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死遁逃婚?我烧灵堂杀穿侯府!》 第1章 重生入府 楚若涵重生了 周围的贺喜声、锣鼓声交织,安阳侯府门前热闹非凡。 再次睁眼时,眼前的便是一片鲜红,仿若她断气前呕出的那口血。 “新娘跨火盆,夫妻恩爱两不疑。” 听着耳边熟悉的话,无数哄闹说笑声冲击着她的脑海,远久的记忆瞬间涌入心头,她是回到嫁给顾承安这日了。 老天也看不惯顾家的所作所为,才让她这个孤魂野鬼前来索命了。 上一世,她满心欢喜的嫁进顾家,新婚丈夫却在大婚当日暴毙,她被印上了克夫的恶名,受尽屈辱,婆母虐待,日日立规矩磋磨她,顾府里的下人更是以打骂她为乐。 父母因她惨死,妹妹受不了凌辱跳河自尽,她的亲弟弟,为了救她逃出顾家这个火坑,被人打断双腿,扔去破庙死相凄惨。 她被小叔子送给权势玩弄,至死方知顾承安竟然是假死……… “小姐,小姐………该跨火盆了。”丫鬟玉铃小声提醒,这么多人看着呢,小姐可不能出差错呀! 楚若涵收回微微抬起的腿,她的两个陪嫁丫鬟面面相觑,小姐这是怎么了? 就在众人以为新娘子要悔婚之时,安阳侯府的下人,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侯爷,二公子他断气了。” 端坐在喜堂之上的顾家二老,均是面色一惊。 “狗东西,胡说什么呢?” 小厮跪在地上哭嚎道:“侯爷,侯爷,二公子,他真的死了,您快去看看吧。” 安阳侯心里一顿,唐荣从小便贴身伺候承安,他没有理由,更没有胆子,在这个时候诓骗于他。 脑袋不想要了吗? 顾母听闻,只觉天旋地转,身子晃了几晃,若不是身旁丫鬟眼疾手快扶住,差点便瘫倒在地。她眼中满是惊恐与不信,嘴唇颤抖着:“不……不会的,我的儿……” 说着便要往遂锦轩奔去,步伐踉跄,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雍容。 安阳侯强声音沙哑却竭力平稳地说道:“各位今日突生变故,还望各位海涵,先请回吧。”说罢,深深地向众人鞠了一躬,也跟着离去了。 前来贺喜的人面面相觑,这好好的一桩婚事,难不成要变成了丧事? “小姐,咱们该怎么办?” 突如其来的变故,喜娘与送嫁的人都慌了神,这顾府的门是进还是不进? 楚若涵盖头一掀,望着早已人去楼空的喜堂,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新郎的房间内哭声一片,顾母扑在顾承安的床前,悲痛的泪水划过她那张精致的面容。 “承安啊,你怎么就死了?你让娘怎么承受的住?” 一声声的哭喊,让周围的人都红了眼眶。 楚若涵踏进房间,视线透过人群,床上的男人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如纸,真像死透了一般。 她前世的悲惨全因顾承安而起,他不想娶她退婚便是,可他偏偏假死脱身,把她一个弱女子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侯夫人看到楚若涵,仿佛是看见仇人一般,双眼猩红怒斥:“都是你,你这个克夫的毒妇,害了我儿啊。” 楚若涵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冷笑。 玉铃听到侯夫人对她家小姐污蔑,忍不住反驳道:“我家小姐还未拜堂,顾二公子就死了,分明是你们有意隐瞒他的病情,想要骗婚。” “贱蹄子,我家公子身体向来康健,分明是你家小姐刑克夫君。” 侯顾母身边的王嬷嬷,说着伸出手就要打玉铃。 楚若涵直接一把抓住,上一世,玉玲为她辩解,就被这老东西毒打了一顿。 这个老东西,后来没少欺辱她,玉玲也是死在了她的手里。想到此处,楚若涵双眼泛起滔天的恨意。 王嬷嬷被楚若涵吓住了,这楚家大小姐怎么如此恐怖? 她这眼神简直要吃人? 王嬷嬷用力抽回了手,往后连退了几步,才稳住身体。 顾母见她身边的人,在楚若涵的手上吃了亏,愤怒的冲了过来。 “你这个贱人,还我儿命来…………” 楚若涵却是早已料到,在顾母快到身前之时,侧身躲过,因着惯劲顾母扑倒在了地上。 上一世,她就是被她揪着头发打,顾母把失去儿子所有的悲痛,都发泄到了她的身上。 重活一世,还想打她? 她岂会再次吃亏,绝无可能。 楚若涵轻蔑的看着地上的侯夫人,一字一顿的说道:“人已死了,还请节哀。” 顾承彦见母亲倒在地上,赶紧上前把人扶起来,愤怒的盯着楚若涵。 “你既已嫁到我安阳侯府,怎能如此不敬婆母?” “我还没拜堂呢,怎能算嫁了?” 楚若寒凌厉的目光对上顾承彦那张,她至死也不会忘记的那张脸。 顾承安的亲弟弟,安阳侯府三公子。 整个侯府,他最为阴险狡诈,前世不知有多少阴谋诡计,都从他那看似温润的面容后生出。 一次又一次的,逼着她爬上男人的床,任其折磨。 她的妹妹也是被他凌辱了,才跳河自尽的………… 顾母抓紧顾承彦的衣袖,指着楚若涵,哭喊道:“让这个贱人陪葬给承安,让她陪葬………” 顾母悲痛欲绝,怒火攻心,话还未说完就晕了过去。 喜堂彻底变成灵堂,女主还穿着婚服,显得格格不入。 安阳侯府的下人拦着楚若涵,“我们夫人说了,楚家送嫁的队伍可以回去了,但是,楚家大小姐不可以离开。” 楚若涵也没想过要离开,这门婚事她躲不掉,也躲不起。 她看着躺在棺材里的顾承安。 这一世,别想我为你披麻戴孝。 日头西沉,夜幕降临 侯夫人因受不了失去儿子的痛苦,一连哭晕过去三次。安阳侯也是老泪纵横,可这偌大的侯府,儿子的身后事都还需要他来操持。 “爹,娘你们年纪大了,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儿子。”顾承彦劝说道。 “我不走,我要守着安儿。”侯夫人的眼中透着一种坚定,那是母亲对孩子最后的守护。 顾承彦眉头紧锁,心中焦急万分。必须得让爹娘先离开,不然后面的计划,就没法进行了。 “娘,你这个样子儿子实在是心疼,我先把您送回去,就回来守着二哥。” 侯夫人还想坚持,却听见侯爷道:“承彦也是一片孝心,我们就先回去吧。” 侯夫人看了一眼灵堂,被顾承彦掺扶着离开了。 楚若涵看着侯府的下人相继离开,如同前世那般只留她一人。 顾承安 喜欢装死是吧,那今天她就亲自送他下地狱。 第2章 假死?烧灵堂 楚若涵纤细的手指攥着烛台,火苗随着她的走动而摇曳不定,在这阴森的灵堂内投下诡异的影子。 灵堂内一片死寂,只有她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 她像是被恶魔附身一般,嘴唇浅笑着,将烛台倾斜,火苗瞬间舔上了那些易燃的纸钱,火势迅速蔓延开来。 她又走向放置棺木的地方,周围的白色帷幔在她经过时被带起一阵风,烛火也在风中变得更加凶猛。 她看着棺材里只见过两面,却害了她一生的男人,毫不犹豫地让火焰点燃了帷幔,整个灵堂被火光和浓烟笼罩。 楚若涵仿佛看到了前世那不堪的一生…… 烧吧,烧吧! 她娘就是被大火活活烧死的。 顾承安,你也来尝尝被大火焚烧的滋味。 “怎么回事?侯府怎么起了浓烟了?”一人压低声音道。 “管它呢!说不定是那三爷使出的什么迷惑旁人的鬼把戏,咱们可别多耽搁,快走。” 他们已经收到三爷的信号了,得趁着这混乱时机,迅速把那具尸体从灵堂偷出来。 几个人猫着腰,神色鬼鬼祟祟,小心翼翼地朝着灵堂的方向摸去。 越靠近,那浓烟便越发呛人。待他们终于到了灵堂,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立当场。 他们还未动手,怎么就起火了? 那原本停放尸体的棺椁,在大火中若隐若现,周围的架子已经垮塌。 “不好了,不好了,灵堂走水了,快来人救火啊!”随着一声声呼喊,侯府顿时乱作一团。 “快!快去打水!”管家声嘶力竭地指挥着下人,仆人们纷纷端盆提桶。 那几个原本要偷尸体的人,在浓烟中剧烈地咳嗽着,还没等他们回过神,一群侯府护院举着火把也赶到了灵堂。 “什么人在那儿?”护院统领大喝一声,目光如炬地看向那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这几人顿时冷汗如雨下,互相对视一眼,心一横,准备杀出一条血路。 “胡统领,就是他们几个人放的火。”楚若涵找准时机,从阴暗处走出来,指着那几个贼人大喊道。 胡统领横眉立目,大手一挥:“拿下!” 护院们得令,立刻朝着那几人围了过去。几人眼见逃生无望,抽出腰间的短刀,朝着护院们冲了过去。 这几个小混混,哪里是训练有素的,护院们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拿下了。 这时,安阳侯府的主子们也赶到,安阳侯眉头紧促,他们才刚刚离开,怎么灵堂就起了火。 顾母一眼就瞧见了,身着一身大红嫁衣的楚若涵,她眼中满是悲愤与怨恨,她手指颤抖地指向楚若涵,声音凄厉地喊道:“我儿死了,你还不放过他,你这是要克的他尸骨无存啊。” 楚若涵满脸无辜,“此事与我何干,是他们放的火。” 胡统领上前一步,禀报道:“侯爷,少夫人所言不虚。属下方才赶到之时,这几人鬼鬼祟祟在灵堂附近,见我们过来神色慌张,被少夫人告发后,还意图反抗。” “把这几人押下去看好了,先救火,承安的遗体还在里面。” 那几人眼中满是惊恐与焦急,其中一人嘴唇微张,刚要喊出“三爷”,目光触及顾承彦那警告的眼神后,生生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几人不敢再有所动作,任由护院将他们押走。 顾承彦看向灵堂的大火,计划失败了,那二哥岂不是? 还未等他多想,顾母就扑到了他怀里,哭得肝肠寸断:“承彦啊,你二哥他……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如今连死后都不得安宁,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顾承彦赶忙扶住顾母,轻声安慰道:“母亲,您莫要太过伤心,保重身体才是………” 楚若涵看着假惺惺的顾承彦,上辈子他派人偷尸,火烧灵堂,制造假象,还想把她一同烧死在大火里。 是她命大,才被人救了出来。 顾母看见那具烧焦的尸体,更加觉得她是个不祥之人,恨她入骨。 安阳侯府后门外 杜若灵守在马车里,双眼紧紧盯着侯府的方向,当看到侯府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时,她心中稍安,嘴角微微上扬。 计划成功了。 以后她便可以和顾承安双宿双飞。 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半个人影。 “不行,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杜若灵心急如焚,她赶忙吩咐车夫在原地等候,自己则提起裙摆,朝着侯府匆匆走去,她要去看看情况。 杜若灵拉住一个正端着水盆的下人,问道:“怎么回事?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那下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我听说……是有贼人在二少爷的灵堂放的火,他们现在已经被胡统领抓起来了。” 杜若灵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不……不……” 她心心念念的计划怎么变成了这样? 杜若灵哭喊着就要往火场里跑,周围的人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 她奋力挣扎,发丝在挣扎中变得凌乱,几缕碎发黏在满是泪痕的脸上。眼神疯狂而又无助,嘴里不停地喊着:“放开我,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啊!” 顾母看着杜若灵那肝肠寸断,不顾一切要往火场冲的架势,她的心中大为触动。 若是当初同意承安娶了她,承安也就不会被楚若涵那个贱人克死了。 杜若灵挣脱不开,着急的大喊道:“你们放开我!顾承安还没有死啊!”她的声音已经嘶哑,在这混乱嘈杂的火场中显得格外突兀。 可是却无一人搭理她,杜若灵愈发心急如焚,她使出全身的力气继续喊道:“他是假死,二少爷是假死。” 众人听闻此言,皆惊得呆立当场。 安阳侯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他死死地盯着杜若灵,“你说什么?” 杜若灵满脸泪痕,头发在挣扎中凌乱不堪,声嘶力竭地喊道:“这……这都是我们计划好的。二少爷他是假死,现在火势这么大,再晚就来不及了,求求你们,快救他啊!” 第3章 揭露,对持 顾承安意识逐渐回笼,药效已然过去。他缓缓睁开双眼,刺鼻的浓烟瞬间呛入喉咙,眼前是一片肆虐的火海。 “咳咳,怎么回事?” 他剧烈地咳嗽着,求生的本能让他来不及多想,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呼救:“救命……来人啊………救命。” 外面的人隐约听到了他的呼救声,虽被大火噼里啪啦的声音所掩盖,但却如同黑暗中的一丝曙光,让安阳侯猛地一震。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急切,立刻下令:“赶紧冲进去救人!务必把承安安全带出来!”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冲向火场,身姿矫健在火舌与浓烟中灵活穿梭。 楚若涵唇角微勾,现在才想着救人,是不是晚了些? 顾承安被救了出来,虚弱地躺在地上,身上多处烧伤,连头发都烧焦了,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昔日的翩翩公子如今狼狈不堪。 顾母见状,扑上前去,泣不成声:“我的儿啊,你可算是没事了,吓死娘了。” 安阳侯也松了一口气,他拍了拍影青的肩膀:“这次多亏了你。” “属下是奉了大少爷之命,侯爷要谢,就谢大少爷吧。” 安阳侯听了,微微点头,脸上没有对影青这种态度有半分不满,似是早就习惯了。 当即大声吩咐下人:“快去请大夫,要快!务必确保二少爷无性命之忧!” 下人领命后,迅速朝着府外奔去。 顾母忙着让人把顾承安抬回遂锦轩,杜若灵也跟着一起离开。 而此时,众人心中也满是疑惑,这假死之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影青在路过楚若涵身边时,她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影青皱眉,这位楚家大小姐,之前他从未见过啊? 为何她看自己的眼神如此奇怪? 像是旧识一般,可自己对她却毫无印象。他心中虽有疑惑,但此刻也无暇多想,还要去向大少爷复命。 可是只有楚若涵清楚,上辈子她被困火场,也是影青救了她,可她却从未有机会道一声谢。 玉铃见顾府的人都离开了,小声问道:“小姐是如何得知顾家二公子没死的?” 楚若涵淡笑未语,目光望向远方,重来一世,她又怎么会让自己再背上克夫之名? 她在点火时故意躲着棺材,看似火大,只不过是灵堂门前烧的热闹。 “走吧,玉铃。”楚若涵轻声说道:“去看一场好戏。” 遂锦轩 大夫仔细地给顾承安诊治后,长舒一口气,向安阳侯禀报道:“侯爷,公子身上虽有多处烧伤,但所幸性命并无大碍。” 安阳侯与顾母高悬的心这才落下,紧绷的神色逐渐舒缓。 再看顾承安,整个人被纱布缠得严严实实,活像个粽子。 他撇了撇嘴,暗自庆幸道:“还好脸没被烧着,不然本公子这玉树临风的模样可就毁了,非得成个丑八怪不可。” 一旁的下人听闻,忍不住偷笑,却又赶忙憋了回去,生怕触怒了二少爷。 顾母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真是快把娘吓死了。” 安阳侯没有顾母这么乐观,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猛地一拍桌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会死一会活的,弄得府里鸡飞狗跳的。” 屋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众人都噤若寒蝉。 顾承安撇了撇嘴:“还不是因为你们,非让我娶那个楚家大小姐,我又不喜欢她,当然要想办法跑了。” 顾承安的声音越说越小,毕竟他这事办的不光彩。 安阳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顾承安大骂:“你这逆子!婚姻大事岂是你能胡来的?你为了逃婚弄出这等祸事,明日我安阳侯府就要成了满京城的笑话了。” 若不是看在他烧成这样,安阳侯真想抽他两鞭子。 顾母忙劝道:“侯爷,消消气,承安已经受伤了,等他好了再教训不迟。” “哼!这次算你命大,若是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顾承安小声嘟囔:“若是让我娶了灵儿,我也不至于假死私奔呢。” 顾母一听怒从心起,又是因为这个贱婢,眼神如同刀子般射向杜若灵。 “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勾得爷们私奔,当初就应该打杀了你。” “娘,”顾承安立刻出声维护,“儿子早就说过此生非她不娶。” “我不是答应你,纳她做妾了吗?” “灵儿,怎能委屈做妾?我要娶她做我唯一的妻。” “既然如此,那我与二公子的婚事就此作罢。”楚若涵清冷的声音在屋中响起,她和玉铃不知何时已站在屋门处,神色淡然,仿佛刚刚只是看了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戏,如今,也该是把这正事挑明的时候了。 顾母看向楚若涵,神色有些尴尬,“此事确实是承安太过荒唐了,等他好了,让他给你赔个不是……” “娘,”顾母话还未说完,就被顾承安打断,“她想退婚,不是正好吗?灵儿说了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小三。” “什么三不三的,胡言乱语?若涵既然进了安阳侯府的门,就是你的正妻。” 楚若涵闻言,忍不住嗤笑出声,顾母这个人还真是现实,上一世她担了克夫的名声,一口一个小贱人的骂着她。 如今倒是叫她若涵了。 “顾夫人,我与二公子并未拜堂,甚至连火盆都未踏过,怎算入了安阳侯府的门。” 想把这门婚事做实,门都没有。 顾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没想到楚若涵会如此不给面子,刚要开口反驳,安阳侯却先说话了。 “楚姑娘,小儿无状,是我顾家管教不力,但这婚事是两家早定下来的,岂能儿戏?你若就此退婚,对你名声也不好。” 楚若涵冷笑一声,“侯爷这话说得奇怪,方才二公子也说了,他非杜姑娘不娶,要让她做唯一的妻,既如此,我又何苦留在此处讨人嫌?至于名声,我楚家还担得起。” 安阳侯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今日的事闹得如此难堪,若在传出去退亲,那他这安阳侯的面子该往哪里放? 第4章 换嫁 顾母在旁咬牙切齿,“楚姑娘,你别不知好歹,我顾家岂是你能随意拿捏的?” 楚若涵轻蔑地看了她一眼,“顾夫人,到底是谁不知好歹?您别忘了,今日是您儿子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而不是我楚若涵。” 顾承安看着局面越发紧张,忙不迭地说道:“爹,娘,此事是我的错,不要为难楚姑娘了。我们尽快与楚家解除婚约,对外就说我配不上楚姑娘,所有责任我来担。” 安阳侯怒视顾承安,“你给我闭嘴!” “楚大姑娘,退婚之事绝无可能,我安阳侯府丢不起这人。”安阳侯神色威严,语气不容置疑。 楚若涵早就料到这亲事,没有这么容易退掉。毕竟,安阳侯府这样的门第,最看重的便是家族颜面。 而她本就没打算离开安阳侯府,前世的血海深仇,怎能轻易放过? “侯爷,既然您觉得退婚会让侯府蒙羞,那我倒有一个法子,或许能解此困局。” 安阳侯眉头微皱,“什么法子?你且说来听听。” “二公子心有所属,我也不愿做那棒打鸳鸯之人,那便换亲吧,既可成全二公子,也能保住侯府的颜面。”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顾承彦,楚家小姐不愿嫁二公子,那便只能换亲给三公子了。 顾承彦怕二哥假死之事,会把他牵扯出来,一直站在角落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却没想到楚家大小姐竟要嫁给他? 顾承彦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看向二哥顾承安,眼神中带着一丝慌乱与求助。 顾承安也有些错愕,但此刻他满心都是能和杜若灵在一起的喜悦,楚若涵只要不嫁给他,那便嫁谁都行。 “你已经嫁给我二哥了,怎能在换嫁与我。” 楚若涵却神色未变,只是眼中闪过一抹嘲讽,“谁说我要换嫁给你了,安阳侯府有三位公子,若是没记错,府上的大公子还未婚配。”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世人皆知大公子不良于行,是娘胎里带的弱症,连宫里的御医都断言活不了几年了。 这楚家的大小姐放着一表堂堂的三公子不要,反而要嫁给一个病秧子? 安阳侯的目光落在了屋门处的轮椅上,顾君泽依然是那副淡然,无悲无喜的模样,好似没有听到楚若涵的话。 “我只是来看看二弟的。”声音低沉而清冷,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无事便好。”说完便让影青推他离开。 楚若涵赶紧追了上去,几步就拦在了顾君泽的轮椅前。“大公子,我们能不能谈谈?” 顾君泽那深邃的眼眸犹如一潭古井,平静得让人捉摸不透。 “楚姑娘不妨直说。” 楚若涵微微皱眉,“此处并非说话之地,人多口杂,难保隔墙无耳。大公子,若您信我,可否寻一处偏僻之所?” 顾君泽并未言语,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目光深邃如渊。 竟让楚若涵生出一种无所遁形之感,仿佛自己心中那些隐秘的盘算,都在这一瞬被他窥探得一干二净。 片刻后,顾君泽微微点头,对身旁的影青使了个眼色。影青心领神会,推着轮椅往前走去。 楚若涵见状,赶忙跟上。 影青推着顾君泽来到一间屋子,并贴心地把门关上,守在门外。 顾君泽坐在轮椅上,神色依旧淡然,“楚姑娘,这里足够安静,你有什么话,请说。” 楚若涵咬了咬唇,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大公子,我知道换亲一事,在你看来或许荒谬,但我是认真的。” 顾君泽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笑,“我这副残躯,给不了你任何你想要的。” 楚若涵微微摇头,“大公子,不必如此贬低自己。二公子心有所属,我若强行嫁给他,也只会是一对怨偶。” “如今侯爷坚决不愿退亲,于我而言,大公子您便是这困境之中最好的选择。” “为何不是三弟?” 顾君泽眼神中却有着不易察觉的探究,似要从她的表情中找出答案来。 楚若涵微微垂眸,片刻后抬眼直视他,“大公子的腿疾不是娘胎里带的弱症,而是被人暗中下了毒。” 顾君泽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节泛白,原本平静的眼眸掀起惊涛骇浪。 “大公子虽然在饮食上处处提防,却没料到,那看似普通的墨汁,与屋内每日点的熏香混合后,会在身体里产生一种微弱的毒素。” “这毒素如同跗骨之蛆,日复一日地侵蚀着身体,让人的精力逐渐被耗尽,身体越来越虚弱。即便是宫里那些经验丰富的御医,也只是以为是旧疾恶化,根本查不出这其中另有蹊跷。” 上一世楚若涵,还是偶然间,从顾承彦那里偷听到的。 “如此隐秘的手段,楚姑娘又是从何得知的?”顾君泽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楚若涵神色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大公子若是不信,这可派人暗地里查,我只想用这个秘密,换一处安身之所。” 楚若涵内心忐忑,若是他在不愿意,那她只能去嫁给顾承安了。 总之,她绝不会委身于顾承彦。 “这换亲之事,我应下了。”说罢,顾君泽就换来了影青,推他出去。 楚若涵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多谢。” 顾君泽既已应下,安阳侯也没必要在反对,而是叫人把楚家大小姐的陪嫁,都抬到了鸿蒙院。 对外就宣称,楚家大小姐本就与顾君泽有婚约。 大婚当日,顾承安不慎摔倒后昏厥过去,都是那些糊涂下人,没弄清楚状况便胡乱禀告,这才把婚事搅得一团糟。 还有那大夫,当真是个庸医,竟也分不清个中缘由,平白添乱。 红烛高照,婚房内一片喜庆之色。虽然这婚事准备得颇为仓促,可龙凤烛,合卺酒……该准备的一样也没少。 两世楚若涵第一次洞房难免紧张,拿起合卺酒,递向他,“夫,夫君……” “我的身子不好,不易饮酒,你休息吧。”说罢,他朝影青使了个眼色。 影青赶忙上前,推动轮椅。轮椅滚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第5章 敬茶 楚若涵望着顾君泽远去的背影,心中蓦然松了一口气。 顾君泽自幼身体羸弱,七岁时出了一场意外,便终身只能依靠轮椅。 上一世顾君泽至死也没有娶妻,楚若涵猜测他不能人道。 他与顾承安、顾承彦并非一母同胞。 他的生母是安阳***,皇帝的嫡亲姐姐,战功赫赫,后来在平叛中身受重伤,养了许多日子,却还是香消玉殒了。 楚若涵记得,上一世没过多久,顾君泽就被封为了安阳侯府世子,不过一月有余,他就暴毙而亡。 而世子的位置,也落到了顾承彦的头上。 这一次,她提前告知了顾君泽中毒之事,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最好是多活一些时日,让她坐稳世子夫人的位置,没有子嗣也无妨,大不了到时从宗室中过继一个来。 楚若涵陪嫁的丫鬟、嬷嬷进来伺候她洗漱。 从小伺候她长大的奶嬷嬷,一脸心疼的说道“大小姐,大公子的身子骨差成那样,您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顾二公子虽说是荒唐,可姑娘终究是正妻,以后拿捏小妾,还不是轻而易举,何苦糟践自己。 楚若涵给了嬷嬷一个安心的眼神,“我既已嫁入顾家,就没了回头路,只能向前。” 奶嬷嬷欲言又止,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轻叹一口气。 楚若寒伸手接过玉玲递过来的帕子,低头望向脚边为她脱绣鞋的宝玲。 “宝玲,你去遂锦轩那边盯着,明早在过来禀报。” “小姐……”宝玲面露犹豫之色。 奶嬷嬷见状,低声呵斥:“愣着干什么?小姐吩咐的还不快去办,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是。”宝玲咬了咬嘴唇,低头应了一声,快步退下。 上一世宝玲是她身边第一个叛变的,她想为自己谋一条更好的出路,楚若涵理解。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同那些人一同欺辱她,秦嬷嬷和玉玲都是死在了她的手上。 这一世,她又怎会容她。 若只是把她发卖了,那也太便宜她了。 宝玲脚步匆匆,心中烦闷的很。路过花丛时,她伸手猛地摘下旁边一朵娇艳的花,拿到手中不停地撕扯、蹂躏。 小姐惯会折腾人,这大晚上的不让人休息,盯着那头做什么? 心里既然放不下,干嘛还要嫁给个瘫子? 要她说呀,就应该换亲给仪表堂堂的三公子,小姐以后有了身孕,也能抬她做个姨娘。 那个瘫子,她可不愿伺候。 翌日 晨曦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屋内,楚若涵早早的就起身梳妆,思绪飘回,上一世她差点在灵堂烧死,哪还有敬茶这一环节。 楚若涵刚迈出房门,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丫鬟们的窃窃私语。 “昨日大公子都没与她同房。” “这楚家大小姐啊,本是要许给二公子的,二公子不要了,才强塞给大公子,真是可怜了大公子。” 丫鬟们的笑声如尖刺般扎进楚若涵的耳朵,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奶嬷嬷气得满脸通红,几步上前,呵斥道:“没规矩的小蹄子,竟敢在这儿嚼舌根!我家小姐也是你们能随意编排的?” 两个丫鬟吓得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少夫人饶命啊!奴婢知错了,求少夫人开恩呐。” 楚若涵眼神一凛,冰冷的声音如寒风般刮过:“掌嘴!” 奶嬷嬷得令,立刻上前揪住那几个丫鬟,手掌如雨点般落下,清脆的巴掌声在院子里回响。 “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少夫人开恩呐!” 丫鬟们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哭声求饶声交织在一起,可楚若涵不为所动,她要让这府里的人都知道,她是这府里的主子,不是任何人都能欺凌的。 楚若涵转身走出院子,她不再是上一世,人人都能踩一脚软包子。 楚若涵体罚丫鬟的事传到了顾君泽的耳朵里。 “看来少夫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啊。”顾君泽身边的小厮淮书一脸的担忧。 “把这两个丫鬟,送回侯夫人那里。”顾君泽坐在轮椅上,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这院子容不下编排主子的丫鬟。” 淮书一怔,他没料到公子会是这样的反应。但也不敢多言,忙应了下来,“是,公子,小的这就去办。” 顾母所居的听雪阁,楚若涵却被丫鬟拦在了门外。 丫鬟微微屈膝,“少夫人,夫人昨夜歇息得晚,如今尚未起身呢,请您在此等候。” 楚若涵心中明白这是故意刁难,但她并未发作,只是神色平静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等婆母起身了,派人通知一声,我再过来敬茶。”说着,楚若涵便转身离去。 丫鬟怎么也想不到,少夫人就这么走了? 王嬷嬷见状,急得一跺脚,匆忙追了上去,“少夫人,少夫人留步!夫人醒了。” 楚若涵微微一顿,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哦?婆母这么快就醒了,真是巧呢。” “是,是啊。”王嬷嬷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楚家的大小姐可真是个难缠的主儿。 “那就劳烦婆母且等片刻。长幼尊卑,安阳***乃嫡妻,我既为新妇,自当前往祠堂,向***上香敬茶,此乃礼数所在,断不可废。” 言罢,她轻轻一甩衣袖,带着贴身丫鬟,径直朝着祠堂的方向稳步走去。 王嬷嬷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神,才回过味来。她心中暗自叫苦,急匆匆转身,往听雪阁回返。 顾母端坐雕工精致的檀木椅上,神色清明,眼中透着不悦,哪有半点刚刚睡醒的样子。 王嬷嬷忙上前,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禀告。 顾母听后,扬起手掌狠狠地拍在桌案之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她什么意思?我还不配喝她一盏茶吗?” 王嬷嬷赶忙劝解:“夫人息怒,少夫人如今刚进门,日后慢慢调教便是。” 顾母却依旧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说道:“什么不懂规矩?她分明是蓄意而为,妄图给我来个下马威。那安阳***都已离世多年,却还要借着长幼尊卑之名,凌驾于我之上。” “她这是在赤裸裸地嘲讽我不过是个继室,而只有那安阳***才是名正言顺的嫡妻。” 第6章 一口恶气梗在喉,气死你 “夫人,杜姑娘来了,说要给您敬茶。”丫鬟进来禀告。 “让她滚,什么东西,一个贱婢,别以为有肚子就能登堂入室。” 顾母正一肚子气呢,不是什么人都配给她敬茶的……… 杜若灵竟敢撺掇府里的少爷假死私奔,顾母昨夜就想打死她,却没想她有了身孕。 看在孙子的面上,她也只能认下了。 王嬷嬷见状,立刻对那丫鬟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夫人的话吗?赶紧让那姓杜的滚,别在这惹夫人心烦。” 丫鬟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 王嬷嬷这才转头,满脸堆笑地劝解顾母:“夫人,您别气坏了身子,来日方长,等生下了孩子再收拾她。” 顾母余怒未消,“哼!我儿也是猪油蒙了心,被这狐媚子迷惑,承安的正妻她也配,我侯府的门楣,绝不能被她给玷污了。” 王嬷嬷继续顺着顾母的话说:“夫人英明,有您在,这侯府的根基便不会动摇。” 顾母的气才刚刚顺一些,便听见丫鬟禀告,说是伯爵侯府来人了,侯爷有请夫人移步正厅。 顾母的眉头瞬间又拧紧起来,眼神中满是厌烦与疑惑,嘴里嘟囔着:“她们来做什么?倒是上赶着凑热闹。” 王嬷嬷赶忙上前,为顾母整理了一下微微褶皱的衣角。顾母轻轻掸了掸衣袖,下巴微扬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院子里,杜若灵端着茶盘,丫鬟推搡着她往外赶。 “快走,别在这儿碍眼!” 杜若灵脚下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抬头便瞧见顾母从内室走了出来。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下意识地就往前迈了一步,脸上带着讨好的微笑,正欲开口请安。 可顾母的目光仿若冰冷的利箭,直直地穿透她,却又似完全没看到她这个人一般,径直掠过。 杜若灵的笑容冻结在脸上,热脸贴冷屁股碰了一鼻子的灰。 “呸,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呢,巴巴地往上凑,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咱夫人眼里哪能容得下这等狐媚子。” 顾母院子里的丫鬟,早就看不惯杜若灵了。 说罢,还故意提高了声调,引得周围几个小厮也偷偷往这边张望。 杜若灵的脸涨得通红,丫鬟得寸进尺,接着又说道:“不过是个出身低微的奴婢,还妄图攀高枝,简直是自不量力。也不瞧瞧自己那副模样,真以为能入得了侯府的眼?” 丫鬟还故意从头到脚的,打量杜若灵一番,眼神里满是鄙夷。 杜若灵气得浑身发抖,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那丫鬟。 她本以为怀了孕,楚若涵也嫁给了别人,顾母心里在不愿意,看在顾承安的面子上,也能接受她。 此刻心中的委屈与愤怒,如火山喷发般难以抑制,“等我嫁给顾承安,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院子里的下人听到这话,顿时哄堂大笑。一个老嬷嬷捂着嘴笑道:“还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白日梦呢,就算生下了孩子,也是个当妾的命。” 众人的笑声如针一般刺进杜若灵的心里。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们不也是丫鬟吗?凭什么瞧不起她? 杜若灵深吸一口气,转身出了院子,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新时代女性,不和这些被封建社会查毒的女人一般见识…… 祠堂内香烟袅袅,安阳***的牌位在烛光映照下透着几分肃穆。 楚若涵亲手点燃了香,双手恭敬地举过头顶,拜了三拜,“***殿下,儿媳被迫换嫁给夫君,今后自当恪尽职守,以礼持家。” “慈母在上,儿媳恳请您,一佑夫君健康长寿,二佑夫君事事顺遂。”随后,她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盏,轻轻放置在牌位前的供桌上,“这杯茶,聊表若涵心意。” 待一切礼成,楚若涵起身,却并未急着离开,她缓缓看向墙上挂着的***画像。 那画像中的***仪态端庄,仿佛也在审视着她这个新妇。 丫鬟匆匆忙忙走进屋内,屈膝行礼后,便急忙开口说道:“少夫人,伯爵侯府来人了,主子们都在等着您去敬茶。” “知道了。” 楚若涵整了整衣衫,莲步轻移,随着丫鬟走出祠堂。 帷幔后,顾君泽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双手微微交握,深邃的眼眸落在楚若涵渐渐远去的背影上…… 一路上,楚若寒思绪万千,安阳侯本是伯爵府中不受宠的庶子,娶了安阳***,才得以封侯。 这京城里儿子的爵位大过爹,还是头一份。 自老伯爵侯夫妇死后,伯爵府与侯府的来往并不深。上一世,顾承安假死后,伯爵府也只是来悼念了一下,便离开了。 老伯爵侯膝下有四子,嫡长子继承爵位,二子尚公主,三子是个有出息的,考上了状元外放当官。 只有同是庶子的四老爷一无所成,四夫人总是过来拍顾母的马屁。 楚若涵款步姗姗至前厅,衣着端庄得体,一头乌发被挽成凌云髻,头上的步摇在行走间丝毫未动。 厅内众人目光皆齐聚于她。 楚若涵步至堂前,屈膝请安:“若涵请婆母安,请伯母婶母安。” 接着又道:“若涵刚才去给***上香敬茶,让各位长辈久等,实乃心中惶恐。” 伯爵夫人暗地点了点头,不错,是个懂规矩,知礼数。安阳***是安阳侯的正妻,于情于理,都应先去给她敬茶。 倒是顾母阴沉着一张脸,伯爵侯府的人在这,她总不能向楚若涵发难,落下个刁难新妇的名声。 一口恶气如鲠在喉,吞不下亦吐不出。 “敬茶吧。” 楚若涵微微颔首,仪态万千地走向端坐在首位的顾母。 屈膝行礼,“婆母安好,儿媳给您敬茶。”说罢,玉玲递上茶盏,楚若涵接过,高举过头。 顾母看向跪在地上的楚若涵,心中憋闷得难受。明明是她给承安挑的正妻,却白白便宜了顾君泽。 都怪那个不要脸的小娼妇。 她接过茶盏,却并未急着饮用,而是将茶盏端在手中,目光在楚若涵身上来回扫视,仿佛要从她身上找出什么破绽。 第7章 也尝尝被烫的滋味 良久,才轻抿一口茶,“我顾家乃是世家大族,规矩众多,你既然嫁进来,可得好好学着点,莫要行差踏错了。” 顾母的语气虽温和,却暗藏锋芒,话中的敲打之意不言而喻。 “婆母教诲,儿媳铭记于心,定当用心学习,遵循侯府家规,不敢有违。” 楚若涵的眼神始终低垂,态度谦卑,让人挑不出错处。 随后,楚若涵又依次向其他长辈敬茶。 “伯母请用茶。” 伯爵夫人满脸笑意,接过茶盏轻抿一口,赞道:“这侄媳妇模样生得俊俏,举止又如此得体,真是难得。” 言罢,便命丫鬟呈上准备的见面礼,一对羊脂玉的如意,温润通透,一看便价值不菲。 顾母见此情形,心中气结不已。她是什么意思? 这是安阳侯府,她这个做婆母尚未有所表示,伯爵夫人却抢先一步,这般大张旗鼓地对楚若涵示好,岂不是在打她的脸? 她对楚若涵先去给安阳公主敬茶一事耿耿于怀,就没打算给她见面礼。 顾母脸色微沉,却也不好当场发作。 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大嫂如此厚爱这孩子,她可真是有福了。” 伯爵夫人似未听出顾母话中的深意,依旧笑语盈盈:“侄媳妇这般乖巧可人,我自是喜欢得紧。” 楚若涵知道顾母心中不悦,她与伯爵夫人向来面和心不和,互相看不上。 “多谢伯母厚礼,侄媳定当好好珍惜。” 答谢伯爵夫人后,楚若寒走向顾四夫,依旧礼数周到地屈膝行礼,双手将茶盏稳稳奉上,“婶母,请用茶。” 四夫人却未急着接过,而是故意提高了声音道:“哟,这新媳妇敬茶的规矩可学得不精,这茶盏拿得都不够稳当,若是洒了,岂不是冲撞了长辈的福气?” 滚烫的温度,传入指尖,上一世,顾母日日磋磨她,这顾四夫人可没少出主意,她被烫的满手是泡,也不敢吭声。 如今,她自是不会再如前世那般任人欺凌。 面上却仍装作惶恐模样,“婶母恕罪,侄媳只是太过紧张,恐失了礼数,才会如此。” 四夫人却不依不饶,“这商贾出身的女儿就是不懂规矩,连敬个茶都不会,二嫂嫂可要好好教教她。” 一旁的顾母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丝毫没有阻拦之意。 就在四夫人伸手接茶之时,楚若涵佯装手被烫到一抖,那茶盏倾斜,热茶直直朝着四夫人泼去。 四夫人躲避不及,被泼了一身,顿时尖叫起来。 顾母呵斥:“如此莽撞,还不快向四夫人赔罪!” 楚若涵忙跪下,眼中含泪,“婶母赎罪,侄媳真不是故意的,是这茶太烫,侄媳端的太久,手被烫到才失了控。” “茶盏如此滚烫,定是有人暗中使坏,想让侄媳刚进门就犯下大错。”她这话绵里藏针,让顾母与四夫人一时语塞。 “你……”四夫人胸脯剧烈起伏,正欲再次发难,却被伯爵夫人的话猛地截断。 “行了,这里安阳侯府,你一个长辈刁难小辈做什么?”伯爵夫目光满是警告,“这该走的规矩走了,礼也送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语毕,便起身离开。 顾家四房早已分家,若不是四夫人,一早便来寻她,她根本不会来。 伯爵夫人实在是看不惯,二人这番上不得台面,小家子气做派。 四夫人虽心有不甘,但在伯爵夫人的威慑下,也只能强咽下这口气。 她狠狠瞪了楚若涵一眼,那眼神似要将吃人。 楚若涵则微微低头,看似惶恐,实则嘴角悄然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待众人散去,楚若涵回到自己的居所。 奶嬷嬷满脸担忧:“小姐,您今日可是锋芒太露了些。那四夫人,得罪就得罪了,可侯夫人乃是您的婆母,往后的日子,总归是要在她手底下讨生活的呀。” 楚若涵轻轻一笑,坐在榻上,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嬷嬷,你且放宽心。夫君本就不是侯夫人亲生,我若一味地忍让,只会让旁人以为我可欺,从而得寸进尺。” 奶嬷嬷叹息一声,“老奴竟不如小姐看的透彻。” 奶嬷嬷心中叹息,嫁入侯府这才两日,自家小姐已不是从前那个需要处处庇护的柔弱女子。 宝玲掀开帘子匆匆走近,“小姐,小姐……” 奶嬷嬷眉头立刻皱成一个“川”字,严厉地呵斥道:“这是在侯府,慌慌张张的,一点也不懂规矩!” 宝玲被奶嬷嬷这一吼,吓得一哆嗦,赶忙收住脚步。 “以后要唤我少夫人。”楚若涵神色清冷,眼神却如寒星般冰冷,直直地射向宝玲。 “是,少夫人。”宝玲赶忙低下头,她也不知哪里做错了,小姐对她不似从前那般亲厚。 “出什么事了?” “回少夫人,遂锦轩那边又闹起来了。” 宝玲偷偷抬眼瞧了瞧楚若涵的脸色,见她示意接着说,才继续道,“那个姓杜若灵不知怎么想的,去给侯夫人敬茶,被听雪阁的丫鬟嘲讽了两句,就跑去找二公子告状。” “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二公子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都烧成那样了,还吵着嚷着要让侯夫人把那几个丫鬟处置了。 楚若涵微微皱眉,这杜若灵着实令人捉摸不透,有了身孕,不想着好好安胎,偏要去自找不痛快。 宝玲接着道:“侯夫人哪里肯呢,争执间二公子晕了过去,还发了热,大夫们进进出出的,个个面色凝重。” 奶嬷嬷道:“少夫人,老奴的老家也有人被大火烧伤过,当天夜里就发了热,怎么也退不下去。请来的郎中个个摇头叹气,用尽了法子也无济于事。没两日,人就没了。” “二公子这情形………”奶嬷嬷说着摇了摇头。 还好小姐换亲给大公子,若是早早守了寡,后半生可怎么熬。 楚若涵神色淡然,望向窗外,顾承安可别这么容易就死了……… 翌日,晨曦微露 楚若涵一早就起来梳妆,前世顾母痛恨她,硬生生地剥夺了回门的权利,直到爹娘死时她都未能见上最后一面。 如今,得以重生,她自是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飞奔回去与爹娘重聚。 “马车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可……可侯府没有备回门礼。” 玉玲面露难色,小姐是侯府主动求娶的,这般做派也太欺负人了。 第8章 回门 楚若涵微微抬眸,神色平静,轻声说道:“无妨,回门之礼重在心意,侯府未备,回去的路上买一些就是。” “那要不要回禀侯夫人一声,再出发?” “不必。”说罢,她整了整衣衫,款步走出房门。 遂锦轩昨日折腾了一晚上,顾承安是死是活还尚未可知,顾母哪有精力管她这边。 玉玲忙跟在身后,手中紧紧捧着披风,以备不时之需。 楚若涵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登上马车。 她轻抬素手,掀起车帘的瞬间,不禁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顾君泽安然坐在马车之中,腿上盖着一条织锦八宝纹缎面的毯子,手中捧着一本书,正专注地阅读着,仿若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楚若寒原以为,顾君泽不会同自己一起回门。 玉玲随后也登上了马车,瞧见顾君泽在里面,忙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小心翼翼地放下车帘,悄然退了出去。 顾君泽抬眸,目光与楚若涵交汇,“回门礼已经准备好了。” “多谢。” 顾君泽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再多言语,旋即又低下头,继续看书。 马车缓缓启动,车内一片安静,唯有车轮滚动时发出的轻微嘎吱声,和偶尔传来的马蹄声。 楚若涵静静地坐在一旁,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顾君泽身上。 他的侧脸在透过车窗洒入的光线映照下,显得轮廓分明,高挺的鼻梁,微微抿起的薄唇,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与沉静。 只可惜是个短命的,而如今,顾君泽也知他缠绵病榻,是因为被人下了毒。 思绪飘转,楚若涵心底不禁泛起一丝惋惜之情。 不知他还能活多长时间,她必须提前谋划,早做打算…… 马车在道路上摇摇晃着前行,距离楚家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越发地激动起来。 楚家那朱红的大门前,楚家二老早早就在大门外等着,翘首以盼。 远远瞧见马车缓缓驶来,楚父楚母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匆匆向前快走了两步。 大婚当日,安阳侯府二公子死而复生一事,被传的沸沸扬扬的,楚父楚母十分担心女儿的处境。 待马车停稳,车帘被轻轻掀起,楚若涵那熟悉的身影出现时,楚母的目光紧紧锁住女儿,上下仔细打量,见她神色安然,这才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 影青抱着顾君泽从马车的另一侧下来,那场景让二老瞬间愣住,脸色也随之变得有些僵硬。 影青稳稳地将顾君泽放置在轮椅之上,而后悄然退至一旁。 顾君泽双手轻轻搭在轮椅扶手上,微微向前欠身,“岳父岳母大人,小婿有礼了。” 他的声音清朗醇厚,回荡在众人心上。 楚父的眼神中满是疑惑与询问,直直地投向楚若涵:这是怎么回事? 她眼眶湿润,仍脸上堆笑,轻声说道:“都愣着干什么?先进去吧。” 楚父这才如梦初醒,赶忙侧身相迎,“大公子,请……” “岳父不必如此客气。”顾君泽的目光坦然地与楚父对视,虽身有不便,却不失侯门公子的气度与优雅。 只是那被影青抱下马车的一幕,仍在众人心中留下一丝微妙的波澜。 楚母心急如焚拉着楚若涵去了她的闺房。 在得知大婚那日的来龙去脉,不禁默默垂泪,她本以为女儿有幸高嫁入侯府,往后定能荣华富贵,一生平安顺遂。 岂料那顾二公子竟是个这般不成器、贪恋美色的愚蠢之人,做出如此不堪之事,害得她女儿只能换嫁给身体有疾的大公子。 楚若涵轻轻为楚母拭去泪水,劝解道:“娘,您莫要再哭了。夫君虽身体有疾,但却待我极好,在侯府中也能护我周全。” 楚母抽噎着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担忧:“涵儿,你莫要哄我,他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能有多大本事?” “娘是怕你日后在侯府受了委屈,却无人为你撑腰。” 楚若涵轻轻握住楚母的手,“娘,您别看夫君行动不便,可身边之人皆是有能力的。爹不是常说用人之道,在于能识其才、尽其用吗?有他运筹帷幄,女儿在侯府又怎会受委屈?” 楚母轻叹一口气,“罢了,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娘只盼着侯府能早早的分家,你也能远离那诸多的是非纠葛。” 楚若涵心中一阵酸涩,无论前世今生爹娘总是为她忧虑、操心。 前世她在侯府中受尽委屈与磨难,爹娘在外面担忧,想尽法子救她出火坑,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每念及此,她都愧疚不已,暗自发誓定要为自己争得一片天地,让爹娘不再为她提心吊胆,能真正地安享天伦之乐。 母女步入正厅,楚家的下人早已备好的茶点。 楚父轻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缓缓说道:“大公子,我楚家虽是一介商贾,但小女也是自幼娇养,我只盼她能在侯府顺遂安康。” 顾君泽微微点头,神色认真:“岳父所言极是,若涵温婉贤淑,小婿定会珍视有加。” “如此便好。你与若涵既已成婚,日后便要相互扶持,携手同行。我楚家虽不显赫,却也会在必要之时为小女撑腰。” 楚若涵听着楚父与顾君泽的交谈,心中感慨万千。她深知这是在为自己争取地位与保障。 至于顾君泽的承诺,她并未放在心上。 这一世,她不盼着与顾君泽琴瑟和鸣,相安无事便好。 院中传来嬉戏打闹声,楚月淑抱着怀里的栗子糕,眼神中满是兴奋与得意,嘴里还大声嚷嚷着:“这个是我给阿姐买的。” 紧跟在后面的楚晨钰听闻,立刻不服气地呛声道:“若不是我跟着去,你还在那排队等着呢!你就会抢功劳。” “二姐,小弟,咱们快进去吧,阿姐都回来了。” 三人正吵闹得不可开交,脚步匆忙间,一个不小心,竟径直摔进了正厅。 “扑通”一声巨响,伴随着楚月淑的惊呼声,三人狼狈地倒在地上,栗子糕也从怀中滚落,掉在一旁的地上。 第9章 方姨娘母女 楚母则急忙起身,神色间带着几分嗔怪与宠溺,“你们这三个皮猴子,莽莽撞撞的,还不快起来。” 楚晨钰率先反应过来,他手忙脚乱地爬起身,顾不得拍打身上的灰尘,冲着楚月淑喊道:“都怪你,走那么急!” 楚月淑坐在地上,眼眶泛红,委屈地反驳道:“是你一直推我!” 楚南心一边扶起楚月淑,一边轻声劝解道:“好了好了,别吵了,在姐夫面前还这样。” 楚月淑跑到楚若涵身旁撒娇,“阿姐,都怪他非和我抢,给阿姐的栗子糕都脏了。” 抬眼间,楚月淑看见顾君泽愣在了原地,顺着她的目光,另外二人也都注意到坐在轮椅上的顾君泽。 楚母微微颔了颔首,轻声说道:“君泽啊,你可千万别怪罪,都是我平日里把这几个孩子宠得没了样儿。” 顾君泽回应:“岳母言重了,兄弟姐妹间能这般亲昵和睦,嬉笑玩闹,实乃幸事。” “见过阿姐,姐夫。”楚南心上前行礼,楚若涵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这个庶妹看似温和老实,内里却是蛇蝎馅。 前世,顾承彦被封世子后,她就爬上了他的床,成了他的妾室。 一边讨好顾母,一边折磨于她。 几个恶奴便在楚南心的授意下,挥舞起手臂粗的木棍,朝着她的背部、腿部狠狠砸去。 她的衣物被鲜血浸透,身体也因剧痛而蜷缩在地上不停地颤抖。 楚南心站在一旁,看着她痛苦的模样,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 “给我往死里打,重点打她那曾经高高在上的双腿,看她还怎么在我面前趾高气扬!” 打完之后,楚南心仍不解恨,又命人将她绑在柱子上,用带刺的藤条反复抽打她。 手臂上的皮肉外翻,几近昏厥,却又被冷水泼醒,继续承受这非人的毒打与折磨…… 楚月淑发出惊呼:“阿姐,好疼!” 楚若涵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因沉浸在对前世痛苦的回忆,与对楚南心的愤怒中,竟不自觉地掐在了妹妹的手臂上。 她赶忙松开手,眼中满是愧疚与疼惜。 “月淑,对不起,阿姐不是故意的。” “怎么了,”楚母皱眉询问,“涵儿,你的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 顾君泽的目光也落在了她身上。 “没……没事。”楚若涵强作镇定,努力扯出一丝微笑,伸手揉了揉楚月淑的手臂。 这时,方姨娘端着菜肴袅袅婷婷地走进,身后浩浩荡荡地跟着一群下人。 楚母笑意盈盈地说道:“今日这桌宴席啊,可都是你方姨娘亲自精心准备的,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这都是妾身该做的,只盼能合大小姐与诸位的口味。” 众人落座,楚若寒的脸色稍缓一些,她抬眸看向方姨娘。 “嫡庶有别,方姨娘母女坐在这里不太合适吧?” “涵儿……” 楚母刚欲启唇,却瞥见楚若涵对自己悄然摇了摇头。 楚家人口简单,只有一个姨娘和四个孩子,大家向来都是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 楚母的目光落在顾君泽身上,可能是因为顾家是世家大族,规矩森严,涵儿这才…… 楚母的视线不经意间移至顾君泽处,心下揣测许是顾家身为世家大族,门楣显赫,规矩森严,涵儿此举或有其考量。 楚母暗自轻叹一声,终是清了清嗓,缓声道:“方姨娘,你且领着南心,去往偏厅用膳吧。” 方姨娘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求救般地看向楚父,却不敢有丝毫违抗,只得强挤出一丝笑容应道:“是。” 楚南心满脸的不情愿,咬着下唇,双手在袖中紧紧握拳,却也只能跟着方姨娘起身。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楚若涵神色恢复了些许淡然。 方姨娘母女看似谦卑柔顺,不争不抢,实则内心深处藏着无尽的算计。 那一张张看似和善的面容背后,隐藏着淬了毒的利刃。 前世月淑便是被她们所害…… 进入偏厅后,楚南心仍难掩怒色,将手中的帕子绞得不成样子。 “她凭什么将我们像叫花子一样打发到偏厅!” 方姨娘亦面带愠色,“她现在是嫁进侯府,飞上了枝头,自然是瞧不上咱们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嫁了个瘫子吗?” “嘘,”方姨娘赶忙上前,拉着她的胳膊低声道:“就算是个瘫子,那也是安阳侯府的主子,岂是你们编排的。” 楚南心眼眶泛红,似有委屈的泪花在打转,“我就是气不过嘛。” 方姨娘无奈地叹了口气,拉着楚南心在偏厅的椅子上坐下。 “南心呐,娘知道你心里委屈,可这世道就是如此,你的婚事还要仰仗于她。” “楚若涵现在是侯府的少夫人,只要她肯帮衬,你婚事自然顺遂,可不能得罪了她。” 楚南心虽怨愤,但也知晓方姨娘所言不虚,只得微微点头。 用餐过后,楚家父女步入书房。 楚若涵开门见山,“女儿有三件事要求爹爹帮忙,第一件事,还请爹尽快差遣可靠之人前往南方,大量收购粮食,越多越好,且尽快运回。” 楚父一听,不由得满脸惊愕,困惑问道:“这如今风调雨顺,天下太平,囤积粮食做什么?” 楚若涵记得的再过两月,便是盛夏,到时大雨连绵不断,北方的粮食都被大雨淹了,田地里颗粒无收。 楚若涵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女儿近日在读一本古农书,其所述天象与时节之变,与近日星象竟不谋而合。” “书中言及,每逢特定星象现世,盛夏必有暴雨洪灾。” 楚父眉头紧锁,仍有疑虑:“仅凭古籍与观星,这风险实在太大,为父怎能轻易动用如此多钱财去赌一个未知?” “爹,您就信女儿这一回吧。” 楚父屋内不停躲步,最终还是答应了此事。 “第二件事,就是这城中有一家兴隆号钱庄,女儿想要爹爹派人,大肆宣扬兴隆号倒闭,东家携款潜逃……” 第10章 封为世子 安阳侯府 “啪”的一声脆响。 杜若灵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掌印,她的身子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力道向一旁歪去,险些摔倒。 “你这个贱人是要害死我儿吗?”顾母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杜若灵捂着脸颊,愤怒地吼道:“你懂什么?在我们那儿发热了,向来都是要用冰敷于腋下做物理降温的。这是散热的方法。” 顾母被她这一吼,更是怒不可遏,指着杜若灵的鼻子大骂:“满口胡言乱语,我儿都这样了,哪经得起你这般折腾。” “承安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你陪葬!” 顾母咬牙切齿,随即转头向身旁的王嬷嬷下令,“把这个小娼妇给我拖出去。” 若不是看在她肚子里那块肉的份上,早就打杀了她,方能解心头之恨。 丫鬟们一拥而上,死死拽住杜若灵的胳膊,不顾她的挣扎,强行将她往门外拖去。 她死死盯着顾母,嘶声喊道:“这真的是救命的法子,你会后悔的………” 杜若灵被关进了柴房,满心的无助与委屈,只盼着顾承安能熬过去这一关。 顾母担忧儿子,直奔安阳侯的书房。 安阳侯正在书房中踱步,听闻顾承安病重,脸色也凝重起来。 顾母一见安阳侯,泪水夺眶而出,“侯爷,您快去宫里给承安请个太医吧。” 安阳侯眉头紧皱,一边安慰顾母,一边吩咐侍从准备马车,即刻进宫。 日影渐移,午后的阳光洒在庭院的青石板上。 转眼间半日过去了,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这就要走了,娘心里空落落的。在夫家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莫要受了委屈。”楚母的声音微微颤抖,心中十分的不舍。 “娘,放心吧,女儿定会常回来看您。” “好。” 楚若涵微微压低嗓音,仅容二人听闻,悄声道:“娘,您千万要警醒些,小心方姨娘母女。” 楚母也不知女儿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对方姨娘母女有这么大的敌意? 方姨娘母女相来安分,不争不抢的,只觉得是楚若涵想多了,应付道:“好,娘记住了。” 顾君泽被影青抱上了马车,楚若涵随后款步踏入。片刻后,车轮徐徐滚动,发出轻微的碾压声,楚家众人依旧静立在门口。 楚若涵终究还是按捺不住,轻轻掀开车帘,回首凝望。 父母尚在,弟妹也安然无恙,这一世她一定会护住他们,护住这一份安宁。 直到马车转过街角,她才缓缓放下车帘,楚若涵思绪飘飞。 楚家一介商贾之家,虽祖上出过当官的,也不过是小小的五品侍郎,如此家世是怎么也配不上安阳侯府的门第。 前世,楚若涵对此就十分疑惑? 直到顾母吞并了她所有的嫁妆,楚若涵才知顾母将侯府所有的银钱,都拿出去放印子钱,赔的血本无归。 顾母将此事瞒得死死的,整个侯府上下,除了她的心腹王嬷嬷,无人知晓。 而楚家,因京城首富丰厚的家底,她这才便被顾母相中,成为了填补窟窿的“肥羊”。 这一世,她换嫁给了顾君泽,嫁妆也通通抬进了鸿蒙院。 等兴隆号钱庄东家卷款跑路的消息,席卷整个京城,那些被顾母忽悠着一同放印子钱的夫人们,一旦知晓自己的钱财打了水漂,又怎会轻易善罢甘休。 这些人也将成为,楚若涵手中最锋利刺向顾母的剑……… 顾君泽眸光轻移,视线落到楚若涵白皙如玉的侧脸上,片刻后,才低下头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书卷之上。 车内的氛围又如来时一般,静谧得让人有些压抑,二人相对无言。 马车缓缓在安阳侯府门前停下,待车夫将脚踏放好,楚若涵先下了马车,抬眼便瞧见从宫中归来的安阳侯。 安阳侯身着朝服,头戴官帽,脚步匆匆,面色不善。 不仅请回来了太医,其身后,还跟着一队传旨太监整齐伫立,手中捧着明黄色的圣旨。 楚若涵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看向顾君泽,后者仍旧神色淡然,眼眸里波澜无惊。 楚若涵压下心里的慌乱,微微屈膝行礼,轻声道:“父亲安好。” “嗯,既已回府,便都进去吧。” 安阳侯微微一顿,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眼神里有一丝审视。 安阳侯府的庭院中,除顾君泽特赦不用行跪拜之礼,众人皆整齐跪在地上,一片寂静肃穆。 传旨太监清了清嗓子,尖细的声音划破寂静:“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安阳侯府顾君泽,性行纯良,才德兼备,特封为世子,望其日后秉持忠孝,以承侯府荣光,钦此!” 顾母双手紧紧攥着,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心中的不甘如汹涌的潮水,几欲将她淹没。 “凭什么?我可怜的承安如今躺在床上生死未卜,而这个贱人的儿子却要被封为世子。” 安阳侯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甘,但瞬间便被恭敬所掩盖,率先叩首高呼:“臣领旨,谢主隆恩!” 楚若涵微微侧目凝视着顾君泽,心中思绪纷纭。 前世,顾君泽是在京城水涝后,才被封为了世子,难道是因为她换嫁,才导致提前了? 上一世,顾君泽被封为世子后,不过一月有余就死了……… 传旨太监满脸堆笑,哈着腰,毕恭毕敬地向着顾君泽行礼,谄媚说道:“奴才恭贺世子爷。” 顾君泽微微颔首,随即向影青递了个眼色。影青心领神会,快步上前,将怀中一袋银子递到太监手中。 太监赶忙接过赏银,脸上的笑意更浓,“奴才谢世子爷赏。奴才见您身子硬朗,面色红润,真真乃是大喜,奴才也好回去如实回禀皇上。 “太后她老人家也时常惦记着您呢!” 言罢,又行了一礼,才带着一众太监,心满意足地离去。 “胡太医,这边请。” 安阳侯生怕顾母会在这节骨眼上闹将起来。当下也顾不上许多,急忙伸手扯住她,大步朝着遂锦轩疾行而去。 第11章 想好的说辞 “恭喜世子!恭喜世子夫人!” 鸿蒙院的下人乌泱泱地跪了一地。 “秦嬷嬷,赏。” 楚若涵端坐在正厅的椅子上,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不管怎么说,顾君泽被封为世子都是大喜事。只要他一天不死,就是这安阳侯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楚若涵的地位,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下人们接过赏赐,再次齐声高呼谢恩,整个鸿蒙院沉浸在一片喜庆洋洋的氛围之中。 另一边,顾承安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双眼紧闭,高热不退,这两日折腾得,都消瘦了许多。 胡太医坐在床边,凝神静气地为其把脉,片刻后,眉头微微皱起,说道:“二公子的病确实棘手,需得用些猛药。” 言罢,便提笔疾书,开好药方交给一旁的丫鬟。 安阳侯见状,赶忙上前拱手道:“多谢胡太医,有劳您了。” 待胡太医起身告辞,安阳侯亲自送至门口。 待安阳侯返回屋内,顾母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懑,安阳侯承诺过她,世子之位是要留给顾承安的。 她一把拉住安阳侯的衣袖,急声问道:“侯爷,皇上怎么突然下旨了?” 安阳侯面色一沉,怒声道:“还不是承安干的好事,换亲之事触怒了皇上,狠狠痛斥了我一番,说我治家不严。” “皇上心疼君泽,直接就下了封世子的旨意。” 顾母听了,恨得牙痒痒,明明是承安吃了亏,好好的媳妇娶进门,却便宜了那个瘫子。 咬牙切齿地说道:“宫中怎么就知道了?都怪那个小娼妇,若不是她,又怎会生出这许多事端!” 顾母眼中的怨毒仿佛要化作实质,恨不得将杜若灵生吃活嚼了。 安阳侯看着顾母这般模样,轻叹一口气:“你还真以为换亲之事能骗过宫里面?如今圣旨已下,君泽成为世子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顾母听了安阳侯的话,心中仍有不甘,嘟囔着:“未来的安阳侯是个瘫子,伯爵府的那些人,背后还指不定怎么嘲笑呢。” 安阳侯冷哼一声:“你若是有本事,现在就进宫去向皇上理论,看是你有几个脑袋。当下之计,还是先想法子治好承安吧。” 说罢,安阳侯甩袖而去。 夫妻多年,顾母自然知道安阳侯心里的逆鳞。 他从伯爵府里一个不受宠的庶子,一步步的爬到今天这个位子上,荣耀加身,让那些人不得不仰仗他的鼻息。 自然听不得,受不得,任何有损他安阳侯颜面之事。 而她,只需要在他心里埋下一根钉子就够了……… 顾母望着安阳侯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怨念愈发浓烈。 世子之位又如何? 哪怕用尽手段,也绝不能让那个瘫子继承爵位。 下一任安阳侯,一定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她才是这侯府里永远的女主人…… 夜幕如墨,缓缓浸染了天空。 顾君泽静坐在书桌前,身姿挺拔,案上烛光摇曳,映照着他清俊的面容,使其更添几分深邃。 影青匆匆步入书房,行至书桌前,单膝跪地,“世子爷,查到了。” “墨汁与熏香的气味融合之后,确有蹊跷,经仔细查验,此毒极为隐蔽,平日里单独接触墨汁或熏香皆不会察觉。” “二者气息在体内交汇,便会产生一种慢性毒素,致使腿肌麻痹无力,长此以往,气血耗尽,性命堪忧。属下也探寻是否有解毒之法,可目前尚未有结果。” 顾君泽微微抬眸,目光中闪过一丝冷峻,却又迅速恢复平静,放在桌案上的手指,轻轻敲击。 他写字时向来不喜有人在旁伺候。 下毒之人心思还真是细腻,对他观察入微啊,竟想出这种隐蔽的法子。 若不是楚若涵,他恐怕到死都察觉不到。 只是她一个内宅女子,从何得知的?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可查到是何人所为?” 影青头更低了些,语气中带着些许懊恼:“属下惭愧,目前尚未能查出幕后主使。那墨汁与熏香来源异常,似是被人暗中做了手脚,才混入府中。” 顾君泽微微点头:“有劳你了,此事需尽快查个水落石出,一切照旧,断不可打草惊蛇。” “是。”影青领命退下后,顾君泽独自坐在书房中,陷入沉思。 他虽是娘胎里带的弱症,可幼时也是能跑能跳,娘亲为了让他增强体魄,还给他请了武师傅。 娘亲去世时,他在灵堂里跪了一夜,之后便再也站不起来了。 能对他下此毒手的只有那个人,可他的心里对此还是抱有疑虑? 当时那个女人还没有进门,阖府上下都是安阳***从宫里带出来的人,她是怎么把手伸进来,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下了毒? 还有此毒十分隐秘,她又是从何处弄来的? 寻常的大夫也就罢了,可这些年,竟连宫里的太医都察觉不出来,还是说……… 腿上的麻痹感时不时传来,让他如芒在背,在这深宅大院之中,阴谋诡计防不胜防,但他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楚若寒刚要安寝,顾君泽就来了,她匆忙穿上衣服,心中已有几分预感他所为何事。 顾君泽凝视着她,目光中带着审视,开口问道:“墨汁与熏香有毒之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看来顾君泽已经查清楚了。 楚若涵早就想好了说辞,不慌不忙地说道:“我楚家虽是商贾之家,但在这京中,各行各业皆有涉足。各世家所需物资采买,大多都与楚家有所关联。” “也是偶然间,察觉此事有蹊跷,这种世家秘辛,本于我无关,可谁让阴差阳错你我成了夫妻。” 楚若涵直视着顾君泽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神情显得真诚而坦然。 顾君泽微微眯眼,那眼神似是在说,这套说辞,拿他当小孩子哄呢。 楚若涵深知,仅凭这两句话糊弄不了顾君泽,屈膝行了一礼。 “我既嫁你为妻,自是与你夫妻一体,荣辱与共。这世道女子处世艰难,我所求的,无非是一方安稳的容身之所。” “而如今夫君便是我的依靠,”楚若涵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坚定,“若夫君相信,妾身一定会守好鸿蒙院,一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第12章 顾母气晕了 最终,顾君泽还是选择相信她,就像楚若涵所说的,他们现在在一条船上,船翻了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而对于楚若涵来说,她与顾君泽就算没有深厚的夫妻情谊,也会是坚不可摧的盟友…… 翌日 夫妻二人相携进宫谢恩。楚若涵虽历经两世,可进宫于她而言却是头一遭,内心难免忐忑不安。 安阳***是皇帝的嫡亲姐姐,仅留下顾君泽这一独子。 皇帝念及手足之情,对这个外甥多有照扶,诸多规矩能免得都免了,就例行叮嘱了几句。 只是太后娘娘,竟然单独召见楚若涵。 楚若涵跪在寿康宫的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太后身目光在她身上细细打量,良久,才缓缓开口:“你便是楚家那丫头,哀家听闻你与君泽的婚事,倒也有几分波折。” 楚若涵垂首,轻声应道:“回太后娘娘,能与世子成婚,是臣妇之幸。” 太后轻轻哼了一声,“倒是个乖巧模样。君泽这孩子自幼身体孱弱,你既嫁给了他,就好生伺候着,万不可怠慢了。” 楚若涵赶忙应道:“太后娘娘请放心,世子是臣妇的夫君,臣妇定会悉心照料,世子安然无恙,臣妇才能过的安稳。” 太后微微点头,还算是个聪慧的女子。 安阳公主死后,太后念其年幼,曾将顾君泽养在膝下一段时间,那顾二不要的女人,反倒强塞给了他,太后自是心疼不已。 安阳侯的那套说辞也就骗骗别人罢了,怎能蒙骗过宫中。皇帝知晓后也是勃然大怒,这才下了封世子的旨意。 太后单独召见楚若涵,也就是想敲打敲打。怕她因顾君泽不良于行,而生出些别的心思…… 太后微微抬手,一旁的宫女会意,捧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缓缓走到楚若涵面前。 太后开口道:“这是安阳***生前用过的玉佩,今日哀家便将它赐予你。” 楚若涵双手接过,连忙谢恩,太后这是替安阳***,认下了她这个儿媳妇。 “臣妇定当珍视此玉佩,用心呵护世子,不负太后娘娘所托。” 太后微微点头,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另一边,安阳侯府 不愧是宫中的太医,医术高明,仅一剂药服下,高热便消退了,人也清醒过来了。 顾承安醒后的第一句话,便是问杜若灵在哪? 在得知杜若灵被顾母关了起来,又是好一番的闹腾,顾母没了法子,这才把人放了出来。 杜若灵被下人带进了屋子,身上的衣衫褶皱横生,还沾染了些许灰尘,披头散发的。 一见到顾承安满心的委屈,泪水夺眶而出,她不顾一切地扑在顾承安身上。 顾承安大病一场,身上没有力气,但还是紧紧将她抱住,仿佛生怕一松手她便会消失不见。 她泪水浸湿了顾承安胸前的衣衫,哽咽着说:“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顾承安轻抚着她的后背,“莫怕,有我在,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看着二人你侬我侬的样子,顾母,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胸口似被一块巨石堵住,憋闷得厉害。 她这两天日夜守在顾承安床前,本就就心力交瘁,一时气急攻心,竟生生地晕了过去。 下人们又是一阵慌乱,赶忙将顾母扶回了听雪阁……… 安阳侯也对这个儿子彻底失望,一个男人不想着建功立业也就罢了,天天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的。 简直不堪大用,烂泥扶不上墙。 如此庞大的家业,若交到这逆子手中,恐迟早要被败得一干二净。 幸好他还有一个儿子,立即就把顾承彦放了出来。 因顾承彦帮着顾承安假死逃婚之事,安阳侯不由分说地狠狠抽了顾承彦一顿鞭子,把他关进了柴房。 等顾承彦被放出来才知道,世子之位已定。 他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心中的怨毒如野草般疯狂滋生。 “哼,一个连路都走不了的废物,凭什么?” 就算顾君泽当了世子,他能不能活着继承爵位,还是个未知数? 想到此处,他的眸中闪过一丝阴鸷。 顾承彦强忍着内心的怒火,一瘸一拐地继续往自己的住处走去。没承想,刚转过回廊,便迎面撞上了端着茶水的丫鬟。 “三公子,三公子,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给您擦擦。”说着,便伸手往他身上摸索,试图擦拭干净。 顾承彦却猛地一把推开她,“你这贱婢,毛手毛脚……”话未说完,他突然认出这不是楚若涵的陪嫁丫鬟吗? 跌倒在地上的宝铃,摆出一副柔弱的姿势,娇嗔道:“三公子,您都把人家摔疼了。” 顾承彦看着她,眼里的厌恶更甚,“收起你这狐媚样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楚家果然是商贾之家,上不了台面,一个丫鬟这般不知廉耻。” 宝铃听到这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还想辩解:“三公子,您误会了,奴婢只是想帮您清理茶水。” 顾承彦冷哼一声,“帮我?怕是想攀高枝想疯了。” 说罢,他不再理会宝铃,加快步伐回房,心中对楚若涵主仆的反感又添了几分。 宝玲看着顾承彦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怨愤与不甘。 她的心气高跟着楚若涵嫁进顾家,便是想着能成为妾室,从此麻雀变凤凰,在这侯府中谋得一席之地,尽享荣华富贵。 谁知小姐换嫁给了一个瘫子。 宝玲天天盯着遂锦轩,看着二公子被杜若灵迷的鬼迷心窍的,三番五次的顶撞顾母,这也动了心思。 本想着勾引三公子,谁知顾承彦却是个不近女色的。 她也算是长的花容月貌,怎么三公子就一点也不动心呢? 宝玲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难道她真的要去伺候那个瘫子? 她深知小姐与世子成婚多日,从未同房。莫不是那瘫子根本不能人道? 如此想着,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轻蔑,她可不想受活寡…… 第13章 讨债的人都到门口了 仅仅过去了两日,兴隆号钱庄东家卷款跑路的事,迅速席卷了整个京城。大街小巷,茶坊酒肆,众人皆在议论纷纷。 侯府内室,顾母正卧于床榻之上调养身体。她被气病了,这才刚缓过来一些。 王嬷嬷急匆匆地跑进来,“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顾母本就心烦意乱,靠在床头,眉头紧皱,“又怎么了?那个小娼妇,是又作什么妖呢?” 她就该早早地打死那个小娼妇,省得出这一堆的乱糟事。 “不是,”王嬷嬷忙不迭地说道,“夫人呐,是那些与咱们在兴隆号放印子钱的夫人们,此刻都聚在侯府门前,扯着嗓子喊着要您还银子呢。” 顾母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怎么会这样?当初一同放钱,不过是想多些收益,谁能料到那东家如此黑心。如今她们却都来找我,这不是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吗?” 顾母早就知道兴隆号东家已经跑路了,暗地里摁下了此事,本想着用楚家的嫁妆去堵那个窟窿。 谁知这府里,被那个小娼妇搅和的,一件接着一件的事,她还没顾得找楚若涵要嫁妆呢…… 朝廷严令禁止官员家眷私放印子钱,如今这般大张旗鼓地在侯府门前讨债,难道就不怕朝廷知晓后降罪? 连累了她们男人头顶的乌纱帽? 她双手紧紧揪着锦被,安阳侯若是知道她把府里的银子,都拿出去放印子钱,那…… 顾母的心脏猛地一缩,顿感头晕目眩,竟又一次昏厥过去。 “夫人,夫人……”王嬷嬷见顾母再度昏厥,顿时慌了手脚,哪还顾得上门口那群闹事的夫人。 门房的下人知道这些夫人身份尊贵,不敢轻易驱赶,又不能放她们入府,只能硬着头皮在门口阻拦。 恰逢安阳侯下朝归来,他远远瞧见府门前围了一群人。 “安阳侯!” 郑夫人眼尖,一下便捕捉到了安阳侯的身影。当即柳眉倒竖,直直朝着安阳侯匆匆走去。 安阳侯见是郑夫人,正要开口问好,冷不防被人一把拉住。 “安阳侯,您可算露面了,侯夫人带着我们做的好事,现在银子没了,您不能不管啊!” 众人瞬间如潮水般将他围在中间。 安阳侯满脸惊愕与疑惑,他扫视着这些愤怒的女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安阳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得以脱身,这些个女人都快把他吃了…… 顾母悠悠转醒,刚睁开眼,便看见安阳侯阴沉着脸坐在桌前,那面容好似被墨染过一般,阴沉得可怕。 她心猛地一揪,颤声道:“侯……侯爷。” 安阳侯目光如刀,直直刺向她,“门口那些人口口声声让你还银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母心中有鬼,还存着一丝狡辩的念头,眼神闪躲,支支吾吾不敢言语。 安阳侯见她这般模样,愤怒地猛拍桌子,“啪”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茶盏都跟着跳了跳。 顾母被吓得一哆嗦,这才哭哭啼啼地说了实话。 她不仅将府里的银子都拿去放印子钱,还带着与侯府交好的夫人们,一起挣钱。 那兴隆号的东家应承她,若她能介绍别的夫人一同放印子钱,等到年底,便会给她丰厚的分红。 她一时被利欲熏心,鬼迷心窍,全然没料到会有风险。谁料,那兴隆号的东家突然跑路,如今她赔得血本无归……… 安阳侯听后,额上青筋暴起,指着顾母大骂:“蠢妇,愚不可及!” “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该如何收场?” 顾母听闻安阳侯的怒骂,哭声愈发响亮,“侯爷,妾身知错了,妾身也不想如此啊。原以为能为府里添些进项,哪晓得那奸商如此无良。” 安阳侯怒不可遏:“朝廷三令五申,禁止官员家眷私放印子钱,你竟敢明知故犯!” “你可晓得,这不仅关乎侯府钱财,更会累及我在朝堂的声誉与前程。那些与你同流合污的夫人,背后是各方势力,她们没了银子,岂会善罢甘休。” 顾母哭声渐弱,只剩抽噎,她深知此次祸事的严重性,怯生生地望着安阳侯,不敢再言语。 安阳侯在屋内来回踱步,心中思忖着应对之策。他深知此事若处理不当,可会得罪诸多权贵,为侯府招来无尽的麻烦。 “罢了,先派人去查探那兴隆号东家的下落,能追回多少是多少。再者,那些夫人的银子也务必尽快归还,切不可拖延。此事我自会设法处置妥当。” 说罢,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且莫要再哭哭啼啼,从即日起,你禁足于内室,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半步。待此事了结,再与你算账。” 顾母不敢再有异议,只能缩在床边,眼睁睁看着安阳侯拂袖而去……… 安阳侯面色凝重地踏出听雪阁,犹豫了片刻,便匆匆朝着鸿蒙苑走去。 “父亲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过来看看您们。” 安阳侯努力挤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君泽,近日身体可有好转?为父甚是挂怀。” 顾君泽微微额首,“多谢父亲关心,我这腿疾也不是一两日了,早就习惯了。” 安阳侯轻轻叹了口气,“为父定会再寻良医,你也别太过灰心了。” 话锋一转,又道:“今日前来,除了看望你,还有一事。你继母她……犯下大错,我已剥夺了她的掌家之权。” 安阳侯将顾母私自挪用府银放印子钱,致使血本无归,还连累与侯府交好的夫人等事宜一一告知。 顾君泽沉默良久,才道:“此事确是侯夫人之过,只是掌家之权变动,恐府中人心浮动。” 安阳侯点头,“这我自会考虑。我欲让若涵暂时执掌中馈,她心思细腻,或能稳住局面。” 楚若涵在旁边听着,心里跟明镜似的,掌家之权,就是说着好听。 这夫妻二人都想着拿她的嫁妆,去填侯府的窟窿。 安阳侯碍于面子,想着把这堆烂摊子扔到她身上…… 第14章 赵姨娘掌家 楚若涵微微福身,“父亲,恕儿媳不能从命。儿媳年纪尚轻,从未管过家,恐难以担此重任。” 安阳侯皱了皱眉头,面露不悦:“若涵,此乃侯府艰难之际,你怎能推托?” “父亲,儿媳并非不愿为侯府分忧,只是自知能力有限。”楚若涵语气依旧温婉却透着一股子坚决。 “倒是赵姨娘在府中多年,熟悉府中事务,且为人精明能干,由她执掌中馈,或许更为妥当。” 楚若涵的拒绝让安阳侯十分恼怒,他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顾君泽。 只见顾君泽面容平静如水,眼眸中透着一种置身事外的淡然,仿佛眼前这场风波与他毫无瓜葛。 安阳侯这还不清楚?这夫妻二人根本就不想插手此事。 安阳侯心中虽气愤,但此刻也无计可施,“哼!既如此就让赵姨娘暂时执掌中馈吧。”说罢,便拂袖而去。 赵姨娘在知晓侯爷欲将中馈交付于她,顿时心花怒放,激动得难以自已。 这么多年了,侯爷终于想起她了。 赵姨娘快步凑到安阳侯身旁,伸出那肥硕的手臂紧紧挽住安阳侯的胳膊,娇声嗲气地说道:“侯爷放心,妾身一定会将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绝不让侯爷有忧心。” 边说边扭动着那臃肿的身躯,脸上堆满讨好谄媚的笑容。 安阳侯只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他眉头紧皱,强忍着不适,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赵姨娘身上。 往昔的赵婉儿,那可是身姿婀娜、杨柳细腰,眉眼间尽是灵动与妩媚。 可如今,体态臃肿,如同只知吃喝的肥猪一般,哪里还寻得见半分昔日的风姿。 安阳侯在心底暗自叹息,真不知这些年她是如何放纵自己,才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他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嫌恶,不动声色地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臂,仿佛多停留一刻都会被玷污。 随后,他匆匆转身,留下赵姨娘在原地,满脸尴尬,不甘地跺了跺脚。 她那都多长时间没有见过侯爷了,除了逢年过节的能见上一面,侯爷见到她都绕着走。 都怪这身肥肉,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嘛…… “姨娘,世子夫人来了。”丫鬟轻声通报着。 “她来干什么?难道是知道了,侯爷要把府中的中馈交给我,便巴巴地赶来讨好不成。” 赵姨娘只在顾成安的‘灵堂’上见过楚若涵一面。 她坐在那张特意定制的椅子上,捋了捋额边的碎发,姿态摆得足足的,“罢了,让她进来吧。” 楚若涵款步走进屋内,看着赵姨娘那副女主人的架势,心中不禁暗自摇头,她怕是还等着自己给她见礼呢? 蠢货,真以为拿个中馈之权,就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了? 楚若涵是安阳侯府的世子夫人,赵姨娘算个什么东西,连半个长辈都算不上,不过就是个妾。 她并未理会赵姨娘的傲慢,径直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赵姨娘见状,心里顿时如被猫抓般不舒坦,但也不敢发作,无他,只因为大公子已然荣升世子,楚若涵身为世子夫人,哪是她能得罪起的? 这安阳侯府迟早是他们夫妻二人的。 “少夫人,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 “听闻父亲让您执掌中馈,这可是府中的大事,我特来与姨娘道喜。”楚若涵轻轻抬手,捏起茶盏的盖子,拨了拨浮在面上的茶叶。 她轻抿一口热茶,润了润喉,才又接着道,“日后府中诸多事务,还需姨娘多多操劳。” 赵姨娘眼中满是得意,“少夫人客气了,侯爷也抬爱,我自当尽心尽力,定不会让侯爷失望。” 楚若涵放下手里的茶盏,目光在屋里扫视了一圈,落到了赵姨娘的贴身丫鬟春桃的身上。 “听闻赵姨娘从前也是个杨柳细腰的美人,可如今却……”楚若涵微微顿住,声音里似有无限感慨。 赵姨娘心中恼怒不已,她这是来故意找她的茬不成? 谁知楚若涵话锋一转,“姨娘可知这是为何?” 赵姨娘翻了个白眼,还能是为何?她吃得多呗。 “那是因为赵姨娘八年前小产后,有人将你进补的药膳里面,健脾的两味药材足足加上了两倍。” 楚若涵的声音平静,却如一颗巨石投入赵姨娘的心湖,泛起惊涛骇浪。 赵姨娘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楚若涵继续说道,“您自然是总想吃东西,停不下来,久而久之,胃便撑大了,不吃都不行。” 赵姨娘呆立当场,思绪飘回了八年前。 那时她也怀疑过,招了不少大夫来看诊脉,可都是说她身子康健并无异常,无奈之下,也只能接受自己日益肥胖的事实,却没想到,还是遭了算计。 她低头看向腰间的肥肉,心中满是苦涩,从前她也算是盛宠不衰,侯爷最喜欢她的细腰,可如今…… “赵姨娘就没想过,已经是七个月的孩子,怎么就无缘无故小产了呢?”楚若涵的话再次如利箭般刺来。 赵姨娘震惊不已,身上的肥肉都跟着颤抖,“我也曾怀疑过,可我里里外外的都查了,并没有任何异常,连大夫都说是我胎没有坐稳。” “能将此事做得天衣无缝,又不被赵姨娘怀疑的恐怕只有一人。”说着楚若涵的目光撇向春桃。 赵姨娘顺着楚若涵的目光看向春桃,“原来是你这个贱婢,你可是自小就跟着我……” 春桃早已扑通一声跪下,“姨娘,奴婢冤枉啊,奴婢绝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楚若涵却冷冷道:“你手上带的那个镯子,应该是侯夫人身边的王嬷嬷,给你的吧?” 春桃心里一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少夫人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楚若涵站起身来,眼神中透着果断,“赵姨娘,今日我帮你把这贱婢解决了。” 说着,提高了音量,“春桃偷窃我的财物,带下去打死。” 随着话音落下,几个下人立刻冲上来,不顾春桃的挣扎,把她拉了下去。一时间,院子里都是春桃凄厉的喊叫声。 第15章 一切尽在掌握 楚若涵出门前被赵姨娘叫住,“你为何帮我?”赵姨娘目光中满是疑惑与复杂的情绪。 这次她倒是通透了。 楚若涵转过身,“姨娘,你我同处一个屋檐下,帮你就是帮了我自己。” 赵姨娘怎么也没想到,真正在背后捅刀子的竟是自己最信任的丫鬟。 她看着楚若涵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事到如今,她再蠢笨,也知道害她的人是谁? 可笑,她从前还觉得,那个毒妇是个心地善良,有容人之度的好主母。 从不缺她的吃喝用度,三个月就会给她做一次衣服,原来就是如养猪一般的养着她…… 赵姨娘眼角滴下悔恨的泪滴,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她突然意识到,安阳侯府里原本的四位姨娘,如今就只剩她一人了,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如坠冰窟…… 而楚若寒把真相告诉赵姨娘,并不是为了让她去对付顾母,以她的脑子不被人家玩死就不错了。 上一世,楚若涵被顾母磋磨,大冬天的让她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是赵姨娘救了她,还给她了一碗热粥。 而赵姨娘的下场,是被活活撑死的。 这份恩情也算她报了…… 安阳侯近两日为筹措银钱而四处奔走,素日与他交好的官员,如今竟大多成了他的债主。 而他又不愿去向伯爵府低头。 楚家那头,楚若涵的父母都去了孟州,说是酒庄那边出了点事,根本就没有在家,只剩一个管家主事。 安阳侯在无计可施之下,只得忍痛变卖自家的田产与商铺,以解燃眉之急。 而楚若涵早有筹谋,暗中吩咐秦放趁机收购。可即刻交付现银,自然这价格是压得低低的。 安侯府的田产商铺,都是当初***的陪嫁,无论是地段还是田地产量,都是极好的。 她是安阳***的儿媳妇,自然不能让这些落到外人手里。 “小姐,秦放送来的地契。” 楚若涵伸手接过:“做得不错。” 奶嬷嬷赶忙回应:“秦放那孩子,能为小姐分忧,是他的福分。也是小姐看中他,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楚若涵微微点头,秦放是奶嬷嬷的儿子,从小跟在楚家大掌柜身边学习,能力自然是不用说的。 楚若涵目光落在地契上,若有所思:“顾母向来不擅打理产业之事,这几家商铺日渐衰败,但底蕴仍在。待日后稍加经营,必能重现辉煌,也不枉我此番布局。” “小姐聪慧过人,这一切都在小姐的算计之中。安阳侯还被蒙在鼓里,以为能解一时之困,却不知已将基业拱手相让。” 楚若涵轻轻摩挲着地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咱们行事仍需低调,莫要让人察觉出异样,以免再生枝节。” “老奴明白,秦放那边,老奴也会叮嘱他,妥善经营,绝不让小姐失望。”奶嬷嬷恭敬地说道。 “还有一件事需要交给你去办。”言罢,她玉手轻抬,拿出一个精致的香囊。 香囊以锦缎制成,绣工精美,边角还垂着细细的丝绦,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散发出阵阵清幽的香气。 楚若涵将香囊递到奶嬷嬷手上,吩咐道:“把这香囊交给宝玲,就说她差事做的不错,这香囊是赏她的。” 奶嬷嬷双手接过香囊,“宝玲那丫头得了小姐这般赏识,定会更加尽心竭力。” 楚若涵只需招手,奶嬷嬷便会意,赶忙微微欠身,将耳朵轻轻凑近…… 宝玲是楚若涵的贴身丫鬟,自幼跟着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只一眼便知是可多得的上品。 宝玲顿时喜上眉梢,当即就将香囊佩戴在了自己的腰间,那香囊垂于身侧,更衬得她整个人多了几分灵动与俏皮。 “用心办事,小姐必不会亏待了你。” 宝玲连连点头称是。 随后,奶嬷嬷神秘兮兮地拿出一坛子酒,“这可是咱们楚家酒庄今年的头曲,珍贵着呢,向来都是专供达官贵人享用的佳酿。” 言罢,她利落地倒了两杯酒,那酒液在杯中荡漾,散发着诱人的醇厚的香气。 “快尝尝看。”奶嬷嬷热情地招呼着。 宝玲浅抿一口,只觉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在口腔中散开,顺滑如丝,入喉温热,随后腹中涌起一股暖意。 贵人喝的酒真是好东西。 她本不胜酒力,不多时,面色便泛起了潮红。 奶嬷嬷见状,忙道:“我是喝得差不多了,你赶紧别喝了,一会喝醉了可没法办差了。” “小姐不是让你盯着遂锦轩那边吗?你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说着,奶嬷嬷轻轻搀扶起宝玲,宝玲脚步略显踉跄,却仍努力站稳身子。 宝玲喝多了,嘴里嘟囔着:“小姐也真是的,放不下二公子换亲做什么?好好的非要去嫁给一个瘫子。” 秦嬷嬷赶忙捂住她的嘴,低声呵斥:“你这小妮子,胡言乱语什么。” 宝玲还想挣扎,却被奶嬷嬷的手紧紧摁住,连拉带拽的朝着前院走去。 小姐吩咐的事,还没办完呢…… 安阳侯四处奔走,终于是把各家的债还完了,却被叫进了宫里,被皇上好好训斥了一番,还革了他的职,命他在家里禁足思过。 安阳侯失魂落魄地回了府,满心的愤懑,都怪那个皮子浅的蠢妇,连累了他。 冷不防一个丫鬟踉跄着,撞进了他怀里。安阳侯下意识地欲要斥责,然而抬眼间,却见那丫鬟眼眸朦胧,面色潮红一片,身上还散发着浓郁的酒气。 这是喝醉了? 这突如其来的温香软玉在怀,竟让他腹下一紧,心跳如鼓。 而那丫鬟毫无羞怯,竟大胆地把手伸进了他的衣衫里。 安阳侯只觉一股热流涌上心头,理智瞬间淹没,将小丫鬟紧紧抱进怀里。 二人天雷勾动地火,全然不顾这是在庭院之中,以天为被地为席,肆意放纵起来。 奶嬷嬷在暗处悄然望着这一切,嘴角微微上扬,“这事成了。” 奶嬷嬷转身静悄悄的离去…… 第16章 良妾的身份 在激情过后,渐渐恢复了些许理智。 安阳侯这才看清,自己怀里不着寸缕的女子,居然是楚若涵的陪嫁丫鬟。 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素的时间太长了? 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就按捺不住要了她。 宝玲也是羞愧异常,忙往自己身上套着衣服。 她原本是想勾搭三公子,没想到醉酒后竟失身给了侯爷,就是这侯爷他也太心急了吧! 还好是晚上,应该没有人看到吧! 安阳侯看着那衣衫半露,貌似娇花的女人,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自己冲动行为的懊恼,又有一丝难以名状的兴奋。 他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沉默:“此事切不可声张,爷……爷会给你个名分的。” 宝玲心中一喜,忙不迭地点头,低垂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安阳侯位高权重,虽说是年纪大了点,可体力却是个好的。 做个受宠的妾室,以后也是风光无限。 安阳侯自是不知她心中所想,他这个做公爹的,竟然看上了儿媳妇的陪嫁丫鬟,说出去属实是不太光彩。 安阳侯与宝玲在院中苟且一事,立刻就传到了听雪阁,顾母已经睡下了,王嬷嬷踌躇半天,还是没有进去禀告。 翌日一早,顾母在听闻此事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手中的茶盏重重地磕在桌上,溅出的茶水弄湿了桌布。 “不要廉耻荡妇,勾搭爷们就在那庭院里就……”顾母气得浑身发抖。 王嬷嬷赶忙上前,轻轻为顾母顺着气,“夫人息怒,身子要紧。一个贱婢而已,莫要气坏了自个儿。” 顾母靠在椅背上,胸口仍剧烈起伏,她实在是想不通,这父子二人怎么就都被丫鬟勾搭了去? 她闭上眼缓了片刻,而后缓缓睁开,“去,把那贱婢给我带来,我倒要看看她使的什么狐媚子手段。” 王嬷嬷领命而去,不多时,便把宝玲押了来。 安阳后赶到时,宝玲已被打得奄奄一息,蜷缩在地上,血肉模糊的手指颤抖着,身上青紫交错,几近昏厥。 安阳侯见状,面露不忍,同时心里生起一股无法压制的怒气,他不过就是宠幸了个丫鬟。 “你这是做什么?”安阳侯冲着顾母怒喝道,“身为侯府的当家主母,竟如此没有容人之度。” 顾母柳眉倒竖,尖声反驳:“一个贱婢竟敢做出这种爬床之事,就该打死了事。若不施以严惩,日后侯府丫鬟岂不都要效仿,成何体统?” “侯爷救我……” 宝玲看到安阳侯,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欲落下惹人怜惜。 “该死的贱婢,都这样了还不忘勾搭爷们,给我把她拉出去!” 王嬷嬷立刻上前拖拽。 “住手,”安阳侯大喝,眉头紧皱,目光冷冷地盯着顾母道,“本侯要纳宝玲为妾。” 夫妻相伴多年,顾母对安阳侯的脾性早已了若指掌。此刻,她分明察觉到他已然动了怒。 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时,赵姨娘和楚若涵匆匆赶到。 赵姨娘看到宝玲的惨状,心中暗自一惊,侯夫人还真是狠辣,怎么把人打成这样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轻声劝道:“夫人息怒,府中就你我二人,侯爷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纳了就纳。” 顾母一听,怒目而视,这个死肥猪,抢了她的掌家之权,如今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她自己得不了侯爷的宠,就想纳个人进来,碍她的眼。 安阳侯冷哼一声,“你还不如赵姨娘大度。” 顾母被这话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一时语塞。 楚若涵看着宝玲那双,被拔掉指甲的手,上一世,她也尝过这十指连心之痛,仿佛再次穿透身心。 转头问道:“父亲想要给宝铃一个什么名分?” 安阳侯刚欲张口,顾母便抢先道:“名分?一个贱婢还想要什么名分?也就配当个通房丫鬟。” 赵姨娘却在一旁添油加醋,“通房身份太低了些,怎么着也要是个妾室呀,侯爷的后院许久未进新人了。” 安阳侯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那就让她做妾吧。” 楚若涵又接着道:“她毕竟是我的陪嫁丫鬟,身世清白,就算是妾也要是个良妾。” 宝玲听闻此言,双眼放光,还是小姐心疼她。 “良妾?绝不可能!一个贱婢,能入府为妾已是天大的恩赐,还妄图良妾之位,简直痴心妄想!” 顾母的脸涨得通红,眼神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安阳侯刚刚平和的脸色,又瞬间阴沉下来。 “本侯的决定,何时轮到你在此多嘴。这宝玲乖巧温顺,本侯心意已决,她必须是良妾。” 这些年也是太过纵着她了,如此的善妒,他不过是宠幸了一个女人,就能把人打成那样? 顾母气得在原地直跺脚,她恶狠狠地瞪着宝玲,“你这狐媚子,定是施了什么妖法,才蛊惑的侯爷如此。” 宝玲瑟缩在一旁,不敢言语,但眼中却隐隐有一丝得意。 楚若涵见状轻声道:“母亲,宝玲自幼在我身边,我深知她品性纯良,您这般反对,莫不是有失主母风范?” 王嬷嬷见此情景,赶忙道:“侯爷,夫人此举也是为了侯府的颜面着想,这宝玲做出此等丑事,若轻易给了名分,日后府中的规矩可就乱了。” “夫人从前是个贤惠的,都是她身边之人怂恿,才做出这等子事。”赵姨娘在一旁假意劝解,却又同时挑拨。 “依我看呀,应该把王嬷嬷送到庄子里去,让夫人离开这刁奴。” 顾母一听,顿时大怒,手指着赵姨娘骂道:“你这贱人,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挑拨离间。” 赵姨娘却仿若未闻,只是微微低下头,双手不安地揪着衣角,虽不言语,却摆出一副楚楚可怜,被欺负了却不敢吭声的模样。 安阳侯眉头紧锁,满脸厌烦与疲惫,他凝视着顾母,记忆中那个温婉贤淑的枕边人,似已消失不见。 第17章 用膳,可否留宿 最终,王嬷嬷被送到京郊庄子上去了,顾母继续禁足听雪阁。 派遣王嬷嬷的人,是楚若涵安排的,他将庄头拉至一旁,“宝姨娘交代过,不必给她好脸色,只管让她去做粗重的活儿。” ‘宝姨娘交代过’这几个字,小厮咬的特别重。 “她往日在府中仗着有几分权势,嚣张跋扈惯了,如今也该让她尝尝落魄的滋味。” 庄头心领神会,连连点头称是,心中明白这位主子,定是对王嬷嬷积怨已久。 王嬷嬷一下马车,习惯性地仰着头,试图摆出在侯府时,那高高在上的架子。 庄头见此情景,大声喝道:“王婆子,从现在起,你去挑水,这庄子上可没人伺候你这尊大佛!”, 王嬷嬷一听,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不可置信地看着庄头,尖声叫道:“你这狗奴才,竟敢如此对我说话?” 庄头根本不理会她的威胁,指挥着几个粗壮的仆妇将水桶和扁担,塞到了王嬷嬷手里。 “呸,还以为自己是侯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呢,都被送到这种地方来了。” “就是那侯夫人失了宠,安阳侯府没准以后就是宝姨娘做主了。” 有人在一旁小声嘀咕:“都到这份上了,还嘴硬呢!” 王嬷嬷哪受过这种气,气得浑身发抖,扑上去要收拾那个碎嘴的贱人。 可她哪里是这些天天下地做工、身强体壮之人的对手。 只见那婆子轻轻一闪,便躲过了王嬷嬷的攻击,随后反手一推,王嬷嬷就摔倒在地。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着她,更有甚者,趁着混乱还偷偷踢了她几脚。 “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等夫人解禁一定会接我回去的,到时候有你们好看的!”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众人的嘲笑声。 宝玲受了委屈,安阳侯对她真是新鲜劲呢,将她安排进了,离前院最近的紫竹轩,那里是入内院的必经之路。 曾经是安阳侯最宠爱的胡姨娘居所,墙壁以珍贵的椒泥细细糊就,触手温热,散发着独特而淡雅的香气。 当时,安阳侯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放进紫竹轩内。 后来胡姨娘胎大难产一尸两命,此处就封锁了,再也没人住过。 倒是赵姨娘让楚若涵刮目相看,出手便断了顾母的臂膀,顾母被禁足又没了王嬷嬷在身边,就像没了牙的老虎,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宝姨娘那可是不得了了。” “她不过就是个姨娘罢了!” 两个丫鬟,脚步匆匆,手中稳稳地端着装满新鲜果子的托盘。那果子色泽鲜艳,显然是刚从园中采撷的。 年长的丫鬟轻啧一声,左右瞧了瞧,确定周围无人偷听,这才低声道:“你这就不懂了,侯爷如今对她盛宠有加,这侯府上下,哪个不得看她的脸色行事?” “我听闻前儿个,有个小丫鬟不过是在她面前奉茶时手抖了一下,那茶水洒出些许,宝姨娘便大发雷霆,当场就命人将那小丫鬟拖下去打了二十大板,打得那小丫鬟皮开肉绽,哭喊声整个院子都听得见。” 小丫鬟面露惊惶之色,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这……也太狠了些。” 年长的丫鬟忙扯了扯她的衣袖,“你呀,小声点吧。宝姨娘现在可是侯爷的心尖肉,千万不能得罪了。快走吧,若是误了给宝姨娘送果子的时辰,咱们也没好果子吃。” 说罢,两人不再言语,匆匆加快了脚步。 宝玲倒是没有让楚若涵失望,身子刚好些就在府里横行霸道,肆意打骂下人,还暗地里克扣顾母的伙食。 可顾母毕竟是侯夫人,掌管侯府多年,就算被禁足,下人们也不敢太过放肆。 “多亏了小姐慧眼如炬,察觉出宝玲这个丫头不是个安分的。”奶嬷嬷微弯着腰,双手稳稳地研磨着墨块。 “她也是个有手段的,都被打成那样了,脸却没有伤到分毫,还能勾搭安阳侯夜夜留宿。” 楚若涵手中画笔如行云流水,微微勾起的唇角,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前世,宝玲被顾承彦纳为通房,一朝得道后,便翻脸不认人,昔日的主仆情分被她抛诸脑后,变得冷漠、心狠手辣。 她在顾母面前曲意逢迎,极力地去讨好奉承,而面对楚若涵这个曾经的主子,却是绞尽脑汁,用尽各种阴毒手段去折磨她。 似乎要将从前身为下人,所有怨愤与不甘,都发泄在其身上。 奶嬷嬷因护主心切,被宝玲污蔑偷了侯府的珍贵物件,在一番严刑拷打后,含冤而死。 还有玉玲的死…… 这一世,楚若涵将宝玲送到了安阳侯的‘床’上,她今日所受的,也不过是楚若涵遭受的十分之一。 楚若涵深谙“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之道。 宝玲与顾母结了梁子,必不会善罢甘休,就先让她们狗咬狗。 那些曾经的痛苦与屈辱,楚若涵定要让她们一一亲身领略,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方能消解心头之恨,为往昔讨个公道。 她的心境乱了,手中画笔也开始失控。寒梅图上的红梅似在痛苦地颤抖,点点墨迹晕染开来,恰似血泪斑斑。 楚若涵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重新平静,然而,微颤的手却一时难以恢复如初,画笔也只能暂时搁置在一旁。 于顾母而言,如今的处境可谓四面楚歌。宝玲狼子野心,赵姨娘暗藏心机,此二人皆与她针锋相对。 那杜若灵又不时作妖,她自顾不暇,想必是再无多余心力,来顾及鸿蒙院这边了…… 奶嬷嬷浸湿帕子,轻轻擦拭楚若涵那沾染了墨迹的手。 “小姐,如今身边只有玉玲一人贴身伺候,老奴这心里总是不踏实。要不,老奴再提上来两个丫鬟?人多些,也好有个照应。” 楚若涵微微摇头,“侯府的下人未必忠心,随意提上来的,我又怎能放心。此事我已经交给爹爹去办了。” 楚若涵拜托楚父的第三件事,便是为她寻一个会功夫的贴身伺候。 侯府水深,她想要复仇,需得先自保。 奶嬷嬷听了,微微点头,手上的动作未停,“小姐考虑得周全,还是老爷出面稳妥。”顿了顿,她似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低声音劝说道:“小姐,您与世子成婚以来从未同房,时间长了,下人难免会有闲言碎语。” “老奴是怕这些言语会有损小姐的清誉,对您日后在府中的处境不利啊。” 楚若涵的眼神微微一黯,这个道理她如何不知,可顾君泽那身体? 她微微叹了口气,“请世子过来用晚膳吧。” 奶嬷嬷心中一喜,“是,老奴这就下去安排。” 她匆匆转身,脚步轻快地走出房门,脸上带着些许期待的神色。 奶嬷嬷特意问了伺候世子的老人,准备的都是顾君泽爱吃的。 不多时,影青推着顾君泽缓缓步入。他面色苍白,身形消瘦,却依旧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之气。 “世子。”楚若涵微微福了一福。 顾君泽微微点头,抬手示意影青退下。 “今日怎地想起邀我用膳?” 楚若涵莞尔一笑,巧妙地避开那探究的目光,纤手轻抬,用银筷夹起一块鱼肉,放入顾君泽的碗中。 “这道松鼠鳜鱼是府中厨子的拿手菜,世子尝尝,肉质鲜嫩,酸甜可口。” 顾君泽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后,缓缓收回,转而落于碗中的鱼肉上,轻尝了一口,“确实不错。” 用膳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饭后,顾君泽唤了影青进来,准备如往常那般回房休息。 楚若涵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说道:“世子,夜已深,不如就在此留宿吧。” 第18章 把她当孩子哄 楚若涵沐浴完,目光扫过屋内摇曳的龙凤烛、早生贵子,以及床榻上那方醒目的元帕。 奶嬷嬷还真是…… 唉,算了,有了这方元帕,能省去很多麻烦,也省的有人,拿她从未顾君泽同房之事做筏子。 楚若涵心一横,戳破纤细的手指,殷红的血珠滴落在元帕之上,晕染出一小片刺目的红。 顾君泽目睹此景,剑眉微微上扬,她这是觉得他不行? 后又自嘲地轻笑一声,就自己这破败残躯,楚若涵有这般想法,倒也实属正常。 二人各自扯过被子,一左一右躺于床榻之上,彼此间的空隙仿若能容下第三人,那股疏离与别扭,在这静谧的夜里弥漫开来…… 屋内龙凤烛高燃,跳跃的烛火在墙壁上晃荡。 “你这个克夫的贱人,顾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娶了你……” “还真当自己是金贵主子?呸,什么东西。” “往死里揍这贱人……” “阿姊救救我……” “涵儿,涵儿……” 楚若涵从噩梦中惊呼而起,额头上满是冷汗,身体也微微颤抖。 她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下意识地抱紧双臂,眼神中仍残留着恐惧与不安。 她梦到了前世所经历的痛苦,顾母狰狞的面容仿若就在眼前,恶毒的诅咒与怨恨。 那一张张丑恶的嘴脸,满是鄙夷与不屑。弟妹绝望的呼救声,还有爹娘那悲戚的神情,如重锤般一下下砸在她的心头…… 自重生以来,她每晚都会梦到,时时刻刻提醒她。 若是不能把仇人全部送进地狱,那她以后都不得安生了。 顾君泽被她的动静惊醒,“做噩梦了?” “嗯。” 楚若涵微微颔首,那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惶恐,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脆弱。 “过来。”顾君泽拍了拍身侧的床榻。 楚若涵微微一怔,犹豫片刻后,还是缓缓挪动身子,躺在了他身边。 顾君泽借力侧过身子,手臂搭在楚罗涵身上,她的身体瞬间僵硬,突如其来的亲近,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顾君泽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紧绷,宽厚的手掌,一下,又一下,轻轻拍落在她的肩头。 声音低沉而温柔:“睡吧。” 掌心的温度透过楚若涵单薄的衣衫,缓缓渗透进她的肌肤,身体也逐渐从僵硬变得放松下来。 他这是把她当小孩子哄了? 这也不怪顾君泽,从小奶娘就是这般哄他睡觉的,后来奶娘死了,他也就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入睡。 窗外,夜色深沉,屋内的龙凤烛仍在燃烧。 翌日 楚若涵悠悠转醒,惊觉自己竟还在顾君泽的怀中,刹那间,一抹红晕迅速蔓延至整个脸颊。 她居然睡着了,往昔夜里从噩梦中惊醒,便是再也难以安眠,枯坐半宿。 楚若涵穿戴完毕,见顾君泽还躺在床榻上,本想扶他起来,尽一尽为人妻的本分。 可顾君泽似是看穿了她的意图,微微摇头,旋即扬声唤道:“淮书,进来。” 声音落下不久,淮书便推门而入,动作利落地走向顾君泽身旁,开始悉心照料他洗漱更衣。 楚若涵站在一旁,微微有些尴尬,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安放,于是转身出去了。 而顾君泽只是长久以来,习惯了影青与淮书在身边伺候。 楚若涵虽是他名义上的夫人,可他心里还是别扭,尤其是如今这身躯无法自理的狼狈模样,更是不愿让她瞧见。 奶嬷嬷一见到元帕上那刺目的红,顿时喜上眉梢,成了!或许再过不久便能有小主子了。 昨夜她守在屋外,满心忧虑世子爷的身体状况,生怕他下身有所阻碍。甚至琢磨着若实在不济,便悄悄使些药。 这下她可放心了。 奶嬷嬷小心翼翼地将染血的元帕收起,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喜气,“小姐,老爷找的人到了。” 楚若涵眉梢微挑,她着实没想到爹爹办事如此雷厉风行。 “把人带过来吧。”楚若涵语气平静,可那眼眸深处却难掩一丝期待。 “是。”奶嬷嬷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不多时,便领着一人进来。 只见那女子英姿飒爽,拱手朗声道:“见过小姐。”言行举止间尽显江湖豪爽之气。 楚若涵仔细打量着她,心中颇为满意,浅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宋如烟。” 奶嬷嬷却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些许不满,轻声呵斥:“这里是侯府,规矩大,你要自称奴婢。” 宋如烟被这一训,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挠了挠头,颇显局促。 楚若涵摆了摆手,“无妨,她本就是江湖人士,太多的规矩束缚,反倒不自在。” 宋如烟感激地看了楚若涵一眼,用力地点了点头,只觉这看似柔弱的小姐甚是通情达理,是个好伺候的主儿。 “小姐,我刚刚过来,碰到了一个男人,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宋如烟像是想起了什么,满脸的兴致勃勃。 奶嬷嬷在一旁解释道:“那是影青,世子爷的贴身护卫。” 楚若涵倒是眼睛顿时一亮,好奇地问“你能打得过他吗?” “打一架就知道了。” 宋如烟被激起了好胜之心,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另一边,顾君泽也知道了,楚家送了一个会功夫的丫鬟过来。 影青与宋如烟都是练家子,仅仅是这擦肩而过的刹那,彼此心中都已了然,对方绝非等闲之辈。 “世子,既然不信方太医,不如换个民间的大夫试试。”影青提议道。 顾君泽这几日并未喝方太医开的药,而是趁着无人注意,悄悄将药全数倒掉。他反倒觉得精神好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整日昏沉乏力。 “过几日寻个借口,出门去。”顾君泽微微眯起双眸,手指轻轻敲击着轮椅扶手。 他深知,若想解自己身上的毒,就必须摆脱府中的眼线。 “世子,属下查到,熏香……”影青未说完,忽闻一丝异响,警觉之意顿生。 “什么人在外面?” 话落,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第19章 一言不和就开打 楚若涵一路小跑,追着宋如烟来到书房门口,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就是随口一问,宋如烟噌的一下就跑了出去。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书房内便传来呯呯嘭嘭的打斗声。 宋如烟和影青的身影在混乱中交错。确切地来说,是宋如烟在追着影青打,而影青则全程躲避。 精致的书房仿若遭了一场浩劫,各式珍玩摆件碎了一地,狼藉不堪。 宋如烟猛地一脚踢在桌腿上,只听“咔嚓”一声巨响,那上好檀木制成的桌子竟瞬间碎裂开来,木屑飞溅。 楚若涵心头不受控制地一跳,竟有如此惊人的破坏力,她的腿不疼吗? 正想着,突然一个杯子朝着楚若涵飞来,速度极快,楚若涵根本躲避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杯子靠近,下意识地闭眼。 “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顾君泽手边的毛笔飞掷出去,毛笔在空中划过一道墨痕,精准地击中杯子,杯子瞬间碎裂,碎片散落一地。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楚若涵睁开眼睛惊魂未定,双手微微颤抖着拍了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 “够了。” 顾君泽声音不大,却威严十足,漆黑的瞳孔中尽是压抑的怒气。 影青跟在顾君泽身旁多年,自是知道主子生气了,瞬间收了手。 宋如烟见状,抬起欲踢出去的腿,缓缓地、带着几分不甘地放了下来。眼神里却还是跃跃欲试,心底按捺不住的求胜欲。 书房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众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顾君泽转头看向楚若涵,眼神里满是关切,“没事吧?” 楚若涵摇了摇头,“她……我……”她欲言又止,神色间满是无措。 她想开口解释,可却不知该怎么讲,能为宋如烟的行为,找寻一个恰当的解释。 宋如烟双手抱拳,微扬着下巴,朗声道:“世子爷,你别为难她,是我自己想和这位勇士切磋,砸碎的东西,我赔就是了。” 顾君泽也不知,楚家是从哪找了这么位莽夫。还有她哪只眼睛看出来,他要为难楚若涵? 楚若涵环顾四周,满地的狼藉让她本欲上前的脚步生生止住,根本无从下脚,无奈之下,只得放弃,尴尬地站在原地。 “世子,这屋子现下这般模样,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不如先移步到我那边吧。” 顾君泽应允后,影青立刻上前推着他往外走。楚若涵赶忙侧身让开道路,随后跟在一旁。 一路上,众人皆无言,唯有轮椅碾过地面发出的轻微“吱呀”声。 而宋如烟被奶嬷嬷带了下去,得好好教教规矩,这丫头太野了。 楚若涵的住处,室内淡雅的布置与那书房的凌乱形成鲜明对比。 她见到影青欲言又止的样子,本想离开给他们留出空间,却冷不防被顾君泽一把拽住手臂。 “无妨。”顾君泽语气平淡却又不容置疑。 影青不禁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料到,世子对少夫人已经信任到了如此地步, 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才缓缓点了点头,似是认可了这一局面,也默认了楚若涵留在一旁的事实。 “世子,那熏香并非源自侯府商铺。属下查到,此熏香乃是从外处购入,而供货源头是伯爵侯夫人的娘家。” 楚若涵微微皱眉,怎么还牵扯到了伯爵府?伯爵夫人与顾母向来不和啊? 她微微欠身,提议道:“世子,不如明日,我便前往伯爵侯府探探口风,就说是新媳妇收了长辈的礼,惶恐不安,特来回礼。如此一来,也不会引人起疑。” 顾君泽略作思索,轻点了点头,“也好,明日我同你一同出门。” 说罢,他抬眸望向楚若涵,并未隐瞒自己的打算,“我欲借此机会出门另寻大夫诊脉。” 楚若涵心中了然,“楚家在京城有一家药铺,其中的坐诊大夫医术颇为精湛,且为人谨慎,定会严守秘密,绝不会有丝毫泄露。” “如此,便有劳你安排了。” 楚若涵满心诧异,她着实未曾料到,顾君泽今夜竟还会留宿于自己这边。 原本,她想着二人随意应付一下同房之事,好歹顾全彼此的颜面,往后的日子便能各安其所。 也为自己省去许多闲言碎语。 又一想到那满是废墟的书房,确实是不能住人了。可鸿蒙院内不是还有很多空房吗? 二人依旧如昨夜那般,一左一右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 楚若涵在沉默中纠结了许久,终是率先打破了这一室的平静。 “世子会功夫?” 白日里的那一幕在她脑海中不断回放,顾君泽能那般精准地,将飞驰而来的茶杯一击而碎。 那手法、那力度、那瞬间的判断力,绝非寻常人所能企及。 顾君泽原本微闭的眼眸缓缓睁开,“幼时,阿娘曾给我请过武师傅。我自小身子孱弱,练武也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能让这副病躯多些生机。” “可惜,随着年岁渐长,腿疾愈发严重,便是再也站不起来,很多功夫也难以施展。” 楚若涵微微侧头,目光落在顾君泽的侧脸上,那一丝落寞虽转瞬即逝,却仍被她敏锐地捕捉到。 “原来如此,世子今日那一手,即便只是曾经练武的余韵,也足以令人惊叹。” 顾君泽轻轻摇了摇头,“不过是些雕虫小技,今日也是形势所迫,怕那杯子伤了你。” 他的声音平静,却似有一股暖流在楚若涵心间淌过。 他怕她受伤…… “过来。”顾君泽拍了拍床榻。 楚若涵心中微微一怔,却还是顺从的躺在他身边。 顾君泽的手非常自然的搭在她的身上,而后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节奏,一下又一下拍着,“睡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令楚若涵不由自主地沉浸在,这份难得的安宁与温暖之中,缓缓地合上双眼,任由睡意如潮水般将自己淹没。 一夜好眠,楚若涵竟未做噩梦,这是自她重生以来,睡得最安稳的最香甜的一觉了…… 第20章 从脉象看并未中毒 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洒在侯府的庭院之中。 楚若涵早早起身,精心挑选了一身淡雅却不失端庄的衣裳。 顾君泽也已在轮椅上整装待发,他今日一袭深色锦袍,依旧那副清冷矜贵的模样,但那望向楚若涵的眼神中却多了几分温和。 二人乘坐马车缓缓向伯爵侯府行去。半路,顾君泽与影青下了马车,而楚若涵独自乘坐马车继续前行。 不多时,马车抵达伯爵侯府。 “给伯母请安,前些日子承蒙伯母厚爱,赏赐了那般珍贵的如意,侄媳惶恐,特来回礼致谢。” “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做什么?”伯爵夫人浅笑道。 示意楚若涵在身侧的锦凳上落坐,同时转头轻声吩咐丫鬟:“去将我珍藏的那套雨前龙井沏来,要好生招待少夫人。” 她是真的满意楚若涵,虽出身低些,但礼数规矩上瞧不出半点错处,比她那个小家子气的婆母强多了。 “若涵啊,我听闻你素日里将君泽照顾得无微不至,他如今的精气神可比从前好了许多。你这孩子,心思细腻又纯善,当真是侯府之福。” 楚若涵微微欠身,轻声说道:“伯母过奖了,夫君是我相伴一生之人,照顾他本就是我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伯爵夫人点头道:“你能这般想,委实难得。君泽那孩子也是个有福气的。” 正说着,丫鬟端着茶盘走来,将茶盏一一摆放在桌上。茶香袅袅升腾,弥漫在空气中。 “尝尝看。” “伯母珍藏的茶自是极好的,”楚若涵端起一盏茶,轻抿一口,“今日前来叨扰,也是有事想拜托伯母。” “何事?你且说说看。”伯爵夫人放下茶盏。 “侄媳听说凝香居是崔家的产业,世子用惯了那里的安神香,铺子里断了货,世子其他的又用不惯,这才来请伯母帮忙。” “这种小事,还用得着你亲自跑一趟,崔家是我娘家,派人知会一声便是。” 说着,伯爵夫人便唤来心腹嬷嬷,“你且速去凝香阁走一趟,君泽用惯了那款香,如今急缺,让他们想法子匀出些来,莫要耽搁了。” “是。”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安神香便取来了。 楚若涵与伯爵夫人又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嬷嬷这才悄悄凑近伯爵夫人,低声禀告道:“夫人,其实凝香居并未缺货。” 伯爵夫人微微一怔,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哦?既未缺货,为何会特意前来求这香?” 嬷嬷垂首,“老奴也觉着事有蹊跷。会不会是侯府世子故意为之,想让少夫人与夫人您多些往来亲近?” 伯爵夫人轻轻摇头,眉头轻皱:“君泽那孩子心思深沉,他若想与我府中交好,大可有其他法子。你且派人暗中留意侯府动静,看看是否能探出些端倪。” 嬷嬷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马车在城中绕了一圈,才接上顾君泽与影青,摇摇晃晃地向安阳侯府驶去。 “怎么样?能治吗?”楚若涵急切地问道。 顾君泽摇了摇头,“与方太医的诊断一致,并未看出我身上有中毒的迹象。” 他与影清还找了其他的大夫诊脉,结果也是一样。 楚若涵听闻,眉头皱得更紧,“这怎么可能?你经查证墨块与熏香混合,便会产生微量毒素,为何诊脉却诊不出来?”她喃喃自语,心中的疑惑与不甘如潮水般翻涌。 顾君泽靠在马车壁上,神色略显疲惫,却仍强打起精神分析:“世间奇毒万千,或许有极为隐蔽、不易察觉的。” “影青也去找了,看出此下毒手法的大夫为我诊脉,却同样未查出中毒迹象,只是脉相太过虚弱了些。” 车内的气氛凝重而压抑,二人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之中。 背后之人还真是心思深沉,就算顾君泽怀疑出自己中了毒,可无论怎么查,他的脉象并无异样。 楚若涵把从伯爵夫人那儿拿到的安神香,交给了影青,经过查验,此安神香与顾君泽平常所用并不一样。 更为确切的说,此安神香看似一致,点燃的味道也相同,但与墨块融合,并未产生毒素。 而影青之前盯着凝香阁送货的伙计,确定安神香在入侯府之前,就已经被下了毒。 看来,顾君泽所用的香,与凝香阁平日卖的并不一样。 楚若寒故意迂回地去找伯爵夫人要,而并未让下人去买,一是为了掩人耳目,怕被人察觉出他们在查此事。 二是也是想看看伯爵夫人可否知晓此事。 还有崔家为何会牵扯其中?顾君泽当时只是一个孩子,与崔家并无深仇大恨啊? 楚若涵心中疑团愈发浓重,柳眉紧蹙,“既然问题出在凝香阁,那就把送货的伙计抓起来,仔细审问。” 影青将目光投向顾君泽,看见他微微颔首,才转身快步离去。 顾君泽的想法与楚若涵不约而同,凝香阁送货的伙计定知晓些内情,如今事情扑朔迷离,唯有从他入手,或许能撕开一道口子。 月亮高悬,安阳侯府的下人也都进入了梦乡,只有草丛里,不知名的小虫偶尔发出几声鸣叫,短暂地打破寂静,随后又融入这无边的静谧之中。 楚若涵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待着。 顾君泽看着她这般模样,轻声安慰:“影青办事得力,莫要过于忧虑。” 楚若涵应付着点了点头。 顾君泽的目光盯在她身上,那颗冰冷的心,仿佛有一角在悄悄融化。 他本已将生死看得很淡,可如今心里却因楚若涵的这份焦急与关切,而泛起层层涟漪。 他何德何能,竟能让她如此挂怀。 而顾君泽不知,楚若涵只是担心他死得太早了,按照前世,顾君泽的命就只剩半个月了。 他若是死了,楚若涵孤掌难鸣,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影青身着黑色夜行衣,他肩头扛着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进了鸿蒙院。 那人被一块黑布蒙着头,身体软软地耷拉着…… 第21章 解了顾母的禁足 伙计吓得双腿发软,“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 楚若涵眼神冰冷,直视着他,“那你送到安阳侯府的安神香,为什么与凝香阁卖的并不一样?” 伙计哆哆嗦嗦,结结巴巴道:“小的……小的只是个送货的,这香不是你们安阳候府特定的吗?” 楚若涵与顾君泽对视一眼,继续问道:“你可知是何人定制的?” 伙计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哭腔。“一个年长的婆子,好像是姓王。” 他接着说道,“小的曾亲眼瞧见,那姓王的婆子和我们掌柜的,在里屋低声交谈。” “当时小的本是去请示一批香料的存放事宜,刚走到门口,就被掌柜的呵斥住,不许靠近。” “小的虽没听清他们具体说些什么,但自那之后,掌柜的对送往侯府的安神香便格外上心,每次都是亲自检查封装,小的心里也纳闷得很,可不敢多问呐……” 楚若涵微蹙着眉,姓王的婆子? 那必定是顾母身边的王嬷嬷无疑了。 顾君泽微微眯起双眸,紧盯着伙计,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今日你在这里的所见所闻,最好一个字都不要吐露出去,若是走漏了半点风声,休怪我无情。安阳侯府的手段,你不会想尝试的。” 伙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是,是……今日小的在屋里睡觉,哪也没去。小的一定守口如瓶,绝不敢多嘴。” 他的眼神中满是恐惧与顺从,怎么就这么倒霉?今夜能苟住小命就好。 顾君泽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向影青使了个眼色。影青心领神会,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伙计的胳膊,迅速消失。 楚若涵抬眸看着顾君泽,“王嬷嬷还在京郊的庄子上,还要想办法给她调回来才是。” 二人都知这背后黑手是谁,但若是想此人绳之以法,还需要足够的证据。 还没等楚若涵想出办法,把王嬷嬷从庄子上调回来,顾母就解了禁足。 安阳侯在晚膳时,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了一起。 就连顾承安也出席了,他身上的烧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伤口也都结痂了,穿上衣裳与常人无异。 宝姨娘的那双手虽还包扎着,却如藤蔓般缠在安阳侯身上,娇嗔着:“侯爷,我想吃八宝鸭……” “侯爷,我要吃河虾……” 安阳侯不仅不恼,反而满脸宠溺,亲自为她夹菜,甚至还给宝姨娘擦嘴,二人还毫无顾忌地亲亲密密,全然不顾及屋内众人那各异的表情。 顾母心中压抑许久的怒火,“噌”的一下就冒了起来,忍不住暗骂道:“不知羞的狐媚子!” 宝姨娘撅着嘴,摇晃着安阳侯的胳膊撒娇,“侯爷,您看她。” 安阳侯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行了,今日叫大家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宣布。” 说着,他的目光缓缓投向赵姨娘,“本侯深思熟虑后,还是觉得中馈之权,交给夫人管更好。” 赵姨娘下意识看向楚若涵,见她自顾自地吃着饭菜,并无异议。 这才不甘地点了点头。 顾母将目光投向顾承安身上,“承安,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娘给你说了门亲事……”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顾承安就像被点燃的炮仗一般,瞬间炸了毛,“娘,我此生只会娶灵儿一个女人。” 安阳侯闻言,顿时怒从心起,猛地一拍桌子,大声斥责:“没出息的东西,被一个女人迷得五迷三道。我告诉你,这亲事,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日子已经定了,就在下个月初八,你若是再敢私奔,我就堕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身侧宝姨娘赶忙捧起他的手,心疼地吹了吹,“侯爷干嘛发这么大的怒?拍桌子多疼啊!” 紧接着,她眼珠又是一转,“二公子,自古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如此顶撞长辈,这不是不孝吗?” 顾母一听这话,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指着宝姨娘破口大骂,“什么东西,一个贱婢爬了侯爷的床,就敢指责府里的主子?” 宝姨娘立刻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哭哭啼啼地靠在安阳侯身上。 “我就知道自己不得夫人喜欢,早知道就不应该多嘴了,只是这心里实在是心疼侯爷。” 安阳侯抱着她连忙安慰,顾母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哭哭哭,就知道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死人了。” 安阳侯转而狠狠瞪了顾母一眼,怒喝道:“行了,都是你养的好儿子。” 顾承安深知父亲的脾气,此刻也不敢再言语,生怕他一气之下真的对杜若灵腹中的孩子不利。 顾母此时再不高兴,也得压下心中的怒火,她才刚解了禁足,万不能再惹怒了侯爷。 她强压下心中的不悦,看向楚若涵,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而楚若涵哪还有心思,去管咱她们这些乱糟的事,下个月初八? 前世顾君泽就是在那天暴毙的…… “若涵,若涵……”顾母唤了两声,她才缓过神来。 “你嫁进府中也有些时日了,也该学着掌家了。承安的婚事就交由你去办吧!” 楚若涵哪里听不明白,这根本就是一场针对她的鸿门宴。 此前放印子钱一事,已将侯府积蓄全部掏空,连产业也损失大半。如今顾承安娶妻,过礼下聘、宴席布置等等,无一不需要大量的银子。 侯府如今已是空壳子,这夫妻俩分明是又把算盘打到了她的嫁妆上。 楚若涵站起身,微微行了一礼,“多谢婆母信任,可若涵年纪尚轻,娶亲之事乃是大事,若涵恐无能力胜任,此事还是交由婆母操办吧!” 顾母本也没打算将所有事情,都交给楚若涵去办,毕竟自己的儿子大婚,娶的又是高门显贵,她自然是要亲自盯紧的。 于是便顺势说道:“既如此,那你就跟在我身边好好学着。” 这时,一直坐在轮椅上默默不语的顾君泽突然咳嗽起来。楚若涵见状,急忙快步上前,轻轻为他捋着背,脸上满是担忧与歉意。 “儿媳不是不愿帮忙,实在是夫君最近身体不好,而且实在是无暇应对,分身乏术啊!” 顾君泽似乎过了许久才缓过劲来,气喘吁吁地说道:“父亲,儿子实在不舒服,就先退下了。” 楚若涵向众人行了一礼,推着顾君泽赶紧走…… 第22章 哇!好大一头猪 “听说了吗?昨日遂锦轩那边又是好一顿闹腾,那个姓杜的丫鬟,还真是心比天高,偏要做那二公子正妻,气得侯爷将二人给关了起来。” 楚若涵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她似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切,他二人将彼此之间的感情视作金石一般,自是不许其他人插足,不然上一世她也不会那么惨。 想起前世的种种,楚若涵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晦暗。 “定下的是哪家的姑娘?” 赵姨娘咬了一口,手里的茶点,回答道:“是雍王家的小郡主,也不知怎么就看上了顾承安……” 剩下的话,楚若涵也就没心思听下去,雍王家的小郡主不就是林星瑶吗? 前世是顾承彦的妻子。 楚若涵的眉头微微皱起,看来她重生改变了很多事情轨迹,可她明明记得,前世林星瑶也是说心悦顾承彦,心甘情愿嫁进来的。 难不成她原本喜欢的就是顾承安?而顾承安假死后,她放不下顾承安,所以才嫁给了他弟弟,把顾承彦当成了替身? 楚若涵越想越想不通,只觉得这世事无常,宛如一场荒诞不经的戏剧。前世顾承彦的一妻一妾,一个成了他爹的妾室,另一个也嫁给他二哥。 赵姨娘见楚若涵拿着茶杯,眼神空洞,对自己说话也像没听见,不知在想些什么,忍不住轻声唤道。 “少夫人,少夫人?” 楚若涵这才回过神来,放下茶杯,“昨日中馈之事,我没替你说话,你没怪罪吧!” 赵姨娘知道她所说的是什么,昨日自己确实不开心,但她也想通了,掌家说着好听,实则是吃力不讨好。 “安阳侯府漏的跟个筛子似的,下个月的月例都不知该怎么发,就让侯夫人自己去愁这事吧。” 二人正说着话,宋如烟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哇,好大一头猪。”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在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赵姨娘脸色一变,手指颤抖着指着她说不出话来,“你……你,哪里来的野丫头?” “这我娘家刚送过来的婢女,”楚若涵赶紧解释,然后嗔怪地看了一眼宋如烟,“怎么说话呢?还不快给赵姨娘道歉。” 楚若涵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与无奈,她深知宋如烟的性格直爽,却没想到她会如此口无遮拦。 宋如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哦,抱歉啊!我实在没见过这么胖的人。” 楚若涵也觉得十分尴尬,看向赵姨娘道:“你别怪罪啊,她这个人就是这样,说话不知个轻重。” 赵姨娘整个人都快哭了,气得跑了出去,若她不是楚若涵的人,真想打烂她那张嘴。 “唉,赵……”楚若涵望着赵姨娘离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赵姨娘一走宋如烟就顺势坐在了她的椅子上,端起赵姨娘的茶杯,也不嫌弃,一口就喝了下去。 “如烟,你不是在跟着奶嬷嬷学规矩吗?怎么跑过来了?”楚若涵问道。 “啊……她睡着了。”宋如烟随口应付道,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睡着了?青天白日的怎么睡着了?”楚若涵看向玉玲,声音中带着一丝怀疑。 后者一脸的生无可恋,“奶嬷嬷是被她打晕了。” “打晕了?”楚若涵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那奶嬷嬷还好吧,可受伤了?” 宋如烟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下手不重,睡一觉就好了。” 她下手还不重?顾君泽书房都成一片废墟了。 楚若涵深知宋如烟的力气有多大,也知道她做事向来不顾后果。不放心地看了看玉玲,直到玉玲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交给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你还真猜对了,他就是要跑,不过已经被我抓起来,关在了咱院子里。”宋如烟翘着二郎腿,一脸的得意。 还好,楚若涵留了个心眼,那日影青将凝香阁的伙计送回去,就又被宋如烟抓了回来。 京郊庄子上 顾母派遣的马车缓缓停在了庄子外面。此次前来,是要接王嬷嬷回府。 管事听闻此事,赶忙迎上去,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嬷嬷,您可算要苦尽甘来了,这庄子里的日子委屈您啦。” 说着,他还殷勤地亲自为王嬷嬷递上一杯早已备好的茶。 王嬷嬷端坐在椅子上,下巴微微扬起,“都把眼睛放亮了些,夫人可是给侯爷生了两位公子,那宝姨娘再得宠,也越不过夫人去。” 她的声音尖锐响亮,像是故意要让庄子里的所有人都听见。 “是是是,嬷嬷说的对。”管事连忙点头哈腰,附和着她的话。 王嬷嬷这些日子在庄子上,她可没少受气,遭人排挤。 每日天不亮就要下地干活,那粗重的农活累得她直不起腰来,到了饭点却连肚子都填不饱。 如今终于有了翻身的机会,她怎能不趾高气昂。王嬷嬷迈着大步往外走,仿佛要将这些日子所受的屈辱,都一一踩在脚下。 可刚走到门口,突然一个勾罗着腰、穿着破破烂烂的婆子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直直地撞到了她身上。 “哎呦,”王嬷嬷痛呼一声,破口大骂,“瞎了你的狗眼……” 那婆子迅速从袖中抽出一根木筷,狠狠地插进了王嬷嬷的眼睛里。 “啊!”王嬷嬷捂着眼,疼得哇哇乱叫,鲜血如泉涌般从眼眶中汩汩流出。 “哈哈哈哈……”婆子像是陷入了癫狂,一边大笑一边凄厉地喊道,“主子,奴婢也算是为你报仇了。” 管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煞白,慌了神。 这王嬷嬷可是侯夫人的心腹,在自己的庄子上出了事情,这可如何是好? 他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快,赶快把她拉下去。”紧接着又转身对着身旁的人喊道,“快去请大夫……” 第23章 十七八个姓王的嬷嬷 王嬷嬷左眼是彻底瞎了,顾母怒不可遏,当即下令将那个婆子活活打死,给王嬷嬷出气。 直至后来,才知晓那婆子原是从前府里孙姨娘的贴身婢女。孙姨娘死后,她便被遣送至庄子上。 王嬷嬷替顾母做了许多恶事,只废了她一只眼睛,算是便宜她了。 “你可看清楚了?之前她的眼睛还是好的。”楚若涵的目光直直射向跪在地上的伙计。 宋如烟带着伙计,偷偷的去看了王嬷嬷一眼。 “小的看的真真的,跟掌柜密谋的,那个嬷嬷比她年纪大,佝偻着腰,小的记得她手背上好像是有个痣,是左手还是右手来着?”伙计挠头,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你怎么不早说?” “小的……小的也是刚想起来,那日太害怕了……”伙计战战兢兢地回答,头都快低到地上了。 楚若涵眉头紧皱,眼神中透着一丝懊恼,王嬷嬷手上根本就没有痣。 也是她先入为主了,顾母置顾君泽于死地,不可能让她身边之人去下手,万一败露了,她也脱不了干系。 看来此事,还要去问问赵姨娘,她是府里的老人了,有又管过家,府中的下人她应该能有些印象。 楚若涵当即起身,匆匆朝着赵姨娘的住处走去。仔细询问才知,府中姓王的婆子竟然有十七八个? 她的目光里满是急切,“姨娘,那你可知哪个年纪较大、佝偻着腰,且左手的手背上有痣的?” 赵姨娘微微一怔,“你说的,应该是侯爷生母的身边的人。” 楚若涵袖子里的手微微握紧,这确实让她没想到,不过这也对上了。 安阳侯的生母,曾经是老伯爵侯的姨娘,而顾母是她的娘家侄女,当时村子里发大水,她的爹娘都死了,这才来投奔的。 再后来,安阳长公主死后,她才成了安阳侯的继室。 前世楚若涵也是偶然间,才知道此事,如今细细想来,安阳侯生母所留下的人,正好为顾母所用的,哪怕日后事情败露,也与她毫无关系。 只是前世楚若涵并未见过此人。 “这个嬷嬷,现在在哪?”楚若涵急切的问道。 “就在后院的小佛堂里,平日里上上香,打扫打扫……”还没等她说完,楚若涵急匆匆的就走了。 “唉……唉,这么着急做什么?”赵姨娘喃喃道。 本是凉爽的天气,却突然闷热起来,一丝风也没有。一路上,楚若涵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仿佛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牵引着她靠近未知的危险。 当她伸出手,推开那扇陈旧的佛堂门,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瞬间花容失色。 “啊……” 一个老嬷嬷的身体悬在房梁之上,绳索紧紧勒住脖颈,她的脸已因窒息而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身体早已没了生机。 本是森严的小佛堂,却变得恐怖异常。 很快,安阳侯便收到消息匆匆赶来。他一踏入佛堂,目光触及老嬷嬷那冰冷的尸身,心中猛地一阵刺痛。 老嬷嬷在他母子最艰难的时候,不离不弃的照顾。更是主动为他娘守着灵位,忠心耿耿。 刹那间,悲伤与愤怒交织在他的心头,他的双眼布满血丝,转头怒视着楚若涵。 “好端端的,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楚若涵此时仍惊魂未定,面对安阳侯的呵斥身体又是一抖。 奶嬷嬷见状,急忙上前解释道:“侯爷,少夫人只是在园子里随意逛逛,忽然间听到这边有动静,这才过来查看看,谁能想到,竟会撞见如此骇人的场景啊。” 安阳侯眼中满是怀疑与怒火,“这佛堂平日很少有人,你却恰好此时前来,哪有这般巧合?” “父亲!” 影青推着顾君泽匆匆赶来,安阳侯见到他,难看的面色缓和了一些。 “若涵受了惊吓,儿子先带她回去了。” 安阳侯看在他的面上,终挥了挥手,放她们离开。 顾君泽握住楚若涵的手,清晰地感受到掌心的微凉,心中满是疼惜,“走吧。” 楚若涵微微点了点头,跟着他离开。 二人回到住处,楚若涵坐在榻上,神色仍有些恍惚。顾君泽命人端来热茶,“喝口茶压压惊。” 楚若涵接过,轻抿一口,“看来她已经知道我们在查此事,所以才提前下了杀手。” 顾君泽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几分责备与后怕。 “你今日行事实在是太过莽撞了。那佛堂地处偏僻,你却孤身前往。你可曾想过,万一里面不是一具尸体,而是夺命的杀手,死的就是你了。” 楚若涵低垂着头,心里也是有些后怕的,实在是上次,宋如烟把赵姨娘给气哭了,她这才没带着她。 主要是怕她口无遮拦,又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 见她如此,顾君泽也没太过多责备,只是叮嘱以后记得带宋如烟,侯府里也不是绝对的安全。 “这老嬷嬷死了,线索也就断了。”楚若涵眉头紧锁,满心忧虑。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急急问道:“那墨可查到些眉目?” 影青下意识地先看了一眼顾君泽,见他微微点头,才开口道:“世子平日所用之墨,并非京城本地所产,而是不远千里从南方运过来的。而负责押运的正是楚家。” 楚家怎么也牵扯进来了? 楚若涵记得,楚家的商队是由族亲的四叔负责的。 前世爹娘死后,所有的家产都流入安阳侯府,这支商队也不知了踪迹。 楚若涵向顾君泽保证,一定会把此事查的水落石出。 老嬷嬷骤然离世,安阳侯本就心情低落,偏宝玲没眼力见儿,叽叽喳喳个不停,丝毫未察觉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侯爷,你看我新做的衣裳好不好看呀?看这绣工精致极了,上头的花儿就像活的呢。” 宝玲抱着安阳侯的胳膊,娇俏地晃着,却被猛地推开。 “天天的不是吃,就是穿,像只花蝴蝶一般,实在惹人厌烦。” 安阳侯眉头紧锁,满脸的怒容…… 第24章 王嬷嬷出手收拾宝玲 “我……我……”宝玲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震懵了,张着嘴却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她实在想不通,怎么突然间侯爷就似变了个人,发这么大的火? 这时,顾母走了过来,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宝玲。 “我已经命人找了一副上好的棺材,为嬷嬷风光大葬,让她走得体面一些。” “嗯,做得好,”安阳侯的面色这才缓和些许,看向顾母的目光里多了赞许,一。“还是你最贴心,总能知晓我的心意。” “你我夫妻相伴多年,说这个做什么?嬷嬷辛苦一生,待您忠心耿耿,总要送一送她。” 顾母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满脸委屈的宝玲,嘴角微微下撇,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 安阳侯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顾母见状,忙上前一步,“又头痛了,去我那歇一会吧?我给你揉揉。” “好。”安阳侯应了一声,顾母赶紧挽住他的胳膊,状似不经意间开口。 “有些人到底年轻不懂事,行事没个分寸,专挑侯爷烦心的时候添乱,真真是……”话到此处,她有意无意地瞟向宝玲,余下的半句隐在喉间,引人遐想。 宝玲本就委屈得紧,此刻哪里还按捺得住,眼眶瞬间通红,急声辩解,“我并非有意!我怎知侯爷今日心绪不佳,我不过是……” “住嘴,”安阳侯眉头一蹙,不耐之色又隐隐浮现:“吵吵嚷嚷的,不嫌聒噪。”说罢,拂袖径直随着顾母而去。 宝玲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满心不甘与愤懑。那毒妇三言两语便将侯爷拐走了。 在侯爷面前扮贤惠,私底下蛇蝎心肠…… 她低声音咒骂着,狠狠跺了跺脚,气呼呼地转身回了屋。 安阳侯一连几日都宿在了听雪阁。 噼里啪啦的一阵脆响,桌子上的碗筷碎了一地。 “这东西是给人吃的吗?我从前在楚家当丫鬟时,都比这吃的好!” 宝玲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原本结痂的十指又渗出一些血迹。 “姨娘别生气了,仔细着手。”小桃眼神里满是胆怵,生怕宝姨娘的怒火会蔓延到自己身上。 “最近府里正忙于筹备二公子的婚事,夫人有令,所有人都要节衣缩食……”小桃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每一个字都透着小心翼翼。 宝玲心里透亮,不过就是说的好听罢了,分明就是侯夫人用来刁难、磋磨人的借口。 她气得银牙紧咬,咯吱作响,心中暗骂:毒妇……如今这般作践我,且等我寻着机会,一定要她好看。 “去把侯爷叫回来,就说我身子不舒服。” 小桃欲言又止,安阳侯此刻正在侯夫人的院子里,哪这么容易把人请过来? 可宝玲正在气头上,她也不敢多言,只能匆匆应下,转身去寻侯爷。 小桃去听雪阁请人,却被王嬷嬷堵在了院子里,她瞎着一只眼睛,显得面容更加狰狞了。 小桃忙赔着笑脸,“嬷嬷,宝姨娘身子不舒服,遣我来请侯爷过去一趟。” 王嬷嬷二话不说,抬手狠狠扇了小桃一巴掌。“贱皮子,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一个低贱的妾室也敢到主母的院子里抢人了。” 小桃捂着红肿的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有丝毫反抗。“嬷嬷,宝姨娘真的不舒服,您就高抬贵手放我进去吧。” “不舒服就去请大夫,侯爷去了她就能不治而愈了?”王嬷嬷不屑的冷哼,这种手段她见多了。 “你家姨娘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如今二公子大婚在即,侯爷和夫人忙得不可开交,哪有空理她的矫情。” 小桃灰溜溜的返回,宝玲非但没能盼来侯爷,却见王嬷嬷竟趾高气扬地随着前来,身后还簇拥着几个丫鬟,仿若示威一般。 “你来做什么?”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宝玲高昂着头,死死地盯着王嬷嬷,那眼神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 王嬷嬷则一脸冷漠,眼神中带着一丝得意与不屑,根本不把宝玲的愤怒放在眼里。 “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老奴特地来给姨娘好好瞧瞧。”王嬷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随即一挥手,几个身强力壮的丫鬟便冲上来。 宝玲拼命挣扎,却怎敌得过众人之力,被连拖带拽地弄到了院子里。 “你要干什么?反了不成。我是侯爷的姨娘,贱婢,要是敢伤了我,侯爷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宝玲边挣扎边高声叫嚷,声音因愤怒与恐惧变得尖锐刺耳,手臂在空中胡乱挥舞,试图挣脱束缚。 “奴婢们这是在给姨娘治病,怎么会伤了您呢?”王嬷嬷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弧度,眼神示意丫鬟们动手。 哼,她在这府里伺候了大半辈子,有的是琢磨人的法子。既让宝玲这小贱人在痛苦里煎熬,又不会破半点油皮,让人瞧出来。 王嬷嬷心中暗自思量,面上却依旧装出一副恭敬模样,看着丫鬟们将宝玲按倒在地,只等好戏开场。 只见几个粗壮的丫鬟,端来一个硕大且盛满水的铜盆,不容分说,粗暴地抓住宝玲的头发,将她的头使劲往铜盆里摁。 宝玲拼命地挣扎扭动着身躯,双手在空中无助地挥舞,然而,她的反抗在这些人的强力压制下显得如此无力。 冰冷的水灌入她的口鼻之中,宝玲只觉一阵窒息的剧痛,她本能地想要呼吸,却只能吸入更多的水,呛得她不住地剧烈咳嗽,身体也因缺氧而开始抽搐起来。 王嬷嬷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姨娘,您可得忍住了,这病啊,就得这么治。” 待宝玲快要昏厥过去,王嬷嬷才示意丫鬟们将她的头拉起。 宝玲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青紫,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她那狼狈不堪的脸上,眼神中满是惊恐。 “怎么样,姨娘,可感觉好些了?”王嬷嬷戏谑地问。宝玲狠狠地瞪着她,却因喉咙的剧痛而无法说出完整的话来。 只能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不得好死……” 第25章 宝玲的求助 王嬷嬷脸色一沉,冷哼道:“还敢嘴硬,看来这病是还没治好。” 她吩咐丫鬟拿来一把特制的梳子,然后亲手揪住宝玲的头发,用梳子在头皮上拉扯,一绺绺头发被生生扯下,头皮瞬间渗出血珠。 “啊……”宝玲刚发出痛呼声,就被一块手帕,紧紧地捂住了嘴。 她的双眼瞪大,身体因剧痛而剧烈扭动,却无法发出一丝声音来宣泄痛苦。 过了片刻,王嬷嬷这才罢手,宝玲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上,疼得抽搐。 王嬷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仅存的一只眼睛里,透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侯夫人是天上的云雀,而有些人,就如同地上的烂泥,只配活在阴暗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还是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你说对吗?姨娘。”她故意在“姨娘”这个称呼上加重了语气,满是嘲讽与不屑。 说罢,王嬷嬷轻轻掸了掸衣角,仿佛沾染上了什么不洁之物。 她朝身后的丫鬟们使了个眼色,然后带着这群唯命是从的奴才,转身大步离开。 宝玲独自瘫倒在冰冷的地上,仇恨的目光,如同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焰,紧紧追随着王嬷嬷离去的方向。 她一路踉跄,发髻松散,衣裳褴褛,满脸泪痕地冲进鸿蒙院。 见到楚若涵的瞬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抱住楚若涵的裙摆,声泪俱下地哭诉。“小姐,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她们真的是欺人太甚。” 楚若涵快速地掠过宝玲那狼狈模样,面上旋即浮现出一副怜惜同情之色,她轻轻扶起宝玲,柔声道:“宝玲,这是怎么了?快先起来,莫要哭坏了身子。” 然而,在心底深处,楚若涵却发出一声冷笑,这就受不了了? 她现今所历经的这些苦痛折磨,与自己前世所遭受的,简直就是不值一提,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宝玲啊宝玲,你且好好在这苦海里挣扎着、受着吧…… 楚若涵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宝玲啊,你也知道,侯夫人虽说是我名义上的婆母,可夫君到底不是她亲生的。她如今这般作为,我虽心中不忍,却也不好过多干涉。” 楚若涵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头,看似无奈至极,可那藏在眼底深处的一丝快意,却如流星般稍纵即逝。 “毕竟这一孝字压在头顶,我若是公然与她作对,难免落人口实。你且先忍耐些时日,莫要再去触怒于她。” “待我寻个恰当的时机,让世子在侯爷面前提一提此事,这府中水深,一切还得从长计议,切不可莽撞行事,以免招来更大的灾祸。” 楚若涵轻轻拍着宝玲的手背,看似语重心长地安慰,实则在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置身事外。 宝玲只觉得楚若涵胆子小,不敢得罪顾母,还世子夫人呢,这般瞻前顾后一股子小家子气。 她抽回手,微微福了福身,“多谢小姐提点,先告退了。” 转身离开时,宝玲咬着下唇,她才不会如楚若涵这般懦弱。 她能扳倒那毒妇一次,就能扳倒第二次。 顾母年老色衰,而她正值青春年华,她就不信了,侯爷还能看着那张老脸,抱着满身蔫皮颠鸾倒凤。 奶嬷嬷一路小跑着追上宝玲,“你也别怪小姐不帮你,小姐在这府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势单力薄的。世子身体又不好,之前为你争良妾之位,已经得罪了侯夫人。” “你也知道,二公子找了个高门显贵的岳家,侯夫人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说着奶嬷嬷故作叹息,“唉,世子的身子是越来越弱了,还不知能活多少时日,咱们小姐的命苦啊。” 宝玲听进去了奶嬷嬷的话,靠人不如靠己,她若不想法子,迟早会被侯夫人那毒妇给整死。 宝玲回去后,便立刻唤来小桃,压低声音吩咐,“你即刻去把二公子和那个丫鬟的丑事传扬出去,一丝细节都莫要遗漏……” “啊?”小桃面露惊惶。 宝玲横眉冷目瞪她一眼,“还不快去。” 小桃吓得一个哆嗦,不敢再多言,匆忙退出去了。 宝玲深吸一口气,抬手仔细捋了捋凌乱发丝,总算觉着心气儿顺了些许。 她想着那高高在上的小郡主,又怎会容忍自己未来夫婿家中冒出个庶长子。这事儿一旦传进郡主耳中,婚事肯定是要黄。 等退了亲,看那个毒妇还如何嚣张。 消息如长了翅膀般在京城内传开,街头巷尾都在议论。 “啪”的一声巨响,茶盏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四溅开来,一众丫鬟婆子齐刷刷跪地上。 “究竟是哪个挨千刀的在背后捣鬼!”顾母怒目圆睁,眼神好似要吃人。 承安的婚事原本板上钉钉,若是因这突如其来的流言有了什么变故? 思及此处,她就恨不得将那姓杜的小娼妇生吞活剥了。 “夫人,您先消消气呐!”王嬷嬷赶忙上前,为顾母轻抚着后背,“此刻您便是气坏了身子,也于事无补哇,那起子黑心烂肺的混账东西,正躲在暗处瞧着咱侯府热闹呢,可不能遂了他们的愿。” “现如今还应,想法子安抚雍王府那边才是。” 顾母深吸一口气,男人三妻四妾,虽是常事,可未来的儿媳妇,毕竟是郡主。 “你即刻去库房挑几样拿得出手的珍稀物件,随我走一趟。” 此事,自然也传进了楚若涵的耳朵里。 她摇了摇头,宝玲就这点手段? 安阳侯虽然瞒下了顾承安假死,她换嫁顾君泽一事,可大婚那日宾客众多,旁人或许尚被蒙在鼓里,但高门显贵之间,哪家不是耳目众多。 林星瑶既然铁了心要嫁进来,自然不会因顾承安身边有一宠妾,而闹得不可开交。 楚若涵轻叹一声,看来自己还需帮帮她。 她唤来奶嬷嬷,轻声低语…… 既然要搅乱这池水,便要火烧旺些才好。 当天晚上,就有人迷晕了看守的婆子,悄悄的打开了柴房的门…… 第26章 大闹雍王府 雍王府门前人声鼎沸,百姓们里三层外三层地拥挤在场,各个都抻长了脖子,像是生怕错过了一场大戏。 “哪里来的疯女人,去去赶紧走!”侍卫满脸不耐,粗壮的手臂推搡着杜若灵。 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站稳后挺直了脊梁,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王府里面。 “怎么林星瑶知三当三,敢做不敢出来!”杜若灵大喊道。 “谁给你的胆子竟敢直唤郡主的名字!”侍卫刷地亮出刀,刀刃在日光的照射下泛着寒光。 杜若灵终究还是怕的,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但转瞬之间,她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头面向人群,脸上满是凄楚可怜。 “大家快来看看啊!我与顾承安真心相爱,而且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林星瑶却偏偏要拆散我们。” 她抹着眼泪,说得情真意切,直叫人心生怜悯。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议论声如潮水蔓延。 “这事儿听着可不简单呐,敢情这郡主是要棒打鸳鸯?”一位挎着菜篮的老妇皱着眉头,满脸狐疑,边说边摇头。 “可怜这女子有了身孕,往后可咋整哟,要真被拆散,孩子生下来没爹,造孽哟!” 安阳侯府 唐荣心急如焚,拳头‘咚咚咚’砸在门上,扯着嗓子高喊:“公子不好了,杜姑娘她跑到雍王府去了!” “什么?”顾承安猛地从床榻上跳起,鞋都来不及穿好,踉跄着冲向门边。 “快把门给我打开!” 负责看守的下人道:“侯爷有令,绝不能放二公子出去。” “狗东西,灵儿若是出了事,要你们陪葬!”说罢,他拼尽力气撞门,发出沉闷声响,可那门不过晃了晃,纹丝未动。 唐荣在外面急得直跺脚,双手攥拳,额头上汗珠滚落,“求求你们了,就把门打开吧!” 但看守的人冷着脸不为所动,侯爷吩咐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二公子放出去。 顾承安又接连撞了几次,却似蚍蜉撼树,他这几天为了拒婚,闹绝食,身上如今一点力气也没有,更别提是把门撞开了。 “唐荣,唐荣……” 唐荣赶紧把耳朵贴在门上,“快去找承彦,让他一定要把灵儿安全带回来。”顾承安喘着气吩咐道。 “是。”唐荣撒腿就跑,半刻不敢耽误。 顾承安顺着门滑坐在地上,如今他出不去,只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承彦身上了。 顾承彦本就嫉妒二哥被雍王府的小郡主看上了,根本就不想管这事,凭啥每次都要他收拾烂摊子? 一个丫鬟还敢跑到雍王府门前闹事,真是丢人现眼! 可转念一想,安阳侯府丢了人,与他自己丢人没什么区别,到底咬咬牙起身,匆匆赶往雍王府。 杜若灵是越闹越大,发髻散乱,发坐在地上双手拍地,犹如泼妇一般。 雍王府怎能容忍? “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等一下!”顾承彦几步上前,一把攥住杜若灵胳膊,手上力气极大,疼得她直皱眉。 “这丫鬟得了失心疯,我这就把她带走。”顾承彦面色阴沉,像是牙缝里挤出字句。 杜若灵还想挣扎,哭嚷着:“我不走,我不走!” 顾承彦不是顾承安,没有那么多怜香惜玉的心思,根本不容她放肆,手上加力,连拖带拽把她往回拉。 见她还想挣扎,凑近耳边压低声音狠道:“若是想死,就继续闹。” 杜若灵身子一僵,她当然是不想死,今日这般大闹不过是想把此事闹大,让雍王府主动退亲。 思及此,只能任由顾承彦拽着,灰溜溜地被拖离了这是非之地,可后头的风波,才刚起了苗头…… 雍王妃满脸怒容,猛地一拍桌子,茶水溅出几滴,洇湿了桌面的锦缎桌布。 “真是欺人太甚!” “昨日,那侯夫人还来我面前好一通保证,绝不会出现宠妾灭妻这种腌臜事儿。今天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就敢跑到我雍王府门前撒泼闹事!” “哼,以我看这亲事不结也罢。”雍王妃气的胸口剧烈起伏,“我堂堂雍王府,金尊玉贵的郡主,何苦要去那乱糟糟的安阳侯府受气。” 林星瑶坐在小榻上,双手交叠于腹部,面上无悲无喜,仿佛此事与她并无干系。 “母妃,总归她只是个妾,以后她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这婚事既定,贸然退了,恐遭人非议。” 雍王妃心疼地拉过女儿的手,轻轻拍了拍,“女儿啊,母妃这是心疼你,世间好男儿千千万,你模样才情皆是拔尖的,怎么就偏瞧上了这个不成器的顾承安?” “那安阳侯府如今看来也是家风不严,往后定少不了麻烦。” 林星瑶抿了抿唇,“母妃,日子都已经定下了,喜帖也发出去了,这会儿要是反悔,且不说外面人会如何编排,单是筹备婚礼这诸多事宜,耗费的心血可就全打了水漂。” “那又如何?”雍王妃柳眉倒竖,提高了音量,“退了亲也是安阳侯府更丢人。到时候,看哪个高门大户的女儿还愿意嫁进他家,他家那二公子做出这等混账事,名声早臭了。” 林星瑶心下暗急,手指不自觉地微微颤动,目光闪了闪。若是此刻退了亲,一切就真的来不及了。 正思忖间,丫鬟匆匆上前,屈膝行礼后禀告:“王妃,安阳侯夫人求见。” 雍王妃一听,脸上神色瞬间冷若冰霜,咬牙切齿,“她还敢来?脸皮可真厚!” 说罢,一甩袖子,风风火火地大步走了出去,裙摆带起一阵风。 顾母早已候在前厅,见雍王妃进来,赶忙上前两步,屈膝行礼。 “王妃恕罪,妾身实在是无颜来见您。” “无颜?”雍王妃站定,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并冷哼一声:“侯夫人昨日的保证还犹在耳畔,今日你安阳侯府就闹出这般惊天丑事,我若是你就会去打杀了那个贱婢,还能落个家风森严的名声。” 顾母身形一抖,忙道:“王妃息怒啊,等她生下孩子,就立即处置了她。” 雍王妃怒极反笑,笑声森冷如冰碴:“生下孩子?嫡子尚未出生,便要有一个庶长子压在头上吗?” 第27章 杜若灵失去孩子 遂锦轩 顾承彦一路拖拽着,把人带了过来,冷声吩咐:“开门。” 看守的下人神色恭敬却又透着股执拗:“三公子恕罪,侯爷有令,绝不能放二公子出去。” 顾承彦猛地一推杜若灵,“谁说要放了他,我只是把人给他带来,省得在外面继续惹麻烦。” 见下人面露犹豫之色,顾承彦不耐烦道,“开门,有事我兜着!” 下人刚把门打开。杜若灵立刻跑了进去,顾承安早已等得心急如焚,瞧见杜若灵身影,踉跄着迎上前。 杜若灵径直扑入他怀中,二人久别重逢紧紧地抱在一起,仿佛要把彼此融入骨血一般。 “怎么样,没事吧?”顾承安双手紧紧箍着杜若灵双肩,微微拉开距离,上上下下打量她,目光里满是担忧与疼惜。 杜若灵眼眶含泪,却拼命摇头,双手紧紧揪着顾承安前襟,声音带着哭腔,“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他们是不是虐待你了。” 顾承安细细打量了好几番,见她真的没事,这才长舒一口气。 “是我自己要绝食的。”顾承安垂眸,修长手指拂过杜若灵的脸,“我只想用这招来逼他们改变主意,我这辈子是非你不娶的。” 这话算是说到了,杜若灵的心坎里去了,感动的不行,心里酸涩涩的。 “你怎么这么傻呀!你要是有个好歹,这世上就剩我孤零零一个人。”带着哭腔嗔怪,抬手捶打了一下他的胸口。 顾承安忙握住她的手,紧紧抱在掌心,嘴角扯出一抹浅笑:“放心吧,爹娘不舍得让我死的。我心里有数,他们总归会松口的,成全咱俩。” 说话间,他将杜若灵轻轻揽入怀中,下巴轻抵着她头顶,仿佛要用单薄的怀抱为她筑起一道坚固堡垒,挡下这世间所有风雨。 顾承彦满脸嫌弃,他实在懒得看这二人卿卿我我,直接冲一旁下人挥挥手:“把门锁上,别再让人跑出去丢人现眼!” 说罢,一甩袖子,大步转身离开。 顾母一回府,就直奔遂锦轩,一想起雍王妃说的话,她的心里就一阵抽痛,杜若灵这个小贱人死就死了,可肚子里的是她的亲孙子呀! “来人!给我把她拿下!” 顾承安长臂一伸,把杜若灵牢牢护在身后,脸上满是决然之色:“娘,您今日若是处置了灵儿,我也绝不独活!你儿子这条命,就撂在这儿了!” 顾母手指哆嗦着指向顾承安,半晌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你……你这混账东西!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冤家哟!” 顾承安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往前凑了几步,小心翼翼地道:“娘,事已至此,雍王府那头要退亲,就了退吧。” 顾母狠狠朝顾承安剜去:“退亲?绝不可能!这门亲事从定下那日,就备受瞩目,各方贺礼都收了不知多少,如今连皇上都知晓你与郡主的婚约了!岂是能随意更改,你不娶也得娶,没得商量!” 牛不喝水,强摁头啊! 顾母满心疲惫地从遂锦轩出来,王嬷嬷扶着她往外走,一路亦步亦趋,大气都不敢出。 刚走出几步,顾母像是下定了决心,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狠话:“把她肚子里的孩子除了吧!” 若是那个小贱人不闹腾,几个月后她便抱上孙子了。 可如今,唉…… 王嬷嬷知晓她心里正窝着一团火,难受得紧,赶忙劝慰:“夫人,您且宽宽心,等郡主进门,还怕没有孩子吗?嫡出的子嗣可比庶子尊贵多了。” 当天晚上杜若灵就见了红,大夫进进出出的,可终究还是没能保住。 楚若涵听着下人的禀告,心中微顿,她并无意伤了杜若灵腹中的孩子,毕竟是一条无辜的生命。 奶嬷嬷满心疑惑,忍不住小声嘟囔:“昨日白天时还什么事也没有,怎么用了晚膳就突然见了红,莫不是……” 话说到此处,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不妥,猛地止住了话。 楚若涵内心升起一股寒意,她还真是恨,连自己的亲孙子都舍得。 顾承安若是有一天知道真相,会不会疯? “小姐,秦放来了。” 楚若涵微微点头,示意让秦放进来。 秦放行至厅中,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叠地契,“拜见少夫人,这是这段日子收购的地契。” 楚若涵伸手接过,目光随意一扫。 安阳侯此前为平息印子钱引发的祸端,抛售变卖了诸多产业,府里本就没银子了。 又要迎娶郡主,不能失了礼数,彩礼得丰厚,宴席的布置更要奢华大气,样样都需大笔银钱。 安阳侯无奈之下,唯有再割舍些长公主的产业。 楚若涵得知消息,早早便命秦放,安阳侯府不论抛出多少产业,定要全力收下,一丝一毫都莫放过。 此刻,楚若涵看着手中的地契,安阳侯府的产业估计剩不下多少了。 “少夫人,这里面还有一座山。”秦放道。 “山?”楚若涵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嗯,只是一座荒山,位置偏僻,离京城甚远。安阳侯起初索要三十万两银子,属下费尽唇舌,软磨硬泡杀了不少价,却依旧差些数目,无奈之下,便向楚家拆借了部分银两,才得以谈妥。” 楚若涵记得,前世顾家机缘巧合发现一座铁矿,一时间风头无两,那座铁矿的位置,似乎就在偏远之地。 莫非……就是这座荒山? 倘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撞了大运。不过,还需找专业的人去勘探才是。 想到此处,楚若涵嘴角不自觉上扬,她轻抬眼眸,看向秦放,满是赞赏之意:“做的好。” 秦放微微颔首,刚要退下,却又听得楚若涵再次开口,“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寻几个信得过的大夫,医术务必精湛,以小厮的身份送进来,莫要引人注目。” 秦放心中虽疑惑,却也深知此事重大,不敢多问,“少夫人放心,属下定当全力办好此事,不让任何人起疑。” 楚若涵微微点头,目送出秦放的身影,渐行渐远…… 第28章 万般小心还是中了招 初八这日,安阳侯府锣鼓喧天,大红的绸缎从府门一路蜿蜒至正厅,张灯结彩,往来宾客络绎不绝。 可这满府的热闹与鸿蒙院却似隔了层看不见的屏障,毫无干系。 楚若涵一早便传了话出去,说世子身子越发孱弱,重疾缠身,实在经不得折腾,便推脱了此次喜宴。 鸿蒙院静悄悄的,楚若涵将那些近日言行稍有可疑的人,一股脑儿全遣散了出去,只留下信任之人守在院子,严阵以待。 屋内门窗紧闭,所有吃的用的都要经过大夫轮番查看,确认无毒,才能送进来。 顾君泽窝在小榻里看书,看得久了,他便顺手拿起一旁的茶杯,尚未送至唇边。 楚若涵眸光骤紧,快步走至榻边,急声道:“茶水可让大夫检查了?” 顾君泽先是一怔,随即无奈一笑,搁下茶杯,长臂一伸,将楚若涵轻轻拉至身旁坐下。 修长手指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温声道:“检查了,事事周全,你不必这般草木皆兵。” 楚若涵不动声色拉开了些距离,二人这段日子虽然天天睡在一张床上,可她还是不习惯与顾君泽如此亲密。 总不能告诉他,前世你就是死在今天的,还是要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今日府中宾客鱼龙混杂,正是趁机下手的绝妙时机,咱们小心些总归没坏处。” 言罢,她不着痕迹地握紧了藏在袖间的丝帕,那帕子已被手心的汗水浸湿,恰似她此刻七上八下的心。 顾君泽见她如此谨慎,眼眸中笑意褪去,刚要开口,话还未及吐出,脸色却陡然变得煞白,毫无一丝血色。 楚若涵心猛地一沉,疾声问道:“怎么了?” 话音未落,顾君泽已瘫倒在榻上。紧接着,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起来,牙关紧咬着,脖颈间青筋暴突。 “来人啊,来人啊!” 楚若涵惊慌失措地朝着门外嘶喊,声音因焦急而变得尖锐刺耳。 这般小心,事事提防,难道还是中了招? 楚若涵眼眶泛红,满心焦急,双手紧紧抱住顾君泽颤抖的身躯。 陷入极度痛苦与癫狂之中的顾君泽,猛然一口狠狠咬在了楚若涵的胳膊上。 “啊……”楚若涵痛呼出声。 院内守着的人听到楚若涵焦急的呼喊,瞬间绷紧了神经,如潮水般一股脑儿冲了进来。 影青面色凝重,脚步急促,抢先一步快步走进床榻,口中声声唤着“世子爷”,那平日里沉稳的嗓音此刻也带了几分颤抖。 “少夫人……” 楚若涵疼得面容扭曲却又强忍着不挣扎,影青紧紧抱住顾君泽,玉玲和奶嬷嬷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将他俩拉开。 屋内的人乱作一团。 奶嬷嬷满脸心疼,双手哆哆嗦嗦地扶起楚若涵受伤的手臂,转头冲着大夫就喊:“快给小姐看看呐!这可怎么得了,咬成这样!” 楚若涵焦急,冲着大夫们嘶吼道:“不用管我!快看看世子怎么了?” 几个大夫不敢耽搁,迅速围拢上前,手指搭在顾君泽的腕间,却纷纷面露疑惑之色,彼此对视间皆是满眼茫然。 这症状? 这脉象,时急时缓,虚浮中又似潜藏着一股诡谲的劲道,当真是他们行医半生从未见过的怪异之象? 楚若涵,只是站在一旁,紧紧盯着榻上还在抽搐着的顾君泽,心急如焚,却强自镇定。 “快看看茶水!” 今儿个从早到晚,顾君泽饮食诸事皆有人盯着,唯有那盏刚喝过的茶水最是可疑。 大夫们手脚麻利,端起茶杯茶壶细细查验,又将剩余的茶水喂小猫,可半晌过去,那些畜生依旧活蹦乱跳,并无中毒迹象。 楚若涵的心渐渐沉入谷底,顾君泽若是死了,那她的计划就全乱了…… 众人正满心焦灼、无计可施之时。 钱大夫却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神色一震,高声道:“世子爷这症状,竟与我早年在一本古籍医书上见过的记载全然一致!” 此语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他身上。 身旁的影青一把抓住钱大夫的衣袖,急声问道:“可有解法?” 钱大夫目光凝重,并未直接作答,反而神色肃然地反问道:“世子爷之前服用的药物可还有留存?” 楚若涵心头一紧,不及细想,当即吩咐:“有,去拿方太医开的药来,快!” 玉玲匆匆而去,不多时便捧了个药匣回来。 顾君泽已然许久未碰,这送来的药汤,每次都是趁着下人不注意偷偷倒掉,若不是她心细,特意留了药渣以防万一,此刻怕真是要抓瞎。 钱大夫接过药匣,手指迅速拨开药渣,凑近细嗅,又拈起几缕残碎草药置于舌尖轻抿。 片刻后,他长舒一口气,笃定道:“是了,没错,就是这个。”抬眼环视众人,缓声道:“这药材名为鬼罂粟,效用非凡却也凶险至极。” “它确有能让人在病弱时延缓生命、减缓病痛折磨,可一旦服用,便如跗骨之蛆,会慢慢侵蚀人的精气神,令人萎靡不振。” “长期服食会形成依赖,一旦停了药,就会像世子爷这般。” 众人听闻,皆是面露惊惶之色。 