墙上,一道黑线画出了一个类似门的长拱型,但并不突兀,反而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诡异感。 “啊,这个,我之前以为这里有什么机关,可是无论怎么做都没有反应。” 艾斯特跟了上来,又示范性地摸了一把黑线,收回手,指尖上沾染了黑色的粉末,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这道黑线不可能是这么平白无故立在这里的,你试探性伸出手,蜻蜓点水地触碰了一下黑线,一瞬间,就像是被火烫到了一样的痛感,身体先意识一步将手缩回。 “发生什么了?”艾斯特想要抓起你的手查看,西瑞尔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刚想解释,那道黑线竟然散发出了微光。 紧接着,黑线活了过来,像是蛆虫一样,蠕动着,伸缩着身体,竟然将自己从墙壁上拔了出来,落在沙地表面。 这还不是结束,落地之后,黑线就像是转换了物种,从蛆虫变成了蛇类,向着一个方向飞快地滑着,就在砂砾的表面。 “跟上。”其实不用西瑞尔提醒,你们几人都自觉地追黑线而去。 跟着黑线又行进了一段距离,期间屡次跟丢,还是靠西瑞尔绝佳的眼力才重新跟上。 最后,黑线停留在一株已经干枯的仙人掌面前,身躯缓缓缠绕了上去,最后和那植株成为了一体,黑线又恢复成了黑线,而仙人掌就像是吸收了黑线的生命一样,顷刻间恢复了绿色而饱满的生命形态。 “这又是?”艾斯特围着仙人掌绕了一圈,摸出小刀,比划着该从哪里下手。 艾斯特话音未落,一阵狂风刮过,扬起漫天的风沙。 你赶忙掩住自己的口鼻,顺着风向背身蹲下,眯缝起眼睛,砂砾打在身上有些微痛,但很快,你落入了一个怀抱,那种痛就消失了,风中夹杂着海盐清爽的味道,风声依旧没有停歇。 过了一会儿,风声消失了。 你睁开眼睛,这才回头看去,正对上西瑞尔的起伏的胸膛,西瑞尔站起身,没有顾及堆在自己身上砂砾,随意抖落,对你伸出了手:“没事吧?” “我还好。” 借着西瑞尔的手站起,素来的礼仪让你习惯性地先拍落身上的尘土,然后才抬眸观察起四周。 在清冷依旧的月光下,一座城市就那么安静地矗立着,几人高的城墙,零星有建筑于城墙上露头,城门口的地方,火光闪动着,好似能够驱散沙漠夜间的寒冷一样。 “克拉拉?”艾斯特熟练地抖落砂砾,表情被衣料遮掩,只能看到山茶色眸子里的几分动容。 “之前应该是用了什么手段让人看不到它,我们的位置没变。” 你才说完,敏锐地发现之前翠绿饱满的仙人掌不见了踪影,是作为钥匙消耗掉了吗? “走吧。” 西瑞尔以守护的姿态在你的身侧护卫。 走到克拉拉的城门之时,才发现这里竟然是有人站岗的。 “我们需要检查一下几位的程度,结果之后会报给医师,这也是对你们好,请配合一下。” 明明是卢修斯口里的罪人之城,守卫的态度意外地和蔼。 守卫捧出了一个透明的球体:“你们碰一下,然后把自己的名字在那边登记下来,真的假的无所谓,反正在克拉拉里,你写的这个就是你的名字了。” 守卫又指了指一边桌子上的纸册子。西瑞尔主动上前做了第一个,伸手触摸球体,在灯火的映照下,可以看见透明的球体染上了一层淡薄的灰色。 守卫笑着点了点头,好似为西瑞尔而开心一样,指向册子:“你的程度很轻,放心吧,不会再恶化了,去那边登记吧。” 恶化?你敏锐捕捉到了守卫的用词,尤其是将它和罪人这种词汇搭配起来,让人不得不想得深且阴暗了一些。 你想起最开始遇见艾斯特时对方的行为,受到诅咒的罪人,染上了黑色痕迹的绷带,这种诅咒来自什么地方? 罪人只有在偏远沙漠才能找到一隅安稳之地,这个诅咒到底一位着什么呢? 守卫将淡灰色的球收进容器,又捧出另一枚透明的球体送到你的手上。 就在你的手接触到球体的一瞬间,从你触碰的地方,浓稠的黑色色彩迅速扩散开去,眼见就要染黑整个球体,这种扩散停止了,留下了几个指头大小的白色,和黑色界限分明。 “这、这也?你还清醒吗?”守卫见颜色后吓了一跳,抱着球后撤了好几步,像是在防范什么危险物品。 “我确定我很清醒,反而是你好像被吓得不轻的样子。”你摊开手,展示自己的无害。 现在的情形很清楚,却又不是那么清楚。 那个透明的球体,你猜测是用来检测受到诅咒的程度的,从守卫的反应来看,程度越深,球体上的颜色就该越深,而且,诅咒程度的加深可能对理智也会造成侵蚀,所以守卫才会问出【你还清醒吗】这样的话。 不过,你和西瑞尔都不属于这个世界,但球体却从你们身上检测出了诅咒,要么这个诅咒其实并非字面意思,其实是某种特质,要么就是卢修斯做了什么补丁,让你们可以瞒过球体。 你个人比较倾向于后一种猜测,接着又想起了你们各自抽取到的卡牌,卢修斯说你的难度是最大的,是指球体检测时会呈现的诅咒程度很深吗? 原本应该是理智丧失的诅咒程度,然而你就跟没事人一样,这种扎眼的特例,必然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而你的一切行为都可能纳入他人的监视和观察里,要做什么的限制颇多,难度自然也就大了。 当然,没有柏莎和林赛的结果佐证,以上的还只是、也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守卫上下打量着你,尤其是在你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停留了好久,脸上表情几番变化最后归于呆愣。 第18章 在异世界成为珍惜大熊猫 这番动作让守卫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惊讶间做了什么,守卫的脸瞬间红了。 “刚刚是太震惊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嗯,那个,你进城之后,要尽快找医师,你这种情况很危险,不能拖。去登记吧,下一个。” “我知道了。”你扯了扯西瑞尔的衣服,后者会意让开了。 看登记簿上一溜的只有名字没有姓氏的登记,你没有找到有柏莎或者林赛的名字,以你对柏莎的了解,她应该是不屑于写假名的。 你在登记簿上端正写上名字【卡诺丝】,希望柏莎或者林赛到达之后能够通过西瑞尔和你留下的名字来确认你们的情况。 你填好之后回过头,艾斯特的检测结果正好看了个清楚,那是和西瑞尔差不多的程度,真的要进行细致的比较的话,颜色要比西瑞尔的重一点。 “你们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先去专门的旅店安顿下来。旅店老板是个友善的人,虽然长得有点凶,但是会给你以后在克拉拉生存提供有用的建议。” 守卫说道,打开了身后的栅栏,又拍了拍一边的暗门,另一位守卫走了出来,走到了之前守卫的位置。 趁着月色,穿过街巷,守卫带着你们一行三人来到十几米远的一家旅店。 在月光下,你勉强将周围的景色收入了眼中,因为夜深了的关系,街上少有灯火,热闹程度肯定比不上都城,但是建筑都很新、很完整,倒是像模像样。 只是暂时不知规模,无法判定城市大小。 和周围其他的建筑不同,旅馆此时还有灯光亮起,大门虚掩着,透露出丝丝亮光。 “疤叔,有新人到了。”守卫扣了扣旅馆的门,“你们等一会儿。在找到居所前都可以住在疤叔这里,房费等你们有钱了再补,疤叔不会在意的。前两天沙漠起了风暴,我想,你们的行李应该是在风暴里丢了。” 不多一会儿,门被内推开了,一个中年银发男人出现在你们一行眼前,这就是守卫口中的疤叔了,人如其名,脸上有一条明显的疤,从额头右侧一直延伸到下颚。 疤叔披着一件灰色的衣服,里面是白色的内衬,都是十分整洁的,银发却是采取了很粗犷的方式披散着,留着胡渣。 “啊,新人啊,欢迎来到克拉拉。”疤叔打了个哈欠,让自己精神了一点,“我是旅店的老板,你们可以叫我疤叔,至于名字来源,你们看我这张脸就知道了。” 疤叔目光从你们几人身上扫过,了然地点了点头,贴心地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想必几位也是长途跋涉,今晚先睡一觉。你们的行李是落在风暴里了吧,这段时间的住宿和吃饭就在旅馆吧,钱也不用补了。” 疤叔递给你们几个三楼的房间钥匙,让你们随意选择。 屋子里自备了一些洗漱用具,不过和你以往的用度相比,实在是过于简陋了,但形式比人强,也只能凑合,好在东西虽然基础,基本的用具都有。 一夜无声,直至第二日的晨曦将你唤醒。 再次清晰地看到镜中的自己,这让你确认了,只有身上的装束被改变,其他的还是你们本身的。 但紧随其后而来的,是一系列的疑问。 卢修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的话,他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那个关于种子和花朵的故事,是对未来的隐喻吗? 要他们寻找的卡牌又代表什么? 你无从得到答案,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花朵被发现,剧情结束,就是这座城市遭遇变故,甚至可能是因为变故而消亡的时候。 顺着楼梯而下,断断续续的弦音逐渐明晰。直到完全到达一楼,你看到了弦音的来源。 一楼靠窗的桌子边,一紫发男子正坐在那里,怀里抱着你辨认不出材质的竖琴,琴上隐约可以看见花朵的纹路,但似乎是因为使用了太久,纹路被磨损得厉害,只剩下轮廓。 窗开着,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晨曦穿过窗户,洒进这座旅店,也洒在了青年的紫色长发上,发丝反射的光芒是星星点点的,使长发有了犹如星河的美感。 青年抱着琴,看着窗外,手随意地拨弄着琴弦,没有刻意形成曲调。 你直直地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不忍打破这幅和谐而美丽的画面。 青年好像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着他,手停下了动作,回过头来,对着视线的主人投以微笑:“早上好,卡诺丝小姐,今天看上去天气不错,我的琴音如何?希望这座城市需要一位吟游诗人。” “等等,你该不会是没有认出我吧?” 你看着青年山茶色的眸子,有了猜测:“艾斯特?” “当然是我啊,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了卡诺丝你诶。”因为你没有像他那样包得就只剩一个眼睛露在外面啊,你想要这么反驳他。 “三位早,早饭已经做好了,你们在橱柜拿碗自己打饭吧,不用客气。”疤叔套着围裙,从厨房走出,见你们都醒来了,稍微吃了一惊。 三位?你回过头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西瑞尔已经站在了你的身后,对上你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 “早上好,老板。”轻声同疤叔打过招呼,西瑞尔绕过你,进了厨房。 “早上好,疤叔,我去看看早饭。”艾斯特倒不客气,打过招呼也跟着就往厨房钻。 “早上好,老板先生。昨天忘记做自我介绍了,我是卡诺丝,称呼还请随意。”你习惯性地打招呼,却换来了疤叔的皱眉。 “果然啊,卡诺丝你是有钱人家或者贵族家的小姐吧。”疤叔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眉头皱得更深了,“那可难办了,要适应克拉拉里自力更生的生活方式,你会很辛苦的。” “虽然带了护卫,但护卫在克拉拉这种地方,唉……所以说,你这种被保护得好好的小姐,怎么会成为罪人啊。” [a.老板你误会了] →[b.老板你怎么会知道] “老板你怎么知道的?”你没有想否认,不同阶层的生活方式上是不同的,有些下意识的行为迟早会暴露出,于是顺着疤叔的话承认了。 不过,护卫?是指西瑞尔?也只有他了,居然被认成护卫了啊,你有些在意。 “我之前做过一段时间的管家,你的动作,虽然你可能没有注意,礼仪的痕迹很重,但你的一举一动又很自然,显然是从小就在学习礼仪的。” “跟着你的那位小伙子,脚步声很轻,一直是一种护卫的姿态站在你身后,结合你的身份,自然就能猜出他的了。” “这样啊。”你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动作了,真的那么明显吗? “克拉拉里有不少人对贵族有偏见,你平时多注意一点,不要随意吐露自己的身份,有些人是会迁怒的。”疤叔严肃地叮嘱着你。 “疤叔,疤叔,我只看到厨房里有一锅白粥,没有酱菜吗?”艾斯特打着空手捧了半碗白粥出来,没把自己当做过外人。 “对了,疤叔,这个城市缺吟游诗人吗?我这双弹琴的手,干其他的起茧了会影响琴技的。” 艾斯特这一通话自然带走了疤叔的注意力,你松了口气,往厨房走去。 似乎是为了帮你保守秘密,在艾斯特面前,疤叔没有再谈你的身份的事情,早饭平平凡凡地吃过了。 “我也不清楚吟游诗人是怎么个工作法,不过既然是艺人,就要去城主府报备,那边也能推荐工作。吃完饭等我收拾一下就……” 说着疤叔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了你:“卡诺丝你得尽快去医师那边看看。那么艾斯特你上午就好好休息一下,我下午再带你们去城主府。” 说着,疤叔叹了口气:“克拉拉里也有不少残渣,专门坑骗新人的,我先带你们认一遍大概机构让你们多些了解,不不容易上当了。” “那就麻烦你了,老板先生。” 艾斯特留在旅馆写他所谓的举世无双的新歌,西瑞尔则是跟着你一起。 因为之前把西瑞尔误会成了你的护卫,疤叔理解他尽忠职守的想法,反正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也就任由他跟着了。 诊所的门窗比旁边的民居要大,此刻大门敞开着,窗户也没被窗帘遮挡,可以清楚看清楚里面的陈设。 诊所里很是整洁,但同样,也很简陋,一个看上去应该是放置药剂材料的柜子,一张桌子,几把椅子,长短都有,以一张帘子隔断。 帘子的另一边,是一张台子,上面零零散散摆了一些用具,薇拉粗略一扫,勉强看出了某些药剂配置器具的影子。 “伊卡,我带新人过来了,你应该拿到守卫那边的数据了,快来看看。”疤叔一踏进门,就直入主题。 大门附近的阴影处,一个穿着宽大的白衬衫躺在长椅上的人拿开了盖着脸的记录本,坐了起来,带着一种刚睡醒的迷蒙,看了一眼疤叔,然后打了个呵欠。 “你好,小姐,我是医师伊卡。”伊卡医师是一位有着黑发紫眸的中年人,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且懒散。 就在你看到伊卡的一瞬间,眼前一片灰色雾蒙蒙,但这种情景只是一闪而逝,很快就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是卡牌线索! 你瞬间有了一种感悟,但问题也接踵而来,这意味着什么? 跟着伊卡就能找到卡牌? “你好,医师先生,我是卡诺丝。”你点点头,打着招呼。 “先等等。”伊卡揉了揉眼睛,好似发现了什么一般,仔细打量了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摸出单片眼镜,戴上,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小姑娘是人族贵族?身后那个是你护卫?” “虽然是这样不错,但无论是老板先生,还是医师先生你,一眼就看出来了,多少有些挫败啊。”你点点头,果断承认了。 伊卡笑了出来,好一阵才停下,换上了对待后辈的和蔼模样:“事实上,小姑娘,有些东西很难掩盖的,尤其是对我和银,啊,银是疤叔的本名,对我和他这种通晓人情世故的人,你身上自带的特征很明显了。” “你的站姿很笔直,有着明显礼仪的痕迹,而且打量他人的时候,没有眼神回避,也不见自卑,这些都是平民所不具备的。并且,在贵族阶层里,你所在家族的地位应该也不低。” 真是厉害的观察力,你心里想着,面上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照理说,你这种人不应该会成为罪人的。”伊卡眯缝起紫色的眼眸,审视着你,还带上了压迫和审讯的意味,“你的姓氏是什么?” 如果只是询问是否是贵族身份,你会大方承认,也遮掩不了,但涉及到姓氏…… 【希那艾特】,作为从诸神时期一路存活到新时期的家族,甚至从一神时期(曦光统治时期)开始,这个姓氏就一直是王族姓氏。 可以说,在整个历史长河里,这个姓氏都足够闪耀。 你还记得疤叔的叮嘱,克拉拉里有不少人对贵族有偏见,你的姓氏可以想象是更加的火上浇油,但如果只是告知伊卡,他不告知其他人,情况倒不会很糟糕。 理清楚了思绪,你缓缓开口…… [a.希那艾特] [b.艾比伦斯] →[c.请恕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抱歉,请恕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你开口拒绝道。 【希那艾特】这个姓氏的意义太重了,根本不合适说出口,而随意选个姓氏搪塞,这就是欺骗了。 因为卡牌的关系,你明白自己今后是必定和伊卡还有接触的,一旦有了一个谎言,之后会用更多的谎言来维持这个谎言,而谎言越多,越容易被揭穿。 揭穿之后,再度建立起信任将会很困难。 “就像你刚刚所说的,像我这种人不应该会成为罪人,但现实是,我已经身在此地了。” 你固执地拒绝了他,在申述理由上稍微用了些技巧:“我想,这对于我的家族来说意味着什么很明显了,你应该也能明白吧,我没有理由去辜负、背叛我的家族。” 第19章 今天开始打工生活 伊卡没有立刻回话,反而拿起丢在长椅上的记录本,翻看着:“这种程度。” 又看了你一眼,合上了记录本,丢到一边的桌子上,继而说道:“如果这是阴谋,做到这种程度,那牺牲和风险可不小,姑且相信你一下吧。只要不是姓【希那艾特】,那其他的贵族也没什么差别,知不知道具体姓氏都一样。” “抱歉,你也知道这座城市的特殊性,为了提防那疯子神的走狗,不得不谨慎。”伊卡毫无诚意地道着歉。 他又露出了和蔼的笑,越过你看向你身后的西瑞尔:“那位小哥,可以把你手里的小刀收起来了,我可没打算动手。” 你回过头,看向面无表情的西瑞尔,注意到了群青色眼睛里的担忧,投去了安抚的笑容:“西瑞尔。” 后者了然,配合着你收起了匕首。 “感谢你的信任。”你向伊卡表达着谢意,虽然对他话里的“只要不是姓【希那艾特】”这句话很是在意,但也明白现在不是一个合适的套话时机。 “大小姐想要说什么就直说吧。”伊卡看出了你那一瞬间的欲言又止,并选择了挑明。 你顺势接过伊卡递来的话,将自己放在其他家族的立场上:“只是想要辩驳一句,虽然希那艾特家族的确很不一般,但我认为这只是底蕴的问题,只要其他家族延续得够久,完全比得上希那艾特家族。” 理论上来说,这句话没有什么问题,但实际上,没有其他任何家族在苟命延续上能跟上希那艾特家族的脚步。 一个家族延续到一定时间,家族的成员众多,内部很容易出现各种争斗,拖累家族发展的同时,也为家族没落和解体埋下隐患。 希那艾特家内部很少有争端出现,一是因为人丁稀少,二是家主拥有绝对权力,三就是牢固的教育。 就拿你的情况来说,现在活跃在王国贵族圈层里的希那艾特就只有你、卡尔和国王三位,但即使你们三人突然集体死于非命,王位在希那艾特家的交接也不会出现巨大的动荡。 伊卡突然笑了出来:“对自己家族抱有信心的大小姐,希那艾特可是一个很神奇的家族,能从诸神时期到现在疯子神的统治时期一直保持繁荣,底蕴可不是一般贵族延续几代比得上的。” 虽然没有套到自己想要的解释,不过从伊卡的话中,你确定了时间点,一神统治的时期只有一个,曦光女神统治的曦光纪元。 按照历史的进展,在只有曦光一神的独裁时期,精灵族或者说曦光收拢了权力,权力高度集中,引发了各种族内、不同种族间严重的矛盾。 随着矛盾的激化,种族间出现了反抗曦光的人,这类人一步步扩大,最后成功杀死了曦光。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几句话,真实进入到这段历史背景里,反而有种掉入大海中央求救无门的茫然。 你想起了卢修斯的故事导入,【城市的建造者以沙漠为屏障,将审判者的注视隔绝在外】。 审判者,是指曦光,还是指她下属的神使? 虽然对于神明没有什么敬畏,但你也很清楚,如果是对上曦光,你们四个加一起也没有活路,毕竟那是神明。 “好了,大小姐,没必要沮丧的。告诉你一个不知真假的传言好了,希那艾特流有创世神的血脉,所以会有幸运眷顾,跟他们比没有意思的。” 说着说着,伊卡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是那种带着嘲讽的笑容:“不过,要真是所谓创世神血脉,人族能是现在只比动物高一等的际遇?” “伊卡先生?”你不知该怎么接话。 “啊,扯远了。关于大小姐你的情况,我也是闻所未闻。所以,为了随时监测你的情况,避免情况恶化,要做我的助手吗?工资还算丰厚,而且比起那些苦力活,大小姐更合适这种吧?” 就如伊卡所说,助手虽然有监测你的意思,但也的确是你当前最合适的选择,如果你是真的想要留在克拉拉的话。 “伊卡,我认为卡诺丝是个好孩子。”一直旁观的疤叔带着劝说的口吻。 “我可不是兽族,不能用直觉判断人。”伊卡扶额,半带笑半含警告,“而且,我又不是什么坏人,她是好孩子自然什么也不会发生的,对吧,大小姐?” “助手能再加一个人吗?” “当然可以,毕竟我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黑魔法师罢了,多个护卫再有医闹就不怕了。” 伊卡睁大了那双紫色的眼眸,又恢复成了那副懒散的中年大叔的模样。 “保护你并不是我的职责。”西瑞尔清楚明白地向伊卡点出。 你转身,那一瞬间,也说不清是为了避免露馅还是出于安抚他的情绪,你握上了他颤抖的手,手心下的温度比平时要冰凉几分。 你没有想到曾经的实验室经历给西瑞尔留下了这么深的阴影,以至于面对黑魔法师时,表情即使没有露怯,身体也会产生反应。 但按照时间轴,在曦光纪元里,黑魔法师还没有后世那么臭名昭着,黑魔法也只是众多属性魔法里的一个分支,有学习黑魔法的人也很正常。 “看来我被讨厌了啊,哈哈。”伊卡并不在意,自顾自接下来说道,“那就把这位小哥当成大小姐自带的赠品吧,他只需要保护大小姐你,工资是大小姐的一半怎么样?” “既然是大小姐,那么学识方面肯定是达标的。那么,大小姐会魔法吗?什么属性,水平怎么样?” 你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西瑞尔。 西瑞尔点了点头,迟疑地将手从你的手中抽开。 “可以。魔法方面,我只是对冰系魔法有一些了解。”你的回答要多谦虚有多谦虚,毕竟你还摸不准系统学习之后的水准在这个时间点算是什么样的水平。 “试着施展一个,最熟练的。”伊卡老江湖了,自然明白你说的词谦逊偏多。 你没有辩解,抬起手,将魔力凝结至指尖,一支冰棱垂直在指腹之上,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 伊卡走近,捏起冰棱,对着日光观赏了一会儿:“没有杂质,没有介质辅助,能做到这种程度,可不是一些了解的程度,大小姐过于谦虚了。” “那么,欢迎你成为我的助手,大小姐。”伊卡转身从柜子里拿出合同和笔,递给了你。 趁你在看合同的期间,伊卡补充说道:“工作就从明天开始吧,我先预支半个月工资给你,你看看日常生活需要补充的物品。” “另外,这边有一份药剂的配方,大小姐你主要的工作内容就是按照这个,做出百来份的成品就好。不用着急,这不是一天的工作,我空闲时也会帮忙。” 接过你签字的合同,伊卡递过配方单子:“大小姐可以看懂吧。” “看上去没有问题,但实际操作,不能保证。” 你看了一眼,是不明白作用的药剂配方,但是从标注的材料和处理方式来说,成品的等级不高,配置难度自然也不高。 关于工作的琐屑事情协商出结果之后,已经临近中午,便跟着疤叔回了旅馆。 呆在旅馆的艾斯特还真的写出了半篇的新歌,兴冲冲地要给你们演奏一番,才拨动了几下弦,又有了新的灵感,抓着羽毛笔一通写,连午饭也没有顾上。 下午,疤叔带着艾斯特去城主府,你和西瑞尔则拿着伊卡提前支付的工资,在疤叔的指导下,跑去商业街购买了些日常生活的物品。 “没想到我会砍价吧。”你笑着看着双手提着袋子没有空闲的西瑞尔,半开玩笑地逗着他,“我好像天赋点点在了奇怪的地方。” “嗯。” 看到西瑞尔不假思索地信了,你干脆地笑了出来:“傻子,其实是之前偷溜出去玩学会的,不过偷溜几次就砍价很厉害了,我果然还是在这方面有天分的吧。” 这显然涉及到西瑞尔不了解的地方了,在他看来,你的性格并不是能做出偷溜出宫玩行为的。 但稍加思索也就明白了:“卢修斯经常带你们溜出去玩?” “也不算经常啦,哥哥没有我这么闲,而且年纪小溜出去玩才比较有意思。”你没有察觉到西瑞尔情绪上的不对,实话实说。 此时,正是傍晚,暖橙色的光倾泻在这座城市,你和西瑞尔沿着街道走到了城市中心的广场。 没有建筑物的阻挡,一整块广场都染上了金色,中心处的花坛里,不知名的蔷薇花科的植物正缓慢合拢着花苞。 十分意外地,你们还看到了艾斯特,他坐在花坛的沿上,手指轻轻拨动琴弦,悠扬婉转的乐声便流淌开来,再配合着他的轻声吟唱,吸引了许多路过的人停驻。 “啊,为了我心爱的人,我愿意献上我的全部。玫瑰树啊,夺走我的生命吧,用我的滚烫的鲜血去驱散寒冷,去灌溉枯枝,去将纯白的玫瑰染红……” 配合着哀伤的曲调,艾斯特的歌声似乎也染上了舍身的爱意,极富感染力。 就在你的身旁,有女子在真切地为这个故事而流泪,你好奇的扭头,正在哭泣的是一位少女,褐发褐眸,最引人注目的是覆盖了左半边脸的胎记。 说是胎记也并不明确,那是一种皱皱巴巴的黑色的一团,如同发霉的橘子皮,又有种伤口结痂的质感。 看她哭得很是伤心,你想起口袋里还备着手帕。 →[a.递上手帕] [b.无视她] “擦擦眼泪吧。”你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因为一段故事哭得稀里哗啦,对方哭得太情真意切,你有些动容地递上手帕。 少女抬起头看向你,愣了好几秒,才红着脸接过你的手帕:“谢谢。” 少女小心地用手帕擦拭着眼泪,动作之轻柔,好像手帕是什么易碎物品一样,擦拭完眼泪,又仔细折叠好,又是一番犹豫,不敢仔细看你。 “谢谢,那个……我叫米娅,手帕我洗好了之后再还你吧,你住在哪里?” “已经是第二次说谢谢了,我叫卡诺丝。至于手帕……”你笑了笑,“我现在居住在旅馆,手帕就不用还了,就当是很高兴认识你的礼物吧,虽然手帕做礼物有些简陋了……” “不不不……不简陋,谢谢你,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和我做朋友。卡诺丝长得就好像昂贵话本里的女主角一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有这么好看的人。没想到卡诺丝竟然愿意和我、和这么丑陋的我……” 你竖起食指,打断了米娅接下来的话:“能为《夜莺与玫瑰》的故事哭泣的米娅小姐,我认为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很适合做朋友。” 来自精灵族的童话故事,你断断续续地从卢修斯那里知道了很多,听了几句艾斯特所唱的内容,你就确定了故事。 艾斯特还在继续唱着,故事里,青年终于得到了一枝红色的玫瑰,迫不及待地将它送给了喜欢的女孩,女孩拒绝了青年,而那朵用生命换来的玫瑰被随意扔弃,一辆马车路过,将玫瑰碾碎成泥。 勾动琴弦的动作渐缓,曲调也渐渐变得悲凉,然后戛然而止。 艾斯特起身,琴抱在怀里,向着周围的听众们鞠了一躬:“今天的演出就到这里了,感谢各位的捧场。” 周围围着的人逐渐散开,艾斯特也不清点酬劳,将帕子一卷,连帕子带钱一下子收了起来。 环视四周时,艾斯特注意到了你和西瑞尔,便欢快地凑了上来:“没想到卡诺丝你会来听我弹唱啊。怎么样?怎么样?今天的故事怎么样?” “恰好路过,艾斯特你的技巧很棒,只是我不喜欢《夜莺与玫瑰》这个故事。”你只是单纯表达自己的喜恶,没有否定艾斯特的意思。 于是又拉过米娅,“这是米娅,你的故事把她都感动哭了,我想,还有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第20章 夜莺与玫瑰的故事 “你、你好,我很喜欢你的故事。”米娅涨红了脸,低着头往身后躲了躲,“我,我要先回去了。” “谢谢你的喜欢。”冲着米娅离开的背影,艾斯特提高了声音。 然后他追上了准备离开的你和西瑞尔:“一起回去吧。对了,卡诺丝之前是听过《夜莺与玫瑰》这个故事吗?” “家人曾经给我讲过。” “那卡诺丝为什么不喜欢这个故事呢?我每次唱这个故事的时候,总有不少人为夜莺的勇敢与牺牲流泪不止。” 你仔细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思路:“这大概和我看故事的视角有关吧。如果代入夜莺的视角,这是一个为爱牺牲不求结果的故事。” “但在青年看来,这只是所喜欢的人出尔反尔、更喜欢金钱,所以他不会得到回应的故事。在青年的故事里,夜莺只是可以一句话带过的背景。” “卡诺丝是认为青年不应该为夜莺的行为受到他人的指责吗?” “倒不是这样想的,只是代入人与人之间之后可怜夜莺。虽然常常有人说爱应该是伟大而无私的,但单方面做决定牺牲自己,否定另一方的知情权,真的有意义吗?” “到头来只是感动了自己,也许对方并不希望你做这件事。你为他做了什么,你对他热烈地爱着,都直白地说出来,沉默是最无用的。” “这样就像是挟恩图报了。” “斤斤计较付出与收获,这又是另一个极端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复杂啊……”你叹了口气,在理论上你还是很清晰的。 “我还以为像卡诺丝这样年轻靓丽的女孩子不会有这种老气横秋的感慨呢。”艾斯特笑着将话题揭了过去。 [西瑞尔视角载入视角] 在你没有注意到的身后,艾斯特拍了拍西瑞尔的肩,冲他挤眉弄眼好一阵。 西瑞尔茫然过后是无动于衷。 两根木头。 做出了这样的结论,艾斯特耸了耸肩,表示了无能为力。 西瑞尔如何不明白艾斯特的意思,他只是在卡诺丝在的时候,想依赖她,不想要参与社交,而不是不懂那些复杂的社交规则。 可真的要把爱述说出来吗?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卡诺丝的呢? 就连西瑞尔自己也说不出准确的时间来,只知道一回神就做出了邀请她去看萤火虫的行为。 在卡诺丝抬头看流萤之际,他在她眼中看到了荧绿的流光,心脏在那一刻停拍。 若是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意,他还尚能够自欺欺人,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患得患失。 西瑞尔·艾比伦斯,他现在的名字,有名的大魔法师卢修斯的养子,未来不可限量,一些人毕生也达不到他现在的高度,知道他战争孤儿身份的人无一不感慨他的幸运、钦羡他的命运。 如果他真是所谓的战争孤儿就好了,但他不是,卡诺丝也知道他不是…… 西瑞尔沉默地跟在卡诺丝身后,听她和艾斯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题内容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就像是她应付王国那些烦人的“青年才俊”一样,疏远而冷淡,但从礼仪上又挑不出任何过错。 不知怎的,西瑞尔突然想起了好久之前眼系的一次课程,内容是丛林生活。 每当夜幕来临时,无所事事的守夜人员就会围在火堆前天南海北地聊,作为国王唯一的公主,卡诺丝也曾经作为过闲聊的一次主题。 寂静的夜晚,虫鸣声和着木柴燃烧的噼啪声,火光随着风声摇曳,在守夜人脸上留下跳动的红光。 “我不想努力了,你们说我去找卡诺丝公主说要吃软饭,会有结果吗?” “我觉得,首先你要见得到她。公主太宅了,几乎不怎么参与社交活动。” “她总要上学的吧,那么肯定要来格莱蒂斯。我算了一下,公主入校的时候,我正好四年级,还有机会。” “人家可是公主,自身条件也不错,怎么可能看得上你,睡吧,梦里什么都有。说起来,西瑞尔,你和卡尔殿下的关系那么好,应该见到那位公主殿下的次数挺多的吧,怎么样?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性格啊,怎么样?想想陛下、卢修斯大人还有卡尔殿下的长相,就知道公主殿下的长相肯定不差,她喜欢美术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只有性格知道的信息不多啊。” “安静,冷淡,礼仪很好。” “听上去是个冷美人啊,我还是喜欢温柔一点的,活泼系的也可以。” ……卡诺丝是个冷美人吗? 如果有人真正见识过卡诺丝和卡尔或者卢修斯相处时的状态,一定会肯定地给出否定的答案,甚至有时候西瑞尔会想,只有在他们在场的时候,卡诺丝才像是活着,才是有烟火气的人。 只有他们。 西瑞尔亲身感受过不止一次,只要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在场,卡诺丝的目光就不会落于其他人身上。 即使这两位是卡诺丝血脉相连的亲人,西瑞尔也不对包括自己在内的其他人怀有信心,他不会把这份感情述说。 以他对卡诺丝的了解,如果她不喜欢自己,一旦表白,两人将再难有交集。 至于她会喜欢自己,西瑞尔从来不敢想有这种可能…… [视角结束]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你和西瑞尔就在伊卡的小诊所上着班,一边寻找关于卡牌的线索,另一边也在找着柏莎和林赛的踪迹,然而,无论是哪一边,都没有任何进展。 又过了几天,一个安静的下午,天空很低,蒙上了一层灰云,云层厚得像是要压迫这个城市一样,难得吹起了不带热气的风。 “是沙漠的雨期到了,大雨会连续下好几天,天也会一直阴着。”伊卡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了一眼昏暗起来的街道,给你解释道。 “我还是第一次见,之前生活的地方,雨期总是连绵细雨,一下就是大半个月,人都要发霉了。” 你将提神药剂和精力药剂按比例滴入茶壶中,搅匀。 向还在一笔一划练字的尼诺招了招手,你倒下一杯加了药水的热茶:“休息一下吧,味道我加入了提神药剂中和,不会太难喝。” 尼诺是一位粉发的男孩子,是伊卡的学生,在跟着伊卡学习黑魔法,虽然目前还在认字的阶段。 “谢谢卡诺丝姐姐。”尼诺乖巧坐好,小心吹开茶水的热气,小口小口喝着。 你又倒下了三杯茶,一字摆开在桌子中间。 伊卡一看数量就知道有自己的,也不客气,随意端起一杯,仰头咕噜咕噜一口灌下:“沙漠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下就是暴雨,克拉拉当初在设计的时候最先考虑的就是储水和排水。” “伊卡先生很早……” 你的话还未说完,伴随着不灼热的风,有人撞进了诊所,最先的印象就是向火焰一样燃烧的红发,然后就是闯入者明艳的五官。 “伊卡,快来看看这个孩子,她的情况突然就恶化了。” 红发女人怀里抱着的是勉强可以看出人体的被黑泥裹住的人,黑泥顺着女人的手臂滴落,与地板接触,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卡罗拉,跟我来,把人放桌上,快!”伊卡一改懒散,变得严肃正经,又朝着你喊道,“大小姐,把这人冻起来,速度越快越好。” 影族?! 你站起身,担忧地看了西瑞尔一眼,怎么会是影族呢? 还有名为卡罗拉的女人以及伊卡言语中的态度,你的脑中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伊卡的命令打断了你的思绪,你吟诵咒语跟上走进了隔间,隔间中间是类似手术台的桌子,丰富的冰元素很快就聚集起来,顺着你的调控,黑泥表层开始浮上一层浅薄的冰霜。 “大小姐再坚持一下,等我启动法阵。” 伊卡看叶没看一眼你的情况,径直从一边的暗格里拿出魔力结晶,然后往地下一趴,结晶往手术台下的阵法中心一拍,另一股冰元素展开,在阵法作用下,形成了小范围的冰元素场。 “接下来就交给我了。”伊卡一边戴上手套,一边眼神驱逐着隔间里的另外两位,“大小姐,你给卡罗拉包扎一下,包扎应该会吧,不会让你的小护卫教你。” 所谓隔间只是用帘子隔开,并不隔音,里面说的什么,外面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你和卡罗拉一前一后走出隔间。 尼诺已经熟门熟路地翻出了绷带和治疗伤口的相关药剂,又将自己乱七八糟的练字帖拿走,给你腾出空间。 看到西瑞尔还算神色正常,你松了口气。 “你好,小姑娘,我是卡罗拉,我听伊卡提到过你,是叫卡诺丝对吗?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卡罗拉也不拘束,直接坐下,主动伸出被腐蚀了的胳膊。 “好,我包扎不怎么熟练,还请多包涵了。” 面对对方的主动,你只能应下,好在药剂瓶上都分门别类写出了用法和作用,你还不至于会用错药剂,只是面对类似于影族造成的腐蚀,你还真没有经验。 “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个……卡罗拉小姐知道要怎么做吗?” 卡罗拉愣了一下,然后露出有些哭笑不得的笑容来,十分有耐心地指导:“难为你了,诅咒体的液体还残留着腐蚀性,先用专门的清洗药剂,然后上普通伤药再包起来就好。” 虽然过程有些磕磕绊绊,最后你还是成功给卡罗拉的手臂包扎好了。 “卡罗拉小姐,你胸口部分需要处理吗?”除了双臂,卡罗拉的胸口位置也沾染上黑色的黏稠泥质。 “我这没事,自己也能处理,我就只是送那孩子过来的,伊卡他……”卡罗拉露出苦恼中带了些甜蜜的表情来。 “情况稳定了。”伊卡掀开帘子从隔间走出。 因紧张而流的冷汗被冰元素场影响,伊卡的黑发之间夹杂着不少的细冰棱,伊卡一边皱眉走,一边抖落冰棱:“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突然的恶化。” 原本还带着笑容的卡罗拉顿了一下,表情沉了下去,没有言语。 伊卡也不追问,只是走到桌前,拉出一把椅子拖到卡罗拉的对面,沉默的坐下,比谁先沉得住气。 突然静默的气氛让你有些无所适从,但显然,这也不合适你去打破这种气氛,只能默默远离尴尬的空气中心。 [a.出门散一圈步] →[b.确认一下西瑞尔的情况] 虽然之前确认了西瑞尔的神色正常,但想着西瑞尔那摇摇欲坠的精神,还是有些放不下心,趁着伊卡和卡罗拉僵持的尴尬瞬间,你慢慢挪到了西瑞尔身边。 “还好吗?”你贴近西瑞尔,拽了拽他的衣服下摆,手指意外地划过他的手背,所感觉到的是一片冰凉。 “我没事……”西瑞尔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冷静,比起他自己的情况,那个被卡罗拉搬进诊所的物体或者说人,才更加值得关注,“很奇怪。” “我大概有了想法。”你语焉不详地回答着,手再次触碰西瑞尔的手,证明那一瞬间感受到的冰凉并不是错觉。 “你……我……”西瑞尔无措地看向你。 你双手将西瑞尔的手捧起,用自己的温度去让西瑞尔的手温度回升:“要喝点热茶吗?” 就在你摸到茶壶附近的时候,伊卡和卡罗拉的无声对峙迎来了结束。 “真是的,你赢了。”卡罗拉叹了口气,宣告自己的落败,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屋子里的另外三人,询问伊卡的态度。 “尼诺,你先回去吧,明天我来检查你的字。”伊卡首先选择了支开尼诺。 而你和西瑞尔,他迟疑了一瞬:“大小姐留下来听一下吧,毕竟你的情况很危险,要是失控了,我可不一定能救回来。” 伊卡送尼诺出门,反手虚掩上了诊所的大门:“说吧,发生了什么?” “萌芽,曾经跟着我的几个孩子中的一个,她找到这里来了。”卡罗拉满脸愁容,又有难以抉择的怜惜夹杂在其中。 “巡逻队发现了她,在逮捕的时候出了意外,她还有个兽族同伴,误伤了路过的无辜孩子。” 第21章 变身吧!影族 “卡罗拉,我知道你的为难,所以这件事,就交给我和诺亚来处理,你好好休息一下。”伊卡捏着鼻梁,周身的氛围变得沉重。 “你们会……我知道了。” 卡罗拉一下子变得疲惫起来,对于那位名为萌芽的人的未来,已经有了预见,并且她无法去干预这份预见。 “啊!” 沉默是需要有人打破的,隔间那位很好地承担了这份工作。 你觉得隔间那位的声音有些耳熟。 听到声音,伊卡刷得一下站起来,就往隔间跑,卡罗拉紧跟其后,你和西瑞尔互相对望了眼,也跟了上去。 此时隔间里,躺在桌子上的已经明显是个人了,不知男女的病人正抱腿哀嚎着,伊卡和卡罗拉站在一旁,似乎有些无可奈何。 “怎么了?”你小声询问着伊卡。 伊卡摇了摇头,还未说些什么,病人猛地抬起头,向你扑了过来:“卡诺丝,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啊!”你后撤,病人扑了个空,跌倒在地上,又急忙蒙着脸,不敢直视你。 虽然病人的反应很迅速,但看清什么,只要一瞬间就够了,就一瞬间,你理解了病人捂脸的原因,那还能被称作五官吗? 整张脸就像是发霉的橘子皮一样,五官也失去了轮廓,乍一看都分辨不出那凸起的是眼珠还是脸上的疙瘩。 “米娅?”对方这种捂脸的态度加上有些耳熟的声音,你很快就将病人和她的名字匹配上了,“我在诊所工作。” “不是,不是米娅,我不是米娅。”米娅不停地摇头,否认自己的名字,“我只是个丑八怪,我不是米娅,我怎么可能是米娅啊!” 真是伤脑筋,你不太明白米娅执着的点,但你也不可能就放任她不管。 “好,那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你一点也不丑的,真的?灵魂漂亮的人,无论外在是什么样,他都是美丽的。相信我,好吗?” 你蹲下,将手放在米娅头上,轻轻地顺着头发抚摸,学着卢修斯安慰你的动作。 你注意到,米娅的身下已经聚集起了一摊黑色的液体了,烧得地板滋滋作响,只是相对于米娅的声音,腐蚀声并不明显。 你求助地看向伊卡,后者又是口型又是比划了好几遍,你才明白他说的是“稳定情绪”,要稳定米娅的情绪? 米娅的声音在你的抚摸下渐歇,像是小动物那样试探着一点点抬起头,眼睛死死盯着你的表情,但凡你有一点厌弃,她的头可能再也不会抬起。 你本身对于容貌就不看重,加上对于米娅现在的脸是什么模样,你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在真正对上那张惨绝人寰的脸时,你格外平静。 “卡诺丝,我……我是乖孩子吗?”你对于米娅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此时气氛并不是一个合适刨根问底的时候,你顺着她的话回答:“当然,是乖孩子。” “真好……卡诺丝会帮助我成为乖孩子的吧?”米娅的眼珠十分突出,但在满脸疙瘩的情况下,完美地隐藏在了疙瘩里,只能通过视线这种飘忽的东西去辨认。 你的直觉告诉你,乖孩子这个词里是有坑的,而米娅一看就是神志不清的状态:“在我看来,你已经是乖孩子了。” “才不是,卡诺丝,卡诺丝,把你的脸给我好不好,贵族老爷会很喜欢我的脸,会摸着我的脸叫我乖孩子。卡诺丝,卡诺丝……” 米娅挣扎着向你伸出手,身体却在一瞬间腐化,完全失去了人的形态。 你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虽然了解到所谓诅咒会逐步侵蚀理智,但亲眼目睹之后,你憎恶上了诅咒的源头,你实在无法去憎恨米娅。 你动作迅捷地后撤,冰元素在你的操控下凝结,冰雪构成的薄盾瞬间张开阻拦,而与此同时,带着水元素的匕首钉入了你和米娅之间的地板,以匕首为基点,水元素盾迅速张开。 西瑞尔将你揽起,远离米娅。 水冰双重盾做了无用功,很出乎意料的无用功,因为在完全腐化之后,米娅就真的像是一滩烂泥那样,没有了任何动作。 伊卡又是启动阵法,又是一长串的魔法吟唱防护,靠近米娅,黑色的触手在靠近的那一刻从地面冒出,缠绕向伊卡。 即使伊卡连撤好几步都没有让触手放弃捕猎的兴趣,甚至卡罗拉也受到了牵连,一部分触手缠向了她,但很奇怪的是,你和西瑞尔就好像是透明人一样,被无视了。 伊卡启动了阵法,元素囚笼一瞬间筑起,触手连同米娅一起被囚禁起来,无法越界,动作却明显看出是越发狂躁了。 “大小姐,你靠近它试试?”伊卡神情严肃,突然开口说道。 →[a.试探着靠近] [b.再离远一点] 实话实说,你并不明白伊卡说出这种命令的想法,只是一瞬间的考量,无关感性或理性,只是他没有对你有恶意的缘由。 你拍了拍西瑞尔的手,示意他松开,从他的怀抱里脱身。 “卡诺丝……”西瑞尔低声呼唤着你的名字。 “我会小心的,放心吧。” 你小心靠近着失控了的米娅,下意识屏息,而就在你和米娅之间只有一步之遥时,她安静下来了,就好像这本来就是一摊烂泥一样。 “这……”你看向伊卡,对方的表情十分奇怪,那是一种一切好像就在他的掌握中、又好像是什么崩坏了的表情,“完全失控之后,还会残留着意识吗?” “我的大小姐,别异想天开了。”伊卡揉了揉太阳穴,“完全失控之后,他们就等同于野兽,身体里只有暴虐、嗜血的本能。” “也许说不定就变异了呢?”你指了指米娅。 “比起变异,我认为问题出在大小姐你身上的可能性更大。在以往的研究里,两个完全失控体聚在一起就会开始相互吞噬,而多轮吞噬之后,失控体会呈现一种质变。” “通俗来说,就是升级,而低等级会对高等级呈现出完全服从,不会有任何反抗。” 你看了眼没有了任何反应的米娅,没有费多少力气就解读出了伊卡话里的意思:“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你的意思是我拥有比米娅更高的等阶?” “大小姐现在是清醒的吧?”没有等你回答,伊卡继续说道,“大小姐的情况代表了一种可能,也许能破解完全失控会丢失理智的问题。” “你是说,在完全失控前,提高等阶就能保存理智这种可能?” 你脑中灵光一闪,意外地领会了伊卡的想法,你可以配合实验,但对于自己成为实验对象,你有一种天然的反感。 “是的,所以,大小姐……” 伊卡话还没有说完,带着水元素的匕首插入了伊卡前方的地板里。 这是来自西瑞尔的警告:“她不会成为实验对象。” “你们误会了,我对大小姐没有恶意,我不是禁忌学派那些疯子,她是活生生的人,我只需要一些她的血液和毛发进行分析就好。大小姐的情况真的太特殊了,只要弄清楚了……” 伊卡没有被吓退,反而迎着西瑞尔敌方的目光往前踏了一步,将自己置身在西瑞尔的攻击范围里,展示自己的诚意,想要通过说服得到你的帮助。 “小心!”卡罗拉将伊卡扑倒,抱着人在地上一个翻滚,在伊卡原先站立的地方,来自米娅的触手拍向了那里。 “你为什么这么做?”根本来不及调整,卡罗拉一刻不停地拖着伊卡躲避开米娅的下一次攻击,见缝插针地质问你。 你也是一阵莫名其妙,原本安静下来的米娅再次避开你和西瑞尔攻击起伊卡和卡罗拉来。 虽然你不愿成为实验对象,可对于这两人的立场是理解的,也没有憎恨或者厌恶的情绪,但要说是你操控,你自己都理不出逻辑出来。 首先得让米娅停下来,这种情况下是没办法讨论的,可你连米娅为什么会又攻击起来都不明白,又怎么命令它停下来呢。 “我也很莫名其妙,要怎么让它停下来?先向我身边靠拢吧,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几次躲闪间,卡罗拉手里出现了火红色的双刀,一次次将米娅的触手斩下,即使拖着伊卡,也算得上是游刃有余,只是没有下死手的决心,动作以躲闪避让为主,场面看上去像是势均力敌一样。 “大小姐不是小心眼的性格。”好歹是打了一段时间的下手的助手,伊卡了解你的大致性格,并不怀疑是你动的手脚。 卡罗拉没有说话,但行动开始转变,有意向着你的方向靠近,而米娅就好像还保存着理智一样,触手有意识地阻止着卡罗拉的动作,将她拦下。 虽然一时之间没有察觉,但次数多了,在场的都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触手行动的意图。 “米娅,你还有意识吗?你的脸我有办法恢复的,你先停下可以吗?”伊卡主动喊话,死死盯着米娅的行动,带有一丝的期望。 伊卡的喊话一出,米娅攻击的动作停了下来,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高高扬起的触手僵在半空中,没有拍下来。 “难道……”卡罗拉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下意识放缓了呼吸,害怕呼吸一重就打破了这个美梦。 作为局外人的你,自然没办法与伊卡和卡罗拉感同身受,你不仅没有激动,反而感觉到了米娅行动中的一丝违和感,这不像是出于一个生物意识的动作和行为判断。 →[a.伊卡先生,好像有些不对劲] [b.默不作声] 出于好心,你还是提醒了伊卡,如果伊卡出了问题,克拉拉没有了唯一的医师,你指不定会被什么麻烦缠上。 更何况伊卡也算是给你和西瑞尔的生活提供了帮助,他没有做出实质损害你的行为,你对他还谈不上厌恶。 “伊卡先生,好像有些不对劲,你先不要靠近。”你出声阻止了伊卡靠近米娅触手的行为。 伊卡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你,停在了卡罗拉可以随时救下他的位置。 他再次开口试图和米娅沟通:“米娅,你听得懂我们的话对吗?” “没用的,纯粹的影族可没有人的思维。” 属于青年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青年声音出现的同时,米娅的触手全部收回,而泥滩一样的身躯竟然变成了阴影一样的存在,和地板融为一体。 远远看去,就好像地板本身上多了一块不小的黑斑。 而似乎是为了让伊卡等人看清楚,阴影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移动,移动速度十分缓慢。 卡罗拉将双刀的刀柄对接,双刀融成一体之后拉长,最后成为了一把木质的弓,而那把弓弓身沐浴在燃烧的火焰中,卡罗拉做出拉弓的动作,元素构成的弓弦出现,然后就是元素构成的箭支。 听到青年还算熟悉的声音的那一刻,你不可置信地看向西瑞尔,后者好像知道你想要询问什么,点了点头。 眼的侦察力可不是盖的,尤其是成绩一向优异的西瑞尔的侦察力,更加没有质疑。 这个声音,的确是当初抽牌的四人之一——林赛的。 你有些苦恼的扶额,目睹着卡罗拉引弓瞄准着声音的方向,你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个说了好像反派一样的话的人可能是我的同伴? 你不可能放任卡罗拉攻击林赛的,虽然你对他的底细并不清楚,但你相信卢修斯,他让这个人参与这件事,肯定有他的道理。 “卡罗拉小姐等等……” 你的话还没说出口,自认为受到威胁的卡罗拉已经射出了第一支箭。 毕竟是元素凝聚而成的箭支,只能用元素来化解,来自西瑞尔的水盾先你的冰盾一步支起,而两个瞬发的盾被火箭瞬间击碎。 感受到冰盾的反馈,你惊讶地看向卡罗拉,这个女人很强,要真的选个参考对象做比较的话,她和卢修斯是一个层次的,但要说谁更强,你也没有结论。 “说!” 第二支箭凝聚,卡罗拉没有松开弓弦,在等待你的解释。 第一支火焰穿过帘子,顷刻间,帘子被火焰烧成了灰烬,而帘子后面空无一人,眼看火箭就要破开诊所的墙而出了,随着卡罗拉的皱眉,箭支解体成了元素,消散在了四周。 看到帘子后的情况,你二度迷惑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地面。”西瑞尔开口提醒道。 你这才注意到,地板上是一团比米娅更加巨大的阴影,而米娅的阴影还在向那团阴影移动,两者间还有一步不到的距离。 紧接着,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黑色的阴影里,一双手伸了出来,然后是金发的头颅,有人从阴影里爬出。 第22章 诅咒的真实面是? 那张脸,赫然就是林赛本人,要不是出于对卢修斯的信任,你早就动手将这吓人的家伙冻起来了。 现下,你不仅没有冻,还拉扯了西瑞尔的衣摆一下,提示他不要出手。 已经露出了半个肩膀的林赛自然察觉到了卡罗拉的敌意,没有着急先出来,而是向米娅的阴影伸出了手。 林赛的手穿过了地板,就好像从袋子里拿出什么一样的动作,将米娅拎了出来,葱白的手里是一团黑色的粘液团。 “看你好像挺在乎它的,如果不想我把它吞噬了的话,好歹让我完全出来说句话吧,一般情况下我可没有什么恶意。” 林赛直勾勾看着卡罗拉说道,说话间,已经完全从阴影里出来了,说完,装作纯洁无辜的样子歪了歪头,苹果绿色的猫眼眨啊眨的。 “你能够控制诅咒的力量?”伊卡苦恼地捏了捏鼻梁,事情一波三折,波折得他现在脑子一团乱麻。 “诅咒?你指什么?说起来,是什么样的诅咒竟然让人变成了这样啊?” 林赛将米娅拎在眼前,像是拎小猫小狗或者什么玩具那样,晃了晃。 “克拉拉的人,都是不敬女神的罪人,他们被女神降下神罚,也就是诅咒。随着诅咒的加深,他们会逐渐失去理性,变成另一种怪物。” 伊卡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大概是认为对方可以交流吧,主动给林赛解释道:“请问,你的那种力量是怎么回事?” 来自女神的神罚? 你想起你所看到的典籍里对影族的解释:“影族是被女神封印在地底深渊的一个种族,是情绪的黑暗面”。 如果伊卡说的是真的,你不寒而栗,即使最后女神陨落,原本的过错还是被粉饰了。 “唔……还是按我的解释说吧。”林赛又晃了晃米娅,“这个东西,被称作影族,而我,非自愿影族混血,勉强算是同族。” “完全失控体……影族具有生育和繁殖的能力?”伊卡有些想歪了。 你听到“非自愿”,心里一个咯噔,在你看来,非自愿只有一个可能,一个你差不多几个月前才经历的可能,来自零艾泽路实验的实验品。 要知道零是一个黑魔法师团体,而伊卡好巧不巧就是黑魔法师,如果林赛想要迁怒,那么伊卡就完全撞枪口上了。 你寄希望于林赛还不知道这件事,然而事与愿违。 “我知道你是黑魔法师。呵,我这种状态,就是你们黑魔法师的杰作啊。” “什么意思?”伊卡脸色有些变化,嘴唇上下碰了几番才吐出了字音。 “你的情况,舅舅知道吗?”你摸不准林赛对于黑魔法师的态度到底如何,干脆扯开了话题,留出让双方都平静一些的时间。 “这个啊,校长先生当然知道。”林赛松开手,圆球状的米娅掉落在地,还十分有弹性地蹦了几下。 “并且我跟着来就是因为他下了要保护殿下的命令,我前几天就找到殿下了,不过不出现在殿下面前也可以吧?” 说着,像是单纯绝对好玩一样,林赛脚尖一勾米娅,黑色的圆球就咕噜咕噜地滚起来。 “没有脑子的影族还真是无用啊,都下了不能伤害殿下的命令,还会把一切搞得一团糟。” 林赛的一句话就将米娅面对你的异样情况解释了清楚,虽然看上去他本意并不是想要解释,因为处于高阶的林赛的命令,米娅这才没有对你发动攻击,而在你身旁的西瑞尔跟着蹭到了保护。 “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了,大小姐。”伊卡郑重地看向你,林赛的“殿下”的称呼指向性和暗示性都太明显了,你不是简单的贵族大小姐。 “好。”你们现在并没有一定要跟伊卡起冲突的理由。 得到你的同意,伊卡肩膀处的肌肉松下:“卡罗拉,放轻松,我通知诺亚过来,反正大小姐也熟悉了诊所,比起完全陌生的城主府,这里要安心得多。” 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伊卡给城主诺亚寄去了【有要事相商、速来诊所】的信,用驯养的魔物小鸟放飞。 习惯了水镜那种简单快捷的通讯方法,难得一见的生物通讯方法,引得你侧目追随着小鸟飞出了诊所。 “先坐下?”伊卡伸手示意着那头的桌椅。 你和西瑞尔、林赛一人占了四方桌的一方,伊卡和卡罗拉可怜巴巴地挤在剩下的一方,卡罗拉的怀里,还抱着她放心不下的米娅。 “这孩子,还有救吗?”卡罗拉将米娅小心放在桌面上,看了看伊卡,又看了看林赛。 “别看我啊,现在你手里的就是一个空壳,我解开命令和控制之后就是野兽。”林赛悠闲地给自己倒下一杯冷掉了的茶水,又一口喝得杯子里的一大半。 “要让这团重新拥有理智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拿正常人类和它融合,有一定概率恢复理智,当然,融合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是谁的理智就不能保证了。另外,融合方法我可不清楚。” 林赛的话已经快要接近赤裸裸地明示了。 “该死,禁忌学派还有老鼠在苟延残喘吗?”伊卡捶了一下桌子,目光炯炯地看向林赛。 “孩子,麻烦你告知那些对你进行试验的人的线索,黑魔法师协会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的,这些人,已经忘了为人的底线了……” “不用了。那些人,是最早被我吞噬了的。”茶杯在手里转动着,林赛的目光突然变得凶狠起来。 “所谓神明也不过如此,只要操控了创造的方法和力量,就算是神明,也是可以创造的,让神明成为自己的工具,多么美妙的……” “林赛。”你及时出声阻止林赛继续说下去,他的状态似乎是发自内心,明显的割裂与不稳定性。 林赛卡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里的情绪从张狂、自命不凡到无可奈何、以笑掩泪再到假笑、尬笑。 “可以停下了吗?”你不太明白对方笑的原因,只是察觉到了几次笑之间的转换。 “好。”像是几岁的顽皮小朋友回应斥责他的母亲那样,林赛拉长调子应着,小口小口抿着茶,歪头想了想,笑着补充说,“我也摸不清自己是加害者还是被害者,大叔年纪大了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沉默了没有多久,门外脚步声大作,紧接着,脚步声停了,诊所的大门被嘭地一声踹开,惊得卡罗拉又将米娅放回了腿上。 一粉发红瞳、有着络腮胡子的中年人探头看了眼室内。 “他是克拉拉的城主——诺亚。诺亚,进来坐。”伊卡主动承担起介绍的责任,指了指诺亚,又挨个指了指你们三人,“这位是卡诺丝,她的护卫西瑞尔,还有……” “我也是殿下的护卫,我叫林赛。”林赛笑得阳光而灿烂。 “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让你用紧急联络的方法通知我。”诺亚望了望四方桌,然后挤在了西瑞尔的那方,“来,小伙子,让我挤挤。” “那么,殿下,谈谈。”伊卡咬重了“殿下”两字。 “我们都对克拉拉没有恶意,这点伊卡先生可以放心。”至于你们是从未来来的这种事,仔细想都不可能说出来,“而且我也没有隐瞒什么,关于[殿下],那是因为我算是公主吧,仅此而已。” “哈?”诺亚发出声音。 伊卡想起了自己当初立下的g,陷入了沉默,一个普通的贵族和公主之间,差别可不是一点两点,转头只能自我安慰,起码大小姐、哦,不,是这位殿下不姓【希那艾特】,那就…… “确认一下,你不姓【希那艾特】吧?”伊卡确认道。 →[a.恭喜你,猜对了。] [b,当然不。] 伊卡对【希那艾特】这个姓氏的在意让你很是在意和疑惑,虽然之前也有过“希那艾特流有创世神的血脉”这种看上去就很离谱的所谓传言,但空穴来风,伊卡的态度总归是有来源的。 你想要知道这其中的来由,而信任往往是相互的,林赛的能力让你想起了莫林,虽然这把双刃剑挥舞得不好会伤到自身,但面对着伊卡等人,也有了一份底气。 “……恭喜你,猜对了。”看着伊卡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生无可恋起来,碍于有其他人在场,你努力收敛起了笑容,“我也算是姓【希那艾特】的”。 “我觉得,我们需要统一报一下全名。”诺亚摩挲了一把扎手的下巴,“就我先好了,我叫乔克·诺亚,是这座城市的城主,是位有妻有子的靠谱成年龙。” “卡罗拉,只有名字,姓氏忘了。” “伊卡··司诺克斯,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姓氏。” 伊卡说得毫不在意,然而在场的你们三人,都被这个姓氏给惊得不轻。 “真是巧啊,我现在也姓司诺克斯,林赛·司诺克斯,现在的名字是这个,至于之前,名字太多,不确定哪个能算以前。”林赛手撑在桌面上,愉快地击掌。 “卡诺丝·希那艾特。” “西瑞尔·艾比伦斯。” “……”伊卡别扭又无可奈何地看了林赛几眼,至于到了你和西瑞尔,已经震惊过了,反而平静了下来。 “有人族的小公主在,雷迦那会给克拉拉提供一些帮助吗?”诺亚在思索着什么的样子。 “不会。”你不假思索地回答,先不说不在同一个时间线的你是个假希那艾特,就算是真的,你也做不出因为自己而带给整个国家危险的事情,“到达这里就意味着我已经和希那艾特没有关系了。” “诶,白高兴一场。”嘴上这么说着,诺亚的神情却明显没有遗憾,接着看向了伊卡,“所以,还有其他的事情?” 伊卡点了点头:“禁忌学派有人在用完全失控的人和普通人做实验,虽然已知的那些人经受害者指认已经死亡,但不确定还有没有其他团队。” “顺带一提,那个受害人是我哦。”林赛欢快地插话,就好像他在回答某样令人骄傲的事情。 伊卡扶额点头,将米娅从卡罗拉怀里抱出,放置在桌面:“之前做过阶位的假设,现在差不多可以实证了。这是刚刚完全失控的人,在林赛的干涉下,呈现出这种近似无害的状态。我在想,如果可以的话,接纳他进入巡逻队。你们两边的意见呢?” “伊卡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欢迎啊。” “我?我听殿下的。”林赛完全没有思考,手捧着脸,手肘撑在桌面上,看着你,一副全然听你安排的模样。 [a.当然可以。] →[b.我希望你们能做一件事作为交换。] 今天一切的变故发生得太突然,你还没有空下来的时间去整理自己的思路,你和西瑞尔一直在寻找林赛和柏莎的下落,既然林赛出现了,那么柏莎即使没有出现,时间也应该近了。 “我希望你们能做一件事作为交换。” 林赛进入巡逻队,你们和克拉拉也算建立起了联系,那么那件事就能拜托他们帮忙了。 “哦,公主殿下有什么安排?”诺亚询问道,没有盲目答应下来。 “当初应该和我一起进入克拉拉的有三个人,所以我想拜托你们找找最后一位。她叫……”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打断了你的话。 “什么地方?”卡罗拉起身,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闪到了窗户前,推开对应方向的窗户,看向冒着烟尘的方向。 “是屏蔽阵法的阵眼,到底是什么人?” “走。”诺亚和卡罗拉、伊卡默契的点点头,跑出诊所。 “我们跟上看看?”你跟着走出诊所,巨大的红龙已经载着伊卡和卡罗拉起飞,向着爆炸发生的地方而去。 你目送着红龙升空,突然注意到有什么方片一样的东西飘然而下,你下意识地接住方片,那是一张卡牌,背面是星空,正面是一团雾气,这就是你从卢修斯那里抽到的卡牌。 “找到身份牌,完成剧情,就能结束。”你回忆起卢修斯介绍的所谓的游戏规则,并念了出来,“如果只是把这些当做游戏来看……” “那我们必须要跟上去了吧,这种事情一看就是重要节点。”林赛怀抱着米娅球,缓缓迈步而出。 第23章 柏莎带来的大惊喜 等你赶到现场时,用作掩饰的大楼已然被破坏得不成样了,巨大的藤蔓从地底长出,有的青绿、有的枯黄,还有被火焰灼烧之后枯槁的。 最先看到的是一身狼狈的伊卡,手里拿着一人高的法杖,乌黑的木料,没有多余的装饰,眼镜也没戴了,紫色的眼瞳现在整个成了黑色,瞳孔还隐约有扩大的迹象。 伊卡的脚底隐约露出法阵的一角,你察觉到伊卡的魔力流动,以法杖作为媒介,他正在在阵法输送魔力。 察觉到其他元素的闯入,伊卡捕捉到了你的存在:“大小姐?情况有些糟糕,我长话短说。” “你应该知道神使,每位神使之下有作为预备役的祭司团。正在破坏阵法的就是守墓人的祭司,她还带着一个帮手,卡罗拉和诺亚都在上面,但是顾虑着阵法,他们都不敢放开手脚攻击。” “大小姐,如果你愿意帮忙,可以留下和我一起稳固阵法,或者去上面帮忙牵制那位祭司。” [a.留下稳固阵法] →[b.帮忙牵制祭司] 留下固然安全,你也想要追寻真相,风险和收益可能是等价,也可能不等价,你想要去赌一把。 你想到了从休比斯带回去的那枚夹子,司诺克斯家和守墓人,两者聚合在一起,即使是巧合,你也希望从中窥探到什么。 “还能通过楼梯上去吗?”你做出了决定。 伊卡提问的对象只有你,因为西瑞尔和林赛是护卫的角色,你的选择才是影响整个选择走向的关键。 伊卡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从怀里一块晶石,晶石瞬间化为粉粒,跟着魔杖点了点地,晶石尘和魔力一起铺就了流转着黑色光晕的阶梯。 “上面的是精灵祭司。”想了想,伊卡补充说,“他们的力量天然对罪人有压制。” 你明白伊卡的言下之意,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林赛,你留下吧。” 在你看来,你和西瑞尔身上所谓的诅咒其实是来源于卢修斯的操作,祭司对罪人有压制,但不一定对你们有影响。 但林赛就不一定了,这家伙是货真价实的实验品,有影族的特征和能力。 你对西瑞尔无声地做着“安全为上”的口型,一边顺着阶梯而上,一边手抚上另一只手腕上的手链,拥有星辰外形的装饰品在注入魔力之后迸发出形如星辰的光芒,手链彻底融成光团,最后舒展成一本书籍。 那是一本蓝色的书籍,并不算太厚,封面上描绘着银色的繁星纹路,还装饰着少量的冰凌形状的晶体,赫然就是你常用的武器法典。 “链式武器?”注视着你离开的伊卡呢喃出声,目光转移到法典身上便没有再移动,脚步下意识向着阶梯的方向迈起,又回头看了看正在被魔力缓慢修补的阵法,还是退回了半步,“难道、希望是我想多了……” 楼顶,火焰、灰烬以及藤蔓、枝叶交织的场面,突出一个混乱。 顺着阶梯上楼,你们出现在卡罗拉的身后,卡罗拉红发很容易辨认,她看上去也有些狼狈,身上的伤多是被类似于被鞭子的东西抽打出来的,原本整齐的衣着也被划得有些破破烂烂。 一入场,西瑞尔就发挥着眼常用的手段,几个闪动之间,借着藤蔓、砖石等物体掩盖行踪,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去了身影。 “冰棱。”你简单吟诵出咒语,考虑到卡罗拉的火属性,没有先选择铺开冰元素场抢占场地优势,而是用凝聚冰棱这种直截了当的攻击手段。 在卡罗拉的对面,就是那位守墓人的祭司,手持木质的弓箭,弓身有枯藤缠绕,反应迅捷,冰棱只擦过衣摆。 那是一位褐色头发的少女,长发被编成了蜈蚣辫,带着细叶的藤蔓也被编入了发丝里,发间点缀着白色的雏菊,身上有被灼烧和烟熏的痕迹,神情十分矛盾。 要怎么形容那种矛盾呢? 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碍于面子不得不纡尊降贵去孤儿院,还要捏着鼻子说话,而好巧不巧,正好看到另一位在她之上的贵族正在和孩子们玩得开心,那种卡在喉咙里的恶心感是咽还是吐出来都不合适。 你被自己的脑补恶心到了,摇了摇头,提醒卡罗拉自己的到来:“卡罗拉小姐。” “又是一位罪人,前辈,你忘记了你的荣光,背叛女神大人的人,不容存世。”祭司将手贴在胸口,力量在周身附着。 “卡诺丝,你去对付那位协助者。”卡罗拉指了一个方向,紧接着火焰凝聚而成的箭支将一堵藤蔓的厚墙烧出一个大洞。 你听从地穿过洞口,随着藤蔓迅速的填补,你勉强挤过,洞口便小得无法过人了,从缝隙间可以看见卡罗拉和祭司的武器都换成了双刃,近身打了起来。 另一边,场地像是被切割开了,砖石碎裂,满地都是碎石,诺亚正在和一个人赤膊打斗,在诺亚因为顾忌收敛力量的情况下,两人打得有来有回。 “柏莎,停手。”你将对打那人的名字喊了出来。 和诺亚对打的不是别人,就是你同伴之一的柏莎,她呈现出半兽化的姿态,对于这场打斗十分认真。 “以沙漠为屏障,将审判者的注视隔绝在外”,卢修斯是这么说的,但从伊卡等人对阵法的紧张程度来看,你能确认,这个阵法应该也是克拉拉能在神明的注视下隐藏起来的重要因素。 祭司喊出的“前辈”二字还在你耳畔,你也能看出卡罗拉强于祭司、诺亚强于柏莎,两边却都是打得有来有回,无非是卡罗拉和诺亚不敢用尽全力。 把现在这个时间段的曦光召过来,没有麻烦比这个还大了,如果故事以曦光灭城结束,她们一行虽然结束可以脱身,但这种情况下不死也会重伤。 听到你的声音,柏莎头顶的狐耳动了动,准确捕捉到了声音的方向,琥珀色的眸子怔愣了一下,才从警惕变为了灵动,快速从诺亚的攻击范围跳开,看向你的方向。 “小公主,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确认是你之后,柏莎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松懈起来,脸上还扬起了笑容。 柏莎的反应,倒叫你有几分无奈了,这家伙是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行为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诺亚也跟着停下了动作,但身体还保持着蓄势待发的状态。 “我一直在城里找你。”你露出苦笑,“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我和萌芽一进城就被抓起来了,她还给了我藤蔓牌,萌芽说从这里出去了就能帮我找你,所以我就答应帮忙了。” 柏莎挠了挠脸,不好意思地笑着,纵使不拘小节如柏莎,话说出口就见你表情更加严峻,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不妥,语气变得小心翼翼。 “小公主,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是啊。” 你突然想起卡罗拉送米娅来诊所时跟伊卡说的话。 [萌芽,曾经跟着我的几个孩子中的一个,她找到这里来了。巡逻队发现了她,在逮捕的时候出了意外,她还有个兽族同伴,误伤了路过的无辜孩子。] 萌芽应该就是那位精灵祭司的名字了,你当初听见的时候完全没预料到,卡罗拉口中的那位兽人同伴就是柏莎。 “啊,啊,嗯……”柏莎眨了眨眼睛,信任地看向你,“我不太明白。不过,既然小公主说我做错了,那就一定做错了什么,要怎么改?”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阵法是克拉拉能在曦光眼下藏起来的重要原因,一旦阵法破坏,再有精灵祭司力量的爆发,这座城市将不再隐藏。对吗?城主大人。” “是的,克拉拉的居民都会丧生。” “可是,萌芽跟我说,这里的人都是罪人,是坏人啊。”柏莎举起手,像是在课堂上寻求解答的孩子。 “罪人是指不敬神的人,他们因为不敬重曦光,被种下诅咒,诅咒会逐渐侵蚀人的理智,最后完全失控的人,会成为影族一样的怪物。至于你说的那位萌芽,她的身份是精灵祭司,狂热的信徒对于不信之人的评价是什么,可想而知。” “等等,我捋一下。”柏莎将你的话按自己的思路重新梳理的一遍,“罪人就是不信仰曦光的人吧,我也不信她啊,那我也是罪人?” “而且曦光还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是她制造的影族,让那么多的人无辜惨死,和黑魔法师一样坏。” 柏莎恍然大悟,向着诺亚就是一个深鞠躬:“对不起,我不知道萌芽是坏人的爪牙,我会尽全力弥补了,你们现在需要我做什么?要先把萌芽解决掉吗?” 柏莎又看向你,提到萌芽时,手章横在脖子处,做斩首状拉了一下。 “抱歉,城主大人,柏莎也是我的朋友,之前我的请求也是要找她。她平时为人太过单纯了,做事不怎么过脑子,没想到这次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 “有我在,我会看着她的,她不会再被骗去做傻事了事后我也会尽力做出补偿。接下来要做什么,还请城主大人你做决定。” 一句话让敌人十八秒变友方,诺亚想破脑袋都没有料到事情会有这样发展的可能,但想想你的公主身份,配个这样的护卫也合情合理。 毕竟柏莎太过于相信你了,说是朋友,诺亚一点也不相信,他更倾向于柏莎是你的护卫之一,而且因为你是女性,有个女性的护卫贴身保护也是正常的。 “先阻止精灵祭司的行为,对方生死不论。”诺亚收起了随时可以攻击的架势,上前来拍了拍柏莎的肩,有气又发不出,只能憋在肚子里,“好姑娘,你的实力很强,但要长点心眼,不要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 “哦,我记住了。”柏莎不住地点头,真的听进去了吗?她只是在点头而已。 诺亚有种看不学无术孩子的恨铁不成钢,咬咬牙,指向隔断两边的藤蔓:“我们得先破坏那个,物理破坏不太行,得用魔法。” “这个可以交给我。”男声十分熟练而自然地接话。 你回过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上来的林赛,但问题是,伊卡制造的魔力阶梯是直达卡罗拉和萌芽那半边战场的,但林赛却出现在诺亚的身后。 “我从阴影上来的,下面太无聊了,我一上来就听见你们说要炸藤蔓,这个我可以啊。”林赛抛了抛手里的米娅球,不合时宜地呈现出放松的姿态。 诺亚看着林赛,目光又被他手里的米娅球吸引,他记得这应该是一个完全失控的人吧? 好家伙,怎么把它带上来了:“那就请你出手了。” 既然林赛说了他可以,你也就跟着同意了。 确认了你点头,林赛停止了抛球动作,上下打量了一番藤蔓墙,脚前迈一步,腰带动身体再带动胳膊,将米娅球扔了出去。 “呀,扔偏了。”林赛好似有点遗憾地甩了甩手。 “beng!” 在砸到藤蔓的一瞬间,米娅球爆裂开来,剧烈的爆炸使得楼顶都颤动了一瞬。 是自爆! 你一下反应过来爆炸产生的原因,来自影族自爆产生的能量,一般来说,即使是被黑魔法师操控的影族,自爆这种命令也很难下达,即使没有理智的影族,也具有生物本能的求生意识。 烟尘沉下去后,果然藤蔓墙已经被炸开,不仅如此,藤蔓那头的卡罗拉和萌芽,以及建筑物本身,都受到了伤害。 “这……有点猛啊……”诺亚目光游弋,搜寻着米娅球的下落,他还记得那原本还是个人。 “我对那种东西没有同类爱,只是工具。”林赛耸耸肩,向着你解释,或者说,只是在向你陈述。 “柏莎,快过来!”萌芽反应过来,招呼柏莎近身。 若是其他人,说不定就将计就计近身,然后给予萌芽爱的背刺了,但偏偏是柏莎,崇尚直来直往的柏莎,她不会耍心眼,这也是为什么你才一次任务就十分相信她。 柏莎摇了摇头,向着你身后躲藏,对于给了她充分信任的萌芽有些愧疚。 “对不起,萌芽。你知道的,我一直在找小公主,我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但我相信小公主的判断和决策。” 第24章 你会对我的死亡无动于衷吗? [a.命令柏莎攻击萌芽] →[b.让柏莎不要插手萌芽的事] 你明白柏莎的直率,自然也懂柏莎的为难,你准备把她当做朋友,自然会选择宽容。 “柏莎,你就在一旁看着吧,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插手帮任何一方。”你的声音不算低,在场的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谢谢你,小公主。”柏莎感激地退到一旁,没敢去看萌芽的神情,但你的命令的确让她避开了为难。 “你就是人族的公主?”显然,萌芽从柏莎那里知道了不少信息,“你明白你的选择代表着什么吗?只要你帮助我离开,我以女神的名义发誓,会给予你虔诚赎罪的机会,让你重回女神怀抱。” “没必要。”你果断表示了拒绝,你没有信仰某位已经陨落的神的想法。 “你没必要,那你国家的人呢?”你的毫不迟疑让萌芽有些惊讶,但没有影响她对说服你的自信,“你有没有想过你做出的决定对雷迦那的影响。” 诺亚和卡罗拉对视了一眼,达成了共识,静默看着你和萌芽的交锋,不着痕迹地调整站位,他们比萌芽清楚,你的决定不仅代表着你一个人接下来的行为,而是包括西瑞尔、林赛、柏莎的四个人的行为。 “你在用雷迦那威胁我?” “只是阐明利弊。虽然不会继承王位,但你自始至终还是一位希那艾特,你的一言一行会影响精灵族对雷迦那、甚至整个人族的态度。将来有一天,他们所遭受的不公是来自他们供养的王族,你说知道了这件事的人会是什么心情?尤其是那些贵族们。” “落败的王从来不会有好下场,我听柏莎说过,你的兄长会是下一任国王,他很爱护你吧。那么,你就这样回报他的爱护吗?” 要是说之前你还真是平静地因为诺亚的建议想要杀掉萌芽的话,现在就是纯粹出于自己的怒意要杀死她了。 即使知道萌芽的威胁是无效的,她不可能会伤害到卡尔,但是只要想到卡尔会受伤这种可能,你就压不住怒气。 “你……” 一股冰凉缠绕上了你的手指,那是来自水的温柔,环着你的手指缓缓流动着,是西瑞尔在安抚着你的情绪。 你的怒气渐渐冷却,对着萌芽轻笑了一声,在未来,这个祭司连同她信仰的神明,都会是尘土,和死人争辩多没有意思啊。 “哈哈哈哈哈……” 林赛突然大声地笑了出来,甚至还因为笑得太过投入,不得不一手捂住肚子,另一只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这场面,别说是萌芽,卡罗拉和诺亚同样也是懵的,这有什么好笑的呢? “你在笑什么?”萌芽黑着脸。 “我在笑什么?哈哈哈哈……”林赛靠着墙才勉强站直,“我笑什么啊,我笑殿下很可爱啊,竟然还想认真地同死人争论。” “对哦,毕竟精灵都灭族了,萌芽肯定也死了。” 柏莎还真的顺着林赛的话去想了,然后恍然大悟地报出结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放在现场的场合里是嘲讽和挑衅。 “罪人,你狂妄的言论已经冒犯到了女神的荣光,我不会再留情面了。” 萌芽咬着自己的下唇,睁大了眼钉在柏莎身上,眼眶里出现红丝,又有些恨自己识人不清。 而此时,趁着萌芽被愤怒侵蚀着理智,卡罗拉摸到了萌芽身边,双刃向着她挥出。 萌芽反应了过来,急忙退闪,左半身还是被划出了一条很长的口子。 卡罗拉和萌芽又在贴身双刃对打了,这对其他人来说就麻烦了起来,两人缠斗得太近,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变成痛击我的队友了。 “我们就这么看着吗?”林赛暗戳戳地动了一下手,黑色的液体从两人所在的地面阴影里冒出,恰逢两人打着打着交换了位置,卡罗拉遭到了队友无意间的背刺。 林赛礼貌而不失微笑地将手背在了身后,然后沉默。 “感觉我们好多余啊。”柏莎跟着接话,干脆扫了一下地面的杂物,盘腿就坐下了,还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吗?” “我觉得这两人打起来怪怪的。”你不知道该不该指出来,卡罗拉在对萌芽萌芽放水,而萌芽知道这一点,并且也在利用这一点和卡罗拉打。 就在你认为无计可施、只能无所事事围观的时候,斜里一把刀刺出,动作利落,卡在了萌芽后撤的那一瞬间,如果萌芽不改变方向,她的心口势必会撞上突然出现的刀,而改变方向,只要卡罗拉有心,她也会重伤。 西瑞尔挑选的时机真的很好,奈何卡罗拉太过仁慈,萌芽利用这一点撞向卡罗拉的方向,卡罗拉紧急收刀后撤,反而被萌芽的刀刃划伤。 “殿下。”西瑞尔唤了你一声,又利用身法插入了萌芽和卡罗拉之间,用两把短刀充当双刀,代替卡罗拉和萌芽打起来。 诺亚也趁机缠斗了上去,他和西瑞尔的配合虽然不熟练,但两人都没有放水的想法,萌芽逐渐落于下风。 卡罗拉缓了过来,提着双刃又想上前,一把裹着水元素的匕首从西瑞尔袖口而出,插在了卡罗拉脚旁,水雾场开始逐渐弥漫起来。 你在西瑞尔呼唤你的时候就明了了对方的意思,先前顾忌着你和西瑞尔的元素会影响卡罗拉的发挥,但既然卡罗拉下不去手,那就不需要顾忌了。 你的吟诵早就完毕,在水雾场弥漫的那一刻,冰元素场也以西瑞尔的匕首为落脚点铺开,萌芽的处境更加艰难,一旦被两种元素场标记上,她的动作就会收到寒冷带来的僵直影响。 卡罗拉脚边的匕首不仅是表达西瑞尔的态度,随后的冰元素场也表明了你的态度,隔着打斗的三人,卡罗拉远远地注视着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前辈,你会对我的死亡无动于衷吗?” 步步防御的萌芽突然放弃了防守,也没有攻击,主动撞上了诺亚的爪子,尖锐的龙爪刺穿了她的胸膛,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裳,萌芽好似没有痛觉,只是看着卡罗拉的反应。 卡罗拉肉眼可见的惊慌起来,抖落了脚边束缚她的冰层,慌张的凑近萌芽。 “已经迟了,前辈……”萌芽带着嘲讽的表情,生命就此凝固。 卡罗拉被那嘲讽刺痛,就在萌芽一步之遥的地方停驻,悲伤和另外的复杂感情混合在一起。 “卡罗拉节哀,这件事……”诺亚有心想要安慰卡罗拉,变故突生。 萌芽的尸体自发蠕动着,并以十分离谱的方式膨胀,眨眼间,你只来得及在西瑞尔和自己这边放一个盾,而柏莎更是抱着你,一个转身,将你扑倒在地,以自己的身体来阻挡爆炸的伤害。 耀眼的白光过后,建筑物彻底不堪重负,倒塌了,清晰的碎裂声自头顶响起,接着是呼啸的风声,夹杂着砂砾从脸颊而过,生疼。 等一切平息,柏莎松开了抱着你的腰的手,先站了起来,并伸出手拉了你一把。 你站稳后,环顾起四周,柏莎的后背伤得很严重,只能佝偻着。 林赛从阴影里冒出,只是身体多少受了影响,像是发酵后的面团一样发软,身体也有些塌。 那头,完全龙化的诺亚放下了他破破烂烂的龙翼,露出了受了些轻伤的西瑞尔和卡罗拉,只是他自己恢复人形的时候,整个人鲜血淋漓地。 “是献祭,没想到她学到了这一步。”卡罗拉跌坐在地上,双眼无神。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花猫一样的伊卡出现在现场,装扮已经进化到乞丐版本,看了眼现场的惨状,生生咽下抱怨,“阵法破了,还有刚刚那股力量,得赶快转移居民。” 定居于克拉拉的人全是罪人,但性格的正邪上却是难以一概而论的。 面对突然的搬离通知,有什么都不带只想快递跑路的,有这也放不下那也不想扔、想整个家零零碎碎的东西一起带走的,还有死也不挪窝、顺便阴谋论一下搬离行为的,甚至还有人想要从中谋取利益、敲诈城主府一把。 “你说搬就搬啊,不给够……” 西瑞尔直接一手刀上去,刺头倒地,巡逻队的队员们已经和西瑞尔练出了默契,立刻上去把人搬走,往运人的马车上一扔。 西瑞尔跟着巡逻队物理说服人的时候,你在诊所给伊卡打下手,突然的屏障消失,以及萌芽献祭所爆发的能量,让一些居民的诅咒情况变得不稳定,诊所里很多药材不能放弃。 柏莎被伤到了后背,解释清楚后,也被拉到了诊所。 她刚刚上好药,想要帮忙但心有余而力不足,正有气无力地倒坐椅子,以椅背撑着,看你和伊卡忙来忙去。 至于林赛,不知道匿到哪片影子里去了。 “卡罗拉队长。”褐发褐眸的中年男人张开手臂,拦住了接应诊所这一批居民离开的卡罗拉,“我的女儿还没有消息,求你们去找找她,找找她啊。” “我真傻,真的。”中年男人抬起他没有神采的眼睛来,接着说,“她叫米娅,是个很乖的孩子,早上我叫她去打酱油,她就听话地出门了。等中午我要做饭了,发现没有酱油,又问了一圈,没有一个人见到米娅回来……” 卡罗拉默不作声地看向伊卡,她记得米娅球最后是放在诊所的。 伊卡摸了摸下颌,轻咳了一声提醒你,他记得最后是林赛抱着米娅球,然后林赛就上了楼顶,米娅球最后怎么了,应该是你比较清楚。 是啊,你清楚,可就是因为太清楚了,你轻咳了一声作为回应,提示伊卡看你,然后不留痕迹的用手横着摸了一把脖子,食指笔直地划出一条线。 [a.反正事情与我无关] →[b.有些愧疚] 可以说,米娅真的无辜极了。 因为柏莎和萌芽而完全失控,之后又被林赛当做工具炸藤蔓,虽然自觉你的悲伤有些猫哭耗子式的假慈悲,自嘲的同时,还是免不了愧疚。 “林赛。” 你对着影子呼唤,也许他会有办法吧,你有一种莫名的直觉,你很确定他能听到你的呼唤声。 没了?伊卡耸了耸肩,向卡罗拉补了个没了的手势。 虽然中年男人是背对着伊卡,并没有发现他和卡罗拉之间的交流,但卡罗拉的反应让一位挂念女儿的父亲察觉到了不妙的苗头。 “卡罗拉队长?米娅她……” “父亲,你怎么哭了?”褐发褐眸的少女有着覆盖了半张脸的印记,从门外探出头来,因为不好意思地压低了声音,“不是说要尽快搬离吗?” “米娅,你没事?太好了。”中年男人大喜过望,“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 “走、走啦,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少女脸红了大半,走进诊所,半拉半拽把中年男人带到了离去的队伍里,就在出门的那一刻,少女回过头来对你眨了一下眼,褐色的眸子里隐约有些绿意。 “大小姐?” 虽然知道你是公主身份,伊卡还是依照原样喊你大小姐,伊卡眼神示意中年男人和米娅离去的背影,发出疑问。 “是林赛。” 少女最后的眨眼,让你完全确定了人,虽然林赛能够完全变成另一个异性的模样的能力让你有些诧异。 伊卡眼睛亮了一下,但理智回笼,让他冷静下来:“这边居民也差不多了,我们也跟着卡罗拉护送的这批人一起走吧。” 诺亚笑着同你们告别,他拍了拍伊卡的肩,起身去接最后一批人了:“如果我出了意外,克拉拉之后就交给你了。” 你和柏莎赶到传送阵法时,正好遇到了西瑞尔和还没有来得及离开的米娅壳子的林赛。 传送阵法的目标地点未知,据伊卡说是依托地下溶洞建立的备用城市,阵法在设计上偏重不能追踪性,也因为如此,它每一次传送的数量很少,还有不短的间隔时间。 “聚集了好多人,还一直吵吵闹闹的,更容易吸引敌人。” 柏莎在你耳边小声说着,游荡在沙漠的风没有定向,它吹拂着柏莎银灰色的短发,挠得你的脸有些发痒。 “嗯。”你应声作为回答,但其实心思都在思考卢修斯当时的那一大段话。 真说起来,距离那些话说出的时间已经有近一个月了,你也只能回忆个大概,杂草丛中长出了美丽的鲜花,而遗失花种的人找上门来。 这时候,你才突然反应过来。 卡罗拉正是一种玫瑰的名字,那是一种鲜艳的火红色玫瑰,颜色浓烈地窒息,常被用来表达爱恋。 第25章 来自风中的精灵 “风向变了。” 西瑞尔将他的外套解下,小心翼翼地在距离你的肩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试探,见你没有表露出拒绝,那外套才彻底披在了你的肩上。 借着披衣服的动作,西瑞尔停留在你的身侧,默不作声地帮你隔绝那些窥视。 原本没有定向的风逐渐梳理成了一股,风力得到了加强,你一直松松垮垮绑着的发带不堪重负地被风带跑了,原本还算服帖的金发肆意飞舞起来,因为风向的关系,右半边的头发糊了你一脸。 “殿下?”西瑞尔手上多了根和他眼眸相似的蓝色发带,却没有马上递过来的意思。 [a.从西瑞尔手里拿过发带] →[b.让西瑞尔帮忙系发] 想起自己的系发水平,你选择放弃。 通常情况下,你不想去麻烦其他人,也因此,这么多天来,你都是用拙劣的手法、每天花费不少的时间来整理头发的,虽然花的时间长一点,但结果还算不错。 至于现在,你认为这不是可以悠闲整理头发的场合,柏莎是短发,唯一的帮忙选择只有貌似很有自理经验的西瑞尔。 “西瑞尔,能麻烦你帮我绑一下头发吗?” “好了。”西瑞尔带着茧子的手指擦过你的脸颊,将你的发丝收拢,三下两下就松开了手宣布完成。 你无法看到你的脑后,用手去摸索,似乎是简单的高马尾。 阴沉的天空压得更低了,狂风涌来,发出怒吼,吹得在场的人的头发、衣摆等都在张牙舞爪,仿佛暴风雨来临前那片刻的压抑。 “沙漠的风这么大的吗?”柏莎的手转而挡在眼前,佝偻着腰减轻风带来的影响。 “不,不是自然风。”卡罗拉手中凝聚起被火焰包裹的长弓,她从风中嗅到了来自同僚的熟悉。 “为了避免被发现,我很少使用神使的那份力量,现在……我会尽力拖住对方,伊卡你抓紧带人走。” 卡罗拉松开长弓,弓身散做众多的光点,光点拉长成长剑,手指微动,焰色的长剑纷纷朝着风的来向而去。 “守墓人,没想到你还活着。等等,向我攻击,你是认真的吗?”风一顿,接着便更大了,飞驰的长剑速度减慢但没有停止。 于半空之中,有着青苹果色蜓翅的精灵凭空而立,即使在风中,天色的短发和衣摆都违和地静止着,长剑和狂风相撞,在精灵的身前纷纷消散,一部分光点又飞回卡罗拉身边。 “哇,这种味道,这么多罪人,竟然藏在这种地方。”精灵皱着眉,满脸的嫌弃,风化作交错的锁链,又似箭矢,笔直地向着人群串下。 光点被卡罗拉一分为二,一份融成光团拉长,被卡罗拉用力插在地面,茜色的防护罩将居民们笼罩了起来,作为试探的锁链并没有融入多少力量,在撞到防护罩的下一刻就解体了。 另外半分光点化成弓身,卡罗拉身后出现暗红色的蜓翅,木质的弓被一股白色的元素缠绕上,红白元素交织融合,看上去竟然有几分说不出的美丽。 卡罗拉精灵的身份展露无遗,原本静默的居民堆低声交谈声开始络绎不绝,“精灵”一词被各种不同的声音多次提起。 “果然,那么,就不要怪我不顾同僚之情了。”精灵的蜓翅轻轻颤动,乳白的光点汇聚,又掺入了青翠的色彩,共同凝聚成了一本书籍。 “风所到之处,便是我的主场。守墓人,你是我们几位里最弱的,更何况,你还选择了背弃女神的荣光。” 精灵捏着书脊,轻飘飘地撕下一页书页,将纸张单手揉成纸团,轻飘飘地扔下,在风的带动下,砸在了防护罩上。 beng! 地面随之震动了一下,防护罩坚持住了,没有被破坏。 精灵没有在意,继续撕着书页,而那书页好似怎么也撕不完一样,每撕一张,就揉成一枚纸团,被风托着,为精灵的周身做不规则飘动,下一次是几枚纸团呢? 精灵对卡罗拉露出挑衅的笑容。 卡罗拉不想陷入精灵的节奏里,那样她不仅必输无疑,身后的居民也保不住。 卡罗拉引弓,火焰的箭矢穿过疾风,目标不是精灵,而是他揉好的纸团,将纸团焚烧干净,这就是卡罗拉的目的。 精灵就像是猫捉老鼠一样,恶趣味地等着卡罗拉的攻击,轻飘飘的化解攻击,又散播出纸团,全程十分游刃有余。 就在卡罗拉看上去能和精灵有来有往的同时,法阵的冷却时间结束了,人群里又是一阵骚动,不再讨论精灵了,而是纷纷盯着伊卡,他掌控着阵法,那是生的希望。 “哦,想跑?”精灵操控着风,纸团统一向着防护罩砸下。 接连的爆炸声后,防护罩碎裂了。 但烟尘过后,是冰雪组成的晶盾护住了部分的居民,你的能力还不足以让你护住所有人,除了稍微有些遗憾,你对这些人没有责任感,反倒没有愧疚。 “这下……嗯?真是出乎意料,很有勇气的小姑娘。”精灵从空中落下,在距离地面不过一个鞋底的距离处停住了。 “还是很漂亮的小姑娘呢,那么给你一个优待好了,让你三招,来攻击我,让我满意的话,会给予你赎罪的机会,如何?” 对于精灵自顾自的言论,你很想呵呵一句,回个不如何。 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不论对方说的话到底作不作数,这场攻防,无可避免。 只是,你无论如何也不是精灵的对手的,在一神时代,精灵族的地位远远高于其他种族,你那不知道能不能被证明的人族公主身份,在精灵的面前,毫无作用。 “啊,搅局的来了,真让人讨厌,还是我手下的种族,啧!”精灵从风中感知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将食指竖起贴在了唇前。 你感觉有什么连接上了你。 “卡诺丝……”显然,卡罗拉知道这是什么,撑着奄奄一息的身躯想要救你,终究是来不及,甚至没有传递到任何消息。 你进入到一个特殊的空间里,周围都是一个天青色,仿佛空间很小,又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空间里没有其他的轮廓。 而在你的脚下,是平静的水面,不知为何,你站在了水面之上,随着你试探的动作,水面荡开涟漪,但你能明显感觉到这水的虚假,没有水元素,不能打湿你的鞋分毫,你始终保持在水面之上的状态。 在你的对面,精灵终于落下,仅在水面荡开一圈涟漪,也是立于水面之上。 “原来你叫卡诺丝啊,风之子?我是负责龙族的风之语,我们还真是有缘分。看在缘分的事上,我保证不会杀死你,无论你的表现多么糟糕。怎么样?为我的仁慈而下跪求饶如何?” 名为风之语的精灵带着逗弄宠物一样的怜悯,话一说出口就破坏了他那淡雅如空谷幽兰的外表。 “不如何。”虽然心里已经开始在喊舅舅救命了,面上你还维持着冷静。 “真是让人兴奋的反应,请吧,小姑娘。对了,别想着拖延时间,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界可不一样。毕竟是难得的一次性道具,我还是希望你能发挥出和它等价的价值,不然我一个不高兴,可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来泄愤。” 你捧着法典,书页无风自动,冰凌密密麻麻地向着风之语倾泻。 “不错的力道。”冰凌尽数被风盾挡下,上一个风盾碎开的同时,新的就会补上,风之语不费力地如同闲庭信步。 “但一直持续下去也未免太过无趣了,看来要激发一下你的潜力才行。” 话音落下,水面一阵扰动,风元素的锁链从水底钻出,每一根锁链都带着不可忽视的锐利感,一些向你缠绕,一些则是利刺一样想要贯穿你。 临时支起的冰盾只能以同归于尽的方式阻挡一次攻击,你左支右绌拉开了距离,法典下一秒由流光化作箭矢,比起法术的大范围攻击,箭矢的定点攻击更能达到破盾的作用。 引弓,蓄力,注意躲闪开锁链,松指。 凝聚力量的箭矢在风之语刻意放水没有中途阻拦的情况下,撞上了风盾,在风盾碎开后还留存了几秒,然后被风之语像是挥舞砖头一样用书籍拍碎。 “链式武器,不简单的小姑娘。”风之语迈着优雅的步伐向你的方向走来,步步涟漪,锁链从他所在的位置到你的位置接连涌出,像是一条奇怪而扭曲的道路。 你没有时间去思考被风之语称为链式武器的武器的含义,简单将它和自己武器可以多种变换的能力关联起来,便不再去思索。 弓身再次架开袭向你的锁链,虽然这种动作由刀剑等武器来完成更加方便,法典有化作近战武器的能力,但你在这方面的训练还不成熟,反而是对现状没有增益。 一边招架着锁链,你一边找着机会拉开你和风之语之间的距离,箭矢快速射出,一支阻挡动作,两支逼停,三支就破碎锁链。 源源不断的锁链涌来,你一时不察被缠住了,但就在你思索该怎么脱困时,一阵紫光自胸口冒出。 是那枚胸针。 你马上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低下头,胸针从中心迅速开裂,碎成了一块一块,落于地面,最终消融于水中。 而下一刻,那些锁链消失殆尽。 “嗯?”风之语皱起了好看的眉,抬起手攥紧,没有任何反应。 你趁机得到了一口喘息,放松下来的瞬间,一种想法扎根在你的心里,难道这就是卢修斯当初送胸针的目的? 不、不对,除了自己,哥哥也是同样的礼物,难道哥哥也? 不,或许只是自己,毕竟是分装在两个盒子里,而且每一个都指明了对象的。 “真让人惊喜,又让人不悦啊。”风之语一手捏着书脊,嘶啦一声扯下了好多书页,不像是对待卡罗拉那样慢腾腾地揉成纸团,那些薄薄的纸页就以舒展开的姿态,纷纷扬扬向你而来。 纸页自顾自组成了一体,向某种长条的腾空生物,向你冲击而来,一击被躲开,首尾互换又是一击,而一旦撞上什么,就是剧烈的爆炸。 虽然有些惊人,但类似的法器书籍纸张炸裂的法术你是会的,你记得这术法的爆炸是敌我不分的,于是又主动拉近和风之语的距离试探。 装作躲闪不及,你被纸张炸出了轻伤,手里的弓顺理成章恢复成法典,冰盾隔绝。 几次看似失误的动作下,你手里积攒了法典许多破碎的书页。 奋力一搏,你连续闪避几次,在风之语放松警惕的瞬间,扑向了他。 手里握着的纸屑散落,配合着特殊的魔力构筑方式,纸屑炸开了风盾,风之语流露出诧异来,而你趁机将人死死抱住,剩余的纸屑和跟踪你的纸张一齐炸开,你和风之语同时受到爆炸的波及。 “你是守墓人的学生?该死,你是混血?不,是那家伙枉顾规则……” 风之语扣住你,一个转身,你拿着法典呼脸,镶嵌着晶石的封面以及附着的冰元素,如果他还想要完整没有划痕的脸,势必要拉开和你的距离。 结果风之语毫不在乎,他那张漂亮的脸上被划上了好几道血痕,作为代价,你被他死死扣在了身下。 “枉顾规则,看来我要收回前言了,你和守墓人,一个都活不了。”风之语那只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掐向了你的脖子。 你的挣扎被风之语一一化解,呼吸逐渐沉重。 还有那招,你咬紧了下唇,心里默默祈祷着:“舅舅一定要及时救回我啊!” 不完全自爆的术法构筑完成,风之语不得不松开你躲闪,接连两次爆炸让他的外形看上去很是狼狈,身上也有了一些被炸开的冰凌划破的伤口。 随着意识渐渐沉寂,一张张脸在你眼前闪过,金发蓝瞳的哥哥;银发紫眸的卢修斯,银灰色头发的柏莎…… 就连你只见过几面的人也在你的眼前一闪而过,最后,画面定格在一片墨绿,墨绿之中的群青格外漂亮。 那是谁? 你仅存的理智已经无法去思考了。 “卡诺丝殿下?”清风流水一般的声音唤着你的名字,紧接着,你被风带起,落入了一个微凉的怀抱。 “卢修斯让我来带你们回去,殿下已经很努力了,现在就好好休息吧。” 最后落入眼中的是大片的天色,听到卢修斯的名字,你安心地合上了眼。 第26章 于罪人之城中的三问 [西瑞尔视角载入] “殿下?”你和风之语同时消失,这件事无法让西瑞尔冷静,而明显知晓什么的卡罗拉自然成了突破口,“发生了什么?” 于空中下落的诺亚及时抓住了西瑞尔的手,避免了卡罗拉被拽住逼问:“先冷静一下,伊卡你开通传送,他们大多只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剩下的我们来处理。” “先解释一下。”西瑞尔挣脱了诺亚的钳制,当然也有诺亚根本没有打算完全控制住西瑞尔的原因在。 “那个东西,是一件十分珍稀的一次性道具,可以创造一个独立时间流速的空间,除非卡诺丝能杀死风之语,否则会一直被困在空间里。”卡罗拉摇头叹息着。 “我很抱歉,风之语的脾气飘忽不定,没想到把卡诺丝卷入了其中。” 卡罗拉和风之语的接触并不算多,普通的同事交情,但这人的傲慢是在精灵族里出了名的。 风之语出生的烈阳家族是精灵族里一个老牌家族,擅长的火属性的术法,但偏偏出了风之语这么个擅长风属性术法的异类,而且这个异类的天赋十分之高。 可以说,凡是风能到达的地方,均是他所能掌控的领地。 “能外力打破吗?”西瑞尔追问。 “那是无法定位的独立空间,无法被找到,更别说打破了。”卡罗拉收回武器,流光在手里重组成一人高的法杖,她拄着法杖勉强站立,“由于时间流速的差异,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抓紧时间转移。” “你们不打算管殿下了,准备把殿下当做拖延时间的炮灰用?” 披着米娅的壳子,林赛没有掩饰自己的不同,笑盈盈地站在人群中,提高了声音。 卡罗拉像是被刺了一下,给人的感觉如同正在泄气的皮球,支吾着吐出苍白无力的言语:“我们没有办法的,那种空间……” “哦,那就是殿下必死无疑了?”林赛歪着头,笑容带着少女的天真的残忍,周身有凝聚魔力的迹象,“这就好办了,虽然我不一定打得过你们三个,但让这些人为殿下陪葬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再怎么威胁,我也无能为力。”卡罗拉攥紧了法杖,手指因为动作勒得发白。 “你的心情我明白的,我也会因为卡诺丝的死亡难过,但冷静一下,想想你们来克拉拉的心情。”诺亚一边劝慰着林赛让他冷静下来,一边向着林赛的位置靠近。 “这里现在暴露了出来很危险,我们换个安全的地方再谈好不好?” “不,你不明白。你要是真的明白的话,就该知道,我并不是在威胁。你们不是知道影族都是没有理智的嘛,该不会以为多披了层人皮的我就有了人类的道德观了吧?” “不是威胁吗?来真的?”就在卡罗拉等人沉默无言、举棋不定的时候,反而是柏莎最先跟上发言,“虽然小公主的事,气得我也想捶他们一顿,但是,无论怎么样我们不该报复在无辜的人身上啊。” 柏莎苦恼地抓着发丝,恼恨自己的言语完全表达不出自己的意思:“我也没说小公主被连累没有他们的责任,啊!总之,报复弱者这种事还是不要做了吧。是吧,西瑞尔?” 西瑞尔抿着唇,目光停驻在卡诺丝最后出现的地方,沉思着什么,没有回应柏莎的求助。 “米、米娅……”中年男人看着完全陌生的女儿,试探着呼唤着她的名字,就好像唤醒一个在做噩梦的孩子那样轻柔,又带了一丝对未知的恐惧。 “你在呼唤你的女儿吗?我从她的记忆里看到过你,因为出轨造成了家庭悲剧,之后又想假惺惺地弥补,是你吧?” 林赛一手按着心脏的位置,伸出另一只手,面带笑容,眼神真诚地发出邀请:“她现在是我的一部分了,你要不要也来成为我的一部分呢?这样你就有无限长的时间去弥补你的过错了,还能更加清楚地了解她。” 伊卡皱着眉,却偏偏又要注意这传送阵的情况,几番挣扎想要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卡罗拉和诺亚也是差不多的状态。 在精灵族的通缉下摸爬滚打活到克拉拉的罪人们都是会察言观色的人,除了中年男人,其他人都恨不得缩成鹌鹑。 “一场闹剧。” 一阵微风轻拂过人群,像是叹息又像是怜悯一样的声音虽然轻,借由着微风,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畔,听得十分清楚。 所有的矛盾点和焦点瞬间被转移,有人赤足,踩着虚空而来。 男人有着不同于人类的尖耳,背后是蜓翅一样的翅膀,泛着青苹果一样的颜色,就像是雨滴声那样透彻,天色的直长发到了脚踝。 精灵周身的气质是如空谷幽兰般出尘的,给人无限的想象却又不忍亵渎,虽然闭着眼,脚步不见迟疑,正正好好踩在了卡诺丝消失的位置停住。 “你又是谁?”林赛挑眉,不悦地问,又来一个精灵,真是讨厌。 数十双眼睛都盯着他一个人,精灵没有任何的波澜,转身,将后背暴露给人群,不知道是有恃无恐还是毫不在意,抬手到肩到高度,手指与空气轻触,空无一物的半空居然荡开了涟漪。 一下,两下,三下…… 涟漪层层扩散开,突然像是某种界限碎裂,风之语和卡诺丝又同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风之语的短发凌乱,衣服也有了破损,脸上更是有几道血痕,而卡诺丝更加糟糕,倒在血泊里,只有因为呼吸微微起伏的身躯证明她还活着。 “卡诺丝殿下?”精灵的声音像是清风流水一般,舒缓而没有特殊的起伏,卡诺丝被风带起,落入了一个精灵的怀抱,“卢修斯让我来带你们回去,殿下已经很努力了,现在就好好休息吧。” “喂,你在无视我?在我的面前使用风,是在挑衅吗?我可是有很多疑问,想走,没有那么容易。”风之语用衣袖抹去脸上的血迹,扯了扯嘴角,暴怒的风向精灵灌去。 暴虐的风像是发疯的马群,带着要把前方的一切都毁坏的一往无前,而就在将要靠近精灵的时候,疯马纷纷成了驯良的小马驹,讨好地蹭着精灵天色的发丝淡色的衣角。 “那个……精灵先生,你说你说校长的人?”柏莎看看一脸嫌弃的林赛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西瑞尔,主动担起了交流的重担。 “我受卢修斯所托。”三捋清风清晰地拘住了三人,“拿出卡牌,我会带所有人回去。” “卡牌我拿到了,你们呢?还有小公主。”柏莎摸出从萌芽那里得到的藤蔓牌。 “大家都有哦。”林赛将手伸进胸前的衣服里,真的摸出了一张沙漏牌。 卡诺丝的灰雾是当着西瑞尔和林赛的面得到的,所以林赛唯一不清楚的是西瑞尔的情况,其实如果从卡诺丝的反应去分析,就能知道西瑞尔是没有拿到卡牌的。 但林赛没有去思考,他也没想要去考虑西瑞尔的情况如何,他只要卡诺丝活着就好。 另一这样想的就是西瑞尔本人,卡诺丝的伤情很严重,必须要抓紧时间回去的,他不希望因为自己拖累了她,因此选择了默认林赛的话。 精灵没有马上回应,而对面的风之语明显不耐烦了:“第二次无视我了,限你三秒睁开眼睛,拿眼睛当装饰,干脆就挖出来吧,反正呆在眼眶里也没有用。” “嗯,能用,看来限制只有那片空间。”风之语试着运用了一下力量,有些惊喜,风化作的锁链像是灵活的水蛇,冲着精灵而去。 “小心,被锁链捆住会无法移动。”确定了精灵是卡诺丝一方的,卡罗拉选择了出卖昔日同僚的情报去提醒。 与此同时,精灵的四周也同样是风构成的锁链,两种锁链交错在一起,虽然同样是风元素构成,一方是纯粹的元素,另一方多了圣洁的力量,两者又能被一眼分辨出不同。 最后的结果,是双方都被对方的锁链捆住了,但不能移动并不意味着任人宰割,风变得杂乱起来,东西南北没有定向地吹,又被竖起的风盾消耗殆尽,根本伤不到对方。 卡罗拉二度展开防护罩,时不时配合着放阴箭,可奈何对方是神使里力量数一数二的存在,也只是打了个平手。 “西诺斯殿下,还请不要围观了,卡诺丝殿下需要尽快治疗。”精灵呼唤出另一个人的名字,无论何种情况,神色没有丝毫改变。 “我有一些疑问。”防护罩里,有人回答了。 人群自觉和答话的人拉开距离,一个紫发红眸的青年人被露了出来,青年手里抱着竖琴,一副吟游诗人打扮,赫然是新晋的广场吟游诗人、和卡诺丝同一天进入克拉拉的艾斯特。 “三个问题。”精灵了然地接话。 “毫无保留地回答?” “毫无保留。” 精灵答应下的一瞬间,一股蛰伏已久的紫色雾气将风之语裹了起来,像是裹了一个茧,游离的风瞬间止歇,束缚精灵的锁链也消失殆尽。 “我的能力发动需要时间,而且也要对方没有防备,像个靶子一样一动不动一段时间才行,我可没有想要袖手旁观的意思。” 艾斯特耸了耸肩,向其他人解释,也不管其他人相不相信,抱着竖琴走到精灵的面前,来询问他的三个问题。 “他是谁啊?”柏莎小声地询问着卡罗拉,她很好奇。 “如果我没有记错,西诺斯是精灵王子之一。他之前是精灵里有名的废材,没有任何魔法属性,也没有继承精灵族的箭术天赋,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觉醒了一种特殊魔法属性,袭击了这任的月树,也就是他的母亲后消失了。” “不久后我就离开了精灵族,之后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了。”卡罗拉原本没想给柏莎解释,但诺亚也来扯袖子了,还是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 除了分管精灵族的月树是世袭,分管各族的神使都是在整个精灵族里选拔出的。 就像是其他种族里的王族,月树就是精灵族的国王。 卡罗拉在解释的时候,艾斯特或者说是西诺斯问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你还有他们四位都来自未来?” 