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尸守》 第1章 返程 1月14日下午，广山市鹤丁区东宝大街穗庆里社区一位老人咬伤邻居，一名男子将其制服，伤者并无大碍。 据社区多名社工以及附近街坊介绍，老人的子女均在外打工，一直以来都是老人一人居住，老人时常会做出匪夷所思的举动，疑似患有精神病。 这名英勇男子吕先生（化名）报警后帮助现场将邻居送往医院。 邻居和被咬伤手指的吕先生目前并无大碍。 吕先生称，当时没有想这么多，如果不去阻止，可能更多人会受到攻击。 老人做出此行为具体原因正在调查中。 下列视频可能会引起不安，请酌情观看。 ———— 一个平静的夜晚，323宿舍已经熄灯。 李盛豪坐在床上，背靠着枕头，默默看着新闻，神情紧张，似乎在等待什么。 “成绩出来了，兄弟们。” 对面床的朱天航说道。 朱天航经常能发起各种话题并发表高见，比如他说小时候梦想是上太空，因此也获得外号航天猪。 “竟然过了！我可是天天迟到的。”陈川一脸不可置信。 陈川头发过眉，很少理发，经常在宿舍，却能拿到校运会田径银牌。 恐怕就是天天迟到锻炼出来的运动能力…… “生蚝，你也过了吧？”朱天航问道。 李盛豪看了一眼手机后如释重负，点了点头。 生蚝这个外号在三年前入学大家熟络了之后便用来称呼李盛豪，他本人也默许了这个绰号。 此时，卫生间的门打开。 那个洗澡一个小时的人匆匆忙忙跑进宿舍，只穿着一条内裤，打着冷颤。 “生蚝，我的衣服裤子……在我……床上。”下面打颤的正是张遇，“冷死我了。” 李盛豪爬向张遇的床，一把拿起他的衣物，“叫爸爸我就给你。” “到时我把你打成我儿子！快点。” 张遇是本地人，也因此当上323宿舍舍长，但大小事务其实是朱天航做决定。 李盛豪是室友口中的【老实闷骚男】，对陌生人寡言少语，对熟人无话不谈。 “你们还记得我之前看的那个留学博主吗？” 朱天航问道。 这个留学博主，也是属于吃流量饭的。 留学博主之前自称能变成蝙蝠侠，朱天航重新提起他则想看他能整出什么花样。 “被蝙蝠咬那个是吧，怎么了，真变蝙蝠侠了？”陈川笑着反问。 “没有，他一周前回国了，广山人，跟生蚝一样。” 朱天航躺下，语气慵懒，打了个哈欠。 “哎……今天才更新，不过也没什么好看的，就是总结这周的经历。” 李盛豪默默点开了那个博主的视频。 视频呈现的就是跟他退休的母亲共进晚餐，介绍到他母亲退休后当上了社工，中途还跟着一起探望贫困家庭和孤寡老人。 一期很正常的vlog，播放量远不如朱天航说的那一期。 “生蚝是不是明天回家了？”许久没吭声的张遇问道，“听说广山市跑出来好几个精神病人，还乱咬人。” 李盛豪和另外两人看了下热搜榜，排在前面的几则热搜映入眼帘。 · 鼠皇演唱会在广山市登湖区举行 · 广山队足总杯决赛点球憾负 · 《丧尸王朝》票房达2000万 · 广山市街上出现精神病咬人事件 · 疾控中心提醒流感高发 李盛豪没有作出回应，边浏览着新闻报道的内容，边听着其他三人的讨论。 三人众说纷纭，朱天航还开玩笑说是丧尸咬人，毕竟新闻上的视频画面全是马赛克，基本只能靠想象。 况且，还有那款爆火的电影。 李盛豪没有发表意见，拿开棉被，抖着身子向阳台走去，任由朱天航他们三人讨论。 北风呼啸，带来了一丝丝阴冷气息，两旁的树木在夜风中摇摆着，树叶沙沙作响。 “喵啊！” 黑暗中发出一阵嘶哑的猫叫，声音异常惨烈，像《丧尸王朝》里的丧尸吼叫，令人毛骨悚然。 李盛豪心中一震，往下一看，宿舍楼下空无一人。 他缓了过来，想着第二天要回家的场景，回头看了看室友，宿舍里的三人停止了讨论，都在各自地刷着手机。 李盛豪爬上床，脑海中充满对三名室友的不舍，毕竟相处时间只剩一年。 他眼皮下坠，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 周围寂寥无人，漆黑幽暗，彷佛置身于一个牢狱之中。 李盛豪眉头紧皱，四处张望，感知到阴冷，聆听到树木窸窣。 三名室友顿时闪现在身边，咻的一声，而后渐渐远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喂！” 他大喊道，没人回答，只能往后追赶。 这时，眼前轰然悬浮多个长方形洞口，排成横排，紧密相连。 李盛豪指尖一触，涟漪泛起，一阵之后又恢复平静。 “这是什么……” 他眉头微皱，细数了下，一共有22个洞口，黯淡无光，空空如也。 凑近一瞅，光线在黑色地表上一笔一画写出一段奇怪的话语： 命运密语，已然敞开；启示秘孔，门扉静待。 与此同时，一道低沉声音从空间传来，念道： “填补孔洞，打开大门，家人就在其中。” 李盛豪环视四周寻找声音来源，却发现一扇大门凭空屹立在前。 父母竟然在门后方疯狂敲击！ “爸？妈？” 李盛豪向前欲触碰门扉。 咻咻两声，身前瞬间黑影林立。 呃啊—— 这些人浑身是血，发出低吼，挡在门前。 竟然是丧尸！ 与此同时，四周又有陆续黑影走出。 它们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向李盛豪涌来。 李盛豪神色惊慌，毫无招架之力，被【丧尸】淹没。 “呃——” …… 一切都如此真实……22个长方形洞口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家人在门扉后面？ 还有新闻视频的精神病和【梦境】的丧尸似乎一模一样，难道…… 李盛豪坐在河岭东站候车大厅，回想那个梦，心有余悸。 “做梦而已。” 他使劲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再深究，注意力回到眼前。 候车大厅有不少旅客，他们在旁边讨论广山市的情况，似乎都在争论是“退票”还是“坚持回家”。 “河岭开往广山北站的列车就要检票进站了，请乘客带好随身物品……” 听到这，李盛豪拉起拉杆，跟上其他乘客走向入站闸机排队。 他拿出手机，看到家人群发来了“先别回来”的消息，还弹出了最新的头条热点。 · 鼠皇回应假唱 · 许佳龙带头实行五天八小时双休 · 广山市部分区出现恐怖袭击 · 魏旭扬因罚失致胜点球受到网暴 · 广山市流感猖獗 联想到看到的新闻，李盛豪还是选择打个电话确认家里人安全。 “it''s been a long day……” 李盛豪在高中毕业之后那件事发生之后一直用着这首歌作为铃声。 他的父母当年选择跟从李盛豪，一起以这首歌作为了他们的来电铃声。 那件事的记忆似乎被一股无形力量刻意埋藏，难以回忆起那段时光。 “when i see you again……” 李盛豪咽了下口水，左脚轻轻跺着地，等待着回应，眼睛四处观察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 终于，电话接通了。 “喂？” “喂，你先不要回来了，广山这边好几个地方都有恐怖袭击，甚至有武装部队在镇压。” 电话另外一边是父亲的声音，一字一句都在劝说李盛豪。 “但是手机显示广山北站正常通行的，我回到家再说吧，不出门就好了，况且我这边也已经进站了。” 李盛豪更倾向于“坚持回家”的观点。 毕竟父母是目前唯一的亲人…… 他无视心中的不安，期待父亲同意自己想法。 电话另一头停顿了一会。 “那你回到广山别去其他地方了，赶紧回家。” 父亲拗不过李盛豪，只能顺着他的意思。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再见。” 李盛豪释怀地呼了一口气，他庆幸着自己父母没卷入恐怖袭击。 家人群里，父亲又补充回复了“万事小心”。 李盛豪走出候车大厅，跟着大部队走向去往广山市的高铁。 高铁站明显加强了安保。 站台上吹起北风，夹杂着湿润的空气，人们戴着口罩，穿上外套。 途中有不少出站的旅客，其中几个人打着喷嚏。 乍一想，梦境似乎都有【预知性】，加上父亲说出现武装部队，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父母极有可能处在危险之中。 李盛豪微微摇了摇头，单手拉着行李箱，身体缩着。 他加快步伐走向高铁，心中默念父亲的嘱咐：赶快回家。 他走上高铁，途中也打了个喷嚏。 “啧，又是这该死的鼻炎。” 李盛豪抽动鼻子，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嘻嘻，生蚝！” 一个拉着大拉杆箱，穿着黄色夹克的瘦小男子叫住李盛豪。 李盛豪转头看着这个陌生但又熟悉男子，思绪回到了那个夏天。 第2章 偶遇 还记得，初一开学军训的时候，初次离家多天的李盛豪弄丢了带过来的水壶。 “刚买的东西你怎么弄丢了？” 父母的责怪再次萦绕在李盛豪耳中。 在这天结训完，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宿舍，掀开草席，翻找书包，拿起枕头也找不到水壶。 整个人趴下钻进床底搜查，却依然扑了个空。 李盛豪拍走手上灰尘，无助地坐在床边。 “你水壶丢了吗？” 旁边走来两个男孩，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李盛豪点了点头。 “你找的到吗？竟然还被教官加练！连那点动作都做不好的菜鸟！” 两个男孩用力推着李盛豪，捧腹大笑，扬长而去。 是他们藏起来的吗？ 他看着被翻找一遍的背包，想到今天的体罚和未来父母的责怪，鼻子一酸，眼睛逐渐感到模糊，流下了眼泪。 咚，咚。 一个长相猥琐的瘦小男生拿着水壶站在一旁，敲了敲床边的铁杆。 “这是你的水壶吧？” 李盛豪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伤，青一块紫一块的陌生人。 他擦干眼泪，仔细由下至上打量着这个男生。 男生早已脱下迷彩服，换上各种名牌睡衣裤。 “嘻嘻，有人丢到了草丛里面，我就……嘻嘻。” 他坏笑着，展示了自己的拳头，水壶递了过来。 “喂，喂喂喂？” 黄衣男子在眼前挥了挥手。 李盛豪注意力顿时回到了现实。 “嘻嘻，是我，我啊，黄顺，初中的。” 李盛豪眉头微皱，呆在原地。 黄顺？似熟非熟，硬是想不起来是谁。 “黄狗咧，你以前这样叫的。” 男子继续说道。 听到黄狗二字，李盛豪恍然大悟，怪不得会突然想起初中军训那段经历…… 这么多年过去了，加上当年都是只叫绰号，说全名反而没反应过来。 “哦，我以为你去澳洲定居了，怎么还跑回来的？” 李盛豪客套地问道。 “嘻嘻嘻，七八年没回来了，本来就是想坐飞机回的，唉，结果就是……” 黄狗像鞭炮一样哔哩吧啦的说的没完。 他初中毕业就去了澳洲留学深造，印象中的黄狗是一个长相猥琐的人，如今的黄狗可算是气质拉满。 人，应该会改变吧。 或许是时间冲淡了一切，或许是三年前那件事的影响。 黄狗应该会是那个好好交流的朋友…… 这时，黄狗身子倾向李盛豪，他坏笑着，在夹克上搜着什么。 李盛豪叹了口气。 还是老样子…… 他慢慢远离黄狗，黄狗却依旧缓缓靠近，继续笑着说道： “结果就是天气原因，航班延误，还要我等几天，我就退钱了。” 黄狗放下拉杆箱，从夹克中拿出手机。 “嘻嘻嘻，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你。” 黄狗手搭在李盛豪肩膀上，头缓缓凑近。 “哎呀，回去要好好吃个饭呢，吃什么好呢，汉堡？还是炸鸡呢，嘻嘻嘻，真难选啊……” ”你现在得去找自己的座位了吧？“ 李盛豪屏住呼吸，打断了他，轻轻甩开他的手，身体继续往后偏移。 “我们不如加个联系方式，后面也好联系，嘻嘻嘻。” 黄狗划动着手机屏幕，点开了聊天软件，向李盛豪展示出好友码。 虽然担心着黄狗未来可能会信息轰炸，李盛豪慢慢从口袋掏出手机，加上了许久未见的黄狗。 “列车即将出发，请乘客就坐。” 高铁播报出即将发车的信号。 黄狗这才转头看了看车厢，收起手机，拉起拉杆箱往前面走去。 “没准等下能一起走呢，嘻嘻嘻。” 黄狗从李盛豪身边离开，时不时回头注视李盛豪，坏笑着。 列车启动，附近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恐怖袭击规模进一步扩大。”“非必要不出门。”“特警镇压失败。”等话语悉数传入李盛豪耳朵。 李盛豪拿出手机，发现他错过了很多消息。 收到最多消息的便是宿舍群，实际上算五个人的大学好友群，。 他看了看群名，“我们大学生不是废（5）”，微微笑了笑。 其中还有隔壁宿舍的马子达。 马子达是除了自己宿舍外，李盛豪最亲近的朋友。 他出了名是三分钟热度，跟李盛豪一模一样，一起练长跑，一起背单词，一起健身，最后一起放弃。 最近的马子达则是在坚持早睡早起，昨晚的宿舍讨论他自然也没在群里吭声。 马子达十点左右的时候@了李盛豪，发了昨天那条新闻的截图。 他通常收到消息第一时间通知。 目前看来，马子达又没有做到早起了。 陈川转发了一条舆论，上面写着流感跟恐怖袭击有关系。 下面的评论也是各执己见，后面还顺便调侃马子达发落后的消息。 张遇也在聊天群评论说不信谣，不传谣，甚至转发了官方的通告。 李盛豪也赶紧给予了回复，告知安全。 下面的便是老师和班委转发的消息，李盛豪瞄了一眼。 随即又往上滑动屏幕，看了看唯一置顶的帅气练习生头像的好友。 头像上是一个戴黑色针织帽，穿一件绿色卫衣，手挡在脸前的男生，备注：健良。 发给他最后消息还是昨天： “我准备明天回去，寒假会去看看你的。” 李盛豪点进聊天，双手敲击手机键盘，发送过去。 “在路上了。” “听说家那边有点状况，希望一切平安。” 此时，窗边的绿树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看着手机的李盛豪脸上满是绿光。 对方仍然没有回复。 李盛豪不想再去回忆，他苦笑了一下，淡淡地拉出前面座椅背后的小桌，放下手机。 突然，几个乘务员提着医疗箱匆忙向前面的车厢走去。 橙黄色的隧道灯光在走廊闪烁，车厢中时而黑，时而亮。 李盛豪看着他们，起身跟随，除了想上厕所外，也想观察发生了什么。 他拿起手机，跟随着乘务员一口气穿过两个车厢。 在黑暗中他察觉到有一个人躺在过道上，几名乘客和乘务员合力将他扶回座椅。 ”哇，好吓人。” “发生什么事了？” 几句话环绕着整个车厢，加上接踵而至的坏消息，在这片黑暗中人人都忐忑不安。 霎那间，列车恢复了往常的明亮，李盛豪下意识的用手挡住隧道外的光。 待数秒后，李盛豪看到了可怕的景象。 那个被扶上座椅的老人满脸是血，张着口，昏迷着！ 几名乘客和乘务员正在处理，其中一名乘客按压着老人的鼻子，阻止鼻血继续流下。 看着老人和正在忙碌救助老人的乘客，联想到新闻视频那一段马赛克。 李盛豪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那名医生乘客侧着头查看着老人的耳朵，随后又拿起医疗箱中的小电筒查看着老人的口腔。 李盛豪呼吸慢慢加重，目不转睛地看着现场。 咚，咚。 此时李盛豪的心脏像是要跳到喉咙，他屏住呼吸，视线固定在眼前那名医生乘客以及老人身上。 “呃……” 这个叫声异常低沉，满脸是血的老头手指微微一动，低吼声持续着。 李盛豪和旁观的人下意识的后退，只见那位医生乘客还在和几位帮手一起处理老人脸上的血。 “这是高血压导致的鼻腔出血。”那位充当医生的乘客对乘务员说道，“我帮他处理好了，等下到站送去医院就行了。” 李盛豪长舒一口气。 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上演《釜山行》嘛。 他摇了摇头，拿起手机，同时将这一幕告诉了室友们。 “刚睡醒。” “怎么感觉你在场就发生这么多事。” 许久没吭声的朱天航发来两则信息。 朱天航出了名的懒觉大王，一觉能睡到下午，甚至吃完中午饭还能继续睡。 李盛豪发了个表情包，没作过多回应。 朱天航则是一条条评论转发的新闻，最后又发了一条信息。 “@生蚝 要不你先别回了吧。” “我都在高铁上了，没事，我住那边没有。” 李盛豪回复道，收起手机，转身往后面的车厢走去上厕所。 即使是短暂的一分钟，李盛豪也听到门外路过乘客对广山市事态的讨论。 回顾着宿舍群的消息，他拉开门，径直往自己座位走去。 李盛豪轻轻咬了咬嘴唇，脑海里联想着热播电影《丧尸王朝》的画面，以及新闻视频。 真的，不会有事吗？ 第3章 恶兆 这是一个晴朗的中午，李盛豪提着拉杆箱，吃力地爬上三层楼梯。 他身手娴熟，拿出钥匙，扳动锁扣，轻轻推开门。 饭桌上摆好了午饭。 母亲在厨房忙作一团，父亲则翘着二郎腿，交叉着双手，坐在饭桌旁看笔记本电脑。 地上杂乱不堪，垃圾遍地。 李盛豪四处观察，小心翼翼地走进家里，看到桌上的瓦煲。 “中午有汤喝啊？” 没人回应。 他放好拉杆箱，走向了饭桌。 饭桌上的汤竟然是一碗鲜红的血液！ “爸？妈？”李盛豪压抑着自己的恐惧，试探性地呼喊，想进一步看着笔记本电脑后面的父亲。 眨眼一瞥，电脑屏幕中竟然排列了之前的【孔洞】！ 两个洞口显示两个微蓝色虚像，画面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其中一个虚像中有头【狮子】。 正当李盛豪疑惑之时，父亲突然飞扑过来。 李盛豪猝不及防，被满脸鲜血的父亲按着，喘不过气。 父亲血盆大口无限逼近。 “爸！” 李盛豪喘着大气，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还在那座行驶的高铁上。 惊魂未定的李盛豪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事情： 黄狗果不其然发来一堆在澳洲拍下来的照片，又加以评论，相当于信息轰炸。 李盛豪随之干脆放下手机，一通胡思乱想，便睡了过去。 他解除了手机锁屏，看了看家人群的消息，最后的依然是那句“万事小心”。 班级群里班主任@了全体成员，转发了官方那一条“非必要切莫前往广山市”。 又再次看了推送的新闻，距离上次看到的时间仅仅过了两个小时，消息新闻也大量更新。 新闻写着疾控中心已经证实了广山市蔓延的流感是【n型流感】。 “n型流感是一类具有高致命性低传播性的流感。 与其他类型不一样的是，它变异缓慢，因此，n型流感通常无法骗过免疫系统的三条防线。” 李盛豪此时此刻想起生物课本学过的内容。 他拉到最底端，相关推荐还写着官方已经设立数个临时避难所。 社交软件的帖子，关于广山市的新闻铺天盖地。 高铁上的乘客讨论也愈发激烈。 “袭击升级”，“铁路医院出现恐怖袭击”等话题讨论得最为激烈。 坐在隔壁的乘客打开了短视频，多个广山市的网红正在直播。 李盛豪也伸着头过去与他一同观看。 大部分的网红都是把设备伸出窗户外，直播着街道上发生的场景。 直播间上礼物不断，小主播都是瞬间涨粉，评论区的评论刷的飞快，连停留一秒钟的功夫都没有。 网红的镜头中是新闻所说的恐怖分子。 大街上架着铁栏杆，警察和武装部队组成一堵人墙镇压着他们。 “列车即将到达广山北站。” 广播正常播报着，此时却让人惊悚不安。 隔壁的乘客没再看网红的直播，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嘴里小声自言自语。 李盛豪心怦怦直跳，站起身来，拿下行李架的拉杆箱和背包。 整个车厢乘客都在窃窃私语，李盛豪隐约听到一些人说话。 “等下直接回家算了。” “那当然，你刚刚都看到直播了，我从没见过这种场面，太可怕了。” 列车停下后，乘客个个提心吊胆拉起行李箱便走出车外。 李盛豪怀揣着沉重的呼吸，跟着人流，走出列车。 明明只是中午十二点，广山市的天空异常阴沉，寒风夹杂着毛毛细雨，化作一把利剑划过李盛豪脸庞。 空中没有太阳，李盛豪看到的只有一片毫无情感，毫无生机的灰色。 人群中站着一个穿着黄色夹克的男子，他正是黄狗。 “生蚝！我在这里！” 黄狗向李盛豪招手。 考虑到多个人多个照应，只能走上前跟黄狗会合。 “嘻嘻嘻，我们可以一起回家呢。” 两个人跟着人群慢慢地走在站台上，偌大的高铁站台，人山人海。 但是来的只有刚刚乘坐的那一班列车，这些人都是争先恐后地登上离开的列车。 两人一起，做着站台的逆行者，迈过长长的道路，走着楼梯前往出站口。 途中黄狗滔滔不绝，说着自己在留学时候的经历。 李盛豪也是尝试跟他攀谈起来。 期间他注意到广山北站内加派了很多保安，候车大厅也是人满为患。 人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 出站口是在二层，地铁站则是在负一层。 二人站在出站口外的手扶梯上，看着一层，缓缓地向下。 一层人数相较于高峰期也是前所未有的多，许多的旅客都拎着大包小包想要逃离所谓的恐怖袭击。 啊—— 没等李盛豪和黄狗多想，一层出口外一群人冲进来，惊恐地尖叫。 紧跟这群人身后，追上来另一群人。 有的异常生猛，大部分都是慢慢悠悠。 体力不支的，意外滑倒的，待在出口的人很快便成为这群追兵的目标。 黄狗一惊。 “这……这是什么？” 没等李盛豪接上话，后面愈来愈多的追兵涌进来，犹如田地的蝗虫，而一层的乘客们则像庄稼，毫无反抗之力。 他们明显是吓坏了，慌不择路。 有人往李盛豪这边的手扶梯跑，有人连续按了十几下电梯下楼的按键，还有大部分人就是往火车站一层内部跑。 这些追兵犹如饿狼般冲向一层四处逃窜的旅客，下面充斥着尖叫声和嘶吼声。 高铁站瞬间血流成河，李盛豪看着混乱场面，一脸懵。 这跟【梦境】里的丧尸简直一模一样！ 站在两人后面的乘客也下意识地原路奔走。 李盛豪肾上腺素飙升，跟着身前的黄狗往上逃，期间还回头看了几眼。 部分被撕咬过的乘客也加入了这群追兵的行列，他们转过头围上一个摔倒的女人。 女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这群追兵却毫不留情地将她扑倒，疯狂啃咬。 李盛豪倒吸一口凉气。 相当一部分追兵跟着跑上了手扶梯，底下拿着防爆盾的保安奋勇地抵抗着。 无奈追兵实在太多了。 黄狗第一个跑出手扶梯，想着往站台撤离，可是候车大厅里面的人群也是开始四处乱窜。 “快跑啊，恐怖分子来了！” 不知何处有人大声呼喊。 出站口早就被原本就在二层的乘客堵得水泄不通。 这时候，李盛豪也跟上来。 其他乘客不是被下面跟上来的“恐怖分子”抓住，就是绕开人群往候车大厅跑。 此时此刻由不得两人停留，后面的“恐怖分子”已经跑上来扑倒了堵在出站口的乘客。 候车大厅的保安拿起防暴装备拍马赶到，一边维持秩序，一边试图压制这群“恐怖分子”。 二人见情况有变，则是跑向候车大厅。 安检口不再有人把关，二人拎着行李就直接跑进候车大厅。 李盛豪回头看到被扑倒的乘客再度站起来，偷袭了身前的保安。 他不由得一阵干呕，整个候车大厅可谓是乱作一团。 身后的”恐怖分子“用了很短的时间便击溃了那群保安。 二人无法辨别“恐怖分子”是什么群体，有的穿着便装，大部分是病服。 很多其他乘客也纷纷选择把这些店铺当成他们的避风港，正中间的茶叶铺估计是开店以来最火爆的一天了。 他们身边的店铺不是人满为患，就是有“恐怖分子”在猎杀乘客。 二人选择候车大厅离安检口比较远的【姆德捞炸鸡店】。 李盛豪和黄狗躲开了散落在地上的拉杆箱，同时也目击有的乘客丢弃行李跑进厕所，跑进零食店。 一大群的“恐怖分子”冲进候车大厅，肆意攻击着落单的乘客、员工。 有的人被咬后拖着整个身躯躲进了店铺里，有的员工以及刚刚幸存下来的保安则跑向了员工休息室。 黄狗没有往后面看，李盛豪则是一路观察着背后的情况。 李盛豪没留意眼下情况，被前面一辆空的婴儿车绊倒。 手上拉着的拉杆箱滑向了背后的“恐怖分子”。 他正想爬起来回去拿，可是其中一个“恐怖分子”已经察觉到。 无奈只能弃置拉杆箱向前狂奔。 黄狗一路往前跑，时不时回头看向李盛豪。 “快！生蚝，快进来！” 黄狗疯狂招手，示意后面的李盛豪进入炸鸡店。 李盛豪用尽全力地奔跑，身后那一个“恐怖分子”也是不知疲倦地追着。 黄狗不顾店里人员的催促，硬是要等李盛豪进来。 李盛豪察觉到“恐怖分子”的手已经搭上来，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这时，姆德捞店里冲出一个身影。 他把行李一手推进店里，义无反顾地冲过来，用身体撞开这个“恐怖分子”。 自己却失去平衡左右晃动，摇摇欲坠。 “小心！” 李盛豪伸出手，拉住差点失去平衡的神秘人。 这个人穿着黑色外套，黑色长裤，戴着黑框眼镜和口罩，全身密不透风。 神秘人，很陌生，却又很熟悉。 两人跌跌撞撞，冲向炸鸡店。 身后的“恐怖分子”缓过来，紧追着两人，他张开血盆大口，丝毫没有放过两人的意思。 距离越来越近。 三米，两米，一米…… 第4章 生机 “快跑！” 前方的黄狗大喊着。 李盛豪没有时间细想神秘人到底是谁。 他卯足劲，跟上神秘人跑进了炸鸡店。 黄狗把控住时间，一把关上门，拿起行李箱堵着门口。 “恐怖分子”未能刹住车，撞上玻璃又反弹回去。 他站起来，张大嘴，在玻璃外拍打。 李盛豪双手抓着膝盖，气喘吁吁，转头对旁边的神秘人说， “谢谢你。” 神秘人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回答。 即使隔着口罩，这位救他一命的神秘人也让李盛豪想到他高中时代的好朋友，汪佩淇。 他的体型，他的穿衣风格甚至是他的动作都与汪佩淇相似。 汪佩淇是李盛豪高中时期最好的两个朋友之一。 汪佩淇这个名字与《小猪佩奇》谐音相似，李盛豪为他起了个绰号pig。 当时是刚入学一次偶然的换座位，二人一开始都沉默寡言。 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人的性格合适，彼此间也有不少话题，后面便成为了好朋友。 可惜的是毕业后那件事，二人只能以”缓一缓“的理由各奔东西。 后续除了互发信息问候也没什么见面机会。 李盛豪仔细打量着神秘人 他身材微胖，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透过那副黑色的眼镜，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闪烁着不同常人的光芒。 难道是他吗？ 今天巧合也太多了…… 神秘人这时缓缓摘下口罩，鼻梁高耸，面部线条分明。 “你是，pig？” 李盛豪大吃一惊，看着前面救了自己一命的微胖男子。 “三年没见了，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神秘人的确就是pig，他的外貌，穿衣风格一成未变。 不过如今二人并没有选择叙旧，而是针对当前情况做出讨论。 李盛豪想了解危机相关的要闻，得到的答案却是不知道。 缓过神后，李盛豪发现姆德捞里边也有少数其他逃进来的乘客，更多的是桌上点了餐的客人。 李盛豪坐下来，观察了一下炸鸡店周围。 一群大妈坐在角落位置，神色惊恐地拿起手机打电话，像是在求救。 几个大叔则在旁边跟大妈团的几人讨论着。 老板站在点餐处，身边的几名员工也停止了手头的工作，一直观察着店外的状况。 他们是三个年纪相仿的男员工以及一个显得稍成熟的女员工。 其中女员工则是依偎在老板身边。 坐在窗边的还有个敲着笔记本电脑键盘，戴着厚片眼镜的男生。 他旁边放着电脑包，双腿夹着拉杆箱，时不时还拿起薯条吃一口，仿佛外面与他毫不相干。 “你差点害死我们所有人！” 窗边的另一侧传来一阵男性的声音，李盛豪也转头看过去。 说话的是一个男子，他戴着金色手表，穿着黑色西装外套，里面穿着一件紫色的衬衫。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公鸡头发型。 他身边还站着一名看起来只有18岁左右的女孩，但是无论是妆容和穿衣风格都显得比同龄人更加成熟。 这个女孩应该是公鸡头女朋友。 公鸡头敞开双脚，几乎摆成直角型，围着旁边的女孩，女孩只是乖乖地站在那里。 pig这时也跟公鸡头争论起来，李盛豪没有参与，因为他认为确实是自己的问题。 黄狗抱着他的背包，呆呆地看着外面的情景： 许多尸体躺在地面上，被那群“恐怖分子”分食着。 有的尸体则缓缓站起来，变成“恐怖分子”，拍打着茶叶铺的玻璃。 “这所谓的恐怖分子跟丧尸一样，我看到被咬的人会重新站起来。” 还有一位客人惶恐地说着。 李盛豪瞪大眼睛，这不是刚刚给高血压老人治疗的医生乘客吗？ 他正想走去问高血压老人的情况。 但是医生的这一番话也引起店里其他乘客的不安，众人也加大了讨论的声音。 “大家冷静一下。” 姆德捞的老板安慰众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他身上。 他带着他的几名员工为在场的客人分发炸鸡、汉堡薯条。 接过这份免费的套餐，店里不安的情绪稍微下降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 毕竟几个炸鸡可不能帮助他们获救。 “谢谢你。” 李盛豪停顿一下，瞥了一眼这名男员工的工牌，只看到最后一个字是南。 小南也回给他一个微笑。 pig那边也停止了与公鸡头的争论，接过小南捧过来的套餐。 “我吃不了你家的【蛤蜊炸鸡】！刚刚点餐不是说了嘛？你耳聋吗？” 公鸡头对一名平头男员工吼着，转头又轻轻问着他女朋友，语气截然不同。 “你要吧，你喜欢吃。” 他女朋友嘴上向平头男员工道歉，接过了餐盘。 几名员工分发完成后也顺势坐在客人坐的区域。 其中平头男员工一个人坐着，女员工跟老板坐着。 而小南则和剩下的一名男员工跟李盛豪三人坐在同一桌。 “你相信官方说的‘恐怖分子’还是相信他们是丧尸？” pig选择延伸了那名医生的话题，问着李盛豪。 “其实你我都清楚。” 李盛豪吃着炸鸡，手上的油擦在裤子上，拿出手机。 宿舍群的另外四个人都私聊了自己。 他点开聊天软件，唯独没有家里人的回信。 李盛豪用手机相机拍了门口正在拍打玻璃的“恐怖分子”，发给了所有私聊他的人，包括没回复的家里人。 他给家里人简要概述了刚刚从高铁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即使一直没有回应。 李盛豪再度拨打了父母电话。 “it es a long way……” 外边那只丧尸拍打着玻璃，李盛豪手机贴在耳边，歌曲持续播放。 这次那边没了回应。 李盛豪反复拨打了三遍电话，同样是无济于事。 “家里人没回应是吗？” pig在一旁问道，“不用担心，等会会有人过来救援的。” ”报警““呼叫救援”这几个词也是室友们的建议，李盛豪跟大多数人一样都想着报警。 但是进门那一刻看到大妈们反复拨打电话的动作便知道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放火烧他，爆头击杀，声音吸引，都试试。” 朱天航代表着其他三人在宿舍群发了这一段话。 “电影的手法或许管用呢。” 朱天航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卷入了丧尸危机，而不是简单的恐怖袭击。 “我会的，希望一切都好起来吧。” 李盛豪回复了他们，正想请他们帮忙查查官方那边的讯息，可是手机却提示电量不足。 他抬头看了看外面。 外面的丧尸依旧不屈不挠地拍打着玻璃，玻璃上留着血手印。 看着它，李盛豪胃口自然也好不起来。 “你怎么一句道歉也没有啊？就这素质？还搁那当无事发生。” 公鸡头质问声吸引了李盛豪注意，他女朋友试图让他少说几句。 李盛豪转过头。 公鸡头翘着二郎腿，双手张开放在桌子上，就像一个皇帝审问着大臣。 “算了算了，大家没事就好。” 老板喊着，隔壁的小南和他身边的朋友也附和起来。 李盛豪深知是自己的问题，连忙重复着道歉。 “哼，你要是我家公司的实习生，早就把你炒鱿鱼了！” 公鸡头抖着脚，嚣张地说道，嘴里还念念有词。 “哪来的憨包，我服了！嘁！” 他往花坛吐了一口痰。 pig正想站起来去跟公鸡头对峙，李盛豪阻止了他。 目前这状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别放在心上啊，现在至少你在炸鸡店里面了。” 小南小声安慰说，“我最讨厌就是那种居高临下的人。” 他瞪了一眼公鸡头。 小南继续介绍，他跟他的发小，小乐，寒假来这边兼职，想着自己挣点钱出去玩。 他还称赞了老板，德sir。 小南说了很多关于德sir的好话： 25岁就创立了自己的品牌，平时也是跟员工打成一片，没有领导的架子。 坐在旁边的小乐也跟着告诉了李盛豪和pig二人德sir的事迹，还补充隔壁的女员工相关的八卦。 李盛豪很早就猜到了两人的关系，四人短暂的聊天缓解了刚刚逃亡的紧张感。 pig后面延续了原来的话题，跟他们聊着自己的老板如何压榨员工。 李盛豪自知参与不进，站起来想去询问那名医生。 “他竟然在写论文！” 刚刚一直没说话的黄狗指着窗边那位男生。 李盛豪注意力再次被黄狗吸引，看着窗边的男生。 那位男生明显是听到了，转过头来。 “我是广山大学的研究生，现在这个论文要用来参加比赛的。” 这个研究生推了推眼镜，便开始疯狂码字。 “啊？” 在场的人都无法理解为什么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写论文。 黄狗向研究生走去，把大家的疑问问了出来。 “我论文就差一点前言了，剩下一半的实验数据这个寒假我就打算留在学校做出来。” 研究生边敲着键盘边说。 “而且，这一切很快就能控制下来，不能浪费现在的时间。” 李盛豪也是无法理解这种“卷王”的心态。 这种情况下不知道说他是内心强大，还是作秀。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脱离这场危机。 列车上的医生一直安慰大叔大妈，颇有领袖风范。 他或许有办法。 李盛豪心中思考，径直走向那位医生。 然而这时，外边竟突然传来玻璃爆裂的声音！ 第5章 绝境 哐当。 书桌上的玻璃杯碎了一地。 这一天李盛豪正好在查询成绩，他一手拿住手机，另一手慢慢往上移动，眼睛半睁。 总分520。 他一不小心就打碎了自己的玻璃杯，他没心思去看那一堆玻璃渣，依旧沉浸在喜悦之中。 520，对李盛豪来说是很好的分数了。 突然，这时一则消息发来。 “我考砸了。” 是一个帅气练习生头像的人发来的信息，备注是健良。 健良则是李盛豪高中时代另一个最好的朋友。 他是那种喜怒摆在脸上的人，喜欢讲笑话活跃气氛。 pig和李盛豪是在高二文理分科的时候结识他。 三人随即一拍即合，健良算是三人中的活宝。 “我很绝望，不知道怎么办。” 高考失利，在考生眼中相当于处于绝境了，毕竟这个时候的他们觉得人生只能靠高考这条路。 李盛豪用各种话语安慰着他，之后他便提出利用旅游来帮助他走出这个“绝境”。 “要不我和pig带你去旅游散散心吧，反正正好毕业了，带上你女友一起。” 李盛豪从那件事中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 还在想什么…… 他注视起外面情况，原来是中间的茶叶铺玻璃爆裂。 外面是一大群丧尸以及几名逃跑的乘客。 其中一名乘客是幸运的。 茶叶铺内的丧尸不是在咬着里边的人，就是追向另外几名乘客。 这些家伙跟影视剧里的丧尸一样，被咬了也会变成它们的一员。 幸好当时和黄狗选择了来这边…… 李盛豪和其他幸存者一起盯着外边，大叔大妈正推着行李箱堵起大门。 那名乘客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丧尸追赶。 只见她跑向姆德捞炸鸡店，口中不停喊着救命，眼里充满无助。 外边的丧尸对其他奔跑的乘客更感兴趣，寥寥几句救命并没有吸引到他们。 那名女乘客跑向门口，用尽全力推开了拍门的丧尸，自己疯狂拍打。 离门口最近的李盛豪呆了一阵，连忙拿开堵门的行李箱，想要开门救这个女乘客。 pig见状也过来帮忙。 可是这时候，李盛豪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低着头，一手按在pig的肩膀上。 他摇了摇头，紧咬下唇。 “不。” 随后便把行李箱拉回，堵上门口，任由那名女乘客被扑倒。 pig和黄狗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李盛豪，不相信他们眼前认识的老好人竟然见死不救。 只有公鸡头给李盛豪竖起大拇指，坐姿依旧像一位皇帝。 “你这憨包终于干回点人事了。” 李盛豪没有理会他，悔恨地抱着头。 ”她的脖子上有咬痕。“ 咬痕十分不明显，只有站得近才能看得清楚，pig也是忙着救人并没有留意到。 被扑倒的女乘客犹如待宰羔羊，怒视着站在门口的李盛豪。 丧尸啃咬女人，鲜血溅在了玻璃门上，不忍直视。 生吞活剥的感觉让她发出尖叫。 啊—— 这次，姆德捞就没这么幸运了。 这把尖叫声响彻整个候车大厅。 其他的店铺可能早已沦陷，几乎所有的丧尸都往姆德捞冲过来。 它们不断拍打玻璃，留下血手印。 研究生这回才开始收起自己的电脑，远离窗口位置。 公鸡头也慌了，连忙拉着女朋友往后撤。 开头的不安再次蔓延。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数不清的丧尸，大妈团和大叔又开始议论。 那名医生乘客一直做着手势，让大家冷静。 “没事的大家，很快……” 没等那名医生说完，丧尸挤破了姆德捞的玻璃。 外面的丧尸一窝蜂地冲进来，一把扑倒了那名医生。 医生惨叫着，嘴里喊救命。 无济于事。 丧尸咬断了他的颈动脉，血液喷射在地上。 李盛豪看着此番场景又是一阵干呕。 场面陷入极度混乱，公鸡头第一个拔起双腿，往厨房里面跑去。 行李箱，女朋友都丝毫不顾。 此时一个丧尸抓住了公鸡头女朋友的衣服，而公鸡头早就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厨房。 奈何情况十分危急，李盛豪搬起椅子，砸向了那个丧尸。 公鸡头女朋友看着李盛豪，点了点头。 李盛豪也顾不了这么多，拉起公鸡头女朋友的手往厨房里边跑。 厨房中，公鸡头皱着眉头，死死盯着李盛豪和他女朋友互相牵着的手。 而那群大妈大叔就没这么幸运了。 他们显然被吓坏，慌不择路，无助求救。 丧尸慢慢向他们靠近围拢。 绝望的他们想拿身边的行李箱作最后的抵抗，可惜并没有改变现状，最后只能沦为丧尸的开胃菜。 啊！！ 惊叫和惨叫充斥着整个姆德捞，德sir立马指挥所有人往点餐台后边的厨房跑。 说完，德sir联合那名女员工双手用力推着花坛，像是给丧尸的进攻关上了大门。 那名平头男员工带着剩下的幸存者跑向厨房处。 站在厨房内，听着外面丧尸持续不断的嘶吼，李盛豪抓紧自己的衣角，转头看了看背后。 除了一堵墙和一扇后门外，没有其他出口。 丧尸张牙舞爪的在点餐台外嘶吼着，彷佛是点午餐的客人。 而午餐，则是厨房里的人。 德sir打开了厨房后门，瞥了外边一眼，迅速关上了门，长叹了一口气。 从德sir的神情看来，后门外边的丧尸数量恐怕比在外边点餐的还多。 所有人在厨房挑选着能用来防身的武器，做好孤注一掷的准备。 每个人都在颤抖，举着手中的武器。 前有虎，后有更多的虎，如今的姆德捞厨房如同一座独木桥，进退两难。 即使是在一月，此刻李盛豪的汗水也浸透了全身。 恐惧使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重。 李盛豪挠着头，双眼紧紧地盯着前方的丧尸，尽力想出什么办法逃出炸鸡店。 “食用油，干抹布，玻璃瓶。” 研究生说道。 小南不明白他的意图，但这种情况也只能帮他拿出来这些东西。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着手反击。” 研究生接过小南拿过来的东西，摆放在桌面。 ”我在书上看过，或许管用呢。“ 想起刚刚朱天航的消息，原来是火攻！ 李盛豪此时不禁对研究生的冷静刮目相看，收回了开始的成见。 外面的丧尸一直招着手，互相挤压着，有一个丧尸被挤上点餐台上。 小南急中生智，拿起旁边的扫把把那只丧尸推回尸群中。 研究生则是在众人的旁观下制作燃烧瓶。 ”对不起了，鸡老板。“ 研究生用锅炉点燃了抹布，走到点餐台，举着瓶子手往后一伸，用力向尸群中间扔去。 哐啷。 大火瞬间在尸群中间燃起，点燃了中间的丧尸，一片呜呜声传来，烟雾四起。 但是烟雾也激活了消防设施。 天花板的喷水装置喷起了水，浇灭了火焰。 李盛豪目光呆滞，盯着眼前蒸发的水，苦笑了一下。 但是，丧尸这回不再像点餐的客人。 大部分的丧尸在蒸汽中乱逛，明显烟雾和水蒸气能影响他们的视野。 “趁现在！拿起武器向外面的员工休息室跑！” 德sir看到了丧尸像无头苍蝇一般乱走，连忙喊道。 他打开了后门，后门的丧尸明显是被消防设施的警报吸引到前门点餐台去了。 原来目的不是火攻，而是声音吸引。 借助消防警报把后门的丧尸吸引上来，从而清出一条路。 李盛豪看了看身后面不改色的研究生，震惊不已。 烟雾开始向厨房弥漫过来。 李盛豪拿起了锅铲，丢下了背包，准备突围。 pig捡起了平底锅，德sir带领着众人往那个方向跑，期间拿着平底锅狠狠的推开挡路的丧尸。 前面摔倒的丧尸减缓了后面丧尸的脚步，德sir左手搂着那名女员工，右手推开拦路的丧尸，而pig则是在他的左边掩护。 许多的丧尸被困在那团烟雾中，没有跟着追出来。 黄狗、公鸡头以及他女朋友紧紧跟着pig。 德sir和pig在前面有如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路推开挡路的丧尸。 期间公鸡头还微微推搡着pig，貌似是不想把自己和女朋友暴露在丧尸眼前。 李盛豪无意中看到平头男员工工牌上写着阿星，他向阿星使了个眼色，一同前进。 相当一部分丧尸看到店里幸存的人正在往外跑，便追了上去。 李盛豪与阿星留在最后。 他低着头，左手捂住口鼻，跑在阿星前面。 外面可谓恐怖至极。 整个候车大厅如同一个屠宰场，鲜血在地上流淌着，就像是一片鲜红色的河流。 地上躺着的尸体有的被咬断脖子，有的则是手脚被分食殆尽。 李盛豪如今忍不住作呕。 “啧！” 一只丧尸手搭在阿星的肩上，它嘶吼着，想要把阿星拉倒。 阿星左右挣脱，却无法甩开。 李盛豪拿起锅铲，用力用锅铲拍打着丧尸的那只手，甚至还不小心把锅铲掉地上了。 虽然作用不大，但是给了阿星反击的机会。 阿星挥起平底锅，拍向丧尸的头，得以获救。 他对李盛豪点了点头，一起向着德sir的方向跑。 攻击头部能杀死他们吗？ 李盛豪不得而知，但是攻击头部能打他们个够呛。 咚，咚！ 不远处，黄狗和公鸡头正在疯狂敲一扇铁门。 德sir和pig在旁边推开进攻的丧尸，为其他人争取时间。 附近有的尸体慢慢站起来，加入到进攻的行列。 少部分丧尸从后面想偷袭阿星和李盛豪两人。 阿星奋力帮助李盛豪抵挡身后的丧尸，顾不得前面发生的事情。 而研究生和小南正在被丧尸攻击。 研究生本能地用电脑硬撑着，小南则是被刚刚站起来的丧尸弄倒。 前面几乎跑到门口的小乐还在往回跑想帮助发小。 李盛豪看着前面黄狗、公鸡头无助拍着门。 更现实的是，一只丧尸正在攻击倒地的小南。 小南的双手一直强撑这丧尸的身体，脸色通红。 丧尸毫无感情地张嘴，牙齿咯叽咯叽响着。 李盛豪明白此刻情况危急。 看着旁边的两人以及面前那扇没有回应的门。 他眉头紧锁，目光凝视着前方，咬着下唇，呼吸愈发混乱，犹豫的神情凝固在脸上。 现在必须做出选择！ 研究生，还是小南。 第6章 休整 卫生间的水一滴又一滴地滴着。 滴答滴答。 李盛豪坐在椅子上，双手抓着头，流下不争气的泪水。 一方面是往日平和的日子不复存在，之后都要为了生存而做永无止境的搏杀。 另一方面是他懊悔着中午的选择，这一天内有两个人因为他的选择而丧命。 再有就是家里人依旧没有任何回复，不知道现在他们在哪，是安全了，还是在躲藏。 或许，真的要犹如三年前那样，休整一下了。 中午的场景再度映射到李盛豪脑海中。 候车大厅的尸体血液顺着手臂滴落着。 滴答滴答。 仿佛是一个计时器，为李盛豪做出选择设定着倒计时。 研究生距离较近，他依旧用自己的电脑抵着前方的丧尸。 但其身旁同时有一个丧尸蹒跚向他走去。 小南双手尽管是不停颤抖，他还在撑着要咬下来的丧尸，丧尸的口水流到小南的脸上。 两个人都撑不了多久了！ 这时候，那扇铁门打开了，一名穿着保安服装的人正在招呼着pig他们进去。 黄狗和公鸡头第一个冲了进去，而pig和小乐还想回来帮助后边的人。 可惜，他们距离太远。 “又是你这憨包！快点，快点啊！” 休息室门口的公鸡头不停地催促，手扶着门，想要立马关上。 所幸德sir卡好铁门。 李盛豪闭上那双迷茫的眼睛想要逃避这一切。 一瞬间，他又睁开了双眼。 这次，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最终决定。 但是，在他迈出那一步的时候，再次犹豫。 倒地的小南脚上有一个清晰而又新鲜的抓痕，明显是刚刚倒地的时候被抓伤的。 抓伤是否会被感染然后变异？ 不知道。 如果抓伤不会导致感染，岂不是见死不救了？ 李盛豪顾不得这么多，为了门后边的幸存者，先冲向研究生。 他一路跑过去，用尽全力，顶开了研究生抵着的那个丧尸。 一把抢过研究生的电脑袋，用力向着那只蹒跚的丧尸一挥。 “我的论文！” 研究生大喊，看着掉在地上的电脑。 李盛豪示意研究生赶紧往大门跑，自己则是准备去救小南。 可是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就无法挽回。 小南声嘶力竭抵抗着，可还是孤立无援。 那只丧尸咔嚓咔嚓响的牙齿撕碎了小南的脸庞。 惨叫声直击李盛豪的心灵，正在赶过来的小乐也呆住了。 李盛豪凝视前方，眼神迷茫。 在这个残酷的场景中，他的手颤抖，紧握成拳。 曾经跟他相谈甚欢，情投意合的小南，如今却在他眼前离去。 心中涌起的无力和绝望使他呆立在原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身边崩塌。 他想要挽回，想要改变，但时间已经停滞，一切都无法逆转。 小南的眼神仍然凝视着他，充满了无尽的遗憾和哀伤。 那种自己无力挣扎的遗憾和没被选择的哀伤。 “对不起……对不起……” 李盛豪低声重复，视线躲避了眼前这般惨状。 小乐恶狠狠瞪了一眼李盛豪，嘴唇颤动，散发无声怒火。 pig和那名保安冲过来，掩护着剩余三人进门。 “快进去！”保安喊道。 小乐径直跑向了那扇打开的铁门，不时回头看着死去的小南。 “还有我！” 厕所方向又有一个人跑来，看样子是刚刚陷入混乱的幸存者。 一眼看去，这个人身体瘦弱矮小，胡子拉碴，穿着保洁的衣服。 让李盛豪不禁想起初中时代的黄狗。 那个保安再次拿起棍子，一棍向那个男人后面的丧尸敲去，一同冲进铁门。 嘭！ 保安用力关闭，将丧尸锁在外头。 所有人长舒一口气，都在为自己绝处逢生而感到欣慰。 除了李盛豪。 小南惨死的场景不断地冲击着李盛豪的大脑，他抬着头，眼神中充满绝望。 突然，小乐气冲冲地走过来，步伐坚定而急促，每一步都带着无法压制的怒火。 他的右手紧握成拳，指甲似乎要穿过掌心。 小乐的目光如刀锋一般，犀利注视过来。 随之，一记重拳捶向了李盛豪。 “你明明能救他的！为什么？为什么？！” 小乐大吼着，又想去打李盛豪第二拳，pig和德sir连忙拉开他。 “他也被咬了，我看到咬痕！” 黄狗谎称他看到了小南被咬，极力为李盛豪辩解着。 李盛豪没说话，转向墙面，弓着手，头枕了上去，低下头。 他不知道抓伤会不会导致变异，不能冒这个险。 但是，如果抓伤不会导致变异，自己岂不是杀人犯了吗？ 李盛豪一直问着自己。 他不想因为救一个人害了整个房间的人。 李盛豪摸了摸自己的脸，眼里泛着悔恨的泪光。 “他一定有他的理由！他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pig帮忙解释着。 可是明显小乐已经失去理智，不顾劝阻，情绪激动。 众人唯有将二人分开两个房间里。 这是一个员工休息室，走廊上有三个房间，中间的明显是洗手间。 保安带着小乐，德sir和那个女员工以及阿星几个人去了其中一个房间。 李盛豪没看清里边的构造。 剩下的几人便自己进到另外一个房间。 房间内有两个褐色的办公桌，办公桌上配备了电脑，同时上边也有大量文件。 办公桌旁边摆放着好几张椅子，上面放着好几个书包，水壶等个人物品。 门的右边摆着一个书架，上面摆放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角落则是有两个沙发，其中坐着一个志愿者。 他身材高挑而又瘦削，即使只是坐着，也散发出一种自信而又专注的气质。 那个穿志愿者服的人丝毫不感到惊慌。 看到几位身经百战的生存者，他站起来主动向几人伸出手。 这个志愿者站立的这一刻，他的身姿和态度相得益彰，给予了刚刚逃出绝境的人一股温暖和希望。 “你们好，你们可以叫我享受先生或者mr.enjoy。” 眼前的志愿者自我介绍。 李盛豪挤出笑容，礼貌性握了握手，找到椅子静静坐下。 “这个大叔你们叫他傻强就好，我叫大头成。” 那名保安也介绍起来。 后续大头成和pig他们的交谈李盛豪没有心思去听。 他一直在想着小南，一直在排演着两个人都救的方法，即使已经无法挽回。 这时候，公鸡头撸起袖子，义愤填膺走进来。 ”你这憨包，丧尸怎么没把你也咬死？还碰我女朋友，你也配啊？！“ 公鸡头明显是对李盛豪一开始拉着他女朋友的手有意见。 他言语暴躁，但内容却与刚刚发生的危机毫不相干。 李盛豪没说话，还在疑惑那时候明明是救了他女朋友。 公鸡头他女朋友也在极力解释自己是被救的。 公鸡头没理她的解释，继续火上浇油： ”没家教的东西，我早就看你不爽了，炸鸡店那会你差点害死我们，刚刚又是慢吞吞的。“ 公鸡头埋怨着。 “……” 李盛豪紧紧握着拳头。 “我爷爷都比你快！恐怕你爷爷是个老乌龟吧？生下你这个小乌龟！” 这时候，李盛豪再也忍不住，猛的站起，一拳打向公鸡头。 这一拳，释放了压抑已久的委屈。 孱弱的公鸡头被击倒在地上。 “你这种人自私自利，遇到危险就像一只败家之犬！” 李盛豪吼着，抓着倒在公鸡头衬衫衣领。 “喂，别……” 大头成出言劝阻，却被pig拦住。 “你敢打我？我爸都不敢打我！你……” 没等公鸡头说完，李盛豪又打了他一拳。 “你女朋友被丧尸抓住了，我救她的时候你又在哪？！” “你……” 邦！ 公鸡头刚想张嘴又被打了一拳。 ”我爷爷也是你这种人提的吗？“ 公鸡头显然是被这三记重拳打怕了，举起双手连忙求饶。 李盛豪把他按在地上，往着他的脸又攻击了一下。 ”我不叫憨包……“ 李盛豪激动地说着，又瞥了眼旁边惊呆的享受先生和傻强等人。 ”我叫李盛豪。“ “够了，生蚝。” pig这时候才上前拉开了李盛豪。 一番情绪宣泄之后，李盛豪身体略微颤抖着，呼吸仍然急促而不稳定。 额头上的细汗珠闪烁着，在光线的映衬下闪闪发亮。 他的眼睛红肿，眼神有些迷离，带着疲惫与困惑。 他喘着气，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先坐下冷静冷静。” pig拉起李盛豪，带他坐下。 片刻，他的表情逐渐放松，脸上的紧张与愤怒渐渐消散。 李盛豪看着自己沾血的拳头，整个人似乎有些疲惫不堪，但也带着一丝轻松与解脱。 公鸡头捂着自己的脸，灰溜溜逃向了另外一个房间，他的女朋友也跟着走了过去。 黄狗也对发如此脾气的李盛豪感到忌惮，转身去跟享受先生等人聊了起来。 pig扶着李盛豪坐了下来。 经历了刚刚的生死大逃亡，pig清楚李盛豪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pig，我想先一个人静静。” 李盛豪淡淡说道。 pig抿着嘴唇点了点头，尊重他的想法。 “如果你想聊一下，我随时都在。“ 李盛豪听着卫生间的滴水声，想起了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流下不争气的泪水。 他闭着眼，想起了三年前。 pig和他为了帮助健良走出高考失利的”绝境“。 两人自费想请健良和他女朋友一起去绍江市享受海风和海滩，也算是一次休整。 旅行当天，李盛豪如约而至，而健良则只有一人前来。 pig追问下才得知健良的女朋友要回乡下参加她远房亲戚的葬礼。 不过这一次的旅行也不例外，健良充当着那个活宝。 三人尝遍绍江老街的小吃，游遍所有的景点，在大海上玩得酣畅淋漓，所有的不快也随海风飘去。 想到这，李盛豪一阵苦笑。 刚刚的一系列血腥场面反复在脑海中重现。 ‘你爷爷是个老乌龟吧？’ 公鸡头这句话始终萦绕耳边，久久没有消去。 “也许现在也应该休整一下了，爷爷……” 他闭上双眼，眼泪溢出眼角，滴在地板。 滴答。 三年前那段痛苦的开端涌上心头。 第7章 彷徨 绍江市旅行结束一个星期后，李盛豪大早上被焦急的父亲叫醒，说是要去医院看爷爷。 父亲从来没有如此焦急过，也从来没有叫过李盛豪去看爷爷，一直都是说着是小病住院调养。 李盛豪貌似猜到了。 爷爷从小到大便疼爱着李盛豪，从来没有打骂过他，每逢放假回去都会给他做满汉全席，带他去喝早茶... 李盛豪看着病床上的爷爷，心率监测器叮~叮地响着，看起来是正常的，但是爷爷只是静静地躺着，没有回应李盛豪和他父母。 李盛豪死死地皱着眉，强忍着，不想流下眼泪。 父母让李盛豪去外边坐着，李盛豪看着时钟，这回他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地哭了出来。 他呆坐在外边一个下午，希望病房能传来爷爷醒来的消息。 他目光呆滞，眼神凝固在白色瓷砖上，一动不动，任由时间流逝。 整个下午医生护士进进出出，在他眼前不知走了多少个来回。 橙黄色的光辉从窗外照入，李盛豪依旧托着腮，脑海里回忆着与爷爷的点点滴滴。 病房中依旧没有动静，窗下的光辉逐渐暗淡，蝉叫声愈发清晰。 病房门开了。 这次父母和医生同时走了出来，医生走向李盛豪，手搭在他肩膀，转头看向父母。 “孩子多少岁了？” 医生眼睛注视了李盛豪数秒，松开手，临走前还轻轻拍了拍李盛豪，转头示意了父母。 “你爷爷刚刚走了。” 父亲抹了抹眼角的泪光，坐下来抱着李盛豪。 “……” 这之后的几天里，李盛豪关了所有电子设备，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一脸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回过神来，李盛豪自己清楚这不是梦，而是真实的回忆。 可能是中午发生的事让他精神紧绷的缘故…… 他醒了过来，眼中还残留着泪水，旁边的人也在呼呼大睡。 李盛豪看了看房间上的时钟，已经是傍晚六点。 他站起来，向窗边走去，注视房间窗外的高铁站台，夕阳的余晖洒在那群饥肠辘辘的丧尸上，他们眼神空洞，在站台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这个角度，还搁置着显眼的担架，血肉模糊，恐怕早上的老人也凶多吉少。 如今的他也很迷茫，大脑犹如一团乱麻，底下的这般场景更是令人难以置信。 明明昨天这个时候还在宿舍跟室友谈天说地，现在却要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噩梦。 室友，家人，此时此刻他们该怎么办。 手机没电了，背包也落在了姆德捞炸鸡店。 身后办公桌的电脑也需要密码才能打开，目前看来这两个位置的员工都不在休息室里。 李盛豪唯有走进卫生间，洗把脸清醒一下，他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长叹了一口气。 他打开了卫生间的门，pig已经在外边等候着。 pig领着李盛豪走向了走廊，微弱的白色灯光投下了温暖的光影，将走廊的一侧照亮，而另一侧则笼罩在黑暗之中。 两人面对面地站着，站在黑暗中的李盛豪不自觉地低下头。 “我觉得真的需要跟你聊聊了。” pig小声地说道。李盛豪也点了点头，他这时候把对今天发生的事情的感受全部倾诉出来。 “我本能两个都救下来的。 我犹豫了，我看到那个抓痕，小南本来不会死的。 那个场面……那个场面……” 李盛豪紧紧握着拳，砸向了墙壁，眼中洒出了一丝眼泪，话语连珠般说着。 懊悔，自责，愤怒……每一个字词都如此沉重，都带着一种深深的感情。 “我甚至想起了爷爷，健良他们。” 李盛豪肩膀挨在墙壁，哽咽着。 “我真的放不下他们。” 他低下头。 “三年，三年！ 我这三年只要是一个人独处……就会想起他们。 我给健良道歉了，这三年里……每一天…… 我不知道怎么……怎么去面对，真的不知道……” 倾诉的过程中，李盛豪打开自己的内心世界，各种的困惑和痛苦都说了出来。 话语如同一根又一根的针，使对面的pig感同身受。 “对不起让你又经历一次这种场面。” pig低着头安慰着，他拍了拍李盛豪的肩膀。 “你真的不必自责。” “……” 李盛豪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他擦拭了眼中的泪水，拥抱眼前的pig。 二人沉默片刻，pig期间一直轻轻拍着李盛豪的肩膀。 “讲点其他事吧，不要再去纠结中午的事情了。” pig想转移到更轻松的话题上。 “后面……应该怎么办？” 毕竟这是个目前不得不解决的问题，李盛豪手背擦了擦眼角，问道。 pig挠了挠头思考，没有立刻回应。 “目前这情况，只能事先抵达官方设定的避难所了，可惜我的手机中午的时候弄丢了，要不我可以查查相关的讯息。” pig提出他的一个办法。 “我觉得还是要跟着团队走，统一他们的建议。“李盛豪希望抱团生存，”不知道我的家人……” “他们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pig手搭在李盛豪的肩膀上，重复着。 这时候，大头成打开了员工休息室的灯。 “各位，来一下。” 他集结了两个房间的幸存者到那个像办公室的房间。 李盛豪发现隔壁房间还有一个穿着制服的阿姨，很明显她是中午过来休息的，李盛豪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留意另外一个房间。 所有人集中在办公室里，德sir和大头成两个人各倚着一张办公桌，其他人则是分别坐在椅子和沙发上。 李盛豪和pig站在门口。 公鸡头捂着脸，坐姿不再像中午那般嚣张，小乐也明显没了中午的那种愤怒。 “咳。” 大头成咳了一声。 “显而易见的是，我们正在一场危机当中，所以我们目前的目标是生存下去，而不是自相残杀。” 大头成看了眼李盛豪，又看了看坐着的公鸡头。 “我和这位，德sir是吧。” 大头成又转头瞥视旁边的德sir。 ”我们讨论了一个下午，目前呢是有两个方案。一是在这里等待官方的救援，这也是我的想法，二则是德sir想到的，去隔壁的福乐广场避难所。“ 李盛豪仔细地听着，盯着眼前的两人和pig。 两人各自给出他们提出方案的理由。 大头成认为这个员工休息室很安全，只要等待官方派救援部队过来就能获救，贸然出去只会投怀送抱。 德sir认为这个地方很快断水断电，不宜久留，而福乐广场只需要通过地铁站走到另外一个出口就到达了。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各执其词。 “生蚝啊，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会跟你并肩作战的，嘻嘻。” 黄狗笑嘻嘻地走过来。 李盛豪没搭理他，转头询问pig的想法。 “首先我们并没有足够的食物和水源来支持我们在这里等待太久，其次是外面很多丧尸，必须要杀出一条血路，但这样无疑是送死。” pig大声提出了他的想法，目前来说两种方案都有各自的缺陷。 德sir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曾经的救星——研究生。 “你有什么见解？” “怎么没有信号了？我查文献呢，还好我论文和文献都另存为了。” 研究生虽然电脑丢了，竟然改用手机来查文献。 李盛豪也是真心佩服这位研究生，大家都在考虑生存问题，他还在想他的学术问题。 研究生这时放下了手机，扶了一下他的厚片眼镜，冷静地说： “鸡老板说的没问题，但是我们还是要讨论很多的细节。” 他站起来，拿起办公桌上的笔，在那一堆文件的背后写着他所谓细节。 研究生摆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以便所有的人看到。 李盛豪听着他的分析： 高铁站可能全面沦陷了，毕竟信号都没有了，加上官方要兼顾其他地方，救援难度极高，所以最好是越早离开越好。 因为以目前的资源没办法在这里等待很长时间。 建议就是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中午左右就撤离。 原因是这里没有食物，拖太久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就算是想拿物资，旁边的超市必然布满丧尸，直接进去拿行不通。 逃跑计划大概是牺牲在座各位的手机，用声音去吸引外面的丧尸。打他们个声东击西。 “那我们不能用声音把它们吸引走，然后进超市搜刮之后再回来这里等吗？或者直接待在超市里边，放下卷帘。” 大头成始终想等待救援。 貌似对这片区域更为熟悉的那位阿姨直接驳回了后者，她表示那个超市出现了传动系统故障，卷帘门放不下来。 “我想做的声音吸引装置是一次性的，万一救援不来，我们就毫无离开的希望了。” 研究生接着阿姨的话说，旁边的其他人点着头。 “所以我们可以在把它们吸引走足够长的时间，进旁边的超市顺便搜刮一下补充一下，然后再去福乐广场。” 李盛豪也同意了研究生的见解，他环视了四周，看到在座所有人的行李都遗失了。 压根没有任何食物可供他们生存数日。 最后大头成也没有说出其他的方案来支撑他原本的想法，大家也打算按照研究生的想法来执行。 这时候，李盛豪听到了身后房间有水烧开的声音。 大头成从书架下面的柜子拿出一排塑料杯，向那个房间走了过去。 “可能这几天都是我们这帮人一同生存了，大家互相报一下自己的名字或者称呼，这样就在危难时刻有所照应。” 德sir建议，随后向大家介绍了自己。 李盛豪看了看那位阿姨、德sir的女朋友。 一个叫玲姨，专门管理志愿服务的。 看样子那些书包就是寒假过来做志愿者的人，而mr.enjoy貌似是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 德sir女朋友并没有作过多介绍，李盛豪听她说叫她小卢就好。 公鸡头拒绝了透露自己的姓名，同时也阻止了他女朋友给出称呼。只见他女朋友唯唯诺诺地点着头，像是皇帝旁边的奴仆。 “英雄莫问出处。” 研究生摆了摆手，也没有选择透露自己的姓名。 “现在，别打扰我看文献了。” 李盛豪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个研究生自始至终都沉浸在他的学术世界中，彷佛与现实这般困境格格不入。 大头成拿着装满水的塑料杯走来，放在了茶几上，研究生的方案无疑是消除了团队的迷茫。 大家默默喝着水，一致认为只要到达福乐广场就结束了。 第8章 夜谈 墙上的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十点，人们慢慢进入梦乡。 灯光微弱的休息室里，李盛豪站在窗前，透过玻璃看着站台下的景象。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映衬出微微紧张的神情。 在站台下，一群丧尸它们缓慢而笨拙地移动着，发出低沉的喉音和呻吟声。 它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扭曲而诡异。 李盛豪注视铁轨，看向远方，想着远在河岭的室友和杳无音讯的父母，不禁自言自语： 他们是否安全呢？ 这时，洗手间门打开，小乐缓缓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他专门洗了把脸，不过泪痕还是很明显地印在他的脸上。 小乐步伐平淡而轻盈，走向李盛豪。 “对不起，中午是我冲动了。” 他为中午的冲动道了歉。 “小南是我的发小，他真的已经被咬了吗？” 李盛豪没缓过神，默默点了点头。 “星哥跟我说了你帮助他的事，我相信你。” 小乐的声音坚定而又透露着释怀。 “我想了一下午，终于明白了那种情景对你的冲击。 我那样子做是因为我和小南的关系。 我们自小就是邻居了，上的同一个小学，同一所初中，最后同一个中专。” 小乐向李盛豪介绍了往事。 “我跟他从小玩到大，每当其中一人遇到困难，另一个总会义不容辞伸出援手，共同渡过难关。 我看到你没救他，所以控制不住自己，抱歉……” 李盛豪听到这里，感受到了那种真挚的友谊以及小南在小乐之中的地位。 两人的目光在休息室的灯光下交汇着，彼此的心结在此解开。 “我，我……真的对不起。” 小乐声音沙哑，反复道歉。 李盛豪微笑一下，手伸向小乐，两人的眼神透露出一种默契和理解。 这一刻，他们之前所有的怨恨消失殆尽。 二人聊了一阵子，小乐希望这一切结束之后悼念自己的发小，然后自己好好努力生活下去。 “人，总要学会告别嘛。” 小乐擦了擦眼泪，告别了李盛豪，准备为第二天的生存休养生息。 李盛豪看着睡着的pig，缓缓走向沙发。 这时，他听见了厕所有跺脚的声音。 透着厕所门模糊的玻璃，李盛豪看到里边的人影正在对着镜子激动地说了什么。 李盛豪疑惑地站了数秒，里边的厕所灯恰好熄灭，一阵香水味涌入鼻孔。 眼前的是公鸡头的女朋友，她的头发凌乱，嘴里还在念叨。 她看了眼李盛豪，眼珠有那么一瞬间向上转动，顿时停止了嘴里的话。 她瞥了一眼旁边睡着的公鸡头，示意李盛豪去走廊私下聊聊。 “这么晚了，睡不着吗？” 李盛豪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挤出一句话来，脑海里一直想着面前这名女生在洗手间镜子前的动作。 女生侧着头，看了看李盛豪一眼。李盛豪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谢谢你今天的出手相救，谢谢。” 公鸡头女朋友弯腰感谢李盛豪的救命之恩，同时也为今天公鸡头的行为而抱歉。 “我叫梦婉。” 公鸡头女朋友这回透露了自己的姓名。 “今天的事情对你打击应该挺大的吧。” 梦婉抿了抿嘴唇，低着头，闭上眼睛。 李盛豪没有说话，一直盯着眼前这位少女。 “其实他挺可怜的，我希望你不要把今天的事情放在心里。” 梦婉帮公鸡头说话，她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盛豪，李盛豪则是眼神涣散，不敢看着她。 “错在我，我不应该这么激动的。” 李盛豪连忙表达自己的歉意。 “现在既然是一同生存的团队，就不该那样子。” 梦婉点了点头。 “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去世了，一直是他的父亲抚养他成人。” 梦婉开始诉说着公鸡头的过往： “他的父亲是属于大公司的老板，很有钱，我男朋友说他很小的时候已经跟着父亲进入公司学习。” “自幼丧母吗？” 李盛豪手指捏了捏下巴，提出了疑问。 “听他说他父亲的公司充斥着高压，适者生存和服从就是他父亲所强调的理念。” 梦婉说。 “嗯……狼性文化。” 李盛豪淡淡地解释道。 “他的父亲不止统领着公司，也几乎垄断了整个行业，各种小公司的老总天天过去他们公司点头哈腰。” 暂未步入社会的李盛豪倒吸一口凉气。 公鸡头从小到大都在高人一等的位置，难怪他如此嚣张。 突然，梦婉抓着李盛豪的手。 “请你原谅他今天说的话吧，求你了。” 李盛豪听得一头雾水，他满脸通红地看着面前这位少女。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地看着李盛豪。 “这，这……” 李盛豪结结巴巴地说道，他对梦婉的行为不知所措。 梦婉始终紧紧抓着李盛豪的手，双脚向前走了一步。 “他其实本性不坏的，我高中毕业之后，父亲正好失业，母亲也正好需要治疗费，我唯有辍学打工帮补家庭。 但是在这个低谷期我遇见了他，相处一段时间后发现我们性格合适。 他没有嫌弃我的身份，而且他竟然也是帮助我好朋友志源的贵人。” 她顿了顿，凝视窗外。 “但是现在这个世界好像要把我们赶尽杀绝了……” 梦婉又向李盛豪走前一步，眼中泛着一丝泪花，她嘴巴微张，还想说点什么。 没等李盛豪安慰，一个人已经站在后面了。 “又是你！” 如李盛豪所想，这个人正是公鸡头。 “为什么你偏要纠缠我女朋友呢？！”公鸡头不满地说道。 李盛豪这回冷静了很多，答道： “你女朋友是过来道歉的，帮你说话的，你别误会了。” 李盛豪想尽量减少团队的冲突，可是公鸡头并没有善罢甘休： “可是你们都站得这么近，她还抓着你的手。” 争吵声吵醒了熟睡的其他生存者，他们走出来围观着。 “你别无理取闹了好吧。” 旁边的pig连忙堵在二人之间，帮忙和解。 “现在外面都这样了还在争风吃醋。” “你这头肥猪！关你什么事？” 公鸡头一脸不屑，看着pig。 走廊内陷入一阵寂静，公鸡头又恶狠狠地盯着李盛豪。 李盛豪想赶紧离开这场情侣间的纠纷，公鸡头拦住他的去路。 “你叫李盛豪是吧，小心我叫人弄你！” 公鸡头发泄着自己对李盛豪的不满，嘴里带着粗言秽语。 “阿嚏！该死……又生蚝又蛤蜊，今天真见鬼了！” 公鸡头骂着骂着打了个喷嚏。 李盛豪不想卷入这场争吵，他抓紧机会挣脱开梦婉的手，迅速往后退去，两只手藏在身后摩擦着。 “够了！” 梦婉上前大叫一声，阻止了事态的发展。 “既然感冒了，你就先冷静一下吧。” 她走向公鸡头，大庭广众下吻了他一下。 公鸡头显然怒火消退了不少，他搂抱起了梦婉，完全不顾旁人的眼神。 李盛豪呆呆地看着面前两个人。 只见梦婉搀扶着公鸡头进入房间，期间公鸡头还回头瞪了一眼李盛豪。 黄狗站在门口，摩擦起双手，对着李盛豪咧嘴笑。 “嘻嘻嘻，生蚝也有桃花了哈，没想到，没想到。” 他一边重复一边缓缓摇头。 “嘻嘻嘻，真有点期待我们一起大战丧尸的场面呢。” 这时，pig向李盛豪走了过来，他转头横了一眼黄狗，带着李盛豪走向另外一个房间。 “什么人嘛？真是奇葩。” 李盛豪背对黄狗，向pig介绍说黄狗是他在高铁上偶遇的同学，初中那时候就这样。 pig摇了摇头。 “不说他了，你这么晚都没睡着，又有什么心事吗？” 李盛豪也说出了自己的心事，说出了导致他一直选择隐忍的那件事。 “健良……” 第9章 破碎 爷爷去世后，李盛豪的父母也是机械性地干着手头的事情，眼神空洞，失去光芒。 这种情况李盛豪全家持续了好几天。他们都回到乡下操办好爷爷的葬礼。 大概一周之后，李盛豪跟着家人处理好了爷爷的后事回到广山市，在家里看着新闻。 电视上报导着一则新闻: 8月8日6时，一名年轻男子刘某坠楼身亡，坠楼原因正在调查中。 李盛豪皱着眉头，看了看电视上熟悉的环境，一阵不安向他袭来。 他走进房间拿出了许久未开的手机。打开之后，发现全是健良的消息，李盛豪点进去，惊恐地看着他发的消息。 8月2日20：12 \"家里人要我复读了，我不知道怎么办。\" 8月3日 13：14 “女朋友要跟我分手了，他说接受不了异地恋。” 8月4日10：44 “我说了好多，挽回不了她了。” 通话已取消 “原来她早就有喜欢上的人了，我好绝望。” “她之前没来旅行就是陪她喜欢的那个人。” 8月4日 14：10 “还是没空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通话已取消 8月5日14：10 通话已取消 “可能打扰到你了吧，对不起。” 8月7日 22：47 “pig跟我说了很多，我不知道怎么办，你帮我想想吧。“ 通话已取消 8月8日 3：30 “对不起” 最后就是这一条信息，此外还有pig的电话和信息，但是都错过了。 李盛豪联想到刚刚的新闻，随后他拨打了好几次健良的电话，无人接听。 “我……不知道怎么办……” 李盛豪含泪概述了那件事，也阐述了他当时的自责，以及濒临破碎的希望。 他很自责为什么不多关心健良，为什么发现不了健良有那种病，为什么手机要关机。 那段时间两位如此亲近的人接连离开李盛豪，对他有着特别大的冲击。 后来李盛豪变得隐忍以及沉默寡言，就是因为不想再去毁灭一段关系。 “我不敢乱说话，我怕说错话得罪人。” 李盛豪再次流下不争气的泪水。 pig没有说话，安慰着李盛豪，李盛豪也没再继续聊下去。 他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看着镜子中两眼汪汪的自己， 泪痕在他脸上留下深刻的印记，他手捧起水清洗，看到了地上被捏碎的炸鸡块。 李盛豪没想太多。 他抬起手，将凉水倾泻在自己脸上，一阵清凉使他暂时远离了今天的痛苦。 半夜里，半醒半睡的李盛豪隐约听到外面有直升机经过的声音。 刷的巨响，从窗外经过，期间还混有枪声。 这些直升机是不是来救援的呢？会不会是其他城市也出现了危机呢？ 乐观与悲观的想法交错涌现在李盛豪的思绪中。 这一夜，他并没有像昨天在宿舍睡得那么好了。 时钟的时针指向了11，李盛豪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 回到办公室，发现研究生正在用休息室的床单制作绳索，其中一端绑在防盗网上。 梦婉则是在旁边照看着身患感冒的公鸡头。 站台外面太阳已经高高悬挂。 李盛豪再俯视地下的站台，相比于昨晚上，站台上的丧尸明显增多。 “昨晚飞机经过，吸引了丧尸下去，帮了个大忙。” 研究生说道。 “你们的手机，有电的都拿出来。” 研究生说着，拿出了旁边椅子的书包。 “设置多个闹钟，音量调到最大，放进书包里面。” 研究生把自己的手机放进了进去。 除了李盛豪，大头成，黄狗说自己手机没电外，其他有手机的人陆续地设置好闹钟，并给了研究生检查。 李盛豪瞟了一眼，几乎所有人的手机电量都所剩无几。 还记得昨晚玲姨提到志愿者们的充电宝不是在他们手里就是没电了，研究生所做的装置想必不能用得长久。 “你们闹铃调成警笛这种尖锐的声音，隔几分钟设置一个，我们等铁门外没动静就离开。” 黄狗摩拳擦掌，笑嘻嘻看着李盛豪。 “是不是很激动，嘻嘻，我们两个肯定能杀到福乐广场的。” 李盛豪没有理他。 淡淡地看着研究生拿绳索绑着书包手提把，把整个书包挤出防盗网。 等其他人把手机放入书包后，他将书包缓缓往下放。 “接下来等外边没有动静了，拿好装备撤离。” 研究生补充着。 “希望这个【噪音装置】奏效吧。” 等待过程中，德sir和大头成边整理边提出后续的计划： 先去旁边的超市搜刮物资，做好最坏的打算。 然后走向一层的地铁口，用地铁口控制人流的围栏封堵后边的丧尸。 李盛豪拿起了灭火器，背起了椅子上的一个书包，pig则是拿着他的平底锅。 呜—— 第一次的警笛声响彻整个高铁站，楼下站台视野内的丧尸全部聚集到书包处。 “差不多了。” 这样等待了三轮闹钟，pig点头，他按了按钮，缓缓推开铁门。 昨天的尸体消失得寥寥无几，地上只有残肢断臂以及血红的地板，鲜血尚未完全干涸。 恶臭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让人感到紧张而不适。 李盛豪提起灭火器，背着书包，环视四周。 附近的丧尸貌似都被尖锐的警笛声所吸引，即使闹铃结束后它们也会留在站台。 众人小心翼翼地走进旁边的超市。 大头成一直警戒，拿着棍子，左顾右盼，防止有漏网之鱼。 “我检查过了，我们抓紧搜刮物资，尽量吃点封装的零食填充一下。” 大头成小声说，拆开了一个面包的包装吃起面包。 确保安全后，团队的人各自拿着书包，搜刮着物资。 李盛豪选择性无视了地上的血迹，拿起货架上的三文治，检查一下后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团队已经接近24小时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都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李盛豪浏览了一下货架，火腿、培根这种肉类食品被一扫而光。 他耸了耸肩，路过装起几包零食，充电器。 昏暗的超市里，众人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堆满货架和商品的过道间。 警笛依然在外边鸣响着，他们搜刮着货架，装入食物、水。 “这种情况还是要享受下去啊。” 李盛豪偶然碰见了也在同一货架的mr.enjoy。 他昨晚自我介绍是叫谭想寿，而记得更深刻的是他的英文称呼。 mr.enjoy脸上并没有显示出一丝的惊恐与不安，相反，他的微笑，无视着这场正在发生的危机。 他拿起一把长伞，由上到下端详这把伞，抚摸着，如同擦拭一把珍藏已久的宝剑。 李盛豪也佩服这般境地还能如此乐观的人。 他看着mr.enjoy，笑了一下，不禁感叹：团队需要更多这种乐观的人。 “唯有享受才能在如今支离破碎的境地生存下去。” mr.enjoy试着打开了伞，又合了起来。 李盛豪点了点头，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深入闲聊的时候。 要随时准备撤离。 警笛声慢慢降下来，高铁站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期间公鸡头一直在跟梦婉悄悄说话，梦婉也贴心地给眼前的‘病人’喂食着三文治。 “嘻嘻，生蚝，我先出去帮你们放风了。” 黄狗拿着一条长棍面包，小声地笑着说。 他挥舞着长棍面包，“唰”的一声，如同一名古代剑客，嘴里还念叨。 “要上了，只狗。” 他左顾右盼，走向超市出口。 黄狗一路对着空气挥舞长棍面包，像是斩破面前他想象中的强敌。 李盛豪忍俊不禁，继续往书包里装起矿泉水。 眼看着其他人也搜刮得差不多，这时候，大头成提醒了一句，“出去记得……” 没等大头成说完，外面响来一阵警报声。 嘟—— “关掉电源。” 大头成把剩下的话说完，抓紧关上电源，可是已经为时已晚。 黄狗挥舞着长棍面包直接走了出去，而这个面包并没有【消磁】。 门前的警笛声响彻了整个高铁站，把丧尸全部吸引到超市。 “快跑去地铁口啊！” 德sir大叫，叫醒了还在原地惊讶的众人，跑出去的人都瞪了一眼黄狗。 “这一点都不享受啊。” 身旁mr.enjoy自言自语道。 李盛豪拉好拉链，背好书包，拎起灭火器，准备殊死一搏。 突如其来的警报声没有给予团队半点准备时间。 一小群面目狰狞的丧尸涌出，向李盛豪他们扑来。 前面的黄狗和小乐被进攻的丧尸阻挡了去路，小乐拿着菜刀英勇防守着。 也许是发泄小南死后的情绪，小乐一刀猛劈在丧尸的头颅上，随后一脚将其踹开。 只见黄狗和小乐被丧尸包围。 场景混乱不堪，并未看清实际情况。 不过纵使几个丧尸包围上来，小乐最后也发了疯似地杀了出一条血路。 黄狗则失去了前面挥舞长棍面包的威风，龟缩在满身鲜血的小乐身边。 看来，小乐始终还是没法从小南的死中走出来。 梦婉跟着李盛豪全力以赴地奔跑。 这一小群的丧尸逐渐逼近，他们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嘶吼，犹如葬礼的哀乐，在耳边回响。 进攻的丧尸导致奔跑的团队支离破碎。 跑在前面的公鸡头也被迫绕路，他如同一名醉汉，左倾右倒。 危急之中，公鸡头竟然抓着前面的玲姨，一把用力把她拉倒。 “大姨，我的命值钱点！” 玲姨跌倒在地，不断呻吟，言语模糊不清。 几个丧尸瞬间将其吞没，分食着她的血肉，为公鸡头争取了逃跑的时间。 李盛豪怒视了一眼公鸡头。 公鸡头可什么都不管，一个劲地往前跑，边跑边摇着头，一路踉踉跄跄跑到了手扶梯口处。 他看到梦婉跟随李盛豪，不由得大喊一句： “又是你！你就该死在这里！” 公鸡头面带怒火，犹如一头猛兽，伸出双手冲向李盛豪。 附近都是进攻的丧尸。 他摇摇晃晃，一手按着自己太阳穴。 “该死！怎么这么晕……” 公鸡头神志不清，使劲晃动脑袋，踩到地上的血液滑倒。 几个丧尸向他走过去。 与此同时，pig的脚被地上只有半截身体的丧尸抓着，而旁边也有几个丧尸向他袭来。 他努力地用平底锅拍打他们的头部，驱赶着旁边过来的丧尸，空不出手解决地上的丧尸。 旁边与德sir不小心分散的小卢也在手扶梯口被旁边的丧尸隔着围栏抓住，多次挣扎无果。 如此危急李盛豪只能选择救一个。 pig，公鸡头，小卢。 所幸这回德sir也在。 “救人！德sir。” 李盛豪喊着赶来的德sir。 德sir没有回答，只是径直奔向小卢。 他一脚踹开抓着小卢的那只丧尸，拉起小卢的手，头也不回地得往手扶梯下跑去。 坐着的公鸡头眼睛睁大得犹如铜铃，之前的嚣张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绝望和恐惧。 公鸡头狼狈地往后退着，双脚踢着向他靠近的丧尸。 “生蚝哥！救救我，救救我！” 公鸡头放下了先前的架子，口吻带有哀求，求救着。 一只丧尸的手冰冷地抓着公鸡头的脚，公鸡头大声哭喊， ”救命！“ 李盛豪望向梦婉，示意她跟着德sir。 自己转身跑向pig，用灭火器砸向地上的丧尸。 咚，咚，咚。 李盛豪用尽全力反复砸了三次，地上的丧尸终于脱手。 “低头！” pig喊道。 李盛豪像触电一般俯下身，pig抡起平底锅用一挥，拍倒了身后偷袭的丧尸。 此刻，越来越多的丧尸从后方赶来，宛若是一团黑云，欲吞噬团队。 “啊！” 后面的公鸡头的腿被丧尸咬了一口，他还在呼喊着救援。 李盛豪心一横，没有理他。 “梦婉！” 公鸡头哭着喊了出来，绝望而又带着惋惜地大吼。 旁边的丧尸围上去，撕咬着公鸡头的手臂。 梦婉脸上闪出一丝冷笑，头也不回往下跑。 ”李盛豪！！！！！“ 公鸡头临死前喊了李盛豪的名字，撕心裂肺，富有仇恨与不甘。 李盛豪不忍心看如此血腥的场景，他转过头，继续往手扶梯下跑。 地铁口就在手扶梯的下面。 相当一部分的丧尸参与到了啃食公鸡头的行列中。 后方的小乐和黄狗找到空隙继续往手扶梯下跑。 “快！” 李盛豪和pig接应了后边赶上的小乐和黄狗，跑到了一层。 后边的大群丧尸从二层的围栏掉下来，抽搐身体。 它们扭曲着身体站起来，张开血盆大口向李盛豪袭来。 “小心！” 小乐见状，顶上去挡了这一击。 第10章 终点 庆幸的是，小乐并没有因此被咬，只是衣服破了个口子。 李盛豪目睹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起初是惊讶和恐惧，面对死亡的威胁，他感到无助和惊慌。 然而当看到小乐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保护他不受伤害时，他的神态逐渐转变。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都回到了昨晚上握手的那一刻。 前方的大头成已经在示意到达了地铁口。 四人随即往下跑，后面的丧尸像一个滔天巨浪，涌向跑在最后四人。 随着他们穿过昏暗的隧道，追逐的丧尸越来越近，像是要盖过四人。 不规则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嘶吼声让整个地下空间都充满了压迫感。 李盛豪感觉到背后莫大的压力，他紧张的神情透露着一层又一层对未知的恐惧。 底下的大头成、德sir、傻强和mr.enjoy四个人正在搬弄着铁围栏。 他们将围栏摆成了一扇铁门，等待着四人的到来。 这些铁围栏明显是官方用来专门应对这场袭击的，整体高度设计得比一般成年人还高，搬弄起来也非常费劲。 然而，当他们即将冲进地铁站时，小乐突然摇摇欲坠，一道惨白的咬痕从他的手背渐渐扩散开来。 小乐血管慢慢地显现出来。眼中闪烁着无法掩饰的绝望。 他艰难地挣扎着站稳，他紧握菜刀，停下脚步。 尽管痛苦难忍，但他却毫不犹豫地挡在李盛豪他们身后，用残存的力量为他们争取时间。 丧尸群逼近，嘶吼声震天，血盆大口向他们扑来。 “走……” 小乐凝视着李盛豪，眼中满是深情和不舍。 他停下来，转过身，高举双手，死死地凝视着前方的丧尸，有如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李盛豪没有任何犹豫，他和pig以及黄狗抓紧时间挤进了那两个铁围栏的间隙。 而黄狗由于过于害怕，手臂不小心钩到了铁栏杆的铁片，鲜血瞬时渗出。 傻强，大头成，德sir和mr.enjoy则把铁围栏拉回来。 “活，下，去！” 铁围栏后面的小乐喊出了生命中最后的三个字。 李盛豪躲在了铁围栏后面，泪如泉涌，心如刀割。 看着面前手臂流血的黄狗，听着后边小乐的惨叫，这一刻使他无所适从。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痛苦和无力，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面容扭曲在悲伤之中。 泪水在他眼眶中打转，却不肯掉下，他在忍耐着内心的巨大痛楚。 他紧紧咬着嘴唇，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但是心中的悲痛和无助却如汹涌的海浪般翻滚。 他的双手捏成拳头，疯狂捶打地面。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悲剧，李盛豪的思绪一片混乱。 他的脑海里闪现出与小乐昨晚彻夜的谈心，让他心如刀割，难以承受。 然而，目前唯一能做的便是收敛起内心的痛楚，背负着对小乐的追思和怀念，继续朝着前方的福乐广场走去。 mr.enjoy抓紧从书包拿出干净的手帕，用矿泉水冲了冲自己的手，按压在出血处的周围。 随后，他将手帕缠绕在伤口处，帮黄狗包扎起手臂来。 阿星、傻强等人指责黄狗，称因为他团队才支离破碎，阿星还因为小乐的死骂黄狗是害群之马。 “算了，算了。” 德sir深知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连忙劝止。 “我们穿过这个地铁站就到福乐广场了，没必要。” “可是他……” 阿星正要出口痛骂，却被德sir阻拦。 “团队刚刚才脱险，少说几句好吗？” 德sir说道。 黄狗这次没有笑嘻嘻，他内疚地低着头，捂着包扎的部位，也没有说话。 昏暗无光的地铁站内，李盛豪团队拿出手电筒照亮着前方的道路。 广山北站地铁站宛如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曲折的通道穿梭交错，仿佛无尽的迷雾笼罩其中。 李盛豪一行人在手电筒微弱的光线下慢慢穿行。 这里似乎没有尽头，像是被困在一个变幻莫测的幻境之中。 白色灯光时而闪烁，照射出地面的血迹。 血迹褪去了红色，在暗淡灯光下显得格外灰暗。 在这个地下“迷宫”里，隐蔽的角落和通道埋藏着未知的危险，时不时引起众人内心深处的恐惧。 光线在转角处闪烁不定，投下诡异的阴影，让人产生种种不祥的联想。 众人一步步往前走，屏住呼吸，握紧手中的武器。 每一步都似乎在引领着他们陷入更加深邃的迷宫之中，让人无法预料下一步危险之中。 幸好，他们并不需要进站深入体验这个迷宫。 在这样的地铁站内，时间仿佛凝固了。 团队只能依靠着微弱的线索和直觉，努力寻找着前往福乐广场的路。 可能是福乐广场官方做出了行动，李盛豪的手电筒照射到了地上的血液和尸体。 这些尸体身上有数不尽的弹孔，有的静静地躺在地上，天花板的灯在它们的脸上时而闪烁着。 有的尸体穿着军装，坐靠在柱子，脑门上有子弹穿过的痕迹，手臂上也有咬痕。 “看来官方想过扩充避难所范围的。” 前方的大头成路过时向穿军装的尸体敬了个礼。 “也可能是防守广山北站攻过来的丧尸。” 李盛豪看到曾经的面包店和便利店。 里面的东西被人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布满血液的空货架。 他左手擦了擦眼中的泪水，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地铁口丧尸拍打铁围栏的声音尚在，它们不知疲倦得拍打着，传来一阵又一阵的低吼。 周围的尸体旁边飞着无数苍蝇，嗡嗡嗡的声音伴随着尸体散发出来的恶臭。 不安的情绪再次在团队中蔓延开来。 团队顺着以前乘客走的道路慢慢试探行走，通往地下站台的手扶梯口已经被人用铁围栏封起来。 里边还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嘶吼声，比外边的还要明显，宏亮。 “这底下全是丧尸了吧。” 德sir说， “这个地方像是被官方清理过的。看来是这些死去的士兵临死前把他们封在里面了。” 众人继续沿着乘客通道走着。 老鼠、蟑螂成为了这里的居民，它们在这个混乱不堪的地铁站寻觅着食物，每走一步都有它们的身影。 黄狗孤身一人跟随大部队。 李盛豪不忍心看着黄狗拖着那副身躯前行，便主动后退扶着黄狗。 “小乐他，是救我而被咬的，对不起。”黄狗颤抖地说着。 李盛豪眼中泛起泪光，声音变得沙哑。 “我以为他也能活下来的。” “还是你对我好，他们都排挤我。” 黄狗没有顺着李盛豪的话，驼着背，颤抖地改变了话题。 “我只是不忍心你这样罢了，到时到了福乐广场我们就分道扬镳吧。” 李盛豪淡淡回答，收起了原来的哭嗓。 “你变了好多呢，生蚝，以前你不会这样的。” 黄狗继续说着， “你不觉得我们这样都能相遇很有缘分吗？” 李盛豪继续扶着他前进，没有回答。 “我以前确实做了一些对你不好的事情，但是都过去了啊。” 黄狗没停止说话，想要跟李盛豪好好聊起来。 pig转头看着李盛豪，示意李盛豪往前面去，他来扶黄狗。 黄狗脸上显示着失望，看着李盛豪，却偷偷地奸笑。 带头的大头成看到了写着通往福乐广场的地铁出口。 “我们快到了。” 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兴高采烈地议论着，前面所积累的不安顿时烟消云散。 “我到了之后要让他们帮我找我战友。”大头成说道，“他就在附近的【加油站】。” “我到了之后会立马查明家里人状况。” 阿星，pig、梦婉等人与李盛豪想法一致，与大头成不同的是，他们并不知道家里人的大概方位。 德sir和小卢，mr.enjoy则没什么追求。 安全待在避难所等待一切结束。 而黄狗则是邀请李盛豪一起回澳洲躲避这场危机。 研究生还在惦记着他的论文，到达避难所之后他将继续完成他的论文。 逃脱如同地狱般高铁站的这段经历已经如烙印一般刻在每个幸存者心中。 他们想象着在家人朋友甚至媒体面前讲述自己的经历。 前方相比入站远要干净整洁，没有尸体，没有过多的血液。 唯一相同的就是铁围栏封住了出口。 李盛豪呼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回忆自己与丧尸搏杀，教训嚣张富二代的场景，向室友吹嘘。 找到避难所的官方人员，询问他们家人的安危。 后面更要悼念因此去世的人们，小南，小乐，甚至是公鸡头。 这一场闹剧终于要画上句号。 李盛豪嘴角上扬，眼睛注视着前方的铁围栏。 大头成缓缓搬开铁围栏，感叹道： “终点，到了。” 第11章 荒地 大头成和德sir合力拉开了铁围栏，与想象中不同的是，眼前并没有士兵或者其他官方人员站岗。 众人继续沿着楼梯往上走，后面的pig把铁围栏关了起来，而前方入口被一个帐篷所取代。 领头的大头成撩开橡胶门帘，里面空无一人。 帐篷内一股血腥味和臭味扑鼻而来，木桌子两边乱七八糟，地面上布有大量不同尺寸的脚印，散落着各种各样的垃圾，角落还有几把明显损坏的测温枪。 李盛豪脚拨开眼前的垃圾，捂着鼻子走出这个帐篷。 走出去这一刻，等待众人的并不是繁华的福乐广场，而是一幅破败的场景。 整个广场色彩暗淡，宛如一幅黑白画像，唯一的光线从顶楼的玻璃照射下来，照射在那一辆蓝色的展示车上。 光束中漂浮着粉尘，李盛豪摇了摇头，环视了四周。 “假的吧？大头成你搞什么啊？” 傻强扫视四周，感叹道。 阿星、梦婉等人也开始变得沮丧。 李盛豪先前所有的幻想此刻将化为泡影，生存还在继续。 这时候他回想起凌晨听到的枪声和直升机声音，看来那并不是梦，而是大概率来自这里。 大头成和德sir只能站出来安抚大家的情绪： “现在还不能消沉，我们能找到生存希望的。” “没错，消沉不是答案，享受才是通解。” mr.enjoy拄着他超市拿的那把伞，伞尖此刻已经沾满血迹。 他依旧穿披那件高铁站的志愿者服，挺直身板站立，目光坚定，看向前方，鼓励着失魂落魄的队友们。 沦陷的福乐广场并不是像广山北站一样丧尸遍地，地上只有零星的尸体，生前身份各异，有穿着白大褂的，警服的，军装的。 这时候，李盛豪看到了旁边的店铺，里边竟然锁着一大群丧尸，虽然远不如在姆德捞外围的数量，但看着它们李盛豪也是心惊胆战。 除了有的玻璃已经碎裂的店铺，乐器店、床上用品店等等，其他大部分都封锁着丧尸。 部分店铺的外边还有穿着迷彩服，脑袋有弹孔的尸体坐靠在柱子边，里边的丧尸也有的穿着军装。 “我不知道官方的命令是什么，但看情况是士兵们选择牺牲自己保住这里幸存者生存的希望。” 大头成边解释边为他们敬了个礼。 “现在必须制定下一步计划了，首先是帮他找到抗生素什么的防止他感染。” 德sir指了指身后捂着手臂的黄狗。 “保健品店之类的吧，里面或许有药品。” pig小声地说着，生怕引起游荡丧尸的注意。 李盛豪走近了那台展示车，展示车完好无损停放在正对广场正门的位置。 这是一台蓝色的七人座汽车，汽车被红色的小围栏围着，不过可能是昨晚的混乱，小围栏被撞倒在地上。 展示车的后面是一个大背景板，两棵大樱花树种在了背景板两边的花基上，枝条延伸到了二楼。 光线照在了樱花上，它们的粉色花朵在黑暗、破败的福乐广场里显得格外鲜艳。 李盛豪走上去抚摸着展示车，想着开这台车远走高飞，可惜当年朱天航组织的宿舍驾考李盛豪并没有一起报名，毕竟他认为以后没什么机会开车。 如果不是遇到这场危机，漫步在这两棵大樱花树下，感受着飘落的花瓣，观赏着豪车，何等的享受。 “或许我们可以重现《求生之路》的场景呢。” 研究生站在汽车旁边，轻拍车门，对着李盛豪说。 李盛豪想笑但却笑不出来，他想起自己在宿舍跟室友四个人被那一关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场景，而现在自己却亲眼置身于那个场景之中。 “可惜这里不是到处都有汽油，毕竟现实不会给我们重复刷新汽油。” 研究生补充道。 前面的大头成停在了福乐广场地图前面，李盛豪也慢慢走了上去。 他环顾四周，每一个角落都异常阴暗，伴随着丧尸的低吼声，未知的危险正在众人周围潜伏着。 ”我们还是需要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大头成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把地图照了张照片。”药店或许有合适的医疗用品，在二楼。“ 李盛豪跟着他走上手扶梯，但沿路他看着店铺中哀嚎的丧尸，悬着的心一直迟迟不能放下，生怕它们打破玻璃冲出来。 扶梯口正对着的便是药店，药店拉上了卷帘门，隔着透明的卷帘门，李盛豪看到药店里边有个白色的人影。 二层的另外一边是福乐广场的超市，只是那里边也锁着非常多的丧尸。 那边的丧尸貌似没有察觉到了众人，领头的大头成示意后面的人一起查看一下。 药店旁边有个开着的铁门，但是里面乌漆嘛黑什么都看不见。 大头成轻轻的拍了三下卷帘门，希望里边的白色人影是个生存者，毕竟黄狗目前的情况可不能拖太久。 “我们不是那些怪物，这里有人受伤了。” 大头成轻声叫着，试探性地观察药店内部状况。 身后的李盛豪观察着广场的布局。观光梯位于一层的两边，二层看上去是长方形形状的，目前看来二层大部分店铺不是封锁着丧尸就是空无一人。 卷帘门内那个白色人影往前靠近。 “您是救援队的吗？” 李盛豪听到的是一把女性的声音，从声音判断是20至30岁的年轻女性。 大头成犹豫了一下，转过头来看了看捂着手臂的黄狗，低声说道。 “是的，我们是来救生存者的。” 里边的女生没有一丝怀疑，她缓缓拉开了卷帘门。 李盛豪看着这位女生，穿着保健品店的白大褂，戴着口罩，有着长长的黑发，戴着那种年轻人喜欢的银丝眼镜。 “你们不是搜救队的吧？” 那名女生虽然问着，但还是招呼着外边的李盛豪团队进入药店。 李盛豪看着昏黑的药店，药架上的退烧药空空如也，止咳药感冒药等大部分的药也所剩无几。 与外边杂乱不堪的场景相比，药店依旧是整洁的。 “我们这里有人刚刚大出血了，需要止血药什么的。”大头成示意后边的pig把黄狗引过来给这名女生检查。 趁着他们处理黄狗伤口的间隙，李盛豪继续巡视了整个药店。 他把书包放在收银台，拉开拉链，拿出一瓶水放在台上，掏出一个充电器，对着收银台旁边的插座用力一插，给手机充电。 “我以为福乐广场已经完全沦陷了，没想到还有你们。” 那名女生边帮黄狗处理边说。 据她所言，昨晚零点左右，福乐广场内部发生了混乱，她的同事以为出什么事情竟然没叫醒她自己往外边跑，随后她便拉好卷帘门以防万一。 李盛豪想起进入福乐广场见到的两个穿相同白大褂的丧尸，叹了一口气。 “可能因果律真的存在呢。” 李盛豪自言自语，直勾勾看着眼前这位女生。 团队的其他人搬出凳子，找位置坐下来休息。 毕竟前不久才活过一场生死大逃亡，尤其是从地狱到达另外一个地狱，途中团队也折兵折将。 一脸疲惫的李盛豪也拿起瓶子坐了下来，双手撑着腮，双目无光，看着前方。 真的，需要缓一缓了。 第12章 缓冲 李盛豪和pig都去参加了健良的葬礼。 葬礼结束后，李盛豪落寞地走出殡仪馆，看着四周慢慢散去的白色人影，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这时候，远处的pig咬牙切齿，眼里透露着杀气，他的步伐迅速而沉重，双拳紧握，手指甲似乎都要穿透他的掌心。 pig看了一眼李盛豪，一拳挥过去。 啪的一声，眼镜随风飞落在地，李盛豪脸庞深感刺痛。 “不是……” 李盛豪头昏脑胀，连忙弯腰连摸带爬，寻找眼镜。 “你到底去哪里了？！他在向你求救！” pig激动地说道，一把抓起李盛豪往旁边一甩。 “他跟我说他需要你，你人呢？你人呢？！” pig大吼着，脸色通红，抓住李盛豪衣领。 李盛豪也不打算站起来，紧握双拳，咬紧牙关，火气涌上心头。 “你以为是我故意不回的吗？这几天我手机关机了！” 李盛豪叫着，坐在地上喊着，脸色通红。 “因为！我爷爷他——” 李盛豪声嘶力竭，话语中断。 紧接着，声音逐渐颤抖，眼泪开始不争气地流下。 “上……上周走了……” 他强忍住心中苦楚，道出真正的真相。 pig一怔，松开李盛豪衣领，嘴巴迟迟没有闭合，慢慢往后退。 “对不起……” pig冷静了下来，他伸出手拉起李盛豪，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手轻轻地拍着他，安慰着，重复着道歉。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两个最亲近的人都离开我，而且都在这两周……” 李盛豪哽咽着说完这句话， ”你知道这两周对我来说多么难受吗？你知道吗？！“ 一字一句如同冰冷的刀刃吼了出来，李盛豪脸色红涨，没再说话。 现场陷入短暂沉默。 “收到健良的短信我也立马从老家坐飞机回来了，可惜天气原因航班延误……” 从未流过眼泪的pig此刻也潸然泪下。 “我们缓一缓吧，或许需要时间才能让我好受一点。” 说完这句话，李盛豪站了起来，低下头慢慢离开了殡仪馆。 李盛豪又想起了健良去世后跟pig的误会，他瞟向坐在地上的pig。 此时的pig大汗淋漓，挽起了他的袖子，手拉起衣服扇风。 其他人也是一脸疲惫地瘫坐着，李盛豪用力拧开瓶盖，猛地灌了几口水。 这时候他的脑海里又闪过昨晚跟小乐握手的场景，可是如今已经阴阳两隔。 “小乐是一个讲义气的人，没有心机。”pig评价说，“跟你和健良一样。” 李盛豪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水瓶， “小乐说人要学会告别，可是真的很难做到，我很明白这种感受。” pig点了点头，默契地接过李盛豪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昨晚我也对小乐撒谎了，说小南是已经被咬了。”李盛豪说，”我不知道抓伤会不会感染，我不能冒这个险。“ “你总有你的理由嘛，”pig拍了拍李盛豪肩膀，”无论你的选择如何，我都挺你的。“ “所以后面打算怎么办,”pig看着卷帘门，“这场危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李盛豪叹了一口气。 打电话给爸爸妈妈吗，这种时候打电话也不明智，即使只是断联了一天，也感觉过了一个世纪。 “我目前也没什么目标，毕竟我原本是要离开广山市的。” pig看了看卷帘门外模糊，破败的场景。 “三年前我们一直在逃避，而现在天意让我们重逢，我们需要共同面对这场危机了。” 两人相视一笑，两人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了默契，这份默契貌似无视了这三年的时间距离，让他们感受到彼此的依靠。 李盛豪站了起来，点开了许久未开的手机，聊天软件和新闻推送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屏幕。 新闻标题基本都是针对这场危机的舆论，最上面的标题写着“官方：广山市宣布全面封锁。” 李盛豪苦笑着直接点开了聊天软件。 软件上加入了一个新的群聊，群聊成员还是宿舍群的成员，发来了许多消息。 李盛豪点击进去浏览了一遍，在昨天失联后张遇转发了好几个视频，《丧尸生存指南》、《高铁上如何生存》等等视频，其他几个人把视频内容用文字提炼出来。 虽然那些视频都是危机前人们做着玩的，但里边的有些方法同样适用，诸如“爆头击杀”，“声音吸引”等等方法都在前面的搏斗中得以印证。 李盛豪继续往下滑动着，看到室友开始发学校的措施，河岭的措施等等。 在昨晚上河岭市也宣布了宵禁和封锁，学校自然也是严禁进出，室友们没有发表情包，清一色的全是官方消息和河岭市现状。 李盛豪慢慢看着室友们的消息，河岭市在内的很多大大小小城市也是发生了多起“恐怖分子”袭击事件。 广山市已经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但是明显人手不足以快速处理多个地方的危机。 官方已经在多个郊区设立了特大避难所，广山市外边最近的便是弦舟避难所，市内也有几个大型避难所，登湖区体育场，海星歌剧院等等。 朱天航和陈川在原本的宿舍群隔三岔五地问李盛豪状况。 李盛豪立马告诉他们目前的状态，告诉他们这一天的地狱般经历，告诉他们遇到以前的好朋友。 室友那边也是迅速回复了李盛豪，还建议他没事不要往外边跑，尽量找到官方的帮助。 “大家，过来一下。” 大头成和德sir马上召集了所有人，打算探讨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一开始就应该固守在高铁站的。”傻强抱怨道，眼睛瞪了一眼德sir和研究生，“没准现在救援队伍已经找到那边了。” 李盛豪鄙夷地看着傻强。 当时大家在商讨的时候什么也没说，现在又在抱怨最终的决定。 “这里都被放弃了，你还指望高铁站没事吗？” 研究生抖动脚踝，说道。 “对啊，木已成舟，不如享受。” mr.enjoy依然挺拔地站立着，他坚定的目光盯着傻强。 大头成和德sir没有理他们两个，而是转头问了那名女生个人的情况以及关于福乐广场的整体情况。 那名女生称自己叫娴俞，是这家药店刚入职不久的药师，她表示一直戴着口罩是防着最近猖獗的n型流感。 李盛豪一直盯着娴俞，他很好奇口罩后面是什么样的容颜。 娴俞的余光扫了一眼过来，李盛豪眼神躲闪，立马看向货架上的药。 “昨天中午军方征用了这里作为临时避难所，接济高铁站的人，” 娴俞描述道。 “原本四楼的千佳大卖会也变成了军方的临时作战基地。” 大头成边听手指边敲着手机，记录着福乐广场最新的状态。 “昨天大部分时间我们都排队去接种n型流感疫苗，” 娴俞拉起了她的白大褂，指着针孔。 “排队的时候听周边的人说这场所谓的恐怖袭击其实是丧尸咬人，” 娴俞看了看周围大汗淋漓，衣服带着血迹的人， “看来他们说的是对的，大概是官方不想造成社会恐慌吧。” 娴俞还描述深夜时候的景象，外面的人都在乱跑，士兵则是留着维持秩序，她模糊看到他们把人群都带进了周围的店铺里。 至于其他楼层的情况她不得而知，士兵把大多数都带了下去一层，当时她也是躲在收银台后边不敢吭声。 “也就是说福乐广场目前是一个较为封闭空间……” 研究生分析着。 “或许除了你以外这里还有其他幸存者。” 第13章 回首 “不管怎样，现在我们的选择有两个。”大头成盯着他的手机屏幕，“等待救援，冲出去。现在就要做好定夺。” “慢性死亡和快速死亡罢了。”德sir反对了两种方案，“广场内的丧尸基本都被封锁了，不如我们先去考察一下再作定夺。” 大头成看了看隔壁的研究生，没等他说话，研究生便提出让大家休息一个晚上。 毕竟一场生死大逃亡花费了众人不少的体能，长期没运动的李盛豪已经开始腿软了。 大头成看了看疲惫的队友，摇了摇头，讲出了他的苦衷。 “我昨天断信号前收到战友的来信，三十年好朋友了，请原谅我的自私，我骗了大家说我手机没电。” 大头成点开手机的聊天记录，展示给了旁边的李盛豪。 上面写着“成：我还在加油站，外边一片混乱。” 消息的时间是昨天晚上，正好是召开会议的那时候，而后续再也没回复的消息。 李盛豪对此感同身受，假如当年自己没有关机，或许就能救下健良了。 作为团队领导大头成肯定是矛盾的，他想去救自己的战友，又想和德sir带领其他成员想尽办法生存下来。 “我大头成一辈子无妻无子，也就只有一个好朋友了。” 大头成颤抖着说，这名魁梧的保安眼角泛了一丝的泪光。 “对不起，各位，我骗大家说手机没电了。” 大头成站了起来，给在场的每一个人鞠了一躬， ”我以为福乐广场会有人帮助我找到他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对大头成表示理解，多放一台手机其实也并不能改变中午的结果。 大头成也很自责自己没有一进超市就提醒关掉超市的电源。 他把中午的意外归咎于自己，德sir和pig纷纷上前安慰，也告诉了大头成不必自责。 这种时候能把大家都带到这里，本身算是一个奇迹了吧…… 大头成掏了掏自己的胸口口袋，掏出一张洗出来的照片和一个黑色的打火机，上面是四个人的合照，他放在了桌面。 “这是我的战友，小头锋。” 大头成指着合照上一个人，整张照片都有年代感， “我们退役回来广山拍的，那一天他送了我这个打火机，我还没用过。” 所有其他人都看着那张照片，现场一片寂静。 随后大头成分别介绍了另外两个人的名字，也是他的好友，四个人都用自己的发型或者头型起名字，他说这样可以缩短彼此间的隔阂。 “这个寸头，十年前因车祸走了，另外一个光头，去年患了癌症去世的……” 大头成淡淡地说，擦了擦眼角。 “在那之后，我刷视频的时候听到一首歌，叫《see you again》,我手机铃声就是它，懂英文的朋友说这是纪念和告别朋友的。” 大头成的手不停地擦着眼角，泪水始终不断地流了下来。 李盛豪一怔。 也是《see you again》吗？ “小头锋是唯一还活着的朋友，所以我必须找到小头锋，原谅我刚刚的催促。” 大头成手臂挡着双眼，低着头，声音颤抖地说道。 片刻后，他抹了抹眼睛中的泪水，通红的眼珠中带有坚定的眼神，他环视了周围的队友。 ”但是在找他之前，我必须带领你们活着出去，这是我的责任。” 德sir示意旁边的人一同围成一个圈坐着。除了角落的梦婉和昏睡的黄狗，其他人都照着他说的围了上来。 外边的白色光线正在慢慢褪去，黑暗开始慢慢笼罩着福乐广场。 大头成把说完了自己的故事后把照片和打火机收了起来，手机放在团队的中间，闪亮的屏幕驱散了团队周边的黑暗。 “我明白大家的心情，都很失落。”德sir看了一眼剩下的生存者，“各位如果能说说自己的故事，这样或许能好受一点。” 事到如今，众人都相视地点了点头，毕竟往后的生存并不能带着低落的情绪。 德sir和小卢首先说出了他们的故事，李盛豪听起来跟之前在姆德捞小南小乐讲的没多大差别。 就是德sir年轻的时候没有选择深耕学历，而是和小卢出来探索制作出炸鸡配方——蛤蜊炸鸡，这边刚刚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品牌，叫姆德捞。 德sir看向了阿星，沉寂已久的阿星终于说出了他的故事。李盛豪很好奇这位曾经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少年会有什么故事。 “我是一个很普通的人。”阿星淡淡地说道，“从小到大我都是随波逐流。” “但是我其实也有自己的偶像，有自己的梦想。”阿星坚定地说着，“我很欣赏广山队的魏旭扬，他曾经也是一个跟我一样的农村孩子。” “他凭着自己的努力靠足球走出农村成为了广山队的队长，前几天他罚丢点球被网暴了，可是人们根本不懂他。” 阿星说他也有梦想去成为一个足球运动员，可惜就是当年参加广山青训营试训的时候被刷下来了，那时候魏旭扬给予他莫大的鼓励。 “孩子是未来。” 后续阿星便带着魏旭扬的那句鼓励拿到广山队梯队的青年合同，他未来就是希望能跟魏旭扬做队友或者对垒。 可惜目前再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pig说了跟李盛豪分别的三年内发生的故事。 说的不多，只是提了一嘴“普通大学生”和“找实习”。 李盛豪和研究生并没有说出过多自己相关的故事，只是给出了更详细的自我介绍。 mr.enjoy的故事无疑是最吸引李盛豪的，他提到自从自己的家里人去世后就一直堕落沉沦，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做一名志愿者能排解这些负面情绪。 “我做志愿者之后便打算贯彻我的理念，是一位曾经带我的师傅传授给我的，”mr.enjoy笑着说，“享受是生命之根本。” mr.enjoy总能创造出各种名言名句，这也得益于他那位已经出国的老前辈。 “享受让我走出了那段阴霾，所以我当志愿者也是想把这份理念传递给每一位消沉的人。” 傻强明显是不服mr.enjoy这套所谓的理念， “现在你怎么享受？现在我们怎么享受？” 大头成立马劝阻傻强的质问，但是傻强依旧不依不挠。 “不是，难道当时我们不应该留在那里吗？”傻强打破了原本温馨的讨论，“我们都要在这里等死了，还怎么享受？” 傻强站起来，坐到了远离众人的药柜旁边，鄙视地看着研究生和大头成。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服了。” 这场讨论也因此不欢而散。不过至少大家把想说的说出来后情绪缓和了不少。 自从中午的公鸡头惨死后，梦婉一声不吭，刚刚大头成说话的时候她只是抱腿坐在角落。 李盛豪边挠着头边走到梦婉身边，慢慢坐靠在药柜旁边。 ”公鸡头只是得到了他应有的报应。“李盛豪轻轻着说道，从书包里拿出了两个三文治。 “但是那时候潜意识里我想救他的。”李盛豪把其中一个三文治分给了梦婉。 “在丧尸电影里面我们都讨厌圣母，但是当我真正置身于那个场景，我作为一个人真的于心不忍。” 李盛豪慢慢撕开三文治的包装纸。 “当时我能做的就是帮助我的朋友，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我也会去救公鸡头的。” 梦婉拿着三文治，双手交叉着，头缩在两腿之间。 “楼下那两棵樱花树，让我想起了跟他确定关系的那一天，那个地方布满了樱花树。” 梦婉笑了笑，说出了她与公鸡头确定关系的那个画面。 “那一天风吹起了樱花，花香弥漫了整个公园，周围的樱花在我们旁边飘拂着，他拿出了一束花，跟我表白了。” 讲到这里，梦婉的眼泪一滴滴地流了下来。 “我听着他临死前的哀嚎，我在责怪自己是不是太忘恩负义了，” 梦婉低声说道，她的头直勾勾盯着地板。 “是不是很奇怪，我现在反而不习惯没有他的日子。” 往昔一去不复返，这两天的危机使得所有人的生活状态和目标发生不可逆转的转变。 李盛豪吃着三文治，两人之间保持着沉默，像是悼念死去的人。 李盛豪站了起来，拿起手机，走向卷帘门前，看着外边的景象，给室友们拍了照。 室友那边也回复学校很多人照样随意翻墙进出，因为校内食堂和商店都被学生一顿哄抢，大家都在囤积资源。 李盛豪回看自己的书包，里边的水和三文治坚持不了多少天，对面的超市又被大批丧尸占据，目前来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酒楼，零食店，咖啡馆这些看看？”朱天航发来了建议，陈川分析了李盛豪所描述的福乐广场，“广场的所有卖食品的店，都可以搜查。” 室友纷纷给出了他们的想法，马子达和张遇在另外一个群转发官方的最新消息，诸如“登湖体育场外围沦陷”“福乐广场全面沦陷”等坏消息都呈现在屏幕上。 “那你们怎么办？有什么打算？” 李盛豪问着室友们。 朱天航回了个表情包，随后回复几乎所有有那些东西的地方都全面封锁了，他听他家乡那边的朋友说家乡还很安全，只是他现在只能窝在宿舍哪都去不了。 李盛豪想起了朱天航提到过他的家乡，绍江市，当年跟pig和健良一同旅行的沿海城市。 “现在学校这边也有人送饭到每一个宿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马子达发来消息，后边又附加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在宿舍阳台拍的，上面显示一群学生隔着宿舍锁着的后门拿外卖。 “希望早日结束这种生活吧。”室友那边都在奢求着。 李盛豪没有回复。 这场危机可能持续很久很久，还是不要给舍友带来过多的恐慌了…… 李盛豪把书包当作枕头，躺着在手机上给置顶的健良发了今天的经历。 这一夜他辗转难眠，一直想象着未来的自己将何去何从。 第14章 曙光 这一夜李盛豪忘记了自己做的梦，他睁开了朦胧的睡眼，外面的白光再度照射进福乐广场。 其他人已经在吃着早餐。 李盛豪走去药店的仓库小便，他屏住呼吸，打开仓库门。 他在鼻子前挥了挥手。 真臭……也难怪娴俞没有摘下她的口罩。 黄狗分给娴俞自己的食物和水，大头成和德sir正在商讨计划，傻强则是自己坐在角落吃着东西。 趁着大家还在吃早餐，大头成和德sir宣布了未来的计划。 “我们的计划是去四楼的千佳大卖会寻找军方留下的线索，看看能不能联系到救援。” 大头成说。 研究生没有参与这场会议，自顾自的看着手机，甚是悠闲。 李盛豪心想备用计划肯定是研究生提出来的。 大头成拿起了自己的警棍。 “这一次要轮到我们主动出击了。” 吃饱喝足的众人拿起自己的武器，三名女生、黄狗以及研究生被大头成安排在药店里看管物品。 “那就请你帮忙看一下他们了，他们这身体状态不适合这场行动。” 大头成面对着研究生，做出了请求。 “放心吧，大头保安。” 研究生微微一笑，向大头成点了点头。 咻—— 大头成拉开了卷帘门。 mr.enjoy再次拿起那把伞挥舞着，似乎为后续的行动热身。 顿时一阵微风吹过，扬起了他志愿者服的衣领，他带着坚定的步伐迈出了药店。 pig和阿星则是保留了炸鸡店拿的平底锅，李盛豪提起了药店内的灭火器，傻强和德sir都拿着姆德捞的刀具。 大头成走在最前面，李盛豪在后边跟着。 他扫视那台展示车以及那些被锁在店里的丧尸，想象起《求生之路》的中厅战役。 尸潮从广场四面八方涌出来，还有各种各样的异能丧尸…… 现在当然不想置身于那种场景之中，毕竟现在可是比写实专家还要困难，而且团队一把枪都没有。 站在扶梯口，观察到了整个三层。 福乐广场的三层是服装区，服装区原本灯火辉煌、琳琅满目的橱窗现在显得破败，地上散落着衣物的碎片和残留的试衣间帷幕，凌乱不堪。 店内衣架被推倒在地，衣服被锁着的丧尸蹂躏得支离破碎，镜子反射出这片破碎的景象，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繁华与现在的荒凉。 阵阵腐臭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血迹斑斑的地面让人不寒而栗。 地上同样坐着士兵的尸体以及丧尸的尸体，共同点是他们都被爆头了。 大头成也试着查看他们手上的手枪，只是士兵都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了自己。 在这个曾经充满生机和富贵气息的服装区，现在充斥着死亡和毁灭，一切都显得那么荒凉凄凉。 看上去生存成为了最奢侈的奢求…… 李盛豪继续跟着前方的大头成往上走，途中他看到了一家大的鞋店，卷帘门里边暗淡无光，名牌运动鞋散落一地。 这个可是陈川最喜欢的牌子，当年他就是穿着这个品牌的运动鞋才获得校运会银牌。 之前还商量回校之后宿舍aa送他一双运动鞋，弥补一下他寒假的生日，只可惜现在没机会了。 李盛豪一直在感慨着，憧憬着自己能快点走出这一段噩梦，重新回到正常的日子，每逢他见到一样东西，他就会思索良多。 眨眼间，李盛豪不知不觉已经跟随团队到达了千佳大卖会。 李盛豪印象中的大卖会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商户们在各自的摊位都拿着喇叭音响招揽客人。 而眼前的千佳大卖会，过道上弥漫着血腥的气息，蓝色的帐篷上沾满了鲜血布满了弹孔，有的帐篷上有丧尸的划痕。 地面上跟地铁站如出一辙，布满了血脚印，军用装备、地图、文件的碎片散落一地，甚至还有残缺的血肉。 那个写着入口的牌子也被碰倒在地上，上面还沾有未干的血液。 大头成低声提示众人要小心，有的丧尸可能埋伏在帐篷内。 众人背靠背，慢慢地走进了这个大卖场。 大头成引领着方向，他用着李盛豪昨天的手电筒查看地上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李盛豪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灭火器，身体不由得在颤抖，团队每一个人的呼吸声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眼睛看着大卖会内部的环境，前方的未知给他带来了恐惧。 