楚若涵涩声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众大夫面面相觑,一时间屋内只剩下顾君泽癫狂的痛呼声。 这鬼罂粟珍稀罕有,来历神秘,大多大夫也只是听闻其名,市面上几乎不见流通,更遑论医书之上,压根未曾记载应对此药毒副作用的解决之法。 钱大夫眉头紧锁,一咬牙一跺脚,“眼下别无他法,只能让世子爷继续吃这药,先稳住病情。” “那早晚不还是得死?” 影青怒目圆睁,那灼人的目光直直刺向宋如烟,宋如烟也不甘示弱,脖子一梗,回瞪过去。 玉玲见势不妙,连忙拽住她往门外拉去,嘴里还念叨着:“我的小姑奶奶,你可消停消停吧,不会说话咱就别吭声,没瞧见影青大人那脸色,跟要吃人似的!” “我才不怕他!”宋如烟被拉着走,嘴上却依旧不饶人,“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第29章 大婚?我这辈子都不会碰你 楚若涵双手紧攥衣角,指节泛白。 此刻形势危急,不容丝毫迟疑,她闭眼深吸一口气,睁眼时已恢复几分决绝。 “去熬药去,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只要人还活着,就不信寻不到破解之法!” 顾君泽服下药物,便陷入沉沉昏睡。楚若涵静坐在床榻旁,始终未曾挪动分毫,目光紧锁在顾君泽那毫无血色、惨白如纸的面庞上。 难不成,上一世顾君泽便是察觉了些许异样,暗自停了药,才会在这日病发,不治身亡? 还好她提前让秦放找了几个大夫来。 顾君泽悠悠转醒,眼神中尚带着几分迷蒙恍惚。 楚若涵一直紧盯着他,见他稍有动静,当即倾身向前,急切地开口:“你醒了!可有哪里觉着不适?我这就去唤大夫。” 话语间,她已匆忙起身,手腕却被顾君泽一把攥住。楚若涵错愕地回头,正对上他那深邃的眼眸,仿若藏着无尽的话语。 他一言不发,径直掀开楚若涵的衣袖。皓白的小臂之上,牙印深陷,周边泛着红肿,青紫交杂触目惊心。 顾君泽的目光瞬间凝滞,瞳仁急剧收缩,一股未知的情绪蔓延开,丝丝缕缕将他的心紧紧缠裹。 他双唇微颤,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为什么不躲开?”声音沙哑暗沉,透着几分不可置信与揪心的疼惜。 楚若涵下意识地抽回手臂,将衣袖匆匆拉下,“当时情况紧急,哪还来得及想那么多。” 顾君泽却似被这句话钉在了床上,自己何德何能,竟能让她这般毫无保留地相待。 良久,他长叹一声,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缓缓说道:“我这身子,终究难逃一死。待我时日无多,便会给你一封和离书,放你自由,绝不让你被我这病秧子拖累余生。” “先别说这个了,眼下你刚醒,我先去叫大夫。”说罢,转身快步走向门口。 而顾君泽全然不知,楚若涵此时另有盘算。 看来计划得提前了,顾君泽如今这状况愈发不佳,生死难料,若真等他到了无力回天之时再做打算,一切便都迟了。 她需得尽快从宗室里过继一个子嗣来…… 良久,钱大夫收手,微微摇头轻叹:“此次虽暂时压下,可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世子体内的毒本隐藏极深,寻常把脉根本看不出来,可如今却被激化了,还有那鬼罂粟……两混在其间,更是棘手万分。” “继续喝着便还能多活些时日,停了药就立刻死。” 顾君泽却神色平静,仿若早料到这结果。 影青扑通一声跪下,“钱大夫,只要你能救世子,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顶天立地的汉子,此刻却哭得如孩童一般,那声声哀求在寂静的屋内,“大夫,您医术高明,定还有法子的,求求您再仔细瞧瞧,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咱们都绝不放过啊!” “长公主死前命我好好照顾世子,我若眼睁睁看着他去了,怎对得起长公主的嘱托!我自幼跟着世子没了他,我活着也没意思,您大发慈悲,救救他吧!” 影青额头重重磕在地上,砰砰作响。 楚若涵内心动容,眼眶泛红,“钱大夫,劳您再思量思量,只要能救世子,不论代价几何,哪怕散尽家财,我们都甘愿,只求您莫要放弃。” 钱大夫面露不忍,长叹一声,缓缓道:“唉,鬼罂粟暂时要不了世子的命,主要是他体内的毒,实在罕见。若是能找到下毒的来源,老夫还能尽力一试。” “熏香与墨都还有存留,你先试着解毒。” 楚若涵边说边疾步上前,将一个精致的雕花匣子递到钱大夫手中,匣子里静静躺着几截尚未燃尽的熏香,以及一盒温润的墨锭块。 楚若涵对钱大夫郑重一拜,“钱大夫,世子的命就交到你手上了。” 钱大夫接过匣子,神色凝重,目光在熏香与墨上仔细梭巡后,“老夫定当全力以赴。” 楚若寒悄悄的把其他大夫都送走了,只留下了医术高明,见多识广的钱大夫,还专门为他开辟了一间药室。 等顾君泽身子稍好一些,她就回楚家,正巧商队也快回来了,要亲自去问问四叔墨块一事。 前厅的喜宴还在继续着,喧闹的欢声笑语交织着丝竹雅乐,传入遂锦轩。 杜若灵蜷缩在被子下,单薄的身躯在大红锦被的映衬下更显得瘦弱无助。 她双手紧紧攥着被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锦被似是她最后的堡垒,可那喜乐声却如尖针,直直刺入耳膜、扎进心底。 泪水似决堤的洪流,顺着她那苍白的脸颊滚滚而落。 往昔与顾承安相处的一幕幕,不断在脑中闪现,那些温柔缱绻的情话犹言在耳。 他曾在桃花树下,单膝跪地,执起她的手,信誓旦旦道会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然而此刻,却将她的美梦撕得粉碎。 “骗子骗子……” 另一边,拜过天地的新娘子,已经被送进了喜房。 雍王府小郡主的喜房谁敢闹?屋内一片安静。 “你也知道我有心爱之人,娶你并非我所愿,这辈子我都不会接纳你,更不会碰你与你生孩子。”顾承安的声线冷硬,就连红盖头都未揭。 屋内龙凤烛摇曳,新娘子猛地将盖在头顶的红盖头一把掀开。 那张脸毫无羞怯,反而扬起一抹张扬的冷笑,直直刺向顾承安。 “顾承安,你最好乖乖的把该走的礼数走完,否则明天你那个小妾……”话说一半,林星瑶直接威胁他。 “真要拿捏一个小小妾室,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儿。你是聪明人,掂量清楚,莫要因一时意气,连累了自己的心肝宝贝。” 顾承安瞬间猩红了眼! 四目相对。 最终还是顾承安败下阵来,他恨恨地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满心的愤懑。 “好,林星瑶,算你狠!”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说罢,他转身大步迈向桌案,伸手一把抓起酒壶,粗暴地倒满两杯合卺酒,酒水溅出些许,洇湿了桌面的红绸。 顾承安大步走回,将一杯酒重重塞到林星瑶手中,面色阴沉得似能滴出水来:“喝!” 顾承安喝了酒后,就径直倒在了床上,双眼紧闭,面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额间青筋隐现,闷哼出声。 林星瑶看着他抱被子发情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还真是恶心…… 第30章 看不懂的林星瑶 淡薄的日光如轻纱般,缓缓洒落在庭院内,带来了些许的燥热。 楚若涵缓缓推开房门,抬眸便瞧见宋如烟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蹑手蹑脚地试图从门前溜过。 “你去哪儿了?” 宋如烟身形一僵,脸上瞬间堆满讨好的笑,讨好地朝楚若涵眨眨眼,试图蒙混过关。 “哎呀,小姐你醒了,我就出去透透气,这一晚上闷坏了。” 楚若涵怎会轻信,柳眉微蹙,目光在她身上梭巡一圈,只见裙摆沾着草叶,衣角还有些凌乱,显然是一夜未归。 宋如烟瞧瞒不过,垮下肩膀,嘟囔着:“我这段日子,被你那嬷嬷看得死死的,跟坐牢似的,根本不让出院子半步。” “昨天府里多热闹啊,娶新娘子啊,肯定有好多好吃的,关键顾君泽那家伙又没事了,我心里跟猫抓似的,当然要去凑凑热闹咯。” 楚若涵瞪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短了你吃食?犯得着你自己去寻。” “嘘,”宋如烟警觉地瞥向四周,见无人,连忙双手拉着楚若涵,拽到一旁廊柱后,整个人几乎贴上去。 趴在她耳旁,声音压得极低:“昨天晚上……可太有意思了。” “什么,你一个大姑娘家的,跑去偷看人家夫妻洞房。”楚若涵瞪大双眸,满脸惊愕,声音不自觉拔高。 “你小点声!”宋如烟惊恐地伸手捂住她的嘴,眼睛瞪得溜圆,慌慌张张朝嬷嬷住的厢房张望,“一会儿嬷嬷醒了,又该唠叨个没完没了,我耳朵可受不了。” 宋如烟拍了拍胸口顺气,接着眉飞色舞讲述:“再说了,他俩也没洞房呀,顾承安那酒量简直不堪一提,一杯酒下去,‘扑通’就倒床上了,跟滩烂泥似的。” “你没瞧见,他自个儿迷迷糊糊脱了个精光,抱着个被子就开始嘟囔,叫得那叫一个欢实,一个劲喊着什么‘宝贝’,‘灵儿’可闹腾了。” 楚若涵听得面红耳赤,羞臊得连脖颈都泛起绯色,赶紧伸手捂住宋如烟的嘴,生怕她再吐出什么惊世骇俗、不堪入耳的言语。 待缓过神,楚若涵眉头紧锁,满心疑惑纠结。 她是越来越搞不懂,林星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不是心悦顾承安吗?又为何不洞房,去给他下药? 另一边的瑶光阁却已然炸开了锅。 杜若灵满脸泪痕,发丝凌乱地披散在肩头,眼眶因彻夜未眠和哭泣红肿不堪。 杜若灵全然不顾自己还在做小月子的身体,仿若疯魔一般,跌跌撞撞地冲进瑶光阁。 “顾承安,你给我出来!顾承安!” 郡主身边的下人又岂是善茬,见她如此放肆,为首的嬷嬷脸色一沉,对手下使了个眼色。 几个粗壮婆子瞬间如恶狼围了上去,粗暴地将她拿下,双臂反剪到身后,用力一拧,疼得她杜若灵哀嚎。 “啪”的一声脆响,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杜若灵的头被打得猛地偏向一侧,嘴角瞬间溢血,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红肿的掌印。 “小贱蹄子,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在这儿大呼小叫,惊扰了郡主与公子,你担待得起吗?” 嬷嬷啐了一口,满脸的嫌恶与嚣张,“郡主与二公子新婚燕尔,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哪轮得到你这不要脸的东西来搅和?” 杜若灵之前去雍王府门前大闹,害得她们郡主丢尽了脸面,一个爬床的贱婢而已,这些下人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顾承安安悠悠转醒,脑袋又沉又痛,迷糊间,眼前却蓦地闯入一片刺目的大红。 那红,惊得他双目圆睁,心脏猛然一缩,本能地坐起身来。 待看清身旁景象,顿觉五雷轰顶——床上的林星瑶竟光着身子,发丝凌乱地散在枕间,还在熟睡着,那裸露的肩头仿若一道刺眼的光,灼得他移不开眼。 “这是怎么回事?昨晚我明明……”话到嘴边,却只剩满心迷茫。 他怎就稀里糊涂地与林星瑶同了房?昨夜那杯酒入喉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该如何与灵儿交代啊……”他喃喃自语着。 这时,门外嘈杂声愈发清晰,呼喊声、打骂声交织。 顾承安心急如焚,顾不得其他,慌乱地伸手去抓床边衣物,手忙脚乱地胡乱套上,衣扣错系也浑然不觉,仿若身后有恶鬼追撵,抬腿便朝门外奔去。 林星瑶等那仓促脚步声远去,这才缓缓睁开双眸,眸中哪有半分睡意,尽是清明与算计。 她悠悠坐起身子,理了理鬓边乱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顾承安火急火燎冲到院子,眼前景象却让他目眦欲裂。 只见杜若灵被几个粗壮婆子死死摁在地上,衣衫褴褛,发丝糊在满是泪痕的脸上,唇角溢血,狼狈不堪。 “住手!” “二公子。”众人一惊,忙不迭松手,战战兢兢地跪地行礼。 顾承安一个箭步上前,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杜若灵抱进怀中,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怎么过来了?你还在做小月子呢,身子这般虚弱,该好好养着。” 杜若灵双手死死揪住他杂乱衣衫,指节泛白,泪眼中满是绝望,“你不是说不会碰她吗?你答应过我的……” 声声质问,如利刃戳心。 顾承安躲避着她目光,一阵心虚,嗫嚅道:“回去再同你解释,先别在这儿闹,听话。” 说罢,他一横抱起杜若灵单薄身子,满心愧疚沉甸甸压在心头。 刚抬腿欲走,却又猛地转过身,狠狠踹在那刚刚伤了杜若灵的婆子身上。 婆子惨叫倒地,他犹不解恨,咬牙切齿骂道:“狗东西,也不睁大狗眼看清这府里的主子究竟是谁!再有下次,直接通通发卖了。” 待顾承安身影消失在院门拐角,林星瑶才披着衣服,从屋内走出。 “做得很好,今天辛苦你们了,下去领赏吧。” 她嘴角笑意渐深,眼底幽光闪烁。这院子里的,皆是她从雍王府带来的心腹下人。 顾承安?有什么资格打骂发卖? 不过是个被情爱迷昏头的蠢货,这场戏,才刚开始呢。 第31章 什么世子,不过就是个快死的病秧子 尊贵如郡主,新婚第二日也是要的敬茶。 雍王虽不是皇帝的亲弟弟,可在夺嫡中出了不少的力,而雍王世子又颇受皇帝器重。 所以此次敬茶与楚若涵那天,并不相同。 顾家就连那些平日里,八竿子打不着的族亲,都来上赶着凑热闹。 大多抱着送礼巴结的心思,巴巴地盼着能在郡主跟前留个一星半点的好印象,往后寻个攀附的由头。 能让郡主敬茶的也就那几个人。 顾四夫人更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早早就来了,满头珠翠晃得人眼晕,在加上身上那锦缎衣裳,活脱脱像只开屏的孔雀。 “君泽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侄媳妇你是怎么照顾的?”阴阳怪气的,语调拖得老长,满是寻衅之意。 楚若涵端坐在椅上,并未放下茶杯,而是轻抿一口,袅袅水汽氤氲在她清冷面庞。 她都坐的这般靠后了,这个顾四夫人还是要找她的麻烦。 顾四夫人见楚若涵并未答话,分明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商贾出身的女儿就是没家教,竟这般不把她放在眼里。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真以为当了世子夫人就能在侯府横着走了? 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场合,提高了音量,全然不顾忌周围投来的惊愕目光。 “我说侄媳妇,不是我这当婶母的说你,君泽那身子骨可是一天不如一天喽,病歪歪的,看着就揪心呐!” “照这情形,还能撑多久?他那世子之位,怕也是坐不久喽,往后啊,变数可大着呢……” 楚若涵缓缓放下茶盏,发出清脆声响,抬眸直视顾四夫人,声冷如冰。 “婶母慎言,夫君的世子之位,乃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莫非婶母有异议?” 这话仿若一记重锤,砸得顾四夫人脑袋发懵,她张了张嘴,嗫嚅着想辩驳,却愣是一个字也吐不出。 众人瞧在眼里,嘴角皆泛起隐晦的嘲讽笑意,顾四夫人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憋闷得慌。 谁让她夫君不争气,整日游手好闲的就会往窑子钻。 伯爵夫人又是个自负清高的,虽同住一个屋檐下,却从不说搭理她,她只能来攀附安阳侯府。 在她看来,顾君泽就是一个病秧子,侯夫人生的老二从小就机灵,又娶了郡主,以后这安阳侯的位子,肯定会落到他身上…… 林星瑶款步踏入,伸后跟着一众丫鬟婆子。 屋内众人赶紧整整衣衫,统统望向郡主,郡主果然容貌秀丽,气质非凡。 “见过父亲,母亲。”林星瑶微微俯身,盈盈一拜,礼数周全。 顾母满脸堆笑,赶忙起身迎上前,“郡主不必客气,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 “叫郡主就生分了,母亲以后唤我瑶儿便好。” “唉,好。”郡主在众人面前如此给面子抬举,顾母的脸上笑得像朵花一样,褶子都堆在一起了。 这儿媳妇,明达知事,懂礼恭顺,出身又高贵,她真是十分的满意。 “承安,怎么没同你一起来?” 林星瑶神色一滞,欲言又止,身后的嬷嬷像是憋了许久,“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今日一早那个女人就来闹,把二公子叫走了。” 林星瑶柳眉微蹙,嗔怪道:“乱说什么呢?赶快起来退下去。” 随即看向顾母与众人,神色恢复如常,“夫君只是有事需要处理,一会就过来了。” 众人大多都知道,顾承安痴迷上了一个丫鬟,那个丫鬟还跑到了雍王府门前大闹,真是丢人现眼。 顾承安也是昏了头,一个下贱的婢女,哪比得上雍容高贵的郡主? 娶了郡主,那就是抱住雍王府的粗腿,找了一条登天梯,前途无可限量啊! 瞧瞧安阳侯,当初不过是伯爵侯府里无人问津的庶子,娶了安阳长公主才有了今日风光,这般现成例子摆在眼前,怎就不懂珍惜? 郡主既大度揭过此事,保全众人颜面,顾母心里虽窝火,也只能暂且按下,只等此事过了,在找那个小娼妇算账。 随后,安阳侯沉稳地发话:“时间也不早了,开始敬茶吧。” 接下来,林星瑶顺利敬了茶,顾母更是给了一个价值不菲的翡翠镯子,不似对楚若涵当初那般抠门。 众人也送上见面礼,一时间,绫罗绸缎、奇珍古玩琳琅满目,摆满了一旁的几案。林星瑶始终面带温婉笑意,举止优雅大方,尽显郡主雍容气度。 丫鬟们有条不紊地将礼物一一收好。 等到了楚若涵,二人是平辈又是妯娌关系,自是不必敬茶,而是交换了见面礼。 楚若涵只是准备了一份寻常的金首饰,相比较林星瑶送的就不够看了。 “噗嗤……”一声尖锐嗤笑突兀响起,打破厅内短暂的安静。 顾四夫人手帕半掩着嘴角,眼角眉梢尽是毫不掩饰的鄙夷,阴阳怪气地讥讽,“还真是商贾出身,就知道弄这些穿金戴银的俗物,一股子铜臭味,上不得台面!” 楚若涵面色瞬间冷了下来,林星瑶仿若未闻顾四夫人的刻薄言语。 “大嫂,准备的礼物我很喜欢,样式精巧,一看就是用心挑选的,多谢大嫂这份心意。”说罢,还亲昵地拉起楚若涵的手。 楚若涵却是十分的别扭,上一世,她与林星瑶虽算不得仇人,但也好不到哪去。 这般的好脸子是从未有过,记忆中她总是在人前笑嘻嘻,人后冷着一张脸,将她所遭遇的苦痛,全然视作不值一提的微末,径直无视而过。 前世,林星瑶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世子夫人,而她只是安阳侯府中的一粒尘埃。 “瑶儿,这侯府上下大小诸事繁杂,往后便要劳你费心操持了。你心思细腻,行事又稳妥,定能将这一大家子管得井井有条。” 顾母郑重地将管家钥匙,交到了林星瑶手上。 有些人的目光却落到了楚若涵身上,明明她才是安阳侯府的世子夫人,可掌家之权,却落到别人身上。 这家谁爱当谁当,反正楚若涵是绝不会当。这烫手山芋,就让林星瑶接着吧! 第32章 顾承安下跪 待把所有的族亲都一一送走,顾母那满心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气势汹汹地径直朝着遂锦轩快步走去。 她心里不断咒骂着,想着定要那个小贱人些厉害瞧瞧,好让她知晓这顾家的规矩。 一进遂锦轩,眼前的景象却让顾母瞬间愣在当场。 顾承安直挺挺地跪在院子中央,那平日里意气风发的身姿,此刻显得格外落寞与颓然。 “承安,你这是在做什么?”顾母疾步上前,话语里虽有责备之意,更多的却是心疼。 “娘,你怎么来了?” 顾承安听到母亲声音,慌不迭地站起身,匆匆迎上去,他私底下可以给杜若灵下跪。 毕竟是他,对不起她,违背了他们的诺言。 可是让他娘见到,这算怎么一回事? 顾母哪有心思理会,儿子这不自然的神色,直直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刹那间便明白了八九分。 一股无名火“噌”的一下从心底蹿起,烧得她理智全无。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居然给她下跪!这成何体统?我今儿非得去撕了那个小贱人不可,看她到底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把你迷得这般神魂颠倒!” 说着,便要往屋里冲。 顾承安大惊失色,连忙张开双臂,死死拦下她,声音中满是焦急,“你别管了,娘!这是我和灵儿的事,千错万错都是我对不起她,您就别为难她了。” “哼!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她一个小小贱婢,连妾都算不上,居然还敢拦着你与郡主同房,这是要翻天了!” 顾母气得胸脯剧烈起伏,手指颤抖着指向房门,仿佛那门后的杜若灵就在眼前,能被她戳上几个窟窿。 恰在此时,屋内传出一阵哭声,那哭声比之前又大了些许,嘤嘤呜呜,声声揪着顾承安的心。 他只觉心头一阵绞痛,仿若被利刃一下下划着,当下便只想赶紧把顾母送走,生怕再闹出更大动静,让杜若灵愈发伤心难过。 顾母却像是铁了心要把话说完,用力挣脱开顾承安的阻拦,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 “我可以暂时不管那个小贱人,但你必须陪着郡主回门,今日敬茶那事儿已是落了郡主好大的脸面,这要是传出去,雍王府那边又岂会善罢甘休?” 说罢,顾母又猛地转向那扇紧闭的门,提高了音量,似在说给杜若灵听的。 “你若是真为了她好,就让她早早敬了妾室茶,把那些不该有的心思统统给我收起来,往后安分守己些!” 顾承安满脸苦涩,无奈轻叹一声,低声哀求道:“灵儿如今还正在做小月子,身子虚得很,这妾室茶的事,能不能以后再说?她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顾母听了,嘴角一撇,冷哼一声,却也没再强求,只是狠狠瞪了房门一眼,拂袖而去。 留下顾承安独自站在院中,满心怅惘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久久未动。 楚若涵一回来,便瞧见顾君泽已然起身,正端坐在窗边的榻上。 温热的阳光透过窗棂的缝隙,轻柔地洒落在他身上,那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庞似泛起了一丝血色,精神看上去比昨日强上不少。 “怎么起身了,可还有哪儿觉着不适?” 顾君泽转过头来,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已无大碍,就是身子还有些乏累,躺久了闷得慌,起来晒晒太阳,倒觉得畅快些。” 楚若涵搬了张凳子,坐在他旁边,“要不要把方太医抓起来细细审问?那药方有鬼,他难脱干系!” 顾君泽微微摇头,神色凝重,缓声解释:“此事没那般简单。我喝的这药,起初并非方太医所开。乃是上一任太医院院政田大人。” 他顿了顿,似是回忆起往昔,轻咳几声,又接着说道:“后来田院政一家突遭横祸,被贼人灭了满门。打那之后,我的病才由方太医负责。” 楚若涵柳眉紧蹙,顾母的胆子这么大,连太医院的院政也敢杀人灭口? “虽说方子不是他开的,但方太医身为医者,怎会看不出药方中含有鬼罂粟这种害人的东西?” “他明知药方有鬼,却还是不动声色,继续让你服这药物,他的嫌疑还是很大。” 顾君泽微微抬手,轻轻按压着太阳穴,脸上虽仍带着病容,神色却无比凝重。 “现下确实还不是动他的时候,不能打草惊蛇。” “这方太医,说来还有些渊源。他是父亲引进太医院的,算起来,还是祖母的同乡。当初父亲许是念着这份同乡情谊,又看重他的医术,才将他举荐入宫。” 楚若涵心下猛地一动,顾母本就是安阳侯生母的娘家侄女,如此一来,这方太医可不就是顾母的同乡! 怪不得…… “要不要把此事禀告给太后?”楚若涵提议道。 顾君泽摇了摇头,“她老人家去武夷山清修了,就算把此事禀告给了宫中,可没有直接的证据,还是无法将她绳之以法。” 楚若涵微微额首,他说的对,若不能一击即中,今后还不知会出多少阴损法子。 只有千日当贼,哪有日日防贼的…… 另一边林星瑶看了一天的账本,身旁的账册堆积如山。 陪侍在侧的嬷嬷瞧着账本上那寒酸的数字,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气呼呼地开了口。 “郡主,您瞧瞧,这像话吗?堂堂的侯府账面上竟然只剩五百两银子!侯夫人居然还把掌家的钥匙,交到了您手上,这不是成心给郡主您使绊子吗?” 嬷嬷说着,双手叉腰,脸涨得通红,那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林星瑶知道侯府亏空,但也没想到会亏空到如此地步。 嬷嬷凑近几步,压低声音又道:“郡主,老奴还听说,安阳侯前些日子变卖了不少的产业呢。” “您猜怎么着?其中一座看着不起眼的荒山,就卖了整整二十万两白银!这钱进了府里,却跟打水漂似的,没留下一星半点,也不知都花到哪儿去了,莫不是被人偷偷昧下了?” 昧下?那么大的一笔银子,谁敢? 应是安阳侯就没把这笔银子放在府里。 第33章 真是好大一出戏 次日,尽管杜若灵闹腾了一晚上。 顾承安还是在顾母的威逼下,不得不强打起精神,跟着林星瑶一同回门。 顾母心里门儿清,郡主身份尊贵,若是一个人回门,那遭人嗤笑的可就不是郡主,而是他们顾家。 这脸面,顾家无论如何丢不起。 顾承安的不情愿都写在了脸上,一路上冷一张脸,一言不发。 林星瑶见他这副模样,也懒得与他逢场作戏,自顾自地端坐着,眼神飘向车窗外飞逝的街景。 “瑶儿回来了。” 雍王妃迎着走了出来,眉眼间满是对女儿的牵挂。 她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平日里对这个女儿心疼得紧,若不是瑶儿铁了心的要嫁给顾承安,她是绝对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当下也没有给顾承安好脸色,母女俩亲昵地挽着手进了屋,把顾承安晾在了原地。 顾承安行礼的动作僵在原地,周围一群王府的下人都瞧着呢,目光有意无意地往他这儿瞟。 他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又羞又恼,恨不得立刻转身就走,离这难堪之地远远的。 “郡马爷这边请。”一个老仆见势不妙,赶忙上前轻声说道,算是给顾承安解了围。 顾承安鼻腔里重重地哼出一声,带着满心的愤懑,这才缓缓抬步,跟着进了屋。 屋内,母女俩正说着贴心的体己话,那些糟心事儿都略过不提。 独留顾承安一人如坐针毡。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林景川清朗的声音:“小妹回来了。” 林星瑶眼睛一亮,瞬间起身,快步迎了上去,一下子扑进林景川怀里,“阿兄!” 林景川看着自家小妹娇俏的模样,抬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打趣:“小妹嫁人了,倒是越发的漂亮了,这顾家的水养人啊。” “阿兄!”林星瑶羞得嗔怪一声,双颊瞬间泛起绯红,轻跺着脚,那娇嗔的小女儿姿态尽显,逗得林景川哈哈大笑。 二人动作亲密,并不像寻常兄妹一般。 屋内原本有些凝重的氛围也瞬间轻松了几分。 顾承安不情不愿地拱手行礼,声音生硬,“世子。” 林景川微微抬眸,并未立刻回应顾承安的见礼。 许久后,才淡淡开口:“郡马,免礼。”话语简短,听不出喜怒。 顾承安直起身,眉头依旧未展,心底对这局面厌烦至极。 “瑶儿自小在王府被娇宠着长大,心地纯善,眼里揉不得沙子。当初她一心选了你,我与母亲虽有顾虑,却也遂了她的愿。” “往后日子,望你莫要辜负,好生待她,但凡她受了一丝委屈、掉了一滴泪,我这做兄长的,可不会轻易罢休。” 林景川语调不高,字字句句都在为林星瑶撑腰。 顾承安心头火起,明明是她强嫁,如今,反倒是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今日回门,顾承安心里窝了一肚子火,那股憋屈劲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马车刚在安阳侯府门前停稳,他便一甩帘子,看都没看身后的林星瑶一眼,径直朝着府里走去。 楚若涵刚得了商队归来的消息,想着趁天色尚早回楚家一趟。 她脚步匆匆,和顾承安撞了个正着。 顾承安瞬间顿住,他只在火烧灵堂那日远远的见过她一面,当时只想着退亲,哪有心思留意她的模样。 如今这么面对面站着,才发觉楚若涵生得极为清秀,眉眼温婉间透着股聪慧劲儿。 差点就成了他的妻子,虽说后来换亲给了大哥,可此刻四目相对,到底还是不自在。 “嫂嫂。”林星瑶莲步轻移下了马车,瞧见眼前情形,适时开口打破僵局。 楚若涵端庄行礼:“郡主。” 林星瑶浅笑回应“嫂嫂这是准备出门?” 楚若涵轻点臻首,“嗯,有些事……” 话音未落,杜若灵仿若一阵旋风般冲了出来,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便直直扑进了顾承安怀里。 杜若灵抬眼,看着楚若涵与林星瑶两个女人如同仇敌一般,眼睛里冒着火光,“你凭什么让顾承安陪你回娘家?” 这没头没脑的质问一出,楚若涵与林星瑶皆是一愣,对视一眼,心里同时闪过一个念头。 她怕不是脑袋有毛病吧? 林星瑶率先回过神,语气清冷:“顾承安是我的新婚丈夫,他理应陪着我一同回门。” 杜若灵心里憋屈得狠,“他根本不爱你,你为什么要横插在我们中间?知三当三,没有男人你活不了吗?” 一个贱婢,居然敢跟主母如此叫嚣,太过狂妄。 她哪来的底气? 可杜若灵哪管旁人目光,她满心满眼只有自己与顾承安那在她看来神圣不可侵犯的爱情,旁人皆是妄图破坏的恶人。 她那视若珍宝的情分,绝不许任何人插足玷污,只想扞卫自己的“领地”。 顾承安此时也从惊愕中回神,脸色瞬间阴沉如墨,怒喝:“你发什么疯!” 可杜若灵仿若未闻,依旧哭闹不休,“顾承安,昨天是谁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定会与她彻底划清界限。结果呢?” “这才一晚上,转头就背着我同她一道回门去了!你今儿个非得给我个说法。” 说法,她想要什么说法? 林星瑶冷冷道,“掌嘴。” 她贵为郡主,平日里何曾受过这等气,在自家王府都是被众星捧月的。 身后的嬷嬷早已是按捺不住,冲上去高扬起巴掌,却被顾承安一把抓住,“谁敢动她?” 顾承安目光如刀子般,看向林星瑶,“想耍威风,回你的雍王府去。” 顾承安今日本就丢了面子,此时,林星瑶又要打他的心爱之人,杜若灵可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哪怕她此刻行事莽撞,他也断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半点委屈。 林星瑶咬牙切齿,死死盯着二人,一字一顿道:“顾承安,那你就护好了你的心肝,别让她再到我面前生事!” 说罢,气冲冲的带着人离开。 楚若涵看了好一出大戏,目光在顾承安和杜若灵身上停留片刻,见她还在哭闹不休,顾承安则低声安抚,终是摇了摇头,还好她当初换嫁给了顾君泽。 就凭杜若灵这吵闹不休的样子,便是没有一天安生日子可过了。 第34章 私藏东珠?杀头的罪过 楚若涵一回来,楚家正热闹着呢。 每次商队回来,四叔都会带回来些新奇玩意。 “阿姊,你一个人回来的呀?” 楚月淑蹦蹦跳跳地迎上来,脑袋一个劲儿地往她身后张望,似是在找寻其他人影。 楚若涵嘴角噙着浅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听说世子身子骨不太好,你可得上点心,好生照料着。”楚母拉过她的手,目光满是关切。 楚若涵乖巧应下,知晓母亲满心惦记着她的日子。 “涵儿,你大婚那日四叔没能赶回来,可一直惦记着呢!”楚昂手里小心翼翼捧着个精致盒子,那盒子古色古香,纹路繁复,瞧着便价值不菲。 “快瞅瞅,四叔给你备的新婚大礼!” 众人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围拢了过来。 盒子打开,刹那间,一道温润华光倾泻而出,一颗硕大圆润的珍珠静静躺在盒中。 在场众人皆忍不住发出阵阵惊叹,纷纷倾身凑近细瞧。 “这么大的珍珠,我还是第一次见呢。”楚南心喃喃道,心里满是妒忌。 “这个可是采珠女冒了极大风险,下到深海才捞出来的宝贝。”楚昂眉间尽是得意之色。 “东珠。”楚若涵直接道。 “哈哈哈,还是侄女有眼光。这可是宫里的贵人所用之物。” 楚若涵抬眸直视楚昂,眼眸里满是寒意,“寻常百姓,私藏东珠,就算不诛九族,也要夷三族。”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皆变。 “大,大侄女啊!”楚昂额上瞬间沁出细密汗珠,结结巴巴道,“四叔就是个粗人,哪懂这些弯弯绕绕,没,没这么严重吧?咱就搁家里藏着,又不往外头显摆,应该没事儿吧!” 楚若涵审视着楚昂,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心底笃定这四叔定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寻常走南闯北的行商,怎会对这涉及身家性命的律例毫无所知? 况且宫中御用品,来源渠道岂是能随意糊弄过去的? “四叔,还是尽快上交官府吧。”楚若涵语气不容置疑。 “唉。”楚昂应承一声,赶紧把盒子盖上收好了。 楚父一直站在一旁,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待楚昂手忙脚乱地将盒子收好,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抬手拍了拍楚昂的肩膀。 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四弟啊,你常年走南闯北在外行商,哥哥知晓这一路艰难险阻不少,可越是如此,行事越得万分小心。这世道复杂,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楚父的目光满是忧虑,直视着楚昂的眼睛,似要把这些话都刻进他心里。 “咱楚家虽说不上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靠着本分经营积攒了些家底,守着安稳日子。你这一趟带回来这要命的物件,着实是糊涂啊!” “别小瞧了这些律令法规,那都是悬在头顶的利刃,一旦触犯,管你是有意还是无心,都逃不过惩处。” 楚昂耷拉着脑袋,眸光幽深似是在懊悔,“大哥,我真知道错了,就觉着是个稀罕玩意儿,能给涵儿添份厚礼,没成想差点惹出大祸。” 楚父眉头皱得更深,微微摇头:“往后要多留个心眼儿,货品来源、交易对象,都得摸得清清楚楚,别光盯着赚银子,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都不自知。” “大哥,我记下了,往后定当步步谨慎。”声音中却是带着几分不甘。 “四叔,侄女有件事想问你。” 楚若涵跟着楚父与楚昂一同到了书房。 待房门关上,楚昂似是再也忍不住,问道:“大侄女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还不能让其他人听到。” 楚父也是一脸的疑惑。 楚若涵直接开门见山道:“四叔的商队每次回来,都会给安阳侯府上送墨块?” 楚昂微微一愣,神色有些不自然,瞬间恢复如常。 “是有这么一回事,他给银子,我给他带货,不过就是桩普通买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楚若涵柳眉轻蹙,继续问道:“与四叔交易之人是谁?” 屋内光线黯淡,唯有窗边缝隙透进的微光,洒在她冷峻面庞上,愈发衬得眼神锐利如鹰。 楚昂眉头拧成个疙瘩,满腹狐疑地打量着楚若涵,反问道:“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楚若涵知晓此刻不能逼得太紧,便随口找了个借口应付过去。 “四叔,我嫁入侯府时日尚浅,婆母又不放心我管家,就想着先了解一下,府里各项用度采买事宜,若以后独立操持,也能心里有数,免得出差错。” 她神色自然,语气轻柔,仿若真只是好奇内务之事。 可楚昂却没全信,目光依旧透着犹疑,干笑两声:“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买货的就是侯府里管采办的小厮,具体是谁我也没细究,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事儿。” 今日一事,让她并不相信楚昂。 楚父目光凝重,直视着楚昂,语气不容置疑,“四弟,如今这形势不同以往,安阳侯府已然成了咱家的亲家,这往后的生意往来,能免则免,尽量不要再有牵扯了。” 说着,他轻叹一声,“涵儿在侯府本就艰难,世子身子又不好,莫要让外人以为咱们楚家是在攀附。” 楚昂垂首站在一旁,应承道:“大哥,我知道了,不会让涵儿难做的。” “那墨的事儿,四叔就交给我去办吧。”楚若涵适时开口。 楚昂盯着她许久,终究没瞧出什么异样,他这个侄女被家里保护得很好,向来单纯。 “行,一会儿你便带回去。” 楚若涵见在四叔这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便带着墨返回。 刚迈出院门,抬眸间,便瞧见楚南心站在不远处,分明是早早候在此处。 “阿姊,这么快就要回去了?”楚南心率先开口。 楚若涵微微颔首,神色平静:“嗯,我已出嫁,天色渐晚,府里规矩森严,自是不能在外留宿的。”说罢,目光淡淡地在楚南心脸上一扫。 楚南手中的帕子被她绞得皱巴巴的,踌躇半晌,才鼓起勇气:“阿姊,我……我能不能去安阳侯府找你?” 第35章 抓错人了 楚若涵的目光在楚南心绞着帕子的手上停留了片刻,她知道楚南心此番前来是有目的的,但她并不急于给出答复。 片刻后,才缓缓开口:“世子喜静,身子又不好,你若无事,还是少来为妙。” 楚南心的脸色微变,她能感受到楚若涵话语中的疏离,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她没想过楚若涵会,完全不顾姐妹情谊,一口回绝。 而楚若涵却不想与她再多做纠缠,径直离去。 楚南心与方姨娘母女总是喜欢装柔弱,像朵未经人事的小白莲一样,可看似娇柔的表象之下,藏着的竟是一副黑心肠。 她无端的非要往安阳侯府里凑,这般反常之举,想必是心里有了盘算。 不过,还真让楚若涵猜对了。 顾承安大婚之时,楚若涵特意给楚家送信,世子身体欠安,此次婚宴他们不会出席,楚家也没必要上赶着凑热闹,送个礼去便是。 谁料,这封信被方姨娘看见了,她本就想为女儿谋个锦绣前程,哪里还按捺得住。 楚南心精心打扮,带着礼物,悄悄来到了安阳侯府。她并没有去鸿蒙院找楚若涵,而是在婚宴上物色起来。 很快就确定好了目标,安阳侯府的三公子——顾承彦,楚若涵能嫁进侯府,她为什么不能? 本想踩着楚若涵上位,没想却泡了汤。 楚若涵并没有直接回安阳侯府,反而是吩咐车夫在城中兜转了一大圈,七拐八绕,直至那马车悄然停在了侯府的后门隐蔽处。 “去吧,一切照旧,依照平日里的交易流程行事即可。”楚若涵对着身旁随行的伙计轻声交代。 她并不是只带着墨回来,还带了商队里,负责给安阳侯府送货的伙计。 “又送货来了?”侯府后门值守的小厮听到动静,见是熟悉之人,调笑着打招呼。 伙计满脸堆笑,“是啊,这次采办的货量可着实不少,劳烦小哥通禀一声,咱们也好早些交接完事儿。” 小厮应了句:“行嘞,稍等片刻,我这就叫人出来。” 说罢,转身匆匆朝里走去。 楚若涵微微掀开车帘一角,紧紧锁住后门。 足足一刻钟有余,才有人前来交易。楚若涵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眼底瞬间闪过一丝冷厉,竟然是他? “拿下。”她冷冷吩咐道。 宋如烟蹭的一下就冲了出去,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拿下了。 “少夫人?” 楚若涵一言未发,而是把人带回了鸿蒙院。 顾君泽坐在雕花椅上,看着五花大绑的淮书,原本病弱面容更显苍白。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若涵便把事情经过一一告知。 影青站在一旁,面色铁青。泛红的眼眶满是愤怒与痛心。 一步跨上前,指着淮书大骂:“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年若不是长公主心善,把你这个在街头乞讨的小乞丐捡回来,你早化作乱葬岗的一具无名白骨了!” “长公主留下跟在世子身边的人,本就不多了,你竟包藏祸心,做出这等大逆不道背叛主子的事!” 淮书像是被这话刺激到,猛地扭动身子,奋力挣扎起来,脸上堆满委屈与无辜。 声嘶力竭地叫嚷:“我没有!我怎么可能背叛世子?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设局冤枉我啊!影青,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对世子的忠心天地可鉴呐!” 宋如烟在旁冷哼一声,听不下去这虚伪辩驳,飞起一脚踹在淮书胸口处。 “都人赃俱获了,还敢在这儿满口胡诌、死鸭子嘴硬!” “少夫人亲自在后门把你抓个正着,铁证如山,你当大家伙儿眼睛都瞎了不成?” 宋如烟的下了狠力,哪是寻常人能承受的? 淮书当即疼得“嗷嗷”惨叫,却仍在喊冤。 “淮书,你为何会出现在后门?”顾君泽冷声质问。 淮书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脖颈使劲儿一梗,急切回道:“是福安那小子跑来跟我说,后门有世子的东西,让我去拿。” 宋如烟气得腮帮子鼓鼓的,上前一步,作势又要抬脚踹人。 “那你刚才怎么不早说?非得挨了这一顿收拾。” 淮书苦着脸,畏畏缩缩地朝旁边躲了躲,带着哭腔嚷道:“姑奶奶,您那会儿凶神恶煞的,跟那索命夜叉似的,上来二话不说就把我摁倒在地,我哪有机会开口。” 顾君泽原本清冷的面容,此刻更添一抹凝重,与楚若涵迅速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皆闪过一丝懊恼。 遭了,上当了? 顾君泽朝影青沉声下令:“赶紧去抓福安。” “是。” 影青去抓人,结果扑了个空,人早跑了…… 楚若涵轻咬下唇,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也怪她太过大意,此番让福安逃脱,线索一断,想要掌握证据怕是难上加难。 玉玲为淮书松绑,“嘶……”淮书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急切地交替揉搓着手腕。 嘴里不停嘟囔:“这下手也太狠了,骨头都要被勒断咯,往后这手腕怕是落下病根。”地垂下的目光却略显游移。 宋如烟一拳砸在身旁桌案上,震得茶盏簌簌发抖,怒喝道:“你还真是废物!世子养你是吃干饭的?这都能让人跑了!” 影青没有抓到人,心里本就懊恼,此刻被宋如烟激得更是憋闷,脖颈处青筋都凸起来了。 “你……” 他刚要开口反驳,却被宋如烟那嚣张的叫嚷直接堵了回去:“你什么你啊!不服咱俩现在就出去打一架啊!” 宋如烟双手抱臂,下巴高扬,那眼神里满是挑衅与不屑,摆明了是要借机跟影青新账旧账一块儿算。 上次把顾君泽的书房砸了,也没分出个胜负来,便总想找机会与影青一较高下。 “宋如烟,你别以为我不打女人。” “哟呵,来啊!”宋如烟飞起一脚就朝影青踹去,影青侧身一闪,顺势一个擒拿手抓向她手腕,两人瞬间扭打在一处。 “都给我住手!”顾君泽眸子里都是压抑的怒气。 世子发话了,影青自然不会在与她打,宋如烟不甘的撇了撇嘴,只能下次再找机会了。 第36章 林星瑶怀孕了? 兜兜转转,一切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回了原点。 一种无力感漫上心头,楚若涵总觉得自己每走一步,都好似被人监视下一般。 每次刚刚触碰些苗头,便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顾君泽的身子也不知道能撑多久,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压在钱大夫身上。 顾君泽一死,她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拿捏。 必须尽快过继一个子嗣来,可顾家宗亲中并无适龄的孩子。 楚若涵记得安阳侯的三弟在外面当官,洪灾过后,因政绩斐然被调回京城。 前世,他的庶子,倒是有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子…… 安阳侯府外强中干,账面上只剩五百两银子,这点钱,除去府里的各项繁杂开销,下个月的月例银子都发不出来。 林星瑶虽然执掌中馈,但也不是傻子,拿自己的嫁妆去填补侯府的窟窿。 她缩减了府里所有开支,从主子们的吃穿用度,到下人们的日常耗费,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 楚若涵倒是无所谓,随意地将那几两碎银搁在妆奁一角。 娘家是首富,她的嫁妆十分丰厚,足够鸿蒙院上上下下花上两辈子,又怎会在意这区区几两银子? 杜若灵小月子里天天跟顾承安闹,夜里睡不安稳,白日又哭闹不休,哪里能养得好? 脸色蜡黄黯淡,身形也迅速消瘦下去。 顾承安心疼,日日哄着,把府里所有的补品一股脑的全都要了过来,变着法地给她补身子。 二人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林星瑶这一缩减开支,杜若灵那边自然也要降下来。 杜若灵盯着眼前那碗清汤,里面零星飘着几片菜叶,抬手就将碗狠狠摔了。 “哗啦”一声,碎片四溅,汤汁撒了一地。 “她这是在故意找我的麻烦。” 身旁丫鬟赶紧劝慰,生怕她不知死活地又去闹事,“主子,您消消气,等二公子回来,肯定会替您做主的。” 可杜若灵哪听得进去?她都被人欺负到门上来了。 林星瑶这个贱人得不了顾承安的爱,就生出这种下三滥的法子对付她。 这个死小三……她要去撕了她。 一路上骂骂咧咧,径直朝着林星瑶的院子奔去,到了门口也不等人通禀,扯着嗓子就嚷嚷开了。 “林星瑶,你给我出来,在背后使阴招,有本事当面锣对面鼓地把事儿说清楚啊!” 这院子里都是林星瑶从雍王府带来的下人,哪容得杜若灵这般放肆撒野。 嬷嬷脸色铁青,快步走到杜若灵跟前,二话不说扬起手。 “啪”结结实实一巴掌扇过去。 杜若灵脑袋偏到一旁,脸颊瞬间浮现出一个通红的掌印,嘴角也溢出一丝血迹。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郡主的名讳也是你能随意叫出口的?这般撒泼耍赖,安阳侯府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 杜若灵捂着脸,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懵了神,眼眶里布满了泪水,却不是因为疼痛,而是满心的屈辱。 “你……你敢打我?” 嬷嬷冷哼一声,“打你又如何?郡主仁慈宽厚,平日里容着你在府里张狂,你倒蹬鼻子上脸了。” “我和你拼了。”杜若灵说着就冲了上来与嬷嬷扭打在了一起。 那动静大得,半个侯府都听得真切。屋里的林星瑶微微皱眉,搁下手中账本。 神色平静吩咐道:“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让她进来。” 说罢,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杜若灵被人押了进来,发髻散落,衣衫凌乱,她倒是勇猛,把嬷嬷的脸都挠花了。 但她也没落得好处,衣服都扯散了,露出胸前大片肌肤,可她却浑然不在意,恨恨地盯着林星瑶。 林星瑶淡淡地扫过杜若灵狼狈不堪的模样,茶盏轻轻放回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闹够了吗?” 杜若灵猛地向前挣了挣,奈何被身旁两个粗壮的婆子死死摁住胳膊,动弹不得。” “林星瑶,你就是嫉妒顾承安爱我,故意刁难我,这点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 林星瑶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恩爱?杜若灵,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连个妾都不是,我犯得着去刁难你?” 嬷嬷捂着被挠花的脸,“郡主,您瞧瞧这泼妇,简直野性难驯!” 林星瑶微微抬手,示意嬷嬷噤声。 然后目光转向杜若灵,“今日你大闹一场,以下犯上,按规矩是要重罚的。” 杜若灵闻言,脸色骤变,心中涌起一丝惧意,但仍强撑着狠话:“你敢!等顾承安回来,他定不会饶了你!” 恰在此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皆知,定是顾承安听闻消息赶来了。 杜若灵像是瞧见了救命稻草,瞬间来了精神,拼命呼喊:“顾承安,你快来救我,林星瑶她要打死我啊!” 顾承安大步跨入屋内,瞧见杜若灵衣衫不整、满脸泪痕,被人压在地上,心疼得紧。 赶紧快步上前将她扶起来,脱了外衫遮住杜若灵露在外面的肌肤。 “郡主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 顾承安满脸怒容,额上青筋微微跳动,将杜若灵护在身后,死死盯着林星瑶。 林星瑶简直要气笑了,顾承安的脑袋里装的都是屎吗? 这两个人还真是绝配。 一个撒泼耍赖,一个糊涂混账。 “我早就警告过你,看好了她,别让她跑到我面前来,色令智昏的蠢货。” 顾承安哪曾被人这般当面辱骂过,当下就急了眼。他脖子瞬间涨得通红,拳头紧握,往前跨了一步。 郡主身边的丫鬟见主子们吵起来了,心急如焚,生怕闹出什么大乱子,赶紧冲上前阻拦。 “二公子消消气,实在是这杜姑娘没头没脑的就冲了进来,谁也拦不住哇!郡主有了身孕,可千万不能动气啊。” 这话一出口,仿若一道定身咒,顾承安瞬间僵在原地。 他瞪大了眼睛,满是震惊与错愕,脑海只剩那一句“郡主有了身孕”不断回荡。 就那一晚?怎么会…… 第37章 闭嘴吧,这个秘密可不能说 顾母听到了郡主有孕的消息,满心欢喜,眉眼间皆是藏不住的笑意。 一刻都等不及,匆匆忙忙就朝着林星瑶的院子赶了过来。 “哎呀呀,有了身孕,怎么不早早报来?” 顾母一进屋子,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林星瑶尚未显怀的腹部,嘴里嗔怪着,可那语调里却没有半分怪罪之意。 “才刚一月有余,想着时日尚浅,等胎坐稳了再告诉母亲,免得空欢喜一场,让母亲担忧。” “对对对,你想得周全!这头三个月啊,最是要小心,稍有差池可不得了。” 顾母连连点头,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林星瑶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那动作轻柔得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转头又冲着丫鬟们吆喝着,“你们都给我警醒着点儿,把郡主的吃喝用度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要是出了岔子,仔细你们的皮!” 顾母开心的,都不知该怎么好了,她马上就要抱上大孙子了。 杜若灵站在一旁,冷眼瞧着顾母满心欢喜的模样,只觉得一颗心被泡进了陈醋缸里,又酸又涩。 她嫉妒得快疯了。 她怀着孩子的时候,顾承安的娘,从未像这般这般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她的孩子没了,顾承安却与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一瞬间,妒火、恨意,在她的胸腔中翻滚着,满心都是被背叛的痛苦。 “不能生下孩子,不能……”杜若灵声音极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却浑然不觉。 顾母耳尖,脸色骤变,瞬间阴沉如墨,赶紧把将林星瑶护在身后。 伸出手指,指着杜若灵怒喝,“胡说什么呢!贱婢,竟敢生出暗害主母的心思来,好大的胆子!来人呐,给我把她拿下!” 顾承安的心猛地一揪,不假思索地一个箭步冲过去,将杜若灵护在怀里。 “娘!”声音里带着几分祈求,几分无奈。 顾母看着儿子这般袒护杜若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俩。 破口大骂:“真是昏了头了!瑶儿肚里的孩子是你的嫡子。” 顾承安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任何言语都只会火上浇油,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赶紧带着她给我滚!”顾母怒目圆睁,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等人走了,顾母抬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脸疼惜地看着林星瑶,“承安这个混账东西,等侯爷回来了,定要好好收拾他。” “这不成器的逆子……” 林星瑶垂眸,手下意识地抚摸着尚未隆起的肚子,嘴角轻轻上扬,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转瞬即逝。 她的目的已然达到,至于顾承安自是不放在心上过。 她早就看出,杜若灵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应是不屑于用那些暗地里见不得人的阴招子。 况且,就算杜若灵一时糊涂起了坏心思,她这院子里都是雍王府带来的下人,又岂会怕她? 郡主有孕的好消息,传遍了安阳侯府,顾母喜得合不拢嘴,当下就召集了府里一众丫鬟婆子。 “郡主有了身孕,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亦是重中之重的大事!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一时间,林星瑶成了侯府里的头号保护对象。 自然掌家一事,也不用她继续操心,只需好好安胎便是。 “噗” 宋如烟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一口茶水瞬间喷了出去,还差点呛着自己。 “咳咳……那这孩子……”她刚要脱口而出的后半句,楚若涵眼疾手快,瞬间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生怕她口无遮拦。 奶嬷嬷跟玉玲都在疑惑地看着她们,小姐好端端的,干嘛去要捂宋如烟的嘴? 楚若涵察觉失态,忙不迭尴尬地笑了笑,试图用笑容掩饰内心的慌乱。 她转头狠狠瞪了宋如烟一眼,眼神里满是警告。 顾承安自新婚夜在林星瑶处留宿一回后,其余时日皆与杜若灵呆在一处。 二人从未同房,这孩子又怎么会是顾承安的? 楚若涵猜想林星瑶,应是入府前就与男人有了首尾,珠胎暗结。 怪不得她那么急着嫁进来,连杜若灵的一再挑衅都忍了。 这么大的一个秘密,怎能不能宣之于口。 “呜呜……”宋如烟满脸通红,话说一半太难受了。 楚若涵见她还想说话,忙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眼神狠狠示意她闭嘴。 宋如烟咽了一下口水,乖乖闭嘴,不说就不说…… 宝玲这段日子过得是很凄惨,顾母变着法子磋磨她,手段层出不穷,日日天不亮就要去立规矩。 笔直地站在廊下,动一下都不行,稍有差池,一旁的婆子便会拿戒尺狠狠抽打她小腿,疼得她眼眶泛红,却不敢吱声。 不仅如此,吃饭洗漱都要她从旁伺候,比从前在楚若涵身边做丫鬟时还要累。 顾母稍有不满,便会打骂,像对待牲畜一般。 她的十指才刚养好,结的痂都未褪净,就泡在冷水里,还要洗那堆积如山脏衣服。 说是侯爷的衣服,可侯爷哪那么多衣服,分明拿下人的衣服,故意折磨她。 再不想办法寻条出路,她这条小命怕是要丢在这深宅大院里。 狠了狠心,宝玲把自己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悄悄塞进负责看守,下人的手里。 “妹妹,我实在是撑不下去了。这点心意你且收下,只求能寻个空当,能出去透口气,缓上一缓。” 下人架不住宝玲的苦苦哀求,终是点了点头,接过簪子。 宝玲得了来之不易的机会,一刻都不敢耽搁,提起裙摆就往前院狂奔。 发髻都跑乱了也顾不上,只想着要在安阳侯回府的路上,截住他。 终于,在转角处瞧见了,那熟悉又略显威严的身影。 “侯爷……”宝玲立刻掐着嗓子,声音婉转,眸光流转间满是楚楚可怜。 安阳侯顿住脚步,眉头微皱上下打量,这才多少日子不见,她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面黄肌瘦的,哪里还有往昔那明艳动人、娇俏可人的模样。心里顿时泛起一阵厌烦,兴致全无。 “你怎么在这儿?”语气冷淡,带着几分不耐。 第38章 假孕? 宝玲哪会听不出侯爷语气里的疏离,可她已无路可退了。 她直接扑进安阳侯怀里,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襟,哭得肝肠寸,“侯爷,妾身好想你啊……” 话还未说完,安阳侯便皱着眉头,毫不留情地把她从怀里推搡出来。 “我还有事,你先回去,爷有空就去看你。” 说罢,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 宝玲望着安阳侯渐行渐远的背影,满心悲凉。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啊?”她喃喃自语,一边哭着一步一步往紫竹轩挪。 刚走到门口,就见王嬷嬷双手抱胸,满脸寒霜站在那儿,阴阳怪气,“宝姨娘这是去哪了?” 宝玲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转头一看,那被自己收买的下人,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饶。 王嬷嬷把簪子扔在地上,踩上两脚,啐了一口,“呸,眼皮子浅的东西,这么个破簪子就把你收买了。” 抬眼间,眼眸里闪过一丝狠厉:“宝姨娘既然不愿意洗衣服,那就做些别的事吧。” 说罢一挥手,身旁一个粗壮婆子,拎着两个散发着恶臭的恭桶,重重搁在宝玲面前,里面还有令人作呕的残留屎尿。 “请宝姨娘刷干净。” 这分明是在糟践人…. 王玲惊恐地瞪大双眼,下意识往后退,嘴里嚷着:“不,我不!”扭头便想跑。 几个下人见状,一拥而上,死死摁住她。 宝玲拼命挣扎,双手在空中乱挥,她哪里是做惯了粗活婆子的对手? 被硬生生摁进了恭桶里。 那股恶臭瞬间充斥口鼻,她胃里一阵翻涌,“哇”的一声吐了一地,秽物溅得到处都是。 可那些人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依旧死死摁着。 宝玲的哭喊声在紫竹轩久久回荡…… 直到玩累了,这些人才松手,宝玲趴在地上还在呕吐。 她恨不得把苦胆都吐出来。 王嬷嬷手帕捂着鼻子,斜着一只右眼看向宝玲,嘴角勾起一抹嫌恶的弧度。 阴阳怪气地说道:“哟,瞧瞧这一身邋遢样子,这副德行怎么伺候侯爷啊?” “宝姨娘,您还是麻溜地去洗洗干净吧!” “哈哈哈……”众人哄堂而笑。 王嬷嬷这才带着一干人等扬长而去,只留下宝玲瘫倒在满是秽物的地上。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满心的绝望与无助。 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那个毒妇折磨死。 “哎呦呦,这是怎么了?怎么被弄成这副样子?” 抬眼间,一双精致的靴子,顺着靴子往上瞧,原来是奶嬷嬷。 奶嬷嬷看着她这般凄惨模样,眉头紧皱,一脸心疼地样子。 宝玲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嬷嬷。”紧接着便崩溃大哭起来。 奶嬷嬷伸了伸手想扶她起来,手在空中顿了顿,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她这身上实在是污秽不堪呐,完全下不去手。 奶嬷嬷赶紧招呼了几个下人,给她打洗澡水,好好清洗了一番,又换上了一身干净素雅的衣服。 宝玲坐在椅子上,哭诉着自己的遭遇。 奶嬷嬷静静地听着,心中暗自思忖,这侯夫人嫉妒心如此重,折腾人的法子还真是层出不穷。 “嬷嬷,您帮帮我吧,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奶嬷嬷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这是安阳侯府,不是楚家,我能有什么法子呀?不过……” 宝玲见奶嬷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急切地追问:“不过什么,嬷嬷快说。” 奶嬷嬷靠近宝玲,压低声音说道:“郡主有了身孕,现在全府上下都把她当宝贝一样紧着。” “你若也有了身孕,侯爷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侯夫人也就不敢再如此刁难你了。” 宝玲听后,眼神黯淡了下去,“可我并未有孕呢?” 奶嬷嬷看了一眼宝玲的丫鬟,宝玲立刻心领神会,让丫鬟退了出去。 奶嬷嬷这才缓缓说道:“我知道家乡有一种秘药,可以让女子呈现出假孕的症状。” “十月怀胎,到生产时,我去哪里找孩子啊?”宝玲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奶嬷嬷眼神闪烁,神神秘秘地说道:“若是孩子尚未出生,就被害了呢?这府里人心险恶,有些事情,说不准的。” 宝玲听着奶嬷嬷的话,心中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与挣扎,害怕这险招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祸端。 另一方面又实在难以忍受侯夫人的迫害…… 当天晚上就爆出宝玲怀有身孕。 安阳侯顿时欣喜若狂,眼角那一道道褶子,像是被春风拂过的水面,舒展开来。 他都多大岁数了,还能让女子有孕? 安阳笨拙地扶着宝玲的腰肢,眼睛盯着她的肚子,嘴里念叨着:“可得好好养着,万万不可有丝毫闪失。” 宝玲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柔声道:“嗯,侯爷放心,妾身一定会给您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安阳侯被这一番话挠得心中欢喜无限,“哈哈,好,好啊。” 安阳侯当夜就留宿了紫竹轩。 宝玲一时间又恢复了盛宠,在侯府之中可谓风光无两。 次日,宝玲去给顾母请安,顾母盯着她的肚子,恨不得戳上了窟窿。 她怎么就大意了,让这个小贱人怀了孕。 早知道就该灌上她两碗红花,永绝后患。 宝玲未如往常般,低三下四地行礼问安,而是微微扬起下巴,扶着腰缓缓坐到了一旁椅子之上。 “侯爷说了,我有了身孕,免了我行礼问安,夫人别怪罪呀!” 那语气看似恭敬,实则满是得意。 顾母心中暗自咬牙切齿,这小贱人故意的! “大夫说了,是个男胎,咱们府上就要有四公子了。”说着,还轻轻抚摸肚子。 顾母眼神中透着一丝阴鸷,“那你就好好养着,别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宝玲不以为意,拿起点心轻咬了一口,那从容淡定的模样仿佛并未将顾母的威胁放在心上。 “这就要看夫人,许不许我生下孩子了?” 她微微抬眸,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顾母,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第39章 宝玲小产 “胡说八道些什么?” 顾母面色一冷,她虽然气愤,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动她的时候。 若是宝玲在自己的地盘出了什么意外,她即便身为侯府主母,也难逃罪责,必然会遭受侯爷的严惩。 “是不是胡说,夫人心里清楚。”宝玲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衣服上的碎屑,扬长而去。 顾母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暂时拿她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宝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 她却没有注意到,宝玲悄悄地拿走了那块未吃完的糕点…… 安阳侯回来就直奔紫竹轩。 “姨娘,侯爷往这边来了。” 宝玲狠了狠心,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然后将药碗递给了小桃,示意她迅速离开。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立即迎了出去。 一袭薄如蝉翼的粉色纱衣,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间。 安阳侯目光一沉,伸手将她带入怀中,宝玲嘤咛一声,顺势将整个身子都贴了过去。 安阳侯视线下移,大片的雪白,让他的不自觉地喉结滚动。 声音微微沙哑,带着一丝嗔怪:“都有了身孕,还这般勾着爷,真真是个妖精。” 宝玲仰起头,轻咬下唇,眼波流转间有股说不出的风情。 “侯爷,人家等您等得好心焦,你摸摸心还砰砰跳呢。”说着,便拿起安阳侯的手放在胸口。 那声音软糯而娇媚,安阳侯被她这般撩拨,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将她横打抱起。 宝玲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浅笑,而后凑近他耳畔,直逗的安阳侯心猿意马,情难自禁…… “啊!侯爷,我的肚子好痛啊!”宝玲的这一声凄厉呼喊,瞬间打破了屋中的旖旎氛围。 “怎么了?” 安阳侯原本温柔乡中沉沦,惊得瞬间清醒,他匆忙地赶紧爬起来。 宝玲的脸色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冒出,她双手紧紧地抱着肚子,身体在床上不停地翻滚扭动。 那痛苦的喊叫声一声接着一声,每一声都像锐利的箭直直刺进安阳侯的心窝。 “来人啊,快去叫大夫!”安阳侯的吼声在紫竹轩中回荡。 大夫匆匆赶来,眉头紧皱,手搭在宝玲脉搏上良久,随后缓缓摇头:“侯爷,这孩子……保不住了。” 安阳侯如遭雷击,老来得子的喜悦还未消散,满心的欢喜瞬间化为乌有。 他痛苦地自责:都怪自己,怎么就没能把持得住。 大夫神色凝重看向安阳侯:“按姨娘这脉相来看,她应是误食了伤胎东西,才致使小产的。” 失去孩子的悲痛,让他的心瞬间与愤怒填满。安阳侯咬牙切齿,怒吼道:“查,全府上下,一个都不许放过!” 自己满心期待的孩子,竟被人暗中谋害。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揪出那幕后黑手,让其付出惨痛的代价。 那么大的动静,惊动了府里所有人,府里的女眷都赶来了。 楚若涵与赵姨娘在门口处相遇,目光交汇的瞬间,楚若涵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唯有顾母慢悠悠的,心里得意着,这个小贱人到底是没有福分。 在看见宝玲窝在安阳后,怀里不停地哭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个动作落在了宝玲的眼里,她眼睛闪过一道精光。 接下来的这出好戏,希望她能够受得住…… 紫竹轩上上下下都查了个遍,大夫道,“姨娘今日所食东西,没有任何问题。” 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宝玲的贴身丫鬟小桃,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眼睛骤亮,急忙说道:“姨娘今早上在夫人那里吃了块点心,好像还剩下了一些。” 说罢,也不等旁人吩咐,转身就快步去找。 片刻后,她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盘子匆匆返回,“还好没有扔。” 小桃将盘子递到大夫面前,微微喘着气。 顾母眉头一跳,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一块点心能有什么问题,可别想随意攀扯到我身上。” “夫人若是清白,怎怕大夫查看。” 宝玲依偎在安阳侯怀中,抽抽噎噎地说道,眼神却在不经意间与顾母对视,其中的挑衅意味不言而喻。 顾母狠狠瞪向她。 大夫接过盘子,仔细端详着那块玫瑰糕,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他将玫瑰糕凑进鼻子嗅了嗅,又轻轻掰下一点放入口中尝了尝,随后眉头紧锁。 “这玫瑰糕里,掺了红花。红花乃是活血化瘀的猛药,孕妇食用,定会导致流产。” 安阳侯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他放开宝玲,一步一步走向顾母,“你这毒妇,竟敢谋害本侯的子嗣!”安阳侯咬牙切齿,抬手就要打她。 顾母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连连后退,“只凭他一句话就要定我的罪,我犯不着去她的孩子啊!” “定是有人蓄意陷害,侯爷明察啊!” 顾母慌了神,她分明还没有下手,这火怎么就烧到她身上了? “一定是你怕我生下儿子。”宝玲哭诉指责,“侯爷,这府里能有如此手段和心机之人,除了夫人还能有谁啊。” “妾身和腹中胎儿到底做错了什么,竟遭此毒手……” 顾母看着她娇柔造作的样子,胸腔起伏不定,“一个妾生的庶子,我还犯不着动手。”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安阳侯的痛处,当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宝玲突然提高了音量,清脆的声音在屋内回荡:“那你为何害了赵姨娘……” 她故意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引人遐想。 赵姨娘脸上先是一愣,随即装出一副极为诧异、匪夷所思的模样。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问道:“你说什么?” 宝玲看了看顾母,又转向安阳侯,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犹豫,深吸一口气后,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 “我也是听下人说的,赵姨娘腹中的胎儿都七个月了,七个月的胎儿已然稳固,怎么可能轻易小产?” “是你,在赵姨娘的安胎药动了手脚。还有春姨娘……” 第40章 打死王嬷嬷 “侯府除了长公主所生的世子,就只有侯夫人生了二公子与三公子,其余人不是小产,就是早早地死了……” 宝玲的声音越来越低,但却精准地钻进每个人的耳中。 她抬眼看向安阳侯猩红的眸子,显然是相信了她所说的,宝玲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得意,转瞬间稍纵即逝。 顾母脸上瞬间布满怒容,呵斥道:“简直是胡说八道!” 她下意识挺直了腰杆,却难以完全掩饰内心的波澜。 这些事都过去多久了,宝玲怎么可能知道? “你为何害我?”赵姨娘双眼通红,布满血丝,那眼神好似要吃人一般。 她身形猛地一动,仿若一座小山拔地而起,带着无尽的怨恨,径直冲向顾母。刹那间,她便将顾母扑倒在地。 二百多斤的肥肉,如同一座沉甸甸的肉山,压得顾母脸色涨红,呼吸都困难。 顾母拼命地挣扎,“救命,赶紧把这个肥猪给我拉下去。” 这“肥猪”二字一出口,更是激怒了赵姨娘,自己这么胖,都是被她害的。 今日就要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愤怒间赵姨娘肥硕的大手,紧紧地扯住顾母头发,紧接着,高高地扬起手臂。 “啪啪……” 带着劲风的巴掌如雨点般落在顾母的脸上。 赵姨娘下了狠手,顾母被打的嘴角出血,愤怒的大吼,“该死的贱人,我杀了你。” 赵姨娘听了更是火上浇油,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咬牙切齿道:“还想杀我,我先打死你。” 一旁的王嬷嬷见状,急忙冲上前去,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顾母从赵姨娘的手中解救出来。 王嬷嬷冷冷地看向赵姨娘,“殴打主母,污蔑主母可都是死罪。” 说着,利刃般的目光射向安阳侯身后的宝玲。 宝玲这段日子被王嬷嬷折腾怕了,下意识往安阳侯身边靠去。 安阳侯见状,怒斥,“这里是安阳侯府,还轮不到你一个下人说三道四。” 宝玲在安阳侯身后,嘴角微微上扬,看向顾母主仆二人眼里尽是得意。 顾母在王嬷嬷的搀扶下,好不容易站稳,她用帕子轻轻拭去嘴角的血迹,眼神中满是怨毒。 “侯爷,今日之事,妾身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两个贱人蛇鼠一窝,狼狈为奸,妾身定要讨个公道。” 安阳侯怒发冲冠,额上青筋如蚯蚓般暴起,他一个箭步冲到顾母跟前,手指几乎戳到她的鼻尖。 声嘶力竭地吼道:“你还好意思与本侯谈公道?我对你百般信任,将这侯府后院全权交予你打理,可我的孩子却一个个离奇夭折,全是你这毒妇暗中加害!” “我这些年给你的尊荣、权力还不够多吗?你为何如此丧心病狂?” 顾母面色煞白如纸,身体摇摇晃晃,险些站立不稳,心慌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侯爷,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啊,我真的是冤枉的,从未做过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可她的解释显得那么苍白。 “我要休了你!” 安阳侯的这句话,在顾母耳边响起,她的双眼瞬间瞪大,眼眸中满是惊恐与不可置信。 她为他生育了两个儿子,多年来兢兢业业,操持府里,为侯府奉献了一生。 他怎能休了她? 一旁的王嬷嬷心急如焚,“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顾不得膝盖的疼痛,膝行到安阳侯脚下。 双手死死拽着他的裤腿,老泪纵横地哀求,“侯爷啊,老奴在侯府多年,最是清楚夫人的为人,夫人心地善良,对待下人都宽厚仁慈,又怎会做出谋害孩子的事呢?” “这其中必定有误会,侯爷您一定要明察啊!” 安阳侯此时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哪里听得进去,抬起腿一脚踹在王嬷嬷身上。 “证据确凿,还在狡辩!都是你这个刁奴在旁怂恿,你们手上,还不知沾染了我多少顾家子孙的血。” “来人啊,把这个刁奴拖出去,乱棍打死!” “侯爷饶命啊!” 王嬷嬷被几个下人架了出去,她拼命挣扎着,凄厉的呼喊声响彻整个庭院。 顾母看着王嬷嬷被拖走,顿时慌了神,双腿一软,“扑通”一声也跪了下来。 “侯爷,求求您饶了王嬷嬷吧。我真的没有害过宝姨娘的孩子,王嬷嬷在我身边伺候多年,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她向前膝行几步,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求您饶她一命吧。” “你的心也会疼啊?”安阳侯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母,眼神中充满了厌恶与嘲讽。 “你可曾想过那些被你害死的孩子,他们在天之灵又该多么痛苦?” 楚若涵一直在旁边站着,未发一言,是啊,王嬷嬷要死了,她的心也会痛啊! 前世,她爹娘弟妹的命,又有谁来偿还呢? 楚若涵永远记得,爹娘跪在顾母面前苦苦哀求,求顾母能高抬贵手,放她一条生路,哪怕是到山上当姑子。 前世的楚若涵何其无辜,做了顾承安与杜若灵爱情的牺牲品。 顾母却要将失去儿子的痛,在她身上千倍百倍讨回来…… 安阳侯要休妻,这么大的动静,全府都惊动了。 顾承安与顾承彦心急如焚,匆忙朝着紫竹轩赶来。 顾承彦踏入紫竹轩,便看见王嬷嬷被粗绳死死捆绑在凳子上。 行刑的家丁高高举起碗口粗的木棍,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在她苍老的身躯上。 她已是进气少、出气多了,每一次木棍落下,她的身体都会剧烈颤抖,嘴角溢出丝丝鲜血,将她身前的衣衫染得一片殷红。 “住手!”顾承彦睚眦欲裂,他深知王嬷嬷于母亲而言,犹如左膀右臂。 他与二哥也是王嬷嬷看着长大的。 “三公子,侯爷吩咐了,要打死王嬷嬷。”行刑的家丁面露难色,但手中的木棍却并未停下。 “出了事,我担着!” 顾承彦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在王嬷嬷身前。 他蹲下身子,看向王嬷嬷,“嬷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王嬷嬷声音很小,顾承彦把耳朵凑上去,才听清楚…… 第41章 真的又孕了,也真的小产了 顾母见顾承安与顾承彦都来了,心里就有了底气,她的儿子来了,她还有倚仗。 看在两个儿子的面上,侯爷也不会休了她。 “爹,您不能仅凭一个妾室的两句话,就定了娘的罪。”顾承彦眉头紧皱,目光坚定地直视着安阳侯。 爹一向精明,怎么反倒岁数大了,反被女子蛊惑至此? “证据确凿,你休要再为她狡辩。”安阳侯仍旧脸色铁青,丝毫不为所动。 顾承彦心思缜密,来之前特意带了大夫检查糕点。糕点本身并无毒性,而是被人在表面涂了红花磨成的粉末。 他娘在侯夫人的位置多年,什么内宅阴私没见过,不至于这么笨,将证据送到人家手里。 只可能是宝玲这个贱婢,贼喊捉贼。 自己故意落了孩子,栽赃到顾母头上。 或者她根本就没怀孕? 顾承彦犀利的目光瞬间射向宝玲,冷冷地质问道:“宝姨娘,既然你吃了糕点,为何没吃完,还偏偏留下一块?” 宝玲心中猛地一慌,这三公子怎会观察得如此细致入微?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这个时候可不能慌,露出马脚来,真的要鸡飞蛋打,把自己搭上去了。 “我……我当时觉得口渴,就给了小桃。” “宝姨娘在听雪阁吃点心,离开时却特意带走了,既然觉得口渴为何不喝茶水?” “反倒要把吃剩的点心交给小桃收起来?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顾承彦步步紧逼,言辞如刀。 “我当时是一边吃一边往回走。”宝玲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眼神游离不定。 “姨娘是故意为之吧?”顾承彦一针见血地指出。 楚若涵开口:“三弟所说的确实不合常理。虎毒尚不食子,宝玲又怎会舍得伤害自己的孩子?” 话音刚落,宝玲立刻掩面哭泣起来,仿佛真的受了莫大的冤屈与伤害。 嘴里还不停地叫嚷着:“侯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也省得被人如此污蔑猜忌。” 安阳侯见状,心中一阵揪痛,他伸出双臂,将宝玲那颤抖的身躯紧紧搂入怀中。 与此同时,他猛地转过头,怒目圆睁地瞪着顾承彦。 扯着嗓子大声责骂道:“顾承彦,你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毫无证据就肆意诬陷宝玲,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顾承彦唇角微勾,镇定自若,不慌不忙道:“那就让其他大夫一同查验,以证宝姨娘的清白。” 宝玲瞬间慌了神,她是吃了奶嬷嬷给的药,才有了假孕堕胎的症状。 其他大夫会不会查出来? 楚若涵看着宝玲惊慌失措的模样,在看向顾承彦胸有成竹的样子。 心中暗自不屑地笑道:查吧,随便查…… 顾承彦结果会让你满意的。 其实,宝玲是真的又孕了,只是她和小桃两人都年轻,又不通医理,压根不知道宝玲真的又孕了。 那些日子以来,宝玲天天被顾母与王嬷嬷折腾着,回到紫竹轩倒头就睡,哪还顾得上其他。 这也多亏了钱大夫,钱大夫入府那日与宝玲擦身而过,就看出她已有了身孕。 正好给了楚若涵这个机会,用一个真孩子当做假孩子,给顾母重重一击。 至于奶嬷嬷端给宝玲的那两碗药,一碗是糖水,另一半是加了少量红花与麝香的安胎药而已。 她已经把药渣处理得干干净净,不留下一丝痕迹,无论怎么查,叫多少大夫来,宝玲也是小产了。 而那块玫瑰糕确实无毒,是宝玲自己抹上的红花粉末…… 秦放这差事做得好,找来的钱大夫还真是医术高明,等事情了了,定要好好赏他。 几个大夫查验之下,结果一致。 宝玲一只手看似不经意地扶向肚子,心中暗自思忖:这药真这么厉害吗?竟然连宫里的太医都被瞒过去了。 安阳侯得知这个结果后,猛地转身,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顾承彦的鼻子,破口大骂。 “逆子,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顾承彦震惊不已,他方才问过王嬷嬷,娘真的没有给宝玲下毒。 他那原本温润的目光瞬间变得狠毒,如利箭般射向宝玲,难道她真的为了扳倒娘,竟狠心舍了腹中孩子? 所有的证据都摆在了眼前,顾母百口莫辩。 一直未说话的顾承安,突然双膝跪地,声音恳求:“爹,娘虽然做错了,可她生了我和三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郡主如今有孕在身,若婆母被休这事传出去,外人会如何看我们安阳候府?” 安阳侯面露犹豫之色,眉头紧皱,心中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望着顾承安,又看了看一旁满脸委屈的宝玲,脑海中浮现出与顾母年轻时的点点滴滴。 眼中多了几分迟疑与眷恋…… 宝玲察觉到安阳侯的动摇,心中焦急,却又不敢贸然开口,只能用哀怨的眼神望着他。 事情都到这一步了,若不能让侯爷狠心休了她,等那个毒妇翻过身来,她还有活路吗? “侯爷……” 宝玲刚张口就被楚若涵打断,“父亲,儿媳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安阳侯此时只觉得心里很乱,胸口闷的很。 “庄子上有一奴仆发疯,伤了王嬷嬷,婆母下令打死了,可管事的不忍心求到了我这里。” “我暗地里保下了她,谁知她竟不是真疯……” 楚若涵微微抬眸,目光平静地看向顾承彦身后的顾母,顾母的手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角,心里不由一阵慌乱。 “剩下的事还是让她自己说吧!”楚若涵轻声说道。 众人的目光随着那缓缓走进来的身影移动。 那婆子勾勒着腰,身形佝偻,面容苍老而憔悴,半张脸满是烧伤的痕迹,已经是面目全非。 可余下的那半张脸,却让安阳侯觉得十分眼熟。 婆子扑通一声跪下,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安阳侯眉头紧皱,眼中满是疑惑,迟疑道:“你是?春喜?” 春喜抬起头来,“侯爷还记得奴婢。”她的声音沙哑而冰冷。 浑浊的眼眸看向顾母,像是淬了毒一般,满是仇恨与怨愤不停翻滚着。 “侯夫人,可还记得孙姨娘?” 第42章 王嬷嬷顶罪 春喜将那些尘封多年的往事一一揭开。 她的主子孙姨娘,伶人出身,有一副好嗓子,会唱小曲,时时哄着安阳侯往她院子里跑。 顾母心生嫉妒,趁着安阳侯出远门,竟活生生的打死了她,还诬陷孙姨娘与人有染。 春喜顿了顿,胸腔烈起伏着,拼命的喘息,像是要把这些年压抑在心底的悲愤,与痛苦一股脑儿地宣泄出来。 “侯爷,姨娘死时,那后院的青砖,都被鲜血浸红了。” 春喜悲痛地呼喊着,泪水夺眶而出,顺着那张可怕的脸滑落。 安阳侯眉头紧皱,他记得那年,他被皇上派到嵩县处理一些事情,回来后孙姨娘就已经死了。 他当时痛恨那个贱人,竟敢背着他偷人,并未多做调查,死了就死了。 可春喜接下来的话,却让安阳侯漆黑的眸子中翻起惊涛骇浪。 “还有胡姨娘,也是侯夫人命人,在她的饮食中下了慢性毒药,让胡姨娘的身体日渐衰弱。” “又买通了产婆生产之时,故意制造混乱,致使胡姨娘胎大难产,一尸两命。” “主子就是知道了这件事,才被侯夫人杀人灭口的……” 安阳侯脸色越来越阴沉,胡锦儿与那个人长得有八分相似,年轻时是真的,对其动了几分真心。 现在宝玲所住的紫竹轩,一砖一瓦都见证了,安阳侯当时对胡姨娘的宠爱。 他闭上了眼,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节泛白。 他的枕边竟卧了一条毒蛇。 一旁的宝玲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但又很快掩去,故作担忧地看向安阳侯。 顾承安则满脸震惊地望着顾母。 他不敢相信一向慈爱的母亲,竟会做出桩桩件件狠毒之事,残害了如此多无辜的生命。 “贱婢,竟敢污蔑我,你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 顾母现在算是看明白了,楚若涵,宝玲,赵姨娘这三人联合起来,做了这个局,想把她扳倒。 安阳侯睁开猩红的眸子,一步并走,两步上前,狠狠掐住顾母的脖子。 “毒妇……” 安阳侯额上青筋暴起,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 顾母惊恐地瞪大双眼,拼命地挣扎,双手死死地抓住安阳侯的手,试图掰开。 “侯爷……你……你不能听信这贱婢的一面之词……”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脸色涨得紫红。 “爹,您先冷静冷静,此事或许还有隐情。”顾承彦抓着安阳侯的手臂,试图将顾母从他手里解救出来。 顾承安也回过神来,急忙上前拉住安阳侯:“爹,娘纵然有错,可也不能如此冲动啊,你先松手好不好。” 安阳侯却仿若未闻,“隐情?还有什么隐情?”他怒吼着,手上的劲道丝毫未减。 顾母的挣扎渐渐微弱,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也逐渐消散。 就在她快要断气之时,听到一声熟悉的高呼声。 “侯爷,一切都是老奴所为,与夫人无关。” 王嬷嬷后背被鲜血浸染,她拖着孱弱摇摇欲坠的身子,每一步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走过的地面被鲜血沾染,留下一串刺目的血脚印。 安阳侯松开了手,顾母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是老奴……老奴恨她们从夫人身边,抢走了侯爷,这才做下这一桩桩恶事,夫人对此毫不知情。” 王嬷嬷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是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倒下,却又靠着一股决绝的信念。 她已经活不了了,撑着这最后一口气为夫人洗脱嫌疑。 “侯爷,错怪了夫人了,老奴自知罪孽深重,愿以死谢罪,只望侯爷莫要迁怒于夫人。” 王嬷嬷目光中透着一丝决然,众人还未及反应,她便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朝着柱子踉跄奔去。 “砰……” “啊……”众人惊呼。 只听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王嬷嬷的身体瞬间软倒,鲜血从她的额头流出来,沿着柱子缓缓流下,与地上的血脚印交融在一起。 飞溅的鲜血,溅到了顾母脸上。 顾母眼神空洞地看着王嬷嬷,嘴唇微微颤抖,她爬过去,抱起王嬷嬷的尸体。 “嬷嬷。” 顾母泪如雨下,声音悲戚。她的双手不停地颤抖,试图去擦拭王嬷嬷脸上的鲜血,却只是将血渍抹得更开。 顾承安与顾承彦纷纷瞪大了双眸,从小陪伴他们长大的嬷嬷,就这么死了。 他们深知王嬷嬷在顾母心里的位置,见母亲如此伤心,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劝慰。 安阳侯望着这一幕,眉头紧锁,心中的怒火,虽因王嬷嬷的突然顶罪,稍稍平息。 他看着顾母悲痛欲绝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你去甘露寺吧,那是个清净地方,好好的修身养性,送日日诵经,为那些枉死的人超度。” 安阳侯冷冷地抛下这句话,转身拂袖而去。 把她送到寺庙里去做姑子,这种惩处的法子,还不如让她直接去死。 可见安阳侯对她的恨,再也不想见到她。 倒是顾承安松了一口气,只要不休妻就好,等些日子爹消了气,他在找个由头把娘接回来便是。 宝玲低垂的眼眸里满是得意之色,但是被她隐藏得很好,无一人发现。 只要有她在一天,侯夫人就别想回来,这个毒妇就做一辈子老尼姑吧。 顾母抬起头,狠毒的目光从楚若涵,宝玲,赵姨娘身上一一扫过。 嬷嬷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绝不会让你白死…… 这戏也看完了,楚若涵转身离开,只可惜王嬷嬷的血脏了紫竹轩的地…… 楚若涵本想直接回鸿蒙院,在转过假山走到回廊处,却被匆匆赶来的顾承安拦下。 顾承安面色阴沉,眼中怒火燃烧,他咬着牙质问:“你可满意了?” 楚若涵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顾承安这个蠢脑子倒也有了开窍的时候。 “二弟,我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 顾承安冷冷地凝视着她,“你是怨恨我当时假死逃婚让你难堪,这才……” 话未说完,楚若涵便毫不客气地直接打断他:“我已经嫁给你大哥了。” 说罢,她微微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神色,继而又道:“杜若灵从雍王府回来还好好的,你就没想过孩子怎么没得?” 顾承安整个人瞬间愣在原地。 “啪嗒…” 一滴雨珠打在楚若涵白皙的脸颊上,她下意识地微微仰头,下雨了。 算算日子,确实快到了…… 第43章 雨夜泣血,真相刺心 顾承安一回到去,就立刻把遂锦轩的下人都召集到了一起。 杜若灵小产当天出入的所有人,吃的吃过的东西都查了一遍。 夜幕如墨,淅淅沥沥的小雨交织成一片雨幕,沉甸甸地笼罩着侯府。 偌大的听雪阁内,只剩顾母孤身一人。 窗外飘洒的雨滴伴着摇曳的烛火,映出她单薄且落寞的身影。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王嬷嬷撞柱身亡时那惨烈的场景,那瞪大的双眼,鲜血染红的地面,死死地揪住她的心。 “吱呀”,门被缓缓推开。 顾母从痛苦的回忆中惊醒,抬眼便看见是顾承安走进来。 他的阴沉着脸,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 但顾母却丝毫未留意到儿子的异样,心中的悲戚如决堤的洪水,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她呜咽着向顾承安哭诉起来:“儿啊,你爹的心太狠了,竟要把我送到那清苦的寺庙里去,娘怎么受得了……” 顾承安一言未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顾母。 不知何时她的脸越来越苍老了,也让他看不懂了。 或许他从未懂过娘? 屋内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片刻后,他艰难地启唇,声音沙哑且带着一丝颤抖:“娘,灵儿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 顾母的心猛地一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强装镇定。 “不是她自己跑去雍王府门前大闹,才致使肚里的孩子没了吗?这能怪谁?” “我查过了,那天晚膳是王嬷嬷让人送来的。”这简短的一句话,却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母子二人就这样对峙着。 顾承安的眼中满是痛苦与失望,胸口处的痛苦仿佛要将他吞噬。 “那是您的亲孙子,您怎下得去手?” 顾母却别过头去,眼神闪烁不定,“郡主肚里的,才是我的孙子。一个贱婢所生的庶子,怎能与雍王府的郡主相提并论?” “这门婚事关乎安阳侯和你的荣耀,我没得选。” 她的声音虽冰冷,却也难掩那一丝心虚。“杜若灵若不闹,本可平安生下孩子的,您让我怎么选?” 顾承安悲怆的大笑,那笑声在寂静的雨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带着无尽的自嘲,直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亲祖母害了亲孙子,就为了攀附雍王府的势力,还真是可笑。 顾母被他的反应吓得慌了神,她颤抖着声音喊道:“承安,你别吓娘啊!” 顾承安止住笑,冷冷地看着顾母:“您真以为郡主肚里的孩子是我的?” 顾母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顾承安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不是毛头小子,早已知晓了男女之事。” “大婚当晚,仅仅一杯酒下肚,我便不省人事。府里的合卺酒,有这般大的酒劲吗?” “不,不可能,一定是你在骗娘对不对。”顾母拼命地摇着头,嘴里念叨着,“元帕上的落红我看了,不可能是假的。” 顾承安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他什么都不想再说了。 转身走向房门。 顾母在身后焦急地问道:“你为何到现在才说?” 顾承安停住脚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说出来又能怎样?让您再为我娶一房妻吗?” “你就那么喜欢那个贱婢,为了她这都能忍下去?” 顾母满心愤恨,她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儿子,跟她和安阳侯都不像。 顾承安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将顾母独自留在屋内。 她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只觉天旋地转,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门轴又发出一阵嘎吱声。 “承安?”顾母下意识地抬眼望去,眼中尚存一丝期待。 然而,当她看清来人时,那丝期待瞬间被惊愕与愤怒取代。 屋内站着的是宝玲,视线缓缓向下移去,宝玲的手里紧紧握着一条鞭子,微弱的光线印在鞭子上,让人心生寒意。 “你……贱婢你敢?”顾母瞪大了眼睛,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 她怎么也想不到,曾经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宝玲,如今竟敢明晃晃地拿着鞭子来找她。 她想动私刑吗? 宝玲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我怎么就不敢,你还真以为自己还是侯府的主母吗?” 话音未落,宝玲猛地一甩鞭子,鞭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狠狠地抽在顾母身上。 “啊……”顾母发出一声惨叫,疼得冷汗直冒。 “贱婢,贱婢……”她一边怒骂,一边试图躲避,无论她躲到哪里,鞭子都会精准地抽在她身上。 宝玲的眼眸愈发猩红,眼底燃烧着兴奋的火焰,“毒妇不是喜欢折磨人吗?被鞭子抽的滋味如何啊?” 她像是陷入了某种癫狂,把这些日子受到的所有屈辱,都通过手中的鞭子发泄出来。 包括那个‘孩子’? 她心里是有些怀疑的,自己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她的月事向来不准,自从与安阳侯荒唐那一夜后,她就从未来过。 会不会…… 毕竟身上的痛感太真实了,还有下半身流出那滩血。 究竟是误打误撞,还是楚若涵故意为之,事已至此,她已经无法再去计较了。 只能把所有的痛,与怨恨都发泄在顾母身上。 直到宝玲打累了,她的右手颤抖着再也抬不起来了。 而顾母倒在地上已是爬不起来,满身是伤,尤其是后背,被打得皮开肉绽,露出鲜红的血肉。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久久不散。 宝玲长舒一口气,像是终于将心中积压许久的愤懑宣泄殆尽。 这才缓缓地松开,那紧紧攥着鞭子的手,任由鞭子“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随后转身离开。 门外,小桃站在廊下,见她出来,并未多问, 但刚才侯夫人那凄惨的叫声,让她惊恐不已。 小桃为宝玲披上披风,指尖不自觉地抖动。“姨娘,还在坐小月子可千万不能着凉。”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微微低着头,不敢直视宝玲的眼睛。 “嗯。”宝玲望向连绵的雨幕。 楚若涵,最好我是真的没有怀孕…… 第44章 满身罪恶的人,凭什么侍奉佛祖? 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天明时分,却愈发汹涌,大雨滂沱如注,无尽的雨幕将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外面的雨太大了,爹能不能等天晴了再让娘离开?” 顾承彦没想到父亲如此决绝,这么快就要母亲送走,可外面的雨下得正大,甘露寺又在山顶,马车只能行至山脚处。 现在走,岂不是要冒着大雨爬上去。 安阳侯冷着一张脸,神色不明,让人琢磨不透他现在是如何想的。 顾母被几个婆子强行押了出来,她披头散发,眼神中满是怨毒与疯狂。 大声嘶喊着:“林星瑶,那个贱人呢?”那尖锐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刺耳。 安阳侯闻言大怒,额头上青筋暴起,“公然辱骂郡主,我看你是失心疯了。” 顾母拼命地挣扎,试图挣脱婆子们的束缚,嘴里依旧叫嚷着:“让林星瑶出来见我。” 她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全然不顾自己此刻的处境与狼狈。 安阳侯怒不可遏,一步上前,如拎小鸡般一把拽过她,拖到屋外廊下。 “好好清醒清醒吧!” 倾盆的大雨,瞬间将她的全身浇透。 雨水顺着她的发丝、脸颊滑落,打湿了她的衣衫,她跪在雨中瑟瑟发抖,却仍不停口。 顾承彦两步追过来,眼中满是急切,“爹,娘身子弱受不了的,等雨停了,我亲自送她去甘露寺。” 可安阳侯还是不为所动,他转头见顾承安站在一旁,一脸的冷漠,好似现在受折磨的人与他无关。 顾承彦焦急喊道:“二哥,你倒是劝两句啊!” 顾承安那张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些波动,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似在是犹豫,又似是挣扎。 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句:“娘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你!”顾承彦心中的愤怒与失望如潮水般涌来,他猛地挥出一拳,重重地打在顾承安脸上。 “你个白眼狼,娘平日里最疼你……” 安阳侯见两个儿子大打出手,顿感满心的疲惫。 “够了!” 顾承彦这才松开手,别过头去,胸膛剧烈起伏。 他知道此时不能再激怒父亲,可从小到大娘是最偏疼他的,此时却…… 真是狼心狗肺。 胡统领走进屋内,在门口处站定,雨水顺着他的衣角滑落,滴落在地板上。 他身姿笔挺,恭敬地抱拳行礼:“侯爷,这么大的雨马车确实无法走。” 安阳侯眉头紧皱,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就等雨停再送她离开吧。” 说完,他甩袖径直离开,脚步匆匆,似是不想再看顾母一眼,那背影透着无尽的失望与厌烦。 顾母依旧跪在廊下大雨中,身体摇摇晃晃,已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 雨水不停地冲刷着她,她的嘴唇渐渐发紫,可嘴里还在不断地咒骂着,只是那声音已被风雨声渐渐淹没。 而顾承安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他的脚步略显沉重,内心的纠结与痛苦如影随形。 一时间让他不知如何面对娘。 顾承彦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悲凉,他无暇顾及其他,赶紧扶起顾母将她送回去。 命丫鬟赶紧备水,伺候着泡个热水澡驱驱寒,可别生病了。 府中的丫鬟,谁不知她被侯爷厌弃,若不是看在两位公子的面上,怕是早已休妻了。 可在看到她身上的鞭伤时,还是心底一惊。 昨夜宝玲是偷偷来的,只有听雪阁负责看守的几个丫鬟知晓。 那凄惨的喊叫声她们都听见了。 竟是打得如此惨…… 鸿蒙院 玉玲脚步匆匆走进屋内,轻轻福了福身,“少夫人,雨势实在太大了,侯夫人没能按计划起程。侯爷的意思是,等雨停了再把人送去甘露寺。” 楚若涵伸手轻轻抚着茶盏,听闻这话,她的眼眸微微抬起,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旋即又恢复了平静。 “这雨,倒是给了她喘息的机会。”她轻抿一口茶,看似漫不经心地回应着。 玉玲往前凑了几步,声音压低,“少夫人,还有一事。宝玲昨夜带着鞭子去了听雪阁……听闻侯夫人被打得不轻。” 楚若涵沉默了片刻,缓缓放下茶盏,站起身来,缓缓踱步到窗前,望向那如帘幕般的大雨。 前世,她可没少被鞭子打,深知那钻心刺骨、死去活来的痛。 却没有一个人会帮她,她只能咬着牙硬抗。 这次也换顾母来尝尝这滋味。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前世顾母趾高气扬的那句话。 这贱人就是皮糙肉厚,怎么打也打不死。 甘露寺吗?只是让她去当尼姑太便宜她了。 满身罪恶之人,只会脏了佛祖那片清净圣地。 顾母虽然喝了治伤寒的药,可后背的鞭伤加上雨淋,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热,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荡。 她趴在床上,嘴角干涸起皮,微弱地呼唤着:“水……水……” 恍惚之间,似乎有人扶起了她,将水缓缓喂入她的口中。 顾母努力睁开浑浊的双眸,朦胧间,她好像看到了王嬷嬷。 “嬷嬷……”她下意识喃喃道。 身旁的丫鬟听到这声呼唤,解释道:“夫人,奴婢不是王嬷嬷,王嬷嬷她已经……”话语中似带着一丝不忍。 顾母这才看清,眼前是个年轻小丫鬟,她从未见过。 “你不是听雪阁的丫鬟?” “奴婢是二公子派来照顾您的。”小丫鬟恭敬地回答。 顾母的眼中露出一丝光亮,她就知道,承安不会那么狠心的。 今日的那句“娘还是尽早离开。” 真的狠狠伤了顾母的心。 可在内心深处,她始终坚信,承安心里还是有她这个娘的。他只是一时想不开,气她害了杜若灵的孩子。 “夫人为着两位公子,您也得振作起来呀!” 顾母空洞的眼神,在听到丫鬟的这句话,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是啊,她还有两个儿子,她不能倒下,她还得撑着。 尤其是她的承安,那般聪慧优秀,他还没有登上世子之位。 侯府偌大的家业不能便宜的那个贱种。 她的心中就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与决绝。缓缓地抬起手招了招,示意丫鬟附耳过来,低声交代着…… 却没看见那丫鬟的眼眸中,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很快又被掩饰了下去。 第45章 他的心意 楚若涵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便看到顾君泽那张生得人神共愤的俊脸。 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楚若涵的脸瞬间飞起一抹红霞。 这些日子以来,她虽与顾君泽同床共枕,可二人之间清清白白,他突然这么看着她。 还是让她不自在。 “醒了?”顾君泽轻声问道。 楚若涵微微额首,算作回应,眼神却有些闪躲。 顾君泽从枕头下拿出一根木簪,递到她跟前,“生辰快乐。” 楚若涵微微一愣,前世她嫁到顾家后,日子过得水深火热,根本没过过生辰。 倒是忘了今天是她的生辰。 顾君泽见她不接,一向清冷的面容上竟浮现出几分焦急之色,赶忙解释道:“这是我亲手刻的,手艺不精,你若是不喜欢……” 楚若涵一把接过木簪,说道:“多谢,我很喜欢。” 她只是没想到,顾君泽会知道她的生辰,还给她刻了一根簪子。 “你喜欢就好。”顾君泽的耳尖微红。 楚若涵将木簪小心地攥在手中,那木簪上还带着顾君泽的体温,丝丝暖意顺着指尖传遍全身。 楚若涵起身走向一旁的耳房洗漱,耳房与内室相连,原本是下人守夜之处。 自打顾君泽搬来,楚若涵考虑到他不喜他人触碰,便将洗漱之地换到了这里,也减少了彼此的尴尬。 “少夫人,生辰快乐。”奶嬷嬷与玉玲纷纷道贺。 楚若涵一一谢过,这场景让她不禁想起从前在楚家的日子。 “少夫人,今日就穿这件海棠色的衣裙吧?”玉玲一脸喜色地举着一件衣服。 那衣服的料子似是上等的绸缎,触手极为柔软顺滑。裙摆处绣着精致的海棠花图案,花瓣层层叠叠,颜色从浅至深过渡自然,仿佛真的海棠绽放在裙摆之上。 楚若涵微微皱眉,颜色太过艳丽了。 而且她好像从未见过这件衣服? 奶嬷嬷像是怕楚若涵拒绝,连忙道:“少夫人的皮肤白皙,这件海棠色的衣裙很衬肤色。” 自从重生后,楚若涵都是穿一些素雅的衣服。但此刻也不想拂了她们的意,不过是一件衣服罢了。 今日她生辰,也该喜庆些。 玉玲梳着楚若涵如墨的长发,“少夫人,今天带哪个簪子?” 楚若涵拿出顾君泽送的木簪,嘴角带笑,“戴这个。” 她方才看到了顾君泽手上的伤口,是雕刻时不小心划到的,这可是他的心意。 比任何珠宝都贵重。 顾君泽看到她眼前一亮,果然这件衣服很衬她。 “走吧!” “去哪?”外面的雨虽然停了,可天还是阴沉着,楚若涵知晓雨还会接着下。 “去了就知道了。” “可你的身子才刚好些?” 楚若涵眉头紧簇,养了这好些日子,他身体才好些,还是不要折腾的好。 顾君泽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我问过钱大夫了,我这身子,也该出去透透气。” 楚若涵没有了反对的理由,既然是钱大夫所说的,那肯定无事,只是楚若涵没想到,顾君泽居然带着她来游湖。 踏上画舫,楚若涵一眼便瞧见,楚父楚母、楚晨钰和楚淑月都在上面。 立即便明白了,顾君泽是要为她过生辰,还特意把她的家人都叫了过来,她感激的看向他。 这一世,爹娘,弟妹,奶嬷嬷玉玲都活着,真好…… “阿姊,快过来。”楚淑月高兴地摇着手臂。 楚若涵推着顾君泽过去。 “阿姊,生辰快乐。” “姐夫。”楚淑月道。 楚母赶忙呵斥:“要叫世子。” 顾君泽却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岳母不必如此,今日不过是家宴,皆是自家人。” 言罢,又扭头看向楚淑月,“就叫姐夫。” 楚淑月顿时喜笑颜开,拉着楚若涵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阿姊,这满桌菜肴皆是你平素爱吃的。姐夫前几日便派人询问,就盼着能给你个大大的惊喜。” “世子请。”楚父客气地说道。 众人纷纷落座,画舫悠悠朝着湖中心划行。 天色阴沉沉的,举目望去两岸的青山与湖水之间,倒是有股朦胧的美。 “世子可能饮酒?”楚父问道。 “爹,他身子不好。”楚若涵不假思索地抢答。 顾君泽却微微一笑,“无妨,今日高兴,陪岳父饮几杯又何妨。” 顾君泽很喜欢楚家的相处方式,这是他从小到大,未体会过的温情。 楚晨钰目光转向影青,他一直佩服武功高强之人,“影侍卫一起坐下,喝两杯吧!” 影青忙道:“不合规矩。” 顾君泽却开口道:“坐下吧!” 四人推杯换盏,不多时两坛子酒便见了底。 楚若涵在一旁瞧着,心下担忧,猛地抢过顾君泽手中酒杯,“行了,别喝了,一会儿该醉了。” 顾君泽借势往她身上一靠,确实是有些不胜酒力。 他万没料到老丈人的酒量如此惊人,干喝不醉,好似还未尽兴一般。 他却不知楚家在生意场上,往来应酬频繁,酒局自是不少,况且楚家还经营酒庄。 哪是喝不醉,他是千杯不倒。 “扑通……” “世子,好似有人落水了。”影青警觉地望向不远处的一艘游船。 顾君泽的眼眸瞬间清醒,“救人。” 影青领命,直接跳下水。 那艘游船上,一男子衣冠不整,领口敞开着,袒露着半个胸膛,腰带也松松垮垮地系着。 他双手扶着栏杆,咧着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在水里拼命挣扎的女子。 “哈哈哈……还真是好玩。”笑声在湖面上回荡,刺耳又嚣张。 当他瞧见有人迅速地游向女子,而后将其救起时,那原本满是戏谑笑容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鸷。 他盯着画舫的方向,“可恶,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竟敢坏我好事!” 他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脸上的肥肉微微抽搐,眼神中透露出凶狠。 小厮急匆匆地跑来,“少爷,打探清楚了,那画舫上是安阳侯府的世子爷。” 他先是一愣,随即满脸不屑地嗤笑一声:“顾家那个瘫子?” “撞上去……” 第46章 船漏了,还不赶紧跑 影青把人救了上来,这姑娘呛了不少水,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咳嗽着。 玉玲把备用的衣服轻轻披在她身上。 “怎么会落水?” 姑娘听到这问话,像是被触动了心底最深的恐惧,又是一抖,结结巴巴:的,“我,我是被人扔下去的……” 咚…… 画舫瞬间倾斜,顾君泽的轮椅好似失控了一般,急速向一侧倒去。 若不是影青眼疾手快,顾君泽就要被甩飞出去了。 而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一时间,桌子上的杯盘碗盏纷纷掉落,饭菜碎了一地,混乱不堪。 “这不是世子爷吗?”一道刺耳的声音传来。 顾君泽抬眸,看向对面游船上站着在人群里魏启明,他的眸子里瞬间染上了一层薄怒。 他是故意的。 今天出门还真是没看黄历。 此人名声狼藉,奸淫掳掠之事无恶不作,且极好女色。 魏启明乃是魏国公的独苗,当今皇后的亲弟弟。 魏国公年届知天命之际,方得此子,自是视若珍宝,从小便放在手心上宠着,宠得他不知天高地厚。 不知闯了多少祸事,可魏国公是个护短的,又有皇后包庇,致使他在京城肆意妄为,横行无忌,无人敢去招惹。 “湖水湍急就撞上了,没事吧?”魏启明脸上挂着满满的坏笑,那语气里没有半分的歉意,甚至还带着一丝挑衅。 风平浪静的,哪里湍急了? 楚月淑气愤地站起来,小脸涨得通红,怒声说道:“你把阿姊的生辰宴都毁了。” “呦,哪里来的小辣椒啊?”魏启明阴阳怪气地调侃着。 楚若涵急忙把妹妹护在身后,然而,她的双腿却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 是他……是他…… 上一世的噩梦如潮水般涌来,顾承彦就是把她送到了这个人渣的床上。 楚若涵深知他折磨女人的手段,有多么残忍,月淑也被他的凌辱,失了清白才跳河自尽。 她发誓,绝不能让同样的悲剧再次上演。 “又来了一个小美人,还是一对姐妹花。”魏启明那淫邪的目光在楚若涵身上肆意打量着,轻佻的话语实在是欠揍。 楚父脸色铁青,双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按住暴怒的楚晨钰,他们楚家惹不起…… 楚家虽然有钱,可在这些权贵子弟眼里,不过是蝼蚁。 这口气,咽不下也得咽啊,更何况还有世子在呢。 顾君泽驱动轮椅缓缓上前,挡住魏启明那不怀好意的视线。 将楚若涵和楚月淑护在身后。 他冷冷地盯着魏启明,“魏世子,这是内子。” “原来是世子夫人啊,不知这瘫子在床上能满足你吗?” “哈哈哈……”船上的一群纨绔子弟哄堂大笑。 这些人都知道,安阳侯府的世子,是个病弱的瘫子,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侯府的世子哪比得上国公府的世子尊贵? 若是娶了郡主的顾承安,看在雍王府的面子上,他们还能收敛些。 被人当着面嘲讽,顾君泽的目光如寒星般冰冷,让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几分。 他眼神一凛,不动声色地暗中向影青使了个眼色。 影青心领神会,悄然无声地再次潜入水中,向着魏启明的游船下方迅速游去。 “魏世子今日强抢民女,还将其扔下水,若是出了人命,明日朝堂上,魏国公怕是又会被人弹劾了。” 魏启明却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病秧子,还是赶紧回府去好好躺着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主子,不好了。”下人慌慌张张地跑来,脸色惨白如纸。 那个瘫子还敢威胁他,魏启明正琢磨着要给顾君泽点颜色瞧瞧。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搅得心烦,怒骂道:“狗东西,你主子我好得很。” 下人哆哆嗦嗦,几乎话都说不利索:“船……船漏了,船厢里进水了。” 魏启明闻言,下意识地望向顾君泽,却发现他身边那条,总是形影不离的狗不见了,顿时就明白过来。 顾君泽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魏世子,还是赶紧跑吧,可别溺了水。” 魏启明心中又惊又怒,却又不敢在此刻多做停留。 船上的那些纨绔子弟个个慌了神,完全没了,刚才看那姑娘在水中垂死挣扎的乐趣。 他们可不会游泳啊…… 魏启明望着逐渐下沉的船身,脸色阴沉得可怕。他一边指挥着手下将备用的小船放下,一边恶狠狠地诅咒着:“死瘫子,你给我等着!” 顾君泽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魏启明等人狼狈不堪的模样,眼神冰冷而深邃。 影青此时已悄然从水中回到画舫,默默站在顾君泽身后,浑身湿漉漉的却依旧身姿挺拔。 楚若涵松了一口气,楚月淑小声说道:“阿姊,世子真厉害,这下可让那个坏蛋得到教训了。” 楚若涵却是满心忧虑,此人睚眦必报,定不会善罢甘休。 好好的一场生辰宴,被人搅和了,众人皆面色凝重,哪里还有半分继续游湖赏景的心思。 回程的马车上,气氛沉闷,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打在车窗上,模糊了外面的景色。 顾君泽微微叹了口气,打破沉默:“今日还准备了烟花,可这天公不作美,是看不成了。” 他的眼神里满是遗憾,原本计划好的却化为泡影。 楚若涵侧过脸看着他,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没关系,明年再看也一样。” “好。” 窗外,寒风夹杂着暴雨呼啸而过,树枝沙沙作响,似是有无数双夜枭的爪子在抓挠窗棂。 魏启明那令人憎恶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脸上挂着扭曲的兴奋笑容,眼神中满是贪婪与淫邪。 他一步步向楚若涵逼近,嘴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哈哈,美人儿,你终究还是落到我手里了。” 楚若涵拼命挣扎,却被无形的力量束缚着动弹不得。此时,楚月淑也被人拖了进来,眼神中充满恐惧。 魏启明看着姐妹俩,兴奋地搓着手,大声说道:“不知你姐妹二人谁的滋味更好。” 楚若涵只觉一阵恶心与绝望涌上心头,她愤怒地瞪着魏启明,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楚月淑的哭喊声撕裂着楚若涵的心,她在梦中拼命挣扎,她要杀了他,杀了他…… “涵儿,涵儿……” 楚若涵惊坐而起,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身体也在不停地颤抖。 她又做噩梦了。 “别动。” 楚若涵被这突如其来的低喝声惊住,她忙看向顾君泽,眼中满是疑惑与惊慌:“怎么了?” 黑暗中顾君泽神色不明,楚若涵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 “影青。” 顾君泽大声呼喊,紧接着毫不犹豫地一把掀开被子。 刹那间,楚若涵惊恐得瞪大了双眼,只见花花绿绿的好几条蛇在床榻上扭动着身躯,吐着信子,发出“嘶嘶”的声响。 影青与宋如烟纷纷冲了进来,目眦欲裂,那些蛇身布满斑斓花纹,三角脑袋高高昂起,口中獠牙闪烁着寒光,显然都是毒性极为猛烈的毒蛇。 影青拔剑出鞘,手中长剑瞬间消灭了在大部分蛇,背起顾君泽往外走。 楚若涵紧跟其后,她直到退到院子里,借着明亮的月光,才惊觉顾君泽的手臂上有两个清晰的齿印,周围的皮肤已经开始泛起青黑之色。 “钱大夫!钱大夫……” 呼喊声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划破夜空…… 第47章 都成寡妇了,看你还怎么嚣张 楚若涵静静地坐在床榻之上,怀里抱着的人,面无血色,紧闭着双眸毫无生气。 他不是说过,明年生辰,要带她去看烟花吗? 她信了他。 他怎么可以食言。 安阳侯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屋内,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连站立都变得艰难。 身旁的下人见状,急忙伸手想要搀扶,他无力地摆了摆手,强撑着自己一步一步缓缓向前。 颤抖的手轻轻抚上顾君泽的脸庞,泪水瞬间决堤,“儿啊,君泽……” 那苍老的声音饱含着无尽的悲痛。 楚若涵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颤抖,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打湿了顾君泽的衣衫。 顾母哭喊着冲了进来,“怎么就遭此不幸,君泽啊……” 她的哭声回荡在屋内,可眼底却无一丝悲痛。 楚若涵已经顾不上,她为什么还没有被送去甘露寺。 安阳侯沉浸在悲痛之中,身体微微摇晃,顾母赶忙上前扶住,“侯爷可要保重身体,节哀啊!君泽死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定要送他最后一程。” 安阳侯木然地点了点头,他深知君泽的丧事必须操办妥当,侯府主母不在,必然会引发诸多非议。 “出去。” 自昨夜顾君泽离世后,楚若涵始终未发一言,此刻这简短的两个字,却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声音虽不大,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你……”安阳侯面露怒色,刚要呵斥,却被顾母拦住。 “若涵,母亲知道你太过伤心,可你也不能就这样抱着他吧,君泽终究是要入土为安的。” 楚若涵缓缓抬起头,眼底一片猩红,那眼神犹如受伤的困兽,充满了警惕与愤怒,“侯府,怎么会这么多的毒蛇?” “许是夏季闷热,又逢暴雨,这才爬出来伤了人。不只是鸿蒙院,宝姨娘也被蛇咬伤了,现在生死未卜。” “怎么就这么巧?毒蛇专往鸿蒙院与紫竹轩跑。”楚若涵的声音似从冰窖中传来,冰冷彻骨,“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 下手之人毋庸置疑。 楚若涵没想到她的反扑会如此快。 王嬷嬷已经死了,她身边再无可用之人,她明明已经没有反击之力了。 是她疏忽大意了…… “这只是个意外。” “不是意外。” 影青手提一包东西走过来,将包袱扔在地上。 包袱散开,里面竟是数条毒蛇的尸体,有几条尚未断气,还在地上挣扎扭动,吐着信子,令人毛骨悚然。 安阳侯夫妻二人见状,脸色骤变,惊恐地往后退去。 “赶快把这些毒蛇清理掉,别再伤了人。”顾母颤声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 影青抽出腰间长刀,手起刀落,将一条爬出来的毒蛇砍死。 “这些是原矛头蝮蛇,常年生活在深山老林中,是不可能出现在侯府的,尤其是如此多的数量,是有人在害世子。” 安阳侯面容升起怒意,“查,给我查,本侯定要将幕后之人碎尸万段。” 然而,却如石沉大海般毫无线索。 现在是夏季,顾君泽的尸身放不了多久。 会臭的。 灵堂布置好了,上好的楠木棺材也备好了,楚若涵不得不放开他。 灵堂之内,一片素白。 顾承彦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望着顾君泽的牌位,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哥,你怎么就这么突然地走了啊!”顾承彦泣不成声,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不知是否因太过悲伤,而承受不住的颤抖。 “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爹娘,善待嫂嫂的……” 前来吊唁的人无一不称赞其兄弟情深。 可只有楚若涵知道,假的都是假的。 上一世顾承安假死时,他就如这般装模作样。 他心里怕是已经笑出花来了,世子之位终于是腾出来了…… 楚家人突闻噩耗,匆忙赶来吊唁,昨日他们还在一起游湖,人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了。 转眼间竟阴阳两隔。 楚南心也跟着一起来了,楚若涵不是高高在上,看不起她这个庶妹吗? 现在成了寡妇,看她还怎么嚣张。 可楚南心并不只是为了,看她的笑话才来的。 她径直走到顾承彦身侧,微微欠身,“三公子,人死不能复生,还望您节哀顺变。” 楚南心声音轻柔,目光中似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但又很快被她隐藏起来。 楚母看到楚南心的举动,觉得有些怪异,可此刻也顾不上她了。 她看着楚若涵那毫无血色、憔悴不堪的面容,还有红肿双眼,心中犹如被刀割一般疼痛。 她的女儿自幼养尊处优,本该一生顺遂,如今却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楚母的眼眶泛红,泪水不停落下,只觉得命运对自己的女儿太过残忍。 顾承安看着屋内悲痛的众人,父亲佝偻着背,心里突然涌出一丝愧疚之情。 他那日若真的假死走了,那爹娘也会如此伤心吧。 他这才在意识到,自己与杜若灵自私的爱情,会带给别人怎样的痛苦。 顾承安的视线落在楚若涵身上,她现在是大哥的未亡人,那件事情是自己对不住她…… 楚母本想着多陪陪女儿,可楚若涵却让人强行把她送走了。 她没事的,不用娘担心。 倒是楚南心留下来了。 美名其曰不放心楚若涵,留下照顾她。 奶嬷嬷把楚母送上马车,回来时满脸忧色。 看到楚若涵那形如枯槁、眼神空洞地的模样,奶嬷嬷的心像被重重捶了一下,疼得厉害。 她缓缓走到楚若涵身旁跪下,声音带着哭腔与哀求:“少夫人,您多少吃点东西吧。自从世子爷去了,您就滴水未沾,这身子怎么受得了啊。老奴知道您心里苦,可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老奴可怎么活啊。” 玉玲也在一旁抹着眼泪,劝道:“少夫人,您就吃一点吧,哪怕只是喝一口粥也好。您这样不吃不喝,要是病了,世子爷在天之灵也会不安的。” 顾母听到动静,扭眼神在楚若涵身上轻轻一扫,嘴角勾起一抹看似关切的弧度。 “不吃东西怎么行呢?快去给少夫人拿些吃的过来。” 楚若涵看着丫鬟送来的饭菜,顾母会有这么好心去关心她的身体? 为了博个心疼儿媳妇好名声吗? 楚若涵暗地摇了摇头,看来会有一出好戏等着她。 只是不知道这场戏,谁会是戏子,谁又会是看客…… 第48章 浩浩荡荡的去抓奸 “若涵啊,多少吃点东西吧,你这身子可不能垮了。” 说罢,转头瞪了一眼旁边的玉玲,“还不快喂你家小姐吃饭。” 玉玲也是纳闷,怎么侯夫人如此关心起她家小姐了? 玉玲端起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清粥,轻声说道:“小姐,吃点吧,这粥很是清淡,您多少进些食也好。”一边说着,一边将勺子递到楚若涵嘴边。 楚若涵眼神空洞,仿佛失了神一般,她微微偏过头,用力推开了玉玲手中的碗。 那碗哐当一声掉落在地,粥水溅了一地,玉玲也险些被带倒。 楚若涵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双腿发软打颤。奶嬷嬷心疼坏了,伸手去扶。 然而,楚若涵终究还是没能稳住身形,一头栽了下去。 奶嬷嬷脸都吓白了,“小姐。” 顾母眼眉一挑,这才两日没吃没喝,就晕过去了,真是没用。 晕了也好,倒是省事。 赶忙招呼着下人,“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少夫人抬回房里去。” 下人们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抬起楚若涵,匆匆往鸿蒙院走去。 楚若涵被安顿在床榻上,双眸依旧禁闭。 奶嬷嬷心急如焚,一边匆匆往外走,一边吩咐着:“照顾好小姐,我这就去请钱大夫。”说罢,便快步而去。 玉玲眉头紧锁,在屋里焦急地走来走去。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唤声:“玉玲姑娘,玉玲姑娘!” 又出什么事了?小姐还晕着呢? 玉玲急忙快步走到门口,伸手便要开门。 门才刚打开一条缝,一个陌生的男人迅速闪了进来,还未等玉玲反应过来,便猛地抬手,手中握着的硬物重重地砸在了玉玲的后脑勺上。 玉玲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意识瞬间陷入了黑暗。 男人关好门,背靠着门,嘴角勾起一抹猥琐的笑,目光紧紧锁住床上的楚若涵,双手不停地来回搓动着。 “小美人,等你好久了,我这就来了。”一边说着,一边脱着衣服,缓缓向床边靠近,那眼神仿佛要将楚若涵生吞活剥。 楚若涵原本紧闭的双眼却在此时突然睁开,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惊慌与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的嘲讽。 “就这点手段吗?” 她缓缓坐起身来,冷静地注视着眼前人。 男人微微一愣,药效这么快就过了? 没关系,醒着更刺激…… 另一边,灵堂上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魏启明大踏步走进灵堂,他的目光落在顾君泽的牌位上,露出一抹嗤笑:“哼,昨日还在小爷面前耀武扬威,怎么?这么快就躺这儿了?” 他这副嚣张的模样与灵堂内的哀伤氛围格格不入。 满京城的人都知晓魏启明是个出了名的浑不吝,众人心中皆冒出同一个想法。 他该不会是来闹事的吧? 安阳侯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若敢在此时闹事,那侯府的脸面可就彻底丢尽了。 魏国公府在京城虽说也是有头有脸的门第,但这魏启明平日里就肆意妄为,根本不把家族的声誉放在心上。 安阳侯心里清楚,以魏启明的脾性,什么出格的事都干得出来。 还真是麻烦。 “魏世子,既然来了,不如就给小儿上炷香吧!”安阳侯强忍着内心的不悦,目光中满是警告。 魏启明却仿若未闻,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顾君泽昨天派人砸穿了我的船,小爷还没找他算账,他也配得上小爷的香?” “世子,”灵堂外传来一声高喊,“世子还是不要闹事的好,有空多去宫里看看皇后娘娘,娘娘惦念着你呢。” 来的人是皇帝身边的大总管马福海,谁敢不给三分薄面? 马福海对着安阳侯深深一拜,“奴才见过侯爷。皇上,昨日突闻噩耗,伤心不已。特派杂家送世子一程,太后那边还瞒着呢。” “微臣谢过皇上。”安阳侯佝偻着背,脸上满是悲痛之色,声音哽咽着,仿佛已被丧子之痛彻底击垮。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投去同情的目光,口中也都轻声劝慰着“侯爷,节哀啊!” 魏启明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中满是厌烦,不禁撇了撇嘴。 他向来厌恶这种虚情假意的场面,只觉得这些人故作姿态,令人作呕, 转身便欲离开,却被一个慌慌张张的丫鬟猛地撞上。 魏启明顿时火冒三丈,想也未想,一脚狠狠地踹了上去,“狗东西,你那两眼是出气的吗?” 丫鬟被踹倒在地,趴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奴婢不是有意冲撞贵人的,实在是,是……”她的声音颤抖着,眼神中满是惊恐。 顾母急忙两步走上前来,“怎么回事,快点说?” “奴婢是鸿蒙院的丫鬟,刚才有一男人进来少夫人的房里,奴婢就过去看看,结果,结果……”丫鬟欲言又止,眼神中闪烁,引人浮想翩翩。 “结果什么?你这丫头快点说?” “少夫人与那男人在行苟且之事。”丫鬟似心一横,大声喊了出来。 灵堂众人皆惊。 顾君泽尸骨未寒,那女人怎就如此按捺不住,与人苟合? 这等丑事简直有辱顾家的门楣。 马福海总管顿时一脸怒气,“咱家倒要去看看,这等伤风败俗之事若是属实,定不能轻饶。” 顾母见状,悄悄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会意,立即退去。 众人浩浩荡荡地往鸿蒙院走去。 魏启明也跟了上去,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他就知道那个瘫子满足不了。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众人站在门外,听着里面那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这光天化日之下,这对狗男女简直是毫无廉耻之心。” 顾四夫人按捺不住冲了出来,自从楚若涵嫁进顾家,她可没少在楚若涵那里吃瘪受气。 如今这么多人一同来抓奸,定要把这小贱人浸猪笼溺死。 顾四夫人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前,伸手用力一推,门却纹丝未动。 她扬起手来使劲拍打着门,眼睛里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眼里,高声喊着,“楚若涵你给我出来!” “楚若涵……” 顾母一脸阴狠的,看着那扇门,嘴角却是压抑不住的上扬。 今日之后顾家再无少夫人。 却丝毫没有注意,人群中有一道视线,紧紧盯着她…… 第49章 捉奸,捉到自己儿子床上刺激吗? 顾母自认为掩饰得很好,可她眸底的狠毒全都落入了顾承安眼里。 这场抓奸的戏码,看来又是他娘的手段。 她怎么就绝不了害人的心思。 心底倒是觉得,娘不会成功的。 楚若涵很聪慧,比一般女子都要聪明。 “啊,轻点~~” 一道女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柔媚传了出来,那娇柔酥麻的声音,让正在拍门的顾四夫人老脸一红。 当即暗骂道:荡妇。 人群中不谁说了一句,“真是伤风败俗。” 安阳侯脸色阴沉得可怕,自己的儿子刚刚离世,儿媳做出这等不堪之事,还被众人当场捉奸。 这简直是对侯府的羞辱。 他紧紧握着拳头,关节因用力而嘎嘎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起,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撞门!” “都在这做什么?”一道突兀的声音传来,众人望去。 楚若涵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走了过来。 顾母瞳仁急剧扩张,死死地盯着她,“你怎么在这?” “婆母为何会如此问?那我应该在哪?”楚若涵唇角勾起的笑,让顾母觉得无比刺眼。 在哪? 当然该在里面吗? 等等,楚若涵在这,那里面的是谁? 咚……那道紧闭的房门,被下人撞开了。 屋里的人,好似并没有听到动静一般,还在继续着。 众人一窝蜂地涌了进去,安阳侯的脸色依旧铁青,就算不是楚若涵。 床上的人无论是谁,安阳侯的脸也丢尽了。“给我把他们拉开。” 楚若涵微微挑眉,婆母这场好戏才刚刚上演,你可要好好看着啊! 两个下人立刻上前,“放肆,侯爷在这,你们居然还在做这苟且……” “啊,三,三公子……”两个下人立刻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此刻的顾承彦瞬间恢复了理智,看着乌泱泱的一群人,再看看身下不着寸缕的女人。 当下便明白过来,他是被人算计了。 立刻翻身下床,赶紧往自己身上套衣服。 他此刻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世家公子的风范与体面? 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床上的女人似也反应过来,躲在被子下瑟瑟发抖。 此事算是给顾承彦,钉在好色的耻辱柱上。 顾母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竟会发展成这样。 原本精心策划的一场戏,本想让楚若涵身败名裂,扫地出门,却没想到最终出丑的竟是自己的儿子。 人群中不仅有顾家的宗亲,还有一些京城贵族,众人见状窃窃私语起来。 “这真是闹了大笑话,本想捉奸儿媳,却把自家儿子给揪了出来。” “兄长还未下葬呢,他就如此等不及了,真是罔顾人伦呢。” 听着众人你一嘴我一嘴的谩骂,顾母狠狠地瞪向楚若涵,贱人,贱人…… “床上的也不知道哪个下人,如此大胆,若是我,定要将这不知廉耻的贱人给活活杖毙了!” 顾母的脸色再也崩不住了,“来人,将那贱婢给我拖出来杖毙!” 两个力气大的婆子,一把掀开被子,将人拽了出来。 “啊……” 此刻的楚南心不着寸缕,就这样光着身子展示在众人面前。 “南心,怎么会是你?”楚若涵惊呼一声。 奶嬷嬷赶紧扯过被子,将她重新裹了起来。 楚南心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不仅失了清白,还被人捉奸在床。 她该怎么办…… 顾承彦匆匆穿好衣服,心中满是懊恼,“爹……” “逆子。”安阳侯一巴掌抽在顾承彦的脸上,他是下了狠手的,顾承彦的右脸立刻肿了起来,嘴角流出鲜血。 “你大哥尸骨未寒,你却在这与人白日宣淫。” 顾承彦扑通跪在地上,急切地喊道:“爹,我是被人陷害的!定是有人蓄意为之,想让我身败名裂!” 安阳侯听到这话,眉头紧皱,眼中的怒火却丝毫未减,那如刀子般冷冽的目光,直直地刺向楚南心。 楚南心瑟缩在被子下,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她的双眼满是惊恐与无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因为过度的恐惧而喉咙干涩,发不出半点声音。 楚若涵上前一步,挡在楚南心身前,直面安阳侯的盛怒,可眼睛却是看向跪在地上的顾承彦。 “三弟,是不是要给我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我说了,我是被人害了。” 奶嬷嬷暗地里杵了杵楚南心,楚南心身子一抖,当即反应过来。 含着的泪一下就落了下来,哭哭啼啼道:“阿姐晕倒了,我是来看阿姐,我一进来三公子就,他就……” 是啊,这里是鸿蒙院,顾承彦怎么就跑到嫂子的房间里来了? 莫不是觊觎长嫂? 错把楚家三姑娘当成了楚若涵…… 众人面面相觑,皆露出了讳莫如深的笑容。 这安阳侯府,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众人的目光让安阳侯如芒在背,愤恨之下,又是一巴掌抽了上去,这下顾承彦的两边脸对称了。 却也让他的脑子清醒了,是影青把他从灵堂叫了出来,打晕了他。 这分明是一场精心针对他而设的局。 顾母现在的脸色比墨还黑,她想要算计楚若涵,却把自己的儿子给搭了进去。 不行,都走到这一步了。 楚若涵今天休想脱身。 她冷冷撇向角落里站着的人。 那人本就低垂着头,在感受到顾母的目光后,猛地深吸一口气,一狠心冲了出来。 “侯爷,世子是被人害了。是少夫人杀了世子……” 众人的目光瞬间齐聚在他身上,满是震惊与狐疑。 安阳侯府的戏,真是一出接着一出啊! “好吧,我承认了。” 楚若涵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在这一片哗然与惊愕之中,倒显得突兀。 就,就这么承认了…… 第50章 丑事遮掩不住了 “我放蛇把他咬死,就是为了当寡妇。”楚若涵这一句话,彻底让众人从惊讶中反应过来。 是啊。 顾君泽一日不死,楚若涵就一日稳稳地坐在这世子夫人的位置上。 她傻疯了才会去谋害自己的丈夫。 一个无儿子无女的寡妇,后半生连个依靠都没有,她又怎会愚蠢地自断后路。 “淮书啊,淮书,你背后的主子就这般沉不住气?” 低沉冰冷的声音,在淮书的耳边回荡着,带一丝嘲讽,让他的头更低了些。 “上次你慌乱之下用福安搪塞过去,笃定顾君泽会信任你。” 楚若涵一步一步走向淮书,“可福安早在两个月前,就离开了侯府,难道是他神魂出窍回来找你的?” 之前楚若涵就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前世她被下人苛待,整日的饿肚子,福安可怜她,给过她两个白面饽饽。 他是个孝顺的,家中老母亲一直体弱多病,全靠他在侯府的微薄俸禄勉强维持着抓药治病。 两个月前,其母病情恶化,福安就和府里告了假,还是赵姨娘批准的。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的,怎么还有上一次? 淮书心中叫苦不迭,他咬咬牙:“少夫人,你不要再狡辩了,你本应该嫁给二公子,可二公子宁要一个丫鬟,也不要你,你这才换嫁给了世子。” 这件丑事,安阳侯虽极力遮掩,可屋子里的人,皆心知肚明。 如今却被一个下人,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安阳侯心中怒火翻滚,看向淮书的目光中也冷了几分。 淮书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少夫人,你一直嫌弃世子是个瘫子,将心中怨恨都撒在世子身上……” 楚若涵听了这话,却只是轻轻一笑,漂亮的眼眸中满是讥讽之色。 楚若涵直接打断他,“淮书,你以为这样几话就能污蔑我?” “让我来猜一猜,大家都是来捉我的奸吧!”楚若寒的目光一一扫过去,最后定在顾母的脸上。 “若那床上的人是我,此刻顾君泽身边的淮书,再出来说这一番话,那就定了我与奸夫合谋害了顾君泽的罪。” “一个与人通奸,谋害夫君的女子,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了吧?” 顾母被楚若涵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却仍强装镇定道:“你若真是清白的,侯府定不会冤枉了你。” 楚若涵冷笑一声,目光再次落在淮书身上,这次带着明显的威胁:“淮书,你的主子是谁。” 淮书身子微微轻颤,却不肯吐露半个字:“少夫人,我只是说出了真相,并无什么主子指使。” 楚若涵逼近他,压低声音道:“看你能嘴硬到何时?” “玉玲!” 玉玲带着一个丫鬟走进屋内,那丫鬟一进屋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不就是刚才禀告,楚若涵与男人在房里苟且的丫鬟吗? “侯爷,是侯夫人指使我,将有毒蛇放进鸿蒙院与紫竹轩的。”此语一出,众人皆惊,纷纷将目光投向顾母。 顾母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她实在无人可用,才会把这件事交给清雪这个丫头去办。 她不是承安的人吗?怎么这么快就叛变了? “你这贱婢,休要胡言乱语,污蔑主子可是大罪!” “侯夫人说,只要世子一死,二公子就能成为世子,而且侯夫人还谋划着将一个男人送进少夫人屋里。”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的背后竟是继母杀害继子,陷害儿媳的戏码。 结果被反杀了。 “你这贱婢,竟敢污蔑我,来人,给我把她拖下去!”顾母的声音尖锐,可下人却没有一个动弹的。 这时,宋如烟提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扔了进来。 男人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小的只是奉命行事,侯夫人给了小的一大笔钱,让小的配合她的计划,小的实在不敢不从啊。” “侯夫人说只要按照她的安排,事成之后还有重赏,会送小的离开京城,远走高飞。” “小的可什么都没办成啊……”说着还呜呜哭了起来,这个女人太狠了。 他小宝贝好像裂了,以后还能打子吗…… 安阳侯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顾母。 今日这场闹剧,侯府的面子里子都没了。 成了一个笑话。 马总管冷眼旁观这一场闹剧,“堂堂侯府竟有如此多的腌臜事,咱家自会如实将今日之事禀报皇上。” 安阳候彻底慌了神,此事虽是顾母一人之过,可皇上追究下来,整个侯府都难脱干系。 他指向顾母大骂:“你这毒妇,心肠如此歹毒,顾家在容不下你了。” 顾母见事情已然败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行至安阳侯面前。 “侯爷,我也是为了咱们的儿子啊,君泽瘫子一个,如何能担起侯府的未来,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侯府着想啊。” “来人,”安阳侯叫来下人。 “将夫人软禁于偏院,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望。此事我定会彻查清楚,若还有同谋,绝不轻饶。” “不用了,”楚若涵高声道,“我已经报官了,京兆府尹很快就会来拿人。” 安阳侯还想把此事压下去,将舆论降到最低? 门都没有。 顾母跌坐在地上,谋害继子的罪名压下来,她完了。 再也没有一个王嬷嬷能替她顶罪了。 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她猛地大喊道:“顾君泽死了,世子之位只能是我儿子的!我所做一切不过是顺应时势,这侯府的荣耀不能毁在一个瘫子手里!” 她的眼神中透着癫狂与绝望,发丝凌乱,全然没了往日的端庄。 “哈哈哈……”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楚若涵声音清冷。 顾母瞬间停下那癫狂的笑声,脸上的神情凝固,死死盯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你要失望了。”楚若涵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 而众人身后,影青推着顾君泽缓缓从内堂走了出来。 顾母像是见了鬼一般,眼睛瞬间瞪大,指着顾君泽,半晌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居然没死,怎么可能?” 第51章 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他身败名裂 众人皆惊,他……他居然没死。 马总管快走两步迎了上去,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世子,您……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说着,眼眶竟微微泛红,他抬手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珠,“皇上听闻噩耗,伤心得不行,昨日到现在,一口东西都吃不下去。” “若是知道您没事,一定会很开心的。太后她老人家那边也都还瞒着呢!” “儿啊……” 安阳侯老泪纵横,跌跌撞撞地扑了上来,“为父以为你真的遭遇不测,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让我可怎么活啊!” 安阳侯紧紧握住顾君泽的手,那双手颤抖不已,仿佛在确认眼前之人是真实存在一般。 他轻轻拍了拍父亲的手背,低声道:“父亲,孩儿不孝,让您受惊了。”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楚若涵倒觉得他哭得有点假,怕是这眼泪里,没几分真情。 更多的是做给旁人看的。 影青推着轮椅往前走了几步,马总管忙侧身让他过去。 顾君泽坐在轮椅上,脸色虽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却透着犀利。他冷冷地扫了一眼淮书,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为什么?” 淮书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语,似在等着顾君泽的审判。 影青怒不可遏,狠狠瞪着他,“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长公主捡你回来的时候,你不过才三岁大,瘦骨嶙峋的像只猴子,连路都走不稳。” “是府里给了你一口吃的,才养到这么大,这些年世子更是把你当作亲信。你怎么可以给世子下毒?” 众人皆惊,怪不得楚若涵说上次? 深宅大院里,这种隐晦的手段多的是,捅到明面上还是少有。 世家贵族大多顾及这些脸面。 影青的胸膛剧烈起伏,情绪越发激动,“你怎么忍心的,让世子一辈子站不起来,只能依靠轮椅。” 影青的这一声怒吼,打破了屋内的平静,众人皆窃窃私语起来,原来顾世子不良于行,是从小被下了毒。 顾君泽闭上双眼,“我只想听你亲口说,为何要害我至此?”语气中透着深深的失望与悲凉。 “是谁指使你的?” 淮书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挣扎与痛苦,在触的那道目光后,又低下了头。 “世子,是……侯夫人。” 安阳侯一巴掌抽在顾母脸上,竟比打顾承彦还要狠了几分。 “你这毒妇,谋害我儿,我是瞎了眼,才娶你了这般蛇蝎心之人!” 顾母被抽在地上,吐出口鲜血还带着颗牙,她眸底情绪翻滚,抬头看着熟悉的那张面容,却又好似知道了些什么。 原来下毒的是他…… 顾母嘴角先是缓缓上扬,发出一阵突兀笑声。 这笑声先是低沉压抑,而后逐渐拔高,在屋内回荡开来,犹如夜枭啼鸣,竟透着几分诡异。 她笑得前仰后合,肩膀剧烈抖动,原本整齐的发髻也松散开来。 “顾君泽,你这辈子永远都要待在轮椅上当个废物。” 京兆府尹很快赶到,衙役将她强行押解带走。 顾母瘫软着身子,眼神空洞,她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完了…… 顾承彦张了张嘴想去阻止,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衙役将母亲带走。 母亲那绝望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着他的心。 顾承彦看向楚若涵,眼底满是阴狠之色,他与她无冤无仇,为何要让他身败名裂? 既然只是一场局,她已然脱身,又为何要给他下药,还搭上自己的妹妹? 为了顾君泽吗? 楚若涵却是对着他,挑了挑眉。 前世的仇,她要一点点地与他们清算。 马总管弯着腰,一脸恭敬,“世子爷,今天的事奴才会完完整整地禀告给皇上,绝不会让您白白受了委屈。” 顾君泽微微点了点头,“有劳公公了。” 马总管带人离开,前来吊唁的人也纷纷告辞。 灵堂内的棺材与白幡也都撤下去了,这出戏才真正落幕了。 顾承安从未想过,大哥所遭受的这一切苦难,竟也是他娘一手造成的。他的心中好似有无数细密的针在深深刺入。 痛并恨着…… 顾母落得这个下场是罪有应得,可亲情的却如同一根无形的绳索,紧紧地勒住了他。 可身为儿子,他不能看着她去死。 顾承安还是去找了林星瑶,求她出手救顾母。 林星瑶窝在小塌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心中满是不屑。 在她看来,顾母就是个废物,没把人弄死,还把自己的儿子都搭了进去。 她目的已经达到了,根本没必要去趟这趟浑水。 “她自己犯下的罪孽,就该自己承担后果。我可没功夫去管这档子闲事。” “你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你以为你能瞒天过海吗?” 林星瑶像是被人猛地击中了要害,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你有什么证据?莫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顾承安看着林星瑶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唇角微勾起,“没有证据,但我不是傻子,咱俩有没有同房?我心里清楚。” “我若出去大肆宣扬,真假还重要吗?” 林星瑶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眸又冷了几分。 顾承安向前一步,逼近她,“我早就留了后手,我若是死了?雍王府小郡主婚前失真,被人搞大了肚子一事,就会人尽皆知。” 林星瑶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这个猪脑子的顾承安,竟也会反咬一口,自己还被他拿捏了。 “雍王府只要想办法留她一命,其余的都无所谓。” 他的嘴角勾起的弧度,略带苦涩,继续说道:“而这个孩子,永远会是我顾承安的嫡长子。” 林星瑶沉默片刻,心中快速权衡利弊。 若是任由顾承安将此事宣扬出去,她不仅会身败名裂,还会给雍王府带来极大的耻辱。 还有那个人…… 这个结果她承受不起。可若救顾母,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但眼下似乎也别无选择。 “好,我答应你救她。” 林星瑶咬着牙说道,“但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若有半句泄露,我有千百种方法,让你和那个姓杜的死无葬身之地。” 第52章 堂堂王爷,怎么这么会哭 当天,林星瑶就与顾承安,顾承彦兄弟二人进了宫。 跪在了御书房外。 安阳长公主是皇帝的嫡亲姐姐,生前立了赫赫战功,更在国家危难之时力排众议,扶当今皇上继位。 若不是在战场上一次次出生入死,她又怎会香消玉烟? 她唯一的孩子,却被顾母害得下身瘫痪,还不知能活多长久。 皇帝恨不得,将那毒妇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御案上的奏折,被狠狠地扔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他们还有脸来求朕,那个心如蛇蝎的毒妇,简直罪不可恕!” 太监宫女跪了一地。 马总管急忙上前劝慰,“皇上息怒,雍王府的小郡主,如今还怀着身子,若是在这御书房外有个好歹,雍王爷又要进宫来哭了。” “不如让奴才去跟他们说清楚……” 皇帝冷哼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既然他们愿意跪,那就让他们跪着吧。朕倒要看看,他们能坚持到几时!” 皇帝愤怒地甩了甩衣袖,坐回了龙椅之上,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着。 殿内一时陷入了死寂。 林星瑶自然不会陪着他们二人一直跪着,她还怀着身孕呢。 不过半个时辰,她的腿就麻了,在跪下去肯定会青紫,身子一软,朝着旁边倒了下去。 “郡主晕倒了!”一旁的宫女惊慌失措地喊道。 宫人们顿时乱作一团,将她抬了下去。 顾承安抬头望了一眼,心里知道她是装晕,他也没打算让林星瑶一直跪在这。 这场戏做足了,雍王出面就一定能保下他娘。 只要能苟全性命,被囚牢狱、度此余生赎罪…… 往日金尊玉贵的侯夫人,如今也是阶下囚。 四四方方一座牢,昏暗的光线,杂乱潮湿的地面,粗粝的牢饭。 顾母双手紧紧抓住牢门的栏杆,冲着外面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我儿子是世子!是世子………” 她的声音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沙哑尖锐,在牢房的墙壁间来回碰撞,回声阵阵令人惊悚。 狱卒们正聚在一起,喝酒闲聊,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叫声,吵得心烦意乱。 其中一个狱卒满脸不耐烦地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说道:“这疯婆子,到现在还不知死活,真以为自己还是那侯府里作威作福的主子呢!” 说着,他抄起起一旁的鞭子,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关押顾母的牢房。 “啪!”的一声,狱卒手中的鞭子狠狠抽在她身上。 顾母像是不知道痛一般,竟突兀地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哈哈哈……” 笑的狱卒毛骨悚然。 “你这婆子,莫不是真疯了?”狱卒不禁后退一步。 却又被她的笑声激怒,再次扬起鞭子,劈头盖脸的抽在她的身上。 一鞭又一鞭。 直到打累了,顾母还在笑着,嘴里仍含糊不清地念叨着疯话,“贱种,贱种……” “都疯了,这些东西,留着你也没用了,都给我吧!”狱卒一边嘟囔着,一边将顾母头上的金簪、手上的玉镯等首饰一件件扯下,放入自己的怀中。 都搜罗干净了,他还嫌恶地啐了一口,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到牢房门口,狱卒便看到了楚若涵站在那里。 狱卒瞬间换了一副嘴脸,满脸的谄媚,“世子夫人,您怎么到这种腌臜地方来了?” “这婆子疯了,可别伤了您。”说话间,他的眼神不自觉地瞟向手中的首饰,有些慌乱地试图藏在身后,结结巴巴地:“这……这……” 她淡淡地瞥了狱卒一眼,“行了,下去吧。” 狱卒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顺手还将牢门紧紧关上。 楚若涵早在狱卒鞭打顾母之时,就来了,一直冷冷看看。 顾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地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身子蜷缩成一团,嘴里不停念叨着:“贱种……都是些贱种……” 楚若涵微微皱了皱眉头,她布这么大的一个局,绕了这么大一圈,不仅仅为了将她的罪行公布于众。 她过来就是想找顾母要解药的。 可现在。 “你说她是真的疯了吗?”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宋如烟笑的阴森。 楚若涵侧目,她要干什么? 可别乱来啊! 此时,外面又开始下雨了,须臾间便成了倾盆之势。 御书房外的顾承安和顾承彦依旧保持着跪地的姿势,豆大的雨点砸落在他们身上,冰冷刺骨,不多时便将他们的衣衫湿透。 雍王终于是来了,小太监给他打着伞匆匆跟在身后。 他目不斜视地大步前行,路过时,根本没看顾承安一眼。 若不是女儿差人送信求他,他才不会管这档子闲事。 心里对顾承安更是不满,如此恶毒的女人,教出来的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马总管迎了出来,“王爷,这么大的雨,您怎么来了?” 话还没说完,雍王竟“嗷呜”一声哭了出来。 马总管身子一抖,心中暗自腹诽:又来了。 他怎么这么能哭? 男子汉大丈夫,这眼泪说来就来,也不嫌丢人。 雍王却全然不顾他人眼光,进了御书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上啊,这儿女债若是还不清,我就是死也闭不上眼呀!” 皇上顺手抄起桌上的茶杯猛地砸去,茶杯在雍王身边碎成几片,茶水溅湿了他的衣角。 “闭什么眼?你比朕大不了几岁,少在这惺惺作态!”皇上怒喝道,心中对雍王这副装腔作势的模样厌恶至极,每次遇到事情都是这般。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屡试不爽。 安阳侯都没来,他一个亲家倒上赶着。 雍王哭的声音更大了,“孩子们说了,只求留那毒妇一命,其余的任皇上处罚。” 皇上被雍王哭得不耐烦,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冷冷说道:“罢了罢了,让她把解药交出来,君泽能活一天,她便也能活一天。” “君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便拿命来偿!这已是朕最大的容忍限度,你也莫要再纠缠不休。” 雍王听闻此言,哭声戛然而止,脸,“多谢皇上开恩!” “滚。” 顾承安与顾承彦谢过皇上恩典后,赶紧出宫去找顾母要解药。 顾承彦的心却沉了下去,若大哥痊愈,那这世子之位…… 第53章 呵呵,好吃真好吃 阴暗潮湿的牢房内,楚若涵与玉玲二人,扶着墙哇哇大吐。 她知道宋如烟是江湖中人,行事向来豪放不羁、不拘小节,可这法子也太狠了些。 看来顾母是真的疯了。 玉玲脸都白了,“小姐,您好些了吗?” 楚若涵直起身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嘴里苦涩不堪,那股恶心的感觉依旧挥之不去。 她觉得自己快要把苦胆都吐出来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抬眼间,楚若涵看到顾承安与顾承彦,匆匆赶到了牢房。 二人目光直直地落在了顾母的身上,顿时目眦欲裂,脸上痛苦与愤怒的神情交织。 “娘……” 顾承安心急如焚地扑到顾母身边,双手扣着她的嘴,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与焦急。 “别吃了,吐出来,吐出来……” 顾母却只是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眼神空洞而呆滞,满是鲜血的嘴里还叼着半只老鼠。 “楚若涵,你居然如此狠毒,骗我娘生吃老鼠!” 顾承彦猛地转过头来,恨恨地瞪着楚若涵,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那目光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楚若涵也没想到,宋如烟说的试一试,会是抓一只老鼠,直接塞进顾母的嘴里。 她还吃了。 胃里又是一阵翻滚。 “我们就是想试试她是不是真的疯了。”宋如烟解释道。 顾承安与顾承彦这才发现,顾母的精神不太对,“娘您看看我,我是承安啊。” 顾母傻笑着,“呵呵,好吃好吃,老鼠好吃。” 顾承彦看着母亲这副模样,心如刀绞,到底是遭受了怎样的折磨,才会变成这般田地? “贱人,我杀了你!” 他举着拳头就要冲上来,还没碰到楚若涵,就被宋如烟一脚踹翻。 “你敢打我?”顾承彦躺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打你还挑时候不成。”宋如烟撇了撇嘴,“你再动手,还揍你。” “皇上说了,只要交出解药,便能留我娘一命。” 楚若涵知道他们进宫了,为着顾君泽的身体,皇上也会妥协。 所以她才来牢房,想提前从顾母嘴里套出解药,谁知? “她不是我逼疯的,我是来要解药的,来时她已经疯了,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问狱卒。” 她所说的,顾承彦是一点也不信。 “若不是你设计陷害,我娘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她是罪有应得。” 楚若涵就是设下了一个圈套,等着顾母跳进深渊。 顾母以为那个丫鬟是顾承安派去照顾她的,其实是楚若涵给她一个出手的机会。 连蛇都是宋如烟抓的。 所以游湖时宋如烟才会不在,否则以她的性子,魏启明的船,就不是漏了那么简单了。 一道轮子轧过地面的声音传来。楚若涵回过头,神色却是一松。 “你怎么来了?” “你出门没叫马车,也没带伞,”说着,顾君泽将搭在腿上的毯子一角掀开,露出下面一把干净的油纸伞,“我来接你。” 楚若涵这才注意到影青身上都湿了,顾承安与顾承彦的衣服也是湿的,看来外面又下雨了。 “走吧。”楚若涵微微点头,轻声说道。 看着几人的身影远去,顾承安突然说道,“大哥,对不起。” 他的声音不大,低沉而沙哑,但在空旷的牢房里格外清晰,带着深深的愧疚与无奈。 顾君泽知道,他是替顾母道歉的。 可他不接受,他不会原谅一个害他的人…… 顾承彦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承安,“为什么要向他道歉,是他们把娘害成这样的。” “楚若涵说的没错,娘是罪有应得。” 顾承彦想不透,他这个二哥,前段时间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的,如今倒是大义凛然,讲起兄弟情了。 他认为娘并没有做错,安阳侯的世子之位只有一个,顾君泽活着,就是挡了他兄弟二人的路。 他们跟他,终究不是一个肚里爬出来的…… 马车里,顾君泽坐在楚若涵对面,目光始终未曾从她脸上移开,眼中满是关切与担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楚若涵一僵,又想起顾母生吃老鼠那一幕了,赶紧伸手拿起小桌上的茶杯,猛地喝了一大口,压一压心里的恶心感。 “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顾君泽还是不知道的好…… 就让她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吧,在这无尽的疯癫与痛苦中,为曾经的所作所为去赎罪。 楚若涵掀开车帘,看向雨幕,原本热闹的街景一直空无一人。 王嬷嬷的死于顾母的疯,也算是偿还了,前世她楚家的两条人命。 也算一种因果轮回。 顾君泽看着楚若涵的身影,没有再说话。 她总给他一种疏离感,像心中定是藏着许多事,柔弱的外表之下,是一道坚硬的墙。 而他在墙的外边。 二人回到鸿蒙院,尽管打着伞,可身上还是湿的了,虽说是盛夏,顾君泽的身子弱,还是不能大意。 奶嬷嬷一直忧心忡忡地在廊下张望着,见他们回来,急忙迎上前去。 “世子爷,少夫人快进屋,老奴早就备好了热水,赶紧去泡个热水澡,去去寒气。”说罢,便催促着丫鬟们将二人领进屋内。 待他们沐浴完毕,又手脚麻利地端上了热气腾腾的姜汤,“快趁热喝了,把肚子里的寒气都赶出来。” 钱大夫一路小跑着进了屋子,顾不得被雨淋湿,脸上难以抑制的兴奋之色,手中还拎着一条原矛头蝮蛇的尸体。 楚若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却听钱大夫道:“这蛇的毒液,与世子身上的毒正好相克。” “真的?” 她只是让宋如烟去抓几条毒蛇回来,没想到竟歪打正着了? 成了顾君泽的救命稻草。 顾君泽坐在椅子上,眼中也浮现出一丝惊喜与期待,但他很快便冷静下来。 “钱大夫,有几成把握?” 第54章 楚家这一手牌,打的真是漂亮 钱大夫微微皱起眉头,神色稍显凝重:“世子,不瞒您说,这原矛头蝮蛇的毒液虽与世子身上的毒相克,但毒性猛烈。并不能直接用药。” “蛇毒入药解毒之法,古往今来并无太多先例可循,还需进一步的验证和调配。” 顾君泽的脸上并未显露出过多的沮丧,反而淡淡一笑。 “钱大夫,此事便拜托您了,若我注定命丧于此毒,那也是天意,不必太过勉强。” 这或许是他摆脱多年折磨的唯一机会,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也要紧紧抓住。 钱大夫道:“世子放心,我多年钻研医术,还是有些许把握的。就是这蛇都死了,还需要抓活的蛇来才行。” 影青听闻,立刻接话道:“这不难,我立刻去山上捕蛇。” 说着就要往外走,被楚若涵拦下了,“外面下着雨,山路难行,蛇也都躲起来了,等雨停再去吧。” 影青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找到了解毒的法子,这点雨算什么? 可楚若涵知道这雨怕是不会停了…… 影青还是冒着暴雨上山了,他知道少夫人是为他着想,可世子好不容易有了一线生机,他等不及。 连日的暴雨会引发山洪,河水都满了,漫了上来淹了庄稼,田地里颗粒无收。 京城里粮价飞涨,不良商人趁机哄抬物价,大发灾难财。 朝廷还没来得及出手,楚家就已站出来开仓放粮,平价出售,并且贴出告示,粮食有的是,绝不涨价。 狠狠博了一波好名声。 那些奸商才反应过来,怪不得楚家之前大肆收购粮食,原来早就预测到了,暴雨会引发的灾祸。 提前布局,抢占了先机。 他们心中又气又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巨额利润,被楚家这一手打得七零八落。 楚父本也是动了心思的,却被楚若涵制止了,就算是平价出售,楚家也有的赚。 没必要发国难财。 影青突遇山洪被围困了五天才回来,捉回来啊几十条毒蛇,小心地豢养在了鸿蒙苑中。 玉玲看着交缠蠕动的蛇,吓得脸色都白了,“影,影侍卫啊,您可千万千万得关好了呀!这要是跑出来一条,咱们可都得遭殃。” 宋如烟看着玉玲那怂样,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切,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几条蛇嘛,等哪天我给你烤两条尝尝,味很好吃的。”说着还吞咽了一下口水。 玉玲一听这话,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青一阵白一阵。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顾母生嚼老鼠的惊悚场景。 “烤……烤两条?你……你可别乱来!” 玉玲连连摆手,脚步慌乱地往后退,自己得离她远点好。 免得哪天,真被她拉去吃什么奇怪的东西。 影青深知这些蛇的危险性,但为了世子的病情,也只能冒险一试。 这些天在山里,他几次险些被山洪冲走,历经艰辛才抓到这些蛇。 心中祈祷着钱大夫能顺利研制出解药,不枉费他这一番生死冒险。 屋内,楚若涵看着信上熟悉的字迹,娘送来了信,让她回去一趟。 楚若涵心里明白是为什么? 她刚走出院门,迎面就装上了顾承安。 他来干什么? “你,大嫂。”顾承安面对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楚若涵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没有波澜。 顾承安像是鼓足了勇气,将手中的一包补品匆匆塞到楚若涵手里,那动作带着几分慌乱。 仿佛多停留一刻都会被灼伤。 “给大哥的。”他丢下这几个字,便逃也似的转身离开,脚步急促而凌乱。 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她怎会不知他的心思。 那是愧疚,是想要弥补。 她见过顾君泽如厕时,都需要别人帮忙的狼狈样子。 除了影青外,他从不许旁人靠近分毫,那是他最后的坚持。 是他破碎的骄傲。 释怀吗,哪那么容易…… “走吧!”楚若涵把补品交给玉玲。 楚家,楚若涵刚下马车,楚母与方姨娘就迎了上来,看来是早就等着她呢。 “涵儿啊,你……” “进去说。”楚若涵打断楚母。 楚母这才反应过来,左右望了望,“对对对,此事不能张扬,咱们进去说。” 没走几步,楚南心的贴身大丫鬟婉心,就惊慌失措地冲了过来,“夫人,不好了!三小姐寻短见上吊了!” 这喊声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方姨娘只觉一口气哽在喉间,差点背过气去。 “南心。”她身子晃了几晃,赶紧往后院跑。 被人发现的很早,所以并没有昏过去,只是瘫在地上,无声的流泪。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啊!”楚母站在一旁,用帕子擦着眼泪,心疼的不行。 “让我死了吧,我如今还有何颜面存活在这世上?”楚南心哭道。 方姨娘抱着她失声痛哭起来,“我的孩子啊……命怎么就如此苦。” 楚若涵冷眼瞧着这混乱的场景,心中却无甚波澜。 她太了解楚南心了,这副寻死觅活的模样,不过是惯用的手段罢了。 “三妹这是为何?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走这极端的路子。”楚若涵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楚南心听到她的声音,哭声顿了顿,偷偷抬眼瞧了瞧她,又哭得更厉害了。 “阿姐,我如今失了清白,这等丑事传出去,我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倒不如死了干净,省的污了楚家的名声。” 楚南心一边抽噎着,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那就去死吧。” 楚南心和方姨娘的哭声戛然而止,两人都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楚母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到了,“涵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呢?” 楚若涵却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衣袖,神色平静地继续说道:“或者去山上做姑子,青灯古佛相伴,也算是全了楚家的名声。” 这场寻死觅活的戏,不就是做给她看的吗? 拿捏的不过是楚母的心软…… 第55章 疯人院 楚南心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怎么也没想到楚若涵会如此回应。 原本以为自己的这出戏能够换来众人的同情与怜悯,从而达到嫁进侯府目的。 可如今楚若涵的态度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让她一时乱了阵脚。 方姨娘反应过来后,赶紧抱住楚南心,哭声再次响起:“我的心肝儿啊,你可不能去做姑子,那不是要了你的命吗?” “夫人,您可要为我们南心做主啊!” 楚母也皱着眉头,眼神中满是对女儿的责备,楚南心虽说不是她生的,可从小在她身边长大。 她是把她当亲生的一般对待,怎忍心看着她去死。 楚母轻叹了口气,“涵儿,莫要再说这些气话了,还是要寻个妥善的法子。” 楚若涵微微垂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心中却道这楚南心还真是会装可怜,把她娘哄得团团转。 “娘,南心也说了,她是怕咱们楚家也会沦为旁人的笑柄。” 方姨娘“扑通”一声,重重跪在楚若涵面前,双手死死地扯住她的衣裙,脸上涕泪横飞。 “大小姐,我求你了!看在咱们都是一家人的份上,你就做主让南心嫁进顾家吧。” 自从楚南心与顾承彦被人捉奸在床后,这半个月来,楚家就没安宁过。 原本以为安阳侯府会很快上门提亲,给这场风波,一个体面的收场。 可谁知道,安阳侯府愣是没有一点动静。 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的,越来越难听,再这么耽搁下去,那些吐沫星子都能将楚南心给淹死。 安阳侯如今在京城里可谓是颜面扫地,走哪儿都感觉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他恨不得天天躲在府里。 又怎么可能主动来楚家提亲? 而顾承彦更是厌恶透顶,根本不想娶她。 楚若涵垂眸看着跪在脚下的方姨娘,眼神冰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方姨娘说笑了,我虽是顾承彦的大嫂,可上头还有公爹在呢。” “这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的婚事,何时轮到我一个大嫂来做主?” 