西诺斯的口吻很肯定,甚至他还看到了更加深层,这位长头发的精灵就是未来的风之语,除了杀死创建空间的人,另一个出空间的方法,就是创建者自己放人。 “是的。” “第二个问题,在未来,曦光陨落了,对吧?是被杀死的,而不是自然陨落的?”西诺斯抱着竖琴的手攥紧了。 “是的。” 风声隔绝了人群的听觉,只有卡罗拉三人和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西瑞尔等三人可以听见。 风跟着锁住了所有人的动作,虽然其中像是卡罗拉、诺亚等可以打破风的锁定,但明显挑衅的行为,没有人想去做。 接连两个问题过后,这个时代的卡罗拉三人,无一不是气血上涌,心脏快速跳动着。 尤其是诺亚,恨不得自己扒上去问,但终究记得这是对西诺斯的承诺,忍耐了下来,换了期待的目光看向西诺斯。 伊卡反应了过来,激动地看向西瑞尔三人,疯狂回忆和包括卡诺丝在内的几人的互动,想要从中找到更多的信息。 “最后一个问题……”西诺斯给出示意,这下,除了问答的两人,没有其他人知道第三个问题到底是什么,而精灵的回答又是什么。 精灵伸出手,一张星辰牌从西诺斯身体里飞出,四张牌被全部集齐,一阵光之后,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回到了他们自己的时代。 后来,伊卡等人多次询问,甚至各种侧面打探,也没能从西诺斯口中知道一丝一毫的关于第三个问题的信息。 反而是短发风之语,在种族大战的决战开始前,和西诺斯聊了很久,那个时候他已经背弃了神使之名,站在了女神的对立面。[视角结束] 第27章 若问心语,直道相思了无益 待你再度睁开眼时,有些熟悉的雾紫色帐子让你有些怔愣,反应了片刻,你才意识到,这是卢修斯特地为你留的那间客房,在那栋不过三层的私产里。 从床上坐起,隔着窗纱,你能看到对面雪白的墙上,是一幅盛大的向日葵花田。 你对这幅画的印象不深,某次留宿见到它被挂在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摘下来过。 此时,大脑有些昏昏沉沉的你,有些出神,目光停留在画上,脑中是一片空白的状态。 画的笔触在你眼中放大,慢慢地,你居然看出了几分熟悉,这种运笔与渲染的方式,就好像……就好像是另一个比较稚嫩的你。 若是其他主题,你还能有些印象,但向日葵,你画得太多了,你记不住你画的每一幅向日葵具体是什么样子的。 你的思维慢慢缓了过来,墙上那幅画的完成度很高,照理说,如果出自你手,它应该被侍女收在仓库角落了,而不是被卢修斯拿来装饰房间才对。 你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去那幅画面前细看,这时你才有了自己是经历了不完全自爆的实感,从身体传达而来的是连在骨髓的疼痛,从内开始侵蚀又到达更深的内里。 疼痛袭来,你一下失去了支撑的力气,跌坐在了地上。 扶着床沿,你挣扎着坐回了床上,小幅度转动着胳膊,出乎意料,明明从手臂那里感受到了疼痛,而呈现在你眼前的,是一只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伤痕的手臂。 应该找卢修斯问个清楚,你们真的回到了过去吗? 他怎么做到这一步的?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有最后那个大片的天色,是谁? 你正在这么想着,响过短暂的三下敲门声:“小卡诺丝,我估摸着你应该醒了,现在还清醒着吗?” “没有,你的卡诺丝现在又疼晕过去了。”你对着门外提高了声音,半吐槽地回答。 你没有表示拒绝,以你和卢修斯的默契,他自然知道现在可以进入。 事实也是如此,卢修斯推开了门,银色的发丝印着他身后暖色的灯火,呈现出一种漂亮的银橙色。 卢修斯轻打了响指,房间里的灯被点亮。 一阵清新的带着草叶和露水味道顺着打开的门钻了进来,就在你还在反应的下一刻,大片的天色进入了房间。 那片天色属于一位标准样式的精灵,天色的长发直到脚踝,翠绿如同雨声的翅膀微敛,精灵闭着双目,双脚也并不触地,虚空踩着,一步一步走到了卢修斯的身侧,头却是转向你的位置。 只一眼,你就确定了,眼前这位精灵就是最后救了你的那片天色。 虽然你也很疑惑,被宣告灭族的精灵为什么现在又出现了,但当着精灵的面询问灭族的事,怎么样都不太妥当。 “这是风之语,我想,回到过去之后,小卡诺丝你应该见到过那个时候的他的。虽然也想因为害得小卡诺丝自爆的事情锤这家伙一顿的,但是我打不过他,只能小卡诺丝自己加油了。” 卢修斯凑到你面前,故意下垂眉眼,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奈何你太了解这家伙了,他能当着风之语的面开口,两人关系应该不错,打不赢的话应该是真的,但想要打一顿的话,就只是玩笑了。 不过,眼前这位风光霁月一般的精灵,和那位恶劣的风之语,竟然是一个人? 仔细看去,两位五官确实是相似,但气质相去甚远,恐怕一眼看过去,没有人会把两人往是一个人的方面想。 “卡诺丝殿下,我很抱歉。”精灵的声音如同溪水潺潺又好似山间清风。 [a.有些事不是一句抱歉就能抹平的。] →[b.我没事的。] “我没事的,更何况,最后还是风之语……先生你救了我啊。话说,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吧?” “直呼我为风之语便好,至于本来的名字,在冠上此名之时便已经忘却了。”风之语微微颔首。 “我现隐于龙族,这次出现送殿下回到过往完成闭环便了结了使命,也该回归了。若他日殿下要寻我,持此物到秋风渊即可。” 随着风之语的话音落下,清风拂面,风元素在你面前汇集成小小的旋涡,旋涡转动,竟然缓缓构成了花枝,花枝形似百合,通体青绿色。 就在花枝形成的那一刻,花枝突然炸开成为光点,最终涌向你手腕上的手链,光芒散去后,缀着星辰样式零碎宝石的手链上,多出了一枚小巧的花。 “那么,我就辞别了,殿下。”风之语身形散去,化作一缕微风,离去时只带动了窗幔。 忽视身体动作带来的疼痛,你抬起手好奇地打量着花朵装饰,花心是深绿色,由花心慢慢往外,花瓣逐渐过渡颜色渐浅,到最后的边缘处,花瓣成了白色。 花饰带给人的感觉就如同风之语本人一样,淡雅冷清而又遗世独立。 你不由去想,当初的风之语是那么地傲慢、带着高高在上的恶劣,像是冬季的寒风,如今却像是夏夜的微风,到底是经历了时间怎样的打磨,才成了现在的模样。 “回神了。”卢修斯轻弹了一下你的额头,“我教你自爆是让你自己用的吗?什么叫你没事啊,你的身体什么样你不清楚。没事,没事就去绕着房子跑几圈,反正不是我会被疼到哭。” “因为差距实在太大了,我打不过。而且,我不是相信舅舅你嘛,你肯定不会放任我不管的。舅舅——”你讨好地去扯卢修斯的衣袖。 “你呀……”卢修斯叹着气摇了摇头,“这次也是我的错,一枚胸针还远远不够,虽然不能提前告知你实情,但应该准备更充分的。” [a.可惜我的成人礼物没有了。] →[b.现在能告诉我实情了吧?] “那么,现在能告诉我实情了吧?” “好,我的小公主。其实要真解释起来,也不复杂。在风之语已知有一位希那艾特来自未来之后,就一直有意识在关注王族这边的消息,在你还很小的时候,就找了我。” “为了让过去和现在顺利串联起来,必须要有希那艾特回到过去一趟。为了减少干扰项,所以这些事情在此之前必须保密。” 卢修斯拽着衣角的布料,将它一点一点从你的手里抽离。 “只是希那艾特?那么西瑞尔他们呢?对了,林赛是怎么回事?” “一个个问题慢慢来,不急,我会为小卡诺丝你解释的。首先,的确是希那艾特,理论上来说,你和卡尔都是可以的,甚至,卡尔比你更合适。” “构建那段历史的逻辑就是一位特定时间的年轻希那艾特回到了过去,那么只要满足特定时间和年龄,那位希那艾特是男是女并不影响逻辑的判定。你和卡尔是双生子,都满足了条件。” 说着,卢修斯理了理左颊散落的发丝,勾至耳后。 他给你和卡尔两人都发了邀请,只是卡尔没有时间而已:“然后就是小西他们,小西和柏莎是必须存在的。虽然对小西不太公平,但当初收养他,的确是出于这个原因。至于林赛,小卡诺丝你没有认出来吗?” “认出什么?”你脑中快速闪过什么,你没有抓住。 卢修斯轻描淡写地叙述:“他是零的早期实验体,是少见地还存在着理智个体。我想地点是克拉拉的话,他的位阶能保证你最起码不会遭遇上影族,进一步保障你的安全。” “司诺克斯子爵想留下他姐姐唯一的血脉,我正好需要他当保镖,所以达成了简单的协议。” “对了,顺带一提,保镖的生效时间是十年,接下来的十年里,小卡诺丝你可以随意指挥那位林赛,让他做什么事都可以,虽然不太稳定,但他的确有能力作为一把好刀。” 说完还拍了拍你的肩,顾忌着你的身体,这两下拍更像是抚摸,顺便还给了你一个鼓励外加某种让你自己领会的暗示的眼神。 “这可真是……”你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卢修斯熄了灯,屋外的灯光斜斜照进房间,将他的影子拉得瘦长:“好啦,我相信小卡诺丝的适应力,时间也不早了,快睡吧,在床上躺几天身体就好全了。” “舅舅,其他人怎么样了?” “他们都还活蹦乱跳地,就你伤得最重。” “对了,舅舅,那幅向日葵,为什么会挂在房间里啊?而且,我看它的风格,和我的很相近,但我画的向日葵太多了。”你又一次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卢修斯。 “哦,总算发现了,就是你画的。某人的房间里有好多你画的向日葵,总是什么也不说像什么嘛,我就干脆帮了一下忙,但我的小卡诺丝也太迟钝了,到现在才发现,真是让人着急啊。” 卢修斯眨了眨紫色的星辰一样的眼眸,在某人上颇有暗示意味地重读了。 “西瑞尔?”不知怎的,你脑中的第一反应就是他。 “哦,木头要开窍了?”卢修斯微微一笑,也没有回答什么,转身往外走,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又好似不放心一样补充道。 “小卡诺丝慢慢想,无论怎么选择,舅舅都在你的身后。” 你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眼前全是那绚烂开着的向日葵,而睁开眼,紫色的窗幔中又隐约透露出一抹群青,让你不得安眠。 终归你还是被卢修斯的那番话影响了心绪。 关于西瑞尔,你能回想起来的最早的记忆,便是关于一大片向日葵的,那样明亮的花田之间,绿发的孩子像是格格不入的旅人,而从映着明黄的群青色眼眸里,你看到了求助。 霎时间,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将你和他联系上了,或许是怜悯或许是别的什么,你选择了主动靠近他。 西瑞尔是一个很让人放心的人,放心到即使是放任不管,他也能自己生长。 你很少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就像是在休比斯时他说的那样,比起让人放心的他,你会更加在意血脉相连的同胞哥哥或者是不知道下一秒就会做出什么恶作剧来的卢修斯。 你自认不是什么木头,而卢修斯的言行更是将最后一层窗户纸给揭得干干净净,你想要不察觉都难。 西瑞尔喜欢你。 为什么? 你找不出答案来,除了有个公主的身份,你觉得你的一切都十分普通,大多想和你交好的人也是冲着这个身份来的,而西瑞尔并不是一个在意身份的人,他为什么会喜欢你呢? 那么,你喜欢西瑞尔吗? 手臂的任何动作都会带出一阵疼,但你还是将手按在了心口,想从心跳里知晓自己的真实反应。 你想起了夜间溪山的萤火,透过萤绿的光芒,你看到了另一种不同的绿色,是森林那样的墨绿,你在自爆后也瞥见了同样的绿色,那绿色逐渐加深,你的眼前慢慢暗了下来。 连着几天,因为你要养病,而且回到过去的事情,又是瞒着国王进行的,你就干脆在卢修斯这里躺了几天。 躺了几天,也就想了几天,有时候梦里还会出现西瑞尔拦住你询问,可白天想也好,梦里问也好,你的答案总是无法确定地说出口。 “小卡诺丝,回神啦。”卢修斯在你眼前晃着手,银色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荡开,“怎么了吗?最近总是在发呆,莫不是开窍开傻了?” “舅舅,我在想,我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吗?” 你的话刚说完,就被卢修斯给了个脑瓜崩,对方难得做出了长辈的姿态:“我的小卡诺丝很好,本质洁白而坚韧的,拥有漂亮的灵魂,纵使是略逊一筹的外表,也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比得上的。” “更何况,爱慕这种事,是世界上最没有道理的事情之一,只有爱慕者明白自己爱慕着他人什么,甚至有时候爱慕者也不清楚自己爱的是什么,还是义无反顾地爱了。被爱慕着唯一的烦恼,就是该怎么回应爱慕者而已。” “问题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答案是什么。”你惊讶于卢修斯难得一见的正经,但想起自己纠结的事情,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样啊。”卢修斯手指抵着下颌,若有所思,“小卡诺丝知道艾多莉之湖吗?” 第28章 若问心语,何如当初莫相识 “艾多莉之湖?”你摇了摇头,似乎从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仔细想下去,又不记得是从哪里知晓的了。 估计是偶尔从谁那里听到的闲谈吧,你这么想着,放弃了追究。 “艾多莉之湖早年间宣传纯澈空灵,像是精灵眼眸一样的湖泊。那个湖泊对影族有微弱的加强作用,然后成了零的几大主要实验基地之一。” “战争过后,实验基地虽然被打掉了,但那片地方的景色也被毁得一干二净。我记得离开的时候,艾多莉之湖黑得像是臭水沟一样,不知道现在恢复了多少。” “你现在的能力还太弱小,虽然我知道自爆是你那个时候唯一的可选择的方法,但总归得努力提升实力了。” “我打算将这个地方作为特训地点,小西我也打算扔去。反正一直想都没有思绪,还不如暂且将它放开。” 卢修斯的行动力很强,加之你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以至于在提出特训的第二天,你就和西瑞尔一起被打包到了艾希镇,艾多莉之湖就在镇子西面的群山中。 为了杜绝意外,毕竟曾经一次简单的寻人任务,都能让你们牵扯出零的旧案来,思及此,卢修斯亲自带着你们到了镇上。 甚至第二天的上山之旅,他也会跟行,而可怜的你的侍女因为会打扰特训效果,被卢修斯留在了镇上的旅馆。 “到了,艾多莉之湖。”卢修斯合上地图,指着不远处的一大滩黑泥,“唔,好像也太过轻松了,早知道就应该给你们地图让你们自己找,然后我再在必经之路上设置几个关卡,亏了,亏了。” “接下来呢?”西瑞尔习惯了卢修斯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活动,直入主题地追问下一步。 “接下来,就在这个湖泊附近,有座特殊的藤蔓桥,你们去找到它,从一头走到另一头就算完成了全部特训内容。” 说着,卢修斯将地图揣回自己的口袋,笑着开口:“我想前面你们都走得这么顺利了,接下来就可以不要地图了。” “总觉得你的安排本来就是这样的。”你半吐槽地说,这种经历也不是没有。 西瑞尔没有作声,默不作声低头调整着袖子里藏匿着的匕首。 “哎呀,被小卡诺丝看透了呢,这可不妙啊。”卢修斯刻意瞪大了眼睛,笑容弧度都没有变化,轻轻一击掌。 “总之,小卡诺丝和小西接下来要加油了。我会全程跟着你们,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我只会看着。” “好吧,那关于那座桥,有其他的信息吗?”你顺势询问相关信息,要是人造物还好,若真是字面意思上的藤蔓桥,又隐藏在群山里,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卢修斯笑着摇摇头:“字面意思的藤蔓桥。” “长度如何?”西瑞尔追问,“生物特性呢?” “好问题,我想想,当初有人从一头走到另一头,心甘情愿花费了一个白天。” “很长,或者,藤蔓的特性很麻烦?”西瑞尔敏锐地察觉到了卢修斯话语里的文字陷阱。 后者只是笑着,不做判定。 “即使有特性的原因,我想,能用桥来称呼,用了一个白天,桥两端的距离一定不会太短。而且艾多莉之湖本身曾经就是战场,假设舅舅是那个时候到的这里注意到那座桥的,在行军之际能被注意上的桥,一定有什么必要。” “先确认地形。”西瑞尔望着不远处的山峰。 “快到了,这种时候格外羡慕有翅膀的种族。” 你和西瑞尔从草木之中踩出了一条往山顶的路,因为少有人迹,树木之间的草木繁盛,带着露水的枝叶几次划过裤腿,将布料打湿。 卢修斯悠哉游哉走在你们踩出的路径上,身上保持着干爽。 “快日落了。”西瑞尔挥动匕首,砍断拦路的荆棘,又弯腰拾起断枝扔向一边。 你下意识扭过头,看向太阳的方向,在树木的掩映间,你看到落日金黄的余晖,蛋黄一样的太阳被差不多高的另一座遮住,只露出了一个不完整的弧度。 飞鸟振动翅膀,从天际落入林中,你注意到两座山好像由断续的紫色连接了起来。 “西瑞尔,我好像发现了可能是藤蔓桥的东西。”你想要更确认一下情况,但无奈草木繁茂,你尝试小范围调整角度,无论是踮脚还是侧头,总是看不完整。 西瑞尔顺着你视线的方向看去,也捕捉到了紫色,毫不迟疑地转向:“走吧。” 调整方向之后,花费了一些时间,你们从密林中钻出,被断崖阻去了前路,由石头构筑的地面少有树木长成,而之前所见的紫色,的确是一种特殊的藤蔓。 藤蔓并非一根,而是由许多根缠绕在一起,从山的这边连通另一座山的山崖,藤蔓的颜色像是快要腐烂了的葡萄,没有叶子,只有细小的须垂挂着,随着晚风微微摇动。 你站在崖边,好奇地看了一眼,几十米的高度,不算高,但是直直跳下去一定会死。 “这算是找到了吗?”你回头看向你们的来路。 卢修斯停在了密林和山崖石头的相接处,暖橙色的光芒被树木的枝叶遮挡,只落在了卢修斯一尘不染的衣服上,他的脸仍在阴影里含着笑。 卢修斯右手在左手手心上漫不经心地拍了两下:“当然,我还以为你们要上了山顶才能发现呢,不愧是小卡诺丝啊。只剩下最后一步了,我记得小西好像恐高,小卡诺丝,小西就交给你了。” 卢修斯拨弄着左耳的耳饰,那是一枚水滴形的紫色宝石,而宝石在触碰到指尖的那刻解体成了一团紫光,紫光扩散开,落入卢修斯手里,是一本看上去很是古旧的书籍,枯叶色的封面,没有任何花纹、装饰或者字迹标注,看不出正反。 “场。”就在卢修斯念出字音的那一刻,书籍自动翻开到某页,天色瞬间暗下,天际也成了深沉而危险的紫色,时不时,一条白光闪过,照亮天际一瞬。 卢修斯的魔法属性是一种名为雷电的特殊属性,据说在战场上,零要对上卢修斯之前都要看好天气,宁可损失些边角,也不要雨天相遇。 面对你疑问的眼神,卢修斯利落合上书籍:“我催化了一些东西,给你们加大难度,我知道我用心良苦,你们不用太感动。” “走吧。”西瑞尔已经习惯了卢修斯时不时的增加难度,先一步踏上藤蔓。 你踩上了藤蔓,突然增加的重量让藤蔓产生了晃动,一股力量扶住了你,你很快站稳了身形。 西瑞尔作为侦查系优秀的眼,走钢丝都不算难,更何况着藤蔓要粗得多,西瑞尔轻飘飘地踩在藤蔓上,好似他一点重量也没有,没有激起一点晃荡,反而是你带起的摇晃令他不得不多费心。 “西瑞尔,舅舅说你……”你记得卢修斯说西瑞尔恐高的言论,你只能看见西瑞尔那不算宽广的背影,但对方如履平地一样的表现,让你思索卢修斯在开玩笑的可能性。 西瑞尔停了下来,没有转身,一直注意着他动作的你也顺势停下,两人没有撞上。 “害怕不能解决问题。”嘶哑的声音如是回答。 并不是不怕,而是害怕不能解决问题吗? 你瞬间就想明白了西瑞尔话里的意义,心里涌出一种冲动,并促使你开口:“小西你能牵着我吗?我害怕。” 鬼使神差地,你伸出手,勾了勾西瑞尔的小指。 西瑞尔一反常态地捉住了你想要撤回的手,你的手指被他紧紧地攥住,你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汗水沾染上了你的指节。 “为什么?” 你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为什么?我就是有点怕,毕竟还挺高的,虽然知道舅舅肯定不会放任我踏入危险,但是捉弄一番肯定……” “克拉拉。”西瑞尔打断了你的话。 克拉拉? 是了,在克拉拉,你差点就死了,死在昔日的风之语手中。 对于这一点,你没有太多感触,因为还没有来得及恨上,下一刻风之语的形象便被现在那位清冷出尘的精灵所替代,没人会恨那般冷清而孤寂的人。 “还好吧,而且舅舅也安排好了,其实再拖一会儿就没事了,只是我太冲动了。” 你下意识为卢修斯辩解,察觉到握着你的手在变紧,你及时住口并换了个话题:“扯远了,你刚刚问什么为什么?” “小西。” “啊?”你想起来了刚刚喊出口的称呼,平常你一般是直呼其名的,只有卢修斯在称呼人上会带上亲昵的小字,当然,对象仅限于你、卡尔和西瑞尔,毕竟和你同辈的其他人和卢修斯不会这么亲近。 “那个啊,顺口了,被舅舅影响的。” “我就知道……”西瑞尔近乎呢喃的话,你没有听清下句,也不知道是否有下句。 西瑞尔松开了你的手,晚风吹拂而过,黏在你手上的汗水被风吹干,带走你的一丝体温。 明明看不到西瑞尔的表情变化,但你一瞬间有了某种近似感悟的东西,他在做某种决断,而决断的其中一种走向是你所不期望的,即使你不明白他在决断什么。 你急切地上前一步,带动了脚下的藤蔓,藤蔓晃荡,一个踉跄,你扑在了西瑞尔的背上,手忙脚乱地抱住了他精瘦的腰,明明不是很健硕的身躯,稳稳地受住了你的力。 “怎么了?”西瑞尔没有动作,只是开口问道。 “你在做什么决定?”你开口之后,又觉得自己的话太莫名其妙,连忙补充并解释,“我是说,我感觉你好像在做某种决断,你在迟疑什么?我害……还挺好奇的。” “殿下的好奇心太强了,这种好奇心,有时候也会带来麻烦的。” [a.行吧,那我就不好奇了。] →[b.我就是想知道,我讨厌有人瞒着我。] [c.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么长的话。] “我就是想知道,我讨厌有人瞒着我。”没有想太多,你情绪上头,任性地说出像是赌气的话,想要逼着西瑞尔说出来。 西瑞尔动了,他低下头,看着你抱着他腰的手,明显地笑了一声,里面的情绪过于复杂,你无法将它和任意哪一种或者哪几种匹配起来,只能听出那并不是什么正面的情绪。 他轻巧地将你的手解开:“如果是卢修斯呢?或者换成卡尔殿下?” 你不明白,事情是怎么扯到舅舅和哥哥身上的,瞒着你,欺骗? 之前克拉拉的事情,卢修斯在之前一个字都没有透露给你,这应该是算得上欺骗的事。 但后来他也向你解释了,涉及到过去、未来这种因果轮回的事情,往往知道的越多越容易受到伤害,什么也不告诉你,何尝不是一种保护呢? 至于卡尔,你恨不得有个什么魔法可以把你从小到大的记忆全都仔细播放一遍,因为你实在是找不到任何他欺骗过你的回忆。 而你所不知道的只有你七岁之前,但你七岁前,卡尔也不过是一个一样大小的孩子,他能做出什么? “西瑞尔,关于克拉拉的事情,舅舅他……” “算了,是我太执着了。”西瑞尔又一次打断了你,“卡诺丝,有时候我在想,你的心就像是你操控的元素一样,是块不会融化的坚冰,只有寒冷。” “但事实上,只是我输得很彻底而已,从出生开始,我就输了,种族、性别,输得彻底,而且无法更改。来自血脉的羁绊吗?我真的不明白,不明白血脉这种事。 “明明流着她的血,那个女人可以那么狠心,而只是血脉的相连,你的态度却完全不一样。” 西瑞尔说出了有史以来你听到他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 “我不明白。”西瑞尔的话与话之间是跳跃的,你跟不上他的思维,一种烦躁感席卷上内心,你一向不想为什么而烦忧。 在卡尔和卢修斯的保护下,你也少有什么烦忧,既然想不明白,那就放弃去想好了,之后卢修斯会引导甚至给出你答案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要说血脉的话,我对舅舅和哥哥的态度,和血脉无关,只是情感。就像是父亲,我是他血脉的延续,但我和他并不亲近啊。” “我知道,是我输了。”一道闪电点亮了天空一瞬,紧接而来的是雷鸣,西瑞尔开始继续顺着藤蔓往前走。 第29章 若问心语,玲珑骰子安红豆 “输什么了?” “只是我不能忍受了,那就全断了吧……”西瑞尔的身上溢出血色的光点,像是割下的血肉一样,带着苦痛,光点没入了藤蔓之中,藤蔓的血色更重。 西瑞尔好像轻松了很多,走向对岸的步伐更加轻快了,他应该是做出了决断了吧,但那个决断是什么呢? 你不明白,但也不想去想了。 你没有看见,你的身上溢出了粉色的光点,只是比起西瑞尔的要少得多,它们纷纷被藤蔓所捕捉。 卢修斯看着这一幕,笑容慢慢僵硬…… —————————— [a.行吧,那我就不好奇了。] [b.我就是想知道,我讨厌有人瞒着我。] →[c.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么长的话。] “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么长的话,如果这是好奇心带来的麻烦,我觉得很值得。”你带着调笑的心思,让话题不那么沉重,“那个决定是关于我的吗?” 西瑞尔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动作,但你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既然是关于我的,什么也不跟我说,就自顾自地做决定,让我一个人一头雾水,也太狡猾了。” 有些气不过,你下手拧上西瑞尔的腰间,结果拧了个寂寞,西瑞尔腰间是紧实的肌肉,你只把衣服拧出了褶皱。 拧完后,你意识到自己的行动不太妥当,过于亲昵了,但心绪怎么也停不下来,完全不能让你静下心来反思你身上的异常。 “我想让你注视着我。”西瑞尔身体绷得更加紧了,“但不可能的,所以还是回到原点吧。” “为什么不可能,我现在没有注视你吗?” 都是西瑞尔的错,一种任性的想法冒了出来,你为他的事情苦恼了好几天,回到原点是什么啊,真是让人让人生气。 “那是因为卢修斯和卡尔殿下……” “你闭嘴,现在听我说!”又是这种将卢修斯和卡尔拿出来的话,要不是记得你们还在藤蔓上,你说不定气急之下已经给了西瑞尔一脚了,虽然不一定踢得中。 “你直接一点,和我说明白不好吗?自己一个人在脑补什么呢?你和我又不是同一个脑子,你怎么确定你脑补的东西和我想的是一样的,这种自说自话的行为真的很让人生气。”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的事情,休息也没有休息好,你就想自己做个决定,然后就当什么也没有吗?完全忽视我的想法,真想把你从这里踹下去,让你长点记性。” “等等,这种说话方式,怎么这么像戏剧里的恶毒女人啊。不对,我跑题了。我问你,西瑞尔,你喜欢我对吗?你之前在决定不继续喜欢我了?” “哎呀,这种形容,先说好,我没有想要吊着你的意思。”你觉得自己说出口的话歧义太大了,气得又拧了一把西瑞尔的腰,这次下的力气大了点,隔着衣服还真的拧到了他的部分皮肉。 “我在考虑我对你的想法,我不会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既然知道了一定会给你一个结果的。” “那么结果呢?”嘶哑的声音带着颤抖。 “我们可以试着交往。先说啊,我对你的感情应该是没有你对我的那么深重的,虽然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不能拿天平来量称、必须要保持平衡的。” “怎么感觉像是渣女发言了……总之,就是我无法回忆你同等深重的感情,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试着交往看看,有矛盾的话就分……” “好!” 西瑞尔转身抱住了你,即使是优秀的眼,这么大而瞬间的动作,也会让藤蔓明显晃动,你更深地被锁在了西瑞尔的怀抱里。 他身上有着海盐和薄荷交织的味道,你沉溺了片刻,清新的味道让你的情绪平稳了下来。 虽然踏上藤蔓以来,你说出的所有的话都是基于你内心真实的想法的,但那种冲动的情绪明显是被什么催发的。 四周好像多了光源,你抬起眼眸,紫色的天际安静了下来,冷色的星辰在天幕一闪一闪地,不应该存在于这个季节的流萤在围绕着你和西瑞尔上下飞舞,你脚下的藤蔓成了平地,地面水平延伸开,在地面上是开得绚烂的明黄色向日葵。 [卢修斯视角载入] 白天和黑夜一起存在于这一刻,目睹了这番变化的卢修斯淡然一笑,深藏功与名。 藤蔓桥的本体是一种以爱意为食的植物,当地叫做情人桥。 为了捕获食物,这种植物进化出了某种情绪和幻觉类的能力,能够将人潜藏的感情激发出来。 如果否认了激发出来的情绪,那么这段情绪连同本来就有的情感都会被藤蔓吞噬,作为它成长的养料。 反之则会产生和情绪有关的幻象,对自己的情感认知更加清晰。 卢修斯拿出一堆水镜,从中找到了对应卡尔的那枚,输入自己的魔力,发了一行字过去。 [卢修斯:小卡尔,小卡诺丝这颗漂亮的白菜要被拱了。] [卡尔:你想做什么?] 一般来说,如果卡诺丝有谈恋爱的迹象,首先卢修斯会去把恋爱对象的信息翻个底朝天。 [卢修斯:是你想做什么?] [卡尔:是西瑞尔?] [卢修斯:你想做什么?] [卡尔:我知道了。] [视角结束] 雪落下的时候是在一个寻常的寒冷夜晚,待次日醒来,世界已经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或许因为自身的魔法属性为冰,你本人对寒冷的抗性很高,并不怕冷。 关于秋末的那场特训,你仍旧不明白卢修斯那么做的理由,除了冲动之下和西瑞尔确定了关系,你没有从中得到其他收获。 虽然也因为那种突然涌上心头的冲动情绪去询问了卢修斯,不过老狐狸嘛,回答滴水不漏,但因为太了解了,可以确定他的确插了一脚。 “哥哥,下雪了。”你接了半捧的雪花,见卡尔路过,直接抛洒向他的方向。 卡尔停驻,笑着看你一时兴起的胡闹,也不躲闪,你收敛了力气,快要融化的雪在他身前就下落了。 “还是小孩子性子啊,今日是要出门?”卡尔向身后的侍从颔首,然后走至你的身前,“若是今日没有那些麻烦的事情,就能陪你出去了。” “今天和人约好了,就算哥哥你没事,也不会带你。” 虽然的确有一段时间没有跟卡尔一起做什么了,但今天毕竟是和西瑞尔约好了,带哥哥去赴和男友的约会,怎么想都是一幅很糟糕的场景吧。 “好,之后等我空下来了,我们再一起。”卡尔解下颈上骆色的围巾,细细给你套上,“虽然你不怕冷,但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还没到吗?”你无奈地搅拌着红茶,方糖已经完全融化,一种苦涩带着甜蜜的味道随着的水汽弥漫在空间里。 “抱歉。”带着冷气,西瑞尔坐在了你的对面,两个袖口带着未消的残雪,水迹残留在布料上,没有干透。 “我又不急,不过,你手上怎么回事?”虽然不在意时间,但对于往日早早就在等你的西瑞尔来说,迟到的确是稀奇了。 你将冒着热气的红茶推到西瑞尔面前:“喝吗?我只加了一块方糖,不甜的。” 西瑞尔捧起茶杯,一口喝下大半,然后才皱着眉说出缘由:“卢修斯在研究新阵法,房子被雪埋了。” 你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怎么突然在家里研究阵法了?” “故意的。” 所谓有情人饮水饱,无论是怎样无聊的事情,有另一人的陪伴,就会变得有趣起来,作为陪伴者,西瑞尔不是一个好的交谈对象,但却是一个完美的倾听者和提包人员。 “西瑞尔,这个怎么样?”你指着展示柜里的那条手链。 手链整体是鹅黄色的,不规则但圆润的宝石组成了手链的主体,而吸引到你注意的,是一些宝石里封存的小朵向日葵。 西瑞尔看了一眼你左手手腕,摇了摇头:“不方便。” 一般来说,手链这类装饰最适合的是不常用的那只手,和大多数人一样,你的常用手是右手,那么首饰戴在左手就不会影响手上的活动。 你跟着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那里已经有了一条手链,缀着星辰和青色的花枝,两条的话,免不了会缠在一起,更何况你现在手上的这条本质上是你的武器,不可能被舍弃。 “那西瑞尔你来……这种饰品是不是会影响你们眼的战斗?”想到这一层,你失去了对手链的兴趣。 “你是什么废物吗?走快点啊!”不耐烦的女声自身侧响起。 你好奇地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不耐烦的女人有着蓝色的长发,发丝湿润,呈现半干半湿的状态,身量高挑,眼尾画着青色鱼鳞的妆。 被女人指责的是一位面貌丑陋的男人,男人唯一露出的脸上布满疤痕,层层叠叠,和西瑞尔脸上那极淡的痕迹完全不同,甚至在鬓角的位置,连接着干燥的灰色鱼鳞。 原本你还在怀疑,现在倒可以认定了,女人和男人都是人鱼族的人。 人鱼族是个很神奇的种族,原先是兽人族的一个分支,后来脱离了,自立了种族,并接管了水系兽人的部分分支。 人鱼崇尚美貌,在人鱼族内,女尊男卑,女性人鱼也是十分善妒的,男性人鱼地位极低的同时也十分丑陋,这种丑陋大多是后天的,而崇尚美貌的女性人鱼又能安于娶丑陋的丈夫,又是一桩让人惊奇的现象。 人鱼虽然生活在水下,但也并非不能短时间在陆上生活,格莱蒂斯就有人鱼族的学生,他们只需要定时泡一定浓度的盐水,辅以特殊的药剂,就能维持正常的陆上生活。 只是将鱼尾化作双腿的药剂昂贵,多数人鱼还是居于水下的人鱼之都的。 男人身体一摇一晃地快步走向女人,这时你才发现,男人是跛脚,或者说男人的腿是受了伤的。 “快点啊,你,受不了这种干燥的天气了。” 女人挑了下眉,双手交叉抱于胸前,见男人快要跟上了,转过身又继续往前走,与你擦肩而过,属于海洋生物的那股不明显的腥味在你的鼻尖滑过。 男人张大了嘴,发出嗬嗬的气音,慌张跨大了步伐,却不想左脚绊到了右脚,重心不稳地扑倒在地,手上的袋子也脱手,顺着光滑的地面滑出去好远。 →[a.扶起男人] [b.无视男人] [c.嘲讽男人] 男人是倒在你旁边的,你不打算置之不理,但身边的西瑞尔还要快你一步,你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冲上前去,将男人扶起。 你将散落在你身边的几个袋子帮忙拾起,递回给男人。 男人自喉咙发出气音,诚惶诚恐从你手里接过袋子,不住地弯着腰点头,手同时也在比划着。 “他说谢谢。”西瑞尔看了一眼,言简意赅翻译出了男人表达的意思。 听到西瑞尔的翻译,男人点头的频率和程度更重了,几下鞠躬后,男人快速地翻看了几个袋子、清点了数,拎着就要追上女人。 “等等,你的脚受伤了,不及时处理会落下后遗症。你要追那个女人?她根本没有考虑你的情况,你再追下去,你的那条腿就废了。”西瑞尔喊住男人,难得说了长段的话。 你有些疑惑,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错觉,对于男人的事情,西瑞尔主动得过了分,你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味。 男人坚定地摇头拒绝着西瑞尔,给了你们两人一个只有皮肉层面的笑容,就要绕开你们继续去追女人。 “你的脚不要了?”西瑞尔扣住了男人的双手,控制住了男人,几番张口又吐不出劝慰的词句,只能求助地看向你。 你又能说什么呢?没有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男人本身就没有反抗的想法,甚至隐约把阻拦他的你们当成了仇人,不自救者根本无法救助。 但对视上西瑞尔那双群青的、像是阴天的海面一样的眸子,你被里面的情绪动摇了,你想要试试看,虽然能够成功的可能性不高。 “你们在做什么!”劝慰的话还没有说出,女人尖锐的声音刺得你耳膜难受,人鱼在声音上的天赋,你阴差阳错尝试到了。 第30章 新地图点亮中 “他的腿伤得很严重,继续行动,腿会废掉,还会影响到尾鳍的能力。你希望他成为一个连游泳都费力的人鱼吗?” 西瑞尔皱着眉和女人解释,甚至特意站在人鱼的角度强调了后果,带着质问敲打。 女人露出厌恶的神情,捂住了耳朵,嘴角下耷:“你不要说话,声音就跟指甲刮生锈的铁片一样,简直折磨人。” “另外,既然知道我们是人鱼,请你认清一点,他是我的丈夫,你们少管闲事,就算他废了,只要我乐意,我可以养着他,不乐意,把他杀了或者扔了,我也不会怎么样。我娶了他,他就是我的东西,想怎么处理都可以。” 女人咧着嘴,笑容带着几分讽刺,但你没办法去反驳她。 在雷迦那,外族的定罪是规定按照他们本族的法律来的,混血则是按照他们身份登记在册的种族算。 在人鱼族的法律里,女人就算杀了她的丈夫取乐,都不会被追究。 因为大部分人鱼居于水下,他们甚至比起一些兽族种类还要封闭,人鱼的法律自然也要原始、残酷得多。 男人的眼中氤氲起了泪水,无神而混沌的眼睛眨了眨,泪水自眼角落下。 西瑞尔像是被泪水烫伤,飞速地收回了手,无措而脆弱地看着你,抓着你手腕的手是冰凉的。 “他只是善意提醒而已,既然女士都这么想了,那的确是我们多事了,打扰了。” 你给出了各退一步的台阶,虽然很想连带着人鱼族的法律一起讽刺回去,但考虑到男人之后的生活,还是咽下了心思。 “一句打扰了就完了?你们……” 看女人想要反咬一口的模样,你觉得有些好笑,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应付,有人好似看不懂气氛,撞了上来搭话。 “卡诺丝公主殿下,难得私下见你一面。近几日中心区有冰雕展,不知道殿下是否感兴趣,只是我今日实在无空闲,否则一定要陪同殿下去游览一番。” 搭话的红发女人眼尾画着红色的鱼鳞饰,一上来就点明的你身份,又扯了一堆看上去很热情其实毫无用处的话。 虽然不怎么关注政事,但人你还是认得的,红发女人是人鱼族那边的外交大臣,对方认识你也就不奇怪了。 连珠炮一样说完,红发女人才做出好像突然注意到蓝发女人也在场的神情,只是用力过猛,动作不免有几分浮夸:“啊呀!梅丽莎,你怎么也在这里,我们有几天没有见过了吧,我还以为你回瑞恩了。” 瑞恩,即水下的人鱼之都。 “来,梅丽莎,这是卡诺丝殿下,是人族的公主。公主殿下,这是梅丽莎,别看她年纪小,可是女王专属部队的队长,很优秀的一位年轻人。” 红发女人相互介绍着彼此,亲热地拉着名为梅丽莎的蓝发女人,实则是在给两边一个台阶下。 梅丽莎怔愣了几秒,男人也被吓到了,钻到梅丽莎身后,将自己藏起来。 “原来是公主殿下,看来是误会了,我也很关心我丈夫的情况,但确实是有要事,便表现得急切、暴躁了一些,还望殿下见谅。” 梅丽莎是一位能屈能伸的人,见你身份她踩不动,该道歉道得十分果断。 你还能怎么样呢?只能带着礼貌微笑,放几位人鱼离开。 “也没有别的要买了,西瑞尔,要不要去逛逛那个女人说的冰雕展?”西瑞尔还沉浸在某种情绪里,这让你有些担忧,想要用新的事物去将他牵引离那种境地。 “西瑞尔?” 没有回到回应,在扯袖子和拽手的选项里,你选择了直接反手正面蒙住他的眼。 “怎么了?”西瑞尔回过神来,纤长的睫毛一下又一下在你的掌心划过。 有些痒,你想要撤回手,却被他抓了个正着。 “要去看冰雕展吗?” 西瑞尔抿了抿唇,还是吐出了肯定的回答:“好。” “你真的这么想?” 你反转手腕,西瑞尔也没有一定要控制住你的想法,也就任由你反客为主,抓住他的手腕, “我想听你的想法,不要总是纵容我。小心太惯着我了,之后我可只会欺负你了。” “可以欺负。” “喂!不会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高兴吧?” “真心的。” 最后你还是和西瑞尔去看了红发女人说的冰雕展,为了烘托氛围,场地里特地布置得昏暗如同夜晚,又不忘布置下补充月光的灯光,而每尊冰雕上也细心布置了一些光源,衬得冰雕更加玲珑剔透。 从冰雕展出来,外面还是明亮的天空,你一时兴起,凝聚起游离的冰元素,因为靠近冰雕展的场地,这来得很容易,一尊四不像的鱼雕像出现在你的手心。 你还记得西瑞尔曾经用水构造出灵动的游鱼,比起你手里这个几乎看不出物种的雕像要好得多了,冰元素的造物比精细果然是难以比肩水元素的。 “西瑞尔,你猜,这是什么?”你将那尊四不像捧到西瑞尔眼前。 西瑞尔怔愣了一下,好似对你的亲近有些受宠若惊,从你手中接过四不像,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鱼。” “为什么?” “鳞片。” “那说明我捏的还挺成功的。” 虽然嘴上在自夸,其实心里有自知之明,手指在四不像上敲了敲,四不像解体成了冰元素,带来一阵寒意后消散:“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这是什么表情啊?”你揽住西瑞尔的一只胳膊,主动和他贴近,“我又不眼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好啦,不想说可以不说,不用和我解释原因,只需要回答我心情好了吗?” “卡诺丝。”西瑞尔没舍得从你的手里挣脱胳膊,只回过身小心地单手抱住你,墨绿的发丝擦过你的脸颊。 西瑞尔贴近你的耳畔,低声叙说,呼吸带着热气打在你的耳畔:“我是人鱼。” 你被这个信息炸得一愣,西瑞尔是人鱼? 仔细一想,作为卢修斯从零实验室收养的孩子,是什么种族甚至是奇怪的混血都有可能,更何况还是西瑞尔亲口说出的。 “而且是纯血人鱼,一直靠着卢修斯提供药剂伪装成人类。我有在瑞恩生活的记忆,只是一直在刻意回避它。” 你被西瑞尔抱得更紧了,细碎的雪花忽然之间从天空飘落,白色的雪花落在墨绿的发丝上十分地明显,你突然想起了卢修斯曾经对你说过的来自精灵族的“白首”一词,不由得露出笑容来。 “现在你是艾比伦斯家的养子,将来你会是我的丈夫,这些都不会因为你的人鱼而产生变化,从你被舅舅带回来的那一刻起,你的人生和人鱼族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你松开了挽着西瑞尔的手,艰难地从他的怀抱里抽出,然后回抱住他僵硬的身躯:“关于人鱼族,无论你是什么态度、打算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后。” “我想回瑞恩看一眼,做个决断……” “好。” “小卡诺丝也要一起?”卢修斯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眼下一片青黑,属于咖啡的浓厚香味随着热气游荡在有限的空间里。 “正好没有什么事,让小西一个人回去,总感觉会发生什么。” 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就由舌尖浸染了味觉:“好浓……哥哥最近也忙得不可开交,我只知道是乌挪之森那边发生了大火,乌挪森兽族比较多,灾情很严重?” “要真是兽族的问题,交给小卡尔就好了,我可没必要跟着熬夜。”说着,卢修斯忍不住捂嘴打了个呵欠,眼中氤氲起了泪水。 “我记得舅舅你已经不管政事了,现在还在负责的只有……都差不多十年了,零为什么还这么阴魂不散啊。” 卢修斯摇了摇头,端起茶杯,一口气喝下大半杯,打起精神:“零虽然散了,但当时还在各族里的内应没有完全拔除。而且,小卡诺丝,零当初的溃败,是内因外患共同下的结果,这也是最近才发现的。” “零那些疯子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神格碎片,艾泽路计划也是因此而起。但在研究神格的过程中,一些黑魔法师被神格的力量影响,竟然被洗脑成了曦光的信徒。比起七零八碎的零,这部分信徒几乎是完整留存了下来。” “可是曦光不是已经陨落了吗?”你想到了一种可能,“他们不是想要复活一位神明吧?复活神明有什么好处呢?” “乌挪森的大火就和他们有关,他们想要找到寂然之心,用神使的力量配合神格,反向复活神明。呵,那种神明,复活出来也不知道是谁先死……” 卢修斯将空了的杯子放上桌面,勺子触碰杯壁,发出一声声响。 “那风之语他……” “他?他是叛神的精灵,不会吃回头草的。” 卢修斯站起身,抬手轻轻在你的头上拍了拍:“离开时记得合上门,反正我在,小卡诺丝你想怎么任性都可以。” “对了,人鱼族最近有内乱的倾向,记得我送你的那把有时效的利刃吗?记得要好好使用。” 一望无际的碧蓝海上,偶有海鸟俯冲而下,尖锐的利爪刺破鱼的身躯,然后带着食物远去。 用作交通工具的船不算大,一次只能载几十人,这些人里大半都是人鱼族。 虽然人鱼能在水下呼吸,但海岸和瑞恩的距离很远,一路游到瑞恩,费时还费力,除非连船票的钱都付不起,否则没有人鱼会选择这种方式。 你的手肘撑在栏杆上,手掌支着脸,百无聊赖地注视着海面,另有两条船正在向着你乘坐的这条船的方向而来。 海风带着你的发丝乱舞,也带走了你裸露在外的皮肤的温度,就在你犹豫要不要回船舱的时候,带着不明显温度的外套落在了你的肩上。 “海风很凉。” 你回头看去,是西瑞尔,在一群男性人鱼之中,西瑞尔漂亮得鹤立鸡群。 “我们还有多久会到瑞恩?”你交叉手拉着衣领下拽,将属于西瑞尔的外套裹紧。 “很无聊?” “那倒没有,而且是我要跟来,可没有立场抱怨什么。” “可以抱怨。”确定关系之后,西瑞尔对你的宽容度大幅提升,随时都能为你把底线一降再降,“还有五小时,到达中继岛,有到瑞恩的阵法。” 在行动之前,作为眼,西瑞尔会习惯性地准备好一切需要的资料。 “那还有一段时间,西瑞尔,我们……”你的视线还停留在眼前的海面,迎面而来的船只的行为让你感觉有些不对劲,你的直觉一向不错,“西瑞尔,那两条船的行动轨迹好像……” 西瑞尔顺着你的视线看去,观察了一会儿,明白了什么,皱起了眉:“啧,内乱。走,找船长。” 这可真是,犹记得出门前卢修斯还叮嘱过你,人鱼族最近恐有内乱,要当心,没想到就恰好碰上了。 虽然不知道西瑞尔是怎么判断出的内乱,但那两条船给你的感觉就很不好,你跟着他往船长室跑去,一边庆幸自己现在穿的不是华丽的大裙子。 船长室在二层最里的位置,从栏杆往里跑,为了跟上西瑞尔的速度,你心跳快了好几倍。 经过拐角,西瑞尔突然止步后撤,转身示意你噤声,你没有刹住车,直直撞入了西瑞尔的怀里。 “谁在那边?”带着警示意味的声音从船长室的方向传来。 西瑞尔周身的气势一变,你看着好像病弱的小猫一样的西瑞尔给了你一个安心等待的眼神,颤颤巍巍地回话:“谁、谁在那边?” 一瞬间,你的嗅觉突然灵敏起来,但好像又只是对西瑞尔生效,他身上海盐的味道中多出了鱼类特有的那种腥味。 “给我出来!” “别,别杀我,我出来了……”西瑞尔应声而出,低眉颔首,身躯微微蜷缩,有受气包的那股味了。 很显然,西瑞尔这一系列的变化和他刚刚那匆匆一眼所见有很大的关联,配合着那股腥味,你有了猜测方向。 “你是……你也雄性人鱼?” 不能探出头去观察,你只能从西瑞尔和另一个男声的对话里去推测已经发生的事情。 比如,那个人回答的“也”字,就很说明情况。 “你们……啊,我、嗯,我和妻子一起回去,她晕船,我来拿药……”这是西瑞尔的声音。 “艾伦,给他拿点晕船药回去交差吧。”男声在呼唤他的同伴。 “药可以拿,你……你的妻子是什么人?不是人鱼吧?”是新的男声,应该是那位被称作艾伦的人,“带我们去见她。” “为、为什么?她在外层的栏杆,海风会让她舒服一些。请不要伤害她,拜托了,你们不了解她,她……” 西瑞尔的话,与其说是说给那些人鱼听的,倒不如说是说给你听的,在还不了解事情的真实情况下,不要贸然动手。 第31章 落汤鱼和落汤人 你自认达不到眼前行那样悄无声息,而眼前的情景,给不了你足够的回到原处的时间,你一边防备着后撤,一边准备随时装作刚刚走进来找人的样子。 “小西,你不是去帮我拿药了吗?这两位又是?”借着提问的瞬间,你打量了和西瑞尔同行的另外两位人鱼。 和人鱼族几乎所有的雄性人鱼一样,这两位的长相都很一般,甚至可以说丑。 一位的脸上是硕大的紫黑色胎记,整张脸几乎被覆盖,身躯佝偻。 另一个健硕很多,脸上是各种堆叠的疤痕,你勉强可以从中辨认出部分痕迹来自剑和鞭子。 “夫人你好,你……”健硕的人鱼低着头,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刚想说些什么,船身剧烈震动了一下,几乎在场所有人都或明显或不明显踉跄了一下。 人声跟着嘈杂起来,带着惊恐和慌乱的情绪。 “夫人要一起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吗?”健硕的人鱼挪动了半步,向你发出了邀请,从声音上,你判断出了这是那位艾伦。 你顺势答应了下来,还未走出船体,又一下颤动,船体在你们眼前被撕裂成了两半,各自向海沉没,而顺着断口,你终于看到了外面的情况。 此时,狂风怒号,你有一种时空置换的错觉,明明进入船舱时还是正常的阴天,现在却是黑云低沉、狂风大作的天气,海浪被风携带,一下又一下攻击着船体,加速着船体的沉没。 “该死,怎么会,居然碰上了暴风雨天气。”艾伦低声咒骂,没有再多给你一个眼神。 他顺着裂口跳下海中,下身的裤子被撕裂,双腿合拢成了鱼尾,青色的鱼尾上是斑驳的鳞片,东缺一块西缺一块,好像长了藓一样难看。 艾伦摆动鱼尾,潜入了海底,同行的另一位人鱼也跟着跳下。 “天气变化很奇怪。”西瑞尔从袖子里抽出地图,虽然光线昏暗,但对身为人鱼并且又是眼的他,做定位并不困难,“刚刚那些人劫持了船长,和另外船上的人是一伙,但天气不是他们。” 狂风带着暴雨,你的衣服很快被雨水打湿,隔着风雨,你注意到跳下水的人不少。 落水后纷纷恢复了鱼尾,潜入海底消失不见。 也有极少数非人鱼的人存在,你隐约听到了风雨声里夹杂的呼救声,你不希望自己什么也没做,就有人因此死在你的面前。 你将手链化作了法典,因为风之语的力量,法典彻底换了个模样,蓝色的封皮,边角的地方是一朵绽放的花枝。 法典下一秒化作冰蓝色的剑,剑柄是逐渐向剑刃衍生并淡去的青色,纹路是异化的形似百合的花朵。 你倒握住剑柄,向下刺去,剑刃没入海水中,在海面之下不过一掌深的地方,以剑刃为中心,冰元素迅速被创造并蔓延开去,冰层暂缓了船体沉没的速度。 西瑞尔时不时仰头看向天空,群青色的眼眸产生变化,有了鱼类眼睑一样的东西:“我们在这里,附近有群岛,有人。” “小心。” 察觉到了什么,西瑞尔突然揽着你,向着一旁没有隐藏冰层的海面跳下,冰剑重新化为手链。 跳下还不够,西瑞尔继续拉着你下潜。 眼前是波动的水纹,你眯着眼,海水进入眼眶的瞬间有些难受,但很快你就适应了。 隔着海水,你微微仰头,看见留在海面岌岌可危的两半船身都炸开了,木屑、矿石材料以及你设下的冰层破坏后产生的冰棱,被推动着向着天空或者海底。 一块锋利的矿石擦着你的手臂而下,突然的疼痛打断了你的憋气,你被灌入了几口苦咸的海水,但出乎意料的,你并没有感到书上形容的那样无法呼吸的胸闷与窒息。 当然,也可能只是一时的错觉。 在你分辨出是否是错觉之前,清凉的药丸被西瑞尔推入你的口中,含着不化的药丸,你暂时有了在水下呼吸的能力。 西瑞尔揽着你的腰,朝着一个方向游去,漂亮的蓝色尾鳍像是轻纱,在水中舞动,你借着他的力,在筋疲力尽之前,上了岸。 你和西瑞尔湿漉漉地上了岸,海岛不算大,距离船出事的地点有一定距离,天气还是晴朗的,没有受到影响,在岸边,你远远只看到了几栋房屋。 你拧了一把衣摆,满是水,再看西瑞尔,他默默吃了药,鱼尾艰难分化成人腿,下身破破烂烂的裤子就变得十分尴尬了。 行进间大腿肉都遮不住,另外还有些贴身的衣物,已经掉入了海里。 你不好意思直视,遮遮掩掩地瞄了一眼,赶忙移开目光,脸有些发烫。 西瑞尔看了一眼裤子,脱下打湿的外套围在腰间,破成这种程度是意料之中,但你的反应引得他的脸也跟着红了,在墨绿的长发映衬下,西瑞尔的脸红十分显眼。 害羞归害羞,他记得你全身湿透了,指尖触及你的发丝,从脸颊往下,划过的你的脖子,到达你的衣衫,你明显感觉到了身上干爽起来。 随着西瑞尔的手拿开,地上多了一滩水,你的衣摆和发丝干了。 “不得不说,水属性在这些方面真的好方便啊。冰就不行,这种情况下只会被冻傻的。” 你伸了下腰,日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我们接下来要去那边的房屋吗?” “嗯。” 走近了,你才发现岛上的建筑物比起你岸边那一眼看到的要多,只是大部分都十分低矮,由泥土建成涂上了某种防水的汁液的房屋和周围的环境是一个颜色,远远地望一眼,甚至有可能分辨不出来。 泥土房屋的门窗都是紧闭的,你挑了一家敲门,没有人回应。 你和西瑞尔继续往聚落的中心走,一栋两层的建筑鹤立鸡群,倚着一块山石建成,因而二楼比起一楼要宽敞很多,在二楼的外墙上,挂着掉色的“旅馆”二字。 西瑞尔上前敲门。 “来了。”里面传出女人拉长的应答声。 门很快被打开,褐发的女人盘着头发,她的头发又长又厚实,任何人看到的第一眼都会忍不住想,顶着这么多的头发,女人的脖子一定很辛苦。 “两位是住店吗?”女人上下打量了你和西瑞尔,只是粗粗了解情况的打量,并不让人反感,而后了然。 “是船出事故了?船上还有没有其他非人鱼族的游客?我让村民们出门打鱼的时候注意一下,不能让外来人死在海上。” “我没怎么注意,船突然就炸开了,要不是我未婚夫是人鱼族,我都到不了这里。”你适当隐瞒了一些猜测解释道。 女人感叹地叹了口气:“我叫玛丽,是旅馆的老板,这座岛上只有我一家旅馆,你们就住下吧,再过个三四天,会有渡船来这边一趟,你们就能离开了。” “至于费用,你们都是海难逃生的,想必身上也没有什么钱财,我就不为难你们了,看着给吧,或者下次来这边旅游再补上也行。” “谢谢你老板。不过,你这样真的不会亏本吗?” “我当初也是海难落到这岛上的,至于亏本,无愧于心就好了,本来这地方也没什么客人,这旅馆,我也没有期待它赚钱。” 玛丽不在意地摆摆手,将大门完全打开,招呼你们入内。 “你们既然是未婚夫妻,那就开一间房吧,也省得我打扫。”玛丽取下脖子上的钥匙,打开了一边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串钥匙和绑着笔的本子。 本子明显是由零散的纸张用线缝在一起的,玛丽翻到空白的一页,将笔放进嘴里吸吮了几下,又甩了甩墨:“你们怎么称呼,留个名字当做纪念了。” “我叫卡诺丝,他是西瑞尔。” “好。” 笔在本子上留下墨迹,有些笔划就只是纸上的划痕,有些都浸透了纸张。 玛丽将记下名字的本子随意放在柜子上,没有继续追问姓氏,从一串钥匙中取出一把,想了想,又蹲下从柜子里摸出一根彩色的绳子,绑在单独的那一把钥匙上。 “这是房间钥匙,房间在二楼最里面那间,有一段时间没有住人了,可能落了灰,你们看着打扫一下就好。” 玛丽递过钥匙,又继续说道:“三餐就跟着我一起吃吧,没有固定的时间,到吃饭的时候了我会叫你们的。” “那就多谢老板了。” 短暂接触下来,你感觉玛丽应该不是什么坏人,船出事得太过意外,你身上只有一些小饰品,在除去那些作为武器或者被刻录了法阵的,唯一剩下的纯粹的饰品,只有你的耳饰了,卢修斯同款的单边水滴型耳饰。 →[a.将耳饰作为费用抵押] [b.之后找机会补交费用] “老板你也知道,我们是从船上逃生的,身上没有带什么财物,这枚耳饰就当做我们这几天费用的抵押吧。” 你将耳饰取下,上前交到老板手心:“虽然老板你不在意费用,但我怎么能毫无负担地挥霍老板你的善意呢。” “那我就收下了。” 耳饰精细的打磨手法以及宝石漂亮的光泽,即使不认识宝石的种类,玛丽也能看出,这东西很贵。 “这么好的东西,我就帮你保管一阵,下次你再来,付了费用,我一定完完整整交回你手上。” “那就麻烦老板你了。” 你笑着应下,拉着还在愣神的西瑞尔上楼。 打开房门,就如玛丽所说,是一间有一段时间没有住过人了的房间,积了一层很薄的灰,屋里是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再加一个柜子,柜子上贴着提示,里面是被套等床上物品。 你第一时间就打开了窗户,海风吹了进来,虽然也带动了灰尘,但屋里没有那么沉闷了。 从窗户往外看去,是房屋的后院,很普通的没有什么特色的院子,被整齐规划栽种着作物。 你吹了一会儿风,敲门声响起,是玛丽。 “卡诺丝,你们现在方便开门吗?” “当然方便。” 好像玛丽误会了你们会在房里干些什么,你也没有急着解释,看了一眼在清理房间的西瑞尔,你主动去开了门。 “是这样的,我看你们好像也没有换洗的衣服,特别是你家那位,裤子都不能穿了。这是我和我家那位的衣服,都是新的,还没有来得及穿,你们收下吧。” 玛丽将衣服塞进你的怀里,又压低了一些声音,在你耳边说道:“你的那堆衣服里我塞了一件贴身的衣服,是我之前买的,也是新的。只是我家那位死了好几年了,只能辛苦你家那位……” 话虽然没有说完,但这种省略往往更加意味深长。 你红着脸将衣服放在西瑞尔刚刚铺好的床上:“咳嗯,这是老板送来的衣服,这堆是你的,你委屈一下……咳嗯,换上。” 西瑞尔别过脸,玛丽的悄声话,其实他听了个完全,这是眼被训练出来的被动能力。 你和西瑞尔两个人都脸红了,并且还有越来越红的趋势。 忍受不了发烫的脸颊,你直接半扑到了床上,将脸埋在枕头里,枕套有些粗糙的布料擦过你的脸颊,让你想起了一件被你忽略了的事。 这间房间只有一张床,被套等物品也没有多余的,那就意味着…… 虽然你已经在考虑之后和西瑞尔订婚的事情了,但现在就睡在一张床上,也太、太…… 进度也太快了,你的心脏跳得十分大声。 西瑞尔本来就不是一个能主动的人,尤其是在对上你的时候,他更多是纵容你的一切行为。 而你,被保护得很好的小公主,此前对感情这件事,完全没有过幻想,逼问西瑞尔的心意已经是你做过在感情上最主动的事情了。 两个都不是能主动的人,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你和西瑞尔的接触还停留在搂搂抱抱的阶段,连一个正式的亲吻都没有,清水得可以见底那种。 “你不在意吗?”西瑞尔突然开口问道,在你听来,本就嘶哑的嗓子好像多了抹情欲。 第32章 星星草与孩子 “什、什么?”你惊得坐了起来,想起西瑞尔那别扭的性格,急忙解释道。 “我当然在意啊,那个,也不是很在意,就是……就是……该怎么解释呢。” “就是,关于我们两个要睡一张床这件事,我没有反感的,真的,只是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睡,更何况现在另一个还是你,我们的关系是很亲密的关系吧,所以……” “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啦,你肯定控制不住自己做……咳嗯……那种事的。而且,我也不是完全打不过你,是吧?” “啊……我的意思是,总之,和你睡一张床的话,也可以的。” 你颠三倒四、逻辑混乱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然后一抬头,对上了西瑞尔错愕的眼神。 明白过来你在表达什么,西瑞尔这下整张脸都红了,将脸埋在手心里,才缓缓出声:“我是问,耳坠的事,那个是卢修斯送的吧?” “是啊,但是,有什么关系吗?”你不明所以,但还是为别扭的恋人解释,“我身上的饰品,要么是武器,要么刻了法阵,只有那枚耳坠是纯粹的饰品啊。等等,该不会耳坠上其实也刻了什么吧?” “没有。” “那就好。咳嗯,我是说,还有什么要整理的吗?” “我来。” “哦!” 你坐在床沿上,看着西瑞尔忙来忙去,几度想上前帮忙,又几度被拒绝,最后还是西瑞尔一个人在清理灰尘。 “卡诺丝。”门虽然开着,玛丽没有直接走进来,而是站在门口招呼你们,“下去吃晚饭吧,之后再慢慢来打扫,我也可以来帮忙。” “污水怎么处理?”西瑞尔牵引着一团浑浊的水,示意已经打扫完毕。 “污水,用作后院那边的星星草灌溉吧。星星草很容易养活,对水质要求也不高,就是只能在这一块群岛的气候下存活,要不是没什么用又不好看,就能作为特色农作物了。” 玛丽指着面向后院的窗户,想了想,还是走进屋里,指着占据了后院四分之一面积的绿色植物。 “我看后院种了不少作物,还以为这也是某种作物呢。那老板为什么会种这么大一片啊?”你跟着到窗边,确认了玛丽指的植物位置。 “这花可不是我种的,是一个每年都会来群岛度假的客人的。她喜欢,又不影响我,还会给我钱,也就留下了。她说这花晚上会发光,像是星星一样。” 玛丽说着,忍不住笑了,一种带有羡慕成分的笑:“画家的审美带有一种诗人的感觉,我是不能理解了,不过,说不定你会和她有共同语言,你看上去也是读了好多书的人。” “对了,她现在就在这里住着,你们跟我下楼吃饭就能见到她。爱格尼丝夫人是很优雅的一位女士,人又漂亮又温柔,完全没有其他女性人鱼的臭脾气,就是一直闷闷不乐的。” 你示意你们要换身衣服,玛丽表示理解,先下了楼。 瑞恩所在的海域气温很高,即使是在冬季,也和寻常地区的初夏气温差不多,因此,单衣就已经足够了,除了单衣,玛丽还贴心地帮你们拿了外套。 你的那身原本是玛丽的衣服,很有她的个人偏好,是亮黄色的直筒长裙,印着大团的花卉,裙摆很长,但因为没有褶皱设计,又不会被海风扬起。 虽然配色和花朵都很俗气,但你长得好看,又属于明丽那一款,很轻易就压住了裙子。 至于西瑞尔,就比较凄惨一些了,先不提贴身衣物的缺失,老板丈夫应该是比西瑞尔要矮一截的。 西瑞尔穿上之后,袖子和裤腿都要短一截,露出手腕脚腕,看上去十分凉快,不过毕竟套了两条裤子,凉快是不可能凉快了,可能还会热。 至于西瑞尔会套两条裤子的原因,还是不要说透了比较好。 等你和西瑞尔下楼时,饭菜已经端上桌子了,玛丽和另一个女人坐在桌子相邻的两方。 “来,卡诺丝这边,没什么讲究,随便坐,想吃什么就夹什么。”玛丽招呼你们坐下。 你和西瑞尔也跟着一人坐了桌子的一方,最后恰好是你和玛丽、西瑞尔和名为爱格尼丝的女人对坐的局面。 “这位是爱格尼丝夫人,是一位画家。这是卡诺丝,还有她的未婚夫西瑞尔,他们都是新来的客人。”玛丽先互相帮你们介绍了一波,开始破冰。 你随着看向爱格尼丝夫人,是很标准的女性人鱼,美貌即使是岁月也不曾侵蚀半分,反而给她添加了几分时光的魅力。 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她和西瑞尔很像。 爱格尼丝夫人有着深绿色的长发,眼眸是大海一样的蓝色,眉宇间有一股化不开的忧郁,连累得鹅黄的衣裙跟着变得死气沉沉起来。 “我是爱格尼丝,人鱼族,职业是画家。”爱格尼丝抬眸,眸子像是阴天的海面,毫无生气,语气也是平淡的。 但她的目光在扫过西瑞尔时,明显跳动了一下,然后钉在了他的身上:“这位……是人鱼族吗?” “是。” 西瑞尔没有什么表情,但你隐隐从他的语气里感到了恼怒。 “爱格尼丝夫人,怎么了吗?”虽然不知道情况,但西瑞尔毕竟是你的恋人,对方这么直勾勾地打量着实让人不爽。 玛丽也被这个发展惊到了,前不久她还在你们两人面前夸了人优雅又温柔,现在人又盯着人家的未婚夫看,要不是她了解她的这位老主顾,就要以为爱格尼丝看上人家小姑娘的未婚夫了。 “抱歉,他和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像,恍惚了一下。” 虽然这么说了,爱格尼丝还是忍不住隔几秒又看西瑞尔一秒。 “我不认识你。”西瑞尔的语气毫无起伏,甚至带了几分指责的意味。 眼见得场面就要燃火了,玛丽英勇向前冲锋:“仔细看爱格尼丝夫人和你家那位还真有点像,都是绿头发蓝眼睛,说不定是亲戚,一些关系比较远的亲戚彼此不认识很正常,是吧?” “不是亲戚,我想起了我的孩子,我的斯诺,他和你差不多大小,你就像是他长大后的模样,所以我有些失态。” 爱格尼丝目光柔和而充满慈爱地看向西瑞尔,看着看着,眼眶中蓄满了泪水。 和西瑞尔极像的那双蓝色眸子一眨,泪水就从眼眶流下,爱格尼丝将头低下,自觉失礼,摸出一张很有年头的、被洗得发白了的手帕小心擦拭着泪水。 你看得出来,爱格尼丝的哭泣是真心实意的,她在为自己没有见过长大一面的儿子而哭泣。 你对自己之前的负面想法有些羞愧,但你一直都是被爱护的人,在怎么向他人表达爱护上,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我的斯诺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在我怀着他的时候,他就是安安静静的,从来没有折腾过我。” “他的父亲在他出生前就去世了,我一个人带着他。那个时候我很忙,几乎没有时间陪他,但他从来不闹脾气,每次我回到家,他都会甜甜地笑着迎接我。” “有几次,我实在忙得太晚了,回家的时候,他坐在门后都睡着了,被我抱起来时,明明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还会口齿不清地说妈妈欢迎回家。” 爱格尼丝的眼眶彻底红了,眼泪也已经决堤。 “那么,他是怎么死的呢?”西瑞尔毫不避讳地揭开他人的伤痛。 要说你刚刚还只是在猜测,现在就可以确定了,西瑞尔是在生气,对爱格尼丝的一举一动感到生气乃至厌恶。 你还没有见过西瑞尔表现出这么明显的情感,在幼时,你曾经遇见过其他贵族的孩子背着卢修斯讽刺西瑞尔,那是你印象里西瑞尔最生气的一次。 但那个时候,面对孩子天真而残忍的侮辱,西瑞尔的情绪也没有这么明显。 爱格尼丝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而后才十分珍重地开口:“斯诺是上天给我的珍宝,只是我那个时候不知道珍惜,大意地弄丢了他。” “在人鱼族里,最大的笑话就是一个母亲对她儿子的爱。”嘶哑的声音用着嘲讽的语调,但其中的愤懑是那样的明显。 被西瑞尔一打岔,爱格尼丝的情绪反而平静了下来,仍然是母亲般的柔和而慈爱的目光,似乎是对西瑞尔的情绪有了某种理解,刻意放柔了声音。 “孩子。我的年纪的确能做你的母亲了,更何况你还和我的孩子一般年纪,原谅我这么称呼你。” “孩子,虽然不知道你和你的母亲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但无论是人鱼还是其他种族,没有一个母亲是不爱她的孩子的。” “只是有些母亲的爱很明显,有些母亲的爱小心而隐蔽,需要仔细去观察、去感悟才能明白。” “呵。”西瑞尔冷淡地笑了声,“女性人鱼,无论年纪,都是只会追逐美貌的疯子。” 在桌面之下,你握住了西瑞尔冰冷的手,希望自己手心的温度可以温暖他,哪怕只是一瞬。 虽然明面上西瑞尔比你大三岁,但那只是卢修斯推测出来的年龄,西瑞尔从零实验室出来的时候,瘦骨嶙峋,根本看不出来具体的年龄。 他是什么时候进的实验室?又是怎样进的实验室?或许他本人最清楚也最不清楚。 西瑞尔没有立刻回握住你的手,带着茧子的手指挤进你的指间,十指交缠。 桌面的气氛静默起来,没人再开口交谈,所有人吃完了一顿沉默的晚饭。 整个期间,西瑞尔都没有松开你的手,甚至交缠得更加紧密了,像是在向你寻求着力量和温度。 难捱的晚饭时间过去,玛丽包揽了洗碗的工作,爱格尼丝拿着画板进入了后院,据玛丽的解释,是去画星星草了。 你和西瑞尔趁着晚风和落日前的余晖,沿着环岛的海滩漫步,你们十指紧扣着,并排走在沙滩上,留下四排脚印。 脚印很快被上涨的海水掩埋,你和西瑞尔最后爬上了离岸很近的一块高耸的石块,有你的冰元素在,你们并不担心怎么在涨潮后返回的问题。 石块不大,但恰好能坐下你们两人,以你坐在西瑞尔怀里的姿势。 “不管看过多少次,落日总是能带来美的震撼。”你歪头枕在西瑞尔的胳膊上,散心也散得差不多了,你听着西瑞尔的心跳,沉稳而有力,“你刚刚生气了,是因为爱格尼丝夫人让你想起了你的母亲吗?” “……” 原本虚揽着你的手彻底勒紧了你的腰,将你往他的怀里带,西瑞尔将下颌抵在你的头顶:“我之前的名字,是斯诺,那个女人总是用叫拖油瓶一样的嫌弃的语气叫那个女子。” “她就是你的……” 这是什么戏剧般的巧合啊,你下意识想回过头看西瑞尔的表情,但又因为他的束缚,不能动作。 “嗯。我的脸不是因为零,是那个女人用刀子割的,一刀又一刀,在我四岁生日的那天。因为是很早受的伤,卢修斯尽全力治疗,也还有一道疤留下。” “她总是不在家,离开的时候就把我锁在空柜子里,柜子里只有我和黑暗。” “后来,我学着隔壁孩子的举动去欢迎她回来,在她离开后我的活动范围才扩大到了整个一楼。她住在二楼,但从不允许我上去,一旦被发现,我就会挨打。” “我的房间在一楼最里面的位置,很小,放下空柜子后,只能放下一张纸板床。房间没有窗户,所以我现在也很能适应在没有光线的环境里行动。” “隔壁孩子很受父母喜爱,那个孩子有个生日愿望是看星星,于是那对父母就在院子里种了一花坛的会发光的植物。” “那是那时候我见过最漂亮的植物了,我可以看着它发一天的呆,然后所有的不高兴都会消失。” “我曾经捡到了那种植物的种子,是水流从隔壁送过来的。我把它们小心地种在角落,用其他杂草掩盖,于是我有了自己的星星,虽然很微弱。” “不过,还没有等植物顺利长大,就被她处理了。” “这些记忆一点也不美好,但我在实验室的时候,必须一遍又一遍去记住,这样才能是拥有情绪的良好素材,才能活下去。” “我曾经有过一个“室友”,是个叫茱伊的狐人,他的记忆全是美好的东西,爱他的父母、宠他的族人、会保护他的姐姐,真是让人羡慕……” 嘶哑的声音用着毫无波澜的背诵口吻,好像说的是其他人的事情一样。 只是听着,你的心就已经沉重地连呼吸都困难了,更别说这是西瑞尔的亲身经历。 在暗无天日的实验室里,他必须一遍又一遍回忆那些痛苦的往事,才能活下去,最后活到出现在你的面前。 你很想抱抱他,但他的怀抱太紧了,冰冷而又灼热,烫得你没有了其他动作。 “我记得,斯诺是雪花的意思。”你主动扯开话题,去驱散那股悲伤,你一向擅长这么做,“看,雪花。” 你的手里捧着你用冰元素凝聚出的大朵雪花,是自然界没有的那种透明,带着一颗你想要拥抱他的心。 第33章 是天选之人对吧? 夜晚很快就过去了,你和西瑞尔一人占据着床的一边,两人都是安分睡觉的人,没有产生醒来时一个人在另一个人怀里的意外。 早上天气较凉,你穿上了外套下楼,金色的长发在西瑞尔的手下编成了和他相似的辫子,只是和他服服帖帖的辫子相比,你的要不听话得多。 和玛丽以及爱格尼丝一起吃的早饭,因为昨晚上的僵硬气氛,早餐也并不热络。 结束早饭后,玛丽第一时间端着碗碟去了厨房清理,爱格尼丝淡淡地向你们打了声招呼,就要走向后院去继续她的爱好。 就在这时,一队还算整齐的脚步声闯进了这家旅店。 “你果然在这里,爱格尼丝。”健硕却满脸疤痕的人鱼踩着不合脚的鞋子,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那是一种本地制作很简单的一种草编拖鞋,西瑞尔现在脚上的也是这种,不过他脚上的鞋子有些不同,出于眼的行为习惯,又用布条绑上固定,声响小了很多。 一队人不多,就五位,为首的人恰巧是不久前你才见过的人鱼——艾伦。 他们直冲爱格尼丝而来,西瑞尔第一时间就将你拉入了一旁的阴影里隐藏,虽然不能完全藏住,但成功让那队男性人鱼把你们当成了路人,没有给予独特的关注。 “找到我又能如何?我不愿参与你们和卡莉斯塔的争斗之中。”爱格尼丝垂眸,目光并没有聚拢,动作轻缓地整理着袖口的褶皱,“我还是在恨着她,但更多是恨我自己。” “你不想为你的孩子报仇吗?我们从那个女人的副手那里找到了关于你孩子的信息,他因为身上的人鱼王血脉,被送去了零的实验室。” “不用我来向你阐明那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了吧?即使是这样,你还打算顾念昔日的情谊?” 爱格尼丝原本有条不紊的动作一顿,手不自觉攥紧,神色虽然没有变化,但动作却出卖了她的情绪。 见爱格尼丝产生了动摇,艾伦换了个口吻,带上了几分悲切:“我记得,他是叫斯诺吧,和他父亲——我的好友同样的名字,那个时候应该是六岁。” “六岁的孩子,被母亲的好友带走,在暗无天日的实验室里,被迫维持着生命,在他死亡的时候,会想些什么呢? “[我一直不被母亲喜爱,这次是母亲厌弃我了吗?厌弃这个和父亲一样的名字,把我交给……]” “可以了,停下……”爱格尼丝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呵止艾伦继续说下去。 整理衣袖的手松开,抬起至胸口,然后毅然决然挥开。 柔弱而润物细无声如水,此刻在一个被激怒的母亲的操纵下,变得锋利,削断了艾伦耳畔的发丝,并在他的脸颊上留下新鲜的血痕。 “不要激怒我。”爱格尼丝终于抬起了眼眸,直视起那些人鱼。 艾伦没有退让,迎上了爱格尼丝的目光:“爱格尼丝,初代人鱼王的血脉,只剩下你了。无论如何,我们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人,和卡莉斯塔持平,才能让那些雌性无话可说。”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玛丽收拾完了厨房,跨出门就看到这架势,吓坏了。 “这是怎么回事?”玛丽挤到你身边,压低了声音。 你耸了耸肩,没有作答,如果你没有记错的话,卡莉斯塔是现任人鱼女王的名字。拉住玛丽,让她不要参与进去。 突然,一道声音从对峙的两人方向响起,接着另一道声音也响了起来回应,两道声音如同刀剑,相互碰撞,不让分寸。 毫无疑问,两道声音分别来自艾伦和爱格尼丝,你无法单从声音里分辨是谁发出的,也无法用语言去形容你听到的声音。 像是某种吹奏的乐器走了音,又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相互剐蹭,听得你的胃和心脏都是一阵翻江倒海。 你记得卢修斯为你科普过人鱼在声音方面的擅长,人鱼掌握着一种特殊的攻击方式——音攻,只是西瑞尔因为嗓子上的伤,你一直不能见识。 带着茧子的微凉的手捂住了你的耳朵,声音被隔绝在外,那种翻涌而上的恶心感终于得到了控制。 一旁的玛丽坚持了一会儿,直接呕出了早饭,带着一股消化的酸味。 终于,那两道声音停歇,两人也达成了某种协定。 “我可以跟你们走,只是血脉的事,口说无凭。” 见爱格尼丝答应,除了艾伦外的其他人鱼,开始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一边的你们三人身上,路人围观了一些密谋,不得不接受一些措施。 “这个不用担心。” 艾伦摸出锋利的刀刃,直接插入胸膛,沿着新结的痂,划开血肉,扭转刀柄,一撬,另一只手灵巧地接住了一个方盒子。 也不管方盒子外表上的的鲜血淋漓,艾伦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而水晶里,是一块鳞片,和人鱼鱼鳞的圈层图案不同,呈现出一种放射的线型。 “没想到,你们还找到了这个。” 爱格尼丝有些惊讶,上前触碰水晶,在指尖与水晶相触的那一刻,水晶融解,鳞片跟着漂浮起来,爱格尼丝伸手打算接住它。 没想到,变故突生,鱼鳞没有下落于爱格尼丝掌心,反而于半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停在你和西瑞尔的面前。 鳞片是初代人鱼王的心鳞,除了你们这边的路人三人组,在场的其他人都明了知道这个鳞片的效用。 它只对人鱼王的血脉有感应,像是某种武器,会认下血脉中优秀的后代为主,提纯血脉的力量。 同时,也有传说,它是钥匙,可以打开初代人鱼王留下的宝藏。 心鳞一般封于人鱼泣泪中,只有身居血脉的人可以解封,然后鱼鳞会自动认下一定范围内最优秀的血脉,直至被认主的血脉死亡,然后重新自封于水晶一样的泣泪中。 虽然你不认识这个鳞片,但艾伦和爱格尼丝的对话里透露的东西不少。 你大概知道,这是一个证明血脉的东西,爱格尼丝拥有某种血脉,而作为她的孩子的西瑞尔自然也有,并且被这个鳞片察觉到了。 你和西瑞尔都没有伸出手去接住鳞片,而知情的那帮人鱼已经呆了。 鳞片漂浮了几秒,主动贴近西瑞尔,然而西瑞尔从袖子中滑出了短刀,向着鳞片挥去,刀面将鳞片拍向一边。 鳞片如果有性格,那一定是是个锲而不舍的生命,即使被拍飞,还是执着地飘回西瑞尔身份,完全忽视了爱格尼丝。 “是你们……”事情才发生不过一天,艾伦仔细打量下,认出了你和西瑞尔,即使叫不出你们的名字。 艾伦看了看西瑞尔,又看了看爱格尼丝,思索着情报上的误差。 他们想要消除人鱼族女尊男卑的局面,而想要说服那些固执的女人鱼,降低争斗的损伤,需要用初代人鱼王的血脉来做吉祥物。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也希望吉祥物是一位雄性人鱼,但在此前,他们多方查询,初代人鱼王的血脉只有爱格尼丝了,他们无从选择。 至于现在……艾伦打量起西瑞尔来,希望能看出他的生存状态,从而推导出他对人鱼族现在内乱的态度。 比起艾伦想法的复杂,爱格尼丝脑子里只有一种在尖叫:他是斯诺?他是斯诺! 同样的绿发蓝眸,相似的年纪,以及昨日晚间西瑞尔的态度,一切都化为了佐证,每一个都在拼凑他是她的孩子的结论。 “斯诺?你是我的斯诺,对吗?” 爱格尼丝向着西瑞尔扑过去,却被向着她的刀刃逼退。 “你在恨我吗?对……对不起,斯诺,我后悔了,我已经在后悔了。这些年的每时每刻,我都在为当初自己的行为而悔恨。我不求你的原谅,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去帮你得到。” 艾伦摆了摆手,示意吃瓜的人鱼们安静,一边密切注视着认亲戏码的开展。 “我叫西瑞尔。” 西瑞尔冷漠地吐出字句,否认了自己的过往,扭转手腕,再次拍飞鳞片。 “斯……西瑞尔。”叫着拗口的名字,爱格尼丝的眼眶里积满了泪水。 “对了,星星草,我记得你喜欢这个,我在我们家的花园里种了好多这个,我还画了好多画。老板的后院也有,我带你去看好不好,我的画架也在那边。” 爱格尼丝将自己低到了尘埃里,请求被自己伤害过的孩子的原谅,小心翼翼地向西瑞尔伸出手,希冀着他的原谅或对邀请的回应。 “呵。”西瑞尔扯动嘴角,嘲弄地笑了一声,“我喜欢葵花。” “葵花……葵花我也会画的。我可以学,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会学着去种它们、去把更美地它们画下来!” “卡诺丝,我想回去了。”西瑞尔没有理会爱格尼丝,反而看向你,眼里藏着哀求。 “好,我们回去。”你主动扣住西瑞尔的手,将自己的温度渡过去,“你看看地图,你带我游或者我用冰铺都可以。当然,冰铺太远了,我吃不消。” “等等,西瑞尔,我们能谈谈吗?” 听见你们要走,艾伦知道自己不能再作壁上观了。 “没什么好谈的,先生,我们对你们的内斗没有任何兴趣,也不想参与其中。” 你否决了艾伦的话,上前一步,将西瑞尔遮挡在自己身后,虽然以你和西瑞尔的身高差,你完全遮不住他。 “你的妻子是人类吧,带着她回瑞恩,你并不是对自己的过往毫无波澜。我们谈谈,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关于你的所有事。大人和小孩子看事情的角度是不一样的,不同视角相互补充才能知晓事情全貌,对吗?” “卡诺丝……”你感觉到了西瑞尔戳了一下你的背脊。 “你想的话,就当是故事一样,听听呗。”你逮住了那只作乱的手,原本相扣的手松开,换了个手相扣。 “你说。” “我和斯诺是挚友,从小一起长大。他是一个很温柔的傻子,对任何人都是一副笑容,根本听不懂别人话里的意思,即使只是一句玩笑,他也会认真去做。斯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像雪花一样纯白……” 艾伦说得真情实感,但不见西瑞尔对素未谋面的父亲有多少的动容,咽下了回忆的话语,换了口吻。 “我不知道你对瑞恩的生活还有多少记忆。人鱼族现在的社会组成十分崎岖,不仅是女尊男卑可以形容了。” “新生的小人鱼,如果是雄性,会被划破脸,甚至全身是伤、活不过一周的比比皆是;而雌性人鱼,一旦长开,展露出容貌,就要预防来自近乎全体同性的嫉妒,轻则毁容,重则死亡。” “西瑞尔,不管你承不承认你的身份,你是人鱼,这件事是不会变的。你知道血族吗?它的覆灭就是因为血族人各自为政,他们只认同自己,眼中没有整个种族的存在,当战争发生的时候,独自的个体永远无法抵抗群体的力量,于是他们被灭族了。” “也许,你会认为现在人鱼族的事情和你无关,但试想一下吧,如果任由现在的人鱼族继续发展,嫉妒充斥着整个族群,先是雄性,然后是雌性,最后整个种族都会死于嫉妒,你或者你的孩子也逃不过。” 艾伦还在继续述说着,你听得心有些沉重。 你曾经听过人鱼族重女和善妒的风气,而发展到这种地步,简单归结为风气,也未免太过可怕了。 你回想起在启程前往瑞恩之前有过短暂一面的两位女性人鱼,红发的外交大臣以及蓝发的梅丽莎,虽然你不喜后者的性格,但两人的表现还算在正常人的范围里。 艾伦是在夸大情况? 脑中闪过这个想法,但下一秒就被你否定了,你的身份很容易影响他人的态度,更何况,那两位算是人鱼族里的高位,要是也是什么烂人,这个族群早就完蛋了。 “人鱼族需要一场革新,现在的人鱼女王卡莉斯塔她做不到。” “这场革新不会温柔,但我们不希望革新之后的人鱼族是千疮百孔的,所以,一个救世主化的君主是必要的。” 艾伦诚挚地看着西瑞尔,发出邀请。 你感到扣着的那只手用了力气,紧了几分。 你想,西瑞尔应该是…… →[a.被打动了] [b.感到厌烦了] 你一直都知道,西瑞尔并不是他呈现出的那般冰冷,相反,他的心柔软而炽热,即使是零的实验室,也只是让他把那份赤诚掩藏起来了,并没有消失。 你想,西瑞尔应该是被艾伦说得动摇了,即使他现在是你的恋人,你也没有理由去干涉他的选择,更何况艾伦的那份说辞,你听着都会为此难受。 第34章 所谓宿命的意思是,逃不了 “我不会答应的。”西瑞尔的回答出乎你的意料。 艾伦虽然控制好了神情,眼里一瞬的错愕还是存在的,在他看来,明明已经说动了西瑞尔才对。 视线突然定格在你和西瑞尔相扣的手上,眉皱了一下:“我能知道理由吗?” “我不会把她卷入危险。” 很显然,西瑞尔说的“她”,自然是指代你的。 “……夫人是人族吧?对此又是什么想法?”艾伦刻意点出“人族”,你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但这句话给你的听感很差。 如果你只是普通的平民少女或者是没落贵族,那么你肯定毫不犹豫参与到人鱼族的事情里去。 但你不是,你的一举一动代表着整个雷迦那,回想起忙碌的卢修斯和卡尔,你不愿给他们添麻烦。 “我只是陪西瑞尔回瑞恩一趟,看看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不想参与到你们的事情里。但无论西瑞尔是什么想法,我都支持他。” “恕我直言,夫人。”艾伦扬起眉,“如果西瑞尔的身份被泄露出去,你保不住他的,现在卡莉斯塔还是名义上的人鱼女王,她在位的时间几乎没有与其他族有过积怨,加上最近零的余孽活跃,西瑞尔的经历可以泼污水的地方很多,其他族会很愿意做一些举手之劳的事情。” “不仅是斯……西瑞尔,你和你的家人也会深陷其中,我了解卡莉斯塔,她很敏锐,对敌人从不留情。”爱格尼丝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关键在于,我拿不出鳞片,那么她肯定能察觉到鳞片认主另有其人。” “首先,人鱼女王知道你们手上有鳞片的事情吗?其次,现场的事除了在场的几位,没有其他人知道,只要你们有心控制,消息不会泄露出去。” 诚然,艾伦和爱格尼丝说的情况很危险,但前提是,消息被泄露出去了,并且你还要不是公主、西瑞尔也不是卢修斯养子这种情况,才会危险。 艾伦周身的气势一变,跟着他的人鱼们也警惕起来,动作调整到随时可以动手的姿态:“夫人,我不想让我们的关系变得那么僵硬,但为了革新,我必须去做个恶人。” “我很想知道,你们当初袭击客船是为什么?” 打断对方的气势,你还算拿手。 “因为船上有……” “艾伦大人,不好了,不知道是哪个环节泄露了,梅丽莎领着专属部队正在包围这个岛。” 有人、确切说是有人鱼慌乱闯入了进来,鱼尾是匆忙之间化作腿的,下半部分什么也没有穿,靠着长款的衣服遮掩。 你听到了熟悉的名字,而作为眼,西瑞尔的记忆比你还清晰。 “梅丽莎,人鱼女王专属部队队长,蓝发,身形高挑?” “你见过她?”艾伦追问。 得到了确认的答案,西瑞尔没有说话,反而看向了你。 “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会帮你的。但是,西瑞尔,如果你选择插手人鱼族的事情,我的帮助仅限于我还是我自己的情况下,我不会给哥哥添麻烦的。” “而且,如果我在明面上做出了抉择,会让事情更加复杂。” 到时候人鱼族的事情便不仅是内乱,而是外战了,你不希望看到这样。 你把事情的选择权交还给了西瑞尔。 西瑞尔明白你的言下之意,他也没想过让人族参与到人鱼族这场内乱中来,尤其是你,他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我要先带她离开,之后的事,我会考虑的。”西瑞尔如是回复艾伦。 “你们……”艾伦原本想问得确切些,但时间明显来不及了。 他见西瑞尔的表态里隐隐有了动摇的意思,便不再多问,而是想办法组织突围:“你们两位的能力如何,上岛之前我观察过地形,从北部的海岸撤离最为妥当,但也免不了会有交战。你们留在这里会有危险,跟我们一起走吧,之后再分开,不要拿生命赌气。” “我和西瑞尔不用交战。” 要真是你们之前见的那位梅丽莎,根本打不起来,反而对方要对你毕恭毕敬。 如果不是,打起来你和西瑞尔一起也不见得会输,更何况,你看向自己的影子,那把有时限的利刃。 想了想,也不管其他人有没有反应过来,你还是决定解释清楚:“我见过梅丽莎,我在人族的身份很高,她若不想引起两族的争端,不会对我做什么,反而会护送我回去。” “另外,即使你们把西瑞尔的消息泄露出去,我也能保住他,只是因为他想要参与,所以我不会插手什么。” 事态紧急,没有留给艾伦更多细想的地方,知道你能保下你和西瑞尔,果断带着他的人和爱格尼丝、玛丽撤离,你和西瑞尔回了楼上你们的房间,等待梅丽莎一行的到来。 “你们在找什么人?” 等梅丽莎带人进入旅馆,你和西瑞尔再从楼上走下。 专属部队里清一色的女性人鱼,装备精良,见你们下来,个个蓄势待发,还是梅丽莎及时拦住了她们,向你行礼。 “卡诺丝殿下,很荣幸在族内的地域里见到你的身影,是替塞西尔陛下带来了什么信息吗?请恕我冒犯,我正领着部下追捕叛乱之人,殿下可有什么线索?” “只是寻常的采风之旅,倒是因此见识到了海上风雨的无常。人族终归不是海洋的居民,无法适应这天气,我想着早日回去的,还得劳烦梅丽莎队长遣人护卫我一程了。” 同时,你委婉表达了不想干预人鱼族内乱的想法:“早些时候,有一队人来这里找旅店的一位客人,我不想参与到一些麻烦事里,便上楼了。” “他们要找谁?卡诺丝殿下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那是一位绿发的女性客人,至于他们的去向,房间的窗口向南,没有看到人离开,你们又是从东而来,我想应该不过西、北两个方向。” 房间的窗户朝向太过明显,突围又不可能悄无声息,要指出一个错误方向的风险太大。 “你们两,分别带一队人沿着两个方向搜索。卡诺丝殿下,你跟我先回船上,我们部队要去港口一趟,正好能够护送殿下一程。” 梅丽莎恭恭敬敬地邀请你们,并不认为那些叛乱的人鱼有什么筹码可以打动你站在他们那边 [艾伦视角载入] “所以,你们就分开了?能让卡莉斯塔都不会下手的身份,啧,把人争取回来很麻烦,而且不能硬来了。” 瑞恩下城区的一间普通房间里,不大的空间刻了不少阵法,来保障反抗组织领头人——亚狄的安全。 此时,听着手下艾伦的报告,亚狄难免感到了麻烦,好不容易找到了爱格尼丝的踪迹,没想到发生了这种意外。 “你确定那人是叫[卡诺丝]吗?人族的公主就叫这个名字,而且,那位有名艾比伦斯大人,有位养子就叫西瑞尔,是战场孤儿。如果真的是那两位,就算是卡莉斯塔,也没有出手的胆子。” “名字是旅馆老板说的。不过,他们的身份很高,如果争取过来,我们的行动会顺利很多。”艾伦想得很美好。 亚狄右脸戴着半面的面具,露出的皮肤都是完好的,反而因为面具,有了别样的美感和神秘感。 “人族不会轻易插手人鱼族内部的事情。而且,一旦引起插手,人鱼族很大可能名存实亡,成为人族的附庸,无论是我还是卡莉斯塔,都承受不起这个代价。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发动革新以来,她没有向外族求助的原因。” “那怎么办?要推爱格尼丝做首席吗?可是鳞片都不在了,根本没办法动摇那些顽固分子。” “我想试试那个传说,赌一把,否则,费尽心思得到鳞片只能作废了。”亚狄目光灼灼,做着决断。 [视角结束] 梅丽莎一行都是人鱼,并不需要船只赶路,唯一的船只是用来存放上岸用的衣物以及中途的食物的,不考虑载人,速度比一般船只要快得多。 夜晚,船只还在海上漂着,海上起了层薄雾,但并不影响航行,当星子在漆黑的夜空闪烁之时,正好是晚饭时间。 “队长,领航人不见了,分辨方向的仪器也都失效了,我们进入了陌生的海域。”刚刚离开的人鱼小姐急匆匆地跑进来,裙摆还在滴水。 “怎么回事?”梅丽莎撂下刀叉,“你通知一下换衣间的人。” 梅丽莎跑出船舱,你和西瑞尔也跟着出去。 此时船已经停下,队员之间窃窃私语,见梅丽莎跑出来,才安静下来。 西瑞尔抬头看向星辰,皱起了眉:“船在向西南方向行驶,但码头应该是在西北方向。” “走了大半天了,你们就没人发现走错路了吗?”梅丽莎将怒气撒向下属,“领航组的其他人呢?出来给我一个解释,你们就是这么工作的,没一个人注意到问题吗?” 海域很大,很少有人鱼能够自豪地说,自己熟悉海域的每一片区域,领航人的职业就应运而生,他们十分了解某一片或某几片海域的具体情况,能够熟练地完成寻路、躲避大型海洋生物等一系列任务。 这种职业在这支女王的直属部队里也配备了,他们负责带路,其他人只要跟着他们就好,不用再花心思去辨认方向。 “队长,所有的领航人都不见了,我还在换衣间发现了打斗的痕迹,有些非领航人的队员晕倒在了换衣间。” 人鱼小姐原本是按梅丽莎的吩咐去叫在换衣间的人鱼,现在却是一个人跑了出来 “安静!”队员们再度私语起来,梅丽莎提高了声音出声呵止,“后勤组检查完仪器了吗?仪器的损坏程度如何?” 一个原本就站在一旁的人鱼,也是后勤队长的那位,向前一步,应了声:“报告队长,仪器检修过了,没有损坏,但判断方向的功能都不能使用了,我怀疑是这个地方的特性干扰了仪器运行。” “该死,那些臭……”目光扫过你,梅丽莎咽下将要出口的咒骂,“抱歉,卡诺丝殿下,我怀疑是那群叛乱者动的手,没想到将您牵连到了其中。我们会尽快破局,还请殿下待在我身边,我会尽全力保护殿下的安危。” “有劳了。” 你点头回应,心里却很是疑惑。 船上的一切线索都表明,领航人的失踪和船误入了陌生海域都是阴谋的一部分,那么这个阴谋的目的是什么呢? 你想不明白。 梅丽莎将这一切行为归结到叛乱者的身上,能将手伸到女王直属部队并且成功实施的,的确只有造成内乱的另一方有这个实力,但在逻辑上也存在一些问题。 艾伦一行是逃脱了的,梅丽莎属于无功而返,那么他们对这样一支队伍出手是没有收益的。 甚至因为你和西瑞尔的存在,还会带来损失。 “雾气有问题。”西瑞尔突然说道,并且主动扣住了你的手。 你感觉到西瑞尔手心有什么硌着你的手,那是一个坚硬且有纹路的东西,和西瑞尔的掌心是相融的,你几番动作都没有让它移动半分。 西瑞尔掌心的东西,和他掌心相融,毕竟事情才发生没有多久,你一下子反应过来了,那是鳞片,所谓人鱼王的心鳞,之前没入了西瑞尔的手心,现在是……又浮现出来了? 是因为这些雾气吗 休比斯来一次,海上再来一次,你都快对雾气有应激反应了。 掌心接触到的鳞片开始发烫,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诡异的暖风,雾气被吹散了一些,隐约露出远处有个海岛的轮廓。 “往反方向行驶船只。”梅丽莎下达命令,没有直接鲁莽地向海岛而去。 然而,所有的雾气都是一个套路,船只向着海岛的反方向行驶,以海岛为中心,越是往外,海雾越重,开始还能看到周围的人,后来甚至连本人都看不完全了,低头看只能看到一半的腿,另一半被雾气遮得严实。 再继续往外走,雾气逐渐稀薄了,而海岛近在眼前。 “转向!”梅丽莎不死心地再次下达命令,然而循环了好几次,无论怎样小心,你们还是会回到海岛附近。 你已经心态放平了,相扣的手心里,鳞片的温度滚烫。 几次循环下来,队里的每条人鱼都累得气喘吁吁了,梅丽莎怒气上头,又找不到发泄的方式,你和西瑞尔找了个边角的地方坐下,不去触梅丽莎的霉头。 又一次循环,这次离海岛更近了,游几下就能上岸的程度,梅丽莎生气的踹了一下船舱的墙壁,准备接着下下一次的命令。 而就在这一下踹到墙壁上的同时,船裂开了。 字面意思上的裂开了,船一下子裂成了好几块,因为正好是同时,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梅丽莎,虽然大家其实都明白,梅丽莎那一踹还不至于会踹裂船只。 “看、看我做什么!我能把船踢裂开吗?”梅丽莎生气地凫水,扒拉了几下胳膊,腿没有恢复鱼尾的形态,怒目向着海岛,“所有人准备登岛,我就要看看,这个破岛到底想做什么!” 第35章 人鱼墓与镜子宫 你在船裂开的瞬间,猝不及防落了水,在呛了几口水之后,被西瑞尔捞了起来,扶着上岸。 人鱼们熟练地潜水,找到了沉底的物资,嗑药化尾为腿,陆陆续续上了岸,在岸上再套上干净的裙子。 你迅速地蒙住了西瑞尔的眼睛,等人鱼们换好了裙子才松开。 西瑞尔不自在地看向一边,平复了心态之后,开始观察起四周的环境:“那边有建筑物的痕迹。” 你顺着西瑞尔的指向看去,海岛很平整,以至于观察变得很容易,在草木掩映间,有白色的像是大理石一样的建筑物,就在你们正前方的位置。 “列队,护卫队形。”梅丽莎下达命令,人鱼队伍将你护卫在队伍中心,梅丽莎身先士卒,在前方探路。 西瑞尔拒绝了被保护,主动到了队伍前方,发挥眼的能力,辅助梅丽莎前进。 一路小心到了建筑物的位置,没有意外发生。 终于,建筑物的全貌呈现在你的眼前。 白色的大理石被风吹雨打,带上了岁月侵蚀的痕迹,一些碎石块就落在建筑物周围,除开看不出到底有什么作用的半人高的几堵残墙,主体部分是大概一人高的拱形,像是门一类的建筑。 “这岛很奇怪,我没有看到活物的痕迹。”西瑞尔提醒其他人。 因为被保护的关系,一路上你也分了心去观察周围的情况,没有看到任何的动物和昆虫,至于活物留下的痕迹,你不是眼,观察力还没到这种地步。 不过,已经足以佐证西瑞尔的结论了。 你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如果休比斯那次的影族算活物的话。 可想而知,这又是一次让人十分头疼的情况。 “这个建筑,好像是我们人鱼族的风格。该死,早知道有今天,那老太婆的课我一定不睡觉了。” 梅丽莎上前观察着有明显花纹可辨认的拱形,一边仰头观察着,一边穿过了拱形。 然而就在穿过的一瞬间,她的身影消失了。 “队长!”人鱼们有部分冲动的,追了上去,穿过拱形,她们的身影也消失了。 余下的人鱼们纷纷远离拱形,一阵哗然,纷纷求助作为副队长的那位人鱼小姐,以求下一步的指令。 “原地待命,后勤准备找地方安营,其他人回去打捞船上的物资,想办法向外界求助,不要贸然靠近拱门。”人鱼小姐思索了片刻,下了指令。 有了指令,队伍的紧张情绪被安抚,开始按照命令各自行动起来。 人鱼小姐走向你和西瑞尔,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叹气,又抿了抿唇,接着开口:“卡诺丝殿下,只能先委屈你一阵了,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我向外界发送了信息,但没有得到回应,水镜应该也受到了影响。”在梅丽莎消失的第一时间,你就选择了向卢修斯求救,但平时几乎秒回的卢修斯没有回复你。 水镜是稀有的魔法道具,造价高,加上一块水镜只能联系对应的水镜的特性,让水镜的普及率很低。 人鱼小姐羡慕地看了一眼水镜:“希望只是接收上的影响,发送没有影响。我一时还想不到其他可以联系外界的手段。” “对了,梅丽莎队长刚刚说,这是人鱼族的建筑,是有什么辨认方式吗?”你问道。 虽然从逻辑上来说,能引起人鱼王鳞片反应的东西,肯定与人鱼族有关,但这点还是不要说出口比较好。 “嗯,因为我们一族是居于水下的,建筑物会考虑比如浮力、水下暗流等情况,表现出来之后,和陆地的建筑在一些细节上是不一样的。比如,这个拱门的拱形搭建……” 你顺着人鱼小姐的话,看向拱门的方向,只见西瑞尔跌跌撞撞闯入了拱门,身影跟着消失。 “喂,西瑞尔!”西瑞尔那一看就很不妙的状态,让你实在放心不下,跟着闯入了进去。 见你和西瑞尔先后进入了遗迹,人鱼小姐痛苦地捂住了额头,低声喃喃:“这位公主是怎么回事?其实两人是真爱吗?要是发生了意外,人族找上门,我该怎么解释啊!救命!” 人鱼族对声音很敏感,人鱼小姐的低声喃喃被留在这里的后勤人员听了个大概。 “这都是叛乱者干的好事,怎么样都怪不到副队你身上的。”后勤队长上前宽慰人鱼小姐。 人鱼小姐点点头,露出了只有她自己明白是为什么的苦笑。 眼前一阵色彩组成的混乱点状,持续了一会儿,才重新清明起来,你打量着四周,四面都是平整的镜面一样的东西。 你抬头向上望,一片刺目,根本不能窥探细节。 你试探着行进,发现镜子组成的空间不仅没有把路封死,反而是一个拐角就多出好几个岔路,像是迷宫一样。 有一说一,镜子恐怖的地方并不是它会映照它面前的人,而是映照中产生了和现实的不同。 冰棱的色彩和镜面融成一体,这让你沿路做标记变得困难。 你摸上手腕,带有青色花饰的手链化成了一把冰蓝色的剑,握着剑柄,你向着镜面劈去,因为存着试探的心思,只用了不到一半的力气。 你的手腕被一股反作用的力震得发麻,而类似镜面的墙壁上,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居然这么坚硬,到底是什么材料?”你转动手腕,缓解着麻痹,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镜面里的你居然在笑。 你猛地看过去,镜面里的是一脸凝重的你,哪有什么笑容。 是错觉吗?你心里才浮现出这个想法,下一秒就将它否决了,绝对不是什么错觉,这些镜面有古怪。 “看来只能撕书做标记了。”你装模作样地自言自语,剑化作法典,组成法典的书页被你扯下,又撕成碎屑洒在自己走过的路。 走迷宫你并没有什么经验,遇见岔路便一直选择右边的路,一路走下去居然没有遇见过死路。 这倒是很奇怪了,要么是运气好到离谱,正好每一次选择就在正确的路径上,要么…… 在你的眼前,路径上出现了细碎的纸屑,已经不需要猜测了,这镜子迷宫里的路径确实是有问题的。 你可以控制了撒下的纸屑的大小,越往后,洒落纸屑的纸屑就越大块,而眼前路上上还没有小指指甲盖大的纸屑,说明你回到了差不多是原点的地方。 你回首自己的身后,大块的纸屑标示这你走来的路径,又消失于一个拐角。 往回走了几步,你差点撞到镜面上,那原本应该是拐角的地方,变成了一边彻底的镜面墙,阻止着你沿纸屑回退。 “这可真是……”你被气笑了,原本还担心着西瑞尔,现在倒很想先解决掉镜子里那个开心地笑着的家伙。 用着你的脸,和你一样的东西,但比起你的气急而笑,镜子里面那个的笑容就要真诚得多了。 没有给镜子里的自己多一个眼神,你走向了新的路径,没有再撒纸屑,因着微弱的感应,你特意远离了纸屑存在的地方,然后向法典注入了魔力。 嘭—— 整齐的爆炸声响起,众多纸屑集中于一刻炸开,声音在你的四面八方响起,镜面墙也跟着颤动了一瞬,镜子里你的脸扭曲了片刻。 来自头顶的光线也跟着暗了一些。 “居然是绕了一圈吗?”你根据四面八方的声音,判断出自己是绕了一圈的路,“还是先回起点看看。” 再度向法典输入魔力,这次是更加细致地与散落的纸屑沟通,过于细碎的纸屑在刚刚的粗糙的沟通里根本不会被法典连接到。 嘭—— 这次的爆炸声在你的右前方响起。 行动之前,你看向了自己的脚底,黑色的影子团成一团,聚集在你的正下方:“那么,光线是在正上方?” 你抬起头,看向上方,明亮的光线刺得你睁不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隐约看清疙疙瘩瘩的轮廓。 这让你想起了卢修斯曾经养来做魔药材料的沼泽蟾蜍。 大概是因为你是女孩子,卢修斯放过了你,而卡尔和西瑞尔则大受其害,每次入睡前都要担心一下,醒来后枕边会不会多出一团疙瘩。 下一刻,你发现那些疙瘩在缩放,像是呼吸一样规则,你再也受不了了,呕了出来。 “林赛,你在吗?”你对着影子呼唤,没有得到回应。 忍着恶心,法典无风自动,翻到了某一页,顷刻间,你的周身就凝结出了一枚冰棱。 冰棱像是离弦的箭一般,没有回头就想着你前方的上方疙瘩而去了,下一秒冰棱马上补充,在你身边凝结。 冰棱受到了阻碍,但最终还是扎入了疙瘩。 滴答,滴答—— 黏稠的液体从冰棱破开的口子、沿着冰棱滴落,那疙瘩瘪了下去,而滴落在地上的液体有意识的聚合成一团,白花花地发着光,像是被碾碎的发光猪脑花。 猪脑花散发出码头垃圾堆里那种臭鱼烂虾的味道,那是一种腥味和腐味比例绝妙的混合,最后呈现出1+1>2的效果。 你的胃里又有食物翻涌上来了,这种不可言说的味道简直是对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打击,你扶着镜面墙呕的同时,更加担心起西瑞尔来。 西瑞尔的精神很脆弱,这是实验室留下的不可逆转的损伤,虽然他现在的心灵已经锻炼得足够强悍了,精神有时候的自我防卫式的昏迷还是无法避免。 昏倒在某个危险的地方,失去反抗能力,不用仔细去想就可以理会的可怕与糟糕。 就在你吐出来的同时,镜子里的那个东西出手了。 黏腻而冰凉的东西从镜面冒出,裹住了你扶着镜面的手腕,你往后抽手,将那冒着绿泡的东西拉得细长,周身的冰棱第一时间向着它刺去。 冰棱将它冻住,你另一只手抓着法典,裹上一层魔力,就直接当做板砖一样的东西往冻住的黏稠物体上砸。 比起更快的是一把黑色的小刀,样式有些像匕首和水果刀的组合体,连带着你的冰和黏稠物体一起斩断。 斩断后,刀子立刻解体成液体,黑色的,但看上去却很清澈,像是稀释的墨水。 黑水裹住了你的手腕,而同样抓住了你的手腕的黏稠物体,自然也被黑水裹住了。 苍白却没有一丝一毫疤痕和茧子的手伸出,抓住了黏稠物体,然后整只手解体成了黏稠的黑色液体,反向侵蚀了来自镜面的黏稠还冒着泡的绿色液体,深入了镜面。 你顺着手看去,是林赛。 林赛俏皮地朝你眨眨眼,扬起一个不符合他本性的灿烂的笑。 “哦呀,抓到了一部分。”说着,林赛抽回手,那手又恢复成了正常人的模样,好好地装在衣袖里,他还穿着厚重的冬衣,袖口的一圈白毛情况十分糟糕,黏成了几簇。 林赛向你扬了扬他手里的东西,黑水像是一个有些透明的袋子,里面装着一大团绿色的东西,紧接着,裹着你手腕的黑水也剥离了绿色粘液,自动汇合到了袋子里。 “我听到殿下的召唤就赶来了。不过,这是什么破地方啊,我差点就迷路了。”林赛低垂着眉眼,配合上翠绿色的猫眼,像只委委屈屈的猫猫,“殿下,这个可以吃吗?” “你……你要吃吗?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吧。”你用着看勇士的眼神看向林赛,这是什么狠人啊。 林赛没有说话,像是玩橡皮泥一样,把黑袋子揉圆又拉长,那黑色液体构成的袋子也结实,这样折腾也没有破。 把玩了几下,林赛像是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举高袋子,咬着袋子的一角,像是喝粥一样,将袋子里的绿色液体喝了个干净,最后还把空袋子扔进了嘴里嚼,与牙齿相摩擦,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 “这……林赛你……” 你话还没有说完,林赛面露痛苦,捂着肚子蹲了下去,翠色的眼眸里积起了泪水,直直地盯着你。 “林赛,你怎么样了?需要什么帮助吗?”你跟着蹲下,柔声问道,虽然起源是对方乱吃东西,但对方正在遭受痛苦,不是合适指出对方问题的时候。 “我不是林赛,我是……”林赛翠色的眼眸一下子暗了,“我是好多人,好人、坏人,贵族、平民,普通人、魔法师,都是我,都不是我。” 林赛是零的试验品,你意识到了这件事,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你没有抓住,只是被林赛的痛苦影响,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然而,过去了不过几秒,林赛一脸轻松地站了起来,脸上复又露出笑容:“走吧,殿下,我知道该怎么出去了。” “啊?” “我刚刚吞了那家伙的一部分,消化之后,就有它部分的记忆了。”林赛指了指头顶的疙瘩,“这是一种大蟾蜍,但是又大又老根本动不了,粘液除了恶心一点,倒是没有其他效果了。只要不去碰镜子,它就什么也做不了。” 镜子里出现了各种表情的你和林赛,想要引起你们的注意。 但都被你和林赛忽略了,有着蟾蜍的记忆,林赛径直找到了各种可打破的镜子,带着你走出了迷宫,镜子里的人影气得脸都歪了。 走出迷宫,光线一下子暗了下去,但好像这种情况并不影响林赛的感知,在你还没有反应过来,林赛熟门熟路找到了机关,前路亮了一排的灯光。 “殿下夸夸我怎么样?”林赛扬起了眉,含着笑,维持着推开机关的东西。 “好,林赛真的很厉害,黑暗都影响不到你了。” “其实殿下也可以啊。” “啊?我不行的,如果我是眼,说不定可以。” “其实……我是指如果有了老蟾蜍的记忆,就算是殿下,也能摸黑找到那个机关。” 你和林赛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谈着,小心避开有陷阱的地面砖石,顺利地走到了一扇紧闭的大门前。 “就是这里了,这个鬼墓地的核心。我没有在老蟾蜍的记忆里找到有关的,里面什么情况也有可能。”林赛无奈地耸肩,上前去推门,没有推开。 林赛不服气地将手化作黑色液体去腐蚀看上去是石质的门,一点痕迹也没留下:“可恶啊,打不开了,我再翻翻老蟾蜍的记忆,看看有没有提到出去的事情。” 说完,林赛鼓着脸狠狠踹了一下大门,然后在一边找了个角落蹲下。 第36章 嫉恨诅咒 对于林赛偶尔孩子气的表现,你配合着笑了出来。 看着眼前关得严实的大门,你不抱希望地伸出手推了一把,出乎意料,比起普通的门还要简单,你没有特意施加力气,门就像是抹了油,自己滑开了。 与被推开的轻易不同,门推开时的动静一点也不小,小砂石和碎石块沙沙地下落。 你还没有做出反应,林赛先一步炸毛,再被碎石砸到,这下怒气更盛了:“这门,难道还是个颜控吗?真是太过分了。” 林赛踹空了一脚,直接倒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其实林赛你的外貌也很不错。”一边笑着,你向林赛伸出手,准备拉他一把。 “我真实又不长这样。”林赛托着你的手,站起后马上就收回了手,“而且,什么是真实的长相,我也说不清。说不定这门就是看到了我乱七八糟的本质吧。” 涉及到零和实验品的事情,你也没有立场多说什么,静默地跳过了话题,去注视打开的大门。 