眼神扫视了一周，敞开的帐篷里都是杂乱的床铺被子，大卖会的帐篷明显是沦陷前人们休息的地方。 此时李盛豪背后，头部都感受到了刺痒，让他忍不住抓挠起来。 只要一紧张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所有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尽管步步惊心，但是他们也要为自己的生存找到一丝希望。 他们时常听到奇怪的声音，有的是隐约传来的低语，有的是近在耳边的窸窣声，让他们的神经紧绷得像绷紧的弦。 每一个转角都隐藏着未知的危险，每一处阴影都可能藏着致命的威胁。 他们紧握着武器，四周观察，仔细地搜查了很长一段时间。 大头成带着众人穿过了走道，进入了大卖会的中心地带，这看上去是福乐广场军方临时指挥部的中心，因为中心的帐篷背后有一个弹孔，前面竖着个牌子写着”指挥部“。 大头成缓缓打开帐篷的门帘，突然间一个穿军装的丧尸向大头成扑了过来。 咔嚓咔嚓，那只丧尸咬合的声音不断，试图咬向被扑倒的大头成。 旁边的pig用平底锅一挥把它击倒，那只丧尸躺在地上嘶吼着，牙齿依旧咔嚓咔嚓地响着。 它撑着地面，试图爬起来继续进攻。 德sir走上前去，握紧了手中的菜刀，颤抖着。 他没有作过多思考，一刀往丧尸的头劈下去，如此再捅了一刀，直到那只丧尸便失去了动静。 在场的所有人看起来都没有亲手用武器伤害过人，尽管倒下的是丧尸…… 李盛豪看了看地上的丧尸，它穿着军装，脑门上有弹孔，子弹似乎没有精确命中脑部。 眼前这位应该是这里的指挥官。 李盛豪想象着这位指挥官的过往，他自己并没有立即撤离，而是用生命坚守和指挥到了最后。 这时，李盛豪看到他的手上有咬痕，瞪大眼睛。 “不好！这地方还有丧尸！” 大头成压低声音说道。 果然，众人与这个丧尸战斗的动静引来了潜伏在大卖会的丧尸，一只生猛的丧尸冲出来扑倒了傻强，他的刀掉在了身旁。 几个丧尸也慢悠悠地从隔壁的帐篷中走出来，顺道还弄倒了帐篷。 霎时间，整个队伍的队形被这些进攻的丧尸所拆散，大头成想去援救傻强，可是撕破帐篷走出来的丧尸挡住了去路。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偷袭分割开来，扑倒傻强的丧尸可能是这帮丧尸里边的头领，它迅捷灵敏，而其他的则慢慢悠悠。 傻强正在死撑着，所有人都被身边的丧尸所阻拦，没人能空出手救倒地的傻强。 “救……救命。” 傻强颤抖地大喊，只是其他人都在与丧尸搏斗，没有人理他。 李盛豪想立马跑过去救傻强，一只丧尸苏醒，缓缓撑起倒塌帐篷，绊倒了他。 李盛豪这时候没办法马上站起来，只能看着傻强一只手抵着那只迅捷的丧尸，另一只手正在够着旁边的刀。 旁边的mr.enjoy犹如一名日本剑客，舞动着他那把雨伞。 丧尸见到眼前的鲜肉，愈加疯狂和饥渴。 mr.enjoy对着旁边的丧尸颈部挥起雨伞一劈，试图开出一条道路来帮助傻强。 “稍等！” mr.enjoy一边叫着，一边跨过地上的垃圾。 大头成和德sir那边一人负责击倒丧尸，一人负责用刀击杀它们，大头成非常熟练地一棍捶向丧尸的腿，后方的德sir顺势用刀捅了过去。 “等下，马上！” 两人也在嘴上承诺会马上去救傻强。 pig和阿星在离傻强更远处被丧尸纠缠着。 两人使用的都是平底锅，并不能对眼前的丧尸造成致命伤，只能对丧尸造成昏阙。 他们背靠背，挥舞着平底锅击打进攻的丧尸。 期间发出了金属的脆响声，二人以此状态慢慢地往团队其他人聚拢。 他们一边抵抗一边安慰着傻强让他等一会，只可是他们到最后并没有腾出时间赶到傻强身边。 李盛豪看着这绝望的一幕，一脚踹开帐篷盖住的那只丧尸，手抓住帐篷布爬起。 “可恶！” 那只迅捷的丧尸头已经侧到了傻强的脖子，慢慢地在视角上与之重合，此时李盛豪已经来不及帮助傻强了。 当时小南和公鸡头的无助顿时闪现到了李盛豪眼前。 这回，难道又是悲剧的重演？ 傻强一只手顶住丧尸，另外一只手伸手抓起地上的刀一把捅入那只丧尸的大脑，在最后一刻将其击杀。 他用力地抓开瘫倒在他身上的丧尸，艰难站起来。 李盛豪现在必须面对后面那只丧尸，它缓缓从倒塌的帐篷内部挣扎地站起来，对着李盛豪一阵嘶吼。 没等李盛豪反应过来，邦的一声，平底锅击倒了这只丧尸，是pig及时赶到。 傻强喘着气紧握着那把刀走过来，结束这场战斗。 德sir和大头成那边也解决了面前的丧尸，赶了过来。 “你们怎么回事？”傻强又一次抱怨道，“这就是你所说的责任吗？” 傻强狠狠地盯着大头成，李盛豪看出大头成有一瞬间眼里透露出一种无奈和愧疚。 “对不起，我们也被丧尸包围了。” 德sir低声道歉，不敢直视傻强的目光。 傻强用力反复踢着地上的丧尸，发泄着对队友的不满，口中喃喃自语。 大头成没说话，径直地走进了指挥部的帐篷里，帐篷内散落着不少垃圾。 他蹲下来，打开手电筒，翻找着，试图在散落一地的垃圾中找出重要的线索。 突然，角落传来了微弱的电波声音。 第15章 共生 大头成仔细聆听着那微弱的电波声，四处翻找着，他翻找堆积在角落的垃圾，那里竟然是两个无线电。 看样子应该是指挥部和指挥官各自的无线电，大头成还解释说他特地留意了外边那些士兵的无线电，基本已经在搏斗中完全损坏了。 李盛豪看着大头成在操作无线电，一脸惊喜。 大头成犹如获得珍宝，一边操作一边走出了帐篷。 他把另外一台交给了德sir，并教他如何操作。 外边的傻强看到无线电也停止了踢地上的丧尸，其他在场的人看着大头成手上的无线电，都释怀地笑着，这一次与丧尸的搏斗不算太亏。 “我们需要去顶楼发布求救信号了。”大头成手指指了指最高层，“这一趟没白来。” 大头成看了看傻强，希望以此来降低傻强的怒火。 “暴雨过后，必能享受。” mr.enjoy安慰了傻强。 尽管目前李盛豪不知道无线电是否能正常使用，但在这破败的广场发现无线电无疑给予团队一种希望。 傻强没有说话，紧握刀具，跟着大头成，准备一起前往顶楼。 途中，德sir提出了一个疑问，作为避难所，只有这点床位也太少了。 德sir四处观望着，在光线照射到的地方李盛豪都没有发现能容纳多人的场所。 “你可能刚来这边，福乐广场还有另外一侧，应该人都安置在那边。” 大头成指向阴暗的角落。 李盛豪走上手扶梯，五楼是餐饮区，在他的印象中，曾经的餐饮区热闹非凡，每一家店都装修华丽，利用各种独特的门面吸引顾客。 从中餐到西餐，曾经的福乐广场涵盖了所有的美食，在这里每走一步，都能闻到各种各样的香味，令人垂涎三尺。 然而，现在还没到达五层，李盛豪就闻到只有血腥味和腐肉味，他差点要把早餐吐出来。 李盛豪站在五层，西餐区外边的桌椅已经被推倒，他回忆起朱天航他们所说的店铺，无一例外，大门紧紧地锁着，里边又是有一群丧尸在嘶吼。 地上散落着碗筷，有的装着血液，有的甚至还有断指。 李盛豪不禁感到背脊发凉，五层也跟前面的楼层差不多，外边多数是士兵的尸体，丧尸则是被封锁在店内。 他转身看了看一家酒楼，小时候爷爷带他过来这里喝早茶，那时候的李盛豪最喜欢吃完在酒楼外边看那些鱼，龙虾，螃蟹。 pig也跟李盛豪提到他很希望去酒楼吃个饭，聊聊天，自他从广山市出生以来，pig没试过喝早茶。 曾经李盛豪邀请过pig，只是因为两人相隔较远不了了之了。 李盛豪走近一看，水缸里都是血液，里边的鱼被啃食地残缺不齐。 他看着大门紧锁、大门玻璃有一丝裂痕的酒楼，李盛豪脑海里又闪过了爷爷给他介绍这些鱼的一幕。 这三年来与健良和爷爷相处的回忆历历在目，总是会在某个时刻浮现在李盛豪的脑海中。 这时候，李盛豪发现女厕门前的门板被搬开了。 女厕里边走出来一个老人和一个身高一米八的青年。 老人身材矮胖，浓眉大眼，有着长长的白色胡子，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里面是一件灰色的羊毛背心，下半身则是穿了一条黑色裤子和一双灰色运动鞋。 “666。” 这个老人边走出来手上摆着一个6。 那位一米八的青年稍显肥胖，穿着一件西装，打着领带，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颇有学问。 与老人不同的是，这位青年反而更显得慌乱，他颤巍巍地问道：“你们是来救人的吗？” 领头的大头成摇了摇头。 “我们在女厕好多天了，”老人开声说，他指了指里边，“我们有食物，让我们加入你们的队伍吧。” 那位青年拿了两大书包食物走了出来，说道：“这种情况共同生存才是最优解。” 德sir和大头成对视了一下，点了点头，mr.enjoy连忙上去跟两人握手。 “你错了，享受才是最优解。”mr.enjoy纠正了青年说的话。 李盛豪尴尬地笑了笑，mr.enjoy真的是话如其人，任何时候都想传递他的“享受”理念。 “666。”老人笑着说，“哦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你们可以叫我六叔公。” “我是肥猫，原本是这家酒楼的经理。” 青年也自我介绍着。 包括李盛豪在内的所有人都对两人的加入表示欣喜，毕竟人多力量大。 而身后的傻强则是冷冷地喃喃自语，后面众人一起上楼的时候傻强还跟大头成抱怨着。 “现在我们团队做慈善了吗，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 肥猫只能在一旁赔笑，气氛陷入了一阵焦灼。 “你们可真是大慈善家，这可是世界末日啊大哥们。” 傻强得寸进尺，望向六叔公和肥猫，阴阳怪气起来。 大头成连忙拉开了他，一路劝他冷静一点，又转头安慰起六叔公和肥猫：“别担心，大家只是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啦。“ 六叔公介绍了福乐广场的情况，大部分与娴俞说的相似，他提到有相当一部分的丧尸被士兵带进了六层的电影院内。 果不其然，六层的电影院入口被沙发堵着，那些丧尸听六叔公所言应该是被锁在了放映厅内。 整个六层基本上是电影院及其周边设施，楼梯口那边还有一个spa馆，里面有几个黑影，李盛豪没有细看，继续跟着大部队前行。 六叔公滔滔不绝，大多数都是询问团队成员的信息以及计划。 “所以你们的计划就是等救援吗？666。” 肯定是因为他把这句口头禅摆在身边才因此得名六叔公的。 听上去不正经，不过反而这样才感觉六叔公能和年轻人打成一片。 前面的德sir跟肥猫攀谈了起来，李盛豪还听到了如果一切结束，肥猫会考虑跟德sir合作搞餐饮。 而六叔公则是跟大头成谈论着后续的计划。 李盛豪脑海里勾勒出美好未来： 自己在下一个避难所与家人团聚的场景，跟父母热泪盈眶地拥抱在一起，跟父母说着自己这段经历的艰辛…… 大头成缓缓地走进前面的消防通道，消防通道内并没有藏着丧尸。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众人还是蹑手蹑脚地攀上楼梯，李盛豪看到楼梯的尽头竟然有一扇关着的铁门。 大头成试探性地掰动门把手。 …… 李盛豪倒吸一口凉气，他以为昨天的场景再次重现，庆幸的是这扇门轻松地打开了。 迎面而来的是强烈的光线，待在昏暗的福乐广场已久的李盛豪下意识地捂住眼睛，眼前是一片开阔的空间，阳光照射在顶楼的地板上，勾勒出淡淡的光影。 微风吹拂着李盛豪的脸庞，上方也有小鸟鸣叫着，头顶则是有绿意盎然的植被完全覆盖，光影在植被的叶间跳动着。 李盛豪走近想去感受这宁静而温馨的画面。 当他站到露台边时，底下的广山市景色尽收眼底，马路上空无一物，垃圾，血迹以及武装部队掉落的盾牌随处可见，小巷里挤满了游荡的丧尸，出口和入口都被铁围栏封锁着。 周围的高楼大厦顶楼都拉着白色的横幅，但是李盛豪清晰地见到了都只是在漫无目的行走的丧尸，横幅上也沾满了血迹。 此外，这些高楼大厦散发出黑烟，部分建筑内部还有火势在蔓延，枪声和求救声偶尔传来。 李盛豪看着此番景象，叹了口气。 一夜之间，整个城市的一切化为乌有…… 与此同时，大头成那边已经调整好了无线电。 “他们说会尽快安排救援的。”大头成语气放松了很多，“但是他们说目前战况紧急，只能派来两架小型直升机。” 在场的众人都按捺不住那份喜悦，经历了几天的噩梦，所有在场的人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只有后面的傻强阴着脸看着众人。 但是此时，李盛豪看到大头成的眼神一开始飘忽不定，后面慢慢变得坚定而有力，他左右观望着周围的队友。 “我就不跟你们走了。” 李盛豪睁大眼睛，嘴巴稍稍张大，他对大头成的这句话大吃一惊。 “我看了看外边的环境，开车是很安全的。” 大头成站在露台边缘，指了指楼下的大马路。 “我不能浪费这等待的时间了，我要找找东西来激活那辆车。” “是救你的战友吗？” 德sir走上前，手搭在了大头成的肩膀上，问道。 大头成点了点头，德sir伸出了手，两人相视一笑，互相祝福着，大头成紧紧地跟德sir握了手，临走前还拍了拍其他人的肩膀。 “飞机来了我会过来送你们一程的，兄弟们。” 大头成把无线电交给了阿星，还教他如何操作，德sir给了大头成六叔公他们的一书包食物。 随后大头成便走向了消防楼梯，他抬起手臂，缓缓挥动，在顶楼的风吹拂下，他的衣角飘动，轻轻拂过脸庞，留下一丝淡淡的微凉。 众人望着他的背影，目送他逐渐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一路带团队到这里，帮团队联系到救援直升机，一边又为了自己战友一个人去城市街道…… 李盛豪理解大头成的想法，他也没打算去阻止大头成，他敬佩着大头成的精神，一名军人为队友、为朋友挺身而出的精神。 告别大头成后，剩下的人留在了顶楼，攀谈着将来，除了傻强。 他紧紧地握着刀具，面目凶狠，盯着众人。 可能过度紧张了吧…… 六叔公主动找上了几乎不讲话的李盛豪和pig两人，尝试跟他们聊起来。 “我见过了很多大风大浪，这么6的场景我还是第一次见。” 六叔公的言语中没透露出一丝恐惧，反而是一种期待。 “人老了之后基本就是喝茶看报，吃饭睡觉。” 六叔公讲出了自己的生活轨迹，他看着外边的城市。 “你们知道为什么我喜欢说‘666’吗？” pig和李盛豪摇了摇头，这个问题确实从一见面就困扰着他们。 六叔公解释说即使他老了也想追求年轻人的潮流，可惜由于身体每况愈下，难以承受过多的冒险。 “我年轻时爱好就是环游世界，探索了整个世界，收集一些小物件，只是后来我的膝盖中了一箭……” 听到这里，李盛豪眉头微皱，看着六叔公。 “开玩笑的，就是后来大病一场，我就选择了向生活妥协。” “可是我都没有开始认识这个世界……” 李盛豪此时心里不禁难受，自己一次都没有探索这个大千世界。 “这场危机结束之后会有机会的。” 六叔公拍了拍李盛豪肩膀，安慰道。 李盛豪憋出一丝微笑，目光掠过起整个城市，迎面感受北风。 嗡—— 突然，裤袋手机轻轻振动，打破了这份宁静。 第16章 筹码 李盛豪拿出裤袋中的手机，看到了黄狗发来的一则消息：“有人” “有人！”李盛豪向旁边的pig说道，pig一时没有明白李盛豪的意思，下意识地看了看消防楼梯口。 李盛豪随后向其他人说，“二楼有其他人！” “黄狗发消息可不是这么简短的，他基本都是发很长的一段，现在的二楼没准处于危险之中。” 旁边的六叔公和肥猫一脸疑惑地看着李盛豪。 他们的眼中透露着不解，嘴角微微地开启却欲言又止，整个氛围夹杂着困惑与紧张。 “小卢还在二楼！这些人应该不是善类。” 德sir语气急促起来，他交代了阿星和肥猫留在这里接应直升机，自己猛地拉开了消防通道的大门，慌张地跑向楼梯。 咚咚咚。 德sir抓着楼梯的护栏，脚步频率快如车轮，这股踏上楼梯的脚步声清楚地传入在顶楼的李盛豪耳朵里。 六叔公提出他也想过去看看二楼发生了什么事，正当他迈出那一步的时候，pig拉住了他。 “你帮我们在这里看着吧。”pig想劝阻六叔公的行动，“如果他们到了你就告诉他们二楼还有人。” 六叔公不再执着于自己的好奇心，无奈地点了点头。 mr.enjoy拿起那把伞，跟着德sir跑了下去，脚步相对德sir的轻松了许多，傻强则握着那把沾有血液的刀具，紧跟着走下去。 pig和李盛豪一同跟了上去，李盛豪在最后关了那扇铁门，外面的光线随着门缝的缩小而变得愈发微弱，直至完全消失，空气中再次弥漫着血腥和腐臭味。 混凝土的灰色和墙壁的白色取代了原本顶楼的五颜六色，随着李盛豪往下走，白色的墙壁还有血手印，沿路上也有一些尸体，每一层的门都有凳子和杂物抵着，构建出了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间。 pig和李盛豪也懒得催促，两人穿过一层又一层的楼梯，二层的消防通道并没有堵着，他们跟着前面的mr.enjoy打开了那扇门。 前面是这一层的公共厕所，李盛豪三人沿着空荡的走廊，走向了二楼的铁门。 这时候，李盛豪发现一个长长的黄色头发，穿着黑色卫衣的年轻男人正在跟德sir对视着。 这个男人的头发没过了眉梢，黑色卫衣上画着一个白色的大骷髅头，仔细看他穿着陈川最爱那个品牌的鞋子，拿着一把剪刀架在研究生的脖子上。 走近后才发现，这个男人还带了大概十几个人过来。 “没想到你们还有人哈？”这个黄色头发的男人笑着说，”放下手中的武器！“ 黄发男用剪刀抵着研究生的脖子，一丝鲜血慢慢流了下来。 李盛豪躲在铁门内，他双手紧握成拳头，肌肉紧绷，身体微微前倾，观察着这个团队的规模以及设想着如何解救队友的方法。 他看到被挟持的研究生没有一丝恐惧，也没有因流血而痛苦的表情，透过那副厚片眼镜，李盛豪看到研究生那坚定而无所畏惧的眼神，研究生嘴角上扬，貌似在嘲笑着这帮人。 “我们那边没食物了，我相信你们应该有的吧。” 三名女生和黄狗都被男人带来的人控制着，这群人站在他们身后，黄狗捂着伤口，一脸的惊恐，更别说三名女生。 “你们没必要这样，我们可以一起生存。”德sir在极力劝阻这伙人的极端行为。 “唷，我们现在不就是一起生存吗？”黄发男大笑着，“你们负责给食物，我们负责吃，各司其职嘛。” 李盛豪看着他们，十个人中大部分是男性，现在也不是记住这些人物特征的时候，他看到打开门的药店中走出来几个人，也是穿着那个品牌的运动鞋。 有的人或许是并不赞成抢劫其他生存者的物资，他们表情木然地站在旁边，似乎是作为保镖。 有的人面带笑容，尤其是提着李盛豪他们背包的那几个人，他们笑嘻嘻地把书包扔在黄发男跟前。 还有的就是以黄发男为首的几个人，一直在用动作去挑衅被控制住的三名女生。 李盛豪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基本上没有合适的位置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何况这些是人类，不是丧尸。 “该怎么办呢？”李盛豪压低声音，继续观察着前方，问着后边的三人。“十个人左右，挟持了研究生。” “对啊！怎么办呢？”后面有人故意扩大了声音。 外边黄发男派了几个人过来，联合后边的大嗓门把李盛豪、pig，mr.enjoy以及傻强押了出来。 “唷唷唷，还有偷听的老鼠啊。”黄发男跟那个大嗓门点了点头，示意身边的人过去，“缴了他们的武器。” “放下手中的屠刀，品味享受的味道。”mr.enjoy劝说着他们。 mr.enjoy的这番话引来这伙人的嘲笑，黄发男的人拿着细长的鞋带走过来，毫无仁慈地绑住了李盛豪团队成员的手。 几个人又进去了药店里肆无忌惮地翻找着。黄发男边笑边叫人从书包拿出李盛豪他们的食物和水，分发给了他的队友。 “唷，这个独臂还说什么都没有。“ 黄发男踢了一脚黄狗，其他人撕开了食物的包装纸，狼吞虎咽起来，有人像一只大河马，咕噜咕噜大口地灌着水。 黄发男也示意旁边的一名健壮男子帮他撕开包装纸。 李盛豪脑海里构思了很多观点，他想起了刚刚提出共同生存的六叔公和肥猫，想冲上去跟黄发男团队讲道理，打算给他们讲合作生存的益处。 “我们应该——” 李盛豪话没讲完，黄发男旁边的健壮男子一记重拳打向了李盛豪。 他走到李盛豪后边，一脚踢向了李盛豪的腿，李盛豪顿时失去平衡跪在地上。 “唷，这种时候还讲道理哦，你真是个弱智。” 黄发男咬了一口三文治，故意咀嚼得很大声。 李盛豪脸上顿时泛起一抹剧痛和愤怒的表情，眉头皱紧，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睛狠狠地盯着黄发男。 “以前只是在电视看看人性实验，想不到在现实里边这么好玩呢。”黄发男一脸欠揍的表情看着跪倒的李盛豪，“原来当个掌权者这么爽。” 黄发男后边的人跟着他耻笑着跪在地上的众人，他们的嘲笑声环绕在李盛豪及其团队耳边。 团队的所有人都不服地看着这伙人，pig眉头紧锁，眼珠四处转动观察敌人走向，双手扭动着，努力挣脱束缚。 黄发男面带微笑地看着垂头丧气的众人，大声地咀嚼着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 “现在这个世界是这样的啦，弱肉强食。” 他吃掉了最后一点的三文治，吮吸手指沙拉酱。 这伙人自顾自地把李盛豪团队剩下的食物，水，医疗用品等资源一份又一份地装入他们携带的背包中，众人怒视着黄发男团队，却又没有办法。 福乐广场中间的阳光逐渐透过灰蒙蒙的玻璃窗洒进来，黄发男和他的团队不断地取笑着每一个被俘虏的人。 突然，黄发男停止了他的嘲讽，收起了他那欠揍的笑容，眼睛死死地盯着德sir。 ”唷唷唷，你们找到了无线电啊？“黄发男轻轻拍了拍德sir的脸，拿了口袋中的无线电。 德sir肯定是因为太过于担心小卢的安全，忘记了藏好无线电，李盛豪倒吸一口凉气，紧张地看着这群人。 ”唷，难不成你们上去是联系救援了吗？“黄发男继续刨根问底，食指勾着德sir的下巴，一脸坏笑地看着德sir。 德sir眼神游离，时而看着黄发男，时而看着小卢。 “没联系成功。”德sir撒了个谎，但是此时黄发男盯着他那飘忽不定的眼神，笑了笑。 黄发男示意了他后面的队友把小卢拉起来，那个健壮男子毫无怜香惜玉的意思，粗暴地抓起小卢。 “你们放开她！”德sir愤怒地喊道。 黄发男见到德sir如此冲动，便重新拿剪刀抵着研究生，示意德sir别轻举妄动。 “唷，我注意到你一直看着这个女生哦。” 黄发男摆了摆头，示意手下把小卢拉到围栏边，嘴上一直带着傲慢的笑容。 “你不如说实话吧，这个高度你女友不死都一身瘫啦。” 黄发男一脸猥琐，咧嘴笑着。 李盛豪以为这是电影里的桥段，想不到危机仅仅过去三天，这些人就变得如此可怕。 “三！” 黄发男见德sir迟迟不发言，便开始倒数三下。 听到这个倒计时，李盛豪皱着眉头，盯着德sir的反应，前方的小卢也转过头看着德sir。 德sir的眼神中闪烁着犹豫和焦虑，跪倒在地，低着头不敢看面前的场景，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没有出声。 一边是自己深爱的女友，一边是身后队友的生死存亡，他陷入了一场电车难题。 李盛豪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眼神环视着周围，脑海里开始排演后续的发展。 这个瞬间，他闭上了眼睛。 “一！” 黄发男竟然直接跳过了二，想要强迫德sir说出实情，德sir脸中交织着无奈和挣扎，呼吸愈发急促，他的嘴唇颤抖着，正要开口。 李盛豪此时此刻猛然抬起头，插言道： “我说！” 第17章 乱斗 “唷唷唷，弱智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的吗，我们可是洗耳恭听呢！” 黄发男摆出一副欠揍的表情看着李盛豪。 李盛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挺身而出，他支支吾吾地看着眼前的黄发男。 “如果我说了，你们会给我们什么？”李盛豪提出条件，“因为这算是我们为你们争取的机会。” “唷唷唷，弱智还会谈条件啦？” 黄发男坏笑着，看着旁边的大嗓门，朝他点了点头。 啪！ 大嗓门走过来，给了李盛豪一个耳光。 “再说废话，我就把那个女生丢下去咯。” “我们叫了飞机，他们说尽快赶到。” 李盛豪无奈说出了历尽万苦才找到的救援的情报。 “唷唷唷，兄弟们，有直升机咯。” 黄发男选择相信了李盛豪的话，他觉得李盛豪这样的人不会骗他。 李盛豪叫黄发男先放开小卢，后面会回答他所有的问题。 “唷，弱智你很听话，免得你们说我冷血无情咯。” 黄发男朝后面的健壮男子点了点头，健壮男子狠狠地把小卢推倒在地。 德sir下意识地向前伸出脚，想要第一时间跑过去扶起小卢，但是黄发男瞪了他一眼，踩住他的脚，继续问李盛豪问题。 “飞机什么时候来呢？” 黄发男右手拿剪刀抵着研究生，左脚踩着德sir，嚣张地看着前面的李盛豪。 李盛豪眼神示意了一下研究生。研究生盯着李盛豪坚定的眼神，笑了一笑。 ”就是现在！“ 研究生顿时领悟，他趁着黄发男还沉浸在喜悦中，一口咬了黄发男的手指。 黄发男疼得叫了一声，剪刀在研究生脖子划了一道小划痕，哐当地掉到了地上。 研究生咬咬牙，头往后伸一瞬，一记头槌怼破了黄发男的鼻子。 “唔！” 黄发男捂着鼻子，鼻血一滴滴流在地板上，他一旁的人瞬间慌了神。 旁边的德sir带着愤怒，一脚踢向黄发男的小腿，一拳挥向他的脸颊。 黄发男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场面瞬间乱成一窝粥，pig扭动许久后挣脱了束缚，冲过来一个肩膀撞开旁边的人，大嗓门看到pig瞬间慌了神，他们几个人往pig走过来想把他控制住。 其他人见状，纷纷站起来，即使手被绑着，他们用头，用脚，也在努力抵抗着这伙人。 团队的人帮助pig、德sir以及李盛豪吸引火力，防止对方的人捡起武器。 还没等倒地的黄发男反应过来，德sir又一脚狠狠地踢过去。 趴在地上黄发男五个手指张开，想捡起那把剪刀重新夺回主动权。 李盛豪见状一脚把剪刀踢向了pig。 pig眼神上下观察着，弯下腰捡起剪刀，他拎着剪刀挥动着，大嗓门和那几个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pig双脚慢慢向着德sir这边走去，像一只螃蟹一般横着走过去，眼睛恶狠狠地看着那几个想控制他的人，一步又一步。 pig看了眼那几个人，余光扫了一眼德sir。 突然间，pig挥动起剪刀，剪断了德sir手中的鞋带，默契地把剪刀传给了德sir。 那几个人顺势想往前冲，抓住pig。 德sir这时候已经抓起地上的黄发男的头发，剪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叫他们停手！” 德sir眼里散发出了愤怒，剪刀狠狠地抵着黄发男的脖子。 “听到没有，叫他们停手！” 黄发男慌慌张张地叫停了自己的队友，口中一直求饶。 “拿回我们的武器。” 德sir叫刚刚为李盛豪松绑的pig去分发武器，目光环视周围缴械投降的人。 “这次，轮到你们给我跪下了。” “真是山水有相逢，享受无落空啊。” mr.enjoy捡起了他的伞，发表了自己的感想。 黄狗捂着手臂，招呼三个女生一起迅速跑到李盛豪这边。 身后的傻强眼神无光地看着旁边的队友，拿回属于自己的那把刀具，膝盖左右缓缓摆动，默默地观察起来。 那伙人看着自己的老大被挟持，不知所措，只能听着德sir的命令，双腿跪地。 此时外边的光线透过顶楼的玻璃散射在了众人的身上，光亮慢慢吞噬了原本弥漫在福乐广场的阴暗。 “为什么你们这群人不能共同生存呢？”德sir呵斥着眼前的黄发男。 李盛豪看着黄发男，他的脸上透露出恐惧而又惊慌的神情，鼻孔扩张，嘴里一直呼着气，失去了一开始的傲慢。 “我……我们实在太饿了。” 黄发男声音颤抖，解释说，眼珠往下注视那把剪刀，生怕那把剪刀插入自己的喉咙。 旁边的研究生摇了摇头，嘴里自言自语，他看了一眼李盛豪，为他前面的勇气竖起了大拇指，李盛豪则回给了他一个微笑。 黄狗，mr.enjoy和pig都坐着，缓和着刚刚紧张的打斗，他们相互对视着，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而傻强眉头紧锁，手上抓挠自己的脸部，似乎无法融入这场胜利的喜悦中。 几名女生也在后面休息着，观察目前的情景。 “我们上午看到你们从这里上去，我们……我们就过来这里看看了。” 黄发男继续颤抖地解释了他们为什么来到这里。 “我们实际是饿得没办法才过来这里的。” 旁边的大嗓门和健壮男子都在附和，帮他说好话。 “这里根本没有资源，两天前这里沦陷之后我们待在鞋店里面饿了两天。” 后面的大嗓门企图以此推开所有的责任。 那群得势之后表情木然的人这时候可怜兮兮地说着自己很无辜。 “正所谓鸟为食亡，我们现在是被迫无奈。” 李盛豪鄙夷地看着这群人。 这些人在那个时候充当着旁观者，事后把自己的袖手旁观挣脱得一干二净…… “我看你们就是一群傻鸟。” 这时候，黄狗站起身，慢慢向黄发男走来，讥讽地笑着说。 “嘻嘻嘻，你们这不就是霸凌群体中的旁观者吗，跟加害者狼狈为奸的傻鸟。” 黄狗愤恨地嘲讽着这群人，李盛豪隐约记得黄狗曾经在聊天软件说了初中和留学的故事，但现在他硬是回忆不起来。 “黄毛娘娘腔就是加害者，罪大恶极！” 黄狗看着被德sir挟持住的黄发男。 这些人又戴上了绵羊的面具，佯装弱者骗取同情。 实际上李盛豪知道这群人的本性早就暴露无疑，黄狗难得说了合情合理的话。 所有人都看着黄狗，听着他这几句简短的肺腑之言。 “那……那只是玩笑。”黄发男试图为自己的行为辩解，“我们三位哥们没想着要杀你们的。” “他们都是我鞋店的员工，我们找了两天食物了，真的，我从外市来广山这边发展，人生地不熟。” “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我也当上了分店的店长，我只是感到很不公平，所以刚刚都是宣泄而已，玩笑而已。” 黄发男轻描淡写地说出他的经历，希望得到原谅。 “你们这些霸凌者就是有一堆高大上的理由，我说你们这群霸凌者是不是心理变态？” 黄狗越说越激动。 黄发男低头不敢直视。 “是吗？是吗？” 黄狗走到了黄发男跟前，看着他的眼睛，义愤填膺。 “就是看到比自己弱小的人会带给我……快感，控制的快感。” 黄狗想站起来给他狠狠地一脚，mr.enjoy见他情绪激动，把他拉开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快感伤害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黄狗怒吼着，嘴巴张得很大，脸色通红。 “怒气上头会有时，pls享受一下子。” mr.enjoy只能再用他的名言安抚黄狗的情绪。 pig站起来，慢慢走过来把鞋店团队的背包抢过来。 “这是属于我们的东西。” pig和三名女生边把自己团队的东西放回书包，边谴责了鞋店团队。 “你们吃了的东西，就当我们施舍你们的。” 德sir剪刀继续抵着黄发男， “到时直升机来了我会把你们锁进药店，我们可不会像你们那样赶尽杀绝。你们原来的物资我们不会吞掉。“ 德sir眼神示意了旁边的pig，”这个世界还没沦陷，我们也不能就这样沦陷的。“ “你……你们所说的直升机是真的吗？” 后面鞋店团队的人可怜兮兮地问道，基本都忘记了开始的骄傲自大。 黄发男也在哀求德sir和李盛豪，让他们也登上直升机，福乐广场安全的地方现在已经没有资源了。 李盛豪冷冷看着他们，心中泛起一阵波澜，又告诉德sir一般直升机都会放下空投，可以给黄发男坚持一段时间。 “直升机，我会跟他们说下一次搭上你们的。” 德sir说道。 “他们会丢下空投，你们还能活下去。” ”直升机，真的会来吗？“ 德sir后方传来一道声音，低沉而轻淡。 第18章 内乱 德sir抓着黄发男，剪刀还架在他的脖子上，身子慢慢转向后方，看了看后面。 李盛豪也好奇地转过头看着。 竟然是傻强！ 他在众目睽睽下拿着他的那把刀具，抵在梦婉的脖子边上，威胁着德sir。 所有在场的人大吃一惊。 “为什么？” pig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傻强冷笑了一下， “呵，我真是受够你们团队了。” 他开始义愤填膺地描述着他对团队的不满。 “从高铁站一趟过来我们团队死了三个人，因为这个独臂狗，要是我我早就把他留在地铁站了！” 傻强的另外一只手指着黄狗，狠狠地骂着。 “你们也说熬过去就大结局了，结果就是到了另外一个地狱，丧尸随时都会从这些店铺跑出来！” 傻强又指了指广场周围的店铺，眼神透露着一种疯狂。 “还有在大卖会，你们当时承诺会来救我，人呢？我差点就死了！你们懂那种感受吗？！我差点就死了！” pig和德sir压低声音，伸出一只手，半俯下身子。 “你冷静点！” 傻强面不改色，没有理会两人。 “所以现在又承诺飞机一定来了？这不就是现实中的狼来了吗” 傻强挥舞着手中的刀具，用力架在梦婉的脖子上。 “收手吧，傻强！”pig叫着他，”我们懂的，那时候我们都被丧尸包围了，我们没想过要抛下你的。“ “你们懂个屁，以为自己是什么圣人。” 傻强显然是不相信pig，依旧固执地把刀挟持着梦婉，眼球瞪得犹如铜铃一般，注视着面前的德sir。 “那个胖经理和老头在这种时候能有什么用处？真当自己是大慈善家啊？” 傻强一手锁着梦婉的喉咙，双脚缓缓向后方移动。 “放了他们。” 傻强恶狠狠地看着德sir。 “我们还有机会，直升机会来的，相信我们……” pig轻轻劝说傻强能回头。 德sir一声不吭地看着面前的傻强，尽管pig和李盛豪极力劝说傻强，他还是无动于衷。 “你们当圣母当久了听不懂人话了是吗？放了他们！” 傻强盯着刀具，脸上目无表情。 “我的刀有丧尸的血迹，一刀下去她小命可就不保了。” 傻强叫嚣着，横置那把沾血的刀具，刀尖对准梦婉的喉咙。 梦婉被迫抬起头，眼睛余光注视着那把刀刃。 德sir看出来傻强是认真的，不情愿地看着他，手上慢慢收起了剪刀，一脚把黄发男踹倒。 “我加入你们的团队。” 傻强对着地上的黄发男说，黄发男隔壁的健壮男子扶起了他，盯着傻强。 ”你疯了吗？”黄狗质问着傻强。 “如果直升机没来，我可以跟大团队一起找物资，被袭击也不会像你们那样只有口头的帮助。” 傻强眼神内透露出一种坚定的气质， ”现在这个世界就是要心狠手辣，你们还是太仁慈了，唯有自己才是真理！“ 傻强不满团队的共同生存理念，不满他们把一大书包食物分给了离队的人。 简直不可置信，原来前面傻强阴沉着脸是在隐忍着对团队的不满…… 应该及时去劝说傻强而不是沉浸到了找到无线电的喜悦当中。 黄发男想了想，点了点头，表情逐渐变回原来的傲慢、嚣张。 他拨动了一下自己的黄发，整理了一下衣服。 “唷唷唷，欢迎胡子哥。” 黄发男拍着掌，命令健壮男子和大嗓门把李盛豪和研究生拎出来，如同弃物一般扔在地上。 这群人撕开了刚刚哀求的嘴脸，重新暴露出他们内心中的兽性…… “狗改不了吃史。” 李盛豪小声咒骂着这群人。 几个人围着李盛豪，拳打脚踢，李盛豪双手抱头以便降低对头部的伤害。 “你父母有没有教过你，山水有相逢啊，弱智。” 黄发男往两人吐了口水，黄狗在旁边敢怒不敢言。 李盛豪抱着身体，蜷缩着，身体被暴力摧残得支离破碎，呼吸急促而困难，每一次呼吸都带来刺痛和酸痛。 哈哈哈…… 蜷缩在地上，旁边环绕着黄发男团队的嗤笑，心里一阵怒火无从发泄。 他闭上眼睛，试图抑制喉头里涌动的绝望和痛楚，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消除心头的混乱和恐惧。 1 愤怒在他的心头燃烧，愤懑的情绪让他的双拳握得更加紧密。 他感受到自己的软弱和无力，内心充满了无法发泄的怒火和悔恨。 被人群殴打后，他对自己的身份和存在感到极度的否定，身上每一道伤口都仿佛是对他自尊和尊严的侮辱。 李盛豪此时此刻想起了生死未卜的父母，他一腔热血涌上心头，看着身边的黄发男，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父母尊严的践踏。 豁出去了…… 李盛豪释放出了剩余的力量，一记扫堂腿扫向了黄发男。 黄发男被这一击击倒在地，他环视了四周，声音语气更加强烈。 “弱智！你这是活腻了啊！” 他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小腿叫着，随后站起来猛踩了一脚李盛豪。 德sir推了一下黄发男，一旁健壮男子直接把德sir按倒在地，疯狂地捶打着。 黄发男的脸贴上蜷缩在地的李盛豪和德sir，露出了他的牙齿，坏笑着说道： “唷，你们竟然施舍我们，那么我们就只能……” 他停顿了片刻，眯起眼睛，半蹲下身子。 “接受你们所，有，物，资，咯~” 黄发男每说一个字，便轻轻拍打李盛豪的脸蛋。 看着被挟持的梦婉和其他团队成员，只能忍气吞声，敢怒却不敢做出任何行动。 说完，黄发男指挥着旁边的鞋店团队成员去抢夺pig娴俞手上的物资。 李盛豪怒视了傻强，有那么一瞬两人对视，傻强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傻强的刀始终压着梦婉，他走向了鞋店团队，似乎是彻底跟李盛豪团队划上界限。 大嗓门带着几个鞋店团队的人走向了李盛豪后方的小卢、娴俞、黄狗。 大嗓门抓起了pig，踢开了pig的平底锅，平底锅被踢到了李盛豪下来的铁门处，大嗓门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那个独臂，刚刚说得最欢。” “把那个女生扔下楼。” “那个医生，扒开她的衣服！” 黄发男一脸坏笑，那副禽兽的模样再次显露，他在指挥着身边的手下，给李盛豪团队每一个人都判了“刑”。 ”唷唷唷，你们如果放弃这个女生，或许就不会这么难看了呢。“黄发男指着梦婉嘲笑道。 “你们真是比学校那群书呆子还有趣哦~” 李盛豪看着黄发男，看到了初中那群霸凌者的影子，他至今无法理解那群人的思维方式。 “你们那套理念就该抛弃了，现在告诉我，直升机什么时候来呢？” 黄发男手抓着李盛豪的下巴，皮笑肉不笑，问着前面的问题。 李盛豪皱着眉头，眼神犹如一把尖锐的利刃，欲刺穿眼前这个人面兽心的人，他的嘴唇颤抖着，说出了实情。 ”等下会有一架直升机过来，你们上不了这么多人。“ 鞋店团队的人互相看了看对方，黄发男盯着李盛豪的眼睛，李盛豪的眼睛坚定地回视黄发男。 “666.”铁门方向传来了一道声音。 2 哐。 李盛豪听到后方传来金属的碰撞声，原来是六叔公拿起平底锅狠狠地拍向了大嗓门。 pig得以从大嗓门手中挣脱下来，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那边。 “啊！！” 德sir吼叫了一声，扑倒了黄发男，一记直拳捶向了他的嘴角。 mr.enjoy趁乱捡回那把伞，犹如齐天大圣孙悟空那般，转动着。 只见他往后撤了一步，手上握着伞的弯柄，用力捅向了旁边来攻击的鞋店团队成员。 “你们这群人真的6啊。” 哐，哐。 六叔公松动了一下筋骨，向大嗓门连续敲打了两下，金属碰撞声格外清脆。 “够了！老登，再动我杀了她！” 但是单凭六叔公的支援显然不够，傻强再次威胁六叔公再动一步就杀了梦婉。 “喂，你这样一点都不享受啊。” mr.enjoy只能收起他的雨伞，一脸嫌弃地看着傻强。 团队的反击战再度戛然而止，李盛豪只能停下手中的动作。 健壮男子趁机过来一脚踢开了德sir，黄发男耻笑着mr.enjoy愚蠢的理论。 “唷唷唷，你们就是心善撒。” 黄发男抓住了李盛豪团队的软肋，拇指划了划嘴角。 “我说过，你放弃这个女生，或许主动权就在你们那里了。”黄发男笑着说，”可是你们偏不~“ 黄发男示意回过神的队友，他们抓住了六叔公，李盛豪整个团队再次被鞋店团队所控制。 嘚，嘚，嘚 与此同时，在场所有人的头顶传来明显的引擎声。 嗡嗡声逐渐增大，透过玻璃窗的光线慢慢减弱，黑暗也在重新笼罩着福乐广场，散射在众人身上的光亮转瞬即逝。 傻强一脸不可置信，广场内还在乱斗的人面面相觑，有人下意识地看着上方。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直升机正在逼近。 飞机真的来了！ “那可是一架飞机！” 鞋店团队有人反应过来，大喊着。 李盛豪站起来，看见了德sir和小卢早就往消防楼梯跑，鞋店团伙的人放弃了与李盛豪团队的对抗，径直向顶楼方向跑去。 德sir和小卢后面追了五到六个鞋店团队的人，李盛豪看着这伙人一直在拍着门，不停地拧动着门把手，嘴里咒骂着。 无果后，这些人重新冲出来，往着手扶梯的方向走去，追着早就丢下梦婉的傻强。 黄发男、大嗓门、健壮男子争先恐后地跑上去，希望拿到登上直升机的机会。 李盛豪由于前面受到了鞋店团队的殴打，他抱着腹部，紧紧地咬着嘴唇，一瘸一拐地向手扶梯方向走去。 这时候，pig快速地奔跑了过来，他左手握着平底锅，右手搀扶着李盛豪。 “我们一定能登上直升机的。” pig的眼神充满着坚毅，像是一名救世主，引领着李盛豪走上顶楼的方向。 “一定！” 3 飞机的引擎声愈来愈大，在众人的头顶轰鸣着。 研究生叫pig赶紧带着李盛豪上去，他和黄狗、六叔公以及两位女生在下面慢慢走。 “你们赶紧上，大不了我们等第二轮直升机了。” 研究生五个人互相看了看，提示叫李盛豪、pig和mr.enjoy三人先冲上去。 这个时候pig也来不及说煽情的告别了，搀扶着李盛豪开始沿着手扶梯跑上去。 李盛豪捂着腹部，尽自己所能一路向上，他的汗珠顺着头发慢慢地滴落，皱着眉头，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上边的玻璃。 李盛豪三人走上了五楼餐饮区，鞋店团队的人已经跑到了餐饮区的酒楼门前。 他们离这个地狱的出口越来越近，所有人都不顾一切地往上奔跑，希望抢到直升机的一席座位。 “你们等下轮吧！” 鞋店团队中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他们互相拉扯，互相牵制，希望压自己队友一头登上直升机。 李盛豪看着这个十几人的团队为了这个获救的机会不惜对曾经与自己同生共死的队友大打出手。 刚刚加入团队的傻强也卷入其中，这群人撕破了最后一个面具，各自为战。 傻强手中的刀具也在这场内乱中被踢开了一段距离，他想努力挤出这个战场，无奈鞋店团队的人没有轻易地放走他。 pig扶着李盛豪企图绕开这群人，三人想从五层的另外一条路走向了手扶梯口。 但是在这途中，大嗓门拎着擀面杖，站了出来，看着面前的pig。 他眉头紧皱，扎好马步，举起手中的擀面杖，做出了要战斗的态势。 “这架直升机只能由我们大哥上。” pig拍了拍李盛豪肩膀，指向了手扶梯处，紧握平底锅，摆好战斗姿态。 “你们先走，我来应对他。” 第19章 生别 大嗓门想阻拦李盛豪和mr.enjoy继续前行，这时候pig也握住了平底锅，示意mr.enjoy扶着李盛豪先走上去，自己留下与大嗓门作最后的对决。 两人双目对视着，双方的眼神就像两把利剑，未开战就已经开始刀光剑影。 pig咬紧嘴唇，摩拳擦掌，做好防守的准备，只见他深吸一口气，举起平底锅向大嗓门打去。 大嗓门双手抓着擀面杖的柄部，抵抗了pig的这轮攻击，他抓住pig失衡的瞬间，一记钩腿踢向了pig的腹部，pig忍住剧痛，用力推开了大嗓门。 嘚嘚嘚…… 引擎声覆盖了擀面杖和平底锅原有的碰撞声。 大嗓门大声一吼，双手把住擀面杖置于胸前，如同一辆火车，向pig冲去。 pig一个侧身，用肥大的肩膀强行抗住这一阵冲锋，另一只手紧抓锅柄，向大嗓门脖子捅去。 咳，咳…… 大嗓门左手捂住喉咙，单膝跪地，右手拿着擀面杖，嘴巴做出咳嗽的动作。 五楼四处发出的打斗声与直升机引擎声相互重叠，就像置身于激烈的战场。 只是这回弥漫的不是硝烟味，而是花香、血腥、腐臭。 李盛豪边走边看着这场对决，抓住mr.enjoy的手，与他一同向顶楼走去。 pig，要抓紧结束这场战斗啊…… mr.enjoy以长伞当拐杖，强撑起两人向前走。 低头看了看底下的樱花树，幽静唯美，而后方鞋店团队的内战，战况激烈。 虽然不应该谎称只有一架飞机来救援，但不这样做自己团队根本钻不了空子…… 这群人一看就是各为其主。 眼前那一幕正如李盛豪所想，他们仍然在酒楼门前殴打在一起，为了抢那为数不多的登机名额。 餐饮区另外一侧与其他楼层一样，紧锁着一群丧尸，它们瘫在门前，嘴里发出一阵嗷叫，拍打着店门。 可能真像影视作品那样，人心比丧尸更恐怖…… 李盛豪一路行走，一边在脑海里自言自语，与mr.enjoy走到手扶梯口。 这时，黄发男和健壮男子迎面走了过来。 他们也挣脱了鞋店团队之间的内斗，两人希望取代mr.enjoy和李盛豪成为最后登上飞机的人。 福乐广场上方的玻璃窗掠过一个黑色庞然大物，它遮挡了福乐广场所有的光线，整个广场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唷唷唷，弱智，机会是留给强者的。” 黄发男吼叫着，但是直升机的引擎声已经盖过了所有的声音，mr.enjoy抓着伞的弯柄，站在李盛豪的前面。 黄发男的声音模糊不清，只是看见他脸上再度挂上嚣张的笑容，说话嘟起嘴，像一只乌贼。 “享受……” 李盛豪听不清mr.enjoy对黄发男和健壮男子说的话，只有享受二字格外清楚。 他挺拔的身躯站在自己的前方。 此时，光线慢慢驱散着mr.enjoy身上的黑暗，他的那件志愿者服闪闪发光，他回头看了看李盛豪，头向顶楼方向一摆，又摇了摇头。 又想留下来阻止他们吗…… 黄发男想要追击李盛豪，但是被mr.enjoy挡在了扶梯口，mr.enjoy犹如一座高墙，阻挡着黄发男和健壮男子的脚步。 健壮男子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往mr.enjoy打过去，mr.enjoy挥起雨伞，如若一把暗夜中的弯刃，一记横劈，空气中的漂浮的尘埃也被斩得七零八落。 这一击狠狠地打到了健壮男子的手臂上，健壮男子捂住手臂，面露难色。 mr.enjoy这时又往后把雨伞一抽，蓄满了全身的力量，向着前方的健壮男子突刺过去，宛如骑士的长枪，想要刺穿健壮男子的腹部。 不料，健壮男子抓住伞尖，往上一抬。 mr.enjoy失去平衡，人仰马翻，黄发男想趁机上去补一脚。 结果mr.enjoy握着伞柄，往前一扫，击倒了往前的黄发男。 李盛豪拖着自己疲惫的身躯，抓着手扶梯的扶手，慢慢，慢慢地走上去。 他的所有朋友都在后边帮他抵挡着伤害，他鼓着劲，爬上了六楼，他时不时地往后看着。 这时候，下面的情况使他措手不及。 1 酒楼的玻璃被里边躁动的丧尸挤破，还在狗咬狗的鞋店团队顿时陷入一阵恐慌。 他们这时候四处奔跑，互相推搡，希望用自己队友的身躯为自己争取时间。 pig和大嗓门这边打得难解难分，擀面杖与平底锅就像矛与盾，攻防互换，邦邦的响声环绕在这场决斗中。 pig用尽全力朝着大嗓门的脸部一拍，一颗牙齿从大嗓门的嘴中飞了出来，大嗓门被击倒在地。 但是pig看到了后面跑来了一群四处奔逃的鞋店团队成员，以及追来了一群丧尸，有的成员已经被丧尸扑倒分食。 慌张的大嗓门再也无心恋战，用擀面杖撑着地，快速站起来往丧尸群的另外一边逃跑。 这群丧尸跟千佳大卖会的“头领”一样迅捷，惨叫声，尖叫声与楼上的直升机引擎声交错环绕在整个福乐广场。 不少鞋店团队的人被丧尸撕咬着，掏心掏肺，血流成河。 pig下意识地握起平底锅，傻强转过头想跑过去捡回他的刀具。 慌不择路的鞋店团队却把傻强推向了后边追击的丧尸。 可能由于前面陷入了鞋店团队的内乱，傻强并没有过多的力气去抗着快速奔跑的这个人。 后边的丧尸追来，抓着傻强，张开它的血盆大口，傻强无助的眼神看着pig，这回他的刀具彷佛离了十万八千米远，伸开五指却摸不到。 那些他认为会救他的鞋店团队成员四处奔走，完全对傻强不管不顾，没有人对傻强伸出援手。 他们大多数被追上来的丧尸分食殆尽，pig看了看傻强，这次他的前方也是有着数名丧尸在啃食鞋店团队的人。 傻强体力尽失，附近的丧尸全部涌到他跟前，分食着他的血肉，撕破了他的肚皮，掏出了他的内脏，他的惨叫声被引擎声所吞没。 傻强的鲜血迅速漫向那把刀具，试图冲洗掉那一股罪恶。 呕呃…… 李盛豪侧过头，不想再看到这惨烈血腥的画面。 而另外一边的黄发男和健壮男子见到此番场景也是失魂落魄，还没来得及反应，变成丧尸的鞋店团队成员向他们扑过来。 mr.enjoy见状抓紧接应着pig一起跑上楼。 李盛豪慢慢地走着，他看到整个餐饮区变成了丧尸的乐园，它们肆意地分食着地上的生存者。 与此同时，黄发男、大嗓门、健壮男子和几个人从另外一侧狼狈逃脱，消失在李盛豪的视野中。 pig和mr.enjoy火速赶来，再次拉起疲惫的李盛豪，走向了消防楼梯，pig推开了顶楼的门。 一阵狂风吹起了三人的衣角。 2 金色的余晖洒在顶楼这片花园上，映照出一片温暖的光芒。 透过绿叶的间隙，天空被染成橙红色调，云彩像被火烧般绚烂多彩，宛如一幅壮丽的油画。 直升机盘旋的狂风吹起花园中的植被，吹起在场所有人的衣角，引擎的嗡鸣声这时犹如仙乐一般传入李盛豪的耳朵里，这一刻救援终于来了。 这时候，直升机没办法在顶楼降落，只能盘旋在半空中，一把救生梯从飞机上丢下来，一共四个士兵从上边慢慢爬下。 他们戴着墨绿色的头盔，黑色的护目镜和黑色的面罩，手上拿着枪械瞄准众人，其中一个士兵拿出测温枪测量了众人的体温，随后便给自己的队友一个手势。 “我们下面还有人。”德sir搂着小卢大喊着，希望这些士兵能听到。 一位士兵点了点头，拿出无线电，放到了嘴巴前。 “福乐广场，需要增援，需要增援。” 士兵对着无线电呼叫着，说完，他把无线电凑到耳边等待回应。 士兵转过头来，“总部说下一轮会派遣大型直升机过来，我们等下会放下一些补给。” 士兵安排最优先在天台的肥猫、阿星登上直升机，随后是德sir和小卢。 李盛豪看了看背后的消防楼梯口，希望看到研究生、六叔公和黄狗的身影，狂风吹起了他的头发，他迎着风，与pig和mr.enjoy一起慢慢在士兵的护送下走向了前面的直升机。 然而，这时候消防通道中走来了一大群人。 李盛豪转头认真端详着这群人，他们是一帮带着小孩的家长，他们的外貌显露出疲惫不堪，脸上带着汗水和灰尘，眼神中透露着焦虑和不安。 他们携带着一些简单的行李和食物，小孩们有的紧紧抱着父母，有的拉着他们的手，显得有些惊慌和害怕。 恐怕是spa馆的那几个黑影…… “求求你们，让我们也登上飞机吧。”那群家长突然跪了下来，苦苦哀求着士兵和李盛豪。 “救救孩子。” 家长们流着眼泪，紧紧地抱着孩子，嘴唇颤抖着看着李盛豪三人。 李盛豪与那群孩子对视着，无辜的眼神洞穿了他的心灵。 他不知道作何选择，眼神游离着，看着天空中的夕阳，飞鸟在橙黄色的天空留下一道道黑色的剪影，黑色与橙色交错着映射在眼里。 他看了看旁边的pig和mr.enjoy。 两人也显得不知所措，pig的嘴角慢慢张开，欲言又止，士兵给予了他们自己讨论的机会。 德sir紧紧搂着小卢，跟对面的阿星解释说他不能再让小卢受到伤害了。 他的眼睛不敢看着顶楼的家长和孩子，一直逃离着他们那无辜的眼神。 “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德sir狠下心来，颤抖地说出了这句话。 “对不起，我不能让小卢再次受到伤害了。”德sir眼里泛着泪光，看着阿星和肥猫。 李盛豪脑海中浮现了一路走来的场景，没有选择救下来的小南，掩护自己的小乐，给予自己勇气的大头成，远在河岭却一直帮助他的室友，以及，一直没有回复自己信息的父母。 他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闭上了双眼。 这时，阿星看了看德sir和肥猫，示意士兵他要从直升机上边下来。 “孩子是未来。” 他一脸释然地看着李盛豪，再次说出那句话。 “我放弃这次机会。”阿星转头跟士兵说道，“反正还有第二轮机会嘛。” 阿星拒绝了肥猫的挽留，肥猫也没多说什么，把那一书包的食物和水交给了阿星。 阿星向犹豫的李盛豪身边走过， “这只是我的选择。” 阿星一脸微笑地拍了拍李盛豪的肩膀。 夕阳洒在了他的肩膀上，反射出了淡淡的光辉，他插着口袋，向那群孩子走去，留下了一个挺拔的背影。 李盛豪再次仰头望去，飞鸟远去，夕阳之下只有一片橙黄色的天空和清晰的光辉，李盛豪会心一笑。 “孩子是未来。” 他重复了阿星的话，看了看旁边的mr.enjoy和pig， “你们上去吧，我等下一次机会。” mr.enjoy和pig对视了一下，笑呵呵地向李盛豪走过来。 “说了，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挺你的。” pig捏着李盛豪的肩膀，说道。 “夕阳余晖，享受一会。直升机什么的，就让孩子们去享受吧。” mr.enjoy志愿者服上的光芒更加耀眼，李盛豪四人都放弃了这次登上直升机的机会。 在四人身后，直升机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引擎轰鸣，螺旋桨急速旋转，等待着要飞往安全区的孩子们。 士兵点了点头，护送了那一群小孩子上了直升机，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四人，后面的家长连忙道谢。 “下一班最早也要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们等下会给你们点补给熬过这一段时间的。”士兵登上了直升机，示意飞行员离开。 德sir，小卢和肥猫望向下方。看着李盛豪站在那里，微笑着向他们挥手告别。德sir眼中闪烁着感激和坚定，又带有一丝不舍。 随着直升机的远去，福乐广场上留下了一片宁静和孤寂，余晖映照着稀疏的植被，点缀出一抹金黄色的光辉。 直升机的轰鸣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天际，只留下一缕缕风的吹拂，轻轻拂过顶楼，如同安静的告别。 第20章 聚散 士兵在顶楼留下了几箱空投，那群家长争先恐后地跑了过去，打开装满食物和水的箱子。 pig收起平底锅，走向前，试图挤进人堆里。 “你好，麻烦让让。” 家长们轮流掏出一盒压缩饼干和一瓶水，有人甚至双手抱起一堆干粮，开怀大笑，没人对pig作出回应。 “谢谢你们，终于有东西吃咯。” 一个男人打开了压缩饼干盒，开始狼吞虎咽，又拧开矿泉水瓶，如同河马喝水一般咕噜咕噜。 几个家长故意放大自己咀嚼的声音，嘴里嚼着饼干，脸颊两边鼓起一个大包。 这些家长无视了李盛豪几人，自顾自地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似乎是提前庆祝着明天直升机的到来。 留给李盛豪四人的只有少量的压缩饼干和水。 “干杯！” 家长们举起矿泉水，近二十个瓶子聚焦于日落之下，在顶楼这个花园里，就像举办了一个自然酒会。 “这些食物是我们所有人的，你们不应该拿走。” pig站在一旁，指责起这群家长。 “享受易壮，独食难肥。” mr.enjoy也跟着pig起哄，两人都在试图为楼下未能上来的团队成员争取多一点空投。 “年轻人嘛，多吃吃苦，我们都是为你们好。” “对啊，你们都帮了我们这么多，不外乎再帮这一点嘛。” “现在的年轻人，唉……真不会体谅长辈。” 家长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他们部分人耸了耸肩，笑而不语，继续吃着东西。 原来这群人都是在自己孩子面前装无辜，孩子走后却全部暴露本性，很难想象这些人会教出什么样的孩子…… 李盛豪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们这些人！我们帮了你们孩子！我们让他们先上了飞机！” 阿星站出来，双拳紧握，大声叫了出来。 “说了谢谢了，你们还要怎么样？真没教养。” “可恶！” 阿星声音颤抖，卷起袖子，脚往前一蹬，脚尖指向空投箱子。 “你要找茬吗？” 几个男人站了出来，目光狠厉。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顶楼由于没有电力供应同样陷入一片昏黑。 一番争执期间，空投大部分食物都被家长们消耗，他们手中还剩下几个未开封的饼干和矿泉水。 四人看着眼前大概二十多人，前面又经历了一场大逃杀，早已身心俱疲。 根本没办法去硬抢…… pig摇了摇头，拍了拍阿星。 “算了吧，想开点，明天就能走了。” 阿星慢慢向楼梯口处，时不时回望那群家长，手中还握起拳头。 李盛豪拿起这些剩下的食物，连声叹气，与其他三人准备沿着消防通道返回二楼。 “慢着！” 李盛豪回过头，发现来者是几名女人，目测三十到四十岁，穿着一身貂皮大衣，脸上还有化妆的痕迹。 “这些给你们。” 她们撅起嘴，手上依然存留着美甲，她们把几包压缩饼干和矿泉水递给了四人。 “谢谢你们救了孩子们，谢谢……抱歉……” 她们向四人点头哈腰，嘴里不断重复着。 而她们后方，在黑夜映射下，站立一群黑影，看不清嘴脸，只有一个个轮廓。 pig点了点头，接过了资源。 看来并不是人人都是贪婪成性，总有人保留一点的人性…… 此时，李盛豪余光注意到另外一边的消防通道口缓缓打开。 那边竟然是黄发男！ 只见他和大嗓门几个人偷偷地探出头看了看顶楼，随后又关上了那扇门。 没等细看，pig便关上了通道门，夜景、黑影逐一消失在眼前。 李盛豪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一天下来什么人都遇到了…… 蹬，蹬。 这时候，李盛豪看到了奔跑上来的大头成，只见他拿着那根黑色的警棍，气喘吁吁地看着没有上直升机的四个人。 大头成看到了他们手上拿着的压缩饼干和水， “你们怎么没坐上飞机呢？我还想上来跟你们道别。” 大头成说他在地下层的仓库寻找着资源，找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找到了展示车的钥匙，还有两桶汽油，汽油已经放在药店里边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车钥匙。 大头成解释道他听二楼的研究生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他对傻强的叛变感到很遗憾。 “我以为这里绝对安全的，我刚刚不应该离开队伍去为自己找资源。” 大头成自责地说道，四人跟着他慢慢走回药店。 途中李盛豪也跟大头成解释了没有上直升机的原因，大头成还赞扬了阿星。 “看来魏旭扬还真是个好老师呢。”大头成把警棍别在了腰间，钥匙放进口袋。 “可惜孩子家长不全是好家长。” 阿星叹了一口气，吐槽着刚刚发生的事。 “人在做，天在看，你做的没有错。” 大头成轻轻地说道，安慰着阿星。 “我不后悔我放弃了直升机，只是这群家长……” 阿星欲言又止，没有接着说下去。 …… “所以直升机明天这个时候还会来是吗？” 大头成打断了沉默，又问了问背后的四人， “我这回会跟你们一起等到那架直升机来的，保证完成任务。” 他用滑稽的动作作出了承诺，这无疑是缓和了一场大战之后的气氛。 眨眼间，五人回到了药店，除了研究生，其他人都惊讶地看着李盛豪四人归来，李盛豪便向他们解释了原因。 “嘻嘻嘻，生蚝你是不是想着我啊？故意不走的。” 黄狗一脸坏笑地看着李盛豪。 刚刚黄狗勇敢地反击了鞋店团队的那一番场景也使李盛豪对面前的这个人留下了好感。 李盛豪微笑地点了点头以回应黄狗。 这时候福乐广场内部逐渐暗淡，玻璃窗透射进来的光线也随着太阳一同消失。 一楼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游荡着一群丧尸，他们在展示车旁边游荡着，毫无生机，毫无目标。 大头成招呼众人进入药店，李盛豪看了看凌乱的地面，各种食物包装纸和空瓶子，还有一条断了的充电线。 李盛豪看着头顶的玻璃窗，走进了药店。 大头成拎起那两桶汽油走进药店，拉下了卷帘门，走向了药柜后边的凳子，慢慢坐下，舒了一口气。 “这几天都发生不少事啊。”大头成感慨着说，“明天我们就能告别这一场噩梦了。” 疲惫的李盛豪直接选择靠着药品货架坐着，掏出了口袋中的手机，发现电量已不足10%。 李盛豪懊悔地想起自己的手机电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维修过了，他随意看了看消息栏，没有特别的重要的信息。 pig和mr.enjoy分发着刚刚在顶楼拿到的空投，拿出了鞋店团队没抢走的食物，摆在了收银台上。 “既然是最后一晚了，不如好好享受一下。” mr.enjoy把大部分的食物都拿了出来，留下了一小部分备用。 “那大头成你后面打算怎么样？”pig嚼着压缩饼干，转头看向旁边的大头成。 大头成指着地上的两桶汽油，车钥匙放在了台面上。 “我已经准备了所有能启动那台展示车的东西，等你们一走，我也准备开车离开这里了。” “可是一楼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布满了丧尸。” pig提出了他的疑问，“你一个人不会有问题吗？” 大头成看了看药店外边，“我在地下找到了配电室，我可以手动打开那里的备用电源。” “下面的人说自从福乐广场沦陷之后，没有人手动打开过那里的备用电源。” 众人很疑惑，福乐广场到底还有多少其他的幸存者。 “我告诉他们明天能登上直升机，他们给了我这些商场钥匙和车钥匙，还有两桶汽油。”大头成解释说，下面的人是福乐广场的管理人员，他们藏在储存仓库里。 “你们也不用担心，我没有透露药店位置，毕竟交易的内容只是我个人所需嘛。” 大头成看出了众人还没从下午那场对弈的阴影走出来。 pig继续问大头成备用电源有什么用，其他人都在吃着桌面上的食物，认真地听着大头成的计划。 “可以暂时为这里通电，时间合适我会在下面的乐器店开音响把它们吸引走，给我加油的时间。” 研究生拍了拍掌，对这个计划表示赞同。 “我以为我们也要跟你玩求生之路呢。” 李盛豪笑了笑。 研究生竟然还在想着那个游戏…… 团队中也洋溢着轻松的氛围，两名女生互相聊着天，六叔公则是跟阿星、mr.enjoy打成一片。 “傻强其实是个可怜的人，你们应该很好奇我为什么叫他傻强吧？” 大头成摇了摇头，开始慢慢说出他对傻强的认识。 “傻强以前是一个【创业医药公司】的高层。” 听到这句话后，在座的众人都张大了嘴巴。 难以置信，一个胡子拉碴的清洁工竟然前身是公司管理层…… 大头成微微笑了一下，“那时候听他讲我也是跟你们一样惊讶，他是四十岁失业了才来这边入职，大概三四年前吧。” “后面跟他熟络之后，他告诉我他之前在公司的时候跟一个大老板谈了合作，傻强也以为这是公司发展的契机。” 大头成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 “唉，后面大老板转头把傻强的公司收购了，傻强也是，没有任何防备，几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许佳龙，新闻上说他各种好，实际上不是什么好人。” 大头成说出了那个大老板的名字，李盛豪想起了之前的新闻推送——带头实现五天八小时。 李盛豪印象中的许佳龙是广山市的首富，拥有广山队足球俱乐部等多项资产。 “那也太可怜了。”阿星评论道，“你因为这样说他傻也不好吧？” “你听我说完，”大头成停顿了一下，“他失业之后找不到工作，家里的妻子竟然也选择这时候出轨，走投无路的他被朋友叫去拿剩下的钱做投资了。” “唉，结果就是个无底洞，所有的钱搭进去了，你们说他是不是太傻了，贸然投资，而且这个投资是他朋友联合骗子把他的钱卷走的。” “还好社区的人后面帮他在高铁站找到了这份保洁工作。他才得以养活自己。” 大头成又叹了一口气。 李盛豪听着傻强的过去，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傻强看来也是一个可怜人，他在最后也是受到新团队成员的背叛而死去…… 以前受到这么多次的背叛，危机后又受到了“欺骗”，难怪他会做出那种疯狂举动。 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李盛豪安静地坐着，手指敲击地面，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 自己第一次对这种行为挺身而出，团队的每一个人都努力抵抗鞋店团队的霸凌行为。 pig和mr.enjoy甚至一度想舍弃自己登上直升机的机会帮助自己登上那台直升机。 他想起三年前父母也在尽他们所能帮助自己。 当年告别了pig后，李盛豪捂着自己红肿的脸，落寞走了回家，他掏出钥匙，对着锁孔一拧，慢慢地推开了门，脱了鞋便关在自己的房间里。 爷爷和健良的接连去世，与好朋友pig的争吵，导致整个人心情低落，刚刚走出了阴霾又陷入了泥泞。 李盛豪拿出手机，点开了聊天软件，看到健良的头像，忍不住一阵啜泣。 他划动了滑块，置顶了健良的聊天。 “我今天和pig吵架了，我对不起你” 李盛豪眼中泪水滴落在手机屏幕上，脑海里浮想联翩，脑海里全是健良绝望的画面。 咚，咚。 “盛豪，是爸爸妈妈，你开开门。” 父母知道了李盛豪的情况，他们在外边敲着门。 李盛豪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抹了抹鼻子，打开了门。 父亲和母亲慢慢走进来，坐在李盛豪旁边，安慰着他。 这两个星期对于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来说，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爸爸妈妈永远都在的……” 听到父母这一阵安慰，他倒在了母亲怀里大哭一场，眼泪浸湿了母亲的衣裳，犹如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在那之后，几乎不听音乐的李盛豪把默认的手机铃声改成了《see you again》，以此来纪念爷爷和健良。 父母虽然听不明白这首歌唱的内容，他们陪着李盛豪把自己的来电铃声改成了这首歌。 爸爸，妈妈……你们现在到底在哪？ 他回忆着，在这欢快的药店中，鼻子却不禁一酸，与这个气氛格格不入。 眼皮慢慢下垂，他伸展双脚，缓缓地进入了梦乡。 第21章 回声 李盛豪此时置身于一个黑暗的空间内，眼前有一个建筑物。 空间的上方李盛豪看见了白色的海鸥飞过。 欧啊，欧啊~ 海鸥叫声高亢洪亮，伴随着海浪的稀里哗啦的声音萦绕在耳边。 但也只是声音，周围环境一片黑暗，没有美丽的海景。 “盛豪，我们在这里。” 前方建筑物内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李盛豪听出来了，这是他许久未见的父母！ 李盛豪环视四周，他不明白自己处于何处，模糊的卷帘门挡住了李盛豪的去路，他现在没法进入这个建筑物。 “爸？妈？”李盛豪试探性地问着，双手触摸着卷帘门，试图找到打开它的方法。 卷帘门透露出金属的冰冷，门上的一串1和0的凹槽，貌似是打开这扇门的关键。 卷帘门的另一侧出现了两个人影，若隐若现，看着这两个熟悉的轮廓，李盛豪知道里边就是自己的父母。 李盛豪疯狂地打砸着卷帘门，用尽力气地试图掰开，然而却是无济于事。 他找不到这串数字和卷帘门的关系。 眼泪开始在李盛豪的眼里打转，看着前方这个不可逾越的屏障，转过身子擦拭眼中的泪水。 他心力交瘁地跪倒着，没脸面对着身后建筑物内的父母。 此时，一个黑色的人影冲了出来，他彷佛有无穷的力量，咚的一声，拉开铁闸门，传出沉闷响声。 父母、健良、小乐、研究生等人的身影若隐若现。 “生蚝……啊……学会告别……” 他们伸出双手，呼叫起李盛豪的名字，又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惨叫，声音也在空间内回响着。 “放手……” 李盛豪看着前方斑驳的影子，眼泪开始流下，伸出一只手想要挨抚他们的指尖。 “爸，妈！” 顿时，一束光照向了他。 李盛豪惊醒过来，太阳透着玻璃窗照射进药店。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微弱的1和0在眼前的研究生脸上闪烁不定，像极了昨晚的梦境。 真是一场奇怪而又印象深刻的梦…… 李盛豪上下打量起了研究生，又轻轻揉了揉眼睛，1和0此刻早已烟消云散。 “你是喜欢我吗？” 研究生半俯下身子，在面前摆了摆手，另外一只手拿着一个小本本。 李盛豪尴尬地摇了摇头，视线转向药店其他地方。 “还是说你也想看这本日记？” 研究生拿出那个小本本，在李盛豪面前甩了甩，递给了李盛豪。 这个小笔记本呈长方形状，看上去页数很多，应该能记下不少东西。 李盛豪捧着笔记本，眉头微皱，缓缓翻开阅读了起来。 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本日记，在药店两天都没有发现，怎么突然间就…… “这是mr.enjoy昨天捡到的，那个壮汉被丧尸围攻，笔记本掉到了地上。” 研究生开始转述起mr.enjoy的所见所闻。 “听他说哦，黄毛都已经差不多逃掉了，还赶回去把壮汉救出来，差点把自己也栽进去。” 听起来半信半疑，李盛豪盯着眼前这个小本，看到了第一页，字迹杂乱无章，如同鬼画符。 想不到健壮男子会写纸质版日记，日记在现在估计都快绝版了吧…… 2020年1月14日，晴 今天是我和大哥二哥拜把结拜的好日子，明天就准备和他们到广山打拼了，希望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吧。 第一则日记下方还有很多关于健壮男子、大嗓门、黄发男三人的日常故事。 李盛豪快速浏览了一遍，上面基本都是写黄发男以前怎么怎么好，为自己打抱不平。 现在看来简直一派胡言。 李盛豪随意翻了翻，纸张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偶尔有几张纸重合起来。 他慢慢分开两页。 上面又是写着长篇大论，周围还画了几张图，一个农民和一条狗。 这张抽象的插图吸引了李盛豪，他停在这一页阅读起来。 2022年7月30日，阴 今天我负责帮店里进货，去广山大学附近的一个仓库提货，回店里的时候被一个奇怪的大叔弄破了轮胎，带回去的鞋全部掉下水池里，大叔拿着个大锄头还养了一只大狼狗。 这条路本来是禁止车走的，我是为了抄近路才走这条路，没想到这么倒霉，损失了一堆鞋又不能找这个大叔讨要说法，不过这个大叔倒是惹不起啊。 今天又白干了，又害大哥挨老板骂，明明不关他的事，真的对不起了大哥，黑心老板赶紧滚！ 李盛豪摇了摇头，直接翻到了日记的最后。 途中略过的页数出现最多的字眼便是老板和大哥，健壮男子貌似只记下一些重要的事件。 “真的，这本日记上的黄毛跟你们描述的完全不是一个人。” 阿星背靠在药架，他昨天负责与肥猫在楼顶接应直升机，没有参与到纷争。 “我怀疑他是长期受到老板欺压后面又想体验这种感觉。” 旁边几人也开始参与到这场讨论之中。 “这种人骨子里就是这样，欺软怕硬，真希望他们全部被丧尸咬死！” 黄狗咬牙切齿，余光瞄了一眼李盛豪，又慢慢平淡下来。 最后一页只有几行字，日期……竟然是这两天的。 2024年1月16日 阴 凌晨的时候周围好多人，士兵叫我们待在里面不要出去，外面那些人是丧尸！我和大哥二哥还有其他同事都留在了这里，但是刚刚我们已经把食物吃光了。 大哥说等救援，但是刚刚才沦陷，救援要什么时候才会来，真的好饿。 看到这里，日记已然完结。 “他们明显是把享受用在了错误的地方，这些人天天网上推销鞋，不如好好研读享受学。” mr.enjoy抚摸桌上的长伞打趣道，摇了摇头。 李盛豪收起了日记，放在桌面。 无论是什么原因，饥饿也好，发泄也好，都不能成为霸凌和抢夺的理由…… 他看到pig、六叔公、大头成和两名女生都在收拾起剩下的行李，整理好大包小包的放在地上。 “我们准备搬到顶楼去了，到时准备直接在上面等待。” pig把剩下的饼干和矿泉水装进书包，对李盛豪说道。 “是时候结束这场噩梦了，各位。” 大头成拍了拍掌，作出起立的手势。 “我陪你们上去看看，顺便帮忙拎一些行李。” 大头成提起两桶汽油，锁上了卷帘门，背起众人的行李往消防通道走去。 他把油桶放在了二层消防楼梯间。 “提上去太累了，放在这里应该安全。” 大头成松了松肩膀，拉了一拉书包肩带，走在众人最前面。 这时，梦婉向李盛豪走来，她神情略带羞涩，轻轻地咬了咬嘴唇，双手抓着衣角。 “昨晚想跟你聊聊的，可是见到你睡着了。” 两人并排走着，李盛豪解释说昨天做了太多事情了，睡了这一觉之后舒服了不少。 同时，他余光瞄到后面的六叔公给他摆了‘6’的手势。 “记得当时我给你讲过志源吗？” 梦婉说起了第一天相遇那个晚上说的话， “我跟他其实是青梅竹马，他父母都是军人，在任务中牺牲了，然后我父母便帮忙抚养他。” “我没担心过父母会偏爱志源，相反，我也对志源慢慢有着好感。” “那志源后来去哪了？我记得你说是公鸡头帮忙出治疗费用。” 李盛豪不解地问道，抓着楼梯的护栏，慢慢走上楼梯。 梦婉轻轻地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 “我高三那一年志源出了一次意外，变成了植物人，尽管好心人都给了帮助，但还是不够。” 李盛豪不知道怎么回答梦婉的话，默默地继续向上面走着。 “我那时候是有机会上名牌大学的，可惜家庭出了点变故，父亲被裁员，母亲重病，不得不辍学去沐足馆打工帮补家庭。” “这段时间我也接触了很多人，社会上什么人都有。”梦婉看着楼梯间窗口外的城市，“唉，后面就是遇见了我男朋友，他确实帮了我很多，每一天都过来沐足馆，慢慢就培养出感情了。” 李盛豪没有说话，静静地聆听着她的故事。 “他对我很好，帮我父亲介绍工作，帮我母亲出治疗费，虽然后面我得知是他家公司收购导致我父亲失业的，但毕竟他帮我嘛，我也忍了下来。” 楼梯间陷入了沉默。 怎么人人都是公司被收购…… 李盛豪这时只能说说自己未来的打算来缓解这场尴尬，比如到达安全区之后第一时间寻找官方帮助，找自己的家人，跟室友报平安等等。 梦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久违的微笑，手中不断洒下炸鸡的碎屑。 “让之前一切都化为尘土吧，是时候重新开始了。” 她把炸鸡碎屑当成尘土撒落在楼道之间，一边洒着，一边观察楼梯下方。 “很高兴认识你，这几年从来没跟别人讲过这么多呢。” 梦婉身体往李盛豪这边挪了挪，声音温柔清甜。 “或许今天是我们见面的最后一天了，留下你的电话号码，我会记在心里的。” 李盛豪尴尬地笑起来，看着逐步向自己贴近的梦婉无所适从，只能慢慢报出自己的电话号。 “……” 只见梦婉食指点击着手掌心，抬头默念起手机号码。 她点了点头。 “谢谢你当时救了我的命……” 李盛豪手捂额头，默默地点了点头，继续往上走。 这时候余光看到了六叔公手抓着头发，摇了摇头，手中再次摆了一个''6''。 呃啊~ 楼梯转角处走出一只丧尸，它低吼着向众人发起攻击。 大头成掏出了他那个警棍，甩起棍子用力一抽，把丧尸击至窗边。 这条楼道竟然有丧尸！ 到底是什么时候…… 大头成一手抓住丧尸的双脚往上一提，另一手抓住它的衣袖往楼下扔了下去。 “应该只是溜了一只进来，没事，没事。” 他紧握警棍，示意后面的队友赶紧跟上，不安的情绪再次涌上了李盛豪心中。 越往上走，血腥味越重，低吼声越发清楚。 福乐广场外边的光线逐渐削弱，整个消防梯只有黑与白，就像刚刚进入广场的景象，犹如一幅水墨画。 李盛豪呼吸愈发沉重，他漫不经心地跟着大部队，沿途一路观察四周状况。 嘶吼声在四周回响着，阴沉而恐怖。 “应该只是电影院的丧尸……没事的。” 大头成站在顶楼门前，紧握起警棍，手慢慢拧开门把手。 一缕阳光照射进来，照亮了前路，但是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大群丧尸！ 第22章 绝路 天啊…… 丧尸扭头瞪了一眼门口的众人，张开血盆大口，不约而同地冲了过来。 整个顶楼都充满了血腥，这个原本生意盎然的花园沦为真正的地狱。 大自然的呼叫早已荡然无存，所剩的只是丧尸的低吼，回响在整个顶楼。 “跑！” 大头成双手撑着门，脸色通红，太阳穴边青筋突起，向后方的众人大喊。 “先下去！” pig身体向前方一移，擦了擦手，帮忙喊叫，与大头成一起顶住门。 李盛豪侧视了一下梦婉，眼神示意她跟着研究生他们撤离，自己则是走向大头成旁边。 但是，那群丧尸早已经瞄准了眼前的早餐，向楼梯口的众人跑来，疯狂推搡起来。 咚，蹬。 丧尸连续冲撞起门口，门缝间的光线如同生命的微光，不断闪烁，它们的美甲伸出门缝，胡乱抓挠。 “可恶啊！” 大头成声音颤抖，三人都迫不得已踮起脚尖支撑起来，地面、门、人三者构成一个三角。 而整个三角随着身体被推动变得愈来愈不稳固。 嘭！ 顶楼大门被成群结队的丧尸推开，大头成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 大头成倒在地上，数只丧尸毫不留情地扑向了地上的大头成，mr.enjoy和阿星正巧往回帮忙。 mr.enjoy挥动长伞，犹如利刃出鞘，将丧尸击向楼梯角落。 阿星手脚并用，一脚踢向丧尸头颅，举起平底锅用力一挥。 丧尸被两人打得昏头转向，阿星和mr.enjoy则是抓住时间的空隙抓紧把大头成扶起来，往下跑。 与此同时，李盛豪、pig继续撑住门，时不时关注后方的情况，同时防止前方更多的丧尸涌出。 李盛豪与pig对了对眼色，看着他的唇语。 三，二，一…… 两人同时松手，迅速扶住楼梯围栏往下面跑去。 丧尸争先恐后地涌入消防通道，它们有的摔倒在地，延缓其他丧尸进攻的脚步，给了众人一点逃脱的时间。 “看这情况我们根本上不了直升机。” pig惊慌地说道，一路向下跑去。 “生蚝，你先，我跟！” 众人的奔跑声急促地回响在楼梯间，后面追来的是一大群丧尸，李盛豪跟着前面的大头成往下跑，一直跑到了二楼。 只见研究生和六叔公各拿一桶汽油，恰好从外边打开了二层的消防门。 “下去！” 研究生喘着大气，抬头大喊。 咚咚咚。 楼梯中脚步声持续回响，杂乱无章，急促洪亮，如同万马奔腾。 每一步都在扣动着心弦，心跳也在跟随着上方的脚步一齐律动。 李盛豪扶着楼梯扶手，加快奔跑速率，屏住呼吸，完全不敢向后面看去。 “负一楼！” 大头成起初迟疑了瞬间，随后便指挥后方几人向福乐广场的负一层进发。 研究生带头往负一楼那边跑去，pig招呼着赶紧跟上大部队，后面的丧尸张牙舞爪，穷追不舍。 丧尸中出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她们穿着染血的貂皮大衣，弯着她们带有美甲的指头。 这群丧尸就是昨天的那群家长！ 下方楼道完全失去了微弱的光线，整个消防通道陷入一片纯粹的黑暗，只有一阵又一阵的吼叫。 前方的黄狗踩空了阶梯，摔在地上，李盛豪跟着pig的指示，帮助前方失了魂的黄狗。 “走！” 李盛豪向黄狗伸出一只手，黄狗笑了笑，迅速抓住，另一只手拍到黄狗手背上，把他拉了起来，一同跑出楼梯。 上方丧尸一路紧跟，它们聚集在负一层楼梯转角，向队伍最后的pig飞扑过去。 它们指尖即将触碰到了pig的后背，所幸pig恰好跑出了消防楼梯。 “快！快！” 阿星也站在外边的铁门边，挥着手，帮助pig盖上了两道门。 六叔公和研究生推动桌子，顶在消防门前，门后丧尸又开始冲撞起来。 “这个桌子坚持不了多久，要另寻他路了。” 大头成喘着气，半蹲下身子，观察四周。 福乐广场负一层还存留应急光源，勉强能看到路通向何方，只是楼层四通八达，有多个通道。 地上也是满地垃圾，通道口还有几条领带。 “刚刚药店外边全是丧尸，明明就离开一点时间。” 黄狗缓了一口气，抱怨起来。 药店受到丧尸攻击，恰好楼上这群家长也全员感染，一切的一切有点过于蹊跷了…… 难道是？ “黄毛！我昨天离开顶楼的时候看到了他，他在另外一边的消防楼梯。” 李盛豪抓紧把昨天的发现告诉了其他团队成员。 “只有黄毛知道我们在药店，没准也是他们放丧尸咬死了那群家长。” pig补充猜测起来， “有可能他们早就布置好计划弄死其他所有要上飞机的人。” 李盛豪倒吸一口凉气，从未想过他们会如此残忍…… 附近几乎所有能离开的路都被封死，如果步行离开福乐广场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李盛豪环视四周，手足无措。 大头成四处摸索起来，站在各个通道口观察情况。 “我昨天来这边的时候看到停车场有一辆面包车，车尾箱我看全是鞋盒。” 大头成指向了停车场的位置，那个方向还存留一丝白色的光线。 “好像就是三楼那个大牌子运动鞋的运货车，比展示车大，我们这么多人应该可以坐得下。” 研究生摇了摇头。 “大头保安，我们并没有面包车的钥匙，就算强行破窗也没有人懂启动汽车。” 大头成握着手中展示车的钥匙，沉默不语。 影视剧里边主角都是街上找一辆车，操作两个电线便能把车占为己有…… 可是现实情况是大多数人都没有掌握这种技能。 李盛豪没说话，静静地看着研究生，脑海里一直想着和爸爸妈妈在避难所团聚的场面。 他沮丧地喘着气，抬头注视起一直闪烁的应急灯光。 也许昨天就应该坐上那台直升机，没想到错过了就真的不再有了…… “666，没想到这东西还有用。” 六叔公亮出一个钥匙串，摇了起来，几把钥匙之间相互碰撞，滴零零地响着。 “昨天应该是我拿平底锅敲了那个人之后他掉的，我也是等他们往上跑才捡起来。” 环游世界，喜欢收集各种小物件……想不到这时候也能派上用场。 “估计就是日记里那辆车，这一串钥匙挨个试一下就完事了。” 这把钥匙无疑是给予了众人新的希望。 大头成点了点头，提起油桶，带领众人向停车场走去。 1 “这里原本有几个穿正装的人昨天，应该是商场的管理人员。 我跟他们做了一场交易，他们给我展示车的钥匙和汽油，我给他们具体的救援方式和时间。” 大头成一边走一边重新提起昨晚上所讲的内容。 “他们觉得从这里上去一楼开展示车太冒险了，电梯又不能启动，丧尸动向也不清楚。 不过我告诉了他们丧尸都被官方锁在商店里了，只要安心等第二天的飞机过来就行。” 大头成看了看旁人疑惑的眼光。 “一些流程我肯定懂的，像这种救援间隔最长也就几个小时，只是现在情况危急，人也多，间隔就可能拉长到第二天。” 大头成继续描述楼下这几个人的动向，分析起直升飞机可能的救援时间。 “永远都是平民优先。” 他还继续介绍说这几个人昨天还在收拾行囊，晚些时候准备上顶楼等待。 李盛豪耸了耸肩膀，跟着往前走向停车场门口。 一股汽油味和油漆味愈发明显，原本宽敞整洁的空间如今变得杂乱不堪。 昏暗的灯光勉强从高处的应急灯中透出，将整个停车场笼罩在一种幽暗而压抑的氛围中。 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玻璃和各种杂物，车辆倒是整齐排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味，来自那些尸体，同时还能看到一些丧尸徘徊在车辆之间。 走近门边，乍眼一看，停车场内竟然也布满了丧尸。 刚刚那些丧尸只是冰山一角，那辆进货车旁挤满了丧尸，从车到停车场出口，尽头一望无际。 它们的动作僵硬，低沉的呻吟声在空旷的停车场内回响，让人毛骨悚然。 即使上了那辆车，也不可能开去出口…… “昨天没这么多的。” 大头成声音开始颤抖起来，他抓紧关上了门，背靠在门。 “对不起，各位，停车场也……” 他摇了摇头，拳头捶向了墙面。 “目前只能指望那辆展示车了。” 研究生在一旁说了解决方案，向后方指了指。 “按照大头保安的计划，我们只能挤上那辆展示车。” 研究生重新复述了大头成昨晚上的计划：先利用乐器店把楼上的丧尸引到一个位置，再开始放好物资，加汽油。 “我去配电室和乐器店做好准备，你们先去加好汽油，我很快赶到。” 大头成把展示车钥匙递给了pig，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们从这一边可以通过地铁站回到福乐广场一层，等我开好音响，你们再出去。” 他带着众人原路返回，指向了一个通道。 嘭，嘭。 丧尸撞门的声音在走道深处传来，它们愈发躁动，桌子尖锐的嘎叽声一帧帧传来。 “注意安全！” 没等人回应，大头成放下油桶，掏出警棍迅速往后冲去。 李盛豪转过身，徐徐向地铁站走去，心中如同被一个大石压住，每一次呼吸都如此凝重。 地铁站依旧一片荒凉，曾经走在这里饱含希望，如今却在担惊受怕，眼前全是未知。 阿星在后方打破了原有的沉默。 “你后悔吗？” 第23章 对质 阿星走到李盛豪旁边，声音中带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如果你没有跟着我放弃直升机，事情恐怕也不会变成这样。” 阿星轻轻说道，语气中带有一丝的愧疚和歉意。 李盛豪减缓了速度，低下头，继续往前走着，没有作答，只是注视起走在最前方的pig的双脚。 pig停在了楼梯口处，放下汽油桶，背靠在墙上。 “我不会后悔的，生蚝。” pig感受到了李盛豪的疑虑，他嘴唇凝成一条直线，双眼看着李盛豪，透露出坚定而温暖的目光。 “我之前说过，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挺你的。” pig拍了拍胸膛，这个动作铿锵有力，既是承诺也是安慰。 “666。” 六叔公笑着比了一个6，对pig的这番说辞表示赞同，他这一番话看似玩世不恭，实际隐藏着对大家的信任。 “木已成舟，不如享受。” mr.enjoy再度说出了初入福乐广场的名言。 这句话在此刻听起来，不仅是对生活态度的诠释，更是一种心灵的慰藉。 团队的每一个成员都发表了自己的意见，相互鼓舞。 “天无绝人之路，这一条路，我们一定能挺过去。” 研究生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流露出冷静与理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福乐广场的电源在这一刻被打开了，商铺里的灯光渐次点亮，霓虹灯勾勒出流光溢彩的招牌，将整个广场装点得如梦似幻，每个楼层一盏又一盏地灯陆续打开。 众人跟随着pig的步伐准备在通往一楼的手扶梯口待命，等待大头成奏起音响。 李盛豪看着玻璃窗，福乐广场的明灯吞噬了原本那一束微弱的光线。 在这一盏又一盏灯下，福乐广场破败、凌乱的场景尽收眼底，丧尸也在楼层中穿行着。 展示车旁的樱花树重焕生机，恢复了原有的色彩。 片刻后，乐器店那边响起了音乐的前奏，这个音乐响彻了整个福乐广场，一楼的丧尸像饿狼一般往乐器店方向跑去。 pig这时候看到了陆续的吸引走的丧尸，示意后边的众人跟上，他提着两桶汽油，跑上了福乐广场一楼。 “it es a long way...” 这首熟悉的歌词再度传入李盛豪的耳朵里，汗毛直立。 他摇了摇头，现在情况紧急，可没有时间再去回忆往事。 后面的阿星和mr.enjoy拿起武器，附近的几个丧尸开始向众人走来，两人只能先对抗这几个丧尸。 “你先去加油，我们帮你拖住！” mr.enjoy朝pig大喊。 pig跑到了展示车前，拧开了油桶的盖子，抬起汽油桶，打开了展示车的油阀门。 六叔公插入车钥匙，打开车门，按了个按钮打开了车尾箱。 黄狗、研究生、娴俞、梦婉则是把书包放入车尾箱，几只丧尸缓缓向展示车围了上来。 突然，展示车背景板中有一个人走出来猛烈地撞击了pig。 pig由于刚刚的撞击，失去了平衡，手上的汽油倒在了地上，平底锅也掉落在李盛豪旁边。 来者是黄发男！ 黄发男怒气冲冲地抓起汽油桶，开始愤然倾倒在地上，他的双手用力上下晃动。 “你们这群狗东西！我们什么也没做，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黄发男怒吼道， “我的兄弟都被你们放丧尸咬死了！然后你们就想就这样跑了？” 黄发男的声音颤抖着，倾倒着汽油，地面上都是黄发男浪费的汽油。 汽油在地面上形成一条闪亮的河流，慢慢遍布了整个区域。 李盛豪冲上去推了他一把。 “是你们放丧尸咬死那群家长的吧？” 李盛豪眼神充满杀气，他质问着眼前的黄发男。 “清除掉楼上的家长让自己人登机，在药店放丧尸堵住我们的生路，一切都是你！” 他大吼着，揭穿了黄发男的所作所为。 “这样的无差别屠杀……你们还是人吗？！” 黄发男咬牙切齿，头稍微一低，眼珠子往上一抬，怒视着李盛豪。 “你真会贼喊抓贼……自己干的脏事推给了别人！” 黄发男低下头，一手抓住黄色的长发，另一手在卫衣中掏了掏。 两人对峙着。 李盛豪看向黄发男的方向，脚尖旋着，踮在油面上，双眼聚焦在黄发男身上 pig和研究生开始合力把另外一桶油倒入展示车这一番场景只是一闪而过。 黄发男眼中不再是昨天的傲慢或者懦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疯狂，他瞪着眼前的李盛豪。 他从黑色卫衣中掏出了口袋中的剪刀，指向了李盛豪。 “今天我在这里就要为我两个兄弟报仇！！” 李盛豪则拎起了pig的平底锅，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黄发男，他无法理解这种人的行为。 他紧紧地握着平底锅，呼吸愈发沉重起来。 “that i''ll be stand right here.\" 这一句快速咏唱的歌词使得这场战斗一触即发。 “死！！” 黄发男咆哮着，声音中带着绝望和愤怒，剪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每一次挥舞都带着破空之声。 黄发男毫不留情地抓着剪刀捅向了李盛豪，他皱着眉头，鼻孔扩张着，像一个疯子一样，刺击着李盛豪。 他的剪刀如同毒蛇的利牙，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致命的弧线。 李盛豪下意识地用平底锅迎击，每一次剪刀与平底锅的碰撞，都迸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与快节奏的音乐夹杂在一起。 乒，乓。 摩擦声音格外刺耳，皮肤都起着鸡皮疙瘩。 李盛豪一路处在被动，被黄发男完全压制下来。 黄发男双指握紧剪刀握把，用力一个横劈。 李盛豪的羽绒服在这一横劈下，如同脆弱的纸张一般碎裂。 白色的羽绒在空中飘散，仿佛冬日里的第一场雪，却带着刺鼻的汽油味。 毛绒洒在半空，部分掉落在汽油上方，部分在两人视线之间漂浮。 “家长们是无辜的！” 李盛豪也不甘示弱，他痛斥着黄发男杀害家长的行为，愤怒地向他拍击着。 “你简直就是个笑面虎！” 黄发男极力否认是自己放的丧尸，用着另外一只手的手肘硬生生地抵挡着潮水般的拍击。 “说了……只是玩笑……” 黄发男低下头，声音颤抖，突然另一手剪刀刺向了李盛豪的腹部。 尽管两件衣服缓冲了这突如其来的刺击，依旧感觉到一丝阵痛。 他眉头紧皱，深呼吸了一口气，跪倒在地，捂住伤口，面露难色。 “我们只是嘲讽了你们几句，你们至于这样吗？！” 黄发男喘着气，一脚踢开李盛豪的平底锅，嘴里犹如加特林一般怒斥起来。 他抓住李盛豪的衣领，一个飞膝顶向了先前的伤口。 “咝~” 李盛豪剧痛涌上全身，双手撑在汽油上，面容表情扭曲起来。 “it''s been a long day ~ without you my friend~” 歌曲节奏缓和了下来，黄发男仰望头顶，乌云开始聚拢起来。 黄发男一脚踹向了李盛豪。 整件羽绒服浸透了汽油，一股味道涌入鼻孔，下巴都沾到了汽油，红温而赤冷。 他慢慢匍匐向前，想要拿回平底锅。 啪，啪 黄发男脚踏在汽油之上，发出轻和的声音，与这一部分慢节奏音乐一样轻柔。 “为你们报仇了……” 他仰天长叹，抓起李盛豪，抓起剪刀用力向前刺去。 “when i see you again ahh~” 音乐突然再次切入高潮，。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都与音乐的节奏同步。 就在这时，黄狗如同一道闪电般冲入战场，他的拳头带着风声，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黄发男的脸颊。 “嘻嘻嘻，黄毛，你对手在这呢！” 黄狗向黄发男笑着，带着一丝轻蔑。 “唔。” 这一拳力量十足，黄发男捂住脸颊。 他手掌拍油，一阵突起，划破了黄狗的夹克，另一只手用力按压黄狗手臂上的伤口。 黄狗紧闭双眼，发出一阵惨叫。 “你们……” 黄发男紧撅嘴唇，毫不留情地说道。 没等他说完，李盛豪趁机爬起，他的膝盖猛地顶向黄发男的手腕，剪刀应声落地。 “啧！” 黄发男想冲过去捡回来，结果踩到自己倾倒的油滑倒在了背景板前， “你们简直丧心病狂，顶楼那群人也是你们杀的！你们就是杀人犯！” 此时李盛豪心中不禁一怔，他看着眼前的黄发男，他不像是在说谎。 黄狗拉起李盛豪，奔向了展示车。 “难不成凶手是大头成说的那群人？” 正当李盛豪发出疑问的时候，楼上有一个西装男摔了下来，他血管扩张，眼神空洞，头部受到了重创。 这个西装男的西装上还挂有展示车车牌的挂饰，他全身在抽搐着，片刻后便断了气。 到底是谁害死这群人呢？ 李盛豪看着眼前喘气的黄发男，又转头看了看从楼上掉下来的商场管理人员。 漫不经心地走向展示车。 音乐也迎来了尾声，悠长的男声再度响起。 “when i see you again...” 背景板后面声音跟着音乐的歌词唱着，两者相互重叠。 李盛豪转头看向了那个方向。 第24章 死离 从背景板后面的暗处，走出来了一个人，只见他穿着件紫色衬衫，黑色西装。 他双手梳着他那独特的发型，整理了一下手上的金表，嘴上跟着周围的音响哼起歌曲。 脖子，脸部等所有肉眼可见的部分都有清晰的咬痕，他的整个躯体残缺不全，嘴巴里沾满了鲜血。 “怎么可能？” 这个人竟是在广山北站逃离过程中死亡的公鸡头！ 公鸡头一手抓起地上的黄发男，一脚踢开了剪刀，任由黄发男挣扎。 “放开！！” 黄发男双拳捶打起公鸡头的手臂，没等他多喊几句，公鸡头猛地一下咬断了他的脖子。 “老二……，老……三……” 黄发男颤抖地说出了最后的遗言，颈动脉被咬破，全身抽搐起来。 鲜血溅在公鸡头脸上，他舔了舔脸上的鲜血，撕扯着黄发男的血肉，咀嚼着他的内脏，嚣张地看着李盛豪。 呕。 李盛豪捂住嘴巴，忍不住一阵干呕。 \"在顶楼、停车场、药店放丧尸出来的……是你吗？\" 他声音颤抖，试探性地问着公鸡头。 “这种走投无路的感觉如何呢？” 公鸡头咧嘴笑起，牙齿一片血红，手中拿着黄发男的内脏生吃了一口。 相比李盛豪，梦婉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公鸡头，视线一直没有转移，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边的pig等人呆在了原地，看着这个应该死去的公鸡头。 “为什么会复活成人……” 周围的人都对复活的公鸡头不可置信。 李盛豪手紧握着平底锅，嘴唇在颤抖，他咽了一下口水。 “家长，黄毛的兄弟，商场工作人员……全是你干的？” 眼前的公鸡头不屑地看了眼李盛豪，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问题。 “李盛豪，这次轮到你尝尝绝望的滋味了。” 公鸡头把黄发男如同垃圾一般，甩手一扔，扔向了展示车后面的背景板。 他伸出舌头，舔舐着嘴巴周围的鲜血，吞咽下血肉，整理了一下他的西装，往李盛豪走来。 李盛豪呆在原地，示意刚刚受伤的黄狗先过去展示车那边。 即使福乐广场接通了电源，周围依然一片灰暗。 阴沉的天色压过了楼顶的玻璃窗，天空在酝酿着一场暴雨。 滴答，滴答。 雨滴砸落在玻璃窗上，与广场内的这首《see you again》相互重合，如同演奏一首末日的终曲，旁边零零星星的丧尸也开始向中间的人走来。 “it es a long way~” 歌曲开始循环起来。 公鸡头狞笑了一下，向李盛豪冲了过去。 李盛豪闭着眼睛，他抡起手中的平底锅，用尽全身的力气砸向了公鸡头的脸部。 锅面划破空气，带着决绝的呼啸。 铛。 这一击击中了公鸡头的脸庞，他下意识侧过脸。 毫无作用。 他的侧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他摸摸自己的脸，扭过头来。 公鸡头一记左勾拳回敬过来，这一拳如同携带天空中的雷霆。 反击迅速有力，快如闪电。 李盛豪失去平衡，被重重地击倒在地上。 公鸡头并未就此停手，两只膝盖钳住李盛豪的身体，一手抓住李盛豪的羽绒服。 他的另一只手紧握成拳，再次向李盛豪的脸部挥去。 “梦婉是我的！” 公鸡头愤怒地吼道，这一击拳彷佛带着复仇的烈火。 鲜血从李盛豪的嘴角流出，唇部感知到了一丝疼痛。 李盛豪舔舐了嘴角的血液，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 “龟孙子！” 公鸡头重拳再一次袭来。 但就在这时，李盛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头一偏，公鸡头的拳头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起一阵劲风。 汽油飞溅在他脸上。 “今天我必弄死你！” 公鸡头气急败坏，拳头上的汽油滴在李盛豪身上。 “适可而止了，鸡佬！” 此时，研究生拿起背景板后面的沙袋敲向了公鸡头。 李盛豪得以获得喘息的机会，公鸡头怒视着研究生，不得已松开了李盛豪。 他抓起研究生，把他狠狠地丢向了樱花树。 剧烈的碰撞使得樱花如外边的雨滴般落下，樱花飘洒在这个小型战场，花瓣一朵又一朵地漂浮在汽油上。 李盛豪踉跄地从地面挣扎着站起来，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视线模糊，只能半睁着眼睛。 他挥舞着手中的平底锅，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公鸡头的侧脸拍去。 “我跟你女友什么都没有发生！” 李盛豪大叫着，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中回荡，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你的死是因为你的报应，多行不义必自毙！” 他继续吼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的灵魂深处挤出来。 公鸡头似乎对李盛豪的话充耳不闻，他的左手随意地往后拨动着自己的头发，他的右手紧握成拳，再次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量向李盛豪打去。 李盛豪勉强侧身躲避，但拳头的边缘还是擦过了他的眼角，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紧接着，公鸡头的另一拳结结实实地击中了他的面部，击落了门牙。 他混杂着鲜血吐了出来。 旁边的pig招呼了六叔公、黄狗和娴俞上车之后匆忙地跑了过来。 “我叫你救我，你救了这头肥猪！” 公鸡头不满地说道， ”明明他能自救，你不就是想抢我的梦婉吗？“ 梦婉站在车门旁，目睹了这一切。 她的脸上带着紧张和担忧，眼中闪烁着不安的光芒，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是你的……女友害你的。” 1 这时候在花基上的研究生缓缓站起，说出了令人震惊的话，他指着车旁边的梦婉。 “她那一天给你的早餐下了蛤蜊鸡块。” 李盛豪和公鸡头都呆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梦婉。 梦婉低着头，披头的长发遮掩了她的表情，她双手紧紧抓住车壁，彷佛是在哭泣。 “这怎么可能？” 李盛豪和公鸡头几乎是同时问的问题。 即使是旁边的pig也大受震撼。 “在你们点餐的时候，鸡老板给你们推荐了他独创的蛤蜊炸鸡，你说你对蛤蜊过敏，给你女友点的。” 研究生开始陈述他的所见所闻。 “第二天在休息室的厕所里，我看到了炸鸡的碎屑，以及在超市里边我看到她把什么东西放进了你的三文治里。” “你胡说！不准你侮辱我的梦婉！” 公鸡头咬牙切齿，怒吼道。 “我没有胡说，她今天还在楼梯间洒落炸鸡的碎屑！那就是证据！” 研究生继续揭露真相。 “你是感冒加上过敏，所以那天逃不出去！” 公鸡头握着拳头，双眼瞪着研究生。 “你这只四眼田鸡！” 公鸡头正想走向冲向花基前的研究生，pig一个飞扑把公鸡头扑倒。 ”we''ve e a long way from when i see you again.“ 樱花的花瓣和汽油随着这一动作飘洒起来。 轰隆。 外边的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 雨声，雷声，歌声，嘶吼声四种声音在整个福乐广场里相互杂糅，交响演绎出四重奏。 二人的身上浸湿着汽油，沾上樱花花瓣，扭打在一块。 “你这头肥猪！！！” 公鸡头一脚踹开了pig，手撑着地站起来。 pig喘着大气，捂住胸口，颤颤巍巍。 “离他们……远点……” 公鸡头没有顾及pig的说辞，径直走向树下的研究生。 这时候，李盛豪看到了车门旁边的梦婉抬起了头。 她脸上的柔弱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她狰狞的笑容，她看着眼前的公鸡头。 “你别装了，我都知道了。” 公鸡头停下了脚步，侧头看向了梦婉，面容大惊失色。 “我还想让你和这个憨包一起死在那里呢。” 梦婉指着李盛豪说， “没错，是我故意接近他，因为我怕他知道我的计划，同时也把你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到时让别人认为他有杀死你的动机，没想到结果你自己跑路的时候死了，说实话，还得感谢黄顺呢。” 李盛豪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 “为什么……” 公鸡头神色惊恐，视线停留在梦婉身上。 “是你害了志源、害了我父亲、害了我全家、害了我一生！” 志源、父亲、全家、自己四个词语，她语气越来越强烈。 “我……” 公鸡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你趁我们在外国旅行的时候派人把志源撞成植物人，设局害我父亲失业，我都看到了！那天下午！” 梦婉尖锐地声音充斥在樱花树下。 pig拖着受伤的身躯，慢慢走向了展示车。 “他那天下午找你要钱了，说是因为广山局势有变，想要一笔钱跑路，否则就把当年你雇他撞人的秘密说出来。” 梦婉用力蹬了一脚地面。 “一切都是我故意的，与憨包无关！” “该死……梦婉你听我说……” 公鸡头收起了原本的残暴与狠厉，以祈求的眼光看着梦婉。 “我真的爱你……你别生气……” 公鸡头跪在汽油上，膝盖布满了樱花花瓣。 “你看看这些樱花，想想那时候我的表白，我是真心爱你的。” 公鸡头指着漫天飘落的樱花，急促地说道。 梦婉向公鸡头走去， “爱我为什么要害我全家，为什么害我一生！！” 她对公鸡头吼着，脸色通红，眼眶流下了眼泪。 “你说啊！！” 公鸡头低下头，嘴唇微颤，眼泪冲淡了他眼角的鲜血。 “因为从我第一天看到你的时候……你很像我的妈妈，真的好像……” 公鸡头抬起头，哭得涕泗横流，宛如一个婴儿。 “我不明白怎么把你从那个男生手里抢过来……所以就设了这个局。最后还能以恩人身份成为你的爱人。” 公鸡头啜泣着，缓缓向众人把真相全盘托出。 “你妈死了，你缺爱，所以你就害我全家是吧？” pig撑着身子，小声示意着阿星和mr.enjoy先去拉开福乐广场大门的铁围栏。 “生蚝，走。” pig转过头，轻声说着，指向了展示车。 “你妈死得活该，因为她生出了你这种变态！” 梦婉还在骂着，公鸡头却猛地一下咬断了梦婉的脖子。 2 李盛豪毫无反应，他完全没想到事情的发展。 他惊恐地张大嘴巴，盯着前面的一切，手足无措。 鲜血随着樱花花瓣洒向了地面，公鸡头的嘴里还残留着梦婉的血肉。 梦婉的身躯倒在了樱花海中，她的绽放已然停止，如同一朵残缺的花朵，昔日的娇艳与生机在鲜血的浸染下黯然失色。 “生矣死矣……” 梦婉慢慢念出了这四个字，声音微弱。 每一个文字都如同樱花花瓣一样轻柔而凄美。 她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公鸡头，彷佛要把他的罪恶印在自己心中，直至永远。 樱花飘落在脸上，她的眼皮缓缓合上，血液汇入了汽油之中。 “对……对不起，梦婉。” 公鸡头抱着地上的梦婉，跪着痛哭，嘴巴打颤着。 血与花、死与生，愤怒与绝望融为一体，凝固在了这片樱花海洋之中。 “啊！！！” 公鸡头痛苦的嘶吼在广场中回荡，与暴雨声、雷声融为一体。 眼珠充满了血丝，全身血管尽数凸显。 “李盛豪！如果不是你，她就不可能得知真相！！” 公鸡头抓起地上尸变的黄发男，推向了还在跟丧尸搏斗的mr.enjoy。 李盛豪看到这一幕，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冲过去帮忙，想要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但是，他的脚步还没来得及迈出，公鸡头已经按着阿星的肩膀，将他固定在原地。 \"我要你们一个个去给梦婉陪葬！选吧！\" 咚。 李盛豪跪倒在这片樱花海中。 这一帧画面静止在他眼前，一边是被丧尸包夹的mr.enjoy，一边是被控制住的阿星。 樱花缓缓飘落。 展示车上的人焦急地看着外面，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无奈。 “别乱动！不然我立马杀了他！” 公鸡头威胁他们，敢轻举妄动就会立刻杀死阿星。 几天前的那个瞬间再次浮现在李盛豪的脑海里，又是这种二选一的时刻。 泪水充盈着李盛豪的眼窝，他颤抖着，听着那首循环播放的《see you again》。 这一段快节奏rap的每一节音符如同攻城锤，一击击敲打在心中。 mr.enjoy挥舞着伞，好不容易顶开了眼前挡着去路的丧尸，但是却被尸变的黄发男扑倒。 伞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用手臂抵着黄发男的脖子。 这一幕，像极了那一刻的小南。 阿星被公鸡头牢牢地控制着，他抓着阿星的肩膀，吐出了梦婉的血肉，血红的眼睛盯着眼前跪下的李盛豪。 该怎么办？ “and now you gonna be with me for thest ride~” 歌曲从快节奏缓和了下来。 李盛豪的脑子充斥着绝望和对未来的恐惧，他现在不得不再次只能选择一个人活下来。 一个是在如此危机下，保持乐观的mr.enjoy，他贯彻他的享受理念，多次把情绪处于低谷期的团队带回正轨。 另一个则是留存着人性的阿星，他率先放弃了登上直升机的机会，把机会留给了眼前的孩子们。 他看着公鸡头那狰狞的面孔，听着他那冷酷的话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无力。 到底，救谁？ 第25章 樱火 “ohh~~” 音乐这时候也来到了高潮。 “啊！！” 李盛豪无助地嘶吼着，他左顾右盼，一脸哭腔。 “这不是你的最爱吗？选吧！” 公鸡头叫嚣着，挟持住阿星。 “我……” 李盛豪双手撑着地，樱花花瓣漂浮在他的手边，传来淡香却又显得冰冷刺骨。 音乐也再次陷入了快节奏的说唱。 他抬起手，慢慢地指向了一个方向。 “看来你做出了你的决定了，憨包！” 公鸡头面目狰狞，狂笑着。 李盛豪的泪水滴落在樱花上，表情极度扭曲，他指向了阿星的方向。 mr.enjoy一直抵着黄发男。 “我也要让你体会这种无力！” 公鸡头笑着让李盛豪在原地看着mr.enjoy被黄发男慢慢分食。 公鸡头愈发疯狂而暴戾，手进一步扣住阿星的喉咙。 mr.enjoy露出欣慰的笑容，大喊着。 “人生自古谁无死？享受未来才有戏！！”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吼了出来，贯彻他的享受哲学。 李盛豪无奈只能跪在原地，泪珠在眼眶内疯狂打转。 mr.enjoy一直抵抗着黄发男，没有放弃，即使李盛豪最后没有选择他。 眼泪一滴又一滴在地上的花瓣上，他低着头，眼泪滴在汽油上泛起一丝的涟漪。 他不敢再次看着这般绝望的场景。 咔嚓咔嚓。 黄发男的牙齿逐步逼近mr.enjoy，只见他闭起双眼，手还在抵抗。 死亡却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it''s been a long day without you my friend.” “我选你个大头鬼！” 背景板后面走出一个魁梧的人影，他一棍敲向了公鸡头，公鸡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松开了手中的阿星。 是大头成！ 李盛豪也不含糊，趁机站起来冲向mr.enjoy，他用尽全力地奔跑，往后用力拉开了黄发男。 大头成把警棍蓄力至腰间，朝着公鸡头下颚往上一抽。 公鸡头被这一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措手不及，节节败退。 “快上车！” 车里边的黄狗和六叔公招呼着两人。 mr.enjoy和阿星抓紧跑去大门口搬开离开福乐广场的铁围栏。 大头成挥起警棍，重心侧移，手拉至背后，如同展翅的大鸟。 “喝啊！” 一声震吼，一轮又一轮敲击袭向公鸡头的头颅。 大头成往前一蹬，一手同时抓住公鸡头衬衣和自己的警棍，另一只手紧抓他的西裤。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紧接着，他上演出一记完美过肩摔。 大头成身体猛地一转，利用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将公鸡头整个人甩了起来。 公鸡头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花瓣、汽油满空飞溅。 pig下车准备帮大头成解围，李盛豪把平底锅交给了pig，自己捡起黄发男的剪刀。 紧闭双眼，咬咬牙，用力捅向了尸变的黄发男喉咙。 黄发男失去气息，倒在地上。 而公鸡头抚摸了一下头发，拧了拧手中的金表，站了起来。 四人站在樱花、汽油、雷鸣的场地对视着。 歌曲再一次回到了快节奏。 轰隆。 广场内划过一道闪电。 大头成、pig、李盛豪与公鸡头的最后决战一触即发。 “啊！” 公鸡头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挥舞着利爪向他们扑来。 大头成冲前一步，用力挥舞着警棍，试图击中公鸡头的身躯。 而pig则机灵地闪避，凭借平底锅挡住了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李盛豪则像一只狡猾的猎豹，时刻寻找着突破的机会，等待着最佳的时机出手。 “生蚝，干他。” 黄狗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精神上支持着李盛豪。 战斗异常激烈，警棍、平底锅和剪刀与公鸡头的利爪交错，发出撞击的声音。 鲜血、鲜花、汽油、汗水四种气味交杂在一起，而在暴雨和飘落的樱花下，四个人的身影交织成一幅动态的画面。 公鸡头愈发狂暴，他的攻击变得更加狠毒，要将对手彻底撕碎。 大头成、pig和李盛豪默契地配合，不断转换着攻击的角度和方式，渐渐地占据了上风。 公鸡头交叉双臂扛住一轮又一轮的猛攻，他如同一根弹簧，突然发力，弹开了三人的围攻。 三人双脚踩空，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 蹬，蹬。 公鸡头急促的脚步溅起油花，鞋尖沾满花瓣。 一旁的pig强忍疼痛，利用平底锅作支架撑起，向李盛豪这边奔来。 李盛豪被单手抓起，剪刀掉在了地上。 哐当。 李盛豪被缓缓抬起，双脚双手一并抽动。 “死吧！李盛豪！” pig一瘸一拐，距离如近却远。 呜~呜~ 随着一阵低沉而有力的发动机轰鸣声，展示车如同一头觉醒的野兽，突然加速冲向战场。 车轮在湿滑的地面上划过，溅起一片片油花和樱花瓣，形成了一道壮观的轨迹。 车辆以惊人的速度直冲向公鸡头，将其撞得人仰马翻。 这一撞彻底打破了公鸡头的攻势，让他的攻势瞬间瓦解。 “666！” 驾驶位上正是六叔公，他招了招手，眼神透露出自信。 “上车！” 他看向大头成，打开了车门，自己跑到后排。 李盛豪捡起地上的剪刀，双眼紧闭，紧握剪刀刺向了公鸡头的心脏。 剪刀插在他的衬衫之中，血缓缓流下。 与梦婉、黄发男的鲜血相互交织，汇流成河。 公鸡头缓缓倒在了樱花海中，西裤上沾满了汽油，花瓣点缀在他那件黑色的西装上。 大战结束了。 大头成呼了一口气，冲向展示车，坐上了展示车的驾驶位。 “快快快！” 他招呼着外边的李盛豪和pig上车，李盛豪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hoo~” 歌曲到达了最后的高潮，与暴雨一同演奏。 滴滴答答。 “肥猪……” 公鸡头露出了他那血红的牙齿，瘆人地狞笑地看着pig。 他竟然抓起插在胸部的剪刀，拔了出来，毫无痛觉，拉住了正要离开的pig。 “你们以为这能杀死我吗？你们今天就要在这里给梦婉陪葬！” 李盛豪刚想推开车门，回头帮助pig，驾驶位的大头成掏出口袋中的合照，放在了汽车的手扶箱内。 他抓了抓胸前的口袋，拧起钥匙，松开离合放下手刹，挂了r挡。 一脚踩住油门，余光向后瞄了一瞄，方向往右打满。 汽车驶离了这片汽油花海。 这时，他迅速回正，调好挡位，又向左打了一圈方向。 车头正对着福乐广场的正门。 他往前开了一段距离，踩了刹车，挂上空挡。 “如果我有什么不测，帮我找到小头锋。” 大头成拍了拍李盛豪的肩膀，用力把他摁在副驾驶上，点了点头，拉起手刹，推开了车门。 他举起警棍挥动，示意阿星和mr.enjoy赶紧上车坐好。 他跑向了外边的公鸡头。 此时此刻pig正在用平底锅顶着公鸡头的啃咬。 大头成冲到公鸡头身后，挥起警棍，狠狠地砸向了公鸡头的头颅。 “呃……可恶！” 公鸡头显然被这一击打得晕头转向，发出低沉的呻吟。 大头成趁机拉起pig，一起跑向展示车。 李盛豪迅速开门，下车接应他们，并为他们作最后的掩护。 公鸡头犹如马踏飞燕。 蹬，蹬地踩在地上，汽油和花瓣腾空而起，抓住大头成咬住了他的手臂。 公鸡头头部往后一扯，黑色布料随之上飘。 所幸这一咬并没有咬穿大头成的衣服。 李盛豪和pig抓紧冲过来，用尽全力把公鸡头拉开。 公鸡头依旧不依不挠，他甩开了另外两人，向李盛豪扑了过来。 大头成一个侧冲，撞开了他，他身体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手中的棍子向远处翻滚着。 口袋的打火机也随之落地。 公鸡头完全没给大头成反击机会，一口咬破了他的肩膀，撕碎了大头成的脸颊。 “啊！！！” 大头成惨叫着，用尽全力把公鸡头挣脱开，两人在地上翻滚着。 公鸡头一脚踹开大头成，往李盛豪走来，嘴里吐出鲜血。 警棍缓缓地滚到了李盛豪脚下，沾有樱花和油光。 他捡起警棍，看着眼前的来势汹汹的公鸡头，做好最后的战斗姿态。 眨眼间，背后的大头成死死的抱着公鸡头双腿。 他伸手抓起了珍藏已久的打火机，忍受着肩膀、脸上的剧痛，掰开了打火机的盖子。 “快走！！” 大头成大吼着，右手紧紧箍住公鸡头，用尽全力把他往后拉倒。 嗒。 两人随即倒地，油与樱花又一次跃起。 pig也不再恋战，示意李盛豪赶紧上车，自己则坐上了驾驶位。 “when i see you again.” 音乐步入了终曲，歌词开始变得悠长而反复。 “松开！！” 公鸡头一直啃咬着大头成的手臂，大头成闭着眼睛，咬着牙，纹丝不动。 他拇指往上一提，点着了打火机。 一阵又一阵地撕咬，公鸡头几乎啃食完了大头成的手臂，手臂中显露出一节又一节的骨架。 大头成手臂慢慢失去力量，松开了手，另一只手中的打火机也滑落在地上。 “这是……我的……任务……” 轰隆。 天空再次响起雷声，轰隆隆的巨响似乎震碎了整个世界，宛如神怒之声，将打火机落地的碰撞声彻底淹没。 原本布满汽油的地面被点燃，瞬间变成了一片熊熊烈火的地狱，热浪呼啸着，火焰舞动着，犹如恶魔的舞蹈。 烈火的呼啸、天空的雷鸣、歌曲的尾声三者合一，环绕在整个福乐广场。 樱花的花瓣在熊熊烈火中迅速融化，散发出浓烈的香气，仿佛是对逝去的美好的最后挽歌。 “呜啊！！梦婉！” 公鸡头惨叫着，凝视着眼前的梦婉，依然带着不甘。 火势在公鸡头和大头成身上蔓延，在这片火海中，一切都被吞噬，一切都被彻底改写。 “走！！！” 大头成竭尽全身气力，这声咆哮堪比惊雷。 而那些樱花，它们曾经是浪漫的象征，如今却成为了地狱的伴舞，绽放着最后的绚丽。 樱花，是梦婉和公鸡头的起点，也是终点。 “任务……完成……” 大头成用最后的力气说着，与公鸡头和梦婉一同在这片花火之中焚烧。 三人的身影在这片花火之中变得模糊不清，火焰慢慢将他们吞噬。 炙热感袭来，带着樱花的香气，涌起一股股的热浪。 李盛豪紧抓警棍，坐上了副驾驶。 \"when i see you again...\" 呜~ 歌曲渐行渐远，随着pig踩下油门，尾音也逐渐消失在远方。 李盛豪侧头望向身后的火海，眼中闪过一丝悲凉，他静静地凝视着福乐广场，那里曾是他们的战场。 一幅合照在他手中，那张笑脸仿佛在诉说着过去的种种回忆，而警棍则成为了对这段岁月的见证。 广场外，暴风骤雨正像他内心的波涛一样肆虐。