她们若是能见到安阳侯,还会来求她? 楚母在一旁也抹着眼泪,“涵儿,娘知道这件事让你很为难,可咱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南心去死吧。你就去试试吧!” 楚南心的眼睛闪过一丝恶毒,隐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都是楚若涵这个贱人,悔了她。 她必须要给她想办法。 楚南心突然抬起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楚若涵,脸上满是委屈与悲愤,大声质问道:“阿姐,为何要给我和顾承彦下药?” 楚南心的话,让楚母心里一惊,自那件事发生后,楚南心回来就一直哭,什么也不肯交代。 她为何会如此说?难道? 楚若涵冷笑一声,说道:“三妹,你莫要在这里颠倒黑白。你自己不知检点,与人私会被捉,现在却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 她只是让影青扶着顾承彦,从楚南心面前经过,是她自己要跟上来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楚母问道。 “我,我是去照顾阿姐,”楚南心结巴着,“谁知一推门,顾承彦就扑了上来,阿姐明知……” “我不知,”楚若涵直接打断,“既然是强迫,你为何不呼救?” 楚南心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她紧咬着嘴唇,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可怜委屈。 带着一丝哭腔说道:“当时事发突然,我被吓懵了,根本来不及反应,等我回过神来,一切都已经……” “可是阿姐明知道,侯夫人要陷害你。” 楚若涵眼中满是不屑与厌烦,她毫不留情地戳穿道:“你不是心甘情愿的吗?” 楚母听得云里雾里的,她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说道:“都别说了!还是想办法,让南心嫁进顾家吧?” 楚若涵还是应下了,她想要嫁进来,当然要成全她了…… 不过却是以通房的身份进府。 楚南心生气的打碎了茶盏,那精美的茶盏瞬间四分五裂,茶水溅湿了她的裙摆。 她本以为做不成顾承彦的正妻,也会是贵妾。 怎么会是通房? 可她不嫁还能如何…… 只一个小包袱,从小门进安阳侯府。 京兆府尹在确定顾母已然疯癫,便命人将她关进了疯人院。 皇上下令任何人都不许前去照看,任由她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自生自灭,,就让她在里面自生自灭吧! 疯人院里,弥漫着腐朽与恶臭的气息。看守的婆子们每日百无聊赖,以凌虐这些可怜人取乐。 一个婆子满脸横肉,她一步一晃地走到顾母身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嘴里发出“呦”的一声,“这个倒是有几分姿色。” “就是被打的太惨了,瞧瞧这一身的伤,也不知还能不能活下去。” 干瘦婆子眼珠子滴溜一转,凑近她压低声音说道:“听说之前是个贵人,等养养,弄晕了,送到那些个男人床上。” 这个疯人院里面关着不少疯了的女人,这些女人根本就没人管。 看守的婆子背地里,就做了这人肉生意。 几个铜板就能过来发泄一通。 而顾母蜷缩在角落里,对即将降临的厄运浑然不知…… 顾承安这段日子,像是着了魔一般,频繁地往鸿蒙院送了不少东西。 今日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只听得一阵尖锐的叫骂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楚若涵你给我出来!” 杜若灵风风火火的,带着她的丫鬟闯了进来。 她丫鬟知夏一个劲在后面拉着她。 “都已经嫁人了,还这般不知廉耻地勾搭着顾承安?” 她一边叫骂着,一边快步冲进院子,四处张望着寻找楚若涵的身影。 楚若涵听到这阵喧闹,缓缓从屋内走出,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清冷与不屑。 “你这是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楚若涵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我与顾承安清清白白,你莫要在这里血口喷人,污蔑我的名声。” 第56章 杜若灵:嫁人了,还勾引小叔子 自打林星瑶有了孩子,杜若灵几次三番想去闹事,都被下人堵在了院门外。 她拿林星瑶没办法,就把顾承安看得死死的,就算顾承安和丫鬟多说两句话,她都能大闹一通。 弄得遂锦轩鸡飞狗跳的。 谁知今日竟找上了楚若涵? “什么东西,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奶嬷嬷,哪能容许她这般再次撒泼,诋毁她家小姐。 “二公子过来是给世子送补品的,哪像你这般满脑子龌龊心思,只知盯着男人的行踪,也不嫌丢人现眼。” “呸,楚家不是京城首富吗?还能缺了这点补品银子,”杜若灵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狰狞,“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借着送补品的由头暗通款曲,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楚若涵很是无奈,她怎么能如此颠倒黑白、胡搅蛮缠。 上一世,顾承安假死离开,她从未与杜若灵走过交集。 无论是谁碰上杜若灵,都是一肚子恶心。 还是林星瑶的法子好,把她堵在门外边眼不见心不烦,她闹腾累了自然就不来了。 正欲开口反驳,奶嬷嬷却抢先一步,将楚若涵护在身后,像一只护犊的老母鸡,怒目圆睁地瞪着杜若灵。 “你这恶妇,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世子夫人岂是你能随意污蔑的!二公子敬重世子,才会时常送些补品过来,再正常不过的人情往来,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得如此不堪?” 杜若灵冷哼一声,双手抱胸,“哼,人情往来?我看是你们楚若涵不安分,嫁进了顾承安的大哥还不安生,非要勾引小叔子才肯罢休!”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恶毒与嫉妒,仿佛楚若涵抢走了她最珍贵的东西。 楚若涵说道:“你与其在这撒泼耍赖,不如看好了顾承安,让他少往鸿蒙院来。” 杜若灵哪里肯听这些话,嘴里依旧骂骂咧咧个不停,各种污言秽语从她口中喷涌而出。 屋内的顾君泽听着外面的吵闹声,剑眉紧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般污蔑自己的妻子与弟弟…… 影青瞧了瞧主子的脸色,心领神会地推着顾君泽走了出来。 顾君泽冷冷地吩咐道:“把她扔出去。” 宋如烟早就看不惯了,若不是楚若涵之前交代过,在府里不能轻易动手,以免落人口实。 她早就撕烂她的嘴。 宋如烟活动了一下手腕,搓了搓掌心,这可是顾君泽下的令。 那就不能怪她了。 宋如烟摩拳擦掌着,思索给她一个什么落地姿势好呢? “杜若灵。” 顾承安匆匆跑过,他老远就听见她的吵闹声,看到眼前混乱的场景,脸上露出一丝慌乱与恼怒。 他一把拉过杜若灵,“大声怒喝:“你又发什么疯?给我回去。” 然后转头面向楚若涵与顾君泽,满脸愧疚地道歉:“大哥对不起,是我管教无方,让她这般胡闹,惊扰了大哥和大嫂,我这就把她带走。”说着,便上前用力拉扯杜若灵往外走。 杜若灵被顾承安拽着,仍不依不饶地挣扎着,“你三天两头地往这跑,是不是后悔了?没有把她娶进门?你给我解释清楚。” 顾承安又急又气,只觉得心好累,曾经那个天真无邪,小鸟依人的女人,怎么变得这副模样? 顾君泽神色冷清,看着他们,“以后不必送东西过来了。” 顾承安的拉扯的动作一顿,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辩解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为一声轻叹。 手上的力气不由得加大了几分,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她弄出了院子。 次日,朝堂上 “此次暴雨,田里颗粒无收,楚家倾尽全力稳定粮价,解百姓于之急,其行可嘉,众爱卿说说朕该给些什么奖赏?” 一时间,朝堂上议论纷纷。 有大臣上前奏道:“陛下,楚家一介商人并不逐利,反到以民生为己任,其忠义之心可嘉。臣以为,可赏赐黄金百两,绫罗绸缎百匹,以资嘉奖。” 皇帝微微点头,却未言语,似在思索。 魏国公捋着胡须,“陛下,老臣觉得楚家并不缺银子,不妨赐楚家一门虚职,如封个员外郎,此亦能激励更多人效仿楚家之举,为朝廷分忧。” 皇帝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安阳侯认为如何啊?” 君泽被下毒一事惹怒了皇帝,他已经将那个毒妇休了。 安阳侯生怕会迁怒到他的身上,此时哪还敢有其他想法? “魏国公所言甚是,臣附议。”安阳侯上前一步,恭敬地拱手说道。 “行,拟旨吧。”言毕,皇帝起身,摆驾回宫,留下群臣齐呼“万岁”。 而关于楚家的奖赏,也将成为民间一时热议的话题,传颂着皇帝的恩赏与楚家的功绩。 楚家得了员外郎封号,阖家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大摆宴席,楚若涵与顾君泽自然是要回去道贺的。 马车晃晃悠悠地朝着楚家前行,楚若涵轻轻撩起车帘的一角,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市。 转头对身旁的顾君泽说道:“虽说只是个虚名,可爹娘高兴得紧,非要连庆上三天。” 顾君泽微微点头,目光中透着几分宠溺:“楚家此次救灾有功,获此嘉奖也是应当。” 楚若涵嘴角的笑,是怎么也压不住,有了这个员外郎的虚名,往后楚晨钰入仕也会顺利上很多。 与二人之间和谐温馨相比,另一辆马车里的氛围却显得冰冷而压抑。 楚南心自从嫁入侯府,就没见过顾承彦。 她被随意安置在一处偏僻破旧的屋子,屋内的陈设简陋陈旧,墙壁上的泥灰剥落,门窗都关不紧嘎吱作响。 连个丫鬟都没有,所有的粗活累活皆需亲力亲为,日子过得甚至不如侯府中的下人。 而她现在所住的这间屋子,正是楚若寒前世的居所…… 楚南心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时不时偷偷抬眼瞧向身旁的顾承彦,那目光中满是小心翼翼的爱意与憧憬。 殊不知顾承彦能跟她回娘家,不过是安阳侯的一道命令罢了。 而顾承彦呢,从上车起便冷着一张脸……… 第57章 连触碰都让你厌恶吗 马车辘辘前行,车身突然剧烈摇晃了一下,毫无防备的楚南心一个踉跄,顺势跌进了顾承彦的怀里。 她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一双美目含情脉脉地望着顾承彦,声音轻柔且带着一丝娇羞地唤道:“承彦……” 那眼波婉转间,似乎想要将所有的委屈与思念都倾诉出来。 然而,顾承彦却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脸色阴沉下来,毫不犹豫地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楚南心一个不稳,摔倒在车厢内,她眼中满是惊愕与受伤,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承彦。 而顾承彦看她的眼神中,却是充满了厌恶。 不是楚若涵陷害,他何至于被人捉奸在床,沦为这京城贵公子之间的笑柄! 他大好的名声,就这么被这个女人给毁了! 她现在还敢勾引他,不知廉耻的贱货。 楚南心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哽咽着,“承彦,你怎能如此狠心?” 顾承彦眼神中的厌恶毫不掩饰,声音冰冷刺骨:“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往后,你最好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在侯府里安分守己地待着。” “不该有的心思?”楚南心的身体微微颤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让眼泪落下,“我已经嫁给你,连触碰都让你厌恶吗?” 顾承彦心中烦闷,他一把掀开马车帘子,望着外面飞驰而过的街景,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想起被众人撞破的尴尬场景,愤怒再次涌上心头。 楚若涵,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竟敢如此算计于他,此仇不报非君子! 世子之位也只会是他的。 就在让他们在得意一段时日…… 楚南心默默爬起身,蜷缩在车厢一角,不再看顾承彦一眼,只是肩膀微微颤抖,泄露了她的悲戚。 在他眼里,她就是如此不堪之人。 两辆马车缓缓停在了楚家门前,红绸高挂,贺喜之人络绎不绝。 楚家的大门前早已站满了,等候迎接的下人,一见马车停下,便急忙迎了上去。 顾君泽虽坐在轮椅上,但那通身散发出来的不凡气质,却让人无法忽视。 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衣袂上用银线绣着精致的云纹图案,更衬得他气质高雅。 而站在他身旁的楚若涵,一袭桃红色的罗裙,裙摆随风轻轻飘动,宛如一朵盛开的桃花,娇艳动人。 一个清冷高贵,一个温婉明媚,仿若一对璧人,一时间竟让周围的景象都黯然失色。 一些与楚家有生意往来的商人纷纷围了上来。 “见过世子,过世子夫人。”其中一位身形微胖的商人,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楚家的两个女儿都嫁进安阳侯府了,往后前途不可限量呀! 能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这般身份尊贵的人物,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顾君泽神色淡淡地扫视了一圈众人,微微点头算是回应,楚若涵代替影青的位置,推着他便径直朝着府内走去。 反观另一边,楚南心刚下马车,便被众人有意无意地忽略,她看着那些讨好楚若涵的嘴脸,恨不得咬碎银牙。 不过就是个世子夫人的身份,满京城都知道,顾君泽身中其毒,命不久矣,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而顾承彦则是早就习惯了,阴沉着脸,心中对顾君泽的厌恶又添几分,他冷哼一声,快步走进楚家。 方姨娘紧紧拉着楚南心的手,眼中满是心疼,急切地问道:“怎么了?怎么眼眶还红了?”担忧的目光,在楚南心的身上来回游走。 楚南心如今不过是通房的身份,在侯府里连个妾室都不如,自然也没有回门的待遇。 自女儿出嫁后,这还是方姨娘第一次见到她,心中自然是惦记得厉害,一颗心全系在了她身上。 楚南心勉强地扯出一抹笑来,嘴角却显得有些僵硬,伴着一丝苦涩。 “没事,刚才下车时风大,眯了眼睛。” 她不想让姨娘跟着担心,也不想让楚家其他人知道她过得不如意。 “那就好,顾承彦他……”方姨娘的话语里依旧带着些不放心,可话到嘴边,又无奈地咽了回去。 那可是安阳侯府,她又能如何,只能默默咽下这份担忧。 楚若涵的视线落在,这母女二人身上,嘴角却不自觉地,勾勒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杀人得诛心! 上一世,楚南心嫁进安阳侯府后,不仅帮着顾母肆意地虐待她,还将她在侯府的种种遭遇。添油加醋地传回楚家。 爹娘整日整夜地忧心忡忡,为了能把她救出顾家,想尽了办法,不仅白白的送上了万贯家财,还搭上了性命。 而这一世,楚若涵不过是用了同样的法子罢了。 楚南心如今在侯府过得不好,方姨娘自然也不得消停。 不过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楚若涵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与冷意,片刻后,恢复如常。 楚若涵转过头眼神望向楚母,柔,“娘,怎么不见月淑?她平日里不是最爱这般热闹的场合吗?” 楚母轻轻摆了摆手道:“谁知道啊,那个皮猴子整日里没个正形,说不定又跑到哪里疯玩去了。” “我去找找她吧,这丫头可别闯出什么祸来。” “去吧!” 楚母知道姐妹二人情谊深厚,她此刻还要忙着应酬,哪知楚月淑此时,已被人带出了楚家。 楚若涵在花园的回廊处,碰上了楚月淑的丫鬟,那丫鬟神色慌张,脚步匆忙,见到楚若涵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 “大小姐,不好了,二小姐不见了。” 小翠抽泣着说:“刚才二小姐说要给老爷准备个惊喜,就一会儿工夫,二小姐就不见了。我在这附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楚若涵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她深吸一口气,迅速镇定下来,低声吩咐道:“你先别着急,去问问其他下人,看看有没有人见到二小姐去了哪里。我也会派人暗地里去找,切不可声张。” 丫鬟连连点头,匆匆离去。 第58章 月淑,等着阿姐 楚家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人,楚若涵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心里也越发的不安。 楚月淑生性活泼好动,但也不至于这样无缘无故地失踪。这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家找不到,那就去外边找。 楚若涵吩咐小翠,“带上几个人,去二小姐常去的地方细细打听,尤其是那些集市、茶楼、布庄,切莫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 小翠刚要走,就又被楚若涵叫了回来,“一定要暗访,千万不能声张。” 楚若涵则回宴席上,去搬救兵。 而楚父推杯换盏间已经醉了,连楚晨钰也喝了不少的酒,此时与人勾肩搭背的说着胡话。 楚母那边又都是各家的夫人…… 顾君泽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他关切地靠近楚若涵,低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楚若涵的嘴唇微微颤抖,低声说道:“月淑不见了,家里上下都翻遍了,不见人影。” 顾君泽的眼神变得冷峻起来,“我这就派人去找。” “不能大张旗鼓的找,”楚若涵眼神中透露出焦急,“宴席上这么多人,如果让大家知道月淑不见了,会对她的名声不好,我们还是先悄悄地找,不要惊动其他人。” 顾君泽微微额首,转头对影青吩咐道:“召集影卫,一定要将楚二小姐安全带回来。” 影青领命,悄悄的消失在人群中。 影卫,曾是安阳长公主的亲卫兵,自长公主仙逝后,他们就分布在京城各地,过着普通人的日子。 世子从未召集过他们。 可世子为了世子夫人,不惜动用这股隐藏的力量,足见世子夫人在他心中的分量。 影青自是不敢怠慢。 楚若涵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月淑绝不会无缘无故失踪,一定是有人带走了她。 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轻轻覆盖在她冰凉的手背上,缓缓掰开她因用力而僵硬的手指。 顾君泽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莫要担忧,影卫皆是高手,一定会将月淑安全带回来的。” 楚若涵微微点头,但眼中的忧虑却并未减少分毫。 她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别人身上。 究竟是谁掳走了月淑? 莫非? 她这段日子忙着对付顾母,倒是把此人忽略掉了。 那日游船,魏启明就对她姐妹二人心怀不轨。 楚若涵猛地想起,上一世,楚月淑似乎就是在此时出的事。 思及此处,楚若涵再也等不下去了,叫上宋如烟悄无声息的退出宴席。 若真是那个人渣带走了楚月淑,他一定会去京郊的那处别院。 魏启明此人极为好色且残忍,常以虐待女性为乐。 前世,顾承彦为了巴结此人,就把楚若涵送到了京郊别院,她是受尽折磨死的。 楚若涵心急如焚,宋如烟匆匆牵来一匹马,二人翻身上马,径直出了京城。 楚若涵还是第一次骑马,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她闭上了眼睛,此时也顾不得害怕了。 曾经那些惨痛的回忆,如汹涌的潮水般将她淹没。 那张令人胆寒的狰狞面目,还有那些惨绝人寰的手段,深深刺进她的灵魂。 她不敢想象楚月淑此刻正在遭受怎样的折磨? 快些,她得再快些。 月淑,阿姐这就来了。 而此时,楚家的宴席上宾客如云,欢声笑语交织。 顾君泽在收到宋如烟带着楚若涵,骑着一匹马疾驰而去的消息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唤来一个下人,推着他匆匆而去。 这一幕恰好落在了顾承彦的眼里,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眼中闪过精光。 他将楚南心叫到了一处隐蔽的角落,楚南心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但顾承彦主动找她,还是让她的心中泛起了一丝欣喜。 “出事了。” “啊?”楚南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疑惑。 顾承彦暗骂了一声“蠢妇”,但面上却依旧维持着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低声说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楚家定是出事了,你赶紧去查查。” 楚南心这才反应过来,她用力地点点头,说道:“好,我这就去。” 顾承彦望着楚南心离去的方向,双手抱胸,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算计与阴冷。 宋如烟带着楚若涵一路疾驰,两人在离别院还有一段距离时便翻身下马。 别院门口守卫森严,那些守卫个个身形魁梧。 二人只得小心翼翼地将马牵进旁边的竹林里,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以免打草惊蛇。 楚若涵抬眸望向别院高耸的围墙,目光迅速锁定了墙外一棵歪脖大树。 她压低声音对宋如烟道:“咱们可以从这翻进去。” “小姐,捂住嘴。”宋如烟突然说道。 “啊?”楚若涵刚发出一个音节,还没来得及问,宋如烟就搂住她的腰。 身姿轻盈如燕,足尖轻点地面,接着在墙壁上借力一蹬,而后又稳稳地落在大树的枝干上。 几个起落间,便带着楚若涵如鬼魅般飞进了院子里,最后安稳地落在别院里一处隐蔽的角落。 楚若涵双脚落地,心还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这就是话本里说的飞檐走壁吗? 幸亏宋如烟提醒她把嘴捂住了,不然她肯定会叫出声来,那可就坏事了。 “小姐,一间间找吗?”宋如烟左右摇头打量着周围。 楚若涵并未回答,而是径直朝着记忆里的那间屋子走去。 屋子里,魏启明正搓着手,脸上带着令人作呕的淫荡笑容,嘴里嘟囔着:“小美人,爷终于把你搞到手了。” 床上的楚月淑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魏启明见此情形,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转头恶狠狠地问向下人:“怎么回事?” 下人吓得浑身一抖,连忙回道:“这小娘们太泼辣,大喊大叫的,奴才的胳膊都被她挠了好几道子。”说着撩起了袖子,胳膊上纵横交错着好几道红痕,有的都冒出了血珠。 “奴才实在是怕招引人注目,这才将她打晕了。” 第59章 好色是吧,打死你们 “行了,这人晕了,爷怎么能玩爽?”魏启明一脸的不耐,好好的兴致被完全破坏。 “下去吧。”魏启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心里想着等把人弄醒了再好好玩弄。 毕竟美人惊恐挣扎的面容才是最有趣的。 一种心理扭曲,变态的满足和快感。 就在这时,门“砰”的一声被人一脚踢开,巨大的声响打破了屋内原本的死寂。 魏启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浑身一激灵,转头朝着门口一声怒喝:“哪个不开眼的,敢打扰爷?” “你奶奶我!”宋如烟满脸怒容地走进来。 身后的楚若涵,眸子里的怒火仿佛能将这屋子点燃。 魏启明不认得宋如烟,可他认出了楚若涵,那丑恶的嘴脸又再次浮现,“这不是世子夫人吗?来得正好,让爷一起尝尝你们姐妹的滋味。” “姑奶奶今日便要让你这腌臜东西,断子绝孙!” 宋如烟怒目圆睁,猛地抬起腿,朝着魏启明的下身狠狠踢去。 魏启明平日里仗着家世显赫,在京城中肆意妄为、嚣张跋扈,是出了名的恶少。 不过,魏国公为了让他在外能有几分自保之力,也逼着他学了些许拳脚功夫。 虽只是些花拳绣腿,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体却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他的瞳孔急剧收缩,脸上闪过一丝惊恐,随后以最快的速度侧身一闪。 虽然狼狈不堪的滚在地上,却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倘若真被这一脚踢中,他怕是真的成太监了。 宋如烟脚尖在空中灵活地一转,顺势改变方向,借着腿部下落的冲力,向下狠狠踢在了魏启明的肚子上。 力量之大,魏启明向后滑行,一路撞倒了屋内的桌椅,后背撞到墙壁才停了下来。 他只觉得腹部一阵剧痛,好似五脏六腑都被搅在了一起,疼得他冷汗直冒,整个人蜷缩在墙角,不停地喘着粗气。 楚若涵此刻满心焦急,疾步走向床榻。 她的目光落在楚月淑紧闭的双眼上,快速扫过其身体,见衣服还是完整的,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还算来的及时,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月淑,月淑醒醒……” 楚若涵大声呼唤着,试图唤醒还处于昏迷中的楚月淑。 魏启明强忍着腹部的剧痛,面容狰狞地大吼,“来人啊,来人啊……” 下人听到呼喊声,冲了进来。 他们一进屋子,便被屋内混乱的场景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在看到自家公子狼狈地趟在墙角,赶紧上前扶起他。 魏启明站定后,指着宋如烟,恶狠狠地说道:“给我把这个小婊子拿下。等收拾了她,她就是你们的了。” 这些下人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淫邪的笑容。 平日里,魏启明玩腻了的女人,偶尔也会赏赐给他们,让他们也尝尝鲜。 因此,他们此刻看着宋如烟,就像是看到了一块即将到手的肥肉。 他们一拥而上,将宋如烟团团围住,然后张牙舞爪地朝着宋如烟扑了过去。 “小美人来吧,啊……” 一个男人刚扑了上来,宋如烟身姿矫健地往后一闪,拳头就精准的砸在了那个人的鼻梁上。 “就凭你们这些虾兵蟹将,也想拿下我?” 宋如烟如鬼魅般穿梭在人群中,拳头挥动间都带着呼呼的风声。每一拳都精准打击,一时间“噼里啪啦”的痛呼声不绝于耳。 一个个都被打得人仰马翻,躺在地上哀嚎不断,嘴里不停地求饶。 魏启明这才害怕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女人。 原本以为凭借着人多势众,就能将她制服。 魏启明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试图离宋如烟远一些。 宋如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轻蔑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众人,扭了扭手腕,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关节响声。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大大笑容,却让魏启明心里发寒。 “他们都趴下了,现在轮到你了。” 魏启明听到这句话,吓得浑身一哆嗦,嗷的一声转身就往外跑。 宋如烟怎会轻易放过他。她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扯住魏启明的衣领子,发力往后一扯。 魏启明只觉得脖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勒住,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被宋如烟硬生生地扯了回来。 紧接着,宋如烟借着这股力量,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魏启明的身体与地面亲密接触,疼得他龇牙咧嘴,眼神便开始涣散。 他的四肢无意识地抽搐了几下,便彻底瘫软下来,陷入了昏迷。 而另一边,楚月淑也醒了。 她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楚若涵焦急的脸色。 “阿姐,这是哪啊?” 楚月淑一边说着,一边环顾着这陌生的屋子,当她看到屋地上一群哀嚎的男人时,顿时回想起来了。 她想要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因为被下了迷药,还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楚若涵见状,急忙伸手扶住她,想要帮她站起来。 然而,楚月淑的腿下一软,整个人又向地上倒去。 楚若涵赶忙用力抱住她,轻声安慰道:“月淑,别怕,阿姐在这,我们这就回家。” 宋如烟解决完魏启明后,快步走到楚若涵和楚月淑身边,说道:“都搞定了。” 那高傲的小模样,就像一个摇着尾巴,求夸奖的小狗狗。 楚若涵点了点头,两人搀扶着楚月淑,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人,朝着门口走去。 脚步在魏启明身边停下,楚若涵凝视着那张令人憎恶的脸,眼眸深处刹那间闪过一抹阴鸷狠辣之色。 他今日若是死了,那就永绝后患了。 这般念头在她心间一闪而过。 突然间,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一群身着各异服饰的神秘人蜂拥而入,瞬间将屋内填得满满当当。 他们个个身形高大,脸上都蒙着一块黑色的面巾,只露出一双双冷冽如冰的眼睛。 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第60章 生气的男人,不好哄 宋如烟面色一沉,眼神中透露出从未有过的凝重。 她悄悄松开了扶着楚月淑的手,压低声音说道:“这些人个个身手不凡,武功不在我之下。我护不住你们,一会儿找机会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要回头。” 楚若涵心中猛地一顿,宋如烟一向在武功上眼高于顶,任何人都不放在心上 她这么说,定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楚若涵的心沉了下去,握住楚月淑的手又紧了几分,手心已满是冷汗。 “参见世子夫人。” 这群人右手握拳置于左胸口,向楚若涵行了一个标准的参拜礼。 “涵儿。” 顾君泽的声音,伴随着轮椅碾压地面发出的“嘎吱嘎吱”声,传了过来。 影青身推着顾君泽,从影卫身后缓缓走出。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看到楚若涵安然无恙时,那一直紧绷的心才放松了些许。 这个宋如烟胆子比天还大,两个人单枪匹马的就敢来魏启明的别院。 偏她只听楚若涵一人的。 顾君泽的心里也染上了几分怒气,她就如此不相信他,偏的自己来冒险。 看到顾君泽来了,楚若涵悬着的心,才彻底在放了下来。 这群神秘人应该就是影卫了。 “将这些人送回魏国公府,这座院子烧了。” 顾君泽神色冷峻,抛下这句话后,便朝着影青微微颔首,示意其推着轮椅转身离去。 楚若涵扶着楚月淑讪讪跟上,心里知道他定是生气了。 马车上,顾君泽面色阴沉,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车内的气氛压抑,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楚月淑偷偷瞧了瞧,顾君泽那冷若冰霜的面容,又看了看低头不语的楚若涵。 姐夫这火气着实不小。 她抿了抿嘴,愣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只安静地坐在角落里,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引火烧身。 姐夫一向温润如玉,为何要动怒啊? 又不是她去招惹的魏启明,分明是那个禽兽…… 楚月淑却不知顾君泽哪是因为她呀! 楚若涵自然也是明白顾君泽的心思,她不是不相信他,而是前世的经历让她筑起了一道心墙…… 犹豫了好一会儿,楚若涵才缓缓凑近顾君泽,小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今日是我不好,我不该如此莽撞行事,让你担心了。你莫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女人的声音轻柔婉转,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顾君泽虽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但那微微颤动的睫毛,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一丝波动。 他其实并非真的想对楚若涵动怒,只是一想到她可能遭遇的危险,后怕之余,便忍不住摆出这副冷脸来。 到底还是他能力不够,只能日日依靠着轮椅,让她没有安全感,不肯依赖于他。 若是他能像常人一般,定能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钱大夫的解药怎么还没有研制好? 楚若涵见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心下更加忐忑。 “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说罢,还轻轻晃了晃顾君泽的手臂。 顾君泽终究是绷不住了,脸上的冷峻之色渐渐褪去,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头来。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楚若涵的手,语气虽然依旧清冷,却多了几分柔和:“我不是在责怪你,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楚若涵感受着他手心传来的温度,微微点了头,“我明白,以后不会再擅自行动了。” 车内那压抑沉闷的气氛也随之消散了。 此时,楚家宴席上却翻了天。 “啪”地一声。 楚母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月淑不是和涵儿在一起吗?怎么会被人掳走了?” “母亲别着急,长姐和世子已经去找了。”楚南心紧皱着眉头,看似焦急,眼眸间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楚母已然慌了神,焦急的往男宾席上望去楚父本就喝了不少的酒,又被顾承彦故意灌了许多,此时已经醉倒了,不醒人事。 “这可怎么办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场面安静了下来,各家的夫人面面相觑。 “这楚家二小姐怎么会在宴会上被掳走呢?楚家的护卫是干什么吃的?”一位身着华服的夫人突然说道。 “这楚家的二小姐平日就是个顽皮的,说不定是跑哪玩去了?” 方姨娘见众人议论纷纷,眼珠一转,上前一步说道:“夫人,报官吧!月淑身娇体弱的万一……” “对对对,报官。” 楚母似是找到了主心骨,咱们唤来下人去报官。 方姨娘与楚南心母女二人对视一眼,那眼神里满是算计得逞的快意。 今日过后,楚月淑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楚若涵想把此事压下来,暗地里把人救回来,门都没有。 楚若涵害她当通房,她定要让楚月淑也尝尝这名声受损的滋味。 下人匆匆地往外跑去报官,却不想迎面撞上了回来的一行人。 “大小姐,二小姐。”下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喜。 楚母几乎是扑了上来,“月淑,快让娘看看可伤着哪了?” 她的手不停地在楚月淑身上摸索着,眼中满是担忧。 “是啊,二姐,你被人掳走了,母亲担心坏了。”楚南心说道,眼神里却冒着坏意。 “谁说我被人掳走了?”楚月淑的一句话让众人愣在原地。 “我刚才是去给阿姐买栗子糕去了。”她的声音清脆,眼神清澈坦然,没有一丝慌乱。 众人的视线瞬间落在了楚南心身上,是她刚刚跑过来说楚家二小姐被贼人掳走了。 楚南心的眸子闪了闪,“那长姐与世子为什么会去找你?”不死心地追问。 “刚才宴席上饮多了酒,涵儿便陪我出去散散酒气,正好撞上了,就一同回来了。”顾君泽不紧不慢地说道,神色从容淡定。 还好刚才楚若涵心思缜密,让车夫绕了一圈,专门去买了栗子糕,这才完美地圆了这个谎。 随后,楚月淑便扶着楚母往里面走去。 在路过楚南心身旁,楚月淑的眸子里染了怒气,她分明是想毁了她的名声,这还是那个温柔贴心的小妹吗? 怎么嫁了人变得这么坏? 楚南心的心中暗恼,就让她这么糊弄过去了。 回眸间,对上楚若涵那如同冬日的寒冰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寒颤。 第61章 娶了她,姐妹两早晚都能玩到手 魏启明像一滩烂泥般晕着,被人狠狠地丢在了魏国公府的庭院之中。 下人见状,吓得脸色惨白,慌慌张张地赶紧跑去禀告。 魏国公匆匆赶来,铁青着一张脸,额头上青筋暴起,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几个身形矫健的蒙面人。 厉声喝道:“你们究竟是谁?” 为首的男人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屑,缓缓地露出手臂上那宛如青山翠影般的独特印记。 魏国公的眼睛瞬间瞪大,脸色变得煞白,心中大惊:竟然是安阳长公主的影卫! 这些人,自从安阳长公主死后便如同人间蒸发,销声匿迹了许多年。 想当年,皇上曾暗中派人查访过,却也未能查到丝毫踪迹,没想到今日竟会出现在自己的府邸。 魏国公夫人听闻消息赶来,看到儿子这般狼狈模样,顿时心疼得不行,她一把抱住魏启明。 “给我把这些人抓起来!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下人们面面相觑,但还是立刻壮着胆子向前涌去。 然而,魏国公却猛地大喝一声:“退下!” 下人们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立刻停住了脚步,纷纷退回到原位。 魏国公在心里暗骂:无知蠢妇,这影卫岂是能轻易招惹的? 他们可是长公主手上最精锐的一支奇兵,十人就能守住一座城。 若真是得罪了他们,恐怕不出片刻间,这魏国公府便会在这世间消失了。 “世子说了,请魏国公教导好儿子。” 影卫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去,身形如鬼魅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快请大夫。” 魏国公强装镇定地吩咐着,让下人小心翼翼地把魏启明扶进房内。 府医匆匆赶来,仔细地诊脉后,微微松了一口气说道:“禀国公爷,世子只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魏国公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一些,看来是影卫手下留情了。 这混蛋怎么就惹上了安阳侯世子了? 待魏启明悠悠转醒,魏国公迫不及待地问明缘由,当听到他竟然掳了楚家二姑娘时,顿时气得暴跳如雷。 这楚家虽是一介商贾出身,但刚刚立下大功,在朝堂之上可是深得皇上夸赞,风头正盛。 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平日里只知道拈花惹草,溜鸡斗狗,成日里逛窑子、下赌坊,在这京城里可谓是无恶不作,尽给自己招惹麻烦。 “你你你……” 魏国公气得浑身发抖,抬手便要脱下鞋子,作势就要往魏启明身上打去。 却被国公夫人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她紧紧地抱住魏国公的手臂。 魏国公怒目圆睁,冲着夫人吼道:“别拦着我,让我打死一个畜牲!” “你要打他,先打死我!”颤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魏国公夫人五十多岁,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平日里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打也舍不得打,骂也舍不得骂,久而久之,才将魏启明惯得这般无法无天。 魏国公又何尝舍得,真的打死自己这唯一的儿子,他不过是想吓唬吓唬罢了。 他每次想要管教儿子,都被夫人这般护着,让他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 无奈之下,魏国公生气地将手中的鞋子狠狠地扔到了一边。 魏国公夫人见丈夫消了些气,这才伸手指在魏启明的额头上,戳了戳。 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呀你,都多大了,行事还没个分寸。不就是看上了楚家的二姑娘吗?你若是喜欢,娶进门来不就好了,净做些没头没脑的事。” 魏启明听了他娘的话,眼珠子一转,心中觉得甚是有理,嘴角泛起一丝淫邪的笑容。 等把那楚月淑娶到手,还不是想干嘛就干嘛。 她那个姐姐,自己早晚也能玩到手…… 残阳渐渐向西山坠去,余晖给大地披上一层朦胧的纱衣。 楚若涵与顾君泽回到鸿蒙苑,正巧迎面撞上钱大夫。 钱大夫神色慌张,手上拎着几只猫,那几只猫的身体软绵绵地耷拉着,毫无生气。 钱大夫察觉到有人,下意识地往身后藏了藏。 宋如烟眼睛尖,率先开口问道:“哪来的猫?” 她微微皱起眉头,又接着说道:“这猫肉可不好吃,酸的。” 钱大夫挠了挠头,眼神有些闪躲,解释道:“刚研制出来的解药,就想着放在这些猫身上试试,可能是蛇毒放多了就,就……就毒死了。” 楚若涵和顾君泽听到这话,面色均变得不太好看。 顾君泽的嘴唇微微抿紧,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情绪,恢复了平日里的从容淡定。 “没关系,钱大夫,你慢慢试,我可以等。” “世子放心,没有绝对的把握,我是不会用在你身上的。” 顾君泽微微点了点头,便由楚若涵推着走进了屋子。 楚若涵轻轻关上房门,屋子里顿时被一片静谧所笼罩。 她站在原地,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说道:“我们要个孩子吧。” 顾君泽听到这话,耳尖瞬间红了起来,像是被火烧着了一般。 天知道,每一个夜晚,他抱着她入眠,忍得有多辛苦。 他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 但一想到刚刚看到的那几只死猫,顾君泽的心又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了下去,沉甸甸的。 他这副身子…… 其实,他暗地里已经写好了和离书,藏在了柜子的最底层。 想着,若他还是难逃一死,便放她自由,他不想耽误她,也舍不得让她为自己守寡一生。 在这深宅大院中孤独终老。 可楚若涵此时想的却是,顾家三老爷马上就要回京了 她想着抱养一个孩子。 就是不知顾君泽是否愿意…… 第62章 借刀杀人,很好用的 楚南心满心愤恨地回到那间破旧不堪的屋子,屋内弥漫着潮湿腐朽的气息。 望着那斑驳脱落的墙壁,她心中更加委屈了,若不是楚若涵设局,她也不会被人捉奸在床,顾承彦也不会厌恶她。 她分明是可以嫁给顾承彦做贵妾的。 想到今日楚若涵,被众人围在一起奉承讨好,她的心里就恨的不行。 “多好的机会啊,楚月淑眼看就要身败名裂,却被楚若涵那贱人给搅了局!”楚南心低语间,双手紧握,指节泛白。 她与楚若涵,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楚南心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就连顾承彦的娘,也被楚若涵逼得发了疯,如今被关在那暗无天日的疯人院里。 她这个长姐,还真是心思深沉,从前小倒是瞧她了。 楚南心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她每次心烦意乱的时候,都有在屋里走来走去的习惯。 地上的青砖被她的脚步反复摩挲,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安阳侯有三个儿子,凭什么世子之位就要落在那个瘫子身上? 楚南心深知顾承彦内心的憋屈与渴望,猜想他对世子之位定是有执念的。 如若不然,顾承彦也不会吩咐她,在众宾云集的宴上,将楚月淑被人掳走的消息公之于众。 思及此处,楚南心存了讨好男人的心思。 只要能将顾君泽拉下马,世子之位说不定就会落到顾承彦头上。 到那时,她在为顾承彦生下长子,那世子夫人的位置,还不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顾承彦的娘,不也曾经是安阳侯的外室吗,后来也坐上了侯夫人的位置。 晨光熹微,楚南心彻夜未眠,眼中的血丝未消,心中的仇恨却愈烧愈旺。 她决意不再坐以待毙,于是匆匆起身前往宝姨娘的住处。 刚踏入紫竹轩,楚南心便被眼前精致的庭院所刺痛。 雕花的窗棂、精美的回廊,每一处都彰显着奢华。 宝玲从前就是楚家,一个低贱的丫鬟,也配住这种好地方? 而她,楚家的三小姐,却要在那破旧的屋子里憋屈度日! 宝姨娘自从被蛇咬后,那曾经娇美的容颜变得狰狞可怖。 她找了许多大夫诊治,皆摇头叹息,直言这伤已入肌理,能侥幸保住性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想要恢复昔日容貌,断无可能。 安阳侯更是看见她就觉得恶心,对她再无一丝眷恋,连掌家的权力也落到了赵姨娘头上。 失宠后,曾经风光不再,她整日憋在屋里,不出门。 小桃走进来,小心翼翼的禀告道:“姨娘,楚通房来了。” 自宝姨娘毁了容,脾气就变得阴晴不定。 此刻,她手中正紧握着一只玉簪,那是昔日侯爷赏给她的。 在听闻小桃的话,她眼神瞬间凌厉起来,手猛地一紧,玉簪的尖端刺破了她的掌心,鲜血渗出,可她却似浑然不觉疼痛。 “楚通房是谁?我怎从未听闻过。” 刹那间,各种念头在她心中闪过,难不成安阳侯近日,又纳了一房年轻貌美的妾室? “宝姨娘,这楚通房从前是楚家的三小姐,后来被三公子纳为通房了。” 宝姨娘闻听此言,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轻笑,原来是楚南心那个丫头。 她从前在楚若涵身边做丫鬟的时候,就总觉着这楚南心举止矫揉造作。 如今她主动找上门来,倒是让宝姨娘有些意外和好奇,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冷冷开口:“让她进来。”声音中听不出一丝情绪。 楚南心进门时,宝姨娘已调整好坐姿,她半倚在榻上,用帕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楚南心。 楚南心见宝玲这副落魄模样,心中暗喜,真是天赐良机啊! 她刚要开口,就被宝姨娘突然打断:“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楚家的三小姐吗?如今成了三公子通房,倒是会攀高枝儿。” 话语中满是嘲讽与不屑。 楚南心心中暗恨,脸上却仍堆着笑:“宝姨娘,瞧你说的。你我曾经也算主仆,今日来,便是与你说说话。” 说着,她就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 “说话?”宝姨娘冷哼一声:“你莫不是来看我的笑话?”说罢,猛地将手中的帕子甩在一旁,露出那可怖的脸,似乎想用此来震慑楚南心。 楚南心心中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 “你这脸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楚南心皱着眉头,一副忧虑的模样,“长姐也真是的,她明知侯夫人要放蛇害人,鸿蒙院上下都做好了准备,怎么就没来通知你一声呢?” 楚南心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捂住了嘴,一副不可言说的模样。 她微微垂眸,掩去眼中的得意,用余光偷偷打量着宝姨娘的神色。 只见宝姨娘的身体明显一僵,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那原本就可怖的脸上更是阴云密布。 楚南心见状,心中暗喜计谋得逞,却仍佯装关切地继续说道:“可怜这如花似玉的脸,就这么毁了……” 说着,她还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宝姨娘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震,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恐怖的一幕。 自己在睡梦中,毫无防备地被毒蛇攻击,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呼救…… 还有那个孩子,他找了好几个大夫把脉,都说是小产的症状。 如今被楚南心这么一挑唆,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心中对楚若涵的恨意,瞬间如火山爆发般被点燃,眼神也变得狠厉起来。 宝姨娘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她不甘心…… 楚若涵,贱人…… 她为何如此害我? 楚南心见火候已到,轻轻拍了拍宝姨娘的手,看似安抚,实则火上浇油:“唉,长姐如今变了,她现在是世子夫人,在府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我这个妹妹也不认了。” 该说的也说完了,楚南心就起身告辞了。 宝玲,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第63章 她不想伺候人,一辈子有错吗 楚南心走后,宝姨娘就已被仇恨冲昏头脑。 她坐在榻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那被毁掉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狰狞。 被点燃的复仇之火,而这场大火将会烧向何处呢? 她永远不会忘了,那碗药是奶嬷嬷端给她的,她当时还把害她的贼人当成了救世主。 还真是可笑。 楚若涵不是最信任奶嬷嬷吗?那就先从她开刀。 她精心挑选了一名心腹丫鬟,是她从府外买来的。 宝姨娘将她叫至跟前,眼神中透着阴狠与决绝,低声吩咐道:“你去,将楚若涵那贱人身边的奶嬷嬷骗出来。就说是府里新来了一批布料,要给世子夫人做衣裳,不知道尺寸,请他去看看。” “记住,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丫鬟的身契在宝姨娘手上捏着呢,根本不敢违抗她的命令。 “是,姨娘,奴婢定当竭尽全力。” 平日里鸿蒙院没什么事做,奶嬷嬷在闲暇之时,便最喜欢寻一处安静的角落晒晒太阳。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地上,奶嬷嬷一张小凳上,微闭双眼。 小丫鬟按照宝姨娘的吩咐,一路内心忐忑地寻到了鸿蒙院。 她左右打量着,眼神中透着一丝紧张,见四下无人经过,便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上前去。 脸上挤出一丝看似乖巧的笑容,轻声说道:“嬷嬷,您在这儿晒太阳呢?” 奶嬷嬷闻声便抬眼望去,见是一个陌生的丫鬟,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温和地应道:“是啊,姑娘是?” 小丫鬟连忙福了福身,“嬷嬷,是这样的,府里新来了一批上好的布料,赵姨娘说要给世子夫人做几身新衣裳。” “可这裁缝师傅不太清楚世子夫人的尺寸,您能不能随奴婢去看看,也好让这衣裳做得更合身些。” 奶嬷嬷一听,心中虽有些疑虑,怎么不是赵姨娘身边的冬雪? 反倒派了个陌生丫鬟。 但想着或许是府里的下人多,她认不全也正常,未多想,便缓缓起身,说道:“那好吧,姑娘前面带路。” 一路上,小丫鬟为了不让奶嬷嬷起疑,便想尽办法找话题。 “嬷嬷,您可不知道,前几日那厨房里啊,有个新来的小厮,看着那刚出锅的桂花糕,没忍住就偷吃了一块。” “这事儿啊,正巧被管家瞧见了,抄起扫帚就在后面追着那小厮打。那小厮吓得四处乱窜,嘴里还塞着没咽下去的糕点,含糊不清地求饶,差点噎死。” 奶嬷嬷说道,“这孩子,也太贪吃了些。怎能不守规矩,管家没罚他就不错了。” “是呀,是呀!”小丫鬟应承着。 不知不觉,两人便走到了紫竹轩外。此处偏僻幽静,周围杂草丛生,平日里很少有人往来。 奶嬷嬷看着这条陌生的小路,心中的警惕又重新升了起来,脚步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问道:“咱这是要去哪儿?” 小丫鬟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她知道不能坏了主子的计划,否则自己回去也没好果子吃。 “去姨娘哪啊,这是条近路……” 她咬了咬牙,趁着奶嬷嬷不注意,捡起地上的石头,猛地一下,将奶嬷嬷打晕了过去。 “对不起。” 小丫鬟心中有些害怕,但想到宝姨娘的交代,还是强忍着恐惧,将奶嬷嬷拖到了紫竹轩内一处暗室。 这暗室还是宝姨娘偶然间发现的,位置隐秘,不易被人察觉。 她早已在暗室内等候多时,昏暗的光线中,她的身影显得格外阴森。 见小丫鬟拖着昏迷的奶嬷嬷进来,宝姨娘微微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轻声说道:“做得不错,记住,今日之事,若敢泄露半个字,你知道后果。” 小丫鬟闻言,如蒙大赦,连忙福了福身,匆匆退出暗室。 她的脚步有些慌乱,却在穿过回廊是撞见了小桃。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小丫鬟心中一紧,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她立刻强装镇定,“没,没事。” 说罢,她匆匆绕过小桃,加快脚步向前走去,生怕小桃会追问下去一般。 奶嬷嬷悠悠转醒,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眼皮似有千斤重。 她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揉揉太阳穴,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双手双脚被绳索,紧紧地捆绑在了一张冰冷坚硬的凳子上。 她用力挣扎了几下,却根本挣不开。 借着微弱的光线,奶嬷嬷环顾四周,一片黑暗,唯有角落里一盏跳跃的烛火,闪烁着昏黄的光。 她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便听到一阵阴森森的冷笑从阴暗处传来。 转眼间,宝姨娘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宝姨娘眼神怨毒,死死地盯着奶嬷嬷,那目光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老东西,你没想到会有今天吧!楚若涵害得我如此之惨,我今日便要让她尝尝失去身边之人的痛苦。” 奶嬷嬷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宝玲,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宝姨娘歇斯底里地吼道:“老东西,还装蒜呢,我的孩子不是你打掉的吗?你敢做不敢当!” “还有我这张脸,都被楚若涵毁了……” 奶嬷嬷瞪大了眼睛,她都知道了。 “没关系,等你死了,我很快就送楚若涵下去陪你。你们主仆情深,到了阴曹地府也能做伴!” 说着,宝姨娘疯癫的笑着,笑出了泪。 奶嬷嬷心急如焚,拼命扭动着身体,“宝玲,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与小姐无关,小姐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报仇就冲着我来,放过小姐吧!” 放过?楚若涵为什么不放过她? 从小她就伺候着楚若涵,她是高高在上的小姐,而她只是个丫鬟。 她不想伺候人一辈子…… 宝姨娘缓缓蹲下身子,凑近奶嬷嬷,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手中拿着早已准备牛皮纸,一张一张的放在水盆里浸湿。 第64章 奶嬷嬷还是死了 “宝玲,不……呜……” 奶嬷嬷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一阵窒息的恐惧紧紧地攫住了她。 一张又一张地将牛皮纸,糊在奶嬷嬷脸上,宝姨娘脸上挂着疯狂扭曲的笑容,动作缓慢而又残忍。 奶嬷嬷双手拼命地抠着身下的凳子,指甲在木头上面划出一道道的痕迹,指甲都被折断,鲜血从指尖渗出,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挣扎的力气也越来越微弱。 最终,在极度的痛苦中,奶嬷嬷的身体缓缓地瘫软了下去,没了动静。 宝姨娘掀开牛皮纸,看着奶嬷嬷狰狞的面容,心中畅快无比。 积压在心头的恨意,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 “哈哈哈……” 她站起身来,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在这暗室中回荡,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楚若涵,你等着吧,这只是个开始!” 夜幕如墨,深沉地笼罩安阳侯府。 楚若涵刚从沐浴完,浑身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她身着素色的亵衣,坐在梳妆台前,手中拿着一方柔软的棉布,轻轻地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顾君泽驱动轮椅行至她身后,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握住棉布的一端,修长的手指熟练地穿梭在她的发丝之间。 楚若涵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眸中流转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 对于顾君泽这般亲昵的举动,她早已习以为常,任由他摆弄着自己的发丝。 他们二人除了没有夫妻之实外,与寻常的夫妻并无不同。 这样很好。 若是再有个孩子就更好了。 顾家三老爷那一支就快回京了…… “世子,少夫人。”宝玲神色慌张地匆匆走进来。 “怎么了?” 顾君泽停下手里的动作,她的头发也差不多干了。 “少夫人,奶嬷嬷不见了。方才有人来说府里来了一批新料子,要给您量体裁衣,便把奶嬷嬷请了去,可这一去就没了踪影。”宝玲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担忧。 “我见嬷嬷许久未归,便去问了赵姨娘,可姨娘说根本没有这回事。”宝玲补充道,眉头紧锁。 闻言,楚若涵的心脏猛地揪紧,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快,立刻派人四处寻找,务必要找到奶嬷嬷!”楚若涵迅速站起身来,眼神中满是焦急。 顾君泽握住楚若涵的手,安慰道:“别着急,我这就派人一起去找,定会找到奶嬷嬷的。” 楚若涵点点头,可她的心里还是慌的不行…… 整个安阳侯府灯火通明,喧闹起来。脚步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然而,一夜过去了,奶嬷嬷依旧音信全无。 楚若涵坐在堂屋中,眼神空洞地望着门口,一夜未眠让她的脸色,眼底乌青一片,格外难看。 顾君泽也一直在陪着她,未曾有过一刻离去。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楚若涵身上,眼中满是疼惜。 是谁,竟敢动她身边的人。 玉玲脚步踉跄地走进来,她的双眼红肿得如同熟透的桃子,泪水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 “少夫人,嬷嬷她,她……”玉玲话还未及说完,便被悲痛哽住了喉咙。 只剩下呜呜咽咽的哭声,在这寂静的堂屋内回荡,也让楚若涵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不顾一切地奔向荷花池,奶嬷嬷肿胀变形的尸体静静的趟在地上,曾经慈祥的面容如今已变得青紫可怖。 楚若涵的双腿一软,悲痛欲绝,双眼无神地瘫倒在地。 周围的丫鬟们急忙上前搀扶,却被她一把推开。 她紧紧抱住奶嬷嬷的尸体,身体剧烈颤抖着,泪水不受控制滑落,她的心如同被撕裂一般,痛彻心扉。 前世,奶嬷嬷就是这般死在她怀里的。 明明所有事都改变了,顾母都被她逼疯了,关进了疯人院。 奶嬷嬷为什么还是死了? 宋如烟看着,心里也难受的不行,她偷偷擦了把眼泪,她从前总觉得奶嬷嬷烦,整天把规矩挂在嘴边,唠叨个不停。 现在想听也听不到了。 顾君泽看着楚若涵,因奶嬷嬷的死悲痛欲绝,他的心好似被无数细密的针深深刺入。 那股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安慰冲动是如此强烈,可恨这副身子连站起来都是奢望。 影青轻轻推动轮椅,缓缓将顾君泽带到楚若涵身旁。 顾君泽望着近在咫尺的楚若涵,轻轻抬起手,那只手在空中略微停顿,然后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涵儿,奶嬷嬷是不小心落水淹死的,你……” “不可能。”顾君泽话还未说完,就被楚若涵打断。 她抬起头,怒火在猩红的眸子中翻滚,“那嬷嬷从小在河边长大,她是会潜水的,怎么可能会淹死?” 她猛地站起身来,“我要验尸!我定要查清楚嬷嬷到底是怎么死的!”说罢,她转身吩咐身旁的丫鬟,“去,把城里最有仵作找来。” 丫鬟领命匆匆而去。 顾君泽看着楚若涵这般执着的模样,心中满是担忧,也知道奶嬷嬷死的蹊跷。 楚若涵看似柔弱,可她也是会吃人的。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对身旁的影青吩咐道:“封锁整个安阳侯府,所有人许进不许出。” 影青抱拳领命,“是,属下这就去办。” 很快,仵作被唤至跟前。不敢有丝毫懈怠,仔细地查验着奶嬷嬷的尸体。 仵作的脸色越发凝重,“世子,夫人,死者虽是窒息死亡,但肺部并无积水,而且身体有多处勒伤,指尖红肿翻起,依小人之见,应是被人谋害致死,而后被抛入荷花池,伪造了落水的假象。” 楚若涵看向奶嬷嬷那早已没了生气的样子,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她轻轻地走过去,蹲下身子,握住嬷嬷那冰冷僵硬的手,喃喃自语道:“嬷嬷,您放心地去吧,我一定会查出真相,让凶手不得好死,您在天之灵,就好好看着吧……” 她定要为奶嬷嬷讨回这个血债。 过了片刻,她缓缓睁开双眼,声音沙哑:“去,通知秦放,让他将奶嬷嬷的遗体带回去,好好地安葬。” “是,奴婢这就去办。”玉玲匆匆离去。 第65章 小姐,你终于来了。 安阳侯得知顾君泽竟为了一个下人的死,便下令封锁整个侯府,这让他极为不满。 一个下人而已,死就死了,哪家府上不死几个下人? 继母毒害继子一事,让安阳侯府成了街头巷尾的笑话。 现在还大肆封府,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揣测? 京城里的疯言疯语还少吗? “孽子!为了一个区区下人,这般大动干戈!” 顾君泽坐在轮椅上,眼神坚定地望向安阳侯,“父亲,奶嬷嬷并非普通下人,她自小照顾涵儿长大,情同亲人。” “如今她死得不明不白,怎能草草了事?儿臣这是在追寻真相,还侯府一个安宁。” 安阳侯眼神微眯,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他这行事做派,倒是越来越像“她”了。 “罢了罢了,尽快查清此事,莫要再生事端,否则我唯你是问!”说罢,拂袖而去。 楚若涵知道这府里想要,至她于死地的,无非就那几个人。 她查到楚南心前两日去了紫竹轩,坐了许久才出来。 宝玲不是一直闭门谢客吗? 她绝不信,奶嬷嬷的死与二人没关系。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她一招大意,就让二人钻了空子。 当天夜里,乌云遮蔽了月色。 楚若涵面色冷峻,眼中闪烁着寒芒,她让宋如烟绑了楚南心。 楚南心一见到她,惊恐万分,嘴里不停地“唔唔唔……”挣扎着,眼中满是哀求之色。 但宋如烟毫不理会,粗暴地将她拖行在石板路上。 楚若涵冷冷地瞥了楚南心一眼,那眼神犹如冰刀,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随后径直朝着紫竹轩走去。 紫竹轩内静悄悄的,漆黑一片,楚若涵直接走进宝玲所住的里室。 一踏入屋内,宋如烟就敏锐地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那味道有些刺鼻,让她不禁皱了皱眉。 墙壁以椒泥糊就,本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宋如烟这才闻不出其中的古怪。 她看了一眼四周,随后将楚南心狠狠地扔到了地上,楚南心摔得闷哼一声,眼中满是泪水和恐惧。 “不用看了,下人都让我遣出去了,整个紫竹轩内只有我们。” 黑暗中,宝玲坐在床榻上,身形僵硬,一动不动,唯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似是早就在等着她们。 “小姐,你终于来了。”宝玲的声音平静得出奇,听不出丝毫喜怒。 楚若涵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寒声问道:“为什么杀了奶嬷嬷?” 宝玲沉默了片刻,随后发出一阵阴森的笑声,那笑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恐怖。 “她骗我喝堕胎药,杀了我的孩子,如今只不过是一命偿一命。”说到此处,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充满了怨恨,“小姐呀,小姐,我自幼在你身边伺候你,你为何要害我?” 这句话很耳熟,前世她也这般问过宝玲。 可她是如何回答的? 你不过是生在楚家,所以才是高高在上的小姐,而我命不好投错了胎,被人卖了,就只能是伺候人的丫鬟。 你现在落魄了,还想让我陪你一同受罪吗? 如今我才是这安阳侯府里的主子,你不过是个克夫的贱人。 楚若涵并不怨她去给自己谋个好前程,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为了讨好顾母,就像她们伸出毒手。 她杀了奶嬷嬷,将玉玲送进了青楼,一边又一边的抽在她身上,毒打她…… 她哪怕只是冷眼旁观,楚若涵都不会这般恨她。 如今不过是偿了前世的债。 这一世,她重生归来,小心翼翼地谋划,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拼尽全力想要改变命运,守护身边之人。 她若不机关算计,每一步都走在别人前面,宝玲还是会随时背叛她。 可奶嬷嬷还是死了。 思绪纷飞间,楚若涵突然感觉到,脚尖传来一阵滑动的触感,她的身体瞬间紧绷。 太清楚这是什么感觉了,是蛇! 她的头皮一阵发麻,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宝玲看着楚若涵紧张的模样,得意地笑了起来,随后点亮了手里的火折子。 随着微弱的火光闪烁,整个屋子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这间屋子里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蛇,地面上、屏风上、花瓶里、桌子凳子上,到处都是蛇扭曲的身影。 “唔唔……”楚南心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她拼命地挣扎着,试图摆脱身上的绳索,远离这些可怕的毒蛇。 宋如烟见状,立刻呵斥道:“别动!这些蛇不会主动攻击人的,你越动它们越会把你当成威胁!” 楚南心吓得脸色惨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还是强忍着恐惧,不敢再乱动。 她不想死。 然而,就在这时,一条蛇顺着楚南心的腿缓缓爬了上去,楚南心感觉到那冰冷滑腻的触感。 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尿液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骚味。 楚若涵看着楚南心狼狈的样子,心中没有一丝怜悯。 “楚若涵,你不妨也尝尝,在死前被毒蛇狠狠咬啮的绝望滋味!哈哈哈……”宝玲状若癫狂,歇斯底里地吼道。 那腐烂的面容,在阴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不对,是桐油!”宋如烟使劲地嗅了嗅,那股子若有若无、带着淡淡刺鼻气息的奇怪味道。 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闻到的奇怪味道是什么? 宝玲早有准备,她被毁了容,失去了安阳侯的宠爱,她斗不过楚若涵,那就与同归于尽吧! 只可惜玉玲没有跟来…… 宝玲用火折子点燃床幔。 “呼”地一下窜起老高,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周围的一切,不过眨眼间,大火便以汹涌之势蔓延开来。 橙红色的火光将屋内照得通明,滚滚浓烟也随之升腾而起。 屋内各个角落的蛇,受到这突如其来的火势,在火光疯狂地扭动着身躯,有些被火焰灼烧,发出“嘶嘶”的痛苦声响, 刺鼻的焦味、燃烧的桐油味以及毒蛇身上散发的腥臭味混合在一起,弥漫在这熊熊燃烧的房间内。 而宝玲站在这一片火海之中,眼神空洞却又透着一丝解脱般的畅快…… 第66章 别想跑,死,一起死 蛇是怕火的,趁着它们在火光中四散而逃的时候,宋如烟当机立断,一把拎起楚南心,将她从窗户扔了出去。 楚南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伴随着一声“唔唔……”,重重地摔在了窗外的草地上。 宋如烟不敢有丝毫耽搁,转身又去拉楚若涵,想带着她一起逃离。 宝玲不知从何处突然冲了上来,她的眼神中透着疯狂与决绝,不顾一切地伸手一把拽住了楚若涵的胳膊。 “别想跑,死……一起死……” 火光将楚若寒的脸映照得一片通红,她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宋如烟见状,心急如焚,她深知再这样下去,三人都将葬身火海。 王八蛋,想死,别拉着她们啊! 宋如烟直接抽出腰间的短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砍断了宝玲的双手。 宝玲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溅落在地上和楚若涵的身上。 宝玲还想往她身上扑,楚若涵眼神一冷,伸手抢过匕首,一刀解决了她。 看着宝玲彻底咽了气,被大火吞噬,楚若涵才跟着宋如烟,奋力从窗子翻了出去。 二人落地后顺势翻滚,正好压在了刚刚摔在地上还未缓过神来的楚南心身上。 楚南心再次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成了两人的肉垫。 但此刻,没有人顾得上她的死活。 宋如烟和楚若涵挣扎着站起身来。 望向茫茫一片大火,楚若涵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懊悔之中,若是当初她没有把事情,交给奶嬷嬷去做。 那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楚若涵转过头来,缓缓俯身凑近楚南心,声音冷冽如冰碴:“你若在敢生事,宝玲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我说到做到! 楚南心惊恐的点了点头,她早就被吓破胆了。 “把她丢回顾承彦那。”说完,楚若涵径直离开。 若不是她留着楚南心还有点用,今晚就让她一同藏身火海…… 静谧的夜晚,顾承彦睡得正熟。突然,房门被人猛地推开。 楚南心被无情地扔在了他的床上。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顾承彦吓得浑身一颤,从睡梦中惊坐而起,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恼怒,大声喝道:“谁?” 他慌乱地伸手在床边摸索着,好不容易点燃了烛台。 摇曳的烛光闪烁不定,映照出楚南心那狼狈的身影。 宋如烟给她松了绑,如垃圾一般,将她扔了回来。 “承,承彦,宝姨娘死了……” “什么?” 楚南心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与委屈,抽噎着向顾承彦一一告知事情的经过。 顾承彦眉头紧锁,听着她的诉说,脸上的不耐烦愈发明显,最后忍不住暗骂了一句:“真是废物!” 顾承彦没想到的是,那个贱人身边,竟还有个会功夫的丫鬟。 正欲转身,顾承彦忽然闻到一股异味传来,他下意识地捂住鼻子,目光随即落在楚南心浸湿的襦裙上,眼神中原本就有的厌恶之情此刻更甚。 他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之色,二话不说,大步走到床边,一把揪住楚南心的胳膊,将她丢了出去门外。 “这般邋遢模样,也敢出现在本公子面前,真是晦气!” 楚南心重重地摔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她望着男人,心中满是绝望。 他为什么对她,就没有丝毫的怜惜? 顾承彦对于楚南心的遭遇没有丝毫的怜悯,对于他来说,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麻烦罢了。 还无用…… 大火整整烧了一夜,曾经奢华的紫竹轩,如今已化为一片残垣断壁。 从那还冒着青烟的废墟里,抬出了一具焦黑的尸体。 “主子……”紫竹轩伺候的下人跪了一地,有的甚至悄悄抹起了眼泪。 相处时间长了怎能没感情。 安阳侯的心里却毫无触动,冷眼瞧着眼前的惨状,脸上没有一丝悲伤的神情。 他不过是贪恋,她年轻鲜活的身体罢了。 自从宝姨娘被蛇咬伤后,那原本娇美的面容变得狰狞恐怖,脸上不断流脓。 每次看到她那副模样,安阳侯心里就涌起一阵强烈的厌恶,从此对她避之不及。 如今她葬身火海,倒是解脱了。 他的目光在废墟上扫视一圈后,反倒心疼起那些被烧毁的物品来。 那些精美的瓷器、华丽的绸缎、珍贵的摆件,无一不是用白花花的银子换来的,如今却都化为乌有。 真是可惜了这些宝贝,这得花多少银子才能置办回来啊! 他眉头紧锁,突然转过头来,冲着那群哭哭啼啼的下人,呵斥道:“本侯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连个火都看不住!” “侯爷息怒,宝姨娘这一去,这丧葬之事……”管家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触怒了他。 “丧葬?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便是,何必大费周章,花那些冤枉钱!”安阳侯一脸嫌弃。 曾经的温柔小意,早已被他抛诸脑后。 男人那冷漠自私的本性,在这一刻暴露无遗,让人不寒而栗。 “这火起得蹊跷,究竟是什么原因?查出来了吗?”安阳侯把手背在身后,一脸的不耐。 下人皆噤若寒蝉,无人敢应。 这时,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影青匆匆步入院中。 “你来干什么?”安阳侯此时正心烦意乱,抬眼瞧见影青,只觉得他的出现格外刺眼,语气中满是不耐与厌烦。 影青却似未觉侯爷的不快,上前一步,恭敬地拱手道:“禀告侯爷,世子已经仔细查过了,那紫竹轩起火乃是因为烛台不慎倾倒所致而且,据伺候的丫鬟说,起火前似乎听到了烛台倒地的声响。” 安阳侯听闻此言,眉头皱得更紧。 看来紫竹轩着火之事,与他有关呢! 先前,为了个嬷嬷的死,大张旗鼓的封府。 现在又暗地里弄死他的妾室,他真是越来越有能耐了。 安阳侯心里也清楚,顾君泽这么做,定是那嬷嬷之死,是宝姨娘的手笔…… 第67章 魏国公府提亲 郊外的风带着丝丝凉意,拂过那座新立的坟墓。 楚若涵和玉玲二人身着素色衣衫,前来祭拜。 玉玲眼眶泛红,上前蹲在墓前,小心翼翼地将云片糕摆好,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嬷嬷,小姐带了你爱吃的云片糕。你走了以后,府里的日子好像缺了一块,总觉得空落落的。” 楚若涵用衣袖轻轻擦拭着墓碑,“嬷嬷,宝玲死了,你可以安息了。如今这纷纷扰扰的尘世之事,你再也无需挂心。我会好好的,你在那边也要照顾好自己。” 说着,她几滴清泪悄然滑落,滴在墓前的土地上。 往昔与嬷嬷相处的温暖画面,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而后,二人静静地在墓前伫立良久,才缓缓离去,只留下那座承载着思念的坟墓,在秋风中沉默。 楚家的正厅之中,气氛却凝重得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楚父坐在主位上,眉头紧锁,手中的茶盏拿起又放下。 楚母坐在一旁也是心神不宁,手中的帕子绞了又绞,暗自思量着应对之策。 媒人迈着碎步走进正厅,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尖着嗓子说道:“恭喜楚老爷、楚夫人,魏国公府今日特遣我来提亲。” “魏世子爷,欲求娶楚家嫡出二小姐,这可是门好亲事啊!” 楚父冷哼一声,心中暗道:好个屁! 那魏国公府的世子就是个人渣,前几日竟公然掳走月淑,简直无法无天,怎能将宝贝女儿嫁入这样的人家! 但他还是强压着怒火,沉声道:“承蒙国公府厚爱,只是小女的婚事,我楚家还需细细斟酌。” 媒人眼珠一转,这门亲成了可不少银子呢! 媒人脸上堆着笑着说道:“楚老爷,这国公府的门第,多少人家求都求不来呢。虽说是个妾室,可二小姐嫁过去,那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楚母在一旁听着,心中焦急万分,突然灵机一动,开口说道:“实在是抱歉,我家二女儿已经许了人家,恐怕要辜负国公府的美意了。” 楚父转过头,面色虽未变,但瞳孔不由睁大。 这也是能胡说的? 楚母对上他的目光,眨巴眨巴眼,她又什么办法,先糊弄过去在说吧! 媒人看着这两人的眼神交流,脸色微变,声音也冷了几分:“楚夫人,这婚姻大事,怎可随意儿戏? “我可打听过了,二小姐并未有婚约在身。” 楚母坐直了身子,镇定自若道:“这门亲事是前些日子定下的,尚未及对外宣扬。” 媒人气得甩袖就走,那魏国公府的世子爷虽说是个混不吝的,但家世那摆着呢! 楚家一个经商的,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楚月淑知晓魏启明要娶她,心忧不已。 贴身丫鬟小翠轻声劝道:“小姐莫要太过担心了,老爷和夫人定想办法。” 楚月淑微微点头,眼神中透着坚毅,魏国公府若是敢强娶,她就去跳湖…… 魏国公府中,魏国公夫人听闻楚家的回复,气得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一个商贾之家,也敢这般不识抬举!不想当妾,还妄想做启明正妻不成!” 魏国公坐在一旁,无奈地叹了口气,“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儿子什么德性。整日花天酒地,惹是生非,哪家高门大户的女儿愿意嫁给他为妻?” 他对这门亲事一直就不看好。 魏国公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那也不能让他们如此轻易地就拒绝了!这传出去,我国公府的颜面何存?” “只是婚事没成,与颜面又有何干系?”魏国公双手一摊,满是无奈。 国公夫人冷哼一声,“楚家这所谓的婚约到底是真是假。若真是有,那也只能作罢;若是假的,哼,就别怪我不客气!” “你啊,你啊!就折腾吧!” 魏国公摇摇头,起身离开。 夫人的执拗怕是会惹出更多是非…… 魏启明听闻楚家拒绝了婚事,还传出已有婚约的消息,顿时怒不可遏,只觉自己被羞辱了。 “好你个楚家,居然还敢看不上本世子。”魏启明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脸色阴沉得可怕,眼神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 脑海中浮现出楚家两姐妹,那楚楚动人的面容。 上次都把楚月淑弄到手了,却被楚若涵给搅了,他不甘心。 “来人!”魏启明猛地高声唤道,一名小厮匆匆跑进来,战战兢兢地低着头。 “去给我查查,楚家最近都在和哪些人来往密切,尤其是那个据说和楚月淑定亲的家伙,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抢本世子看中的人!” 小厮连忙应下,不敢有丝毫耽搁地退出去办事。 楚家这边,本以为暂时应付过去了,可魏国公夫人竟不死心,派人来问定的是哪户人家? 楚父紧蹙着眉头,在厅中来回踱步,手中的折扇开合不停,扇面上的墨竹仿佛也被这紧张的氛围渲染得焦躁不安。 “这可如何是好?魏国公夫人如此难缠?”楚母满脸愁容。 楚父停下脚步,长叹一声:“这一时半会儿,去哪里给月书寻一门合适的亲事啊?这身份还不能低了,否则怎能堵住魏国公府的嘴,最好能让那魏启明有所忌惮。” 楚母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咱们平日里打交道的人家,身份最高的也就是安阳侯府了。” “涵儿已是高嫁,京城里的世家贵族,哪是那么容易攀得上的?” 二人陷入了沉默,唯有楚父的踱步声和楚母偶尔的叹息声在厅中回响。 最终,楚父把人选敲定在了影青身上,世子身边的护卫武功高强,又有世子的庇护,想必魏国公府也不敢轻易招惹。 就是年纪大了些,但如今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楚母眼中仍有一丝犹豫:“只是,不知这影青是否愿意,而且这样仓促地定下亲事,也不知月淑会作何感想。” 楚父苦笑一声:“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月淑是个懂事的孩子,想必会明白我们的苦衷。” “至于影青那边,先让涵儿去问问吧……” 第68章 娶了她,就成了世子的妹夫? 楚若涵听闻也觉得影青很合适,当下就找他商量。 庭院中,影青正在擦拭着佩剑,阳光洒在他坚毅的脸庞上,勾勒出硬朗的轮廓。 楚若涵轻咳一声,影青立刻警觉地转身,见是她,便恭敬地行了一礼:“少夫人,有何吩咐?” 楚若涵微微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然后斟酌着开口道:“影青,你也知晓,如今这魏国公府前来提亲,我爹娘实在是被逼无奈,只得慌称月淑已然定了亲。” “事出紧急,思来想去,只能求你来帮这个忙。” “只是权宜之计。待日后你与月淑若有了心仪之人,便可退亲,不会耽误你的终身大事。” 她略带期待地看着影青,心中也有些忐忑,不知影青能不能应允此事? 影青听闻此言,心中并无多少波澜。对他来说,这不过是名义上的定亲罢了,又不是真的让他娶了。 他本就无父无母,是长公主救了他的命,这些年,他尽心尽力伺候世子,对婚姻之事本就没什么过多的想法。 而且,他也实在不愿见到楚家二小姐,被魏启明那样的人渣给祸害了。 于是,他微微点头,沉声道:“少夫人放心,影青明白,既如此,影青愿意。” 楚若涵面露欣喜之色:“那就好,影青,此事多谢你了。” 而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顾君泽看在眼里。 他心中不禁一动,影青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伺候,如今都三十而立的年纪了,身边却始终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他虽嘴上不说,但顾君泽心里清楚,影青并非不想成家,只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罢了。 如今这事儿,若是能促成,假戏成真也说不定。 影青收好配剑,刚走到廊下,就见顾君泽在门口处看着他,面带笑容。 “影青,这楚家二小姐,可是个纯真善良的姑娘。” 影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世子莫要打趣我了,这只是为了帮楚家解围。” 顾君泽眼底都泛起笑意,“话虽如此,但这缘分的事儿,谁说得准呢?你也该为自己的后半生考虑考虑了。” 影青低下头,若有所思。 他要是真娶了楚家二小姐,那不就成了世子的妹夫? 刚冒出这个想法,影青急忙用力摇了摇头,似是要将这荒诞的念头从脑海中彻底驱散。 真是糊涂了!此番不过是受楚家所托,仗义相助而已,怎能心生这般非分之想? 他永远都会是世子的护卫,长公主给他的任务就是保护世子…… 京城最大的酒楼——醉仙楼里,一群纨绔公子哥,正围坐在二楼的雅间喝酒作乐。 突然,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匆匆从外面跑进来,脸上带着兴奋的八卦之色。 “诸位,诸位!你们可听说了吗?魏国公府两次登门向楚家提亲,结果啊,楚家竟然把女儿许给了一个小小的侍卫!”一边说,一边还用手比划着。 “什么?竟有此事?” 桌子前身着锦袍、手摇折扇的公子惊讶地挑起了眉,“这楚家莫不是疯了?放着国公府的门第不攀,去选一个侍卫?” “哈哈,我看呐,这楚家是瞧不上魏启明那草包公子哥儿!” “魏启明整日花天酒地,不学无术,名声早就臭了,楚家怎会愿意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众人哄堂大笑,纷纷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那侍卫到底是何许人也?” “管他呢!总之啊,如今这事儿可成了京城的大笑话,魏启明这回可真是丢尽了脸,怕是以后都没脸在咱们这圈子里混咯!” 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京城纨绔公子们的圈子里传开。 魏启明也因此沦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这是公然打我的脸。”魏启明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脸色铁青,额上青筋暴起,对着心腹家丁怒吼道。 家丁小心翼翼地回应:“世子,如今这事已在京城中传开了,他们都在嘲笑您,说您连个侍卫都不如……” “住口!”魏启明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被震得跳起,茶水溅湿了桌案。 “好你个影青,竟敢跟我抢人?” “还有那个楚家,敬酒不吃吃罚酒,本世子定要让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场。”魏启明咬牙切齿道。 起初,魏启明只是看上了楚月淑的姿色,然而,这般被人打脸,将他心底那本就不纯粹的欲望彻底点燃。 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弄到手。 楚月淑已然从一个,他单纯想要占有的目标,变成了他必须要弄到手的“猎物”。 另一边,安阳侯府与伯爵府,因顾家三老爷顾景川的归来,而热闹起来。 顾景川是老伯爵的三子,如今的安阳侯与伯爵侯的弟弟,虽也是庶子出身,但是个有能力的。 顾景川立了功,被调回京城担任户部侍郎一职,正三品的高官厚禄,自是令人艳羡。 何况这户部侍郎掌管着天下钱粮赋税,乃是实打实的肥差。 皇帝还赐下一所三进的宅子,以显恩宠。 顾景川在外地为官多年,此番回京,与顾家宗亲久别重逢。 为了庆祝这一喜事,也为了与亲人们叙叙旧情,他特地在新宅设宴。 一时间,府邸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族中亲眷纷纷携礼而至。 安阳侯虽有爵位,但到底不如这户部侍郎有实权,心底存了与这许久未见的三弟交好的心思。 “三弟啊,多年不见,你可算是衣锦还乡了!为兄真是打心眼里高兴。” 安阳侯一见到顾景川,便快步上前,热情地握住他的手,用力地拍了拍,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 顾景川笑着回应:“二哥抬爱了,景川能有今日之成就,实乃仰仗皇上的信任与恩宠。此次回来,定要勤勉奉公,以谢圣恩。” 说话间,他不动声色地将手,从对方的掌控中抽离出来,同时不着痕迹地整理了一下衣袖。 而他的眼神,始终平和有礼,让人难以窥探其内心的真实想法。 安阳侯看着空空的手,心里有些不满,他这个三弟还是如从前那般,不会做人…… 楚若涵见礼后,不露声色的打量着顾君泽的这位三叔,在她的记忆里,此人克己奉公,行事极为严谨端方,是个难得的好官。 第69章 一个想攀高枝,一个想要孩子 众人寒暄之际,楚若涵的目光被角落里一个妇人抱着的婴孩吸引住了。 那孩子粉雕玉琢,不过才三个月大,正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手,煞是可爱。 楚若涵眼中满是喜爱,莲步轻移走上前去,逗弄着孩子,还轻轻捏了捏那胖嘟嘟的小脸。 “这孩子真是可爱极了,瞧这眉眼,长大后定是个俊俏的小公子。” 李姨娘连忙恭敬地回道:“世子夫人谬赞了,这孩子皮得很。” “我能抱抱他吗?” 李姨娘微微一怔,很快脸上堆起的笑容都快溢出来了。 她只是三房二公子身边的一个妾室,又不得宠爱,上面又有嫡子压着,将来她的儿子根本不能继承家业。 二公子也是庶子出身,在这府中步履维艰,自身又无建设,哪里能为她们母子撑起一片天? 若得安阳侯世子夫人欢心,她便是个儿子,傍上了一棵大树。 她却不知楚若涵存了,想要抱养的心思。 李姨娘小心翼翼地将孩子,递到楚若涵怀里,说道:“世子夫人愿意抱,那是这孩子的福气。” 楚若涵满心欢喜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搂在怀中,眼神愈发温柔。 这孩子似乎也不认生,在她怀里咯咯地笑着,小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襟。 真是与她有缘。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楚若涵一边逗着孩子,一边问道。 “回世子夫人,叫轩哥儿。”李姨娘在一旁陪笑着回答。 “轩哥儿,好名字。”楚若涵轻声念叨着,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一旁的正妻王氏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眼中瞬间燃起嫉妒与愤怒的火苗,目光犹如两把利刃,狠狠地瞪向李姨娘。 这个狐媚子,不过是个低贱的妾室,竟然敢攀高枝去结交安阳侯世子夫人?真是自不量力! 王氏越想越气,提高了音量,尖着嗓子冲着旁边的丫鬟们吼道:“你们是怎么做事的?谁允许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出来的?” “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她区区一个姨娘,就该在后院老实待着,竟然敢往前头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这不是明摆着让人看笑话,说咱们公子房里的人都不懂规矩吗?” 王氏这一闹,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几分,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这边。 李姨娘被主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呵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紧咬着嘴唇,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角,心中满是委屈和不安,却又不敢在此时发作。 只能低着头,站在那里承受着王氏的责骂和众人的审视。 手背忽地覆上一阵轻柔暖意,李姨娘下意识地抬眸望去。 只见世子夫人神色关切,正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那细腻的触感仿佛带着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令她稍稍好受了些。 楚若涵想着,这以后是她儿子的生日,她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楚若涵把轩哥儿,还给李姨娘抱着,转而看向王氏,嘴角仍带着淡淡的笑意,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弟妹,今日这场合本就是为了让众人团圆喜乐,何必如此动怒呢?” 王氏心中虽有不甘,但也不敢公然与顾君泽的夫人作对,未来的安阳侯,可是这夫妻俩做主的。 她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福了福身说道:“嫂嫂说的是,是妾身一时心急,失了分寸,让嫂嫂见笑了。” 楚若涵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低头逗弄着轩哥儿,这孩子实在是讨喜得很。 顾家三夫人不动声色地将这场闹剧尽收眼底,尽管心中怒火中烧,但她面上却未显分毫,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王氏,旋即转头,若无其事地继续与其他夫人寒暄攀谈,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这般沉不住气,一点也不晓得顾全大局,只知道一味地撒泼耍横,当真是上不得台面! 顾家三夫人心中暗自恼恨,却又有一丝庆幸,庶子一脉平庸,才不会威胁到嫡子的地位。 这也正是她未雨绸缪,早早地就为家中那些庶子都择了妻室的缘由。 她膝下的嫡子,自然是要说个,京城里高门大户的女儿…… 王氏的丈夫顾家诚,悄悄地走到她身后,掐了她一把,眼睛满是威胁之色,这个妒妇再敢闹事,他就休了她。 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世家贵族云集的地方。 他若是另娶个门第高些的,也能成为他的助力。 他的眼珠一转,这个小儿子能入得世子夫人的眼,往后让李芳儿抱着孩子,多去安阳侯府上走动走动…… 王氏看懂了丈夫眸中的警告,心里憋屈得很,却又不得不强行压抑。 那眼神仍带着隐隐的怨毒,时不时地扫向李姨娘。 她计上心来,微微侧身,不动声色地捅了捅身旁的两个孩子。 那两个孩子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母亲的意思,虽有些怯生生,但也不敢违抗。 大一点的孩子率先反应过来,他整了整自己有些褶皱的衣衫,脸上挤出一丝乖巧的笑容,然后小步快跑地朝着楚若涵奔去。 到了跟前,他先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脆生生地说道:“婶母好,您真漂亮,就像画上的仙女一般。” 楚若涵被这突如其来的夸赞弄得有些诧异,低头看去,见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小姑娘也迈着小短腿跟了上去,“婶母吃糖,可甜可甜啦。”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块已经有些融化的糖,递向楚若涵。 楚若涵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她的心都化了,接过糖,轻轻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 “真乖……” 而王氏站在远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得意! 不就是喜欢孩子吗? 她可生了两个。 顾君泽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看着她逗弄孩子的那一幕。 想起她曾眼含期待地诉说着,想要一个孩子。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上,只可惜他这个残缺不全的身躯,不能站起来…… 第70章 故意找茬 影青虽然是跟着世子一道前来,这是顾家的家宴,来的都是宗亲。 且又有世子夫人在旁周全地照看着世子,自然无需他贴身侍奉在侧。 他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向着人少处走去,只想寻个僻静角落,暂避这喧闹繁杂的场合。 谁料刚拐过回廊,竟直直地撞上了魏启明。 他来这里做什么? 魏启明心里憋着火呢,当然是来找他麻烦的。 魏启明听闻顾家的三老爷被调回京城任职,顾家为此大摆家宴,便特意以魏国公府的名义送上了一份厚礼。 为的就是能名正言顺地进入这宴会,好找影青的不痛快。 敢跟他抢女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开口便骂道:“哪里来的狗,也敢在本世子面前晃悠?” 影青微微皱眉,心中虽怒,但也知晓此时不宜冲动,便深吸一口气,侧身欲走。 魏启明却怎会轻易放过他,横跨一步,再次挡住影青的去路,眼神中的挑衅愈发浓烈:“怎么?当缩头乌龟了?不是挺有能耐的吗?” 影青冷冷地看着他,声音低沉却坚定:“魏世子,今日是顾家的家宴,还望你自重。” 魏启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仰天大笑起来:“自重?你一个低贱的奴才,也配跟本世子谈自重?” “不知天高地厚的下贱东西,整日跟在那个瘫子身边,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不过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奴才。” 影青深吸一口气,他无畏惧魏启明的刁难,可他却当着他的面,辱骂世子是个瘫子。 “你不要太过分。” 看着影青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魏启明的脸上便浮现出一丝扭曲的快意。 “哟,生气了?本世子就是过分了,你能怎样?”魏启明一边说着,一边再次伸手想要揪住影青的衣领。 影青侧身一闪,避开了他的手,一旦在这里动手,必然会给世子带来麻烦。 然而,魏启明却愈发嚣张,“楚月淑那个贱人,在本世子面前还装贞洁烈女呢,背地里却与下人勾搭到了一起。” “怎么样?上手摸过没有?滋味如何呀?” 影青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节泛白,手背青筋暴起。 楚月淑,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人家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 这般当着面辱骂,真是欺人太甚。 魏启明的视线落到了,影青紧握的拳头上,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愈发张狂起来。 “哟呵,怎么着?你还想动手?来来来,有种往这儿打!”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影青身上凑,用力地推搡着影青的肩膀。 嘴里还源源不断地冒出各种污言秽语,“你这狗杂种,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敢和本世子作对?” “楚月淑那小娘们儿迟早是本世子的玩物……” “怎么?不敢还手?你就是个孬种!”魏启明继续叫骂着,脸上的得意劲儿都快溢出来了,“你就一辈子跟着顾君泽那个废物,像你这样的下贱胚子……” 愈发不堪入耳了,影青的理智在这接二连三的羞辱下,濒临崩溃。 他死死地盯着魏启明,仿佛要用眼神将他千刀万剐。 终于,在魏启明又一次用力推搡过来时,影青心中的弦“啪”地一声断裂了。 影青猛地抬起手臂,带着对魏启明的厌恶与不屑,直直地砸在了魏启明的身上。 他还是留着些理智,没有打在他的脸上。 魏启明被这一拳打得踉跄了几步,脚跟不稳差点摔倒在地。胸口处好似被重锤狠狠撞击一般,一阵钝痛迅速蔓延开来,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狗奴才下手还真狠。 “好啊,你这贱奴竟然敢打本世子!今天你死定了!” 魏启明捂着胸口,狠狠地瞪着影青。 他猛地一挥手,冲着身后的几个手下大声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本世子挨打了吗?” “给我狠狠地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往死里打,出了事本世子担着!” 那几个手下得了主子的命令,如恶狼扑食一般,朝着影青围拢过去,个个摩拳擦掌。 这几个人平日里不过是跟着魏启明狐假虎威,仗着主子的势耀武扬威罢了,不过是些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 影青身姿矫健,双脚稳稳地站在原地,不慌不忙地出拳,不过转瞬之间,这群人就捂着肚子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呻吟。 此事迅速闹大,周围的宾客们听到声响,纷纷好奇地围拢过来,一时间,这小小的回廊被围得水泄不通。 “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魏启明气急败坏地冲着躺在地上的手下们啐了一口。 顾君泽和楚若涵听到动静,也迅速赶了过来。顾君泽坐在轮椅上,脸色看不出喜怒。 “这是怎么回事?”顾君泽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尽管坐在轮椅上,但那股与生俱来的气场却让周围的人都不禁安静了下来。 魏启明见他来了,嘴唇上扬,扯出一抹充满嘲讽与挑衅的弧度,紧接着眼眉一挑,那副傲慢无礼的模样让人咬牙切齿。 “顾世子,”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瞧瞧你养的好狗!竟敢以下犯上,对本世子动手,这简直是无法无天!” “安阳侯府是要与我魏国公府过不去,今日若不将他严惩,我魏国公府的颜面何存?” 他双手抱胸,摆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眼神在顾君泽和影青身上来回扫视。 明明是他故意找茬,却要上升至两家结怨的地步。 他是魏国公唯一的儿子,姐姐是皇后,外甥是当今太子,自然天不怕地不怕。 影青心中懊悔不已,但事已至此,他不想让世子陷入两难的境地。 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上前一步,弯腰作揖,头也随之低下,“此番行事,确乃在下一时冲动所致,多有冒犯,特向魏世子致歉,望世子海涵。” 话语间,虽尽力保持着谦卑之态,微颤的睫毛,却泄露了他内心极力隐藏的不甘与愤怒。 魏启明却冷哼一声,“道歉?哼,道歉若是这般简单,岂不是人人都能随意冒犯本世子了?” “再说了这道歉,那便得有个诚恳的态度,给我跪下!” 第71章 威胁你又如何? 顾君泽面色沉静如水,双手闲适地放在腿上,唯有那微微颤动的指尖,泄露出他内心极力压抑的愤怒。 楚若涵深知魏启明,这是故意在刁难影青。 若是今日影青真的跪下了,那日后在魏启明面前便再无半分尊严可言,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而且,影青与楚月淑的婚事也成了京城中的大笑话? 所以,无论如何,都绝不能让影青跪下。 影青也是为了帮楚家的忙,这才被魏启明针对上…… 围观的人群中,开始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魏世子也太过分了吧,这不是明摆着在打顾世子的脸吗?”一位姑娘小声嘟囔着。 旁边的夫人赶忙拉了拉她的衣袖嘘,“小点声,这魏世子可不是好惹的主儿,咱们可别惹祸上身。” 楚若涵莲步轻移,才刚迈出两步,柔荑便被顾君泽急切地握住。 她回首望去,递与顾君泽一个安心的眼神,继而从容地抽回手,缓步向前走去。 顾君泽的目光始终紧紧追随着她,带着担忧,也带着信任。 身为男子,竟要让她柔弱的身躯挡在前面。 刹那间,他猛地转眸,望向魏启明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隼,恰似冷芒的利刃,目光中的寒意仿佛能将空气冻结。 魏启明怎么就不长记性…… 楚若涵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先是对着魏启明微微福了福身,轻声说道:“魏世子,今日之事,确实是影青鲁莽了,犯了错自然该罚的,可他毕竟是我安阳侯的家臣。” “我带他向您道个不是,您高抬贵手,别与他计较了。” 一句家臣,便让大家知道,影青在她与世子心里,并不是下人。 在众人看来,楚若涵身为世子夫人,能亲自道歉,便是给了魏国公府很大的脸面了。 魏世子能应下,此事就此揭过,两家的颜面都好看。 可魏启明可不是怎么想的,他本就是找麻烦来的,怎会轻易放过。 魏启明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眼神轻蔑地在楚若涵身上打量着。 “你这两句话,就能让本世子饶了他?” 楚若涵好似并没有注意,他那恶心的目光,依旧保持着微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唉,我与世子身边尽是些野性难驯之人,平常倒也相安无事,可就怕哪天夜深人静时,这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鲁莽家伙,误闯进哪处宅院。” “世子也知晓,这京城可藏着不少秘密呢。就说上月,听闻京郊有处别院,无端的就起了火,烧了个片甲不留。” 楚若涵顿了顿,微微侧头,目光扫向周围渐渐安静下来的人群,声音依旧轻柔却又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世子高抬贵手,我也会好好约束府中众人,绝不再让此类事情发生。否则,真要是出了乱子,我这心里也不安生呐。” 她的眼神看似无辜,却隐隐透着一丝警告,“毕竟这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些事一旦传开了,那影响可就不好说了……”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可魏启明是听明白了,她这是在威胁他。 他京郊的那处宅院,不就是顾君泽烧的吗? 魏启明想起楚若涵身边那个会功夫的丫鬟,转头又看看影青,自己身边的这些废物,确实是打不过他们。 老头子这段时日,也天天耳提面命的:不许得罪安阳侯世子…… “行,你有种。” 他一甩衣袖,拨开人群,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众人见事情终于平息,也都纷纷散去。 家宴结束,一行人刚踏进安阳侯府的庭院,安阳侯满脸怒容转过身来,二话不说,扬起手。 楚若涵眼眸中寒芒一闪,瞬间后退两步,巧妙地躲了过去。 那扬起的手掌扑了个空,带起的风撩动了她耳边的发丝,却未能伤她分毫。 坐在轮椅上的顾君泽见状,双手紧紧握住轮椅扶手,眼中满是焦急与担忧。 他来不及多想,用力推动轮椅至楚若涵身前,用自己并不强壮的身躯护住她。 同时大声喝止:“父亲,不可!”声音虽因急切而有些颤抖,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安阳侯看着自己的手落了空,脸上的怒气愈发浓烈,死死地盯着楚若涵,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敢得罪魏国公府!你可知道这会给我们安阳侯府带来多大的麻烦?” 顾君泽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盛怒的眸子,声音沉稳,“是魏启明挑衅在先。” 安阳侯冷哼一声,“我知道,不就是下跪道个歉吗?影青怎就跪不得了?他什么身份去和魏启明抢女人?为了他,得罪魏国公府,值得吗?” 顾君泽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轮椅上的瘦弱的身形。此刻竟似蕴含着无尽力量。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安阳侯,眼神中满是坚定,“父亲,涵儿并没有做错。” “今日影青若是跪下了,那就是我安阳侯向魏国公府跪下了,此事事关顾家的脸面,绝非仅仅关乎影青一人。” 安阳侯一听,犹如被点燃的火药桶,暴跳如雷,真是出息了,为了个女人一再顶撞他。 “自打这个女人进门,我安阳侯府就不得安生!你还处处护着她,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说罢,他转头大声吼道:“来人,给我请家法!” 下人们面面相觑,但不敢违抗命令,不一会儿便抬出了一根粗长的鞭子。 安阳侯一把夺过鞭子,那架势仿佛要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他身上。 楚若涵见状,急忙冲上前去,想要阻拦,顾君泽却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父亲抽他一顿鞭子,此事就过去了,日后碰上魏国公,也有说辞。 顾承彦站在一旁,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心里畅快无比。 他这个大哥自幼体弱多病,何时受过这般委屈? 这次也该让他尝尝鞭子的滋味了。 庭院之中,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无疑是将安阳侯对世子的不满,昭告天下,让顾君泽的颜面扫地。 第72章 干脆塑个金身,去庙里当菩萨算了…… 顾君泽趴在凳子上,鞭子带着安阳侯的愤怒呼啸而下,重重地落在顾君泽的背上,瞬间绽出一道血痕。 一鞭又一鞭,每一下都伴随着沉闷的声响,顾君泽的脸色愈发苍白如纸,嘴唇被咬出深深的血印,却始终未吭一声。 影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世子自小体弱,禁不得打呀!求侯爷饶了世子吧!” 影青此时悔之晚矣,都是他太过冲动,连累了世子。 楚若涵眼眶泛红,她实在看不下去了,“父亲,再打下去会把人打死的,求您看在父子一场的份上,放了君泽吧!” 一旁的顾承安满脸心疼与不忍,实在看不下去了,此事实非大哥的错。 他咬了咬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双手死死地拦住了安阳侯高高扬起的手臂,“爹别打了,剩下的鞭子,我替大哥受着。” 安阳侯的手臂被顾承安紧紧握住,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最终,他猛地甩开顾承安的手,将鞭子狠狠地扔在地上,只留下一句:“不许请大夫!”便拂袖转身,大步离去。 影青急忙起身,小心翼翼地背起顾君泽,朝着鸿蒙院飞奔而去。 顾承彦冷冷地瞥了一眼顾承安,眼神中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他这个二哥,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如今连是非都分不清。 那两夫妻都把娘害成那样了,他却去心疼仇人? 干脆塑个金身,去庙里当菩萨算了…… 顾承彦袖袍一挥,转身快步离去,脚下的步子带着几分被怒气激起的急促。 他既然对世子之位没有非分之想,那自己就争上一争。 安阳侯百年之后,爵位花落谁头上还不一定呢? 另一边,楚若涵心急如焚,提起裙摆,不顾一切地追在影青身后往回跑。 她的双颊因焦急而泛着红晕,秋风吹过,却未能带走她心中的慌乱。 安阳侯留下话,不许请大夫,还好他们院中有钱大夫在。 “钱大夫,钱大夫……” 楚若涵一路呼喊着冲进院子,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 钱大夫听到呼喊匆忙从屋内出来,看到影青背上的顾君泽,衣服上纵横交叉血痕,心下已猜到几分情况不妙。 “这怎么回事,出去一趟,人怎么就成了这样。” 他好不容易将药的比例调配好,这两天的猫也都活着…… 楚若涵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是侯爷打的,快瞧瞧吧。” “快先进去。” 影青和楚若涵急忙将顾君泽安置在床上,钱大夫立刻打开药箱,为顾君泽诊治。 楚若涵站在一旁,双手紧紧绞在一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顾君泽。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努力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心中满是自责与担忧。 “这侯爷下手也太重了。”钱大夫嘴上埋怨着,眉头紧锁,手下动作不停,剪子直接从后背的衣服剪开。 动作虽快,却也尽量保持着平稳,生怕稍有不慎,会给世子增添更多痛苦。 虽然他现在已经是昏过去了。 钱大夫剪开衣服后,看到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伤口处血肉模糊,有的地方甚至还在渗血,淤青也已开始浮现,斑驳地分布在顾君泽原本白皙的后背上。 惨不忍睹。 楚若涵看到这般景象,别过头去,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眼眶滴落。 钱大夫全神贯注地清理着伤口,轻轻拭去那斑驳的血迹,生怕触碰到伤口深处的嫩肉引发更大的疼痛。 一番清理过后,钱大夫拿起药膏,用竹签挑起些许,均匀而缓慢地涂抹在伤口之上。 药膏刚一触及伤口,顾君泽的身体下意识地微微抽搐了一下。 “没事了,按时换药,养几天就好了,一会儿我再开贴补气的方子。” 就是他身上的毒,还要等伤口彻底好了,才能用药。 正好,他在多试几只猫。 “有劳钱大夫了,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她抬手用衣袖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水,吩咐玉玲去熬药。 钱大夫的医术确实高明,不过五日顾君泽背后的伤口都结痂了,楚若涵一直守在他身边。 擦洗身子,喂药都亲力亲为。 顾君泽从前都是有影青伺候,之前昏着还好,如今意识渐清,面对楚若涵这般亲昵且悉心的照料,难免有些不自在。 他苍白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想要开口让楚若涵不必如此操劳,可话到嘴边,看着她那认真的神情,又咽了回去。 楚若涵察觉到他的异样,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轻声问道:“可是我弄疼你了?”眼中满是关切与担忧。 顾君泽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虚弱却温柔:“没有,只是辛苦你了,这些日子,让你受累。” “说的什么话,你为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说罢,她又继续手上的动作,动作轻柔而熟练。 顾君泽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中暖意涌动,老天终是对他不薄,把她送到了他身边。 楚若涵停下手里的动作,静静地坐在顾君泽的床边,双手交叠在身前,眼神中透着几分期待。 她微微咬了咬下唇,轻声说道:“君泽,我想抱养轩哥儿,那孩子乖巧可爱,我见着就喜欢得紧。” 顾君泽听到这话,睫毛微微一颤,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抬眸望向楚若涵,眼神中带着些许探究。 家宴那日,楚若涵抱着轩哥儿,眼中流露出的那种纯粹的喜爱,让他印象深刻。 再想到她之前曾不止一次地提及想要个孩子,如今竟想要抱养他人的孩子? 顾君泽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自己不愿与她同房,就是怕她在这侯府中有了更深的牵绊,到时候想要离开就难了。 他这副身子不知还能活多久,钱大夫的解药也不是万无一失的…… 顾君泽沉默了片刻,没有直接应下,只是神色有些凝重地说会考虑。 而楚若涵连往后轩哥儿住哪间屋子,再打张小床都想好了,就是不知三叔那边会同意吗? 与此同时,钱大夫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为顾君泽解毒的事宜。 他又让影青新抓了几只猫,仔细观察着它们服药后的反应,不断调整着配方…… 第73章 看着别人的女人好,尤其是在吵架的时候 中秋佳节,是阖家团圆的美好日子,太后也从武夷山归来了,皇帝下令,五品以上官员带着家眷一同进宫,热闹热闹。 楚若涵静静地坐在妆台前,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第一次进宫的场景。 太后那冰冷且带着警告的语气仍清晰地回荡在耳边,让她从心底对进宫产生了抵触情绪。 然而,作为世子夫人,进宫参加中秋宴是无法推脱的规矩。 与此同时,顾承安的院子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自从在鸿蒙院大闹一场后,顾承安便对杜若灵不理不睬,仿佛她成了一个透明人。 在她看来,都是林星瑶和楚若涵这两个“贱人”勾走了顾承安的心。 为了能在中秋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挽回顾承安,杜若灵特意亲自动手做了鲜肉月饼。 在这个时代,人们只知甜月饼,咸月饼的滋味,是新奇而陌生的。 她满心期待着顾承安品尝后会露出惊喜的神情,借此机会二人能够和好如初,重拾往昔的甜蜜。 然而,当她得知顾承安要与林星瑶进宫时,所有的希望瞬间破灭。 中秋是团圆的日子,而顾承安却要与别的女人去宫中团圆。 一想到林星瑶是顾承安名义上的正妻,她心里酸得不行…… 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看着顾承安准备出门的身影,杜若灵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愤怒和委屈,冲上前去,张开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不许去!”杜若灵满脸怒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不顾一切的决然。 顾承安被这突如其来的阻拦吓了一跳,脸上随即浮现出一丝不耐烦和恼怒:“杜若灵,你这是干什么?莫要在此胡闹!” 杜若灵却仿若未闻,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你为何总是如此狠心?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身边眼里都只有别人。” “今日中秋,你就不能留下来陪陪我吗?” 顾承安眉头紧皱,眼神中闪过一丝厌烦,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今日进宫是既定之事,我会早早回来陪你。” 杜若灵听到这话里敷衍的滋味,果然一个男人不爱你了,就会觉得你烦。 “这月饼,我费心费力做出来,本想着能与你一同过节……” 顾承安低头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月饼,眼神稍有动容,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 “但今日之事真的不可更改,父亲还等着呢,乖。” 说完,他不顾杜若灵的阻拦,径直绕过她,向着门口走去。 杜若灵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手中的月饼掉落在地,她的心也仿佛随之破碎成无数片。 她追出去,看到林星瑶站在他身边,暖阳照在二人身上,仿佛一对璧人。 林星瑶自怀孕后,便深居简出,在自己的院子里安心养胎,将自己与外界的纷扰隔绝开来。 杜若灵心中的怨怼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她站在角落里,眼神死死地盯着林星瑶微微隆起的腹部,那目光仿佛能穿透衣物,恨不得在上面戳出两个窟窿来,以泄心头之恨。 杜若灵发疯似的冲上前去,她的头发在奔跑中凌乱地散开,林星瑶身边的大丫鬟眼疾手快地将她拦下。 “林星瑶,你这个贱人!”杜若灵嘶吼着,伸手指向林星瑶,“都是因为你,顾承安才对我如此绝情!” 她的声音尖锐而凄厉,引得周围的下人们纷纷侧目。 林星瑶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一丝惊恐。 她紧紧地护住自己的腹部,面色阴沉地看着杜若灵,眸底翻滚着怒意。 “以下犯上,将她给……” 话音未落,顾承安冲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在杜若灵脸上,“你疯了吗?”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斥责,袖子下垂着的手却微微有些颤抖。 力气太大了吗?她的脸都红肿了。 一巴掌他若不打,林星瑶恐怕不会善罢甘。 同样的把柄,威胁一次就不得威胁第二次了…… 杜若灵被这一巴掌打得有些懵怔,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委屈。 “我就是疯了!我为你付出了一切,你却这样对我!你们这对狗男女,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她一边说着,伸出双手挥舞着,要打顾承安,完全失去了理智。 顾承安用力抱住杜若灵,制止了她的疯狂举动。 凑近她耳边,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错了,回来任你处罚好不好?” 此时,侯府的管家匆匆赶来,看到这混乱的场面,急忙上前,“二公子,今日是进宫的日子,莫要误了时辰,侯爷还等着呢!” 杜若灵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的话,她依旧哭闹不休,沉浸在自己的痛苦和愤怒之中。 顾承安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也有些许后悔,但此刻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呵斥:“还不快回你的院子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顾承安一招手,两个婆子走上前来,架着杜若灵就往回走。 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直到杜若灵挣扎的背影远去,顾承安才转过头来,看向林星瑶的眼神中满是抱歉。 “你没事吧?莫要与她一般见识,是我没管好她。” 林星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再有下次,我就让她悄无声息的消失。” 顾承安听到林星瑶这番冰冷的话语,他深知林星瑶并非只是说说而已。 他微微皱眉,眼底也露出了一丝恼怒,“我定会约束好她,不会再有下次。” 说罢,便径直离去。 林星瑶轻哼了一声,伸手地抚了抚微微隆起的腹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行至府门口处,顾承安抬眼间,望向楚若涵正登上马车的身影,脚步下意识地顿了顿。 心里莫名地烦躁起来,他若是当初没有闹假死,那她现在应是他的妻子。 也就没有这些乱糟的事情。 这个念头刚一冒头,顾承安便猛地一惊,他怎么会突然间生出这样荒谬的想法? 楚若涵如今早已是他大哥的妻子,他与她平日连面都见不到,他只是往鸿蒙院送过两次药,除此之外,再无过多的交集。 顾承安摇了摇头,定然是方才被杜若灵那一场大闹搅得心烦意乱,昏了头。 再加上身边还有虎视眈眈的林星瑶。 这才让他一时间失了分寸,产生了这些不该有的念头。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快步走向自己的马车,今天晚上要怎么哄灵儿,她才能消气…… 第74章 杜若灵要跑? 回到院子里,杜若灵将屋内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发泄过后,无力地瘫坐在床榻上,眼神空洞而呆滞。 她想起曾经与顾承安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甜蜜的过往如今都成了刺痛她心的利刃。 这就是顾承安说的爱她。 他有了妻子,马上也会有孩子,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只会爱她一个,都是骗她的。 一直候在门外的知夏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看着满地的狼藉和失魂落魄的杜若灵。 她真是倒霉,怎么就派到她身边伺候。 这位主子喜怒不定,开心的时候能把下人当亲姐妹,一旦发起疯来,便是什么都不顾及。 三番两次地去冲撞郡主,若不是二公子护着宠着她,早不是死了几回了。 她小心翼翼地挪到杜若灵身边,“姑娘,莫要再伤神了,二公子不是说了吗?会早点回来陪您的。” 心里却想着,这位祖宗可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自己还想在这府里安稳度日。 杜若灵仿若未闻,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 知夏见状,微微皱眉,却也不敢表现出不耐烦,只能继续劝:“姑娘,您且宽宽心,往后的日子还长。这男人啊,是要靠哄的,你总这么闹腾,不就要把他推远了吗?” “等二公子回来,你撒撒娇,哄哄他就好了。” 这句话好似触怒了杜若灵,她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双眼通红地瞪着知夏,嘶吼道:“哄他?凭什么要我去哄他!明明是他负了我!” 知夏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姑娘息怒,姑娘息怒啊,是奴婢说错话了,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她低着头,声音带着哭腔,心里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多嘴了,这位姑奶奶的脾气真是越来越难以捉摸。 杜若灵胸脯剧烈起伏,脸上满是悲愤与不甘。 自己在他顾承安心中到底算什么? 这么长时间陪伴与深情,难道就如此轻贱吗? 就是一只狗,时间长了,都会有感情的。 果然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遍地都是渣男,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她绝不会吊在这个渣男身上,堂堂一个穿越女,有的是法子,还在这古代立不了足吗? 侯府的这些人,都拿原主是个丫鬟的身份,来贬低她。 哼,等她出去赚了银子,就让他们高攀不起,后悔终生。 她一定要让顾承安后悔,哭着求她…… 杜若灵将知夏赶了出去,把门锁起来,收拾了几件衣服,还有屋子里值钱的东西,和之前顾承安给她的银子都装进了包袱里。 她要出逃…… 朱红色的宫门巍峨耸立,门旁的石狮子张牙舞爪,仿佛在守护着这深宫内院的威严。 安阳侯府的马车缓缓停下,一旁候着的小太监,“赶紧上前,见过侯爷,见过世子,见过郡主。” 安阳侯爷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小太监,微微点头。 那小太监身子弓得更低,双手恭敬地垂着。 直到影青将顾君泽抱下来,安置在轮椅上,小太监这才重新上前。 “世子,太后特意命奴才在此等候您。太后许久未见您,甚是挂念,让您一会儿直接去她的宫殿。” 小太监的声音尖细,却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平稳且恭敬,眼神不时地偷偷瞟向顾君泽,脸上挂着谄媚的笑。 顾君泽坐在轮椅上,手指轻轻搭在扶手上,“知道了。”淡淡地应了一声。 一旁的安阳侯爷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既如此,你便先去太后处吧,莫要失了礼数。” 顾君泽微微点头,“父亲放心,孩儿知晓。” 按照宫规,主子们进宫赴宴,自有宫女太监在侧小心伺候,随行的下人们是断不能跟随入宫的。 侯府的下人们,包括影青在内,皆留在了宫门外。 楚若涵推着顾君泽,随着小太监向着太后的宫殿走去。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轮椅扶手,这是她第二次进宫了,可还是会感觉紧张压抑。 四周高耸的宫墙似要将人吞噬。 轮椅前行的轨迹也有些不稳,时不时轻轻晃动一下,就像她此刻七上八下的心绪。 顾君泽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微微侧过头,低声说道:“别慌,有我在。” 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如同春日里的暖阳,驱散了楚若涵心中些许的阴霾。 楚若涵低头看向他,只见他神色平静,眼神中透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嗯。”楚若涵轻轻应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手上的力道也放松了些,脚下的步伐逐渐变得平稳。 不多时,便到了太后宫殿外。 宫殿雕梁画栋,气势恢宏,殿门两侧的宫灯摇曳生辉,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楚若涵的心又提了起来,顾君泽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二人这才随着小太监踏入殿内…… “给太后请安,太后金安。”顾君泽坐在轮椅上,双手抱拳于胸前,微微欠身,楚若涵则在一旁屈膝行礼,身姿恭敬而端庄。 太后起身赶忙走到顾君泽身前,拉着他的手细细打量。 目光在他身上停留许久,眼中的心疼愈发明显,“这身子可好些了? 顾君泽欠身答道:“劳皇祖母挂心,孙儿已无大碍。” “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若不是那毒妇疯了,就该将其千刀万剐。” 太后的声音里满是关切,她轻轻拍了拍顾君泽的手背,就像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顾君泽知道太后是真的心疼他,微微仰头,清冷的眸子染上一片柔和之色。 “多亏了涵儿悉心照料。” 太后这才想起旁边依旧半蹲着的楚若涵,将目光从顾君泽身上移开。 看她的眼神也不像从前那般审视与防备,而是长辈对晚辈的和蔼与认可。 “好孩子,快快起身,莫要累着了。”太后说着,轻轻拉起楚若涵,同时伸出另一只手,亲切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哀家瞧着,你把君泽照顾得很好,当真是个贴心的孩子。这孩子能有你在身边,也是他的福分呐。” “太后谬赞了,能侍奉世子左右,是妾身的荣幸。”楚若涵微垂着眸,态度依旧恭敬。 却听太后突然道,“你们成婚也有些时日,也该要个孩子了。” 楚若涵只能装作不好意思低头,她总不能说顾君泽不行吧! 她偷偷地抬眼瞧了瞧顾君泽,他倒是神色平静…… 第75章 中秋宴,皇后刁难 太后拉着顾君泽和楚若涵说话,从日常起居到顾君泽的身体状况,一一细细询问。 直到太监前来通报宴席即将开始,太后起身,楚若涵才推着顾君泽,与太后一同缓缓向着华清殿走去。 华清殿内,巨大的龙凤呈祥木雕盘踞在殿顶,栩栩如生,似要腾飞而起。 众大臣与家眷早已齐聚,皇上皇后端坐在上位。 待太后入座后,众人纷纷向太后行礼“参见太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微笑着抬手,“免礼吧,今日中秋佳节,大家不必拘束。” 众人谢恩起身。 楚若涵与顾君泽也不例外,他们在向太后行过礼后,便转身向皇上和皇后见礼。 众人依次落座后,皇上龙颜大悦,洪亮的声音在殿内响起:“我朝繁荣昌盛,皆赖众爱卿齐心协力。此番中秋宴,望诸位抛开朝堂烦忧,尽享天伦之乐,不必拘礼。” “臣等遵旨,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监高声宣道:“宴席开始!” 顿时,丝竹管弦之声悠悠奏响,婉转悠扬。 一群身着绚丽多彩舞衣的舞女轻盈地鱼贯而入,舞姿优美轻盈,彩带飘飞,仿佛仙女下凡。 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金樽玉盘在烛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然而,在这一片歌舞升平、欢声笑语之中,却有一道淬了毒的眸子,紧紧地盯向楚若涵这边。 皇后坐在上位,眼神冰冷地看着楚若涵,对其十分不满。 自家弟弟向来风流不羁,好不容易收收心,看上个女人。 可这楚家也太不识抬举了些,将女儿许配给了一个低贱呢侍卫。 这不是在打她魏国公府的脸面吗? 歌舞停歇之际,皇后突然轻咳一声,声音虽不大,却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皇后凤眉轻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挂在嘴角。 她慢悠悠地开口道:“顾少夫人,本宫近日听闻,楚家家财万贯,善于经商,那铺子可是遍布大江南北,在这商界也算是赫赫有名了。” “如今正值中秋佳节,西域进贡了一批布料,说是新奇得很,本宫瞧着却也有些拿不准。” “顾少夫人如此聪慧伶俐,想必自小就接触各类绸缎布匹,对这布料的门道定是熟悉得很,不如就给本宫讲讲,也让在座的各位开开眼界?” 说罢,皇后身边的嬷嬷拍了拍手,宫女们便抬着几个精美的锦盒走上前来,依次将盒中的布料展开。 殿内的人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皇后这是在故意刁难安阳侯府世子夫人。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楚若涵,有看好戏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暗暗为她捏一把汗的。 太后坐在上位,不悦地微微皱眉。她对皇后此举自是心知肚明,只是她身为太后,需顾全大局,不好当场发作。 但她眼神中透露出的那一丝冷意,已然表明了她对皇后行为的不满。 那些布料色彩斑斓,质地各异,有的薄如蝉翼,有的花纹繁复,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一看便知非寻常之物。 楚若涵心中一紧,深知这是皇后故意刁难,但她自幼耳濡目染,对这些倒也并不全然陌生。 顾君泽眼中满是担忧,虽极力克制,但紧抿着的双唇,仍能让人感受到他内心的波澜。 他微微挺直身子,正要开口为楚若涵辩解,却被楚若涵用眼神制止。 楚若涵向他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那眼神中饱含着坚定与柔情,仿佛在说“放心,我能应对”。 她微微屈膝行礼,神色镇定自若,轻声说道:“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妇不过略懂些皮毛,既蒙娘娘垂询,臣妇自当尽力。” 说罢,楚若涵款步上前,仔细端详起那些布料。 她轻轻抚摸着其中一匹,那布料触手光滑,却又隐隐透着一股韧性。 她略一思索,便开口说道:“娘娘,这匹布料看似轻薄,实则是用上等的蚕丝混以西域特有的冰麻织成的,故而既有蚕丝的柔软顺滑,又有冰麻的凉爽透气,在夏日制成衣物,定能让人倍感舒适。” “而且这织法采用的是苏州独有的双面绣锦法,正反两面的花纹虽略有不同,却皆精美绝伦,耗时费力,价值不菲。” 接着,她又指向另一匹,“再看这匹,颜色鲜艳且经久不褪,应是采用了特有的植物染料……” 众妇人听着楚若涵的讲解,不禁暗暗称赞。太后也微微点头,眼中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皇后见状,脸色微微一沉,心中暗自恼怒,本以为能难住楚若涵,却不想她竟真能说得头头是道。 “哼,顾少夫人倒是有些见识,不过这布料的价值可不光在其本身,还在于其制成衣物后的样式。若依你之见,这几匹布料做成何种款式最为合适呢?” 皇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甘的尖刻。 楚若涵心中早有预料,面上却依旧保持着笑容,没有丝毫的慌乱与破绽。 她微微垂眸,黛眉轻蹙,看似略作沉吟,实则心中已然有了应对之策。 “回娘娘,依臣妇之见,那匹轻薄的布料可制成广袖流仙裙,走起路来轻盈飘逸,定能展现出女子的柔美之态。” “而那匹厚实保暖的,不妨做成大氅,加以貂毛滚边,绣上吉祥云纹,娘娘穿上既尊贵大气又不失华丽。” 皇后听后,一时也找不出破绽,心中虽不情愿,但也只得强压怒火,冷冷地说道:“还算有几分眼力和巧思。” 太后见皇后依旧不依不饶,脸色顿时一沉,放下手中的茶盏,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响。 这声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众人的目光皆投向太后。 第76章 你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我的,抱一下怎么了? 太后起初虽对换亲之事心有不悦,然时至今日,眼见楚若涵将顾君泽照料得无微不至,还揭开了顾母下毒一事。 足以见其聪慧果敢。 她能死心塌地地跟着君泽过日子,倒叫太后对她的成见逐渐消弭,心底不由得生出几分认可来。 相较之下,皇后毫无由头的刁难之举,有失国母风范,也令太后反感。 太后眼神威严地扫向皇后,缓缓开口道:“皇后,今日是中秋佳节,阖家团圆的日子,何必这般为难小辈。” 太后刚从武夷山回来,对京城里发生的事并不知晓。 她哪里知道,皇后此举是在替她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出气呢。 “你身为后宫之主,当有容人之量,莫要失了身份。”太后的声音不高,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字字句句敲打在皇后的心间。 这话说得很重了。 皇后心中一凛,连忙起身,恭敬地说道:“母后教训的是,臣妾一时糊涂,还望母后恕罪。” 脸上虽陪着笑,眼中却闪过一丝不甘与怨恨,但也不敢再多言。 皇上见气氛凝重,便轻咳一声,打起了圆场:“母后莫要为这些小事动气,今日中秋,还是以和为贵。 “皇后也是对进贡的布匹好奇,这才想问问顾少夫人,并不是有意刁难,想必日后定会注意言行。” 言毕,皇上别有深意地看了皇后一眼,那眼中满是警告之色,暗示她莫要再兴风作浪。 皇上对魏启明的行径一清二楚,这个不成器的混账东西,整日凭借皇后与魏国公府的滔天权势,在京城之中横行霸道、为非作歹,搅得京城乌烟瘴气。 若不是念及魏国公年事已高,一生为国鞠躬尽瘁,且膝下仅有这一子,这才未对魏启明施以严惩。 只是私下里也多次敲打皇后,让她约束家人。 可如今皇后不仅未加管束,反而在这中秋宴会上借题发挥,实在愚蠢至极。 皇上心生恼怒,若她再不收敛,恐怕也不会再顾念旧情,新账旧账一起算。 皇后微微低头,藏住眼中的怨愤,轻声应道:“臣妾谨遵皇上教诲。” 太后见皇上发话,也不好再深究,只是神色淡淡地说道:“但愿如此,这后宫的安稳,可都系在皇后身上。” 皇后欠身应是,缓缓坐回原位,双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此番被太后当着众人的面斥责,可谓颜面尽失了。 皇后眼中的怨恨更浓,只是碍于太后和皇上,暂且按下心思。 随后,皇上又笑着对众人说道:“来来来,今日是团圆佳节,众爱卿和家眷们都尽情享用这盛宴,莫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众人纷纷谢恩,宴席上的氛围也渐渐恢复了些许热闹。 楚若涵福了福身退下,思绪却仍萦绕在心头。 安阳长公主不是皇上的嫡亲姐姐吗? 世人皆知自长公主仙逝后,皇上念及手足亲情,对顾君泽多有照拂,不仅许他随时进宫,还心疼他身体不便,免了他的跪拜礼。 她刚才看得清楚,皇上起初并不想管。 若不是太后发话了,下了皇后的脸面,皇上这才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也是给了皇后一个台阶下。 楚若涵忽然觉得,皇上并不是真的疼惜顾君泽…… 果然帝王心海底针。 桌案下,顾君泽宽厚的手掌轻轻覆盖住她的手背上,稍稍用力地捏了捏,似在无声地安慰。 那熟悉的温度和力度,瞬间将楚若涵从纷杂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她转头望向顾君泽,迎上了他那双深邃而坚定的眼眸。 在那双眼睛里,她看到了关切、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情…… 丝竹管弦之声悠悠交织,如同一曲华丽的乐章。 众人推杯换盏,仿佛刚才的风波,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无人再去过多回味。 趁着没人注意,林星瑶悄悄退出了宴席,连侍候在侧的宫女也没让跟着。 穿过曲折的回廊,宫廷花园深处,平日里少有人至,一个隐蔽的屋子。 她刚踏入屋内,还未及反应,便被一个黑影抱了个满怀。 那怀抱带着让她熟悉又恶心的气息,林星瑶瞬间慌乱起来。 “你,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林星瑶愤怒地挣扎着,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羞愤。 她用力扭动着身躯,试图挣脱这个令她厌恶的怀抱,却发现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 “怎么?肚子怀着我的孩子,抱一下都不行吗?”一个低沉而又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与此同时,细细的吻如蛇一般落在她的脖颈处。 林星瑶只觉得一阵恶心涌上心头,胃里翻江倒海,她的身体本能地抗拒着,满心都是对这个男人的憎恶。 “这样我就喊人了!” 林星瑶瞪大了双眼,声音颤抖却又充满了决绝,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震慑眼前的登徒子。 “若你不怕别人知道,你我二人苟且之事,那就喊吧。”那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就是吃定了她不敢声张。 “你究竟想怎么样?” 林星瑶满心绝望,她都嫁进安阳侯府了,还无法摆脱他的纠缠。 魏启明缓缓放开了她,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冷笑,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阴狠:“把楚若涵给我弄到手。” 林星瑶听闻此言,心中一震,她怎么也没想到,魏启明打的竟是这样的主意。 林星瑶知晓,他前些日子看上了楚家二姑娘,怎么又对楚若涵起了心思? “我为何要帮你?你这是痴心妄想!”林星瑶愤怒地驳斥道。 魏启明却不以为然,他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再次把她逼进怀里,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压迫感:“若那件事被捅了出去……” 林星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下意识一抖,心中乱作一团。 “我……我不能这么做。”林星瑶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和挣扎。 魏启明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语气却变得更加冰冷:“天真的小郡主,此事可由不得你不做……” 而窗外,却有一道人影,将一切冷冷的盯着二人…… 第77章 林星瑶的秘密? 林星瑶走在宫廊下,秋风萧瑟,带着一丝侵人的凉意,悄然拂过,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身心俱寒。 往昔的不堪如噩梦般在脑海中浮现,魏启明那个恶魔,夺了她的清白,还让她怀上了他的孽种。 大夫说她身子虚,若是此番落了胎,日后再想有身孕便难了。 被逼无奈之下,她才选择嫁给了顾承安。 魏启明知道了她的秘密,拿捏住了她的软肋,她没有一点办法。 本以为嫁给顾成安就能摆脱他,可这个人渣又看上了楚若涵。 她们二人虽是妯娌,同住在侯府,但并无私交,她要怎么把楚若涵骗出来呢? 那个秘密,绝不能让别人知晓。 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微微隆起的腹部,心中满是苦涩,脚步也变得愈发沉重…… 林星瑶心有余悸地回想着,不久前那的场景。她强忍着内心的恶心与愤怒,质问,“这里是宫中,你就敢动手?” 魏启明却是一脸张狂的笑,“哼!即便被人撞破又何妨?就说是她勾引爷,反正顾君泽是个瘫子,能不能让女人快活,还不一定?” “你若是能把人带出来,我就把那个秘密永远的烂在肚子里。” 她威胁她,她没得选择。 林星瑶的呼吸急促而沉重,她的双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角,指节泛白。 这个诱惑对她来说太大了! “参见郡主,”一个小宫女向她行礼。 林星瑶转头缓缓望向她,声音微弱,“本郡主的肚子不太舒服。” 小宫女神色一紧,急忙上前搀扶住林星瑶,关切地说道:“郡主,奴婢这就去叫太医。” “不用了,”林星瑶迅速伸手拉住小宫女的衣袖,拦下了她的动作,“我休息一会就好。” “今日中秋宴,阖宫欢庆,莫要因为我扫了太后、皇上的兴致。你偷偷去叫安阳侯府的世子夫人过来一趟,她是我嫂嫂,让她来照顾我就行,也不必兴师动众地惊动旁人。” 小宫女虽有些犹豫,但见林星瑶坚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应了声“是”,便匆匆退下。 林星瑶望着小宫女离去的背影,眼神逐渐空洞…… 小宫女悄悄地进了华清殿。行直楚若涵身边,头也不敢抬,声音压得极低,仔仔细细地告知了林星瑶那边的情况。 楚若涵下意识地与身旁的顾君泽对视一眼,林星瑶为何要找她? 未及多思,她便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先去看看。” 楚若涵踏出华清殿的大门,外面的冷风扑面而来,吹起她的衣角。 然而,她刚没走两步,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便紧紧捂住了她的嘴,阻断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 楚若涵拼命挣扎,双脚乱蹬,试图挣脱这突如其来的禁锢,但那人力气极大,她的反抗显得徒劳无功。 很快,她被拖到了一处偏僻的屋子内,屋内弥漫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光线昏暗,仅有几缕从窗棂缝隙中透进来的月光,映照出四周破败的陈设。 宫中怎么还有这种破败的地方…… 楚若涵的心跳急剧加速,她知道自己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境地。 突然,她瞅准时机,猛地张口咬在了男人的手臂上,用尽全身的力气。 “啊!”男人吃痛大叫一声,随即一巴掌狠狠地扇了过去,楚若涵的脸颊顿时泛起一片红肿,嘴角也渗出了血丝。 “小婊子,竟敢咬爷。”男人怒骂道。 楚若涵这才认出是魏启明,心中更加慌乱。 但她还是强装镇定,大声说道:“这可是在宫里,强迫人妻,秽乱宫闱,可是重罪。你真以为皇后能保得住你?”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也充满了愤怒与警告。 魏启明不屑地一笑,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小美人,你今天跑不了了。” 说着,他便如饿狼扑食一般扑了上来,双手疯狂地撕扯着楚若涵的衣服。 楚若涵只觉得一阵绝望涌上心头,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那噩梦般的场景,被魏启明无情地折磨。 她的眼神空洞而又充满恨意,但突然,她像是下定了决心,停止了挣扎。 魏启明见她不反抗,以为她是从了自己,更加兴奋起来,动作也愈发粗鲁。 就在魏启明放松警惕之时,楚若涵悄悄地将手伸到发髻处,紧紧握住了那根簪子。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狠厉无比,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簪子狠狠地刺向魏启明的后脖颈。 魏启明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愕,他似乎不敢相信楚若涵竟会如此反抗。 他的双手徒劳地捂住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涌出…… 另一边,林星瑶掐着时间,装做无事发生,回到宴席上。 她故意在顾君泽身边走过。 顾君泽微微皱起眉,她不是不舒服吗? 而过了片刻,也未见楚若涵回来。 顾君泽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他转动轮椅靠近林星瑶,目光紧紧锁住她。 眼神中满是疑惑与担忧,声音也不自觉地冷了几分:“涵儿怎么没回来?” 林星瑶心头猛地一颤,他的眼神太过犀利,仿佛能直直地穿透她的内心。 林星瑶脸上却依然,努力维持着镇定自若的神情,她微微垂眸,避开顾君泽的目光。 “嫂嫂也出去了吗?”她努力用一种看似无辜且平静的口吻,“我刚才只是觉得闷,出去透透气,我未曾见过嫂嫂啊。” “宫中这么大,许是嫂嫂迷路了,大哥派人去找找吧。” 顾君泽眉头紧锁,双手在袖中不自觉地握紧。 是那个宫女故意支走了楚若涵。 他的目光在林星瑶脸上来回扫视,试图从她的细微表情中找出端倪。 他微微仰头,朝着身后的侍从使了个眼色。侍从心领神会,推着顾君泽离去,召集人手找人。 林星瑶望着顾君泽离去的背影,那双眼眸之中,复杂的情绪翻涌交织,手中的帕子也握紧了。 她还是心软了,只盼着顾君泽能及时将人救出来…… 第78章 没死,还有口气 顾君泽在华清殿的周围,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楚若涵。 他的心也不断下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蔓延。 顾君泽声音冷硬,吩咐身旁的小太监,“你即刻去将安阳侯府世子夫人,失踪之事原原本本地告知太后,一字都不许遗漏。” 小太监吓得浑身一颤,连忙应下,匆匆朝着华清殿跑去。 顾君泽望着小太监离去的方向,眉头紧锁。 他深知这皇宫内院,规矩森严,要想搜宫,非得得到太后的首肯才行。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走进华清殿,大气都不敢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头埋得低低的,用颤抖的声音禀告道:“皇上,太后,安阳侯世子夫人失踪了……” 太后听闻,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中秋佳宴,深宫之中竟然有人敢对官眷动手! 皇上亦是龙颜大怒,拍案而起,当即下令全面搜宫,势必要揪出幕后黑手。 随着搜宫的旨意传下,原本欢声笑语、歌舞升平的中秋佳宴被迫戛然而止。 一时间,大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众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愕与疑惑,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着,都在猜测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这深宫之中对楚若涵下手。 太后心中怒火中烧,眼神犀利地朝着皇后所在之处冷冷瞟了一眼,那一眼饱含深意。 皇后坐在席间,察觉到了太后那阴森森的目光直直地射向自己,心中猛地“咯噔”一下,顿时感到一阵慌乱。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太后这般眼神,不会是在怀疑她吧? 侍卫们分成小队以华清殿为中心,对各殿房间、花园、偏殿、夹道排查,太液池边与御花园中均未寻得有效线索。 而顾君泽也没有闲着,小太监推着他,跟随着一队侍卫在后宫的宫殿中穿梭。 每到一处,他都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试图从一些细微之处找到楚若涵的踪迹。 当走到一处废弃的宫殿时,他发现宫门的锁似乎有被撬动过的痕迹,心中一动,连忙叫住侍卫,一同进入宫殿内搜索。 屋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只见魏启明躺在血泊之中,面色惨白如纸,生死不明。 顾君泽的目光急切地在屋内搜寻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然而却没有看到楚若涵的身影。 那一刻,他的心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而上。 侍卫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魏启明的鼻息,发现还有微弱的气息。他立刻冲着门外大声呼喊:“人还活着,快来人!传太医……” 本应是阖家团圆、喜乐祥和的日子,皇宫内的宫宴上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魏启明受伤的消息传来。 魏国公夫人顿觉天旋地转,她可就这一个儿子啊! 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几晃,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直接晕了过去。 “快来人啊!快去请太医。”皇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中的酒杯也险些滑落。 殿内顿时乱作一团,宫女和太监们赶紧将人扶去了偏殿。 皇后再也坐不住了,急忙站起身来,朝着皇上行了一礼,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急切说道:“皇上,臣妾去看看。” 皇上此时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好好的一场中秋宫宴,先是传来安阳侯府世子夫人失踪一事。 这才没过多久,又听闻魏国公府世子受伤,生死不明。 魏国公夫人也晕过去了。 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去吧!” “臣妾告退。”皇后匆匆屈膝行礼,提起繁复的裙摆,在一群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快步离开了大殿。 “老臣告退。”魏国公跟紧皇后的脚步匆匆离去。 魏国公夫人只是一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有太医与宫女照顾着,暂无大碍。 皇后一路心急火燎地,赶到了魏启明所处的侧殿。 刚踏入殿门,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让她险些作呕。 她定睛一看,魏启明浑身鲜血淋漓地躺在床上,那鲜血早已将身下的锦被浸透,呈现出一片刺目的殷红。 而他的脸色则是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嘴唇也干裂起皮,气息微弱得几不可闻。 皇后只觉眼前一黑,双腿发软,若不是身旁伺候的嬷嬷眼疾手快,迅速伸手将她扶住,她恐怕早已瘫倒在地。 嬷嬷满脸担忧地说道:“娘娘,您可要保重凤体啊!世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魏国公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床边,看着儿子那毫无血色、气若游丝的模样,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我儿……怎会如此……”魏国公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无尽的心疼。 皇后看着他的背影,感觉父亲在这一瞬间似乎老了好几岁。 她稳了稳心神,转过头来,对着身后一群太医,厉声吼道:“你们都给本宫听好了!务必竭尽全力救治世子,若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等着给世子陪葬吧!” 太医们吓得浑身颤抖,连忙跪地应诺,接着便手脚慌乱地围在魏启明身边,开始忙碌地诊断、救治起来。 皇后在一旁焦急地来回踱步,双手紧紧绞着手中的帕子,心中油煎火燎一般。 她就只有这一个弟弟,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突然,皇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过头来。 对着身边的嬷嬷恶狠狠地吩咐道:“去,给本宫查!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狂徒,竟敢在这皇宫之中伤害世子。本宫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绝不轻饶!” 嬷嬷连忙应了一声,匆匆退下安排人手去调查了。 皇后站在原地,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阴鸷。 她的心里却隐隐觉得这件事,和楚若涵的失踪脱不了干系。 她对着旁边的宫女问道:“安阳侯府的世子夫人可找到了?” 宫女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道:“回皇后娘娘,至今尚未找到。侯府世子带着侍卫还在找呢。” “哼!”皇后冷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一旦人找到了,就把她带到本宫这里来。” “本宫倒要好好问问……” 第79章 秽乱宫闱,其罪当诛啊! 楚若涵站在昏暗的角落,将双手缓缓浸入水中,殷红的血水在水中晕染开来。 她的动作机械而迟缓,仿佛还沉浸在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的变故之中。 洗完双手,她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身旁那个神秘的宫女,声音带着一丝防备,问道:“你为何要帮我?” 宫女嘴角微微上扬,并未直接回答楚若涵的问题,“若是夫人需要,我家主子可以帮你除了魏启明。” 楚若涵眼神一冷,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必。” 她与魏启明两世的恩怨,要由她自己来解决。 魏启明也怕是凶多吉少了。 刚才楚若涵刺伤了他,但魏启明却拼死反抗,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她瞅准机会,不顾一切地跑了出来,随后便被这个宫女带到了此处。 楚若涵定了定神,再次看向宫女,追问道:“你的主子是谁?” 宫女依旧保持着那副神秘的模样,轻声说道:“夫人日后就会知道。” 说罢,宫女便带着楚若涵朝着宫宴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楚若涵心中充满了疑虑和不安,她不停地猜测着宫女背后主子的身份和目的。 不一会儿,宫女将她带到宫宴附近,便悄然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楚若涵站在原地,望着宫女离去的方向,心中暗自思索: 她背后的主子,不可能是单纯为了帮她,一定是有所图谋。 或许,是为了顾君泽手上那支强大的影卫? 可她的主子为什么不直接现身呢? 又为何要找上她,难道是想今后利用她当说客吗? 就在楚若涵陷入沉思之时,没走几步,便远远地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瞬间,她的心彻底安下来。 而顾君泽看到楚若涵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一直紧绷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他推动轮椅走上前去,紧紧地握住楚若涵的手,仿佛害怕她再次消失。 楚若涵将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顾君泽听完,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凝重。 那个人究竟是谁? 他深知,这看似平静的宫廷,实则暗流涌动,每一个举动背后都可能牵扯着无数的利益纠葛和权力斗争。 顾君泽轻轻牵起她的手,“别怕,有我在。” 楚若涵微微点头,可眼中的忧虑并未消散…… 正当二人准备回华清殿时,一个尖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安阳侯世子夫人,皇后娘娘有请。” 楚若涵与顾君泽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警惕。 顾君泽微微皱眉,握紧了楚若涵的手,轻声道:“如今魏启明生死不明,皇后恐不会善罢甘休,我陪你一起去。” 不多时,便来到了皇后的宫殿前。 楚若涵推着顾君泽稳步踏入殿内。 皇上,太后,皇后,魏国公,一干人等皆在,两旁的宫女和太监们皆垂首而立,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楚若涵屈膝行礼。 太后拉过她的手,脸上带着一丝关切,轻声道:“好孩子,你没事就好。可担心死哀家了。这中秋佳节的,怎么就出了这么一档子糟心事!” 楚若涵刚要开口谢恩,皇后却突然发难。 她柳眉倒竖,目光如炬地盯着楚若涵,提高了音量道:“安阳侯世子夫人,你倒是说说,本宫的弟弟在这宫中莫名受伤,生死不明,与你可有干系?” 楚若涵突然直直地跪了下来,膝盖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皇上、太后,求您们为臣妇做主!今日在宫宴之上,魏启明趁臣妇落单之际,竟强掳臣妻,欲行不轨之事。” “臣妇是为了自保,才不得已伤了他。” 众人听闻此言,皆是面露惊色,一时间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魏国公袖中的手微微颤抖,这个不争气的逆子! 自己在三叮嘱,千万不能招惹安阳侯府,他怎么就不听呢? 太后面露疑色,微微转过头去,目光直直地看向皇后,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与询问,似在等她给出一个合理的回应。 皇后脸上先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的眼神微微闪烁,嘴唇也轻轻抿了一下。 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自若的神态,仿佛刚刚的慌乱只是众人的错觉。 你莫要信口雌黄!我弟弟向来循规蹈矩,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分明是你心生嫉妒,蓄意谋害!” “还妄图在此颠倒黑白,混淆视听,欺骗皇上和太后!” 皇上瞥了皇后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与洞悉,冷冷地开口道:“循规蹈矩?” “哼,魏启明若是循规蹈矩之人,那这京城便再无纨绔子弟了。他平日里的所作所为,真当朕一无所知吗?” 皇后听到皇上这番话,心中一紧,脸上却仍强撑着镇定,说道:“皇上,臣妾深知弟弟以往或有一些年少轻狂之举。但关乎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臣妾相信他断不会为之。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还望皇上明察。” 楚若涵跪在地上,眼中含泪,急切地说道:“皇上、太后,臣妇所言句句属实。当时臣妇拼命挣扎,慌乱之中才伤到了魏启明,随后便趁乱逃离了现场。” “臣妇恳请皇上、太后彻查此事,还臣妇一个公道。” 魏国公此时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他心中虽恼恨魏启明的荒唐行径,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仍想维护一二。 魏国公身形颤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臣垂暮之年,才得这一子,都怪平日对其太过放纵了,但这秽乱宫闱一事,这逆子应当没这个胆子。” 说着,魏国公老泪纵横,“老臣一生为国,若这唯一的子嗣断,便再也后继无人了。” 顾君泽见状,知晓魏国公是想,让皇上心软,就此揭过此事。 他双手紧紧握住轮椅扶手,微微欠身,“皇上,太后,内子绝不是那等无端生事之人。此事关乎内子的清白与声誉,臣恳请皇上和太后务必彻查,还安阳侯一个公道。” 皇上微微挑眉,顾君泽说的是安阳侯一个公道,并不是他自己。 第80章 让他尝尝什么叫追妻火葬场 秋夜的宫殿内灯火通明,一个宫女走进殿中,恭敬地屈膝跪地行礼,“启禀皇上,魏国公世子已经醒了。” 众人听闻,皆匆匆向侧殿赶去。 魏国公夫人早已苏醒,坐在床边,紧紧拉着魏启明的手,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落下,口中呢喃着:“儿啊,你可算是醒了,吓死为娘了。” 太医恭敬地向皇上回禀:“所幸簪子偏离,并未伤到要害,只是些皮外伤,但流血过多,需休养些时日方可康复。” 皇上微微点头,双眸幽深,让人难以窥探其中的情绪。 皇后款步走到床榻旁,仔细端详了魏启明一番,确认无大碍后,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这时,魏国公夫人却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泣声祈求道:“皇上,求您一定要为臣妇的儿子做主啊!” “这好端端的中秋宴,怎么就发生了如此祸事,臣妇就这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臣妇也不想活了。” 皇上眉头紧锁,心中烦闷不已,这好好的一个中秋宴,竟演变成了两府之争,而自己这个皇帝,还得给他们断案子。 魏启明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那个贱人居然要杀了她…… 他语气恨恨地说:“是楚若涵那个贱人伤的我,她嫌弃顾君泽是个瘫子,主动勾引。我本是拒绝的,可她纠缠不休,还对我下此毒手。” 楚若涵站在一旁,气得脸都红了,胸脯剧烈起伏,空口白牙,怎能如此颠倒黑白? “明明是你心怀不轨,对我欲行不轨之事,我只是自卫罢了。” 顾君泽坐在轮椅上,双手交叠,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魏世子,你既然说是楚若涵勾引你,那她又为何刺伤了你?这世上哪有女子勾引不成便下杀手的道理?” “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 魏启明被问得一滞,眼神闪躲,随即恼羞成怒地喊道:“我怎么知道,这疯女人的心思我怎会懂,我只知道她今日就是要置我于死地。” 