大门里是漆黑一片,走廊的光线辐射范围很小,你连里面是什么大致轮廓都无法看清。 林赛拦住你先一步踏入进去,在门口走了几步,没有深入,还愉快地蹦跶了几下:“没有危险,殿下进来吧。” 你走了进去,脚步刚刚踏入,就有机关打开的声音,明亮的光线从前方的上空泄下。 伴随着封顶的石板渐渐打开,你逐渐看清了室内的情况,跟着光线的出现,耳畔响起重重叠叠的女声。 “我恨……我嫉妒……我恨……我嫉妒……”女声像是发条损坏的八音盒,循环往复又机械地卡带的词句。 室内中心的地方是一个垒了几层的台子,台子上捡了五根柱子,高低不一,顶部的缺口也很不整齐,像是损坏后的建筑。 机械念着念白的女声来源于围在台子周围的几个人影,他们身躯只有上半,下半的影子留在了平面之下。 扑通—— “这水都差不多到腰了。”林赛嘟囔着。 这时你才反应过来,你之前以为的地面其实是水面,而真正的地面在水面之下,那么那些人影在平面之下的影子,其实是真正的下半身。 “这样好像就不怎么恐怖了……”你这样想着,没有真敢下水,仗着自己魔力充沛,直接将水面凝冰,自己踩在水面上小心向中心靠近。 走得近了一些,加上头顶的石板逐渐完全打开,你看得更加清楚了,围在台子周围那一圈的都是人鱼,而且从声音来看,都是女性人鱼。 竖了五根石柱的台子上,有个同样是鱼尾的人影躺在那里,你看到了从那人身上漫出的血水,几乎快要铺满整个台子最上面的一层,细细听去,机械的念白声里,掺杂了痛苦的呻吟声。 不妙,熟悉的嘶哑的嗓音在一堆机械性旁白女声里,也格外明显。 你加快了凝结的速度,从走变成跑,向着台子的方向。 一阶、两阶……最后一阶,咚——撞到了没有实体的防护罩上。 已经离得很近了,你看得很清楚,躺在那里的不是别人,就是你那才上任没有多久的恋人,身上暂时看不到明显的伤口,但血液就是那么流淌了出来,快要铺满整个最上面的一层。 你被防护罩的反作用力震得后退了几步,踩在了台阶的边缘,一个不稳向后仰倒,落入了一个潮湿的怀抱里。 在跌倒的那一瞬间,你的视线跟着转移,一张还算熟悉的女性的脸出现在你的视野里。 “殿下小心些呀。”确认你站稳了,林赛松开了手,一边拧着吸满了水的衣服下摆,一边好奇地打量起周围,活泼得完全不受整个环境的氛围影响,“里面这个我认识,诶!他居然也是条鱼摆摆啊,不是说男的鱼摆摆都不好看吗?” 站稳后,你奔向那张脸的位置,就在围着台子的那一圈人鱼中。 是梅丽莎,无论是衣着还是外貌,都和消失在拱门之后的那时一模一样。 而周围其他人的人鱼,统一的裙子没有因为腿恢复成鱼尾被撑裂,是统一的款式,你曾经亲眼看到她们穿上,这些都是追着梅丽莎进入拱门的那些人鱼。 “梅丽莎队长,醒醒。”你捏着梅丽莎的肩,晃动她的身体。 “我恨……我嫉妒……我恨……我嫉妒……” 梅丽莎就像是一个十分仿真的娃娃,跟着你的力晃动身躯,喉咙还在跟着其他人的节拍震动,发出循环往复的词句。 “林赛,你能看出什么吗?我感觉,继续让西瑞尔的血液流下去,会流血而死吧。”你放弃了继续晃动,询问林赛有没有其他线索。 “我什么也不知道,老蟾蜍的记忆里也没有相关的。对了,说起血液,这个我倒是能感知到,那些不仅是血液,还有生命力。” 说着,林赛合掌拍了一下:“所以,他不会流血而死的,因为在此之前,就会因为生命力不足,而死了啊。” 看着林赛明显带笑的脸,你有些恼怒,但怒气起来之后,马上又被压了下去,因为你发现林赛上弯的嘴角没有什么含义,只是一种肌肉堆叠的结果。 似乎察觉到了你的情绪变动,林赛啪啪抽了自己两巴掌,还十分讲究地左右对称了,脸上的笑容终于换成了面无表情。 “别在意,殿下,我不太能控制表情。另外,要救人得赶快了。” 你被林赛这一手震撼到了,要不是情况紧急,你还能再感慨个一分钟。 “先试试暴力拆除,林赛你站远一点。如果可以的话,帮我观察一下受到攻击时防护罩的魔力流动情况。”你跳到水面的冰层上,法典无风自动,翻到了靠后的某页。 伴随着魔力的输入,一柄巨型的冰剑凝聚在台子的上空,除了色彩的不同,巨剑和法典转化成的武器剑有八九分的相似。 巨剑在眨眼间下落,嘭地一声砸到了防护罩上,霎时间,碎石块和冰屑向四面飞出。 从上面砸虽然效果最好,但好像……在里面的西瑞尔也被一起砸了。 完了,西瑞尔不会先被我砸死了吧。 你突然意识到战斗模式的问题,急切地想上前查看情况,但意识却被另一股力量拉了一下。 十分突兀地,你漂浮在了一个战场的上空。 在你的下面,是两边对阵的人,其中一方是明显的纯精灵群体,有着尖耳和蜓翅,被另一方压制着,而另一方阵营里的人员组成就要复杂得多,人、兽人、龙族,甚至还有精灵,你还看到了一些可以化蝠行动的人,你猜测可能是已经灭族了的血族。 对于这种场面,如果它是某段历史场景的复现,那么你已经可以定位是哪场战争了。 种族大战,各种种族联手对抗曦光女神,并且还策反了一些精灵族,站在女神的对立面。 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战过后,曦光陨落,血族濒危,龙族开始聚居,余下的精灵族隐居深山,人鱼族脱离的兽族成为独立的种族。 你被强制牵引了视角,视角往水域转去,水域占据了战场的一角,并且连通向精灵那边的一棵参天的巨树。 在水的人鱼速度十分快,除非是大规模的法术,来自精灵的箭就没射中几支。 水域里,除了人鱼外,还有其他的种族,比如反应太慢、虽然被扎成了刺猬但还在活动的章鱼。 指挥这面水域的,是一位留着碧绿短发的健硕男性人鱼,因为直接是光着上身,下身又是鱼尾的形态,可以看到他突出的胸肌、腹肌以及肱二头肌。 “那些被扎成刺猬的在干什么呢?退下包扎听不懂吗?二队注意补空位。” 绿发人鱼的声音浑厚,加上人鱼独特的音攻天赋,别说水域里的其他人了,就连浮在一边观看的你都被震了一下。 持久的战役过后,整片水域都被染红了,陆地上面也是差不多的情景,各族的尸体堆叠,最上面一层的土壤被吸饱了血液,呈现出暗红色,精灵一方虽然有败势,各族联盟这边的损伤也十分严重。 可以说,各族联盟这边完全是在用人命在填女神加持下的差距。 鲜血将你的视野也染红了,你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你也被战场孤注一掷的情绪感染,冲动地想要上前,却发现自己被钉在了原地。 终于,一切落幕了,你再次被强制转移视角。 顺着水域,定格在那棵翠绿的巨树上,一位女性的躯体无力地跪坐在了地上,她的头被镰刀收割,落在身侧,看不清五官,但眼睛瞪得很大,看着持着刀柄的紫发精灵。 女性的身后,是几个环状交错组成的黄色巨轮,但此时,一位粉发的龙族挥舞着一把漆黑的大刀,将巨轮斩断。 在巨树下,是不知道数量的影族,黑色的黏稠液体包裹住跌落在巨树周围的躯体,吞噬他们做为力量,侵蚀了大树,包裹着巨树的躯干而上,所到之处,绿色消退,最后巨树成为了枯枝,在彻底失去绿色的一瞬间化为了灰烬。 黄色巨轮跟着消散,粉发龙族展开龙翼浮空,警备地看着疯狂地向自己赶来的精灵,紫发的精灵也跟着展开了蜓翅,只是在看着失去生命的女性,不知道在想什么。 女性的身躯消散了,一枚黑色的珠子浮在半空中,紫发精灵再次挥动镰刀,将珠子击碎。 而紫发精灵终于竭力了,蜓翅消散,从空中跌落进淤泥堆里,任由自己被影族吞噬,但黑色的淤泥无一不绕开了他。 被击碎的珠子散成粉尘,但也有几块较大的落下又马上消散,好像还具备活着的特性一样,躲了起来。 你的视角又被强制移动回了绿发的健硕人鱼身上,你见到了他被引诱藏起一块较大的黑色碎片的全过程。 人鱼族整体拥有了力量,他们脱离了兽族,接管了水系的兽族分支,成为了单独的种族,绿发的健硕人鱼成王,他就是第一任也是唯一一任的人鱼王。 中间的岁月被快速跳过你见到了碎片上的黑气浸染了整个人鱼族的女性,最终,人鱼王的妻子杀死了人鱼王,成为了第一任人鱼女王,仇恨与嫉妒的黑线紧紧绑上了这个种族的女性。 “我恨……我嫉妒……” 第一任人鱼女王在垂暮之际说出了这句话,她看到了力量背后的真相,也懂得了人鱼王弥留之际的神情,黑色的碎片被封印在了瑞恩王宫的地下,但缠绕在种族身上的黑线却无法被挣脱。 女王为了刚刚立足的种族,隐瞒了一切,但也留下了后手,一个自私的、需要完美继承到人鱼王血脉的后代牺牲生命才能解开黑线的后手,并给后手包装上了宝藏之名。 场景一一落幕,恍惚间,你看到了许多黑线脱离了束缚的身体,向着一块黑色碎片而去。 是那位人鱼女王的后手,你马上明白了这一切的起因,但越是明白就越是担心,后手启动成功了,那么西瑞尔的情况…… 想到这里,你慌张起来,在你的努力挣扎下,意识终于回到了躯体,你控制身体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被巨剑砸坏了的祭台,五根石柱都被不同程度地折断,来自女性人鱼的机械性的念白停止了,她们的脸上多出了灵动的神情,显然已经恢复了意识。 因为巨剑是从中心落下,折断的石柱都是向四周倒下的,没有对西瑞尔造成巨剑后的二次创伤。 你涉水爬上祭台,徒手扒开清理落在西瑞尔身上的碎石块和冰屑,尖锐的棱角划伤了你的手指,一条很长的口子,鲜血从其中流下,滴落到西瑞尔的血液之中,血色混合成一体。 “西瑞尔,醒醒,快醒醒。” 顾不上手上的伤,你将西瑞尔半抱起,想要检查他的伤口,却发现祭台上的阵法一点也没浪费,衣服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染上一滴鲜血,伤口的辨认也简单起来。 第37章 一切的落幕 你发现血液是从西瑞尔的手腕流出的,快速看了一圈,拆了西瑞尔绑辫子的发带,将伤口裹住,并用冰冻减缓血液流速。 “人族的公主殿下,我会治疗的法术,请让我来吧。” 有人鱼爬上了祭台,你回头正是那些跟着梅丽莎闯入拱门中的一位。 你又解开发带,侧身让出位置,略带警惕地看向来人。 你的警惕过于明显,那人鱼不得不开口解释:“我看到了神陨之后的那段过往,虽然现在心情很复杂,但这位……殿下,在用生命背负错误,我想要做些什么,来缓解愧疚。” 一团涌动的水凝聚在人鱼手中,随着手的挥动,裹住了西瑞尔的伤口,血液的流速减缓了,并开始有了缓慢结痂的趋势。 然而,对于这个情况,人鱼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的力量,减弱了。” 一阵哗然,周围的人鱼纷纷检查起自己的力量,一时间,室内魔力翻涌。 “我也是。” “我也……” “我好像连阶位也跟着掉了。” …… 剥离掉的,不仅仅是情绪,还有力量吗?你对于这种情况的发生有自己的猜测,但是并不打算说出来。 “什么神陨?我怎么什么也没有看到,这种特殊对待我不需要诶。”林赛将躲避中散落于眼前的发丝吹起,一副无聊至极的样子,“诶,那边是不是出口啊?” 林赛扬了扬下颌,将发丝往上拎,铺回头顶,又用手指做梳子,抓了几下。 顺着林赛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拱形,建在离墙壁不到一步的距离上,由白色大理石组成,和进入的那个拱形很像,但要新得多。 “我先去试试。”梅丽莎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别扭,但又真正像个合格的队长了,她将手伸进衣襟,眉头一皱,摸出了一块带血的鳞片,递给了你。 “如果不是我大意,你们也不必遭此一劫。如果我进入后出了意外,这个鳞片会有反应。” “队长!”余下的人鱼们试图挽留。 梅丽莎毅然决然走进了拱门,身形消失,静等了一会儿,你手里的鳞片没有任何变化,说明拱门后没有危险,起码没有会致命的危险。 “殿下需要帮忙吗?”林赛指了指地上的西瑞尔,嘴角控制不住地上翘,语气也变得愉悦。 你摸不清楚林赛情绪变化的点,但此前就有过他表情失控的时候,你不再多想,你不一定背得起西瑞尔,有可以相信的人想要帮忙,没有什么好拒绝的。 你点了点头:“林赛,西瑞尔就拜托你背着了?” 在你的请求下,林赛规规矩矩背好了西瑞尔,跟在人鱼们的后面进入了拱门,你则走在队伍的最后。 临踏入拱门的前一秒,你回首看向了祭台,上面殷红的血迹在快速消失,上方虚假的光线逐渐暗淡,一切真的结束了? 才走出拱门,一把剑就架在了你的脖子上。 “人族的公主殿下,还请你多多配合了。”艾伦半笑不笑,说着威胁的话,剑刃反而远离了脖子。 你惊讶地看向四周的环境,你确定这就是你们进入的那个岛,此时,除了拱门连带的建筑物,其他的事物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高大的树木好像经历了一场大火,被焚烧成了纤细的黑炭条。 “你们放了火?”你故意发出质问。 “我们图什么放火?公主殿下不要一上来就扣一口黑锅给我们。”艾伦的目光多了嘲讽,“这不应该问公主殿下你们在里面做了什么吗?如果不是我们的到来,之前上岛的那些雌性人鱼早就被烧死了。” “既然不知道,那你问啊。”你看向被控制住的梅丽莎一行,刚刚替西瑞尔治疗的那位被带到了稍远一点的地方,明显是在接受盘问。 扫了一圈,林赛在梅丽莎一行人中呆着,只是不见了西瑞尔的身影。 对上你的目光,林赛指了指艾伦,耸了耸肩。 “西瑞尔呢?”你追问艾伦。 “那位殿下是人鱼王的血脉,他看起来也伤得很重,正在营帐休息,卡诺丝殿下请放心。”身为梅丽莎副手的人鱼小姐却好像没有受控,在艾伦的队伍里来去自如,她展现出标准角度的笑容,向你解释并发出邀请,“殿下可以跟我去看他。” 人鱼小姐捏住艾伦的剑刃,轻轻地拨开,后者也配合地收起了剑。 跟着人鱼小姐走进营帐,此时,西瑞尔还在昏迷,脸色苍白地躺在临时搭建的床榻上,营帐里,除了医师,还有另一个人端正坐着,面向着营帐的入口。 那人脸戴着半面的面具,露出的皮肤都是完好的,反而因为面具,有了别样的美感和神秘感。 人鱼小姐径直走到了那人的身后半步,一副追随者的姿态。 “人族的公主殿下,很荣幸见到你,我是反抗组织的亚狄,在新的王接手之前,替他暂时管控着整个组织。”亚狄站起,向你走来,“不知道殿下可否向我说明拱门内发生了什么呢?” “你们不是已经在问了吗?又何必问我?而且,我们到达这里,也有你们的手笔吧?装作什么也不做的,不累吗?”你目光看向人鱼小姐,示意你猜到了他们的刻意引导。 亚狄神色不变,继续说道:“原本这里只是有关于初代人鱼王的宝藏的传闻,其他的我们一概不知,但联系起那场大火,我想并不是所谓宝藏那么简单。” “如果从敌对的人口中问不出有用的消息,那只能说明你们能力不行,或者你们想知道人族干预下的人鱼族的后果?” 虽然你知道不该意气用事、刻意挑衅,但一切事情的发生以及重伤的西瑞尔,让你的怒气已经憋了一肚子了。 “公主殿下误会了。”亚狄平淡地应着,没有多说什么。 眼看气氛就要僵持起来,艾伦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将一张纸递给了亚狄,你视角的余光扫到了潦草的字迹。 看着纸上的内容,亚狄露出了笑容:“公主殿下和你的那位仆从,还请在亚弥群岛多留几日,等西瑞尔殿下醒来,我有些族里的事,需要和他谈妥,之后,自然会送殿下回国。” 虽然百般不愿,但因为西瑞尔的昏迷,你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行动上还要顾忌西瑞尔的情况,只能受制于亚狄。 亚弥群岛,就是之前你们落水后到达的那座岛及其附近的其他小岛,你们一行住回了玛丽的旅馆,将玛丽原本就不大的旅馆住满了。 你们一行,包括你、林赛、昏迷的西瑞尔以及名义上是照看西瑞尔实际上还有监控你们行为的义务的几位人鱼,人鱼里包含了人鱼小姐,可见亚狄的重视。 出乎意料,那位初代人鱼女王的后手过分强大,女性人鱼们的实力被大幅削弱,性格也逐渐变得平和,在西瑞尔醒过来之前,现任人鱼女王卡莉斯塔就因为被查出了当初和零有交易的事情,名声一落千丈,失去了继续成为女王的资格。 卡莉斯塔被收监,剩下的女王一派和反抗组织达成了和解,只是在下一任王的人选上没有达成一致,导致族群里还有小规模的动乱。 女王一派以及众多的女性人鱼选择支持爱格尼丝,除去她是初代人鱼王的血脉外,在二十多年前,她还是呼声仅次于卡莉斯塔的女王候选人。 而反抗组织这边,更希望上任的是一位人鱼王,纷纷推举作为首领的亚狄。 “如果是西瑞尔殿下,两方就能顺利达成一致了。”人鱼小姐一边向你播报着人鱼族的情况,一边带有暗示意味地感叹。 爱格尼丝的儿子,再加上男性人鱼的身份,足以让两边各退一步,一个国家虽然不能有两位君主,但是可以有两位佐政者。 “的确能达成一致,然后,西瑞尔成为波洛克陛下第二?” 龙族现任的王波洛克,因为继位的时候年岁过小,加上后来也没有展现出在政事上的资质,于是龙族的各项事务都交由了以佐政者学者卡修为首的政务团处理,波洛克成为了第一位主动的吉祥物国王。 人鱼小姐掩饰一般笑了笑,半遮半掩地回答:“这就要看人族这边对西瑞尔殿下的态度了。” 翻译一下人鱼小姐的话,西瑞尔在人鱼族内能掌握多少权力,就要看人族这边的帮助力度以及对人鱼族的心思。 如果是妄图插手人鱼族的事,西瑞尔就会彻底成为摆设,而如果只是无偿援助,相信那些人鱼也很愿意让出一部分权力给西瑞尔。 “殿下。”敲门声响起,跟着的是林赛的声音,在外人面前,林赛从来没有展示过他能寄居在你的影子里的能力,“有要事。” 你看了眼带着困惑的人鱼小姐,起身:“那么,交流就到此为止吧,我有些私事。” 你走出西瑞尔的病房,林赛正站在门外,脸上焦急的表情有些用力过重:“殿下跟我来。” 你跟着林赛进入他休息的房间,在踏入房间的那一刻,一股魔力波动过后,你明显感觉到房间内和房间外的空间被割裂开了。 “殿下,回头,看你的影子。” 你跟着林赛的指示回头,你的影子里,一个有着奶油色卷发的女生动作生涩地从你的影子里爬出,她的样貌有些熟悉,你曾经在那里见过。 第38章 暴风雨来临之际 “爱丽丝见过公主殿下。”艰难地从你的影子里爬出来,女生向着你慌张地行礼。 “笨,介绍自己。” 林赛白了慌乱的爱丽丝一眼,既是提点,又是向你表明两人之间相熟的关系。 “哦,哦,我叫爱丽丝·苏,是学院的特殊系的特招生,魔法属性是空间,之前我在任务大厅兼过职。我有见过殿下一面的,当时激动得脸都红了,结果没有和殿下多说上几句话。” 爱丽丝目光灼热地看着你,言语之间的激动并没有因为林赛的几句话而消散。 任务大厅的特殊系少女,有着这样明确的介绍,你从记忆角落里终于找到了和爱丽丝相关的那一分钟不到的记忆,这…… “你怎么会从我的影子里出现?是和空间的属性有关吗?”你早就转过了身,看向自己的影子,突然觉得那不是你的影子而是一个驿站。 “我还只是勉强到了职业级,而且,就算是最厉害的空间魔法也做不到这种效果。”爱丽丝摇了摇头,手捂上了心脏的位置,一副阻止心脏跳出来的模样,“我是休比斯村的人,被零在身上进行过实验。” “你是莫林?”提起休比斯村的实验品,你的脑中闪过一个人名,但很快,你就注意到了时间线上的逻辑问题,“不,不对,我是先接的任务,再去的休比斯。” “我不是莫林哥哥,那些坏人改造我之后,就把我锁在他们房子的地下,又设下了防止我跑出去的魔法阵,后来莫林哥哥失控后也想吞噬我,被魔法阵阻止了。” “又过了好久,魔法阵要失去了效果了,而我又打不过莫林哥哥,就趁机跑了出去,然后就被现在的父母发现。他们以为我是被遗弃的,所以收养了我。” “这段记忆还是我在再次见到莫林哥哥之后才想起来的,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普通的孤儿。所以,当初我才没有察觉到那份任务的问题,殿下,我不是故意没有告诉你休比斯的事情的。” 你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因这件事责怪她:“莫林他还活着?” 爱丽丝抬眼看向林赛的方向,等确认了什么才重重点头回答:“这个可以说,我和莫林哥哥现在都在为校长先生做事。” “那么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回想起一直没有回应的水镜,之前因为一直对卢修斯的强大很放心,你只是以为是水镜坏了,现在看来,或许不是这样。 “嗯,我是来保护殿下的,因为殿下的水镜联系不上了,校长先生受伤了,不能来……”爱丽丝意识到了林赛的目光,呆愣地捂住了嘴,“这个不能说吗?啊……殿下,我……呜呜……” 受伤?! 你有那么一瞬间恼怒起坏掉的水镜,转念一想,就算还完好,卢修斯也会瞒着你什么也不说,心里新生出一股烦忧,人鱼族的破事都变得没有那么让人心烦了。 “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你们现在只能选择说清楚。” “其实具体我也不清楚,一般都是校长先生让我去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我不太懂那些贵族的事情。我只说我知道的啊,殿下。” “就是,有一家贵族,他们其实是零的坏人,现在又想把那个坏神明唤醒,劫持了卡尔殿下,然后让校长先生拿一件东西去换。” “我也不知道是拿什么,总之校长先生去了,救回了卡尔殿下。卡尔殿下没有受伤,但是校长先生受了好重的伤。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 “那个贵族姓什么?”你的怒气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了,先是哥哥,然后就是舅舅,这些人就是在你的底线上蹦迪。 爱丽丝张嘴,片刻后发现自己记不清楚,只能求助地看向林赛。 “卡文迪许。”林赛替爱丽丝回答了你的问题,并且补充道,“那个伯爵带着他的一些人跑了,剩下的在被审讯。校长的伤很重,但是没有性命之忧。” 卡文迪许、复活曦光…… 你想起了唯一一次和卡文迪许家的人的接触,当时兰斯对曦光的信息那么滚瓜烂熟,你有些奇怪,但是没有深究,如果…… 你不由得去想,如果当初你抓住了这个疑点,顺藤摸瓜下去,是不是卢修斯如今就不会受伤? 想起休比斯的事情,你对于卡文迪许伯爵要求卢修斯去交换卡尔的物品有了猜测。 在你离开前,卢修斯就说过,那些曦光信徒想用神使的力量复活神明,而你从休比斯拿到过一枚夹子,卢修斯说过那是守墓人的东西。 越是去思索,越发现自己其实能阻止这一切,而你偏偏什么也没有做。 你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心好像在被切分,用的是生锈的刀子,一点一点磨掉你的血肉。 “殿下,校长先生的那位养子在外面准备攻击我设下的空间,要撤掉空间法术吗?”爱丽丝突然开口说道。 “撤下吧。” 你话音落下的同时,那股空间的割裂感消失殆尽,敲门声的尾音传入了你的耳中。 你去打开门,正好撞上预备攻击的西瑞尔,被水光包裹的匕首差点就脱了手。 “我刚刚感觉到……”西瑞尔看到了房间里的林赛和爱丽丝。 显然,眼的观察力、记忆力和情报搜集能力都不是吹的,能让你露出那种神情,而又和这两人有联系的:“是卢修斯?” 西瑞尔没有把话挑明,但你听懂了,他是在询问是否是卢修斯出了问题。 “是的。我想尽快回去。” “你就当被我威胁了。”西瑞尔转身对着身后的人鱼小姐如是说,言下之意很明显,你就当是被我威胁了,才会准备好送我们回去的船只。 “但是瑞恩那边……” “犹豫过后总会有答案的,我只是一个不会犹豫的选项。”西瑞尔牵起了你的手,表明了要和你尽快一起回去的决心。 事实上,正如西瑞尔说的那样,他是最优选,但不是唯一选项,再加上你身份的复杂,之前只能用西瑞尔还昏迷拖着你,现在他醒了,你真的想走,人鱼小姐也只能配合。 “对了,如果那个女人问起,回不回答看你。我不会和她和解,只是不恨她了。”西瑞尔看着和你相扣的手,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而他口中的“那个女人”,也不难猜到是爱格尼丝。 一路没有停歇赶回了菲尼萨塞尔,又径直前往卢修斯的住所。 西瑞尔拿钥匙打开了门,卢修斯就坐在正对门的大厅的沙发上,正闭目休息,壁炉里的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光映着他的侧脸。 你从没见到过卢修斯这样脆弱的模样,脸色苍白,身形比你离开前瘦弱了好多,银色的发丝干枯,不再像以前那般裹着星光,一股酸意盘桓在眼眶,不忍离去。 “小卡诺丝。”卢修斯睁开眼,见到你不自觉露出了笑容,眼睛里也恢复了些神采,朝你招了招手,“怎么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啊。” 你奔向卢修斯身边,将脸埋在他的大衣里,掩饰自己的哭泣。 “好啦,我没事的,小卡诺丝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呢。”卢修斯轻轻地拍着你的背。 “卢修斯大人,我……小公主,你们回来了啊。”柏莎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见你回来了便欣喜起来。 因为卢修斯的受伤,他原本负责的事务都被卡尔接手,只是每份决定都要给卢修斯报备,减少因为不熟悉而可能造成的失误。 至于柏莎,作为兽人狐族的少族长、现任百兽会会长的女儿,她被她父亲毕维斯提溜过来给卡尔打下手,表明兽人全体的一个态度。 “我是来送这几天的材料。顺便问一下,当初收归的零的实验材料的去向,有记录这个的资料吗?”柏莎将护在怀里的一沓纸质资料放在了桌上,满怀希望地看着卢修斯。 柏莎的闯入,打断了你的哭泣,你的情绪也跟着慢慢平复,只是还贪恋着从卢修斯的安抚中获得的安全感,没有抬起头来。 卢修斯似乎也发现了你的心思,放纵着你的行为,转而轻轻抚摸着你的发丝,一边翻看着柏莎带来的材料。 “那种记录的确有,准确来说,是我个人的记录。我可以将记录给你,就用你查看记录的原因作为交换?卡尔目前处理的事情是用不到这份文件的。” “是我个人的原因。那场战争的时候,零袭击了狐族的本家,母亲和弟弟还有很多族人都被他们活活烧死了,还尸体也没留下,我因为离家跟着龙族的师父修习,逃过一劫。我在整理零当时的资料的时候,发现在实验材料的名单里,有狐族,我想……” “我记得那场大火,不仅是为了报复毕维斯,也有补充实验材料的意图。”草草翻了一下柏莎带来的资料,卢修斯将纸张放在自己身旁,结束了阅读,“这件事毕维斯知道,他没有告诉你吗?” 柏莎愣愣地摇头。 “你的母亲还有弟弟,都没有死在大火里,而是死在了零的实验室。战争结束得太迟了,他们的尸骨早就被处理了。”卢修斯平淡地述说着。 “母亲、茱伊……”柏莎发出哀嚎,身体一晃,差点没有站稳。 “柏莎……”你抬起了头,从卢修斯身边起身,抱住哭泣的柏莎,安慰着她。 其实你对茱伊这个名字并非全然陌生,西瑞尔曾经提到过,虽然只有一次,但你记住了,西瑞尔曾经的那位全是美好记忆的“室友”。 你没有打算将这件事说给柏莎听,从零实验室里存活下来的、像西瑞尔这样没有被后遗症严重影响的、正常活到现在的少之又少。 如果茱伊真的还活着,狐族那边又怎么会毫无音讯。 既然已经死亡,又何必说出来让人徒增悲伤。 第39章 来吧,最后的战斗 战争的再次到来很突然,却又是早就有显象的。 曦光教派,那些曾经零的余孽,正式向大陆的其他种族宣告了他们的身份,以及他们会复活女神、给大陆带来新的发展的宣言。 曦光教派大肆宣扬在神统治下的世界是多么美好,不会再有贵族和平民的分别,大家都是神的子民,神会护佑忠心的信徒,只要足够虔诚就能得到回应,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他们已经唤醒了两位神使——寂然心和夜幕,后者是血族的神使,拥有将其他种族转变为血族的力量。 血族、龙族和精灵族,是曾经的三大长寿种,其中以曦光眷属的精灵族生命最长。 而血族的长寿则是以不能繁衍作为代价,只能靠转化其他种族来获得子嗣,一般来说,子嗣的能力要低于父母,以至于一代代转化下去,中等的血族就会开始畏惧阳光,末等甚至无法维持理智。 长生的诱惑的确很有诱惑,以致于除了一些被教派勾画的大饼蛊惑的平民,一些贵族也站在了教派的阵营,以求得到夜幕的转化。 一批新生血族被转化出来,他们要么没有理智、要么就已经被教派洗脑,每到夜晚就会袭击村庄、城镇,抓走更多的人转化成同类。 在夜战上,血族是少有的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的种族,靠着这样的积累,教派和战后还没完全恢复元气的各族隐隐有了分庭抗礼的趋势。 “复活女神?历史没有及格的人都知道,是各族致使女神陨落的?别说庇护了,没马上被女神杀死都是一种不幸。”你对于那些带头重新信仰女神的人表示不解。 “既然是女神,肯定是宽容而慈悲的,说不定会因为他们复活了她,不仅既往不咎,还会复活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人,那位女神有复活的权柄。” “而且,精灵族不是没了嘛,说不定新的眷属会选那些参与了女神复活这件事的人。” 柏莎耸耸肩,掐着嗓子复述着宣扬复活女神那些人的鬼话。 卢修斯摇着头苦笑了起来:“那是一位睚眦必报的神,并且兼顾自我和心胸狭窄的性格,那些人都是被神格碎片的力量直接洗脑的,是无可救药的狂信徒。” 宫廷的花园里,开着一场气氛沉重的茶话会,虽然茶话会最开始的目的是减轻卡尔的焦虑,但话题怎么都绕不开到来的战争。 茶话会的参与者有你、卡尔、被你拉来充数的西瑞尔、不请自来凑热闹的卢修斯以及正好在跟着卡尔做事的柏莎。 “唉……”卡尔叹了口气,将端起还没喝一口的茶杯放下,“在这场战争里,夜战并不是最难的,那些人不畏死亡也没有理智,对军队的士气影响很大。” “士气这件事,也不是没有……” 卢修斯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狂风从空中向下袭来,带动了你的发丝,一瞬间遮了眼。 只是片刻,风停歇,带着血迹的精灵倒在了你们茶话会的当场。 古旧的书籍出现在卢修斯手中,紫色的元素迅速扩散,笼罩了茶话会的整片空间,一眨眼的时间,紫色出现又隐去,卢修斯的脸色苍白了几分。 倒在地面的精灵有着长到脚踝的天色长发,翠绿色的蜓翅破碎。 翠绿的蜓翅颤动了一下,精灵缓缓有了动作,从地面爬起来。 “哥哥,不用紧张,不是敌人。”你向在场唯一没有见过风之语的卡尔简单解释了一番,又朝西瑞尔招了招手,两人一左一右将风之语扶起。 你问道:“风之语先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伤得这么重?” 风之语睁开了他始终闭目的双眼,和克拉拉那次见到的短发的他不同,眼眶里是空无一物的。 他看向卢修斯的方向,语气失了淡然:“风之语之心,被那些人取走了。我不是寂然和夜幕联手的对手,只来得及带走这个。” 风之语的手插入了自己的胸腔,又向上拔,血淋淋地抽出了一长条状的物体。 “你不是藏得好好的吗?”卢修斯将摊开的书籍合上,眉眼间也多了忧虑,说出来的话倒还是以往的口吻,“小西,来点水,把这东西洗一下,血淋淋的,别吓到我家的几位小朋友了。” 西瑞尔有些无语,但还是照做了,水团凝结,将鲜血洗净后,出现的是黑漆漆的一条短棍,好像烧焦了一样,表面堆积着凹凸不平的黑色物质。 “瞧我,忘记给小卡尔解释了。这家伙是风之语,真名我也不知道,之前是曦光神使,现在站在我们这边,是友军。” “他说的风之语之心,并不是指这家伙的心脏,而是一种神力的聚合物,是神使的力量来源。那些狂信徒就是用神使心逆着能量流动,重构神使的意识,再制造合适的身体,唤醒他们。” 书籍在卢修斯手中化为光点,又成了挂在耳垂上的装饰,卢修斯拨弄了一下水滴型的宝石,从风之语手里拿过黑色棍子,抛着掂量了几下:“被封印的无铭之刃,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 “他们拿走了风之语之心,也会唤醒第二个风之语……先生吗?”卡尔迟疑了片刻,跟随了你的喊法。 “那倒不会,毕竟真人在这里,没有意识让他们重构。不过,神使心最重要的是拿来做复活女神的道具,这才是让人头疼的。”卢修斯替风之语先一步回答了。 说着,卢修斯不再掂量手上的东西,反而询问风之语:“诺亚的后人用不了?” 风之语又合上了眼眸,微风环绕着他的身躯,他的身体放松下来:“只有一个叫莉莉的小姑娘,为了保护刀刃,死了。” “卢修斯大人,你手上那个是什么?”柏莎直入主题。 “这个啊,无铭之刃,由龙锻造,捅死了曦光的那个。”卢修斯笑着又掂量起来,除了风之语,周围其他人的表情都多少奇怪起来。 你想起在人鱼遗迹里看到的那段幻象,粉发的龙族拿着黑刀斩断了曦光身后的圆环,而真正杀死曦光的,是紫发精灵的镰刀。 而在一般的历史记载里,根本没有提到过紫发精灵,杀死曦光的,是一位拿着无铭之刃的龙族。 所谓无铭之刃,你想,指的应该是那把黑刀,虽然那段幻象你看得不太真切,但眼前这个,怎么看都和那把黑色大刀过于千差万别了。 “这把刀为了换取弑神的力量,有严格的限制,只有在认主之后,才会解放真正形态。除了锻刀人的血脉,一些特殊的血脉也可以……”说着,卢修斯看向了你,“小卡诺丝要试试吗?希那艾特在流传里可是创世神的血脉。” “这个是真的吗?”这种说法你在另一个人那里听过。 “当然是……”卢修斯拉长了调子,而后向你眨了眨眼,“假的。要是真的,当年零那些疯子可不会坐视。” 卢修斯执起你的手,将黑色的棍子放入你的手里。 你感到有什么像是连接上了你的灵魂,黑色的外壳尽数剥落,最后在你手里的,是一把细长的黑色长剑,虽然和之前你所见的大刀不同,但给人的感觉却是一致的。 “这可真是……”卢修斯的眼中情绪翻涌着,抬起手,手掌轻抚着你的发丝,低沉的语调一转,带着几分调笑,“那个传言难道是真的。” “卢修斯……”风之语周身的风告诉了他信息,他看向你,却是呼唤着卢修斯的名字。 你听不出风之语话里的情绪,只是茫然地看着手上的无铭之刃:“这是……认主了?” “是的。如果事情发展到最坏的情况,小卡诺丝,你承担着亲手杀死复苏的曦光的责任。”卢修斯的话听不出悲喜。 你下意识想抬头看看他的神情,却被卢修斯的手压下。 “只能卡诺丝去?”西瑞尔沉默了好一阵,在涉及到你时,开口了。 杀死复苏的曦光,杀死一个神和一个人的差别如何之大,你连人都不曾杀过,就要直接杀神,这谈何容易。 卢修斯停下了动作,看向他的养子,西瑞尔的眼里满是对你的在乎,西瑞尔有这个权利对你表达在乎,这也是卢修斯一手引导的结果。 卢修斯突然生出了一股莫名的近似怒气一样的情绪,不是对西瑞尔,而是对于他自己:“你拿过那把刀……剑,试试看。” 你顺从地将黑剑递到西瑞尔手上,就在无铭之刃完全脱离你的手的那一刻,剑身外面突然就增生了多层黑色的焦质物。 无法反驳,只有你能使用无铭之刃,西瑞尔陷入了低沉的情绪里。 “把无铭之刃递给我。”卡尔出声,接过无铭之刃,焦质的外壳没有丝毫变化。 “现在,那些疯子已经拿到了四块神使心,如果让他们找到了月树之心,我们必然会面临直面曦光的情况。”卢修斯收回了手,“小卡诺丝,我想,茶话会要先告一段落了。” 第40章 继续吧,最后的战斗 有的时候,最不希望发生的某些事情,往往最容易发生,比如和狂信徒们的战争,又比如,月树之心的归属。 月树之心被曦光教派的狂信徒们得到了,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关键在于,这枚重要的月树之心,是有人送给狂信徒的,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希那艾特家名为菲尼斯的旁支。 希那艾特家的主旁支界限十分分明,虽然旁支优秀者可以接受到仅次于主支的教导,但在主支正常的情况下,旁支是接触不到政事的,其他条件等同于小贵族。 菲尼斯的名字你此前并未听过,只在之后才知道,这是旁支里很优秀的一位男性,尤其是与政治相关的事情。 他比卡尔大三岁左右,但是在希那艾特家族的规则下,有卡尔这样优秀的储君,之后还有你这样不算差的第二继承人,在政治方面,他永无出头之日。 就在两军交战的众目睽睽之下,菲尼斯痛骂王族的不公,将月树之心交到了狂信徒手上。 菲尼斯的临场倒戈,使希那艾特家族在雷迦那的信誉受到了波动,之前好不容易凝聚起的军心被动摇,卡尔忙得焦头烂额,为了树立王族的威信,亲自到达战场指挥,卢修斯带着伤接手了属于卡尔的部分政务。 “风之语先生,可以出发了。”你也到了战场,只是明面上无人知道。 作为无铭之刃的主人,你有不得不去往复活曦光的现场的理由。 风之语仍是脚不触地、周身环绕在风里的状态,那双眼眸很少睁开,但因为风的存在,他对周围的情况比你看得还要清楚。 使用风进行大范围探索,而又不会被察觉,只有风之语这种对风的操控炉火纯青的人才能做到。 你的手被人紧握,只一瞬就松开,像是在鼓励你。 虽然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但你还是回头了,因为想看看那人的脸。 “我在。”西瑞尔的目光停驻在你身上。 你、风之语还有西瑞尔,就是这支特殊队伍明面上全部的人员了,实际上你的影子里可能还会有两位队友,最后一位和你们有段距离,负责指挥一支原本是处理零相关事务的特殊部队。 “这里……是曾经祂陨落的地方。”风之语带着感慨,看向某一处,周身流动的风明显收拢,“没想到会再相见,这不是夜间,没关系吗?” 昔日神陨落的地方,是精灵的王庭,孕育精灵一族的母树在此扎根,荫蔽数里,高耸入云。而此时,这里成了荒山,杂草丛生,树木掩映 一几人高的树干上,一个身影从繁茂的枝叶间跳下,扬眉冷笑,眼中却又带着诘问:“套近乎就不必了,背叛者。” 那人裹得很严实,凸显出玲珑的身材,因为夏季气温不低的关系,笼罩周身的都是黑色薄纱,只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眸。 “殿下,风会为你指路的。” “这人族小丫头是你的新主?” “我还记得,我们一直都没有分出过胜负,夜幕。就今天吧,做个定论。”风元素凝聚的锁链自风之语周身显现,拦住想要对你下手的夜幕。 然而,夜幕迅速闪开了,只留下残影,在锁链触碰之时消散炸开,带起一阵冲击力:“背弃了女神的人,不配做我的对手。你,还有你的新主,用死亡作为女神重返世间前的祭品吧,后悔也来不及了。” 夜幕的身躯炸开,血色的蝙蝠铺天盖地向你们扑来,那些张开的嘴里,利齿沁出绿色的液体。 风之语轻轻笑了一声:“我从未曾后悔。” 随着风之语的话语落下,无论是铺天盖地的血色蝙蝠群也好,还是狂乱的风息也好,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是被带到风之语先生的那个特殊空间了吗?”你被过去的风之语关进去过一次,但对于其他人看到的是怎样的效果并不清楚。 “抓紧时间。” 你点点头,有所感应地看向自己的手腕,手链上,风之语赠予的那支花朵消散的同时,你的脑中对于目的地的方位有了一个概念。 “往这边。”带着刻了轻身和迅捷阵法的饰品,这给你和西瑞尔的赶路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小心!”西瑞尔将你扑开,借着动作的惯性,滚出一段距离,而你原先的位置上,已落下一只扑空了的狼。 那狼是灰色的皮毛,身型要比普通灰狼要大一倍不止。 西瑞尔拽着你迅速起身。 自你们告别风之语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你们就又遇到了拦路虎,当然,这也和你们赶路的速度很快也脱不开的关系。 “元素生物?”话出口的瞬间,你就察觉到了这个假设里的问题。 所谓元素生物,就是因为长期生活在高元素浓度或者极低元素浓度的地方产生变异的无人格意识生物。 显然,这片曦光的陨落之地,并不符合上述两个条件。 “不对劲。”西瑞尔的匕首架开狼的血盆大口,又迅速扭转手腕,刀刃转换面向,顺着狼吻划下。 那狼像是已经具备了智慧,明白了西瑞尔的意图,巨大咬合力的嘴合拢,一声脆响,匕首被咬合死。 狼冲锋转向,要不是西瑞尔及时松手,恐怕要被狼的力量带得脚下不稳,眼的长处在于侦查和敏捷,不在于力量。 又一声更加明显的脆响后狼张开了嘴,断为三截的匕首掉落在地,显示了这把武器已然报废。 “嗷呜——” 狼嚎声响彻荒山,窸窸窣窣的声音接连响起,树木的阴影间,亮起一双双绿色的兽瞳。 是整个狼群,除了最先的那只像是头狼的狼,其他灰狼的体型都还在正常偏壮硕的范围,然而,这并不代表着好对付。 这时候,你总算明白了西瑞尔说的不对劲是指的什么了。 所有的狼,目标都是你,即使西瑞尔多次为保护你挥舞匕首伤了它们,它们对于西瑞尔也从始至终是一副无视的态度。 而更加怪异的是,无论那些狼伤得如何,就算失去了一只腿,狼的状态没有受到一点影响,仍然执着地扑向你。 冰蓝色的剑招架起锐利的狼爪,后背又有灰狼张着血盆大口扑来。 你无法避开,只能支起冰元素盾抵挡来自后背的灰狼。 “这破地方,居然还有传送问题,延迟太长了。”伴随着林赛的抱怨声,一团黑水包裹住灰狼,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音。 “殿下,这里就交给我……我们吧。”爱丽丝紧跟其后出现,“断——” 你感受到一股推力,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再抬头看时,爱丽丝和林赛在和那些灰狼对峙着,明明一切近在眼前,但感知却告诉你,你们不在同一个空间里。 “走吧。”西瑞尔也被推了出来,“那只头狼应该是寂然心,我们得抓紧时间。” 你点点头,知道轻重缓急。虽然也很担心林赛和爱丽丝的情况,也同样担心着风之语,但狂信徒那边可不会给你等待和担心的时间。 又跑了一段路,一把木椅挡在了你们的面前,木椅上上一位金发蓝眸的青年人。 “果然有……”原本还在闭目休息的青年睁开眼,带着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笑,然而看到你时,笑容僵了,脸上出现了疑惑,“卡诺丝公主。不是卢修斯本人还真让人遗憾,这么危险的事情,卢修斯居然舍得让你来。疑惑我是谁吗?” “我是菲尼斯·希那艾特。” “不疑惑,没兴趣。” 几乎是同时开口。“……真怀疑那些称赞你礼仪的人是不是眼睛有问题,还是说,这就是主支权力的体现,可以让人睁眼说瞎话。”菲尼斯从椅子上起身,瞬间,隐藏起来的可以围困住人的阵法通通显现。 “现在可以好好谈话了吧?”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我提前就知道,艾比伦斯那个私生子会来,不过,不过,我一直以为同行的会是卢修斯。” 菲尼斯自顾自解说起来。 “这是卢修斯行动的规律,卡尔王子在战场上,身边没有那个养子,那就说明卢修斯对养子有另外的安排……” 你看了一眼阵法,虽然没有和卢修斯系统学过,但他送你的大多数东西上面都有阵法,看多了自然也就懂一些。 要么是椅子,要么是菲尼斯本人,把阵眼毁了,阵法自然不攻自破。 完全不想这个害得卡尔焦头烂额的家伙说话,你捏紧了手里的长剑。 “我不是阵眼,这个椅子也不是。而且,如果你杀了我,这个阵会更加复杂,要试试吗?”菲尼斯看透了你的想法一般,抢先开口。 “怎么,连受害者的陈述都没有时间耐心听吗?” “呵,受害者。我现在的确没有时间。” “享受着主支权利的你,怎么可能会知道我们这些旁支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打住,你们旁支的开支,和小贵族差不多,别说得遭受了多大的冤屈一样。清零战争之后,王宫带头在节俭开支,仆从加起来不到五十,生活和普通贵族差不多。就这种差异还能逼得你站到狂信徒那一边,你的心眼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我们旁支有钱又怎么样?还不是被那些贵族当暴发户一样对待,除了主支,其他旁支都不配姓希那艾特吗?我没有强健的体格,也没有魔法亲和,我只有一颗属于政场的脑袋,你们却生生剥夺了我的出路……” “……你只要宣布放弃希那艾特的姓氏、放弃未来小到几乎没有可能的继承权,就能参与政治了。” “我为什么要放弃!” “呵……贪心的人当然什么也得不到。” 第41章 结束吧,最后的战斗 现在可不是能浪费时间和这种脑子不正常的人争论的时候,你这样想着,将魔力灌入手中的剑。 是不是阵眼、什么是阵眼都无所谓了,一起毁了就好。 “场。”倒转剑柄,剑刃插入地面,剑身将冰属性的魔力扩散开去,元素铺满了阵法,甚至溢出了阵法的范围。 不对劲,如果真的是围困方面的阵法,元素的扩散不会毫无阻隔感。 一种近乎直觉的危险感出现,并且来自你的身侧,身体先于意识行动,松开作为场中心的冰蓝色长剑,握住腰侧佩挂的黑剑而出,格挡了刺向腰侧的匕首。 和你常用的冰蓝色长剑不同,黑剑是无铭之刃认你为主之后变化而成的,本质还是无铭之刃,只杀神,不伤人。 “西瑞尔?” 西瑞尔双眼无神,呆板地施加用在匕首上的力量,想要压过你。 不同于西瑞尔常规行动方式的行为,加上那完全没有情绪的神情,一切都指向一个可能——精神控制。 你有了某种明悟,菲尼斯一直以来的话,只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为了让曦光复生,为了控制住西瑞尔。 “我观察了卢修斯很久,虽然他本人滴水不漏,但他的这个养子,满身都是破绽。”菲尼斯得意地笑了出来,“西瑞尔,杀了这位你爱着的公主吧。爱,哈哈哈哈……” 水元素附上了匕首,西瑞尔双持着匕首,未被挡下的另一支匕首向你刺来。 你抬高黑剑,护住心口的位置,将另一支匕首挡下,然而前一支匕首又至。 虽然练过长剑,但你学习的战斗方向是法师,一旦被实力差不多甚至还要弱一些的眼近身,都是一种很危险的情况。 你虽然西瑞尔压着打,根本找不到空档去攻击菲尼斯,还是靠着瞬发的冰盾,抵挡了一次又一次,没有被西瑞尔伤到,水元素逐渐充盈在四周。 “西瑞尔,醒过来啊!” 你堪堪躲过带着水元素的匕首,只换来西瑞尔眼神轻微的动摇,攻击你的动作反而因为控制的加深利落起来。 “不要白费力气了,一直被几个男人保护着的卡诺丝公主,离开那些人,你什么也做不到。” 菲尼斯坐回了木椅上,笑着看着你因为不忍伤害西瑞尔左右躲闪,好像看供人取乐的猫狗一样。 “不,已经结束了。”你将冰蓝色长剑重构成两枚匕首,虽然准头不够,但短暂控制住西瑞尔和菲尼斯已经够了。 匕首落地的瞬间,冰牢筑起,你趁机后撤出场的范围,将场引动,在弥漫的水元素的帮助下,西瑞尔和菲尼斯彻底被封冻在场里,除非你主动解开场,或者有熟练使用火属性魔法的人愿意花费一段时间。 你急促的呼吸着,平复和西瑞尔打斗时激烈的心跳,跟随着风之语的指引继续向前。 接下来的路途,你再没有遇到其他阻拦的人,或许是狂信徒们对两位神使的能力十分自信吧,你顺利到了复活曦光的场地。 或许是火焰,又或许是别的什么,荒山中央有出一块星型的焦黑的范围,在范围的中央,有一个类似于祭坛的东西。 祭坛由墨绿色的石块构成,呈方型,共有七个阶梯,在最上的那层,一个裹了一半多的茧占据了全部的空间。 茧是雪白的,浑然一体又像是玉石,只有一个人的半个脑袋在最上,正在被茧蚕食,再过一会儿,这个人会被茧完全吞噬,茧结成后一段时间,曦光就会破开茧,从中复生。 狂信徒们层层围住茧,跪下低头念叨着耳熟却又不知道含义的语言。 你手中出现弓,将刻画着法阵的特殊图纸拍在弓上,引弓,冰元素的箭支接连出现,一共五支,瞄准着围住茧的邪教徒们,只可惜黑剑无法转换成弓箭,否则就能直接瞄准茧了,事情就要简单得多。 松开弓弦,五支箭飞出,恰好围了茧一圈,狂信徒们从祷告里惊醒,下一刻,以五支箭为基点,阵法构筑,阵法里的狂信徒们遭受到冰棱攻击的同时,受伤的人又会因为阵法强制陷入沉睡。 与此相对的,是你快速下跌的魔力储量,急忙灌下好几支药剂才稳住了魔力的下降。 阵法能困住的只有一般水平的狂信徒,而更多的从清零战争躲过来的黑魔法师们,是无惧这个阵法的。 发现被攻击之后,一半多的狂信徒突破了阵法,一些直接向着你的方向袭来,一些在原地要么使用魔法索引你所在的方向,准备定点攻击,要么尝试解开阵法。 你没有移动,只是躲闪和抵抗着攻击你的魔法,迅速搭弓引箭,将还留在原地施法的狂信徒射伤,让他们被阵法强制牵引入睡梦这种。 狂信徒们也不蠢,察觉到你的目的,减员的施法者们支起了护盾,你的箭支攻击他们变得困难,而向你奔袭而来的那些狂信徒们已经快要摸到你的位置了。 弓箭化为法典,又拍上一张卢修斯准备的阵法图纸,将法典的纸张撕碎,靠着风之语给予的饰品,借用他的力量,将碎纸撒了一半向四周。 因为树木和灌木丛等的遮掩,狂信徒们没有察觉到你的布置,一个个都挥舞着向你劈砍而来。 你将身上仅剩的几瓶药剂灌下,魔力的储量达到饱满,再次吟诵起大型魔法来。 “大胆……”最前面的狂信徒一句话都没有说完,你的身影就从他们的眼前消失,而他们则被以碎纸为边界的阵法困住了。 至于你,你以之前射出的五支箭为基点,出现在了护盾之后。 落地就是剩下一半的碎纸糊脸,爆炸声接连响起,又伤到一批人,让他们陷入了沉睡。 狂信徒里也不全都是反应迟钝的傻子,在爆炸声响起的同时,祭台和茧被魔法护罩笼罩了起来,护罩的结构十分清晰且好认,那是一种和施法者生命连接的护罩,施法者在,护罩就一定在。 施法者会遭受到对等的伤害,但只要施法者不死,护罩就不会消失。 一般情况下,这种护罩是用来保护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虽然你也学了,但一直以来几乎没有见人用过,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随处可见。 “卡诺丝殿下,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倒是小瞧你了,被卢修斯教导出的,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护盾被撤下,作为领头人的原卡文迪许伯爵开口,随即在确认了只有你单枪匹马闯进来之后,上扬了一侧的嘴角。 “敢一个人闯进来,就让我给你上一课,这一课的名字叫做【自大的代价】。” 你没有应话,后撤到其中一支箭支的周围,放开了对箭支魔力的供应,感应到体内魔力再次快速下降,你了然地激发了一块饰品上的一次性防护罩,挡下来自狂信徒们的进攻。 随着魔力的消失,以箭支为基点,更多的人出现,由柏莎带领着卢修斯曾经的直属部队到达。 你的体质很特殊,不仅魔力储量大于一般人,还能负向使用魔力。 举例来说,加入魔力储量有数值表示,一般人只能在数值是正数的时候使用魔法,而你在负数的时候也能继续使用,但必须在一定时间里让负数回到正数,不然身体会出现损伤。 “攻击卡文迪许,护罩连在他身上。”你急忙提醒,之后才狂灌下柏莎带来的魔力药剂,缓解了身体的警告。 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加上一旦受伤就会拉扯精神陷入沉眠的阵法,狂信徒们迅速减员。 也幸亏影族敌视曦光的种族,对于曦光的仇恨是本能最基础的存在,狂信徒们虽然是黑魔法师,却也都放弃了召唤影族来对付阻挠曦光复活的人,不然情况要困难得多。 “我错了,最合适的容器……”卡文迪许的法杖支着地,恶狠狠地看着你,“暗夜、暗夜无归,神将堕毒,曦光重现,万物……不、不!” 从卡文迪许的身躯里爆发出巨大光芒,在光芒中,卡文迪许的力量更上了一个层次,一个人拦下了整个队伍的人。 你能感觉到这应该是一种燃烧生命换取力量的术式,卡文迪许坚持不了多久,但关键是,曦光的茧结成也要不了多久了。 你一遍又一遍攻击着护罩,护罩却纹丝未动,光芒中的卡文迪许也未见任何反应,好像与护罩相连的不是他的生命一般。 “结……结束……”裹着卡文迪许的光突然消失,他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向后倒下,然而身躯还未接触到地面,就化为了尘埃。 不仅是卡文迪许,其他陷入沉眠的狂信徒也化作了尘埃。 你顷刻间就明白了过来,为什么卡文迪许会突然强那么多,不仅仅是他自己,其他人狂信徒的生命,也被当做了消耗,只为拖到曦光复活。 与此同时,护罩消失,护罩之后,曦光的茧完全结成。 紧握着黑剑,你快步跑上祭台,刺向白茧。 然而,在黑剑触碰到茧之前,茧内的生物已经有了反应,一股力量自茧内而出。  只是刹那间,你就体会到了神与人力量的差距,你被那股力量推出,身体根本无法反抗,而加诸在身上的力道,推出的距离不会很近。 “来不及了吗……”你的意识有些恍惚,恍然间,你看到了从未见过却感到熟悉的景象,高高树立的灰色方形长柱,长柱之间,是快速移动的铁方块。 “抱歉,小卡诺丝,我来晚了。” 你落入了温暖的怀抱里,那人身上有熟悉的味道,他来了啊,你想着,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缓缓闭上了眼。 “小卡诺丝,不要睡过去 ,看着我。” 那人捧着你的脸转向,你强撑着睁开眼,眼前是模糊的银色和紫色,银色占了一大块,紫色夹杂在其中。 “最后一次了,原谅我任性一次,现在才看清。” 温暖而柔软的物体贴上了你的额头,一触便离去。 “再见了,我的小卡诺丝。” 一个人的声音,可以比作风,可以比作雨,但你却想把听到的那个声音比作星辰,即使星辰从来无声。 你被放下,眼前是一片模糊的,极力睁大了眼睛去追随着那大片银色,心中好似在滴血一般疼痛,大脑也在发痛,阻止着你的思考。 慢慢地,大片的银色转变成了紫色,然后紫色也消失了,你的眼前归于黑暗。 第42章 而后风雨既停 你缓缓睁开眼,正对上熟悉的床帐,脑中的记忆还停留在挥刀刺向白茧的时候。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呢? 你继续往下回想着,大片的银色和紫色,像是星辰一样的声音…… 不同于当时混沌的大脑,思考便会阵痛,现在你的思绪回归了正常状态,已经能够明白模糊中所见的到底是什么了。 是卢修斯,最后出现的是他! 这么想着,你的心脏像是在提醒你什么,发出了悲鸣,接着就是一阵剧痛,好似心脏被挖下一块。 每一次的心脏跳动,血液都会经过那块空心的地方,撕裂正在愈合等等伤口。 想起最后那消散的紫色,你急切地坐了起来,被子的一边被人压住,差点将你带倒回去。 你看向被子被压住的地方,那是一个有着墨绿长发的脑袋。 而这个脑袋的主人,明明是个敏锐且浅眠的人,但你刚刚那番动作,丝毫没有吵醒他。 是太累了吗?你掀开被子,反盖在他身上,赤脚踩着地毯下了床。 看着周围熟悉的家具,你确定了自己所在的地方,这就是你住的宫殿。 从鞋柜里拿出鞋子,看了看身上应该是被侍女换好的睡裙,又拿出一条斗篷披上。 你没有想去的地方,但呆在房间里,总有一种喘不过气的压抑感和挥之不去的失落感。 裹着斗篷,一路溜达到了花园,在皎洁的月光之下,白色的蔷薇散发出甜腻的香气。 “卡诺丝!”海盐气息的怀抱将你拢紧,“我还以为、还以为……” “只是想出来走走,感觉身体都快躺废了,我好像躺了很久?”你艰难转过身去,回抱住西瑞尔,拍了拍他的后背。 “五天。” “这样啊,那还真是很久了。战场怎么样了?还有舅舅、柏莎他们。我能完好地躺这么久,事情应该没有变坏吧?” 西瑞尔将头埋在你的颈窝处,久久没有言语,只有和夜风比还算炙热的呼吸一下又一下扫过你的皮肤。 “西瑞尔?” “战场那边,只有那些转化的吸血鬼需要处理了。柏莎和那些队员受了伤,并不严重。其他,只有爱丽丝还活着,状态不太好。卢修斯……卢修斯的葬礼就在今天上午。”说着,西瑞尔缓缓放开了你,解下身上的外衣披在你身上,“夜晚天凉,注意身体。” “西瑞尔,我想去看看,即使是墓碑也好。”明明是足以悲伤的消息,你的心却在那一刻意外地平静下来。 或许是因为心自从醒来就空了一块,痛麻木了之后,对这件事就感觉不到悲痛了。 “好。” “扫墓……需要带束花。”你环顾了一圈,只有近在眼前的白蔷薇有合适的颜色,其他都过于鲜艳了。 你折下蔷薇花枝,花梗上的刺几次扎了你的手,沁出的鲜血染在花枝上,手指很快结痂。 西瑞尔静待在一旁,没有出手帮忙,在你摘了一捧之后,解下了自己的发带递给你,用来将蔷薇捆成花束。 西瑞尔牵着你的手,一步一步走到墓园,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来自西瑞尔的热度从他的手上传递来,他较常人要低的体温,驱散了夜风带来的寒意。 “到了。”西瑞尔在一尊崭新的墓碑前站立。 墓碑上只有右下角刻了一行不大的名字“卢修斯·艾比伦斯,除此之外,就是一块空白的墓碑,墓前放置着不少白色的花束。 不需要西瑞尔的解释,你明白,只有名字的墓碑也好,是卢修斯的期许。 他曾经在你和卡尔的面前说过,如果他死了,他希望自己的墓碑上什么也不要留下,历史对他自有定义。 你将粗糙捆扎好的白蔷薇放下,白色的外表混入一堆白菊中,并不突兀。 “这里面只有衣物,他的身躯和曦光一起消散了。”西瑞尔开口说。 “我或许看到了。”你目睹了一大片紫色的消散,虽然至今为止,你仍旧不明白银色转变为紫色的意义,或许是雷电元素的色彩或许是别的什么。 夜风静静地吹,给秋天的夜晚带来了凉意。 从成人礼开始,短短的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你也成长了不少。 过去的十多年里,在卢修斯和卡尔的保护下,你可以永远做一个孩子,可以永远任性。即使是第二顺位继承人,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喜好,不去理会政事。 “我没有七岁之前的记忆,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那个时候,我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舅舅,第二个就是睡着另一个床的哥哥。” “父王一直忙于政事,哥哥和我一样也还是孩子,一直以来,都是舅舅在照顾我、教导我,代替着父亲这个角色。” “甚至可以说,他是扮演了父母的角色,甚至还有朋友的角色,我一直不是很合群的性格,是他鼓励和包容了我。” “于是,他成为了构成我的重要的一部分……” 说着说着,你嚎啕大哭起来,心脏被压抑的疼痛终于发作。 ”我会在,不会离开。“西瑞尔紧紧地抱着你,笨拙地安慰。 一直到哭累了你的嚎啕声才逐渐停歇。  大哭了一场,所有的情感都随着眼泪流出,你的心脏还是空了一块,不会愈合,但伤口已经开始慢慢结痂了。 “西瑞尔,我没有力气了。”你嘟囔着撒娇。 西瑞尔没有迟疑将你背起。 你将下颌搭在他的肩上,侧耳倾听他平稳的呼吸,像是海浪一样,你想起了他蓝色的鱼尾,漂亮地让人入迷。 “西瑞尔,可以唱歌给我听吗?” “要听什么?” “你唱什么我都会好好听的。” 西瑞尔轻轻哼唱起来,这是一首你完全没有听过的歌谣,或者其实是西瑞尔的随性发挥。 嘶哑的嗓音组成了悠扬婉转的旋律,就像是月夜下的海滩,海风把浪带起,一下一下冲刷这沙滩上的痕迹。 在海浪声中,你逐渐陷入睡梦。 [he结局【盛世歌者】开放。 ne结局【不完美童话】开放。 be结局【鸟雀】开放。] 第43章 西瑞尔线结局 he【盛世歌者】 又是一年过去,葵花再度向阳而开,王宫临时增添了一些仆人,为了你的婚礼做准备。 金色的长发被挽起,难得佩戴上了没有刻印阵法的单纯性的饰品,最上覆下白色的轻纱,轻纱有着蔷薇的花纹,枝叶相互缠绕,将你的视线阻隔了大半。 “殿下,这花和你十分相配。”爱丽丝蹦蹦跳跳进了门,笑着将以葵花为主花的捧花递于你。 曦光之乱之后,爱丽丝思维混乱了很长一段时间,不久前才恢复正常。 由爱丽丝牵引着,你走进装饰了大量鲜花、彩带和礼花的大厅,大大小小的贵族们也挤在这里。 由于国王因为塞西尔国王担任了婚礼的见证人,爱丽丝将你的手交到了卡尔手上。 你和卡尔站在第一处拱门前,这种拱门最多九个,由具有祝福含义的树枝和鲜花搭建而成。 有时受限于举办婚礼双方的财力,干花和布花、纸花等会取代鲜花,拱门也有设立一个或三个的情况,其他数量并不常见。 至于现场的拱门,你不久前听到侍女们讨论过,是以桂木为骨架,配上玫瑰、百合、蝴蝶兰等粉的、白的的鲜花。 透过头纱的间隙,你勉强看清了向你走来的西瑞尔。 今日,西瑞尔穿着白色的西服,墨绿的长发自颈部束住,因为往常总是作发辫,发丝微卷,柔和了他的气质。 “卡尔殿下,请将卡诺丝交给我。我发誓,永不背叛,待她如同生命,她的选向便是我心之所向。”西瑞尔郑重得如同宣誓,群青色的眼眸直视向卡尔。 一想到不善言辞如西瑞尔,居然能在这种时候,说出还算合格的情话,你不禁笑了出来。 卡尔听见了你的笑声,好不容易绷出的无表情顷刻间瓦解,只能拍拍你的手,示意你收敛一点。 “咳嗯,这就是你的承诺?我记住了,如果将来有一天你负了卡诺丝,别怪我不客气。” “好。” 卡尔点点头,对于西瑞尔能说出一大段话本来就不抱期待,听到他应下,便把你的手交到他手上。 入手是一阵冰凉,或许是受他的种族影响,西瑞尔的体温较一般人要低。 接着,就察觉到了他手心的汗水,但并不黏腻。 “怎么,这么紧张吗?”你压低了声音,屈起手指不动声色地挠了挠西瑞尔的掌心。 “嗯——”嘶哑的声音迟疑了片刻后,果断承认,声音的主人将手握紧,阻止了你的继续捣乱。 红色的毯子一路延伸到另一头,穿过剩下八个装饰着玫瑰和其他花的拱门,你们到了司仪和见证人国王塞西尔面前。 “新郎新娘请上前一步。”司仪无声清了清嗓子,清晰的声音便传遍了大厅的每个角落。 “请塞西尔陛下也上前一步,站在两位新人的正前方,作为这对新人婚姻关系结成的见证人。” “新郎,你愿意迎娶你身边的这个女人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困顿、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我愿意。“ ”新娘,你愿意嫁给牵着你手的这个男人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困顿、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我愿意。” 塞西尔点了点头,对你们这段关系中的双方都看好,目光从你们身上落到了你们身后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贵族们身上。 “我在此见证。”塞西尔将手举起又放下,表示他对这次婚礼的承认和负责。 “在塞西尔陛下的见证下,我宣布,契约结成。” 人群开始喧闹起来,停歇的歌舞声响起,宣告了婚礼下半场的开始,人们纷纷转移向准备了宴会的大厅。 你将捧花赠予爱丽丝,她一边抱紧了花,一边笑着说着最喜欢殿下了的话。 在角落里,西瑞尔捻着头纱的一角向上,趁着你露出脸的瞬间,贴近你,手扣在你的脑后,唇上是细腻温柔的触感,头纱失去了向上的力,翩然落下,罩住了两个相互靠近的灵魂。 【盛世歌者】–配图:在头纱遮挡下,西瑞尔俯身轻吻女主。 [end.盛世歌者 感情从来不是像交易那样追求对等的,我知道你在努力向我靠近,如此,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ne【不完美童话】 几年后,塞西尔因为早年间的损伤,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干脆将王位交到了卡尔手上。 而经过曦光教派一事,卢修斯死亡,你逼迫着自己成长起来,开始学着处理政事,成为卡尔最亲近的助手。 “殿下,那些刺客已经处理好了。”爱丽丝在你耳畔轻声报备。 曦光之乱后,爱丽丝花了近一年的时间,来调理时不时混乱的思维,之后,便一直跟在你的身边,毕业后更是直接登记成为了你的近卫。 “一群蠢货,居然以为杀死哥哥就能阻止变法。呵,第二顺位继承人可是我,只会让他们破落得更加彻底。” 这场刺杀的起因,是最近卡尔带头通过的一个法案,大致内容就是收束贵族的权力,以职位身份来确定贵族的待遇。 你倒是能看明白卡尔此举的意义,曦光之乱中的那些血族,最开始的一批就是走投无路的平民转化而来的。 卡尔不希望再看到同样的事情,而选择的办法,就是削弱贵族不合理的权利,同时积极推动教育,为之后选用平民参与政事打下基础。 对于卡尔的做法,你没什么想法和偏向,只是因为是他想要做的事,所以会努力去帮他达成。 “对了,爱丽丝,把证据复制一份留存备案,原版交给哥哥。送上来的把柄,不用可惜了。” 爱丽丝接下命令,带着证据离开。 你喝着温热的红茶,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继续批改文件,忙于政事之后,个人时间少了很多,对于很多不重要的事情也懒得花费时间去思考了。 远在人鱼之都的瑞恩,西瑞尔同样面临着如山的文件,但他并不需要批改,那些是已经批改好的旧文件,用来做他的政事处理课教材。 早在曦光之乱发生前,西瑞尔就因为责任感留在了人鱼族,成为了新任吉祥物人鱼王。 曦光之乱发生时,他也只是待在瑞恩坐镇,安定人心。 甚至是之后卡尔即位的那场庆典,是爱格尼丝夫人代表人鱼族前来,西瑞尔还是在瑞恩,不曾上岸。 “听说那位公主殿下在开始议亲了,我们人鱼族可以去请求联姻。”爱格尼丝毕竟还是一个母亲,拐弯抹角地打探着西瑞尔的心思。 “不用了。”西瑞尔生硬地拒绝。 “那场庆典的留影,你翻来覆去看了数遍,你为什么不能正视自己的心呢?”爱格尼丝,自己的孩子分明是爱着那位公主的,却从来没有表现出心意来。 “我正视了现实,她的目光从来不会在我身上长久停留。” 【不完美童话】–配图:一张图分割成两份,属于女主的这份,是女主在批改文件,爱丽丝在一旁听候指令;而西瑞尔的那份,是西瑞尔坐在王座之上,头戴王冠,爱格尼丝站在王位之下,背对着画面,好像是在报告什么。 [end.不完美童话骑士与公主,不完美的结局,现实不是童话,追求和付出,未必能有回报,对于公主来说,王国和亲人远远比一份缥缈的爱情重要。] be【鸟雀】 几年后,塞西尔因为早年间的损伤,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干脆将王位交到了卡尔手上。 而你,则是继续做着与世无争的公主,自私而又任性。 “卡诺丝对未来丈夫有什么要求吗?”批改着文件的卡尔突然抬起头问道。 “这种事,不着急。当然如果需要政治联姻,我可以接受。”画笔不停,继续往画布上涂抹色彩。 你对婚姻和爱情都提不起什么兴趣,没有主动去找寻的想法。 画布上,是正在埋头工作的卡尔,谁叫卡尔实在是太忙了,根本空不出时间来单独给你担任模特。 最后,经过协商,你把画具搬到了卡尔办公的地方,你画你的,他工作他的。 “我还以为大多数的人会更希望自己可以做主,比如,自由恋爱?” “我不是大多数啊,就像是许多人会追求自由,但是是我的话,哥哥你不特殊要求,做笼中鸟雀,我也觉得无差。” 一时兴起,你在画上几笔勾勒出并不存在的鸟笼轮廓,然后开始细化。 卡尔悠悠叹了口气:“之前我还以为你和西瑞尔能成,可惜……” 西瑞尔?猛然听到这个名字,你花费了一点时间才回忆起,那个因为解开人鱼族的嫉恨诅咒而死去的傻子? 看卡尔对西瑞尔推崇地口吻,你将轻蔑的评价咽下,挑选了一个平和的语气回答:“事情已经发生了,可惜也改变不了什么。” “是啊……“卡尔带着些遗憾应道。 【鸟雀】–配图:一幅油画,金发蓝眼的国王在批改文件,而巨大的鸟笼虚影将国王笼罩其中。 从布局来看,是结局里女主画的那幅画。 [end.鸟雀笼中的鸟雀,未必悲伤,它眼中没有天地,也没有其中雀鸟,它的眼中,只有自己。] 第44章 初遇是白玫瑰一样的青年 “离舞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卡诺丝是无聊了吗?” 来人有着王族标志的金发蓝眸,冰蓝色的礼服在夏天的夜晚看上去十分降温,脸上却是温柔的笑容,伸出的手迟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你的发顶。 [a.哥哥在的话,无聊我也能稍微忍耐一下。] →[b.我能稍微溜走一小会儿吗?] “我能稍微溜走一小会儿吗?”你换成单手撑着脸,拉着卡尔衣摆小声抱怨,“坐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我都快睡着了。” “好,记得及时回来。”卡尔纵容地笑了笑。 提着裙摆,你小心地绕开侍女的行动路线,不然又是一顿苦口婆心的唠叨。 此时日已尽落,月亮刚刚爬上地平线,只是一轮圆型的光盘,还没有散发出清辉。 小心让裙摆不要沾染上地面的尘土,你小步跳着向花园而去,脚步轻快,自娱自乐地踩着舞步。 花园里,白玫瑰散发出幽香,另有一种甜腻得让人心底发痒的味道,和花香混为一体。 顺着味道而去,花园的拐角处,瘦弱的背影蹲在花前,在月光下十分苍白的手指正在扶起一株不知为什么而倒下的玫瑰。 从衣着判断,那人应该是一位男性,茶色的长发披在肩上,长及背脊,在月光下折射着光泽,看上去就保养得很好。 你对他的举动很在意,但是贸然打扰对方并不好,尤其是在你是偷溜出来放风的情况下。 →[a.实在是很在意。] [b.还是不要去打扰那个人了。] 迟疑了只有一眨眼不到的时间,最终还是你的在意占据了上风,保持着提着裙摆,走到那人身后。 “晚上好,这株花出什么问题了吗?” “是被什么人踩倒了,虽然今晚的重点是前庭的舞会,但说不定就有贵族一时兴起就来花园,你是负责花园的侍女吗?尽快处理好吧。” 青年声音轻飘飘的,好像人还没有花来得重要,甚至没有回头看你一眼。 “可是,我不是负责花园的啊。”你不仅没有上去耐心,反而觉得有趣,半遮半掩地接上了话。 “……” 那人沉默了一下,你只感觉某种非冰属性的元素力在被他调动,而他手下玫瑰植株渐渐恢复了生机,就好像没有倒下过。 “算了,就当我不曾……”那人起身回过头来,琥珀色的眼眸突然睁大,“卡诺丝殿下,请原谅我的失礼。” “在我看来,卡文迪许你并未失礼。”目睹那人惊慌失措的样子,你忍俊不禁。 在看到那人的正脸时,你认出来了此人的身份。 兰斯·卡文迪许,卡文迪许伯爵唯一的儿子,也是爵位未来的继承人,和你似乎是一个年纪。 你对兰斯这个人并不熟悉,但是他的父亲太过出名了,给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卡文迪许伯爵在上流圈子里是出了名的风流成性,固定情人都一只手数不过来,更别提露水姻缘了,但除了伯爵夫人有一子——兰斯外,没有任何子嗣出生。 在某位伯爵的宴会上,舞台剧里有个“不行”的男人,卡文迪许伯爵认为这是那位伯爵在暗讽他,就吵了起来。 两位伯爵有来有往骂了三天,最后还是国王亲自去调停的。 “多谢殿下谅解,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先离开了。”好似没有看到你的笑,兰斯一板一眼地告别想要走。 看到兰斯明显不想和你扯上关系的言行,你放任了他离开,伸手一一折下那株玫瑰上的花枝,带刺的花枝透过蕾丝的手套刺进你的手指,一种想要捉弄对方的恶作剧心理却浮现在心头。 “我们来日方长……” 带着一捧白玫瑰,你单手提着裙摆返回休息室。 “卡诺丝,刚刚西瑞尔将舅舅的礼物带了过来,这是你的。”卡尔向你招手,又指了指桌面上那个没有打开的朴实无华黑盒子。 而后他才注意到你臂弯里的花束:“怎么带了一束花回来?是谁送的吗?看品种和花园里的很像。” 你的舅舅卢修斯·艾比伦斯是艾比伦斯的现任家主,早年间跟随国王征战,在各族间名气很大,现在手上虽然没有多少权力,影响力依旧不容小觑。 至于西瑞尔,则是卢修斯的养子。 “就是花园里的,我亲手摘下来的。”在卡尔面前,你将那种恶作剧的心理隐藏了起来,只是有意无意提到,“不过,我刚才在花园见到了卡文迪许伯爵家的那位兰斯。” 你将花随意放下,拿起桌面上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紫色的水晶,被做成雪花外形的胸针。 你想起舅舅卢修斯一贯的送礼物习惯,捏起胸针,将它对准着灯光仰头查看,果然在水晶里发现了细微的花纹,这些花纹和雪花的刻痕重叠,不仔细查看,根本无法看出。 一直以来,卢修斯时不时会送你一些礼物,这些礼物大多是首饰,又不单纯是首饰,上面或多或少都刻录了阵法,来保护你的安全。 “舅舅在上面刻录了清心凝神的法阵。”见你发现了,卡尔补充说。 “还真是舅舅的一贯作风。”你当即将胸针扣上了礼服。 卡尔收到的礼物也是同样款式的胸针,只是是蓝水晶做的主材料。 在休息室又待了一会儿,侍女前来敲门提醒下楼,舞会快要开始了。 悠扬的乐声在厅堂回响,带着循环往复的意味,热切与喧闹之中,又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思。 相比起音乐,你可能在美术上的天赋更多,对于这首贴合场景的舞曲,你有一瞬间的不适,却言明不出任何问题。 “卡诺丝,要和我跳第一支舞吗?”卡尔无视了对他投以期待目光的贵族少女们,低头在你耳畔低声询问你的意见。 [a.那今晚我就做一把贵族小姐们的公敌了。] →[b.哥哥加油啊,我可不想受到贵族小姐们咬手帕的眼神。] 卡尔闻言,无奈地笑了笑:“你呀,我的小卡诺丝可是英勇无畏的公主殿下,就不能救救哥哥于水火吗?” “我相信贵族小姐们的礼仪,嗯,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下的礼仪,还不至于做出什么事情吧。虽然之后可能会对社交舆论的风向有些影响……我相信哥哥未来的王妃一定能解决这些麻烦的。” “说白了,你就是不想之后被那些人烦吧。”卡尔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呢,他的妹妹,他宠就是了。 “那我就去选一位看得顺眼的贵族小姐了,卡诺丝呢?首舞会选择谁?可不能对邀请全拒绝,然后不跳啊。”卡尔借着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大厅内的那些男性贵族们。 “好啦好啦,我会跳的,哥哥加油吧。”你轻轻在卡尔背后推了一下,并没有用力,只是表达自己态度。 卡尔点了点头,向贵族少女堆走去,并且向其中一位弯腰伸出了手发出邀请,动作无一不风度翩翩。 那么,接下来就该你自己了,首舞必须找人跳才行,你要在众多贵族青年里挑选一个。 [a.西瑞尔] →[b.兰斯] [c.???] [d.随意选一个] 回想起在花园的那一幕,你有意地扫视了一圈人群,在一个算得上是角落的地方,发现了端坐的兰斯。 委婉拒绝了好几个贵族,你带着笑向兰斯走去:“卡文迪许,我能邀请你跳第一支舞吗?” 拒绝女性,尤其是身份上旗鼓相当甚至更高的女性,主动提出的邀约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更何况这是来自成人礼主角之一的公主殿下的邀约,你们此前并未有明面上的交恶,在礼仪上兰斯根本无法拒绝你。 当然,如果他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可以适当任性。 “多谢殿下抬爱,只是我的身体一向不算好,无法配合殿下完成交谊舞的部分困难动作,还请殿下另寻他人吧。”兰斯低垂着眼眸,冷淡地说着拒绝的话。 “没关系的,我的舞步也不熟练,只会一些基础舞步。你要再次拒绝我吗?”与其说是询问,在其他贵族的目光下,你的话语根本就是一种威胁。 “能陪同殿下,是我的荣幸。”兰斯收敛起神情,不得不掩饰着自己的厌烦,向你弯腰伸出了手。 感觉到兰斯的不悦,你内心更加愉快了,接下来对你或者公主这个位置感兴趣的人,会接连不断地缠上他,妄图寻找可以得到的利益,想到这些,你的嘴角又往上勾起了几分。 在其他人看来,你只是在为兰斯答应了你的邀约而高兴。 你将手搭上了兰斯手心,他将手虚揽在你的腰际,你的手搭上他的肩,两人滑入舞池的中心。 音乐逐渐舒缓,两位主角都已经找好了舞伴,其他的人也就没有了什么顾忌,周围的人开始翩翩起舞,成对如同蝴蝶一般,跳出一种暧昧的慵懒感。 兰斯的动作很标准,虽然对跳舞一事不喜,但也在尽力配合你的步伐。 音乐声舒缓而悠扬,配合着音乐,大厅的光线也暗了下去,在昏暗的光线,下,音乐、脚步、心跳、窃窃私语,一切声音都在扩大,混合杂酿成惑人的音符。 随着音乐的曲调,前进、后撤、旋转,你和兰斯的距离拉近,你闻到了他身上被香水掩盖下去的血腥味,那味道混合在柑橘味的香水里,让你有些上瘾。 “你身上有血的味道。” “殿下的手上有玫瑰花枝汁液的味道。”兰斯不冷不淡的回应。 有时候,两人身体间的距离,并不代表两颗心的距离。 一舞毕,兰斯以自己的体力不支的借口脱离了舞池,你笑着放他回到角落,也跟着离开了舞池中央。 退出舞池的时候,你逮到了在角落躲避贵族女性的卢修斯,立刻放弃了继续捉弄兰斯,黏了上去。 即使样子西瑞尔已经成年了,卢修斯在贵族女性中的人气依旧不减。 “小卡诺丝,你怎么是和卡文迪许家的那个小家伙跳的第一支舞?”卢修斯设下隔音的魔法,笑盈盈地递过一碟小巧的点心,好奇地打量着大厅另一边角落里的兰斯。 “因为,把他扯进麻烦里,很有意思啊。突然就这么想了。”比起在卡尔面前,你在卢修斯面前更加随心所欲得多,也更加有什么说什么,“说起来,他身上有股血腥味,还挺好闻的。” “血腥味啊……”卢修斯将手放在你的头顶,轻轻拍了拍,若有所思。 “怎么了?” “我在想,我家的小卡诺丝不会是什么变态吧。”卢修斯半作哀伤半开玩笑地说道。 第45章 休比斯行进中 格莱蒂斯位于雷伽那的王都——菲尼萨塞尔,虽然只是成立于种族大战后期的学校,历史并不悠久。 但因为现任校长是卢修斯,他自己是大陆稀少的大师级魔法师,又重金挖了不少有名的老师,使得学校后来居上,挤在诸多老牌名校中间,有了一席之地。 现在是学院开学一个月后,你是这所学院的魔法系一年级新生。 久违的短暂假期,你决定接一下任务,完成实践课程上的作业要求。 这项作业是和实践积分制度挂钩的。 作为第一继承人,有很多社交活动卡尔都无法推辞,将卡尔参与不了这次实践的消息发给西瑞尔,你和他约好了第二天在学院的任务处见面。 第二天一早,你就来到了任务大厅里,一眼便看到了那墨绿长发编成的辫子,西瑞尔来得比你还早,已经在检索任务了。 没什么意思的 “寻找失踪的人”的任务,求稳妥的好选择。 唯一有点意思的,就是同队伍的队友了。 你和西瑞尔很快就找到了接取同样任务的人,那人看上去很瘦弱,肤色呈现出病态的白,整个人都笼在宽大的衣服里,茶色被保养得很有光泽,琥珀色的眸子很是纯粹,从制服款式上可以判定是药师系的学生。 赫然就是兰斯·卡文迪许。 西瑞尔拍了拍你的肩,指了指兰斯,又指了指兰斯旁边的少女:“队友,女的是柏莎,兽人狐族,战系二年级,使用的是拳,名声不错。” 顺着西瑞尔的指向看过去,那是一个小麦肤色的少女,留着银灰色的利落短发,从衣服上很容易分辨出是战系的制服。 柏莎的整个手,包括手指都缠绕着绷带,手腕带着加重的腕铐,衣服偏短,隐隐露出了一截带有腹肌的腰。 搜寻任务,就像西瑞尔说得那样“不确定性大,但是危险性低。 其实有西瑞尔在,就已经能够轻松应付了。 更何况,你对兰斯的兴趣还没有消失,即使在暗中目睹了不少的麻烦缠上兰斯,也没有完全满足你的恶趣味。 “我去和他们沟通。”这一段时间你极少出现在交际场合里,希望兰斯不要因此露出没有意思的表情啊,你这样想着,带着笑主动走上前。 “打扰了,卡文迪许,我从登记台那边了解到,你接了任务0391,队伍还能加入一魔法系一眼系吗?”用着礼貌而疏离的口吻,你向兰斯搭话。 “卡诺丝殿下?殿下能来是我的荣幸。”兰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露出浅淡但柔和的笑容来,用同样礼貌而疏离的口吻回答,“不过还需要队伍里另一个人的意见,我和她并非组队,只是恰好接了同一任务。” 兰斯的反应让你有些失望,你看着他走向名为柏莎的狐族少女,两人交谈了几句,便又向你走来。 “欢迎小公主和艾比伦斯加入我们队伍,我是柏莎·弗克斯,战系二年级生,属于兽人狐族。我们去交申请表吧,没想到这次队伍这么快就齐了。” 见柏莎对你比对兰斯要热切得多,你就明白这两人的确是萍水相逢了,暂时遗憾地放过了捉弄他的想法。 在登记台登记后,约定了集合时间,便解散各自去做准备了。 回到宿舍,简单地收拾行李,款式简单的换洗衣服,一些基础药剂,卢修斯送的雪花胸针直接别在衣襟上,作为武器的法典抱在怀里。 你将任务和队友的信息告知了卡尔,考虑到对方还在应付社交活动,只是发过去了文字,但没想到临出门前收到了回复。 [兰斯·卡文迪许?你……算了,你开心就好。注意安全,我替你向舅舅报备了。] 尼泊山系少有人居住,唯一的城市名为休比斯镇,并不大,是依靠药剂师群体建立起来的小镇子,基本的生活不成问题。 你们来到镇子上,狭小的佣兵协会里也挂着同样的委托,有着学校提供的文书,接取任务很顺利,并且获得了已经搜寻过的区域的分布图。 此时,时间已近黄昏,考虑到安全因素,在佣兵协会的建议下,你们决定在休比斯休整一晚,第二天开始搜寻。 凉风习习,天虽然没有暗下来,但是灯光已经零星亮起了。 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或许你能趁这段时间在这个小镇子里逛逛,你的队友们都还在旅店里,显然是都有空闲的,你也能邀请他们和你一起。 你打算…… [a.邀请西瑞尔一起。] →[b.邀请兰斯一起。] [c.邀请柏莎一起。] [d.自己一个人去。] 难得空了下来,不去打扰某人,也过于浪费时间了。 你这样想着,往兰斯房间的方向走去。 你敲响了门,没有人回应。 “难道已经出门了?还是说……” 你又耐心地敲了几下,仍是没有回应,思索着兰斯先于你出去了,一时间又觉得时间变得无聊起来了,连逛镇子的心情也受到了影响。 你悠然漫步于街道,对于两侧的店铺,只是看一眼,就没了想要进去逛逛的念头。 “真是无聊啊,之后一定要好好……” 你思索着该怎么报复兰斯放你鸽子的事情,虽然实际上,放的这个鸽子并不成立,你只是单纯想要满足你的恶作剧心理而已。 突然,一间闪闪发光的店铺引起了你的注意,店铺没有名字,只竖起了“杂货”的牌子,窗户很大且打开,可以清楚看清货架。 而闪闪发光的,是一种晶片,它折射着光线,又随着凉风摆动,才有了一闪一闪的状态。 你难得起了兴趣,走近时却发现店铺是关门的状态,营业牌也翻到了休业的那一面,顿时两种郁闷叠加在一起,你产生了非要进去看看的赌气想法。 手动将休业的牌子翻到“营业中”的那一面,你试着拧动把手,没有锁,你很轻易就打开进入了其中。 说实话,看到店内的物品的一瞬间,你是失望的,粗糙的工艺品、毫无食欲的土特产、花里胡哨的色彩、充满了杂质的原材料。 耸了耸肩,你一言不发地准备离去,却听到了自里屋传来的说话声。 “在货架上,我想要把它转手!”这声音听上去来自一个中年男人。 你下意识看向货架的位置,是什么需要被转手呢?心脏在那一瞬间不寻常地跳动了一下,你循着直觉找过去。 那是一枚有着绿色杂质的白色的石头,放在简陋的无盖木盒里,有打磨的痕迹,外形有些像是樟树的树叶,至于精细程度上,和你现在佩戴的雪花一个天一个地。 要是放在平时,这种品质的物品完全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但目睹它那一瞬间被吸引的那种感觉,让你有了买下它的想法。 远远地看了货架一眼,你静默地站了一会儿,刻意加大了脚步声:“请问,这里的老板在吗?” 隔了一小段时间,里屋传来回答,一个红发翠绿色猫眼的中年人跑了出来,自称老板,身上堆了些肉,脸上是堆叠出来的笑容:“客人,小店已经歇业了。” 你装作无辜,指了指门口的位置:“可我看到门口的牌子还写着营业,原来已经歇业了啊。抱歉,打扰了,我买些东西当做道歉吧。” 你随意捡了一些土特产和工艺品装进袋子里,刻意当着老板的面,装作无意把那枚叶子型的白色石头也放了进去。 老板注意到了你的动作,头下意识看向身后的里屋,但只是扭到了稍微侧脸的程度就反应了过来,脸上的笑带了些逃脱的意味。 你注意到了老板神态的变化,确认了之前话语中想要转手的就是这枚石头,利落地付了钱。 那么问题来了,这枚看上去就很劣质的破石头到底有什么价值呢? 老板没有阻止你拿走那枚石头的意思,反而颇有深意地叮嘱你:“这里是小镇子,夜晚酒鬼多,被缠上很麻烦,客人以后出门最好不要再一个人了。” 你听出了老板的言下之意,带走了东西就要小心了吗? 你反而期待起来,会是什么人找上门来呢? 考虑到这一趟其实只有连你在内四个人,你将手上的土特产和工艺品沿路分给了玩耍的小孩子们,偷偷留下了那枚树叶石头,让那些在意的人头疼去吧。 第二天,晴空万里,你们沿着线路向上,没有任何收获。 眼看着时间快到正午了,柏莎提出了是否要休息。 你估摸着自己的体力,卡尔在训练剑术的时候,一些基础的身体锻炼项目你也跟着参加了,因此,你的体能并不算弱,加上身体本身对疲劳并不敏感,再走下去也没有问题。 刚想开口说可以继续,你一回头,就看到了喘气不匀、脸色更加苍白了的兰斯,虽然对欺负他很感兴趣,但这种肉体上的折磨还是免了。 或许是你的眼神太过直接,兰斯注意到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短暂对上了你的眼,然后又敛眸移开视线。 想了想,你改口说:“大家能稍微歇息吗?商量一下接下来的搜寻,以及午饭。我体力有些跟不上,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我发现了线索。”休息的途中,西瑞尔的身影消失片刻后又突然出现,带回了信息。 在不远处的草丛里,西瑞尔寻找到了一枚蓝宝石胸针,宝石上有不少荆棘类植物留下的划痕,而发现宝石胸针的不远处,有走过踩倒野草的痕迹。 “荆棘……悦铃花生长的沼泽区域的确有好几种种很坚硬的荆棘……”虽然对你有些别扭,对待任务,兰斯仔细回忆着相关的记忆,“但到这里的,没有不是冲着悦铃花来的。” 柏莎摆弄了一下胸针,无奈专业不对口,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只能直接发问:“可以肯定是那个药剂师吗?” 你从柏莎手里接过胸针,款式新颖,宝石的色泽很好,品质应该不差,虽然不能确定饰品百分百属于欧姬娜,但不失为一个线索。 午饭草草了事,歇息了一会儿,沿着西瑞尔侦察到的痕迹前进,穿过茂盛的野草,你们进入了一个类似于废旧村庄的地方。 在应该是村口的地方,你发现了一块石碑,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块墓碑。 【愿已逝之人永得安眠】 第46章 异世界篇章开始了 “我看过休比斯镇的资料。”西瑞尔突然开口。 从西瑞尔口中,你得知,在几十年前,被称为休比斯的有两处地方,一处是山下的镇子,一处是山上的休比斯村,这两处的人原本都居于休比斯村,后来因为对外来人的态度和村子发展方向产生了分歧,一部分人搬至了山下,形成了城镇。 分村后没有多久,留守于山里的村子招惹上了影族,一夜之间就被灭了村。 影族是被封印在地的一个种族,是情绪的黑暗面,个体会死,但是种族永远不灭,加上对魔法和体术都有很强的抗性,很难处理。 好在只有黑魔法师掌握了影族从地底深渊召唤到地面来的方法,而十多年前的战争断了黑魔法师出现的可能,也因此断绝了可能的影族的隐患。 仔细观察眼前的场景,房屋因为年久失修显得特别残破,靠近村子中心的部分墙壁上甚至还残留着黑色的痕迹,证明着当初那场灭村的真实性。 柏莎抱着手臂,跺了跺脚,话语中似乎夹杂了她的个人情绪:“那些黑魔法师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们继续前进,一路的痕迹最终停留在一座古旧但完好度较高的建筑物前。 “这是什么建筑,好怪啊。”柏莎双手抱胸,打量着眼前的建筑物,皱着眉,又是在她专业范围外的东西。 就在你还在想应该没人知道建筑物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一柔和的男声响起:“是女神的神殿。” 是兰斯。 你回头,只见兰斯打量着建筑物,琥珀色眸子还是那样干净,甚至更加纯粹了,有种美人如花隔云端的飘渺和天真。 结合兰斯的话,你有了猜测,保存得这么完整的,应该是那位最后消亡的神明——曦光女神的。 面对柏莎是哪位女神的提问,兰斯如同喝水一般自然地背出了曦光女神的神称,并解释了从外墙雕刻上找到的信息,印证了你的猜想。 绿色曼陀罗,代表着生生不息的希望,也是信仰曦光女神的破晓教派的代表圣物。而且对称尖顶是曦光神殿在建筑上的标志特征。 兰斯的态度有着诡异的扭曲感,介绍起曦光相关的事情,又带着隐晦的朝圣感,这让你有些烦躁,或者说,是反感更加确切,对那位已经陨落了的神明的恶心。 你注视着兰斯的身影,脸上浮起不明显的笑,心中也是在冷漠地笑着:“千万别让我发现你在信仰一个已经陨落了很久的神明啊,兰斯,那样会让我有拉信徒坠入深渊的愉悦感的,那样的话,你可就摆脱不了我了。” 曦光女神通过弑杀其他神明,结束了诸神纪元的混乱,成为了当时世上唯一的神明,之后开始了长达两千多年的独神时期。 再之后,除曦光眷属精灵族之外,其他种族联合黑魔法师,完成了弑神,即种族大战。 曦光陨落,至此,世上再无神明。 曦光陨落后,精灵族也渐渐没落,而时间轴快进到现在,精灵已经灭族很久了。 柏莎大步向前走去,带着无知者无畏的气势,抬脚就要踢向腐蚀得摇摇欲坠的门。 踢开门瞬间的气流扬起了沉积的尘埃,呛得站在最前面的柏莎连咳了好几声,你跟着上前,只一眼,就因为里面的场景而怔住了。 在燃尽的篝火旁边,躺了五个人,从任务给的信息来看,赫然是欧姬娜和她的佣兵们,一个不少,放松的动作和平和的神情让他们看上去似乎只是在休息。 可那没有起伏的胸膛、褴褛的衣衫、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口以及沾染在身躯上的黑色淤泥质液体,无一不宣告了他们的死讯,而且是牵连到影族的死亡。 周围的潮湿而腐败的味道,混合着草木的死亡气息,你没有觉察出任何不寻常的味道,却对地上死去的一行人有了莫名的厌恶感。 这种感觉来得很突然,而在此之前,你和欧姬娜分明是不认识的。 “先离开。”西瑞尔皱着眉,他无法理清楚事情是怎样发生而又是怎样结束的,这间神殿里,除了他们和欧姬娜这一行闯入的痕迹,再没了其他。 “回过神来,你马上就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妙,面对未知,还是赶快离开才好。 “兰斯?”注意到兰斯没有反应,你提高了声音。 “抱歉,观察入神了,走吧。”兰斯快步走到你们三人的身边。 兰斯移开了身体,你这才看到,那让兰斯观察入神的是一块圆磨样式的白色石头,看纹理似乎是大理石。 “按照书上对神殿布局的刻画,那个位置一般是用来立女神塑像的底座。”身边传来兰斯解释的声音,“如果薇拉殿下也对那段时期的历史感兴趣的话,我那里倒是有几本绝版藏书,可以借给殿下一览。” “那么就麻烦你了,任务结束后会找一天来拜访的。”虽然对曦光不感兴趣,但你出于某种心理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下换得兰斯一愣,你的答应没有在他的意料中。 “好啦,小公主,卡文迪许,两位就别聊了,赶快走吧。”柏莎两只手分别拍了两个人的肩。 身体较弱的兰斯直接被拍了一个踉跄,你还好,只是觉得肩膀有些疼。 你们四人脚下的动作不慢,迅速撤出了神殿。 只是,出现在眼前的,却不再是来的时候的断壁残垣,而是富有生活气息的村庄。 你们的身后出现了雾气,尝试过后,无论怎样走,都会返回这个村庄入口的位置,也就是你们最初的位置。 无论怎么猜测,也无论真相是什么,探索休比斯村已经成了必然。 当真正走进休比斯村,村里那种生活气息更为真切了,只是不知道为何,这种真切让你莫名觉得压抑。 暗自警惕着,顺着路径往前,身边偶有扛着农具路过的村民路过,免不了好奇地看他们几眼,你们却也不敢贸然与之交谈。 你们以图鉴作者团队的假话欺骗了路过的少女琳,她家正好是休比斯村里的一家旅馆。 “不客气的。而且我正好要回家,一起走吧。” 有了琳的介绍,老板对于你们几人没有过多盘问,只要求简单登记名字。 在有些陈旧的登记簿上,你准备登记什么名字? →[a.卡诺丝·希那艾特] [b.卡诺丝·艾比伦斯] [c.卡诺丝·司诺克斯] 你写下了自己原本的名姓,如果是要拿这签下的字迹去做诅咒一类的事情,卢修斯加诸于你身上的那些饰品的效果可不是说笑的。 比起担心他们拿你的名字搞事,你更想看看这些人对你的姓氏的反应。 要知道,希那艾特这个姓氏,存在时间可太久了。 “嗯……希、希那艾特!”琳瞪大了眼睛,“这,这可是……小姐是在开玩笑吗?” “我知道这个姓氏很……很特别,怎么说呢,我只是运气好拥有的这个姓氏,是很边缘的人物,完全担不起你对这个姓氏的印象。”你模棱两可地回答。 琳却好像恍然大悟了一样点头:“这个我知道,是边缘的旁支对吧?我听尼尔说过那些贵族们的事情,越是大的贵族就有越多的旁支,有的旁支可以过得很好,有的旁支却连饭都吃不起。” “大概是这个意思。你说的尼尔,好像对这些很了解?”这种事并不隐秘,但琳的口吻让你察觉到了尼尔这个角色好像和普通村民不同。 “尼尔他啊,他曾经是贵族少爷,不过被人诬陷,然后被赶出了家族。又因为司诺克斯夫人需要悦铃花治病,所以来了这里。他在河岸那一片建好了房子,和司诺克斯夫人住在那里。” 琳对于尼尔的事情如数家珍。 你状似感同身受一般点点头:“贵族家族里总是少不了这些事。那位司诺克斯夫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司诺克斯这个姓氏,你有些耳熟,确定是在什么地方听过。 “司诺克斯夫人啊……夫人已经去世了大半年了,因为村长……”琳神色间有些怨念,但还是及时止住了话题。 “咳嗯,一般来说,悦铃花开花的季节人会爆满,可忙了,有时候我家旅馆住不下,他们还得去借宿村民家。但现在这个季节,只有你们来了。” “二楼的房间你们都可以选,不过有几间是没有打扫的,一般都在花期附近才清扫出来,现在不知道落了多少灰,你们要入住哪几间的话,要等我收拾过后。” “我要已经打扫好的就可以,不用那么麻烦。”你看了队友们一眼,其他人还没有能被你看出什么的默契,只能单独说自己的选择,不影响队友。 “都可以。”西瑞尔跟着表达。 “我……我要跟小……啊小卡诺丝一间房,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柏莎莫名觉得选房间是有讲究的,但她又思考不出该怎样选房间才能避开坑,干脆上来挽住你的胳膊就开始猛女撒娇。 “好。”这还是你第一次和别人住一间房,有些期待和忐忑。 西瑞尔垂眸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有柏莎在,能够弥补你攻击方面的不足,就算发生意外也能够应付一二,想了想,便主动承担起了拖兰斯的责任:“我和兰斯一间?” “麻烦你了。”兰斯明了地应下,并惊讶于柏莎的反应速度。 旅店的双人房里,你打量了一圈,因为很少入住这种乡村旅店,单就摆设上,你没有看出任何问题。 柏莎一进屋就一屁股坐在了木椅上,此刻正对刚刚兰斯的眼神感到一头雾水,直到听完你的解释后才恍然大悟。 “你们这群人脑子也转太快了。不行,回去就跟老爹说,不要对我有希望,这太费神了……你们要开打就叫我,我直接上,在此之前就当我的脑子不存在吧。” “嗯,我记住了。”你笑了笑,没有打扰柏莎的休息,自顾自走到窗边,看着不远处田地里还在劳作的村民们。 西瑞尔和兰斯的敲门带来了一个坏消息,这里的食物是虚假的,你们只能食用自己带的干粮。 也就是说,你们只有三天不到的时间,来破解这个世界,否则在危险之前,你们会先被饿死。 “要分开行动吗?我们人不算多,但一起行动还是太不合常理了。” 兰斯提议,并看向了柏莎,柏莎学姐的交谈技巧,特点就是真挚,她的真挚并不适合套话,但刚刚关于两人合住的反应又很迅速,让他对之前的判断有些质疑。 短暂沉默后,兰斯看向了你。 第47章 月下人偶 对于兰斯的建议,你自然是认同的,但是自己来先挑选吗? 你看着三人,你更想和谁一起去调查休比斯的情况? [a.西瑞尔] →[b.兰斯] [c.柏莎] 要说去打探消息,你更倾向于和兰斯组队,倒不是因为你的那种兴趣或者别的什么,而是因为作为队友,兰斯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红脸。 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是得到消息程度最大化的手段。 你看向兰斯的方向,话还未说出,注意到兰斯眼神的提示,意识到了另外两位同行人的情况。 西瑞尔和柏莎,一个不习惯说长句,一个性子豪爽不合适套话,他们两个一组很难想象会是怎么艰难的画面。 “柏莎,我们一组怎么样?”不从亲近关系考虑,单从职业配置上,你和柏莎组队更合适组队。 更何况,你和西瑞尔的关系,也只是一般,他更多是作为卢修斯为卡尔准备的副手出现。 “好啊,卡诺丝直接指挥我吧。”柏莎高兴地两步迈到了你的身边,你的手臂被抱着,卡进了结实的绵软触感之中。 “我们一起加油。”虽然场景很不合适,但手臂上的触感让你也难免分神去想到柏莎的身材,表情也有了几分尴尬。 兰斯笑着将你的反应收入眼中,又走向西瑞尔:“艾比伦斯,请多指教了。” “嗯。”西瑞尔简单地应声,说着就转身往外走去。 你们一行结伴下楼。 还在一楼半的楼梯宽阶上,就听见嘭地一声,是什么摔在地上打碎了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老板和琳充满火药味的对话。 “你又去见那个臭小子了!说了多少遍了,他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还要你去送饭养活他?人家是贵族之后,看不上你,你这么巴巴地凑上去是做什么!丢脸!” 老板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 “丢什么脸,我只是送个饭。 ”琳也不甘示弱,“都说了好多次了,我们只是朋友,司诺克斯夫人因为村长死了,我关照一下他怎么了,你别把我看得那么龌龊好不好。” “朋友,我看那小子就是吊着你。村长那事,少掺和,莫林当时那情况,难道不比那女人的情况紧急?你……” 老板哼了一声,目光却瞟到了你们几人的下楼,立刻止住了话,被客人撞见自己和女儿的争吵,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脏了各位客人的耳朵,等会儿我送些新鲜水果上去,就当是给各位客人赔罪了。我就在厨房,各位有什么跑腿的事情都可以交给我的女儿。” 老板放低了姿态,瞪了琳一眼,然后进了一楼的一间房。 “抱歉,我和父亲起了点冲突。你们吃了午饭吗?我去让父亲准备。”琳脸憋得有些红,不敢直视你们。 “不用了,之前已经错误预计了路程,在路上吃了干粮,所以不用麻烦了。”由于兰斯塑造的形象,交谈的任务自然被放在了你身上,标准淑女假笑再次出场。 琳点了点头,拿起一旁桌子上的抹布开始擦桌子,才擦了一下,蓦得想起来什么,连忙喊住将要出门的你们:“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我好让父亲调整晚饭时间,准保让你们吃上热饭。” “你们先走。”你对兰斯做了口型,转身回答琳,“今天下午应该是大概在村里转转,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向导,天黑之前能返回。” “我知道了。”琳明显地卡顿了一下,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工作?三天后是村子的轮回祭,很热闹的,到时候卡诺丝小姐还有你的同伴们也可以来参加。” “轮回祭?我之前还从未听说过这个节日。它有什么来历吗?有还有禁忌或者规矩之类的,虽然是外来人,但要参与进去,还是要好好了解的。” 没有听过的庆典,你提起了兴趣。 “按村长的说法,轮回祭最开始是庆祝一位女神的诞生,后来慢慢的就变成村里的祈福庆典了,是除了过年外最热闹的节日。” “对了,村里还有座旧教堂,好像就是那位女神的,你们要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 村里的教堂?你猛然惊醒。 你们就是从那座教堂出来就到了这里,只是后来因为雾墙你们无法回头去查看,现在跟着琳能穿过雾墙吗? 曦光女神? 你努力回忆着兰斯对那位女神的介绍,【万物归一、破晓和新生的代行者、执掌轮回与真理】,轮回,轮回祭…… 难道这里的诡异情况,和那位陨落了的女神有关? 你有些苦恼,神的力量,这在众多书籍里极谨慎谈论的东西,完全没办法估量。 “去啊,当然去。”柏莎立马回应,说出了口,才一脸歉意地看向你。 你笑了笑,示意柏莎这种小事无伤大雅:“琳小姐现在有空的话,能带我和柏莎去看看那座教堂吗?我还挺好奇的。” “当然有空啦,走吧。” 你和柏莎跟着琳离开旅馆,沿着小路一路往前,期间还能听到从广场那边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喧闹声,据琳的说法,那些人是在为庆典做准备。 远远地,你还看到了兰斯和西瑞尔。 兰斯正在跟一个佝偻着的老人交谈,西瑞尔则是像门神一样,站在一旁,冷着脸,尽心尽力地散发出冷气,反衬兰斯浮于表面的笑容的温暖。 琳好似没有看见雾气一般,神色十分自然,眼看就只有两三步的距离就要踏入雾气的范围了。 “琳!”在你们身后,有人快步跑来,“你父亲出事了,快回去看看吧。” 你和柏莎回到旅店,兰斯和西瑞尔也回来了,一群人围在旅店门口,围观着老板的意外死亡。 真的是意外吗? 老板的身上缠绕着黑色的粘液,和死在教堂里的欧姬娜一行的死状类似。 琳还算镇定地打发走看热闹的人,又请人帮忙收殓好老板的尸体,一切忙完之后,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你们想要帮忙被琳拒绝,吃下带着的干粮,你们早早就入睡了。 夜半时分,你猛然从梦中醒来,并不是做噩梦了或者被热醒,就只是突然没有了睡意,脑中一片清明。 你坐起,目光不自觉看向窗外,西向的窗户,隐约窥见着月亮的一角。 已经是后半夜了,外界的声音被窗阻隔,房间里只有你和柏莎的呼吸声。 [a.继续睡] →[b.随便走走] [c.???] 清醒之后,想再睡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你干脆坐了起来,看一旁柏莎睡得正香,你披了外衣,缓步往门的方向走,刻意减轻了声音。 “唔……小公主,你去哪里?”柏莎一个急坐起来,眼睛睁开又马上合成了一条线,还是盯着你在的方向。 “我睡不着,想走走,打扰到你了,抱歉。” “我感知可是很灵敏的,小公主可是法师,要不让我知道,很难……”柏莎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掀开被子,“我也一起,放小公主你一个人挺危险的。” “没关系的,我就在旅馆里走走。” 你不忍打扰柏莎,尤其是她现在那副睡眼朦胧的模样,强行叫她起来陪你散步,让人良心不忍。 柏莎没有听劝,眼睛明明都要眯成一条缝了,动作却是利落的,翻身下床,拎起外衣披上,几跨步快速到你的身旁,抱住你的手臂,分了身上的几分重量给你。 没有办法,你只能任由柏莎半压在你身上,跟你出门散步。 推开房门,是二楼的走廊,右边是下楼的楼梯,左边是死路,尽头的墙上开了一扇差不多和墙面一般大小的窗户。 月光清亮得失了真,浑圆的月亮好像是发光的石头,窗户旁边,茶色长发的青年抬头望月,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像是漂亮的人偶娃娃。 “或许该说晚上好?卡文迪许。”你拖着柏莎上前打招呼,后者嘟嘟囔囔一句晚上好,然后又将头埋在了你的肩上。 “晚上好,殿下。” 漂亮的人偶注视着你,脸上浮现空洞得明显的笑容,就像是故事里高高在上的神明一样,他的笑容只是一种表情,而没有表情的附加含义。 “我因为睡不着,就想出来走走,卡文迪许也是?” 兰斯点点头,又扭头看向天空中的圆月:“我在想一件事。影族因为天性凶残,被女神封印入地底,可为什么女神的力量又要庇护它呢?” “女神的力量?因为之前那个废弃神殿?可是,卡文迪许,曦光已经陨落了。” “若非神的力量,这一切又是如何造就的?殿下,艾比伦斯家的那位大人,被认为是当世最强的法师,他能做到这一切吗?” 卢修斯能将一群人送到疑似几十年前的村庄里吗?或许许多复杂阵法相互叠加能达到类似效果,但是不可能像遇到的这样没有破绽。 你陷入了沉默,兰斯继续往下说:“女神的确沉睡了,但她的力量却还存在。” 沉睡?你敏锐注意到了兰斯的措辞,沉睡意味着会有醒来的一天,而陨落就是死了,没有能在活着的可能。 你将这一点记下,装作毫无觉察的模样:“诶,如果是神明的力量,我们完全没有抵抗的办法吧。” “女神心怀苍生,曾经因为众神的荒淫无度,毅然决然和众神划清界限,带领着种族反抗,一手促成了诸神黄昏。祂是悲悯之神,不会留下全是死路的局面。” “力量只是力量,卡文迪许,力量是没有意识的,力量能被怎么使用,全看使用者的想法。即使是曾经女神的力量,如果被居心不良的人使用,也是会带来灾难的。” 更何况,就如许多传奇故事里说的那样,屠龙勇士终成恶龙。 也许诸神时期的曦光是心怀苍生的,但在一神时期,如果她还是心有悲悯,又怎么会出现种族大战? 你很想这样反驳兰斯,但在此之前,你心里对兰斯的成份有了猜测,为了避免在这个地方内战耗死,你将这些话咽了下去。 也因为有了猜测,你才会感到惊奇的同时,又有一种玩具被抢走的愤怒,到底是怎么样的家教,会在曦光陨落了近一千五百年后,培养了一个信徒出来。 兰斯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如果是复制的几十年前的村落,制造这一切的人,可能和村庄会有关系。先摸清那人的想法、态度,也许就能从中找到出路。” 你点点头,认同了兰斯的思路:“你们昨天有打探到什么可能和黑魔法师有关消息吗?或者只是单纯很值得在意的消息?” 碍于昨天琳和村民的在场,你们的信息交流都很简约,你知道兰斯他们在广场和那些准备轮回祭的村民聊了天,他们知道你和柏莎被琳带去看旧教堂,但是还没走到就因为老板出事的消息返回了,仅此而已。 兰斯整理了一下思绪,说出了一些他认为有关或者重要的消息,其间还夹杂着自己的一些看法和推测。 “村长因为妻子的早亡,对唯一的儿子莫林很是爱护,家里大半财产都用在了替莫林治病上。不过因为莫林是难产导致的先天体弱,一直也没有好转。” “大约近半年前,村长花重金请来了一些药剂师。村里的人对药剂师的情况知道的很少,但我觉得村长像是有意在隐瞒这些人的信息。” “他们拒绝为村民看病,没人知道这些人的具体水平。但莫林从之前的只能卧床到现在已经可以站起来缓慢行走,村民对这些药剂师的水平还挺相信的。” “突破口在那些药剂师身上。”西瑞尔的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 回头,只见他站在身后,比起你们的披了件外衣出门,他的衣服要规整很多,外套都是工工整整穿好了的。 想来也是,西瑞尔作为眼,不可能连兰斯出门都觉察不到。 你点了点头:“比起土生土长的村民,其他外来人是黑魔法师的可能更大。是这个意思吧?” “对。药剂师那边,我之前从村民那里知道了大概位置,如果明天要调查的话,我可以带路。”