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风雨交加的凛冽气息，心中却是一片宁静。 悲伤和痛苦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留下的只有对逝去友情的珍惜和对未来的希望。 李盛豪掏出手机，轻轻点开聊天软件，那里存留着与健良的对话。 他微笑着，心中的沉重逐渐消散，看了眼3%的电量，取消了置顶。 或许，这是他告别过去、迎接未来的一个小小举动，但在他心中，却是一种释然和慰藉。 但是暴风骤雨之下，生路又在哪里？ 第1章 生路 李盛豪收起了手机，侧头看着车外的景象。 尽管只是上午，天色异常阴沉，雨水猛烈地撇进了车内。 他按下了车窗下的按钮，收起车窗，一侧空空如也的街道随着车窗的关闭逐渐模糊。 李盛豪隐约看见铁围栏后边的小巷，无数只手举起，低吼声与雨水声交替。 他转过头，注视前方的车窗。 马路上席卷着卷纸、饮料瓶等各种各样的垃圾，雨水冲刷着地上的血液，防暴装备掉落在一个个水洼里。 前方的高楼大厦内部冒着黑烟，建筑内火光四起，街边人行道建筑窗户和玻璃门已经破碎，里面还行走着很多丧尸。 前方几乎没有阻碍，pig也是小心翼翼地开着车。 他的左手扶在方向盘的三点钟方向，右手五指发抖，放在旁边的挡位，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 pig打开了雨刮器，雨水不屈不挠地飘落在前方的车窗上。 雨刮器反复向外抹除雨点，雨滴却始终瞬间洒满了整个车窗。 李盛豪此时想起自己的未来，如同车窗一般模糊。 走出了荒凉的福乐广场，却要迎接更猛烈的暴雨。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雨水不断地打在车窗上，车内一片沉寂，貌似李盛豪耳朵里只有外面的雨滴声。 车内的众人精神都高度紧张，尚未从刚刚的大战中缓过来。 李盛豪看出pig双眼都紧紧地盯着前方，手上微微地摆动着方向盘躲开前方的障碍物或者零星的丧尸。 前方只有一条路可以通行，pig也是默默地开着车，双脚显然在发颤、 即使李盛豪拎起中间的那张合照，pig也没有分散注意力。 刹那间，伴随着轰鸣的雷声，一束电光撕裂了阴沉的天空，在这片压抑的黑暗中带来转瞬即逝的光芒。 展示车在风雨中行驶，如同一叶孤舟在潮水中漂流。 李盛豪仔细端详着合照，看着合照上的小头锋，另外三个人都展示出笑容，而小头锋略显消瘦，表情也比较正经。 他十指交叉，手放在身前，没有像另外三个人勾肩搭背，看起来格格不入。 李盛豪紧紧抓着身旁的警棍，把合照放进了羽绒服口袋里，拉好拉链，抬起头看到了前方道路出现了岔路口。 “下一步应该去哪里？” pig眼睛盯着前方，右脚慢慢抬起，问起了下一步计划。 汽车速度慢慢降了下来，李盛豪看了看车后窗，有几个人影缓缓地向汽车走来。 “【登湖体育场】吧。”研究生淡淡地说着，“那是离这边最近的一个官方避难所了。” 登湖体育场是广山市最大的体育场，也是广山队俱乐部的主场球场，这个专业球场能容纳大约八万人。 刚建成发布的宣传片中，这个体育场特征明显，让人印象深刻。 从高空俯拍看，是一个巨型银色元宝，体育场的中间有一个可关闭的圆形弧顶，重大比赛日都会绽放出烟花。 广山市市中心有一个巨型人工湖，支流一直延续到了绍江市外边的大海上。 人工湖上有两个人工岛，其中一个就是登湖体育场及其周边，另外一个则是一个大型景区，登湖岛。 作为本地人，李盛豪小时候也多次游览过登湖岛，也曾经进入过里面的山湖图书馆。 只是后面山湖图书馆和登湖体育场都纳入扩建更新项目计划，不再对外开放。 两个建筑在近几年相继建成，李盛豪由于在外市上学，一次都没有去过。 本来还打算寒假带室友来登湖岛上玩，游览图书馆，看看广山市的夜景…… 不过此时此刻也没机会了。 后排的黄狗拿出手机，手指戳击屏幕几下，加大了手机音量。 “准备出发，全程12公里，大约需要10分钟。” 黄狗手机上的导航声响遍了整辆车。 “右转。” pig深呼吸一口，右脚慢慢踩了下去，往右边打了一圈方向，车后窗的人影被甩开了一段距离。 车内没有人说话，李盛豪看着外边一直变化的景色，外边游荡的丧尸数量逐渐增加。 李盛豪背靠着座椅，望着车前窗外阴暗的天气，这一幕把他拉回了三年前。 …… 李盛豪坐在副驾驶，汽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外边的山坡绿树在李盛豪眼里转瞬即逝。 天空也是灰沉沉的，乌云密布，偶尔传来一阵雷声。 他挨在车窗，看着前方，遥想着未来上大学的日子，听着父亲汽车电台的歌曲。 一个熟悉的前奏响起，高低起伏的旋律传入李盛豪的耳朵，是父亲以前的来电铃声。 “i am loving living every single day.” 李盛豪迷茫地看着前方，紧紧地挨在车窗旁边，外边的蜻蜓在漫天飞舞，似离家的游子。 旁边的父亲余光扫了一眼李盛豪，右手把音乐的音量稍微调高了一点。 “盛豪，今天是你入学的日子，不要愁眉苦脸的。” 李盛豪没有做出回应，依旧看着外边的场景，仔细听着音乐，汽车此时驶入了昏黑的隧道中。 “你没必要扛下这一切的。” 后排的母亲接着父亲的话说。 “what am i in a world so far away from home.” 隧道里暗淡的黄色灯光照射着汽车，回声与音乐混合环绕在李盛豪耳边，他手弓起来撑着自己的脸颊，沉思着。 李盛豪听懂了这句歌词，这是这辈子以来第一次离家这么远，离自己生活了18年的城市这么远。 “就算离得再远，爸爸妈妈也会在你身边的。” 母亲似乎看出了李盛豪的顾虑，安慰着他。 润物细无声，父母简单的安慰和关心使李盛豪的痛苦稍微减轻了一点。 毕竟爷爷和健良的去世给了李盛豪不少打击，无助和迷茫接踵而至。 眨眼间，汽车驶出了隧道，隧道的出口处阳光明媚，飞鸟盘旋在空中，阳光点缀着麦田。 所有的阴沉和乌云在这一刻消失殆尽，李盛豪看到了旁边的路牌，在阳光下它格外闪耀，河岭，10km。 未来，将会怎么样？ 此时此刻，同样是坐在车上，同样看着马路前方的路牌。 暴雨却使它黯淡无光。 pig全神贯注，只是按照黄狗的导航继续前行着。 路牌下是一个t型路口，路口危机四伏，大量丧尸正在右侧游荡着，阻挡着汽车的行驶路线，而导航却提示右转。 pig和黄狗都叹了一口气，随着汽车缓缓地接近这个十字路口，众人到达了他们的命运分叉口。 左边能安全通过，但是可能在绕远路的过程会再次遇见这种情况。 右边有大量丧尸，如果强行突破有可能导致展示车报废，团队也会因此陷入死局。 李盛豪也不敢轻易做决定，这可是整车人的性命，pig抓紧方向盘，眼珠两边打转，犹豫不决。 “左边。” 没等pig想好，后排的娴俞说出了方向。 “右边过了这里之后还是商业区，丧尸数量只会更多。” pig没有说话，踩起油门方向往左打了半圈，车身贴着马路中间的围栏，没有过多惊扰右边的丧尸。 “我们要不要去帮大头成找到他的战友？”李盛豪问。 “现在我们都泥菩萨过河了。”后排的阿星反驳，“这种情况真的需要先保全我们自己。” “是加油站吗？我们可以去。”娴俞连忙解释说，“无论哪条路，只要是去登湖岛，那个加油站都是必经的。” 娴俞示意黄狗关闭手机导航，整个身体近乎伸过驾驶位，为pig指路。 pig听从她的指令，左转之后进入一条小巷，远离外边的街道。 小巷中漫着水，展示车在水上艰难前行。 娴俞的指示并不是空穴来风，左边的路连接着交通繁忙的大路，同样有着规模不小的丧尸潮。 车轮碾过不平的水泥路，一次又一次地颠簸着。 小巷狭窄，两侧的老旧建筑相离很近，感觉车身似乎随时都可能刮到墙壁。 李盛豪的心跳加快，车灯的光束在前方扫过，透过微弱的光线，他看到水上漂浮的杂物和垃圾。 旁边建筑墙上布满了模糊的字迹和被刮的广告纸，有的大院里生长着杂草和藤蔓，在关闭的店铺门口游荡着数只丧尸。 pig紧握方向盘，小心翼翼地驾驶着，试图尽量避开可能的障碍物。 此时暴雨停止了它的肆虐，天空中的乌云缓缓散去，蓝天再次显露在李盛豪眼前，彩虹连接着两边的建筑，勾勒出一个美妙的风景画。 那几只丧尸还在后面慢慢地向展示车走来，双手伸向前方，眼神无光，露出它们的牙齿。 黄狗看着手机地图，坏笑着。 “嘻嘻，这个小巷出去就是加油站了，这个加油站应该能缓解这一天紧张的战斗了，你说是吧，生蚝？” 李盛豪没有心情聊天搭话，简单地“嗯”了一声。 双眼则在默默地凝视着远方的登湖大桥，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恐惧，期待…… 阳光下，大桥的轮廓清晰可见，但在丧尸横行的混乱之中，它显得孤独而遥远。 pig驶出了漫水小巷。 面前的加油站被三个紫色的公交车挡住了入口，旁边有个明显的小径。 李盛豪转头看着街道，两边竟然全是密密麻麻的丧尸，后面那几只丧尸也不屈不挠地淌着水向众人袭来。 pig的双脚颤抖地比刚刚更加剧烈，抓着档把的右手也是摇摇晃晃。 在旁边都能感觉到pig呼吸的凝重和不规律。 这时，车前盖下又跑过一只丧尸，pig大吸一口气，双脚猛地下踩。 一个急刹，李盛豪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出去一般。 “可恶！” pig又拧了拧钥匙，左脚打颤，重新拉下手刹，迅速抬起脚。 “啧！熄火了……” 发动机的声音此时逐渐减小，四面八方的丧尸则是一步步向展示车逼近。 第2章 阻隔 “快拿起东西，冲进加油站！” pig大喊。 车上的人纷纷拿起武器，李盛豪紧紧地抓着大头成的警棍，呼气和吸气频率极其频繁。 pig松开了车门的锁，抓起平底锅，直接打开车门，快速叫道： “等这些丧尸围过来的话就完全没机会了！” 估计是看到进入加油站的入口，他才做出这个决策。 不过目前也没时间想太多，是时候殊死一搏了。 李盛豪深呼吸，操起警棍推开车门，向旁边的铁围栏跑去。 其他人也做好战斗的准备，跟随着pig冲了下车。 阳光蒸发了地上的积水，一股热气袭击着李盛豪，闷热而潮湿的感觉随之而来。 眼前三个紫色的大巴车挡住了去路，李盛豪四处观察，试图找出一条生路。 耳边回响着两边丧尸的低吼声。 有几个丧尸已经向众人跑来，后面追随着一大群行走的丧尸，众人四面楚歌，前方的加油站安全与否已经不是现在考虑的范围了。 “这边，这边！” 前方的pig挥手招呼着众人。 那个入口的一侧是一堵高墙，充满各种划痕和血迹，另一侧则是一个建筑，有一扇没有上锁的推拉门，但是远处看门上贴了不少报纸。 “没锁！我们先进去！” pig大喊，握紧平底锅，往门的方向跑去。 李盛豪与阿星跟了上去，奔向眼前的推拉门。 报纸挡住了里边的环境，什么都看不清楚。 pig脸色通红，咬牙切齿地用肩膀顶着门。 “可……恶……” 里面竟然有其他人在堵着门！ 六叔公优先冲进这个入口通道，研究生拿起剩下的书包紧随其后，四处观察着其他可能的逃生路径。 李盛豪、mr.enjoy走上前，帮助pig用肩膀顶开这扇门。 “帮帮……忙。” pig咬着牙，对里面的人说道。 “外面全是……丧尸，求……你了。” 他使劲推门，口中挤出几分哀求。 “不……能！” 里面的人艰难地憋出两个字，没有理会pig的求救。 “再……信任……” 他们死死地顶着门，pig的求救也没有打动他们。 疲惫的三人根本难以抗衡里面生存者的力量。 pig双手抓着平底锅，用力向门拍去，李盛豪也挥起警棍敲击。 “根本打不破……” pig用力地拍向推拉门，脚狠狠地踹。 门虽晃动了一下，里面的生存者却丝毫没有放松，死死地顶着。 “啊！” 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李盛豪下意识转头，一看发现是娴俞被几个丧尸围着，几个灵敏的丧尸从远方向她冲去。 除此以外，街道上的丧尸顺着这边的声音涌向了众人的方向。 阳光的照射使尸臭味席卷着整个街道，一股热气和臭气交错影响着众人。 娴俞恐惧地尖叫着，颤抖的求救隔着她的口罩也格外清晰。 李盛豪立马往那边赶去，眼神示意了旁边的mr.enjoy继续寻找办法。 几个丧尸一步一步向娴俞靠近，娴俞无助地看着周围，找不到一丝能生存的缝隙。 噼啪，噼啪。 李盛豪重重的脚步踏在水坑上，水溅湿了他的裤子，他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陷入包围的娴俞。 十米，九米，八米…… 距离太远了，李盛豪和后面来帮忙的阿星都没法赶到。 两人气喘吁吁，尽力奔跑，距离却依旧遥远。 丧尸愈来愈接近不会使用武器的娴俞，包围圈越来越小。 她无助地四处挥动着手中的棍子，丝毫没有减缓丧尸的围攻。 “喝啊！！” 一个身影突然冲过来顶开了其中一只丧尸。 帮助她的人竟然是黄狗！ “别管我，快走！” 黄狗挥起钢管，光线顺着钢管反射过来，他的身影顿时显得十分耀眼。 娴俞顺着黄狗拼出来的缝隙，白大褂沾满血迹，一瘸一拐，往李盛豪这边跑来，眼中依旧残留着泪水。 她转头看了眼黄狗，黄狗却陷入了重围。 那群丧尸迅速包围了黄狗，黄狗的叫声和丧尸的低吼声陆续传出，此起彼伏。 “快跑啊，快跑！” 伴随一声又一声敲击声，包围圈中传来黄狗叫唤。 “黄顺！” 娴俞呼喊着黄狗的名字，语气带着一丝急切。 可是并没有回应。 “黄顺……” 她声音变得嘶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李盛豪深知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他拉住娴俞的手，摇摇头。 “我们先走！” 两人拖着身躯，往推拉门方向缓缓前行，时不时瞥视身后。 后方血花飞溅，包围圈如同一个喷水池一般，喷洒血肉。 围过去的丧尸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所有缝隙近乎被封死。 当！ 突然传来一声撞击展示车的声音。 熙熙攘攘的尸群中徐徐显露出黄狗的身影。 只见他后背靠在展示车车头，双手极力抵住丧尸。 黄狗咬着牙，顶着另外一只手的疼痛，手肘击开丧尸下颚。 背身贴在车前盖一个旋转，闪躲开其他丧尸的扑咬。 丧尸扑空，倒在车前盖。 他受伤的手掌藏在腰后，一手甩起钢管，硬生生地推开了丧尸，喘着大气挤了出来。 丧尸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成为后方丧尸的障碍。 李盛豪见状，向阿星使了个眼色，眼珠转向黄狗方向。 阿星眼神飘散，整个人彷佛断触一般，站在原地。 “啧！” 情况危急，李盛豪自个往回跑接应黄狗。 “这！快！” 他大声催促，向黄狗招了招手。 黄狗脸上露出笑容，大口地呼着气，用钢管拄着地面，向着李盛豪这边蹒跚地走来。 “嘻嘻嘻，生蚝，我……没事。” 话音刚落，一只手从展示车车底抓住了黄狗的脚。 “小头锋！” pig用力地踹着门，呼喊着小头锋的名字，希望以此让里面的人开门。 他一脚又一脚猛踢，门内几个身影不肯松手，甚至以背堵门，不做出任何让步。 李盛豪这边正向黄狗赴去。 公交车底的丧尸一手抓着黄狗的脚，他“咝”的一声，表情难受，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咚咚—— 他手中钢管掉落在地，发出悠长的回响，滚入水洼。 那只丧尸嚎叫一声，露出血牙，爬向黄狗。 呃啊！ 李盛豪抓紧上前帮忙踹开车底下的丧尸，与正好赶上的阿星一同扶起地上的黄狗，一脚把挡路的钢管踢到一边。 不久前摔倒的丧尸重新站立，加入大军，如潮水般向众人袭来。 李盛豪、阿星分别站在黄狗两侧，扛着他双臂，艰难前行。 “他的脚，有伤……” 阿星边走边扫了一眼黄狗的脚，突然扔开黄狗搀扶的手。 “是抓伤！” 突如其来的重量让李盛豪无法承受，两人一起往右侧墙体倾去，跌跌撞撞，近乎跌倒。 李盛豪重心压在脚上，硬撑黄狗的重量，保持平衡。 前面的娴俞没有说话，过来帮助搀扶着黄狗。 “没……事，嘻嘻嘻。” 黄狗有气无力地说道，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李盛豪只是盯了一眼阿星，继续向推拉门前进着。 阿星看着李盛豪，嘴巴微微张开，瞬间又合上。 他掏出平底锅，开始帮忙抗击后面追上来的丧尸。 “快点！” 阿星站在队伍最后方，单用平底锅一下又一下推开丧尸。 视角转向推拉门处。 只见六叔公和研究生也帮忙推着门，门后四人摇摇欲坠，手臂肌肉紧绷。 “开门……啊！” pig声音颤抖，脸颊、手臂都显得红彤彤。 “该死……” 李盛豪视角来回切换。 丧尸不断逼近，阿星脚后跟一步一步往后挪动。 嘶吼声愈发清晰，腐臭味愈发浓烈。 “松手！” 研究生左右察看，突然双手离开大门，大喊道。 其他三人没考虑太多，听从了研究生的指令。 里面四个人从内部推开了门，脚步不受控制摔倒在阶梯之外。 这个建筑里边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登湖桥总站。 里面除了几排铁凳外已经空空如也。 李盛豪没有时间观察这个总站内的细节，最明显的就是前台旁边有一扇窗，隔着防盗网则是公交车的停车场。 这时候里面才有一个男人急冲冲地从深处跑出来，李盛豪和娴俞扶着黄狗，跟着前面的人冲了进去。 跑出来的男人显得高瘦，右眼下方有一个明显的疤印。 他穿着一件深绿色的外套，戴着一顶黑色的单檐帽。 “跑！跑！” 他挥着手，招呼着众人往他出来的地方跑，自己冲上前准备扶起地上的人。 “进！” 阿星无奈舍弃了平底锅，遵从指示跑进总站。 “喂！救救！” 四个人向跑进来的人求救，众人没时间去外面搭救他们。 外面的丧尸跟着众人冲了过来，扑向了倒在地上的人，疯狂地撕扯出他们的内脏，血液漫尽整个地面。 “啊！” 惨叫声充斥了整个建筑，那个男人呆了片刻，扶起其中一人往里边跑去。 男人指的方向是外面的公交车停靠处，那里有一个穿着蓝红色外套，嘴里叼着一根烟的男人在接应。 只见他拉开了铁围栏，左手叉着烟扔到地上，狠狠地踩熄了火苗，右手握着撬棍，往外面走去。 他挥起撬棍砸向了后面丧尸的头，血液溅到了他的蓝红色外套，他余光看了眼李盛豪。 李盛豪点了点头，与娴俞扶着黄狗进入了铁围栏，那个蓝红色外套的男人掩护着殿后的阿星。 他没有说话，几击重砸粉碎了丧尸的头部，他也没有恋战，与阿星一起进入了公交车总站。 深绿色外套的男人拉起铁围栏，任由外边的丧尸拍打。 李盛豪长舒一口气，他站在车站中央，环视了四周。 一排的石头堵着紫色公交车车底，旁边有一堆烧焦的尸体，整个车站成了苍蝇的基地。 恶臭、血腥，联合着外边永不停歇的低吼声，笼罩了整个车站，李盛豪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你们这群杀人犯！” 深绿色外套旁边的一位男子向众人吼了出来。 他戴着一副长方形眼镜，头发稀少，穿着一件灰色的衬衫，面容看起来像是领导。 pig气喘吁吁，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骂道： “明明大家都能活下来，你们非要堵门！” “自作自受还反咬一口，6.” 六叔公对着那个人摇了摇头，附和着pig。 深绿色外套的人拉走了衬衫男子，衬衫男子低着头，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李盛豪没有跟上，而是先仔细观察周边的环境。 刚刚的公交车总站候车室如今已经布满丧尸，它们隔着防盗网，饥渴地向众人吼叫。 李盛豪抬头看了看，手挡在额头处，遮挡阳光的直射，注意到他们似乎跑进了一个死胡同。 除去所站位置右边的候车室，剩下的左边是一堵蓝色的高墙，上面沾着各种污迹、血迹，高度比眼前的公交车还要高两倍。 而正前方是一个相对矮一点的围墙，墙上有不少碎玻璃，高度李盛豪估算有3至4米，围墙的另一边是一个公司的停车场。 众人跟着深绿色外套的男人走向了隔壁商店，是一个加油站内部的商店。 李盛豪跟着前面的研究生，缓缓地走向了加油站，他看到加油站外面用黄色油漆画了好几个方框。 一路走过去，李盛豪看到黄色油漆画出了两个直角，路上还有被车轮碾压的痕迹，随之则是一个s型弯道，一路延伸到加油处。 加油站里面的油箱已经被转移，只是停了两辆教练车。 “看来这里也是个训练场。”研究生四处看了看，转身看了眼李盛豪，“你状态好像不太对。” 李盛豪没有说话，口袋掏出那张合照，看了眼照片上的小头锋，联想起刚刚深绿色外套的男人。 “这几天你经历了不少呢，如果真的扛不住，可以跟我聊聊。” 研究生拍了拍李盛豪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嗯……” 没等李盛豪回应，加油站商店的位置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 第3章 肖像 李盛豪放起合照，顺着争吵声音往前走去。 前面的研究生拨开了塑胶门帘，加油站商店内娴俞和阿星正在对视着，一言不发。 前台坐着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扎起长发，穿着白色的羽绒服，也在旁观这场争吵。 而那位蓝红色外套的男子则是一个人坐在一旁，吸着烟，对这场争吵视若无睹。 娴俞站在黄狗一侧，平举双臂，拦住阿星。 “他救了我的命，你不能这么对他。” 坐在地上的黄狗微笑看着眼前的娴俞，手放下裤脚隐藏自己的抓痕。 阿星注意到了李盛豪的到来，他没有与娴俞争吵，而是跑过来问李盛豪。 “他被抓伤了，现在我们谁也不知道抓伤会不会变成那些怪物。” 阿星撅着嘴，指了指黄狗，说出了在外边想说的话。 “我们不应该带他进来的。” “黄狗他救了人，而且之前他也帮助我们对抗鞋店那群人。” 李盛豪为黄狗辩解道，眼神瞟向旁边的pig。 “我们应该给他一次机会的。” 李盛豪继续补充着，看着眼前的阿星。 “机会？那小乐呢？！谁给他机会？！” 阿星越说越气愤，质问道。 “冷静点。” pig和mr.enjoy上前堵在二人之间，示意阿星冷静下来。 阿星的语气变得越来越重，他向李盛豪走了过来，反复地指向了黄狗，盯着李盛豪的眼睛。 “他杀了小乐！他在那时候下了黑手！” 阿星的眼睛盯着李盛豪，目露凶光。 …… 现场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几乎所有人都看着黄狗，个个的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李盛豪也微张大了嘴。 他眼神游离，想要躲开阿星的凝视，一直抓挠自己的大腿，硬是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可能？” 李盛豪嘴里说着，脑海中努力想起在广山北站混乱的场面： 小乐和黄狗曾经有一段时间被丧尸围困，在当时李盛豪的视角什么也看不到。 旁边的pig貌似也动摇了，他留在原地，没有帮李盛豪和黄狗说话。 六叔公和mr.enjoy也在静静地看着，没有作其他发言。 “要不是德sir说团队大于一切，我早应该在地铁站就说出来！” 阿星脸色通红，额头青筋凸起，眼眶泛出泪光。 “我当时必须活命……” 地上的黄狗虚弱的说道，强撑着身子坐在角落。 “他救了我，差点送了自己的命，我知道这弥补不了他之前的错事。” 娴俞从书包里掏出绷带，拿出一个装着无色液体的小瓶，缓缓走回黄狗的位置。 “外面都是丧尸，我们这样把他赶出去难道不是更恶劣吗？” 她拧开瓶盖，拉开了黄狗的裤脚，反问阿星。 “你忍一下，会有点痛。” 娴俞轻抚黄狗乱发，往抓痕倒入了一些液体，用绷带包裹了起来。 酒精的味道扑面而来，李盛豪看到阿星久久没有说话，他低下头，双手紧握成拳头，眼泪一滴又一滴地掉落在地上。 这时候，深绿色外套的男人边跟那个灰色衬衫男子争吵，边走了出来，大致内容是深绿色外套的男人不希望把黄狗赶出去，而灰色衬衫男子则是有不同意见。 “我刚刚整理了里边的杂物间，让他在里面待一天看看什么个情况吧。” 深绿色外套的男人说道，指了指房间里面的杂物间。 “这样可以吧，不会危害到我们，也能给他一个机会。” 男人对着阿星说，阿星擦干了眼泪，点了点头。 李盛豪走了过去，里面偌大的房间只有几张椅子，最深处有一个小型的杂物间，杂物间只摆放了一个痰盂和几个扫把。 外面残余的光线通过高处的大窗户照射在瓷砖上，外面的乌云再次慢慢吞没了太阳。 黄狗没有说话，娴俞扶着他走进了那个杂物间，并给了他一些食物和水。 “对不起……” 娴俞在门前停留了片刻，杂物间的黄狗微笑着，点了点头，自己慢慢地掩上了门。 深绿色外套的男人正要往房间外边走，李盛豪叫住了他。 “叔，你等下。” 李盛豪转头看着深绿色外套的男人，掏出了那张合照比对了一眼，默默地递给了他。 男人眉头微皱，接过了合照，翻转过来，又看了眼李盛豪。 李盛豪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男人紧紧地攥着合照，皱着眉头，嘴唇微微颤抖，眼泪慢慢滑落，点湿了合照的一角。 他匆匆擦去合照上的眼泪，仰着头想止住泪水。 “他牺牲了自己把我们带到了这里……” 李盛豪缓缓拿出警棍，想把它也交给眼前的小头锋。 小头锋跪在地上，仰头凝视着外面的雨幕。 噼里啪啦。 雨声和雷声再度传入房间内，眼前的小头锋疯狂地捶打着地面，眼泪滴到瓷砖上。 他余光看了眼李盛豪手上的警棍，伸手接了过来，端详了许久。 “成……” 小头锋强行挤出一丝微笑，抹去警棍上的泪滴，把警棍递还给了李盛豪。 “他一定希望你能继续前进吧...拿着，活下去...” 他哽咽地说着，再次拿起那张合照。 “他们两个人都去世了，本来的四个人只剩下我和成……” 李盛豪不禁回想起当时大头成在药店介绍的过往，大头成还掏出了那个从未使用过的打火机。 大头成当时甚至要放弃登上直升机一个人去找小头锋。 李盛豪鼻子一酸，脑海里闪过大头成魁梧的身躯，在员工休息室帮助团队脱困，在福乐广场找到救援直升机，以及在樱花火海中与公鸡头同归于尽。 他的眼泪沿着脸颊顺流而下，是对大头成的挂念，也是对眼前小头锋的共情。 小头锋站了起来，背靠坐在椅子上。 “成是一直都是一个尽责的人，从我们在服役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他拇指轻轻抚摸着那张合照，继续介绍着大头成的往事。 “他永远把队友的安危放在首位。” 小头锋抹去了眼中的泪水，转头看向李盛豪，指着自己右眼下的伤疤。 他开始诉说那一段被战火洗礼的岁月： 那一天，我和成接到指挥部下派的任务，目标是摧毁敌人的通信设施。 我在这一次任务中担任狙击手，负责掩护前方突击队友和解决敌方要员，而成则是突击队的一员。 我趴在一座山岭上，架着狙击枪瞄准着前方的建筑，成在下面带着其他兄弟按照计划行事。 大概计划就是成和他的队伍准备从正面突破，我给他们提供火力支援，方便他们安装炸药破坏敌人的通信设施。 可是中间出了点差错，敌人的几个巡逻队竟然都回去防守了，我们必须放弃这次的计划，先行撤退。 我那时候收起装备准备下山，但是那会枪林弹雨，一颗子弹擦过了我的右眼，我那时候疼得倒在地上翻滚。 眼前一片模糊，四周到处是烟雾，地上都是血，我已经做好牺牲准备了。 …… 这时候成过来了，他扛着一个兄弟，把我也扶起来，一起撤离了。 庆幸的是我没有因此失明，但我没法再次当狙击手了，成一直以来都因此而自责，他觉得是因为他的疏忽。 这不是他的错，谁能想到敌人动向会突然改变呢。 狙击手当不了我还能换个岗位，这句话我一直用来安慰他。 于是我们两个在最后的生涯帮助培养了新一代的士兵，当然，也是这段经历让我们两个认识了合照的另外两个人。 退役之后我们也有联系，偶尔出来吃个饭什么的。 唉，物是人非了…… 小头锋淡淡地抬了抬单檐帽，声音哽咽而低沉。 “他那一天没回我消息...其实我已经有这个心理准备了。” 他手指揉去眼角泪珠，说道。 “不是的，那时候我们在高铁站没有信号，后面我们跑到福乐广场你都没有回他信息。” 李盛豪向小头锋解释了一番。 听此回答，小头锋摘下他的单檐帽，手指紧紧地摁着太阳穴。 “老天……非要这样对我们吗？” …… “我的手机晚上放在这里充电。” 小头锋指了指那个空旷的角落。 “我们这里储备了不少的资源，都放在这个地方，后来我们接纳了一帮人，希望一起等待官方的救援。“ 他叹了口气，视线转移到了外面的天空。 “他们联合我们这里的幸存者偷走了加油站储存的大多数资源，包括我的手机。” 小头锋低下头，停顿了片刻。 “我们原本在候车室安装了一把锁，防止外面僵尸进来的，但是这群人把锁弄坏了，还带着我们的资源离开了这里。 在那之后僵尸们攻了进来，咬死了我们这里不少的人。” 李盛豪这时联想起鞋店团队，这场危机唤醒了埋藏在人心中的恶魔，各种为了生存不择手段。 “后来呢？”李盛豪追问道。 ”我和外面的韦教练把公交车停车场的僵尸全部干掉了，尸体处理不了只能在那边火化。“ “全部干掉？” 李盛豪瞪大眼睛地看着眼前的小头锋。 “嗯……后来我把阿翔他们几个人赶到了隔壁的候车室，并给了他们一点资源，我们这边也锁了铁门，两边隔绝。” 小头锋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伸出手展示给李盛豪。 “为什么？这跟阿翔几人有关系吗？” “因为不能再信任了……” 小头锋低下头。 ”刚刚我听到你们的求救声了，但是我花了点时间找钥匙，没能及时帮助你们，对不起，你朋友的遭遇我深表遗憾……” 李盛豪没有说话，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杂物间。 “我错信了那个人，是他当内鬼，联合那伙人偷走我们的资源，唉，这就是僵尸危机下的人性啊……” 小头锋往地板跺了一脚，叹了口气。 “还是个足球明星，带着他的妻子和女儿，开车来我们这里避难，我们给他们吃的穿的，真的没想到。 魏旭扬……扑该……我错信他了。” 没等李盛豪回答，一个声音在门外传来。 “不可能！” 第4章 崇拜 房间门口站着的是阿星，他眉头紧皱，鼻孔微张，手死死按住门把手。 “魏旭扬不会是这样的人。” 阿星继续补充道，外边的pig等人也走了进来。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都会变，锋叔你刚刚说的这个原因。” pig指向了外面的阿翔，语气愈发强烈，直接岔开话题。 “不能作为他堵门见死不救的借口！” 外面前台的小姐也跟着走了过来，急忙劝说pig。 “沉浸过去之痛苦，不如享现在之幸福。” mr.enjoy和六叔公也加入到劝说行列中。 “pig？” 除了健良的葬礼外，没见过pig发如此大的脾气。 mr.enjoy把pig拉了出去，pig临走前抓着阿翔的衣领痛骂了一句： “你才是杀人犯。” 而站在门边上的阿星，依旧对魏旭扬的所作所为不可置信，他目送着旁边的人离开。 “魏旭扬不会干这种事的，绝对不会的……” 李盛豪看了看小头锋，小头锋眼珠子转向阿星的方向，像是在示意先去找阿星单独谈谈。 李盛豪点了点头，走向阿星的方向，手搭在其肩膀，指向外面训练场。 从姆德捞炸鸡店见面那一刻开始，李盛豪从来没有与阿星深入交流，从刚刚阿星的行为看，是时候与他交交心了。 李盛豪和阿星慢慢向外边走，视线一直无法从蓝红色外套的男人身上移开，外套的红色竟然是血！ 他把一个撬棍放在桌底，静静坐在椅子上吸着烟，目无表情，凝视雨景。 这个人大概就是小头锋说的韦教练吧。 李盛豪目光瞄了一眼前台墙上，客服小姐和韦教练的照片都张贴在上面，他没有细看，继续和阿星走了出去。 两人走向了公交车的停车处，途中都没有说话，站在公交车站牌下的座位边上。 天空的雨滴落在头顶的雨棚上，寒风夹着雨水吹拂着二人。 滴答声和呜呜声共同奏起了交响乐。 阿星缓缓坐下，背靠着广告牌，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堆烧焦的尸体。 李盛豪拉好羽绒服的拉链，坐在阿星的旁边，交叉胳膊，摩擦着手掌，呼了一口白气。 两人沉默了片刻，注视着外边这场暴雨，地面上还有一点血迹，未被暴雨冲刷。 “对不起，盛豪。” 阿星率先打破了这场沉寂。 “明明你救了我两次，我却因为自己对黄顺的偏见差点害死了你，对不起。” 听到这句话，李盛豪想起了他在从姆德捞炸鸡店到员工休息室的逃亡中，他救了阿星；想起了在福乐广场最后的生死选择他选了阿星。 “当时我有点情绪失控了，因为我觉得很不公平，对小南很不公平……” 阿星的声音变得沙哑，他侧着头躲开了李盛豪，注视防盗网内的丧尸。 “那时候我没得选，不能去冒险……” “我知道……我对黄顺的偏见其实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从他对小南的死撒谎开始。” 他翻出口袋，里边却是空的。 “我那时候看到了黄顺在包围圈动了手脚，害小乐被咬，我想帮忙却已经来不及了。” 阿星又把口袋翻回，抽泣着。 “可能……可能是我的自责，加上整个团队很压抑，我一直没说出两件事的真相……” 他叹了口气，双手垂在大腿之间。 “只是这一次都发生太快了，完全没有喘息的机会，原谅我刚刚情绪失控，因为小南和小乐……” 阿星抬起头，看着阴霾的天空，讲述起他的过去。 阿星之前讲过，他是从农村出来的，为了追随他偶像魏旭扬的脚步，追逐属于自己的足球梦。 “我家乡是北部的一个小乡村，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在村里的草坪踢球。 想当年村里的草坪凹凸不平，我们几个小孩都能玩得尽兴，几个村之间也举行了足球赛。 我的契机是有一年广山队全队来造访我们的村庄，许佳龙还组织球队和我们的队伍踢了一场慈善赛。 我是村里技术算是比较好的，那场比赛之后他们也建议我去他们青训营试试。 我肯定很高兴，父母也是很开明的人，他们全力支持我去实现我的梦想，于是那一年我便离开了家乡，收拾好一切，来了广山市。” 阿星看着天空，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我一开始来到广山，租了一个出租屋之后便开始去准备广山队的试训。 那段时间我几乎天天捧着足球去足球场训练，除此以外我还绕着登湖岛天天慢跑。 在这期间我认识了小乐，他在那里玩滑板。 他说在广山队官方账号的视频上看过我，而且在准备试训的这几天我们在登湖岛几乎天天遇到，自然就熟络起来。” 李盛豪瞪大眼睛，继续聆听着。 “之后我如约参加了广山队的试训，试训是三周的，俱乐部这边包了吃住。 我当时也认真地完成每一项训练任务，可惜在最后的考核我太紧张了被刷了下来……” 阿星停顿了数秒，又低下了头。 “那一段时间，我回到自己出租屋，不知道该怎么办，带来的钱就快要花光，如果进不了梯队我梦想自然也无法实现。 我很迷茫，回家还是继续？ 没得选，真的，经济没办法支持我去追求梦想。 我只能找点工作让我活下去。 我一个农村人处处受阻，饭店餐厅我去应聘了很多家，不是嫌我农村出身，就是说招满人了。 不过这时候，小乐向我介绍了德sir新开的姆德捞炸鸡店，推荐我去做兼职。 刚入职我没有钱，小乐和小南都把他们挣来的工资全部给我，用以支持我的足球梦。 ‘以后你成名别忘记我们就行。’ 这是他们当时跟我说的话，我曾经试过拒绝，但他们还是硬塞给我，甚至瞒着我帮我交了房租。 我不能辜负他们，不能辜负父母，所以我再一次去广山队试训。” “原来小南和小乐帮了你这么多。” 李盛豪趁着阿星的沉默，补充了一句。 “小南死去的那天，我和小乐谈了很久。” 李盛豪想起那一天因为没救小南而受到小乐的殴打，自己也因为情绪失控殴打了侮辱爷爷的公鸡头。 这些回忆犹如烙印，一个又一个地刻在李盛豪心中。 “我跟他说了你的选择是毫无办法，可能黄顺那句话也能让小乐减轻一下痛苦吧……” 阿星揉了揉眼睛。 “小南和小乐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除此之外就是魏旭扬了……” 他转头看着李盛豪，两人目光交接片刻。 雨声渐渐减小，取而代之的是四周丧尸的嘶吼声，雨水没能冲走尸体的恶臭，地上依旧存在着血迹。 “小头锋说的话我真的不能相信。” 阿星摇了摇头。 “在我准备第二次试训的时候，魏旭扬也在那里。我还记得他帮我争取了多一次试训的机会。 ‘孩子是未来。’ 这句话是他对青训教练说的，那一刻真的，我对他更加……怎么说呢，就是崇拜。” 阿星手掏了掏口袋，拿出了一张球星卡，他把这张卡过塑了，球星卡上的是魏旭扬，上面还有他的签名。 “这张卡，是当时我通过第二次试训时候魏旭扬送我的。” 阿星拇指慢慢地抚摸着这张卡，苦笑了一下。 “外边人都不了解魏旭扬……” 阿星双眼凝视那张球星卡，向李盛豪继续讲述了关于魏旭扬的事情。 “魏旭扬小时候比我的条件更加艰苦，他出生在西部很偏僻的一个村庄里，他的足球之路比我要曲折得多。 他身边的朋友都劝他不要走职业足球这条道路，包括他的父母，亲戚。 他所在的村庄安居乐业，大多数人都安于现状。” 阿星苦笑了一下，擦去球星卡上的雨滴。 “魏旭扬的家乡我在纪录片里面看过，真的很美，村民在小溪边有说有笑的。 可惜我手机丢了，不然能给你看看，我不知道怎么形容。” “可是他还是选择离开吗？” 李盛豪手插着口袋，转头看着阿星。 “在魏旭扬的访谈里他说过，他们村一个世纪前有一个男子，男子毅然选择离开村庄，想要闯出自己的天地。 他说他受那个男子的影响，也要想追逐自己的梦想。 于是他也背着家人离开了村庄，走向了附近的小镇打工，闲暇时间就去练足球。 伙计，搬运工，送信他都做过，梦想嘛，肯定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李盛豪点了点头。 “可是他的过往并不能证明他没有参与这场偷窃。” 阿星又停顿了片刻，看着候车厅蹒跚的丧尸。 “魏旭扬在成名之后没有忘记他家乡，他当年获得十大励志人物的时候可是当着媒体的面为自己家乡捐款。 同时，他进入广山队的这十多年开展了茵梦计划，一个实现乡村孩子足球梦的计划。 我也是这个计划的得益者，我知道他不是做面子工程，而是真的用心在做。” 李盛豪托着腮，目光停留在候车厅外面的花坛。 广山的足球事业在这几年都在发展，广山队甚至为了迎接更大的挑战建造了那个八万人的体育场。 “每次哪里受灾，他都会捐出一份钱，他成名之后投入到慈善事业。 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偷窃的坏事……” 李盛豪沉思了一阵子，默默地看着阿星。 阿星站了起来，把球星卡放回了裤袋，拉好拉链。 “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 他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向李盛豪伸出一只手。 李盛豪站了起来，在这场暴雨中，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他们对视一笑，拥抱在一起，互相拍着对方的肩膀。 “谢谢你……” 第5章 美好 结束了与阿星的一对一交谈后，李盛豪想起自己在刷视频也刷到过魏旭扬。 虽然当时都是一划而过，但魏旭扬并没有什么负面新闻。 难道小头锋说的是真话吗？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李盛豪思考着这两个问题，路过小头锋说的小铁门，上面依然沾有血迹。 他慢慢走向加油站商店，时不时回头看向大雨中那堆烧焦的尸体。 mr.enjoy撑着伞，独自站在雨中，仰视天空，背对着李盛豪。 李盛豪只是用余光瞥了mr.enjoy一眼，加快了进入商店的脚步，mr.enjoy没有注意到他。 李盛豪走进了加油站商店，瞄了眼悬挂的时钟，时针已经指到了七点，所有人都睡了过去，除了韦教练还在坐着发呆。 李盛豪继续走进了内侧房间，坐在杂物间旁边的娴俞站了起来，搬起椅子往外面走去。 房间里面，研究生翘起二郎腿，扭头看了看进来的李盛豪。 “这个天气，难以辨别日夜呢。” 研究生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坐下。 他隔着房间的大窗户，目不转睛，眺望远处的天空。 “我等你好久了。” 李盛豪驼着背，托起腮，没有回答，脑海里全是这几天经历的惊险时刻。 “一直没感谢你救了我。” 研究生放下翘起来的腿，一本正经地看着李盛豪。 “是不是节奏太快了吃不消，现在聊了一天，好点了吧？” 这五天发生的事情足够让李盛豪写一个剧本了，他看着窗外被暴雨遮蔽的天空，他点了点头，依然没有作答。 “我还没正式介绍过我自己，我本科是河岭科技大学计算机专业毕业的，我跟你同姓。” 研究生微笑着伸出一只手。 李盛豪放下托腮的手，与研究生轻轻握了握，嘴里也告诉了研究生自己的学校以及自己也是计算机专业。 “哦，我有个朋友也在你们学校读研究生呢，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应该算你们师姐。” 李盛豪摇了摇头，大学三年几乎不出宿舍不参加活动的他自然不认识，此时他想起了室友张遇。 没准张遇会知道这个师姐是谁，那家伙可是中央空调，认识的师姐师妹不在少数。 虽说如此，张遇对他女朋友还是很专一的，算是好男友的标杆了。 张遇啊，你们怎么样了…… 研究生在李盛豪眼前摆了摆手，皱起眉头盯着李盛豪。 “你在想什么呢，在这里发呆。” “没，没，只是想起室友说河岭那边也出问题了，唉……” 李盛豪挺直腰板，与研究生对视了一阵，叹了口气。 “我以为只是电影游戏里面才有这些丧尸，结果自己也亲身体会到了……多少人都因此家破人亡啊……” 李盛豪叹了一口气，继续凝视昏暗而天空雨幕，暴雨遮挡了外面的景象，所有的高楼大厦都模糊不清。 “话说回来我挺幸运的，这种时候都能遇到pig，就是汪佩奇，还有黄狗，虽然我不喜欢那家伙，不过他救了我和娴俞……要不然我不知道怎么生存下去。” 他瞥了眼杂物间，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这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了。” “天意如此，上天不忍心你这么孤单。” 研究生嘴角上扬，对着李盛豪点了点头。 “我感觉你次次都能帮助我们脱困，燃烧瓶，书包闹钟，鞋店团队的打劫，甚至是我被公鸡头控制的时候……” 李盛豪提出疑惑。 研究生站了起来，走向窗台边，背对着李盛豪注视外面的暴雨，手插着口袋，耸耸肩，冷笑了一声。 “我看了攻略。” “你以为玩游戏呢。” 李盛豪眯着眼睛，眼睛里都是笑意，嘴角上扬，展现出久违的喜悦。 两人的笑声回响在房间内，他们暂时忘记了来自现实的苦楚，沉浸在这一个短暂的快乐之中。 “梦婉她其实挺惨的，一直以来被蒙在鼓里，身边的爱人竟然是害死青梅竹马的仇人，公鸡头死后她并没有表现出对团队有害的态度，我也就没揭穿她。” 研究生沉默了片刻。 “她那时候估计已经放弃了，说自己接近你是为了激怒公鸡头从而使杀人嫌疑转移到你身上，我觉得她是想在公鸡头面前保全你。” 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李盛豪真的觉得自己能迎来自己的桃花，当梦婉说出自己计划的那一刻，李盛豪也确实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 “这样就不算是你骚扰她，公鸡头自然就会把矛头全部指向她。” 研究生手指捂着下巴，在窗前来回走动。 “她能想到公鸡头不会伤害她，借此保全我们所有人，还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李盛豪没有插话，全程都在点头。 “只是最后一步错了，她没想到公鸡头竟然是个畜生……” 研究生停了下来，背靠着窗边。 “我也希望我这个推测是真的……因为她死前说的【生矣死矣】可能就是你电话号码的后四位。” 什么？ 李盛豪瞪大眼睛，使劲回忆当时场景，如今死无对证，只能更倾向于研究生的推测。 研究生慢慢向房间外走去，回头向李盛豪补充了一句： “相信这个世界的美好，珍惜当下。” 李盛豪与之相视一笑，目光跟随研究生走出房门，从椅子上的书包拿出一瓶矿泉水，向杂物间的门走了过去。 傻强，梦婉公鸡头，大头成小头锋，阿星，黄发男…… 一天听闻了这么多人的故事。 李盛豪临睡前，坐在杂物间的门口，思考研究生的话。 相信世间的美好…… 他听见杂物间里边传来黄狗的呼噜声，至少现在来看他还是安全的。 李盛豪松了口气，他盯着那扇门，回想起了初中的时光： 依然是那一场军训，与黄顺简单交流几句后教官便催促每一个宿舍熄灯睡觉。 李盛豪抱起水壶，把书包放在床的一边，躺在了床上。 他注视着眼前的床板，闭上双眼，想象着未来与黄顺的初中生活。 第二天一大早，教官吹起起床号，整个宿舍躁动起来，每一个人迅速做好洗漱，拎起水壶往外面的操场跑去。 李盛豪跟着大部队，瞅见班级牌子，找到了自己班的队伍。 他没能认清班上的同学，除了昨晚上帮忙找到水壶的黄顺。 舞台上的总教官拿着麦克风，脚尖反复踮着地面，期间抬起手臂查看手表，目光扫视操场密密麻麻的学生。 “3”总教官举起麦克风，看着手表喊道。 李盛豪站在队伍中，时不时转头看向后面，想找寻队伍中黄顺的身影。 但是直到总教官倒计时结束，黄狗也没有现身。 “没来齐人的班级，俯卧撑准备！等到他过来！” 因黄狗迟迟没来，班级只能不停得做着俯卧撑。 此时烈日当空，操场地面带来炙热感，使得整个班的同学叫苦连天。 整个地面布满了手印，汗痕，李盛豪还听到身边有人小声咒骂着教官，更多的是咒骂黄顺。 李盛豪眼中的汗水浸入眼睛，他撅着嘴，看着汗珠一滴又一滴地滴在地面上。 这时候黄顺才赶来，解释说：“我刚刚在找帽子。” 人人余光都看了看迟到的黄顺，嘴里小声念叨着什么。 训练中，黄顺也是经常性地出现差错，原地踏步总是与旁人不合拍，分列式也总是无法与其他人对齐，致使黄顺所在分组被教官多次体罚。 “废物。” 有偏激的同学对黄狗骂了出来，旁边的几个人也围坐在一起讨论着黄顺。 黄顺没有说话，侧过头一个人坐着休息，举起空瓶子喝着水。 李盛豪见状，把自己额外带出来的矿泉水， “昨晚谢谢你了。” 他不顾旁人的目光，把矿泉水递给了黄顺。 黄顺点了点头，笑而不语，接过了矿泉水大口大口畅饮。 想到这里，李盛豪盯着杂物间，就这样盯了将近十秒钟。 至少，在那个时候和黄狗的相处还是美好的。 李盛豪伸长双脚，背靠着墙，眼睛逐渐模糊，他喝了一口水。 也许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反而难以入睡，李盛豪看了一眼椅子上的书包，脑海里又闪过另一段回忆： 那一天通往河岭的汽车到达了河岭工材大学门口，李盛豪的父母停好车，从后备箱搬下行李。 暴雨已经停歇，取而代之的是明媚的阳光，一个写着欢迎新生的横幅竖在学校广场门口，周围全是拎着大包小包行李的学生和家长。 此刻，对于刚刚入学的大学生来说，都是美好的时刻。 “学校真大啊，盛豪。”父亲仰头环视了整个学校广场，“开心点，这可是你第一天上大学。” 李盛豪目光呆滞，手上拖着拉杆箱，没有回应父亲，径直向学校广场的计算机科学1班登记处走去，他在人群之中犹如沉默的过客，与这片热闹的景象毫不相关。 即使是志愿者师兄师姐帮忙搬行李，向李盛豪介绍学校的内容，他也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一直低头跟着走进宿舍楼。 李盛豪扳动钥匙，打开门。 有一个头发遮眼的男生正在床上收拾物品，其他的床位依旧空空如也。 他回头看了看进门的李盛豪一家三口。 “叔叔阿姨好。” 李盛豪没有回答，只是听了父母与那个同学的讨论。 “我叫陈川。” 李盛豪没有仔细听他们后面的闲聊，只是自顾自地收拾着行李。 父亲时不时余光看了看李盛豪，“我跟盛豪出去看看学校，你留下帮忙收拾一下。”他对着母亲说道，手搭在李盛豪肩膀。 回忆到这里，李盛豪意识逐渐模糊，伴随着外边淅淅沥沥的雨声，他慢慢闭上双眼，进入梦乡。 第6章 危信 第二天，众人没有作声，都静静地坐在地上，大部分人都还在睡觉。 娴俞搬了一张椅子坐在杂物间旁，六叔公则是刚刚睡醒准备去外边走走。 只有韦教练呆呆地坐在窗边。 李盛豪瞥了他一眼，他手中依然拿着一根香烟，侧头看着外面的景象，眼皮纹丝不动。 他的脚边放着那根沾满血的撬棍，自从李盛豪团队进来，韦教练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李盛豪站在前台，看着墙上醒目的四个大字：途跑驾校。 左边有一张大合照和途跑驾校总部的介绍，李盛豪没有细看，他紧紧地盯着旁边的照片。 上面显示的是分部员工照片，吕小姐，韦教练，小头锋以及一个没见过的男人。 “这个男人也是这边的一个教练，他是曾教。” 吕小姐注意到了李盛豪。 “也是因为他小头锋才会把阿翔他们驱逐到隔壁。” 李盛豪一直看着墙上的照片。 “他去哪里了？” 吕小姐指了指背后的墙壁，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水。 李盛豪皱着眉头，看着她背后的墙。 莫非是…… “当时魏旭扬那群人偷完我们的资源，还放丧尸进来……” 吕小姐咬牙切齿，手指紧紧地抓着桌面，她转头看了看背后的照片。 “是他为了掩护阿翔他们……被丧尸围攻至死……” 小头锋从房间走出来，嘴里也叼着根香烟。 “我们阻止了这场进攻，但是锋哥……” 吕小姐看见了小头锋，没有选择继续说下去。 “他变成了僵尸，我不得不亲手把他杀死。” 小头锋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熄，吐出一缕烟雾，补充道。 “一群小年青，一个球星……都怪这些扑该……” 旁边的吕小姐长叹一口气，眼睛盯着驾校的宣传手册，她的目光定格在了“金牌教练“那一栏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小头锋淡淡说道，“我不能再随意相信其他人，只能选择一刀切。” “信任的裂痕就如瘟疫，蔓延着整个世界，渐渐这个世界将无信任可言。”旁边的研究生坐在地上，说着。 旁边的人陆续加入到这场讨论中，除了阿翔和韦教练。 外边的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 李盛豪和加油站的人围坐在一起，享受着短暂的安宁，同时也开始谈论计划。 pig目光呆滞，手指不停地点着瓷砖地板。 “仅仅几天，世界就变成了这样，到底是什么导致的……” pig叹了一口气，问道。 “我看官方新闻说是疑似n型流感的变异。” 吕小姐拿出手机，划到了那条新闻。 她概括了病毒导致的症状，发热，感冒等字眼传入李盛豪耳朵。 李盛豪联想起从河岭市回家的高铁站里不少打喷嚏的人以及学校那边也开始封闭。 “这个病毒已经进化成这样了吗？”pig看着天花板感叹道，“以为是个小流感。” “反而是人类在退化呢。” 研究生冷笑道。 pig提起了公鸡头，向小头锋讲述了中午与公鸡头决战的故事。 李盛豪低下头，盯着瓷砖发呆，没有参与到讨论。 “大头成就是跟他同归于尽的，他帮我们活了下来。” pig继续诉说起大头成帮助团队找到福乐广场，找到直升机的事迹。 李盛豪鼻子一酸，紧紧地抓着警棍。 小头锋没有说话，默默地掏出合照，放在地板上，清了清嗓，唱起歌。 “繁星……流动……” 雨势在小头锋的歌声下逐渐减小，鸟叫声再度传来。 其他人低着头，对着地上的合照默哀。 随着歌曲的结束，阳光驱散了乌云，照耀了大地，彩虹浮现在蓝天当中，格外清晰。 没等众人享受这短暂的平静，外边传来了六叔公的声音。 “666.” 小头锋收起合照，与众人一起向停车处走去，包括旁边的阿翔和韦教练。 李盛豪跟了上去，走向了公交车停车场，顺着众人视线抬头，公交车车顶上面竟然有两个人！ 他们是一男一女，穿着一样的白色运动风衣，黑色运动裤，两人的头发明显被雨淋湿了。 “我看到他们直接跳上了公交车，真的太6了.” 六叔公回头看着众人，指向公交车车顶。 李盛豪跟着pig和小头锋上前查看，结果没等他们过去，这对男女竟然直接从公交车顶跳了下来。 这一男一女跟李盛豪团队对视了几秒。 “没办法，我们的藏身处被怪物发现了。” 女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解释道，一只手颤抖地扶着墙。 “想不到这里还有安全的地方呢。” 男的擦了擦汗，血浸湿了他的运动风衣。 李盛豪盯着那个男生的风衣，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pig和小头锋。 “你的手……出血了……” 阿星指出要检查男生的手臂，男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就不能给点信任吗？“ 男生把手藏在身后，改用另外一只手擦汗。 pig和小头锋走上前，重复了阿星的话。 ”我没事……没事……“ 男生脸上汗流不止，女的也在劝他展示一下手臂。 “就是小伤，小伤啦。” 男生拗不过，快速拉起风衣的袖子，没等众人看清楚便一把拉回去。 李盛豪看到上面竟然有一丝很明显的抓痕，皮肤被抓破了，血流不止。 “你被抓伤了……” 所有人慢慢后退，只留下那个女生在他旁边。 男生四处张望，呼吸愈发急促，双腿抖动地向那个女生走去。 女生看着男生这个情况，眼泪开始流了下来，一步步远离男生。 “不是，你们，哈哈……”男生无奈地笑着，“怎么回事呢？不就被抓伤嘛？又不是被咬。” 众人站在远处，没有人回应他。 “你冷静点。” 小头锋缓步向前，轻声劝动。 “哈哈哈……”男生颤抖地笑着，手上的血管慢慢显现出来，开始四处走动。“我说我没事！” “你们为什么不信我？” 男生扫视了一眼团队的人，注视着旁边的女生许久，血管遍布在他的脸上。 “你都不信我吗？！” 他连连后退，瞳孔中全是血丝。 “呃啊！” 男生发疯似地一把拉倒了候车室的铁围栏，张开血盆大口，大喊： “为……什么不信我！！” 候车室的丧尸早已等候多时，它们扑倒了男生，向众人冲了过来。 “跑！” 小头锋厉声指挥。 几乎所有人迅速往加油站方向跑，丧尸冲了出来，阿翔绕开众人逃跑的方向，独自一人从另一边跑去。 突然，一只丧尸扑倒了阿翔，这只丧尸后面还跟随着一大群慢慢行走的丧尸。 每个人都像失散的绵羊一般四处逃窜，李盛豪没有理被扑倒的阿翔，转身跟着pig往铁门方向跑去。 那个女生也被丧尸围了起来，她想借助围栏和花坛跳回公交车车顶，但是脚被变成丧尸的男生拉着。 “救命！” 阿翔和那个女生几乎是同时喊着，李盛豪闭着眼摇了摇头，之前几次选择的场景迅速浮现在他脑海中。 他知道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但是他此时却僵在原地，手紧紧握着警棍，观察着阿翔和女生。 “别想了！” pig看出了李盛豪的犹豫，一把拉住李盛豪的手，往加油站跑去。 六叔公已经在铁门处向后面的人招手，mr.enjoy拄着伞，掩护着后面的人。 这时候，韦教练没有选择往回跑，他握着撬棍，走向那名女生的方向，而小头锋拿起了一根锐利的水管，向阿翔的方向奔跑。 韦教练目无表情，眼神呆滞，斩杀了变成丧尸的男生， 他左手拨开攻过去的丧尸，另一只手拿起撬棍横扫旁边的尸群，为女生腾出逃生的空间。 pig拦住了想施加援手的李盛豪，没有说话，向李盛豪摇了摇头，操起平底锅往尸群跑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等下你来锁门！” 六叔公拿出铁门的小锁，递给了李盛豪。 pig掩护女生跑到铁门处，而另一边的小头锋却在救阿翔的途中陷入苦战。 小头锋一脚踹开了扑倒阿翔的丧尸，高举水管竖劈向丧尸的头部，但自己却被几只丧尸偷袭。 只见阿翔地上摸了什么放进口袋，匆忙地往加油站这边跑。 血腥味，腐臭味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刺鼻，地上雨水蒸发的热浪滚滚袭来。 李盛豪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外面的一切，右手抓住冰冷的锁头，呼呼喘气。 阿星，研究生各自拿起武器走了过去帮助小头锋脱离困境，pig也带着女生往铁门方向跑来。 阿翔眼睛瞪得很大，头也不回，往这边跑来。 他瞥了一眼李盛豪，突然冲过来一手抢过锁头，手掌颤抖地想把门锁起来。 一瞬间，阿翔余光看了看六叔公背后，他收回了原来的动作，拿着锁头大叫催促外边的人。 韦教练转过身来，头发，脸上布满了血迹，原本蓝红色的外套完全染成了红色，他奔向小头锋。 阿星、研究生和韦教练三人合力驱赶了偷袭小头锋的丧尸，阿星拉起小头锋，准备往铁门跑去。 可是源源不断的丧尸分隔开韦教练和阿星几人。 韦教练做了个手势，指着铁门，示意其他人先离开。 但丧尸却向他围拢，身影自此消失在李盛豪的视野之中。 “不……” 吕小姐站在六叔公背后，双手遮住口鼻，看着韦教练的方向，双眼泛红。 阿星和研究生以及支援的pig搀扶小头锋回来，穿过铁门。 丧尸跌跌撞撞地跟随着四人，停车场的丧尸密密麻麻，嘶吼声不断。 阿星则留着断后，他不断推开旁边的丧尸，给予三人足够的逃跑空间。 阿翔再度回头看了看，拿起锁头往铁门走，但被六叔公推开，手上的锁也掉在地上。 李盛豪弯下腰迅速捡了起来，站在mr.enjoy身后等待外面的阿星归来。 这时候，丧尸群却如狼群一般向阿星聚拢，铁门外尽是数不尽的人头，阿星的身影一步步消失在视野中。 在哪，在哪…… 李盛豪握着手上的锁，踮起脚尖寻找着阿星的身影，嘴里一直自言自语。 他的心怦怦直跳，咬住下唇，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的场景。 小头锋和mr.enjoy还在隔着铁门抗击着丧尸。 “快锁！” 小头锋喘着气，催促着李盛豪。 \"可是阿星他……\" “锁！！” 小头锋吼得声嘶力竭，打断了解释。 决定的时间不多了，必须立刻做出决定。 开门赌阿星冲回来，丧尸会可能会吞没这个地方，锁门放弃阿星，阿星就一定会被宣判死刑。 开门，还是，锁门…… 第7章 后盾 李盛豪咬着嘴唇，往铁门走去，手指颤抖，拨开锁。 他盯着铁门上的锁孔，又看了看外面的情况，紧闭双眼，深呼吸。 外面的丧尸张牙舞爪，一声又一声的低吼声萦绕在李盛豪耳中。 他紧握锁头，双眼聚焦在锁孔。 哒，哒。 丧尸吼叫和情况危急形成压力，李盛豪心中受到莫名压迫，加之丧尸一直挤压，他始终难以对准，不断卡在金属锁孔上。 这时，他背脊突感一股暖流，手一抖，锁掉在了地上。 “快！帮忙压一下！” 前面的小头锋叫着，pig和研究生也上去帮忙抗击着丧尸。 李盛豪再次弯下腰，地上的水洼如同一面镜子，反射出他的模样，一幅慌张的模样。 丧尸的低吼声一浪接一浪，小头锋、pig、研究生三人在前方沉重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李盛豪视线重新回到眼前的锁头上，捡起锁头，奔向前面的铁门。 他踮起脚尖，四处张望，丧尸持续挤压着门前的小头锋三人。 “对不起……对不起……” 李盛豪口中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 经由这突发情况，他重新考量开门还是锁门。 他拿起锁，拨开，目光依旧在寻找尸群中的阿星。 前方除了茫茫尸海毫无生机。 小头锋身体不自然地从门前滑下来，他咬着牙，死死地顶着门，为李盛豪合好铁门上的锁孔。 阿星还是拿着他的平底锅，推开四面袭来的丧尸，他环顾四周，重复推着，丧尸依旧不屈不挠向他走去。 每推一次，又有丧尸围了上去，距离越来越近。 这个场景在李盛豪眼前若隐若现，他四肢颤抖，看着手中的锁头。 一边是仍然存活的阿星，一边是即将虚脱的小头锋。 “呃……” 阿星推开丧尸的声音不断传来，他出现的场景越来越少，围攻的丧尸越来越多。 李盛豪撅着嘴唇，嘴里还在自言自语，他拨开锁，准备再次重复一开始的动作。 不能让外面的丧尸全部冲进加油站。 ”啊！“ 前来帮忙的研究生和pig也快坚持不住了，他们只能大喊，让自己硬撑过去，给李盛豪更多的时间。 突然，李盛豪看到一个身影拎着一根撬棍，他左一劈，右一砸，前一踹，在前方的丧尸群中硬生生清出一条道路。 这个身影正是韦教练。 在场的所有人嘴巴微张，眼睛注视着前方屹立不倒的韦教练，眼前的他目光飘忽，身体颤抖，血迹布满全身。 只见他一脚踹开了阿星旁边的丧尸，右手挥起撬棍往另一边使劲一砸，秒杀了旁边正要袭击的丧尸。 一只丧尸抓着他左手的手臂，猛地啃了下去。 阿星用肩膀顶开了那只丧尸，韦教练抬起左臂看了看，带着阿星一同冲回了加油站。 pig与小头锋见状连忙一起拉开铁门。 “推！！” 小头锋喊道，几个人一起推开铁门旁边的丧尸，为阿星和韦教练开辟出最后一条道路，mr.enjoy和其他人一同驱赶了趁机溜进来的丧尸。 pig和上前帮忙的吕小姐一同关闭了铁门，铁门的锁孔再度重合。 李盛豪看着旁边冲进来的阿星，松了一口气，迅速奔向铁门，拨开锁头，毫不犹豫地锁了起来。 那群丧尸的手穿过铁门，向着劫后余生的众人招手。 它们眼神无光，嘴里还含着肉块，无情叫嚣着，低吼着。 小头锋和pig远离了铁门，任由外面的丧尸推挤，小头锋没有说话，眼皮半合，喘着气，拿起水管慢慢走回到了加油站。 “6……66.” 六叔公竖起大拇指，气喘吁吁称赞道。 李盛豪盯着旁边的韦教练，血迹布满他全身，手中的撬棍还在一滴一滴地滴着血。 但他此时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被咬了吧？” 旁边的阿翔开始起哄，他指了指韦教练，目光瞟了眼吕小姐，只是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韦教练没有说话，缓缓挽起袖子，掏出了一块金属板，往角落随意一抛，从口袋拿出一根烟，远离了众人。 几乎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李盛豪从上到下打量着韦教练，一直看着他走到洗手台。 吕小姐气冲冲地从六叔公背后走出来，推搡了那个女生，呵斥道： “一切都好好的，都怪你们两个冲了进来。” 女生低着头，余光扫视着外边的丧尸群，眼泪和鼻涕几乎同时掉落到地上。 她跪倒在地，嘴里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六叔公走向她并把她扶了起来，带领其进入加油站，边走边交流。 “大叔……谢谢……” 阿星点点头，走向洗手台清洗着双手。 韦教练依然保持沉默，他站在阿星旁边，撬棍放在洗手台上，兜了水洗了把脸。 没等阿星继续说出其他的话，他便拿回洗手台上的撬棍，掏出打火机，点了根烟，走回了加油站。 李盛豪看着外面丧尸群中躺着的尸体，韦教练被包围的情景以及他在关键时刻杀出一条血路救下阿星的场景，一直重现在李盛豪眼前，如同逐帧播放了一部电影。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李盛豪转头看到阿星，嘴巴微张，却瞬间合上，他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为什么要锁门，不应该的，李盛豪……” 李盛豪心里默念着，呼吸越发沉重，轻轻摇了摇头，看着地上水洼倒影中的自己，模糊不清。 他插着羽绒服的口袋，对一开始的抉择感到自责，转头快步地走回加油站。 “我不怪你。” 阿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叫住了李盛豪。 李盛豪转头一瞅，阿星嘴角上扬，朝他点了点头。 “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没必要怕我责怪你什么的。” 太阳当空，照射着大地。 “别自责。” 阿星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李盛豪后背，从一旁进入加油站商店。 李盛豪点点头，手遮挡着烈日，注视着从旁边离去的背影，再度回忆起福乐广场顶楼别离的场景，阿星那个无私的背影。 突然，一阵黑暗覆盖了李盛豪，他抬头看了看，来者竟是撑着伞的mr.enjoy和pig。 “生蚝，阿星说的对。” pig从mr.enjoy身后走了出来，拉起李盛豪的手，往后面的墙走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是在害怕mr.enjoy或者阿星会因为你的选择责怪你。” 李盛豪背靠着墙，眼睛不敢看着前方撑伞的mr.enjoy，天空，地面，丧尸，李盛豪都看了遍。 “你还是不够享受啊。” mr.enjoy收起了伞，与pig一起站在了李盛豪的两侧。 “我……” 李盛豪吞吞吐吐，低着头，不敢看着两人，手指不断抚摸后边墙上的瓷砖。 “我看到你在车上取消了他的置顶，这不就是你做出的选择吗。” 旁边的pig补充道，手搭在李盛豪的肩膀。 “健良……”李盛豪小声说道，“我……” “忘记过去的包袱，享受未来的炫酷。” mr.enjoy走近李盛豪，嘴角上扬，他还是穿着那件志愿者制服，高高的身躯挡住了眼前的烈日。 “可是你前面为我做了这么多，我最后都没有选择你……” mr.enjoy捡起洗手台上的抹布，擦拭雨伞上的血液。 “人生难免会陷入两难境地，现在我不是活下来了吗。” 他抬起伞，打开水龙头。 “以前我也跟你一样……”mr.enjoy顺着水龙头的水摩擦双手，“在我上高中那时候我和妈妈、妹妹去海边。” “绍江市的长厢海滩，我在那边面临了一场艰难的选择。” 他关上水龙头，拉上志愿者服的拉链，仰视天空。 “那一年刚好暑假，我妹妹和妈妈各自站在礁石上拍海景，我对自拍没什么兴趣，便坐在海滩看着她们。 原本就是风平浪静，那段时间是雨季，虽然天色有点暗，不过那是唯一一天没下雨，我们恰好选了那一天去看看海景，只是……“ mr.enjoy打开伞，慢慢擦去血液，李盛豪和pig没有说话，等待着他的话语。 “天意弄人，一个巨浪突然扑了过来，我妹妹和妈妈都被卷入海浪中。” pig和李盛豪嘴巴微张数秒，眼神死死地盯着mr.enjoy。 “两个人都在喊我，我那时候手足无措，跟你当时一模一样。” mr.enjoy看了一眼李盛豪。 “救妈妈还是救妹妹，有很多人冲上前救人的，我也很难选。” 李盛豪一怔，重新打量了这个乐观的志愿者，从来没有想到他竟然也有这样的经历。 “我选了妈妈，我根本没时间思考。” mr.enjoy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只是那之后，海浪把我妹妹带走，带到大海，至今没有消息。” mr.enjoy向李盛豪走来，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对视他的眼睛，笑容再次浮现在他脸上。 原来他之前所讲的亲人去世，就是…… “我说这个，就是希望你不用自责，唯有享受才是治愈创伤的良药。” 李盛豪点了点头，看了看旁边的pig，会心一笑。 如此困难的境地下有两个坚强的后盾，李盛豪感到一丝的温暖。 俗话说，患难见真情。 pig和mr.enjoy在那场乱斗中帮助自己许多，还有黄狗，他也改变了很多…… 不对！ 如果那个被抓伤的男生尸变了……那么黄狗…… 李盛豪犹如触电一般，反应过来。 “黄狗有危险！” 第8章 万念 果然，加油站商店中再度传来了吵架的声音。 pig捡起地上的平底锅，和李盛豪一起跑回加油站商店，李盛豪看到门口处一片混乱。 小头锋拎着那根尖锐的水管，站在房间门前，而门口处起冲突的却是六叔公和阿翔。 “老头，你们这群人差点害死我们所有人！” 阿翔对着六叔公大喊，喘着气整理了一下灰色衬衫。 “自从你们这群人来到这里，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们是自带霉运属性吗？” “6.” 六叔公摇了摇头，手上摆出一个六。 身后的pig把手上的平底锅用力塞给了李盛豪，脚步重重地踏在地上，往阿翔的方向走去。 “还有刚刚，到最后不还是锁门吗，你推开我做什么？”阿翔继续指责着六叔公，“最后结果不是——” pig抓起阿翔的衣领，用力把他瘦弱的身板提起，猛地砸向了门。 咚。 他又把拉起来阿翔的衣领，向门砸去。 “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你吗？！” pig语气强烈，左手死死抓住阿翔的衣领，右手正想抡起拳头打过去，所幸小头锋和mr.enjoy阻止了他。 pig这连续几下重击，房间门的铰链肉眼可见发生了脱落。 “你冷静点，别管他了。” 李盛豪走上前安慰了pig。 “你早点放我们进来，所有人都不会死！” pig面色通红，不屈不挠指责阿翔，仍有攻击欲望。 “你们两个扑该给我停手！” 小头锋插在二人中间，大声阻拦。 “现在还有正经事要做，别在这里吵架！” 倒在地上的阿翔整理了自己的衬衫，不再敢说话，自己一个人走向了外面商店的角落，坐了下来。 pig皱着眉头，双手抓着自己的膝盖，半弯腰看了看眼前即将坏掉的门，呼吸短而急促。 “666.” 六叔公看了看角落的阿翔，阿星和研究生还走上前去骂了他几句，阿翔则是像鸵鸟一样，蜷缩地坐着，头藏在双腿膝盖中间，挡着耳朵。 李盛豪没再管阿翔，他盯住杂物间。 娴俞站在旁边，啜泣着，手不停擦拭眼泪，口中还向黄狗道歉。 “现在差不多24小时，我们必须处理你朋友了。” 小头锋拿起水管，缓缓向杂物间走去。 他丝毫没有理睬旁边哭泣的娴俞，只是轻轻地弓起手指敲了敲门。 “你还好吗？” 没有人回应。 “过来下，他可能已经变僵尸了。” 小头锋眼神示意了外面还在吸烟的韦教练，小声传唤。 李盛豪远离了杂物间的门，心中想起黄狗这几天陪伴的种种。 近乎六年未见的黄狗改变不少，尽管在高铁上见到的黄狗依然神经兮兮，但是通过他在福乐广场和街道上的行为，黄狗确实改变了不少。 他为了自保暗中给小乐下黑手，也由于自己原因导致团队陷入困境…… 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或许黄狗在这几天的相处里真的改变许多，往好的方向发展。 李盛豪看了看娴俞，她始终坐在杂物间旁陪伴着黄狗，不愿相信自己的救命恩人就这样死去。 这时，韦教练拎起撬棍，捏灭了烟头，往杂物间方向走来。 他与小头锋对视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们先后退。” 小头锋紧紧握着水管，指挥起来。 六叔公上前安慰娴俞，他劝娴俞暂时先离开这里，这里等一下有可能会是一场血腥场面。 娴俞摇了摇头，执意站在门的远处，注视着前面的小头锋和韦教练。 除了阿翔，外边的人纷纷聚到房间里，观察黄狗的情况，悉数讨论的声音传来，都是关于黄狗生死的推测。 小头锋又敲了敲门，依旧没有回应。 韦教练举起撬棍，另一只手抓住门把，跟小头锋点了点头，慢慢推开门。 一阵臭味扑鼻而来，黄狗瘫坐在杂物间，双眼紧闭，嘴唇苍白。 小头锋轻轻用脚碰了一下黄狗，黄狗依然一动不动地坐着。 “不要……” 旁边的娴俞再也压抑不住情绪，隔着口罩都能看到她泪流满面。 李盛豪视线凝固在黄狗身上，不由得觉得心疼。 黄狗手臂，脚都包着绷带，遍体鳞伤的他目前看上去生死未卜。 如果他还活着，李盛豪愿意抛弃过去，真真正正地与黄狗相处，成为朋友，最后一起抵达体育场，不再分道扬镳。 李盛豪咬了咬嘴唇，右手挤压着自己的太阳穴。 终究，还是撑不过去了吗？ “呃……” 地上的黄狗突然发出一阵低吼声，旁边的韦教练瞬间警觉起来，举起撬棍。 众人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黄狗身上没有像刚刚的男生一样血管凸显，小头锋试探性地蹲下，靠近黄狗，双指摸了摸黄狗脖子脉搏。 “他还有呼吸！”小头锋转头大喊，“拿点水来。” 小头锋这句话无疑给了在场所有人希望，旁边的mr.enjoy和pig连忙从书包拿出矿泉水和面包。 “目前的情况有可能是关小黑屋一天脱水低血糖导致的。” 小头锋接过矿泉水，拧开瓶盖，手拉下黄狗的下巴，喂了他一点矿泉水。 旁边的韦教练则是蓄势待发，防止意外状况。 “先带他出去，看起来不是那些僵尸。” 小头锋托起黄狗身子，与韦教练一同把黄狗置于杂物间外。 阿星顺势关上了杂物间的门。 那股刺鼻的尿骚味顿时淡了不少，外边的微风经由房间的窗户吹了进来，吹散了仅剩的臭味。 “咳，咳。” 地上的黄狗终于有了动静，他咳嗽了两声，缓缓睁开双眼。 “我……还活……着？” 黄狗有气无力地说了几句话，他转头看了看周围的人。 旁边的韦教练收起撬棍，再次默默地走了出去。 “黄顺……” 娴俞破涕为笑，一手抹去眼中的泪水，走向黄狗，蹲下来抱住了黄狗，缓缓地抚摸着黄狗的后背。 窗外太阳当空，微风吹拂着李盛豪的脸庞，他嘴角上扬，目睹了这个温馨的场面。 小头锋和娴俞把黄狗扶到了椅子上，掏出面包和水帮助黄狗恢复状态。 李盛豪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向背后的pig，示意他先一起出去。 李盛豪把pig带到了加油站商店外边，盯着pig游离的眼神，说道： “你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pig没看李盛豪，视线聚焦在旁边的公交车上，嘴里否认了李盛豪的推测。 “你处处为了保护我，反而没有好好保护自己。” 听到这句话，pig突然一怔，他视线转向了李盛豪，随之又低了低头，手四处抓挠着，没有说话。 ”那一拳，不怪你，那只是宣泄情绪的一种方式罢了。“ pig缓缓抬起头。 “我在车上看到你把健良取消置顶了，你这么想念健良我那时候还打了你一拳，我心里真的……” 李盛豪正想开口回答，pig又轻声喊道： “在外面开车因为的我失误差点害死黄顺，差点害死你们所有人，我没有驾照，我只是临危受命！” …… “如果不是我被公鸡头抓到，大头成就不会死，是我害死了大头成……“ 他强烈的语气突然缓和，他背靠着墙，仰视天空。 “阿翔差点害死我们所有人，所以我把一切不满都发泄在那个混蛋身上……” 李盛豪紧紧抓着pig的手。 “你说过，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挺我的。” pig注视着李盛豪的眼睛，点了点头。 “那么既然我们是朋友，就应该相互保护，就像我们在高铁站的时候。” “生蚝……” “不能只让你一个人扛着，”李盛豪注视pig的双目，”我们一起，才能从这个世界活下去。“ pig笑了笑，李盛豪的这短短的一番话解开了他的心结，两人在温和的阳光下拥抱在了一起。 “抱歉偷听了你们说话。” 吕小姐从墙角处走了出来。 “阿翔他……” 吕小姐支支吾吾，从墙角走出来，身边还带着刚刚的女生。 “我想清楚了，既然走到一起，何必自相残杀。” 吕小姐看了一眼两人，手拉着那个女生的胳膊。 “我希望你们也能原谅阿翔……” 吕小姐往商店内看了看，阿翔始终独自坐在加油站的角落，她走向两人。 “他是一个律师，以前受到了不少挫折。” pig和李盛豪都没有说话，继续聆听吕小姐的叙述。 “在大概八年前，他卷入一场官司，那时候很多人都关注的一场官司，许佳龙收购他合作公司的股份，而那家合作的【创业医药公司】把许佳龙告上了法庭。” 又是许佳龙……李盛豪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个人的名字。 “阿翔就是为那家创业公司，也就是原告，给他们做律师。 阿翔当时在股权纠纷案件的胜诉率还算比较高的，而许佳龙那边只是请了一个没听说过的律师。” 吕小姐又往后看了看，向旁边的墙走去，压低了声音继续说： “阿翔当时掌握了很多有利证据，可是还是被许佳龙他们翻了。” “当年大家都以为阿翔铁定获胜，他的败诉自然让他受到信任危机，没有人再找他处理股权纠纷。 他准备了几年的证据材料，却没法赢得这场官司。” 吕小姐叹了一口气。 “难道是许佳龙用了其他手段？” pig手指捏着下巴，问道。 吕小姐摇了摇头。 “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不过还是不影响结果，那家创业公司好几个高层都失业了，总裁甚至最后还自寻短见。 据说那个总裁还有一个在海外留学的女儿，唉……” 李盛豪捏紧拳头，嘴里咒骂着许佳龙。 “阿翔也是因此受到整个行业的排挤，先前的律所把他开了，他那时除了转其他类型案件外没办法。 中间有一段时间他还因酒驾要重新来学车，这些故事也是这期间他跟我说的。 后来嘛，他转战了劳动纠纷官司，开始一年不大成功，后面偶然间接到一个大案子，找到了新的希望，只是……” 第9章 俱灰 吕小姐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天空。 一片灰云再次遮挡住太阳，天空越来越阴沉，仿佛要永远地蒙上一层灰暗的阴影。 她又叹了一口气。 “只是他后来谈下来的委托人被一家律所挖走了。” pig和李盛豪一声不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们知道委托人怎么说吗，他们说‘原来你之前打官司这么大优势都败诉了啊？我们很难相信你的能力。’ 在这之后，委托人的新律师竟然还是当时击败阿翔的那个年轻律师。” 李盛豪缓缓地摇了摇头。 “看来一次的失败，就变成这样了。” 吕小姐提到阿翔原本在转赛道时候还是雄心勃勃，这次失败后他又过来跟她诉苦，然后突然间城市就出现了外面那些“恐怖分子”。 李盛豪没有回应，默默地看着天上的乌云，阳光不再，轰隆的雷声接踵而来。 pig捏了捏鼻子，大呼一口气，往加油站商店里边走去。 没等李盛豪叫住他，pig停住脚步，微微转头淡淡说：“我跟他道歉。” 李盛豪、吕小姐和那个女生一同跟了上去。 加油站商店内部依然是那幅景象，房间外只有韦教练在吸烟，这时风吹过，带着一丝寒意，吹进了商店，让人感觉更加阴冷。 李盛豪双手摩擦着双肩，嘴里呼出白气，跟随pig走向房间。 只见pig站在门口处左顾右盼，在寻找阿翔的身影。 房间里大多数人都在照顾着黄狗，阿星、研究生则是在旁观，最积极的便是娴俞，积极查看黄狗的情况。 两人走近一看，黄狗嘴唇红润了不少，他一路看着身边的人，又转头看向了李盛豪，他的眼神再次闪出了光辉。 “生蚝，嘻嘻嘻，我还活着！” 李盛豪难掩喜悦，微笑地点了点头。 pig左顾右盼，在人群中寻找阿翔的身影，逐个询问是否看见过阿翔，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个劲地摇头。 如果整个商店里都不见阿翔，他会在哪？ 联想起阿翔永远都是一个人蜷缩在角落，李盛豪不禁如晴天霹雳。 难道…… 小头锋摸了摸自己口袋，四处翻找，不知道他在寻找什么，他突然从椅子上蹬起来冲了出去。 一阵不安涌入李盛豪的心窝，他吞了口水，跟着小头锋跑了出去。 如今已经是黑云压境，云层中有一阵又一阵的闪电，天空中开始下起毛毛细雨。 众人跟着小头锋跑了出去，商店里吸烟的韦教练这会扫视了周围，也站起来跟着大部队外出查看情况。 李盛豪顶着毛毛雨，跑向了铁门的位置。 只见阿翔拿着一把钥匙，插入了锁孔，他一直喘着大气，孤身一人，站在了铁门前。 外面的丧尸朝他伸手，低吼声似乎在向他打起招呼。 阿翔手在颤抖，拿起解锁的锁头，没有从铁门锁孔中拿出来。 “你个扑该，别干傻事！” 小头锋不敢轻举妄动，他大喊着。 阿翔的手指反复摩擦锁头，雨在他的灰色衬衫上留下一点一点的印记，他低着头念叨什么，眼睛时不时回头看向人群。 “翔……” 吕小姐从人群中挤出来，喊叫起阿翔。 阿翔手一震，紧紧抓住钥匙和锁头，皱起眉头，眯起眼睛看向吕小姐。 “你没必要这样，我们还有希望的。” 李盛豪看到阿翔脸色通红，双眼泛起泪光，他握起锁头，手不停地颤抖，视线从吕小姐身上转移到地上。 “我生来……就是被打败的。” 他摇了摇头，啜泣着，话语轻如微风。 “以前也是，现在也是，以后也是。” 阿翔抬起头，热泪盈眶，他久久注视着吕小姐，淡淡说道：“但我……我喜欢你……” 阿翔的声音轻软而无力，没有任何音色音调，言语如同机器人一般苍白。 吕小姐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盯着眼前的阿翔，抿了抿嘴唇，点了点头。 “回来吧，我也喜欢你。” 外面的丧尸始终用力地挤压着铁门，李盛豪看着铁门一开一合，不安情绪油然而生，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 李盛豪不敢说一句话，只是站在一边默默观看着，关于健良的回忆再次涌上思绪，他使劲摇了摇头。 雨开始越下越大，阿翔的衬衫完全湿透，他的手慢慢放松下来，转眼看了看外面的丧尸，苦笑了一番。 他脚步前挪，稍远离铁门，拧动起来锁头。 转头看向众人，淡淡地说道：“抱歉……我撑不住了。” 眨眼间，阿翔抽出了锁头，外面的丧尸挤开了铁门。 嘭！ “该死！” pig的脚重重地跺了一下地面，喊了一句。 丧尸如脱困的野兽，冲破了铁门，抓起了门口的阿翔，肆意啃咬。 “扑该！快跑！” 小头锋站在商店门口，招呼着众人。 毛毛细雨瞬间变成一场大暴雨，雨滴滴在地面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雨水中夹杂着寒风，一阵刺骨的寒冷袭击着加油站的人们，而外面的丧尸迎着暴雨，堆积在商店的玻璃外。 玻璃的拍打声，丧尸的吼叫声，雨滴声糅合。 李盛豪再度被围困在加油站的商店里，外面全是丧尸，没有任何退路。 后面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响起，像是终焉的倒计时,扣动着众人每一帧的心跳。 丧尸在玻璃橱窗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手印，商店里的人们全程屏着呼吸，手上紧紧地握着武器，做好战斗的准备。 “真是门漏又遇丧尸雨，享受难以再继续啊！” mr.enjoy再度爆出名言金句，站在前方，拄着长伞，看向外面的丧尸潮。 没有人搭理他，所有人的视线都凝固在外面的丧尸潮，手脚都在颤抖着，有的人还吞了口口水，有的人则是深呼吸。 在人群中间能明显感受到每个人的呼吸频率，呼气和吸气的间隔时间明显比往日要长。 “666，自己想死还带上我们。” 六叔公吐槽道，背贴墙壁。 李盛豪看着眼前的场景，自己也感觉到鼻子少了块肉。 他环视周围，希望能找到有用的道具，小头锋组织几人一起搬动货架，指挥其他人进入房间。 呲。 商店的玻璃橱窗已经开始出现了微小的裂痕，碎裂声响起。 “先进去！” 小头锋察觉到了玻璃橱窗的裂痕，连忙叫其他人冲进加油站最后一片区域，他们唯有放弃搬动货架的计划。 哐当。 玻璃因大量丧尸的挤压导致碎裂，大量玻璃渣如同雪花一般砸向了众人。 李盛豪脸上感受到一阵刺痛，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一丝的鲜血。 转头一看，外面的丧尸已经涌了进来。 mr.enjoy、阿星、pig、韦教练四人留下殿后，掩护着其他人跑进房间，三人一边推开丧尸一边后撤。 “快想办法！” 小头锋咬着牙，一拳又一拳抡向墙壁，众人的空间只剩下这个房间。 所有人面面相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李盛豪僵在原地，看向窗外外面广阔，空无一人的空间。 “我们爬窗走！” 小头锋冷静了下来，拉好深绿色外套的拉链,拎起水管，双手抓着窗台，正要爬上窗户。 “等等。” 研究生阻止了小头锋。 “窗外跟商店外是连接的，如果我们就这样出去，就会把自己逼上死路。” 全场一片沉默，只有丧尸的低吼声和脚步声，以及几人在外面拖延丧尸的声音。 李盛豪和六叔公推动起房间里的桌椅，时不时看着外面的队友。 他们节节败退，加之上午战斗带来的疲惫，只能往房间撤退。 pig走在小队的最后，他用力推开追赶的丧尸，准备关上门，然而由于前面与阿翔的冲突，门铰链已经脱落。 “嘶……” 李盛豪和六叔公顺势把桌椅推向门口。 pig重重地踢了一脚门板，卡住入口，回头辅助李盛豪两人摆好桌椅。 区区几张桌椅难以长时间抵挡丧尸的猛烈攻击，mr.enjoy举起伞捅开丧尸，阿星、pig拿出杂物间的扫把，一同争取时间。 “扑该，扑该啊！” 小头锋看着门口奋力抵抗的四人，大声吼了出来，他脚重重地踢在墙上，一脚又一脚，整个房间像是在地震。 “我有个办法，但是很危险。” 研究生看着窗外，说出了他的观点。 “我们找一个人去启动其中一辆公交车，把公交车恰好停在这个窗口，这样我们既能活下来，也能离开加油站。” 这无疑是自杀计划，公交车外面全是丧尸，一旦任何一步操作失误，所有人都会死亡。 旁边的小头锋停止了他的动作，仰头看了看天空，外面一片白蒙蒙的场景，他掏出那张合照，端详了一番，前脚蹬上窗户。 “我来吧。” 小头锋淡淡说，但是后面的韦教练赶来，朝小头锋摇了摇头，拍了他的肩膀，扶了他下来。 他一言不发，晃了一下撬棍，把它放在窗台，双手撑着一跃而起，跨过窗台。 咚。 他重重跳在地面上，地面为之一震，拿回撬棍，消失在暴雨之中。 “韦……” 小头锋杵在原地，盯着外面的暴雨片刻，又拿起水管奔向门口，与其他人一起抵抗丧尸。 李盛豪检查了椅子上的书包，剩下来的水和食物都已经不多了，书包里还有医疗用品、手电筒。 李盛豪摇了摇头，拉起拉链，背了起来。 六叔公拿起另外一个书包，把椅子缓缓推向窗边，娴俞则是在照顾黄狗。 “我也能帮忙的。” 黄狗貌似已经恢复了气色，还想去帮助门口的几人拖延时间。 娴俞阻止了他，朝他摇了摇头。 而一旁的吕小姐站在杂物间旁边失声痛哭，嘴里一直重复着阿翔的名字，哽咽的声音中带来一种悲凉。 那名白色风衣女生还在轻声安慰。 李盛豪低下头，想象pig和阿翔的冲突，聆听外边暴雨的洪亮，注视地上瓷砖的脚印。 他紧紧握着警棍，眼神坚定，走向了门口。 第10章 奔命 暴雨依旧，尸潮的进攻也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 由于缺少了大门的保护，所有丧尸挤在门口处，拦在门口的桌椅被慢慢推开。 六叔公和研究生赶了过来，双手抓住桌子，两人咬紧牙关把桌椅往前推去。 丧尸隔着桌子伸出手掌，胡乱抓挠，腐烂的手掌在研究生眼前晃来晃去。 李盛豪举起警棍，向着手掌用力一砸。 吕小姐和风衣女生跑过来，帮助众人一同与外面的丧尸来回拉扯。 前一秒桌椅往外边移动了几厘米，几秒后却又往众人这边移动了几厘米。 pig、阿星用扫把推开想要爬进来的丧尸，他们与mr.enjoy一起反复做着同一个动作。 身边的小头锋丢下水管，选择和其他人一起抵住桌椅。 “一，二，三！”小头锋双手撑在桌边，手脚踮起，低下头喊起口号，“一，二，三！” 他反复喊着口号，桌椅始终是被外面的丧尸推着走。 李盛豪这时也收起警棍，加入到推桌子的队伍里，站在六叔公旁边，双手按压着桌子。 整个队伍的人都低着头，排成一横，个个咬紧牙关，紧闭双眼，一同跟着小头锋吼了出来。 “真……久……” 六叔公吞吞吐吐地说道，他双手在颤抖，整个身体像是要塌了下来，只见他深呼了一口白气，猛地踮起脚尖。 咔叽。 桌子和瓷砖在两边来回拉扯制造出了刺耳的摩擦声，每人只能强行忍受着。 李盛豪听到这个声音更是全身发颤，身体起了鸡皮疙瘩。 “薇！！” 小头锋脖子青筋暴起，他吼了出来，抬起头，双手依然撑着桌子，双脚做出往前走的动作。 咔叽。 李盛豪头垂了下来，脸色通红，紧闭双眼紧咬嘴唇。 他感到自己的脑海一片混乱，无法集中精力思考应对丧尸进攻的方法，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冲击着他的大脑，使他的思绪变得越来越混乱。 他的脑海里闪过父母、室友、健良、爷爷的画面，这些人的外貌像一页页演示文稿一般，在李盛豪脑海里逐帧播放。 难道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吗？ 李盛豪不断喘息着，他的双脚继续被推着向后，他摇摇头，卯足力量，继续抵抗。 不能就这样结束…… 这时，李盛豪察觉到旁边有一只手搭在桌子上，乍一看，原来是黄狗。 “生……蚝……有我！” 黄狗转头看了眼李盛豪，他坚定的眼神映射在李盛豪的瞳孔之中。 黄狗转回去，低下头，利用背部力量继续帮忙推动桌子。 “咝——” 他手臂猛抽，查看了一下自己手臂的伤口，转而坐在桌子前，用肩膀硬顶着桌子。 几乎所有人的手臂抖动频率都变得极高，桌子还是被外面的丧尸持续推着进来，包括阿星、pig也加入推桌子的队伍。 “撑……不住了……” 有的丧尸开始被挤上桌子，犹如腐臭味的菜品被摆上餐桌，向房间内的众人袭来。 刺鼻的腐臭味使李盛豪团队难以忍受，每个人的呼吸都急促而不规律，空气中的白气清晰可见。 而进攻的丧尸丝毫不知疲倦，众人再也无法继续抵抗丧尸的推搡。 咔叽。 桌子被丧尸推开，丧尸开始从仅剩的夹缝中向众人进攻。 “撤！” 小头锋指挥团队重新拿起武器，退守到窗边，作最后的搏杀。 嗡呼。 背后窗边处传来了发动机的声音，一个庞然巨物遮挡住唯一的光亮，窗边停靠了一台紫色的公交车， 只见车内的韦教练抡起安全锤砸窗，另一只手挥动，示意里面的人躲开一边。 一下，两下。 嗙呲。 韦教练敲碎了车窗，玻璃碎撒得满地遍是，里面的团队成员抽起外套，遮挡住飞溅的玻璃渣。 韦教练脱掉自己的外套，横着扫了一遍公交车车窗边的玻璃碎，盖在了车窗上。 小头锋转头一看，立马招呼起黄狗先上车。 他站在黄狗面前，与前面的六叔公、pig等人一同抵抗涌进来的丧尸。 霎那间，一个身影宛若一道疾风，从旁边闪过，留下了淡淡的体香，她的单马尾扫过李盛豪的脸庞。 是那名风衣女生！ 她一个箭步翻上了窗台，一个鱼跃龙门跳进了公交车，与韦教练一起接应剩下的人。 车窗高度比加油站窗户稍高，两者之间留下了一定的空隙，以李盛豪的能力难以直接跳上。 黄狗和娴俞受着指引，在韦教练和那名女生的辅助下，娴俞在黄狗后面兜着，成功把黄狗送上了公交车。 “走！” 小头锋在前方大喊，时不时转头观察后面的状况。 前面抵抗丧尸的几人无奈步步后退。 李盛豪跟着研究生、娴俞、吕小姐，站在椅子上，双手撑着窗台，左脚蹬上，半个身子探在了窗口，提起右脚。 他手脚颤抖，大气不敢一喘，站在窗台。 面前是伸出手的研究生，后面是还在奋力防御的众人，李盛豪盯着公交车车窗，双手往后一摆，跳起来抓住了车窗边缘。 雨水淋湿了李盛豪的头发，一滴又一滴雨点沾在眼镜上。 他双脚贴着公交车，一路往上走，不让自己滑落。 韦教练和研究生抓住了李盛豪，联合黄狗三人一同把李盛豪拉了上车。 加油站和公交车的空隙之间开始有丧尸挤了进来，李盛豪俯视加油站内部。 阿星优先撤离，他的动作轻盈敏捷，轻松爬上了公交车。 “老六！快点！” 研究生开始喊起加油站剩下的几个人，小头锋朝六叔公摆了摆头，前方防守力量再度削弱，剩下的四人被逼到了临近窗台的位置。 六叔公颤抖着双手，扶住窗台，pig踢倒椅子，拖延进攻的丧尸。 mr.enjoy快步冲过去，在后面推动起六叔公的屁股，推着他攀上窗台。 阿星、韦教练、研究生几人早已准备好接应。 “老六，直接跳！” 六叔公没说话，双手后摆，如一辆投石器，往公交车上跳过去。 “你该……减肥了……” 三人一并拉上了六叔公，研究生边拉边抱怨六叔公的体重。 后面的mr.enjoy早已爬上窗台，在六叔公安全爬上公交车的一瞬，mr.enjoy往上丢了长伞，自己纵身一跃，爬上公交车。 加油站内剩下小头锋和pig，丧尸一步步压缩了两人仅剩的空间。 李盛豪神色焦急，眼睛不敢眨一下，他紧紧盯着前方的pig。 小头锋只是看了一眼背后的丧尸，一脚蹬开了椅子，自己一人踩上窗台。 他把水管丢在了公交车和加油站缝隙之间，一跃而上，只留下pig一人在加油站内。 “你在做什么？！” 阿星吼叫着，瞪了眼小头锋，又转身帮忙。 李盛豪眼睁睁看着这发生的一切，心在怦怦直跳。 他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加油站里的pig，没有注意事先跳上来的小头锋。 李盛豪双手抓住车窗窗台，探出头大喊：“pig！” 他只能站在原地，伸出双手，五个手指头都在颤抖。 pig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丧尸，连忙扶起倒下的椅子，丧尸向他围了过来。 李盛豪此时无法感知到呼吸，他现在只能在上面看着，无能为力，他唯有尽自己所能伸出手，希望拉起pig。 pig尽力推开丧尸，踉跄攀上窗台，笨手笨脚，四肢都在不约而同地颤抖。 他时而回头看看后面伸手的丧尸，时而低头看看中间缝隙，时而又抬头望着车窗。 丧尸已经挤满了整个房间，中间缝隙也开始有丧尸挤了进来。 他没有犹豫，一手把平底锅丢下窗台，蹲下做好立定跳远的姿势，准备向车窗跳来。 “pig！！” 李盛豪抓住了pig的手，pig却被后面的丧尸抓住腿，悬挂在加油站公交车缝隙之间。 旁边有几只丧尸蹒跚走来。 pig咬牙，回头盯着后面的丧尸，那只丧尸牙齿咔嚓咔嚓响起，逐步逼近pig的腿。 他左右摆动，也无法挣脱开那只丧尸。 后面几人一同站在李盛豪身边，伸出他们双手，与李盛豪一同拉着pig。 雨水打湿了pig的黑色外套，他那头发乱得像一堆海草，暴雨始终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猛烈。 大量丧尸的低吼声和降雨声环绕在两人耳边，盖过了牙齿摩擦声，pig抬头望着李盛豪，一脸释然，嘴巴微张。 “算……” 没等他憋出一个字，mr.enjoy突然出现在旁边，他急中生智，抽出长伞，抓起伞柄，往前一插，扰乱那只丧尸的进攻。 pig趁机挣脱开，整个人甩向了公交车，紧贴车壁。 丧尸恰好走来，pig仰视了车窗，又转头看了看旁边走来的丧尸。 “拉不上去……放手。” 丧尸逼得很近，硬拉上车时间明显不够…… 犹豫片刻，李盛豪立马放手。 底下的pig捡起平底锅和水管，一瘸一拐地往公交车另外一侧跑去。 韦教练没作思考，奔向驾驶区，他朝窗外的pig点了点头。 mr.enjoy等人喘着大气，握紧武器，聚在门前。 李盛豪连忙跟了上去，目不转睛盯着窗外的情况，心跳加速。 刚刚pig的惊险时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pig…… 第11章 私心 pig左手紧握平底锅，右手扶着公交车，水管别在腰间，一瘸一拐，喘起大气，一路往前方走去。 李盛豪一直跟随pig的走向观察。 缝隙后面挤进丧尸，加油站缺口处由于少了公交车的保护，同样引来了大群丧尸。 所幸它们被暴雨蒙蔽了视野，没有聚拢于公交车门旁，给予pig生存希望。 暴雨淋湿了pig的头发，他下意识举起平底锅挡住雨水击打，雨滴一点又一点滴落在平底锅上。 叮咚叮咚。 李盛豪心脏同样在跳动，异常快速，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pig，看着他从车中间艰难跑到车前窗。 公交车前方就是那堆烧焦的尸体，丧尸徘徊在旁边。 部分丧尸发现了pig，开始往这边冲了过来。 嗞。 韦教练点了按钮，公交车前门缓缓打开。 他右手再度拿起撬棍，左手一把拉起那件满是血迹的外套，犹如超人的披肩，回头示意了小头锋，一个人冲了出去。 小头锋走上驾驶区，后面的阿星皱起眉头，眼神透露出杀气，拿起车后门边的灭火器，跟着小头锋走了上去。 小头锋手指悬于按钮上，凝视外边状况。 眼前每个人气喘吁吁，却依旧严阵以待，帮助外边的pig和韦教练清出最后一条道路。 后座的吕小姐拿出乘客留下的一大堆纸张，张贴车后门。 暴雨同样没有放过韦教练，雨水无情打在他那血红的头发，浸出血水。 只见他甩了甩头，水滴四处飞溅，冲上前接应了pig，一同向车前门返回。 丧尸逐步逼近，几人在前门的掩护不起作用。 韦教练推了推pig，另一只手指向车前门，自己则轻踏地面，一动不动. pig领会他的意思，贴着车前窗往前门走去，在几人的掩护下，爬上了公交车。 韦教练则是被丧尸包围，撬棍掉到地上，只见他弯下腰，消失在李盛豪视野中。 李盛豪和阿星连忙扶起pig，把他带到座椅上稳稳放下。 pig的眼镜满是水珠，平底锅混杂着雨水和血液。 pig把水管丢在地面，瘫坐在座椅上，一言不发，急促地呼吸着，眼睛半睁看着李盛豪。 李盛豪瞄过右边形势，一会留意前边pig的情况。 阿星转头捡回灭火器，支援还在抗击的mr.enjoy。 这时，研究生从旁边走过，从李盛豪手中夺过警棍，点了点头。 丧尸越来越多，挤在前门，它们在暴雨中嘶吼起来。 声音盖住了雨落，腐臭盖过了草香，娴俞、风衣女生、黄狗纷纷站起来，作最后的抵抗，帮助韦教练开出道路。 嗞。 驾驶区的小头锋按下按钮，几人疑惑地回头。 小头锋没有说话，他拉起车前窗的窗帘，默默地站了起来，嘴里在说着什么。 车门缓缓关闭，却被丧尸伸出的利爪所阻挡。 “他还没进来！你怎么关门了？！” 阿星怒斥道，不顾小头锋，抢着按回按钮。 这时，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 还是韦教练，他捡起了撬棍，再度杀了出来。 小头锋没有说话，默默看着外面的韦教练，而其他几人拼尽最后的力量，为韦教练拉出上车的空间。 韦教练却只是堵在车门口，没有上车，而是左右挥舞撬棍，横劈竖砍， “快上车，够了！” 六叔公喊了起来，韦教练没有停止他的行为，仍然站在门口前，不留下一丝缝隙。 “啊！！” 一直沉默的他吼了出来，这一吼声势洪亮，盖过了暴雨，盖过了丧尸的嘶吼。 mr.enjoy、研究生和六叔公三人无奈只能强行拉他上车。 期间韦教练依旧用脚踢着外面丧尸，后面的阿星抓住时机关闭了车门。 嗞的一声，车门闭合。 韦教练喘着大气，迅速冷静下来，摇摇晃晃走向驾驶区，看了看车上时钟旁边的照片，丢下撬棍，坐了下来。 阿星确保车门完全关好，他放好灭火器，径直走向独自坐在爱心专座的小头锋。 “你到底在做什么？！” 阿星脸色通红，犀利的言语掩盖了应有的疲态，大声质问眼前的小头锋。 周围鸦雀无声，人人都只是找个座位坐下，旁观起来。 车内安静得出奇，车外则是传来各种声音。 李盛豪坐在pig旁边，冷风夹杂雨水从车窗吹了进来，使车内更加冰冷。 他蜷缩在座位，双手抓着肩膀，牙齿不停打颤。 小头锋低下头，眼睛冷冰冰地盯着地面，没有回应阿星，这一举动彻底惹怒了阿星。 他抓起小头锋的深绿色外套。 “刚刚你为什么要踢倒椅子？他差点死了你知道吗？” 阿星死死抓着小头锋的深绿色外套衣领，脸近乎贴到了小头锋耳边，另一只手指着pig，怒吼起来，时不时还查看pig。 李盛豪心里自然对小头锋的行为很不满，他没有选择劝开阿星，只是默默地看着。 “还有韦教练还没进来，你直接关门？你是要把他留在外面送死吗？！” 阿星肌肉紧绷，怒意上头。 “我不能死，而且我不能为了一个人害死全车人。” 小头锋一手搭在座位，一手从口袋缓缓掏出那张合照，淡淡说道。 阿星一手拍开那张合照，大叫道： “你这种人也配称作大头成战友吗？他不会像你一样自私自利！” 合照在半空如同落叶般飘下，而后又被一阵冷风卷至垃圾桶。 小头锋推倒阿星，迅速跑向垃圾桶弯腰捡起那张合照。 “我自私？我自私就不会让你们进来，我自私就不会救你们任何一个人，我自私的话在那个房间我早跑了！” 阿星干脆坐在地上，眼睛恶狠狠盯着小头锋。 “你自己不也是连队友都放弃吗？！” 小头锋一把抓下单檐帽，瞥视黄狗。 全场一片死寂，剩下只有外面丧尸的嘶吼声。 阿星一时哑口无言，拳头紧握，面色红胀。 “成走了，老曾走了，我老婆也走了！” 小头锋紧紧攥着他的单檐帽，继续喊道： “我身边所有人都走了，我唯一剩下的就是我女儿，这种感觉你懂吗……你懂吗？！” 小头锋声音嘶哑起来，最后三个字音调明显不同，这一喊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老曾和我老婆，都是被你所谓的偶像害死的！他放了丧尸，害死了这里所有人！” 说完，他语气慢慢缓和下来，再度坐到爱心专座上，戴上单檐帽，面朝地上的阿星。 “薇是我身边最后一个亲近的人了……我必须活着见到她……” 小头锋目光不再狠厉，一度看向旁边，手压了压单檐帽，遮挡住右眼的伤疤，十指交叉垂在双腿间。 阿星也一直在沉思，仰头注视车顶，左脚弓起，右脚放松伸出来，手紧紧贴在裤袋处。 全场安静数秒，李盛豪耳里只听到雨声，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变成一个冷库，直到一句话打破了许久的沉默。 “丧尸，是我放的。” 司机位的韦教练这时候说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真相，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着那个位置。 吕小姐更是眼睛瞪大，手掌挡住自己嘴巴。 小头锋也抬起头看着前方的韦教练，只见他站了起来，走向驾驶位。 “你说什么？” 小头锋一脸不可置信，只是站在韦教练旁边，视线死死钉在韦教练身上。 韦教练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时钟旁边的照片，又面对着其他人，听到这个反转，李盛豪也是久久不能平息。 “韦……为什么？” “我……” 韦教练结结巴巴，没有直接回答小头锋的问题，他双手抱头，抓着头发。 “他们走的那一晚，我醒了，我看到那个球星临走前还关上总站的门，和他的老婆女儿一起走了。” 韦教练开始诉说起那一晚的故事，他低下头，不敢与小头锋和其他所有人对视。 听到这里，阿星表情竟是露出一种释然，他找到一个座位，坐了上去。 这一瞬间，李盛豪和他相互对视片刻。 他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 “我那时候也想离开，我开了门，想一走了之，但想着老曾还在，我也不知道我该不该直接走。” “原来你在那个门口。” 后排吕小姐说了一句话，韦教练抬起头，看了眼吕小姐，又看了看旁边的小头锋。 “我那时候看到物资全部被偷了，我喊了一句，怪不得你从那边过来……” “我忘记关上门，是我的错，我的错……” 韦教练低下了头，双手死死抓着自己头发，声音颤抖，带着一把哭腔。 小头锋拳头一直在颤抖，单檐帽挡住了他脸上的表情，他抓起韦教练，打了他一拳。 “老曾帮过你！这些乘客全是无辜的！” 他指了指座位上乘客留下的物品，脸近乎贴上了韦教练，韦教练没有做任何动作。 “我也想死……我一直都想用死弥补我的一切……” 韦教练言语如同寒风一般冰冷，眼神黯然无光，他盯着地上沾满血的撬棍，转头面对着小头锋。 “被这些怪物包围时候我希望他们把我杀死，我想死，可是……” 他视线停留在阿星和风衣女生，随后又抬头看了看那张照片。 “我想赎罪，我想救人，老曾也会这样做的，他会救下所有人……对不起……对不起……” 小头锋慢慢松开韦教练，摘下帽子抬头看了看那张照片，默默走回爱心专座，坐下来注视着车窗外。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团队脱险享受和睦。” mr.enjoy再度说出名言，他环视四周，试图用名言打破团队的消沉，同时也想劝说韦教练和小头锋。 公交车陷入一片尸海，唯一通往主路的缺口一直有丧尸徘徊。 李盛豪脑海里闪过种种疑问： 接下来怎么办，怎么离开这里，怎么到达体育场…… 以及，爸爸妈妈又是否安好…… 第12章 旧情 外边依旧下着倾盆大雨。 小头锋没说话，拿起书包中的食物和水开始分发起来。 他双手兜住资源，左臂包着矿泉水，右臂包着面包，慢慢向众人走来。 “大家省着点，资源已经不足以支持我们这么多人了。” 小头锋走在其他人旁边，示意他们自己拿矿泉水和面包。 李盛豪拿上矿泉水和一个面包，小头锋这时眼睛看着窗外，看了片刻，他开始亲手派发手上所剩无几的面包和水。 他把水和面包亲手递给pig和阿星。 “请你们原谅我的自私……” pig盯着眼前的食物，迟疑了一阵子，时间就像被放入冷库，整个车厢气氛凝固起来。 小头锋手依然悬在半空，眼睛死死看着pig，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pig笑了笑，接过了食物。 “对不起……” 小头锋重复着道了歉，他站在车厢中间，给阿星，给韦教练都分别道了歉。 “韦，少年，很抱歉我在铁门的时候想要放弃你们……” 小头锋抓下自己的帽子，向两人深深鞠了一躬。 “既然我们是团队，就应该团结一致。” 阿星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握起小头锋的手；韦教练默默走向前，轻轻拍了拍小头锋的肩膀。 李盛豪欣慰地笑了笑，团队所存不满此刻灰飞烟灭。 他这时眼皮不自然垂下，疲惫感蔓延了四肢，浑身肌肉酸痛，他伸了伸双手，头侧在护栏上。 车窗外在暴雨下一片惨白，伴随起雨滴声音，李盛豪眼前逐渐模糊，睡了过去。 …… 海鸥声音再度传来，盘旋在空中。 李盛豪睁开双眼，摇了摇头，环视四周。 放眼望去，这里一片白茫茫，没有任何一丝其他色彩，空空如也，只有一株光点闪烁在远方。 空间内吹着一阵冷风，李盛豪打着冷战往前走去。 他左顾右盼，走过的路都留下一个又一个的黑色脚印，在白色的正方体空间内，这些黑色显得格外显眼。 “这是哪？” 李盛豪自我发问，继续往前走，一些画面化成烟雾出现在他旁边。 最先浮现的是李盛豪与黄发男的相遇。 在药店来回拉扯，接着又是遇到他们团队的内乱，在楼层上混乱不堪，最后就是与他的单挑，一人用平底锅一人用剪刀，两边打得你来我往。 李盛豪挥手拍散烟雾，却毫无作用。 这时，烟雾中浮现黄发男、大嗓门、健壮男子三人肖像，三人头部出血，渗出烟雾，流向地面。 血流化作引路人，一路向光点处流动。 李盛豪眉头微皱，跟随血流穿过这团烟雾，向前走去。 血流浸入地上一张奇怪卡片，停止流动。 卡图显示有一个戴花环的白衣女子抚摸一只狮子，上面写着【viii-strength】。 真是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有。 李盛豪没有管那张卡，继续向前走，烟雾再次笼罩周围。 烟雾中飘出粉色樱花，梦婉和公鸡头竟然手牵手出现在李盛豪旁边。 “对不起。” 梦婉说了一句话，看着梦婉，李盛豪嘴巴微张，想与她聊长篇大论，又压制了下来。 只是简短说道：“那不是你本意，我知道你的目的。” 梦婉微笑回应，轮廓变得模糊。 烟雾内燃起熊熊大火，樱花转瞬而逝，两人也湮没于火海之中。 李盛豪感受到一片樱花花瓣往前飘去，像是有意指路。 “这些……太奇怪了……” 他默念着俯下身，捂住口鼻，摸索前行。 前方就是烟雾终点，外界却又是那片惨白的空间，又悬浮一张奇怪卡片。 花瓣一路飘飞，沾在卡面上，直接化为灰烬。 卡图是一个骑着白马，穿黑盔甲的骑士，旁边有一面黑色旗帜，卡牌底下写着几个字符：【xiii-death】。 后方一个人影经过，手中拿着一张卡，又在李盛豪眼前摘下卡片。 人影转过头，竟然是研究生！ “喂……” 李盛豪正要呼喊，对方却把两张卡插入悬浮的长方形孔洞，直接淡出空间。 顺数下来，两张卡竟然放置在第9和第14的洞口！ 远处光点依旧遥远，自己却被一群人包围起来。 这群人逐步向李盛豪靠近。 人群中有熟悉的面孔，他们吹出一阵冷风，慢慢，慢慢逼近，嘴里低吼道： “万事小心……”，“早日结束这种生活……” …… 李盛豪惊醒过来，整个人已经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外边早已停下了大雨，空气却依旧一片冰冷。 他紧紧抓着披在身上的外套，慢慢睁开双眼。 pig转过头来，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长袖，李盛豪仔细看了看手上的外套。 “pig……” pig微微一笑，打了个哈欠。 “早上醒来看你一直在抖，就给你披上了。” 没等李盛豪开口，pig声音带点颤抖，屁股压着双手，继续说道：“放心，我不冷。” 李盛豪放下外套，交还到pig手中，转头看了看前面的时钟，时间定格在13：08。 外面丧尸依然在周围徘徊，车门和车窗都被贴上了纸张。 李盛豪脑海里还在回味着刚刚那个乱七八糟的噩梦，卡牌、海鸥、白色正方体房间…… “我又做了奇怪的梦。” 李盛豪向pig坦言，讲述了两次梦中遇到的情景和元素，还侧眼看了看研究生。 “跟连续剧一样，这回又有奇怪的卡牌。” “卡牌？是什么卡牌？” 研究生问道。 李盛豪简要概述所见，听到后排黄狗冷哼一声，他状态相比昨天好了不少，坐在后排傻笑起来。 “嘻嘻嘻，生蚝，现在又信这些玄学了吗？” “玄学？你要这样说，我朋友不得把你打成狗。” 研究生嘴角上扬。 “这是【塔罗牌】，我只了解有22张大阿卡纳牌……” 他提到他那个朋友，也就是李盛豪的师姐，喜欢搞占卜，懂更多。 笑声响彻整个车厢，这一刻大家都忘记了苦痛。 所有人，除了小头锋和韦教练，都参与到这场讨论当中。 “这些都是歪的，享受才是最合理的。” 旁边的六叔公给mr.enjoy比了个6，李盛豪难掩喜悦，欢笑声再度传出。 “你看到了什么卡？或者我可以给你占卜占卜。” 研究生眉头上扬，一脸微笑，问了李盛豪。 黄狗则是还在后面傻笑，娴俞和吕小姐倒是催促李盛豪和研究生。 李盛豪深吸一口气，道出自己见到的两张牌，还描述了研究生在后面捡起卡的情景 “death即死神，代表结束或者转变，strength即力量，代表内心的勇气和力量，嗯……” 研究生摸了摸下巴，转头看了看旁边听得津津有味的三个女生，又注视起李盛豪。 “两张卡同时出现可能预示着某种情况的转变，需要你发起内心力量去面对，好像挺符合你现在这种情况的。” “666.” 不止六叔公，阿星、pig和李盛豪都对这个解读叹为观止，李盛豪开始燃起对【塔罗牌】的兴趣。 “我也是学了点皮毛，不过我两次在生蚝梦里……”研究生一边笑着一边点了点头，“说明生蚝很在意我。” 欢笑声顿时再一次洋溢在车厢。 “你这个解读其实也符合我的处境。” 身后吕小姐，双手扶着前面座椅，头趴在上面，说。 “那一晚是这个月的14号，我现在都记得这个日期，我二叔差不多九点才回来。” 李盛豪下意识看了看时钟，上面只有现在时间，这几天下来，他几乎没有了时间概念，只有早上，中午，晚上。 “他手指贴了创可贴，我和二婶、爸爸妈妈、还有我堂妹一起住，我们好奇他手指发生什么了。” 吕小姐伸出自己拇指，端详起来。 “他说被一个疯老头咬伤了，再不过去阻止估计那个老头还会咬更多的人，还说老头邻居手被咬出深深的牙印，这么晚其实都是去医院查看情况。” 吕小姐这番情景，似曾相识，李盛豪绞尽脑汁，总感觉在哪里听过一样，却想不起来。 “二叔还不以为然，我们肯定也觉得没什么大事，毕竟还看过医生，结果第二天二叔房间就传来惨叫。” 其他人点点头，继续聆听起吕小姐的故事。 “那个场景我至今都不能忘记，爸爸撞开了二叔的房门，我看到二叔竟然在撕咬二婶。” 吕小姐擦了擦眼角，声音开始哽咽起来。 “我们全家人都呆住了，我遮住堂妹的眼睛，和爸爸妈妈一起离开家。” “你们为什么不把他们堵在房间里呢，家里应该更加安全吧？” 研究生提出疑问，面对车厢中间坐着。 “唉，二叔二婶看到我们就冲了出来，旁边又是家门，我们就下意识往外面跑，再回看他们已经在客厅里了。” 危机下人确实会做出最符合自身利益的做法…… 人都是趋利避害……如果是团体领袖……更是一种考验。 李盛豪看了眼小头锋，开始沉思起来。 “那一早街上很乱，人们到处乱跑，警察甚至都在鸣枪警告。 然后我和爸爸妈妈、堂妹中途跑去停车场开车离开这里，电台那时候已经紧急播报恐怖分子袭击的新闻。 爸爸原本想先留在停车场等等情况，我妈又说最好早点离开，我就是全程捂着堂妹眼睛，也没法左右爸爸妈妈的想法。” “那……你父母呢？” 六叔公试探性地问了问，吕小姐闭上双眼，继续抹去溢出的泪珠。 “当时街上怪物太多了，他们为了掩护我和堂妹来加油站，被那些怪物咬死了。” 六叔公不再追问，淡淡地说了句对不起。 吕小姐摇了摇头。 “我堂妹也是在加油站怪物进攻时候……” 她继续摇头，紧闭双眼。 “走了——” 她爆发出了哭泣，旁边那位白色运动风衣女生轻轻拍了拍她后背，嘴边安慰起她。 “韦当时想上去帮忙，还是来不及。” 小头锋点了点头，帮忙补充说。 “我老婆当时在保护她堂妹，韦想救她们两个都救不成，反而忽略了老曾那边，导致……唉……” 吕小姐没接小头锋的话，继续补充道： “那次进攻后我想再一次打电话寻找救援，可是，你们知道我看到什么吗？” 众人摇摇头。 “我手机上，全是骂我的私信！” 第13章 憾爱 mr.enjoy身体猛然一颤，手中的矿泉水瓶滚到地上。 “这也太不享受了吧。” 他一边嚷嚷，一边捡起水瓶。 吕小姐掏出手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动，把屏幕展示出来。 李盛豪看不清具体内容，只是隐隐约约看到有很多个红点。 吕小姐一直划动着屏幕，带有红点的消息还是不间断。 她重复这个动作数秒，仿佛消息栏完全没有尽头。 此时此刻这些消息还在源源不断上推。 “我第一天没关消息栏的时候，999+条信息，论坛也有、短信也有，大多数都是骂我二叔的。” 阿星双眼发光，托着腮思考起来，他双眼呆呆看着前方李盛豪的方向。 “有私信，也有公开讨论的。” 吕小姐停止了滑动，点击了一下屏幕，拿起手机走下座位，站在李盛豪前面，展示他手机上的消息。 “还敢拿这种事情炒作？想钱想疯了吧？” “如何评价吕老狗一人害了一城？” “我不明白你怎么有脸活下去的。” 这几句话犹如锋利的刀刃，一字一词刺痛着李盛豪的心窝，即使它们的对象不是自己。 李盛豪没继续往下看，谁能想到这些消息只是那999+消息的冰山一角。 “我二叔这一辈子不偷不抢……就是救了个人……” 吕小姐收起手机，双手遮掩双眼哭了出来，没有继续讲述自己的故事。 …… “魏旭扬也是，罚丢了一个致胜点球，就被各路喷子骂。” 阿星咬牙切齿，左手卷成一拳头，重重地击打在车广告牌上。 “广山队建队以来一个荣誉也没有，这次杯赛如果赢了就是第一座奖杯，魏旭扬十多年的生涯也算功德圆满了。 那群所谓的球迷完全无视魏旭扬这十多年的付出，他们说什么，什么‘退役玩慈善去吧’，呃，还有‘高薪低能老头赶紧滚’。” “球迷有点火正常吧，毕竟错失第一座奖杯。” 六叔公耸了耸肩，提出质疑。 阿星摇了摇头，解释说事情如果真像六叔公讲的发展，他也不会单独再拎出来吐槽。 “那些人已经找上魏旭扬家人了，对他家里人人身攻击。当时不是有个新闻是他回应网暴吗？“ 其他人点了点头，李盛豪记得这段新闻上了热搜榜。 “他就是在记者面前反击说有人扒到他家里人社交账号，很多人在上面谩骂他家里人。” “6.” 阿星和吕小姐继续深入探讨这个话题。 李盛豪叹了口气，没再参与到这场讨论之中，转头望向车窗外，寻找离开这里的缝隙。 巧合的是，小头锋打断了二人之间交流，他询问吕小姐是否已经向体育场那边发出求救信号。 所有人都在思考这个现实问题。 “我昨晚和早上都发了一遍，打电话都是通话中。” 吕小姐拿出充电宝，指了指剩余的电量，四个点有三个暗淡无光，唯一与外界交流的手段也将消失。 ”我们明天必须出发，不能再留在这辆车上了。“ 小头锋拉开书包拉链，拎出来资源，展示给众人查看，里边还剩下一点压缩干粮和几瓶矿泉水。 “我已经整理统计剩下的食物和水，还有一些药品工具类我交给小妹弄了。” 小头锋转头看向娴俞。 只见她掏出书包里的一份文书，随手丢在隔壁座椅上，一张便条掉了出来。 娴俞没有理睬，继续把这些资源分开放进两个书包中。 吕小姐捡起那一份文书和便条，双手紧紧握着，嘴唇颤抖，欲言又止，视线凝固在文书上。 小头锋叹了一口气，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抱歉……” 娴俞看到吕小姐的动作，在一旁僵住片刻，道了歉。 吕小姐摇了摇头，另一只手揉起便条放进自己羽绒服里，嘴上颤抖地说着话，隐约听见是说着翔。 “我……我当时默许了锋哥驱逐他的决定……我……” 她再次哭了出来，旁边穿白色风衣的女生开始轻扫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我明白你这种感受，直到对方死去，才知道对方真正的感受。” 女生看了看车前窗方向，继续轻抚吕小姐后背，说道： “之前我没时间解释，我和我搭档当时是真的走投无路才跑进来的，我们从那个路口的公司一路跑到这边。” 她指了指前方那栋高楼，高楼位于巷子后方，火光依旧。 “我们跑到这边之后利用外边停的那辆车和公交车跳了进来，但是这个过程……哎。” 她停顿了片刻，叹了一口气。 “外面很多怪物，它们当时向我们围了起来，我搭档先让我爬上小车车顶，他拖住怪物。 我肯定站在车顶帮他先上来嘛，但是我这时候被怪物拉住腿，失去平衡摔了下去。 那时候我搭档为了帮我起来，自己手臂被怪物抓伤了一口子，我们两个也是忍痛一起爬上公交车车顶的。” 她淡淡说着，没有流下眼泪。 “我当时看到我搭档那个状态，下意识往后退，我很后悔当时没有给予他支持，他一直以来帮我不少，也救过我的命……” 女生沉默了一阵，低下了头。 “我想起来了，你们两个是贝婷和苏踏！专门发跑酷视频的，危机前几天都是去那边游戏公司搞动作捕捉。” 研究生说道。 “我还关注了你们，现在才发现是本人，你们视频都是第一人称拍摄的，之前从来没见过你们长什么样。” “嗯。”女生点了点头，“我就是贝婷，我搭档叫苏踏，最严重的那一天早上我们在那家公司。” 吕小姐慢慢止住眼泪，认真聆听起贝婷说话。 “那层楼不是只有那家游戏公司，隔壁是一家物流企业，里面员工年龄偏大，早上我还看到他们打喷嚏咳嗽。 我们一开始没理会，继续干我们的工作，结果没一会外边传来求救声，整层楼一片混乱。 