他绝不会轻易放过她,定要让这个贱人不得好死,死无葬身之地。 在场的众人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魏启明这是明显的倒打一耙。 顾君泽的一番对质让他哑口无言,魏国公站在一旁,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只觉得颜面尽失。 太后坐在上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重重地拍了一下扶手,怒声说道:“皇上,你看看这成何体统!一定要为君泽与若涵做主,绝不能让他们平白受了这等屈辱。” 爱屋及乌,太后本就对安阳长公主之死耿耿于怀,她白发人送黑发人,顾君泽是安阳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 魏启明竟敢如此羞辱他,太后心疼死了。 魏国公夫妻俩见太后动怒,吓得瑟瑟发抖,与皇后一同跪地求情:“皇上,念在启明年少无知,求您从轻发落啊。” 皇上脸色铁青,此事太过荒唐。 沉默片刻后,开口:“魏启明,你身为魏国公世子,却做出这等荒唐事,朕若不严加惩处,如何服众?” “念你此次受伤,也算是遭受了一番皮肉之苦,姑且也算作一种惩戒。但这远远不足以抵消你的罪责。即日起,剥夺你世子之位,禁足家中思过。” 皇上顿了顿,眼神如炬,转而看向魏国公,目光中满是斥责,“魏国公,你也需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若再犯,朕定不轻饶。” 魏国公夫妇闻言,如遭雷击,但也不敢再多言,只能磕头谢恩。 太后冷哼一声,谁对皇上的决断不满,但也未出言反对。 明眼人都看出来皇上是在偏袒。 魏国公夫妇就这一个儿子,剥夺了他的世子之位又如何,等魏国公百年以后,还不要由魏启明来继承爵位。 太后也知魏国公功在社稷,不可多得的忠臣,又是太子的外祖家,轻易不能动。 以免其他皇子生出,不臣之心来。 太后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关乎着朝廷社稷,就是让那两个孩子受委屈了。 顾君泽眸光闪动,满是疼惜,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楚若涵的右手。 楚若涵敏锐地察觉到这一丝温暖,下意识地转过头来,刹那间,便撞入了一双含着无尽心疼的眸子。 柔和而深情。 楚若涵微微扬起嘴角,回以一抹释然的笑。 楚若涵心里清楚,她能全身而退,还能让魏启明受到惩罚,实属不易…… 另一边,在安阳侯府内,主子们皆已进宫去,府中便显得格外宁静,下人们没了平日里的忙碌,便三三两两的聚在了一处。 负责看守遂锦轩的几个下人们,正围坐在一起,脸上满是烦闷之色,嘴里不停地嘟囔着:“真是倒霉透顶了,这大中秋的,本想着能偷个闲,轻松轻松,谁知道摊上这么个苦差事,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也不消停。” “行了行了,别抱怨了,你看看这是啥?” 其中一个较为机灵的下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壶,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我刚从厨房费了好大劲儿弄来的,可是好酒呢。来来来,喝两杯,喝了酒,心里也能舒坦些。” 众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纷纷围拢过去,一时间,酒香弥漫,喧闹声也渐渐大了起来,全然没了之前的警惕。 杜若灵在屋内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坚定的笑容。 趁着下人们松懈之际,她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然后轻手轻脚地朝着府门的方向走去。 她的步伐轻盈而敏捷,生怕弄出一点声响引起旁人的注意。 杜若灵心中暗自想着:新时代的女性绝不依附男人,顾承安既然已经不爱她了,那她也绝不在这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她有着现代的思想和见识,怎么能被困在这深宅大院之中,度过余生呢? 她要在这古代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让顾承安后悔他今日的所作所为,也让他尝尝什么叫追妻火葬场。 第81章 杜若灵跑去了青楼 很快,杜若灵就跑到了一处外墙下。她抬头看了看那不算太高的围墙,深吸一口气,然后手脚并用,开始攀爬起来。 好在她小时候在乡下生活,没少干爬树翻墙的事儿,这些对她来说,虽有些生疏,但还不算太难。 不一会儿,她就成功地翻过了围墙,稳稳地站在了墙外的地面上。 她拍了拍手,拍掉手上的灰尘,脸上露出自信的神情,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美好的未来在前方招手。 中秋的夜晚,月色如水,洒在大街小巷上。 家家户户都在张灯结彩,庆祝团圆,欢声笑语不时从各个院子里传出来。 街上还有三三两两的小摊子,摊主们吆喝着售卖各种中秋特色的小吃和小玩意儿。杜若灵走在街上,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她看着那些小摊子,心中暗自评估着:这些小本生意,挣的都是辛苦钱,想要发家致富,怕是不太容易。 她一边走一边思索着自己的出路,实在不行,就开一家饭馆,或者甜品店也行。 只是这古代没有现成的奶油。 她也不会烤面包蛋糕之类的,早知道当初在现代的时候,就去学个厨师,或者烹饪之类的专业了,现在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就在她满心烦闷的时候,突然,远处一处热闹非凡的地方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抬头望去,只见一座华丽的楼阁,门庭若市,灯火辉煌,牌匾上写着“花锦楼”三个大字。 杜若灵眨了眨眼,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 她兴奋地拍了一下手,对呀!她可以搞娱乐产业,在这古代当经纪人,造星啊! 这个想法让她激动不已,仿佛找到了开启成功之门的钥匙。 她毫不犹豫地抬腿朝着花锦楼走了进去,准备去一探究竟,看看这个古代的娱乐场所,到底有着怎样的潜力,等待她去挖掘。 一进入花锦楼,喧闹声、欢笑声、丝竹声便扑面而来。 楼内装饰得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四处挂着红色的灯笼,显得格外喜庆。 客人们或饮酒作乐,或与身旁的女子调笑打趣,一片纸醉金迷的景象。 杜若灵站在门口,好奇地张望着,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在现代的时候,也去过不少娱乐场所,对这种热闹的氛围并不陌生。 但这古代的花锦楼,却有着一种独特的韵味,让她更加充满了探索的欲望。 一位体态丰腴、妆容艳丽的老鸨扭着腰肢迎了上来。 她身着一身花红柳绿的绸缎衣裳,脸上虽涂抹着厚厚的脂粉,却仍难掩岁月留下的痕迹。 那一双眼睛却透着精明世故,滴溜溜地转着,瞬间将杜若灵上下打量了个遍。 “哟,这位姑娘看着面生,可是第一次来我们花锦楼?”老鸨操着一口尖细的嗓音说道。 杜若灵微微颔首,轻声说道:“嗯,我听闻这花锦楼热闹非凡,便想来瞧一瞧。” 老鸨一听,笑意更浓,伸手便要去拉杜若灵的胳膊:“姑娘可算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儿不仅能伺候男人,也能让女人快活。” 说着,便要将杜若灵往楼里引。 她沿着楼梯缓缓走上二楼,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思考着自己该如何从这里开始,打造属于自己的娱乐帝国…… 安阳侯府的马车辘辘作响,陆续停在了府邸门前。 今日这一出,众人都很疲惫。 林星瑶在嬷嬷的搀扶下,缓缓步出马车。她的步伐略显虚浮,她本就身怀有孕,这一场变故已将她的精力消耗殆尽。 就在她抬眸的瞬间,目光直直地撞进了楚若涵那双幽深似潭的眸子里。 林星瑶心头猛地一颤,一阵没来由的心虚瞬间涌上心头,下意识地便垂下了眼帘,避开了那道目光。 她是对不起她了! 若不是她及时提醒顾君泽,楚若涵可能真的遭遇了不幸,念及此处,林星瑶心里的愧疚,淡去不少。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可楚若涵已经推着顾君泽走远了,只留给了她一个背影…… 林星瑶站在原地,望着那远去的方向,微微出神,直到嬷嬷轻声提醒,才回过神来,慢慢往自己院子走去。 顾承安回来后直奔遂锦轩,走到门院外时,却犹豫了,他不知该如何哄她。 刚踏入院子,一股浓烈刺鼻的酒气便扑面而来。 他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抬眼望去,只见看守的下人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衣衫不整,面色酡红,显然是喝了不少酒,此时睡得正沉,对周遭的一切浑然不觉。 顾承安怒火中烧,几步上前,一脚踢在那下人的身上,怒吼道:“狗奴才,怎么喝成这副德行!” 那下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踹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满脸怒容的顾承安,吓得瞬间清醒了几分,酒也醒了大半。 他连滚带爬地跪起身来,声音颤抖地说道:“公……公子,小的知错,小的该死!” 他深吸一口气后,转身向屋内走去。 屋内空无一人,被褥整齐叠放,丝毫没有动过的痕迹,往日杜若灵喜爱的那些小物件此刻也静静地摆在原处,却不见主人的身影。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顾承安转身快步走到院子里,额头上青筋暴起,大声吼道:“灵儿呢?” 下人吓得瑟瑟发抖,结结巴巴地回道:“小……小的不知,小的午后喝了些酒,就……就睡着了,醒来就……” 顾承安的脸色变得铁青,眼中满是愤怒与焦急。 他一把揪住下人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该死的东西,若是灵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了你的狗命!” 说罢,他将下人狠狠地甩在地上,“还不快去找。” 下人连滚带爬地起身,跌跌撞撞地冲出院门,去召集其他仆役一同寻找杜若灵。 顾承安站在院子里,双手紧握,指节泛白,满心的懊悔与自责。 他竟让这样一群酒鬼来看着灵儿…… 第82章 乖,把眼睛闭上 楚若涵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玉玲为她擦拭着那头半干的长发。 在听闻杜若灵失踪的消息后,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轻轻摇了摇头。 上一世那般坚不可摧的爱情,在这一世,也如此脆弱不堪一击,真是可笑至极。 “玉玲,你去派人,帮着顾承安找找杜若灵的下落。” 玉玲微微颔首,轻声应道:“是,少夫人。” 但她还未退下去几步,就又被楚若涵叫了回来:“等等,你先去把宋如烟叫过来。” 玉玲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楚若涵目光透过镜子,眼神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心中对林星瑶的怀疑愈发笃定。 那宫女以林星瑶肚子不舒服,骗她出去之时,林星瑶恰好也不在宴会现场。 怎么就那么巧,她不信。 林星瑶绝不是无辜的,她与魏启明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又做了什么利益交换? 杜若灵这个大麻烦,可不能就这么跑了,她还有用呢! 楚若涵等着她去给林清瑶添堵呢! 上一世,林星瑶是郡主,又是世子夫人,安阳侯府未来的主母,她是跌落泥里的尘埃。 楚若涵根本入不了她的眼,二人并无交集,也更无愁怨。 楚若涵这才一直未对她出手,这一世倒是都变了。 林星瑶竟然敢算计她,那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不多时,宋如烟就过来了。 宋如烟进门抬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精神了些许,“少夫人,您找我?” 楚若涵转过身来,“如烟,你去将林星瑶肚里的孩子,不是顾承安的消息传出去,务必要传得人尽皆知。” 宋如烟闻言,不禁眨巴眨巴眼睛,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满脸惊愕地看着楚若涵。 她是不是听错了? 之前楚若涵明明千叮万嘱,此事要绝对保密,切不可乱说,自己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这个秘密硬生生地烂在肚子里。 如今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宋如烟嘟着嘴,“之前不是说不能外传吗?为何如今又……” 楚若涵微微挑眉,“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形势有变,按我说的去做便是。” 宋如烟虽心中不解,但也不敢再多问,只得领命而去,想着一定要找个巧妙的法子,将这消息散播出去。 楚若涵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发丝,已经干了,她站起身来,眼神渐渐变得幽深。 林星瑶,希望你能承受的住我的怒火? 楚若涵穿过耳房,待步入内室,只见顾君泽已然躺下。 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肆意地铺陈在锦被之上,修长的身躯占据了床榻的半边。 察觉到楚若涵的到来,顾君泽微微侧身,抬手轻轻拍了拍,身旁那空荡荡的床。 他的嗓音低沉而,又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力量,简短地吐出两个字:“过来。” 楚若涵早已习惯,她顺从地走上前,轻轻掀起锦被,缓缓躺卧在他的身旁。 刚一躺下,顾君泽就借力欺身过来,楚若涵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心跳陡然加快。 借着透窗而入的朦胧月色,她清楚地看到他长而卷翘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 男人的眼中此刻只剩下她一人,那目光炽热得仿佛能将她融化,暗藏着她从未读懂过的情愫。 他的目光太过滚烫,楚若涵顿感羞涩难耐,脸颊迅速升温,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她慌乱地侧过头去,试图避开那灼灼的眼神,心脏却在胸腔中剧烈跳动。 虽说他们二人,一直同床共枕,每夜顾君泽也都会习惯性地,将她拥入怀中入眠。 可这般亲密无间的举动,却是从未有过的。 他,想做什么?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静谧的室内只能听到,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顾君泽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今天的事让你受委屈了。” 楚若涵轻轻摇了摇头,轻声应:“他也受到惩罚了。” 顾君泽却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不够。” 什么不够?他要做什么? 皇上很明显在偏袒魏国公府…… 还没等楚若涵细问,顾君泽却已伸出手,轻轻转过她的脸,让她直面自己。 紧接着,他缓缓俯身,一点一点地凑了上去。 唇上温润的触感,让楚若涵瞪大了双眼,眼眸中满是惊愕与无措,身体也瞬间僵住。 耳边传来男人温柔的呢喃声:“闭眼。” 楚若涵下意识地听从了他的指令,缓缓闭上了双眼。 顾君泽的吻变得热烈,拉着她缠绕,沉沦。 双手也不自觉地与她十指相缠,楚若涵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在这一瞬间沉溺其中。 许久,直到楚若涵呼吸急促,甚至感到有些窒息,顾君泽才恋恋不舍地将她放开。 随后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楚若涵脸颊通红,连耳尖都染上了一抹嫣红。 她的胸脯剧烈起伏,努力平复着紊乱的呼吸和慌乱的心情。 顾君泽轻抚着她的发丝,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睡吧!” 说罢,他的手有节奏地轻轻拍打在她的身上,楚若涵的心此刻犹如一团乱麻,他怎么突然吻她? 或许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又或许是顾君泽的怀抱太过温暖,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她竟渐渐地沉沉睡去,呼吸也变得均匀而平缓。 黑暗中,顾君泽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回想起,刚才回府时,钱大夫就来找他,说是解药调配的差不多了。 只需在调理一段时日的身子,就可以尝试解毒了。 很快,他就能与楚若涵像寻常夫妻一般,她不是喜欢孩子吗? 等解了毒,他就给她个孩子。 不,要多生几个,领养人家的做什么…… 他要给她一个完整而幸福的家。 这些美好的憧憬,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渐渐地,他也沉沉睡去。 睡梦中,皆是他与楚若涵未来的幸福画面…… 第83章 妓院里摸腹肌,逼疯顾承安 夜色如墨。 顾承安心急如焚地带着一众家丁,穿梭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四处打听杜若灵的下落。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心中满是焦急与担忧。 一路寻到花锦楼时,那喧闹的丝竹声和脂粉香气,让他的眉头皱得更紧。 踏入楼内,眼前的景象让顾承安瞬间气血上涌。 只见杜若灵站在大厅中央,一手叉腰,一手拉着老鸨的胳膊,眉飞色舞地说道:“妈妈,你听我说,这花锦楼要想生意兴隆,就得有独特的招牌……” 一群身姿矫健、面容姣好的小倌,任由她挑选。 在一众龟奴和嫖客惊愕的目光中。 “都给本姑娘把衣服脱了!” 小倌们面面相觑,脸上泛起羞涩的红晕,但在老鸨的眼色示意下,也只得缓缓褪去衣衫。 杜若灵摸着下巴,绕着那些袒露上身的小倌走了一圈又一圈,眼神像审视货物一般。 嘴里还念念有词:“这身子骨太弱可不行,腹肌得有个样子。” “嗯,这个还不错……” 老鸨站在一旁,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自腹诽:“这是哪来的怪胎?莫不是脑子进水了,青天白日的来这青楼里干这等荒唐事。” 然而,老鸨瞧了瞧手中那白花花的银子,终究还是把到了嘴边的抱怨咽了回去,只是无奈地摇摇头,随她这般折腾。 此时,青楼里的其他客人也被这奇特的一幕吸引过来,围在一旁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顾承安担忧她的安危,找了她大半个晚上,在看到这一幕,脸瞬间黑得像锅底。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二话不说,拽着杜若灵就往门外走。 杜若灵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是他后,便开始拼命反抗。 大声叫嚷着:“你干什么?放开我!我在这儿正忙着呢!” 顾承安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低声吼道:“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你凭什么管我?” 杜若灵正对她未来的宏图卫业,展开幻想,还没等实施呢? 哪肯罢休。 顾承安忍无可忍,一把抗起,任由她蹬腿捏着拳头,捶打他的后背,一声不吭。 此时,花锦楼里的嫖客中有人认出了顾承安。 “哟,这不是顾二公子吗?怎么,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让她跑到这花锦楼来找乐子?” 顿时一阵哄笑和嘲讽声响起。 “哈哈,看来顾二公子也有今天啊!” 这些刺耳的话语像一把把利刃,直直地刺进顾承安的心里,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的女人跑到花锦楼里找男人伺候,还被他从前的好友,看到嘲笑。 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顾承安简直要气疯了…… 回到府中,顾承安拽着杜若灵径直回到遂锦轩。 下人们个个噤若寒蝉,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杜若灵,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一个女人家,竟然跑到妓院去丢人现眼!” 杜若灵一听这话,也不惯着他,理直气壮地双手叉腰,回怼道:“我怎么丢人现眼了?我在那儿是为了挣钱!” “男人只会影响我挣钱的速度,我告诉你,我不要你了!等我成了京城首富,有你后悔的!” 顾承安气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指着杜若灵的手不停地颤抖,“你简直不可理喻!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火药桶,杜若灵瞬间暴跳如雷,她像一头发狂的母狮般扑向顾承安。 她的双手在空中乱舞,嘴里喊道:“好啊,你终于说实话了!我就知道你后悔了!” 顾承安下意识地抬手抵挡,两人在房间里拉扯起来。 杜若灵越打越气,指甲在空中乱抓,不小心挠到了顾承安的脸和脖颈,衣服也被扯得凌乱不堪。 顾承安心中的怒火,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他用力一推,杜若灵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到地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下身缓缓流出鲜血。 看到杜若灵这般模样,顾承安一下子就愣住了,方才的盛怒瞬间消散。 他刚才气急了,用力推了她,怎么就流血了? 顾承安着急大喊:“来人,快去请大夫!”声音中满是焦急与懊悔。 他赶紧将杜若灵抱起,轻轻放到了床上 “灵儿,你一定要坚持住,大夫马上就来。” 顾承安的眼眶泛红,平日里的高傲早已消失不见,此刻的他,只是一个满心担忧的丈夫。 下人们匆忙地进进出出,端热水、拿毛巾,而顾承安一直守在杜若灵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 杜若灵见了红,大夫来了,孩子没救回来,再一次小产了。 顾承安满心疲惫,想起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被自己的母亲狠心迫害。 如今,第二个孩子竟被他亲手断送了性命。 他的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双手抱住头。 他真的不知道杜若灵有了身孕,他如果是知道了,今天绝不会与她争吵,也不会推她。 杜若灵悠悠转醒,知道孩子没了,泪水夺眶而出,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 她两次承受了这种痛,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孩子曾经来过。 顾承安伸出手,却又在触碰到她的瞬间被她眼中的恨意击退。 “灵儿,是我对不起你,我……” 他的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无尽的懊悔,可再多的言语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 “顾承安,你这个杀人犯!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杜若灵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和绝望,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脸颊滑落。 “灵儿……“ “别碰我!你滚!你还我孩子!” 顾承安心如刀绞,他哽咽着,“灵儿,我知道是我错了,我真的后悔极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只求你能原谅我这一次……” 杜若灵转过头去,不愿再看他一眼,只是不停地哭泣着,那哭声仿佛要把整个房间都淹没。 此后的日子里,杜若灵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整日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不吃不喝,对顾承安的关心和道歉置若罔闻。 而顾承安,这段感情真的让他好累,好累…… 第84章 林星瑶发疯 近日,一则流言蜚语传遍了京城,街头巷尾都在悄悄谈论着。 “哎,那件事你听说了吗?”茶摊上一个男子神秘地凑近同窗,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 “啥事儿啊?瞧你这神秘兮兮的样子。” 一听这话,男子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双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提高了音量说道:“就是雍王府的那个小郡主,现在传得沸沸扬扬的,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顾家二公子的呢!” “啊?不会吧,这可不能乱说啊!” “我也不想信啊,但大家都这么说。传言她在嫁进安阳侯府之前就和别人有了苟且之事,是有了身孕才着急忙慌嫁进去的。” “这也太离谱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安阳侯府也能忍……” 林星瑶在府中听到这些流言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手紧紧握拳,气得浑身发抖。 “岂有此理!” 她心中的怒火如熊熊燃烧的烈焰,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推开房门,径直朝着遂锦轩走去,身后的丫鬟们急匆匆地跟着,却也不敢阻拦。 暖阁内,杜若灵侧躺在床上,眼神中透着一丝不耐与厌烦。 她别过头去,对身旁顾承安递来的药碗视而不见,精致小巧的面容上满是倔强。 顾承安眉头轻皱,眼神里满是疼惜与无奈,声音轻柔地劝道:“灵儿,把药喝了吧,小月子得好好养着。”一边说着,一边微微前倾身子,想要将药碗再往女人面前送一送。 杜若灵却猛地将头扭向另一边,紧抿着嘴唇,双手紧紧揪着被子,一声不吭,对顾承安的话置若罔闻。 他杀了他们的孩子,现在讨好她,就能将一切都揭过去吗? 顾承安轻叹一声,将药碗放在一旁的桌上。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且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砰”地一声大力撞开。 林星瑶满脸怒容地冲了进来,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双眼死死地盯着屋内的两人,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一切都燃烧殆尽。 顾承安惊愕地转过头,看到林星瑶这副模样,烦闷的皱起眉头。 林星瑶死死地盯着顾承安,大声质问道:“你说过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为何如今京城上下传得人尽皆知?” 顾承安这两日一直寸步不离地陪着杜若灵,他哪里知道是什么事? 只觉得林星瑶在发疯,故意找茬。 顾承安不耐烦地回道:“你又在闹什么?” 林星瑶听闻此言,气得胸膛起伏,她指着顾承安,手指都微微颤抖:“闹?现在外面都传疯了,都在猜我肚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顾承安也是一头雾水,急忙解释道:“我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此事。” “哼!你敢说不是你?这府里还有谁知道这秘密!” 杜若灵躺在床上,听到林星瑶的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秘密? 她可算是听明白了,林星瑶肚里的孩子竟然不是顾承安的? 那么顾承安,真的没有碰过的她。 他真的只有过自己一个女人! 但面上装作一副虚弱可怜的样子,轻轻咳嗽了几声。 顾承安听到杜若灵的咳嗽声,眼神中满是担忧,连忙转身坐到床边,轻轻拍着杜若灵的后背。 “灵儿,你先歇着……” 林星瑶看到顾承安这般呵护杜若灵,心中的怒火更旺,她冲上前去,一把揪住顾承安的衣领。 “顾承安,你今日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否则我跟你没完!” 顾承安用力甩开林星瑶的手,脸上已是不悦,“我已经说过了,我没对外说过半个字,你还是好好想想得罪过谁吧!” 除了她自己与魏启明知道此事,就是顾承安了。 魏启明如今被关在魏国公府里养伤,他没有机会说,也不会蠢到去宣扬。 她死死地盯着顾承安,那目光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说不定就是他为了杜若灵,想要将她休了,好让杜若灵上位。 没有一个男人愿意戴一辈子绿帽子。 想当初,顾承安求她救人时承诺过,她肚里的孩子永远是他的嫡长子。 如今却过河拆桥…… 林星瑶根本听不进去顾承安的解释,她此时已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他不是就在乎杜若灵那个女人吗? “好啊,既然你如此对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林星瑶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 顾承安似乎猜到了林星瑶的心思,他赶忙上前一步,挡在林星瑶面前,伸出手阻拦道:“你不要冲动,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 林星瑶猛地甩开顾承安的手,“让开!你既然敢把我的事对外肆意宣扬,那我就让你心爱的杜若灵好看。” 见她要往杜若灵的床边冲,顾承安赶紧拦住她,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几分焦急与警告。 “你不能这么做!此事与灵儿无关,你不要迁怒于她。” “无关?”林星瑶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拼命挣扎着,试图挣脱顾承安的束缚,脸上满是愤怒与委屈。 “我如今被人指指点点,受尽屈辱,都是拜你所赐,我不好过,她也别想好过!当初你是怎么求我的,现在又这般对我,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顾承安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既担心林星瑶真的会对杜若灵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感到头疼不已。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你冷静一下,我们一起想办法找出是谁在背后散布这些流言,想解决的办法。”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说出去。” 林星瑶挣扎了好一会儿,渐渐地没了力气,声音带着一丝绝望与无助:“我到底该怎么办?这让我以后如何在京城立足……” 顾承安轻声安慰,“别怕,有我在,我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我承诺过的永远不会变。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第85章 逼他休了林星瑶…… 自林星瑶与顾承安不欢而散后,雍王府动用了诸多手段,想要压制那愈演愈烈的谣言。 可却如同螳臂当车,根本无法阻挡流言蜚语,疯狂传播的势头。 雍王妃满脸愁容地坐在林星瑶面前,犹豫再三。 还是缓缓开口问道:“瑶儿,如今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同母妃说实话。” 话一出口,她便有些后悔,她这个当母妃的,这么问女儿,实在是有些荒唐。 可这流言实在是太凶猛,让她也忍不住心生疑虑。 她不是怀疑自己的女儿,而是外面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在联想到林星瑶当初铁了心的,非要嫁给顾承安,怎么劝都劝不住。 婚期还定得那么急…… 林星瑶听闻此言,眼神瞬间有些慌乱的闪烁,但很快就镇定下来,紧紧咬着下唇,目光坚定地看着雍王妃。 “母妃,你怎么也信那些谣言?女儿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外面传的那些都是假的,您怎么能不相信女儿呢?” 绝对不能承认,那件事谁都不能说。 林星瑶暗地拉了拉顾承安的衣角,顾承安立刻心领神会,“母妃,您切莫听信那些流言蜚语。我与星瑶成亲以来,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恩爱非常。” “这孩子自然是我的,至于外面那些胡言乱语,还不知道是哪个心怀叵测的浑蛋在恶意造谣,想要抹黑我们的名声。” 雍王妃看着眼前二人,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忧虑:“你们二人感情好,母妃就放心了。” “只是京城上下都在议论纷纷,瑶儿的名声都要被这些不实之言给毁了。母妃这心里,实在是不好受。” 雍王妃叮嘱:“这几日,你们尽量少出门,免得又被那些人指指点点。” 林星瑶轻轻点了点头。 而顾承安,现在根本都不敢出门,一出去就有人拉着他问,他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 在府中,杜若灵又总与他吵,问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戴绿帽子? 逼着他休了林星瑶…… 他念及着杜若灵,还在做小月子,不和她计较,于是避着她,整日借酒消愁。 若不是今日雍王妃登门,他怕是还醉着。 待雍王妃离开后,林星瑶像是脱力一般,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另一边,鸿蒙院里。 中秋宫宴的遭遇,仍让楚若涵心有余悸。 这次她进宫,没有送如烟在身边,才让魏启明轻而易举将她绑走。若是会了功夫,她便不怕了。 她深知,唯有自身拥有足够的能力,才能真正地保护自己。 于是,她下定决心要学习功夫。 楚若涵想到便做,她命人将赵姨娘也叫到了鸿蒙院来。 赵姨娘一路匆匆赶来,本是凉爽的天气,额头竟出了汗,“我说少夫人啊,这正忙着呢,府里上上下下多少事儿都等着我去料理,你这火急火燎地叫我来是为何事啊?” 赵姨娘现在管着府里的中馈,忙得很,府里一点点小事都需要她做主。 楚若涵嘴角微微上扬,“赵姨娘辛苦了。” 话音一转,“我今儿个叫您来啊,是想帮您减减肥,顺便啊,也跟着我一起练练功夫,往后万一遇到个什么事儿,咱也能有个自保的本事。” 赵姨娘一听这话,眼睛瞪得溜圆,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什么?学功夫?你莫不是在打趣我吧?我老了,经不起那折腾啊!” 说着就要走,却被楚若涵一把拉住,“你总不想这么一直胖下去吧!” 赵姨娘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她做梦都想瘦下来,可是她这胃口,被那个毒妇害得撑大了。 一顿不吃就饿得慌,还喜欢油大重口味的。 这身肉走两步都喘,更别提是锻炼了…… 这时,宋如烟也出来了,她的手中拿着一张纸,满脸兴奋。 “少夫人,姨娘,我可都准备好了。您瞧,这是我特意为咱们定制的训练计划。” 说着,便将手中的纸递了过去。 赵姨娘接过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第一天就要跑个五公里,还要做五百个蹲起?哪是要学功夫啊,你这是想要我的命。” 楚若涵眼睛睁大,嘴角微微抽了抽,她是想学功夫,强身健体。 宋如烟的训练量也惊人了。 楚若涵仍强装镇定,“姨娘,这看着是多了些,可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咱们第一天咬咬牙坚持下来,后面慢慢就适应了。” “而且如烟也是想着让咱们能快点有成效,这才安排得紧凑了些。” 宋如烟在一旁也赶紧附和:“是啊,姨娘,少夫人说得对。这功夫要想学好,基础就得打牢,这跑步和蹲起既能锻炼体力,又能练练下盘的稳当劲儿,对学功夫益处可大了。” 赵姨娘把纸往楚若涵手里一塞,双手叉腰,没好气地说:“你们说得轻巧,这功夫我是学不了了,少夫人您自个儿练吧。” “唉唉唉!”宋如烟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张开双臂,拦住了赵姨娘。 “我保证十天能瘦二十斤下来。” 赵姨娘一听这话,原本抬起的脚步瞬间停住了,紧紧地盯着宋如烟,“真的?如烟,你可别哄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用手捏了捏自己腰间那一圈赘肉。 宋如烟却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 训练开始了,刚跑了没几步,赵姨娘就已经气喘吁吁,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哎呀,不行了,不行了,我这腿实在是跑不动了。” 楚若涵虽然也累得满脸通红,但还是咬牙坚持着。 二人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哪经过这么大的剧烈运动,尤其是赵姨娘,这些年除了吃就是睡。 好不容易跑完了五公里,还没等她们缓过神来。 宋如烟又喊道:“接下来,做蹲起,五百一个都不能少。” 赵姨娘一屁股坐在地上,连连摆手:“不行了,这简直是要把人累死啊。” 楚若涵也累得直不起腰来,但她还是强撑着站起身,拉着赵姨娘:“赵姨娘,咱们不能半途而废啊,来,我陪着您一起……” “歇,歇一会儿……” “不行,这比我练功夫那时候,容易多了。” 她们哪能跟她比…… 第86章 他行的,他是正常的男人 这一天折腾下来,真的是把二人累成了狗。 赵姨娘走的时候,是被两个丫鬟架出去的。 楚若涵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她像一滩泥似的趴在床上,嘴里嘟囔着:“玉玲,快给我按按,这一天可累死我了。” 玉玲应了一声,走到床边,双手搭在楚若涵的小腿处,开始轻轻揉捏起来。 楚若涵在玉玲恰到好处的按摩下,渐渐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眼皮也越来越沉。 不知过了多久,楚若涵在半梦半醒间随口说道:“玉玲,力度再大点,对,就是这儿,真舒服。”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怎么,使唤人还使唤得挺顺口?” 楚若涵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她扭过头,看到顾君泽正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双手还在继续着按摩的动作。 楚若涵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在这儿?玉玲呢?” 顾君泽挑了挑眉,“我让她去烧水了,待会泡一泡,好解解乏。” 她真是太累了,都没听见他轮椅的声音。 “趴好,我再给你按按。” 顾君泽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在楚若涵的小腿上,施展着恰到好处的力道。 楚若涵脸上泛起一丝红晕,那抹娇羞像是天边的云霞,迅速蔓延至耳根。 她微微扭动着身子,嗫嚅着:“不,不用了,我已经好多了。” 顾君泽手上的动作微微加重,“今日若不彻底放松放松腿部,明日你就痛得跑不了步了。” 楚若涵知道他说得没错,乖乖地趴好,不再挣扎。 她的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感受着顾君泽的双手在她的腿上移动,那温暖透过肌肤,一点点渗透进心底。 直到玉玲敲门进来,“热水准备好了。” 顾君泽这才停下动作,看着楚若涵说:“快去吧,泡完早些休息。” 待楚若涵进了浴房,随着那扇门缓缓闭合,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仿佛将内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顾君泽的目光紧紧锁住那扇紧闭的门,须臾,眼神中骤然闪过一抹冷冽的寒意,仿若寒夜中闪烁的冰芒,令人不寒而栗。 魏启明在府里养伤,整个魏国公府围得如铜墙铁壁一般,他的人无从下手。 他就不信了,魏启明还能龟缩在府里一辈子。 他敢伤害楚若涵,顾君泽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片刻后转动轮椅,唤影青进来伺候他安歇…… 楚若涵将自己沉浸在热水之中,温热的水包裹着她疲惫的身躯,一天的劳累似乎都随着那蒸腾的水汽渐渐散去,身上确实是觉得松快了许多。 她款步走向卧榻,见顾君泽静静地躺在床上,昏暗的烛光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男人深邃的轮廓。 他应是睡着了。 楚若涵还想问问他,今日药浴泡的怎么样? 钱大夫多次斟酌配方,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将解药溶进热水里,借由袅袅升腾的水蒸气,丝丝缕缕地渗入肌理,如此反复施为,应能渐渐地去除他体内的毒素。 顾君泽已经泡了好几日了…… 楚若涵轻手轻脚地近前,缓缓掀起锦衾,侧身躺卧于旁,动作轻柔,仿若生怕惊扰了他的安宁。 还没等她完全躺好,男人睁开眼,伸手一把将她捞进怀里,她的脸颊贴上了他温暖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 鼻尖是浓烈的药味,与男人从前身上那股子冷冽的气味不同,楚若涵微微皱了皱。 突然,毫无预兆地,顾君泽微微抬起她的下巴,目光紧紧锁住她的双眼,接着便俯身吻了下来。 楚若涵的眼睛瞬间睁大,随后又缓缓闭上,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他的衣襟,沉溺在这温柔又霸道的吻中。 整间屋子,仿佛只剩下彼此交融的呼吸和加速的心跳。 良久,顾君泽才放开她,两人的目光胶着在一起,楚若涵的脸颊滚烫,将头埋进顾君泽的怀里。 自从那日中秋宴,从宫里回来,顾君泽第一次吻了她,之后每天晚上,他都要拉着她缠绵。 他又不行,干嘛总撩拨她…… 楚若涵窝在男人怀里,白日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上眼皮跟下眼皮开始打架。 在顾君泽温暖的怀抱与沉稳的心跳声中,缓缓沉入梦乡。 顾君泽若是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将女人薅起来,用行动告诉她,他行,他真的很行。 顾君泽压下竖起来的坚挺,低头看着怀中睡颜恬静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弧度,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在她的眉心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快了,这几日泡药浴,他感觉呼吸都顺畅了很多。 等解了毒,他就不必再忍耐了,可以与她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每天晚上抱着她睡,真的很折磨人……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高挂的月亮还未完全褪去。 楚若涵与顾君泽还沉浸在梦乡,彼此相拥而眠,呼吸均匀而轻柔。 突然,房门被猛地撞开,宋如烟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嘴里还叫嚷着:“快起来,该锻炼了,一日之计在于晨知不知道?”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如同一记惊雷,瞬间打破了室内的宁静,床上的二人被吓得猛地一颤,睡意全无。 宋如烟看到眼前的景象,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指着他们说道:“你们睡觉就睡觉,怎么还抱在一起了?”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在这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 楚若涵和顾君泽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犹如熟透的番茄。 楚若涵又羞又恼,手忙脚乱地扯过被子,将自己和顾君泽裹得严严实实,嗔怪道:“宋如烟,你怎么这般没规矩,进来也不晓得敲门!” 顾君泽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但更多的是被撞破后的尴尬。 “出去。” 玉玲听到屋内的动静,匆匆赶来。 她见此情景,心下明白发生了何事,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 急忙上前拉住宋如烟,陪着笑说道:“世子,少夫人,奴婢这就把她带出去。” 说着,便半推半拽地将宋如烟带出了房间。 待房门重新关上,楚若涵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向顾君泽,两人对视一眼,又尴尬地移开目光,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房间里弥漫着暧昧而又尴尬的气息,久久未能散去…… 第87章 抱在一起睡会比较舒服吗? 楚若涵哪里还躺得下去,赶紧起身,一番洗漱后,精心挑选了一身利落干练的衣衫换上。 刚迈出房门,就见宋如烟像只活泼的兔子般蹦跳着迎了上来,脸上挂着促狭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 “呦,抱在一起睡会比较舒服吗?” 宋如烟一边围着楚若涵转圈,一边像个好奇宝宝似的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你不会是身子骨太弱,这才刚入秋,就觉得冷了吧?所以才抱一起睡。” “要不我去让钱大夫,给你开几副补药?” 楚若涵只觉脸上一阵滚烫,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害羞劲儿瞬间又涌了上来,连耳尖都染上了一抹嫣红。 她嗔怪地瞪了宋如烟一眼,心中暗自腹诽:这丫头到底是真不懂事,还是故意来调侃她的? 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楚若涵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问道:“赵姨娘呢?怎么没见她?” 宋如烟撇了撇嘴,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道:“我早就去叫了,可她呀,说什么都不肯来,就躺在床上,跟头死猪似的,我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都拽不起来她。” 楚若涵轻叹了一口气,别说是赵姨娘了,就是她也起不来。 若不是顾君泽昨天晚上给她按摩双腿,她现在估计都不能站在这。 她定了定神,看向宋如烟问道:“今天练什么?” “继续。” 宋如烟淡淡地吐出了这两个字,楚若涵感觉天都快塌了…… 接连三日,楚若涵都投身于高强度的训练之中,每日晨起便扎马步、奔跑跳跃一项不落。 每至夜晚,她只觉双腿似灌了铅般沉重,精疲力竭地瘫倒在床上。 这日晨起,她如常起身,却顿感双腿酸胀不已,低头一看,忍不住苦笑道:“这一连三天折腾下来,感觉腿都粗了一圈,怕是连路都快走不动了。” 正说着,玉玲匆匆入内,恭敬地禀报:“少夫人,李姨娘来了。” 楚若涵闻言,先是一怔,秀眉微蹙,在脑海中仔细搜寻了好一会儿,才恍然记起,这李姨娘乃是顾家三房的妾室。 轩哥儿的生母。 她轻轻摆了摆手,说道:“请她进来吧!” “是。”玉玲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楚若涵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暗自庆幸道:来得可真是时候,正好让她借机休息一天…… 李姨娘,此番是第一次踏入安阳候府。 她抱着轩哥儿刚踏入府门,便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这么大的宅院,处处雕梁画栋,水榭亭台错落林立,绿草如茵,曲径通幽处。 李姨娘一路走来,眼睛都看直了,她之前还觉得,现在住的府邸颇为华丽了。 可如今与这安阳候府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显得有些寒酸了。 根本不能比啊! 不多时,在丫鬟的引领下,李姨娘终于来到了楚若涵的居所。 她理了理衣衫,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紧张与激动,然后抬脚跨过门槛,进入屋内,脸上堆满了谦卑的笑容。 她朝着楚若涵福身行礼,柔声道:“妾身见过世子夫人。” 楚若涵抬眸望去,只见这李姨娘身着一袭桃粉色的罗裙,怀里抱着轩哥儿。 她忙起身相迎,微笑着说道:“李姨娘快请起,不必多礼。” 说话间,楚若寒的目光落在了轩哥儿身上。 她的眼中含笑,轻声说道:“几日不见,这孩子倒是养得圆润了些。” 李姨娘脸上堆起讨好的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与谄媚。 “是啊,是啊,这孩子吃得香,睡得也安稳。奶娘照料得精心,妾身也时刻留意着,就盼着他能长得结结实实的。” 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晃着怀中的轩哥儿,眼神中满是慈爱。 轩哥儿似乎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挥舞着小手,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 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张望着四周,憨态尽显,引得楚若涵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 楚若涵忍不住接过孩子,将轩哥儿抱在怀中,小家伙也不认生,冲着她咯咯直笑,还伸手去抓她头上的簪子。 楚若涵笑着逗弄他:“轩哥儿,还记得婶母吗?” 轩哥儿眨眨眼睛,像是听懂了一般,咿咿呀呀地回应着,小手紧紧地抓着楚若涵的一缕头发,怎么也不松开。 李姨娘在一旁看着,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今日还真是来对了。 夫君吩咐她,安阳侯府的世子夫人,既然喜欢轩哥,就多去走动走动。 他想为自己搏个前程,李姨娘也想为轩哥儿找个靠山…… “世子夫人,这孩子就爱跟您亲近,看来是有缘分呢。” 楚若涵抱着轩哥儿在椅子上坐下,逗着轩哥儿玩,并未留意李姨娘的眼神变化。 “轩哥儿这孩子生得可爱,又乖巧伶俐,以后定会有大出息。” 李姨娘微微欠身,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借世子夫人吉言,若真有那么一天,妾身定当铭记夫人的恩情。” 丫鬟端上茶点,楚若涵示意李姨娘一起用。 李姨娘微微欠身谢过,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只听,“李姨娘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妾身在院子里呆着,实在烦闷得慌,又无亲无故的,就想到您这儿讨杯茶,说说话。” 楚若涵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轻轻笑了笑,并未戳破她这略显生硬的借口。 她一边逗弄着怀中的轩哥儿,一边看似随意地说道:“李姨娘若是觉着烦闷,往后只管过来便是。这侯府大,人多事杂,平日里我也难得有个知心人说说话。” 李姨娘心中一喜,忙不迭地点头应道:“能得夫人这般照拂,是妾身的荣幸。” 李姨娘又与楚若涵聊了些育儿的琐事,言语间尽是对楚若涵的奉承。楚若涵却是听得认真…… 另一边,王氏打翻了手里的茶盏,茶水溅湿了她的裙摆,可她却全然不顾,怒声吼道:“她一个妾室出府,竟然不到我这个主母这里请示,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家主母!” “是公子吩咐过的……” 丫鬟话还未说完,王氏猛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抬手狠狠扇了丫鬟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在屋内回响。 “住嘴!你这吃里扒外的贱婢,胳膊肘往外拐,向着那小贱人说话。” “来了京城,这府里的规矩还能乱了不成……” 第88章 轩哥儿被抢走 王氏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但声音依旧因为愤怒而颤抖,“去,把李姨娘给我叫回来,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胆子,敢这般无视我。” “还有,告诉公子,若想宠妾灭妻,也要看我答不答应!”丫鬟捂着脸,含泪应了一声,匆匆退下。 王氏独自一人坐在房中,越想越是窝火,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 安阳侯府的世子夫人,不就是喜欢孩子吗? 哼,她膝下可有两个孩子,难道还比不过那个李姨娘? 那日宴席上,楚若涵对她的两个孩子也很亲近。 王氏咬了咬下唇,心中的妒火愈发旺盛,李姨娘那个贱人能去讨好她,她也能…… 王氏偏要让楚若涵知道,谁才是最有资格和她结交的人! 一个卑贱的妾室,便是给她们提鞋都不够…… 另一边,李姨娘抱着酣睡中的轩哥儿,神色凝重,脚步略显迟缓地从安阳侯府缓缓走出。 她身姿单薄,在夕阳的余晖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看上去心事重重。 府门外,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早已静静等候。 马车车身油亮,拉车的马匹毛色顺滑,一看便知是出自富贵人家。 这辆马车,正是楚若涵特意让人为李姨娘准备的,好送她回去。 李姨娘抬头望了望马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感激,更多的却是疑虑。 她轻轻登上马车,小心翼翼地将轩哥儿安置在柔软的垫子上,自己则侧身坐在一旁。 随着车夫一声清脆的鞭响,马车缓缓启动,车轮辘辘,发出沉闷的声响。 李姨娘靠在车厢壁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可思绪却全然不在这上面。 她的脑海里,还在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刚刚与楚若涵的对话。 “她说喜欢轩哥儿,与轩哥儿有缘……”李姨娘低声喃喃自语,眉头紧锁,“难不成她是想收养轩哥儿?”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抱紧了身旁的轩哥儿。 轩哥儿可是她唯一的孩子,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 这些年,她在府中谨小慎微,受尽了冷落和委屈,不就是盼着有朝一日能母凭子贵吗? 可转念一想,轩哥儿跟在她身边,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子,上头还有嫡子压着,想要出人头地,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若是轩哥儿过继给了安阳侯府,情况可就截然不同了。 他将成为世子的嫡子,身份地位瞬间天翻地覆。 将来的安阳侯之位,说不定也会落入轩哥儿手中。 一想到这儿,李姨娘的心跳陡然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若楚若涵再是个早死的,那她作为轩哥儿的生母,往后可不就是侯府高高在上的老夫人? 荣华富贵、尊荣地位,都将触手可得。 李姨娘越想越兴奋,只觉得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那幅美好的画面。 但很快,她又冷静了下来。 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楚若涵正值青春年华,为什么不自己生一个孩子呢? 难不成是世子不行…… 想到这里,李姨娘的脸微微一红,连忙甩了甩头,将这个想法赶出脑海。 不过,此事确实关系重大,看来,回去之后还得跟夫君好好商议商议。 李姨娘暗暗打定主意,目光再次落在轩哥儿稚嫩的脸庞上…… 马车缓缓停在侍郎府门前,李姨娘脑海中在想轩哥儿未来。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车帘突然被人猛地掀开,刺眼的光线瞬间射进车内。 李姨娘下意识地眯起眼睛,还没看清来人,就听到一声冷硬的喝令:“李姨娘,夫人有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李姨娘抬眼望去,只见几个身形粗壮的婆子站在车下,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她心中一惊,抱紧了怀中依旧熟睡的轩哥儿,“可知夫人是为何找我?” 婆子们并不理会她的话,其中一个冷笑一声道:“少废话,夫人的命令谁敢违抗,您还是乖乖跟我们走吧!”说罢,便伸手要去拉李姨娘。 李姨娘挣扎着,可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敌得过这几个婆子。 在一阵推搡中,轩哥儿在熟睡中被吵醒,原本粉嫩的小脸瞬间皱成一团,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李姨娘心急如焚,赶忙轻声安慰孩子:“轩哥儿别怕,娘在这儿呢,娘在这儿呢……” 孙婆子见状,脸上露出嫌恶的神情,一边拉扯着李姨娘,一边尖声说道:“哼,李姨娘,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在这府里,只有当家主母才是哥儿的娘,你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罢了!” 李姨娘听到这话,心中一阵刺痛,她抱紧轩哥儿,愤怒地反驳道:“我是轩哥儿的生母,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还敢嘴硬!夫人叫你去,是你的福气,再敢啰嗦,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说着,她们更加用力地拉扯李姨娘,李姨娘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轩哥儿的哭声愈发响亮,小手在空中乱挥,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李姨娘看着孩子这般惊恐无助的模样,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顺从的走下马车。 她想起了楚若涵对轩哥儿的喜爱,是那么明显,若是轩哥儿能与安阳侯府扯上关系,她也不用再这般任人欺凌。 被婆子们一路推搡着来到了王氏的院子,刚踏入门槛,李姨娘便感受到了一股压抑的气息。 王氏脸色阴沉地看着她。李姨娘抱紧轩哥儿,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行了个礼:“给夫人请安。” “请安?本夫人可担不起你的安,真是好大的胆子!”王氏一开口,便是一声怒喝,“未经请示擅自出府,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母?” “夫人息怒,是公子……。” 可王氏根本不容她把话说完,一挥手,对身旁的丫鬟说:“把孩子抱下去!” 李姨娘一听,惊恐地后退几步,“夫人,轩哥儿还小,他不能离开我……” 但她的反抗是徒劳的,几个丫鬟一拥而上,强行将轩哥儿从她怀中抱走。 轩哥儿的哭声愈发响亮,李姨娘的心也仿佛被撕裂一般。 第89章 王氏登门 “李姨娘,你犯下不敬主母之罪,今日定要好好惩治你!”王氏冷冷地说。不等李姨娘再开口辩解,她便一摆手,示意下人动手。 立刻,两个粗壮的婆子走上前来,将李姨娘按倒在长凳上。李姨娘惊恐得瞪大双眼,拼命挣扎着,却被死死按住。 “打!给我狠狠地打!”王氏一声令下,板子便重重地落在了李姨娘的身上。 “啊!”李姨娘惨叫一声,只觉得背部一阵剧痛,仿佛皮肉都要被撕裂开来。每挨一板子,她的身体就剧烈地颤抖一下,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王氏冷漠地看着李姨娘挨打,心中的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 板子一下又一下地落下,李姨娘的后背早已皮开肉绽,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她的声音也渐渐微弱,最后只剩下低低的呜咽。 “别以为攀上安阳侯府的高枝儿,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我告诉你,在这府里,还轮不到你撒野!” 王氏咬牙切齿地说完,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趴在长凳上奄奄一息的李姨娘,随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把她抬到柴房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给她吃喝!” 几个婆子连忙应了一声,上前用一块破旧的布随意地裹住,李姨娘血肉模糊的后背。 便像拖死狗一般将她从长凳上拽下来,拖着往柴房走去。 一路上,李姨娘的身体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又添了不少伤口,她却早已疼得麻木,只能任由婆子们摆布。 到了柴房,婆子们毫不留情地将李姨娘扔了进去,随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一股潮湿腐朽的气味,四周堆满了杂物。 不知过了多久,李姨娘在疼痛中渐渐恢复了一些意识。 她费力地抬起头,透过柴房那狭小的窗户,看到外面的天空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轩哥儿不知怎么样了?那么小的孩子…… 怪她这个当娘的没本事。 而在另一边的主院,王氏坐在梳妆台前,由丫鬟伺候着梳理头发。 她看着镜子中自己略显疲惫的面容,想到李姨娘被惩治的场景,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 然而,这丝冷笑很快就消失了,她的心中又涌起了一丝不安。 楚若涵对轩哥儿的喜爱,她是看在眼里的。 她担心李姨娘真的会借助,安阳侯府的势力来对付自己。 想到这里,王氏心里也有些发虚…… 楚若涵对林姨娘与轩哥儿,所遭遇之事全然不知。 翌日一早,楚若涵照常起床。 简单洗漱后,便来到了院子里。她身着一袭轻便的常服,神色专注,准备开始每日一练——扎马步。 院子里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气,楚若涵深吸一口气,缓缓下蹲,调整好姿势,稳稳地扎起马步来。 练了几日,她已经能做得很好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领口。 这时,宋如烟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两个沉甸甸的石块。 “嗯,姿势不错,加把劲儿!”宋如烟说着,将石块分别挂在了楚若涵的双臂上。 楚若涵只感觉双臂一沉,一股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原本就有些酸痛的手臂此刻仿佛被灌了铅一般,愈发沉重。 她咬紧牙关,双臂也开始微微颤抖,逐渐脱力。 她真的要坚持不住了。 门口传来了通报声,“王氏前来拜访!” 楚若涵微微一怔,宋如烟立刻上前接过石块,“怎么又来人了?我先收起来。” 楚若涵站直身体,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汗珠。 不一会儿,王氏在丫鬟的陪同下走进了院子。 “呦,这是干什么呢?” 她看到楚若涵一身短打的衣服,心里鄙夷。身为安阳侯世子夫人,也不身穿华服,头戴珠翠,真丢脸。 楚若涵道:“闲暇时找些乐子罢了。” 王氏的女儿兰姐儿,却像是发现了新奇玩意儿一般,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上前去。 她毫不认生地围着楚若涵转了一圈,而后脆生生地开口,一口一个“婶母”叫得极为亲热:“婶母是要练功夫当大英雄吗?” 那稚嫩的声音里满是好奇与憧憬。 楚若涵看着眼前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她蹲下身子,与兰姐儿平视。 “兰姐儿,婶母练功夫倒不是为了当大英雄,只是想让自己的身体更健康,遇到危险的时候也能保护自己呀。” 兰姐儿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接着问道:“那婶母练了功夫,是不是就能像话本里的大侠一样,飞檐走壁,行侠仗义啦?”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挥舞着小短胳膊,做出一副舞刀弄剑的模样。 楚若涵被兰姐儿的天真逗乐了,忍不住笑出了声:“飞檐走壁可能有点难,但婶母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厉害。” “兰姐儿要是感兴趣,等会儿婶母学会了,可以教你几个简单的招式。” 一旁的王氏听到这话,心里不屑,姑娘家家的就应该专注于琴棋书画,培养大家闺秀的气质,学这些粗人的功夫成何体统。 况且家里又不是没有侍卫,何须自家女儿去舞刀弄剑。 女子的身腰练粗了,手练糙了,可就不得夫君喜欢了。 楚若涵牵起兰姐儿的手走进屋内,一边走一边温柔地说:“兰姐儿,走,咱们先去吃点点心。” 兰姐儿兴奋地点点头,蹦蹦跳跳地跟着楚若涵,还不时好奇地张望着屋内的陈设。 楚若涵吩咐下人端来点心,不一会儿,精致的点心摆满了一桌。 兰姐儿看着那些造型可爱、色泽诱人的点心,眼睛都直了,小嘴微微张开,露出惊喜的神情:“婶母,这些点心好漂亮呀!” 楚若涵笑着摸了摸兰姐儿的头,“喜欢就多吃点。” 看着软软糯糯的小姑娘,楚若涵的心都融化了,若是以后能收养个女儿也不错! 总要儿女双全才好嘛…… 第90章 热脸贴了楚若涵的冷屁股 这时,王氏也跟着走进屋内,看到兰姐儿一副馋猫样,眉头微微皱起。 刚要开口教训,楚若涵便抢先说道:“弟妹,孩子喜欢吃就让她吃些,小孩子哪有不馋嘴的。” 王氏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兰姐儿可顾不上大人们的心思,她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脸上立刻露出满足的神情:“婶母,这个好好吃呀!” 楚若涵看着兰姐儿吃得津津有味,心中愈发喜爱。 楚若涵看着有些拘谨的律哥儿,招了招手,“律哥儿,别站着呀,快来尝尝这些点心。” 小男孩抬头看了看母亲的脸色,只见王氏微微蹙着眉,律哥儿犹豫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我不喜欢吃点心。” 楚若涵微微一怔,她能看出这孩子并非真的不喜欢…… 王氏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绞尽脑汁地找着话题,试图与楚若涵热络起来。 “世子夫人,听说京城新开了家绸缎庄,从江南运来了好些个花样别致的料子,颜色鲜亮得很。 “我瞧着那几款,就想着定能入了您的眼。您身份尊贵,那些普通的衣料哪里配不上您的气质,要是用这些新料子做上几身衣裳,旁人瞧着,不得羡慕死咱们安阳侯府有您这样的当家主母。” 王氏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轻轻点了点嘴角,眼神中满是讨好,可那刻意的姿态却显得有些谄媚。 楚若涵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礼貌却又透着几分疏离。 她一边温柔地逗弄着坐在身旁的兰姐儿,一边随意地回应着王氏:“哦?是吗?我平日里对这些倒是不太在意,穿得舒适便好。” “再说了,现在侯府是赵姨娘在当家。”说着,她拿起一块点心,递到兰姐儿嘴边,兰姐儿笑嘻嘻地张开嘴,吃得津津有味。 楚若涵心里跟明镜似的,她清楚王氏今日前来的目的。 昨日,李姨娘才带着轩哥到她这儿来拜访,王氏就巴巴地赶过来试探、讨好。 可在楚若涵看来,王氏平日里为人刻薄,在府中的妻妾争斗里手段也不少,这样的人,她实在不愿深交,更不想卷入她与李姨娘的纷争之中。 “虽说现在是个姨娘管着中馈,但日后这侯府还不是您说了算。”王氏道。 她见楚若涵只顾着逗孩子,对自己的话只是敷衍回应,心里有些着急。 她又扯出一个话题:“世子夫人,您瞧我家这两个孩子,虽说顽皮了些,但好在都还懂事。兰姐儿这丫头,就盼着能多跟您亲近亲近,说您身上有股子让人喜欢的劲儿。” 兰姐儿听到母亲提到自己,抬起头来,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楚若涵,甜甜地说:“婶母,我真的好喜欢您呀!” 楚若涵摸了摸兰姐儿的头,笑着说:“兰姐儿这么可爱,婶母也喜欢。” 又聊了一会儿,楚若涵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王氏自觉无趣,坐了一会便站起身来,假惺惺地说道:“哎呀,瞧我这一坐,都耽误世子夫人这么长时间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不能再打扰您了。” 说着,她招呼律哥儿和兰姐儿:“走,跟婶母道别,咱们回家了。” 楚若涵并未起身相送,只是微微欠了欠身,说道:“那弟妹慢走,我就不远送了。玉玲,你替我把王夫人和孩子们送出去。” 玉玲应了一声,上前引着王氏母子三人往外走。 楚若涵这一举动,也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她希望王氏能明白,别再把心思打到她的头上。 王氏出了安阳侯府的门,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忍不住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狗眼看人低。不就是个商贾之家出来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一边走一边低声咒骂着,全然没了在侯府里那副端庄的模样。 兰姐儿被母亲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唯唯诺诺地说道:“我觉得婶母人很好,还给了我一个漂亮的簪子。” 说着,她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那支簪子,簪子是羊脂玉雕琢而成,造型简洁却不失雅致。 王氏一把夺过簪子,脸上满是嫌弃:“楚若涵的娘家不是京城首富吗?就送这么个寒酸的玉簪子?怎么不送个金的?” 她将簪子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越看越觉得不顺眼。 “就这么个破东西,就把你收买了,不过是打发下人的玩意。你记住,你可是侍郎府的孙小姐,以后是要嫁贵人的,眼皮子不要这么浅。” 兰姐儿被母亲这么一说,眼眶瞬间红了,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娘,我不是……” 她刚想辩解,却被王氏打断。“行了,不许哭,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王氏不耐烦地说道。 律哥儿见妹妹哭了,抿了抿唇,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妹妹,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只是低头跟着娘往回走。 他心里其实也觉得,安阳侯府的婶母很亲切,和自己那个严厉的母亲很不一样,但他不敢说出来,怕惹母亲生气。 回到侯府后,玉玲将送王氏出门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回禀给了楚若涵。 楚若涵听后,只是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个王氏,真是不能深交。只可惜了这两个孩子,在她这样的教导下,怕是要被教坏了。” 她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无奈。 一旁的玉玲忍不住说道:“夫人,奴婢瞧着那两个孩子怪可怜的,尤其是兰姐儿,那么小就被她母亲那样说。” 楚若涵点了点头,说:“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我们虽看着心疼,但也不能过多干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只希望他们往后能顺遂些。” “世子。” 突然传来影青一声吼叫,楚若涵和玉玲皆是一惊…… 第91章 为了一个妾室打我,我和你拼了 钱大夫说有十足的把握,而药浴还需要脱光了,又有影青陪在他身旁,楚若涵这才没有陪着顾君泽。 但她一直在鸿蒙院里学功夫,守着他,从未出去。 顾君泽也不想楚若涵看见,他那副狼狈的模样,真的是太疼了…… 楚若涵听到影青焦急的呼喊声,心中一惊,赶紧朝着药室跑去。 她猛地推开药室的门,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刺鼻的血腥气。 楚若涵皱了皱眉头,快步走了进去。只见顾君泽静静地躺在浴桶里,双眼紧闭,人已经晕了过去。 他搭在浴桶边的双臂,指尖不断有黑色的血往外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钱大夫正收回把脉的手,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慌,反而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说道:“没事,没事,肺里的毒血吐出来是好事。” “那世子怎么晕了?”影青焦急地问道,眼神中满是担忧。 “疼晕了。”钱大夫简短地回答。 “这药浴的过程本就极为痛苦,世子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毒素正在排出体外,只要继续坚持药浴,世子定能康复。” 楚若涵听到这话,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人没事就好。 影青将人从浴桶里抱出来,男人裸露的身体,楚若涵赶紧转过身去,因这略显尴尬的场,而有些不知所措。 影青迅速地为他换上一身新衣服,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他,然后将他送回了内室,安置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顾君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还有些迷离,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着。 他依靠在床榻旁,看着走进来的楚若涵,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 钱大夫走上前,再次为顾君泽把了把脉,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道:“世子,您体内的毒清得差不多了,再泡上几日药浴,就能彻底清除毒素了。” 顾君泽听了,心中一阵欣喜,这几日他确实能感到腿上传来丝丝缕缕的麻意,那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影青和其他下人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顾君泽与楚若涵。 楚若涵走到床边,看着虚弱的顾君泽,伸手想为他盖好被子,可手却不由自主地发抖。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顾君泽一把抓住。 他知道她想学功夫是为了自保,可他看着心疼…… “你不必如此辛苦,也不必这般拼命,宋如烟从小就练功夫,短时间内,你再怎么用功,也很难达到她的水平。” 楚若涵看着顾君泽,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说道:“我没想过要和宋如烟一样厉害,我只是想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能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他轻轻拉着楚若涵坐在床边,说道:“等我好了,我亲自教你。” 楚若涵想起那日宋如烟与影青对打,顾君泽甩出砚台那一下,精准有力,心中不禁一动。 是啊!她若是也能如此厉害,打伤敌人,也能为自己争取逃跑时间。 楚若涵点了点头。 —————— 顾家诚在外面的应酬、周旋,结识的达官显贵,就想着利用这些人脉,为自己在京城铺条路。 踏入府中,他习惯性地朝着自己的主院走去,路过一处花丛时,一阵微风拂过,送来一缕熟悉的花香,这才猛地想起李姨娘。 他记得让李姨娘,多去了安阳侯府走动。 顾家诚径直去了李姨娘的院后子,却发现人不在。 立刻唤来一个小厮,问道:“李姨娘呢?怎么不见她人?” 小厮见公子发问,吓得赶紧低下头,战战兢兢地回道:“回公子的话,李姨娘被夫人关起来了。” “什么?”顾家诚不禁提高了音量,脸上满是怒容,“这个妒妇!”他在心中暗自咒骂着王氏。 在他看来,李姨娘温柔体贴,为他生下了轩哥儿,他虽然不太喜欢,可那个女人还有点用。 而王氏平日里善妒,他早已有所不满,如今竟然做出这般过分的事,实在让他忍无可忍。 顾家诚二话不说,转身就朝着王氏的院子走去,打算找她好好理论一番。 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看见王氏带着兰姐儿和律哥儿正好回来。 此时的顾家诚,心中的怒火已经烧到了极点,他冲上前去,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王氏的脸上。 这一巴掌来得太过突然,王氏被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而兰姐儿和律哥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你疯了不成!”王氏捂着脸,眼中充满了愤怒和委屈,大声吼道。 顾家诚却丝毫没有理会王氏的愤怒,他冷冷地说道:“你把李姨娘母子关在哪里了?赶紧给我放出来!” 王氏听了这话,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她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她怎么也没想到,顾家诚竟然会为了一个妾室,当着孩子的面打她这个主母。 一个低贱的妾室,竟然让自己的丈夫如此对待自己,这让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我不放!她目无主母,就该受到惩罚!”王氏大声反驳道。 “你……”顾家诚被王氏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指着王氏的鼻子,愤怒地说道:“你别太过分了!李姨娘不过是去了趟安阳侯府,你就这般刁难她。” “为了一个妾室打我,我和你拼了……” 两人越吵越激烈,声音在院子里回荡。 兰姐儿和律哥儿吓得躲在一旁,哭得愈发厉害。他们从未见过父母如此争吵,小小的心灵充满了恐惧。 这番激烈的争吵,很快惊动了顾家三老爷夫妇。 顾三老爷走进院子,看到眼前一片混乱的场景,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满是不悦。 庶子家事不宁,他看着也心烦。 “这像什么样子!”顾三老爷大声呵斥道。 他看着自己的庶子和儿媳,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这两人在院子里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第92章 阴损的顾承彦 顾三夫人赶紧让下人,将哭泣的兰姐儿和律哥儿带了下去。 她看着满脸怒容的王氏和顾家诚,语气严厉,“你们两个,都多大的人了,还在这里吵吵闹闹,也不怕下人看笑话。” 顾家诚低着头,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他向来惧怕严肃的父亲。 而王氏则捂着脸,委屈地抽泣着。 顾三老爷看着他们,冷冷地道:“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我们顾家三房?” 顾三夫人也接着说道:“王氏,你也是主母,要有主母的样子。把李姨娘关起来这种事,传出去让人笑话。还不赶紧把人放了!” 王氏听了婆母的话,心中虽然万分不情愿,但毕竟夫君不是她亲生的,也不敢违抗。 她咬了咬牙,说道:“是,婆母,我这就去放人。” 李姨娘被放出来,看着怀里的轩哥儿安然无恙,悬着的心才彻底踏实下来。 回到院子里,她看着顾家诚,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心中的事情说出来。 “公子,妾身这次去安阳侯府,那安阳侯的世子夫人对轩哥儿很是喜爱,妾身猜测……她似乎想收养轩哥儿。” 顾家诚听了这话,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喜。 他没想到,李姨娘去了一趟安阳侯府,竟然能有这样的机遇。 在他看来,若是轩哥儿能被安阳侯府收养,那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真的吗?”顾家诚兴奋地问道,“你确定她有这个意思?” 李姨娘点了点头,说道:“虽然她没有明言,但从她的言行举止中,我能感觉到。世子好像是不能生育……” “不过,这也只是妾身的猜测而已。” 顾家诚却不在意这些,他高兴地夸赞道:“你真是有本事,竟然能攀上安阳侯府这门高枝。若是轩哥儿真的能成为世子的儿子,咱们在京城以后可就有靠山了。” 李姨娘看着顾家诚兴奋的样子,心中却有些担忧。 她虽然也希望轩哥儿能有一个好的前程,但又担心轩哥儿去了安阳侯府,会受委屈。 “可是……”李姨娘刚想说些什么,却被顾家诚打断了。 “别可是了,这是好事。你就放心吧,有我在呢。” 顾家诚动了心思,顾君泽不能生,那他的儿子就是未来的安阳侯。 今日那个贱妇还去了安阳侯府,他虽然更看重嫡子嫡女,但也不能让人搅了他的登天梯。 王氏太过善妒,他得想想法子,让其安分些……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君泽按照钱大夫的嘱咐,每日坚持药浴。 楚若涵则在一旁悉心照料,看着顾君泽的脸色逐渐恢复红润,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好了。 顾君泽泡药浴时,起初疼痛难忍,而如今,身上的痛感越来越低了,毒血排出的也很少了…… 直至痊愈。 钱大夫眉头紧锁,在那略显局促的屋子里不停地来回踱步,口中还不时喃喃自语:“不应该呀,怎么会这样?” 眼前的状况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顾君泽的脸色也很难看,他体内的毒素已经彻底清除了,他的腿部也有了感觉,怎么还站不起来? 没有什么比给了他希望,又让他绝望更伤人的了。 他虽然可以继续活着,可却要一辈子待在轮椅上。 从前并不觉得有什么,他的人生黯淡无光,有时会想若死了也就解脱了,可现在他有了她。 楚若涵给了他希望、生机,他想像常人一般与她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钱大夫停下了脚步,看着满脸失落的顾君泽,心中满是不忍,犹豫片刻后开口道:“世子,或许是因为长久以来腿部没有知觉,经脉一时难以恢复,只需再等上一段时间,定能有所好转。” 可实际上,钱大夫不过是在安慰世子罢了,他心里也实在没底。 而且,更让他忧心忡忡的是,世子身上的鬼罂粟,得一直吃着药,这可不是个好东西。 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那鬼罂粟的毒该如何彻底解决,他至今毫无头绪。 沉默片刻后,“世子,或许可用针灸一试,兴许能刺激腿部经络,恢复得更快些。” 说罢,他便转身去取那针灸用的器具…… 另一边,顾承彦背着手,脸上浮起一抹讥讽的冷笑,那笑容如同腊月里的寒霜,透着彻骨的寒意。 他在心中暗自嗤笑:那个瘫子还想站起来?简直是白日做梦! 随后,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胡统领,“你再去给他加点料。” 胡统领听到这话,神色瞬间变得犹豫起来,他微微皱起眉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他心中清楚,世子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这般做法实在太过狠辣。 顾承彦将胡统领的犹豫看在眼里,顿时怒从心头起,他上前一步,逼视着胡统领。 “你别忘了,你效忠的是谁,谁才是安阳侯府真正的主子!”那声音在屋子里回荡,充满了压迫感。 胡统领在顾承彦的逼视下,低下了头,双唇紧闭,脸上的神情复杂难辨。 他心中十分纠结,一边是顾承彦这位掌握着他前程的主子,一边是自己内心的道德底线。 但在权衡之下,他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默认了顾承彦的命令。 待胡统领离开后,顾承彦又高声唤道:“来人!” 不一会儿,一名下人匆匆走进来,恭恭敬敬地说道:“公子。” 此时,外面关于的谣言传得愈发猛烈,而这一切的背后,不只是楚若涵。 还有顾承彦的手笔。 中秋宴那日,他可是亲眼见到林星瑶进了那间屋子,什么高贵的郡主,不过是个与人苟合的淫娃荡妇。 他那个二哥也是疯了,居然心甘情愿地为别人养孩子,戴这顶绿帽子。 林星瑶想混淆他们顾家的血脉,门都没有。 顾承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算计的笑容。 楚若涵不是要对付林星瑶吗? 那他就再给她加把火,好让她们彻底斗起来。 而顾承安没了雍王府的助力,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第93章 就她?一个冒牌货 顾承彦对着那名下人吩咐道:“你去,把魏启明是林星瑶奸夫一事传出去,记住,要传得人尽皆知。” 那下人连忙应道:“是,公子,小的定当办妥。”说罢,便领命退下。 顾承彦负手而立,望着下人离去的方向,眉头微微皱起,林星瑶到底有什么把柄在魏启明手上? 他若是能知晓,雍王府或许也能为他所用…… 夜幕西沉,月亮悄悄爬上了枝头,洒下清冷的光辉。 鸿蒙院里,宋如烟脚步匆匆,走进屋内,来不及喘口气,便急忙开口“少夫人……” 楚若涵正坐在桌前,伸手给她倒了一杯茶,“别急,慢慢说。” 宋如烟顾不上许多,伸手接过茶杯就仰头猛灌了一大口。 楚若涵见状,连忙出声提醒:“别,烫!”可还是晚了一步。 那滚烫的茶水刚一接触到宋如烟的喉咙,她就像被火灼了一般,“噗”的一声,将口中的茶水尽数吐了出来。 她满脸痛苦,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不停地用手扇着嘴巴,一边咳嗽一边说道:“咳咳……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楚若涵递给她方帕子,嗔怪道:“这么毛毛躁躁的,急什么呀。” 宋如烟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稍稍平复了一下,抬起头。 “除了我们安排的人在传播林星瑶的谣言,外面还有其他人也在大肆宣扬,而且他们传得更离谱,竟然说林星瑶肚里的孩子是魏启明的!” 听到这话,楚若涵微微转动手中的杯子,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 她早就猜测林星瑶与魏启明之间有勾结,可如今这传言,却让她觉得十分蹊跷。 这根本也说不通啊! 孩子要真的是魏启明的,她为何要嫁进安阳侯府? 直接嫁进魏国公府,不是更加顺理成章吗? 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楚若涵本想着给林星瑶制造一些麻烦,却没想到会有这样意外的收获。 还有这件事是谁在背后推动的? 她的思绪如乱麻般,突然,一个身影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顾承彦。 上一世,林星瑶是顾承彦的正妻,为他生下了一子。 有可能顾承彦早就知晓,林星瑶未婚先孕之事…… 宋如烟见楚若涵久久不语,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说林星瑶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会是那个人渣的吗?” 宋如烟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不解,在她看来,这一切实在是太古怪了。 楚若涵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变冷,“不管这孩子是不是魏启明的,我们都要把此事做实。” 这两个人狼狈为奸,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楚若涵微微眯起眼睛,“你去城中找几个说书人,让他们把此事编成一个精彩的故事,在各个茶楼酒肆大肆宣扬,务必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哦。”宋如烟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她实在想不通,这么麻烦干什么? 直接杀了,多省事…… 魏启明,这段日子在府里养伤。 每日望着四方天空,困于这一方天地,他都快憋疯了。 魏国公也是怕顾君泽会报复,这才不让他出门。 “你坐好了。” 魏国公夫人迈着步子,走进魏启明的房间。 “干嘛呀!” 魏启明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一把匕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脸上满是不耐烦。 魏国公夫人走到他面前,声音压得极低:“你老实说,雍王府小郡主肚里的孩子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这些日子,外面的传言,一波接着一波,听得她心惊肉跳。 魏启明听闻,心中“咯噔”一下,这消息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不会是那个贱人吧? 可她应该没那么傻,怎会自毁名声? “我问你话呢?”魏国公夫人见他半天不吭声,心急如焚,抬手重重地拍在他身上。 魏启明这才缓过神来,撇了撇嘴毫不在意地说道:“是我的又如何?” 他昂着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在他看来,自己既然敢做那事,就没打算逃避,不过是看林星瑶那个女人敢不敢承认罢了。 “真是你……你这个逆子。”魏国公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他,嘴唇都在哆嗦。 得罪了安阳侯府就已经是够麻烦得了,如今还要招惹雍王府。 雍王府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当年五王之乱,局势错综复杂,雍王府力排众议,扶持当今皇上登上皇位。 这么多年来,皇上对雍王极为尊重,整个雍王府在京城,也可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我们魏家的孩子为什么要流落在外?你当初把她娶回来不就好了吗?”魏国公夫人皱着眉头看着他。 在她看来,两家联姻那可是强强联合,能带来诸多好处的。 “就她?一个冒牌货……”魏启明一提到林星瑶,脸上便露出不屑的神情。 “什么冒牌货?”魏国公夫人瞪了他一眼。 “这事千万别让你爹知道啊,他若是知晓,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 魏启明却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老头子不过是爱吓唬人罢了,每次都雷声大雨点小,什么时候真的打断过他的腿? 魏国公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坐到椅子上,眼神中却依旧惦记着林星瑶肚子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她的亲孙子…… 翌日 金黄色的光辉,洒在京城那巍峨的宫殿之上。 早朝刚散,大臣们鱼贯而出,雍王和魏国公二人之间的气氛却异常凝重。 雍王身着华服,平日里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满是怒火,恨不得咬他两口。 魏国公则眉头紧皱,眼神中带着几分烦闷。 两人并肩走着,却刻意保持着距离,谁也不看谁一眼。 “哼!”雍王率先打破沉默,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魏国公,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雍王就这一个女儿,那是心肝肉,都嫁人了,还跟魏家的纨绔扯上了关系。 满京城都在传,这让他雍王府的脸往哪儿搁? 魏国公一听这话,心中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第94章 楚若涵没有杀了他,那就换她来 魏国公心中憋着一口气,雍王的女儿不要脸,跟男人珠胎暗结,还扯到他儿子身了。 “我的儿子算再不济,也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魏国公停下脚步,“不像有些人……” 雍王转过身来,怒视着魏国公,他在这指桑骂槐? 雍王的手,都快指到魏国公的脸上去了,“你儿子整日花天酒地,跟那些狐朋狗友鬼混,什么样的坏事做不出来?我女儿自幼知书达理,倒了霉了,才会跟他有了牵扯。” 魏国公气得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知书达理?若真知书达理,又怎会在嫁为人妇后还与外男不清不楚!我看是你们雍王府的家风有问题,才教出这样的女儿!” “你……”雍王被这话气得说不出话来,手指颤抖地指着魏国公,“你竟敢如此污蔑我女儿,今日若不与你说个清楚,我雍王誓不罢休!” 两人正争得面红耳赤,周围的大臣们都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却又不敢上前劝阻。 一位老臣赶忙上前,打圆场道:“二位大人,此处乃是朝堂之外,如此争吵,成何体统。有什么事,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商议,莫要伤了和气。” “谣言不可尽信呢……” 雍王和魏国公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各自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瑶光阁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星瑶手中紧握着那封字迹潦草的信,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指节微微颤抖。 这段时日,她连门都不敢出,可关于她与魏启明的丑闻,却如野火般在京城肆意蔓延,传得有鼻子有眼。 “怎么会这样……”林星瑶喃喃自语,声音中满是不解。 知晓那件事丫鬟已经死了。 这世上除了她自己和魏启明,绝无他人知晓。 可如今,她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话。 “难道是那个混蛋?”林星瑶美目圆睁,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到底想干什么?是要彻底毁了我吗?” 她想到自己可能身败名裂,想到雍王府会因自己蒙羞,内心的恐惧渐渐被愤怒所取代。 她低头,目光再次落在信上,“老地方见”四个字,仿佛灼烧了她的眼。 这个混蛋居然还敢约她出去! 林星瑶根本没心思,去思索这封信是否有诈,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魏启明必须死。 只要他死了,就再没有人知道那个秘密了。 她永远都是雍王府高高在上的郡主。 林星瑶在屋内急促地来回踱步,她走到妆台前,眼神扫过台上的物件,先是拿起一把锋利的匕首。 可掂量了一下后又觉得太过显眼,容易引人怀疑,于是又放下了。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一支精致的簪子上。那簪子顶端尖锐,在透过窗棂洒下的阳光中闪烁着寒光。 她毫不犹豫地拿起簪子,稳稳地插在发髻上,簪尖微微露出,恰似她此刻暗藏的杀意。 楚若涵没能杀死他,那就换她来。 林星瑶对着镜子,镜中的她面容苍白却眼神决绝,与平日里那个骄傲的郡主判若两人。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林星瑶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妆容,将情绪深深隐藏起来,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林星瑶没有直接坐马车,而是乔装成了丫鬟,从安阳府的后门出去,直奔庆丰楼。 却没发现后面还跟了个尾巴…… 庆丰楼是京城中颇有名气的酒楼,此时正值用餐高峰,楼内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林星瑶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径直朝着楼上走去。 她脚步急促,拐过楼梯拐角后,来到了一间包房前。 她没有丝毫犹豫,抬手推开了包房的门。 包房内,酒香四溢。 魏启明正坐在桌前,自斟自饮。他身着一袭玄紫色锦袍,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脸上带着几分醉意。 见林星瑶进来,他微微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来了。” 林星瑶走进包房,反手关上了门,缓缓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她的目光冷冷地落在魏启明身上,眼中的厌恶与恨意毫不掩饰。 “怎么想我了?” “那件事,是你说出去的?” 二人同时开口,魏启明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手却已摸到了她的身上。 林星瑶只觉一阵恶寒,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胃里也一阵翻江倒海。 但她强忍着内心的厌恶,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她咬了咬牙,生生忍住了想要推开他的冲动,反而顺从地倚进了男人的怀中。 在她心里,一个坚定的念头如熊熊烈火般燃烧——她要他死…… 魏启明见林星瑶这般顺从,顿时一阵兴奋,脸上的表情愈发扭曲。 他的目光落在林星瑶微微隆起的腹部,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贪婪。 “大着肚子的女人,我还没有玩过呢。” 他低声呢喃着,下腹一紧,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同时,他的手也顺着衣襟伸了进去,肆意地游走。 屈辱感让林星瑶的眼眸都红了,她伸出手,想拔头上那根簪子,手却不受控制地攀上了男人的肩膀。 她胸腔不停的喘息着,心中满是惊恐与疑惑:怎么回事?自己居然渴望他的触碰。 从进了屋,她可什么东西也没碰。 魏启明又给她下药了吗? 身体的异样却让她愈发慌乱,逐渐沉沦…… 而在旁边的客房里,楚若涵正悠闲地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眼神中透着一股难以捉摸的深邃。 她微微侧耳,听着隔壁传来的动静,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随后,她给身旁的宋如烟使了个眼色,轻声说道:“时间差不多了……” 宋如烟微微点头,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第95章 小叔子找人来捉嫂子的奸? 禁闭的房门在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后,突然“砰”的一声被撞开。 刹那间,一群男男女女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屋内,林星瑶与魏启明衣衫不整,正紧紧抱在一起,就只差最后一步了。 “天呐,看来传言是真的!” 人群中,一个尖细的女声率先打破了短暂的寂静,声音里满是惊讶与兴奋,仿佛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呸,一对狗男女!”紧接着,一道不屑的男声响起。 众人的议论声如汹涌的潮水,瞬间将林星瑶和魏启明淹没。 林星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惊恐地瞪大双眼,慌乱地拉扯着身上凌乱的衣物,试图裹紧自己。 她满心懊悔,后悔自己为何没有带丫鬟过来,若是有个亲信在旁,也不至于如此孤立无援,被人看光。 反观魏启明,他虽也有些慌乱,但到底是在风月场中混惯了的人,很快便镇定下来。 他不慌不忙地捡起地上的衣服,慢条斯理地穿上,脸上还挂着一丝满不在乎的笑。 仿佛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然而,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听到楼上的动静,一楼吃饭的人也都纷纷好奇地跑上楼来,想要一探究竟。这其中,不乏有认识林星瑶和魏启明的人。 “哟,这不是魏世子吗?还真是风流呀!” 一个纨绔子弟嬉笑着,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吃个饭,还能碰上如此有趣的香艳戏码。 林星瑶满心都是逃离这个可怕地方的念头,她强忍着泪水,试图从人群中挤出去。 可她刚一动,就被人堵了回来。 人们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她和魏启明困在屋内,让她避无可避。无助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她的脸颊肆意流淌。 “顾家三公子说的没错,他们真的在这偷情。”人群中,不知是谁又喊了一句。 此刻,顾承彦就坐在楼下。 他一袭白衣,那眼底却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鸷。 这场戏,正是他一手主导的,他又怎能不来看看呢?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发生变故,这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小叔子找人来捉嫂子的奸,安阳侯府可真乱啊!” 人群中议论声,一声接一声,激起千层浪。 林星瑶的眼神瞬间变得恨毒无比,原来是他? 她与他无怨无仇…… 魏启明此刻也反应了过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怒目圆睁,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原来是这个王八蛋算计我!” 他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着,随后猛地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如同一头发狂的公牛,朝着顾承彦冲了过去。 顾承彦见势不妙,想要逃跑,可已经来不及了。 魏启明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挥起拳头就朝着他的脸上砸去。 “砰”的一声,顾承彦的脸上顿时挨了重重的一拳,他的嘴角瞬间溢出一丝鲜血,整个人也被打得踉跄了几步。 “小瘪三敢算计老子……”魏启明一边骂着,一边不停地挥舞着拳头,拳拳到肉。 顾承彦双手抱头,试图躲避魏启明的攻击,嘴里还不停地求饶:“与我无关,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可他的辩解,在魏启明的怒火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而楼上半开的客房门,缓缓关上,楚若涵正端坐在椅子上,优雅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顾承安想把这祸水引到她身上,简直是白日做梦,门儿都没有! 她心里清楚,这一切的背后,都是顾承安在暗中捣鬼。 原来,顾承彦让人给林星瑶送信,模仿的是楚若涵的笔迹。 他本想借此挑起事端,让楚若涵被林星瑶记恨,陷入麻烦之中。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封信被楚若涵悄悄换了。 楚若涵既然猜到了,背后推动之人是顾承彦,她怎么会坐以待毙呢? 她和他可是不死不休的仇人。 顾承彦身边,她确实插不进人手,可楚南心身边的丫鬟,却是她的人。 伺候楚南心的丫鬟,最近一直撺掇着她给顾承彦送汤,想知道他的踪迹不难。 她精心布局,就等着顾承彦自投罗网。 此时,庆丰楼外,已经围了不少人。 这场风波已经不仅仅是林星瑶和魏启明的丑闻,还牵扯到了安阳侯府和魏国公府、雍王府三家的矛盾。 林星瑶被困在屋内,看着外面混乱的场景,心中的绝望愈发浓烈。 她知道,自己的名声已经彻底毁了,无论这件事的真相如何,她都将成为人们口中的笑柄。 她的眼神空洞而迷茫,泪水不停地流淌,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 就在这时,官府的人接到报案赶了过来。他们分开人群,走进了庆丰楼。 “住手,赶紧住手!”为首的捕快身形矫健,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用力将魏启明与顾承彦分开。 当他的目光落在魏启明身上时,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犹豫,显然是认出了这乃是魏国公的世子。 “狗东西,爷的事你也敢管。”魏启明正处于盛怒之中,根本没把眼前的捕快看在眼里。 二话不说,反手就是一巴掌抽在那捕快的脸上。 这一巴掌力道极大,“啪”的一声脆响,在喧闹的环境中格外刺耳。 整个庆风楼,都安静下来了。 那捕快被打得整个人都晃了一下,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他先是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但很快又强压了下去。 他下意识地捂住脸,低下头,脸上却挤出一副讨好的笑容,仿佛刚才被打的不是自己。 “世子爷,小的真不知道是您。” “滚。”魏启明冷哼一声。 顾承彦躺在地上,嘴角带着血迹,头发凌乱,模样十分狼狈。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各位官爷,你们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他无故殴打于我,实在是目无法纪。” 魏启明听到这话,狠狠地瞪了顾承彦一眼,“奶奶的,你还有脸告状?” 两个捕快立刻上前,将顾承彦和魏启明分别隔开,防止他们再次动手。 “都跟我们回衙门一趟!”一个脸生的捕快,面容冷峻,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转头冷冷地看着魏启明,“还有你。” 第96章 林星瑶被带回了雍王府 魏启明听到这话,顿时暴跳如雷。 自己身为魏国公世子,身份尊贵无比。 魏国公府在京城那可是权势滔天,跺一跺脚,整个京城都得颤三颤。 平日里,他无论走到哪里,人们都对他毕恭毕敬,阿谀奉承。 他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犯了什么错都有人替他摆平,可谓是横行无忌,嚣张跋扈惯了。 他破口大骂,“你们这群下贱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敢动我,你们知道后果是什么吗?本世子动动手指就能让你们这群蝼蚁灰飞烟灭!” 被一个小小的捕快如此强硬地对待,还要将他带回衙门,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见魏启明如此嚣张,关承也不再犹豫。 他一挥手,身后的几个捕快立刻围了上来。 魏启明还想反抗,却被经验丰富的捕快们迅速制住。尽管他拼命挣扎,大声叫骂,但最终还是被牢牢地捆住了双手。 就在众人准备将他们押回衙门的时候,之前被打的那个捕快,凑到关承身侧,小声地提醒道:“这可是魏国公的世子,咱们可得小心着点,别把事情闹大了,万一上面怪罪下来……”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神色间满是担忧与不安。 他知道关承有背景,可这是魏启明啊,当今皇后的胞弟。 关承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但很快,他又坚定了起来,低声回应道:“这事儿闹得这么大,咱们也只能公事公办,上头问起来,咱们也有个交代。” 说罢,他不再理会那捕快,转身押着人往外走。 众人见魏启明与顾承彦被带走了,有些已经散去,林星瑶还被堵在那间屋子。 屋子里还剩下几个好事之人,正对着她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 林星瑶只觉得那些声音如同尖锐的针,一下下刺在她的心上。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逃离这无尽的羞辱与难堪。 雍王府收到消息,一群婆子匆匆赶来,迅速扫视了一圈屋内的情况后。 为首的刘嬷嬷双手叉腰,扯着嗓子厉声喝道:“滚,一群刁民,都滚出去!”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刘嬷嬷才快步走到林星瑶身边。 此时的林星瑶瘫坐在地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眼神空洞,泪水挂在脸上。 刘嬷嬷看着心疼不已,她轻轻握住林星瑶的手,那双手冰冷得如同冬日里的寒冰。“郡主,咱们先回府,天大的事都有王爷和王妃给您做主呢。” 刘嬷嬷的声音放得轻柔,试图安抚林星瑶那颗破碎的心。 林星瑶微微点头,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 刘嬷嬷向身后的几个婆子,使了个眼色。 婆子们立刻心领神会,从角落里拿来一件披风,小心翼翼地披在林星瑶身上,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仿佛这样就能为她遮挡住所有的风雨和羞辱。 在众人的簇拥下,林星瑶走出了那间充满噩梦的屋子。 一路上,她都低垂着头,不敢看周围人的目光。 她能感觉到,街上行人的视线像无数根刺,扎在她的身上。 林星瑶低着头,快速的上了马车。 外面的动静歇下后,楚若涵这才站起身,带着宋如烟悄悄地从后门,离开了庆丰楼。 回到雍王府,林星瑶被径直带到了雍王妃的住处。 雍王妃早已得到消息,在屋里焦急地来回踱步。 看到林星瑶进来,她立刻快步迎上前,一把将女儿搂在怀里。“我的儿啊,你这是遭了什么罪啊!”雍王妃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心疼。 林星瑶靠在母妃的怀里,终于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她将心中所有的委屈、恐惧和绝望都随着泪水宣泄了出来。 雍王妃轻轻拍着她的背,不停地安慰着:“不哭不哭,有娘在呢。” 待林星瑶的情绪稍微平复一些后。 王妃扶着她坐在椅子上,用手帕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瑶儿,告诉母妃,你肚里的究竟是不是魏启明的?” 林星瑶听到母妃的这个问题,原本稍稍平复的情绪瞬间又开始波动起来,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的嘴唇颤抖着,却一时间难以说出话来。 她不知该怎么说…… 雍王妃看着女儿这般模样,心中愈发焦急,她紧紧握住女儿的手。 良久,林星瑶才哽咽着开口:“母妃……他给我下药,他……他强迫我。” “我……唔唔……” 雍王妃听到女儿这番话,只觉如五雷轰顶,心疼的眼泪落下。 她的眼中瞬间燃起熊熊怒火,脸上的心疼与愤怒交织,咬着牙说道:“这个天杀的魏启明,竟敢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 林星瑶扑在母亲怀里,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断断续续地说道:“母妃,我……我真的好害怕,我本以为能瞒过去,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闹得满城皆知。” 雍王妃轻抚着女儿的头发,试图让她镇定下来,可自己的手却也在微微颤抖。 “我的儿啊,遭了这般天大的委屈,你为何不早些跟母妃说呢?” “母妃是你最亲的人,天大的事,母妃都能为你担着,你独自扛着这些,该有多苦啊。” 林星瑶只是摇着头哭,她不能说,她不敢说。 她让父王母妃失望了。 她怕把魏启明逼急了,会把那件事爆出来,她不是雍王府的小郡主,她只是个冒牌货。 当年,五王之乱,雍王妃突然早产,当时的雍王正忙着平乱,并不在府中。 府里乱成了一锅粥,原本的稳婆告了假,只能从外边现请了一个过来。 雍王妃因难产已经脱力了,十分危险,大小只能保一个,是稳婆伸手进去,将孩子拽了出来,才保住了母女二人的命。 此时,外面的喊杀声愈发激烈,叛军似乎已经攻了王府的外围防线。 雍王妃在晕过去前,交代稳婆,一定要护住她的孩子。 稳婆咬了咬牙,趁着众人慌乱之际,迅速将襁褓中的婴儿,藏进了自己宽大的衣袖里。 爬狗洞,逃了出去…… 第97章 安阳侯府才是真正的苦主 等平息祸乱后,雍王找到了稳婆,稳婆心生邪念。 她想着自己的女儿生来便要受苦,若能成为雍王府的郡主,日后定能享尽荣华富贵。 在这贪婪与私欲的驱使下,她鬼迷心窍,偷偷将自己的女儿与雍王府的小郡主进行了替换。 交给了雍王,而那个孩子就是林星瑶。 就这样,这个她成为了雍王府的小郡主,而真正的雍王府血脉,却没活过五岁就天折了。 多年后,林星瑶渐渐长大,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备受雍王和雍王妃的宠爱。 稳婆找到她,将所有的真相都告知她,是正巧被魏启明撞见了…… 一切便开始失控。 魏启明给她下药,占了她清白的身子,还以此为要挟…… 雍王妃见女儿只是一味地哭泣,心中虽焦急万分,却也知道此刻不能再逼迫她。 她轻轻拍着林星瑶的背,试图让女儿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是母妃不好,不该这么问你。”雍王妃温柔地哄着,声音里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稳住局面,为瑶儿讨回公道。 林景川接到消息,匆忙翻身上马,一路疾驰,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久久不散。 一路上,听着百姓议论纷纷,他心急如焚,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雍王府门前,林景川翻身下马,将马鞭扔给门房的下人,径直冲向内院。 “母妃……”他的声音因焦急和愤怒而微微颤抖。 “嘘,小点声,”雍王妃轻轻关上了房门,脸上满是疲惫和担忧,“瑶儿哭了好一通,才刚吃了安神药,睡下。” 林景川透过窗缝,看到床上脸色苍白、泪痕未干的妹妹,眼眶瞬间泛红,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他转身就要往外走,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去杀了他。” “回来,”雍王妃见状,小跑几步将人拦下,她紧紧抓住林景川的手臂,“毕竟是皇后的弟弟,你这么堂而皇之的去杀人,脑袋不想要了?” “那难道就这么忍了?他对瑶儿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我怎能咽下这口气!” 林景川的胸膛剧烈起伏,双拳紧握,骨节泛白。 “你父王已经进宫了,此事绝不会善罢甘休。”雍王妃一边安抚着林景川,一边轻声说道,但她的眼中也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御书房 雍王脚步踉跄,神色悲戚,一路哭嚎着闯进了进来。 “皇上,您可要为老臣做主啊!” 他的声音颤抖,在空旷的宫殿内回荡。 皇上正端坐在龙椅之上,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屋内还站着一人,安阳侯一见他,脸色冷若寒冰,周身散发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怒气。 雍王见状,脚步猛地顿住,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自己的女儿可怜,让他心疼无比,可安阳侯府也是苦主。 这件事,实实在在地给安阳侯府扣上了一顶绿帽子。 此刻,雍王站在这宫殿之中,面对安阳侯,只觉得千言万语堵在喉咙,竟不知从何说起。 安阳侯斜睨了雍王一眼,随后冷哼一声,“哼!如今安阳侯府已然成了京城之中最大的笑话!早知如此,当初说什么我也不会应下这门亲事!” 雍王听了这话,嘴唇颤抖,想要辩解些什么,可最终却只是侧过脸去,双膝一软,“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皇上,瑶儿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呀,”雍王抬起头,满脸泪痕,眼中满是哀求,“她自幼乖巧懂事,如今却被那魏启明给糟践了,这叫老臣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啊!”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寂静的宫殿中显得格外凄凉。 魏国公迈着沉重,且急促的步伐匆匆踏入御书房,他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神色间满是焦虑与不安。 一进书房,便对着皇上“扑通”一声跪下,跪在地上膝行了几步。 皇上冷哼一声,“人倒是来齐了。” 整个京城,都被这污糟事闹了个热闹,他这个皇帝能不知晓。 这几个老东西,还想让他这个皇帝,来为他们料理这点破事。 一个小太监匆匆走进来,跪在地上,“启禀皇上……” 皇上正满心烦躁,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不耐烦地喝道:“没看到朕正忙着吗?有什么事快说!” 小太监吓得浑身一哆嗦,赶忙走进来,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皇上,皇后娘娘此刻正跪在宫门外求情呢,说是为了……为了魏家公子的事。” 此言一出,御书房内瞬间一片死寂。 魏国公原本低垂的头猛地抬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惊讶,有期待,更有深深的担忧。 雍王和安阳侯也不禁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难辨的神情。 皇上听闻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是被皇后的举动彻底激怒了。 “让她滚!” 皇上几乎是怒吼着发出了这道命令,声音之大,震得书房内的空气都似乎为之颤抖。 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寒而栗。 魏国公见此情景,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 他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心,此刻更是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 他深知皇上平日里对皇后敬重有加,可如今皇上竟雷霆大怒,连皇后的颜面都全然不顾了。 这让魏国公心里愈发没底,自家儿子犯下的罪,皇上这次恐怕真的要下重手了。 “皇上,老臣有罪啊!”魏国公声音颤抖,带着深深的惶恐。 “犬子魏启明做出这等天理难容之事,辱没了皇家颜面,也伤害了安阳侯府与雍王府,老臣实在是教子无方,罪该万死!” 说罢,他便不停地以头叩地,那砰砰的声响,听得让人心烦。 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 若不是他一味纵容,也不至于把儿子养废,闯下这天大的祸事来。 雍王听闻魏国公提及魏启明,鲜红的眸子满是怒火,他恨不得灭了魏家满门…… 第98章 大闹御书房,把他们给朕抓起来 雍王猛地转向魏国公,双眼圆睁,几欲喷出火来。 “魏国公!你说得倒是轻巧,一句教子无方就能弥补我女儿所受的伤害吗?瑶儿的名节、她的一生都被你那逆子给毁了!” 雍王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 安阳侯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眸中的怨毒如淬了毒一般。 “哼,魏国公,如今知道来请罪了?我安阳侯府向来清誉有加,如今却因为这档子事沦为京城笑柄。” 安阳侯本以为,为自己的儿子娶了个冰清玉洁的郡主,皇亲国戚以后便能前途无量。 结果是个被人搞大肚子的破鞋! 他强压着内心翻涌的怒火,可脸上的怨怼却愈发浓烈。 “这般不清不楚的女子,还怀了野种,这简直是对我安阳侯府的奇耻大辱!”他越说越激动,紧握的拳头关节泛白,额头上青筋暴起。 雍王听了安阳侯这尖酸刻薄的话语,心中虽觉愧疚,更多的是心疼女儿。 安阳侯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当着他的面,如此肆无忌惮地侮辱自己的女儿。 雍王原本悲痛欲绝的情绪,在听到这番满含侮辱的言辞后,彻底被点燃。 他像是被激怒的猛兽,双眼瞬间瞪得滚圆,猛地站起身来。 他的手指因为愤怒而颤抖着,直指向安阳侯的鼻尖,大声吼道:“你这满嘴喷粪的狗东西!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我家瑶儿清清白白,分明是被那魏启明那厮强迫的,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你怎能如此污蔑她!” 此时的雍王,额头青筋暴起,脸上的肌肉也因愤怒而微微抽搐。 安阳侯却丝毫没有被雍王的怒火震慑住,反而向前跨了一大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脸上的冷笑愈发明显,那笑容仿佛带着无尽的嘲讽与不屑。 “好啊,就算是被强迫的又怎样?那她为何非要嫁进我顾家?这不明摆着是想让我顾家给魏启明那个狗杂种养儿子吗?我安阳侯府世代清名,怎能容忍这样的耻辱!” 一直跪在地上,满心愧疚与惶恐的魏国公,听到安阳侯如此辱骂自己的儿子,心中的愤怒也如火山般瞬间爆发。 他顾不上此时身处御书房,也顾不上面前还有皇上在场,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噌”的一下,站起身来,狠狠地盯着安阳侯,“你说谁是狗杂种?我魏国公府向来对朝廷忠心耿耿,我儿子即便犯下大错,也轮不到你如此羞辱!” 魏国公的脸涨得通红,与平时那个沉稳端庄的他判若两人。 三人在御书房内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叫骂声此起彼伏。 “你休要血口喷人!我女儿向来冰清玉洁,若不是那魏启明用了卑鄙手段,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冰清玉洁?呸,都怀了野种还敢说这话!她若真清白,为何不早早发难,偏要等到嫁进我顾家闹出这等丑事,分明就是想蒙混过关!” “你这浑蛋,我儿子虽有错,可那也是……” 此时的御书房乱成了一锅粥,往日里的庄重肃穆荡然无存。 皇上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看着这三个平日里道貌岸然的老东西,如今像市井泼皮一样对骂,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够了!都给朕住口!” 然而,三人正骂得激烈,谁也没听见皇上的怒吼。 皇上见状,更是怒不可遏,他霍然起身,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桌子,桌上的笔墨纸砚散落一地。 “来人啊!”皇上大声咆哮道,“把这三个逆臣给朕拿下!” 随着皇上的一声令下,御林军迅速涌入御书房,将雍王、安阳侯和魏国公团团围住。 三人这才如梦初醒,看着盛怒之下的皇上,都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皇上怒目圆睁,大声斥责道,“在这御书房内,竟敢如此放肆,成何体统!你们平日里读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雍王、安阳侯和魏国公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任由皇上的怒火倾泻在他们身上。 他们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触怒了龙颜,后果不堪设想。 “朕将你们视为股肱之臣,委以重任,你们却为了这等私怨,在朕的御书房吵得不可开交?” 皇上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沙哑,“今天若不重重惩处你们,难平朕心中之怒,也难正朝堂之风!” 这时,皇帝身边的掌事太监马福海佝偻着身子,迈着小碎步,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 他的脑袋低垂着,眼睛根本不敢往上看,双手在身前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仿佛脚下不是实地,而是布满了陷阱。 “皇……皇上。”马福海的声音又尖又细,还带着明显的颤抖,“太……太子殿下在外求见。” 说话间,他的身体愈发地低伏下去,似乎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藏起来才好。 他心里清楚,此刻皇上正在气头上,这时候来禀报太子求见,稍有不慎就可能惹来大祸。 听到“太子”二字,皇帝原本熊熊燃烧的怒火稍稍顿了一下,神色也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原本怒目圆睁的双眼微微眯起,眼眸中闪烁着的,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一层似明似灭、让人捉摸不透的寒意。 “好啊,真是太好了,”皇帝冷冷地开口,“连太子也牵扯进来了。”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着,话语里满是让人胆寒的意味。顿了顿,他还是吐出一句:“让他进来。” 这四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压得在场众人的心都猛地一沉。 魏国公倒是觉得,太子前来求情是人之常情,太子生性仁厚,重情重义,断不会对自己的亲舅舅坐视不管。 于情于理,他都必然会想尽办法来庇护的。 可他却忘了,天下是皇上的天下,皇上的子嗣众多,太子并非唯一。 古往今来,任何一位帝王,对于外戚专权之事,都是零容忍的。 在皇上的眼中,江山社稷的稳固高于一切,即便太子是自己属意的储君人选。 魏家可以是太子的助力,却不能左右太子。 慈不掌兵,这个道理对于皇权也是一样的…… 第99章 顾君泽要休了她? 太子踏步而入,入目之处,御书房一片狼藉,文房四宝滚落一旁。 御林军严阵以待的状态,再看看吓得如鹌鹑般的三位大臣。 只觉一阵寒意顺着脊梁骨蹿升,头皮也跟着一阵发麻。 他本不欲管这事,若不是母后求到他这儿来,他根本不会走这一遭。 深吸一口气,太子强压下内心的不安,整理了一下衣冠,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见过父皇……” 然而,他的话还未完全说出口,一道冰冷的旨意,便如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响。 “将太子幽禁于东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半步!”皇上的声音冷若冰霜。 太子惊愕地抬起头,想要辩解,却只见皇上那阴沉的面容,仿佛笼罩着一层寒霜,让人不寒而栗,到嘴边的话瞬间被吓得咽了回去。 五王之乱后,国家休养生息,百姓需要一位仁慈的储君,但皇权,却容不得一位是非不分的帝王。 还没等太子从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又一道旨意接踵而至,皇后久居深宫德行有亏,禁足宫中,无召不得外出。 紧接着,三位肱骨大臣也直接押入诏狱。 一时间,整个朝廷都被一种压抑而恐惧的气氛所笼罩。众人皆知,皇上这次是真的动了雷霆之怒。 朝中竟有甚传言,皇上怕是动了废太子的心思…… “侯爷被下诏狱了,怎么办啊?”赵姨娘得知消息,慌得不行,这才来找楚若涵商议。 楚若涵不慌不忙地,倒了一杯茶递给她,“皇上只是把公爹关了起来,赵姨娘管好府中便可,这件事我们安阳侯府是苦主,皇上不会太过责难的。” 当今皇上是个精明睿智的,更何况还有太后在宫中坐镇。 赵姨娘这才放下心来,也觉得自己太过杞人忧天了。 果然,没过两日,安阳侯就被放了回来,在皇上的首肯下,他替顾承安写了一封休书。 堂堂皇室郡主,被休弃的还是本朝第一份。 皇上为了弥补安阳侯府,更是应承,若顾承安以后看上哪家贵女,他可下旨赐婚。 魏国公府被剥夺了世袭罔替的资格,之前只是罢免了魏启明的世子之位,这一次是真的贬为庶民了。 魏国公本欲为儿子求取郡主,反正二人都有了孩子,成亲便是,两家也能好看些,不至于闹得太僵。 可雍王不愿意,不就是一个孩子吗?他雍王府又不是养不起。 他的掌上明珠,绝不能委委屈屈地嫁给那个人渣。 皇帝这次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魏启明,而是下令流放平洲,那可是个苦寒的地方,终年冰雪覆盖。 魏国公夫妻俩,膝盖都快跪断了,皇上也没收回成命。 不仅如此,皇后与太子也没有被赦免,皇上也是存了敲打的心思。 君是君臣,臣永远是臣…… 待顾承彦被放出大牢后,安阳侯直接将人送去了白马书院。 这一件事,他虽然做得没错,但毕竟手段阴损了些,伤了几家的面子。 安阳侯怕那两家事后会报复,才将人送走,秘密派人保护着。 在他看来,顾承安已经废了,这安阳侯府以后还要交给顾承彦来撑着。 马上就要秋闱了,若顾承彦能中举,那才真正光宗耀祖了。 楚若寒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这一世,顾承彦还想举人、进士、三甲,荣耀加身,顺利承爵。 门都没有。 白马书院虽然是数一数二的顶尖学府,每年为朝廷输送人才,可背后却少不了她楚家的资助。 这个世界上钱财能通万路。 顾承彦,她自会派人好好的招待…… 倒是她的弟弟楚晨钰,从小寒窗苦读,胸有抱负,只可惜出家商贾的身份,不得参加科考。 如今,楚父已是员外郎了,身份不像从前,楚晨玉自然也有了应试资格。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斑驳地洒落在顾府书房的地面上。 楚若涵一袭素色罗裙,步伐轻盈却又带着几分急切。她记得顾君泽的书房里有几本,珍贵的名家孤本,正好可以拿去给晨钰。 她抬手,轻轻推开书房的门。 门轴转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入目之处,顾君泽正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前方。 听到声响,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楚若涵的瞬间,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紧接着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那神情变幻莫测,让楚若涵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没等楚若涵开口说明来意。 顾君泽缓缓伸出手,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封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递向楚若涵,他的手竟微微有些颤抖。 楚若涵满心疑惑,下意识地接过,展开一看,上面“和离书”三个大字刺痛了她的双眼。 钱大夫已经用尽了各种法子,顾君泽的腿依旧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他不想耽误楚若涵一生。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与苦涩,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挤出来的。 楚若涵紧紧攥着手中的和离书,她盯着顾君泽,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随后,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你要休了我?” “不,是和离。”顾君泽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在林星瑶这件事上,楚若涵办得很漂亮,滴水不漏。 自她嫁入侯府以来,无论遭遇何种棘手难题,都能凭借自身的聪慧与果敢一一化解。 她独立、坚韧、自强,与寻常女子皆不同。 顾君泽深觉她并不需要他的保护,没有了他,她自己能活得更自在。 这是对她最好的选择,即便这个选择让他的内心充满了不舍与苦涩。 楚若涵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当着顾君泽的面,双手用力,“嘶啦”一声,那封和离书被撕成两半,紧接着是无数碎片,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 “我这一生,只得丧夫,不会和离。”说完,她转身走向书房的书架。 找到那几本名家孤本后,一把拿起,她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口走去。 而坐在书桌前的顾君泽,在楚若涵转身的那一刻,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松开了一直紧握的双手。 他的掌心满是汗水,在桌面上留下了明显的水渍。 他望着楚若涵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片,心中五味杂陈。 若是楚若涵真的拿了和离书离开,他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如何。 他在心里默默念着: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在他灰暗的人生里,楚若涵就是那束照亮他、救赎他的光,可他却差点亲手推开这束光。 第100章 方姨娘与小叔子偷情 楚若涵走出书房后,她心中既气顾君泽的自以为是,又心疼他因为腿疾而变得如此自卑和怯懦。 她现在是安阳侯府的世子夫人,未来的侯夫人,才不会和离。 她深吸了一口气,抱着书本径直离开。 待楚若涵的身影彻底不见,顾君泽才唤道:“影青。” “世子。” 顾君泽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他目光如炬,看向影青,声音虽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吩咐下去让影卫倚机而动。” 影青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是。” 楚晨钰接过楚若涵递来的书本,动作轻柔得好似捧着稀世珍宝。 他翻开书页,目光在那泛黄的纸张上缓缓扫过,几页过后,忍不住抬眸,眼中满是惊喜与疑惑。 “阿姐,这可都是名家孤本呐,市面上花再多银子都难寻到,你究竟从哪儿弄来的呀?” 楚若涵嘴角轻扬,绽出一抹浅笑,“世子的书房。” 听闻此言,楚晨钰像是生怕这珍贵的书本飞了似的,双臂用力,将其紧紧抱在怀中。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怀里揣着的是他全部的宝贝。 恰在这时,一道灵动的身影从门外闪了进来,只听一声清脆呼喊:“阿姐回来了。” 楚月淑身着一身利落短打,显得格外精神。 楚若涵瞧见她这副装扮,不禁微微皱眉。月淑平日里最爱那些绣工精美的漂亮衣裙,今日这般模样,实在有些反常。 还没等楚若涵开口询问,楚月淑便迫不及待地说道:“阿姐,我听影侍卫说你最近在练功夫?” 影青? 影青向来对顾君泽忠心耿耿,平日里整日守在顾君泽身边,几乎寸步不离,何时竟与楚月淑有了交集? 楚若涵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过鸿蒙院? “影侍卫说了,女子总归要学些防身功夫,往后在外,才不怕被外人欺负。” 楚月淑说着,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影侍卫给了我本武功秘籍。阿姐,要不要来切磋一下呀?” 楚若涵听她三句话不离影青,心中诧异。 她此次回娘家,本就带着两个目的,一是给楚晨钰送这些珍贵书籍,二来,便是为楚月淑的事。 魏启明如今罪有应得,被判流放平州,对楚月淑造不成任何威胁了。 而楚月淑与影青的婚事,起初不过是为了应对危机设下的权宜之计,本就是假的。 楚若涵此趟回来,本打算与爹娘商议退婚一事。 可眼下看着楚月淑这副模样,言语间对影青满是倾慕,楚若涵心思一转,觉得这婚事或许暂且留着也无妨。 她本就不是个看重出身门第的人,倘若楚月淑与影青,真的擦出了火花,那倒也算意外之喜,歪打正着了。 正暗自思忖着,楚若涵不经意间随口问了句:“方姨娘呢?” 以往每次回娘家,方姨娘总是寻着各种由头在她跟前晃悠,刷足存在感。 更何况,自打楚南心进了安阳侯府后,无论是楚南心给楚家传递消息,还是方姨娘派人去侯府探望楚南心,都被她一一拦下。 方姨娘对楚南心的情况必定心急如焚,按道理来说,这次自己回来,她该是迫不及待地想从自己这儿,套出些话来才对。 楚母闻言,嗔怪地瞥了楚若涵一眼,说道:“方姨娘最近染了风寒,一直在房里休养呢。你也是,怎么不把南心一同带回来。” 楚若涵淡笑不语。 反倒是楚月淑撇了撇嘴,脸上满是不屑与厌烦。 自从那件事后,楚月淑算是看透了楚南心的嘴脸,她现在别说是不喜欢了,更是讨厌,连她的一个名字都不想听见。 什么温婉善良,姐妹情深,说到底不是从一个肚子爬出来的。 她一把拉住楚若涵的胳膊,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阿姐,别管那些烦心事了,咱们去院子里切磋切磋。影侍卫给的秘籍里,好多招式我都想试试,早就盼着能和你过上几招了。” 说着,她便拽着楚若涵,脚步轻快地往院子走去。 就她们两个连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功夫,也能你来我往的切磋…… 另一边,方姨娘换上丫鬟衣裳,没有惊动任何人,从后门悄悄的出了门。 在一条偏僻的小巷深处,脚步也变得急切起来。 刚一进去,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你可想死我了。” 男人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的急切,他紧紧地拥抱着方姨娘,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楚昂的双手在方姨娘的身上肆意游走,紧接着,便将脸凑近,不由分说地亲了上去。 就在气氛愈发浓烈,楚昂情动难当时,方姨娘猛地回过神来,用力将楚昂推开。 楚昂一脸惊愕地看着她,眼中还残留着未消退的情欲。 方姨娘微微喘息着,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眼神中却带着一丝羞涩与喜悦。 她轻轻地抚上自己的小腹,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我有身孕了。” “真的?”楚昂瞪大了眼睛,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紧接着,狂喜瞬间涌上脸庞。 他再次紧紧抱住方姨娘,只不过这一次,动作轻柔了许多,“我又要当爹了,这次你可得给我生个儿子。” 方姨娘却是满心焦虑,眉头拧成了个“川”字,“也不知道南心在那侯府里过得咋样,吃没吃苦,受没受委屈,我这心里啊,实在是放不下。“ “放心吧,我们女儿,自然要好好的护着,我肯定会想办法的。” “那毕竟是安阳侯府,楚若涵那个贱人,心肠忒狠,自从南心进了侯府,她就处处使绊子,连让我见南心一面都不肯。” 一提到楚若涵,方姨娘的眼睛里,恨不得要喷出火来。 “别着急,她得意不了多久了……” 第101章 要动手了吗 楚昂松开了方姨娘,脸上带着几分狰狞,“楚启阳那个老匹夫,竟然想把我从商队踢出去,他怕是还不知道,这楚家大半的家财都已经悄然落到了我的手里。” “还有安阳侯府那个瘫子,居然还想着承爵,简直是痴人说梦。” 楚昂冷笑一声,“主子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楚昂背地里一直在为安阳侯做事,主子的事,他大概也知道些。 就那个安阳长公主与蛮人生的野种,若不是忌惮皇帝与影卫早早就除了,岂会留他到现在。 他微微眯起眼睛,“等我取代了楚启阳,就是侯夫人的位置,我们的女儿也有了一争之力,说不定,即便是更高的位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野心,仿佛已经站在了权力的巅峰。 现在主子似乎更看重顾承彦,南心那丫头的眼光,倒是不错。 方姨娘听着楚昂的话,心中的不安稍稍缓解了些,轻声说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只是我这肚子……” “怕什么。”楚昂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再给那老匹夫下一次药,我会帮你把人引开的。” 说着,他伸手将方姨娘揽入怀中,脸上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方姨娘顺从地倚进男人怀中,二人好好的亲热了一番,虽说方姨娘有了身孕,不能让他尽兴,可不是还有别的地方吗? 例如…… 一番亲昵过后,楚昂慵懒地躺在床榻上,手指轻轻抚摸着方姨娘光滑的后背。 随后,他伸手从枕边拿出一个锦盒,递给方姨娘。 方姨娘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不禁轻呼:“这不是东珠吗?你还没有送去衙门?” 楚昂冷哼一声,“楚若涵那个贱人,居然不上套。你就暗地里把这东珠放进楚夫人的房中。” 方姨娘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虽说楚母对她已不如从前那般信任,可偷偷在她房中放个东西,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现在就要动手了吗?”方姨娘小心翼翼地问道,眼中带着一丝紧张。 “不着急。”楚昂靠在床头,神色悠然,“等待时机到了,一切自会水到渠成。” 直到楚若涵要离开了,方姨娘也没出现,直觉告诉她不太对劲。 而她,偏偏是个极相信直觉的人。 她眉头微蹙,人都已经走到大门口了,却突然折返,脚步匆匆,径直朝着方姨娘的院子走去。 方姨娘的丫鬟,远远瞧见有人来了,连忙迎上前几步,微微屈膝行礼,“见过大小姐。” 楚若涵淡淡在丫鬟身上扫了一眼,问道:“方姨娘病了,你怎么不在里头伺候着?” 丫鬟微微一怔,旋即答道:“姨娘吃了药,刚睡下……” 说话间,眼神不自觉地闪躲了一下。 楚若涵没理会丫鬟的异样,抬脚便要进去。 却被丫鬟方若伸手拦住,方若一脸焦急,语气中带着几分恳切:“大小姐别过了病气给您。” 似乎在极力掩饰着什么。 楚若涵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用力挥开方若的手,语气冰冷:“无妨,我既然回来了,理应看望一二。” 说罢,她给了身旁的宋如烟一个眼神。 宋如烟心领神会,动作敏捷地将丫鬟方若反手拿下。方若惊呼一声,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楚若涵稳步走进内室,帷幔轻轻晃动,传来方姨娘故作的咳嗽声。 楚若涵站在帷幔外,声音不高不低:“看来姨娘病得很重啊!” 她的语气中听不出情绪,却让人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帷幔后,方姨娘强装虚弱地说道:“染了风寒,大小姐,还是不要过来了,过了病气,可就是妾身的罪过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真的身体不适。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方姨娘始终没提楚南心一个字,好似巴不得楚若涵赶紧离开。 “那方姨娘好好修养吧!” 楚若涵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转身的瞬间,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床榻前地上的那双绣鞋。 绣鞋底下沾着新鲜的泥土,在这干净整洁的屋内显得格外突兀。 近日秋高气爽,许久未曾下雨,方姨娘是从哪里沾染的泥土? 楚若涵心中顿时了然,看来,方姨娘是刚出府回来,所谓的风寒,八成也是假的。 楚若涵离开后,神色凝重地吩咐玉玲:“在方姨娘身边安排个人,盯紧了。”她的眼神中透着警惕。 她心里清楚,上一世方姨娘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心机深沉着呢。 之前她也曾和母亲提过,说把方姨娘送走,以免留下隐患。 可楚母心地善良,念着方姨娘为楚父生下了一个女儿,平日里又表现得老实本分,便不愿意。 还说要善待方姨娘。 楚若涵也没了法子,只能暗自多留意些。好在,楚南心目前还在她的眼皮底下。 待楚若涵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院子外,方姨娘紧绷的身体,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胸口,试图让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恢复平静。 缓了好一会儿,方姨娘才彻底放下心来,嘴里小声嘟囔着:“还好回来得及时。” 她刚才回来时,见方若拦着楚若涵,慌乱之中,只能从后窗翻了进来。 方姨娘掀开被子,换了身衣服,走到梳妆台前,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暗格。 把装有东珠的锦盒,放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方姨娘才长舒一口气…… 翌日,晨曦初露,微弱的光线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洒在阴森的天牢之上。 魏启明在里面关押了几日,此刻正被两名衙役粗暴地从牢房中押了出来。 他的头发凌乱不堪,几缕发丝粘在满是污垢的脸上,身上的华服也变得皱巴巴的,还沾着不少污渍。 尽管身处这般狼狈境地,魏启明却依旧没有收敛他那嚣张跋扈的性子,一边用力挣扎着,一边大声叫骂。 “你们这些狗奴才,松开爷!你们知道爷是谁吗?竟敢如此对待我!” 两名衙役听了他的话,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 第102章 惯子如杀子,一切都太晚了 一个身材壮实的衙役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说道:“呸,还爷呢!你现在就是个阶下囚,还敢在这儿撒野!” 说罢,他猛地抬起膝盖,重重地顶在了魏启明的肚子上。 魏启明闷哼一声,身体像虾米一样弓了起来,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但他仍不服输,咬牙切齿地瞪着衙役,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着。 另一个衙役见状,也不耐烦了,抡起手中的棍子,朝着魏启明的后背狠狠打去。 “砰砰”几声闷响,魏启明被打得摔倒在地,双手抱头,蜷缩成一团。 就在这时,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停在了不远处。车门打开,魏母匆匆下了马车。 她的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担忧,一路上她心急如焚,就盼着能在儿子被押走前,能见上一面。 可当她看到儿子被衙役殴打的场景时,原本焦急的面容瞬间变得扭曲,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你们住手!”魏母尖叫着冲了过去,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尖锐刺耳。 她的身形有些踉跄,几近失控地冲向那两个衙役。 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她,此刻哪还顾得上什么形象,一心只想护着自己的儿子。 “你们怎么敢如此对待我儿!”魏母像一头发怒的母兽般,将魏启明紧紧护在身后。 她恶狠狠地瞪着那两个衙役,仿佛要用目光将他们千刀万剐。 两个衙役压根儿没料到,魏国公夫人会突然出现。 两人瞬间慌了神,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措。 他们手忙脚乱地行礼,声音颤抖的:“见过魏国公夫人!是皇上下令将公子流放,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啊!” 说话间,他们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魏国公夫人面色铁青,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狠狠地瞪着这两个衙役。 “哼!”她冷哼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愤恨与威严,“皇上判的是流放,没错!可何时允许你们肆意殴打我儿了?你们这是全然没把我魏国公府放在眼里!” 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个字都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去,即刻把京兆府尹给本夫人叫出来!” 两个衙役吓得浑身一颤,不敢有丝毫耽搁,连滚带爬地跑去通报。 此时的京兆府尹正在府中处理公务,听闻魏国公夫人发怒,心中暗叫不好。 他深知魏国公府在京中的地位,也明白此次这两个衙役,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他顾不上整理官服,匆匆忙忙地朝着天牢赶来,一路上心中不停地盘算着应对之策。 在京城之中,那些犯了罪,被判处流放的贵人,一旦落到这些衙役手里,往往会免不了遭受一番打骂。 衙役们这么做,一是为了在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人面前立威。 二来也是想让他们在路上老实些,彻底认清自己不再是往日的身份,别再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子。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次碰到的是魏国公府的公子,更没想到魏国公夫人会亲自前来。 京兆府尹赶到后,看到魏国公夫人满脸怒容,魏启明被人扶着,身上还有被打的痕迹,心中顿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他连忙恭敬地行礼,陪着笑脸说道:“夫人息怒,都是下官管教不力,才出了这等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瞪了那两个惹事的衙役一眼。 魏国公夫人根本不买账,依旧怒目圆睁地说道:“管教不力?这两个刁奴如此放肆,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京兆府尹连连点头,赶忙按照魏国公夫人的要求,下令更换了负责押送魏启明的衙役。 随后,他又命人将那两个殴打魏启明的衙役按倒在地,重重地打了板子。 每一声板子落下的声音,都仿佛在京兆府尹的心头敲了一下,他深知这次事件处理不好。 明日参自己的折子,怕是要出现在皇上的御案上。 打完板子后,京兆府尹还觉得不够,又当场宣布将这两个衙役贬职,这才稍稍平息了魏国公夫人的怒火。 魏国公夫人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看着儿子脸上的淤青,她的眼泪忍不住簌簌落下。 “儿啊,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啊!娘还在京中等着你回来呀!” 魏启明紧紧地抓住母亲的手,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娘,你救救我!你去进宫,让阿姐去求皇上放了我,我真的不愿意去平洲那鬼地方啊!”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中满是绝望,这次他是真的怕了。 魏国公夫人听着儿子的话,心中如同被万箭穿心一般疼痛。 她何尝不想救儿子,为了此事,她们夫妻二人,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办法,找遍了所有能找的人。 可魏启明这次犯下的错实在是太大了,皇上都动了雷霆之怒,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就连老爷,也不被允许过来看望。 她张了张嘴,想要安慰魏启明几句,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唯有泪水不停地流淌。 然而,时间并不会因为这对母子的悲伤而停下脚步。 远处传来了催促声,负责押送的官员走上前,虽然心中有些忌惮魏国公夫人。 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国公夫人,时辰已经不早了,不能再耽搁了。” 魏国公夫人抬起头,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知道,分别的时刻终究还是来临了。 她紧紧地抱住魏启明,“我儿啊……”仿佛要用自己的怀抱将他永远留住。 但最终,在众人的拉扯下,母子二人还是被分开了。 魏国公夫人眼睁睁地看着魏启明被押上囚车,囚车缓缓启动,扬起一片尘土。 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辆囚车,直到它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此时,她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她终于深刻地明白了那句话——惯子如杀子。 如果自己平日里能对魏启明多一些管教,少一些纵容,或许今天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可如今,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第103章 若是本王动的手,他已经死了 在那条蜿蜒曲折、尘土飞扬的押送路上。 魏启明被囚于囚车之中,满脸污垢,头发凌乱,他时不时地朝着押送的衙役们叫骂几句,似乎还没从往日的身份中,清醒过来。 就在这时,一阵疾风呼啸而过,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突然出现。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黑衣人已经直冲向魏启明所在的囚车。 负责押送的衙役们瞬间警觉,纷纷抽出武器,大声呼喊着围了上去。 “什么人!竟敢劫囚!”一个衙役扯着嗓子喊道,声音中带着紧张与愤怒。 然而,黑衣人根本没有将这些衙役放在眼里。 他身形矫健,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每一次出手都精准而狠辣。 衙役们虽拼力抵抗,却如同螳臂当车,根本不是黑衣人的对手。 只见黑衣人一个箭步窜到囚车前,寒光一闪,手中利刃直直刺向魏启明。 魏启明惊恐地瞪大双眼,想要躲避却无处可逃,只能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啊……” 待一切尘埃落定,黑衣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衙役们惊魂未定,纷纷围到囚车旁查看。魏启明蜷缩在囚车角落,面色惨白如纸,下身鲜血直流,痛苦地呻吟着。 除了魏启明受了重伤外,其他衙役与囚犯皆毫发无损。 如此干净利落,如此精准的目标,看来是奔着魏启明来的。 其实,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顾君泽。 他本就是个极为记仇之人,之前魏国公将魏启明关在府中,影卫们才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下手机会。 魏启明竟敢觊觎他的妻子,还在宫宴上,将楚若涵骗了出去,这彻底激怒了顾君泽。 那他一定是要让,魏启明长长记性的……… 很快,这个噩耗便传回了魏国公府。 魏国公正在书房中处理事务,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他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黑,怒火瞬间攻心,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 魏国公一脉单传,他和夫人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方得这一子,如今断了根子,这是要他魏家要断子绝孙呐。 魏国公夫人得知消息后,顿时如遭雷击,她瘫倒在地,放声大哭。 “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她一边哭一边喊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哭着哭着,她眼前一黑,也生生哭晕了过去。 待魏国公醒来后,心中的仇恨如同熊熊烈火般燃烧。他顾不上自己虚弱的身体,执意要去状告雍王。 在他看来,这一切肯定是雍王指使的,他的儿子轻薄强暴了林星瑶,雍王怀恨在心。 除了他,没人有这个胆量和能力。 他魏家与雍王府不共戴天…… 魏国公是被人抬着进了金銮殿,他去在皇上面前讨个说法。 金銮殿上,气氛凝重而压抑。 魏国公被放置在地上,他挣扎着抬起头,眼中满是怒火与悲愤,大声喊道:“皇上,雍王实在是欺人太甚!他竟然派人伤了我儿的命根子,这是要让我魏家断子绝孙啊!求皇上为老臣做主!” 雍王站在一旁,听到魏国公的话后,怒火中烧,上前一步说道:“本王敢做就敢当,但没有做过的事,谁也别想强加在本王头上。魏国公,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魏国公气得浑身发抖,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身体虚弱又重重地倒下。 “不是你还能有谁?我儿被流放途中,突然遭人袭击,对方功夫高强,明显是冲着我儿去的,而且只伤了我儿一人,你分明是在蓄意报复。”魏国公声嘶力竭地吼道。 雍王冷笑一声,反问道:“蓄意报复。哼,若是本王动手,岂会留他狗命?” “你说本王指使,可有证据?无凭无证就敢污蔑本王,魏国公,你这是不把朝廷律法放在眼里吗?”他的眼神犀利如刀,直直地盯着魏国公。 魏国公一时语塞,他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凭借猜测。 但他心中认定就是雍王所为,“你……你明知道是你做的,还在这里狡辩!”魏国公气得嘴唇都在颤抖。 两人在朝堂上争吵不休,大臣们纷纷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想到这件丑事,还有后续。 皇上坐在龙椅之上,也顿感到头痛不已。 就在昨日,皇后得知魏启明的遭遇后,在宫中哭得肝肠寸断。 她一边哭,一边向皇上哭诉着,求皇上一定要为魏国公府做主。 “皇上,魏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实在是可怜呐!您一定要惩治那个幕后黑手,还魏家一个公道啊!” 皇后的声音带着哭腔,满脸泪痕,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皇上心中也不免有些动容。 此时,魏国公在大殿上伏地不起,声泪俱下地说道:“皇上,老臣就这一子,如今他落得这般田地,老臣实在是痛心疾首啊!总得给老臣留个送终之人吧。” 他的声音颤抖着,身体也因激动而微微抽搐,花白的头发在凌乱,让人看了不免心生怜悯。 三皇子站在一旁,将皇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见父皇面带犹豫之色,便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暗自思忖。 片刻后,他使了个眼色给身旁的一位亲信大臣。 那位大臣心领神会,立刻上前一步,“皇上,魏启明犯下奸污郡主的大罪,国法难容。即便他如今遭遇不幸,也不能因此就轻易放过他的罪行。” “若开了这个先例,以后朝廷律法何在?威严何存?” 另一位年迈的大臣也附和:“是啊,皇上。魏国公虽可怜,但律法公正无私,不能因为他的哀求就随意更改判决。否则,天下百姓会如何看待我朝律法?” 朝堂上,不少大臣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魏国公听了这些话,心中又气又急,他抬起头,怒视着这些反对的大臣,喊道:“你们这些人,怎么如此铁石心肠?” “我儿已经受到了如此重的惩罚,难道还不够吗?非要赶尽杀绝才肯罢休?” 第104章 堂堂世子,倒是学会了淫贼那套 皇上高高地端坐在龙椅之上,目光如鹰隼般冷冷地扫视着殿下众人。 自从太子被幽禁后,三皇子一党,倒是蹦哒的厉害,朕竟不知朝中有如此多拥护的。 倒是要好好的看着这朝堂上,究竟有多少人站了队。 当年五王之乱,皇帝记忆犹新,绝不允许在他的儿子身上再上演一次。 更何况他现在正值壮年,这群逆子竟已按捺不住,就有了夺位的心思…… 皇上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争吵声此起彼伏,群臣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大臣们分成两派,一派同情魏国公的遭遇,纷纷指责这背后的黑手,行径太过残忍。 另一派则秉持律法公正,认为魏启明犯下奸污郡主的重罪,即便遭受此难,也不能轻易饶恕其过往罪行。 整个朝堂乱作一团,仿佛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 “够了!都给朕住口!”这一声怒喝,如同一道惊雷在大殿内炸开,瞬间让众人安静了下来。 “魏启明如今身受重伤,若不及时医治,恐有性命之忧。赐下御医,前去为他医治,待他伤好后再启程流放。” 皇上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魏国公心中虽有万般不甘,但也明白此刻别无他法。 他咬了咬嘴唇,眼中满是无奈与悲愤,重重地磕了个头,说道:“老臣谢主隆恩。”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哽咽,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但在皇上面前,他也只能选择妥协。 雍王站在一旁,看着魏国公那副落魄的模样,心中暗自得意。 他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在心里默念道:“狗东西,罪有应得。” 魏国公被抬回府中,生生大病了一场皇后在宫中哭闹不止。 宫女们都吓得大气不敢出,只能小心翼翼地在一旁伺候着。 “皇上为何如此狠心啊!魏国公府都已经这般惨状了,还不肯放过我们吗!”皇后一边哭,一边捶打着床铺,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她差人多次向皇上传话,希望皇上能念及旧情,对魏国公府网开一面。 然而,皇上却始终不予理会。 朝堂的稳定和皇权的威严,远比私情更为重要。 这次魏启明的事件,正好给了他一个敲打魏国公府的机会。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他赐予魏国公御医,这是他的仁慈;而对魏国公府的惩戒,也是为了让他们明白,在这天下,皇权至上,任何人都不能逾越规矩。 只有让这些权贵们心生敬畏,才能维护好这来之不易的太平盛世。 月上柳梢头,整个雍王府都沉浸在一片墨色中。 林星瑶听闻魏启明在流放途中遭遇,原本就明艳的双眸,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快意,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勾勒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魏启明,如今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若他能就此死在平洲那个荒蛮之地,那可真是上天都在帮她。 