兰斯接下话,“行动还是一起会比较好。” 第48章 无名之子 相约好了明日的行动,你们便又各自散去了。 次日,意外再次发生,被下楼锻炼的柏莎首先发现,琳倒在了一楼大堂里,没有了呼吸,和老板的死亡迹象如出一辙。 这意味着你们连三天的等到干粮消耗殆尽的时间也没有了,这里崩坏的进程在加快,你们必须得尽快破局。 按照昨晚的商量,你们立刻动身前往药剂师的住所。 按照兰斯套话到的线索,你们找到了远离村子中心的独栋一层小房子,房子前晾晒着一些药草,在空气中散发着苦涩的味道。 房屋里有生活的迹象,却没有一个人在其中,这虽然不正常,但你们时间不多了,容不得你们多想,找出真相才是更重要的事。 在最里面的房间摸索了一圈,你们找到了暗室。 临下暗室时,你留了个心眼,在入口留下了法典的一页纸张,避免被瓮中捉鳖。 从陡急的楼梯往下,你才发现这暗室并不暗,墙壁上有发光的光源。 你环视了一圈暗室的构造,这应该是那些药剂师们做实验的地方,从储存素材的玻璃罐,到解剖的台子,再到关人的囚笼,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那是什么?好像被关住了?” 柏莎看向禁闭的牢笼,里面是黑色的一团,这下可遭了殃,并带着另外两个下意识看过去的人一起,被影族所影响,陷入了深沉的恐惧之中。 你将其他人的反应收入眼中,关起来的影族或多或少都对他们造成了影响,这反而是让你疑惑和在意的。 因为你没有任何的不适,就像是天生免疫一样,架子上的玻璃罐带来的冲击都要比影族带来的大。 [a.先试试让西瑞尔清醒] [b.先试试让柏莎清醒] →[c.先试试让兰斯清醒] “兰斯,你还好吗?” 你思索片刻,拿出了醒神药剂,扒开瓶塞,放置在他的鼻下,以待药剂的气息能让兰斯暂时清醒。 虽然很想直接灌下去,但兰斯那泪眼朦胧的模样,已经满足了你某种不可言说的欲望,便也就暂且没有其他想法了。 你的第一反应是唤醒兰斯,并不是有什么很复杂的想法,只是因为在受影响的三个人里,就兰斯看上去的反应最大,一直以来的表现也是最弱小的。 靠得近了,你才注意到胸前雪花胸针散发的柔光,刚刚在暗室的灯光下,并不那么明显,你想起了胸针上的阵法,你没有受到影响,或许是它的作用吧。 “殿下,着火了?”兰斯迷蒙地看向你的方向,冰凉的双手紧紧抓住你的手腕,力道意外地不像他外表那般柔弱。 你主动靠近了兰斯,收起了药剂,希望能够借助胸针的力量,你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人的,只能学着卡尔安慰你那样,伸出手,虚虚抱住兰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没有着火,相信我,就算是着火了,也没有人会受伤,我会救下所有人的。” 兰斯像是受惊的小鸟,将自己的身躯藏在你的怀里,额头抵在你的锁骨,寻求着人体温带来的片刻安心。 不一会儿,兰斯的颤抖停止了,接着就因为发现在你的怀抱里,身躯僵硬了一下。 “多谢殿下,我好一些了,把醒神剂递给我吧。”显然,兰斯还有这一切的记忆,在你的角度,足以看到他发红的耳尖。 “还有三瓶半,全给你吗?” 虽然这么问了,你把剩下三瓶半全塞进了兰斯手里,他是专业的药师,虽然也才刚刚入学没有多久,总比你这个什么也不懂的要强。 兰斯接过药剂,自己喝下那个半瓶,接下来又给西瑞尔灌下一整瓶,比起西瑞尔,柏莎的意志还算清醒,自己接过药剂喝了。 “是影族,大家不要再看了。”你提醒起其他人。 大家清醒过来后,开始搜查地下暗室里的各种东西,寻找有用的资料,就在你检查玻璃罐的时候,西瑞尔将的一些纸张递了过来。 你看了一眼,上面似乎是一些随手写下的文字。 第一段为:[***计划的第二阶段验证已获成功,我们迫切期望能加速推进至第三阶段。] 第二段字迹骤变,透露出另一人的不满:[真是令人恼火,为何我的提案遭到了否决?] 此外,还有一份观察记录,首页赫然写着“***计划”几个大字。 在这计划名称之前,有三个难以辨认的字符,其笔画中似乎蕴含着古文字的风韵,让人不禁联想到曦光女神统治时期精灵族的神秘文字。 这种文字,对于研究精灵族历史及曦光时代的历史学家而言,多少都有些涉猎。 卢修斯正是这方面的专家,得益于他的知识,你对这种方正的文字有着依稀的印象。 你仔细记录下这些字符的笔画,小心翼翼地将纸张收好,打算回去向卢修斯请教。 “资料可以稍后再看,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兰斯在一旁瞥了一眼记录内容,他琥珀色的眼眸中透露出一种深沉得令人心悸的情绪。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咔哒”在密闭的地下暗室中回荡,异常清晰。通往楼上的门,竟悄然关闭…… “入口被人封锁了!可恶,这种把戏,难道是那些药剂师搞的鬼?”柏莎怒气冲冲地说道。 然而,封锁入口只是噩梦的开始。紧接着,暗室的灯光骤然熄灭,黑暗中,锁链碰撞的声音令人心悸。 “糟糕,是影族来了。”兰斯在黑暗中烦躁地说道。 “柏莎,大家,远离入口,我之前在那里做了些手脚,动静可能会有点大。”你开口安抚众人,连你自己也没想到,下意识的防范措施竟然真的发挥了作用。 “小公主,我准备好了。” “嗯。” “殿下,可以动手了。” 你向法典注入魔力,与留在入口处的纸张建立联系,触发其上的法阵。瞬间,巨大的爆炸声从入口处传来,木屑和冰渣四溅,入口的面积因爆炸而扩大了一倍。 “太厉害了!”柏莎第一个冲出入口,望着被炸出一个大洞的墙壁,不禁感叹道。 你也被这一幕惊呆了。这个法阵是卢修斯教给你的,也是你亲手刻画在法典的纸张上的。然而,以往的实验中,它的威力从未如此惊人。 “如果村民过来,我们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向影族,我们要不要……” “不对劲。”西瑞尔警惕地环顾四周。 走出药剂师的屋子,你惊讶地发现,原本界限分明的薄雾已经四散开来,整个休比斯村庄都被雾气笼罩。 “怎么村里也起雾了?”柏莎怒气冲冲,攥紧拳头往一旁的树干上砸去,以此发泄心中的不满。 “我在想,暗室里的那些东西足以证明那些药剂师是零的人。那么,作为治疗对象的村长儿子莫林,我有一个不太好的猜想。”你任由柏莎发泄,反而因为她的举动,你逐渐冷静下来。 “嗯?”柏莎停下动作,疑惑地看着你。 “如果药剂师是零的黑魔法师,那么作为治病对象的莫林,很可能就是零的实验体。” “休比斯村庄的毁灭或许有了另一个方向——实验品的失控。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那么莫林很有可能是操控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那我们是不是要去打那个村长儿子一顿?”柏莎斗志昂扬地说道。 兰斯早已打探到村长家的位置,因此由他带路。然而,一路走来,你们没有遇见任何人,无论是民居还是应该准备轮回祭的广场,都空无一人。 可以说,整个休比斯村庄都陷入了空寂之中。在这片只能隐约看见建筑物轮廓的雾中,只有冰冷的建筑林立,气温也随之骤降,连虫鸣都不再有,一片死寂。 就在你们一筹莫展的时候,雾中出现了一抹光亮,接着就是几声咳嗽,听上去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 “是谁?”男声听上去有些虚浮,没有气力的样子,话才说出口,又咳嗽起来。 “你又是谁?”你反问道,“这里的其他人呢?” “我?我是莫林·休比斯,是这个村子、村长的儿子,至于其他人,抱歉,我不清楚,我也、正在找他们,几乎是、我睡醒之后,他们就不见了。” 莫林?村长那先天不足的儿子? 毕竟不久前才听说过,你没有用多少时间就反应过来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在这种小地方,还不至于会重名。 你脸上是礼貌而温柔的笑,手却扣紧了法典,一旦对方有什么不妙的举动,风雪夹杂着冰棱就会甩到莫林身上。 待莫林走近了一些,你这才完全看清楚了他。 莫林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有着像是黑珍珠一样的圆瞳,长相弱气,但和兰斯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莫林表现出的弱气更多是一种病气,五官属于耐看的类型,在灯盏暖色的火光下,脸色还是白得吓人。 帽子、围巾、大衣一样不少,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因为骨架偏小,衣服有了明显的蓬松质感。 “我是卡诺丝,是刚来村子的……” “我知道,是公主殿下对吧?我听琳姐姐说过,是很温柔的一位殿下,是只要看到,就会觉得宁静的存在,真好啊。” 莫林抢先说道,打断了你的话,脸上是不知道为什么而出现的诡异笑容:“对了,你们中有人吃了这里的食物,对吧?” 你摸不准他的意思,虽然这个莫林没有明显表现出敌意,但他奇怪的表现不得不让人防备。 你默默思索着,在确定这里的食物不能果腹后,你们就没有碰过这里的食物,是了,除了兰斯之外没有其他人吃过这里的食物。 见没有回应,莫林也不生气,依旧是笑着的表情:“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来自精灵族的故事,这是尼尔讲给我听的。一位国王为了留住他的王后,让王后吃下了那个国家的特殊食物,于是王后再也不能离开了。” “你想要表达什么?”你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兰斯,以免被抓住什么弱点。 “说什么啊。”莫林歪着头,深色的呢帽滑落,露出一头黑色的短发,圆瞳里突然有了光,“公主殿下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可以放了他们三个,不然的话,只能像前几天闯进来的那个倒霉蛋一样,死在睡梦里了哦。”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让小公主留下,我才不会丢下同伴!”柏莎十分生气,连小心谨慎也忘了,冲到莫林面前,一个蓄力拳就砸了上去。 兰斯想要阻止,都慢了一步,只抓住了柏莎带起的风。 柏莎拳头直挥向莫林的胸膛,然而,预想中的莫林被击飞的情况并没有发生,甚至他连移动都不曾,柏莎的拳头整个陷入了莫林的身体里。 柏莎着急地往后拉回手,十分吃力才拔出,拳头上是黏腻的黑色液体,甚至将原本缠绕在指头上的绷带也给腐蚀了。 在柏莎拔出手的那一刻,你带着冰元素里的碎纸张也到了,冰元素先竖起盾,保护好柏莎的安全,接着就是碎纸带来的爆炸。 一阵轰炸过后,冰盾那头的的身影消散了,但事情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事情真的结束了吗? 你环视着没有变化的四周,突然感觉有什么拽了一下你的裙摆。 你低下头,一道黑影在地面移动,在你的脚下停驻,黑影里伸出一只属于人的手,还没等你有其他反应,莫林的那张脸露了出来。 来自西瑞尔的短刀带着水元素,插入了那张稚嫩的脸。 你趁着这个时机赶忙撤开,并且坚决地说道:“我不会留下来的。” “为什么?”被插入刀的脸还在声嘶力竭质问,声调从孩子的语调升到了厚重声音的成年男人,“明明、明明……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们成功了,我的方向没有问题,哈哈哈哈!” 兰斯也没有闲着,几粒种子被扔下,然后迅速生根发芽,缠绕上了从地面伸出的手臂。 “没用的,没用的,哈哈哈哈,完美的实验品,希那艾特族的血脉,终于、终于可以得到……” 莫林,或者说是影族怪物,它整个化为了黑色的淤泥质,轻而易举从藤蔓的空隙里流出,又化为潜藏在地下的影子,向着你的方向执着地进攻。 几番抵挡下来,你们一行四人都挂了彩,而影族的行动却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最终一个躲闪不及,你被那团黑色的影子一样的东西笼罩了起来,出乎意料的是,明明该是这种紧张的局面,你却没有感到多少害怕。 影族最重要的地方是他们的核心,一旦击破,便彻底死去了,你突然想起了卢修斯不知道什么时候说过的话,而在绵软的触感中,你的指尖触碰上了坚硬的物体。 法典还在你的手中,顾不了那么多,你引爆了法典的纸张,影族的身躯被从内炸开,你也暂且得到了解救。 你的手里,抓住了被炸出了裂痕的亮红的核心。 “小公主,你没事吧。”柏莎一个翻身到了你的身旁,紧张地看着你。 影族的身躯再次聚拢,又恢复成了莫林的形态,红着一双眼睛看着你:“公主殿下,放过我吧?” 你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求饶,捏碎了被炸得脆弱的核心。 “公主殿下,你的身边好安静啊,真好……”莫林说完,合上了眼眸,好像是做了一个轻松愉悦的梦。 随着莫林的话音落下,四周的景象开始解体,你的眼前是一片漆黑,当你再度睁开眼时,你发现你还在那个破旧的教堂里,身边,是躺得整整齐齐的另外三人,身上的伤口和之前的如出一辙。 你想,你知道欧姬娜一行身上的异常是什么原因了。 你喊醒了其余三人,离开休比斯村遗迹时,你回头看了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阳光洒落在这片曾经布满黑色和血迹的土地,半人高的野草将曾经的过往遮掩得严严实实,村口的墓碑,已经有了风吹雨淋的痕迹。 树立这块墓碑的人,是出于什么想法呢? 是纪念,是赎罪,还是为了心安? 第49章 此间事了 仅仅半天之前,你们几人还身处山中,面对当地人,你们默契地选择了对休比斯村的经历保持沉默,只轻描淡写地提及遭遇了袭击欧姬娜一行的元凶,并侥幸逃脱。 毕竟,影族的名号依旧让人心有余悸,尽管战争已结束十年之久。 欧姬娜一行的遭遇引起了广泛关注,消息一出,便有各方势力前来探查,却都一无所获。 除了确认是影族所为,再无其他线索。而你们几位幸存者,皆身份显赫,无法采用强硬手段获取更多信息。 因此,调查一度陷入僵局,直到卢修斯接手此案,才悄然落幕,至于如何结案,外界无从知晓。 在调查过程中,你意外发现柏莎竟是兽人狐族的少族长。 兽人族,这个除人族外数量最为庞大的族群,分支繁多,矛盾重重,十年前那场对抗零的战争,才让他们在生存的压力下团结一致。 兽族与人类关系紧密,人类足迹所至,必有兽族相伴,甚至在人类无法生存的恶劣环境中,仍有兽族顽强生存。 百兽会,这个战时成立的统管兽族发展的组织,由各大分支族长组成,并从中选出一位会长,负责管理和协调相关事务。 柏莎的父亲毕维斯正是现任会长,而柏莎本人则是法系狐族中罕见的战系高手,大部分时间都在潜心修炼,鲜少在公众场合露面,据说她并不打算接手狐族事务,只是名义上的少族长。 从休比斯村脱身后,你身心俱疲,但那些暗室中的资料却如人间蒸发,无处寻觅。 “所以,真的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吗?”你曾拜托卢修斯派人搜寻暗室,希望能找回资料,但结果令人失望,暗室虽被找到,却空空如也。 “表面上确实如此。”卢修斯坐在你对面,微笑着抿了一口红茶。 卢修斯拥有银色的长发和暗紫色的眼眸,如同夜空中的星辰,深邃而迷人,又让人难以捉摸。 尽管他理应是你的长辈,但岁月似乎并未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看上去与你年龄相仿,容颜未染尘埃。 银发紫眸是艾比伦斯家族的特征,而你和卡尔却未能继承这份独特。 “表面上?”你疑惑地问道。 “怎么,我的小卡诺丝很在意吗?”卢修斯放下茶杯,故作无奈地笑道,“清零战争虽已结束,但黑魔法师和零的余孽并未完全消失,仍有不少潜藏的害虫。” 他站起身,走到你身边,轻轻揉了揉你的头发:“说不定是有人在我派去的人之前取走了资料,某个人嫌疑很大哦~” 你迅速领会了卢修斯的言外之意,由于你们特意隐瞒了休比斯村的事情,如果资料真的存在,那么能在卢修斯之前拿到手的,很可能是你们四人中的某一位泄露了情报。 你和西瑞尔自然无需怀疑,而柏莎和兰斯之间,你更倾向于怀疑兰斯的身份。 要把兰斯的奇怪处告诉卢修斯吗? →[a.告诉他] [b.不告诉他] 想了想,还还是打算说出兰斯身上奇怪的地方,因为对方是卢修斯,是你和卡尔一样相信,甚至要比卡尔更加相信的人。 更何况,卢修斯除了是一个好的倾诉对象外,他自身的学识也能帮你避开很多的坑。 “舅舅,我发现,兰斯·卡文迪许,在信仰着陨落的曦光。而且……他形容曦光的时候,用上了沉睡这种字眼,该不会某天这位神明就诈尸了吧?” “信仰曦光?现在还有傻子信仰她?”卢修斯露出了明显的嫌弃与嘲弄,“这可有意思了,小卡诺丝有看出那位伯爵之子信仰的原因吗?” 兰斯为什么会信仰曦光,这也是你十分疑惑的地方。 你摇了摇头,没有妄下定论:“我只能看出,卡文迪许是真心在信仰着。” “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位伯爵之子,就是小卡诺丝选择的第一支舞的对象吧?”卢修斯拍拍你的头,岔开了话题。 “的确是他。”你点点头,没有什么好否定和隐藏的,“而且我当时和舅舅你解释过了啊。” “对一个产生情绪波动,往往是一段感情的开始哦,小卡诺丝就这么卖了那位……叫兰斯对吧?不会后悔吗?”卢修斯眯着眼看似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为什么会后悔,而且……” 你明白卢修斯那种眼神的意思,如果兰斯真的查出什么问题,看在你的喜欢上,他会帮忙遮掩一些,让兰斯不至于死。 你仔细思索着你对兰斯的那种感情,真的能谈得上喜欢吗?明明只是想把他扯进麻烦里,满足你的恶趣味和不知从何而生的独占欲。 “而且我觉得,我好像不是喜欢着他的。”你将你对兰斯的心路历程详细讲给了卢修斯,带着迷茫。 “原来如此。”卢修斯表现得不是很意外,“小卡诺丝,看着我。” 你扭过头,正好对上卢修带笑的双眼,他逐渐向你靠近,直到你的心神全部被那双紫色的眼眸俘获,而后他眯眼一笑,你才恍然清醒过来,往后仰拉开了一点距离。 “其实,小卡诺丝就算只是占有欲作祟也没关系。”卢修斯弹了一下你的额头,“你身后还有我,就算犯下什么大错,我都能也都会帮你摆平,更何况只是虚假地述说爱意来换取控制的资格呢?” “你在怂恿我成为坏孩子吗?”你哭笑不得地看向卢修斯,心境在动摇。 “只是虚假述说爱意,在我这里,小卡诺丝还是好孩子。” “说起来,我在休比斯镇买下了一件物品,好像不简单。”你连忙转移话题,掩饰你的心动,将叶子夹子拿出,并将夹子的来历全部说与了卢修斯听,你没有注意到,那夹子的绿色范围扩大了。 卢修斯一下就辨认出了,那是曾经曦光的神使之一——守墓人的力量所化。 直接拿着这个东西招摇过市肯定不妥,他给了你两个选择,一是交给他封印起来,而是交给他处理力量的影响,重新交回你手上。 “那就拜托舅舅处理一下吧,这个应该还能钓出某些东西出来,我有点在意,又是曦光信徒,又是神使的东西,也太巧合了。” 你直觉这东西可能和兰斯会有联系,必要的时候,你可以把东西带到他面前晃一圈,也许还能收获某些秘密。 第50章 秋风之渊 “要猜猜我是谁吗?”你自背后蒙住卡尔的眼睛,轻笑着问道。 这是一片不大的湖,湖水很清澈,位于学院西面,毗邻图书馆,除傍晚外,这是一个很幽静的地方。 傍晚时分,这里就会出现很多手牵手散步的情侣,也因为如此,这片人工湖有了情人湖的名称,原本的名字很少有人知道了。 距休比斯事件又过去了一个月,一切好像都风平浪静了起来。 卡尔没有丝毫慌张,不紧不慢将膝上的书合上,笑着回答道:“啊,是谁呢?绝对不是温柔贤淑、貌美如花、活泼灵动、聪明能干、善良勇敢的卡诺丝公主殿下吧。” “是啊,当然不是啦,我可没有那么精分。”你松开手,坐在了卡尔身侧,“我听舅舅说,哥哥接下来会在学院上课,是吗?” “之前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我也想好好陪陪你啊。”卡尔抬起手,拍了拍你的发顶。 “诶,有点开心怎么办?”你捧着脸,“总感觉哥哥下一秒就会变得很忙一样。” “放心吧,最近没什么大事。一个月之后要去一趟秋风之渊,龙族那位王的成年礼。”对上那双相似的蓝色眸子,卡尔总是不由得心软,“你如果感兴趣的话,一起去吧。” →[a.好啊,一起去吧。] [b.不想去,外交什么的,太无聊了。] 秋风之渊是龙族的一个聚居地,大概等同于人类王国的王都,但是远离人类城市,有终年不停歇的微风自城市流过。 有一种很有意思的说法,龙族原本是散居的,没有王的概念。 但是在种族大战时期,龙的巢穴作为有名的藏宝点,是每次打仗都要被双方光顾的一个地点,其中还包括其他的龙族。 于是接连的战争下来,龙族肉眼可见地穷了,还是整个种族都没有余粮那种。 为了龙族的可持续发展,于是龙族仿照其他种族,开始了聚居,并且逐渐根据力量等因素排列出了等级秩序。 现在龙族的王族是天赋最高的赤眸黑龙一族,就像大自然中的那些强大的猛兽一样,越是强大,后代就越是稀少,赤眸黑龙一族就是如此,加上龙族的爱情观过于随意,现存纯种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作为大陆现唯一长生种,龙族的数量本来就不多。 魔法制式的马车从传送阵里显现,经检查后驶入了大街。 马车里,你掀起了车窗布帘的一角,微风轻柔地拂过脸颊,令人感到十分舒适。 街上往来的大多是人型的龙族,来来往往的,仿佛是人类都市一般。 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控制不住自己力量的,走着走着就有一部分变形了,慌忙按住帽子或者裹紧衣服,钻进一边的小巷子里,过了一会儿又正常地走出来,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等空闲的时候,一起过来逛街吧。”见你似乎是感兴趣的样子,卡尔提议说。 “哥哥付钱?”你放下帘子,看向一边刚刚结束了闭目休息的卡尔。 卡尔轻笑出声,带了些无奈和宠溺:“那是自然。” 马车于专供外使停留的行馆外停下,此时,太阳正斜挂在高山之上,暖橙色的光芒笼罩着整个城市,像是被涂抹上了时光的痕迹一样。 在行馆放下行李,简单休整了一下,卡尔便带了几个人先去见龙族的幼王,作为公主,你自然也跟着前往了。 龙族的宫殿是在种族大战后就修建的,过去了一千多年,自然是十分古老的,部分墙上留着青苔干枯之后的痕迹,让整个王宫看上去有些寂寥和冷清。 和人类的王宫不同,龙族王宫里随处可见的大树,甚至你还远远瞥见大概是庭院一类的地方,巨树甚至高过了旁边的建筑,树叶在风中摇曳,隐约露出了十几个分散开的褐色枯枝的鸟窝。 除此之外,在树木的缝隙间,你还看见了一些巨大的青色矿物质结晶,甚至是墙体上也有小体积的晶体零散分布。 “秋风之渊的风来自王宫背后的那片叹息密林,因而王宫的风元素浓度很高,积年累月下来,一些风元素便凝聚成了结晶。” 注意到你的目光,卡尔放慢了脚步,等到两人差不多并肩的时候小声解释说。 龙族的大殿并不像传说中龙族的审美那样金碧辉煌,反而散发出一种朴实低调的气质。 雕花的石柱规则排列成两排,尽头处是几阶往上的阶梯,王座在连接着阶梯的平台上,高出大殿的地面一些。 白色的墙壁上,一左一右对称挂着两幅画,两幅画也是一模一样的,都是就一片椭圆带锯齿边的叶子,叶脉画得极其清晰和逼真。 王座之上,是龙族现任的王波洛克,几天之后将要举办成人礼的那位。 归功于那张娃娃脸,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位稚气未脱的少年,完全看不出来快要成年了。 波洛克留着黑色的短发、齐刘海,显得很是乖巧,红色眸子像是鲜血,手握着缀有宝石的权杖,努力板着脸,让自己看上去严肃一些。 王座之侧,是一位身着宽袖暗色长袍、有着白色长发的龙族,眼睛灰蒙蒙的,像是没有焦距,茫然地看向台阶下。 这是一位壮年期的龙族,身上的书卷气息很重,看上去就像是无缚鸡之力的侍臣。 可惜的是,龙族的手无缚鸡之力,也是能够毫无压力单挑一个成年人的存在。 “几位远道而来辛苦了。”波洛克端坐着,有些稚嫩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上,但也只说了这么一句,剩下的全部交给了身边的侍臣。 见完幼王,一行人回到了行馆。 晚饭是众人一起在餐厅吃的,考虑到众人舟车劳顿,晚饭的菜色都偏清淡。 回屋换下沉重的大裙子,考虑到卡尔需要劳累的事情还有很多,你也就没有去找他,自己带了几名侍卫出门闲逛,体验龙族的风情。 你拒绝了行馆仆人的引路,只是单纯沿着大街漫无目的地行走,侍卫隔着一定距离远远地跟在两人身后。 此时太阳才刚刚落下,路面蒸腾而起的热气还能隐约感受到。 两边的商铺有一些在收拾着准备关门,另一些则是在为夜间开店做着准备,往来的人没有你之前透过车窗所见的多,但是却也不会凄凉。 街道两边的路灯也开始发出微光,沿着主干道延伸开去,点亮了这个城市的夜间。 但相比较路灯里经加工后的萤石的冷光,龙族的人更偏爱灯火的暖光,店铺前大多都放置着有明火的灯盏,即使是路灯完全照亮了的区域也是这样。 沿着干道走了一段路后,一个很大的广场出现,截断了路径的延伸。 广场一圈立着意义不明的柱子,正中央是喷泉,灯光下飞扬的水花仿佛折射着一种迷幻的光芒,木制的长椅零散而又不失美感地摆放在广场上,此刻正坐着一些正在亲密谈话的情侣,彼此之间你侬我侬。 “姐姐买一束花吧,姐姐这么漂亮,和鲜艳的鲜花很配的。”一粉色双马尾的红眸小女孩拦住了你。 女孩篮子的大多是半开、全开的玫瑰花,如同火焰一般,红得很是炙热,还有一些雏菊零零散散塞在边缘。 [a.买玫瑰] →[b.买雏菊] [c.不买] “请给我一束雏菊吧。” 看着周围几对情侣的女方手里,或多或少拿着几支同样的红玫瑰,只有一个人的你自觉买下了雏菊,没有对比就不会尴尬。 幼年龙族女孩拿开玫瑰花,挑拣出篮子里零散的白色小雏菊,女孩动作熟练地拿出线将雏菊捆成一小扎,递给你。 你伸出手想要去接,另一只手突然出现,在你之前抢走了雏菊花束。 “我记得,你好像是叫卡诺丝对吗?这个名字是风之子的意思吧?你和秋风之渊应该很合得来。”伴随着稍显稚嫩的声音,钱币被扔进了女孩的篮子里。 你扭头看去,抢走雏菊花束的人和你差不多高,从声音上可以断定是一名男性,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黑色的斗篷长度只到手腕,戴着兜帽,大半张脸被隐藏在阴影里,只是能隐约能确定是黑发红眸。 在你还在搜索这人是谁的时候,卖花的小姑娘倒是先一步认出人了。 “波洛克陛下,你又偷偷跑出来了?”女孩压低了声音,以免周围的人听见,口吻倒是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很多次的见怪不怪了。 “我付钱了,莉莉。”波洛克没有回答,反而是转移了话题。 被叫做莉莉的女孩手脚麻利地捡了几支玫瑰,用丝带捆好,没有客气,直接扔向了波洛克。 “先说好,要是侍臣找来,我会毫不犹豫说见过你的,别说我不仗义。”莉莉板着一张脸对波洛克说道,转头又对你换上了一张笑脸,“姐姐再见,下次来买花,我给你打半折。” 波洛克也不恼,接住花就往你怀里送。 面对态度强硬的波洛克,你选择…… 第51章 跟踪与阴谋 [a.收下花。] →[b.不收下花。] 若是其他的花,看在对方乃是一族的王的面子上,你也就收下了,这就是所谓的表面社交吧。 可现实是,对方递过来的不是别的,你恰好认识,卡罗拉玫瑰——一种花语名为炙热的爱情的红玫瑰,一般都是赠与恋人的。 你没有接过花,直视着波洛克那双红色的眼眸,想要从中找出他将这种有明显含义的花赠与你的深意,然而一无所获。 对方的眼眸里只有纯粹的疑惑,好像送花这种事只是随意而为。 “陛下,要将它赠予我?”不得已你问出声。 “这不是当然吗?不然我……咳嗯……吾伸出手做什么?”波洛克努力保持着镇定,别开脸,只将花递进了一些。 “我的意思是,陛下知道卡罗拉玫瑰的含义吗?” “花还有什么含义?吾只是觉得这个红色的很不错而已。” 看着波洛克眼中的疑惑不似作假,你叹了口气,就算是权力受限的王,真的有这么的不谙世事吗? 但想起初次会面时几乎都是侍臣在和卡尔交谈,恐怕这可能就是如此的一位。 “那么请恕我不能收下,陛下。”你笑着退开了一步,“卡罗拉玫瑰是赠与恋人的,我相信,陛下没有别的意思,但避免误会,只能残忍拒绝陛下的好意了。” “啊……我、不,吾不知道这个花的意思,那个,卡诺丝公主,很抱歉。” 波洛克慌张地想要收起花,但那么大的一束玫瑰哪能轻易收捡好呢,手忙脚乱了一阵,波洛克掌心直接燃起火焰,将花枝焚烧成了灰烬。 看着一地的灰烬,你沉默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波洛克这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做得好像过分了,又掩饰地将手背到身后:“卡诺丝公主,吾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波洛克扣上兜帽,你没有阻止,任由他迅速地跑了。 捧着雏菊花束,你也不想走远了,便挑了一个不会被喷泉打湿衣衫的位置坐下,无聊地数着花朵。 突然间,像是有所感应,你顺从地抬起了头,就见一个有些眼熟的背影在你的对面的巷子拐弯不见了。 那个身影,明明只是一眼,你心里就有了结论,是兰斯。 →[a.跟上去看看] [b.坐在原地等人出来] 单纯从伯爵之子的身份上,你推断不出兰斯在这个时间段来秋风之渊的原因,但要是跳出这个身份,可操作的就多了。 手抚上耳垂的紫色耳坠,冰凉的触感缠绕指尖,让你安心了不少。 捧着雏菊花束,在周围人眼中,你的身影不再惹人注意,接着就大摇大摆地跟进了巷子。 走到拐角处,你停下了微不可闻的步伐,那头人的交谈尽数收入你的耳中。 “这是当年卡修加入零的契约书,以及往来的信件。”一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而他提到的人引起了你的注意。 在前不久,你才从卡尔那里听说过,现在龙族的事务都是以学者卡修为首的一群侍臣在处理,波洛克·佩布罗只是单纯象征着王族,并没有多少实权。 波洛克陛下的父亲膝下原本是有两子,长子安斯艾尔殿下以及次子波洛克陛下。 波洛克是老来子,在此之前,安斯艾尔一直是被当作继承人培养的。 波洛克出生后,为了平衡局面,老龙王并没有分出人手去培养波洛克的政治才能,反而是当作战士培养,期待两者相辅相成,避免两龙因为王位产生争端。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龙也是如此。 后来,外出的安斯艾尔被零袭击并抓捕,中间发生了什么暂且不明,只知道等龙族再次发现那位殿下的踪迹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后了,在零的一间实验室里,作为泡在特殊溶液里的标本材料。 这也是当年龙族为什么会第一个同意和人族结盟发动对零的战争的原因。 老龙王死于战场,原本还很充足的培养继承人的时间一下子没有了,为了稳定龙族民众,年幼的波洛克被迫立刻上位,由族内名声很高的学者卡修等一众侍臣进行辅佐。 如果中年男人口中说的“卡修”,是那位龙族学者,堂堂侍臣之首,是零的残余,你不自觉皱起了眉,脸上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么事情可就有意思起来了。 “东西是基于合作给的,但话说在前面。”中年男人的声音由漫不经心变得带了威胁的意味,“在没有把握掌控幼王的行动前,不建议你把东西拿出来,我们可没有救你的义务。” “你们的目标只是无铭之刃,不是整个龙族,对吗?”另一个稍显苍老的声音发问,从口气来判断,正是中年男人对话的那位。 你觉得稍显苍老的声音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是在什么地方听过。 而且,无铭之刃是什么? 虽然普通人可能一时间想不起来,但是说起杀死曦光女神的那把刀,没有一个人是不知道的。 种族大战期间,黑魔法师联合龙族最优秀的锻造师家族——诺亚家族的人,用极为特殊的手段锻造出了一把短刀,传说这把刀没有刀刃,对普通人只能造成擦伤,但是却对神有极大的杀伤力。 因为兰斯信徒的身份,你特意去翻了不少史料,正好是对这些事情十分熟悉的时候。 刚刚兰斯的身影,还有无铭之刃,不是因为信仰女神搞出的这一切破事,你都不相信,接下来中年男人的话更是证明了你的猜想。 “呵,怎么,后悔与我们搭上线了?”中年男人笑出声来,带着嘲讽的语调,“毕竟同是神的子民,真正有罪孽的,只是你们诺亚一族。放心,契约上答应的事情不会食言,感谢慈爱的女神吧。” “你们也能复生安斯艾尔殿下吗?”苍老的声音提到了那位因为零而逝去的龙族殿下。 “你说谁,那位做了实验材料的前王储?你想要放弃儿子吗?欢迎。”中年男人的声音明显表达出了无所谓的态度。 “你隐瞒了事情。” 另外一道声音响起,是有些中气不足的轻柔的男声,说话声轻飘飘的,你一下子就辨认出了这是兰斯稍加修饰过后的声音。 接着是很轻的脚步声,是向那边走去。 “你隐瞒了什么?”话语仍旧是轻飘飘的,带着丝漫不经心,却压迫性十足。 没想到兰斯还有这样的一面,你又提起了那种想要伤害对方的兴致,不过,原本以为只是兰斯一个人犯傻,但其实是有一群傻子吗? 如今这群傻子还想干出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得告诉舅舅好好调查一番了。 “你隐瞒了什么?”兰斯又将问话重复了一遍。 “安斯艾尔殿下的意识还活着。”苍老的声音像是梦魇了一般,语调没有起伏地吐出了话语。 “你怎么知道的?将发生的事情叙述一遍。”兰斯继续追问道。 苍老就像是有问必答的机器,一字不漏地复述了偶然间发现能通过命晶沟通到安斯艾尔的意识,甚至连同他本人的心理活动细节都说了出来。 所谓命晶,是每位龙族伴生的晶石,并没有什么价值,只是身份的一种说明,但也是被谨慎保存的。 能接触到命晶,说明这个苍老的声音在龙族的身份不低。 “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苍老的声音像是梦中突然惊醒一般质问。 “我劝你对神子大人尊重一些。别忘了你现在绑在我们船上,不考虑你自己,也考虑一下你儿子,再不行,就考虑一下你那可爱的孙女吧。” “她一死,你们诺亚家也就差不多消亡了吧?如果不是这次合作,相信我,教会的大家都很乐于审判你们的罪孽。” “无铭之刃在卡修手里?”无视中年男人的放狠话,兰斯轻飘飘地问道。 “莉莉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卡修那个叛徒逼得太紧了。” “别忘了你现在也是叛徒。”中年男人笑着嘲讽。 “我没有背叛龙族,只是为了报仇。” 兰斯根本就不理会两人的争吵:“无谓的争端,接下来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吧。” 听到脚步向你靠近,又拨弄了一下耳坠,快步走到了巷口的一侧,又走了几步,和巷口拉开距离,想了想,又取下胸口的雪花胸针,贴身放在衣服里。 没多久,兰斯就走了出来,穿着黑色的斗篷,带着兜帽,沉默地走着。 “卡文迪许?” 你喊住了一味往前走的男人。 兰斯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看人又要走,你追了上去,仗着对方不敢明目张胆地跑,拦住了他的路,笑着拽下他的兜帽:“果然是你啊?刚刚看到背影,我还担心会不会认错了呢。” “殿下也是来旅行……应该是跟着卡尔殿下来的吧?”兰斯任由了你的动作,茶色的眼眸藏着几分疏离。 “想着龙王陛下的成人礼会很热闹,所以就跟着哥哥来看看了。兰斯是来旅行的啊,有安排好想要去的地方吗?不知道我能不能跟着一起?” 你歪了歪头,让自己的笑容看上去真挚一些,掩饰想要打探他们接下来的行动计划的想法。 兰斯礼貌地拒绝了:“殿下此番是代表王国而来,需要忙碌的事情不少,怕是不能像我们这些来旅游的人到处乱跑了。” “怎么会呢,那些事情都是哥哥在处理,我是无事可做的状态。卡文迪许是担心我会给你们添麻烦吗?” 好几番你来我往,打了几圈太极,仗着公主的身份,兰斯终于还是反驳不能。 “我不明白,殿下这般缠着我,是为什么?”兰斯伸出手,食指轻轻勾起你的下颌,直视着你的双眸,再次重复道,“殿下为什么要缠上我呢?” 注视着那双琥珀一样的眼眸,随着兰斯的话语,你的意识逐渐变得混沌,下意识想要认真回答听到的问题。 “因为我……”贴身的胸针发出热意,你虽然还维持着不甚清明的的神态,但脑中的逻辑已经理清,“喜欢你啊。从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完全挪不开眼睛了,如果精灵还存在的话,我想,也比不过你,不是容貌,而是那种好像不在人间的气质。” “之后,没有听从舅舅的建议,任性地找了你跳第一支舞。感受到你手心的温度,我就好像变成了刚从花丛回来的蜜蜂,一身香甜的花粉,满肚子甜腻的蜂蜜。” “我真的好想再离你更近一些,想让你只注视着我,但好像搞砸了,你反而躲着我了。可是,明明知道你不喜欢我,我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你,哪怕只会惹得你更加厌烦……” 模仿着刚刚苍老的那个声音被影响后说话的逻辑,为了骗过兰斯,你没有完全恢复清明,卢修斯的话被和问题关联起来,你没有做其他考虑,虚假地述说着爱意,甚至堆叠上了夸张华丽的辞藻。 “那……明日上午,若是殿下有空,就在这里等我吧。”兰斯像是烫着了一样,飞快地收回了手,别开发红的脸。 你思索了一下,神情缓缓恢复了灵动,猛然拿雏菊挡住了脸,似乎也是在掩饰脸红:“好,好。那个,兰斯,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殿下若是想,便这么称呼吧,天色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望着兰斯惊慌失措而逃开的背影,你露出了甜腻的笑,嘴里却与表情不同的喃喃:“真是的,一位绅士可不该放一位小姐单独回去啊。” 第52章 拒绝? 次日一早,你就跟卡尔提出了想要出去转转的想法,顺便为了防范兰斯同伙胆大到想要向你下手的行为,你直白地向卡尔讨要了一名侍卫。 “抱歉,卡诺丝,委屈你了,想要出去的话,让劳劳伦斯跟着你吧。”卡尔轻轻拍了拍你的发顶,小心地没有弄乱你的头发。 你点了点头,看向卡尔身后健硕的金发骑士。 和你在进入秋风之渊所看到的那样不同,这里的街道乍一看和繁华的菲尼萨塞尔相差无几,但其实却有着独属于外族的气息,有一份特别的质朴感。 龙族的爱财在贫穷的逼迫下,逐渐演化为了抠门和商业精通。 大概是经常有商人往来两地的关系,街道上的店面在标注龙族文字的同时,也会附带上通用语的翻译。 “我记得,劳劳伦斯你好像会龙语?” 你换下了繁华的服饰,选择了一件版式十分简单的咖啡色格子直筒裙,金色的长发半绾着,别着白色纱质蝴蝶的发卡,一副中产阶级的打扮。 劳劳伦斯是卡尔的直属骑士团的成员之一,是人龙混血,虽然寿命方面和普通人一样,却拥有远高于一般人类的力量,加上又会龙语,自然是卡尔出使龙族护卫的不二人选。 “是的,殿……小姐。”劳伦斯及时换了称呼,脸覆上不好意思的薄红。 “那就拜托了。”你没有解释太多,但话里的意思明明白白是要求劳伦斯成为翻译的。 “我的荣幸,小姐。”克制住了身体下意识地行礼反应,劳伦斯露出有些憨憨地笑容来。 按着之前的记忆,你带着劳伦斯向喷泉广场走去。 一个拐角,传说中小说里的事故多发地,一场事故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一个物体用一种飞快地速度行进着,直接撞上了想要拐弯的你。 看轮廓和身型来说,那应该是一个人。 身体比意识先一步反应,你面前快速凝结出一层冒着寒气的力量屏障,那人直直撞到了屏障上,因为后作用力往后仰倒,马上又灵活地稳住了身形。 而那人身上带着热气的屏障和冒着寒气的屏障相撞,你也被震得踉跄后退了几步。 劳伦斯戒备着,袖子里的袖剑往下滑落,因为袖子的遮挡,只隐约露出了锋利的剑尖。 定睛一看的时候,你却意外发现那人竟然是认识的,但是慌慌张张出现在这里,不由得让人有些汗颜:“陛……” “别说话!”波洛克提高声音,阻止了你接下来的话。 整齐的脚步声传来,波洛克脸色一变:“不要说见过吾。” 一边说着,波洛克蹿过两人,跑向身后的街道,左拐,一下子没影了。 等脚步声逼近,通过那群人整齐划一的服饰,你几乎是马上就辨认出了追着波洛克的群体——王宫护卫队。 领队的人是认识你的,上前行礼:“打扰了,公主殿下,刚刚可否见过陛下?” “陛下怎么了吗?”你做略微愣怔状,身后的劳伦斯默不作声。 “主持例会需要陛下在场的,但是陛下并不在王宫,所以卡修大人派我们来寻找,请公主殿下务必告知我们情况。”领队一副笃定了你见过波洛克的样子。 事实上,因为刚才的冲撞造成的力量残留,已经足以让专业捕捉逃出宫的波洛克许多年的领队可以确信了。 “陛下刚刚从这里过去了,是左拐。” 领队的表情太过容易解读,你在看出领队的想法之后,果断卖了波洛克。 “多谢你殿下的告知。” 领队右手置于左胸上,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带着疯狗一样移速的队友冲向了左拐的巷道。 你耸了耸肩,露出了礼貌的笑容:“走吧,劳伦斯。” “刚刚……” “刚刚你竟然出卖吾,太过分了。” 有些熟悉的声音和劳伦斯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回头一看,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眼前跑走的龙族的王。 “事情是如刚刚那位护卫队长所说吗?”你扯开话题,并不想和对方争论有没有出卖他的事情。 波洛克刚刚还有些气恼的神色一僵:“咳嗯……你们是想要逛街吧,这里我熟啊。” “为了陛下的安全着想,还是请务必不要这么做。”为了减少麻烦,你坚定地拒绝了。 “嘁,无聊,吾给过你们机会了,之后不要让吾发现你们跟着我。”波洛克惊讶于自己被拒绝了,而后是一副你们可千万别后悔的神情。 气鼓鼓地撞了你一下,波洛克像是小孩子一样地走了。 “小姐,我们……”劳伦斯为难地看向你,他只是想做个合格的翻译加保镖啊,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不用理会,省得惹人不快,走吧。” 看着波洛克离开的背影,你心中毫无波动,毕竟相比较而言,还是兰斯更加有意思些。 走远了一些,你才趁着四周无人注意,悄悄摊开了手,手心里是一枚拇指大的红色石头,石质晶莹剔透,隐约可见石头中有着“a”字母,那是波洛克趁着刚刚那一撞塞进你手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你小心地将石头收捡起来,一时间不明白波洛克将这个东西特意塞到你手里的用意,保管,亦或者转移? 当你到达喷泉附近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了独坐在椅子上的兰斯。 你停了一下脚步,换上了欣喜的表情,蹦跳着到了椅子后,手撑在长椅椅背上,手指支着侧脸,歪头看向兰斯的侧脸,笑吟吟地开口:“兰斯真的来等我了啊,怎么就你一个人呢?是因为要约会吗?那么,要去哪里?” 你接连的话语让兰斯有些措手不及,双颊泛起了一丝红晕,脸上还在尽力维持着镇定:“只是……殿下想去看海吗?菲尼萨塞尔位于内陆,很难有机会真实看到大海。” “好啊,之前只是通过留影石看的海,这可是第一次能看到真正的海。” 所谓秋风之渊,就是一个很巨大的裂谷,一边是摘星崖,另一边是沉梦崖,并且因为秋风之渊的更高空的风速很快,从高空入侵的道路也被阻断,可以说,这个地方的易守难攻性很好。 沉梦崖的另一边就是一片蔚蓝的大海,兰斯一人走在前面,在羊肠小道里找到了可以通向山崖另一边的路。 劳伦斯走在最后,密切注意着你的情况,避免危险的产生。 绕到了山崖的另一边,道路通向的是一处向外延伸的平台,在山崖的半山腰处,也能够看到在日光下波光粼粼的大海。 海风吹拂着脸颊,这种凉意在秋季还是很舒服的。 劳伦斯很有眼力见地保持了一路沉默,当一个安静的电灯泡,不去影响可能还在暧昧中的两个人。 但可惜的是,一路上,你都在向兰斯搭话,而兰斯则是时不时才回一句,劳伦斯已经急得要上前抓住兰斯的领子摇晃了,一边晃还要一边大喊“亏你长了张不错的脸,能不能有点情商啊!” 毕竟看海的邀约是兰斯提出的,劳伦斯完全没有想过这段关系是你推拉的结果。 “兰斯是之前来过吗?一下子就找到路了。” “偶然间散心的时候找到了这里。” “兰斯有什么不开心的、烦闷的事情吗?找不到人的话,向我倾诉吧,我会好好听着,小心珍藏这些宝贵的情绪,不会透露给其他人。” 你说着,扭头看向劳伦斯,后者会意撤远了一些,给你们二人留出相处的空间。 在劳伦斯的眼中,少女和少年并肩坐着,风就那么轻轻地拂过,少女的金发偶尔会缠到少年的茶色长发上,然后马上就会分开,少女做出安静倾听的动作,蓝色的眸子像水般温柔。 但实际情况,没有谁比你自己更加心知肚明了,从一开始,你所谓的爱就是谎言,扎根在谎言上的一切自然也算不得真实。 兰斯直直地看着你,琥珀一样的眼眸却没有焦距,良久,恢复了神采,兰斯缓缓摇了摇头:“殿下,借一下你的手。” 虽然不明白对方想做什么,但你伸出手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兰斯从口袋里拿出一粒黑色的种子放在你的手心,又扣住你的手腕,手心相对,你只感觉到一阵魔力的流动拂过手心,带来一阵痒意。 在两手掌的空隙之间,藤蔓攀爬而出,而后向上生长,长出新枝,结出新叶,冒出了好几个白玉一样的花骨朵。 “握紧。” 你跟着握紧了手,一朵朵蔷薇绽放,而白色的蔷薇花瓣边缘,又染上了一层蓝色,比起单纯的无垢,多了一丝灵动。 兰斯又拿出了一把小剪刀,刀尖被磨成了平滑的圆,是那种平常多用来给没有辨别和自制能力的使用的用具。 花枝被一一剪下,很快就落在你和兰斯之间的石地上,堆了不多的一堆雪白。 兰斯解下绑在发尾的蓝色发带,将处理好利刺的鲜花一一摆好,最后扎成了一束花,轻轻放在了你的膝上。 “殿下不要喜欢我、不要爱我,我无法给予殿下期待的回应。”兰斯说这话的时候,无悲无喜,眼中明明倒映着你,却又好像没有你的存在。 这时候的他没有了之前交往时的那种礼貌的疏离,丢掉了贵族式傲慢的伪装,这番神态,倒真有几分所谓“神子”的模样了。 “可现在你不是就在和我一起看海吗?这难道不算是回应吗?” 兰斯摇了摇头。 “我明白了,但我不会放弃的。” 第53章 酒会 无论举办者是谁,举办目的是什么,宴会的内容总是如出一辙的,反正你是这么认为的。 各族人来得差不多了,在成人礼之前,就布置了一场以欢迎为借口的晚宴,但礼仪上的繁琐毕竟不能省。 跟在卡尔身边应付完最重要的一波人,你习惯性地找了个角落,开始摸鱼,不打算抢卡尔的风头。 卡尔知道你的性格,笑笑也就任由你了,可以说这性格的形成其中也有他宠溺的一份功劳。 看着纷纷扰扰的人群,你的目光无意间上移,注意到了二楼的人影,二楼的楼梯口处,波洛克正一个人左顾右盼地正在往上走,似乎是在提防谁。 猝不及防间,你们对视上了,波洛克冲你眨了眨眼睛,冲你招了招手,又指了指二楼的露台,明显是在邀请你一起上去。 你打算…… →[a.那就上去吧] [b.不去] 反正呆在一旁也是无事可做,不妨去看看那位小陛下想做什么。 之前他塞给你的那枚宝石,你各种旁敲侧问也搞清楚了,是命晶,不知道来自于谁,但从“a”上面可以肯定,那枚命晶,不属于波洛克。 一上到二楼,没有了参与宴会的宾客的视线,波洛克的行动迅速了起来,你追到的时候,这条龙已经翻了一只脚到栏杆外了。 你赶忙出声:“陛下要去哪里?不是要带我翻出宴会吧?” 听到声音,波洛克先是身体下意识紧绷,而后才反应过来说话的人是谁,这才松了口气,身体放松下来,笑嘻嘻地又跳回了露台上。 “反正有卡修在嘛,公主要跟吾一起出去玩吗?” “不了,我这身不合适。”别的先不说,就裙子这个大裙摆,走一路扫一路,你一过,街道都干净了。 波洛克上下打量了一下你,甚至还绕到了身后,看到及地的裙摆这才明白过来,顿时泄气了,不情不愿地应声:“这样啊。” “刚才我一开口,陛下的第一反应就是紧张,是以为被卡修侍臣抓住逃跑了吗?”你笑着问道,稍微花了点心思控制笑的弧度,让笑看起来温和而不是带有讽刺,“难道不是陛下先邀请我的吗?居然对我的到来表示了诧异。” “吾可是王,怎么可能会怕一个臣子。诧异只是吾没有料到,明明不久前才拒绝了吾的花的公主,居然会接受吾之邀约。” “诶,真的吗?是我误会了呀。至于之前的拒绝,陛下没有想过单纯只是花的问题吗?”你配合地笑了笑,将话题揭过,“陛下会跳舞吗?” “这个吾还是会的吧,不要小瞧吾啊。”波洛克像是小孩子一样嘟囔着,“公主殿下,觉得晚宴怎么样?” 你愣了一下,斟酌着词句开口:“很热闹,但是形式上似乎有点更偏向于舞会。” “这是卡修的建议。”波洛克似乎轻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因为龙族的各位的吃饭方式比起你们人类有些豪放了。” “其实龙族自己的晚宴方式并不是这样的。”波洛克接着补充说。 你点了点头,用一些语气词来表示应和。 “这风真是大啊。” 波洛克突然跳脱地感叹道,将一只手伸出了栏杆外,手心燃起一团跳动的火焰,被风吹得左倾右倒,波洛克没有再调动魔法维持,那团火焰很快就熄灭了。 “嗯。”心里有什么灵感一闪而过,被你很快地捕捉到了,眼前好像出现了一幅画面。 朗月下,强壮、健硕的男男女女围着一个大火堆,火焰燃烧声、风声、交谈声、不知名的歌曲调子混合在一起,斟满了的酒杯被人端起,一口饮下,液体沿着下颚滴落,烤得冒油的肉被利齿狠狠地撕开,香气和热气笼罩着人群。 人群里,自然也不乏有小孩子,画面中心的是一个黑发红瞳的小男孩,男孩似乎对酒很感兴趣,想要偷偷品尝。 画面随之一变,一双手拉住了小男孩的手。 “是篝火晚会那种形式吗?”你问了出来。 波洛克微微一怔,接着露出了怀念的神色:“因为王宫距离叹息密林太近了,在这种风力下,普通的火堆根本燃烧不起来。” “不过,在王宫之外的地方,那种篝火晚会却才是庆祝的常态。小的时候,哥哥常常会偷偷带吾出去,混进那种庆祝的晚会里,然后在父王发现之前再偷偷跑回来。” “那个时候,吾唯一的愿望就是想偷偷尝尝晚会上的烈酒,却总是被哥哥发现,塞给吾一杯果汁。哥哥说,在吾还没有成年之前是绝对不会让吾喝的,而周围的人却喝得酣畅淋漓。所以啊,吾一直在期待着成年。” “结果,等我长大了……” 波洛克的笑容有些苦涩,口中一直保持着的“吾”不自觉改成了“我”。 不知道为什么,你感觉自己有些难过,甚至产生了奇怪的想法,想要安慰一下眼前悲伤的人,就像是安慰一个失去了布娃娃的孩子那样。 很奇怪,这并不像你自发的情感,还有刚刚那恍若幻觉的画面,你手看似随意地搭上了腰间,那里有一个隐藏的口袋,里面就是波洛克之前塞到你手上的那枚命晶,此时似乎在微微发烫。 波洛克轻咳了一声,率先移开了视线,手支着栏杆,看向璀璨的星空。 一时间,静默无言。 安静了好一会儿,叩玻璃门的声音响起,你回头,正是卡修。 卡修脸上挂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注意到了你的目光,向她点了点头,然后拉开了那扇隔绝大厅和露台的玻璃门。 “夜安,公主殿下、陛下,陛下你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卡修的右手置于左胸,向着二人微微鞠躬。 波洛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是了,卡修你之前说过的,抱歉,吾忘了,吾跟你回去。” 身为王,却如此轻易地与臣下道歉,一是看似君臣实为挚友,二则是君位下降、受臣子所制。 “公主,吾就先行离开了,和你交谈甚是愉悦。”波洛克恢复成了王者的高冷,之前的脆弱仿佛就像是错觉一般。 “我想再吹一会儿风,陛下不必在意我。” 随着波洛克和卡修的离开,玻璃门再次被合上,喧闹的人声和音乐声都被再次隔绝,变得隐隐约约,一时间,最明显不过的,竟然是耳畔的风声。 “打扰了,公主殿下。”没过多久,一位龙族侍女再次打开了门,手里托着一件湖蓝色的纯色披肩,带着毛绒绒的白色领子,“这是卡修大人交代的,夜里风大,还请公主殿下注意自己的身体。” “请替我向陛下和卡修大人表示感谢。”你任由侍女搭上了披肩,感谢的时候将侍女未曾提及的波洛克带上。 [波洛克视角载入] 侍女一字不差地将话带回给了波洛克和卡修。 挥退了侍女,卡修用一种波洛克可以听到的音量评价着:“真不知道是该说这位殿下有心了,还是说太过防备了。” “卡诺丝公主,人很不错啊。”波洛克好似完全没有听懂卡修话里的意思,也没有去细究,只是坦率地表示自己的看法。 这样啊。 卡修把评价记下,辅佐了波洛克十多年,卡修很清楚这位王对于称赞的言语很是吝啬,很少有人得到如此正面的评价。 记下之后,卡修的心思就开始活络起来了,联姻的成功率到底有多大呢?该运用什么样的筹码?这位会适应龙族的生活吗? “她给吾一种和哥哥很像的感觉。”大喘气的波洛克说出了话语的下半句,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侍臣已经脑补了一大堆东西了。 卡修一卡,陷入了无语之中。 “对了,卡修,小偷抓到了吗?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变态,还偷龙族的命晶。”波洛克一边啃着水果,一边抱怨,手下还哗啦啦地签着文件,看也不看内容是什么,“而且偷谁的不好,竟然偷哥哥的,真过分。” “只能确定是陛下亲近的人,只是偷走命晶的理由,我没有头绪,陛下有什么看法吗?” “嗯……说起来,在丢了的前几天,吾从命晶里听到了哥哥的声音,这算吗?”波洛克目光灼灼地看向卡修。 后者神色一僵,而后又迅速恢复了平日的神情,不熟识的人根本看不出神色上的变化。 “这的确是一条线索,陛下听见了什么,这件事又有几人知道?” “当时吾以为是错觉来着,还特地询问了身边的侍从和打扫的侍女,他们也有可能把事情说了出去。好了,处理完了,吾要休息了,宴会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视角结束] 在露台吹了一会儿风,身上的热气尽数被吹走,你拢了拢披肩,估摸着差不多该到散场的时候了,总不能还像小孩子一样,让卡尔结束后满场找人吧。 但没想到的是,才返回室内,还未下楼,就遇到了离开了一段时间的波洛克。 “陛下可是有什么事?” “自然,吾之前交到你手上的东西还在吧?” “我随身携带着,需要现在还给陛下吗?” “先放公主你那里,吾想请公主看一场戏,不知道公主有没有兴趣?” 第54章 变故 波洛克都亲自来堵你了,有没有兴趣,都要去看一场的。 你跟着波洛克小心穿行在龙宫,上楼,又径直到了背面的窗户。 波洛克推开窗户,指着正对正窗户的庭院,占地面积不小的庭院中心是一棵巨树,正是你第一次进入龙宫时远远瞥见的那颗巨树。 “能过去吗?”波洛克指着巨树的枝干。 你摇了摇头,你又不会飞,根本不可能凭空从窗户这边到树干上。 “谁让是吾邀请你的呢,不要乱动,吾也是第一次带人。”波洛克揽住你的腰,提上窗户就往外跳,就在跳出窗户的那一刹那,龙翼自身后展开,带着你顺利落于巨树的一支枝干上。 巨树的枝叶遮天蔽日,原本还算清明的月光,只有几束从枝叶的间隙里落下。 枝叶的阴影下,取代月光的是另一种光源,由风元素堆积而成的结晶散乱分布着,地上、石碓缝隙间、灌木丛里、巨树的枝干上,在被不知名魔法改造后,倔强地发出荧光。 “坐吧,公主。”波洛克收敛起龙翼,随性地坐了下来。 你跟着坐了下来,波洛克一直在盯着前方的空地,没有想要解释什么的意思,你也跟着沉默地等待。 不一会儿,墙角的阴影里出现了两个人影,卡修那头白发十分好辨认,另一位因为光线模糊你没有认出,只是觉得应该是见过一面的。 “白发的是卡修,另一个是德克拉,行馆的管事,公主可能见过。”波洛克维持着正常的声音向你指明那两人,而后才想起来向你解释,“这棵树是风之语留下的,只有龙王才知道它的作用,无论吾在这树上做了什么,其他人都不会察觉。” 风之语?你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卢修斯说过,所谓风之语,就是负责龙族的精灵神使。 “诺亚管事找我有什么事?”卡修淡然地先行开口,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而相较而言,德克拉的表情却是丰富而愤怒的:“我只是来求卡修大人的一个解释。卡修大人一直在要求诺亚一族上交无铭之刃,只要卡修大人回答了我的问题,我自然会将无铭之刃交于陛下。还请大人回答我,安斯艾尔殿下是怎么死的,我的孩子又是怎么死的!” 名为德克拉的人一开口,你就辨认了出来,那天晚上你跟踪兰斯的时候,和兰斯一方交谈的苍老声音就是这位德克拉·诺亚。 你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这位德克拉话里的意思都在引导兰斯一方,无铭之刃在卡修手里,但从刚刚的话里,不难听出,无铭之刃还在他手上,卡修的想要并没有得到结果。 “诺亚管事迷糊了吗?安斯艾尔殿下是死于零之手,你的孩子作为殿下的护卫,他的死亡自然也是零的手笔,何必来问我。” “拿刀杀人的,分明是你。”指着卡修的手气得颤抖。 “你知道了什么?能让你……”正说着话,卡修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火焰向着身下的影子甩去,又迅速一个翻滚移开刚刚站立的位置。 明明应该随着人而移动的影子,在卡修离开原地时,地面的黑漆漆的一团不仅没有移动,反而加深了颜色。 看卡修的神色,是明白是为什么的,火焰燃于黑影之上,久久不灭,影子里冒出黏稠液体,遇上火焰发出滋滋的声响。 “你……” “你跟黑魔法师搭上线了?”德克拉话还未说出,就被卡修严肃的质问打断,火焰还是没能完全阻止从影子里冒出来的东西,只是一部分躯体就能辨别那分明就是影族。 “底下打起来了,不要紧吗?那不是你的大臣吗?”记着之前跟踪兰斯时偷听到的内容,你有意地试探波洛克知道的情况。 波洛克摇了摇头,满是稚气的娃娃脸上很是冷漠:“这还只是开幕,哦,登场了,还以为要打一会儿。大臣,害死吾哥哥的大臣吗?” “哈?那他为什么还会活到这个时候啊?”你做出诧异的表情,只见树下,操控着影族的人被卡修逮了出来。 卡修看上去就像是文文弱弱的读书人,但毕竟是龙族,先天的基础摆在那里,底子不会差。 而德克拉已经傻了,他找了黑魔法师来干掉另一个黑魔法师,得益于清零战争,黑魔法师的声誉对大多数人来说,已经负得作为底线了。 操控着影族的人披着黑色的斗篷,将自己遮得十分严实,对德克拉摇摆不定的态度冷笑一声:“诺亚管事,你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那人裹得严实,你本来是不认识的,但是一开口,你就听出来了,之前在小巷子里和德克拉交涉的就是这个人。 比起你的好奇,波洛克有些兴致缺缺,慢悠悠地向你解释:“之前,他藏得太好了,根本没有人知道他是黑魔法师。直到之前因为命晶沟通到了哥哥,才明白这个人的真面目。” “那……陛下又为什么要把命晶塞给我啊?我手上这个是那位殿下的吧?”说着你就要把命晶从口袋里拿出来。 波洛克按住了你的手,摇了摇头:“不用了,同胞通过命晶沟通死亡一方的残留意识已经是难得的奇迹,现在它只是一件装饰了,之所以交给你,是想让卡修着急,露出破绽而已。” “再聪明的人也不会料到,吾丢失的物品其实是被亲手送给了只有一面之缘的外族人。” “既然陛下自己都说了我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外族人,为什么又要把命晶交给我啊?不怕我找上门来,破坏你的计划吗?” 波洛克神色莫名,意味深长地看了你一眼,又扭过头,含糊地回答:“因为你和哥哥的感觉很像,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直觉这种东西,很微妙,你也说不准,意思意思表达了一下吃惊,这事便翻了篇:“那陛下现在是要借那些人的手除掉卡修大臣吗?那为什么要拉着我呢?命晶毕竟是陛下哥哥的遗物,就算失去了作用,还是要还给你的。” 你将烫手的命晶塞回了波洛克手里。 “龙族现在的很多事都是卡修在处理,我想要看明白他的态度。如果还能为龙族所用,公主,拜托你出面救下他。被他族的公主发现秘密,就是一把悬在头顶的无法被磨灭的利剑,不危险,但是也会有威胁,让人不敢妄动。” “拿一国公主做工具,陛下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吾的王后还空缺。” “陛下,这对我来说既没有吸引力也没有价值,如果代价是这个,我觉得我要思考一下反水的可能了。” “公主这样,反而不像是哥哥了。”波洛克突然笑了,“公主可以将事情告知你的兄长,吾和他决议代价。” “陛下不觉得你这像是在画饼吗?空头承诺。算了,我本来也讨厌着那些黑魔法师,我就相信陛下不会食言了。对了,决议代价的话,和我舅舅谈如何?” 讨厌黑魔法师是一个原因,加上又可以破坏兰斯的计划,你本就乐意去做,只是乐意和不想要替别人做白工这两件事并不冲突。 波洛克沉默了一会儿,卢修斯的名声在各族都很响亮,恐怖的魔法能力,一步三算的计谋手段,自然也代表了更加不好对付,思索了片刻,波洛克才做下同意。 树下的发展已经进展到了卡修1v3,对上黑袍人、德克拉和由黑袍人召唤出来的影族。 “公主,你可以出手了。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当我恶作剧邀请了你,然后自己一时兴起毁约跑了吧。”波洛克看着树下的情形,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娃娃脸上是不符合稚嫩的深沉。 说完,波洛克起身,折下巨树的枝叶递于你:“它能暂时替代施法道具。” “不用劳烦了。” 经过休比斯一事,卢修斯对你的武器做了最后的改造,现在已经化为了你手腕上的手链样式。 银色的细丝手链像藤蔓一样相互缠绕,又于手链上生出另一条更细的短链,缀着透明的星辰样式容器,不过小拇指大小,容器装了大半容器的紫沙,没有灌满,会因为动作产生变化。 手链化为银光,最后在你手里重构成弓箭,拉动弓弦,冰元素彻底化作一枚箭支,瞄准了黑袍人的位置。 念动法咒,周身出现头发丝一样的细针,细针在你的操控下混入了树下的战场,然后扎入了黑袍人后背肩胛骨位置的衣袍上,没有真正攻击到黑袍人,也因此没有被察觉。 细针的定位完成,你松开了弓弦,冰箭发出,锁定了黑袍人,穿过肩胛骨,直接刺穿心脏,下一秒,冰箭爆炸,黑袍人身体被炸得四分五裂,被召唤而来的影族失去了召唤者,重新归于影子回到了地底。 而趁着这个机会,卡修尖锐的权杖下端捅入了德克拉的心脏,宣告了战斗的结束。 “是谁?”卡修厉声喝向冰箭来时的方向。 “是我,龙族的大臣。”你从巨树上跳下,“目前的局面,还是让我先解释一下比较好。总而言之,我是被波洛克陛下放了鸽子,然后就撞到了你们的战斗,别的我分不清楚,但操控影族的手段是黑魔法师无疑,所以就对他出了手。” “这样啊,抱歉,人族的公主殿下,请原谅我刚刚的冒犯。”卡修没有怀疑你的说辞,毕竟波洛克放你鸽子的事,的确可能发生。 “我倒没什么,刚刚那个黑魔法师是怎么回事?” “确切来说,那些人已经不单单是黑魔法师了。”卡修一边处理着现场的一些痕迹,一边向你解释。 在清零战争中后期,零内部发生了极其严重的分裂,平常隐藏起来的女神信徒纷纷冒头,然后就是各种内部争斗和猜忌,无心对外。 至于信徒是怎么产生的,没有定论,卡修也只是猜测说,可能和神格碎片有关,零当初之所以会进行【艾泽路】计划,就是因为得到了一块神格碎片的底气。 但具体是什么原因,忙于龙族事务且失去了大部分零资料的卡修没有办法去做出论证。 “大臣,你在清理什么?” “诺亚一族为了龙族付出了很多,管事也只是龙老了,一时的糊涂,我不希望诺亚一族因此没落。” 第55章 莉莉 卡修不愧是大臣之首,全程你只是露了个面,他就把一系列的事情处理好了,甚至还有时间让人把不知道又躲到哪里坐实放鸽子一事的波洛克抓了回去。 配合着卡修传出的路过的人族公主受到了惊吓的传言,你窝在行馆养伤。 无事可做,你溜达到了行馆后面的小花园,花园里的每块花田都是整齐的方型,大多数花田里种的是火红的卡罗拉玫瑰,夹杂着星星点点的其他颜色。 “公主殿下不好好养伤,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颇有些阴阳怪气的女孩声在你身后响起。 你回过头,是一位粉红双马尾的小姑娘,手里挎着的花篮里放了满满一篮的卡罗拉玫瑰,你还记得,这是曾经被波洛克称呼为莉莉的小姑娘。 “你是莉莉吧,我还记得你,之前在你这里买过一束雏菊。”你笑着回应,无视了莉莉话语你的敌意。 上一次见还态度平常,这次怎么突然多出了敌意,你有些在意背后的原因。 “啊,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公主殿下要买些卡罗拉玫瑰吗?”莉莉压下翻涌的情绪,举起篮子到你的面前。 “代表炙热的爱情的玫瑰,我可不能买下来,虽然也有喜欢的人了,但贸然送过去,会给对方添麻烦的。”你笑着拒绝了,有意埋下兰斯的线索,“莉莉怎么会在行馆。” “我还以为能一下子就找到大买主呢。我就住在这里,我爷爷是行馆的管事,就是昨晚死的那个。”伪装的圆瞳再也压不住,恢复了龙族正常的竖瞳,莉莉死死地盯着你。 “很抱歉,我去得太晚了。”你适当露出悲切。 “我知道,我没有责怪公主殿下的意思。”但眼里分别是怒火燃烧,“那边有个亭子,公主殿下去那边休息一下吧,我拿些茶水、茶点过去。公主殿下都来花园了,我不尽到招待的责任,说不过去。” 在亭中坐下,你假借整理纱巾的动作,将紫色雪花胸针遮掩起来,等待着看看那位莉莉葫芦里买的药。 莉莉很快就端着茶托回来了,上面是一壶茶和几个倒扣的茶杯,身后跟着一位茶发的高挑侍从,手上端着茶点,只是一路都低着头。 你倒是觉得这侍从的身形有几分像是兰斯。 莉莉将茶托放下,不甚习惯地拎起茶壶,慢慢地倒了一杯水,侍从跟着放下茶点,突然猛地抬起头,你直愣对上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神色渐渐混沌起来。 一股清凉袭来,你的神思清明了起来,只是对外还维持着混沌。 “殿下,回答我几个问题吧。”果然是兰斯,他穿着格格不入的侍从制服,面具遮住了下半张脸,神色悲悯而渺然,但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是不是你杀的我爷爷?爷爷到底是怎么死的?”莉莉带着怨气开口。 兰斯叹了口气,复述了一遍莉莉的问题。 “那位老人,死于卡修大臣之手,我插手战斗的时候,他和黑魔法师正围攻卡修大臣,我上前拦下了黑魔法师,卡修大臣抓住机会,杀了他。”你将真相稍加修饰说出。 “什么?黑魔法师!开什么玩笑,那最后王宫发出来的那个通告又是怎么回事?”莉莉瞪向慢吞吞的兰斯,“喂,还愣着干什么,问啊,为什么会有黑魔法师?现场是谁动了手脚?为什么最后的通告是我爷爷是抵抗黑魔法师的时候死的?” “那位老人似乎是和黑魔法师达成了什么协议。现场是卡修大臣清理的,通告可能也是他的意思,他说诺亚一族为了龙族付出了很多,管事也只是龙老了,一时的糊涂,他不希望诺亚一族因此没落。” 你清楚看到了莉莉眼中的震惊和动摇,看来兰斯找上她反而是起了反作用,这么看来,无铭之刃的下落,这个莉莉应该是清楚的。 “那卡修也没有说爷爷为什么会和黑魔法合作?” “卡修大臣没有说过。” “你最好没有说谎。”莉莉狠狠地剜了你一眼,转向兰斯,“我没有什么想问的了,之前答应好的,替我爷爷报仇,我就把无铭之刃交给你们,现在看来……” 莉莉的动作十分迅捷,手插进心脏,抽出了什么,撞向你的同时,将那个物体交到了你的手上。 与黑色的小刀相接触的那一刻,你感到有什么像是连接上了你的灵魂,黑色的外壳尽数剥落又延伸,最后在你手里的,是一把细长的黑色长剑,虽然和之前你所见的小刀不同,但给人的感觉却是一致的。 明明心口还是血淋淋的,莉莉却笑得前仰后合:“果然,传言没有错,除了我们诺亚一族,希那艾特一族的血脉也能让刀认主。” “你在做什么!”从一旁窜出来一个裹得严实的白袍人,你想,黑袍人死了,又有其他人补上,信女神的人还不少呢。 察觉到兰斯施加的那层控制还在,你也乐得装被控制,放松那些人的警惕。 “如果真的和你们合作了,诺亚家的名声就会毁在我的手里。”莉莉红色的眼眸瞪得极大,好似要泣血一般,“要是诺亚家名声毁了,为了给爷爷报仇,我什么都会做……” 但现实是,作为“敌人”的卡修帮助保全了诺亚家的名声,莉莉她只能暂且放下复仇,更确切地说,是放弃和兰斯等合作来复仇的方式。 “反悔了?这可由不得你,反正我们最终的目的也不是得到这把罪孽之刀。”白袍人法杖尖锐的一段毫不留情地向你刺来。 [a.躲开] →[b.不躲开] 只是这种没有任何增幅的法杖,在卢修斯准备的各种饰品作用下,根本破不了你的防。 而躲开虽然能逃掉,但之后想要再接近兰斯、从他那里套其他消息,就会变得十分困难,你可没有审讯的爱好。 两相权衡,你尽力克制着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没有躲开,直面迎上白袍人的攻击。 然而,在白袍人的法杖激发你饰品上的防护之前,就被双重拦下了。 莉莉挡在了你的面前,虽然就她的身高而言,根本挡不住你,而白袍人的法杖,离莉莉都还有一段距离就被截停,更何况是对你。 “神子殿下?”白袍人看向缠住了他手腕的藤蔓,而顺着藤蔓,又看向了催发藤蔓的青年。 “不能杀她。”兰斯缓缓收回了藤蔓,和催发时完全不一样的速度,“我们现在还不宜对上卢修斯·艾比伦斯。” “这里不是有现成的栽赃对象,他查不到我们,自然就不会对上。”白袍人指着莉莉,持法杖的动作没有丝毫改变,“无论是诺亚杀了希那艾特还是希那艾特杀了诺亚,都足以造成混乱。” “凯,我们不是来带来混乱的。”兰斯主动走向了你和莉莉,藤蔓先他人一步到达,将莉莉困住,“我会消去她关于这一段的记忆。” “神子未免也太优柔寡断了。” 兰斯背对着白袍人,但正对着他的你完全看清楚了兰斯神色里对那个凯行事方式的不赞同。 “这是无谓的牺牲,将他人的鲜血踩在脚下,而构筑的世界,就算再怎么美好,根基也是腐烂的。我所期待的,并不是那样的世界。” “若是出了问题……” “出了问题,我自会在女神面前忏悔,然后去禁闭室领罚。” “罪孽之刀必须拿走,神子可要记下自己这时候说了什么。”白袍人转身离开了,动作之间表现出了明显的气愤。 这次,你明确从其他人的视角看到了兰斯控制催眠一个人的全过程,只见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永远清亮,而倒映在琥珀色里的红眸却逐渐黯淡。 “好孩子,忘了这两天的全部事情吧,就像是忘了一场噩梦那样。”困住莉莉的藤蔓开始迅速枯萎,你能从魔法的波动里判断出来,这是一种治愈性的魔法。 新生的藤蔓牵着呆滞的莉莉,将她拉到一旁。 兰斯轻柔地拿起被塞在你手上的细长黑剑,就在剑离开你的手的那一刻,剑身结了一层厚厚的痂,就像是放在潮湿的露天放了好久的刀一样,叠满了层层叠叠的铁锈。 “抱歉,殿下。”兰斯将你散落的发丝整理好,又拿出洁白的手帕,细细的将你沾染上莉莉血液的手掌擦拭干净。 末了,将带血的手帕放入怀中,兰斯又拿出了一瓶梦幻色彩的药剂,打开瓶盖,一股像是花香的甜腻味道发散开来。 将瓶子扔进一边的花丛,兰斯这才离开。 从身上饰品的反应来看,这是一种可以致人昏迷的药剂,你看着莉莉的反应,和她同步卸了身上的力,倒在了地上。 不一会儿,你听到了卡尔的声音,他找到了“晕倒”在花园的你和莉莉。 直到被卡尔抱起,你这才算真正放下了心,关闭了饰品的防护作用,安心地陷入了沉眠,演完这一场戏。 第56章 梦境 你陷入了药剂之下的睡梦之中,梦里,有人在呼唤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即使你听不清那呼唤的是什么。 再度睁开眼之时,你站在一片空蒙的世界里,与此同时,你很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你的一场梦。 选了个方向,信步而行,突然,从雾里斜刺出一把雪亮的刀刃。 你赶忙躲开,却意外地发现,那刀刃并不是向你而来的,而是直直向你身后的位置而去。 紧跟着回头,雾气迅速散去,你看清楚了,持刀的是一位精灵,正在向着一名挥动长镰的兽人而去。 一般来说,精灵的天赋点是点在弓箭的,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只会使用弓箭,尤其是战争时期,单一的弓箭根本不能应对战场的情况。 是的,战场,你所站立的地方就是战场中,周围的人都在殊死一战,甚至有人穿过了你的身体冲上前方,和敌人缠斗在一起。 又观察了好久,你才确定两边对阵的双方到底是什么。 一方是明显的纯精灵群体,有着尖耳和蜓翅,被另一方压制着,而另一方阵营里的人员组成就要复杂得多,人、兽人、龙族,甚至还有精灵,你还看到了一些可以化蝠行动的人,可能是已经灭族了的血族。 对于这种场面,你已经可以定位是哪场战争了。 种族大战,各种种族联手对抗曦光女神,并且还策反了一些精灵族,站在女神的对立面。 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战过后,曦光陨落,血族濒危,龙族开始聚居,余下的精灵族隐居深山,人鱼族脱离的兽族成为独立的种族。 你向着精灵的一方前进,走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到了精灵的阵地,一棵参天的巨树就在精灵阵地的中央,又长在河流形成的巨大湖泊中央,河流绕过树,将整个战场一分为二。 持久的战役过后,整片水域都被染红了,陆地上面也是差不多的情景,各族的尸体堆叠,最上面一层的土壤被吸饱了血液,呈现出暗红色,精灵一方虽然有败势,各族联盟这边的损伤也十分严重。 可以说,各族联盟这边完全是在用人命在填女神加持下的差距。 鲜血将你的视野也染红了,你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被战场孤注一掷的情绪所感染,冲动地想要上前,却发现自己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风之语,你为什么要背叛女神?”巨大的灰狼在你的身侧怒吼着,而回应它的是一阵狂风,将尸体等物体扬起,又倏得砸下去。 听到灰狼的称呼,你好奇地逆着风的方向看去。 背叛女神? 神使原来也会背叛神明吗? 逆着风,你看到了浮于半空中的精灵,有着青苹果色蜓翅的精灵凭空而立,即使在风中,天色的短发和衣摆都违和地静止着。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单独凸显出来的人会成为靶子,但明显对这位风之语不生效,精灵的周身被流动的风环绕,任何的攻击不仅不能伤到他,有的反而成为了杀害同伴的利器。 “她已经失去神明的品格了。”风之语周身流动的风迟滞了片刻,由风构筑的锁链向着灰狼锁去,“即使没有她庇护,未来也能顺利发展下去。” 庞大的身躯让躲避的动作变得困难,显然灰狼自己也认识到了这一点,躯体被光拢成一团。 也就一瞬间的事情,那一团压缩又拉长,灰发霞翅的精灵女性拉开弓箭,数不清的箭支向流星一样冲风之语而去。 “寂然心,在战斗上,你不如夜幕。风所到之处,可都是我的主场。” 风之语蜓翅微颤,却没有躲避,箭支尽数撞在了风墙上,化为光点,只是隔得近的双方士兵倒了霉,被风墙挡下的箭支产生的余波是敌我不分的。 两位精灵神使打得有来有往,但明显寂然有着女神力量的加持心略胜一筹,风之语完全使用的是风元素的力量。 就在风之语快要被压着打的时候,寂然心停下了攻击,看向后方,没有了动作,而作为对手的风之语直接捅了他,才跟着望向寂然心看向的方向。 你也跟着看过去,最后目光定格在那棵翠绿的巨树上,一位女性的躯体无力地跪坐在了地上,她的头被镰刀收割,落在身侧,眼睛瞪得很大,看着持着刀柄的紫发精灵。 女性的身后,是几个环状交错组成的黄色巨轮,但此时,一位粉发红眸的龙族挥舞着一把漆黑的大刀,将巨轮斩断。 在巨树下,是不知道数量的影族,黑色的黏稠液体包裹住跌落在巨树周围的躯体,吞噬他们做为力量,侵蚀了大树,包裹着巨树的躯干而上。 所到之处,绿色消退,最后巨树成为了枯枝,在彻底失去绿色的一瞬间化为了灰烬。 黄色巨轮跟着消散,粉发龙族展开龙翼浮空,警备地看着疯狂地向自己赶来的精灵,紫发的精灵也跟着展开了蜓翅,只是在看着失去生命的女性,不知道在想什么。 女性的身躯消散了,一枚黑色的珠子浮在半空中,紫发精灵再次挥动镰刀,将珠子击碎。 而紫发精灵终于竭力了,蜓翅消散,从空中跌落进淤泥堆里,任由自己被影族吞噬,但黑色的淤泥无一不绕开了他。 被击碎的珠子散成粉尘,但也有几块较大的落下又马上消散,好像还具备活着的特性一样躲了起来。 这就是神陨吗? 你仰望着漆黑神格的四散,眼眶生出如同针刺一般的疼痛。 “不可直视。”一股轻柔的力量覆上了你的眼睛,你跟着闭了眼,刺痛感消减下去。 再度睁开眼时,你出现在了一条小径上,小径的尽头是一扇绿色的墙,说是墙,还不如说是密密麻麻堆起来的带刺的藤蔓更为恰当,而回头的路被切断。 你向着藤蔓墙靠近,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藤蔓像是有了意识一般,竟然让出了一条路来。 藤蔓墙后,又是一截小路,不过此时,可以明显感觉到风大了很多,你披散的长发被扬起,眼疾手快别在耳后,防止头发糊脸。 第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把遮住眼睛的碎发抚开,你终于停在了最终地。 “你来了……” 一面完全由风元素组成的墙体遮挡住了你的视线。 而后,只听见一男声,风墙便顷刻间散去,一瞬间,强烈的风压爆开来。 风墙散去后,你终于看得真切了。 风墙之后是一块巨大的平面,平面向下凹了不过一指深,积着水,水面上铺着睡莲叶子,并没有花。 明明再往外走几步都有明显的风,但是一旦踏入风墙内,所有的风都停歇了,形成了一块无风之地。 “怎么这么不小心闯入了我的记忆?” 说话的人有着一张极其精致的脸,但明显可以辨认出是男性,那人闭着眼,一步一步踏在睡莲叶子上,停在了平面中心,一丝涟漪都没有惊起。 男人有着不同于人类的尖耳,背后是蜓翅一样的翅膀,泛着青苹果一样的颜色,就像是雨滴声那样透彻,天色的直长发到了脚踝。 你打量着眼前的精灵,从外貌上来看,这就是那位风之语。 “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只是做了奇怪的梦,闯入你的记忆我很抱歉。”你连忙道歉,这可是一位可能还活着的精灵神使,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无事,只是担心你被我的记忆影响。靠近一些,我会将你和我记忆的联系切断。” 走在莲叶上,你好奇心起,还用力踩了踩,能够明显感到像是海绵一样的下陷感,水面也跟着起了波澜,但莲叶还是好好地浮在了水面上。 终于到了风之语面前,他仍是闭着双眼,神色淡然而和蔼。 风之语抬起手,在你的头上轻轻一拂,你有了什么被斩断的感觉,而刚刚还隐隐作痛的眼眶瞬间舒缓下来。 “好了,回去吧,梦该醒了。”风之语立于原地,你却离他越来越远。 再度惊醒过来,你正躺在行馆的房间里,侍女正在一旁支着脸打瞌睡,一切好像真的就是一场了无痕迹的梦。 但那真的只是梦吗?种族大战、曦光陨落、尚且还活着的背叛了女神的神使,只觉得一切不会那么简单。 当你想要把睡梦中窥见的一切理清楚并记录下来的时候,关于那场幻梦的内容,却在逐渐消失。 “殿下……殿下你醒了!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侍女偶然间睁开眼,见你坐起,整个人马上被惊醒,连忙上前关切地询问情况。 “我没事,你可以休息了。”你随意地敷衍了侍女,当务之急是记下…… 记下什么? 你好像忘得一干二净了。 第57章 余波 “殿下的伤好些了吗?”略带嘶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能出现在卢修斯的郊外别墅的,加上那熟悉的音色,来人是谁已经很明显了。 “我只是被迷晕了,倒没有受什么伤。”你一边回答着,执笔往白纸上被添上了蔚蓝的一笔,接着像是转换话题一样开口问道,“说起来,这次也见到了影族,感觉零的残余就像是春风下的野草,割了一茬又有一茬。” 从龙族回来,你突然就病了起来,一直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国王做主将你交给了卢修斯照顾,现在你就在他的私人别墅里休养。 “上次只是被曾经的事情刺激到了,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西瑞尔解释说。 你不明所以地扭过头,猝不及防对上了那双认真的群青色眼眸,像海面,又像星空,泛着漂亮的光。 “卢修斯最近在忙着搜寻资料找对应你的情况。”对于自己的养父,西瑞尔有些别扭,一直是直呼其名,“我很在意龙族之行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无论发生了什么,都结束了啊。”又一笔蓝色被涂抹上了画纸,你想要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至于西瑞尔的解释和态度,你倒是摸到了一些可能,虽然对外上,卢修斯一直宣称西瑞尔是他收养的战场孤儿,但你是清楚的,西瑞尔是卢修斯从零的实验室里捞出来的。 除了那不能再恢复的嗓子,实验室还给西瑞尔的精神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一旦超过他的精神承受界限,西瑞尔的身体会强制昏睡。 刚刚那句话,应该是一种道歉吧,上次休比斯,他不仅没有帮到你,反而被你保护了,而且在事情结束后又因为直面影族休养了近一个月。 “这招对卡洛有用。”言下之意,西瑞尔并不接受你这个想要忽略过去的说法。 “可是西瑞尔就算知道了,又能改变什么呢?”你干脆放下了画笔,和西瑞尔面对面。 后者依旧是没什么过多的表情,但可以看出其中莫名的执着:“只是想要知道。卢修斯他知道全部。” “啊?这是什么奇怪的胜负欲啊,你看,哥哥也知道的不多啦。”你有些哭笑不得。 西瑞尔嗓子不好,说话的时候以短句居多,很少会解释心里想法,比如,不开心就是不开心,不会解释为什么不开心。 “不一样。”西瑞尔摇了摇头。 “好吧。”你叹了一口气,就在西瑞尔认为她终于要说出口的时候,突然一笑,“不是我不说,里面好像也有我忘了的事。” 对于西瑞尔的反应,你并没有往其他的地方想,只当是对方在好奇。 西瑞尔愣了一下,难得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眨了眨眼睛,在你噗嗤一声笑出来后,才恢复正常。 “我去问卢修斯。” 注意到西瑞尔说完后是看向自己的,你马上就明白了,虽然是陈述语气,但其实本质上是疑问句,便笑着回答说:“他要告诉你什么,我一律不会给出否定答案。” 打定了主意,西瑞尔点了点头,转身,末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说道:“我知道你的水平,不要伤害自己。” “这话就你说出来最没有可信度吧,明明自己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战术爱好者。” 你大声嘟囔着,但是被吐槽的人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西瑞尔一走,别墅里特意给你空出来的活动室又再次沉寂下来。 “刚刚小西好像很生气就走了呢,小卡诺丝怎么惹到他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你手下这幅画都快完成了,卢修斯笑眯眯地走了进来,一来就往你的头上扣帽子。 “我记得,他出去后应该是去找你了,生气了,怎么看都是你说了什么吧?”你将下一笔蓝色添上画布上的天幕,而再下一笔,却拿不定主意了,一心二用反驳着卢修斯。 “是哦,让我想想我说了什么。”卢修斯还真的配合做出了思索的神情,虽然从结果上来看,那夸张的表情放在戏剧上都不合适,“想起来了,我说小西是个笨蛋,已经没有希望了。” “啊……舅舅你为什么这么说?”对于卢修斯这番话,你完全没有头绪。 “大概是因为木头吧。 ”卢修斯拍了拍你的头,“小卡诺丝就不要多想了,说起来,之前卡诺丝说的好像是忘记了什么事一样,我找到结果了。” 你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等待着卢修斯的解答,然而卢修斯并没有说出后续,不免茫然得转头看向他,却正对上一双悲悯的紫色眼眸。 “我不能告诉小卡诺丝哦,因为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这段时间的生病就是因为忘记了的事情,再想起来,可不是生病就能糊弄过去的了。” “对了,之前小卡诺丝拜托我的东西,我处理好了。”卢修斯及时地转移话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标志性的卢修斯款黑盒子。 你接过盒子,之前拜托卢修斯处理的东西,你只能想到一件——从休比斯拿到的守墓人有关的叶子形状石头。 打开盒子,要不是十分确定卢修斯处理的是什么,你根本无法将两样东西联系在一起。 盒子里的不再是什么白色带绿点的整块石头,而是两枚翠绿的耳坠,绿色的小珠子放置在在银色的镂空圆球里,被你拿出来的时候还在里面滚动着。 “舅舅又做成首饰了,我全身上下都没有普通的装饰品了。”嘴上虽然在抱怨着,这种操作并没有太出乎你的意料,心里其实已经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有什么作用?” “之前的胸针应该已经磨损得差不多了,毕竟面对的是天生的满精神者,对方还领会了精神操纵,再过个八九百年都不一定遇得到这种稀奇的事情。” 卢修斯取下你耳朵上已经报废了隐匿作用的耳坠,动作十分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手。”将取下的耳坠放在你手心,又拿起镂空圆球的耳坠替你戴上,带茧子的手揉捏过耳垂,“这个的作用相当于强化版胸针,而且还是蒙蔽施术者,让对方下意识以为这就是普通首饰。” 在到达别墅的第一天,虽然是昏昏沉沉的状态,你还是撑着身体,将在龙族遇见的事情清清楚楚全部告诉了卢修斯。 “我才住了没几天,舅舅你的制造动作也太快了吧。” 你好奇地拨弄着圆球,里面的绿色珠子不停歇地转着,却没有产生任何的声响,不会影响一些需要偷偷摸摸的行动。 “之前就处理好了,只是在功能选择上要等你回来。”卢修斯帮你戴好两只耳坠,又整理了你的发丝,“捏碎耳坠可以主动激发一次性的幻阵,困住对方的时间受制于你和对方的精神力量差距和对方精神的强韧程度。” 你点点头,记下了耳坠的作用:“对了,卡文迪许家的罪证找出来了吗?” 养病归养病,该坑的人你可没有忘,兰斯会信仰一个陨落女神,并且还混成了组织里的神子,卡文迪许家不可能一点也不知道。 要么,整个家族都有鬼,相互包庇。 “要是能轻易找到,塞西尔陛下的面子,我的面子可怎么放,眼皮子底下都没有发现,简单就找到了,那该是时候吃上一个月的胡萝卜了。” 卢修斯笑着回答,没有苦恼的模样,显然不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的身体怎么样了?”画作上的最后一笔补上的是茶色,和兰斯的长发是一个色调。 “恢复得差不多了,小卡诺丝想做什么?” “想看看某些人的反应。” 第58章 虚假爱恋–图书馆 格莱蒂斯的图书馆位于整个学院的中心,甚至有逸闻,说学院本来就是因为图书馆而建立起来的。 “植物培育……e3区……”怀抱着笔记本,你穿行在比人还要高的书架之间,抬头仔细辨认着架子上的编号。 你并非是真心来看书的,心血来潮的养花也是借口,至于偶遇的目标,无疑是兰斯。 虽然关于卡文迪许家的罪状目前卢修斯没有找到,但其他东西可是一抓一大把的,比如兰斯那雷打不动的看书习惯,包括阅览的种类和借阅时间。 从图书馆借阅书籍是需要登记的,即使只是把书籍从书架取下,并不外带,也会留下简单的记录。 作为校长,卢修斯可以查到这份记录,四舍五入,相当于你也有了这份记录。 “在哪呢?”虽然只是抱本书装装样子,你还是确定了一本书,“没有借阅和查阅的记录,应该是在……” “殿下在找什么?”熟悉的温柔但疏离的声音,兰斯怀里抱着一本书,似乎是要归还。 对于提前撞到偶遇目标,你不免有些惊讶,惊讶过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开心地呼唤对方的名字:“兰斯。” “嗯。”兰斯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书籍放入了你旁边的书架上,这才看向你,“殿下在寻什么书?我对e区的书较为熟悉,或许可以帮上忙。” “是一本叫做《玫瑰培育手册》的书。” “殿下是要种植玫瑰?”兰斯的视线从一排排书架上扫过,只一会儿,就拿阅读凭证扫过书架,从书架上抽下了一本杂志一样厚的书籍。 你伸出手接书的同时点了点头。 哪知对方居然把手收了回去,连同书一起。 “殿下想要种植的是什么品种的玫瑰?这本书上只记载了一些通用的技巧和注意事项,对于不同种类的玫瑰,照料的方式其实是有差别的,甚至有一些特殊的玫瑰和大部分玫瑰的培养方式是截然相反的。” “只是突然想种植玫瑰而已,兰斯有推荐的种类吗?你会喜欢什么样的玫瑰?”你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就差没把他喜欢什么你就种什么玫瑰写在脸上了。 兰斯扭过头,似乎是在替你寻找有用的书籍的样子,但从你的角度,看到了那微红的脸颊,不由得笑得更加开心了。 将《玫瑰培育手册》放回书架,兰斯又向一边走了几步,离你远了些,从最上面的一层抽出了另一本厚封的书籍,封面上上书着“花语大全”。 “这本书有配图,也标注了一些常见的花语,虽然也有配图不精准等问题,但拿来做选择足够了。”兰斯将书籍递给你,“待选定后,我再向殿下推荐对应的书籍。” “好啊,那就麻烦兰斯了,我跟你走。” 你将书和笔记本一起抱在怀里,虽然也想步子大一点,但为了不把人吓跑,你矜持地上前,只是扯住了兰斯的袖口。 兰斯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带着你向着他之前的座位走去。 兰斯之前坐在靠窗的位置,但又因为背后紧挨着墙,意外地没有多人少。 你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单手翻着那本《花语大全》,另一只手仍牵着兰斯的衣袖,他没有说什么,你也就得寸进尺地没有松开。 时隔近两个月,你在公开场合和兰斯坐在了一起,而且明显是主动的,偶尔有学生路过,见到这一幕不免八卦起来。 这就是第一支舞的选择对象的影响力,即使已经过去了数月,也不影响八卦流言的有理有据兴起。 《花语大全》很厚,如果是要从头到尾翻看一遍,抛开你的疲惫程度不谈,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你大致看了一下书的目录,它是按照花的种属来排版的,所以,比起翻看整本书,也许从特定的种属里挑选会是更加合适的方法。 纵观目录,你发现了以下几个种属是比较合适用来赠送给兰斯的,现在要从中择一,你会选择…… →[a.蔷薇科] [b.百合科] [c.石竹科] 你没有打算更改你之前的想法,翻到了蔷薇科对应的页数,玫瑰便是蔷薇科的植物,但当真正翻看之后,你才发现,就算是玫瑰,也是有很多种的。 戴安娜、卡罗拉、香槟、冷美人、海洋之歌……繁多的种类和颜色让你看得眼花缭乱。 “兰斯,你看这个怎么样?”你指着名为“月光泡泡”的白色玫瑰,花语一栏赫然写着“珍惜眼前人”,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 “月光泡泡?” “怎么了?这个花有什么问题吗?”你还是第一次知道这种玫瑰的名字,之前的选择也只是因为花语顺眼而已。 兰斯摇了摇头:“这种玫瑰是新培育出的品种,图书馆里并没有相关的书籍。” 将手上的笔记本往前翻了十几页,兰斯抬了抬被你牵住袖子的那边手,在你会意松开后,撕下了一页递交于你:“这是我之前做的培养笔记,殿下应该可以用得上,有任何问题,也可以随时找我。” “这可是兰斯你亲口说的哦。”你接过笔记,上面的字迹清秀而工整,满满当当写了一页,只是在左上角的地方空出了规整的方型,“这个地方是要写什么的?” “是插图,但是我在这方面,完全不行。” “我素描还不错,需要帮忙吗?说起来,这也是药剂师课程里的内容吗?”你无论怎么看,月光泡泡都是一种观赏花,看不到药用的可能。 “不是课程内容,只是微不足道的兴趣爱好。”兰斯摩挲着笔记本的纸页,“配图的事,还是不劳烦殿下了。” “即使是兴趣爱好,兰斯也很厉害了啊。而且兴趣爱好什么的,喜欢就好了,为什么要在意是不是微不足道还是别的什么呢?就像我喜欢画画一样,不需要对美术史之类的了如指掌,开心就好。” “这不一样。”兰斯合上笔记本,扭过头,琥珀色的眸子里真切倒映出了你,“艺术家和花匠是不一样的。” “兰斯是要追求名声吗?” “为什么这么问?” “培育花种的不一定是花匠,也可能是植物学家。古往今来,能在历史上留名的植物学家不多,但如果不在意名声,做个只在这个时代有名声的植物学家也未尝不可。” 兰斯突然笑了起来,虽然是不明显的微笑,但可以看出是真心的笑容,并不是礼仪规范下出来的那种笑,给人春风拂过封冻的湖面、然后湖水解冻荡出涟漪之感。 “殿下就没想过我会默默无闻吗?” “怎么会默默无闻,只是从这份笔记上我就看出来了兰斯的认真和努力,就算只是把目前所有的植物都梳理一遍,修正植物百科全书,都不会变得默默无闻的。” “而且,有我来做插画的画师,怎么样都会有出路的吧,没有,两个人一起扛也不会寂寞。” “殿下不要随意地许下承诺。”兰斯将食指竖于唇前,低声,像是感叹,又像是呢喃。 “没有随意,我是认真的。”你捂住兰斯的手,双手扣住,按在心脏的位置,像是起誓一般,“我只是喜欢绘画那种状态而已,帮你画插画,就将两个人的未来融在了一起,我不会遗憾,你的梦想又会多一个同行人,不是很好吗?” “如果真的追求什么名声,公主的身份足以让我办好几场的巡回画展了,但我对这些没有兴趣。”随着你拽手的动作,耳坠里绿色的珠子在镂空的球型里滚动了一圈。 “殿下的誓言,我记下了。” [兰斯视角载入] “天空之歌的培育需要恒定的温度,一般在……” 手腕的一阵疼痛让兰斯不得不停下誊抄,墨水在纸页上留下不大的墨团,夹在整齐工整的字迹里,就像是白纸上被滴了一滴墨水,碍眼极了。 单从外表来看,兰斯的手腕上看不到任何受伤的痕迹,但疼痛偏偏时不时就会发作,并且持续一个月,只是对于他心慈手软的惩罚。 从龙族回来,他就在禁闭室呆了整整三天,和一般的忏悔、祷告不同,惩罚的禁闭室是可怕的,即使兰斯精神上对于惩罚没有怨言,身体却会做出害怕的反应。 “你猜我刚刚在e区看到了谁?”隔了条走廊的正对的那桌,兰斯认出了说话的人是他一个年级的同学。 虽然看上去体弱,身体也时不时会有各种毛病,但兰斯的感知和精神能力都十分强悍。 同学的神色十分激动,若不是这里是图书馆,怕是已经叫出来的程度了。 “看到了谁?”另一位同学配合着搭话。 “是公主殿下诶,她好像在找书,你说我要不要去搭个讪?” “哪个公主?” “喂,你认真的吗?能在学院遇到的,又能被称为公主的,只有那位卡诺丝殿下吧!卡诺丝殿下真好看啊,而且,有王子殿下在,就算是平民,也是能娶到公主殿下的。” 听到隔壁桌的人在意淫着卡诺丝,兰斯的心里涌现出一种说不出的别扭,即使只是没有给予回应的告白,对兰斯并不是没有影响的。 但手腕的疼痛又在提醒他的身份,他和卡诺丝两人间,隔着不可愈合的立场裂痕。 “敢觊觎公主,你就不怕被四年级的那位知道?” “怕什么,他都和那位殿下没什么交流,脾气又臭,我和公主的可能性都比他和公主的可能性大。” 四年级的那位,兰斯大概能猜出来,指的是西瑞尔·艾比伦斯,在教团的预测里,是最可能成为卡诺丝丈夫的人。 明明之前还能静默停着,西瑞尔被提起的时候,兰斯身体先意识一步站了起来,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边窃窃私语的两人一跳。[视角结束] 第59章 虚假爱恋–孤儿院 “兰斯怎么突然想到邀请我了?” 收到由不认识同学递来的来自兰斯的信件,你最开始是不相信的,信件的字迹和笔记上的如出一辙,才让你做下了来赴约的决定。 茶发的青年站在金黄的树下,风一吹,橙叶滑过茶色。 “想带殿下去见一些人,随我来吧。”兰斯的手微微抬起又放下,转身引路。 你敏锐地捕捉到了兰斯的动作,快步追上兰斯。 马车向着王都菲尼萨塞尔的外城区而去,车外的人声也从热闹到嘈杂然后变为寂静。 你的手指试探地触碰他的手背,就像是众多恋爱小说里描写的那样,明明没有言语的交流,却不知道是因何而起的默契,一个有意,一个纵容,你第一次扣上了兰斯的手,掌心相对,直到下车时,也没有分开。 马车最终停在外城区的边缘,周围的建筑物都有明显历史的破旧感,才刚下马车,就听到了一阵小孩子的欢笑声。 “孤儿院?”你看着墙上“圣心孤儿院”的牌子,又看向兰斯,猜测他带你来这里的目的。 “在十年前的那场战争里,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是那位艾比伦斯那么幸运。” 不需要点明,那位幸运的艾比伦斯就是西瑞尔,即使已经过了十年,从战场孤儿一步到卢修斯额养子,他的这份幸运还在被人羡慕着。 你不是没有追问过卢修斯收养西瑞尔的原因,但每次都被语焉不详地糊弄了过去。 “兰斯,你又来了啊,这位是?” 还未走进门,一位收拾得整洁的妇人就迎了上来,眉眼间都是对小辈的慈祥,目光在你们相扣的手上停留一瞬,露出了好像看到儿子带回了妻子的那种欣慰感。 “玛丽太太,这次帮孩子们带来了一些书籍。”注意到妇人的目光,兰斯的脸一下就红了,在苍白的脸上,红色十分明显,慌忙挣脱开了你的手,“这是卡诺丝,是我的朋友。” “玛丽太太你好,贸然到来,打扰了。” “好孩子,你们能来我就很开心了,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先进来吧,我给你们倒杯茶水。”玛丽太太侧身让开路,眉眼都是喜悦。 马夫将马车驾入孤儿院里的院子里停好,将带来的一捆书籍熟门熟路地往孤儿院的建筑物里搬运,可见并不是第一次做这个工作了。 玛丽太太邀请你们进入了室内,又热情地端上自制的并不精美的饼干,面对被华丽珠宝装饰的你,脸色有些微红:“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手艺不好还请见谅啊。” 有些华丽的装饰,名为珠宝,实则是各种阵法嵌套,王宫那边敢放你一个人出来乱逛,可不就是相信你身上这一堆东西嘛。 “唔……不会啊,这饼干的风味很独特,我很喜欢。”饼干只是没有你平常食用的精细,本身并不难吃,再加上兰斯也在,多少都会给些面子,你平静地赞扬着饼干。 “喜欢就好,你们慢慢吃,我去给你们泡壶热茶,这壶里的都冷了。”玛丽太太拎起茶壶,手脚麻利地带着出门了。 “殿下不必勉强。” “勉强?”兰斯的目光停留在你捏在手上的饼干上,你马上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为什么兰斯会觉得我是在勉强啊?我也是会跟哥哥偷偷溜出去吃街边小吃的那种哦,玛丽太太的饼干比一些街边小吃还要好上一些。” 兰斯又露出了那种冰消雪融一般的微笑。 “诶,为什么笑啊,兰斯?” “我笑了吗?”兰斯怔愣了一下,手慢慢抚上自己的脸,摸到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琥珀色的眼中多出了不可思议的情绪,“我只是想,殿下也会有像普通女孩子的一面啊。” “那是自然吧,抛去身份的加成,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你小口咬着饼干,投去理所当然的眼神。 孤儿院的房子显然建了有十多、二十年了,隔音措施不算好,走廊里一连串的脚步声混合着小孩子的笑声并没有被藏住。 “兰斯哥哥,可可好想你啊!”瘦小的小姑娘大概十岁左右,推开了门,像一阵小旋风一样,撞进了你的怀里,仰头看你的时候,开心的笑容凝固了。 慢小姑娘一步的其他小朋友也拘束地站在了门口。 “你们都进来吧。”兰斯招呼着其他小朋友,名为可可的小姑娘一句话也没有对你说,就飞快地再次投入了兰斯的怀抱。 “兰斯哥哥,可可好想你啊!”可可好像之前没有抱错人一样,无视了你的存在,在兰斯怀里又是蹭又是撒娇的。 兰斯温柔揉了揉可可的头,门口的小孩子们看上去都比可可要小,因为兰斯的招呼,也纷纷进了房间,将兰斯围住。 即使只是小朋友,你也对她向兰斯撒娇的行为感到了不悦,只是面上还维持着从容的笑,细细吃着手上的饼干。 “呀,是玛丽妈妈做的饼干。”一个小男孩将盘子连饼干全部端走了,这就是小朋友的喜恶,明显而不加掩饰。 这下是个傻子也明白了,这群小孩子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大概率是因为兰斯,对你充满了恶意。 “可可之前不是还说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吗?怎么还在撒娇呢?”兰斯将可可从自己怀里拉开,笑容看上去没有变化,但在你看来,已经变成了虚假的礼仪空壳。 兰斯的反应让你对这群小孩子幼稚的行为失去了情绪波动,如果是有威胁性的,你乐于去动用一些手段,但这种毫无威胁的存在,你连使绊子的想法都没有。 “原来小姑娘是叫可可啊,几岁了?”对上兰斯带着歉意的眸子,你回以了笑容。 明明是在询问她,但你和兰斯却“眉目传情”起来,这让可可十分生气又难过:“我……” “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玛丽太太及时推门,端着茶壶走了进来,见到一屋子的小朋友吃了一惊,而后又注意到了赖在兰斯怀里的可可,神色带着不悦,僵了一下,才缓缓恢复了平常。 “兰斯是一位很温柔的贵族先生,经常会来孤儿院看望这帮孩子,和他们玩,这帮孩子们也都很喜欢他。这不是,听到消息连课也逃了。” 玛丽太太放下茶壶,调节着气氛:“知道你们喜欢兰斯哥哥,但现在还是上课时间,不能任性。” 玛丽太太的到来,抢了饼干盘子的小男孩又偷偷把盘子放了回去,不死心地询问着你:“姐姐,你和兰斯哥哥是什么关系啊?” 这个问题一出,近一半的小孩子都看向了你。 你张开了随身带着的羽扇,轻慢摇着,遮住了大半张脸,趁机看向兰斯,询问他的想法。 接收到你的眼神,兰斯缓慢而坚定地开口:“卡诺丝是我的恋人,也会是将来的妻子和伯爵夫人。” 啊呀,虽然明白兰斯这话里有几分为形势所迫的意味,但亲耳听到兰斯归属于你,完全冲散了之前的不悦,连影子也没有留下。 借着羽扇掩面,你露出了幸福的表情,尽可能将情绪通过眼睛表露出来。 “我知道了,大家回去上课吧。”可可恨恨地看了你一眼,和玛丽太太领着小孩子们离开了,留下你和兰斯面面相觑。 “这就是兰斯想要我帮忙的事情吗?”合上了扇子,你半开玩笑地带过话题。 “啊……不,我之前并没有发现……”兰斯露出苦恼的神情来,“殿下要逛逛这里吗?” “当然,乐意至极。顺便,刚刚兰斯说的,我不介意它成真哦。”你上前挽住兰斯的胳膊,明显感受到了对方身体那一刻的僵硬。 漫步在圣心孤儿院里,关于这里的古旧,你有了更深的理解。 虽然院长玛丽太太认真地雇人打扫了这里,苍老的大树、沿墙跟杂乱生长的野草,都无声述说着孤儿院的真实现状。 “这些孩子都是十年前那场战争的孤儿,如果不是……卡文迪许家资助了这家孤儿院,它早在三年前就会因为入不敷出倒闭了。” 兰斯站在苍老的树前,抬头看着树的枝叶,就是不看你,声音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时常在想,为什么战争会存在。” “因为欲望和贪心。”你难得真诚地回答。 “只要消除了它们,战争就不会再发生了。” “但是兰斯,欲望和贪心是不会被消除的,只有用严格的法律和秩序来约束它们。”即使你没有特意学过治国之术,这点见识在卢修斯的教导下还是有的。 “我知道,但是殿下,现在的国家制度真的合理吗?虽然我享受着伯爵之子带来的各种便利,本不该说些什么的,但现在的清明只是靠着希那艾特家族的领导,如同悬在蛛丝之上。不可否认,卡尔殿下会是贤明的君王,但之后呢?人性那么多变。” “兰斯,你知道为什么正式被归为希那艾特王族的,除了父王,只有我和哥哥吗?”你摇了摇头,指正他言语中的问题。 因为你们这一脉没怎么发生过活着的储君失去继任资格的事情,所以外人并没有发觉希那艾特家族的隐藏规则,甚至一些希那艾特的旁支都没有注意到的规则。 一个家族延续到一定时间,家族的成员众多,内部很容易出现各种争斗,拖累家族发展的同时,也为家族没落和解体埋下隐患。 希那艾特家内部很少有争端出现,一是因为人丁稀少,二是家主拥有绝对权力,三就是牢固的教育。 就拿你的情况来说,现在活跃在王国贵族圈层里的希那艾特,也就是确定为希那艾特王族的人,就只有你、卡尔和国王三位,但即使你们三人突然集体死于非命,王位在希那艾特家的交接也不会出现巨大的动荡。 “如果哥哥是个恶劣的人,就算是父王因为偏爱让他成为了储君,他也不会成为国王,会有旁支最优秀的人继任王位。虽然这种事在王族史里极少发生,但这条规则是确定存在的。” 兰斯怔愣于你说出口的真相,但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节奏:“可正如殿下你所说,知道这条规则的人少之又少,那怎么能保证它一定能发挥作用呢?” “的确是这样没错,这种规则的约束力很大程度依靠的是人内心的道德。”你要做的当然是打断他的节奏,“虽然我无法说服你,但兰斯,你能说服我吗?