我和苏踏第一时间观察楼下情况，也是一片混乱，我们发送了求救信息，也都是占线或者无法接通。” “那你们没立马回家或者去官方避难所吗？” pig好奇地问了问。 “那边离福乐广场或者登湖岛都挺近的。” 贝婷摇了摇头。 “我们从上面看到街上全是武装人员和那群怪物，只能留守游戏公司，然后昨天在楼上刚好看到有车经过，我们那边资源没了，救援也迟迟不来，只能赌一把。” 她反复拉动着白色风衣拉链，时而看车前方，时而往一侧的车窗外看去。 “我们完全没有想过要偷你们害你们，都是为了生存……没想到差点害了小哥哥和叔叔……” 生存…… “我刚刚说过了，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无论我们之前做了什么，现在都是坐在一条船上。” 阿星站起来解释道，车厢上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千年修得共船渡，万日习以齐享福。” mr.enjoy附和起阿星，叉起腰端正地坐着。 “我们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离开这个地方，到达体育场。” 小头锋说道，转头看了看吕小姐。 吕小姐放下那份文书，掏出手机，走向小头锋，她打开了手机上的地图软件。 整个团队聚拢起来，讨论下一步具体的计划。 手机地图上离本人位置附近有好几个红色营地标记，以及一些黑色骷髅头标记，软件上已经勾选了官方避难所。 之前在福乐广场查阅的几个地方依旧屹立不倒，离目前位置最近毋庸置疑是登湖体育场。 小头锋接过手机，双指划动地图，放大，静静地看了数秒，站在旁边都能感受到他沉重的呼吸。 地图上标记路径首先是前方的登湖大桥，中间会途径登湖岛，最后可以通过湖影大桥通往体育场。 软件中还推荐了其他路线，不上桥，环绕登湖岛，会有两座桥直通体育场，只是这些路线都要绕相当一段距离。 “目前来说我们只能通过这辆公交车开过去，如果能引开外面那些僵尸的话……” 小头锋四处看着周围的环境，查看目前团队有的工具。 “你可以让研究生帮忙想，我们来这里之前都是靠他才能次次脱险。” pig指着研究生，只见研究生翘着二郎腿，上方脚抖动，右手撑在车窗。 “666，年轻就是好啊，我这老身板都不中用咯。” 六叔公赞叹研究生之前的行为，为他竖起大拇指。 “老六，我听有人说我们是在女厕找到你的，多多注意身体啊，这把年纪……” 研究生笑了笑，李盛豪和其他人捂着嘴，看着脸红的六叔公，偷偷笑了起来。 “真是临老入花丛，享受无落空啊。” mr.enjoy这句话再次逗得车厢哈哈大笑，就连韦教练也难以隐藏上扬的嘴角。 “不开玩笑啦，你们让我先想想，明天早上我会给你们具体计划。” 研究生转过头与小头锋对视一阵。 “我保证。” 小头锋点了点头，轻碰了一下研究生后背，转过身叫众人今晚好好休息，第二天就要准备出发了。 李盛豪看了看时钟，17：30，团队谈心的时间犹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他十指交叉枕于后背，头放松地躺下去，仰视车顶上公交车路线图，上面高亮了登湖桥。 桥…… 往日回忆此时再度涌上心头。 第14章 心桥 “同学，我和盛豪先出去逛逛哈。” 父亲告别了陈川，搭着李盛豪一起往宿舍外走去，走下三层楼梯，往宿舍区外走去。 两人没有说话，慢慢沿着道路向大学中间走去。 河岭工材大学中央有一个大莲花池，广场坐落于这个莲花池上，四周都是一栋栋的教学楼。 从远处看，此时此刻广场上新生和新生家长在这里拍照打卡，还有学长学姐派发各种传单。 李盛豪跟随父亲走上拱桥，太阳照耀着池塘，波光粼粼，这个季节荷花还在盛开。 父亲站在桥中央，停住脚步。 他倚在石栏边，双眼望着这番景色，小鱼、蜻蜓、鸭子、荷花尽收眼底。 李盛豪双目呆滞，仿佛前方事物都失去应有的色彩，他背靠在石栏，低下头。 “盛豪，你现在长大了，是时候要学会坚强。” 父亲注视起池塘中的荷花，淡淡说道。 “爸爸其实也经历过这种事，”他转头看向李盛豪，“你还记得奶奶吗？” 李盛豪眼珠转动，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 “我那时候找工作，想自己出来闯，但是却四处碰壁，自己又不想回家靠父母，只能四处游荡。 当时这种情况，虽然跟你爷爷奶奶同在一个城市，但成家立业前我都没面子回去见他们。 就直到和你妈妈结婚那一天跟他们见了一面，其他时间我也都是忙于工作。 后来一切稳定下来后，你奶奶心脏却出问题了，这个时候我回家次数才多起来。” 李盛豪没做出回应，转身看向那群漫无目的，四处游动的鲤鱼。 “在你出生那时候，你奶奶刚好要做心脏搭桥手术，医生说是长期高压劳累引起的心脏病。 你爷爷奶奶一路打拼把我带到了大城市，没想到刚要安享晚年却发生这种事情。” 李盛豪一怔，他只是小时候在爷爷家住的时候听爷爷简单提起关于奶奶的事情。 父亲摇了摇头，声音开始颤抖。 “后面她身体一天天恶化，还是不幸离世了，你可能不记得我抱着你参加过她的葬礼了。” 李盛豪眼神持续看向池塘，视线稍稍往上移动，此时蜻蜓正在上方飞翔。 “你奶奶走了之后我很迷茫，工作也是到了瓶颈期，那时候没有手机，也没有蓝牙耳机，只有mp3。” 父亲拿出手机和蓝牙耳机，打开了音乐软件，把其中一个蓝牙耳机递给李盛豪。 “我那时候听了一首歌，就是在车上放的那一首。” 李盛豪接过，慢慢旋进耳朵，耳机中播放着那首《far away from home》。 “这首歌当时治愈了我不少，” 父亲转过身来。 “你奶奶走了之后，这首歌唤起了我的归属感和安全感，帮助我走出那一段时间。” 他拍了拍李盛豪肩膀。 “这首歌，我也希望同样能治愈你。” 李盛豪静静听着歌，望着天空漫天飞舞的蜻蜓，向父亲点了点头。 i’m loving living every single day. 又是耳虫吗…… 《far away from home》这首歌此刻不断在李盛豪脑海中反复循环播放。 李盛豪手指捅了捅耳朵，环视了四周。 车厢内再度陷入一片寂静，外面天空陆续传来开枪的声音，每一个人似乎都魂不守舍，在思考着什么。 他慢慢闭上自己双眼，默默问起自己问题。 爸，妈，会在体育场吗……明天能不能安全到体育场…… 慢慢，他双眼迷糊，睡了过去。 …… 李盛豪揉了揉眼睛，公交车外阳光明媚，又是新一天早上，丧尸依旧在车外徘徊。 小头锋、贝婷、韦教练、pig几人此刻正站在研究生身旁。 他们互相看了看对方，点了点头，看样子是已经商量好了逃脱计划。 “嘘。” 研究生示意其他人压低声音，李盛豪不知道整体计划流程如何，只能按照研究生指挥行事。 六叔公指了指李盛豪的警棍，又指向了小头锋。 小头锋走向吕小姐，吕小姐一脸不情愿，只是在小头锋坚持下，还是把文书交给了他。 另外一边韦教练重新返回驾驶位，坐了下来等待着什么。 mr.enjoy用长伞慢慢顶开公交车车顶的窗户。 贝婷抬头看了看，站在座椅上，噔噔往上一跳，双手抓住车顶盖边缘。 pig、黄狗、娴俞把平底锅和水管一个接一个往上递给了贝婷。 她双手拿着两个器具，从公交车顶纵身一跃，竟然直接跳上了加油站的房顶。 李盛豪眉头微皱，身体前倾，手抓着座椅，脚尖踮起，凝视贝婷数秒。 只见她拿起水管，站在房顶边缘位置敲击起平底锅。 咣当，咣当。 金属碰撞声打破了原有的沉寂，外面丧尸开始蠢蠢欲动。 前方的韦教练也趁机发动整台公交车，手放在按钮，头转过来看向小头锋。 公交车外面一部分丧尸开始被吸引到了贝婷所在位置的下方，街道上的丧尸则还是无动于衷。 小头锋向韦教练点了点头。 嗞。 小头锋抬了抬单檐帽，拿起文书，接过李盛豪的警棍，从车后门跑了出去。 嗞。 李盛豪走向车尾，观看起小头锋的动作。 只见他压低脚步，奔向停靠的教练车旁，他掰开油阀门，拧动钥匙，打开车门，启动了车辆。 他并没有关闭车门，而是不慌不忙地操作起教练车以怠速向前开，其间他撕下几页文书卷了起来。 一段距离后，他往右打死方向，车速压得很慢。 在教练车拐弯之际，小头锋顺势下车。 趁着教练车还在缓慢提速这个过程，他把那几张卷起来的文书插入油阀门，打开打火机点燃。 车慢慢向加油站丧尸开去。 小头锋拿起警棍，开始向公交车跑来，沿路几只丧尸被他吸引过来，他挥起警棍，重重敲向来袭的丧尸。 房顶的贝婷停下了手中动作，开始往公交车方向跑来，她宛若一个忍者，拿着双持武器，安然无恙地跳回了公交车顶。 韦教练开动了公交车，慢慢开离加油站一段距离，期间还在调节方向。 小头锋没有往车门处跑，而是向之前被打碎的车窗方向跑来。 娴俞早已准备好绳子，放置在车窗旁，李盛豪连忙赶上，与阿星一起帮忙拉小头锋上来。 研究生示意众人俯身抱头蹲下，又向韦教练使了个眼色。 mr.enjoy则是提前打开伞，面朝向爆炸方向，示意其他人躲在他身后。 嘭。 教练车方向发出剧烈的爆炸声，那边的丧尸被炸得血肉横飞，冲击波震碎了公交车的车窗玻璃。 mr.enjoy双手抓着伞柄，低下头，飞溅的玻璃碎渣全部被挡在他的长伞下。 嘭。 爆炸声再度响起，这次震碎了支撑柱子，加油站房顶另一侧开始倒塌。 街道的丧尸闻声向爆炸处飞奔而去，无视了公交车。 此时此刻，街道的丧尸已经所剩无几。 …… “就是现在！” 等待片刻后，研究生大喊。 韦教练迅速踩下油门，挂好挡位，向前方的登湖桥飞驶过去。 嘭。 后方加油站爆炸声再度传来，众人静静地看向后方。 加油站房顶彻底倒塌，烟尘完全遮挡住了“途跑驾校”四个大字，一切都化为了尘土。 “爆炸苦短，享受漫长。” mr.enjoy一边整理他的长伞，一边评价着场景。 “666.” 六叔公看着研究生，点了点头，手中还比着个六。 研究生笑了笑，说道： “我们可真像电影里面的主角团，去到哪哪里就崩掉。” 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车厢中的紧张感再度灰飞烟灭，喜悦和轻松再度洋溢着车厢。 ”嘻嘻嘻，生蚝，我们真成神了！“ 黄狗在一旁吹嘘自己参与了这个逃生计划。 李盛豪紧绷的心暂时释放开来，他没搭话，转头看了看外面破败的街景。 被撂倒的铁围栏，蹒跚的丧尸…… 这些场景却依然无法改变。 “薇当时在登湖岛。” 小头锋淡淡地说道。 “僵尸包围的那一天她学校搞什么博学游览活动，说是带她们一群孩子参观图书馆。” 小头锋拿起水管，走向车前方，望着逐渐逼近的庞大建筑——银色元宝和银色正方体。 “她会在体育场等你的。” pig从后方拿回平底锅，朝小头锋点了点头，随后又转头看向李盛豪。 “希望这回我们能安全到达体育场吧，你也能在里面找回家里人。” 李盛豪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环视车厢。 这一路上大家都相互扶持，自己也是幸运的一方，没有在像鞋店团队那样的队伍中。 pig、mr.enjoy、阿星、研究生他们都帮了不少忙，有他们在的话，现在这种情况还不算太糟。 黄狗也是幸运儿，被丧尸抓伤还毫发无损，大概就是上天对他舍身救人的恩赐吧。 爸妈应该都在某个避难所等着，很快—— 嗞。 突如其来的刹车打断了李盛豪的思考。 “怎么回事，怎么停了？” 小头锋走上前询问韦教练，韦教练指了指窗外，众人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探头查看发生了什么。 李盛豪坐在座位，呼吸开始变得沉重起来，鼻子中的肉像被掏空一般。 他站起来，看向车窗外。 登湖大桥上竟然停满了私家车，不留一点空隙，公交车几乎不可能通过这座大桥。 更为糟糕的是，数以万计的丧尸正在从四面八方向公交车袭来。 李盛豪拳头紧握，盯着窗外那几个庞大建筑——山湖图书馆和登湖体育场。 明明……就差一步…… 咚。 李盛豪抡起拳头砸向车壁，一脸颓丧。 大家也都是瞬间面如死灰，刚刚突出一个包围圈，现在又来到一个新包围圈。 研究生翘着腿，眺望登湖桥的另外一端，说道： “我们目前唯一的办法，只能下车强行过桥了。” 第15章 虎口 从车窗外看到湖面一望无际，登湖体育场坐落在最远处。 从这一边也能看到通往体育场的另外一座大桥，上面站满人，这群人慢慢向体育场前进。 砰，砰。 远方不断传来枪声，那群人不依不挠，继续从桥上往体育场走去。 近处湖面倒映出了登湖岛的景色，岛上绿树葱葱，放眼看去生机盎然。 水鸟在湖面上翱翔，自由自在，没有约束。 而车旁这数以万计的丧尸也是如此，它们眼神空洞，四处飘荡，但共同目标都是走向公交车。 研究生搜索了车上能用的工具，看了看外边逐步逼近的丧尸，背上书包。 贝婷二话不说，抓起座椅边缘，再度跳上公交车车顶。 “整座大桥都是汽车，还有丧尸！” 她站在车顶，对着下方的团队大喊。 “如今之计，只能打碎车窗引发警报把它们吸引到一边，我们再从趁机逃跑。” 研究生叹了口气，此时此刻他也想不出比这个更好的办法。 “资源没了，救援几乎无望，留在公交车上就是等死！” 小头锋拿起水管，冲上驾驶室，点开了开门按钮，第一个冲下车。 其他人也纷纷拿起武器，准备突围。 只见小头锋走向桥的另外一端，挥起水管，砸碎了车窗，一个接一个。 噼啪，噼啪。 玻璃碎裂的声音回响在桥上，刺耳的汽车警报交错响起，部分丧尸开始改变了路线，往那个方向走去。 众人严阵以待，等待桥上的丧尸走到被砸碎玻璃的汽车那边，随时准备冲刺。 “等下你们走，我帮你们拖着。” 韦教练点了根烟，一手双指叉着香烟，另一只手轻轻按在方向盘上，淡淡地说出这句话。 “教练，别干傻事！” 阿星站在韦教练旁边，向他喊道。 然而韦教练依然无动于衷。 “别劝，”韦教练看向前方，吐了口烟雾，“我自有办法。” 韦教练拿下头顶上的照片，走到车后排拿起灭火器，放置于旁边，坐回驾驶位，调节起座椅与方向盘的距离。 桥上的丧尸正在向汽车走去，而车外的大尸潮依旧往公交车走来。 四面八方，所有通道都被围得水泄不通。 pig手搭在李盛豪肩膀上。 “生蚝，你尽管跑就行，我会帮你看着。” 他亮出平底锅，淡淡地向李盛豪说道， “这一次我们也会活下来的。” 没等pig说完，外面的小头锋站在汽车车顶上，挥起双手，示意众人往桥方向走。 “走！” pig拍了拍李盛豪的肩膀，带着李盛豪走下了公交车。 一下车，大风夹杂起湿润空气，猛烈地吹向了众人。 李盛豪深呼吸了一口。 空气时而清新，时而腐臭，时而混进了因多日未洗澡的汗臭味。 李盛豪无法控制身体的抖动，握起警棍，看向前方的登湖大桥。 警报声、丧尸低吼声、远方微弱的枪声接连不断。 这些声音也无法覆盖团队成员沉重而缓慢的呼吸气息。 李盛豪开始往大桥走去，桥中央停靠了大大小小的汽车，地上散落各种垃圾。 大桥两侧属于人行通道，只见小头锋站在车顶，跳进了右侧人行通道。 阿星回头看了看韦教练，对方还是吸着烟，一言不发，按了关门的按钮。 “教练……” 阿星不舍地后退着，跟随站在队伍前方的研究生。 研究生一脚踩在车前盖，双手支撑起身体爬上汽车，向众人喊着。 “车顶！” pig看向车顶的研究生，点了点头，冲向前伸出手，把李盛豪扶上汽车。 大路上的丧尸已经从公交车两侧渗入大桥，pig踉踉跄跄爬上车顶。 众人在汽车顶部行走，李盛豪站在车顶。 只见背后的公交车突然启动，原地来了个掉头，挡在了主路之间。 主路丧尸必须要从公交车和汽车之间夹缝中追逐众人，它们进攻速度也因此慢了下来。 哔~ 后方传来喇叭的巨响，持续不断。 从外边可以看到驾驶位方向盘上卡了一个灭火器，是灭火器按压住喇叭按钮，发出了喇叭声。 韦教练则是站在旁边吸着烟，默默注视前方。 他吐出来一口烟雾，这股烟雾弥漫在车窗内，身影逐渐模糊。 李盛豪转头看向旁边。 主路大部分丧尸围在了公交车旁，少部分丧尸穿过夹缝，向车顶上的众人飞奔而来。 又是这种变异体…… 他看向前方，马路上全是汽车，远处入岛口有三个入口，分布在人行通道两侧，通往不同道路。 除了马路中央，另外两个入口都有铁围栏围起。 看着前方一辆辆停下的汽车，渗透进车缝中的丧尸，如今就像小时候幻想的游戏。 底下全是岩浆，前方全是平台。 耳朵中只有喇叭声，李盛豪屏住呼吸，没再多想，跟随其他人向前走。 车底下开始爬出丧尸，与主路进攻的少部分丧尸汇合成一个团队，在众人脚下嘶吼着。 李盛豪牙齿无法控制住，打着冷战，再度深吸一口气，迈开脚。 所幸这两辆车之间距离不远，李盛豪成功踏上了前方汽车车顶。 他回头看了看pig。 两人双眼对视，pig向李盛豪点了点头，满意地笑了起来。 部分丧尸缓缓从车底下爬出，大桥另一侧的丧尸不再迷恋汽车警报声，它们也开始穿行在汽车之间，向众人走来。 一座大桥距离，从未感到如此漫长。 李盛豪心脏怦怦直跳，站在车顶做半蹲下的动作，犹豫不绝，视线跟随眼前团队其他人。 每一辆车之间车距都不一样，团队目前分开了两个部分。 以mr.enjoy为首的小组正在马路中央，李盛豪、阿星、研究生等人则是在马路偏左侧，小头锋等人则是在右侧。 李盛豪隐约听到后方pig的声音，在喇叭声下他听不清pig说的一字一句。 重复最多的字，便是“迹。” 难道是叫自己别墨迹吗？ 李盛豪回头看了看pig，pig背后一群丧尸攻了过来。 他瞬间回过头来，眼睛转向前方轿车车顶，左拳紧握，继续往前迈去。 突然，他感受到脚下一滑，车顶上水花四溅，整个人从车顶摔了下去，警棍慢慢滚到了一边。 一阵剧痛袭来，两边丧尸纷纷向李盛豪走来，倒在地上的他看到一个又一个脚步向这边走来。 他匍匐前行，拿回警棍，左手扶着轿车，右手利用警棍把自己撑起来。 一只丧尸如同饿狼，异常凶猛，它一路狂奔，向李盛豪扑了过来。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李盛豪毫无准备，被这只丧尸扑到车边。 咚。 李盛豪被丧尸抓住，整个身体撞在轿车旁。 丧尸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满是血迹的牙齿，向李盛豪咬来。 李盛豪踹向那只丧尸，可并没有什么效果，没有任何感觉，反而被抓得更紧。 他手肘硬顶着丧尸的胸膛，脚继续向它踹去。 李盛豪眼前只有丧尸的喉咙，深不见底，如同黑洞。 丧尸唾液流到他黑色羽绒服上。 他嘴唇颤抖着，用尽全身力量抵抗。 无奈丧尸那排牙齿依旧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李盛豪紧闭双眼，不敢再注视它的嘴巴，小南当初被丧尸分食的场景在他脑海中闪了下。 所有遇见的人和物都在脑海里快速播放一遍。 pig……室友……父母…… 李盛豪依旧咬紧牙关，但手肘开始慢慢软了下来，那只丧尸气息越来越明显，它的吼叫愈发清晰。 真要到此为止了吗？ 噔，噔。 一阵脚步声传来。 李盛豪眼皮半张，看到阿星提了个水桶一下套住了这只丧尸，随之一脚踢了过去。 这一踢势大力沉，把丧尸踢倒在地，溅起一滩水花。 丧尸被眼前水桶迷惑了方向，在原地乱抓。 阿星如触电一般后退半步。 “上！” 阿星按了按手臂，指向车顶，又指向左边入口，大声喊了出来，试图覆盖喇叭声。 他把李盛豪拉上车顶，自己选择另外一辆车。 李盛豪转头看了看，发现pig竟然在车下与丧尸搏斗，几只丧尸向他攻来，阻碍他前进的道路。 “pig！” 李盛豪大喊，可是没有任何回应，pig余光瞄了一眼这个方向，手上挥舞平底锅拍向丧尸头部，慢慢往另外一侧走去。 吃了前面的教训，李盛豪重心下压，跟随前方的阿星走去。 阿星在前方竖了个大拇指，脱下自己那件外套，往车尾箱一扫，瞬间水花四溅。 他看了看李盛豪一眼，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阿星也没有作过多停留，开始往左侧人行通道跳去，沿路拿自己外套扫开车顶的水。 一步一脚印。 这时，前方的黄狗也从车顶摔了下来，部分丧尸又转头向黄狗走去，黄狗望向阿星。 “这！” 黄狗喊得撕心裂肺，高挥双手。 其他人早已各行其道，离他最近的只有阿星，同时贝婷也往回赶来。 阿星站在车顶，注视着黄狗，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一小段距离，现在跑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微风吹拂起他的头发，只见阿星双拳紧握，一时看向左侧人行通道，一时看向黄狗。 此时丧尸逐步向黄狗逼近，黄狗艰难站起来，试图重新爬回车上。 阿星停顿片刻，向前面迈出步伐。 第16章 分道 阿星做出了选择。 他选择继续向前方车顶走去，对黄狗置之不理。 李盛豪僵在原地，盯着阿星，又看了看黄狗。 阿星，为什么…… 他眼睛始终固定在黄狗方向，不顾阿星和研究生催促，依旧站在原来的车顶。 后面丧尸在车缝之间缓慢前行，左侧车道这边相对来说安全许多，至少没有丧尸在车下摆弄利爪。 李盛豪仍然在注视前方发生的一切。 远处娴俞和贝婷都赶向黄狗，其中娴俞从车窗掏出一根自拍杆。 她紧握自拍杆，慢慢回去黄狗方向，用起这根杆帮助他拖延时间，等待贝婷的到来。 贝婷则像在表演轻功，犹如飞马踏燕，冲了过来。 她在一旁拉起黄狗，扶着黄狗左手，在娴俞掩护下把黄狗拉上车前盖。 丧尸伸出双手往前一扑，黄狗吓得往后一抖。 几只丧尸扑倒在车头，指掌胡乱抓挠，黄狗连忙向后退去。 贝婷帮助黄狗爬上汽车顶部，娴俞也不再恋战，收回自拍杆与另外两人奔向右侧人行通道。 她先从车上跳下，伸出手扶下娴俞，两人一同帮助黄狗走下人行通道。 丧尸围在围栏处，部分丧尸从围栏底部慢慢爬进人行通道，这个位置瞬间堆积了不少丧尸。 三人身影也慢慢消失在视野当中。 马路中间便是团队剩下的成员，在最前方的是小头锋，他在一辆军绿色大车旁捡起什么东西，收进了口袋。 李盛豪不再细看，向前迈了一步。 前方阿星和研究生正在往后看着李盛豪，挥手示意，阿星还指了指左侧人行通道。 与此同时，小头锋已经抵达了桥的另外一端，他站在原地，手摸住腰部位置。 丧尸还在向他靠近。 而后方吕小姐不慎被车下丧尸拉下，几只丧尸向她围了过去，六叔公和mr.enjoy与她都有一段距离。 李盛豪听不到任何求救声，在后边嘈杂喇叭声下任何声音不过是缝衣针落地。 他手指敲击起车顶，完全无视自己身后逼近的危险，继续观察马路中间状况。 吕小姐尽她所能举起手，想要告知其他人她所处的位置。 小头锋手紧紧贴在腰间，时而转头看了看背后，时而又看向吕小姐方向。 他迟疑了片刻。 只见小头锋调整了一下帽子，肘击顶开挡路的丧尸，一脚跨上车前盖，犹如蜻蜓点水一般奔向吕小姐。 砰！ 那个方向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声，远处的子弹穿过了丧尸头颅，围困吕小姐的丧尸应声倒地。 砰！砰！ 小头锋又连开两枪，彻底清除了围攻的丧尸，他与赶过来的pig拉起吕小姐，一同奔向大马路。 这么远都能射中…… 未等李盛豪发出惊叹，后面丧尸也已经开始接近，他看了看站在左侧人行通道的研究生。 他没再多看，继续跟随阿星，与研究生会合。 研究生没说话，手指指向了桥末端，那里有铁围栏。 人行通道一路上都是各种广告，更多是【鼠皇演唱会】和115广山【科技文化节】宣传海报。 海报上已经布满血迹，地上垃圾遍地，边上还有躺着的尸体， 腐臭和血腥味扑面而来，李盛豪侧头望向左侧湖景，唯一完好无损的便是桥上方演唱会灯光。 五颜六色的灯泡暗淡无光，仅仅是悬挂在护栏，桥左侧不远处隔着人工湖，有一座高塔——【峦旋塔】。 从这个角度看，植被遮掩了它一半高度，这座塔属于广山市地标建筑，据说达到500米高度。 塔外部结构具有很高辨识度，塔身螺旋上升，像一个dna立体结构。 峦旋塔建成后从来没有去过，原本还想一年后组建毕业旅行团…… 李盛豪慢悠悠游荡，视线还在注视湖外场景。 此时喇叭声逐步消退，哀嚎嘶吼声愈加明显，登湖岛内众鸟纷纷飞出树林，彻底遮挡起峦旋塔的外貌。 研究生拍了拍他手臂，他下意识转过头。 发现丧尸挤在人行通道围栏外围，伸出手，张起嘴，希望分食三人血肉。 几只丧尸顺着围栏中央空隙处爬了进来，躺在地上的尸体手指微动，头部抽搐。 “还有心情看景？” 研究生大喊，用力扯了扯李盛豪羽绒服。 研究生拉起他向前冲去，三人用尽力气，往桥末端跑去，后面丧尸已经追了上来。 它们做出奔跑动作，如同草原中饥肠辘辘的猎豹，疾驰而来。 双爪挥动，后脚一蹬，嘶吼声愈发清晰。 阿星慢慢搬动铁围栏，脸色通红，咬牙切齿。 研究生抓起一旁自行车，用力一提，挡住丧尸飞扑，再借力一甩，把丧尸甩下湖中。 他喘着气，往铁围栏方向跑去。 “进！进！” 阿星咬着牙，站在铁围栏旁边喊着。 后面仍然有丧尸追着三人，刚刚自行车稍微拖延了它们步伐，它们不管挡路的自行车，硬是走过来。 即使摔倒在地，也不屈不挠向三人爬行。 大马路上挤着一大群丧尸，可能是岛内丧尸被喇叭声所吸引，它们向马路中间走去。 砰！ 悉数枪声从中间位置传来，李盛豪管不了这么多，率先挤了进去，拉起研究生一同穿过铁围栏。 而阿星却在外边颤抖着，左手按压着右臂，身体摇摇晃晃，还强撑着帮助研究生把书包一并推进去。 “什么？！” 隔着铁围栏，往日场景再次涌现在眼前。 又是铁围栏后，又是救了自己的人…… 难道是刚刚！ 丧尸倒地乱抓，阿星触电一样躲开…… “快！” 阿星缓缓向铁围栏走来，研究生一边喊，一边伸出手，接应起阿星。 李盛豪跟上连忙拉起铁围栏。 咚，咚。 桥上丧尸击打起铁围栏，研究生摆头示意二人半蹲，先行走向下方湖边木桥上。 李盛豪扶起阿星，向左侧楼梯走下去。 阿星眉头紧皱，左手依旧抓着右臂，一瘸一拐走下楼梯，瘫坐在石墙下。 大马路上尸潮涌动，听起来行动方向是小头锋他们逃跑方向。 李盛豪和研究生紧贴起石墙，屏住呼吸，三人嘴唇紧闭，各种呼吸频率都能感受到。 沉重、缓慢。 咚咚咚…… 李盛豪摸了摸手上脉搏，急速跳动，嘴巴微张，双腿慢慢下蹲，喘着大气。 湖边刮起冷风，草香和血腥腐臭味混杂起来。 李盛豪做起浅而急促的呼吸，手掌往前摆手挥动。 上方大路脚步声、嘶吼声仍然不断。 他望向对岸高楼大厦，大多数燃起黑烟，与灰蒙蒙的天空交错在一起，像是勾勒出一个恐怖片海报。 湖面平静，不起一丝波澜，美中不足的是，湖水上弥漫起血液，漂浮着尸体。 观湖木道上依然残留水迹，湿透的木头上血水共存，上面还有各种模糊血肉。 又侧过头看了看旁边状况不对劲的阿星，他左手松开来，咬着牙，慢慢卷起袖子。 一道不规则网状伤痕赫然出现。 李盛豪长舒一口气，还好不是抓伤。 随着上方动静慢慢减少，研究生首先站了起来，拉了拉书包肩带。 “我以为你被丧尸抓了。” 李盛豪侧头扶起阿星的手臂，端详起伤口。 “刚刚回头救你不小心擦到的，咝~” 阿星忍着疼，放回衣袖。 “现在怎么办？大家都走散了。” “那边。” 研究生指了指木道方向，说一路向前，找到安全的路绕上去再去体育场。 他松开书包肩带，拉开拉链，展示了仅剩的几瓶矿泉水。 “目前能走的地方只有体育场了，现在弗里曼留在后方，仅凭我们几个人没办法面对丧尸的。” 研究生重新背起书包，走向观湖绿道，在最前头走着。 李盛豪没说话，他踏上木道，狼狈的面容再次浮现在水洼之中，他看了片刻。 如果戈登弗里曼真在身边的话……倒不会落到这般田地，也不会真只有【半条命】。 木板嘎吱嘎吱响起，如此清脆悦耳。 “我之前经常来这边锻炼，大概位置我可以带你们走。” 阿星头看向上方大路，脚步沉重。 植被遮挡起上方大路的环境，透过绿叶缝隙，一座充气城堡的外形浮现出来。 深蓝色的屋顶和一个白色火箭头，火箭头顶部尖尖位置涂了点黑。 如果还是小时候该多好…… 李盛豪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绿道边上还有打卡拍照点，竖立一座大背景板，下半身是宇航员，头部则是挖空，供游客拍照。 “领航少年梦想，筑起未来辉煌。” 阿星把背景板上的标题念了出来，他停顿片刻。 “这里过去是儿童广场，我刚刚看到有一个航天主题的充气城堡，大概是科技节临时搞的。” 阿星叹了一口气，望向沾满鲜血的【未来】二字。 “哎，孩子本是未来，这场危机来的真不是时候。” 三人继续往前，走向观湖木道的尽头，向旁边阶梯走上去，走向儿童广场。 放眼望去远方，一片荒芜，冷风吹起绿叶，稀稀疏疏摩擦声异常明显。 正前方有两个大型充气城堡，一个是深蓝色为主题的【太空站】，后面则是黑紫色为主题的【太阳系】，二者连接在一起。 儿童广场外设有几个小房子，小卖部、公共厕所等等设施，门口黑不溜秋，看不到里面的场景。 而离三人最近的，是一个售票站，外面有一个身高差不多一米九，穿着志愿者服的丧尸拍打着玻璃。 这个背影，李盛豪联想起刚刚马路中间的枪声。 难道是——mr.enjoy? 第17章 还童 那只丧尸转过头来，面目狰狞，摇头晃脑，盯着三人，大吼一声。 只是背影相似而已…… 它伸出一只手，慢悠悠向三人走来，李盛豪握住警棍，手上在振动。 呃啊~ 丧尸慢慢向三人逼近，李盛豪挥起警棍向其攻击，可这般攻击对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丧尸来说，毫发无损。 研究生用力向丧尸小腿踢去，向李盛豪伸出手，接过警棍，用力向跪倒在地的丧尸一挥。 呃啊~ 这一击依然没有对丧尸造成致命伤害，它重新站起来，扑倒了研究生。 “快！” 研究生一手用警棍底部顶住丧尸脖子。 丧尸脸上流出鲜血，一滴又一滴滴在研究生手上。 阿星从远处助跑，一记飞腿踢开丧尸。 这一踢把丧尸踢到了大路边缘。 李盛豪看了看后面的湖和小坡，趁机用力把丧尸撞去。 它失去平衡，整个身体往后倒退，摔下湖里。 三人扶着膝盖，气喘吁吁。 李盛豪看向售票站，隔着窗口竟然站着一个小女孩，她目光注视三人。 阿星连忙打开售票站门口，轻声说道： “没事了现在，可以出来了。” 阿星试探性地扫视里面，伸出一只手，缓缓牵着小女孩走出来。 这是一个穿红色毛衣的女孩，扎着单马尾，走出来的时候牙齿在打颤，眼部也有泪痕。 阿星半蹲身体，望住女孩的眼睛，只见女孩一直玩弄手指，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小朋友，你知道哪里安全吗？” 阿星语气柔和问起女孩，希望从她口中得出安全的路线。 李盛豪在一旁看到女孩那件毛衣上用回形针扣着一个徽章，标注：科技节小队长。 “她应该是来自附近什么场馆之类的地方。” 研究生把警棍还给了李盛豪，从书包中拿出矿泉水撕开包装纸。 “有学校老师或者工作人员带着一群学生游览。” 他拧开瓶盖，望向小坡，喝了一口水。 “刚刚那个志愿者可能就是工作人员，可能就是两个人与大部队失散了。” 女孩转头看向研究生，点了点头。 “我们，在，那边。” 女孩断断续续说道，手指指向一条走廊，李盛豪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那边有一个铁围栏，被拉开一边，走廊内部并没有游荡丧尸，这条走廊蜿蜒曲折，不知通往何处。 “没事的，我们会保护你。” 阿星慢慢站起，牵起女孩的手，准备一起走向走廊。 儿童广场的广播却响起一阵欢快音乐。 声音从喇叭放出，音乐节奏感很强，这段广播大概是设置了时间间隔。 “欢迎各位小宇航员参加我们的航空之旅，快上来遨游太空吧！” 李盛豪顿感不妙，研究生和阿星也开始奔跑起来。 售票口离走廊有一段距离，阿星拉着女孩，一路狂奔，李盛豪和研究生紧跟其后。 刚刚那一段广播无疑是惊醒了藏身于黑暗的丧尸，它们摇摇晃晃，从旁边设施慢慢走了出来。 数十只丧尸堵在主路，还有几只丧尸拔腿袭来。 “啊！” 女孩吓出一阵尖叫，阿星四处张望，停下前行的脚步，转头看了看女孩，紧抓起女孩的手往回跑去。 四面八方慢慢围拢了不少丧尸，走廊入口处已经被大量丧尸阻塞，四人失去最佳逃跑时间。 “城堡！” 研究生大喊，指向深紫色主题的充气城堡。 两个充气城堡是目前区域内唯一安全的地点，四人踏上紫黑色阶梯，登上了“太阳系”。 城堡中“地面”及“墙体”线条分明，黑紫色中带有众多白点，像是浩瀚宇宙之中的繁星点点。 在脚下，是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地面。 四人彷佛置身于一个绚丽多彩的宇宙环境中，四处散发着神秘而宁静的氛围。 呃啊~ 外边丧尸跟着众人冲进城堡，它们张牙舞爪，在黑紫色墙体上抹上一丝血迹。 争先恐后挤进这个城堡之中围杀四人。 李盛豪目光中只有一条路，就是眼前倾斜的坡道，一根大绳子垂落于坡面之中。 研究生收起水瓶，背好书包，先行抓好绳子，爬上充气城堡二层。 后边丧尸挤了进来，几只丧尸失去平衡，匍匐前行。 女孩松开阿星，把绳子绕在手中，一步一步扶着绳子爬上二层，研究生跪坐起来，伸出手接应。 阿星向李盛豪使了个眼色，往后退了几步，又加速往坡道直接跑。 “快！” 李盛豪听到上方催促，四处张望，眼看后方丧尸越来越近，他托起了女孩鞋底。 他眉头紧皱，强忍手臂中的压力，视线留意丧尸的距离。 顿时，他感受到一身轻松，迅速抓起绳子，脚踏在斜坡上，整个身体与坡面垂直。 他头部后仰，头发能感知到浓烈的丧尸气息，不敢回头看下方，只是紧紧盯着上方的“太阳”。 李盛豪屏住呼吸，心脏怦怦跳动，索性闭上双眼，手紧抓绳子，心无旁骛。 一步，一步。 腰部位置感知到有肾上腺素涌上心头，斜坡还残留雨水，踩上去感觉不稳固。 他滑倒了。 整个人趴倒在斜坡上，急速下滑，手中死死抓住绳子，外套背后沾满水渍。 他余光注视到丧尸伸出利爪，试图抓住下垂的双腿，他大气不敢一喘，立马弓起双脚。 双手传来一阵炙热，像是在燃烧，他狼狈地蹬起斜坡，慢慢往下爬。 “手！” 阿星走过来，大喊起来，伸出手。 李盛豪松开右手，延展五指，希望触及阿星的手。 然而只是指尖的碰撞，一次又一次尝试，始终无法抓住。 “生蚝，抓住我的手！” 研究生放下书包，整个人身体都伸出来，脚尖摇摇欲坠，伸出双手，抓住了李盛豪。 阿星回到研究生后方，拉着他的腰部。 “呃！！” 两人大叫起来，用力一拉。 李盛豪刚好被拉上了二层，而下方丧尸正好趴在斜坡上。 四人瘫坐在“太阳”底下，缓缓顺着气，注视起下方。 下方巨大的充气行星悬挂在地面上，展示出了鲜艳夺目的色彩和栩栩如生的纹理。 还能辨认出水星的灼热岩浆表面、木星的气态大气带和土星的外圈。 密密麻麻的丧尸胡乱抓挠，那颗蓝绿色的星球掉在尸群当中，被肆意践踏。 蓝色中布满了污痕，地上也是如此。 刚刚没有注意到，隆起地面之间的夹缝中有着一滩死水，各种儿童玩具散落在上面。 “我们刚刚其实能硬冲过去的。” 研究生淡淡地说道，看向阿星。 “我不能让她冒险，即使是我们仨也不一定安全跑到走廊。” 阿星一边摸着女孩头发，一边回答道。 “抱歉又让你们跟我受困，我……” 他声音开始颤抖起来，望向远方。 “哥哥，你眼睛下雨啦。” 女孩一边伸出手指擦去阿星的眼泪，一边用稚嫩的声音说着。 “爸爸说了，哭得多就会变丑哦。” 阿星向女孩微微一笑，目光凝视远方，盘起双腿，哽咽着说道： “触景生情而已。” 阿星指了指绿树中的一角，是一个滑板场。 从远处，李盛豪只能模糊地看到滑板场中设有弧面、出发台等滑板道具，其中还有一个碗池。 “别人说在生命最后一刻就会想起过去的经历，然后说出心中的想法。” 阿星凝视滑板场。 李盛豪低下头，看到附近站满了丧尸，原本富有童趣的地方却陷入一片混乱。 他四处张望，附近除了一堆儿童玩具外完全没有能利用起来的工具。 除了几瓶矿泉水外资源也所剩无几，唯一的生路就是走廊。 但是现在又怎么跑去那边呢…… 研究生拿出矿泉水分给了女孩，阿星则是开始阐述他的经历。 “那个滑板场就是以前小乐玩滑板的地方。” 女孩双手抓住矿泉水瓶，递给了阿星。 “哥哥，喝。” “他是属于业余爱好，他曾经和另外一个人一起当义务滑板教练，教孩子玩滑板。” 阿星接过水瓶，手指抵住瓶口，直接把水倒入口中。 “有一天我和小南也在场，那时还是刚刚认识他们两个，有一个小孩在那边广场放风筝。” 他把矿泉水瓶交到李盛豪手上。 “结果那个风筝不小心卡在树上了，而这棵树上还有一个蜂窝，那小孩的家长也叫他放弃算了，大不了再买一个吧。“ 阿星依然凝视远处的滑板场。 “小孩那时也在哭，小乐听到之后就直接爬树帮小孩捡了风筝，后来还被蜜蜂叮了，一段时间没有去玩滑板。” 李盛豪擦去嘴角的水滴，把瓶子交还给研究生。 “你们应该觉得很夸张吧？可是对于有些孩子来说，风筝可能是他们家长送的，他们觉得这个很独一无二。” 阿星说道。 “孩子的世界嘛。” 研究生解释起来，饮上一口矿泉水。 如果能回到小时候，爷爷还健在，一切生活都是无忧无虑，不用像现在一般四处漂泊…… “我当时真没想到他能为一个不认识的小孩做到这个地步，如果当时小乐也在顶楼，他肯定也不会登上直升机。” 阿星继续补充说。 “魏旭扬那句话只是让我更好理解小乐当时的行为。 放弃直升机也是，刚刚没放弃女孩也是，小乐决定肯定会跟自己一样。” “孩子是未来嘛……” 他声音再次颤抖，停顿片刻。 突然，阿星转头看向李盛豪，怒目圆睁，咬牙切齿，说道： “但是……我不明白那个混蛋为什么要害死小乐！” 第18章 塌陷 “我知道他在后面帮了我们很多，但是……” 阿星咬了咬牙，道出他在登湖桥上不愿意帮助黄狗的真相。 “如果我去救他了，我对不起被他害死的小乐，你要知道小乐当时是去救他的，没准他会把我也害死。” 危机下救人是情分，不救是本分…… 李盛豪点了点头，轻抚阿星的后背。 “喂，我好像有个计划了。” 趁两人交流之际，研究生在背后翻找散落地上的儿童玩具，他掏出了一把玩具枪。 转身又在自己书包里拿出一卷塑料绳子，他把两样东西放在地面，思考起来。 李盛豪四处观察四周环境，另外一边”太空站”主题充气城堡没有丧尸停留，但是离目标地点更远。 直接跑过去无疑就是给下边丧尸送温暖。 还有其他路线吗…… 他观察了当前位置左侧，那边通往一个航天展馆，但是中间路程没有一点遮挡物。 展馆也不知道能不能进去，安不安全也不知道。 至于刚刚过来的观湖木道，现在这种情况很难不惊动丧尸，入岛处如果堆积了丧尸，也是死路一条。 李盛豪绞尽脑汁，单拳用力捶了捶地面。 “我想到了，生蚝。” 研究生拿起塑料绳子在圆环上绑了起来，抬头看向李盛豪。 “你们有注意到城堡后面有鼓风机吗？” 李盛豪和阿星连忙半蹲着走到两个充气城堡的连接处，看到下方有两个【鼓风机】。 “充气城堡工作原理就是依靠鼓风机将空气注入城堡内部，从而使得城堡内部各部分压力增加，这些压力可以支撑起城堡结构，并保持膨胀状态。” 研究生开始长篇大论介绍起充气城堡及鼓风机。 李盛豪听得一头雾水，眉头微皱，目光呆滞。 “简单来说就是关闭鼓风机，城堡就会塌陷。” 研究生又指向了隔壁“太空站”城堡那个白色大火箭。 “两个城堡连接的话，如果其中一个倒塌，另外一边的城堡就会受力不平衡也跟着整个倾倒。 我们只需要把丧尸吸引到后边，再利用倒塌下来的大火箭封住它们往回追的路，就能跑到走廊。” 李盛豪正要开口，研究生便打断了他。 “如果吸引完直接跑，恐怕凶多吉少。” 他看了看女孩。 ”因为这些丧尸行为模式都是随机的，我计划就是我们四个人沿着倒下的火箭，走过去。“ 阿星点了点头，提示说有什么需要做的尽管提就行。 “计划就是阿星下去把我们这边这个城堡鼓风机关了，然后把玩具枪丢在中间位置，因为阿星体能比较好。” 研究生看向阿星，指向绳子，又指了指玩具枪上的开关按键。 “生蚝你就接应阿星，我和妹妹先去那一边找好障碍物，因为等下那边可能会九十度翻转。” 研究生转身看向李盛豪，指向了另外一个城堡。 “注意安全。” 阿星背起玩具枪，拉了拉绳子，摸了摸女孩的头。 “别怕，哥哥们都在。” 说罢，他犹如一名特工一般，扶起绳子跳下城堡。 研究生牵起女孩的手，慢慢通过连接处走向“太空站”城堡。 李盛豪蹲守绳子旁边，看向旁边城堡。 两边城堡结构几乎一模一样，两个斜坡两根绳子，整个城堡由两层结构组成。 不同的是，“太空站”整体风格是深蓝色，中间带有淡白，如同翱翔于天空。 顶部角落就是计划中的巨型火箭，尖头直面天空，每一部分色彩都是精心设计。 二层内部模拟了太空舱结构，尽头是控制台，天花板悬挂宇航服、航空飞船模型。 继续往下看去。 两侧墙体旁边都设计了一个圆柱形的卫星，紧盯起两个离墙体近的卫星，脑海里想象若城堡倾倒哪边才最安全。 他摇了摇头，意识到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下方的阿星身上。 只见阿星半蹲下身体，关闭了鼓风机开关，开始操作起玩具枪。 biu~biu~ 响亮的玩具枪声音从连接处下方传来，阿星迅速把玩具枪抛向计划位置，拔腿跑回绳索处。 大量丧尸向那个位置奔跑过去，如同进行一场百米冲刺，扑向那把玩具枪。 丧尸比计划中还要凶猛，它们包围了阿星，伸出利爪企图把阿星抓下。 根本没想到快尸如此之多…… 玩具枪声断断续续，三人都明白必须要在其他丧尸到来前把阿星带回城堡。 “快！” 站在“太阳系”城堡之上，明显感受到支撑力量逐步降低，城堡高度缓缓下降。 阿星一直用脚往下蹬，踢在丧尸头部，想要借力爬上来。 地面有一种柔软而略微下沉的感觉，像是趴在沼泽之中，慢慢下沉。 塑料绳子在丧尸强大拉力下慢慢撕扯开来，阿星双手交错，一下一下扶住绳子。 脚持续下踹，手往上举。 然而，绳子还是断了，阿星全身下坠。 李盛豪站在边缘，迅速伸出手，抓住阿星。 天空再度开始下起毛毛细雨，雨水散落在两人手臂之上。 既冰凉也灼热。 丧尸也抓到了阿星的裤子，两边如同拔河一般，你拉我扯。 呃啊~biu~biu~ 各种刺耳声不断萦绕，李盛豪紧闭眼睛，选择性屏蔽这些声音。 他趴在地上，另外一只手搭在阿星手上。 李盛豪明显感受到下方有一股拉力，一路奔波的疲惫感蔓延全身，自己整个身体也连带起来被拉着下去。 “你们……都会死……的！” 阿星咬紧牙关，颤抖地叫着，眼睛斜视上方。 “小乐说过的……” 李盛豪紧闭双眼，撅起嘴唇，仍然不选择放手。 城堡越来越瘪，高度越来越低，离丧尸也越来越近。 “要活……下……去……啊！！” 李盛豪突然往后发力，大喊一声。 阿星身体上升了一段距离，暂时躲过了丧尸啃咬。 李盛豪手臂通红，麻木感和痛感都开始蔓延开来。 两人手之间雨水降低了摩擦，难以稳稳抓住，更是加大了救援难度。 “不行……别浪费……时间……” 阿星张大嘴巴，任由雨水滴打，呻吟道。 他的身体再度向下滑去，而丧尸已经等候多时。 还是不行吗…… 突然，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 是研究生的支援！ “兄弟……还不是时候……你不能在这里死……” “啊！” 两人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往后一拉。 咝~ 阿星的裤子被撕开一块，终于挣脱开丧尸的束缚。 研究生急忙背起背包，拉起阿星。 “跑！” 两座城堡高低差愈发明显，三人气喘吁吁，向另一侧跑了过去。 然而此时，单独留下的女孩受到一只丧尸攻击，她只能无助地哭闹起来。 “该死……” 李盛豪抽出警棍，冲下斜坡，深呼吸了一口，一棍打向那只丧尸。 阿星从二层跑下斜坡，一记飞踢踢开这只丧尸。 轰隆。 隔壁城堡已经完全塌陷，这边也开始慢慢倾斜。 ”抓稳了！“ 研究生站在二层，把斜坡的绳子拉上去，与墙角构成一个夹角，整个人趴下，双腿立在墙角位置。 这一番操作加速了城堡下坠，整个城堡快速向尸群方向倾斜，那只丧尸被甩了出去。 李盛豪蹲在卫星旁，双脚已经做好准备，双臂则是抱住那个卫星柱子。 咻~咚—— 大火箭如计划一般倒在了中间通道位置，大部分丧尸都被火箭挡住了去路。 四人顺势爬上了大火箭。 下方全是嘶吼的丧尸，它们高举双手，在洁白无瑕的火箭之中留下了血红印记。 它们咆哮着，像是释放出一种不甘。 通往走廊的路舒畅不少，只有零零星星几只慢悠悠的丧尸在附近徘徊。 四人小心翼翼地在火箭上方爬行，稍有一点差错便会成为丧尸饵食。 李盛豪汗毛直立，呼吸沉重，他只能蹲下，一步一步往前行走。 他双手扶住火箭上壁，脚一抬，慢慢悠悠，全神贯注。 四周全是带血的利爪，都是一群面目可怖的嗜血凶兽，前方是被雨水浸湿的道路。 看着这番场景，心中像是有一块大石，压迫他的呼吸。 研究生朝后方三人点了点头，一同跃下火箭，向走廊跑了过去。 快尸几乎被困在火箭另一侧，只有几只慢悠悠的丧尸向四人走来。 雨越来越大。 李盛豪帮助阿星扶下女孩，四人如同一马平川，穿过这场雨，安然无恙到达走廊入口。 四人喘着大气，坐在走廊石凳上，望着外面的大雨。 天空被暗灰色的云层笼罩，雷声反复，雨如银色的丝绸帷幕悬挂在空中，淅淅沥沥地打在地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风声呼啸，冷风和雨水撇在脸上，此时的风却只感受到清爽。 地面血迹被雨水冲刷，冲淡了血腥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小草的清香。 转头看去，旁边是一个大草坪，中间有几块白色的土堆，在草坪中格外显眼。 “看来这里很多红火蚁呢。” 研究生凝视草坪，摇了摇头。 “整个草地被这些东西搞得千疮百孔，破坏了整个生态系统，我们却难以阻止。” 他又转头看向外边游荡的丧尸，不再说话。 噼里啪啦。 四周又剩下雨声，李盛豪思考着研究生富有哲理的话语，默不作声。 “我之前在那边的屋子里边，有人带。” 女孩坐了下来，打断死寂，指向长走廊尽头的屋子。 “但是后面有坏哥哥来了。” 第19章 赤冷 “坏哥哥？你说的坏哥哥是什么人？” 阿星一惊，眉头微微皱起，手指托住下唇。 “有好多坏哥哥，他们把我们和老师，都，都赶了出来。” 女孩结结巴巴，口齿并不伶俐。 “这群人渣，连孩子都赶尽杀绝……” 阿星咬着牙，双拳紧握，眼睛瞪向走廊尽头。 “然后我和老师走散了，巨人哥哥就来过来找我。” 女孩口中所讲的巨人哥哥可能就是刚刚在售票厅外酷似mr.enjoy的丧尸吧。 “我和巨人哥哥一起，昨天还在店里躲。” 她指了指充气城堡旁的一列店铺。 “今天早上那座桥，喇叭好大声，那些杀人的坏人走过来，发现了我们。” 世事难料啊，自己逃生计划却令其他无辜人陷入危险…… 李盛豪说不出话，心中百感交杂，只是默默看着走廊上的科普墙。 科普墙本月主题是协力合作，和谐共生。 上面还有一些植物和动物贴图，大概就是鼓励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和谐相处。 黄发男也好，“坏哥哥”也好，一个星期，“和谐共生”四个字如今就像一则笑话。 李盛豪摇了摇头，苦笑着。 阿星和研究生也没有多说，都侧过头，不敢直视女孩眼睛。 研究生在旁边默默拿出刚刚喝剩下的矿泉水瓶，喝了一口，递给了女孩。 “然后巨人哥哥就把我关进小黑屋里了。” 女孩无视了研究生，继续述说她的经历，啜泣起来。 阿星轻触女孩肩膀，柔和地问道：“你爸爸妈妈呢？” 李盛豪看向人工湖方向，眺望起一众高楼大厦。 “爸爸妈妈都说会来看我，但是现在还没有来。” 李盛豪听到女孩这句话，视线定在了雨景，开始扪心自问。 是啊，爸妈现在在哪里……到底什么时候才结束…… “没事，哥哥在，你爸爸妈妈很快会来的。” 阿星紧抓女孩的手，语气极其温和。 “哥哥，我会一直等他们来的。” 女孩眼睛闪出一丝坚毅，露出微笑，透出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勇气。 雨势开始减小，长廊外的场景愈发清晰，大量丧尸行走的情景逐渐凸显。 现在这个长廊并不是安全的休息地点，长廊一边种植茂盛的植物，另一边则是大草坪。 李盛豪开始排演起丧尸电影画面，这边丧尸穿行通过植被，另一边丧尸冲上草坪，两边同时夹击，处在这里就像两堵钉墙在收缩。 此地不宜久留。 “这地方并不安全。” 研究生像是读出李盛豪心声，先行提出了他的想法， “正好雨小了，那个屋子就在不远处，走吧。” 长廊两边穿堂风不断，草木被吹得稀稀疏疏。 雨天和冷空气交织在一起如同一支冰箭穿透李盛豪心窝。 他双手插兜，全身颤抖，牙齿不断打颤。 冷风攻击他的脸庞，肌肉紧绷，冰冷麻木，无奈只能低头前行，蜷缩身体，半句话也不敢说。 好饿…… 距离上次进食已经接近一天，李盛豪侧头瞥了一眼研究生的书包。 大概他这个书包里面只有水和工具吧。 李盛豪把羽绒服拉链拉到嘴巴位置，俯下身子，躲避持续吹来的冷风。 他幻想起各种画面：水汽四起的独立卫浴，家里的大棉被，温暖的宿舍。 怎么还没走到…… 他眯起眼睛，视线停留在地面，嘴唇紧闭，一直往前面走。 一步，两步，李盛豪加快行进的步伐。 “停了，你要撞上去吗？” 李盛豪被研究生拉住，抬头一看，长廊尽头摆放着一个铁围栏。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走廊尽头。 小屋屋顶凸显在铁围栏上方，屋檐边滴着残留的雨水。 转过头来，旁边小女孩披上了一件外套，而后边的研究生却一直在哆嗦。 李盛豪嘴巴微张，看了一眼研究生，嘴角漾出笑意。 而长廊后方已经开始有丧尸爬了进来，再待一段时间恐怕都是凶多吉少。 研究生浅浅一笑，走向前，与阿星一起搬动铁围栏。 在竹林下方有一个屋子，门口竖着一个标牌，上面写的是：登湖公园社团服务中心。 门上还有一个屏幕滚动红字，左边写着当天日期，1月21日，星期日，天气晴。 大门紧闭，窗户都拉上了窗帘。 社团服务中心右侧有一条分叉小路，其中一条通往竹林，不知去往何处，另外一条通往建筑群，左侧则是登湖公园入口。 屋外只有零零星星几只丧尸，但是右侧那条小路始终让人感到不安。 “这个屋子都不知道有没有人。” 研究生停下手中动作，开始思考起来。 “那群人也不一定开门，除非……” 研究生向前走去，三人不明所以，跟他走到小屋门前。 他清了清嗓子，示意三人站到一边，手拿下厚片眼镜，叩了三下门。 “有人吗，我是体育场救援队的。” 门内传来一丝动静，李盛豪蹲在门边，屏住呼吸。 “你们不用害怕，能请你们现在告诉我里边情况吗？” 他声音加大起来。 “我开枪清理了一条路，现在很安全。” 右侧小路竹林中掠过了几个身影，他们步伐杂乱，缓缓走着。 研究生余光瞄了一眼，继续喊道： “我收到你们的信号，你们不用害怕。” 里边依然没了动静，李盛豪咽下一口口水，注意力放在右侧小路上。 几只丧尸走了出来。 呃啊~ 它们转过身子，发出一阵低吼，向李盛豪这边冲来。 “我们走吧，里面没人了。” 研究生故意提高音量，侧过头来，向三人说道。 这时，李盛豪听到门内快速搬动椅子的声音，还有人应了一句。 “有，有人。” 附近丧尸马不停蹄，冲了过来。 “帮忙看着她。” 阿星把女孩留在李盛豪身边，夺过警棍冲上去抵抗丧尸。 李盛豪手放在女孩肩膀上，一时望着大门，一时看向一侧。 其他道路丧尸也被四人动静所吸引，慢慢靠近社团中心。 快点啊…… 李盛豪心怦怦直跳，紧咬下唇，来回踱步，注视大门。 咯嘎—— 门缓缓打开了。 开门的是两个穿着志愿者服的年轻小伙，一个是身材消瘦，身高与李盛豪差不多，另一个略显强壮。 两个小伙看到女孩，脸上带了一丝错愕。 “你们就是救援队吗？” 这时，右侧几只丧尸张牙舞爪，手脚摆动频率极快，如同抽搐一般直接向女孩飞扑了过来。 “啊！” 女孩看了一眼年轻小伙，又看了看扑空的丧尸，发出一声尖叫。 她摆脱了李盛豪，直接往左侧小道奔去。 “可恶！” 阿星被女孩的尖叫声所吸引，一棍敲到丧尸头颅，企图去把女孩追回来。 然而却被倒地的丧尸绊倒。 李盛豪和研究生左顾右盼，一边是阿星，一边是女孩，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个方向。 “我去找她！” 略显强壮的年轻小伙推开门，果断向女孩逃离的方向跑去，精瘦小伙还呆立在原地。 研究生抵住门，示意李盛豪去救阿星，精瘦小伙拿起一张折叠椅首先冲了过去。 哒。 折叠椅拍打在丧尸身上发出一声脆响，李盛豪赶了过去与精瘦小伙一起扶起阿星。 “快！快！” 研究生在后方催促，李盛豪看到左侧丧尸已经逼近。 太危险了……对不起了，妹妹。 李盛豪嘴唇紧抿，下颚微微抵着，眼神不敢直视左侧道路，与另外两人跑进了社团中心。 嘎咯~ 研究生关上了门，重新搬动起边上的木椅，堵住门口。 啪，啪。 丧尸不断撞击着大门，嘶吼声不断传来。 幸好这个大门堵上几张木椅后比较稳固，这种数量的丧尸无法攻破。 李盛豪悬着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终于有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了…… 他环视了社团中心的构造，大概与高铁站员工休息室相似。 目前所在的是大厅，除了堵门以外还摆放了十几张木椅，木椅正对着一个可推动的电视机。 上面还在播放科技节相关的影像。 往里面就是中间洗手间，左右两侧各有一个房间，左侧房间看上去是一个会议室，而右侧房间房门紧闭。 “可恶！” 阿星把警棍扔在瓷砖地板上，脚狠狠地踹向旁边的箱子。 “都怪我没看好她。” 李盛豪提出了道歉，眼睛直视起阿星。 阿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坐在木椅上，看起了电视，嘴里还一直念叨着。 “该死的丧尸。” 研究生把书包放在最靠里面的木椅上，拿出矿泉水往嘴里倒了一口。 “噗。” 他把水喷了出来，手擦了擦鼻子，一言不发地坐着。 “你们，不是救援队吗？” 精瘦小伙摆好了堵门的木椅，结结巴巴问起三人。 “那个开枪的人不是，不是你们吗？” 他抛出一连串的问题，大厅内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阿北去找她了，他会找到那个女孩的。” …… 大厅沉默了片刻，依旧无人应答。 滴答滴答。 大雨打在屋檐上的声音再度传来，北风穿透窗帘，刮入了大厅。 精瘦男子耸了耸肩，找到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只见他四处张望，双手双脚都在颤抖。 坐着更冷…… 李盛豪站了起来，开始巡视起这个大厅，他双手插进口袋，身体发抖，视线聚焦在墙壁一个照片栏上。 上面写着是社团服务中心员工一览，李盛豪开始浏览起墙上的这群照片。 这是，社团中心负责人，照片显示是一个大概四十来岁的阿姨。 他活动起双腿，打着牙战，继续往下扫视起来， 这是，儿童广场那个丧尸，应该就是女孩口中的“巨人哥哥”…… 一路扫视完整个照片墙。 这些员工是到了体育场，还是和女孩口中的老师一起逃跑呢？ 而旁边这个这个精瘦男子和他口中的阿北并不在照片墙上，两个人都是跟自己岁数差不多的小年轻。 阿星看向了照片墙方向，注视许久，突然喊道： “你不是这里的员工，你是谁？” 第20章 冷暖 难不成眼前这个精瘦男子和刚刚去找女孩的阿北是【坏哥哥】吗？ 精瘦男子一怔，侧过头不敢直视阿星。 “我是阿东……我，我和阿北都是科技节的志愿者……” 他手不断拨动头发，迟疑了一阵，开始介绍自己和阿北的来历。 “我们科技节那天下午要准备一场防暴演习，结果一群人跑了进来，说是外边有，有怪物。” 阿东指了指角落的一个黑色箱子，箱子正好就在研究生隔壁。 李盛豪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在想什么呢，那群坏哥哥估计早跑了吧，肯定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阿星听到阿东的回答，侧过头，视线停留在了电视机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影片。 李盛豪走向角落，看到研究生正好开始翻找箱子，粗略一看，箱子里面有一些小型防暴道具。 研究生从箱子中掏出一把匕首，摆弄起来，双眼在这把匕首刀身上四处审视。 “还挺真。” 李盛豪站在旁边看着这个匕首，黑色的握把搭配透露出银光的刀身，看上去像真的一样。 研究生拿着匕首轻轻捅了一下李盛豪，碰到身体后刀身缩进了握把。 “难以想象他们是如何设计的，这把刀重量拿起来跟真刀几乎没区别。” 研究生把【仿制匕首】抛给了李盛豪。 李盛豪伸出手掌，接住这把“沉甸甸”的匕首，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着匕首，另一只手把玩起来。 现在的道具真是花里胡哨…… “确实做的真实，但现在这玩意也没多大用处。” 李盛豪微微一笑，把匕首还给了研究生，研究生则是对这把匕首爱不释手。 扫了一眼研究生，他坐在木椅上用匕首反复捅起自己大腿，目光游离。 “我联系过体育场那边的救援队了，但一直没回复。” 阿东这番话打断了对那把匕首的注意力，只见阿东掏出了手机，展示了通话记录。 “之前枪声都是隔得很远，今天这么近，以为你们就是救援队呢。” 研究生这家伙还真能抓住这些人的心理，他们在这种时候会做的事情都考虑到了。 这一路上几乎都是靠他的计划自己才能存活下来，但是现在还真是第一次见他这么迷茫…… 李盛豪心中自说自话，慢慢走向研究生。 “呃，如果你需要找人倾诉一下，可以找我，”李盛豪吞吞吐吐，“因为呃，我看你好像有点心事。” 研究生抬起头，将那把道具匕首收到书包，深吸一口气，看向李盛豪。 “你也想当talk侠是吧，行。” 他缓缓站起来，轻轻点了点头，与李盛豪一起走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内居中的是一个大椭圆桌，进门处便能看到一个可拉伸的投影屏。 地面上残留着部分饼干屑以及零食包装纸，草莓、榴莲、哈密瓜等淡香扑鼻而来，部分座椅边上还有蚂蚁围着一个位置在爬。 房间角落还有一台空调，旁边有两个水桶，水桶里面摆放了各种生活用品。 研究生先行走向空调，调试了一番打开了暖气。 走在会议室地板，感觉脚底黏糊糊的，如同胶水一般。 那群【坏哥哥】看上去像是走之前在这里搞了派对，桌面上还有一堆扑克牌，最顶上的是四条六。 “这群人还真是苦中作乐，都这种时候还在开派对，打斗地主。” 研究生叹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手上摆弄着桌上的扑克牌。 “我后悔我当时在充气城堡没看住那个女孩，她当时差点被咬了。” 他低下头，没有直视李盛豪，手中依然在旋转方块六。 “我的计划并不是完美执行，是我百密一疏了。” 李盛豪停顿片刻。 “呃，你已经做得足够了，你救了我和阿星，一路过来你救了我们所有人。” 研究生摇了摇头，眼睛看着地上的蚂蚁，轻描淡写说道： “你不懂，你怎么会懂……” 他抬眸望向李盛豪，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奈，放下了扑克牌。 “后面我来到这里也是没有顾及女孩的感受，试图去赌这里还有没有人。” “赌？” 李盛豪大惊，看向研究生。 “不用惊讶，我是人，不是神，当时只有这个屋子是安全的，那是唯一我能保证你们安全的方法。” 研究生叹了一口气，“但女孩是无辜的，我两次都没有看好她，每一次到这种时候都会难受。” 他扫开了扑克，最底下是一份花名册，上面列出了参加这次科技节活动孩子的名字和学校。 名册上的表格中被人画了很多个交叉和圆圈，那群【坏哥哥】同样拿这个来消遣。 “孩子都是无辜的。” 研究生拿起花名册，展示在两人中间，以指当尺在浏览整个花名册。 “我记得小头锋说他女儿来这边参加活动，好像叫‘薇’是吧。” 李盛豪点了点头，跟随研究生的手指查看这份花名册， “那群人把这些孩子赶走竟然还能恬不知耻地在消遣娱乐。” 研究生痛骂坏哥哥，李盛豪一路扫视着整份名单，都没有看到有个叫‘薇’的女生。 研究生站起来，在会议室中翻找起来。 “这里还有一份行程计划表。” 他掏出一本小册子，上面写的是《科技节游览计划》，所去的地点都在地图上标记出来。 计划表上写出了整个科技节活动的游览顺序，先是登湖公园的航天馆和美术馆，又绕路到山湖图书馆，最后再次回到社团服务中心。 “嗯……” 研究生手捏着下巴，凝视手上的地图，时而又望向窗外。 咚~咚~咚。 窗外传来一阵悠长的钟声，打破了社团中心的宁静。 李盛豪回过头，阿星正站在会议室门口，手指正准备敲门。 “我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沉寂已久的阿星终于发话，他站在门口，问起李盛豪和研究生。 “现在我们处境就是地点换了一个又一个，我不想再漂来漂去了。” 阿星扭头看向大门方向，视线停滞几秒。 “那个女孩也不能再漂来漂去了。” 李盛豪把注意力再次放回现实，一系列问题又在心中萌生出来。 食物，团队的其他人，去体育场的路线…… “我看地图有这几个方向能去体育场。” 研究生拿着地图，摆在桌面上，指起他说的路线。 阿东跟着阿星后方，四人围站在地图旁，观察起来。 “第一条，社团中心左侧是最远的一条路，你们看看这条路。” 地图上显示左侧道路要穿过公园，走出去后只是到达图书馆外围。 “现在这种时候乱绕路太危险了，排除。” 剩下两条路都是从右侧分叉路走，一条路直达图书馆，另一条路直达湖影大桥。 “这一条线我们要从竹林这条路经过图书馆，再从图书馆到大桥，显然不如直达线。” 研究生拿笔敲了敲湖影大桥图标。 “只要我们通过湖影大桥就能到达体育场。” 研究生拿起桌子上的黑笔，又着重圈了旁边的建筑群。 “就是这里，穿过这个位置。” 刚刚进来的时候这方向并没有像桥上那个丧尸潮吓人，有突破的可能。 李盛豪会心一笑。 终于不是漫无目的四处游荡，这回总不能再像福乐广场那样了，爸爸妈妈也可能在那里吧…… 转念一想，收起了笑容。 可是，pig他们至今仍然生死未卜，当时pig为了救自己不惜下车陷入丧尸围攻。 明明都在登湖岛，却觉得彼此之间距离如此遥远呢…… “pig……” 李盛豪嘴唇微动，目光定在了地图上。 “阿北他们怎么这么久，都差不多天黑了。” 阿东看了看手机，又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站在走廊中。 会议室窗外丧尸四处飘荡，草坪上的灯亮了起来，黄色灯光照亮了道路，却依然没有两人归来的痕迹。 “如果他们跑那个方向，最理想是哪里安全？” 阿星转身问起了阿东。 而阿东手脚颤抖，他脚往后挪着，吞吞吐吐地回答：“大概是山湖图书馆，那边好像是官方设定的一个临时避难所。” 他的眼神飘忽不定，总在关注着后面那扇门，人站在门前，吞着口水。 “那扇门背后是什么？” 阿星注意到阿东行为异常，只见阿东嘴唇都开始颤抖，身体挡在门前，哈出大量的口气。 “没……没什么。” 他背手抓住门壁，眼睛看向社团中心大门，嘴里窃窃私语。 “我问你，里面有什么？！” 阿星语气逐渐变得不耐烦，用力拉开阿东，拉开门把手。 门内是一个办公室，构造跟高铁站员工休息室几乎一模一样，唯独不同的是里面还有一个房间。 一股暖流涌出门口，这个办公室角落也配备了一台能出热风的空调。 办公桌上的面包吸引了众人注意力，而那个面包包装纸也被咬开了一个破口，面包本身也被啃咬地残缺不齐。 地上苍蝇四处乱飞，散落着各种酸奶盒，一股酸臭味迎面扑来。 “我们没多少食物了。” 阿星捏起鼻子，关上门，阿东则是在一旁说起理由。 “所以你们在敲门的时候我必须相信你们是救援队，不然我和阿北迟早会饿死的。” 研究生走回自己书包位置，翻找起书包，摇了摇头，拿出三瓶水，又从箱子处掏出几个小瓶。 看来剩下的饮用水资源相对充足，大概六瓶，只是食物短缺，不过再熬一天，一切都结束了。 突然，外面脚步声不断，悉数人影在外边奔跑，期间还有喊叫和响亮枪声。 咚咚。 敲门声急促而有力。 “阿北？” 阿东一边搬开椅子，一边问道。 门外没有回答，只有急促的敲门声和丧尸的嘶吼声。 阿东打开了门，门外竟然是气喘吁吁的小头锋。 他抬起单檐帽，目光扫视了里面的一切。 一阵寒风吹了进来，草木窸窣作响，冷风与社团中心的暖气相互杂糅，犹如冰火两重天。 阿东僵在原地，汗毛直立，整个人都在发抖。 两边都停顿了数秒。 而小头锋右眼如同刀刃一般盯住阿东，他举起手枪，直指阿东，声音颤抖地怒斥： “你个扑该！！！” 第21章 真身 小头锋用手枪指着阿东，另一只手抓起他的衣领，推着他进屋子。 熟悉的面孔从他背后快速跑进社团中心，他们关上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寒风再度被阻挡在社团中心外面。 与小头锋一同来到这边的是六叔公、吕小姐以及pig，他们每个人都头发凌乱，衣服稍显破烂。 看着存活的pig，李盛豪长舒一口气，心中一股暖流涌动，嘴角忍不住上扬。 但是反复确认，其中却没有mr.enjoy的身影。 pig与李盛豪对视着，眼神沉重，嘴角下垂，紧紧咬住下唇，缓缓摇了摇头。 难不成……？ “要叙旧什么的等下再说！” 咔哒。 小头锋拇指向下扣动手枪的保险。 这个声音在屋子内沉闷而明晰，熟悉而陌生，打断了李盛豪的思绪。 仅仅是在影视作品或者游戏中见到有人用手枪，想不到有朝一日也能在现实中看到…… 其他人也是后退起来，看着这个场面，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你冷静点。” 阿星下意识地举起手，慢慢从一侧接近小头锋，语气缓和，劝说起来。 小头锋没理会阿星，而是上下打量起阿东，怒目而视。 “你也配穿这身衣服吗？啊？！” 李盛豪一脸疑惑，看着这焦灼的场面，手足无措。 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东脸上表情凝固起来，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目光盯着小头锋，举起的双手一直在颤抖。 小头锋转过头瞪着阿星。 “这个家伙就是当时那群小偷的一员！” 什么？ 李盛豪愣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阿东，没想到他的真正身份竟然是那群人。 “就是这群人和你那个所谓的偶像，偷了我们加油站的东西！如果不是他们，一切都不会发生！” 小头锋脸色通红，对着阿星嘶吼出来，手握着枪柄，青筋突起。 阿星侧过头，没有回应，放下手慢慢后退。 “我们穿志愿者服只是为了防寒，那台空调有点问题，我们不会弄。” 阿东转眼看了看小头锋，连忙解释道。 “你认……认错人了吧？” 他四肢发抖，语无伦次。 “扑该……你们就是一群废青！还在这里狡辩！” 小头锋强调了‘废’字，枪口慢慢接近阿东，手枪抵在了他额头上。 “是【叉哥】，是叉哥的主意！” 阿东声音颤抖，说出了一个人，长裤下湿漉漉的。 “叉哥？” 小头锋紧盯着阿东的双眼，充满杀气。 “叉哥是我们的领头，刚刚灾变那时我们还在提桶等大巴接我们去工厂，我们在附近的五金店躲了几天，然后就去了加油站。” 阿东结结巴巴地解释起他和叉哥的来历，余光瞥向手枪，大气不敢一喘。 “当时进去之后叉哥觉得加油站这么多人也坚持不了多久，所以他就怂恿魏旭扬一起偷了东西。” 小头锋松开手，抓起单檐帽狠狠摔在地上，进一步用枪怼在阿东额头。 “那其他人呢，他们是无辜的！！” 这一声大吼几乎震响整个社团中心。 “不……不……” 阿东再也忍不住了，他涕泗横流，跪了下来。 “我和阿北就是看不下去才留在这里的……” 阿东啜泣起来，说话开始断断续续。 “你先冷静一下，听他讲完。” 阿星转头看着小头锋，再次帮起阿东说话。 “要不是他开门救了我和他们两个，我们可能就死在外面了。” 小头锋看了看周围的人，沉默了一阵，慢慢放下手枪，拇指上推手动保险，捡起单檐帽。 “你继续说。” 小头锋拍了拍帽子，重新戴上，态度逐渐缓和，从口袋中掏出合照，坐了下来。 “当时是魏旭扬他女儿发烧了，叉哥跟他讲如果他能帮忙偷掉资源就可以给他退烧药。” 阿东跪坐了下来，手放在瓷砖上，低下头诉说起他在叉哥团队的经历。 “一开始魏旭扬是拒绝的，只是后面他女儿症状越来越严重，他不得不妥协，跟叉哥里应外合。” 李盛豪下意识地看向阿星，只见他目光呆滞，注视着瓷砖。 “我们找了两辆车开到了登湖桥，但是那里车很多，我们必须舍弃一些资源强行过桥……” “你说的就是这两个水桶吧，装了所需资源。” 研究生双手各提着会议室里面的水桶，慢慢走了出来。 之前在登湖桥被那只快尸控制的时候，阿星也用了水桶，大概就是这群人舍弃的。 研究生冷哼一声，放下水桶，展示出刚刚的科技节计划小册子。 “我早就知道你在说谎了，阿东。” 研究生瞄了一眼李盛豪。 “跟生蚝进去谈心就是为了翻找一点线索帮助我们去体育场，结果嘛……” 李盛豪不禁大吃一惊。 刚刚他同意进去谈心竟然是为了搞这出推理游戏？ “你之前所说的防暴演习根本不在科技节孩子们的行程计划表内，再说这个水桶……” 研究生掏出水桶中的生活用品，丢在地上，开始清点起来。 衣架，肥皂，牙膏，插板…… “你说你跟那个阿北来这里当科技节志愿者，谁家志愿者还会装这些东西。” 他拿着水桶把另外一侧转过来，上面张贴着员工信息。 河岭建材厂车间操作员，郭东，编号hl…… “再说那份志愿者签到表并没有一个人叫东或者北的，所以你应该就是这个郭东吧？但是为什么这里只有你们两个呢？” 阿东点了点头。 “当时叉哥带我们到达这个屋子时，这个屋子还有几个老师和一群学生，叉哥当时想把他们全部赶出去。” “你们就是那个女孩所说的坏哥哥？！” 阿星言语犀利，卷起袖子，开始慢慢走向阿东。 研究生伸出手，拦住了他，对着阿星摇了摇头。 “先让他说完，这个叉哥可能会影响我们的路线选择。” “那个女孩也是其中一个学生，魏旭扬当时强烈反对叉哥的决策，叉哥就先把魏旭扬一家三口当杀鸡儆猴，赶了出去。” 椅子上的小头锋忽然抬起头。 “这边的负责人交出了一些食物来换取老师和学生留宿一晚的机会，之后叉哥同意了交易，还在会议室开了派对。 不过第二天按照约定，叉哥还是把剩下的人赶了出去，我和阿北那时候已经开始质疑他的决定。” 阿东扭头看向窗外。 窗外夜色已经完全笼罩整个登湖岛，灯光照耀着空旷的小路。 “叉哥是今天离开这里的，我和阿北不想再追随他，所以留了下来，他还给了我们一点食物。” 什么？ 这个叉哥如此残暴冷血，竟然还会给逃兵留下食物…… 李盛豪眉头微锁，思考起叉哥这个人为什么做的行为会截然不同。 “我也不知道他……他为什么还给我们留了食物，今天上午他们走的方向是隔壁建筑群。” 阿东指了指门外，即右侧小路的另外一个分岔路，研究生刚刚所计划的一条路线。 “刚刚这位小哥也说了我们几个将从那边突破到体育场。” 后面的三人纷纷低下头，唉声叹气。 “666，那边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就是从那边逃来的。” 六叔公率先说出了他们小组的动向。 这句话无疑是否决了研究生先前所说的所有计划，唯一通往体育场的捷径也布满丧尸。 “我和阿北就是直接跟叉哥说我们想留下来，跟他讲我们两个不赞成他的那一套。” 阿东手背擦去眼泪，反复深呼吸平复情绪。 “不管怎么样，我和阿北都很愧疚，见到那个女孩他都是什么都没想就去追，你们都看到了。” 研究生点了点头。 在如此紧急情况可以出于本能去填补这份愧疚，至少在行动上他们并没有说谎。 或许阿东和阿北相比于那个叉哥还存留一丝人性…… 这个叉哥听上去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有点像西方文明中的【契约精神】，一切的理念都是基于双方协商好的“契约”…… “这个你说得没问题，不过恐怕整件事没这么简单吧？” 听到研究生这句话，李盛豪手捂住嘴，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两人。 什么？ “叉哥就这样走了？叉哥怎么赶走老师和学生的呢？这些细节你好像没提到。” 研究生扶起阿东，手指指向大门紧闭的房间，刚刚的一阵恶臭劝退了几人。 小头锋站了起来，调整了一下单檐帽，一边查看手枪，一边向那个房间走去。 研究生张开五指，拍了拍后方那扇门。 “恐怕这些问题的答案都藏在这个房门后面吧？你刚刚为什么要特意去隐藏这些房间呢？” 研究生眼睛蹭到了阿东脸上，淡淡地问了这个问题。 “比如说，里面那个房间会不会藏着什么秘密？不仅仅是那个坏面包。” 场面陷入一片寂静，阿东双拳紧握，紧闭眼睛，硬生生憋出一句话。 “我和阿北逃离叉哥还有其他原因。” 他低下头，慢慢走向房间，拧开门把手，指向了内侧的房间。 “因为叉哥他活活勒死了社团中心的负责人。” 第22章 揭秘 “666。” 六叔公轻轻拍着掌，又环视了一下四周，略显尴尬停止了手中动作，低下了头。 众人都挤在了会议室和右侧办公室的过道之间，观察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只见研究生把手中一张白纸揉成一团，塞进口袋，跟随小头锋一起调查那个办公室。 他们打开了房门，那股暖流夹杂起恶臭味再度飘来。 李盛豪捏住鼻子，站在门口处，上下仔细地打量起办公室。 都是很常规的构造，压根找不到所说的异常。 pig、六叔公和吕小姐慢慢聚拢在门外。 “正常来讲冬天尸体发臭时间大概要24小时以上，不过暖气会加速尸体腐化。” 研究生指了指地上那群乱飞的苍蝇。 “地上这些酸奶发酵的酸臭应该是正好覆盖了尸体的味道，但是一个办公室不会有这么多苍蝇，所以我刚刚才怀疑你隐瞒了什么。” 阿东一脸苦笑，没做出任何回应。 “所以这个房门后面应该是叉哥藏尸的地方。” 小头锋双手拿起手枪，蹑手蹑脚往内侧房门走去，拇指下推保险，手指放在扳机位置。 他背侧着门，轻轻敲击了房门三下。 没有回应。 他半蹲身子，左手慢慢往下拉动门把手，右手持着手枪时刻准备着。 整个社团中心陷入了无声环境。 突然，小头锋一脚踹开房门，举起手枪对着里面。 砰！ 前方发出一阵闪光，小头锋拇指上推，把手枪重新别在腰间，双手拖动起尸体。 他把尸体拖到了办公室中间，看样子尸体就是照片墙上的社团中心负责人。 这个女人面目苍白，眼睛睁大得如同死鱼一般，额头位置还冒着一丝黑烟。 她穿着一整套黑色西服，颈部有明显被绳子勒过的痕迹。 李盛豪不禁感受到一阵酸水涌上喉咙。 这几天几乎都在跟尸体打交道，无论活的还是死的。 “我进去的时候她刚醒，但是行为很像那些僵尸。” 小头锋调查她身上伤痕情况，也没有咬痕。 “蹲在门口能闻到尸臭，她应该早就已经离世了，所以保险起见开一枪。” 比起补枪的原因，更让人想知道的是叉哥为什么要勒死她，没有咬痕又怎么尸变的？ “这个负责人第二天在哀求叉哥不要把她们赶走，叉哥不知道看了什么就拿了一根绳子把她勒死了。” 阿东继续讲述他在叉哥团队的经历。 “他这么一干，老师和剩下的人都很怕他，就只能这么走了，大部分人都往竹林那条路走。” 阿东手指向了面前的窗外。 研究生径直走进了那个房间，四处翻找起来。 他单膝蹲伏在地，从地下那堆纸上四处翻找，找出来了一个小型仪器。 “我大概能推测一下叉哥勒死这个负责人的原因，问题就出现在这东西身上。” 这都能扯上关系吗？这个仪器…… 李盛豪似乎完全沉浸在研究生这场推理游戏当中，甚至旁边的pig和六叔公都在思考。 “第一个原因可能如你所说，把这群人全部吓走。第二个原因很可能就是她向叉哥隐瞒了什么。” 李盛豪脑海里开始按照研究生的推理把整个脉络推演了一遍。 “就是这个。” 研究生拿起一个小型仪器，爬了起来，向门外的众人展示。 “这是用来检测是否患流感的仪器，【流感快检试剂】。” 上面显示有两条杠。 竟然是流感阳性！ 众人连忙后退几步，地上这个社团负责人尸体此时此刻显得更加恐怖。 李盛豪迅速屏住呼吸，用手扇开周边的空气， “你们知道这个事实都这么大反应，更别说叉哥了。” 研究生待小头锋走出来后，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我认为是这个负责人患有流感却对叉哥隐瞒起来，后来被他发现了真相。” 研究生指了指手中的两条杠。 “当然这只是推测，试剂检测有效周期只在检测后二十分钟内有效。” 流感，n型流感，没有咬痕…… “刚刚我注意到她身上没有咬痕抓痕却变了丧尸，她所感染的流感可能就是当前猖獗的n型流感。” 旁边所有人惊慌失措，开始打量自己身体，奔向中间的洗手间清洗双手。 看来这下跟电影一样，不一定被咬被抓才会变异，只要感染了n型流感都会变成丧尸…… 但为什么一路过来接触了不少那些丧尸自己和团队却没感染n型流感，研究生也给不出答案。 “隐瞒病症可是定时炸弹，叉哥这行为很极端，但是在他立场看是最优解。” 研究生结束了他的推理游戏，走到了李盛豪耳边，一手轻轻搭在了肩膀，小声说道： “团队利益永远要优于个人情感，我必须弄清这里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板着脸，各自找到位置坐下，小头锋则是继续寻找社团中心的蛛丝马迹。 李盛豪看了一下pig，敞开双臂，迎着pig向他拥抱起来。 “pig……” 结束了这场紧张的推理游戏以及一天的劳累奔波，pig嘴角掠出一条美妙的弧线。 没等李盛豪开口，pig一只手已经置于肩上。 “我当时在桥上我已经努力去救你，只是那时丧尸太多了……” pig紧紧咬住嘴唇，目光坚毅却带有一点泪光，视线停留在李盛豪身上，声音微颤。 “对不起，没能赶得上……” 李盛豪摇了摇头，手背擦着眼角的泪水，心中有无数往事想要分享，却又不知从哪说起。 “当时我跟上了小头锋，他在一辆军车旁找到一把手枪，一路把我们带到一家咖啡厅。” pig陈述起下午所发生的事。 “他原本已经跑到桥尾了，后面又回去救了客服小姐，我正好跟了上去，跟他们几个一起跑进了咖啡厅。” pig扫了一眼门外的建筑群，眼神愈发迷茫。 “但是小头锋的枪声引来了很多丧尸，它们聚在路上，我们就在咖啡厅留了一个下午。 可是晚上六点那时候咖啡厅的大钟响了，那群丧尸就……” 原本用来作为古典装饰的摆钟，如今却压倒了团队最后一点庇护…… “mr.enjoy选择了殿后，我们跑出来那时丧尸已经全部涌了进去……。” 他深呼吸了一口，转头看过来，目光重新透露出坚毅。 “他会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 pig点了点头，手摸了摸口袋，抽出一张褶皱的票，手指慢慢将其抚平。 “享受雨中咖啡浓醇，细品人间绿草久香。” 他轻轻抓起李盛豪的手，把票摊开，放在掌心之上。 “这句话是mr.enjoy捡到这张球票的时候有感而发，球票后面这个登湖岛地图或许有用。” 李盛豪将票夹于拇指和食指之间，端详起来。 这是一张资深球迷专属球票，正面印上了广山队捧杯夺冠的概念画，而捧杯的人就是魏旭扬。 广山队官方大概是希望用这种特色球票拉动球迷情绪，刺激消费，吸纳更多的球迷…… 李盛豪把票翻至背面，登湖岛微型地图上有一个亲笔签名，字迹潦草，只能看清一个“扬”字。 比起这个，票上黑色的鞋印更加引人注目。 亲笔签名上、捧杯概念图上都有深深的鞋印，魏旭扬的照片满是污痕，变得模糊不清。 曾经健良也提出过高考结束后一起来看比赛，哪个广山市球迷会不喜欢广山队呢？ “曾经约过健良他一起看球的……” 李盛豪久久地盯着那张照片，细声说道。 眨眼间，又若无其事地抬起头，开始复述了研究生规划的路线。 pig沉默了一阵，摇了摇头。 “又是这样走投无路吗……” 团队原本分崩离析，如今再度重聚却重现在福乐广场那时的窘境。 “一切都像被安排好一样，我们的相遇，又遇到各种困境……” pig语气平缓，感叹起来。 确实一路走来，两人都是只是谈心，没有交流这些基本情况。 本来在刚刚相遇那一刻就想知道他的近况，后面却因各种危机不了了之。 “你是放寒假回来的吧？” 李盛豪点了点头，慢慢讲出了从灾变前一晚到第二天的故事。 包括室友提供的消息、应对方法、整个车厢的氛围等等。 “你室友人挺不错的，跟我室友没法比。” pig从高中开始就是独来独往，要不是自己和健良，恐怕他高中三年都只会是个闷葫芦…… “几个人平时很少说话，都是各玩各的，日子一下子就过去了，现在大三，都已经各奔东西咯。” pig撇了撇嘴。 “后面就是我找了个实习嘛。 那一天我约了甲方对接人准备去【河岭古城】拍一段片子，对面说是一起先去姆德捞炸鸡店吃个午饭。 我公司旁边，鹤丁区那边有暴动，我只能绕路走去地铁站，那时我还以为很快会镇压下来。” pig抬起头，盯着天花板，背靠在墙壁。 “我们订的是下午的高铁票，但是我到了姆德捞之后甲方对接人都没来，一开始发消息说计划延后不去了，后面又说让我先去。 我这趟出差公司报销，想着平时老板经常压榨我，就点了个套餐在那里坐着吃，结果我就看到你了。” 那天若不是pig出手相助，恐怕自己也活不下去了…… “当时在加油站小头锋差点把你害死了，你真的没问题吗？” pig呼了一口气，后背离开了墙壁。 “他只是想活着找到女儿而已，况且没有他我和他们都不可能站在你面前。” pig侧头察看了李盛豪神情。 “哎，健良也好，小头锋也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 他拍了拍李盛豪肩膀，双眼炯炯有神。 “你知道人眼睛为什么长在前面吗，因为人总要向前看嘛。” pig点点头，徐徐向洗手间走去，关上门，打开了水龙头。 哧。 听着水流，李盛豪不禁自我发问： 总要向前看吗…… 第23章 前瞻 哧。 水龙头水流声与棚架外雨水声相互重合，周围都是撑伞的新生和家长。 父亲收起雨伞，打开饭堂的洗手池水龙头，冲洗着双手，整理起头发。 “人眼睛长在前面，就是要让人向前看的。” 父亲甩了甩手上的水，转过身来。 “这是大概三十年前一部漫画里的一句话，叫《哆啦a梦》，老师给大雄讲了这么一个道理。 你爷爷那里还存了原版漫画，听说是他【一个朋友】从外国带过来的，当年我还看不懂。” 李盛豪没有应答，耳蜗里依然回响起那首《far away from home》。 “说起来，你爷爷走的一个星期前有几天叫我先别过去，他想跟朋友两人聊聊。” 父亲把手上残留的水慢慢擦在长裤上。 “之后他临走前给我说了这句话，我当时还没理解……” 他指了指饭堂里边的方向，整理起了长伞。 “想了想才发现是漫画里边的一句话，你爷爷是不想我和你都有负担。” 李盛豪跟着父亲走进了河岭工材大学的饭堂，整个饭堂坐满了学生和家长。 每个人端着饭菜，坐在长椅上谈笑风生。 李盛豪慢慢抬起头，环视这个饭堂，一楼都是各种特色门店，炸鸡、火锅等等。 饭堂有三层，两侧都有楼梯，新生指引牌上写着每一层的主要门店。 父亲带着李盛豪径直走向了其中一个座位上，母亲正在等待着。 她点好了三碟鸡腿饭，放在桌上，看向一侧。 鸡腿饭上还冒着烟，香气扑鼻，让人垂涎三尺。 “时间正好，点了你们最爱的鸡腿饭。” 母亲抬起手腕背，看了眼手表。 “我跟你那个室友，陈川，聊了一会，他人还不错的，你们应该能聊得来。 另外两个室友就还没到，不过我感觉也会很好相处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李盛豪点了点头，拿起勺子，一手抓起鸡腿，咬了一口，双眼注视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掏起一勺饭，鸡肉鲜甜飘香，一边咀嚼，一边想着这两个月所经历的事。 《see you again》和《far away from home》旋律凭空在耳里回荡。 碟子中的饭逐渐所剩无几，手上的鸡腿也只剩下骨头。 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家三口一路向饭堂外走去，他伸出手掌感知雨滴。 “雨停了，我们也是时候回去了。” 他掏出车钥匙，站在李盛豪的一侧，停顿数秒。 “盛豪，向前看。” 父母向学校停车场走去，转头挥了挥手。 李盛豪看着父母背影远去，脑海里复述着那句话。 眼睛长在前面，就是为了向前看…… 想到这里，他眼皮慢慢下垂，吹着空调的暖气，搬动起两张椅子，躺下睡了过去。 …… 外边鸟鸣和枪声不断。 李盛豪双眼睁开，四周看了看，太阳已经隔着窗帘照射进了社团中心。 还好不是那个神秘空间。 李盛豪嘴唇干裂，整个口腔有一种干涩感，唾液难以吞咽，喉咙干如沙漠。 咕~ 他揉了揉肚子，走向会议室桌子，拿起一瓶水，手指卡住瓶口灌了两口水。 其他人明显合理分配了矿泉水。 虽然水资源相对来说足够，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其他队友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注视着那一缕阳光，若有所思。 小头锋此时在会议室中寻找着什么线索。 “明明薇就是来这边，怎么找不到呢……” 他翻箱倒柜，检查了每一张纸，从上往下逐字阅读。 “名单都在那里了，你女儿应该在其他站点，比方说已经在体育场等你了。” 研究生双手抓着科技节宣传小册，翘起二郎腿，一边研究一边安慰起小头锋。 “倒是我们，应该怎么离开这个地方。” 他站了起来，把小册扔在桌上，走向窗边，转眼看向阿东和吕小姐。 “你们联系的救援有回应吗？” 两人都摇了摇头。 吕小姐低着头，披头散发，头发凌乱不堪，手机藏在背后。 阿东则是把手机放在桌面，当众解锁了屏保，拨打起电话，开好免提。 嘟~ 悠长拨电声回响在会议室内，过了一秒又一秒，对方还是无人接听。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阿东叹了一口气，又拨打了一次。 砰，砰！ 屋外天空枪声不断，时而连续时而间断。 李盛豪走向窗边，拉开一点窗帘，观察外边的动向。 丧尸踩在远处草坪的红火蚁窝上，不惧疼痛，向建筑群方向蹒跚前行。 部分丧尸身上爬满了红火蚁，逐步靠近社团中心。 看到此场景，李盛豪喉咙一顿翻江倒海，立马拉起窗帘。 嘟~ 阿东这边的情况也不理想，重复几次都是无人接听，除了这个提示音外没其他回信。 “如今之计我们只能从小路绕到图书馆，再从图书馆广场到湖影大桥。” 研究生指尖划了划图书馆的位置。 “我们目前的资源撑不了多少天了，这种湿冷天气开暖气，开了损失水分，不开就又冷又困。” 一个很矛盾的问题，水还是体力…… 他数了数剩余的矿泉水。 “水的话，大大小小合理分配几天还是勉强够的，食物我们几乎没有了，所以还是要抓紧行动。” 阿东指了指角落的水桶。 “阿北的桶还留了一点食物，是一些……” 他说话吞吞吐吐，余光瞥了一眼小头锋。 “一些【蝴蝶酥饼】，我们开封了放在桶里。” 擦嗤。 这时候，几个黑影在窗帘外游荡，紧贴着窗边缓缓行走，擦过窗户，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李盛豪侧过头，咬咬牙，表情凝成一团。 所幸这些黑影没有逗留过久，慢慢消失在眼前。 “666，这水桶还有蚂蚁。” 站在角落的六叔公开始翻找起水桶，一个又一个地拿出桶里的日用品。 蚂蚁？ 不一会，六叔公连忙后退，双眼看向地面。 “6，这是红火蚁！” 角落一个小洞口竟然有红火蚁爬了进来！ 它们成群结队，徐徐向屋内走来。 “快出去！” 小头锋大喊，收拾起桌上的矿泉水，指挥起众人，自己拿出一个挡板走了过去。 只见他把挡板卡在角落，推了一张凳子堵着。 洞口处红火蚁依然源源不断，如白城下的兽人大军，密密麻麻，令人汗毛直立。 它们大概是被丧尸带离了巢穴，社团中心里又有暖气又有酥饼这种高糖度食物。 挡板上慢慢爬满了红火蚁，它们一马平川，视所有障碍为无物，直指地上的饼干屑。 “不行！” 小头锋拿起书包肩带，双眼盯住地面，一步步后退。 “快了，快了，我快找出酥饼了。” 六叔公还在原地翻找，一手扔出里面的日用品。 “老六，快走！” 研究生大叫，向他催促道， 红火蚁跨越了挡板，逼近了水桶，有的甚至在水桶边缘上横行。 看到此幕，李盛豪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整个瓷砖地面更像一个棕红色海洋，这些红火蚁肆无忌惮，在会议室内四处游走。 “团队不能没食物……” 六叔公几乎把头伸进水桶里，而红火蚁大军却慢慢向他脚底靠近。 “别找了！” 外面的队友向他喊道，任何人都不敢贸然向前。 红火蚁如同棕红色的浪潮，一步又一步向六叔公袭来，意图吞噬他。 “666，在这里！” 六叔公从桶里拿出了一盒酥饼，面露喜悦，举了起来，转头瞄了一眼战利品。 “6.” 他把酥饼丢掉，另一只手扫了扫掌心，踉踉跄跄地往外边走来，整个人忽然往前一倾。 李盛豪一脚向前，扶住了六叔公，一同跑出了会议室，关上了门。 “酥饼上已经有蚂蚁了，真的6啊。” 六叔公稍稍喘了一口气，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扶着门。 “抱歉了……” pig上前跟六叔公讲了几句安慰的话。 转眼望向四周，社团中心生存空间只剩下洗手间和外面的大厅。 “这么小概率的事件都被我们遇到了……” 研究生一拳捶向墙，战战兢兢地说道。 “红火蚁本身安于自己巢穴，被丧尸踩到再由丧尸正好带过来，这几个事件的【联合概率】算偏低的。” 他整理背包，叹了一口气。 “这些红火蚁没准会冲出来，这个地方不能再留了。” 众人纷纷远离了中间的走廊，分别坐在椅子上。 “昨天也是，今天也是，体育场那边总是有枪声。” 阿星倚靠在墙角，淡淡地说道。 “会不会又是像福乐广场那样？” 联想起昨天中午的情景，在登湖桥上看见密密麻麻的人群逼近在体育场另外一座大桥上。 “枪声不停止反而是个好信号吧，证明人还在抵抗。” pig挠了挠头，插话说道。 “没必要去纠结过去怎么怎么样，向前看才有希望。” 他一边说一边扫了眼李盛豪，点了点头。 房间中安静了下来，团队每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小头锋依然在刚刚拿出来的文件里寻找薇的线索，他坐在角落，读起小册子。 阿东浏览着手机，时不时望向窗外。 李盛豪转过头来，呆呆看着电视机，上边无声地播放起科技节的宣传片。 房间内如同上演一部默剧，没有声音也没有默剧应有的活力。 这时，一阵啜泣声打破了这片死寂。 第24章 转移 李盛豪转过头来，发现吕小姐把手机狠狠地扔在一边。 她弯下腰，双手捂脸，泣不成声。 也难怪，家人全部死去，阿翔死亡，贝婷失踪，韦教练也生死未卜。 白天被丧尸包围，若不是小头锋回头，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如今又是被挤压生存空间，没食物，去体育场的路又被尸潮封堵…… 窗外的阳光一点点淡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沉。 李盛豪一扫地上的手机，上方短信不断，屏幕不断有短信提醒。 阿东瞄了一眼吕小姐，转头向几人招了招手，示意一起围上去。 “我刚刚才发现一个问题，她很像网上视频的女主。” 阿东轻声说着，又偷偷瞅了她一下，调低了音量，放出一段视频。 视频上显示了一对男女，内容令人反胃。 男的是那名见义勇为的吕先生，而女的竟然是吕小姐！ “【深度伪造】……” 研究生小声解释道，大概意思就是有人用人工智能把视频的脸替换掉，用以各种行为。 这段视频在网上各种流传，吕小姐和她家人作为【零号病人】嫌疑人依然在被各方网友谩骂。 又是一个很矛盾的事情，不看手机不可能获取到救援机会，看手机又会被漫天短信轰炸…… 网友ip地大多数都是外地，有人说好话，底下却是上百条的回复。 小头锋放下了文件，从书包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了她。 “韦教，他……他……” 她抽动着鼻子，硬是挤不出来一句话。 “弗里曼当时被上万只丧尸围在公交车内，即使是神仙也难以活下来。” 研究生摇了摇头，说起了昨天过桥的经历。 吕小姐哭得更加大声，腰都弯到了地上。 “你少说几句吧。” pig轻轻地说着，慢慢把研究生推走。 李盛豪默默看着地上，手机短信还在持续轰炸。 轰隆。 外边发出一阵巨响，爆炸的声音响彻整个天空，如同火山爆发。 窗帘外的黑影加快了行进的步伐。 咚咚的脚步声与低吼声逐渐集聚，和爆炸的回音融合在一起。 这爆炸一波接一波，在空中回荡。 研究生稍稍打开窗帘，李盛豪蹭了上去一同察看。 丧尸们从四面八方涌出，它们向建筑群方向走去，慢慢交合在一块。 “或许是我们离开这里的一个机会。” 研究生淡淡地说道，视线凝固在外边。 “这些丧尸都被爆炸吸引出来，它们本身的呻吟也吸引了其他丧尸，形成一个集团。” 研究生拉起了窗帘，微微一笑。 “两条路，一是我们等它们集中到建筑群那边，从小路转去图书馆，简单来说就是绕路。” 研究生拿出小册子，举起来向众人展示。 “阿北和那个女孩大概就是去了山湖图书馆，没准能跟他们汇合。” 阿星站在防暴装备箱子旁，拿起一根钢管，在手上掂了一掂，问道： “第二条路不会就是强行突破吧？” 这些钢管是科技节用作旗杆的，防暴装备箱还有好几根这样的钢管。 研究生冷哼了一声，点了点头，显然这是一个送死的计划。 “影视片里我们还有一个方法没用。” 研究生一边讲一边走到办公室门前，转过头。 “那就是把丧尸的内脏涂在我们身上。” 李盛豪脑海中浮现起《丧尸王朝》的片段。 角色用丧尸血涂身以伪装自己作为人类的身份，穿梭于尸潮之中逃脱围困。 呕。 李盛豪想象到自己涂上社团负责人血液的场景，地上血迹斑斑，血肉横飞。 感到双腿发冷，忍不住一阵干呕。 “这个方法不一定能成，而且外边这天又开始变黑，只要有一点失误就会全军覆没。” 研究生远离了房门，驳斥了自己的说法。 “我们收拾好东西，等它们集中在一起，然后往竹林小路方向跑。” 咚，咚~ 熟悉的钟声再度传来，九点？十二点？十五点？ 李盛豪现在对时间的感知已经趋于麻木，眼里只有白天和黑夜。 轰隆。 这一声不知是爆炸还是雷声，目前已经难以分辨，它直接盖过了钟声，萦绕在耳旁。 社团中心外的丧尸已经离去，集中在建筑群之内，似乎在迎接接下来的甘露。 “这次我会紧跟着你，一定能到体育场的。” pig打量起平底锅，抿了抿嘴唇，双眼放光，向李盛豪点了点头。 李盛豪回以微笑，捡起废纸擦拭了警棍。 大厅地面上出现了数只红棕色蚂蚁，会议室门缝下已经陆续有红火蚁爬出来。 它们攻城掠地，从草坪到屋子，完全没给团队一点喘息机会。 “这些红火蚁已经出来了？666.” 六叔公在防暴装备箱分发了几根钢管，站在大门前。 所有人都整装待发，小头锋带头搬下门前的椅子，准备好向图书馆进发。 打开大门，一阵湿冷的寒风冲散了室内的温暖，冷冽刺骨。 迎着这阵冷风，李盛豪双臂不禁紧紧缩起，牙齿不受控制地振颤，全身发抖。 他轻闭双眼，抵御寒风吹袭，跟在小头锋背后。 小头锋恰好相反，全身上下丝毫没有受环境所影响。 他背好行囊，一手紧握手枪，另一手抓着地图，地图上已经标记好了路线。 周围的丧尸们几乎都被爆炸声吸引到了建筑群下，当前视角下左侧竹林道路一片空旷。 抽动鼻子的声音时而在后方发出，李盛豪走在石路上，感受到沉重的呼吸。 丧尸一群又一群汇合，形成了一个大尸潮。 走在它们旁边，心脏像悬起来一般，眼神四处游离，双手捂住双臂，轻轻抖动。 一步一步跟上前，蹑手蹑脚，每个人都压住自己脚步，李盛豪时不时侧头瞄了一眼丧尸群。 这个场面犹如一场着名歌手的演唱会，人人争相观看明星的表演。 丧尸数量跟鼠皇演唱会的人数有得一拼了…… 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与丧尸的嘶吼交融，奏出着某种诡异的旋律。 每一次呼吸都闻到湿润泥土和腐烂的气味，众人靠在道路左侧行走。 道路上没有任何落单丧尸，众人一路向前走着，眼前山湖图书馆的外观逐渐显露。 新图书馆建成以来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山湖图书馆外观上看是一个巨型银色金属正方体，矗立挺拔，颇有未来感的视觉冲击。 道路尽头拐角处有一个较大的纪念品商城，从远处看，几个货架挡在玻璃门前。 玻璃门没有锁上，只是从外边看不到商城内的真实景象。 众人逐渐远离了建筑群，尸潮被抛掷脑后，竹林石路也走向尽头。 李盛豪松了一口气。 “坚持一下，再走一段路就到湖影大桥了。” 小头锋转过头，整理了一下单檐帽，鼓励起众人。 天色越来越暗，天空乌云密布，遮挡住了剩余的光亮。 竹林出口近在咫尺，但此时寒风呼啸，雨点开始慢慢落下。 丧尸嘶吼声音量不减反增，在这一片幽深竹林中透出一丝恐怖。 轰隆。 眼前出现一顿闪烁，雷声四出，黑云压境，宛若夜幕降临。 一侧的纪念品商城内部乌漆嘛黑，门前洒落了不少精致的工艺品，玻璃渣碎得遍布满地。 李盛豪仰望天空，体育场的一角在头顶中凸显出来，越往前走，越发明显。 突然，小头锋停住了脚步，呆立在转角处。 “怎么了？” pig快速走到超过了李盛豪，走向前方察看前方的情况，六叔公也跟了上去。 “6.” 六叔公这时也摇了摇头，发出一阵惊呼。 李盛豪蹙了蹙眉，屏住呼吸，加快步频走到小头锋旁边。 眼前这一幕无疑是彻底杀死了那颗悬着的心。 山湖图书馆外围广场，竟然有着比建筑群下更加庞大的尸群！ 几千？几万？ 简直难以估计这波尸潮数量。 “薇……” 小头锋跪倒在地，放下了手枪，任由雨点打在他脸上。 滴答，滴答。 雨也落在李盛豪头发中，发丝逐渐被润湿，冽风吹动着头发，背脊不禁一凉。 突然，一只丧尸转过头来，凝视了众人。 它发出一阵尖锐而低沉的吼叫，旁边的丧尸也受其吸引，陆续转过身。 呃啊！ 尸潮中的几只丧尸向众人飞奔而来，带动了附近的部分丧尸。 刚想原路返回，身后竹林中却走出若干只丧尸，拦住去路。 “进那个店！走！” 小头锋迅速站起来，他拔出手枪，又收回腰间。 他指向了身后的纪念品商城。 后方的队友随即开始向纪念品商店飞奔。 李盛豪手拨开头发的雨水，举起警棍，跟上其他人的脚步。 “门被堵了！” 阿星和吕小姐冲在最前，他开始拉开玻璃门。 脚下传来清脆的碎裂声，低头一扫，全是由玻璃制造的峦旋塔、体育场模型残骸。 pig和阿星微微俯下身子，卯足劲试图推开挡路的货架。 他们脸色通红，肌肉紧绷，每一下推动都伴随起货架与地面的摩擦声。 摩擦刺耳而又动听，纪念品商城内部景象慢慢显露，依然是一片漆黑。 “快推开！” 小头锋转头喊了一句，掏出钢管，守护在团队身后。 邦。 他一棍击倒飞奔而来的快尸，李盛豪和六叔公上前帮忙推起了货架。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照亮了每个人的脸，也照亮了他们身后那不断逼近的尸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每个人的心跳都清晰可闻。 货架被移出了一条狭隘的道路。 “进进进！” 研究生拉起吕小姐，催促她先进去。 只见她泪流满面，魂不守舍，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哎，快！” 研究生没浪费时间，率先拿下背包，抱起来，从通道中挤了进去。 “吕！” 小头锋守在后方，侧头叫喊起来。 通道空间慢慢拉大，阿星和阿东抓起吕小姐一同溜了进去。 “走！” 小头锋横置钢管，用力把丧尸往外一推，扭过身，跟了上来。 李盛豪跟在六叔公后方，犹如螃蟹一般，侧身艰难前行，货架上沾满了水迹。 一只丧尸趁虚而入，抓住了李盛豪的衣服。 它满嘴泥土和血肉，爪子死死地抓在衣服上，往外面拉去。 李盛豪在这通道中难以手脚并用，只能抖动身体挣脱这只丧尸。 呃啊！ 这只丧尸脸紧贴在货架边上，叫嚣起来，先前的反抗几乎毫无作用。 它双脚往前，另外一只手伸了出来。 “啧！你个扑该僵尸！” 小头锋迅速跑来，挥舞钢管，往丧尸头部一抡。 丧尸被打得措手不及，爪子稍有松动。 小头锋的攻击没有停歇，一棍又一棍地砸倒了那只丧尸，转头使了个眼色，催促着李盛豪。 “快进！” pig把李盛豪拉了进店里，而小头锋却被后方来袭的丧尸扑倒。 只见他艰难爬坐起来，坐在角落处，身边已经围上了几只丧尸，他身影也逐渐被遮挡。 几只丧尸半弯下腰，头部无限接近小头锋。 第25章 传承 即使只是尸潮中的一小部分，也像万马奔腾，若被吞噬，必然全军覆没。 后面的丧尸正向纪念品店徐徐走来。 轰隆。 伴随着雷声，天空闪出一阵白光。 小头锋的身影在丧尸夹缝中凸显出来。 只见他双手横置钢管，以一己之力顶住几只丧尸的围攻。 pig紧握平底锅，缓缓拉开货架，向前方走去。 “薇……！” 小头锋一声大吼，颈部肌肉紧绷，用力往上一推。 这一推竟然把几只丧尸推到一边。 嗙。 pig甩起平底锅，向丧尸头顶一拍，伸出另一只手扶起了小头锋。 “起来！” 小头锋身轻如燕，抓住pig的手，猛然站起，快速挤进了商城。 “堵上！” 他挥舞起钢管，向挤入货架间隙的丧尸一捅。 其他人搬动起货架后方的桌椅，先行用货架封住门口，再把桌椅重新推回原地。 一众丧尸挤在玻璃橱窗外，在玻璃上留下一丝又一丝的血手印。 李盛豪瘫靠在墙边，喘起大气，吞咽了一下口水，注视起外边拍打玻璃的丧尸。 终于安全了，暂时…… \"这群扑该僵尸！\" 小头锋来回踱步，步频不断加快，他挥舞起钢管，一棍敲碎了峦旋塔建筑模型。 银白色的积木小块洒落一地，模型瞬间粉身碎骨。 大模型由【小块积木】一点点拼接而成，色彩和各种细节都十分清晰。 李盛豪瞅了瞅脚下的标价牌，这个模型售价有一万五。 “6啊~边缘整齐，棱角分明，表面光滑有质感。” 六叔公捡起积木小块，饶有趣味地端详起来，指头轻轻摩挲。 “666，刚好有个药罐子，收起来收起来。” 他蹲伏在地，把药丸全部倒了出来，往里面装起了这些积木小块。 他闲情雅致地收集积木，完全忘记了外面围攻的丧尸。 “老六，还有心思玩积木。” 研究生调侃了一下，和阿星阿东四处逛着，探索纪念品商城内部的情况。 “还好刚刚小锋没开枪，要不然那一大群丧尸全部扑过来我们都得死。” 他随意捡起纪念品，说道。 李盛豪抬头环顾四周，试图在这个杂乱的纪念品店找出一条生路。 稀里哗啦。 外边下起大雨，雨水撇在橱窗之上，与血手印融为一体。 “明明我当时想害你，你刚刚却救了我……” 小头锋压了压单檐帽，挡住了眼睛下的伤疤，不敢直视pig。 “当时我被那个家伙抓住了脚，是大头成救了我。” pig放下平底锅，扫开桌上的纪念品，坐了上去。 “大头成的精神也算一种传承吧……我们彼此出生入死，如果不相互照应，很难在危机下存活。” 听到这句话，李盛豪捧起手上这支警棍，思绪万千。 “再说如果不是你，我们根本来不了这里，你是我们团队的领导者。” 小头锋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口袋，拿出一张照片。 “成……领导者……” 他端详着合影，抬起了帽子。 “这张照片是当年退役之后拍的，成说这个重要时刻理应记录下来。” 小头锋耸了耸肩，苦笑了一下。 “我本身不喜欢拍照，加上我眼上这个疤，所以我合照上姿势显得比较正式。” 他摘下帽子，指了指自己的右眼。 “其实在公交车那天，星的话我想了很久，还是很矛盾，一边是团队，一边是我唯一的亲人。” 他看向正在查找线索的阿星。 “大头成当时也是拼了命去找你的，他甚至直接没上那台直升机。” pig讲起了大头成与德sir在福乐广场顶楼交接无线电的故事。 “是吗……成啊……” 小头锋目光呆滞，视线久久凝固在合照之上。 “我当时在桥上还犹豫了，但如果成在，他肯定先救眼前的队友。” 小头锋语气平缓，没有一丝感情色彩。 “所以我后面去救了，就算我最后没能活下来，我也希望薇知道她爸爸是个英雄。” “你会找到你女儿的，一切都会变好。” pig朝他点了点头。 听到这段故事，李盛豪想起了小头锋和pig联手救起吕小姐的场面，看了眼吕小姐。 她一个人蹲在地上，在银白积木块中翻找着，依然披头散发，看不出神情。 “吕。” 小头锋收起合照，走过去安慰起了吕小姐，顺便拿出矿泉水递给了她。 自从重逢以来，吕小姐几乎没有说过话。 末日下人的精神压力难以估量，傻强、阿翔都是因为心理问题衍生出极端情绪。 团队少了mr.enjoy，总感觉缺失很多东西…… 吕小姐抬起头，嘴巴鼓胀，一手迅速遮住嘴唇，一手默默接过矿泉水。 李盛豪看向窗外，雨依然下个不停。 橱窗外的体育场隐匿于瓢泼大雨中，若隐若现。 明明已经近在咫尺，却又遥遥无及。 失去了暖气的庇护，湿冷空气再度袭入商城内，其中还夹杂着雨点，让人忍不住打颤。 丧尸疯狂拍打着玻璃，所幸纪念品商城的橱窗玻璃耐久度相比姆德捞和加油站的都要好，没有立马破裂。 “这里原来跟图书馆是连通的。” 研究生指了指商城内部。 由于整个商城没有通电，加之外边乌云弥漫，内部的场景犹如无底深渊，深不见底。 李盛豪跟上其他人，上前查看。 纪念品店内部还存在一条通道，正对着的是一扇铁门，门外照入一丝光线。 铁门旁边有一个类似打卡机的机器，但这个铁门是通向外面的。 “我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找到员工卡开这扇门，或者我们把这边的铁锁砸掉，进图书馆躲避。” 研究生指向了另一扇铁门，上面锁着锁链，从那微小的玻璃窗外能看到图书馆内的场景。 “可惜没有【物理学圣剑】。” 确实，如果有把撬棍就能轻松撬开这扇铁门，也就没必要再去思考了…… 一边是从满地垃圾中找一张不一定存在的员工卡，一边是硬砸开这把锁。 “666。” 六叔公从裤袋掏出一张员工卡，员工照片是一个很好看的年轻小姐。 “刚刚收集积木的时候看到……” 嘭呲—— 一声玻璃碎裂声打断了六叔公叙述，众人下意识抱头掩护。 “快放上去！” 阿星大叫，这一吼吓得六叔公手忙脚乱，员工卡掉在了地上。 李盛豪迅速弯腰摸找起来，任何物品都在这片黑暗中都暗淡无光。 除了那张员工卡。 它在微弱光线下由于卡中芯片的作用反射出了光芒，格外耀眼。 李盛豪捡起员工卡，拍在了打卡机上。 哔~ 这个声音短促而有力，打卡机上显示了一条信息：无效验证。 “有bug？” 研究生将信将疑，神色稍显凝重。 “我试试这里！” 小头锋快步奔向消防柜，一棍打破玻璃，取出灭火器冲向连接图书馆的铁门，用力砸下去。 pig和阿星纷纷掏出武器，返回商城大厅为众人争取时间。 李盛豪取回员工卡，深呼一口气，又拍了上去。 还是无效验证。 “这个员工很有可能是当天办理了离职手续，被剔除出了数据库。” 研究生解释道。 “或者根本不是这里的员工……反正事已至此，只能回去找了。” 话音刚落，他便和六叔公跑回大厅，趴下身子寻找能用的工具或者员工卡。 所幸的是那群丧尸突破玻璃之后还有货架阻挡，能为小头锋和研究生他们争取一点时间。 “开呃，开呃！” 李盛豪咬牙切齿，一脚又一脚地踢着铁门，右手用力往前推。 显然没有意义。 只能回头冲回商城大厅，看到pig和阿星严阵以待，丧尸一步步推动着货架。 嘎叽，嘎叽。 每一声摩擦都犹如生命倒计时。 “阿东，手电筒！” 研究生大喊，随手拿起商品架的木制笛子扫着柜底。 “员工卡有【光变油墨】，手电筒照会反光！” “666.” 六叔公趴在地上，同样撩出柜底的杂物，寻找员工卡。 货架愈推愈开，丧尸潮步步逼近。 “喝啊~！” 里边小头锋叫得声嘶力竭，砸动铁链的声音不断传来。 这边阿东打开了手机手电筒，照射在地面上，研究生和六叔公则是低头寻找。 pig和阿星双手抵着货架，减缓丧尸突破的速率。 “给……” 吕小姐捂住胸部，手机开启手电筒，递给了李盛豪。 李盛豪点了点头，接过手机，光打在地面，弯下腰，走到收银台附近帮忙寻找。 他用力拉出抽屉，手拨开物件，手机照射进去。 只有金属的反光，芯片在哪…… 啪啪。 丧尸从货架缝中挤了进来，空隙越挤越大，它们缓缓走向pig和阿星。 李盛豪加快了搜查的速度，装有纪念品的草筐，柜子，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他时不时转头回看门口的情况。 丧尸吼叫声持续不断，每一声都压迫着呼吸，口水变得难以下咽。 李盛豪一手直接把柜子里的物件扫出，一个接一个。 嘎叽—— 这一次摩擦声拉得很长，另一边的丧尸接二连三地走了进来。 突然，李盛豪手机下出现红绿闪光。 他手连忙拨开物件，拿出一张卡，举了起来，手电照射着再度确认。 “在这！” 李盛豪大喊一声，把卡扔给了研究生。 “干得好！” 研究生伸出双手，目光聚焦在空中的员工卡，接起来迅速奔向铁门。 滴。 验证成功。 “走走走！！” 李盛豪侧过头，听到pig对自己的叫喊，立马收起了手机。 丧尸如今完全推开了货架，像一群脱缰野马奔袭而来。 李盛豪扶住桌子，没来得及缓过神，一瘸一拐，向商城内部走去。 小头锋正站在门口处，一脚卡着门角，向里面催促起来。 “快快！” 李盛豪前腿绊在了凸起的地毯上，眼前画面极速下坠。 扑通。 整个人摔得嘴啃泥，手机正好甩到吕小姐身前，自己的膝盖则是摩擦出一阵刺痛。 一大群丧尸从身后向李盛豪徐徐走来。 低吼声愈发响亮，腐烂血腥味愈发浓烈。 李盛豪匍匐前行，试图爬完最后一点路程。 “生蚝！” 眼前的pig冲了过来，抓紧平底锅，以一人之力挡在了身后。 邦。 金属碰撞声逐一传来，出口位置也越来越近。 “起来，快！” 阿星也冲了过来，双手扶起，拉着李盛豪往外冲出去。 嗙，嗙。 pig陷入苦战，却被两只丧尸抓住手臂，平底锅冷不丁地滚落到了门口处。 他顽强屹立在原地，没有被这股力量扑倒。 丧尸张开大嘴，露出了尖牙，一口咬了下去。 “呃啊……！” pig声音颤抖大吼一声，依然站在原地。 “pig！！” 第26章 消光 砰！砰！ 两声枪响在李盛豪耳边回响，顿时感到一阵耳鸣，身边一切如同凝固一般。 他下意识闭上双眼，心猛然一颤，肾上腺素飙升。 “该死的僵尸！” 耳边同时传来小头锋的咒骂声。 “pig！” 嘴上呐喊的声音霎时被枪声吞噬，脑海中与pig的相处瞬间一闪而过。 李盛豪跪倒在门口，低下头，泪珠在眼眶打转。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耳边除了嗡鸣还是嗡鸣。 李盛豪抽动着鼻子，不敢面对眼前发生的事情，眼泪从眼皮缝中缓缓流出。 “pig……p……” 大雨倾盆，豆大的雨水滴在头上，如同当头一棒。 “生蚝。” 雨水浸湿了李盛豪头发，顺着眉头流落至脸庞，眼睫毛还残留着雨滴。 他睁开眼，眼前一片朦胧，画面模糊不清。 李盛豪缓缓抬起头，由下至上打量，黑色长裤，黑色外套，黑框眼镜，身材微胖…… 眼前这个人轮廓模糊而清晰。 “我说过我会带你找到你父母的。” 竟然是pig！ 他脱下外套，披在李盛豪头上，又伸出一只手，手上残留不少血迹。 “还没到，别着凉了。” 李盛豪抓住他的手，缓缓站起，嘴角上扬，擦去了泪水。 他特意查看了pig手上的情况，并没有被啃咬过的痕迹。 幸好…… 眼前纪念品商城内倒下了两只丧尸，墙壁上掠出两道血痕。 只见小头锋迅速关起铁门，场景顿然消失在眼前，他肩膀再压了一下铁门，收起了手枪。 众人靠着图书馆这一侧，扶住铁围栏暂且休整。 纪念品商城眨眼间挤满了丧尸，它们隔着防盗窗，利爪伸出窗外，不断吼叫。 商城外围被两排铁围栏围了起来，道路尽头拐角处游荡着几只丧尸。 “你枪法真准。” pig站在小头锋面前，与他对视起来。 “这是我欠你的，如果是成，他肯定也会这样做的。” 两人嘴唇一扁，露出笑意，目光交叉，双手紧握。 “而且，星说过，我们是一个团队，就应该互相帮助。” 他余光扫了眼阿星，点了点头。 “666，想不到你还是个神枪手。” 六叔公也在一旁竖起大拇指，对小头锋的枪法赞不绝口。 竟然那般黑暗环境下，几只丧尸和pig都在来回晃动，在这个距离他都能爆头击杀。 李盛豪也被这一短暂的欢快所感染，在震惊之下跟着笑了起来。 天空稍微变得光亮，太阳露出了一角，雨势慢慢减小。 铁围栏外侧是一片树林，空气中弥漫着草香味和土腥味，在大雨过后更是明显。 “你们这戏码都打动老天爷了。” 研究生半蹲在铁围栏旁，调侃了起来。 “我们路线不用变，可以绕图书馆后方上桥。” 他拿出地图，指头在上面比划起来。 此时阳光从云层的缝隙间洒落，金色的光芒穿透湿润的空气。 仰头一看，经历了几日暴雨，云层慢慢散去，天空终于回到了久违的湛蓝。 树林外的【峦旋塔】露出一半的身姿，塔顶直插云霄，飞鸟慢慢飞过，发出悦耳的鸣叫。 寒风不再肆虐，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微风吹拂，给人一种舒爽。 路边的积水映照着旁边的银白色建筑，仿佛一面镜子，将整个世界颠倒过来。 “666，这天气变得真快。” 六叔公一手抚摸铁围栏上的雨滴，笑了起来。 “对……不起。” 一句不符合当前情景的道歉从身旁传来，李盛豪猛地回头察看。 吕小姐捂着腹部，披头散发，单膝跪地。 “韦教……曾教走了，我全家……走了，阿翔走了，我……” 吕小姐吞吞吐吐，其他人都呆立在原地。 “你在说什么，我们快到了。” 阿星眉头微微皱起，走到了吕小姐前方。 “就算到了……又如何呢，反正……” 吕小姐大口大口地呼着气，说话越来越艰难。 “你头怎么这么冰？” 小头锋赶了过来，手背触碰了吕小姐的额头，从书包拿出一瓶水。 她手无力地挥动，头轻轻一摇。 这个动作显露出她的神情，双目无光，嘴唇苍白。 “反正活着，也是一个……罪人……” 她声音逐渐微弱，脸上还有红色的疹子，上半身摇摇欲坠。 咚。 她倒在了水洼之上，口不断吐出白沫，手指颤抖，最后失去了动静。 手机和一颗白色小积木从口袋里滑落，这一下冲击导致手机锁屏的推送显示出来。 李盛豪低头看了眼手机。 其中短信不断，还有一众未接来电。 这一幕发生得毫无预兆，每个人瞪大双眼，嘴巴微张，愣在原地。 “这是……怎么？” 阿星卷起了吕小姐的羽绒服和裤脚，检查着她的脖子。 并没有咬痕或者抓痕，而且这个症状与苏踏和小乐那时候完全不同。 “吕。” 小头锋弯下腰，竖起两只手指置于吕小姐鼻孔，对着众人摇了摇头。 他注视着吕小姐的尸体，站着一动不动，手里还拿着矿泉水。 研究生凑近观察了一番，半蹲下身子，捡起了那个积木上下打量。 “这不是积木，是药片。” 什么？这个药片远处看完全和峦旋塔模型积木一模一样。 但是为什么吕小姐会有药片呢？ 李盛豪一脸懵，脑子里思考着这个问题。 研究生转头微微看向六叔公。 “恐怕是吕小姐捡了老六倒下来的药，趁我们几个人不注意全吃了。” 研究生开始分析了起来。 李盛豪想起当时提到吕小姐那时候，她还蹲在地上找积木，嘴巴鼓胀…… 原来是在那个时候！ “你？！” 小头锋一脚重重地踩在水坑上，水花飞舞，抓起了六叔公的衣领。 “你在捡那些垃圾积木，害死了吕！” “冷静点，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 研究生目光始终停留在吕小姐的尸体上，口中淡淡地劝说起来。 “可如果不是他捡……” 小头锋依然抓住六叔公衣领，双眼怒视着他。 “真要算责任你也间接害死她。” 研究生打断了小头锋的质问，手指指向书包中的矿泉水。 “正常我们喉咙这么干，不可能干吞下致死量的药，很有可能你给她喝的水就是帮她吞下药的。” 小头锋没有说话，缓缓放下了六叔公。 “她的死因应该是服用了过量的退烧药。” 研究生拿到六叔公装积木的药瓶，向众人展示出来，标签纸写着【对乙氨基酚片】。 “这也许是她的一个选择吧，至少不用被丧尸啃食，就这样安安静静……走了。”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地上手机依然在不断滚动短信，还有消息提示拦截了未知来电。 研究生快速瞟了一眼手机，叹了一口气，一脚踢开了手机，没有作任何评论。 家人因见义勇为，拔刀相助，却不慎成为了所谓的【零号病人】。 这一帮，自己家人全部不幸去世，一路奔逃却又处处遇到危机，社交媒体也向她骚扰谩骂…… 遇见阿东前只有她拥有与外界联系的工具，不看不行，看了也难受。 她的遗言大概就是觉得活下来也无法承受谩骂，死去的家人还要被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天知道她承受着什么精神压力。 在这丧尸横行的世道，或许这样才算解脱吧…… 李盛豪心中揣测了一番，没有在团队中间说出这个沉重的话题。 但是往好的方面想，如此频繁的骚扰是否也代表城市还未完全沦陷？ 体育场的枪声和爆炸是否也说明官方还在守护这个避难所呢？ 李盛豪耸了耸肩，想起了在加油站研究生与自己说的话—— 无视世界的阴暗，珍惜人生的美好。 吕小姐在生命最后一刻帮助了整个团队，要不是她给的手机，根本找不到那张员工卡。 这时，吕小姐手指一抖，缓缓抬起头。 她张大嘴巴，满口白沫，瞳孔完全失去了光泽，可怖的表情藏匿于长发之间。 “呃啊~” 她朝小头锋吼叫一声，像是对生前不甘的悲鸣。 小头锋嘴里叼着帽子，半蹲在地，又站了起来，掏出了手枪。 “吕，节哀……” 他把枪头对准了吕小姐的头，拇指掰下保险杆，嘴巴一歪，手指颤抖。 他扣动了扳机。 砰！ 鲜血透过她的发丝渗入水洼，血液遮蔽了倒映的蓝天，水变得浑浊不已。 …… 众人围在吕小姐尸体旁，默哀了数秒，阳光明媚，气氛却出奇得压抑。 “有个事，我不知道方不方便说。” 阿东站了出来，指向了药罐子。 “我见过这个药，这个就是叉哥给魏旭扬女儿的退烧药。” 李盛豪愣在原地，叉哥、魏旭扬的路线在脑海中犹如一个地铁网络，交错相通。 这个事件也太复杂了。 “那么魏旭扬可能之前藏身在纪念品商城里，按照他的路线，路应该就在前面了。” 研究生对照地图，指向了道路尽头，带头走去。 李盛豪下意识地瞄了一眼阿星。 他起初捂着额头，呆立在吕小姐身旁，听到魏旭扬的名字，瞬间眼前一亮。 “大家都往那边去，有希望的。” 阿星走在队伍最后，激励着团队。 吕小姐的尸体渐行渐远，孤零零地躺在原地，没有一场风光的葬礼，宛若一座孤岛。 李盛豪摇了摇头，对她的死亡感到惋惜，却又无能为力。 pig走了上来，与李盛豪肩并肩，他拍了拍李盛豪的肩膀，传递着一种无声的安慰。 前方的队友拿出自己的武器，蓄势待发。 准备与前方那几只游荡的丧尸决一死战，开辟出最后一条道路。 李盛豪右手拿住警棍握把，对着丧尸一记上钩击打，阿星赶忙上前一挥。 咚。 其他人都在奋力迎战着丧尸，唯独阿东手中滚落了他的折叠椅。 一只健硕的丧尸向他袭来，而折叠椅在他身后一路滚着。 他神色恍惚，嘴唇颤抖，连连后退。 “不……” 一个不小心，他踩到了身后的折叠椅，整个人双脚腾空，摔在地上。 丧尸俯下身子，往前一倾，倒在阿东面前。 丧尸一只膝盖作为支撑，另一脚拖动着前行，向阿东发起嘶吼。 “为什么……为什么……” 阿东双手撑地向后退着，嘴上反复嘟囔，脚一次又一次轻轻拨开那只丧尸。 李盛豪冲了上去，用警棍就是一砸，一脚踢开它。 邦。 丧尸被踢到铁围栏上，发出低沉的金属碰撞声。 它的真容也显示出来，侧脸残缺一块，布满伤痕。 丧尸竟然是阿北！ 李盛豪对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有印象，当时就是他在自己和研究生犹豫的时候选择去帮助了那个女孩。 小头锋赶了过来，举起钢管用力一插，阿北彻底失去了气色，倒在铁围栏边。 它头垂了下来，后脑勺有明显愈合的刀疤。 “我们遇到麻烦了，前面好像……” 研究生走过来扶起了惊恐的阿东，朝着众人说道。 李盛豪抬头放眼望去，与大广场一样，成千上万只丧尸正在铁围栏外迁徙。 而迁徙的方向则是爆炸和枪鸣声不断的体育场。 又是死路一条吗…… 第27章 书巷 “上天给了我们希望，又把它掐灭。” 研究生仰头望向天空，手掌摸了摸后脑勺，停滞在原地。 阳光照耀着尸群，腐臭味浓烈得让人窒息。 “不……阿北……” 阿东脸红得像个苹果，身体瘫在铁围栏上，眼泪和鼻涕陆续落下。 他双手紧紧攥住志愿者服衣角，全身颤抖，肩膀下垂，整个人如薄纸一般滑坐在地。 他蜷缩在阿北一旁，痛哭起来。 李盛豪目睹着这一切，心中百感杂陈。 这一路上实在经历太多太多生离死别了，友情、亲情、爱情都是如此不堪一击。 环视四周，侧边铁围栏外的景象令人心生寒意。 尸潮如同汹涌的黑潮，一波接一波地迁徙着，它们的嘶吼声此起彼伏，回荡在耳边。 那些脚步杂乱无章，每一步都让人心烦意乱。 而在这一片混乱与喧嚣之中，一旁的山湖图书馆却显得异常静谧空荡。 它安居一隅，仿佛一切与它毫不相干。 前方数道铁围栏把路分割成两半，唯独前方这条小路空空如也。 隔着围栏，只有一辆老旧面包车格外显眼。 “阿北他应该是为了掩护那个女孩才死的。” 研究生站在一个铁围栏旁，面无表情。 一排看下来，只有那个围栏上布满血迹，脚架位置血液干涸，甚至还残留一丝皮肉。 “那这样的话女孩会在哪里呢？” 研究生转头看向了图书馆，视线凝固在外墙上。 咕~ 李盛豪摸了下肚子，吃力地咽下口水。 “这个尸潮在移动，我们除了等它们全部散去别无他法。” 所有人都蹲在地上，叫苦不迭。 自从加油站沦陷之后就没有一个可以安全藏身的庇护所，唯一已知的却被挡住去路。 这种漂泊无度的日子何时才能结束…… 研究生搬开了靠近图书馆一侧的铁围栏。 图书馆外围有一条长方形的坑，坑中有无数洁白的鹅卵石紧密排列，它们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温润的光泽。 鹅卵石与图书馆那银白金属外墙交相辉映，极具未来科技感。 六叔公又走了上去，在石堆中精挑细选。 长坑之上有一条路，通向图书馆的一个小门。 然而图书馆内侧什么都看不到，大门也锁起了锁链。 “事到如今，我们只能进图书馆碰碰运气了。” 没等研究生说完，小头锋甩了甩钢管的血，走到图书馆门前。 他对六叔公充耳不闻，双手持管，晃了一下，狠狠砸向了玻璃门。 连续击打几次，玻璃毫发无损。 “行不通的，这是【复合钢化真空玻璃】。” 研究生解释道。 “玻璃生产的时候会有热膨胀和快速冷却步骤，然后产生两种相互作用的应力，提高了玻璃本身的强度。” 李盛豪听得一头雾水，眼前这个人却讲得津津有味。 “加上后来在中空层充填惰性气体或者其他材料，就同时达成了隔音和耐扛的效果。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图书馆能建在体育场旁的原因了。” 六叔公拿起几个小鹅卵石，装进口袋，慢慢走回大路上。 咚。 小头锋再次击打玻璃，耸了耸肩，调整了单檐帽，说道：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我们还是要找到另外一个入口。” pig和阿星搬开了道路中间的铁围栏，映入眼帘的是一辆面包车，停靠在一边。 一堵外墙凸出一段，与旁边的外墙互相垂直，面包车恰好停在夹角处，车头朝前。 李盛豪走近观察，面包车车尾箱敞开，还有一个公司的logo，上面写着【剥穴专家】。 “这是一个专门灭杀虫子的公司，之前他们还找我公司给他们剪产品宣传片。” pig视线停留在面包车上，陈述了【剥穴专家】的信息。 大概率就是登湖岛官方雇了这个公司过来灭杀岛上肆虐的红火蚁。 但为什么这辆车里边什么东西都没有呢？ 阿星坐在车尾箱，指了指不远处的湖影大桥，嘴巴微张。 “不可能挤上这辆车强行突破的。” 阿星刚没发出声音，便被研究生打断。 他带着阿东一起跟了上来，似乎是看出了阿星真正的想法。 “我们食物也不多了，进这里碰碰运气是唯一选择。” 研究生触碰起图书馆的玻璃，上下打量，玻璃中只反射出人的面容。 “也许真像阿东说的那样，里面会有资源。” 图书馆的玻璃是单向玻璃，里面所有情况都是未知数，选择进去无疑是一个冒险选择。 “我们不能再去探险了，现在这里有铁围栏，还能在这里等。” pig扫了一眼李盛豪，站在旁边，反对了研究生的建议。 “可是这个尸群根本不知道走到什么时候。” 小头锋摇了摇头。 “进去太不安全了，现在消耗实在太大了。” pig越说越大声，一字一句都反对着进入图书馆。 “男子汉大丈夫，忍耐住，里面可能有救援机会！” 小头锋毫不逊色，嗓门提高叫着。 “我们只是普通人，体力没有你这么好啊！” pig语速加快，大声反驳道。 “再不寻求救援我们都会死的！薇还在等我呢！！” 此话一出，李盛豪感知到空气中涌出一波音浪。 小头锋双眼瞪得如同圆球，紧盯pig双眼，脸色通红。 “行了行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研究生走了过来，站在二人之间，伸出双手拦着。 两人缓了一口气，紧皱眉头。 团队又陷入一片死寂。 …… “你不懂领导！” pig厉声指责，每一个字词都铿锵有力。 两人嘴上还骂骂咧咧，互不相让，小头锋甚至粗口成章。 研究生和阿星拉开了小头锋，小声劝说起来。 “算了算了。” 李盛豪搭在pig肩膀，轻轻推离现场。 明明之前才握手言和，如今却又争吵不休。 死路、内讧、尸潮，真是坏事一件连一件…… 李盛豪心中感慨，扭头望向图书馆后门，中间是一扇旋转门，两侧则是可推拉的玻璃门。 其中一侧放置了铁围栏，而另外一侧门敞开，却又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两侧玻璃门应该是为了方便官方执行救援或者支援任务才敞开的。 玻璃隔音，敞开的门，路中间的铁围栏…… 肾上腺素莫名其妙涌满全身，看着这黑乎乎的图书馆，李盛豪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刚刚没有留意这里？ 果不其然，门内走出来几只丧尸，大概率是受刚刚打斗声和枪声所吸引。 丧尸中竟然还有几个孩子！ 它们失去应有的稚嫩，融入到了丧尸大军之中。 “快跑！” 李盛豪下意识大喊，吸引其他队友的注意。 其他人还在劝说小头锋，完全没有想到这里存在安全漏洞。 丧尸源源不断从门内走出，众人在这铁围栏之间，左边尸潮，右边是进攻的丧尸，如同待宰羔羊。 “去那一扇门！” 小头锋摒弃掉刚刚的不快，拎起钢管指向尽头处，喊得声嘶力竭。 李盛豪心跳如打字机般急促，他肌肉酸痛，感觉乳酸充满了全身。 他目光在一旁紧张的队友身上扫过，人人都在尽力向前奔跑冲刺。 两边丧尸的嘶吼声混杂在一起，层层起伏，如同哀乐。 太阳格外刺眼，雨后水坑的蒸发带来了炙热。 在这湿闷的环境下，丧尸依然不屈不挠，追杀众人。 疲惫感疯狂袭击李盛豪，如同穿着一件铁盔甲，全身沉甸甸。 他调整呼吸，半睁眼睛抵御阳光直射，拖动身体往前奔跑。 每一步奔跑都显得格外吃力，步态变得蹒跚，身体不自觉左右摇摆。 小头锋站在了图书馆门前，一手拉开门，另一手挥动手臂招呼众人。 “快点！快点！” 丧尸们步步紧逼，与众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十米，九米，八米…… 李盛豪手捂住胸口，跟在研究生身后，前脚一蹬，先行跑进了图书馆内。 pig、六叔公、阿东接连跟上。 然而此时殿后的阿星居然留在了门外，注视着丧尸群，任凭众人喊叫，却毫无回应。 “阿星！” 李盛豪竭尽全力，向阿星大喊道。 他只是慢慢挪动脚，震惊的表情完全凝固在他脸上，整个人显得不知所措。 “哎！” 小头锋站在门边，思考一瞬，大叹一声跑出去把阿星拉回现实。 只见阿星如触电一般，加快了步伐。 两人赶在丧尸抓到那一刻从门缝挤了进来，丧尸挤在了门口，往内推挤。 小头锋拿过阿星的钢管，横放在门中间，又推来旁边的小书架，彻底断绝丧尸进攻的念想。 “你在想什么东西，那些僵尸快到你脸上了！” 他呼呼喘气，背靠在墙上，怒斥阿星。 “孩子……孩子……” 阿星双眼死死看向地面，眼不带一眨，嘴里反复念叨，像是着了魔。 “他们不该沦落到这个下场。” 李盛豪心中涌起一阵波澜。 这些孩子本应在图书馆中博览群书，享受知识带来的快乐，如今却变成吸血怪兽…… 世道残酷，没有对任何人施舍一点怜悯。 无论是吕小姐、阿北，还是这些小孩…… 小头锋没再追责，而是坐靠在墙边。 “只是，薇在等我，我不能……什么都不干……” 他看向pig，压了压单檐帽，嘴巴一扁，语气缓和了不少。 “我不知道怎么平衡做队长和做父亲，真的不懂。” pig低下头，没有说话，眼神中充满了愧疚。 李盛豪坐在地上，拉伸双手双脚，擦了擦脸上出的油看向图书馆大厅。 图书馆一层大厅书籍散落一地，大概三楼位置即是天花板，前面三层色调均趋于银白。 外面天色正在变黑，光线逐渐消去，太阳藏回在云翳之间。 这时，阿东站在门口，指向一个方向，声音微微一颤。 “那边，是科技节的老师，还有……” 什么？ 李盛豪跟上其他人，聚集在门口观察情况。 有一个女性丧尸正在对小型书架内的女孩虎视眈眈。 丧尸在外侧张牙舞爪，牙齿不断喀嚓喀嚓作响，朝着女孩吼叫。 女孩则是背对着丧尸，静静站在一侧。 “还有之前那个女孩。” 第28章 至暗 女孩貌似没有注意到众人，只是背对着丧尸，玩弄起手指。 附近的道路都被书架所阻挡，地上掉落各种书籍，沾满了干涸的血液。 小头锋疑惑地走上前，摘下单檐帽，侧头仔细打量那个女孩。 呃啊~ 眼前这个女老师察觉到了众人，发出一阵嘶吼，打断了小头锋。 它伸出双臂，向小头锋飞扑过去。 “该死的僵尸！” 小头锋侧身一避，丧尸扑了个空，倒在地上。 他顺势一脚踏在丧尸背脊，双手用力旋着钢管，缓缓抬起，对着丧尸头部突然向下一捅。 这一击穿透了丧尸的头颅，丧尸顿时失去了声息。 “呸！” 他向丧尸吐了一口痰，拎着钢管把它挑开一边，继续走向女孩。 女孩似乎是听到动静，慢慢转过身来。 咚~咚咚咚 小头锋与女孩对视，僵在原地，手中的钢管掉落在地上，金属振动声回荡在图书馆走廊里。 “薇。” 什么？ 看到眼前场景，李盛豪手背擦了擦眼睛，嘴唇久久无法合起。 曾经与自己一同逃出充气城堡的女孩，竟然是小头锋苦苦寻找的女儿薇。 但……不是名单中没有她的名字吗？ “爸爸？” 仔细一看，小薇的嘴唇泛白，声音微弱，眼睛半睁半闭。 夕阳的余辉照耀在薇的半张脸上，她另一半的脸却显得黯然失色。 小头锋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手撑在小书架上，整个人快速跨了过去。 他半蹲下，抚摸薇的头发，看着她的双眼。 “薇，别怕，爸爸来了，爸爸在呢。” 他声音颤抖，眼角闪出一丝泪光，缓缓牵起薇的手。 “跟着爸爸，好吗？” 薇挤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 “你终于来了……” 她声音平静如水，同时眼皮下垂，又瞬间抬起，如此往复。 “薇？” 小头锋眉头紧皱，注视起薇的脸色。 她张开喉咙，却没能发出声音。 此刻她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如雪，嘴唇干裂，脸上血管慢慢凸显出来。 “薇？薇？” 小头锋语速加快，上下打量起薇的身体情况，拉开了她红色毛衣的袖子。 一道咬痕显现出来，牙印中渗出殷红之血，如同一杯葡萄酒，只有黑与红，红与黑。 “薇……” 小头锋声音愈发颤抖，泪水已经不自主地流下。 “爸爸，哭得多会变丑哦……” 她脸上的光芒慢慢消散，整个人倒在了小头锋怀里。 她仰视着小头锋，说话变得吞吞吐吐，声音越来越弱。 “坏人……食物……朋友……” 黑夜笼罩了整个图书馆，仅剩的光辉也烟消云散。 小薇使尽全力伸出食指，指向上方。 “薇，薇。” 小头锋手抱住她的脖子，嘴里一直呼喊道。 薇没有回应，双眼紧闭，小手无力地垂落向地。 “薇！！” 他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双手抱住薇的身体。 在场的所有人抽动着鼻子，都为这场虐心的一幕流下感动的泪水。 这一刻，李盛豪脑海中闪过了之前一起行动的几个画面。 在充气城堡上，女孩安慰哭泣的阿星。 “爸爸说哭多会变丑哦~” 在淅淅沥沥的雨中，女孩向阿星说出了一句话，鼓励自己，鼓舞了研究生、李盛豪、阿星三人。 “哥哥，我会一直等他们来的。” 这一张张画面定格在记忆之中，与眼前这一幕共同组成两把尖刀，深深扎入几人心中。 联想起薇的动作，看向地上面目可怖的丧尸。 一直等他们来的…… 难不成薇的意志是一路与n型流感作斗争，只是为了见到父亲最后一面？ 李盛豪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睛中打转，愣在原地，直视小头锋。 小头锋向李盛豪几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行离开，自己沉醉在悲痛之中。 李盛豪慢慢挪起脚步，视线依然停留在小头锋身上，眼中带着一丝犹豫。 只见小头锋掏出腰间手枪，手抓住握把，反复打颤。 一方面是作为领导，他不希望尸变的薇突然苏醒攻击团队成员； 另一方面则是作为父亲，他很难对自己女儿下得去手。 他把枪口指向薇的脑门，紧闭双眼，不断啜泣，又放下了手枪。 不行…… 李盛豪转过头，不忍心再看到这一幕，加快了离开现场的脚步。 他背过身，面对着墙壁。 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无比煎熬。 “你看看这个。” 研究生抽动鼻子，擦开了眼眶中的泪花，从口袋掏出一张褶皱的纸。 他慢慢摊开，摆在李盛豪眼前。 纸上写着的是【科技节志愿者签到表】，在中间不显眼的位置，有一个名字，最后一个字是“薇”。 这张纸是什么时候的？ 李盛豪毫无印象，一头雾水地看着研究生。 “那时候我揭秘阿东身份，找证据的时候发现这张纸。” 他手指夹在纸张中央，另一只手拇指和食指弯曲在另一侧。 嗤喇~ 纸被撕开两半。 “为……什么？” 李盛豪不解研究生的行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起了原因。 “我当时不想小头锋被这种事左右，他是我们唯一的领导，不能让他分心……” 研究生闪过一丝冷笑，哼了一声。 “后面还想拿这个表演推理游戏，现在想起来多么可笑。” 他声音嘶哑，却在强装镇定，眼眶含有泪珠。 “啊，大家都知道我是预言家了，什么都知道但就是没去救人。” 研究生含泪自嘲，每一句话却被痰液黏在一块，听起来模糊不清。 “明明这么多次……” 他把那份名单撕得粉碎，纸屑飘扬，落入地上杂书之间，瞬间不见踪影。 瘫靠墙壁，仰头注视天花板，一动不动。 李盛豪大概猜测了研究生的想法。 或许当时不带一丝犹豫，就能避免薇和阿北离开社团中心。 眼前悲剧就不会发生。 一次是充气城堡上为了解救阿星而忽视薇，差点导致她被丧尸偷袭。 一次是门前求救，一边是逃跑的薇，一边是为几人争取时间的阿星。 每个人都在做一些无法逆转的选择…… 图书馆中陷入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在擦拭泪水，对所发生的悲剧久久不能忘怀。 “刚刚外面的小孩是当时被叉哥赶走的学生团，那个丧尸是他们的老师。” 阿东双膝跪地，揭示了令人震惊的事实。 “对不起……” 他手撑在地板，声音哽咽，嘴里喃喃自语。 “叉哥……” 阿星咬牙切齿，对着石墙连砸数拳，指节上布满墙灰。 pig轻叹一口气，嘴唇一抿，走了过来，轻拍李盛豪肩膀。 他没有说话，脸上表情云淡风轻，只是偶尔皱着眉。 薇临走前说的三个词，坏人，食物，朋友到底指什么？ 李盛豪心中不禁产生疑问，他四处观察，仔细扫视图书馆地板瓷砖。 大部分是掉落的书籍，中间还有一些食物残渣以及科技节小小志愿者的勋章。 砰！ 一声枪响刺穿了黑夜里的宁静，如同晴天霹雳，李盛豪下意识地转过头，望向了小头锋。 他跪倒在地，放下小薇，缓缓收起手枪，戴起了单檐帽，整个动作如此平静。 帽檐下，泪如泉涌，小头锋竟然露出一丝颤抖的微笑！ 这一抹笑容，既有释怀也有自责。 看到这一幕，李盛豪眼中不断飙出泪水，迅速站起来，跑开去了一边。 他摘下眼镜，反复抹掉眼泪，心中浮想联翩。 天知道小头锋选择枪杀自己女儿的时候作出多少内心挣扎。 如果当时自己能果断一点，阿北、小薇或许都能活命。 还有坏人……是不是还隐藏在图书馆？ 李盛豪抬起头，望向这个银白色的图书馆。 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心狠手辣，为了一己私利，孩子都不放过？ 想到这里，一阵轻微的嗡鸣声传来。 转眼一看，竟然有一台【无人机】飞行在眼前！ 这台无人机在空中盘旋，四个螺旋桨高速转动，刺耳的声响传入耳畔。 还没来得及反应，无人机底座有一个圆形铁圈，铁圈向李盛豪眼睛喷射出白色粉末。 “啊！！” 一阵烧灼蔓延至整个眼睛，眼眶感觉像是在迅速燃烧。 李盛豪立马闭上眼睛，手挡在眼前，往外挥动，口中不断呻吟。 “好……痛……好痛。” 药粉颗粒慢慢渗入眼珠，眼前一片黑暗，只能另一只手四处摸索。 此时此刻，耳朵犹如被放大，而指尖神经也变得更加敏感。 路…… 他心中默念，一手遮在额头处，另一只手到处乱摸，寻找掩体。 这时仍然感知到无人机还在空中盘旋，向这边喷洒喷洒粉末。 粉末颗粒洒落，沾在李盛豪手臂、手背上，引起瘙痒疼痛。 他眼泪频出，摇头晃脑，试图清洗掉入侵的药粉颗粒。 “该死！快离开这里！” 不知是谁在大喊，周围乱作一团。 踢动书籍的声音、金属的声音、噔噔的脚步声悉数传入耳朵。 李盛豪慌不择路，呼吸愈发急促，心脏在胸腔内狂跳，跳动声极为清晰。 咚，咚，咚。 每一次律动都伴随眼珠的刺痛。 “生蚝！” pig的声音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之而来。 李盛豪感知到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拉着他一路奔跑。 风声在耳边呼啸，他能感受到空气中的流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丝凉意，刺激着他的鼻腔和喉咙。 腿在不由自主地移动，紧张和疲劳交替。 咻~ 外界传来拉窗帘的声音，pig貌似停下了脚步，把李盛豪扶在椅子上。 “水！” pig大声叫喊，声音如同雷霆。 身边脚步声悉数传来，似乎每一步都带起空气波动，鼓起一阵微风。 附近每一股呼吸极为急促，挤压塑料矿泉水瓶的声音无限放大，发出沙沙声。 “生蚝，没事的。” pig扶着李盛豪额头，轻声安慰道。 哗啦哗啦。 一股清泉涌入眼皮，眼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清爽。 灼烧感慢慢消退，疼痛却还在不断。 李盛豪不停喘着大气，心有余悸，问道： “这到底是什么？” 第29章 朱墨 “生蚝，先别管这个了。” 冰凉感持续，矿泉水流向了整个脸部，滋润着干裂的皮肤。 眼睛依然感觉疼痛瘙痒，像是要爆裂开来，眼皮也像一个铁制窗帘，难以打开。 李盛豪伸出指头，放在眼睛前方，试图挠一挠以缓解瘙痒。 “别，别挠。” pig一手抓住指头，慢慢拉离李盛豪脸颊。 “感觉怎么样了？” 李盛豪摆弄眉毛，试图强行撑开眼皮，眼前却只有几个模糊的身影和能简单辨认的色彩。 “咝！” 若干颗粉末颗粒残留在眼睑，稍微一抬眼皮，便如同重石一般掉落在眼底。 他摇了摇头，口里喘着气，眼皮强撑在半闭状态。 pig一手扔开矿泉水瓶，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们水不多……” 听声音应该是阿东，他在反对pig继续用矿泉水清洗眼睛。 pig二话不说，直接倾倒出背包的物品，捡起一瓶水，往这边冲过来。 “不要理他，你会没事的。” pig拧开瓶盖，再度向李盛豪眼中倒下矿泉水。 这一倒几乎洗净脸上所有残留的药粉，干涩的双眼重获新生。 李盛豪缓缓睁开双眼，身边的轮廓愈发清晰。 他扫视四周，众人都站在一个小阅览室内。 “没事了，没事了。” 所有人都在关注眼睛的情况，长舒了一口气，除了小头锋。 阅览室内设有多个休息区，配备了柔软的沙发。 他把薇安置在沙发上，跪在她之前，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一言不发。 月光如银，穿透了夜的帷幕，洒在了这对父女身上。 它冷冽而明亮，仿佛聚光灯一般，将这悲剧的一幕无情地照亮。 整个阅览室色彩都是银白色，在黑夜中与月光交融，颇具悲凉。 李盛豪叹了口气，抬眸一望，透过阅览室单面玻璃，外面尸潮涌动，体育场光芒依旧。 【湖影大桥】上张灯结彩，闪耀着蒲公英灯光，像是在欢迎漂泊在外的幸存者。 视线回到了图书馆内。 阅览室内有两张白色大桌子，富有科技感。 桌面沾满早已干涸的血迹，血的归属大概是蹒跚在窗外。 地上散落不少报纸期刊，粗略一看头条新闻都是吕先生见义勇为被咬事件。 报纸上残留一丝骨肉，还有水迹润湿，可能是刚刚清洗眼睛消耗的矿泉水。 嗡嗡。 苍蝇围绕在角落的尸体附近，四处乱飞，翅膀振动发出刺耳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 尸体与福乐广场那群士兵相似，身穿深绿色迷彩服，手上握着手枪，太阳穴穿过一个弹孔。 几个尸体脸色惨白，手上、脸上都少了一块肉，孤零零地靠坐在一旁。 尸体后方墙上挂着几幅现代艺术作品，为这个科技感的空间增添了一丝艺术气息。 其中一幅是一株蒲公英。 蒲公英的茎叶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从根到茎，绿色渐变自然。 画像主体是一个白色的花球，一朵朵伞状种子脱离花球。 每一朵小伞状的种子都清晰可见，大部分紧密地围绕着花心，有几颗飘扬在外。 这几颗种子正好与湖影大桥灯光相连，勾勒出由静态到动态的景象。 然而这幅艺术画像上却布满呈喷射状的血液，雪白的花球如今红白相间，与阅览室原本的设计风格格格不入。 难道是意味着漂泊在外的幸存者也有血光之灾吗？ 李盛豪撇了撇嘴，看向了其他人。 众人各自倚靠在椅子之上，托腮沉思，空气如同凝固一般，让人喘不过气。 “这或许是我干坏事的报应落到薇身上。” 长跪已久的小头锋大呼一口气，站了起来，转过身，把一个粉色头绳戴在手腕，清点了这一路所干的坏事： 放逐阿翔，放弃阿星和韦教练，踢倒pig的凳子。 “志愿者，也是因为我才……” 志愿者？ 难不成说的是mr.enjoy吗？ 李盛豪睁大双眼，瞟了一下pig。 他眼神闪避，不敢与李盛豪对视。 从登湖桥到社团中心这一段路，pig貌似没有把真相全盘托出。 “当时为了逃脱那些僵尸，我们跑进了一个咖啡馆，里面躲了几个人。 根据他们说辞是参加什么喝咖啡抽球票活动结果遇到僵尸，只能藏在咖啡馆。” 小头锋开始交代了昨天发生的故事。 听到这里，李盛豪拿出pig给的那张球票，放在桌面上。 阿星走上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球票。 “他们说咖啡馆所有能吃的都吃完了，想让我把他们带去避难所，我拒绝了。” 小头锋摆弄了一下单檐帽。 “当时我是想本身没有食物，我也不知道这些人可不可信……” 他旋了旋手上的头绳，停顿了一下。 “mr.enjoy希望接纳这些人，他当时以为是小头锋心情没缓过来，所以说了那句话。” pig接上了小头锋的故事，复述了mr.enjoy那一句名言： 享受雨中咖啡浓醇，细品人间绿草久香。 听起来悠然自得，乐观豁达，确有治愈之味。 “我觉得他有点过于想当然了，因为我不希望在找薇的过程中再出什么差错。” 小头锋摘下了单檐帽，紧紧攥住。 “他还在一直讲，我当时情绪有点太激动了，把他按到咖啡馆大钟那里……” 他声音嘶哑，难以再次启齿。 “我们都没察觉这一撞无意中开启了大钟摆的开关。” pig继续帮他补充说明。 大钟摆？ 恐怕就是那一天下午分析地图的时候响起的钟声。 “结果好巧不巧，刚好是下午六点，钟声刚好响了，那些丧尸又被吸引过来。” pig捏了捏鼻子，还带着簌簌的声音。 “最后mr.enjoy让我们先走，自己则是留在咖啡馆，另外两个人跟我们跑了相反方向。” mr.enjoy虽然看起来像个神棍，但在关键时刻永远靠得住。 如果他跟上队伍，吕小姐就不会沦落到那样，悲剧也就不会上演。 “我隐瞒了，因为我不想你们因此去苛责小头锋，他心中的担子已经够重了……” 回想起当时小头锋冲进社团中心对阿东大骂出口的话：‘你也配穿这件衣服？’ 原来是发生了这种事，他才把一路上的怨气全部撒在阿东身上。 领导者总要承担各种责任，肩膀承载整个团队的生命。 而他不是天生的领导者，却因身份特殊不得不成为领导者…… “志愿者可真像老曾啊。” 小头锋挤出一句话，戴上了帽子，瘫坐在沙发上。 听完两人说辞，关于mr.enjoy的好消息和坏消息都是四个字：生死未卜。 嗞~ 后方传来拉拉链的声音。 阿东脱下了志愿者服，轻轻折起，放在桌面上。 “小薇和阿北都是因我而死，如果我早点站出来的话……” 他手臂抹去了眼眶中的泪水。 ”你说的对，我不配穿这件衣服，我没能保护自己最好的朋友和一个小女孩……” 阿东转头看向小头锋，抽动鼻子，声音哽咽。 他低下头，摩擦一下双肩，重新坐回椅子上，仰视吊灯。 “我和阿北以前是在同一所初中认识，不是同班。” 此时桌面上的球票早已经不翼而飞。 李盛豪背靠椅子，手肘撑在书桌，倾听阿东的故事。 “当时还小，初中也是我们那个区比较差的初中，我本身也不喜欢读书，就觉得嘛，学习的人都是书呆子。 所以我初中跟一群社会青年混在一起，觉得很酷，也是这个时候认识了阿北。” 他低下头，眼睛直盯住地面，眉头紧皱。 “之后我们那一帮哥们和其他巷子的人约了群架，直接抄家伙那种，阿北为了保护我挨了一刀子。” 说到这里，阿东彻底绷不住了，泪如泉涌。 “我就是这样跟阿北成为好哥们的……” 阅览室里霎时间鸦雀无声。 …… “然后就是书也没怎么读，天天玩，结果自然知道了，我初中毕业考试总分都是只有两位数。” 阿东整理了情绪，接着前面的故事。 抵触教育，深受诱惑…… 怪不得这两个人连社团中心暖气都不会调，明明就是按几个按钮的事。 阿东的谈吐举止和语言组织也是听起来怪怪的。 “然后就是我和阿北就出来打工挣钱了，期间无意中认识了【叉哥】。 叉哥是一个寒假赚钱群的群主，只有十九岁，与工厂中介对接，每年放假都会招募一些工人。” 阿东低下头，手无力下垂。 “听别人说叉哥初中还没念完就出来搞钱，一开始干工厂，后面干中介，啥都干一下，就是沉不下心。 河岭那边福利好的工厂多就打算过去那边，只是大家都没想到事态会变得如此严重。” 他声音哽咽，带着一嘴哭腔。 “我之前没见过叉哥的，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人很好……” 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都是成绩不足以考上技校或者没什么文化，才跟着叉哥去赚钱。 叉哥才十九岁？ 李盛豪一脸不可相信。 加油站悲剧的根源，老师和孩子惨死的罪魁祸首，竟然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 “6，6！” 六叔公突然拍案而起，手指着阿东。 “小孩子不好好读书去跟那些人到处干坏事？你这是浪费大好青春！” 他脚步重重踏在地上，越说越激动。 所有人都对此目瞪口呆。 自从在福乐广场认识这个矮胖老人，一直都是玩世不恭、古灵精怪的形象。 可是现在好像有人触犯他的逆鳞一般，大发雷霆。 “学好要三年，学坏要三天！” 六叔公手上摆着6，向阿东讲起人生道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教育就是教你明辨是非啊唉……” 他满脸通红，肌肉紧绷，下巴的白胡子几乎要翘起来。 “够了，老六。” 研究生拦住了六叔公，一手将他扶回椅子。 只见六叔公喘着大气，紧皱眉头盯着阿东，而阿东没有说话，在椅子上默默啜泣。 周围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阅览室内没有色彩，黑白灰染遍整个房间，寂然无声，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第30章 壮志 “各位。” 阿星站在两桌之间，手插着口袋，打破了沉默。 “我们不是说要向前看吗？” 向前看…… pig和父亲的话再次回响于耳中。 今天目睹了多场悲剧，希望之火又被瞬间熄灭…… “魏旭扬跟我说过，【如果前方有绊脚石，那就把它击碎】，不要让它成为退缩的理由。’” 阿星说出了一句富有哲理的话，两指摩擦着球票，告诫众人不要因此时的困难而踌躇不前。 “如果说叉哥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偷杀抢掠，那我们就把他击败。” 阿星的说辞满腔热血，五指按住桌角，眼神坚定。 “不是叉哥。” 研究生手指关节扣住上唇，反驳了阿星的言论。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又聚焦在研究生身上。 “首先之前阿东说过，叉哥是往另外一条路走的，那条路不会途经图书馆。” 另外一条路便是与pig在登湖桥分道之后，他们所处的建筑群。 叉哥大部队离开之时并没有那么大规模的尸潮。 “如果说叉哥初中辍学进厂，后面又是到处搞钱，这样他大概率不懂设计或者操控那种无人机。” 研究生迟疑了一会，手捏了捏衣服上的药粉颗粒。 “把这种药粉装在无人机上还要用后台设备操控无人机，这种小混混是不可能做到的。” 他一边解释一边打量着药粉。 “【氯氰菊酯】。” 他甩了甩手，把药粉颗粒撒在地上，说出了一个专业名词。 众人都愣了一愣。 “这是一种广谱杀虫剂，人话就是能杀多个种类害虫，很常见的一种药物。” 他仔细打量起李盛豪眼睛。 “有中等毒性，幸好本身有眼泪缓冲一下，清水冲洗得也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李盛豪不禁背脊发凉，要不是pig，恐怕自己轻则眼瞎，重则丧命。 “虽然这样我们消耗了很多矿泉水，不过人没事就好。” 研究生清点了一下所剩无几的矿泉水资源。 “之前我在草坪看到过这些药粉，应该是灭虫公司用来灭杀红火蚁的。” 研究生继续分析，把先前见到的线索拼接起来。 李盛豪嘴巴微张，脑海里先前所有的所见所闻如同电路串联，恍然大悟。 充气城堡外的草坪有撒满药粉的红火蚁巢穴，图书馆外停靠一辆空空如也的面包车。 “这样说的话……” 研究生瞥了一眼过来，嘴角微微上扬。 “嗯，小薇说的【坏人】就是跟剥穴专家那辆车有关联，可能是员工，或者其他有技术能力的人。” 他继续解开小薇遗言的几个词语。 “这个坏人在图书馆上面，挟持了小薇的朋友们，还囤了很多食物。” 研究生思考了一阵，说出了一个名字。 “【博学家】。” 氯氰菊酯是从剥穴专家面包车那边窃取的，地点又是在图书馆。 研究生利用剥穴专家这个公司名与图书馆联想出这个谐音名。 “博学家可能是一个人或者是一个组织，现在情报太少了。” 咕~ 众人的肚子再次开始咕咕叫。 李盛豪用力按压了肚皮，长裤往上提了提。 没准勒紧裤带真能缓解这种饥饿感…… 自从上了公交车就几乎没吃过东西，加上一路奔波漂荡，能量消耗不少。 “这个博学家害死了小薇和其他孩子，视孩子生命于草芥，我们就要替天行道！” 阿星一拳捶向桌面，义愤填膺，咬牙切齿喊出口号。 “这样也是为了拿到食物，带孩子们一起去往体育场。” 他看向玻璃窗外，语气稍稍缓和。 “这个博学家不是等闲之辈，看上去有一套计划逻辑，不会像【黄毛】那样靠人数无脑强压，也不会像【公鸡头】布置简单陷阱。” 研究生推测起博学家的实力，说出了对抗博学家的困难程度。 博学家势必对图书馆构造十分熟悉，如果要上去，前路必然坎坷。 天知道他还有什么秘密武器，不过…… “那就把他粉碎。” 李盛豪思索一番，指头刮了刮眼底，淡淡说道。 所有人都向他投来惊讶的目光，没人相信李盛豪竟然有这种勇气。 pig走了过来，眼神意味深长。 “我们不用去冒险，只要在这里等它们散去……” 他指了指湖影大桥，劝阻了这个想法。 “不，pig。” 李盛豪打断了pig，眼神坚定，嘴唇一收。 “他不仁，我们不义。” 博学家有专业知识却选择自甘堕落，连孩子老师都不放过。 利用老师孩子去给他搜刮资源，好让自己富甲一方？ 为了自己团队的资源问题也好，为了剩下的孩子们也好，甚至说为了整个社会也好。 博学家必须要被击败。 “阿星说的没错，是时候替天行道了。\" pig听到这句话，愣了一愣。 他微微一笑，点点头，紧绷的神情得到了一丝放松。 “既然你这么说，我没理由不挺你。” 他紧抓着李盛豪胳膊，回以锐利的目光。 “666.” 沉寂已久的六叔公似乎也被这场谈话所激活，他向李盛豪竖起了大拇指。 谈话之间满腔热血，驱散阅览室的冰冷，激起了战意的热火。 压抑的氛围瞬间瓦解，空气里弥漫着团队未来的决心，人人都在点头同意李盛豪和阿星的观点。 替天行道…… 阅览室再次安静下来，众人各自坐在椅子上，双手叉肩膀，抬头思考。 阅览室外面灯光亮起，看起来山湖图书馆电源还在运作。 刚刚一直没亮可能是做了定时开关灯的设置。 李盛豪捡起报纸，弹开了纸上的尘屑，日期写的是1月15日。 这是从河岭工材大学坐高铁回家的那天。 报纸上的新闻依然是日常报道，除了头条新闻几乎都与灾变没有半点关系。 一切的一切都发展得如此之快，包括心态的转变。 李盛豪经历了福乐广场事件之后改变颇多，如今像是已经慢慢适应了末日的节奏。 人一路漂泊在外，见证世间人生百态…… 这时，小头锋侧眼瞥了小薇的尸体，手枪大力拍在桌面上。 “博学家，会付出代价的。” 他查看了士兵尸体的手枪，弹出弹夹，收集了几颗子弹。 “你……还好吗？” 阿星试探性地询问了小头锋的情况。 “成未尽的任务，就让我来接手。” 小头锋握紧双拳，撅紧嘴唇。 “我会带你们到体育场的，哪怕是死！” 小头锋抬起单檐帽，声音嘶哑，眼神却坚毅无比，先前的犹豫全部消失殆尽。 这一句话似曾相识，一帧帧闪回涌现出来。 在药店互相交心，大头成作出的保证。 “我会带领你们活下去，这是我的责任！” 在与公鸡头一同在花火中焚烧的遗言。 “任务完成……” 大头成如同一个虚幻的立绘，在臆想之中浮现出灵魂，徐徐向小头锋走去，与他并驾齐驱。 小薇的灵魂钻出她冰凉的躯壳，牵着他的手，仰头微笑，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彷佛一名天使，坚守不渝。 咻—— 李盛豪回过神来，刚刚的臆想竟如此真实…… “薇在天之灵也会支持我的……” 小头锋转头望向月光，努力控制情绪，淡淡说道。 他拿起手枪，把子弹装入弹夹之中，看向研究生。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研究生呆呆地看向前方，弓着食指，挂在嘴边，没有立即回应。 “我们目前并不知道博学家真实实力和具体位置，我需要想一想。” 博学家，唯一知道的是他有装填了氯氰菊酯的无人机，以及在图书馆的某个角落囤了食物和水。 图书馆整体情况是怎么样的也不得而知。 是像福乐广场那样丧尸被封锁在房间内，还是丧尸四处游荡，危机四伏？ 团队里的队友在山湖图书馆装修之后没有一个人来过，楼层信息、设施信息也一概不知。 即使来过，丧尸危机后变化也巨大，贸然出击风险很高。 就算是打持久战，团队没食物，饮用水也因为清洗眼睛所剩无几，几乎不可能…… 到底是应该主动出击，地毯式搜索，打他个措手不及？ 还是应该坚守阵地，从长计议，打他个防守反击？ 李盛豪苦思冥想，脑子里却一团乱麻，不知该从哪下手，也不知作出哪种战略。 “博学家藏匿于图书馆的任何一个角落，可能会发动出人意料的攻击。” 研究生开始分析博学家的基本情况。 “我们必须先找到这个图书馆的监控室，定位博学家的位置。” 他注视着天花板上的监控摄像头，讲出来一个计划。 “只要知道他的位置，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那还等什么？” 阿星卷起袖子，一头走向阅览室门口，门自动打开。 目前和博学家最大的劣势就是信息差，他在暗处，团队在明处。 只要知道他的位置，他总不能跑得比手枪子弹快。 知道位置……信息差…… 不对！ “博学家有无人机！他知道我们的位置！” 李盛豪大声提醒，语气急促。 包括研究生在内都忽略了一个重要信息，博学家突袭用到的是无人机，无人机有侦察功能。 那么无人机一定抓拍到团队跑进了阅览室。 博学家知道了团队的具体位置。 也许他本人就在监控室，利用监控摄像头观察团队的动向。 果然不出意料，无人机的嗡鸣声再度传来，其中还夹杂着丧尸的低吼，如同丧钟一般回响。 嗡嗡嗡—— “阿星！小心！” 第31章 机袭 伴随嘶吼声和无人机的嗡鸣声，一道又一道的黑影穿梭于白色灯光之中，紧张气氛愈发浓重。 呲—— 一架无人机缓缓盘旋在门口，两个螺旋桨高速转动，向门口的阿星喷射白色药粉。 “是无人机，呃——” 阿星顶起手肘，遮挡住眼睛，后腿猛地一撤，迅速躲在桌子后边。 “扑该！快躲起来！” 小头锋言语透露出一种愤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迅速拉下枪械的保险杆，双手握紧，稳定呼吸，瞄准那台在空中盘旋的无人机。 机器的嗡嗡声在阅览室内回荡，每一次转动都牵动着众人紧张的神经。 无人机像是在戏弄他们一般，不断变换飞行轨迹，如同机关枪一般，向在场的每个人喷洒着药粉。 砰！ 这一喷影响小头锋准心，他手一抖，枪口向一边偏移，子弹打在窗户玻璃上。 小头锋不得不暂时放弃瞄准，优先侧伏躲避。 “生蚝！” pig大吼，一脚踏在了李盛豪的身前，像一堵墙一样，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盾牌。 他张开双臂，背对着无人机，将李盛豪牢牢护在身后。 嗡嗡—— 无人机再次发出刺耳的轰鸣，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激烈的扫射。 药粉从它的底部喷洒而出，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弥散在阅览室的每一个角落。 细小的粉末颗粒在空气中飘荡，使得视线受到了极大的干扰。 “咳，咳。” 李盛豪侧过脸，不断咳嗽，药粉的刺激性气味扑鼻而来。 听觉、视觉、味觉轮番受到折磨。 众人纷纷掩鼻遮眼，寻找掩体，只有pig像一座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站立着，任由药粉洒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的黑色外套和黑色裤子此时布满白灰，手上、头发、后脑勺也残留着药粉。 无人机并没有再作逗留，它敏捷地转了一个弯，飞向自动门。 “咳！别跑……” 阿星咳嗽了一声，手扑散粉尘，猛冲向地上的矿泉水瓶，抬脚一抡。 脚步迅疾而稳健。 这一踢势大力沉，矿泉水瓶从地上弹起，在空中勾勒出一道标准的抛物线，恰好命中了无人机的边缘。 嗡—— 无人机发出不稳定的颤音，失去平衡，撞到门壁，在门前左右摇晃，飞行轨迹变得摇摆不定。 “趁现在！” 阿星转向小头锋，大喊。 砰！ 子弹划破粉尘，命中了无人机的其中一个螺旋桨，黑烟直冒，高度慢慢下降。 无人机爆射出最后一发药粉，瞬间粉尘弥漫飘扬，如同一卷沙尘暴，肆虐阅览室。 阿星和小头锋无奈只能遮捂口鼻，低头躲避。 在朦胧之间无人机缓缓升起，向自动门飞去。 “啊！” 阿东张口咆哮，双手举起折叠椅，视药粉为无物，蓄力往无人机拍去。 嗞—— 无人机螺旋桨被拍得粉碎，坠毁在自动门之间，零件散落一地。 阿东毫无停手之意，对着这副残骸疯狂打击。 “阿北……啊！” 他的喊叫变得嘶哑，动作变得越来越大。 在这怒涛般的拍击下，无人机彻底失去了飞行能力。 众人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阿东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折叠椅从他手中掉落在地，发出咚的一声。 他跪在地上，低头痛哭。 也许是他过于自责，叉哥驱赶这群孩子他没有劝止，小薇逃跑他没有出手…… 阿北不惜舍命救下的小薇却被一个只顾自己生死的变态所害。 六叔公的指责更是加深了他对以前所作所为的悔恨。 …… 这时，六叔公走上前，向阿东伸出手。 “我刚刚有点激动了，既然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 他微微一笑，与阿东对视。 “那就应该向前看，一起前往体育场。” 阿东抽动了鼻子，仰头看向六叔公，也伸出了手，两人双手一握，以往的不快顿时化为乌有。 pig抖了抖衣服，用力后拨头发，向两侧甩走肩膀粉尘。 药粉宛如雪花，落在了地面。 “终于击毁他的无人机了吗？” pig注视着门前的无人机，脚撩动机器部件，确认无人机已经完全瘫痪。 李盛豪低头思考，喘着气，观察地上这台无人机。 两个螺旋桨的无人机，底部装备了喷洒【氯氰菊酯】的药瓶…… 两个螺旋桨…… 等等！ 先前袭击团队的无人机明明有四个螺旋桨！ “这台无人机不是之前那台！” 李盛豪提醒众人。 肾上腺素瞬间灌满身躯，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沉重，彷佛周围都是博学家的监控。 压迫感油然而生，精神又一次紧绷。 此时门外的灯光已经被一大团黑影所覆盖，一大群丧尸正在朝众人逼近。 原来【博学家】杀手锏并非是无人机本身，而是无人机带来的这群丧尸！ \"他用这台无人机作为诱饵，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同时引导丧尸群接近，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围攻。” 研究生分析了当前现状。 “博学家这个人不可小觑。” 阅览室几乎是一条死路，唯一的出路就是拉开画像旁边那扇窗户跳出去。 但是外面尸潮规模远超室内，成千上万的丧尸，直接出去无疑是送死。 “这个扑该……” 砰！ 小头锋开枪打碎了阅览室中的监控摄像头，可惜已经没有任何作用。 呃啊~ 丧尸群林立于自动门前，发出嘶吼，蹒跚而行。 “老六，阿东，赶紧回来！” 研究生挥手大喊，四周观察阅览室。 “桌子！翻过来！” pig大喊，一边拍走剩下的药粉，一边快步冲至桌子一方。 他与六叔公一同把桌子推倒，翻转九十度，桌面面向自动门，使劲一推。 自动门门口大敞，丧尸成群结队，推挤桌子。 研究生拉开窗帘，有一扇玻璃窗。 丧尸们排成一横列，拍打着玻璃，不留一丝可逃脱的缝隙。 “这些丧尸应该是下午的那一群！” 研究生拉动窗户，观察丧尸情况。 窗户纹丝不动，如同被胶水粘住一般，拉动起来极其费力。 李盛豪抽出警棍，肩膀顶在桌子后方，视线环视阅览室。 丧尸的利爪不断敲击着桌面，此起彼伏，丝毫不停歇。 嘭，嘭。 丧尸每一下敲打都隔着桌面传导出震动，刺激着众人心脏。 李盛豪此时早已浑身无力，数日的漂泊没有一点能量补充。 他紧闭双眼，逃避眼前所有的危机，全身力量都集中于肩膀。 低吼声在耳边徘徊，牙齿咔嚓声也只有一墙之隔。 部分丧尸甚至把手伸出桌边，在众人头上来回摆动，扬起一阵腥风。 血腥味随之扑鼻而来，将报纸的油印味完全覆盖，与氯氰菊酯那股刺激性气味杂糅在一块。 李盛豪的思绪被焦虑和恐惧所占领。 加油站、充气城堡、纪念品商城等等逃生画面历历在目。 腹部一阵不适，顿感恶心想吐，身体摇摇欲坠。 这股气味下，心理和身体都受到摧残。 明明说好要击败博学家的…… 现在却自身难保…… 李盛豪喘着气，呼吸越来越急促，双手不由自主地颤动，警棍几乎滑落。 脑海里闪过室友、父母，他们笑脸和声音渐行渐远。 长期饥饿以及这股不快的气味导致他头晕目眩，头不自觉地向一边垂下。 “生蚝！别！” pig的呼唤在耳边响起，刹那间把李盛豪拉回现实。 “还……有机会的……不要放弃，不能……倒在这里。” 他咬咬牙，肥硕的身躯近乎贴在桌子，五指合拢。 pig的每一根手指力量聚集在一点，手背通红，手指颤抖。 李盛豪双眼猛然一睁，再次调动全身所有的力量与丧尸相抗衡。 “让开，快！” 小头锋和阿星向这边推来沙发，催促几人先行撤离，继续增加障碍物为团队争取时间。 然而丧尸势头并没有减少，它们推开了一条缝隙。 几个身板小的丧尸半身露进，张牙舞爪。 即使几人正在驱赶他们，但如此境地下做什么都只是延后死亡时间。 没有新的出口，根本没有希望。 李盛豪眺望远处，灯光在湖影大桥上闪烁，绚丽多彩。 而身后阅览室，只有白色的灯光，色调寡淡。 视线游移在天花板，双眼越发模糊。 明明就差一点距离……就到体育场了…… “但是不能在这里倒下。” 李盛豪摇晃脑袋，试图保持清醒，口中默念pig的激励话语。 天花板一排都是惨白的砖块，千篇一律，彷佛是在暗示白事将临。 等等！ 李盛豪眼睛定格在了一个位置。 “通风管道！” 头顶正是一个通风管道口，管道门铁板用铰链栓起。 一直以来都是观察前后左右，却唯独忘记了天花板还有一线生路。 “666.” 六叔公连忙推动另一张桌子，放置在通风管道下方，双手搭在桌角，攀了上去。 “钢管！” 他接过小头锋投掷的钢管，单手举起，在管道口附近晃动。 阿东、pig、阿星三人站在沙发前，俯下身子，双手顶住，为队友争取时间。 六叔公另一只手擦了擦眼角，钢管用力往上一捅，咚的一声，管道板随即被推开。 通风管道内尽是黑暗，充满未知。 “快，快！” 他跳下桌子，手指指向通道，示意李盛豪先行。 李盛豪没思考太多，收起警棍，爬上桌子，往上一跃。 然而单凭原地跳跃，自身身高并不足以跳入管道内。 他双手后摆，眼睛紧盯管道口，微微下蹲，脚后跟一蹬，纵身上跳。 指尖与管道边缘擦肩而过，掉落之际，双脚绊摔，整个人失去平衡，向桌下倒去。 身体像是失去重力，垂直下落，鼻腔收缩，感觉少了块肉。 顷刻，一双手臂扛住了他。 “666……孩子，小心点。” 李盛豪被双手揽着，缓缓扶回桌子上。 丧尸的进攻欲望越来越强烈，它们发出哀嚎，桌子被越推越开。 “用这个！” 阿东一手拉开折叠椅，递了上来。 “走！我们帮你压着。” 另外几人手压着折叠椅椅脚，大喊道。 李盛豪点点头，一脚跨上折叠椅，借助这额外的高度，伸直双手，手肘触到了管道边缘。 他重心往上一提，后腿一蹬，爬上了通风管道。 心脏仍在胸腔中急速跳动，他深呼吸一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透过通道口向下看，查看其他人的情况。 团队成员也开始行动，六叔公紧跟其后。 他提了提裤子，笨拙地站在折叠椅，高举双手。 李盛豪见状一手搭在他掌心之中，另一手扶住手背，往上一拉。 这一触，管道金属的冰凉瞬间瓦解，两人手心之间犹如捏住一个余火，温暖了整个管道。 这份温暖相继传给后方上来的队友，一个接一个，如同生命线的接力。 李盛豪像一条蛇一样在通风管道内滑行，他的动作缓慢而有节奏，为紧随其后的队友们腾出必要的空间。 透过通风管道的隔栅，看到阅览室全貌。 底下还剩下阿星、研究生以及阿东。 丧尸已经挤开沙发，慢慢走了进去，空洞的眼神中闪烁着对新鲜血肉的渴望。 “你先走，我殿后！” 阿东声音坚定而有力，催促着阿星。 “阿星！快！” 管道口上的队友伸出手，大吼一声，声音响彻整个管道。 阿星回过神来，迅速爬上了管道，不带半点犹豫。 “抓住我的手！” 阿星伸出手，俯视阅览室，声嘶力竭叫道。 “不，来不及了，至少这次……” 丧尸涌向了桌边，密密麻麻，向研究生和阿东方向扑了过去。 “我没逃！！啊——” 阿东一手抽回折凳，双手折起椅子，用力挥向丧尸。 嘎嗙。 阅览室内传来沉闷的击打声，两人步步后退，离通风管道越来越远。 “阿东！！研究生！” 阿星趴在管道口，朝阅览室大吼。 丧尸潮挤开了桌子，笼罩着底下两人，彷佛是黑色的潮水。 李盛豪的视线被这群猎食者所阻挡，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 丧尸们争先恐后，撕咬血肉，享受一场饕餮盛宴。 咀嚼声和叫声共同演绎了一出哀乐。 “阿东……研究生……” 第32章 投石 咚。 阿星啜泣着，拳头砸在金属管道上，碰撞声回响。 “博学家……” 他咬牙切齿，趴在管道，双眼停留在阅览室，拳头压在额头之上。 隔着格栅，丧尸群吞没了阅览室，蹂躏地上的报纸期刊，亵渎本该安息的尸体。 霎那间，阅览室内血迹斑斑，那些曾是雪白的桌面，如今已被鲜血无情地浸染成一片骇人的赤红。 沉闷的拍击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金属落地声。 啪—— 声响尤为清脆，在李盛豪耳畔闪过一瞬，不一会却又被嘶吼和哀嚎所覆盖。 如果早点发现这条路，早点察觉博学家真正计划，或许他们两个就不会…… 李盛豪眼神呆若木鸡，心中充满了后悔。 他使劲摇了摇头，视线从阅览室内偏移出来，投向前方深邃的黑暗。 深吸一口气，握紧双拳，手肘抬起，身体紧贴冰冷的管道，匍匐前行。 眼睛长在前面，就要向前看…… 彷佛是父亲在耳边低语，激励人心。 他双手手肘交替前压，作为团队先锋，咬紧嘴唇，将忐忑与疲惫抛掷脑后，持续爬行。 一步，又一步。 通风管道空间狭窄，每一步都是举步维艰，格外吃力。 空气似乎凝固不动，粘稠而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在泥沼之中挣扎。 只有那台孤独的风扇在默默旋转。 呼呼—— 它的叶片，像是夜行的蝙蝠，悄无声息地划破寂静，发出轻微而持续的声音。 风扇的每一圈转动，像是时间的指针，滴答滴答，一圈圈地记录着这无尽的夜晚。 从远处透进的微弱光线，被风扇叶切割成无数闪烁的光斑，随着叶片的旋转跳跃、摇曳。 李盛豪紧贴着管道的冰冷金属壁，耳边是风扇叶转动的低沉旋律。 那声音，既让人感到一丝安慰，又带着一丝不安。 他屏住呼吸，心脏怦怦直跳，频率几乎跟上了叶片转动。 管道地下是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和层出不穷的嘶吼。 脸庞感受到一股肿胀，全身发热。 风扇带来的微风，虽然微弱，却在这封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珍贵。 李盛豪的脸颊迎接着这股清风，犹如沙漠之中的甘露，感受了一丝清爽。 白光透过格栅，在管壁上留下黑色剪影，照耀前路，给了团队新的希望。 乍眼看下，是另外一个阅览室。 “我们要找个安全的房间，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pig打破了团队的寂静。 “如果博学家又释放什么气体，这里空气流动性差，我们没有任何存活机会。” 可是，这个阅览室是否有丧尸埋伏在角落，等待团队成员的投怀送抱？ 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 李盛豪搬开管道门，微微探头，观察阅览室内情况。 与刚刚构造相似，只是这里尸体更多，地上更为杂乱。 它们瘫倒在地，没有气息，周围流淌着暗红色血液，如同置身于一个血池之上。 血肉散落，骨肉分离，与脏乱屠宰场无异。 天花板上仍然有监控摄像头，镜头闪烁红点。 红点像是在计数，记录着团队成员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 博学家是否占领了监控室？正在监控摄像头后等待团队进入视野？ 那台四螺旋桨的无人机还未出现，一旦暴露在他视野内又将是一轮进攻。 李盛豪紧握着警棍，手心渗出了汗水。 “怎么样？” 身后的六叔公询问底下阅览室的情况，在背包里摸了摸。 “尸体很多，还有监控，可能会有埋伏。” 联想到丧尸影视作品，这些一动不动的丧尸反而更具危险性。 它们装作死亡，无视身边的声音，感知生物靠近给予一咬，很多角色都死于它们的偷袭。 “6，用这个看看。” 六叔公从背包掏出一块【白色鹅卵石】。 白色鹅卵石？什么时候有这玩意？ 李盛豪盯着这光滑石块，细想一路上经过的场景。 山湖图书馆门口！ 没想到六叔公捡的\"垃圾\"几乎都能派上用场。 他看起来不正经，实则经验丰富。 “我们得确认下面是否安全，把石头丢下去，再敲管壁。” 六叔公沉声说道，讲出一个办法，说是能保证唤醒装死的丧尸。 “丧尸对声音和震动极为敏感，如果它们装死，这块石头给予它们的刺激和敲击管壁产生的震动足以让它们暴露。” 他详细解释了这个策略的逻辑，确保团队成员理解并信任这个方法。 石头丢到尸体身上，刺激了它们的触觉，敲击管壁，激活它们的听觉。 丧尸会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受到刺激而做出动作。 “可是我怕丢不准……” 李盛豪吞吞吐吐。 “666，就算是大雄都有准头啦，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抓住李盛豪的手，把鹅卵石硬塞过去。 “那些古代机关都是这样试出来的。” 所幸尸体都集中在正下方位置，自由落体总比斜抛命中概率高吧…… 李盛豪集中精神，视线聚焦于底下尸体，右手抓鹅卵石举至头顶，左手紧握警棍。 右手用力往下一抛，警棍敲击管壁。 鹅卵石砸中一个尸体头部，又轻轻反弹至另一个尸体的手指。 果然，那个尸体手指微微一动，扭头仰视，发出一丝低沉的吼叫。 这一吼带动了周围几个尸体共同站立。 它们在阅览室内漫无目的地徘徊，寻找着唤醒它们的人。 李盛豪倒吸一口凉气，急忙盖上管道门，收起警棍。 “还好你们留了个心眼，要是我可能直接就下去了。” 阿星在队伍的最后说道，松了一口气。 “如果有那种既没监控，丧尸也不多的房间就好了。” 没有监控，丧尸也不多，图书馆中的房间…… “女厕。” 六叔公脱口而出，说出了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地点。 “法律规定公共厕所不得安装监控摄像头，那里是监控盲区。” 他似乎对厕所相关的情报很熟悉，没准是在福乐广场那会呆太久了。 众人继续往前，爬向通风管道的尽头。 光线透过格栅，显得格外微弱，投影模糊不清。 李盛豪搬开格栅门，缓缓伸出头，窥探下方情况。 底下正对着的是一个厕间，地上血液干涸，几只蟑螂在附近爬行。 它们爬向一个尸体周围，这个尸体身穿迷彩服，靠坐在马桶上，一动不动。 它双腿叉开，头垂向一侧，手里拿着一把手枪。 尸体背后墙壁布满污痕和血迹，苍蝇、蟑螂、蚊子在这舞台之中到处乱飞。 “给，石头。” 李盛豪深吸一口气，重复了先前的动作，向尸体投掷了鹅卵石。 警棍轻敲管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回荡在狭小的空间内。 尸体没有任何动静，依旧一动不动。 他转头看向众人，点了点头。 “小心点啊。” pig叮嘱道，掏出了平底锅。 李盛豪在通风管道的尽头做了短暂的停顿，他的心跳在胸腔内激烈地回荡，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即将采取行动的紧张感。 他紧贴着管道边缘，大口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在昏暗的光线中，他的双眼紧紧锁定了下方的马桶。 李盛豪检查了一下手中的警棍，确保它依然紧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威胁。 “没事的，我们很快会跟上你。” pig又补充说道，言语中透露出温暖。 李盛豪“嗯”了一声，深吸一口气，紧咬嘴唇，背对通风管口。 小心翼翼地将左腿跨出管道，瞬间感受到通风管道外的冷空气。 李盛豪的脚尖在半空中撩动，寻找着着陆点，眼珠斜向下观望。 脚凌空摆动，踩在厕间隔板之上。 然后是另一条腿压在墙壁，双手抓住通风管边缘，身体悬挂在半空。 他忍受着污痕血迹的臭味，右脚缓缓下滑，踩到了马桶冲水按钮处。 左腿往内一收，在一瞬间的犹豫之后，闭上眼睛，释放了紧握管道的双手。 他的身体开始自由下落，穿过冷冽的空气，警棍腰间微微颤动。 在即将触地的一刹那，李盛豪睁开眼睛，利用惯性，把马桶顶部作为中转站，双腿微弯，伸出右脚径直下地。 砰—— 双脚首先触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他稳稳地落在了厕所的地板上，掏出警棍，戳了戳尸体。 没有反应。 继续检查隔间门上锁情况，挥手向通风管道上方的队友们发出安全的信号。 六叔公采用相似的动作，在李盛豪的帮助下成功着陆。 紧接下来便是pig、小头锋和阿星。 五人聚集在这个狭小的厕所隔间内，彼此间能感知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对方胸腔中心脏的跳动。 空气中弥漫着汗水酸臭味、血腥味以及尸体腐臭，这些气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恶臭。 在这种环境下，即使是最坚强的胃也难以保持平静。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拨动门锁。 咔嚓。 门锁应声而开。 小头锋缓缓地推开门，门板在静默中缓缓移动，露出了空荡荡的厕所内部。 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巨大的镜子，表面依旧保持着晶莹透彻的光泽。 镜中映射出五人狼狈的身影，他们的脸上胡子拉碴，沾满了灰尘和汗水，眼中透露出疲惫和不安。 李盛豪摸了摸自己下巴，彷佛是触碰一盆仙人掌。 “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小头锋检查每一个隔间情况，走到厕所门口，搬动铁围栏堵住入口。 “终于消停了……” 他坐在一角，放下背包肩带，清点所剩的资源。 资源寥寥无几。 一瓶矿泉水，没有食物，几张创可贴，以及六叔公捡的积木。 小头锋摇摇头，深叹一口气，压低帽檐，没有说话。 大部分资源大概是在接二连三的逃亡之中损失，目前来看根本撑不了多久。 李盛豪环视四周，白光照亮了厕所，所幸天花板没有监控摄像头。 至少博学家现在不知道团队的位置。 手放在水龙头下，捧起一滩，扑洗脸颊。 扑通扑通…… 凉水带来一丝清爽，驱散这一天的疲惫。 六叔公并排站着，用自来水漱了漱口，抚摸白胡子，注视着镜子。 “阿东他啊，让我想起了我孙子……” 第33章 诱机 “孙子？” 李盛豪擦去脸上的水迹，盯着镜子。 “我孙子叫小西，跟你年纪差不多，几乎从小到大都是跟着我，差不多十八个年头了吧。” 六叔公吐出漱口水，介绍起他的家庭情况。 “他爸爸妈妈在一个医学研究所工作，他们经常有各种安排，到处出差。 基本上全世界每一个大洲都去了一遍，参与研究？驰援医疗？还是搞科研？我也不清楚。” 他耸了耸肩，双手放在感应水龙头下。 唏—— “一年三百五十六天，我几乎没有见过他们两个，过年也不回来。” 六叔公按了一下中间的按钮，一坨粉色的洗手液滑落在他手上。 “是某种保密工作吧？我知道有一些职业要一直在那里干到退休的。” pig在一旁上下打量厕所的环境，插嘴问道。 “孩子他爸是医学专业，大学那会他认识了孩子他妈，一个专业第一，一个专业第二，毕业之后就进了医学研究所。” 六叔公点了点头，在手背涂抹洗手液。 一对学霸，果然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茫茫人海之中两人相识也算缘分。 不少人小时候都有成为科学家的梦想，然而实际上长大之后梦想都会被现实击垮。 李盛豪一直没有作声，洗耳恭听，心里自言自语。 自己小时候何尝没有这种想法…… “唉，大概二十年前吧，他们去搞科研之前就生下了小西，生完就丢给我来带。 起初我还在设想小西会跟他爸爸一样出人头地。 可惜就是老伴走得早啊，我一个人也不会带孩子，唯有对他言听计从，他要买什么就给他买什么。” 他搓着双手，手背沾满了白色泡沫。 “以前我喜欢研究一些老古董，家里收集一堆工艺品，小西上学他们讨论的东西我都不知道。 我本身又喜欢游山玩水，很少和小西深入交流，就算有机会也不知道聊什么，他对古董啊，地理历史啊也不感兴趣。” 六叔公冲洗掉泡沫，视线停留在水流中。 “慢慢小西长大，代沟也是越来越大，他经常晚上不回家吃饭，跟他那群狐朋狗友到处玩。 学习也不学了，还经常逃课去网吧打游戏，我说他他也不听，老师也见了很多次，没有效果。” “所以你刚刚就是因为这样才指责阿东的吗？” pig推开厕间门，一边搜查一边问。 “嗯……小西后来跟了一伙人，去炸别人的摩托车，被抓进局里。 所幸那回没有直接参与，事故也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小西还是未成年人。 所以警察叔叔给了他口头批评，就让我把他接走了。” 自己儿子身边都是精英人才，自然而然当上了科学家；自己孙子身边却是流氓地痞，自然就学坏。 小西和阿东经历极为相似，也难怪六叔公会那样发火。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小西之后应该跟阿东一样远离了这些人吧？” 李盛豪摘下眼镜，在水中冲洗。 只见六叔公嘴唇扁成一条直线，微微摇了摇头。 “我跟他讲了很多，他听不进去。 反而是一段时间后有人出赏金要搞那种街头打架，专门找了个没人的巷子，两伙人拿刀具对砍。 钱给得很多，就是为了招募一批生面孔抢夺领地。” “去了？” 嗞—— pig问道，他的方向传来拉开拉链的声音。 “嗯，我没想到经历了炸摩托车事件后他还跟那伙人混在一起，他们没经受诱惑，还觉得那是一个发财的机遇。” 他一手捋了捋白胡子，水顺着胡子流下，滴在地面上。 “新闻也有播，好多年前了，小西和他那几个朋友不仅砍伤了三个人，还为了不让事情败露把一个目击者也……” 李盛豪不禁全身冷汗直冒，双眼瞪得像两枚铜铃一般。 “后来小西在法庭上说的是没能经受狐朋狗友的劝诱，是无奈之举，希望法庭减轻他们的判罚。 但是在舆论压力下，加之这类案件很罕见，所以他们被拿出来杀鸡敬猴。 几个人，包括小西都被判了死刑，上诉也被驳回。” 六叔公声音开始变得嘶哑，手抹着眼角。 这个新闻当年全网闹得沸沸扬扬，人人都在讨论怎么处置这几个人。 网上也只是透出他们的化名，直到这个故事讲完才知道小西就是那几个被告之一。 “小西现在是在监狱里服刑吗，有没有再提上诉？” 嗞—— pig一边拉起拉链一边追问。 “去年走了，死刑，性质恶劣，没有缓刑。” 六叔公哽咽地说道，眼眶中泛着泪光。 一年前确实有提到死刑执行的新闻，只是网络信息万千，任何信息都淹没历史之中。 人不提就不会主动想起。 “所以我听到阿东讲的故事就有点激动，不想他走小西的老路。” 他苦笑一下，清洗着双手。 “我没能管好我自己的孙子，所以我应该去告诫其他误入歧途的孩子，阿东他……我却救不了……” 六叔公双手僵在水龙头旁，任由水流动。 没想到这个相识以来只有喜剧色彩的老人家也藏有如此惨痛的经历…… 阿东让他想起小西，而阿东又与小西有类似经历。 东与西，两个相对的方向，做出了相反的选择。 阿东为了一丝良知，放弃跟随拥有大量资源的叉哥。 小西则是为了所谓“机遇”，没有抵抗住那笔高额奖金的诱惑。 六叔公似乎在阿东身上找到小西的影子，然而阿东却在短时间内沦为丧尸的食物…… “厕间里我找到了这个，应该能稍微填填肚子。” pig拿着一根【能量棒】，走上前安抚六叔公的情绪。 “你就先别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 他掰开一小节能量棒，分给了六叔公。 能量棒表面包裹一层巧克力，上面还有若干坚果和谷物，散发出淡淡甜味。 六叔公没有说话，默默接过了小节能量棒，点点头，走向角落，小口吃了起来。 “生蚝。” pig掰了一节，这一节明显比刚刚多出一倍，还附带了两个大坚果。 “不，不能这样，这样对其他人不公平。” 李盛豪连忙摆手，拒绝了pig对自己的偏袒。 “接着吧，这是我那份，我不饿，给你吃了。” 咕~ 他肚子像是发出抗议的声音，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不饿才怪…… 李盛豪接过这节能量棒，对半掰开，放在手掌心中，递给了pig。 对方犹豫一会，叹了一口气，拿起这一半截，一口吃了下去，又继续分发食物。 李盛豪坐在洗手台旁，盯着头顶上的装饰绿植，双指捏住能量棒，吃下坚果，咬了一口巧克力。 口感香脆，香味浓厚，吃下去香软顺滑。 这一口就像在吃山珍海味，回味无穷，果然人在饥饿的时候吃什么都是香的…… 厕所内的白光异常刺眼，亮得几乎让人无法直视，每一道光线都锋利如刀。 而图书馆依旧沉浸在它那恒久的静谧之中，没有一丝声响，没有一丝生气，只有沉默在蔓延。 这个氛围，不禁令人喘不过气来。 这一天无疑是最阴暗的一天，吕小姐、阿北、小薇接连死亡，刚刚又是研究生和阿东…… 研究生看上去是一个只会玩游戏的书呆子，实际上这一路全靠他的计划和推理。 除了广山北站的燃烧瓶、书包闹钟，还有引爆加油站、弄塌火箭。 分析出阿东身份，得出了叉哥这个潜在威胁，介绍了很多专业知识…… 团队中能与博学家抗衡的，估计也只有他了。 可能是小薇的死亡影响了他的计划吧，正常来讲他应该会更早想到博学家的进攻。 博学家拥有各种资源，食物、水、无人机……而且行事有计划逻辑，对地形熟悉。 自己团队则是失去一个智囊，没有研究生的计划，该怎么对抗博学家？ 李盛豪看了看厕所门口，眼前慢慢变得模糊，头不自觉地挨在洗手池旁。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水滴声在空旷的厕所内回响。 …… 他眼皮微微颤动，感受到图书馆外一缕温暖的阳光，缓缓睁开双眼。 不知什么时候身上又披了一件黑色外套。 pig…… 只见pig蜷缩在角落，身着一件单薄的长袖，双臂夹在腋下，微微发抖。 李盛豪摇摇头，把外套铺在pig身上。 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之中憔悴不堪的自己，心中又开始自言自语。 或许应该直接离开图书馆，逃离博学家。 可是外面尸潮涌动，除了留在图书馆别无他法。 如果不能摧毁他那台无人机，整个团队就在他监视之下，在图书馆又寸步难行。 被无人机监察到的话，他就能够提前布置进攻手段和陷阱。 李盛豪抬头看向窗台，挂着几株【猪笼草】。 这些植物的叶片宽大而翠绿，边缘带有波浪状的曲线。 叶子末端悬挂着一个个红绿交加的捕虫笼，在阳光照射下闪烁诱人的光泽。 猪笼草通常能分泌一种具有香气的粘液，以此为诱饵，捕食昆虫。 如果这样的话…… “我们可以把无人机引诱出来！” 李盛豪从猪笼草中联想到了击败无人机的方法，激动地说了出来。 昨晚小头锋打碎了监控摄像头，说明那段时间博学家并不知道团队成员的真实情况。 “我们要做的，就是诱饵。” 第34章 底牌 “666.” 六叔公轻轻拍掌，昨晚上的苦涩明显已经烟消云散。 其他人也对李盛豪的计划起了兴趣，纷纷坐直，聆听起来。 “我这个计划可能会有点危险。” 李盛豪深吸一口气，站在了团队中间。 “就是我们几个人分开两组，一组负责故意发出动静引诱无人机，另一组则是负责消灭无人机。” 他一口气说出了整个计划的框架。 “但是具体要怎么实施呢？” 小头锋整理了一下手腕的头绳，皱起眉头，提出疑问。 “开枪，扔石头，发出一些噪音应该能把它引出来。” 李盛豪脑海中浮想联翩，排演起各种可能的手段。 “可是这样博学家不会上当的，反而会引来僵尸。” 小头锋旋紧着单檐帽，否决了所有想法。 “这不是儿戏，无论什么计划都危险。” 李盛豪脸色感受到一丝肿胀，双手攥着自己衣角，低下头眼神迷离，不敢直视小头锋。 果然想法太过天真了吗？脑袋还是没有研究生灵光…… 他挠了挠头，注视厕所的墙壁，没有再作声。 厕所内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 “他计划框架是可以的。” pig伸了伸懒腰，穿回那件黑色的外套，站在了李盛豪旁边，打破这般寂静。 “我们几个再处理一些细节问题就是一个好计划了，你说是吧？” 他向李盛豪点了点头，露出微笑，偷偷竖起拇指，投以赞赏的目光。 “首先就是怎么才能让博学家上当。” 以博学家的智商，单纯丢个鹅卵石，开个枪显然是在他眼下玩过家家。 让他上当就是一步险棋，万一被他识破计划，团队位置暴露无遗。 这段时间所建立的信息差也会荡然无存。 “站在博学家角度，如果要彻底把我们都杀死，会选择怎么样出手呢？” pig提出了问题的引子，集思广益。 李盛豪低下头，开始思考计划的细节。 如果自己就是博学家，一群敌人突然消失在视野内肯定是要继续定位寻找…… 但是一个晚上都没有动静。 可能是无人机只身探索房间寻找团队，会给到团队破坏它的契机。 所以他没有做出这样的冒险…… 他观察四周环境，希望获取到计划灵感。 一只蟑螂从厕间爬出，打开门，里面尸体传出一股臭味，静静瘫坐在墙壁边。 尸体除了脑壳有弹孔，裤子血痕也显露出大大小小的咬痕，血迹甚至溢出了护膝。 它脚踝肿胀得很厉害，像一个红色气球。 恐怕就是丧尸趁他脚扭到了之后啃咬他的双腿…… 目光在伤口上徘徊，扫视着这些血痕。 刹那间，一个短句在脑海之中一念而过。 在伤口上撒盐！ 昨晚上团队被博学家的进攻打得七零八落，现在来看资源、人员都所剩无几。 在胜利的光环下，人们可能会忽视对敌人的准确评估，错误地认为敌人已经没有反击能力。 只要让博学家认为团队陷入了绝境，就能给他一个团队已经摇摇欲坠的信号。 后面他的决策也会以这个信息为基点，自然而然相信了这个信号，就会派出无人机一口气把团队消灭。 这就是心理学中的【锚定效应】. “我们要做的诱饵，就是做出一场让我们陷入绝境的戏码。” 李盛豪向众人简单解释了【锚定效应】。 没想到平常在宿舍无意中刷到的《每日一个心理学小知识》能派上用场。 “这样博学家就会根据这个信息，派出无人机把我们全部消灭。” “666.” 六叔公再次轻拍手掌。 “旁边阅览室有装死的丧尸，我们可以把它们放出来跟它们战斗。” 阿星提及了昨晚上那些狡猾的猎杀者，根据它们行为观察应该不是那种快尸。 “那么生蚝之前讲的第一个小组就是跟它们战斗，做出动静，假装我们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pig在计划框架中填充了细节。 “博学家便会派出无人机辅助丧尸把我们都杀死，这个时候无人机就引诱出来了。” 通过己手让团队陷入绝境，无疑是一场豪赌。 但若是继续蹲守在厕所，博学家迟早会找到团队位置，再次发起昨晚上的进攻，团队必然插翅难逃。 博学家所在位置也不明晰，没法直取敌营，甚至会落入陷阱。 可操控的危机总比未知的危机好应对。 “博学家或许对图书馆很熟悉，但他不知道我们团队的能力以及存活情况。” pig双眼定在了小头锋的手枪上。 “昨天要不是锋叔那两枪爆头，恐怕我没法站在这里。” 他回忆起在纪念品商城逃亡的时候，小头锋开枪解救自己那一幕。 只开了两枪，而且都是爆头，不愧是狙击手…… 如果说博学家不知道小头锋真正实力的话，那么—— “锋叔就是我们的底牌。” 李盛豪此时此刻心中计划已然与pig同步起来。 “我们只要把无人机引诱至手枪射程，便能一击摧毁。” 小头锋点点头，默默地亲吻了一下头绳，站了起来，检查手枪情况。 “事不宜迟，要是他先找到我们计划就没有意义了。” 阿星接过小头锋的钢管，大步流星向门口走去。 “我来做诱饵。” 他回头，拇指抹了一下鼻子，另一手紧握钢管，微微一笑。 “生蚝，你留在这观察配合锋叔，外面太危险了，我和阿星去就行。” pig用衣角擦拭平底锅，正面反面来回观察。 “人多好办事，三个人也互有照应。” 李盛豪拿出警棍，执意与阿星和pig作为第一组的诱饵。 而小头锋和六叔公则是藏在厕所门口这样的视野盲区，静候时机。 pig迟疑了一阵，盯着李盛豪手上的警棍，点了点头。 “666，你们在外面拿上这个鹅卵石，时机成熟用这个提示一下我们，还能迷惑一下他。” 在大堂之中用鹅卵石抛向无人机，像极了走入绝境无能怒吼的失败者。 这样确实能进一步让博学家以【团队已经走投无路】这个初始信息为导向进行决策。 李盛豪手持警棍，跟随pig和阿星穿过阳光，图书馆一层大堂全貌俨然浮于眼前。 大堂一片空旷，对面的房间均被障碍物所挡。 正对门口屹立一座【白色人马石膏雕像】，人马拉弓向着玻璃外的烈日，前蹄蹬起。 后蹄沾满了血液，从上往下，还留存鲜血流淌的痕迹。 血痕与石座中间雕刻的四个红色大字融为一体。 博学铭德。 其中“德”字被血沾得模糊不清，看不出上面的一笔一画。 这样看来颇具讽刺意味…… 李盛豪冷笑一下。 博学家就是个反面例子，拥有专业知识，却偏离了人性道德，为一己私利肆意暗害他人，包括孩子。 雕像底下则是有多个摊位，红色顶篷下散落各种垃圾和书籍。 几个牌子竖立在摊位旁，写着“流感疫苗接种处”，“配餐处”等等字眼。 摊位与山湖图书馆建筑风格完全不搭，在富有科技感的大堂摆出摊位，大煞风景。 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引诱出博学家的无人机才是首要任务。 李盛豪一路跟随阿星的步伐，站在了阅览室前。 与昨晚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不同，这个阅览室门前有铁围栏，从窗外能看到几个黑影在里面徘徊。 可惜阅览室拉了窗帘，看不清全貌。 “就是这里，我们应该能勉强应对。” 阿星走向窗台边，手搭在窗上，脸紧贴着玻璃，观察内部情况。 “准备好了……” 他一手放在铁围栏边缘，打了个眼色。 李盛豪呼吸变得沉重，手擦了擦下巴，打着牙战，握住警棍的手不由自主地抖动。 “等下你就站在我身后。” pig余光瞥了过来，轻声安慰道。 李盛豪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推正眼镜，拳头捶打发抖的双腿。 “这里应该有食物吧？” 阿星提高嗓音，仰头环视四周，一手拉开了铁围栏。 里面的丧尸倾巢出动，自动门‘刷刷’作响，一只又一只丧尸走了出来。 呃啊~ 它们发出嘶吼，身体跌跌撞撞，向三人扑袭而来。 丧尸身上的尸臭先发制人，大气也不敢深吸一口。 一只，两只…… 李盛豪心中清点丧尸数量。 它们一路蹒跚走来，在洁白无瑕的瓷砖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血脚印。 数量似乎超出了可承受范围，阿星试图拉回铁围栏，可明显为时已晚。 六，七…… 没等李盛豪数完，丧尸陆续涌了出来，伸出早已溃烂的五指，将三人团团围住。 一具硕大身体一闪移步到身前。 “站我身后！生蚝！” pig松了一下颈骨，举起平底锅，做好战斗姿势，大喊一声。 他咽下了一口口水，挥舞平底锅，拍向丧尸。 ??—— 锅背重敲在丧尸头颅，发出金属碰撞声。 三人背靠着背，李盛豪握住警棍，指甲像是要刺穿手心，他环顾四周，到处都是丧尸。 这个数量显然难以抗衡。 “我们顶得住！” pig大吼一声，这一声像是提醒小头锋不要贸然出手，又像是吸引博学家。 他手抓锅柄，手肘前凸，如同乒乓球中的杀球蓄力，使劲往前一甩。 这一甩推开丧尸数寸，拖延了一定时间。 “我们慢慢向射程靠去。” pig压低声音，在三人之间低语道。 阿星一脚踹向丧尸小腿，pig顺势一击拍倒失去平衡的丧尸。 然而丧尸数量实在太多，它们抓住了pig这一轮攻击的硬直期，从两侧攻向小组。 “拉开拉开！” 阿星背对着两人，一边敲打丧尸，一边挥手撤离后退。 李盛豪见状只能奔向一侧，俯身躲避丧尸，趁机穿出围攻。 打斗声响彻了整个图书馆。 钢管捶击在瓷砖，发出刺耳的轰鸣，咚咚作响。 阿星仍在包围圈内，他一路后退，一路有意制造声响，身体灵活一躲，躲开了丧尸的扑咬。 然而，他后脚跟被一本书所阻挡，身体失去平衡往后一倒，跌倒在地。 “阿星！” 多只丧尸向他围捕，伸出利爪肆意抓挠，有的还双膝伏地，爬向阿星。 “呃啊！咝——” 阿星方向发出一阵嘶叫，他艰难爬行，拖着身体，慢慢远离丧尸。 李盛豪全神贯注，双眼聚焦在受困于身前的阿星。 在登湖大桥受他所救的画面一掠而过。 他没作任何思考。 挥霍起能量棒所提供的那一丁点能量，无视自己的安危，前脚迈向尸群。 身体重心前移，使力一推，抡起警棍，往丧尸头上就是一敲。 咚咚—— 阿星的钢管掉落在地，发出回声，他踉踉跄跄从包围圈中爬出。 那只双膝伏地的丧尸趁乱抓住裤脚，张大嘴巴。 其他丧尸目标也转了过来。 李盛豪咬紧牙关，左右摆动小腿挣扎。 丧尸却越抓越紧。 “生蚝！” ??！ pig冲了上前，帮忙解开了束缚。 阿星迅速爬起身，手拍了拍屁股，继续往后退着。 “阿星，站我身后！” pig招呼失去武器的阿星，手指指向背后。 三人脱离了包围，往后螃蟹步挪动，伸出武器与丧尸继续对峙。 双眼时不时留意背后的障碍。 嗡嗡—— 头顶这持续的振动让人心烦意乱，如同一只苍蝇。 一台无人机从二层某个角落盘旋而下，对准了正受丧尸围困的三人。 “该死！” pig大叫，脚步一边挪动，从口袋中掏出鹅卵石往上一扔。 无人机兜出一个圆弧，躲开了这一击，盘旋在三人头上，彷佛是在嘲笑三人的处境。 它撒出药粉，飘扬在空气之中，在阳光下与灰尘共同飞舞。 “就是现在！！” pig拖长了吼叫，挥舞平底锅拍散粉尘。 砰！砰！ 药粉只撒出些许。 两颗子弹便穿过粉尘，留下一个尘圈，如同猛狮跃过火圈，击向螺旋桨。 纵使另外两个螺旋桨在高速转动，无人机依旧下坠，俯冲向丧尸。 利用它尚余的振动，削破几只腐尸的脑壳，最终坠毁在地。 砰！砰！ 小头锋冲了过来，连开数枪击杀了剩余的丧尸。 一个个尸体陆续倒地，无人机黑烟直冒。 李盛豪扶着膝盖，喘起大气，查看那架坠毁的无人机。 四个螺旋桨，机身颜色也是一样。 他蹲了下来缓解疲惫，长舒一口气。 周围遍地尸体，唯有五人屹立其间，阳光慢慢散去，飘扬的粉尘不再清晰可见。 李盛豪盯着无人机，或许是欣赏战利品，又或许是品尝到博弈胜利的喜悦。 他嘴角上扬，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历尽千辛万苦，终于…… 咻—— 顿时，昨晚无人机图像全貌再度呈现在眼前。 是在最后一眼中看到了喷药的圆形铁圈。 李盛豪霎时间心惊肉跳，呼吸频率变得飞快。 铁圈？ 但眼前这是铁框！跟那台无人机形状不同！ “不行！博学家还留了一手！” 第35章 逆势 “博学家……留了一手……” 李盛豪顿时眼前发黑，呆滞的神情凝固在脸上，声音颤抖，重复说着。 咚—— 他双膝应声跪地，跪在这片尸海之间，双手撑地，尸体血液徐徐流动。 一股粘稠的流体渗在指间，让人不寒而栗。 李盛豪扫视旁边的队友。 pig双手撑腰，手上平底锅还在滴血。 他僵在原地抬头望向人马雕像，脸上写满了懊悔。 阿星原地坐下，拉开衣袖和裤脚，手上小腿全是擦伤的痕迹。 他放下裤脚，捋下衣袖，双手抱住大腿，一脸苦闷。 六叔公和小头锋保持沉默，检查无人机残骸。 拥有的信息差如今皆被拉平，来之不易的优势顿时消失殆尽。 明明计划已经做得够好了，为什么…… 李盛豪扪心自问，在心中痛斥这一切的不公。 “都怪我，怪我……” 李盛豪喃喃自语，不断抽动鼻子。 现在团队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都是拜自己所谓计划所赐。 这个危险计划不仅差点害死阿星，如今还在战略之上惨败。 “你计划是成功，谁能想到博学家还有无人机？” pig轻声安慰道，手轻搭在肩膀。 失去了研究生和阿东，计划失败，团队位置已经暴露，博学家和他的无人机也不知道在哪…… 诸多后果像是已经压死了团队最后一根稻草。 要么饿死，要么被陷阱搞死，要么被丧尸突袭而死…… 李盛豪难掩心中苦楚，没有回应pig的安慰。 他双眼拧紧，一滴又一滴泪珠掉落在地，湮没在血河之中。 “实在……不行就跟他拼了！” 阿星艰难站起，身体摇晃，大吼道。 “就算找遍这里，也要把这个扑该揪出来！” 小头锋一脚踹开无人机残骸，语气极为愤懑，仰头大吼。 嗡嗡—— 嗡鸣声回响在图书馆大堂，如同尖刀，刺击五人的双耳。 李盛豪抬眸环视，这个声音似乎隐藏在任一角落，此起彼伏，不断撕扯残余的意志。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吃史吧你！” 楼上某个角落传出一道男声。 嘭—— 先前的振动声戛然而止，强烈碰撞声随之而来。 二楼扔下来一台无人机，机体被人砸得稀巴烂。 什么？ 李盛豪眉头上蹙，身体前倾，凑近一看。 四个螺旋桨，颜色一致，底部铁圈有一大袋的淡黄色药粉。 几经确认，这一台就是昨晚喷射眼睛的那一台无人机。 “怎么回事？” 李盛豪仰头扫望二楼，左右顾盼，护栏旁走出几个熟悉的人影，太阳光线随之而来。 阳光洒在神秘人影身上，一步一步偏移，真面目在光芒之中逐步揭示。 “嘻嘻嘻，生蚝，我们来了。” 他摘下面罩，身穿黄色夹克，头发凌乱，样貌猥琐，骨瘦如柴。 说话的人正是黄狗！ “我可是要跟你并肩作战的，嘻嘻嘻。” 黄狗这一席话，如同久旱之地中的一场细雨，让人重焕生机。 李盛豪收起了哭腔，注视黄狗双眼，嘴角缓缓上扬。 他重新站起，拍走裤脚上的灰尘，整理服装。 北风渗入大堂，没有寒意，反而倍感滋润。 李盛豪顿感眼前一黑，周围天旋地转，一帧帧画面穿梭在脑海之间。 有想象，也有回忆。 他想起了黄狗在登湖大桥受丧尸围攻，阿星没有选择救助。 之后是贝婷和娴俞两人合力与黄狗逃离了大桥。 另一张画面，是所有队友再次聚集在了一块，讨论计划，共同合作对抗博学家。 …… “生蚝！醒醒！” 李盛豪眼冒金星，意识模糊，朦胧双眼一睁一闭。 看到pig站在一旁极力呼喊。 还看到一个戴口罩和银丝眼镜，穿白大褂的女生在身边。 “生蚝！” 李盛豪按压着头颅，缓缓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会议室桌子上，身边站满了队友。 “这是哪？” 他眼前一片模糊，用力摇了摇头，询问道。 “你刚刚突然昏倒了，我们把你带上了这里。” pig解释这一段失去意识时间的经历。 昏倒？根本毫无预兆，毫无感觉。 脑海中闪过几个画面之后便什么都记不得，就像使用传送术一般，瞬移来到这里。 “他是低血糖，你们很久没吃东西了吧？” 穿白大褂的女生正是娴俞，她说出了诊断结果。 李盛豪忍不住又多看她几眼，又迅速逃离她的余光，转向其他方向。 贝婷、黄狗、娴俞都活了下来，会议室一角还站着两个熟悉的人影…… 竟然是研究生和阿东！ 李盛豪掐了掐自己的脸，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所有人都还活着！ 六叔公和阿星则是在阿东旁边，三人喜笑颜开，互相谈论着什么。 “我们几个都没事啊？” pig眉头微皱，手不断挠着头皮。 “可能是他体质偏弱，又做了剧烈运动。” 娴俞一边回答pig等人的疑问，一边从背包中拿出几包饼干，一瓶矿泉水，摆在桌面上。 “这里的东西，不够我们这么多人再坚持多久了，本来我们找到了很多，可是……” 她停顿了一阵，食指轻按在瓶盖，视线投向窗外，侧眼闪过一丝阴郁。 从室内向外望去，玻璃窗似乎被一层神秘的暗色笼罩，光线被吸收，变得暗淡，给人一种外面是阴沉天气的错觉。 “逃亡的时候我们不得不舍弃掉大部分资源。” 她轻轻说道，声音隔着口罩格外轻柔。 窗外远处，【峦旋塔】高耸入云，巍然屹立。 其下是一片绿树林，枝干随风而动，树林中偶有黑鸟飞起，生机勃勃。 而近看图书馆护栏，尸潮仍在向着体育场方向缓缓迁徙，人潮涌动。 护栏下还放置了几个小黑板，黑板中还有充电插头，如同垃圾一般堆积在角落。 娴俞目光转了过来，重新吸引李盛豪的注意力。 她直勾勾地盯着，这一瞬间，她瞳孔如同两颗黑珍珠，散发着魅力。 李盛豪心怦怦直跳，脸部发烫，双眼迅速逃离。 “你怎么样了？” 她凑近到脸边，一手托着李盛豪下巴。 李盛豪呆立原地，全身感到一股炙热，双手不自然地抖动起来。 “呃……还好……” 他吞吞吐吐回答说，快速眨眼睛。 “没事就好，被【氯氰菊酯】喷到眼睛可不是开玩笑的。” 她抽离身子，转身走向一角的阿星，查看他的伤势。 原来只是询问眼睛情况，在想什么呢…… 李盛豪尴尬地苦笑一番，扫视会议室内的情况。 团队目前可谓是伤兵满营。 贝婷捂住膝盖，神情稍显痛苦，坐在一侧。 pig、阿东、六叔公都在与娴俞一起关心阿星的伤势。 研究生和小头锋两人窃窃私语，似乎在讨论着什么宏大计划。 黄狗则是把椅背转向会议桌，人叉开双腿，双手扶在椅背上，左右晃动。 他一脸坏笑，双眼定在李盛豪身上，一动不动。 “嘻嘻嘻，生蚝，是不是很惊喜？” 黄狗这人还是如此神经兮兮，不过若不是他出手，估计团队已经被博学家团灭了。 “谢谢，我真以为我们要输了。” 李盛豪点头回应了他，一边表以感谢。 “嘻嘻嘻，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他傻笑着，一边注视李盛豪眼睛，一边扳抬起椅子。 李盛豪没有回答，一笑而过。 “比如你这一路的冒险故事，我还是很愿意听的，嘻嘻嘻。” 黄狗像是在玩儿童木马，抓住椅背前后摇晃。 李盛豪一脸无奈，耸了耸肩膀，边从心中挤出画面，边组织语言叙述。 陈述起从登湖大桥分开以来的所有经历。 与小薇一同逃脱充气城堡、社团中心认识阿东以及得知叉哥的存在、纪念品店逃亡、目睹吕小姐和阿北死亡…… “还有呢，还有呢？” 黄狗听得饶有趣味，不停点头，露出他的大黄牙嘻嘻笑。 图书馆外围逃亡、小薇之死、无人机喷药袭眼以及刚刚的诱机计划。 “那个什么菊酯你不是意外沾到的吗？” 黄狗收起了笑容，停下了‘玩儿童木马’的动作。 “博学家，是博学家趁我擦眼泪的时候偷袭了我。” 李盛豪解释了缘由，但并不清楚博学家是一个组织还是一个人。 黄狗脸色阴下一瞬间，把玩着食指，又抬起头。 “博学家……吗？” 他另一只手掏出一把匕首。 匕首黑色握把，银色刀柄，跟之前社团中心见到的防暴道具匕首十分相似。 咚！ 李盛豪吓了一跳，目不转睛地看着黄狗 只见他一刀插进了椅背垫子，往下划出一道裂缝，用力拔出。 黄色海绵尽数掉落，落在白色瓷砖上。 他咧嘴笑起，用粗绳把匕首绑回腰间，撕开饼干包装纸，掰开一半饼干。 “嘻嘻嘻，我会跟你一起击败他的，生蚝，快先吃点饼干，嘻嘻嘻。” 黄狗没有再掰开，直接把这一半饼干递了过来。 “但是你，还有其他人呢？” 李盛豪摇摇头，拒绝这份不公平的分配。 “嘻嘻嘻，你也不想后面打丧尸的时候昏倒吧，我可不会救你咯，嘻嘻嘻。” 李盛豪礼貌性地点点头，无奈只能接过这块饼干。 要怪只能怪自己体质实在太差了，还想为团队减轻负担，现在看来不要成为负担算不错了…… 嘎~吱~ 李盛豪咬碎了饼干，饼干屑蹦在会议桌上，一阵芝士香味飘出。 口感香脆，芝士味浓郁，淡淡咸味与奶香直击味蕾，在舌根上久久停留。 “好吃吧？嘻嘻嘻，吃饱才有力气战斗。” 比起这种口号，其实更想解决当下几个疑问或者更为实际的问题。 研究生和阿东是怎么活下来并且找到黄狗三人的？ 博学家的无人机是否只有三台？他或他们还会有什么手段？ 博学家和孩子们到底藏在图书馆的哪一个角落？ 或者说，下面的尸潮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我猜你们都想知道博学家到底还有多少台无人机。” 讨论已久的研究生终于发话，站旁边的pig和六叔公大概也是问这个问题。 “我可以说，刚刚就是最后一台，这次博弈，是我们赢了。” 第36章 顺局 “666.” 六叔公一手抚摸脸上的胡渣，另一手向研究生比了一个六。 “可是我们不知道博学家还有多少台无人机？而且刚刚你们破坏的也不一定就是最后一台啊？” pig满嘴跑火车一般，一连串问了两个问题。 “呵呵呵，你先别急，先听我讲完。” 研究生拉出一张椅子，缓缓坐下，背靠在松软的椅背，翘起二郎腿。 “你们应该有疑问，我和阿东怎么活下来的。” 他向这边瞥了一眼，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们还记得那扇打不开的窗吗？” 窗？ 记得研究生多次拉动了阅览室的窗户无果，之后注意力便转向了阅览室的其他角落。 “我们就是从那扇窗爬出去的。” 研究生做出了解释，描述了当时和阿东一同跑出阅览室的画面： “当时丧尸们已经涌了进来，阿星脚被丧尸拉着，阿东就选择搬开折叠椅向丧尸拍去。 这一举动自然而然断绝了我们爬上通风管道的念想。 所以阿东当时像疯了一样，哭哭啼啼，抽起折叠椅横扫开那群丧尸，但是没有什么作用。 它们一步又一步向阿东逼近。 我曾经尝试过用衣服卷在手上强行打碎玻璃，可惜之前讲过，这些玻璃难以破坏，只能强行拉开。 丧尸基本上都往阿东方向走去，还有一部分在吃角落那几个尸体。 这给我争取到了拉动这扇玻璃窗的时间。 我一边硬拉，一边观察阿东的情况，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必须靠这短暂的时间找出生路。 好不容易拉开窗，所幸我们身板比较小，缝隙正好可以供我们一次一个人离开。 可是这时候阿东坚持不下去，折叠椅都掉地上了，丧尸也是快要把他生吞活剥。 于是我想到了一个很极端……的行为……” 研究生讲到这里，停下了陈述，笑容逐渐消失，眼眶变得红润起来。 他这一段描述都对当时在通风管道上所见所闻给出了解释。 丧尸啃食声音并不是在袭击研究生或者阿东传来的，而是正在吞吃原本在阅览室的尸体。 还有折叠椅掉落声，丧尸围住了他们两个等等，都只是虚惊一场。 李盛豪眼睛聚焦在研究生表情上。 只见他嘴唇抖动，收起了二郎腿，“呃”了一声，却说不出话。 随后他便低下头，摘下眼镜，一手抹开眼泪。 眼泪如同露珠，散落在会议桌上。 到底是什么极端的行为？ 除了研究生，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头锋咬紧牙关，帽檐下压，遮盖住表情。 李盛豪心中突然有一个让人不适的画面，双眼木然，手捂住心脏。 难道是？！ “我……刚刚说过，部分丧尸被角落的尸体所吸引，所以我……” 研究生声音哽咽，呼吸急促，话语变得模糊不清。 “我为了救阿东，把死去的小薇也……” “薇……\" 小头锋身体摇摇晃晃，伴随着压抑已久的呜咽。 泪水终于冲破了眼眶的束缚，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他摘下单檐帽，双手紧抓窗沿，下巴挤压着胸膛。 眼泪打湿了衣襟，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他的身体向前倾斜，膝盖顶在玻璃上，整个人几乎要跪倒在地。 哭泣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每一声都充满了深深的悲痛和不舍。 原来研究生和小头锋刚刚谈的就是这个，应该算是给了他一点心理准备。 没想到如今竟然连安息都是如此奢侈…… 会议室中充斥着啜泣，阿东和阿星更是哭成了泪人。 “所以……我和阿东才得以逃脱。” 研究生猛地摇了摇头，像是在摆脱悲伤情绪。 “呼——” 他调整着呼吸，左手捂住胸口，深呼一口气，手擦走泪水，继续描述他的故事： “我趁着丧尸们被分散注意力，拉上阿东往窗户缝隙挤了出去，期间还被压伤。” 研究生撸起袖子，展示一块淤青。 “幸运的是博学家把昨天下午那群丧尸几乎都吸引了过去，我们从原路返回，途中没有丧尸堵路。” 他拎出一根钢管，放在桌面，这根钢管大概是当天用来堵住丧尸进攻的。 “于是我们两个跑去大门口，从门口绕上二楼会议室，也就是这里，这也算是博学家的百密一疏。” “那是怎么遇到他们三个的？” pig指了指黄狗三人，打断了故事。 “大概是半夜的时候，这个窗没关紧，我听到了动静。” 研究生的目光停留在半关闭的窗户上。 “当时正好看到贝婷一瘸一拐的，两个人扶着她，我们就招呼他们上来。” 这几天诸多劫难，团队慢慢汇合也算是一种慰藉。 至少希望犹存。 “我一直在思考对付博学家无人机的计划，可是毫无头绪，我一去想计划，就想到小薇……” 果真如此。 研究生在阅览室中没及时反应过来博学家的计划，就是因为小薇的死亡影响心情。 而且在逃亡期间还…… 在资源匮乏，情感重压之下，情绪不崩溃已然是奇迹，更别说思考计划。 “直到我听到娴俞提起在入职药店前在剥穴专家研发部实习过的经历，给了我破局的思路。” 什么？ 听到这个信息，李盛豪立马顺着研究生瞟向娴俞，心中不禁一震。 虽然灭蚁药和西药都属于药类范畴，不过这两者之间算是天差地别。 但这跟对付博学家和无人机又有什么关联？ 研究生耸了耸肩，眼神示意娴俞。 娴俞点了点头，介绍起摧毁无人机计划的来龙去脉： “我实习那时候公司已经在筹备使用新型无人机了，据说是跟另外一家科技公司合作。 计划是做一次为期数天的实验，剥穴专家利用这个技术在登湖岛上清杀害虫，录下视频。 视频用以今年科技节向大众展示无人机巡检系统以及便充功能在灭虫领域之中的应用。 而科技公司做了一个【手机app】，用来查询区域内无人机情况。” 研究生做出一个手势，向娴俞投以微笑，顺着娴俞的话解释说： “于是我想到了利用这个app查出博学家无人机的数量并找出它们的位置。 至于手机就归功于阿东了，幸好他手机电池续航能力强。” 没等他说完，阿东解开屏锁，点开了app，放在桌面上。 上面显示了一张平面图以及几个蓝色圆点，界面简单直接，没有多少花哨的图标。 “蓝点就是图书馆内的充电台，应该是科技节中遭遇了丧尸危机之后被丢在各个角落的。” 研究生站在团队中间，指尖指向蓝色圆点并拖动地图。 “之前无人机还在的时候，会存在其他颜色。” 视线跟着他的指尖，纵观全图，除了背景灰色和蓝色圆点外，并没有发现其他图标。 “可是既然他有三台无人机，为什么他要用不同的无人机而不是只用一开始那一台呢？ 这样不是还更好偷袭我们吗？而且他也没有继续寻找我们踪迹。” 对于昨天晚上逃脱阅览室后的风平浪静，pig提出了疑问。 “这就是博学家的高明之处。” 研究生食指托了托眼镜。 “他无人机可能是前面已经长时间使用过，电量不足以继续行动，所以用了第二台。 这样就算第二台被破坏，也会给我们留下【心理迷雾】。 让我们去想原本那一台会在哪呢？ 所以即使逃出那群丧尸，也让我们不敢贸然外出进攻，这样就给了他养精蓄锐的时间。” 原来这就是一场心理博弈，即使是博学家，也是在做一场赌博。 “我早上就想和黄狗去捣毁无人机，但始终有一个瑕疵，就是不能只破坏掉一台。” 李盛豪观察手机蓝色圆点，其中之二在楼层两侧相对，之间没有任何障碍物。 “你们都看到了，只破坏一台，我们的行踪必然暴露，阿东手机电量也熬不过无人机。” 研究生关掉了app，手机交还给阿东。 “但是中间有一台无人机竟然飞下去攻击你们，我们这边正好趁着枪响接近剩下那一台。” 六叔公手搭在李盛豪肩上，向其他人指着。 “这是他想的计划，利用什么猫腚效应，666.” 猫腚？ 李盛豪顿时无语，这都听成了什么…… “嘻嘻嘻，不愧是生蚝。” “说了这个计划是成功的嘛。” 旁人对计划赞赏有加，李盛豪沐浴在认可之中，低下头，脸红了起来。 “是锚定效应吧。” 研究生补充道。 “你们是想让博学家依赖你们已经走投无路的信息，利用小锋作为底牌摧毁无人机，我说得对吧？” 果然，还得是研究生…… “博学家留了后手，没有两台一起上，不过他没有想到我们还有新的帮手。” 照这样说，双方计划实际上是互补。 缺少任何一环，博学家的无人机都不可能完全清除，形势注定也不容乐观。 “也没有想到我和阿东还活着。” 团队完美利用了晚上那一点的信息差，打出一场精彩的博弈胜利。 说是赢了，但是赢得惊险万分。 险胜，也算胜利。 李盛豪借此空当抬眸观察会议室角落。 监控摄像头正对着团队，镜头内红点不断闪烁，让人忐忑不安。 “博学家并没有在监控室内观察我们行动，只是单纯地利用无人机所拍的图像视频分析形势。 不然我们在监视下不可能这么顺利摧毁他的无人机。 现在他的无人机已经全部摧毁，进攻手段几乎瘫痪。 而我们只要等下面尸潮散去团队就能前进，没有必要去涉险。” 研究生站在摄像头底下，似乎看出了团队顾虑之处，抛出了一个选择题： “所以是就此罢手，还是就地反击呢？” 单单摧毁博学家的无人机已经耗费了不少精力…… 后面还不知道他埋藏了什么陷阱，留着什么手段。 所幸监控不再是威胁。 李盛豪松了口气，看向历尽沧桑的团队。 贝婷、阿星受到大大小小的擦伤，自己也刚从低血糖恢复。 所剩无几的资源以及这几天的心理压力都困扰着团队。 如果选择对抗，搞不好会徒增压力，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如果选择放弃，对不起小薇，对不起孩子…… 李盛豪来回踱步，反复思考。 对抗，还是放弃？ 第37章 权衡 李盛豪动摇了先前的想法。 仅仅是对抗博学家的无人机已经付出了惨重代价，而且这回是有帮手才能险胜，但下次呢？ 他注视其他人的神情动作，人人都在沉思，似乎都不敢贸然做出选择。 李盛豪没有头绪，两个选项都有各自的优劣处。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目前从多变的天气以及迁徙的尸潮看，团队只能留在图书馆。 从理性角度出发，减少冒险次数，保存体力，避免冲突，尽早到达体育场才是上策。 但缺点就是尸潮动向并不确定，等待时长难以把控。 同时博学家肯定也会从阵痛期缓过来，重新布置陷阱防守甚至新一轮进攻。 从感性角度出发，博学家多次发动进攻，一次又一次挑战团队底线，也囤积了所需的食物资源。 缺点就是山湖图书馆的每一个角落都是未知，每一步探索都会消耗体力，甚至陷入危险。 正当众人还在犹豫之际，阿星又率先表达出观点。 “男人一字值千金，既然我们曾经决定好了，为什么不继续呢？” 阿星活动了一下手臂，抬起屁股坐得端正起来。 “博学家一日不除，我们也很难睡个安稳觉，昨晚我在厕所里根本睡不着。” 他摆弄着衣服，那件姆德捞员工外套早已沾满血迹。 “666，可你这身体状态根本没得打啊，还不如就此收手。” 六叔公站在阿东身旁，明显投出了‘理性’的一票。 李盛豪皱起眉头，发出轻微的‘啊？’一声。 六叔公这种热爱冒险的人竟然果断选择就此打住？宁可相信投这票的是阿东也不愿相信是六叔公。 “我们好不容易拿到优势，怎么能放弃？” 会议室顿时变成了六叔公与阿星的争辩场。 “6，阿东和眼镜小哥刚刚从鬼门关走出来，再去冒险怎么会是好计划呢？” “博学家差点就杀了他们两个啊。” 阿星逐渐不耐烦，语速加快。 “可你见过他的手段了，他拿毒药喷我们眼睛，下次不知道又会用什么武器。” 六叔公时不时观察阿东身体状况。 “现在他已经没有主动进攻手段了，真没必要去自讨苦吃。” “他挑衅到我们脸上了，还忍气吞声吗？！” 阿星着重强调了末尾的【吗】字，反问六叔公。 “说不好还会把无辜的孩子卷进来的。” 六叔公慢条斯理，无视了阿星的急躁，解释他的缘由。 “他挟持了这群孩子！孩子已经被卷进来了，他跟叉哥一样，是败类……！” 阿星这番反驳铿锵有力，每一个字词都在痛斥博学家和叉哥利用、抛弃孩子的恶行。 “他害死了小薇！” 阿星提高了嗓门，咬牙切齿，嘴唇如同拧紧的毛巾一般。 “你知道小薇跟我出生入死过吗？!你知道吗？！” 他脸色通红，声嘶力竭地叫着，眼角残留的泪水四溅。 “可……” 六叔公正想开口发表观点。 咚！ 小头锋狠狠拍击窗台，打断了这场争辩。 “老头，你怂就留在这里！” 他依然在眺望远处，手摸了摸腰间那把手枪。 “我跟这些人有笔账还没算清！” 六叔公低下头，无言以对，手搓揉肚腩，双眼呆视地面。 “我没事哈。” 阿东转头安慰六叔公，眼神坚定。 “如果阿北在现场，他也会选择对抗到底的……” 阿东清了清嗓，抬起头，焕发出一种自信，细讲他和阿北的往事： 那一天他帮我挨了刀子儿后，流了好多好多血，我人吓傻了，站在那里没动。 我们巷战的地方三旮旯远，白车来到也要很久时间。 后面几个大哥一起过来，一起把他扛去了镇里的诊所，还好就是没砍到手臂的脉搏。 我一路跟着他们到诊所，等了好长一段时间阿北才止好血。 还记得他问了我一个问题，我很惊讶。 ‘你现在怎么样了？这次我是要保护你的。’ 保护？ 听到这里，李盛豪下意识看向pig和黄狗，回忆中还闪过mr.enjoy的人像。 为什么是‘这次''保护…… 他一直思考这个问题，没注意阿东讲述的部分故事细节，只能带着问题继续倾听。 “我和几个大哥把阿北送回家后，阿北跟我说他留意我很久了，知道我加入这群社会青年其实是为了说明一样东西。 【我身后有人，你们敢打我，他们就会打你们】。” 怎么听得云里雾里的？ “赌就算了，还家暴，什么父母！” pig这句指责正好补充了李盛豪刚刚缺失的故事细节。 原来阿东亲生父母都是赌鬼，平时几乎对阿东不闻不问，输钱回家还对阿东拳打脚踢。 “刚刚也说了，我家里人从我出生的时候就是天天赌，账单满家里都是，他们一看到这些数字就要打我。 就是他们哪个输了，就把我关黑屋子里面抽，拿皮带，拿衣架这些，抽得很大力。” 阿东拽起衣服，向上提起，露出后背。 这一看，让人触目惊心。 后背竟然布满了无数的疤痕，或大或小，交错纵横，无规则分布。 这些疤痕大部分已经变得淡白，却犹如一张错综复杂的地图，记录着他的回忆。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打，只要家里一有账单，就打。” 跟着他的叙述，阿东家里人殴打他的画面在想象之中如同全息投影一般浮现在眼前。 一对男女完全把一个男孩当成输钱后的发泄品，拳打脚踢，还用上衣架、皮带…… “所以我很讨厌数字，我不想上学，我也学不进，一旦我听课，就会想到被家里人打的经历。 加入了社会青年之后大哥们有时会帮我出头，这段时间家里人才消停了一点。” 阿东一边摇头，一边阐述，放下衣服。 “之后阿北告诉我，他竟然是为了我才加入这群人。 他不希望我到时走回我家里人的老路，也不想我未来跟他爹做狱友。 所以他叫我反抗，叫我离家出走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别群着那些流氓地痞，远离这个充满噩梦的小镇。 他爷爷去世不久，这个镇子没什么可留恋的了，所以他会陪着我一起。 我也听从了阿北的建议，在初中毕业之后跟他一起辍学出来赚钱。” 阿东驼着背，手指轻划手机摄像头，咬着干裂的嘴唇。 “我和阿北约定在一天晚上逃跑，结果我在出门的时候，家里人刚好回来，撞个正着。 他们知道我要走，加上输了钱，又要打我，我很怕，我一直在道歉，说不走了。 我以为又是痛苦的一晚，然后阿北过来把我家里人揍了，强行带上我一起离开。 我当时本来是又不想走了，我怕家里人找到我又打我，我始终不敢反抗……一直到现在……干什么都怕……” 他与六叔公对视了一阵，抽动了鼻子。 “每次阿北都会替我解围，如果现在阿北还活着，他也会叫我反抗的，他一定会的……所以……” 阿东抽泣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六叔公叹了一口气，点点头，手掌轻轻划过阿东后背，来回划动。 “浪子回头，金不换，金不换呐……” “看来现在是四票。” 研究生手摆出一个4，走到几个未作决定的队友身边。 小头锋、阿东、阿星以及改口的六叔公都选择继续对抗博学家。 “嘻嘻嘻，那必然是干他的啊，你们说是吧？” 黄狗讲得满腔热血，露出满嘴大黄牙奸笑，身体不停缓缓摇晃。 娴俞和贝婷相互看了看，点头同意黄狗的观点。 李盛豪扑散他的口气，依然没有做出回答。 “我们必须要拿定主意，因为现在出不去图书馆，后面所做的任何行动计划都会波及所有人。” 研究生分析了原因，眼睛扫过未能拿定主意的两人。 李盛豪与pig面面相觑，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做决定。 之前的‘理性’和‘感性’两种优劣再度出现在心中。 他不断眨眼，手指紧紧按住关节，目光投向阿东。 一直躲在后方，明明说过要做的，却总是三分钟热度，大学这几年都是如此…… 现在连阿东都能站了出来，自己的立下的豪言壮语却是不了了之。 李盛豪双拳紧握，指甲都将近嵌入手心。 想起了小薇，想起了博学家对自己和团队的所作所为，想起那一个计划。 起初还担心其他队友都会拒绝，没想到几乎全数通过…… 忽然之间，双手放松，仰头望向天花板，释怀一笑，向pig点了点头。 可不能浪费了前面做出的努力。 还是那一句：博学家，必须要击败。 pig顿时明悟，两人几乎同时向研究生示意自己的选票。 研究生嘴角上扬，指向图书馆一层的一个角落。 “目前看来我们首要目标是这里，阿东，手机拿来。” 他从地上捡起一支笔和一本书，利用手机扫描会议室中的二维码。 山湖图书馆的地图显示了出来，比起无人机手机app，图书馆官方小程序码更为清楚、细致。 图书馆一共六层，在三层天花板之上还有楼层，博学家极有可能藏身在任何一个角落。 刷刷—— 研究生在书背面空白部分画出了大致战略图。 “只要找到博学家的位置，我们就是最后的赢家。” 他着重把一个房间圈了出来，还拿笔尖咚咚地点了两下。 “而这里就是我们的制胜关键地，【监控室】。” 第38章 焕新 “博学家将会在监控下无所遁形。” 研究生补充了他的理由，笔在手指之间来回转动。 “但是厕所是监控盲区，万一他躲在里边，我们怎么也发现不了的。” pig大致是联想到昨晚上利用相同的方法躲避博学家那并不存在的监测，向研究生提出了质疑。 “按照之前的作风，博学家不会把自己堵在一个死胡同，他还要控制一群孩子和食物，大概率会选择像我们会议室这样的场所。 因为这样如果丧尸突然进攻可以留多几条后路方便他逃跑，还能带走物资。” 他把圆珠笔压在中指上，来回摆动。 咔嚓—— 后方传来小头锋装填手枪弹药的声音，转头一看，他收回手枪，拎起钢管，径直走向会议室门口。 “别顾虑太多，先去监控室看了再说。” 小头锋一手拉开会议室门，调整着那顶单檐帽，脚迈向外面，没再发言。 李盛豪掏出警棍，轻轻甩了甩，跟上他的脚步。 “你……你。” pig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吞吞吐吐。 他嘴巴稍许张开，瞬间又缓缓闭合，手欲要伸出触碰肩膀，却又缩了回去，似乎是有什么要说的话。 “嗯？” 李盛豪眼睛眯起，停在原地问道。 “没事，没事。” pig微微一笑，摇摇头，转手拿起平底锅，手指指向门口。 阿东、六叔公被安排留在会议室，一是辅助娴俞照看阿星和贝婷，二是顺便看好仅剩的资源。 “除了我们，不要给其他人开门。” 临走前，研究生拿上书包，悄悄与会议室的几人交代了暗号，还特意检查扇叶窗是否完全拉好。 “尽管这里看上去不大可能有活人，还是要以防万一。” 他做了个手势，向队友示意，走向小头锋。 显然是防止像黄发男这种团队的偷袭，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行走在山湖图书馆的二层，眼前正对着人马雕像背面，阳光被尽数遮挡。 四周鸦雀无声，与图书馆应有的气氛相差无几，都是这般安静。 只是图书馆往昔安逸雅静，如今却是暗藏杀机。 除掉博学家的无人机之后，图书馆中仍然阴森恐怖。 满地沾血的书卷，展书区不断闪烁的白色灯光，地上堆积的各种尸体。 无一不让人不安。 丧尸群大致是官方撤离前封锁在书架或者房间之内。 但与福乐广场不同的是，丧尸有可能在此期间从书架缝钻出来猎捕团队。 二层书架凌乱排布，单凭闪烁的白光很难看清内部情况。 通往一层的手扶梯口前竖立着一个标志牌。 标志牌是一个电子屏幕，当领头的小头锋走近之时，上面忽然显示出一个向上的箭头。 还滚动出几个字：【科技节盛典】，请上五楼。 “根据感应热成像自动显示文字的标志牌？还是说声控？” 黄狗压低声音，打量着这个电子标志牌。 “嘻嘻嘻，不愧是科技节。” 没有人搭理，都自顾自走到手扶梯上，向一楼走去。 手扶梯早就已经被按了关停按钮，停止了运行。 李盛豪一手扶在护手上，跟随前方的队友一步一步向下走。 光线相比早晨微弱了不少，冷空气伺机充盈在图书馆中，袭向众人。 李盛豪减缓呼吸频率，微缩双臂，哈出一股白气，直视前方。 眼下便是不久前作战的战场，血迹斑斑，若干个尸体静静趴在地上。 一，二……五，六只。 李盛豪默默数了数丧尸的数量，仅仅是六只就让人如此吃力。 很难想象韦教练当时是怎么只用撬棍从公交车停车点中杀出来的。 苍蝇在尸体上肆意飞舞，发出嗡嗡的声音，与走廊深处的嚎叫交杂，令人不悦。 雕像下的摊位早已人去楼空，里边残留一滩干血，红色帐篷布上还有血迹。 李盛豪喉咙一阵恶心，呼出的白气也附带一股臭味，他捏住鼻子，快速跟上小头锋步伐。 李盛豪置身于一楼大堂，腰部似乎有一种力量向上迸发，忍不住前顾后盼，心脏快速跳动。 他看着‘流感疫苗接种处’的横幅，想起了在外围自杀的吕小姐。 “既然感染了n型流感，为什么却没相关症状？” 这个问题在当时已经想过，只是一连串的变故把它埋藏在心底。 “那它可能把症状退化之后严重性下降，传播性上升了，还加了dna点数。” 研究生开了个玩笑，稍许缓解了压抑的死寂。 “病毒本质是依赖宿主细胞能量和代谢系统，它也不想把所有宿主杀死。” 他补充了自己的观点。 “所以病毒在感染大部分人之后为了和宿主共生，它们会降低本身的毒性。” 听到研究生的解释，李盛豪若有所思。 如果这样说，在社团中心调查负责人那时候不就？！ 他霎时汗毛直立，背脊发凉。 在场的所有人，可能都已经感染了n型流感！ 他双目呆滞，五指打颤，死死盯在横幅上，细思极恐。 “喂，喂？” 一只手在眼前来回晃动，嘴里呼喊了两声。 顿时回到了现实。 “嘻嘻嘻，生蚝想什么这么入迷呢？” 黄狗坏笑着，头近乎伸到李盛豪眼前。 “没，没什么。” 李盛豪连忙后退，使劲摇了摇头，搪塞了过去，接着向前走去。 这个疫苗接种处摊位正对着山湖图书馆的正门。 大门口外安放了多个大铁围栏，比之前所见的还要高上不少，大致估算有三到四米。 在围栏缝隙之中可以瞟到外边迁徙的尸潮，一浪接一浪，不带一丝停歇。 入口处便设置了安检口，通道用普通的铁围栏围起，九曲十八弯，通向金属探测门。 安检处甚至接通着电源，传送带还在传动，即使上方空无一物。 “监控室就在这边。” 研究生和小头锋并排行走，指向安检口旁一扇关闭的铁门，门旁边还写着“闲人免进”。 门周围的铁围栏摆放错落不齐，地面一堆文书飘浸在血液之上。 小头锋放慢脚步，抓住钢管末端，背靠在铁门旁。 咚咚。 他敲击了两下铁门，耳朵贴近聆听门内的动静。 “里面有僵尸，等会我开门把它们都干掉，你们走远一点。” 小头锋收起钢管，掏出腰间的手枪，‘哐’一声弹出弹夹检查。 “先别急，弹药能省就省，万一又遇到像公鸡头那种怪物呢。” 研究生出手阻止了小头锋的行动，双眼隔着厚片眼镜观察四周。 “而且我们也不能确定丧尸数量到底有多少，没准你子弹还不够用呢。” 他走到摊位前，一手扫开桌上的书籍和垃圾，拍开手中的灰尘，叹了口气。 “这地方没什么可利用的东西，都是一些书和杂物。” 他逐个摊位寻找，试图找到什么工具来应对门后的丧尸。 也许他说法是对的。 尽管离开福乐广场后并没有遇到类似公鸡头那样的半人半尸的怪物。 这把手枪还是给予了团队十足的安全感。 这个说法总的来说有两个好处。 一来省下弥足珍贵的弹药，二来避免与丧尸搏斗。 “我在想，如果能把金属丢进金属探测门，再利用这里摆设的铁围栏通道，可以把里面的丧尸安全引出来。” 研究生蹲下身，在摊位中寻找可利用的金属。 “嘻嘻嘻，我们要赶猪吗？” 黄狗咯咯傻笑，手肘轻轻戳了戳pig，指头指向了金属探测门。 pig没好气白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向一旁走去。 “啧，用这根管不就行了？” 小头锋脚尖持续轻踏地面，在门前来回踱步。 “能用地上的垃圾解决问题，就尽量留着手中的武器。” 地上的金属垃圾…… “无人机！坠毁的无人机！” 李盛豪想起了已经摧毁的无人机，走回早晨的战场，四处观望。 原来这两个无人机一个坠落在花基草丛中，一个粉碎在众尸体之间。 他从草丛中抓起无人机残骸，放在摊位的桌面。 “不愧是你啊，嘻嘻嘻。” “我都忘了无人机也是金属制造的。” 黄狗和pig相继给予了认可，在这个压抑的环境中带来一丝满足。 研究生满意一笑，帮助小头锋摆弄铁围栏，为丧尸提供一条畅通无阻的小道。 他们几人以防止低血糖再次发作为由拒绝让李盛豪干这种体力活。 无奈只能站在原地。 按照研究生的方法，李盛豪大致猜到了整体计划： 利用毫无作用的垃圾在金属探测门下制造噪音，作为诱饵吸引门后的丧尸。 丧尸会跟随声音从搭建好的唯一道路走向金属探测门方向。 如黄狗所说，像赶猪一样。 幸运的是这些铁围栏只需搬动少许，便能制造出一条单行道，无需耗费太多体力。 最后再推上铁围栏，把吸引出来的丧尸困住，便能不用半点子弹安全进入这扇门。 计划风险大概是惊动博学家和其他丧尸。 不过博学家已经失去了监控手段，难以判别团队动向。 或许反而能倒过来给博学家一点心理压力…… 而先前连开数枪也没有丧尸出现在一楼大堂，说明丧尸被完好封锁在一角。 “来。” pig和研究生一人抓住围栏一边，合力搬出一条缝隙。 研究生利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挤进了通道中。 “再把这个稍拉到探测门门后堵上。” 研究生审视团队布置好的‘牢狱’，点了点头，接过无人机残骸，放置在门前。 “准备落闸，放狗。” 第39章 赶牧 小头锋在铁门旁向前推动铁围栏。 铁围栏一边与门壁之间的角度缓缓缩小，直到近乎与门框重合。 借用原本官方搭建的道路，作出一点微调，构造出一个新的l型道路。 在这个角度看，他像是在铁门处摆出了一个梯形——以l型道路为下底，铁门一侧为上底，围栏作为腰。 小头锋和研究生调整了围栏间的空隙，把两根钢管插空隙之间。 在两个铁围栏的挤压之下，钢管在缝隙间一动不动。 “我们等下就用钢管作为触发器，小锋捅开铁门，我把残骸推进安检探测门。” 研究生一手摆动着钢管，向众人介绍了计划。 “然后你们几个看到丧尸出来得差不多，直接帮忙合上小锋那边的围栏。” 李盛豪点点头，与pig和黄狗一同走到小头锋身后。 研究生一手抓钢管，一手握拳举起。 小头锋双目紧盯围栏上方露出的拳头，抬高了帽子，钢管末端伸至门边。 李盛豪屏住呼吸，默默看着这个计划的全过程。 只见研究生拳头一收，小头锋手肘用力捅向铁门，像是操作攻城锤。 咚的一声，顿时铁门大开。 门后是一片黑暗，多个丧尸在门前摇晃。 它们听到动静，瞬而转头，发出低嚎，一瘸一拐向门外行走。 这些丧尸满脸沾血，五官轮廓十分模糊不清，有的嘴上还叼着断指。 见到众人，猛地扑到铁围栏上，疯狂拍打，头贴在围栏边。 咔嚓，咔嚓。 腐烂不堪的牙齿不断发出声音，头颅挤在铁围栏缝隙间，试图挤出道路。 这些丧尸比想象中还要凶猛。 小头锋把钢管往后蓄力，双手旋转着末端，脚边贴在墙面固定。 他犹如一名武士，膝盖顶着墙，扎好马步，手中钢管如同一把长剑。 “推！” 他大喝一声，看向研究生方向，钢管往前怼去，击退了试图挤开铁围栏的丧尸。 研究生心领神会，摆起钢管往探测门方向用力一扫。 嘎——吱—— 一声尖锐的摩擦声霎时传出，李盛豪不由自主发抖打颤，鸡皮疙瘩四起。 “快！” 小头锋一边驱赶试图冲出道路的丧尸，一边催促研究生。 研究生抽出钢管，摩擦声刹那间消失，无人机残骸滑入金属探测范围。 嘟——嘟—— 金属探测门持续的警报声取而代之，短促而刺耳。 噔！噔！ 大部分丧尸闻声而至，纷纷涌向金属探测门方位，脚步无序而急促。 几个掉队者貌似自知无法突破铁围栏的阻挡，便选择跟随大部队冲入金属探测门。 它们宛若无头苍蝇，在无人机残骸上四处张望，或者原地转圈。 有的还手掌胡乱拍击，探测门两侧沾满了血手印。 “来，关！” 小头锋喊得声嘶力竭，盖过了警报声。 李盛豪和pig、黄狗一同扶住铁围栏，帮助小头锋推动。 警报声和丧尸低吼环绕整个一楼大堂，打破图书馆应有的安静。 幸运的是这些声音在特制玻璃阻碍下并没有传至外面大广场。 否则那成千上万只丧尸一旦攻入，后果不堪设想。 铁围栏慢慢封住了这群丧尸的入口，大门向众人敞开，而丧尸已然困在牢笼中。 从围栏外看来，丧尸数量显然比人数要多，而且计划期间部分丧尸行为异常疯狂。 如果按照一开始的策略选择硬刚，恐怕凶多吉少。 “收工。” 研究生走到传送带旁，一手拔掉了插头，环境再度回归图书馆应有的静谧，只留下在陷阱中丧尸们的无能怒吼。 “刚刚警报声如果给博学家报点怎么办？他不会再用什么武器吗？” pig面露担忧，抬头环视图书馆四周，讲出了布置陷阱的缺点。 “你放心吧，他真要用我们都活不过昨晚。” 研究生沉浸在刚刚计划成功的喜悦中，给出回答。 “可是……” “哎呀，看开点，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他位置了。” 他安慰着，大步流星走进走廊。 门后是一条幽暗深邃的走廊，尽头有一丝微弱的蓝光。 “跟上。” 小头锋走在最前方，引领众人向走廊深处走去。 他打开电灯，白色灯光迅速笼罩了整个走廊，一路上的景象赫然浮现在眼前。 几个尸体倒在血泊上，血液上还漂浮着诸如饼干屑，面包糠之类的食物。 李盛豪吞咽了一口口水，眼睛直勾勾地凝视这些食物残渣。 “嘻嘻，生蚝，你不会想要吃这些吧？” 黄狗超过pig，跑到李盛豪身边，欲伸手摸他的腹部。 如果这些食物还完好无损，自然是不会放过。 这几天吃的食物少之又少，仅靠早上吃的饼干和昨晚吃的能量棒也不能撑太久。 “你不饿的吗？” 李盛豪出手阻拦，反问他。 相比于自己这一组，黄狗他们看上去并没有过多的疲惫。 