因为只要魏启明一死,她是个冒牌货的秘密便会永远被埋葬,再也无人知晓。 也不会有人知晓,她觊觎阿兄的龌龊心思。 反正她已经名声尽毁了,就一辈子守着阿兄。 “阿兄,”林星瑶娇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今夜能不能陪着我睡?” 她仰起头,眼巴巴地看着林景川, 林景川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他伸手轻轻摸了摸林星瑶的头,笑着摇了摇头。 “都多大了,还要阿兄陪着。” 在他心中,林星瑶始终是那个需要他呵护的妹妹,可如今妹妹也渐渐长大,有些事终究是不一样了。 林星瑶却不依不饶,她拉住林景川的衣袖,不停地摇晃着,继续撒娇道:“我怕嘛,阿兄从前不是一直陪我睡吗?” 林景川无奈地笑了笑,“那是小时候,你现在都快当娘了。”他轻声说道,语气中满是宠溺,“好吧,睡吧,阿兄陪着你。” 林景川坐在床榻旁,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让林星瑶感到无比安心。 “睡吧,阿兄陪着你。” 林星瑶的呼吸逐渐平稳,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林景川看着妹妹熟睡的面容,心中感慨万千。 他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神色未明…… 自打楚若涵与楚月淑切磋后,觉得影青教给月淑的招式十分有用。 宋如烟一听,立即给楚若涵定制了一套招式,她的徒弟绝不能输给影青的。 玉玲端着茶过来,“少夫人都练了一早上了,歇一会儿吧!” 楚若涵闻声,停下手中的动作,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然后走到一旁,轻轻抿了一口茶。 茶水的瞬间滋润了她干涩的喉咙,让她感到一阵惬意。 影青推着顾君泽缓缓走了过来,楚若涵抬眼望去,看到顾君泽的瞬间,她的眼神立刻变得冷漠起来。 她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杯子放在茶盘上,扭头就走,仿佛顾君泽是一个她不愿面对的陌生人。 顾君泽看着楚若涵离去的背影,嘴唇微微动了动,欲言又止。 自那日后,楚若涵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他不理不睬。 晚上甚至直接搬去了偏房睡,独留他一人在夜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心中满是无奈,暗自想着:“这女人的脾气还真大。” 接下来的一整天,楚若涵都在宋如烟的指导下刻苦练习。 宋如烟对她要求极为严格,每一个动作都要反复打磨。 一天下来,楚若涵只觉得浑身酸痛,仿佛骨头都要散架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楚若涵回到房间,迫不及待地泡了个热水澡。 温热的水包裹着她疲惫的身体,让她感到无比放松。泡完澡后,她才感觉好了一些。 刚坐在床榻上,突然惊觉床榻上有人。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拽了过去。 顾君泽双臂借力,将她稳稳地压在身下。 楚若涵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堂堂世子,倒是学会了淫贼偷偷入室上榻这套。” 第105章 街头巷尾,都在传世子不能人道? 顾君泽看着她生气的模样,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轻笑出声。 在他眼中,楚若涵此刻的表情灵动极了,他柔声哄道:“我把夫人惹生气了,自然要想法子哄一哄。” 说着,他的神色渐渐变得郑重起来,认真地看着楚若涵的眼睛,说道:“我错了,以后绝不会再提和离之事。” 这世上男尊女卑,就算是正妻也是男子的附属品。 顾君泽能这般诚恳地认错,已经强过了大多数男子。然而,楚若涵却不想轻易原谅他。 她用力推开顾君泽,翻身下了榻,冷冷地说道:“既然世子喜欢这间屋子,那就留给世子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犹豫。 顾君泽见她真的要走,心中一急,想要伸手去拉她,却不小心从床上滚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楚若涵听到声音,心中一惊,下意识地转身回来。她看着顾君泽狼狈地趴在地上,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怎么这么莽撞?可伤到哪了?” 顾君泽见她眸子里焦急的神色,顾做可怜,“膝盖先落的地,估计清了,你看看。” 她蹲下身,轻轻撸起男人的裤腿,只见那修长白皙的腿上已经一片红肿。 楚若涵不禁皱起了眉头,她连忙把影清叫了进来,说道:“把世子抱回床榻上去,我可弄不动他。” 然后又吩咐玉玲去拿药酒。 她本想叫钱大夫的,却被顾君泽拦住了。“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玉玲很快将药酒拿来。顾君泽用眼神示意影清和玉玲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楚若涵两人。楚若涵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为他擦着药酒。她的动作轻柔,眼神中满是关切。 顾君泽看着她,眸中闪烁,他再次说道:“我真的错了,夫人原谅我这一次可好?” 楚若涵其实本也没想,一直和他冷战下去,抬起头,看着顾君泽真诚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顾君泽心中大喜。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然后低头吻了下去。 他二人虽未有夫妻之实,可独守空房的滋味,太难受了,顾君泽早已习惯她在身旁,再也不想一个人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这一吻,饱含着他的歉意、思念与爱意。 月色如水,透过轻薄的窗纱,温柔地洒落在雕花的床榻之上。 楚若涵静静地躺在顾君泽的臂弯里,她的脸颊带着几分情动后的红晕。 她轻轻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然后开口说道:“我真的很喜欢轩哥儿,我们将轩哥儿过继过来好吗?” 自从那件事之后,李姨娘便没再带轩哥儿过来。不知李姨娘是否不愿意? 毕竟是亲生的骨肉,哪有母亲舍得将自己的孩子送人的呢,这舍不得也是人之常情。 想到这里,楚若涵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顾君泽听到楚若涵的话,微微一怔,他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女人,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宠溺。 他轻轻地抚摸着楚若涵的头发,柔声说道:“其实我们可以自己生一个的。” 他也彻底想开了,就算自己一辈子瘫痪,他也不想放弃楚若涵。 顾君泽等了片刻,见没有动静,不禁有些疑惑。 他微微低头望去,只见楚若涵已经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均匀的呼吸声表明她已然进入了梦乡。 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疲惫之色,想来是今日太过劳累了。 顾君泽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泛起一丝笑意。 他轻轻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小心翼翼地盖在楚若涵的身上,生怕惊醒了她。 他静静地看着楚若涵熟睡的面容,眼中满是柔情…… 夜幕笼罩着京城,华灯初上,花锦楼内却是一片纸醉金迷的景象。 楼内丝竹声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和脂粉气。 顾家诚此时正坐在二楼的雅间里,早已喝得酩酊大醉,眼神迷离,面色通红。 他身旁依偎着一位身姿婀娜的美人,他一只手紧紧地搂着美人的腰肢,另一只手端着酒杯,时不时地灌上一口酒。 他大着舌头,对着身旁同样醉醺醺的贵公子炫耀道:“你知道吗?我家轩哥儿可不得了啦!被安阳侯府看上了,以后那就是安阳侯啊!哈哈,我呢,就是老太爷!” 说着,他还在美人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引得美人娇嗔地拍打着他。 那贵公子一听,顿时来了兴致,虽然也醉意朦胧,但还是强撑着问道:“真的吗?这可是大事啊!你可别诓我。” 顾家诚一听,不乐意了,把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我能骗你?我家轩哥那是福泽深厚,被安阳侯府瞧上,我这个当爹的也能跟着沾光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溅出不少酒水。 在这喧闹的氛围中,这些话就这样被传了出去。 花锦楼里本就人多嘴杂,再加上这些话足够劲爆,安阳侯府的世子爷不能生,要过继一个儿子? 很快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迅速传开。 第二日清晨,阳光刚刚洒在京城的青石板路上,这个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街头巷尾,人们都在窃窃私语,谈论着安阳侯府世子的“隐疾”。 楚若涵还在侯府中用早膳,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她手中的筷子猛地一顿,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眼中满是愤怒。“这个消息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玉玲匆匆走进来,微微屈膝行礼后,急忙禀告道:“少夫人,昨日顾三老爷一脉的,家诚公子在花锦楼喝多了酒,说胡话,说您要收养轩哥儿,以后侯府还要由轩哥儿来继承。” 楚若涵听后,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脑门,“这个蠢货!”她忍不住骂道,“轩哥儿怎么就有了一个如此蠢笨的爹?” 这件事在还没有确定之前,怎能在外乱说呢? 况且顾君泽还没有答应,收养轩哥儿这件事。 如今这般大肆宣扬,无疑是把世子放在了众矢之的的境地。 就算顾君泽同意了,安阳侯也未必愿意。 真是个猪队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106章 打死你个逆子 顾家诚宿醉未醒,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上,衣服也半敞着,床榻上一片狼藉。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用力踹开,巨大的声响让他的脑袋一阵剧痛,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顾三老爷满脸怒容地站在门口,双眼瞪得滚圆,仿佛要喷出火来。 他甚至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一脚踢掉脚上的鞋子,就朝着床上的顾家诚冲了过去。 那鞋子带着呼呼的风声,重重地砸在了顾家诚的身上。 “爹,爹,你这是干什么?儿子又哪里做错了?”顾家诚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他一边手忙脚乱地用被子遮挡自己,一边扯着沙哑的嗓子求饶。 顾三老爷怒火冲天,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大声吼道:“哪里错了?你留莲花楼就算了,还在外胡说顾君泽要收养轩哥儿。你知不知道你这张嘴惹了多大的祸?” 每说一个字,他的胸膛都剧烈地起伏着。 “爹,你怎么知道的?”顾家诚完全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话一出口,他瞬间清醒了几分,想起了自己昨夜在酒桌上的那些胡言乱语,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顾三老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顾家诚骂道:“我怎么知道?外面都传遍了!你这个逆子……”说着,又要冲上去动手。 这般激烈的动静很快惊动了王氏。 她听闻丈夫的惨叫声,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一进房门,看到公爹盛怒的模样和丈夫狼狈的样子。 王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公爹,你就饶了夫君这一次吧!他肯定是昨晚喝醉了,脑子糊涂,才说出那些浑话。他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 顾三老爷看着跪在地上的王氏,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但脸上依旧阴云密布。 顾三夫人带着一众下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面容冷峻,冷冷的扫视了一。 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顾三老爷身上,语气冰冷地说道:“老爷,这次断不可轻轻放过。咱家不比从前在青县时,天高皇帝远的,这可是京城皇城根脚下。” “他这次胡言乱语只是得罪了咱本家,若以后他再口无遮拦得罪京中权贵,那便不能轻易善了了。” “老爷,你兢兢业业好不容易才调回京中当官,可不能因为这逆子的荒唐毁于一旦。” 她字字句句说得条理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锐的刀,直戳顾三老爷的痛点。 顾家诚的生母,从前不过是她身边的一个丫鬟,在她怀有身孕、身子不方便的时候,竟然爬上了老爷的床,才被老爷收了房。 顾三夫人一直对此怀恨在心,虽然那女子在生产时血崩而亡,但她对这个“孽种”的厌恶却丝毫未减。 如今,看着跪在地上的顾家诚。 这个孽种本事大了,竟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生出别的心思来。 就着这个机会,一定要狠狠地收拾他一番。 让这些个庶子知道,在这个家里,他们只能是嫡子的助力,想要越过规矩,翻了天去,门都没有…… 顾三老爷听了夫人的话,本就熊熊燃烧的怒火更是烧得更旺了。 他觉得夫人说得句句在理,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 他呕心沥血,营营苟苟多年好不容易回来了京城,绝不能毁在这个逆子身上, 顾三老爷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立刻命人去请家法。 不一会儿,一根碗口粗的藤条被拿了进来。这藤条可不比拿鞋底子抽,打在身上那是见血的。 顾家诚脸色惨白如纸,他知道这家法的滋味,还没等他再次求饶,藤条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 每一鞭落下,都伴随着顾家诚痛苦的惨叫,他的后背很快就皮开肉绽,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 随着藤条一下又一下地抽打,顾家诚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奄奄一息地倒在了地上。 顾三老爷也打得气喘吁吁,在众人的劝说下才停了手。 随后,顾家诚被下人用一块破旧的木板抬了下去,他的身体软绵绵地耷拉着。 处理完顾家诚,顾三夫人把目光转向了王氏,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说道:“那个李姨娘也是个不安分的,今日我就帮你处决了。” 说完,便吩咐身边的下人:“去,赏她一顿巴掌,让她长长记性。” 很快,李姨娘被带到了众人面前。 她满脸惊恐,不停地求饶。几个粗壮的婆子一拥而上,抓住李姨娘的胳膊,左右开弓地抽打她的脸。 每一下抽打都伴随着“啪啪”的声响,李姨娘的脸迅速红肿起来,嘴角也流出了鲜血。 王氏站在一旁,看着李姨娘被打,绞紧了手中的帕子,打死这个贱人才好。 若不是她想去攀安阳侯府的高枝,夫君,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顾三老爷在执行完家法后,身心俱疲。 但他心里清楚,必须尽快去安阳侯府一趟,向顾君泽解释清楚,切莫生了嫌隙才好。 他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衫,强打起精神,匆匆出门前往侯府。 到了安阳侯府,顾三老爷被下人引入鸿蒙院。 顾君泽早已在厅中等候,见人进来,“见过三叔。”说罢,他亲自为顾三老爷倒了一杯茶。 顾三老爷看着眼前的茶,却无心品尝,他满脸愧疚地开口道:“贤侄,我已经重重责罚过他了,那逆子实在是糊涂。” “在外胡言乱语,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实在是对不住。”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和无奈,眼神里满是歉意。 “三叔,不必如此。” 尽管他说得轻松,但顾三老爷心里明白,这种谣言传出去,总归是对顾君泽的声誉有影响。 顾三老爷轻叹了一口气,“你若真的想收养轩哥,那便……”可他话还未说完,就被顾君泽打断了。 “三叔,我并无这个心思,也没那方面的隐疾……” 第107章 这个秘密,让楚若涵心惊不已 顾君泽神色平静,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顾三老爷下意识地接了一句:“那你成婚也有些时日了,怎么一直未有个孩子?”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心中暗自懊恼,今日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口不择言。 这种事本就是人家的隐私,自己却在这时候问出来,实在是不合时宜。 反倒是顾君泽脸上一片淡然,处事不惊,不勉让他高看一眼,从小这孩子就比一般人聪慧,只是可惜了…… 顾君泽无奈地笑了笑,“时候未到。” 顾三老爷点了点头,心中了然,男人都是要尊严的,这种事被人大肆宣扬,总归是伤了脸面。 他连忙说道:“我会派人将谣言压下去的。” 顾君泽却摆了摆手,说道:“三叔不必了。” 谣言止于智者,派人去压,只会更让人认为,他不行。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等涵儿有了身孕,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这么想着顾君泽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他们同房之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思及此顾君泽的嘴角,压不下的笑意。 影青推着轮椅,顾君泽亲自将顾家三老爷送了出去,一路上,两人又寒暄了几句。 回到鸿蒙院后,顾君泽问道:“少夫人呢?” “少夫人一早就带了宋如烟,与玉玲姑娘出去了。” 顾君泽不禁微微皱眉,“出去了?” 若是宋如烟在这,听到影青这样的称呼,一定会气得蹦高。玉玲就能被称为“玉玲姑娘”,而她就是名字。 影青真觉得宋如烟就是个野丫头,不像少夫人身边的玉玲端重,也不似楚家二姑娘那般灵动可人。 他已经有几日未见她了,也不知月楚月淑在干什么? 顾君泽问,“去哪儿了?可有说?” 直到他问第二遍,影青才回过神来,“少夫人没有交代……” 楚若涵出了侯府,就直奔翠云阁,这是她的陪嫁,现在由奶嬷嬷的儿子秦放在打理着。 “主子,那座荒山底下果然有铁矿。” 楚若涵得了这座荒山,便让秦放秘密派人去勘探。 没想到,真的有了重大发现。 “这座山底下,大约有570多万石(dàn)。”秦放继续禀告道,神色间带了几分兴奋。 楚若涵不禁挑眉,心中有些惊讶,追问道:“你确定?” 毕竟,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此庞大的铁矿储量,若是属实,将会对很多事情产生重大影响。 “只多不会少。”秦放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 听到这个回答,楚若涵思绪飘。 上一世,朝廷在这座山上,挖出了一百多万石铁矿,与如今秦放所说的数量相比,差了太多。 她清楚地记得,当时铁矿被发现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铁矿归朝廷所有,私自开采都是诛九族的大罪,没人敢轻易触犯。 上一世,安阳侯把发现铁矿的消息报了上去,一时间风光无限,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皇上下令让他与工部一同开采,看来是与工部暗中勾结了。 表面上按规矩开采,实际上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将大半的铁矿偷偷昧下了。 他们要这么多的铁矿做什么呢? 铁是极其重要的资源,不然朝廷也不会牢牢地握在手中,严禁民间私自开采。 她思来想去,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战场。 思及此处,楚若涵顿觉心惊不已。安阳侯应该没这么大的胆子吧,难道是夺嫡? 不管安阳侯前世是为了什么,还好这一世,矿山落到了她的手上。 “可要上报给朝廷?”秦放见她久久不语,忍不住开口问道。 楚若涵沉思片刻,缓缓说道:“不急,先让人退出来吧,等一等再说。” 这座矿山现在就像是一个保命符,是一个天大的功劳。 不能贸然上报,必须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它用在最该用的地方上…… 楚若涵从翠云阁出来,一个冒失的小乞丐突然冲了过来,直直地撞在了她的身上。 楚若涵身形微微一晃,险些摔倒,而那小乞丐则被这股冲击力撞倒在地,狼狈地坐在了地上。 楚若涵连忙蹲下身子,将小乞丐扶起来,脸上带着关切的神情,“没事吧!” 然而,小乞丐却没有回答她的话,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转身就想跑。 可他的动作哪有宋如烟快,宋如烟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了他的后领子。 宋如烟脸上带着几分恼怒,“把东西交出来,小小年纪好得不学,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小乞丐见挣扎不开,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抬起头,红肿的眼中满是泪水,“夫人,您行行好吧,我爹爹病了,没钱买药,他快死了,呜呜……” 楚若涵看着小男孩眼中含泪的可怜模样,心中不禁有些不忍。 可宋如烟却不这么认为,她撇了撇嘴,说道:“别听他的,他们这些小惯犯,都是这套说辞。” 宋如烟从小在江湖中闯荡,见过各种各样的人,这种把戏早就看惯了。 说着,宋如烟从小乞丐手中抢回了荷包,然后扔到了楚若涵怀中。 荷包可是女子的贴身之物。 小乞丐见荷包被抢走,哭得更厉害了,他一边哭一边说道:“我真的没有说谎,爹爹真的病了。” 他的眼泪不停地流下来,打湿了那张满是污垢的小脸,一道道泪痕在脏污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 楚若涵看着小男孩可怜巴巴的样子,打开荷包,从里面拿出一锭银子,递到小乞丐面前。 “这里有二十两,先去给你爹看病,若是有困难,可以去到安阳侯府找我。” 小乞丐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了银子,然后重重地给楚若涵磕了个头,说道:“谢谢,我会报答你的。” 说完,他转身就跑,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中。 宋如烟看着小乞丐离去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这银子给了他,他也保不住。指不定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其他小混混抢走。” 看着小乞丐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楚若涵皱起眉头,“跟上去看看。” 第108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京郊那座破败不堪的破庙里,寒风从四处漏风的缝隙中呼啸而入,吹得角落里的蜘蛛网摇摇欲坠。 这种地方,也是乞丐的聚集地,对于他们来说,能有个遮风挡雨得瓦片,已属不易。 一个苍老的男子虚弱地,躺在凌乱的破柴火垛上,面色如纸一般苍白,双眼紧闭,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仿佛随时都会咽下最后一口气。 小乞丐一路狂奔而来,他跑得气喘吁吁,脸上满是尘土,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浸湿,一缕缕地贴在脸上。 可他全然不顾这些,手中紧紧地攥着那锭楚若涵给他的银子。 冲进破庙,走到男子身旁蹲下下去,擦了一把脸,“锦安,你看,有银子了,我带你去治病!” 锦安缓缓地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眸中透着深深的疲惫。 听到小乞丐的话,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有气无力地问道:“哪来的?” 小乞丐小心翼翼地把银子放在他眼前,说道:“一个好心的夫人给的,她说住安阳侯府,还说有困难可以去找她。” 锦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左右望了望。将银子放进小乞丐怀里。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叹息道:“我活不久了,再怎么治也是白花银子,你自己留着。” 锦安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对小乞丐的担忧,深知自己的身体状况,不想让他把这来之不易的银子,浪费在自己身上。 “不,我要你陪着我!”小乞丐听到这话,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夺眶而出。 他紧紧地抱住锦安,仿佛只要这样就能留住他的生命。 在这冰冷的破庙里,他早已将锦安视作自己唯一的亲人,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锦安离去。 破庙里,不只二人,阴暗角落里的其他乞丐,瞧见那白花花的银子,眼中瞬间迸发出贪婪的光芒,像是饿狼见到了生肉。 “小子,把银子交出来!”一个乞丐站起身来,他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他一边说着,一边恶狠狠地向前跨了一步。 破庙里的其他人对视一眼,也跟着围了上来,将小乞丐和锦安困在中间。 小乞丐吓得浑身发抖,双手下意识地将怀里的银子攥得更紧,身体也不自觉地往锦安身后缩。 锦安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把小乞丐紧紧护在身后,尽管身体已经极度虚弱,但此刻也想要,为小乞丐挡住所有的危险。 “你们休想抢走银子!” 那几个乞丐根本不理会他的话,为首的疤脸乞丐冷笑一声,说道:“就凭你这个快死的老头,也想拦住我们?” 说着,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锦安的衣领,用力一甩,锦安那瘦弱的身体就像一片落叶般,被重重地甩在了一旁。 “锦安!”小乞丐惊呼一声,想要冲过去扶起锦安,却被另一个乞丐一把抓住了胳膊。 小乞丐拼命挣扎,可他那小小的力气,在这些凶狠的乞丐面前,根本无济于事。 “把银子交出来,不然有你好受的!”乞丐恶狠狠地说道,同时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小乞丐疼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疤脸乞丐见状,不耐烦地啐了一口,大步上前,一把扯开小乞丐的衣服。 “嘶啦”一声,布料撕裂的声音在这破庙中格外刺耳。 “还敢反抗?”疤脸乞丐怒目圆睁,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小乞丐脸上。 小乞丐的嘴角瞬间溢出一缕鲜血,整个人被这一巴掌打得歪倒在地。 趁此机会,疤脸乞丐迅速伸手,从小乞丐那几乎脱力的手中抢走了银子。 “哈哈,到手了!”疤脸乞丐得意地大笑着,将银子高高举起。 其他几个乞丐也都围拢过来,眼中满是羡慕与讨好。 “大哥,这次可多亏了你,咱们有了这笔银子,就能去好好吃喝一顿了!”一个矮胖的乞丐谄媚地说道。 “哼,那是自然。”疤脸乞丐将银子揣进怀里,拍了拍胸口,“走,咱们这就去寻个好地方快活去!” 躺在一旁的锦安,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愤怒与自责。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刚一动弹,便吐出一口鲜血。“你们这群恶贼……” 小乞丐满脸泪痕,不顾身上的疼痛,朝着疤脸乞丐扑了过去。 “把银子还给我,那是给锦安治病的钱!” 锦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自己过活不成了,可他还得靠着这笔银子活下去。 锦安再次冲过去,想要夺回小乞丐和银子。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阵猛烈的拳脚。 几个乞丐围上去,对着锦安一顿拳打脚踢,锦安的身体在拳脚下不断颤抖。 但他始终没有放弃,嘴里还不停地喊着:“不要伤害他,不要……” 小乞丐看着被打的锦安,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他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可那些乞丐就像没听见一样,依旧疯狂地殴打着锦安。 就在小乞丐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庙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住手!” 楚若涵一声怒喝,清脆的声音,在破庙内回荡。 那些正打得兴起的乞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 转过头看向门口。 三个漂亮的女人站在门口,为首的妇人,周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气息。 “你们这群人渣,欺负两个可怜人,还要不要脸!”玉玲咬牙切齿地说道。 宋如烟翻了个白眼,跟这种人废什么话。 她身形一闪,冲了过去。 只听“嗷”的一声惨叫,疤脸乞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飞出数尺,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伴随着惨叫声,那些乞丐,一个个被打得东倒西歪。 不过片刻之间,便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楚若涵蹲下身子,扶起小乞丐,关切地问道:“你们怎么样?” 小乞丐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中还带着未散尽的恐惧,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惊喜。 第109章 林景川拜访 他挣脱楚若涵轻柔的搀扶,踉跄着扑到锦安身边。 锦安面色如纸般苍白,嘴角还挂着一丝未干的血迹,他强撑着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小乞丐的头。 “孩子……”紧接着剧烈的咳嗽起来,每一下咳嗽,都像是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震碎,震得他本就虚弱的身体不住地颤抖。 锦安的目光转向楚若涵,眼中满是哀求:“夫……夫人……求您……”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楚若涵见状,连忙靠近,想要听清他的话。 “求您……收养这孩子……他……他孤苦无依……我若去了……实在放心不下……”锦安说着,眼中滚落一滴浑浊的泪水,顺着他那满是皱纹的脸颊滑落。 他没了法子,只能在死前,将他托付出去。 小乞丐听到锦安的话,先是一愣,随即拼命地摇头:“不,你不会有事的,我不要离开你。” 楚若涵想扶起他,“我带你去找大夫。” 锦安却再次摇头,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撑不下去了:“夫人……我已经撑不下去了……这孩子……机灵懂事……求您……给他一个安身之所……” 楚若涵心中一酸,郑重地点点头:“好,我答应您,我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让他衣食无忧,平安长大。” 锦安听到楚若涵的承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在小乞丐耳边压低声音,只有他二人能听到。 楚若涵知道,他是在交代最后的遗言,悄悄退了几步。 “好好活着,你的身份千万不能让人知道,老奴不能在护着你了。” 小乞丐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舍,嘴唇微微颤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拼命摇头,泪水如决堤,顺着脏兮兮的脸颊肆意流淌。 锦安的目光中透着无尽的眷恋与担忧,他抬起手,最后一次摸了摸小乞丐的头,像是要把他的模样深深印在心底。 “孩子……以后……要听夫人的话……”话还没说完,他的手便无力地垂了下去,双眼也缓缓闭上。 小乞丐崩溃大哭,他的哭声撕心裂肺。 楚若涵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酸涩。 她明白,小乞丐此刻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失去亲人的滋味,她上一世也曾体会过,那种痛深入骨髓,让人难以承受。 楚若涵缓缓走上前,蹲下身,温柔地将小乞丐抱在怀里。“孩子,别难过了,你爹爹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的。” 小乞丐跟她要银子时,说过是要为爹爹治病,楚若涵就真的把锦安,错认成他爹爹了。 自楚若涵出现后,小乞丐便未唤过一声锦安…… 小乞丐靠在楚若涵的怀里,他失去了锦安,可此刻,又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接纳了他。 玉玲的眼中满是同情,她轻轻拍着小乞丐的背,柔声哄着。 楚若涵抱着小乞丐站起身来,她看着躺在地上的锦安,“如烟,去附近找些人来,把老人家好好安葬了。” 宋如烟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出了破庙。 将锦安安葬好后,楚若涵带着小乞丐踏上了回安阳侯府的路。 一路上,小乞丐都沉默不语,只是紧紧地抓着楚若涵的衣角,仿佛生怕一松手,自己又会失去这来之不易的依靠。 楚若涵心疼地看着他,时不时地轻声安慰几句,可小乞丐依旧沉浸在失去锦安的悲痛之中,难以自拔。 马车缓缓驶入安阳侯府,府中的下人们看到少夫人带回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但在楚若涵的示意下,众人都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各司其职。 刚踏入鸿蒙院的院门,便有下人赶来禀告道:“少夫人,雍王府的小王爷来了。” 楚若涵闻言,不禁微微挑眉,小王爷? 林星瑶的哥哥。 如今林星瑶都已经被休了,与安阳侯府再无任何瓜葛,他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楚若涵将小乞丐交给玉玲,让她带下去好好清洗一番,她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衫,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庭院走去。 此时已是深秋,天气渐凉,外面多少有些寒冷。庭院中的树木枝叶泛黄,在微风中瑟瑟发抖。 楚若涵远远便看到顾君泽与林景川二人坐在庭院中下棋。 她的眉头再一次皱紧,顾君泽刚刚解了毒,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怎能如此吹风? 楚若涵走上前去,按照规矩行了个礼,便想着先行离开,以免打扰二人。 然而,还未等她转身,就被林景川叫住了。 “世子夫人既然来了,不如坐下观棋。” 林景川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可那笑容却让人捉摸不透。 楚若涵心中有些犹豫,她不知林景川此举有何用意。 见顾君泽并未开口阻拦,就在一旁缓缓坐下。 棋盘上,黑白棋子交错纵横,二人你来我往,杀得激烈。 楚若涵还是第一次见顾君泽下棋,他神色专注,目光紧紧盯着棋盘,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眼前这一方天地。 阳光轻柔地洒在他认真的侧脸上,勾勒出他挺拔的鼻梁,和坚毅的轮廓,让楚若涵不禁有些看呆了。 顾君泽虽然心思都放在棋盘上,但眼角的余光还是瞥见了,她那呆呆的样子。 顾君泽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眼中是压抑不住的笑意。 “庆丰楼那日,世子夫人也在吧?” 林景川突然开口,语气看似随意,可眼神却紧紧盯着楚若涵。 楚若涵毫不意外,这件事他能查到,也属正常。 毕竟雍王府在京城中势力庞大,耳目众多。 反正他又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过是猜测罢了。 无论是顾承彦还是她自己,都是安阳侯府的人,雍王府总归是会记仇的。 但这件事也确实是顾承彦先下的套,楚若涵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确实。”楚若涵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听说那里的鲈鱼还不错,便去尝了尝。” 她的语气轻松自然,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脸上没有丝毫变化。 第110章 世子若是改变了主意,可以派人来找我 林景川紧紧盯着楚若涵,心中暗自惊叹,这个女人的心机实在是深沉,面对自己的试探,如此镇定自若。 顾君泽落下一子,不紧不慢说道:“你输了。” 他扔下手中的棋子,靠在轮椅上,目光平静地看着林景川。 林景川低头看去,这才发现,在自己分心的这片刻之间,顾君泽已经巧妙布局,将自己逼入了绝路。 他不禁苦笑一声,说道:“世子棋高一招啊,甘拜下风。” “小王爷今日拜访,不会是找我来下棋的吧?” 顾君泽懒得再与他,这般周旋下去,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太子虽仁慈,但不免软弱了些。” 林景川并没有直接回答,顾君泽的问题,而是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看似毫无关联的话。 “看来小王也已经站了队,不知雍王可知啊?” 雍王可是保皇党。 “父王年纪大了。”林景川依旧没有直面回答,只是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楚若涵在一旁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中也渐渐明白了过来。 这小王爷不知是为了林星瑶一事选好了阵营,还是早有图谋如此,看来他并不是来找麻烦的。 林景川会来,八成是为了顾君泽手下的影卫,来招安顾君泽的。 毕竟那些影卫个个身手不凡,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顾君泽自然也清楚他的目的。 顾君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林景川,眼神中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深邃。 他倒是沉得住气,这让林景川不禁有些小看了他。 林景川放下茶杯,一脸郑重,刚要开口劝说,便听顾君泽冷冷地说道:“一副残躯,无意参与争端,小王爷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林景川听到这话,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拒绝,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惊讶之色,只是微微一笑。 “无妨,你若是改变了主意,可以派人来找我。” “送客。”顾君泽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直接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影青立刻上前,准备推着顾君泽离开。楚若涵也赶紧跟上去。 回到屋内,影青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楚若涵和顾君泽两人。 “在想什么?”顾君泽突然开口,声音温和而低沉,仿佛看穿了楚若涵的心思。 楚若涵微微一怔,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他拥立的是谁?” 话一出口,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这种涉及朝廷夺嫡的敏感话题,哪怕是在自己家中,私下里也不能随意谈论的。 一旦被有心之人听到,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她的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连忙说道:“我……我不该问的。” 顾君泽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他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紧张,然后悠悠地说道:“三皇子。” 三皇子的生母是良妃,良妃深受皇帝喜爱,在宫中的地位颇高。 而且三皇子的外祖家是忠勇侯府,手握兵权,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样的背景,让三皇子有了一争之力。 自太子被幽禁后,三皇子算是如鱼得水,招揽了许多朝中大臣。势力在朝堂上迅速膨胀。 这些人怕是忘了皇上正值壮年。 这次顾君泽确实猜错了…… 顾君泽原本满心期待着,今日能与楚若涵有进一步的亲密接触,今夜就同房。 却没成想,楚若涵给他带回来个儿子。 楚若涵也有些尴尬,当时那个情况,老人家都托孤了,她总不能不答应吧。 看着男人不善的脸色,她有些心虚,这不是坐实了,顾君泽“不行”的消息吗? 尽管传言是真的。 顾君泽心里暗恼,他就应该早点与她同房。 小乞丐见状头更低了,他会被赶出去吗? 小乞丐洗去了身上的污垢,换上了崭新的衣裳。 脏兮兮的小脸被洗净后,楚若涵才发现,这孩子长得十分清秀,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只是此刻眼中还满是悲伤。 顾君泽轻叹一口气声,“罢了,既然你已经答应了,那就好好养着吧。” 他的声音虽然尽量保持着平静,但还是能听出一丝无奈。 楚若涵心中松了一口气,对着顾君泽点了点头。 她知道顾君泽能这么说,已经是做出了很大的让步。 小乞丐听到顾君泽的话,这才微微抬起头,“我……我以后一定会很听话的,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他的声音小小的,带着一丝哭腔。 楚若涵走上前,牵起他的手说道:“别害怕,以后就安心住在这里。”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慈爱,试图让小乞丐感受到温暖。 “你叫什么名字呀?”楚若涵温柔地问道。 小乞丐抬起头,看着楚若涵,犹豫了一下,锦安说过,不能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我……我叫杂种。” 小乞丐慌乱之下,就想起从前,那些人骂他的话了。 一口一个小杂种的……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心中满是不安,偷偷抬眼观察楚若涵的反应。 楚若涵皱眉,怎么取了这么个名字? “我给你换个名字好不好?” 小乞丐愣了一下,随即忙不迭地点点头,像个拨浪鼓似的。 她只要不赶他走,怎么都行。 楚若涵思索片刻,“叫楚昀吧!” “昀”指日光,有光明、温暖之意。 楚若涵希望他灰暗的人生,从此后充满光明。 小乞丐忙不迭的点头,她喜欢叫什么都好,却被突然传来的一道低沉声音打断。 “为什么不姓顾?”顾君泽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他坐在轮椅上,眉头微微皱起,目光落在楚若涵和小乞丐身上。 既然决定收养这个孩子,孩子自然应该随他的姓。 他们不是夫妻吗? 第111章 床中间隔着个小麻烦 顾君泽本打算,今夜就跟楚若涵圆房,都吩咐下去了,让下人准备着,结果二人中间躺了个五岁的小豆丁。 小家伙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地说道:“我怕……” 便麻溜地,爬上了顾君泽和楚若涵的床,在两人中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来。 顾君泽原本柔和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还没开始,就被这个小不点儿给搅和了。 他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仿佛能结出一层寒霜。 顾昀感受到了顾君泽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吓得往楚若涵身边缩了缩。 楚若涵见状,连忙将顾昀拥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而后瞪了顾君泽一眼,嗔怪道:“不是都答应收养他了吗?也随了你的姓,你还别扭什么呢?以后再收养一个顾家血脉的孩子不就好了。” 顾君泽听了这话,心中又气又恼,收养又是收养,就不能生一个自己的吗? 可他忘了,他从未向楚若涵解释过,他只是下半身瘫痪,不是不能用了…… 顾君泽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楚若涵又道:“你要是觉得挤,那要不就去其他地方睡吧。” 这话一出,顾君泽顿时气结,不能抱着她睡,本就已经够让他郁闷了,现在居然还要被赶出去。 没良心的。 顾君泽无奈地轻叹一声,抬手一挥将烛台灭了,低声道:“睡吧。” 黑暗中,他借力翻了个身,背对着两人,心里却在盘算着,等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把这被搅乱的良宵补回来。 夜幕如墨,银白的月光轻柔地洒在楚家的庭院中,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轻盈地窜上了屋顶。 而后悄然落在院子里,动作行云流水,竟未发出一丝声响。 “咚咚咚……” 那轻微而有节奏的叩窗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楚月淑正坐在床边发呆,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眼中满是欣喜。 她连忙起身,随手披了件衣服,快步走到窗前,轻轻打开窗户。 “你怎么不进来?”楚月淑轻声问道,眼中带着一丝嗔怪。 影青一袭黑衣,身姿挺拔如松,站在窗外,月光勾勒出他坚毅的轮廓。 “姑娘家的闺房,外男不得入内。” 影青看似是个糙汉,但心里却是个有盘算的,他虽是与楚月淑有了婚约,但男女大防不可不避,他怕影响了她的清誉。 楚月淑小声嘟囔道:“不是有婚约吗?” 影青武功高强,听力更是敏锐,这句话清晰地落入他耳中。 他的老脸瞬间一红,连耳尖都泛起了绯色,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羞涩。 楚月淑瞧在眼里,不禁在心中暗笑,平日里看着这般沉稳的老男人,没想到竟如此纯情。 影青比楚月淑大十岁,曾经的他,一心只想照顾世子爷,从未想过娶妻之事。 前世,他也确实是如此度过一生。然而,楚若涵重活一世,命运的轨迹悄然改变,也让影青和楚月淑因缘际会,定下了这门亲事。 楚月淑突然想起,姐妹间的一句玩笑话:“岁数大的男人知道疼人。” 脸上不由微微一热,眼神不自觉地看向影青,心中涌起一丝别样的情愫。 影青从怀中掏出一包糕点,递向楚月淑,说道:“栗子糕。” 他的声音依旧沉稳,语气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拜托人,排了很久的队才买到的。 楚月淑伸出手接过,在月光的照耀下,她那白皙的手腕,宛如羊脂玉般温润。 “怎么想着给我带栗子糕了?”她歪着头。 “见你每次都会去买。” “是阿姐爱吃。” “那你爱吃什么?”影青几乎是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心中有些尴尬。 她会不会嫌自己太过孟浪了,闺阁小姐的心思,总是难以捉摸的。 楚月淑倒是没有丝毫的扭捏,兴致勃勃地说了一堆:“冰糖葫芦、云片糕、水晶果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掰着手指头,模样十分可爱。 影青一一记下,她喜欢吃的东西,还挺杂。 而当楚月淑提到“烤蛇肉”时,影青明显注意到,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影青暗自疑惑,姑娘家家的,怎么会喜欢蛇肉这种东西? 她是什么时候吃过的? 不知钱大夫那,还有没有活着的,毒蛇能烤吗? 影青心里记下了,有机会他烤给她吃。 晨曦破晓,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楚月淑的房门口,多了一个包袱,里面装满了她喜欢吃的东西…… 影青去给楚月淑买吃的时,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也给楚若涵带了一包栗子糕。 顾君泽清晨起身,却不见影青在身旁伺候,心中着实有些不习惯。 冷着一张脸,让下人伺候他起床。 下人小心翼翼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世子爷…… 待看到影青匆匆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拎着一包东西时,顾君泽不禁开口问道:“去哪里了?” “出去晨练了。”影青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道,而后又补充了一句,“这是给少夫人的。” “什么东西?”顾君泽追问道。 “栗子糕,少夫人喜欢吃。” 那笃定的语气,让顾君泽心生不满,眼睛微微眯起,影青什么时候关心起楚若涵,喜欢吃什么了? 他好像对楚若涵的喜好了如指掌。 小豆丁霸占了涵儿一夜,他还没想出法子来弄走,这又来了一个,这般殷勤的。 顾君泽其实知晓二人不会产生私情,可心里还是生着闷气。 若不是影青,一直尽心尽力在他身边伺候,他真想把人扔出去。 这男人,妥妥的欲求不满…… 一连几日,顾君泽都没给影青好脸色看,影青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招惹了世子爷。 顾君泽心里那股子闷气可大了去了。 倒不是单单因为影青,主要是每天晚上睡觉,床中间都隔着个“小麻烦”。 他和楚若涵别说同房了,连稍微亲近一下都不行。 心情能好才怪…… 第112章 分明是把她当成冤大头了 楚若涵收养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乞丐,这事儿很快就传进了,安阳侯的耳朵里。 引来安阳侯的不满,被顾君泽挡了回去,不就是个孩子吗? 安阳侯府又不是养不起,她喜欢就养着呗! 顾昀也是个讨喜的,嘴里就像抹了蜜。 这两日在鸿蒙院里,一口一个“爹”,一口一个“娘”地叫着,不仅叫得楚若涵心里暖烘烘的,连一向清冷的顾君泽,心也软了。 顾君泽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锦袍,闲适地坐在廊下,手中端着一杯香茗,正静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不远处的院子里,楚若涵身着一身利落的劲装,正在认真地扎马步。 练的时间长了,她身姿挺拔,马步扎得一丝不苟。 顾昀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在一旁看着。 小家伙一会儿歪着头,一会儿又凑近了些,嘴里还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娘,你为什么要这样站着呀?这样不累吗?” 楚若涵笑着回答:“这是在练功呢,等你长大了,也可以学。” 顾昀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兴奋地说:“真的吗?那我也要像娘一样厉害!” 顾君泽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看着楚若涵和顾昀,心中竟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温馨与满足。 他不再是孤身一人,有妻有子,就算一辈子瘫痪又如何? “五岁也不小了,该启蒙了”顾君泽喃喃自语道。 他在脑袋里思索了许久,想给他找个夫子,最后还是想自己来。 顾君泽对经史子集、诗词歌赋皆有涉猎。 这几日相处下来,他对顾昀的脾性也了解了些许。 顾君泽觉得自己教导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仿佛已经看到,顾昀在自己的教导下,逐渐成长为一个有学识、有担当的少年。 另一边,侍郎府中。 顾家诚被打得,卧病在床好些日子,近日才稍有起色。 他半靠在床榻之上,面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神中却透着几分精明与算计。 他将李姨娘唤了过来,开口说道:“你带着轩哥儿,去侯府替我道个歉。顺便去试探试探,顾君泽夫妻二人的态度。” 李姨娘一听,心中顿时明白了顾家诚的意思。 他闯了祸,还要她来收拾烂摊子。 李姨娘立即就动身了,就算是老爷夫人再不满,她也不能让任何人,毁了轩哥儿的前途。 ———— 李姨娘抱着轩哥儿进了院子,只见楚若涵身着一袭淡紫色的罗裙,正笑语盈盈地,陪着一个小男孩在秋千旁玩耍。 那秋千是新做的,绳索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小男孩坐在秋千上,耐心地推动着,画面温馨而美好。 李姨娘连忙上前,恭敬地屈膝行礼,“见过世子夫人。” 楚若涵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目光落在李姨娘和轩哥儿身上,脸上淡淡的,“不必多礼。” 说起来,楚若涵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到轩哥儿了。 现在,她对收养轩哥儿的心思,也没那么重了。 此刻看着,她不禁想起了顾家诚就醉在花锦楼说过的那些话。 他还妄图当安阳侯府的老太爷。 她替他把儿子养大,他再来坐享其成。 楚若涵在心里暗自冷笑,这人长得丑,想的倒是挺美。 一旦孩子过继过来,按照规矩就是与亲生爹娘再无瓜葛了。 可看这顾家诚和李姨娘的样子,心思明显不纯,分明是把她当成冤大头了。 尽管心中思绪万千,楚若涵脸上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 她走上前,轻轻抱起轩哥儿,逗弄起来。 这时,顾昀也好奇地围了过来,他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疑惑地问道:“娘,哪里来的小弟弟呀?” 这一声清脆的“娘”,如同一声惊雷,瞬间让李姨娘的心思猛地一惊。 “夫人,这是?” 楚若涵低头看了看顾昀,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她轻声说道:“我儿子。” 李姨娘听到这个回答,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她怎么也没想到,楚若涵竟然收养了别的孩子。 那她的轩哥儿该怎么办呢? 一瞬间,她心里不禁埋怨起顾家诚来,都怪他酒后乱言,把事情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李姨娘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开始不动声色地试探。 她一边观察着楚若涵的表情,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这孩子看着这般可爱,不知是顾家哪一门上的呀?” 在得知,顾昀是一个苦命的乞丐。 李姨娘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屑,这种出身低贱的野孩子,怎么能和她的轩哥儿相提并论。 也配和她的轩哥儿抢位置。 而顾昀正开心地吃着手里的点心,“给弟弟也吃一点吧。” 楚若涵笑着摸了摸顾昀的头,说道:“他还不能吃点心呢,弟弟是要吃奶的。” 顾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也才刚断奶不久,原本一直照顾自己的奶娘被坏人杀了,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奶喝了。 他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楚若涵敏锐地察觉到了,顾昀情绪的变化,“昀哥儿,怎么了?” 说着,她将轩哥放回李姨娘怀里,然后蹲下身子,温柔地看着顾昀。 顾昀摇了摇头,一头扎进楚若涵的怀里,小声说道:“娘,你身上好香。” 李姨娘看着楚若涵,对顾昀明显的很喜爱,心中愈发着急。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轩哥儿,心中妒火中烧,看向顾昀的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 恨不得立刻将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从楚若涵怀里扯出来。 在她眼中,轩哥儿才是最有资格得到楚若涵庇护和疼爱的孩子。 也只有轩哥儿顺利成为楚若涵的儿子,她在这京城之中才能真正有依靠,过上好日子。 不行,不能这样…… 李姨娘眼底的情绪太过明显,让楚若涵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看着李姨娘那副模样,楚若涵心中对轩哥儿最后一丝好感,也荡然无存。 直接下了逐客令。 待李姨娘身影彻底消失后,楚若涵开口道:“吩咐门房的人,以后不必放李姨娘进来了。” “是。” 楚若涵看得清楚,现在顾昀才是她的儿子。 顾家大族,她也不是非轩哥儿不可…… 第113章 顾君泽憋屈死了 “没用的东西,这点事都做不好!”一声暴怒的呵斥。 顾家诚的巴掌,“啪”的一声,重重地抽在了李姨娘的脸上。 李姨娘跪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捂住那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指尖微微颤抖。 敢怒不敢言。 分明是他酒后胡言乱语,得罪了安阳侯府。楚若涵这才收养了别的孩子,如今却怪罪在她的头上。 顾家诚在屋内来回踱步,烦闷不已,他已经把话放出去了,现在楚若涵反悔了。 他的面子往哪放,不是要被那些人嘲笑死吗? 还有安阳侯府这门高枝,若是攀不上了,那他的前途…… 顾家诚只觉得心口一阵发闷,猛地抬脚,狠狠地踢在了李姨娘的身上,“滚出去,别在这碍爷的眼!” 李姨娘被这一脚踢得,向前扑了出去。 她咬着牙,强忍着泪水,慢慢地站起身来,脚下的步子加快,朝着门口走去。 顾家诚望着李姨娘离去的背影,眼神却突然变得有些异样。 这女人生了孩子后,倒是丰腴了许多,肉都长到该长的地方去了。 那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再往下,圆润挺翘的臀部,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竟别有一番风情。 “回来。”顾家诚突然开口。 李姨娘脚步一顿,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缓缓转过身,只见顾家诚正用一种打量货物般的眼神,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她。 一种深深的不安,在心底蔓延开来。 顾家诚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想起了翰林院的编修大人,平日里最爱美人,只要是稍有姿色的女子,到了他的府上,无不被他宠爱有加。 若是把李姨娘献给这位编修大人,说不定能换来对方的欢心,给自己谋个一官半职的。 反正如今看来,安阳侯府这条路是彻底走不通了,倒不如另寻他法。 想到这里,顾家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伸手一把将李姨娘往怀里拽。 李姨娘惊呼一声,想要挣扎,却被他紧紧地禁锢住,动弹不得。 屋内的烛火,依旧摇曳闪烁。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归于平静。 床榻上,顾家诚餍足地睡着了,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而李姨娘,则衣衫不整地坐在床边,双手颤抖着揽着衣襟。她的双腿发软,她望着沉睡的顾家诚,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悲凉。 刚才顾家诚说,如果她不能让楚若涵回心转意,就会把她当作礼物,送给郑大人。 这就是为人妾室,低贱如草芥,就算是为了生了儿子,也依旧没有任何地位。 在这些男人眼中,她不过是一件可以随意买卖、随意处置的物品。 李姨娘慢慢地站起身来,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屋子。 夜,更深了,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映出一道孤独而凄凉的影子。 她望着这无边的夜色,心中一片冰冷…… 而另一边,鸿蒙院内,顾君泽刚把女人拥入怀中,他的眼神中满是深情与眷恋,微微低下头,缓缓凑近。 那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脸颊,随后,他的唇印在了楚若涵的唇上。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脑袋,突然从床头边冒了出来。 顾昀手里紧紧的,抱着自己那床新被子,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又懵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爹羞羞,多大了还亲亲。”顾昀那稚嫩的童声在屋内响起。 顾君泽老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被人抓了个现行,脸上满是尴尬。 他赶紧慌乱地从楚若涵身上下来,动作有些狼狈。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跟海棠睡吗?”顾君泽皱着眉头,故作严肃地看着他。 顾君泽为顾昀找了个贴身的丫鬟,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总不能一直睡在他们中间。 他不是怕吗?有下人陪着也一样。 都说好了,小东西怎么又来了? 顾昀歪着脑袋,一脸无辜地看着顾君泽,小嘴巴一撅,说道:“我不要跟海棠睡,我要跟娘睡。” “你都五岁了,是个小男子汉了,不能总赖着娘啊!”顾君泽耐心地哄着。 “那你为什么和娘睡?”顾昀眨了眨眼睛,那清澈的眼神里满是疑惑。 他这个问题一出,顾君泽瞬间感觉一口气堵在了胸口,竟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是啊,他为什么能和楚若涵睡? 顾君泽心里暗道,那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当然要抱着睡了! 可这话,又怎么能跟一个五岁的孩子解释清楚呢? 楚若涵看着他吃瘪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的笑声清脆悦耳,如银铃般在屋内回荡。 “好了好了,快过来。” 楚若涵笑着说道,眼神里满是宠溺。她伸手摸了摸顾昀的小脑袋,那温柔的动作让顾昀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顾昀见楚若涵帮自己说话,顿时来了精神,他手脚并用地爬上床,一屁股就坐在了顾君泽和楚若涵中间。 他得意地看了顾君泽一眼,然后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小被子,躺下了楚若涵的怀里。 顾君泽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恨得牙痒痒,他同房的计划,再一次失败了。 嘴角却不自觉地泛起了一丝笑意。 翌日 李姨娘抱着轩哥儿再一次登门时,却被侯府下人拦在了门外。 李姨娘紧紧抱着怀里的轩哥儿,眼神中满是焦急。 “我是顾家三房二公子的姨娘,经常来找世子夫人的,还请小哥通禀一声。”她强挤出一丝笑容,对门口的下人说道。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快速地塞到了下人的手里,那动作带着几分讨好。 下人漫不经心地接过银子,在手中掂了掂,随后便像扔垃圾一般,将银子随意地扔在了地上。 “我们少夫人说了不见客,回去吧!”他的语气冰冷而又不耐烦,眼神中满是不屑。 李姨娘看着地上的银子,心中一紧。她知道,这次想要见到楚若涵怕是难了。 可她不能放弃…… 第114章 眼前的利益,足够低下他们那所谓高昂的头颅 李姨娘心里焦急不已,她不能放弃,她绝不能被顾家诚,送给那个郑大人。 她还有轩哥儿,她若是离开了,轩哥儿怎么办? 一想到王氏那狠毒的模样,李姨娘就不寒而栗。王氏那个毒妇,肯定不会放过轩哥儿的。 想到这些,李姨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向门房的下人们求饶。 “求求你们了,让我进去吧,我真的有急事要见世子夫人。” 然而,那些门房下人们。却根本不搭理她。 这一幕正巧被楚南心撞上了,顾承彦在白马书院处处被人排挤,吃不饱穿不暖的。 他差人送信回来,让人给他送些东西过去。 至于刁难他的人,自然是楚若涵,提前就安排好的。 顾承彦虽说是安阳侯府的三公子,可楚若涵是世子夫人,掌控着府中的大权。 那些个读书人,表面上都装得一本正经,道貌岸然,可实际上心里都清楚。 楚若涵这个世子夫人,才是安阳侯府未来真正的主子。 最主要的还是钱财,这些个读书人,平日里虽总是以清高自居,可在金钱面前,还是会为了眼前的利益,低下他们那所谓高昂的头颅。 财能通万界,只要银子给到位,是人是鬼,都能为楚若涵所用…… 楚南心特意求了赵姨娘,才争取到了这个给顾承彦送东西的差事。 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顾承彦了,为想趁着这个机会,让顾承彦知道她心里一直记挂着他。 “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了这个样子,快起来。” 楚南心看到跪在地上哭泣的李姨娘母子,故作惊讶边说着,边上前扶起了李姨娘。 “姑娘是?”李姨娘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眼中满是疑惑。 “你不是找世子夫人吗?她是我阿姐。” 楚南心嘴角上扬,整个人显得温和无争,平易近人。 若是楚若涵或者楚月淑在这,就会撕了她这副虚假的面容,楚南心从前就是这般,做作骗人的…… “原来是楚姑娘。”李姨娘连忙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可一旁的下人却在这时插嘴道:“这可不是什么姑娘,她早就进了侯府,如今是三公子房里的通房,姨娘可别叫错了。” 那下人说这话时,脸上带着明显的嘲讽与不屑。 楚南心听到这话,心中暗恨不已。 她在侯府里不得顾承彦的宠爱,楚若涵也不待见她,就连这些下人都敢瞧不起她。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等她哪天得了势,一定要把这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通通发卖了,让他们知道得罪她的下场。 若是放在从前,像楚南心这种比她身份还低的通房,李姨娘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可现在的李姨娘,已经走投无路,她把楚南心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妹妹,你能不能进去通禀一声?”李姨娘急切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哀求。 “这……” 楚南心故作为难地犹豫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四周,把李姨娘拉到了一旁一个阴暗、少有人经过的地方。 “姐姐可遇到了什么难事了?”她的声音轻柔婉转。 李姨娘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轩哥儿,这一路走来,她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与委屈,心中的苦水早已满溢。 可眼前这个女子,她不过是初次见面,真的能相信吗? 李姨娘张了张嘴,却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楚南心见李姨娘这般犹豫,心中了然。 她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副无奈又落寞的神情。 缓缓说道:“你也看到了,我在府中没什么地位。虽同住一个屋檐下,可阿姐她从未照拂过我。” 说到这里,她微微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愤,“我是庶女出身,与这些嫡出的就是不一样。”她故意把“嫡出”二字说得重了些,语气中满是羡慕与不甘。 而这两个字,就像一把尖锐的匕首,直直地刺进了李姨娘的心里。 她心中猛地一动,不由自主地看向怀中的轩哥儿。轩哥儿那稚嫩的小脸,此挣着大眼睛,回望着她。 是啊,她的轩哥儿也是庶出身份。若轩哥儿是嫡出,她又何苦如此低声下气,自寻出路? 在这深宅大院里,庶出的孩子,从一出生就仿佛低人一等,要遭受多少白眼与欺凌。 想到这些,李姨娘心中的防线开始一点点崩塌。 当然李姨娘也留了个心眼,只说了一部分,并未完全交代。 但楚南心见她怀里的孩子,便什么都明白了。 顾君泽不行的消息,在京城内被传得沸沸扬扬,楚南心自是也知道了的,为此她开心了好一阵子。 世子又怎么样?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楚若涵想过继一个孩子来撑门面,她当然是不想让楚若涵如意的,但给她添些堵也可以的。 楚南心的闪过一丝狡黠,“这事我也知道些。阿姐也是猪油蒙心了,怎能收第一个来历不明的乞丐做养子呢?” “侯爷为此发了好一通脾气。偏偏阿姐是个有手段的,把世子哄得服服帖帖,不管她做什么,世子都惯着她。” 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李姨娘的反应,只见李姨娘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李姨娘心中猛地一动,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她微微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道:“你能不能把那个小乞丐带出来?” 李姨娘的声音压得很低,她是真的怕被别人听到。 “你要做什么?” “妾心中实在担忧,总不能让一个乞丐毁了世子夫人的清誉。”李姨娘连忙解释道,脸上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其实,心里另有打算。 她想着,如果能把这个小乞丐弄走,或许就能让楚若涵收养轩哥儿。 这样她和轩哥儿就还有一线生机。 李姨娘见她不语,以为她不愿意帮忙,“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楚南心赶紧伸手扶起李姨娘,“姐姐这是干嘛?我帮你就是了……” 第115章 顾承彦要杀人? 楚南心从阴暗处走出,撇了一眼侯府门前的守卫,才坐上轿子离开。 身为通房,她是没资格乘坐马车的,这顶轿子,还是她自掏腰包租来的。 顾承彦一看是她,眸中毫不掩饰地闪过一丝嫌恶,冷冷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语气里的厌恶,如同腊月的寒霜,冻人骨髓。 楚南心仿若未察觉,眉眼带笑,双手将手中的包袱递上前去,里头还放着一双崭新的靴子。 “天气寒凉了,公子读书劳神费力,妾新做了一双鞋,公子穿上,脚暖了,身上也便能暖和些。” 楚南心故意让顾承彦看到,她指尖的针眼。 她虽是庶女,可从前在楚家也是金尊玉贵的娇养着,学过女工,但也是绣些寻常的帕子。 做鞋却是头一遭。 “辛苦了。” 顾承彦看到了她手上的针眼,语气依旧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可就这简单的三个字,却足以让楚南心心底雀跃。 她想着,左右顾承彦身边,如今只有她一个女人,只要自己耐心些,假以时日,定能撬开他的心。 “公子看看还有什么缺的,妾过几日再给您送来。” 顾承彦没有回话,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大步离去。 楚南心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泛起的丝丝失落。 没关系,日子还长,她慢慢来…… 顾承彦拎着包袱,阔步踏入了白马书院。一路上古木参天,唯有朗朗读书声不时传出。 顾承彦刚走进自己的书房,还未及坐下,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哟,瞧瞧这是谁啊?”一个尖细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顾承彦抬眸望去,只见几个同窗正满脸不怀好意地围了过来。 这几人仗着家中有些权势,在书院里横行霸道,骄纵惯了。 自他来了,几人就想尽法儿地刁难、排挤他。 这几人都加起来,都不如他侯府三公子的身份尊贵。 顾承彦本以为是雍王府,与魏国公府两家派来的,这才一直隐忍着。 安阳侯也吩咐过好好念书,切莫惹是生非。 可他却不知,这些人都是,楚若涵给了银子,交代好的…… 刘康上下打量着顾承彦,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阴阳怪气地说道:“看顾公子这神色,倒像是被什么勾了魂儿,莫不是被哪家的狐媚子迷了心智,才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 说罢,他还故意斜眼瞟了瞟顾承彦手中的包袱,那眼神仿佛在暗示着,什么不堪的事情。 周围的人闻言,顿时哄笑起来。 顾承彦眉头微微皱起,他算是看出来了,一味的隐忍,只会让这群人变本加厉。 刘康见顾承彦不说话,还以为他是怕了,愈发得意忘形起来。 “顾公子平日里一副清高的样子,还以为有多大的能耐,原来也不过是个沉溺于儿女私情的庸人罢了……” 说着,他竟伸手想要去抢夺顾承彦手中的包袱。 顾承彦侧身一闪,避开了刘康的手,手臂用力将他压在了书桌上。 刘康整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弄得措手不及,身体重重地撞在书桌边缘,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顾承彦,这是在书院,你敢动手?” 顾承彦面色冷峻如霜,手中的毛笔在刘康的脖颈上游移,那动作看似轻柔,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谁也没想到,这支看似普通的毛笔,另一端竟藏着一把细小的尖刀。 “刘康,”顾承彦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你三番五次寻衅滋事,真当我顾承彦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今日我便要让你知道,有些人,不是你能随意招惹的。” 刘康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寒意,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嘴里开始结结巴巴地求饶:“顾……顾公子,我……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回吧?” 周围的同窗们都惊呆了,他们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 原本以为顾承彦会一直隐忍下去,没想到他竟会有如此强硬的反击,而且手段如此出人意料。 他们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像刘康那样过分,不然此刻被尖刀抵住脖颈的,可能就是他们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顾承彦心中一凛,他知道,如果被书院的先生或者其他管事看到这一幕,就算自己占理,也难免会受到责罚。 但他又不甘心就这么轻易放过刘康。他迅速思索着对策,手上的尖刀却没有丝毫放松。 脚步声越来越近,刘康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他又开始大声呼喊起来:“救命啊,顾承彦要杀人了!” 顾承彦冷哼一声,低声说道:“你再敢乱叫,我现在就送你归西。” 刘康被他这一吓,立刻闭上了嘴,只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顾承彦。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胡先生推门进来,屋内几人看书的看书,练字的练字,一片祥和。 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尿骚味,刘康被吓尿了,他的双腿还在颤抖着。 顾承彦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能安静一段时日了…… 秋意正浓,日头高悬,轻柔地洒落在檀木书案上。 顾昀小小的身子坐在顾君泽的腿上,显得格外乖巧。 顾君泽微微俯身,宽厚的大手轻轻握住顾昀稚嫩的小手,“昀儿,你瞧好了,这写‘一’字看似简单,实则大有讲究。” 说罢,他带着顾云的手,缓缓将毛笔落在洁白的宣纸上。 “落笔的时候,要先稍作停顿,速度均匀,力量沉稳。就像人的一生,要接受不如意的停顿,才有后面平坦的一生。” 毛笔在纸上稳稳落下,顾君泽手腕微微用力,带动着顾云的小手,一笔线条流畅,力度均匀,恰似潺潺流淌的溪流。 顾云目不转睛地盯着笔尖,小脑袋里全是爹爹说的话。 一旁的软榻上,楚若涵斜倚着手里捧着一本古卷,眼神却撇向父子二人。 顾君泽看似在教顾昀写字,实则是在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不想让他爹的死,在小家伙心中留下阴影。 下人慌慌张张地走进来,连礼数都顾不上周全,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世子爷,不好了!侯爷要把二公子赶出去,您快去瞧瞧吧!” 第116章 顾承安被逐出家门 楚若涵放下书,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顾君泽放下顾昀,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乖乖在这里练字。” 顾昀乖巧的点了点头。 楚若涵推着顾君泽离开,还不忘吩咐海棠好好照顾着。 正厅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安阳侯紧紧盯着跪在中央的顾承安,那目光仿佛要将他穿透。 “本侯最后再问一遍,你娶还是不娶?”安阳侯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安阳侯已彻底放弃了顾承安,却还想用他的婚事谋最后一点用处。 皇上应承过,只要他有心仪之人,可赐婚。 “不娶。”顾承安跪得笔直,很是硬气。 安阳侯闻言,脸上的肌肉瞬间抽搐了一下,眼中的怒火“噌”的一下又燃烧起来。 “你这逆子!工部尚书家的嫡次女,知书达理、温婉贤淑,这门亲事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你若娶了她,不仅能让侯府在朝堂上多一个强援,日后在工部相关事务上也能顺遂许多。这桩婚事,百利而无一害,你却在这里冥顽不灵!” 楚若涵推着顾君泽正巧走进来,将安阳侯的话听了个全。 楚若涵眸里的幽光一闪而过,安阳侯果真与工部有勾结,竟还是个尚书? 怪不得在上一世,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矿山开采出来的铁昧下。 前世,这个时候,安阳侯的三个儿子,顾承安假死私奔,顾君泽已入了黄土,顾承彦身边正妻之位是林星瑶。 自然没有联姻之事…… 楚若涵稳了稳心神,推着顾君泽缓缓向前几步,屈膝行礼,“见过父亲。” 她的声音轻柔,却在这压抑的正厅里格外清晰。 安阳侯转过头,看到楚若涵和顾君泽,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 顾君泽沉稳开口:“这是发生何事?” 安阳侯不耐烦地指了指顾承安,说道:“一门大好的亲事摆在眼前,他却执意拒绝,不识好歹。” 说罢,又狠狠地瞪了顾承安一眼。 顾承安直直对上他的眼睛,一脸的倔强,“我已经妥协过一次了。” “你以为谁都像那个淫妇……”安阳侯的话如鲠在喉,生生止住。 提到“淫妇”二字,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愤怒,又似在是忌讳。 毕竟,林星瑶的那件事,已然由皇上亲自出面裁决,谁也不许再提。 哪怕是在这自家府中…… “请爹成全儿子一次。” 这些日子以来,二人中间没有阻碍,他与杜若灵的关系逐渐缓和,往昔的温情也在慢慢回暖。 杜若灵失去两个孩子,顾承安心里有愧,对她宠爱得更盛了。 顾承安想过了,若那日灵堂没有失火,那他早就与杜若灵双宿双飞了,也就不会有后面一系列事的发生。 杜若灵也不会变得那般极端,不可理喻…… 楚若涵若是知道他此时心中所想,定会笑出声来。 前世不过三年,他就忍受不了杜若灵,把她抛弃了,自己一个人跑了回来。 却连侯府的门都没能进去,楚若涵亲眼所见,就在后门的那条小巷子里,顾承彦一刀结果了他。 顾承安至死都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亲弟弟竟会对他下此狠手…… “又是为了那个贱婢。” 安阳侯怒火中烧,他一次次给顾承安机会,他却如此扶不上墙,心里只有男女那点情爱。 “好,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从今往后,你便不再是我安阳侯府的二公子,从此逐出家门,自生自灭去吧!” 顾承安心中一痛,他没想到父亲竟会如此绝情,但他心里去了,却也抱着离开侯府的想法。 只要他在侯府一天,他的婚事,就由不得他做主,别提他与杜若灵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他对着安阳侯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说道:“爹的养育之恩,孩儿铭记于心。” 他顿了顿,眼中泪光闪烁,“从今往后,还望爹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孩儿不孝,不能承欢膝下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哽咽,却又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决心。 安阳侯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顾承安,声音都有些颤抖:“好,好,好!你既然如此决绝,那便休怪我无情。” 多年的父子情分,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泡影。 “来人啊,将他的东西都扔出去,从今日起,他与我顾家再无瓜葛!” 几个家丁战战兢兢地走进来,看着跪在地上的顾承安,面露不忍,但又不敢违抗安阳侯的命令,只能小心翼翼地去收拾顾承安的东西。 “承安,你可想好了?”一直未开口的顾君泽突然道。 一旦踏出这侯府,便再无回头之路了。 顾承安站起身来,“大哥,我想好了。与其在府里被困于这无奈的命运,我宁愿出去闯荡,为自己和灵儿挣出一片天地。”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正厅。 安阳侯闭上眼睛,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楚若涵望着顾承安离去的背影,她倒要看看,这两个有情饮水饱的两个蠢人,能走到哪一步? 是否,如前世那般相看两相厌? 而此时,鸿蒙院书房里却空无一人,宣纸上的墨汁早已干涸。 待楚若涵推着顾君泽回来,还未从方才顾承安的事情中缓过神来,便发现顾昀不见了踪影,海棠也不知去了哪里。 楚若涵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鸿蒙院上上下下都是她的人,又有影青与宋如烟在,绝不可能有人悄无声息的将顾昀带走。 除非是他自己离开的…… 第117章 我娘是首富,我娘有银子 楚若涵下令全府搜寻,任何地方一草一木,皆不能放过。 而此时的顾昀,已被人带到后门处。 一个脸生呢小丫鬟牵着他,“小公子,就快到了。” 然而,顾昀小腿却像生了根似的不走了。 他紧紧皱着眉头,粉嘟嘟的小嘴高高嘟起,“海棠姐姐怎么还没回来?” 小丫鬟见顾昀这副模样,不禁有些着急,蹲下身来,试图哄劝,“小公子,海棠姐姐许是有事搁了,咱们先去那边玩。” 顾昀却不为所动,“不,我要在这里等着海棠姐姐。” 安阳侯府后门外,李姨娘的心都得提到了嗓子眼了,眼看着顾昀就要出来了,却停在那里不走了。 她心里焦急不已,楚南心都已经将看守的下人引走了,这个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她不安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 她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提起裙摆,快步走了进去,脚步急促而又慌乱。 李姨娘快步走到顾昀身边,强挤出一丝温柔的笑容,声音尽量放得轻柔。 “小公子,你还记不记得我呀?前两日我还带着弟弟和你一起玩呢,跟我走,带你出去买好吃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去拉顾昀的小手,那模样恨不得立刻就,把这个小家伙带离此地。 顾昀抿着唇,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他和锦安一路逃亡过来,遇到了很多想要把他拐走的坏人。 这个女人一看就很坏! 顾昀往后退了一小步,躲开了李姨娘伸过来的手。 李姨娘下意识皱眉,“咱们去买糖葫芦好不好呀?又红又甜,咬上一口,那滋味儿,保准你喜欢。还有云片糕,麦芽糖……” 李姨娘一口气说了好几个,就想哄着他,赶紧离开。丝毫没有察觉到,不远处,楚若涵正紧紧盯着这一幕。 楚若涵面容冷峻,双眸中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安阳侯府表面上是李姨娘在掌管事务,可实际上,一切都在楚若涵的掌控之中。 只要人还在侯府,她便能立刻知道。 海棠已经找到了,正在茅厕拉着站不起来,被人抬去找钱大夫了…… 楚若涵眼睛微眯,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冷笑。李姨娘这个愚货,竟然敢拐卖她的儿子,真是不知死活。 “我娘会给我买。”顾昀脆生生地说道,声音虽然稚嫩,澄澈的眼睛里却满是警惕。 说完,他还把小手背在身后,脑袋微微扬起,那模样仿佛在说,不管李姨娘说什么,他都不会动摇。 锦安说过,贫者不食嗟来之食,爹爹和娘亲有很多银子的…… 李姨娘一听这话,差点没站稳,差点急得跺脚。 这孩子怎么这么难哄。 楚若涵却笑了,这小家伙还挺聪明的! “姨娘,快些吧,一会儿守卫就要来了。”小丫鬟道。 李姨娘看了一眼小丫鬟,一咬牙,猛地伸出手狠狠捂住顾昀的嘴。另一只手拦腰抱住顾昀,想要强行把他拖走。 可顾昀的反抗异常激烈,他用尽全力踢打着李姨娘的腿,每一下都带着小孩子拼命的劲儿。 一旁的丫鬟,见李姨娘手忙脚乱的样子,正想着伸手帮忙。 楚若涵眼神一凛,手在空中用力一挥。 刹那间,原本静谧的四周,候府的侍卫迅速现身,将李姨娘、顾昀和小丫鬟团团围住。 李姨娘看到这一幕,惊恐得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顾昀,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世……世子夫人,这……这是误会……”她颤抖着声音说道,话语中满是哀求与恐惧。 楚若涵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进包围圈。 她的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先是扫过李姨娘,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顾昀见她来了,一头扎进楚若涵怀里,带着哭腔喊出那声,“娘……” 小小的身体还因为刚才的挣扎而微微颤抖着。楚若涵心疼不已,她应该早点出现的。 她低下头,“好了,不怕,娘来了。”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顾昀的后背,试图安抚小家伙不安的情绪。 小家伙在她怀里已经渐渐安静下来,只是偶尔还会抽噎一下。 片刻后,楚若寒抬起头,“李姨娘,你好大的胆子!”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带着千年的寒霜。 “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想要带走我儿子!” “世子夫人,这真的是误会,妾身只是想带他出去玩……” 李姨娘话还未说完,就被楚若涵打断,她懒得听她在这里狡辩。 “来人啊,将李姨娘送回去,告诉顾家诚,让他管教好自己的妾室。”楚若涵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李姨娘瘫倒在地,双手伏地,不停地磕头,额头与地面撞击发出沉闷声响。 “世子夫人饶命啊!我真的是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求您开恩,饶了我这一回吧!” 她的发髻已然散乱,几缕头发肆意地垂落在脸颊旁,狼狈不堪。 楚若涵根本不予理会,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身旁的侍卫动手。 她没有直接处置李姨娘,已经是给了顾家三房面子了。 当然,李姨娘回去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两名侍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瘫坐在地上的李姨娘。 李姨娘还在拼命挣扎,她不能这样被压回去,顾家诚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她不想如货物般,被送给其他男人玩弄。 “世子夫人,求你看在轩哥儿的面子上,饶了我这一回吧,妾身再也不敢了……” 然而,她的呼喊声在这空旷的后门外显得那么无力,侍卫们根本不为所动,拖着她就往府内走去。 楚若涵看着李姨娘被带走的身影,眼神中满是厌恶和不屑。 她还敢提轩哥儿,有她这样恶毒的娘,迟早会教坏孩子。 楚若涵的目光,转向一旁瑟瑟发抖的小丫鬟。 “吃着侯府的饭,却生出别的心思来,这样卖主求荣的丫鬟,我安阳侯府可容不下,拉下去打死。” 玉玲一挥手,便有婆子上前,架起那瑟瑟发抖的小丫鬟,作势要将她拖下去。 “等一下。” 楚若涵又突然将人叫住了…… 第118章 让楚南心好好看着,长长记性 “玉玲,把她带到楚南心的院子,让楚南心好好看着。” 说着,楚若涵牵着顾昀的手,就往回走。 一早门房的人,刚过来禀报过,楚南心与李姨娘在门外,鬼鬼祟祟、嘀嘀咕咕了很久。 午后就出了这件事,如果说跟楚南心没关系,她是一点都不信, 宝姨娘的事才过去多久呀?楚南心便忘了? 那就让她再长长记性。 而楚若涵吩咐玉玲去办这件事,也是想让她快速成长起来,毕竟她身边所用之人不多。 “是。” 玉玲领命而去,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押着那小丫鬟直奔楚南心的院子。 一路上,小丫鬟吓得面如土色,双脚发软,几乎是被婆子们架着走的。 她嘴里还不停地哀求着:“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不想死啊!” 然而,玉玲等人却不为所动。 小丫鬟被带到楚南心院子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吓得没了半条魂。 楚南心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看到被押进来的小丫鬟,手中的剪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玉玲姐姐,这是何意?” 楚南心强装镇定地问道,声音却微微颤抖。 玉玲走上前,“楚通房,世子夫人有令,要把这小丫鬟,在你院子里打死,让你好好看着。” 楚南心一听,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打死?为什么要在我这儿?我……我与这事可毫无关系啊!” 玉玲冷哼一声,“奴婢可什么都没说呀,楚通房就知道了?看来三姑娘嫁进侯府,本事却大了。” 楚南心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楚若涵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刚才太过慌乱,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这个贱婢,依着楚若涵的势,到也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了。 但她却不敢发作,只能在心里暗恨。 玉玲转头向婆子们使了个眼色,“还愣着做什么,动手吧。” 几个婆子立刻围了上去,将小丫鬟按在地上。 小丫鬟拼命挣扎,发出凄厉的惨叫:“姑娘,救救我啊,我不想死,我还有爹娘要养啊!” 小丫鬟的惨叫声,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刀子,在楚南心的耳膜上疯狂刮擦。 她看着几个婆子毫不留情,挥动手中的棍棒,一下又一下地砸在小丫鬟身上。 鲜血逐渐从她的身下蔓延开来,洇红了冰冷的地面。 楚南心跪在了地上,身体不自觉颤抖,从小楚母对她们姐妹三人,都是一样的教养。 楚若涵还是最温婉仁慈的,怎么现在却如此狠辣,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眼前的场景太过残忍,楚南心再也承受不住,闭上了眼睛。 真是可惜了,她娘好不容易才送进来一人,就这么断送了。 楚南心暗自咬牙,李姨娘真是个废物…… “楚通房,世子夫人让你好好看着,把眼睛睁开。” 玉玲声音沙哑,她虽让楚南心睁开眼睛,可她心底也是守不住的,只不过在强撑着,连手指甲都不住颤抖。 她知道世子夫人的用意,她得尽快成熟起来,奶嬷嬷不在了,小姐身边就只有她了…… 楚南心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让她感到一阵眩晕。 小丫鬟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早已没了气息,周围的地面被鲜血染红,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 另一边,楚若涵带着顾昀回了鸿蒙院,让宋如烟把李姨娘刚才用来,哄骗小家伙的吃食都买了来。 没过多久,宋如烟便回来了。 精致的点心、糖果一一摆在桌上,琳琅满目,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三人吃的开心,楚若涵看着好大儿,越看越喜欢,小孩子嘛都是喜欢甜食的。 而顾昀虽说是喜欢,可他从前都吃过,并不新鲜。只是看着娘亲开心,他便吃的欢。 就连顾君泽一个不爱吃甜食的人,都陪着吃了两块云片糕。 “嗯,味道确实不错。” 他微笑着说道,目光再次落在楚若涵身上,她这次做得很好,快刀斩乱麻,干脆利索,不留下隐患。 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气势了,不似从前那般谨小慎微,步步为营。 而李姨娘被押回了侍郎府,派去的人将事情交代清楚就离开了。 顾家诚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贱人!”随着一声暴喝,顾家诚猛地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李姨娘的脸上。 这一巴掌力道极大,李姨娘的嘴角瞬间溢出一缕鲜血,脸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 “连累了爷!”顾家诚一边咆哮着,一边用脚狠狠地踢着李姨娘,“既然动手,为什么不干净一点?还被安阳侯府当场抓住了,你知道这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吗?蠢货!” 李姨娘蜷缩在地上,双手抱头,不停地哭泣求饶,但顾家诚根本不为所动,依旧不停地打骂着。 王氏看到李姨娘这副惨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哼,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做出这等丑事,还不快把她发卖了,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仆人们刚要动手,却被顾家诚拦住了,她还有点用,翰林院编俢郑大人那,还等着呢…… 安阳侯府 顾承安带着杜若灵离开了,他虽然有些私放钱,但是二人还得要省着点用花,就买了个一进的小院子。 顾承安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终于自由了…… 顾承安迫不及待地推开,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带着杜若灵走进院子。 “灵儿,以后这就是咱们的家了。”顾承安的声音里充满了期待。 杜若灵抬眸,目光缓缓扫过这个小小的院子。 院子不大,几间屋子紧紧地挨在一起,中间的空地也仅能容得下三张桌椅。 她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可那笑容却未达眼底,心里一点也不满意。 她从穿越过来,一直在侯府生活。 她早已习惯了宽敞明亮的居所,眼前这个小院子,实在是太过狭小逼仄,甚至都比不上侯府下人的住处。 杜若灵是想和他私奔的,可面对落差,心里不免跟侯府比较…… 第119章 钱大夫故意的 顾承安是看到了杜若灵的表情,可还是被他下意识忽略了。 “你瞧,这院子虽然小了些,可胜在安静。咱们好好收拾收拾,再种上些花花草草……” 说着,他便挽起了袖子,准备自己动手,他们现在可没有下人可以指使了。 然而,杜若灵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我还在做小月子。” 顾承安听到这话,猛地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真是该死!” 他刚才实在是太兴奋了,一门心思只想着有了新家,竟把杜若灵还在小月子里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你先歇着,我去收拾就行。” 顾承安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她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还不忘脱下外衣,给她垫在屁股底下,她怕着凉。 看着侯府金尊玉贵的公子,这般? 杜若灵心中五味杂陈,顾承安为她舍弃了很多,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望向院子的天空。 这何尝不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她一个大学生,还怕在古代挣不到银子吗? 她大学四年可不是白读的,知识储备丰富,思维也灵活,那些古人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没听过的赚钱门道,她脑子里能想出一堆。 等她身体好了,一定挣多多的银子,离开这个小破院子…… 自打顾承安带着杜若灵离开后,安阳侯府也彻底的消停下来了。 只有顾君泽整天晚上,与顾昀斗智斗勇,依旧吃不上肉,无论他用什么方法,小家伙总能在关键的时候出现。 他都憋出火来了…… 钱大夫坐在顾君泽的床边,眼中满是调侃之色,“世子,我瞧您这火气可不小,要不我给您开点清火茶降降火气?” 顾君泽一听,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轻咳了两声,“不必了。” 一旁的楚若涵,耳尖也不免染上一抹绯色,她不是不懂人事的小姑娘,前世被魏启明玩弄,男女之事她是懂的。 这些日子,有昀哥儿在,顾君泽倒是安分了很多,二人也没有搂在一起睡,更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 可又觉得不对,他不是不行吗? 肯定是她自己想多了,钱大夫说的上火与她所想的绝对不同。 难道是这两日吃的甜食太多了? 又一想到,昀哥儿吃得最多。 轻声吩咐,“玉玲去厨房,备些清火的吃食过来。” 玉玲领命后,匆匆退下。 顾君泽张了张嘴,本欲辩解,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总不能说,自己欲求不满吧…… 钱大夫坐瞧着他那一脸吃瘪,又强装镇定的模样,嘴角的笑意都快憋不住了。 脸都憋红了。 顾君泽本就满心不自在,此刻见他这般模样,心中暗恼,朝着钱大夫一眼瞪了过去,满是警告。 钱大夫才稍微收敛了些,可那眉眼间依旧透着浓浓的戏谑。 片刻后,钱大夫才恢复了几分医者的正经模样,取来一根又细又长的大针。 与寻常的针灸用的银针不同。 得有三尺多长。 钱大夫给顾君泽针灸了好一段时间,他的腿已有知觉,和常人无异了。 这些日子仔细将养着,腿上的经络也恢复得差不多了,甚至都粗壮了许多,可就是站不起来。 钱大夫愁得头发都掉了不少。 这不,他又想到一个法子,“这是蟒针,要用它穿过经络,以此打通阻滞……” 钱大夫说的轻松,楚若涵却看得心惊肉跳,蟒针一点点没入顾君泽的腿中。 随后钱大夫手腕翻动,蟒针在血肉间来来回回地抽插,看得人头皮发麻。 顾君泽却紧抿着唇,一声不吭,脸上都未有丝毫变化。 只有额头渗出的汗出珠,出卖了他,他是疼的,很疼…… 整个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 直到钱大夫蟒针,楚若涵才上前,用手帕轻轻擦拭着,顾君泽额上的汗水。 顾君泽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没事。”意在安抚她。 其实,这点痛相较于之前泡药浴时,所经历的折磨,确实算不上什么…… 恰在此时,玉玲端着托盘匆匆走进来。 托盘里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金银花露,旁边还有一碟凉拌苦瓜,翠绿的苦瓜切得整整齐齐,看着十分清爽。 钱大夫利索地将蟒针收进药箱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眼中还带着几分促狭。 “世子爷,这些可都是败火的好物,您可得多用些。”那语气,半分调侃半分打趣。 不等顾君泽发作,他便麻溜地提起药箱,脚底像抹了油似的,匆匆忙忙溜之大吉。 只留下顾君泽满脸的无奈,与隐隐的愠色。 玉玲端着托盘走到床边,将金银花露和凉拌苦瓜轻轻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放好后,她直起身子,脚步轻移,走到楚若涵身边。 她微微低下头,凑近楚若涵,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那动作极其隐晦,意思是楚南心又出门了。 楚若涵挑了挑眉,用眼神示意玉玲,可以动手了。 之前,楚南心勾结李姨娘,妄图将顾昀拐出侯府,楚若涵虽说让人打死了那个丫鬟,处置了李姨娘。 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楚南心。 从前她对付顾母时,因着刚嫁进侯府,只得细细谋算,精心布局,一步步引着顾母自投罗网。 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她已然是侯府的世子夫人,大权在握。 一个楚南心用不着那么麻烦,但她打算连顾承彦一并收拾了。 顾承彦还想,如前世那般三元及第,风光无限,门都没有。 玉玲领会了楚若涵的意思,微微欠身,悄然退了出去。 而这主仆二人之间的小动作,都被顾君泽尽收眼底,嘴角擒着一抹淡笑,他虽不知楚若涵要做什么,但很确定得罪她的人要倒霉了。 楚若涵端着金银花露,已经到了他的嘴边,“这去火最是有效。” 顾君泽看着那碗金银花露,又瞧了瞧楚若涵,嘴角一抽,她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的。 无奈地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散开,还不如那云片糕好吃…… 第120章 原来是嫂子啊! 白马书院门前,楚南心手里提着一个包袱,她上次来,见顾承彦喜欢她做的靴子,便又做了一身里衣送来。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书院的大门,不放过每一个进出的身影,满心期待着顾承彦能快点出现。 可时间一点点过去,却始终不见顾承彦的踪影。 就在她满心焦急,不停地在原地踱步时,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袍的学子路过。 见她神色焦急又在书院门口徘徊许久,便上前询问:“姑娘,你是顾兄的家眷?” 楚南心听到这话,心中猛地一动,心想这定是顾承彦的同窗好友,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她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微微欠身行礼,声音轻柔却又带着几分羞涩:“顾承彦是妾身的夫君。” 说这话时,她故意将“夫君”二字咬得极重,眼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小心思。 这学子听闻,果然领会错了,脸上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神情,立刻拱手笑道:“原来是嫂子呀!” “顾兄他还在用功,不如你先随我进去吧。” 楚南心脸颊瞬间泛起红晕,她低垂着眼帘,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却对这声“嫂子”十分满足。 她跟在学子身后,脚步轻盈地走进白马书院。 书院里书声琅琅,偶尔夹杂着先生讲学的声音。 她一边走,一边好奇地张望着,心中满是对顾承彦所在之处的向往,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等会儿与他相见时的场景。 丝毫没注意到,那学子脸上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顾兄就在里面,进去吧。” 那学子抬手,虚掩着前方一间半掩着房门的屋子,脸上依旧挂着那抹让人难以捉摸的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不过楚南心,满心满眼都是即将见到顾承彦的喜悦,根本无暇顾及。 她抬步走向那间屋子。抬手,指尖轻颤着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门突然被一股大力拉开,她整个人向前踉跄了一下,紧接着便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拽进屋内。 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味道。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状况,就被一股大力拉扯,踉跄着跌入一个怀抱。 “公子怎么如此心急。”楚南心红着脸,带着羞涩嗔怪道。 她还满心以为是顾承彦素了太久,迫不及待了。 反观顾承彦眼神迷离,面色潮红,整个人透着一股异样的燥热。 “顾承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让她生疼。紧接着,他开始胡乱拉扯楚南心的衣服,动作急切又疯狂。 “哎呀,衣服。”楚南心一声娇嗔。 刺啦一声,衣服撕裂声,格外刺耳。 “公子,轻点……” 屋内红浪翻滚。 屋外刚才给楚南心引路的学子王辰,听着动静,脸上的笑容愈发肆意。 “这声音,啧啧,看来里面战况激烈啊。”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刘康带着一众学子簇拥着孔夫子与院长,匆匆走了过来。 王辰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小跑到孔夫子跟前告状:“夫子,院长,那顾承彦跟一个女子在屋里……” 他欲言又止,“唉,学生都说不出口。” 抬眸间,他对上刘康的眼睛,二人皆兴奋不已,期待着即将发生的好戏。 院长与孔夫子的脸上已是十分难看。 上次,顾承彦让刘康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他本就想找机会报复回来。 正巧侯府那边传了话过来,刘康便在顾承彦的吃食中下了春药,又把院长跟夫子引了过来。 哐当一声,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楚南心惊恐地尖叫,下意识地用手遮挡住自己裸露的肌肤,试图找个地方躲起来。 顾承彦则因药效未退,还处于半迷糊状态,只是本能地将楚南心往怀里拽,用被子盖在二人身上,护住她。 眼眸间,却是被人打搅了好事的不耐。 “顾承彦,这里是书院,圣人之地,不是勾栏瓦舍,你竟敢带女子进来,还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 院长怒目圆睁,手指着屋内二人,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孔夫子眉头紧皱,脸上满是失望之色,连连摇头:“朽木不可雕也,不可雕也!” 刘康跟在后面,脸上挂着得逞的冷笑,这下看他怎么狡辩,定要把顾承彦赶出白马书院。 王辰躲在人群中,按计划他现在应该离开,可他说到底也是给个好色的。 刚才一路上见顾承彦的女人脖颈露出的细肉,真白嫩呦! 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添油加醋地叫嚷:“你们看,他们……这成何体统!” 楚南心泪流满面,惊恐又羞愤地看向众人:“不是这样的,是……” 可她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顾承彦勉强恢复了一丝清明,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瞬间明白自己被算计了。 该死的刘康,真卑鄙! “院长,你听我解释,我是被人陷害的……”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刘康打断,“顾承彦,你还敢嘴硬!都被我们捉奸在床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 “就是,平日里看着人模人样,没想到竟是这等德行。”有学子小声嘀咕,还不时投来鄙夷的目光。 “听说他之前在,其兄长的葬礼上,就和女子滚到了一张床上。” “这种人留在书院,简直是……” 院长气得脸色铁青,狠狠一甩衣袖,“顾承彦,即刻收拾东西离开书院,从此不许再踏入半步!” 顾承彦心急如焚,此时他百口莫辩。 楚南心突然瞥见人群里的王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手指颤抖着指向他。 “夫子,院长,是他将我带进来的,我只是来送东西的。” 刘康却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般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抢在众人之前阴阳怪气地开口 “送东西?哼,可真是巧了,怎么就送到床上去了? 这谎撒的也太离谱了些,当我们都是三岁小孩,好糊弄不成?” 这话一出,周围的学子们顿时又开始窃窃私语,看向楚南心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不屑。 最终,安阳侯府去了马车,将顾承彦与楚南心一同带了回去。 楚若涵知晓,当然要去看看热闹。 上辈子害她的人,过的越惨,她的心情就越好…… 第121章 赵姨娘:恶心死了 楚若涵赶到前厅时,正好与赵姨娘迎面碰上,二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仅仅对视一眼,便心照不宣地抬脚走了进去。 屋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顾承彦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被安阳侯骂了个狗血淋头。 头低垂,额前的碎发都有些凌乱。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安阳侯满脸怒容,在厅里来回踱步,怎么他生的这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蠢! 安阳侯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往脑门上冲。 他已经对顾承安彻底放弃了,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顾承彦身上,把他视为自己唯一的继承人。 妄他为了其精心筹谋着,可一切还未真正开始,顾承彦就被白马书院退回来了。 安阳侯本打算,让顾承彦跟着孔夫子好好读书,镀镀金。 孔夫子乃当世大儒,学富五车,声名远扬,就连皇上也对其称赞不已。 就算顾承彦日后科举落榜,凭借着安阳侯府三公子的身份,再加上孔夫子的引荐, 他也能在朝中,为顾承彦谋个一官半职,以后的路就好走了。 等顾君泽一死,顾承彦便能顺理成章地承爵,撑起整个安阳侯府。 可谁知他如此不争气…… 赵姨娘晃着她那如小山般的身躯,快步走到安阳侯身边,“侯爷,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发这么大的火呀!” 楚若涵进门,正好路过跪着的楚南心。不紧不慢地从她身边走过。 “见过父亲。” 安阳侯正怒火中烧,瞧见楚若涵行礼,眼皮都没抬一下,嗯了一声,满脸的不耐烦,压根没打算搭理她。 心里却咬着牙,楚家真是养了个好女儿…… 赵姨娘往安阳侯身边一站,那庞大的身形,竟让安阳侯健壮的身躯,都显得有些渺小了。 她伸出蒲扇般的手,轻轻为安阳侯顺气,嘴里还念叨着:“好了,侯爷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安阳侯不耐烦地一把挥开她的手,赵姨娘却丝毫不在意,反而背过手去,悄悄擦了擦。 她早就没了争宠的心思,也用不着去争。 如今,安阳侯身边只剩她一个女人,虽说安阳侯嫌弃她胖,不待见她,可她也懒得应付老东西。 她现在掌着中馈,每日好吃好喝地有人伺候着,还不用去立那些繁琐的规矩,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我这次真的是被人算计了……” 顾承彦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被安阳侯厉声打断:“你还有脸说!我顾长野的儿子,竟被一个破落户的纨绔算计了。” “灰头土脸的就被赶了回来,真是丢尽了我安阳侯府的颜面。” 顾承彦满心无奈,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 顾承安有母亲护着,可他呢,只要起了争端,不管对错,永远都是他的错。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可最终还是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安阳侯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心中满是怒其不争。 他一直坚信,严父才能出孝子,只有这样严格要求,孩子才能有出息…… 只有楚若涵的目光,一直落在楚南心身上。 她突然开口道:“楚通房,好端端的怎么去了书院?” 众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落到楚南心身上。 是啊,她若是不去书院,顾承彦也不会出这么大的糗。 楚南心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头皮发麻,她已经尽量跪到屋内边缘了,就怕安阳侯的怒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她强作镇定,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间,目光中带着一丝惶恐与不安。 连声音不自觉地颤抖着:“天……天气寒冷,妾……妾去给公子送里衣。” “三弟这两日不就休沐回来了吗?” 楚若涵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是一把锐利的匕首,将楚南心的那点小心思,全都揭露了出来。 安阳侯更加愤怒,“把这个不安分的女人送回楚家去!” “侯爷,不是这样的。” 这是要把错处,都归到她的头上。 楚南心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求饶:“三公子,承彦……救救我……” 可她的哀求声还没落下,就被下人无情地拉了下去。 顾承彦心中也是恼怒的,他总共就碰过这女人两次,却次次都被人捉奸在床。 她就是他的灾星…… 安阳侯再次请了家法,鞭子高高举起,带着呼呼的风声落下,可落在顾承彦身上时,却不似打顾君泽那般。 每一下抽打,都像是刻意收了力道,雷声大雨点小。 虽说也是破皮了,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顾承彦紧咬着牙关,腮帮子因用力而微微鼓起。尽管安阳侯收了力道,可鞭子抽在身上,还是疼的。 他心中又气又恼,刘康、王辰,这笔账,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在剧痛的间隙,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炬,恰好对上楚若涵的眼睛。 四目相对的瞬间,顾承彦的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直觉,他敢断定,此事绝对和楚若涵脱不了干系。 这个毒妇…… 反观楚若涵眉头轻皱,安阳侯对待顾君泽可从没这般心软。 那次,可真的是往死里打。 安阳侯又抽了几鞭,动作越来越迟缓,手臂也开始微微颤抖。 他看着顾承彦背上的伤痕,心中的怒火渐渐被心疼所取代。 突然,手一松,鞭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罢了,罢了!”安阳侯长叹一口气,“把他抬回去,找个大夫好好瞧瞧。” 下人们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顾承彦抬起, 顾承彦脸色苍白如纸,他被抬着从楚若涵身边经过时,楚若涵清楚地看到他眼眸间的冷冽,如刀子般。 她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轻轻挑起了眉,眼中闪过一丝饶有兴致的意味,仿佛在无声的挑衅…… 安阳侯离开后,前厅一时有些安静。 赵姨娘与楚若涵并肩往外走,脸上挂着笑,“今日可真是看了,好一场热闹。” 楚若涵没有回话,赵姨娘自顾自的接着说:“啧啧,自己儿子,到底还是心软了……” “赵姨娘的,肥还减不减了?”楚若涵突兀的一句话,让赵姨娘脸色一变。 减肥哪有命重要呀! 想起上次减肥,累得她整整三天都没能下床,每动一下都像是在受刑。 从那之后,她只要一瞧见宋如烟,就像老鼠见了猫,赶忙躲得远远的。 赵姨娘找了个借口,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我院中还有些事儿……” 话音未落,便赶紧溜,生怕再多停留一秒,就会被楚若涵拉到鸿蒙院去。 楚若涵收回唇角那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声音清冷,低唤:“玉玲……” 第122章 溃烂流脓了才好…… 玉玲赶忙侧过身,将耳朵凑近,恭恭敬敬地应道:“少夫人。” 楚若涵眼眸微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这顿鞭子,打得太轻了。” 玉玲微微一怔,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啊?” “想办法让他的伤口好不了,最好能溃烂。” 玉玲点了点头,应道:“是,奴婢这就去找钱大夫拿药。” 说罢,便匆匆转身离去。 楚若涵永远都不会忘了,前世的自己,宛如待宰羔羊,被顾承彦亲手送到魏启明的床上,任由那个恶魔肆意玩弄。 楚晨钰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她的遭遇,去找顾承彦算账,被他下令打断双腿,如垃圾般扔到破庙之中。 最终在饥寒交迫与病痛折磨下,含恨而亡。 安阳侯府欠着楚家人命呢! 这笔血债,楚若涵铭记于心,从未有一刻忘怀。 如今,时过境迁,命运的齿轮再度转动。 顾承安,顾母,宝玲,魏启明…… 也该下一个了。 距离秋闱只剩下短短半月,楚若涵绝不会让顾承彦如上辈子那般顺利。 另一边,大夫为顾承彦诊治完,没什么大碍,只是皮外伤,就留下了伤药。 清风苑内,下人们手忙脚乱地伺候着,一片嘈杂。 就在这混乱之际,一只黑手趁人不备,迅速换走了那盒伤药。 顾承彦在白马书院的这段日子,清风苑的防备已不似从前那般严密。 楚若涵要安插一个自己的人,着实不是什么难事…… 当楚南心被安阳侯府的人送回楚家时,天色已近黄昏,残阳如血,将她的身影拉得格外孤长。 楚若涵特意,让身边的一个小丫鬟跟了回去,将事情交代清楚。 她太了解,楚父楚母心软的性子了。 楚南心瘫坐在椅子上,头发凌乱,领口处,也被顾承彦情动时撕扯破了。 她甚至都来不及换身衣服。 方姨娘的眼眶瞬间红了,几步上前,将楚南心紧紧地抱在怀里,泣不成声:“我的儿啊……” 楚母心中焦急万分,忍不住埋怨道:“这安阳侯府未免太过绝情了,怎么能说把人送回来,就送回来呢!” 她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让涵儿帮着想想法子,她在侯府里,此事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 楚南心一听这话,抬起了头,心中满是委屈与悲愤。 眼眶通红,带着哭腔道:“她才不会帮我,她巴不得……” 话还未说完,就被方姨娘在腰上,掐了她一把,眼神中带着警告。 楚南心吃痛,闭上了嘴,可心中的憋屈却愈发浓烈,她被休回了娘家,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办啊! 这屋子里,只有楚父是个头脑清楚的人。 他当初本就不同意,自己的女儿去给顾承彦做妾,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通房,无媒无聘的。 可楚南心偏偏愿意。 此刻,看着她这般凄惨的模样,他心疼不已,可还是强忍着情绪,保持着冷静。 “我去找顾承彦问清楚。” 楚月淑说着就要往外走,她虽说现在跟楚南心不对付,但毕竟是姐妹,也不能看着她受欺负。 “回来!”楚父一声厉喝,叫住了楚月淑,“还嫌不够丢人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无奈与愤怒,“安阳侯府只是将人送了回来,并未大张旗鼓,这是给两家留着脸面呢。” 楚南心看着楚父,心中的委屈瞬间化作了埋怨。 若是被送回来的是楚若涵,他还能这般无动于衷吗? 就是因为自己庶出的身份,连亲生父亲也不待见自己。 想着想着,她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哭声也愈发悲戚:“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呜呜……” “行了,别哭了。”楚父看着楚南心,嘴上强硬,可眼中却很是疼惜,“顾承彦,那个混蛋既然不知珍惜,等过些日子风声过去了,为父再为你寻一个好人家。” 楚父心中已经有了人选,那是他生意上一位老友的儿子,为人老实本分,家境也还算殷实。 方姨娘在一旁安慰着楚南心,可她心里却如明镜似的,一个被夫家休回来的女子,在这世道上,还能找个什么好人家? 左不过是自家铺子里那些掌柜、伙计,可她怎么忍心让女儿去嫁给那种粗人,去过苦日子呢? 方姨娘眼底闪过一丝不甘,既然楚家上下无人肯为南心出头,那她便自己想办法,为女儿搏出一条生路来。 她心底已经有了盘算,安阳侯府仅仅是将人送了回来,并未正式写下休书,这就意味着,还有回转的余地。 她不仅要让楚南心回到侯府,更要让她风风光光的,被顾承彦亲自接回去…… 当天晚上,夜幕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众人熟睡之时,楚家的后门却被悄悄打开了,一个身形矮小的男子,从门缝中闪身而入。 他头戴纱巾,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门口,一个丫鬟正焦急地张望着,见到男子后,她迅速地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后,便向男子招了招手。 二人站在一起,竟看不出男女之分。 随后,丫鬟领着他,快步往楚南心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两人小心翼翼,尽量放轻脚步。 丫鬟轻轻地推开院门,示意男子进去,自己则留在了门外,警惕地守望着。 男子走进院子,环顾四周,只见楚南心的房间里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他兴奋地搓了搓手,“小美人,我来了。” 房间里,楚南心正坐在床边,眼神空洞,头发随意地披散着,满脸泪痕。 她仿佛一下子就憔悴了…… 第123章 从里到外都是脏的 楚南心抱着被子,眼神空洞无神,瘫坐在床榻上。 屋内昏暗的烛火摇曳不定,映照着她那苍白的脸庞,裸露的外面的肌肤上都是青紫的痕迹。 屋内弥漫着一股淫靡的气息,像是她破碎的尊严在空气中腐烂。 “吱呀——”一声,门再一次被推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楚南心抬起头,眼中瞬间燃起了熊熊怒火,满是怨恨与质问。 “我是你亲生的吗?”楚南心的声音颤抖着,声声质问,“你是我娘啊,你竟找人玷污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咆哮起来,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 方姨娘微微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她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走到楚南心的身边,伸出手想要抚摸女儿的头发,却被楚南心厌恶地躲开了。 “心儿,娘这也是没了法子啊。”方姨娘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顾承彦不是刚碰过你吗?你若是能有了身孕,他还不乖乖把你接回去。” “娘不这么做,你就被那个老东西嫁给一个低贱的伙计,这一辈子都只能过着穷苦的日子,受尽旁人的白眼和欺凌。” 楚南心满脸的不可置信,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那你怎么又知道,我不能怀上顾承彦的孩子?” “就因为这个,你就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毁了我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方姨娘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 “必须万无一失,一个月后你必须有孕,到时你肚子里的就是顾承彦长子,便能母凭子贵,别说是接你回去,就是平妻之位你也当得。” “心儿啊,女人若想站得高,心就得狠。” 方姨娘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刺进了楚南心的心里。 她的心开始动摇了。 如果真的能如娘所说,怀上顾承彦的孩子,他就能接她回去。 可是,这样做真的值得吗?自己的尊严和清白,难道就这么一文不值…… “可若是被人知道,我还有活路吗?” 楚南心不敢想象,如果这件事情被公之于众,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顾承彦又会如何看待她,世人又会如何唾弃她。 方姨娘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辣的光芒,她紧紧握住楚南心的手,“放心吧,不会有人知晓的,娘都会安排好的。只要你乖乖听话,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的。” 就在这时,方姨娘身边的丫鬟方若轻轻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她微微欠身,对着方姨娘点了点头。 看来是都处理干净了。 方姨娘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此事必须瞒得紧紧的,而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守住秘密。 她转过身,端起桌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药,缓缓走到楚南心的面前。 “乖,把这碗坐胎药喝了,再不喝都凉了。”方姨娘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带着一丝哄劝的意味。 楚南心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药,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恶心感。 她犹豫了片刻,接过药碗,闭上眼睛,一口将那苦涩的药汁喝了下去。 药汁顺着喉咙流下,仿佛带着一股灼烧的力量,将她最后的一丝自尊也彻底浇灭。 如今的她,已经没有了退路。 从此往后,楚南心每晚都会换一个男人,如同妓女一般,一双玉臂万人枕,半点朱唇任人偿。 她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是脏的。 而方姨娘整夜给自己的女儿拉皮条,简直就是个笑话…… 方姨娘以为能瞒天过海,却不知她身边,早已被楚若涵安插了人。 “少夫人,我们的人传信过来了。”玉玲迈着细碎的步子,匆匆走进书房。 她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宁静,楚若涵练字的手微微一顿。 一滴墨汁顺着笔尖滴落,在洁白的宣纸上晕染开来,瞬间毁了她辛苦写成的一张大字。 楚若涵秀眉微蹙,放下手中的毛笔,拿起手帕,擦拭着指尖沾染的墨渍,语气淡淡,“什么事?” “三小姐回去后,她的院子每晚都会有陌生男子出入。”玉玲神色凝重,压低声音说道。 楚若涵闻言,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可看清楚了是什么人?” 玉玲摇了摇头,“只是个洒扫丫鬟,她身份低微,不敢靠得太近,只能远远瞧见那些男子身形各异,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而且三小姐与方姨娘,似乎都在刻意隐瞒,平日里也是严防死守,咱们的人很难打探到更多的消息。” 楚若涵陷入了沉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夜会男子,还都不是同一个人,楚南心她想做什么? 楚若涵脑袋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楚南心真有这么大的胆子?混淆侯府血脉吗? 真如她所想的这般,那这场戏就好看了。 “你再去安排几个机灵的人,暗中盯着此事,务必查清楚那些男子的身份和来历。记住,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能打草惊蛇。”楚若涵沉吟片刻后,对玉玲吩咐道。 “是,少夫人,奴婢这就去办。”玉玲领命后,转身匆匆离开了书房。 楚若涵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那一盆盆菊花,心却始终不能安静下来。 事情追查下去,于楚南心有过一夜情的男子全都消失了,无声无息的半点痕迹也没有。 就连那个洒扫丫鬟也被灭了口。 还有一个消息传回来,方姨娘有孕了…… 楚若涵端坐在书房的雕花椅上,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眼神中冷意愈发深沉。 爹爹当年为了求娶娘亲,废了不少的心思,从未想过纳妾之举。 也是一次意外,让方姨娘有了身孕,这才给了她一个身份。 据楚若涵所知,楚父自那以后,再未碰过方姨娘。 她缓缓抬起头,望向站在面前的玉玲,声音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我们的人撤出来,此事交给宋如烟去办。” 她武功高强 玉玲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应下,“是,少夫人,为这就让宋如烟去楚家,盯紧三小姐。” 楚若涵轻轻摇了摇头,“不,是盯着方姨娘。” 上辈子,楚若涵只觉得楚南心心狠手辣,完全不顾姐妹亲情,可如今她倒是觉得,方姨娘才是心思最深的那个人…… 第124章 若是娶了,他也不算太亏 与此同时,方姨娘正窝在楚昂的怀里,“心儿可太苦了。” 她声音带着哭腔,软糯又勾人,“顾承彦那小子,真是心狠呐,说抛弃就抛弃,半点往日情分都不顾。” 楚昂微微皱眉,轻轻拍了拍女人的肩膀,“好了好了,心儿的事,我都知道。等过几天,我去找主子说说情……” 说情? 方姨娘心里不由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在她看来,这些男人啊,嘴上说得好听,可真到了关键时刻,没一个能靠得住的,都不会真的为楚南心筹谋。 还好,她已经为楚南心,找了一个新的靠山…… 想到这里,方姨娘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浅笑。 只是这笑意,很快便被她掩饰下去。 她又往楚昂的怀里缩了缩,“不是都已经准备好了吗,还不动手?” 沉吟片刻后,楚昂的语气有些凝重地开口:“快了,就等主子的命令了。” 他也有些等不及了,这么多年了,他等着楚启阳匍匐在他脚下。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不耐,身子扭动了一下,“还要等多久啊?我和孩子们可等不下去了。” “那个老东西已经在怀疑了,再这么拖下去,指不定会出什么岔子!” 这次她怀孕,楚启阳明显地不开心,甚至反复的询问,只一次就怀孕了吗? 他那眼神,满是怀疑,跟刀子似的,恨不得把她给看穿…… 楚昂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思索,“那你这段日子,找机会就带着心儿离开,我会说服主子的……” 一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方姨娘与楚南心离开了,才不会被牵连。 他彻底取代楚启阳,再将母女二人接回来,都是楚南心就是他的嫡女…… 京城的夜,被浓稠的墨色肆意泼洒,花锦楼里,灯火辉煌,笙歌悠扬。 肃王跌跌撞撞推开了那间屋子,身上燥热不已,他被人下药了,急需找个女人疏解。 平日里冷峻的面容,此刻也因药力,而变得有些扭曲。 一进屋子,他便凭借着本能,朝着床榻的方向踉跄而去。 一夜荒唐过后,肃王悠悠转醒,只觉脑袋昏沉得厉害。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凌乱的房间,空气中还弥漫着,昨夜那暧昧的气息。 床榻上,一个女人正坐在那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哭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一下又一下地冲击着肃王的耳膜,让他心烦意乱。 “哭什么哭!”肃王不耐烦地呵斥道,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悦,“本王不会少了你的银子。” 这烟花之地的女子,不就是要银子吗? 只要给够了银子,什么事情都能解决。 不然他也不会到这里来…… “我不要银子。”楚南心的哭声越来越大,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滚落。 肃王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屑,他在心底暗自冷哼,这种下贱女人,竟还想着登堂入室不成? 这些女子为了荣华富贵,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不过是些爱慕虚荣、贪得无厌的人。 肃王翻身坐起,动作粗暴地伸手捏住女人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直面自己冰冷的目光。 “本王临幸了你……”他刚要继续说下去,却被楚南心突然打断。 “我不是这里的妓女!”楚南心带着哭腔,大声地说道,声音中满是委屈和愤怒,“我是京城楚家的女儿!” 肃王的手猛地一顿,脸上的轻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 他原本以为,不过是个花点银子就能打发的,没想到事情倒变得棘手起来了。 楚家?京城首富? 他家只剩了一个女儿未嫁,听说也已经定亲了。 “你既是楚家的千金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花锦楼里?”肃王松开了捏住楚南心下巴的手,语气虽然依旧冰冷,但已经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楚南心看着男人,结巴道:“我……我是被人掳来的……” 她给自己想了套完美的说辞,外出,中途却被人迷晕,醒来后便发现自己身处这花锦楼。 还没等她弄清楚状况,就被他强占了…… 肃王眉头紧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藏着算计、纠结。 他起身,拾起地上的衣物,利落地穿戴整齐。 转过身,目光落在蜷缩在床榻一角、楚楚可怜的女人身上,“本王会负责的。” 话一出口,他的思绪却已飘远。脑海中迅速盘算着利弊。 若娶了楚家的女儿,他倒也不是太亏,给个妾的名分,往后自己在朝堂上的势力扩充、私下里的各项谋划,都将有源源不断的钱财作为支撑。 这意味着他在皇位的角逐场上,能够拥有更多的筹码。 真是天赐良机…… 他却不知,楚南心是故意让他误会的。 肃王安排了一辆低调的马车,将楚南心送回楚家。 一路上,马车在京城的石板路上缓缓前行,车轮碾压地面发出的“咕噜咕噜”声,让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楚南心的手抚在肚子上,就等她有孕了。 马车终于停在了楚家后门,车夫轻轻放下踏板,楚南心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下马车。 她下意识地裹紧身上的披风,试图将自己隐藏在这夜色之中,只想悄无声息地溜进府中,不能惊动任何人。 她刚迈出几步,便看到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借着微弱的月光,楚南心看清了,竟是楚月淑。 楚月淑双手抱臂,脸上带着几分不悦,神色间满是质疑,“大晚上的,你去哪了?” 楚月淑面色不善,她去找楚南心了,本想跟她聊聊,毕竟是从小长到大的情分。 她不在院子里,就留了个丫鬟躺在她床上。 楚南心心中一紧,“就出去走走……” 第125章 想纳楚月淑为妾? “就出去走走……” 楚南心不想在这个时候,与楚月淑起冲突,只想尽快摆脱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楚月淑显然不相信她的话,“大晚上的你去和鬼夜游了?” 她双手抱在胸前,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屑。 在她看来,楚南心肯定是瞒着大家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越想越气,觉得楚南心完全不把自己的关心当回事。 见楚月淑这般不依不饶,楚南心的心里也染上了厌烦。 这些日子以来,她承受了太多的委屈…… “我的事不用你管。”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了,留下楚月淑一个人站在原地。 楚月淑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气得在原地直跺脚。 “行,是我多管闲事了。”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楚南心之前嫁给顾承彦为妾,却被无情地赶了回来,本以为她会因此收敛一些,没想到现在又动起了其他心思。 她爱怎样就怎样吧,自己再也不管了。 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楚月淑心里又暗骂,楚南心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就是活该…… 楚月淑在原地发了半天的火,转身朝着另一方向走去。 楚月淑被楚南心气得辗转反侧,一整个夜晚都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无法入眠。 好不容易挨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困意才终于将她席卷,缓缓闭上了眼睛。 然而,她这才刚进入梦乡不久,“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硬生生将她烦醒 楚月淑皱紧眉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起床气,不耐烦地喊道:“又怎么了?” 门外的小翠心急如焚,“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楚月淑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强撑着坐起身来,没好气地回应道:“能有什么大事,一大早的,就不能让人安生会儿。”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披上外衣,趿拉着鞋子,慢悠悠地朝门口走去。 门刚一打开,小翠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小姐,肃王府来提亲了!” 楚月淑此刻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脑子迷迷糊糊的,只是随口应道:“提就提吧。” 说完,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 可下一秒,她的动作突然僵住了,眼睛猛地睁开,满脸的不可置信,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度:“等等,你说谁来提亲了?” “小姐,是肃王府!肃王府的管家亲自带着丰厚的聘礼,一大早就到咱们府上了,老爷和夫人这会儿正在前厅招待呢!” 楚月淑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肃王? 皇帝的儿子。 她从未与肃王府有过任何交集,怎么突然要娶她? 楚家二老也十分烦闷,刚送走了一个魏启明,怎么又来个肃王? 个个都是达官显贵,皆是他楚家惹不起的,得罪不起的。 前厅之中,气氛凝重得似能拧出水来。 楚父楚母端坐主位,面上虽维持着礼数周全的模样,心底却早已是翻江倒海。 肃王府的管家站在堂中,目光在楚家二老的脸上来回扫过。 “楚老爷,楚夫人,我家王爷对贵府二小姐那可是倾慕已久。二小姐知书达理、温婉贤淑,在这京城之中,这般品性的女子实在是难得。” 管家说了一通好话,才说到正题上,“王爷此番派奴才前来,就是想将二小姐迎入王府,纳为妾室。” 楚父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沉声道:“管家大人,您这话可就折煞我们了。” “我家二女儿虽说有些才情,可终究是小门小户出身,实在是高攀不上王爷。这妾室之位,我们实在是不敢应承。” 管家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楚老爷,楚夫人,这可是王爷的一片心意。王爷对二小姐那是真心喜爱,进了王府,二小姐必定不会受委屈。” “而且,王爷身份尊贵,能成为王府的妾室,那也是二小姐的福气。这对贵府来说,也是莫大的荣耀啊。” 楚父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深知,肃王府的权势滔天,若是轻易拒绝,只怕会给楚家招来大祸。 可让月淑去做妾,他于心何忍呢! 楚南心的前车之鉴还不够吗? “管家大人,实不相瞒,小女早已定下婚事,只等年后春和景明之时,便会举行大婚。这是既定之事,实在不敢对王爷和您有所隐瞒。” 管家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就算是早已料到楚父会这么说。 “一个侍卫不过是个下人、奴才,怎比得上金尊玉贵的肃王,楚老爷要可想好了。” 楚父听闻此言,心中已染上几分怒气,他紧了紧拳头,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管家大人,小女不做妾。” 管家向前迈了一步,目光紧紧盯着楚父,不紧不慢地说道:“楚老爷,您是个明白人,想必也清楚这京城之中的局势。” “我家王爷如今圣眷正隆,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若是您能应下这门亲事,往后楚家在这京城之中,那可就是平步青云,前途无量啊。” “可要是您执意拒绝,万一得罪了王爷,这后果……恐怕不是您能承受得起的。” 管家明晃晃地威胁,楚父咬牙切齿,“楚家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还请管家向王爷说明,小女的婚事早已另有安排,我们心意已决,实在无法应下王爷的美意。” 言罢,便下令送客。 听闻楚家竟然拒绝了自己的提亲,肃王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轻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呵,一个商贾家的女儿,居然还瞧不上做本王的妾室?莫不是还做起了成为本王正妃的美梦?真是痴人说梦!” 肃王一边低声冷笑着,一边随手把玩着手中的玉佩,眼神中满是傲慢与鄙夷。 实肃王心里打的算盘,可不止是纳个妾这么简单。 他暗中对楚家那丰厚的家底早已动了些心思,本想着借由这门亲事,顺理成章地将楚家的财富纳入囊中, 为自己在朝中的势力扩张添砖加瓦。 可没想到,这楚家竟敢如此不识抬举,公然忤逆他的意思。 既然她不想嫁,那他也没必要负责…… 第1章 重生入府 楚若涵重生了 周围的贺喜声、锣鼓声交织,安阳侯府门前热闹非凡。 再次睁眼时,眼前的便是一片鲜红,仿若她断气前呕出的那口血。 “新娘跨火盆,夫妻恩爱两不疑。” 听着耳边熟悉的话,无数哄闹说笑声冲击着她的脑海,远久的记忆瞬间涌入心头,她是回到嫁给顾承安这日了。 老天也看不惯顾家的所作所为,才让她这个孤魂野鬼前来索命了。 上一世,她满心欢喜的嫁进顾家,新婚丈夫却在大婚当日暴毙,她被印上了克夫的恶名,受尽屈辱,婆母虐待,日日立规矩磋磨她,顾府里的下人更是以打骂她为乐。 父母因她惨死,妹妹受不了凌辱跳河自尽,她的亲弟弟,为了救她逃出顾家这个火坑,被人打断双腿,扔去破庙死相凄惨。 她被小叔子送给权势玩弄,至死方知顾承安竟然是假死……… “小姐,小姐………该跨火盆了。”丫鬟玉铃小声提醒,这么多人看着呢,小姐可不能出差错呀! 楚若涵收回微微抬起的腿,她的两个陪嫁丫鬟面面相觑,小姐这是怎么了? 就在众人以为新娘子要悔婚之时,安阳侯府的下人,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侯爷,二公子他断气了。” 端坐在喜堂之上的顾家二老,均是面色一惊。 “狗东西,胡说什么呢?” 小厮跪在地上哭嚎道:“侯爷,侯爷,二公子,他真的死了,您快去看看吧。” 安阳侯心里一顿,唐荣从小便贴身伺候承安,他没有理由,更没有胆子,在这个时候诓骗于他。 脑袋不想要了吗? 顾母听闻,只觉天旋地转,身子晃了几晃,若不是身旁丫鬟眼疾手快扶住,差点便瘫倒在地。她眼中满是惊恐与不信,嘴唇颤抖着:“不……不会的,我的儿……” 说着便要往遂锦轩奔去,步伐踉跄,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雍容。 安阳侯强声音沙哑却竭力平稳地说道:“各位今日突生变故,还望各位海涵,先请回吧。”说罢,深深地向众人鞠了一躬,也跟着离去了。 前来贺喜的人面面相觑,这好好的一桩婚事,难不成要变成了丧事? “小姐,咱们该怎么办?” 突如其来的变故,喜娘与送嫁的人都慌了神,这顾府的门是进还是不进? 楚若涵盖头一掀,望着早已人去楼空的喜堂,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新郎的房间内哭声一片,顾母扑在顾承安的床前,悲痛的泪水划过她那张精致的面容。 “承安啊,你怎么就死了?你让娘怎么承受的住?” 一声声的哭喊,让周围的人都红了眼眶。 楚若涵踏进房间,视线透过人群,床上的男人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如纸,真像死透了一般。 她前世的悲惨全因顾承安而起,他不想娶她退婚便是,可他偏偏假死脱身,把她一个弱女子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侯夫人看到楚若涵,仿佛是看见仇人一般,双眼猩红怒斥:“都是你,你这个克夫的毒妇,害了我儿啊。” 楚若涵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冷笑。 玉铃听到侯夫人对她家小姐污蔑,忍不住反驳道:“我家小姐还未拜堂,顾二公子就死了,分明是你们有意隐瞒他的病情,想要骗婚。” “贱蹄子,我家公子身体向来康健,分明是你家小姐刑克夫君。” 侯顾母身边的王嬷嬷,说着伸出手就要打玉铃。 楚若涵直接一把抓住,上一世,玉玲为她辩解,就被这老东西毒打了一顿。 这个老东西,后来没少欺辱她,玉玲也是死在了她的手里。想到此处,楚若涵双眼泛起滔天的恨意。 王嬷嬷被楚若涵吓住了,这楚家大小姐怎么如此恐怖? 她这眼神简直要吃人? 王嬷嬷用力抽回了手,往后连退了几步,才稳住身体。 顾母见她身边的人,在楚若涵的手上吃了亏,愤怒的冲了过来。 “你这个贱人,还我儿命来…………” 楚若涵却是早已料到,在顾母快到身前之时,侧身躲过,因着惯劲顾母扑倒在了地上。 上一世,她就是被她揪着头发打,顾母把失去儿子所有的悲痛,都发泄到了她的身上。 重活一世,还想打她? 她岂会再次吃亏,绝无可能。 楚若涵轻蔑的看着地上的侯夫人,一字一顿的说道:“人已死了,还请节哀。” 顾承彦见母亲倒在地上,赶紧上前把人扶起来,愤怒的盯着楚若涵。 “你既已嫁到我安阳侯府,怎能如此不敬婆母?” “我还没拜堂呢,怎能算嫁了?” 楚若寒凌厉的目光对上顾承彦那张,她至死也不会忘记的那张脸。 顾承安的亲弟弟,安阳侯府三公子。 整个侯府,他最为阴险狡诈,前世不知有多少阴谋诡计,都从他那看似温润的面容后生出。 一次又一次的,逼着她爬上男人的床,任其折磨。 她的妹妹也是被他凌辱了,才跳河自尽的………… 顾母抓紧顾承彦的衣袖,指着楚若涵,哭喊道:“让这个贱人陪葬给承安,让她陪葬………” 顾母悲痛欲绝,怒火攻心,话还未说完就晕了过去。 喜堂彻底变成灵堂,女主还穿着婚服,显得格格不入。 安阳侯府的下人拦着楚若涵,“我们夫人说了,楚家送嫁的队伍可以回去了,但是,楚家大小姐不可以离开。” 楚若涵也没想过要离开,这门婚事她躲不掉,也躲不起。 她看着躺在棺材里的顾承安。 这一世,别想我为你披麻戴孝。 日头西沉,夜幕降临 侯夫人因受不了失去儿子的痛苦,一连哭晕过去三次。安阳侯也是老泪纵横,可这偌大的侯府,儿子的身后事都还需要他来操持。 “爹,娘你们年纪大了,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儿子。”顾承彦劝说道。 “我不走,我要守着安儿。”侯夫人的眼中透着一种坚定,那是母亲对孩子最后的守护。 顾承彦眉头紧锁,心中焦急万分。必须得让爹娘先离开,不然后面的计划,就没法进行了。 “娘,你这个样子儿子实在是心疼,我先把您送回去,就回来守着二哥。” 侯夫人还想坚持,却听见侯爷道:“承彦也是一片孝心,我们就先回去吧。” 侯夫人看了一眼灵堂,被顾承彦掺扶着离开了。 楚若涵看着侯府的下人相继离开,如同前世那般只留她一人。 顾承安 喜欢装死是吧,那今天她就亲自送他下地狱。 第2章 假死?烧灵堂 楚若涵纤细的手指攥着烛台,火苗随着她的走动而摇曳不定,在这阴森的灵堂内投下诡异的影子。 灵堂内一片死寂,只有她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 她像是被恶魔附身一般,嘴唇浅笑着,将烛台倾斜,火苗瞬间舔上了那些易燃的纸钱,火势迅速蔓延开来。 她又走向放置棺木的地方,周围的白色帷幔在她经过时被带起一阵风,烛火也在风中变得更加凶猛。 她看着棺材里只见过两面,却害了她一生的男人,毫不犹豫地让火焰点燃了帷幔,整个灵堂被火光和浓烟笼罩。 楚若涵仿佛看到了前世那不堪的一生…… 烧吧,烧吧! 她娘就是被大火活活烧死的。 顾承安,你也来尝尝被大火焚烧的滋味。 “怎么回事?侯府怎么起了浓烟了?”一人压低声音道。 “管它呢!说不定是那三爷使出的什么迷惑旁人的鬼把戏,咱们可别多耽搁,快走。” 他们已经收到三爷的信号了,得趁着这混乱时机,迅速把那具尸体从灵堂偷出来。 几个人猫着腰,神色鬼鬼祟祟,小心翼翼地朝着灵堂的方向摸去。 越靠近,那浓烟便越发呛人。待他们终于到了灵堂,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立当场。 他们还未动手,怎么就起火了? 那原本停放尸体的棺椁,在大火中若隐若现,周围的架子已经垮塌。 “不好了,不好了,灵堂走水了,快来人救火啊!”随着一声声呼喊,侯府顿时乱作一团。 “快!快去打水!”管家声嘶力竭地指挥着下人,仆人们纷纷端盆提桶。 那几个原本要偷尸体的人,在浓烟中剧烈地咳嗽着,还没等他们回过神,一群侯府护院举着火把也赶到了灵堂。 “什么人在那儿?”护院统领大喝一声,目光如炬地看向那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这几人顿时冷汗如雨下,互相对视一眼,心一横,准备杀出一条血路。 “胡统领,就是他们几个人放的火。”楚若涵找准时机,从阴暗处走出来,指着那几个贼人大喊道。 胡统领横眉立目,大手一挥:“拿下!” 护院们得令,立刻朝着那几人围了过去。几人眼见逃生无望,抽出腰间的短刀,朝着护院们冲了过去。 这几个小混混,哪里是训练有素的,护院们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拿下了。 这时,安阳侯府的主子们也赶到,安阳侯眉头紧促,他们才刚刚离开,怎么灵堂就起了火。 顾母一眼就瞧见了,身着一身大红嫁衣的楚若涵,她眼中满是悲愤与怨恨,她手指颤抖地指向楚若涵,声音凄厉地喊道:“我儿死了,你还不放过他,你这是要克的他尸骨无存啊。” 楚若涵满脸无辜,“此事与我何干,是他们放的火。” 胡统领上前一步,禀报道:“侯爷,少夫人所言不虚。属下方才赶到之时,这几人鬼鬼祟祟在灵堂附近,见我们过来神色慌张,被少夫人告发后,还意图反抗。” “把这几人押下去看好了,先救火,承安的遗体还在里面。” 那几人眼中满是惊恐与焦急,其中一人嘴唇微张,刚要喊出“三爷”,目光触及顾承彦那警告的眼神后,生生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几人不敢再有所动作,任由护院将他们押走。 顾承彦看向灵堂的大火,计划失败了,那二哥岂不是? 还未等他多想,顾母就扑到了他怀里,哭得肝肠寸断:“承彦啊,你二哥他……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如今连死后都不得安宁,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顾承彦赶忙扶住顾母,轻声安慰道:“母亲,您莫要太过伤心,保重身体才是………” 楚若涵看着假惺惺的顾承彦,上辈子他派人偷尸,火烧灵堂,制造假象,还想把她一同烧死在大火里。 是她命大,才被人救了出来。 顾母看见那具烧焦的尸体,更加觉得她是个不祥之人,恨她入骨。 安阳侯府后门外 杜若灵守在马车里,双眼紧紧盯着侯府的方向,当看到侯府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时,她心中稍安,嘴角微微上扬。 计划成功了。 以后她便可以和顾承安双宿双飞。 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半个人影。 “不行,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杜若灵心急如焚,她赶忙吩咐车夫在原地等候,自己则提起裙摆,朝着侯府匆匆走去,她要去看看情况。 杜若灵拉住一个正端着水盆的下人,问道:“怎么回事?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那下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我听说……是有贼人在二少爷的灵堂放的火,他们现在已经被胡统领抓起来了。” 杜若灵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不……不……” 她心心念念的计划怎么变成了这样? 杜若灵哭喊着就要往火场里跑,周围的人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 她奋力挣扎,发丝在挣扎中变得凌乱,几缕碎发黏在满是泪痕的脸上。眼神疯狂而又无助,嘴里不停地喊着:“放开我,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啊!” 顾母看着杜若灵那肝肠寸断,不顾一切要往火场冲的架势,她的心中大为触动。 若是当初同意承安娶了她,承安也就不会被楚若涵那个贱人克死了。 杜若灵挣脱不开,着急的大喊道:“你们放开我!顾承安还没有死啊!”她的声音已经嘶哑,在这混乱嘈杂的火场中显得格外突兀。 可是却无一人搭理她,杜若灵愈发心急如焚,她使出全身的力气继续喊道:“他是假死,二少爷是假死。” 众人听闻此言,皆惊得呆立当场。 安阳侯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他死死地盯着杜若灵,“你说什么?” 杜若灵满脸泪痕,头发在挣扎中凌乱不堪,声嘶力竭地喊道:“这……这都是我们计划好的。二少爷他是假死,现在火势这么大,再晚就来不及了,求求你们,快救他啊!” 第3章 揭露,对持 顾承安意识逐渐回笼,药效已然过去。他缓缓睁开双眼,刺鼻的浓烟瞬间呛入喉咙,眼前是一片肆虐的火海。 “咳咳,怎么回事?” 他剧烈地咳嗽着,求生的本能让他来不及多想,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呼救:“救命……来人啊………救命。” 外面的人隐约听到了他的呼救声,虽被大火噼里啪啦的声音所掩盖,但却如同黑暗中的一丝曙光,让安阳侯猛地一震。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急切,立刻下令:“赶紧冲进去救人!务必把承安安全带出来!”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冲向火场,身姿矫健在火舌与浓烟中灵活穿梭。 楚若涵唇角微勾,现在才想着救人,是不是晚了些? 顾承安被救了出来,虚弱地躺在地上,身上多处烧伤,连头发都烧焦了,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昔日的翩翩公子如今狼狈不堪。 顾母见状,扑上前去,泣不成声:“我的儿啊,你可算是没事了,吓死娘了。” 安阳侯也松了一口气,他拍了拍影青的肩膀:“这次多亏了你。” “属下是奉了大少爷之命,侯爷要谢,就谢大少爷吧。” 安阳侯听了,微微点头,脸上没有对影青这种态度有半分不满,似是早就习惯了。 当即大声吩咐下人:“快去请大夫,要快!务必确保二少爷无性命之忧!” 下人领命后,迅速朝着府外奔去。 顾母忙着让人把顾承安抬回遂锦轩,杜若灵也跟着一起离开。 而此时,众人心中也满是疑惑,这假死之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影青在路过楚若涵身边时,她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影青皱眉,这位楚家大小姐,之前他从未见过啊? 为何她看自己的眼神如此奇怪? 像是旧识一般,可自己对她却毫无印象。他心中虽有疑惑,但此刻也无暇多想,还要去向大少爷复命。 可是只有楚若涵清楚,上辈子她被困火场,也是影青救了她,可她却从未有机会道一声谢。 玉铃见顾府的人都离开了,小声问道:“小姐是如何得知顾家二公子没死的?” 楚若涵淡笑未语,目光望向远方,重来一世,她又怎么会让自己再背上克夫之名? 她在点火时故意躲着棺材,看似火大,只不过是灵堂门前烧的热闹。 “走吧,玉铃。”楚若涵轻声说道:“去看一场好戏。” 遂锦轩 大夫仔细地给顾承安诊治后,长舒一口气,向安阳侯禀报道:“侯爷,公子身上虽有多处烧伤,但所幸性命并无大碍。” 安阳侯与顾母高悬的心这才落下,紧绷的神色逐渐舒缓。 再看顾承安,整个人被纱布缠得严严实实,活像个粽子。 他撇了撇嘴,暗自庆幸道:“还好脸没被烧着,不然本公子这玉树临风的模样可就毁了,非得成个丑八怪不可。” 一旁的下人听闻,忍不住偷笑,却又赶忙憋了回去,生怕触怒了二少爷。 顾母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真是快把娘吓死了。” 安阳侯没有顾母这么乐观,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猛地一拍桌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会死一会活的,弄得府里鸡飞狗跳的。” 屋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众人都噤若寒蝉。 顾承安撇了撇嘴:“还不是因为你们,非让我娶那个楚家大小姐,我又不喜欢她,当然要想办法跑了。” 顾承安的声音越说越小,毕竟他这事办的不光彩。 安阳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顾承安大骂:“你这逆子!婚姻大事岂是你能胡来的?你为了逃婚弄出这等祸事,明日我安阳侯府就要成了满京城的笑话了。” 若不是看在他烧成这样,安阳侯真想抽他两鞭子。 顾母忙劝道:“侯爷,消消气,承安已经受伤了,等他好了再教训不迟。” “哼!这次算你命大,若是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顾承安小声嘟囔:“若是让我娶了灵儿,我也不至于假死私奔呢。” 顾母一听怒从心起,又是因为这个贱婢,眼神如同刀子般射向杜若灵。 “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勾得爷们私奔,当初就应该打杀了你。” “娘,”顾承安立刻出声维护,“儿子早就说过此生非她不娶。” “我不是答应你,纳她做妾了吗?” “灵儿,怎能委屈做妾?我要娶她做我唯一的妻。” “既然如此,那我与二公子的婚事就此作罢。”楚若涵清冷的声音在屋中响起,她和玉铃不知何时已站在屋门处,神色淡然,仿佛刚刚只是看了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戏,如今,也该是把这正事挑明的时候了。 顾母看向楚若涵,神色有些尴尬,“此事确实是承安太过荒唐了,等他好了,让他给你赔个不是……” “娘,”顾母话还未说完,就被顾承安打断,“她想退婚,不是正好吗?灵儿说了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小三。” “什么三不三的,胡言乱语?若涵既然进了安阳侯府的门,就是你的正妻。” 楚若涵闻言,忍不住嗤笑出声,顾母这个人还真是现实,上一世她担了克夫的名声,一口一个小贱人的骂着她。 如今倒是叫她若涵了。 “顾夫人,我与二公子并未拜堂,甚至连火盆都未踏过,怎算入了安阳侯府的门。” 想把这门婚事做实,门都没有。 顾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没想到楚若涵会如此不给面子,刚要开口反驳,安阳侯却先说话了。 “楚姑娘,小儿无状,是我顾家管教不力,但这婚事是两家早定下来的,岂能儿戏?你若就此退婚,对你名声也不好。” 