你想要杜绝战争的发生,又是怎么实现呢?” “一个绝对的没有人欲、永远高洁的永恒掌权者。” “你是指神明吗?别开玩笑了,兰斯,神明也不是永恒不变的。就拿最后的那位神明曦光来说,她因为目睹众生在众神之下的困难和挣扎,毅然决然站在众生这边,杀神明,创建属于众生的秩序。” “她前期的伟大无人可辩驳,但若是她永远高洁,种族大战又为什么会发生呢?如果不是无法生活下去,为什么众族要反抗曦光,就连精灵族内也有不少背叛她的人。” “女神后期是因为陨落诸神的诅咒失去了理智,才导致了种族大战发生的前奏。”兰斯试图辩解。 “……先不说这种说法的可信度,就算是真的,然后呢?那些陨落的神可以诅咒一个神明,难道不能继续诅咒她或者换另一个人诅咒?” 第60章 虚假爱恋–话剧 孤儿院之行,你和兰斯因为观念的不同争执了起来,虽然你及时压住了胜负欲,但最终还是不欢而散了。 就在你思索着该怎么找个台阶缓和两人关系的时候,你收到了来自兰斯的道歉信,信中坦白表达了他对你的爱慕。 虽然字迹与兰斯的极为相似,你还是辨认出了,写信之人并非兰斯,而从信件里记载的琐事,不难看出,写信之人十分了解兰斯,或者说,是他身边的人。 再把事情往兰斯的隐藏身份上一套,信件出自何人之手,就有眉目了。 不过,这事似乎是背着兰斯做的,看来信徒团体内部有破绽啊。 你的生活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倒是过得平静如无风湖面,学院里已经期末,结束了各类检测的同时,庆典等各种活动也抓紧了在这最后的一点时间里举办。 在这热闹的氛围里,一个关于流星将要出现的消息被热议,不少人对这即将出现的自然盛景报以极大的兴趣。 然而,你并不在对此有兴趣的群体之中。 这几天的学院分外热闹,你也难得被这种氛围所感染,但并非什么想参与活动的心思,而是是时候找兰斯透露一下你收到的信了。 前往药剂系的路上,经过活动中心外的道路,抱着高高一叠道具的少女因为看不见前路,在转弯的时候,撞上了你。 “抱、抱歉,我……诶!殿、殿下!” 奶油色卷发的女生扎着两束低马尾,头发那卷曲程度,看上去随时随地都会打结的样子,见到你的一瞬间,女生的脸整个红了起来。 “你没事吧?”你向跌坐在地上的女生伸出手。 “没、没事……”女生将手在裙摆上擦拭了一下,才小心放在你的手心里,“殿下,我们之前见过一面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是之前任务大厅的登记台?”你记忆还可以,加上对方的头发十分有特点,因此回忆起来并不困难。 “是、是的。我叫爱丽丝·,爱丽丝·苏,正以成为殿下的护卫而努力学习着。” “我吗?很谢谢爱丽丝你的喜欢。”你露出有些吃惊的表情,爱丽丝神色里的狂热十分明显,你无论怎么想都找不到她这么狂热的理由。 你记下了这个人,准备之后询问卢修斯在这位爱丽丝的底细。 得到了你的回应,爱丽丝露出了近似幸福的傻笑,一边麻利地收拾起地上散落的道具:“对了,今天下午,很多社团都会在剧场演出话剧,这是入场券,给殿下。” 将入场券递给你,爱丽丝就抱着道具急匆匆走了。 →[a.去看话剧] [b.不去看话剧] 反正下午也没有什么安排,去看看话剧也可以,更何况,你对爱丽丝的狂热也很感兴趣,只有去了才能更进一步接触。 白天是热闹的集市活动以及社团表演,夜晚则是烟火晚会,这种安排据说是从精灵族的庆典方式那里得到的灵感。 爱丽丝赠送给你的入场券对应的座位就在前几排,虽然不是正中间,也是很好的观剧位置了。 “呀,小公主,你居然也在诶!”柏莎高兴地在你旁边坐下,将手里的小吃递了你一串,“这个酸酸甜甜的,除了有点粘牙,还挺好吃的,小公主你也来一串。” 那是一串红色的小果子,在果子的外层,又裹上了一层糖衣,晶莹剔透。 “谢了,柏莎。” 你不客气地咬下一颗果子,咬破糖衣之后,是带有酸涩味道的果子,一下子唤醒了你关于小时候溜出去玩的记忆,你和卡尔经常被卢修斯投喂各种各样的街边小吃。 “小公主不要客气,这个又不贵。” 柏莎咔嚓咔嚓地咬着,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冲你眨了眨眼睛,“这次的汇演因为奖品丰厚,好多社团都参加了。我们格斗社没什么女生,就和隔壁占星社合作的,结果……” 柏莎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来,接着说道:“结果最后角色是抽签定的,我演王子,演公主的是满身肌肉的我们社长。” “哈?”你愣了一下,忍不住露出了笑意,“是什么故事?如果不能剧透的话可以不说,是第几个登场的?柏莎的王子,我很期待,一定很有安全感。” “哇,小公主怎么能够这么可爱啊!”柏莎猛地抱住了你,因为手上还捏着小吃,只是抱了一下便马上松开,“没什么不能剧透的,剧本是《灰公主》的改编。” 《灰公主》是源自精灵族的童话故事之一,又被叫做《灰姑娘》、《仙杜瑞拉》。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名叫仙杜瑞拉的女孩,是伯爵的女儿。在其母亲死后,伯爵娶了新的夫人,而这位后母还带来了她的两个女儿。 伯爵因为不常管理家里的事情,导致仙杜瑞拉被继母和两个姐姐欺负。 后来在女神的帮助下,换上了漂亮的衣服,去参加了王子的舞会。 在一系列事件后,王子通过仙杜瑞拉遗失的水晶鞋找到了她,从此两个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是第一场,场次还是挺不错的,啊……他们在找我了,我先走了,这些给小公主。”柏莎起身,将还没动过的小吃零食都塞给了你,挥挥手向着后台的方向跑过去。 幕布被拉下,负责报幕的主持人提着裙摆款款走上台,你身旁的位置也有人坐了下来,扭头,是有一段时间不见的茶色长发。 “殿下。”兰斯洛特微微颔首,却不似往常那般露出真假难辨的笑容,只剩了疏离冷清。 “好久不见,兰斯。”你就好像没事人一样,露出了笑容,尽量贴合这收到信而不知道信不是来自兰斯之手的状态。 “好久不见。”兰斯转过头不再看你,或许是室内灯光黯淡的关系,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也没有光,没有一丝涟漪。 舞台上,表演正式开始了,厚重的红色帷幕拉开,舞台的背景是室内,装饰上来看,应该是某个贵族的家里。 接着灯光打了下来,满身肌肉的角色穿着破旧补巴的裙子,提着裙摆优雅上台。 没有人开口,都在假装在认真地观赏话剧。 舞台上,故事还在继续上演着,继母带着两个姐姐去参加舞会,把仙杜瑞拉留在了家里,这时候,一个曾经受过仙杜瑞拉母亲恩惠的魔法师出现了,他变出了裙子和马车,送仙杜瑞拉去了舞会。 魔法师仔细地叮嘱着仙杜瑞拉,因为他的水平有限,魔法只能维持到12点,让她必须在午夜12点前赶回来。 “原本的故事里,应该是女神,12点的限制是因为那是晨曦最为微弱之刻。”一直安静看着话剧的兰斯突然发声。 “世上已经不存在神明了,反而这么改反而贴合现实。”你不服输地反驳道。 虽然不知道占有欲从何而起,但既然存在了,你就希望兰斯只是属于你的,他的信仰只会让你想要击碎它,不会有和解的可能。 “就像是逃避一样,逃避往日的罪责。”兰斯说着。 你暂停下看舞台剧的心思,转而看向兰斯,后者的眼眸里有什么在闪动,但是只是借由着舞台上的一点灯光,让你无法辨认。 你不由烦躁起来:“我不认为往日那是罪责,改编的缘由也不是逃避,只是那段剧情的改动对于故事发展不会有影响。” “抱歉,殿下,我并非想和你争辩这件事。” “那就换个话题吧,跟你们这种研究历史到魔怔了的家伙聊天,总是容易钻牛角尖的。”你嘟囔着,主动为兰斯的反常找好了顺坡下的借口,并及时扯开了话题,“说起来,兰斯怎么会来看话剧?” “我所在的社团也参与了汇演,我是来捧场的。殿下呢?我记得殿下并未参加什么社团,也不像是会对话剧有兴趣。” 你将柏莎给小吃递了一串到兰斯面前:“尝尝,柏莎给我的,他们社团是第一场。” 在没有搞清楚爱丽丝是什么情况之前,你乐意说一些含糊其辞的解释:“被送了入场券了,总不能辜负对方的好意吧。” 兰斯接过小吃,看着裹上晶莹剔透糖衣的红果子,迟疑地咬下一口,甜和酸两种不同的味道瞬间在舌尖聚集,事实上,酸比甜更容易被尝到,兰斯的表情因为酸僵了一下。 你含笑看着对方像是啮齿动物一样的动作,看得兰斯耳尖泛起了粉红。 “殿下怎么看着我?” “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兰斯了,明明都写信给我了,却躲着我连一面都不给见。”你理所当然地回答,顺便把信件的事情扯了出来。 兰斯没有作声,仍在吃着你一件件递过去的零食,若不是你有意盯着对方的反应,恐怕要错过那一瞬间的僵硬。 事情告知到了,你得寸进尺地将头靠在了兰斯肩上,没有继续挑明,等着对方自己寻找真相,这样才会更有可信度。 舞台上,灰姑娘的故事还在上演着,王子凭借着鞋子,终于找到了穿着补丁裙子的仙杜瑞拉,并提出了要迎娶她。 接着就是盛大的结婚典礼,在热闹而喜庆的乐声里,灯光大亮,全体演员走上了舞台站成一排,向着舞台下的观众们鞠躬。 观众们配合地站了起来,跟着鼓掌,你和兰斯也是如此。 [兰斯视角载入] 兰斯不是笨蛋,他知道有些天真的卡诺丝也不是,虽然爱情能让人盲目,但能骗过她的信件,除了笔迹,肯定还能对应上他的行动。 而能做到这一切又可以完全瞒住他的,只有教派那些人。 至于这么做的原因,不外乎是因为现在靠在他肩上的少女的身份。 最近,卢修斯像是发觉了什么,几次都要查到教派的信息了,一时间,教派里人人自危。 卡诺丝不仅仅是公主,还有着卢修斯——教派目前最难缠的敌人最宠爱的侄女的身份。 为了女神而杀人,兰斯是有这个觉悟的,虽然每次直接或间接让人殒命后,他都会主动进入禁闭室惩罚自己的枉顾生命,但从来没有为自己的行为后悔过。 他的身心都属于曦光女神。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可若是这样,他怎么会在看到卡诺丝坐在第三排后,纠结又迟疑到第一场即将上演时,才被心催促着坐到她的身侧呢? 在遇到卡诺丝之后,他逐渐看不清他的身心,也逐渐看不见自己想要的是怎样的未来了。 [视角结束] 第61章 流星雨 “那边又送假信来了?”卢修斯在你面前放下温热的牛奶,见到你手中的信,不免笑着调侃。 “这是真信。我都提醒过他了,要是送来的还是假信,就要考虑是不是该改变一下应对策略了。” 你扬了扬手中的信。 “不知道是不是那边说服了他,居然是邀请我在学院观星台看流星雨。” “小卡诺丝不是一向对这些活动没有兴趣吗?”卢修斯接过信件,只是看了一眼信封,又扔回了你的手上。 你接住信件,故作俏皮向卢修斯眨了眨眼:“是这样没错,不过既然对方都邀请了,放鸽子多没有意思啊,我还挺好奇对方下一步想要搞什么事的。” “那看来,只能把卡尔从文件里拖出来了,明明小卡诺丝要有趣多了。”卢修斯大声嘟囔着,但语气里却没有多少遗憾。 “舅舅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小卡诺丝就安心地去约会吧。”卢修斯举起手挥了挥,做出就好像是和女儿告别的母亲那样的表情。 “只是新设计了一种游戏,需要志愿者测试一下。正好遇上千年难得一见的流星雨,一定有不少人为流星雨空出了时间吧。” 你无奈地笑了出来,别人为流星雨空出的时间,可不是为了让堂堂校长来测试新游戏的。 但偏偏卢修斯是没有这个自觉的,你、卡尔、西瑞尔可是卢修斯最常抓壮丁的三大热门人选。 “哥哥最近都很忙,要不我……” 你话还没说完,就被卢修斯打断,装有温牛奶的杯子直接塞进了你的手里:“嘘,多喝奶的孩子才能长得高哦。小卡诺丝还是好好约会去吧,卡尔那边的事情怎么样,我还是很清楚的,他啊,只是……呵呵,乖啦~” “我已经不是要多喝奶长高的年纪了……”被卢修斯有意地特别温柔地摸头,就像是猫被拎住了后颈一样,虽然意味上完全不同,但结果却是一样的,根本没办法说出半个不同意的字来。 “在我这里,小卡诺丝可以永远都是小孩子哦。” 之后的结果,自然是如卢修斯所愿了,不知道他做了什么,真的让卡尔参加了他那名为茶会实为游戏测试者倒霉蛋集会的活动,另外还拉上了柏莎、西瑞尔和爱丽丝。 你在一旁目睹了这阵容的形成,你看不懂,但大为震惊。 尤其是爱丽丝,确认之后,明确卢修斯邀请的就是特殊系的爱丽丝·苏,之前遇见的那位不知道为什么对你怀有狂热的奶油色卷发的女孩子。 爱丽丝的魔法属性为空间,一种很奇特的能力,能够将空间隔断,虽然难以精进,但使用起来,真的让人防不胜防。 夜晚如约而至,你按照兰斯在信件上约定的地点,前往了观星台。 高耸的建筑,原本应该是学院里最寂静无人的几栋建筑之一,但偏偏因为流星雨的原因,你到达的时候,只见到了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你一眼就看到了远在人群外的兰斯。 建筑物的阴影将兰斯的存在割裂,他在看着人群,也在笑着,但明显那种笑容,并不属于他真心所要表达的。 虽然你对兰斯的感情需要存疑,但是你对对方的了解却是实打实的,那种浮于表面的笑容,你现在一眼就能分辨出。 “没想到今天观星台聚集了这么多人,约会的话,要不要换个地方?”整理好了情绪,你笑着上前与兰斯打招呼。 “不是约会……”对上你的笑容,兰斯的声音越来越小,别过眼神,干脆换了一个话题,“不用换地方,我之前选修过观星课,和老师关系不错,向他借用了教室,走吧,殿下。” 你主动牵起兰斯的手,在他回头看着你时,又回以了理直气壮的笑容。 兰斯小心护着你穿过了人群,将老师给的证明交给了维护秩序的保安,你们先其他人一步走上了观星台向上的楼梯。 教室的位置位于观星台的顶层之下,虽然没有顶层的视野那样得天独厚,但毕竟是教学所用,清晰观察星空还是绰绰有余的。 并且因为这一层几乎都是教学场所,只有几位和老师关系不错的学生取得了许可进入,虽然其中有位同学带了数量庞大的亲友团,但是门一关,互相之间就影响不到了。 而兰斯曾经在里面学习过的那间教室,今夜只有你们两人光顾。 “殿下,坐吧,这个位置的视野最好。” 兰斯没有开灯,只是于手心聚拢了萤绿的微光,又将之交到了你的手心用以照明,他拉过课桌,组成了一张凳子,正对着透亮的窗户。 窗外,对着的是大片无阻拦的星空,明亮而纯澈的星辰闪烁着,即使没有流星雨,也是一幅足以让人沉迷的画卷。 你和兰斯并肩坐在课桌上,一时间,无人说话,或许对于两个相爱的人来说,即使只是肩并肩坐着,什么话也不用说,就很美好了。 但现实是,你之所以应约,可不是来这里肩并肩陪人静默无声的。 “没有想到兰斯会邀请我来看流星雨啊,真高兴,明明上次看话剧差点又吵起来了。不、不对,也不算吵,还在交流的范围,一点也不想和兰斯吵架。” “殿下喜欢星空吗?”兰斯轻缓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清晰而悠长。 “当然啊,而且,爱屋及乌,这是兰斯邀请我的。”虽然后两句并没有什么联系,爱屋及乌的“屋”要代也是指代卢修斯,但你还是这么模棱两可地说了。 “人总是向往未知的,星空、大海、深林、人心……” 你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话题怎么最后会拐到人心上了,向往未知?人心? 如果不是对自己的形象还有顾忌,你已经开口让对方重修语言学了,谜语人也不是这个谜语法啊。 与此同时,你也明显感受到了兰斯行为表现的不同寻常之处,对于兰斯这次邀约的真实目的更加好奇了。 “未知……诶,人心?”你扭头看向兰斯,正好对上了那双上好琥珀一样无杂质的双眸,“人心怎么了吗?” “殿下爱着我吗?为什么?” 你察觉到了意识的逐渐沉沦,这种沉沦的拉扯较以往都要强烈,好像是落水的人拉扯浮木那般,认真且不肯放手,顺应堆叠了伪装的本心,你缓缓开口…… [a.我当然爱着你啊] [b.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c.兰斯是值得被爱的] 你缓缓开口,吐露出不加伪装堆叠的实话:“兰斯是值得被爱的。” 即使你用的真心没有几分,这份言语却是绝对真实的,兰斯,教派所谓的神子,看上去是邪教头子,内里出乎意料是个温柔的人。 温柔的人是值得被爱的,但这句话的主客体都不指向你,你只是一个突然拥有了占有欲的骗子。 那份前所未有的沉沦感,让你有了危机感,或许这一次的撒谎会被察觉到,这种想法催促着你,让你下意识选择了最为沉稳的方式应对。 “殿下真是……” “兰斯的内里,是很温柔的人,这一点我很明白。温柔的人是值得被爱的。” “殿下……” 兰斯逐渐向你靠近,直至两人额头相抵,你的眼眸被完全映入他的眼眸,宝石蓝色混入琥珀色中,混合成了浅淡的绿,是兰斯所喜爱的植物的色彩。 “殿下,请不要这么注视着我,我不值得你如此。” 两人间的距离更近了,视线逐渐模糊,呼吸相互缠绕。 兰斯冰凉的食指按在你的唇瓣上,隔着食指,唇上被贴上了一片柔软,轻柔地像是微风掠过湖面,荡起了一层浅浅的涟漪便散去。 铛铛铛—— 来自观星台的特别钟声响起,打断了你和兰斯陷入某种状态。 “开始了。”兰斯坐正了身体,看向窗外。 一束流光划过,又转瞬即逝,还来不及遗憾,一束,又一束,漫天的流光像是雨丝一样,牵着长长的尾巴,以漆黑的夜空做幕,上演着一曲燃烧自己的盛景。 “真美啊。”你不由得感叹出声。 “流星的美丽来源于燃烧自己,殿下,若是我燃烧自己,希望你能注视着我,像注视流星一般,然后发出[真美啊]的感叹。” “我不会的。兰斯,流星的美丽来源于燃烧自己,但生命的美丽并不是。” “这就是我和殿下看待问题的不同,殿下也说过不想与我争吵,但只有这种不同存在,我和殿下总会走上陌路的。” “所以,在走上互相敌视的终点之前,就在此作别吧。之后,殿下把我当做陌生人,我也会这样对待殿下的。” 兰斯主动提出了别离。 “世界上是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的,即使是昨天的我,和今天的我都不一定相同,又更何况是两个人之间呢?而且,因为害怕花落的结果,所以便要放弃种下花种,错过繁花的盛……”你反驳说。 “真是的……已经足够了,殿下。”兰斯反手捂住了你,制止了你接下来的话,“不愧是被卢修斯大人教养长大的人,殿下拥有美好的品德和优秀的辩论能力,再继续说下去的话,我会动摇的……” “你到底……” “殿下,就此别过吧。希望再见时,你能把我当做陌生人。” 藤蔓自兰斯手中长成,将你和桌子捆在了一起,藤蔓是认同菟丝子那种很纤细光滑的种类,本身并不牢固,你完全可以轻松挣脱。 但挣脱之后呢? 兰斯今晚的态度很不对劲,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就像是下定了决心要和你辞别一样,就算追上他,也改变不了什么了,更何况…… 你轻而易举挣脱了藤蔓,追了出去,就站在窗户外,目送着兰斯头也不回地离开观星台。 确定人真的走了,你拿出了联系卢修斯的水镜。 [教派的人应该是要逃走了,时间大概率是今晚,带人去堵人吧。] 第62章 献祭计划 此时是流星雨过后的第二天上午,你站在卢修斯住所的门前,按响了门铃,但几次过后,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里面现在没有人在。 你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受特殊事务调查局的拜托。 特殊事务调查局,简称“特调局”是直属于卢修斯的一个部门,之前是负责处理黑魔法师和零相关的事务,原本在清零战争后已经开始慢慢解散了,现在又因为教派的事情,重新组织起来。 就在昨晚,他们接到了卢修斯的指令,说是教派的人要断尾求生,调遣局里堵人。 人是堵到了,但因为对方有强大的黑魔法师,堵到了但是没有留住人,跑了一大半。 而在此期间,卢修斯没有出现过,后续联系他也联系不上。 几乎王都的人都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在王后死后,国王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处理国事和怀念王后上,你和卡尔是卢修斯一手教导出来的。 卡尔作为王储,已经开始接手政事,忙得不可开交。 而西瑞尔虽然是养子,但经常被卢修斯指使干各种事,到处跑,行踪难觅。 只有你还算清闲又行踪稳定,于是就被特调局找上门了,委托你联系上卢修斯,确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不在?” 你迟疑地拿出钥匙打开了门,屋里冰凉而寂静,壁炉也是冷却的,一切都在[说快走吧、快走吧,屋里没有人]一样。 屋里的气氛并没有影响你的判断,你径直上了三楼,拧开了卢修斯卧室的门把手。 卧室里也是冰凉的,并且因为放下的窗帘,光线灰暗,卢修斯脸色苍白,闭目安睡在被子里,胸膛随着呼吸起伏,一头银丝隐隐透着紫光,你难得见到他这种时候。 “舅舅?” 你轻声呼唤着他,明明是比西瑞尔那个眼还要警惕的人,怎么会在你打开门的时候毫无反应呢? “舅舅?” 你再次呼唤他,没有得到回应,如果不是看到对方还在呼吸,你现在已经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伸出手想去确认他的情况。 紫色的眼眸瞬间睁开,抓住了你的手,笑吟吟地问道:“啊呀,小卡诺丝想对我做什么呢?” “舅舅,你吓到我了。” 你半坐在地上,头埋进进卢修斯怀里,熟悉的木香花的味道,让你瞬间感到了安心,花香本身十分浓郁,但在卢修斯身上只有浅浅的一层,好像只是从花丛旁路过沾染上香气一样。 “不要开这种玩笑,舅舅,我害怕……” “我可是特意还留了呼吸,才这样小卡诺丝就怕了?好啦好啦,乖~小卡诺丝果然还是个孩子呢,任何生命都有死亡的一天,就算是龙族那种长生种都不例外。”卢修斯搂住你,一下又一下顺着你的发丝。 “因为是舅舅你啊……而且,不要把我当成笨蛋,是发生了什么吧?你受伤了?” “昨晚的游戏出了点意外,果然卡尔没有小卡诺丝靠谱啊……” “别转移话题,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捶了卢修斯一下,并非用上力气,只是表达态度的一种行为。 “保密,其他人也不会告诉小卡诺丝的,已经结束了,不要去在意了,好吗?”卢修斯松开了手,“对了,小卡诺丝来,是因为罗伊拜托的?” 你也重新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裙摆,认真纠正着卢修斯的说法:“他的拜托只是起因,不是主因。” 罗伊·布莱克,特调局的二把手,同时也是卢修斯副手,有着十分少见的黑发黑眸。 “好,知道了。那么如小卡诺丝所见,我现在还病着,特调局那边的指挥权,我会分一半给你。”卢修斯说得有多轻描淡写,你心里就有多么波涛汹涌。 “你开玩笑吧?” “没有。特调局是直属我的,我想怎么任命都可以,下属那些人也会乖乖听话的,不会为难你。而且,小卡诺丝难道不想随时了解教派有关的事情的进展吗?” [a.可我就是不想管事啊] →[b.那我试试看吧] “知道了,那我试试看吧,不保证什么哦。” 卢修斯笑着,没有说话,当着你的面联系了特调局的领队,宣布了你的事,对方居然没有反对。 于是,你就要开始工作了,临出门时,卢修斯突然开口:“卡诺丝,如果有一天我死去了,你也要肆意地活着,和现在一样,你是希那艾特的公主,这点无人可以质疑。” 卡诺丝,他从来没有这么正式地叫过你的名字,你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反驳亦或是应同,想要说出来的话都是千斤重。 “好啦,不用回答我什么,祝小卡诺丝工作顺利。” “我们和黑魔法师没有关系,这只是一家普普通通的、甚至一度经营不下去了的孤儿院,这里孩子的父母、亲人都是死于清零战争的,又怎么可能会和黑魔法师为伍。” 玛丽太太抱着满脸潮红的小男孩,向特调局的工作人员哭诉着。 你乘着特调局的马车而来,正好目睹了这一幕。 “这是要做什么?”你扭头问坐在一旁的罗伊。 特调局作为一支特别行动队伍,正式成员只有不到三十位,很多时候大一点的行动都要其他部门的人配合,但也因为结构的精简,作为二把手的罗伊对于局里的各项行动都心里有数。 “这所孤儿院,跟卡文迪许家有资金往来,并且,其中的几位聘用教师也是教派的成员,他们教导的内容已经对这些孩子的正常三观都产生了影响。” 这件事情,兰斯本人是否知情呢?要是不知情,那可就有意思了。 更何况,就如玛丽太太哭诉的那样,这里的孩子都是因为清零战争成为的孤儿,教派虽然和零的目的不一样,但组成教派的核心可都是曾经零的人,他们现在做的事,造成的后果不会比零要小,要是这些孩子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在接受仇人的教导…… 想要操控一把刀,就要有被刀伤到的感悟…… “这里的孩子最大有多大?” “14岁,名叫可可。其他更大的已经脱离孤儿院,开始步入社会生活。” 可可? 你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位看上去就十岁左右大小的小姑娘,单从外表和行为上还真是看不出来。 “步入社会生活的,按规定来吧,至于其他的……既然还都只是孩子,那就重新好好教导。他们都是因为清零战争而家破人亡的可怜孩子,我想,即使是孩子,也不会心甘情愿认贼作父吧。如果有,那只当是我的善心白费了好了。” “殿下不愧是卢修斯大人一手教导出来的。”一直板着冷漠脸的罗伊突然笑了出来,整个人也趋向了鲜活、生动,就好像无趣的孩子终于找到了有趣的玩具。 “为什么这么说?”你知道他明白了你话里的意思,自然便开始装傻。 “只是感叹卡诺丝殿下的心善罢了。”罗伊不愧是卢修斯的副手,无缝配合了你的话术,他主动下了马车,替你掀开车帘,并恭敬地伸出手。 你一出马车,几乎在场每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你的身上,尤其是孤儿院的那些孩子。 “公主殿下,副局。”正在和玛丽太太掰扯的队员停止了交涉,向着你们两人打招呼。 “辛苦了。”你微微颔首,看向玛丽太太怀里的孩子,“这孩子是怎么了?看上去似乎是病了。” “该孤儿院已经确查与黑魔法师组织零的残余有密切接触,现在正在执行封禁程序。这位是孤儿院的院长,一直宣称她怀里的孩子发了急病,要出去就医,疑似想要逃匿。” “我知道了,但无论如何,孩子总归是无辜的,马上找医生过来吧。” “请找莫顿街的达尔医生,之前这孩子就是他在治病,他的药方对这孩子是最有效的。拜托了,公主殿下。”玛丽太太眼中突然有了光,哀求的对象从那名队员转变成了你。 你温柔地笑着,看似好像是在安抚玛丽太太:“叫我的私人医生来,怎么样?他住的地方,来这里和莫顿街的距离差不多,而且,他的医术十分精湛,玛丽太太不用担心。” “不、不用了,达尔医生一直在负责这孩子的情况,这孩子能用什么药,用了什么药,还是他最清楚。换了新医生,我担心会和之前的药方错了药性。”玛丽太太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那就让……”罗伊饶有兴趣地开口插入对话,然后还没说到半句,就被人打断了。 “不要让达尔医生来,他和院长是一伙的,都是坏人,我亲眼看到院长给阿曼喂了药,阿曼才突然发病的。” 看上去很稚嫩、只有十岁左右的女孩子站了出来,指着玛丽太太,撕裂了她苦苦哀求的好人假面。 这女孩子正是可可。 你默默退让开,有些事情不适合你放在明面上来做,给了罗伊一个眼神,让他来处理。 “哦,这就有意思了。”罗伊接到你的暗示,主动上前,“小姑娘,你保证对你说的话负责吗?” “我保证,求求你们救救阿曼,院长会害死他的。”可可的一只手紧紧抓着裙子,将面料抓出了褶皱,眼睛却直视着罗伊,固执地没有移开。 “哈哈哈哈,好姑娘,胆量不错,公主殿下,你的私人医生我们就借用一下了。来个人把院长带走,对待小孩子大家不要那么严肃,别吓着他们,对待已经犯错的大人,就不用心慈手软了。”罗伊笑得不符合气质的豪迈,一边拍着手下的肩膀。 “公主殿下,我能和你说说话吗?”眼见玛丽太太被抓走,你的私人医生赶来后生病的孩子病情又得到了控制,可可突然靠近你询问道。 →[a.同意] [b.拒绝] “当然可以,我们换个地方谈谈吧。” 你笑着答应下来,跟罗伊打了声招呼,带着可可绕了条街,往内城的方向走了一段路,找了个咖啡馆靠里侧的位置坐下。 “一杯花茶,不加糖,一杯热牛奶。” 两样饮品的制作都不复杂,很快就被端了上来,你将热牛奶递到可可面前,自顾自端起花茶喝了一口,浮于表面的花香,不适宜的温度,你抿了一口也就放下了杯子。 手指绕过发丝,擦过带有暗纹的发带,轻敲桌面,魔力迅速流动构筑,一瞬间,里外的空间的声音被隔绝切断。 这是一种简单的隔音技巧,你只是借助了发带上的阵法加速了整个构建的过程,其他人要打碎它或者偷听被隔绝的内部的谈话也很容易,只是在你的高精神力的加持下,这种动作很容易被发现。 “可可想和我说什么?”对于这种小朋友,你先开了口。 可可正捧着牛奶杯喝着,放下杯子,嘴上一圈白沫,接过你的手帕的时候,颇有些不好意思:“公主殿下,兰斯哥哥他……” “整个卡文迪许家的核心层都是零的残余人员或者是被残余人员替换了,兰斯跟着那些人逃走了,和那些人一样,都上了通缉。”你的回答颇有些冷淡,只是单纯地叙述,没有贸然表达情绪,留有余地。 “可……可是……”可可瞪大了眼睛,又有些焦急,“你和兰斯哥哥不是那个……” “你是说恋人?”你调整了一些情绪,颇有些落寞地说道,“但是在此之前,我还是这个国家的公主,我身上背负的,是王族的责任和荣誉,不能太任性。” 可可明显被震撼到了,或许在她的观点里,王族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吧。 可可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大口,摩挲着杯壁,似乎在做着某种决断。 是筹码还不够?你做下了判断后,缓缓开口:“之后你打算怎么办?玛丽太太这一出,整个孤儿院的情况都会受到影响。” “我不知道……但我绝对不会放着孤儿院的大家不管的。” “我明白了,很有决心啊,那么我也就能放心得下了。”你解下胸口用于撑开防护罩的胸针,因为卢修斯的特殊淬炼手法,这种东西放在另外的人手里,只有装饰作用。 你将胸针递向一头雾水的可可,接着解释道:“孤儿院这边,我可以提供资金支持继续开下去,之后我会让管家来负责资金的事,这个就当做凭证和信物。” “以我的名声,可以压下玛丽太太对孤儿院的影响,但你必须要保证孤儿院的孩子中不会出现亲近零和黑魔法师的人,否则,我也救不了这个孤儿院。你愿意接下这个责任吗?” “公主殿下……为、为什么?”可可颤颤巍巍接过华丽的胸针。 “什么为什么?” “孤儿院的大家都和公主殿下没有关系吧,而且上次殿下来的时候,我们还……”可可逐渐没了声音,想要低下头,又抬起头来,直直看着你。 “因为我是这个国家的公主啊,你们都是我的子民,我有责任对你们的生活负责,这是王族应该承担的责任。” 而且,如果和教派的战线被拉长时间,说不定孤儿院的这些人会成为好用的刀。 当然,后面的心思你是不会说出来的。 “公主殿下,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兰斯哥哥也是被那些人伤害的,他们不是一伙的,他是不是就不会被通缉了?”可可好似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又小心翼翼地试探你的反应。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 “公主殿下,你一定要救救兰斯哥哥!” “什么?” “我的全名是柯妮娜·可利安,如果是公主殿下,一定听过可利安这个姓氏吧?”可可双手紧紧交握,两句话的间隙间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是有幸血脉返祖的孩子,母亲临死前希望我能像普通人一样活着,我也是这么做的,殿下是我第一个告知本名的人。” 可利安,有名的暗杀者家族,拥有十分特殊的家族血脉,能主动控制,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在可可吐露实情之前,你所知的现在还活着的真正有着可利安血脉的可利安可以说是没有。 你微微颔首,表明自己是知道可利安血脉的特点的。 可可接着往下说道:“我听到,玛丽太太和另外的人在说,兰斯哥哥是实验品,要献祭兰斯哥哥去唤醒神明。我不相信神明,要牺牲他人才能唤醒的神明,而且是属于那些人的神明,绝对是坏的。” 第63章 女巫镇 “目前大概就是这样了。”你捧着卢修斯端来的热可可,将情况毫无保留地告知了他。 似乎从你坦白对兰斯的情绪波动开始,卢修斯的存在远远超过了卡尔,他就像是你连接真实的自己的一条线,断了,你的本心便会一直沉沦下去,不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小卡诺丝是怎么想的?”卢修斯搅着冒着热气的可可,并不着急喝下,紫色的眸子定格在你的身上。 “我?”你喝下一口热可可,黏腻的甜味和热度将冬日的寒意驱散,“我想亲眼看看那些人进展到什么程度了,而且,我更倾向心甘情愿地占有。” 你所吐露出的,是你绝对不会表露在外的心思,和你一贯温和的形象完全不符。 而卢修斯只是笑笑,只带有包容意味的笑:“小卡诺丝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一切后路我都会为你处理好的。” “我已经是坏孩子了,卢修斯。” “嗯,那又怎样?” 从可利安血脉的少女那里,你同时得知了教派的转移地点,乌挪之森。 传说中精灵的主森,又因为是众多兽族居住的地方,加上一种特殊的传承——女巫也聚居在森林里,乌挪之森又有兽人林和女巫森的别称。 “打扰了,请问有人在吗?”入夜时分,你终于到达了乌挪森的女巫镇,敲响了一间旅馆的大门。 “有人,来了。”有着鲜艳红发的女人朦胧着睡眼,看了看你,又看了看你的身后,“哟,只有一个人啊,小姑娘胆子真大,女巫镇里有些家伙可是十足十的恶徒,最喜欢欺负你们这些外来者了。” “先说,我家旅馆可不便宜,但是只要住进来了,小姑娘你就我罩了,那些家伙想动手也得掂量掂量我的火焰。” “是,那么就麻烦老板了。”你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的确是独身一人,但你的每件饰品、甚至衣服都不简单,普通的人还真的奈何不了你,至于不普通的,在解决你之前,卢修斯就到了。 “识趣的小姑娘,进来吧。”红发女人将另外半扇门拉开,“我叫拉瑞欧,是一名火焰女巫。” “我叫卡诺丝,目前应该是一位旅人。” “哦,小姑娘一个人旅行?怎么会来到女巫镇,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拉瑞欧将红发甩到身后,帅气地打了个响指,屋里的灯火完全亮了起来,桌上茶壶下炉子的炭火也燃了,“先喝杯热茶暖暖。” “因为我想要找一个人。”屋子里的温度缓缓上升了,斗篷上带着的雪花融化,打湿了布料。 “所以你是因为那个占卜女巫的传言来的?要知道,即使是女巫镇上的人,也是几乎没有见过占卜女巫的,甚至可能就只是传言,根本就不存在。”拉瑞欧摇摇头,拿起一边的小钳子,拨弄了一下炭火,让火燃得更旺。 你点了点头,就此承认下来,完全不担心对口供的问题,毕竟,为了保护一个孩子,撒点小谎言也是说得过去的:“那人没有给我留下任何线索。总之,即使是传言,已经尽力了,没有结果也不会后悔。” 你说得痴心不悔,拉瑞欧似乎也被动容了。 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你的身体暖和了起来,见时间也不早了,拉瑞欧递给了你房间钥匙,旅馆很快恢复了寂静。 [拉瑞欧视角载入] 夜晚,女巫镇飘着细雪,纷纷扬扬的,给窗外的世界镀上一层雪白,在银色的月光之下,白雪就好像会发光一样。 在招待卡诺丝住进房间后,拉瑞欧没有睡去,反而是十分有兴致地手磨了一杯咖啡,享受着氤氲的浓醇香气。 耐心地磨粉、冲泡,没有加入糖或者牛奶调味,苦涩的味道停留在舌尖,拉瑞欧十分享受这个味道,就像是她享受命运一样。 拉瑞欧是天生的占卜女巫,还小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收敛自己的力量,吃了不少苦,还差点被零捉去当了实验素材,直到遇到了她的师父一位强大的火焰女巫,同时也是一位天赋不高的占卜女巫,才渐渐找到了自己的道路。 她是无意让占卜女巫的身份发扬光大的,几乎很少使用占卜能力,但没想到只是偶尔的使用,还是留下了女巫镇居住了占卜女巫的传言。 虽然没有看重自己占卜女巫的身份,拉瑞欧偶尔也想过收一个占卜女巫弟子,将自己从师父那里学到的东西传承出去、。 成为占卜女巫的首要条件,是自身要没有命运线,却又有能干涉其他人命运线的能力,这么多年来,卡诺丝是唯一一个符合了成为占卜女巫要求的人。 原本在意识到今晚的孩子是冲着她的传言来的,拉瑞欧还有收下弟子的信心,心中已经在构思该怎么考验小姑娘的品性了。 但当真正点亮火光仔细打量之后,拉瑞欧才发现自己看得太过简单了,低调却不菲的服饰,原材料就不便宜的情况下,还铭刻上了阵法,要是没点眼力见的人都认不出来的。 小姑娘的身份既富且贵,要收下她作为弟子,还得考虑其他很多东西。 罢了,反正小姑娘还要有一段时间来找人,期间慢慢试探一下她吧。 拉瑞欧喝下最后一口咖啡,做下了决断。 [视角结束] 虽然知道教派一行确定是在女巫镇,但你并没有想过会很快就能找到这一行人,毕竟女巫镇也不算小。 居住旅店的老板拉瑞欧是个热情过头了的人,但你并不讨厌,她的絮絮叨叨里,你能听出不少的女巫镇的情报来。 虽然不知道拉瑞欧亲近你的缘由,没有感受到潜藏的恶意,你也就任由她了。 住下的第二天,拉瑞欧要出门买菜,不由分说拉着你出了门。 因为是冬日的关系,虽然还下着小雪,也有不少人撑着伞在集市购买各项物品,氛围还算热闹。 你和拉瑞欧同撑着一把伞,见她要采购,你接过了伞柄。 “今天是镇上一周一次的大集,除了镇上的店家,也有许多其他地方的商人带着各种各样的商品来集市上摆开摊子。平时下点小雪之后,可没有这么多人。”拉瑞欧向你介绍起情况。 陪着拉瑞欧逛了不少摊子,她手里成功拎了好几个包,你空闲的手上也帮忙提了一包。 “辛苦你了,小姑娘,我也没想到今天好多想买的摊子都在,小姑娘你是什么好运石吗?回去请你吃好吃的,不算在餐费里。诶,那个摊子也开了,你看那边。” 因为双手都拎着东西,拉瑞欧只能扬扬下巴指明方向。 你跟随着拉瑞欧指明的方向看去,那里支着一顶红色的帐篷,一个裹在红色斗篷里的人就坐在帐篷前,你有心想要看清那人的脸,但却失败了。 “那个是言灵女巫蕊,她说出口的话,比如祝福或者诅咒,都会增大事情发生的概率,就是烧命和说出口的内容不受她本人控制,名气不大。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来摆摊,据她本人的说法……” “当然,因为她的能力关系,平时几乎不说话,这个说法是写出来的。她每隔一段时间都必须强制找几个人言灵,固定消耗生命,所以就出来摆摊了。哎,明明只是十多岁的小姑娘,却活不了多久,女巫镇的大家都很乐意照顾她。” “走吧,卡诺丝,我们过去看看,也许会对你找人有什么帮助。” 拉瑞欧迈着步子向红色斗篷走去,你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听了她的介绍,你也对言灵女巫生出了兴趣。 “蕊,最近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我今天运气不错,买到了刚刚出炉的点心,你尝尝。”拉瑞欧目光向蕊示意了你,就径直就往蕊身后的红帐篷走,“这个小姑娘是我的客人,她想要找人,你试试看会说出什么吧?” “麻烦你了。”你向人微微颔首。 蕊点了点头,抬头望向你,你才发现,蕊的整张脸都是裹在白色的绷带下的,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你好,我……”蕊一张口,是属于男生的温润声音,突然卡顿了一下,原本带有羞涩意味的声线褪去了情感,“得到什么,便会失去什么。” 很明显,那不含感情的声音,就是言灵的结果。 至于为什么言灵女巫会是男声,这不奇怪,女巫只是一种职业称呼,本身并没有规定性别等条件,所以,女巫也有可能是男性。 虽然也有人建议说,将男性女巫称为男巫,但反驳者认为女巫是职业称呼不能更改,至今男性女巫还是被统一称呼为【女巫】。 “谢谢,有得有失才是人生的常态啊。”你对着蕊笑着感谢道,并没有把这种几乎没有指向性的言灵看在眼里。 蕊突然低下头,在面前的本子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不客气】几个字,便没有再看你。 “久等了,卡诺丝,蕊的言灵结束了吗?我们回去吧。”拉瑞欧掀开帐篷走出来,你敏锐地发现,她手上的点心袋子瘪了一半,想来应该是放在帐篷里了。 “蕊,快祝福我们会永远在一起。”雀跃的女声于你身后响起,声音里还带有陷入爱恋中的甜蜜。 “斯塔夏,不要为难蕊,蕊的言灵又不是他自己可以控制的。”拉瑞欧皱着眉,似乎因为某些印象,用词有些锐利地打断那人的言行。 你回过头,只见名为斯塔夏的少女有着少见的黑发黑眸,一双眼睛笼罩在发丝之下,整个人显得有些阴郁,脸上却是和气质不符的甜蜜的笑容。 当然,如果只是这么一个人,你并不会过多在意,你对上斯塔夏挽着手臂的那人的眼睛,露出了和那人脸上如出一辙的仅停留在表面上的笑。 只是一眼,你就察觉到了兰斯的空洞,就像是把自己的情绪和内心完全锁了起来,将自己当成了某样只是被使用的器具,就连看你的目光里也没有了波动。 这个眼神让你想起了你们最初遇见的时候,他的眼眸里没有你的存在,也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但就算是最初遇见的时候,兰斯的眼神也还是灵动的,不像你现在所目睹的那样,如同一潭无可救药的死水。 正因为你见过兰斯的眼中倒映出某个人的模样,你才能敏锐地发现,现在的兰斯就像是一具空壳,一具漂亮但是没有灵魂的人偶。 只是这个人偶太过漂亮,以至于没有见到过人偶灵魂的人,根本看不出这个人偶已经失去了灵魂。 显而易见,兰斯的这个情况,除了他自己的舍弃,教派的手段肯定在里面有很重的戏份。 你有些后悔在流星雨当晚放走了兰斯,即使充斥着恨和愤怒,也比这样毫无情绪波动的人偶要好得多。 “只是让他开口而已,我知道他控制不了自己说什么。”斯塔夏听到拉瑞欧的话明显不高兴起来。 “你的后半生都会陷入悔恨之中。” 蕊说出口的话,将在场的三位女巫都惊住了,包括他本人,兰斯的眼神毫无波动,至于你,你根本不在乎这位斯塔夏的情况。 第64章 心愿 斯塔夏挽着兰斯,半拖着他生气地走了,但你总觉得,她的背影里透露出一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那位斯塔夏是什么人?”你追问拉瑞欧。 后者摇了摇头:“斯塔夏的姐姐安娜是镇子的镇长,一位很了不起的自然女巫,能够和森林万物沟通。” “至于斯塔夏……”拉瑞欧的语气里多了些恨铁不成钢,“她是阴影女巫,只是她本身资质一般,早年间又急于求进,身体损伤严重后,脾气也越发古怪了,经常无缘无故发泄怒气到其他人身上。” 蕊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头在本子上快速写着,然后将本子立起展示给在场的两人。 [那个男人有点奇怪,情绪] 蕊的本子上是这么写的。 拉瑞欧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虽然这么说很像是在背后说人坏话,但是我认为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人受得了斯塔夏那反复无常的脾气的,除非……这个人图谋不浅。” →[a.说出自己认识兰斯] [b.沉默不发表意见] [c.将话题扯回斯塔夏身上] “我认识他。”想了想,你还是打算跟拉瑞欧等人透露一下情报,虽然增加了不可控性,但是也是快速推进情报获取该承受的风险。 “老板,我应该说过,我是来寻找占卜女巫,然后拜托她找人的吧?” “所以你要找的就是他?”拉瑞欧明显吃了一惊,就连蕊也瞪大了眼睛。 “是的。大概是半个月前,我和兰斯是即将成为恋人关系,突然有一天,他对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燃烧自己的话,我当时并未太过在意,但之后他就了无音讯了。” 蕊又低头刷刷写着什么,举起板子上面新添了一句龙飞凤舞的话[但他刚刚的反应,不像是认识你一样,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摇了摇头:“我也对此感到很奇怪。但不可能是认错了,他没有兄弟姐妹,就算有,也不可能和他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即将成为恋人的人突然消失不见了半个月,然后成为了另一个的恋人?这也……”拉瑞欧装模作样地看看天又看看地。 你闭眼点了点头,酝酿好了对应的情绪才缓缓睁开:“老板,阴影女巫的能力是怎么样的?也没有女巫的能力是可以控制其他人的精神?事实上,也许是因为你们没有见过兰斯,所以看不出来,他的情绪表现,完全回到了我和他最开始相遇的时候。” “那时候,他封闭着自己,对待任何人都是礼貌而疏离的……我一直在追逐着他,才慢慢看到他眼中有了情绪,有了我的身影……” 情绪被渲染了上去,你的身体起了哽咽的反应,你也顺势停下了述说。 “不是斯塔夏。”拉瑞欧的言辞十分肯定,“阴影女巫虽然可以通过影子反过来操控人,但是那只是身体上的操控,和精神无关。反而会是操控越彻底,精神上的反抗力度就越大。至于控制精神……” “女巫的传承主要依靠血脉,也有部分例外是天生异变出了能力,有记载的能够影响精神力的女巫并不多,最近的一位也死在了十多年前零的手里。” “那么,应该是我误会了。” “卡诺丝不了解我们女巫,会误会也很正常。不过,那位兰斯的变化,如果你没有感知错,其中一定有什么谜团。” “蕊,这些东西就拜托你帮我送回去一趟了,报酬我之后付给你。”拉瑞欧将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了蕊面前,拉着你就走,“走吧,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去找安娜,说不定会有线索。” 两个人撑着伞,快步在小雪的天气里行进着,走了一段路,终于到了一栋二层带花园就在镇子大概是中心位置的房子。 刚刚走近,就听到了你们传来的争吵声。 “女巫安娜,别管我的事了,你不是整天忙得不得了吗?今天怎么又这么闲。” “斯塔夏,你冷静一下,那个兰斯的情绪很奇怪……” “我有眼睛,我看得出来,但我就是喜欢,你又能怎么样?” 猛地摔门声,斯塔夏怒气冲冲地冲了出来,正好遇上吃瓜的你和拉瑞欧,恶狠狠地瞪了你们一眼,头也没回地快步走了。 “斯塔夏,外面还在下……”应该是安娜的黑发女人抓着一把伞追了出来,然而趁她拿伞的功夫,斯塔夏早已经跑得没影了。 安娜见到你和拉瑞欧先是一愣,接着脸一红,羞涩地笑了笑:“抱歉,让你们看到了家里的一些争吵。两位是来找我的吗?请进吧。” 进入房子,安娜热情地端上来了热茶和点心,又动作麻利地把争吵产生的一些痕迹给收拾好,这才坐下来和你们说话。 “我看两位并不急切,就自作主张先将屋子收拾到能接待客人的程度了。”安娜给自己也倒下一杯红茶,端起,没有喝就又放下,“两位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你好,安娜镇长,我叫卡诺丝,是最近才到达女巫镇的旅人,我想要知道兰斯……也就是令妹那位……朋友的情况。”你斟酌着词句,带了些悲伤的情绪,手有意识地搅在一起。 “你是指斯塔夏的那位恋人?你和他认识吗?”你没有遮掩你的情绪,尤其是关于不甘和疑惑方面的,安娜轻易就能看出你的不对劲。 你点点头,将对拉瑞欧的说法再次重复了一遍。 安娜陷入沉默,思索了片刻,缓缓抬头开口:“女巫的传承大多依靠血脉,据已有的记载,上一个拥有操控情绪和精神能力的前辈已经死于十多年前,而她的一双儿女里,女儿并未有能力遗传,儿子虽然遗传到了,但是和前辈一样死在了零手里。” “抱歉,卡诺丝,我这里也没有更多的关于你的……挚友的信息。”安娜叹了口气,悲切地看着你,又像是透过你想到了谁。 “女巫镇和外界的信息交流似乎有延迟?”被人抢走了你早就看上的东西,心情自然不会美妙,而心情不美妙的后果…… 一些拐跑你将来的所有物的家伙、连同所有物本人,都要接受到惩罚才行。 “因为女巫镇处于乌挪森的中心地区,和外界天然被茂密的森林分隔开。怎么了吗?”拉瑞欧不明所以。 你从随身小包的里摸出了一张纸:“其实我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带上这个,但还是带上了。兰斯他……我第一次这么希望他也是受害者……” 你将纸张展开,赫然就是王国对教派一行的通缉令。 其实就如你说出来的那样,将通缉令带上只是临时起意,在将它展示给安娜之前,你都没有想过这个东西到底用来做什么。 递过通缉令,你感觉到了有人在饱含情绪地盯着你,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对上了一双藏在黑发下的黑眸。 哦豁,是斯塔夏本人啊,不知道对方听了多少。 “这是……”安娜接过通缉令,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内容,神色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严峻,“信仰曦光……拉瑞欧,麻烦你去拦住那批人,我去找其他的女巫集结……不,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得通知王国和百兽会两边派人来才行。” 你和斯塔夏就这么两相对视着,安娜的话将她惊醒,她神色复杂地看了你一眼,顾不得脚步声,转身迅速地跑开了。 没有收敛的脚步声自然也被安娜和拉瑞欧两人觉察到了。 “有人在听!” “是斯塔夏。”你收敛了表情,让自己的神色看上去严肃起来,“已经打草惊蛇了,对吗?” 很显然,从斯塔夏的反应、情绪和性格来看,安娜和拉瑞欧不难得出她是去通风报信了的结论。 “拦住她。” 拉瑞欧点点头,迅速冲了出去,而安娜则是动作迅速地往屋内跑。 →[a.跟着追出去] [b.跟着进屋] 想了想,你还是跟着拉瑞欧追了出去,万一进屋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可不好置身事外了。 只是一迟疑的功夫,你跑出去就不见了拉瑞欧和斯塔夏的身影,加上你对女巫镇的大路小道各种的不熟悉,又不知道教派那一伙人在哪。 以至于你出门之后,完全是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的状态。 突然间你察觉到了什么,猛然回头,看到了站在幽深小巷口的茶发青年,青年琥珀一样的眸子像是蒙了尘,外表倒还是一如既往地精致。 你和兰斯就那样遥遥对视着,没有人前进或者后退一步。 你眼中氤氲起了泪水,一眨泪水便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往下,最终落入铺了薄薄一层白雪的地面,融化微小的一团雪花。 目睹了你的泪水,兰斯眸中某种情绪闪现,干脆闭上了眼睛,转头离开。 你也没有追上去,只是愣愣看着他走了,才缓缓拭去泪水。 教派的手段也不怎么样啊。借着动作,你掩盖着一闪而过的情绪,虽然不喜欢女人的眼泪就是武器的论调,但偶尔的泪水还是挺有用的。 “卡诺丝,你怎么站在雪里?”拉瑞欧单手拎着晕了的斯塔夏,将人逮了回来,或许是因为操纵了火焰,衣摆被融化的雪水打湿,留下明显的印记。 “我刚刚看到兰斯了。” “什么!” 第65章 火焰 一切看上去好像又风平浪静起来,回归了不打草惊蛇的行动步调了,但又因为你言明见到了兰斯一事,让整件事充满了不确定性。 兰斯看到了多少,又听到了多少,教派那边会有什么反应,这一切都需要纳入考量。 在带你回到旅馆休息之后,拉瑞欧又急匆匆出了门,看方向是安娜家的位置。 旅馆的火焰没有了拉瑞欧这位火焰女巫的调控,噼里啪啦地燃着,你坐在房内喝着热茶,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在见过兰斯对你的反应之后,你就在质疑斯塔夏对于兰斯的一见钟情的真实性,毕竟前一个一见钟情的人是你自己,而你的一见钟情里有多少水分,你也很明白。 你并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事,那么能让斯塔夏产生一见钟情甚至到了要置亲人朋友于不顾的地步,你的第一反应就是兰斯那奇特的精神控制能力。 摩挲着杯壁,热度从指尖传导而来,你对兰斯现在的情况也有了头绪。 屋外风雪声渐歇,你听到了清晰的叩响窗扉的声音。 转头看向窗子的方向,一抹绿意在漫天的雪白和暗色里十分地显眼,纤细的藤蔓正一下又一下地扣着窗扉。 →[a.打开窗户查看情况] [b.无视藤蔓的动作] 你打开了窗户,这藤蔓和兰斯当日束缚你的藤蔓如出一辙,你没法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藤蔓顺着你开窗的缝隙缠了进来,却没有再进一步的意思,而是好像在寻找什么一样,支着身体,顶端的嫩芽颤抖着。 你想了想,将手靠近了藤蔓,纤细的藤蔓感受到了热度,立刻亲热地缠上了你的手腕,还人性化地轻蹭了几下,比起兰斯现在的态度,可要亲近不少。 藤蔓缠住你的手腕就往外扯,似乎是想要带您去什么地方。 →[a.跟藤蔓走] [b.不跟藤蔓走] 综合考虑了兰斯对你的态度,你认为自己可以再大胆一点,任由藤蔓缠着你,你扯着藤蔓入屋内,披上灰色的斗篷,又将行李里的各种饰品都佩戴上了,以防万一。 做好了准备,你这才根据藤蔓的牵引,从旅馆二楼跳下,又走灌木丛躬身绕路。 在距离旅馆有一段距离的小树林里,藤蔓停止了指引。 地面覆盖着薄雪的树林里,自你身后响起沙沙的声响,回头却发现是另一根藤蔓,正缠着一枝常绿树木的树枝,扫过地面,抹去你的足迹。 “没想到公主殿下的胆子如此大。”藤蔓的主人披着一身灰色的长斗篷,扣着兜帽,只露出一张精致而冷漠的脸。 “所以你终于想要和我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吗?兰斯。” 兰斯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对上你的视线,两人之间又仿佛只剩下了沉默,雪还在无声地下着,树枝清扫的声音逐渐消失。 良久,兰斯动了,他转头看向旅馆的方向,你也跟着转头,一大片跳动的黑色火焰跳跃在旅馆之上。 你一下就明白了,那火焰是因为你而燃起的,想要夺走你的性命:“你对教派说了我在女巫镇的事情?” “为什么要隐瞒?”虽然是反问,但也是对你的问题的肯定回答。 你突然有些猜不透兰斯的想法:“教派想要杀掉我?那你呢?是在救我吗?” 黑色的火焰跳动着,却无法在兰斯的眸子里留下半分的颜色,已经枯干的琥珀,不会再把任何东西给包容在内里了。 “有些人太冲动了,你死了会造成很大的麻烦。”兰斯回答的声音很轻,好像说出口的瞬间就会被埋进雪里,“那你呢?你又为何跟着藤蔓出来?” “因为我知道藤蔓的另一头是你。”你上前去,捧住他的脸,让他看向自己,让那双琥珀色眸子里映出你的蓝色。 兰斯没有反抗,甚至没有任何动作,任由你做着这一切。 “兰斯,我不明白。我一直在想,拥有那么柔软的内心的你,为什么会和零残余组成的团体绑定在一起。” “我想要知道,你为什么做出这样的抉择,又是为谁去燃烧的自己。现在的你,又好像回到了你我初见的时候,明明孤独却还要疏远人群。” “兰斯,我不愿见到你孤独,我想让你看到世间所有的繁花盛开。” “殿下应该将我当做陌生人,免得徒生悔意,当时的我纵容了自己……”兰斯拒绝说。 你感觉到意识在渐渐沉沦,不由想到兰斯还真是一位狠人,人的感情是不可能一夕之间就全部消散的,不仅是对他人下控制,对他自己他也下了控制。 “我不要!为什么要将你当做陌生人,我没有后悔过任何一件事,我也不会后悔任何已经做下的事。” 借着甩头的动作,镂空球型的耳坠也跟着甩动,里面的绿珠子滚了好几圈,微不可闻,但却让你的神志马上清醒过来。 兰斯吃惊地瞪大了眼,而后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悠悠叹了口气,缓缓将手覆盖在你的眼眸之上:“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你一手握住兰斯的手腕,一手扣着对方蒙眼的手指,一齐往下拉,再次对上那琥珀色眸子。 “镇长安娜正在被围攻。”兰斯别开脸,转身欲走。 “我明白了。” “你要做什么?”见你转身走了,方向却是温情相反的旅馆,而不是安娜的住处,兰斯不明所以地追了上来。 你没有回答他,只是接下身上的斗篷,拎着兜帽的位置,让斗篷下摆被黑色的火焰烧出痕迹,接着把这件斗篷再披上。 “我走了。”打了招呼,你披着斗篷,没有再看兰斯一眼,向着安娜住处的方向跑去。 看着你的背影,兰斯又仰头看了看着火的旅馆,冷漠的神色有些动摇。 当你赶到时,女巫方和教派方已经呈对峙之势,但明显女巫方正处于劣势。 安娜的衣裳上已满是鲜血,以胸口处的颜色最为深沉,正虚弱地被蕊搀扶着,而作为妹妹的斯塔夏,却一脸麻木地站在教派的阵营里,双手满是鲜血,捧着什么。 “放弃反抗吧,还会让你们死得利落一点。”教派为首的人是曾经的卡文迪许伯爵——罗利·卡文迪许。 “别妄想了,为女巫镇而死,大家都心甘情愿。”拉瑞欧厉声斥责,却也没有轻易出手打破对峙,“王国和百兽会那边很快就会派人前来,你们逃不了的。” “可惜,以两边的行动速度,你们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了,只凭信念,呵。” “只凭信念就够了。”你出声,从女巫一边的阵营后走至中间,“有我在,罗利先生认为王国那边的速度会是如何?如果不能尽快赶到,岂不是辜负了罗利先生一番想要杀死我的谋划。” “卡诺丝殿下既然清楚,单枪匹马还敢出来,被那位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了吧。”罗利对于你的出现,虽然吃惊,但情绪很快就稳住了。 你没有理会罗利,反而看向拉瑞欧:“老板,你们确定有宁为玉碎的信念吧?” 没有等拉瑞欧回答,你将目光移向聚集在此的女巫们,点了点头:“我感受到了,足够达到违规操作的标准了。” 手指划过左手手腕上的手链,手链便化为了流光,又迅速重铸成一柄冰蓝色的长剑。 “宣告:誓约!”配合着将剑插入地面的动作,你半跪于地,以剑柄为中心,繁复的巨大图案展开一瞬。 女巫身上纷纷溢出微光,汇入了图案,而图案又迅速将增幅反馈给了女巫们。 【宣告:誓约】是希那艾特王族的一种特殊手段,以法阵庇护者的信念为养料,将信念又转化为对庇护者本身的能力增幅,这种增幅也是清零战争中能认同国王身先士卒上场的很大原因。 很有意思的一点是,这种宣告只有王族才能学会,而一旦同代中有王族正式成为王,其他王族便会失去这份能力。 举例来说,现在能使用这份力量的有三人,你、国王和卡尔,而一旦卡尔继位成为了国王,你将会失去这份能力,而不会影响卡尔的孩子学习这份能力。 单手持着剑,另一只手将一边的耳坠解下,拍入了图案里,而附着于耳坠之上的清心静神的能力被扩散和反馈到女巫们身上,甚至在你的有意下,扩大影响到了教派阵营里的兰斯和斯塔夏。 又接连取下身上的几枚饰品,一一拍入图案里,各种buff的加持下,对峙双方的能力再度持平了。 “罗利先生要试试吗?我身上这种饰品可还有不少,能不能撑到舅舅带人来呢?”你冷着脸看向教派阵营,丝毫不露怯。 “在我看来,你只是在装模作样。” “我只是在尽自己的全力避免可能的牺牲而已,我的确是单枪匹马,做不到拦住你们,但要防住你们,还是做得到的。” 你给了拉瑞欧眼神,对方接受到了,配合地放出了火焰。 炙热的火焰意思意思地化作了一面不高的墙,分割开了两边的阵营,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火焰有着足以让人焚烧殆尽的温度。 在图案的加持下,女巫一方迅速恢复,能力甚至被加持,的确不能完全压制住教派,但教派想要灭亡女巫们,也不是能轻易达到的。 第66章 追上去 考虑,罗利就做下了决策。 教派成员纷纷撤离了,斯塔夏也跟着一起。 你看见斯塔夏回头了,只是距离太远,你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不能明确判断你用掉了一半耳坠带来的效果。 “结束了,多谢你的帮助,卡诺丝殿下。”由蕊搀扶着,安娜向你表达谢意。 “不用客气,能帮助到各位就好。对了,斯塔夏,她是什么情况?”你松开手起身,长剑化为光点回到你的手腕,法阵在慢慢收缩。 原本还在感叹的女巫们纷纷陷入了沉默,或明显或隐晦,都看向了安娜。 安娜沉默了,叹了口气:“斯塔夏她,加入了那些人,带走了寂然兽之心。” 顿了顿,安娜解释道:“在一神期间,曦光为了分管各族事务设立下神使一职,其中负责兽族事务的神使名为[寂然心],而最后一任神使死亡后,他的力量凝为结晶,即[寂然兽之心],一直以来都是女巫在保管它。” “女巫镇的前身是女巫组织绯红会,[寂然兽之心]由作为会长、也是镇长的我保管,而保管方法就是封印在身体里,以女巫的血脉压制。”安娜将手附上心脏的位置,沾染了一手的鲜血。 教派在搜集曾经神使的力量? 一直被忽略的事情突然被想起来了,你的手下意识抬起,又为了掩盖目的将散发揽至耳后,指尖触碰到镂空球型的耳坠。 在从那个人手里买下这代表着守墓人力量的石头的时候,你偶然间从掀动的帘子里看到了一抹茶色,现在有了确定,那可能是兰斯的长发,兰斯当时的不在房间也有了解释。 随着教派的人对守墓人之心的寻找,他们也许有一天会找到你的身上来,到时候的事情,应该会很有意思吧,毕竟今天你可是用了耳坠的一半。 “斯塔夏也许不是真心的。”想了想,你还是准备为某个可怜的女巫辩解一下,“教派是零残余组成的团体,之前安娜镇长和老板虽然一直在强调之前那位有控制精神能力的女巫死在了,但是……” “但是因为是死在零的手里,说不定,会被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手段留下这种能力。之前兰斯的反应,就让我在想是不是教派掌握着这种能力了。” “如果猜测成立,斯塔夏的情况就能解释了。我不相信有人会因为几天的相处,就把亲人、朋友全都抛在一边不管不顾。” “是啊,虽然斯塔夏的性格有些古怪,但也是好孩子吧。”拉瑞欧接下话,像是安慰安娜。 安娜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一些血色,眉眼间多了些担忧:“要挣脱控制,除非有足够坚定的信念,但斯塔夏她……” “好啦好啦,大家散开吧,先各自把这次造成的损失统计处理一下吧,围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拉瑞欧招呼着其他女巫,“蕊,你让安娜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我来处理。” 拉瑞欧似乎很受其他人的信赖,女巫们依言纷纷散开了,没有对命令有质疑。 “原来老板是女巫镇的二把手啊。”你试探性地感慨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我也可以帮忙。” “真奇怪,你居然是希那艾特一族的人。”拉瑞欧特意做出了打量的动作,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是占卜女巫,即使不用能力,也能隐约看到命运线的。” “等等,这两句话有什么联系吗?” “师父曾经跟我说,希那艾特家族是创世神血脉这件事可能是空穴来风,因为他们一族的命运线是无法更改的,无论多么强大的占卜女巫都不可以。” “你没有命运线,这是成为占卜女巫的先决条件,是很少见但也很正常的情况,可是和你的身份联系在一起就很怪异。” 说着拉瑞欧摇了摇头,一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的模样,干脆就放弃了思索。 一夜过去,经过清点,女巫镇毁了大半,其中以拉瑞欧旅馆的那一片毁得最严重,被火焰烧得只剩下灰烬。 毕竟女巫镇处于乌挪森里,比起王国的人,百兽会的兽族们是最先赶到的。 女巫镇进入了抢修和高强度境界的状态,至于你,身份暴露的后果就是被拒绝了各种想要帮忙的想法,和重伤的安娜一起被安置在了完好的屋子里晒太阳。 “殿下,请喝茶。”安娜端上热红茶,坐在了桌子的对面,几盘拉瑞欧送来的给你们打发时间的点心也被端上了桌。 “原来你泡茶去了,你可是病人。”你放下手上的书籍,不赞同地对安娜说道,“安娜镇长,病人就应该好好休息。” “只是不方便动用能力而已,这种事还是能轻而易举做到。”安娜笑了笑,手伸向盘子,“嘶——” “怎么了?” 安娜收回手,看向自己的手心,食指上渗出鲜红的血液,喃喃出声:“斯塔夏……” “安娜镇长,等等出什么事了?”你看见安娜什么也没有说就跑了出去,不禁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追还是不追。 →[a.追] [b.不追] 没有再多想,你追了上去,毕竟上一次追人迟疑久了就直接找不到人了,没有给你多余的用来迟疑的机会。 不得不说,教派造成的破坏并不是只有坏处的。 比如现在,即使安娜跑出了不近的距离,你也能看到她在什么地方,从而跟上去。 先把身上连接卢修斯的定位打开,也算是留个后手,你放心地上去追安娜了。 你看着架在林中的临时营地,背靠在树木上喘息,平复着跑了大半天的疲惫,此时天已经茫茫黑了,营地里的人似乎在进行着撤离的准备。 身上的饰品发烫,警告着你前方监测外来人法阵的存在,显然,在你前面的安娜也发现了这个法阵,居然操控野草干扰将阵法融出了一块盲区,潜入了进去。 不需要怎么辨别,你就能看出这些人是教派的人,就是不知道安娜是想要做什么了。 将斗篷的兜帽戴上,系好丝带,两条丝带上的纹路对接,隐匿的阵法生效,你怀疑这件事可能会是陷阱,没有贸然进入,而是选择隐蔽到树上,观看事情的发展。 不一会儿,营地里嘈杂起来,你仔细辨认了一下,也只是勉强听出了“潜入”、“救人”、“背叛”一类的字词。 营帐里的火光接连亮起,你在的位置正好目睹了一群人押着重伤复发的斯塔夏进了某个黑漆漆的营帐。 轻轻扣了扣打开定位的饰品,发出一个指令,你准备等待卢修斯带人将教派围堵。 然而,因为安娜的打草惊蛇,教派众人的转移动作加快了。 “啧,麻烦了……”手腕处的手链化作光点,又重铸成了书籍样式的法典,你准备做点什么的时候,后背突然感到被什么刺了一下。 法典立刻散成长剑,反手挥向背后,却是打了个寂寞,背后什么也没有。 一种直觉让你下意识看向了那个现在关着安娜的帐篷,是斯塔夏的影子操控? 你发现自己还能控制身体,并没有滞涩感,对方操控失效了? 看着教派成员热火朝天地准备撤离,放任他们带走斯塔夏和安娜那可不妙,尤其是斯塔夏加上兰斯,两个人的操控如果全部被教派的人掌控,情况就会完全逆转。 “斯塔夏,你没事吧?” “姐姐,我失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控住不了那位公主的影子,不能让她来救出我们了。” 小心躲开教派成员们,你靠近了那个帐篷,里面传来了安娜和斯塔夏的低声交谈,从斯塔夏的语气来看,你那一只耳坠的牺牲是有效果的。 帐篷的帘子并没有放下,因此两人才能看到教派成员的撤离动作,这因此才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你身上。 你走进帐篷,到了帘子外渗进来的光无法企及的阴影处才停下动作:“是我,你们还能行动吗?” “我……”斯塔夏的语气激动又担忧,但还没说完就被安娜打断。 “我可以强行启用血脉恢复自己和斯塔夏身体情况,我被封禁力量的绳子捆住了,殿下帮忙解开之后,我们就能离开。” “斯塔夏还能使用影子操控吧?那为什么会像现在这样坐以待毙?” “我现在没办法行动,而且因为那个人下的命令,我无法对这里任何人的影子进行操控,他们认为我根本没有反抗余力,也就放任了我。”斯塔夏无力地解释道。 “也就是说,你现在还是受教派控制着的?” “但是……我已经挣脱开最开始的控制了,你已经不爱那个人了,也不会再因为那个人而伤害姐姐和镇子里的大家了。” 斯塔夏的语气里渐渐带了哭音:“我会做出这些事都是被那个人控制的,他简直就是魔鬼,我眼睁睁看着自己捅伤了姐姐,却什么也做不到。” “你可以做到,只要意志坚定,就能破解我的控制。”兰斯走了出来,不知道他听了多久,他面向着帐内,身后是摇曳的火光,让人难以看清他的神情。 “更何况,我唯一扭曲的你的认知,是对于我的,也就是说,会因为爱上一个人就肆无忌惮地伤害亲人和朋友,是你最真实的状态。自私才是你的本能,斯塔夏。” 第67章 说服 “说、说谎,你这个骗子,你别想挑拨我和姐姐的关系。”斯塔夏的声音带着一闪而逝的慌乱和明显的咬牙切齿。 “斯塔夏冷静下来。”安娜安抚着斯塔夏的情绪,将矛头对准了兰斯,“阁下听了多少,又想要做什么?” “只是对于不实言论给予解释而已,人的本性便是如此,所以才需要神。”说着,兰斯看向你的方向,“殿下不说些什么吗?” “你想让我说什么?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但无论结论是哪种,我都是无法认可你的想法的。” “我跟着舅舅学习的第一课就是律法,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这个作为第一课,但至今为止,我都坚守着自己那个时候所学到。纠结于人性本性如何,只会钻入牛角尖,越陷越深,这个是无解的命题。” “人又不是木偶,他有自己的思想和意识,也正因为如此才造就了人的多样性。宗教和信仰的确能在短期或者苦难的时候让混乱平息下来,但当权力开始向信仰汇集的时候,那会成为比王权腐败还要可怕的灾难。” “可能在有人看来律法的作用是惩罚,但是,在我看来,律法的本质只是工具,是树立准则,用来引导善与恶的工具。再者说,人性的恶与善,和神明又有什么关系?虔信者便是善,不信者便是恶?” “可是兰斯,你们现在做的,难道不是恶吗?昨晚,若是我不用誓约插手女巫镇的人会活着多少?今后呢?就先假设你们要得到的东西都是埋在深山老林里,不用和各方势力对上,可唤醒神明之后呢?” “种族大战一事真的能够绕开不谈吗?能的话,那的确像是一位神明,漠眼观浮世,可是这样的神明被唤醒的作用在何处,提供一个精神寄托?如果不能,这位神明又要怎样处理这些曾经杀死过她的种族呢?你也能保证种族大战的事情不会重演吗?” “除此之外,各种隐患不用我一一点明了吧,会有多少人死于这件事,你不是没有想过吧?还是说,你要否认你们的虔信?” 你原本的预想是兰斯会中途打断反驳你的,你连被打断之后的话术都预备好了,没想到他竟然让你一口气把话说完了。 对话你给单方面地结束了,现场陷入了沉寂的氛围。 又过了一会儿,兰斯才缓缓开口:“不愧是殿下啊。就如我之前所赞叹的那样,殿下拥有美好的品德和优秀的辩论能力……” “那兰斯有被我说服吗?”你主动从阴影里走出,站在了他的影子笼罩之下,直视上兰斯的双眼。 终于,你看清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已经有了宝石蓝的色彩。 兰斯闭上了眼睛,想要回避你的视线,神情有些痛苦:“我带你们离开。” 兰斯扔下两颗什么,从他的能力来看,应该是种子,接着就是什么应声而碎的声音。 “不需要你来治疗,假……”斯塔夏的话戛然而止,应该是安娜提醒了她。 有着兰斯的带领,你们完全没有必要原路返回,也不会遇上正搬东西到了那一块附近的教派成员,有惊无险地走出了营地的范围。 又走了一段路程,兰斯停了下来:“这里距离营地有一段距离,就算发现你们跑了,也不会费力搜寻到这个范围之外,你们走吧。” 说完兰斯转身就要返回营地。 目睹着兰斯的背影,一种直觉盘桓在你的心头,如果就此让兰斯离开,你们今后恐怕难以见面,即使见面也无法和平相处。 你并不是一个喜爱虐恋情深戏码的人,且不论你对兰斯的真心有几分,你也是不愿意发展到刀剑相向的局面的。 你几个迈步上前,牵住了兰斯的手腕。 兰斯身体一僵,下意识就要反抗,却回头看到了是你,生生止住了动作,几颗种子只是落在了地上,滚落入石缝里:“殿下?” “我知道兰斯一直是个温柔的人,可为什么还要继续做这些会伤害其他人的事情?就当我自说自话好了,既然都这么难受了,为什么不停止?” “殿下。”兰斯的手覆在了你的手上,明明是想要拉开你的手的,事到临头却没有用上力气,只是做出动作,等待你的知难而退,“殿下或许不知道吧?我是教派的神子,这是我的责任,我不能辜负他们。” “但如果那些并非你的责任呢?”你对兰斯的情况已经有了一些猜测,毫不迟疑地逼问。 兰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兰斯,你跟我回去吧?”你加重了施加在兰斯手腕上的力气,脚步往后撤,但只是捏得重了些,并没有强势将人拽走的意味,和他一样,你也在等着对方做决定。 “我……” “神子大人不会跟你离开的,不过,公主殿下或许愿意跟我们一起离开?”自营地的方向,有一行人穿过夜雾而来,说得虽然客气,但言下之意却是根本不会放你们离开。 趁着兰斯怔愣住了,你没有费力就将人拽向了你的方向,目光扫过有定位作用的饰品,大概确定了卢修斯的距离,心下有了想法。 “这种没有诚意的邀请,请允许我拒绝。”你的回答让兰斯结束了怔愣,想要挣脱你,却又被你死死牵住,动作不免有些大,引起了对面的注意。 对面似乎认定了你是沉迷于儿女情长的恋爱脑,发出了一声嗤笑:“呵,我们神子大人亲自邀请,这还不算没有诚意吗?” 对于这一点,你并没有打算和对方继续扯下去,争论爱或者不爱,并没有意义,还容易把你自己绕进去,一个不慎就吐出什么不能让兰斯知道的话可就麻烦了。 “比起这个,你们为什么会追上来?我更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发现的。”你松开了兰斯,但也许该说是默契,因为与此同时,他也放弃了挣扎。 “这一切当然都是神子大人的计划,毕竟难得遇见这么有意思的事,他有兴趣,我们当然是配合啊。”领头的人摊着手,好像是在说他也很无奈一样。 “兰斯并不是这样的人,若是要挑拨关系的话,换一种可信点的借口吧。” “哦,真是天真单纯的公主殿下啊,你又如何清楚我们的神子大人是怎样的一个人呢?”领头的人不客气地笑了,“和你相处的神子大人就一定是真实的?公主殿下未必对自己的魅力太过自信了吧?” 就像是要印证那人的话一样,兰斯反手将锋利的叶片抵在了你的脖子上,轻笑了一声,但那笑声怎么听都是说不出的悲切:“该清醒一些了,公主殿下……” “我知道了。”你轻轻地应声,任由兰斯将你带到教派成员们的身边。 “神子大人偶尔也收敛一下你的……”领头的人突然暴起,攻击向兰斯,“收敛一下你的慈悲之心吧。另外,你为什么会觉得你的控制会对教派的大家有用呢?这是女神赐予你的能力,可不是让你向祂的信徒们出手的。” “唔……”兰斯直接用手接下了挥向你的刀子,发出痛苦的闷哼。 你迅速立起冰盾,然而还是慢了一步,攻击落到了兰斯身上,那些人对待兰斯也毫不留手,下手果决而又狠厉。 冰盾层层阻击,但纵使你再天资卓越,面对和卢修斯一个辈分的天才黑魔法师们的围截,又要保护兰斯和安娜姐妹,只能艰难支撑。 冰盾在毒素的侵蚀下破碎,你被破碎的冲击推得连连后退,靠着兰斯的藤蔓搀扶,才勉强稳住身形。 安娜姐妹早就因为撑不住而倒地,对方也根本没有把两姐妹当回事,全部精力都放在对付你身上。 虽然有着控制这种奇特的力量,但从本质上来说,兰斯只是一个辅助,虽然处于下风,但你身上并没有多少伤,这已经是兰斯尽力了的结果了。 “等等,我不明白,你们口口声声说着兰斯是神子,对待他却毫不留手,并且时时刻刻防范着他的控制……与其说是神子,是什么圈养的素材更加合理吧?” 你倚着兰斯,身躯因为毒素失去了力气,脚下是绽放后又迅速枯萎的白色花朵,毒素迅速解开的同时,新的毒素如同跗骨之蛆又缠了上来。 “公主殿下说什么呢,女神选定了他是神子,那他就是神子,是我们尊敬的人,只是如今他被你蒙骗了,我们不得不采取一些手段罢了。”对方并不上当,说的话也算得上是滴水不漏,将一切过错甩到你身上。 “对不起了,公主殿下。”那人向你挥刀而来。 然而出乎你的、甚至是对方的所料,兰斯将你搂向怀里,背身抗下了教派成员的攻击。 “殿下,逃吧。”脚下的绿草迅速疯长,白花刹那繁荣后衰败,生机的力量则通过兰斯的怀抱传递到你的身上,你感觉到你的各方面都得到了恢复,甚至是增强。 兰斯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你,彻底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怎么,我们的公主殿下还不逃跑吗?”见你没有动作,教派的那人有些疑惑,但又因为你紧紧搂住了兰斯,疑惑又马上转变成了嘲讽,“还真是情真意切啊……” “不,其实只是我认为没有跑的必要罢了,时间已经够了。” “什么?!” 第68章 真相 “在对我家的小朋友出手之前,是不是要先考虑一下会不会被家长找上门来呢?” 比声音更快到达的,是紫色的电光。 电光在眨眼间划破林雾,流动的水波一样的紫色屏障竖立在了你的面前,发出滋滋的声响,可不像是水波那样无害。 卢修斯带着特调局赶来,形势一下子被逆转。 “啊呀,原本好好战斗就能逃跑的,结果一下子掉进陷阱了呢,小卡诺丝可要从这些家伙的事情里吸取教训哦。”看着教派的人逃跑却一头撞进了早就布下的法阵陷阱里,卢修斯愉悦地笑了出来。 “我又不会有一天和舅舅你对上,为什么要吸取这种教训?” 银色的发丝在林雾的遮掩下并不显眼,但在你看来,那却好像承载了星光一样,迷路的孩子在野外窥见了指引方向的星辰,不知所措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小卡诺丝有受伤吗?” “受了伤也被治好了。”你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兰斯,以及他脚下明显枯死的植物。 卢修斯眯起了眼,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紫色的眸子眨了眨,依旧维持着笑意:“原来如此,这孩子……” “姐姐快——”斯塔夏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卢修斯想要说的话。 向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特调局的人员正在救助斯塔夏,后者喊了半句,突然发现周围情况的变化,陷入了尴尬而又不知所措的情景。 “危险已经结束了,这些都是王国的人。”你开口向斯塔夏解释道。 “结束了啊,结束了就好。”斯塔夏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又跌坐回了地上,目光在看向你的时候,突然越过你看到了你身上倒在地上的兰斯,神经又紧绷了起来,“他为什么还在?是被你的人抓住了?你打算把他怎么样?” 接连抛出问题,斯塔夏死死看着你的方向。 “先纠正一下吧,并不是我的人,而是王国的人。”说着,你回头看向兰斯,话语刻意带上了温柔,“至于兰斯,他身上的伤是教派造成的,他是为了救我而伤得这么重的,而且,如果的推论没有出错,他其实也是受害者。” “他是受害者,你是希望我就此放下镇子里的大家的仇恨吗?你救了我和姐姐,所以……” “等等,我没那个意思,受害者的可怜和无辜并不能抹消他曾经犯下的错。女巫镇的事情,镇子的破坏、女巫的死亡,教派包括兰斯在内、还有你,都是罪魁祸首。” 其实就真实情况来看,这里面斯塔夏应该是最无辜的,不过嘛,为了保下兰斯,不得不把她也拉下水了。 “但兰斯毕竟救了我,所以他的道歉和赎罪,我会替他偿还。”你走近斯塔夏将她搀扶起来。 “我家小卡诺丝还是太心慈手软了啊……算了,小卡诺丝开心就好。”卢修斯拍了拍手,指着倒地的兰斯给特调局的队员下令,“这个破破烂烂的孩子,记得帮我家小卡诺丝捡回去。” “你种过白色的玫瑰吗?”斯塔夏在你的耳边小声问道。 “月光泡泡?” “你们的身份设定和经历,就好像是我曾经看过的恋爱小说里的主角,希望你们有个好的结局吧。”斯塔夏向你的手里塞入了一块冰凉的石头质地的东西,然后拉开了和你的距离,“如果没有你,我的错误根本无法补救,谢谢。” 阳光依旧照常升起,林雾消散,雪落日过后的天空将是晴朗而澄明的。 兰斯的情况并不严重,出于掳了人就不会把人再还回去的某种心理,你带上昏迷中的兰斯跟着卢修斯连夜返回了菲尼萨塞尔。 来自卡尔后知后觉的关切通过水镜一连串发过来,这事你还真不好向卡尔解释,不想说谎但又不想展露出坏孩子面的自己,出于某种类似鸵鸟的心态,你躲在了卢修斯的住所。 壁炉里的火焰跳动着,卢修斯一边研究着斯塔夏塞到你手里的石头,一边听你述说着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卡诺丝这样想啊,也不是没有道理。当初击败零之后封了存好多相关的资料,我去找找看吧,毕竟难得小卡诺丝遇到喜欢的……”卢修斯笑了笑,未尽的话语里意味深长。 喜欢的…… 喜欢的什么呢?恋人亦或是玩具? “那就拜托舅舅了。这块石头是什么,舅舅看出来了吗?” “小卡诺丝应该有猜测了吧?就是你想的那个,百密一疏,过于相信控制了,也过于低估那位兰斯的道德心了。”翠绿的寂然兽之心在卢修斯的指间辗转把玩,比对待普通的宝石还要随意几分。 在斯塔夏把东西递给你的时候你就有几分猜测了,继续留着只会给女巫镇招致灾难,但认命交给教派却又不甘心,那么把它送给其他在同立场又能守住石头的人,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当然,这种做法多少有几分祸水东引的意思,但是你不在乎被引祸水。 “舅舅,这里面的能量能想办法消耗掉吗?” 卢修斯瞬间明白了你话里的意思,又看了看你空荡荡的左耳垂:“说不定可行,这样也就等于完全断教派那些蠢货后路了。寂然兽之心里的力量偏向治愈,能救一些人,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来自女巫们的指向信息太过明确,不过半天的时间,卢修斯就找到了确切的资料。 下午茶的时间,氤氲的红茶香气之中,卢修斯将整理出来的资料递给了你。 “有两种可能,要么他就是狐族的少主茱伊本身,要么啊,就是以茱伊为原材料创造出来的实验品。”在你看资料的时候,卢修斯还不忘替你总结,“他们这些人早先叛离零是有预谋的,关键信息不多,留下的还可能有假消息。” “女巫血脉真的能被剥离,再重新融合吗?之前我住的那个旅店的老板,就是占卜女巫,她跟我说,占卜女巫需要自身不具备命运线。那是一种很随机出现的情况,不会遗传,用实验能够稳定产出这样的人吗?” 卢修斯摇了摇头:“所以我只是说可能,零那群人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现在很少有人清楚了,除了教派里那些,最清楚的那批已经都死了。” “所以舅舅也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吧,我又不是专门研究黑魔法的。”卢修斯伸手敲了你额头一下。 “茱伊是柏莎的弟弟吧,或许狐族那边会有什么确认人的方法。”你乖乖任由卢修斯下手敲了,对方也只是意思一下,下手并不重,“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将兰斯作为茱伊来假设,都这么多年了,兰斯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己是狐人吗?” “耳朵和尾巴被砍掉,强制把爪子剥成手,这样狐人就会无限接近于人了吧。”卢修斯轻描淡写喝着茶。 “等等,开玩笑的吧?还能这样做?” “不如说,这是创造[艾泽路]需要走的研究方向之一,要融合各种种族可不是简单的事,那么从最简单的外在下手很正常吧。虽然是很早期的方向,但有资料可以显示,他们有成熟的手段、技巧了。” 卢修斯放下了茶杯,半开玩笑地继续说道:“给人鱼强制开腿也有哦,幸好战争结束得早,不然小西会成什么样,还真是难以预料啊。” 你想起西瑞尔的精神脆弱和喉咙损伤,再加一条强制劈叉,那可真是好惨一人鱼啊。 “这种手术之后,那些还能恢复吗?” “肢体都断了十几年了,再高明的医生也束手无策……”卢修斯叹了一口气,但突然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也不是不可能,顺便还能消耗掉寂然兽之心的力量,如果前提兰斯就是茱伊这个假设成立的话。” “虽然有记录表示那位族长夫人和少族长都已经死在实验里了,但也有教派为了把茱伊藏起来做了假记录的可能,要试试看吗?” 翠绿的石头出现在卢修斯的掌心,紫色的眼眸只是注视着你,等待你的回答。 “那就试试咯,他还没醒。”反正试试也不费事,而且若是身份成真,对于把兰斯从教派阵营里剥离出来,你会更有把握。 放下茶杯,你和卢修斯进了二楼中间的一间客房,陷入昏睡的兰斯就躺在这间房间的床上。 用特殊材料勾勒起法阵,阵眼中心放置上寂然兽之心作为启动能源。 注入魔力,法阵缓缓运转,激活了寂然兽之心的能量,而被激活的翠绿石头又将自身的力量反馈入阵法,反向操控阵法的运转。 “小卡诺丝,过来,离这个阵法远一些,不然可能被识别成治疗对象。”卢修斯招呼你退至他的身后。 银色的阵法线被逐渐染上绿色,而就在那些绿色要蔓延到兰斯所在的位置时,绿色的蔓延停顿了一瞬。 接着,绿色的部分开始散发出明显的光芒,翠绿石头上出现了白点,面积还在扩散。 接着绿色的光芒纷纷脱离了阵法,向着兰斯而去,将人裹成了一枚绿色的茧。 “舅舅,这是不是就说明……” 你的话并没有完全讲明,但卢修斯明白你想表达什么,点了点头,这说明兰斯是茱伊的可能性增大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光芒散去,翠绿石头白了大概四分之一的部分,而兰斯的头顶则是出现了雪白的狐耳,狐耳雪白的毛发边缘处有不明显的一圈浅棕色的毛发,而被褥之下也鼓起了一团应该是狐尾的存在。 “结束了。”卢修斯拍了拍你的头,提醒你回神。 “嗯。”你跟着卢修斯走出了房间,直到走回一楼才缓缓开口,“舅舅,在阵法开始之前,我在想,如果兰斯不是茱伊,该用什么方法让他顶替这个身份。我果然是个坏孩子啊,明明柏莎对待自己那么热情诚挚,自己却想着伪造一个亲人去欺骗她。” “即使是坏孩子也没关系,只要不被发现就没人知道。而且,我在呢,小卡诺丝,就算被发现,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能为这件事愧疚,证明小卡诺丝也不算是彻彻底底的坏孩子啊。” 卢修斯一下又一下抚摸着你的头发,像是安抚小动物一样安抚着你。 “可以告诉柏莎那边了,另外,我并不适合作为揭开一切真相的人,所以舅舅……” “好,偶尔演一些故事里恶婆婆的角色,也挺有意思的。” 第69章 童话故事 [兰斯视角载入] 就在被寂然兽之心治疗的当天夜晚,陷入昏迷的兰斯终于睁开了他琥珀一样的眸子,如今的这双眸子里已经不可避免被侵染上了宝石蓝。 雾紫色帐子让兰斯有些怔愣,他是在什么地方?卡诺丝又怎么样了? 从床上坐起,隔着床纱,能看到对面雪白的墙上,是一幅盛大的向日葵花田画。 只是一眼,兰斯便能认出那种运笔与渲染的方式,和卡诺丝的笔触十分相似。 恢复如初的身体、低调却奢华的雾紫色帐子以及挂在墙上的卡诺丝的画,一切无一不在向他说明,卡诺丝不仅在教派的手里逃掉了,还带着他一起。 兰斯赤脚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并不冰凉反而带着点温热,他想要走近去看看那幅画。 王都里的贵族圈层都有一个认知,那就是:卡诺丝公主虽然是卢修斯教导出来的,但意外地不喜政事,反而喜欢美术,不过因为卡诺丝本人又不喜社交,能被其他人看见的画作只有挂在议事厅的那幅向日葵。 关于那幅向日葵的留影,在察觉到自己的心情之前,兰斯已经看过了无数遍。 向着那幅画走过去,兰斯突然察觉到了身体上的异样,在身后有什么连接着身体的感知,拖在地上,明显摩擦地面的感觉。 回头,是雪白的狐狸尾巴,尾尖有一簇淡棕色的毛发,让雪白不再纯粹,却也少了几分无垢的疏离感。 当然,再好看的尾巴,突然长到一直认为自己是人类的兰斯身上,他自然也免不了大吃一惊的。 脚步声渐渐清晰自门外而来,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打开了门。 “哟,小狐狸醒了啊。”卢修斯没有进门,只是倚着门框,指了指一边的镜子,“建议你先看看镜子。” 兰斯没有说什么,依言走到了镜子面前,有着精美华丽镜框的镜子里,是一位银灰色长发的狐耳少年,五官长相却十分眼熟,自然就是他本人的长相。 兰斯捻着银灰色的长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怔愣:“卢修斯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用寂然兽之心救人,没有掌握好度,连成年旧伤一起治好了,只是这样而已。”说着卢修斯笑了出来,但那种故意笑容里的讽刺意味明明白白摆了出来,“给你看一样东西,不用谢我,一场认贼作父的喜剧可是很有意思,这场戏剧会怎样落幕呢?” 卢修斯递出当初交给卡诺丝的那些证明,身体还是倚在门框上,并没有移动。 兰斯没有理由去怀疑卢修斯的话,可能是对卡诺丝的信任吧,连带着对这位教养卡诺丝长大的人的品格也十分相信,他自己现在的状态和卢修斯嘲讽口吻里透露的信息,已经足以让他摸到真相的边缘了。 没有质疑和迟疑,或者说因为猜测的东西太过于可怕,他现在只能做出肢体动作,而没有心思去思考更多的事情了。 接过卢修斯递来的资料,细细翻阅过一遍,又一遍,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好像什么都没有记住,但是那些证明真相的事实又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 “怎么样,还要再看一遍吗?或者,干脆怀疑我做了这些来欺骗你如何?自欺欺人会人好受一些。” “卢修斯大人不至于骗我这些。”兰斯摇了摇头,一双阔别多年的狐耳耷拉着,清楚表明了主人的心绪。 “呵,这么相信你的敌人?” “我相信卡诺丝殿下,能教导出她的卢修斯大人你,我也自然也会选择相信。” 卢修斯不笑了,板着脸做出明显上下打量的动作:“还算有点良心,她这次跑出去找传闻中的占卜女巫,除了那一身的饰品,什么也没有带,这样到底有多危险你心里有点数吧。若不是我到得及时,她就被教派带走了。” “零曾经一度很疯狂地想要捕猎陛下,因为他们拿希那艾特旁支的人做过实验,他们比一般人更容易融合神格。而教派的那些人曾经是零的高层,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兰斯·卡文迪许,不、是茱伊·弗克斯,这才是你真正的名字。” “这意味着如果我当时真的迟到一小会儿,我的卡诺丝将会不复存在,她的身体将会住进一个垃圾,然后用着她的身体去肆意伤害她一直想要守护的世人。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无话可说。” 卢修斯的话掺加着半分真实的情绪,不过,话里并非一点漏洞都没有,比如教派的人可从来没有把目标放在过卡诺丝身上,因为那份证明希那艾特一族更容易融合神格的资料连同相关的人,他早就处理得一干二净了。 当然,教派里或许有人,知道那场实验的存在,但实验结果可是还没有拿出实验室就被他毁了。 “我没有想过伤害她。”兰斯说得毫无迟疑。 “从来没有想过吗?”卢修斯的目光像是锐利的剑,扫过兰斯。 这次兰斯的回答显露了一丝迟疑,而后轻轻舒了一口气,抬起头直对上卢修斯的双眼:“我现在以及以后都不会想伤害她。” “看在小卡诺丝的面子上,我姑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句话我记住了,若是背叛她的话,我可是会让你生不如死的。”卢修斯耸了耸肩,站直身体,转身欲走,“那个资料就留给你了。对了,你的信息我已经告诉过狐族族长了。” 随着卢修斯的离开,门被合上,兰斯站在向日葵画前仰头看了许久,直到身体因为久站而疲惫才有躺回了床上。 火焰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炙热的温度让夜晚也狂热起来,红色在绿色的包围中燃起,黑色的泥沼一样的东西如影随行,残忍吞噬着一个个兽人的生命,只有被黑袍人所杀的兽人才凭借鲜血留下了死亡后的唯一东西。 但很快,那些被鲜血染红的土壤因为影族的行动,被一层腐蚀性的黑色液体覆盖,这下是什么也没有留下了。 “茱伊,到我身后来!”女人拿着短刀刺向伸向孩子的黑袍人的手。 黑袍人轻易就闪避开了女人的攻击,同时给了瘦弱的孩子喘息的机会,孩子抓住机会灵巧地躲到了母亲的身后,一手死死抱着露出了棉花、沾染上鲜血的玩偶,一手紧紧拉着母亲的衣摆。 “茱伊,好孩子,别害怕,我们去找你的父亲。”母亲转身抱起孩子跑开,而黑袍人就像是着魔了一样,竟然没有任何反应,任由这对母子逃脱。 然而,即使没有这位黑袍人的追赶,母亲带着孩子一头撞进了那些黑袍人设下的陷阱里。 随着母亲突然的倒下,孩子害怕极了,但还记得找父亲的话,要找到父亲,父亲那么强大一定可以救下母亲的。 怀着这样的信念,孩子从母亲的怀里挣脱出来。 “哟,这头小畜生还想跑。”设下陷阱的黑袍人拎着孩子的一边胳膊将人提了起来,还恶劣地踢了母亲一脚,“真是凶狠的眼神啊,哈哈哈哈哈,你能做到什么?” “放、放开我!”孩子的圆瞳一瞬间拉长成了竖瞳,死死地瞪着黑袍人,眼中已经被仇恨盈满了。 就在对上愤怒的小兽那双琥珀色的兽瞳的那一刻,黑袍人的所有动作都戛然而止,嘲讽也好,对母亲的踢打也好,都停止了。 然而还没等孩子挣脱钳制,黑袍人又恢复了动作。 因为特殊的血脉关系,母亲孩子得以暂且存活,但是被这帮人带走的后果,未来的道路可是人间地狱啊! 红色、黑色、白色,如同附骨之疽,痛哭、调笑、呜咽、嘲讽,构成的是铺天盖地的巨网,没人可以逃离,在哪个永无天日的地方,死亡才是解脱。 “我父亲有点严厉,但是也十分爱我的,他从来不会忘记我的生日,都不用母亲提醒他……” 笼罩在阴影之下的牢房里,有着白色狐耳的孩子向着另一个蓝色鱼尾的孩子絮絮叨叨着自己的过往,脸上是甜蜜的笑容。 只有谈起过去,他才不会那么悲伤,也才不会轻易忘记那些仇恨。他想活下去,他要活下去,为母亲、为那些死在那些坏人手里的族人报仇。 怀抱着白色的狐尾,孩子蜷缩在冰凉的地牢角落里,陷入安宁祥和的梦中。 在梦里,那场大火从来没有发生,周围的阿姨都是会在路过的时候塞给他一些小零食,他喜欢森林的气息,总会爬到高高的树上发呆,然后带着一把野花在晚饭的时候回家。 虽然父亲总是很忙碌,姐姐也跟着老师学习,没有在他身边,虽然有些寂寞,但他还是快乐的。 每当夜晚来临,母亲总是会用她温柔的嗓音念着童话故事哄他入睡。 “从前,有一位英俊的王子,坏人嫉妒王子的特殊能力,将他囚禁于高塔之中,并给王子下了忘记过去的毒药,让王子以为自己生来就在高塔,便不再想着逃跑。” “一天,缠绕着高塔的藤蔓开出了漂亮的白色玫瑰,英勇的公主被玫瑰花所吸引,见到了高塔中的王子……” 在故事之中,他睡着了,迷蒙之中还在想着,自己的生日快到了,很快就能见到父亲和姐姐了吧…… 日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敲门声一下接着一下,拯救了他的公主正呼唤着他的姓名,兰斯睁开了琥珀色的眸子,眼泪便从眼眶中滑落。 他想起来了…… [视角结束] 第70章 约定的冬日之花 “兰斯,你醒了吗?”你扣响了房间的门,这是你往常在卢修斯这边住的房间,扣响自己房间的门,这体验的确有些新奇。 “嗯,醒了。”从房门后传来的声音似乎有些不似平常。 是因为卢修斯跟他说了什么吗?虽然拜托了卢修斯去唱红脸,但是具体会唱成什么样,你是没有数的。 “那我进来了。” 日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兰斯已然坐起,银灰色的发丝正服帖地垂落在身后,说是银灰色,在阳光之下却又有一种和窗外被白雪覆盖的大地等同的色彩,一对狐耳下垂着,清楚显露出主人的情绪来。 虽然不知道卢修斯具体对兰斯说了什么,但看兰斯的反应,影响很大。 [a.先离开,让兰斯冷静一下] →[b.不能放着不管,主动去安慰兰斯] “兰斯,你怎么了?”你走近床边,只见兰斯红着眼眶,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虽然兰斯因为病弱身体纤细,但他本身却不是什么脆弱的人,你这可以说是第一次看见他的眼泪,心下顿时生出感触。 “殿下。”兰斯看向你,琥珀色眸子里的光明灭不定,好像要碎了一样。 “怎么了?”你担忧地靠近了一些,拿出随身的手帕递过去,却被兰斯先一步握住了手腕,兰斯的手冰凉,贴在你的手腕上,一阵凉意直透过衣袖而上,“兰斯?” 也不到对方是哪里来的力气,或许也有你的几分纵容在内,你被兰斯拉入了他的怀抱里,一种属于自然和阳光的味道萦绕上你的鼻尖,对方规律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你想要抬起头看看他现在的表情,却被对方紧抱着你的手按下。 “殿下……”兰斯叹了很长的一声气,放松了箍着你的动作,但仍是没有放开过你,“殿下……” “嗯,我在的。”你主动回抱住兰斯,并没有追问对方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情绪,只是用体温、呼吸和心跳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静默了好一会儿,兰斯将下颌抵在了你的头顶,又一次收紧了手臂:“殿下,我想起来了,所有的一切,我都想起来了,包括亲人、仇恨和漆黑的实验室,我都想起来了。” “我也无处可归了,殿下。我一直所坚信和认同的,都是虚假的构建,殿下所见的,也不是真的我……” “那么,兰斯认为怎样的才是真实的你?” “我……” “就连兰斯自己也回答不出来吗?那么,我认为我所见所感所触碰的那个就是真实的你,又为什么不可以呢?”你的手从背部向上抚摸上他的发丝,又轻轻抚摸而下,一下又一下。 良久,兰斯的情绪似乎终于平复下来:“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在殿下手里赢过。” “怎么没有赢过,我的心不是很早之前就输出去了吗?” 兰斯轻声笑了一下,但那声音总是有掩盖不住的空洞落寞在其中,他缓缓放开了你:“抱歉,是我突然任性了,殿下腿麻了吗?” 你摇了摇头,站起来还特地蹦了几下,证明自己没有勉强。 “我的腿是没麻,不过早餐应该是冷了。” 果然,等你和兰斯前后下楼的时候,早餐已经冷了,只能拿回厨房再热一遍,卢修斯的私宅里完全没有配备仆人,好在在他的锻炼下,你虽然做不了一桌早餐但是热热早餐还是能轻轻松松做到的。 “舅舅去忙一些事情了,吃完早餐之后,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你很清楚地察觉到了兰斯现在的迷茫和空洞,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放手不管。毕竟如果在猫猫生病的时候不在身边,病好之后猫猫就可能不是你的了。 至于卢修斯出门做了什么,他大概给你透露过,是一些逼迫兰斯跟教派彻底了断的安排。 “等等,兰斯,外面在化雪,很冷的。”你将挂在玄关附近架子上的你的围巾取下,垫脚绕在了兰斯脖子上,“好了,走吧。” 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你牵着兰斯漫步在雪白的大地上,四行脚印交错地向前,但要不了多久,所有的痕迹都会和雪一起融化。 “这里是舅舅的试验田,是种一些法阵的辅佐材料的,王宫要种什么都要提前半年规划,我就干脆种在这边了。” 用特殊钥匙解开法阵,打开温室的大门,你带着兰斯走了进去,透明的玻璃温室里,一进入就是一大片的月光泡泡。 兰斯的目光瞬间柔软了许多,被你捂暖了的手轻抚上含苞待放的花枝,小心翼翼而带着颤抖,好像通过花在触摸另一个人的心一样。 “殿下,你让我该如何是好……”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啊,要是有人拿你不喜欢的东西强行要求你的回报,就是强买强卖,应该把人扔远一点,免得影响自己的心情。所以自己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你故意说着近似俏皮的话,冲淡你和兰斯之间低迷的情绪。 “没有不喜欢。只是太珍贵的,像是一个饥饿的乞丐得到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反而一下子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了。” “既然兰斯不知道该怎么选择,那就交给我吧?对也好错也好,一切后果也都由我来承担,兰斯只要坚定地跟着我的选择就好。” 你向着兰斯露出笑容,哼着随兴的不成调的曲子,拿着花剪走入了月光泡泡丛中。 [兰斯视角载入] 卡诺丝的笑容像是阳光,不仅是刺眼,兰斯能感觉到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在阳光的照射下跟着刺痛起来,那些原本腐烂的肉块暴露在光与热之下,痛的同时也在缓缓结痂。 回忆起和卡诺丝相处的一幕幕,其实不算多,但每一幕却又可以拉得足够长,来填充余下的空白时间。 直到卡诺丝18岁之前,他们还是没有说过话的陌生人,而只是一个寒来暑往,他们的心便靠得相当近了。 或许一见钟情就是这么不讲理的存在。 “囚禁于高塔中的王子询问英勇拯救了他的公主:我的公主啊,为什么你会选择爱我?毕竟和宛如太阳一般的你相比,我就像是萤火一样不起眼。” “公主剪下一捧高塔开出的白玫瑰,递给了王子,并告诉他:既然我已经足够耀眼了,为什么还要找耀眼的人呢?更何况,我喜欢萤火。” “有些灵魂生来便注定了相互契合,他们之间不需要时间来打磨润色,只是相互遇见,就足以绽放出动人的色彩。” 恍然间,一些久远而模糊的记忆在兰斯脑中渐渐清晰,或许最先一见钟情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脖子上的围巾散发着暖意,上面是卡诺丝身上常有的那股很淡的木香花的香味,木香是一种花香很浓烈的植物,但是卡诺丝身上的一向很淡,就像只是无意间路过了花丛,便惹得了花香的青睐。 兰斯拉高了围巾,将自己的下半张脸埋入围巾中。 真是温暖啊…… 他能感觉到自己给自己下的那个控制已经失效了。 “这就是我的选择,兰斯,你要接过它吗?”卡诺丝递来一捧月光泡泡,花束里的每一支玫瑰都绽放得绚丽夺目。 兰斯很清楚卡诺丝的言下之意,那捧白色玫瑰所代表的,不仅仅是那捧花本身,而是一个对于是否选择卡诺丝的选择的选择。  可是,选择卡诺丝就意味着放弃对于女神的信仰,他做不下这个抉择。 曾几何时,神子的身份就像是他和世界之间悬着的那根蜘蛛丝,因为这个身份,他才找到自己存在和活着的意义。 他的身躯曾经一度被病痛折磨着,那对伯爵父母的无视、仆从的冷淡、同龄的孤立,在冰凉而空旷阴暗的房间里,在深入骨髓的刺痛之下,他只有乞求神的注目,才换来了活下去的勇气。 在成为神子之后,他的世界才终于度过了寒冬,迎来了春天,家人、朋友、不会疼痛的身躯,他祈求的一切都得到了回应。 为神而死去也无所谓了,反正他的这副身躯和生命都是神赐予的。 虽然现在来看,那些得与失都是由谎言填充的,他从来没有真正失去过,也自然没有重新获得一说。 可若要因此将一切错与恶推到神的身上,然后和神一刀两断,他做不到。 那些阴暗冰凉房间里的祈求的心情,是虚假里唯一的真实。 [视角结束] “这就是我的选择,兰斯,你要接过它吗?”精心挑选出完全绽放了的花枝,将一大捧月光泡泡递向兰斯。 这捧花的言下之意是什么,你们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兰斯迟迟没有伸出手,你勉强地拉扯着脸做出了一个笑容:“好像剪得太多了,不知道舅舅有没有那么多花瓶可以放下这些花。” 你用失落掩盖着烦躁的心绪。 “殿下愿意听听我成为兰斯之后的故事吗?” 第71章 相识 你和兰斯各抱了一捧月光泡泡,从数量上,两捧是差不多的,只是两份合二为一,才是刚刚你从温室里剪下来的花枝数量。 兰斯没有接过你递过去的花束,或者说没有完全接过,他能够做下和教派决断的决心,却无法一并舍弃自己的信仰。 往回走的时候,残雪上可见又多了两人的脚印。 推开连通客厅的大门,带着红茶香气的热气就飘散而来,能来这里的人,除了卢修斯本人没人会有如此闲心找到他自己随手不知道放在哪里的茶叶,然后煮一壶红茶。 事实证明果然是卢修斯,只是在他对面坐着的,却是你有段时间未见的熟悉的人。 没有刻意掩饰自己一对狐耳,听到开门的同时,那对狐耳就敏锐地立了起来,柏莎压抑着激动的情绪,看向你、准确来说是看向你身边的兰斯。 柏莎猛得站了起来,手无措交叠在身前又背至身后,唇瓣张开又合上,想要几个迈步跑到你身边,但身躯又停止在原地没有动弹,最终只能用眼神来回求助你和卢修斯。 “柏莎,好久不见了。”你察觉到兰斯牵着你的手突然收紧,以同样的力度回握了他,面上不显先是和柏莎打了个招呼。 其实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具体应对这样的情况,只能是看向兰斯征求他的意见,一步步来。 “一起过去坐下喝杯茶?” “嗯。”兰斯轻轻应了一声,原本焉焉耷拉着的狐耳因为主人情绪的变化立了起来。 狐尾在出门的时候就被收起了,毕竟在大雪地里拖着尾巴和扫雪没有区别,不然此刻兰斯的情绪会更加明白地被表露出来。 