自打重逢后黄狗一直都是活蹦乱跳，与他在加油站虚弱的样子大相径庭。 娴俞讲过他们在途中捡了食物，没准他们先前在西饼店或者便利店生存过。 “嘻嘻嘻，你真是八卦，等下给你讲讲我的冒险故事。” 黄狗抓了抓胯部，发出一阵坏笑，又擦在李盛豪背上。 “咳咳，生蚝，你现在怎么样了？” pig插在两人之间，打断对话，强行拉开黄狗。 “尽量少跟他有交集，我怀疑他这里有点问题。” pig故意把李盛豪拉到队伍最后方，指着脑子悄悄说道。 “可他救过我们……” 两人看向前方，黄狗还在一边前走，一边偷笑。 “我不知道会不会是因为他被抓伤，所以才……” pig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这一句话让人浮想联翩。 明明苏踏被抓伤之后感染，黄狗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难道是公鸡头那样的感染者？” 李盛豪近乎贴到pig耳边问道。 但是他这一路上也帮了自己和团队不少：在黄发男和博学家的攻击下帮团队解围，不惜舍命救队友。 与公鸡头最大的区别，他并没有公鸡头的那般疯狂。 “虽说现在没威胁到我们两个，但总之吧，你看着点，他看上去不像个正常人。” pig叹了口气，摇摇头，回避了李盛豪的问题。 为什么手臂抓伤会感染，小腿的抓伤却没事…… 李盛豪实在不解。 “这里应该就是监控室了。” 小头锋打断了李盛豪的思考，与研究生一起停在了尽头门前。 “本来监控室要安保人员的id卡，可能是官方为了进出方便，把这个木块放在这里。” 小头锋说着，脚尖撩开了木块，一手握着枪把，另一只手慢慢推开门。 他打开了监控室的灯，但似乎没有反应，只感到旁边有人咻一声经过。 正对门口的是数个壁挂式电视屏幕，上面显示多个方格黑白影像，正在播放图书馆各个方位的动向。 房间构造通过这点微光看出大概轮廓。 荧幕前有数张椅子，一个人正背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 “想不到你们能找到这里，厉害，厉害。”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周围发出，环绕在监控室内。 什么？ 是博学家？ 李盛豪一惊，紧盯着眼前的神秘人，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缓缓靠近，掏出警棍护在身前，时刻留意地面。 小头锋如触电一般，举起手枪，瞄准前方。 pig挡在李盛豪身前，五指紧扣平底锅。 顿时监控室内灯光一阵闪烁，灯管烧毁，房间内再次陷入黑暗。 李盛豪感到周围天旋地转，似乎危险就在跟前。 “嘻嘻嘻，看把生蚝吓得。” 又是同样的声音，转头一看，发现是黄狗蹲在椅子旁，紧握拳头，贴在嘴边变声。 原来是黄狗的恶作剧！刚刚提前摸黑进来的必定是他…… “啧，真是无聊。” pig和小头锋收起武器，没好气地走开，开始在监控室内调查线索。 “这个人已经死了。” 研究生转动椅子，尸体面容显露。 跟阅览室和厕所的尸体很相像，额头正中间有子弹穿孔。 它双手垂下椅子，指向了一把手枪。 “没子弹的，他应该是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了自己。” 小头锋弹出地上那把枪的弹夹，又检查尸体的口袋。 除了一张卡以外没其他有用的东西。 “我猜是他临走前想利用监控寻找队友的位置，找到之后被外面的丧尸所围困，不得不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 研究生手指点了点电脑屏幕下的麦克风，站在电脑前分析着。 “屏幕上显示了图书馆所有的监控点，几乎都覆盖到了。” 他手按在桌上，目不转睛地寻找有用的监控直播。 “找到了吗，博学家的位置。” 小头锋凑近电脑，又抬头看向眼前的壁挂式电视。 “图书馆中的摄像头很多，给我点时间。” 研究生滚动着鼠标滚轮，浏览一个又一个的黑白影像。 会议室中阿星等人的动作，一楼大堂景象，厕所必经之路，前后门尸潮情况等等都尽数显示。 还有一个黑屏的方格。 “这个应该是昨晚小锋在阅览室打掉的一个摄像头。” 研究生还在一个个寻找，这些方格看得让人眼花缭乱。 李盛豪摘下眼镜，远离了电脑屏幕，关注起pig的动向。 只见他若有所思，双眼呆呆地盯着快速滚动刷新的电脑屏幕，嘴里小声念叨着什么。 正想上前询问pig的想法，研究生便说出了一个好消息，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 “找到你了，博学家！” 第40章 定位 研究生把鼠标指针停留在一个方格内。 这些监控影像除了黑白画面和楼层以外都没有透露过多的信息。 只见他按住键盘左下角，滚动鼠标滚轮拉近距离，观察镜头内的细节。 影像较为模糊，只能看清物体轮廓，其他细节则是难以分辨。 镜头内是一个阅览区，桌子桌面朝外，一个张贴着【b84】的书架横置，两者与铁围栏一同摆成一道屏障，筑成临时基地。 “这些箱子应该就是博学家囤的食物和水资源。” 研究生把光标移向左上角，转了个圈。 该处摆放了两个大箱子，若干个盒子和水瓶放置在箱子顶部。 箱子旁边一名孩子席地而躺，身上披着毛毯和衣服，瑟瑟发抖。 一个穿着polo衫的男人在他身边来回踱步，手上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时不时拿起箱子的水瓶喝上一口。 “这个人就是博学家！摄像头是在三楼的。” 研究生指关节上推眼镜，自信地说道，似乎有十足的把握。 “既然找到了他，那就事不宜迟。” 小头锋又仔细看了几眼监控，抓住枪把正要往外冲出去。 “嘻嘻嘻，他想得这么入迷，肯定是我们把他的无人机搞烂了，无从下手啦。” 黄狗随手拉下椅子上的保安尸体，‘咚’的一声，尸体像是玩具一般落地。 他嬉皮笑脸，坐上椅子翘起二郎腿，脚不断抖动。 “你！” 小头锋情绪激动，一个箭步折回，冲上前，抓起黄狗的夹克衣领，将他狠狠提起，正要抡起拳头。 “喂，别。” pig停止了沉思，匆忙赶去劝架，他摁住小头锋手肘，摇摇头。 “尊重死者！” 小头锋面露凶光，咬牙切齿，听从了pig的建议，用力把黄狗丢回椅子，自己弯下腰扶正保安尸体。 保安，尸体…… 李盛豪看到这个场面，理解小头锋为何会做出这个举动，保安让他想到未能见最后一面的大头成，尸体则是想到未能安息的小薇。 这连续的惨剧发生间隔甚至不足一周，这种感觉李盛豪深有体会。 这点时间根本不可能冲刷掉痛苦，为了实现更现实的目标，唯有压抑情绪。 “先别着急行动。” 研究生点击鼠标，拖动画面，似乎在寻找什么蛛丝马迹。 “仅仅从监控不能判断他的具体方位，我们现在不是大商场找孩子，必须要精准定位。” 他全神贯注观察监控录像，在每一像素都想放大观察。 “三楼很大，仅凭这个楼层信息不足以找到博学家，甚至会陷入丧尸包围。” “所以我们搞这么多东西进来这里都是无用功？” 小头锋一拳砸向架子，把架子上的档案袋扫下地，手按在墙上，瞥向一楼大堂。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把这里翻个底朝天，揪出博学家！” 他脚步急促，如同视频中博学家一样，来回踱步，显然是不耐烦了。 李盛豪捡起地上的档案袋，封面标记一串编号代码，pf-15-099. 他拆开封条，抽出文书，里面只是举办科技节的一些合同文件，多个部门签好名封装在一块。 李盛豪阅读这些文件内容，全是枯燥乏味的书面语以及一些晦涩难懂的名词，并没有能帮助定位的信息。 唯一读懂的只有【消防设施维修】的申请流程，科技节禁止易燃易爆展品上场。 没什么意义…… 他眼神落寞，注视着那一串不知何意的编号代码。 这些代码所代表的含义会不会对定位有所帮助呢？ 尽管两者差别很大，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文件，李盛豪还是开始着手调查。 等研究生也是等，破解这些文件也是等，万一真有联系呢…… 他抽出文书，带着问题逐个字快速阅读，合同中【科技节演出】字样出现频繁。 后续文件也有解释pf的意义，应该就是这场科技节演出。 等等！ 如果这份档案的字母有特殊意义，那么…… 他连忙重新盖上档案袋，双指按着档案袋顶端一划。 “代号，书架上好像有代号，是‘b84’，它会不会代表着什么？” 李盛豪扔掉手中的档案袋，向还在放大影像寻找线索的研究生做出提示。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研究生掠出一丝阴笑，把镜头拖拽到b84代号之中。 “既然如此，我大概知道怎么精准定位到博学家了。” 研究生收拾行李，向李盛豪竖起大拇指。 “嘻嘻，不愧是生蚝，又想出好计划。” 黄狗似乎忘记了刚刚的不快，称赞了李盛豪这次关键的提示。 pig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思绪似乎在别处。 “关键时候还得是你，没有你这提示我还在搜查其他细节呢。” 研究生挥手示意其他人离开监控室，又对李盛豪赞许了一番。 虽然这样说，实际上并不知道这个编号与精准定位又有什么联系。 研究生并没有立即解释，只是默默和小头锋走在队伍前头。 李盛豪既对解决当下定位问题充满喜悦，又对b84代号真正意思充满疑惑。 第八层的第四个书架？ 但明明图书馆只有六层，84两个数字所代表意思应该不是楼层。 b是二十六个字母中的第二个字母。 b84难道是二层的第84个书架？ 不然是地下一层八十四号书架？ b代表beneath，84代表书架号，还是八号区域第四个书架。 李盛豪尝试破译，却还是一头雾水。 三个字符互相组合，多重意思，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们应该都很疑惑吧？我就不卖关子了。” 没等李盛豪思考过多，研究生便开始解释想到的精准定位办法。 “你们可能不知道，世界上的图书馆对于藏书都有他们的一套分类标准。” 研究生一边介绍，一边和小头锋先行走出走廊。 李盛豪紧跟其后，洗耳恭听。 黄狗目无表情，似乎对这一切不感兴趣，默默跟在李盛豪身后。 走在队伍最后的是pig，他漫不经心，若有所思。 “我们这边的【图书馆分类法】中，每一个字母代表不同门类的藏书，比如b，它特指一个类别。 而字母后面的数字则是代表这个类别的子类，比如科学类可能分了数学，化学等等。” 他津津有味地讲述图书馆分类法。 “至于b84，可能要复杂一点，它是子类包含子类，要利用一点工具才能知道它所代表的含义。” “你懂得真多，无人机也懂，图书馆分类大法也懂，嘻嘻嘻，真是个懂哥。” 黄狗捂嘴偷笑，算是变相称赞研究生的博闻广识。 只是听上去有点阴阳怪气…… “以前我经常看书，所以对这个有所了解，不过刚刚就没有想到这个，真的多亏了生蚝。” 研究生挠着头发，喜笑颜开。 “那要怎么找？你说的工具又是在哪里使用？” 小头锋语气中带着催促，打断了这短暂的欢快气氛，让人感到了无形的压力。 研究生会心一笑，一声不吭招呼着小头锋和其他人到手扶梯旁的一本大书前。 经过人马雕像，李盛豪细看到‘博学铭德’四个大字。 ‘博学’二字相比另外两个字更为纯净，只有零零星星几点血滴。 绕过雕像后侧，一本银白色的大书的轮廓逐步凸显。 大书实际上整体构造是一本敞开的金属书籍，中间嵌有白色荧幕。 研究生站在书前，默默地注视着这本大书。 “这个是山湖图书馆最新的【全息导览地图】，能自动感应到人接近，就会出现指引。” 研究生轻轻走近，手掌在荧幕前一拨，文字和图像逐渐显现，如同ppt中的波纹入场动画。 “用这个地图相比于旁边的标识牌会更加精准，它能根据门类所在位置，精细到楼层的方位。” 他五指并拢，掌心在空气中往左一盖，屏幕中竟然显示出翻页的动画并伴随着音效。 “我们也可以用这个查询字母和数字所代表的门类。” 他手指在空中比划，屏幕搜索框中自动输入了b84。 白色屏幕刷新数秒，缓缓浮现出五个关键字眼： 哲学——心理学。 “看来博学家已经要浮出水面了，他的位置就是在三楼心理学藏书区。” 研究生洋洋得意，手法娴熟地点击了搜索结果。 只见屏幕中出现了一张照片，照片并没有像闭路电视一样凌乱不堪。 桌子、书架摆放得整齐划一，没有铁围栏，也没有箱子。 “照片是制作导览系统那时候提前拍好的，算是预览图吧。” 研究生手掌伸向屏幕前，五指先合拢再张开，地图跟随他的动作，缓缓收至楼层外围图。 通往心理学藏书道路的下方，正对着人马雕像的头。 “就是那里！” 研究生指向三层一个黑暗的通道。 李盛豪双眼睁得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高科技系统。 看来人多出去走走才能发现更多新事物…… 震惊之余，他回忆起刚刚所看到的路线图。 先是一个通道，又是一处书架，最后才是楼层外围。 就算选择另外一条捷径，也要穿过数个书架。 去往博学家的位置如同吃粽子中的肥肉。 先解开绳子，再去除粽叶，然后吃掉糯米，最后才能享用肥肉。 “这家伙藏得真深，选的位置也是不容易发现。” 小头锋语气缓和，抬头看向通道，显然冷静了不少。 他挨近地图，余光瞟了一眼图片，长舒一口气。 “薇……” 小头锋喃喃自语道，此时他的目光不再狠厉，反而是一种重获新生的释然。 他端详手枪，上提帽檐，整理了一下深绿色外套，向上走去。 “博学家，是时候清算了。” 第41章 围捕 小头锋脚步重踏在手扶梯台阶，每一步都如同轰隆的雷声，响彻大堂。 “别急，先跟其他人说一声。” 研究生一边说着，一边加快脚步，跟上小头锋。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战斗。” 小头锋不耐烦地叹了一口气，手肘靠在墙边，五指紧扣着手枪枪把。 “老六，我们找到博学家了。” 研究生敲了敲玻璃门，与会议室的队友进行交代。 趁他们几个人攀谈的时间，pig叫住了李盛豪。 “生蚝，你过来一下。” 他把李盛豪拉到一边。 “我始终有种不自在的感觉，刚刚我们弄的警报，说不定博学家早布置好陷阱了。” pig一路上若有所思，原来还在担心这个。 “我们人数有优势，心理学门类那个地方他们跑不了多远。” 李盛豪安慰说，“他绝对没想到我们能通过b84这个代号精准找到他的位置。” pig听到这里面不改色，眼珠转向一侧。 “监控影像也看起来有点奇怪，我是做剪辑的嘛，就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就，啧……” “你啊，哪里都好，就是杞人忧天。” 李盛豪摇摇头反驳，打断了pig。 “这次可是我们拿到那些食物的最好时机，你都说他收到警报，如果再不采取行动，他就真准备好陷阱了。” 他仰视三层过道。 图书馆内前三层看上去并没有墙面或玻璃隔绝，博学家百分百收到警报声。 按pig所讲放弃反击，那么时间拖得越久，威胁肯定会越大。 没人能预知外面尸潮何时散去，附近也没有其他遮风挡雨的安全地点。 “嗯……” pig此时低下头，脚前后划着瓷砖，踢开地上书本。 “总之我们不能大意，之前那个谁也说了，博学家行事有计划逻辑，抓到他不会这么容易的。” “跟着小头锋和李哥准没错，李哥都说没问题了，你别忘了没有他们两个我们根本走不到这里。” 李盛豪目光飘向正在汇报情况的研究生和一旁紧盯发绳的小头锋。 “话是这么说，只是啧，哎算了……” pig简单点点头，眉头紧锁，手摸自己后脑勺。 小心为上固然重要，但抓住博学家的阵痛期反击也同样重要。 他拿捏不准两种选择哪个对团队更有利，长叹一口气。 “别忘了你说过，向前……” 没等李盛豪开口，pig便默默走向二层围栏处，一手托腮，仰望楼上的情况。 李盛豪耸肩苦笑，僵在原地。 至少他认为果断出击带来的收益比坐以待毙要高。 “嘻嘻嘻，生蚝，他又在传播焦虑了是吧？” 黄狗插着口袋，走了过来。 “区区博学家而已，小猪佩奇真以为打boss呢，嘻嘻嘻。” 他瞥了一眼pig，咧嘴偷笑。 “不过我们来这里之前还真见到一个boss级别的大团队，全是一群年轻小伙，领头那个人耳边还有个三叉戟纹身。” 黄狗手舞足蹈，一边描述一边指着自己的耳边。 “看他们凶神恶煞，我们三个就躲在一边，不敢说话，听他们说是要驻扎在原地，等尸潮散去再走。” 年轻小伙团队？ 难道是叉哥？ “你在哪里见到这些人的？是图书馆附近吗？” 李盛豪深吸一口气，一连串抛出数个问题。 黄狗先是一愣，嘴角又缓缓上扬。 “嘻嘻，生蚝还挺八卦的，就是旁边的【泊华地下商场】，我们就是从那里跑出来的。” 李盛豪印象中，泊华地下商场是广山市最大规模的商场。 它建在登湖岛下方，如果说登湖岛是阳面，泊华地下商场便是阴面。 湖底下有隧道连通两岸，一部分作为地铁线路，一部分则是观光隧道。 这里有两个站点，就是【登湖体育场】和【峦旋塔】，相当于从登湖岛最东侧到最西侧。 登湖岛新建了很多地标建筑，唯独地下商场没有太大变化。 如果说不能走大路，没准可以从泊华地下商场走到湖影大桥。 “生蚝，你怎么老是神游？” 黄狗手晃了晃，在眼前扇出一阵微风。 “刚刚想太入迷了，所以你们从大桥跑出去后就直接到泊华地下商场了？” 李盛豪缓过神，立马接着刨根问底。 “嘻嘻，我们在一个奶茶店呆了差不多两天，店里有水还有饼干巧克力，所以顶得住。” 黄狗笑容不减，拇指刮了下嘴角。 “就是昨天天黑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变故，我们就跑了，途中还把吃的弄丢。 之后好像是从东南口进到泊华地下商场，还想着绕去东北边进体育场找你的。” 原来如此…… 相比下来，黄狗三人显然没遭遇太多的危机。 有水有食物，也有较为安全的藏身处。 “地下商场是安全的吗？关于你提到的那个大团队，还知道什么？” 李盛豪尝试寻找备用路线。 “嘻嘻嘻，生蚝，你真是问题少年，这么多东西问。” 黄狗慢慢凑近，抚摸李盛豪的手肘。 “呵呵……别搞。” 李盛豪挤出一丝微笑，挪开手臂，脚步向后退去，重新拉开一段距离。 “丧尸都锁在门店里面，可能有一些在外面，没逗留太久，我也不知道太多。 因为那个三叉戟纹身的人看上去不是善类。” 黄狗手悬停在空中片刻，手足无措，手插回黄色夹克口袋。 “你说的这帮人我可能听说过，算是臭名昭着了。” 李盛豪把叉哥团队的信息共享给了黄狗。 如果不是叉哥把小薇他们赶出社团中心，老师和孩子就不会被博学家所害。 “嘻嘻，你该不会想要走地下商场吧？这个团队可能还在下面守着呢。” 这时，研究生带着阿星走出会议室。 李盛豪注意力转移到会议室，与黄狗的交谈暂告段落。 现在其他事情都暂时不重要，扳倒博学家才是首要目标。 不过就算必须要面对叉哥，团队这么多人也不怕他…… 研究生留下了阿东、六叔公以及娴俞照看膝盖受伤的贝婷。 “这边我留了点后手，他们偷溜下来阿东和老六会逮住他。” 他用力摁了一下玻璃门，轻叹一口气。 “哎，这个玻璃门如果能牢固一点，或许我们拿到食物之后，能在图书馆躺半年。” 咳，咳。 小头锋离开墙边，故作几声咳嗽，像是催促众人加快行动速度。 他撸起深绿色外套，径直走向上楼的手扶梯。 “会不会太简单了？我觉得我们应该更谨慎。” pig再一次提出质疑。 “大男人畏手畏脚的，都找到他了，你还在胡想什么？” 眼前的小头锋怒视着pig。 “你怕就别跟来了，回去找六吧。” 他淡淡说道，头不回向上走，只留下摇头叹气的pig。 三层上方是银白色天花板，宛如一层面纱，遮掩四层以上的布局信息。 六人缓缓行走在楼层间，步伐轻盈谨慎，左顾右盼观察四周环境。 地面相比二层和大堂显得更为凌乱，书籍遍地，或是摊开，或是卷曲。 还有倒地的盆栽植物，绿叶四散，土壤洒落一地。 书卷味，湿润泥土味与那股形影不离的血腥尸臭味相互混合，弥漫在三楼。 一路行走，周围死寂依旧。 咚，咚。 各种奇怪声音时不时发出，回响在黑暗角落里。 拍打声？金属撞击声？ 李盛豪难以辨认，手臂早已竖起鸡皮疙瘩。 “果然。” 研究生停在捷径入口，铁围栏挡住了去路，围栏内侧已经有多个丧尸盘踞。 “利用丧尸作为护城河，想让我们绕远路，给自己争取更多时间，真有一套。” 他轻声说道，眼神示意阿星和黄狗，指向三层另外一侧。 “不过如果提前在各个地方设下人手，把每个出口堵住，只留下一个，他必定插翅难逃。” 阿星拿好钢管点点头，眼神狠狠地瞪了一眼黄狗，默默先行一步。 黄狗嬉皮笑脸，身体摇摇晃晃，手按在腰间匕首上，紧跟其后。 李盛豪目光投向另一条路线，脑海浮现之前所见的路线： 一条通道，几列书架，最后是心理学藏书处，也就是博学家所在地。 小头锋绕到研究生身前，双手紧握枪把，膝盖微弓身体前倾。 “接下来你们跟着我走。” 他摘下帽子，整理帽檐，手重新隆起瘪下的帽顶。 “途中不要出声，免得惊动僵尸。” 小头锋一边戴上帽子，一边带领几人向前走去。 圆弧通道处白光闪烁，明暗交错，让人眼花缭乱。 通道灯忽明忽暗，电光喷射落地，发出电磁声。 噼啪噼啪。 闪烁之中瓷砖上的血痕突显，墙边竖立着一个小黑板，黑板上有充电插头。 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通道另外一侧是公共阅览区，交界处围上了铁围栏，错乱摆放，露出多个小缺口。 可能近距离发出声响，里面的丧尸就会硬挤出来。 这样看来，研究生的计划实际上一举两得。 一来如他所讲，堵住出口，将博学家困在展书区；二来可以减少人数，降低潜行失败概率。 李盛豪吞咽口水，屏住呼吸，跟着前方研究生的后脚，贴着墙面前行。 他深呼吸一口，注意力都聚焦在地上，不敢再胡思乱想。 毕竟只要出现一点失误，不但会打草惊蛇，甚至会陷入【护城河】丧尸的包围。 通道尽头连接着b83藏书区，书架边缘有印着一行小字： 美学。 这边失去铁围栏的庇护，李盛豪与丧尸之间仅仅隔了个书架。 灯光闪烁之下，它们穿梭在书架中，破烂的鞋底踩踏美学书本。 小型阅览区装饰不少艺术品，却东倒西歪，凌乱不堪。 沙发坐垫残有血液，数具尸体躺在其上。 看着周围血流成河的情景，在如今这片充满杀戮的末日，美学无疑是一场幻梦。 李盛豪踮起脚尖，手掌扶着墙，肩膀贴在窗边，远离美学藏书区，蹲伏前行。 博学家在这种环境到底怎么生存下来的？他还带着一群孩子……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不对！ 监控视频里并没有孩子们的身影，难道是博学家为了自己活命直接舍弃掉他们？ 不得而知。 李盛豪不经意又开始浮想联翩，在心中自问自答。 现在只能通过分散注意力缓解环境带来的压迫。 无论如何，一会就能知道答案。 通过残留的灯光，位于角落的b84书架仅有几步之遥。 “呃！” 李盛豪脚尖踩到一本书，失去平衡，重心后移，发出了声响。 一双肥大手臂托住了他，转头一看，还是pig。 他瞪大双眼，立马捂住嘴，呼吸变得杂乱。 调整好重心，捡起那本书，注视着书名： 享受学概论。 如果看到这本书，mr.enjoy会怎么想…… 李盛豪耸肩苦笑，把书装进书包，继续跟随前面队友。 四人提心吊胆，蹲下身子，绕过了书架中蹒跚的丧尸。 他们的脚步在【b84】书架前戛然而止，天花板灯此时也已经完全熄灭。 藏书区黑暗降临，周围只有低吼声萦绕。 “要不再等等……” pig正想上前阻拦小头锋的行动。 不料小头锋已经猛地拉开铁围栏，举起手枪对准内部。 里面没有polo衫的男子，没有睡觉的小孩，更没有摆放齐整的箱子。 眼前，是一片死亡的海洋。 丧尸们挤满了整个空间，它们的眼睛中反射着昏暗的灯光，像是一群被囚禁的恶灵，等待着释放的一刻。 b84三字上还有人用画笔写了一个大大的“傻”字。 “什……什么？” 小头锋的手，原本坚定地握着枪把，此刻却不禁颤抖起来。 \"这……这怎么回事？\" 研究生的声音几乎是沙哑的，眼中是前所未见的不可置信，呆立在地。 李盛豪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直冲脑门，他的心脏狂跳着，仿佛要跳出胸腔。 原来这是个圈套！ “呃啊！！” 还没来得及反应，丧尸便仰天长啸，扑向了众人。 第42章 迷局 嗞嗞！ 藏书区外响起清晰而持续的电磁声。 “砰！” 小头锋下意识开枪射杀了扑袭而来的丧尸，血浆溅射四方。 b84代号上方的傻字沾满血沫，直流而下。 两个字像是博学家赤裸裸的嘲讽，冲击着团队的心理防线。 小头锋这一枪响惊动了哲学类藏书区所有丧尸，藏书区内顿时哀嚎遍野，嘶吼回响。 他另一只手迅速拉起铁围栏，阻挡更多丧尸涌出。 不料手腕的头绳夹在围栏铁钩处，手用力上提也无法拉出。 “该死！” 他没有多想，嘴巴叼住枪把，空出一只手。 丧尸利爪伸出铁围栏缝隙，在周遭肆意抓挠，每一抓都极为接近手背。 小头锋手忙脚乱，盯着另一只手的头绳，欲要伸手，铁钩处却有丧尸爪子拍打。 他呆在原地，低下头，嘴巴打颤，似乎在做一个选择。 “别弄了！现在没时间了！” pig早已拎出平底锅，一手抓住小头锋手臂，往外拉扯。 李盛豪连忙上前加入规劝，抓住他的手腕。 小头锋似乎把全身力量都聚焦在双脚，身体纹丝不动。 他的手不断摇晃，希望完好无损拉出头绳。 头绳犹如橡皮筋一般，拉伸长度逐步变大。 李盛豪挪动手指，触碰拉长的头绳，一股暖流传输于指尖。 他突然使劲一握，后脚顶住书架，仰腰往后一拉。 头绳断开两半，飞脱出小头锋手腕，掉在黑暗之中，没有声响。 三人失去平衡倒在地上，身体撞击着瓷砖。 咚的一声。 李盛豪突感一阵刺痛，他咬咬牙，翻过全身。 “唔！” 小头锋跪倒在地，嘴巴依旧咬住手枪，双手摸黑。 他在地上搜寻头绳，像是着了魔一般，完全不顾周围逼近的丧尸。 “喂！喂！” pig用平底锅撑在地面，凑近小头锋耳边大吼。 这一喊叫唤醒了小头锋，他急忙松口，重新拿回手枪，呼吸急促。 “跑！” 研究生搬动沙发柜子，堵在道路中间，催促着三人。 嘶叫声仍旧没有消减，反而愈加响亮，如同正弦函数一般此起彼伏。 书架中的其他灯光像是暴雨中的电光，相隔片刻，照亮藏书区。 亮光闪出丧尸的身影，它们极为饥饿而狂热，每次闪烁，距离越来越近。 图书馆的单面玻璃紧闭，从内看来外面永远是阴天，太阳光这个时候聊胜于无。 李盛豪眼中只有黑色轮廓，找不到出口，也不知自己在何处。 他双手撑地，脚顶着书架边缘，膝盖支起身体重新站起，手中拿着断开的头绳。 “我拿……” 没等开口，丧尸头颅冲击着书架，腐烂的利爪在缝隙间左右横扫。 藏书宛若瀑布般倾泻而下。 一只丧尸从书栏中的间隙滑行而至，另一只匍匐在地，从书架底层钻出。 其他几只丧尸陆续拖行身体，拦住了去路。 它们伸出双爪，露着烂牙，脚蹭着书本向这边倾倒而来。 李盛豪快速把头绳装回口袋，脚后撤几步躲避。 丧尸扑空，卧倒在地，成为一堵难以逾越的障碍。 “生蚝！” 黑暗中听到pig的呼唤，却难以分辨方位。 这突如其来的进攻打乱了队形，李盛豪目前孤身一人。 几个丧尸重新站起，再度发起攻击。 “pig！” 李盛豪不敢再作逗留，一边跑离原地一边叫喊。 嗙！嗙！ 回应的只有几声金属拍击，叫喊声早已被嘈杂的环境所掩盖。 “生蚝！你在哪？！” 李盛豪一路摸黑奔爬，眼镜滑到鼻尖，狼狈不堪。 口中一直呼喊着其他人，听到的人声反而越来越小。 他上推眼镜，牙齿不受控制打颤，指甲近乎穿透手中的警棍。 “pig！” 李盛豪声音哽咽，一路穿梭在书架间，胡乱挥动警棍。 这时藏书区突然阴风阵阵，夹杂着鲜血味与寒流，一浪接一浪。 黑暗、冰冷、恐惧、迷惘…… “救我！pig！救我……” 他无助地哭了出来，加快脚步，抬头呻吟。 冥冥黑暗，尸臭浪潮，席卷而至。 低吼声和脚步声紧随在身后，没有丝毫停歇。 李盛豪持续向前方奔跑，周围漆黑一片，密不透光。 他深呼一口气，调节自己的呼吸节奏，脑海里快速构思可行的逃跑路线。 李盛豪扶着书架，贴近扫了一眼书架所属的代号。 b7。 看到这个代号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这一路奔爬都是向着反方向走…… 出路，出路…… 他身体紧贴书架，以此作为参照点。 图书馆藏书区都是一个圆弧形结构，一路向前，就能走出藏书区。 后方丧尸仍然穷追不舍，每一列书架中间也徘徊着丧尸。 除了绕最外围走，别无他法。 唯一庆幸的是这里并没出现狂热的快尸，否则必死无疑。 “喝，喝……” 李盛豪不由自主发出喘息的声音，双腿像是灌了铅，麻木不仁。 他支撑着书架，原地休整一时，恢复体力。 此时此刻眼睛似乎适应了这片黑暗，视野有所变宽。 他余光瞟了一眼每一列书架间隙，寻找离开藏书区的路。 光…… 只要找到光。 他继续往前方书架奔跑，肾上腺素早已充满全身。 身体本能给予了莫大的体力支撑。 哪里会有光？ 李盛豪四处张望。 血，尸体，一地的书，平板电脑，残肢断臂，碎裂的通道灯。 似乎一切都尘埃落定，没有光。 他的心脏飞快跳动，头昏脑涨，仅靠那点肾上腺素艰难支撑。 步频减缓，丧尸不知疲倦，持续追杀。 慢步拖行的丧尸群吸纳无数新成员，浩浩荡荡，嘶吼声逼人。 到底怎么办？ “pig……” 李盛豪有气无力，声音变得微弱，走路摇摇晃晃。 他拍打自己的脸庞，甩了甩头部，让自己清醒。 在前方圆弧拐弯位置，远处一道绿光现形。 是安全出口！ 这毫无疑问是雪中送炭，霎时间又重新看到了生的希望。 只要向着那束光走…… “快了。” 李盛豪心中喃喃自语，鼓励着自己。 安全出口的绿光就像是茫茫大海中的灯塔，从没有感觉过它如此耀眼。 他会心一笑，手捂住胸口，前脚向前蹬，上身带动下身。 距离绿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呃啊~” 旁边空书架中竟然走出了好几个丧尸，它们发出哀叫，又一次挡住去路。 丧尸的头左右摇摆，绿光瞬时飘忽不定。 “啧！” 李盛豪抿住嘴唇，警棍用力一甩，一棍打掉了丧尸的牙齿。 却没有开出一条道路。 它们依旧在原地死缠烂打，沿途还有新的援军。 丧尸慢慢聚拢过来，完全遮挡了余光。 黑暗又一次笼罩眼前。 李盛豪无奈，脚慢慢往书架之间通道挪动。 他一边留意后方，一边着眼于眼前。 后退，再后退。 背脊感到一丝凉意，挨到一处圆柱，这个圆柱处于通道正中间，上方悬挂一个时钟。 时间大约是下午三点。 嘀嗒，嘀嗒。 秒针没有停止，时间一点点流逝。 后方丧尸大军还是没有停止，声音越来越大。 嘀嗒，嘀嗒。 声音扣动心弦，像是终焉倒计时。 眼前的丧尸步步紧逼。 李盛豪背部贴在圆柱，从下往上打量四周环境。 书架上的书被丧尸一扫而空，所有出去的通道都有丧尸盘踞。 这回没有阿星，没有pig，再没有其他人的救援。 终究…… 李盛豪后脑勺微微撞击柱子，手中警棍在空中胡乱摆动，像极了无能狂怒。 他微微一笑，眼中夹泪，后背慢慢滑下圆柱，瘫坐在地。 侧眼看向一旁的空书架，不敢面对接下来的死亡。 联想起曾经的所有经历，所有人物，寻找破解现状的记忆碎片。 六叔公教过：手里无意中捡到的垃圾可能成为救命关键。 可《享受学概论》和断开的头绳都没什么作用。 研究生也说过：在非必要下利用环境优于利用手中物品。 可环境除了书，丧尸没有其他。 那群丧尸愈发接近。 嘀嗒，嘀嗒。 一路上所遇到的人物形象一闪而过，一个接一个。 小乐、大头成、苏踏贝婷、阿翔…… 他凝视空书架，绞尽脑汁。 空书架…… 李盛豪眼前一亮，作出深呼吸，爬起身。 他收起警棍，后撤一点距离，目光注视空书架上沿。 稍稍蹲下，往上跃起，抓住其中一个书架格子，双脚踩住下面一格。 丧尸举高爪子，试图将他拉下。 他蜷缩成一团，双脚不断下蹬，踢开丧尸。 身体紧压书架，手指在金属书架上摩擦发烫。 四肢同时抬起，强忍不适，摁住书架顶端边缘，爬了上去。 李盛豪躺倒在原地，松了一口气，仰视眼前的天花板。 冰凉的金属上飘扬许久未清的灰尘，不适感油然而生。 他慌忙坐起，在高处眺望可能的出路。 底下柱子旁已经站满了丧尸。 爬上书架仅仅是短暂续命，身后那一大群丧尸进攻势必会推倒书架。 他吹散掌心灰尘，弯腰些许重新站起，纵身一跃跳向前方书架。 按照原计划，赶在尸潮来临前，到达那束光。 书架下丧尸穿梭，人头林立，它们双目无光，互相推挤。 大多数跟之前那群丧尸一样，高举双爪。 银白书架霎时间布满了血手印。 有的丧尸趴在地面，双手抓着一只老鼠咀嚼。 没有留存一丝生存空间。 一旦脚步落空，不单止摔得全身骨折，肉体也将被啃食殆尽。 李盛豪咽了一口口水，转移视角，平视前方。 脚再次往前一迈。 每跨越一栏书架，惊心动魄，自身也受到激励。 他一鼓作气，一点一点接近安全出口。 正当一切都顺利之时，李盛豪做了个急刹车。 他跪坐在书架上，看着眼前的环境，瞠目结舌。 脚下是这片区域的最后一个书架。 与安全出口相隔了个十字通道，而通道上竟漫步着几只丧尸！ 李盛豪心跳进一步加快，脑海里思考着一道选择题。 冒险跳下书架继续前行，留守原地静候时机，还是原路返回。 第43章 逐光 “到底怎么办？” 李盛豪焦头烂额，抓挠头皮，自言自语。 十字通道铺着多个睡袋，苍蝇在周围到处乱飞。 零零星星几个丧尸徘徊在倒塌的帐篷边，肆意破坏踩踏。 这里应该是图书馆沦陷前临时搭建的住宿区。 下去硬冲吧…… 相比于书架间隙，十字通道空间开阔，丧尸密度较低。 他身体前倾，伸出脚，又瞬间缩了回去。 不行，太危险了。 经历过千佳大卖会那次袭击，帐篷睡袋反而更危险。 他十指死死摁住书架顶端边缘，指间沾满冷汗，书架金属表面变得滑腻。 他仔细分析了三个选择的利弊。 直接莽过去会失去原本的高度优势，再次落入包围圈，陷入迷局。 高风险高收益。 静候时机则是相对安全，丧尸不会爬上来。 但后方那群丧尸潮围在前方，到时将无路可走，只能等待救援。 山湖图书馆早已经被官方放弃，队友们自然也不会进来搜寻。 “救援”二字可谓是天方夜谭。 李盛豪环视了四周的监控，回想监控室所看到的直播。 似乎并没有镜头拍摄到书架顶端。 所处位置是监控盲区，把这里翻个底朝天才有机会找到。 单靠平民百姓不可能对抗这一大群丧尸。 在这里盲目等待无疑是慢性死亡。 那么原路返回呢？ 柱子位置跟眼下情况类似，两边书架距离隔得很远，不能一跃而过。 来回折腾，吃力不讨好，毫无意义的行动。 呃啊~ 低吼声悠长回响，丧尸潮脚步如同雷霆大脚，沉重而振动心窝。 丧尸已经追了上来！ “啧！” 李盛豪心一横，背对安全出口，稍稍挪动屁股，伸出一只脚。 脚悬在空中不断摇甩着，感知坚实的着陆点。 他踩在书格之间，脚趾卯足力气紧抓，背好背包往下爬。 咚。 双脚落地，膝盖弓起，一手扶着书架。 李盛豪转过头，从羽绒服中掏出警棍，聚精会神。 可能是人体本能所致，各项感官功能似乎都前所未有地增强。 视觉如今已经适应了藏书区的黑暗，不至于摸黑乱打。 听觉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像是随身携带心电图，格外清晰。 后方书架的丧尸一个踉跄，头撞击金属栏，试图穿过书架。 身体却卡在书格之间，无能怒吼，伸出手指夹着羽绒服衣角。 李盛豪举起警棍敲打，手抓着羽绒服狠狠一拉，摆脱了这只丧尸。 此地不宜久留。 他迈开步子，径直向这一片小住宿区走去。 几只丧尸不知是被嘈杂的低吼还是刚刚的动静所吸引，它们转过身子，徐徐走了过来。 李盛豪弯下腰，目光瞟向各处，寻找空隙。 他快步行走，绕开来袭的丧尸，见缝插针。 阴风吹起地上的塑料袋，袋口朝外飘来，与抬起的脚撞个正着。 塑料袋穿过鞋尖，悬停在脚上，套住右脚。 李盛豪突感一股风阻，举步维艰。 “嘶！” 他抬起脚跟，手捏住袋子的一端扯走，食指顿时沾满未知液体，酸臭无比。 这点折腾时间又缩短了与丧尸之间的距离。 丧尸们像是商量好一般，每只丧尸肩并肩来袭，不留一丝安全空间。 李盛豪咬住下唇，如同一只牲畜，被来回驱赶。 他跑到帐篷一侧，面对内部的黑不可测，顿感局促不安。 丧尸不约而同地从帐篷爬出，加入到追击队伍。 呼，呼。 李盛豪哈出白气，在黑暗中犹如沧海一粟，白气转瞬即逝。 随着丧尸增多，可通行的路径也逐渐变小。 他左右观察，摇头晃脑，留意每个方向进攻的丧尸，同时另寻僻径。 前方书架一角缓缓显现，夹有那束绿光。 书架规格和轮廓看起来与之前的不一样，相比起来是木制而且整体更小。 木书架群高低不齐，由高到低排列，坐落在一根柱子隔壁。 柱子周围种植着几株盆栽植物，还停靠着一辆推车。 推车上的书籍堆积成山，像是百万张钞票捆成砖块。 黑色木材，黑色树叶…… 阅览区应有的色彩早已在昏暗中化为乌有。 李盛豪磕磕绊绊，瞳孔放大，眼珠子近乎观察了身边各个方向，一路快走。 不料慌乱之中，他眨眼之间脚踢到一本书，全身不受控制前扑。 他迅即伸直双手，保持重心稳定，利用惯性前行一段距离。 稳住了身体，并没有摔倒在地。 他鼻孔感到被掏空一般，捂住胸口，继续奔命。 在这里摔倒恐怕是凶多吉少…… 李盛豪没想太多，一脚踢开那本书，走到柱子旁。 呃啊！ 盆栽植物旁发出一阵嘶吼，这里竟然藏匿着一只丧尸！ 李盛豪急中生智，一脚踹向它的小腿，抡起警棍猛打脑壳。 他咬咬牙，跑向那一辆装满书籍的推车。 “啊！” 李盛豪大叫一声，利用吼叫调动全身肌肉，撞向那只偷袭的丧尸。 丧尸被撞到一侧，反作用力致使书本散落一地，堆积成小山。 书本成为了路障，延缓了后方丧尸的进攻。 李盛豪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衣服。 没等他拉起羽绒服，木书架区大批丧尸走了出来。 从这个视角看去，安全出口早已经被沙发堵塞，成为丧尸的乐园。 绿光忽然不间断地闪烁，绿和黑交错投射，两种光之间只有毫秒之隔。 出口门前几只丧尸转头凝视，高速抬腿，向这边飞奔疾跑。 快尸还是来了…… 李盛豪灵机一动，拽过推车末端往侧边一甩。 这一撞创飞了扑袭而至的其中一只快尸。 两只丧尸在空中撞到一块。 利爪扣倒盆栽植物，大花盆和枝干随即倒下，重压在它们身上。 这波反击争取了一点思考时间。 眼前木书架区要道有丧尸逼近，右侧安全出口路线水泄不通。 左侧是一堵墙，后方丧尸跨越那堆书本，爬行而至。 可谓是四面楚歌。 这些木书架不牢固，按照之前那种做法会有很大风险。 几个丧尸推一下就会倒塌。 这时，两只快尸后背扛着枝干，徐徐站起，大声嘶吼。 没时间了！ 李盛豪脑子快速运转，手抓着推车一拧。 只能试试看了。 他抽回推车，缓缓向后拉，转动着踝关节，目光瞄准木书架群，撞了过去。 这次冲锋如同一头发怒的公牛，冲击着木制书架。 书架摇摇欲坠，藏书落地。 李盛豪松开推车，往书架中间用肩膀补上一槌。 嘎吱—— 木书架应声前倒，整一排书架犹如多米诺骨牌，一个接一个倒地。 倒塌的书架构成了一个木阶梯，一路延伸到藏书区尽头。 李盛豪抓住时机，连滚带爬攀上眼前的“木阶梯”，跟随塌落的速度前冲。 人与木书架趋于一致，他后脚蹬着书架顶部，前脚向更高一级跨越。 手兜住口袋中的手机，借助惯性一个接一个递进，如同蜻蜓点水。 几只快尸跟了上来，不是踩在书架空隙滑落下地，就是卡在其中。 大批丧尸仍在底下追赶，而眼前就是藏书区尽头铁围栏。 围栏上方一缕微光照耀，分散出缤纷绚丽的色彩。 原有的昏黑惨白眨眼间烟消云散。 李盛豪顿时强忍眼睛疼痛，稍拉下眼皮，凝视底下空隙。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扶住书架顶，悬吊在半空，拉近脚尖与地面距离。 松开双手一跃而下，膝盖弯曲消力。 李盛豪拍打手中灰尘，向空中吹起，粉尘飘浮在光线下。 呃啊！ 一只丧尸猝然从书架间隙中走出，它抓住李盛豪右手臂，一口咬了下去。 李盛豪顿时脸色铁青，迅速将其推开。 疲惫麻痹了全身，丝毫感知不到痛觉。 他嘴唇上撅，眯起双眼搬开铁围栏，身体随之挤出去。 围栏如同黑暗与光明的分割线，李盛豪踉踉跄跄，摔倒在三楼藏书区外围。 呼，呼…… 他喘着大气。 空气气味告别了令人窒息的尸臭，闻着草香，书香，都是一种享受。 眺望二层会议室，门前早已布满丧尸，手扶梯口放置了铁围栏封堵。 一楼大堂位置丧尸横行，断绝了他们的去路。 看起来其他人也未能幸免。 啪，啪。 李盛豪听着丧尸拍打铁围栏的声音，看了眼被咬过的手臂。 他瘫坐在铁围栏旁，后脑勺压着围栏，仰视天花板。 金属的冰凉骤然灌入大脑。 抬起手臂，手停留在衣袖前，不停颤抖，按在衣袖上又缩开一侧。 小乐小南、黄发男、大头成、苏踏、小薇…… 被咬的人无一幸免。 就算是跟小薇一样硬撑下去，跟病毒对抗，还是逃不过死亡命运。 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他拎出那个断开的头绳，置于掌心，思绪万千。 为什么连拉开衣袖检查咬痕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只要看了就等于宣判死刑，不看代表还有希望。 他自问自答，始终不敢查看被咬的位置。 爸爸妈妈、pig、朱天航、陈川、张遇、马子达…… “我终究是没能活下来……见不到你们了……对不起。” 侧边通道涌出大量丧尸，络绎不绝的人影将光线分割，忽明忽暗。 它们正在向这边逼近。 李盛豪麻木不仁，长时间的瘫坐导致了脚部痉挛。 看着这群丧尸，他眼泪缓缓流下，渗入嘴角。 “呵呵哈哈哈……” 李盛豪注视天花板仰天大笑，泪水迸发，笑声在图书馆中回荡，传达出一种绝望。 他头轻砸铁围栏，痛斥命运不公。 “喂！生蚝！” 对面有人在呼喊，随光而来。 朦胧双眼中显现是两个人影，一个穿着黄色夹克，另外一个是平头发型男子。 李盛豪拽起内衣衣领擦净眼泪，艰难站起。 站起这一刻，顿时眼冒金星，脚部失去知觉。 那边正是阿星和黄狗。 他们站在一个通道口，挥着手，向这边跑来。 李盛豪心不在焉，慢步行走，一瘸一拐，与丧尸步调一致。 脑海中全是队友发现自己被咬伤的反应。 他径直走向二人，缓慢挽起衣袖露出手臂，转头双眼紧闭，不敢直视。 “对不起，我被咬了。” 第44章 忏悔 李盛豪一边抹掉眼角的泪水，一边向二人展示伤口。 呼，呼。 他头扭向一侧，张嘴大口大口地喘气呼吸。 “甭管这个了，活着就好。” 阿星匆匆而谈，直接放回衣袖， “丧尸快追上来了，不能让它们发现那里！” 李盛豪摇着头，嘴里神神叨叨。 “不行……不行……” 乍然，小腿出现一阵刺痛，像是有什么在拉扯他的肌肉。 肯定是刚刚那段逃亡过程的剧烈运动，肌肉还没活动开。 “啊……啊。” 李盛豪难以忍受，表情扭曲，满头虚汗跪倒下地，不断呻吟。 “扶住，扶住！” 阿星抬头看向黄狗，双手搀扶起李盛豪。 “我们都在，撑住！” 阿星和黄狗分别居于两侧，手臂绕过他们后颈，搭在肩膀。 两手触碰之时，一股暖流骤然传入掌心，手中冰冷瞬间消散。 “生蚝，嘻嘻，你会没事的。” 黄狗低下头，说话断断续续，呼吸也变得沉重。 谢……谢。 李盛豪嘴唇干涩，感谢的话语如同蚊子嗡鸣，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加油站，多，多亏你，嘻嘻。” 听到这一句话，他回想起那个生死攸关的时刻。 在登湖桥总站外，黄狗脚部被抓伤倒地，自己和娴俞果断返回拉起黄狗。 这大概就是人与人互帮互助的回报…… 丧尸穷追不舍，声势浩荡。 三人步频只是稍快些许，每一步都是与死神赛跑。 “不行就放手吧……” 李盛豪有气无力地低语，紧盯两人。 他们余光一瞥，一声不吭，手抓得更紧，随即目视前方。 三人走离手扶梯口，进入圆弧通道。 通道两边排列多个房间，每个房间门口悬装着一台机器。 “快，我们到了，开门。” 阿星声音中带着急切，五指张开，拍打一扇磨砂玻璃门。 李盛豪一手支着门框，四处打量环境。 通道尽头挤满了一大群丧尸，似乎正在往三层的另外一边迁移。 过道灯并无损坏，依旧白光长明，给予一点安全感。 玻璃门对侧躺着几个穿淡蓝色衬衫的尸体，衬衫别有工牌，口袋已被翻出。 嘀。 李盛豪回过头。 一个人拉开了玻璃门，阳光直射眼窝，倍感一番炙热。 “进，进。” 睁开朦胧双眼，眼前是一个穿深绿色外套的男子，腰间装备着一把手枪。 抬头仔细观察，右眼底有眼疤，身材高瘦，黑色短发。 光芒散去，眼前还是小头锋熟悉的身影。 只是这次没见到他那顶黑色单檐帽。 他帮忙搀扶，接应赶回的黄狗，一同进入房间。 研究生坐在窗边，双手插兜，默默注视外面的风景。 直到见到几人归来，才转过身。 原本小队唯独缺少了pig。 刚想询问，却是有心无力，只能环顾房间。 房间是个研修室。 整体结构布局简单，四张黑色办公椅，一个方桌，墙边悬挂一个白板。 墙面有一滩血迹，反射出光泽，此处白色瓷砖留有两条血痕。 血痕一路延伸至门外，颜色深浅交错，沿途沾着血滴。 “他脸色不太好，快让他坐下。” 李盛豪小腿肌肉如同一根即将断裂的琴弦紧绷，稍挪一点，刺痛袭来。 “他抽筋了，别坐椅子，扶他到地上，要给他拉腿。” 阿星缓缓半蹲，向另外两人提出见解。 “放松，挨着墙慢慢坐下先。” 他在耳边小声安慰，将李盛豪轻放至墙边，抓住足部。 “放松呼吸，腿伸直，勾住脚尖，忍一下。” 阿星站在双脚前，对准鞋底，按压着脚尖，前推踝关节至背屈。 “咝——” 李盛豪忍住疼痛，紧抿嘴唇，冷汗频出。 “之前我在训练经常【抽筋】，这种情况在球队见怪不怪了。” 阿星一边踩压一边说道。 “大概原因就是剧烈运动前没做好热身，尤其是现在这种冬季，很容易出问题。” 李盛豪痛感逐渐消退，双手按压小腿，肌肉已然松弛了下来。 “我刚刚陷入了丧尸包围，只能一直跑，甚至跑上了木书架。” 他一五一十概述了在藏书区的逃亡经历，。 “嘻嘻嘻，不愧是生蚝啊。” 黄狗双手扶着办公椅，像是一个皇帝，奸笑着称赞。 听到这番赞许，李盛豪脸上露出喜悦与欣慰的笑容。 现在回想起来，几乎从不运动的自己竟然能在书架上表演“轻功”，多少有点不可思议。 把这次经历告诉认识的人，甚至是一周前的自己，都没有人会相信。 可能这就是人的生存本能吧…… 忆想之际，他瞄了一眼被咬破的羽绒服，笑容骤然消失，酸胀感涌上鼻腔。 “可是我在逃出来那一刻被咬了。” 李盛豪哽咽着，再一次说出了实情。 在场所有人脸上都闪过一丝错愕。 “我不能害你们，咳咳。” 李盛豪喉咙干痒，咳嗽数声，打断了小头锋。 咬伤问题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他心一横，慢慢卷起羽绒服，衣袖一点点推开。 眯起眼睛，指头在颤抖，心脏怦怦直跳。 “嘻嘻嘻，别自己吓自己啦，生蚝。” 黄狗蹲下仔细查看，咧嘴大笑。 什么？ 李盛豪鼓足勇气，抬起胳膊，寻找牙印。 并没有咬痕。 “丧尸没咬穿衣服，你手臂很干净，没什么问题。” 沉默已久的研究生解释道， “还好穿着的是厚羽绒服，薄一点可能就……” 这句话如同寒冬下的热火，让人如释重负。 “说了没事的，你又不信。” 阿星嘴角上扬，附和着，共鸣这份大难不死的喜悦，两手拉起李盛豪。 “对了锋叔，我知道你在意这个的，我捡到了。” 李盛豪靠在椅子，摸摸口袋，掏出那个被扯断的头绳，递给小头锋。 小头锋眉头一蹙，投来一抹清澈的目光，接过头绳，双眼又瞬间紧闭。 他侧过脸坐倒在椅子上，向后滑行了一段距离，手指夹住头绳，双手抱头。 “都怪我，都怪我……” 他声音颤抖，言语听起来懊悔不已。 “曾，吕，志愿者，全是因为我，你也是，六也是，他们都是。” 小头锋哽咽地说着，数行眼泪顺着眼疤滑落脸颊。 “还有薇……” 他抽动鼻子，拭去泪珠，双目呆滞看向白板。 “那次任务之后，因为这个疤我不能再担任狙击手，在后面几年转岗做驾驶员，送送物资。” 小头锋述说起自己的过往。 “因为有这个经验，退伍后我去途跑驾校当了驾校教练，有时候还会兼职公交车司机。 我其实和成他们几个鲜有联系，偶尔会外出宵夜。 有时还会带上曾一起，毕竟平时曾跟我最聊得来。 不过除此之外，和其他人没什么交集，老婆也是家里人托朋友给我介绍的。” 他右手在裤子口袋中掏出一根折断的香烟，夹在指间。 “我和我老婆的婚姻其实就是传统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任何感情。 她是二婚，我跟她年龄相差了十几年。 所以就有代沟，本身话也不多，在家里几乎没什么交流。 直到怀上薇，我和老婆才话题慢慢多起来，不过这也差不多过去七年了唉……” 小头锋捏碎一把烟草，撒在瓷砖上。 “我当年刚好是五十岁，在这种年龄有一个女儿我自然是很高兴。 成他们几个天天过来驾校逗薇玩，我跟我老婆也会经常讨论薇。 薇把我们所有人重新拉到了一起，生活才有了乐趣。” 他苦笑着。 “薇差不多四五岁才学会说话，就算是现在也说得不流利，说出来的话比同龄人幼稚点。 语言组织和词语用得都不够准确。 但是她想象力很强，从幼儿园开始就喜欢搞设计，每天都会从幼儿园带设计给我们看。 有时是花，有时是车，有时就是一个手工。 她会说‘爸爸，你看一下我画得美丽吗？’” 小头锋眼睛红肿，含泪复述了小薇的那句话。 “上星期小薇画的一幅画拿到了版权证书，说是什么儿童书架设计，还受邀参加这次科技节。 【版权证书】我不知道是什么，应该是老师发的奖状……” “版权证书是官方认证颁发的，不是那种普通奖状，官方一直都在大力推崇创新教育。” 研究生解释说道。 “之前的科技节路线图有经过山湖图书馆的路线，大概就是给那些孩子展示作品的舞台。 能获得这个证书的小孩，都很厉害。” 他站在窗边，任由北风吹起他凌乱的头发。 没有人是天生的无用者，总会有闪光点。 上帝关上了一扇门，必定会打开一扇窗…… “薇……” 小头锋仰视天花板，哭泣的脸上挂上一丝微笑。 “我当时上午约了几个学员练车，我老婆也要上班，薇有校车接送，所以我们本来打算下午再过去。 结果……” 他紧盯手上扯断的头绳，泪珠滴下。 “这个头绳是薇的四岁生日礼物，她说我送的东西她永远也不会弄丢。 她在临走前交给我的，她说：‘爸爸，不能弄丢。’ 所以我不会选，你们和薇临终前的约定，我不会……” 小头锋从椅子滑下，跪倒在地。 “我放不下薇，听到薇不能善终，我只想报仇，我只想快点抓住那些家伙。” 咚。 他磕了个响头。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我害了所有人，对不起……” 听了小头锋与小薇的往事，李盛豪热泪盈眶，心里不知是感动还是悲伤。 “别这样，快站起来，这一切不怪你，是我的问题。” 研究生走上前，拉起小头锋。 “是我低估了博学家，这场博弈，是我输了。” ———————— 第45章 推陈 “我想知道pig去哪了，好像只有他不在这里。” 李盛豪打断了研究生，提出这段时间以来的疑问。 “唔，那时候丧尸一窝蜂一样涌出来，你刚好跑开，丧尸围上pig和小锋。” 研究生把小头锋扶回椅子，垂头丧气，摇了摇头。 “我在他和小锋之间只能拉上一个，不然再过一阵出口就会被封堵……” 什么？ 李盛豪身体如同触电一般抖动，目光瞬间呆滞，瘫靠在椅背。 眼前的一切已经告诉了结果，研究生选择了小头锋。 想起当时在藏书区pig疯狂叫喊自己，最后平底锅击打声销声匿迹。 李盛豪木无表情，手肘弓在桌边，托着腮。 尸群追杀，咬伤假象，团队分离。 刚刚发生的所有惊魂未定，坏消息又是接踵而来。 他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应该是悲伤还是恐惧。 “pig叫我先拉起小锋，自己冲了进去尸群，说是要找到你，怕你有什么不测。” 研究生重新走向窗边，补充说明道。 “我没时间多想，丧尸又堵在我们两个和他之间，只能先和小锋原路返回。” 他转头看向阿星和黄狗。 “我们跑出去之后他们两个还守在原地，原本还想叫他们一起先回会议室的。 结果会议室门前全是丧尸，加之后方还有丧尸追来，我们只能往研修室这边逃。” 研究生指向了磨砂玻璃门，门外尸体轮廓格外显眼，偶尔有丧尸穿行。 “我们那时候被困在这边，你也看到了，这边尽头全是丧尸。 图书馆研修室都是采用单向磨砂玻璃，所以我就想到进这里躲避，这样丧尸看不到我们。” 但是这种大型图书馆的研修室单间都需要进行手机预约。 团队又只有阿东拥有手机，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李盛豪稍皱眉头，顺着研究生指向位置，看向尸体。 回想到进门所见的蓝色衬衫尸体以及翻找过的口袋。 他恍然大悟。 尸体生前应该是山湖图书馆的工作人员，随身携带进入图书馆所有房间的权限卡。 研究生他们几个翻找了员工卡打开这扇门才得以逃生…… 他使劲按压了太阳穴。 “你还有印象最后一眼见到pig的时候，他逃到哪里吗？” 李盛豪中断了推理，心中依旧在意pig的命运，岔开了原来的话题。 “我不知道，丧尸又多，环境也黑。” 研究生摇摇头，望向窗外，停顿片刻，意味深长地说道： “阴云难以长踞世间，阳光总会普照大地。” 李盛豪一动不动，手无力地放在膝盖上，眼神飘忽不定。 “放心吧，他吉人自有天相。” 研究生徐徐走来，手搭在李盛豪肩膀，轻拍数下。 “当时我们跟丧尸拉了一段距离，它们并没有紧追，可能是汇入尽头的尸潮中，也可能被其他声音吸引。” 研究生没再讨论关于其他队友的生死，继续讲述他的逃亡经历。 “阿星和黄狗应该是去关闭铁围栏的时候发现你的。” 李盛豪神情恍惚，听到的信息左耳进，右耳出。 他低着头，眼角瞄到了那本《享受学概论》，思绪飘到了福乐广场樱花树下。 mr.enjoy在此为团队打气的话语依然牢记于心。 “消沉不是答案，享受才是通解……” 他小声念叨，激励自身。 只要没有亲眼目睹死亡，一定会有生存的希望。 一昧消沉pig也不能重新出现在眼前，倒不如专注于现状…… “嘻嘻，生蚝，又游神，还念念有词。” 黄狗凑到脸上，四目相对，露出大黄牙咧嘴坏笑。 一阵口臭将李盛豪拉回现实。 “没，没，只是发生太多事而已，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他嘴唇微抿，轻描淡写地说道。 “现在还是要面对博学家，他比我想象中要狡猾。” 研究生把话题拉回了如今火烧眉毛的危机中。 “我们明明是在摧毁他所有无人机之后相隔没多久就发起进攻，结果还是落入了陷阱。” 从摧毁直升机到反击至多才相隔四个小时。 博学家在这点时间根本不可能从头到尾设计出这种陷阱，而且不被发现。 “太奇怪了，难道是有什么其他通道吗？” 李盛豪不由得发出疑问，看着桌上的员工卡，思考所有可能性。 他细思极恐，一个想法涌入脑海。 时间不对，路线不对，除非…… “他提前设计好这个陷阱。” 李盛豪和研究生异口同声，几乎同时说出。 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都被这个想法震撼到了极点。 “但是到底具体计划是什么？你们等我再想想。” 他来回踱步，时不时用油墨笔在演示白板打草稿。 “啧，不是不是……” 他边抱怨边画了几个方框和几个圆圈，随后又擦掉。 李盛豪和另外几人一样，默默盯着白板上的草稿，没有任何头绪。 各种线索交织，一片混乱，想起来头昏脑胀。 “嘻嘻，为什么丧尸危机还要玩推理？” 黄狗像个大老板一样坐在椅子上，摇头晃脑，调侃道。 没人理他。 阿星把椅子拉到一边，远离黄狗，眼神中带着一丝鄙夷。 小头锋驼着背，视线凝固在前方，一声不吭。 研修室顿时安静，只有唰唰的写字声，或有窗外枪声和鸟鸣传来。 李盛豪目光游离，哈出一口白气，仔细观察研修室。 空气中弥漫一股淡淡的尸臭，源头是角落那一滩血迹。 “那里原本躺着丧尸，我们也是进来之后才发现，因为是只有一只丧尸，我们也不再冒险。” 阿星脚蹬瓷砖，坐着椅子滑来身边。 “小头锋干掉了她，选择留在这里，毕竟谁知道其他研修室会不会更多丧尸。” 他耸了耸肩，脚尖点了点两条血痕，余光瞟了眼窗户。 “这里空气流通不好，总不能把尸体放在这里，腐臭味总会影响人的心情。” 阿星继续补充。 “所以我们开了窗通风，把尸体拖去走廊……” 他停顿片刻，走向角落，拎过来一个背包，拉开拉链。 “忙活这么久才记起她留下一个背包。” 阿星将背包中的物品尽数倒出。 大多数是试卷和五颜六色的笔记本，试卷几乎没留空白，写得密密麻麻。 他搜刮整理桌上物品，一样样整齐排列。 试卷，笔记本，无线耳机，充电线，口红，玫瑰香水。 李盛豪捡起笔记本随便翻阅，从头到尾全是外文。 这些东西在当前情境下都没什么用处…… 他苦笑着，手一扫，不小心把耳机滑到桌底，下意识弯下身。 大概是条件反射，东西掉下来都会去捡，即使没什么用。 李盛豪头几乎伸到桌底，拾起耳机，抬头。 顿时，他目光凝视前方，一动不动，掏出口袋的手机。 是充电接口！ 李盛豪面露喜色，迅速站起。 咚。 头撞到桌子。 他捂住头部，顾不得疼痛，嘴角上扬，试着将充电线插入手机。 电量1%的图标在黑屏中闪烁。 算是这几天少有的好消息了，手机在丧尸危机下作用毋庸置疑。 父母、室友，终于…… 心脏似乎有小鹿乱撞，怦怦直跳，脑海里全是自己和父母室友在聊天软件上的畅聊。 “博学家的计划，我大概推演出来了。” 研究生用油墨笔敲击白板。 白板与那堆试卷一样，各种图和标注写得密密麻麻。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躲在四楼到六楼，人数不会很多。 然后监控室的陷阱是我们来图书馆之前就布置好了。” 研究生圈定了三个方框。 “也许是一种防御性陷阱，博学家之前肯定有段时间在监控室内。 前面看来他对电子产品掌控能力很强，恐怕他也有监控室工作的经验，不单单是灭红火蚁。 那堆录像绝大多数应该是直播，比如会议室和阅览室。 他聪明的点就在一堆直播影像里掺了几个录播，比如b84附近的影像。 没准影像里面他就是在思考怎么设计陷阱。” 小头锋一拳捶向自己大腿，自说自话，带着一种悔恨。 pig当时向他提出过质疑。 只是小头锋态度强硬，加上普通大学生经验阅历明显不如他。 pig也没有进一步阻止，即使在最后提醒也于事无补…… “我们在那边看到的，很可能就是博学家提前布置好的假象。 死去的保安，卡门的木块，走廊的丧尸……应该就是他动了手脚的地方。” 提前摆好保安的尸体，利用木块诱导团队观察监控录播…… 研究生可能刚刚思考的就是如何连接这些细节，正常人估计都忽略了。 博学家和研究生一样，都是深不可测。 “那为什么要设置走廊丧尸呢？还有他为什么要提前设置这种陷阱？” 阿星不解，一连串问了两个问题。 “走廊丧尸应该是博学家离开监控室前用无人机引进去的，目的就是……” 研究生一边解释，一边在白板写了四个大字。 确定效应。 “给我们一种只要进到监控室就稳的感觉，因为大部分人都会选择稳定而非冒险。 就像我们不可能去一点点搜刮图书馆所有房间，而是选择监控室。 既然那里有这么多丧尸，我们也不会觉得监控室会是个圈套。” 研究生叹了口气。 “博学家大概率在心理学书架参阅了书籍，以此为灵感设计陷阱 不过这只是我的推想，博学家为什么能提前布置陷阱我也想不到。” 研究生擦去那堆草稿，声音哽咽。 “听起来可能是先射箭再画靶，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博学家比我要高明。 现在我像个马后炮……” 他缓慢擦净黑墨，瞳孔黯淡无光，拔出那把防暴演习匕首玩弄。 小头锋和研究生似乎都在痛斥自己的失策，研修室陷入一片死寂。 啪。 阿星轻拍桌子，说道： “一时失败，可以从头再来。” 第46章 激励 所有人目光投向了阿星。 “你们想想，我们活到这么大，不可能每天都是一帆风顺，比如我，我也是经历多次失败才拿到那份合同。” 阿星眼神坚定锐利，富有领导者气息。 “起初我以为拿到合同就成功一大半，后来发现这才是刚开始。 签合同，梯队训练，青年队各种比赛，成年职业生涯规划…… 要考虑的事情比我想象中还要多，不过既然选择走职业足球道路，咬咬牙还是要走完。” 他手指充血，紧紧按压桌角。 “最令我印象深刻的就是一场青年队比赛，热度不高，那是青年足总杯的半决赛。” 阿星低下头，诉说他的往事。 “为了错开成年队的比赛，青年足总杯和联赛通常都会定在周中，我们踢的是主场。” 他视线飘向不远处的银色元宝建筑——登湖体育场。 “我原本定位是替补奇兵，但是首发的队友赛前训练受伤，只有我契合战术角色。 所以我唯有临危受命。 踢的是进攻型中场位置，8号位【影子前锋】。” 足球比赛的进攻型中场位置通常有三种战术角色，组织核心，前腰，影子前锋。 李盛豪思绪回到了绍江市旅行场景。 健良逛夜市的时候特地给自己和pig解释过这三个术语。 记得是组织核心偏向组织，影子前锋偏向进攻，前腰则是介于二者之间。 他走神片刻，注意力回到了阿星身上，他正好解释了位置特点。 “这场比赛我第一次首发，对手是死敌俱乐部，我自然感到很紧张。 上半场对面罚角球，我在禁区争抢头球不小心把球顶到自己大门，导致球队落后。” 阿星顿时语塞，研修室又沉寂下来。 …… “进攻型中场盘带技术和视野要求比较高。 整场比赛下来我都急于弥补过错，小失误很多，要么传偏，要么盘带失误。 替补席都是防守型中场或者后卫，比分落后教练组只能加强进攻，没有换我下去。” 他抬头仰视白板，撅起嘴。 “那最后结果怎么样了？” 李盛豪余光扫视手机充电情况，插嘴问道。 “我们队八十多分钟的时候扳平了，这个时间扳平肯定提振了全队士气。 局势立马反转，变成我们对对方球门狂轰滥炸。 终于在长补时尾声捕捉到进球的机会，队友传给了我，我过掉了门将……” 他嘴巴微张，欲言又止，看向窗边。 “球迷站起来欢呼呐喊，教练席也准备激情庆祝。 我面对空门……你知道吗？我就站在球门中间，距离还没有12码，我却射偏了…… 我葬送了绝杀机会，把比赛悬念硬是拖进了加时赛。” 阿星表情略显平静，并没有太大变化。 “常规时间结束后教练组把我换了下去，可能是看到我体能不足以撑完加时赛吧。” 他活动手臂，整个人显得松弛。 “最后赢了吗？” 李盛豪追问，冰冷的手掌握住手机，享受滚烫电池带来的一丝温暖。 阿星轻轻摇了摇头。 “从外人看来这场肯定是精彩跌宕的比赛，但我知道失利跟我有很大关系。 赛后更衣室因此有队友跟我吵了一架，他说， ‘乡下仔别来踢球了，赶紧回家耕田去吧，简直就是烂泥！’ 这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感觉到一种，唔，歧视。” 李盛豪一愣。 或许这只是一句气话，字里行间却透露一种对乡村孩子的鄙视与嫌弃。 这些人从骨子里就瞧不起阿星。 “我觉得吧，就算是你空门没进，作为队友不应该这样说。” 李盛豪思虑一番，对此加以评论。 “所以我没惯着他，我打破了他鼻子，最后两个人都禁赛加罚了工资……” 他背靠桌子，指关节托着下巴。 “大多数队友都是来自城市高收入家庭，温饱不成问题。 几个人有点瞧不起我，平时训练吃饭都有这种感觉。 这次冲突之后基本就是撕破脸，他们两三个人还想联合其他队友孤立我。” 阿星说话语速似乎快了一点。 “这几个人，就比公鸡头好那么一点，踢球没什么能力，就只会打嘴炮。” “那你是怎么在广山队呆下去的，更衣室氛围不是很……奇怪吗？” 李盛豪好奇询问。 “职业足球看重能力，会有成年队教练组评估表现。 没通过评估，基本都是租借加转会，通过则是有机会提拔至一线队踢球。 他们几个人青年队也是第三顺位替补，而且经常宿醉迟到，训练态度有问题。 所以最后都以各种方式离开了我们队……” 阿星拉开裤袋拉链，掏出球星卡持于胸间。 “说回来，那天晚上满天繁星，我独自留在训练场，反思这场比赛和当天发生的事情。 魏旭扬来到我身边，跟我一起仰望星空，说起了下午的比赛。” 他双目注视球星卡，嘴角缓缓勾起。 “他跟我说，人生容错率很高，一次失利并不代表职业生涯的终结……相反，是新的开始。” 听到这，研究生和小头锋抬起头，眼神飘忽不定。 “魏旭扬给了我一本书，是他写的一本自传，讲的是他从乡村出发，名声响彻全国的故事。 他希望借此鼓励孩子追逐梦想，克服困难……” 阿星拿出了此前mr.enjoy捡到的【球票】，抹去人像中的污痕。 “还有，学会接受失败。” 窗外太阳高悬，光芒四射。 阿星站在光带之间，不再说话，眼神坚定，投影高大挺拔，犹如一位救世主。 阳光逐渐驱散研究生阴霾，他眼中再次绽放光芒，研修室的压抑也随之消失。 五人沐浴在光照下，享受这短暂的惬意。 李盛豪扬唇一笑，拿起手机，长按开机键。 锁屏新闻早已99+，看标题都是丧尸危机的议论和信息更新。 他点开聊天软件，下意识看了看置顶位置。 健良的聊天框已然不在。 父母家人群消息还是一个样，一句‘万事小心’，下面是未接通话。 之前在姆德捞尝试发信息和打电话联系父母，现在也没有回信。 李盛豪努力往好的方面想，想着父母不回消息的缘由。 会不会是手机没电？或者手机丢失？ 他发送了一条消息：你们在哪？ 盯着屏幕数秒，对方依然没有回信。 李盛豪闪过一点失落，分别点开了两个宿舍群。 信息群日日更新外边最新状况，但大部分都是某某地区沦陷的坏消息。 李盛豪上划屏幕，搜寻有用信息，从下往上看去，默念新闻标题。 他拉下横幅，查看今天日期，1月23日，星期二。 1月23日 许佳龙回应体育场爆炸事件：一切安全，市民无需担心。 1月22日 广山市多小区采取封闭式管理，严禁外出。 1月21日 疾控中心：广山市病毒源头疑为n型流感。 …… 他没再看转发信息，目前局势千变万化，只有最新消息才有参考意义。 室友像前几天一样，将视频概括成文字，发了长篇大论。 朱天航每天都在宿舍群定时报告所在位置以及处境，最近消息是半小时前。 近一周都是一样的描述——323宿舍，安全。 “我手机刚刚充电，宿舍还安全吗？我们可以视频通话，如果可以的话。” 李盛豪在群里发出文字信息。 看到三名室友几乎秒回“yep”，他手指才颤抖拨打了群通话。 嘟——嘟—— 对面三个室友聚在电脑桌前，模样并无太大变化。 “生蚝，你还好吗？你看起来憔悴又沧桑。” 朱天航坐在电脑中间率先发问。 “刚刚经历了生死时速……你们能不能帮我联系到救援？我和其他人被困在山湖图书馆，外面全是丧尸。” 李盛豪没有选择聊最近失联以来的经历。 只见对方摇了摇头。 “学校这边都封了，他们打电话打了很久都联系不到官方救援。 我们这一周都在宿舍，每天有专人送餐上来。” 朱天航摆动电脑摄像头，镜头对向门边堆积如山的饭盒。 “这两天饭堂没人过来送餐，问那个新来的宿管又不鸟我们。 还好我们还囤了一点零食，看看能不能撑到官方救援吧。” 李盛豪叹了口气。 原以为室友这边情况会好一点，现在看来局势还在恶化。 丧尸危机已经波及到了河岭。 “新来的宿管？那是谁？” “你走了之后下午上岗的，我们都叫他阿p，因为他屁用没有，啥也不管，事务几乎都是阿姨在弄。” 朱天航吐槽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宿管。 阿p…… 李盛豪听到这个滑稽的外号，难掩嘴上笑容。 混子总比害人精要好…… 他最小化视频，快速滚动聊天记录，马子达依然杳无音讯。 “怎么不见马子达，他怎么了？” 对方眼神迷茫，朱天航看了看陈川，又与张遇对视。 “喂喂喂，听到吗？” 李盛豪心脏开始快速跳动，以为是室友没有听清楚。 “他这几天咳得有点厉害，我不好说。” 朱天航说出了真相。 “我不知道是不是感染了n型流感，他之前还发低烧，昨天才退的。 陈川社团群消息说宿舍楼有人变异成丧尸，我怕马子达他……” 朱天航不敢说下去，他声音有些许哽咽。 n型流感…… “不说这个了，生蚝，你现在是要去登湖体育场吗？因为这里是离山湖图书馆最近的避难所。” 李盛豪点了点头，看向窗外，询问此地是否安全。 “许佳龙刚刚在体育场录了一段视频，张遇好像已经转发到消息群那里了。” 看得出来朱天航的消息源与转发信息挂钩，并没有其他渠道。 “嗯，我们正在想其他办法，整个登湖岛几乎沦陷了。” …… 两边陷入了沉默，霎时无话可谈。 “你一定要没事啊，生蚝。” 朱天航在尴尬中挤出一句话，宿舍氛围顿显压抑。 “你们也是，相信世间的美好，马子达他会没事的。” 李盛豪余光扫了一眼研究生，借用其言语安慰室友。 他把半尸袭击，人性崩塌，博学家袭击等等关于广山市的真实情况隐瞒了起来，没有全盘托出。 现在不能给室友制造焦虑，马子达得病已经是巨大的打击了…… “嗯嗯。” 朱天航微微一笑，抹着鼻子。 这时，研修室外灯光闪了闪。 李盛豪触摸手机背面，察觉到一点发胀，外壳滚烫无比。 “我这边电池有点热，保险起见，要先挂了。” 他口中带着不舍，心里想着： 如果贪这一时，手机和电池都可能损坏，得不偿失。 李盛豪手指试图点击关闭视频通话。 “等等！” 听到朱天航这声大叫，李盛豪手指悬停在屏幕上，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如果可以的话，安全了再给我们一个消息……” 朱天航语速加快，字词带着振动，嘴唇紧抿，手指在鼠标上发抖。 “生蚝……平安。” 朱天航紧闭双眼，点击鼠标。 屏幕瞬时变黑，三人身影骤然消失。 李盛豪凝视屏幕，呆若木鸡，脑海里依然想着三个室友以及马子达，没有注意到天色变化。 冬天总是昼长夜短，窗外阳光收束，光带逐渐暗淡，天空俨然一片暗蓝。 研究生悄然走近询问：“是你室友吗？” 李盛豪点点头，共享了所有已知信息。 “体育场都是后话了，现在二楼布满丧尸，目前我们只能一路往上……” 研究生挠了挠头，靠在墙边，收起【高仿匕首】。 “可是博学家到底在……” 咚，咚。 话没说完，玻璃门外掠过一道黑影，吸引了研修室内所有人注意。 它停留在门外，拍打玻璃门。 丧尸？ 众人徐徐凑近，它外貌逐渐浮现。 这不是丧尸，而是个少年。 他身高大概一米七，面容稍显稚嫩，半边脸全是青春痘。 穿着一套合身黑色西装，领带凌乱不堪，白衬衫早已沾满污渍和血迹。 他不断敲打磨砂玻璃门，嘴里口型像是在喊…… 救，命？ 第47章 信彤 这个男生疯狂拍打玻璃，口中哈出一团白气。 磨砂玻璃门隔绝了他的叫喊声，在研修室内听不到任何呼喊。 他时不时东张西望，手指在白气中描画几个字母。 s……o……s？ “图书馆除了我们和博学家还有其他人？” 黄狗站在原地无动于衷，发出疑问。 “【sos】是紧急呼救信号，他在求救。” 研究生挨在门边，解释代号，却没有开门的意思。 他们两人在福乐广场给鞋店团队开门，导致整个团队受到掠夺，现在迟疑再正常不过。 小头锋自不必说，加油站惨剧肯定不是一时半会能放下的。 “喂，他只是个小孩，你们在做什么？” 阿星扭头看着两人，皱起眉头，用质问的口气问道。 “他只是个孩子，而且只有一个人，他怎么会害我们？” 他再次重复道。 其他人仍然袖手旁观，难以做出决定。 李盛豪同样不知所措，刚刚落入博学家陷阱，现在又有人求救。 但他只是个孩子…… 放他进，可能会有一点风险；不理他，可能良心过意不去…… “我认为，我们不应该见死不救。” 研究生思考片刻，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们没能救到小薇，但我们可以救其他孩子。” 他试图说服小头锋，回应的却是沉默。 似乎是知道无人应答，男生叹了口气，握住匕首，转身拍打对侧玻璃门。 两边出现蹒跚的黑影，正在向男生走去。 男生动作看起来愈发快速，神情带着恐惧。 “薇……” 小头锋默念小薇的名字，抬眸瞥向走廊。 他徐徐站起，凑近磨砂玻璃门，按下按钮。 嘀。 小头锋走出去，一脚踢倒丧尸，高举钢管，疯狂捶打丧尸头颅。 血肉如同颜料，在白色瓷砖留下暗红色的油画。 小头锋满身血沫，丝毫没有停手的想法。 “僵尸，僵尸……你们这些僵尸……” 他呻吟着，还在敲打着那只死去的丧尸，而周围丧尸也在逐渐逼近。 “快进来！” 阿星示意男生先进，冲过去制止小头锋的发泄行为。 “别打了，丧尸来了！” 他抓住小头锋手肘，站在其身前，目光狠厉。 “我们需要你！你是我们的队长——呃啊！” 这一吼叫，似乎把小头锋带回现实。 他终于停下动作，身体摇晃，大口呼气，跟上阿星一同回到研修室。 嘀。 磨砂门紧闭，丧尸骤然挤满走廊，四处穿行游走。 所幸团队并无人员受伤，都安全获救。 “谢谢，谢谢。” 男生嘴角微不可察地翘起一个弧度，倚在墙边连忙道谢。 “没想到还能遇到幸存者……我以为这里已经没人了。” 他拍开西装衣领的污渍，整理着领带，匕首置于桌上。 “这把刀我只是用来自保，虽然很多时候都是无意义的挥动。” “我看下面还有官方的痕迹，那些测温枪，临时摊位，他们都去哪了？” 阿星邀请男生坐下，询问图书馆曾经的情况。 对方摇摇头。 “听说是搬迁到隔壁的体育场了，就是那个大老板的球场。” 他径直指向银色元宝建筑，那边已经亮起灯光。 “本来是分批次运送市民过去，结果外面一大群怪物，里面内也出现传染，可能因此一直没有过来吧。” 从外边已经看出，山湖图书馆并不存在像福乐广场那样的安全楼顶。 直升机总不能降落在玻璃上……况且幸存者仅凭自身亦难爬上顶。 货车越过那成千上万的尸潮简直是痴人说梦。 所有救援路线都被封死，加上楼下大批战士牺牲，自然而然放弃了这里。 …… 场面一度陷入死寂。 男生一声不吭，环视周围，视线停留在黄狗身上。 “你们也是图书馆逃难的市民吗？” 他憋出一个问题，双眼仍然盯着黄狗。 “我们昨晚才来这里……” 阿星向他讲述了经过加油站，登湖桥，社团中心等地点的大概经历。 “差不多就是这样，你呢？” 男生若有所思，时而点点头，听得入神，完全没察觉到阿星的反问。 “小哥？” 阿星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他猛然一抖，反应过来。 “唔，哦。” 男生语无伦次，可能像是刚刚惊吓过度还没缓过来。 他清了清嗓音。 “你们过桥时应该知道这边正在举办科技节，我是图书馆科技节的参展选手。” 男生从西装外套内侧口袋掏出一张过塑的卡片，展示在桌面中间。 李盛豪探头一看，卡片大部分信息图案都被污痕和血迹所遮挡，只留下些许字眼： 山湖科技创新展示大赛参赛证 名：信彤，别：成年组 展项目：gv导航汽车 “你们看我这一身西装和衬衫，就是为了这次比赛专门请人定制的。” 他捏了捏西服袖口，抖开灰尘。 “结果嘛……还没开始怪物就来了，唉。” 信彤耸肩苦笑，手垂在大腿之间，垂头丧气。 “我做的是【agv自动导航小汽车】，本来是有望获奖的。 汽车可以利用自身传感器感知人和终点，自动躲避障碍物和人，从而实现无需遥控，自动驾驶。” 他介绍了自己原本要展示的“发明”，运用了一堆专业名词术语。 听得人一头雾水。 “agv，全称直译过来是自动导航载具。” 研究生在一旁解释说。 “不过我只是在科技纪录片看过，具体工作原理我也不大清楚。” “现在的小孩都能设计出这种高端发明，嘻嘻，真是一群小机灵鬼。” 黄狗拨扫乱发，咧嘴坏笑，头屑漫天飞舞。 研究生投以鄙夷目光，没有搭理，转头问道： “你应该是从五楼下来的吧？那边还安全吗？” 听到这里，李盛豪想起了在下一楼大堂前手扶梯口的电子屏幕标语指示。 【科技节盛典，请上五楼】 信彤口中的科技节展品大概率存在于五楼的参赛现场。 而博学家的位置只可能在四层到六层，或许信彤知道博学家或者食物的位置。 信彤眼珠转动，思考了一会，点点头。 “上面都不安全，我看见有一个穿绿色polo衫的男人，很危险。” 什么？ 李盛豪身体一震，眼睛瞪大，一脸不可置信。 “等等，博学家也是穿绿色polo衫的，就是监控里面的那个人。” 小头锋也坐直腰板，关注着这个信息。 “博学家？他，他是谁？” 信彤眉头紧锁，不解的神情凝固在他脸上。 “博学家他利用无人机袭击我们，我们知道他囤了很多食物，所以打算去拿到这些食物。 但是我们现在中了他的陷阱，而且还不知道他们的人数和位置。” 阿星阐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博学家害死孩子们的残忍行为。 “所以你们大部队是来夺取这些食物的吗？” 信彤顿时满脸惊恐，声音颤抖，下意识后退。 “现在出去也是死，留在这里也会饿死，所以……” 阿星慢慢接近，解释团队实施计划的原因，安抚起他的情绪。 “嗯……” 信彤托住腮，扫视一周，说： “他只有一个人，就在四楼圆球下面。” 他提供了一个极为关键的信息。 “明天我可以带你们过去……如果你们信我的话……哦，对了。” 信彤摸了摸裤袋，拿出一个包装发胀的面包，摆放在桌面。 “我这里有面包，算是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众人见到面包，又得知博学家的具体位置，像是在饥荒中沐浴着谷雨。 如果当时没人出手，恐怕现在不仅仅受到良心谴责，还会错过食物和博学家信息。 这或许就是选择救人的回报吧…… “你们团队是只有五个人吗？” 信彤撕开包装纸，把面包递给了阿星。 “不止，但是我们中了博学家的圈套，两边分离了，现在不知道他们在哪。” 阿星边分配面包，平均分给了团队所有人，边回答问题。 “原本是在下面会议室，但那边已经全是丧尸了。” 李盛豪接过面包，转动椅子，靠在窗边，注视湖影大桥，任由其他人交谈。 他拿出无线耳机，旋进耳朵，在手机选择了《far away from home》。 音符跳动，前奏悠长轻快，像是在引导他俯瞰这片寂静的夜色。 从高处望去，湖影大桥桥头围着铁围栏，尸潮肆虐在外。 蒲公英灯光持续闪耀，桥上却毫无生机，垃圾、尸体遍地。 中间同样围上一堵围栏，隔绝了前往体育场的唯一道路。 连接体育场的另外两座大桥火光闪烁，枪声间断，桥上依旧是人头涌动。 “当时这首歌给了我归属感和安全感……” 当年因为在健良和爷爷接连离世的时候离开家乡，缺乏安全感。 回想起三年前与父亲在大学荷花池用以安慰自己的这句话，凝视体育场，咀嚼着面包。 体育场灯火通明，远看犹如一个发光的元宝。 “without you i will be so far away from home……” “我希望这首歌也能同样治愈你。” 父亲的话语伴随歌词再次萦绕耳畔，清晰却模糊。 李盛豪眼泪悄无声息滑落，慢吞吞咀嚼面包，面包味道平淡如水。 爸爸，妈妈，pig，马子达……你们怎么样了…… 叮，叮。 无线耳机传出电源不足的声响，歌曲外放，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李盛豪抽动鼻子，连忙擦净泪珠，关闭了歌曲。 歌声戛然而止，他倏然回到现实。 “嘻嘻，生蚝偷偷听歌呢，哟，还流马尿。” 黄狗已经双手插兜，在角落开着不合时宜的玩笑，像一个自娱自乐的小丑。 信彤和阿星抬起头，无视了黄狗，满脸惊讶，异口同声说道： “这首歌，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第48章 斗殴 他们四目相对，两人都有话欲出，似乎都对这突然断片的歌曲有所感觉。 阿星顿了顿嘴，挥手示意信彤先开口。 “我在五楼科技节舞台听过这首歌，当时图书馆方面正在试音彩排，说是在准备科创大赛之后的一场盛典。” 信彤补充了先前的所见所闻。 “虽然只有前奏，不过我还是能认出这首歌就是《far away from home》。” 盛典？ “所以之前指示牌说的【科技节盛典】其实是分开的吗？科技节和盛典。” 李盛豪强调了“和”字，嗓音稍显沙哑，泪痕仍凝固在脸颊。 信彤点了点头，继续陈述：“你们应该知道图书馆装修了一段时间，期间很多馆藏书籍都在临时放置在馆外。 图书馆打算紧接着科创大赛颁奖典礼，举办一个藏书回归庆典。” “《far away from home》的内在涵义是漂泊在外的游子思念家乡。” 研究生接着信彤的话，解释了歌曲的含义，余光瞥向李盛豪。 “活动策划应该是把藏书喻作游子，用音乐调动观众情绪，想不到生蚝也听这首。” 李盛豪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沉默不语。 父亲说过，这首歌当年治愈了无数离家打工人的孤独和迷茫，给奋斗的青年带来家的依托感。 他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魏旭扬的纪录片中他本人访谈里也有提到过这首歌是他最爱的一首。” 阿星双手托着脸庞，参与进这次交谈。 “这首歌刚出的时候正是他职业生涯初期，也是他离开家乡之后的首个一线队赛季。” 他简单向另外几人描述了魏旭扬的过往。 内容基本与加油站那时讲的并无差别。 魏旭扬放弃安居乐业的生活，转而追逐职业足球道路，为的就是实现儿时的梦想和对足球的热爱。 职业球员都是这样，要成名，必须远走他乡探寻机会。 可能迈过大洲，也可能跨越大洋…… “魏旭扬说他每一天都会循环播放，他想着家，像你说的一样，歌能给他一种归属感。” 阿星看向研究生。 “‘我数年漂泊无度，日日夜夜心无定所，唯独这首歌给了我家的感觉，我才有动力拼搏。’ 这是他采访的原话，这段片子我反复刷了很多次，尤其是我在梯队踢球的这段时间。” 他嘴角微微勾起。 “他在联赛大放异彩，代表的是草根成功逆袭，他是我们这两代人的榜样，你应该也知道他吧？” 阿星眼神示意了一下信彤。 信彤满脸疑惑，摇摇头，继续洗耳恭听。 “魏旭扬给了这个国家所有平凡人一种只要努力，就能实现梦想的希望。” 只要努力，就能实现梦想…… “所以当年采访一出，歌下载订阅量很多，有慕名而来的球迷，也有一些本不看球的电视观众。” 阿星望向窗外，叹了一口气。 “我们跟魏旭扬路线明明一样，一路上就是见不到他。” 他提起了吕小姐死后滚落在地的退烧药瓶，是叉哥与魏旭扬之间的交易物。 退烧药换取加油站物资。 “从纪念品商城到图书馆只有一条路，他会在图书馆吗……” 阿星低下头，手揉捏球星卡。 然而目前几乎探索了图书馆一到三层，角落位置几乎只有死人。 四到六楼则是博学家的控制区域，信彤也没有看见过魏旭扬。 李盛豪绞尽脑汁，用问题占据脑海中的不快。 到底会在哪？ 他环视研修室，思考这个并无意义的问题。 “可能已经变成丧尸了吧？嘻嘻，图书馆的所有安全点我们都去了。” 黄狗打断了阿星，神情淡然轻浮。 “狗嘴吐不出象牙。” 阿星侧过头轻声骂道，表情满是愤恨。 显然是不满黄狗对魏旭扬的评价。 “你好了喔，从一见面你就处处针对我，在桥上我看到你对我见死不救，现在又是没给好脸色！” 黄狗听到阿星的谩骂，勃然大怒，义愤填膺。 “你这个混蛋，你杀了小乐！我现在看到你这张脸就想作呕！” 阿星拍案而起，怒斥黄狗恶行。 “我们团队都这样了，还说风凉话，你这人简直就有毛病！心理阴暗的废物。” 研修室气氛尽显焦灼。 “加油站那会你差点害死生蚝！你差点把我和他都丢给了那些丧尸！” 黄狗阴阳怪气起来。 “那个服务员上来什么都不说就打生蚝，说生蚝没救他朋友，我不骗他生蚝都不知道要挨多少拳！” 他脸色通红，指向生蚝，对着阿星大吼。 “整天说为了团队，生蚝被黄毛弄的时候你在哪？你怕不是在天台玩球吧？” 阿星拳头紧握，鼻孔扩张。 “亏生蚝还救了你，你跟那个小乐都是一路货色！” “算了，不要说了。” 李盛豪走上前，连忙安抚两人情绪。 “啊！！” 阿星爬上桌子，大声怒吼，一脚飞踢向黄狗胸腔。 咚。 黄狗失去平衡，身体猛然撞至墙角，面罩从口袋滑落。 “喂，住手！” 其他人上前拉架，劝阻两人。 研修室中间眨眼间变成一个格斗场。 阿星抓起黄狗夹克，朝他两侧脸抡起拳头。 邦。 这一拳有力前砸，黄狗嘴巴鲜血直流。 “别……” 信彤堵在两人之间，正要出手阻止矛盾加剧。 邦，邦。 阿星两下拳拳到肉，发出清脆的声响。 “别拦我！” 他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似乎是发泄一路上所有的情绪。 对小薇、小乐小南的思，对博学家和叉哥的恨…… 阿星手臂往外一拨，用力推开信彤。 这不经意的一击势大力沉，信彤被打个措手不及。 他一个踉跄，整个人后倾，重摔在桌子边缘。 “喂，别打了。” 李盛豪扶起信彤，拨开头发，发现他后脑勺已经渗出血。 两人依旧我行我素，扭打在一块。 “你们给我停手！” 小头锋突然大喊，声如猛兽，冲上前拉住阿星手臂。 “可！是……” 阿星咬牙切齿，尽力扯开小头锋的抓取。 “你刚刚讲过，我是队长，你们需要我，但是我同样需要你们，现在不是自相残杀的时候。” 小头锋复述了不久前劝架的话语。 “对……不起。” 阿星眼中飙泪，呆呆地看着信彤，停下动作，声音带着点震颤。 “啧……呸。” 黄狗艰难站起，抹去嘴角的血液，吐出一口血痰，沉默不语。 “天天孩子，天天魏旭扬，真以为追个球星自己就是球星了……” 他喋喋不休，捂住胸口，每个字都说出了对阿星的不满。 众人把两人拉至研修室对角，防止冲突再起。 两人都气喘吁吁，火药味弥漫，怒视对方，愤怒依旧压抑在心中。 “你没事吧？” 李盛豪慰问信彤，将其缓缓拉上椅子，转向阿星。 “阿星，我猜到魏旭扬在哪。” 众人一怔，注意力似乎回到了这个问题。 “泊华地下商场。” 李盛豪共享了黄狗提供的信息。 “那边是图书馆附近唯一一条安全道路，如果大路尸潮不散去，这条路是一个选择。” 听到魏旭扬可能的下落，阿星松了口气，调节呼吸。 气氛徐徐缓和下来。 “今天大家都累了，先休息，别争了。” 小头锋站在中间进一步安慰两人，推动椅子至角落看住阿星。 “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 黄狗拍了拍腰间匕首，嘴里骂骂咧咧，头靠在墙角寻找睡意。 夜幕降临，研修室陷入一片昏黑。 靠着湖影大桥方向的灯光，李盛豪双手枕在窗台，慢慢闭上眼睛。 阿星和黄狗两人可能还会起摩擦，pig他们不知道在哪…… 不过明天信彤会带团队去找博学家，希望这场闹剧画上句号吧…… 他思考着，睡了过去。 …… “喂，生蚝，醒醒，我们有新发现。” 一个声音在耳边呼唤，还有人摇晃着自己身体。 睁眼一看，外边艳阳高照，体育场和湖影大桥灯光褪去。 李盛豪揉了揉眼睛，其他队友已经围坐在桌子旁。 “我需要你的手机，信彤说知道怎么找到其他人。” 研究生的身影清晰站在隔壁，伸出一只手。 李盛豪半信半疑，解锁屏幕，递了出去。 “如果你们其他朋友在二楼，安全的地方只有自习室。” 信彤点击【图书馆官方小程序】。 “图书馆研修室都有预约机制，利用手机小程序能预约单间或者查询情况，如果有人，手机上会显示自习室或研修室被占用，无法预约。” 他对着手机一通操作。 “我下来求救的时候很多研修室都是没有回应，所以利用这个应该能缩小范围，找到你们朋友……” 信彤把手机放在桌面，屏幕上显示了红绿两种颜色的方块。 “我在研究我的作品时预约过，就是去年十二月份左右，那会考试的人很多，根本约不上。” 他一边点击屏幕，一边说道。 “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绿色，尤其是图书馆刚开张的那段时间，清一色全是红的。” 看样子，这几排方块含义是自习室或者研修室单间，绿色代表未占用，红色代表已占用。 “只要加上二楼，已占用的过滤项，就能筛选出你们朋友的位置，如果没有，他们可能就凶多吉少了。” 信彤划动屏幕，寻找过滤选项，打上勾。 手机赫然出现四个符合条件的房间，红色，二层。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已占用单间，不是说图书馆已经没其他人了吗？” 阿星发问。 “这个……可能是有其他幸存者？” 信彤挠挠头，作出假设。 “嗯，我们这里也有一个丧尸，很可能占用的自习室里是丧尸。” 研究生指向了地上干涸的血痕。 “这四个房间，存在全是丧尸的可能性，而且二楼现在很危险，如果扑空，得不偿失。” 他分析了这场行动的弊端。 去的话，极大概率会扑个空，甚至会因此丧命。 不去的话，将错过与pig以及其他队友的会合机会，成为遗憾。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赌博。 赌，还是不赌。 第49章 搏聚 “呵呵，扑空又如何？” 阿星双手交叉，淡淡反问。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奇迹之夜。” 他目光坚定，直视地面。 “那场比赛广山队80分钟仍然三球落后，球迷都失望离场。 可是足球嘛，只要没完场一切皆有可能，哪怕只有1%的几率。” 阿星热血沸腾，抬起头。 “魏旭扬剩下时间一人独造三球，自己完成补时绝杀，最终4：3淘汰对手，这一场就是他职业生涯的成名之战。” 他走向磨砂玻璃门。 “他赛后说，是队友和他一起战斗到最后，赛后最佳应该颁给所有队友。 阿东他们是队友，所以就算那四个房间99%是丧尸，我愿意赌剩下的1%。” 阿星深呼吸一口，观察外边情况，手抓住门把。 他转过头。 “这只是我的选择，你们不需要被我左右，就像直升机那会……” 阿星始终对福乐广场顶楼那件事耿耿于怀。 “那时如果不是我，你们就能登上直升机，不至于陷入这种绝境，所以……” “你在说什么呢，这也是我的选择。” 李盛豪微微勾起嘴角，荡出一丝笑意，打断了阿星。 “pig是我最好的朋友，没理由不去一探究竟。” “娴俞和贝婷……救了我，所以……嘻嘻，生蚝，算我一个。” “我是队长，不会再抛下任何一个队友了。” 转眼之间，太阳高照，光线散射，所有人都聚集在门口。 团队如同一个光团，捏合于一块，绽放光芒。 “我和信彤在这看着，顺便讨论一下到时去四楼讨伐博学家的计划。” 研究生整理书包，搜罗研修室有用的物品，边嘱咐道。 “自习室只会脚下这一带，另外一边是藏书区，如果不对劲，赶紧上来。” 嘀。 小头锋走在队伍最前，拉开磨砂玻璃门。 四人组成临时小队，迈出研修室，走向染血的长廊。 昨夜尸群漫步，瓷砖早已斑斑血迹，门外尸体血肉模糊。 灯光闪烁，苟延残喘，发挥着最后一丝能量。 小头锋握紧钢管，带队轻步前行，寻找安全出口。 李盛豪插在黄狗和阿星之间，阿星在前，黄狗在后。 自习区末端尸潮迁徙，数量较先前大为减少，只有几个掉队的丧尸。 其余几乎挤在了三层藏书区和电梯井交界处。 眺望电梯井，图书馆设计的是观光电梯，从一层直上，穿过了三层天花板。 电梯轿厢则停在一层大堂，附近空无一物，丧尸游荡在雕像另一侧。 大堂附近空无一物，丧尸游荡在雕像另一侧。 小头锋停下脚步，举手示意停下。 嘎吱。 他推开安全出口铁门，上四层的楼梯口大量丧尸徘徊，中间摆放铁围栏挡住去路。 大概率是信彤为了保命挡住楼梯口，要是这数量丧尸下来…… 白光穿透玻璃，金属扶手锃亮无比，反射出刺眼的亮光。 玻璃外人山人海，绿道，广场，林间均有丧尸占据。 湖影大桥的尸潮仍旧没有散去的迹象。 李盛豪小心翼翼，扶着楼梯护栏徐徐跟随阿星行走。 触碰护手，金属暖意穿心而上，驱散手掌的冰冷，倍感温暖。 他拿出手机，查看标记红色的几个房间。 213，208，200，201. 这些数字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 李盛豪没有再多想，把手机递给了小头锋。 “外面有僵尸，数量不算多，我们应该可以对付。” 小头锋推开门，露出一点缝隙观察走廊。 “四个房间看上去分在两边，我们还是不要分开行动，一起走有个照应。” 他随意看了眼手机，收起手枪，拿出钢管。 “准备好了吗？” 李盛豪调节呼吸，做好防卫态势，阿星手持钢管，黄狗紧握匕首，点点头。 嘎吱。 小头锋推开铁门，二层走廊景象几乎一致。 尸横遍野，丧尸蹲伏在尸体旁，啃食腐肉。 会议室方向挤满尸群，人头林立，站在此处只能看见玻璃上无数的血手印。 这些丧尸推搡小铁围栏，可能是持续了一个晚上，它们挤出了空隙。 看样子没过多久就会突破防御。 小头锋领在前头，挥舞钢管敲倒丧尸，双手握紧向前一捅。 丧尸脑壳被钢管击穿，瘫倒在213自习室门前，血液喷洒。 “喂。” 黄狗拍打磨砂玻璃门，效仿信彤，哈出一口白气，在白气中描画几个文字。 单间内一片暗淡，没有回应。 阿星也在不远处的208号房尝试敲门，走廊末端陆续增添新援军。 208号房附近尽是堆积的尸体，苍蝇乱飞，臭气冲天。 “没有。”阿星摇了摇头，“他们会不会是在犹豫，跟我们一样？” 呃啊~ 一只丧尸摇摇晃晃，轻抖开压在身上的尸体，从阿星背后行走而至。 尸体堆中间亮出一辆玩具车，它后脚一划，玩具车顿时粉身碎骨，各个零件散落在地。 “小心！” 李盛豪举起警棍一记横抽，丧尸摔倒在尸体堆上，像一只反转的螃蟹，难以起身。 “谢谢。” 阿星道谢一句，转而注视208自习室内情况，几个黑影徐徐走来。 “有人来了？” 他眉毛上挑，像是看到希望。 黑影却是毫无预兆前倒，全身贴在门后，四肢撞门，在磨砂玻璃流下血液。 是丧尸…… “快过去！要不然没时间了。” 小头锋瞟了眼会议室方向，语气急促，直接向走廊入口冲去。 入口处丧尸似乎感知到四人前来，表现得更为躁动。 阿星难掩失落神情，只好绕开尸体堆，跟随小头锋脚步。 噔，噔。 四人加快步伐，奔向位于走廊入口的200与201号自习室。 “你们去敲门，我和他掩护，快！” 小头锋和阿星两人举起钢管，如同左右护法，站在围栏空隙处。 两只丧尸从一旁站起，一只嘴里满是血肉，一只面目全非。 “我推回去！” 阿星大喊，肩膀欲顶回铁围栏，却毫无意义。 “不行！它们……太多了！” 他声音打颤，放弃反推，只能应对滑落出的丧尸争取开门时间。 “死僵尸！” 小头锋当头一棒，砸碎了其中一只丧尸头颅。 他顺势抽出手枪，枪柄一顶，向着跌倒的丧尸举管一捅。 两只丧尸顿时一命呜呼。 吱—— 金属摩擦声刺耳无比，盘绕于走廊之间，与成百上千的丧尸嚎叫融为一体。 铁围栏一点点偏移，留给丧尸溜入的身位越来越大。 “快！！” 小头锋甩开钢管上的血浆，声嘶力竭大吼。 黄狗前顾后盼，不断拍打200号自习室，脚步一点点后挪。 “pig！” 李盛豪咬紧牙关，心怦怦直跳，汗毛立起，在201自习室前大喊。 眼珠转至眼角，敲门的同时查看后侧情况。 “百分之一……” 他小声默念，试图从磨砂玻璃窥视自习室内。 数只丧尸挤进走廊，一点点爬向黄狗。 “它们来了，生蚝。” 黄狗大惊失色，拿着匕首却是手足无措，一步步后退，呼吸频率极快。 咚。 小头锋和阿星的防御线逐步后移，对持续涌入的丧尸毫无办法。 “来不及了！” 吱—— 铁围栏缺口继续拉大，撑出半个人身位。 丧尸无惧疼痛，任由铁片切割，硬生生挤进自习室走廊。 “不行，不行，还有机会的！” 李盛豪眼睛红肿，鼻子一酸，用尽全力拍门。 却还是没有回应。 “不……” 他力度越来越小，不愿接受眼前的闭门羹。 没人开门，代表四个房间全是丧尸，pig他们则是全军覆没。 “生蚝！该走了！” 黄狗加入了催促行列，上手拉动李盛豪手臂。 咚，咚。 “等等，等等！” 咚，咚。 “磨砂玻璃门在震动，里边有人在砸这扇门！” 若干人影出现，他们扛着灭火器砸着门把手处，像是攻城锤一般。 “闪开，别靠近！” 小头锋大喊，盖过丧尸的嚎叫，和黄狗合力拉开李盛豪。 哐当！ 门口玻璃爆裂，碎片犹如万箭，碎花飞散，直插丧尸和四人。 李盛豪下意识手肘遮脸，尽量降低损伤。 同时，眼前飘暗，似乎有一堵墙遮挡灯光，也堵住了玻璃碎飞溅。 转眼一看。 原来是黄狗张开黄色夹克，做出大鹏展翅姿势，挡住玻璃碎。 “嘻嘻，生蚝，我在呢。” 扑零扑零。 正当李盛豪道谢之时，几个人踩踏玻璃碎，焦急地从自习室内走出。 pig，六叔公，阿东，娴俞，贝婷…… 李盛豪逐一清点，所有人都还活着！ “快走，僵尸快突破进来了！” 没来得及吃惊，小头锋便催促所有人先行原路上楼。 “666.” 六叔公向其他人挥手，自己紧随小头锋身后。 黄狗和娴俞一同搀扶膝盖受伤的贝婷，阿东和阿星并驾齐驱。 pig背着书包，挥舞平底锅，勉强跟上队伍。 丧尸攻破了防御，空隙将近一个身位，一个接一个挤入走廊。 “跟上！” 小头锋引领团队，爬上安全出口楼梯，关上铁门。 啪，啪，啪。 丧尸疯狂拍打，像是雨点掉落，滴滴答答。 总算是消停下来…… 众人沿原路回到了研修室。 呼，呼。 李盛豪气喘吁吁，双手扶着膝盖，惊魂未定。 咚。 平底锅掉落在地反弹而起，发出清脆金属碰撞声。 pig紧皱眉头，嘴唇紧拧，压抑着颤动。 “生蚝……我以为你……” 他声音哽咽，不管落地的平底锅，徐徐向前走来。 李盛豪没有说话，径直拥抱。 他霎时间涕泗横流，嘴唇笑意难以遮掩，不知该说什么。 “pig……我差点就……” 两人紧抱，维持了一段时间。 李盛豪向pig讲述了孤身一人逃离丧尸群的经历，从希望到绝望，再从绝望到希望的反复。 被丧尸咬伤到证实实际上是虚惊一场…… “那种感受是孤独，彷徨，赤冷，无助……” 他啜泣着，观察到周围队友互相嘘寒问暖，脸上充满重逢的喜悦。 “但是现在我们都活着，我们重聚在一起，我们也从那个男生口中知道了博学家位置。” 李盛豪偷偷指向信彤。 “所以现在我们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击败博学家。” 第50章 征伐 pig抽动着鼻子，欣慰一笑，眉头紧锁，看上去是在强忍泪水。 “生蚝……” 他支支吾吾，侧过头，回头欲捡平底锅，胖手偷偷擦拭眼角。 “当时怪我太冲动，我应该听取你的意见，我……” 小头锋帮忙弯腰拾起平底锅，表情满是愧疚。 “也是我过于轻敌，我没有在意你所说的话。” 研究生打断小头锋，肯定了当时pig的怀疑。 “上百个直播影像，中间混入十个录播，监控室设置了障碍分散我们注意力……” 他向pig重复了先前所分析的内容。 “那个时候怀疑又有什么意义，总不能把整个图书馆翻过来找他吧，到头来还是要查监控。” pig接过平底锅，冷哼一笑。 “就算我提高警惕，还是会落入包围，因为从一开始我们就中计，别无选择。”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 “假若我膝盖没伤，我可以帮大家提前侦察的，都怪我……” 贝婷坐在角落，捂住膝盖，吃力地说道。 转移阵地似乎又略微加重膝盖伤情，娴俞身体半伏，地上放置各种药品。 “唉，生蚝也说了，现在我们都活在这里，为何要去纠结往事呢？ 再说刚刚如果不是你们，恐怕我们所有人都饿死在那里。” 那群丧尸若是突破铁围栏，必定布满走廊，这时将是寸步难行。 自习室只与窗户相连，而窗外则是迁徙的尸海。 “当时我们在房间里不敢出去，走廊有什么声音也听不到，根本不知道外面情况。” pig解释了不久前的困局。 李盛豪触摸磨砂玻璃。 图书馆外壁玻璃与自习室和研修室玻璃手感似乎不同…… 可能是为了节约成本，内部玻璃只有隔声功能，抗击打强度较弱。 “我不理解丧尸为什么会自发进攻走廊？” pig走至桌子，挪开信彤的匕首，从书包拿出矿泉水瓶和饼干。 “应该是有声音源，大概就是在走廊的丧尸踩到什么东西制造了声响。” 研究生手捂下巴，推测道。 “娴俞他们说有刺耳的电磁声，然后丧尸就包围了会议室，应该跟这个有关。” pig坐在桌子上，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水。 “话说回来，我在三楼时也听到过这个声音，那时我还在找生蚝。” 他转向李盛豪，撕开饼干包装，传来矿泉水瓶和一小块饼干。 “我喊了很长时间，但是丧尸围了过来，只能先行离开那个地方。 之后一下去就看到了他们准备逃离会议室，因为你们在三楼嘛，我就拿铁围栏堵住上楼的手扶梯口。” “然后呢？” 李盛豪听得饶有兴趣，接过饼干和矿泉水，思考起来。 “这里刚建好的那天我来过拍摄视频，我知道图书馆部分区域大致位置。 所以我带他们去了下边自习室躲避丧尸。” pig一边述说故事，一边活动脚踝。 “会不会是刚刚那个【玩具车】？” 李盛豪想起了尸体堆中间的玩具车。 走廊丧尸可能无意中触发这种儿童玩具，而儿童玩具都能发出声响。 比如充气城堡那把玩具枪…… “电磁声？嗯……” 研究生交叉双手，点了点头，余光看向信彤，漾出一丝笑意。 “聊了这么久，忘记给大家介绍了，这个是信彤，他是科技节的参赛者。” 研究生转移了话题，向众人介绍了这位穿西装的男生。 “他知道图书馆上层情况和博学家的位置。” “666，你这个年龄我还在厕所偷偷看漫画呢。” 六叔公摆动着熟悉的666手势。 “老六怕不是在看儿童不宜漫画吧？” 研究生顺势开了句玩笑，顿时引得哄堂大笑。 平淡的笑话此时化作良药，释放了团队压抑许久的心情。 “要不你过去找那个戴口罩的小姐姐看看你后脑？” 研究生指向娴俞。 “她有一些药，你伤着脑袋，还是看看好。” 信彤扁了扁嘴，无奈站起，紧盯娴俞和阿东的位置。 “刚刚我和信彤商量了下，四楼楼梯口丧尸走远我们就上去。” 研究生把玩桌上的匕首，说道。 “这次，我们要一起走。” 李盛豪长舒一口气，咻的一声，坐到桌子上，背对研究生。 他微摆双腿，环视着研修室内的每个队友。 他们分享各自的故事，传递食物和水，欢声笑语，养精蓄锐，等待着研究生的下一步计划指示。 “女儿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吧？” pig余光扫视抚捋头绳的小头锋，悄声问道。 李盛豪没正面回答，只是简单地嗯了几声。 失去挚亲本身就痛苦，亲手杀死挚亲，尸体还没法安息？ 即使是铁人也难以抗住心理压力……更何况小薇是他最后的亲人。 “拿到那些食物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pig立马岔开话题。 “在这里呆几天吧大概，湖影大桥头丧尸还没散去，贸然去体育场也不明智。” 李盛豪拿出手机，点开室友转发的新闻。 而家人群依然是杳无音讯，没有回复。 “目前官方应该会每日通报避难所情况，好消息是体育场安全，坏消息嘛……” 他耸耸肩，一阵苦笑。 “救援还是没有消息吗？还有你家人……” pig意会到所谓的坏消息，接着询问。 “没，在炸鸡店打电话他们没接，到现在也没有回消息。” 李盛豪对于父母失踪早已麻木不仁，欲哭无泪。 pig一手搭在李盛豪另外一侧肩膀，轻轻按靠向自己，像一位老大哥。 “你家人会在体育场的，要有信念。” 他目光坚定，口中安慰着。 “这不是快【过年】了嘛，你们总会团聚的。” “嗯……那你呢？你有什么目标？” 听到反问，pig顿了顿，随即仰头注视天花板。 “我家人在乡下，流感还没蔓延到那里，所以……” 他扭头看了过来，扬唇一笑。 “目标还是帮你找到家人。” 此时此刻，太阳高照，眼前呈现出一缕缕光斑。 背脊感受到一丝温暖。 可能是午后高阳，也可能是pig的守护承诺。 “休息一下呗，等下还有一场硬仗。” pig从桌子撤下，拍了拍李盛豪肩膀。 李盛豪坐到角落，后仰椅枕，闭目养神，小睡过去。 …… …… “嘻嘻，生蚝睡觉还打鼻鼾啊。” 听到黄狗的吐槽，李盛豪按捏太阳穴，睁开双眼。 其他人已经整装待发，桌上匕首、矿泉水等物品不见踪影。 “我刚刚看了四楼楼梯口的尸潮都走得七七八八，时间也差不多了。” 小头锋站在磨砂玻璃门前，备好手枪，拇指向外指。 李盛豪深呼吸一口，摸了摸羽绒服内的警棍，跟上前。 大部队迈出研修室，压低脚步，徐徐走向四楼的楼梯。 尸潮向对侧迁徙，有若干丧尸掉队，发现众人。 所幸楼梯口处早已安装了铁围栏，可作封堵，能安全抵达四楼。 一路向上，色彩风格趋于银白，保持不变。 行走在楼梯之间，乍眼一看，图书馆四层整体是一个天井。 顶部安装透明玻璃，高耸而无法触及。 自然光从玻璃洒入，阳光柔和，普照整个区域。 如信彤所讲，在图书馆的四层中央，悬挂着一个巨大的玻璃圆球。 这个圆球高高悬起，宛如一颗耀眼的宝石。 圆球的透明玻璃外壳折射出柔和的光芒，映照在五层单面玻璃上，反射出迷人的光影效果。 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圆球内部满载着各种各样的书卷。 “666，我还以为这里拍摄《鱿鱼游戏》呢，如果里面装的是钱就好了。” 六叔公单手叉腰，抬头仰望，喘着气说道。 李盛豪顺着他视线，环视头顶四周。 团队后方高处装有大型时钟，秒针嘀嗒嘀嗒响动，时针指在4点。 四五层交界处，墙面和栏杆上覆盖着丰盈的绿植，天花板悬吊着花盆。 常青藤在银白墙壁垂挂下来，营造出一种自然与现代相融合的美感。 此处本应休闲惬意，生机勃勃，如今却是万籁俱寂，死气沉沉。 腐臭与草香、书纸气味混合，在空气中肆意弥漫。 站在楼梯口，眼前书架和铁围栏肆意摆放，构成一座大型迷宫。 曾经整齐排列的书籍被随意置于书架上，书脊朝向不同的方向，凌乱地堆积在一块。 书架大多倾斜，架体间隙充满了纸张和尘埃，书籍的封面和页边破烂不堪，散落在地上。 “朝那个方向走。” 信彤指向书架入口，低声说。 他和阿星两人并排行走，阿星负责照看信彤后脑伤势，居于队伍最后。 团队跟随指示，穿梭于书架之间，手中紧握武器。 s1，s2…… 李盛豪扫视沿路书架代号和书脊，尽是农业相关书籍。 “我们之前和mr.enjoy去的，就是那个咖啡厅分店。” pig手持平底锅，另一只手指远处，角落位置一个【权杖】商标慢慢显现。 咖啡厅玻璃模糊不清，布满手印，血印，偶有丧尸拍打。 众人不知不觉已然置于玻璃圆球底下。 此处两个正方形花坛种满绿草，却也有血肉染指。 几张长桌静置在此，桌面残留饼干碎屑。 这里尸横遍地，荒无人烟。 “博学家呢？” 小头锋掏出手枪，拉动保险，左顾右盼。 他脚尖扫开垃圾，寻找博学家痕迹。 “信彤？” 没等他发问，五层花篮下一个人影赫然出现。 那是个穿着绿色polo衫的男人，与先前监控中如出一辙。 “快看！五楼！” 阿东大叫，团队注意力瞬时集中在人影处。 对方静静站在原地，双手交叉，俯视众人，没有任何动作。 “这是？” pig紧盯这个polo衫男子。 “博！学！家！” 小头锋大声喊出这三个字，每个字都满腔怒火，铿锵有力，吼叫宛若惊雷。 “你无路可退了！” 他咬牙切齿，举起手枪，右眼紧闭，瞄准那个方向。 空气凝固，独有阳光照下，如同聚光灯，聚焦于四楼中央。 双方立在原地，相互对视，气氛顿时焦灼。 “他怎么……不动？” 阿星不解地看着博学家，发出疑问。 “扑该……” 小头锋呼吸均匀，嘴里粗口成章，低声咒骂，带着仇恨。 砰！ 枪声震耳欲聋，响彻图书馆。 嗡—— 李盛豪顿感一阵耳鸣，天旋地转，头昏脑涨。 转头一看，枪口冒出一阵白烟，与白光融为一体。 只见子弹穿透了博学家的身影，击碎后方花盆，泥土瓦片瞬间炸裂。 盆中土壤爆裂，扬起一阵土灰。 土灰慢慢散去，博学家面不改色，屹立不动。 “什么？” 小头锋眉头紧皱，一脸不可置信抬眸凝视，手部肌肉紧绷。 博学家竟然毫发无损！ “这……怎么可能？” 团队不由得发出一阵惊呼。 博学家的身影霎时若隐若现，直至消失。 “这是……【全息影像】？？” pig双眼直勾勾盯着五楼的灵异现象，推测道。 难道说……这又是个圈套？！ 李盛豪浑身惊起鸡皮疙瘩，余光向后乍眼一瞥。 信彤嘴角微不可察掠出一丝弧度。 他拔出匕首，双手紧握刀柄，眼神狠厉，二话不说，悄悄凑近黄狗，用力向后背心脏位置刺去。 第51章 影锋 一道寒光闪过，“咻”的一声，匕首如死神的吻，深深嵌入黄狗的后背。 “唔！” 面对突如其来的刺击，黄狗不知所措。 他叫了一声，身体下意识前倾，头一抬，手往后背不断抓挠，试图找到受击部位。 李盛豪瞪大双眼，僵在原地，不敢相信所见到的事情发展。 无论是全息影像，还是信彤的偷袭。 一束强光经由五层玻璃反射至眼前，眼球瞬间感到一阵刺痛。 他眯着眼睛，努力找寻信彤和黄狗的位置，大喊道： “黄狗！” 他举起警棍，前脚一蹬，唰的一声，扫开地面残页，奔向黄狗。 “什……什么？” 众人均在关注五楼博学家的全息影像，丝毫没有留意信彤的偷袭。 只有阿星站在一旁，注视着这个场景，袖手旁观，无动于衷。 团队中传来一把结结巴巴的声音，一时无法分辨声音来源。 黄狗低头摸了摸胸口，咬紧牙关转过身去。 “这……这为……为什么？” 李盛豪凑近一看，说话的人竟然是信彤！ 只见他松开手中的匕首，缩在刀柄的刀身与刀尖如同弹簧，徐徐拉伸出来。 “早就看穿你这套了，信彤。” 研究生插着口袋，食指抬了抬眼镜，缓缓走出人群。 “你！怎么可能？” 信彤大惊失色，呼吸频率加快，眼珠四周转动。 “我上过一次当，第二次肯定是要更加谨慎。 你那把匕首，我替你保管好了，至于你手中这把嘛……” 研究生掏出一把匕首，强光照耀在刀身，闪闪发亮。 “就是社团中心那把防暴演习的仿制刀。” 李盛豪表情凝固，嘴巴久久不能闭合。 社团中心那把毫无用处的刀具竟然还能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可恶……” 信彤脚步稍稍右挪，语气满是不忿。 “不得不说你的计划还真是高明，全是真话，却在之中隐瞒真相，几乎毫无漏洞，你于吉应该玩得不错吧？” 研究生一步步凑近，不忘调侃。 “从你来的那一刻我就怀疑你了，你就是博学家的人，小样！” 众目睽睽下，信彤低下头，目露凶光。 “我们刚逃出圈套你就来求救，这是不是太过于巧合了呢？” 研究生反问道。 “不过起初我倒没有怀疑你，你用食物降低我们的警惕，你的参赛证，你说的所有东西都是真的，就是……” 他伸出手，在信彤口袋中抢过参赛证。 “agv自动汽车制造者，你这句真话却是你整个计划的败笔。” “666，这又有什么关系吗？” 六叔公早已坐下翘起二郎腿，手中比了个六。 “pig说我们中陷阱不久后就听到电磁声，生蚝在二楼走廊看到的玩具车，巧合的求救，种种迹象表明，策划围攻会议室的人，就是你！” 研究生指向信彤。 “我猜是我们找监控时吸引丧尸的安检警报给你爆了点。” 信彤撅着嘴，点点头，似乎是憋着一股怒气。 “但是怎么利用agv自动导航小车吸引丧尸袭击会议室的？” pig捕捉到疑点，询问道。 agv自动导航是利用传感器识别人和终点，人可以用温度热成像识别，但终点…… 李盛豪挠挠头，努力思考。 “我知道了，是会议室带充电插口的黑板！” 他恍然大悟，连接到前面的线索。 那块如同垃圾一般舍弃的奇怪黑板，内部一定安装了什么。 “他说的大差不差，大概就是汽车和黑板之间构成一个磁场，完成定位，电磁声大概就是这样来的。” 研究生冷笑道。 “若不是我们选择去搏一把，找到他们，我还真识破不了你的身份。 所以今天下午才叫你找娴俞，为了支开你，从而完成这波偷梁换柱。” “但是既然你识破了，为什么不当时就揭穿他？” 小头锋对此疑惑不解。 “一开始我试想过揭穿他，但是转念一想将计就计或许更好，至于为什么嘛，这得多亏阿星。” 研究生余光瞅向阿星，冷静地说出了四个熟悉的字词： 影子前锋。 “影子前锋在足球中的战术角色就是潜伏在前锋身后，伺机而动，等待得分机会。 而我们就是影子前锋，依着信彤的计划走，毕竟他总不会把自己带进陷阱里。” 他哈哈大笑，凑近信彤。 “这样我们就能不费吹灰之力靠他绕开可能的陷阱，还能重新利用他带我们找到博学家。 所以，博学家在哪？” “他在……” 信彤身体下伏，膝盖弓起稍许，脚尖挪动，目光瞟向别处。 “那！” 他竖起中指，噔的一声，一记转身，抓起书架上的两本厚书飞抛过来。 书面灰尘飘扬，悬浮于强光之下，似作一枚烟雾弹。 “咳，咳。” 众人呛得不断咳嗽。 模糊的视野中，信彤向“迷宫”中拔腿而跑。 一眨眼，小头锋蹦上长桌，纵身一跃，如同一张渔网，擒下逃跑的信彤。 “跑？你还跑？你这个扑该……” 小头锋扯住他的领带，咚的一声，一把将其摁至书架。 这一撞，书架顿时泻下墙灰和杂物，西装裂出一条划痕。 “为什么要跟博学家同流合污？！” 小头锋手臂卡住他脖子，厉声审问。 “咳，咳……你们就是一群强盗！来抢我们的食物！” 信彤大吼，四肢无法挣脱。 “强盗？我们只是普通的幸存者！倒是博学家……” 小头锋反驳。 “少在这里假惺惺了……啊呸！” 信彤吐出一口痰，正中小头锋右眼疤痕，部分痰液溅射至李盛豪手臂。 “扑该！！” 这一击显然惹恼了小头锋，只见他拨去痰液，举起手枪对准信彤。 “博学家在哪？！” ‘哪’字拖得很长，他满脸通红，全身气力集中在这声喊叫之中。 “喂，他还只是孩子，可能只是被博学家洗脑而已……” 阿星沉寂已久，欲上前劝阻。 “别……” 小头锋对阿星的劝说置之不理，枪口依然抵着前方。 “五……五楼舞台……” 信彤浑身发抖，表情显示出对手枪的畏惧，交代出实情。 “他说了，快放下枪吧。” 阿星与阿东瞬间上前劝止，双手缓缓做出下压的动作。 李盛豪回过神，后退几步，远离书架，拉出五楼和六楼的视野。 从舞台一侧看去，两层共享一面玻璃，相互连接；另外一侧则是与下方三层大致相同。 阳光褪去，天空变得暗蓝，图书馆白光逐渐成为照明主力。 回到冲突现场，小头锋脸上肌肉放松下来，放下手枪，松开手。 信彤疯狂咳嗽，颈部留下一丝勒痕。 “666，博学家的计划也不过如此嘛。” 六叔公还在椅子上抖腿。 “他企图派一个小孩过来做内应，将我们一网打尽，可惜失策了，真的6.” 他手中摇晃装满积木的药罐子，窸窣作响。 “咳，咳……呵呵呵……” 信彤跪倒在地，冷笑着。 “别嘴硬了，你已经输啦，快带我们去找博学家。” 研究生回到了正题，冷嘲热讽。 “快点！” 小头锋一把抓起信彤，衬衫纽扣迸弹在地。 “你不要这样。” 娴俞和贝婷也看不下这种暴力行为。 “呵呵，我知道你们是谁，你们不用再猫哭老鼠了，我还是你爹！” 信彤完全不信任团队，反过来阴阳怪气。 “我……” 阿星正要解释，信彤却打断了他。 “老大远比你们要聪明，我承认我的计划并不完美，但是只要把你们引到这里来……” 他颤抖地说道。 “影子前锋？呵呵，我老大才是影子前锋！” 什么？ 这一声传遍整个图书馆。 话音刚落，未等众人震惊，头顶已经开始坠下琳琅满目的书籍。 字典，杂志……无论大小，无论厚薄，如同倾盆大雨掉落。 “快闪开！” 研究生一把拉起六叔公，躲在桌底。 “生蚝，小心！” pig一手压下李盛豪腰部，伏下身体，一本书砸至其肩膀。 只听他咝的一声，忍住疼痛，双手抱头，加入研究生行列。 “你们真是……一群傻b！呵呵呵……咳，咳。” 信彤挺直身板，怒目而睁，硬怼众人。 他趁着这场突如其来的书雨，遁入迷宫之中。 李盛豪听到这句脏话，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b84书架上的“傻”字，就是信彤所写，嘲讽中圈套的众人。 “站住！” 阿东单手护头，没躲在桌底，手肘顶着书本坠击，追了上去。 “阿东！” 咚！咚！ 话音刚落，书本如同天降陨石不断砸击桌面和地面，发出不规律巨响，覆盖了叫喊。 阿东和信彤同时消失在书雨之中。 李盛豪吓得连连向中间靠拢，与pig近乎贴在一块。 强烈的撞击带动桌子一点点向外偏移，一次又一次的冲击撼动着周围的世界。 书本在弹跳中坠至地面，啪的一声，落在眼前，扬起地面灰尘。 咚，咚！ 震动反复无常，每一击都扣动着心魄。 “博学家在某处操控着圆球……放下这些书，厚书本在这个高度自由落下砸到人几乎是必死无疑。” 研究生呼吸频繁，摇了摇头。 “他也用了影锋战术……一直参与这次计划，藏在信彤后面，伺机放下书本砸死我们。” 他分析了博学家令人胆寒的计划： “先是全息影像吸引注意力，作为内应的信彤趁机偷袭带走一个，再说出暗号撤离。 博学家在控制台就能打开玻璃球借用坠物。 但是信彤说这是他自己的计划，很可能是博学家帮他收拾残局。” “博学家在五楼，设备操控台就在那里，等这边稳定，我们就过去。” 研究生整理背包，指向五楼舞台位置。 “先是预判型的监控录像，又是有备用计划的内应行动，博学家，实在厉害。” 他无奈一笑，表情闪过一丝不甘。 “不过总算知道博学家位置，团队无人伤亡，不亏。” 博学家利用坠书为信彤争取脱身时间。 书籍落下，众人追击信彤的欲望愈发强烈。 分分秒秒都坐立不安，度日如年。 书雨停歇之际，周围一片狼藉，书本遍布四周，而信彤和阿东早已不见踪影。 “但是他说的【贼】……不管了，先去舞台再说。” 研究生招呼众人爬出桌底。 “他往咖啡厅跑了！快追。” 阿星指向【权杖】咖啡厅，急迫地说道。 咖啡厅？ 李盛豪看着周围遍布的尸体，注视咖啡厅的丧尸。 “这里不能逗留，这是陷阱！” 第52章 回援 “博学家布置了尸体，作为丧尸进攻的导航……” 李盛豪神情慌张，指向附近堆积成山的尸体。 乍眼一看，每一条要道似乎都有尸体。 “他用坠书拖延时间不仅仅是协助信彤脱身，还利用我们不熟悉布局的劣势，放出丧尸围捕。” 研究生捏住下巴，补充道，又侧过头喃喃自语。 “这些丧尸迟早会占领这里。” 僧多粥少，即使前面几只丧尸会被这些尸体所吸引，后方丧尸也会一步步跟着尸体渗入。 “趁僵尸没进来，快！” 小头锋举起手枪，号召团队，奔向了信彤逃跑位置。 暗蓝色天空已然变得漆黑，圆月一角挂于半空。 丧尸嚎叫声传来，一片嘈杂，来源于四面八方。 遥望咖啡厅，门口大敞，丧尸一步步渗入书架和铁围栏摆放的【迷宫】之中。 “没时间了！” 小头锋狠狠踢开书本，搬动铁围栏，催促道。 后方娴俞搀扶起贝婷，跌跌撞撞，缓缓跟随大部队。 原路返回在此时此刻并不是明智办法。 一方面是路线错综复杂，需要花费一定时间才能找到原路，这样会错失面对博学家的机会。 另一方面三楼和四楼铁围栏外已经有丧尸封堵后路，贸然返回只会压缩自己生存空间。 目前首要任务必定是赶在丧尸占领四楼前到达五层任意一个楼梯口。 “这边！” 小头锋几人向书架群冲去，其中埋伏的丧尸躁动不安，开始疯狂撞击书架。 “呃……” 贝婷磕磕碰碰，只有娴俞扶着，地上书本遍地，难以轻松行走。 “生蚝，快，别愣着了！” pig在一旁轻轻推搡，呼唤着。 其他人已经陆续进入书架群内，寻找离开的出口。 “可是她们两个……” 李盛豪关注两位相依为命的女生，心存一丝不舍。 她们走一步极为艰难，娴俞既要扛着贝婷，还要清除挡路的书本。 “生蚝！我们自身难保……” pig眉头紧皱，一时扫视大部队离开的小径，一时视线又停留在贝婷和娴俞上。 “pig，她们帮过我们！” 李盛豪挥舞警棍扫开书山，清出一条小道，大叫。 两名女生在团队沉默寡言，但在关键时刻却有所帮助。 娴俞虽是药师，却有一定医疗能力，当时临走前为团队挑选了有用的药物。 贝婷为了活命无意中突入加油站，差点害死韦教练和阿星，但在逃离加油站之时没她恐怕更为艰难。 “不能见死不救，我做不到。” 李盛豪努力拨开书本，毅然决然往回走去。 “可是……唉！” pig稍有迟疑，瞬间又大声叹气，加入了救援行动。 他操起平底锅，拍开书籍，辅助开辟生路。 李盛豪嘴角掠过些微笑意，加快手中动作。 “来，往这边。” 双方相互奔赴，李盛豪抓起贝婷手腕，绕过后颈。 他低下头，硬顶疲惫，与pig一同搀扶贝婷。 “谢谢。” 贝婷和娴俞面露感激，连声道谢。 “她的膝盖只是轻伤，可以做简单的运动，但是地上书太多了，所以只能扶着她走。” 娴俞整理自己的银丝眼镜，指向贝婷膝盖，解释道。 空气中弥漫一股玫瑰清香，闻起来是研修室所找到的玫瑰香水，顿时倍感心旷神怡。 极端情况或许这种香味能稍微缓解紧张感…… “那边。” pig指向大部队所走方向，示意几人跟上。 杂乱地面上反射出刺眼银光，李盛豪注意到书架底下，他踢开书本，下方竟是张员工卡。 他快速浏览一通，人像是西装革履的男人，卡片顶端有个标志——剥穴专家。 博学家…… 李盛豪没有思考太多，后仰拉伸腰部，继续向前。 娴俞充当两人的眼睛，提前告知前路状况。 沿路银光闪闪，似乎是指引四人出口的明灯。 仔细看，是一个又一个银色积木小块，总觉得在哪见过…… “六叔公，他给我们留了标记。” pig也发现了洒落在地的银色积木块，向两位女生提醒。 利用金属光泽和图书馆内的灯光制作临时指引，六叔公是故意为之还是不慎掉落…… 不过李盛豪还是更倾向后者。 他现在不得不思考各种各样的事情，把注意力从疲劳中摆脱。 