楚若涵冷笑一声,“侯爷这话说得奇怪,方才二公子也说了,他非杜姑娘不娶,要让她做唯一的妻,既如此,我又何苦留在此处讨人嫌?至于名声,我楚家还担得起。” 安阳侯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今日的事闹得如此难堪,若在传出去退亲,那他这安阳侯的面子该往哪里放? 第4章 换嫁 顾母在旁咬牙切齿,“楚姑娘,你别不知好歹,我顾家岂是你能随意拿捏的?” 楚若涵轻蔑地看了她一眼,“顾夫人,到底是谁不知好歹?您别忘了,今日是您儿子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而不是我楚若涵。” 顾承安看着局面越发紧张,忙不迭地说道:“爹,娘,此事是我的错,不要为难楚姑娘了。我们尽快与楚家解除婚约,对外就说我配不上楚姑娘,所有责任我来担。” 安阳侯怒视顾承安,“你给我闭嘴!” “楚大姑娘,退婚之事绝无可能,我安阳侯府丢不起这人。”安阳侯神色威严,语气不容置疑。 楚若涵早就料到这亲事,没有这么容易退掉。毕竟,安阳侯府这样的门第,最看重的便是家族颜面。 而她本就没打算离开安阳侯府,前世的血海深仇,怎能轻易放过? “侯爷,既然您觉得退婚会让侯府蒙羞,那我倒有一个法子,或许能解此困局。” 安阳侯眉头微皱,“什么法子?你且说来听听。” “二公子心有所属,我也不愿做那棒打鸳鸯之人,那便换亲吧,既可成全二公子,也能保住侯府的颜面。”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顾承彦,楚家小姐不愿嫁二公子,那便只能换亲给三公子了。 顾承彦怕二哥假死之事,会把他牵扯出来,一直站在角落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却没想到楚家大小姐竟要嫁给他? 顾承彦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看向二哥顾承安,眼神中带着一丝慌乱与求助。 顾承安也有些错愕,但此刻他满心都是能和杜若灵在一起的喜悦,楚若涵只要不嫁给他,那便嫁谁都行。 “你已经嫁给我二哥了,怎能在换嫁与我。” 楚若涵却神色未变,只是眼中闪过一抹嘲讽,“谁说我要换嫁给你了,安阳侯府有三位公子,若是没记错,府上的大公子还未婚配。”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世人皆知大公子不良于行,是娘胎里带的弱症,连宫里的御医都断言活不了几年了。 这楚家的大小姐放着一表堂堂的三公子不要,反而要嫁给一个病秧子? 安阳侯的目光落在了屋门处的轮椅上,顾君泽依然是那副淡然,无悲无喜的模样,好似没有听到楚若涵的话。 “我只是来看看二弟的。”声音低沉而清冷,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无事便好。”说完便让影青推他离开。 楚若涵赶紧追了上去,几步就拦在了顾君泽的轮椅前。“大公子,我们能不能谈谈?” 顾君泽那深邃的眼眸犹如一潭古井,平静得让人捉摸不透。 “楚姑娘不妨直说。” 楚若涵微微皱眉,“此处并非说话之地,人多口杂,难保隔墙无耳。大公子,若您信我,可否寻一处偏僻之所?” 顾君泽并未言语,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目光深邃如渊。 竟让楚若涵生出一种无所遁形之感,仿佛自己心中那些隐秘的盘算,都在这一瞬被他窥探得一干二净。 片刻后,顾君泽微微点头,对身旁的影青使了个眼色。影青心领神会,推着轮椅往前走去。 楚若涵见状,赶忙跟上。 影青推着顾君泽来到一间屋子,并贴心地把门关上,守在门外。 顾君泽坐在轮椅上,神色依旧淡然,“楚姑娘,这里足够安静,你有什么话,请说。” 楚若涵咬了咬唇,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大公子,我知道换亲一事,在你看来或许荒谬,但我是认真的。” 顾君泽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笑,“我这副残躯,给不了你任何你想要的。” 楚若涵微微摇头,“大公子,不必如此贬低自己。二公子心有所属,我若强行嫁给他,也只会是一对怨偶。” “如今侯爷坚决不愿退亲,于我而言,大公子您便是这困境之中最好的选择。” “为何不是三弟?” 顾君泽眼神中却有着不易察觉的探究,似要从她的表情中找出答案来。 楚若涵微微垂眸,片刻后抬眼直视他,“大公子的腿疾不是娘胎里带的弱症,而是被人暗中下了毒。” 顾君泽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节泛白,原本平静的眼眸掀起惊涛骇浪。 “大公子虽然在饮食上处处提防,却没料到,那看似普通的墨汁,与屋内每日点的熏香混合后,会在身体里产生一种微弱的毒素。” “这毒素如同跗骨之蛆,日复一日地侵蚀着身体,让人的精力逐渐被耗尽,身体越来越虚弱。即便是宫里那些经验丰富的御医,也只是以为是旧疾恶化,根本查不出这其中另有蹊跷。” 上一世楚若涵,还是偶然间,从顾承彦那里偷听到的。 “如此隐秘的手段,楚姑娘又是从何得知的?”顾君泽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楚若涵神色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大公子若是不信,这可派人暗地里查,我只想用这个秘密,换一处安身之所。” 楚若涵内心忐忑,若是他在不愿意,那她只能去嫁给顾承安了。 总之,她绝不会委身于顾承彦。 “这换亲之事,我应下了。”说罢,顾君泽就换来了影青,推他出去。 楚若涵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多谢。” 顾君泽既已应下,安阳侯也没必要在反对,而是叫人把楚家大小姐的陪嫁,都抬到了鸿蒙院。 对外就宣称,楚家大小姐本就与顾君泽有婚约。 大婚当日,顾承安不慎摔倒后昏厥过去,都是那些糊涂下人,没弄清楚状况便胡乱禀告,这才把婚事搅得一团糟。 还有那大夫,当真是个庸医,竟也分不清个中缘由,平白添乱。 红烛高照,婚房内一片喜庆之色。虽然这婚事准备得颇为仓促,可龙凤烛,合卺酒……该准备的一样也没少。 两世楚若涵第一次洞房难免紧张,拿起合卺酒,递向他,“夫,夫君……” “我的身子不好,不易饮酒,你休息吧。”说罢,他朝影青使了个眼色。 影青赶忙上前,推动轮椅。轮椅滚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第5章 敬茶 楚若涵望着顾君泽远去的背影,心中蓦然松了一口气。 顾君泽自幼身体羸弱,七岁时出了一场意外,便终身只能依靠轮椅。 上一世顾君泽至死也没有娶妻,楚若涵猜测他不能人道。 他与顾承安、顾承彦并非一母同胞。 他的生母是安阳***,皇帝的嫡亲姐姐,战功赫赫,后来在平叛中身受重伤,养了许多日子,却还是香消玉殒了。 楚若涵记得,上一世没过多久,顾君泽就被封为了安阳侯府世子,不过一月有余,他就暴毙而亡。 而世子的位置,也落到了顾承彦的头上。 这一次,她提前告知了顾君泽中毒之事,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最好是多活一些时日,让她坐稳世子夫人的位置,没有子嗣也无妨,大不了到时从宗室中过继一个来。 楚若涵陪嫁的丫鬟、嬷嬷进来伺候她洗漱。 从小伺候她长大的奶嬷嬷,一脸心疼的说道“大小姐,大公子的身子骨差成那样,您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顾二公子虽说是荒唐,可姑娘终究是正妻,以后拿捏小妾,还不是轻而易举,何苦糟践自己。 楚若涵给了嬷嬷一个安心的眼神,“我既已嫁入顾家,就没了回头路,只能向前。” 奶嬷嬷欲言又止,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轻叹一口气。 楚若寒伸手接过玉玲递过来的帕子,低头望向脚边为她脱绣鞋的宝玲。 “宝玲,你去遂锦轩那边盯着,明早在过来禀报。” “小姐……”宝玲面露犹豫之色。 奶嬷嬷见状,低声呵斥:“愣着干什么?小姐吩咐的还不快去办,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是。”宝玲咬了咬嘴唇,低头应了一声,快步退下。 上一世宝玲是她身边第一个叛变的,她想为自己谋一条更好的出路,楚若涵理解。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同那些人一同欺辱她,秦嬷嬷和玉玲都是死在了她的手上。 这一世,她又怎会容她。 若只是把她发卖了,那也太便宜她了。 宝玲脚步匆匆,心中烦闷的很。路过花丛时,她伸手猛地摘下旁边一朵娇艳的花,拿到手中不停地撕扯、蹂躏。 小姐惯会折腾人,这大晚上的不让人休息,盯着那头做什么? 心里既然放不下,干嘛还要嫁给个瘫子? 要她说呀,就应该换亲给仪表堂堂的三公子,小姐以后有了身孕,也能抬她做个姨娘。 那个瘫子,她可不愿伺候。 翌日 晨曦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屋内,楚若涵早早的就起身梳妆,思绪飘回,上一世她差点在灵堂烧死,哪还有敬茶这一环节。 楚若涵刚迈出房门,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丫鬟们的窃窃私语。 “昨日大公子都没与她同房。” “这楚家大小姐啊,本是要许给二公子的,二公子不要了,才强塞给大公子,真是可怜了大公子。” 丫鬟们的笑声如尖刺般扎进楚若涵的耳朵,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奶嬷嬷气得满脸通红,几步上前,呵斥道:“没规矩的小蹄子,竟敢在这儿嚼舌根!我家小姐也是你们能随意编排的?” 两个丫鬟吓得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少夫人饶命啊!奴婢知错了,求少夫人开恩呐。” 楚若涵眼神一凛,冰冷的声音如寒风般刮过:“掌嘴!” 奶嬷嬷得令,立刻上前揪住那几个丫鬟,手掌如雨点般落下,清脆的巴掌声在院子里回响。 “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少夫人开恩呐!” 丫鬟们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哭声求饶声交织在一起,可楚若涵不为所动,她要让这府里的人都知道,她是这府里的主子,不是任何人都能欺凌的。 楚若涵转身走出院子,她不再是上一世,人人都能踩一脚软包子。 楚若涵体罚丫鬟的事传到了顾君泽的耳朵里。 “看来少夫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啊。”顾君泽身边的小厮淮书一脸的担忧。 “把这两个丫鬟,送回侯夫人那里。”顾君泽坐在轮椅上,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这院子容不下编排主子的丫鬟。” 淮书一怔,他没料到公子会是这样的反应。但也不敢多言,忙应了下来,“是,公子,小的这就去办。” 顾母所居的听雪阁,楚若涵却被丫鬟拦在了门外。 丫鬟微微屈膝,“少夫人,夫人昨夜歇息得晚,如今尚未起身呢,请您在此等候。” 楚若涵心中明白这是故意刁难,但她并未发作,只是神色平静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等婆母起身了,派人通知一声,我再过来敬茶。”说着,楚若涵便转身离去。 丫鬟怎么也想不到,少夫人就这么走了? 王嬷嬷见状,急得一跺脚,匆忙追了上去,“少夫人,少夫人留步!夫人醒了。” 楚若涵微微一顿,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哦?婆母这么快就醒了,真是巧呢。” “是,是啊。”王嬷嬷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楚家的大小姐可真是个难缠的主儿。 “那就劳烦婆母且等片刻。长幼尊卑,安阳***乃嫡妻,我既为新妇,自当前往祠堂,向***上香敬茶,此乃礼数所在,断不可废。” 言罢,她轻轻一甩衣袖,带着贴身丫鬟,径直朝着祠堂的方向稳步走去。 王嬷嬷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神,才回过味来。她心中暗自叫苦,急匆匆转身,往听雪阁回返。 顾母端坐雕工精致的檀木椅上,神色清明,眼中透着不悦,哪有半点刚刚睡醒的样子。 王嬷嬷忙上前,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禀告。 顾母听后,扬起手掌狠狠地拍在桌案之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她什么意思?我还不配喝她一盏茶吗?” 王嬷嬷赶忙劝解:“夫人息怒,少夫人如今刚进门,日后慢慢调教便是。” 顾母却依旧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说道:“什么不懂规矩?她分明是蓄意而为,妄图给我来个下马威。那安阳***都已离世多年,却还要借着长幼尊卑之名,凌驾于我之上。” “她这是在赤裸裸地嘲讽我不过是个继室,而只有那安阳***才是名正言顺的嫡妻。” 第6章 一口恶气梗在喉,气死你 “夫人,杜姑娘来了,说要给您敬茶。”丫鬟进来禀告。 “让她滚,什么东西,一个贱婢,别以为有肚子就能登堂入室。” 顾母正一肚子气呢,不是什么人都配给她敬茶的……… 杜若灵竟敢撺掇府里的少爷假死私奔,顾母昨夜就想打死她,却没想她有了身孕。 看在孙子的面上,她也只能认下了。 王嬷嬷见状,立刻对那丫鬟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夫人的话吗?赶紧让那姓杜的滚,别在这惹夫人心烦。” 丫鬟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 王嬷嬷这才转头,满脸堆笑地劝解顾母:“夫人,您别气坏了身子,来日方长,等生下了孩子再收拾她。” 顾母余怒未消,“哼!我儿也是猪油蒙了心,被这狐媚子迷惑,承安的正妻她也配,我侯府的门楣,绝不能被她给玷污了。” 王嬷嬷继续顺着顾母的话说:“夫人英明,有您在,这侯府的根基便不会动摇。” 顾母的气才刚刚顺一些,便听见丫鬟禀告,说是伯爵侯府来人了,侯爷有请夫人移步正厅。 顾母的眉头瞬间又拧紧起来,眼神中满是厌烦与疑惑,嘴里嘟囔着:“她们来做什么?倒是上赶着凑热闹。” 王嬷嬷赶忙上前,为顾母整理了一下微微褶皱的衣角。顾母轻轻掸了掸衣袖,下巴微扬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院子里,杜若灵端着茶盘,丫鬟推搡着她往外赶。 “快走,别在这儿碍眼!” 杜若灵脚下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抬头便瞧见顾母从内室走了出来。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下意识地就往前迈了一步,脸上带着讨好的微笑,正欲开口请安。 可顾母的目光仿若冰冷的利箭,直直地穿透她,却又似完全没看到她这个人一般,径直掠过。 杜若灵的笑容冻结在脸上,热脸贴冷屁股碰了一鼻子的灰。 “呸,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呢,巴巴地往上凑,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咱夫人眼里哪能容得下这等狐媚子。” 顾母院子里的丫鬟,早就看不惯杜若灵了。 说罢,还故意提高了声调,引得周围几个小厮也偷偷往这边张望。 杜若灵的脸涨得通红,丫鬟得寸进尺,接着又说道:“不过是个出身低微的奴婢,还妄图攀高枝,简直是自不量力。也不瞧瞧自己那副模样,真以为能入得了侯府的眼?” 丫鬟还故意从头到脚的,打量杜若灵一番,眼神里满是鄙夷。 杜若灵气得浑身发抖,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那丫鬟。 她本以为怀了孕,楚若涵也嫁给了别人,顾母心里在不愿意,看在顾承安的面子上,也能接受她。 此刻心中的委屈与愤怒,如火山喷发般难以抑制,“等我嫁给顾承安,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院子里的下人听到这话,顿时哄堂大笑。一个老嬷嬷捂着嘴笑道:“还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白日梦呢,就算生下了孩子,也是个当妾的命。” 众人的笑声如针一般刺进杜若灵的心里。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们不也是丫鬟吗?凭什么瞧不起她? 杜若灵深吸一口气,转身出了院子,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新时代女性,不和这些被封建社会查毒的女人一般见识…… 祠堂内香烟袅袅,安阳***的牌位在烛光映照下透着几分肃穆。 楚若涵亲手点燃了香,双手恭敬地举过头顶,拜了三拜,“***殿下,儿媳被迫换嫁给夫君,今后自当恪尽职守,以礼持家。” “慈母在上,儿媳恳请您,一佑夫君健康长寿,二佑夫君事事顺遂。”随后,她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盏,轻轻放置在牌位前的供桌上,“这杯茶,聊表若涵心意。” 待一切礼成,楚若涵起身,却并未急着离开,她缓缓看向墙上挂着的***画像。 那画像中的***仪态端庄,仿佛也在审视着她这个新妇。 丫鬟匆匆忙忙走进屋内,屈膝行礼后,便急忙开口说道:“少夫人,伯爵侯府来人了,主子们都在等着您去敬茶。” “知道了。” 楚若涵整了整衣衫,莲步轻移,随着丫鬟走出祠堂。 帷幔后,顾君泽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双手微微交握,深邃的眼眸落在楚若涵渐渐远去的背影上…… 一路上,楚若寒思绪万千,安阳侯本是伯爵府中不受宠的庶子,娶了安阳***,才得以封侯。 这京城里儿子的爵位大过爹,还是头一份。 自老伯爵侯夫妇死后,伯爵府与侯府的来往并不深。上一世,顾承安假死后,伯爵府也只是来悼念了一下,便离开了。 老伯爵侯膝下有四子,嫡长子继承爵位,二子尚公主,三子是个有出息的,考上了状元外放当官。 只有同是庶子的四老爷一无所成,四夫人总是过来拍顾母的马屁。 楚若涵款步姗姗至前厅,衣着端庄得体,一头乌发被挽成凌云髻,头上的步摇在行走间丝毫未动。 厅内众人目光皆齐聚于她。 楚若涵步至堂前,屈膝请安:“若涵请婆母安,请伯母婶母安。” 接着又道:“若涵刚才去给***上香敬茶,让各位长辈久等,实乃心中惶恐。” 伯爵夫人暗地点了点头,不错,是个懂规矩,知礼数。安阳***是安阳侯的正妻,于情于理,都应先去给她敬茶。 倒是顾母阴沉着一张脸,伯爵侯府的人在这,她总不能向楚若涵发难,落下个刁难新妇的名声。 一口恶气如鲠在喉,吞不下亦吐不出。 “敬茶吧。” 楚若涵微微颔首,仪态万千地走向端坐在首位的顾母。 屈膝行礼,“婆母安好,儿媳给您敬茶。”说罢,玉玲递上茶盏,楚若涵接过,高举过头。 顾母看向跪在地上的楚若涵,心中憋闷得难受。明明是她给承安挑的正妻,却白白便宜了顾君泽。 都怪那个不要脸的小娼妇。 她接过茶盏,却并未急着饮用,而是将茶盏端在手中,目光在楚若涵身上来回扫视,仿佛要从她身上找出什么破绽。 第7章 也尝尝被烫的滋味 良久,才轻抿一口茶,“我顾家乃是世家大族,规矩众多,你既然嫁进来,可得好好学着点,莫要行差踏错了。” 顾母的语气虽温和,却暗藏锋芒,话中的敲打之意不言而喻。 “婆母教诲,儿媳铭记于心,定当用心学习,遵循侯府家规,不敢有违。” 楚若涵的眼神始终低垂,态度谦卑,让人挑不出错处。 随后,楚若涵又依次向其他长辈敬茶。 “伯母请用茶。” 伯爵夫人满脸笑意,接过茶盏轻抿一口,赞道:“这侄媳妇模样生得俊俏,举止又如此得体,真是难得。” 言罢,便命丫鬟呈上准备的见面礼,一对羊脂玉的如意,温润通透,一看便价值不菲。 顾母见此情形,心中气结不已。她是什么意思? 这是安阳侯府,她这个做婆母尚未有所表示,伯爵夫人却抢先一步,这般大张旗鼓地对楚若涵示好,岂不是在打她的脸? 她对楚若涵先去给安阳公主敬茶一事耿耿于怀,就没打算给她见面礼。 顾母脸色微沉,却也不好当场发作。 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大嫂如此厚爱这孩子,她可真是有福了。” 伯爵夫人似未听出顾母话中的深意,依旧笑语盈盈:“侄媳妇这般乖巧可人,我自是喜欢得紧。” 楚若涵知道顾母心中不悦,她与伯爵夫人向来面和心不和,互相看不上。 “多谢伯母厚礼,侄媳定当好好珍惜。” 答谢伯爵夫人后,楚若寒走向顾四夫,依旧礼数周到地屈膝行礼,双手将茶盏稳稳奉上,“婶母,请用茶。” 四夫人却未急着接过,而是故意提高了声音道:“哟,这新媳妇敬茶的规矩可学得不精,这茶盏拿得都不够稳当,若是洒了,岂不是冲撞了长辈的福气?” 滚烫的温度,传入指尖,上一世,顾母日日磋磨她,这顾四夫人可没少出主意,她被烫的满手是泡,也不敢吭声。 如今,她自是不会再如前世那般任人欺凌。 面上却仍装作惶恐模样,“婶母恕罪,侄媳只是太过紧张,恐失了礼数,才会如此。” 四夫人却不依不饶,“这商贾出身的女儿就是不懂规矩,连敬个茶都不会,二嫂嫂可要好好教教她。” 一旁的顾母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丝毫没有阻拦之意。 就在四夫人伸手接茶之时,楚若涵佯装手被烫到一抖,那茶盏倾斜,热茶直直朝着四夫人泼去。 四夫人躲避不及,被泼了一身,顿时尖叫起来。 顾母呵斥:“如此莽撞,还不快向四夫人赔罪!” 楚若涵忙跪下,眼中含泪,“婶母赎罪,侄媳真不是故意的,是这茶太烫,侄媳端的太久,手被烫到才失了控。” “茶盏如此滚烫,定是有人暗中使坏,想让侄媳刚进门就犯下大错。”她这话绵里藏针,让顾母与四夫人一时语塞。 “你……”四夫人胸脯剧烈起伏,正欲再次发难,却被伯爵夫人的话猛地截断。 “行了,这里安阳侯府,你一个长辈刁难小辈做什么?”伯爵夫目光满是警告,“这该走的规矩走了,礼也送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语毕,便起身离开。 顾家四房早已分家,若不是四夫人,一早便来寻她,她根本不会来。 伯爵夫人实在是看不惯,二人这番上不得台面,小家子气做派。 四夫人虽心有不甘,但在伯爵夫人的威慑下,也只能强咽下这口气。 她狠狠瞪了楚若涵一眼,那眼神似要将吃人。 楚若涵则微微低头,看似惶恐,实则嘴角悄然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待众人散去,楚若涵回到自己的居所。 奶嬷嬷满脸担忧:“小姐,您今日可是锋芒太露了些。那四夫人,得罪就得罪了,可侯夫人乃是您的婆母,往后的日子,总归是要在她手底下讨生活的呀。” 楚若涵轻轻一笑,坐在榻上,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嬷嬷,你且放宽心。夫君本就不是侯夫人亲生,我若一味地忍让,只会让旁人以为我可欺,从而得寸进尺。” 奶嬷嬷叹息一声,“老奴竟不如小姐看的透彻。” 奶嬷嬷心中叹息,嫁入侯府这才两日,自家小姐已不是从前那个需要处处庇护的柔弱女子。 宝玲掀开帘子匆匆走近,“小姐,小姐……” 奶嬷嬷眉头立刻皱成一个“川”字,严厉地呵斥道:“这是在侯府,慌慌张张的,一点也不懂规矩!” 宝玲被奶嬷嬷这一吼,吓得一哆嗦,赶忙收住脚步。 “以后要唤我少夫人。”楚若涵神色清冷,眼神却如寒星般冰冷,直直地射向宝玲。 “是,少夫人。”宝玲赶忙低下头,她也不知哪里做错了,小姐对她不似从前那般亲厚。 “出什么事了?” “回少夫人,遂锦轩那边又闹起来了。” 宝玲偷偷抬眼瞧了瞧楚若涵的脸色,见她示意接着说,才继续道,“那个姓杜若灵不知怎么想的,去给侯夫人敬茶,被听雪阁的丫鬟嘲讽了两句,就跑去找二公子告状。” “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二公子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都烧成那样了,还吵着嚷着要让侯夫人把那几个丫鬟处置了。 楚若涵微微皱眉,这杜若灵着实令人捉摸不透,有了身孕,不想着好好安胎,偏要去自找不痛快。 宝玲接着道:“侯夫人哪里肯呢,争执间二公子晕了过去,还发了热,大夫们进进出出的,个个面色凝重。” 奶嬷嬷道:“少夫人,老奴的老家也有人被大火烧伤过,当天夜里就发了热,怎么也退不下去。请来的郎中个个摇头叹气,用尽了法子也无济于事。没两日,人就没了。” “二公子这情形………”奶嬷嬷说着摇了摇头。 还好小姐换亲给大公子,若是早早守了寡,后半生可怎么熬。 楚若涵神色淡然,望向窗外,顾承安可别这么容易就死了……… 翌日,晨曦微露 楚若涵一早就起来梳妆,前世顾母痛恨她,硬生生地剥夺了回门的权利,直到爹娘死时她都未能见上最后一面。 如今,得以重生,她自是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飞奔回去与爹娘重聚。 “马车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可……可侯府没有备回门礼。” 玉玲面露难色,小姐是侯府主动求娶的,这般做派也太欺负人了。 第8章 回门 楚若涵微微抬眸,神色平静,轻声说道:“无妨,回门之礼重在心意,侯府未备,回去的路上买一些就是。” “那要不要回禀侯夫人一声,再出发?” “不必。”说罢,她整了整衣衫,款步走出房门。 遂锦轩昨日折腾了一晚上,顾承安是死是活还尚未可知,顾母哪有精力管她这边。 玉玲忙跟在身后,手中紧紧捧着披风,以备不时之需。 楚若涵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登上马车。 她轻抬素手,掀起车帘的瞬间,不禁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顾君泽安然坐在马车之中,腿上盖着一条织锦八宝纹缎面的毯子,手中捧着一本书,正专注地阅读着,仿若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楚若寒原以为,顾君泽不会同自己一起回门。 玉玲随后也登上了马车,瞧见顾君泽在里面,忙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小心翼翼地放下车帘,悄然退了出去。 顾君泽抬眸,目光与楚若涵交汇,“回门礼已经准备好了。” “多谢。” 顾君泽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再多言语,旋即又低下头,继续看书。 马车缓缓启动,车内一片安静,唯有车轮滚动时发出的轻微嘎吱声,和偶尔传来的马蹄声。 楚若涵静静地坐在一旁,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顾君泽身上。 他的侧脸在透过车窗洒入的光线映照下,显得轮廓分明,高挺的鼻梁,微微抿起的薄唇,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与沉静。 只可惜是个短命的,而如今,顾君泽也知他缠绵病榻,是因为被人下了毒。 思绪飘转,楚若涵心底不禁泛起一丝惋惜之情。 不知他还能活多长时间,她必须提前谋划,早做打算…… 马车在道路上摇摇晃着前行,距离楚家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越发地激动起来。 楚家那朱红的大门前,楚家二老早早就在大门外等着,翘首以盼。 远远瞧见马车缓缓驶来,楚父楚母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匆匆向前快走了两步。 大婚当日,安阳侯府二公子死而复生一事,被传的沸沸扬扬的,楚父楚母十分担心女儿的处境。 待马车停稳,车帘被轻轻掀起,楚若涵那熟悉的身影出现时,楚母的目光紧紧锁住女儿,上下仔细打量,见她神色安然,这才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 影青抱着顾君泽从马车的另一侧下来,那场景让二老瞬间愣住,脸色也随之变得有些僵硬。 影青稳稳地将顾君泽放置在轮椅之上,而后悄然退至一旁。 顾君泽双手轻轻搭在轮椅扶手上,微微向前欠身,“岳父岳母大人,小婿有礼了。” 他的声音清朗醇厚,回荡在众人心上。 楚父的眼神中满是疑惑与询问,直直地投向楚若涵:这是怎么回事? 她眼眶湿润,仍脸上堆笑,轻声说道:“都愣着干什么?先进去吧。” 楚父这才如梦初醒,赶忙侧身相迎,“大公子,请……” “岳父不必如此客气。”顾君泽的目光坦然地与楚父对视,虽身有不便,却不失侯门公子的气度与优雅。 只是那被影青抱下马车的一幕,仍在众人心中留下一丝微妙的波澜。 楚母心急如焚拉着楚若涵去了她的闺房。 在得知大婚那日的来龙去脉,不禁默默垂泪,她本以为女儿有幸高嫁入侯府,往后定能荣华富贵,一生平安顺遂。 岂料那顾二公子竟是个这般不成器、贪恋美色的愚蠢之人,做出如此不堪之事,害得她女儿只能换嫁给身体有疾的大公子。 楚若涵轻轻为楚母拭去泪水,劝解道:“娘,您莫要再哭了。夫君虽身体有疾,但却待我极好,在侯府中也能护我周全。” 楚母抽噎着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担忧:“涵儿,你莫要哄我,他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能有多大本事?” “娘是怕你日后在侯府受了委屈,却无人为你撑腰。” 楚若涵轻轻握住楚母的手,“娘,您别看夫君行动不便,可身边之人皆是有能力的。爹不是常说用人之道,在于能识其才、尽其用吗?有他运筹帷幄,女儿在侯府又怎会受委屈?” 楚母轻叹一口气,“罢了,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娘只盼着侯府能早早的分家,你也能远离那诸多的是非纠葛。” 楚若涵心中一阵酸涩,无论前世今生爹娘总是为她忧虑、操心。 前世她在侯府中受尽委屈与磨难,爹娘在外面担忧,想尽法子救她出火坑,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每念及此,她都愧疚不已,暗自发誓定要为自己争得一片天地,让爹娘不再为她提心吊胆,能真正地安享天伦之乐。 母女步入正厅,楚家的下人早已备好的茶点。 楚父轻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缓缓说道:“大公子,我楚家虽是一介商贾,但小女也是自幼娇养,我只盼她能在侯府顺遂安康。” 顾君泽微微点头,神色认真:“岳父所言极是,若涵温婉贤淑,小婿定会珍视有加。” “如此便好。你与若涵既已成婚,日后便要相互扶持,携手同行。我楚家虽不显赫,却也会在必要之时为小女撑腰。” 楚若涵听着楚父与顾君泽的交谈,心中感慨万千。她深知这是在为自己争取地位与保障。 至于顾君泽的承诺,她并未放在心上。 这一世,她不盼着与顾君泽琴瑟和鸣,相安无事便好。 院中传来嬉戏打闹声,楚月淑抱着怀里的栗子糕,眼神中满是兴奋与得意,嘴里还大声嚷嚷着:“这个是我给阿姐买的。” 紧跟在后面的楚晨钰听闻,立刻不服气地呛声道:“若不是我跟着去,你还在那排队等着呢!你就会抢功劳。” “二姐,小弟,咱们快进去吧,阿姐都回来了。” 三人正吵闹得不可开交,脚步匆忙间,一个不小心,竟径直摔进了正厅。 “扑通”一声巨响,伴随着楚月淑的惊呼声,三人狼狈地倒在地上,栗子糕也从怀中滚落,掉在一旁的地上。 第9章 方姨娘母女 楚母则急忙起身,神色间带着几分嗔怪与宠溺,“你们这三个皮猴子,莽莽撞撞的,还不快起来。” 楚晨钰率先反应过来,他手忙脚乱地爬起身,顾不得拍打身上的灰尘,冲着楚月淑喊道:“都怪你,走那么急!” 楚月淑坐在地上,眼眶泛红,委屈地反驳道:“是你一直推我!” 楚南心一边扶起楚月淑,一边轻声劝解道:“好了好了,别吵了,在姐夫面前还这样。” 楚月淑跑到楚若涵身旁撒娇,“阿姐,都怪他非和我抢,给阿姐的栗子糕都脏了。” 抬眼间,楚月淑看见顾君泽愣在了原地,顺着她的目光,另外二人也都注意到坐在轮椅上的顾君泽。 楚母微微颔了颔首,轻声说道:“君泽啊,你可千万别怪罪,都是我平日里把这几个孩子宠得没了样儿。” 顾君泽回应:“岳母言重了,兄弟姐妹间能这般亲昵和睦,嬉笑玩闹,实乃幸事。” “见过阿姐,姐夫。”楚南心上前行礼,楚若涵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这个庶妹看似温和老实,内里却是蛇蝎馅。 前世,顾承彦被封世子后,她就爬上了他的床,成了他的妾室。 一边讨好顾母,一边折磨于她。 几个恶奴便在楚南心的授意下,挥舞起手臂粗的木棍,朝着她的背部、腿部狠狠砸去。 她的衣物被鲜血浸透,身体也因剧痛而蜷缩在地上不停地颤抖。 楚南心站在一旁,看着她痛苦的模样,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 “给我往死里打,重点打她那曾经高高在上的双腿,看她还怎么在我面前趾高气扬!” 打完之后,楚南心仍不解恨,又命人将她绑在柱子上,用带刺的藤条反复抽打她。 手臂上的皮肉外翻,几近昏厥,却又被冷水泼醒,继续承受这非人的毒打与折磨…… 楚月淑发出惊呼:“阿姐,好疼!” 楚若涵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因沉浸在对前世痛苦的回忆,与对楚南心的愤怒中,竟不自觉地掐在了妹妹的手臂上。 她赶忙松开手,眼中满是愧疚与疼惜。 “月淑,对不起,阿姐不是故意的。” “怎么了,”楚母皱眉询问,“涵儿,你的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 顾君泽的目光也落在了她身上。 “没……没事。”楚若涵强作镇定,努力扯出一丝微笑,伸手揉了揉楚月淑的手臂。 这时,方姨娘端着菜肴袅袅婷婷地走进,身后浩浩荡荡地跟着一群下人。 楚母笑意盈盈地说道:“今日这桌宴席啊,可都是你方姨娘亲自精心准备的,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这都是妾身该做的,只盼能合大小姐与诸位的口味。” 众人落座,楚若寒的脸色稍缓一些,她抬眸看向方姨娘。 “嫡庶有别,方姨娘母女坐在这里不太合适吧?” “涵儿……” 楚母刚欲启唇,却瞥见楚若涵对自己悄然摇了摇头。 楚家人口简单,只有一个姨娘和四个孩子,大家向来都是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 楚母的目光落在顾君泽身上,可能是因为顾家是世家大族,规矩森严,涵儿这才…… 楚母的视线不经意间移至顾君泽处,心下揣测许是顾家身为世家大族,门楣显赫,规矩森严,涵儿此举或有其考量。 楚母暗自轻叹一声,终是清了清嗓,缓声道:“方姨娘,你且领着南心,去往偏厅用膳吧。” 方姨娘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求救般地看向楚父,却不敢有丝毫违抗,只得强挤出一丝笑容应道:“是。” 楚南心满脸的不情愿,咬着下唇,双手在袖中紧紧握拳,却也只能跟着方姨娘起身。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楚若涵神色恢复了些许淡然。 方姨娘母女看似谦卑柔顺,不争不抢,实则内心深处藏着无尽的算计。 那一张张看似和善的面容背后,隐藏着淬了毒的利刃。 前世月淑便是被她们所害…… 进入偏厅后,楚南心仍难掩怒色,将手中的帕子绞得不成样子。 “她凭什么将我们像叫花子一样打发到偏厅!” 方姨娘亦面带愠色,“她现在是嫁进侯府,飞上了枝头,自然是瞧不上咱们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嫁了个瘫子吗?” “嘘,”方姨娘赶忙上前,拉着她的胳膊低声道:“就算是个瘫子,那也是安阳侯府的主子,岂是你们编排的。” 楚南心眼眶泛红,似有委屈的泪花在打转,“我就是气不过嘛。” 方姨娘无奈地叹了口气,拉着楚南心在偏厅的椅子上坐下。 “南心呐,娘知道你心里委屈,可这世道就是如此,你的婚事还要仰仗于她。” “楚若涵现在是侯府的少夫人,只要她肯帮衬,你婚事自然顺遂,可不能得罪了她。” 楚南心虽怨愤,但也知晓方姨娘所言不虚,只得微微点头。 用餐过后,楚家父女步入书房。 楚若涵开门见山,“女儿有三件事要求爹爹帮忙,第一件事,还请爹尽快差遣可靠之人前往南方,大量收购粮食,越多越好,且尽快运回。” 楚父一听,不由得满脸惊愕,困惑问道:“这如今风调雨顺,天下太平,囤积粮食做什么?” 楚若涵记得的再过两月,便是盛夏,到时大雨连绵不断,北方的粮食都被大雨淹了,田地里颗粒无收。 楚若涵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女儿近日在读一本古农书,其所述天象与时节之变,与近日星象竟不谋而合。” “书中言及,每逢特定星象现世,盛夏必有暴雨洪灾。” 楚父眉头紧锁,仍有疑虑:“仅凭古籍与观星,这风险实在太大,为父怎能轻易动用如此多钱财去赌一个未知?” “爹,您就信女儿这一回吧。” 楚父屋内不停躲步,最终还是答应了此事。 “第二件事,就是这城中有一家兴隆号钱庄,女儿想要爹爹派人,大肆宣扬兴隆号倒闭,东家携款潜逃……” 第10章 封为世子 安阳侯府 “啪”的一声脆响。 杜若灵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掌印,她的身子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力道向一旁歪去,险些摔倒。 “你这个贱人是要害死我儿吗?”顾母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杜若灵捂着脸颊,愤怒地吼道:“你懂什么?在我们那儿发热了,向来都是要用冰敷于腋下做物理降温的。这是散热的方法。” 顾母被她这一吼,更是怒不可遏,指着杜若灵的鼻子大骂:“满口胡言乱语,我儿都这样了,哪经得起你这般折腾。” “承安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你陪葬!” 顾母咬牙切齿,随即转头向身旁的王嬷嬷下令,“把这个小娼妇给我拖出去。” 若不是看在她肚子里那块肉的份上,早就打杀了她,方能解心头之恨。 丫鬟们一拥而上,死死拽住杜若灵的胳膊,不顾她的挣扎,强行将她往门外拖去。 她死死盯着顾母,嘶声喊道:“这真的是救命的法子,你会后悔的………” 杜若灵被关进了柴房,满心的无助与委屈,只盼着顾承安能熬过去这一关。 顾母担忧儿子,直奔安阳侯的书房。 安阳侯正在书房中踱步,听闻顾承安病重,脸色也凝重起来。 顾母一见安阳侯,泪水夺眶而出,“侯爷,您快去宫里给承安请个太医吧。” 安阳侯眉头紧皱,一边安慰顾母,一边吩咐侍从准备马车,即刻进宫。 日影渐移,午后的阳光洒在庭院的青石板上。 转眼间半日过去了,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这就要走了,娘心里空落落的。在夫家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莫要受了委屈。”楚母的声音微微颤抖,心中十分的不舍。 “娘,放心吧,女儿定会常回来看您。” “好。” 楚若涵微微压低嗓音,仅容二人听闻,悄声道:“娘,您千万要警醒些,小心方姨娘母女。” 楚母也不知女儿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对方姨娘母女有这么大的敌意? 方姨娘母女相来安分,不争不抢的,只觉得是楚若涵想多了,应付道:“好,娘记住了。” 顾君泽被影青抱上了马车,楚若涵随后款步踏入。片刻后,车轮徐徐滚动,发出轻微的碾压声,楚家众人依旧静立在门口。 楚若涵终究还是按捺不住,轻轻掀开车帘,回首凝望。 父母尚在,弟妹也安然无恙,这一世她一定会护住他们,护住这一份安宁。 直到马车转过街角,她才缓缓放下车帘,楚若涵思绪飘飞。 楚家一介商贾之家,虽祖上出过当官的,也不过是小小的五品侍郎,如此家世是怎么也配不上安阳侯府的门第。 前世,楚若涵对此就十分疑惑? 直到顾母吞并了她所有的嫁妆,楚若涵才知顾母将侯府所有的银钱,都拿出去放印子钱,赔的血本无归。 顾母将此事瞒得死死的,整个侯府上下,除了她的心腹王嬷嬷,无人知晓。 而楚家,因京城首富丰厚的家底,她这才便被顾母相中,成为了填补窟窿的“肥羊”。 这一世,她换嫁给了顾君泽,嫁妆也通通抬进了鸿蒙院。 等兴隆号钱庄东家卷款跑路的消息,席卷整个京城,那些被顾母忽悠着一同放印子钱的夫人们,一旦知晓自己的钱财打了水漂,又怎会轻易善罢甘休。 这些人也将成为,楚若涵手中最锋利刺向顾母的剑……… 顾君泽眸光轻移,视线落到楚若涵白皙如玉的侧脸上,片刻后,才低下头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书卷之上。 车内的氛围又如来时一般,静谧得让人有些压抑,二人相对无言。 马车缓缓在安阳侯府门前停下,待车夫将脚踏放好,楚若涵先下了马车,抬眼便瞧见从宫中归来的安阳侯。 安阳侯身着朝服,头戴官帽,脚步匆匆,面色不善。 不仅请回来了太医,其身后,还跟着一队传旨太监整齐伫立,手中捧着明黄色的圣旨。 楚若涵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看向顾君泽,后者仍旧神色淡然,眼眸里波澜无惊。 楚若涵压下心里的慌乱,微微屈膝行礼,轻声道:“父亲安好。” “嗯,既已回府,便都进去吧。” 安阳侯微微一顿,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眼神里有一丝审视。 安阳侯府的庭院中,除顾君泽特赦不用行跪拜之礼,众人皆整齐跪在地上,一片寂静肃穆。 传旨太监清了清嗓子,尖细的声音划破寂静:“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安阳侯府顾君泽,性行纯良,才德兼备,特封为世子,望其日后秉持忠孝,以承侯府荣光,钦此!” 顾母双手紧紧攥着,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心中的不甘如汹涌的潮水,几欲将她淹没。 “凭什么?我可怜的承安如今躺在床上生死未卜,而这个贱人的儿子却要被封为世子。” 安阳侯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甘,但瞬间便被恭敬所掩盖,率先叩首高呼:“臣领旨,谢主隆恩!” 楚若涵微微侧目凝视着顾君泽,心中思绪纷纭。 前世,顾君泽是在京城水涝后,才被封为了世子,难道是因为她换嫁,才导致提前了? 上一世,顾君泽被封为世子后,不过一月有余就死了……… 传旨太监满脸堆笑,哈着腰,毕恭毕敬地向着顾君泽行礼,谄媚说道:“奴才恭贺世子爷。” 顾君泽微微颔首,随即向影青递了个眼色。影青心领神会,快步上前,将怀中一袋银子递到太监手中。 太监赶忙接过赏银,脸上的笑意更浓,“奴才谢世子爷赏。奴才见您身子硬朗,面色红润,真真乃是大喜,奴才也好回去如实回禀皇上。 “太后她老人家也时常惦记着您呢!” 言罢,又行了一礼,才带着一众太监,心满意足地离去。 “胡太医,这边请。” 安阳侯生怕顾母会在这节骨眼上闹将起来。当下也顾不上许多,急忙伸手扯住她,大步朝着遂锦轩疾行而去。 第11章 想好的说辞 “恭喜世子!恭喜世子夫人!” 鸿蒙院的下人乌泱泱地跪了一地。 “秦嬷嬷,赏。” 楚若涵端坐在正厅的椅子上,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不管怎么说,顾君泽被封为世子都是大喜事。只要他一天不死,就是这安阳侯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楚若涵的地位,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下人们接过赏赐,再次齐声高呼谢恩,整个鸿蒙院沉浸在一片喜庆洋洋的氛围之中。 另一边,顾承安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双眼紧闭,高热不退,这两日折腾得,都消瘦了许多。 胡太医坐在床边,凝神静气地为其把脉,片刻后,眉头微微皱起,说道:“二公子的病确实棘手,需得用些猛药。” 言罢,便提笔疾书,开好药方交给一旁的丫鬟。 安阳侯见状,赶忙上前拱手道:“多谢胡太医,有劳您了。” 待胡太医起身告辞,安阳侯亲自送至门口。 待安阳侯返回屋内,顾母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懑,安阳侯承诺过她,世子之位是要留给顾承安的。 她一把拉住安阳侯的衣袖,急声问道:“侯爷,皇上怎么突然下旨了?” 安阳侯面色一沉,怒声道:“还不是承安干的好事,换亲之事触怒了皇上,狠狠痛斥了我一番,说我治家不严。” “皇上心疼君泽,直接就下了封世子的旨意。” 顾母听了,恨得牙痒痒,明明是承安吃了亏,好好的媳妇娶进门,却便宜了那个瘫子。 咬牙切齿地说道:“宫中怎么就知道了?都怪那个小娼妇,若不是她,又怎会生出这许多事端!” 顾母眼中的怨毒仿佛要化作实质,恨不得将杜若灵生吃活嚼了。 安阳侯看着顾母这般模样,轻叹一口气:“你还真以为换亲之事能骗过宫里面?如今圣旨已下,君泽成为世子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顾母听了安阳侯的话,心中仍有不甘,嘟囔着:“未来的安阳侯是个瘫子,伯爵府的那些人,背后还指不定怎么嘲笑呢。” 安阳侯冷哼一声:“你若是有本事,现在就进宫去向皇上理论,看是你有几个脑袋。当下之计,还是先想法子治好承安吧。” 说罢,安阳侯甩袖而去。 夫妻多年,顾母自然知道安阳侯心里的逆鳞。 他从伯爵府里一个不受宠的庶子,一步步的爬到今天这个位子上,荣耀加身,让那些人不得不仰仗他的鼻息。 自然听不得,受不得,任何有损他安阳侯颜面之事。 而她,只需要在他心里埋下一根钉子就够了……… 顾母望着安阳侯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怨念愈发浓烈。 世子之位又如何? 哪怕用尽手段,也绝不能让那个瘫子继承爵位。 下一任安阳侯,一定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她才是这侯府里永远的女主人…… 夜幕如墨,缓缓浸染了天空。 顾君泽静坐在书桌前,身姿挺拔,案上烛光摇曳,映照着他清俊的面容,使其更添几分深邃。 影青匆匆步入书房,行至书桌前,单膝跪地,“世子爷,查到了。” “墨汁与熏香的气味融合之后,确有蹊跷,经仔细查验,此毒极为隐蔽,平日里单独接触墨汁或熏香皆不会察觉。” “二者气息在体内交汇,便会产生一种慢性毒素,致使腿肌麻痹无力,长此以往,气血耗尽,性命堪忧。属下也探寻是否有解毒之法,可目前尚未有结果。” 顾君泽微微抬眸,目光中闪过一丝冷峻,却又迅速恢复平静,放在桌案上的手指,轻轻敲击。 他写字时向来不喜有人在旁伺候。 下毒之人心思还真是细腻,对他观察入微啊,竟想出这种隐蔽的法子。 若不是楚若涵,他恐怕到死都察觉不到。 只是她一个内宅女子,从何得知的?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可查到是何人所为?” 影青头更低了些,语气中带着些许懊恼:“属下惭愧,目前尚未能查出幕后主使。那墨汁与熏香来源异常,似是被人暗中做了手脚,才混入府中。” 顾君泽微微点头:“有劳你了,此事需尽快查个水落石出,一切照旧,断不可打草惊蛇。” “是。”影青领命退下后,顾君泽独自坐在书房中,陷入沉思。 他虽是娘胎里带的弱症,可幼时也是能跑能跳,娘亲为了让他增强体魄,还给他请了武师傅。 娘亲去世时,他在灵堂里跪了一夜,之后便再也站不起来了。 能对他下此毒手的只有那个人,可他的心里对此还是抱有疑虑? 当时那个女人还没有进门,阖府上下都是安阳***从宫里带出来的人,她是怎么把手伸进来,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下了毒? 还有此毒十分隐秘,她又是从何处弄来的? 寻常的大夫也就罢了,可这些年,竟连宫里的太医都察觉不出来,还是说……… 腿上的麻痹感时不时传来,让他如芒在背,在这深宅大院之中,阴谋诡计防不胜防,但他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楚若寒刚要安寝,顾君泽就来了,她匆忙穿上衣服,心中已有几分预感他所为何事。 顾君泽凝视着她,目光中带着审视,开口问道:“墨汁与熏香有毒之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看来顾君泽已经查清楚了。 楚若涵早就想好了说辞,不慌不忙地说道:“我楚家虽是商贾之家,但在这京中,各行各业皆有涉足。各世家所需物资采买,大多都与楚家有所关联。” “也是偶然间,察觉此事有蹊跷,这种世家秘辛,本于我无关,可谁让阴差阳错你我成了夫妻。” 楚若涵直视着顾君泽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神情显得真诚而坦然。 顾君泽微微眯眼,那眼神似是在说,这套说辞,拿他当小孩子哄呢。 楚若涵深知,仅凭这两句话糊弄不了顾君泽,屈膝行了一礼。 “我既嫁你为妻,自是与你夫妻一体,荣辱与共。这世道女子处世艰难,我所求的,无非是一方安稳的容身之所。” “而如今夫君便是我的依靠,”楚若涵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坚定,“若夫君相信,妾身一定会守好鸿蒙院,一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第12章 顾母气晕了 最终,顾君泽还是选择相信她,就像楚若涵所说的,他们现在在一条船上,船翻了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而对于楚若涵来说,她与顾君泽就算没有深厚的夫妻情谊,也会是坚不可摧的盟友…… 翌日 夫妻二人相携进宫谢恩。楚若涵虽历经两世,可进宫于她而言却是头一遭,内心难免忐忑不安。 安阳***是皇帝的嫡亲姐姐,仅留下顾君泽这一独子。 皇帝念及手足之情,对这个外甥多有照扶,诸多规矩能免得都免了,就例行叮嘱了几句。 只是太后娘娘,竟然单独召见楚若涵。 楚若涵跪在寿康宫的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太后身目光在她身上细细打量,良久,才缓缓开口:“你便是楚家那丫头,哀家听闻你与君泽的婚事,倒也有几分波折。” 楚若涵垂首,轻声应道:“回太后娘娘,能与世子成婚,是臣妇之幸。” 太后轻轻哼了一声,“倒是个乖巧模样。君泽这孩子自幼身体孱弱,你既嫁给了他,就好生伺候着,万不可怠慢了。” 楚若涵赶忙应道:“太后娘娘请放心,世子是臣妇的夫君,臣妇定会悉心照料,世子安然无恙,臣妇才能过的安稳。” 太后微微点头,还算是个聪慧的女子。 安阳公主死后,太后念其年幼,曾将顾君泽养在膝下一段时间,那顾二不要的女人,反倒强塞给了他,太后自是心疼不已。 安阳侯的那套说辞也就骗骗别人罢了,怎能蒙骗过宫中。皇帝知晓后也是勃然大怒,这才下了封世子的旨意。 太后单独召见楚若涵,也就是想敲打敲打。怕她因顾君泽不良于行,而生出些别的心思…… 太后微微抬手,一旁的宫女会意,捧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缓缓走到楚若涵面前。 太后开口道:“这是安阳***生前用过的玉佩,今日哀家便将它赐予你。” 楚若涵双手接过,连忙谢恩,太后这是替安阳***,认下了她这个儿媳妇。 “臣妇定当珍视此玉佩,用心呵护世子,不负太后娘娘所托。” 太后微微点头,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另一边,安阳侯府 不愧是宫中的太医,医术高明,仅一剂药服下,高热便消退了,人也清醒过来了。 顾承安醒后的第一句话,便是问杜若灵在哪? 在得知杜若灵被顾母关了起来,又是好一番的闹腾,顾母没了法子,这才把人放了出来。 杜若灵被下人带进了屋子,身上的衣衫褶皱横生,还沾染了些许灰尘,披头散发的。 一见到顾承安满心的委屈,泪水夺眶而出,她不顾一切地扑在顾承安身上。 顾承安大病一场,身上没有力气,但还是紧紧将她抱住,仿佛生怕一松手她便会消失不见。 她泪水浸湿了顾承安胸前的衣衫,哽咽着说:“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顾承安轻抚着她的后背,“莫怕,有我在,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看着二人你侬我侬的样子,顾母,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胸口似被一块巨石堵住,憋闷得厉害。 她这两天日夜守在顾承安床前,本就就心力交瘁,一时气急攻心,竟生生地晕了过去。 下人们又是一阵慌乱,赶忙将顾母扶回了听雪阁……… 安阳侯也对这个儿子彻底失望,一个男人不想着建功立业也就罢了,天天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的。 简直不堪大用,烂泥扶不上墙。 如此庞大的家业,若交到这逆子手中,恐迟早要被败得一干二净。 幸好他还有一个儿子,立即就把顾承彦放了出来。 因顾承彦帮着顾承安假死逃婚之事,安阳侯不由分说地狠狠抽了顾承彦一顿鞭子,把他关进了柴房。 等顾承彦被放出来才知道,世子之位已定。 他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心中的怨毒如野草般疯狂滋生。 “哼,一个连路都走不了的废物,凭什么?” 就算顾君泽当了世子,他能不能活着继承爵位,还是个未知数? 想到此处,他的眸中闪过一丝阴鸷。 顾承彦强忍着内心的怒火,一瘸一拐地继续往自己的住处走去。没承想,刚转过回廊,便迎面撞上了端着茶水的丫鬟。 “三公子,三公子,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给您擦擦。”说着,便伸手往他身上摸索,试图擦拭干净。 顾承彦却猛地一把推开她,“你这贱婢,毛手毛脚……”话未说完,他突然认出这不是楚若涵的陪嫁丫鬟吗? 跌倒在地上的宝铃,摆出一副柔弱的姿势,娇嗔道:“三公子,您都把人家摔疼了。” 顾承彦看着她,眼里的厌恶更甚,“收起你这狐媚样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楚家果然是商贾之家,上不了台面,一个丫鬟这般不知廉耻。” 宝铃听到这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还想辩解:“三公子,您误会了,奴婢只是想帮您清理茶水。” 顾承彦冷哼一声,“帮我?怕是想攀高枝想疯了。” 说罢,他不再理会宝铃,加快步伐回房,心中对楚若涵主仆的反感又添了几分。 宝玲看着顾承彦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怨愤与不甘。 她的心气高跟着楚若涵嫁进顾家,便是想着能成为妾室,从此麻雀变凤凰,在这侯府中谋得一席之地,尽享荣华富贵。 谁知小姐换嫁给了一个瘫子。 宝玲天天盯着遂锦轩,看着二公子被杜若灵迷的鬼迷心窍的,三番五次的顶撞顾母,这也动了心思。 本想着勾引三公子,谁知顾承彦却是个不近女色的。 她也算是长的花容月貌,怎么三公子就一点也不动心呢? 宝玲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难道她真的要去伺候那个瘫子? 她深知小姐与世子成婚多日,从未同房。莫不是那瘫子根本不能人道? 如此想着,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轻蔑,她可不想受活寡…… 第13章 讨债的人都到门口了 仅仅过去了两日,兴隆号钱庄东家卷款跑路的事,迅速席卷了整个京城。大街小巷,茶坊酒肆,众人皆在议论纷纷。 侯府内室,顾母正卧于床榻之上调养身体。她被气病了,这才刚缓过来一些。 王嬷嬷急匆匆地跑进来,“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顾母本就心烦意乱,靠在床头,眉头紧皱,“又怎么了?那个小娼妇,是又作什么妖呢?” 她就该早早地打死那个小娼妇,省得出这一堆的乱糟事。 “不是,”王嬷嬷忙不迭地说道,“夫人呐,是那些与咱们在兴隆号放印子钱的夫人们,此刻都聚在侯府门前,扯着嗓子喊着要您还银子呢。” 顾母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怎么会这样?当初一同放钱,不过是想多些收益,谁能料到那东家如此黑心。如今她们却都来找我,这不是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吗?” 顾母早就知道兴隆号东家已经跑路了,暗地里摁下了此事,本想着用楚家的嫁妆去堵那个窟窿。 谁知这府里,被那个小娼妇搅和的,一件接着一件的事,她还没顾得找楚若涵要嫁妆呢…… 朝廷严令禁止官员家眷私放印子钱,如今这般大张旗鼓地在侯府门前讨债,难道就不怕朝廷知晓后降罪? 连累了她们男人头顶的乌纱帽? 她双手紧紧揪着锦被,安阳侯若是知道她把府里的银子,都拿出去放印子钱,那…… 顾母的心脏猛地一缩,顿感头晕目眩,竟又一次昏厥过去。 “夫人,夫人……”王嬷嬷见顾母再度昏厥,顿时慌了手脚,哪还顾得上门口那群闹事的夫人。 门房的下人知道这些夫人身份尊贵,不敢轻易驱赶,又不能放她们入府,只能硬着头皮在门口阻拦。 恰逢安阳侯下朝归来,他远远瞧见府门前围了一群人。 “安阳侯!” 郑夫人眼尖,一下便捕捉到了安阳侯的身影。当即柳眉倒竖,直直朝着安阳侯匆匆走去。 安阳侯见是郑夫人,正要开口问好,冷不防被人一把拉住。 “安阳侯,您可算露面了,侯夫人带着我们做的好事,现在银子没了,您不能不管啊!” 众人瞬间如潮水般将他围在中间。 安阳侯满脸惊愕与疑惑,他扫视着这些愤怒的女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安阳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得以脱身,这些个女人都快把他吃了…… 顾母悠悠转醒,刚睁开眼,便看见安阳侯阴沉着脸坐在桌前,那面容好似被墨染过一般,阴沉得可怕。 她心猛地一揪,颤声道:“侯……侯爷。” 安阳侯目光如刀,直直刺向她,“门口那些人口口声声让你还银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母心中有鬼,还存着一丝狡辩的念头,眼神闪躲,支支吾吾不敢言语。 安阳侯见她这般模样,愤怒地猛拍桌子,“啪”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茶盏都跟着跳了跳。 顾母被吓得一哆嗦,这才哭哭啼啼地说了实话。 她不仅将府里的银子都拿去放印子钱,还带着与侯府交好的夫人们,一起挣钱。 那兴隆号的东家应承她,若她能介绍别的夫人一同放印子钱,等到年底,便会给她丰厚的分红。 她一时被利欲熏心,鬼迷心窍,全然没料到会有风险。谁料,那兴隆号的东家突然跑路,如今她赔得血本无归……… 安阳侯听后,额上青筋暴起,指着顾母大骂:“蠢妇,愚不可及!” “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该如何收场?” 顾母听闻安阳侯的怒骂,哭声愈发响亮,“侯爷,妾身知错了,妾身也不想如此啊。原以为能为府里添些进项,哪晓得那奸商如此无良。” 安阳侯怒不可遏:“朝廷三令五申,禁止官员家眷私放印子钱,你竟敢明知故犯!” “你可晓得,这不仅关乎侯府钱财,更会累及我在朝堂的声誉与前程。那些与你同流合污的夫人,背后是各方势力,她们没了银子,岂会善罢甘休。” 顾母哭声渐弱,只剩抽噎,她深知此次祸事的严重性,怯生生地望着安阳侯,不敢再言语。 安阳侯在屋内来回踱步,心中思忖着应对之策。他深知此事若处理不当,可会得罪诸多权贵,为侯府招来无尽的麻烦。 “罢了,先派人去查探那兴隆号东家的下落,能追回多少是多少。再者,那些夫人的银子也务必尽快归还,切不可拖延。此事我自会设法处置妥当。” 说罢,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且莫要再哭哭啼啼,从即日起,你禁足于内室,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半步。待此事了结,再与你算账。” 顾母不敢再有异议,只能缩在床边,眼睁睁看着安阳侯拂袖而去……… 安阳侯面色凝重地踏出听雪阁,犹豫了片刻,便匆匆朝着鸿蒙苑走去。 “父亲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过来看看您们。” 安阳侯努力挤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君泽,近日身体可有好转?为父甚是挂怀。” 顾君泽微微额首,“多谢父亲关心,我这腿疾也不是一两日了,早就习惯了。” 安阳侯轻轻叹了口气,“为父定会再寻良医,你也别太过灰心了。” 话锋一转,又道:“今日前来,除了看望你,还有一事。你继母她……犯下大错,我已剥夺了她的掌家之权。” 安阳侯将顾母私自挪用府银放印子钱,致使血本无归,还连累与侯府交好的夫人等事宜一一告知。 顾君泽沉默良久,才道:“此事确是侯夫人之过,只是掌家之权变动,恐府中人心浮动。” 安阳侯点头,“这我自会考虑。我欲让若涵暂时执掌中馈,她心思细腻,或能稳住局面。” 楚若涵在旁边听着,心里跟明镜似的,掌家之权,就是说着好听。 这夫妻二人都想着拿她的嫁妆,去填侯府的窟窿。 安阳侯碍于面子,想着把这堆烂摊子扔到她身上…… 第14章 赵姨娘掌家 楚若涵微微福身,“父亲,恕儿媳不能从命。儿媳年纪尚轻,从未管过家,恐难以担此重任。” 安阳侯皱了皱眉头,面露不悦:“若涵,此乃侯府艰难之际,你怎能推托?” “父亲,儿媳并非不愿为侯府分忧,只是自知能力有限。”楚若涵语气依旧温婉却透着一股子坚决。 “倒是赵姨娘在府中多年,熟悉府中事务,且为人精明能干,由她执掌中馈,或许更为妥当。” 楚若涵的拒绝让安阳侯十分恼怒,他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顾君泽。 只见顾君泽面容平静如水,眼眸中透着一种置身事外的淡然,仿佛眼前这场风波与他毫无瓜葛。 安阳侯这还不清楚?这夫妻二人根本就不想插手此事。 安阳侯心中虽气愤,但此刻也无计可施,“哼!既如此就让赵姨娘暂时执掌中馈吧。”说罢,便拂袖而去。 赵姨娘在知晓侯爷欲将中馈交付于她,顿时心花怒放,激动得难以自已。 这么多年了,侯爷终于想起她了。 赵姨娘快步凑到安阳侯身旁,伸出那肥硕的手臂紧紧挽住安阳侯的胳膊,娇声嗲气地说道:“侯爷放心,妾身一定会将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绝不让侯爷有忧心。” 边说边扭动着那臃肿的身躯,脸上堆满讨好谄媚的笑容。 安阳侯只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他眉头紧皱,强忍着不适,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赵姨娘身上。 往昔的赵婉儿,那可是身姿婀娜、杨柳细腰,眉眼间尽是灵动与妩媚。 可如今,体态臃肿,如同只知吃喝的肥猪一般,哪里还寻得见半分昔日的风姿。 安阳侯在心底暗自叹息,真不知这些年她是如何放纵自己,才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他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嫌恶,不动声色地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臂,仿佛多停留一刻都会被玷污。 随后,他匆匆转身,留下赵姨娘在原地,满脸尴尬,不甘地跺了跺脚。 她那都多长时间没有见过侯爷了,除了逢年过节的能见上一面,侯爷见到她都绕着走。 都怪这身肥肉,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嘛…… “姨娘,世子夫人来了。”丫鬟轻声通报着。 “她来干什么?难道是知道了,侯爷要把府中的中馈交给我,便巴巴地赶来讨好不成。” 赵姨娘只在顾成安的‘灵堂’上见过楚若涵一面。 她坐在那张特意定制的椅子上,捋了捋额边的碎发,姿态摆得足足的,“罢了,让她进来吧。” 楚若涵款步走进屋内,看着赵姨娘那副女主人的架势,心中不禁暗自摇头,她怕是还等着自己给她见礼呢? 蠢货,真以为拿个中馈之权,就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了? 楚若涵是安阳侯府的世子夫人,赵姨娘算个什么东西,连半个长辈都算不上,不过就是个妾。 她并未理会赵姨娘的傲慢,径直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赵姨娘见状,心里顿时如被猫抓般不舒坦,但也不敢发作,无他,只因为大公子已然荣升世子,楚若涵身为世子夫人,哪是她能得罪起的? 这安阳侯府迟早是他们夫妻二人的。 “少夫人,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 “听闻父亲让您执掌中馈,这可是府中的大事,我特来与姨娘道喜。”楚若涵轻轻抬手,捏起茶盏的盖子,拨了拨浮在面上的茶叶。 她轻抿一口热茶,润了润喉,才又接着道,“日后府中诸多事务,还需姨娘多多操劳。” 赵姨娘眼中满是得意,“少夫人客气了,侯爷也抬爱,我自当尽心尽力,定不会让侯爷失望。” 楚若涵放下手里的茶盏,目光在屋里扫视了一圈,落到了赵姨娘的贴身丫鬟春桃的身上。 “听闻赵姨娘从前也是个杨柳细腰的美人,可如今却……”楚若涵微微顿住,声音里似有无限感慨。 赵姨娘心中恼怒不已,她这是来故意找她的茬不成? 谁知楚若涵话锋一转,“姨娘可知这是为何?” 赵姨娘翻了个白眼,还能是为何?她吃得多呗。 “那是因为赵姨娘八年前小产后,有人将你进补的药膳里面,健脾的两味药材足足加上了两倍。” 楚若涵的声音平静,却如一颗巨石投入赵姨娘的心湖,泛起惊涛骇浪。 赵姨娘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楚若涵继续说道,“您自然是总想吃东西,停不下来,久而久之,胃便撑大了,不吃都不行。” 赵姨娘呆立当场,思绪飘回了八年前。 那时她也怀疑过,招了不少大夫来看诊脉,可都是说她身子康健并无异常,无奈之下,也只能接受自己日益肥胖的事实,却没想到,还是遭了算计。 她低头看向腰间的肥肉,心中满是苦涩,从前她也算是盛宠不衰,侯爷最喜欢她的细腰,可如今…… “赵姨娘就没想过,已经是七个月的孩子,怎么就无缘无故小产了呢?”楚若涵的话再次如利箭般刺来。 赵姨娘震惊不已,身上的肥肉都跟着颤抖,“我也曾怀疑过,可我里里外外的都查了,并没有任何异常,连大夫都说是我胎没有坐稳。” “能将此事做得天衣无缝,又不被赵姨娘怀疑的恐怕只有一人。”说着楚若涵的目光撇向春桃。 赵姨娘顺着楚若涵的目光看向春桃,“原来是你这个贱婢,你可是自小就跟着我……” 春桃早已扑通一声跪下,“姨娘,奴婢冤枉啊,奴婢绝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楚若涵却冷冷道:“你手上带的那个镯子,应该是侯夫人身边的王嬷嬷,给你的吧?” 春桃心里一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少夫人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楚若涵站起身来,眼神中透着果断,“赵姨娘,今日我帮你把这贱婢解决了。” 说着,提高了音量,“春桃偷窃我的财物,带下去打死。” 随着话音落下,几个下人立刻冲上来,不顾春桃的挣扎,把她拉了下去。一时间,院子里都是春桃凄厉的喊叫声。 第15章 一切尽在掌握 楚若涵出门前被赵姨娘叫住,“你为何帮我?”赵姨娘目光中满是疑惑与复杂的情绪。 这次她倒是通透了。 楚若涵转过身,“姨娘,你我同处一个屋檐下,帮你就是帮了我自己。” 赵姨娘怎么也没想到,真正在背后捅刀子的竟是自己最信任的丫鬟。 她看着楚若涵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事到如今,她再蠢笨,也知道害她的人是谁? 可笑,她从前还觉得,那个毒妇是个心地善良,有容人之度的好主母。 从不缺她的吃喝用度,三个月就会给她做一次衣服,原来就是如养猪一般的养着她…… 赵姨娘眼角滴下悔恨的泪滴,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她突然意识到,安阳侯府里原本的四位姨娘,如今就只剩她一人了,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如坠冰窟…… 而楚若寒把真相告诉赵姨娘,并不是为了让她去对付顾母,以她的脑子不被人家玩死就不错了。 上一世,楚若涵被顾母磋磨,大冬天的让她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是赵姨娘救了她,还给她了一碗热粥。 而赵姨娘的下场,是被活活撑死的。 这份恩情也算她报了…… 安阳侯近两日为筹措银钱而四处奔走,素日与他交好的官员,如今竟大多成了他的债主。 而他又不愿去向伯爵府低头。 楚家那头,楚若涵的父母都去了孟州,说是酒庄那边出了点事,根本就没有在家,只剩一个管家主事。 安阳侯在无计可施之下,只得忍痛变卖自家的田产与商铺,以解燃眉之急。 而楚若涵早有筹谋,暗中吩咐秦放趁机收购。可即刻交付现银,自然这价格是压得低低的。 安侯府的田产商铺,都是当初***的陪嫁,无论是地段还是田地产量,都是极好的。 她是安阳***的儿媳妇,自然不能让这些落到外人手里。 “小姐,秦放送来的地契。” 楚若涵伸手接过:“做得不错。” 奶嬷嬷赶忙回应:“秦放那孩子,能为小姐分忧,是他的福分。也是小姐看中他,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楚若涵微微点头,秦放是奶嬷嬷的儿子,从小跟在楚家大掌柜身边学习,能力自然是不用说的。 楚若涵目光落在地契上,若有所思:“顾母向来不擅打理产业之事,这几家商铺日渐衰败,但底蕴仍在。待日后稍加经营,必能重现辉煌,也不枉我此番布局。” “小姐聪慧过人,这一切都在小姐的算计之中。安阳侯还被蒙在鼓里,以为能解一时之困,却不知已将基业拱手相让。” 楚若涵轻轻摩挲着地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咱们行事仍需低调,莫要让人察觉出异样,以免再生枝节。” “老奴明白,秦放那边,老奴也会叮嘱他,妥善经营,绝不让小姐失望。”奶嬷嬷恭敬地说道。 “还有一件事需要交给你去办。”言罢,她玉手轻抬,拿出一个精致的香囊。 香囊以锦缎制成,绣工精美,边角还垂着细细的丝绦,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散发出阵阵清幽的香气。 楚若涵将香囊递到奶嬷嬷手上,吩咐道:“把这香囊交给宝玲,就说她差事做的不错,这香囊是赏她的。” 奶嬷嬷双手接过香囊,“宝玲那丫头得了小姐这般赏识,定会更加尽心竭力。” 楚若涵只需招手,奶嬷嬷便会意,赶忙微微欠身,将耳朵轻轻凑近…… 宝玲是楚若涵的贴身丫鬟,自幼跟着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只一眼便知是可多得的上品。 宝玲顿时喜上眉梢,当即就将香囊佩戴在了自己的腰间,那香囊垂于身侧,更衬得她整个人多了几分灵动与俏皮。 “用心办事,小姐必不会亏待了你。” 宝玲连连点头称是。 随后,奶嬷嬷神秘兮兮地拿出一坛子酒,“这可是咱们楚家酒庄今年的头曲,珍贵着呢,向来都是专供达官贵人享用的佳酿。” 言罢,她利落地倒了两杯酒,那酒液在杯中荡漾,散发着诱人的醇厚的香气。 “快尝尝看。”奶嬷嬷热情地招呼着。 宝玲浅抿一口,只觉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在口腔中散开,顺滑如丝,入喉温热,随后腹中涌起一股暖意。 贵人喝的酒真是好东西。 她本不胜酒力,不多时,面色便泛起了潮红。 奶嬷嬷见状,忙道:“我是喝得差不多了,你赶紧别喝了,一会喝醉了可没法办差了。” “小姐不是让你盯着遂锦轩那边吗?你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说着,奶嬷嬷轻轻搀扶起宝玲,宝玲脚步略显踉跄,却仍努力站稳身子。 宝玲喝多了,嘴里嘟囔着:“小姐也真是的,放不下二公子换亲做什么?好好的非要去嫁给一个瘫子。” 秦嬷嬷赶忙捂住她的嘴,低声呵斥:“你这小妮子,胡言乱语什么。” 宝玲还想挣扎,却被奶嬷嬷的手紧紧摁住,连拉带拽的朝着前院走去。 小姐吩咐的事,还没办完呢…… 安阳侯四处奔走,终于是把各家的债还完了,却被叫进了宫里,被皇上好好训斥了一番,还革了他的职,命他在家里禁足思过。 安阳侯失魂落魄地回了府,满心的愤懑,都怪那个皮子浅的蠢妇,连累了他。 冷不防一个丫鬟踉跄着,撞进了他怀里。安阳侯下意识地欲要斥责,然而抬眼间,却见那丫鬟眼眸朦胧,面色潮红一片,身上还散发着浓郁的酒气。 这是喝醉了? 这突如其来的温香软玉在怀,竟让他腹下一紧,心跳如鼓。 而那丫鬟毫无羞怯,竟大胆地把手伸进了他的衣衫里。 安阳侯只觉一股热流涌上心头,理智瞬间淹没,将小丫鬟紧紧抱进怀里。 二人天雷勾动地火,全然不顾这是在庭院之中,以天为被地为席,肆意放纵起来。 奶嬷嬷在暗处悄然望着这一切,嘴角微微上扬,“这事成了。” 奶嬷嬷转身静悄悄的离去…… 第16章 良妾的身份 在激情过后,渐渐恢复了些许理智。 安阳侯这才看清,自己怀里不着寸缕的女子,居然是楚若涵的陪嫁丫鬟。 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素的时间太长了? 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就按捺不住要了她。 宝玲也是羞愧异常,忙往自己身上套着衣服。 她原本是想勾搭三公子,没想到醉酒后竟失身给了侯爷,就是这侯爷他也太心急了吧! 还好是晚上,应该没有人看到吧! 安阳侯看着那衣衫半露,貌似娇花的女人,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自己冲动行为的懊恼,又有一丝难以名状的兴奋。 他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沉默:“此事切不可声张,爷……爷会给你个名分的。” 宝玲心中一喜,忙不迭地点头,低垂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安阳侯位高权重,虽说是年纪大了点,可体力却是个好的。 做个受宠的妾室,以后也是风光无限。 安阳侯自是不知她心中所想,他这个做公爹的,竟然看上了儿媳妇的陪嫁丫鬟,说出去属实是不太光彩。 安阳侯与宝玲在院中苟且一事,立刻就传到了听雪阁,顾母已经睡下了,王嬷嬷踌躇半天,还是没有进去禀告。 翌日一早,顾母在听闻此事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手中的茶盏重重地磕在桌上,溅出的茶水弄湿了桌布。 “不要廉耻荡妇,勾搭爷们就在那庭院里就……”顾母气得浑身发抖。 王嬷嬷赶忙上前,轻轻为顾母顺着气,“夫人息怒,身子要紧。一个贱婢而已,莫要气坏了自个儿。” 顾母靠在椅背上,胸口仍剧烈起伏,她实在是想不通,这父子二人怎么就都被丫鬟勾搭了去? 她闭上眼缓了片刻,而后缓缓睁开,“去,把那贱婢给我带来,我倒要看看她使的什么狐媚子手段。” 王嬷嬷领命而去,不多时,便把宝玲押了来。 安阳后赶到时,宝玲已被打得奄奄一息,蜷缩在地上,血肉模糊的手指颤抖着,身上青紫交错,几近昏厥。 安阳侯见状,面露不忍,同时心里生起一股无法压制的怒气,他不过就是宠幸了个丫鬟。 “你这是做什么?”安阳侯冲着顾母怒喝道,“身为侯府的当家主母,竟如此没有容人之度。” 顾母柳眉倒竖,尖声反驳:“一个贱婢竟敢做出这种爬床之事,就该打死了事。若不施以严惩,日后侯府丫鬟岂不都要效仿,成何体统?” “侯爷救我……” 宝玲看到安阳侯,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欲落下惹人怜惜。 “该死的贱婢,都这样了还不忘勾搭爷们,给我把她拉出去!” 王嬷嬷立刻上前拖拽。 “住手,”安阳侯大喝,眉头紧皱,目光冷冷地盯着顾母道,“本侯要纳宝玲为妾。” 夫妻相伴多年,顾母对安阳侯的脾性早已了若指掌。此刻,她分明察觉到他已然动了怒。 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时,赵姨娘和楚若涵匆匆赶到。 赵姨娘看到宝玲的惨状,心中暗自一惊,侯夫人还真是狠辣,怎么把人打成这样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轻声劝道:“夫人息怒,府中就你我二人,侯爷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纳了就纳。” 顾母一听,怒目而视,这个死肥猪,抢了她的掌家之权,如今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她自己得不了侯爷的宠,就想纳个人进来,碍她的眼。 安阳侯冷哼一声,“你还不如赵姨娘大度。” 顾母被这话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一时语塞。 楚若涵看着宝玲那双,被拔掉指甲的手,上一世,她也尝过这十指连心之痛,仿佛再次穿透身心。 转头问道:“父亲想要给宝铃一个什么名分?” 安阳侯刚欲张口,顾母便抢先道:“名分?一个贱婢还想要什么名分?也就配当个通房丫鬟。” 赵姨娘却在一旁添油加醋,“通房身份太低了些,怎么着也要是个妾室呀,侯爷的后院许久未进新人了。” 安阳侯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那就让她做妾吧。” 楚若涵又接着道:“她毕竟是我的陪嫁丫鬟,身世清白,就算是妾也要是个良妾。” 宝玲听闻此言,双眼放光,还是小姐心疼她。 “良妾?绝不可能!一个贱婢,能入府为妾已是天大的恩赐,还妄图良妾之位,简直痴心妄想!” 顾母的脸涨得通红,眼神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安阳侯刚刚平和的脸色,又瞬间阴沉下来。 “本侯的决定,何时轮到你在此多嘴。这宝玲乖巧温顺,本侯心意已决,她必须是良妾。” 这些年也是太过纵着她了,如此的善妒,他不过是宠幸了一个女人,就能把人打成那样? 顾母气得在原地直跺脚,她恶狠狠地瞪着宝玲,“你这狐媚子,定是施了什么妖法,才蛊惑的侯爷如此。” 宝玲瑟缩在一旁,不敢言语,但眼中却隐隐有一丝得意。 楚若涵见状轻声道:“母亲,宝玲自幼在我身边,我深知她品性纯良,您这般反对,莫不是有失主母风范?” 王嬷嬷见此情景,赶忙道:“侯爷,夫人此举也是为了侯府的颜面着想,这宝玲做出此等丑事,若轻易给了名分,日后府中的规矩可就乱了。” “夫人从前是个贤惠的,都是她身边之人怂恿,才做出这等子事。”赵姨娘在一旁假意劝解,却又同时挑拨。 “依我看呀,应该把王嬷嬷送到庄子里去,让夫人离开这刁奴。” 顾母一听,顿时大怒,手指着赵姨娘骂道:“你这贱人,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挑拨离间。” 赵姨娘却仿若未闻,只是微微低下头,双手不安地揪着衣角,虽不言语,却摆出一副楚楚可怜,被欺负了却不敢吭声的模样。 安阳侯眉头紧锁,满脸厌烦与疲惫,他凝视着顾母,记忆中那个温婉贤淑的枕边人,似已消失不见。 第17章 用膳,可否留宿 最终,王嬷嬷被送到京郊庄子上去了,顾母继续禁足听雪阁。 派遣王嬷嬷的人,是楚若涵安排的,他将庄头拉至一旁,“宝姨娘交代过,不必给她好脸色,只管让她去做粗重的活儿。” ‘宝姨娘交代过’这几个字,小厮咬的特别重。 “她往日在府中仗着有几分权势,嚣张跋扈惯了,如今也该让她尝尝落魄的滋味。” 庄头心领神会,连连点头称是,心中明白这位主子,定是对王嬷嬷积怨已久。 王嬷嬷一下马车,习惯性地仰着头,试图摆出在侯府时,那高高在上的架子。 庄头见此情景,大声喝道:“王婆子,从现在起,你去挑水,这庄子上可没人伺候你这尊大佛!”, 王嬷嬷一听,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不可置信地看着庄头,尖声叫道:“你这狗奴才,竟敢如此对我说话?” 庄头根本不理会她的威胁,指挥着几个粗壮的仆妇将水桶和扁担,塞到了王嬷嬷手里。 “呸,还以为自己是侯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呢,都被送到这种地方来了。” “就是那侯夫人失了宠,安阳侯府没准以后就是宝姨娘做主了。” 有人在一旁小声嘀咕:“都到这份上了,还嘴硬呢!” 王嬷嬷哪受过这种气,气得浑身发抖,扑上去要收拾那个碎嘴的贱人。 可她哪里是这些天天下地做工、身强体壮之人的对手。 只见那婆子轻轻一闪,便躲过了王嬷嬷的攻击,随后反手一推,王嬷嬷就摔倒在地。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着她,更有甚者,趁着混乱还偷偷踢了她几脚。 “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等夫人解禁一定会接我回去的,到时候有你们好看的!”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众人的嘲笑声。 宝玲受了委屈,安阳侯对她真是新鲜劲呢,将她安排进了,离前院最近的紫竹轩,那里是入内院的必经之路。 曾经是安阳侯最宠爱的胡姨娘居所,墙壁以珍贵的椒泥细细糊就,触手温热,散发着独特而淡雅的香气。 当时,安阳侯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放进紫竹轩内。 后来胡姨娘胎大难产一尸两命,此处就封锁了,再也没人住过。 倒是赵姨娘让楚若涵刮目相看,出手便断了顾母的臂膀,顾母被禁足又没了王嬷嬷在身边,就像没了牙的老虎,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宝姨娘那可是不得了了。” “她不过就是个姨娘罢了!” 两个丫鬟,脚步匆匆,手中稳稳地端着装满新鲜果子的托盘。那果子色泽鲜艳,显然是刚从园中采撷的。 年长的丫鬟轻啧一声,左右瞧了瞧,确定周围无人偷听,这才低声道:“你这就不懂了,侯爷如今对她盛宠有加,这侯府上下,哪个不得看她的脸色行事?” “我听闻前儿个,有个小丫鬟不过是在她面前奉茶时手抖了一下,那茶水洒出些许,宝姨娘便大发雷霆,当场就命人将那小丫鬟拖下去打了二十大板,打得那小丫鬟皮开肉绽,哭喊声整个院子都听得见。” 小丫鬟面露惊惶之色,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这……也太狠了些。” 年长的丫鬟忙扯了扯她的衣袖,“你呀,小声点吧。宝姨娘现在可是侯爷的心尖肉,千万不能得罪了。快走吧,若是误了给宝姨娘送果子的时辰,咱们也没好果子吃。” 说罢,两人不再言语,匆匆加快了脚步。 宝玲倒是没有让楚若涵失望,身子刚好些就在府里横行霸道,肆意打骂下人,还暗地里克扣顾母的伙食。 可顾母毕竟是侯夫人,掌管侯府多年,就算被禁足,下人们也不敢太过放肆。 “多亏了小姐慧眼如炬,察觉出宝玲这个丫头不是个安分的。”奶嬷嬷微弯着腰,双手稳稳地研磨着墨块。 “她也是个有手段的,都被打成那样了,脸却没有伤到分毫,还能勾搭安阳侯夜夜留宿。” 楚若涵手中画笔如行云流水,微微勾起的唇角,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前世,宝玲被顾承彦纳为通房,一朝得道后,便翻脸不认人,昔日的主仆情分被她抛诸脑后,变得冷漠、心狠手辣。 她在顾母面前曲意逢迎,极力地去讨好奉承,而面对楚若涵这个曾经的主子,却是绞尽脑汁,用尽各种阴毒手段去折磨她。 似乎要将从前身为下人,所有怨愤与不甘,都发泄在其身上。 奶嬷嬷因护主心切,被宝玲污蔑偷了侯府的珍贵物件,在一番严刑拷打后,含冤而死。 还有玉玲的死…… 这一世,楚若涵将宝玲送到了安阳侯的‘床’上,她今日所受的,也不过是楚若涵遭受的十分之一。 楚若涵深谙“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之道。 宝玲与顾母结了梁子,必不会善罢甘休,就先让她们狗咬狗。 那些曾经的痛苦与屈辱,楚若涵定要让她们一一亲身领略,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方能消解心头之恨,为往昔讨个公道。 她的心境乱了,手中画笔也开始失控。寒梅图上的红梅似在痛苦地颤抖,点点墨迹晕染开来,恰似血泪斑斑。 楚若涵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重新平静,然而,微颤的手却一时难以恢复如初,画笔也只能暂时搁置在一旁。 于顾母而言,如今的处境可谓四面楚歌。宝玲狼子野心,赵姨娘暗藏心机,此二人皆与她针锋相对。 那杜若灵又不时作妖,她自顾不暇,想必是再无多余心力,来顾及鸿蒙院这边了…… 奶嬷嬷浸湿帕子,轻轻擦拭楚若涵那沾染了墨迹的手。 “小姐,如今身边只有玉玲一人贴身伺候,老奴这心里总是不踏实。要不,老奴再提上来两个丫鬟?人多些,也好有个照应。” 楚若涵微微摇头,“侯府的下人未必忠心,随意提上来的,我又怎能放心。此事我已经交给爹爹去办了。” 楚若涵拜托楚父的第三件事,便是为她寻一个会功夫的贴身伺候。 侯府水深,她想要复仇,需得先自保。 奶嬷嬷听了,微微点头,手上的动作未停,“小姐考虑得周全,还是老爷出面稳妥。”顿了顿,她似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低声音劝说道:“小姐,您与世子成婚以来从未同房,时间长了,下人难免会有闲言碎语。” “老奴是怕这些言语会有损小姐的清誉,对您日后在府中的处境不利啊。” 楚若涵的眼神微微一黯,这个道理她如何不知,可顾君泽那身体? 她微微叹了口气,“请世子过来用晚膳吧。” 奶嬷嬷心中一喜,“是,老奴这就下去安排。” 她匆匆转身,脚步轻快地走出房门,脸上带着些许期待的神色。 奶嬷嬷特意问了伺候世子的老人,准备的都是顾君泽爱吃的。 不多时,影青推着顾君泽缓缓步入。他面色苍白,身形消瘦,却依旧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之气。 “世子。”楚若涵微微福了一福。 顾君泽微微点头,抬手示意影青退下。 “今日怎地想起邀我用膳?” 楚若涵莞尔一笑,巧妙地避开那探究的目光,纤手轻抬,用银筷夹起一块鱼肉,放入顾君泽的碗中。 “这道松鼠鳜鱼是府中厨子的拿手菜,世子尝尝,肉质鲜嫩,酸甜可口。” 顾君泽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后,缓缓收回,转而落于碗中的鱼肉上,轻尝了一口,“确实不错。” 用膳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饭后,顾君泽唤了影青进来,准备如往常那般回房休息。 楚若涵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说道:“世子,夜已深,不如就在此留宿吧。” 第18章 把她当孩子哄 楚若涵沐浴完,目光扫过屋内摇曳的龙凤烛、早生贵子,以及床榻上那方醒目的元帕。 奶嬷嬷还真是…… 唉,算了,有了这方元帕,能省去很多麻烦,也省的有人,拿她从未顾君泽同房之事做筏子。 楚若涵心一横,戳破纤细的手指,殷红的血珠滴落在元帕之上,晕染出一小片刺目的红。 顾君泽目睹此景,剑眉微微上扬,她这是觉得他不行? 后又自嘲地轻笑一声,就自己这破败残躯,楚若涵有这般想法,倒也实属正常。 二人各自扯过被子,一左一右躺于床榻之上,彼此间的空隙仿若能容下第三人,那股疏离与别扭,在这静谧的夜里弥漫开来…… 屋内龙凤烛高燃,跳跃的烛火在墙壁上晃荡。 “你这个克夫的贱人,顾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娶了你……” “还真当自己是金贵主子?呸,什么东西。” “往死里揍这贱人……” “阿姊救救我……” “涵儿,涵儿……” 楚若涵从噩梦中惊呼而起,额头上满是冷汗,身体也微微颤抖。 她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下意识地抱紧双臂,眼神中仍残留着恐惧与不安。 她梦到了前世所经历的痛苦,顾母狰狞的面容仿若就在眼前,恶毒的诅咒与怨恨。 那一张张丑恶的嘴脸,满是鄙夷与不屑。弟妹绝望的呼救声,还有爹娘那悲戚的神情,如重锤般一下下砸在她的心头…… 自重生以来,她每晚都会梦到,时时刻刻提醒她。 若是不能把仇人全部送进地狱,那她以后都不得安生了。 顾君泽被她的动静惊醒,“做噩梦了?” “嗯。” 楚若涵微微颔首,那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惶恐,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脆弱。 “过来。”顾君泽拍了拍身侧的床榻。 楚若涵微微一怔,犹豫片刻后,还是缓缓挪动身子,躺在了他身边。 顾君泽借力侧过身子,手臂搭在楚罗涵身上,她的身体瞬间僵硬,突如其来的亲近,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顾君泽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紧绷,宽厚的手掌,一下,又一下,轻轻拍落在她的肩头。 声音低沉而温柔:“睡吧。” 掌心的温度透过楚若涵单薄的衣衫,缓缓渗透进她的肌肤,身体也逐渐从僵硬变得放松下来。 他这是把她当小孩子哄了? 这也不怪顾君泽,从小奶娘就是这般哄他睡觉的,后来奶娘死了,他也就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入睡。 窗外,夜色深沉,屋内的龙凤烛仍在燃烧。 翌日 楚若涵悠悠转醒,惊觉自己竟还在顾君泽的怀中,刹那间,一抹红晕迅速蔓延至整个脸颊。 她居然睡着了,往昔夜里从噩梦中惊醒,便是再也难以安眠,枯坐半宿。 楚若涵穿戴完毕,见顾君泽还躺在床榻上,本想扶他起来,尽一尽为人妻的本分。 可顾君泽似是看穿了她的意图,微微摇头,旋即扬声唤道:“淮书,进来。” 声音落下不久,淮书便推门而入,动作利落地走向顾君泽身旁,开始悉心照料他洗漱更衣。 楚若涵站在一旁,微微有些尴尬,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安放,于是转身出去了。 而顾君泽只是长久以来,习惯了影青与淮书在身边伺候。 楚若涵虽是他名义上的夫人,可他心里还是别扭,尤其是如今这身躯无法自理的狼狈模样,更是不愿让她瞧见。 奶嬷嬷一见到元帕上那刺目的红,顿时喜上眉梢,成了!或许再过不久便能有小主子了。 昨夜她守在屋外,满心忧虑世子爷的身体状况,生怕他下身有所阻碍。甚至琢磨着若实在不济,便悄悄使些药。 这下她可放心了。 奶嬷嬷小心翼翼地将染血的元帕收起,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喜气,“小姐,老爷找的人到了。” 楚若涵眉梢微挑,她着实没想到爹爹办事如此雷厉风行。 “把人带过来吧。”楚若涵语气平静,可那眼眸深处却难掩一丝期待。 “是。”奶嬷嬷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不多时,便领着一人进来。 只见那女子英姿飒爽,拱手朗声道:“见过小姐。”言行举止间尽显江湖豪爽之气。 楚若涵仔细打量着她,心中颇为满意,浅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宋如烟。” 奶嬷嬷却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些许不满,轻声呵斥:“这里是侯府,规矩大,你要自称奴婢。” 宋如烟被这一训,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挠了挠头,颇显局促。 楚若涵摆了摆手,“无妨,她本就是江湖人士,太多的规矩束缚,反倒不自在。” 宋如烟感激地看了楚若涵一眼,用力地点了点头,只觉这看似柔弱的小姐甚是通情达理,是个好伺候的主儿。 “小姐,我刚刚过来,碰到了一个男人,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宋如烟像是想起了什么,满脸的兴致勃勃。 奶嬷嬷在一旁解释道:“那是影青,世子爷的贴身护卫。” 楚若涵倒是眼睛顿时一亮,好奇地问“你能打得过他吗?” “打一架就知道了。” 宋如烟被激起了好胜之心,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另一边,顾君泽也知道了,楚家送了一个会功夫的丫鬟过来。 影青与宋如烟都是练家子,仅仅是这擦肩而过的刹那,彼此心中都已了然,对方绝非等闲之辈。 “世子,既然不信方太医,不如换个民间的大夫试试。”影青提议道。 顾君泽这几日并未喝方太医开的药,而是趁着无人注意,悄悄将药全数倒掉。他反倒觉得精神好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整日昏沉乏力。 “过几日寻个借口,出门去。”顾君泽微微眯起双眸,手指轻轻敲击着轮椅扶手。 他深知,若想解自己身上的毒,就必须摆脱府中的眼线。 “世子,属下查到,熏香……”影青未说完,忽闻一丝异响,警觉之意顿生。 “什么人在外面?” 话落,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第19章 一言不和就开打 楚若涵一路小跑,追着宋如烟来到书房门口,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就是随口一问,宋如烟噌的一下就跑了出去。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书房内便传来呯呯嘭嘭的打斗声。 宋如烟和影青的身影在混乱中交错。确切地来说,是宋如烟在追着影青打,而影青则全程躲避。 精致的书房仿若遭了一场浩劫,各式珍玩摆件碎了一地,狼藉不堪。 宋如烟猛地一脚踢在桌腿上,只听“咔嚓”一声巨响,那上好檀木制成的桌子竟瞬间碎裂开来,木屑飞溅。 楚若涵心头不受控制地一跳,竟有如此惊人的破坏力,她的腿不疼吗? 正想着,突然一个杯子朝着楚若涵飞来,速度极快,楚若涵根本躲避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杯子靠近,下意识地闭眼。 “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顾君泽手边的毛笔飞掷出去,毛笔在空中划过一道墨痕,精准地击中杯子,杯子瞬间碎裂,碎片散落一地。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楚若涵睁开眼睛惊魂未定,双手微微颤抖着拍了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 “够了。” 顾君泽声音不大,却威严十足,漆黑的瞳孔中尽是压抑的怒气。 影青跟在顾君泽身旁多年,自是知道主子生气了,瞬间收了手。 宋如烟见状,抬起欲踢出去的腿,缓缓地、带着几分不甘地放了下来。眼神里却还是跃跃欲试,心底按捺不住的求胜欲。 书房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众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顾君泽转头看向楚若涵,眼神里满是关切,“没事吧?” 楚若涵摇了摇头,“她……我……”她欲言又止,神色间满是无措。 她想开口解释,可却不知该怎么讲,能为宋如烟的行为,找寻一个恰当的解释。 宋如烟双手抱拳,微扬着下巴,朗声道:“世子爷,你别为难她,是我自己想和这位勇士切磋,砸碎的东西,我赔就是了。” 顾君泽也不知,楚家是从哪找了这么位莽夫。还有她哪只眼睛看出来,他要为难楚若涵? 楚若涵环顾四周,满地的狼藉让她本欲上前的脚步生生止住,根本无从下脚,无奈之下,只得放弃,尴尬地站在原地。 “世子,这屋子现下这般模样,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不如先移步到我那边吧。” 顾君泽应允后,影青立刻上前推着他往外走。楚若涵赶忙侧身让开道路,随后跟在一旁。 一路上,众人皆无言,唯有轮椅碾过地面发出的轻微“吱呀”声。 而宋如烟被奶嬷嬷带了下去,得好好教教规矩,这丫头太野了。 楚若涵的住处,室内淡雅的布置与那书房的凌乱形成鲜明对比。 她见到影青欲言又止的样子,本想离开给他们留出空间,却冷不防被顾君泽一把拽住手臂。 “无妨。”顾君泽语气平淡却又不容置疑。 影青不禁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料到,世子对少夫人已经信任到了如此地步, 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才缓缓点了点头,似是认可了这一局面,也默认了楚若涵留在一旁的事实。 “世子,那熏香并非源自侯府商铺。属下查到,此熏香乃是从外处购入,而供货源头是伯爵侯夫人的娘家。” 楚若涵微微皱眉,怎么还牵扯到了伯爵府?伯爵夫人与顾母向来不和啊? 她微微欠身,提议道:“世子,不如明日,我便前往伯爵侯府探探口风,就说是新媳妇收了长辈的礼,惶恐不安,特来回礼。如此一来,也不会引人起疑。” 顾君泽略作思索,轻点了点头,“也好,明日我同你一同出门。” 说罢,他抬眸望向楚若涵,并未隐瞒自己的打算,“我欲借此机会出门另寻大夫诊脉。” 楚若涵心中了然,“楚家在京城有一家药铺,其中的坐诊大夫医术颇为精湛,且为人谨慎,定会严守秘密,绝不会有丝毫泄露。” “如此,便有劳你安排了。” 楚若涵满心诧异,她着实未曾料到,顾君泽今夜竟还会留宿于自己这边。 原本,她想着二人随意应付一下同房之事,好歹顾全彼此的颜面,往后的日子便能各安其所。 也为自己省去许多闲言碎语。 又一想到那满是废墟的书房,确实是不能住人了。可鸿蒙院内不是还有很多空房吗? 二人依旧如昨夜那般,一左一右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 楚若涵在沉默中纠结了许久,终是率先打破了这一室的平静。 “世子会功夫?” 白日里的那一幕在她脑海中不断回放,顾君泽能那般精准地,将飞驰而来的茶杯一击而碎。 那手法、那力度、那瞬间的判断力,绝非寻常人所能企及。 顾君泽原本微闭的眼眸缓缓睁开,“幼时,阿娘曾给我请过武师傅。我自小身子孱弱,练武也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能让这副病躯多些生机。” “可惜,随着年岁渐长,腿疾愈发严重,便是再也站不起来,很多功夫也难以施展。” 楚若涵微微侧头,目光落在顾君泽的侧脸上,那一丝落寞虽转瞬即逝,却仍被她敏锐地捕捉到。 “原来如此,世子今日那一手,即便只是曾经练武的余韵,也足以令人惊叹。” 顾君泽轻轻摇了摇头,“不过是些雕虫小技,今日也是形势所迫,怕那杯子伤了你。” 他的声音平静,却似有一股暖流在楚若涵心间淌过。 他怕她受伤…… “过来。”顾君泽拍了拍床榻。 楚若涵心中微微一怔,却还是顺从的躺在他身边。 顾君泽的手非常自然的搭在她的身上,而后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节奏,一下又一下拍着,“睡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令楚若涵不由自主地沉浸在,这份难得的安宁与温暖之中,缓缓地合上双眼,任由睡意如潮水般将自己淹没。 一夜好眠,楚若涵竟未做噩梦,这是自她重生以来,睡得最安稳的最香甜的一觉了…… 第20章 从脉象看并未中毒 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洒在侯府的庭院之中。 楚若涵早早起身,精心挑选了一身淡雅却不失端庄的衣裳。 顾君泽也已在轮椅上整装待发,他今日一袭深色锦袍,依旧那副清冷矜贵的模样,但那望向楚若涵的眼神中却多了几分温和。 二人乘坐马车缓缓向伯爵侯府行去。半路,顾君泽与影青下了马车,而楚若涵独自乘坐马车继续前行。 不多时,马车抵达伯爵侯府。 “给伯母请安,前些日子承蒙伯母厚爱,赏赐了那般珍贵的如意,侄媳惶恐,特来回礼致谢。” “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做什么?”伯爵夫人浅笑道。 示意楚若涵在身侧的锦凳上落坐,同时转头轻声吩咐丫鬟:“去将我珍藏的那套雨前龙井沏来,要好生招待少夫人。” 她是真的满意楚若涵,虽出身低些,但礼数规矩上瞧不出半点错处,比她那个小家子气的婆母强多了。 “若涵啊,我听闻你素日里将君泽照顾得无微不至,他如今的精气神可比从前好了许多。你这孩子,心思细腻又纯善,当真是侯府之福。” 楚若涵微微欠身,轻声说道:“伯母过奖了,夫君是我相伴一生之人,照顾他本就是我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伯爵夫人点头道:“你能这般想,委实难得。君泽那孩子也是个有福气的。” 正说着,丫鬟端着茶盘走来,将茶盏一一摆放在桌上。茶香袅袅升腾,弥漫在空气中。 “尝尝看。” “伯母珍藏的茶自是极好的,”楚若涵端起一盏茶,轻抿一口,“今日前来叨扰,也是有事想拜托伯母。” “何事?你且说说看。”伯爵夫人放下茶盏。 “侄媳听说凝香居是崔家的产业,世子用惯了那里的安神香,铺子里断了货,世子其他的又用不惯,这才来请伯母帮忙。” “这种小事,还用得着你亲自跑一趟,崔家是我娘家,派人知会一声便是。” 说着,伯爵夫人便唤来心腹嬷嬷,“你且速去凝香阁走一趟,君泽用惯了那款香,如今急缺,让他们想法子匀出些来,莫要耽搁了。” “是。”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安神香便取来了。 楚若涵与伯爵夫人又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嬷嬷这才悄悄凑近伯爵夫人,低声禀告道:“夫人,其实凝香居并未缺货。” 伯爵夫人微微一怔,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哦?既未缺货,为何会特意前来求这香?” 嬷嬷垂首,“老奴也觉着事有蹊跷。会不会是侯府世子故意为之,想让少夫人与夫人您多些往来亲近?” 伯爵夫人轻轻摇头,眉头轻皱:“君泽那孩子心思深沉,他若想与我府中交好,大可有其他法子。你且派人暗中留意侯府动静,看看是否能探出些端倪。” 嬷嬷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马车在城中绕了一圈,才接上顾君泽与影青,摇摇晃晃地向安阳侯府驶去。 “怎么样?能治吗?”楚若涵急切地问道。 顾君泽摇了摇头,“与方太医的诊断一致,并未看出我身上有中毒的迹象。” 他与影清还找了其他的大夫诊脉,结果也是一样。 楚若涵听闻,眉头皱得更紧,“这怎么可能?你经查证墨块与熏香混合,便会产生微量毒素,为何诊脉却诊不出来?”她喃喃自语,心中的疑惑与不甘如潮水般翻涌。 顾君泽靠在马车壁上,神色略显疲惫,却仍强打起精神分析:“世间奇毒万千,或许有极为隐蔽、不易察觉的。” “影青也去找了,看出此下毒手法的大夫为我诊脉,却同样未查出中毒迹象,只是脉相太过虚弱了些。” 车内的气氛凝重而压抑,二人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之中。 背后之人还真是心思深沉,就算顾君泽怀疑出自己中了毒,可无论怎么查,他的脉象并无异样。 楚若涵把从伯爵夫人那儿拿到的安神香,交给了影青,经过查验,此安神香与顾君泽平常所用并不一样。 更为确切的说,此安神香看似一致,点燃的味道也相同,但与墨块融合,并未产生毒素。 而影青之前盯着凝香阁送货的伙计,确定安神香在入侯府之前,就已经被下了毒。 看来,顾君泽所用的香,与凝香阁平日卖的并不一样。 楚若寒故意迂回地去找伯爵夫人要,而并未让下人去买,一是为了掩人耳目,怕被人察觉出他们在查此事。 二是也是想看看伯爵夫人可否知晓此事。 还有崔家为何会牵扯其中?顾君泽当时只是一个孩子,与崔家并无深仇大恨啊? 楚若涵心中疑团愈发浓重,柳眉紧蹙,“既然问题出在凝香阁,那就把送货的伙计抓起来,仔细审问。” 影青将目光投向顾君泽,看见他微微颔首,才转身快步离去。 顾君泽的想法与楚若涵不约而同,凝香阁送货的伙计定知晓些内情,如今事情扑朔迷离,唯有从他入手,或许能撕开一道口子。 月亮高悬,安阳侯府的下人也都进入了梦乡,只有草丛里,不知名的小虫偶尔发出几声鸣叫,短暂地打破寂静,随后又融入这无边的静谧之中。 楚若涵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待着。 顾君泽看着她这般模样,轻声安慰:“影青办事得力,莫要过于忧虑。” 楚若涵应付着点了点头。 顾君泽的目光盯在她身上,那颗冰冷的心,仿佛有一角在悄悄融化。 他本已将生死看得很淡,可如今心里却因楚若涵的这份焦急与关切,而泛起层层涟漪。 他何德何能,竟能让她如此挂怀。 而顾君泽不知,楚若涵只是担心他死得太早了,按照前世,顾君泽的命就只剩半个月了。 他若是死了,楚若涵孤掌难鸣,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影青身着黑色夜行衣,他肩头扛着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进了鸿蒙院。 那人被一块黑布蒙着头,身体软软地耷拉着…… 第21章 解了顾母的禁足 伙计吓得双腿发软,“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 楚若涵眼神冰冷,直视着他,“那你送到安阳侯府的安神香,为什么与凝香阁卖的并不一样?” 伙计哆哆嗦嗦,结结巴巴道:“小的……小的只是个送货的,这香不是你们安阳候府特定的吗?” 楚若涵与顾君泽对视一眼,继续问道:“你可知是何人定制的?” 伙计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哭腔。“一个年长的婆子,好像是姓王。” 他接着说道,“小的曾亲眼瞧见,那姓王的婆子和我们掌柜的,在里屋低声交谈。” “当时小的本是去请示一批香料的存放事宜,刚走到门口,就被掌柜的呵斥住,不许靠近。” “小的虽没听清他们具体说些什么,但自那之后,掌柜的对送往侯府的安神香便格外上心,每次都是亲自检查封装,小的心里也纳闷得很,可不敢多问呐……” 楚若涵微蹙着眉,姓王的婆子? 那必定是顾母身边的王嬷嬷无疑了。 顾君泽微微眯起双眸,紧盯着伙计,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今日你在这里的所见所闻,最好一个字都不要吐露出去,若是走漏了半点风声,休怪我无情。安阳侯府的手段,你不会想尝试的。” 伙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是,是……今日小的在屋里睡觉,哪也没去。小的一定守口如瓶,绝不敢多嘴。” 他的眼神中满是恐惧与顺从,怎么就这么倒霉?今夜能苟住小命就好。 顾君泽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向影青使了个眼色。影青心领神会,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伙计的胳膊,迅速消失。 楚若涵抬眸看着顾君泽,“王嬷嬷还在京郊的庄子上,还要想办法给她调回来才是。” 二人都知这背后黑手是谁,但若是想此人绳之以法,还需要足够的证据。 还没等楚若涵想出办法,把王嬷嬷从庄子上调回来,顾母就解了禁足。 安阳侯在晚膳时,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了一起。 就连顾承安也出席了,他身上的烧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伤口也都结痂了,穿上衣裳与常人无异。 宝姨娘的那双手虽还包扎着,却如藤蔓般缠在安阳侯身上,娇嗔着:“侯爷,我想吃八宝鸭……” “侯爷,我要吃河虾……” 安阳侯不仅不恼,反而满脸宠溺,亲自为她夹菜,甚至还给宝姨娘擦嘴,二人还毫无顾忌地亲亲密密,全然不顾及屋内众人那各异的表情。 顾母心中压抑许久的怒火,“噌”的一下就冒了起来,忍不住暗骂道:“不知羞的狐媚子!” 宝姨娘撅着嘴,摇晃着安阳侯的胳膊撒娇,“侯爷,您看她。” 安阳侯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行了,今日叫大家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宣布。” 说着,他的目光缓缓投向赵姨娘,“本侯深思熟虑后,还是觉得中馈之权,交给夫人管更好。” 赵姨娘下意识看向楚若涵,见她自顾自地吃着饭菜,并无异议。 这才不甘地点了点头。 顾母将目光投向顾承安身上,“承安,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娘给你说了门亲事……”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顾承安就像被点燃的炮仗一般,瞬间炸了毛,“娘,我此生只会娶灵儿一个女人。” 安阳侯闻言,顿时怒从心起,猛地一拍桌子,大声斥责:“没出息的东西,被一个女人迷得五迷三道。我告诉你,这亲事,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日子已经定了,就在下个月初八,你若是再敢私奔,我就堕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身侧宝姨娘赶忙捧起他的手,心疼地吹了吹,“侯爷干嘛发这么大的怒?拍桌子多疼啊!” 紧接着,她眼珠又是一转,“二公子,自古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如此顶撞长辈,这不是不孝吗?” 顾母一听这话,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指着宝姨娘破口大骂,“什么东西,一个贱婢爬了侯爷的床,就敢指责府里的主子?” 宝姨娘立刻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哭哭啼啼地靠在安阳侯身上。 “我就知道自己不得夫人喜欢,早知道就不应该多嘴了,只是这心里实在是心疼侯爷。” 安阳侯抱着她连忙安慰,顾母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哭哭哭,就知道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死人了。” 安阳侯转而狠狠瞪了顾母一眼,怒喝道:“行了,都是你养的好儿子。” 顾承安深知父亲的脾气,此刻也不敢再言语,生怕他一气之下真的对杜若灵腹中的孩子不利。 顾母此时再不高兴,也得压下心中的怒火,她才刚解了禁足,万不能再惹怒了侯爷。 她强压下心中的不悦,看向楚若涵,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而楚若涵哪还有心思,去管咱她们这些乱糟的事,下个月初八? 前世顾君泽就是在那天暴毙的…… “若涵,若涵……”顾母唤了两声,她才缓过神来。 “你嫁进府中也有些时日了,也该学着掌家了。承安的婚事就交由你去办吧!” 楚若涵哪里听不明白,这根本就是一场针对她的鸿门宴。 此前放印子钱一事,已将侯府积蓄全部掏空,连产业也损失大半。如今顾承安娶妻,过礼下聘、宴席布置等等,无一不需要大量的银子。 侯府如今已是空壳子,这夫妻俩分明是又把算盘打到了她的嫁妆上。 楚若涵站起身,微微行了一礼,“多谢婆母信任,可若涵年纪尚轻,娶亲之事乃是大事,若涵恐无能力胜任,此事还是交由婆母操办吧!” 顾母本也没打算将所有事情,都交给楚若涵去办,毕竟自己的儿子大婚,娶的又是高门显贵,她自然是要亲自盯紧的。 于是便顺势说道:“既如此,那你就跟在我身边好好学着。” 这时,一直坐在轮椅上默默不语的顾君泽突然咳嗽起来。楚若涵见状,急忙快步上前,轻轻为他捋着背,脸上满是担忧与歉意。 “儿媳不是不愿帮忙,实在是夫君最近身体不好,而且实在是无暇应对,分身乏术啊!” 顾君泽似乎过了许久才缓过劲来,气喘吁吁地说道:“父亲,儿子实在不舒服,就先退下了。” 楚若涵向众人行了一礼,推着顾君泽赶紧走…… 第22章 哇!好大一头猪 “听说了吗?昨日遂锦轩那边又是好一顿闹腾,那个姓杜的丫鬟,还真是心比天高,偏要做那二公子正妻,气得侯爷将二人给关了起来。” 楚若涵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她似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切,他二人将彼此之间的感情视作金石一般,自是不许其他人插足,不然上一世她也不会那么惨。 想起前世的种种,楚若涵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晦暗。 “定下的是哪家的姑娘?” 赵姨娘咬了一口,手里的茶点,回答道:“是雍王家的小郡主,也不知怎么就看上了顾承安……” 剩下的话,楚若涵也就没心思听下去,雍王家的小郡主不就是林星瑶吗? 前世是顾承彦的妻子。 楚若涵的眉头微微皱起,看来她重生改变了很多事情轨迹,可她明明记得,前世林星瑶也是说心悦顾承彦,心甘情愿嫁进来的。 难不成她原本喜欢的就是顾承安?而顾承安假死后,她放不下顾承安,所以才嫁给了他弟弟,把顾承彦当成了替身? 楚若涵越想越想不通,只觉得这世事无常,宛如一场荒诞不经的戏剧。前世顾承彦的一妻一妾,一个成了他爹的妾室,另一个也嫁给他二哥。 赵姨娘见楚若涵拿着茶杯,眼神空洞,对自己说话也像没听见,不知在想些什么,忍不住轻声唤道。 “少夫人,少夫人?” 楚若涵这才回过神来,放下茶杯,“昨日中馈之事,我没替你说话,你没怪罪吧!” 赵姨娘知道她所说的是什么,昨日自己确实不开心,但她也想通了,掌家说着好听,实则是吃力不讨好。 “安阳侯府漏的跟个筛子似的,下个月的月例都不知该怎么发,就让侯夫人自己去愁这事吧。” 二人正说着话,宋如烟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哇,好大一头猪。”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在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赵姨娘脸色一变,手指颤抖着指着她说不出话来,“你……你,哪里来的野丫头?” “这我娘家刚送过来的婢女,”楚若涵赶紧解释,然后嗔怪地看了一眼宋如烟,“怎么说话呢?还不快给赵姨娘道歉。” 楚若涵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与无奈,她深知宋如烟的性格直爽,却没想到她会如此口无遮拦。 宋如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哦,抱歉啊!我实在没见过这么胖的人。” 楚若涵也觉得十分尴尬,看向赵姨娘道:“你别怪罪啊,她这个人就是这样,说话不知个轻重。” 赵姨娘整个人都快哭了,气得跑了出去,若她不是楚若涵的人,真想打烂她那张嘴。 “唉,赵……”楚若涵望着赵姨娘离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赵姨娘一走宋如烟就顺势坐在了她的椅子上,端起赵姨娘的茶杯,也不嫌弃,一口就喝了下去。 “如烟,你不是在跟着奶嬷嬷学规矩吗?怎么跑过来了?”楚若涵问道。 “啊……她睡着了。”宋如烟随口应付道,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睡着了?青天白日的怎么睡着了?”楚若涵看向玉玲,声音中带着一丝怀疑。 后者一脸的生无可恋,“奶嬷嬷是被她打晕了。” “打晕了?”楚若涵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那奶嬷嬷还好吧,可受伤了?” 宋如烟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下手不重,睡一觉就好了。” 她下手还不重?顾君泽书房都成一片废墟了。 楚若涵深知宋如烟的力气有多大,也知道她做事向来不顾后果。不放心地看了看玉玲,直到玉玲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交给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你还真猜对了,他就是要跑,不过已经被我抓起来,关在了咱院子里。”宋如烟翘着二郎腿,一脸的得意。 还好,楚若涵留了个心眼,那日影青将凝香阁的伙计送回去,就又被宋如烟抓了回来。 京郊庄子上 顾母派遣的马车缓缓停在了庄子外面。此次前来,是要接王嬷嬷回府。 管事听闻此事,赶忙迎上去,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嬷嬷,您可算要苦尽甘来了,这庄子里的日子委屈您啦。” 说着,他还殷勤地亲自为王嬷嬷递上一杯早已备好的茶。 王嬷嬷端坐在椅子上,下巴微微扬起,“都把眼睛放亮了些,夫人可是给侯爷生了两位公子,那宝姨娘再得宠,也越不过夫人去。” 她的声音尖锐响亮,像是故意要让庄子里的所有人都听见。 “是是是,嬷嬷说的对。”管事连忙点头哈腰,附和着她的话。 王嬷嬷这些日子在庄子上,她可没少受气,遭人排挤。 每日天不亮就要下地干活,那粗重的农活累得她直不起腰来,到了饭点却连肚子都填不饱。 如今终于有了翻身的机会,她怎能不趾高气昂。王嬷嬷迈着大步往外走,仿佛要将这些日子所受的屈辱,都一一踩在脚下。 可刚走到门口,突然一个勾罗着腰、穿着破破烂烂的婆子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直直地撞到了她身上。 “哎呦,”王嬷嬷痛呼一声,破口大骂,“瞎了你的狗眼……” 那婆子迅速从袖中抽出一根木筷,狠狠地插进了王嬷嬷的眼睛里。 “啊!”王嬷嬷捂着眼,疼得哇哇乱叫,鲜血如泉涌般从眼眶中汩汩流出。 “哈哈哈哈……”婆子像是陷入了癫狂,一边大笑一边凄厉地喊道,“主子,奴婢也算是为你报仇了。” 管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煞白,慌了神。 这王嬷嬷可是侯夫人的心腹,在自己的庄子上出了事情,这可如何是好? 他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快,赶快把她拉下去。”紧接着又转身对着身旁的人喊道,“快去请大夫……” 第23章 十七八个姓王的嬷嬷 王嬷嬷左眼是彻底瞎了,顾母怒不可遏,当即下令将那个婆子活活打死,给王嬷嬷出气。 直至后来,才知晓那婆子原是从前府里孙姨娘的贴身婢女。孙姨娘死后,她便被遣送至庄子上。 王嬷嬷替顾母做了许多恶事,只废了她一只眼睛,算是便宜她了。 “你可看清楚了?之前她的眼睛还是好的。”楚若涵的目光直直射向跪在地上的伙计。 宋如烟带着伙计,偷偷的去看了王嬷嬷一眼。 “小的看的真真的,跟掌柜密谋的,那个嬷嬷比她年纪大,佝偻着腰,小的记得她手背上好像是有个痣,是左手还是右手来着?”伙计挠头,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你怎么不早说?” “小的……小的也是刚想起来,那日太害怕了……”伙计战战兢兢地回答,头都快低到地上了。 楚若涵眉头紧皱,眼神中透着一丝懊恼,王嬷嬷手上根本就没有痣。 也是她先入为主了,顾母置顾君泽于死地,不可能让她身边之人去下手,万一败露了,她也脱不了干系。 看来此事,还要去问问赵姨娘,她是府里的老人了,有又管过家,府中的下人她应该能有些印象。 楚若涵当即起身,匆匆朝着赵姨娘的住处走去。仔细询问才知,府中姓王的婆子竟然有十七八个? 她的目光里满是急切,“姨娘,那你可知哪个年纪较大、佝偻着腰,且左手的手背上有痣的?” 赵姨娘微微一怔,“你说的,应该是侯爷生母的身边的人。” 楚若涵袖子里的手微微握紧,这确实让她没想到,不过这也对上了。 安阳侯的生母,曾经是老伯爵侯的姨娘,而顾母是她的娘家侄女,当时村子里发大水,她的爹娘都死了,这才来投奔的。 再后来,安阳长公主死后,她才成了安阳侯的继室。 前世楚若涵也是偶然间,才知道此事,如今细细想来,安阳侯生母所留下的人,正好为顾母所用的,哪怕日后事情败露,也与她毫无关系。 只是前世楚若涵并未见过此人。 “这个嬷嬷,现在在哪?”楚若涵急切的问道。 “就在后院的小佛堂里,平日里上上香,打扫打扫……”还没等她说完,楚若涵急匆匆的就走了。 “唉……唉,这么着急做什么?”赵姨娘喃喃道。 本是凉爽的天气,却突然闷热起来,一丝风也没有。一路上,楚若涵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仿佛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牵引着她靠近未知的危险。 当她伸出手,推开那扇陈旧的佛堂门,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瞬间花容失色。 “啊……” 一个老嬷嬷的身体悬在房梁之上,绳索紧紧勒住脖颈,她的脸已因窒息而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身体早已没了生机。 本是森严的小佛堂,却变得恐怖异常。 很快,安阳侯便收到消息匆匆赶来。他一踏入佛堂,目光触及老嬷嬷那冰冷的尸身,心中猛地一阵刺痛。 老嬷嬷在他母子最艰难的时候,不离不弃的照顾。更是主动为他娘守着灵位,忠心耿耿。 刹那间,悲伤与愤怒交织在他的心头,他的双眼布满血丝,转头怒视着楚若涵。 “好端端的,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楚若涵此时仍惊魂未定,面对安阳侯的呵斥身体又是一抖。 奶嬷嬷见状,急忙上前解释道:“侯爷,少夫人只是在园子里随意逛逛,忽然间听到这边有动静,这才过来查看看,谁能想到,竟会撞见如此骇人的场景啊。” 安阳侯眼中满是怀疑与怒火,“这佛堂平日很少有人,你却恰好此时前来,哪有这般巧合?” “父亲!” 影青推着顾君泽匆匆赶来,安阳侯见到他,难看的面色缓和了一些。 “若涵受了惊吓,儿子先带她回去了。” 安阳侯看在他的面上,终挥了挥手,放她们离开。 顾君泽握住楚若涵的手,清晰地感受到掌心的微凉,心中满是疼惜,“走吧。” 楚若涵微微点了点头,跟着他离开。 二人回到住处,楚若涵坐在榻上,神色仍有些恍惚。顾君泽命人端来热茶,“喝口茶压压惊。” 楚若涵接过,轻抿一口,“看来她已经知道我们在查此事,所以才提前下了杀手。” 顾君泽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几分责备与后怕。 “你今日行事实在是太过莽撞了。那佛堂地处偏僻,你却孤身前往。你可曾想过,万一里面不是一具尸体,而是夺命的杀手,死的就是你了。” 楚若涵低垂着头,心里也是有些后怕的,实在是上次,宋如烟把赵姨娘给气哭了,她这才没带着她。 主要是怕她口无遮拦,又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 见她如此,顾君泽也没太过多责备,只是叮嘱以后记得带宋如烟,侯府里也不是绝对的安全。 “这老嬷嬷死了,线索也就断了。”楚若涵眉头紧锁,满心忧虑。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急急问道:“那墨可查到些眉目?” 影青下意识地先看了一眼顾君泽,见他微微点头,才开口道:“世子平日所用之墨,并非京城本地所产,而是不远千里从南方运过来的。而负责押运的正是楚家。” 楚家怎么也牵扯进来了? 楚若涵记得,楚家的商队是由族亲的四叔负责的。 前世爹娘死后,所有的家产都流入安阳侯府,这支商队也不知了踪迹。 楚若涵向顾君泽保证,一定会把此事查的水落石出。 老嬷嬷骤然离世,安阳侯本就心情低落,偏宝玲没眼力见儿,叽叽喳喳个不停,丝毫未察觉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侯爷,你看我新做的衣裳好不好看呀?看这绣工精致极了,上头的花儿就像活的呢。” 宝玲抱着安阳侯的胳膊,娇俏地晃着,却被猛地推开。 “天天的不是吃,就是穿,像只花蝴蝶一般,实在惹人厌烦。” 安阳侯眉头紧锁,满脸的怒容…… 第24章 王嬷嬷出手收拾宝玲 “我……我……”宝玲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震懵了,张着嘴却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她实在想不通,怎么突然间侯爷就似变了个人,发这么大的火? 这时,顾母走了过来,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宝玲。 “我已经命人找了一副上好的棺材,为嬷嬷风光大葬,让她走得体面一些。” “嗯,做得好,”安阳侯的面色这才缓和些许,看向顾母的目光里多了赞许,一。“还是你最贴心,总能知晓我的心意。” “你我夫妻相伴多年,说这个做什么?嬷嬷辛苦一生,待您忠心耿耿,总要送一送她。” 顾母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满脸委屈的宝玲,嘴角微微下撇,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 安阳侯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顾母见状,忙上前一步,“又头痛了,去我那歇一会吧?我给你揉揉。” “好。”安阳侯应了一声,顾母赶紧挽住他的胳膊,状似不经意间开口。 “有些人到底年轻不懂事,行事没个分寸,专挑侯爷烦心的时候添乱,真真是……”话到此处,她有意无意地瞟向宝玲,余下的半句隐在喉间,引人遐想。 宝玲本就委屈得紧,此刻哪里还按捺得住,眼眶瞬间通红,急声辩解,“我并非有意!我怎知侯爷今日心绪不佳,我不过是……” “住嘴,”安阳侯眉头一蹙,不耐之色又隐隐浮现:“吵吵嚷嚷的,不嫌聒噪。”说罢,拂袖径直随着顾母而去。 宝玲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满心不甘与愤懑。那毒妇三言两语便将侯爷拐走了。 在侯爷面前扮贤惠,私底下蛇蝎心肠…… 她低声音咒骂着,狠狠跺了跺脚,气呼呼地转身回了屋。 安阳侯一连几日都宿在了听雪阁。 噼里啪啦的一阵脆响,桌子上的碗筷碎了一地。 “这东西是给人吃的吗?我从前在楚家当丫鬟时,都比这吃的好!” 宝玲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原本结痂的十指又渗出一些血迹。 “姨娘别生气了,仔细着手。”小桃眼神里满是胆怵,生怕宝姨娘的怒火会蔓延到自己身上。 “最近府里正忙于筹备二公子的婚事,夫人有令,所有人都要节衣缩食……”小桃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每一个字都透着小心翼翼。 宝玲心里透亮,不过就是说的好听罢了,分明就是侯夫人用来刁难、磋磨人的借口。 她气得银牙紧咬,咯吱作响,心中暗骂:毒妇……如今这般作践我,且等我寻着机会,一定要她好看。 “去把侯爷叫回来,就说我身子不舒服。” 小桃欲言又止,安阳侯此刻正在侯夫人的院子里,哪这么容易把人请过来? 可宝玲正在气头上,她也不敢多言,只能匆匆应下,转身去寻侯爷。 小桃去听雪阁请人,却被王嬷嬷堵在了院子里,她瞎着一只眼睛,显得面容更加狰狞了。 小桃忙赔着笑脸,“嬷嬷,宝姨娘身子不舒服,遣我来请侯爷过去一趟。” 王嬷嬷二话不说,抬手狠狠扇了小桃一巴掌。“贱皮子,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一个低贱的妾室也敢到主母的院子里抢人了。” 小桃捂着红肿的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有丝毫反抗。“嬷嬷,宝姨娘真的不舒服,您就高抬贵手放我进去吧。” “不舒服就去请大夫,侯爷去了她就能不治而愈了?”王嬷嬷不屑的冷哼,这种手段她见多了。 “你家姨娘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如今二公子大婚在即,侯爷和夫人忙得不可开交,哪有空理她的矫情。” 小桃灰溜溜的返回,宝玲非但没能盼来侯爷,却见王嬷嬷竟趾高气扬地随着前来,身后还簇拥着几个丫鬟,仿若示威一般。 “你来做什么?”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宝玲高昂着头,死死地盯着王嬷嬷,那眼神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 王嬷嬷则一脸冷漠,眼神中带着一丝得意与不屑,根本不把宝玲的愤怒放在眼里。 “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老奴特地来给姨娘好好瞧瞧。”王嬷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随即一挥手,几个身强力壮的丫鬟便冲上来。 宝玲拼命挣扎,却怎敌得过众人之力,被连拖带拽地弄到了院子里。 “你要干什么?反了不成。我是侯爷的姨娘,贱婢,要是敢伤了我,侯爷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宝玲边挣扎边高声叫嚷,声音因愤怒与恐惧变得尖锐刺耳,手臂在空中胡乱挥舞,试图挣脱束缚。 “奴婢们这是在给姨娘治病,怎么会伤了您呢?”王嬷嬷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弧度,眼神示意丫鬟们动手。 哼,她在这府里伺候了大半辈子,有的是琢磨人的法子。既让宝玲这小贱人在痛苦里煎熬,又不会破半点油皮,让人瞧出来。 王嬷嬷心中暗自思量,面上却依旧装出一副恭敬模样,看着丫鬟们将宝玲按倒在地,只等好戏开场。 只见几个粗壮的丫鬟,端来一个硕大且盛满水的铜盆,不容分说,粗暴地抓住宝玲的头发,将她的头使劲往铜盆里摁。 宝玲拼命地挣扎扭动着身躯,双手在空中无助地挥舞,然而,她的反抗在这些人的强力压制下显得如此无力。 冰冷的水灌入她的口鼻之中,宝玲只觉一阵窒息的剧痛,她本能地想要呼吸,却只能吸入更多的水,呛得她不住地剧烈咳嗽,身体也因缺氧而开始抽搐起来。 王嬷嬷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姨娘,您可得忍住了,这病啊,就得这么治。” 待宝玲快要昏厥过去,王嬷嬷才示意丫鬟们将她的头拉起。 宝玲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青紫,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她那狼狈不堪的脸上,眼神中满是惊恐。 “怎么样,姨娘,可感觉好些了?”王嬷嬷戏谑地问。宝玲狠狠地瞪着她,却因喉咙的剧痛而无法说出完整的话来。 只能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不得好死……” 第25章 宝玲的求助 王嬷嬷脸色一沉,冷哼道:“还敢嘴硬,看来这病是还没治好。” 她吩咐丫鬟拿来一把特制的梳子,然后亲手揪住宝玲的头发,用梳子在头皮上拉扯,一绺绺头发被生生扯下,头皮瞬间渗出血珠。 “啊……”宝玲刚发出痛呼声,就被一块手帕,紧紧地捂住了嘴。 她的双眼瞪大,身体因剧痛而剧烈扭动,却无法发出一丝声音来宣泄痛苦。 过了片刻,王嬷嬷这才罢手,宝玲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上,疼得抽搐。 王嬷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仅存的一只眼睛里,透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侯夫人是天上的云雀,而有些人,就如同地上的烂泥,只配活在阴暗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还是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你说对吗?姨娘。”她故意在“姨娘”这个称呼上加重了语气,满是嘲讽与不屑。 说罢,王嬷嬷轻轻掸了掸衣角,仿佛沾染上了什么不洁之物。 她朝身后的丫鬟们使了个眼色,然后带着这群唯命是从的奴才,转身大步离开。 宝玲独自瘫倒在冰冷的地上,仇恨的目光,如同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焰,紧紧追随着王嬷嬷离去的方向。 她一路踉跄,发髻松散,衣裳褴褛,满脸泪痕地冲进鸿蒙院。 见到楚若涵的瞬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抱住楚若涵的裙摆,声泪俱下地哭诉。“小姐,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她们真的是欺人太甚。” 楚若涵快速地掠过宝玲那狼狈模样,面上旋即浮现出一副怜惜同情之色,她轻轻扶起宝玲,柔声道:“宝玲,这是怎么了?快先起来,莫要哭坏了身子。” 然而,在心底深处,楚若涵却发出一声冷笑,这就受不了了? 她现今所历经的这些苦痛折磨,与自己前世所遭受的,简直就是不值一提,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宝玲啊宝玲,你且好好在这苦海里挣扎着、受着吧…… 楚若涵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宝玲啊,你也知道,侯夫人虽说是我名义上的婆母,可夫君到底不是她亲生的。她如今这般作为,我虽心中不忍,却也不好过多干涉。” 楚若涵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头,看似无奈至极,可那藏在眼底深处的一丝快意,却如流星般稍纵即逝。 “毕竟这一孝字压在头顶,我若是公然与她作对,难免落人口实。你且先忍耐些时日,莫要再去触怒于她。” “待我寻个恰当的时机,让世子在侯爷面前提一提此事,这府中水深,一切还得从长计议,切不可莽撞行事,以免招来更大的灾祸。” 楚若涵轻轻拍着宝玲的手背,看似语重心长地安慰,实则在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置身事外。 宝玲只觉得楚若涵胆子小,不敢得罪顾母,还世子夫人呢,这般瞻前顾后一股子小家子气。 她抽回手,微微福了福身,“多谢小姐提点,先告退了。” 转身离开时,宝玲咬着下唇,她才不会如楚若涵这般懦弱。 她能扳倒那毒妇一次,就能扳倒第二次。 顾母年老色衰,而她正值青春年华,她就不信了,侯爷还能看着那张老脸,抱着满身蔫皮颠鸾倒凤。 奶嬷嬷一路小跑着追上宝玲,“你也别怪小姐不帮你,小姐在这府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势单力薄的。世子身体又不好,之前为你争良妾之位,已经得罪了侯夫人。” “你也知道,二公子找了个高门显贵的岳家,侯夫人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说着奶嬷嬷故作叹息,“唉,世子的身子是越来越弱了,还不知能活多少时日,咱们小姐的命苦啊。” 宝玲听进去了奶嬷嬷的话,靠人不如靠己,她若不想法子,迟早会被侯夫人那毒妇给整死。 宝玲回去后,便立刻唤来小桃,压低声音吩咐,“你即刻去把二公子和那个丫鬟的丑事传扬出去,一丝细节都莫要遗漏……” “啊?”小桃面露惊惶。 宝玲横眉冷目瞪她一眼,“还不快去。” 小桃吓得一个哆嗦,不敢再多言,匆忙退出去了。 宝玲深吸一口气,抬手仔细捋了捋凌乱发丝,总算觉着心气儿顺了些许。 她想着那高高在上的小郡主,又怎会容忍自己未来夫婿家中冒出个庶长子。这事儿一旦传进郡主耳中,婚事肯定是要黄。 等退了亲,看那个毒妇还如何嚣张。 消息如长了翅膀般在京城内传开,街头巷尾都在议论。 “啪”的一声巨响,茶盏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四溅开来,一众丫鬟婆子齐刷刷跪地上。 “究竟是哪个挨千刀的在背后捣鬼!”顾母怒目圆睁,眼神好似要吃人。 承安的婚事原本板上钉钉,若是因这突如其来的流言有了什么变故? 思及此处,她就恨不得将那姓杜的小娼妇生吞活剥了。 “夫人,您先消消气呐!”王嬷嬷赶忙上前,为顾母轻抚着后背,“此刻您便是气坏了身子,也于事无补哇,那起子黑心烂肺的混账东西,正躲在暗处瞧着咱侯府热闹呢,可不能遂了他们的愿。” “现如今还应,想法子安抚雍王府那边才是。” 顾母深吸一口气,男人三妻四妾,虽是常事,可未来的儿媳妇,毕竟是郡主。 “你即刻去库房挑几样拿得出手的珍稀物件,随我走一趟。” 此事,自然也传进了楚若涵的耳朵里。 她摇了摇头,宝玲就这点手段? 安阳侯虽然瞒下了顾承安假死,她换嫁顾君泽一事,可大婚那日宾客众多,旁人或许尚被蒙在鼓里,但高门显贵之间,哪家不是耳目众多。 林星瑶既然铁了心要嫁进来,自然不会因顾承安身边有一宠妾,而闹得不可开交。 楚若涵轻叹一声,看来自己还需帮帮她。 她唤来奶嬷嬷,轻声低语…… 既然要搅乱这池水,便要火烧旺些才好。 当天晚上,就有人迷晕了看守的婆子,悄悄的打开了柴房的门…… 第26章 大闹雍王府 雍王府门前人声鼎沸,百姓们里三层外三层地拥挤在场,各个都抻长了脖子,像是生怕错过了一场大戏。 “哪里来的疯女人,去去赶紧走!”侍卫满脸不耐,粗壮的手臂推搡着杜若灵。 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站稳后挺直了脊梁,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王府里面。 “怎么林星瑶知三当三,敢做不敢出来!”杜若灵大喊道。 “谁给你的胆子竟敢直唤郡主的名字!”侍卫刷地亮出刀,刀刃在日光的照射下泛着寒光。 杜若灵终究还是怕的,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但转瞬之间,她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头面向人群,脸上满是凄楚可怜。 “大家快来看看啊!我与顾承安真心相爱,而且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林星瑶却偏偏要拆散我们。” 她抹着眼泪,说得情真意切,直叫人心生怜悯。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议论声如潮水蔓延。 “这事儿听着可不简单呐,敢情这郡主是要棒打鸳鸯?”一位挎着菜篮的老妇皱着眉头,满脸狐疑,边说边摇头。 “可怜这女子有了身孕,往后可咋整哟,要真被拆散,孩子生下来没爹,造孽哟!” 安阳侯府 唐荣心急如焚,拳头‘咚咚咚’砸在门上,扯着嗓子高喊:“公子不好了,杜姑娘她跑到雍王府去了!” “什么?”顾承安猛地从床榻上跳起,鞋都来不及穿好,踉跄着冲向门边。 “快把门给我打开!” 负责看守的下人道:“侯爷有令,绝不能放二公子出去。” “狗东西,灵儿若是出了事,要你们陪葬!”说罢,他拼尽力气撞门,发出沉闷声响,可那门不过晃了晃,纹丝未动。 唐荣在外面急得直跺脚,双手攥拳,额头上汗珠滚落,“求求你们了,就把门打开吧!” 但看守的人冷着脸不为所动,侯爷吩咐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二公子放出去。 顾承安又接连撞了几次,却似蚍蜉撼树,他这几天为了拒婚,闹绝食,身上如今一点力气也没有,更别提是把门撞开了。 “唐荣,唐荣……” 唐荣赶紧把耳朵贴在门上,“快去找承彦,让他一定要把灵儿安全带回来。”顾承安喘着气吩咐道。 “是。”唐荣撒腿就跑,半刻不敢耽误。 顾承安顺着门滑坐在地上,如今他出不去,只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承彦身上了。 顾承彦本就嫉妒二哥被雍王府的小郡主看上了,根本就不想管这事,凭啥每次都要他收拾烂摊子? 一个丫鬟还敢跑到雍王府门前闹事,真是丢人现眼! 可转念一想,安阳侯府丢了人,与他自己丢人没什么区别,到底咬咬牙起身,匆匆赶往雍王府。 杜若灵是越闹越大,发髻散乱,发坐在地上双手拍地,犹如泼妇一般。 雍王府怎能容忍? “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等一下!”顾承彦几步上前,一把攥住杜若灵胳膊,手上力气极大,疼得她直皱眉。 “这丫鬟得了失心疯,我这就把她带走。”顾承彦面色阴沉,像是牙缝里挤出字句。 杜若灵还想挣扎,哭嚷着:“我不走,我不走!” 顾承彦不是顾承安,没有那么多怜香惜玉的心思,根本不容她放肆,手上加力,连拖带拽把她往回拉。 见她还想挣扎,凑近耳边压低声音狠道:“若是想死,就继续闹。” 杜若灵身子一僵,她当然是不想死,今日这般大闹不过是想把此事闹大,让雍王府主动退亲。 思及此,只能任由顾承彦拽着,灰溜溜地被拖离了这是非之地,可后头的风波,才刚起了苗头…… 雍王妃满脸怒容,猛地一拍桌子,茶水溅出几滴,洇湿了桌面的锦缎桌布。 “真是欺人太甚!” “昨日,那侯夫人还来我面前好一通保证,绝不会出现宠妾灭妻这种腌臜事儿。今天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就敢跑到我雍王府门前撒泼闹事!” “哼,以我看这亲事不结也罢。”雍王妃气的胸口剧烈起伏,“我堂堂雍王府,金尊玉贵的郡主,何苦要去那乱糟糟的安阳侯府受气。” 林星瑶坐在小榻上,双手交叠于腹部,面上无悲无喜,仿佛此事与她并无干系。 “母妃,总归她只是个妾,以后她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这婚事既定,贸然退了,恐遭人非议。” 雍王妃心疼地拉过女儿的手,轻轻拍了拍,“女儿啊,母妃这是心疼你,世间好男儿千千万,你模样才情皆是拔尖的,怎么就偏瞧上了这个不成器的顾承安?” “那安阳侯府如今看来也是家风不严,往后定少不了麻烦。” 林星瑶抿了抿唇,“母妃,日子都已经定下了,喜帖也发出去了,这会儿要是反悔,且不说外面人会如何编排,单是筹备婚礼这诸多事宜,耗费的心血可就全打了水漂。” “那又如何?”雍王妃柳眉倒竖,提高了音量,“退了亲也是安阳侯府更丢人。到时候,看哪个高门大户的女儿还愿意嫁进他家,他家那二公子做出这等混账事,名声早臭了。” 林星瑶心下暗急,手指不自觉地微微颤动,目光闪了闪。若是此刻退了亲,一切就真的来不及了。 正思忖间,丫鬟匆匆上前,屈膝行礼后禀告:“王妃,安阳侯夫人求见。” 雍王妃一听,脸上神色瞬间冷若冰霜,咬牙切齿,“她还敢来?脸皮可真厚!” 说罢,一甩袖子,风风火火地大步走了出去,裙摆带起一阵风。 顾母早已候在前厅,见雍王妃进来,赶忙上前两步,屈膝行礼。 “王妃恕罪,妾身实在是无颜来见您。” “无颜?”雍王妃站定,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并冷哼一声:“侯夫人昨日的保证还犹在耳畔,今日你安阳侯府就闹出这般惊天丑事,我若是你就会去打杀了那个贱婢,还能落个家风森严的名声。” 顾母身形一抖,忙道:“王妃息怒啊,等她生下孩子,就立即处置了她。” 雍王妃怒极反笑,笑声森冷如冰碴:“生下孩子?嫡子尚未出生,便要有一个庶长子压在头上吗?” 第27章 杜若灵失去孩子 遂锦轩 顾承彦一路拖拽着,把人带了过来,冷声吩咐:“开门。” 看守的下人神色恭敬却又透着股执拗:“三公子恕罪,侯爷有令,绝不能放二公子出去。” 顾承彦猛地一推杜若灵,“谁说要放了他,我只是把人给他带来,省得在外面继续惹麻烦。” 见下人面露犹豫之色,顾承彦不耐烦道,“开门,有事我兜着!” 下人刚把门打开。杜若灵立刻跑了进去,顾承安早已等得心急如焚,瞧见杜若灵身影,踉跄着迎上前。 杜若灵径直扑入他怀中,二人久别重逢紧紧地抱在一起,仿佛要把彼此融入骨血一般。 “怎么样,没事吧?”顾承安双手紧紧箍着杜若灵双肩,微微拉开距离,上上下下打量她,目光里满是担忧与疼惜。 杜若灵眼眶含泪,却拼命摇头,双手紧紧揪着顾承安前襟,声音带着哭腔,“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他们是不是虐待你了。” 顾承安细细打量了好几番,见她真的没事,这才长舒一口气。 “是我自己要绝食的。”顾承安垂眸,修长手指拂过杜若灵的脸,“我只想用这招来逼他们改变主意,我这辈子是非你不娶的。” 这话算是说到了,杜若灵的心坎里去了,感动的不行,心里酸涩涩的。 “你怎么这么傻呀!你要是有个好歹,这世上就剩我孤零零一个人。”带着哭腔嗔怪,抬手捶打了一下他的胸口。 顾承安忙握住她的手,紧紧抱在掌心,嘴角扯出一抹浅笑:“放心吧,爹娘不舍得让我死的。我心里有数,他们总归会松口的,成全咱俩。” 说话间,他将杜若灵轻轻揽入怀中,下巴轻抵着她头顶,仿佛要用单薄的怀抱为她筑起一道坚固堡垒,挡下这世间所有风雨。 顾承彦满脸嫌弃,他实在懒得看这二人卿卿我我,直接冲一旁下人挥挥手:“把门锁上,别再让人跑出去丢人现眼!” 说罢,一甩袖子,大步转身离开。 顾母一回府,就直奔遂锦轩,一想起雍王妃说的话,她的心里就一阵抽痛,杜若灵这个小贱人死就死了,可肚子里的是她的亲孙子呀! “来人!给我把她拿下!” 顾承安长臂一伸,把杜若灵牢牢护在身后,脸上满是决然之色:“娘,您今日若是处置了灵儿,我也绝不独活!你儿子这条命,就撂在这儿了!” 顾母手指哆嗦着指向顾承安,半晌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你……你这混账东西!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冤家哟!” 顾承安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往前凑了几步,小心翼翼地道:“娘,事已至此,雍王府那头要退亲,就了退吧。” 顾母狠狠朝顾承安剜去:“退亲?绝不可能!这门亲事从定下那日,就备受瞩目,各方贺礼都收了不知多少,如今连皇上都知晓你与郡主的婚约了!岂是能随意更改,你不娶也得娶,没得商量!” 牛不喝水,强摁头啊! 顾母满心疲惫地从遂锦轩出来,王嬷嬷扶着她往外走,一路亦步亦趋,大气都不敢出。 刚走出几步,顾母像是下定了决心,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狠话:“把她肚子里的孩子除了吧!” 若是那个小贱人不闹腾,几个月后她便抱上孙子了。 可如今,唉…… 王嬷嬷知晓她心里正窝着一团火,难受得紧,赶忙劝慰:“夫人,您且宽宽心,等郡主进门,还怕没有孩子吗?嫡出的子嗣可比庶子尊贵多了。” 当天晚上杜若灵就见了红,大夫进进出出的,可终究还是没能保住。 楚若涵听着下人的禀告,心中微顿,她并无意伤了杜若灵腹中的孩子,毕竟是一条无辜的生命。 奶嬷嬷满心疑惑,忍不住小声嘟囔:“昨日白天时还什么事也没有,怎么用了晚膳就突然见了红,莫不是……” 话说到此处,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不妥,猛地止住了话。 楚若涵内心升起一股寒意,她还真是恨,连自己的亲孙子都舍得。 顾承安若是有一天知道真相,会不会疯? “小姐,秦放来了。” 楚若涵微微点头,示意让秦放进来。 秦放行至厅中,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叠地契,“拜见少夫人,这是这段日子收购的地契。” 楚若涵伸手接过,目光随意一扫。 安阳侯此前为平息印子钱引发的祸端,抛售变卖了诸多产业,府里本就没银子了。 又要迎娶郡主,不能失了礼数,彩礼得丰厚,宴席的布置更要奢华大气,样样都需大笔银钱。 安阳侯无奈之下,唯有再割舍些长公主的产业。 楚若涵得知消息,早早便命秦放,安阳侯府不论抛出多少产业,定要全力收下,一丝一毫都莫放过。 此刻,楚若涵看着手中的地契,安阳侯府的产业估计剩不下多少了。 “少夫人,这里面还有一座山。”秦放道。 “山?”楚若涵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嗯,只是一座荒山,位置偏僻,离京城甚远。安阳侯起初索要三十万两银子,属下费尽唇舌,软磨硬泡杀了不少价,却依旧差些数目,无奈之下,便向楚家拆借了部分银两,才得以谈妥。” 楚若涵记得,前世顾家机缘巧合发现一座铁矿,一时间风头无两,那座铁矿的位置,似乎就在偏远之地。 莫非……就是这座荒山? 倘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撞了大运。不过,还需找专业的人去勘探才是。 想到此处,楚若涵嘴角不自觉上扬,她轻抬眼眸,看向秦放,满是赞赏之意:“做的好。” 秦放微微颔首,刚要退下,却又听得楚若涵再次开口,“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寻几个信得过的大夫,医术务必精湛,以小厮的身份送进来,莫要引人注目。” 秦放心中虽疑惑,却也深知此事重大,不敢多问,“少夫人放心,属下定当全力办好此事,不让任何人起疑。” 楚若涵微微点头,目送出秦放的身影,渐行渐远…… 第28章 万般小心还是中了招 初八这日,安阳侯府锣鼓喧天,大红的绸缎从府门一路蜿蜒至正厅,张灯结彩,往来宾客络绎不绝。 可这满府的热闹与鸿蒙院却似隔了层看不见的屏障,毫无干系。 楚若涵一早便传了话出去,说世子身子越发孱弱,重疾缠身,实在经不得折腾,便推脱了此次喜宴。 鸿蒙院静悄悄的,楚若涵将那些近日言行稍有可疑的人,一股脑儿全遣散了出去,只留下信任之人守在院子,严阵以待。 屋内门窗紧闭,所有吃的用的都要经过大夫轮番查看,确认无毒,才能送进来。 顾君泽窝在小榻里看书,看得久了,他便顺手拿起一旁的茶杯,尚未送至唇边。 楚若涵眸光骤紧,快步走至榻边,急声道:“茶水可让大夫检查了?” 顾君泽先是一怔,随即无奈一笑,搁下茶杯,长臂一伸,将楚若涵轻轻拉至身旁坐下。 修长手指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温声道:“检查了,事事周全,你不必这般草木皆兵。” 楚若涵不动声色拉开了些距离,二人这段日子虽然天天睡在一张床上,可她还是不习惯与顾君泽如此亲密。 总不能告诉他,前世你就是死在今天的,还是要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今日府中宾客鱼龙混杂,正是趁机下手的绝妙时机,咱们小心些总归没坏处。” 言罢,她不着痕迹地握紧了藏在袖间的丝帕,那帕子已被手心的汗水浸湿,恰似她此刻七上八下的心。 顾君泽见她如此谨慎,眼眸中笑意褪去,刚要开口,话还未及吐出,脸色却陡然变得煞白,毫无一丝血色。 楚若涵心猛地一沉,疾声问道:“怎么了?” 话音未落,顾君泽已瘫倒在榻上。紧接着,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起来,牙关紧咬着,脖颈间青筋暴突。 “来人啊,来人啊!” 楚若涵惊慌失措地朝着门外嘶喊,声音因焦急而变得尖锐刺耳。 这般小心,事事提防,难道还是中了招? 楚若涵眼眶泛红,满心焦急,双手紧紧抱住顾君泽颤抖的身躯。 陷入极度痛苦与癫狂之中的顾君泽,猛然一口狠狠咬在了楚若涵的胳膊上。 “啊……”楚若涵痛呼出声。 院内守着的人听到楚若涵焦急的呼喊,瞬间绷紧了神经,如潮水般一股脑儿冲了进来。 影青面色凝重,脚步急促,抢先一步快步走进床榻,口中声声唤着“世子爷”,那平日里沉稳的嗓音此刻也带了几分颤抖。 “少夫人……” 楚若涵疼得面容扭曲却又强忍着不挣扎,影青紧紧抱住顾君泽,玉玲和奶嬷嬷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将他俩拉开。 屋内的人乱作一团。 奶嬷嬷满脸心疼,双手哆哆嗦嗦地扶起楚若涵受伤的手臂,转头冲着大夫就喊:“快给小姐看看呐!这可怎么得了,咬成这样!” 楚若涵焦急,冲着大夫们嘶吼道:“不用管我!快看看世子怎么了?” 几个大夫不敢耽搁,迅速围拢上前,手指搭在顾君泽的腕间,却纷纷面露疑惑之色,彼此对视间皆是满眼茫然。 这症状? 这脉象,时急时缓,虚浮中又似潜藏着一股诡谲的劲道,当真是他们行医半生从未见过的怪异之象? 楚若涵,只是站在一旁,紧紧盯着榻上还在抽搐着的顾君泽,心急如焚,却强自镇定。 “快看看茶水!” 今儿个从早到晚,顾君泽饮食诸事皆有人盯着,唯有那盏刚喝过的茶水最是可疑。 大夫们手脚麻利,端起茶杯茶壶细细查验,又将剩余的茶水喂小猫,可半晌过去,那些畜生依旧活蹦乱跳,并无中毒迹象。 楚若涵的心渐渐沉入谷底,顾君泽若是死了,那她的计划就全乱了…… 众人正满心焦灼、无计可施之时。 钱大夫却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神色一震,高声道:“世子爷这症状,竟与我早年在一本古籍医书上见过的记载全然一致!” 此语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他身上。 身旁的影青一把抓住钱大夫的衣袖,急声问道:“可有解法?” 钱大夫目光凝重,并未直接作答,反而神色肃然地反问道:“世子爷之前服用的药物可还有留存?” 楚若涵心头一紧,不及细想,当即吩咐:“有,去拿方太医开的药来,快!” 玉玲匆匆而去,不多时便捧了个药匣回来。 顾君泽已然许久未碰,这送来的药汤,每次都是趁着下人不注意偷偷倒掉,若不是她心细,特意留了药渣以防万一,此刻怕真是要抓瞎。 钱大夫接过药匣,手指迅速拨开药渣,凑近细嗅,又拈起几缕残碎草药置于舌尖轻抿。 片刻后,他长舒一口气,笃定道:“是了,没错,就是这个。”抬眼环视众人,缓声道:“这药材名为鬼罂粟,效用非凡却也凶险至极。” “它确有能让人在病弱时延缓生命、减缓病痛折磨,可一旦服用,便如跗骨之蛆,会慢慢侵蚀人的精气神,令人萎靡不振。” “长期服食会形成依赖,一旦停了药,就会像世子爷这般。” 众人听闻,皆是面露惊惶之色。 楚若涵涩声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众大夫面面相觑,一时间屋内只剩下顾君泽癫狂的痛呼声。 这鬼罂粟珍稀罕有,来历神秘,大多大夫也只是听闻其名,市面上几乎不见流通,更遑论医书之上,压根未曾记载应对此药毒副作用的解决之法。 钱大夫眉头紧锁,一咬牙一跺脚,“眼下别无他法,只能让世子爷继续吃这药,先稳住病情。” “那早晚不还是得死?” 影青怒目圆睁,那灼人的目光直直刺向宋如烟,宋如烟也不甘示弱,脖子一梗,回瞪过去。 玉玲见势不妙,连忙拽住她往门外拉去,嘴里还念叨着:“我的小姑奶奶,你可消停消停吧,不会说话咱就别吭声,没瞧见影青大人那脸色,跟要吃人似的!” “我才不怕他!”宋如烟被拉着走,嘴上却依旧不饶人,“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第29章 大婚?我这辈子都不会碰你 楚若涵双手紧攥衣角,指节泛白。 此刻形势危急,不容丝毫迟疑,她闭眼深吸一口气,睁眼时已恢复几分决绝。 “去熬药去,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只要人还活着,就不信寻不到破解之法!” 顾君泽服下药物,便陷入沉沉昏睡。楚若涵静坐在床榻旁,始终未曾挪动分毫,目光紧锁在顾君泽那毫无血色、惨白如纸的面庞上。 难不成,上一世顾君泽便是察觉了些许异样,暗自停了药,才会在这日病发,不治身亡? 还好她提前让秦放找了几个大夫来。 顾君泽悠悠转醒,眼神中尚带着几分迷蒙恍惚。 楚若涵一直紧盯着他,见他稍有动静,当即倾身向前,急切地开口:“你醒了!可有哪里觉着不适?我这就去唤大夫。” 话语间,她已匆忙起身,手腕却被顾君泽一把攥住。楚若涵错愕地回头,正对上他那深邃的眼眸,仿若藏着无尽的话语。 他一言不发,径直掀开楚若涵的衣袖。皓白的小臂之上,牙印深陷,周边泛着红肿,青紫交杂触目惊心。 顾君泽的目光瞬间凝滞,瞳仁急剧收缩,一股未知的情绪蔓延开,丝丝缕缕将他的心紧紧缠裹。 他双唇微颤,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为什么不躲开?”声音沙哑暗沉,透着几分不可置信与揪心的疼惜。 楚若涵下意识地抽回手臂,将衣袖匆匆拉下,“当时情况紧急,哪还来得及想那么多。” 顾君泽却似被这句话钉在了床上,自己何德何能,竟能让她这般毫无保留地相待。 良久,他长叹一声,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缓缓说道:“我这身子,终究难逃一死。待我时日无多,便会给你一封和离书,放你自由,绝不让你被我这病秧子拖累余生。” “先别说这个了,眼下你刚醒,我先去叫大夫。”说罢,转身快步走向门口。 而顾君泽全然不知,楚若涵此时另有盘算。 看来计划得提前了,顾君泽如今这状况愈发不佳,生死难料,若真等他到了无力回天之时再做打算,一切便都迟了。 她需得尽快从宗室里过继一个子嗣来…… 良久,钱大夫收手,微微摇头轻叹:“此次虽暂时压下,可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世子体内的毒本隐藏极深,寻常把脉根本看不出来,可如今却被激化了,还有那鬼罂粟……两混在其间,更是棘手万分。” “继续喝着便还能多活些时日,停了药就立刻死。” 顾君泽却神色平静,仿若早料到这结果。 影青扑通一声跪下,“钱大夫,只要你能救世子,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顶天立地的汉子,此刻却哭得如孩童一般,那声声哀求在寂静的屋内,“大夫,您医术高明,定还有法子的,求求您再仔细瞧瞧,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咱们都绝不放过啊!” “长公主死前命我好好照顾世子,我若眼睁睁看着他去了,怎对得起长公主的嘱托!我自幼跟着世子没了他,我活着也没意思,您大发慈悲,救救他吧!” 影青额头重重磕在地上,砰砰作响。 楚若涵内心动容,眼眶泛红,“钱大夫,劳您再思量思量,只要能救世子,不论代价几何,哪怕散尽家财,我们都甘愿,只求您莫要放弃。” 钱大夫面露不忍,长叹一声,缓缓道:“唉,鬼罂粟暂时要不了世子的命,主要是他体内的毒,实在罕见。若是能找到下毒的来源,老夫还能尽力一试。” “熏香与墨都还有存留,你先试着解毒。” 楚若涵边说边疾步上前,将一个精致的雕花匣子递到钱大夫手中,匣子里静静躺着几截尚未燃尽的熏香,以及一盒温润的墨锭块。 楚若涵对钱大夫郑重一拜,“钱大夫,世子的命就交到你手上了。” 钱大夫接过匣子,神色凝重,目光在熏香与墨上仔细梭巡后,“老夫定当全力以赴。” 楚若寒悄悄的把其他大夫都送走了,只留下了医术高明,见多识广的钱大夫,还专门为他开辟了一间药室。 等顾君泽身子稍好一些,她就回楚家,正巧商队也快回来了,要亲自去问问四叔墨块一事。 前厅的喜宴还在继续着,喧闹的欢声笑语交织着丝竹雅乐,传入遂锦轩。 杜若灵蜷缩在被子下,单薄的身躯在大红锦被的映衬下更显得瘦弱无助。 她双手紧紧攥着被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锦被似是她最后的堡垒,可那喜乐声却如尖针,直直刺入耳膜、扎进心底。 泪水似决堤的洪流,顺着她那苍白的脸颊滚滚而落。 往昔与顾承安相处的一幕幕,不断在脑中闪现,那些温柔缱绻的情话犹言在耳。 他曾在桃花树下,单膝跪地,执起她的手,信誓旦旦道会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然而此刻,却将她的美梦撕得粉碎。 “骗子骗子……” 另一边,拜过天地的新娘子,已经被送进了喜房。 雍王府小郡主的喜房谁敢闹?屋内一片安静。 “你也知道我有心爱之人,娶你并非我所愿,这辈子我都不会接纳你,更不会碰你与你生孩子。”顾承安的声线冷硬,就连红盖头都未揭。 屋内龙凤烛摇曳,新娘子猛地将盖在头顶的红盖头一把掀开。 那张脸毫无羞怯,反而扬起一抹张扬的冷笑,直直刺向顾承安。 “顾承安,你最好乖乖的把该走的礼数走完,否则明天你那个小妾……”话说一半,林星瑶直接威胁他。 “真要拿捏一个小小妾室,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儿。你是聪明人,掂量清楚,莫要因一时意气,连累了自己的心肝宝贝。” 顾承安瞬间猩红了眼! 四目相对。 最终还是顾承安败下阵来,他恨恨地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满心的愤懑。 “好,林星瑶,算你狠!”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说罢,他转身大步迈向桌案,伸手一把抓起酒壶,粗暴地倒满两杯合卺酒,酒水溅出些许,洇湿了桌面的红绸。 顾承安大步走回,将一杯酒重重塞到林星瑶手中,面色阴沉得似能滴出水来:“喝!” 顾承安喝了酒后,就径直倒在了床上,双眼紧闭,面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额间青筋隐现,闷哼出声。 林星瑶看着他抱被子发情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还真是恶心…… 第30章 看不懂的林星瑶 淡薄的日光如轻纱般,缓缓洒落在庭院内,带来了些许的燥热。 楚若涵缓缓推开房门,抬眸便瞧见宋如烟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蹑手蹑脚地试图从门前溜过。 “你去哪儿了?” 宋如烟身形一僵,脸上瞬间堆满讨好的笑,讨好地朝楚若涵眨眨眼,试图蒙混过关。 “哎呀,小姐你醒了,我就出去透透气,这一晚上闷坏了。” 楚若涵怎会轻信,柳眉微蹙,目光在她身上梭巡一圈,只见裙摆沾着草叶,衣角还有些凌乱,显然是一夜未归。 宋如烟瞧瞒不过,垮下肩膀,嘟囔着:“我这段日子,被你那嬷嬷看得死死的,跟坐牢似的,根本不让出院子半步。” “昨天府里多热闹啊,娶新娘子啊,肯定有好多好吃的,关键顾君泽那家伙又没事了,我心里跟猫抓似的,当然要去凑凑热闹咯。” 楚若涵瞪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短了你吃食?犯得着你自己去寻。” “嘘,”宋如烟警觉地瞥向四周,见无人,连忙双手拉着楚若涵,拽到一旁廊柱后,整个人几乎贴上去。 趴在她耳旁,声音压得极低:“昨天晚上……可太有意思了。” “什么,你一个大姑娘家的,跑去偷看人家夫妻洞房。”楚若涵瞪大双眸,满脸惊愕,声音不自觉拔高。 “你小点声!”宋如烟惊恐地伸手捂住她的嘴,眼睛瞪得溜圆,慌慌张张朝嬷嬷住的厢房张望,“一会儿嬷嬷醒了,又该唠叨个没完没了,我耳朵可受不了。” 宋如烟拍了拍胸口顺气,接着眉飞色舞讲述:“再说了,他俩也没洞房呀,顾承安那酒量简直不堪一提,一杯酒下去,‘扑通’就倒床上了,跟滩烂泥似的。” “你没瞧见,他自个儿迷迷糊糊脱了个精光,抱着个被子就开始嘟囔,叫得那叫一个欢实,一个劲喊着什么‘宝贝’,‘灵儿’可闹腾了。” 楚若涵听得面红耳赤,羞臊得连脖颈都泛起绯色,赶紧伸手捂住宋如烟的嘴,生怕她再吐出什么惊世骇俗、不堪入耳的言语。 待缓过神,楚若涵眉头紧锁,满心疑惑纠结。 她是越来越搞不懂,林星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不是心悦顾承安吗?又为何不洞房,去给他下药? 另一边的瑶光阁却已然炸开了锅。 杜若灵满脸泪痕,发丝凌乱地披散在肩头,眼眶因彻夜未眠和哭泣红肿不堪。 杜若灵全然不顾自己还在做小月子的身体,仿若疯魔一般,跌跌撞撞地冲进瑶光阁。 “顾承安,你给我出来!顾承安!” 郡主身边的下人又岂是善茬,见她如此放肆,为首的嬷嬷脸色一沉,对手下使了个眼色。 几个粗壮婆子瞬间如恶狼围了上去,粗暴地将她拿下,双臂反剪到身后,用力一拧,疼得她杜若灵哀嚎。 “啪”的一声脆响,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杜若灵的头被打得猛地偏向一侧,嘴角瞬间溢血,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红肿的掌印。 “小贱蹄子,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在这儿大呼小叫,惊扰了郡主与公子,你担待得起吗?” 嬷嬷啐了一口,满脸的嫌恶与嚣张,“郡主与二公子新婚燕尔,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哪轮得到你这不要脸的东西来搅和?” 杜若灵之前去雍王府门前大闹,害得她们郡主丢尽了脸面,一个爬床的贱婢而已,这些下人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顾承安安悠悠转醒,脑袋又沉又痛,迷糊间,眼前却蓦地闯入一片刺目的大红。 那红,惊得他双目圆睁,心脏猛然一缩,本能地坐起身来。 待看清身旁景象,顿觉五雷轰顶——床上的林星瑶竟光着身子,发丝凌乱地散在枕间,还在熟睡着,那裸露的肩头仿若一道刺眼的光,灼得他移不开眼。 “这是怎么回事?昨晚我明明……”话到嘴边,却只剩满心迷茫。 他怎就稀里糊涂地与林星瑶同了房?昨夜那杯酒入喉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该如何与灵儿交代啊……”他喃喃自语着。 这时,门外嘈杂声愈发清晰,呼喊声、打骂声交织。 顾承安心急如焚,顾不得其他,慌乱地伸手去抓床边衣物,手忙脚乱地胡乱套上,衣扣错系也浑然不觉,仿若身后有恶鬼追撵,抬腿便朝门外奔去。 林星瑶等那仓促脚步声远去,这才缓缓睁开双眸,眸中哪有半分睡意,尽是清明与算计。 她悠悠坐起身子,理了理鬓边乱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顾承安火急火燎冲到院子,眼前景象却让他目眦欲裂。 只见杜若灵被几个粗壮婆子死死摁在地上,衣衫褴褛,发丝糊在满是泪痕的脸上,唇角溢血,狼狈不堪。 “住手!” “二公子。”众人一惊,忙不迭松手,战战兢兢地跪地行礼。 顾承安一个箭步上前,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杜若灵抱进怀中,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怎么过来了?你还在做小月子呢,身子这般虚弱,该好好养着。” 杜若灵双手死死揪住他杂乱衣衫,指节泛白,泪眼中满是绝望,“你不是说不会碰她吗?你答应过我的……” 声声质问,如利刃戳心。 顾承安躲避着她目光,一阵心虚,嗫嚅道:“回去再同你解释,先别在这儿闹,听话。” 说罢,他一横抱起杜若灵单薄身子,满心愧疚沉甸甸压在心头。 刚抬腿欲走,却又猛地转过身,狠狠踹在那刚刚伤了杜若灵的婆子身上。 婆子惨叫倒地,他犹不解恨,咬牙切齿骂道:“狗东西,也不睁大狗眼看清这府里的主子究竟是谁!再有下次,直接通通发卖了。” 待顾承安身影消失在院门拐角,林星瑶才披着衣服,从屋内走出。 “做得很好,今天辛苦你们了,下去领赏吧。” 她嘴角笑意渐深,眼底幽光闪烁。这院子里的,皆是她从雍王府带来的心腹下人。 顾承安?有什么资格打骂发卖? 不过是个被情爱迷昏头的蠢货,这场戏,才刚开始呢。 第31章 什么世子,不过就是个快死的病秧子 尊贵如郡主,新婚第二日也是要的敬茶。 雍王虽不是皇帝的亲弟弟,可在夺嫡中出了不少的力,而雍王世子又颇受皇帝器重。 所以此次敬茶与楚若涵那天,并不相同。 顾家就连那些平日里,八竿子打不着的族亲,都来上赶着凑热闹。 大多抱着送礼巴结的心思,巴巴地盼着能在郡主跟前留个一星半点的好印象,往后寻个攀附的由头。 能让郡主敬茶的也就那几个人。 顾四夫人更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早早就来了,满头珠翠晃得人眼晕,在加上身上那锦缎衣裳,活脱脱像只开屏的孔雀。 “君泽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侄媳妇你是怎么照顾的?”阴阳怪气的,语调拖得老长,满是寻衅之意。 楚若涵端坐在椅上,并未放下茶杯,而是轻抿一口,袅袅水汽氤氲在她清冷面庞。 她都坐的这般靠后了,这个顾四夫人还是要找她的麻烦。 顾四夫人见楚若涵并未答话,分明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商贾出身的女儿就是没家教,竟这般不把她放在眼里。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真以为当了世子夫人就能在侯府横着走了? 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场合,提高了音量,全然不顾忌周围投来的惊愕目光。 “我说侄媳妇,不是我这当婶母的说你,君泽那身子骨可是一天不如一天喽,病歪歪的,看着就揪心呐!” “照这情形,还能撑多久?他那世子之位,怕也是坐不久喽,往后啊,变数可大着呢……” 楚若涵缓缓放下茶盏,发出清脆声响,抬眸直视顾四夫人,声冷如冰。 “婶母慎言,夫君的世子之位,乃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莫非婶母有异议?” 这话仿若一记重锤,砸得顾四夫人脑袋发懵,她张了张嘴,嗫嚅着想辩驳,却愣是一个字也吐不出。 众人瞧在眼里,嘴角皆泛起隐晦的嘲讽笑意,顾四夫人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憋闷得慌。 谁让她夫君不争气,整日游手好闲的就会往窑子钻。 伯爵夫人又是个自负清高的,虽同住一个屋檐下,却从不说搭理她,她只能来攀附安阳侯府。 在她看来,顾君泽就是一个病秧子,侯夫人生的老二从小就机灵,又娶了郡主,以后这安阳侯的位子,肯定会落到他身上…… 林星瑶款步踏入,伸后跟着一众丫鬟婆子。 屋内众人赶紧整整衣衫,统统望向郡主,郡主果然容貌秀丽,气质非凡。 “见过父亲,母亲。”林星瑶微微俯身,盈盈一拜,礼数周全。 顾母满脸堆笑,赶忙起身迎上前,“郡主不必客气,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 “叫郡主就生分了,母亲以后唤我瑶儿便好。” “唉,好。”郡主在众人面前如此给面子抬举,顾母的脸上笑得像朵花一样,褶子都堆在一起了。 这儿媳妇,明达知事,懂礼恭顺,出身又高贵,她真是十分的满意。 “承安,怎么没同你一起来?” 林星瑶神色一滞,欲言又止,身后的嬷嬷像是憋了许久,“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今日一早那个女人就来闹,把二公子叫走了。” 林星瑶柳眉微蹙,嗔怪道:“乱说什么呢?赶快起来退下去。” 随即看向顾母与众人,神色恢复如常,“夫君只是有事需要处理,一会就过来了。” 众人大多都知道,顾承安痴迷上了一个丫鬟,那个丫鬟还跑到了雍王府门前大闹,真是丢人现眼。 顾承安也是昏了头,一个下贱的婢女,哪比得上雍容高贵的郡主? 娶了郡主,那就是抱住雍王府的粗腿,找了一条登天梯,前途无可限量啊! 瞧瞧安阳侯,当初不过是伯爵侯府里无人问津的庶子,娶了安阳长公主才有了今日风光,这般现成例子摆在眼前,怎就不懂珍惜? 郡主既大度揭过此事,保全众人颜面,顾母心里虽窝火,也只能暂且按下,只等此事过了,在找那个小娼妇算账。 随后,安阳侯沉稳地发话:“时间也不早了,开始敬茶吧。” 接下来,林星瑶顺利敬了茶,顾母更是给了一个价值不菲的翡翠镯子,不似对楚若涵当初那般抠门。 众人也送上见面礼,一时间,绫罗绸缎、奇珍古玩琳琅满目,摆满了一旁的几案。林星瑶始终面带温婉笑意,举止优雅大方,尽显郡主雍容气度。 丫鬟们有条不紊地将礼物一一收好。 等到了楚若涵,二人是平辈又是妯娌关系,自是不必敬茶,而是交换了见面礼。 楚若涵只是准备了一份寻常的金首饰,相比较林星瑶送的就不够看了。 “噗嗤……”一声尖锐嗤笑突兀响起,打破厅内短暂的安静。 顾四夫人手帕半掩着嘴角,眼角眉梢尽是毫不掩饰的鄙夷,阴阳怪气地讥讽,“还真是商贾出身,就知道弄这些穿金戴银的俗物,一股子铜臭味,上不得台面!” 楚若涵面色瞬间冷了下来,林星瑶仿若未闻顾四夫人的刻薄言语。 “大嫂,准备的礼物我很喜欢,样式精巧,一看就是用心挑选的,多谢大嫂这份心意。”说罢,还亲昵地拉起楚若涵的手。 楚若涵却是十分的别扭,上一世,她与林星瑶虽算不得仇人,但也好不到哪去。 