沙发是围着正中间的方桌而设立的,是四张同样大小的可以最多容纳三位身材适宜的人坐下的中长型,你和兰斯选择了更靠近门那一侧的沙发坐下。 “这么冷的天气,怎么想到跑温室去了。”卢修斯就像是没有感觉到场面里加入自己是件很尴尬的事,笑着悠闲地给你和兰斯倒下红茶,“暖暖手。” 显然,卢修斯最后一句的关切是只对你说的,兰斯的红茶大概真的只是顺带了。 对上柏莎焦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的求助眼神,你也只能是无奈地笑笑,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给去鼓励的眼神,这种时候还是把主场留给柏莎和兰斯比较好。 将月光泡泡放置腿上,兰斯死死扣住了你的另一只手,体谅对方的心情,你没有挣脱,只好左手拿起茶杯,以一种不太习惯的动作喝着红茶。 “兰斯……不,茱伊……还是兰斯吧,抱歉,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知道你还活着的时候,我还有老头、哦,就是父亲,都很高兴你能够回来的。” “关于教派的事,老头和卢修斯大人也协商好了,不是兰斯你的问题。” “你是我们的家人,这一点是永远都不会变的,即使你没有了小时候的记忆,也不影响。” “对了,兰斯,你跟我回族地吧?说不定看到熟悉的景象就能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了,小公主也可以一起到我家住几天。” 说着,柏莎那双和兰斯有几分相似的眸子闪着光,期待地看向你和兰斯。 “我想不太行,教派那边已经气疯了,正在到处找人。我想,虽然狐族族人对这位失散多年的少主表示了欢迎,也不会在被打扰之后还会心甘情愿笑脸相迎吧。”还没有等兰斯做出决断,卢修斯先一步回答了。 “啊,那些人怎么跟狗一样啊,咬着人就不放了,我家兰斯是倒了什么霉,被这么一群人盯上了。” 柏莎马上就炸了,她的弟弟好不容易找回来了,那些罪魁祸首不仅活得好好地,还在盯着弟弟准备再次抢走他,如此怎么能不让一个姐姐愤怒呢。 若是那些人现在就出现在柏莎面前,估计那双绑了绷带的手已经砸上去了,飞溅出的鲜血会和绷带上开启的流动红色纹路交相呼应。 “柏莎,冷静一些。那种事,我不会让它发生的。” 你急忙放下手中的茶杯,托某位至今也不愿放手的狐狸的福,隔着四四方方的茶几,你只能单手提着茶壶,给柏莎的茶杯倒入新的热茶。 “嘿嘿……有点激动了,我相信小公主和卢修斯大人的。”说着柏莎向你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睛,毕竟兰斯紧紧牵着你的手这件事,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了。 卢修斯突然重重地放下了茶杯,从你膝上拿过一枝月光泡泡,垂首嗅了嗅:“这花不错啊,不过也摘太多了,一个花瓶装不下,楼上花瓶多,我就委屈一下和小卡诺丝一起将花瓶里的布花都换一遍吧。” 卢修斯话里的意思实在是太过明显,连柏莎都听懂了话里的意思。 你和他去楼上换花瓶里的布花,给还在楼下的兰斯和柏莎留出谈话的空间。 你抱上了腿上的花,兰斯也适时收了手。 二楼的花瓶虽然不少,但你手上的月光泡泡却是有限的,只是换下了四只花瓶里的布花,半捧的月光泡泡就耗空了。 卢修斯将花瓶里的布花一把拔出,随手插入四五支月光泡泡,再慢慢调整着花枝的造型:“兰斯是什么样的态度?” “他恢复记忆了,和教派那边断掉不难,但是他对曦光的态度很坚决。”这个认知让你十分不悦,在由众族终结神的历史下,信仰本就是很可笑的事。 卢修斯轻轻拍了拍你的头,示意你稍安勿躁:“信仰曦光是很可笑的一件事,诸神时期如何我不做评价,但一神时期的曦光,只是拥有力量的恶棍和强盗罢了。” “要让兰斯明白这一点,方法倒是有,只是如何实施起来天衣无缝,需要一些时间安排。小卡诺就安心等待吧。” 彼时,正是冬季,大雪总爱铺一地雪白,在你的记忆里,卢修斯一般不会让屋内的壁炉熄灭,他的手掌即使在冬季也是温暖的。 在他的安抚之下,你隐藏起来的因为曦光而起的烦躁被一扫而空,就好像负重行走的人终于解下了背上的负担。 你没有七岁之前的记忆,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 你记忆的最开始,就是卢修斯的笑容和温暖的手掌。 柏莎到访的第二天,你还是回了王宫,兄长的絮絮叨叨,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出乎意料的是,对于你一声不响跑去女巫镇还受伤了这件事,卡尔只是确认了你伤完全好了,就没有再说什么。 自从成人礼之后,卡尔一直忙于锻炼处理政事的能力,而你则是因为一时兴起也整天乱跑,两人相处的时间少了很多,虽然关系还是一样亲密,但又有什么好像变化了。 “哥哥。”你接了半捧的露水,见卡尔路过,直接抛洒向他的方向。 卡尔停驻,笑着看你一时兴起的胡闹,也没有躲闪,对你,他一向有恃无恐。 就在露水快要洒落在卡尔衣摆上前一刻,你的魔力起效,露水凝结成了碎冰,垂直落在了地面上。 “还是小孩子性子啊,今天要出门?”卡尔向身后的侍从颔首,然后走至你的身前,“若是今日没有那些麻烦的事情,就能陪你出去了。” “最近城里有一个巡演的剧团,听说很有意思,所以想去看看。” 准确来说,是教派那边混进了王城,根据特调局编外成员的打探,可能和最近兴起的剧团有联系,你只是找个借口带兰斯出去晃一圈。 无巧不成书的是,那位编外探员就是孤儿院的那位可可。 自从兰斯狐族少主的身份披露之后,小姑娘对于教派的恨意已经更上了一层楼,愣是凭借着韧性和血脉天赋,成了特调局的编外成员。 “和……茱伊少主?”分明吐出了兰斯的发音,又神圣转折回兰斯现在的身份,卡尔的笑容有些落寞。 在卢修斯的牵线下,狐族族长,也就是兰斯的父亲和国王进行了一场密谈,两人曾经就是可以托付后背的战友,加上兰斯身份上的无辜,密谈虽然有波澜,但最后还是达成了一致。 密谈之后,兰斯被取消了通缉,冠上了受害者的身份,一些刻画兰斯的故事也在卢修斯的授意下流传出去,洗白了兰斯的名声,另外又扣了不少原本零的黑锅在教派头上,让原本就不白的教派名声更加黑了。 而后就是狐族和人族的联姻,是由卢修斯提议的,对象是兰斯和你,没有意外地通过了。 对于卡尔的问题,你点了点头。 “那希望卡诺丝玩得愉快。”卡尔笑得还是那么温柔,他解下颈上驼色的围巾,细细给你套上,“虽然你不怕冷,但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卡尔视角载入] 看见卡诺丝远去的背影,卡尔只觉得心感受到了一下刺痛。 距离联姻之事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他仍是不能完全接受这件事,甚至在当天的私下,他和卢修斯大吵了一架,虽然准确点说是他单方面的争吵不休。 “卡尔,我对小卡诺丝的偏爱,你和小西不都很清楚吗?联姻这件事,我也解释得很清楚了,小卡诺丝是知情并且同意的。” “可是,为什么会是兰斯·卡文迪许?就算他现在是……即使是西瑞尔,我都可以接受,可为什么会是他?” “好不容易做好了小卡诺丝可能会嫁给小西的心理准备,却发现最后小卡诺丝嫁给了其他人,一直以来的所有心理建设完全崩盘了,是这样吗?” 即使只是回忆,那种被完全看透了心思的毛骨悚然感仍会让卡尔背后一凉,卢修斯他看透了什么? 卡尔不敢去想。 [视角结束] 第72章 决断 舞台上,灯光骤然亮起,用作暖场的魔术表演开始。 魔术师戴着遮住上半张脸的黑色面具,增加人设的神秘感,摘下帽子弯腰向观众行礼,而手腕翻转间,长礼帽也在空中旋转了好几圈,最后稳稳落入魔术师手中时,一群白鸽飞了出来。 白鸽飞出后围着魔术师本人飞了一圈,又在魔术师的扬手指挥下,弧形排开,向着观众席而去。 明明只是普通的白鸽,在飞过的同时,空中坠落下各式的花枝,数量不是非常多,但每枝都能恰好落在某个观众的怀里,引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鸽子飞过你的上空,什么也没有落下。 “殿下。”兰斯的怀中落下了一支绿色曼陀罗,他将花枝递给了你。 绿色曼陀罗?你捏着花枝,如果你的记忆没有出错,曦光的代表圣物就是绿色曼陀罗,这还是兰斯本人说的。 是巧合?还是说真的撞上教派了? 开场的魔术过后,就是正式的表演了,剧团能够兴起,表演上的闪光点自然是不少的,每个演员都十分地投入,跟角色融合在一起,浑然天成。 剧本也很有意思,说的是一位女士发现了丈夫和好友有染后被两人杀害,侥幸活下来后,女士扮做另一个人向丈夫和好友复仇。 总体来说,剧场的表演还是很有意思的,只是期间教派什么也没做,让你有点遗憾。 “兰斯?”发觉了和你十指相扣的人停下了步伐,你回过头去。 “我袖扣好像是落在了剧场,殿下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兰斯向你展示了空空如也的袖口,说完,就松开手快步往回走,情绪和动作上一如平常。 可惜在你有足够的情报的情况下,兰斯表现得再平常,你也能猜到他所掩饰的情况。 明明已经恢复了记忆,在和教派的那些人隔着血海深仇的情况下,还是去见他们了,至于原因倒不难猜,无非是信仰之类的,这让你更加厌恶你那个想要诈尸的曦光来。 等了一会儿,兰斯神色如常地回来了。 “袖扣找到了吗?”你笑着打量向兰斯的袖口,蓝色的袖扣又重新回到了袖口,还真是做了全套啊,你将手上买的小吃递过去,装作完全没有发现和怀疑一样,“尝尝这个,我刚刚在那边买的,你再回来晚一点,这个就凉了。” 兰斯接过小吃,在广场的长椅上坐下,和你分食着食物,虽然准确来说是他尝一两块,剩下的全喂了你。 “兰斯你在笑什么?”一边嚼着沾了辣酱的薄饼,你转头就看到了兰斯温柔地笑着,将串了食物的签子递到你的嘴边。 “只是觉得殿下很可爱。”兰斯又拿出手帕,替你擦去了嘴角的酱汁,“我以为殿下习惯了宫廷的精致食物,应该是不会喜欢这些街边小吃的。” “这个啊,大概是小时候会时不时被舅舅带出来玩吧,习惯了之后就觉得这些小吃的风味都挺独特的,就是不能吃多了。现在偶尔尝尝,算是回忆一下童年吧。” 提起小时候的事,你不自觉便跟着笑了起来。 如果有最不像是王族的王族评选,你和卡尔绝对当选,并且你排第二,就绝对没有人敢排第一,卡尔都不行。 至于原因,一是因为清零战争过后,王宫的开支都大幅度削减,你和卡尔从小就被教导着自食其力,不过多依靠仆从。 二就是卢修斯时不时就带去什么郊外野餐、森林春游、深山露营,每一次都不带仆从,你、卡尔和西瑞尔都因此被迫成长了。 当然,比起卡尔和西瑞尔,你的独立能力要差很多,因为卢修斯总是在纵容你。 “殿下,我的身体是被寂然兽之心治好的,也就是说它现在是在卢修斯大人手里吗?” “的确在舅舅手里,兰斯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刚刚看到了绿色曼陀罗,突然有些想知道教派的情况,之前我一直在逃避相关的事情,也该做个决断了。”兰斯低垂着眼眸,掩盖着眸子里的情绪变动。 “只是和教派吗?” 那曦光呢?你想这么问,但是你也清楚问是否要和曦光决断的事会得到怎么样的答案,干脆便不问了,装体谅来以退为进。 “没关系的,兰斯不必就在此地此时此刻给我确切的答案,只要不心生逃避的念头,什么时候给我答案我都可以等待,给我什么答案我都会支持你的抉择。” 支持归支持,支持之外你还会做些什么不支持的事情就不一定了。 “殿下……”兰斯低下头,将脸埋在你的肩上,也许是在掩盖自己的情绪吧,呼吸一下又一下打着你的锁骨,有些痒。 “对了,殿下是否从休比斯得到过一枚叶子样式的石头,那个是守墓人之心,殿下在买纪念品的时候,似乎混在里面了。” “叶子?休比斯……”你装作认真回忆的模样,特地留出了思索的时间。 “那个啊!那个也在舅舅手里。之前我也不知道那个是什么,只是隐约觉得有点特别,就留了下来,后面就交给舅舅调查了。都大半年了,我都快忘了这件物品了。” 你轻轻将头靠在兰斯头上,仅剩一只的耳环因为动作而摇动起来,里面的绿色珠子跟着无声滚动。 “没在殿下手中就好,我担心教派会因为守墓人之心而盯上殿下……” 感叹过后,你和兰斯都静默起来,兰斯也没有再问你其他的事情,好像这真的只是看到了绿色曼陀罗的有感而发。 但他此后的行动完全打破了这个假设。 虽然恢复了身份,但为了防范教派以及恢复后的身体休养问题,兰斯一直住在卢修斯的那栋别墅里,这也给了他探查卢修斯将两块神使之心放在什么地方的便利。 作为卢修斯真正的家,别墅的阵法嵌套甚至比卢修斯用来当做研究场地的法师塔还要离谱,以至于兰斯在第一夜探查的时候就被深层的隐藏阵法检测到,暴露了个彻底。 你不知道去看戏剧那天教派的人到底和兰斯说了什么,你也不打算知道,他若是真的放不下教派和曦光,你不介意替他做一些决定。 比如在卢修斯的帮助下在两颗神使之心上动手脚,假的寂然兽之心,以及虽然是真的,但是已经没有巨大的力量在其中了,耳坠制作过后的废料版守墓人之心。 既破坏了教派的计划,又给两边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关系划出更大的裂痕。 几天后的一个雨夜,雨下得很大,走廊里值夜侍从的脚步声都完全被雨水的刷刷声所掩盖,天地间的声音除了雨声便只有雷鸣声了。 距离惯常的入睡时间还有一段时间,你坐在窗边,一边听着雨声,一边翻看着冰系魔法典籍,手边杯子里的热牛奶被你当成了趁手的演示材料,冰了又解冻好几次,已经完全凉了。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际,连接卢修斯的水镜上突然发过来了一句话。 [小卡诺丝,看窗外。] 窗外? 你不明白卢修斯发你这句话的意思,厚重的窗帘并没有拉上,也省了你一番功夫,你扭头看向窗外,这扇窗户正对的是一个平时不允许外人进入的花园。 此时,窗外一片漆黑,散发出光芒的以魔法为能源的灯柱也因为雨幕的影响,光线模糊成了很小的一团,连脚下的区域也无法照亮。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然后雷声才缓缓而来。 借着闪电照亮的那一刹那,你终于看清了,在花圃边,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影站在那里,正看着你的窗户的方向。 这就是卢修斯让你看的吗? 那个人影是谁? [a.卢修斯] →[b.兰斯] [c.西瑞尔] 你心里咯噔一下,那人绝对不是卢修斯,他不会让自己这么狼狈的,而且身形也有差别,又反应了一会儿,你才辨认出了那是兰斯。 兰斯? 你更加疑惑了,兰斯,大晚上摸进王宫,站在雨里隔着窗户看你,然后这件事还是卢修斯提醒你的,这件事怎么看怎么有槽点。 但毕竟涉及到兰斯,你也不能放着不管。 换上雨靴,披上雨衣,手上又拿了一件,你轻而易举绕开了值班的普通人侍女,到了花园。 花园里,兰斯还是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离灯柱较远的花圃边,目光始终看向你房间的灯光,任由雨滴打在他的身上,连你的到来都没有察觉。 “怎么在这里淋雨,会感冒的。”你一边说着,一边将雨衣披在了兰斯身上。 “殿下!殿下,我……” “先听我说,我知道兰斯这么晚还冒着雨来找我,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但站在这么大的雨中聊天是会感冒的,就当是为了我,我们先去我的房间,然后坐下来慢慢聊好吗?我房间附近没有值夜的仆人,就当是为了我不会感冒。好吗?” 几乎不用仔细判断,就能发现兰斯情绪上的不对劲,你放缓了语气,柔声劝着他跟你进入室内。 终于半强制地将人拉到了你的房间,借着房间的灯光,你才能好好打量兰斯现在的情况。 兰斯披着灰色的斗篷,而斗篷和里面衣衫都湿透了,整个人比从水里捞出来还要夸张,而更加让人瞩目的,是兰斯斗篷上的被腐蚀痕迹,痕迹的周围还残留着黑色的黏稠液体。 影族? 除了这个,你再想不到其他答案。 “你的衣衫都湿透了,先换下来吧?我这里也没有男式的衣服,这套睡衣是宽松的版型而且面料延展性也不错,先换上这个吧。” 你从衣柜里翻找出了一套最大号的睡衣,递给了兰斯。 “还在发呆,是要我动手吗?” 说着,你还真的伸出手去解斗篷的扣子。 兰斯一惊,琥珀色的眼眸里难得恢复了片刻神采:“我、我自己来……” 第73章 雨夜绮丽 兰斯虽然看上去身形瘦弱,但毕竟还是男性,你的最大号的睡衣套在他的身上,被绷得很紧,清楚显露出了他身体的轮廓。 当然,其中的原因也有你那个最大号的睡衣客观上其实只是个普通女装大码而已。 “擦擦头发?”你把毛巾递过去,刚从浴室出来的兰斯身上还带着热水的暖意,冲淡了刚从雨天领回来那时惨兮兮的模样。 兰斯接过毛巾,在你刚刚看书的位置坐下,默不作声又动作机械地擦拭着茶色的长发。 自从身体恢复之后,他的发色会无规律在茶色和银灰色两种之间变换,偶尔还会看见挑染或者对半截的时候。 “这是擦头发呢,不是擦地。”你按下兰斯的手,从他手里扯过毛巾,盖上他的发顶,细细揉擦着。 “殿下……” “嗯,我在。”你等了一会儿,兰斯并没有说下去,而是直接沉默了。 “殿下……” “我在,怎么了?”你再次应道,兰斯却如同前一次一样,又陷入了沉默中。 “殿下……” 这一次,你主动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毛巾随意地搭在一旁的椅子上,从身后搂住兰斯,下颌轻轻停靠在他的肩上,片刻又悄然离开,在他耳边轻声回应。 “我一直都在哦,一直都会在你的身边的,所以不用担心,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回应你的。” 兰斯一直僵硬紧绷着的身体在你的怀抱中逐渐软了下来,但更多好像是带上了某种自暴自弃一样的决断:“殿下,我已经……没有任何归处了……” 兰斯扣住了你环在他肩膀上的手,压着你的动作,不让你看到他的神情。 “我……” “殿下你不会原谅我的,如果你知道的话,一定……” “少自说自话了。”既然他不想让你有所动作,你偏不,侧头咬上了他的耳垂,甚至用上了力气,兰斯吃痛地吸了一口凉气,“别自己下决断,原不原谅,主动权是在我手上吧?” “告诉我吧,你做了什么,才能让你自认为我会到不可能原谅你的地步。”你恶劣地咬住他的耳垂不放,甚至磨了磨牙,兰斯的身躯一下又绷紧了。 “我……哈……”兰斯好似正饱受着巨大的痛苦,沉重地叹息出声,“殿下唔……别,不、如果这就是惩罚的话……” “这不是惩罚,现在,放开我,然后面向我!” 兰斯的表现不难让你猜到故事的上半部分,他从卢修斯那里拿到了那两枚伪造的神使之心,但他的痛苦太过了,之后一定发生了什么,击碎他所有的信念。 趁着兰斯愣神,你主动挣脱了他,在他的身侧,捧住他的脸,强制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看向你。 在灯光之下,你才看清,兰斯的眸子是黯淡的,即使映着的宝石蓝也成了幽深的蓝色,像是无法挣脱的深海,让人喘不上气。 “告诉我吧,兰斯,如果不说清楚就擅自做下决断,我绝对不会接受!” 你渐渐靠近兰斯,直到呼吸交缠,你闻到了他身上和你同样的味道,随着呼吸,好似两人融为了一体。 “我把守墓人之心和寂然兽之心交给了教派的人。” 你拉开了一些两人的距离,但依旧在缠绵的气息并未因为距离的远离就停止暧昧的繁殖,你的指尖触碰到兰斯想要合上的眼眸,迫使着他睁开,将所有情绪都展露在你的眼前。 “你可以完全断开和教派的联系,却不能放着唤醒曦光的计划不管,你抛不下你的信仰?”你调整着情绪,露出带着无可奈何意味的苦涩笑容。 兰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虽然动作很轻微,但还是被你捕捉到了。 “然后呢?还发生了什么吧?” “教派想要杀掉我,他们用了影族,我因为这双眼睛,看到了影族过去的记忆,痛苦而绝望,无论怎么挣扎,脚下都是深渊,区别在于深渊中的是噬人的巨兽还是噬心的怪物。” 泪水从兰斯眼眶漫出,顺着脸颊滑落:“女神、父母、友人,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我的妄想。殿下,你是真的吗?” “我当然……” “殿下是真的,我知道。”兰斯打断了你的话,抬手覆上了你捧着他脸的手掌,你感到冰凉的触感划过手背,但只是一瞬,因为兰斯的手在触碰过后又马上垂落,“但已经不再是属于我的了。” “兰斯还是属于我的吗?” “殿下?”兰斯的眼眸亮了一下,虽然很快又暗了下去,“我的心已经残缺不堪了,如果殿下不嫌弃,就将它拿走吧。” 你将一只手扣上兰斯心脏的位置,指尖用力敲了敲,顺势向上勾住睡衣的领子,将人拉向自己:“兰斯的心很漂亮,我就将它拿走了,等修好了它就是我的了,作为交换,我的心就放在兰斯你的胸腔里好了。” 呼吸纠缠间,捧着兰斯脸的手滑向他的脑后,而勾着衣领的手卸下了力气,顺着衣襟向下,不算尖锐的指甲划过热水清洗后又凉了下来的皮肤,明明指甲是没有温度的,但划过的地方,迅速扩散开了热意。 遇见阻碍动作的纽扣,将它解决了就好,毕竟他身上的衣服是属于你的,怎么样解开最顺畅,你一清二楚。 [兰斯视角载入] “现在你是我的了,对吗?兰斯。” “我是殿下的……” 琥珀色的眸子已经是一片混沌了,兰斯不知道事情究竟是如何发展到这一步的,他已经没有了足够的理智去思索这件事了。 明明操控人心和情绪都是他擅长的把戏,此时他却完全丧失了主动权。 原来被操控就是这种感觉吗? 不,这不是操纵,只是纵容,或者说,他其实也是心甘情愿的。 琥珀色眸子里的暗色并没有完全化开,在化开之前,宝石蓝浸染开来,以一种蛮不讲理的强硬态度。 琥珀色也好,暗色也好,都被宝石一般夺目的色彩洗刷过,彻底融合,变成了一种蓝色调。 蓝色本该是一种冷色调的,但是当目之所及、心之所触都是蓝色之后,兰斯只感觉到了燥热,就让他融合在蓝色里吧,什么也不用去想,完全放弃自我,将自己交给他的殿下。 “殿下,我是你的……” 泪水自眼角滑落,心却在有力地跳着。 是了,现在他的心在他的殿下手里,那颗破碎的心被小心地珍藏起来,呼吸被剥夺,偶尔刺痛也无法让热度冷却,即使这样死去,也无所谓了。 他在蓝色的深海里沉沦,再沉沦。 [视角结束] “将人推倒了?”卢修斯带笑倚着墙,捻起自己的发丝,对着灯光,银色的发丝像是裹了一层冷清又温润的月光。 “只是盖棉被纯聊天而已。”你拢了拢套在身上的外套,现在还只是春天,加上外面那么大的雨,温度可不高。 “兰斯身上发生了什么?他说是受到了教派的攻击,我倒觉得那些人应该做不到这一步,毕竟是重要的祭品,应该不会想要破坏。” “小卡诺丝猜猜?”卢修斯松开了手,向着你走近,木香花的味道萦绕在你的鼻尖,中间还夹杂上了雨水的味道。 “我没有想明白影族是怎么回事,但中间绝对有舅舅你的手笔吧?” “影族啊,那个可简单了,稍微精通一点黑魔法就能召唤出来哦。”卢修斯毫不在意地说道。 “黑魔法是任何属性的人都可以使用的一种魔法,元素魔法是运用空气中游离的各种元素,所以需要对应的体质去适应,但黑魔法沟通的则是另一种完全不同于元素的力量。” 卢修斯的指尖燃起一抹红色的火焰,就颜色上来说,和你所见的普通火焰没有什么不同,但却给了你一种异样的感觉。 “感觉到了吧?”卢修斯晃动了一下手指,火焰跟着动作而熄灭,“这种力量是危险的,使用过多会侵蚀使用者的情感和理智,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禁止了使用黑魔法的原因,黑魔法们疯狂的行为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 “舅舅你没事吧?”你瞪大了眼睛,比起追问卢修斯是怎么学会了黑魔法的,你更担心他的情况。 “小卡诺丝不要小看我啊,只是这种程度的使用,还不至于会侵蚀我。”卢修斯轻轻拍了拍你的头,“现在,小狐狸对曦光的精神寄托应该已经碎成渣了。” 很明显,卢修斯口中的小狐狸就是兰斯,你接着问道:“这和曦光有什么关系?” “因为影族是曦光残暴统治下的产物啊,她对所有没有盲目而虔诚信仰她的生命都降下了诅咒,成为丧失人性和理智的怪物,又在亲自吞噬了所有亲人、朋友的那一刻获得片刻的清醒,然后陷入更深的痛苦。” “影族原来也有记忆和情感吗?” “并没有,那种清醒只是片刻的,就像是为了创造痛苦而刻意设置的一样。影族都是只凭本能行动的怪物,是情感和记忆的载体却无法读取它们,而小狐狸的眼睛恰好就是最好的读取器。” “我说过的吧,要击碎那种可笑的信仰,很容易的。对了,之所以单个个体会被冠上【族】的称呼,因为你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一个个体到底是融合了多少人的痛苦进去,也就是说,即使只是一只影族,他读取的也是起码两位数生命的记忆。” 只是从卢修斯简单的叙述里,你就能感觉到里面的那种沉痛有多深,更何况是真切地看一遍呢?难怪兰斯就像是快要完全封闭自我了一样。 “现在教派那些人拿回了废料还不自知,等到真的唤醒曦光的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不过,在此之前,还得拦下他们拿到夜幕之心才行,唤醒了这位情况也会变得麻烦。” 卢修斯手中突然多出了一块圆片,你知道这是水镜的一端:“交给那只小狐狸,我想好好和他谈一谈,放心,不会损坏他的,毕竟是小卡诺丝喜欢的东西啊。” 第74章 若为自由故 事后,不知道卢修斯说了什么,总之,兰斯现在是光明正大住进了王宫,就在卡尔的隔壁。 甚至因为作为双生子,你和卡尔房间的距离一开始就设得很近,兰斯的房间离你的也并不远。 午后的阳光正好,春日的风泛着万物生长的气息,配合着暖意,让人昏昏欲睡。 花园里,人工培育出来的白色玫瑰几乎每隔一个月都会开放一次,你坐在繁茂的花丛前,清雅而又甜腻的香气围绕着你。 这并非你第一次见到玫瑰,也并非你第一次闻到花香,然而,这却是你第一次明白,为什么玫瑰总会被用来象征爱情。 那是一种空灵而柔雅的气息玫瑰花,清澈而又浓烈的,好像是陷入热闹之中的人的那颗纯真无暇的心脏。 圆形画笔刷上白颜料,往深浅交错的绿色上涂抹,这便是无瑕的白玫瑰了。 腰间,突然缠上了一股暖意,你放下调色盘,确认手上没有沾染上颜料后,捏了几把缠在你腰间的雪白狐尾。 “抱歉,我没有想要冷落你的意思。”你扭头看向浅寐的兰斯,顺毛捋着狐尾。 兰斯半睁开一只眼,琥珀色的眸子虽然黯淡,但还有着生气,他看了你一眼,将头埋在你的颈间,蹭了蹭,像是某种因为找到归宿而安心的小动物一样,手也环上了你的腰,放置在狐尾之上,耳畔便只剩下规律而悠长的呼吸了。 信仰崩塌对于兰斯的打击可以说是很大了,想来这也是狐族那边会同意兰斯长居王宫的原因,在你的身边,兰斯的情况有在缓慢地好转。 你可以明确地感受到,兰斯正在从野生狐狸向家养狐狸转变,已经开始学会向你撒娇了。 “兰斯有想过之后的事情吗?虽然问这话的我其实对未来也没有想法,不过,我想要知道兰斯的想法,把兰斯纳入我未来的规划里,可以吗?”你微微偏头,将头靠在兰斯头上。 你知道兰斯没有睡着,他在听,所以你在耐心地等待他的回答。 “我想……我想让所有生命都免于痛苦,但好像,不,是确定,我确定,我什么也做不到。殿下……” “那种事……”你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和兰斯辩论过类似的话题,不方便临时修改立场,想了想,换了另一种口吻,“抛开会不会成功,这份心就值得肯定了,只是这件事太大了,要实现的话,必须要一步一步慢慢来才行。” “慢慢来?”兰斯复述着你的话,语气里是似有若无的迷茫。 “让所有生命都免于痛苦,痛苦也有很多方面的,生离死别的痛苦、意外造成的缺失之痛、病痛等等,找出制造痛苦的根因之后,才能消灭它。这里面每一个方面都不是能轻易达到的,兰斯想从什么方面入手?” “……我,病痛?” “当然可以啊,我记得有很多病症目前都没有可以根治的药剂,而且一些药剂因为材料太珍贵了,根本无法推广到平民。”虽然你不喜欢兰斯拥有信仰,但你更不喜欢没有信念的人偶。 “我可以吗?”银白的发丝擦过你的脖子,兰斯向你靠得更紧了。 “不去做又怎么知道可不可以。”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向着花园的方向而来,珠宝配饰相互碰撞而产生的声音配合着脚步声,更加明显了,然而很接近你的所在的时候,声音缓了下来。 你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卡尔正在平息着急促的呼吸,他的发丝和衣着都有些凌乱,不复平时那种和卢修斯学来的游刃有余的模样。 “哥哥,发生什么事了?”搁置下手上的画笔,你站了起来,快步向着卡尔的方向而去,兰斯也默默收回了尾巴,跟在你的身后。 “卡诺丝……”卡尔欲言又止,眼中的悲伤和对你而起的担忧却怎么也掩盖不住,他将手放置在你的肩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他自己的情绪。 “舅舅他,和教派的头领同归于尽……” 你的耳畔嗡地一声,在同归于尽之后,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了,一时间,脑中没有任何的想法和情绪,或者说,你已经做不出该如何表达自己现在的情绪的判断了。 你眼前的世界也跟着逐渐解构,逐渐扭曲成了你无法辨认的景象。 你再也看不到那人的笑了?也再也听不见他的那声“小卡诺丝”了?你的思绪渐渐回笼,你能清楚感觉到,你身上有就连你也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的一部分跟着一起死去了,你感觉好像重新回到了七岁那年。 那一年,你因为诅咒的解除失去了之前全部的记忆的情感,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卢修斯的笑容,他那双紫色的眼眸里承载着星空的色彩,即使你没有了星空的记忆,那一瞬间也沉溺了进去。 失去了过往一切的你就像是一张白纸,卢修斯是在上面涂抹最多色彩的人。 “卡诺丝!卡诺丝!你振作一点!” 恍惚间,你听到了卡尔着急的声音,身体也逐渐恢复了知觉。 [卡尔视角载入] “卡诺丝!卡诺丝!你振作一点!”卡尔焦急地呼唤着自己的妹妹,希望能唤回她的神志。 他是知道卡诺丝和卢修斯之间的关系是有多么亲密的,甚至因为自己这段时间来的有意忽视,卢修斯的地位已经远超他这位同胞哥哥,成为了最重要的亲人了。 看着瘫倒在兰斯怀中的卡诺丝,卡尔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节哀之类的话,他的妹妹此时眼中没有一丝神采,原本宝石一样的眸子因为失去了活力而灰暗无神,甚至远比兰斯之前的情况要来得严重得多。 卢修斯对他说过兰斯的情况,但对于卡诺丝和兰斯的具体情况却是神秘地笑着,一字不提,但他明白卢修斯的出发点是为了卡诺丝,也就默认了卢修斯的种种行动。 失去了信仰的兰斯,因为卡诺丝的存在,眼中尚且还残留着希望的光芒,虽然明灭不定,但只要好好保护着,就能让那光芒重新占据整个眼眸,而卡诺丝的眼眸里已经什么也不剩了。 “哥哥……”卡诺丝眨了眨眼睛,有了回应,但是眼眸里还是什么都没有,“到底是怎么回事,全部告诉我吧?” “告诉我吧。”卡诺丝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毫无波动的语气让卡尔心已经揪成了一团。 “好。”卡尔听见自己这么回答了,然后将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 发现了教派头领踪迹的卢修斯带着特调局的几名队员追查了上去,破坏了对面孤注一掷想要强制唤醒曦光的行动。 眼见唤醒神明无望的头领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召唤出了王阶的影族,想要在场的所有人陪葬,无论敌我。 以召唤者生命为代价的召唤,意味着这种召唤是不死不休的,不杀死那个影族,它就会永远存在,以杀戮的天性给大陆上的所有种族带来灾难。 为了拯救世界,卢修斯和王阶的影族同归于尽了,除了牺牲了他,现场没有因为影族而造成任何伤亡。 “卡诺丝?”卡尔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同胞妹妹,恨不得能分担她的情绪。 他将教派成员趁乱逃走的消息特地一起告诉了卡诺丝,希望她的眼中能燃起一点荧光,一点就好,他会把她带回人间的。 “哥哥,我想接手舅舅手下的特调局。” [视角结束] 卡尔的特地说明起了作用,以彻底铲除教派和另外非教派的所有零残余、黑魔法师为目标,你逐渐从卢修斯死亡的悲痛里走出。 因为之前不擅政治的名声,将特调局完全接手并且将其打造成为你所用的组织,费了你一番功夫。 以至于过去了好久,你才有时间和足够的勇气踏上卢修斯死亡之地。 荒芜的空地上,草木稀疏枯黄,看上去十分荒凉,因为那场太过利落果断的同归于尽,组织生机断绝的状态只影响了很小的范围。 手指拂过手链,解构而成的荧光在你的手中重构成了冰蓝的法典,翻到由卢修斯握住你的手一笔一笔画上的那一页,将纸张撕下,书页立刻散成细碎的沙尘。 不知道从何处来了一阵风,将沙尘吹向了那块荒凉的空地的中心,而后又将沙尘带回你的身边。 “小卡诺丝~”阔别良久,卢修斯的声音再度在你耳边响起,你的眼眶跟着湿润了,你知道这是你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声音了。 “小卡诺丝,没想到我翻车了,真抱歉啊,答应你的礼物在我的书房。不过,我想即使我不说,小西应该也会把它交给你的。” 你的手抚摸上耳垂,接着触碰到耳坠,是和那只以守墓人之心为原料制成的耳坠一样的款式,镂空的球型里,是一枚滚动的红色珠子,以夜幕之心为原料,只有一只,刚好能和剩下的那只凑成一对。 那是西瑞尔在整理卢修斯的遗物的时候找到的,然后送到了你的手里,你身上很多饰品都是卢修斯一人设计和打造的,他对你的偏爱简直明显。 “小卡诺丝,之后我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了,你一定要自由而肆意地活下去啊,你可是希那艾特的公主,也只会是希那艾特的公主,没有人可以让你受到委屈和伤害。” “可是我因为你受到了伤害啊,舅舅……” 卢修斯的声音逐渐消散,你向着空气喃喃出声,似乎卢修斯可以接受到你的抱怨、然后会马上笑着反驳你一样。 天地寂然无声,风将围绕在你周身的沙尘吹散,你站在荒草碎石之间,身着淡薄的衣裙,仿佛要融入荒凉中,又是那么地格格不入。 第75章 兰斯线结局 he【心之所向】 “辛苦你了,可可。”你接过柯妮娜·可利安冒着生命危险带回的情报,夸奖地拍了拍她的头。 “虽然装作刺杀者能够隐瞒是特调局在调查她的嫌疑,但如果有下一次,我还是更希望可可能够将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曾经暗暗吃醋针对你的少女,如今已经是特调局里重要的探员,她的血脉让她可以轻松拿到许多人都拿不到的情报。 “但我更希望能够帮上殿下。”柯妮娜尊敬和仰慕着你,如同你曾经尊敬和仰慕着卢修斯那样。 “既然想要帮助我,就更要好好让自己活下去啊,再有下一次,我可要生气了。”从抽屉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糖果盒,递给柯妮娜,“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爱丽丝吧,你要好好养伤。” 柯妮娜若获珍宝一样将糖果盒抱在怀里,对于你能够记得她最喜欢的糖果还买来送给她这件事,显得十分高兴,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光芒,一扫之前的失落情绪:“谢谢殿下,我最喜欢殿下了。” “最喜欢殿下的明明是我才对。”爱丽丝抱着文件走进来,理所当然地接口道。 爱丽丝,学院里曾经对你表现出狂热情绪的女生,在你最开始尝试收拢特调局的时候主动出现在你的面前,袒露了自己实验品的身份,并告知了她和卢修斯的协议。 卢修斯帮助她解决实验品体质上的问题,而她则作为你最锐利的刀,一直守护在你的身边,直至死亡。 靠着半影族的特性,爱丽丝现在不仅是特调局重要的队员,在罗伊副局因伤辞职后成为了你重要的副手。 “哼,那殿下最喜欢的是我。”论当众表达对你的喜欢这件事上,争论不过爱丽丝,柯妮娜试图另辟蹊径。 “醒醒,殿下最喜欢的还是那位。”爱丽丝轻轻敲了一下柯妮娜,然后回到正事上,将文件放在你的面前,“殿下,资料整理完毕了,人鱼族那边,我晚上就出发。” 爱丽丝口中的那位自然是兰斯,他现在已经是你的丈夫了,同时也是一位颇负盛名的新晋药剂大师。 “辛苦你了,明天再出发吧,今天好好休息一下。”你笑着拿起文件。 “我最最最喜欢殿下了,如果我是男的,一定要当殿下的情人!” 爱丽丝对你表达喜欢的时候总是口不择言的,仗着你的宽容总是说得很有歧义,但本质上,她对你的感情其实和柯妮娜是一回事,并不涉及爱情这种情感。 柯妮娜和爱丽丝陆续离开后,办公室再度恢复了安静,你长长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沉了下来,假面具戴久了,连你自己也快要分不清自己真实的内里到底是怎么样的了。 柯妮娜和爱丽丝越是尊敬、仰慕你,你的那种空中楼阁感就会越重,你清楚地知道,温柔也好、包容也好,出发点都是更多地去使用她们,你并不光明和正义。 “殿下,欢迎回来。”兰斯放下手中的笔,起身给了你一个拥抱,这是独属于他的无声的撒娇。 拥抱持续了几分钟,兰斯才缓缓放开你:“殿下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今晚有空哦。”几乎不需要仔细构思,你就有了决断,和兰斯呆在一起的时间,可比看文件有意思多了。 明亮的如同圆盘一样的月亮高挂于天际,洒落银色的清辉,兰斯领着你向他最近的试验田的方向而去。 “我记得你最近在研究的是悦铃花的量化栽种?是有什么进展了吗?” 悦铃花作为少见的精神修复材料,以其为原材料的相关药剂的售价都相当高,而兰斯最近的目标就是量化栽种,降低相关药剂的价格。 “嗯,目前已经可以实现离开尼泊山系的栽种存活了,虽然成活率不高,但已经有了突破。”兰斯与你十指相扣,眉梢都带了喜意,“今晚,那批成活的植株就会开花了,我想让你看看。” 清冷的月光之下,瘦弱的背影蹲在花前,在月光下十分苍白的手指正在扶起一株不知为什么而倒下的开着白花的植株。 “嗯?这株悦铃花怎么倒了。”兰斯茶色的长发披在肩上,长及背脊,在月光下折射着光泽,你知道那如丝绸一样的发丝手感很好。 即使到了现在,兰斯的发色还是会时不时在包括但不限于全是茶色、全是银灰色、挑染和对半等情况里随机变换。 也正是因为茶发,你不自觉代入了记忆中的某一幕。 让人熟悉的一幕,一时间你竟然有些分不清过往和现实。 那是你初次见到白玫瑰一样的青年,瞬间就起了想要占有他的心思,就好像是见到有意思的玩具一样。 那个时候,你完全没有想过会和兰斯走到今天的这个结局。 “殿下?”见你走神,兰斯有些担忧地覆上了你的额头,“怎么了吗?” “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兰斯可是我心中永远的白玫瑰青年的代名词呢。”你笑着回应兰斯,惹得对方脸颊一片薄红。 “兰斯,你对现在感到满意吗?” “殿下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兰斯迷茫地看了你一眼,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大概是既满意又不满意的吧。满意是因为找到了人生的方向,还有殿下陪伴在我的身边,这样一想,好像没有其他的也无所谓了。” “但是,一想到我现在的研究能力还不足,很多问题都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不能坦率说出完全满意了的想法。” “事难两全,贪心的孩子可能一个糖果也得不到哦。”你笑着说。 “也可能是得到全部的糖果。” “的确有这个可能。”你牵着兰斯的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笑吟吟地询问他,“怎么样,有感受到什么吗?” “你是说?”兰斯紧张得手都颤抖了,神色明显透露出了惊喜,“我、我现在就开始看相关的书籍,应该来得及吧?” “我也还没有做好抚养一个孩子的准备,所以兰斯可要好好加油啦。” 若是知道一件事是谎言的唯一一个人死亡了,那么谎言是否就能成为真相了呢? 也许可以吧,毕竟现在连撒下谎言的你本人都逐渐模糊了谎言和现实的界限。 【心之所向】配图: 在月夜下,女主和兰斯在开着悦铃花的场地里对立而站,兰斯的手在小心覆在女主肚子上,脸上是小心翼翼而又幸福的笑容。 [end.心之所向 我好像有些看不懂你了,你似乎成长成了我不熟悉的模样,但只要你一直都是你就好,你是我的信仰,也是我的心之所向。] ne【烟火盛放】 你睁开了双眼,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对于时间、空间乃至你本身,你都没有了认知。 你是谁? 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这里又是哪里? 还没等你开始思考,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位有着金色短发和宝石蓝色眼眸的青年,只是看见他的第一眼,你就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卡诺丝!太好了,你醒了。”金发青年抓住你的手露出欣喜的表情,但你的反应马上就让他发现了不对劲,“卡诺丝,你怎么了?” “我是叫卡诺丝吗?很抱歉,我好像什么也不记得了。”你看向青年,成功捕捉到了青年脸上一闪而过的迷茫、难过和松了一口气? 在青年的解释下,你终于弄清楚了你的身世。 那位金发青年自称卡尔,是你的双胞胎哥哥,你也曾经私下照镜子比对过,你们两个人的五官有七八分的相似,足以证明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亲缘关系。 你的失忆是因为你跟着舅舅去查某个教派,教派的人狗急跳墙,想要和你们同归于尽,舅舅牺牲自己保护了所有人,但是在其中存活下来的大多数人都失去了记忆,其中就包括你和你的倒霉未婚夫。 你很清楚能够感觉到,这次失忆之后,你失去的好像不止是记忆,还有和记忆相关的全部情感,很多时候他们重复你曾经的事情的时候,你都有像是在听一出枯燥无聊的话剧一样的感觉。 唯一有一丝触动的就是舅舅的死,但你很快就适应了那种情绪。 要说话剧感,就不得不提那个你至今还没有见过的倒霉未婚夫。 倒霉未婚夫原本是反派阵营的,你们两人却相爱了,要不是最后查明了未婚夫的真实身份是正派某大佬的儿子,他其实是被反派利用的,你们之间根本不可能he。 虽然但是,你们两个现在都失忆了,你们之间也和be差不了多少吧。 过了没有多久,你的记忆依然没有恢复的痕迹,但老国王实在是撑不住了,他早年间征战,身体有不少暗伤,干脆自己退了位颐养天年,让卡尔上。 庆祝卡尔登基的那天夜晚,是一个有着明亮月光的夜晚,盘子一样的圆月高悬于天幕之上,在开满玫瑰的花园里,你遇到了一个茶色长发的青年,他只是一笑,你感觉你的整颗心都沦陷了。 这世界上怎么还有颜狗啊? 哦,颜狗竟然是你自己,那没事了。 “你也是躲到这里来透气的吗?”茶发青年笑得温柔,琥珀色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晦暗,好似从来没有经历过苦难一般无暇。 “嗯,我就是来散散步,说起来,你也是来参加今天宴会的吗?我在前面怎么没有看到过你。”长得这么好看的青年,在宴会现场的话,你一定会注意到的。 “我不太习惯那种热闹,所以一直在这边乘凉。”青年纤细的手指抚摸过白玫瑰的花苞,你居然说不出青年的手和白色的玫瑰哪个更加好看。 越是和青年交谈,你就越觉得两人之间十分合拍,就好像是一个缺了一半的灵魂找到了可以和自己严丝合缝拼接起来的另一半一样。 “卡诺丝,你怎么躲在这里了,作为妹妹怎么能抛下我就跑啊。”卡尔找了过来,声音先人一步到达。 和青年聊得正开心的你突然一个咯噔,糟糕,和漂亮小哥哥聊得太开心了,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个倒霉未婚夫,虽然很大可能已经be了,但还未退婚之前这就是在给可怜孩子戴绿帽子啊。 “那个……哥哥,我……”你还是打算解释一下的,毕竟不能让漂亮小哥哥在亲哥这边现有一个坏印象啊。 哪知道卡尔直接略过你看向了你身后的茶发青年,脸上明显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你怎么会在这里?” “哥哥,等等,我可以解释的,我和他只是聊聊天而已,虽然聊得很开心,我也觉得他像是灵魂伴侣一样,但我绝对没有想过给那个倒霉未婚夫戴绿帽子的。”你发现卡尔脸上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我是卡尔·希那艾特,这位是我的妹妹卡诺丝·希那艾特,你姐姐应该跟你提到过我们吧?” 你赶紧回过头看向茶发青年,对方的表情有和卡尔如出一辙的怪异,但更多是一种欣喜。 注意到了你的目光,青年回以了更加温柔的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茱伊·弗克斯,狐族少主,同时也是你口中那个倒霉未婚夫。” 砰—— 随着一声响,五彩的烟火绽放于夜空,虽然每次盛放都只有一刹那,但那一刹那太过美丽,足以让人难以忘记。 “你已经恢复记忆了吗?”趁着烟火吸引了卡尔的注意力,你靠近茱伊,拉扯他的袖子小声问道。 茱伊摇了摇头,认真地向你解释:“我的记忆应该是恢复不了了,我很抱歉。不知道为什么,姐姐和父亲都不太希望我恢复记忆。” 你倒是能够理解茱伊家人的做法,他经历了那么多苦难的事情,还是忘了会比较开心吧。 另外就是你的私心了,毕竟你现在看上去也是不太可能恢复记忆了的样子,你更希望失忆的他重新爱上失忆的你,而不是拥有记忆的他一直爱着过去的那个你。 你主动扣住了茱伊的手,既然他都是你的未婚夫了,那么行为大胆一点也没有关系吧? “别看我呀,看烟火吧。” 他没有拒绝你的亲近,说明他还是喜欢你的吧? 原来相爱的人真的会相互吸引啊,你这么想着,但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说些什么,可惜那天的烟火声响太大,你没有听清楚。 【烟火盛放】配图: 图片背景是一片森林里的村落,女主明显是怀孕了,银灰长发的兰斯又是扶着她又是拎着菜,还能抽出空和往来的狐人打招呼,两人的脸上都是毫无阴霾的笑容。 [end.烟火盛放 喜欢是一件蛮不讲理的事情,爱和不爱的界限也十分地微妙,有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也不见得不是一件好事。] be【背向而驰】 为了寻找兰斯,你去往了女巫镇,却在遇见兰斯的当天遭遇了大火,好不容易脱身,又是面临了女巫被屠杀了大半个镇子的局面。 等卢修斯到来的时候,你已经因为重伤到了快要失去意识的边缘,在见到卢修斯之后,便完全昏迷了过去。 你养了许久的病,没成想病好之后便和兰斯再无交集了。 你执剑指挥着军队攻向对面教派利用夜幕之心的力量造出来的队伍,兰斯就在你的对面,这是你自女巫镇一别后第一次、想来应该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他了。 先不说你对兰斯的感情本来就没有认真,更何况还是他站在了王国对立面的情况,更何况卢修斯还因为这场战争而死去了,于公于私,你都不会、也不应该对兰斯手下留情。 卢修斯以自己为诱饵,以牺牲自己的方式消减了教派绝大多数的力量,之后你接管了卢修斯手下的力量,开始主持剿灭剩下的教派成员的各项行动。 围困住兰斯的骑士们动作迟缓了下来,你的那对取材自守墓人之心的耳坠早在女巫镇就被当做誓约的材料消耗殆尽,卢修斯制作的新的耳坠只能暂且护住你一个人。 “场。”冰雪的力量塑造出一个围困人的壁垒,你灵活地穿过动作迟缓的骑士们,最终直面着兰斯。 一直在被军队追捕着的兰斯过得不好,他的神情很少疲惫,原本柔顺的茶色长发发端多是分叉干燥。 以兰斯那种性格来看,他自己心理上遭受到的拷问也不少,毕竟这支队伍都是以人血作为食物的,给无辜平民带来的伤害不计其数。 因为超载使用那双眼睛的力量,鲜红的血液已经从兰斯的眼角流出了,他自己却毫不在意,仍然催生出藤蔓,给自己队伍的其他人带来治疗。 “这样下去,你不怕你的眼睛会瞎吗?”你还是忍不住皱眉说了一句。 兰斯的眼眸短暂亮了一下,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没关系的,殿下,你杀了我吧。” 没有迟疑,你挥剑刺向兰斯,然而他本人却还要急切得多,主动迎上了你的剑,送上了自己的心脏。 “我很抱歉,殿下……”琥珀色的眸子缓缓闭上,脸上的神色却安详了起来,好像是解脱了一样。 [我很抱歉,殿下…… 我抱歉害死了你重要的亲人,我抱歉给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们带来了灾难,我抱歉在女巫镇的那场大火里没有提前告知你、让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我很抱歉自顾自做出了忘掉对你的感情的抉择……] 【背向而驰】配图: 兰斯背对着画面站着,手紧紧攥着斗篷的一部分,目光似乎是看向大火中的旅馆,而在红色的火焰里,有一个正在逃跑的女人的人影。 [end.背向而驰 一步之差,咫尺天涯。] 第76章 他? “离舞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卡诺丝是无聊了吗?” 来人有着王族标志的金发蓝眸,冰蓝色的礼服在夏天的夜晚看上去十分降温,脸上却是温柔的笑容,伸出的手迟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你的发顶。 [a.哥哥在的话,无聊我也能稍微忍耐一下。] …… [b.放在一边,等回去再打开] …… [b.哥哥加油啊,我可不想受到贵族小姐们咬手帕的眼神。] …… 那么,接下来就该你自己了,首舞必须找人跳才行,你要在众多贵族青年里挑选一个。 [a.西瑞尔] [b.兰斯] [c.???] →[d.随意选一个] 看着聚集起来的人群,你有些犯了难,那些贵族青年们的眼神让你无所适从,忽略那些人期待眼神背后的目的,他们对你来说都是没什么区别的,你都不熟。 回来快速看了几圈,自然注意到了倚在角落的西瑞尔,但对方那泛着冷漠的群青色眼眸明显在说着不要找他麻烦。 眼看着消耗的时间越来越多,奏鸣的乐曲将要结束序章,你升起了随便抓一个人来跳完第一支舞的想法。 虚闭上眼随意转个了方向,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贵族青年,就用眼神暗示对方过来邀请自己好了,你这么想着。 “啊呀,小卡诺丝是在等我吗?真让人感动啊。”一股淡淡的木香花的味道缠绕上你的鼻尖,“那么,小卡诺丝的第一支舞就交给我,怎么样?” 一般来说“淡”这种字词是绝对不会用来形容木香花的香气的,那是一种浓郁到极致后会让人感觉沉闷的味道,如果说香水的作用是修饰和衬托使用香水的人,木香花的味道绝对会喧宾夺主。 可在卢修斯的身上,那些香味就像是被驯服了一样,乖巧地充当着配角,成为了卢修斯的一个特点。 你睁开眼睛,出现在你面前的除了卢修斯自然不可能会是别人。 “当然可以啦。”你将手搭在他的手心,乐曲的序章正好在那一刻奏响了最后一个音符,你和卢修斯相视笑着滑入了舞池的中央。 跳舞的过程并无波澜,因为你的交际舞的练习对象总是卡尔或者卢修斯,你们彼此之间已经培养出了默契。 默契地跳完了第一支舞,然后默契地溜到舞会角落摸鱼,有卢修斯的帮忙,其他人有点想法的贵族青年根本就找不到你人,更别说邀请你跳第二支舞了。 舞会最终在你的摸鱼中落幕,似乎是因为第一支舞的对象破天荒选了卢修斯,而卢修斯又是亲人,他本身的功绩又摆在那里,吓退了好多有想法的人,你难得过了一段清净的时间。 相对而言,卡尔那边莺莺燕燕可就热闹多了,每次出门都少不了各种打引号的偶遇。 关于上学,一般情况下,能够进入格莱蒂斯学院的只有两种人,一是天赋异禀的人,一是位于各自种族高位的人。 你和卡尔正好到了入学的年纪,只是相对于你,作为储君的卡尔更多的只是挂名,然后靠效率更高的一对一教导弥补进度,而不是在学园里系统学习。 和往日不同,今日的校长室大门虚掩着,像是在等待拜访者,可以看见,门缝对着的墙上是一幅巨大的大陆地图。 花了快一个月,你才忙完了入学后一系列需要适应的事情,有了空闲时间,在即将迎来假期的前夕,卢修斯突然发消息让你去校长室找他。 停于门前,你抬手敲了敲门,不多不少,正好三下,然后在心里数数等待。 数字才数过一,也就是敲门声才刚落下,房间里就传来了卢修斯的声音:“小卡诺丝直接进来吧。” “打扰了。” 既然是在学院,你在平常的相处态度中加上了学生对于校长该有的行为,得到允许才推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分为两部分,进门的右边是类似于接待室的地方,长、短沙发,茶几上摆放着果盘和插有矢车菊的浅葱色花瓶,里侧紧挨着墙壁的是玻璃的柜子,里面收藏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漂亮石头。 进门的右侧则要沉闷得多。 一侧是书柜,套着模糊视线的魔法锁,无法清楚地看清书柜上到底放着什么,然后就是一张办公桌,桌子上堆着摆放整齐的书和文件,并不多。 两部分并没有明显的隔开装置。 “坐吧。”卢修斯坐在接待室的沙发上,示意着正对的沙发。 你理了理裙子坐下,随着校长室门扉的合拢,在外人面前绷着的背脊稍微放松了一些。 卢修斯有着银色的长发,暗紫色的眸子如同星空,幽深得有些吓人。 和薇拉相比,明明该是上一辈,脸上却不见任何岁月的痕迹,看上去如同同龄人,容貌没有沾染丝毫的烟火气息。 银发紫眸是艾比伦斯家族的特征,不过同样有着艾比伦斯血脉的你和卡尔表现的是希那艾特家的特征,外表上和银发紫眸的设定不能说是一模一样,根本就是完全不一样。 原本还靠在沙发上的卢修斯坐直,神色严肃了一些,语气也从闲谈模式转换为了工作模式:“小卡诺丝知道学院的实践积分制度吧?” 你点了点头。 这个制度还是卢修斯成为校长后一手推行起来的,实践分只能通过组队从学院任务处那里完成任务获得,一般四个人一队,通过自由组队培养学生的意识。 当然,这项制度也导致了大批学生被延期毕业,被称为学院里最魔鬼的三大制度之一。 稍加思索,你就反应过来了卢修斯话语里的意思,之所以问起,恐怕卢修斯是认为有什么特别需要交代的地方吧。 “我和卡尔商量了一下,最开始的一年,小卡诺丝你和小西组成绑定队,适当招其他人入队。顺便,小西也同意了,小卡诺丝认为呢?” 卢修斯才坐直了没有多久,又忍不住往后倒,嵌入沙发柔软的椅背上。 “嗯,我知道了,之后我会找西瑞尔商量的。”明显听得出卡尔和卢修斯是替自己的安全着想才提出来了这样的办法,你也没有矫情,直接应了下来。 “对了,推荐小卡诺丝一个任务。”卢修斯直接拿出了一份任务信息的留据信息,“可以和小西沟通一下了,就趁这个假期完成吧?” 卢修斯交给你的是一份 “寻找失踪的人”的任务。 几天前,前往尼泊山系休比斯区域采药的职业级药剂师欧姬娜失踪,同样失去消息的还有她雇佣的佣兵们。 任务是佣兵协会官方委托学校协助搜寻欧姬娜的踪迹,根据调查结果,除了给予委托对应的报酬,还有对应的作业分。 第二天一早,你就来到了任务大厅里,一眼便看到了那墨绿长发编成的辫子,西瑞尔来得比你还早,已经在检索任务了。 你把卢修斯推荐的任务递过去,和名为柏莎、兰斯的另外两个人一起组队同行。 尼泊山系少有人居住,唯一的城市名为休比斯镇,并不大,是依靠药剂师群体建立起来的小镇子。 因为稀有的灵魂修复药材悦铃花只在尼泊山系生长,离了尼泊根本无法存活,只有药剂师和一些采药为生的人才会跋山涉水来这么个地方,也因此镇子虽然不大,但是基本的生活不成问题。 你们来到镇子上,狭小的佣兵协会里也挂着同样的委托,有着学校提供的文书,接取任务很顺利。 此时,已近黄昏,考虑到安全因素,在佣兵协会的建议下,你们决定在休比斯休整一晚,第二天开始搜寻。 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或许你能趁这段时间在这个小镇子里逛逛,你的队友们都还在旅店里,显然是都有空闲的,你也能邀请他们和你一起。 你打算…… [a.邀请西瑞尔一起。] [b.邀请柏莎一起。] [c.自己一个人去。] 第77章 慰灵 你打算…… [a.邀请西瑞尔一起。] →[b.邀请柏莎一起。] [c.自己一个人去。] 仔细想了想,还是选择了同为女性的柏莎,你可不想因为想要打发时间的做法,给别人错误的暗示。 虽然你也明白这种想法有些自恋,但能避免麻烦就避免吧,更何况,和男性逛街什么意思都没有。 想到就去做了,走到柏莎房间前,抬起手还未叩响门扉,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小公主找我有什么事吗?”柏莎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琥珀一样的眼眸,显然见到你也在她的意料之外。 “我想着时间还早,所以想约柏莎一起去逛街,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琥珀色的眸子愉快地眯了起来,柏莎高兴地抱住了你:“当然有时间,我也正好想出去走走,一个人散步很无聊的,没想到小公主居然来找我了,这就叫心有灵犀吧?” 柏莎的打扮是很帅气的风格,在她的怀抱里,你能清楚感受到那双手臂肌肉的紧实,你被埋在她的胸间,颇有些受宠若惊。 说是散步,柏莎还真的是一种散步的心态,不紧不慢地走在你的身边,由你选择方向和速度,她什么也不说就跟着你走,顺便帮你提包、提供几个字的参考意见什么的。 就好像一些陪恋人逛街的男性一样,代入之后,只觉得柏莎的形象由酷变得可爱了起来,这样想着,你忍不住笑了出来。 “怎么了,小公主?”柏莎没有对上你的电波,自然不明白你为什么而笑,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见你不回答也没有追问,一如既往地跟着你的步伐走着。 街道的拐角,柏莎突然伸出手,将你拉入她的怀里,目光凛然地看向你原本的位置。 你顺着柏莎的目光看去,一位白发斑斑的老人在匍匐在你刚刚的位置,发出痛苦的呻吟,似乎连起身都费力,每支起一点点身体高度,就马上支撑不住趴下,几次之后,老人以求助的目光看向你和柏莎。 你瞬间明白过来,要是没有柏莎拉开你,老人恐怕就会因为撞到你,而倒在你的脚边了。 反应过来之后,你打算—— [a.扶一把,反正自己后台硬] →[b.不去管这个碰瓷的人] 很显然,这人是在碰瓷吧,虽然你的后台硬,根本不怕老人讹你,但要和这么个人拉扯下去,只是想想都让你不悦起来。 你讨厌麻烦的事情,也讨厌带来麻烦的人。 然而,还未等你组织好借口,柏莎先动了。 “小公主,我去把人扶起来,放心,我对付这些讹人的家伙,有经验的。”柏莎松开了怀抱,并在你耳边说着,冲你自信地扬了扬拳头,几步就到了老人身边,抓着胳膊就将人拎起来了,“喂,没事吧?需不需要帮你找医生?” “谢谢你,我……”老人的话戛然而止,头一个后仰,翻起了眼白。 “父亲——”一个红头发的中年男人突然出现,情真意切的喊了一声,红着眼眶,目眦欲裂,冲到了柏莎身边,向柏莎伸出了手。 但柏莎现在就已经是一位优秀的战士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在中年男人动手之前,先一步反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腕,并且一瞬间就绕到了男人身后,将男人的手臂反扣,压着男人跪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你们想要做什么?”男人痛得龇牙咧嘴,又拼命爬向老人的身边,他做不到回头看向扣押住自己的人,只有带着恨瞪着你,“你们要做什么冲我来,为什么要对我父亲做出这么卑鄙的事情!” 听到男人的话,你有些想笑,没想到碰瓷的人这么能演:“卑鄙的事?你指什么?我们只是路过罢了,见老人倒在地上还好心去扶了。需要脑子冷静下来吗?我可以帮忙哦。” 你更加讨厌起麻烦来,对于制造麻烦的人,自然语气不好,指间凝聚了一枚冰棱,尖锐的一端朝向着中年男人。 若是对方有脑子,就该明白能够轻松将魔力凝聚出实体的你们一行是他不能够碰瓷的。 这个世界只有不到一半的人具有使用魔力的体质,而在这不到一半的人中,大多数一生都会停留在最低的等级,或是因为天赋限制或是因为贫穷,光是将魔力凝聚出实体就已经足够费力了。 而那些能在魔法一途走下去的人,除了品行有巨大缺陷的,身后都有地位不低或者财富丰厚的人支持。 中年男人发出凄惨的尖叫,比起那威胁性的冰棱,柏莎的动作要直接得多,直接加大了手上施加的力量。 这时你注意到了,即使男人叫的声音不小,也没有引来人,这一块并没有什么人会路过。 “这个地方没什么人路过,还真是一个谋财害命的好地方。”你开口感叹,想必对方就是这种想法,才选择在这个地方碰瓷吧。 中年男人居然因为你的话身躯颤抖了一下,但是眼中的恨意只增不减:“你们为什么不能放过我父亲,他已经老了,马上就要入土了,为什么要追着他不放?” 这话说得,你和柏莎互相对视了一眼,你们似乎误会了对方,而对方好像也误把你们当成了什么其他人,这可真是…… “喂,你是不是把我们当成什么坏人了?”柏莎尝试着松开手,表达善意。 然 而,男人根本没有想去听解释,就在柏莎松手的下一秒,就如离弦的箭一样不回头地跑了,之前还对父亲哭得感天动地,现在是抛弃地毫不犹豫。 你和柏莎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事可真是莫名其妙。 没有办法,你和柏莎只能把老人送去了诊所,从医生那里,你们意外地了解到了老人和他儿子的身份。 老人是曾经山上休比斯村的人,大约是五十年前,被称为休比斯的有两处地方,一处是现在这个镇子,一处是山上的休比斯村。 这两处的人原本都居于休比斯村,后来因为对外来人的态度和村子发展方向产生了分歧,一部分人搬至了山下,形成了现在的城镇。 分村后没有多久,就突然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留守于山里的村子在一夜之间就被灭了村。 而那位老人因为下山采购,临了上山时发现自己胸针不见了,就回镇子里找,又碰巧遇见下大雨,上山的路太滑,给摔断了腿。 腿伤养了近一个月,再回去,村子里就一个活人都没有了,都死了,死状极其惨烈,从现场的痕迹上来说是影族留下的。 “你们应该也听过吧,在那个时期,遇到黑魔法师只能自认倒霉,根本抓不到人,抓到了也不能让死去的人活过来。休比斯村那个事啊,不仅人找不到,关于那些人为什么杀人都不清楚,久而久之,这件事就成了悬案。” 有些八卦的秃头医生又是摇头又是叹息。 影族是被封印在地底深渊的一个种族,据说它们是情绪的黑暗面,个体会死,但是种族永远不灭,加上黑色淤泥质的身体对魔法和体术都有很强的抗性,以至于每一次的出现都是一场灾难,只有黑魔法师掌握了影族从地底深渊召唤到地面来的方法。 所谓黑魔法师,就是暗魔法属性的人。一般来说,自然情况下,是不会有身负暗属性的人,但是所有的属性元素都能后天改造成暗属性。 十年前,清零战争结束之后,稍微有点能力的黑魔法师都死亡了,目前暗属性改造方法大多被销毁和处理,断了黑魔法师出现的可能,也因此断绝了可能的影族的隐患。 又从医生那里了解到老人的儿子是在镇上开了一家杂货铺,为人热心大方,在镇上的口碑很好。 你替那位中年男人垫付了医药费,而作为证据,你摸走了老人口袋里的一块叶子形状的夹子,虽然做工粗糙,但是你对它有着特别的感觉。 当然,你并不准备就这么据为己有,毕竟之后的事情说不定会变得麻烦,你在意的自然会出钱买,只是一种直觉督促你现在就将它拿到手里而已。 第二天,晴空万里,蓝色的天空里,连片白色的云朵都没有。 沿着小路向上,一路仔细搜索着,未有任何突破。 为了方便进山采药的人,每隔一段路程就会有专门清理出来的、可以作为临时营地的区域。 早晨出发,临近中午的时候,你们终于到了一个临时营地。 “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而且是最近几天。”西瑞尔先一步进入营地,对营地里的各项痕迹进行侦查。 “是那个我们要找的药剂师留下的吗?”柏莎站在营地外,跃跃欲试,想要进入。 “不能确定。” “哦。”柏莎一下子就蔫了,抬头看了看枝叶间的天空,“我还以为我们这么快就能找到线索呢。现在还有这点运动量对于战系来说并不算什么,不过,你们还能坚持吗?从大早上一直爬山到现在,已经正午了。” →[a.我不累,继续走吧。] [b.我有些累了,可以休息一下吗?] 你估摸着自己的体力,卡尔在训练剑术的时候,一些基础的身体锻炼项目你也跟着参加了,因此,你的体能并不算弱,加上身体本身对疲劳并不敏感,再走下去也没有问题。 你不喜欢麻烦,因此也有不给其他人带来麻烦的自觉,回答柏莎后便看向另外两人:“我还好。你们怎么样?” “看来小公主的体力还不错啊。不过,午饭还是很重要的,总不可能空着肚子找人嘛。大家先吃饭,吃饭。”柏莎对你的体力有些意外,但接着便高兴起来,认同地拍了拍你的肩,同时向营地里的西瑞尔问道,“艾比伦斯,我们现在能进营地吗?会不会破坏线索啊?” “……尽量在营地外围。”西瑞尔判断了一下痕迹,从营地里轻手轻脚走了出来。 不一会儿,水咕噜咕噜沸腾了起来,配合着正午的阳光,竟然让人感到了热意。 “我这里有醒神剂,要不要滴些在沸水里?”你想了想询问道,稀释过的醒神剂正好可以来克服午饭后的困倦。 柏莎照看着沸腾的热水,用新鲜树枝拨弄着器皿下的柴火:“小公主的脑子真好啊,如果我有这样的脑子,老爹就不用头疼了。” “弗克斯这样也很好的,很有安全感。”你从腰侧的背包中拿出了醒神剂,从平整的大石块上起身,坐到了柏莎旁边。 柏莎也不客气,黏黏糊糊地贴了上来,手臂搂上你的腰肢,脑袋又靠在你的肩上:“小公主真好啊。” “我发现了线索。”西瑞尔的身影消失片刻后又突然出现,带回了信息。 在不远处的草丛里,西瑞尔寻找到了一枚蓝宝石胸针,宝石上有不少荆棘类植物留下的划痕,而发现宝石胸针的不远处,有走过踩倒野草的痕迹。 “荆棘……悦铃花生长的沼泽区域的确有好几种种很坚硬的荆棘……”兰斯仔细回忆着相关的记忆,“但到这里的,没有不是冲着悦铃花来的。” 柏莎也接过摆弄了一下胸针,无奈专业不对口,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只能直接发问:“可以肯定是那个药剂师吗?” 你从柏莎手里接过胸针,款式新颖,宝石的色泽很好,品质应该不差,虽然不能确定饰品百分百属于欧姬娜,但不失为一个线索。 午饭草草了事,歇息了一会儿,目前确实也没有去其他线索,便开始沿着西瑞尔侦察到的痕迹前进。 沿着痕迹一路走去,一路上,荒草遍野,人迹越来越稀疏,到最后,似乎只有一行人不久前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 野草有人小腿那么高,也因此,草茎被踩倒的痕迹十分明显。 “这是什么地方?”柏莎睁大了眼睛,明显平整了一些的地块上,在野草间,是诸多的断壁残垣,“等等,这里是不是就是那个医生说的休比斯村?” “应该是的。”你点了点头,将关于休比斯村的事简要说了出来。 从遗留的断壁残垣来看,这里也的确像是村子之类的建筑,在应该是村口的地方,你发现了一块石碑,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块墓碑。 【愿已逝之人永得安眠】 房屋因为年久失修显得特别残破,靠近村子中心的部分墙壁上甚至还残留着黑色的痕迹,证明着当初那场灭村的真实性,随着被踩倒的草茎一路延伸,最后痕迹停留在一所偏僻的建筑物前。 相比较于村子里的其他建筑物,这所建筑物更加古旧一些,但是却因为建筑材料的原因,看上去并没有村子里的房屋那样残破,甚至隐约可见过去的辉煌。 “这是什么建筑,好怪啊。”柏莎双手抱胸,打量着眼前的建筑物,皱着眉,又是在她专业范围外的东西。 兰斯脸上浮现出公式化的笑容,替柏莎解答着:“外墙墙脚上雕刻的是绿色曼陀罗,代表着生生不息的希望,也是信仰曦光女神的破晓教派的代表圣物。而且对称尖顶是曦光神殿在建筑上的标志特征。” 你跟着解释看向墙脚,的确有植物的花纹,由于岁月的侵蚀,要明显分辨出是绿色曼陀罗,还是有些吃力。 “这个猜不出来也情有可原啊,毕竟曦光陨落了那么多年了,大众的历史读物上对这一时期的历史也不怎么提到。 如果不是兰斯解释,我和西瑞尔也是一头雾水呢。”你笑着替柏莎解了围。 就在紧闭的门要挨上一脚的时候,柏莎却突然停下了动作,耸着鼻子重重地吸了口气,完全收敛了表情,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我闻到了血腥味。” 打开门瞬间的气流扬起了沉积的尘埃,呛得站在最前面的柏莎连咳了好几声,你跟着上前,只一眼,就因为里面的场景而怔住了。 在已经熄灭了的篝火的旁边,躺了五个人,从任务给的信息来看,赫然是欧姬娜 第78章 少年 “这……总不可能是我眼花吧?”柏莎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压低了声音,身体下意识起了反应,弓着背,降低重心,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不是眼花,也不是幻觉,你可以肯定,手下意识捂上了心脏,那里现在跳得很快,比起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快。 你转过身,身后不知何时起,出现了雾气。 雾气很浓厚,完全遮住了视野,就好像被竖起了一堵棉花墙,村子里的景象却完全不被雾气所影响,或者说那堵棉花墙就是围绕着休比斯村建立的。 西瑞尔神色凝重地从棉花墙里走出,嘴紧紧地抿着,对着众人摇了摇头:“出不去,会绕回来。” “怎么会这样……小公主,保护好自己。”柏莎看了你一眼,解下背着的包裹,冲了进去,你都还没有来得及阻止。 但不过几十秒,柏莎气喘吁吁地穿过棉花墙跑回来了,见到你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跟着迷茫了起来。 “我就……乱跑,一直往前冲,也没有拐弯,但是还是回来了。”柏莎双手撑在腿上,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呼吸,一对狐耳顶在头顶,代替着柏莎的眼睛探知雾里的情况,还没有来得及收回。 “擦擦汗吧。”你及时递上手帕,这种发展,不能轻易出去反而正常,站直身体看向了村子的方向,“看来只能从那里入手了,虽然原因不明,但那些建筑,应该是休比斯村。” “那这算什么啊?回到过去吗?还是是那种大规模的幻术阵法?好复杂啊……” 看了看被自己捏得皱成一团、上面还有液体痕迹的手帕,帕子上的白色铃兰看上去都有些蔫了,柏莎递出去的手又收回,将手帕放进了自己的口袋,而后接上了话。 “可以确定不是幻术法阵,先不说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很少,法阵的发动需要借调周围的魔力或者有固定的魔力提供源,无论是哪一种,都很难做到悄无声息。” 你否定了其中的一种猜想。 无论怎么猜测,也无论真相是什么,探索眼前的休比斯村已经成了必然。 顺着石板路往前,没有多久,石板路被一条河流截断了,接上石板路的是一座桥,由绳索连接而成的木板桥,走上去有点摇晃。 这种体验对你来说,确实是有点新奇,不过倒不是觉得这座桥有趣,而是觉得安全性很成问题,很容易对绳索做手脚,然后造成看似是年久失修的意外。 过桥之后,又是石板路,和桥那边的相比,石板保存得要完整多了,路两边的是农田,部分土地甚至是刚刚翻新过。 沿着路往前,整个村子都出现在了眼前。 当真正走进休比斯村,村里那种生活气息更为真切了,只是不知道为何,这种真切让你莫名觉得压抑。 暗自警惕着,顺着路径往前,身边偶有扛着农具路过的村民路过,免不了好奇地看他们几眼,你们却也不敢贸然与之交谈。 “小公主,你看前面,那里是一家旅店吧?”柏莎挽着你,经历过最初的迷茫,成了放空想法,完全听你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的程度。 顺着柏莎指的方向看去,相较于它周围的其他建筑群,一座两层的建筑物更靠近着通往外面的道路,门附近的墙边倚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住宿”、“酒馆”的字样。 “这种模式,在乡村,很常见。”见你正在盯着木板,西瑞尔开口解释说。 “这样啊。”你点了点头,记下这种说不准是有用还是没有用的消息,一边推开了旅馆的门。 旅店一楼摆放着几张方桌,配着长椅,因为是白天的关系,并没有其他客人,听到推门声,从似乎是后厨的地方,一位中年男人跑了出来,殷切招呼着你们一行。 “是客人啊,欢迎,是住宿吗?村里只有我一家旅馆,这个时间悦铃花还在花期,是不开民宿的,客人们怎么选了这个时间进山?” 想着柏莎一路上左看看右看看的好奇模样,在老板问出的时候,你立刻有了借口:“我们是来采风的画家,当然要选植株最漂亮的时候。” 提到画家的时候,你指了指自己和兰斯,没办法,无论是西瑞尔还是柏莎,一看就不像是搞艺术的,只好向老板解释两人是各自的保镖。 之前为了上山方便,一些简单的行李正好都是西瑞尔和柏莎在扛,打工人形象都不需要塑造,又给了你和兰斯完美塑造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画家形象的机会。 “原来是来采风的啊,是开两间房间吗?”老板点了点头,并没有怀疑你们的话,拿起钥匙串,一边摊开登记簿准备登记。 “爸爸,我回来了。”一辫着两股麻花辫的乡下女孩走了进来,还挎着一个塞满蔬菜的篮子。 “琳,快过来帮客人登记,我去厨房看一下炖的汤。”老板解下两把钥匙放在登记簿旁边,就大步进了刚刚他走出来的那个房间。 “好,我知道了。”女孩一进门就注意到了你们一行,随即扬起了热情的笑容,看了一眼两把钥匙上的数字,便拿起登记簿。 “是新的客人们啊,我叫琳,是这家旅店老板的女儿。” “我是卡诺丝,这是兰斯,我们是来这边采风的画家,剩下两位是我们各自的保镖。”你点了点头,礼貌地回答着设定。 “采风?我听过这个词,你们是那种专门学习画画的吗?”琳的眼睛亮了起来,大咧咧地将菜篮放在空桌子上,眨着眼睛好奇地问道 “你们除了画画,还要学些什么啊?” “文学赏析、艺术鉴赏一类的。”你按照自己的学习经历,简要回答着。 “听起来就好厉害啊。”琳撑着脸,一脸向往,“我一直都很羡慕这样的生活的。” “你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那些学的东西很多都不能用在画画上。”你半真诚地说着,但对于博得琳的好感来说,是完全足够了,“你也喜欢画画吗?” “我算不上喜欢啦,但是我喜欢的人画画很好,所以……”琳露出甜蜜的笑容来,和普通的陷入爱恋的女孩子一样,“好像缠着客人你问了无关的话,抱歉啊,我有点激动了,马上就帮你们登记。” 琳摊开老旧的登记簿,看向你,在等待你报出一个名字来。 你打算报—— →[a.卡诺丝·希那艾特] [b.卡诺丝·艾比伦斯] [c.卡诺丝·司诺克斯] 你写下了自己原本的名姓,如果是要拿这签下的字迹去做诅咒一类的事情,卢修斯加诸于你身上的那些饰品的效果可不是说笑的。 比起担心他们拿你的名字搞事,你更想看看这些人对你的姓氏的反应。 要知道,希那艾特这个姓氏,存在时间可太久了。 “嗯……希、希那艾特!”琳瞪大了眼睛,“这,这可是……小姐是在开玩笑吗?” “我知道这个姓氏很……很特别,怎么说呢,我只是运气好拥有的这个姓氏,虽然身边的人会开玩笑称呼我小公主什么的,但我其实是姓氏里很边缘的人物,完全担不起你对这个姓氏的印象。” 你模棱两可地回答,顺便替柏莎解释了她称呼的原因,虽然不能确定有没有人听到过她那么喊你。 琳却好像恍然大悟了一样点头:“这个我知道,是边缘的旁支对吧?我听尼尔说过那些贵族们的事情,越是大的贵族就有越多的旁支,有的旁支可以过得很好,有的旁支却连饭都吃不起。” “大概是这个意思。你说的尼尔,好像对这些很了解?”这种事并不隐秘,但琳的口吻让你察觉到了尼尔这个角色好像和普通村民不同,而且如果你没有记错,那个倒地的老人就是这个名字。 “尼尔他啊,他曾经是贵族少爷,不过被人诬陷,然后被赶出了家族。又因为司诺克斯夫人需要悦铃花治病,所以来了这里。他在河岸那一片建好了房子,和司诺克斯夫人住在那里。”琳对于尼尔的事情如数家珍。 你状似感同身受一般点点头:“贵族家族里总是少不了这些事。那位司诺克斯夫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司诺克斯这个姓氏,你有些耳熟,确定是在什么地方听过。 “司诺克斯夫人啊……夫人已经去世了大半年了,因为村长……”琳神色间有些怨念,但还是及时止住了话题。 “登记好了,门上有对应钥匙的号码。对了,有需要打扫的地方,可以下来找我,虽然这些房间都有定期打扫,但说不定什么什么就没有注意到。” 旅店的双人房里,你打量了一圈,因为很少入住这种乡村旅店,单就摆设上,你没有看出任何问题。 柏莎一进屋就一屁股坐在了木椅上,此刻正对刚刚兰斯的眼神感到一头雾水,直到听完你的解释后才恍然大悟。 “你们这群人脑子也转太快了。不行,回去就跟老爹说,不要对我有希望,这太费神了……你们要开打就叫我,我直接上,在此之前就当我的脑子不存在吧。” “嗯,我记住了。”你笑了笑,没有打扰柏莎的休息,自顾自走到窗边,看着不远处田地里还在劳作的村民们。 你有些摸不清楚这个地方的行动机制是什么样的,在登记的时候,你看到了簿上的时间,是几十年前,你隐约有了猜测,这里所复原的,可能是休比斯村曾经的景象。 如果这里真的是过去的时间线,那么他们做的事情是过去的一部分还是会改变过去? 如果过去被改变了,未来又会怎么样? 如果不是,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呢? 想着,你叹了口气,如果能知道更加确切的信息就好了,最起码确定一下惨案发生的时间,有个判断标准。 这时,门被敲响了。 柏莎前去开门,进来的是西瑞尔和兰斯两人,他们带来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这里的东西不能用来充饥,食物只有他们上山的时候带的那些东西,最多只能支撑三天。 “我想,我们可以因为工作原因,去找个合适的向导,中途可以试着打探消息。我们对这里知道的不多,太被动了。” 你害怕隔墙有耳,小心斟酌着语句,务必让它听上去符合你编造的身份,又能表达你的想法。 “要分开行动吗?我们人不算多,但一起行动还是太不合常理了。” 兰斯提议,并看向了柏莎,柏莎学姐的交谈技巧,特点就是真挚,她的真挚并不适合套话,但刚刚关于两人合住的反应又很迅速,让他对之前的判断有些质疑。 短暂沉默后,兰斯看向了你。 对于兰斯的建议,你自然是认同的,但是自己来先挑选吗?你看这三人,你更想和谁一起去调查休比斯的情况? [a.西瑞尔] [b.兰斯] →[c.柏莎] 要说单纯去打探消息的分工,考虑到西瑞尔和柏莎的情况,他们两个是不能一组的,一个不习惯说长句,一个性子豪爽不合适套话,他们两个一组很难想象会是怎么艰难的画面。 “柏莎,我们一组怎么样?”不从亲近关系考虑,单从职业配置上,你和柏莎组队更合适组队,而且按照刚才两人是保镖的设定,你和柏莎一起行动才是最合适的。 当然,有一点也很重要,就是柏莎不会想多,你想要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即使只是溜达一圈,相信柏莎也会相信你们已经尽力了、只是线索藏得太深了。 “好啊,卡诺丝直接指挥我吧。”柏莎高兴地两步迈到了你的身边,你的手臂被抱着,卡进了结实的绵软触感之中。 “我们一起加油。”虽然场景很不合适,但手臂上的触感让你也难免分神去想到柏莎的身材,表情也有了几分尴尬。 兰斯走向西瑞尔:“艾比伦斯,请多指教了。” “嗯。”西瑞尔简单地应声,说着就转身往外走去。 你们一行结伴下楼,楼下十分安静,只有后厨传来切菜声,以及老板指挥琳打下手的声音。 你们按照之前分好的组队,两两一行,各自分开,你挽着柏莎,在村里闲逛着,兰斯倒是目标明确,直奔之前远远就看到了的中心的村广场而去。 你和柏莎路过一栋两层建筑,和周围民居相比,明显上了一个档次,一层右边的窗子是开的,里面是一张长桌,花瓶里是一捧枯萎了好久的薰衣草。 这该不会就是村长家吧?你在心里猜测着。 就在你顺着墙体往上看的时候,在二楼右边的窗子开了,一个脑袋探了出来,从脸来判断,那是一位大概十一二岁的少年。 少年有着像是黑珍珠一样的圆瞳,长相弱气,但和兰斯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莫林表现出的弱气更多是一种病气,五官属于耐看的类型,在白昼下,脸色没有遮掩,白得吓人。 你和少年那黑珍珠一样的眼眸对上,少年的眼睛里漾出了笑意,他探出身体,向你挥手。 你回以了挥手,然后就见少年的眼眸失去了焦距,直直地以倒栽葱的方式从二楼的窗户跌落下来。 第79章 怪异 这、这是什么情况?少年下落得太过突然,在你的理智搞明白事情是为什么发生之前,身体必须先理智一步做出抉择。 →[a.接住少年] [b.躲开] 虽然你的准则目前是少惹麻烦上身,但有的时候,身体比理智先一步做出的事情往往和理智状态下的决断是相反的。 目睹着少年的坠落,你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动,主动上前一步伸出了手,完全没有考虑到接住高空坠物后会对手臂造成的影响。 怀中的少年并不精致,也没有山林养育的那种灵气,只是瘦小得过分,也脆弱得过分,就像是某个被损坏的过时了的人偶娃娃,或许能引起某些感性的人的可怜,黑珍珠的眼眸是混沌的,目光散开,没有焦点。 “小公主?”柏莎也伸出了手,却因为分心在你的动作上,慢了一拍,少年已经落在了你的臂弯里,“小公主,手臂没事吧?来,小心放下。” 面对柏莎的担忧,你笑着摇了摇头,倒不是逞强或者别的什么,而是落在你臂弯的少年的重量很轻,不夸张的似乎一阵风吹来就能刮走的那种重量,若不是亲眼所见,你都不敢相信怀里的是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 “我来接住吧,小公主你慢慢抽手就行。”柏莎自一旁托住了少年,“咦,好轻呀。” 少年眨了眨眼睛,黑珍珠一样的眼眸突然又被注入了神采,小幅度扭头看了看,似乎明白了发生了什么,脸一下泛上红色,在病白的皮肤上,十分明显。 “把我放下来吧,谢谢姐姐,我没事了。”少年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衣摆上,似乎是不好意思看着你和柏莎,脸颊的红色缓缓加重。 几缕风吹拂而过,带动少年宽大的外衣,隐约可见他瘦弱的身形,在踩到地面的那一刻,少年的身形恍惚了一下,像是又要倒下的模样,吓得柏莎赶忙伸手去想去扶住他。 “我没事的,姐姐不用担心,一直以来身体都是这样,已经习惯了。”少年没有倒下,恍惚了一下反而站稳了,就好像真的是被那缕风吹动了身躯一样,他看向你,笑着解释道。 柏莎收回了手,并没有意识到少年态度的怪异,担心地追问:“你是生病了吗?” 少年的笑容一直维持着最开始的弧度,目光挂在你的身上:“是出生就有的病症,父亲请来的医生们都说,最多十二岁我会完全失去行动能力,然后躺在床上度过这一生。” 少年的表情缓慢从乖巧的微笑调整到了落寞,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一下跳到了和刚刚如出一辙的笑容上:“我现在已经十二岁了。” “那就很好啊,说明那些医生的话不作数,你会慢慢好起来的。”少年直直面向你,在一旁的柏莎自然没有注意到他表情上的变换,只是单纯为这个拥抱了奇迹的少年感到开心。 “嗯,说明你会好起来的。”被少年直直看着,你结束了沉默,应和着柏莎的话,笑容带着虚假的礼貌。 “姐姐笑起来就像是书上写的那些高贵的公主殿下一样。”少年神色一下子灵动了起来,眼中漾出了笑意,“姐姐要来我家喝茶吗?我最近终于能拿得起茶壶了。” 明明自己都还叫着你“小公主”,但从少年口中冒出的“公主殿下”把柏莎炸了一下,后知后觉发现了少年行为举止的不对劲。 “我和小公主还有事情要忙。”柏莎挽住你的手,将你往她的方向拉,姿势呈现出一种隐约的保护意味。 少年的怪异你自然也注意到了,不过很奇怪的是,你没有从中感觉到危险,而更加怪异的是,你甚至一度没有对没有感觉到危险这件事有察觉,像是这件事是理所当然一样。 “喝茶就不用了。”为了少沾染上麻烦,你没有撕破脸皮,而是选择了应付,“你才刚刚从楼上摔下来,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你拉着柏莎果断转身离开,只听身后少年带笑向你告别:“明天见,公主姐姐。” 最初还是你拉着柏莎走,离应该是村长家的建筑有一段距离后,变成了柏莎拖着你走,脚步还越来越快,最后回到旅馆那一小段路是小步快跑的。 看到柏莎跑起来时候脸上的紧张模样,你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公主?”柏莎停下脚步,迷茫地看向你。 “抱歉,柏莎这样子很可爱,像是炸毛的小狐狸一样。” “那是因为我本来就是狐狸啊,小公主。”柏莎笑着纠正你,也反应过来自己过于紧张了,脸颊贴着你蹭了蹭算是道歉,步伐慢了下来。 等你和柏莎返回旅店时,就发现在旅店外围了好些人,都是村民,在他们扭头和身边的人交谈的时候,可以看到神情十分严肃,看样子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让让,让让。” 柏莎护着你挤进了人群的最前方,兰斯和西瑞尔也在,神情都十分凝重。 旅店的大门敞开着,老板就躺在大门正对的位置,脸上的表情十分恐慌,身躯则是破破烂烂的,黑色的泥质液体也分布在尸体上,即使不进入旅店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是影族! 亲眼见证过欧姬娜一行尸体的你马上就明白了造成老板死亡的罪魁祸首。 琳还算镇定地打发走看热闹的人,又请人帮忙收殓好老板的尸体,一切忙完之后,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你们想要帮忙被琳拒绝,吃下带着的干粮,你们早早就入睡了。 夜半时分,你猛然从梦中醒来,并不是做噩梦了或者被热醒,就只是突然没有了睡意,脑中一片清明。 你坐起,目光不自觉看向窗外,西向的窗户紧紧关着,但又因为本身的制作工艺,合上的窗之间有着大概一指宽的缝隙,隐约透露出月光。 已经是后半夜了,外界的声音被窗阻隔,房间里只有你和柏莎的呼吸声。 [a.继续睡] [b.随便走走] →[c.打开窗户透气] 第80章 求助 清醒之后,想再睡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因为紧闭的窗户让屋内有些沉闷,你干脆坐了起来,看一旁柏莎睡得正香,你披了外衣,缓步走至窗边,推开了窗户。 旅馆后是大片的田野,加上旅馆本身就处于休比斯村的外沿,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路过了,也正因为如此,站在那里的那个人影十分地显眼。 在月光的照耀下,你清楚地看清了那人的一头红发,从身形看是一名少女,少女提着灯,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没有留给你猜测的时间,少女等待什么的答案已经水落石出了,是一位有着金色短发的青年。 金发青年一到,少女就轻快地几步扑入了青年的怀里,两人紧紧相拥着,似乎是一对正在热恋中的黏糊情侣。 琳? 如果是这样,那么不出意外那位青年就是那位尼尔·司诺克斯了,他为什么来? 你有些在意,但还是后撤到了窗页的阴影里,准备关上窗户。 但就在这个时候,底下相拥的两人突然整齐地将头转了九十度后上仰,看向了你刚刚站立的位置,动作持续了近半分钟,两人松开怀抱,向着旅馆的方向,消失在了窗户阴影中可见的视野里。 你可不会侥幸地认为他们没有发现你,没有再去关窗户,你径直走到柏莎的床边:“柏莎,醒醒。” “小公主,怎么了?”柏莎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等等再解释,先去找他们两个。”你点点头,拿起自己放置在床头的大衣,披上就往外走。 比起你那穿起来有点复杂的大衣,柏莎无论是衣服还是生活习惯,穿衣服的动作都比你要快,她听从地没有追问,紧跟上了你的动作。 推开房门,是二楼的走廊,右边是下楼的楼梯,左边是死路,尽头的墙上开了一扇差不多和墙面一般大小的窗户。 月光清亮得失了真,浑圆的月亮好像是发光的石头,窗户旁边,茶色长发的青年抬头望月,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像是漂亮的人偶娃娃。 漂亮的人偶注视着你,脸上浮现空洞得明显的笑容,就像是故事里高高在上的神明一样,他的笑容只是一种表情,而没有表情的附加含义。 “卡文迪许,西瑞尔还在你们房间吗?进你们房间说。”没有时间客套和欣赏漂亮人偶,你直入主题,一边说着,做出了准备推男生那边门的动作。 “我在。”西瑞尔不知道从哪片阴影里走出,比起你们的披了件外衣出门,他的衣服要规整很多,外套都是工工整整穿好了的,“怎么了?” “先进房间。”确定了进门后不会撞见什么不礼貌的画面,你的动作果断了很多。 待人都进了房间,你主动且简短地交代了事情的经过,你开窗的时候目睹了琳和一位金发青年抱在了一起,并且两人已经发现你了。 你话音刚刚落下,脚步声就在门外的走廊上响起,有人扣响了隔壁的门,你和柏莎不久前还在那扇门内休息。 “希那艾特小姐,弗克斯小姐。”是琳的声音。 西瑞尔看了你一眼,指了指门,逃不掉便只有直面了,怀着这样的想法,没有人反对西瑞尔打开门的做法。 “抱歉,先生,是我们打扰到你了,但是我们有事情想要拜托你们。”敲门声停了下来。 “进来。”西瑞尔让开了门的位置。 “哦,好的,隔壁房间的……”琳走了进来,看到你和柏莎也在,明显吃了一惊,“诶,希那艾特小姐怎么在?” 金发的青年跟在琳的身后进入,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况,尤其是你们四人的状态,便明白了,拍了拍琳的肩膀,主动揽过来交谈:“恐怕有点误会,我们是来求助的。” “救助?”嚯,是麻烦啊,你本来是不打算开口的,但在场的四人里,交谈的责任最终又只能落在你的身上,“你们想要求助什么?你又是谁?” “抱歉,应该先介绍自己的,我是尼尔·司诺克斯,初次见面。”尼尔右手至于左胸前,微微低下头,还算标准的贵族礼仪,“关于求助内容,是希望你们找借口尽快离开休比斯村,向大城市的治安机所求助,这里出现了黑魔法师。” “如果事情确凿,我们肯定会尽快离开,但是这件事为什么要向我们求助?”对于金发青年是尼尔这件事,你早有猜测,但同时,青年的容貌和那位平平无奇的老板差距不小,给你完全是两个人的感觉。 “今天老板死了,他的死亡在你们眼中是什么样的情景?”没有等你们回答,尼尔只是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在大多数村民眼中,他是死于刀伤,但在我和琳的视角里,是真切死于影族之手。” “这个村子里所有的村民,包括我和琳,都在那些人的监视下,我们中有人一旦离开,剩下的人会难逃一死。但你们不一样,你们是外来者,并且从言行举止来看,是出生于贵族之家的,贵族家的少爷小姐突然不满意就发脾气离开,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是刻板印象吧。”柏莎在你耳边抱怨着,但房间本来就不大,在场的人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不过,虽然是在你耳边说的,柏莎也不介意其他人听到,表现得十分坦然。 虽然没有笑出来,但你能察觉到自己的嘴角是弯的,柏莎的一句话冲淡了沉闷的氛围,但交谈还是要继续的。 “从你的话中,我听出了一件事,你能够确定村子里的黑魔法师的踪影。” 尼尔没有迟疑地点头,说得虽然客气,但口吻是确信的:“的确能确定,虽然没有具体证据,但一定就是那些人了。” 你们从尼尔那里听到了一个故事。 休比斯村的村长是一位痴情人,妻子因为生产死亡后,便一直守着早产的儿子莫林过日子。 可惜的是,厄运从来不曾放过这个家庭。 因为早产的缘故,莫林从小便身体羸弱,村长大半积蓄都花在了他的身上,仍不见好转,每一个看过莫林病情的医生都断言,最多十二岁,莫林就会完全失去行动能力,一辈子困于床榻之上。 无论是偏方还是名医,村长都试过了,莫林还是逐渐从能跑能跳到慢走再到只能卧床,没有什么能延缓步伐。 大约近半年前,绝望的父亲面对躺在床上的儿子,选择了背水一战,用剩下全部的积蓄请来了一批举止奇怪的药剂师。 在那些奇怪药剂师的介入下,莫林奇迹般地好转了,但也因此变得诡异起来,村里的村民开始逐渐失踪,而其中有一位失踪前就被尼尔撞见过,对方惊慌失措地想要离开村庄的样子,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同时也在恐惧着什么。 “我希望你们明天一早就离开。”说完整个故事,尼尔长长叹了口气,不知道是悲伤还是疲惫,以一句话总结了诉求。 “我能问个无关的话题吗?”你想起了白天遇到的那个坠楼的少年,那句明天见让你有些不安,“关于莫林,你们是什么看法?” 尼尔和琳虽然不明所以,但都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 “莫林……他很可怜,我不会恨他。” “莫林是个很向往外面的世界的孩子,却因为身体原因被束缚,他的病引来了黑魔法师,但是一切的过错不应该归于他身上,错误都是没有人性的黑魔法师们犯下的,他是无辜的孩子。” 在琳简短的话语之后,尼尔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追问你为什么要问出这个问题。 相约好了明日的行动,你们便又各自散去了。 次日,你从睡梦中醒来,柏莎已经梳洗好了,正站在门口。 “小公主早上好,我晨练去,就简单跑几圈,不会跑远的,早饭给我留点就行。”柏莎露出爽朗的笑容,伸手伸展了一下肢体,轻快地走了出去。 你看向窗外,此刻已经天亮了,窗口对着的农田处,已经有了一两个劳作的人影。 没有侍女帮忙,你只是简单将金发梳理好,然后用发带扎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逐渐大了起来,是柏莎,她直接冲过来抱住了你:“小公主,出问题了,老板的尸体,不见了。” 你三下五除二,也不管绑成什么样了,把头发束好就算结束,轻轻拍了拍柏莎抱着你的手:“走吧,和我一起下去看看。” 因为柏莎的一番动作,住在隔壁的西瑞尔和兰斯自然也听到了动静,跟着你们下了楼。 一楼靠墙的位置,木制的棺材就摆放在那里,只楼梯口和中间的桌子上放置着烛台,烛台上的蜡烛已然燃尽,在烛台附近积了一大滩蜡油。 琳神色木然地站在棺材的旁边,背靠着柱子,面朝着棺材的方向,棺材的盖子被打开了,里面只有黑色的水渍,什么也没有剩下。 西瑞尔先行上前,进行了简单的侦查:“痕迹很新,影族啃的,刚走不久。” 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啜泣的声音在静默中响起,手渐渐攥紧。 啜泣声没有持续多久,琳就睁开了眼,将身前的发辫甩到身后,冲你点了点头,这是你们可以找借口离开这里了的开始信号。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们一来我的父亲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你们滚啊,离开我家!”琳撕心裂肺地吼出声,即使是遭遇这种事情,父亲的尸体被侮辱,她还要一边忍着悲痛,一边借此发挥让你们顺理成章离开。 你们一行被琳“赶”出了旅馆,然而,一出门,你们惊讶地发现,原本界限分明的薄雾四散开来,整个休比斯都是被雾气笼罩的状态了。 “这……小公主,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清楚。” “你们还不走,赖……”琳发现了你们停在了门外,拿着扫帚恶狠狠走了出来准备再次推动剧情,然后因为眼前所见迷茫了起来,“怎么突然起了这么大的雾?不对啊,就算是起雾的季节,也没有这么夸张。” “那么,现在该做些什么?”柏莎看了看浓雾,“这种天气下,做什么都很困难啊。” “能拜托你们和我一起去找尼尔吗?我有点担心。”琳抹去泪水,转身进屋里拿出了一盏灯,有限的灯光在雾里的作用聊胜于无。 第81章 异变 琳提着灯在最前方带路,按时间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是白天的,却在雾气的遮掩下,可见度比黑夜还要低。 出于保护你的使命,西瑞尔在站位上离你很近,几乎是只要发生什么他马上就能反应过来的距离。 柏莎就更加直接了,挽住你的胳膊,就害怕你或者她自己在雾气里走散了。 而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兰斯只能眼观八方耳听六路,紧跟着你们。 琳领着你们走在河岸上,此时,天色朦胧,远处的事物只隐约看得清轮廓了,绕村而过的河流很是安静,连鸟叫虫鸣也没有一声。 乡间的小路并不宽敞,对于并排走还是有些勉强,几人几乎是走成一排的,从头到尾分别是琳、西瑞尔、你、柏莎、兰斯。 [“琳”视角载入] “你们对休比斯的了解是什么程度?”静默走了一阵,琳突然开口问道。 出乎意料的是,一直充当队伍里的交际担当的卡诺丝罕见地没有开口回答,近乎尴尬的气氛弥漫开来,兰斯无可奈何悠悠开口回答:“我们都是第一次来,只是大概知道这里盛产悦铃花。” “对了,你们应该不怕鬼吧?”琳又继续开口询问。 “鬼只是精灵文化里杜撰出来的一种形象,我并不害怕这种虚假的概念。”兰斯礼貌地回答过后,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琳也没有在意,有人回答她就安心了:“其实我还挺害怕的,因为总爱瞎想吧,自己吓自己。去尼尔家要经过村子的墓园,每次我路过的时候都是飞快跑过去的,有时候尼尔会陪我走过那段路,有人在的话,就不会害怕了。” “放心吧,我们有这么多人一起呢,就算有鬼,也是鬼怕我们。对吧,小公主?”柏莎乐观地开口,可以听出也是一个不怕虚构概念的人。 至于西瑞尔的沉默,其他人已经习以为常了。 “人多当然就不怕了,但是不是也有那种故事嘛,说一群人在夜里走着走着,突然队伍里就有个人不见了,这时候……” “草(一种植物)!”柏莎突然的爆脏话打断了琳讲鬼故事,瞬间让队伍停止了行进,“小公主,小公主不见了!我明明刚刚还牵着,突然手里就空了。小公主,你在吗?在的话应一声,别吓我啊!” 没有任何回应自雾里传来,很显然,卡诺丝失联了。 “小公主!小公主!”柏莎提高了声音,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雾气里传向远方,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和你刚刚讲的那个故事有关?” 柏莎迈步上前,一把拽住琳的衣领,前一秒在说队伍里有人消失的故事,下一秒人就不见了,柏莎只能理解为这不是什么巧合,卡诺丝的突然消失一定和琳脱不开关系。 “弗克斯,你冷静一点。”兰斯用他那瘦弱的胳膊很尽力在阻止柏莎了,但作用嘛,大概是老鼠拦大象,约等于没有作用,“殿下的消失,恐怕是在琳说故事之前。一直以来,殿下会主动包揽交谈,但从刚刚交谈开始,她就没有发声了。” 柏莎用上的力气逐渐收回,琳回到了安稳脚站地的局面,心还是狂跳不止,怕鬼的人遇到了鬼故事一样的展开,琳的腿没有打颤已经是极力自我鼓气的结果了。 “而且,还有一点很奇怪,我在队伍的末尾,虽然雾气很大,但是也是能勉强看清走在队伍最前面的琳的轮廓的,但是在刚刚弗克斯开口点出殿下不见了之前,我完全没有殿下不见了这个意识。”兰斯补充道,并看向一直在沉默的西瑞尔的身影,“西瑞尔,你有发现什么吗?” “我在,什么都没有发现。”从沙哑的声音里明显可以听出一种类似于挫败的情绪。 “对不起,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要继续去尼尔家里吗?我觉得有可能是那些黑魔法师们做的,我知道他们住哪里,也可以带路,去找希那艾特小姐的线索。接下来要怎么走?” [视角结束] “我们都是第一次来……”你就感觉到施加在脚踝上的一股力道,想要回答琳的话戛然而止。 那力量不大,更像是有横穿过小路的藤蔓绊了你一下,你只是踉跄了一下,加上还有柏莎牵住你,很快就稳住了身形,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地面,胸口的雪花胸针在那一瞬间散发出紫色的光芒,在光芒里,你看到了周围几人的身影逐渐被雾气覆盖到看不见。 很快,你的眼前被黑暗笼罩。 等眼前的黑暗散去后,眼前的场景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河岸,甚至你的位置都没有移动,但周围的其他人已然消失,雪花胸针的紫光散去,只留下一层薄薄的荧光,在雾气之下,甚至不会被察觉。 手摸上腰侧,藏在斗篷下的武器法典还在,你将之换到了手里抱着。 一阵风吹过,寂静的夜里终于有了声响,树叶沙沙地响着,让你无端联想起卡尔曾经送给你的那个沙锤,摇一摇,就会出现像是细雨落下的声音。 下一步该怎么办? 其他人又去了哪里? 越是思索,所面临的疑问就越多。 风只是一阵,风过后,休比斯再次恢复了宁静,一轮圆月从乌云后露了出来,银色的月光洒落,视野明亮、宽阔了许多。 一声咳嗽突兀地从身后传来,你转过身,一个人影自小路那头出现,手里提着不甚明亮的灯盏。 “是谁?”男声听上去有些虚浮,没有气力的样子,话才说出口,又咳嗽起来。 “莫林?”你警惕地站在原地,男声有些耳熟,加上那种虚浮无力的说话方式,你一下子就将声音和人对应上了。 “啊,是昨天那位公主姐姐。姐姐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莫林的声音里带着惊喜,提着灯盏往你所在的方向加快了步伐,“也对,琳姐姐或者村里其他人应该和姐姐说过我的,毕竟村里的孩子中就我这么病恹恹的。” “嗯,大概就是这样,猜对了。”你脸上是礼貌而温柔的笑,手却扣紧了法典,一旦对方有什么不妙的举动,风雪夹杂着冰棱就会甩到莫林身上。 待莫林走近了,你这才完全看清楚了他。 在灯盏暖色的火光下,莫林的脸色白得吓人,帽子、围巾、大衣一样不少,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又因为骨架偏小,衣服有了明显的蓬松质感。 突然从路上消失,又突然遇见莫林,直觉告诉你这一定不是什么巧合:“说起来,莫林你怎么在这里?这么大的雾,根本看不清周围,很容易出事的,我刚刚就和朋友走散了。” 你选择了先发制人,只要问题问得够快,别人就没有掌握主动权的机会。 “多谢关心。”莫林似乎是误解了你那些想要糊弄过去外出原因的话,表现出了受宠若惊,脸上涌现的红色十分明显,“那个,姐姐在路上有遇到其他人吗?” “没有遇见过,莫林是要找谁吗?”因为和其他人都是一路的,自然不算遇见,而除了你们一行,你是的的确确没有遇到过其他人,回答得自然是理直气壮,“这种大雾天气,遇见了其他人可能也会察觉不到。” 莫林叹了口气:“是这样的,我在找父亲和蓝先生。蓝先生是负责我的药剂师先生,但是他们突然不见了。” “不见了?为什么这么说?”你已经把那些套着药剂师壳子的黑魔法师们放到了休比斯灭村惨案凶手的位置,突然就不见了,这种说法不得不让你在意。 “因为一般这个时间,蓝先生和其他药剂师先生们应该是在检查我的情况。而且我的治疗也快到最后阶段了,蓝先生他们很重视,不会突然扔下我不管的。” “其实今天蓝先生和药剂师先生们是准时到了我家的,父亲在招待他们。可是我只是上楼放了一本书,下楼的时候屋子便没有人了。” “我怎么也找不到人,心里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便提着灯出来了,然后才发现起了好大的雾气。” “姐姐,我有些担心,这些雾气太奇怪了。”说着,莫林明显表露出担忧来,但似乎又有些无措与迷茫,还隐约夹杂着其他你归类不出所属的负面情绪。 “也许只是突然发生什么事了吧,很快就会返回,反倒是莫林就这么跑出来,会让家人担心的。”你宽慰道,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是、是这样,对啊。”莫林像是突然醒悟一般,迎上薇拉的笑容,脸涨得通红,“我应该想到的,但是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出来找人,完全没有经过思考,真是……太丢脸了。” “关心则乱,没什么好丢脸的。”对于这种一面之缘的人,你的态度很是宽容,或者应该说是虚假,“这雾气太大了,原本该送你回去的,但我完全不认识路,莫林一个人可以吗?” 莫林思索了一会儿,将手里的灯盏递到了你面前:“我打算去找尼尔哥哥,他很聪明,一定知道雾气是怎么回事。姐姐,这个给你,我从小就在休比斯长大,对这里很熟的。” “谢谢。”你试探着接过灯盏,眼前莫林那如孩子般纯粹的笑容让你有些恍惚。 但紧接着联想起尼尔说过的那些事情,你不由得不寒而栗起来。 [a.