连续多天高强度，能量补充又比较少，身体明显有些吃不消。 呃啊！ 丧尸发出嘶吼，伴随噼里啪啦的拍打声，它们推挤拍打着木书架。 脚步此起彼伏，丧尸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 大概率是信彤逃命途中拉开障碍释放它们，进而拖延团队逃跑时间。 相比下来，这个方向丧尸数量远不如咖啡厅，但目前四人无法与丧尸抗衡。 “前面没几本书挡路了，我可以自己来，这样会快点。” 贝婷声音柔和，松开手，一瘸一拐地走着。 “如果我膝盖没事……” 她抬头盯着书架顶端，若有所思。 银色积木块数量越来越少，距离大部队也越来越近。 四人顺着银光走过拐角。 嘎吱—— 木书架摇摇欲坠，顶端花盆掉落在地，邦啷一声，黑土洒遍地面。 “生蚝！娴俞！这里！” 黄狗站在前方，挥手高喊。 “快！” pig一脚撩开书本和黑土，指挥着后面三人。 呃啊~咚！ 木书架应声倾倒，扬起一片灰烟，与其他书架构成一个空心三角。 书籍散落在地，堆成一座小山，形成障碍。 若干丧尸挤过缺口，扑倒在必经之路，踉踉跄跄向四人袭来。 后面铺设一张绿色地毯，人头徘徊之间还有吊椅， 铁围栏坐落在地毯边缘上，阅读区整体风格与外侧大不相同。 “钻过去！生蚝，你们！” pig活动一下筋骨，甩了甩平底锅，指向两边书架中间的空隙。 “钻！” 听到pig指挥，李盛豪警棍推倒书堆，脚尖向后拽开拦路的书本，示意娴俞和贝婷先行。 嗙。 后方传来金属打击，pig正在与丧尸搏斗殿后。 “不行！” 娴俞撤出空隙，阻止了贝婷跟随。 “出口有好多丧尸，走不了！” 多只丧尸倒在另一侧，面目狰狞，眼露凶光，就像是在等几人自投罗网。 “回去！” pig一脚猛地踹倒丧尸，卡在丧尸进攻道路。 李盛豪四处观察，试探性拉动。 然而不是铁围栏后方藏了丧尸，就是无法推动的金属书架。 他摇摇头，神色慌张。 “五楼楼梯口——等！你！们！” 黄狗的声音回响在四楼之间。 中间丧尸数量过多，大部队贸然前来救助势必陷入危险，在终点接应或许更为明智。 现在唯有靠自己找其他路…… “走！” pig毫不拖泥带水，推动三人原路返回。 夜幕降临，深紫色不知不觉笼罩天空，月亮高悬，与静谧的图书馆格调相呼应。 李盛豪沿路寻找可通行道路或者缝隙，却是一无所获。 四人狼狈不堪，重新一步步走回到玻璃圆球底下书海之间。 后面丧尸追击，两侧没有空隙，同时咖啡厅的丧尸逐渐到来。 “书架，爬上去。” 李盛豪想起曾经的脱困方法，指向金属书架群。 “不行，书架边上都是血，而且我们四个人，来不及了。” pig转头一瞅，丧尸距离已经非常接近。 即使是一个人也没有足够时间安全爬上，再者，边缘的血液会增大爬行难度。 稍不留神就会手滑摔下，沦为晚餐。 四人只能背靠背，继续后撤。 李盛豪不禁大惊失色，大群丧尸已经在啃食桌子边的尸体。 目的地渐行渐远，咖啡厅丧尸群已经徘徊在玻璃圆球底。 呃啊！ 它们大声嘶吼，眼睛布满血丝，充满了饥渴。 刹那间，丧尸们向四人扑袭而来。 pig别无办法，先行爬上桌子，环视突破口。 “生蚝，快！” 李盛豪听出pig的急切，他重新扶着贝婷，来到桌旁。 丧尸犹如胶水般紧贴，大批丧尸包围了四楼中央的出入口。 李盛豪踩上椅子，半弯着腰爬上桌子，伸出手。 “来，上来。” 在娴俞协助下，一同将贝婷拉上。 丧尸聚拢在桌子旁，手掌拍打白木桌面，像是在敲响吃饭铃。 李盛豪心跳加速，重心胡乱偏移，呼吸凝重，双腿发抖。 丧尸潮距离脚边只有几米，任何一点动作失误都将被分食。 它们仰望四人，发出怪叫，苍白瞳孔下捕猎欲望十分强烈。 “我们过去那个花坛……也只能去花坛。” pig声音颤抖，目光却是坚决而冷静。 正方形花坛相比桌子活动空间更大，有高低差，视野更开阔。 他深呼吸，走至桌子末端，大脚一迈，身体借用惯性抱住装饰树。 “趁它们还没聚到这里，快！” pig收起平底锅，半蹲做好接应的准备。 由于花坛空间有限，接应者只能不断接替。 娴俞跟上，站在pig原本位置，拉上李盛豪。 丧尸貌似察觉，徐徐走向桌子末端，封堵桌子到花坛间的鸿沟。 “快！” 李盛豪站在花坛边缘，拍手催促。 “你们别管我了，我只会拖累你们。” 贝婷展开五指，保持平衡，摇了摇头。 什么？ “如果不是我，你们都不会沦落到这里。” 她控诉自己的罪责，探出的脚缩了回去。 越来越多丧尸慢行而至，留给她的时间愈发减少。 “快，抓住我！” 李盛豪眼神坚毅，丝毫没有离去意思。 “不行！” “快点！” 双方来回拉扯，一边不想拖累团队，一边想拯救每一个人。 丧尸互相推搡，一只丧尸被拱上桌面，向贝婷爬去。 “生蚝！快走！” pig借用花坛高度，攀上书架顶。 “走吧。” 娴俞也跟了上去，轻声劝说。 突然，李盛豪眉梢上蹙，留意到时钟的秒针还在嘀嗒行走。 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 秒针到达12的位置。 一阵熟悉却又微弱的前奏音乐从五楼方向传来。 歌曲前奏正是信彤所讲的《far away from home》！ 李盛豪聆听歌谣，深思熟虑，注视着贝婷，淡淡回答道： “我不走……” 第53章 息乐 “我们形同陌路，我不值得你冒险相救。” 贝婷声音颤抖，桌面的丧尸向其爬行，距离越来越近。 “还是——见死不救吗？我做不到……” 李盛豪手臂肌肉紧绷，掏出警棍，径直跳下花坛。 “生蚝？” 两侧丧尸逐步逼近，李盛豪指了指自己肩膀，侧眼吼道： “我做不到啊！” 最后四字与前奏节拍交融，盖过丧尸嚎叫，铿锵激昂。 刹那间泪花飞溅，脸色通红。 这一声情感饱满，发自内心，是在宣泄这三年来的郁闷与痛苦。 “生蚝……” pig高喊，从书架顶重新返回花坛。 “快过去！” 贝婷一脸震惊，热泪盈眶，似乎陷入了情绪共鸣。 她不再迟疑，一声不吭，向前迈步。 李盛豪肩膀瞬间感到重压，他咬牙硬撑，思绪中闪过健良的身影。 “抓住我的手！” 贝婷在pig辅助下跨上了花坛，伸出手示意。 李盛豪紧握其手，左手抓住花坛边缘，弓脚一蹬，身体扑进草丛。 “谢谢……” 贝婷莞尔一笑，眼神透出感激。 她没停留太长时间，迅速整理了一下早已染红的白色风衣，跟上前面两人。 灯光骤然忽明忽暗，一时欲照明图书馆，一时又想与黑夜融为一体，陷入挣扎。 丧尸走至花坛壁，挤满了原本桌子与花坛之间的鸿沟。 它们举爪乱挠，带走了几根绿草，空气中散发出土壤味和草香味。 李盛豪一手按压草间大灯，连连后退，躲避攻击。 “上来，我们可以从书架顶端走过去。” pig领导着四人小组，手撑书架，脚跪表面，招呼道。 李盛豪拍打肩膀，活动肌肉，攀上书架。 伏在高处，四层【迷宫】大致景象尽收眼底。 丧尸充斥于每一个缝隙，或是分食尸体，或是漫无目的行走。 书海之内人头密集，几只异常凶猛的丧尸碍于尸群和书本，无法肆意进攻。 李盛豪提心吊胆，从没有想过相似的经历还要再次上演。 爬火箭，哲学类藏书区孤身逃命…… 他余光后瞥一眼，丧尸群行离花坛，转而跟随四人匍匐路线。 丧尸血口大张，紧紧贴墙，烂手高举，指骨露出破损皮肤。 从它们服装可以看出只是形形色色的普通民众。 李盛豪缓缓爬行，双脚发抖，音乐声模糊不清。 只有丧尸哀叫，或者丧尸拽下书本的唰唰声。 咚！ 快尸从夹缝中挤出活动空间，以身作冲击波，猛烈撞击书架。 所幸吊椅区外的书架几乎都是金属制造，难以撼动至倒塌。 然而每一次撞击都在书架之间传导振动，扣动心弦，给予莫名的心理压力。 贝婷伏地爬行，她悬起左腿，仅仅利用右脚膝盖作支撑点，双手缓慢交替前行。 她重心控制稳定，身体丝毫不知疲倦，平稳跟随。 反观自己，李盛豪不知是吓得颤抖还是身体素质，每走一段距离都极为吃力。 另外一边，黄狗他们已经抵达五层楼梯口，铁围栏敞开一个身位。 几个丧尸爬上楼梯，试图进攻。 阿星和小头锋手持钢管，镇守楼梯，争取到一定空间。 “喂！这里！” 黄狗似乎看到了四人逃出生天，高举双手呼喊示意。 “他们在那里。” 李盛豪提醒道，视线继续停留在五楼。 舞台对侧藏书区白灯长明，丧尸身影徘徊其间，必经之路堵上了椅子和书架。 把五楼分割成两片区域——藏书区与舞台。 四人路过刚刚倒塌的木书架处，前方道路丧尸数量明显减少。 追击的丧尸停滞在路障处，只能在下方无能怒吼。 障碍之后路面一片空旷，唯独留有银色反光。 “拐角处我们就下去，快到了。” pig两边看了看，长舒一口气，语气缓和不少。 李盛豪重新转眼观察五楼动态，只见所谓的分割点处站着两个人。 一个穿黑色西装，一个身材精瘦。 “走！” pig一句话把注意力拉回眼前。 “we''d have a brighter day~” 歌声愈发清晰，四人相继跃下，奔向五楼楼梯口。 李盛豪提着警棍走在最前，娴俞搀扶贝婷于中间，pig竖起平底锅正对后方。 四人摆出一个较为简单的防御阵型。 零星几只丧尸蹒跚走来，速度犹如乌龟。 “喂，他们来了。” 黄狗手肘蹭了蹭小头锋，指向四人位置。 “生蚝！娴俞！贝婷！在这里！” 他几乎喊遍了所有人名字。 阿星和小头锋拍马赶来，挥起钢管抡开丧尸。 “没事就好。” 小头锋轻声安抚，一同将贝婷带入五楼层间。 嘎呲—— 阿星关闭铁围栏，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彻底将丧尸拒之门外。 “抓到他了。” 没等喘一口气，阿东和研究生从分割点处走出，押着信彤，开口说。 “可恶……可恶！” 信彤重重跺地，表情尽是不甘。 放眼望去，丧尸游行于书架群的每一个角落，四层【迷宫】已然成为它们的乐园， 时钟指针还在前进，团队却不能后退。 过道上散落花盆瓦片，泥土覆盖着一个圆形机器，路障封锁了必经之路。 另一边则是敞开的科技节舞台大门，音乐依然在播放。 “那些积木小块是你留下的吗？” pig快步前走，找上六叔公。 “积木？什么积木？” 六叔公先是一脸疑惑，摸了摸口袋，神色慌张。 “欸，我的积木呢？” 他手忙脚乱，动作狼狈滑稽，翻找裤袋。 “不用找了，积木是我丢地上给他们引路的，你落在桌子上忘拿了。” 研究生拿出空药罐，随手摇晃，“这个你还要留纪念吗？” 六叔公点点头，接过药罐。 “666，我都没想到还能这样用，只是可惜了这些精致积木了。” 团队气氛顿时变得欢乐起来。 果然不是六叔公所能想到…… 目前形势，只要不是奔逃搏命，或许都能称为‘休息’。 李盛豪浅浅一笑，享受这短暂的时光。 嗞，嗞。 图书馆光线再度动摇不定，像是在光与暗之间挣扎。 “又开始了……这个灯光。” 小头锋仰视玻璃天花板，声音沙哑。 “走吧。” 他停留了片刻，拿起手枪，走至队伍最前，领向科技节舞台。 “别嘻嘻哈哈了，小心点。” 小头锋迈进舞台大门口，拉动保险杆，指头置于扳机前。 视线与枪口始终保持在同一直线。 舞台上方，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四层的巨型金字塔吊灯，与天花板直接相连。 奇数层挤满书本，偶数层蜡烛燃烧。 两侧悬有两根铁链，连接六楼，铰接处装设玻璃小球，同样点亮着蜡烛。 舞台前面，放置许多黑色折叠椅，有的倒在地，四脚朝天。 每个角落都散落各式各样的书籍，所谓的黄金屋早已被夷为平地。 而舞台中央，一名穿绿色polo衫的男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个位置只能看到他膝盖以上部位。 他身后屏幕正在播放视频，内容是漫天书卷飘入山湖图书馆。 加上演奏的《far away from home》，如同吹响归家号角。 两边门不断振动，两个机器人双手托书，静置门前，充当保镖。 “该不会又是全息影像吧？” 小头锋减缓脚步，默默前挪，呼吸沉重。 “这里看不到他双脚，如果是全息影像，底下会有个圆形机器。” 研究生解释说。 “可是孩子们和食物不在这里。” 阿星环视四周，提醒道。 舞台除了杂物就是杂物，完全不像是一个基地样子。 “那个是不是全息影像？” 研究生审问着信彤，对方则是守口如瓶。 “啧，没办法。” 李盛豪走在红毯，犹如参加书籍回归仪式的嘉宾。 他脚尖拨开倒地椅子，清出一条小路。 众人逐步接近舞台中央，绿色polo衫男子仍然不动声息。 咚咚，咚咚。 李盛豪心跳加速，舞台整体一片死寂，毫无生机。 在循环播放的音乐下，心中难平不安。 “博学家！” 小头锋举起手枪，瞄准那个男人。 凑近一看，男人脚下并没有圆形机器底盘。 他就是博学家！ “你们真是阴魂不散……” 博学家终于开口，语气中带有怨恨。 “你！你个扑该！” 小头锋正要扣动扳机。 “别开枪！不能杀他，食物和孩子都不在这里。” 研究生似乎也察觉到这点，立马劝阻小头锋的莽撞。 “禽兽不如的侩子手……一直都是狗屎运……” 博学家咬牙切齿，谴责着。 “快放了信彤！” 他命令道。 “现在明显是我们占优势，你没资格提要求，你的食物在哪，孩子在哪？” 研究生开始与其谈判。 “你放了信彤！” 博学家目光坚定，不肯做出让步。 “你已经无路可走了，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怎么样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研究生持续施压，距离进一步缩近。 这时，音乐戛然而止，唰一声，电子屏幕骤然黑屏。 “什么？” 博学家环视四周，嘴巴微张，似乎也是不明所以。 咻—— 山湖图书馆所有灯光霎时间熄灭，舞台看似与夜空融为一体，无缝衔接。 仅有头顶金字塔吊灯尖端蜡烛撑出一片微弱光明。 周遭舞台场景统统化作黑团，无法辨认方位。 砰！ 黑暗降临之际，小头锋下意识开了一枪。 子弹消失在昏黑之间，只有嗡嗡的回响和弥漫的硝烟味。 “该死！图书馆主电源用完了，刚刚早该想到这点的。” 研究生拍打大腿，声音带有郁闷。 李盛豪立即掏出手机，开启手电筒照射舞台中央。 博学家竟然……失踪了？ 他赶忙扫射周围，光线高速转动，肾上腺素飙升。 “到底去哪里了？” 李盛豪宛若无头苍蝇，手机乱晃，脚步混乱。 突然，耳边听到博学家发出奇怪指令： “hey，存放书本《红火蚁防控与整治》！” 第54章 墨焚 李盛豪看不清任何人，只能通过声音音色判别来源。 “呃！” 黑暗中传出阿东叫声，却不知从何方位传来。 “信彤跑了！快追！” 李盛豪自乱阵脚，持着手机原地转圈，寻找阿东的身影，光线中闪过其他队友。 整个世界沦为一片黑白荒漠，手电筒光线打在阿东身上，其手背位置存有深深的牙印。 “可恶，看不到他们跑哪了。” 左耳方向传来研究生的声音，伴随着椅子唰唰倒地声。 信彤和博学家似乎对舞台地形十分熟悉，短短时间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让我在意的是指令到底是……什么？！” 研究生中断了自言自语，语气从平静转为惊讶。 “收到，主人。” 舞台中央方向传来类似【人工智能】的回答声，两条蓝色光束霎时亮起。 “那是机器人，大门两边的机器人！” 研究生口吻带有紧迫，呼吸频率极快。 “机器人？它们运行的时候有蓝光，我们可以跟过去，没准能找到出口。” 阿星提出一个破局方法。 蓝光原地停留片刻，分别向两侧移动，步频稍慢于正常成年人。 “我们沿着红地毯走。” 小头锋采用阿星的建议，指挥团队，徐徐走向舞台。 “博学家自己可能都没想到图书馆会停电，这里撤离路线要么跑进后台，要么撤至六楼。” 研究生一边行走，一边分析。 “到底往哪里去了……他为什么要唤醒机器人？” 李盛豪手电筒对向其中一束蓝光，它端着书本，脚步僵硬，站在大门前。 “机器人为什么要去开门？” pig也提出相似的疑问。 李盛豪浮想起有电时舞台中央的情景： 视频播放，机器人静止，大门振动。 博学家指令是唤醒机器人去存放书本…… 大门振动…… “不要过去！！门后面是丧尸！” 李盛豪大声喝止，脑海快速思考。 博学家从一开始的计划应该就是把团队尽可能集中到舞台，利用机器人放出丧尸一举歼灭团队。 突如其来的停电反而是给了他全身而退的契机。 只可惜现在才发觉，已经为时已晚。 嘎吱—— 大门开启，低吼哀嚎声瞬间铺天盖地。 机器人转身面向舞台出口位置，一帧一动，往团队方向行走而来。 它身边不断掠过黑影，黑色与蓝色光交错闪烁，影子渐渐遮盖地面唯一光源。 “生蚝，角落，上六楼！” 研究生紧握李盛豪的手，掰开五指，往手心塞过来一张卡片。 “门是独立于主电源的【并联电路】，不会受影响。” 他说话速度快如加特林，但又吐字清晰。 “快！我们跟着你。” 此时此刻众人无路可退。 这种数量的丧尸在机器人引导或者是在对血肉饥渴下占领五楼只是时间问题。 原路返回五楼过道必然是死路一条。 李盛豪顾不得犹豫，接过卡片向斜方向避开尸潮。 手掌开始打颤，手机贴膜浸上手汗，变得滑腻不已，手电筒光线晃动不停。 耳内皆是丧尸哀嚎，鼻间均乃腐臭血腥。 身边全为无际黑暗，眼前只有一束白光。 他踹开塑料椅子，迅疾斜行，与研究生冲在最前，开辟出新路线。 “跟上！” 小头锋大声指挥，呼叫身后队友。 手电一扫周遭，丧尸潮步步紧逼，行尸侍奉于黑暗，双目无光，唯有杀戮欲望。 “别停！” 阿星在后方一路加油打气，呼吸规律，却又显得疲惫。 呃啊！ 嘶叫声格外响亮，李盛豪电筒一照，一只快尸冲刺而来。 它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凌空飞扑，扑倒了阿东。 “啊！” 阿东跌在椅子之间，腰部捅到椅脚，滚落地面。 快尸紧抓其衣服，来回翻滚，椅子不断振动。 阿东用力挣扎，手臂硬撑快尸胸口，满脸肌肉绷紧。 “救……救命！” 他声音颤抖，挤出二字，向队友求助。 多日奔命损失了大量体力，阿东支撑未至数秒，快尸牙齿离他越来越近。 快尸近乎倒在阿东身上，他手摁压快尸额头，表情痛苦。 口水早已垂涎而下，阿东依旧撅唇坚持。 “唔——” “阿东！” 研究生随手拎起塑料椅，一记横劈拍开了快尸，双手高举椅脚，微微喘息。 “抓住我的手。” 李盛豪回头，抓住空隙，伸出援手拉起阿东。 快尸身体抖了抖，血沫四溅，头缓缓转过，盯着三人大吼。 呃啊！ 这一击像是激怒了快尸，它抓住研究生衣领，将其按倒在地。 “该死！” 咚的一声，椅子落地，受困者瞬间变成研究生。 “他们还没……走远，追！” 研究生喝止了李盛豪救援，一手指向角落方向。 没等李盛豪思考，一记金属敲击声响起。 嗙。 “死僵尸！” 小头锋赶来，抽起钢管向其头颅砸去，快尸受击摔地。 “赶紧起来！” 这波小插曲再度压缩了团队与尸潮距离。 李盛豪照亮研究生所指方向尽头，尸潮接近淹没六楼入口。 侧面丧尸慢行而至，穿梭在李盛豪身后，化作一堵路障，与其他队友彻底隔绝。 “快去！没时间了！” 研究生隔着尸潮缝隙，一路后退，一边大喊。 pig和小头锋举起武器围起一条防线，步步后退。 “pig！” 李盛豪大叫一声。 “别管我们，跑！” 尸潮密集，已经完全遮挡队友身影，众多丧尸开始追击其他队友。 “走吧我们，先上去再想办法。” 阿东捂住腰部，喘着大气说道。 李盛豪一手照明，一手持着警棍与之携手同行，前往六层的小门。 阿东跌跌撞撞，一路手不离腰，从身边明显感知到他呼吸沉重。 注意力集中于眼前，顺着光路望向角落，距离越来越近，出口近在咫尺。 微弱光线逐步显现，一扇电子小屏悬挂在墙，绽放红光。 李盛豪手上掂量了下接到的卡片，加快脚步。 “坚持下，快到了。” 他激励阿东，拇指扣着卡片，贴于手机屏幕。 丧尸蹒跚而来，低吼声四处响起，穷追不舍。 李盛豪奔命溃逃，踢开挡路的书籍和杂物，光路不知该照向何处。 “到了。” 他喘着大气，站在门前，抽出卡片，手电筒对准电子屏幕。 眨眼一瞅，原来是先前研修室外工作人员的员工卡。 呜啊！ 缺少了照明，一只丧尸从黑暗中袭来，用力狠狠摁住羽绒服。 咚。 李盛豪后知后觉，被撞至墙角，卡片失手飞出，消失在尸潮之内。 “不！” 他绝望呐喊，撕心裂肺。 尸潮踩踏着那株唯一的救命稻草，断绝所有生存可能。 “呃。” 李盛豪一脚踹向丧尸小腿，挥起警棍将其击倒在地。 阿东吃力推开另一只，向墙角靠拢。 又有几只丧尸陆续进攻，源源不断，彻底封死出路。 二人蜷缩小门边，摆出防御态势。 目前所有的反抗仅仅是延缓死亡，尽是无力抗争。 没有员工卡，开不了门。 “后撤！” 耳边听到不远处的小头锋指挥，队友依旧在坚持。 “你枪法很准，你能射到那里吗？” 说话者是研究生，他们正在讨论逃生办法。 “但是那些孩子……” “阿星！我们现在自身难保了！先保住自己命再说。” “真的只有这个办法吗……？” “来不及了，再不打我们都会死的，小锋，快打！” 后方传来激烈辩论，每一句都格外响亮。 略过几秒，陷入安静，舞台中只有丧尸吼叫。 砰！砰！ 两声枪响回荡于黑暗之间，金属撞击的清脆声响紧随其后。 火星划破黑暗，如同一条烈焰舌头，舔舐冰冷地面。 李盛豪感到一股暖流涌来，转身一看，只见地面上的书籍已被无情火焰步步吞噬。 热浪贪婪地吹飞着每一页，亵渎知识载体。 李盛豪目瞪口呆，赶忙收起手机，专注推开丧尸，身体越发无力。 心中不禁发问：打，难道是？ 他缓缓抬头。 砰！ 子弹打断最后一端铁链，金字塔顶端烛光迅速下坠，犹如一颗彗星。 嘭—— 巨型吊灯砸落于舞台，落地之声震耳欲聋，压死一众丧尸。 这一坠连带一场地震，玻璃粉碎，塑胶椅子、书本腾空飞起。 烛火飘散，如同仙女散花，漫至金字塔底端书堆，顿时燃起熊熊烈火。 火光驱逐黑暗，视野变得广阔，队友还在连连后退。 这一举动无疑减缓了丧尸潮的推进速度，留出更多思考时间。 回到眼前，烛火焚烧书本，形成一圈火焰屏障。 火焰载歌载舞，后方景象扭曲，模糊不清，只有飘扬的纸屑和滚滚黑烟。 丧尸无意识地跨越屏障，焰火顺其衣物焚至全身。 它们沿路呜哇惨叫，胡乱窜动，倒在二人脚跟前，失去气息。 烤肉味和刺激性气味弥漫，令人心慌意乱。 “怎么会……” 李盛豪无助呻吟，双脚如同站在棉花上，虚浮无力。 这场大火也没有解决问题，反而是作茧自缚。 数只本在火圈内的丧尸无视周遭火海，不屈不挠攻来。 “怎么办……跑不掉了。” 阿东呜咽，机械性地重复一个动作——推开来袭的丧尸。 “我不知道，这火和丧尸拦住出路……我……” 李盛豪思绪混乱，语无伦次，力量近乎耗尽。 他警棍支在墙角，强行架起身体，咬紧下唇，喃喃自语。 “爸爸妈妈……” 与此同时，火圈收缩，炙热感扑面而来。 不管推倒多次，丧尸却跌了再起，一次又一次逼近，反反复复。 “可能这次，我们好运用完了……” 阿东眼皮不受控制下垂，声音微弱。 “不，不……你别倒下，应该还有机会。” 李盛豪拍打阿东肩膀，试图唤醒其斗志。 嘴上这么说，但是没有员工卡，机会就荡然无存。 大火将书籍化为灰烬，黑烟弥漫，令人窒息。 李盛豪焦头烂额，呼吸困难，意识开始模糊。 倏然，身后传来【嘀】的一声。 李盛豪猛地转身，眼皮震动，余光瞟向小门。 门竟缓缓开启！ “什么？” 第55章 烟遁 “快进……来。” 门后是一把女声，嗓音轻柔颤抖。 她缓缓推开门，烟雾散去，火光映照在脸庞。 穿着一件染血白色风衣，甩动单马尾，一手扶门边，身体半蹲，脸色痛苦。 来者居然是贝婷！ “怎么可能？” 印象之中贝婷一直在二人身后，甚至丧尸插入队伍之时也没看到她抄近道。 “没时间……解释了。” 贝婷眉头紧皱，说话同时伴有些许呻吟。 “阿东！走。” 李盛豪不再追问，拉起阿东进入楼梯间，用力盖上小门。 咚。 门遮挡了火光和丧尸进攻，两人总算大难不死。 “到底是怎么……” 贝婷没有理会，紧抓楼梯扶手，单脚一阶接一阶跳上楼。 咳，咳。 烟雾从门缝渗入，异常呛鼻，三人咳嗽不止。 贝婷单手捂鼻，身体倾向扶手，加快跳跃速度。 “不管如何，谢谢你救了我们。” 李盛豪上前拉住她的手，辅助其走上楼梯。 楼梯中间装设了一扇敞开的窗户，舞台与窗台高度不算太高。 从窗外望去，星火燎原，尸潮仍在跟随机器人无情推进，试图攻占五楼。 其余队友脚步后挪，利用火光四处张望，如同迷途羔羊。 它们努力寻找突破口，似乎没有发现贝婷离队。 窗户不远处有根柱子，铁柱下方摆放一张塑胶椅子。 看到贝婷捂着膝盖，表情扭曲，他猜到了贝婷出现在这里的大致原因： 她利用椅子和柱子垫起高度，凭借跑酷技能，忍痛攀上了楼梯间。 可能这就是【跑酷博主】独有的直觉吧。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咳，咳。” 贝婷低下头，风衣紧压鼻孔，咳嗽两声。 她扇开浓烟，二指扣开消防设备门，一卷【消防水带】映入眼帘。 “我们可以，咳，用这个带他们……上来。” 李盛豪眼前一亮，与阿东一同将消防水带从卷筒上拉出，两人动作熟练而迅速。 两人合力将水带的一端从窗户抛出。 消防水带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悬在隔层与舞台之间。 贝婷靠在墙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双眼紧盯着阿东的动作。 她目光坚定，用牙齿咬住下唇，额头上流出了细密的汗珠，晶莹剔透。 随后贝婷将水带的另一端固定在楼梯间的扶手上，金属扣件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手指在水带上快速地打了一个结，用力拉了拉。 “这里我绑紧了。” 她拍打了一下楼梯扶手，向告知了二人消防水带情况。 李盛豪和阿东慢慢推动水带，他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任何犹豫。 水带垂在地面，窗外却未能看见队友身影。 “但是他们不知道我们在这。” 阿东停下手中动作，僵在原地。 “下面这么大烟，他们怎么看到这里？” 三人面面相觑，观察楼梯间其他可用物品用以吸引其他人注意力。 贝婷紧握着楼梯扶手，绞尽脑汁，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阿东捡起书本，灰尘如同流沙一般泻落。 “这些东西……没有用。” 他表情扭曲，手捂在腰部靠在墙边，转手将书本扔下楼。 “得快点了，到时……咳，他们会撤出大门的。” 贝婷心急如焚，时而俯视舞台，时而看向舞台门外。 大门外昏黑一片，即使是已经适应环境的双眼，也难以看清状况。 队友一旦离开大门，四楼围着一群丧尸，路障挡住唯一去路，舞台丧尸步步紧逼。 “那样就……咳，都怪我没通知他们。” 贝婷继续补充，余光瞥向通往六楼楼梯，楼梯深处幽邃黑暗，偶有亮光闪烁。 李盛豪来回快速踱步，手摩擦口袋，摸到手机。 “怎么就忘了？” 他小声自责，在如此紧张局面竟然忽视了先前一直使用的手机。 李盛豪再次打开手机电筒，站于窗边交错双手来回挥动。 白光照耀，刺穿底下浓烟，宛如一座灯塔。 “pig！锋叔！咳咳……” 他叫得撕心裂肺，希望在其他人离开舞台前吸引他们注意。 呼唤声优先吸引到舞台丧尸，它们穿越火障，有的倒在地上，满身焚烧，靠近消防水带。 “pig！” 目睹这番景象，李盛豪愈显焦急。 眨眼间，烟雾后方出现几个人影。 他们手臂捂鼻，仓皇而逃，手中拿着各种武器。 下方领头人正是小头锋和pig！ “这里！” 李盛豪高呼，挥动手电筒频率加快，手敲击窗户金属边框制造声响。 小头锋和pig看到信号，冲至水带下方。 他们迅速地抓住水带，用力拉扯，示意其他人爬上。 而自己则是摆出防御态势，围在水带两旁应对那些从黑烟走出的丧尸。 研究生率先开始向上攀爬。 他将水带环绕在手腕，手臂上的肌肉紧绷，脚蹬墙壁向上，每一次上升都显得异常吃力。 李盛豪和阿东站在窗户边，他的手臂随着研究生的攀爬而有节奏地拉拽，加快救援速度。 二人的眉头紧锁，眼睛紧紧地盯着每一个动作，确保水带不会滑脱。 贝婷伸出手，用力扶住研究生手臂，帮助他进入楼梯间。 研究生跃入楼梯间，拍拍双手，立马协助救援后方队友。 “干得不错……咳咳。” 研究生浅浅一笑，沙哑声音中透露出赞许。 先是黄狗、阿星，再是娴俞、六叔公，三人陆续顺着水带爬上，动作几乎与研究生一致。 除了浑身黑炭，众人都安然无恙抵达。 楼下又一次剩下两人——pig和小头锋。 “你先上，我殿后。” 小头锋挺在pig身前，挥舞钢管一记横扫，拉开尸潮距离。 “你们这些僵尸！” 他丝毫不给pig反驳机会，一手拿手枪，一手持钢管冲入尸潮前。 砰！嗙！ 枪声与金属打击声连环交替，小头锋独自一人面对围攻而来的丧尸，为pig争取出时间。 烟雾弥漫，小头锋动作和身影已然模糊，只能看见轮廓。 “快！” 楼梯间悬空部分消防水带不断振动，黑炭沾染水带边缘。 “你们几个先去追……追博学家，咳，他们就在楼上！” 研究生拉动水带，肌肉紧绷，回头挤出一句话。 “这么多人……站不下，交给我们吧。” 贝婷也点点头示意。 李盛豪深知时间不能再浪费，与阿东、阿星、黄狗三人一同向六楼跑去。 四人经过两个拐角，冲至门前，按下开门按钮，咔的一声，小门开启。 李盛豪回头看向楼梯间，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他咬着下唇，一脸不舍。 pig…… 正当踌躇不前之际，楼下传来一句呼喊： “生蚝！我没事！去干他！” pig声音回响在楼梯间，彻底打消了所有顾虑。 李盛豪释怀一笑掏出警棍，深呼吸一口打开小门。 “嘻嘻，决战要来了。” 黄狗在一旁摩拳擦掌，渲染气氛。 门外是藏书区中央位置，此处同样黑烟弥漫，两侧亮光闪烁。 “到底在哪？” 阿星跨出借阅前台，扫视这片无光区域，毫无头绪。 李盛豪整理背包，仔细观察地面情况，按压太阳穴。 突然，一个想法涌入脑海。 “这边。” 他指向一个方位，这一侧书籍相隔距离很大，而另一侧书本密集摆放。 “他们两个人需要开路，在如此匆忙情境下不可能再做复杂陷阱了。” “如果不是声音，嘻嘻，我还以为你就是那个懂哥呢。” 黄狗奸笑，灵活翻越前台，站在队伍最前，带头冲向所指方位。 李盛豪用手电筒照亮前路，越往前，火势越大。 六楼火势不亚于舞台，烟雾飘散在书架过道，凭借手机电筒勉强能看清前路。 他一路奔跑，一边问自己：为什么五楼火势会蔓延到这里？ 转念一想，小头锋向巨型金字塔吊灯射击了三枪。 金字塔灯本身是由铁链悬挂，保持【三力平衡】。 两侧铁链末端有蜡烛，打断之后不仅仅点燃舞台下的书本，同时影响到六楼。 十有八成如此…… “呀啊！” 伴随一声叫喊，一辆满载书籍的推车从书架之间冲出。 李盛豪回过思绪，侧身一扑，躲过了突如其来的撞击。 书本从推车上倾泻而下，重压在身上，手机掉落。 余光一瞅，一个神秘身影消失在书架之内。 “是信彤……他们就在不远处。” 阿东疯狂扒开书本，声音虚弱，伏下身子将李盛豪拉起。 “我去……追他。” 他手不离腰，跌跌撞撞，向书架内走去。 李盛豪调整片刻，与另外二人跟随其后。 周围书架空空如也，间隙内腾云驾雾，刺激性气味扑鼻而来。 天花板垂落电灯，滋滋作响，几个石块相继砸落，卷起粉尘，视野模糊。 不远处杂物之后振动不断，灭火器、长桌等一并摆放，好似五楼分割路障。 隔壁火光滔天，焰火滋长完全不受控制，想要扑灭难于登天。 四人一路紧随，六楼似乎仅有一条可通行道路。 他们沿路追击信彤，屏住呼吸，避免在奔跑中吸入浓烟。 阿东停在藏书区中间，一旁有张摆放许多书本的长方形桌子。 不远处的尽头摆放五颜六色的长沙发，沙发边缘掉落了毛绒玩具。 沙发两边矗立着木书架，彷佛一道敞开的门。 借助火光也难以看到尽头详细情况，所有人注意力集中在眼前。 博学家此时此刻就站在前面。 他与信彤二人怒目圆睁，直勾勾盯着前方， “你们真是疯子，斗不过就把这里烧了。” 博学家咬牙切齿，绿色polo衫肮脏不堪，绿中带黑。 “呵，这场灾难不把你们这些坏人带走，却只会伤害无辜人。” 他怒火转化为笑意，脸上勾出一抹讽刺笑容。 “博学家！你洗脑信彤，让他帮你杀人！” 阿星前脚前迈，厉声呵斥。 “你要挟孩子帮你囤物资，不管他们死活，你才是疯子！” “强盗和杀人犯竟然反过来倒打一耙，呵呵，真是可笑。” 博学家摇摇头，轻蔑笑着。 强盗？杀人犯？ 李盛豪一脸迷糊，完全不理解博学家所讲的内容。 “你在自我介绍！” 阿星言语犀利，紧握双拳。 “哼，你们偷了我们物资，带大部队过来赶尽杀绝，简直泯灭人性。” 博学家开始指控，缓缓走上前，和信彤一起瞪了一眼黄狗。 “孩子们看到，一个穿黄色衣服戴面罩的男人偷了这里的物资，还放丧尸进来杀人灭口，而那个人……” 博学家指向黄狗。 “就是你！” 第56章 乱局 场面顿时陷入安静，只有不远处火烧书页的窸窣声。 众人都盯着黄狗，无比惊讶。 “你……你别胡说！” 黄狗惊惶失措，目光游离，摩擦黄色夹克，手乱摸口袋，掉出一团面罩。 “黄色衣服，面罩，证据确凿，这个强盗就是你！” 博学家说道。 “你是从地下商场来的，而那个贼偷完东西去的方向就是地下商场，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信彤帮腔，与博学家一同指出了所有对黄狗不利的证据。 “黄——” 阿星低下头，指甲近乎嵌入掌心。 “狗！！” 他大声吼叫，转头一拳挥向黄狗，抓其衣领一把撞在书架上。 “喂，阿星！冷静点，这只是一面之词而已。” 李盛豪上前劝阻。 可阿星杀红了眼，在如此证据面前任何辩驳都是徒劳。 况且黄狗的言行举止以及过往行为，令人有了刻板印象。 这不止是阿星和黄狗一次冲突，广山北站地铁口，加油站，以及研修室内的大打出手…… 在充气城堡中阿星也透露对黄狗不满，加之他疼爱小薇，若黄狗坐实罪名，矛盾将不可调和。 倘若小头锋也知道，黄狗恐怕…… “盛豪，你别管，我今天就要和这个混蛋来个了断！” 阿星一拳重击黄狗鼻子，鼻血顺着下巴随之流下。 “他就是要离间我们！不能相信他。” 李盛豪不管事件虚实，只能劝说二人把重心放回博学家身上。 “狗咬狗。” 博学家淡淡评价，脚步后移。 李盛豪左右为难，既想去找博学家，又想解决眼前这场冲突。 他绞尽脑汁，看向阿东。 “快阻止他们，不能让他们打下去。” 阿星出手毫不留情，貌似要把所有压抑的情绪发泄至黄狗身上，无论对方死活。 “这一拳是小乐给你的！” 阿星空拳一挥，砸去黄狗右侧脸颊。 “这一拳是小薇给你的……你这混蛋，你这混蛋……” 他又抡起几拳，驱散周边烟雾，狠狠打去。 突然，一击之中掌指关节凸起擦过黄狗眼角。 黄狗眯着右眼，侧头躲避这一击。 他喷出嘴唇鼻血，血沫溅射在阿星眼眶。 阿星眼皮用力开闭，试图抹去液滴。 “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黄狗趁其不备，一脚踹去其腹部。 阿星硬吃重踢，招架不住连连后退，松开了黄狗。 “你刚刚就眼睁睁看着我被捅……咳咳，要是那是真刀我就死了。” 黄狗咳嗽咳出血沫，洒在李盛豪羽绒服上。 “我在那之后从来没……害过队友，咳咳。” 他颤颤巍巍，卯足劲一手推开阿星。 嘎吱—— 阿星身体不受控制，向后摔倒，撞到长桌桌角，重重摔在地面。 “别打了。” 李盛豪和阿东途中不间断劝说二人，依然无济于事。 扭头一看，黑烟中博学家和信彤身体轮廓已经在后方收拾大大小小箱子。 “我就是杀黄毛那群兄弟而已……我没再害其他人！” 黄狗两胯压在阿星胸口，一记直拳捶打其脸部。 什么？ 此言一出，李盛豪停止了动作，吓得远离黄狗数米。 “家长……家长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他喘着气，言语中带有哭腔，手中动作慢了下来。 “所以把顶楼家长无差别杀死的不是公鸡头，是你？！” 李盛豪顿时想起在福乐广场药店夜晚做的梦——当时黄狗拉起铁闸门，发出声音。 他表情凝固，眼睛瞪得像铜铃。 那声音不是梦，而是真的！ “我只是想放丧尸弄死黄毛，弄死那个霸凌者……” 黄狗啜泣，咚的一声，膝盖跪地，拳头下垂。 “呀啊！” 阿星大声吼叫，脚尖上提，猛击黄狗背脊。 “大家本有机会获救的！” 黄狗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倒在一旁，蹭开书本，剧烈咳嗽。 “大头成，梦婉，mr.enjoy……都是你——啊！！” 阿星情绪完全爆发，捡起一本厚书用力拍去，抓起黄狗夹克往桌面一坠。 出拳愈发迅速，打出一道道残影，打得黄狗满脸鲜血。 “喂，你们收手吧……咳咳。” 阿东说话吞吞吐吐，展开双手拦住两人。 “阿东！我不想误伤你，走一边去，这是我跟他的私人恩怨。” 阿星转头喝止，头发凌乱，神态表情像个疯子。 “呃我……好吧。” 阿东瞬间举起手，一步步后退远离现场。 “该死。” 黄狗口中咒骂，抓住这段间隙，抬头顶向阿星下巴。 “咳咳。” 他摇摇晃晃起身，徐徐向前反攻阿星。 “说了不是我……” 黄狗抓住阿星的弱点，一记上勾拳反击，拳头携尘而起，正中对方下颌骨。 他借此硬直，抓住阿星手臂先前擦伤的位置，使劲按压。 “呃啊——” 阿星大受重创，捂着手臂伫立原地。 他扁着嘴唇，浑身发抖，像是在蓄力激活每一块肌肉。 “黄狗！别。” 李盛豪回过神，握住黄狗拳头。 “生蚝，真不是我，我没偷。” 黄狗流出眼泪，与脸上鲜血一同汇流至人中。 “不是你……不是你……” 李盛豪轻声安抚，企图缓和紧张局面。 “满嘴大话！” 阿星掰正下巴，脚步重踏向前，一记飞膝回给黄狗。 他掐住黄狗脖子，气喘吁吁，哭着质问： “还有那群老师孩子，为什么你要偷，为什么放丧尸……为什么……” 黄狗嘴角垂涎一丝带血口水，一蹶不振，坐在桌边不断摇头。 局面又一次失控，单凭李盛豪一人完全无法调解。 两人看起来并没用全力，大概是不想误伤旁人，如果方才不作任何干预，势必会闹出人命。 李盛豪插在二人之间，强行中断打斗。 “不是他！他一直跟我们两个在一块。” 黑烟中缓缓冲出几个人影，赶来的是剩下的队友。 而说话的正是娴俞。 “我和贝婷都可以作证。” 娴俞继续解释道，走至李盛豪旁边。 “我们在地下商场遇到一个有三叉戟纹身的男人，看起来凶神恶煞，听这些人说有很多丧尸，他们没多少食物了，要先驻扎。” 她述说了当天晚上的故事。 “我们不敢冒险，当晚就撤到图书馆这里，是他扶着我们两个女生过来的。” 娴俞拇指指向黄狗，为其开脱。 又是这个三叉戟纹身男人…… “叉哥！他是叉哥！” 阿东惊慌失措，捂住腰部，呼吸频率加快。 “什么？” 贼……杀人犯……地下商场…… 听到这里，李盛豪开始梳理得到的信息，逐渐清晰整个事件。 博学家说有贼害死了小薇他们，而且偷了东西之后跑到地下商场。 那么这个人必然是——叉哥本人或者他手下的青年。 无论博学家是否说谎，他急急忙忙向众人交换情报。 “但如果博学家没说谎，那么之前一切都是无意义的争斗。” 小头锋没有正面回应，白了眼黄狗和阿星，拔出手枪径直走进前方黑烟里。 “你们先看好他们两个，顺便找找有没有出口。” 研究生吩咐后方队友，示意李盛豪一同跟进。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生蚝，我们去问清楚。” 李盛豪迟迟不走，回头看向停止打斗的二人。 娴俞正在为两人察看伤口，用眼神示意李盛豪先行前往。 火势进一步加大，盆栽绿植熊熊燃烧，连带一地书本，划出一条长火线。 抹去黑烟，带着一丝怀疑，李盛豪心脏怦怦直跳，穿过浓烟。 只见长沙发上摆放一个大书包和平板，一群孩子正在协助信彤和博学家整理。 余光不经意一扫，深处位置还摆放大大小小的箱子。 “你来了？” 博学家停下手中动作，伸手向信彤做出手势，云淡风轻问道。 信彤点点头，指导孩子润湿毛巾捂住口鼻，遁入后方。 “我知道你，枪手，你想杀我很多次了。” 他不紧不慢，看向小头锋，整理了一下绿色polo衫。 小头锋眼神凶狠，二话不说，举起手枪指向博学家。 “小心走火！” 研究生再次制止。 “哼，你这种人纯是走狗运，布置这么多陷阱都没把你弄死……” 博学家低下头，冷嘲热讽，丝毫不惧怕手枪威胁。 突然，他颔首瞪眼，昂首怒视前方，质问小头锋： “你连小孩都杀，你还是人吗？！” “这可能是误会……” 李盛豪轻声解释，然而并未劝动任何人。 “误会？我无人机都拍到了，拍到你！开枪杀了那个女孩！” 博学家字词铿锵有力，指向小头锋，挺直腰板吼叫。 “你们进来图书馆烧杀抢掠，竟然每次都大难不死，呵呵。” “扑该……” 小头锋撕开黏合干裂的嘴唇，开口说出两个字。 “那是我女儿，我女儿！！” 他喊得声嘶力竭，声泪俱下，另一只手抓住断裂的头绳。 “我朋友，老婆都被那些扑该僵尸杀了，我找了薇一路……” 小头锋面部肌肉紧绷，如同拧紧的毛巾，咬着牙。 “你懂薇对我的重要性吗？！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啊！” 博学家顿时哑口无言，表情凝固。 在场所有人似乎都被这发自内心的呐喊所震撼，停下了手中动作。 “我不能让她变成僵尸，我只能亲手杀了她……” 小头锋低下头，抽动鼻子，声音哽咽。 “小锋……” 研究生说道，叹了一口气。 博学家默不作声，脸上闪出一丝错愕，眉头舒缓，嘴巴微张。 “偷东西的人和杀死小薇的人不是我们，是叉哥。” 李盛豪看到了解释机会，随口供出了心中想法。 “是他在社团中心赶走这些孩子，也是他间接害死锋叔的妻子和好朋友……一切始作俑者就是叉哥！” 他义愤填膺，回头看向研究生，继续陈述。 “小薇说的【食物】，【朋友】，【坏人】我们都理解错了。 食物，指代的是博学家和信彤囤积的物资。 朋友，她当时指着楼上，是代表幸存的孩子和博学家。 真正的坏人，就是叉哥他们。” “什么？” 博学家按压额头，一脸愧疚愕然，耻笑着自我盘问。 “我一直下套的竟然……对不起……” 他脚步开始不稳，后退几步，瘫坐在长沙发上，语无伦次地道歉。 “你把我们搞得鸡毛鸭血……就一句对不起？！” 小头锋先抑后扬，拉动保险，对准博学家。 “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第57章 罪羊 “怎么会这样……” 博学家瘫坐原地，神情复杂，双手自然垂下。 “我做一切只是为了保护那群孩子，不能让他们再受伤害。” 他环视逐步增长的火势和黑烟漫天的藏书区，苦笑着。 “现在看来……呵呵……” 博学家抬眸，露出淡然一切的眼神，轻声说道： “是我没看好那些受害的孩子，如果我必须死，请你们把剩下的孩子带离这里。” “你这样说也不会减轻你的罪，你个扑该……” 枪口仍旧冷冰冰地对准博学家，丝毫没有动摇。 “小锋，不能杀。” 研究生冲到前头，出言阻止小头锋。 “一上来就拿那个有毒的什么酯喷人眼睛……” 小头锋开始盘点博学家一路上的罪责。 “然后这个扑该还派无人机拉僵尸过来弄死我们，又搞假监控，机器人，就是要置我们于死地！” 他余光瞥了过来，大声痛骂。 “毒药，咬伤……豪差点因此而死，你把我们团队搞得四分五裂……搞得人心惶惶……” 小头锋语速加快，视线再度凝视博学家。 “就算是误会，那又怎么样啊！！” 他脸色泛红，“啊”字喊叫得声嘶力竭，直击心灵。 “我不能替其他人原谅你所作所为，不能……” 小头锋语气缓和，指头徐徐弯曲，闭上眼睛全身发抖，枪口振动，指向博学家额头。 对方没有半点动作，驼着背，手撑住侧脸，呆若木鸡。 李盛豪不敢直视，心中犹豫挣扎，开始自言自语： 自己经历过毒药袭击的痛苦，体会过被咬伤的绝望，感受过好友在身边悄然而逝的无助…… 就算自己让一切过去，也不能替其他人原谅博学家…… 阅览室，藏书区，四楼书架群，舞台，整个团队都因他陷入绝境…… 不能…… 他摇摇头，向后退几步，一声不吭转过身，任由小头锋决定。 砰—— 李盛豪下意识闭上双眼，其他感官变得极为敏感。 心脏猛地一跳，仿佛要从胸腔中蹦出。 耳边的轰鸣声掩盖了一切，只剩下那尖锐而刺耳的枪声在脑海中回荡。 紧张感瞬间充斥了全身，肾上腺素激增，皮肤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竖立起来。 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努力抓住最后一丝空气。 他缓缓睁开眼睛，烟雾席卷弥漫，浓度更甚于先前。 李盛豪回过头，查看现场结果。 “什么？” 博学家安然无恙，而中枪的竟然是信彤！ “咳咳，老大救我们于水火，人情我……我替他还了。” 信彤捂住胸膛，挡在二人之间，血渗透了白衬衫，成了一件血衣。 “他救了我……咳咳，没他，我，我早死了。” 他说话吞吞吐吐，辛苦至极。 “信彤！不……” 博学家抓挠头发，喊着信彤名字。 “小锋，停手吧，别再做无意义的争斗了。” 小头锋怔在原地，在研究生安慰下放下手枪，脸上布满悔意。 他嘴里念叨着什么，低下头一步步后退。 “咳，我刚刚听到你们说的，咳咳，大哥，帮我……抓到那个……” 信彤手搀扶沙发扶手，单膝跪地，不断喘气，嘴唇发白。 “【贼】……拜托了。” 说罢，他双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失去了力量。 咚的一声，整个人脸朝地倒在沙发边。 鲜血遍布了整件西装，地面血液漫出，参赛证上的字眼全部被遮盖。 “快叫娴俞！快！” 李盛豪反应过来，向后方高呼，试图挽救信彤。 噔，噔。 “我听到枪声，发生什么事？” 娴俞带着阿东、pig闻声赶来，脚步仓促。 “你快点看看，信彤中枪了！快帮忙。” 研究生恳求，为娴俞让出了一条道路。 娴俞调整了下口罩，半蹲在地上，双指置于信彤鼻孔，默默摇了摇头。 “我都做了什么……？” 小头锋双手按压沙发，低头痛哭。 “信彤哥哥……” 另一侧传来稚嫩的声音，一众孩子走出，目睹到信彤的死亡，几个小孩号啕大哭起来。 其中一个拦在博学家面前，平举双臂。 “你们这些坏哥哥！坏蛋！” 小孩疯狂捶打研究生小腿，语气中带有怨恨与悲伤。 “诶，他们不是坏人，是一场误会……” 博学家双目直盯信彤尸体，向孩子们解释。 “我们没有认错，他就是杀人犯，就是他杀了阿姨！是他！” 孩子们不约而同指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阿东，嗓音沙哑。 阿姨？ 图书馆并没有出现这个年龄段的女性，除了研修室那位…… 研修室的尸体充其量只是个年轻女子，就算是信彤通风报信，他也不可能错判年龄。 与孩子们和阿东都有关的阿姨…… “怎么可能？你们一定认错了。” 李盛豪脸上虽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与pig一起为阿东辩解。 “他就是坏哥哥，坏哥哥！” 孩子们没有改变观点，闹得更为激烈。 “不可能，阿东他帮了我们不少，我跟一直在一起，他不可能杀人。” pig向孩子们说出之前自习室的谈话，依然无法说动孩子。 “一群坏哥哥闯进社团中心，他是其中一个，他就是幕后黑手！” 孩子目光坚定，不眨一眼，瞳孔中似乎绽放出一团烈火。 李盛豪回想起社团中心死去的负责人，因隐瞒n型流感病情而被活活勒死。 “但是阿东这性格怎么可能会杀人？” 李盛豪加入这场辩论。 两边吵得热火朝天，各执己见，唯有研究生默默站在原地。 “是叉哥杀的对吧？是叉哥，你快解释清楚啊！” pig无法阻止孩子的口诛笔伐，看向阿东。 阿东吞咽下一口口水，全身打颤。 “你说啊！” pig大声催促，脖子已经流下汗水。 阿东低下头，弯着腰，大声喘气，语气虚弱说： “对不起，我当时说谎了……” 听到此言，所有人目光顿时聚焦在阿东身上。 “你在说什么？你意思是你……” pig眉头紧皱，手指颤动呆立原地。 “我，咳咳，我当时向叉哥提出离开团队，因为我真的受不住良心谴责……” 他点点头，开始重复说出那一段在叉哥团队的经历。 “所以叉哥其实除了和负责人有交易，跟我也有秘密交易，咳咳。” 阿东话语无力，连咳两声。 “叉哥和社团负责人交易是食物换取孩子们留宿一晚，但是负责人想延长孩子留宿时间。 而叉哥寻找交易物发现负责人隐瞒病症。 我不知道你一开始跟叉哥协议是什么，反正在叉哥发现欺骗之后，你跟叉哥交易就变成杀死负责人换取离队，是吧？” 研究生抢过众人注意力，说出真相。 “咳咳，嗯，我拒绝了，但是叉哥说取消交易他就……” 阿东余光看向孩子，做出抹脖子的动作。 “叉哥……叉哥他逼我选，选，咳咳……” 又是这种令人发指的选择题，跟福乐广场那时一模一样，电车难题。 尽管两边都与阿东互不相识，但对于一个尚有良知的人面对这种困境无疑是痛苦万分。 “但是孩子们为什么不知道你是被逼的？” pig瞄了眼孩子，反问道。 “这个是私下谈好的，叉哥……咳，他，咳咳。” 阿东眼皮缓缓下坠，又瞬间拉起。 “叉哥是想保持一个好说话的形象，用笑脸放下他人警惕，而坏事留给手下做。” 研究生像是嘴替，帮助阿东说出关于叉哥的真相。 “孩子们只看到他们进去秘密讨论，以及最后执行结果，忽略了过程。” 他微微一笑，向阿东使了个眼色。 “但动手杀负责人的并不是阿东，而是阿北。” 按照这样说，那么小薇在门口大叫逃跑不是因为丧尸，而是因为阿东和阿北！ 她在现场亲眼目睹了阿北勒死负责人的场景，跟这些孩子的想法也一样。 “是阿北用电插板的电缆勒死负责人的，因为那个勒痕很粗，社团中心那个插板电缆就能作为凶器。” 研究生继续推理，帮助阿东解围。 “不过我好奇的是阿北完成了交易，为什么叉哥还要把孩子老师赶出来？” “叉哥他说，咳，交易内容只是不伤害孩子，不包含留宿，咳咳……” 阿东咳嗽越来越严重，补充说明。 “【恶魔】……他就是恶魔……咳咳。” 他的一字一词都喘着大气，表达愈发困难。 “所以……” 研究生接着说。 “你先别说了，阿东身体撑不住，而且火势又变大了，我们要赶紧离开。” 娴俞站起，大声喊道，强行中断这场讨论。 她转头看向孩子。 “这不是哥哥本意，后面他们也救了小薇。” 娴俞随即半蹲，摸了摸孩子头，浅笑安慰道： “乖，相信姐姐，好吗？” 她的声音隔着口罩，温柔而富有感染力。 孩子们停下了胡闹，点点头，似乎接受这个说法。 李盛豪四处观察，寻找离开图书馆的路线。 他努力回想所经过的楼层： 四楼和五楼完全无光，大火和丧尸堵在必经之路。 消防梯在信彤执行他计划的时候也被丧尸占领。 二楼和三楼更是有近百只丧尸徘徊。 相比下来，一楼大堂的丧尸数量反而是最少，但要怎么才能快速抵达一楼…… “你们刚刚有找到什么出口吗？” 研究生询问pig和娴俞，得到的回应只是不知道。 “唉，无论怎样，现在赶紧离开这里。” 孩子们没有哭闹，返回箱子处拿整理好的食物和水。 嘭—— 旁边突然传来一阵爆炸整个六楼如同开天辟地，地面震动，带来一股强烈冲击。 带火燃物迸射而至，击中其中一边木书架，火苗宛若瘟疫，迅速蔓延至书架。 木书架受到冲撞摇摇欲坠，倾向孩子进入储藏区的必经之路。 “小心！” 阿东踉踉跄跄，驼背抓腰，冲了过去。 第58章 凋落 “阿东！” 研究生叫道，完全没反应过来周围环境变化以及阿东的动作。 阿东双手抬着坠落的木书架，扎起马步往上托。 “快……走……” “你们先走，我和生蚝留下帮阿东！” 见小头锋一蹶不振，pig火速发号施令。 “先去找出口，快！” 爆炸源头位置白烟黑烟相互交融，粉尘纷飞，大火冲天。 丧尸浑身燃烧，跨过障碍物缓缓走出，踢倒了形如焦炭般的灭火器。 丧尸低吼，惨叫，与熊熊烈火燃烧声一同萦绕，且愈发明显。 一个残缺灭火器部件滚落木书架，带有火苗，部件近乎烧成灰烬。 看起来就是刚刚所见到的带火燃物。 “为什么连灭火器都会爆炸……” 几人被此番场景吓了一跳，感到不可思议。 “极高温下放置于障碍物下的灭火器内部气体受热膨胀，压力因此飙升，达到至安全值以上就会导致爆炸。” 研究生没有理会pig，语速飞快解释原理，跑向阿东。 “你没必要这样，他们可以绕路走！” 他劝说道。 “太危险了……有火，有丧尸那里……” 阿东已经闭上双眼，咬牙硬撑。 火焰正在木书架进一步蔓延，书籍一本又一本撒落，阿东也因此越来越吃力。 “我俩来帮你。” 李盛豪说道，与pig对视一眼，上前伸手想要帮忙。 “不行……你们快走……” 阿东靠肩膀和背脊借力硬顶书架，手艰难撩起衣服，展示腰部。 腰部竟然有一处咬痕！ 乍眼看去，咬痕刻入皮肉，宛若胎记，凹陷处渗出猩红鲜血。 三人一阵错愕，思考阿东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咬。 一帧画面浮现在脑海，舞台逃亡之时，快尸扑倒阿东，双方缠斗。 难道是这个时候？！ 一直以为他捂腰是因为倒地前腰部撞到椅子脚受伤，不曾想其实是被快尸所咬…… 呃啊—— 丧尸低吼悠悠回响，重新把李盛豪拉回现实。 浓烟中暗藏杀机，捕猎者愈发接近。 这边木书架下博学家背着书包，率先踉跄跑出，向前蹬了两步。 “快点，捂住口鼻出来！” 他迅速稳定重心，站在木书架下，招呼那群拎着大包小包的孩子们。 “不要管那些东西了，快跑！” 孩子们没有理会博学家，还在收拾着食物和水，丝毫不畏惧丧尸和大火。 “呼……呼……” 阿东大声呼气，双肩抵住书架，死不放手，满头大汗。 火焰灼烧他的衣物，一点点蚕食他的意志。 丧尸凌乱的脚步肆意践踏书籍，徘徊的身影挡住火光，藏书区时亮时暗。 它们跌跌撞撞，鞋底带火，如同驾驭风火轮，势不可挡，向众人攻来。 浓烟像是黑云，将银白天花板熏黑，科技感瞬间冰消瓦逝。 灯管在震动下失去固定，连带红绿电线垂吊下来，热浪疯狂推动，欲将两者共同扯下。 电线绽出一串串电火花，刺穿黑烟，洒落在地。 烈火吞噬天花板的木质结构，把其烧至灰烬，木屑带着余热和火星，纷纷从天而降，落在阿东身上。 “快！” 博学家大喊，再一次快速挥手催促孩子放弃物资。 孩子们捧着多瓶矿泉水和零食一个接一个转头离去，迎面却走来一群丧尸。 “可恶！丧尸都在里面，我们再进去太危险了。” pig晃动平底锅，身体前倾脚跺着地，似走非走。 大火似乎瓦解了所有障碍物，丧尸源源不断，从各个方向涌出。 几只丧尸并无一丝怜悯，张牙舞爪，向孩子们走去。 “啊——” 孩子们饱受惊吓，下意识发出尖叫，手中食物和水滚落在地。 “该死！” 三人和博学家这边仍在思考如何应对前方丧尸，呼吸沉重，神色紧张。 李盛豪咳嗽几声，手持警棍全身颤抖。 此时此刻，必须要作出一个选择，并且要迅速决定： 强攻解救孩子们，放弃救援并绕远路进入包围圈。 如果强攻，仅凭几人对抗这个数量的丧尸，还要带上孩子安然无恙逃脱，几率为零。 如果放弃，必将受不住良心谴责，势必成为无法抹去的罪责。 原本劝说阿东绕的远路也尽是森森黑影，低吼声在这之中此起彼伏，显然无路可走。 呃啊—— 丧尸张开血盆大口，表情狰狞，袭向孩子，完全不给众人留思考空间。 “呀啊！” 阿东大吼一声，将自身所有力量调动至双脚。 他弯下腰肩膀向外一摆，猛然一蹬地面，如同离弦之箭冲出书架。 火焰占据其衣物半边，阿东一记飞扑，向那几只丧尸扑去。 阿东冲击力道十足，将丧尸重重地压在了地上。 衣物火焰与丧尸的接触，使得丧尸的衣物也迅速燃烧起来。 “走啊！走……” 他厉声叫唤，语气中似乎夹着哀伤。 嘎吱—— 响声在空气中回荡，书架在阿东离开之后下失去了平衡，摇摇欲坠。 “生蚝！小心！” 李盛豪手臂莫名感知到一股推力，脚步踉跄，被推至一边。 木书架如同一棵被砍倒的大树，轰然倒下。 书本洒落，重砸pig肩膀，溅起零星火点。 “pig！” 咚的一声，木书架坠地，扬起一片尘土，压在阿东脚腕。 孩子们趁机捡回物资，绕开阿东往外走来。 “我没事，快救阿东和孩子！” pig活动肩膀，拍开肩膀灰烬，抹去脸上黑灰，奔向阿东。 “我们来救你！” 李盛豪和pig叫喊，试图搬起燃烧的木书架。 “别……” 阿东嘴唇泛白，声音极其虚弱，阻止了两人。 “我逃避了一辈子……不想死了……还是个胆小鬼……” 阿东啜泣着，用尽全力抱住丧尸，挤出一句话。 “阿……北……” 丧尸趴倒在地，钻入木书架将阿东团团围住。 阿东惨叫声苍白无力，眼睛还在留意着逃命的孩子。 渐渐地，他失去了气力，手无力地垂在信彤血泊之上。 火逐渐蔓延至阿东全身，连带丧尸一同燃烧。 外焰高高舞起，直奔天花板。 燃烧的木制结构失去支撑，砸落在孩子们出路前，围成一个火焰屏障。 “哥哥……救命！” 大火如同一只大章鱼，无情地扫荡着周围的一切。 它的触手逐渐收缩，将孩子围困在一个越来越小的空间里。 黑烟滚滚，焰火高升，空气在热浪中肉眼可见的扭曲。 屏障内部只有无穷无尽的哭喊，声音中带有惊恐。 “别怕，用矿泉水浇灭眼前的火！” 博学家快速指挥孩子。 天花板上的石块和灯管在火焰的炙烤下变得脆弱，它们摇摇欲坠。 只见孩子们手忙脚乱，拧开矿泉水瓶倒在火线上，白烟直冒，火势稍许下降。 “对，对，现在快跑出来。” 博学家轻声说道，最大限度安慰孩子们的情绪。 倏然，木制结构和石块相继砸落，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灰尘飘扬，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屏障内哭喊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惨叫。 李盛豪注视眼前场景，火光映照于脸，脸上只有麻木和绝望。 他怔在原地。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几乎没有时间反应，更别说是行动。 “不……不！” 博学家跪倒在地，双手抓地，一路呻吟。 “这么多次，这里还是……” 研究生摘下眼镜，抹去泪花。 “快走！别再看了。” pig抓起博学家，眉头紧锁，目光坚定。 李盛豪背过身行走，擦拭眼角中的泪水，一边回忆着与阿东的点点滴滴。 短短数分钟，阿东和孩子们相继遇难，无疑是重大打击。 “不……” 他呻吟着，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结局。 “为什么……” 李盛豪完全失了魂，一路喃喃自语，想要转头察看情况。 不料pig庞大的身躯紧随，挡住了视野。 “生蚝……别回头，向前看。” 他按住李盛豪肩膀，轻声安慰说道。 他声音哽咽，却没流出一滴眼泪。 “向前看。” 火势进一步加大，四人保持沉默，不出一言一语，埋头前行，远离这片区域。 环境中仅剩书本燃烧的窸窣声、丧尸哀嚎惨叫以及杂物坠落。 信彤、阿东以及孩子们如同花地中枯萎的鲜花，在焰火之下，彻底凋落焚尽。 四人加快脚步，手拨去浓烟，低头屏住呼吸，迅速逃离现场。 “666，大家都没事跑出来了，怎么他……” 六叔公上前迎接，视线定在博学家身上，充满疑惑。 “这一切都是误会，我们成了【贼】的替罪羊。” 李盛豪匆忙解释，声音稍小。 “【贼】吗……” 六叔公左顾右盼，手指清点，嘴里轻念数字。 “不说这个了，阿东呢？他是在后面吗？” 李盛豪低下头，脸色阴沉，没有回答。 “6，我就说他别逞能了，现在还在后面走这么慢，哈哈……还得我亲自去找他。” 六叔公捧腹而笑，环视了四人。 …… 依然没有回应。 “他，他是跟在后面的是吧？” 六叔公声音变得颤抖，嘴角尚存一丝微笑。 “我去找他吧。” 他冲上前，大步流星踢开书本，却被四人拦住。 “他是绕路找其他出口了吧？真的6啊，哈哈。” “老六……阿东他……” 研究生抿了抿嘴，吞吞吐吐。 “哈……哈……” 六叔公笑容变浅，手指摸了摸胡须，开始抽动鼻子。 “阿东一定是找到……其他出口了，一定是的，我相信他。” 他眼睛闪出一丝泪光，嘴角上扬。 “阿东他走了……他他去世了。” 研究生终于说出了真相。 此话一出，六叔公笑容凝固，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他……” “行，你们别说了，我懂，我懂……” 六叔公背过身，指向前方道路。 “他们走在前头了，说是要先找出口，留我在这里接应。” 他云淡风轻地说道，声音略微打颤，转移话题。 “不过据我所知，很多个出口都被封死，只能跟他们会合再作决定了。” 六叔公态度似乎有点出乎意料，得知阿东死讯却还是这样淡定。 “你没事吧？” 李盛豪试探性询问。 “666，我能有什么事？” 他拍拍胸脯，舔舐嘴唇，声音哽咽，反问道。 “现在首要任务应该找到方法是离开图书馆，呵呵……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六叔公背过身，手臂在眼部一抹，向所指方向走去。 “但是现在到处是火和丧尸，怎么走啊？” pig情绪稍显激动，不断挥动平底锅驱散浓烟。 “我有个想法，能让我们离开图书馆。” 沉寂许久的博学家突然发话，顿时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第59章 火阱 “但是所有下楼的必经之路不是丧尸就是火。” pig半信半疑地发问，与三人一起跟随六叔公。 “就算是走五楼公共楼梯，我们还是要面对四楼的丧尸，而且没准火势已经蔓延到那里了。” 前方相比于博学家基地，烟雾浓度有所下降，终于能呼吸到几分新鲜空气。 然而失去火光，李盛豪只能再次打开手机电筒照亮前路。 白光刺穿轻烟，尘屑如同风沙，在空中肆意飞舞。 “嗯，六楼下五楼楼梯下有很多丧尸，我和信彤下楼都是走舞台那条员工楼梯。” 博学家嗓音沙哑，拉动一下书包背带，点头回答。 “所以我们要直接下到一楼。” “下一楼？直接？” pig脚踢开书本，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他应该是想利用电梯，我们看到观光电梯的轿厢停在一楼，六楼到一楼电梯井是空的。” 研究生揣测出大致想法，先一步说了出来。 “我们可以爬钢丝绳，不过可能有点危险。” 博学家手指捏着一张员工id卡，迟疑片刻，补充道。 “不行，我们有人受伤了，很容易摔下去……” pig立马反驳，却欲言又止，看向一边。 “先想想其他办法，爬钢丝绳风险太大了。” 队伍陷入死寂，只有不间断的脚步声，以及行走过程与地上污痕摩擦发出的唰唰声。 “他们说绕着圆弧围栏走，那边烟没这么大。” 六叔公声音沙哑，鼻子簌地一抽，向藏书区外指去。 临近藏书区外围，烟雾稀薄，但视野范围依然受限。 李盛豪警棍不离手，于书廊之间一步步穿过灰烟，如同在乌云中行走。 他下意识贴近六楼围栏，俯瞰六楼到四楼的景象。 头顶玻璃天花板外依旧是一片紫黑色天空，星星离得很近，却又无法触及。 中间是敞开的玻璃圆球，旁边偶有烟雾游离。 顺着烟雾，四楼早已火烧燎原，地面散落的书本成为导火线，将火引入书架群。 书架化为熔炉，焚烧书籍，纸屑带有火星四处飘飞，知识宝库在这一刻宣告崩解。 整个天井火光滔天，惨叫哀嚎回响，丧尸均被点燃，四处横冲直撞，找不到方向。 这番景象，打破了团队走大路离开的幻想。 “想走大路下楼看来不可能了。” pig摇摇头，也在注视这片火海。 观光电梯井隔绝在火海之外，安居一隅，彷佛一切与之毫不相干。 借助火光，可以模糊观察到井内空空如也，仅有数条钢丝绳。 几个人影围在不远处楼梯口，一个平头男生背靠在护栏，其他人指着天井高谈阔论。 凑近一瞧，阿星手撑在护栏凝视下方，其他队友则疲态尽显，焦头烂额。 “你们回来了？孩子们和阿东呢？在后面吗？” 阿星缓缓走了过来，一边抛出一连串问题。 突然，他停住脚步，死死盯着博学家，握紧拳头。 “为什么他跟来了？！” “阿星……他……” 李盛豪伸出手想要劝止，不料阿星二话不说一拳挥向博学家。 “你这天杀的！孩子们呢？阿东呢？！” 他抓住博学家的polo衫，大声质问。 阿星一把将博学家撞至围栏，掐住其脖子。 “阿星，你听我说……” 研究生示意小头锋一同上前强行拉开两人，一人挡在一边。 “不是博学家，罪魁祸首是【贼】，是那个贼！” 研究生将所有信息共享，交代了刚刚的来龙去脉。 娴俞和贝婷露出诧异的神情，低头沉默不语。 “骗人……为什么……” 阿星眼睛泛红，失去平衡一般后退数步，掩头啜泣。 “他们是无辜的，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 他目光狠厉，大口喘气，怒指博学家。 “如果不是你放丧尸，一切都不会发生，都怪你！” “我……咳咳。” 博学家抓住自己颈部，语无伦次，目光呆滞俯视天井。 “下毒，引丧尸，教唆小孩杀人……” 阿星重复了先前小头锋的话，一个个罗列博学家罪状。 “美名其曰做的事情都是保护孩子，实际上就是借口，为了掩饰你心肠歹毒的借口！” 他继续大声怒吼，发泄不满。 “阿星，我也有错，我不应该叫小锋打吊灯。” 研究生故意拦在阿星眼前，说道。 “这场战斗没有人能逃避罪责，但是你要弄清楚，真正导致惨剧的是那个【贼】，是叉哥！” 他继续陈述，告诉他叉哥强迫阿东和阿北选择的行为，试图转移仇恨。 “阿东他跟我说过，未来他想成为像阿北一样果敢的人，做事不逃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阿星似乎只听到了阿东和阿北的故事，他瘫坐在地上，拳头轻轻捶打地面。 “也许他以前做的事情不光彩，但他有回头了，找到了新方向……” 阿星瞥了眼不断擦拭眼角的六叔公，抽泣道。 “可是，可是你放丧尸把他咬了，信彤还帮你这种人挡子弹，所有人都死了，可为什么……” 他抬眸眉头紧锁，咬牙切齿，瞪向博学家。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啊——” “够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们应该想办法离开这里。” pig喝住了阿星，将话题拉回。 “博学家有离开的办法，我们现在需要他。” 侧眼望去，五楼到六楼扶梯口摆放着铁围栏，隔绝众人与五楼藏书区。 五楼书廊漆黑一片，偶尔感知到有身影在内蠕动，暗藏杀机。 李盛豪叹了一口气，视线定在观光电梯井许久。 明明是小误会，却慢慢发展成不可逆转的境地。 倘若博学家一开始没有操控无人机袭击，团队有机会解读出小薇遗言的正确信息。 但就是因为【贼】采取行动的时间与团队相差不远，让博学家误以为是【贼】带大部队抢夺食物。 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天意难违。 “火只会越来越大，再互相苛责我们都走不出去。” pig挺了出来，环视众人。 “刚刚他说利用观光电梯的钢丝绳爬下楼，现在看来只有这个方案。” 他指向研究生，走到观光电梯口一侧。 电梯层门紧闭，仅能看到冰冷的银色金属和毫无生机的楼层显示屏。 pig试图扒开电梯层门，他的手指由红泛白，脸色通红，层门依旧纹丝不动。 “啧！打不开。” 他调整呼吸，活动手指，再次手动拉层门。 “不要耗费气力了，我们需要【三角钥匙】。” 研究生上前阻止，站在电梯层门前。 听到两人对话，李盛豪呼吸加快，顿感不安。 观光电梯井是唯一逃生路线，要在偌大的图书馆找这把所谓的三角钥匙无疑是大海捞针。 他走在手扶梯口，观望五楼最新情况，顺带寻找四楼天井可通行的道路。 渐渐地，低吼声从六楼藏书区传来，盖过燃书声，愈发频繁。 “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研究生语气焦急，盯着不远处。 “也许是吵架引来了丧尸群，也许这是尸群本身迁徙方向，无论如何，丧尸很快会来到这里。” “可是钥匙在哪？图书馆这么大在哪找钥匙？” 李盛豪和pig几乎同时发问，对方却捂嘴思考，并未回答。 “该死，赶紧开啊！” 阿星迅速站起身，手拍在电梯层门金属，向两侧用力划。 “唔……” 他抬头撅嘴，层门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咚！ 阿星脚狠踹层门，手聚力敲打，继续使用蛮力攻破金属门。 “不，图书馆电梯门设计得很牢固，没有钥匙打不开的。” 博学家嗓音沙哑，拿出员工id卡。 “手上这张员工卡能开图书馆所有门，我可以去电梯机房看看。 除了电梯工作人员随身携带，通常电梯机房会有备用的三角钥匙。” 话音刚落，附近微弱爆炸声接连不断，天花板石块坍塌，书架焚尽倾倒，火势随地面书籍蔓延。 丧尸步步紧逼，圆弧两侧都有一大群丧尸蹒跚攻来。 李盛豪扫视两个方向，丧尸和烈火浩浩荡荡，形成一股大浪。 “不考虑其他因素，在丧尸或者大火到来前让这么多人都安全下电梯井，难度明显过大。 即使留有人手拖延丧尸，在紧迫情境下爬钢丝绳，也是凶多吉少。 机房附近是货运电梯，我们可以去那边。” 博学家陈述留守原地的弊端，抖动书包，指向藏书区深处。 “但是如果我们都过去，观光电梯这边就回不来了，货运电梯情况我们也不清楚。” 研究生与博学家发生了分歧。 “你看看这里，我们只能爬钢丝绳。” 博学家指向观光电梯顶部。 “但货运梯配备了检修梯，爬梯子会比爬绳子安全不少。” 李盛豪与其他人都陷入沉思，选择任何一边的电梯都没有退路。 如研究生所讲，选择观光电梯优点一是已知的路线，只要在拿到三角钥匙前拖住丧尸就有希望。 二是不需要再四处奔逃，这样可以减少浓烟吸入，也可以避免坠物砸伤。 但缺点是爬绳非常危险，除了小头锋、阿星和贝婷三人，其他人没有相关经验。 目前团队已经筋疲力尽，与丧尸战斗之余还要从六楼爬到一楼。 根据博学家观点，选择货运电梯优势在于不需要爬绳子，且机房离货运电梯近。 但劣势也明显，去的过程危机四伏，重新跑回藏书区无可避免会吸入浓烟或者受石块和丧尸攻击。 多个想法与结果在李盛豪脑海中盘旋，他轻轻跺脚，在电梯层门前来回走动。 到底是观光电梯，还是货运电梯…… 第60章 五门 “不能再拖了，我先去电梯机房找三角钥匙。” 博学家迈出脚步，随手捡起木棍，径直向昏黑的藏书区走去。 李盛豪后退几步，观察观光电梯井的高度，想象自己和其他人攀爬钢丝绳的场景。 他扫视身边队友，个个历尽沧桑，饥肠辘辘，对此犹豫不决。 六叔公目不转睛地盯着刚刚走出的藏书区，抱以期待的眼神。 娴俞指着贝婷膝盖，又指向藏书区，不断摇头。 黄狗和阿星都是满脸伤痕，两人沉默不语，恶狠狠瞪着博学家。 小头锋抬头仰视星空，枪托轻敲护栏，不出一言。 “pig，我认为应该走货运梯，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李盛豪率先做出选择，轻声告诉了pig，并向其简要剖析了两条路线的所有利弊。 “嗯，博学家的办法的确更安全。” 研究生在思考良久后插上一句。 “是我的问题，完全脱离了实际情况，我们这么多人在丧尸抵达前都进入电梯井是不合实际的。” 他面露悔意，余光瞄了眼大火，叹了口气。 “锋叔，你说句话啊！” pig手指掐紧平底锅锅柄，鼓动小头锋。 “我杀了信彤，我……我都干了什么……” 小头锋声音颤抖，嗓音沙哑，枪托砸着自己脑袋。 “我知道你在自责，但木已成舟，我们现在需要你！” pig冲到小头锋面前，大吼道， “你承诺要把我们带去体育场的，男人一字千金啊！” 听到这，小头锋有所触动，转过身来。 “大头成也好，小薇也好，他们都不想见到你这样的，快振作起来！” 丧尸潮愈发躁动，面目狰狞，争先恐后，加快了追击的脚步。 小部分丧尸身体燃烧，如同烈火的使者，将火苗染指整个六楼。 “没时间了！锋叔——” pig喊得声嘶力竭，忍不住一阵干呕，弯下腰，捂住胸口劝说道： “你是队长，不能抛下我们……” “队长……吗？” 小头锋为之一震，徐徐走到队伍中间。 “我是队长，不能抛下任何人。” 他嘴角掠出一抹淡笑，眼疤上再度露出坚定目光。 “我们跟上博学家！” 说罢，小头锋做出了决定，左手拎钢管，右手举手枪，踏上求生之路。 “咳咳。” 李盛豪低头捂鼻，与大部队一起跑入藏书区，不断咳嗽。 此处浓烟弥漫，绿植、桌子、书籍熊熊燃烧，藏身于此的丧尸呜哇惨叫，化作焦炭。 后方两侧圆弧丧尸汇合成滔天巨浪，彻底封堵观光电梯口，断绝了团队后路。 李盛豪感知到丧尸潮逼近，后面人山人海，哀嚎不断，遮挡了天井的火光。 他搀扶贝婷行走，在一旁举起手机，电筒照射前路。 尽管如此，能见度还是不增反减。 每个队友紧挨彼此，气息交织，就像是生命线互相连接。 “生蚝……跟……紧，咳咳。” pig手臂压住鼻孔，另一只手甩动平底锅挥散浓烟，艰难挤出四字。 轰隆！ 李盛豪下意识缩起肩膀，双手抱头。 乍眼一看，四周大块混凝土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崩裂，掉落间隔进一步缩短。 灯管加入这场混乱，它们在半空中炸裂，碎片如同冰雹般倾泻而下，与混凝土块一同坠下。 这一坠扬起迷雾，尘埃在空气中旋舞，模糊了视线，进一步降低能见度。 在这片混乱之中，队友们的身影变得飘忽不定，他们脸庞在飞灰中若隐若现。 他们的衣服上沾满了灰烬，每一次尝试呼吸都带着呛人的尘土气味。 朦胧之中一道绿光闪烁，藏书区尽头便是安全出口。 嘎吱—— 博学家用力推开了沉重的消防疏散门，一脚抵在门边。 “快，这边！” 他转过身，挥手示意其他人迅速进入，声音在烟雾中显得急促而沙哑。 李盛豪紧随其后，他的脚步踉跄，一手掩口，强忍着咳嗽的冲动。 直到踏入门后，才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咳咳。” 清新的空气涌入肺部，他不禁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声。 “小心。” 李盛豪的声音嘶哑，他眯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扶着贝婷。 贝婷的手臂显得异常冰冷，她的呼吸急促，显然也被烟熏得不轻。 队友一个接一个抵达，博学家缓缓拉上消防疏散门，门缝中透进的浓烟大多数被隔绝在外。 丧尸潮如同狗皮膏药，紧追不舍，嘶吼声不减反增。 吧嗒吧嗒。 博学家五指紧扣在门把，上下反复滑动，金属碰撞声延绵不断。 “这个门关不上……” 他力度加大，语气透露出焦急，吧嗒声更为频繁。 李盛豪把光打至疏散门，锁体属于【三向锁体】，而锁体的d型滑块却处于激活形态。 “该死，如果没有这扇门的钥匙就关不上。” 博学家窥视外边情况，叹了口气，左顾右盼。 他视线停留在一旁的消防柜子，用力向门前推去。 哧—— 柜脚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令人顿起鸡皮疙瘩。 “只能用这个拖延点时间，要加快速度了。” 他摆弄木棍，以门把为触点，斜架在消防柜子上，握紧员工卡直走。 “我跟你一起去，一个人太危险了。” pig手掌拍打平底锅，说道。 “加上我和生蚝，生蚝有手电，多个人也多点照应。” 研究生侧眼瞥向李盛豪，提出加入两人队伍。 博学家简单点点头，指向尽头处的楼梯，先行一步。 疏散门内没有灯光，只能凭借微弱手电缓缓前行，左侧是一条小路，通往楼梯小门。 小门后传来无序而又多次的拍门声，一具尸体瘫坐门前，手指沾血。 墙上血迹已经干涸，有一个用血写的‘门’字，文字上划了个x。 联系到拍门声，尸体死前应该想告诫其他人不要开门。 李盛豪记起在孤身逃亡之时也有见过安全出口，当时门口被障碍物阻挡，挤满丧尸。 他倒吸一口凉气，还好有阻挡，不然进去就是自投罗网…… 白光照到货运电梯，金属门反射着冷光，电梯门紧闭，静静地矗立在一边。 “上去就是电梯机房。” 博学家说着，扶着护手迈上阶级。 机房处于货运电梯正上方，楼梯相较于其他楼层，设计得更为短小，仅经过一个拐角便成功抵达。 “里面可能有丧尸，小心点。” pig呼吸减缓，抿着嘴唇，接过博学家的员工卡。 嘀。 他将卡置于门禁，手中平底锅在振动。 “光。” pig深吸一口气，轻声提醒，举起平底锅站在门前。 李盛豪屏住呼吸为其打光，手不自觉地发颤。 “别怕，我在。” pig小声安慰，脚肩贴门壁，手肘辅以推开门。 随着手电筒透过门缝，机房内部轮廓逐步清晰。 呃啊！ 机房传来一阵突如其来的嘶吼，pig本能地后退，猝不及防踉跄一步。 手中员工卡脱手而出，反弹至机房内。 丧尸猛地飞扑，一记冲击撞在门后，整个门框都在这股力量下震颤。 撞击把铁门砸得嘎吱作响，近乎闭合。 “啧！” pig重新调整重心，在千钧一发之际，伸出平底锅，卡住门缝。 李盛豪三人见状，立马上前手按压门壁，蓄力一推，将作用力反弹给丧尸。 在团队的共同努力下，机房的铁门终于在剧烈的撞击中瞬间敞开。 手机光线猛地照入昏暗的走廊，将机房内部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 丧尸的身影在光线中显露无遗，它穿着检修人员工作服，面目狰狞。 丧尸吼叫一声，手抓地面慢慢站起。 嗙。 pig抡起平底锅，默契配合着李盛豪的光线，重击丧尸头部。 这一击将丧尸打得措手不及，摇头晃脑。 博学家抓起扳手，快步上前，趁其硬直一记敲击。 扳手嵌于丧尸额头，丧尸瞳孔放大，表情僵硬，鲜血直流，失去气息。 “差点……” pig长舒一口气，收起平底锅，脚尖撩动尸体检查。 细看机房，过道狭窄，一座大型机器坐落中央，像是一口大井。 血迹一路延伸至墙角，角落倒下几瓶酒樽，地面散落花生壳和多个烟头。 “他被咬了，临死还喝了口酒……” 研究生说道，半蹲下查看尸体。 “不说这个了，先找三角钥匙。” 他翻找尸体口袋，把裤袋和外套口袋翻个遍，掏出一个锃锃发亮的小物件。 物件有着金属光泽，反射手电筒光线。 “我们运气不错，这就是三角钥匙，还好有电梯检修人员在这里。” 研究生缓缓起身，将三角钥匙递给李盛豪，催促道： “我们快下去！” 李盛豪接过三角钥匙，迅速捡起员工id卡。 博学家还在寻找墙上一众备用钥匙中筛选钥匙，听闻这边好消息，停下了搜索。 “走走走！” 四人加快速度，手扶楼梯，小碎步式奔至货运电梯门口。 李盛豪高举手机，三角钥匙递给了pig，漆黑的空间瞬间又有了光明。 其他队友站在疏散门前，身体前倾，手臂抵着铁门。 铁门不断振动，丧尸嘶叫，先前摆好的木棍早已掉落在地。 “快，僵尸……来了！” 小头锋背靠铁门，硬顶丧尸撞击，艰难地大吼。 听到这里，李盛豪呼吸频率加剧，高举的手臂乳酸堆积，来回晃动。 他咬紧牙关，与袭上全身的疲惫做斗争，为pig提供照明。 只见pig插入钥匙，用力一拧，双手扒开货梯层门，内部空间赫然显现。 但是凑近一看，pig停滞在原地，全身发抖。 李盛豪看出了pig不对劲，试探性地问道： “怎么了？” “啧！电梯停在了五层！我们不能爬梯子下去！” 第61章 牺牲 “什么意思？你是说路被封住了？” 李盛豪眼睛睁大，注视着电梯井。 “电梯轿厢停在了五楼，这意味着……” 博学家点点头，声音颤抖，没有再说下去。 “快想办法，这些僵尸……快攻进来了！” 小头锋和其他人将杂物堆积在疏散门前，最大化争取时间。 咚咚咚！ 丧尸貌似加快了推进节奏，疯狂拍击门板，利爪伸入门缝抓挠门把。 “我们有三角钥匙，可以先开救生门去五楼。” 研究生站在梯井前，指向轿厢顶部的门。 “可是五楼那边全是丧尸，无路可走啊！” pig双腿颤动，否认道。 “不行，我要先去帮帮他们！” 他啧了一声，转头加入小头锋的防守队列。 五楼逃跑路线无非是老实走大路，或者跑小门后面的消防楼梯。 走大路显然是毫无生还机会，天井处早已火烧燎原，丧尸横行。 难道…… 李盛豪脑海闪过一阵忐忑，轻轻询问研究生： “你不会是想从小楼梯硬冲下去吧？” 对方眉头紧皱，一言不发地唉声叹气，默认了这个办法。 “可是那个尸体已经提示我们不要进去，这不是送死吗？” 李盛豪难忍心中恐惧，瞄了眼奋力抵抗的队友，反驳道。 “那个楼梯这么窄……跑得慢了会死的……” 他逐渐语塞，掌心死死摁在电梯按钮上，低头凝视地面。 “没有更好的办法吗……如果电梯还能用就好了。” 李盛豪鼻子一酸，拳头捶打电梯层门。 疏散门丧尸越来越多，门缝一点点被撑开，烟雾飘入空间，似乎要把这里化为墓地。 “电梯还能用……我有办法了！” 博学家上下打量着货运电梯轿厢，扭头跑回去往机房的楼梯。 “什么？怎么会……” 研究生嘴巴微微张开，目光定在博学家身上，僵在原地。 “你没事吧？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李盛豪拍了拍其肩膀，小声问道。 “没事没事，我们跟过去看看。” 研究生呼了口气，缓过神来，摇摇头，口中喃喃自语，移步跟了上去。 李盛豪耸了耸肩，摸摸手机背面，顿感一丝炙热。 长时间使用手电筒手机电池滚烫无比，点开锁屏键，只有50%电量，信号栏显示e。 他苦笑着，紧随二人冲去机房。 “卡！快！” 博学家语气焦急，一手放在机房门前催促道。 嘀。 只见他用力一推，径直冲向了机房中央的大机器。 “我们可以，坐电梯，走。” 博学家调整着呼吸，一手搭在机器边上 “可是这又火灾又停电，电梯怎么运作？” 李盛豪不解，光照在巨大机器上，黑暗之中机器彷佛悬浮在电梯井上。 凑近一瞧，实际上两者通过钢丝绳连接在一起。 “所有电梯都会配置紧急操作装置，可以在紧急状况下手动操控轿厢让电梯下行。” 博学家匆忙解释，观察四周。 他走到房间尽头，墙面上悬挂一面黄色圆盘，圆盘中间悬挂两个红色大扳手。 上方两行文字注释了两种工具——【盘车手轮】和【松闸扳手】。 “现在要做的，就是手动让电梯工作。” 他取下松闸扳手，拧下大机器的一根螺丝，机器暴露出齿轮。 博学家抓住扳手末端，分别套在机器两侧。 “这是电梯曳引机，类似电脑的主机，算是电梯的核心设备。” 他一边解说，一边取下黄色圆盘。 “这个黄色圆盘有什么用？” 研究生极其罕见地问了个问题。 “盘车手轮，通过这个可以控制轿厢上下。” 博学家双手把持盘车手轮，对准曳引机暴露的齿轮旋了进去。 “现在需要两个人，一个人操作扳手激活制动器，另一个人盘动手轮控制上下。” 他没有解释过多专业名词，仅仅是告诉了二人操作步骤。 “你只是个杀虫的，为什么还懂这些？” 研究生握住松闸扳手，问。 “小时候我舅舅带我去过机房，给我讲过，但实际操作还是第一次……” 两人像是商量好一样，默契地站在机器前。 “不过这应该是唯一的办法了吧。” 博学家浅浅一笑，扶在圆盘三点钟与九点钟方向盘动起来。 钢丝绳缓缓上提，电梯井内隆隆作响。 “我们怎么知道轿厢到达六楼或者一楼？万一停在夹层不也是被困住吗？” 研究生依然疑惑，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看那边。” 博学家点头示意曳引机旁边的标记图。 钢丝绳与标记图正对，每根绳子并非平齐，错落有致，从左往右数，只有第一根和第三根与标记平行。 “它现在是在五楼，如果要到六楼就要把第二根钢丝绳和第三根平齐，一楼就只要第一根平齐。” 他详细解释，李盛豪听得一头雾水，研究生则是津津有味。 “这就是平层标记……总之你们要相信我……” 博学家语速慢了下来，手轮握得更紧。 “不说这个了，你们先走。” 他以驱赶的口吻说道。 “不是说要有人控制手轮吗？难不成你要——” 研究生欲言又止。 “如果说必须有一个人要留下操控电梯轿厢，那只能是我，这是我欠你们的……” 博学家嗓音沙哑，嘴角上扬稍许。 “你他妈是我遇见过最聪明的人，你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研究生激动万分，不慎爆了句粗口。 “聪明吗？呵呵，我连你们是好是坏都分不清……” 博学家抽动鼻子，字里行间传达出悔意。 “快走！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话锋一转，大声吼道。 “自己独自留下操作电梯？你以为你是【比尔】老头吗？！” 研究生站在原地，说道。 “行，你不是说要两个人操作吗？我现在来了。” 他无视了博学家的驱赶，提起红扳手，眼睛闪过一丝泪光。 “你在做什么？走啊！” 博学家面色通红，分不清是激动还是感动。 研究生无动于衷，侧眼斜视李盛豪，语气柔和地说道： “生蚝，你先走。” 他余光瞟向平层标记，冷笑一声。 “我不相信你，你这个位置看不清这个标记图的。” 研究生注视钢丝绳和标记图，叫道。 “况且……是我提议烧掉这里的，要说有罪，我也有！” “你……唉……” 博学家叹了口气，与研究生相互对视，点了点头。 他拧动圆盘，钢丝绳开始上下移动。 目睹着两人这番对话，李盛豪他紧咬下唇，咽下口水，依依不舍。 “没事，生蚝，我们可以爬梯下去。” 研究生安慰道。 “可是……” “走！！” 两人异口同声大喊，喊得声嘶力竭，喉咙似要扯破。 “保重……” 李盛豪深知劝不动任何一人离开，为了不再浪费时间，留下一句话转头奔向货运电梯。 此时轿厢已然抵达，层门之后又是一扇紧闭的金属门。 疏散门门缝愈撑愈大，丧尸手脚卡在门缝，身体和头部继续挤压。 消防柜子偏移了一点距离，硝烟趁虚而入，大规模漫散，驱散空气，一步步夺取这个空间。 其他人此时正在按压消防门。 “电梯来了！钥匙！” 李盛豪大声叫唤，举起双手摆成盆状。 pig高抛三角钥匙，恰好落入手心。 “快点！” 场面嘈杂混乱，小头锋指挥声与丧尸吼叫混为一体，如同一个战争现场。 李盛豪取下钥匙，插入锁孔，向两个方向扭动。 咔哒。 他顺势将五指搭在轿门缝，卯足力气一扒。 映入眼帘的是电梯轿厢内部，空空如也，只有冰冷且失去光泽的三面金属。 “这边！门开了！” 李盛豪手机对着疏散门方向来回乱晃，跑向疏散门。 “小心。” 他与娴俞一同握住贝婷手臂，三人跌跌撞撞，绕开瓷砖干涸的血迹，迈入轿厢之中。 pig扶着阿星，六叔公带上黄狗，隔开一段距离紧随而至。 “博学家和那个谁呢？” pig将阿星安顿于轿厢左侧，四周观察，问道。 “他们……他们在上面给我们手动操控电梯。” 李盛豪仰视厢顶，结结巴巴地如实托出。 “必须要有人在上面转手轮，不然电梯动不了。” 他进一步阐述了必要性，凝视着厢顶透明救生门。 “我们不能就这样走，要给他们放点什么堵住那群丧尸，拿着！” pig掰开李盛豪拳头，硬塞来平底锅，向外跑去，寻找所有能拖延丧尸的障碍。 “光。” 只见他左顾右盼，与小头锋一同推动装满书籍的大推车，停在要道上。 嘎吱—— 失去队友的顽强抵抗，丧尸撞门速率越来越快，消防柜子划花了瓷砖，发出刺耳摩擦。 丧尸身体挤入，脸皮血肉粘在门边，毫无痛觉。 “走。” 两人推倒书籍，翻倒大推车当作“h型盾牌”打斜安在必经之路。 小头锋撅起下唇，徒手搬起盆栽，枝干倾至“h型盾牌”，构成一个三角形。 书籍散落，堆积成山，宛若乱石滩，彷佛昨日孤军奋战时阻挡丧尸的方法重现。 二人环顾四周，几乎没有能用的物品。 空间内已经物尽其用，必经之路上布置好简陋的“减速陷阱”。 “希望他们能跟上来。” 两人拍去手中灰尘，噔的一声，踏入电梯。 当—— 轿门外传来猛烈的撞击声，火光照射在空间内，无数黑影在之间徘徊。 李盛豪举起手机，身体倾出轿门，将白光照射在机房对面墙壁，上下晃动。 哧—— 博学家和研究生似乎捕捉到信号，轿厢外钢丝绳扯动，声音低沉而有力。 货梯轿门大敞，沉入梯井，黑暗瞬间笼罩整个轿厢。 李盛豪居于透明安全门下，仰天凝视，心中默念： 千万要活下来，不要“牺牲”…… 第62章 落井 货梯摇摇晃晃，缓慢下行，承载着生命重担。 哧—— 轿厢噌噌作响，两边来回晃动，轿壁摩擦电梯井，刺耳难忍。 李盛豪目光回至前方，眼球渐渐适应了黑暗，物体轮廓不再模糊。 他透过敞开的货梯门，盯着单调无比的电梯井，其中除了石墙就是金属层门。 脑海里回想研究生所说的比尔老头。 比尔是《求生之路1》中的一个角色，剧情中在最后一个篇章“牺牲”中为了启动发电机而留下赴死。 与此同时，混凝土与涂料气味扑鼻而至，与潮湿空气共同混合，散发出类似停车场的气味。 这股气味扰乱了李盛豪思绪。 他喉咙顿时感到翻江倒海，似乎有什么堵塞，一阵恶心干呕。 “他们等下怎么走？丧尸都进去了。” pig打破轿厢中的寂静，瞳孔反射出一丝光芒。 “他们说爬梯子，说实话，我感觉他们很难撑过去……” 李盛豪低下头，双手插在裤袋，吞吐地回答。 研究生与刻板印象相差不大，拥有破解困局的智慧，懂得各方面知识，这点无可否认。 但他在体力活动中略显平庸，六楼那种规模的进攻下存活下来对他来讲明显是一项挑战。 可是天无绝人之路，或许…… “我不知道……我不想再有人牺牲了。” 李盛豪不敢妄下结论，立马改口，脚踝提起，脚尖旋着金属地板。 pig手轻轻搭在李盛豪肩膀，后跨一步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轿厢内顿时陷入一阵沉寂，只留存电梯下行的噪音。 …… 李盛豪后退一步，向货梯深处过去，脑子一片混乱，想要背靠着内壁。 咚！ 没等他站稳脚跟，轿厢猛地一震，停在一扇金属门前。 李盛豪重心失衡，摔倒在地，左手扶住货梯轿壁。 屁股重砸在金属地板，传来灼烧一般的刺痛。 “你没事吧？” 贝婷单腿提起，跌跌撞撞走来，伸出一双玉手。 “咝……博学家说电梯有个标记图能用来判断我们在第几层，具体原理我没听懂。” 李盛豪面露难色，抓住她的手，拍拍裤脚缓缓站起。 “他们在校对平层标记，现在我们应该就是在五楼。” “博学家这家伙！唉……如果他一开始就在我们这边，我还是挺欣赏他的。” 阿星蹲在电梯角落，双手垂下，叹气道。 “不过话说回来，没了那个研究生，我们后续该怎么办？” 他回到正题，提出当下必须解决的难题。 逃离加油站，鼓风机原理造“火箭”桥，手机app摧毁无人机等等…… 研究生贡献了不少可行的计划，团队少了他的无异于无头苍蝇乱撞。 李盛豪脑海中队友和一群无辜人的牺牲挥之不去，还充斥着胡思乱想。 他岔开手指，按压太阳穴，缓解着头疼。 现在到底要怎么去体育场……怎么离开图书馆…… 李盛豪看了眼贝婷，闪过一个场景。 “地……” 咚！ 没等他说出话，轿厢剧烈震动，发出沉闷声响，开始下行。 “小心！” 贝婷抬眸甩动单马尾，秀发掠过李盛豪肩膀，双手扶住。 “地下商场，是吗？” 她手中尚有余温，目光晶莹剔透，坚定无比。 李盛豪挤出一丝笑意，默契地点点头。 “可是现在问题是怎么从这里去到地下商场？” 阿星问道。 “外面丧尸这么多，而且我们下到一楼怎么走都不知道。” “负一楼。” pig咬着嘴皮，插上一句。 “我以前来过这边录素材，清楚这里大概布局，地下商场和图书馆负一层是连起来的。” 他告知了其他人这一点。 “听说是官方想把登湖岛打造成世界闻名的旅游景点，借助庞大的泊华地下商场把所有设施连接起来。 一条地铁线路将广山市几个地标串联，把商业区作为必经点刺激游客消费。” pig长篇大论，详细介绍了登湖岛基本情况。 “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从地下商场的地铁站走到体育场。” 据此，李盛豪总结了先前所有的分析。 先下图书馆负一层，到泊华地下商场，再视情况走湖影大桥或者地铁线路…… 众人路线目标逐渐明晰，问题仅剩下“情况”。 “如果说走地下商场，叉哥大部队也在那里。” 娴俞推了推银丝眼镜，调整了下口罩。 “而且丧尸很多，至少我们过来的那条路我都听到丧尸声音。” 她声音轻柔而颤抖，透露出担忧。 货梯稳定下行，中途没有再多作停顿，众人静默了下来，各作沉思。 李盛豪脚下像是踩着棉花，身体有上浮趋势，如同置身于太空失重空间。 他抚摸下巴胡渣，目光呆滞，注视梯井千篇一律的景象，想尽可能投入这短暂宁静的时光。 接下来的目标如同梯井漆黑景象一样，有轮廓框架，其中一砖一瓦却模糊不清。 咚！ 这时，机械轰鸣声戛然而止，钢丝绳唰唰声逐渐消散，轿厢安稳停下。 …… 众人四处张望片刻，轿厢依然没有动静。 李盛豪握紧手中三角钥匙，心脏怦怦直跳，层门外情况一概不知。 “现在是在一楼吗？” 他口吻平静似水，抬眸环视头顶救生门。 “唔……是不是都好，总不能留在这里等死，去他的丧尸，去他的叉哥！” 阿星拎起钢管，走至门前，摆出一款备战姿态。 “我们走地下商场，能挺过去的……” 咚！ 话音刚落，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整个轿厢为之一震，救生门玻璃哐当一声爆裂。 噼里啪啦，玻璃碎片犹如天上飞刀，朝众人发射而来。 李盛豪闻声转头，压低身板，抽起羽绒服挡住后脑勺。 “这到底是什么？！” 阿星捡起滚落的钢管，惊恐地问道。 与此同时，一只脚从救生门缝隙中垂下，还强有力地向前一踢。 阿星弯腰恰好躲开了这一突如其来的踢击。 “阿星，你耳朵……” 李盛豪凑近查看，阿星耳朵背部有一丝划痕，其中粘稠液体顺流而下。 “我耳朵没事，倒是这只脚……” 阿星捂住耳朵，轻轻挤压，血液。 呃啊~ 头顶传来嘶吼，垂下的脚在货梯中间肆意抖动，挥洒液滴，宛若一把摆刀。 “阿星！小心这只脚！” 李盛豪反应过来，一把推开阿星，手按住丧尸脚。 “它在洒血，不不，这些液滴是血滴！” 他说话语无伦次，心急如焚。 阿星耳朵背部刚刚才被玻璃碎片划出伤口，若是伤口接触这些血滴，后果不堪设想。 丧尸影视片中存在这个感染途径。 虽然目前不知n型流感是否也有这个传播方式，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好在阿星提前捂住耳朵，应急行动也比较及时。 “丧尸应该是从高处掉下来的，我们要赶紧走了！” pig大声推测，一把抢过三角钥匙。 “大家先往边上靠，不要站中间！” 沉默许久的小头锋遮掩右眼眼疤，开始指挥。 “六楼那边可能失守了，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他掏出手枪，贴在货梯按钮旁。 “途经楼层中并没有敞开的层门，丧尸要么从机房掉下，要么从六层层门摔下。” pig手指颤抖，三角钥匙连插数次才插入锁孔。 “小心点，我要……开门了。” 他双手摁在层门缝，往两边一拨，言语中透出一丝紧张。 “走！跟紧我！” 小头锋行至pig身边，一手扒开层门，踏出货梯，招呼众人。 咚！ 上方又有丧尸坠下，货梯金属壁面猝然震颤，轿厢层门旁石灰飘扬。 李盛豪呼吸沉重，肾上腺素填满全身，紧贴壁面横走，像一只螃蟹。 “快点！” 小头锋和pig分别站在层门前，伸出手欲要拉出队友。 “丧尸掉下来会加重电梯负担，再这样下去钢丝绳会断的！” pig神情紧张，催促道。 山湖图书馆存在负一层，如果轿厢处在半空，持续不断的重砸势必会令轿厢下坠。 李盛豪跨出货梯层门，长舒一口气。 他环视四周，蓝光勉强照亮此处空间。 正对货梯，蓝光来源是员工打卡机，旁边是一扇铁门，处于关闭状态。 门隔壁写着一个大大的1f标记。 李盛豪打开手机电筒，望着这片脏乱区域，心中又开始胡思乱想。 丧尸坠落，六楼失守，轿厢的丧尸几乎扼杀了研究生和博学家爬梯子逃生路线。 他们到底怎么办…… 啧…… 李盛豪使劲摇摇头，注意力重新回到眼前。 货梯出门转右是一条长廊，与六层构造近乎一致。 小头锋耳朵贴在疏散门，仔细聆听外边动静。 “很多僵尸。” “这里是图书馆大门位置，这些丧尸应该是监控室引出来的。” pig眉头紧皱，努力回想图书馆构造。 “如果我没猜错，正对货梯那扇门就是直通监控室。” 李盛豪回想起进入监控室之前那一段路，幽深走廊尽头有一道蓝光。 “但是这边应该有路去负一层，比如说那边的楼梯。” pig指向侧边楼梯，这回的楼梯门外墙壁纯白无瑕，没有血迹或标记。 “小楼梯这边好像没有僵尸。” 小头锋走近，用钢管敲打门壁，等待数秒，并没有任何动静。 他点点头掰动门把，缓缓打开门，两边查看。 “安全，没有僵尸。” 小头锋向众人挥了挥手，示意进入。 楼梯空旷如野，应急白光长明，团队在此中显然有点拥挤。 这里密不透风，一股腥臭味弥漫，压抑得让人窒息。 李盛豪屏住呼吸，跟随队友缓缓走下楼梯，四肢都在打颤。 他吞咽下一口口水，看着小头锋按下按钮，慢慢推开负一层紧闭的楼梯门。 第63章 负层 嘎吱—— 楼梯门像是光明与黑暗的分界线，一边白光普照，一边幽邃昏黑。 众人缓缓走出，借由早已适应黑暗双眼，负一层景象顿时映入眼帘。 “这里遍地都是睡袋，应该之前是给人睡觉的地方。” 小头锋手握武器，轻声说道。 与曾经三楼一致，负一层是藏书区，k81代号赫然标记在书架上。 空旷位置堆积了不少帐篷和睡袋，边缘位置还有落叶与残枝。 部分帐篷早已塌陷，篷布被蹂躏得发皱，垃圾杂物随意散落。 顺着塌陷的帐篷看，瓷砖沾有干涸的血脚印，形状不一，交错覆盖。 “当时我在三楼那会逃命也见过，官方在之前应该将这些人送去体育场。” pig紧抓平底锅，观察地上情况。 一片死寂笼罩着负一楼，没有一丝声响，没有一个人影，甚至连那些曾经令人恐惧的丧尸也消失无踪。 李盛豪低下头，脚尖撩开垃圾杂物，默默跟随pig和小头锋。 “地下商场本身也能作为一个防空避难所，官方把一批人带到那边也不奇怪。” 小头锋神经紧绷，膝盖微微弓起，身体下压，慢步前行。 “没准那边比体育场还安全……呃，扑该……” 他遮住右眼，使劲摇摇头。 “你眼睛没事吧？” pig停下脚步，抬头询问道。 “老毛病了，可能是这环境忽明忽暗，也可能是休息不够……” 小头锋按压太阳穴，解释说。 “唉不说这个了，你知道地下商场怎么走的是吧？” pig默不作声，目光闪躲，侧眼看向一边，摇摇头。 “嗯，这里变化太大了，就算来过也很难找到安全路线，我们根本不知道哪里有僵尸。” 小头锋耸耸肩，继续在帐篷区穿行。 “不管如何，都要赶在火烧下来前找到出口。” 咕~ 李盛豪肚子发出叫声，空腹感严重，胃酸反涌至喉咙。 胃酸回流，喉咙顿感一股灼烧，口腔喉咙如同沙漠一般干涸，与舌头粘在一块。 距离上次进食已经过去24小时，期间还经历不少高强度运动，储存的能量早已消耗殆尽。 清洗眼部氯氰菊酯之后矿泉水没剩多少，火场浓烟又夺取身体水分。 “666，这里还有螺狮粉包装袋。” 六叔公簌的一声抽动鼻子，笑声沙哑，捡起包装。 “想不到都这种时候还吃重口味，真的6，你们说是吧？” 他咧嘴一笑，手指弹着包装，似乎完全忘却阿东和研究生的牺牲。 贝婷一瘸一拐上前，手轻搭在其肩膀上，嘴唇贴到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两人互相点点头，注意力回到寻找出路之上。 这样看来，两人像是爷爷和孙女，大抵是在会议室和自习室之间建立了这一段情谊。 李盛豪没有过多关注二人，视线停留在包装袋，投以期待的目光。 他捡起其中一个包装袋，抖开灰尘。 包装被撕开一条细裂缝，摊开看，蔬菜包、面饼、调料包一个不落。 脑海里想象出一碗螺狮粉：酸笋风味飘香，底汤麻辣酸爽，辅料开胃可口，腐竹汤汁浸满，米粉富有嚼劲。 李盛豪吞咽一口口水，拿出面饼掰开，正要送入口中。 “别吃。” 娴俞走上前阻止，眼镜片反射着蓝光。 “包装纸撕开了，这里有丧尸走动的痕迹，面饼很有可能被污染。” 她联系到多个帐篷睡袋遭受踩踏的景象分析。 “就算污染源不是丧尸血，也会有其他细菌，我们并不知道面饼暴露多长时间了。” 咕~ 李盛豪万般无奈，肚子隆隆作响，手中捏住小块面饼，却无从下口。 “吃了这些轻则腹泻，重则感染变成丧尸，小心为上。” 娴俞上提口罩，补充说明道。 “还有蔬菜包，虽然是密封包装，但尽量也不要吃。” 她捡起地上的一颗酸笋小块，展示到众人眼前。 “螺狮粉蔬菜都是腌制类的，盐分很高，我们现在没补充水分，体内水盐平衡会被打破。” “水盐平衡？” 李盛豪依稀听过这个名词，却硬是想不起来具体含义。 “这个意思我就不解释了，反正水盐失衡后果就是脱水和肌肉痉挛。” 娴俞快刀斩乱麻，跳过说书部分。 “逃离丧尸时突发这些症状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就算没有丧尸，渴感也会影响判断。” 她抽出包装袋的蔬菜包，装入白大褂口袋中。 “蔬菜包可以保存下来，在补充水分前先不要吃。” “可是我们之前在厕所捡到一根能量棒也照吃不误，没见我们有什么事喔？” pig挠挠头，表示不解。 “物资密封程度会比这些蔬菜包好得多，而且你们当时水分相比现在更为充足，主要缺失的是能量。” 娴俞继续解释说。 “但现在我们缺失水分和能量，就算有能量棒，最好也要先找到干净水源。” 她昂首指着自己喉咙。 “直接吃高卡路里食物喉咙会有强烈堵塞感，想象一下吃完巧克力不喝水的感觉。” “所以我们现在是边找去地下商场的路，顺便找水源吗？” 阿星摸摸后脑勺，扫视地上洒落的垃圾，询问道。 “算了，厕所有生水，我去找找负一楼厕所在哪。” 他掂量钢管，转身向楼层指示图走去。 “不行，我们不知道水里有没有丧尸病毒。” 娴俞摇摇头。 “现在n型流感病毒变异后有什么新传播途径我们也不清楚，就算没有水源传播，生水中也会有其他细菌。” “该死！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阿星两手一摊，急得直跺地。 “如果必须要喝，我们可以煮沸，不过我不知道高温能不能杀死病毒。” 趁着几人讨论间隙，李盛豪悄悄查看室友转发的最新消息。 手机推送的新闻并没有n型流感最新情况，意味着病毒传播途径仍然是未知数。 他滚动群聊，看到今日更新的几则新闻标题。 许佳龙：体育场安全，外界无需过于担忧。 河岭日报：宵禁！河岭多地发布紧急通知。 多地飞往广山航班因突发事件延误，航司迎来史无前例退票潮。 “你那边怎么说。” pig脸凑近手机，快速浏览。 “没有看到关于地下商场的消息，导航软件识别是已经沦陷。” 李盛豪语气紧张，呼吸沉重。 “体育场还安全，你家人一定在那里的，没准到时我能跟你们一起过年。” pig抿着嘴唇，手搭在李盛豪肩膀，点开手机日历。 “你看嘛，今天是1月24日，距离农历春节还有半个月左右，见一步走一步吧。” 他点点头，向楼层示意图走去。 “喂，你们过来看看地图，我们在这里。” 小头锋一直没有参与讨论，只是在对着地图认真思考。 他指向一个小人位置，在地图上用手指勾勒出去往地下商场的路线。 “这地方离出口不远，还能经过厕所，我们可以装点水备用。” 小头锋指向一条路，手指在空中挥动，像是划出一个圈。 按照地图，众人接下来的路上并没有经过特殊房间或设施，只需沿着大路便能到达连接处。 “走吧。” 小头锋转过身，手掌一扬，示意其他人跟紧。 六叔公还在呆呆地注视k85书架，手中拎起一本书翻阅，没有听到指挥。 直到贝婷上前提醒，他才回过神。 越往深处行走，环境愈加幽暗，书架遮挡楼梯仅存的应急光源。 附近老鼠乱窜，它们抓起面饼大快朵颐，碎屑肆意溅落在书籍之上。 书籍失去了知识载体的用途，此时此刻沦为蟑螂老鼠的餐桌。 书架旁出现一个瘫坐的尸体，穿着深绿色衣服，手持一把手枪，血液溅射遍地。 “还有子弹，看样子是自杀的。” 小头锋踢了踢尸体，卸下手枪弹夹，装填子弹。 “他们可能把僵尸赶到某个位置。” 他举起手枪，缓缓穿过尸体。 李盛豪顿时忐忑不安，心跳如擂鼓，鼻子感觉缩小一般。 前方腥臭味扑鼻而来，穿透肌肤，深入骨髓，令人窒息。 厕所入口被铁围栏封锁，隔着铁围栏都能听到密集的呻吟和磨牙声。 铁围栏一路延伸，地上堆积不少尸体和各种垃圾。 “不……” 阿星声音颤抖，紧咬牙关，指向左侧连接处铁围栏。 顺其指向，连接处尚有灯光摇曳，黑影映射在墙壁，蹒跚林立。 李盛豪深深叹了口气。 负一楼并没有出路，厕所、地下商场入口均被丧尸封死，白忙碌一场。 “这些该死的僵尸……事到如今，只能回去大堂了。” 小头锋低下头，口吻满是愤懑，带领其他人折返。 “那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吧？” pig说道，加快了脚步。 “地上都是书，大火很快烧到下面，先上去再说吧。” 众人原路返回，脚步沉重，倍感迷茫与不安。 经过货梯门口，金属震动声隔门传来，声音穿透紧闭的门扉，扣动心弦。 丧尸还在源源不断下坠，像是落下一场尸雨，冲击轿厢。 咚！咚！哧—— 震动频率越来越快，伴随钢丝绳撕扯，撞击声与金属声交织，尖锐而刺耳。 嘭—— 身旁发出一声巨响，地面随之震动，灰尘渗出金属门，弥漫在负一楼中。 负一楼霎时尘土飞扬，手机电筒也无法找清道路。 “快离开这！” 小头锋身体下压，贴紧墙边走上阶梯。 众人心惊胆战，紧握楼梯扶手，喘息不止。 “那些僵尸完全突破了我们布置的障碍……可恶……” 小头锋一手扣在楼梯护栏，低头看向粉尘漫天的负一层，后路如同被掩埋一般。 “他们两个……唉……” 李盛豪按压太阳穴，试图稳定自身。 他站在大堂楼梯口，仰视图书馆，三楼已经火光滔天。 多只丧尸身上被火焰包裹，慌不择路，从三楼摔下，带着身上火种落在一楼。 火种四散飞溅，集结本身分散存在的燃物，组成火线，点燃大堂的设施和书籍。 火线犹如火烧连营，大堂瞬间化作火海。 一切发生得很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盛豪与其他人一样，怔在原地，完全不知该怎么办。 阿星环视着三楼，指向人马雕像处，高声喊道： “你们看，三楼……有人！” 第64章 同生 不久前，六楼机房，钢丝绳咝咝作响。 研究生眯起眼睛，盯住曳引机旁的平层标记图。 “等等……停一下。” 他伸出手，叫住了博学家。 “怎么了？应该还没到吧？” 博学家停下手中动作，一脸疑惑。 盘车手轮松动，钢丝绳骤然一拉，梯井内传出震感。 “没有，我只是在校对现在的楼层。” 研究生双眼凑近，数着钢丝绳，与平层标记比对。 “现在是第一条和第三条绳子对齐，所以应该是……” “五层。” 博学家不假思索回答道。 “三层以上的校对比较复杂，只需要知道一楼对准第一根绳子就行。” 研究生点点头，注意力回到制动器扳手处。 “我以为你无所不知呢。” 博学家冷笑道，开始重新盘动手轮，钢丝绳随之摇晃。 “骗我无人机出来，精准找到我的位置，识破信彤计划……” 机房门外传来刺耳摩擦声，丧尸嚎叫此起彼伏，声势浩荡。 “你也不赖，每次都让我大受震撼。” 研究生看了眼门，撇嘴夸赞，扫视四周环境。 “你们都叫我博学家，到底是为什么？” 博学家继续保持手轮盘动，一脸好奇。 “谐音，我当时猜到了氯氰菊酯，就觉得你肯定跟灭蚁脱不了干系。” 研究生嘴角微微上扬。 “剥穴专家，博学家，读音很相近是吧？” 两人呵呵大笑，笑声回荡在机房之间。 没过一会，笑声逐渐变得苦涩，接着空洞牵强，最后戛然而止。 二人笑容凝固，眼神闪过一丝落寞，笑容也随之消散。 “你目睹过死亡吗？” 博学家缓慢转动手轮，轻声问道。 “我是指朋友，亲人之类的，在自己面前……” 研究生单纯点点头，没有作答。 “你会害怕有一天死亡会降临到自己身上吗？” 博学家嗓音沙哑，目光掠过机房门。 火光在墙壁跳跃，化身中轴线，将墙面分割成两个世界，下方漆黑，上方明亮。 若干人影被扭曲扩大数倍，投影于墙壁，穿梭在明亮区域，动作混乱诡异。 “我们只是普通人，自然会对死亡有所畏惧。” 研究生淡然回答。 “不过在这个形势下，或许死亡才是解脱。” “可能人不是惧怕死亡，而是害怕等待死亡，就像现在，我甚至想不到自己死法，也不敢想。” 博学家摇摇头。 “烧死？熏死？咬死？饿死？你也知道，死刑犯临行刑时也是度日如年。” 他深吸一口气，瞟向平层标记。 “为什么一定是死呢？难道就不能活吗？” 研究生反驳道。 “知道【登湖奇迹】吗，魏旭扬临终场前主导逆转那一场比赛。 现在不也一样，我们还在呼吸，生命未至终焉，一切皆有可能的。” 听到此言，博学家停下数秒，僵在原地，露出浅笑。 “魏旭扬……” 他目光瞥至平层标记。 “他可是我们这代人的榜样，作为广山人，谁不知道——” 咝—— 话未说完，钢丝绳猛然撕扯，发出刺耳尖叫。 电梯井内金属碰撞声如同雷鸣，在狭窄空间中回响。 “怎么？” 博学家双手紧握手轮，保持平衡。 “第一根绳我看到已经平齐了，再稳一会。” 他死死摁住手轮，脸色通红，钢丝绳上下晃动。 咚！ 相似碰撞声再度传来，博学家撅着嘴唇，加大力气往逆方向盘动。 “丧尸掉……掉下去了，证明它们突破了疏散门。” 博学家咬紧牙关，持续转动手轮。 “放手！他们已经逃出去了！” 研究生松开制动扳手，攥紧拳头，大喊。 “你怎么……” “你能活，他们也能活，信我。” 研究生语气急促，催促其脱手，冲向墙角。 “你有什么办法？” 博学家没拖泥带水，匆忙跟上。 “烟头，代表工人有火机，酒瓶，代表有酒精。” 研究生随意解释，冲向电梯工作人员尸体，一把撕开长条布料。 “你要做燃烧瓶？” 博学家思索片刻，猜出了研究生想法。 “老办法了，当时可是靠这个逃出高铁站。” 研究生将长条衣料旋在手指，构成一块螺旋，缓缓塞入小酒瓶，至酒精淹没尾部。 “还好还有一大半酒，作为燃料够用了。” 他掏了掏尸体口袋，拿出小打火机。 “这个可以点——你做什么？” 只见博学家悄无声息站在面前，手抓着三角钥匙。 “这是备用三角钥匙，以防万一，如果我没走出去，你可以用来开层门。” 啪—— 研究生二话不说，拍开了博学家的手。 “你明明这么聪明，为什么总是在关键时候变得这么蠢？你可以活的，至少可以活出图书馆，我说的。” 他不耐烦推开对方，继续制作简易燃烧瓶。 “走。” 研究生挥手示意跟随，打开火机点燃衣料，俯视楼下丧尸。 “之前打算烧死它们的，不过被浇灭了，还想试试好不好使。” 楼下盾牌状障碍物被挤开一条缝隙，几只丧尸朝电梯井走去，径直摔下。 “击毁我三台无人机的人是你吧？” 博学家双手抓住铁栏，全身抖动，目光注视尸潮，问道。 “不全是，都是团队协作的结果。” 研究生手背感知到一股炙热，火苗正顺着衣料步步燃噬。 “说真的，如果之前只是场博弈游戏，那么你一定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呵呵……” 博学家不断调整呼吸，不知作何回答，尴尬地笑了笑。 气氛顿时沉寂下来，只有丧尸嘶吼震天。 “那个骗你无人机出来的人，不是我，是我们团队里的一个大学生。” 研究生重新打破沉默。 “黑色羽绒服那个吗？居然选择以身犯险……我以为当时他们走投无路了……” 博学家低下头，手指敲击铁栏。 “他明明是个好人，我，我却拿药喷了他眼睛……” 他肘部撑在铁栏，抓挠头发。 两人又变得鸦雀无声，静静凝视眼前。 “如果……我走不出去，帮我向他道歉。” 博学家试图摆脱这段令人窒息的沉默，手指不自觉发抖。 研究生深呼一口气，没有立即回答。 “大男人的，自己的话……” 他抬起手，身体后倾，瞄准推车后方。 “自己去说——啊！” 伴随一声大吼，研究生将燃烧瓶往前投掷。 酒瓶在半空中兜出一条弧线，阴暗的空间内划过一道明火。 哐当。 玻璃打至推车顶端爆裂，酒水迸发，火种落地，瞬间舞起滔天火浪。 “走！” 研究生攥紧拳头，向前跑去。 冷风吹袭，与热浪激烈碰撞，火线向内回收偏移，开出一条道路。 “说了，能活的。” 研究生加快了脚步，站在电梯口前，言语中带有自信。 电梯井深不可测，火光投影于石壁，底下传出嘶叫，彷佛十八层地狱。 “梯子。” 博学家看向电梯井最里边的安全梯，手指比划。 “可以从横梁过去。” 他率先往边上一迈，十指并齐于裤缝，背脊贴石壁，双脚靠拢，缓缓前挪。 “还得是你。” 研究生嘴角上扬，收起拳头，跟上博学家步伐。 冷风消减，火线重归原处，焚烧二人初始道路。 丧尸惨叫，身体燃烧，撞击推车，愈加凶猛。 梯子一路延伸至下方，两人双手紧握，背靠层门，一步一个阶梯，缓慢下行。 金属涂料味与腐肉味相继传来，折磨二人嗅觉，令人倍感窒息不安。 哧—— 背后传来一阵摩擦音，听上去是障碍物被推开。 丧尸惨叫更为明显，脚步噔噔作响，伴随衣物燃烧。 呃啊~ 背后传来一股股暖流，瞬间又化为凉风，紧接着就是底下的巨响。 乍眼仰头一看，层门前已经站有数只丧尸。 它们张大血口，摇晃身躯步入梯井，双脚踩空，一个接一个坠落。 丧尸在漆黑的梯井内化身为火球，从天而降，持续带来片刻光明。 咝—— 钢丝绳在半空中不停拉扯，摩擦声刺耳。 博学家停下动作，伸出脚，触及横梁。 “你做什么？” 研究生一愣，低头俯视对方。 “本想利用轿厢顶安全门的。” 博学家呼着气，余光瞟了眼当前楼层，3f。 “但丧尸都堆在那里，走不了。” 他贴着石壁，挪向层门处。 “可是为什么选三楼？” 研究生不解，但还是选择跟上博学家。 “轿厢停在一楼，仅剩选项只有二楼和三楼，二楼外边全是丧尸。” 博学家分析道，掏出三角钥匙。 “你怎么知——是信彤！” “嗯，信彤用agv汽车将二楼丧尸基本都引了出来，数量很多。” 博学家手在打颤，慢慢将钥匙对准锁孔，插入一拧。 “但不是还要经过二楼吗？” 研究生屏住呼吸，在梁上横走，丧尸陆续坠落，越来越频繁。 嘭—— 底下发出一阵巨响，响彻梯井，石壁一震，灰尘扬起。 研究生失足后倾，双手高举划圈，却未能站稳。 “小心！” 博学家迅速卧倒，一把抓住研究生。 后方丧尸坠落声擦肩而过，火苗点至脖子，灼热刺痛。 研究生吞咽口水，脚蹬住石壁，顺势而上。 “可恶，这变化得也太多了……” 研究生狼狈上楼，跪在地上轻声抱怨。 “你说什么？” 博学家站起身，伸出手。 “没，没什么，总之谢谢你。” 研究生重新站起，一手抚摸着脖子，一手拳头紧握。 “三楼丧尸都被引到了四楼楼梯口，这边出去会稍微安全。” 博学家手按住消防疏散门，往外推开。 咚。 门缝外露出椅子黑影，障碍物卡在外边。 “该死……” 他卯力一踹，椅子被踢开数米，门缝进一步拉大。 “还好没用重物挡住，我们只需开出一个身位就够了。” 咚！咚！ 两人踹出一条细缝，所幸身材偏瘦，勉强挤了出去。 外边是一片藏书区，书籍小山散落一地，木书架如同多米诺骨牌一个个倒塌。 “你说下楼，我们应该怎么下楼？” 研究生淡淡说道，逐渐加快脚步。 他一边跑出藏书区，一边目不转睛看着附近废墟。 博学家没有搭理，径直奔向护栏处。 远处火烧燎原，丧尸越过楼层护栏，一个接一个下坠。 近处浓烟弥漫，大火已经从远方蔓延开来。 二人站在火海另一侧，正对人马雕像，环视楼下。 博学家转过头，指向人马雕像，浅浅一笑。 “我们走这里。” 第65章 离书 李盛豪顺着阿星所指方向望去，眼睛瞪大，嘴巴久久不能闭合。 “是那个谁和博学家！他们没事！他们还活着！” 阿星声音透露出喜悦与惊喜。 “666，我就说这小子哪有这么容易死。” 六叔公手势比出一个6，朝上方晃动。 只见博学家一脚翻上护栏，摆出深蹲姿势，纵身一跃。 他穿过浓烟，烟雾顿时四处飘散，之中留下他的印记。 他在半空中划动四肢，一记踉跄翻滚，抓住人马雕像箭头，稳下身躯，如同一名杂技演员。 研究生紧跟其后，有样学样，穿过烟雾，飞跳至箭刃，在博学家辅助下稳住身板。 “666，吊钢丝了吧？” 六叔公捋着白胡子，还在原地感叹。 “快走！现在不是庆祝的时候。” 小头锋冲到团队中央，大吼道。 身后坠落的丧尸并没有完全死亡，它们裤脚燃火，关节易位，仍然不屈不挠攻来。 它们每走一步，火星遍野，沿路设施帐篷熊熊燃烧。 众人听取小头锋指挥，先行跑离负一楼到一楼大堂的楼梯，奔向雕像后侧。 图书馆后门均被铁围栏封堵，原本徘徊的丧尸在无人机袭击时已被吸引至阅览室内。 “我和阿星娴俞先出去看看情况，可能有出口什么的，你们留下接应。” pig甩了甩平底锅，交待几句，往书巷走去。 “那我先和贝婷看看另一边，总比在这里傻站着好。” 六叔公和贝婷相互搀扶，跟随pig步伐。 “生蚝……” 趁其他人暂离，黄狗凑了过来伸出手欲要触碰，口吻可怜兮兮。 李盛豪看着黄狗双手，想起那群无辜家长以及错过的救援。 他撇着嘴，下意识后退一步，没作搭理。 “那是我迫不得已，我怕黄毛回头报复……” 黄狗抹抹鼻子，带着一丝哭腔。 李盛豪随意“嗯”了一声，再往远跨几米，注意力集中在人马雕像上。 两人伏在箭头，十指按压箭柄，以此为转轴，缓缓转过身，膝盖一点点后挪。 他们后方是人马手臂。 手臂如同天然的岩壁，肌肉的线条分明，凹凸有致，起伏间形成了一个个自然的把手和脚踏点。 咚！ 二人攀爬同时，三楼大火燃烧尸群，丧尸躁动，互相推挤，不断跌落至安检处附近。 一只丧尸头部猛砸铁围栏，头部变形，安检处刹那间血肉横飞，火星四溅。 若干丧尸接踵而至，陆续摔下，数轮自由落体撞垮了众人所用的铁围栏。 一大群丧尸窝藏于此，听闻围栏倒下，瞬间转过身。 “那是之前监控室前赶出来的僵尸，你们，快！” 小头锋顿时警觉，举起手枪瞄准，催促着攀爬的二人。 “扑该，烟太大了……” 他低下头，手背揉着右眼。 丧尸们腾云驾雾，蹒跚行来，目光杀意洞穿烟雾。 “快！” 小头锋使劲摇头，眯着眼睛，大喊。 二人脚踩隆起肌肉，手臂扣住石膏，小心翼翼下至人马肩膀。 眼下他们有两条路，雕像后背与正面。 石膏雕像肩胛骨隆起，中间光滑倾斜，像是一道滑梯，一路延伸。 正面胸肌发达，形成一座小型悬崖，却离地面尚有高度。 博学家反应迅速，往后背指了指，悄悄说着什么。 片刻，他与研究生一起遁入雕像正面，霎那间从视线中隐去。 “喂！你们在做什么？那边有僵尸！” 小头锋不解。 “直接跳下去，花基草丛会有缓冲。” 伴随着这声回答，两道人影从雕像正面胸肌处一跃而下。 簌—— 人影落入草丛，传来轻微声响。 “快！咳咳。” 小头锋疯狂眨眼咳嗽，却继续往前，丝毫不畏惧浓烟。 帐篷顶火星四周弹射，落至花基中绿叶，燃出浓浓黑烟，进一步模糊众人视野。 火势顿时在草丛中，一半是灰烬，一半是常青。 两人艰难站起，快步趟行，草丛发出窸窣细声。 “快点，僵尸来了！” 砰！ 小头锋向丧尸群开了一枪，为两人腾出逃跑空间，同时也算作警告。 李盛豪心一横，警棍提起，径直走向小头锋。 “生蚝，你要做什么？” 黄狗眼睛瞪大，疾步紧跟，问。 “救人。” 李盛豪这两字极为冰冷，与火场成为鲜明对比。 “豪？” 小头锋一怔，又面露欣慰，朝李盛豪点点头，枪头指向丧尸群。 李盛豪心领神会，将自己后背交给了小头锋。 “李哥！博学家！” 他高喊二人名字，冲到花基下，挥手示意。 大烟下二人容貌细节模糊不清，只能看到身体轮廓。 “生蚝……咳咳。” “来，抓住我的手。” 对方穿出草丛，握住手，缓缓走下。 研究生的手粗糙而温暖，烟灰洒落在其眼镜，衣服，脸庞。 “这可多亏了向导。” 他貌似预知到李盛豪的问题，扫了眼草丛，浅笑道。 呃啊~ 丧尸已经无限接近。 一只身体健硕，身着保安制服的丧尸绊到书本，向博学家倾倒而去。 博学家鞋子被丧尸抓住，整个人失去平衡摔下花基。 咚！ 丧尸庞大身躯死死将他压在花基边缘，牙齿咔嚓咔嚓响。 “喂！” 李盛豪挥起警棍，敲击丧尸脑壳，却没有任何效果。 丧尸毫无知觉，死死抓住博学家。 “拉开它！” 研究生一边指挥，自己上前拽住肌肉丧尸臂膀。 李盛豪见状箍住其腰胯，浑身使劲后倾。 仍然不起作用。 “快……走！唔……” 博学家手臂抵着丧尸胸口，不停打颤，说话非常费劲。 李盛豪双手依旧紧箍，眼睛紧闭，身体后仰。 “不……” 两名施救者与丧尸身体差距明显，任凭二人怎么用力，丧尸纹丝不动。 “锋叔……” 砰！ 一颗子弹精准击穿这只丧尸头颅，血花四溅，鲜血喷涌而出，丧尸向侧边垂直倒下。 两人下意识扭头看去，发现小头锋枪头对准这边。 他另一只手掩住右眼，喘着气，表情痛苦。 “走。” 小头锋挤出一个字，大手一挥，背身而去。 “没事，我能自己起来。” 博学家拨开尸体，缓缓站起，指向图书馆后门。 “那边，走。” 他拖住身子，跌跌撞撞走在前头，李盛豪和研究生紧随其后。 其他丧尸涌了过来，仰天长啸，势要分食活人。 三人手肘护鼻，与丧尸群步频近乎一致，踉跄而行。 馆外夜空仿若紫黑绒布，细腻神秘，增添一抹柔和静谧。 馆内烈火和丧尸犹如洪水猛兽，肆意破坏，穷追不舍，夺去了图书馆原有的安逸。 三人一同冲出后门，新鲜草香扑鼻而至，像是举行一场欢迎庆典。 随即拉上铁围栏，将丧尸和火焰封印在山湖图书馆。 …… 博学家瘫坐在地，撩起衣服快速端详一轮。 “没有被咬，不幸中的大幸。” 他认真检查了与肌肉丧尸接触的部位，并没有咬痕或者抓痕。 “扑该……” 小头锋按住右脑位置，用力摇晃头部。 “刚刚我……” 他挤出一句话，解释了没及时施救的原因。 “图书燃烧会产生有害气体或者颗粒物，比如二氧化硫和芳香类化合物，这些会伤害视神经。” 研究生一本正经，手指托下唇分析。 “小锋你有旧患，应该先走的。” “不是……刚刚那个僵尸，我一开始……下不去手。” 小头锋松开手，走出火场之后疼痛明显缓解。 “我想起了……成。” 李盛豪一怔，脑中回塑出丧尸外形。 当时为了尽快救人，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无论从着装，身材，那只丧尸都与大头成几乎一模一样。 “谢谢你救了我。” 博学家说道。 “我自知曾经对你们团队造成很大困扰，对不起。” 他低下头，满脸愧疚溢出，言语感情真挚。 “我只是尽我职责而已。” 小头锋简单说了句，转身开始寻找离开书巷的办法。 他表情带着一丝落寞，收起手枪，手摸了摸头顶，又迅速放下，显得无所适从。 “你就是那个大学生吗？” 博学家拍开polo衫上的烟灰，凑了过来，问道。 “我……差点杀了你，我用氯氰菊酯喷了你眼睛，还有……” “你不用再说了，由他去吧。” 李盛豪不带一丝犹豫，嘴角翘起，打断了博学家。 “什么？” 对方顿了顿，完全不敢相信。 “如果最后没有你带路和操作电梯，我们都会死的。” 李盛豪解释说。 “可是我做了这么多错事，不仅没有保护到孩子们，还伤害到无辜人，你……” 李盛豪没有接话，脱下书包肩带，从中拿出《享受学概论》。 “这是——” “我的一个朋友，在一场生死选择里，我没有选择他，他活下来之后却原谅了我。” 只要见到【享受】一词，如见mr.enjoy本身。 “他说的话也许在这种形势下显得出戏，但是能带来希望。” 李盛豪轻轻擦拭书的封面。 “后来呢？他去哪里了？” 博学家顺着追问。 李盛豪沉默数秒，望向通天星辰。 “节哀……好人不长命唉……” 对方摇摇头，意会到了答案，拍了拍李盛豪肩膀。 “【贼】和叉哥明明干了这么多坏事，却没有报应，可能这就是末世吧。” 李盛豪将书本放回书包，目光凝视天空。 “你们两个别顾着聊天了，过来帮忙找路。” 研究生略显焦急，大叫。 “丧尸虽然少了，不过这么多人贸然出去还是有很高风险。” 他分析说。 “我们不知道会不会有快尸……而且也不能留在这里，火很快会烧来。” 后方丧尸疯狂拍打铁围栏，烧焦味愈发浓烈，黑烟由门内冒出。 “这里撑不过一夜，撑不过……” 研究生沿着外侧围栏，一路走马观花，嘴里嘟哝着。 听到他的提醒，李盛豪观察围栏外丧尸数量。 相比刚进图书馆那会，丧尸大幅减少，至少留出了一大片可通行空间。 草坪绿光通电，照亮前路。 树林幽邃昏黑，宛若无尽深渊。 “我们可以走树林或者草坪，但是都会有危险。” 第66章 博历 “我认为走树林会更好，娴俞他们就是从那边过来。” 研究生聚集了其他队友，指向树林位置。 “但那边好黑，单用生蚝的手机很难看清四周。” pig质疑道。 “丧尸没准就藏在树顶装死，借机偷袭我们。” 他差不多说出了走树林的弊端。 丧尸相比草坪数量少很多，但是光线不够且道路狭窄，丧尸装死偷袭很难逃脱。 而草坪的也许数量更多，不过胜在光线充足与空间广阔，有逃跑机会。 “没有其他路了吗？或者在这里待一晚也行啊。” pig提议先在书巷过夜。 “拿一些隔火材料堵门会不会好一点？” “不行！这附近没有隔火材料，再说堵门的铁围栏也并不牢固，你昨晚已经见识过了。” 研究生不假思索否决道。 “这些丧尸燃烧之后貌似会更加疯狂，你们看这个铁围栏已经在挪动了。” 想起公鸡头啃咬大头成手臂的场景，没准浑身焚烧之时丧尸也拥有求生本能。 或者说是更强的攻击欲望…… 噼里啪啦。 丧尸群没有停歇，还在极力嘶吼，拍打撞击铁围栏。 “别说过夜了，就算待个两小时也够呛。” 研究生扫了眼图书馆，烟雾已经完全笼罩一楼大堂。 “总之，这个地方已经不适合逗留，我们要赶紧决定逃跑路线。” “两边都可以去地下商场北门。” 博学家缓缓走向停靠的面包车，插言道。 “我们可以从北门绕去东北门，上湖影大桥。” 他蹲在车轮下，从轮胎上方掏出一根闪闪发亮的东西。 “丧尸夜晚视野会比较差，用这台车掩护我们过去。” 博学家举起车钥匙，插入锁孔一拧，一手拉开车门。 “这辆车应该能容纳我们这里所有人，就是会有点挤。” 他掂量了下座位空间尺寸，坐上驾驶位，脚踩刹车启动发动机。 呜—— 面包车震动，老旧发动机声音响起，没一会却戛然而止。 “什么？” 博学家眉头紧锁，喃喃自语，眼中闪过焦虑。 咔，咔，咔。 他反复扳动钥匙，但发动机依然无法激活。 “怎么了？车开不动吗？” 小头锋走上前，手扶车门问道。 “唉，你个扑该，下车。” 他手势驱赶博学家，自己上车调试发动机。 “你们先去一边休息一会，我检查一下引擎，可能火花塞或者什么出问题了……” 小头锋抢过扳手，打开车前盖独自检查。 “但你这辆车开不进去树林吧，这么大。” 阿星从车尾箱下来，瞥了下车内情况。 “我之前还想过直接开这辆车去体育场。” 他言语少了先前的狠厉，可能是这场【完美】脱险带来了安慰。 体育场方向情况没有改观，枪声四起，偶尔有爆炸声回荡，响彻天际。 丧尸潮还在向此处迁徙，大广场尽是人头涌动。 “树林要绕远路，草坪算是直达，我觉得走草坪更好。” 博学家直接原地坐下，拉伸大腿。 “不过走草坪的话这辆车必须要修好，不然就是送死。” “那就走树林，我们不能在这里拖时间。” 研究生催促说。 其他人听到争辩，慢慢聚了过来，只留下小头锋修理面包车。 “问题是大家刚刚才跑出来。” 博学家拉起裤袜，展示出一道擦伤，反驳道。 “反正这些丧尸一时半会出不来，你总得让人休息一会吧。” 研究生听后不再咄咄逼人，嘴里碎碎念，与阿星坐在一块。 众人躲开浓烟，远离丧尸，围成一个圈，一齐坐下，暂作片刻休整。 李盛豪盘坐在pig和研究生之间，对面是两名女生和六叔公，左侧是阿星，右侧是博学家。 黄狗围着圈走动，来回踱步，无所适从。 他站在pig和李盛豪之间停留数秒，伸出脚，又迅速缩回。 “你可……” 没等李盛豪说完，pig先行伸手一挡，屁股一挪，压缩空间。 黄狗双手无处安放，只能挠着头发，洒下一堆白色“雪花”。 “黄顺，这边。” 娴俞眼镜反射火光，她腾出一个位置，向黄狗招手。 此言一出，黄狗指向自己，一脸疑惑，徐徐向对面走去，盘腿而坐。 “没事哈。” 娴俞眼露浅笑，安慰黄狗。 “666，所以这算野餐吗？” 六叔公比了个手势，率先打破沉默。 “在图书馆野餐，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 他声音沙哑，身体散发出幽幽淡香。 “还有两个美女作伴，哈哈……哈。” 讲到这，六叔公笑容倏然消退，转而抬头仰视，不再说话。 贝婷再次拍了拍其肩膀，说了几句悄悄话。 团队又陷入死寂，环境中仅剩体育场方向的枪声。 …… “那台车是我们公司执行任务用的，跟我一同前来的还有三个同事。” 博学家看向面包车，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登湖岛这边找我们公司清除公园和岛内的红火蚁，为期三天，我们顺便实验最新技术。” 他继续说。 “就是无人机灭杀红火蚁，我们以前录过不少视频，不过公司希望在每年各个时间点都留下对照，方便科技节展示。” “那你也是参加科技大赛的吗，还有同事人呢？” 阿星手指在地上划着圈，问道。 “我是负责产品解说，其他人出外勤灭杀红火蚁。” 博学家叹了口气，眺望大广场的尸潮数秒。 “我不是参加大赛，企业的科技展品是直接展示出来的，一开始都放在图书馆五楼，只是后面官方清理了一遍。” 他低下头。 “至于我同事……他们还在公园那边灭蚁，结果……唉。” 博学家的话只说了一半，听上去难以启齿。 “我只能开车来到这边，中途在北边停过，最后才来图书馆，只是没想到这边已经沦陷了。” 他余光扫过山湖图书馆。 “外面全是丧尸，我只能进去寻找生存空间。” “这地方沦陷了？这么多丧尸，你是怎么在里面存活下来的？” pig面露震骇之色。 “无人机。” 博学家冷静回答，目光移回团队之中。 “我们把无人机放在了车尾箱，先去执行任务，再过来参加科技节，我就是靠无人机救了信彤。” 他仰视天空。 “当时他被困在书架里，我用无人机把丧尸吸引走，他那时候都快脱水了。 若是晚了一步，信彤可能就……” 博学家声音颤抖，拽起衣领擦拭眼角。 滴水之恩，涌泉以报，信彤为了报恩甚至不惜为博学家挡枪…… “之后我和信彤整合了资源，接济到一群孩子，之后你们应该很清楚了，【贼】偷走了食物，还引丧尸咬死孩子们。” 他抽动着鼻子。 “还有那个女孩，才刚安顿好就……” 博学家哽咽，捏住鼻子一吸。 听到这里，李盛豪脑海中大概明白了事情经过： 阿北和小薇在某地方待了一晚，可能由于那里失守，阿北选择过来图书馆。 他在前天早上拼死关上铁围栏，把小薇带到这里，成功让她获救。 小薇加入他们不久后【贼】便前来趁火打劫，导致所有救助瞬间付诸东流。 “那段时间我和信彤正在三楼心理学专柜搜刮，赶回去的时候孩子们自己跑上来了。” 他侧目望地，手背抹去鼻涕。 “听他们说是有个戴面罩穿黄色衣服的男人，也就是【贼】，本来我想去追他，但是门口位置全是丧尸。” 听到这里，黄狗眉头紧皱，目无表情盯着前方，拳头狠狠捶打自己大腿。 “你觉得【贼】后面会带上大部队过来抢夺，所以设计了监控室陷阱？” 李盛豪和研究生异口同声问道。 “嗯……老师和孩子们前来求救时透露过有人将他们赶了出来，我认为就是同一伙人。” 博学家点点头。 “所以你的假录像就是剪辑这个时间点吗？就是你和信彤在三楼的这段。” 研究生问。 “嗯，我舅舅教过监控相关的，系统都大差不差，用了保安的钥匙自己摸索下就会弄了。” 博学家整理了polo衫回答。 “而且那一段是我来回踱步思考的片段，用来重放正好合适，不是专业人员很难看出来。” “那你明明都安排了丧尸，为什么还要弄监控？” 研究生眉头微皱，对此无法理解。 将新剪辑的录像替换直播，大费周章更改附近监控影像，即使是pig也难以确认。 “双重保险，设置丧尸是想他们知难而退，冒险摸索，然后我可以用无人机将他们一举歼灭。 剪辑视频是就算他们突破丧尸，也会受到监控误导，最后用无人机把他们击溃。” 博学家这番说辞似乎接近当时的推理。 原来这个陷阱从一开始就不是为团队所设置，而是用来对付叉哥。 但是为何【贼】和叉哥都没有再次出现？ “话说回来了，既然叉哥他们这两天都没过来，是不是说明他们还在地下商场？” 研究生思考片刻，将话题拉回正轨。 “如果他们目标也是体育场……” 广场丧尸摇晃行走，追随枪声方向，堆积在主干道。 湖影大桥灯光未减，画面中呈现出随风飘扬的蒲公英，飞向体育场。 “那么我们很可能会跟他们狭路相逢，可能是地下商场，可能是湖影大桥。” 研究生提出猜测，左顾右盼。 “至少现在可以做好心理准备，不会再受到偷袭。” 他目光坚定，透露出自信。 “我们团队有小锋，而小锋有枪，就算跟叉哥他们正面交锋，也是我们占优势。” 轰！ 后方门口冒出大火，爆鸣声打断了这短暂的“野餐”。 黑雾逐渐弥漫至书巷，烟味呛鼻，书巷变得模糊不清。 丧尸高举利爪，愈加疯狂，持续挤开铁围栏。 众人捂住口鼻，纷纷站起，狼狈不堪。 “扑该……快点上车！” 第67章 草轱 一旁的小头锋绕车疾奔，跃上驾驶位，大喊。 呜—— 他拧动车钥匙，车辆一震，发动机响起。 “车修好了，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李盛豪拍拍裤袋，摸了下手机，和pig一同奔向面包车。 汽车尾气排出，与火场浓烟融合，渗穿众人指间，恶臭呛鼻。 丧尸躁动不安，借助爆炸冲击力挤出铁围栏，向着众人走来。 “啧，这怎么会有爆炸？” pig边抛出疑问，边抽出平底锅，准备迎战丧尸进攻。 “可能是门口那堆垃圾吧……” 阿星站到pig旁，掏起钢管，摆出阵势。 “你要做什么？快上车！” pig催促，拉动阿星的衣袖。 “我要跟你一起殿后，别忘了在千佳大卖会我们可是配合默契。” 阿星微微一笑，甩动钢管，在空中掠过一道凉风，驱散烟雾。 “而且，总要有人给车开门。” 他撩动钢管，侧步而走，指向书巷外围的围栏。 火焰遍布丧尸身体，窸窣作响，图书馆内陆续传来爆炸声和坠物声。 李盛豪拉开车门，弯下腰经过中间空隙，走至后排座位。 载具地毯破烂不堪，穿出数个小洞，车窗布满黄色污渍，彷佛跨过一个世纪。 博学家坐上副驾驶，娴俞、贝婷、六叔公三人居中间，研究生和黄狗位于后排。 后方车门锈迹斑斑，门口大敞，车尾箱留有空位。 “喂！你们看着！我要倒车了！” 小头锋头伸出窗外，挥手示意阿星和pig闪开。 只见他一手握住挡把，向左上方扳动，一手扶方向盘，脚踩油门。 面包车迅速后退，紧接着他将挡把居中，转动方向盘，车头朝向草坪。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车身眨眼间摆正过来，对准草坪方向。 “去拉开铁围栏！” pig一脚踹向丧尸膝盖，对准其脑壳举起平底锅一挥，示意阿星。 嗙。 丧尸被击倒在地，浑身抽搐，手舞足蹈。 阿星点头回应，抬起铁围栏，手臂颤抖，表情痛苦。 吱—— 铁围栏被缓缓拉动，发出尖锐摩擦声。 阿星用力撅嘴，面色通红，硬是扯出空间。 “撑住！” pig绕开丧尸，抓取铁围栏另一侧，合力敞出一扇大门。 两人面红耳赤，站在围栏两侧拉开第二个围栏，犹如门神一般。 “小锋，关掉灯光！” 研究生双手四指合拢，摆成喇叭状喊道。 “不然会吸引外面丧尸。” 小头锋伸出拇指，以示收到之意，迅速关闭前照灯。 “你们看着别拉开太多空间，对对，就这样可以了。” 研究生随即转身指挥。 二人顿了一下，又瞬间回过神操作铁围栏。 呃啊~ 伴随一声嘶叫，一只快尸从图书馆中挤出，后背脊骨燃起一条火线。 它蹬步而起。迅雷不及掩耳，猛然冲向阿星。 “喂！阿星！” pig放下围栏，欲上前援助，不料草坪方向却走来不少丧尸。 快尸在火焰下更为疯狂，追击之时面目狰狞，摇头晃脑，身体扭曲。 阿星深吸一口气，侧身一躲，钢管朝其后脑勺捅过去。 “快上车！” 小头锋踩住油门，飙去草坪方向，撞向那只快尸。 咚！ 快尸在如此撞击下飞至铁围栏，头颅重砸金属，受到重创。 图书馆丧尸陆续出笼，跌跌撞撞，攻击面包车与二人。 阿星没有再怠慢，贴紧车身，绕上车后箱。 “pig！” 李盛豪转过身，注视pig，大吼。 只见对方正在与大批丧尸周旋，来一个丧尸，平底锅一记猛击。 嗙，嗙，嗙。 “开车堵住这个入口！” 研究生喊道。 李盛豪观察环境，心中揣测出研究生真实计划： 拉开的铁围栏恰好让面包车勉强通过，先将车开出可以作为路障挡住草坪外丧尸的袭击。 后尾箱也会对准pig，顺势帮助其脱逃。 小头锋反应迅速，把车开到敞开的围栏之间，卡住丧尸进攻。 “上车！” 阿星伸出手，辅助pig爬上后备箱。 两人立马盖上车尾箱门，双目对视，默契点头。 丧尸拍打箱门，本就满是污渍的车门又沾上血手印。 呜—— 面包车加速，丧尸失去平衡，倒在地上，无能呻吟。 图书馆渐行渐远，遁入尾烟，只留下肆虐火种，燃尽文明与科技的结晶。 “李哥，我们接下来是走草地去地下商场吗？还是用车绕去树林。” 李盛豪声音震颤，心跳加速，打算弄清后续路线。 “首先我不喜欢李哥这个名字，你说话又有鼻音，叫起来很难听。” 研究生瞄过来一眼，推动一下眼镜，开了句玩笑。 “呵呵呵……” 李盛豪呆呆地笑着，不安感消减了一丝。 “博学家说的对，现在车修好的话走草坪风险会更低。” 研究生瞬间变得一本正经，说道。 “除了有光线外，在车上也会比在地上跑要安全，有车就没必要去冒险。” “而且树林和草坪都有红火蚁窝，他们来这边没踩到是运气好。” 博学家转过头，补充道。 “红火蚁窝？” 娴俞不解，眉头蹙起，看样子甚至没有见过。 “刚刚我说过，登湖岛红火蚁泛滥，这一边我们当时没有时间采取灭杀措施。” 博学家的选择并不是空穴来风，团队在社团中心已经见识过红火蚁的威力。 在白天都会避而远之，更何况现在是夜晚的树林。 “所以我说走草坪就是可以利用灯光绕开红火蚁，而且有车辆的话不用下地，也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博学家说得头头是道。 车轮在草坪中滚动，所走之地留下两道车痕，土壤外翻，绿草被无情践踏。 草坪之间亮起几道圆形黄色光束，在漆黑夜色中显得格外闪耀。 车辆跟随这一束束光寻找前往地下商场北门的道路，却离最终目的地——登湖体育场愈发遥远。 车内处于一片沉寂，每个人目无表情，凝视车外。 也许是思考未来走向——地下商场又是一个未知场景，叉哥，丧尸都令人深感不安。 又或许是排解心中苦闷——图书馆一行几乎什么也没得到，救孩子，拿食物等目标无一完成。 甚至还损失了矿泉水，搭上阿东的性命。 “我说，博学家，既然你看过监控，有见过魏旭扬吗？他带着他老婆和女儿逃难的。” 阿星打破沉默，注视草地，一如既往担心他的偶像。 “我不喜欢那个球星，自从他帮叉哥偷东西，我觉得他就不是好人。” 小头锋放慢了车速，按上车窗插嘴吐槽道。 “可是那是为了他女儿，如果不帮叉哥，他女儿会死的，同是父亲，你……” 阿星极力辩解，又中断了话语。 …… 车内顿时安静下来，没人接话。 “那天在福乐广场楼顶，我想了很多，不知道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阿星右脚膝盖弓起，左脚伸长。 “如果说孩子获救给了我希望，那么魏旭扬的下落就是给了我指引。” 他咳嗽了一声，继续讲道。 “指引？” pig不解。 阿星“嗯”了一声，说出了他一直以来希望找寻魏旭扬的目的： “丧尸爆发，恐慌遍地，民众不安日益增长。 这时如果有一名富有影响力的人站出来，或许能带来信念。 更何况魏旭扬是广山人的精神信仰，无数打工人以其为榜样……” “所以你想在精神层面拯救世界，是吗？” pig表情漾出笑意，追问道。 “我不是什么神医，我只能尽我所能做我能做的。” 阿星一笑带过，目光聚焦在天空星点。 “魏旭扬找我谈心的那一晚，他跟我说，梦想并非遥不可及，只要迈出第一步，就有机会。” 他语气轻柔，讲道。 “我很喜欢《少林足球》的一句话，做人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听到这里，娴俞皱着眉头，往后一瞪，眼神带有凶光。 “放心，只是同音啦，不要太敏感。” 研究生急忙打圆场，车内瞬间传满笑容。 先前所有的苦闷在这一刻灰飞烟灭，众人都沉浸在短暂欢乐之中。 “所以你知道魏旭扬他们去过图书馆吗？” 阿星视线重新回到博学家身上。 “不，图书馆除了你们和【贼】没有其他人到来，更别说一家三口了。” 博学家愣了一会，摇摇头回答。 “就算我浏览了前面几天的监控录像，都没有见过其他人。” “这样吗……” 阿星有些许失望，低头苦笑着。 “大概会是在某个地方等这些丧尸离开之后去体育场，吉人自有天相。” 研究生手臂扶车门，安慰道。 李盛豪背靠座位，后脑安躺在车枕，眼睛睁大。 他对刚刚阿星的真正目标倍感震惊，从来没有想过除了生存外竟然还有如此远大目标。 李盛豪侧眼朝窗外看去。 车辆颠簸前行，车身高度抬起不一。 尾后越来越多绿草受到载具蹂躏，草根之上布满泥痕，不再翠绿。 两边光束中穿行不少人影，似乎是丧尸察觉到面包车动静，蹒跚而来。 草坪上有着颜色不一的坑洞，洞口一片荒芜，没有绿草生长，却有着什么在蠕动。 前方失去前照灯，仅仅是借助两侧微弱的灯光驾驶。 随着距离地下商场北门越来越近，坑洞和丧尸数量也逐渐增多。 哧—— 正当李盛豪看得入迷之际，面包车突然来了个急刹。 一只丧尸飞至车前窗，血肉横飞，玻璃中留有碎花。 李盛豪低下头，抓住前面椅背，稳住身子，慌忙查看。 呜——呜—— 小头锋多次拧动车钥匙，发动机声音一次又一次转瞬即逝。 周围只剩下附近丧尸的嚎叫。 “小锋，怎么回事？” 研究生探出头问道。 “可能碾到了僵尸，车轮被卡住……” 小头锋又尝试开启发动机，仍然无济于事。 “扑该……我们可能要下车冲过去了！” 第68章 蚁性 “再试几次？直接下去太危险了！” 博学家手挡住脸部，喊道。 “不行，这只僵尸可能砸到了发动机！” 小头锋指着车前窗的丧尸，又反复拧动车钥匙。 只见丧尸双手撑住车前盖，踉跄爬起， 它踩上玻璃，玻璃碎片插入其脚掌，血液通过玻璃缺口倾泻。 呜—— “扑该，车还是发动不了！” 咔哒，咔哒。 小头锋焦头烂额，动作急躁，钥匙拧动频率逐渐加快。 “我们不能再拖了，等下丧尸围过来我们肯定逃不掉。” 研究生语气匆匆，起身说道。 “这里离北门不远，我们下车跑过去！” “你疯了吗？外面全是丧尸！还有红火蚁！” 博学家大声质疑，说出了担忧。 “我们不能再把赌注押在这台车上了！” 两人争论激烈，互不相让，先前轻松氛围瞬间被打破。 李盛豪不知所措，看向车窗两侧，心脏怦怦直跳。 两边丧尸陆续袭来，声势浩大，不断在草坪光束之间穿梭。 光源变得极不稳定，来回闪烁，忽明忽暗。 草坪上投下丧尸密密麻麻的影子，丧尸身体被扩大数倍，时而拉长，时而缩短。 “生蚝，我们可以并肩作战的，嘻嘻。” 黄狗脸上露出久违的奸笑，盖过了原有的伤痕。 “pig，我们该怎么办……” 李盛豪没有搭理，转头看向pig，语气震颤，五指并拢按压大腿，坐立不安。 pig把平底锅横放双膝上，背靠车壁，目光闪过一丝犹豫，摇摇头。 如博学家和研究生所讲，目前所能想到的办法只有选择弃车逃或者赌车开。 弃车逃既稳妥也高风险，稳妥在于大概率能抵达地下商场北门，高风险则是途中危机四伏。 赌车开算是把全队的生命交给运气，车如果不能开启，丧尸会把面包车淹没。 哐当—— 没等众人选择站队，车前盖的丧尸重倒在车前窗，向下破裂。 丧尸无惧疼痛，身体插满玻璃碎，缓缓从缺口爬入。 “走！” 小头锋拎起钢管，率先推开车门跑出。 “博学家，借你扳手一用，等下还你！” 研究生停止争辩，捡起扳手，大喊。 “你小心红火蚁！” 博学家随手捡起副驾驶的一根长杆，跟随小头锋脚步，嘱咐道。 车内队友丝毫不敢怠慢，拿起武器，拉开车门奔向地下商场北门。 黄狗弯下腰，跨过中间座位，转头瞄了眼李盛豪。 “快过——” “生蚝，跟在我后面，一定要跟在我后面。” pig深呼吸一口气，打断了黄狗的这番话。 “记得，一定。” 他手臂发抖，一把拉开车尾箱门，跳下草坪。 “快，跨过来，跟着我们。” pig视角来回切换，不断喘息，招呼着李盛豪。 丧尸沿着车痕穷追不舍，嘶吼声像是演唱末日终曲。 黄狗在原地愣了愣，收起笑容，掂量手中匕首。 他阴着脸，甩了甩凌乱的头发，整理黄色夹克，黯然下车，消失于昏黑。 李盛豪握住警棍，瞥了眼破洞的羽绒服，与之擦肩而过，走至相反方向，与研究生、阿星以及pig组成了临时小组。 他脚落草坪，触感松软，鞋子沾有泥渍。 草香与土壤鲜味洋溢，却掺杂了血腥腐臭。 丧尸低吼声四起，颜色不一的坑洞上爬满红火蚁，令人汗毛直立。 大面积绿草与泥土粘合，背后尽是血迹拖行。 看样子是前两天大尸潮经过和暴雨留下的杰作。 “生蚝，走。” pig呼吸变得不规律，手中平底锅在颤抖，明显在掩盖紧张与恐惧。 夜色下吹起北风，穿心刺骨。 李盛豪牙齿不由自主打颤，一步接一步贴紧pig。 “它们还有一段距离，不用怕，小心别踩到红火蚁坑。” 研究生手持扳手，在后面提醒，眼珠子下瞟。 “红火蚁不会随意离开自己领地，我们绕开那些颜色不同的土就行了。” 几人小心翼翼，时刻注意脚下土地颜色，呼吸凝重。 李盛豪沿着血迹，视野飘向血肉模糊的车轮，此时还有血液滴落。 他下意识将红火蚁和丧尸联想，想到了曾经那只作为红火蚁载具的丧尸，顿时头皮发麻。 几人想加快脚步躲避丧尸，但又畏畏缩缩，生怕不小心激怒红火蚁大军。 娴俞和六叔公扶着贝婷，紧跟小头锋脚步，不断向前推进，离北门最近。 博学家和黄狗那边则是丧尸逼近，一路绕圈溃逃，极为狼狈。 呃啊~ 几只快尸从尸潮冲出，无差别踩踏每一寸绿草和土壤，径直攻来。 “快！不能再慢了！” pig他处于小组最前，掌控小组逃生推进速度。 快，在这种微弱亮光下必然会忽视红火蚁。 慢，快尸如此疯狂且难以对付，自然也是死路一条。 “必须要找到平衡点，生蚝，我们两个帮他控制方向。” 研究生掂量了下扳手。 “我们不是一定要走直线，只要能到北门就行了。” 他停顿片刻。 “蚂蚁队列……我们就学这些蚂蚁，合作达成目的。” 听到这，李盛豪顿悟。 他可以化作小组的眼睛，辅助pig在快速推进下找到合适方向。 而pig和阿星，则充当拳头，负责与袭来的快尸战斗。 蚂蚁世界中贯彻的不是英雄主义，而是团体主义。 如今形势下团队也是如此，多一人，多一份照应。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让生蚝跟紧你？” 研究生探出头，询问pig。 “别说了，快走吧。” 四人逐渐远离面包车，彻底暴露在北风与荒野之下。 另一侧丧尸已然靠近，北风顺此方位刮来，携有血腥，令人作呕。 小头锋四人走出了草坪，径直向眼前玻璃小屋奔去，试探是否能通行。 “右。” 李盛豪言简意赅，仅仅说明方向。 小组如同蜿蜒草蛇，在草坪中弯曲前行，精准绕开一个又一个可疑土地。 嗙。 pig一言不发，借用快尸奔跑而来的速度反敲一锅。 阿星作为后手，一棍卡住快尸脖子，往后一捞，丧尸摔得个嘴啃泥。 两人这一手拖延住丧尸攻势，得以继续前行。 “快！” 小头锋脚撑开玻璃小屋门口，向众人挥手。 “左。” 李盛豪呼吸加快，这短短距离如同一场马拉松，似乎已历经数日。 呃啊~ 丧尸潮步步紧逼，低吼声回响在耳畔，身影遮挡住那微弱的光源。 一只满身红火蚁的丧尸缓缓走来，伸出利爪，张大血口，爬出密密麻麻的红火蚁。 “别打，绕路！” 研究生语气急促，拉动李盛豪衣角提醒道。 “右，右！” 李盛豪没多想，按照指示改变方向。 丧尸仍然穷追不舍，按照目前速度并不能摆脱这只丧尸。 贸然攻击或者过于接近都会招惹身上红火蚁，在这种困局下肯定是插翅难逃。 “继续右！” 李盛豪只能步步远离这只“特殊”丧尸，进一步绕了远路。 “不能再绕了，这样我们会被包夹的！” 阿星指向另一侧的尸潮，说道。 “如果这样的话……” 说着，他停在原地，没再紧贴小组。 “喂，你要做什么？” pig回眸凝视，质问道。 “再绕几步路就到了，别做傻事！” “绕不走了，如果不留下一个人拦住，恐怕不——行！” 阿星最后一个字语调特意加重，同时下压身子，将钢管往前一掷。 钢管犹如一个巨型飞镖，击向丧尸双腿。 “走！！” 丧尸失去平衡倒地，红火蚁渗入草坪，化身为隐形追踪者，追捕阿星。 “阿星！” 草地危机重重，李盛豪被研究生阻止回奔，无奈大喊。 “生蚝，出来。” pig拐回正路，先行一步走出草丛。 一辆小推车侧翻在地，沿路缓缓围来丧尸。 阿星独自一人，赤手空拳受困于红火蚁和丧尸包围圈内。 只见他动作行云流水，利用有限的身份左右躲闪，过人轻松写意。 他绕回原定路线，俯下身子躲开利爪，一记向左变线晃过最后一只丧尸，跳出草坪。 “快来！” pig转惊为喜，连忙扶住阿星，四人一同奔入地下商场北门。 “安全了吗？呼，呼。” 阿星弯腰抓膝盖，不断喘气。 “我以为你……要知道这么危险……” 李盛豪背靠玻璃，惊魂未定下语无伦次。 “我当时把那里想成是足球场，丧尸和蚂蚁想成是对方球员，我的目标就是过掉它们。” 阿星微微一笑，扫视四周。 “所以现在我们人都齐了吗？” “不，博学家和黄狗还在外面。” 研究生站在门前，一手将扳手贴在玻璃，眺望草坪。 “快！” 他代替小头锋撑住门，高声呐喊。 李盛豪顺势朝草坪看去。 博学家和黄狗分散，一路被丧尸潮挤压空间，像无头苍蝇。 丧尸潮距离二人均只有十步之遥，若是进一步挤压，二人便再无脱逃希望。 刚刚追击的丧尸堵在回援路线，众人返回施救风险实在太高。 这时，黄狗拿起匕首，一刀划开丧尸喉咙，顿时血溅全身。 丧尸倒在草地，胡乱抓挠。 他目无表情瞄了一眼，对此毫不畏惧，反而是摆好姿态准备面对下一轮攻势。 博学家这边利用长杆捅开丧尸，一路向北门飞奔。 “嘿，博学家，帮帮我！” 黄狗叫住了博学家。 他并没有与丧尸战斗，而是选择逃跑，后面还追有几只快尸，来势汹汹。 突然，黄狗一记侧身闪开后边追兵的扑袭，脚步往后挪动。 博学家没有反应过来，被突如其来的快尸扑倒，倒在异色土壤之上。 泥土坍塌，红火蚁涌出，顺着手脚，爬满博学家全身。 一众丧尸跪倒在地，与红火蚁一起啃噬其血肉。 “啊——” 第69章 取舍 博学家发出一声惨叫，polo衫喷溅出鲜血，血肉分离，极其痛苦。 面包车停在草坪中央，宛若这场酷刑的见证者，一点一点被尸潮淹没。 远处是图书馆焚烧，近处是变异者残杀。 “剥穴专家”名号此刻与博学家一起化为烟土，流逝于尸潮与红火蚁之间。 众人集中在门口，看到博学家惨烈死状，倒吸一口凉气。 李盛豪从未见到这般画面，掩口一阵干呕。 “灭蚁者，溃于蚁穴，博学者，折翼暴戾。” 研究生即兴作词，手中扳手掉落，“当”的一声，扳手垂直砸在地板上。 他死死盯着草坪的虐杀，表情复杂，任由扳手躺在地上。 “果然改变不了……” 研究生喃喃自语，拳头紧握，重击玻璃门。 “这……只能我替你保管了……兄弟。” 他摇摇头，捡起扳手，回到玻璃小屋内端详着。 玻璃门随之失去支撑，徐徐关上。 “别关门！救命！” 黄狗吐了一口血痰，利用丧尸分食博学家的时间空隙，跃出草坪。 他表情惊恐，浑身尽是鲜血，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周边丧尸一步步聚在玻璃小屋旁，如同黑云压城，遮掩住灯光，只带来死亡回响。 黄狗离玻璃门还有一段距离，玻璃门趋于闭合。 队友们僵在原地，惊魂未定，任由门自动关闭。 “别——” 黄狗一手捂住胸口，身子一甩，躲开丧尸攻击，大声叫喊。 “你们愣在那做什么？救人啊！” 小头锋最先反应过来，一脚扣住门角，手臂顶开。 “快！” 他一把抓住黄狗，拉入玻璃小屋内。 丧尸趴倒在玻璃上，漫无目的滑动，像一群无头苍蝇。 仔细一看，玻璃小屋的材料跟图书馆一样，也是使用单面玻璃。 玻璃上留下一条又一条血痕，窗外景色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红……红火蚁咬……咬了博学家……” 黄狗瘫坐在门后，声音颤抖，吐字模糊。 “他为了……为了救我被丧尸扑……扑倒了。” 他抹去脸上鲜血，眼神涣散，浑身直哆嗦，明显是被吓得不轻。 “冷静，别怕，别怕哈。” 娴俞上前，半蹲身子，轻声安慰。 “你没事就好，我们现在安全了。” 她用白大褂衣袖擦拭黄狗鲜血，另一只手轻轻搓着其后背。 咕~ 李盛豪按着肚子，空腹感和渴感近乎达到可承受极限。 他扫视玻璃小屋周围环境。 屋内设计平凡，仅有两根柱子支撑天花板。 蟑螂在散落的垃圾堆中爬行，顺着它行走路径，找到了空瓶子和食物碎屑。 一道楼梯通往泊华地下商场，护栏设在楼梯中间，把楼梯分割成两边。 “这些有饼干屑，瓶子里面还有水。” 六叔公伸出舌头，试图接过仅剩的水源。 “娴俞说过不能喝，这些都不是密封的，我们怎么知道干不干净。” 研究生一手拍走了瓶子。 “我们又不是贝爷，到时肠胃出问题就麻烦了。” 几乎所有队友都意识模糊，饥不择食，同时肚子也在不断呼叫。 这一惊魂夜榨干了下午积蓄的体能。 “6。” 六叔公狠狠踢开垃圾，无意中将空瓶踢下幽暗的楼梯。 咚，咚。 瓶子一路下滚，塑料落地声在楼梯中回荡。 “北门。” 六叔公指着正中央的标志，一路观察，念道。 “666，地下商场之前竟然还举办了活动。” 他站在楼梯护栏前，拎起一个玩具。 “动漫展会主题，简称漫展。” 研究生脚步无声，像是忽然闪到身边一样，解释说。 “登湖区这边各种活动都聚集到过年前，足球赛，漫展，科技节，演唱会……” 他观察四周，倚在护栏边。 “几乎是一天一活动，连续几天热度都爆棚了。” 研究生凝视草坪上的丧尸。 “这些丧尸大概率就是参与活动的游客，按此阵势，前几天这边必然人挤人。” 他解释了登湖岛中大规模尸潮的成因。 “我也不清楚下面到底会有多少丧尸。” 研究生僵在楼梯口，目不转睛看着楼梯深处。 “因此现在两条路，一是留在这里先过夜，二是现在去地下商场，我个人觉得最好下去。” “下去？假的吧，我们才刚刚跑出草地。” pig似乎对这一决定不解，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之前娴俞就是从这边来的，下面比较安全，还可能有食物。” 研究生继续说道。 “可是叉哥不是也在下面吗？” 李盛豪左右为难，留在原地会饱受饥饿折磨，下去又会面对未知危险。 “那个扑该……见到他我一枪把他崩了。” 小头锋掏出手枪，抢过话语权，走下楼梯。 “如果你们不放心，我跟他就先下去看看。” 这或许是折中的办法，确认安全之后再给队友传信号，避免这么多人陷入危险。 “下面应该不会变化太大，我带你们下去。” 娴俞主动请缨，跟随研究生和小头锋。 玻璃小屋内又陷入一片沉默。 李盛豪来回踱步，手不断撩动头发，视线一直在草坪上游离不停，嘴里咕哝着。 他只思考数秒，深吸一口气，一记箭步走向楼梯口。 “哎，等等！” 李盛豪朝三人大喊，点开手电筒。 “我们是一个团队，应该一起行动。” “生蚝？” pig一惊，僵在原地。 “团队利益永远大于个人情感。” 李盛豪联想到研究生在社团中心讲的一句话，说道。 “丧尸和红火蚁都有团队意识，我们作为人，也更应该贯彻。” 多次分分合合忆想呈现于他心中，无人机，藏书区，天井，舞台，电梯，草坪…… 他顿了一下，环视周围。 博学家不幸遇难，黄狗心理遭遇打击…… “我们不能再随便分开了。” “生蚝……” pig嘴角上扬，欣慰一笑，跟了过来。 楼梯护栏张贴动漫海报，尽是发色五彩缤纷的少男少女。 台阶边缘布置不少玩具，均来自于各个着名的动漫作品。 众人再次一起行动，进入泊华地下商场。 “博学家那家伙，说实话，罪不至此。” 阿星扁着嘴唇。 “被红火蚁和丧尸同时吃掉？这也太……” 众人都在慢速行走，无人接话，显然都不想回味。 “这……这里是广山最大的商场，你们看这个平面图。” 研究生直接转移了话题，停在下方，双眼直勾勾看着地图。 地图上显示一个正方形，里面嵌合一个圆形，像是内切一般完美。 正方形左右两边中点各有一条直线连接，标有地铁标志，注明通往地点。 左边，峦旋塔。 右边，登湖体育场。 另外两个则是穿湖观光隧道，并未标注具体地点。 “这里没有全息地图，只能简单推测我们所在位置。” 研究生仔细观察地图，手指在上面比划。 “一路往东，通过地铁通道，直接去体育场。” 夜里，地下商场只有少许应急蓝灯尚明，在漫长道路中给予希望。 乍眼看去，正如娴俞所讲，东边只有零星丧尸徘徊，相对安全。 铁围栏挡在进入地下商场中心地带的主路前，背后放置不少障碍物。 地下商场深处黑暗笼罩，阴森恐怖，时而伴有嚎叫。 “这地方跟迷宫没什么两样，没有地图很容易迷路。” 沉寂已久的贝婷说道。 “我以前经常来，现在还是记不住路线。” 李盛豪抖了一下，不知这番话是安慰还是恐吓。 如果说安慰，团队不需要去深入探索这个大迷宫，只需借路绕开尸潮。 如果说恐吓，团队正处于地下商场，心理存有一定压力。 咕~ 肚子抗议声愈发频繁，李盛豪步调变得不一致，手机光束也在不时晃动。 这几天补充的能量远低于消耗的能量，这样下去低血糖迟早会复发。 好饿…… 李盛豪行进速度一点点减慢，空腹感反复折磨，口腔干涸，分泌不出一点唾液。 他拖行身子，手撑墙壁，艰难前行。 霎那间，他双腿如踩棉花，脑袋昏胀，手机掉落在地。 李盛豪侧眼一瞅，眼前食肆中摆有各种饭菜： 鸡腿饭，螺狮粉，烤全羊，还有……胡萝卜牛肉饭？ 李盛豪为之一惊，嘴巴慢慢张大。 不对！ 他使劲摇摇头，饭菜顿时烟消云散。 这是幻觉…… 李盛豪呼吸沉重，眼皮缓缓下垂，向后摔去。 “生蚝——” pig托住脖子，小头锋撑住身体。 李盛豪恍惚之间听到呼叫，浑身却不听使唤。 他感知到自己在快速移动。 “扑该……他饿晕了。” “找食物！生蚝，生蚝——” 李盛豪听到附近队友讨论，声音却异常刺耳。 他渐渐失去意识，大脑宕机，眼前一黑。 …… “你听到我说话吗？盛豪？” 睁开朦胧双眼，看到娴俞不停挥手，其他人站在一旁。 又是熟悉的场景…… “来，吃点东西。” 娴俞拿出一条饼干，拧开小瓶矿泉水，喂到嘴里。 “这，这是哪里？” 李盛豪粗略扫视房间，房间较小，摆有一栏货架，算是一个小商店。 角落有一个大箱子，地上散落空瓶和一些饼干屑。 商店内还倒下一只丧尸，附近残留一些小型头绳发卡。 “你刚刚又昏倒了，我们只能一路找食物，没想到真找到了。” pig咀嚼压缩饼干，饮上矿泉水。 “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吧。” 他笑了笑，狼吞虎咽，打了个嗝。 “这地方并不安全，还小，刚刚才杀了一只僵尸，我们最好拿走这些东西换个地方。” 小头锋调整着商店门口简陋而矮小的围栏，拉开门帘，说道。 “可是这地方怎么会出现这种箱子呢？我记得上次看到还是官方的空投。” 阿星蹲下检查补给箱。 “这些东西会不会是别人的，我们全部拿走不大好吧？” 此话一出，团队顿时陷入一个道德困局： 食物，是取走还是舍弃。 第70章 惴恐 全部取走，一定能解决团队之后几天的水源和食物问题。 只拿一部分，或许最为理智，但只能支撑所有人一天。 舍弃，第二天就会饱受饥饿折磨。 李盛豪心里思考着，紧闭眼睛，捏住压缩饼干一咬。 饼干极为干硬，味蕾上感到淡淡咸味，咀嚼片刻又有隐隐甜味。 “你喝点水，会更容易吞下去。” pig嘴巴鼓成大包，喝了一口水提醒道。 走廊处几声低吼回响，徐徐黑影掠过幽暗蓝色灯光，彷佛置身于恐怖动漫中。 商店空间狭小，众人彼此挨得很近。 小头锋和阿星还在商讨该如何处理这箱来之不易的食物。 “这只僵尸就是这里的幸存者，他变异了。” 小头锋指着脑袋穿孔的尸体，说道。 “可是你看，这个店并不是卖这些的啊，证明有……” 阿星捡起地上头绳和发卡，说道。 “并不能代表食物有归属者，发卡可能是以前其他人落下的。” 研究生打断了阿星的话。 “我们都饿坏了，不能因为不一定存在的人而让团队挨饿。” 阿星低下头，静静凝视头绳和箱子，没有回应。 “你看看生蚝，他都饿晕两次了，做好人，也得结合实际啊。” 研究生瞥向李盛豪，继续说道。 发卡和头绳无论尺寸和风格都像是为小女孩量身订做，阿星可能因此触景生情。 或者他不想成为【贼】，剥夺他人的生路。 话音刚落，走廊低吼声一点点增大，黑影也向商店逼近。 “是僵尸！我们要拿上食物，赶紧转移！” 小头锋大声指挥，双手搬起箱子，往走廊跑去。 “那该去哪里？” pig将矿泉水一饮而尽，丢至一边，掏出平底锅，径直跟上。 “随便找个大一点的商铺就行……动作快，僵尸来了！” 小头锋托住箱子底，声音震颤。 “抱歉了，豪，这地方不安全，你跟紧一点。” 李盛豪点点头，迅速站起，顿时眼冒金星。 他收起手中压缩饼干和水壶，握住警棍，整理好书包肩带。 出门一看，两边丧尸都在紧逼。 地下商场四通八达，各个通道交错相通，嘶吼声不断回荡。 “怎么会这么多僵尸？” 小头锋抱怨道。 “刚下来那会都没这么多。” “一定是刚刚找食物的时候动静太大，唤醒这些丧尸。” 研究生解释说。 “或许这边的丧尸也在装死。” 众人仅仅凭借蓝光和手机电筒，宛若无头苍蝇，胡乱行走于走廊之间。 每个人距离贴得很近，避免迷失或者被偷袭。 “这些商铺里都是丧尸，无从下脚。” 研究生四处张望，语气急促。 “得抓紧了，到时丧尸都聚过来的话，就算找到落脚点，也很难引开它们。” “这地方我来过，我知道有一个刚刚装修好的店铺。” 贝婷开口说道。 “往前面走一点，右拐两次到角落位置。” 她单脚前跳，扶住墙壁挥手示意。 众人并没有作过多考虑，顺其指示往前推进。 空气中弥漫血腥腐臭，地下商场深处更为浓烈，本身特有的香味所剩无几。 咚，咚，咚。 众人心脏绷紧如弦，脉搏狂跳不止。 pig和阿星顶在最前，一人拿平底锅，一人借用小头锋的钢管，拨开拦路幕布。 一路上仅有零星几只丧尸挡路，并未对团队造成太大威胁。 “就是这里吧？” 小头锋放下物资箱，拿回钢管，敲击门口。 光线照入，店铺内部空空如也，货架崭新，摆放整齐。 “这边属于是待建区域，几乎都在装修阶段。” 贝婷解释说。 “所以本身不会有人来这里，更别说是幸存者了。” 李盛豪扫视这片区域，近乎无光，出入路线似乎只有两条。 一条是原路，一条则有铁门阻拦，被死死锁住。 腐烂腥臭味道变淡，取而代之的是装修刺激性气味。 他长舒一口气，跟随大部队进入商铺，瘫坐在地。 继高铁员工休息室和药店后，终于找到算是较为安全的地方。 “地下商场过道窄小，并不像高铁站或者图书馆那样具有广阔操作空间。” 研究生把扳手放在收银台，说道。 “所以我刚刚说要赶快，其实是为了方便我们留后手。” 他从箱子拿起一包压缩饼干。 “就算设计出吸引装置离开，也会吸引到更多其他位置的丧尸堆积在门前。” 研究生这番解释不无道理，地下商场的商铺没有后门，要脱困只能强行突破。 “按照你说的，刚刚搞出一点动静，可能已经惊动叉哥了。” 小头锋盘着腿，钢管平放于膝盖，说道。 “我们不知道叉哥在哪，也不知道僵尸会不会堆积，所以保守一点，今晚我来守夜。” 他拿出压缩饼干，咬了一口。 团队人心惶惶，漫不经心咀嚼着食物，点头默认了小头锋的措施。 一连串事件不断发生，毫无喘息和消化时间，丧尸几乎无处不在。 “生蚝，你过来下。” pig坐在角落，远离其他人，招手示意。 “我有个猜测，仅仅是猜测。” 他余光瞟至对侧，说道。 李盛豪半信半疑，喝了口矿泉水。 “博学家，我觉得是那家伙……” pig贴到耳边，压低声音，手指微微指向黄狗。 “什么？！” 李盛豪没控制住音量，叫道。 “嘘，别这么大声，这只是猜测。” pig连忙制止，一手捂在李盛豪嘴巴前。 “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阿星他是个实在人，那人跟阿星打成这样，九成是黄狗有问题。” 他一本正经分析起来。 “还有我跟你也说过了，他说话不正常，你最好留个心眼，少点招惹他。” “但他怎么可……” 想起黄狗在福乐广场所作所为，李盛豪辩驳声戛然而止。 “现在这个时候人心难测，你没法保证人们在极端情况会做出什么来……” pig撕开饼干包装，继续说道。 “我实习过，知道成年人的世界很复杂，他们会选择压抑自己，隐藏自己，必要时候会寻找宣泄手段，末日之下更是如此……” 他咕噜咕噜灌着矿泉水。 “比如说黄毛三兄弟，没食物是吧，然后后面不还抢了我们，搞我们吗，这就算一个例子。” 清水滋润他的喉咙，嗓音清晰不少。 “没准是” “当然，这只是我的看法，总之小心为上……哈啊~今天都累了，休息一下吧。” 他打了个哈欠，伸直双腿，外套盖在身上。 对侧的黄狗脸上依旧凝固惊恐神情，双目涣散，直勾勾盯着前方。 压抑自己，隐藏自己，寻找出气筒…… 李盛豪不断思索，视线停留在其身上，多年前的回忆再度涌现： 八年前，课室。 “老师，我有个问题，为什么同旁内角不是互余？” 黄顺居于飞机位，径直站起，脱口而出。 “互余和互补两个概念我是不是重复了十几次？还有你问问题怎么不举手？” 老师斜视他一眼，反问道。 “嘻嘻嘻，我忘记了。” 黄顺如同一根竹竿，立在座位前摇晃身体，咧嘴偷笑。 “你老公。” “你老公才对。” 身旁传有其他人的小声讨论，一字一句都间接嘲笑黄顺。 老师无奈，又迎月考，只能在剩下的课堂时间再讲概念，当作复习。 早在军训时期黄顺因拖后腿而受到同学们的口诛笔伐，再加上之后种种怪异行为和莫名的言语，致使他成为边缘人物。 “走开点，别妨碍地球转。” 几个高大威猛的同学撞开黄顺肩膀，说道。 “还有你的头，是几年没洗过吧，看得恶心。” 他们捏住鼻子，扬长而去。 不知是受过“找水壶”恩惠，或是心中本有的善良，李盛豪实在对此于心不忍，与之成为唯一朋友。 黄顺从洗手间出来，满头湿润，低着头，神情内疚。 “生蚝，嘻嘻。” 他抬起头，顿时两眼放光，似乎忘却了之前的不快。 黄顺悄悄绕来李盛豪身后，手臂钳住脖子，伸脚一绊，缓缓后退。 咚。 李盛豪支撑脚失去平衡，轻摔在地了，眉头微皱，问道： “你又在做什么？别搞好吗？” “嘻嘻嘻，生蚝，我们是朋友呀，开玩笑的啦。” 黄顺偷偷笑着，把李盛豪校服当抹布，擦起手来。 自从入学以来，他有过多次言语嘲讽与身体接触，时间越长频率越高。 这回是更加变本加厉。 “喂，离他远点！捞仔！” 先前的几人回来，拉开了黄顺。 “盛豪，你要带眼识人啊，好多次了，我都不理解你为什么跟他走这么近。” “我……军训那会他从隔壁班那几个人手里帮我捡回水壶……” 李盛豪纠结不已，试图为几名同学解释，也在尝试说服自己。 “原来那个是你水壶？我以为是之前去军训的人忘带走的，毕竟好多水壶都重样。” 其中一同学站出来，说道。 “什么意思？” 李盛豪神色微怔，对此一头雾水。 “我见他跟人打完架之后把水壶塞进草丛里，还在偷笑，这时候我就觉得他这里不正常。” 同学指着太阳穴，描述说。 “那这样说来……他肯定是自导自演，自己藏，自己捡，为的是降低你的戒心，接近你……真狗啊这人。” 他搭着李盛豪肩膀耐心解释。 “什……什么……” 听此一言，李盛豪瞠目结舌，双目呆滞。 几人是班干，平日对其他人和老师都比较和善，结合黄顺先前的所作所为，李盛豪更倾向班干的说法。 但他还是将信将疑，问一旁的黄顺： “这是真的吗？你为什么……” 黄顺低下头，委屈巴巴，没作表态。 “我看你就是找一个老实人当出气筒！” 几名同学转头朝他大喊道， “你别叫黄顺了，叫黄狗吧！别人对你这么好你还搞他，活该你没朋友！” 黄顺……黄狗…… 第71章 家影 睁开朦胧睡眼，商铺景象与夜里无别，都是黑，空，静。 李盛豪打了个哈欠，思绪依旧停留在黄狗回忆中。 当年班干揭露真相之后，两人渐行渐远，算是不欢而散，彻底闹掰。 这件事过去不到一年，黄狗便远赴彼岸，进一步深造，两人自然再无瓜葛。 说他变了，他却救了团队多次性命，在李盛豪遇险也会尽力帮助。 说他没变，还是神经兮兮，行为让人厌恶。 心里的真实想法实在难以捉摸…… 李盛豪摆正身体，伸了个懒腰，停下思考，环视四周。 娴俞早已醒来，蹲在黄狗身前，继续检查血迹和安抚情绪。 六叔公蜷缩角落，躺在贝婷怀里熟睡，眼下残留泪痕。 阿星手中发卡垂下，仰视天花板，嘴唇不断抖动。 小头锋则是在一旁紧抓阿星肩膀，眼神布满血丝，目光却坚定无比。 “这就是家，心理意义上的家。” 研究生坐了过来，手上斜置矿泉水瓶。 “家？” 李盛豪与之碰瓶，喝了一口水，问道。 “人是群居性动物，寻求归属感是人之本性，有归属感的地方便可称为家。” 研究生说着一堆抽象概念，听得一头雾水。 “通俗点讲，我们本形同陌路，无依无靠，如今都走到一起，互相帮助，互吐心声，这不就是家的感觉吗？” 他舔了舔嘴角水滴，指向周围。 “我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可惜这……唉……” 研究生长叹一口气，并没有选择继续细讲，起身走出空商铺。 “哦，对了，昨晚小锋和娴俞在外边搞了个临时厕所，好像就是一个桶。” 他扭过头，顺口提了句。 看起来研究生是对博学家的死亡耿耿于怀，没想到刚解除误会，便阴阳相隔…… 可能真如阿星所讲，若博学家一开始遇到团队，一定会是个好队友。 李盛豪瞥了一眼，心中猜测道。 他饮口矿泉水水润了润喉咙，掏出手机，查看手机信息。 主屏幕显示时间1月25日，星期四，上午九点。 信号栏只有个e，电量60%。 最新一条信息接收时间已经是十个小时前，来源于导航地图，标题显示： 多个社区沦陷，请市民务必留于家中。 李盛豪试图点开查看详情，页面却一直在转圈。 他摇摇头，开始浏览其他已收到的信息，以此作为后续计划参考。 一轮下来，这些信息中并没有关于大型避难所沦陷的噩耗。 李盛豪脑海快速分析处理所得信息： 离家最近的大型避难所便是【海星歌剧院】，恰好位于广山市另一侧。 若父母逃离丧尸追杀，首要目标必定就是去往此地。 几个避难所之间必然存在战略交流，或许抵达体育场之后能利用这一点找到父母下落。 他返回页面查看，依旧加载中。 归属感……家…… 李盛豪死死盯住屏幕，眼神涣散，脑海重复着研究生的话语，再度卷入回忆。 三年前，河岭工材大学饭堂门口。 父母身影逐渐消失在熙攘人群之中，水洼遍地，热气蒸腾。 李盛豪深吸一口气，双手插兜，对周边喧嚣无可适从。 他徐徐走回323宿舍，沿路一直思考。 离开家，漂泊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向前看，人生如此漫长，充满迷茫…… 他拧动钥匙，打开宿舍门，一名室友正在四号床整理床铺。 “hello，hello，欢迎回来，我是张遇。” 他转过身子，自我介绍道。 张遇五官端正，长相帅气凌人，是新生群最活跃的成员之一。 “我是河岭本地人，日后请多多关照。” 他热情似火，伸出一只手，眼神满是期待。 李盛豪简单握了握手，并没多言。 “唔……是太紧张了吧？我听陈川说你是广山人，离这稍微有点远……” 张遇停下手中的动作，单手撑在柜子边。 “哎，没事啦，以后我罩你，我可是这里的地头蛇。” 他微微一笑，言语中带有风趣。 “噢，对了。” 张遇揭开箱子盖，抽出几包零食，向两人分发。 “你们刚从外市来，一定没试过河岭特产吧？这比古城那边卖得还要正宗。” 面对两名陌生人，他丝毫没有戒心，反而是热情好客。 对此，李盛豪心有一丝触动，接过了零食，嘴里说着谢谢。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用客气。” 张遇露出满意笑容，继续整理床铺。 “不如今晚等3号床那个人来了，一起去吃一顿？正好你是本地人，可以带带我们。” 陈川一边接过零食，一边安装好鞋架。 “你叫盛豪是吗，一起吧，当是庆祝乔迁新居了。” 他品尝着零食，舔了舔嘴角的辣酱，怂恿道。 李盛豪对突如其来的热情倍感惊喜，先前不安此时烟消云散。 家……归属感…… “喂，喂？” 贝婷在眼前挥了挥手，将李盛豪带出回忆。 “嗯……” 李盛豪一顿，与贝婷对视一眼。 “你怎么了，刚刚跟断片一样，眼睛都没眨一下。” 贝婷眉头皱起些许，问道。 “没，只是想起一些事情而已。” “哦哦，刚刚我跟你说了几句话，你好像失去意识，没有回应。” 贝婷背靠货架，喝了一口水。 “哎，管他呢，我过来其实是谢谢你昨晚救我的，但是我有点不理解你的‘还是见死不救’是什么意思。” “那个……那个其实是三年前的一些事，那是我最好的朋友，我错过了挽救他的机会。” 李盛豪说出了拼死相救的动机。 “但是你就在我眼前，我做不到见死不救，做不到看着你被丧尸咬死，你不应该就这样放弃的。” 听到这句话，贝婷眼中闪有泪光。 “我当时觉得自己是累赘，明明你和娴俞能先跑，却回来救我。” 眼泪从她眼角悄无声息流下。 “你不是累赘，而是救星，你帮助了我们很多次。” 李盛豪列举她拯救团队于火海，加油站吸引除掉拦路丧尸，登湖桥救黄狗的丰功伟绩。 “谢谢……” 贝婷带着哭嗓，表示感谢。 “话说回来，你有什么目标吗？就是这一切结束之后。” 她问道。 “找到我家人，开始新生活吧……你呢？” “我……我不知道，家离这边很远，我和苏踏也是最近才来这边参与动捕录制。” 贝婷喝了一口水，声音颤抖，补充道。 “先是苏踏，后面又是吕姐,我顿时没了依靠……” 她润了下喉咙，开始说起自己的经历。 “从小我就是口中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一直以来都是受人追捧的对象。 我每次都能听取意见，按部就班完成任务，没有受过多少委屈，直到遇见吕姐……” 贝婷大腿拉伸，按揉着膝盖周边。 “她一开始骂我擅闯，加上苏踏走了，我想哭，因为我和苏踏都是为了保命，害你们绝非本意。” “那么后面是你们有相似经历，引起共鸣了是吗？” 李盛豪反问。 “嗯……我和她都有遗憾……那晚上我跟她聊了很多，以为在这种形势找到了能依靠的人，没想到……” 贝婷手捂住通红的脸，抽泣着。 “呃……” 李盛豪手停留在半空，不断发抖。 他思索片刻，还是搭在贝婷肩膀上，嘴里轻声安慰。 “我想家了……” 她卸下坚强的外皮，放声大哭，泪如泉涌。 这声哭泣似乎惊醒了商铺的队友，研究生身体一晃，说道：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把我们当作家人。” 贝婷抬起头，对此疑惑不解。 “情感宣泄，互帮互助，同生共死……这不就是家的影子吗？” 研究生解释道，嘴里还在咀嚼着饼干。 一夜休息洗去了团队疲惫和惊恐，每个人脸上重拾希望，点头赞同研究生观点。 “那么……回到正题，我的想法是先在这里再过夜一天，一来就是补充体力，二来也可以等待外边尸潮散去，你觉得呢，小锋。” 研究生似乎更加关心团队接下来的计划。 如今食物和水源都较为充足，在地下商场再留一两天没什么问题。 “嗯……昨晚深夜的时候我听到爆炸声，地下商场的僵尸位置肯定也会大洗牌。” 小头锋死死盯住幕布外，表示担忧。 爆炸声很可能就是因为图书馆火灾，火灾波及到与地下商场的连接处，烧到易燃易爆物品导致爆炸。 这些爆炸会像图书馆六楼一样，清除路障，给丧尸开放更多活动空间。 “但是我们还是要留意一点，这一点我们不可以忽略。” 小头锋摸了摸头发，视线定在外边。 “就是叉哥这个扑该。” 研究生的决策都是只基于当前环境，而叉哥团队位置的不确定性显然会打破计划。 “没人知道叉哥是否还留在地下商场，但是只要让我见到他，我一定一枪把他崩了。” 小头锋拍了拍腰间配枪，目光坚定。 “不过更让我在意的是凌晨时候的惨叫声。” 他脸色突变，指骨顶住下巴思考。 “惨叫声？” 众人眉头紧皱，不约而同望向小头锋，等待其答复。 “那是爆炸之后的事情了，我当时没有出去，就是透过缝隙看，没看清楚。” 小头锋抿了抿嘴，神情紧张。 “我也是因此不敢睡觉，生怕僵尸或者什么人过来袭击。” 他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 “有僵尸声，还有惨叫声，有男有女，叫得很凄凉。” 李盛豪顿时警惕起来，背脊一个哆嗦，彷佛声音在耳边回响。 小头锋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除此之外，还有【笑声】。” 第72章 紊乱 “凌晨？这些奇怪的声音到底是什么？难道还有其他幸存者吗？” pig率先发问。 “可能有，但是结合丧尸声和惨叫声，他们没准……已经被吃了。” 研究生话语谨慎，透露出不安。 “还有所谓的【笑声】，很让我奇怪，为什么会有笑声？” 他坐在货架，抖着脚踝，双臂交叉。 “嗯……我也觉得，按理来说被僵尸追，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小头锋来回踱步，同样疑惑。 “我想我有发言权。” 李盛豪举起手，慢悠悠说道。 众人愣了愣，立马投以目光。 “有人会在绝望的时候释放相反情绪，他本应该哭，但他笑了。” 李盛豪插上一嘴，解释说。 “因为我也经历过，在图书馆那会，我以为我被咬了，所以……” 他亮出破损的羽绒服，手指撩了撩其中棉花。 “生蚝这个说法有道理，这种现象叫【情绪倒错】，实际上是一种精神疾病。” 研究生点点头。 “通俗说法其实生蚝已经解释了，就是本该哭，表现却是笑。” “生蚝什么时候得了这种病了？” pig一脸诧异，上下打量李盛豪。 “不一定是病，正常人也会有，在极端压力下会造成情绪调节失调，只是我们以前不会有这种极端情况罢了。” 研究生腿抖个不停，徐徐解释。 “而且情绪表达是个体化的，昨晚那个倒霉鬼应该也是觉得无路可走，所以就放声大笑。” 众人重新将线索拼接： 地下商场道路受到图书馆爆炸波及，为丧尸开出新道路，男女幸存者因此遭受猎杀，最后含笑而终。 “如果真是这样，那说明这里又多了僵尸。” 小头锋席地而坐，手撑住下巴，嘴巴张大，哈欠声在商铺回荡。 “今晚还得守夜，那样就可以在僵尸封堵这里之前通知你们先行撤离，哈~” 丧尸变多并不只有坏的一面，至少能锁住叉哥团队行动路径，团队潜在威胁减一。 毕竟现在目标不是去讨伐叉哥，而是安全抵达体育场。 “你别熬了，一天还好说，两天你怎么熬？” pig出言阻止了小头锋。 “因为我是队长，能顶住就硬顶，顶不住就往死里顶，哈~” 小头锋反驳道，困意却难以抑制。 “哎，你看你都困成这样了，今晚我来吧。” pig拍拍胸脯，目光坚定。 “我做过剪辑，熬夜加班是常事，能顶住的。” “666，你们根本不用争，一人半夜就行，不行就叫我顶半夜。” 六叔公捋了捋白胡子，比了个六的手势。 两人没再争执，各自回到角落，坐下休息。 很长一段时间，商铺中陷入一片沉寂，外边丧尸脚步此时清晰可闻。 李盛豪拿出手机，查看当前时间，还是1月25日。 曾经什么也不做待一天感觉度日如年，现在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 呆坐一天总比被丧尸追杀要好…… 商铺里阴风阵阵，空气冰冷，让人瑟瑟发抖。 “生蚝，衣服给你，好好睡一觉。” pig脱下外套，递了过来。 “可是你不是要……” “人睡着的时候会冷，我要守夜，清醒，再说还有我这体格，不会冷的。” 他呼吸沉重，话语带有颤词，把外套硬塞过来。 李盛豪拗不过，披上外套，蜷缩在角落，头靠墙壁，眼皮慢慢闭合。 突然，一阵风吹拂脸庞，味道腥咸和苦涩，却让人感觉清新凉爽。 嘎，嘎。 空中凭空飞出几只海鸥，鸣叫声高亢嘹亮，伴随海浪哗啦声，悠长惬意。 李盛豪睁开眼，环顾周围，没有人，没有丧尸，只是一片惨白。 他站起身，脚步迟疑，用力眨了两次眼，场景没有变化。 又来到那片诡异空间…… 这个梦，像是连续剧一般，从未停止。 远处一株光点闪耀，彷佛是诡异空间的出口。 李盛豪徐徐向光点走去，两者距离却始终没有变化。 他环顾四周，发现背后竟还有黑色脚印！ 咻—— 正当他震惊之时，眼前又浮现出一团烟雾，在身边迅速笼罩。 浓雾弥漫，视野骤然变得模糊，火苗吞噬纸屑，在半空中四处飘荡。 “咳，咳。” 李盛豪扑散烟雾，不想理会，快速向前跑去，试图脱出梦境。 雾里遍布火光，漫天飞卷触及肌肤，却未感半点炙热，反而是如同冰块般寒冷。 嗡—— 无人机划过浓雾，在空中盘旋，遥控车奔出，在脚边打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盛豪自言自语，一路前行。 无人机和遥控车都没有攻击的意思，单纯围绕在身边，一直跟随脚步。 一眨眼，两个人影闪烁在眼前，一个穿绿色polo衫，一个穿西装。 他们双手操作着遥控器。 “锚定效应，用得很聪明。” 绿色polo衫男子说道，声音在空间内回荡。 锚定效应？这不是用来诱骗博学家无人机的心理学手段吗？ 难道这个穿绿色polo衫的人就是博学家？ “我很遗憾，我以为我们能成为队友的。” 李盛豪联想起博学家被红火蚁和丧尸啃噬的恐怖场景，向他说道。 砰！ 枪声打破了宁静，穿西装的人胸口中枪，倒在血泊。 血泊化为一群红火蚁，涌向polo衫男子。 李盛豪心跳加速，连连后退，绕过红火蚁，顺着光点，冲出烟雾。 “怎么又是……” 他大声自问，目光注视着漂浮在前方的塔罗牌。 卡图中心是一个穿红袍外套，内衬白衣的男人，头顶悬挂\"∞\"符号，一手高举权杖指天，一手空手指地。 卡牌底端标记了一串英文字符：【i-magician】. 翻译过来是，魔术师？ 一名瘦小女子身躯在烟雾中逐渐显现，一袭紫衣随海风轻摆。 她披头散发，面容闪烁，模糊不清。 “李盛豪。” 女子上前捡起塔罗牌，袋入囊中，说话声音深沉而神秘。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名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李盛豪对这里所有事情毫无头绪，上前迈一步，目光不离女子分毫。 “他既是旅途伊始，亦是浪迹终末，在静谧中发芽，在喧嚣中归土，他是谁？” 神秘女子并没正面回答，只是抛下一个毫无关联的谜语。 “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 谜语一字一句极为清晰，合起来理解却毫无头绪。 “你的下一个敌人。” 女子后退几步，攥紧拳头，轮廓变淡，消失在视野之中。 海风倏然呜呜作响，像是飓风夹带浪花，扬起李盛豪头发。 他瑟瑟发抖，俯下身子抱紧双臂，完全无法睁开眼。 “唔！” 李盛豪惊醒，全身抖动，蜷缩成一团。 他屁股坐压手背，pig外套随之滑落，满是皱痕。 空商铺内阴冷沉闷，仅有幕布缝隙的微光透出，照亮粉尘。 商铺内淡香散发，商铺外异味弥漫，二者杂糅，嗅觉顿感混乱。 李盛豪掏出手机，长按开机键，瞄一眼时间。 1月26日星期五，下午十五点整。 “你终于醒了，我看你一直在抖，翻来覆去的，醒了很多次吧？” 研究生凑过来，拍拍地面坐下。 周围队友两两成对，在角落中窃窃私语，都在共享自己的过往事迹。 只有pig盘腿坐于门前，头压出双下巴，打着呼噜。 “我不知道，时间过得好快，我感觉刚刚才听完奇怪的声音。” 李盛豪按压额头，把外套披在pig身上，说道。 “你多巴胺分泌太多了吧，这涉及到脑科学的概念——【时间感知】，比如人工作八小时和玩八小时完全不同……” “等等……那不重要，我听不懂。” 李盛豪完全不想听所谓的科学解释，立马制止。 “总之就是生物钟紊乱，时间调节出问题了，毕竟最近一直都在逃命。” 研究生斩钉截铁，一句带过。 “可能吧，压力太大了，昨晚又梦到了塔罗牌，还有个人。” 李盛豪摇摇头，神秘场景并未就此遗忘。 “人？塔罗牌？这次是哪张卡？你不会又梦到我了吧？” 研究生眉头上蹙，嘴角上扬。 “666，这是要当占星师吗？” 六叔公揉揉肚子，插上一句。 “老六，别打诨，我倒想知道更多玄学，聊这些总比惦记丧尸要好。” 研究生伸了个懒腰，调整了下眼镜架。 娴俞和贝婷围上来，抱膝而坐，背靠货架，一脸好奇。 “名字翻译过来应该是魔术师，人是一个神秘女人，讲了个谜语……” 李盛豪将所见所闻全盘托出。 “单拿魔术师来讲，是代表自信与创造力，但是这个谜语嘛……” 研究生绞尽脑汁，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猜不出来……谜语人快滚出哥谭市！” 他开了句玩笑，一带而过。 “我发现这个梦里，都会出现遇到过的敌人，然后重现那段经历。” 李盛豪打破了沉寂。 “嗯……梦境很复杂，现有的科技还是没法解开梦境，这就涉及到脑科学了。” 研究生点点头，停下思考，开口说。 “不过按照梦的逻辑，这回会不会是预知梦？谜底其实就是告诉你下一个要面对的敌人？” 他捂住下巴，推理得津津有味。 嗯…… 李盛豪点点头。 “你们这些扑该，还有心情讨论这些骗小孩的东西，还聊了几个小时。” 小头锋脸色阴沉，和pig站在众人旁边，打断了几人。 几个小时？ 李盛豪拍拍脑壳，傻傻笑着，缓解尴尬。 也是，单靠这些乱七八糟的梦境并不能帮助团队抵达体育场，研究再多也是纸上谈兵。 快乐时光总是过得这么快……也许脑中某处神经真出问题…… “刚刚他跟我说了，昨晚外边又有男人咒骂声，不过持续时间很短，就没叫醒我们。” 小头锋复述了两人谈话内容。 “不过我们还是要——” 没等他说完，外面传来噔噔奔跑声，频率极快，带有喘息和呻吟。 “什么？” 众人视线立即转移至幕布之外，满脸诧异。 咚。 一个神秘黑影揭开幕布，蓝光直入装修区，异常刺眼。 此人单手叉着腰，死死按压门板，呼呼喘气。 他抬头看到空商铺内的众人，怔了怔，说道： “救……命，怪……怪物……来了……” 第73章 许诺 咚，咚。 空商铺外的铁门正在震动，声音沉重而有力，无数只利爪从门缝中伸出。 幕布外随之传来嚎叫声，声势浩大，扬起一股腥风，如同大军压境。 “你个扑该！把僵尸引到我们这里！” 小头锋提枪出击，厉声呵斥神秘人。 “饼干，水，都带上。” pig辅助指挥众人，在箱子中拾起一包又一包压缩饼干，语气急促。 “别管这些东西了！快走！” 他转身挥手，撑开幕布，嗓音提到最大。 李盛豪一手抓起书包，书包却忘记拉上拉链，数瓶矿泉水瓶滚落在地。 团队同样狼狈不堪，收拾的压缩饼干和水撒落一地。 “啧！” 他单手套上肩带，转身弯腰追矿泉水瓶，顺路捡拾饼干包装。 “生蚝！别捡！” pig扯住羽绒服，用力往外拉，大声喝止。 “没时间了！” “那我们要去哪里，往哪跑？” 阿星随手拎起装修区的铁锤，问道。 低吼声一浪接一浪，脚步声杂乱无章，犹如重锤砸地，整个地下商场都在微微颤动。 “东北门，那里离湖影大桥最近！” 贝婷一瘸一拐，表情些许痛苦，指向装修区右侧。 众人养精蓄锐近两天，能量和水分补给充足，相比前天的逃脱更为轻松。 那名神秘人面容显现，是一个头发过眉的小伙。 小头锋冲在最前，按照贝婷方向指示，一路带领团队奔向泊华地下商场东北门。 零星几只丧尸拦在主路，浑身抽搐，蹒跚而行。 它们见到众人，嗜血本性瞬间激活，张开血盆大口拔腿而来。 砰！砰！ 小头锋举起手枪，不再顾忌枪声所带来的后果，把拦路的丧尸一个接一个爆头击杀。 仅仅是地下商场外围，道路蜿蜒曲折，拐了不知多少个弯道。 后方丧尸不屈不挠，穷追不舍，完全没有因此迷失方向。 嘶吼声愈来愈大，每一声都在压迫心理防线。 李盛豪精神紧绷，心脏剧烈跳动，冷汗直流。 他双腿丝毫不敢停下，目光眺望远方，跟随前面脚步。 咔哒，咔哒。 手枪空膛声回荡，却瞬间被那嘶吼无情吞没。 “扑该，没子弹了，先到前面顶一会！” 小头锋抽出钢管，单手紧握，跑向走廊铁围栏。 众人点点头，纷纷冲到铁围栏后，上气不接下气，呼吸毫无规律。 铁围栏后方躺下两具衣衫不整的女性尸体，一大一小。 她们头部被利器刺穿，面目全非，景象颇为恐怖。 地板满是血迹，散发出浓烈尿骚味，一条血痕拖行至其他路口。 “呕！” 众人看到这番惨状，都不禁一阵干呕。 小头锋搬动周围的招牌，凳子顶在铁围栏后方，从口袋中掏出子弹。 他将弹匣装入弹匣仓，用另外一只手抓套筒抛壳口后面位置，随即往后一拉，又松手让套筒向前复位。 “扑该……” 小头锋转身嗔视小伙，一手抓起其衣领。 咚。 “你个扑该！竟然把僵尸引来！” 小头锋咬牙切齿，把小伙撞在卷帘门上。 顿时一堆香烟掉落，打火机滑至众人中间。 “我……我只是逃……而……” 小伙手贴着卷帘门金属，全身出汗，吐字模糊。 “啊？他在说什么？我没明白。” pig眉梢微皱，嘴巴微张，凝视这个小伙。 小伙眼神左右转动，瞟向尸体，全身发抖。 “扑该，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是叉哥的人！” 小头锋大声怒吼，表情扭曲。 “等等，如果他是叉哥的人，为什么只有一个人？” pig问道。 “我……抛下……” 小伙尽力解释，却只能挤出三个字。 “叉哥在哪？” 小头锋质问道。 “里……” 小伙手指震颤，指向一个商铺方向，衣袖自然拉起。 “说话都说不清……原来是被咬了。” 小头锋拉开其衣袖，一个深深的咬痕赫然显现在手臂。 “什么——” 李盛豪下意识后退几步，不敢接近这位感染者。 他余光瞄了眼后方。 丧尸潮冲击铁围栏，凳子被撞倒在地，几只丧尸从夹缝中一点点挤出。 “你跟叉哥那个扑该狼狈为奸，害死老曾，偷博学家东西，害死薇……” 小头锋低下头，手枪颤动。 “你被僵尸咬了，那是你活该……你活该啊！！” 砰！ 伴随小头锋怒吼，一枚子弹穿过小伙大腿。 “啊……不……” 他的惨叫苍白无力，双手抱住大腿呻吟。 “你就留在这里烂掉吧，扑该！” 小头锋向其吐了一口痰，踢开他身边所有能利用的武器。 他目光狠厉，背过身挥手示意，淡淡道：“我们走。” “666，这些人带坏阿东，沦落到这般田地就是活该。” 六叔公捣鼓着衣袋，也发表了意见。 李盛豪回头看着小伙，撇了撇嘴，推测出小头锋的计划： 将叉哥的手下当作食物诱饵，拖住丧尸进攻步伐，让团队有充足时间逃生。 做法虽有点残忍，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其他队友似乎默许了这个行为，没有透露出一点怜悯的神情。 后方丧尸突破了铁围栏，围拢上去，疯狂分食那名叉哥的手下。 众人头也不回，徐徐走上前往东北门的楼梯。 “你们说叉哥和他其他手下去哪了？” pig扶住护栏，快步向上。 “你们看这血迹，会不会他已经提前跑路了？” 沿路是熟悉的场景，漫展海报，四处散落的垃圾，只是多了一条血痕。 血痕顺着楼梯一路延伸至上方，尚未干涸。 “我看到刚刚有血迹也往其他路去了，会不会是叉哥他们变成丧尸？” 李盛豪同样没法分清遍地血痕。 “按照我的理解，叉哥遇到袭击把那人抛弃了，自己跑路。” 六叔公摸摸肚腩，推测道。 “那个【贼】应该也被丧尸咬死了，大快人心，666.” 众人径直登上楼梯，没人回应。 楼梯出口又是一个玻璃小屋，玻璃窗外，已是傍晚时分。 一道云弧将天空一分为二。 一半涂染暗蓝，如同深海般幽深，另一半点缀星光，如同钻石般闪耀。 湖影大桥蒲公英灯光亮起，与先前几天无大差异，单从此处难以看清湖影大桥当前状况。 外边尸潮横行，人山人海，徘徊在桥底下，封堵住这唯一去路，也挡住视野。 “啧，这路也走不了。” pig凝视门外尸潮，摊开手，嘴角下垂。 “尸体拖不了多久，这边也没有障碍物，外面又这么丧尸，我们好像被困住了。” 他目光停留在体育场，叹了口气。 “唉……明明都这么近了……” “你有什么办法吗？” 小头锋背靠门边柱，脚掌轻拍地面，瞅向研究生。 研究生无言，只是摇了摇头。 “下面那个扑该应该能给我们争取一点时间，我们会有办法的，六，火。” 小头锋双指夹了根香烟，找六叔公借来打火机。 “你们到了体育场后，有什么想做的吗？” 他岔开了话题，呼出一口烟。 阿星，寻找魏旭扬，在心理层面鼓励广山人。 pig，帮助李盛豪找到父母。 贝婷、六叔公、黄狗，似乎都没有明确目标。 “我要找我妹妹，我的双胞胎妹妹。” 娴俞推了下银丝眼镜，说道。 “什么？双胞胎？” 众人大惊，一路以来完全没听过娴俞还有个双胞胎妹妹。 “我跟她出生时间其实差不了多长时间，只是护士先把我抱出来。” 娴俞的口罩泛有血色，却还是没有摘下。 “我先出来工作，妹妹在广山大学进修，她现在应该在广山大学吧。” 广山大学？ 李盛豪扫了眼研究生，他还在低头沉思。 研究生的学校也是广山大学，而且还是一个官方避难所。 他在姆德捞那会说要完成学术论文，但是后续并没有怎么提及，也是没有明确目标。 “所以你们的目标都是找家里人……” 小头锋抖了抖烟头，烟灰撒落在瓷砖。 “话说回来，你们有没有发现我这顶单檐帽丢了？” 他拂过短发，又把香烟置入口中，从深绿色外套拿出一张合照。 众人点了点头。 “在中了博学家假监控陷阱的时候掉了，没了这顶帽子，我总感觉整个人缺少点什么。” 小头锋又下意识做出上提帽檐动作，叹了口气。 “当年退伍，我们几个人都回来广山这边，这张照片，就是在【鸣鲤山】上拍的。” 【鸣鲤山】是广山市的自然奇观景区，也是城市山峦代表，位于李盛豪家附近。 “当时我和成他们几个，打算一起登上这【鸣鲤山】山顶，搞个纪念，纪念在部队的友谊。” 火星侵蚀手中香烟，香烟不断缩短。 “所以我们互换礼物，我送给成一个很精致的打火机，但他就给了我一顶帽子。” 小头锋嘴角露出久违的微笑。 “成叔这么多年都没舍得用，他保存得很好，只是最后……” 李盛豪低下头。 “果然是成……他说‘礼轻情意重’，还岔开话题要我们找一首歌，只要四个人一团聚，就唱出来。” 小头锋眼眶泛有泪光，香烟也逐渐燃烧殆尽。 “繁星，流动，和你，同路。” 他唱出歌曲开头，嗓音沙哑。 “成说这首歌象征友情，也能回首一路以来的并肩作战。” 小头锋转头望向外面。 绿道连接湖影大桥入口，却被丧尸封堵。 而泊华地下商场下方，尸骸遍野，像是无底深渊。 香烟已经燃尽，仅剩烟头。 他注视研究生，而研究生还在到处观察破局的办法。 “你们的目标是找人，找回家的感觉，而我的目标，也是我的许诺……” 小头锋低下头，踩住烟头，把打火机还给六叔公。 “那就是把你们带去体育场，无论生或者……” 他从牙缝中散出最后一丝烟霾。 “死——” 说罢，小头锋一脚踢开玻璃门，掏出手枪，冲向尸潮。 第74章 繁星 事发突然，所有人完全愣在原地。 “小锋你……竟然选择这条路……” 研究生回过神来，眼珠跟随小头锋奔跑方向转去。 小头锋只身一人，没有回头，没有任何后话，直接挤入尸群中间，枪口指向天空。 砰！砰！ 两下枪声刺破晚霞，在浩大嚎叫声中格外响亮。 “你们这些扑该僵尸！来咬我啊！！” 他另一只手挥动钢管，喊起来撕心裂肺。 周围丧尸围拢而至，小头锋顿时淹没在尸潮之中。 “小锋他给我吸引开丧尸，只要我们沿着这条大路，就能上湖影大桥！” 研究生指向门前绿道。 丧尸散去，前路状况明晰。 绿道直通湖影大桥桥头，没有阻拦，灯火通明，两边聚光灯仰天高照，铺出一条希望之路。 呃啊！ 地下商场的丧尸似乎已将小伙啃噬殆尽，奔涌上楼，玻璃小屋倏然震颤。 “快！各位，沿着这条路跑！” pig拎起平底锅，撑开玻璃门，踏入绿道。 “这条血痕……” 阿星疑惑道。 “别管这条血痕了，跑！” 星辰拉出紫黑帷幕，逐渐占据半壁苍茫长空，与绿道灯火交相辉映。 众人关上玻璃大门，内部丧尸挤满小屋，胡乱拍打玻璃。 鲜血从门缝渗出，汇入橡胶道路之上，与本身存在的血痕相互交融。 沿路有血滴和血脚印，从楼梯口延伸至湖影大桥，像是前人指引。 凛冽寒风吹袭，夹带湖水冷湿，宛若一把尖刀，割裂众人脸庞。 李盛豪眯起眼睛，嘴唇倍感干涩，浓烈腥臭随风扑鼻而来。 尸潮内的离群丧尸察觉到几人的行动，从绿道两边开始收缩，几只快尸推搡，试图冲出尸潮。 丧尸迈入团队行过之处，一路追击。 “快，这边！” pig与阿星卯足全力，搬开湖影大桥下的铁围栏。 “生蚝，进。” 他们拉出一条小缝，李盛豪勉强可以通过。 李盛豪嘴巴紧闭，迎着湖风，挤入湖影大桥。 透过缝隙，尸潮以排山倒海之势，聚在一块，跟随团队前路，步步紧逼。 几只丧尸头颅卡在缝隙之间，两人没法完全拉回铁围栏。 “该死！” pig高举平底锅，蓄力砸去，却无济于事。 “我们走吧，已经是最后一段路了，只要赶在它们进来之前过桥……” 阿星阻拦了pig。 众人不再理睬这些丧尸，转身徐徐走上湖影大桥。 李盛豪脚踩大桥木板，木缝之间湖水荡漾，木板轻微上下起伏，发出清脆“吱呀”声。 他扶着护手，一步步顺着湖影大桥弯弧向上攀爬，蒲公英投影在木板上，护栏上。 护栏边上布有一些奇怪砖块，周围躺倒零星尸体，有的身穿黑色西装，有的则是迷彩服。 这时，一首熟悉的前奏从大桥中央再度传来。 前奏隔三岔五伴有鼓点，而后是一段悠长韵律，彷佛将众人融入这漫漫长空。 李盛豪一怔。 这首歌竟然是《far away from home》！ “为什么这时候会响起音乐？” pig言语颤抖，呼吸沉重。 “可能是到了某个时间自动激活，跟图书馆那会一样。” 研究生解释说。 “先别管这些，直接过桥。” 众人提心吊胆，对这首轻松明快的音乐抱有警惕，继续向上走去。 体育场另外两边大桥依然枪声四起，密密麻麻的人头不可胜数。 太阳落入湖面，天际霞光悄然淡去，由暗蓝化为紫黑。 而湖影大桥中间，一道黑色人影映入眼帘，他背对落日，独自单脚颠球。 他的倒影随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轻轻摇曳，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他在与他一同舞蹈。 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每一次落下，都在水面上激起一圈圈涟漪。 “那个人是——” 阿星顿在原地片刻，加速飞奔。 “是……你？魏旭扬？！” 他停在前方，两眼睁大，嘴巴久久不能闭合。 李盛豪与其他人追上其脚步，凝视桥中间。 魏旭扬身着干净广山队绿白间条球衣，一条短球裤，足球鞋表面崭新，无比整洁。 身体伫立在桥中，任由寒风吹打，毫无惧冷之意。 抬脚颠球之时，鞋钉有血滴滴下，小腿关节错位。 他转过身来，头顶足球，朝着团队方向，一击凌空飞踢。 “阿星，小心！” 李盛豪大喊。 球速划过一阵凉风，血液挥洒在大桥木板。 阿星注视来球，两脚开立，双臂自然放松，挺胸迎球。 足球飞行至阿星胸部刹那，只见他重心后拉，收胸收腹，停在身前。 “技术没有退步，星仔。” 魏旭扬话语犹如湖风般冰冷，球衣随风飘扬。 他的背后放置了一排铁围栏，铁围栏下躺有几个尸体。 体育场在对岸矗立，光芒万丈。 “你怎么会在这里，前面就是体育场了。” 阿星眉头微皱，把足球往花坛一拨。 “666，找到你偶像了，快一起过去拯救世界，你听听这音乐，多应景。” 六叔公捧腹大笑，松弛感十足，正要往铁围栏处走去。 夜幕降临，紫黑色浸染天空，洗去暗蓝和夕阳。 “退后！” 魏旭扬从裤袋中掏出一个遥控器，大吼道。 李盛豪吓得一抖，凝视着前方，不敢轻举妄动。 “6，你还要我们跟你在这踢球吗？” 六叔公抬起脚尖，一脸不屑。 “这座桥已经安装好炸弹，你们敢走前一步，我就按下按钮！” 魏旭扬眼眶血红，一手紧紧握住遥控，瞥向奇怪砖块。 “老六，他不像在说假话，你看看护栏这些方块。” 研究生神情紧张，拉住六叔公。 “你要做什么？官方的人呢？” 阿星大声质疑，冲在队伍最前。 魏旭扬没有说话，只是咽了一口口水，左顾右盼。 “官方的士兵应该都调去守另外两座桥了，这边人手不足，但是这些尸体……” 研究生解释道。 曾经听小头锋和阿东讲过，魏旭扬带着妻子和发烧的女儿一同逃难。 李盛豪环视周边，并没有魏旭扬妻女的人影…… 蒲公英灯光照射在尸体，又慢慢飘向湖面，像是在诉说灵魂随风飘扬。 湖影大桥上显得压抑恐怖，充满死亡气息。 “他球衣有点过于干净了，而且他的小腿……” 李盛豪悄悄告诉pig，关于环境的疑点。 这时候，阿星径直走向前，说道： “你鼓励了我很多，这个世界需要你，你不能就这样死去。” 他双手下扬，缓解对方情绪。 “阿星，别！危险！” 李盛豪试图劝回，可对方只是举手叫停，站在魏旭扬跟前。 “i hope to be a part of you again……” 歌曲一字一词吐字清晰，直击心灵。 “你别过来……别过来……” 魏旭扬精神恍惚，伸出手掌后挪脚步。 “你告诉我，【梦想并非遥不可及】，你看看我们现在，不都达成了梦想？你是家喻户晓的球星，我是步入职业的球员。” 阿星没有理会，继续说出了观点。 “达成梦想？那不过是表象罢了，我曾经以为踢球是为了荣誉，可你知道吗，我不过是那些资本家的货物！” 魏旭扬指向背后的体育场。 “我罚丢了个点球，许佳龙逼我退役，球迷问候我家人……” 他呼出一口气，憋足怒火，手部肌肉紧绷。 “十五年！我努力了十五年！到头来就是这结果，梦想什么的，都是狗屁！” “【学会接受失败】，当年也是这个场景吧，那一场半决赛失利之后，你跟我说的话。” 阿星嘴角上扬，仰视满天繁星。 “我们人生路很长，还有容错率，只要我们现在一起过去体育场，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什么……都能重新开始吗？你错了，一切都尘埃落定，就好比赛后裁判认错，都无法改变比赛结果。” 魏旭扬显然冷静不少，虽然手持遥控，但肌肉放松许多。 “如果前方有绊脚石，那就把它击碎，不要让它成为堕落的理由！” 阿星乘胜追击，又搬出了在图书馆阅览室的那句话。 “你看看我们这一路经历了多少波折，我们刚刚才从这堆丧尸潮里跑过来。” 他转身指向广场的尸潮，大量丧尸挤在桥头，铁围栏之间空隙越来越大。 “身边这些人都是，同生共死，只要还有人，只要还活着，一切都有希望的！” 阿星扫过所有队友，感情真挚，涕泗横流。 “他们几个，让我有家的感觉……我们跟丧尸不同的就是我们有家，而丧尸只是在四处漂泊。” 他抿了抿嘴唇，低下头，似乎在蓄力。 “家……” 魏旭扬放下遥控器，口中重复道。 “这个世界需要你，你还记得【奇迹夜】吗，你拯救了广山队，你就是我们这一代人的榜样，你是我的榜样啊！！” 阿星骤然抬头，泪花飞溅，满脸通红，喊得撕心裂肺 “【孩子是未来】，孩子需要你的鼓励。” 他掏出地下商场捡的发卡，缓缓抚摸，眼眶红润，缓缓说道。 随之又拉开裤链，摸了摸。 “星仔……你……” 魏旭扬颇为震惊，垂下手臂，上前搭住阿星肩膀。 阿星满怀期待，停下手中动作。 “你说的对，但是……” 他一口扯断了阿星喉咙，鲜血喷溅而出，整洁的球衣变得血红。 “唔！什——” 阿星嘴巴不断抖动，眼睛瞪大，是震惊，也是不舍。 他或许想呼救，或许想质问，喉咙却涌出鲜血，扼住其咽喉，无法言语。 “阿星！！” 第75章 飘零 李盛豪率先反应过来，破声大吼，僵在原地。 “阿星……” 他嘴巴张大，眼泪自发从眼眶中溢出，洒到桥面木板上。 滴答，滴答。 “where is home on the milkyway of stars。” 歌曲依然在播放，阿星则失去平衡，在血花与蒲公英洗礼之下陨落。 蒲公英灯光光芒颤抖，好似蒲公英种子的具象，轻盈脆弱。 种子随湖风摇曳飞扬，携阿星魂魄，至繁星银河。 其他队友瞪大眼睛，呆若木鸡，腿脚不听使唤。 “阿星，现在才是时候……” 研究生站在后方，表情平和，嘴里念念叨叨。 “你果然是半尸！” pig瞳孔扩张，神色稍显惊恐。 “他崇拜你，他以你为榜样，你就这样把他杀了？为什么……” 他一句又一句怒斥魏旭扬，余光扫视染红的桥板。 魏旭扬舔净嘴角鲜血，弯腰捡起发卡，淡淡道： “孩子不再是未来了。” “你——” pig握紧平底锅，指尖划去泪花，向前方走去。 每一步充满怒意，湖影大桥似乎因此而颤动。 “我这是在拯救你们，广山沦陷了，这个世界已经崩坏了，家？不会再有了！！” 魏旭扬一脚踹开阿星尸体，大吼道。 “孩子？未来？你是说那个19岁的孩子，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他重新抽出遥控器，高举起来。 “等等，【19岁】的孩子？难道你是说——” pig深知现在不能轻举妄动，怔在原地。 李盛豪顿时想起叉哥的年龄，也是19岁。 “那个三叉戟纹身的人，19岁，叫叉哥。” 众人同样不敢上前一步激化其情绪，只能乖乖聆听。 魏旭扬目光狠厉，俯瞰泊华地下商场方向，说出了他所经历的噩梦： 一开始我接到球队队友的提醒，叫我带上我的家人，去体育场避难。 但是我们在街道遇到一大群怪物，所以我开车去到一个加油站。 加油站的话事人打算等待官方救援，他和客服小姐整合了所有资源，放在一个位置。 我女儿发烧了，加油站没有退烧药，只能劝我一起等救援。 中途叉哥和他的那群手下逃了过来，跟我说加油站迟早沦陷，不如卷走资源去体育场。 我不想这样做，但叉哥提出一个交易，说是有退烧药，我为了女儿只能妥协。 后来我们去了个社团中心，叉哥想赶走那些孩子，我阻拦无果，却被他以孩子生命要挟。 后来我们一路奔波到地下商场，待了几天等怪物散去再来体育场。 但是有一晚上，叉哥来了，他又给我提出交易，我没能完成…… 结果这畜生，他们那群人对我家人做了那种事情！手下一个接一个，边做边笑…… 魏旭扬停下叙述，语气激烈，疯狂喘气。 联想起地下商场的【笑声】，衣冠不整的尸体，李盛豪不寒而栗。 “叉哥跟我说，我罚丢的点球害他输钱，然后他……” 魏旭扬指向自己错位的关节。 “他废我的脚，往我身上撒尿，留我在那里等死，所以现在……我死而复生。” 他低下头，双目空洞，音色音调苍白无力。 “我复活那一晚看到一个被他们抛弃的人，我放怪物把他围住。 来到桥上布置好一切，等待他们，让他们也感受一下这种临门一脚却进不了的绝望。” 魏旭扬黯然失色，尸体血液渗入其球鞋。 “但是这关我们什么事，这关阿星什么事？！你想死，我们想活！” 李盛豪鼓起勇气，痛斥对方。 “呵呵，你们也是祸害，上这座桥的人……都有罪！” 魏旭扬阴阴一笑，倏然抬头。 阿星尸体静静躺在桥板，眼球突出，血液顺着桥板，滴落人工湖。 圆月悬挂，如同繁星银河中的宝珠，与蒲公英灯光一同照射大桥。 “我妻子和女儿逃脱丧尸，被叉哥抓到，叉哥在地下商场跟我提出的交易，食物和水换取我妻女。” 魏旭扬面不改色，蒲公英和血沫交融于其面目，透露出恐怖。 食物，水？难道是那一晚的官方物资箱？ “那个箱子是你和你家人的？” 李盛豪一脸诧异，提出疑惑。 “你们偷了我的物资，害我没能达成和叉哥的交易，你们也是罪魁祸首！” 魏旭扬怒目圆睁，眼睛肿胀，遍布血丝。 “那是我们快要饿死了，他都饿昏倒了，况且丧尸又来攻击，我们只能搬走。” pig指了指李盛豪，加入争吵，为团队辩解。 “你们吃了东西，拍拍屁股走人，说句对不起就完了？那我呢？我妻女呢？！你有想过你们夺走了什么吗？！！” 魏旭扬展示沾血的发卡，手指不断抖动。 “你们跟他们说法一样，吃点东西，现在看来叉哥那些人都死在地下商场，剩下的是你们了……” 魏旭扬拇指移向遥控器按钮，注视玻璃小屋。 “我说，你才不可信呢，中间隐瞒了这么多真相。” 研究生说道。 “刚刚我一直在思考，在连接这一路发生的一切线索，除了叉哥，你也是罪魁祸首！” “什么……” 魏旭扬停下动作，注视研究生。 “你刚刚的故事，隐瞒了一部分，隐瞒了你所犯的罪行！” 研究生大声指控。 “因为你就是偷食物的【贼】！” 此言一出，所有队友僵在原地。 李盛豪观察魏旭扬身形，与黄狗对比，确实相差不大。 但与博学家证词不同的是，魏旭扬并没有穿黄色衣服，也没携带面罩。 “你这是诬陷！我根本没去图书馆。” 魏旭扬浑身抽搐，眉头紧皱。 “图书馆？什么图书馆，他没说这个地点，你这算不打自招了。” 李盛豪凝视对方，抠出话语中的疑点。 魏旭扬顿时哑口无言，后退几步。 “退烧药在纪念品商城，证明你到过那里，而图书馆是这边唯一存有官方物资箱的地方。” 研究生冷笑，补充说道。 “你说我们偷的东西实际就是你的贼赃，这叫什么，贼喊抓贼。” “只是经过图书馆又怎么样，那边只有一条路，你没有证据说是我！” 魏旭扬抱住脑壳，使劲摇头，仍然在狡辩。 “草坪的推车，就是你搬运物资箱的工具！” 研究生说出了当时跑离红火蚁穴看到的证据。 “我……我……” 魏旭扬呼呼喘气。 “你说孩子没有未来，是因为你亲手杀死了未来！图书馆那些孩子是无辜的！” 研究生咄咄逼人，大吼道。 “我们都有罪，都……都有罪，所以一起死……死。” 魏旭扬神经叨叨，手指在遥控器上颤抖。 砰！ 一声枪响穿透星空，子弹刺破蒲公英灯光，在空气中留下一股暖流，击中了魏旭扬手腕。 他似乎保留神经反射，遥控器脱手，滑落在地。 “这是什么？” 魏旭扬揉揉眼睛，注视桥弯弧。 李盛豪顺其视角，向后望去。 “繁星……流动……和你……同路。” 一个熟悉的人影摇摇晃晃，拖行身子，哼着歌从后方上来。 歌声沙哑，一字一词却是铿锵有力。 歌词与桥上播放的《far away from home》共同演奏，毫无违和。 他右手持手枪，深绿色外套破烂不堪，如同浸入血海般殷红。 此人竟然是小头锋！ 他满身咬痕，脸庞，耳朵等多个部位尽数缺失，唯有右眼绽出凶光。 小头锋摇摇欲坠，犹如一名醉汉，喘着大气。 所有人都呆立原地，对此难以置信。 没人能想到小头锋能从尸潮中活着走出来，更没想到硬顶咬痕苦痛爬上湖影大桥。 “我……说过……我不喜欢……你！” 小头锋呼吸沉重，一手遮住左眼，举起手枪，瞄准魏旭扬。 “薇……是你……杀的，【贼】是……你个……扑该！” 他使出全身气力挤出话语。 “星……他给你……说了这么多……好话，你居然……咳咳，要说罪……你的罪更大！” 小头锋侧眼瞥视阿星，手指颤抖，扣动扳机。 “and what are we to be——” 砰！ 随着歌曲尾音拉长，一枚子弹随之从枪口射出，以魏旭扬头部为终点，疾驰穿行。 蒲公英灯光打在湖面上，大桥弯弧轮廓投影于人工湖。 湖风呜鸣，协同湿气，夹带血滴，猛烈吹打，战场顿时宛若暴风骤雨下的舞台。 嗙的一声，魏旭扬应声而倒，子弹似乎穿透其脑壳，打在后面铁围栏。 所幸并未波及到那堆炸药。 “结束……了。” 小头锋露出久违的微笑，使劲摇摇头，保持神志。 “体育场……不……家……就在前面……” 他脚部失去力量，靠在护栏，阻拦了正要上前搀扶的娴俞。 “without you i will be so far away from home。” 歌声步入终曲，随之戛然而止，桥面回到静谧。 “快，我们快离开这里！” pig率先回过神，指挥其他人。 众人相视一笑，向桥中间奔去，准备搬开拦路围栏。 湖影大桥上仅剩远方枪声，蒲公英灯光投射在唯一出路。 后方丧尸不断冲撞桥头铁围栏，缺口一点点扩大。 “黄顺，来帮我一下！” 贝婷咬咬牙，手扶住围栏，示意黄狗。 枪声戛然而止，北风呼啸。 “已经……没有家了。” 李盛豪四处观察，寻找声音来源。 其他队友同样紧皱眉头，愣在原地，注视一个方向。 什么？这怎么可能？！ 只见魏旭扬双手撑地，晃动身子，缓缓站起，脚步踉跄，极为艰难。 音乐再次开始循环播放，熟悉而轻快的前奏序曲萦绕耳畔。 然而这回前奏却像是处于广袤深山，寂寥绝望。 “我们都在漂泊，而最后都将死去。” 魏旭扬咔嚓一声，拧了下脑袋，目视团队。 “这怎么可能？！子弹明明击穿你的头部。” pig率先从震惊中恢复，质问道。 魏旭扬双指划了划耳边，沾着血迹，伸出舌头舔净。 “你的临门一脚也射空了。” 他微微扭过头，一道弹痕赫然显现于其耳朵旁边，犹如纹身一般。 “扑该……” 小头锋血管像是化作枝蔓，沿着脖子一路向上茁壮生长。 他紧咬下唇，再度举起枪，扣动扳机。 咔哒，咔哒。 纵使小头锋反复按压，手枪弹匣已经空空如也，武器成为空壳。 “啊……” 小头锋神情痛苦，嘴巴张大，极力欲要嘶吼出来，却如鲠在喉。 他手心趋于无力，膝盖弯曲。 手枪径直掉落，击在桥板，反弹落入人工湖。 血丝剥夺了其右眼的光芒，血管完全不受控制蔓延整个头部，手指抽搐。 小头锋倚靠护栏，背身对着人工湖，居于月光之下，眼疤上映出波光。 “薇……成……” 小薇，教给他坚毅，大头成，传给他奉献。 他嘴角上扬些许，声音虚弱，闭上眼睛，垂直下坠。 咚。 湖中溅出水花，划出弧线，又寂然下落，平静湖面漾出一丝丝涟漪。 波澜缓缓扩散，消失于无垠星空。 湖面上，再次回归平静，只剩下月光倒影和蒲公英灯光。 桥头丧尸一个接一个挤开铁围栏，追随音乐，爬上湖影大桥。 “这才是我们的家，死亡，才是我们的家。” 魏旭扬跌跌撞撞，捂住手腕，蹲走向掉落的遥控器，在桥板上留下血脚印。 “现在我们是要回家了。” 他捡起遥控器，拇指置于按钮前。 “等等！我想跟阿星说句话。” 李盛豪喊停对方，一步步凑近。 “死前跟他说几句话，总可以吧？” 他收起警棍以降低其警惕性，靠近阿星尸体。 魏旭扬点点头，并未阻拦。 “生蚝！别过去！我们……还有办法的。” pig脚前迈一步，大声叫停，却又陷入犹豫。 李盛豪抱住双腿，坐在阿星尸体旁，余光瞥视周围环境，心中自言自语。 哪有什么办法，没有枪械，周围也没有利器，不可能击杀半尸。 找阿星说话只是为了拖延他炸桥时间…… 或许如魏旭扬所讲，天堂才是真正的归宿…… 突然，尸群中传来一把声音，喊出一曲莫名其妙的诗句： “黑夜月光，通星辰。白花湖影，享长空！” 第76章 落英 “makes me want to stay~” 音乐持续咏唱，歌词尾音拖长，与诗句最后一个字同步。 李盛豪转头一瞥，察看这名“吟游诗人”。 这回是数个满脸鲜血的丧尸陆续上桥，其中一名身材高大，手持伞柄，缓步而至。 另外几个丧尸稍为强壮，它们低着头，从桥头走来，满身鲜血，像是身经百战。 咔，咔。 长伞呈收束状态，尖端掠过桥板空隙，发出清脆声响。 蒲公英灯光变幻，种子飘洒在此丧尸脸庞，亮光挡住其真容。 湖风清爽而不寒，白草鲜美，落英缤纷，如同置身桃花源。 “丧尸为什么会吟诗？” pig死死盯着丧尸，僵在原地。 魏旭扬反应同样惊讶，神经不再紧绷，目光停留在丧尸身上。 研究生拿起扳手，护在另外三人身前。 这只丧尸抽起长伞，直指星空，如同利刃出鞘。 他双手耍起长伞，手腕快速转动，蒲公英灯光像是心领神会，随之散去。 “远途离去成怪人，近旅归来当大圣。 短棍漂行五日载，长伞享受一时快！” 丧尸摇头晃脑吟唱，落英之下，七步成诗。 长伞，享受？ 丧尸的真容逐步显现，竟然是失踪已久的mr.enjoy！ 但是短棍和漂行又是指什么？ “你要炸桥？这可不够享受啊！” mr.enjoy停下转动，轻轻举起长伞，直指魏旭扬。 “你也是死后复活的人吗？” 魏旭扬一脸诧异，拇指缓缓松开按钮。 没等mr.enjoy回答，一只丧尸张开血盆大口，将其扑倒。 “可恶！我还没开始享……享受呢！” mr.enjoy咬牙切齿，死命抵住丧尸，长伞掉在桥板。 这一画面算是间接回答了魏旭扬的问题。 “快救人！” pig大喊，冲过去抡起平底锅拍去。 嗙。 mr.enjoy双手拨开丧尸，拎起长伞迅速站起。 李盛豪依然抱住双腿，余光瞥向一旁。 魏旭扬视线停留在前方，眉头紧皱，注意力似乎不在遥控器。 他嗅到机会，慢慢解放双膝，身体后仰蓄力。 或许这不人道，但是最好的机会…… 李盛豪心中道德纷争不断，从小到大的他没有主动伤害过任何人，现在却要…… 他咬住下唇，摆脱这些毫无意义的回想，努力调整呼吸。 这一举措关乎到整个团队的性命…… 李盛豪瞄准魏旭扬关节易位的小腿，眼睛紧闭，屁股与双腿成v字型，用力凌空前蹬。 “什么？你——” 魏旭扬转过头来，失去平衡，整个小腿关节脱臼，倒在地上，遥控器滑至一旁。 “对不起，家里人还在等我！” 李盛豪翻过身，羽绒服沾上阿星血液，连摸带爬抢夺遥控器。 “果然都不可信……啊！” 魏旭扬单脚支撑，表情狰狞，血管凸显，大吼道。 咔嚓。 只见他双手按住脱臼关节直接掰正，重新站起，毫无痛觉。 李盛豪肾上腺素飙升，目光聚焦在遥控器，心怦怦直跳。 “啊！！” 魏旭扬不断喘息，身体抽搐激烈，血管宛若印记，刻在脸上。 他露出尖牙，一手抓住李盛豪，扔向后边靠近的强壮丧尸，冷冷说道： “去死……” “and what are we to be~” 歌曲再次咏唱这句歌词，蒲公英飘到遥控器位置附近。 魏旭扬一瘸一拐，离遥控器越来越近。 “吃史啦你！” 黄狗挥舞匕首，从背后偷袭，冷不丁向魏旭扬头部捅去。 魏旭扬瞬间伸开五指，单手格挡。 刀尖嵌入手心，鲜血顺流而下。 “该死，这都能反应到？！” 黄狗咬牙切齿，用力握紧刀柄。 “就是你害我受到指控，让我替你背锅……” 他旋转匕首，身体前倾，试图击穿对方手背。 “现在又挡我们活路，还……还伤生蚝……呀啊！！” 黄狗一声怒吼，使出浑身解数，向对方脑部持续压制。 “你我明明是同类，但你为什么这么难闻？” 魏旭扬侧过脸，毫无痛苦表情，只有震惊。 “嘻嘻，鬼才跟你同类，挡生蚝的路……就给我去吃史！” 黄狗撅起嘴唇，另一手搭在刀柄，进一步压上。 魏旭扬一声不吭，手掌后缩，硬生生从刀尖中挣脱。 他竟然毫无痛感！ “什么——” 没等黄狗说完，便受到一记侧踢，整个人跌倒在地。 “呕——” 黄狗捧住腹部，跪倒在地，忍不住干呕。 匕首也随即插在桥板。 “天堂才是归宿……” 魏旭扬拔出匕首，身体摇晃，走向遥控器。 “遥控器不能给你！” 贝婷拿出书包那本《享受学概论》，往魏旭扬头顶一扔。 书籍砸中对方后脑勺，如同施放冷箭，完全意想不到。 魏旭扬停下片刻，没有回应，继续走向遥控器位置。 贝婷后撤一步，咬咬牙助跑，也来侧身飞踢。 咚。 魏旭扬被击退数步，倚靠在护栏，匕首滑落。 蒲公英灯光一闪而过，种子变得凌乱，在桥上各个角落四处纷飞。 李盛豪这边正抽出警棍，欲要反击，却被强壮丧尸抓住，警棍掉落。 “生蚝！” pig大喊，距离却相隔过远，来不及施救。 李盛豪死命挣扎，还是没法挣脱，强壮丧尸贴到耳边，张开嘴，轻声说道： “是我。” 什么？ 没等李盛豪反应，强壮丧尸嘘了一声，轻轻松开，尾随魏旭扬。 “你们阻止不了我，桥上所有人都得死！” 魏旭扬手掌拍击脑壳，精神状态相比先前更为癫狂，注意力全在遥控器。 哐。 强壮丧尸抽出撬棍，一记横劈，敲至魏旭扬后脑。 “唔！这是怎么回事？” 魏旭扬捂住脑袋，摇摇晃晃，血管消退部分。 撬棍？ mr.enjoy所讲的【短棍漂行】原来是韦教练！ 韦教练没有多言，旋了下撬棍，尖端对准魏旭扬头部，竖砍而下。 魏旭扬侧身躲避，亮出鞋钉，重踹韦教练腹部。 “你这味道怎么也——” 魏旭扬表情痛苦，却又不得不迎接韦教练下一轮攻势。 “这么难闻！” 他施展马赛回旋，闪至韦教练身后，头槌撞其背脊。 当。 撬棍落在桥板，声音低沉。 韦教练身负重伤，跪倒在地，搀扶木板。 李盛豪视线停留在遥控器，从一旁绕开打斗，一瘸一拐，捡起遥控器。 “贝婷！扔下湖！” 他大喊一句，把遥控器抛给尚在喘气的贝婷。 而研究生和娴俞已经在着手拉动铁围栏。 贝婷艰难转身，手臂后拉，手心朝上。 “呃啊！” 魏旭扬发出一阵嘶吼，绕开韦教练，血管瞬间蔓延全身，扑向贝婷。 “小心！” 六叔公拍马赶到，手肘一顶，重击魏旭扬太阳穴。 呲—— 他拿出香水，向对方脸上喷洒，试图扰乱其视野。 魏旭扬眯着眼睛，抓住六叔公手背，张开口咬下。 “666.” 六叔公反应迅速，手猛然向上一抬，躲开啃咬，香水却失手抛走。 只见香水瓶凌空飞起，在花基旁碎裂，液体浸满整个足球。 顿时桥上花香弥漫，驱散所有腥风血雨。 “碍事！” 魏旭扬一记钩腿横扫六叔公肚腩，拽住其白胡须用力向前推搡。 “6，你不尊重老人！哎哟，我的肚子……” 六叔公后脚跟卡在桥板间隙，摔倒在地，指责道。 “遥控……遥控！” 魏旭扬面目狰狞，无视这段说辞，伸出利爪，向贝婷走去。 “不可能给你的！” 咻—— 贝婷趁此机会将遥控器往远处一掷，在空中留下美妙弧线。 自杀机关瞬间消失于圆月之间。 “不……” 魏旭扬麻木不仁，跪在地上，血管收束，但表情痛苦。 “世界还没沦陷，我们还有未来，广山的市民需要你的鼓励！” 目睹遥控器落入人工湖以及对方神情，李盛豪爆发出勇气。 “这是阿星的夙愿……我知道你本性不坏，快醒过来！” 湖风猛烈吹袭，阿星口袋球星卡滑落，随血液漂浮至魏旭扬跟前。 魏旭扬侧眼瞄到球星卡，看到上面的亲笔签名。 “星……” 他声音颤抖，情绪冷静下来，眼睛血丝也消散，缓缓捡起球星卡。 “星……未来……家。” 魏旭扬仰视星空，泪珠滴落，洗去球星卡上的血痕。 “我到底都干了什么，图书馆的孩子，星仔……” 他环视四周，呼吸急促。 “我感受不到痛，只感受到愤怒……我……病毒……呃——” 魏旭扬反应奇怪，手按压额头，甚是挣扎。 “喂，你看起来很不享受啊。” mr.enjoy与其他人跟了过来，身后倒下不少丧尸。 他转过头，指向前方的缺口，说道： “丧尸来了，我们要赶紧走。” 话音刚落，桥底下的尸潮撞倒铁围栏，人头密集，一拥而上。 “快走！魏旭扬，站起来，这可是你的bgm，没准体育场能治好你的病。” 研究生站在缺口处，大喊。 “不……我控制不住……咝……你们快走！” 魏旭扬摇头晃脑，紧抓头发，血管来回伸缩。 “现在别说这个，体育场那边根本顶不住这规模的进攻！这样会波及到里面所有人的。” pig提醒道，语气急促，指向尸潮。 “就算我们过去，官方根本应对不了三个入口尸潮，我们也会陷入危险。” 丧尸一步步沿着弯弧爬上大桥，密密麻麻，毫无空隙。 “那就把这座桥炸了。” 研究生一边招呼人过桥，一边说。 “可是遥控器刚刚被我们丢下湖……” 李盛豪心脏怦怦直跳，注视尸潮。 他从未想过遥控器既能让众人死，也能让众人活。 “这样根本没法引爆炸药，除非有枪或者其他易燃物。” 研究生也露出惊恐表情，眼珠疯狂转动，思考对策。 “香水，就用老六在阅览室拿到的香水。” 娴俞抽出六叔公的打火机，双手插着白大褂，走向浸满香水的足球。 “香水是挥发性强的【可燃物】，这点时间应该还残留了不少液体。” 她抓起碎瓶，把剩余香水倒入足球，利用打火机点燃。 足球瞬间燃火，火焰在湖风下左右摆动，点亮紫黑星空。 “单纯把足球放在炸药上引爆太慢了，这样来不及的。” 研究生叹了口气。 丧尸距离又近一步，挤满一半弯弧。 “你们走——” 魏旭扬掰正关节，徐徐站起，抱起足球。 焰火照亮他的面目，蒲公英也在他身上停留。 “如果……给它一点速度……或许就能瞬间引爆大桥。” 他不断摇头，将足球置于炸药前大约12码处。 “可是——” 李盛豪犹豫不决，一边是所有人的生命，一边又是广山市的精神。 “趁我……还……还有意识……走……走！！” “走，听他的，生蚝。” pig一把拉走李盛豪，与队友一同跨过铁围栏，向湖影大桥对侧冲去。 魏旭扬喘着大气，站在燃火足球前。 “这次我不会罚丢了，星仔……” “without you i will be so far away from home。” 歌声到达终曲，湖风不再席卷，蒲公英灯光往两侧飘散。 魏旭扬仰视繁星，紧握球星卡，注视炸药，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劲射。 嘭—— 李盛豪后方顿感强烈震动，传来一声巨响，音乐戛然而止。 回头一看，亮光笼罩星空。 蒲公英灯光失去往时光芒，残缺不全，化作碎片如同流星雨般坠于湖中。 嘭—— 湖影大桥再一次爆炸，强光刺破夜空，桥上炸出一个大缺口，石块木板掉入湖面。 扑通，扑通。 丧尸攻势瓦解，一个接一个往缺口走去，纷纷坠湖。 湖影大桥冒出浓烟，徐徐飘向漫天星辰。 深邃夜空中，一道流星划破天际，光芒短暂却明亮，彷佛承载了小头锋和阿星的祝福。 李盛豪背过身，不敢回头，强忍住泪水。 泪水饱含深情，有着对阿星和小头锋的不舍，也有最后到达体育场的感动。 众人沉默寡言，仰视前方宏大的银色元宝建筑。 “终于结束了，生蚝，我们安全了。” pig紧紧抓住李盛豪肩膀，挡在身后，安慰道。 嗡—— 李盛豪没来得及回答，突然感到手机震动。 他撩动屏幕，点开聊天软件，是一条语音消息。 而消息来源，竟然是久未应答的父母！ （本季完） 第1章 隔离 湖边圆灯依旧长明，湖风徐徐吹拂，卷起一阵热浪。 “pig，我家里人发来信息了！是语音消息！” 李盛豪抹去泪水，解开屏幕保护，展示给队友。 “什么？是你父母安全了吗？是不是在体育场里？” pig语气急促，一连串问出多个问题。 断桥上爆炸声回荡，桥面燃起熊熊烈火，亮光刺破星空，点亮眼前夜路。 码头孤船停泊，似乎是此处唯一出路。 “不知道……网络好慢。” 李盛豪声音沙哑，呼吸频率加快，脚尖不断敲击地面。 他凝视手机屏幕，聊天软件上却只显示着载入中。 “别急，可能只是信号不好，我们再等等看。” pig安抚道，手势示意其他队友稍等。 “这里除了湖影大桥外似乎没有其他入口，周围环湖，像一座【孤岛】。” 研究生四处张望，似乎很快从刚刚的大战中平复过来。 “不过既然这是官方避难所，官方总会有办法保护我们……” 李盛豪高举手机，原地缓缓转圈，试图获取手机信号。 手机电量不多，尚能支撑一段时间。 “还是不行吗？” pig接过手机，一会走至湖边，一会又往体育场方向走。 两侧桥梁枪声依旧，桥上丧尸群势头丝毫未减。 眼前的体育场外围漆黑一片，仅凭湖边圆灯无法看清外围全貌。 “666，有人来了，穿黑色衣服的，是酒厂的人吧？” 六叔公指向体育场方向，一众人马似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这些人身披黑色西装，口袋别着对讲机，双手持枪，由一人领队，疾驰而来。 他们戴着口罩，看不清真容。 “喂！这里！” 黄狗站在队伍外，高挥双手，示意这群黑衣人。 “为什么官方的人穿黑衣服？不是应该是穿迷彩服吗？有点不对……” pig紧握平底锅，严阵以待。 “别动！放下手中武器！举起手来！” 黑衣人面色冰冷，将队伍团团围住，举起手枪瞄准众人，厉声呵斥道。 “喂，有话好好说，我们就是来避难的。” 六叔公举起手，示意其他人按照指示，说道。 李盛豪缓缓放下手，余光还在瞥视手机屏幕动态。 父母的语音消息这时竟然加载了出来！ “我叫你举手你没听见吗？！” 其中一人大声怒吼，掀出一波音浪，震耳欲聋。 这名黑衣人似乎是这帮人的领队。 李盛豪心头一紧，手机掉落在地，当的一声，屏幕碎裂，形成蛛网般裂痕。 领队抢先一步，弯腰捡起手机，放入口袋中。 “呃，我家里人来消息了，请问能让我跟他们说几句吗？” 李盛豪浑身发抖，呼出一口白气，询问领队。 “双手抱头，跪下。” 黑衣人领队淡淡说道，并没作出回应。 “我找了他们好久，求……” “跪下。” “就点开语音，就一会……” “跪下！！” 他完全失去耐心，枪口用力推搡，脚轻踢了下李盛豪小腿。 李盛豪心如刀割，双膝跪地，注视口袋，想要夺回手机却又无能为力。 “你们真是不享受啊！一过来就这么粗暴。” mr.enjoy放下那把沾血的长伞，吐槽道。 其他黑衣人并无多言，上前由上至下搜身，将众人武器和书包逐一收缴，朝领队点了点头。 “报告，炸桥者已找到，九个人，听候指示，over。” 领队按住对讲机交流，冷冰冰扫视众人。 对面传来微弱电波，回复一句： “先送至隔离室，over。” 湖影大桥通往体育场南门广场，建成的商店或者其他娱乐设施尚未投入使用。 广场大片空旷，没有亮光，周围种有几棵棕榈树，大路摆设沙袋和铁围栏。 临近门外，直升机停机坪空空如也，没有守卫把守接应。 黑衣人行走于队列两侧，押解众人，穿过一条蜿蜒长廊。 “你们是谁？官方的人呢？” pig问道。 领队没有搭理，一手拉开体育场大门。 一道光线照射，李盛豪眼球刺痛，侧头眯眼躲避。 体育场一层内商铺已被清空，部分路线有大型铁围栏封锁，地板干净整洁。 李盛豪紧跟队伍，穿梭于长廊。 “这里，进去。” 领队停下脚步，语气平和，指了指两个房间，将队伍拆开两组。 李盛豪、研究生、pig、mr.enjoy一组，其他人则被分到另一个隔离间。 “已送到，请进行下一步行动，over。” “造反已镇压，上来三楼协助押送，over。” 领队与对讲机交流一番，收起手枪。 “站这里，不要进去。” 他特意嘱咐众人，向身边侍卫打好招呼，扬长而去。 “才跟个玩滑板的打完……又来一群炸桥的，破事真多，烦死……” 他嘴里咕哝，背影消失在走廊中。 “爸爸……妈妈……” 李盛豪长叹一口气，倚靠墙壁，扫视房间内布局。 房间较小，一览无余。 房间充斥一股刺鼻消毒水味，白炽灯灯光笼罩。 四张大床放置在房间两侧，上下铺总共八个床位，棉被平铺在床，丝毫察觉不到褶皱。 “皎月照大床，享受就是爽。” mr.enjoy抬头遥望月色，有感而发。 在他旁边有一道敞开的浴帘，与墙角成扇形状，内部摆放一个痰盂。 “生蚝，别担心，有消息代表你家里人很安全。” pig手绕过后背，轻拍李盛豪肩膀，安慰道。 “他说的没错，这种形势发语音不是安全就是在说遗言。” 研究生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啧，你少说几句吧，锋叔和阿星刚走……” pig白了一眼，责备道。 众人疲态尽显，经历一场决战后四肢无力，哈欠不停。 李盛豪触摸自己下巴，胡子拉碴，如同一株仙人掌。 他双腿无法控制，自然发颤，脑海依然沉浸在刚刚结束的决战之中。 再闻自身气味，汗臭和腐烂味融合，加之多日未洗澡，浑身黏糊刺痒。 “外衣血迹不甩走，内服标徽莫享受。” mr.enjoy脱下满身是血的外套，抱在手上。 那件志愿者服再次显现，只有少量血迹残留，徽章在灯光下闪耀。 “话说如果没有你们，我们肯定过不了那座大桥。” pig抿了抿嘴，对救场的mr.enjoy和韦教练表示感谢。 “阿星他……他鼓励了我们很多次，你不在的那段时间里全靠他给我们打气。” 他努力抑制悲伤情绪，嗓音沙哑。 “还有锋叔……要不然在这种危机下我们可能都会跟阿翔那样心态爆炸了。” 李盛豪低下头，默默聆听这段对话，双眼瞟向窗外星空，眼前闪出阿星和小头锋的影像。 像是在图书馆阅览室见到大头成和小薇一样，如此真实。 “小乐是孩子的【滑板】教练，他为了孩子付出很多，所以影响了我。” 阿星的虚像坐在床头，微微一笑，说道。 “我想在到达体育场后找到魏旭扬，在精神层面拯救广山市的人。” 登湖桥他回头救命，与小薇以及孩子的共情…… “繁星流动，和你同路。” 小头锋头戴单檐帽，坐在对侧，清唱歌曲。 “我会把你们带到体育场的，哪怕是死。” 二人种种经历快速播放，如同走马灯一般，应接不暇。 小头锋点了根烟，和阿星一同徐徐站起，在月色下停下脚步。 两人与李盛豪对视片刻，逐渐变得透明，消失在眼前。 “喂，生蚝？生蚝！” 李盛豪缓过神来，发现隔离间内空空如也，随意“嗯”了一声。 pig停止了摇晃，一脸严肃，说道： “你刚刚眼都没眨，就看着里面，叫你也没应。” “他肯定是精神压力太大了，我看这里总算有棉被和大床，今晚都好好睡一觉吧。” 研究生松开拳头，解释道。 “可能是【心因性木僵】，这种就是会在强烈精神打击下引发的呆滞状态，毕竟刚刚小锋和阿星……” 心因性木僵……但为什么刚刚所见所闻又这么真实？ “没事的，睡个觉就能好，只是大脑需要时间处理这些情绪罢了。” 当年爷爷和健良接连去世，李盛豪也有过相似经历： 站在原地一段时间，目光呆滞，不想说话，不想动弹，反应变得迟钝。 联想到曾经相似经历，李盛豪点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 噔，噔。 话音刚落，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所有人注意力都顺势向此方向集中。 几名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人走来，他们全副武装，手套和面罩穿戴齐整。 “我们是【医疗卫生部】的，各位的隔离单间已布置妥当，但现在先不要使用床铺。” 相比于黑衣人，医疗队更显得彬彬有礼。 “劳请跟随我们前往淋浴室进行淋浴和消毒，配合我们进行简单的身体检查。” 其中一名医疗队成员指向角落的痰盂，音色是女性声音。 李盛豪情绪缓解，距离这种好言好语的服务像是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他放下戒心，紧随医疗队脚步。 另外一个隔离间的队友一同外出，两组重新合成一个队列。 “666，淋浴室？该不会是骗我们去洗澡吧？” 六叔公摸摸肚腩，又开起【地狱】玩笑。 几名黑衣人单手持枪，把守在一边，表情冰冷严肃。 医疗队剩余成员拿起喷雾，留在两个房间中再次喷洒。 “那么，请各位现在穿上鞋套，随我们先去淋浴。” 医疗队分发白色鞋套，走在队伍最前，指向走廊尽头。 pig与mr.enjoy并排行走，跟随医疗队，继续刚刚的话题： “话说回来，图书馆外面全是丧尸，你和教练是怎么活下来的？” 第2章 洗礼 “长伞已经给出了答案，那就是享受。” mr.enjoy掂量了手上，顿觉两手空空，只能强颜欢笑。 “啊？你说话真像一个神棍，什么时候给过答案？” pig一脸诧异，注视对方数秒。 “【七步】成诗，‘成怪人’指的是他们身上涂满丧尸血，伪装成丧尸。” 六叔公捋了捋白胡须，分析道。 “五日载，就是他们与我们分别的时间，恰好五天……不过竟然把故事藏在诗句里，你可真是6啊！” 1月21日，团队抵达登湖桥，mr.enjoy和韦教练受丧尸围困，生死未卜。 今天是1月26日，团队殊死穿越湖影大桥，并成功抵达体育场。 李盛豪心中重新整理出时间线，理解之前桥上所念的诗句。 “我以前做志愿者的时候经常读【武侠小说】，久而久之就即兴作诗了。” mr.enjoy双手插兜，面露喜悦。 “不过【伪装】是教练提出来的，要不是我当时从咖啡馆跑出来的时候遇到他，我早就去天上享受了。” 李盛豪目光转向韦教练，此人身披血衣，弯腰捂腹行走，依然半句话不说。 幸好魏旭扬那一猛击没有戳穿衣服，否则丧尸血渗入体内，后果不堪设想。 “他跟我说是在加油站时救完贝婷之后，丧尸对他攻击欲望降低不少。” mr.enjoy继续叙述道。 “那会他是击杀丧尸时外套溅到全是血，而且后来他过来救我的时候也是差不多这个状态。” 这样听来，电影中的【伪装】是可行的，只是风险极高。 “我们炸桥是因为有丧尸，很多丧尸。” 黄狗喋喋不休，向医疗队解释团队炸桥的原因，几人的讨论也因此被打断。 “抱歉，这些不归医疗部管理，请各位在【面试】的时候再跟上头解释。” 走廊中顷刻间鸦雀无声。 众人穿上鞋套后脚步声极其微弱，偶有防护服簌簌摩擦声回荡。 沿途路过不少房间，门口敞开，布局与隔离间相似，却几乎都是空空如也。 黑衣人在两侧跟随，口罩下毫无感情，如同一群机器人。 医疗队停在一处房间前。 “等下各位淋浴前请将衣物丢弃到浴室的黄色垃圾桶内，洗浴完成后请在此处等候。” 同样是刚刚那把女声，语气态度良好，交代道。 “我们已为你们准备好衣物，记得更换……那么，没什么问题可以开始了。” 她彬彬有礼，每一句都带有“请”，正要带着其他队员转身离开，只留下黑衣人镇守原地。 “这里面有热水吗？而且他们几个受了点伤，可能不适宜淋浴。” 娴俞余光瞥视韦教练、贝婷和黄狗三人，声音温柔，叫住了那名女医护人员。 她尚未摘下口罩，白大褂污痕和血迹遍布，把队友的状态牢记于心： 黄狗，尚未痊愈的手臂以及打斗伤痕。 贝婷，多次强行忍痛的膝盖。 韦教练，受到重创的腹部和背脊。 “嗯……” 对方沉思片刻，凑近三人粗略一扫。 “那你们三个先跟我过去医务室观察一下。” 女医护半蹲下，逐个撩开三人衣服裤脚，查看伤势。 “这是……抓痕？！” 当她查看黄狗小腿之时，声音透露出难以置信。 黄狗小腿有一丝极其清晰的抓痕，在刚到加油站的时候被丧尸抓伤所留下。 “这深度和疤印……是人的指甲，也就是说你被感染者抓到了。” 黑衣人似乎被这声惊呼所触动，举起手枪瞄准黄狗。 “喂喂喂，我……我不是丧尸！” 黄狗下意识举起双手，神色惊慌。 “别开枪，你们先联系【阳教授】，我带他们两个过去医务室。” 女医护伸手制止黑衣人，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视线定在那股抓痕，持续很长时间。 “阳教授是谁？你们干嘛？放开我！” 黑衣人动作强硬，扣住黄狗双臂，欲将其带离此处。 “你们！” 李盛豪脱口而出，意图阻止这般强行拖拽，而其他人都僵在原地。 “生蚝，娴俞，救救我！快告诉他们我没事！” 黄狗在先前的逃亡与决战早已耗尽气力，如今被死死控制，一路拖行。 “可是我们也试过二十四小时观察，他一直都表现得很正常。” 娴俞眼神慌乱，快速解释道。 “这关系到整个体育场的安危，【抓伤】存在高感染风险，请你们理解。” 女医护缓缓站起身，挡在众人与黄狗之间，提醒说。 “至于剩下的人，热水是正常供应的，如果没什么其他问题，先进去淋浴……” 她招呼韦教练和贝婷紧跟，一边安抚众人情绪，消失在视野中。 看着几人远去，娴俞一手按在门壁，鼻子抽动。 “都怪我，都怪我多嘴……黄顺他……” 娴俞声音沙哑，言语饱含忏悔之意，背部无力，倚靠墙边。 “不，医疗人员后面还会给我们做体检，那抓痕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研究生保持冷静，说道。 “这里唯独不能怪你，要不是你想到【香水点球】，这里恐怕防守压力更大。” “对啊，而且你把他们的状况都记得这么准，简直6翻了。” 六叔公凑近，一手搭在娴俞肩膀上，帮忙安慰道。 走廊灯光稳定照明，白光笼罩，唯一的不足是色调单一，总让人感到不安。 娴俞点点头，取下头绳，顿时秀发飘逸，散发出淡香。 “谢谢你们……我只是不清楚他们会怎么对待黄顺，毕竟他是为了救我才被丧尸抓伤的。” 她解下白大褂纽扣，说道。 “永远相信官方，他们不会害我们的。” 研究生说着便脱下外套，悬挂在手臂。 “去洗个澡吧，我们在这里担心也没用，到时【面试】再问清楚好了。” 他向左拐去，徐徐迈入淋浴间。 娴俞眼神飘散，脱下白大褂外套，摘下口罩，将两者揉成一团。 口罩下的真容五官端正，面庞清丽却又带有久经波折的沧桑，憔悴之下气质尽失。 即便如此，素颜之下也算是上乘颜值。 她一脸阴郁，面对众人强颜欢笑，右拐消失在视野之中。 在场的人都没有见过娴俞真容，之前进食和睡觉她都在隐藏容貌。 “你好像很享受啊，六大爷。” mr.enjoy一手环住六叔公肩膀，微微笑道。 “呃……刚刚想事情太入迷了，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六叔公缓过神来，松动筋骨。 他脱一件外套极度费劲，还东倒西歪，笨拙不已。 “6，老啦，脱衣服都艰难，你们不用等我了，先去洗吧。” 他尴尬一笑，屁股抵在墙壁保持平衡。 李盛豪摇了摇头，与其他两人径直左拐，走入房间。 环视这个房间，看上去是装修完成不久，一切结构崭新无比。 映入眼帘的是众多蓝白色储物柜，整齐排列在两侧。 地面灰色瓷砖反射天花板灯光，放眼望去，墙壁与地砖颜色一致，没有污垢或水渍。 中间放置一排红棕色长木椅，上面衣物堆叠齐整，与灰色漱口盅一同摆放。 这里是更衣室，更深处则是淋浴间。 通道内暖意涌出，飘来一股白烟，深处刷刷流水声回响。 “飕飕冷风遍污垢，潺潺热水迎享受。” mr.enjoy摇头晃脑，将脱下的衣裤放置在长木椅空位，哼着诗走入通道。 李盛豪凑近查看医疗部所准备的物品。 漱口盅中放置一个肥皂和一套洗漱用品，底部是一条白色大毛巾和一些浅灰色衣物。 “不愧是官方，准备得这么充分。” 李盛豪感叹道，抽出大毛巾，拿起肥皂和衣物。 “虽说如此，不过那些黑衣人给我的第一感觉就不是官方的人……” pig有所顾虑，低头思考。 “我们不知道这里的运作模式怎么样，还是要保持高度警惕。” 他捧起衣物，跟随mr.enjoy脚步，转过头又提醒一句： “小心驶得万年船。” “也对，我现在也不知道爸爸妈妈怎么样，感觉现在就是与世隔绝一样。” 李盛豪点点头，提出自己的担忧。 “李哥……小李说这里像一座【孤岛】，不过相比于外面，我更想称这里为世外桃源。” 他穿上拖鞋，享受着空气热腾，慢步踏入淋浴室内。 “嗯……现在看来确实是天堂，希望我的担忧是多余的吧。” pig走在前面，点头回应。 “设计师格调还挺高雅的，如果还是两周前，我可能会来这边拍一段漫游片子。” 他将衣物放置在淋浴间外，对此处设计赞不绝口。 顺其评价，李盛豪格外留意这里的建筑风格。 银灰色地砖墙壁，尽头摆放一个抽象派手工艺品，非必经之路挖下沟槽，填充白色鹅卵石。 与山湖图书馆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盛豪没有多言，随意迈入一个淋浴间，关上磨砂玻璃门。 他调节好水温，开启顶喷，面向大花洒，迎接热水洗礼。 哧—— 小空间内瞬间化成云海仙境，热水冲击脸庞，疲惫之意冰消瓦解。 一切不快随着水蒸气，烟消云散，心情顷刻舒坦。 李盛豪闭上眼睛，感受恒温热水从头到脚冲洗。 “你们都在这里了是吧？” 水流声中夹杂着研究生的声音。 “本来【黑衣人】和【面试】让我很是疑惑……问了医疗队他们也是守口如瓶。” 他顿了顿。 “还有黄狗为什么会被另外带走？不应该都是医疗队统一管理吗？难道是阳教授要给黄狗做电疗？！” 研究生半开玩笑，罗列出进入体育场以来的所有疑点。 水哗啦哗啦喷射，覆盖其言语。 没人做出回答，似乎都各自沉浸在这场沐浴之中。 李盛豪拿着肥皂擦遍全身上下，清爽薄荷味在单间中弥漫，令人心旷神怡。 哧—— 水流声中，他的思绪渐渐放空，只剩下水珠击打瓷砖的轻响。 突然，一声女性尖叫打破了浴室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