这般的好脸子是从未有过,记忆中她总是在人前笑嘻嘻,人后冷着一张脸,将她所遭遇的苦痛,全然视作不值一提的微末,径直无视而过。 前世,林星瑶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世子夫人,而她只是安阳侯府中的一粒尘埃。 “瑶儿,这侯府上下大小诸事繁杂,往后便要劳你费心操持了。你心思细腻,行事又稳妥,定能将这一大家子管得井井有条。” 顾母郑重地将管家钥匙,交到了林星瑶手上。 有些人的目光却落到了楚若涵身上,明明她才是安阳侯府的世子夫人,可掌家之权,却落到别人身上。 这家谁爱当谁当,反正楚若涵是绝不会当。这烫手山芋,就让林星瑶接着吧! 第32章 顾承安下跪 待把所有的族亲都一一送走,顾母那满心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气势汹汹地径直朝着遂锦轩快步走去。 她心里不断咒骂着,想着定要那个小贱人些厉害瞧瞧,好让她知晓这顾家的规矩。 一进遂锦轩,眼前的景象却让顾母瞬间愣在当场。 顾承安直挺挺地跪在院子中央,那平日里意气风发的身姿,此刻显得格外落寞与颓然。 “承安,你这是在做什么?”顾母疾步上前,话语里虽有责备之意,更多的却是心疼。 “娘,你怎么来了?” 顾承安听到母亲声音,慌不迭地站起身,匆匆迎上去,他私底下可以给杜若灵下跪。 毕竟是他,对不起她,违背了他们的诺言。 可是让他娘见到,这算怎么一回事? 顾母哪有心思理会,儿子这不自然的神色,直直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刹那间便明白了八九分。 一股无名火“噌”的一下从心底蹿起,烧得她理智全无。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居然给她下跪!这成何体统?我今儿非得去撕了那个小贱人不可,看她到底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把你迷得这般神魂颠倒!” 说着,便要往屋里冲。 顾承安大惊失色,连忙张开双臂,死死拦下她,声音中满是焦急,“你别管了,娘!这是我和灵儿的事,千错万错都是我对不起她,您就别为难她了。” “哼!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她一个小小贱婢,连妾都算不上,居然还敢拦着你与郡主同房,这是要翻天了!” 顾母气得胸脯剧烈起伏,手指颤抖着指向房门,仿佛那门后的杜若灵就在眼前,能被她戳上几个窟窿。 恰在此时,屋内传出一阵哭声,那哭声比之前又大了些许,嘤嘤呜呜,声声揪着顾承安的心。 他只觉心头一阵绞痛,仿若被利刃一下下划着,当下便只想赶紧把顾母送走,生怕再闹出更大动静,让杜若灵愈发伤心难过。 顾母却像是铁了心要把话说完,用力挣脱开顾承安的阻拦,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 “我可以暂时不管那个小贱人,但你必须陪着郡主回门,今日敬茶那事儿已是落了郡主好大的脸面,这要是传出去,雍王府那边又岂会善罢甘休?” 说罢,顾母又猛地转向那扇紧闭的门,提高了音量,似在说给杜若灵听的。 “你若是真为了她好,就让她早早敬了妾室茶,把那些不该有的心思统统给我收起来,往后安分守己些!” 顾承安满脸苦涩,无奈轻叹一声,低声哀求道:“灵儿如今还正在做小月子,身子虚得很,这妾室茶的事,能不能以后再说?她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顾母听了,嘴角一撇,冷哼一声,却也没再强求,只是狠狠瞪了房门一眼,拂袖而去。 留下顾承安独自站在院中,满心怅惘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久久未动。 楚若涵一回来,便瞧见顾君泽已然起身,正端坐在窗边的榻上。 温热的阳光透过窗棂的缝隙,轻柔地洒落在他身上,那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庞似泛起了一丝血色,精神看上去比昨日强上不少。 “怎么起身了,可还有哪儿觉着不适?” 顾君泽转过头来,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已无大碍,就是身子还有些乏累,躺久了闷得慌,起来晒晒太阳,倒觉得畅快些。” 楚若涵搬了张凳子,坐在他旁边,“要不要把方太医抓起来细细审问?那药方有鬼,他难脱干系!” 顾君泽微微摇头,神色凝重,缓声解释:“此事没那般简单。我喝的这药,起初并非方太医所开。乃是上一任太医院院政田大人。” 他顿了顿,似是回忆起往昔,轻咳几声,又接着说道:“后来田院政一家突遭横祸,被贼人灭了满门。打那之后,我的病才由方太医负责。” 楚若涵柳眉紧蹙,顾母的胆子这么大,连太医院的院政也敢杀人灭口? “虽说方子不是他开的,但方太医身为医者,怎会看不出药方中含有鬼罂粟这种害人的东西?” “他明知药方有鬼,却还是不动声色,继续让你服这药物,他的嫌疑还是很大。” 顾君泽微微抬手,轻轻按压着太阳穴,脸上虽仍带着病容,神色却无比凝重。 “现下确实还不是动他的时候,不能打草惊蛇。” “这方太医,说来还有些渊源。他是父亲引进太医院的,算起来,还是祖母的同乡。当初父亲许是念着这份同乡情谊,又看重他的医术,才将他举荐入宫。” 楚若涵心下猛地一动,顾母本就是安阳侯生母的娘家侄女,如此一来,这方太医可不就是顾母的同乡! 怪不得…… “要不要把此事禀告给太后?”楚若涵提议道。 顾君泽摇了摇头,“她老人家去武夷山清修了,就算把此事禀告给了宫中,可没有直接的证据,还是无法将她绳之以法。” 楚若涵微微额首,他说的对,若不能一击即中,今后还不知会出多少阴损法子。 只有千日当贼,哪有日日防贼的…… 另一边林星瑶看了一天的账本,身旁的账册堆积如山。 陪侍在侧的嬷嬷瞧着账本上那寒酸的数字,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气呼呼地开了口。 “郡主,您瞧瞧,这像话吗?堂堂的侯府账面上竟然只剩五百两银子!侯夫人居然还把掌家的钥匙,交到了您手上,这不是成心给郡主您使绊子吗?” 嬷嬷说着,双手叉腰,脸涨得通红,那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林星瑶知道侯府亏空,但也没想到会亏空到如此地步。 嬷嬷凑近几步,压低声音又道:“郡主,老奴还听说,安阳侯前些日子变卖了不少的产业呢。” “您猜怎么着?其中一座看着不起眼的荒山,就卖了整整二十万两白银!这钱进了府里,却跟打水漂似的,没留下一星半点,也不知都花到哪儿去了,莫不是被人偷偷昧下了?” 昧下?那么大的一笔银子,谁敢? 应是安阳侯就没把这笔银子放在府里。 第33章 真是好大一出戏 次日,尽管杜若灵闹腾了一晚上。 顾承安还是在顾母的威逼下,不得不强打起精神,跟着林星瑶一同回门。 顾母心里门儿清,郡主身份尊贵,若是一个人回门,那遭人嗤笑的可就不是郡主,而是他们顾家。 这脸面,顾家无论如何丢不起。 顾承安的不情愿都写在了脸上,一路上冷一张脸,一言不发。 林星瑶见他这副模样,也懒得与他逢场作戏,自顾自地端坐着,眼神飘向车窗外飞逝的街景。 “瑶儿回来了。” 雍王妃迎着走了出来,眉眼间满是对女儿的牵挂。 她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平日里对这个女儿心疼得紧,若不是瑶儿铁了心的要嫁给顾承安,她是绝对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当下也没有给顾承安好脸色,母女俩亲昵地挽着手进了屋,把顾承安晾在了原地。 顾承安行礼的动作僵在原地,周围一群王府的下人都瞧着呢,目光有意无意地往他这儿瞟。 他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又羞又恼,恨不得立刻转身就走,离这难堪之地远远的。 “郡马爷这边请。”一个老仆见势不妙,赶忙上前轻声说道,算是给顾承安解了围。 顾承安鼻腔里重重地哼出一声,带着满心的愤懑,这才缓缓抬步,跟着进了屋。 屋内,母女俩正说着贴心的体己话,那些糟心事儿都略过不提。 独留顾承安一人如坐针毡。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林景川清朗的声音:“小妹回来了。” 林星瑶眼睛一亮,瞬间起身,快步迎了上去,一下子扑进林景川怀里,“阿兄!” 林景川看着自家小妹娇俏的模样,抬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打趣:“小妹嫁人了,倒是越发的漂亮了,这顾家的水养人啊。” “阿兄!”林星瑶羞得嗔怪一声,双颊瞬间泛起绯红,轻跺着脚,那娇嗔的小女儿姿态尽显,逗得林景川哈哈大笑。 二人动作亲密,并不像寻常兄妹一般。 屋内原本有些凝重的氛围也瞬间轻松了几分。 顾承安不情不愿地拱手行礼,声音生硬,“世子。” 林景川微微抬眸,并未立刻回应顾承安的见礼。 许久后,才淡淡开口:“郡马,免礼。”话语简短,听不出喜怒。 顾承安直起身,眉头依旧未展,心底对这局面厌烦至极。 “瑶儿自小在王府被娇宠着长大,心地纯善,眼里揉不得沙子。当初她一心选了你,我与母亲虽有顾虑,却也遂了她的愿。” “往后日子,望你莫要辜负,好生待她,但凡她受了一丝委屈、掉了一滴泪,我这做兄长的,可不会轻易罢休。” 林景川语调不高,字字句句都在为林星瑶撑腰。 顾承安心头火起,明明是她强嫁,如今,反倒是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今日回门,顾承安心里窝了一肚子火,那股憋屈劲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马车刚在安阳侯府门前停稳,他便一甩帘子,看都没看身后的林星瑶一眼,径直朝着府里走去。 楚若涵刚得了商队归来的消息,想着趁天色尚早回楚家一趟。 她脚步匆匆,和顾承安撞了个正着。 顾承安瞬间顿住,他只在火烧灵堂那日远远的见过她一面,当时只想着退亲,哪有心思留意她的模样。 如今这么面对面站着,才发觉楚若涵生得极为清秀,眉眼温婉间透着股聪慧劲儿。 差点就成了他的妻子,虽说后来换亲给了大哥,可此刻四目相对,到底还是不自在。 “嫂嫂。”林星瑶莲步轻移下了马车,瞧见眼前情形,适时开口打破僵局。 楚若涵端庄行礼:“郡主。” 林星瑶浅笑回应“嫂嫂这是准备出门?” 楚若涵轻点臻首,“嗯,有些事……” 话音未落,杜若灵仿若一阵旋风般冲了出来,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便直直扑进了顾承安怀里。 杜若灵抬眼,看着楚若涵与林星瑶两个女人如同仇敌一般,眼睛里冒着火光,“你凭什么让顾承安陪你回娘家?” 这没头没脑的质问一出,楚若涵与林星瑶皆是一愣,对视一眼,心里同时闪过一个念头。 她怕不是脑袋有毛病吧? 林星瑶率先回过神,语气清冷:“顾承安是我的新婚丈夫,他理应陪着我一同回门。” 杜若灵心里憋屈得狠,“他根本不爱你,你为什么要横插在我们中间?知三当三,没有男人你活不了吗?” 一个贱婢,居然敢跟主母如此叫嚣,太过狂妄。 她哪来的底气? 可杜若灵哪管旁人目光,她满心满眼只有自己与顾承安那在她看来神圣不可侵犯的爱情,旁人皆是妄图破坏的恶人。 她那视若珍宝的情分,绝不许任何人插足玷污,只想扞卫自己的“领地”。 顾承安此时也从惊愕中回神,脸色瞬间阴沉如墨,怒喝:“你发什么疯!” 可杜若灵仿若未闻,依旧哭闹不休,“顾承安,昨天是谁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定会与她彻底划清界限。结果呢?” “这才一晚上,转头就背着我同她一道回门去了!你今儿个非得给我个说法。” 说法,她想要什么说法? 林星瑶冷冷道,“掌嘴。” 她贵为郡主,平日里何曾受过这等气,在自家王府都是被众星捧月的。 身后的嬷嬷早已是按捺不住,冲上去高扬起巴掌,却被顾承安一把抓住,“谁敢动她?” 顾承安目光如刀子般,看向林星瑶,“想耍威风,回你的雍王府去。” 顾承安今日本就丢了面子,此时,林星瑶又要打他的心爱之人,杜若灵可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哪怕她此刻行事莽撞,他也断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半点委屈。 林星瑶咬牙切齿,死死盯着二人,一字一顿道:“顾承安,那你就护好了你的心肝,别让她再到我面前生事!” 说罢,气冲冲的带着人离开。 楚若涵看了好一出大戏,目光在顾承安和杜若灵身上停留片刻,见她还在哭闹不休,顾承安则低声安抚,终是摇了摇头,还好她当初换嫁给了顾君泽。 就凭杜若灵这吵闹不休的样子,便是没有一天安生日子可过了。 第34章 私藏东珠?杀头的罪过 楚若涵一回来,楚家正热闹着呢。 每次商队回来,四叔都会带回来些新奇玩意。 “阿姊,你一个人回来的呀?” 楚月淑蹦蹦跳跳地迎上来,脑袋一个劲儿地往她身后张望,似是在找寻其他人影。 楚若涵嘴角噙着浅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听说世子身子骨不太好,你可得上点心,好生照料着。”楚母拉过她的手,目光满是关切。 楚若涵乖巧应下,知晓母亲满心惦记着她的日子。 “涵儿,你大婚那日四叔没能赶回来,可一直惦记着呢!”楚昂手里小心翼翼捧着个精致盒子,那盒子古色古香,纹路繁复,瞧着便价值不菲。 “快瞅瞅,四叔给你备的新婚大礼!” 众人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围拢了过来。 盒子打开,刹那间,一道温润华光倾泻而出,一颗硕大圆润的珍珠静静躺在盒中。 在场众人皆忍不住发出阵阵惊叹,纷纷倾身凑近细瞧。 “这么大的珍珠,我还是第一次见呢。”楚南心喃喃道,心里满是妒忌。 “这个可是采珠女冒了极大风险,下到深海才捞出来的宝贝。”楚昂眉间尽是得意之色。 “东珠。”楚若涵直接道。 “哈哈哈,还是侄女有眼光。这可是宫里的贵人所用之物。” 楚若涵抬眸直视楚昂,眼眸里满是寒意,“寻常百姓,私藏东珠,就算不诛九族,也要夷三族。”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皆变。 “大,大侄女啊!”楚昂额上瞬间沁出细密汗珠,结结巴巴道,“四叔就是个粗人,哪懂这些弯弯绕绕,没,没这么严重吧?咱就搁家里藏着,又不往外头显摆,应该没事儿吧!” 楚若涵审视着楚昂,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心底笃定这四叔定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寻常走南闯北的行商,怎会对这涉及身家性命的律例毫无所知? 况且宫中御用品,来源渠道岂是能随意糊弄过去的? “四叔,还是尽快上交官府吧。”楚若涵语气不容置疑。 “唉。”楚昂应承一声,赶紧把盒子盖上收好了。 楚父一直站在一旁,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待楚昂手忙脚乱地将盒子收好,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抬手拍了拍楚昂的肩膀。 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四弟啊,你常年走南闯北在外行商,哥哥知晓这一路艰难险阻不少,可越是如此,行事越得万分小心。这世道复杂,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楚父的目光满是忧虑,直视着楚昂的眼睛,似要把这些话都刻进他心里。 “咱楚家虽说不上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靠着本分经营积攒了些家底,守着安稳日子。你这一趟带回来这要命的物件,着实是糊涂啊!” “别小瞧了这些律令法规,那都是悬在头顶的利刃,一旦触犯,管你是有意还是无心,都逃不过惩处。” 楚昂耷拉着脑袋,眸光幽深似是在懊悔,“大哥,我真知道错了,就觉着是个稀罕玩意儿,能给涵儿添份厚礼,没成想差点惹出大祸。” 楚父眉头皱得更深,微微摇头:“往后要多留个心眼儿,货品来源、交易对象,都得摸得清清楚楚,别光盯着赚银子,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都不自知。” “大哥,我记下了,往后定当步步谨慎。”声音中却是带着几分不甘。 “四叔,侄女有件事想问你。” 楚若涵跟着楚父与楚昂一同到了书房。 待房门关上,楚昂似是再也忍不住,问道:“大侄女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还不能让其他人听到。” 楚父也是一脸的疑惑。 楚若涵直接开门见山道:“四叔的商队每次回来,都会给安阳侯府上送墨块?” 楚昂微微一愣,神色有些不自然,瞬间恢复如常。 “是有这么一回事,他给银子,我给他带货,不过就是桩普通买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楚若涵柳眉轻蹙,继续问道:“与四叔交易之人是谁?” 屋内光线黯淡,唯有窗边缝隙透进的微光,洒在她冷峻面庞上,愈发衬得眼神锐利如鹰。 楚昂眉头拧成个疙瘩,满腹狐疑地打量着楚若涵,反问道:“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楚若涵知晓此刻不能逼得太紧,便随口找了个借口应付过去。 “四叔,我嫁入侯府时日尚浅,婆母又不放心我管家,就想着先了解一下,府里各项用度采买事宜,若以后独立操持,也能心里有数,免得出差错。” 她神色自然,语气轻柔,仿若真只是好奇内务之事。 可楚昂却没全信,目光依旧透着犹疑,干笑两声:“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买货的就是侯府里管采办的小厮,具体是谁我也没细究,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事儿。” 今日一事,让她并不相信楚昂。 楚父目光凝重,直视着楚昂,语气不容置疑,“四弟,如今这形势不同以往,安阳侯府已然成了咱家的亲家,这往后的生意往来,能免则免,尽量不要再有牵扯了。” 说着,他轻叹一声,“涵儿在侯府本就艰难,世子身子又不好,莫要让外人以为咱们楚家是在攀附。” 楚昂垂首站在一旁,应承道:“大哥,我知道了,不会让涵儿难做的。” “那墨的事儿,四叔就交给我去办吧。”楚若涵适时开口。 楚昂盯着她许久,终究没瞧出什么异样,他这个侄女被家里保护得很好,向来单纯。 “行,一会儿你便带回去。” 楚若涵见在四叔这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便带着墨返回。 刚迈出院门,抬眸间,便瞧见楚南心站在不远处,分明是早早候在此处。 “阿姊,这么快就要回去了?”楚南心率先开口。 楚若涵微微颔首,神色平静:“嗯,我已出嫁,天色渐晚,府里规矩森严,自是不能在外留宿的。”说罢,目光淡淡地在楚南心脸上一扫。 楚南手中的帕子被她绞得皱巴巴的,踌躇半晌,才鼓起勇气:“阿姊,我……我能不能去安阳侯府找你?” 第35章 抓错人了 楚若涵的目光在楚南心绞着帕子的手上停留了片刻,她知道楚南心此番前来是有目的的,但她并不急于给出答复。 片刻后,才缓缓开口:“世子喜静,身子又不好,你若无事,还是少来为妙。” 楚南心的脸色微变,她能感受到楚若涵话语中的疏离,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她没想过楚若涵会,完全不顾姐妹情谊,一口回绝。 而楚若涵却不想与她再多做纠缠,径直离去。 楚南心与方姨娘母女总是喜欢装柔弱,像朵未经人事的小白莲一样,可看似娇柔的表象之下,藏着的竟是一副黑心肠。 她无端的非要往安阳侯府里凑,这般反常之举,想必是心里有了盘算。 不过,还真让楚若涵猜对了。 顾承安大婚之时,楚若涵特意给楚家送信,世子身体欠安,此次婚宴他们不会出席,楚家也没必要上赶着凑热闹,送个礼去便是。 谁料,这封信被方姨娘看见了,她本就想为女儿谋个锦绣前程,哪里还按捺得住。 楚南心精心打扮,带着礼物,悄悄来到了安阳侯府。她并没有去鸿蒙院找楚若涵,而是在婚宴上物色起来。 很快就确定好了目标,安阳侯府的三公子——顾承彦,楚若涵能嫁进侯府,她为什么不能? 本想踩着楚若涵上位,没想却泡了汤。 楚若涵并没有直接回安阳侯府,反而是吩咐车夫在城中兜转了一大圈,七拐八绕,直至那马车悄然停在了侯府的后门隐蔽处。 “去吧,一切照旧,依照平日里的交易流程行事即可。”楚若涵对着身旁随行的伙计轻声交代。 她并不是只带着墨回来,还带了商队里,负责给安阳侯府送货的伙计。 “又送货来了?”侯府后门值守的小厮听到动静,见是熟悉之人,调笑着打招呼。 伙计满脸堆笑,“是啊,这次采办的货量可着实不少,劳烦小哥通禀一声,咱们也好早些交接完事儿。” 小厮应了句:“行嘞,稍等片刻,我这就叫人出来。” 说罢,转身匆匆朝里走去。 楚若涵微微掀开车帘一角,紧紧锁住后门。 足足一刻钟有余,才有人前来交易。楚若涵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眼底瞬间闪过一丝冷厉,竟然是他? “拿下。”她冷冷吩咐道。 宋如烟蹭的一下就冲了出去,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拿下了。 “少夫人?” 楚若涵一言未发,而是把人带回了鸿蒙院。 顾君泽坐在雕花椅上,看着五花大绑的淮书,原本病弱面容更显苍白。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若涵便把事情经过一一告知。 影青站在一旁,面色铁青。泛红的眼眶满是愤怒与痛心。 一步跨上前,指着淮书大骂:“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年若不是长公主心善,把你这个在街头乞讨的小乞丐捡回来,你早化作乱葬岗的一具无名白骨了!” “长公主留下跟在世子身边的人,本就不多了,你竟包藏祸心,做出这等大逆不道背叛主子的事!” 淮书像是被这话刺激到,猛地扭动身子,奋力挣扎起来,脸上堆满委屈与无辜。 声嘶力竭地叫嚷:“我没有!我怎么可能背叛世子?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设局冤枉我啊!影青,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对世子的忠心天地可鉴呐!” 宋如烟在旁冷哼一声,听不下去这虚伪辩驳,飞起一脚踹在淮书胸口处。 “都人赃俱获了,还敢在这儿满口胡诌、死鸭子嘴硬!” “少夫人亲自在后门把你抓个正着,铁证如山,你当大家伙儿眼睛都瞎了不成?” 宋如烟的下了狠力,哪是寻常人能承受的? 淮书当即疼得“嗷嗷”惨叫,却仍在喊冤。 “淮书,你为何会出现在后门?”顾君泽冷声质问。 淮书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脖颈使劲儿一梗,急切回道:“是福安那小子跑来跟我说,后门有世子的东西,让我去拿。” 宋如烟气得腮帮子鼓鼓的,上前一步,作势又要抬脚踹人。 “那你刚才怎么不早说?非得挨了这一顿收拾。” 淮书苦着脸,畏畏缩缩地朝旁边躲了躲,带着哭腔嚷道:“姑奶奶,您那会儿凶神恶煞的,跟那索命夜叉似的,上来二话不说就把我摁倒在地,我哪有机会开口。” 顾君泽原本清冷的面容,此刻更添一抹凝重,与楚若涵迅速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皆闪过一丝懊恼。 遭了,上当了? 顾君泽朝影青沉声下令:“赶紧去抓福安。” “是。” 影青去抓人,结果扑了个空,人早跑了…… 楚若涵轻咬下唇,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也怪她太过大意,此番让福安逃脱,线索一断,想要掌握证据怕是难上加难。 玉玲为淮书松绑,“嘶……”淮书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急切地交替揉搓着手腕。 嘴里不停嘟囔:“这下手也太狠了,骨头都要被勒断咯,往后这手腕怕是落下病根。”地垂下的目光却略显游移。 宋如烟一拳砸在身旁桌案上,震得茶盏簌簌发抖,怒喝道:“你还真是废物!世子养你是吃干饭的?这都能让人跑了!” 影青没有抓到人,心里本就懊恼,此刻被宋如烟激得更是憋闷,脖颈处青筋都凸起来了。 “你……” 他刚要开口反驳,却被宋如烟那嚣张的叫嚷直接堵了回去:“你什么你啊!不服咱俩现在就出去打一架啊!” 宋如烟双手抱臂,下巴高扬,那眼神里满是挑衅与不屑,摆明了是要借机跟影青新账旧账一块儿算。 上次把顾君泽的书房砸了,也没分出个胜负来,便总想找机会与影青一较高下。 “宋如烟,你别以为我不打女人。” “哟呵,来啊!”宋如烟飞起一脚就朝影青踹去,影青侧身一闪,顺势一个擒拿手抓向她手腕,两人瞬间扭打在一处。 “都给我住手!”顾君泽眸子里都是压抑的怒气。 世子发话了,影青自然不会在与她打,宋如烟不甘的撇了撇嘴,只能下次再找机会了。 第36章 林星瑶怀孕了? 兜兜转转,一切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回了原点。 一种无力感漫上心头,楚若涵总觉得自己每走一步,都好似被人监视下一般。 每次刚刚触碰些苗头,便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顾君泽的身子也不知道能撑多久,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压在钱大夫身上。 顾君泽一死,她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拿捏。 必须尽快过继一个子嗣来,可顾家宗亲中并无适龄的孩子。 楚若涵记得安阳侯的三弟在外面当官,洪灾过后,因政绩斐然被调回京城。 前世,他的庶子,倒是有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子…… 安阳侯府外强中干,账面上只剩五百两银子,这点钱,除去府里的各项繁杂开销,下个月的月例银子都发不出来。 林星瑶虽然执掌中馈,但也不是傻子,拿自己的嫁妆去填补侯府的窟窿。 她缩减了府里所有开支,从主子们的吃穿用度,到下人们的日常耗费,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 楚若涵倒是无所谓,随意地将那几两碎银搁在妆奁一角。 娘家是首富,她的嫁妆十分丰厚,足够鸿蒙院上上下下花上两辈子,又怎会在意这区区几两银子? 杜若灵小月子里天天跟顾承安闹,夜里睡不安稳,白日又哭闹不休,哪里能养得好? 脸色蜡黄黯淡,身形也迅速消瘦下去。 顾承安心疼,日日哄着,把府里所有的补品一股脑的全都要了过来,变着法地给她补身子。 二人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林星瑶这一缩减开支,杜若灵那边自然也要降下来。 杜若灵盯着眼前那碗清汤,里面零星飘着几片菜叶,抬手就将碗狠狠摔了。 “哗啦”一声,碎片四溅,汤汁撒了一地。 “她这是在故意找我的麻烦。” 身旁丫鬟赶紧劝慰,生怕她不知死活地又去闹事,“主子,您消消气,等二公子回来,肯定会替您做主的。” 可杜若灵哪听得进去?她都被人欺负到门上来了。 林星瑶这个贱人得不了顾承安的爱,就生出这种下三滥的法子对付她。 这个死小三……她要去撕了她。 一路上骂骂咧咧,径直朝着林星瑶的院子奔去,到了门口也不等人通禀,扯着嗓子就嚷嚷开了。 “林星瑶,你给我出来,在背后使阴招,有本事当面锣对面鼓地把事儿说清楚啊!” 这院子里都是林星瑶从雍王府带来的下人,哪容得杜若灵这般放肆撒野。 嬷嬷脸色铁青,快步走到杜若灵跟前,二话不说扬起手。 “啪”结结实实一巴掌扇过去。 杜若灵脑袋偏到一旁,脸颊瞬间浮现出一个通红的掌印,嘴角也溢出一丝血迹。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郡主的名讳也是你能随意叫出口的?这般撒泼耍赖,安阳侯府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 杜若灵捂着脸,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懵了神,眼眶里布满了泪水,却不是因为疼痛,而是满心的屈辱。 “你……你敢打我?” 嬷嬷冷哼一声,“打你又如何?郡主仁慈宽厚,平日里容着你在府里张狂,你倒蹬鼻子上脸了。” “我和你拼了。”杜若灵说着就冲了上来与嬷嬷扭打在了一起。 那动静大得,半个侯府都听得真切。屋里的林星瑶微微皱眉,搁下手中账本。 神色平静吩咐道:“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让她进来。” 说罢,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杜若灵被人押了进来,发髻散落,衣衫凌乱,她倒是勇猛,把嬷嬷的脸都挠花了。 但她也没落得好处,衣服都扯散了,露出胸前大片肌肤,可她却浑然不在意,恨恨地盯着林星瑶。 林星瑶淡淡地扫过杜若灵狼狈不堪的模样,茶盏轻轻放回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闹够了吗?” 杜若灵猛地向前挣了挣,奈何被身旁两个粗壮的婆子死死摁住胳膊,动弹不得。” “林星瑶,你就是嫉妒顾承安爱我,故意刁难我,这点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 林星瑶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恩爱?杜若灵,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连个妾都不是,我犯得着去刁难你?” 嬷嬷捂着被挠花的脸,“郡主,您瞧瞧这泼妇,简直野性难驯!” 林星瑶微微抬手,示意嬷嬷噤声。 然后目光转向杜若灵,“今日你大闹一场,以下犯上,按规矩是要重罚的。” 杜若灵闻言,脸色骤变,心中涌起一丝惧意,但仍强撑着狠话:“你敢!等顾承安回来,他定不会饶了你!” 恰在此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皆知,定是顾承安听闻消息赶来了。 杜若灵像是瞧见了救命稻草,瞬间来了精神,拼命呼喊:“顾承安,你快来救我,林星瑶她要打死我啊!” 顾承安大步跨入屋内,瞧见杜若灵衣衫不整、满脸泪痕,被人压在地上,心疼得紧。 赶紧快步上前将她扶起来,脱了外衫遮住杜若灵露在外面的肌肤。 “郡主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 顾承安满脸怒容,额上青筋微微跳动,将杜若灵护在身后,死死盯着林星瑶。 林星瑶简直要气笑了,顾承安的脑袋里装的都是屎吗? 这两个人还真是绝配。 一个撒泼耍赖,一个糊涂混账。 “我早就警告过你,看好了她,别让她跑到我面前来,色令智昏的蠢货。” 顾承安哪曾被人这般当面辱骂过,当下就急了眼。他脖子瞬间涨得通红,拳头紧握,往前跨了一步。 郡主身边的丫鬟见主子们吵起来了,心急如焚,生怕闹出什么大乱子,赶紧冲上前阻拦。 “二公子消消气,实在是这杜姑娘没头没脑的就冲了进来,谁也拦不住哇!郡主有了身孕,可千万不能动气啊。” 这话一出口,仿若一道定身咒,顾承安瞬间僵在原地。 他瞪大了眼睛,满是震惊与错愕,脑海只剩那一句“郡主有了身孕”不断回荡。 就那一晚?怎么会…… 第37章 闭嘴吧,这个秘密可不能说 顾母听到了郡主有孕的消息,满心欢喜,眉眼间皆是藏不住的笑意。 一刻都等不及,匆匆忙忙就朝着林星瑶的院子赶了过来。 “哎呀呀,有了身孕,怎么不早早报来?” 顾母一进屋子,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林星瑶尚未显怀的腹部,嘴里嗔怪着,可那语调里却没有半分怪罪之意。 “才刚一月有余,想着时日尚浅,等胎坐稳了再告诉母亲,免得空欢喜一场,让母亲担忧。” “对对对,你想得周全!这头三个月啊,最是要小心,稍有差池可不得了。” 顾母连连点头,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林星瑶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那动作轻柔得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转头又冲着丫鬟们吆喝着,“你们都给我警醒着点儿,把郡主的吃喝用度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要是出了岔子,仔细你们的皮!” 顾母开心的,都不知该怎么好了,她马上就要抱上大孙子了。 杜若灵站在一旁,冷眼瞧着顾母满心欢喜的模样,只觉得一颗心被泡进了陈醋缸里,又酸又涩。 她嫉妒得快疯了。 她怀着孩子的时候,顾承安的娘,从未像这般这般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她的孩子没了,顾承安却与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一瞬间,妒火、恨意,在她的胸腔中翻滚着,满心都是被背叛的痛苦。 “不能生下孩子,不能……”杜若灵声音极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却浑然不觉。 顾母耳尖,脸色骤变,瞬间阴沉如墨,赶紧把将林星瑶护在身后。 伸出手指,指着杜若灵怒喝,“胡说什么呢!贱婢,竟敢生出暗害主母的心思来,好大的胆子!来人呐,给我把她拿下!” 顾承安的心猛地一揪,不假思索地一个箭步冲过去,将杜若灵护在怀里。 “娘!”声音里带着几分祈求,几分无奈。 顾母看着儿子这般袒护杜若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俩。 破口大骂:“真是昏了头了!瑶儿肚里的孩子是你的嫡子。” 顾承安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任何言语都只会火上浇油,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赶紧带着她给我滚!”顾母怒目圆睁,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等人走了,顾母抬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脸疼惜地看着林星瑶,“承安这个混账东西,等侯爷回来了,定要好好收拾他。” “这不成器的逆子……” 林星瑶垂眸,手下意识地抚摸着尚未隆起的肚子,嘴角轻轻上扬,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转瞬即逝。 她的目的已然达到,至于顾承安自是不放在心上过。 她早就看出,杜若灵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应是不屑于用那些暗地里见不得人的阴招子。 况且,就算杜若灵一时糊涂起了坏心思,她这院子里都是雍王府带来的下人,又岂会怕她? 郡主有孕的好消息,传遍了安阳侯府,顾母喜得合不拢嘴,当下就召集了府里一众丫鬟婆子。 “郡主有了身孕,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亦是重中之重的大事!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一时间,林星瑶成了侯府里的头号保护对象。 自然掌家一事,也不用她继续操心,只需好好安胎便是。 “噗” 宋如烟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一口茶水瞬间喷了出去,还差点呛着自己。 “咳咳……那这孩子……”她刚要脱口而出的后半句,楚若涵眼疾手快,瞬间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生怕她口无遮拦。 奶嬷嬷跟玉玲都在疑惑地看着她们,小姐好端端的,干嘛去要捂宋如烟的嘴? 楚若涵察觉失态,忙不迭尴尬地笑了笑,试图用笑容掩饰内心的慌乱。 她转头狠狠瞪了宋如烟一眼,眼神里满是警告。 顾承安自新婚夜在林星瑶处留宿一回后,其余时日皆与杜若灵呆在一处。 二人从未同房,这孩子又怎么会是顾承安的? 楚若涵猜想林星瑶,应是入府前就与男人有了首尾,珠胎暗结。 怪不得她那么急着嫁进来,连杜若灵的一再挑衅都忍了。 这么大的一个秘密,怎能不能宣之于口。 “呜呜……”宋如烟满脸通红,话说一半太难受了。 楚若涵见她还想说话,忙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眼神狠狠示意她闭嘴。 宋如烟咽了一下口水,乖乖闭嘴,不说就不说…… 宝玲这段日子过得是很凄惨,顾母变着法子磋磨她,手段层出不穷,日日天不亮就要去立规矩。 笔直地站在廊下,动一下都不行,稍有差池,一旁的婆子便会拿戒尺狠狠抽打她小腿,疼得她眼眶泛红,却不敢吱声。 不仅如此,吃饭洗漱都要她从旁伺候,比从前在楚若涵身边做丫鬟时还要累。 顾母稍有不满,便会打骂,像对待牲畜一般。 她的十指才刚养好,结的痂都未褪净,就泡在冷水里,还要洗那堆积如山脏衣服。 说是侯爷的衣服,可侯爷哪那么多衣服,分明拿下人的衣服,故意折磨她。 再不想办法寻条出路,她这条小命怕是要丢在这深宅大院里。 狠了狠心,宝玲把自己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悄悄塞进负责看守,下人的手里。 “妹妹,我实在是撑不下去了。这点心意你且收下,只求能寻个空当,能出去透口气,缓上一缓。” 下人架不住宝玲的苦苦哀求,终是点了点头,接过簪子。 宝玲得了来之不易的机会,一刻都不敢耽搁,提起裙摆就往前院狂奔。 发髻都跑乱了也顾不上,只想着要在安阳侯回府的路上,截住他。 终于,在转角处瞧见了,那熟悉又略显威严的身影。 “侯爷……”宝玲立刻掐着嗓子,声音婉转,眸光流转间满是楚楚可怜。 安阳侯顿住脚步,眉头微皱上下打量,这才多少日子不见,她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面黄肌瘦的,哪里还有往昔那明艳动人、娇俏可人的模样。心里顿时泛起一阵厌烦,兴致全无。 “你怎么在这儿?”语气冷淡,带着几分不耐。 第38章 假孕? 宝玲哪会听不出侯爷语气里的疏离,可她已无路可退了。 她直接扑进安阳侯怀里,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襟,哭得肝肠寸,“侯爷,妾身好想你啊……” 话还未说完,安阳侯便皱着眉头,毫不留情地把她从怀里推搡出来。 “我还有事,你先回去,爷有空就去看你。” 说罢,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 宝玲望着安阳侯渐行渐远的背影,满心悲凉。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啊?”她喃喃自语,一边哭着一步一步往紫竹轩挪。 刚走到门口,就见王嬷嬷双手抱胸,满脸寒霜站在那儿,阴阳怪气,“宝姨娘这是去哪了?” 宝玲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转头一看,那被自己收买的下人,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饶。 王嬷嬷把簪子扔在地上,踩上两脚,啐了一口,“呸,眼皮子浅的东西,这么个破簪子就把你收买了。” 抬眼间,眼眸里闪过一丝狠厉:“宝姨娘既然不愿意洗衣服,那就做些别的事吧。” 说罢一挥手,身旁一个粗壮婆子,拎着两个散发着恶臭的恭桶,重重搁在宝玲面前,里面还有令人作呕的残留屎尿。 “请宝姨娘刷干净。” 这分明是在糟践人…. 王玲惊恐地瞪大双眼,下意识往后退,嘴里嚷着:“不,我不!”扭头便想跑。 几个下人见状,一拥而上,死死摁住她。 宝玲拼命挣扎,双手在空中乱挥,她哪里是做惯了粗活婆子的对手? 被硬生生摁进了恭桶里。 那股恶臭瞬间充斥口鼻,她胃里一阵翻涌,“哇”的一声吐了一地,秽物溅得到处都是。 可那些人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依旧死死摁着。 宝玲的哭喊声在紫竹轩久久回荡…… 直到玩累了,这些人才松手,宝玲趴在地上还在呕吐。 她恨不得把苦胆都吐出来。 王嬷嬷手帕捂着鼻子,斜着一只右眼看向宝玲,嘴角勾起一抹嫌恶的弧度。 阴阳怪气地说道:“哟,瞧瞧这一身邋遢样子,这副德行怎么伺候侯爷啊?” “宝姨娘,您还是麻溜地去洗洗干净吧!” “哈哈哈……”众人哄堂而笑。 王嬷嬷这才带着一干人等扬长而去,只留下宝玲瘫倒在满是秽物的地上。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满心的绝望与无助。 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那个毒妇折磨死。 “哎呦呦,这是怎么了?怎么被弄成这副样子?” 抬眼间,一双精致的靴子,顺着靴子往上瞧,原来是奶嬷嬷。 奶嬷嬷看着她这般凄惨模样,眉头紧皱,一脸心疼地样子。 宝玲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嬷嬷。”紧接着便崩溃大哭起来。 奶嬷嬷伸了伸手想扶她起来,手在空中顿了顿,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她这身上实在是污秽不堪呐,完全下不去手。 奶嬷嬷赶紧招呼了几个下人,给她打洗澡水,好好清洗了一番,又换上了一身干净素雅的衣服。 宝玲坐在椅子上,哭诉着自己的遭遇。 奶嬷嬷静静地听着,心中暗自思忖,这侯夫人嫉妒心如此重,折腾人的法子还真是层出不穷。 “嬷嬷,您帮帮我吧,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奶嬷嬷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这是安阳侯府,不是楚家,我能有什么法子呀?不过……” 宝玲见奶嬷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急切地追问:“不过什么,嬷嬷快说。” 奶嬷嬷靠近宝玲,压低声音说道:“郡主有了身孕,现在全府上下都把她当宝贝一样紧着。” “你若也有了身孕,侯爷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侯夫人也就不敢再如此刁难你了。” 宝玲听后,眼神黯淡了下去,“可我并未有孕呢?” 奶嬷嬷看了一眼宝玲的丫鬟,宝玲立刻心领神会,让丫鬟退了出去。 奶嬷嬷这才缓缓说道:“我知道家乡有一种秘药,可以让女子呈现出假孕的症状。” “十月怀胎,到生产时,我去哪里找孩子啊?”宝玲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奶嬷嬷眼神闪烁,神神秘秘地说道:“若是孩子尚未出生,就被害了呢?这府里人心险恶,有些事情,说不准的。” 宝玲听着奶嬷嬷的话,心中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与挣扎,害怕这险招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祸端。 另一方面又实在难以忍受侯夫人的迫害…… 当天晚上就爆出宝玲怀有身孕。 安阳侯顿时欣喜若狂,眼角那一道道褶子,像是被春风拂过的水面,舒展开来。 他都多大岁数了,还能让女子有孕? 安阳笨拙地扶着宝玲的腰肢,眼睛盯着她的肚子,嘴里念叨着:“可得好好养着,万万不可有丝毫闪失。” 宝玲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柔声道:“嗯,侯爷放心,妾身一定会给您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安阳侯被这一番话挠得心中欢喜无限,“哈哈,好,好啊。” 安阳侯当夜就留宿了紫竹轩。 宝玲一时间又恢复了盛宠,在侯府之中可谓风光无两。 次日,宝玲去给顾母请安,顾母盯着她的肚子,恨不得戳上了窟窿。 她怎么就大意了,让这个小贱人怀了孕。 早知道就该灌上她两碗红花,永绝后患。 宝玲未如往常般,低三下四地行礼问安,而是微微扬起下巴,扶着腰缓缓坐到了一旁椅子之上。 “侯爷说了,我有了身孕,免了我行礼问安,夫人别怪罪呀!” 那语气看似恭敬,实则满是得意。 顾母心中暗自咬牙切齿,这小贱人故意的! “大夫说了,是个男胎,咱们府上就要有四公子了。”说着,还轻轻抚摸肚子。 顾母眼神中透着一丝阴鸷,“那你就好好养着,别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宝玲不以为意,拿起点心轻咬了一口,那从容淡定的模样仿佛并未将顾母的威胁放在心上。 “这就要看夫人,许不许我生下孩子了?” 她微微抬眸,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顾母,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第39章 宝玲小产 “胡说八道些什么?” 顾母面色一冷,她虽然气愤,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动她的时候。 若是宝玲在自己的地盘出了什么意外,她即便身为侯府主母,也难逃罪责,必然会遭受侯爷的严惩。 “是不是胡说,夫人心里清楚。”宝玲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衣服上的碎屑,扬长而去。 顾母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暂时拿她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宝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 她却没有注意到,宝玲悄悄地拿走了那块未吃完的糕点…… 安阳侯回来就直奔紫竹轩。 “姨娘,侯爷往这边来了。” 宝玲狠了狠心,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然后将药碗递给了小桃,示意她迅速离开。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立即迎了出去。 一袭薄如蝉翼的粉色纱衣,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间。 安阳侯目光一沉,伸手将她带入怀中,宝玲嘤咛一声,顺势将整个身子都贴了过去。 安阳侯视线下移,大片的雪白,让他的不自觉地喉结滚动。 声音微微沙哑,带着一丝嗔怪:“都有了身孕,还这般勾着爷,真真是个妖精。” 宝玲仰起头,轻咬下唇,眼波流转间有股说不出的风情。 “侯爷,人家等您等得好心焦,你摸摸心还砰砰跳呢。”说着,便拿起安阳侯的手放在胸口。 那声音软糯而娇媚,安阳侯被她这般撩拨,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将她横打抱起。 宝玲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浅笑,而后凑近他耳畔,直逗的安阳侯心猿意马,情难自禁…… “啊!侯爷,我的肚子好痛啊!”宝玲的这一声凄厉呼喊,瞬间打破了屋中的旖旎氛围。 “怎么了?” 安阳侯原本温柔乡中沉沦,惊得瞬间清醒,他匆忙地赶紧爬起来。 宝玲的脸色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冒出,她双手紧紧地抱着肚子,身体在床上不停地翻滚扭动。 那痛苦的喊叫声一声接着一声,每一声都像锐利的箭直直刺进安阳侯的心窝。 “来人啊,快去叫大夫!”安阳侯的吼声在紫竹轩中回荡。 大夫匆匆赶来,眉头紧皱,手搭在宝玲脉搏上良久,随后缓缓摇头:“侯爷,这孩子……保不住了。” 安阳侯如遭雷击,老来得子的喜悦还未消散,满心的欢喜瞬间化为乌有。 他痛苦地自责:都怪自己,怎么就没能把持得住。 大夫神色凝重看向安阳侯:“按姨娘这脉相来看,她应是误食了伤胎东西,才致使小产的。” 失去孩子的悲痛,让他的心瞬间与愤怒填满。安阳侯咬牙切齿,怒吼道:“查,全府上下,一个都不许放过!” 自己满心期待的孩子,竟被人暗中谋害。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揪出那幕后黑手,让其付出惨痛的代价。 那么大的动静,惊动了府里所有人,府里的女眷都赶来了。 楚若涵与赵姨娘在门口处相遇,目光交汇的瞬间,楚若涵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唯有顾母慢悠悠的,心里得意着,这个小贱人到底是没有福分。 在看见宝玲窝在安阳后,怀里不停地哭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个动作落在了宝玲的眼里,她眼睛闪过一道精光。 接下来的这出好戏,希望她能够受得住…… 紫竹轩上上下下都查了个遍,大夫道,“姨娘今日所食东西,没有任何问题。” 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宝玲的贴身丫鬟小桃,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眼睛骤亮,急忙说道:“姨娘今早上在夫人那里吃了块点心,好像还剩下了一些。” 说罢,也不等旁人吩咐,转身就快步去找。 片刻后,她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盘子匆匆返回,“还好没有扔。” 小桃将盘子递到大夫面前,微微喘着气。 顾母眉头一跳,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一块点心能有什么问题,可别想随意攀扯到我身上。” “夫人若是清白,怎怕大夫查看。” 宝玲依偎在安阳侯怀中,抽抽噎噎地说道,眼神却在不经意间与顾母对视,其中的挑衅意味不言而喻。 顾母狠狠瞪向她。 大夫接过盘子,仔细端详着那块玫瑰糕,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他将玫瑰糕凑进鼻子嗅了嗅,又轻轻掰下一点放入口中尝了尝,随后眉头紧锁。 “这玫瑰糕里,掺了红花。红花乃是活血化瘀的猛药,孕妇食用,定会导致流产。” 安阳侯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他放开宝玲,一步一步走向顾母,“你这毒妇,竟敢谋害本侯的子嗣!”安阳侯咬牙切齿,抬手就要打她。 顾母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连连后退,“只凭他一句话就要定我的罪,我犯不着去她的孩子啊!” “定是有人蓄意陷害,侯爷明察啊!” 顾母慌了神,她分明还没有下手,这火怎么就烧到她身上了? “一定是你怕我生下儿子。”宝玲哭诉指责,“侯爷,这府里能有如此手段和心机之人,除了夫人还能有谁啊。” “妾身和腹中胎儿到底做错了什么,竟遭此毒手……” 顾母看着她娇柔造作的样子,胸腔起伏不定,“一个妾生的庶子,我还犯不着动手。”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安阳侯的痛处,当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宝玲突然提高了音量,清脆的声音在屋内回荡:“那你为何害了赵姨娘……” 她故意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引人遐想。 赵姨娘脸上先是一愣,随即装出一副极为诧异、匪夷所思的模样。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问道:“你说什么?” 宝玲看了看顾母,又转向安阳侯,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犹豫,深吸一口气后,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 “我也是听下人说的,赵姨娘腹中的胎儿都七个月了,七个月的胎儿已然稳固,怎么可能轻易小产?” “是你,在赵姨娘的安胎药动了手脚。还有春姨娘……” 第40章 打死王嬷嬷 “侯府除了长公主所生的世子,就只有侯夫人生了二公子与三公子,其余人不是小产,就是早早地死了……” 宝玲的声音越来越低,但却精准地钻进每个人的耳中。 她抬眼看向安阳侯猩红的眸子,显然是相信了她所说的,宝玲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得意,转瞬间稍纵即逝。 顾母脸上瞬间布满怒容,呵斥道:“简直是胡说八道!” 她下意识挺直了腰杆,却难以完全掩饰内心的波澜。 这些事都过去多久了,宝玲怎么可能知道? “你为何害我?”赵姨娘双眼通红,布满血丝,那眼神好似要吃人一般。 她身形猛地一动,仿若一座小山拔地而起,带着无尽的怨恨,径直冲向顾母。刹那间,她便将顾母扑倒在地。 二百多斤的肥肉,如同一座沉甸甸的肉山,压得顾母脸色涨红,呼吸都困难。 顾母拼命地挣扎,“救命,赶紧把这个肥猪给我拉下去。” 这“肥猪”二字一出口,更是激怒了赵姨娘,自己这么胖,都是被她害的。 今日就要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愤怒间赵姨娘肥硕的大手,紧紧地扯住顾母头发,紧接着,高高地扬起手臂。 “啪啪……” 带着劲风的巴掌如雨点般落在顾母的脸上。 赵姨娘下了狠手,顾母被打的嘴角出血,愤怒的大吼,“该死的贱人,我杀了你。” 赵姨娘听了更是火上浇油,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咬牙切齿道:“还想杀我,我先打死你。” 一旁的王嬷嬷见状,急忙冲上前去,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顾母从赵姨娘的手中解救出来。 王嬷嬷冷冷地看向赵姨娘,“殴打主母,污蔑主母可都是死罪。” 说着,利刃般的目光射向安阳侯身后的宝玲。 宝玲这段日子被王嬷嬷折腾怕了,下意识往安阳侯身边靠去。 安阳侯见状,怒斥,“这里是安阳侯府,还轮不到你一个下人说三道四。” 宝玲在安阳侯身后,嘴角微微上扬,看向顾母主仆二人眼里尽是得意。 顾母在王嬷嬷的搀扶下,好不容易站稳,她用帕子轻轻拭去嘴角的血迹,眼神中满是怨毒。 “侯爷,今日之事,妾身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两个贱人蛇鼠一窝,狼狈为奸,妾身定要讨个公道。” 安阳侯怒发冲冠,额上青筋如蚯蚓般暴起,他一个箭步冲到顾母跟前,手指几乎戳到她的鼻尖。 声嘶力竭地吼道:“你还好意思与本侯谈公道?我对你百般信任,将这侯府后院全权交予你打理,可我的孩子却一个个离奇夭折,全是你这毒妇暗中加害!” “我这些年给你的尊荣、权力还不够多吗?你为何如此丧心病狂?” 顾母面色煞白如纸,身体摇摇晃晃,险些站立不稳,心慌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侯爷,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啊,我真的是冤枉的,从未做过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可她的解释显得那么苍白。 “我要休了你!” 安阳侯的这句话,在顾母耳边响起,她的双眼瞬间瞪大,眼眸中满是惊恐与不可置信。 她为他生育了两个儿子,多年来兢兢业业,操持府里,为侯府奉献了一生。 他怎能休了她? 一旁的王嬷嬷心急如焚,“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顾不得膝盖的疼痛,膝行到安阳侯脚下。 双手死死拽着他的裤腿,老泪纵横地哀求,“侯爷啊,老奴在侯府多年,最是清楚夫人的为人,夫人心地善良,对待下人都宽厚仁慈,又怎会做出谋害孩子的事呢?” “这其中必定有误会,侯爷您一定要明察啊!” 安阳侯此时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哪里听得进去,抬起腿一脚踹在王嬷嬷身上。 “证据确凿,还在狡辩!都是你这个刁奴在旁怂恿,你们手上,还不知沾染了我多少顾家子孙的血。” “来人啊,把这个刁奴拖出去,乱棍打死!” “侯爷饶命啊!” 王嬷嬷被几个下人架了出去,她拼命挣扎着,凄厉的呼喊声响彻整个庭院。 顾母看着王嬷嬷被拖走,顿时慌了神,双腿一软,“扑通”一声也跪了下来。 “侯爷,求求您饶了王嬷嬷吧。我真的没有害过宝姨娘的孩子,王嬷嬷在我身边伺候多年,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她向前膝行几步,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求您饶她一命吧。” “你的心也会疼啊?”安阳侯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母,眼神中充满了厌恶与嘲讽。 “你可曾想过那些被你害死的孩子,他们在天之灵又该多么痛苦?” 楚若涵一直在旁边站着,未发一言,是啊,王嬷嬷要死了,她的心也会痛啊! 前世,她爹娘弟妹的命,又有谁来偿还呢? 楚若涵永远记得,爹娘跪在顾母面前苦苦哀求,求顾母能高抬贵手,放她一条生路,哪怕是到山上当姑子。 前世的楚若涵何其无辜,做了顾承安与杜若灵爱情的牺牲品。 顾母却要将失去儿子的痛,在她身上千倍百倍讨回来…… 安阳侯要休妻,这么大的动静,全府都惊动了。 顾承安与顾承彦心急如焚,匆忙朝着紫竹轩赶来。 顾承彦踏入紫竹轩,便看见王嬷嬷被粗绳死死捆绑在凳子上。 行刑的家丁高高举起碗口粗的木棍,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在她苍老的身躯上。 她已是进气少、出气多了,每一次木棍落下,她的身体都会剧烈颤抖,嘴角溢出丝丝鲜血,将她身前的衣衫染得一片殷红。 “住手!”顾承彦睚眦欲裂,他深知王嬷嬷于母亲而言,犹如左膀右臂。 他与二哥也是王嬷嬷看着长大的。 “三公子,侯爷吩咐了,要打死王嬷嬷。”行刑的家丁面露难色,但手中的木棍却并未停下。 “出了事,我担着!” 顾承彦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在王嬷嬷身前。 他蹲下身子,看向王嬷嬷,“嬷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王嬷嬷声音很小,顾承彦把耳朵凑上去,才听清楚…… 第41章 真的又孕了,也真的小产了 顾母见顾承安与顾承彦都来了,心里就有了底气,她的儿子来了,她还有倚仗。 看在两个儿子的面上,侯爷也不会休了她。 “爹,您不能仅凭一个妾室的两句话,就定了娘的罪。”顾承彦眉头紧皱,目光坚定地直视着安阳侯。 爹一向精明,怎么反倒岁数大了,反被女子蛊惑至此? “证据确凿,你休要再为她狡辩。”安阳侯仍旧脸色铁青,丝毫不为所动。 顾承彦心思缜密,来之前特意带了大夫检查糕点。糕点本身并无毒性,而是被人在表面涂了红花磨成的粉末。 他娘在侯夫人的位置多年,什么内宅阴私没见过,不至于这么笨,将证据送到人家手里。 只可能是宝玲这个贱婢,贼喊捉贼。 自己故意落了孩子,栽赃到顾母头上。 或者她根本就没怀孕? 顾承彦犀利的目光瞬间射向宝玲,冷冷地质问道:“宝姨娘,既然你吃了糕点,为何没吃完,还偏偏留下一块?” 宝玲心中猛地一慌,这三公子怎会观察得如此细致入微?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这个时候可不能慌,露出马脚来,真的要鸡飞蛋打,把自己搭上去了。 “我……我当时觉得口渴,就给了小桃。” “宝姨娘在听雪阁吃点心,离开时却特意带走了,既然觉得口渴为何不喝茶水?” “反倒要把吃剩的点心交给小桃收起来?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顾承彦步步紧逼,言辞如刀。 “我当时是一边吃一边往回走。”宝玲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眼神游离不定。 “姨娘是故意为之吧?”顾承彦一针见血地指出。 楚若涵开口:“三弟所说的确实不合常理。虎毒尚不食子,宝玲又怎会舍得伤害自己的孩子?” 话音刚落,宝玲立刻掩面哭泣起来,仿佛真的受了莫大的冤屈与伤害。 嘴里还不停地叫嚷着:“侯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也省得被人如此污蔑猜忌。” 安阳侯见状,心中一阵揪痛,他伸出双臂,将宝玲那颤抖的身躯紧紧搂入怀中。 与此同时,他猛地转过头,怒目圆睁地瞪着顾承彦。 扯着嗓子大声责骂道:“顾承彦,你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毫无证据就肆意诬陷宝玲,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顾承彦唇角微勾,镇定自若,不慌不忙道:“那就让其他大夫一同查验,以证宝姨娘的清白。” 宝玲瞬间慌了神,她是吃了奶嬷嬷给的药,才有了假孕堕胎的症状。 其他大夫会不会查出来? 楚若涵看着宝玲惊慌失措的模样,在看向顾承彦胸有成竹的样子。 心中暗自不屑地笑道:查吧,随便查…… 顾承彦结果会让你满意的。 其实,宝玲是真的又孕了,只是她和小桃两人都年轻,又不通医理,压根不知道宝玲真的又孕了。 那些日子以来,宝玲天天被顾母与王嬷嬷折腾着,回到紫竹轩倒头就睡,哪还顾得上其他。 这也多亏了钱大夫,钱大夫入府那日与宝玲擦身而过,就看出她已有了身孕。 正好给了楚若涵这个机会,用一个真孩子当做假孩子,给顾母重重一击。 至于奶嬷嬷端给宝玲的那两碗药,一碗是糖水,另一半是加了少量红花与麝香的安胎药而已。 她已经把药渣处理得干干净净,不留下一丝痕迹,无论怎么查,叫多少大夫来,宝玲也是小产了。 而那块玫瑰糕确实无毒,是宝玲自己抹上的红花粉末…… 秦放这差事做得好,找来的钱大夫还真是医术高明,等事情了了,定要好好赏他。 几个大夫查验之下,结果一致。 宝玲一只手看似不经意地扶向肚子,心中暗自思忖:这药真这么厉害吗?竟然连宫里的太医都被瞒过去了。 安阳侯得知这个结果后,猛地转身,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顾承彦的鼻子,破口大骂。 “逆子,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顾承彦震惊不已,他方才问过王嬷嬷,娘真的没有给宝玲下毒。 他那原本温润的目光瞬间变得狠毒,如利箭般射向宝玲,难道她真的为了扳倒娘,竟狠心舍了腹中孩子? 所有的证据都摆在了眼前,顾母百口莫辩。 一直未说话的顾承安,突然双膝跪地,声音恳求:“爹,娘虽然做错了,可她生了我和三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郡主如今有孕在身,若婆母被休这事传出去,外人会如何看我们安阳候府?” 安阳侯面露犹豫之色,眉头紧皱,心中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望着顾承安,又看了看一旁满脸委屈的宝玲,脑海中浮现出与顾母年轻时的点点滴滴。 眼中多了几分迟疑与眷恋…… 宝玲察觉到安阳侯的动摇,心中焦急,却又不敢贸然开口,只能用哀怨的眼神望着他。 事情都到这一步了,若不能让侯爷狠心休了她,等那个毒妇翻过身来,她还有活路吗? “侯爷……” 宝玲刚张口就被楚若涵打断,“父亲,儿媳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安阳侯此时只觉得心里很乱,胸口闷的很。 “庄子上有一奴仆发疯,伤了王嬷嬷,婆母下令打死了,可管事的不忍心求到了我这里。” “我暗地里保下了她,谁知她竟不是真疯……” 楚若涵微微抬眸,目光平静地看向顾承彦身后的顾母,顾母的手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角,心里不由一阵慌乱。 “剩下的事还是让她自己说吧!”楚若涵轻声说道。 众人的目光随着那缓缓走进来的身影移动。 那婆子勾勒着腰,身形佝偻,面容苍老而憔悴,半张脸满是烧伤的痕迹,已经是面目全非。 可余下的那半张脸,却让安阳侯觉得十分眼熟。 婆子扑通一声跪下,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安阳侯眉头紧皱,眼中满是疑惑,迟疑道:“你是?春喜?” 春喜抬起头来,“侯爷还记得奴婢。”她的声音沙哑而冰冷。 浑浊的眼眸看向顾母,像是淬了毒一般,满是仇恨与怨愤不停翻滚着。 “侯夫人,可还记得孙姨娘?” 第42章 王嬷嬷顶罪 春喜将那些尘封多年的往事一一揭开。 她的主子孙姨娘,伶人出身,有一副好嗓子,会唱小曲,时时哄着安阳侯往她院子里跑。 顾母心生嫉妒,趁着安阳侯出远门,竟活生生的打死了她,还诬陷孙姨娘与人有染。 春喜顿了顿,胸腔烈起伏着,拼命的喘息,像是要把这些年压抑在心底的悲愤,与痛苦一股脑儿地宣泄出来。 “侯爷,姨娘死时,那后院的青砖,都被鲜血浸红了。” 春喜悲痛地呼喊着,泪水夺眶而出,顺着那张可怕的脸滑落。 安阳侯眉头紧皱,他记得那年,他被皇上派到嵩县处理一些事情,回来后孙姨娘就已经死了。 他当时痛恨那个贱人,竟敢背着他偷人,并未多做调查,死了就死了。 可春喜接下来的话,却让安阳侯漆黑的眸子中翻起惊涛骇浪。 “还有胡姨娘,也是侯夫人命人,在她的饮食中下了慢性毒药,让胡姨娘的身体日渐衰弱。” “又买通了产婆生产之时,故意制造混乱,致使胡姨娘胎大难产,一尸两命。” “主子就是知道了这件事,才被侯夫人杀人灭口的……” 安阳侯脸色越来越阴沉,胡锦儿与那个人长得有八分相似,年轻时是真的,对其动了几分真心。 现在宝玲所住的紫竹轩,一砖一瓦都见证了,安阳侯当时对胡姨娘的宠爱。 他闭上了眼,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节泛白。 他的枕边竟卧了一条毒蛇。 一旁的宝玲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但又很快掩去,故作担忧地看向安阳侯。 顾承安则满脸震惊地望着顾母。 他不敢相信一向慈爱的母亲,竟会做出桩桩件件狠毒之事,残害了如此多无辜的生命。 “贱婢,竟敢污蔑我,你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 顾母现在算是看明白了,楚若涵,宝玲,赵姨娘这三人联合起来,做了这个局,想把她扳倒。 安阳侯睁开猩红的眸子,一步并走,两步上前,狠狠掐住顾母的脖子。 “毒妇……” 安阳侯额上青筋暴起,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 顾母惊恐地瞪大双眼,拼命地挣扎,双手死死地抓住安阳侯的手,试图掰开。 “侯爷……你……你不能听信这贱婢的一面之词……”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脸色涨得紫红。 “爹,您先冷静冷静,此事或许还有隐情。”顾承彦抓着安阳侯的手臂,试图将顾母从他手里解救出来。 顾承安也回过神来,急忙上前拉住安阳侯:“爹,娘纵然有错,可也不能如此冲动啊,你先松手好不好。” 安阳侯却仿若未闻,“隐情?还有什么隐情?”他怒吼着,手上的劲道丝毫未减。 顾母的挣扎渐渐微弱,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也逐渐消散。 就在她快要断气之时,听到一声熟悉的高呼声。 “侯爷,一切都是老奴所为,与夫人无关。” 王嬷嬷后背被鲜血浸染,她拖着孱弱摇摇欲坠的身子,每一步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走过的地面被鲜血沾染,留下一串刺目的血脚印。 安阳侯松开了手,顾母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是老奴……老奴恨她们从夫人身边,抢走了侯爷,这才做下这一桩桩恶事,夫人对此毫不知情。” 王嬷嬷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是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倒下,却又靠着一股决绝的信念。 她已经活不了了,撑着这最后一口气为夫人洗脱嫌疑。 “侯爷,错怪了夫人了,老奴自知罪孽深重,愿以死谢罪,只望侯爷莫要迁怒于夫人。” 王嬷嬷目光中透着一丝决然,众人还未及反应,她便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朝着柱子踉跄奔去。 “砰……” “啊……”众人惊呼。 只听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王嬷嬷的身体瞬间软倒,鲜血从她的额头流出来,沿着柱子缓缓流下,与地上的血脚印交融在一起。 飞溅的鲜血,溅到了顾母脸上。 顾母眼神空洞地看着王嬷嬷,嘴唇微微颤抖,她爬过去,抱起王嬷嬷的尸体。 “嬷嬷。” 顾母泪如雨下,声音悲戚。她的双手不停地颤抖,试图去擦拭王嬷嬷脸上的鲜血,却只是将血渍抹得更开。 顾承安与顾承彦纷纷瞪大了双眸,从小陪伴他们长大的嬷嬷,就这么死了。 他们深知王嬷嬷在顾母心里的位置,见母亲如此伤心,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劝慰。 安阳侯望着这一幕,眉头紧锁,心中的怒火,虽因王嬷嬷的突然顶罪,稍稍平息。 他看着顾母悲痛欲绝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你去甘露寺吧,那是个清净地方,好好的修身养性,送日日诵经,为那些枉死的人超度。” 安阳侯冷冷地抛下这句话,转身拂袖而去。 把她送到寺庙里去做姑子,这种惩处的法子,还不如让她直接去死。 可见安阳侯对她的恨,再也不想见到她。 倒是顾承安松了一口气,只要不休妻就好,等些日子爹消了气,他在找个由头把娘接回来便是。 宝玲低垂的眼眸里满是得意之色,但是被她隐藏得很好,无一人发现。 只要有她在一天,侯夫人就别想回来,这个毒妇就做一辈子老尼姑吧。 顾母抬起头,狠毒的目光从楚若涵,宝玲,赵姨娘身上一一扫过。 嬷嬷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绝不会让你白死…… 这戏也看完了,楚若涵转身离开,只可惜王嬷嬷的血脏了紫竹轩的地…… 楚若涵本想直接回鸿蒙院,在转过假山走到回廊处,却被匆匆赶来的顾承安拦下。 顾承安面色阴沉,眼中怒火燃烧,他咬着牙质问:“你可满意了?” 楚若涵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顾承安这个蠢脑子倒也有了开窍的时候。 “二弟,我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 顾承安冷冷地凝视着她,“你是怨恨我当时假死逃婚让你难堪,这才……” 话未说完,楚若涵便毫不客气地直接打断他:“我已经嫁给你大哥了。” 说罢,她微微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神色,继而又道:“杜若灵从雍王府回来还好好的,你就没想过孩子怎么没得?” 顾承安整个人瞬间愣在原地。 “啪嗒…” 一滴雨珠打在楚若涵白皙的脸颊上,她下意识地微微仰头,下雨了。 算算日子,确实快到了…… 第43章 雨夜泣血,真相刺心 顾承安一回到去,就立刻把遂锦轩的下人都召集到了一起。 杜若灵小产当天出入的所有人,吃的吃过的东西都查了一遍。 夜幕如墨,淅淅沥沥的小雨交织成一片雨幕,沉甸甸地笼罩着侯府。 偌大的听雪阁内,只剩顾母孤身一人。 窗外飘洒的雨滴伴着摇曳的烛火,映出她单薄且落寞的身影。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王嬷嬷撞柱身亡时那惨烈的场景,那瞪大的双眼,鲜血染红的地面,死死地揪住她的心。 “吱呀”,门被缓缓推开。 顾母从痛苦的回忆中惊醒,抬眼便看见是顾承安走进来。 他的阴沉着脸,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 但顾母却丝毫未留意到儿子的异样,心中的悲戚如决堤的洪水,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她呜咽着向顾承安哭诉起来:“儿啊,你爹的心太狠了,竟要把我送到那清苦的寺庙里去,娘怎么受得了……” 顾承安一言未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顾母。 不知何时她的脸越来越苍老了,也让他看不懂了。 或许他从未懂过娘? 屋内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片刻后,他艰难地启唇,声音沙哑且带着一丝颤抖:“娘,灵儿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 顾母的心猛地一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强装镇定。 “不是她自己跑去雍王府门前大闹,才致使肚里的孩子没了吗?这能怪谁?” “我查过了,那天晚膳是王嬷嬷让人送来的。”这简短的一句话,却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母子二人就这样对峙着。 顾承安的眼中满是痛苦与失望,胸口处的痛苦仿佛要将他吞噬。 “那是您的亲孙子,您怎下得去手?” 顾母却别过头去,眼神闪烁不定,“郡主肚里的,才是我的孙子。一个贱婢所生的庶子,怎能与雍王府的郡主相提并论?” “这门婚事关乎安阳侯和你的荣耀,我没得选。” 她的声音虽冰冷,却也难掩那一丝心虚。“杜若灵若不闹,本可平安生下孩子的,您让我怎么选?” 顾承安悲怆的大笑,那笑声在寂静的雨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带着无尽的自嘲,直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亲祖母害了亲孙子,就为了攀附雍王府的势力,还真是可笑。 顾母被他的反应吓得慌了神,她颤抖着声音喊道:“承安,你别吓娘啊!” 顾承安止住笑,冷冷地看着顾母:“您真以为郡主肚里的孩子是我的?” 顾母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顾承安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不是毛头小子,早已知晓了男女之事。” “大婚当晚,仅仅一杯酒下肚,我便不省人事。府里的合卺酒,有这般大的酒劲吗?” “不,不可能,一定是你在骗娘对不对。”顾母拼命地摇着头,嘴里念叨着,“元帕上的落红我看了,不可能是假的。” 顾承安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他什么都不想再说了。 转身走向房门。 顾母在身后焦急地问道:“你为何到现在才说?” 顾承安停住脚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说出来又能怎样?让您再为我娶一房妻吗?” “你就那么喜欢那个贱婢,为了她这都能忍下去?” 顾母满心愤恨,她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儿子,跟她和安阳侯都不像。 顾承安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将顾母独自留在屋内。 她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只觉天旋地转,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门轴又发出一阵嘎吱声。 “承安?”顾母下意识地抬眼望去,眼中尚存一丝期待。 然而,当她看清来人时,那丝期待瞬间被惊愕与愤怒取代。 屋内站着的是宝玲,视线缓缓向下移去,宝玲的手里紧紧握着一条鞭子,微弱的光线印在鞭子上,让人心生寒意。 “你……贱婢你敢?”顾母瞪大了眼睛,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 她怎么也想不到,曾经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宝玲,如今竟敢明晃晃地拿着鞭子来找她。 她想动私刑吗? 宝玲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我怎么就不敢,你还真以为自己还是侯府的主母吗?” 话音未落,宝玲猛地一甩鞭子,鞭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狠狠地抽在顾母身上。 “啊……”顾母发出一声惨叫,疼得冷汗直冒。 “贱婢,贱婢……”她一边怒骂,一边试图躲避,无论她躲到哪里,鞭子都会精准地抽在她身上。 宝玲的眼眸愈发猩红,眼底燃烧着兴奋的火焰,“毒妇不是喜欢折磨人吗?被鞭子抽的滋味如何啊?” 她像是陷入了某种癫狂,把这些日子受到的所有屈辱,都通过手中的鞭子发泄出来。 包括那个‘孩子’? 她心里是有些怀疑的,自己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她的月事向来不准,自从与安阳侯荒唐那一夜后,她就从未来过。 会不会…… 毕竟身上的痛感太真实了,还有下半身流出那滩血。 究竟是误打误撞,还是楚若涵故意为之,事已至此,她已经无法再去计较了。 只能把所有的痛,与怨恨都发泄在顾母身上。 直到宝玲打累了,她的右手颤抖着再也抬不起来了。 而顾母倒在地上已是爬不起来,满身是伤,尤其是后背,被打得皮开肉绽,露出鲜红的血肉。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久久不散。 宝玲长舒一口气,像是终于将心中积压许久的愤懑宣泄殆尽。 这才缓缓地松开,那紧紧攥着鞭子的手,任由鞭子“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随后转身离开。 门外,小桃站在廊下,见她出来,并未多问, 但刚才侯夫人那凄惨的叫声,让她惊恐不已。 小桃为宝玲披上披风,指尖不自觉地抖动。“姨娘,还在坐小月子可千万不能着凉。”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微微低着头,不敢直视宝玲的眼睛。 “嗯。”宝玲望向连绵的雨幕。 楚若涵,最好我是真的没有怀孕…… 第44章 满身罪恶的人,凭什么侍奉佛祖? 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天明时分,却愈发汹涌,大雨滂沱如注,无尽的雨幕将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外面的雨太大了,爹能不能等天晴了再让娘离开?” 顾承彦没想到父亲如此决绝,这么快就要母亲送走,可外面的雨下得正大,甘露寺又在山顶,马车只能行至山脚处。 现在走,岂不是要冒着大雨爬上去。 安阳侯冷着一张脸,神色不明,让人琢磨不透他现在是如何想的。 顾母被几个婆子强行押了出来,她披头散发,眼神中满是怨毒与疯狂。 大声嘶喊着:“林星瑶,那个贱人呢?”那尖锐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刺耳。 安阳侯闻言大怒,额头上青筋暴起,“公然辱骂郡主,我看你是失心疯了。” 顾母拼命地挣扎,试图挣脱婆子们的束缚,嘴里依旧叫嚷着:“让林星瑶出来见我。” 她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全然不顾自己此刻的处境与狼狈。 安阳侯怒不可遏,一步上前,如拎小鸡般一把拽过她,拖到屋外廊下。 “好好清醒清醒吧!” 倾盆的大雨,瞬间将她的全身浇透。 雨水顺着她的发丝、脸颊滑落,打湿了她的衣衫,她跪在雨中瑟瑟发抖,却仍不停口。 顾承彦两步追过来,眼中满是急切,“爹,娘身子弱受不了的,等雨停了,我亲自送她去甘露寺。” 可安阳侯还是不为所动,他转头见顾承安站在一旁,一脸的冷漠,好似现在受折磨的人与他无关。 顾承彦焦急喊道:“二哥,你倒是劝两句啊!” 顾承安那张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些波动,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似在是犹豫,又似是挣扎。 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句:“娘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你!”顾承彦心中的愤怒与失望如潮水般涌来,他猛地挥出一拳,重重地打在顾承安脸上。 “你个白眼狼,娘平日里最疼你……” 安阳侯见两个儿子大打出手,顿感满心的疲惫。 “够了!” 顾承彦这才松开手,别过头去,胸膛剧烈起伏。 他知道此时不能再激怒父亲,可从小到大娘是最偏疼他的,此时却…… 真是狼心狗肺。 胡统领走进屋内,在门口处站定,雨水顺着他的衣角滑落,滴落在地板上。 他身姿笔挺,恭敬地抱拳行礼:“侯爷,这么大的雨马车确实无法走。” 安阳侯眉头紧皱,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就等雨停再送她离开吧。” 说完,他甩袖径直离开,脚步匆匆,似是不想再看顾母一眼,那背影透着无尽的失望与厌烦。 顾母依旧跪在廊下大雨中,身体摇摇晃晃,已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 雨水不停地冲刷着她,她的嘴唇渐渐发紫,可嘴里还在不断地咒骂着,只是那声音已被风雨声渐渐淹没。 而顾承安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他的脚步略显沉重,内心的纠结与痛苦如影随形。 一时间让他不知如何面对娘。 顾承彦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悲凉,他无暇顾及其他,赶紧扶起顾母将她送回去。 命丫鬟赶紧备水,伺候着泡个热水澡驱驱寒,可别生病了。 府中的丫鬟,谁不知她被侯爷厌弃,若不是看在两位公子的面上,怕是早已休妻了。 可在看到她身上的鞭伤时,还是心底一惊。 昨夜宝玲是偷偷来的,只有听雪阁负责看守的几个丫鬟知晓。 那凄惨的喊叫声她们都听见了。 竟是打得如此惨…… 鸿蒙院 玉玲脚步匆匆走进屋内,轻轻福了福身,“少夫人,雨势实在太大了,侯夫人没能按计划起程。侯爷的意思是,等雨停了再把人送去甘露寺。” 楚若涵伸手轻轻抚着茶盏,听闻这话,她的眼眸微微抬起,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旋即又恢复了平静。 “这雨,倒是给了她喘息的机会。”她轻抿一口茶,看似漫不经心地回应着。 玉玲往前凑了几步,声音压低,“少夫人,还有一事。宝玲昨夜带着鞭子去了听雪阁……听闻侯夫人被打得不轻。” 楚若涵沉默了片刻,缓缓放下茶盏,站起身来,缓缓踱步到窗前,望向那如帘幕般的大雨。 前世,她可没少被鞭子打,深知那钻心刺骨、死去活来的痛。 却没有一个人会帮她,她只能咬着牙硬抗。 这次也换顾母来尝尝这滋味。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前世顾母趾高气扬的那句话。 这贱人就是皮糙肉厚,怎么打也打不死。 甘露寺吗?只是让她去当尼姑太便宜她了。 满身罪恶之人,只会脏了佛祖那片清净圣地。 顾母虽然喝了治伤寒的药,可后背的鞭伤加上雨淋,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热,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荡。 她趴在床上,嘴角干涸起皮,微弱地呼唤着:“水……水……” 恍惚之间,似乎有人扶起了她,将水缓缓喂入她的口中。 顾母努力睁开浑浊的双眸,朦胧间,她好像看到了王嬷嬷。 “嬷嬷……”她下意识喃喃道。 身旁的丫鬟听到这声呼唤,解释道:“夫人,奴婢不是王嬷嬷,王嬷嬷她已经……”话语中似带着一丝不忍。 顾母这才看清,眼前是个年轻小丫鬟,她从未见过。 “你不是听雪阁的丫鬟?” “奴婢是二公子派来照顾您的。”小丫鬟恭敬地回答。 顾母的眼中露出一丝光亮,她就知道,承安不会那么狠心的。 今日的那句“娘还是尽早离开。” 真的狠狠伤了顾母的心。 可在内心深处,她始终坚信,承安心里还是有她这个娘的。他只是一时想不开,气她害了杜若灵的孩子。 “夫人为着两位公子,您也得振作起来呀!” 顾母空洞的眼神,在听到丫鬟的这句话,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是啊,她还有两个儿子,她不能倒下,她还得撑着。 尤其是她的承安,那般聪慧优秀,他还没有登上世子之位。 侯府偌大的家业不能便宜的那个贱种。 她的心中就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与决绝。缓缓地抬起手招了招,示意丫鬟附耳过来,低声交代着…… 却没看见那丫鬟的眼眸中,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很快又被掩饰了下去。 第45章 他的心意 楚若涵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便看到顾君泽那张生得人神共愤的俊脸。 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楚若涵的脸瞬间飞起一抹红霞。 这些日子以来,她虽与顾君泽同床共枕,可二人之间清清白白,他突然这么看着她。 还是让她不自在。 “醒了?”顾君泽轻声问道。 楚若涵微微额首,算作回应,眼神却有些闪躲。 顾君泽从枕头下拿出一根木簪,递到她跟前,“生辰快乐。” 楚若涵微微一愣,前世她嫁到顾家后,日子过得水深火热,根本没过过生辰。 倒是忘了今天是她的生辰。 顾君泽见她不接,一向清冷的面容上竟浮现出几分焦急之色,赶忙解释道:“这是我亲手刻的,手艺不精,你若是不喜欢……” 楚若涵一把接过木簪,说道:“多谢,我很喜欢。” 她只是没想到,顾君泽会知道她的生辰,还给她刻了一根簪子。 “你喜欢就好。”顾君泽的耳尖微红。 楚若涵将木簪小心地攥在手中,那木簪上还带着顾君泽的体温,丝丝暖意顺着指尖传遍全身。 楚若涵起身走向一旁的耳房洗漱,耳房与内室相连,原本是下人守夜之处。 自打顾君泽搬来,楚若涵考虑到他不喜他人触碰,便将洗漱之地换到了这里,也减少了彼此的尴尬。 “少夫人,生辰快乐。”奶嬷嬷与玉玲纷纷道贺。 楚若涵一一谢过,这场景让她不禁想起从前在楚家的日子。 “少夫人,今日就穿这件海棠色的衣裙吧?”玉玲一脸喜色地举着一件衣服。 那衣服的料子似是上等的绸缎,触手极为柔软顺滑。裙摆处绣着精致的海棠花图案,花瓣层层叠叠,颜色从浅至深过渡自然,仿佛真的海棠绽放在裙摆之上。 楚若涵微微皱眉,颜色太过艳丽了。 而且她好像从未见过这件衣服? 奶嬷嬷像是怕楚若涵拒绝,连忙道:“少夫人的皮肤白皙,这件海棠色的衣裙很衬肤色。” 自从重生后,楚若涵都是穿一些素雅的衣服。但此刻也不想拂了她们的意,不过是一件衣服罢了。 今日她生辰,也该喜庆些。 玉玲梳着楚若涵如墨的长发,“少夫人,今天带哪个簪子?” 楚若涵拿出顾君泽送的木簪,嘴角带笑,“戴这个。” 她方才看到了顾君泽手上的伤口,是雕刻时不小心划到的,这可是他的心意。 比任何珠宝都贵重。 顾君泽看到她眼前一亮,果然这件衣服很衬她。 “走吧!” “去哪?”外面的雨虽然停了,可天还是阴沉着,楚若涵知晓雨还会接着下。 “去了就知道了。” “可你的身子才刚好些?” 楚若涵眉头紧簇,养了这好些日子,他身体才好些,还是不要折腾的好。 顾君泽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我问过钱大夫了,我这身子,也该出去透透气。” 楚若涵没有了反对的理由,既然是钱大夫所说的,那肯定无事,只是楚若涵没想到,顾君泽居然带着她来游湖。 踏上画舫,楚若涵一眼便瞧见,楚父楚母、楚晨钰和楚淑月都在上面。 立即便明白了,顾君泽是要为她过生辰,还特意把她的家人都叫了过来,她感激的看向他。 这一世,爹娘,弟妹,奶嬷嬷玉玲都活着,真好…… “阿姊,快过来。”楚淑月高兴地摇着手臂。 楚若涵推着顾君泽过去。 “阿姊,生辰快乐。” “姐夫。”楚淑月道。 楚母赶忙呵斥:“要叫世子。” 顾君泽却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岳母不必如此,今日不过是家宴,皆是自家人。” 言罢,又扭头看向楚淑月,“就叫姐夫。” 楚淑月顿时喜笑颜开,拉着楚若涵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阿姊,这满桌菜肴皆是你平素爱吃的。姐夫前几日便派人询问,就盼着能给你个大大的惊喜。” “世子请。”楚父客气地说道。 众人纷纷落座,画舫悠悠朝着湖中心划行。 天色阴沉沉的,举目望去两岸的青山与湖水之间,倒是有股朦胧的美。 “世子可能饮酒?”楚父问道。 “爹,他身子不好。”楚若涵不假思索地抢答。 顾君泽却微微一笑,“无妨,今日高兴,陪岳父饮几杯又何妨。” 顾君泽很喜欢楚家的相处方式,这是他从小到大,未体会过的温情。 楚晨钰目光转向影青,他一直佩服武功高强之人,“影侍卫一起坐下,喝两杯吧!” 影青忙道:“不合规矩。” 顾君泽却开口道:“坐下吧!” 四人推杯换盏,不多时两坛子酒便见了底。 楚若涵在一旁瞧着,心下担忧,猛地抢过顾君泽手中酒杯,“行了,别喝了,一会儿该醉了。” 顾君泽借势往她身上一靠,确实是有些不胜酒力。 他万没料到老丈人的酒量如此惊人,干喝不醉,好似还未尽兴一般。 他却不知楚家在生意场上,往来应酬频繁,酒局自是不少,况且楚家还经营酒庄。 哪是喝不醉,他是千杯不倒。 “扑通……” “世子,好似有人落水了。”影青警觉地望向不远处的一艘游船。 顾君泽的眼眸瞬间清醒,“救人。” 影青领命,直接跳下水。 那艘游船上,一男子衣冠不整,领口敞开着,袒露着半个胸膛,腰带也松松垮垮地系着。 他双手扶着栏杆,咧着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在水里拼命挣扎的女子。 “哈哈哈……还真是好玩。”笑声在湖面上回荡,刺耳又嚣张。 当他瞧见有人迅速地游向女子,而后将其救起时,那原本满是戏谑笑容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鸷。 他盯着画舫的方向,“可恶,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竟敢坏我好事!” 他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脸上的肥肉微微抽搐,眼神中透露出凶狠。 小厮急匆匆地跑来,“少爷,打探清楚了,那画舫上是安阳侯府的世子爷。” 他先是一愣,随即满脸不屑地嗤笑一声:“顾家那个瘫子?” “撞上去……” 第46章 船漏了,还不赶紧跑 影青把人救了上来,这姑娘呛了不少水,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咳嗽着。 玉玲把备用的衣服轻轻披在她身上。 “怎么会落水?” 姑娘听到这问话,像是被触动了心底最深的恐惧,又是一抖,结结巴巴:的,“我,我是被人扔下去的……” 咚…… 画舫瞬间倾斜,顾君泽的轮椅好似失控了一般,急速向一侧倒去。 若不是影青眼疾手快,顾君泽就要被甩飞出去了。 而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一时间,桌子上的杯盘碗盏纷纷掉落,饭菜碎了一地,混乱不堪。 “这不是世子爷吗?”一道刺耳的声音传来。 顾君泽抬眸,看向对面游船上站着在人群里魏启明,他的眸子里瞬间染上了一层薄怒。 他是故意的。 今天出门还真是没看黄历。 此人名声狼藉,奸淫掳掠之事无恶不作,且极好女色。 魏启明乃是魏国公的独苗,当今皇后的亲弟弟。 魏国公年届知天命之际,方得此子,自是视若珍宝,从小便放在手心上宠着,宠得他不知天高地厚。 不知闯了多少祸事,可魏国公是个护短的,又有皇后包庇,致使他在京城肆意妄为,横行无忌,无人敢去招惹。 “湖水湍急就撞上了,没事吧?”魏启明脸上挂着满满的坏笑,那语气里没有半分的歉意,甚至还带着一丝挑衅。 风平浪静的,哪里湍急了? 楚月淑气愤地站起来,小脸涨得通红,怒声说道:“你把阿姊的生辰宴都毁了。” “呦,哪里来的小辣椒啊?”魏启明阴阳怪气地调侃着。 楚若涵急忙把妹妹护在身后,然而,她的双腿却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 是他……是他…… 上一世的噩梦如潮水般涌来,顾承彦就是把她送到了这个人渣的床上。 楚若涵深知他折磨女人的手段,有多么残忍,月淑也被他的凌辱,失了清白才跳河自尽。 她发誓,绝不能让同样的悲剧再次上演。 “又来了一个小美人,还是一对姐妹花。”魏启明那淫邪的目光在楚若涵身上肆意打量着,轻佻的话语实在是欠揍。 楚父脸色铁青,双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按住暴怒的楚晨钰,他们楚家惹不起…… 楚家虽然有钱,可在这些权贵子弟眼里,不过是蝼蚁。 这口气,咽不下也得咽啊,更何况还有世子在呢。 顾君泽驱动轮椅缓缓上前,挡住魏启明那不怀好意的视线。 将楚若涵和楚月淑护在身后。 他冷冷地盯着魏启明,“魏世子,这是内子。” “原来是世子夫人啊,不知这瘫子在床上能满足你吗?” “哈哈哈……”船上的一群纨绔子弟哄堂大笑。 这些人都知道,安阳侯府的世子,是个病弱的瘫子,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侯府的世子哪比得上国公府的世子尊贵? 若是娶了郡主的顾承安,看在雍王府的面子上,他们还能收敛些。 被人当着面嘲讽,顾君泽的目光如寒星般冰冷,让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几分。 他眼神一凛,不动声色地暗中向影青使了个眼色。 影青心领神会,悄然无声地再次潜入水中,向着魏启明的游船下方迅速游去。 “魏世子今日强抢民女,还将其扔下水,若是出了人命,明日朝堂上,魏国公怕是又会被人弹劾了。” 魏启明却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病秧子,还是赶紧回府去好好躺着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主子,不好了。”下人慌慌张张地跑来,脸色惨白如纸。 那个瘫子还敢威胁他,魏启明正琢磨着要给顾君泽点颜色瞧瞧。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搅得心烦,怒骂道:“狗东西,你主子我好得很。” 下人哆哆嗦嗦,几乎话都说不利索:“船……船漏了,船厢里进水了。” 魏启明闻言,下意识地望向顾君泽,却发现他身边那条,总是形影不离的狗不见了,顿时就明白过来。 顾君泽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魏世子,还是赶紧跑吧,可别溺了水。” 魏启明心中又惊又怒,却又不敢在此刻多做停留。 船上的那些纨绔子弟个个慌了神,完全没了,刚才看那姑娘在水中垂死挣扎的乐趣。 他们可不会游泳啊…… 魏启明望着逐渐下沉的船身,脸色阴沉得可怕。他一边指挥着手下将备用的小船放下,一边恶狠狠地诅咒着:“死瘫子,你给我等着!” 顾君泽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魏启明等人狼狈不堪的模样,眼神冰冷而深邃。 影青此时已悄然从水中回到画舫,默默站在顾君泽身后,浑身湿漉漉的却依旧身姿挺拔。 楚若涵松了一口气,楚月淑小声说道:“阿姊,世子真厉害,这下可让那个坏蛋得到教训了。” 楚若涵却是满心忧虑,此人睚眦必报,定不会善罢甘休。 好好的一场生辰宴,被人搅和了,众人皆面色凝重,哪里还有半分继续游湖赏景的心思。 回程的马车上,气氛沉闷,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打在车窗上,模糊了外面的景色。 顾君泽微微叹了口气,打破沉默:“今日还准备了烟花,可这天公不作美,是看不成了。” 他的眼神里满是遗憾,原本计划好的却化为泡影。 楚若涵侧过脸看着他,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没关系,明年再看也一样。” “好。” 窗外,寒风夹杂着暴雨呼啸而过,树枝沙沙作响,似是有无数双夜枭的爪子在抓挠窗棂。 魏启明那令人憎恶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脸上挂着扭曲的兴奋笑容,眼神中满是贪婪与淫邪。 他一步步向楚若涵逼近,嘴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哈哈,美人儿,你终究还是落到我手里了。” 楚若涵拼命挣扎,却被无形的力量束缚着动弹不得。此时,楚月淑也被人拖了进来,眼神中充满恐惧。 魏启明看着姐妹俩,兴奋地搓着手,大声说道:“不知你姐妹二人谁的滋味更好。” 楚若涵只觉一阵恶心与绝望涌上心头,她愤怒地瞪着魏启明,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楚月淑的哭喊声撕裂着楚若涵的心,她在梦中拼命挣扎,她要杀了他,杀了他…… “涵儿,涵儿……” 楚若涵惊坐而起,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身体也在不停地颤抖。 她又做噩梦了。 “别动。” 楚若涵被这突如其来的低喝声惊住,她忙看向顾君泽,眼中满是疑惑与惊慌:“怎么了?” 黑暗中顾君泽神色不明,楚若涵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 “影青。” 顾君泽大声呼喊,紧接着毫不犹豫地一把掀开被子。 刹那间,楚若涵惊恐得瞪大了双眼,只见花花绿绿的好几条蛇在床榻上扭动着身躯,吐着信子,发出“嘶嘶”的声响。 影青与宋如烟纷纷冲了进来,目眦欲裂,那些蛇身布满斑斓花纹,三角脑袋高高昂起,口中獠牙闪烁着寒光,显然都是毒性极为猛烈的毒蛇。 影青拔剑出鞘,手中长剑瞬间消灭了在大部分蛇,背起顾君泽往外走。 楚若涵紧跟其后,她直到退到院子里,借着明亮的月光,才惊觉顾君泽的手臂上有两个清晰的齿印,周围的皮肤已经开始泛起青黑之色。 “钱大夫!钱大夫……” 呼喊声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划破夜空…… 第47章 都成寡妇了,看你还怎么嚣张 楚若涵静静地坐在床榻之上,怀里抱着的人,面无血色,紧闭着双眸毫无生气。 他不是说过,明年生辰,要带她去看烟花吗? 她信了他。 他怎么可以食言。 安阳侯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屋内,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连站立都变得艰难。 身旁的下人见状,急忙伸手想要搀扶,他无力地摆了摆手,强撑着自己一步一步缓缓向前。 颤抖的手轻轻抚上顾君泽的脸庞,泪水瞬间决堤,“儿啊,君泽……” 那苍老的声音饱含着无尽的悲痛。 楚若涵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颤抖,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打湿了顾君泽的衣衫。 顾母哭喊着冲了进来,“怎么就遭此不幸,君泽啊……” 她的哭声回荡在屋内,可眼底却无一丝悲痛。 楚若涵已经顾不上,她为什么还没有被送去甘露寺。 安阳侯沉浸在悲痛之中,身体微微摇晃,顾母赶忙上前扶住,“侯爷可要保重身体,节哀啊!君泽死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定要送他最后一程。” 安阳侯木然地点了点头,他深知君泽的丧事必须操办妥当,侯府主母不在,必然会引发诸多非议。 “出去。” 自昨夜顾君泽离世后,楚若涵始终未发一言,此刻这简短的两个字,却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声音虽不大,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你……”安阳侯面露怒色,刚要呵斥,却被顾母拦住。 “若涵,母亲知道你太过伤心,可你也不能就这样抱着他吧,君泽终究是要入土为安的。” 楚若涵缓缓抬起头,眼底一片猩红,那眼神犹如受伤的困兽,充满了警惕与愤怒,“侯府,怎么会这么多的毒蛇?” “许是夏季闷热,又逢暴雨,这才爬出来伤了人。不只是鸿蒙院,宝姨娘也被蛇咬伤了,现在生死未卜。” “怎么就这么巧?毒蛇专往鸿蒙院与紫竹轩跑。”楚若涵的声音似从冰窖中传来,冰冷彻骨,“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 下手之人毋庸置疑。 楚若涵没想到她的反扑会如此快。 王嬷嬷已经死了,她身边再无可用之人,她明明已经没有反击之力了。 是她疏忽大意了…… “这只是个意外。” “不是意外。” 影青手提一包东西走过来,将包袱扔在地上。 包袱散开,里面竟是数条毒蛇的尸体,有几条尚未断气,还在地上挣扎扭动,吐着信子,令人毛骨悚然。 安阳侯夫妻二人见状,脸色骤变,惊恐地往后退去。 “赶快把这些毒蛇清理掉,别再伤了人。”顾母颤声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 影青抽出腰间长刀,手起刀落,将一条爬出来的毒蛇砍死。 “这些是原矛头蝮蛇,常年生活在深山老林中,是不可能出现在侯府的,尤其是如此多的数量,是有人在害世子。” 安阳侯面容升起怒意,“查,给我查,本侯定要将幕后之人碎尸万段。” 然而,却如石沉大海般毫无线索。 现在是夏季,顾君泽的尸身放不了多久。 会臭的。 灵堂布置好了,上好的楠木棺材也备好了,楚若涵不得不放开他。 灵堂之内,一片素白。 顾承彦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望着顾君泽的牌位,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哥,你怎么就这么突然地走了啊!”顾承彦泣不成声,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不知是否因太过悲伤,而承受不住的颤抖。 “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爹娘,善待嫂嫂的……” 前来吊唁的人无一不称赞其兄弟情深。 可只有楚若涵知道,假的都是假的。 上一世顾承安假死时,他就如这般装模作样。 他心里怕是已经笑出花来了,世子之位终于是腾出来了…… 楚家人突闻噩耗,匆忙赶来吊唁,昨日他们还在一起游湖,人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了。 转眼间竟阴阳两隔。 楚南心也跟着一起来了,楚若涵不是高高在上,看不起她这个庶妹吗? 现在成了寡妇,看她还怎么嚣张。 可楚南心并不只是为了,看她的笑话才来的。 她径直走到顾承彦身侧,微微欠身,“三公子,人死不能复生,还望您节哀顺变。” 楚南心声音轻柔,目光中似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但又很快被她隐藏起来。 楚母看到楚南心的举动,觉得有些怪异,可此刻也顾不上她了。 她看着楚若涵那毫无血色、憔悴不堪的面容,还有红肿双眼,心中犹如被刀割一般疼痛。 她的女儿自幼养尊处优,本该一生顺遂,如今却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楚母的眼眶泛红,泪水不停落下,只觉得命运对自己的女儿太过残忍。 顾承安看着屋内悲痛的众人,父亲佝偻着背,心里突然涌出一丝愧疚之情。 他那日若真的假死走了,那爹娘也会如此伤心吧。 他这才在意识到,自己与杜若灵自私的爱情,会带给别人怎样的痛苦。 顾承安的视线落在楚若涵身上,她现在是大哥的未亡人,那件事情是自己对不住她…… 楚母本想着多陪陪女儿,可楚若涵却让人强行把她送走了。 她没事的,不用娘担心。 倒是楚南心留下来了。 美名其曰不放心楚若涵,留下照顾她。 奶嬷嬷把楚母送上马车,回来时满脸忧色。 看到楚若涵那形如枯槁、眼神空洞地的模样,奶嬷嬷的心像被重重捶了一下,疼得厉害。 她缓缓走到楚若涵身旁跪下,声音带着哭腔与哀求:“少夫人,您多少吃点东西吧。自从世子爷去了,您就滴水未沾,这身子怎么受得了啊。老奴知道您心里苦,可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老奴可怎么活啊。” 玉玲也在一旁抹着眼泪,劝道:“少夫人,您就吃一点吧,哪怕只是喝一口粥也好。您这样不吃不喝,要是病了,世子爷在天之灵也会不安的。” 顾母听到动静,扭眼神在楚若涵身上轻轻一扫,嘴角勾起一抹看似关切的弧度。 “不吃东西怎么行呢?快去给少夫人拿些吃的过来。” 楚若涵看着丫鬟送来的饭菜,顾母会有这么好心去关心她的身体? 为了博个心疼儿媳妇好名声吗? 楚若涵暗地摇了摇头,看来会有一出好戏等着她。 只是不知道这场戏,谁会是戏子,谁又会是看客…… 第48章 浩浩荡荡的去抓奸 “若涵啊,多少吃点东西吧,你这身子可不能垮了。” 说罢,转头瞪了一眼旁边的玉玲,“还不快喂你家小姐吃饭。” 玉玲也是纳闷,怎么侯夫人如此关心起她家小姐了? 玉玲端起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清粥,轻声说道:“小姐,吃点吧,这粥很是清淡,您多少进些食也好。”一边说着,一边将勺子递到楚若涵嘴边。 楚若涵眼神空洞,仿佛失了神一般,她微微偏过头,用力推开了玉玲手中的碗。 那碗哐当一声掉落在地,粥水溅了一地,玉玲也险些被带倒。 楚若涵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双腿发软打颤。奶嬷嬷心疼坏了,伸手去扶。 然而,楚若涵终究还是没能稳住身形,一头栽了下去。 奶嬷嬷脸都吓白了,“小姐。” 顾母眼眉一挑,这才两日没吃没喝,就晕过去了,真是没用。 晕了也好,倒是省事。 赶忙招呼着下人,“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少夫人抬回房里去。” 下人们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抬起楚若涵,匆匆往鸿蒙院走去。 楚若涵被安顿在床榻上,双眸依旧禁闭。 奶嬷嬷心急如焚,一边匆匆往外走,一边吩咐着:“照顾好小姐,我这就去请钱大夫。”说罢,便快步而去。 玉玲眉头紧锁,在屋里焦急地走来走去。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唤声:“玉玲姑娘,玉玲姑娘!” 又出什么事了?小姐还晕着呢? 玉玲急忙快步走到门口,伸手便要开门。 门才刚打开一条缝,一个陌生的男人迅速闪了进来,还未等玉玲反应过来,便猛地抬手,手中握着的硬物重重地砸在了玉玲的后脑勺上。 玉玲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意识瞬间陷入了黑暗。 男人关好门,背靠着门,嘴角勾起一抹猥琐的笑,目光紧紧锁住床上的楚若涵,双手不停地来回搓动着。 “小美人,等你好久了,我这就来了。”一边说着,一边脱着衣服,缓缓向床边靠近,那眼神仿佛要将楚若涵生吞活剥。 楚若涵原本紧闭的双眼却在此时突然睁开,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惊慌与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的嘲讽。 “就这点手段吗?” 她缓缓坐起身来,冷静地注视着眼前人。 男人微微一愣,药效这么快就过了? 没关系,醒着更刺激…… 另一边,灵堂上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魏启明大踏步走进灵堂,他的目光落在顾君泽的牌位上,露出一抹嗤笑:“哼,昨日还在小爷面前耀武扬威,怎么?这么快就躺这儿了?” 他这副嚣张的模样与灵堂内的哀伤氛围格格不入。 满京城的人都知晓魏启明是个出了名的浑不吝,众人心中皆冒出同一个想法。 他该不会是来闹事的吧? 安阳侯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若敢在此时闹事,那侯府的脸面可就彻底丢尽了。 魏国公府在京城虽说也是有头有脸的门第,但这魏启明平日里就肆意妄为,根本不把家族的声誉放在心上。 安阳侯心里清楚,以魏启明的脾性,什么出格的事都干得出来。 还真是麻烦。 “魏世子,既然来了,不如就给小儿上炷香吧!”安阳侯强忍着内心的不悦,目光中满是警告。 魏启明却仿若未闻,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顾君泽昨天派人砸穿了我的船,小爷还没找他算账,他也配得上小爷的香?” “世子,”灵堂外传来一声高喊,“世子还是不要闹事的好,有空多去宫里看看皇后娘娘,娘娘惦念着你呢。” 来的人是皇帝身边的大总管马福海,谁敢不给三分薄面? 马福海对着安阳侯深深一拜,“奴才见过侯爷。皇上,昨日突闻噩耗,伤心不已。特派杂家送世子一程,太后那边还瞒着呢。” “微臣谢过皇上。”安阳侯佝偻着背,脸上满是悲痛之色,声音哽咽着,仿佛已被丧子之痛彻底击垮。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投去同情的目光,口中也都轻声劝慰着“侯爷,节哀啊!” 魏启明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中满是厌烦,不禁撇了撇嘴。 他向来厌恶这种虚情假意的场面,只觉得这些人故作姿态,令人作呕, 转身便欲离开,却被一个慌慌张张的丫鬟猛地撞上。 魏启明顿时火冒三丈,想也未想,一脚狠狠地踹了上去,“狗东西,你那两眼是出气的吗?” 丫鬟被踹倒在地,趴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奴婢不是有意冲撞贵人的,实在是,是……”她的声音颤抖着,眼神中满是惊恐。 顾母急忙两步走上前来,“怎么回事,快点说?” “奴婢是鸿蒙院的丫鬟,刚才有一男人进来少夫人的房里,奴婢就过去看看,结果,结果……”丫鬟欲言又止,眼神中闪烁,引人浮想翩翩。 “结果什么?你这丫头快点说?” “少夫人与那男人在行苟且之事。”丫鬟似心一横,大声喊了出来。 灵堂众人皆惊。 顾君泽尸骨未寒,那女人怎就如此按捺不住,与人苟合? 这等丑事简直有辱顾家的门楣。 马福海总管顿时一脸怒气,“咱家倒要去看看,这等伤风败俗之事若是属实,定不能轻饶。” 顾母见状,悄悄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会意,立即退去。 众人浩浩荡荡地往鸿蒙院走去。 魏启明也跟了上去,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他就知道那个瘫子满足不了。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众人站在门外,听着里面那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这光天化日之下,这对狗男女简直是毫无廉耻之心。” 顾四夫人按捺不住冲了出来,自从楚若涵嫁进顾家,她可没少在楚若涵那里吃瘪受气。 如今这么多人一同来抓奸,定要把这小贱人浸猪笼溺死。 顾四夫人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前,伸手用力一推,门却纹丝未动。 她扬起手来使劲拍打着门,眼睛里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眼里,高声喊着,“楚若涵你给我出来!” “楚若涵……” 顾母一脸阴狠的,看着那扇门,嘴角却是压抑不住的上扬。 今日之后顾家再无少夫人。 却丝毫没有注意,人群中有一道视线,紧紧盯着她…… 第49章 捉奸,捉到自己儿子床上刺激吗? 顾母自认为掩饰得很好,可她眸底的狠毒全都落入了顾承安眼里。 这场抓奸的戏码,看来又是他娘的手段。 她怎么就绝不了害人的心思。 心底倒是觉得,娘不会成功的。 楚若涵很聪慧,比一般女子都要聪明。 “啊,轻点~~” 一道女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柔媚传了出来,那娇柔酥麻的声音,让正在拍门的顾四夫人老脸一红。 当即暗骂道:荡妇。 人群中不谁说了一句,“真是伤风败俗。” 安阳侯脸色阴沉得可怕,自己的儿子刚刚离世,儿媳做出这等不堪之事,还被众人当场捉奸。 这简直是对侯府的羞辱。 他紧紧握着拳头,关节因用力而嘎嘎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起,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撞门!” “都在这做什么?”一道突兀的声音传来,众人望去。 楚若涵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走了过来。 顾母瞳仁急剧扩张,死死地盯着她,“你怎么在这?” “婆母为何会如此问?那我应该在哪?”楚若涵唇角勾起的笑,让顾母觉得无比刺眼。 在哪? 当然该在里面吗? 等等,楚若涵在这,那里面的是谁? 咚……那道紧闭的房门,被下人撞开了。 屋里的人,好似并没有听到动静一般,还在继续着。 众人一窝蜂地涌了进去,安阳侯的脸色依旧铁青,就算不是楚若涵。 床上的人无论是谁,安阳侯的脸也丢尽了。“给我把他们拉开。” 楚若涵微微挑眉,婆母这场好戏才刚刚上演,你可要好好看着啊! 两个下人立刻上前,“放肆,侯爷在这,你们居然还在做这苟且……” “啊,三,三公子……”两个下人立刻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此刻的顾承彦瞬间恢复了理智,看着乌泱泱的一群人,再看看身下不着寸缕的女人。 当下便明白过来,他是被人算计了。 立刻翻身下床,赶紧往自己身上套衣服。 他此刻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世家公子的风范与体面? 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床上的女人似也反应过来,躲在被子下瑟瑟发抖。 此事算是给顾承彦,钉在好色的耻辱柱上。 顾母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竟会发展成这样。 原本精心策划的一场戏,本想让楚若涵身败名裂,扫地出门,却没想到最终出丑的竟是自己的儿子。 人群中不仅有顾家的宗亲,还有一些京城贵族,众人见状窃窃私语起来。 “这真是闹了大笑话,本想捉奸儿媳,却把自家儿子给揪了出来。” “兄长还未下葬呢,他就如此等不及了,真是罔顾人伦呢。” 听着众人你一嘴我一嘴的谩骂,顾母狠狠地瞪向楚若涵,贱人,贱人…… “床上的也不知道哪个下人,如此大胆,若是我,定要将这不知廉耻的贱人给活活杖毙了!” 顾母的脸色再也崩不住了,“来人,将那贱婢给我拖出来杖毙!” 两个力气大的婆子,一把掀开被子,将人拽了出来。 “啊……” 此刻的楚南心不着寸缕,就这样光着身子展示在众人面前。 “南心,怎么会是你?”楚若涵惊呼一声。 奶嬷嬷赶紧扯过被子,将她重新裹了起来。 楚南心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不仅失了清白,还被人捉奸在床。 她该怎么办…… 顾承彦匆匆穿好衣服,心中满是懊恼,“爹……” “逆子。”安阳侯一巴掌抽在顾承彦的脸上,他是下了狠手的,顾承彦的右脸立刻肿了起来,嘴角流出鲜血。 “你大哥尸骨未寒,你却在这与人白日宣淫。” 顾承彦扑通跪在地上,急切地喊道:“爹,我是被人陷害的!定是有人蓄意为之,想让我身败名裂!” 安阳侯听到这话,眉头紧皱,眼中的怒火却丝毫未减,那如刀子般冷冽的目光,直直地刺向楚南心。 楚南心瑟缩在被子下,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她的双眼满是惊恐与无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因为过度的恐惧而喉咙干涩,发不出半点声音。 楚若涵上前一步,挡在楚南心身前,直面安阳侯的盛怒,可眼睛却是看向跪在地上的顾承彦。 “三弟,是不是要给我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我说了,我是被人害了。” 奶嬷嬷暗地里杵了杵楚南心,楚南心身子一抖,当即反应过来。 含着的泪一下就落了下来,哭哭啼啼道:“阿姐晕倒了,我是来看阿姐,我一进来三公子就,他就……” 是啊,这里是鸿蒙院,顾承彦怎么就跑到嫂子的房间里来了? 莫不是觊觎长嫂? 错把楚家三姑娘当成了楚若涵…… 众人面面相觑,皆露出了讳莫如深的笑容。 这安阳侯府,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众人的目光让安阳侯如芒在背,愤恨之下,又是一巴掌抽了上去,这下顾承彦的两边脸对称了。 却也让他的脑子清醒了,是影青把他从灵堂叫了出来,打晕了他。 这分明是一场精心针对他而设的局。 顾母现在的脸色比墨还黑,她想要算计楚若涵,却把自己的儿子给搭了进去。 不行,都走到这一步了。 楚若涵今天休想脱身。 她冷冷撇向角落里站着的人。 那人本就低垂着头,在感受到顾母的目光后,猛地深吸一口气,一狠心冲了出来。 “侯爷,世子是被人害了。是少夫人杀了世子……” 众人的目光瞬间齐聚在他身上,满是震惊与狐疑。 安阳侯府的戏,真是一出接着一出啊! “好吧,我承认了。” 楚若涵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在这一片哗然与惊愕之中,倒显得突兀。 就,就这么承认了…… 第50章 丑事遮掩不住了 “我放蛇把他咬死,就是为了当寡妇。”楚若涵这一句话,彻底让众人从惊讶中反应过来。 是啊。 顾君泽一日不死,楚若涵就一日稳稳地坐在这世子夫人的位置上。 她傻疯了才会去谋害自己的丈夫。 一个无儿子无女的寡妇,后半生连个依靠都没有,她又怎会愚蠢地自断后路。 “淮书啊,淮书,你背后的主子就这般沉不住气?” 低沉冰冷的声音,在淮书的耳边回荡着,带一丝嘲讽,让他的头更低了些。 “上次你慌乱之下用福安搪塞过去,笃定顾君泽会信任你。” 楚若涵一步一步走向淮书,“可福安早在两个月前,就离开了侯府,难道是他神魂出窍回来找你的?” 之前楚若涵就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前世她被下人苛待,整日的饿肚子,福安可怜她,给过她两个白面饽饽。 他是个孝顺的,家中老母亲一直体弱多病,全靠他在侯府的微薄俸禄勉强维持着抓药治病。 两个月前,其母病情恶化,福安就和府里告了假,还是赵姨娘批准的。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的,怎么还有上一次? 淮书心中叫苦不迭,他咬咬牙:“少夫人,你不要再狡辩了,你本应该嫁给二公子,可二公子宁要一个丫鬟,也不要你,你这才换嫁给了世子。” 这件丑事,安阳侯虽极力遮掩,可屋子里的人,皆心知肚明。 如今却被一个下人,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安阳侯心中怒火翻滚,看向淮书的目光中也冷了几分。 淮书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少夫人,你一直嫌弃世子是个瘫子,将心中怨恨都撒在世子身上……” 楚若涵听了这话,却只是轻轻一笑,漂亮的眼眸中满是讥讽之色。 楚若涵直接打断他,“淮书,你以为这样几话就能污蔑我?” “让我来猜一猜,大家都是来捉我的奸吧!”楚若寒的目光一一扫过去,最后定在顾母的脸上。 “若那床上的人是我,此刻顾君泽身边的淮书,再出来说这一番话,那就定了我与奸夫合谋害了顾君泽的罪。” “一个与人通奸,谋害夫君的女子,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了吧?” 顾母被楚若涵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却仍强装镇定道:“你若真是清白的,侯府定不会冤枉了你。” 楚若涵冷笑一声,目光再次落在淮书身上,这次带着明显的威胁:“淮书,你的主子是谁。” 淮书身子微微轻颤,却不肯吐露半个字:“少夫人,我只是说出了真相,并无什么主子指使。” 楚若涵逼近他,压低声音道:“看你能嘴硬到何时?” “玉玲!” 玉玲带着一个丫鬟走进屋内,那丫鬟一进屋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不就是刚才禀告,楚若涵与男人在房里苟且的丫鬟吗? “侯爷,是侯夫人指使我,将有毒蛇放进鸿蒙院与紫竹轩的。”此语一出,众人皆惊,纷纷将目光投向顾母。 顾母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她实在无人可用,才会把这件事交给清雪这个丫头去办。 她不是承安的人吗?怎么这么快就叛变了? “你这贱婢,休要胡言乱语,污蔑主子可是大罪!” “侯夫人说,只要世子一死,二公子就能成为世子,而且侯夫人还谋划着将一个男人送进少夫人屋里。”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的背后竟是继母杀害继子,陷害儿媳的戏码。 结果被反杀了。 “你这贱婢,竟敢污蔑我,来人,给我把她拖下去!”顾母的声音尖锐,可下人却没有一个动弹的。 这时,宋如烟提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扔了进来。 男人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小的只是奉命行事,侯夫人给了小的一大笔钱,让小的配合她的计划,小的实在不敢不从啊。” “侯夫人说只要按照她的安排,事成之后还有重赏,会送小的离开京城,远走高飞。” “小的可什么都没办成啊……”说着还呜呜哭了起来,这个女人太狠了。 他小宝贝好像裂了,以后还能打子吗…… 安阳侯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顾母。 今日这场闹剧,侯府的面子里子都没了。 成了一个笑话。 马总管冷眼旁观这一场闹剧,“堂堂侯府竟有如此多的腌臜事,咱家自会如实将今日之事禀报皇上。” 安阳候彻底慌了神,此事虽是顾母一人之过,可皇上追究下来,整个侯府都难脱干系。 他指向顾母大骂:“你这毒妇,心肠如此歹毒,顾家在容不下你了。” 顾母见事情已然败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行至安阳侯面前。 “侯爷,我也是为了咱们的儿子啊,君泽瘫子一个,如何能担起侯府的未来,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侯府着想啊。” “来人,”安阳侯叫来下人。 “将夫人软禁于偏院,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望。此事我定会彻查清楚,若还有同谋,绝不轻饶。” “不用了,”楚若涵高声道,“我已经报官了,京兆府尹很快就会来拿人。” 安阳侯还想把此事压下去,将舆论降到最低? 门都没有。 顾母跌坐在地上,谋害继子的罪名压下来,她完了。 再也没有一个王嬷嬷能替她顶罪了。 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她猛地大喊道:“顾君泽死了,世子之位只能是我儿子的!我所做一切不过是顺应时势,这侯府的荣耀不能毁在一个瘫子手里!” 她的眼神中透着癫狂与绝望,发丝凌乱,全然没了往日的端庄。 “哈哈哈……”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楚若涵声音清冷。 顾母瞬间停下那癫狂的笑声,脸上的神情凝固,死死盯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你要失望了。”楚若涵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 而众人身后,影青推着顾君泽缓缓从内堂走了出来。 顾母像是见了鬼一般,眼睛瞬间瞪大,指着顾君泽,半晌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居然没死,怎么可能?” 第51章 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他身败名裂 众人皆惊,他……他居然没死。 马总管快走两步迎了上去,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世子,您……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说着,眼眶竟微微泛红,他抬手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珠,“皇上听闻噩耗,伤心得不行,昨日到现在,一口东西都吃不下去。” “若是知道您没事,一定会很开心的。太后她老人家那边也都还瞒着呢!” “儿啊……” 安阳侯老泪纵横,跌跌撞撞地扑了上来,“为父以为你真的遭遇不测,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让我可怎么活啊!” 安阳侯紧紧握住顾君泽的手,那双手颤抖不已,仿佛在确认眼前之人是真实存在一般。 他轻轻拍了拍父亲的手背,低声道:“父亲,孩儿不孝,让您受惊了。”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楚若涵倒觉得他哭得有点假,怕是这眼泪里,没几分真情。 更多的是做给旁人看的。 影青推着轮椅往前走了几步,马总管忙侧身让他过去。 顾君泽坐在轮椅上,脸色虽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却透着犀利。他冷冷地扫了一眼淮书,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为什么?” 淮书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语,似在等着顾君泽的审判。 影青怒不可遏,狠狠瞪着他,“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长公主捡你回来的时候,你不过才三岁大,瘦骨嶙峋的像只猴子,连路都走不稳。” “是府里给了你一口吃的,才养到这么大,这些年世子更是把你当作亲信。你怎么可以给世子下毒?” 众人皆惊,怪不得楚若涵说上次? 深宅大院里,这种隐晦的手段多的是,捅到明面上还是少有。 世家贵族大多顾及这些脸面。 影青的胸膛剧烈起伏,情绪越发激动,“你怎么忍心的,让世子一辈子站不起来,只能依靠轮椅。” 影青的这一声怒吼,打破了屋内的平静,众人皆窃窃私语起来,原来顾世子不良于行,是从小被下了毒。 顾君泽闭上双眼,“我只想听你亲口说,为何要害我至此?”语气中透着深深的失望与悲凉。 “是谁指使你的?” 淮书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挣扎与痛苦,在触的那道目光后,又低下了头。 “世子,是……侯夫人。” 安阳侯一巴掌抽在顾母脸上,竟比打顾承彦还要狠了几分。 “你这毒妇,谋害我儿,我是瞎了眼,才娶你了这般蛇蝎心之人!” 顾母被抽在地上,吐出口鲜血还带着颗牙,她眸底情绪翻滚,抬头看着熟悉的那张面容,却又好似知道了些什么。 原来下毒的是他…… 顾母嘴角先是缓缓上扬,发出一阵突兀笑声。 这笑声先是低沉压抑,而后逐渐拔高,在屋内回荡开来,犹如夜枭啼鸣,竟透着几分诡异。 她笑得前仰后合,肩膀剧烈抖动,原本整齐的发髻也松散开来。 “顾君泽,你这辈子永远都要待在轮椅上当个废物。” 京兆府尹很快赶到,衙役将她强行押解带走。 顾母瘫软着身子,眼神空洞,她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完了…… 顾承彦张了张嘴想去阻止,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衙役将母亲带走。 母亲那绝望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着他的心。 顾承彦看向楚若涵,眼底满是阴狠之色,他与她无冤无仇,为何要让他身败名裂? 既然只是一场局,她已然脱身,又为何要给他下药,还搭上自己的妹妹? 为了顾君泽吗? 楚若涵却是对着他,挑了挑眉。 前世的仇,她要一点点地与他们清算。 马总管弯着腰,一脸恭敬,“世子爷,今天的事奴才会完完整整地禀告给皇上,绝不会让您白白受了委屈。” 顾君泽微微点了点头,“有劳公公了。” 马总管带人离开,前来吊唁的人也纷纷告辞。 灵堂内的棺材与白幡也都撤下去了,这出戏才真正落幕了。 顾承安从未想过,大哥所遭受的这一切苦难,竟也是他娘一手造成的。他的心中好似有无数细密的针在深深刺入。 痛并恨着…… 顾母落得这个下场是罪有应得,可亲情的却如同一根无形的绳索,紧紧地勒住了他。 可身为儿子,他不能看着她去死。 顾承安还是去找了林星瑶,求她出手救顾母。 林星瑶窝在小塌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心中满是不屑。 在她看来,顾母就是个废物,没把人弄死,还把自己的儿子都搭了进去。 她目的已经达到了,根本没必要去趟这趟浑水。 “她自己犯下的罪孽,就该自己承担后果。我可没功夫去管这档子闲事。” “你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你以为你能瞒天过海吗?” 林星瑶像是被人猛地击中了要害,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你有什么证据?莫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顾承安看着林星瑶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唇角微勾起,“没有证据,但我不是傻子,咱俩有没有同房?我心里清楚。” “我若出去大肆宣扬,真假还重要吗?” 林星瑶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眸又冷了几分。 顾承安向前一步,逼近她,“我早就留了后手,我若是死了?雍王府小郡主婚前失真,被人搞大了肚子一事,就会人尽皆知。” 林星瑶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这个猪脑子的顾承安,竟也会反咬一口,自己还被他拿捏了。 “雍王府只要想办法留她一命,其余的都无所谓。” 他的嘴角勾起的弧度,略带苦涩,继续说道:“而这个孩子,永远会是我顾承安的嫡长子。” 林星瑶沉默片刻,心中快速权衡利弊。 若是任由顾承安将此事宣扬出去,她不仅会身败名裂,还会给雍王府带来极大的耻辱。 还有那个人…… 这个结果她承受不起。可若救顾母,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但眼下似乎也别无选择。 “好,我答应你救她。” 林星瑶咬着牙说道,“但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若有半句泄露,我有千百种方法,让你和那个姓杜的死无葬身之地。” 第52章 堂堂王爷,怎么这么会哭 当天,林星瑶就与顾承安,顾承彦兄弟二人进了宫。 跪在了御书房外。 安阳长公主是皇帝的嫡亲姐姐,生前立了赫赫战功,更在国家危难之时力排众议,扶当今皇上继位。 若不是在战场上一次次出生入死,她又怎会香消玉烟? 她唯一的孩子,却被顾母害得下身瘫痪,还不知能活多长久。 皇帝恨不得,将那毒妇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御案上的奏折,被狠狠地扔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他们还有脸来求朕,那个心如蛇蝎的毒妇,简直罪不可恕!” 太监宫女跪了一地。 马总管急忙上前劝慰,“皇上息怒,雍王府的小郡主,如今还怀着身子,若是在这御书房外有个好歹,雍王爷又要进宫来哭了。” “不如让奴才去跟他们说清楚……” 皇帝冷哼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既然他们愿意跪,那就让他们跪着吧。朕倒要看看,他们能坚持到几时!” 皇帝愤怒地甩了甩衣袖,坐回了龙椅之上,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着。 殿内一时陷入了死寂。 林星瑶自然不会陪着他们二人一直跪着,她还怀着身孕呢。 不过半个时辰,她的腿就麻了,在跪下去肯定会青紫,身子一软,朝着旁边倒了下去。 “郡主晕倒了!”一旁的宫女惊慌失措地喊道。 宫人们顿时乱作一团,将她抬了下去。 顾承安抬头望了一眼,心里知道她是装晕,他也没打算让林星瑶一直跪在这。 这场戏做足了,雍王出面就一定能保下他娘。 只要能苟全性命,被囚牢狱、度此余生赎罪…… 往日金尊玉贵的侯夫人,如今也是阶下囚。 四四方方一座牢,昏暗的光线,杂乱潮湿的地面,粗粝的牢饭。 顾母双手紧紧抓住牢门的栏杆,冲着外面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我儿子是世子!是世子………” 她的声音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沙哑尖锐,在牢房的墙壁间来回碰撞,回声阵阵令人惊悚。 狱卒们正聚在一起,喝酒闲聊,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叫声,吵得心烦意乱。 其中一个狱卒满脸不耐烦地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说道:“这疯婆子,到现在还不知死活,真以为自己还是那侯府里作威作福的主子呢!” 说着,他抄起起一旁的鞭子,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关押顾母的牢房。 “啪!”的一声,狱卒手中的鞭子狠狠抽在她身上。 顾母像是不知道痛一般,竟突兀地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哈哈哈……” 笑的狱卒毛骨悚然。 “你这婆子,莫不是真疯了?”狱卒不禁后退一步。 却又被她的笑声激怒,再次扬起鞭子,劈头盖脸的抽在她的身上。 一鞭又一鞭。 直到打累了,顾母还在笑着,嘴里仍含糊不清地念叨着疯话,“贱种,贱种……” “都疯了,这些东西,留着你也没用了,都给我吧!”狱卒一边嘟囔着,一边将顾母头上的金簪、手上的玉镯等首饰一件件扯下,放入自己的怀中。 都搜罗干净了,他还嫌恶地啐了一口,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到牢房门口,狱卒便看到了楚若涵站在那里。 狱卒瞬间换了一副嘴脸,满脸的谄媚,“世子夫人,您怎么到这种腌臜地方来了?” “这婆子疯了,可别伤了您。”说话间,他的眼神不自觉地瞟向手中的首饰,有些慌乱地试图藏在身后,结结巴巴地:“这……这……” 她淡淡地瞥了狱卒一眼,“行了,下去吧。” 狱卒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顺手还将牢门紧紧关上。 楚若涵早在狱卒鞭打顾母之时,就来了,一直冷冷看看。 顾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地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身子蜷缩成一团,嘴里不停念叨着:“贱种……都是些贱种……” 楚若涵微微皱了皱眉头,她布这么大的一个局,绕了这么大一圈,不仅仅为了将她的罪行公布于众。 她过来就是想找顾母要解药的。 可现在。 “你说她是真的疯了吗?”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宋如烟笑的阴森。 楚若涵侧目,她要干什么? 可别乱来啊! 此时,外面又开始下雨了,须臾间便成了倾盆之势。 御书房外的顾承安和顾承彦依旧保持着跪地的姿势,豆大的雨点砸落在他们身上,冰冷刺骨,不多时便将他们的衣衫湿透。 雍王终于是来了,小太监给他打着伞匆匆跟在身后。 他目不斜视地大步前行,路过时,根本没看顾承安一眼。 若不是女儿差人送信求他,他才不会管这档子闲事。 心里对顾承安更是不满,如此恶毒的女人,教出来的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马总管迎了出来,“王爷,这么大的雨,您怎么来了?” 话还没说完,雍王竟“嗷呜”一声哭了出来。 马总管身子一抖,心中暗自腹诽:又来了。 他怎么这么能哭? 男子汉大丈夫,这眼泪说来就来,也不嫌丢人。 雍王却全然不顾他人眼光,进了御书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上啊,这儿女债若是还不清,我就是死也闭不上眼呀!” 皇上顺手抄起桌上的茶杯猛地砸去,茶杯在雍王身边碎成几片,茶水溅湿了他的衣角。 “闭什么眼?你比朕大不了几岁,少在这惺惺作态!”皇上怒喝道,心中对雍王这副装腔作势的模样厌恶至极,每次遇到事情都是这般。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屡试不爽。 安阳侯都没来,他一个亲家倒上赶着。 雍王哭的声音更大了,“孩子们说了,只求留那毒妇一命,其余的任皇上处罚。” 皇上被雍王哭得不耐烦,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冷冷说道:“罢了罢了,让她把解药交出来,君泽能活一天,她便也能活一天。” “君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便拿命来偿!这已是朕最大的容忍限度,你也莫要再纠缠不休。” 雍王听闻此言,哭声戛然而止,脸,“多谢皇上开恩!” “滚。” 顾承安与顾承彦谢过皇上恩典后,赶紧出宫去找顾母要解药。 顾承彦的心却沉了下去,若大哥痊愈,那这世子之位…… 第53章 呵呵,好吃真好吃 阴暗潮湿的牢房内,楚若涵与玉玲二人,扶着墙哇哇大吐。 她知道宋如烟是江湖中人,行事向来豪放不羁、不拘小节,可这法子也太狠了些。 看来顾母是真的疯了。 玉玲脸都白了,“小姐,您好些了吗?” 楚若涵直起身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嘴里苦涩不堪,那股恶心的感觉依旧挥之不去。 她觉得自己快要把苦胆都吐出来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抬眼间,楚若涵看到顾承安与顾承彦,匆匆赶到了牢房。 二人目光直直地落在了顾母的身上,顿时目眦欲裂,脸上痛苦与愤怒的神情交织。 “娘……” 顾承安心急如焚地扑到顾母身边,双手扣着她的嘴,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与焦急。 “别吃了,吐出来,吐出来……” 顾母却只是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眼神空洞而呆滞,满是鲜血的嘴里还叼着半只老鼠。 “楚若涵,你居然如此狠毒,骗我娘生吃老鼠!” 顾承彦猛地转过头来,恨恨地瞪着楚若涵,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那目光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楚若涵也没想到,宋如烟说的试一试,会是抓一只老鼠,直接塞进顾母的嘴里。 她还吃了。 胃里又是一阵翻滚。 “我们就是想试试她是不是真的疯了。”宋如烟解释道。 顾承安与顾承彦这才发现,顾母的精神不太对,“娘您看看我,我是承安啊。” 顾母傻笑着,“呵呵,好吃好吃,老鼠好吃。” 顾承彦看着母亲这副模样,心如刀绞,到底是遭受了怎样的折磨,才会变成这般田地? “贱人,我杀了你!” 他举着拳头就要冲上来,还没碰到楚若涵,就被宋如烟一脚踹翻。 “你敢打我?”顾承彦躺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打你还挑时候不成。”宋如烟撇了撇嘴,“你再动手,还揍你。” “皇上说了,只要交出解药,便能留我娘一命。” 楚若涵知道他们进宫了,为着顾君泽的身体,皇上也会妥协。 所以她才来牢房,想提前从顾母嘴里套出解药,谁知? “她不是我逼疯的,我是来要解药的,来时她已经疯了,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问狱卒。” 她所说的,顾承彦是一点也不信。 “若不是你设计陷害,我娘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她是罪有应得。” 楚若涵就是设下了一个圈套,等着顾母跳进深渊。 顾母以为那个丫鬟是顾承安派去照顾她的,其实是楚若涵给她一个出手的机会。 连蛇都是宋如烟抓的。 所以游湖时宋如烟才会不在,否则以她的性子,魏启明的船,就不是漏了那么简单了。 一道轮子轧过地面的声音传来。楚若涵回过头,神色却是一松。 “你怎么来了?” “你出门没叫马车,也没带伞,”说着,顾君泽将搭在腿上的毯子一角掀开,露出下面一把干净的油纸伞,“我来接你。” 楚若涵这才注意到影青身上都湿了,顾承安与顾承彦的衣服也是湿的,看来外面又下雨了。 “走吧。”楚若涵微微点头,轻声说道。 看着几人的身影远去,顾承安突然说道,“大哥,对不起。” 他的声音不大,低沉而沙哑,但在空旷的牢房里格外清晰,带着深深的愧疚与无奈。 顾君泽知道,他是替顾母道歉的。 可他不接受,他不会原谅一个害他的人…… 顾承彦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承安,“为什么要向他道歉,是他们把娘害成这样的。” “楚若涵说的没错,娘是罪有应得。” 顾承彦想不透,他这个二哥,前段时间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的,如今倒是大义凛然,讲起兄弟情了。 他认为娘并没有做错,安阳侯的世子之位只有一个,顾君泽活着,就是挡了他兄弟二人的路。 他们跟他,终究不是一个肚里爬出来的…… 马车里,顾君泽坐在楚若涵对面,目光始终未曾从她脸上移开,眼中满是关切与担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楚若涵一僵,又想起顾母生吃老鼠那一幕了,赶紧伸手拿起小桌上的茶杯,猛地喝了一大口,压一压心里的恶心感。 “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顾君泽还是不知道的好…… 就让她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吧,在这无尽的疯癫与痛苦中,为曾经的所作所为去赎罪。 楚若涵掀开车帘,看向雨幕,原本热闹的街景一直空无一人。 王嬷嬷的死于顾母的疯,也算是偿还了,前世她楚家的两条人命。 也算一种因果轮回。 顾君泽看着楚若涵的身影,没有再说话。 她总给他一种疏离感,像心中定是藏着许多事,柔弱的外表之下,是一道坚硬的墙。 而他在墙的外边。 二人回到鸿蒙院,尽管打着伞,可身上还是湿的了,虽说是盛夏,顾君泽的身子弱,还是不能大意。 奶嬷嬷一直忧心忡忡地在廊下张望着,见他们回来,急忙迎上前去。 “世子爷,少夫人快进屋,老奴早就备好了热水,赶紧去泡个热水澡,去去寒气。”说罢,便催促着丫鬟们将二人领进屋内。 待他们沐浴完毕,又手脚麻利地端上了热气腾腾的姜汤,“快趁热喝了,把肚子里的寒气都赶出来。” 钱大夫一路小跑着进了屋子,顾不得被雨淋湿,脸上难以抑制的兴奋之色,手中还拎着一条原矛头蝮蛇的尸体。 楚若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却听钱大夫道:“这蛇的毒液,与世子身上的毒正好相克。” “真的?” 她只是让宋如烟去抓几条毒蛇回来,没想到竟歪打正着了? 成了顾君泽的救命稻草。 顾君泽坐在椅子上,眼中也浮现出一丝惊喜与期待,但他很快便冷静下来。 “钱大夫,有几成把握?” 第54章 楚家这一手牌,打的真是漂亮 钱大夫微微皱起眉头,神色稍显凝重:“世子,不瞒您说,这原矛头蝮蛇的毒液虽与世子身上的毒相克,但毒性猛烈。并不能直接用药。” “蛇毒入药解毒之法,古往今来并无太多先例可循,还需进一步的验证和调配。” 顾君泽的脸上并未显露出过多的沮丧,反而淡淡一笑。 “钱大夫,此事便拜托您了,若我注定命丧于此毒,那也是天意,不必太过勉强。” 这或许是他摆脱多年折磨的唯一机会,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也要紧紧抓住。 钱大夫道:“世子放心,我多年钻研医术,还是有些许把握的。就是这蛇都死了,还需要抓活的蛇来才行。” 影青听闻,立刻接话道:“这不难,我立刻去山上捕蛇。” 说着就要往外走,被楚若涵拦下了,“外面下着雨,山路难行,蛇也都躲起来了,等雨停再去吧。” 影青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找到了解毒的法子,这点雨算什么? 可楚若涵知道这雨怕是不会停了…… 影青还是冒着暴雨上山了,他知道少夫人是为他着想,可世子好不容易有了一线生机,他等不及。 连日的暴雨会引发山洪,河水都满了,漫了上来淹了庄稼,田地里颗粒无收。 京城里粮价飞涨,不良商人趁机哄抬物价,大发灾难财。 朝廷还没来得及出手,楚家就已站出来开仓放粮,平价出售,并且贴出告示,粮食有的是,绝不涨价。 狠狠博了一波好名声。 那些奸商才反应过来,怪不得楚家之前大肆收购粮食,原来早就预测到了,暴雨会引发的灾祸。 提前布局,抢占了先机。 他们心中又气又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巨额利润,被楚家这一手打得七零八落。 楚父本也是动了心思的,却被楚若涵制止了,就算是平价出售,楚家也有的赚。 没必要发国难财。 影青突遇山洪被围困了五天才回来,捉回来啊几十条毒蛇,小心地豢养在了鸿蒙苑中。 玉玲看着交缠蠕动的蛇,吓得脸色都白了,“影,影侍卫啊,您可千万千万得关好了呀!这要是跑出来一条,咱们可都得遭殃。” 宋如烟看着玉玲那怂样,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切,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几条蛇嘛,等哪天我给你烤两条尝尝,味很好吃的。”说着还吞咽了一下口水。 玉玲一听这话,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青一阵白一阵。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顾母生嚼老鼠的惊悚场景。 “烤……烤两条?你……你可别乱来!” 玉玲连连摆手,脚步慌乱地往后退,自己得离她远点好。 免得哪天,真被她拉去吃什么奇怪的东西。 影青深知这些蛇的危险性,但为了世子的病情,也只能冒险一试。 这些天在山里,他几次险些被山洪冲走,历经艰辛才抓到这些蛇。 心中祈祷着钱大夫能顺利研制出解药,不枉费他这一番生死冒险。 屋内,楚若涵看着信上熟悉的字迹,娘送来了信,让她回去一趟。 楚若涵心里明白是为什么? 她刚走出院门,迎面就装上了顾承安。 他来干什么? “你,大嫂。”顾承安面对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楚若涵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没有波澜。 顾承安像是鼓足了勇气,将手中的一包补品匆匆塞到楚若涵手里,那动作带着几分慌乱。 仿佛多停留一刻都会被灼伤。 “给大哥的。”他丢下这几个字,便逃也似的转身离开,脚步急促而凌乱。 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她怎会不知他的心思。 那是愧疚,是想要弥补。 她见过顾君泽如厕时,都需要别人帮忙的狼狈样子。 除了影青外,他从不许旁人靠近分毫,那是他最后的坚持。 是他破碎的骄傲。 释怀吗,哪那么容易…… “走吧!”楚若涵把补品交给玉玲。 楚家,楚若涵刚下马车,楚母与方姨娘就迎了上来,看来是早就等着她呢。 “涵儿啊,你……” “进去说。”楚若涵打断楚母。 楚母这才反应过来,左右望了望,“对对对,此事不能张扬,咱们进去说。” 没走几步,楚南心的贴身大丫鬟婉心,就惊慌失措地冲了过来,“夫人,不好了!三小姐寻短见上吊了!” 这喊声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方姨娘只觉一口气哽在喉间,差点背过气去。 “南心。”她身子晃了几晃,赶紧往后院跑。 被人发现的很早,所以并没有昏过去,只是瘫在地上,无声的流泪。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啊!”楚母站在一旁,用帕子擦着眼泪,心疼的不行。 “让我死了吧,我如今还有何颜面存活在这世上?”楚南心哭道。 方姨娘抱着她失声痛哭起来,“我的孩子啊……命怎么就如此苦。” 楚若涵冷眼瞧着这混乱的场景,心中却无甚波澜。 她太了解楚南心了,这副寻死觅活的模样,不过是惯用的手段罢了。 “三妹这是为何?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走这极端的路子。”楚若涵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楚南心听到她的声音,哭声顿了顿,偷偷抬眼瞧了瞧她,又哭得更厉害了。 “阿姐,我如今失了清白,这等丑事传出去,我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倒不如死了干净,省的污了楚家的名声。” 楚南心一边抽噎着,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那就去死吧。” 楚南心和方姨娘的哭声戛然而止,两人都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楚母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到了,“涵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呢?” 楚若涵却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衣袖,神色平静地继续说道:“或者去山上做姑子,青灯古佛相伴,也算是全了楚家的名声。” 这场寻死觅活的戏,不就是做给她看的吗? 拿捏的不过是楚母的心软…… 第55章 疯人院 楚南心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怎么也没想到楚若涵会如此回应。 原本以为自己的这出戏能够换来众人的同情与怜悯,从而达到嫁进侯府目的。 可如今楚若涵的态度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让她一时乱了阵脚。 方姨娘反应过来后,赶紧抱住楚南心,哭声再次响起:“我的心肝儿啊,你可不能去做姑子,那不是要了你的命吗?” “夫人,您可要为我们南心做主啊!” 楚母也皱着眉头,眼神中满是对女儿的责备,楚南心虽说不是她生的,可从小在她身边长大。 她是把她当亲生的一般对待,怎忍心看着她去死。 楚母轻叹了口气,“涵儿,莫要再说这些气话了,还是要寻个妥善的法子。” 楚若涵微微垂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心中却道这楚南心还真是会装可怜,把她娘哄得团团转。 “娘,南心也说了,她是怕咱们楚家也会沦为旁人的笑柄。” 方姨娘“扑通”一声,重重跪在楚若涵面前,双手死死地扯住她的衣裙,脸上涕泪横飞。 “大小姐,我求你了!看在咱们都是一家人的份上,你就做主让南心嫁进顾家吧。” 自从楚南心与顾承彦被人捉奸在床后,这半个月来,楚家就没安宁过。 原本以为安阳侯府会很快上门提亲,给这场风波,一个体面的收场。 可谁知道,安阳侯府愣是没有一点动静。 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的,越来越难听,再这么耽搁下去,那些吐沫星子都能将楚南心给淹死。 安阳侯如今在京城里可谓是颜面扫地,走哪儿都感觉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他恨不得天天躲在府里。 又怎么可能主动来楚家提亲? 而顾承彦更是厌恶透顶,根本不想娶她。 楚若涵垂眸看着跪在脚下的方姨娘,眼神冰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方姨娘说笑了,我虽是顾承彦的大嫂,可上头还有公爹在呢。” “这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的婚事,何时轮到我一个大嫂来做主?” 她们若是能见到安阳侯,还会来求她? 楚母在一旁也抹着眼泪,“涵儿,娘知道这件事让你很为难,可咱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南心去死吧。你就去试试吧!” 楚南心的眼睛闪过一丝恶毒,隐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都是楚若涵这个贱人,悔了她。 她必须要给她想办法。 楚南心突然抬起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楚若涵,脸上满是委屈与悲愤,大声质问道:“阿姐,为何要给我和顾承彦下药?” 楚南心的话,让楚母心里一惊,自那件事发生后,楚南心回来就一直哭,什么也不肯交代。 她为何会如此说?难道? 楚若涵冷笑一声,说道:“三妹,你莫要在这里颠倒黑白。你自己不知检点,与人私会被捉,现在却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 她只是让影青扶着顾承彦,从楚南心面前经过,是她自己要跟上来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楚母问道。 “我,我是去照顾阿姐,”楚南心结巴着,“谁知一推门,顾承彦就扑了上来,阿姐明知……” “我不知,”楚若涵直接打断,“既然是强迫,你为何不呼救?” 楚南心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她紧咬着嘴唇,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可怜委屈。 带着一丝哭腔说道:“当时事发突然,我被吓懵了,根本来不及反应,等我回过神来,一切都已经……” “可是阿姐明知道,侯夫人要陷害你。” 楚若涵眼中满是不屑与厌烦,她毫不留情地戳穿道:“你不是心甘情愿的吗?” 楚母听得云里雾里的,她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说道:“都别说了!还是想办法,让南心嫁进顾家吧?” 楚若涵还是应下了,她想要嫁进来,当然要成全她了…… 不过却是以通房的身份进府。 楚南心生气的打碎了茶盏,那精美的茶盏瞬间四分五裂,茶水溅湿了她的裙摆。 她本以为做不成顾承彦的正妻,也会是贵妾。 怎么会是通房? 可她不嫁还能如何…… 只一个小包袱,从小门进安阳侯府。 京兆府尹在确定顾母已然疯癫,便命人将她关进了疯人院。 皇上下令任何人都不许前去照看,任由她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自生自灭,,就让她在里面自生自灭吧! 疯人院里,弥漫着腐朽与恶臭的气息。看守的婆子们每日百无聊赖,以凌虐这些可怜人取乐。 一个婆子满脸横肉,她一步一晃地走到顾母身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嘴里发出“呦”的一声,“这个倒是有几分姿色。” “就是被打的太惨了,瞧瞧这一身的伤,也不知还能不能活下去。” 干瘦婆子眼珠子滴溜一转,凑近她压低声音说道:“听说之前是个贵人,等养养,弄晕了,送到那些个男人床上。” 这个疯人院里面关着不少疯了的女人,这些女人根本就没人管。 看守的婆子背地里,就做了这人肉生意。 几个铜板就能过来发泄一通。 而顾母蜷缩在角落里,对即将降临的厄运浑然不知…… 顾承安这段日子,像是着了魔一般,频繁地往鸿蒙院送了不少东西。 今日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只听得一阵尖锐的叫骂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楚若涵你给我出来!” 杜若灵风风火火的,带着她的丫鬟闯了进来。 她丫鬟知夏一个劲在后面拉着她。 “都已经嫁人了,还这般不知廉耻地勾搭着顾承安?” 她一边叫骂着,一边快步冲进院子,四处张望着寻找楚若涵的身影。 楚若涵听到这阵喧闹,缓缓从屋内走出,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清冷与不屑。 “你这是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楚若涵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我与顾承安清清白白,你莫要在这里血口喷人,污蔑我的名声。” 第56章 杜若灵:嫁人了,还勾引小叔子 自打林星瑶有了孩子,杜若灵几次三番想去闹事,都被下人堵在了院门外。 她拿林星瑶没办法,就把顾承安看得死死的,就算顾承安和丫鬟多说两句话,她都能大闹一通。 弄得遂锦轩鸡飞狗跳的。 谁知今日竟找上了楚若涵? “什么东西,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奶嬷嬷,哪能容许她这般再次撒泼,诋毁她家小姐。 “二公子过来是给世子送补品的,哪像你这般满脑子龌龊心思,只知盯着男人的行踪,也不嫌丢人现眼。” “呸,楚家不是京城首富吗?还能缺了这点补品银子,”杜若灵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狰狞,“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借着送补品的由头暗通款曲,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楚若涵很是无奈,她怎么能如此颠倒黑白、胡搅蛮缠。 上一世,顾承安假死离开,她从未与杜若灵走过交集。 无论是谁碰上杜若灵,都是一肚子恶心。 还是林星瑶的法子好,把她堵在门外边眼不见心不烦,她闹腾累了自然就不来了。 正欲开口反驳,奶嬷嬷却抢先一步,将楚若涵护在身后,像一只护犊的老母鸡,怒目圆睁地瞪着杜若灵。 “你这恶妇,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世子夫人岂是你能随意污蔑的!二公子敬重世子,才会时常送些补品过来,再正常不过的人情往来,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得如此不堪?” 杜若灵冷哼一声,双手抱胸,“哼,人情往来?我看是你们楚若涵不安分,嫁进了顾承安的大哥还不安生,非要勾引小叔子才肯罢休!”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恶毒与嫉妒,仿佛楚若涵抢走了她最珍贵的东西。 楚若涵说道:“你与其在这撒泼耍赖,不如看好了顾承安,让他少往鸿蒙院来。” 杜若灵哪里肯听这些话,嘴里依旧骂骂咧咧个不停,各种污言秽语从她口中喷涌而出。 屋内的顾君泽听着外面的吵闹声,剑眉紧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般污蔑自己的妻子与弟弟…… 影青瞧了瞧主子的脸色,心领神会地推着顾君泽走了出来。 顾君泽冷冷地吩咐道:“把她扔出去。” 宋如烟早就看不惯了,若不是楚若涵之前交代过,在府里不能轻易动手,以免落人口实。 她早就撕烂她的嘴。 宋如烟活动了一下手腕,搓了搓掌心,这可是顾君泽下的令。 那就不能怪她了。 宋如烟摩拳擦掌着,思索给她一个什么落地姿势好呢? “杜若灵。” 顾承安匆匆跑过,他老远就听见她的吵闹声,看到眼前混乱的场景,脸上露出一丝慌乱与恼怒。 他一把拉过杜若灵,“大声怒喝:“你又发什么疯?给我回去。” 然后转头面向楚若涵与顾君泽,满脸愧疚地道歉:“大哥对不起,是我管教无方,让她这般胡闹,惊扰了大哥和大嫂,我这就把她带走。”说着,便上前用力拉扯杜若灵往外走。 杜若灵被顾承安拽着,仍不依不饶地挣扎着,“你三天两头地往这跑,是不是后悔了?没有把她娶进门?你给我解释清楚。” 顾承安又急又气,只觉得心好累,曾经那个天真无邪,小鸟依人的女人,怎么变得这副模样? 顾君泽神色冷清,看着他们,“以后不必送东西过来了。” 顾承安的拉扯的动作一顿,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辩解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为一声轻叹。 手上的力气不由得加大了几分,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她弄出了院子。 次日,朝堂上 “此次暴雨,田里颗粒无收,楚家倾尽全力稳定粮价,解百姓于之急,其行可嘉,众爱卿说说朕该给些什么奖赏?” 一时间,朝堂上议论纷纷。 有大臣上前奏道:“陛下,楚家一介商人并不逐利,反到以民生为己任,其忠义之心可嘉。臣以为,可赏赐黄金百两,绫罗绸缎百匹,以资嘉奖。” 皇帝微微点头,却未言语,似在思索。 魏国公捋着胡须,“陛下,老臣觉得楚家并不缺银子,不妨赐楚家一门虚职,如封个员外郎,此亦能激励更多人效仿楚家之举,为朝廷分忧。” 皇帝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安阳侯认为如何啊?” 君泽被下毒一事惹怒了皇帝,他已经将那个毒妇休了。 安阳侯生怕会迁怒到他的身上,此时哪还敢有其他想法? “魏国公所言甚是,臣附议。”安阳侯上前一步,恭敬地拱手说道。 “行,拟旨吧。”言毕,皇帝起身,摆驾回宫,留下群臣齐呼“万岁”。 而关于楚家的奖赏,也将成为民间一时热议的话题,传颂着皇帝的恩赏与楚家的功绩。 楚家得了员外郎封号,阖家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大摆宴席,楚若涵与顾君泽自然是要回去道贺的。 马车晃晃悠悠地朝着楚家前行,楚若涵轻轻撩起车帘的一角,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市。 转头对身旁的顾君泽说道:“虽说只是个虚名,可爹娘高兴得紧,非要连庆上三天。” 顾君泽微微点头,目光中透着几分宠溺:“楚家此次救灾有功,获此嘉奖也是应当。” 楚若涵嘴角的笑,是怎么也压不住,有了这个员外郎的虚名,往后楚晨钰入仕也会顺利上很多。 与二人之间和谐温馨相比,另一辆马车里的氛围却显得冰冷而压抑。 楚南心自从嫁入侯府,就没见过顾承彦。 她被随意安置在一处偏僻破旧的屋子,屋内的陈设简陋陈旧,墙壁上的泥灰剥落,门窗都关不紧嘎吱作响。 连个丫鬟都没有,所有的粗活累活皆需亲力亲为,日子过得甚至不如侯府中的下人。 而她现在所住的这间屋子,正是楚若寒前世的居所…… 楚南心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时不时偷偷抬眼瞧向身旁的顾承彦,那目光中满是小心翼翼的爱意与憧憬。 殊不知顾承彦能跟她回娘家,不过是安阳侯的一道命令罢了。 而顾承彦呢,从上车起便冷着一张脸……… 第57章 连触碰都让你厌恶吗 马车辘辘前行,车身突然剧烈摇晃了一下,毫无防备的楚南心一个踉跄,顺势跌进了顾承彦的怀里。 她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一双美目含情脉脉地望着顾承彦,声音轻柔且带着一丝娇羞地唤道:“承彦……” 那眼波婉转间,似乎想要将所有的委屈与思念都倾诉出来。 然而,顾承彦却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脸色阴沉下来,毫不犹豫地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楚南心一个不稳,摔倒在车厢内,她眼中满是惊愕与受伤,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承彦。 而顾承彦看她的眼神中,却是充满了厌恶。 不是楚若涵陷害,他何至于被人捉奸在床,沦为这京城贵公子之间的笑柄! 他大好的名声,就这么被这个女人给毁了! 她现在还敢勾引他,不知廉耻的贱货。 楚南心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哽咽着,“承彦,你怎能如此狠心?” 顾承彦眼神中的厌恶毫不掩饰,声音冰冷刺骨:“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往后,你最好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在侯府里安分守己地待着。” “不该有的心思?”楚南心的身体微微颤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让眼泪落下,“我已经嫁给你,连触碰都让你厌恶吗?” 顾承彦心中烦闷,他一把掀开马车帘子,望着外面飞驰而过的街景,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想起被众人撞破的尴尬场景,愤怒再次涌上心头。 楚若涵,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竟敢如此算计于他,此仇不报非君子! 世子之位也只会是他的。 就在让他们在得意一段时日…… 楚南心默默爬起身,蜷缩在车厢一角,不再看顾承彦一眼,只是肩膀微微颤抖,泄露了她的悲戚。 在他眼里,她就是如此不堪之人。 两辆马车缓缓停在了楚家门前,红绸高挂,贺喜之人络绎不绝。 楚家的大门前早已站满了,等候迎接的下人,一见马车停下,便急忙迎了上去。 顾君泽虽坐在轮椅上,但那通身散发出来的不凡气质,却让人无法忽视。 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衣袂上用银线绣着精致的云纹图案,更衬得他气质高雅。 而站在他身旁的楚若涵,一袭桃红色的罗裙,裙摆随风轻轻飘动,宛如一朵盛开的桃花,娇艳动人。 一个清冷高贵,一个温婉明媚,仿若一对璧人,一时间竟让周围的景象都黯然失色。 一些与楚家有生意往来的商人纷纷围了上来。 “见过世子,过世子夫人。”其中一位身形微胖的商人,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楚家的两个女儿都嫁进安阳侯府了,往后前途不可限量呀! 能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这般身份尊贵的人物,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顾君泽神色淡淡地扫视了一圈众人,微微点头算是回应,楚若涵代替影青的位置,推着他便径直朝着府内走去。 反观另一边,楚南心刚下马车,便被众人有意无意地忽略,她看着那些讨好楚若涵的嘴脸,恨不得咬碎银牙。 不过就是个世子夫人的身份,满京城都知道,顾君泽身中其毒,命不久矣,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而顾承彦则是早就习惯了,阴沉着脸,心中对顾君泽的厌恶又添几分,他冷哼一声,快步走进楚家。 方姨娘紧紧拉着楚南心的手,眼中满是心疼,急切地问道:“怎么了?怎么眼眶还红了?”担忧的目光,在楚南心的身上来回游走。 楚南心如今不过是通房的身份,在侯府里连个妾室都不如,自然也没有回门的待遇。 自女儿出嫁后,这还是方姨娘第一次见到她,心中自然是惦记得厉害,一颗心全系在了她身上。 楚南心勉强地扯出一抹笑来,嘴角却显得有些僵硬,伴着一丝苦涩。 “没事,刚才下车时风大,眯了眼睛。” 她不想让姨娘跟着担心,也不想让楚家其他人知道她过得不如意。 “那就好,顾承彦他……”方姨娘的话语里依旧带着些不放心,可话到嘴边,又无奈地咽了回去。 那可是安阳侯府,她又能如何,只能默默咽下这份担忧。 楚若涵的视线落在,这母女二人身上,嘴角却不自觉地,勾勒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杀人得诛心! 上一世,楚南心嫁进安阳侯府后,不仅帮着顾母肆意地虐待她,还将她在侯府的种种遭遇。添油加醋地传回楚家。 爹娘整日整夜地忧心忡忡,为了能把她救出顾家,想尽了办法,不仅白白的送上了万贯家财,还搭上了性命。 而这一世,楚若涵不过是用了同样的法子罢了。 楚南心如今在侯府过得不好,方姨娘自然也不得消停。 不过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楚若涵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与冷意,片刻后,恢复如常。 楚若涵转过头眼神望向楚母,柔,“娘,怎么不见月淑?她平日里不是最爱这般热闹的场合吗?” 楚母轻轻摆了摆手道:“谁知道啊,那个皮猴子整日里没个正形,说不定又跑到哪里疯玩去了。” “我去找找她吧,这丫头可别闯出什么祸来。” “去吧!” 楚母知道姐妹二人情谊深厚,她此刻还要忙着应酬,哪知楚月淑此时,已被人带出了楚家。 楚若涵在花园的回廊处,碰上了楚月淑的丫鬟,那丫鬟神色慌张,脚步匆忙,见到楚若涵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 “大小姐,不好了,二小姐不见了。” 小翠抽泣着说:“刚才二小姐说要给老爷准备个惊喜,就一会儿工夫,二小姐就不见了。我在这附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楚若涵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她深吸一口气,迅速镇定下来,低声吩咐道:“你先别着急,去问问其他下人,看看有没有人见到二小姐去了哪里。我也会派人暗地里去找,切不可声张。” 丫鬟连连点头,匆匆离去。 第58章 月淑,等着阿姐 楚家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人,楚若涵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心里也越发的不安。 楚月淑生性活泼好动,但也不至于这样无缘无故地失踪。这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家找不到,那就去外边找。 楚若涵吩咐小翠,“带上几个人,去二小姐常去的地方细细打听,尤其是那些集市、茶楼、布庄,切莫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 小翠刚要走,就又被楚若涵叫了回来,“一定要暗访,千万不能声张。” 