独自返回旅馆等待众人返回。] →[b.让莫林和自己一起行动。] “等等,莫林。”你叫住准备擦肩而过的莫林,“我跟你一起吧,你好歹叫我一声姐姐,你把灯给了我,我怎么能心安理得。” “可是……”莫林有些动摇。 “好啦,走吧。”你打断了莫林的话,脸上维持着笑,走到了莫林身后,拍了拍他的肩,灯光照得他的影子斜长,铺在前路上。 按照时间来说,休比斯村内的黑魔法师应该是零的成员。 零是一个在净化时期建立起的黑魔法结社,在他们的罪行被发现之前,一直被当作是一个单纯的黑魔法师们的交流机构,就和魔法研究学会、药剂师友好互助同盟会等一样,是一个群体的学术抱团。 其实说是学术抱团也没有错,但是零抱团所交流的都是些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数据,捕捉各族的人,解剖、能力抽取、缝合、驯化,视人命为草芥,异想天开地想要制造出能够媲美神的物种。 清零战争就是零的阴谋被披露后,各族联合起来剿灭零的一场争斗,于十七年前开始,因为各族多多少少被零渗透,导致这场战争持续了七年,虽然零被剿灭,但是各族也元气大伤。 如果药剂师是黑魔法师这个等式成立,那么作为治病对象的莫林,百分之百会是零的实验体,那些让他站起来的奇迹,本质是残酷的牺牲堆叠起来。 甚至,莫林可能的失控会是导致休比斯惨案的直接原因,直觉告诉你,你不会受到莫林的攻击,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意识到自己是被你照顾了之后,莫林低头拽了拽自己的围巾,微低着头:“那……麻烦姐姐了。” 就那样保持着一前一后的步调,两人间的距离也永远都是那么一两步,莫林在前面一些的位置,你提着灯在身后跟着。 “姐姐是从哪里来的?” “是一座很大很繁华的城市,平时都还好,庆典的时候就会非常吵闹了。” “是王都那样的大城市吗?真好,我一直很想看看那样的地方,但是身体不好,之前很大一部分时间都是躺在床上。现在身体好很多了,等完全治好之后,就能真正亲自去各种地方了。” “莫林是喜欢旅行吗?” “是的,我的梦想就是走遍整个大陆,去亲眼看看旧书籍里描述的那些风景。姐姐呢,姐姐的愿望是什么?” “我?非要说的话,就是找个安静的地方画画吧。” “姐姐有去过艾多莉之湖吗?” “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书上说,艾多莉之湖就像是精灵的眼睛一样,纯澈空灵。等我病好之后,我第一个就会去那里,姐姐要不要一起去,我觉得那里应该也很符合姐姐的要求。” “如果我恰好有空的话……”如果我恰好有空,一些委婉的拒绝邀请的说法。 你和莫林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过了桥,是村里的墓地,墓地过去,就是尼尔哥哥的家。”莫林停下脚步,手向后伸,抓住了你袖子的一角,“姐姐不害怕鬼吧?” 在浓雾里,只有靠近了,你才看到了桥这边的轮廓,潺潺的水声近在咫尺。 “嗯,走吧,虽然有些害怕墓地,但必须过去,是吧?”你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掩盖着自己打量的行为。 说起来,虽然从各个方面都证明了,人死了之后,灵魂会马上消散,根本不会因为怨恨成为鬼怪,但是这些来自很久之前精灵族故事里捏造的生物在各种恐怖小说里频频登场,比明明真实存在的影族还要来得有名气。 卢修斯曾经吐槽过,或许因为鬼怪的设定可以各种二改,可以配合各种剧情发展吧。 比如一旦有什么剧情逻辑问题,就可以用二设鬼怪糊弄过去什么的,所以大受那些作家的欢迎,让鬼故事十分流行。 “鬼怪只是拿来吓唬人的,姐姐不用怕。而且,我会保护好姐姐的。”莫林的话与其说是安慰,更像是自己在对自己打气。 “嗯。” 走过桥,从树林的间隙里便隐约可见树立的墓碑了,在浓雾这种,直立的树干也好,墓碑也好,都像是吊立的鬼影。 还没有走近,乒乒乓乓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只是那声音有些沉闷,像是打斗双方的武器都裹了一层什么一样。 第82章 吞噬 在这种地方发生了战斗,怎么想都和西瑞尔一行脱不了联系吧。 想到此,你加快了步伐,原本是莫林牵着你的衣袖在前,变成了你带着莫林跑,也不管路是怎么拐的,你穿过林木间的空隙,向着声音的方向而去。 到达墓地范围的那一刻,眼前的场景是十分清晰的,没有雾气遮挡的那种朦胧。 你快速环视了一圈,发现只有墓园这一片区域是没有雾气的,其他地区还是被浓厚的雾气遮得严严实实。 并不平整的土地,墓碑也是无序排列着,墓地是些常见的石材,都上面爬满了青苔,不少甚至出现了风化的迹象。 而这场突如其来的打斗更是让情况雪上加霜。 那是一种你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生物,就像是从那块极富养分的沼泽地里爬出来的史莱姆一样,身体由粘腻的淤泥质的黑色物体组成,身体没有固定的形态,从形态中你可以确认,这是一只影族。 托这只影族的福,地面甚至不少墓碑上都挂上了可疑的石油质液体,当然和它战斗的西瑞尔一行也不能幸免。 因为影族独特而强大的物抗和魔抗,与之对抗的柏莎等人身上或多或少挂了彩,但影族看上去毫发无损。 兼具着拉怪责任的柏莎则要惨烈得多,就像是在黑水里洗了一遍澡,衣服湿漉漉地、紧贴着肢体,用作攻击手段的爪子,已经是一坨黑色不明物质的样子了。 血脆的兰斯腿上和腰部糊了很大一块黑色的印记,粘液还在往下滴着,操控着黏糊糊的藤蔓拼命地辅助着柏莎的进攻。 至于西瑞尔,已经躺下了,就在远离战斗中心的一块空地上,周身整洁,笔直躺在地上就一动不动了。 而在西瑞尔的旁边,尼尔靠在墓碑上,低头看向怀中,他的怀里,红发的少女静默无息。 来不及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打开法典,指尖夹住书页,用精神力引导,轻轻一扯,书页便整张脱落下来,随即又马上分解为众多的碎片,被引导着向影族的方向飞去。 “柏莎,闪开。”你高声提醒道。 优秀的战斗素养让柏莎迅速从和影族的缠斗中抽身而出,而动作迟缓且没有脑子的影族都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反应,碎纸片迅速将它围了起来,与此同时,以影族为圆心的地面开始结冰。 影族本身的水分很适合冰系魔法,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只冰冻影族产生了。 “发生了什么?西瑞尔怎么了?”见影族被控制住,你松了口气,扭头看了一眼莫林,然后朝着西瑞尔走了过去。 “艾比伦斯是突然昏过去的,应该是因为没有承受住影族的精神污染。”兰斯终于有了空闲,自己灌下了恢复魔力的药剂,暂且获得了一些喘息的时间。 脱离了战斗,柏莎大大舒了一口气,整个人想要靠在你身上,身体才倾斜了一点,看着你整洁的衣服,又止住了动作,只好站着,有些苦恼:“吓死我了,小公主,你突然就不见了,还好没有受伤。接下来要怎么办?” 你摇了摇头,接下来怎么办,你毫无头绪:“去找那些药剂师吧,也没有其他出路了。我带了一些舒缓精神的药剂,卡文迪许你给西瑞尔喂下吧。琳应该也是一样的去看吧,尼尔你……” “琳死了,你满意了吗?”尼尔突然抬起头,瞪大了满是血丝的眼,看向你的方向。 你拿出两瓶药水,都还没有递出去,就对上了尼尔的眼神,那是一种混杂着恨的复杂情绪,你只觉得莫名其妙,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姐姐,裂开了,那里。”莫林突然动手拉扯了一下你的衣袖。 你不动声色地缩了一下手,然后才向着莫林指着的地方看去,包裹住影族的冰茧上,从应该是算作手的地方裂开了一条缝,并且还在不断缓慢延伸着,黑色的泥水从裂口渗出,让裂开看起来格外明显。 莫林这一拉,你突然反应了过来,尼尔看的并不是你,而是你身后的莫林。 明明是他主动想要来寻找尼尔的,但是在见到尼尔之后,一直静默呆在你的身后,完全不见有一丝一毫对尼尔和琳的情况的关心。 除此之外,莫林身上本身就有一种很大的违和感,这一路来,莫林的表现都像是一个乖巧的孩子,完全没有昨天你所见的诡异感,但是他又有着昨天的记忆,不存在有两个莫林的可能。 你上前将药剂递给了兰斯,又一发冰魔法上去,修补产生的缝隙,接着这个动作,你有意拉开了和莫林的距离。 “别过来!”尼尔厉声呵斥着,你转过头,发现莫林正在向尼尔靠近。 尼尔声音里的恐惧十分明显,在场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尼尔和莫林之间。 “尼尔哥哥?”莫林歪了歪头,露出了笑容,指着他的怀里,话语是孩子气的疑惑不解,“诶,你看,琳姐姐怎么了?” 尼尔怀中,琳的尸体化作了一团黑色的黏稠液体,接收到了众人的目光,居然蠕动了起来,赫然就是一只或者说是一部分的影族。 “尼尔,快离开。”冰元素在你的四周凝结,但要只是冻住“琳”而不影响到尼尔,又要迅速施法,你暂时还做不到,只能寄希望于尼尔自己反应的速度。 影族黏稠的液体与人类的皮肤相接触,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音,尼尔咬牙忍下痛楚,将“琳”从自己身上撕下来,看了一眼莫林的方向,惊恐地连滚带爬跑向了你们身后。 “你们闭嘴,好吵!”莫林就站在那里没有了其他动作,身躯却是在逐渐溶解成黑色的黏稠物体,白净的脸上,血肉一块块落下,带着黑色的血丝一样的东西,失去了血肉掩盖的脸,是一块黑不拉几、黏黏糊糊、还在蠕动的一团泥质物质。 看一眼就能明白,此时的莫林是具有危险的,你有那么一瞬间有些后悔自己的决策,应该把这种炸弹带远的一点。 来不及多想什么,又一次刷刷撕下两张纸,碎纸屑将“琳”和正在融化的莫林封冻起来,明明已经是一团物质了,你还是能分辨出莫林有有一个扭头看向你的动作,似乎在提醒你小心。 小心? 小心什么? 下一秒你就明白了需要小心什么,小心转移到你身后的尼尔,可惜明白过来的时候,黑色的泥质已经将你束缚住了。 在被吞咽进影族的身体里之前,你发现封住“琳”的冰层空了,冰层本身没有任何损坏,但里面的黑色影族消失了,而地面上树枝落在地面上的影子大了一圈,并且还在移动。 那一瞬间,你明白了过来,冰层只能封住影族的移动,但是不能完全限制住它们通过影子来进行转移。 你奋力从泥沼里扯出双手,捂住口鼻,阻止泥沼的灌入。 衣襟上的雪花胸针发出刺眼的光芒,黑色的泥沼退散开,给你留出了空间。 你应该是在影族体内的,这一点你可以确定,但你移动一点,因为畏惧胸针的光芒,泥沼一样的物质就会退一点,可是你向前或走或跑好一段距离,你始终还被困在黑色泥质组成的世界里,无法脱身,甚至连沟通冰元素都十分困难,根本用不出魔法。 影族的身体里怎么可能这么大?你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掉进了某个独立的空间里,接收不到任何来自外界的声音。 该怎么办?没有人可以救你,你也无法救你自己了,你一边抵抗着自暴自弃的想法,大脑飞速转动着,将记忆重新梳理一遍,寻找破局的方法。 没有,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信息,你从腰间的口袋里摸出了你从真尼尔那里顺走的叶子,以一种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 拿出叶子的时候,你才发现,叶子也在散发出微光,只是因为胸针的光太耀眼,你完全没有注意到腰间的叶子也在发光。 就在你试图对比叶子和胸针的光芒的时候,胸针的强光闪了一下,居然开始脱离胸针这个载体,叶子上的微光也是如此,随着光的剥离,叶子上的绿色斑点缩小了不少,颜色也淡了一些。 两团光在脱离各自的载体之后,界限分明地贴在了一起,绕你飞了一圈,又摇摇欲坠地向一个方向飞过去。 在影族的体内,你已经失去了对东南西北的感知了,见光团飞走了一点就停下,甚至主动往回退,似乎是在引导你的样子,你没有迟疑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是从影族的那个部位踩过去,走了也不知道多久,第三团光出现了,两团光带你找到了它。 第三团光还在依附载体的阶段,它的载体是一颗红色的晶石,第三团光也因此散发着红光,漂浮在和你差不多高的半空中,虽然准确来说,影族身体里并没有半空这个概念。 总之,红色晶石悬浮着,在见到它的第一眼,你就明白必须要毁掉它,眼前这颗晶石,正是影族的核心,只有毁了核心,影族才会永久地死亡。 你向晶石伸出手,就在指尖正要触碰到的前一刻,视线却被黑暗笼罩了。 第83章 休比斯真相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哪里有什么核心,甚至第一眼你都恍惚以为自己已经脱离了影族的体内。 虽然只是远远看过一眼,但你认出了,你现在站立的地方是休比斯村中心的广场,此时,这里拉了不少的彩带,长桌上摆了食物,村民们举酒相互庆贺。 你端起了一杯酒,仰头饮下,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喝下,村民们的眼中,你是不存在的,即使抢走了他们手里的事物,推翻长桌,程序卡顿一下,一切恢复原样,跳过了这个bug又继续运行。 在喜气洋洋的村民中,你一眼就看到了脸色纯白的少年,莫林脸上是得偿所愿的满足笑容,贪婪地享受着盛宴,以脚步缓慢地丈量着场地的面积。 “琳姐姐,你怎么看上去不开心啊?” “没有不开心,只是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尼尔了,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琳摇摇头,从一旁的桌子上取下一杯汁液,“小孩子就喝果汁吧,别听那些糟糕大人的话,去碰酒精。” 你夺走琳递给莫林的果汁,转手就将果汁倒掉,莫林和琳都诧异地看向了杯子,疑惑为什么杯子会跑了,而卡顿一下过后,莫林正常地端着果汁告别了琳。 就在你以为欢乐的庆典将会持续下去的时候,异变突生,晴朗的天空被蒙上了一层红纱,透过红纱,光线也被染红,就像是透过红色玻璃糖纸看到的世界,是红色调、诡异而血腥味十足的。 自人群中发出一声尖叫,在堆积的货物中,某位幸运的村民开箱出了一颗头,金色的短发粘着血块,结成一络一络的,翠绿色的猫眼瞪大,死前似乎是看到了恐怖的事物。 琳爆发出呜咽声,这颗头正是属于刚刚她还在惦念着的人。 尼尔死了? 你从人群里挤出一条路到了前排,你大概猜到了这一切都是莫林对自己记忆的一种复现,这一场盛典就是休比斯村灭亡的重要节点。 可是尼尔的头的出现,让你产生了疑惑,如果尼尔早在节点之前就已经死亡,那么你和柏莎所见的那位有着尼尔·司诺克斯之名的老人又是怎么回事呢? 红发,翠绿猫眼,你想起了老人儿子的长相,搜寻一圈后,居然真的在人群的边缘找到了这么一个年轻人,年轻人是药剂师的打扮,看上去和尼尔差不多年纪。 原本以为老人儿子的红发遗传自他的母亲,现在看来,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冒领了其他人的身份。 随着尼尔头颅的出现,混乱还在继续,村民们之间的龌龊被撕开,首当其冲的就是旅店老板,一直反对尼尔和琳接触,自然成为了嫌疑人一号。 之前因为老板死亡而想要讹你们一笔钱的那个大胡子是第二个被咬出来的人,他曾经见尼尔的母亲漂亮,求爱不成就做了一些让人作呕的事情,刺激得尼尔母亲犯病,而这一切的证据偏偏被老板掌握了。 两人扭打到了一起,大胡子否认尼尔母亲的死是自己的原因,将锅又甩到了村长头上,若不是他吝啬悦铃花,尼尔母亲救治及时就不会死亡,而那个时候,莫林是不需要那么多的悦铃花的。 大胡子的言谈间,将村里那些“狼心狗肺”、不愿意让他占便宜的村民辱骂了个遍,又指责莫林一个将死之人,浪费了那么多好东西,也活不了多久,还不如把东西给他,他有钱娶媳妇了,还会去舔一个有病的寡妇。 大胡子的无耻言论一下子把所有人都激怒了,在他和老板扭打在一起的混乱时刻,不少人都趁机报复了回去,又是踢又是扔东西砸的。 你远离了斗殴中心,站远了一些,虽然看上去这一切就像是尼尔的头颅做了导火索,让原本就矛盾重重的村庄彻底炸了。 可是你很清楚,这个村庄覆灭的最终原因是影族,而能召唤出影族的,就只有…… 目光追随着远离人群站立的几位药剂师大半的人,他们脸上带着笑,举杯后还要嫌弃几分村酒的劣质,仿佛是把村民的撕打当做了不值一提的下酒菜。 脸色苍白的孩子挤出了人群,带着无措,踉踉跄跄跑到了那些带给他希望和未来的人面前。 “蓝先生,大家、大家吵起来,该怎么办?”莫林红着眼眶,抓住了笑得最开心的那位黑魔法师救助,“我、我不想让大家这样,蓝先生可以让他们不要吵了吗?还有,还有,我没有害死尼尔哥哥的母亲吧?是这样的吧?蓝先生。” “怎么会……没有呢,那个女人又没有你有价值,为什么要浪费材料。”被叫做蓝先生的黑魔法师哈哈笑了起来,像是逗弄宠物一样拍了拍莫林的头。 听见蓝先生笑,其他黑魔法师也跟着笑了起来,有人甚至边笑边残忍地建议,将所有人都杀了,他们就会安静了。 泪水已经在眼眶打转了,莫林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平日里亲切的村民们,还有温柔的药剂师先生们,都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另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存在。 “蓝先生,你怎么了?蓝先生是喝醉了吗?我看书上说,喝醉了的人性格会变得完全不一样,一定是这样的吧?蓝先生只是喝醉了。”莫林又看向其他人,像是在求助又像是哀求。 多么可怜的一只小猫啊,因为被父亲一直保护了起来,完全没有想到外面世界的人是那么地丑陋。 听到莫林的话,黑魔法师们静默了一瞬,又纷纷暴出大笑。 “你们在欺负莫林吗?”琳不知道什么时候脱离了村民们的混乱,将在努力擦着眼泪的莫林拉到身后,以保护的姿态挡在他的面前,质问着这一群带着笑容的奇怪的药剂师们。 看琳对黑魔法们防范的态度,联合着琳和尼尔共同找你们求助的经历,不难看出琳对待魔法师们这种态度的原因,甚至如果琳是个足够阴谋论的聪明人,自然能将尼尔的死与这些黑魔法师们联系起来。 “这位小姐在说什么呢?我们怎么可能会欺负我们珍贵的病人。”你早先注意到的那位红发猫眼的黑魔法师笑着上前一步,回应了琳的质问。 其他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没有人插入其中,都在期待着两个人能演绎出什么样的戏码出来。 “你……”琳的目光突然在红发黑魔法师的身上定格了一下,回过神来,马上护着莫林,拉开和黑魔法师们的距离,“大家,不要打了,我知道杀害尼尔的凶手到底是谁了!” 琳的高声呵止,让混乱的扯头花打斗停了下来,黑魔法师们也收敛起了笑,包括莫林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向了琳,场面一时间有些诡异了起来。 村民们有一些人的奇怪反应引起了你的注意,那整齐地停下了动作,身体不动只有头转向的行为,让人浮想联翩。 村民中有人是失踪过的,这是尼尔告诉过你的信息。 “是谁?敢在我们村里杀人!”老板摆脱开大胡子的钳制,怒气冲冲追问着情况。 琳似乎从自己父亲的行为里获得了安全感,揽着莫林又后撤了一段距离,指着红发黑魔法师的腰间:“那是尼尔的家传信物,是不可能随随便便送给一个外人的,所以,人一定是他杀的,其他的药剂师们也一定是知情不报的。” 黑魔法师们有恃无恐地笑着,红发的那位还拿着叶子形状的石头夹子光明正大地把玩着,和你拿到的那块外形几乎一致,只是颜色上是绿色的,只有末端处泛着白。 琳预想中的村民们围攻药剂师们的情景并没有发生了,反而又各自打了起来。 你留意了一下打斗的情况,几乎都是刚刚扭动僵硬的人缠住了扭头正常的人,很明显,黑魔法师们控制住了一部分村民。 那么问题就来了,在控制住一部分村民的情况下,情况到底是怎么发展到需要用影族来灭村的。 很快,答案就向你揭晓了。 琳死死地护住怀中的莫林,村民们的拳脚纷纷落在琳并不宽阔的身躯上,老板发出悲痛的喊叫,只能生生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欺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蓝先生愉悦地吹了一声口哨,将手里的玻璃杯扔下,杯子落在地面碎成了大小不一的锋利碎块,在对琳动手动脚的村民们集体卡顿了一下,居然有序地捡起了碎块,以此当做了攻击的武器。 若只是挨拳头,还是有生还的可能的,但是玻璃碎片…… 琳的鲜血飞溅出去,一些洒在了莫林苍白的脸上,在白色的映衬下,红色更加可怖了。 鲜血顺着莫林的脸颊滑落,被希望填满的黑珍珠眼眸黯淡了下去,不需要那些黑魔法师们像故事里的反派们那样得意洋洋地说出自己的邪恶计划,仅仅凭借着眼前的一幕幕,已经足够莫林知道村子因为自己到底陷入了怎样的深渊了。 于是最大的意外发生了,这是远在黑魔法师们的意料之外的,作为最优秀的实验品的莫林——失控了! 黑色的泥质生物舒展开他的身躯,将所有的人吞噬入了自己的身躯里,化作他的养料的一部分,在恨意的驱使下,黑魔法师们的影族也成了壮大他的助力,最终,休比斯村,无人生还。 不,还是有一个人逃掉了。 你看着红发的那位黑魔法师绊倒了他的又一位同谋,抓住莫林消化同谋的时间,手忙脚乱地念出了一串什么,启动了尼尔家传信物的那枚叶子,叶子上的绿色飞速褪去,只余下了几个绿点,而白色的雾气拔地而起,将莫林和满地的残骸吞噬过后便散去。 你摸了摸口袋,从原本空空如也的口袋里摸出了两团光,光芒逐渐升空,冲破了那层红色的纱。 只是一个眨眼,眼前的一切消失,你再度出现在乌漆嘛黑的影族体内,手已经抓住了那枚红色的晶体。 来自胸针和叶子的两团光芒灌入了晶体中,咔嚓,都没有需要你用上力气,晶体碎裂。 你的腹部突然受到了一股力量的攻击,顺着那股力道,你从影族的身体里剥离,你在影族身体里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反而是因为这股力道意识逐渐模糊。 “我把小公主打出来了吗?是不是力气用的太大了?这影族怎么也不动了啊,兰斯?” “应该是殿下碎掉了影族的核心,杀死了影族。” 第84章 寄生与孵化 随着影族核心的碎灭,影族死亡,所有人从睡梦之中醒来,发现自己仍然站在破旧教堂的门口,保持着往外走的姿态,但身上所有的伤和痕迹都是真实存在的,休比斯村的经历又不完全是梦。 最终是柏莎背着陷入昏迷的你下的山,好在西瑞尔随着苏醒而醒来了,不然柏莎就要一扛二了,毕竟兰斯的力量和身形都不足以支撑你或者西瑞尔中的任意一个。 距离几人上山也只是半天时间,对于当地的人,你们几人默契地选择了隐瞒休比斯村的经历,只说是遇到了袭击欧姬娜一行的罪魁祸首,拼死勉强逃脱。 毕竟涉及到了影族,虽然战争结束已经有十年,不少人还是心有阴影。 欧姬娜一行的惨状引起了高度的关注,几乎是得到消息的同时,便有人来探查,但都是无功而返,除了确定了是影族,没有其他的线索。 而可能拥有线索的你们几位生还者,都是地位较高的人,又不能采用审讯的方式来获得更多的信息。 于是调查进度卡住了,最后被卢修斯接手,没有人知道是怎么结案的,反正事情是告一段落了。 你还是在调查阶段才发现,柏莎她竟然是兽人狐族的少族长。 柏莎的父亲毕维斯是现任百兽会的会长,柏莎本人是专攻法系的狐族里少有的战系选手,大多数时候都在修行,相关圈子里不常露面,听说是不打算接手狐族,只是目前挂着少族长的名头。 “怎么样,舅舅,我的身体没事了吧?” 从休比斯脱身后,你昏睡了好几天,但说来也奇怪,除了昏睡之外,你并没有受到其他的伤害,不像是柏莎,她的手已经被腐蚀掉了一层皮。 “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坐在你对面的卢修斯垂眸抿了口红茶,随后皱眉低声抱怨,“糖放多了。” 卢修斯有着银色的长发,暗紫色的眸子如同星空,幽深让人沉迷的同时,也让人看不透。 和你相比,他明明该是上一辈,脸上却不见任何岁月的痕迹,看上去如同同龄人,容貌没有沾染丝毫的烟火气息。 银发紫眸是艾比伦斯家族的特征,只是同样有着艾比伦斯血脉的薇拉和卡洛没有遗传到任何一个特征。 “表面上?” “小卡诺丝没有察觉吗?”卢修斯放下茶杯,思索了片刻,“小卡诺丝你被另外的力量寄生了。” “寄生?”这种词听上去就很不妙,你拼命回想着自己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对方。 卢修斯站起身,走到你的身侧,揉了揉你发丝:“不用担心,是小卡诺丝的话,反而会让那股力量成为养料,毕竟……” 卢修斯的话戛然而止,你扭头看向身边的人,他温和地笑着,眼眸却是在勾着你,鼓励你追问下去。 “毕竟?”你实在是对毕竟后面的内容很感兴趣,便顺着他的意问了下去。 卢修斯笑得更灿烂了,完全破坏了刚刚的温和的表象,就好像一只奸计得逞了的狐狸,冲你眨了眨眼睛:“秘密~” 果然,你移开了目光,对于这种情况,也有所预料,毕竟这种谜语人还死都不解开谜底的行为,卢修斯有不少前科。 “好啦,好啦,不气。”卢修斯熟练地开始顺毛,“等时机到了,我会告诉小卡诺丝的。现在嘛,针对小卡诺丝体内的力量,一是吸收它,不过这股力量很混乱,里面的情绪也是杂糅的,会对精神情况产生什么影响我也不能确定。” “第二个选择就是找到合适的载体,将它取出来,因为这股力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具有生命的特性的,取出来之后,它会按照自己的意志孵化,小卡诺丝得负责收养这只宠物才行。怎么样,选哪种呢?” →[a.吸收力量] [b.将力量取出] “第一种吧,负责宠物挺麻烦的,我没有这种耐心。”你对小猫、小狗这种,偶尔逗弄还好,要是真的养起来,你只会觉得麻烦,也从来不让卢修斯他们送你这种礼物的。 卢修斯手下的动作一僵,叹了口气:“其实我是建议小卡诺丝选第二种的。不过,既然是我给了选项,无论结果是什么样,我都会陪着你走到底的。” “诶,舅舅你怎么说得好像要生离死别一样?”你笑着回应,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嗯?什么嘛,我解释过了的,小卡诺丝要好好听啊,因为会对精神产生怎么样的影响是不可知的,真发生了什么,我没办法一下子就解决的。”卢修斯跟着露出了浅笑,弹了一下你的额头。 你乖乖任弹了,往被卢修斯评价糖放多了的红茶里又加了几块方糖,当做报复。 卢修斯无奈地搅动着茶匙,一口喝下甜腻了的红茶。 喝茶的悠闲时间过得很快,血色的夕阳斜照着门扉,打在卢修斯漂亮的银发上,调和出甜蜜的糖果色。 卢修斯斜靠在门扉上,目送着你登上马车。 “小卡诺丝,不后悔吗?”他突然开口问道。 你回头,卢修斯的表情隐藏在门框的阴影里,你看不真切,怔愣了一下,才明白是之前询问的关于那股寄生力量的处理选择。 “不后悔。”你提高声音,向卢修斯再次道别挥手。 “我后悔了……”卢修斯坐在窗边,就着血色的夕阳喝着红茶,“太淡了。” 说着,卢修斯又往杯子里加了好几块方糖,专注地用茶匙搅拌融化,然后一口喝完甜腻了的茶水,脸上多了些苦笑。 远处的天际,是绚丽的火烧云景象,和那个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做出那个该死的选择的那天一样的景色,刺痛了卢修斯的眼。 卢修斯的指尖颤抖着触碰眼角,是干燥的,没有泪水。 从决定背弃信仰的那天开始,他的眼泪已经流干了,不需要软弱,抛弃一切换来强大,应该习惯了孤独的。 他应该习惯的…… 养小孩果然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啊,也难怪那个孩子那么害怕麻烦。 将茶水见底的杯子平稳放下,杯底积了一层糖粒,还没有融化,卢修斯没有处理,只是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到了晚饭时间了。 还冒着热气的粥,因为添加了各种稳定精神的材料,花花绿绿混杂在一起,显得十分倒胃口。 好在那孩子现在没有了复杂的喜好和辨别能力,不会嫌弃这样一碗功能性拉满,但美观和味道几乎是零的食物。 卢修斯不免苦中作乐一样想着,打开了最新修建的地下室的大门。 “晚上好,小卡诺丝,到晚饭时间了,今天头还是痛吗?” 地下室里什么陈设都没有,黑且空旷,唯一的光源只有卢修斯手持的那支烛台。 卢修斯也曾经想过让那孩子在地下室里也能过得舒心一点,往里面添了不少设施,床、书桌、书架、衣橱等等,到最后一样都没有剩下,都被失去了自制能力的那个孩子给腐蚀后吞吃了。 为了不让那孩子再吃下不应该是食物的东西,卢修斯再也没有往地下室放过其他东西。 地下室的墙体是为了防止那孩子腐蚀和逃走的特殊材料,每一块砖石里都被刻录上了平心静气的法阵,让那孩子保持平静,不被纷繁的思绪打扰。 听到声音,蜷缩在角落沉睡的那个孩子睁开了眼睛,一双蓝宝石一样熠熠闪烁的眼眸和她现在那黏糊糊的外形十分违和。 “小卡诺丝,把手伸出来,你的指甲太长了,会挠伤自己的。”卢修斯轻声哄着,将碗和烛台放在远离那孩子黑色淤泥质躯体的地方。 那孩子反应了好久,已经辨认不出人形的躯体里延伸出了一只黏糊糊的触手。 “小卡诺丝是笨蛋吗?”卢修斯无可奈何地笑了一声,接住了那孩子伸出的触手,黑色的液体触碰手套的那一刻,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卢修斯没有在意,另一只手的食指指尖冒出紫色的光,勾勒了繁复的法阵,触手慢慢恢复成了一只纤长的手,但也仅仅只有手腕以下的部分,指尖剪到了无名指,法阵溃散失效,手又恢复成了黏糊糊的块状。 那个孩子叫做卡诺丝,他希望她能成为风的孩子,希望她能在阳光下自由而肆意地活着,无忧无虑,但因为他的一次过失,她再也不能出现在阳光下。 “乖,小卡诺丝,我知道你很痛苦,但为了卡尔,暂且忍耐一下吧。人的生命是很短暂的,很快,你就能好好地睡一觉了。” [end.风之子与影之子] 配图:坐在窗边喝茶的卢修斯,阳光从窗外斜照进来,将卢修斯的影子拉得斜长,但诡异的是,打在地板上的卢修斯的影子,好似一位蜷缩着好像睡着了的少女。 [那孩子本该是风的孩子,她本该活在阳光与微风中,她不该被阴影所束缚] —————————— <游戏> →[b.将力量取出] “那还是取出来吧,虽然养宠物很麻烦,但宠物有问题可以解决掉宠物,自己出了问题就麻烦了。”你权衡了片刻,对于麻烦的判断,要考虑到最坏的情况。 “不错的选择,那么现在问题就只有一个了。”卢修斯停下了顺毛,往自己的杯子里添了茶水,冲淡方糖的甜味,“我手里没有合适作为载体的东西。” 载体? 你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块破局关键的叶子,从莫林回忆里窥见了那些残酷的记忆之后,你就把叶子留了下来,并不打算还给那个侥幸生还的黑魔法师。 “这个可以吗?”你简单交代了叶子的来历。 “啊,这个啊,十分合适呢,而且孵化出来的东西可能会很有意思哦。”卢修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笑得十分开心。 第85章 初生 叶子的存在好似让卢修斯找到了有趣的玩具,找了好多辅助孵化的材料堆在一起,从中挑选后又找去翻找,乐此不疲。 你最初还是兴致勃勃,之后无聊到睡了过去,一觉醒来一切就结束了。 卢修斯指着一团绿色的光茧,告诉你那就是结果。 孵化过程持续了很久,在你打算跟随卡尔动身前往秋风之渊的前夕,卢修斯发消息提醒你,光茧将要破茧了,你需要留下来,以免孵出来的东西失控。 虽然你不明白失控和你要在场有什么关系,卢修斯也没有打算对你细说,但你还是选择了相信他,留了下来。 光茧被放置在顶楼的素材室里,这一层除了卢修斯本人,只有你在光茧孵化最后阶段这段时间可以进入。 “好神奇,是怎么变得这么大的。”你抚摸上冰凉的光茧外壳,明明你最开始见到的只有拳头大小,现在和你差不多高了。 你感觉到了光茧内生命颤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你的触碰。 “没办法,守墓人之心作为培养基的效果太好了,又为了避免后续营养不良,不得不扔了好多东西进去,最后变成这样了。” 卢修斯捕捉到了你触碰光茧时那一刻的颤动,笑了一声调侃起来:“平时这家伙可是一动不动了,你一碰就给出反应了。” “虽然核心的确是从小卡诺丝身上取出的,但后续的培养明明是我一手负责。比起照顾自己长大的养母,还是更喜欢不负责任但是有血脉关系的亲生母亲吗?” “舅舅。”你被卢修斯的这番言论逗笑。 “可真是小白眼狼啊,小卡诺丝,我们还是把这家伙扔掉吧。”说着,卢修斯还真的挽起了袖子。 你没有理会,而是看向了光茧,他的这番话只是说说而已,光茧会不会因为这番话而有反应明显更有意思。 然而,你的期待落空了,光茧没有任何反应。 “还以为是意识苏醒了,原本只是本能反应。”卢修斯跟着表达了遗憾,把挽起的衣袖又放下。 “它具体什么时候能孵化?” “就这两天,具体我也不能确定。” 没有再具体一些的时间了,自然也就不需要一天二十四小时时刻盯着光茧的动向,你留宿了下来,卢修斯的这处房屋里,有专门给你留的一间客房。 半夜,你突然醒了,没有什么声音或者噩梦惊扰,就是刚好醒了而已,脑子还迷迷糊糊的,没有完全清醒。 不知道怎的,你突然想起了留在顶楼的光茧,心下生出想要去看一眼光茧情况的想法。 →[a.去看一眼] [b.不去,继续睡觉] 若是放在清醒的时候,你一定会思考清楚这种突然的想法是怎么回事,但谁让你现在还在睡得迷糊的阶段呢。 想去看一眼光茧的情况,这么想着,你已经行动了起来,连烛台也没有点燃携带,借着月光和记忆,走上了顶楼。 顶楼的素材室里,窗帘被拉得严实,光茧本身也只是外壳有着微弱的荧光,并不足以照亮整个房间。 需要月光。 在看到光茧的第一眼,你脑中突然出现了这样的想法。 拉开厚重的窗帘,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屋内,月光之中,冷白的尘埃大小的光点浮起,你伸出手抓住一点微光,掌中一抹冰凉。 下一秒,像是受到感召一般,所有的光点纷纷向光茧汇集,没入了光茧之中,光茧的荧光却是逐渐黯淡。 咔嚓——咔嚓—— 光茧表面出现了裂缝,破茧开始了。 “小卡诺丝?”卢修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伴随着他的呼唤,你从混沌的状态里终于清醒了过来。 “舅舅,我……”你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场面。 卢修斯点了点头,表示他明白了,虽然你也不知道他明白了什么,关于你为什么半夜跑到素材室的话题总之就这么结束了。 将目光重新放回光茧身上,月光照耀下的冷色微光还在源源不断产生,光茧越是吸收微光,表面的荧光越是黯淡,似乎连破茧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你有一种直觉,如果就此放任下去,光茧里的生命会死亡。 “小卡诺丝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卢修斯看出了你的想法,信任地将一切交到了你的手上。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你轻声回答着,也不在意卢修斯能不能听见,出于直觉,你向光茧伸出了手,只是指尖触碰到光茧,光茧外壳上的微光便被重新点亮,吸收周围冷色微光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咔嚓——咔嚓—— 光茧上的裂痕继续扩散,而在裂纹即将布满整个光茧的前一刻,随着明显的碎裂声,光茧碎成了大小不一的碎块,铺了一地。 “这、这……”由于光茧的大小,你还曾经设想过孵出来的可能是个大家伙,但眼前所见的,是远远超出了你的设想。 跪坐在光茧碎片和蛋清一样的粘液中间的,从体型来看,是一位精壮的青年,青年顶着黏糊糊的金发,身体上也是那种粘液,像是雨天被扔在路边的可怜小猫。 “小卡诺丝不要盯着奇怪的东西看啊!”卢修斯上来蒙住了你的眼睛。 “没有盯奇怪的东西啊。”你后知后觉,光茧里的青年什么也没有穿,只是光茧里孵化出来一个人对你的冲击更大,你忽略了这一点,“不、不对,光茧里孵出了一个人这种事,本身就很奇怪了吧!” “啊……这件事啊,小卡诺丝乖乖闭上眼睛,等我把你的小宠物套上,现在的场面太难堪了。”卢修斯的手向下抹,示意你闭上眼睛。 你听从地闭上了眼,只听前方撕拉一声,你猜测应该是窗帘倒了霉:“可是,舅舅,这已经不是小宠物的范畴了,这是一个人诶。” “可以睁开眼了。小卡诺丝,这家伙只是拥有人类的外形而已,我不建议你把它当做人来看。”卢修斯的话里不带笑意,并非是开玩笑才这么说的。 你睁开眼,果然是窗帘遭了殃,右边部分的窗帘被硬生生扯下,然后围在了青年的身上。 你无法认同卢修斯的说法,蹲下身靠近青年,隔着窗帘,你还是能明显观察到青年身躯的一起一伏,那是在呼吸,你真的无法将他作为宠物来称呼。 “它本身就不是人。”卢修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对上你否定的视线,有些无奈,“小卡诺丝,你还记得寄生你的力量来自于哪里吗?是那枚影族的核心,这个家伙,就相当于是那只影族换了个壳子而已。” “可是舅舅,那只影族,本质上也只是一个被欺骗的孩子而已。”你还做不到对亲眼所见的悲剧熟视无睹,但考虑到影族代表的危险,“果然还是当场解决吧?” 卢修斯陷入了沉默,然后又是一声笑:“小卡诺丝想要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解决还是免了,关于影族的危险性问题,因为一连串我解释起来也很费劲的原因,原因我就不解释了,直接告诉小卡诺丝你结论好了。” “结论就是,这个家伙,会成为你最忠诚的刀,这是会刻在他骨子里的规则。也就是说,他会完全听从你下的任何命令,就算是砍我一刀这种,他也会拼命完成。” “不愧是舅舅你啊……”你捏住青年的下颌,他还未从沉睡中醒来,你仔细打量着对方的眉眼,事情过去还不算久,因此你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张和尼尔有八分像的脸,“危险性解决了,但要怎么样养一个人?我做不到。” 你牵起窗帘的一角,细细擦拭着青年脸上的透明粘液。 “的确呢,反正养子一个也是养,两个也可以养,就是那些老家伙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卢修斯走到了你的身后,目光在青年的脸上停了下来,“嗯?等等,这张脸,我有个更好的冤大头寄养对象推荐。” “嗯?” “等之后小卡诺丝就知道了。” “好吧。”反正只不过是知道得早晚的区别,你没有特别在意,“说起来,他为什么还没有醒啊?” “小卡诺丝输入魔力试试?” 以捧着青年脸颊的手为支点,你将冰属性的魔力输入青年的体内,不过几秒后,青年薄荷色的眼眸睁开了,带着空洞的茫然。 不知为何,你突然在青年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国王是个很贤明的君主,他有前见地发现了零的危险,清零战争就是由他的牵的头,然后才是各族的苦主陆续加入。 出于报复,也出于扰乱战争的进展,零的某位黑魔法师通过某种特殊手段对国王施加了诅咒,而王后因为错估了诅咒的威力,也有事情紧急的缘故,她将诅咒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进而连累当时没人知道但是确实已经在肚子里的卡尔和你。 卢修斯和王后绞尽脑汁想要破除诅咒,甚至王后拿自身来做实验,可她还是在你们五岁的时候去世了。 接下来,卢修斯仍没有放弃,在彻底攻入零总部后,得到了一些资料,关于去除诅咒的研究才有了关键性进步。 而那个时候,相对卡尔要体弱的你先一步爆发了诅咒,卢修斯硬着头皮将还没有实验过的猜想用在你的身上,虽然中途一度呼吸微弱,好在最后你还是解除了诅咒并且活了下来,只是少了记忆和情感。 那个时候,失去了全部记忆和情感的你,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卢修斯,初见时那双紫色眼眸里的繁星点点至今让你难以忘记。 对上青年的眼眸,你不由得想到,那个时候,你看卢修斯也是这样的神情吗? 明明你是厌烦麻烦的,但此时却有一种和往常心态完全相反的心情涌上心头,你对青年有了一种你自己也说不清楚的责任感。 “姐姐?”青年眸子眨了眨,缓缓褪去了迷茫。 “是殿下。”卢修斯敲向青年的头,纠正道。 第86章 懵懂之梦 几天之后,你总算知道了卢修斯口中的冤大头是谁了。 司诺克斯子爵,一个以一己之力将几乎破败的家族拉回贵族圈的狠人,最近莫名将一位远房收为了养子。 林赛·司诺克斯,这是光茧孵化出的那位青年现在的名字。 就在你一心一意孵蛋的同时,卡尔去了龙族参加现任龙王的成人礼,然后不幸的是,遇上了零的残余发动袭击。 虽然事情听上去很离谱。 但就是发生了,在负责处理国家大事、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学者曾经是零的人的情况下,龙族王宫的防守就如同大筛子,到处都是漏洞。 那些人目标明确地从龙族王宫拿走了什么,龙族没有向外宣告,其他人也无从得知,卡尔受了伤,卢修斯也因此更加忙碌了。 “不是说要好好休息吗,怎么还在看这些?”从花园新剪下的百合,还带着清晨的露水,你将花瓶里焉了的花枝换下。 卡尔身着淡薄的白色衬衫,最上面的一颗扣子解开,露出锁骨和半截雪白的纱布,见你进门,才将手里捧着的书籍扣在腿上,对你露出了一贯的笑容。 “休息只是因为大幅度的动作会扯开伤口,看书又不影响,醒了又睡多无趣啊。” 你看了一眼书的封面,上面是画着可爱的大头娃娃,“睡前童话”几个字明明白白在封面上占据了大半篇幅,让人无法忽视。 注意到了你欲言又止的表情,卡尔没有一丝的尴尬或者其他类似的情绪,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将书举到你的面前:“卡诺丝想听我讲睡前故事吗?” “我已经过了那个年龄了,哥哥。”你上前将窗帘拉开,阳光透过窗户,将房间照亮,拉着窗帘看书,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这个习惯。 突然的阳光照入,卡尔不适地眯缝起了眼睛,好一阵才缓过来,重新露出和你一致色彩的蓝宝石一样的眼眸,对你露出错了但下次一定的笑:“啊,又忘了呢。” “老实说,你真的有记得的时候吗?”你又从床头拿起外套,隔着椅背披到卡尔的肩上,“病人就不要穿这么少了,清晨的气温还是很低的。” 卡尔熟练地将外套拢紧,拉开了他身边的椅子示意你坐下:“偶尔觉得生病还是挺不错的。” “为什么这么说?” “从成人礼之后,我就很少能和卡诺丝你有时间像这样交谈了。”卡尔依旧在笑着,但声音听上去有些落寞,将倒扣的茶杯翻转过来,才记起茶壶里的茶水是昨夜的,又遗憾翻转倒扣回去,“偶尔见一次互相打完招呼就又匆匆离开了。” 作为合格的妹妹,你自然是选择装作没有看见卡尔翻转再倒扣的动作,将重心放在谈话上:“没办法的嘛,哥哥要开始处理国事了啊,不仅仅是处理文件那么简单,还要时不时外出到各个城市查看具体情况。我就轻松多了,但是要上学就不能跟着哥哥一起出门。” “那么,卡诺丝今天有空吗?” “是要给哥哥你读睡前故事吗?”你眨眼调侃回去。 “好啊。”卡尔从容地将书扔给你,解下肩上的外套,盖在身前,居然真的配合地闭上了眼睛。 “诶,你认真的吗?”见卡尔闭眼不再说话,你只好将故事书随意地翻开一页,找到开头便对着干巴巴地念起来。 或许是因为林赛的事让你最近时不时会回想起七岁的时候,一片空白的自己重新观察和感知世界,小心翼翼地探出试探的触角,如同雨后天晴时的蜗牛。 那个时候,你接触最密切的人除了卢修斯,就是卡尔。 知道自己的妹妹生了一场大病还忘了自己的卡尔十分难过,但又表现出了小孩子特有的那种倔强,带你一起玩各种游戏玩,给你讲你之前的事情,一遍又一遍。 在失忆之前养成的习惯还保持着,卡尔每天晚上还会抱着厚厚的故事书来给你讲睡前故事,有时候明明自己都已经困得不行了,还要撑着在你睡着之后才离开。 “公主夜以继日地将荨麻编织成衣服,她那原本纤细无瑕的手指如今已经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看上去吓人极了。但公主并不后悔,只要她的哥哥们能够得救,就算是失去双手,她也心甘情愿……” …… “编织好的荨麻衣服披在了天鹅身上,他们纷纷恢复成了人身,除了最年幼的那位,因为火焰烧掉了一截衣袖,这位王子的一只手还是天鹅翅膀。国王此时也明白了是自己误会了公主,向公主道了歉,自此以后……” 你看着书上一句话总结了的幸福结局,有些不甘心,公主独自一人挺过的流言蜚语,甚至面临了生命危险,国王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想要抹去一切,也太不公平了。 →[a.按书上的写法继续念下去] [b.抛开书,自己重新组织一个结局] 你不喜欢故事的结局是现实,但是临时编一个故事结局也太麻烦了,而且本来就只是一个故事而已,改或者不改都不会有什么变化。 “自此以后,国王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王子们也回到了自己的国家。最小那位王子的天鹅翅膀虽然没有恢复成手臂,但在一场灾难中,他的善良征服了国民,他最终成了天鹅王国的新国王,其他王子们则开始了远行,偶尔会去国王的国家去见见公主。” 你照着书上的文字念了下去,隐约觉得结局和自己很久之前看过的故事有些出入,但具体又说不出出入点在哪个部分。 一个故事念完,卡尔的胸膛缓慢起伏着,双目轻轻合上,好似真的睡着了一般。 “哥哥,睡着了?”你轻声确认,一边缓缓将睡前故事合上。 “嗯,已经睡着了。”卡尔维持着平和的状态不变,突然开口,“现在是在说梦话,卡诺丝病了的时候,我有亲手做过慰问品吧,现在想吃卡诺丝做的慰问品,想吃到都在说梦话了。” 你笑了出来,笑过之后不免要面对现实:“我不会做饭。” 卡尔的梦话停止,静默了一会儿,你妥协了,毕竟他是病人。 “那我试试,先说,最后成果是怎么样的,我不能保证啊。” 你不会做饭,这并不是推辞,而是实际情况。 在正式开始做之前,你也听过不少的黑暗料理和厨房杀手的故事,但只是把那些当做夸大过后的调侃,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做着做着,最后出来一盘黑炭吧。 你挑选了一款最简单的磅蛋糕,在厨师的帮忙下,有序地添加着材料。 你有想过自己做出来的可能不好看,也可能是味道不好,但最后出来的一坨黑炭,不仅是你,厨师们也沉默了。 明明每一步都像模像样的,最后结果完全千差万别,几次之后,看着千奇百怪的成品,你和厨师们面面相觑。 “算了,你们也快要准备午饭了吧?我看看能不能用其他东西替代好了,辛苦陪我胡闹了。” 虽然离中午还早,但厨房的事情可不是靠近中午才要开始准备的。 你离开了厨房,思索着替代品,卡尔的慰问品也不完全是他亲手做的,有时候在街上看到有意思的东西,也会给你带回来。 想到这,你打算趁时间还早出门一趟,虽然不是亲手做的,但起码亲自跑了一趟,还是能被算作是有诚意吧。 “殿下要买什么?”你到达街上没有多久,林赛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牵住了你的衣袖。 “林赛?”你回忆了几秒,准确的喊出了他的名字,“出来逛逛,顺便买些点心之类的。” “殿下是忘了我了吗?离开卢修斯大人家后,我一直在等着殿下找我。”林赛低垂着眼眸,眼中已经开始氤氲泪水了,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在抱怨和追问着你是不是要抛弃他了。 虽然在卢修斯说将林赛当做宠物的时候,你因为代入了自己和卢修斯过往的视角,反驳了他。 但现在实际相处起来,林赛给你的感觉是一只湿漉漉的小狗,真的不太能正常当做平等的对象来对待。 “这是没办法的事吧,我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去子爵家找你啊。” 子爵家刚刚认的养子和公主关系密切,你已经可以想到背后到底会被怎样猜测和编排了,若只是流言还好,但要是有一些“幸运儿”真的顺藤摸瓜查到什么,就麻烦了。 事情才刚刚落定,要查痕迹十分简单,当然,这个简单是相对于事情过去一段时间后再来查找线索和痕迹的难度。 除了上述看上去很有理有据的说法,你完全没有想到要去看看林赛的情况,这件事才是最大的原因,但这种事还是不要当着当事人的面说比较好。 “殿下不会抛弃我的,对吧?”林赛似乎并不关心你的借口是什么,只是请求得到你的一个承诺,其他的好像一点也不重要了。 “当然不会。”你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林赛的头,金发手感柔软,像是小动物一样。 林赛配合地低下头,他原本就比你要矮半个头,低下头之后气势更加地惹人怜爱了。 这还是你第一次拍别人的头,一般情况下,只有卢修斯和卡尔拍你的份,新奇的体验加上不错的手感,让你心情愉悦。 你没有拒绝林赛的陪同,两人一起逛了半条街,但因为你的目标很明确,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和恋恋不舍的林赛告别了。 “哥哥,我回来了。” 你提着点心推开门,猝不及防和正在换衣服的卡尔四目相对,卡尔身上的什么也没有穿,手上拎着绷带的一端,正准备往身上缠绕。 若是换成其他人,你的第一反应一定是回避,但卡尔是你的双胞胎哥哥,更何况,比起他脱光了的上半身,你的注意力完全被他没有一丝疤痕的光滑身体吸引了,没有任何暧昧含义的那种吸引。 “你不是受伤了吗,还缠了绷带,哥哥?” 卡尔僵了一下,将手里的绷带扔开,不紧不慢地穿上衬衣,又当着你的面从容不迫地自上而下一颗颗将扣子扣上。 “我偶尔也想找些借口休息一下嘛,而且好久了,都只是和卡诺丝说一句就匆匆离开,虽然很高兴卡诺丝能体谅我很忙,但是偶尔撒撒娇来麻烦我一下也很好啊。” 见你还不说话,卡尔主动靠近你,接过你的手里的点心:“卡诺丝不来向我撒娇,那么只能我来向卡诺丝撒娇了,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变得冷淡,我和你是双子,在出生之前就是紧密的关系。” “这是谎言,才不是撒娇。听到你受伤的时候,我是真的担心了好久。” 你纠正着卡尔的说法,虽然你的确有被卡尔这番话说服,心里也原谅了他的这次谎言。 “嗯,以后不会了,想要卡诺丝来见我会直接说的,卡诺丝也要记得偶尔来麻烦我啊。现在是茶点时间,一起坐下吃点心吧,我泡好了红茶。” “已经快要到午饭时间了。” “但我想要任性一下,我希望卡诺丝可以陪我,下午就又要开始工作了,真是可怜啊,我。” [林赛视角载入] 目送着卡诺丝进入王宫,林赛重新走入阴影中,咬上了刚刚牵过卡诺丝衣袖的手,牙齿一瞬间变得锐利,生生咀嚼着手掌,指骨在利齿之下发出碎裂的声响,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臂往下滴落。 好在这处阴影里没有人往来,没有人注意到这诡异的一幕。 鲜血顺着手臂,一滴一滴落在地面,此时地面的阴影却好像有生命一样,主动吸收了血液,地面干干净净,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又咀嚼了好一阵,整个手掌都没有了,林赛却毫不在意,转身将空手肘伸向墙壁的阴影。 半个手肘没入了墙壁的阴影里,在抽出来时,手掌已然恢复,并且手中还多了好几块奇形怪状的应该是点心的东西。 如果卡诺丝或者当时在一旁帮忙的厨房看到,或许能够猜出这就是卡诺丝亲手做的那批失败品。 林赛一口将整块磅蛋糕塞进了嘴里,精细地咀嚼着,和刚刚咀嚼手掌如出一辙。 嘴里塞着点心,林赛的眉头却越皱越紧:“闭嘴,吵死了,再吵就不是一个手掌了。” [视角结束] 第87章 邀约 有着受伤的事,卡尔也没有多休息几天,很快又重新投入到工作里。 和卡尔认真谈了之后,你现在偶尔也会带着茶点去打扰他,即使很多时候只是你在一边喝茶而卡尔在工作。 你的生活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倒是过得平静如无风湖面,唯一引起波澜的,大概就是林赛对你太过殷勤,有了子爵养子想要讨好公主这样的谣言,但因为当事人双方都不在意,谣言慢慢也就平息了。 学院里已经期末,结束了各类检测的同时,庆典等各种活动也抓紧了在这最后的一点时间里举办。 在这热闹的氛围里,一个关于流星将要出现的消息被热议,不少人对这即将出现的自然盛景报以极大的兴趣。 然而,你并不在对此有兴趣的群体之中,甚至觉得是麻烦,有时会为了寻得一片寂静,主动躲到少有人经过的地方。 也正因为如此,没有了其他真正的有些好奇心的路人打掩护,你很快就发现了,有人在跟踪你,并且跟踪技术很熟练,若非对方的目光过于炙热,你能不能发现都是一个未知数。 没有从那目光中察觉到恶意,你没有动去找卢修斯帮忙或者卡尔抱怨的念头,尝试着自己去解决。 “出来吧,我想和你谈谈。”僻静的林荫路径上,你停下步伐站定,“你跟了我一段时间了,想要做什么?能谈的事情,我不想闹到非要动手的地步。当然动手或者不动手,对我来说都没有差别,选择在你。” 林间,除了风声没有应答,或许对方还在怀着侥幸的念头吧?你这么想着,从“5”开始倒数起来。 “5、4、3、2……” 你嘴上没有言明倒数归零会是什么后果,手已经摩挲着另一只手手腕上的手链了,那是卢修斯在你原本武器法典基础上改造融合成的款式。 没有人会防范一串看上去只有装饰作用的手链,但只有你和创造出它的卢修斯知道,这一条手链已经涵盖了十多种样式的武器模式。 “殿下……”低落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你回过头,奶油色卷发的女生扎着两束低马尾,低头看着自己内扣的脚尖,手指也是缠在一起,一副局促的模样。 你没有应声,而是向着那位女生走过去,走得近了,可以看见女生身躯绷得很紧,腿不自觉轻微颤抖,通红的耳廓似乎差一点就能冒烟了。 当你的脚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女生像是触发了什么应急反应,后撤了半步理智才回笼,又自欺欺人地把后撤的脚挪回来:“殿、殿下……” “嗯,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你有一种直觉,这人你是三天之前感觉到她在跟着你的,但真正的跟踪可能不止三天。 “我、我没有想要做什么,只是想看着殿下,真的,只是看着殿下就好了。”女生的头埋得更低了。 “为什么要看着我?而且……”你防备着这位奇怪的女生,食指托住她的下颌,向上施加力,抬起她的脸,“不是要看着我吗?为什么现在又要低头呢?是我很吓人吗?” 你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含泪的棕色眼眸,女生的脸就和她的耳廓一样红,目光对上你的脸就好像被烫了一下,又马上移开。 怎么就哭了?你有些不知所措,自己也没有做很过分的事情吧。 “殿下很好,不吓人的,殿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话说得太急,女生甚至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于是脸涨得更加红了。 “啊……谢谢。”你将手收回,但女生还是维持着僵硬的动作,“但你这么跟着我,已经给我造成困扰了,可以放弃这个行为吗?” “好,好的。对不起,殿下,我不知道……” “之后不要再这么做了哦。”你没有想到说服会这么轻松,但转念一想,口头上答应下来,并不意味着她不会再犯。 “请殿下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会好好说明一切的,明晚见……”女生胡乱地点着头,往你手里塞了纸质的方片,然后迅速跑了,你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是从衣服上可以辨认出是特殊系的人。 你摆弄着女生塞到你手里的邀请函,应该是对方亲手绘制的,并不像正常邀请函那样遵守格式,内容居然还是邀请你一起看流星雨。 类似的邀约你已经从不同的贵族子弟里收到了不少,书信的口头的都有,你没有想过会从女生的手里收到这个的,不免有些诧异。 “林赛,她也是特殊系的,你认识吗?”你扭头仰望着一旁茂密的树冠,枝叶颤动间,林赛已经跳下,出现在你的面前。 单枪匹马面对自己的跟踪狂,你还没有胆大莽撞到这种地步。 “应该是高年级的,不过特殊系人不多,殿下给我一点时间,我会为殿下查清楚的。”林赛小心地牵着你衣袖的衣角,轻轻拽了拽,露出惹人怜爱的笑容,“殿下不会答应她的吧?” “等你查出来的结果。”你将邀请函重新折叠好,递给林赛,“将这个和之前那些邀约的书信放在一起吧,扔了也不太好,等之后一起回复。” 自从发现林赛的影子可以储存死物,你偶尔也会把他当做临时的储物柜,放置一些不方便携带或者不方便被其他人看到携带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你见证了他的破茧,就像是破壳的小鸡会将第一眼看到的事物当做母亲那样,林赛对你是有占有欲的,因为尚且在可控的范围里,你也就纵容了。 见林赛乖巧地将邀请函塞进了影子,你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在第一个邀约你看流星雨的人面前,林赛是表露过他的占有欲的,但邀请收到了不少,林赛却没有提出过他的邀约。 说实话,林赛如果提出邀请,你十有八九会拒绝,不给他希望才能约束他,但拒绝和没有可不是一回事,林赛没有提出邀约本身已经构成了很奇怪的一件事了。 你对这之后的原因有些在意,但若是主动问出,之后的拒绝便又成了麻烦。 毕竟完全不给希望和给出希望后又让其绝望,后者更加折磨人,你暂时没有驯养林赛的想法,只是把对方当做下属而非宠物。 →[询问林赛关于流星雨的看法] [什么也不说]询问林赛关于流星雨的看法] “林赛应该也知道流星雨的事情吧,但看上去你好像不是很感兴趣。”调整措辞的口吻,装作只是随口问出的话语。 薄荷色的眼眸一下就亮了起来,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容多了些消沉的意味:“那天要被卢修斯大人拉去做事,好想陪在殿下身边啊……” “舅舅?他找你要做什么?”你完全没有从卢修斯那里听到过任何的消息,有些意外。 林赛摇了摇头:“只是被命令了当晚要去图书馆,不能缺席。” 闲谈之间,你虽没有想法,还是将信息记下了。 你抱着一沓邀约信件返回,正好遇上风尘仆仆返回的卡尔,手里同样是一沓纸张,粉色的桃心被大咧咧绘制在表层,光明正大彰显着心意。 你和卡尔互相对视了一眼,是同样地苦恼。 “哥哥明晚有空吗?一起去看流星雨吧?不然我就只有在这里面答应一个人了,那多可怜和麻烦啊。”想起和卡尔的约定,你半开玩笑半提出了邀请。 卡尔叹了口气,露出为难的笑容:“抱歉,卡诺丝,明天晚上我没有时间,这些也是准备全部回绝的,你要是觉得那些人的邀约麻烦,完全回绝就好,他们又不敢当面说什么。” “诶,哥哥好不容易才回来,又有政事要忙了吗?”既然是有事要忙,那就没有办法了,你随口问了一句就要离开,突然瞥见了卡尔神情里一闪而过的纠结。 “抱歉,不能陪卡诺丝去看流星雨了。” “没关系的,哥哥你忙吧。” 说谎,明明是有空的,当卡尔没有确切回答你的问题,只是说着抱歉的时候,你就明白那一眼所见并不是错觉。 你赌气展示着怀里的信函:“我随便挑一封信就好了,一个人还是太孤单了。” “卡诺丝。”卡尔难得一见地皱起了眉,“不要这么随意地答应其他人的邀约。” “可是我不想一个人啊,哥哥你又不陪我。哥哥你要忙什么,我跟着你一起吧?”你试探着卡尔的底线。 卡尔慌乱了一瞬,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依靠着对你的了解,摸清了你的想法:“好了,卡诺丝,我的确没有政事,但也是真的没办法脱身,下次,下次我一定留出和卡诺丝相处的时间,别任性了。” “不是任性,我是认真的,不过不是这里面的人,我有打算如果哥哥没有时间,就去找林赛,就是司诺克斯子爵的那位养子。”你突然觉得没有了意思,卡尔的表现也不像是只要你努努力就能问出来的,干脆选了借口顺坡下了。 卡尔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没有刻意遮掩,似乎是没有想到你和林赛的关系这样密切,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卡诺丝你高兴就好,但是无论如何,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不要委屈自己。” 你和卡尔各自退了一步,事情好像就这样解决了,但问题是,林赛明晚已经被卢修斯征调去不知道做什么了,为了将借口掩饰好,你该报备的都报备了,这就导致了情况的尴尬。 你现在穿着精巧的长裙,直筒裙外覆了一层百合纹样的纱,看上去华丽但又不繁复,妆容也被侍女们郑重收拾好了,发辫由一侧编至另一侧,再由蝶翅状的发夹固定,随着动作,蝶翅同幅振动着,好似活着一样。 “殿下要去哪里?” 问得好,你看着马夫,迟迟没有作答,去哪里呢? 脑中百转千回,最终选了学院,你唯一记得的某个邀约对象约定的地方,正好有些事情你也打算问个清楚。 第88章 告白 夜风吹拂,气温微凉,你将胸针的位置调整,收紧了当做斗篷的纱巾,穿行过热闹人群,行至特殊系的大楼。 特殊系位于校园的北面区域,除此之外,这块区域只有战系的训练场和成片的树林,与其他系相隔较远。 究其原因,特殊系因为能力特殊,而一般的训练方法进步缓慢,但摸索自己的训练方法,不稳定性很强,容易对周围造成各种影响。 加上特殊系的学生本就不多,你到达时,整栋楼未有一点灯火和声响,寂静极了,在进入大楼的台阶上,奶油发色的少女抱膝而坐,仰头望着天际,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赛的行动不得不说是很迅速了,在少女向你发出邀请的当天晚上,关于她的信息,就由林赛送到了你的手上。 爱丽丝·苏,父母是资本还算雄厚的一方富商,因为魔法属性为“空间”而特招入学,比西瑞尔要小一届,也就是说是三年级生,性格为人上内向且真诚,有在任务大厅兼职的经历,除此之外没有很特别的经历。 鞋跟在青石板上踩过,发出清晰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明显,惊醒了陷入沉思中的爱丽丝。 见你真的应约了,棕色的眼眸瞪得又大又圆,连身体有规律的起伏都暂停了一瞬。 “殿下!”爱丽丝一下站起身,轻纱在微风吹拂下摇曳不定,连同奶油色的长发,少女奔赴你而来,然而靠近后又不知道该如何才好,双手交握于胸前,与你隔了一步的距离。 “夜安,苏,我很好奇你想要和我说什么,所以前来赴约了。”你被对方的态度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挑挑拣拣后,选择了一个冷淡疏离的口吻开口。 “夜、夜安,殿下。”爱丽丝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提起裙摆屈膝。 “别紧张,礼数方面,只有我们两个人,不遵守也没有关系。” 在这场交谈里,你明显占据主导位,所以比起一般交谈要首先占据主动权的步骤,你现在更需要的是让爱丽丝冷静下来,才能知道更多信息,也能更好交谈下去。 “好、好的。”手肘部分向前伸展,爱丽丝做了一个类似于按下跳动的心脏的动作,急促地做着深呼吸。 看来作用不大,你将一切收入眼底,安静地等待着爱丽丝呼吸的平稳。 随着时间的推移,爱丽丝的深呼吸逐渐放缓,却又因为按捺不住,抬眼看了你一眼,前功尽弃。 “苏要在这里对我说什么吗?”爱丽丝的反应在你看来越发奇怪了,她到底想要说什么,要做这么久的心理建设,看到对方又要重新来过,你开了口。 “啊!不、不、不、不是这里,去楼顶,那里准备好了,可以看见流星雨,没有其他人。”爱丽丝终于有了勇气正视你的双眼,但马上又移开目光,脸一下子被烫红了大片。 “那么先上去好了,我之前并未来过特殊系的大楼,还要麻烦苏你领路了。” “嗯,殿下跟我来吧。”有了明确要做的事情,爱丽丝的话总算是连贯的了,“特殊系大家的能力都不太稳定,为了不牵连到其他人,设下的各种防范性的法阵很多,殿下跟紧我。” 爱丽丝打开通向天台的门,和周围齐平的楼顶,没有遮掩的天空里明亮而纯澈的星辰闪烁着,的确合适看一场流星雨。 “打开。”爱丽丝的一只手仍然按在心脏之上,另一手向空旷处伸出,配合着简短的指令,银色线条构成的圆型图案出现在掌心前。 你察觉到了魔力的调动,空旷处的空间闪动了一下,掉落出一捧洁白无垢的百合,几支鲜艳的红色玫瑰也在花束里,显得不伦不类。 一阵风吹拂而过,凭空落下了纷纷扬扬的粉色花瓣,微甜的花香弥漫,你接住了其中一片,是真实存在但也的确是凭空出现的,你猜测这应该也是“打开”后造成的效果。 爱丽丝在花束掉落地面之前接住了它,双手捧着花,手臂打得笔直递给你:“殿下,我喜欢你。” “你……”在看到红玫瑰的那一刻,你就有不太好的预感,加上之前一系列的表现,爱丽丝说出口的喜欢或许并不简单。 “我喜欢殿下,只是看到殿下,便会心跳失衡,我也不想这样的,不想给殿下带来麻烦,但是我的心脏我控制不住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到殿下,便想要将自己的一切都交出去。” “我不是故意跟踪殿下的,只是想着能够多看殿下一眼,只要看到殿下,接下来的一天就能够感到完全安心了。殿下,我想要跟在你的身边,想要看到你对我笑,想要和你一起经历春夏秋冬。殿下,请不要讨厌我。” [爱丽丝视角载入] 爱丽丝将自己的心意一口气吐露出来,把自己的心剖开明明白白摆在了卡诺丝面前,她一直低着头,像是在接受审判的罪人,等待着卡诺丝降下最后的判决。 其实在这番表白之前,爱丽丝也想了很多,她从来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可是她忘不了每次只是看卡诺丝一眼就会带来的那种心跳失衡。 她最近总会想起某个温暖的午后母亲和友人们的聊天,嗜酒的人之所以难以戒掉酒,是因为醉酒感能够带给他们在日常生活中所体会不到的某种感觉,一旦体验过后,没有得到满足的心会无数次再次渴求。 爱丽丝觉得自己也是这样的,她沉溺在卡诺丝带给她的那种感觉里,那会给她一种绝对的安心感,就好像游荡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归属一般。 从任务大厅里的惊鸿一瞥,她便不再完全属于她自己了。 “你是……想要和我做朋友吗?”卡诺丝没有接过她手里的花,只是这样问道。 爱丽丝抬起头,看到了卡诺丝脸上的苦恼和疑惑,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终于变得了安静起来,但是爱意却没有收敛地肆意生长着,像是带刺的蔷薇,散发迷人香气的同时,利刺扎入她的血肉,只会让她自己遍体鳞伤。 “不,不是的,我想要成为的,是殿下的恋人。”爱丽丝听见自己这样说了,带着一种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自己身上出现的孤注一掷。 卡诺丝陷入了沉默,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有一点爱丽丝很明白,那绝对不是想要回应她的爱恋的表情。 “我、我知道的,殿下是雷迦那的公主,那么高高在上、完美无缺,像是月亮一样的公主殿下,是不会喜欢上一个同性的。殿下应该纯白无垢,不应该被我这样肮脏而卑劣的感情给玷污。” “还请殿下忘记今天这件事吧,我……是我贪婪无耻,将这件事……” 爱丽丝从来不是一个勇敢的人,表白的话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气,只是看了一眼卡诺丝为难的表情,她就无法再继续坚持下去,她害怕听到卡诺丝的否定,便先一步否定起来。 “爱丽丝·苏。”卡诺丝的声调带着郑重,“现在先听我说。” 剩下的话皆卡在了喉咙里,爱丽丝感觉自己像是即将被定罪的犯人。 “我并不讨厌同性之间的爱恋,在我看来,爱仅仅只是爱,和性别无关。我也并不认为同性之间的爱恋就是丑陋肮脏的,世间所有的爱恋都是平等的,一个灵魂爱恋着另一个灵魂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 “但是,苏,这世间的爱也分很多种,对亲人、对友人、对崇敬之人,都会产生爱,并非每一份爱的最终归属都是恋人。所以,请仔细想想吧,苏,你说出口的爱,到底是什么。” “我可以确定,在你交给我邀请函那天之前,我们从未交谈过,彼此连名字和喜好都没有交换过,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情况,你也不知道真实的我是怎样的人,这种情况下,你爱的究竟是我,还是你只存在于你想象中的我?” “我……” 我爱的始终是你啊!我从没有幻想过你应该是怎样,只是看着你便什么都无法想,便足以感到心安。 爱丽丝想要如此吐露自己的心绪,毫不迟疑且坚定,但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勇敢的人。 没有那种感情能让爱丽丝感到如此地奋不顾身,就像是扑火的飞蛾,为了卡诺丝,即使是粉身碎骨,她也心甘情愿,这种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出的绝对忠诚,爱丽丝再也找不到除了爱情外还有什么其他的解释。 卡诺丝表情里的是那么真切的关心,她好像散发着光,烫得爱丽丝说不出反驳的话。 “苏,我觉得你需要时间来理清自己的感情,如果你仍然坚持对我的感情是爱情,那么请恕我不能接受这份情感,不是因为你和我是同性,而是因为我认为我们彼此不够了解,还没有到合适成为恋人的程度。” “但如果你只是出于向往,我很乐意有你这样一位朋友或者追随者。”卡诺丝将花束里的玫瑰一一挑拣出,整齐放置于地面,接过了全是百合的花束。 铛铛铛—— 来自远处观星台的特别钟声回响在学院中,卡诺丝跟着抬起头看向天际:“流星雨开始了。” 爱丽丝跟着抬头看向天空,一束流光划过,又转瞬即逝,还来不及遗憾,一束,又一束,漫天的流光像是雨丝一样,牵着长长的尾巴,以漆黑的夜空做幕,上演着一幅转瞬即逝的盛景。 “很感谢你的邀请,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随着最后一抹流光划过天幕,卡诺丝说出了辞别的话语。 “好……”爱丽丝有些呼吸不能,有冰凉的液体从眼角滑落,她没有回头,不忍让卡诺丝看到她的神情,但脚步声响起的那一刻,她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去追逐了卡诺丝的背影。 那位雷迦那唯一的公主如同不染尘埃的月光,轻纱被微风扬起,缥缈得好似一道雾气或者一场梦,爱丽丝曾经在梦中见过一场盛大的雾,它将一个村庄拢在怀中,村庄便和世界割裂开,只留下一些不可言说的撕心裂肺的情绪让她自行品尝。 “殿下,我仍然觉得你像是在发光,不管重新考虑多少次,那种安定感与归属感不会消减,你会是我灵魂的归处,我的灵魂是这么跟我说的。”爱丽丝的声音在空旷的天台响起,注定不会有回应,她从来不是勇敢的人,“谢谢殿下能够来赴约,之后,我不会再给殿下添麻烦了。” [视角结束] “很感谢你的邀请,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甩下这么一句话,你逃一般快步离开,直到远离了特殊系那栋楼才松了口气。 这叫什么事啊…… 你悠悠叹了口气,你实在是毫无头绪,爱丽丝为什么会认为她是爱恋你的呢? 你并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怎么会有人在见到另一个人第一面、什么都不了解的时候,喜欢上那个人。 如果只是第一面的时候有好感,在后续相处中好感逐渐加深,你也是可以理解的,但爱丽丝言语里表述的完全不是这样。 就好像被下了一些离谱的故事里才有的魔咒一样,疯狂地爱恋上某个符合条件的人。 这么想着,一些姗姗来迟的感知闪过你的脑海,有那么一瞬间,你觉得爱丽丝和林赛很是相像,比如那种虚假但是又实际存在着的爱意,但两者又是明显不一样的。 你下意识想要依赖卢修斯,这种离谱的猜测,也只有他会听甚至有可能帮你验证了,而且他是长辈,换另外一个人对他说出自己被表白后怀疑起表白对象的身份来,也太怪异了。 第89章 旧日循环 在闭馆的时候,要摸到图书馆的天台,对其他人来说,是难度很大的一件事,对你来说反而很轻松,首先从校长室拿到通行钥匙就容易了一大截。 为了防止书籍被无意间损坏,图书馆是禁止携带明火的,你只能借助偶尔从窗户落入室内的光亮从一楼的旋转楼梯向上。 果然,天台的门没有上锁。 你也想过会不会是图书馆里的其他地方,但直觉告诉你天台上应该是发生了什么的,即使直觉出错,大不了再从上至下找一遍,你是这样想的。 你推开了通向天台的门,一缕风顺着推开的门缝渗透进来。 危险! 你没有那种战斗磨炼出的对危险的反应,只是有类似于的一种对于危机的直觉,虽然不是百分百面对危险都会察觉,但只要是察觉到的情况下,一定是准确的。 因此,虽然不清楚问题或者危险出自什么地方,瞬发的冰盾立即将你护卫了起来,然而还是较那无孔不入的风慢了一步,你推开门的那只手臂被风割伤了,鲜血顷刻间冒了出来。 “小卡诺丝,是你吗?”卢修斯的声音从门后响起,但不知为何听上去有些虚弱无力,没有等你回答,卢修斯就好像已经确认了,转而对另一个人说道,“风之语,停手吧,不是敌人。” 缠绕着冰盾的风随即停歇,你也撤下了被削成薄薄一层的冰盾,换了另一只手推开了门。 学院图书馆的天台上,此时东西杂乱无章地散落一地,像是被龙卷风袭击过后的城市小巷一样的光景,零食和水果的尸体散落一地,就没有完整的,在它们尸体间的空隙,零零散散掩埋着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纸牌。 “小卡诺丝怎么想到到这里来了?”卢修斯身披着黑色的斗篷,衣摆处用银线绣着群星,随着他的动作,星辰缓慢流转。 你细心地注意到,他似乎有些疲惫,仍强撑着做出和往日一致的行径。 “舅舅,你没……”你踏入天台,受限的视野被打开,你看到了东倒西歪的方桌和三个椅子,另外还有一把椅子被风拥护着,浮在离地面一个手掌的距离。 椅子上坐着的是一个男人,他有着不同于人类的尖耳,背后是蜓翅一样的翅膀,泛着青苹果一样的颜色,就像是雨滴声那样透彻,天色的直长发置于椅背后,在风的作用下,绕了椅子一圈,也浮在离地面一手掌的位置。 尖耳、蜓翅,这是一位精灵无疑了。 “嗯?怎么受伤了。风之语,你造成的伤口,自己来处理。”相较你的惊讶,卢修斯熟络和那位精灵交谈。 名为风之语的精灵闭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接着,风之语站了起来,脚底距离地面也是一手掌的距离,他凌空踏着风向你而来,周身有微风浮动。 此刻的风是柔和的,与刚刚攻击你的凛冽不同,轻柔地绕过你的指尖,又滑过你的手臂,血立刻止住了,伤口处也结了疤。 “谢谢。”你向风之语点了点头,虽然对方一直闭着眼可能看不见,对方伤了你也是出于某种防备,没有什么好指责的。 “殿下不必客气。”精灵的声音如同溪水潺潺又好似山间清风,带着远离红尘人世的缥缈感。 “还有痕迹,这么多年了,风之语你的治愈魔法还是稀烂啊。”卢修斯向你你招了招手,卢修斯和风之语的关系应该是很好的,卢修斯的这番嘲讽,风之语没有任何反应,“小卡诺丝,过来。” 治愈魔法的学习远比其他攻击或者控制类型的魔法要难得多,就拿你自己的元素来说,病若是要伤人,将魔力引导构筑具体的形态即可,但是要治愈伤口,却要将魔力向生命力等其他力量形态转换。 比起水、木等较柔和或者本身就和生命力有关的元素,冰系的治疗的确要难得多,加上你的魔力适应方向也是偏攻击的,这就是为什么你至今还不会治疗的原因。 你没有过去,而是在原地摇了摇头:“剩下的伤药就能处理好了。而且,恕我直言,舅舅你的情况似乎不太好。” “啊呀,居然发现了吗?”卢修斯露出轻松的笑容,身躯倚着墙向下滑,最后坐在了地上,“话说回来,小卡诺丝怎么想到到这种地方来了?应该是来找我的吧?” “嗯,从林赛那里知道的,你让他今晚来图书馆,我想你可能会在这里。所以,舅舅你在做什么?要用到林赛。”知道卢修斯是在转移话题,你还是照实回答了,顺便一个拐弯,将话题又带了回去。 “该怎么说呢,有点复杂……”卢修斯说着,抬眼看向你,见你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露出了苦笑,“好吧,那看来没办法了。” “从什么地方讲起呢?就从风之语开始好了。”卢修斯扬了扬下颌,向着风之语站立的方向,“曦光在统领全族后,确定了几位精灵神使分管各个种族,分别是精灵族的月树、龙族的风之语、血族的夜幕、兽族的寂然心和人族的守墓人,眼前这位就是那个风之语哦。” “那他不是……”他为什么还活着,他想要做什么,是想要复活曦光吗?一系列的问题在你脑中堆积。 “不是哦。”卢修斯似乎是知道你在想什么,在你还未说出口的时候就回答了,“并不是每一个精灵都是曦光的狂信徒,也有迷途知返的,你眼前这位就是。” “其实要真解释起来,也不复杂。在风之语已知有一位希那艾特来自未来之后,就一直有意识在关注王族这边的消息。在你还很小的时候,就找了我。” “为了让过去和现在顺利串联起来,必须要有希那艾特回到过去一趟。为了减少干扰项,所以这些事情在此之前必须保密。” “只是希那艾特?等等,哥哥?哥哥也去了?除了林赛还有谁?”你想起了之前约卡尔看流星雨时对方的反应,需要希那艾特,而你什么也不知道,那么必定是卡尔去了,并且向你隐瞒了所有事情。 “一个个问题慢慢来,不急,我会为小卡诺丝你解释的。首先,的确是希那艾特,理论上来说,你和卡尔都是可以的。” “构建那段历史的逻辑就是一位特定时间的年轻希那艾特回到了过去,那么只要满足特定时间和年龄,那位希那艾特是男是女并不影响逻辑的判定。你和卡尔是双生子,都满足了条件。” 说着,卢修斯理了理左颊散落的发丝,勾至耳后,至于为什么最后去的是卡尔,而你什么也不知道,明显是卡尔做了什么。 “另外的人,除了林赛,还有小西和柏莎。小西和柏莎是必须存在的,虽然对小西不太公平,但当初收养他,的确是出于这个原因。至于林赛,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影族,是重要的防范布置。” 卢修斯继续叙述着,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足够轻描淡写:“被女神降下神罚的生命,会逐渐失去理性,变成另一种怪物,也就是影族。” “影族内的阶级十分森严,他们依靠吞噬同等级的同族进化,下阶会绝对服从上阶,对上阶产生奉献所有的归属感,不过因为影族本身不存在理智,这种特性的运用并不突出。林赛的等级还算不错,因为那边的事情也涉及到影族,所以扔过去了,当做保险。” 来自女神的神罚?你想起你所看到的典籍里对影族的解释,“影族是被女神封印在地底深渊的一个种族,是情绪的黑暗面”。 你并不怀疑卢修斯说的是假的,只是不寒而栗,因为即使最后女神陨落,不少的信息还是被粉饰了。 “总而言之,大概就是这样了,小卡诺丝还有想要问的吗?”卢修斯撑起身体,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你摇了摇头,许多事情堆叠在一起,现在脑中已经是一片混乱了:“那他们现在人在哪?回来了吗?” 卢修斯点点头,指向了一块空旷的地方,由于之前所见的一切尤其是风之语,太过吸引眼球,你这时候才注意到卢修斯指向的那块区域的不同,和周边区域相比,它太过整洁了,没有被狂风侵扰过。 紫色的光点自卢修斯指尖凝聚,就好像是一簇流星,光点脱离了卢修斯的手,拖着长长的浅色尾巴,砸向那块空旷的地方。 接着,就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拦下了路径,光点吧唧一下,散成了与前方所在隔绝的尘埃,而随着尘埃的消散,看不见的屏障碎裂,露出了被藏起来的几个人。 卡尔、柏莎和西瑞尔都是浑身是伤的状态,闭目躺在地上,只有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林赛倒是醒着,身上也没有明显的伤,拿着绷带在替其他人处理伤口,只是状态看上去十分虚弱,衣服也十分残破。 “殿下?”林赛突然看到你的出现,愣在了原地,看了看都昏过去了的同伴,又扭头看了看你,无辜地眨眼。 你愣了一下,想要奔向卡尔查看情况,却被卢修斯自身后拦住了。 “乖,小卡诺丝,别辜负卡尔的心意啊。”卢修斯似乎是消耗太多力量累了,将下颌抵在了你的肩膀上,声音就在耳畔,很轻还伴着呼吸,“放心好了,他们只是太累了,没有大碍,养一阵子就好了。” 第90章 出发,女巫镇 被卡尔一行的伤势所干扰,你也就忘了向卢修斯说有关爱丽丝的事情,等再想起来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了好久,当时的那种心情和感觉已经无法复现,你于是放弃了。 时间跳转到冬季,窗外是一片雪白,颜色单调而乏味。 你用彩纸折了纸百合,将其用丝带绑成一捧,推开了卡尔房间的门。 对于流星雨那晚受到的伤,卢修斯说是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你信了,然而,除了体质特殊的林赛,其他人、包括卢修斯自己,目前都还在养病阶段。 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卢修斯的话也没有错,单从表面上看,几人的确是好得差不多了,病去如抽丝这种形容,用在养伤上也同样适用。 卡尔披着厚重的大衣坐在桌前,执笔未动,眉头紧皱。 “哥哥,怎么了?”你将彩纸折的花束随手放在柜子上,凑了过去。 卡尔没有遮掩的意思,将手里的纸张换了个方向,递给了你:“父王的意思是,不能让那些商人全程参与,女巫的力量运用不好就是灾难,而商人这个群体的良心是不能乐观看待的。” 纸上是最新的一则消息和求助,兽族大本营的乌挪森遭逢大火,而其中女巫镇就在大火中心位置,更是破坏严重。 女巫镇是一群女巫居住的地方,属于人族和兽族两方都不管的地带,通常会选择依附人族或者兽族中的一方,来求得保障,这一任的镇长就选了人族,所以才会有这么一封求助信到了卡尔手上。 “父王是打算从商人手中获得救助的物资?”听到卡尔的话,你也就明白了国王那边预设的大概方案。 有一说一,十多年前的那场战争的开始,是有预见性的国王自费发起的,垫了不少王族的钱进去,加上战争结束后为了恢复生产,进项也不多,王族的固定资产的确不少,但可以流动的真比不上一些富商。 “准确说,是方案拿出来之前,几个大商人联合主动献上了物资,要求是参与监督物资运送和分发的过程。” “是想走司诺克斯子爵的路?” 你一听这流程,可不要太熟悉,司诺克斯子爵早先就是通过捐助物资进入了国王的视线,后来又主动参与、负责物资相关的事,在财力和手段上证明了自己,家族才恢复的爵位。 “牵头那位不太像,其他人倒是有这种心思。”卡尔又将一个较粗略的物资表递给你。 你一眼就看到了牵头人的名字——理查德·苏,一个你还有记忆的名字,正是那位爱丽丝·苏的父亲。 留意到你在盯着牵头人的名字看,卡尔随即补充他那边已知的情报:“理查德的妻子曾经是一位自然女巫,属于需要终身保持纯洁的流派,因为和理查德相爱,主动要求剥离了女巫的血脉。” “据调查所得资料,他的妻子和原本流派的女巫虽然闹得很僵,但和现任镇长还有联系,是在现任镇长帮助下摆脱了流派下的诅咒,才有的唯一的女儿出生。” “可以说,理查德是这次物资捐赠唯一一个有充分理由的人,不过生意做得不大,想要捐赠足够的物资,被另外别有用心的人黏上来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现在比较麻烦的事,有些大臣和这些商人背后的利益是相连的,这件事交给谁去办就成了问题,要有足够的地位表明对这件事的注重,同时也是对那些蠢蠢欲动的商人们的表态,司诺克斯子爵的事是不能复制的,但又不会因此影响不同政派间的局势。” 你看着卡尔苍白的脸色,有些心酸也有些无奈,作为哥哥,卡尔真的无时无刻没有不在保护你,比如瞒着你回到过去的事,但偶尔你也想为他做些什么。 在你看来,要说表达态度,司诺克斯子爵本人就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但关键在于,那位子爵的手段一向残忍,并且又是十足的乐子人,很可能救助结束了商人群体间打起来了,到时候又是一场混乱。 说实在的,能完全压住那位子爵的人,除了卢修斯就是国王了,至于卡尔,那又是另一种方式的制衡,因为卢修斯的偏爱,你很早就知道那位子爵是个怎么样的人,但卡尔不清楚。 在卡尔眼中,子爵的形象十分地正光伟,并且子爵本人也十分乐意在卡尔面前保持这种形象。 国王和卢修斯两人一合计,干脆谁也不点破,卡尔和子爵的关系也这么稳定了下来。 [a.提议让司诺克斯子爵去。] [b.提议自己去。] “哥哥,我去负责这件事怎么样?”比起其他人,高位但吉祥物的你,是最不容易引起变动和混乱的。 卡尔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你的头:“卡诺丝不是一直以来都很讨厌这类麻烦的事情吗?好了,卡诺丝的心意我已经感受到了,这件事还是有其他合适人选的。” “但我是最不容易引起局面变化的,不是吗,哥哥?”你将头偏开,按住卡尔的手,认真地对上卡尔那双和你一样颜色的眼眸,“而且,我和理查德的女儿关系还算不错,插手这件事完全合理。” “关系还不错”指对方向你表过白,你没有答应。 说出这种话,其实你也是别扭的,但要找借口必须要这么说,总不可能把实情拿出来吧。 “假设理查德和其他商人并不在同一阵营,那么我因为他女儿而插手这件事的行为,就相当于给了他一个支持,足以让他和其他商人分庭抗礼。而如果是怀有同样心思,我的存在会激化他们内部的矛盾,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是吗?” 你没有选择动之以情,卡尔一向是想要好好地保护你,若你是说出想要为他分担只会适得其反,他会更加不同意你为他勉强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卡诺丝……”卡尔的神色有些诧异,似乎是没有料到自己一直以来保护着的单纯可爱的妹妹,也会有这种复杂阴暗的心思。 “我好歹也是跟着舅舅看到了很多的吧,虽然没有被正式教授……” “卡诺丝。”卡尔抱住了你,将你的头按在他的怀中,“我知道的,你是想要替我分担苦恼,作为一个优秀的兄长,也是需要倾听妹妹的想法的。所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但无论发生什么,以你自己的情绪为最优先考虑的事情。” 你不知道卡尔是怎么向国王反馈的,最终和理查德一起监督物资到达女巫镇的事情交到了你的手上,卢修斯还插了一脚,把爱丽丝和林赛一起插到了队伍里,美其名曰锻炼一下小孩子,实则把水搅得更浊了。 第91章 二次心绪 一路上没有发生意外,你们一行人连带着物资顺利到了女巫镇。 你原本还是在意着和爱丽丝该如何相处,但对方好像找到了度,态度不算热切,但也没有疏远,这让你安心下来,放松了对爱丽丝的态度。 此时的女巫镇遭逢了大火不久,在原本镇子的废墟上搭起了简陋的棚子,用的是那些烧剩的材料,在细雪寒风中摇摇欲坠。 王国到来的救援队也来不及休息,纷纷投入了救助中,帮忙支起防风避寒的帐篷,处理伤患的伤口,分发食物。 “殿下,我们遇到一个病人,需要你帮忙出手,队伍里没有其他人魔法属性是冰了。”在理查德协助你把事情安排下去之后没有多久,负责医疗救助的人找到了你。 你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了躺在简易木板床上的现任镇长安娜,有着黑色长发的女人闭目沉眠于冰中,无色的冰阻止了血液的流出,自身也成了淡红色。 “据其他人说,病人受了很重的伤,尤其是心口附近,当时又缺少医药,只能将人冻住延续生命。这种情况下,我们也不敢硬敲碎冰,化冰又担心伤口,用元素解开是最保险的。” 你点点头,感受了一下四周的元素,在冬季,冰元素的最充盈的,但同时也是最难进行精细操纵的。 沟通上了封住安娜的冰元素,你向其中注入自己的魔力,将游离的冰元素转化为可控的,在你的控制下,冰元素从具象地固体上解体,封住安娜的冰块很快就消失殆尽了。 悄无声息的细雪从空中下落,并不大,所以没有伞你也并未在意,戴上斗篷的兜帽,步履轻快地回自己的帐篷。 从临时搭建的医务室返回作为住处的帐篷的路上,你遥遥看见了在四处张望的爱丽丝,只是见到你,她那棕色的眸子就亮了起来。 “殿下。”爱丽丝带着羞涩的笑容,向着你走来,却又不敢直视你。 “怎么了?”不会又要表白吧?你已经想着该怎么礼貌开溜了,你是真的没有那个心思,自然不会优柔寡断。 “我想谢谢殿下,可以实现帮助曾经的朋友的心愿,母亲很开心。”爱丽丝扬起脸,对你露出弧度正好的笑,眼睛氤氲了水汽,几乎要哭出来一样,“还有,我想说……我想和殿下成为朋友,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你看不明白爱丽丝的情绪转换,但对方既然说了想要成为朋友,应该是整理清楚了自己的感情,不管事实是不是如此,你姑且就这么认为了,“时间也不早了,况且还下着小雪,爱丽丝记得早点回去休息,也赶了几天路了。” “嗯……我可以送殿下回去吗?我有伞。”说着,爱丽丝伸出手,虚空翻找了几秒,手上居然真的出现了一把雨伞。 见你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爱丽丝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因为我的魔法是空间属性的,最大的用处就是可以用个放东西的随身空间,不过也没有多大,只是放些杂物的程度。” “也很厉害了,随身这一点很便利的。”你走在爱丽丝撑开的雨伞之下,感叹着随身空间的便利。 爱丽丝是第二个你确切知道有随身空间的人,第一个当然是林赛,比起爱丽丝是因为魔法属性,林赛的更像是种族特性,因此林赛的空间有多大,甚至他本人都说不清楚,当然存进去了能不能再完好无损拿出来,也变得不确定起来。 你和爱丽丝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抛开之前事情造成的别扭感不谈,爱丽丝本身是一个很好的捧场对象,你们聊得还算融洽。 细雪之下,天空较往常的傍晚要黯淡,朦胧中你见到一个红色的人影站立在你的帐篷之前。 “你好,是找我有什么事吗?”你提高了声音询问道。 那人影一动不动,没有回答,你和爱丽丝走近了,才明确那是一位有着鲜艳红发的女人,明明是飘雪的季节,女人穿着单薄的红裙,嘴唇冻得青紫,却恍若未觉。 “你好,是找我有什么事吗?”距离女人几步远的地方,你停下了脚步,重复了一遍问句,手指已经抚摸上了另一只手的手腕。 “火,好大的火,师父怎么没有来救我?我要死了啊……”红色女人呻吟一般说出,眼神没有焦距,动作僵硬地抬起手,已经开始下大了雪在女人掌心堆叠,“师父不要离开我,我害怕……” “殿下,她好像被冻得不清醒了。”爱丽丝看了看手里的伞又看了看女人,似乎想要上前救助。 你摇摇头,拉住了爱丽丝的手腕,拉着人缓缓后撤,女人身上有种危险感,提醒着你不要靠近也不要马上逃开。 爱丽丝露出不解的神情,但基于对你的信任,没有追问,而是配合着你的步调。 红色女人还是如坠梦中一般说着没有头尾的话:“命运,太难了,命运真的太难了,师父用生命换来的一线生机,我看不到啊,是一片漆黑的……” “火,女巫镇,好大的火,是谁放的火?”红色女人突然转头看向还没来得及撤远的你和爱丽丝,双目空洞,对上的那一刻,你只觉得后背一阵寒意。 “不、不是我,也不是殿下。”爱丽丝下意识出声否认,似乎是突然又明白这种时候不应该搭话才对,又连忙用没有撑伞的手捂住嘴,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关于这场大火背后的原因,还在调查,如果你有什么线索……”比起爱丽丝的回答,你的回答就要官方很多,然而你的客套话还没有说完,对方就开口了,让你的后半句话完全说不出来。 红发女人的手出现了红色的光芒,堆积在手心的雪花顷刻间滋滋化开,暴露出被火焰包裹的双手:“是我。” “命运·裁定——”火焰在女人手上凝聚成了一把剪刀的模样,而随着剪刀的凝成,你感觉到了一股无法确定的力量自女人的身上快速地流失。 女人一手持着大剪刀的一边,拉开,向着你所在的方向剪下。 “爱丽丝,躲开。”危险感一瞬间窜了上来,你拽着爱丽丝就往后跑去,冰盾一瞬间就在你和女人之间竖立,但那剪刀发出的攻击却是无形的,你只能感到一阵有压迫感的力量穿过了冰盾,向着你和爱丽丝而来。 爱丽丝被你拽得差点没有稳住,手上持着的雨伞掉落在白雪覆盖的大地上,稳稳嵌在了雪层中。 那股力量像穿过冰盾那般穿过了你和爱丽丝,但从心里弥漫上来的绝望感告诉你,这比被那股力量击中的结果还要糟糕。 你慌忙停住了步伐,差点掉入眼前的缝隙中,那股力量生生撕裂了你面前的路径,裂口逐渐扩大,明显的眩晕感袭来。 “殿下,那个人切开了空间,我们被带到另外的坐标了。”爱丽丝紧紧抓住你的手,声音在颤抖,“空间的移动是需要很精细的操作,一点误差都会失败,但是殿下,我发现我干扰不了她。”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四周的景象开始重组,你和爱丽丝出现在了覆盖着白雪的针叶密林中,和红色女人之间的距离没有任何变化,四周被雪覆盖的地面连鸟兽留下的痕迹也无。 红色女人如同被操纵的木偶一般,动作僵硬却没有迟疑地再次举起了剪刀,这次并未张开刀刃,只是凭空划了一道,红色的弧状刀芒向着你和爱丽丝的方向而来。 看来只有一战了,想来对方将你带离营地就是为了断绝支援,明白了这一点,光点在你的手中组成法典。 你不抱希望地再次竖起冰盾,红色的刃撞在了盾上,斩出一道痕迹然后消散。 挡下了? 不对! 你来不及多想向一旁扑倒,接着翻滚的动作重新站起,你看向自己的左手,手臂处的披风破了一条口,露出了里面的淡青色长袍。 有形的攻击中夹杂上无形的攻击,你一下子处于了下风,这根本就防不胜防。 还未等你调整过来,下一道红芒再次落下。 “断——”这一次是爱丽丝挡在了你的前面,她的手上戴着一双有着密密麻麻符文和相互嵌套多组法阵的布质手套,符文和法阵因为手的主人正在使用魔法,发出莹白色的光。 爱丽丝食指和中指并做刃,向前方划下,同样无形的抵挡将无形的攻击防下,红芒扭曲了一瞬间,整个消失不见,也不见无形的刃进一步攻击爱丽丝。 正当你想要松口气的时候,爱丽丝奶油色的长发整齐断下,爱丽丝跪倒在地上,她的身后沁出一抹红色。 很显然,被拦下的攻击在爱丽丝的身后出现了,并且倒转攻击了爱丽丝,这一幕远远超出了你的常识,空间系的魔法吗? “不,不对,扭曲不了,这不是空间系的魔法,到底是什么!”爱丽丝踉跄着起身,看了红色女人一眼,吸了一口凉气,“殿下,她好像,在变老。” [理查德(爱丽丝父亲)上帝视角载入……] “我这边大致的安排就是这样,具体可以根据公主殿下的要求调整。”理查德放低自己的姿态,将规划大致向跟在卡诺丝身边做助手的林赛陈述。 对于国王最后是让卡诺丝公主负责这件事,这是许多人都没有想到的,毕竟这位公主爱好艺术、不关心政治的名声太过响亮,打了有所图谋的其他商人一个措手不及,除了本来就没有多余想法的理查德,其他人都纷纷抱怨着。 “啧。”林赛没有接过理查德递过的单子,反而皱着眉。 “怎么了?”理查德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眼前的人会提出什么看法。 “有点吵,不,很吵。” 林赛眉头松开了,但理查德敢用他的私房钱保证,他听到了林赛捏他自己的手骨捏出了咔嚓声。 “有,有吗?我什么也没有听到啊?” “出事了,殿下出事了。”这么说着,林赛跑入了鹅毛大雪的天气中。 理查德也来不及理解,追了上去。 在卡诺丝的帐篷附近,理查德找到了自家女儿掉落的雨伞,不见了爱丽丝和卡诺丝的踪迹。 “不见了,我去找卫队,一定……” “不用了,我知道她们在哪里了,找卫队反而麻烦,跟我来吧。”林赛将地上的伞捡起合拢,伞尖对准理查德,吓出了对方一身冷汗后,突然笑了一下,而后目标明确地向着某个方向而去。 理查德迟疑的看了看灯火明亮的驻扎区,回头却见林赛在远处树下转身等着自己,眼眸中的情绪有些可怕,但是在这个昏暗的雪夜,又看不真切。 [视角结束] 第92章 真面目 你擦去脸上温热的血液,又一次惊险地避开了无形的刀刃刺入重要的身体部位,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身上已经多了不少伤口。 而站在不远处的红色女人,从初见时的二十来岁的容貌到了现在大约五六十岁的样子,还没有停止攻击,似乎完全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 你到现在也没有明白,这人到底是冲你和爱丽丝之中的谁来的,或者说,是冲你们两个来的,总之女人的打法十分平均,攻击完你之后,下一次必定是爱丽丝,然后又是你,按顺序地一人一剪刀。 爱丽丝几度空间折跃想要靠近攻击女人,但都被女人身边无形的屏障阻拦在外,想要逃离也会被无形的屏障阻挡,逃脱不能。 你身上有不少卢修斯留下的手段,即使攻击无法被百分之百避免,也能保证受伤后不会影响整体行动。 爱丽丝的情况则要糟糕很多,一次躲闪不及,她便失去了左手,鲜血洒在白茫茫的大地上,血液的热度在地面烫出了一个坑,断手滚了几圈,也没入了雪堆中。 你又一次勉强躲开了无形的刀刃,肩头的衣衫被削去了一层,风又带走了作为内衬的棉花,一层丝绸之下便是你的肌肤,寒意顺此潜入。 果然,你躲开之后下一次攻击向着爱丽丝而去,而爱丽丝却在躲闪间踩到了自己的断手,身体重心瞬间不稳,不仅没有躲开,反而把心口的位置暴露在了红芒的攻击轨道上。 你低头看了看装饰在腰间的水晶,原本纯澈的白水晶有些黯淡,比对之下,透明色的法阵刻印清晰了起来,而你的力气已经被消耗了许多,根本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拉开爱丽丝。 你估摸着水晶的使用限度,先是冰暴击碎有形的红刃,片刻阻拦刃的前进,趁此移动到爱丽丝身前,挡下向着爱丽丝而去的无形的刃,腰间的水晶应着一股痛觉而碎。 “殿下!”爱丽丝失去重心跌坐在地上,带着惊恐、懊恼和后悔看着挡在她身前的你,鲜红的血水顺着眼角滑落,在脸颊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红色的痕迹。 “先起来,我还好。”你的手摸向后腰,疼得你下意识吸了口冷气,满手温热的黏腻,应该是没有伤到骨头的程度,但伤口不浅,否则你也不会摸得一手都是血,“再坚持一下,对方的生命力是有限的。” 虽然你不清楚转换背后的原理,但从红色女人外形上的变化不难猜到,她的每一次攻击都伴随着她自己生命力的流失。 “好。”爱丽丝拉着仅剩的一只衣袖,快速地擦了一把眼睛,这时候你才发现,那双棕色的眼眸已经被黑色浸染了大半。 糟糕,该不会最后耗死了那个女人,爱丽丝又会出什么问题吧? 脑中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你整个人背后一凉。 接下了攻击爱丽丝的那招,那么按照红色女人攻击人的规律,接下来的红芒应该是刀在你的身上了,思及此,你也没有多余的空闲去考虑爱丽丝的眼睛为什么被染黑了,只有暂时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 又一次冰暴炸开红芒,依靠着冰元素的流动辨别着无形的刀刃的攻击轨迹,但就在即将靠近你的时候,流散的冰元素里突然失去了刀刃的踪迹,你只能按照原本的轨迹选择站位。 “啊!”爱丽丝发出痛呼。 “爱丽丝……”你看向声音的方向,爱丽丝脸朝向雪地倒在地上,在她的背后,是一道深入血肉的刀伤,鲜血大股大股涌出。 爱丽丝没有回应你,呼吸也变得微弱了。 虽然你并不是医师,但明眼看也知道,任由爱丽丝这么流血下去,会死的,而你的立场上,于公于私,都不能让爱丽丝一个人死在这里,尤其是于公。 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拼尽全力破开那看不见的屏障,要么就地尝试你从没有成功过的治愈魔法,帮助爱丽丝止血。 →[ b.尝试治愈魔法] 没办法,现实情况在这里,你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就算没有成功,到时候尽力自保就死,说不定能耗死那个女人呢。 你自我宽慰着,默声吟唱起你完全不熟悉的治愈魔法,身体里的魔力被大量调动起来,但象征着魔法施用成功的微光却没有从你指尖涌出。 “唔……”自从爱丽丝倒下后,那些红芒每一道都是向着你而来的了,要是有两个靶子,还能分担一下,你一个人面对接连而来的红芒,避开只会越来越难。 硬挨了两下红芒,你体内的魔力还在被消耗着,但是仍然不见施放魔法成功的标志。 “这不对劲,要失败不失败的,好了,我们两个应该会死在这里了,爱丽丝,哥哥一定会很难过,我不想……” 又生挨了一下,你发现从指尖终于涌出了微光,只是和你往常所见的那些有点差异,别人都说光点没入,你的是光河,冰蓝色的带着寒意的光河。 你体内的魔力流失已经停止了,光河就如字面意思的那样,如同河水一样流向了爱丽丝,将爱丽丝裹了起来。 下一次的红芒居然跳过了你,向着光茧而去了,你顿时放了心,看来是维系住了生命。 你预防着下一道即将向你而来的红芒,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就彻底让你不理解了,连续几道红芒都向着光茧而去了,完全忽视了你的存在。 这是什么事啊? 你一头雾水,只能用魔法阻拦一下有形的红刃,减轻一些落在爱丽丝身上的伤害。 爱丽丝的光茧又挨了几下之后,你看到了红色女人已经是七老八十的模样了,再拖下去很快就能老死了。 事情一下子就向有些离谱的方向发展了,早些时候的那种紧张的氛围一扫而空,唯一值得紧张的,可能就是光茧里的爱丽丝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吧。 又几下之后,红色女人的攻击暂停了下来,她就像是发条松了的娃娃,失去了支撑,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坐在了地上,大口的鲜血从她口中冒出,头无力斜歪着,肩膀那一块的红色衣料鲜艳了不少。 结束了? 你刚想松一口气,却见红衣女人的头正了回去,眼中似乎是恢复了清明,直直看向你,眼中是无限的悲哀,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你努力辨认着,或者说对方是有意让你看懂的,每个字的口型都特意做到了十分明显。 红色女人在说:“都怪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这到底是什么事啊,你对你解读出来的话感到莫名其妙,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是因为早点出现女巫镇就不会遭遇大火了? 你又不会未卜先知,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早点出现啊! 吐露出最后的那个字,红色女人合上了眼眸,这下连可以支撑的身躯也没有了力气,女人栽在了雪地里。 “殿下,你没事吧?”有人踩着雪跑来,声音你能辨认出来,是林赛。 你回过头,就见林赛和理查德一前一后顶着一头雪向你的方向跑来,林赛手里还抓着似乎是爱丽丝掉在雪地里的那把伞。 “我没事,你们……”注意到林赛和理查德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不对劲,你的话语戛然而止,尤其是理查德,他明确地看向你的身后,神色有些难辨,既像是惊恐又像是怜悯。 你扭过头,只见裹着爱丽丝的光茧不见了,而在原地,是一团像是淤泥质一样的黑色,你脑中嗡地一下,这是什么你不会认错的,是影族! 而影族蠕动着身躯,眨眼间居然没入了地面,就像是真正的影子那样,在地面留下黑色的像是阴影一样的颜色,却不会被外力侵扰。 下一秒,由影族化作的那团影子向着林赛和理查德的方向迅速移动。 “拿着,闪开点。”林赛将手中的雨伞扔给理查德,将人推开,手上漫出一层黑色液体,将手掌裹住,像是手套一般,“真是胆大啊。” 第93章 崩溃 林赛向前伸出手,一滴黑色的液体自手心往下滴落,但又在恰好的高度停住,拖出长长的连线,然后以线为中心,一把类似于短枪的武器被握住。 “断——”短枪脱手,枪尖正好钉在爱丽丝映在地面上的那团影子。 影子的行动被中止,黑色淤泥质身体从短枪钉着的地方喷涌而出,像是被戳爆的瓶子里漏出的水一样。 地面上的影子消失,爱丽丝的身躯有些膨胀,几乎有四五个林赛那么大,一下子将身躯拉得极高又极细,向林赛方向倒下,借着倒下带来的风,极细的身躯被吹开,成了一张薄纱一样的网。 虽然看上去不堪一击、很好挣脱,但网脉络间紫色的像是叶脉一样的纹路,让它看上去多了几分绵软的危险。 林赛应该是看透了自己同族的把戏,黑色手套上流光再次闪动,黑色的液体构成双刃,以刃抵着薄网,手腕内扣,刀尖扎入往的脉络,顺着脉络划开。 一时间滋滋的腐蚀声响在寂静的密林中回荡,无论是爱丽丝的薄网还是林赛的双刃,都不同程度地被腐蚀掉了。 只是看了相互的一波交锋,你就明白两个人、不,两位影族之间的交锋,你若是插手不当,怕是要化作一团尸水,混入这片土地,成为滋养森林的养分了。 林赛看上去还有理智,爱丽丝则不一定了,两人之间的争斗追得很紧。 比起你的迟疑,理查德则更多的是慌张,他手中捧着什么,在你的距离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伞被他扔在脚下,眼睛看着手心,嘴里念念有词,脸上冷汗大颗大颗落下。 “躲远点,碍手碍脚。” 爱丽丝和林赛的战斗不可避免波及到了在一旁不曾走远的理查德,林赛替人挡下,乱了节奏,由原本的压爱丽丝一头到了隐约处于劣势的场面。 你远远看着林赛拎起理查德的衣服,又一脚踢向他的膝窝,让人倒下,接着就是一脚踹在脊背上,顺着地形,理查德向你的位置滚来。 或许是因为处在战斗中的原因,此时的林赛显得有些狂躁,战斗方式也从最开始小心防范有慢慢转向不要命打法的趋势。 你拦下理查德,阻止了他继续滚下去。 停下来的理查德一咕噜爬起来,冲你胡乱点了几下,又开始对着紧握的手心一遍又一遍念着古怪音调的文字,但或许是因为紧张,理查德念得磕磕巴巴,而一旦有念错或者停顿,理查德又会从头念起。 每次都是一样,有一段词句理查德念得十分顺溜,然而一旦过了这段,就会开始结结巴巴起来,几遍之后没有任何改变。 “你在念什么?不平静下来,你是念不完的。”你怀疑那是可以让爱丽丝清醒或者是昏睡过去的办法,总之会改变现场她和林赛厮杀的局面。 这一路以来,从爱丽丝和理查德的互动不难看出,理查德是一位优秀的父亲,在这紧要关头,他会一遍又一遍执着念下去的,一定不会是对爱丽丝没有任何作用的东西。 你的声音打断了理查德又一次磕巴的念祷,看向你的时候突然眼中闪过一抹光,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公主殿下,求求你,救救爱丽丝吧,我知道你和她的关系只是一般,但是只要你救下她,苏家的所有产业都可以为殿下所用,所有的财富,不止可流动的金钱,还有各种不动产。” “我对这些没有什么想法,报答的话,不要给哥哥添麻烦。”虽然有点动心,能不能拿到手另说,拿到手上会变成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要我做什么?” 理查德将紧握在手心里的棱角分明的暗红色的坑坑洼洼的石头塞入你的手里,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又强制按着你的手,让你的手紧握住石头:“就念出刚刚那一段祷文,就能激发这块夜幕之心的力量。我给殿下念一遍……” 理查德念了一遍诡异语调的词,刚开始很快,意识到这可能会影响你的记忆后,又缓缓慢了下来,但念着念着又不自觉快了起来。 “怎么样,殿下记住了吗?”见你点头,便急切地催促着你开始念。 “我听你念了好几遍,这段之后还有其他的,并且你没有一次念完了。” 理查德既点头又是摇头,连珠炮一般的语速解释:“这段祷词只有这部分,其他的要念完这部分,夜幕之心会引导你继续念下去。但每次我要接着念,都会有一股力量阻止我念下去,而错了或者断了就必须重新开始。” “一定是因为我不会魔法的原因,体内没有魔力支撑,所以才念不下去。爱丽丝跟我说过,你被誉为新一代魔力最强的人,所以你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念完的。”肯定的语句,但理查德的语气却是自欺欺人的迟疑。 “我尽力。”没有闲心理会理查德的情绪和手上这颗神使之心相关的信息,你念起那段语调奇怪的祷词。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教坠兮士争先……” 正如理查德所说的那样,只要念完最开始的那一段,接下来该怎么念自然清晰出现在脑中,明明从未听过这般奇异语调的词,你却在念出的那一刻明白了这些词的大意,这片祷词、或者说这是一片悼词,是祭奠那些死于战场上的士兵的。 随着你念下悼词的最后一句,暗红色的石头上出现了雪白的显眼斑点,还不止一个,一股力量脱离石头向着爱丽丝而去。 毕竟现场除了爱丽丝还有另一个影族在,万一误伤林赛就不好了。 为了保证那股力量不会歪了,你的冰元素先力量到一步,利用淤泥质身体里的水分,姑且将爱丽丝冻了起来。 你在休比斯就试过这样的方法,虽然最后影族化作影子跑了,但短时间的禁锢还是能做到的。 爱丽丝被冻住,那股力量连拐弯都省了,直接冲撞进了爱丽丝的身体。 爱丽丝虽然停下了动作,但林赛仍是一脸戾气,薄荷色的眼眸里染上了大半的黑色,联系到爱丽丝的情况,你不得不做出联想,再这样下去,林赛怕是维持不住人类的外表了。 “可以了,林赛,停下吧,过来这边。”你出声招呼林赛,没有直接呵止,担心起到反作用。 你的声音一出,林赛的动作就像被按下了暂停,明显停顿了几秒后,这才大步向你跑过来。 “殿下,殿下、殿下……”林赛一下子就撞入了你的怀里,在你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搂住了你的腰,又将脸埋在你的颈间,带着哭音重复喊着你,像是发条出了问题的可以发声的娃娃,只会重复单调的词句。 你还是被除卢修斯和卡尔之外的男人抱住,而且林赛那洒在你脖子处的呼吸,更是明晃晃张扬着存在感,你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推开他,然而林赛却抱得更紧了。 老实说,你也察觉到了,林赛的状态不对劲,既然推不开,你也就任由了,还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安抚小孩子一样:“我在,怎么了?” 林赛没有说话,像是摇头又像是撒娇,一头蓬松的金发经过雪水融合变得湿润,在你的颈间蹭了蹭,冰了你一下,呼吸也从正常的急促变成了急促吸入又不舍呼出的模式。 一时间,你感觉自己好像块猫薄荷,林赛就是那只猫猫,当然,更贴切的是,林赛似乎是把你当做了某种吸入式的镇定剂一样。 一旦这么想之后,倒不抗拒林赛的拥抱了,你一边拍小孩子一样拍着林赛的背,一边分出心去看了爱丽丝的情况。 冻住爱丽丝的冰层开始碎裂,是力量在从内部突破,没有像是休比斯那时候的那些影族一样,选择化作影子摆脱禁锢,情况向好。 你有意控制下,爱丽丝很快从冰块的禁锢里脱身,冰碎成了一块块的,铺在雪地上,爱丽丝坐在地上,以抱着自己膝盖的动作,是人类的外形,奶油色的长发披在身后,发丝间还滴着黑色的污水。 “爱丽丝,我的乖女儿,你没事……”理查德踉跄地踩在雪地上,跌跌撞撞到了自己女儿的身侧。 “啊——别过来!”爱丽丝似乎是对于自己化作影族之后做了什么是有记忆的,又像是还经历了别的什么,挥开了理查德触碰她的手,喉咙发出高亢的尖叫。 “好了,松开我?要去看看爱丽丝的情况。”从拍背换成了拍肩,拍了两下,林赛恋恋不舍松开了手,又成了在你面前惯常的那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爱丽丝,我是父亲啊!”爱丽丝又一次高亢地叫着,理查德心痛万分地搂住了爱丽丝,“你看看我,我是父亲啊,你还记得吗?母亲还在等我们回去?爱丽丝,我的女儿……” 爱丽丝挣扎的动作逐渐变小:“父亲……母亲……” 理查德慢慢松开了手,轻轻拍了拍爱丽丝的头:“爱丽丝,我们回家吧,好吗?” “家?”这个词似乎刺激到了爱丽丝,她一把推开理查德,自己和理查德都一个踉跄坐到了地上。 相对于理查德的迷茫,爱丽丝满脸的哀伤,双目已经没有了光彩,回头看了你一眼,带着不舍,扭头冲进了密林,不再回头,雪地上,留下了两排绵延的脚印。 [a.马上去追爱丽丝] →[b.先问清楚情况] “林赛,你去跟着爱丽丝,远远跟着就好,避免她做傻事。”说完,你看向理查德,“我们谈谈吧,理查德?” 林赛有些不乐意,但看在你的面子上,还是顺着脚印追了上去。 理查德似乎也想跟上,但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根本跟不上林赛的步伐,跑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只能咬咬牙转身对上你:“殿下想问什么?” 第94章 名为家人 从理查德的态度和反应来看,对方并没有因为爱丽丝有影族的部分而放弃把她当做女儿,不过有些应该询问的,你还是需要一个明确的回答。 “你之前就清楚爱丽丝的情况,还有对应的处理办法,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爱丽丝之前所表现出来的,是唯一的女儿出生的原因?”要询问爱丽丝的情况,但又不能将林赛的情况透露出去,你刻意做出轻慢的态度,含糊问话中的要点。 见理查德沉默,你接着带有威胁性质地笑着补充:“或者说,你尽可以将这件事解释成你妻子原先所在女巫流派的诅咒,反正我也不懂,到时候也只有麻烦舅舅帮忙鉴定了。” “那位卢修斯大人!”理查德瞪大了眼睛,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我想,公主殿下你的目的只是想要知道这一切,对吗?” 或许是作为能白手起家做到现在地步的商人,理查德凭借的并非全然是运气,其中也可能有卢修斯的名声是向好的的关系,不会被残忍对待的错觉,让他产生了一种底气。 “果然,和商人打交道很费表情,我只是不希望有危险的因素出现。”你隐晦地表示了赞同,“所以,理查德先生,你的选择呢?” 理查德没有马上回答,似乎在审视。 “爱丽丝她,是我们收养的孩子。”理查德缓缓开口,“那个时候我的生意还没有做大,只有我和妻子两个人带着货物,在像往常一样穿行过尼泊山系时,我听到了一阵小猫一样的呜咽声……” 尼泊山系? 比起故事,你先注意到了地名,休比斯就在尼泊山系中,难道爱丽丝也是那次实验的产物? 你又想起了林赛,你在疑惑着一些事。 照理说,林赛的本质应该是从你身上提取出来的那股属于莫林的核心的力量,但偶尔和林赛聊天的时候,你隐约察觉到,林赛是拥有莫林的记忆和情感的,但表现出的却并不是那个孩子的模样。 你疑惑的是,拥有了记忆乃至因为那些记忆中的事情而产生的感情,林赛就是莫林了吗? 紧接着的,便是更多引申出的问题,这些问题远远超过了林赛是否是莫林这个问题,而是指向更加核心的东西。 界定一个人之所以是他自己的,到底是什么?记忆?还是因为过往而产生的情感?又或者仅仅是表现出来的性格? 那么,当一个人的记忆、情感和性格被复制,这个被复制出来的生物还是那个人吗? 如果是的话,那么在那个人的生命停止在死亡的那一刻的时候,被复制的生物有他的记忆和情感,却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这个时候,被复制出的生物还是那个人吗? 卢修斯曾经给你讲过一个故事,说是故事也不准确,更像是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阐述。 有一艘船,为了能够继续在海上航行,它将其中一个旧零件换成了新的,毫无疑问的是,这艘换上了一个新零件的船还是曾经那艘船。 于是,每过一段时间,那艘船都会换下一个旧零件,到了最后,那艘船的每一个部件都被新零件替代。 这艘完全由新零件组成的船,还是过去的那艘船吗? 如果此时再用那些被替换下来的旧零件重新组建一条船,这艘船和那艘完全由新零件组成的船谁才是过去的那艘船呢? 卢修斯没有给出答案或者见解,这一点也不像是一般时候的他。 你犹记得,那个时候你因为凉风患了感冒,高烧不退,意识模糊,只记得卢修斯放在你额头的冰凉的手,将你从深渊一般的黑暗里唤回。 朦胧之间,你看到了他的脸上是一种那时的你无法辨认的情绪,现在或许能够辨认了,却再也回忆不起他的神情来,你曾经追问过一次,卢修斯只是笑笑,轻描淡写地敷衍了过去。 “当时,我们只当爱丽丝是被遗弃的孩子,我们夫妻没有孩子,便收养了她。”理查德似有感叹,“没想到,一转眼就过去了这么多年。” “按你的说法,收养爱丽丝的时候,你们应该是没有发现她身上的不同的,那么,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让你们意识到了这件事。”一心二用听着理查德对过往的回忆,虽然只是听了个大概,但不影响你抓到叙述中的缺失。 理查德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在收养了爱丽丝之后,我妻子曾经带她回过一次女巫镇,就是在那次,有位女巫发现了她命运上的不协调。” “在各种检查后,我们确认了她是被零改造的实验品,身体可以转化成另一个种族的形态。但爱丽丝的情况一直很稳定,因为担心破坏了稳定的后果,所以没有继续探寻她的另一种形态。” 看得出理查德没有隐瞒信息,你有些失望,并不知道另一种形态,手里的石头只是一种无针对性的预防,看来是不能从中找到确切的应付林赛失控后的手段了。 “影族和其他另外的普通种族可不一样,你们还能接受她吗?” “无论爱丽丝变成什么样,我们都是她的家人,会无条件包容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另一种形态。爱丽丝是个好孩子,一直以来也是贴心的女儿,我们不会辜负她的。”理查德的神情很是坚定,语气也是诚恳的,不像是谎言,“知道这一切之后,公主殿下你会做什么?” 是哦,你打算做什么呢? 要是没有林赛,你一定会找机会处理掉爱丽丝这种危险且不确定的因素,避免招来麻烦,但因为林赛的存在,再加上爱丽丝也可能会和休比斯有关,想要拒绝这个麻烦找上门已经来不及了。 “比起我想要做什么,还是看爱丽丝的想法吧,我只是确定不会产生麻烦而已。”见事情知道得差不多了,你打算去找爱丽丝,“我去找她,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先回去组织女巫镇那边的行动?” 理查德盯着你,像是在确认什么,最终下定了决心:“我回去组织日常行动,爱丽丝就交给殿下了,夜幕之心传说是精灵神使力量的凝结,我想在殿下手里,它一定能有所发挥。另外,苏家的所有产业,殿下喜欢哪个说一声,我会双手奉上。” 听到这一系列的交易妥协,你笑了出来,倒不是因为获得了什么而开心,只是觉得对方的态度好笑:“什么啊,我又不是什么坏人,这颗石头我拿走了,但其他的还是算了,很麻烦,那些就留着什么时候给爱丽丝善后吧。” 将夜幕之心收好,你踩着林赛留在雪地上的足迹,走入了林中。 走出一段距离后,你听到了断续的哭声,从声音来判断,明显是来自爱丽丝的。 林赛的脚印停在了一棵树下,你抬头看,就见林赛蹲在树干上,和你对视后眨了眨眼睛,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方向。 你顺着林赛的指向走了几步,绕过几棵树,爱丽丝的哭声更加清晰了,她抱膝坐在雪地里,头埋在胳膊和腿构成的结构之间。 踩在厚实的雪地上应该是无声的,可就在你进入爱丽丝可见的范围后,她的抽噎声停止了,像是被指引了一样,准确无比地抬头看向你的方向。 “殿下,我……” “我很感谢爱丽丝你救了我,要是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一定就会死在那里了。”你决定先发制人,爱丽丝的状态不好,还是自己掌握话题不容易刺激到她。 “不、那个,能救下殿下,我才要说感激,能为殿下付出什么,我真的很高兴。”爱丽丝看着你,棕色的眸子里突然有了光,“殿下,我能跟在你的身边吗?做什么都好,如果失控了就杀掉我,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抱歉,爱丽丝。”你看着爱丽丝眼中的光逐渐灭掉,连忙补上了后面半句,“你并不是无家可归的。” “啊?” 你将理查德的话复述给了爱丽丝:“你的家人还在等着你,所以,不能这么盲目就做下决定啊。” “家人……”爱丽丝的眼泪大颗大颗掉下。 你没有说话,只是递上还残留着体温的手帕。 爱丽丝抓住帕子,没有擦掉眼泪,反而仰头嚎啕大哭起来:“殿下,我想起来了,我回不去了……” “嗯,想起什么了?”见爱丽丝都哭到了抽噎,你拍了拍她的背顺气。 “殿下之前去过的那个休比斯村,我就是村里的人。我被那些人变成了怪物后,就被锁在了一个房子的地下。我看到了他们在对莫林哥哥做同样的事情,我想要提醒他,但是离不开关着我的笼子,只能看着莫林哥哥变成和我一样的怪物。” “后来,莫林哥哥失控了,他没有认出我,想吞噬我,我反过来被束缚我的笼子保护了。又过了好久,笼子失效了,莫林哥哥还是在失控的状态里。” “我知道吞噬我不是莫林哥哥真正的想法,我想要救他,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就趁机跑了出去,想要找人救他。” “之后,就是遇到父亲母亲了。可是跑出去后,我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还在等着我去救他的莫林哥哥。我听说,休比斯村残留的影族,被处理了……” “我知道,休比斯的事,殿下是为了自救、为了让死亡不再发生,我没有理由和立场责怪殿下,殿下没有错,我只是难受,我没有救下他,我的幸福就好像是背负着罪恶一样……” 爱丽丝又哭了起来,这次只是眼泪不停地顺着脸颊滑落,无声却更加难解。 “你是薇薇安?”林赛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爱丽丝的哭泣。 爱丽丝惊讶地抬起头,看向林赛,嘴唇颤抖着吐出字句:“是,我是,你是……” 林赛没有看爱丽丝,而是先看了你一眼:“殿下可以闭眼吗?可能会影响到你。” 你闭上了眼睛,大概也猜到了林赛想要做什么,有些奇怪,或许是即使林赛不等同于莫林,他也注定和休比斯有割舍不开的联系吧。 “莫林哥哥!” 听到爱丽丝的声音,你睁开了眼睛,站在林赛原本的站位上的,变成了有着黑色珍珠一样圆瞳的少年。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爱丽丝迷茫地看向你,似乎是注意到了你的为难,连忙补充说,“那个……如果涉及到很重要的信息,不说出来也没关系的。” “是误打误撞从失控中清醒了过来,然后求得了殿下的帮助。我现在是在替殿下和卢修斯大人做事,算是报恩和抵新身份的账,具体的事我必须保密,你应该能理解吧,薇……爱丽丝。”林赛主动揽过话题,编撰了一段看上去好像合情合理的说辞。 爱丽丝信了这段说辞,并就保密做了誓言。 第95章 赴约 爱丽丝情绪稳定下来之后,便跟着你回到了女巫镇,也不知道她和理查德聊了什么,总之,这件事情暂且算是告一段落了。 有了理查德的理解和配合,女巫镇的事情处理起来异常顺利,较预估的时间还要早几天,万物复苏之际,你就返回了王都。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哥哥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你将事件的结果整理成了文件,交给卡尔,表明了后续的事情,不会继续参与。 “有缺漏也没有关系,这一次辛苦卡诺丝了,事情完成得很好。”卡尔不在意地接过文件,放在了一旁,“卡诺丝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想要什么礼物?” 你看了看卡尔手边堆叠起来的文件,自然明白卡尔的繁忙程度:“嗯……哥哥当一次我的模特吧,不需要哥哥做什么,让我在一旁可以看着就能画出来了。可以吗?” 你有意不给卡尔添麻烦,他自然听得出你的言下之意,也乐意配合。 “人鱼族那边发生了内乱,对于那边的外交,大臣们又要吵好几天,听着就让人头疼,等过几天安静一些了,欢迎卡诺丝随时来找我。”说着,卡尔好像想起了什么,放下手上的笔,拉开了身前的抽屉。 你就见他拿出了一样类似于邀请函的信件,递给你:“差点忘了,司诺克斯子爵夫人想请你参加茶话会。我也知道卡诺丝你一向不喜欢这种社交活动的,可是司诺克斯子爵说了好久,还说你一定会愿意参加的。”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自信啊?”听到是司诺克斯子爵打了包票,你不免好奇起来,你一向不参加社交活动,整个贵族圈都默认给你发邀请函就是走个形式了。 “他说事关他的那位养子,你就会去。”卡尔带着困惑总结了一下子爵的发言,见你真的有被打动的表情,语气一下子警惕起来,“等等,卡诺丝,你被打动了?子爵人是很正派的,但是那个养子,给人的感觉很怪,你很在意吗?” “有点啦,因为是要负责的关系。”听出了卡尔对林赛的不喜,你权衡了一下,将实话试探着说了出来。 这下卡尔愣住了,见卡尔愣住,你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好像你的表述在遣词上出了一些问题,你说的负责是指对亲自孵化出来的宠物负责,卡尔理解的则是南辕北辙的。 “咳嗯,那个……卡诺丝,你要不要考虑换一个对象,渣一点也……” “停,哥哥,我说的负责,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总之,等之后时机到了,我会向你解释清楚的,我就先走了,不打扰哥哥你工作了。” 从卡尔手里抽出邀请函,你飞快地溜了,至于林赛身份的真相,还是合适的时候再说吧。 早春时节,植物开始试探着冒出新芽,还没有等气温回升几天,连绵的雨水就下了几天,地上是一片泥泞。 侍女替你撑开伞,遮挡着雨水,靴子在地面踩过,溅起轻微的泥花,拿不准子爵夫人那个茶话会是什么规模,你的穿着打扮都偏向中规中矩。 长发是编发,装饰着丝绸的纤长的花朵在发辫的起端,金色的长裙并不繁复,只有一层将繁花织入布匹的厚重布料,上身则要轻薄一些,衣袖在手腕以荷叶边收拢,外罩暗色的短斗篷,压下下裙明丽的色彩。 “没想到殿下真的赏脸肯来,亲爱的说的时候,我还完全不相信呢,但没想到是真的……”子爵夫人是明丽款式的美人,但也因为那股美太过艳丽,她的神情温和,衬得她好像是一个漂亮的花瓶。 “毕竟子爵都向哥哥那么说了,我自然不可能不来。”你看向端着红茶托盘姗姗来迟的子爵,礼貌地笑了一下,整理衣裙缓缓落座。 被你戳穿了,子爵也毫不在意,放下托盘,动作简洁利落地亲手倒了茶:“既然殿下很清楚,那我也就不绕圈子了。亲爱的,你去看看厨房的点心准备得怎么样了吧?” 子爵夫人没要说什么就走开了,给你和子爵留出了交谈的空间,侍女们从一开始就站在稍远的地方,是无法听清楚你们交谈的每个字的距离。 “那么,子爵这么费劲心思邀请我来喝下午茶是为了什么?”你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微苦,夹起一块方糖托在勺子上,浸入热茶里,缓缓沉下搅动,避免了方糖和勺子碰撞杯壁,发出声响。 “公主殿下不知道?不是因为那个原因才答应邀请的吗?”子爵跟着也加了两块方糖扔进热茶中,勺子搅动,发出当啷当啷的声响也不在意,脸上露出夸张的笑容,“从不参与社交的殿下突然对社交感兴趣了,我家居然这么赶上了作为第一家,真是幸运啊!” “老实说,你这样我有点恶心,子爵。”你并不打算和子爵经过一番相互试探后再进入主题,没有必要,也没有兴趣。 子爵愣了一下,接着就是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公主殿下你真的是卢修斯大人教导出来的吗?这么实诚,和那个老狐狸完全不像。” 突然,子爵暂停了笑声,带着笑容打量了一下你的表情,又继续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什么嘛,原来那个老狐狸给你透了我的底了,没意思。” 你木着脸等着子爵结束大笑。 子爵笑了一阵,见你没有其他反应,也就自讨没趣地停了下来。 “没意思,我直说了,林赛最近的情绪很奇怪,一下冷一下热的,人也像精分了一样。他到底有什么毛病?” 子爵搅拌着热茶,方糖在他的大笑期间融化,徒留茶匙剐蹭杯底的声音,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又放入了两块方糖,当啷哐当地又搅拌起来。 “他是你的养子。”你拒绝回答,当然,你也不知道原因。 “别人就算了,公主殿下还不清楚,林赛是卢修斯大人扔给我的属于公主殿下你的烂摊子,殿下难道不打算负责吗?”子爵的情绪切换十分流畅,从满面笑容换档到了沉着脸。 “我去问过卢修斯大人了,情况他也给我说了,但提到如何处理的时候,他说看你想要怎么做,毕竟是你的东西。” [a.所以,我不是来负责了吗?] →[b.从女巫镇回来不久就出了事,我自然要来] [c.……] “请不要否定林赛的人格独立性,子爵,他应该是属于自己的,并不会因为感情就低人一等。以及,他是一个合格的助手,从女巫镇回来不久就出了事,我自然要来。”抓住了子爵话语里的问题,你直接全盘否定了子爵那番试探的话。 是的,试探。 卢修斯应该是没有向子爵说明你和林赛的关系的,甚至连有关系的存在也没有透露,只是林赛的行为太过明显,才被子爵推出了正确的方向。 在你有意观察下,你自然捕捉到了子爵听到你说出口的答案后不可置信的那一刻。 “不过,你说林赛和舅舅有关系是什么意思?”你继续顺着错误的方向追问下去,误导着子爵,“舅舅瞒了我什么?” “他什么也没跟你说?”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子爵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低声骂了几声,“该死,不会吧!” “我说啊,殿下想要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哦,至于能告诉多少,就要看殿下能支付怎样的代价了。”子爵将加了四块方糖的红茶饮尽,脸色逐渐恢复,一双猫一样的眼眸里闪过狡黠。 “要知道,卢修斯大人不打算说的,没有人可以让他改变主意。而现在,唯一一个了解真相的机会就摆在你的面前。” “不用了。林赛在什么地方,我去看看他的情况就走。”你坚定地否决了子爵的提议,并起身。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相信舅舅的判断。既然他认为我不知道会更好,那我就不需要知道,该知道的时候,他自然会告诉我。”你的回答那叫一个义正言辞,也的确是你的心里话,只是加入当前场景后全是歧义而已。 “什么啊?”子爵皱起眉,露出有些无语又有些厌弃的表情,完全不担心会得罪你一样,“原来偏爱的是这种类型,老狐狸的品味还真是让人失望。” “我不明白你说这些话有什么意义,如果林赛没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你并没有转身或者迈步,而是看着子爵,数着几秒这人才能反应过来。 事实证明,子爵不愧是卢修斯盖章过的聪明的乐子人,只是一个眨眼,对方的神情就变了,明显明白过来了你反应里的漏洞。 那就是你和林赛反应之间的不对等,子爵是通过林赛的反应摸到你身上的,而又因为你是卢修斯教养长大的,林赛有很多时间在他眼皮底下,他摸得清楚林赛的情况,却不知道你的确切情况,所以如果你和林赛中有一个人在说谎,那么极有可能是你。 “居然第一面就骗人,这分明就是和老狐狸一个样。” “彼此。”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说,你告诉了舅舅情况,然后他让你不要插手,看我想要怎么处理。” “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子爵切实表达出了疑惑,“从卢修斯大人对他的那位养子以及对王子殿下的教导来看,他倾向于让孩子自己处理一切,包括前期调查、中期处理、后期善后一系列事情,期间不会主动提供任何帮助,他只会负责兜底。” “的确是这样没错。”你点了点头,不得不说,子爵对卢修斯的行动逻辑观察的结论很正确。 但卢修斯对你的态度,一向是区别于其他人的例外:“但如果对象是我,当你告诉舅舅林赛出现问题的时候,舅舅不会什么也不跟我说。” 子爵沉默了一下,手里捏着的茶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双标,不是吧,这老狐狸!” “所以说,林赛在哪?” 第96章 我是谁? 侍女引路到林赛的房间门前,像是惧怕什么一样,举手顿了一会儿,才敲响了门:“少爷,公主殿下来探望你。” 门内没有回应。 “是不在吗?那我……” “不,殿下误会了,少爷是在的。”侍女试着拧动门把手,没有拧动,从围裙的衣兜里摸出了备用钥匙,才将门推开。 做完这一切,侍女没有看房间里一眼,只是低着头退至一旁:“夫人那边还有事情,恕不能陪同,殿下请自便。” “好,既然还有事,就去忙吧。”没有去理会侍女是真忙还是假忙,你带着笑顺着侍女的话回应。 正好万一涉及某些不应该外人知道的事情,就不用那么麻烦找借口赶人了。 侍女行礼后退下,才走了几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来,像是提醒:“少爷房间门对着的那面墙上挂着的铃铛,若是发生了什么危险的事情,殿下可以摇响它。” 说完,侍女快步离开了你的视线。 危险的事情? 是指林赛? 你不免有些在意起来,林赛本身的确是“危险”的,但要和侍女那害怕却不忌惮的表现相合,一定是在林赛本来身份没有暴露的前提之下的。 那么,林赛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人害怕的呢? 怀着疑惑,你推开了门。 要怎么形容你眼前所见呢? 整个屋内就好像被洗劫了一样,强盗翻箱倒柜想要找到值钱的东西,最后却什么也没有找到,胡乱发泄了一通后气冲冲就离开了。 只有这样的假设,才能造就你眼前看到的房间内的情况,但事实上,子爵府上根本不可能有强盗,能造成这一切的只有这间屋子的主人。 小心在杂物里找到落脚的空隙,你走进了房间深处,又推开了一扇门,这扇门是通向卧室的。 和外面房间的情况不同,卧室的陈设简洁到空旷,只有一架床和一个衣柜,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林赛抱膝坐在窗台上,背抵着墙壁,头枕在膝盖上,侧头看向窗外。 你注意到窗户外面正对的正好是花园的圆亭和桌子,在不久之前,你和子爵在那里喝过茶。 “林赛,子爵说你生病了,发生了什么?”你叩了叩门扉,出声呼唤。 林赛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就在你准备再次开口时,又有了动作,头从膝盖上抬起,缓缓扭头看向你,动作僵硬又迟钝,神情不似往常对你那般热切,龇牙咧嘴了一番后,举起手拉扯嘴角,才做出了合格的笑容。 “出什么事了?”这只要是明眼看就知道有问题的,你几步走到林赛身旁,凑近查看他的情况。 突然,林赛抱住了你的腰,像是抱着有来无回的决心那样撞进了你的怀里,头抵在你的肩上,呼吸轻微到几乎没有。 “怎、怎么了?”要不是林赛环着你的腰,刚刚那一下撞,你几乎要站不稳,跌坐在地上。 “他们,好吵,叽叽喳喳的,很烦。”像小孩子撒娇一样,林赛的语调带着哭音。 “他们?是指子爵还有那些仆人吗?” “不是。”林赛的否定不带任何犹豫,然后回答便戛然而止了。 [a.追问下去] →[b.耐心等待] [c.放弃追问] 注意到林赛状态不对劲,你没有打算继续追问下去,只要不会对你和你身边的人造成影响,管他到底隐瞒了什么呢。 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你也懒得想新的话题,干脆就和林赛比起来谁先沉不住气先开口。 至于被林赛抱住的别扭姿势,在把林赛类比了破壳的小鸡过后,你已经能自动将这一切行为替换为向母亲撒娇,然后就能心安理得接受了。 更何况,你只是站着被他抱着,而林赛可是坐着转过身体来抱你,要论姿势的别扭难受,你可比他好多了。 慢慢地,当你察觉到林赛的呼吸和心跳变得如同正常人那般明显后,林赛终于缓缓松开了你。 “是身体里的那些人,他们好吵,总是想要我服从他们的想法。但一个人一个念头,堆叠在一起之后,就吵得脑袋像是要炸了一样。“ “那些人是谁?”你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吃惊,反而能平静地追问。 林赛没有马上回答,他的头抬起了一些,然后彻底埋在你的颈间,你偶尔会觉得自己像是一剂安神的香薰,是林赛稳定情绪的药剂。 在你颈间深深吸气好几次,林赛开口问道:“殿下认为我是莫林吗?” [a.是] →[b.不是] [c.和我没有关系] “虽然你对爱丽丝承认了自己是莫林,但我一直认为你们是两个人。” 你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虽然你无法回答卢修斯提出的那个关于船的问题,但对于林赛是不是莫林,你有自己固执的理解。 “我是因为殿下而生的,只有在殿下身边才能有片刻安宁。” 你感到颈侧有些冰凉,是水滴落在皮肤上的感觉,林赛哭了? “那些人,是被吞噬掉的那些人,休比斯那些人,还有后来吞噬的那些。我拥有了他们的记忆和认知,他们就以这些重组在我的身体里,想要重新活过来,一直吵啊吵的。” “后来吞噬的那些,是指什么?”你实在是无法以没有经历过的角度说出安慰林赛的话,干脆转移了话题。 “在配合卢修斯大人研究能力的时候,吞了不少动物,虽然单个影响不大,加起来就和一个人差不多麻烦。” “然后就是回到过去,为了获得记忆等各种原因,吞了好多在逐渐成为影族的人,他们比休比斯的人要吵很多,也活跃很多。” “不过,在殿下身边,所有声音都会安静下来,就能睡一个好觉了。” “林赛……”这下不能置身事外了,看来你之前认为的林赛把你当成安神剂,某种程度上也是真相了。 “殿下会一直让我跟在身边的吧?我不能离开殿下,他们吵得我想要破坏,但我知道,殿下不喜欢看到我破坏。” “你不是已经跟在我身边了吗?”再过不久,恐怕你和林赛的某些绯闻就会流传在贵族圈了,也好在你不在意,否则对林赛的存在估计恨死了。 林赛好像已经完全恢复了,又是往常那般黏腻的态度,从窗台跳下,改抱你的手臂撒娇:“我是说,之后殿下做什么需要长时间的事,像这次一样,也带上我吧!” “好。”你点点头应下,突然意识到了时间上的不对劲,“这次是因为太吵了情绪失控的吗?” “不全是。因为吞噬了那个女巫,女巫的能力刺激得那些家伙吵闹程度翻倍了。”林赛颇有些不自在,似乎是因为自己的失误翻车,“就是那个袭击殿下的女巫,想翻她的记忆,结果被暗算了!” 你有些想笑,最后变成了哭笑不得,比起暗算,是因为女巫力量和影族的相冲吧。爱丽丝也是因为挨了好几次后,维持不住了人类的形态。 “她现在也在你的身体里吵闹吗?” 林赛摇了摇头:“能在身体里吵闹的,差不多都是和影族有关系的,或者意志比较强的,才能留下情感,那个女巫只留下了记忆。” “那么,那个女巫为什么会袭击我和爱丽丝?” 林赛沉默了一下:“那个……其实……大概是碰到谁就攻击谁的,无差别攻击。她被下的就是这种指令。” “指令?” “嗯,回来的时候告诉过卢修斯大人了,他现在应该是还在调查,等有结果了应该会告诉殿下的。” “殿下还记得那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兰斯·卡文迪许吗?他其实是有一种能够控制其他人的能力,具体怎么启用不明。这次女巫镇的事就是他和一帮自称曦光信徒的人搞得鬼。” “他先是控制了女巫镇镇长的妹妹,然后制造袭击,趁安娜对敌的时候,妹妹袭击了安娜,夺取了寂然兽之心。那个是神使寂然之心力量的结晶,一直被封印在历代女巫领袖的心脏。” “女巫镇大败后,他又控制了精疲力竭的拉瑞欧,就是袭击殿下那个女巫,她是占卜和火焰女巫,让她烧了女巫镇,毁灭一切痕迹。” 你顺着林赛讲述的思路顺下去,不禁不寒而栗。 你想起了躺在病床上的安娜,虽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命保住了,但什么时候醒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要是没有林赛的插手,安娜一日不醒,红色的那个疯疯癫癫的女巫就有一日要背负着毁灭女巫镇的罪名,罪魁祸首则置身事外。 而之所以做出这件事,目的就是为了安娜镇长心脏里的那颗寂然兽之心。 从目前你遇到过的两颗神使力量结晶来看,它们的力量的确很神奇,可以达到很多不可思议的效果,不过他们想要这些结晶又打算拿去做什么,你暂时想不明白。 第97章 艾多莉之约 答应了的事情自然要兑现,所以,在卡尔难得有空带你去远游的时候,你将林赛一起带上了。 别问,问就是要负责。 艾多莉之湖,位于乌挪之森的边缘,这里恰好与卡兰布兰卡原野接壤,湖泊枕在森林的怀抱之中,又向着绵延的绿色原野,被人称作是“旅人之眼”。 艾多莉之湖的湖水十分澄澈,也正因为如此,湖泊整个呈现出湖底那些蓝色晶体的颜色,四季不变,远看就像是多情的眼眸。 旅馆坐落在森林这一侧,从旅馆出发,距离湖泊有一段路程,沿途鸟语花香,倒不会烦闷。 “我们到了,卡诺丝,出来吹吹风吧。”马车停了下来,卡尔的身影出现在马车外。 你掀开车帘,将手搭在卡尔伸出的手上,借着他的支撑下了马车。 就在你落地的那一刻,一把伞遮蔽在了头顶,替人遮住了灼热的阳光,你扭头看去,撑伞的人是林赛。 林赛和卡尔两人自以为隐蔽地相互展示了针锋相对的目光,这一路以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其实将这些幕完全收入了眼中,但碍于一个是需要爱护的宝宝,一个是你的亲哥,都不好得罪,又不好拉偏架,只好装瞎。 你也明白为什么卡尔和林赛不对付,毕竟是想和妹妹愉快地度个假,妹妹突然带了一个外人参与其中,卡尔拿你没办法,只能将错怪在林赛身上。 “谢谢哥哥,谢谢林赛。”你一同感谢了,伸手从林赛手里拿过伞,自己撑着。 在这个季节,艾多莉之湖湖畔的还是满树的繁花,不是到了夏季时的满树翠绿,花是你不认识的品种,紫色和白色混杂,显得清雅。 风一吹,簌簌的花朵落下,湖畔零星散落,湖水中也有飘零。 你在湖畔的树荫下支起了画架,你习惯在旅行的时候用画笔记录自己的所见了。 卡尔带的人分为了两队,一队留在原地安营扎寨,同时保护在湖畔画画的你,另一队则进入林中捕猎采集,卡尔跟着进入林中的那一队离开了。 “殿下什么时候能送我一幅画呢?”  你扭头,就见林赛撑着你放在一旁的那把伞,一半在阳光中,一半在树荫下,一心一意盯着你的画布。 “我还以为你会跟哥哥他们去打猎。”见到林赛站在你身后,你有些意外。 林赛摇了摇头,向你展示了他纤细的胳膊,虽然理论上来说,他其实是可以捏出一副健壮的四肢的。 “这幅只是练笔,不介意的话可以送你。等这次旅行结束了,你要是喜欢,也可以从所有的画里选几幅。”如果对象是林赛的话,你并不担心画送出之后会引起麻烦。 林赛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重重地点了点头,又专心致志看着画。 平日里你也有在林赛面前画过画,但也没有见他这么认真过,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手下这幅只是练笔,笔触比它好的有很多:“你很喜欢这幅画吗?” 既然画本身没有特别的地方,那么特别的应该就是画中的景色了。 “嗯,喜欢。”林赛的目光终于从画上离开,看向你,“我应该喜欢艾多莉之湖的。” “尼尔哥哥曾经送给了我一本旅行见闻,里面介绍的每一个景点都会配上一幅精美的画,但唯独艾多莉之湖这一章,上面的图片被一团墨水打湿了,什么也看不到。” “那本游记上说[艾多莉之湖就像是精灵的眼睛一样,纯澈空灵],但我实在无法通过这些文字将艾多莉之湖是什么样想象出来。你知道吗,殿下,我那时候想象的,和眼前的完全不一样,我所想象的艾多莉之湖太死板无趣了。” “那个时候,父亲高兴地对我说,他找到了很厉害的药剂师,我一定可以再站起来的。我那个时候就在想,等我病好之后,我第一个就会去看看艾多莉之湖到底是什么样的。” 林赛陷入了某种情绪之中,语气里难得有了真实情感填充,却让你不寒而栗。 “林赛,你在说什么?”你搁置下画笔,钻入了林赛的伞下,提高了声调。 这很不对劲,林赛说出口的,不是他的经历,而是属于莫林的情感和记忆,他将自己当做了莫林?这是什么进度倒退啊。 你的声音将林赛从那种混沌的状态中惊醒,他怔住了。 “殿下,我……”林赛不住地摇头,“不,刚刚,我不是莫林,不是我。” “我知道的。”你担忧起林赛的情况来,在你的旁边他都能够陷入莫林的情绪里,按照他的说法,那些声音本应该沉默的,“感觉怎么样?有不舒服吗?” 林赛那只没有撑伞的手抓上了衣领处的褶皱,好像是要抓住什么珍贵的事物一样,手攥得很紧:“殿下,我是林赛对吧?” “那当然,你是林赛,只是林赛,在月光之下孵化出来的那个林赛。”你肯定了他的问句。 “殿下,你知道吗?我身体里有好多人在吵闹,但从来没有莫林。我能清楚判断那些被吞噬后偶尔想起来的记忆是属于谁的,但很多时候,我下意识会把回忆起来的莫林的记忆当成自己的。” “但明明,我的记忆是从遇见殿下才开始的。”林赛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但没有迟疑,是很坚定在说给自己听的话。  “林赛……” “殿下,这幅画等离开这里再送给我吧,可以吗?我也不会要其他的。”林赛走向艾多莉之湖的湖畔,蹲了下去,将手伸进了湖水中,然后突然抽出,扬起一片的水花。 你走到了他的身侧,也蹲了下来。 你顺着林赛的目光看过去,林赛垂头是在看向水中自己的倒影,因为湖面的破碎,倒影里的脸也是布满了褶皱。 “殿下,我想我还是没有弄明白很多事,我无法做到像殿下那般肯定和绝对。我会努力去找到答案的。” 你也将手伸进了湖中中,小指勾住林赛的小指:“我明白你的意思的,那么,关于自己到底是谁,又应该是什么样的,林赛会认真找下去的吧。这是约定,我和林赛的约定。无论林赛找到的自己是什么模样,都是我所认可的林赛。” 林赛一下子笑了起来,或许因为看见的是湖水的倒影吧,他脸上的笑容澄澈而又无瑕,你从未见过有人笑得这么干净。 你的目光跟随着林赛,然后又从人挪到了湖水的身上。 阳光又从上空洒落,风吹动涟漪,整个湖面波光粼粼,那一刻你才明白为什么会将艾多莉之湖称作旅人的眼睛。 那是一种让人见之难忘的美,却像是偶然和你擦肩的旅人那样,是可遇而不可求、可遇而不可得的美。 [林赛视角载入] 夜晚,艾多莉之湖的湖畔静谧十分,虫鸟们自觉放低了声音,免得叨扰了这一片附近的宁静。 林赛躺在湖畔柔软的草地上,轻轻咬着和卡诺丝做下承诺的那根小指,感官被笼罩在清淡的花香中。 “莫林哥哥,你在想什么吗?”爱丽丝正站在月光洒不到的树荫里,担心地问道。 照理说,爱丽丝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但事实上,她是和卡诺丝一起来的。 卡诺丝并不想到的是,爱丽丝从女巫镇返回之后没多久,卢修斯便找上了门,一番威逼利诱之后,爱丽丝成为了卡诺丝的暗地里的保镖,林赛是明面上的。 虽然确切地说,卢修斯才刚刚进行到利诱的阶段,还没有来得及威逼,爱丽丝就迫不及待地答应了这件事。 “没什么,只是在想我是谁。你呢?你觉得你是谁?” “我吗?”爱丽丝稍作思索,回答的话语却是坚定的,“我应该是爱丽丝吧,有了薇薇安记忆的爱丽丝。因为我现在的一些选择都是基于我是爱丽丝这个前提而做出的。” “你认为我应该是林赛还是莫林?” “虽然一直在叫莫林哥哥,但你应该是林赛才对。”爱丽丝揉捏着自己的发丝,咬牙做下了一个决定,”嗯,下次一定会好好把[林赛]好好念出来的。” “可除了殿下,我找不到我作为林赛存在的立足点,爱丽丝你不一样,你有亲人有朋友,你有那么多、那么清晰的存在立足点。” “找不到,那就去多多认识啊,主动才有故事 ,不然就是事故。” [视角结束] 第98章 墓地来客 春日已然到来,满眼所见皆是一片生意盎然,这应该是一个为万物苏醒而喜悦的季节,但这个季节的王宫是沉重的,越是接近那个日期就越明显。 侍女们都沉默着,轻手轻脚将早餐端上餐桌,然后又默默离去,将空间留给你们一家,所有行动都遵循着沉默的隐藏规则。 刀叉切割着两面金黄的煎蛋,你虽然不能对国王和卡尔的情绪感同身受,还是尽量配合着他们的行动举止。 临近那个人——王后桃乐丝·艾比伦斯的祭日,王宫的气氛总是沉重的。 你对王后并没有记忆,也缺失了因为记忆而产生的情感,有的只是从卡尔和卢修斯那里听来的过往。 王后桃乐丝和卢修斯是姐弟,两人出身艾比伦斯的一个旁支,但因为桃乐丝在魔法上的天赋展现得很早,一直以来都颇受艾比伦斯家的重视,从小就被接到了主家培养,作为弟弟的卢修斯也因此沾了光,跟着到了本家。 有着卓绝的天赋和让人一眼万年的美貌,加上艾比伦斯家族的大力培养,桃乐丝自然吸引到了现任国王塞西尔的注意,两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桃乐丝一直以来都对自己的天赋很是自信,最后也是这份自信害了他。 清零战争开始后,牵头战争的塞西尔国王自然成为了零的眼中刺肉中钉,在机缘巧合之下,零当时的统领找到了给塞西尔降下某种必死诅咒的方法。 这个消息被桃乐丝知晓,对自己天赋和魔法水平的自信让桃乐丝轻视了来自敌人的诅咒,她将诅咒拦下,然而诅咒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让桃乐丝后悔的是,当时还在肚子里孕育没有多久的胚胎也受到了死亡诅咒的牵连,你和卡尔是带着削弱过后的诅咒出生的。 总之,因为诅咒的缘故,桃乐丝在你和卡尔还很小的时候死亡,而接下来,你们原本也应该因为那个诅咒去世的,是卢修斯力挽狂澜,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你们。 体弱的你先卡尔一步诅咒发作,最后虽然也被救了回来,却失去了七岁之前的全部记忆和情感。 这也是为什么在桃乐丝祭日临近的时候,卡尔和塞西尔国王的情绪都很很沉,你却没有丝毫感同身受的原因。 侍女端着最后的烤面包片上来了,那侍女是个很年轻的陌生面孔,应该是新招的人,似乎对这沉重的氛围感到了压力。 啪—— 瓷盘跌落在地,四分五裂,烤得松软的面包片也铺在了地毯上。 “我……我不是故意的,国王陛下,王子殿下,公主殿下,我不是故意的……” 就进入王宫工作的时间来说还十分稚嫩的侍女惊慌失措,身体还在颤抖着,连辩白的词令都组织不起来。 “尽快收拾吧,瓷盘的赔偿就从薪水里扣。”见侍女长想要上前,你大致明白了年轻侍女并非有意,主动替人将事情揭过。 “感谢公主殿下宽宏大量,这孩子刚刚来,还笨手笨脚的,没成想会冒犯到陛下和两位殿下,是我安排上的失误,我自愿扣去一月的薪水来弥补这份过失。” “下次注意点,扣除的薪水就改为半月吧。”卡尔开口替你补充,平常的惩处力度也大概是这个度,只是侍女长因为明白这个时间点的意义,自己加重了处罚。 侍女长拉着反应过来后又手忙脚乱道谢的年轻侍女撤下。 卡尔的情绪并不高,又或者是因为这个场合不适合多说什么,对你露出浅淡的笑容后,又低下头继续静悄悄地食用早餐。 你也跟着收回目光,却注意到了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抬头看去,是塞西尔国王。 塞西尔国王有着希那艾特一族典型的金发蓝眸,只是和你与卡尔的眼眸相比,有着艾比伦斯紫眸血脉的你们两人,眼眸的蓝色要深很多。 平心而论,虽然塞西尔国王已经步入了中年,仍是不少人的梦中情人,尤其是因为丧妻而带上的忧郁和沧桑,混合入他那王者的风范中,格外引人注目。 这么多年来,也不是没有自荐枕席的女人,但都被塞西尔国王拒绝了,他至今还是没能忘怀桃乐丝。 你对上了塞西尔国王那稍浅一些的蓝色眼眸,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会突然看向你,但很奇怪的是,你从他的眼中似乎看到了疑惑和审视。 他在疑惑什么?他又在审视什么?是因为你缺失的那段感情造就的鸿沟吗? 你想不明白,这或许是不应该出现在一位父亲眼中的情绪,尤其是他看向女儿眼中该有的情绪。 对上你的视线后,塞西尔国王没有主动移开目光,反而是你受不了先挪开了。 “父王,我和卡诺丝打算今天去看望母后,父王若有空闲……”卡尔突然开口,打断了塞西尔国王审视的目光。 至于他说出口的今天的安排,你其实不知情,更像是卡尔自己的决定,正好这个时候说出口,打破你和塞西尔国王之间奇怪的氛围。 对于这个决定,你觉得…… [a.不喜欢卡尔自作主张] [b.表示理解] 对此,你表示理解,这几年来,都是卡尔有空之后来寻你一起去墓园拜祭的。 卡尔知道你对桃乐丝没有情感,但也固执地每次都会在当天强硬地带你一起去,可能是希望借此让你重新拾起感情吧,虽然目前为止没有看到成功的可能。 反正拜祭这件事,你也没办法推辞,跟卡尔一起可以省下不少安排上的麻烦,你是个闲人什么时候都有空,所以你并不反感这件事上卡尔的自作主张。 “不用了,我晚些会单独去的。卡尔你和……卡诺丝去的时候,墓园角落有个单独的墓碑,给她带上一束百合吧。” 塞西尔国王放下刀叉,结束了早餐,他并没有起身,还端正坐在座椅上,闭目掩盖着眼中的情绪。 你看向卡尔,这还是国王第一次提起额外的事情,你印象里这些年并没有什么希那艾特族人去世,那个墓碑应该是很早就存在了,但为什么国王在这个时候才提出给那个墓碑带一束花? 卡尔也隐晦地对你摇了摇头,很明显,他也不清楚那个今天需要额外献花的墓碑的事情。 心中的疑惑不减,但国王难得的一次吩咐,你和卡尔自然是要遵从的。 你和卡尔各自抱着一捧百合进入墓园,卡尔手里那一捧是带给桃乐丝的,大朵的洁白花朵里,被精心装饰着粉色的零星花朵,而你的那一束花里,只是单纯的包起来的百合花束而已。 “母后很喜欢百合,她还在的时候,现在王宫花园里种植白玫瑰的地方,都是百合花。”卡尔像是有感而发。 你有些吃惊于国王对桃乐丝的感情,如果你没有记错的,王宫里百分之八九十的地方种的都是白玫瑰,你甚至有听到过仆从把花园称为白玫瑰园,可见白玫瑰之多。 你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虽然从卡尔每年都会带一束百合扫墓的行为里可以推出,桃乐丝喜欢百合这个结论,但不免还是多问了一句:“母后去世之前,花园里有白玫瑰吗?” 卡尔摇了摇头:“我印象里是没有的,母后去世的时候,让父王把百合全部拔了,这样父王就不会一直想着她,然后孤单一个人了……” 卡尔话里的情绪有些复杂,有形的百合虽然被拔掉了,但无形的爱意却是无法被驱散的,至今,国王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说起来,卡诺丝你之前是很喜欢百合的,曾经还偷偷养过一盆,才还没到开花就养死了。”察觉到气氛有些沉重,卡尔急忙转移话题。 你也配合着接话,带过刚刚的话题:“没办法嘛,我不适合种花。” 纯洁的百合被放置在桃乐丝的墓前,你跟着低下头,和卡尔一起静默地在墓碑前待几分钟。 虽然你对桃乐丝没有感情,但该有的尊重还是应该有的,清空了思绪,静默地站墓碑前,不再言语。 几分钟过去,卡尔主动结束了静默,招呼着你:“走吧,卡诺丝,去看看父王交代的那个墓碑。” 你点点头,转身欲走,却又突然停住了脚步,你看到了一个不太寻常的痕迹。 自从桃乐丝死后,国王就封了墓园,除了固定祭拜的那几天,平日里是不让人进入的,只有一个守墓人守着,隔一段时间清理一下。 理论上来说,你们应该是最近踏入这个墓园的第一批人。 “哥哥,你看那个,是还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吗?”留在坟墓一侧的脚印很大,应该来自一个男人。 “是父王吗?”做出猜测的同时,你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国王要是来过,没必要说出晚些再来这种话。 “应该不是。”卡尔也否定了这个猜测,“之后我会让人调查的。” 卡尔这么说之后,这件事也就揭过了,你记下了这件事,准备自己也调查一下。 你和卡尔在角落找了很久,才找到了疑似国王提到的那个单独的墓碑。 墓碑在一棵开着白花的树下,和其他墓碑相比,个头很小,但确实是墓碑的制式,而不是什么石头,墓碑上什么字也没有,只在靠近地面的部分刻上了一朵花,看形态应该是百合。 你将百合花束放在墓碑前,扭头看向卡尔,对方也和你一样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是不是该转身离开。 “站一会儿吧。”卡尔最终开口决定。 你点了点头,静默站在无字墓碑前,这次你无法保持大脑思绪的清空了,因为眼前所见实在是过于奇怪了。 你实在想不到,是什么人才能在希那艾特家族的墓园里拥有这么一尊无字小碑,难得的是,对此,你没有想要追寻答案的兴致。 第99章 调查结果 “卡诺丝殿下,起风了,而且从天色来看应该是要下雨了。”侍女忧虑地看着阴沉的天空,又担忧地看着坐在庭中的你。 闻言,你停下笔,将风扬起的发丝勾至耳后,太投入于绘画之中,后知后觉发现光线暗了不少,的确是要下雨的前奏:“嗯,那么就回去吧,完成得差不多了。” 侍女上前帮你抬起画架,你将其他的东西收捡好,刚刚返回室内,随着一声雷鸣,瓢泼大雨便下了起来。 画架被重新放置在你房间客厅的落地窗旁边,因为天气不能出门的时候,你通常都是在这里完成练习的。 窗外风雨如晦,屋内的灯光被点亮,以玻璃窗为分隔,划分出两个世界来。 虽然对侍女说完成得差不多了,但状态一经打断,你再想给画布上的白色玫瑰增添细节就有些无从下手了,多一笔则繁杂,少一笔则缺乏灵韵。 就在迟疑时,你感到自己影子里多了一丝重量,次数多了之后,甚至能从其中判断出,是林赛还是爱丽丝通过影子来找你了。 女巫镇的事情在你和林赛的双重报告下,卢修斯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爱丽丝也在他的沟通手段下,成了和林赛差不多存在的下属。 “帮我泡一壶热红茶,备些点心,离开的时候合上门。”你的神情没有变化,冷静地将一旁帮忙清理画具的侍女支开。 房门合上的瞬间,发出一声不明显的声响,你的影子颜色浅了一些,林赛从影子里爬了出来。 “殿下。”林赛轻声呼唤着你,在灯火之下,眼中的情绪亮晶晶的,像是闪着光,这是单纯因为见到你而起的喜悦,“墓园那件事,查到线索了。” 从墓园回来后,你就将脚印一事说给了卢修斯听,至于那无字百合花墓碑,你直觉卢修斯是知情的,但也是出于某种你说不出的直觉,没有问出口。 “查到什么了?”比起造价高昂的水镜,爱丽丝和林赛一般都是通过影子媒介和你取得沟通。 爱丽丝一般是把想要说的事情写在纸上,通过影子扔出来,而林赛则是因为想要亲近你,往往是从影子里爬出来,当面对你说出一切。 “我从墓园守墓人的记忆中找到了线索,殿下还记得之前女巫镇的事情吗?守墓人也同样被兰斯·卡文迪许的眼睛控制了,所以简单询问和审讯是问不出什么的。” 从守墓人的记忆里找到的线索,虽然林赛没有挑明是怎么找的,但不难猜到,获得记忆的手段只有那一种,就是通过吞噬守墓人的身体。 也就是说,林赛因为想要探寻线索,而杀了守墓人,并且让他尸骨无存。 对于这种查找线索的方式,你心里…… [a.觉得反感] [b.不以为意] [c.不自觉害怕] →[d.为林赛的情况担忧] 你没有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很大的问题,只是被发现了之后会很麻烦而已。 或许自从孵化从林赛之后,你就逐渐向坏孩子的方向成长了,他无论善恶都坚定跟随你的行为,盲信盲从,盲目地献上全部的信仰,纵容了你的恶的扩散。 比起为可怜的尸骨无存的守墓人忧心,你更担心自己的工具或者说跟班的稳定情况。 “你吞噬了他?” “是的,殿下。”林赛似乎认为你会因此而责怪他,低着头,像是要被丢弃了的小动物,引颈等待自己的命运,“但是如果不是这样做,什么线索也找不到,那个守墓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殿下,我很有用的……” 你轻轻抚摸上林赛金色的发丝,比起你和卡尔的金色,林赛多了一丝温暖,虽然作为影子,他不能给任何人带去温暖。 “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是在担心你的情况,吞噬那个人之后,他的记忆和精神会影响到你吗?” 林赛猛地抬头,薄荷色的眼眸里亮着光,反应过来之后,又慌忙低下头,暗暗调整你的角度,方便你更好地抚摸他。 “殿下你真好。”林赛像是小动物撒娇,还顶了顶你的手心,“我没事,因为他只是普通的守墓人,不会有机会复活在我耳边唠叨的,而且卢修斯大人那边也处理好了,不会被发现的。” “那就好。”确定林赛情况稳定,加上这件事有卢修斯处理痕迹,你便不再分注意力到那个守墓人的事身上,“关于兰斯·卡文迪许为什么去墓园,有方向吗?” 将林赛情绪恢复平静,你收回了手,再撸下去,恐怕这人要兴致高涨起来了,会是另一种程度上的麻烦。 林赛正常抬起了头,表情里似乎还有对你这么快收回手的遗憾,但很快就调整到了正常的情绪和态度上。 “只能确定是和他有关,他身边还跟了个人,和蓝先生记忆里的某个同僚很像。”想了想,林赛又补充说,“蓝先生是休比斯为首的那个零黑魔法师。” “也就是说,兰斯·卡文迪许和零的残余力量有关。不能确定是零的人吗?也对,毕竟记忆是几十年前的了,很像,应该是孩子或者什么别的亲人。” 你没有想到,一个前途一片光明的伯爵之子会和这种危险的东西扯上联系,不过想想也是,会设计毁灭女巫镇的人,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卢修斯大人一直在调查龙族那次袭击的事情,现在发现,和女巫镇背后的人,是同一批。”林赛又吐露出了一个惊天大瓜。 “舅舅怎么不告诉我啊……”你前不久还在子爵那里信誓旦旦,卢修斯一向不会瞒着你。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的确也没有主动过问,而且没有牵扯到自己身上,卢修斯自然什么也不会说,就马上又释然下来。 “殿下,我觉得,卢修斯大人会告诉我,是因为殿下你可以从我这里知道,我不会隐瞒殿下任何事的。” “关于你的忠诚,这一点我是不怀疑的。”你露出笑容,关于林赛的忠诚,虽然来源不寻常,但是你并不怀疑。 “零的人是打算死灰复燃吗?袭击女巫镇可以理解是觊觎寂然兽之心的力量,但王族墓园,又是图什么,实验材料?” 虽然这么想有些不尊敬,但你还是想了,桃乐丝的天赋还达不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为了非唯一性的材料而得罪国王,零的人怕是没有脑子。 “据卢修斯大人那边的调查结果那些人,与其说是零的残余,叫他们曦光的信徒更为准确,他们掠夺神使之心,应该是为了复活曦光。”林赛提到曦光时的语气带着厌恶,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一样。 曦光?你觉得事情变得好笑起来:“一个死了几千年的神,居然还有信徒,而且还是人类。” 林赛也跟着点头,附和着你的语气:“我也觉得那些信仰曦光的脑子有问题。” “不提这个了,我母后身上又没有神使之心,只有父王的一颗爱慕之心,他们……”你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 你并不清楚复活曦光具体需要什么,但无论要什么,有一个国家力量的支持,可比一个伯爵,还是正在削弱贵族力量国家的伯爵的支持,要有用得多。 那么,是不是有这么一种可能,曦光信徒们想从桃乐丝下手,来获得国王的支持。  “林赛,你能做到监视我的父王吗?” “可以。”林赛没有迟疑,一口答应了你。 “有可能会接触到信仰曦光的那些人,作为黑魔法师,他们是会召唤影族的,以你的安全和隐蔽性作为前提,信息获得不是最重要的,明白了吗?” “我会给殿下带回消息的。” 林赛从你的影子里离开不久,侍女便带着热气腾腾的红茶和点心回来了,卡尔跟在她的后面走了进来。 坐在茶桌的另一边,卡尔挥退了侍女,脸上得体的笑容褪去,露出了忧虑。 “怎么了,哥哥?” “卡诺丝还记得脚印的事情吧?”卡尔苦闷地喝着不放糖的红茶,“线索断了。” 没有等你追问情况,卡尔便跟着解释说:“最开始我是从守墓人那里入手的,但什么线索也没有找到。但今天我突然想再去询问他一些事情的时候,这个人失踪了。” 你明白卡尔的言下之意,失踪了就意味着守墓人身上一定存在某种线索,但现在随着人的失踪,消失了。 “哥哥怎么突然想起再去询问他了?”以你对卡尔的了解,他的突然行动不会是没有原因的,不像是,有时候就是单纯的直觉或者是心血来潮。 正如你十分了解卡尔一样,卡尔也是非常了解你的。 “这种问法,卡诺丝你知道守墓人那里的线索是什么?” 你没有隐瞒点了点头,笑着看着卡尔,眨了眨眼睛,却不打算说,尤其是林赛那边对国王的监视没有结论的时候。 “卡诺丝你得保证自己不会惹上麻烦或者危险。”卡尔叹了口气,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说,但你总归是他的妹妹,有自己的想法并不是什么坏事,“是舅舅那边的消息?” “嗯,等舅舅那边有结果了,我会第一个告诉哥哥的。所以说哥哥怎么突然想起再去询问那个守墓人了?” 你将话题扯了回去,卡尔的回答让你有些吃惊:“那个无字百合墓碑,很大概率是父王偷偷立的,而那个守墓人几十年来一直在墓园,我想他也许会知道什么。” “这样,我倒是没有让舅舅帮忙查这件事,要问问舅舅吗?我觉得舅舅可能知道什么。” “问过了,他明说了不会告诉我。” “那就没办法了。”你嘴上这么说着,卢修斯那边也许的确没有办法,但守墓人那边,记忆可是完全在林赛手里的。 什么时候有兴趣了,再去问问林赛好了。 你这么想着,并不把无字百合墓碑当做一回事。 第100章 墓园异变 夜晚,侍女打扫过吃了一半的点心,收拾冷却了的红茶,一起放在托盘端走了,茶壶里的也换成了单纯的热水,而不是提神的热茶。 你捧着温热的牛奶,坐在床沿上,灯火之下,影子里传来一阵异动。 你淡定地放下牛奶,又将睡衣的扣子扣到最顶上一颗,等着林赛从影子里爬出来。 “殿下。”林赛的第一声是一如既往地呼唤你,带着单纯的为能够相见而产生的喜悦,而当真切看清楚你的打扮的时候,他的脸瞬间被染红了,又马上低下头,非礼勿视。 看着林赛的反应,你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打扮,扣子是扣好的,胳膊腿也没怎么缺布料,只是光着脚。 不是吧,原来这么纯情的吗? 你假意咳嗽的一声,提醒林赛注意你:“我这一身还挺正常的,抬起头来怎么样?我想要看到你的眼睛。” 林赛迟疑地抬起头,脸还是红得要命,但又因为你的话,忍着没有低下头或者移开视线。 “怎么样,有结果了?”惦记着你交代林赛去做的那件事,你没有继续调侃他,转换话题追问起监视国王的结果来。 “国王刚刚偷偷出门了,是往墓园方向走的。这个算吗?”林赛将今天的结果汇报于你,有些拿不定主意什么是重要信息,什么又是不重要的。 你继续追问细节,国王有时候也会大晚上去墓园看望他的王后,算是某种忙里偷闲:“就他一个人?从哪个门?守门的侍卫知道吗?” “嗯,是通过一个暗道出去的,没有人知道他出去了。” 林赛这么一说,你就足以确认情况了,普通的扫墓可没有要瞒着侍卫的必要。 “舅舅知道吗?”确认了林赛第一时间是来找的你,你将情况整理通过水镜发给了卢修斯,就在你迟疑要不要也发一份给卡尔的时候,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卡诺丝,我刚刚……”卡尔的话戛然而止,看着你和跪在你面前的林赛陷入了某种震撼之下的沉默,“你们是在……玩……吗?” 这话一出,你就知道卡尔想歪了,不过眼前的场景也的确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因为你是坐在床沿上的,灯火在你的身后,影子在你面前不大的一团,林赛从影子出来后顺势跪坐了,而卡尔突然开门那一下,他惊得起身,由跪坐变成了跪。 “咳嗯,哥哥,说正事,这件事先放一边。”你打量着卡尔的装扮,他身上套着简便的大衣,金色的短发有些凌乱,一副紧急情况下要马上出门的打扮,“不用在意他,林赛不会出去乱说的。” 卡尔也分得清轻重缓急,没有再追问你的情况:“我刚刚撞见了父王,他的神情很奇怪,昏昏沉沉的,不太清醒,去了花园里,但我跟上去找的时候,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人了。” “我给舅舅发了水镜,他没有回我,我有点担心父王的情况。舅舅一向对你有问必答、有信秒回,我想让你发水镜问问舅舅。” 卡尔简要又迅速地说明了情况,并表明了来找你的原因。 怎么说呢,卡尔追寻的事情,又一次撞上了林赛的调查,比上一次间隔时间还要短,你的心情有些微妙。 见你没有马上行动,卡尔反应了几秒,回过味来了,神情也微妙起来:“你又知道了?” “刚刚知道的,父王应该是去墓园了,花园里有暗道。至于你说的,他昏昏沉沉的情况……”你迟疑了一瞬,一下子想到了兰斯·卡文迪许那神乎其技的精神操控能力,反而变得不敢确认起来。 林赛似乎看出了你的为难,接下话头,肯定道:“是兰斯·卡文迪许的能力,一模一样的状态,是下了强制的暗示。” 卡尔虽然不明白所谓兰斯·卡文迪许的能力是什么,但“强制”和“暗示”两个词说出来,一听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点点头,将林赛的话简要翻译补充了一遍:“父王的情况,可能是被人控制了,而且对方不仅是信仰曦光的疯子,还是零的残余。” “不能惊动其他人。”卡尔一下子就看明了现在的情况,一旦大动干戈,损失最大的是民众对王族的信任,“我相信有控制他人的能力的存在,但是民众并不一定会相信。” “舅舅那边我刚刚告诉他了。”你正说着,就看到了卢修斯的回信,“他让我和林赛跟着,他马上到,以及,哥哥你必须留在王宫,不要参与。” 套上简易的长袍,斗篷取下搭在手肘上,你对林赛下达指令:“带我去暗道。” “卡诺丝……” 你直接把和卢修斯的水镜信息界面展示给了卡尔看,上面的字词虽然和你说出来的不同,但表达的是完全一致的内容。 “可是……”卡尔不想接受让你去冒险的选择。 “哥哥,你应该明白,舅舅一向是最宠爱我的,他不会忍心让我去涉险。而且以舅舅的谋略能力,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王宫这边一定是有需要你留下的情况,而墓园那边一定有需要我出现的情况。” 你拉着林赛往外走,没有急匆匆地跑出去,避免惊扰值夜的侍女。 一路跑到花园,林赛直接带你奔向了暗门所在。 “啧,锁上了。”你摆弄了一下锁头,魔力聚集在指尖,迸发,将锁炸开了。 你披上斗篷,迅速穿行于黑夜中的长街上,从暗道出来后,林赛也不装了,直接躲在了你的影子里,准备给敌人来一次突然袭击。 紧赶慢赶,你终于到了墓园,远远就看见墓园门口那月光一样的银发,许久未曾面对面交流的卢修斯就站在那里,注意到你也到了,露出了没什么实际含义的笑容。 “舅……”见到卢修斯在,一下子就放下心来,向他奔去。 卢修斯在唇前竖起食指,牵起你的手旁若无人穿过了大门,进入墓园。 冷色的月光之下,竖立的墓碑像是一个个孤影,若是死去的人重新复苏在这世界上恐怕也是这般冰冷渗人吧。 卢修斯没想遮掩自己的踪迹,只把你放在无字百合墓碑的树后藏好,直接走向了同样没有用心遮掩踪迹的国王和兰斯一行。 “夜安,原本想来看看姐姐,没想到居然会这么热闹。”像是什么也没有察觉到一样,又忽略了教派那些人明明白白表明自己有什么问题的黑色斗篷和让大半张脸都能藏在阴影下的兜帽,卢修斯笑着大大方方插入了对话。 “卢修斯大人能在这个点找上门来,又何必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听声音,说话的人应该已经接近中年了,而且从语气上来看,之前应该是被卢修斯坑过。 “什么呀。”卢修斯的语调是不变的轻松惬意,“还以为可以不动手就把乱相信猫猫狗狗的陛下带回去的,真让人伤脑筋。” 话音落下的瞬间,雷光闪过,刺眼的光芒只是一刹那间,地上多出了多条歪歪扭扭的痕迹,而离国王最近的那位黑袍人,被穿过他的紫电劈成了两半。 接着,卢修斯的身影像是风一般轻柔且转换难以觉察,就在紫电刚过的下一次眨眼,卢修斯就突破好几人,到了国王身边的位置。 “和我单打独斗,你们是指不定哪里有点问题。都说了,论单挑,你们是打不过我的,怎么只长年龄不长脑子呢?” 抓着失去意识像是呆板的木雕一样的国王,卢修斯又接连闪过几次攻击,发动攻击的人甚至生生挨了不少被反弹来的自己的攻击。 只是光听声音,你就明白卢修斯嘲讽和阴阳怪气得有多开心,躲在树后的你思索起卢修斯让你来这里的意义,总不可能是缺人观战吧。 “哇,不是吧,有人宣称信仰曦光,居然还能厚着脸皮召唤影族出来,这就是虔信者。”面对对面黑魔法师召唤出来的巨大影族,卢修斯连眼神都懒得变一下,“你们知道自食恶果吗?喂,滚出来了,黑团子一号。” 你刚想有所动作,但很快反应过来,无论是“滚”这种用词,还是“黑团子一号”这种词,他都是不会用在你的身上的。 藏在你影子中的林赛动了。 你还是第一次见到影族间的厮杀,两团黑泥直接融为了一体,僵在原地不动,表层不停地蠕动着,分不清敌我双方。 虽然卢修斯的站位是背对你的,但也足够你想到他就笑吟吟看着这一幕的场景。 见遇到了难缠的家伙,之前所有的计策都要重来,被其他人隐隐护在中心的大熊猫教派成员似乎终于打算做些什么了。 那人举起手,拇指和中指碰撞摩擦,打出一声轻响,就在你疑惑着将要发生什么的时候,卢修斯身后有什么折射着月光,闪了你的眼睛一下。 然后你就看见,雪白的刀刃被送进了卢修斯的身体里,而执刀的手来自国王。 该死,是精神控制! 你没想到,兰斯·卡文迪许那家伙,居然在国王身上还留下了这么一道后手。 “好啦,安静些。”卢修斯轻笑了一声,你知道这句话是对你说话,你死死攥住斗篷的一角,克制住想要出去将兰斯千刀万剐的心,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你厌恶起了国王。 卢修斯抓住国王的手腕,硬生生将刀子扯出身体,雷暴以卢修斯为圆心降下,向着四面八方散开攻击:“真可惜,如果没有在刀刃上涂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还能陪你们玩一会儿的,现在只有速战速决了。” 卢修斯是目前已知的能力最强的法师,即使被捅了一刀,甚至刀上还涂了毒,教派的人也不敢去赌拖延时间就能胜利的可能。 接连的影族从地面钻出,他们的个头要比和林赛对峙上的那只要小很多,也没有那只那么幸运,一出现便被接连的雷暴洗地,红色的核心碎裂掉之后,自然而然归于了尘土。 一些人将影族当做挡箭牌,护着兰斯逃走了,另一些人则留下,再次召唤影族拖延,结果和那些被召唤出来的影族一起,成了卢修斯的雷下亡魂。 “出来吧。”雷暴持续了一会儿,终于安静下来,卢修斯失去了力气,倒在了地上,仰头灌了好几瓶药水,“我没事,只是吃了解药会乏力一段时间。你去看着黑团子一号,他也该吃完了,别让他乱发疯。” 你固执地想要将自己的披风垫在卢修斯身下,这才走向那团林赛,这下你终于明白卢修斯叫你来的意义了,是林赛的镇定剂,林赛使用起来,还挺废林赛的。 第101章 陌生父女 “你管这叫会乏力一段时间?”你不满又心疼地看着卢修斯,紧紧捧住他冰凉的手,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卢修斯的脸色有些苍白,在暖色火光的映照下才有了血色,进入春季后已经灭了的壁炉久违地燃起,但他的体温还是没有回升,依旧冰凉。 “嗯,一段时间。”卢修斯的笑此时是难得一见的温柔,紫色的眼眸缓缓睁开,将手从你的手心里抽出。 你没有执意强求,卢修斯轻而易举挣脱开你的手,自觉地将身上的毯子往上拉,将脖子以下的身体遮盖了严实。 “好啦,相信我,小卡诺丝,在这里,即使是不使用魔力,也没有人可以伤到我。”说着像是为了验证这句话,卢修斯将手又从毯子里伸出,打了个响指。 响指的声音并不明显,但就在响起的那一刻,你看到了这栋建筑物内部密密麻麻的线条、符号和文字。 “这里可是我的另一个高塔,该有的防范措施可一个不少。”卢修斯又一个响指,瞬间所有的痕迹消失殆尽,“所以,小卡诺丝尽快回去吧,王宫那边的现场不合适缺席。” 你也只是听说过高塔,所谓高塔,伫立在远离城镇的地方,历代人族有名的法师都居住于此,可以说每一任的高塔拥有者都是那个时代最厉害的法师。 不过,就你有记忆开始,卢修斯呆在王城的时间比较多,偶尔才会返回一次高塔,更多的研究他是在目前这栋房子里完成的,高塔更像是一件没有使用价值只有象征意义的纪念品。 你明白卢修斯说这话的含义,国王出事了,作为公主居然不然,背后不知道要多多少的流言,加上国王受伤背后的原因,接下来一段时间说是多事之秋也不为过。 “我知道了。”你不能任性,但也确实是放心不下卢修斯的情况,扭头看向一直安静坐在角落的人,给他下了命令,“林赛,你留下来,保护舅舅。” 林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神情空洞,起身坐到了卢修斯的对面,一双混沌的薄荷色猫眼紧紧盯着卢修斯,一动不动。 从影族的状态恢复过来之后,林赛就是这样一副模样,按卢修斯的说法,是因为还在消化吞噬完同族获得的力量,分不出多余的思维来模拟人类。 见此,确认了林赛在这个状态下也能完成指令,你算是放下一半的担忧,放心地返回王宫。 [卢修斯视角载入] 确认了卡诺丝的离开,卢修斯一改脆弱温柔的笑容,换成了带着邪气的肆意,一声清脆的响指过后,壁炉的火焰灼烈燃烧起来。 “呵,傻子演的不错。”卢修斯挑了一下眉。 林赛还维持着卡诺丝离开前的那副姿态,但眼中的混沌已经逐渐清明了。 “我有问题想要卢修斯大人解答。” “哦?说来听听。”随着屋内气温的升高,卢修斯掀了大半的毯子,只腿上搭着一角,做出一副准备听笑话的表情。 林赛对于卢修斯的种种表现无动于衷,他本身是不懂任何情绪的,所念所动都是一种对他记忆里各种情况综合起来的表现的模拟,只有偶尔在面对卡诺丝的时候,在耳边嘈杂声烟消云散的时候,才能找到一丝完全属于自己的情绪。 “关于殿下的身份,我在墓园的一个无字百合墓碑下发现了一封信件。”林赛伸出手,原本正常人的手突然软化,吐出了一封拆封过的信件,“我并未听说过殿下有姐姐或妹妹存在。” 林赛并不掩饰自己翻开过信件内容这件事,他从守墓人那里得到记忆之后偶然发现了墓碑存在的不对劲,通过影化从封死的骨灰盒里翻找到了这封信件。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骨灰盒,但里面承载的却是衣物的灰烬。 拿过信件,里面熟悉的字迹让卢修斯的脸色一变,火焰瞬间自手心燃起,将信件烧了个一干二净,连灰烬也不曾留下。 贸然使用黑魔法的力量,卢修斯的身体传来一阵撕裂的痛,他只能再次躺倒在沙发上。 普通的灰烬不是没有办法复原的,只有用黑魔法燃起的火焰,才能将这封信的痕迹完全销毁。 林赛默不作声看着卢修斯的举动,他翻看过那封信,里面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内容,是一位父亲写给女儿的信件,信里也只是表达了父亲对逝去的女儿的愧疚与怀念。 信件全篇只谈了感情,没有提到任何事件。但问题在于,那封信的笔迹是国王的,而众所周知,无论是官方宣告还是市井八卦流言里,国王只有一位女儿,那就是卡诺丝。 “这封信有可能被其他人发现过吗?”卢修斯的语气颇有些恼怒,但很明显不是对林赛,而是贸然留下信件的人。 林赛盯住卢修斯不放,执意求解:“骨灰盒是多层密封的,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国王的确只有一个女儿。”卢修斯最终如是说道,并没有准备把话讲得很明白,又开始说另一件看似无关的话题,“影族是一个等级差异很明显的种族,下阶会对上阶绝对服从,而要保持一个影族的绝对地位性,不会被控制和影响,只要她是王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林赛似乎是明白了,但又没有完全明白:“我不会再追问了,信件的事也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哦?意外是一条会自作主张的好狗呢,还以为是只会摇尾巴,还是有点用处的。” [视角结束] “哥哥,父王情况怎么样?”靠着国王出去的暗道,你悄无声息绕过侍卫返回了王宫。 卢修斯力竭之前的那次攻击,可谓是敌我不分的大范围群体,就在近处的国王自然是在劫难逃,被劈了个重伤。 至于之后,卢修斯处于乏力状态,林赛又呆呆愣愣的,还是靠着卢修斯提前布置的特调局成员作为后手,才把国王和卢修斯各自送了回去。 一国国王突然受伤,王宫里灯火通明,往来医生忙忙碌碌,卡尔也一脸担忧地守在国王寝殿的门口。 见到你的出现,卡尔脸上的忧愁消减了一些,此处人来人往,不是什么谈话的好地方,纵使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出口,卡尔也咽了下去。 目光重新回到寝殿的门扉上,卡尔尽量平和地回答你,不去思索这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伤得有些严重,具体情况,医生正在进行诊断和救治。” 言谈之间,医生走了出来,说是国王已经恢复清醒,想要见卡尔。 只是卡尔吗?你看了卡尔一眼,自觉停在了原地,但那一眼却是和卡尔对上了目光,他不知想了什么,执意拉着你的手一起进入。 “卡尔,你……卡诺丝,你也在啊。”不知道为什么,你总觉得国王看你的目光有些躲闪,若要拿什么来比对的话,就像是直面自己犯下的过错,但又不能下定决心将它当做过错。 “父王。” “父王。” 你和卡尔异口同声地呼唤那位坐于床榻之上的王,那位如今十分虚弱的父亲,但话语里的情绪完全不同,你只是礼貌而平淡地问好,卡尔则是更为合适的担忧。 “这点伤原本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只是我早年前打仗受了不少伤,好了之后身体就不如从前了。”国王像是在感叹什么一般,目光落在卡尔身上,就好像是在注视曾经的自己。 “卡尔,现在我的状况,要处理事情有些力不从心,我想,我可以把它们交到你的手上,对吗?” 医生的话已经给了卡尔心理准备,国王的情况确实需要修养,加上成人礼之后一直在学习着处理政事,于公于私,卡尔都是交付国家合适的人选,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国王皱着眉,手按在额头上,似乎被病痛折磨得有些难受,向卡尔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在意,又接着不放心的嘱托道:“国事处理上,有什么拿不准的,可以向那位司诺克斯子爵寻求建议,但不要全盘听从他的做法。你舅舅卢修斯那里,他的建议……” “舅舅需要静养,他的伤势也不轻。”你打断了国王的话,虽然是被兰斯·卡文迪许控制了,但他让卢修斯陷入了目前的状态也是事实,你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国王看向你,眼中情绪不明:“卢修斯卿他……” “父王什么也不清楚吗?” “你当时在现场?” “父王这不是清楚嘛。” 对话的口吻,可不是父女之间对话该用的语气,你和国王之间的奇怪氛围让卡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保持缄默。 沉默维持了好一会儿,国王长长叹了口气,按着额头的手紧了紧:“难怪……” 不知道是突然间起了什么心思,国王严肃了起来,执着地盯着你的脸,尤其是捕捉眼神,像是求一个你真心实意的回答:“卡诺丝,你认为我是合格的父亲吗?” “父王认为呢?”你也察觉到了你现在情绪的不对劲,但对上国王的眼神和口吻,你不自觉就生了怒气。 “卡尔是合格的哥哥吗?”国王没有在意你的回答,而是继续问道。 “那当然。”你毫不迟疑地回答。 “你之后打算做什么?” “你想要问什么?”你压下去那股失控的情绪,努力维持住了平静,“我不知道父王你想要知道什么,如果是关于哥哥,他是我所崇拜和亲近的人,我永远不会站在他的对立面和他背道而驰。” 听到这番话,国王缓缓闭上眼眸,吐出了一口长气。 第102章 隐秘心意 “你们离开吧,我累了。”国王摆了摆手,阖上了双目,呼吸逐渐悠长和缓起来。 你跟在卡尔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寝殿的门在身后合上,卡尔侧身退了半步,恰好就能于你平齐。 他垂首于你耳畔,凝重地强调:“卡诺丝,我有事情想要知道。” 你扭头,那双和你同色的眼眸在极近的距离,你一下子撞入那片宝石蓝色的汪洋,怔愣了片刻,又被双眸中的强硬情绪唤醒。 “我跟着你。” 你如是说,你会坦诚信息,或多或少,但明显现在的场合不适合谈话,卡尔想要知道什么的话,就得带你先找一个合适问答游戏的地方。 你认为他会懂你话里的意思,你和卡尔不仅是双生子,身上还有着同一个人教导留下的痕迹,你们之间是有默契的。 卡尔没有辜负你的信任,他的确懂了,点了点头,刚刚还在努力装作严肃的脸不受控制缓和了好几分。 你有时候会想,卡尔根本不像是会使用冰元素的人,他更像是水。 卡尔思索片刻,带你回了他的住处,因为开始处理政事,卡尔如今的房间比你的要大,在墙壁上开一扇门,联通隔壁的房间,这样在划分上就相当于多了一间不小的书房。 “卡诺丝,你……“卡尔根本没办法对你硬下心来,最先艰难维持的追问化为了关切,“我让侍女拿杯温牛奶?想要吃什么点心?” “已经很晚了,吃多了会睡不着的,小心到时候我……拉着你一起通宵。”卡尔的态度感染了你,你从与国王针锋相对的情绪里脱离,恢复了平和,甚至隐约带上了撒娇的意味。 “随时欢迎,卡诺丝。”卡尔露出温柔的笑,在你的身侧坐下,并不像往常那般坐在你的对面,似乎认为只要不看见你的脸,他就能顺利地追问下去一样。 “卡诺丝,你知道的,平日里很多事情我都可以不去问,我有耐心等到你想要告诉我的时候,但今天的事情,我很担心你,我不希望你在我看不见、触及不到的地方受伤。” “可我也不希望哥哥因为我牵连其中而受伤。” 这个时候,你突然对“无知便是幸福”这句话感同身受了,当然不是对你,是你认为对卡尔而言。因为林赛,很多事情你无法视而不见,即使前方路途未知,但卡尔不一样,他可以独善其身。 卡尔将手放在你的头顶,一下又一下轻轻抚摸着,你能清楚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卡诺丝,还记得吗?小时候,每当我们想要隐瞒什么的时候,舅舅跟我们玩的那个游戏。” “是不是?” 游戏的名字叫做“是不是”,由一个人提问,另一个人只能回答“是”或“不是”。在这个游戏里,你、卡尔还有西瑞尔从来没有赢过,卢修斯总能通过问题和回答,精确问到你们所隐瞒的全部事情。 “舅舅的受伤和父王有直接关系?” “是。” “是父王亲手伤到了舅舅?” “是。” “那是父王的主观意愿吗?” “我不知道,但我认为是。” “卡诺丝……” 你扭头,正好撞上卡尔那颤抖的目光,一个是教导他长大的舅舅,一个是教育和护卫他长大的父亲,也难怪他无法坦然接受你的结论。 你想,你的目光应该是沉稳不动摇的,你对国王并没有那么深厚的情感,所以能轻而易举说出质疑的话语:“我不知道兰斯·卡文迪许的控制需要什么样的条件,但比起无中生有,我更倾向于基于事实的放大和引导。” “哥哥还记得母后墓旁的脚印吗?父王是众人口中英明果敢的君主,若是有弱点,那便是母后了。这便是为什么我认为不可能是无中生有的原因,若真能不需要条件,他们又何必多此一举。” “你是说……” “他们应该是打算把复活……”你点了点头,突然想起,除了国王,卡尔也在思念着自己的母亲。 你捧住卡尔的脸,执着地凝视着他,捕捉着他表情上的变化,一字一句认真吐出自己的猜测:“或许做不到完全的复活,但可以交流的程度,或许是能够做到的。今晚父王去的地方就是墓园。” 卡尔怔愣了片刻,便苦笑起来,反过来捧住你的脸揉捏起来:“真是的,卡诺丝,我虽然在思念母亲,但也很清楚,违背生死的秩序是不对的,更何况相信那些人,无异于与虎谋皮。” “好啦,喔相信咯咯。放、放首,呜……”像小孩子一样玩闹起来,凝重的氛围被冲淡了不少,笑闹之间,你先败下阵来,笑着向卡尔求饶。 两对蓝宝石对上了目光,默契地默读一二三,同时松开了手,相视一笑。 “父王的事情我说得应该差不多了,哥哥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其他方面也可以。” 卡尔扭头向一侧的动作生生止住,似乎是突然有了想问的,摇头的动作转为了点头:“你和林赛·司诺克斯是什么关系?” 你有些惊讶他会追问这件事,但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带笑看着他。 卡尔马上就明白了这笑的含义,又是无奈又是纵容,改口换了提问方式:“你和林赛·司诺克斯是恋人吗?” “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错觉,听到你如此斩钉截铁的回答,卡尔似乎松了口气。 “他是你的下属吗?” “是也不是。” 你和林赛之间没有明确的从属关系,但他也的确是会执行你的一切指令的。 “他是舅舅的下属?” “是。” 毕竟比起你和林赛的复杂关系,卢修斯和林赛之间要简约得多,就是一个下达指令、另一个执行的关系。至于这种回答会给卡尔造成的误会,正是你想要的结果。 这不是说卡尔不值得你信任,相反,你信任卡尔就像是你信任卢修斯那般,世上再也没有人能让你更加相信了。 只是遇到可能有危险的事情,你会毫不犹豫告知卢修斯,而卡尔这边,则要反复斟酌。 一是作为当世已知最强大的法师,你并不担心卢修斯的安全。 二就是他们对你参与危险事件态度上的不同,可能是出于对自己能力的自信,卢修斯从不担心和阻止你的种种冒险,而卡尔则会因为担忧,从而选择同行或者替你前行。 就像是流星雨来临的那晚,卡尔完全向你隐瞒了卢修斯的安排,自己赴未知的冒险。 “原来是舅舅手下的人,不过,卡诺丝,你和他……”对上你不解的目光,卡尔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力不从心,又像是在逃避什么一般,移开了目光,“我认为,还是保持一定距离吧。而且,大半夜的,闯进女性的卧室,真是太失礼了。” “比如哥哥?” “卡诺丝!你……真是的,怎么能拿这种事开玩笑,我对你又没有其他男性可能有的那种想法,我可是你的哥哥啊……” 卡尔的语气和神色都有些不自然,不过你调侃了也就过了,没有在意卡尔的回答和态度,自然也没有去想卡尔这一番表现的背后到底是什么,或许是潜意识告诉了你,继续思索下去只会坠入深渊,不去凝视不可见阳光的真心,才能独善其身。 你毫无觉察地替林赛辩解:“就是因为是大半夜啊,事情又不可能闹得众所周知,再找地方也太麻烦了。” “我知道,只是……”卡尔止住了话头,继续深剖下去,他会无法回头的,“卡诺丝知道他的底细吗?我去问过子爵,他只说人是舅舅扔给他负责的,其他的就不愿再透露了。” “知道。”站在入局者的角度,你看的要比卡尔清楚,子爵不多说只是因为更多的他也不知道。 “他是纯人类吗?” “不是。” “是混血吗?” “不是。呃……其实说是混血应该也可以。” “零的实验品?”问出这个问题的卡尔本人都是一副不敢确信的口吻。 你有些惊讶卡尔能一下抓到关键点,但仔细一想,也没有那么神来之笔,国王不久前才卷入了与零相关的阴谋里,现在正好是他印象深刻、反应迅速的时候。 “是。”卡尔能问到这一步已经出乎你的意料了,至于更深层次的事……“更具体的事,我不能再说了。” “好。”卡尔眼中是止不住的担忧,但还是顺从了你的意愿。 就这样,在国王和卢修斯双双卧床的情况下,卡尔接过了监国的重担。 国王和卢修斯,两位国内德高望重的人同时遭遇事故,而墓园虽然偏远,卢修斯术法的动静可不算小,以至于民间出现了各种流言。 其他形不成风气的流言暂且不提,你看到爱丽丝带来的主要流言的消息,只觉得好笑和愤怒,国王接触黑魔法、卢修斯的强大也是因为学习了黑魔法,传得有模有样,甚至连似是而非的证据都有了。 “是教派那些人的手笔?或许还有其他疯子和傻子推波助澜。”你维持着脸上的假笑,流言中对于墓园发生了什么的描绘,和现实情况符合了百分之八十,这事没有教派的人参与你是不信的。 将浇了枫糖浆的云朵松饼推向爱丽丝:“尝尝这个,我记得你喜欢各种甜点心的,这次的消息,辛苦你整理了。” 和林赛不同,爱丽丝是只需要听从卢修斯的指令就好,她没有为你做事的义务。在卡尔有意向你隐瞒的情况下,爱丽丝能给你带来消息,完全是及时雨。 “殿下很担心吗?我想去调查这件事。”爱丽丝咬下一口甜食,露出幸福的笑容,见你忧虑,主动提议道,“只是调查流言的源头,不会有危险的。” “好,那就拜托你了,流言调查起来不会简单,可以叫上林赛一起。” 第103章 失控之心 窗外是漫天橙色的霞光,屋内没有亮起灯光,影子在你的身后拉得斜长,你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回头一看你的影子颜色浅了一些,便也就明白了。 “林赛?”你不确定地呼唤出声,影子中想要出来的那位给你的感觉并不像是林赛,但一向只有林赛会用这种方法来见你,爱丽丝的会面总是循规蹈矩的拜访和邀约。 影子里的人似乎卡顿了一下,缓缓露出奶油色的发丝来:“殿下,是我。” 爱丽丝有些狼狈地从影子里爬出来,手按在地面想要借力支撑身体脱出,一按下去手跟着又陷回了影子里,如此折腾了几番,直到你伸手将人拉了出来。 “第一次出来,不太熟练。”爱丽丝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又将遮住脸颊的两侧长发挽到耳后,露出带了丝血痕的脸颊。 待爱丽丝完全从影子里出来后,借着不算明亮的落日余晖,你才看清爱丽丝的狼狈不仅仅是因为从影子里出来的这一通折腾。 爱丽丝的衣服上有好几处划开的痕迹,鲜血又顺着痕迹浸染干涸,呈现出黑色,乍一看和衣服的色彩融为了一体。 “发生了什么,你受伤了?” 你的话惊醒了处于羞涩状态的少女,她猛地想起了来找你的原因,一下抓住了你的手臂:“殿下,我和林赛找到传谣言的那个人了,他在和教派那边合作,我们被发现了。林赛让我不要用影族的能力,护着我逃出来,我没事,他受了好重的伤。” “他现在在呢?” “在卢修斯大人那里。林赛一直醒不过来,但是殿下在的话,我相信,他一定可以清醒的。”爱丽丝的手抓得紧紧的,期待地看着你,“殿下,去看看林赛吧?” 就算爱丽丝不请求你,你也会去看望林赛的情况的,因为林赛是你的下属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你暂且不清楚,只是有一种要对林赛负责的责任感。 你从门口的衣架上抓下一件薄外套,快步往外走。 “殿下?” “不是要去看林赛吗?” “我还以为……”爱丽丝像是呆头鹅一样愣愣点了点头,然后指着你那贴在地板上的影子,“我可以带殿下从这里过去的。” 说完,爱丽丝又慌忙打补丁解释:“我是空间属性的,卢修斯大人让我试着把魔法和特性结合一下,算是取得一点进展了,目前应该只能带得动殿下。” 你回转脚步,看了看自己的影子,有那么一瞬间,你感觉自己影子里有无数的眼睛,在你凝视影子的时候,他们也在凝视着你。 “殿下?” 爱丽丝的呼唤让你回过神来,你稍加思索拒绝了从影子里穿行这个选项:“我突然从房里消失,被发现了不好解释。” “对哦!”爱丽丝合掌,被拒绝的失落一扫而空,“那我先回去等殿下。” 打着看望卢修斯的名头,你光明正大从王宫出发了,到达卢修斯住处时,时间已过去了少半日,还未走近,远远就见卢修斯门前站着一个人在往道路的方向张望。 “爱丽丝,你怎么在门口不进去?” “我在等殿下啊。”爱丽丝毫不在意,见你来了,甩了甩发丝,替你开了门便撤到你的身后。 “人在楼上,之前那个房间,小卡诺丝想去就去看看吧。”卢修斯裹着丝绸的纱巾,手上捏着看上去就很有年头的书籍,向往常一样对你笑着,指了指楼梯的方向,接着便招呼跟在你身后的爱丽丝,“调查报告写完了?” “没、没有,因为殿下在的话,啊……我马上去写,马上。” 你推开房门,入门左手边的床铺上,林赛的身躯就放置在被褥之上,身上的血污被清理过了,但房间里还弥漫着血液和腐烂夹杂的味道。 “林赛。”你出声呼唤,床上那人犹如一具死尸一般,连呼吸都不存在,你的指尖触碰到的毫无温度的皮肤,如果不是皮肤的触感是正常的,你都会以为这是一具可以以假乱真的人偶。 “人偶可是由细丝牵引着行动的,我手上可没有丝线哦。”你的手伸向那双紧闭的猫眼,就在指尖即将触及到眼皮时,薄荷色的眸子缓缓睁开了。 和你对上的那双眼眸中连一丝伪装的情绪也无,也并不浑浊或者清澈,只是像两颗装饰品珠子,转而不转:“林赛?” 没有回应,只有眼眸缓缓地合上又张开,做着慢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眨眼运动。林赛的身体依旧没有呼吸的反应,脸上的表情艰难而缓慢地定格成笑容,拉长着语调回应着你的呼唤:“殿……下……” 见此情况,你心下有了猜测,林赛对身体的控制出了问题。 林赛脸上的表情又一点点地调整到了悲伤,说出来的话更是验证了你的猜测:“殿……下……我……的……身……体……变……得……很……难……控……制……” “应该只是需要多一点时间适应调整,我去找舅舅,会没事的。” “小卡诺丝要找我做什么?”说到卢修斯,他的声音便从你身后传来。 “哦,醒了?”还未等你说明,卢修斯便注意到了瘫在床铺上的林赛,拍了拍你的肩,绕过你身侧到达床前,敲了敲林赛的一些关节,见全无反应便了然了,“控制不了身体了?” “是的,无论是说话还是身体做出反应的速度都十分缓慢,不过思维上的反应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舅舅,林赛这是怎么?”你替林赛答道。 卢修斯的反应很平淡,没有你那样关切,扫了一眼正缓慢做出眨眼动作的林赛,没有卖关子,直接解答了你的疑问:“受伤太重,属于人的部分难以复原,影族的特性你知道的,那部分恢复很快,人性和影族特性之间的平衡被打破,他的行动自然会受到影响。” “那……” “不可能恢复了,毕竟他能维持之前的那种形态就是个奇迹,那种平衡点是不可复制的,一旦打破,只有彻底成为影族一条路可以走。”卢修斯看出了你想要问什么,直接打断了你,“之前的状态还算有用,纯粹的影族可是麻烦,小卡诺丝,我想要说什么你应该明白。” “我……再想想。” 在说出这种话的时候,你下意识看向了床铺上的林赛,明明他现在就像是一具失去动力源的无心人偶,你却从他毫无改变的动作里生生看出了被厌弃的悲伤。 你在卢修斯一直为你留着的那间客房住下了,窗外是高悬的明月,偶有夜风吹过树梢,带动枝丫摇曳,你久久无法入睡,只得看着月光下摇晃的树影发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你还醒着,窗外还是一片漆黑,甚至因为被风吹动的云彩遮住了圆月,没有了月光,一切看上去都更加晦暗不明了。 有急促的脚步声逐渐清晰,最终停留在你的门前。 “殿下,你醒着的吗?”叩门声和呼唤声先后响起,明明言语里的焦急情绪十分明显,却又好似担心惊扰了你,爱丽丝的声音放轻。 →[a.打开门让爱丽丝进来] [b.装睡] “我醒着,发生什么事了?爱丽丝。”你打开了门,看到了哭红了眼的爱丽丝。 爱丽丝抓住你的手的手还在颤抖着,泪痕还残留在脸上:“殿、殿下,林赛他……他让卢修斯大人结束他的生命。殿下,你要去见他最后一面吗?”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爱丽丝点了点头,抓着你咚咚咚地跑上楼,在木质地板上踩出急促而重叠的脚步声,最终站到了熟悉的顶楼素材室门前,林赛曾经就是在这个房间里孵化出来的。 你突然生出了物是人非之感,爱丽丝可没有那么多感触,急躁地替你推开了门。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风,又一次将云吹动,遮住圆月的云朵散去,清亮的月光透过窗户落入房间,林赛坐在一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搬来的椅子上,周身沐浴在月光中。 说是坐也不准确,林赛的姿势更像是一个被随意放置在椅子上的人偶娃娃,见到你的到来,那双薄荷色的猫眼似乎闪动了一下。 “小卡诺丝怎么来了?”卢修斯拿着白粉笔才往地上画了一个阵法基础的大圆,将林赛圈在其中。 “舅舅,林赛他想要结束生命?” “他不想要作为纯粹的影族活着,更何况,他的生命本来就是被强行留下的。”白粉笔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卢修斯皱着眉,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你看向林赛,他在看到你到来的时候,眼中明明是有光的,现在正在逐渐黯淡下去,因为身体的缓慢表现,这一原本眨眼间就能藏好心绪的动作,完整将整个进度呈现在你的眼中:“林赛,你想要活着吗?我想要你活着。” “殿……下……”薄荷色的猫眼中氤氲着水光,“我……会……添……麻……烦……没……有……价……值……” “舅舅,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你跨入白圈,握住林赛冰凉到虚假的手,转头看向一边皱眉思索的卢修斯追问。 卢修斯叹了口气;“算了,小卡诺丝你开心就好。另外的办法也不是没有,他目前的状态是人性和影族特性失衡造成的,要么进入他的意识世界,将两边重新平衡,要么补充人性,用其他差不多情况的实验品作为素材。” “前者,意识世界是会排斥其他不信任的意识进入的,唯一有可能进入的人只有小卡诺丝你,而且平衡方法只能靠你自己摸索,世上是没有两个运行规则完全相同的意识世界的。至于后者……”卢修斯看向了你身后的爱丽丝,什么意思不言而喻,“小卡诺丝你打算怎么选择?” “殿下,我想要救林赛。不、我是想要救莫林哥哥,他比我更应该活着,休比斯的事情也一直都是他在承受。殿下,牺牲我吧!” [a.自己进入意识世界] [b.牺牲爱丽丝] 第104章 童稚之心 →[b.牺牲爱丽丝] “爱丽丝,你还有家人……”你并没有勇气去直面林赛的意识世界,但是爱丽丝还有家人,你也说不出让她牺牲的话。 作为人心灵的具现,再亲密无间的两人都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在另一个人的意识世界里安然无恙,毕竟那是比一个人的灵魂还要核心的地方。 作用于灵魂的术法虽然少,但也有一套完整的关于破坏和修补的术法和理论,意识的破坏和修补不过寥寥数语,其中理论推测还占大头,也只有卢修斯这样博闻强识的大法师,才能自信地说自己能打开一个人意识世界的入口。 “殿下,我和莫林哥哥这类的影族,可以变成拥有记忆的任意一个人的。即使莫林哥哥吞噬了我,他有了我的记忆,可以代替我去见我的家人,那么,其实我也没有完全死去对吧?我还有卢修斯大人,都不希望殿下出现意外。” 说着,爱丽丝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卢修斯。 卢修斯神色恢复了平和:“无论小卡诺丝选择了什么,我都会支持她。黑团子二号的话没有问题,记忆的确是确定能保留下来的,不过……啊,我是不是暴露了什么称呼?你们还是忘掉吧。” 看着卢修斯故作慌乱,你笑了出来,沉重的心情得到舒缓。 见你笑了,卢修斯跟着露出了笑容来,有着他一贯的果决与自信,带着不容分说的强硬,将你带回了你自己的房间:“既然当事人都决定了,小卡诺丝就好好睡一觉吧,醒来一切就结束了。” “晚安,我的小卡诺丝。”卢修斯轻吻上你的额头,木香花的味道包裹着你,你感觉自己的眼皮有些沉重,最后缓缓入眠。 待你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想起了林赛的事,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踩着拖鞋就准备上楼查看情况。 没想到一打开门,就见林赛抱着一束洁白无垢的百合,花束里还不伦不类地挤着几支鲜红的玫瑰,向着你房间的位置而来。 “殿下,你醒了啊,这花送给你。”林赛见到你,露出了羞涩但明媚的笑容,薄荷色的猫眼如同清泉一般,证明着这是一个一直被阳光所爱的孩子,“殿下不用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你心里咯噔一下,这种笑容你从来没有在林赛脸上见过,即使他能模仿任何表情,但眼神里的明显的光与暗是他学不会的,还有那束花…… “爱丽丝,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看望一下你的父母吧?” “好啊,殿下要跟我一起吗?那我让父亲……” “林赛”意识到了自己下意识反应透露出来的问题,脸上笑容有些僵硬,连带着时间和风也跟着你们一起沉默了。 —————————— →[a.自己进入意识世界] “爱丽丝,关于流言的调查,到底是怎么样的?你说你们是调查到源头了。” 你说出口的是完全无关的事,爱丽丝一头雾水,但还是一五一十回答了:“是的,我们查到了一个人,叫做菲尼斯·希那艾特。” 念出那个姓氏的时候,爱丽丝小心翼翼地看了你一眼。 基于希那艾特一族的规定,希那艾特家的主旁支界限十分分明,虽然旁支优秀者可以接受到仅次于主支的教导,但在主支正常的情况下,旁支是接触不到政事的,其他条件等同于小贵族,也有把自己作得连平民也比不过的旁支。 菲尼斯的名字你此前并未听过,但攻击主支的旁系,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主支养着他们可不是为了将来会被反咬一口的。 “没关系,只是旁支而已。”你轻轻拍了拍爱丽丝的肩,“事件的调查报告你写完了吧?那么,去把它交给我哥哥。这样可以吗?舅舅。” “本来就是小卡诺丝你要的调查结果,你想要给谁就可以给谁。”卢修斯对你和爱丽丝点了点头,粉笔在他的指间转动着。 “我要马上去把调查报告给卡尔殿下吗?那莫林哥哥这里……” “我会处理好的,爱丽丝,林赛是我的责任,他会恢复到从前的状态的。” 爱丽丝依依不舍地带着调查报告离开了,卢修斯对于你的选择没有说什么,只是加紧了法阵的绘制,白色的粉笔好像永远都用不完一样,保持着不变的长度,但地面确实多了繁复的法阵。 “好了,小卡诺丝,站进去吧。”勾勒下最后一笔,卢修斯起身走出了法阵圆环的范围,“我对意识世界的研究也不多,总之,一切以保护自己为出发点。到了你无法承受的程度,主动激发这个,会被拉扯出意识世界,这虽然是一种稳妥的保护措施,但拉扯中会再次受伤无可避免。” 卢修斯的手轻扫过左耳的耳饰,那是一枚水滴形的紫色宝石,而宝石在触碰到指尖的那刻解体成了一团紫光,紫光扩散开又汇聚于指尖,在卢修斯的手指划过你的手腕之时,紫光凝结成了一个紫色沙子的沙漏挂饰,缀在你的手链上。 “向它输入你的魔力,就能激活它。” 你站进了法阵之中,卢修斯也开始向法阵输入他的魔力,紫色的魔力沿着白色的线条蔓延,两者的色彩逐渐融合,最后成为了一片雾紫,而你的意识也因为雾紫的构建逐渐模糊。 手腕处突然一烫,唤回了你的一丝理智,恍恍惚惚间,你看到了一扇破烂的木门,门后是一片漆黑,看不真切,但隐隐有被许多眼睛注视的窥视感。 你向着那扇门走去,指尖才产品到门扉,那扇破烂的木门便不堪重负解体了,你一头撞进了黑暗的旋涡里。 “姐姐,姐姐,你醒醒。”有人推搡着你,动作不大,但更像是那人力气不大的原因。 你睁开了眼,正对上黑珍珠一样的圆瞳,那孩子和你在休比斯所见的莫林的五官是一致的,都属于耐看的类型,只是眼前之人脸色没有那么苍白。 “你是?” “姐姐终于醒了。”莫林露出孩子般纯真的笑容,但又没有一般孩子的阳光和活力,更像是暗渠里悄无声息的流水一般,“我叫莫林,姐姐呢?姐姐为什么会倒在我家门前啊?” “我叫卡诺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倒在你家门前,我是来找人的,你知道林赛吗?” 莫林偏头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我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但偶尔会有外人来村里,我很少出门,不认识很正常,姐姐可以去问琳姐姐,她家是开旅店的,知道很多人的消息。” “好,多谢了,你知道琳在什么地方吗?” “她一般都在旅馆工作,要么就去找尼尔哥哥聊天。旅馆的话,姐姐你出门左拐,然后走……”莫林停下话语思索,面露苦恼,最后无奈叹气,“对不起,姐姐,我不怎么出门,没办法替你指路了。” “为什么?莫林不喜欢外出吗?”虽然你一直主张莫林和林赛是两个人,但不可否认的是,莫林在林赛的构成里占比很重要,面对这个不知道为什么出现的莫林,你拿出了耐心。 莫林眼神飘向窗外,带着眷恋,然后是无力地摇头:“我喜欢阳光,喜欢去见识未知的风景,喜欢冒险,我想去撰写一本属于自己的游记,即使不能成为有名的旅行家,只要能见到那些风景,我就会很开心。但我不能。” “我可以知道是为什么吗?” “姐姐,我有很严重的疾病,我会逐渐失去行动能力,慢慢地不能再奔跑、行走,只能躺在床上被人照顾,没有任何自理能力,直到身体衰老的那一天才能死去。我时常会想,是不是干脆利落死去会比较好,但是一看到父亲关切的眼神,我所有的想法便会烟消云散,我不想让他更加难过自责了。” 看到需要被安慰的孩子,你伸出手,像卢修斯安慰你那样,一下又一下顺着莫林黑色的发丝。 “可是,现在莫林就站在我面前啊,还能行走。”扯开话题的诡辩,谦虚一点说,是你还算擅长的范围。 “我现在还能走能跑,但是将来有一天我……” “将来是将来,我面前的是现在的莫林啊,为什么不趁现在的时候多出门走走,去看看那些未知的风景,反而执着于迟迟不会到来的未来呢?” “我……” 看到莫林眼神里的动摇,你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可以达到了:“那么,未来的旅行家莫林先生,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找寻通往旅人停泊之所的道路吗?” “我、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向莫林伸出手。 莫林的眼眸中燃起了生命跳动的火焰,郑重地将手交到你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