楚若涵则回宴席上,去搬救兵。 而楚父推杯换盏间已经醉了,连楚晨钰也喝了不少的酒,此时与人勾肩搭背的说着胡话。 楚母那边又都是各家的夫人…… 顾君泽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他关切地靠近楚若涵,低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楚若涵的嘴唇微微颤抖,低声说道:“月淑不见了,家里上下都翻遍了,不见人影。” 顾君泽的眼神变得冷峻起来,“我这就派人去找。” “不能大张旗鼓的找,”楚若涵眼神中透露出焦急,“宴席上这么多人,如果让大家知道月淑不见了,会对她的名声不好,我们还是先悄悄地找,不要惊动其他人。” 顾君泽微微额首,转头对影青吩咐道:“召集影卫,一定要将楚二小姐安全带回来。” 影青领命,悄悄的消失在人群中。 影卫,曾是安阳长公主的亲卫兵,自长公主仙逝后,他们就分布在京城各地,过着普通人的日子。 世子从未召集过他们。 可世子为了世子夫人,不惜动用这股隐藏的力量,足见世子夫人在他心中的分量。 影青自是不敢怠慢。 楚若涵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月淑绝不会无缘无故失踪,一定是有人带走了她。 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轻轻覆盖在她冰凉的手背上,缓缓掰开她因用力而僵硬的手指。 顾君泽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莫要担忧,影卫皆是高手,一定会将月淑安全带回来的。” 楚若涵微微点头,但眼中的忧虑却并未减少分毫。 她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别人身上。 究竟是谁掳走了月淑? 莫非? 她这段日子忙着对付顾母,倒是把此人忽略掉了。 那日游船,魏启明就对她姐妹二人心怀不轨。 楚若涵猛地想起,上一世,楚月淑似乎就是在此时出的事。 思及此处,楚若涵再也等不下去了,叫上宋如烟悄无声息的退出宴席。 若真是那个人渣带走了楚月淑,他一定会去京郊的那处别院。 魏启明此人极为好色且残忍,常以虐待女性为乐。 前世,顾承彦为了巴结此人,就把楚若涵送到了京郊别院,她是受尽折磨死的。 楚若涵心急如焚,宋如烟匆匆牵来一匹马,二人翻身上马,径直出了京城。 楚若涵还是第一次骑马,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她闭上了眼睛,此时也顾不得害怕了。 曾经那些惨痛的回忆,如汹涌的潮水般将她淹没。 那张令人胆寒的狰狞面目,还有那些惨绝人寰的手段,深深刺进她的灵魂。 她不敢想象楚月淑此刻正在遭受怎样的折磨? 快些,她得再快些。 月淑,阿姐这就来了。 而此时,楚家的宴席上宾客如云,欢声笑语交织。 顾君泽在收到宋如烟带着楚若涵,骑着一匹马疾驰而去的消息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唤来一个下人,推着他匆匆而去。 这一幕恰好落在了顾承彦的眼里,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眼中闪过精光。 他将楚南心叫到了一处隐蔽的角落,楚南心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但顾承彦主动找她,还是让她的心中泛起了一丝欣喜。 “出事了。” “啊?”楚南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疑惑。 顾承彦暗骂了一声“蠢妇”,但面上却依旧维持着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低声说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楚家定是出事了,你赶紧去查查。” 楚南心这才反应过来,她用力地点点头,说道:“好,我这就去。” 顾承彦望着楚南心离去的方向,双手抱胸,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算计与阴冷。 宋如烟带着楚若涵一路疾驰,两人在离别院还有一段距离时便翻身下马。 别院门口守卫森严,那些守卫个个身形魁梧。 二人只得小心翼翼地将马牵进旁边的竹林里,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以免打草惊蛇。 楚若涵抬眸望向别院高耸的围墙,目光迅速锁定了墙外一棵歪脖大树。 她压低声音对宋如烟道:“咱们可以从这翻进去。” “小姐,捂住嘴。”宋如烟突然说道。 “啊?”楚若涵刚发出一个音节,还没来得及问,宋如烟就搂住她的腰。 身姿轻盈如燕,足尖轻点地面,接着在墙壁上借力一蹬,而后又稳稳地落在大树的枝干上。 几个起落间,便带着楚若涵如鬼魅般飞进了院子里,最后安稳地落在别院里一处隐蔽的角落。 楚若涵双脚落地,心还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这就是话本里说的飞檐走壁吗? 幸亏宋如烟提醒她把嘴捂住了,不然她肯定会叫出声来,那可就坏事了。 “小姐,一间间找吗?”宋如烟左右摇头打量着周围。 楚若涵并未回答,而是径直朝着记忆里的那间屋子走去。 屋子里,魏启明正搓着手,脸上带着令人作呕的淫荡笑容,嘴里嘟囔着:“小美人,爷终于把你搞到手了。” 床上的楚月淑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魏启明见此情形,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转头恶狠狠地问向下人:“怎么回事?” 下人吓得浑身一抖,连忙回道:“这小娘们太泼辣,大喊大叫的,奴才的胳膊都被她挠了好几道子。”说着撩起了袖子,胳膊上纵横交错着好几道红痕,有的都冒出了血珠。 “奴才实在是怕招引人注目,这才将她打晕了。” 第59章 好色是吧,打死你们 “行了,这人晕了,爷怎么能玩爽?”魏启明一脸的不耐,好好的兴致被完全破坏。 “下去吧。”魏启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心里想着等把人弄醒了再好好玩弄。 毕竟美人惊恐挣扎的面容才是最有趣的。 一种心理扭曲,变态的满足和快感。 就在这时,门“砰”的一声被人一脚踢开,巨大的声响打破了屋内原本的死寂。 魏启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浑身一激灵,转头朝着门口一声怒喝:“哪个不开眼的,敢打扰爷?” “你奶奶我!”宋如烟满脸怒容地走进来。 身后的楚若涵,眸子里的怒火仿佛能将这屋子点燃。 魏启明不认得宋如烟,可他认出了楚若涵,那丑恶的嘴脸又再次浮现,“这不是世子夫人吗?来得正好,让爷一起尝尝你们姐妹的滋味。” “姑奶奶今日便要让你这腌臜东西,断子绝孙!” 宋如烟怒目圆睁,猛地抬起腿,朝着魏启明的下身狠狠踢去。 魏启明平日里仗着家世显赫,在京城中肆意妄为、嚣张跋扈,是出了名的恶少。 不过,魏国公为了让他在外能有几分自保之力,也逼着他学了些许拳脚功夫。 虽只是些花拳绣腿,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体却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他的瞳孔急剧收缩,脸上闪过一丝惊恐,随后以最快的速度侧身一闪。 虽然狼狈不堪的滚在地上,却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倘若真被这一脚踢中,他怕是真的成太监了。 宋如烟脚尖在空中灵活地一转,顺势改变方向,借着腿部下落的冲力,向下狠狠踢在了魏启明的肚子上。 力量之大,魏启明向后滑行,一路撞倒了屋内的桌椅,后背撞到墙壁才停了下来。 他只觉得腹部一阵剧痛,好似五脏六腑都被搅在了一起,疼得他冷汗直冒,整个人蜷缩在墙角,不停地喘着粗气。 楚若涵此刻满心焦急,疾步走向床榻。 她的目光落在楚月淑紧闭的双眼上,快速扫过其身体,见衣服还是完整的,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还算来的及时,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月淑,月淑醒醒……” 楚若涵大声呼唤着,试图唤醒还处于昏迷中的楚月淑。 魏启明强忍着腹部的剧痛,面容狰狞地大吼,“来人啊,来人啊……” 下人听到呼喊声,冲了进来。 他们一进屋子,便被屋内混乱的场景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在看到自家公子狼狈地趟在墙角,赶紧上前扶起他。 魏启明站定后,指着宋如烟,恶狠狠地说道:“给我把这个小婊子拿下。等收拾了她,她就是你们的了。” 这些下人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淫邪的笑容。 平日里,魏启明玩腻了的女人,偶尔也会赏赐给他们,让他们也尝尝鲜。 因此,他们此刻看着宋如烟,就像是看到了一块即将到手的肥肉。 他们一拥而上,将宋如烟团团围住,然后张牙舞爪地朝着宋如烟扑了过去。 “小美人来吧,啊……” 一个男人刚扑了上来,宋如烟身姿矫健地往后一闪,拳头就精准的砸在了那个人的鼻梁上。 “就凭你们这些虾兵蟹将,也想拿下我?” 宋如烟如鬼魅般穿梭在人群中,拳头挥动间都带着呼呼的风声。每一拳都精准打击,一时间“噼里啪啦”的痛呼声不绝于耳。 一个个都被打得人仰马翻,躺在地上哀嚎不断,嘴里不停地求饶。 魏启明这才害怕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女人。 原本以为凭借着人多势众,就能将她制服。 魏启明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试图离宋如烟远一些。 宋如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轻蔑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众人,扭了扭手腕,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关节响声。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大大笑容,却让魏启明心里发寒。 “他们都趴下了,现在轮到你了。” 魏启明听到这句话,吓得浑身一哆嗦,嗷的一声转身就往外跑。 宋如烟怎会轻易放过他。她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扯住魏启明的衣领子,发力往后一扯。 魏启明只觉得脖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勒住,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被宋如烟硬生生地扯了回来。 紧接着,宋如烟借着这股力量,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魏启明的身体与地面亲密接触,疼得他龇牙咧嘴,眼神便开始涣散。 他的四肢无意识地抽搐了几下,便彻底瘫软下来,陷入了昏迷。 而另一边,楚月淑也醒了。 她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楚若涵焦急的脸色。 “阿姐,这是哪啊?” 楚月淑一边说着,一边环顾着这陌生的屋子,当她看到屋地上一群哀嚎的男人时,顿时回想起来了。 她想要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因为被下了迷药,还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楚若涵见状,急忙伸手扶住她,想要帮她站起来。 然而,楚月淑的腿下一软,整个人又向地上倒去。 楚若涵赶忙用力抱住她,轻声安慰道:“月淑,别怕,阿姐在这,我们这就回家。” 宋如烟解决完魏启明后,快步走到楚若涵和楚月淑身边,说道:“都搞定了。” 那高傲的小模样,就像一个摇着尾巴,求夸奖的小狗狗。 楚若涵点了点头,两人搀扶着楚月淑,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人,朝着门口走去。 脚步在魏启明身边停下,楚若涵凝视着那张令人憎恶的脸,眼眸深处刹那间闪过一抹阴鸷狠辣之色。 他今日若是死了,那就永绝后患了。 这般念头在她心间一闪而过。 突然间,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一群身着各异服饰的神秘人蜂拥而入,瞬间将屋内填得满满当当。 他们个个身形高大,脸上都蒙着一块黑色的面巾,只露出一双双冷冽如冰的眼睛。 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第60章 生气的男人,不好哄 宋如烟面色一沉,眼神中透露出从未有过的凝重。 她悄悄松开了扶着楚月淑的手,压低声音说道:“这些人个个身手不凡,武功不在我之下。我护不住你们,一会儿找机会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要回头。” 楚若涵心中猛地一顿,宋如烟一向在武功上眼高于顶,任何人都不放在心上 她这么说,定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楚若涵的心沉了下去,握住楚月淑的手又紧了几分,手心已满是冷汗。 “参见世子夫人。” 这群人右手握拳置于左胸口,向楚若涵行了一个标准的参拜礼。 “涵儿。” 顾君泽的声音,伴随着轮椅碾压地面发出的“嘎吱嘎吱”声,传了过来。 影青身推着顾君泽,从影卫身后缓缓走出。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看到楚若涵安然无恙时,那一直紧绷的心才放松了些许。 这个宋如烟胆子比天还大,两个人单枪匹马的就敢来魏启明的别院。 偏她只听楚若涵一人的。 顾君泽的心里也染上了几分怒气,她就如此不相信他,偏的自己来冒险。 看到顾君泽来了,楚若涵悬着的心,才彻底在放了下来。 这群神秘人应该就是影卫了。 “将这些人送回魏国公府,这座院子烧了。” 顾君泽神色冷峻,抛下这句话后,便朝着影青微微颔首,示意其推着轮椅转身离去。 楚若涵扶着楚月淑讪讪跟上,心里知道他定是生气了。 马车上,顾君泽面色阴沉,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车内的气氛压抑,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楚月淑偷偷瞧了瞧,顾君泽那冷若冰霜的面容,又看了看低头不语的楚若涵。 姐夫这火气着实不小。 她抿了抿嘴,愣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只安静地坐在角落里,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引火烧身。 姐夫一向温润如玉,为何要动怒啊? 又不是她去招惹的魏启明,分明是那个禽兽…… 楚月淑却不知顾君泽哪是因为她呀! 楚若涵自然也是明白顾君泽的心思,她不是不相信他,而是前世的经历让她筑起了一道心墙…… 犹豫了好一会儿,楚若涵才缓缓凑近顾君泽,小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今日是我不好,我不该如此莽撞行事,让你担心了。你莫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女人的声音轻柔婉转,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顾君泽虽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但那微微颤动的睫毛,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一丝波动。 他其实并非真的想对楚若涵动怒,只是一想到她可能遭遇的危险,后怕之余,便忍不住摆出这副冷脸来。 到底还是他能力不够,只能日日依靠着轮椅,让她没有安全感,不肯依赖于他。 若是他能像常人一般,定能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钱大夫的解药怎么还没有研制好? 楚若涵见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心下更加忐忑。 “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说罢,还轻轻晃了晃顾君泽的手臂。 顾君泽终究是绷不住了,脸上的冷峻之色渐渐褪去,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头来。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楚若涵的手,语气虽然依旧清冷,却多了几分柔和:“我不是在责怪你,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楚若涵感受着他手心传来的温度,微微点了头,“我明白,以后不会再擅自行动了。” 车内那压抑沉闷的气氛也随之消散了。 此时,楚家宴席上却翻了天。 “啪”地一声。 楚母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月淑不是和涵儿在一起吗?怎么会被人掳走了?” “母亲别着急,长姐和世子已经去找了。”楚南心紧皱着眉头,看似焦急,眼眸间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楚母已然慌了神,焦急的往男宾席上望去楚父本就喝了不少的酒,又被顾承彦故意灌了许多,此时已经醉倒了,不醒人事。 “这可怎么办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场面安静了下来,各家的夫人面面相觑。 “这楚家二小姐怎么会在宴会上被掳走呢?楚家的护卫是干什么吃的?”一位身着华服的夫人突然说道。 “这楚家的二小姐平日就是个顽皮的,说不定是跑哪玩去了?” 方姨娘见众人议论纷纷,眼珠一转,上前一步说道:“夫人,报官吧!月淑身娇体弱的万一……” “对对对,报官。” 楚母似是找到了主心骨,咱们唤来下人去报官。 方姨娘与楚南心母女二人对视一眼,那眼神里满是算计得逞的快意。 今日过后,楚月淑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楚若涵想把此事压下来,暗地里把人救回来,门都没有。 楚若涵害她当通房,她定要让楚月淑也尝尝这名声受损的滋味。 下人匆匆地往外跑去报官,却不想迎面撞上了回来的一行人。 “大小姐,二小姐。”下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喜。 楚母几乎是扑了上来,“月淑,快让娘看看可伤着哪了?” 她的手不停地在楚月淑身上摸索着,眼中满是担忧。 “是啊,二姐,你被人掳走了,母亲担心坏了。”楚南心说道,眼神里却冒着坏意。 “谁说我被人掳走了?”楚月淑的一句话让众人愣在原地。 “我刚才是去给阿姐买栗子糕去了。”她的声音清脆,眼神清澈坦然,没有一丝慌乱。 众人的视线瞬间落在了楚南心身上,是她刚刚跑过来说楚家二小姐被贼人掳走了。 楚南心的眸子闪了闪,“那长姐与世子为什么会去找你?”不死心地追问。 “刚才宴席上饮多了酒,涵儿便陪我出去散散酒气,正好撞上了,就一同回来了。”顾君泽不紧不慢地说道,神色从容淡定。 还好刚才楚若涵心思缜密,让车夫绕了一圈,专门去买了栗子糕,这才完美地圆了这个谎。 随后,楚月淑便扶着楚母往里面走去。 在路过楚南心身旁,楚月淑的眸子里染了怒气,她分明是想毁了她的名声,这还是那个温柔贴心的小妹吗? 怎么嫁了人变得这么坏? 楚南心的心中暗恼,就让她这么糊弄过去了。 回眸间,对上楚若涵那如同冬日的寒冰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寒颤。 第61章 娶了她,姐妹两早晚都能玩到手 魏启明像一滩烂泥般晕着,被人狠狠地丢在了魏国公府的庭院之中。 下人见状,吓得脸色惨白,慌慌张张地赶紧跑去禀告。 魏国公匆匆赶来,铁青着一张脸,额头上青筋暴起,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几个身形矫健的蒙面人。 厉声喝道:“你们究竟是谁?” 为首的男人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屑,缓缓地露出手臂上那宛如青山翠影般的独特印记。 魏国公的眼睛瞬间瞪大,脸色变得煞白,心中大惊:竟然是安阳长公主的影卫! 这些人,自从安阳长公主死后便如同人间蒸发,销声匿迹了许多年。 想当年,皇上曾暗中派人查访过,却也未能查到丝毫踪迹,没想到今日竟会出现在自己的府邸。 魏国公夫人听闻消息赶来,看到儿子这般狼狈模样,顿时心疼得不行,她一把抱住魏启明。 “给我把这些人抓起来!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下人们面面相觑,但还是立刻壮着胆子向前涌去。 然而,魏国公却猛地大喝一声:“退下!” 下人们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立刻停住了脚步,纷纷退回到原位。 魏国公在心里暗骂:无知蠢妇,这影卫岂是能轻易招惹的? 他们可是长公主手上最精锐的一支奇兵,十人就能守住一座城。 若真是得罪了他们,恐怕不出片刻间,这魏国公府便会在这世间消失了。 “世子说了,请魏国公教导好儿子。” 影卫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去,身形如鬼魅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快请大夫。” 魏国公强装镇定地吩咐着,让下人小心翼翼地把魏启明扶进房内。 府医匆匆赶来,仔细地诊脉后,微微松了一口气说道:“禀国公爷,世子只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魏国公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一些,看来是影卫手下留情了。 这混蛋怎么就惹上了安阳侯世子了? 待魏启明悠悠转醒,魏国公迫不及待地问明缘由,当听到他竟然掳了楚家二姑娘时,顿时气得暴跳如雷。 这楚家虽是一介商贾出身,但刚刚立下大功,在朝堂之上可是深得皇上夸赞,风头正盛。 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平日里只知道拈花惹草,溜鸡斗狗,成日里逛窑子、下赌坊,在这京城里可谓是无恶不作,尽给自己招惹麻烦。 “你你你……” 魏国公气得浑身发抖,抬手便要脱下鞋子,作势就要往魏启明身上打去。 却被国公夫人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她紧紧地抱住魏国公的手臂。 魏国公怒目圆睁,冲着夫人吼道:“别拦着我,让我打死一个畜牲!” “你要打他,先打死我!”颤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魏国公夫人五十多岁,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平日里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打也舍不得打,骂也舍不得骂,久而久之,才将魏启明惯得这般无法无天。 魏国公又何尝舍得,真的打死自己这唯一的儿子,他不过是想吓唬吓唬罢了。 他每次想要管教儿子,都被夫人这般护着,让他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 无奈之下,魏国公生气地将手中的鞋子狠狠地扔到了一边。 魏国公夫人见丈夫消了些气,这才伸手指在魏启明的额头上,戳了戳。 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呀你,都多大了,行事还没个分寸。不就是看上了楚家的二姑娘吗?你若是喜欢,娶进门来不就好了,净做些没头没脑的事。” 魏启明听了他娘的话,眼珠子一转,心中觉得甚是有理,嘴角泛起一丝淫邪的笑容。 等把那楚月淑娶到手,还不是想干嘛就干嘛。 她那个姐姐,自己早晚也能玩到手…… 残阳渐渐向西山坠去,余晖给大地披上一层朦胧的纱衣。 楚若涵与顾君泽回到鸿蒙苑,正巧迎面撞上钱大夫。 钱大夫神色慌张,手上拎着几只猫,那几只猫的身体软绵绵地耷拉着,毫无生气。 钱大夫察觉到有人,下意识地往身后藏了藏。 宋如烟眼睛尖,率先开口问道:“哪来的猫?” 她微微皱起眉头,又接着说道:“这猫肉可不好吃,酸的。” 钱大夫挠了挠头,眼神有些闪躲,解释道:“刚研制出来的解药,就想着放在这些猫身上试试,可能是蛇毒放多了就,就……就毒死了。” 楚若涵和顾君泽听到这话,面色均变得不太好看。 顾君泽的嘴唇微微抿紧,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情绪,恢复了平日里的从容淡定。 “没关系,钱大夫,你慢慢试,我可以等。” “世子放心,没有绝对的把握,我是不会用在你身上的。” 顾君泽微微点了点头,便由楚若涵推着走进了屋子。 楚若涵轻轻关上房门,屋子里顿时被一片静谧所笼罩。 她站在原地,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说道:“我们要个孩子吧。” 顾君泽听到这话,耳尖瞬间红了起来,像是被火烧着了一般。 天知道,每一个夜晚,他抱着她入眠,忍得有多辛苦。 他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 但一想到刚刚看到的那几只死猫,顾君泽的心又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了下去,沉甸甸的。 他这副身子…… 其实,他暗地里已经写好了和离书,藏在了柜子的最底层。 想着,若他还是难逃一死,便放她自由,他不想耽误她,也舍不得让她为自己守寡一生。 在这深宅大院中孤独终老。 可楚若涵此时想的却是,顾家三老爷马上就要回京了 她想着抱养一个孩子。 就是不知顾君泽是否愿意…… 第62章 借刀杀人,很好用的 楚南心满心愤恨地回到那间破旧不堪的屋子,屋内弥漫着潮湿腐朽的气息。 望着那斑驳脱落的墙壁,她心中更加委屈了,若不是楚若涵设局,她也不会被人捉奸在床,顾承彦也不会厌恶她。 她分明是可以嫁给顾承彦做贵妾的。 想到今日楚若涵,被众人围在一起奉承讨好,她的心里就恨的不行。 “多好的机会啊,楚月淑眼看就要身败名裂,却被楚若涵那贱人给搅了局!”楚南心低语间,双手紧握,指节泛白。 她与楚若涵,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楚南心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就连顾承彦的娘,也被楚若涵逼得发了疯,如今被关在那暗无天日的疯人院里。 她这个长姐,还真是心思深沉,从前小倒是瞧她了。 楚南心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她每次心烦意乱的时候,都有在屋里走来走去的习惯。 地上的青砖被她的脚步反复摩挲,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安阳侯有三个儿子,凭什么世子之位就要落在那个瘫子身上? 楚南心深知顾承彦内心的憋屈与渴望,猜想他对世子之位定是有执念的。 如若不然,顾承彦也不会吩咐她,在众宾云集的宴上,将楚月淑被人掳走的消息公之于众。 思及此处,楚南心存了讨好男人的心思。 只要能将顾君泽拉下马,世子之位说不定就会落到顾承彦头上。 到那时,她在为顾承彦生下长子,那世子夫人的位置,还不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顾承彦的娘,不也曾经是安阳侯的外室吗,后来也坐上了侯夫人的位置。 晨光熹微,楚南心彻夜未眠,眼中的血丝未消,心中的仇恨却愈烧愈旺。 她决意不再坐以待毙,于是匆匆起身前往宝姨娘的住处。 刚踏入紫竹轩,楚南心便被眼前精致的庭院所刺痛。 雕花的窗棂、精美的回廊,每一处都彰显着奢华。 宝玲从前就是楚家,一个低贱的丫鬟,也配住这种好地方? 而她,楚家的三小姐,却要在那破旧的屋子里憋屈度日! 宝姨娘自从被蛇咬后,那曾经娇美的容颜变得狰狞可怖。 她找了许多大夫诊治,皆摇头叹息,直言这伤已入肌理,能侥幸保住性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想要恢复昔日容貌,断无可能。 安阳侯更是看见她就觉得恶心,对她再无一丝眷恋,连掌家的权力也落到了赵姨娘头上。 失宠后,曾经风光不再,她整日憋在屋里,不出门。 小桃走进来,小心翼翼的禀告道:“姨娘,楚通房来了。” 自宝姨娘毁了容,脾气就变得阴晴不定。 此刻,她手中正紧握着一只玉簪,那是昔日侯爷赏给她的。 在听闻小桃的话,她眼神瞬间凌厉起来,手猛地一紧,玉簪的尖端刺破了她的掌心,鲜血渗出,可她却似浑然不觉疼痛。 “楚通房是谁?我怎从未听闻过。” 刹那间,各种念头在她心中闪过,难不成安阳侯近日,又纳了一房年轻貌美的妾室? “宝姨娘,这楚通房从前是楚家的三小姐,后来被三公子纳为通房了。” 宝姨娘闻听此言,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轻笑,原来是楚南心那个丫头。 她从前在楚若涵身边做丫鬟的时候,就总觉着这楚南心举止矫揉造作。 如今她主动找上门来,倒是让宝姨娘有些意外和好奇,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冷冷开口:“让她进来。”声音中听不出一丝情绪。 楚南心进门时,宝姨娘已调整好坐姿,她半倚在榻上,用帕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楚南心。 楚南心见宝玲这副落魄模样,心中暗喜,真是天赐良机啊! 她刚要开口,就被宝姨娘突然打断:“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楚家的三小姐吗?如今成了三公子通房,倒是会攀高枝儿。” 话语中满是嘲讽与不屑。 楚南心心中暗恨,脸上却仍堆着笑:“宝姨娘,瞧你说的。你我曾经也算主仆,今日来,便是与你说说话。” 说着,她就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 “说话?”宝姨娘冷哼一声:“你莫不是来看我的笑话?”说罢,猛地将手中的帕子甩在一旁,露出那可怖的脸,似乎想用此来震慑楚南心。 楚南心心中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 “你这脸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楚南心皱着眉头,一副忧虑的模样,“长姐也真是的,她明知侯夫人要放蛇害人,鸿蒙院上下都做好了准备,怎么就没来通知你一声呢?” 楚南心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捂住了嘴,一副不可言说的模样。 她微微垂眸,掩去眼中的得意,用余光偷偷打量着宝姨娘的神色。 只见宝姨娘的身体明显一僵,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那原本就可怖的脸上更是阴云密布。 楚南心见状,心中暗喜计谋得逞,却仍佯装关切地继续说道:“可怜这如花似玉的脸,就这么毁了……” 说着,她还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宝姨娘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震,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恐怖的一幕。 自己在睡梦中,毫无防备地被毒蛇攻击,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呼救…… 还有那个孩子,他找了好几个大夫把脉,都说是小产的症状。 如今被楚南心这么一挑唆,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心中对楚若涵的恨意,瞬间如火山爆发般被点燃,眼神也变得狠厉起来。 宝姨娘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她不甘心…… 楚若涵,贱人…… 她为何如此害我? 楚南心见火候已到,轻轻拍了拍宝姨娘的手,看似安抚,实则火上浇油:“唉,长姐如今变了,她现在是世子夫人,在府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我这个妹妹也不认了。” 该说的也说完了,楚南心就起身告辞了。 宝玲,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第63章 她不想伺候人,一辈子有错吗 楚南心走后,宝姨娘就已被仇恨冲昏头脑。 她坐在榻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那被毁掉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狰狞。 被点燃的复仇之火,而这场大火将会烧向何处呢? 她永远不会忘了,那碗药是奶嬷嬷端给她的,她当时还把害她的贼人当成了救世主。 还真是可笑。 楚若涵不是最信任奶嬷嬷吗?那就先从她开刀。 她精心挑选了一名心腹丫鬟,是她从府外买来的。 宝姨娘将她叫至跟前,眼神中透着阴狠与决绝,低声吩咐道:“你去,将楚若涵那贱人身边的奶嬷嬷骗出来。就说是府里新来了一批布料,要给世子夫人做衣裳,不知道尺寸,请他去看看。” “记住,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丫鬟的身契在宝姨娘手上捏着呢,根本不敢违抗她的命令。 “是,姨娘,奴婢定当竭尽全力。” 平日里鸿蒙院没什么事做,奶嬷嬷在闲暇之时,便最喜欢寻一处安静的角落晒晒太阳。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地上,奶嬷嬷一张小凳上,微闭双眼。 小丫鬟按照宝姨娘的吩咐,一路内心忐忑地寻到了鸿蒙院。 她左右打量着,眼神中透着一丝紧张,见四下无人经过,便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上前去。 脸上挤出一丝看似乖巧的笑容,轻声说道:“嬷嬷,您在这儿晒太阳呢?” 奶嬷嬷闻声便抬眼望去,见是一个陌生的丫鬟,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温和地应道:“是啊,姑娘是?” 小丫鬟连忙福了福身,“嬷嬷,是这样的,府里新来了一批上好的布料,赵姨娘说要给世子夫人做几身新衣裳。” “可这裁缝师傅不太清楚世子夫人的尺寸,您能不能随奴婢去看看,也好让这衣裳做得更合身些。” 奶嬷嬷一听,心中虽有些疑虑,怎么不是赵姨娘身边的冬雪? 反倒派了个陌生丫鬟。 但想着或许是府里的下人多,她认不全也正常,未多想,便缓缓起身,说道:“那好吧,姑娘前面带路。” 一路上,小丫鬟为了不让奶嬷嬷起疑,便想尽办法找话题。 “嬷嬷,您可不知道,前几日那厨房里啊,有个新来的小厮,看着那刚出锅的桂花糕,没忍住就偷吃了一块。” “这事儿啊,正巧被管家瞧见了,抄起扫帚就在后面追着那小厮打。那小厮吓得四处乱窜,嘴里还塞着没咽下去的糕点,含糊不清地求饶,差点噎死。” 奶嬷嬷说道,“这孩子,也太贪吃了些。怎能不守规矩,管家没罚他就不错了。” “是呀,是呀!”小丫鬟应承着。 不知不觉,两人便走到了紫竹轩外。此处偏僻幽静,周围杂草丛生,平日里很少有人往来。 奶嬷嬷看着这条陌生的小路,心中的警惕又重新升了起来,脚步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问道:“咱这是要去哪儿?” 小丫鬟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她知道不能坏了主子的计划,否则自己回去也没好果子吃。 “去姨娘哪啊,这是条近路……” 她咬了咬牙,趁着奶嬷嬷不注意,捡起地上的石头,猛地一下,将奶嬷嬷打晕了过去。 “对不起。” 小丫鬟心中有些害怕,但想到宝姨娘的交代,还是强忍着恐惧,将奶嬷嬷拖到了紫竹轩内一处暗室。 这暗室还是宝姨娘偶然间发现的,位置隐秘,不易被人察觉。 她早已在暗室内等候多时,昏暗的光线中,她的身影显得格外阴森。 见小丫鬟拖着昏迷的奶嬷嬷进来,宝姨娘微微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轻声说道:“做得不错,记住,今日之事,若敢泄露半个字,你知道后果。” 小丫鬟闻言,如蒙大赦,连忙福了福身,匆匆退出暗室。 她的脚步有些慌乱,却在穿过回廊是撞见了小桃。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小丫鬟心中一紧,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她立刻强装镇定,“没,没事。” 说罢,她匆匆绕过小桃,加快脚步向前走去,生怕小桃会追问下去一般。 奶嬷嬷悠悠转醒,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眼皮似有千斤重。 她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揉揉太阳穴,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双手双脚被绳索,紧紧地捆绑在了一张冰冷坚硬的凳子上。 她用力挣扎了几下,却根本挣不开。 借着微弱的光线,奶嬷嬷环顾四周,一片黑暗,唯有角落里一盏跳跃的烛火,闪烁着昏黄的光。 她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便听到一阵阴森森的冷笑从阴暗处传来。 转眼间,宝姨娘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宝姨娘眼神怨毒,死死地盯着奶嬷嬷,那目光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老东西,你没想到会有今天吧!楚若涵害得我如此之惨,我今日便要让她尝尝失去身边之人的痛苦。” 奶嬷嬷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宝玲,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宝姨娘歇斯底里地吼道:“老东西,还装蒜呢,我的孩子不是你打掉的吗?你敢做不敢当!” “还有我这张脸,都被楚若涵毁了……” 奶嬷嬷瞪大了眼睛,她都知道了。 “没关系,等你死了,我很快就送楚若涵下去陪你。你们主仆情深,到了阴曹地府也能做伴!” 说着,宝姨娘疯癫的笑着,笑出了泪。 奶嬷嬷心急如焚,拼命扭动着身体,“宝玲,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与小姐无关,小姐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报仇就冲着我来,放过小姐吧!” 放过?楚若涵为什么不放过她? 从小她就伺候着楚若涵,她是高高在上的小姐,而她只是个丫鬟。 她不想伺候人一辈子…… 宝姨娘缓缓蹲下身子,凑近奶嬷嬷,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手中拿着早已准备牛皮纸,一张一张的放在水盆里浸湿。 第64章 奶嬷嬷还是死了 “宝玲,不……呜……” 奶嬷嬷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一阵窒息的恐惧紧紧地攫住了她。 一张又一张地将牛皮纸,糊在奶嬷嬷脸上,宝姨娘脸上挂着疯狂扭曲的笑容,动作缓慢而又残忍。 奶嬷嬷双手拼命地抠着身下的凳子,指甲在木头上面划出一道道的痕迹,指甲都被折断,鲜血从指尖渗出,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挣扎的力气也越来越微弱。 最终,在极度的痛苦中,奶嬷嬷的身体缓缓地瘫软了下去,没了动静。 宝姨娘掀开牛皮纸,看着奶嬷嬷狰狞的面容,心中畅快无比。 积压在心头的恨意,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 “哈哈哈……” 她站起身来,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在这暗室中回荡,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楚若涵,你等着吧,这只是个开始!” 夜幕如墨,深沉地笼罩安阳侯府。 楚若涵刚从沐浴完,浑身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她身着素色的亵衣,坐在梳妆台前,手中拿着一方柔软的棉布,轻轻地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顾君泽驱动轮椅行至她身后,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握住棉布的一端,修长的手指熟练地穿梭在她的发丝之间。 楚若涵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眸中流转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 对于顾君泽这般亲昵的举动,她早已习以为常,任由他摆弄着自己的发丝。 他们二人除了没有夫妻之实外,与寻常的夫妻并无不同。 这样很好。 若是再有个孩子就更好了。 顾家三老爷那一支就快回京了…… “世子,少夫人。”宝玲神色慌张地匆匆走进来。 “怎么了?” 顾君泽停下手里的动作,她的头发也差不多干了。 “少夫人,奶嬷嬷不见了。方才有人来说府里来了一批新料子,要给您量体裁衣,便把奶嬷嬷请了去,可这一去就没了踪影。”宝玲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担忧。 “我见嬷嬷许久未归,便去问了赵姨娘,可姨娘说根本没有这回事。”宝玲补充道,眉头紧锁。 闻言,楚若涵的心脏猛地揪紧,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快,立刻派人四处寻找,务必要找到奶嬷嬷!”楚若涵迅速站起身来,眼神中满是焦急。 顾君泽握住楚若涵的手,安慰道:“别着急,我这就派人一起去找,定会找到奶嬷嬷的。” 楚若涵点点头,可她的心里还是慌的不行…… 整个安阳侯府灯火通明,喧闹起来。脚步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然而,一夜过去了,奶嬷嬷依旧音信全无。 楚若涵坐在堂屋中,眼神空洞地望着门口,一夜未眠让她的脸色,眼底乌青一片,格外难看。 顾君泽也一直在陪着她,未曾有过一刻离去。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楚若涵身上,眼中满是疼惜。 是谁,竟敢动她身边的人。 玉玲脚步踉跄地走进来,她的双眼红肿得如同熟透的桃子,泪水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 “少夫人,嬷嬷她,她……”玉玲话还未及说完,便被悲痛哽住了喉咙。 只剩下呜呜咽咽的哭声,在这寂静的堂屋内回荡,也让楚若涵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不顾一切地奔向荷花池,奶嬷嬷肿胀变形的尸体静静的趟在地上,曾经慈祥的面容如今已变得青紫可怖。 楚若涵的双腿一软,悲痛欲绝,双眼无神地瘫倒在地。 周围的丫鬟们急忙上前搀扶,却被她一把推开。 她紧紧抱住奶嬷嬷的尸体,身体剧烈颤抖着,泪水不受控制滑落,她的心如同被撕裂一般,痛彻心扉。 前世,奶嬷嬷就是这般死在她怀里的。 明明所有事都改变了,顾母都被她逼疯了,关进了疯人院。 奶嬷嬷为什么还是死了? 宋如烟看着,心里也难受的不行,她偷偷擦了把眼泪,她从前总觉得奶嬷嬷烦,整天把规矩挂在嘴边,唠叨个不停。 现在想听也听不到了。 顾君泽看着楚若涵,因奶嬷嬷的死悲痛欲绝,他的心好似被无数细密的针深深刺入。 那股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安慰冲动是如此强烈,可恨这副身子连站起来都是奢望。 影青轻轻推动轮椅,缓缓将顾君泽带到楚若涵身旁。 顾君泽望着近在咫尺的楚若涵,轻轻抬起手,那只手在空中略微停顿,然后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涵儿,奶嬷嬷是不小心落水淹死的,你……” “不可能。”顾君泽话还未说完,就被楚若涵打断。 她抬起头,怒火在猩红的眸子中翻滚,“那嬷嬷从小在河边长大,她是会潜水的,怎么可能会淹死?” 她猛地站起身来,“我要验尸!我定要查清楚嬷嬷到底是怎么死的!”说罢,她转身吩咐身旁的丫鬟,“去,把城里最有仵作找来。” 丫鬟领命匆匆而去。 顾君泽看着楚若涵这般执着的模样,心中满是担忧,也知道奶嬷嬷死的蹊跷。 楚若涵看似柔弱,可她也是会吃人的。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对身旁的影青吩咐道:“封锁整个安阳侯府,所有人许进不许出。” 影青抱拳领命,“是,属下这就去办。” 很快,仵作被唤至跟前。不敢有丝毫懈怠,仔细地查验着奶嬷嬷的尸体。 仵作的脸色越发凝重,“世子,夫人,死者虽是窒息死亡,但肺部并无积水,而且身体有多处勒伤,指尖红肿翻起,依小人之见,应是被人谋害致死,而后被抛入荷花池,伪造了落水的假象。” 楚若涵看向奶嬷嬷那早已没了生气的样子,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她轻轻地走过去,蹲下身子,握住嬷嬷那冰冷僵硬的手,喃喃自语道:“嬷嬷,您放心地去吧,我一定会查出真相,让凶手不得好死,您在天之灵,就好好看着吧……” 她定要为奶嬷嬷讨回这个血债。 过了片刻,她缓缓睁开双眼,声音沙哑:“去,通知秦放,让他将奶嬷嬷的遗体带回去,好好地安葬。” “是,奴婢这就去办。”玉玲匆匆离去。 第65章 小姐,你终于来了。 安阳侯得知顾君泽竟为了一个下人的死,便下令封锁整个侯府,这让他极为不满。 一个下人而已,死就死了,哪家府上不死几个下人? 继母毒害继子一事,让安阳侯府成了街头巷尾的笑话。 现在还大肆封府,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揣测? 京城里的疯言疯语还少吗? “孽子!为了一个区区下人,这般大动干戈!” 顾君泽坐在轮椅上,眼神坚定地望向安阳侯,“父亲,奶嬷嬷并非普通下人,她自小照顾涵儿长大,情同亲人。” “如今她死得不明不白,怎能草草了事?儿臣这是在追寻真相,还侯府一个安宁。” 安阳侯眼神微眯,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他这行事做派,倒是越来越像“她”了。 “罢了罢了,尽快查清此事,莫要再生事端,否则我唯你是问!”说罢,拂袖而去。 楚若涵知道这府里想要,至她于死地的,无非就那几个人。 她查到楚南心前两日去了紫竹轩,坐了许久才出来。 宝玲不是一直闭门谢客吗? 她绝不信,奶嬷嬷的死与二人没关系。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她一招大意,就让二人钻了空子。 当天夜里,乌云遮蔽了月色。 楚若涵面色冷峻,眼中闪烁着寒芒,她让宋如烟绑了楚南心。 楚南心一见到她,惊恐万分,嘴里不停地“唔唔唔……”挣扎着,眼中满是哀求之色。 但宋如烟毫不理会,粗暴地将她拖行在石板路上。 楚若涵冷冷地瞥了楚南心一眼,那眼神犹如冰刀,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随后径直朝着紫竹轩走去。 紫竹轩内静悄悄的,漆黑一片,楚若涵直接走进宝玲所住的里室。 一踏入屋内,宋如烟就敏锐地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那味道有些刺鼻,让她不禁皱了皱眉。 墙壁以椒泥糊就,本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宋如烟这才闻不出其中的古怪。 她看了一眼四周,随后将楚南心狠狠地扔到了地上,楚南心摔得闷哼一声,眼中满是泪水和恐惧。 “不用看了,下人都让我遣出去了,整个紫竹轩内只有我们。” 黑暗中,宝玲坐在床榻上,身形僵硬,一动不动,唯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似是早就在等着她们。 “小姐,你终于来了。”宝玲的声音平静得出奇,听不出丝毫喜怒。 楚若涵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寒声问道:“为什么杀了奶嬷嬷?” 宝玲沉默了片刻,随后发出一阵阴森的笑声,那笑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恐怖。 “她骗我喝堕胎药,杀了我的孩子,如今只不过是一命偿一命。”说到此处,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充满了怨恨,“小姐呀,小姐,我自幼在你身边伺候你,你为何要害我?” 这句话很耳熟,前世她也这般问过宝玲。 可她是如何回答的? 你不过是生在楚家,所以才是高高在上的小姐,而我命不好投错了胎,被人卖了,就只能是伺候人的丫鬟。 你现在落魄了,还想让我陪你一同受罪吗? 如今我才是这安阳侯府里的主子,你不过是个克夫的贱人。 楚若涵并不怨她去给自己谋个好前程,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为了讨好顾母,就像她们伸出毒手。 她杀了奶嬷嬷,将玉玲送进了青楼,一边又一边的抽在她身上,毒打她…… 她哪怕只是冷眼旁观,楚若涵都不会这般恨她。 如今不过是偿了前世的债。 这一世,她重生归来,小心翼翼地谋划,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拼尽全力想要改变命运,守护身边之人。 她若不机关算计,每一步都走在别人前面,宝玲还是会随时背叛她。 可奶嬷嬷还是死了。 思绪纷飞间,楚若涵突然感觉到,脚尖传来一阵滑动的触感,她的身体瞬间紧绷。 太清楚这是什么感觉了,是蛇! 她的头皮一阵发麻,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宝玲看着楚若涵紧张的模样,得意地笑了起来,随后点亮了手里的火折子。 随着微弱的火光闪烁,整个屋子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这间屋子里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蛇,地面上、屏风上、花瓶里、桌子凳子上,到处都是蛇扭曲的身影。 “唔唔……”楚南心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她拼命地挣扎着,试图摆脱身上的绳索,远离这些可怕的毒蛇。 宋如烟见状,立刻呵斥道:“别动!这些蛇不会主动攻击人的,你越动它们越会把你当成威胁!” 楚南心吓得脸色惨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还是强忍着恐惧,不敢再乱动。 她不想死。 然而,就在这时,一条蛇顺着楚南心的腿缓缓爬了上去,楚南心感觉到那冰冷滑腻的触感。 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尿液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骚味。 楚若涵看着楚南心狼狈的样子,心中没有一丝怜悯。 “楚若涵,你不妨也尝尝,在死前被毒蛇狠狠咬啮的绝望滋味!哈哈哈……”宝玲状若癫狂,歇斯底里地吼道。 那腐烂的面容,在阴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不对,是桐油!”宋如烟使劲地嗅了嗅,那股子若有若无、带着淡淡刺鼻气息的奇怪味道。 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闻到的奇怪味道是什么? 宝玲早有准备,她被毁了容,失去了安阳侯的宠爱,她斗不过楚若涵,那就与同归于尽吧! 只可惜玉玲没有跟来…… 宝玲用火折子点燃床幔。 “呼”地一下窜起老高,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周围的一切,不过眨眼间,大火便以汹涌之势蔓延开来。 橙红色的火光将屋内照得通明,滚滚浓烟也随之升腾而起。 屋内各个角落的蛇,受到这突如其来的火势,在火光疯狂地扭动着身躯,有些被火焰灼烧,发出“嘶嘶”的痛苦声响, 刺鼻的焦味、燃烧的桐油味以及毒蛇身上散发的腥臭味混合在一起,弥漫在这熊熊燃烧的房间内。 而宝玲站在这一片火海之中,眼神空洞却又透着一丝解脱般的畅快…… 第66章 别想跑,死,一起死 蛇是怕火的,趁着它们在火光中四散而逃的时候,宋如烟当机立断,一把拎起楚南心,将她从窗户扔了出去。 楚南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伴随着一声“唔唔……”,重重地摔在了窗外的草地上。 宋如烟不敢有丝毫耽搁,转身又去拉楚若涵,想带着她一起逃离。 宝玲不知从何处突然冲了上来,她的眼神中透着疯狂与决绝,不顾一切地伸手一把拽住了楚若涵的胳膊。 “别想跑,死……一起死……” 火光将楚若寒的脸映照得一片通红,她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宋如烟见状,心急如焚,她深知再这样下去,三人都将葬身火海。 王八蛋,想死,别拉着她们啊! 宋如烟直接抽出腰间的短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砍断了宝玲的双手。 宝玲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溅落在地上和楚若涵的身上。 宝玲还想往她身上扑,楚若涵眼神一冷,伸手抢过匕首,一刀解决了她。 看着宝玲彻底咽了气,被大火吞噬,楚若涵才跟着宋如烟,奋力从窗子翻了出去。 二人落地后顺势翻滚,正好压在了刚刚摔在地上还未缓过神来的楚南心身上。 楚南心再次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成了两人的肉垫。 但此刻,没有人顾得上她的死活。 宋如烟和楚若涵挣扎着站起身来。 望向茫茫一片大火,楚若涵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懊悔之中,若是当初她没有把事情,交给奶嬷嬷去做。 那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楚若涵转过头来,缓缓俯身凑近楚南心,声音冷冽如冰碴:“你若在敢生事,宝玲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我说到做到! 楚南心惊恐的点了点头,她早就被吓破胆了。 “把她丢回顾承彦那。”说完,楚若涵径直离开。 若不是她留着楚南心还有点用,今晚就让她一同藏身火海…… 静谧的夜晚,顾承彦睡得正熟。突然,房门被人猛地推开。 楚南心被无情地扔在了他的床上。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顾承彦吓得浑身一颤,从睡梦中惊坐而起,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恼怒,大声喝道:“谁?” 他慌乱地伸手在床边摸索着,好不容易点燃了烛台。 摇曳的烛光闪烁不定,映照出楚南心那狼狈的身影。 宋如烟给她松了绑,如垃圾一般,将她扔了回来。 “承,承彦,宝姨娘死了……” “什么?” 楚南心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与委屈,抽噎着向顾承彦一一告知事情的经过。 顾承彦眉头紧锁,听着她的诉说,脸上的不耐烦愈发明显,最后忍不住暗骂了一句:“真是废物!” 顾承彦没想到的是,那个贱人身边,竟还有个会功夫的丫鬟。 正欲转身,顾承彦忽然闻到一股异味传来,他下意识地捂住鼻子,目光随即落在楚南心浸湿的襦裙上,眼神中原本就有的厌恶之情此刻更甚。 他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之色,二话不说,大步走到床边,一把揪住楚南心的胳膊,将她丢了出去门外。 “这般邋遢模样,也敢出现在本公子面前,真是晦气!” 楚南心重重地摔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她望着男人,心中满是绝望。 他为什么对她,就没有丝毫的怜惜? 顾承彦对于楚南心的遭遇没有丝毫的怜悯,对于他来说,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麻烦罢了。 还无用…… 大火整整烧了一夜,曾经奢华的紫竹轩,如今已化为一片残垣断壁。 从那还冒着青烟的废墟里,抬出了一具焦黑的尸体。 “主子……”紫竹轩伺候的下人跪了一地,有的甚至悄悄抹起了眼泪。 相处时间长了怎能没感情。 安阳侯的心里却毫无触动,冷眼瞧着眼前的惨状,脸上没有一丝悲伤的神情。 他不过是贪恋,她年轻鲜活的身体罢了。 自从宝姨娘被蛇咬伤后,那原本娇美的面容变得狰狞恐怖,脸上不断流脓。 每次看到她那副模样,安阳侯心里就涌起一阵强烈的厌恶,从此对她避之不及。 如今她葬身火海,倒是解脱了。 他的目光在废墟上扫视一圈后,反倒心疼起那些被烧毁的物品来。 那些精美的瓷器、华丽的绸缎、珍贵的摆件,无一不是用白花花的银子换来的,如今却都化为乌有。 真是可惜了这些宝贝,这得花多少银子才能置办回来啊! 他眉头紧锁,突然转过头来,冲着那群哭哭啼啼的下人,呵斥道:“本侯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连个火都看不住!” “侯爷息怒,宝姨娘这一去,这丧葬之事……”管家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触怒了他。 “丧葬?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便是,何必大费周章,花那些冤枉钱!”安阳侯一脸嫌弃。 曾经的温柔小意,早已被他抛诸脑后。 男人那冷漠自私的本性,在这一刻暴露无遗,让人不寒而栗。 “这火起得蹊跷,究竟是什么原因?查出来了吗?”安阳侯把手背在身后,一脸的不耐。 下人皆噤若寒蝉,无人敢应。 这时,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影青匆匆步入院中。 “你来干什么?”安阳侯此时正心烦意乱,抬眼瞧见影青,只觉得他的出现格外刺眼,语气中满是不耐与厌烦。 影青却似未觉侯爷的不快,上前一步,恭敬地拱手道:“禀告侯爷,世子已经仔细查过了,那紫竹轩起火乃是因为烛台不慎倾倒所致而且,据伺候的丫鬟说,起火前似乎听到了烛台倒地的声响。” 安阳侯听闻此言,眉头皱得更紧。 看来紫竹轩着火之事,与他有关呢! 先前,为了个嬷嬷的死,大张旗鼓的封府。 现在又暗地里弄死他的妾室,他真是越来越有能耐了。 安阳侯心里也清楚,顾君泽这么做,定是那嬷嬷之死,是宝姨娘的手笔…… 第67章 魏国公府提亲 郊外的风带着丝丝凉意,拂过那座新立的坟墓。 楚若涵和玉玲二人身着素色衣衫,前来祭拜。 玉玲眼眶泛红,上前蹲在墓前,小心翼翼地将云片糕摆好,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嬷嬷,小姐带了你爱吃的云片糕。你走了以后,府里的日子好像缺了一块,总觉得空落落的。” 楚若涵用衣袖轻轻擦拭着墓碑,“嬷嬷,宝玲死了,你可以安息了。如今这纷纷扰扰的尘世之事,你再也无需挂心。我会好好的,你在那边也要照顾好自己。” 说着,她几滴清泪悄然滑落,滴在墓前的土地上。 往昔与嬷嬷相处的温暖画面,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而后,二人静静地在墓前伫立良久,才缓缓离去,只留下那座承载着思念的坟墓,在秋风中沉默。 楚家的正厅之中,气氛却凝重得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楚父坐在主位上,眉头紧锁,手中的茶盏拿起又放下。 楚母坐在一旁也是心神不宁,手中的帕子绞了又绞,暗自思量着应对之策。 媒人迈着碎步走进正厅,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尖着嗓子说道:“恭喜楚老爷、楚夫人,魏国公府今日特遣我来提亲。” “魏世子爷,欲求娶楚家嫡出二小姐,这可是门好亲事啊!” 楚父冷哼一声,心中暗道:好个屁! 那魏国公府的世子就是个人渣,前几日竟公然掳走月淑,简直无法无天,怎能将宝贝女儿嫁入这样的人家! 但他还是强压着怒火,沉声道:“承蒙国公府厚爱,只是小女的婚事,我楚家还需细细斟酌。” 媒人眼珠一转,这门亲成了可不少银子呢! 媒人脸上堆着笑着说道:“楚老爷,这国公府的门第,多少人家求都求不来呢。虽说是个妾室,可二小姐嫁过去,那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楚母在一旁听着,心中焦急万分,突然灵机一动,开口说道:“实在是抱歉,我家二女儿已经许了人家,恐怕要辜负国公府的美意了。” 楚父转过头,面色虽未变,但瞳孔不由睁大。 这也是能胡说的? 楚母对上他的目光,眨巴眨巴眼,她又什么办法,先糊弄过去在说吧! 媒人看着这两人的眼神交流,脸色微变,声音也冷了几分:“楚夫人,这婚姻大事,怎可随意儿戏? “我可打听过了,二小姐并未有婚约在身。” 楚母坐直了身子,镇定自若道:“这门亲事是前些日子定下的,尚未及对外宣扬。” 媒人气得甩袖就走,那魏国公府的世子爷虽说是个混不吝的,但家世那摆着呢! 楚家一个经商的,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楚月淑知晓魏启明要娶她,心忧不已。 贴身丫鬟小翠轻声劝道:“小姐莫要太过担心了,老爷和夫人定想办法。” 楚月淑微微点头,眼神中透着坚毅,魏国公府若是敢强娶,她就去跳湖…… 魏国公府中,魏国公夫人听闻楚家的回复,气得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一个商贾之家,也敢这般不识抬举!不想当妾,还妄想做启明正妻不成!” 魏国公坐在一旁,无奈地叹了口气,“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儿子什么德性。整日花天酒地,惹是生非,哪家高门大户的女儿愿意嫁给他为妻?” 他对这门亲事一直就不看好。 魏国公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那也不能让他们如此轻易地就拒绝了!这传出去,我国公府的颜面何存?” “只是婚事没成,与颜面又有何干系?”魏国公双手一摊,满是无奈。 国公夫人冷哼一声,“楚家这所谓的婚约到底是真是假。若真是有,那也只能作罢;若是假的,哼,就别怪我不客气!” “你啊,你啊!就折腾吧!” 魏国公摇摇头,起身离开。 夫人的执拗怕是会惹出更多是非…… 魏启明听闻楚家拒绝了婚事,还传出已有婚约的消息,顿时怒不可遏,只觉自己被羞辱了。 “好你个楚家,居然还敢看不上本世子。”魏启明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脸色阴沉得可怕,眼神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 脑海中浮现出楚家两姐妹,那楚楚动人的面容。 上次都把楚月淑弄到手了,却被楚若涵给搅了,他不甘心。 “来人!”魏启明猛地高声唤道,一名小厮匆匆跑进来,战战兢兢地低着头。 “去给我查查,楚家最近都在和哪些人来往密切,尤其是那个据说和楚月淑定亲的家伙,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抢本世子看中的人!” 小厮连忙应下,不敢有丝毫耽搁地退出去办事。 楚家这边,本以为暂时应付过去了,可魏国公夫人竟不死心,派人来问定的是哪户人家? 楚父紧蹙着眉头,在厅中来回踱步,手中的折扇开合不停,扇面上的墨竹仿佛也被这紧张的氛围渲染得焦躁不安。 “这可如何是好?魏国公夫人如此难缠?”楚母满脸愁容。 楚父停下脚步,长叹一声:“这一时半会儿,去哪里给月书寻一门合适的亲事啊?这身份还不能低了,否则怎能堵住魏国公府的嘴,最好能让那魏启明有所忌惮。” 楚母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咱们平日里打交道的人家,身份最高的也就是安阳侯府了。” “涵儿已是高嫁,京城里的世家贵族,哪是那么容易攀得上的?” 二人陷入了沉默,唯有楚父的踱步声和楚母偶尔的叹息声在厅中回响。 最终,楚父把人选敲定在了影青身上,世子身边的护卫武功高强,又有世子的庇护,想必魏国公府也不敢轻易招惹。 就是年纪大了些,但如今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楚母眼中仍有一丝犹豫:“只是,不知这影青是否愿意,而且这样仓促地定下亲事,也不知月淑会作何感想。” 楚父苦笑一声:“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月淑是个懂事的孩子,想必会明白我们的苦衷。” “至于影青那边,先让涵儿去问问吧……” 第68章 娶了她,就成了世子的妹夫? 楚若涵听闻也觉得影青很合适,当下就找他商量。 庭院中,影青正在擦拭着佩剑,阳光洒在他坚毅的脸庞上,勾勒出硬朗的轮廓。 楚若涵轻咳一声,影青立刻警觉地转身,见是她,便恭敬地行了一礼:“少夫人,有何吩咐?” 楚若涵微微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然后斟酌着开口道:“影青,你也知晓,如今这魏国公府前来提亲,我爹娘实在是被逼无奈,只得慌称月淑已然定了亲。” “事出紧急,思来想去,只能求你来帮这个忙。” “只是权宜之计。待日后你与月淑若有了心仪之人,便可退亲,不会耽误你的终身大事。” 她略带期待地看着影青,心中也有些忐忑,不知影青能不能应允此事? 影青听闻此言,心中并无多少波澜。对他来说,这不过是名义上的定亲罢了,又不是真的让他娶了。 他本就无父无母,是长公主救了他的命,这些年,他尽心尽力伺候世子,对婚姻之事本就没什么过多的想法。 而且,他也实在不愿见到楚家二小姐,被魏启明那样的人渣给祸害了。 于是,他微微点头,沉声道:“少夫人放心,影青明白,既如此,影青愿意。” 楚若涵面露欣喜之色:“那就好,影青,此事多谢你了。” 而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顾君泽看在眼里。 他心中不禁一动,影青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伺候,如今都三十而立的年纪了,身边却始终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他虽嘴上不说,但顾君泽心里清楚,影青并非不想成家,只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罢了。 如今这事儿,若是能促成,假戏成真也说不定。 影青收好配剑,刚走到廊下,就见顾君泽在门口处看着他,面带笑容。 “影青,这楚家二小姐,可是个纯真善良的姑娘。” 影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世子莫要打趣我了,这只是为了帮楚家解围。” 顾君泽眼底都泛起笑意,“话虽如此,但这缘分的事儿,谁说得准呢?你也该为自己的后半生考虑考虑了。” 影青低下头,若有所思。 他要是真娶了楚家二小姐,那不就成了世子的妹夫? 刚冒出这个想法,影青急忙用力摇了摇头,似是要将这荒诞的念头从脑海中彻底驱散。 真是糊涂了!此番不过是受楚家所托,仗义相助而已,怎能心生这般非分之想? 他永远都会是世子的护卫,长公主给他的任务就是保护世子…… 京城最大的酒楼——醉仙楼里,一群纨绔公子哥,正围坐在二楼的雅间喝酒作乐。 突然,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匆匆从外面跑进来,脸上带着兴奋的八卦之色。 “诸位,诸位!你们可听说了吗?魏国公府两次登门向楚家提亲,结果啊,楚家竟然把女儿许给了一个小小的侍卫!”一边说,一边还用手比划着。 “什么?竟有此事?” 桌子前身着锦袍、手摇折扇的公子惊讶地挑起了眉,“这楚家莫不是疯了?放着国公府的门第不攀,去选一个侍卫?” “哈哈,我看呐,这楚家是瞧不上魏启明那草包公子哥儿!” “魏启明整日花天酒地,不学无术,名声早就臭了,楚家怎会愿意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众人哄堂大笑,纷纷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那侍卫到底是何许人也?” “管他呢!总之啊,如今这事儿可成了京城的大笑话,魏启明这回可真是丢尽了脸,怕是以后都没脸在咱们这圈子里混咯!” 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京城纨绔公子们的圈子里传开。 魏启明也因此沦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这是公然打我的脸。”魏启明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脸色铁青,额上青筋暴起,对着心腹家丁怒吼道。 家丁小心翼翼地回应:“世子,如今这事已在京城中传开了,他们都在嘲笑您,说您连个侍卫都不如……” “住口!”魏启明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被震得跳起,茶水溅湿了桌案。 “好你个影青,竟敢跟我抢人?” “还有那个楚家,敬酒不吃吃罚酒,本世子定要让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场。”魏启明咬牙切齿道。 起初,魏启明只是看上了楚月淑的姿色,然而,这般被人打脸,将他心底那本就不纯粹的欲望彻底点燃。 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弄到手。 楚月淑已然从一个,他单纯想要占有的目标,变成了他必须要弄到手的“猎物”。 另一边,安阳侯府与伯爵府,因顾家三老爷顾景川的归来,而热闹起来。 顾景川是老伯爵的三子,如今的安阳侯与伯爵侯的弟弟,虽也是庶子出身,但是个有能力的。 顾景川立了功,被调回京城担任户部侍郎一职,正三品的高官厚禄,自是令人艳羡。 何况这户部侍郎掌管着天下钱粮赋税,乃是实打实的肥差。 皇帝还赐下一所三进的宅子,以显恩宠。 顾景川在外地为官多年,此番回京,与顾家宗亲久别重逢。 为了庆祝这一喜事,也为了与亲人们叙叙旧情,他特地在新宅设宴。 一时间,府邸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族中亲眷纷纷携礼而至。 安阳侯虽有爵位,但到底不如这户部侍郎有实权,心底存了与这许久未见的三弟交好的心思。 “三弟啊,多年不见,你可算是衣锦还乡了!为兄真是打心眼里高兴。” 安阳侯一见到顾景川,便快步上前,热情地握住他的手,用力地拍了拍,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 顾景川笑着回应:“二哥抬爱了,景川能有今日之成就,实乃仰仗皇上的信任与恩宠。此次回来,定要勤勉奉公,以谢圣恩。” 说话间,他不动声色地将手,从对方的掌控中抽离出来,同时不着痕迹地整理了一下衣袖。 而他的眼神,始终平和有礼,让人难以窥探其内心的真实想法。 安阳侯看着空空的手,心里有些不满,他这个三弟还是如从前那般,不会做人…… 楚若涵见礼后,不露声色的打量着顾君泽的这位三叔,在她的记忆里,此人克己奉公,行事极为严谨端方,是个难得的好官。 第69章 一个想攀高枝,一个想要孩子 众人寒暄之际,楚若涵的目光被角落里一个妇人抱着的婴孩吸引住了。 那孩子粉雕玉琢,不过才三个月大,正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手,煞是可爱。 楚若涵眼中满是喜爱,莲步轻移走上前去,逗弄着孩子,还轻轻捏了捏那胖嘟嘟的小脸。 “这孩子真是可爱极了,瞧这眉眼,长大后定是个俊俏的小公子。” 李姨娘连忙恭敬地回道:“世子夫人谬赞了,这孩子皮得很。” “我能抱抱他吗?” 李姨娘微微一怔,很快脸上堆起的笑容都快溢出来了。 她只是三房二公子身边的一个妾室,又不得宠爱,上面又有嫡子压着,将来她的儿子根本不能继承家业。 二公子也是庶子出身,在这府中步履维艰,自身又无建设,哪里能为她们母子撑起一片天? 若得安阳侯世子夫人欢心,她便是个儿子,傍上了一棵大树。 她却不知楚若涵存了,想要抱养的心思。 李姨娘小心翼翼地将孩子,递到楚若涵怀里,说道:“世子夫人愿意抱,那是这孩子的福气。” 楚若涵满心欢喜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搂在怀中,眼神愈发温柔。 这孩子似乎也不认生,在她怀里咯咯地笑着,小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襟。 真是与她有缘。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楚若涵一边逗着孩子,一边问道。 “回世子夫人,叫轩哥儿。”李姨娘在一旁陪笑着回答。 “轩哥儿,好名字。”楚若涵轻声念叨着,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一旁的正妻王氏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眼中瞬间燃起嫉妒与愤怒的火苗,目光犹如两把利刃,狠狠地瞪向李姨娘。 这个狐媚子,不过是个低贱的妾室,竟然敢攀高枝去结交安阳侯世子夫人?真是自不量力! 王氏越想越气,提高了音量,尖着嗓子冲着旁边的丫鬟们吼道:“你们是怎么做事的?谁允许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出来的?” “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她区区一个姨娘,就该在后院老实待着,竟然敢往前头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这不是明摆着让人看笑话,说咱们公子房里的人都不懂规矩吗?” 王氏这一闹,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几分,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这边。 李姨娘被主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呵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紧咬着嘴唇,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角,心中满是委屈和不安,却又不敢在此时发作。 只能低着头,站在那里承受着王氏的责骂和众人的审视。 手背忽地覆上一阵轻柔暖意,李姨娘下意识地抬眸望去。 只见世子夫人神色关切,正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那细腻的触感仿佛带着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令她稍稍好受了些。 楚若涵想着,这以后是她儿子的生日,她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楚若涵把轩哥儿,还给李姨娘抱着,转而看向王氏,嘴角仍带着淡淡的笑意,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弟妹,今日这场合本就是为了让众人团圆喜乐,何必如此动怒呢?” 王氏心中虽有不甘,但也不敢公然与顾君泽的夫人作对,未来的安阳侯,可是这夫妻俩做主的。 她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福了福身说道:“嫂嫂说的是,是妾身一时心急,失了分寸,让嫂嫂见笑了。” 楚若涵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低头逗弄着轩哥儿,这孩子实在是讨喜得很。 顾家三夫人不动声色地将这场闹剧尽收眼底,尽管心中怒火中烧,但她面上却未显分毫,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王氏,旋即转头,若无其事地继续与其他夫人寒暄攀谈,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这般沉不住气,一点也不晓得顾全大局,只知道一味地撒泼耍横,当真是上不得台面! 顾家三夫人心中暗自恼恨,却又有一丝庆幸,庶子一脉平庸,才不会威胁到嫡子的地位。 这也正是她未雨绸缪,早早地就为家中那些庶子都择了妻室的缘由。 她膝下的嫡子,自然是要说个,京城里高门大户的女儿…… 王氏的丈夫顾家诚,悄悄地走到她身后,掐了她一把,眼睛满是威胁之色,这个妒妇再敢闹事,他就休了她。 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世家贵族云集的地方。 他若是另娶个门第高些的,也能成为他的助力。 他的眼珠一转,这个小儿子能入得世子夫人的眼,往后让李芳儿抱着孩子,多去安阳侯府上走动走动…… 王氏看懂了丈夫眸中的警告,心里憋屈得很,却又不得不强行压抑。 那眼神仍带着隐隐的怨毒,时不时地扫向李姨娘。 她计上心来,微微侧身,不动声色地捅了捅身旁的两个孩子。 那两个孩子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母亲的意思,虽有些怯生生,但也不敢违抗。 大一点的孩子率先反应过来,他整了整自己有些褶皱的衣衫,脸上挤出一丝乖巧的笑容,然后小步快跑地朝着楚若涵奔去。 到了跟前,他先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脆生生地说道:“婶母好,您真漂亮,就像画上的仙女一般。” 楚若涵被这突如其来的夸赞弄得有些诧异,低头看去,见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小姑娘也迈着小短腿跟了上去,“婶母吃糖,可甜可甜啦。”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块已经有些融化的糖,递向楚若涵。 楚若涵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她的心都化了,接过糖,轻轻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 “真乖……” 而王氏站在远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得意! 不就是喜欢孩子吗? 她可生了两个。 顾君泽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看着她逗弄孩子的那一幕。 想起她曾眼含期待地诉说着,想要一个孩子。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上,只可惜他这个残缺不全的身躯,不能站起来…… 第70章 故意找茬 影青虽然是跟着世子一道前来,这是顾家的家宴,来的都是宗亲。 且又有世子夫人在旁周全地照看着世子,自然无需他贴身侍奉在侧。 他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向着人少处走去,只想寻个僻静角落,暂避这喧闹繁杂的场合。 谁料刚拐过回廊,竟直直地撞上了魏启明。 他来这里做什么? 魏启明心里憋着火呢,当然是来找他麻烦的。 魏启明听闻顾家的三老爷被调回京城任职,顾家为此大摆家宴,便特意以魏国公府的名义送上了一份厚礼。 为的就是能名正言顺地进入这宴会,好找影青的不痛快。 敢跟他抢女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开口便骂道:“哪里来的狗,也敢在本世子面前晃悠?” 影青微微皱眉,心中虽怒,但也知晓此时不宜冲动,便深吸一口气,侧身欲走。 魏启明却怎会轻易放过他,横跨一步,再次挡住影青的去路,眼神中的挑衅愈发浓烈:“怎么?当缩头乌龟了?不是挺有能耐的吗?” 影青冷冷地看着他,声音低沉却坚定:“魏世子,今日是顾家的家宴,还望你自重。” 魏启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仰天大笑起来:“自重?你一个低贱的奴才,也配跟本世子谈自重?” “不知天高地厚的下贱东西,整日跟在那个瘫子身边,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不过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奴才。” 影青深吸一口气,他无畏惧魏启明的刁难,可他却当着他的面,辱骂世子是个瘫子。 “你不要太过分。” 看着影青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魏启明的脸上便浮现出一丝扭曲的快意。 “哟,生气了?本世子就是过分了,你能怎样?”魏启明一边说着,一边再次伸手想要揪住影青的衣领。 影青侧身一闪,避开了他的手,一旦在这里动手,必然会给世子带来麻烦。 然而,魏启明却愈发嚣张,“楚月淑那个贱人,在本世子面前还装贞洁烈女呢,背地里却与下人勾搭到了一起。” “怎么样?上手摸过没有?滋味如何呀?” 影青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节泛白,手背青筋暴起。 楚月淑,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人家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 这般当着面辱骂,真是欺人太甚。 魏启明的视线落到了,影青紧握的拳头上,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愈发张狂起来。 “哟呵,怎么着?你还想动手?来来来,有种往这儿打!”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影青身上凑,用力地推搡着影青的肩膀。 嘴里还源源不断地冒出各种污言秽语,“你这狗杂种,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敢和本世子作对?” “楚月淑那小娘们儿迟早是本世子的玩物……” “怎么?不敢还手?你就是个孬种!”魏启明继续叫骂着,脸上的得意劲儿都快溢出来了,“你就一辈子跟着顾君泽那个废物,像你这样的下贱胚子……” 愈发不堪入耳了,影青的理智在这接二连三的羞辱下,濒临崩溃。 他死死地盯着魏启明,仿佛要用眼神将他千刀万剐。 终于,在魏启明又一次用力推搡过来时,影青心中的弦“啪”地一声断裂了。 影青猛地抬起手臂,带着对魏启明的厌恶与不屑,直直地砸在了魏启明的身上。 他还是留着些理智,没有打在他的脸上。 魏启明被这一拳打得踉跄了几步,脚跟不稳差点摔倒在地。胸口处好似被重锤狠狠撞击一般,一阵钝痛迅速蔓延开来,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狗奴才下手还真狠。 “好啊,你这贱奴竟然敢打本世子!今天你死定了!” 魏启明捂着胸口,狠狠地瞪着影青。 他猛地一挥手,冲着身后的几个手下大声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本世子挨打了吗?” “给我狠狠地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往死里打,出了事本世子担着!” 那几个手下得了主子的命令,如恶狼扑食一般,朝着影青围拢过去,个个摩拳擦掌。 这几个人平日里不过是跟着魏启明狐假虎威,仗着主子的势耀武扬威罢了,不过是些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 影青身姿矫健,双脚稳稳地站在原地,不慌不忙地出拳,不过转瞬之间,这群人就捂着肚子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呻吟。 此事迅速闹大,周围的宾客们听到声响,纷纷好奇地围拢过来,一时间,这小小的回廊被围得水泄不通。 “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魏启明气急败坏地冲着躺在地上的手下们啐了一口。 顾君泽和楚若涵听到动静,也迅速赶了过来。顾君泽坐在轮椅上,脸色看不出喜怒。 “这是怎么回事?”顾君泽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尽管坐在轮椅上,但那股与生俱来的气场却让周围的人都不禁安静了下来。 魏启明见他来了,嘴唇上扬,扯出一抹充满嘲讽与挑衅的弧度,紧接着眼眉一挑,那副傲慢无礼的模样让人咬牙切齿。 “顾世子,”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瞧瞧你养的好狗!竟敢以下犯上,对本世子动手,这简直是无法无天!” “安阳侯府是要与我魏国公府过不去,今日若不将他严惩,我魏国公府的颜面何存?” 他双手抱胸,摆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眼神在顾君泽和影青身上来回扫视。 明明是他故意找茬,却要上升至两家结怨的地步。 他是魏国公唯一的儿子,姐姐是皇后,外甥是当今太子,自然天不怕地不怕。 影青心中懊悔不已,但事已至此,他不想让世子陷入两难的境地。 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上前一步,弯腰作揖,头也随之低下,“此番行事,确乃在下一时冲动所致,多有冒犯,特向魏世子致歉,望世子海涵。” 话语间,虽尽力保持着谦卑之态,微颤的睫毛,却泄露了他内心极力隐藏的不甘与愤怒。 魏启明却冷哼一声,“道歉?哼,道歉若是这般简单,岂不是人人都能随意冒犯本世子了?” “再说了这道歉,那便得有个诚恳的态度,给我跪下!” 第71章 威胁你又如何? 顾君泽面色沉静如水,双手闲适地放在腿上,唯有那微微颤动的指尖,泄露出他内心极力压抑的愤怒。 楚若涵深知魏启明,这是故意在刁难影青。 若是今日影青真的跪下了,那日后在魏启明面前便再无半分尊严可言,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而且,影青与楚月淑的婚事也成了京城中的大笑话? 所以,无论如何,都绝不能让影青跪下。 影青也是为了帮楚家的忙,这才被魏启明针对上…… 围观的人群中,开始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魏世子也太过分了吧,这不是明摆着在打顾世子的脸吗?”一位姑娘小声嘟囔着。 旁边的夫人赶忙拉了拉她的衣袖嘘,“小点声,这魏世子可不是好惹的主儿,咱们可别惹祸上身。” 楚若涵莲步轻移,才刚迈出两步,柔荑便被顾君泽急切地握住。 她回首望去,递与顾君泽一个安心的眼神,继而从容地抽回手,缓步向前走去。 顾君泽的目光始终紧紧追随着她,带着担忧,也带着信任。 身为男子,竟要让她柔弱的身躯挡在前面。 刹那间,他猛地转眸,望向魏启明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隼,恰似冷芒的利刃,目光中的寒意仿佛能将空气冻结。 魏启明怎么就不长记性…… 楚若涵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先是对着魏启明微微福了福身,轻声说道:“魏世子,今日之事,确实是影青鲁莽了,犯了错自然该罚的,可他毕竟是我安阳侯的家臣。” “我带他向您道个不是,您高抬贵手,别与他计较了。” 一句家臣,便让大家知道,影青在她与世子心里,并不是下人。 在众人看来,楚若涵身为世子夫人,能亲自道歉,便是给了魏国公府很大的脸面了。 魏世子能应下,此事就此揭过,两家的颜面都好看。 可魏启明可不是怎么想的,他本就是找麻烦来的,怎会轻易放过。 魏启明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眼神轻蔑地在楚若涵身上打量着。 “你这两句话,就能让本世子饶了他?” 楚若涵好似并没有注意,他那恶心的目光,依旧保持着微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唉,我与世子身边尽是些野性难驯之人,平常倒也相安无事,可就怕哪天夜深人静时,这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鲁莽家伙,误闯进哪处宅院。” “世子也知晓,这京城可藏着不少秘密呢。就说上月,听闻京郊有处别院,无端的就起了火,烧了个片甲不留。” 楚若涵顿了顿,微微侧头,目光扫向周围渐渐安静下来的人群,声音依旧轻柔却又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世子高抬贵手,我也会好好约束府中众人,绝不再让此类事情发生。否则,真要是出了乱子,我这心里也不安生呐。” 她的眼神看似无辜,却隐隐透着一丝警告,“毕竟这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些事一旦传开了,那影响可就不好说了……”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可魏启明是听明白了,她这是在威胁他。 他京郊的那处宅院,不就是顾君泽烧的吗? 魏启明想起楚若涵身边那个会功夫的丫鬟,转头又看看影青,自己身边的这些废物,确实是打不过他们。 老头子这段时日,也天天耳提面命的:不许得罪安阳侯世子…… “行,你有种。” 他一甩衣袖,拨开人群,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众人见事情终于平息,也都纷纷散去。 家宴结束,一行人刚踏进安阳侯府的庭院,安阳侯满脸怒容转过身来,二话不说,扬起手。 楚若涵眼眸中寒芒一闪,瞬间后退两步,巧妙地躲了过去。 那扬起的手掌扑了个空,带起的风撩动了她耳边的发丝,却未能伤她分毫。 坐在轮椅上的顾君泽见状,双手紧紧握住轮椅扶手,眼中满是焦急与担忧。 他来不及多想,用力推动轮椅至楚若涵身前,用自己并不强壮的身躯护住她。 同时大声喝止:“父亲,不可!”声音虽因急切而有些颤抖,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安阳侯看着自己的手落了空,脸上的怒气愈发浓烈,死死地盯着楚若涵,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敢得罪魏国公府!你可知道这会给我们安阳侯府带来多大的麻烦?” 顾君泽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盛怒的眸子,声音沉稳,“是魏启明挑衅在先。” 安阳侯冷哼一声,“我知道,不就是下跪道个歉吗?影青怎就跪不得了?他什么身份去和魏启明抢女人?为了他,得罪魏国公府,值得吗?” 顾君泽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轮椅上的瘦弱的身形。此刻竟似蕴含着无尽力量。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安阳侯,眼神中满是坚定,“父亲,涵儿并没有做错。” “今日影青若是跪下了,那就是我安阳侯向魏国公府跪下了,此事事关顾家的脸面,绝非仅仅关乎影青一人。” 安阳侯一听,犹如被点燃的火药桶,暴跳如雷,真是出息了,为了个女人一再顶撞他。 “自打这个女人进门,我安阳侯府就不得安生!你还处处护着她,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说罢,他转头大声吼道:“来人,给我请家法!” 下人们面面相觑,但不敢违抗命令,不一会儿便抬出了一根粗长的鞭子。 安阳侯一把夺过鞭子,那架势仿佛要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他身上。 楚若涵见状,急忙冲上前去,想要阻拦,顾君泽却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父亲抽他一顿鞭子,此事就过去了,日后碰上魏国公,也有说辞。 顾承彦站在一旁,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心里畅快无比。 他这个大哥自幼体弱多病,何时受过这般委屈? 这次也该让他尝尝鞭子的滋味了。 庭院之中,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无疑是将安阳侯对世子的不满,昭告天下,让顾君泽的颜面扫地。 第72章 干脆塑个金身,去庙里当菩萨算了…… 顾君泽趴在凳子上,鞭子带着安阳侯的愤怒呼啸而下,重重地落在顾君泽的背上,瞬间绽出一道血痕。 一鞭又一鞭,每一下都伴随着沉闷的声响,顾君泽的脸色愈发苍白如纸,嘴唇被咬出深深的血印,却始终未吭一声。 影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世子自小体弱,禁不得打呀!求侯爷饶了世子吧!” 影青此时悔之晚矣,都是他太过冲动,连累了世子。 楚若涵眼眶泛红,她实在看不下去了,“父亲,再打下去会把人打死的,求您看在父子一场的份上,放了君泽吧!” 一旁的顾承安满脸心疼与不忍,实在看不下去了,此事实非大哥的错。 他咬了咬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双手死死地拦住了安阳侯高高扬起的手臂,“爹别打了,剩下的鞭子,我替大哥受着。” 安阳侯的手臂被顾承安紧紧握住,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最终,他猛地甩开顾承安的手,将鞭子狠狠地扔在地上,只留下一句:“不许请大夫!”便拂袖转身,大步离去。 影青急忙起身,小心翼翼地背起顾君泽,朝着鸿蒙院飞奔而去。 顾承彦冷冷地瞥了一眼顾承安,眼神中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他这个二哥,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如今连是非都分不清。 那两夫妻都把娘害成那样了,他却去心疼仇人? 干脆塑个金身,去庙里当菩萨算了…… 顾承彦袖袍一挥,转身快步离去,脚下的步子带着几分被怒气激起的急促。 他既然对世子之位没有非分之想,那自己就争上一争。 安阳侯百年之后,爵位花落谁头上还不一定呢? 另一边,楚若涵心急如焚,提起裙摆,不顾一切地追在影青身后往回跑。 她的双颊因焦急而泛着红晕,秋风吹过,却未能带走她心中的慌乱。 安阳侯留下话,不许请大夫,还好他们院中有钱大夫在。 “钱大夫,钱大夫……” 楚若涵一路呼喊着冲进院子,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 钱大夫听到呼喊匆忙从屋内出来,看到影青背上的顾君泽,衣服上纵横交叉血痕,心下已猜到几分情况不妙。 “这怎么回事,出去一趟,人怎么就成了这样。” 他好不容易将药的比例调配好,这两天的猫也都活着…… 楚若涵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是侯爷打的,快瞧瞧吧。” “快先进去。” 影青和楚若涵急忙将顾君泽安置在床上,钱大夫立刻打开药箱,为顾君泽诊治。 楚若涵站在一旁,双手紧紧绞在一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顾君泽。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努力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心中满是自责与担忧。 “这侯爷下手也太重了。”钱大夫嘴上埋怨着,眉头紧锁,手下动作不停,剪子直接从后背的衣服剪开。 动作虽快,却也尽量保持着平稳,生怕稍有不慎,会给世子增添更多痛苦。 虽然他现在已经是昏过去了。 钱大夫剪开衣服后,看到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伤口处血肉模糊,有的地方甚至还在渗血,淤青也已开始浮现,斑驳地分布在顾君泽原本白皙的后背上。 惨不忍睹。 楚若涵看到这般景象,别过头去,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眼眶滴落。 钱大夫全神贯注地清理着伤口,轻轻拭去那斑驳的血迹,生怕触碰到伤口深处的嫩肉引发更大的疼痛。 一番清理过后,钱大夫拿起药膏,用竹签挑起些许,均匀而缓慢地涂抹在伤口之上。 药膏刚一触及伤口,顾君泽的身体下意识地微微抽搐了一下。 “没事了,按时换药,养几天就好了,一会儿我再开贴补气的方子。” 就是他身上的毒,还要等伤口彻底好了,才能用药。 正好,他在多试几只猫。 “有劳钱大夫了,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她抬手用衣袖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水,吩咐玉玲去熬药。 钱大夫的医术确实高明,不过五日顾君泽背后的伤口都结痂了,楚若涵一直守在他身边。 擦洗身子,喂药都亲力亲为。 顾君泽从前都是有影青伺候,之前昏着还好,如今意识渐清,面对楚若涵这般亲昵且悉心的照料,难免有些不自在。 他苍白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想要开口让楚若涵不必如此操劳,可话到嘴边,看着她那认真的神情,又咽了回去。 楚若涵察觉到他的异样,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轻声问道:“可是我弄疼你了?”眼中满是关切与担忧。 顾君泽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虚弱却温柔:“没有,只是辛苦你了,这些日子,让你受累。” “说的什么话,你为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说罢,她又继续手上的动作,动作轻柔而熟练。 顾君泽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中暖意涌动,老天终是对他不薄,把她送到了他身边。 楚若涵停下手里的动作,静静地坐在顾君泽的床边,双手交叠在身前,眼神中透着几分期待。 她微微咬了咬下唇,轻声说道:“君泽,我想抱养轩哥儿,那孩子乖巧可爱,我见着就喜欢得紧。” 顾君泽听到这话,睫毛微微一颤,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抬眸望向楚若涵,眼神中带着些许探究。 家宴那日,楚若涵抱着轩哥儿,眼中流露出的那种纯粹的喜爱,让他印象深刻。 再想到她之前曾不止一次地提及想要个孩子,如今竟想要抱养他人的孩子? 顾君泽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自己不愿与她同房,就是怕她在这侯府中有了更深的牵绊,到时候想要离开就难了。 他这副身子不知还能活多久,钱大夫的解药也不是万无一失的…… 顾君泽沉默了片刻,没有直接应下,只是神色有些凝重地说会考虑。 而楚若涵连往后轩哥儿住哪间屋子,再打张小床都想好了,就是不知三叔那边会同意吗? 与此同时,钱大夫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为顾君泽解毒的事宜。 他又让影青新抓了几只猫,仔细观察着它们服药后的反应,不断调整着配方…… 第73章 看着别人的女人好,尤其是在吵架的时候 中秋佳节,是阖家团圆的美好日子,太后也从武夷山归来了,皇帝下令,五品以上官员带着家眷一同进宫,热闹热闹。 楚若涵静静地坐在妆台前,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第一次进宫的场景。 太后那冰冷且带着警告的语气仍清晰地回荡在耳边,让她从心底对进宫产生了抵触情绪。 然而,作为世子夫人,进宫参加中秋宴是无法推脱的规矩。 与此同时,顾承安的院子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自从在鸿蒙院大闹一场后,顾承安便对杜若灵不理不睬,仿佛她成了一个透明人。 在她看来,都是林星瑶和楚若涵这两个“贱人”勾走了顾承安的心。 为了能在中秋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挽回顾承安,杜若灵特意亲自动手做了鲜肉月饼。 在这个时代,人们只知甜月饼,咸月饼的滋味,是新奇而陌生的。 她满心期待着顾承安品尝后会露出惊喜的神情,借此机会二人能够和好如初,重拾往昔的甜蜜。 然而,当她得知顾承安要与林星瑶进宫时,所有的希望瞬间破灭。 中秋是团圆的日子,而顾承安却要与别的女人去宫中团圆。 一想到林星瑶是顾承安名义上的正妻,她心里酸得不行…… 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看着顾承安准备出门的身影,杜若灵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愤怒和委屈,冲上前去,张开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不许去!”杜若灵满脸怒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不顾一切的决然。 顾承安被这突如其来的阻拦吓了一跳,脸上随即浮现出一丝不耐烦和恼怒:“杜若灵,你这是干什么?莫要在此胡闹!” 杜若灵却仿若未闻,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你为何总是如此狠心?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身边眼里都只有别人。” “今日中秋,你就不能留下来陪陪我吗?” 顾承安眉头紧皱,眼神中闪过一丝厌烦,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今日进宫是既定之事,我会早早回来陪你。” 杜若灵听到这话里敷衍的滋味,果然一个男人不爱你了,就会觉得你烦。 “这月饼,我费心费力做出来,本想着能与你一同过节……” 顾承安低头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月饼,眼神稍有动容,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 “但今日之事真的不可更改,父亲还等着呢,乖。” 说完,他不顾杜若灵的阻拦,径直绕过她,向着门口走去。 杜若灵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手中的月饼掉落在地,她的心也仿佛随之破碎成无数片。 她追出去,看到林星瑶站在他身边,暖阳照在二人身上,仿佛一对璧人。 林星瑶自怀孕后,便深居简出,在自己的院子里安心养胎,将自己与外界的纷扰隔绝开来。 杜若灵心中的怨怼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她站在角落里,眼神死死地盯着林星瑶微微隆起的腹部,那目光仿佛能穿透衣物,恨不得在上面戳出两个窟窿来,以泄心头之恨。 杜若灵发疯似的冲上前去,她的头发在奔跑中凌乱地散开,林星瑶身边的大丫鬟眼疾手快地将她拦下。 “林星瑶,你这个贱人!”杜若灵嘶吼着,伸手指向林星瑶,“都是因为你,顾承安才对我如此绝情!” 她的声音尖锐而凄厉,引得周围的下人们纷纷侧目。 林星瑶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一丝惊恐。 她紧紧地护住自己的腹部,面色阴沉地看着杜若灵,眸底翻滚着怒意。 “以下犯上,将她给……” 话音未落,顾承安冲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在杜若灵脸上,“你疯了吗?”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斥责,袖子下垂着的手却微微有些颤抖。 力气太大了吗?她的脸都红肿了。 一巴掌他若不打,林星瑶恐怕不会善罢甘。 同样的把柄,威胁一次就不得威胁第二次了…… 杜若灵被这一巴掌打得有些懵怔,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委屈。 “我就是疯了!我为你付出了一切,你却这样对我!你们这对狗男女,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她一边说着,伸出双手挥舞着,要打顾承安,完全失去了理智。 顾承安用力抱住杜若灵,制止了她的疯狂举动。 凑近她耳边,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错了,回来任你处罚好不好?” 此时,侯府的管家匆匆赶来,看到这混乱的场面,急忙上前,“二公子,今日是进宫的日子,莫要误了时辰,侯爷还等着呢!” 杜若灵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的话,她依旧哭闹不休,沉浸在自己的痛苦和愤怒之中。 顾承安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也有些许后悔,但此刻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呵斥:“还不快回你的院子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顾承安一招手,两个婆子走上前来,架着杜若灵就往回走。 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直到杜若灵挣扎的背影远去,顾承安才转过头来,看向林星瑶的眼神中满是抱歉。 “你没事吧?莫要与她一般见识,是我没管好她。” 林星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再有下次,我就让她悄无声息的消失。” 顾承安听到林星瑶这番冰冷的话语,他深知林星瑶并非只是说说而已。 他微微皱眉,眼底也露出了一丝恼怒,“我定会约束好她,不会再有下次。” 说罢,便径直离去。 林星瑶轻哼了一声,伸手地抚了抚微微隆起的腹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行至府门口处,顾承安抬眼间,望向楚若涵正登上马车的身影,脚步下意识地顿了顿。 心里莫名地烦躁起来,他若是当初没有闹假死,那她现在应是他的妻子。 也就没有这些乱糟的事情。 这个念头刚一冒头,顾承安便猛地一惊,他怎么会突然间生出这样荒谬的想法? 楚若涵如今早已是他大哥的妻子,他与她平日连面都见不到,他只是往鸿蒙院送过两次药,除此之外,再无过多的交集。 顾承安摇了摇头,定然是方才被杜若灵那一场大闹搅得心烦意乱,昏了头。 再加上身边还有虎视眈眈的林星瑶。 这才让他一时间失了分寸,产生了这些不该有的念头。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快步走向自己的马车,今天晚上要怎么哄灵儿,她才能消气…… 第74章 杜若灵要跑? 回到院子里,杜若灵将屋内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发泄过后,无力地瘫坐在床榻上,眼神空洞而呆滞。 她想起曾经与顾承安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甜蜜的过往如今都成了刺痛她心的利刃。 这就是顾承安说的爱她。 他有了妻子,马上也会有孩子,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只会爱她一个,都是骗她的。 一直候在门外的知夏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看着满地的狼藉和失魂落魄的杜若灵。 她真是倒霉,怎么就派到她身边伺候。 这位主子喜怒不定,开心的时候能把下人当亲姐妹,一旦发起疯来,便是什么都不顾及。 三番两次地去冲撞郡主,若不是二公子护着宠着她,早不是死了几回了。 她小心翼翼地挪到杜若灵身边,“姑娘,莫要再伤神了,二公子不是说了吗?会早点回来陪您的。” 心里却想着,这位祖宗可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自己还想在这府里安稳度日。 杜若灵仿若未闻,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 知夏见状,微微皱眉,却也不敢表现出不耐烦,只能继续劝:“姑娘,您且宽宽心,往后的日子还长。这男人啊,是要靠哄的,你总这么闹腾,不就要把他推远了吗?” “等二公子回来,你撒撒娇,哄哄他就好了。” 这句话好似触怒了杜若灵,她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双眼通红地瞪着知夏,嘶吼道:“哄他?凭什么要我去哄他!明明是他负了我!” 知夏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姑娘息怒,姑娘息怒啊,是奴婢说错话了,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她低着头,声音带着哭腔,心里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多嘴了,这位姑奶奶的脾气真是越来越难以捉摸。 杜若灵胸脯剧烈起伏,脸上满是悲愤与不甘。 自己在他顾承安心中到底算什么? 这么长时间陪伴与深情,难道就如此轻贱吗? 就是一只狗,时间长了,都会有感情的。 果然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遍地都是渣男,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她绝不会吊在这个渣男身上,堂堂一个穿越女,有的是法子,还在这古代立不了足吗? 侯府的这些人,都拿原主是个丫鬟的身份,来贬低她。 哼,等她出去赚了银子,就让他们高攀不起,后悔终生。 她一定要让顾承安后悔,哭着求她…… 杜若灵将知夏赶了出去,把门锁起来,收拾了几件衣服,还有屋子里值钱的东西,和之前顾承安给她的银子都装进了包袱里。 她要出逃…… 朱红色的宫门巍峨耸立,门旁的石狮子张牙舞爪,仿佛在守护着这深宫内院的威严。 安阳侯府的马车缓缓停下,一旁候着的小太监,“赶紧上前,见过侯爷,见过世子,见过郡主。” 安阳侯爷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小太监,微微点头。 那小太监身子弓得更低,双手恭敬地垂着。 直到影青将顾君泽抱下来,安置在轮椅上,小太监这才重新上前。 “世子,太后特意命奴才在此等候您。太后许久未见您,甚是挂念,让您一会儿直接去她的宫殿。” 小太监的声音尖细,却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平稳且恭敬,眼神不时地偷偷瞟向顾君泽,脸上挂着谄媚的笑。 顾君泽坐在轮椅上,手指轻轻搭在扶手上,“知道了。”淡淡地应了一声。 一旁的安阳侯爷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既如此,你便先去太后处吧,莫要失了礼数。” 顾君泽微微点头,“父亲放心,孩儿知晓。” 按照宫规,主子们进宫赴宴,自有宫女太监在侧小心伺候,随行的下人们是断不能跟随入宫的。 侯府的下人们,包括影青在内,皆留在了宫门外。 楚若涵推着顾君泽,随着小太监向着太后的宫殿走去。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轮椅扶手,这是她第二次进宫了,可还是会感觉紧张压抑。 四周高耸的宫墙似要将人吞噬。 轮椅前行的轨迹也有些不稳,时不时轻轻晃动一下,就像她此刻七上八下的心绪。 顾君泽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微微侧过头,低声说道:“别慌,有我在。” 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如同春日里的暖阳,驱散了楚若涵心中些许的阴霾。 楚若涵低头看向他,只见他神色平静,眼神中透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嗯。”楚若涵轻轻应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手上的力道也放松了些,脚下的步伐逐渐变得平稳。 不多时,便到了太后宫殿外。 宫殿雕梁画栋,气势恢宏,殿门两侧的宫灯摇曳生辉,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楚若涵的心又提了起来,顾君泽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二人这才随着小太监踏入殿内…… “给太后请安,太后金安。”顾君泽坐在轮椅上,双手抱拳于胸前,微微欠身,楚若涵则在一旁屈膝行礼,身姿恭敬而端庄。 太后起身赶忙走到顾君泽身前,拉着他的手细细打量。 目光在他身上停留许久,眼中的心疼愈发明显,“这身子可好些了? 顾君泽欠身答道:“劳皇祖母挂心,孙儿已无大碍。” “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若不是那毒妇疯了,就该将其千刀万剐。” 太后的声音里满是关切,她轻轻拍了拍顾君泽的手背,就像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顾君泽知道太后是真的心疼他,微微仰头,清冷的眸子染上一片柔和之色。 “多亏了涵儿悉心照料。” 太后这才想起旁边依旧半蹲着的楚若涵,将目光从顾君泽身上移开。 看她的眼神也不像从前那般审视与防备,而是长辈对晚辈的和蔼与认可。 “好孩子,快快起身,莫要累着了。”太后说着,轻轻拉起楚若涵,同时伸出另一只手,亲切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哀家瞧着,你把君泽照顾得很好,当真是个贴心的孩子。这孩子能有你在身边,也是他的福分呐。” “太后谬赞了,能侍奉世子左右,是妾身的荣幸。”楚若涵微垂着眸,态度依旧恭敬。 却听太后突然道,“你们成婚也有些时日,也该要个孩子了。” 楚若涵只能装作不好意思低头,她总不能说顾君泽不行吧! 她偷偷地抬眼瞧了瞧顾君泽,他倒是神色平静…… 第75章 中秋宴,皇后刁难 太后拉着顾君泽和楚若涵说话,从日常起居到顾君泽的身体状况,一一细细询问。 直到太监前来通报宴席即将开始,太后起身,楚若涵才推着顾君泽,与太后一同缓缓向着华清殿走去。 华清殿内,巨大的龙凤呈祥木雕盘踞在殿顶,栩栩如生,似要腾飞而起。 众大臣与家眷早已齐聚,皇上皇后端坐在上位。 待太后入座后,众人纷纷向太后行礼“参见太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微笑着抬手,“免礼吧,今日中秋佳节,大家不必拘束。” 众人谢恩起身。 楚若涵与顾君泽也不例外,他们在向太后行过礼后,便转身向皇上和皇后见礼。 众人依次落座后,皇上龙颜大悦,洪亮的声音在殿内响起:“我朝繁荣昌盛,皆赖众爱卿齐心协力。此番中秋宴,望诸位抛开朝堂烦忧,尽享天伦之乐,不必拘礼。” “臣等遵旨,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监高声宣道:“宴席开始!” 顿时,丝竹管弦之声悠悠奏响,婉转悠扬。 一群身着绚丽多彩舞衣的舞女轻盈地鱼贯而入,舞姿优美轻盈,彩带飘飞,仿佛仙女下凡。 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金樽玉盘在烛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然而,在这一片歌舞升平、欢声笑语之中,却有一道淬了毒的眸子,紧紧地盯向楚若涵这边。 皇后坐在上位,眼神冰冷地看着楚若涵,对其十分不满。 自家弟弟向来风流不羁,好不容易收收心,看上个女人。 可这楚家也太不识抬举了些,将女儿许配给了一个低贱呢侍卫。 这不是在打她魏国公府的脸面吗? 歌舞停歇之际,皇后突然轻咳一声,声音虽不大,却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皇后凤眉轻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挂在嘴角。 她慢悠悠地开口道:“顾少夫人,本宫近日听闻,楚家家财万贯,善于经商,那铺子可是遍布大江南北,在这商界也算是赫赫有名了。” “如今正值中秋佳节,西域进贡了一批布料,说是新奇得很,本宫瞧着却也有些拿不准。” “顾少夫人如此聪慧伶俐,想必自小就接触各类绸缎布匹,对这布料的门道定是熟悉得很,不如就给本宫讲讲,也让在座的各位开开眼界?” 说罢,皇后身边的嬷嬷拍了拍手,宫女们便抬着几个精美的锦盒走上前来,依次将盒中的布料展开。 殿内的人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皇后这是在故意刁难安阳侯府世子夫人。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楚若涵,有看好戏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暗暗为她捏一把汗的。 太后坐在上位,不悦地微微皱眉。她对皇后此举自是心知肚明,只是她身为太后,需顾全大局,不好当场发作。 但她眼神中透露出的那一丝冷意,已然表明了她对皇后行为的不满。 那些布料色彩斑斓,质地各异,有的薄如蝉翼,有的花纹繁复,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一看便知非寻常之物。 楚若涵心中一紧,深知这是皇后故意刁难,但她自幼耳濡目染,对这些倒也并不全然陌生。 顾君泽眼中满是担忧,虽极力克制,但紧抿着的双唇,仍能让人感受到他内心的波澜。 他微微挺直身子,正要开口为楚若涵辩解,却被楚若涵用眼神制止。 楚若涵向他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那眼神中饱含着坚定与柔情,仿佛在说“放心,我能应对”。 她微微屈膝行礼,神色镇定自若,轻声说道:“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妇不过略懂些皮毛,既蒙娘娘垂询,臣妇自当尽力。” 说罢,楚若涵款步上前,仔细端详起那些布料。 她轻轻抚摸着其中一匹,那布料触手光滑,却又隐隐透着一股韧性。 她略一思索,便开口说道:“娘娘,这匹布料看似轻薄,实则是用上等的蚕丝混以西域特有的冰麻织成的,故而既有蚕丝的柔软顺滑,又有冰麻的凉爽透气,在夏日制成衣物,定能让人倍感舒适。” “而且这织法采用的是苏州独有的双面绣锦法,正反两面的花纹虽略有不同,却皆精美绝伦,耗时费力,价值不菲。” 接着,她又指向另一匹,“再看这匹,颜色鲜艳且经久不褪,应是采用了特有的植物染料……” 众妇人听着楚若涵的讲解,不禁暗暗称赞。太后也微微点头,眼中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皇后见状,脸色微微一沉,心中暗自恼怒,本以为能难住楚若涵,却不想她竟真能说得头头是道。 “哼,顾少夫人倒是有些见识,不过这布料的价值可不光在其本身,还在于其制成衣物后的样式。若依你之见,这几匹布料做成何种款式最为合适呢?” 皇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甘的尖刻。 楚若涵心中早有预料,面上却依旧保持着笑容,没有丝毫的慌乱与破绽。 她微微垂眸,黛眉轻蹙,看似略作沉吟,实则心中已然有了应对之策。 “回娘娘,依臣妇之见,那匹轻薄的布料可制成广袖流仙裙,走起路来轻盈飘逸,定能展现出女子的柔美之态。” “而那匹厚实保暖的,不妨做成大氅,加以貂毛滚边,绣上吉祥云纹,娘娘穿上既尊贵大气又不失华丽。” 皇后听后,一时也找不出破绽,心中虽不情愿,但也只得强压怒火,冷冷地说道:“还算有几分眼力和巧思。” 太后见皇后依旧不依不饶,脸色顿时一沉,放下手中的茶盏,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响。 这声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众人的目光皆投向太后。 第76章 你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我的,抱一下怎么了? 太后起初虽对换亲之事心有不悦,然时至今日,眼见楚若涵将顾君泽照料得无微不至,还揭开了顾母下毒一事。 足以见其聪慧果敢。 她能死心塌地地跟着君泽过日子,倒叫太后对她的成见逐渐消弭,心底不由得生出几分认可来。 相较之下,皇后毫无由头的刁难之举,有失国母风范,也令太后反感。 太后眼神威严地扫向皇后,缓缓开口道:“皇后,今日是中秋佳节,阖家团圆的日子,何必这般为难小辈。” 太后刚从武夷山回来,对京城里发生的事并不知晓。 她哪里知道,皇后此举是在替她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出气呢。 “你身为后宫之主,当有容人之量,莫要失了身份。”太后的声音不高,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字字句句敲打在皇后的心间。 这话说得很重了。 皇后心中一凛,连忙起身,恭敬地说道:“母后教训的是,臣妾一时糊涂,还望母后恕罪。” 脸上虽陪着笑,眼中却闪过一丝不甘与怨恨,但也不敢再多言。 皇上见气氛凝重,便轻咳一声,打起了圆场:“母后莫要为这些小事动气,今日中秋,还是以和为贵。 “皇后也是对进贡的布匹好奇,这才想问问顾少夫人,并不是有意刁难,想必日后定会注意言行。” 言毕,皇上别有深意地看了皇后一眼,那眼中满是警告之色,暗示她莫要再兴风作浪。 皇上对魏启明的行径一清二楚,这个不成器的混账东西,整日凭借皇后与魏国公府的滔天权势,在京城之中横行霸道、为非作歹,搅得京城乌烟瘴气。 若不是念及魏国公年事已高,一生为国鞠躬尽瘁,且膝下仅有这一子,这才未对魏启明施以严惩。 只是私下里也多次敲打皇后,让她约束家人。 可如今皇后不仅未加管束,反而在这中秋宴会上借题发挥,实在愚蠢至极。 皇上心生恼怒,若她再不收敛,恐怕也不会再顾念旧情,新账旧账一起算。 皇后微微低头,藏住眼中的怨愤,轻声应道:“臣妾谨遵皇上教诲。” 太后见皇上发话,也不好再深究,只是神色淡淡地说道:“但愿如此,这后宫的安稳,可都系在皇后身上。” 皇后欠身应是,缓缓坐回原位,双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此番被太后当着众人的面斥责,可谓颜面尽失了。 皇后眼中的怨恨更浓,只是碍于太后和皇上,暂且按下心思。 随后,皇上又笑着对众人说道:“来来来,今日是团圆佳节,众爱卿和家眷们都尽情享用这盛宴,莫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众人纷纷谢恩,宴席上的氛围也渐渐恢复了些许热闹。 楚若涵福了福身退下,思绪却仍萦绕在心头。 安阳长公主不是皇上的嫡亲姐姐吗? 世人皆知自长公主仙逝后,皇上念及手足亲情,对顾君泽多有照拂,不仅许他随时进宫,还心疼他身体不便,免了他的跪拜礼。 她刚才看得清楚,皇上起初并不想管。 若不是太后发话了,下了皇后的脸面,皇上这才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也是给了皇后一个台阶下。 楚若涵忽然觉得,皇上并不是真的疼惜顾君泽…… 果然帝王心海底针。 桌案下,顾君泽宽厚的手掌轻轻覆盖住她的手背上,稍稍用力地捏了捏,似在无声地安慰。 那熟悉的温度和力度,瞬间将楚若涵从纷杂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她转头望向顾君泽,迎上了他那双深邃而坚定的眼眸。 在那双眼睛里,她看到了关切、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情…… 丝竹管弦之声悠悠交织,如同一曲华丽的乐章。 众人推杯换盏,仿佛刚才的风波,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无人再去过多回味。 趁着没人注意,林星瑶悄悄退出了宴席,连侍候在侧的宫女也没让跟着。 穿过曲折的回廊,宫廷花园深处,平日里少有人至,一个隐蔽的屋子。 她刚踏入屋内,还未及反应,便被一个黑影抱了个满怀。 那怀抱带着让她熟悉又恶心的气息,林星瑶瞬间慌乱起来。 “你,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林星瑶愤怒地挣扎着,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羞愤。 她用力扭动着身躯,试图挣脱这个令她厌恶的怀抱,却发现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 “怎么?肚子怀着我的孩子,抱一下都不行吗?”一个低沉而又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与此同时,细细的吻如蛇一般落在她的脖颈处。 林星瑶只觉得一阵恶心涌上心头,胃里翻江倒海,她的身体本能地抗拒着,满心都是对这个男人的憎恶。 “这样我就喊人了!” 林星瑶瞪大了双眼,声音颤抖却又充满了决绝,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震慑眼前的登徒子。 “若你不怕别人知道,你我二人苟且之事,那就喊吧。”那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就是吃定了她不敢声张。 “你究竟想怎么样?” 林星瑶满心绝望,她都嫁进安阳侯府了,还无法摆脱他的纠缠。 魏启明缓缓放开了她,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冷笑,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阴狠:“把楚若涵给我弄到手。” 林星瑶听闻此言,心中一震,她怎么也没想到,魏启明打的竟是这样的主意。 林星瑶知晓,他前些日子看上了楚家二姑娘,怎么又对楚若涵起了心思? “我为何要帮你?你这是痴心妄想!”林星瑶愤怒地驳斥道。 魏启明却不以为然,他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再次把她逼进怀里,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压迫感:“若那件事被捅了出去……” 林星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下意识一抖,心中乱作一团。 “我……我不能这么做。”林星瑶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和挣扎。 魏启明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语气却变得更加冰冷:“天真的小郡主,此事可由不得你不做……” 而窗外,却有一道人影,将一切冷冷的盯着二人…… 第77章 林星瑶的秘密? 林星瑶走在宫廊下,秋风萧瑟,带着一丝侵人的凉意,悄然拂过,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身心俱寒。 往昔的不堪如噩梦般在脑海中浮现,魏启明那个恶魔,夺了她的清白,还让她怀上了他的孽种。 大夫说她身子虚,若是此番落了胎,日后再想有身孕便难了。 被逼无奈之下,她才选择嫁给了顾承安。 魏启明知道了她的秘密,拿捏住了她的软肋,她没有一点办法。 本以为嫁给顾成安就能摆脱他,可这个人渣又看上了楚若涵。 她们二人虽是妯娌,同住在侯府,但并无私交,她要怎么把楚若涵骗出来呢? 那个秘密,绝不能让别人知晓。 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微微隆起的腹部,心中满是苦涩,脚步也变得愈发沉重…… 林星瑶心有余悸地回想着,不久前那的场景。她强忍着内心的恶心与愤怒,质问,“这里是宫中,你就敢动手?” 魏启明却是一脸张狂的笑,“哼!即便被人撞破又何妨?就说是她勾引爷,反正顾君泽是个瘫子,能不能让女人快活,还不一定?” “你若是能把人带出来,我就把那个秘密永远的烂在肚子里。” 她威胁她,她没得选择。 林星瑶的呼吸急促而沉重,她的双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角,指节泛白。 这个诱惑对她来说太大了! “参见郡主,”一个小宫女向她行礼。 林星瑶转头缓缓望向她,声音微弱,“本郡主的肚子不太舒服。” 小宫女神色一紧,急忙上前搀扶住林星瑶,关切地说道:“郡主,奴婢这就去叫太医。” “不用了,”林星瑶迅速伸手拉住小宫女的衣袖,拦下了她的动作,“我休息一会就好。” “今日中秋宴,阖宫欢庆,莫要因为我扫了太后、皇上的兴致。你偷偷去叫安阳侯府的世子夫人过来一趟,她是我嫂嫂,让她来照顾我就行,也不必兴师动众地惊动旁人。” 小宫女虽有些犹豫,但见林星瑶坚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应了声“是”,便匆匆退下。 林星瑶望着小宫女离去的背影,眼神逐渐空洞…… 小宫女悄悄地进了华清殿。行直楚若涵身边,头也不敢抬,声音压得极低,仔仔细细地告知了林星瑶那边的情况。 楚若涵下意识地与身旁的顾君泽对视一眼,林星瑶为何要找她? 未及多思,她便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先去看看。” 楚若涵踏出华清殿的大门,外面的冷风扑面而来,吹起她的衣角。 然而,她刚没走两步,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便紧紧捂住了她的嘴,阻断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 楚若涵拼命挣扎,双脚乱蹬,试图挣脱这突如其来的禁锢,但那人力气极大,她的反抗显得徒劳无功。 很快,她被拖到了一处偏僻的屋子内,屋内弥漫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光线昏暗,仅有几缕从窗棂缝隙中透进来的月光,映照出四周破败的陈设。 宫中怎么还有这种破败的地方…… 楚若涵的心跳急剧加速,她知道自己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境地。 突然,她瞅准时机,猛地张口咬在了男人的手臂上,用尽全身的力气。 “啊!”男人吃痛大叫一声,随即一巴掌狠狠地扇了过去,楚若涵的脸颊顿时泛起一片红肿,嘴角也渗出了血丝。 “小婊子,竟敢咬爷。”男人怒骂道。 楚若涵这才认出是魏启明,心中更加慌乱。 但她还是强装镇定,大声说道:“这可是在宫里,强迫人妻,秽乱宫闱,可是重罪。你真以为皇后能保得住你?”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也充满了愤怒与警告。 魏启明不屑地一笑,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小美人,你今天跑不了了。” 说着,他便如饿狼扑食一般扑了上来,双手疯狂地撕扯着楚若涵的衣服。 楚若涵只觉得一阵绝望涌上心头,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那噩梦般的场景,被魏启明无情地折磨。 她的眼神空洞而又充满恨意,但突然,她像是下定了决心,停止了挣扎。 魏启明见她不反抗,以为她是从了自己,更加兴奋起来,动作也愈发粗鲁。 就在魏启明放松警惕之时,楚若涵悄悄地将手伸到发髻处,紧紧握住了那根簪子。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狠厉无比,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簪子狠狠地刺向魏启明的后脖颈。 魏启明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愕,他似乎不敢相信楚若涵竟会如此反抗。 他的双手徒劳地捂住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涌出…… 另一边,林星瑶掐着时间,装做无事发生,回到宴席上。 她故意在顾君泽身边走过。 顾君泽微微皱起眉,她不是不舒服吗? 而过了片刻,也未见楚若涵回来。 顾君泽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他转动轮椅靠近林星瑶,目光紧紧锁住她。 眼神中满是疑惑与担忧,声音也不自觉地冷了几分:“涵儿怎么没回来?” 林星瑶心头猛地一颤,他的眼神太过犀利,仿佛能直直地穿透她的内心。 林星瑶脸上却依然,努力维持着镇定自若的神情,她微微垂眸,避开顾君泽的目光。 “嫂嫂也出去了吗?”她努力用一种看似无辜且平静的口吻,“我刚才只是觉得闷,出去透透气,我未曾见过嫂嫂啊。” “宫中这么大,许是嫂嫂迷路了,大哥派人去找找吧。” 顾君泽眉头紧锁,双手在袖中不自觉地握紧。 是那个宫女故意支走了楚若涵。 他的目光在林星瑶脸上来回扫视,试图从她的细微表情中找出端倪。 他微微仰头,朝着身后的侍从使了个眼色。侍从心领神会,推着顾君泽离去,召集人手找人。 林星瑶望着顾君泽离去的背影,那双眼眸之中,复杂的情绪翻涌交织,手中的帕子也握紧了。 她还是心软了,只盼着顾君泽能及时将人救出来…… 第78章 没死,还有口气 顾君泽在华清殿的周围,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楚若涵。 他的心也不断下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蔓延。 顾君泽声音冷硬,吩咐身旁的小太监,“你即刻去将安阳侯府世子夫人,失踪之事原原本本地告知太后,一字都不许遗漏。” 小太监吓得浑身一颤,连忙应下,匆匆朝着华清殿跑去。 顾君泽望着小太监离去的方向,眉头紧锁。 他深知这皇宫内院,规矩森严,要想搜宫,非得得到太后的首肯才行。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走进华清殿,大气都不敢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头埋得低低的,用颤抖的声音禀告道:“皇上,太后,安阳侯世子夫人失踪了……” 太后听闻,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中秋佳宴,深宫之中竟然有人敢对官眷动手! 皇上亦是龙颜大怒,拍案而起,当即下令全面搜宫,势必要揪出幕后黑手。 随着搜宫的旨意传下,原本欢声笑语、歌舞升平的中秋佳宴被迫戛然而止。 一时间,大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众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愕与疑惑,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着,都在猜测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这深宫之中对楚若涵下手。 太后心中怒火中烧,眼神犀利地朝着皇后所在之处冷冷瞟了一眼,那一眼饱含深意。 皇后坐在席间,察觉到了太后那阴森森的目光直直地射向自己,心中猛地“咯噔”一下,顿时感到一阵慌乱。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太后这般眼神,不会是在怀疑她吧? 侍卫们分成小队以华清殿为中心,对各殿房间、花园、偏殿、夹道排查,太液池边与御花园中均未寻得有效线索。 而顾君泽也没有闲着,小太监推着他,跟随着一队侍卫在后宫的宫殿中穿梭。 每到一处,他都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试图从一些细微之处找到楚若涵的踪迹。 当走到一处废弃的宫殿时,他发现宫门的锁似乎有被撬动过的痕迹,心中一动,连忙叫住侍卫,一同进入宫殿内搜索。 屋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只见魏启明躺在血泊之中,面色惨白如纸,生死不明。 顾君泽的目光急切地在屋内搜寻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然而却没有看到楚若涵的身影。 那一刻,他的心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而上。 侍卫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魏启明的鼻息,发现还有微弱的气息。他立刻冲着门外大声呼喊:“人还活着,快来人!传太医……” 本应是阖家团圆、喜乐祥和的日子,皇宫内的宫宴上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魏启明受伤的消息传来。 魏国公夫人顿觉天旋地转,她可就这一个儿子啊! 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几晃,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直接晕了过去。 “快来人啊!快去请太医。”皇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中的酒杯也险些滑落。 殿内顿时乱作一团,宫女和太监们赶紧将人扶去了偏殿。 皇后再也坐不住了,急忙站起身来,朝着皇上行了一礼,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急切说道:“皇上,臣妾去看看。” 皇上此时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好好的一场中秋宫宴,先是传来安阳侯府世子夫人失踪一事。 这才没过多久,又听闻魏国公府世子受伤,生死不明。 魏国公夫人也晕过去了。 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去吧!” “臣妾告退。”皇后匆匆屈膝行礼,提起繁复的裙摆,在一群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快步离开了大殿。 “老臣告退。”魏国公跟紧皇后的脚步匆匆离去。 魏国公夫人只是一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有太医与宫女照顾着,暂无大碍。 皇后一路心急火燎地,赶到了魏启明所处的侧殿。 刚踏入殿门,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让她险些作呕。 她定睛一看,魏启明浑身鲜血淋漓地躺在床上,那鲜血早已将身下的锦被浸透,呈现出一片刺目的殷红。 而他的脸色则是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嘴唇也干裂起皮,气息微弱得几不可闻。 皇后只觉眼前一黑,双腿发软,若不是身旁伺候的嬷嬷眼疾手快,迅速伸手将她扶住,她恐怕早已瘫倒在地。 嬷嬷满脸担忧地说道:“娘娘,您可要保重凤体啊!世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魏国公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床边,看着儿子那毫无血色、气若游丝的模样,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我儿……怎会如此……”魏国公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无尽的心疼。 皇后看着他的背影,感觉父亲在这一瞬间似乎老了好几岁。 她稳了稳心神,转过头来,对着身后一群太医,厉声吼道:“你们都给本宫听好了!务必竭尽全力救治世子,若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等着给世子陪葬吧!” 太医们吓得浑身颤抖,连忙跪地应诺,接着便手脚慌乱地围在魏启明身边,开始忙碌地诊断、救治起来。 皇后在一旁焦急地来回踱步,双手紧紧绞着手中的帕子,心中油煎火燎一般。 她就只有这一个弟弟,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突然,皇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过头来。 对着身边的嬷嬷恶狠狠地吩咐道:“去,给本宫查!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狂徒,竟敢在这皇宫之中伤害世子。本宫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绝不轻饶!” 嬷嬷连忙应了一声,匆匆退下安排人手去调查了。 皇后站在原地,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阴鸷。 她的心里却隐隐觉得这件事,和楚若涵的失踪脱不了干系。 她对着旁边的宫女问道:“安阳侯府的世子夫人可找到了?” 宫女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道:“回皇后娘娘,至今尚未找到。侯府世子带着侍卫还在找呢。” “哼!”皇后冷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一旦人找到了,就把她带到本宫这里来。” “本宫倒要好好问问……” 第79章 秽乱宫闱,其罪当诛啊! 楚若涵站在昏暗的角落,将双手缓缓浸入水中,殷红的血水在水中晕染开来。 她的动作机械而迟缓,仿佛还沉浸在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的变故之中。 洗完双手,她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身旁那个神秘的宫女,声音带着一丝防备,问道:“你为何要帮我?” 宫女嘴角微微上扬,并未直接回答楚若涵的问题,“若是夫人需要,我家主子可以帮你除了魏启明。” 楚若涵眼神一冷,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必。” 她与魏启明两世的恩怨,要由她自己来解决。 魏启明也怕是凶多吉少了。 刚才楚若涵刺伤了他,但魏启明却拼死反抗,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她瞅准机会,不顾一切地跑了出来,随后便被这个宫女带到了此处。 楚若涵定了定神,再次看向宫女,追问道:“你的主子是谁?” 宫女依旧保持着那副神秘的模样,轻声说道:“夫人日后就会知道。” 说罢,宫女便带着楚若涵朝着宫宴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楚若涵心中充满了疑虑和不安,她不停地猜测着宫女背后主子的身份和目的。 不一会儿,宫女将她带到宫宴附近,便悄然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楚若涵站在原地,望着宫女离去的方向,心中暗自思索: 她背后的主子,不可能是单纯为了帮她,一定是有所图谋。 或许,是为了顾君泽手上那支强大的影卫? 可她的主子为什么不直接现身呢? 又为何要找上她,难道是想今后利用她当说客吗? 就在楚若涵陷入沉思之时,没走几步,便远远地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瞬间,她的心彻底安下来。 而顾君泽看到楚若涵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一直紧绷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他推动轮椅走上前去,紧紧地握住楚若涵的手,仿佛害怕她再次消失。 楚若涵将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顾君泽听完,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凝重。 那个人究竟是谁? 他深知,这看似平静的宫廷,实则暗流涌动,每一个举动背后都可能牵扯着无数的利益纠葛和权力斗争。 顾君泽轻轻牵起她的手,“别怕,有我在。” 楚若涵微微点头,可眼中的忧虑并未消散…… 正当二人准备回华清殿时,一个尖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安阳侯世子夫人,皇后娘娘有请。” 楚若涵与顾君泽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警惕。 顾君泽微微皱眉,握紧了楚若涵的手,轻声道:“如今魏启明生死不明,皇后恐不会善罢甘休,我陪你一起去。” 不多时,便来到了皇后的宫殿前。 楚若涵推着顾君泽稳步踏入殿内。 皇上,太后,皇后,魏国公,一干人等皆在,两旁的宫女和太监们皆垂首而立,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楚若涵屈膝行礼。 太后拉过她的手,脸上带着一丝关切,轻声道:“好孩子,你没事就好。可担心死哀家了。这中秋佳节的,怎么就出了这么一档子糟心事!” 楚若涵刚要开口谢恩,皇后却突然发难。 她柳眉倒竖,目光如炬地盯着楚若涵,提高了音量道:“安阳侯世子夫人,你倒是说说,本宫的弟弟在这宫中莫名受伤,生死不明,与你可有干系?” 楚若涵突然直直地跪了下来,膝盖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皇上、太后,求您们为臣妇做主!今日在宫宴之上,魏启明趁臣妇落单之际,竟强掳臣妻,欲行不轨之事。” “臣妇是为了自保,才不得已伤了他。” 众人听闻此言,皆是面露惊色,一时间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魏国公袖中的手微微颤抖,这个不争气的逆子! 自己在三叮嘱,千万不能招惹安阳侯府,他怎么就不听呢? 太后面露疑色,微微转过头去,目光直直地看向皇后,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与询问,似在等她给出一个合理的回应。 皇后脸上先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的眼神微微闪烁,嘴唇也轻轻抿了一下。 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自若的神态,仿佛刚刚的慌乱只是众人的错觉。 你莫要信口雌黄!我弟弟向来循规蹈矩,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分明是你心生嫉妒,蓄意谋害!” “还妄图在此颠倒黑白,混淆视听,欺骗皇上和太后!” 皇上瞥了皇后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与洞悉,冷冷地开口道:“循规蹈矩?” “哼,魏启明若是循规蹈矩之人,那这京城便再无纨绔子弟了。他平日里的所作所为,真当朕一无所知吗?” 皇后听到皇上这番话,心中一紧,脸上却仍强撑着镇定,说道:“皇上,臣妾深知弟弟以往或有一些年少轻狂之举。但关乎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臣妾相信他断不会为之。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还望皇上明察。” 楚若涵跪在地上,眼中含泪,急切地说道:“皇上、太后,臣妇所言句句属实。当时臣妇拼命挣扎,慌乱之中才伤到了魏启明,随后便趁乱逃离了现场。” “臣妇恳请皇上、太后彻查此事,还臣妇一个公道。” 魏国公此时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他心中虽恼恨魏启明的荒唐行径,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仍想维护一二。 魏国公身形颤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臣垂暮之年,才得这一子,都怪平日对其太过放纵了,但这秽乱宫闱一事,这逆子应当没这个胆子。” 说着,魏国公老泪纵横,“老臣一生为国,若这唯一的子嗣断,便再也后继无人了。” 顾君泽见状,知晓魏国公是想,让皇上心软,就此揭过此事。 他双手紧紧握住轮椅扶手,微微欠身,“皇上,太后,内子绝不是那等无端生事之人。此事关乎内子的清白与声誉,臣恳请皇上和太后务必彻查,还安阳侯一个公道。” 皇上微微挑眉,顾君泽说的是安阳侯一个公道,并不是他自己。 第80章 让他尝尝什么叫追妻火葬场 秋夜的宫殿内灯火通明,一个宫女走进殿中,恭敬地屈膝跪地行礼,“启禀皇上,魏国公世子已经醒了。” 众人听闻,皆匆匆向侧殿赶去。 魏国公夫人早已苏醒,坐在床边,紧紧拉着魏启明的手,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落下,口中呢喃着:“儿啊,你可算是醒了,吓死为娘了。” 太医恭敬地向皇上回禀:“所幸簪子偏离,并未伤到要害,只是些皮外伤,但流血过多,需休养些时日方可康复。” 皇上微微点头,双眸幽深,让人难以窥探其中的情绪。 皇后款步走到床榻旁,仔细端详了魏启明一番,确认无大碍后,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这时,魏国公夫人却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泣声祈求道:“皇上,求您一定要为臣妇的儿子做主啊!” “这好端端的中秋宴,怎么就发生了如此祸事,臣妇就这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臣妇也不想活了。” 皇上眉头紧锁,心中烦闷不已,这好好的一个中秋宴,竟演变成了两府之争,而自己这个皇帝,还得给他们断案子。 魏启明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那个贱人居然要杀了她…… 他语气恨恨地说:“是楚若涵那个贱人伤的我,她嫌弃顾君泽是个瘫子,主动勾引。我本是拒绝的,可她纠缠不休,还对我下此毒手。” 楚若涵站在一旁,气得脸都红了,胸脯剧烈起伏,空口白牙,怎能如此颠倒黑白? “明明是你心怀不轨,对我欲行不轨之事,我只是自卫罢了。” 顾君泽坐在轮椅上,双手交叠,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魏世子,你既然说是楚若涵勾引你,那她又为何刺伤了你?这世上哪有女子勾引不成便下杀手的道理?” “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 魏启明被问得一滞,眼神闪躲,随即恼羞成怒地喊道:“我怎么知道,这疯女人的心思我怎会懂,我只知道她今日就是要置我于死地。” 他绝不会轻易放过她,定要让这个贱人不得好死,死无葬身之地。 在场的众人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魏启明这是明显的倒打一耙。 顾君泽的一番对质让他哑口无言,魏国公站在一旁,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只觉得颜面尽失。 太后坐在上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重重地拍了一下扶手,怒声说道:“皇上,你看看这成何体统!一定要为君泽与若涵做主,绝不能让他们平白受了这等屈辱。” 爱屋及乌,太后本就对安阳长公主之死耿耿于怀,她白发人送黑发人,顾君泽是安阳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 魏启明竟敢如此羞辱他,太后心疼死了。 魏国公夫妻俩见太后动怒,吓得瑟瑟发抖,与皇后一同跪地求情:“皇上,念在启明年少无知,求您从轻发落啊。” 皇上脸色铁青,此事太过荒唐。 沉默片刻后,开口:“魏启明,你身为魏国公世子,却做出这等荒唐事,朕若不严加惩处,如何服众?” “念你此次受伤,也算是遭受了一番皮肉之苦,姑且也算作一种惩戒。但这远远不足以抵消你的罪责。即日起,剥夺你世子之位,禁足家中思过。” 皇上顿了顿,眼神如炬,转而看向魏国公,目光中满是斥责,“魏国公,你也需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若再犯,朕定不轻饶。” 魏国公夫妇闻言,如遭雷击,但也不敢再多言,只能磕头谢恩。 太后冷哼一声,谁对皇上的决断不满,但也未出言反对。 明眼人都看出来皇上是在偏袒。 魏国公夫妇就这一个儿子,剥夺了他的世子之位又如何,等魏国公百年以后,还不要由魏启明来继承爵位。 太后也知魏国公功在社稷,不可多得的忠臣,又是太子的外祖家,轻易不能动。 以免其他皇子生出,不臣之心来。 太后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关乎着朝廷社稷,就是让那两个孩子受委屈了。 顾君泽眸光闪动,满是疼惜,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楚若涵的右手。 楚若涵敏锐地察觉到这一丝温暖,下意识地转过头来,刹那间,便撞入了一双含着无尽心疼的眸子。 柔和而深情。 楚若涵微微扬起嘴角,回以一抹释然的笑。 楚若涵心里清楚,她能全身而退,还能让魏启明受到惩罚,实属不易…… 另一边,在安阳侯府内,主子们皆已进宫去,府中便显得格外宁静,下人们没了平日里的忙碌,便三三两两的聚在了一处。 负责看守遂锦轩的几个下人们,正围坐在一起,脸上满是烦闷之色,嘴里不停地嘟囔着:“真是倒霉透顶了,这大中秋的,本想着能偷个闲,轻松轻松,谁知道摊上这么个苦差事,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也不消停。” “行了行了,别抱怨了,你看看这是啥?” 其中一个较为机灵的下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壶,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我刚从厨房费了好大劲儿弄来的,可是好酒呢。来来来,喝两杯,喝了酒,心里也能舒坦些。” 众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纷纷围拢过去,一时间,酒香弥漫,喧闹声也渐渐大了起来,全然没了之前的警惕。 杜若灵在屋内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坚定的笑容。 趁着下人们松懈之际,她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然后轻手轻脚地朝着府门的方向走去。 她的步伐轻盈而敏捷,生怕弄出一点声响引起旁人的注意。 杜若灵心中暗自想着:新时代的女性绝不依附男人,顾承安既然已经不爱她了,那她也绝不在这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她有着现代的思想和见识,怎么能被困在这深宅大院之中,度过余生呢? 她要在这古代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让顾承安后悔他今日的所作所为,也让他尝尝什么叫追妻火葬场。 第81章 杜若灵跑去了青楼 很快,杜若灵就跑到了一处外墙下。她抬头看了看那不算太高的围墙,深吸一口气,然后手脚并用,开始攀爬起来。 好在她小时候在乡下生活,没少干爬树翻墙的事儿,这些对她来说,虽有些生疏,但还不算太难。 不一会儿,她就成功地翻过了围墙,稳稳地站在了墙外的地面上。 她拍了拍手,拍掉手上的灰尘,脸上露出自信的神情,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美好的未来在前方招手。 中秋的夜晚,月色如水,洒在大街小巷上。 家家户户都在张灯结彩,庆祝团圆,欢声笑语不时从各个院子里传出来。 街上还有三三两两的小摊子,摊主们吆喝着售卖各种中秋特色的小吃和小玩意儿。杜若灵走在街上,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她看着那些小摊子,心中暗自评估着:这些小本生意,挣的都是辛苦钱,想要发家致富,怕是不太容易。 她一边走一边思索着自己的出路,实在不行,就开一家饭馆,或者甜品店也行。 只是这古代没有现成的奶油。 她也不会烤面包蛋糕之类的,早知道当初在现代的时候,就去学个厨师,或者烹饪之类的专业了,现在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就在她满心烦闷的时候,突然,远处一处热闹非凡的地方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抬头望去,只见一座华丽的楼阁,门庭若市,灯火辉煌,牌匾上写着“花锦楼”三个大字。 杜若灵眨了眨眼,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 她兴奋地拍了一下手,对呀!她可以搞娱乐产业,在这古代当经纪人,造星啊! 这个想法让她激动不已,仿佛找到了开启成功之门的钥匙。 她毫不犹豫地抬腿朝着花锦楼走了进去,准备去一探究竟,看看这个古代的娱乐场所,到底有着怎样的潜力,等待她去挖掘。 一进入花锦楼,喧闹声、欢笑声、丝竹声便扑面而来。 楼内装饰得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四处挂着红色的灯笼,显得格外喜庆。 客人们或饮酒作乐,或与身旁的女子调笑打趣,一片纸醉金迷的景象。 杜若灵站在门口,好奇地张望着,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在现代的时候,也去过不少娱乐场所,对这种热闹的氛围并不陌生。 但这古代的花锦楼,却有着一种独特的韵味,让她更加充满了探索的欲望。 一位体态丰腴、妆容艳丽的老鸨扭着腰肢迎了上来。 她身着一身花红柳绿的绸缎衣裳,脸上虽涂抹着厚厚的脂粉,却仍难掩岁月留下的痕迹。 那一双眼睛却透着精明世故,滴溜溜地转着,瞬间将杜若灵上下打量了个遍。 “哟,这位姑娘看着面生,可是第一次来我们花锦楼?”老鸨操着一口尖细的嗓音说道。 杜若灵微微颔首,轻声说道:“嗯,我听闻这花锦楼热闹非凡,便想来瞧一瞧。” 老鸨一听,笑意更浓,伸手便要去拉杜若灵的胳膊:“姑娘可算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儿不仅能伺候男人,也能让女人快活。” 说着,便要将杜若灵往楼里引。 她沿着楼梯缓缓走上二楼,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思考着自己该如何从这里开始,打造属于自己的娱乐帝国…… 安阳侯府的马车辘辘作响,陆续停在了府邸门前。 今日这一出,众人都很疲惫。 林星瑶在嬷嬷的搀扶下,缓缓步出马车。她的步伐略显虚浮,她本就身怀有孕,这一场变故已将她的精力消耗殆尽。 就在她抬眸的瞬间,目光直直地撞进了楚若涵那双幽深似潭的眸子里。 林星瑶心头猛地一颤,一阵没来由的心虚瞬间涌上心头,下意识地便垂下了眼帘,避开了那道目光。 她是对不起她了! 若不是她及时提醒顾君泽,楚若涵可能真的遭遇了不幸,念及此处,林星瑶心里的愧疚,淡去不少。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可楚若涵已经推着顾君泽走远了,只留给了她一个背影…… 林星瑶站在原地,望着那远去的方向,微微出神,直到嬷嬷轻声提醒,才回过神来,慢慢往自己院子走去。 顾承安回来后直奔遂锦轩,走到门院外时,却犹豫了,他不知该如何哄她。 刚踏入院子,一股浓烈刺鼻的酒气便扑面而来。 他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抬眼望去,只见看守的下人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衣衫不整,面色酡红,显然是喝了不少酒,此时睡得正沉,对周遭的一切浑然不觉。 顾承安怒火中烧,几步上前,一脚踢在那下人的身上,怒吼道:“狗奴才,怎么喝成这副德行!” 那下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踹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满脸怒容的顾承安,吓得瞬间清醒了几分,酒也醒了大半。 他连滚带爬地跪起身来,声音颤抖地说道:“公……公子,小的知错,小的该死!” 他深吸一口气后,转身向屋内走去。 屋内空无一人,被褥整齐叠放,丝毫没有动过的痕迹,往日杜若灵喜爱的那些小物件此刻也静静地摆在原处,却不见主人的身影。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顾承安转身快步走到院子里,额头上青筋暴起,大声吼道:“灵儿呢?” 下人吓得瑟瑟发抖,结结巴巴地回道:“小……小的不知,小的午后喝了些酒,就……就睡着了,醒来就……” 顾承安的脸色变得铁青,眼中满是愤怒与焦急。 他一把揪住下人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该死的东西,若是灵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了你的狗命!” 说罢,他将下人狠狠地甩在地上,“还不快去找。” 下人连滚带爬地起身,跌跌撞撞地冲出院门,去召集其他仆役一同寻找杜若灵。 顾承安站在院子里,双手紧握,指节泛白,满心的懊悔与自责。 他竟让这样一群酒鬼来看着灵儿…… 第82章 乖,把眼睛闭上 楚若涵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玉玲为她擦拭着那头半干的长发。 在听闻杜若灵失踪的消息后,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轻轻摇了摇头。 上一世那般坚不可摧的爱情,在这一世,也如此脆弱不堪一击,真是可笑至极。 “玉玲,你去派人,帮着顾承安找找杜若灵的下落。” 玉玲微微颔首,轻声应道:“是,少夫人。” 但她还未退下去几步,就又被楚若涵叫了回来:“等等,你先去把宋如烟叫过来。” 玉玲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楚若涵目光透过镜子,眼神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心中对林星瑶的怀疑愈发笃定。 那宫女以林星瑶肚子不舒服,骗她出去之时,林星瑶恰好也不在宴会现场。 怎么就那么巧,她不信。 林星瑶绝不是无辜的,她与魏启明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又做了什么利益交换? 杜若灵这个大麻烦,可不能就这么跑了,她还有用呢! 楚若涵等着她去给林清瑶添堵呢! 上一世,林星瑶是郡主,又是世子夫人,安阳侯府未来的主母,她是跌落泥里的尘埃。 楚若涵根本入不了她的眼,二人并无交集,也更无愁怨。 楚若涵这才一直未对她出手,这一世倒是都变了。 林星瑶竟然敢算计她,那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不多时,宋如烟就过来了。 宋如烟进门抬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精神了些许,“少夫人,您找我?” 楚若涵转过身来,“如烟,你去将林星瑶肚里的孩子,不是顾承安的消息传出去,务必要传得人尽皆知。” 宋如烟闻言,不禁眨巴眨巴眼睛,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满脸惊愕地看着楚若涵。 她是不是听错了? 之前楚若涵明明千叮万嘱,此事要绝对保密,切不可乱说,自己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这个秘密硬生生地烂在肚子里。 如今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宋如烟嘟着嘴,“之前不是说不能外传吗?为何如今又……” 楚若涵微微挑眉,“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形势有变,按我说的去做便是。” 宋如烟虽心中不解,但也不敢再多问,只得领命而去,想着一定要找个巧妙的法子,将这消息散播出去。 楚若涵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发丝,已经干了,她站起身来,眼神渐渐变得幽深。 林星瑶,希望你能承受的住我的怒火? 楚若涵穿过耳房,待步入内室,只见顾君泽已然躺下。 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肆意地铺陈在锦被之上,修长的身躯占据了床榻的半边。 察觉到楚若涵的到来,顾君泽微微侧身,抬手轻轻拍了拍,身旁那空荡荡的床。 他的嗓音低沉而,又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力量,简短地吐出两个字:“过来。” 楚若涵早已习惯,她顺从地走上前,轻轻掀起锦被,缓缓躺卧在他的身旁。 刚一躺下,顾君泽就借力欺身过来,楚若涵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心跳陡然加快。 借着透窗而入的朦胧月色,她清楚地看到他长而卷翘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 男人的眼中此刻只剩下她一人,那目光炽热得仿佛能将她融化,暗藏着她从未读懂过的情愫。 他的目光太过滚烫,楚若涵顿感羞涩难耐,脸颊迅速升温,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她慌乱地侧过头去,试图避开那灼灼的眼神,心脏却在胸腔中剧烈跳动。 虽说他们二人,一直同床共枕,每夜顾君泽也都会习惯性地,将她拥入怀中入眠。 可这般亲密无间的举动,却是从未有过的。 他,想做什么?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静谧的室内只能听到,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顾君泽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今天的事让你受委屈了。” 楚若涵轻轻摇了摇头,轻声应:“他也受到惩罚了。” 顾君泽却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不够。” 什么不够?他要做什么? 皇上很明显在偏袒魏国公府…… 还没等楚若涵细问,顾君泽却已伸出手,轻轻转过她的脸,让她直面自己。 紧接着,他缓缓俯身,一点一点地凑了上去。 唇上温润的触感,让楚若涵瞪大了双眼,眼眸中满是惊愕与无措,身体也瞬间僵住。 耳边传来男人温柔的呢喃声:“闭眼。” 楚若涵下意识地听从了他的指令,缓缓闭上了双眼。 顾君泽的吻变得热烈,拉着她缠绕,沉沦。 双手也不自觉地与她十指相缠,楚若涵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在这一瞬间沉溺其中。 许久,直到楚若涵呼吸急促,甚至感到有些窒息,顾君泽才恋恋不舍地将她放开。 随后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楚若涵脸颊通红,连耳尖都染上了一抹嫣红。 她的胸脯剧烈起伏,努力平复着紊乱的呼吸和慌乱的心情。 顾君泽轻抚着她的发丝,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睡吧!” 说罢,他的手有节奏地轻轻拍打在她的身上,楚若涵的心此刻犹如一团乱麻,他怎么突然吻她? 或许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又或许是顾君泽的怀抱太过温暖,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她竟渐渐地沉沉睡去,呼吸也变得均匀而平缓。 黑暗中,顾君泽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回想起,刚才回府时,钱大夫就来找他,说是解药调配的差不多了。 只需在调理一段时日的身子,就可以尝试解毒了。 很快,他就能与楚若涵像寻常夫妻一般,她不是喜欢孩子吗? 等解了毒,他就给她个孩子。 不,要多生几个,领养人家的做什么…… 他要给她一个完整而幸福的家。 这些美好的憧憬,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渐渐地,他也沉沉睡去。 睡梦中,皆是他与楚若涵未来的幸福画面…… 第83章 妓院里摸腹肌,逼疯顾承安 夜色如墨。 顾承安心急如焚地带着一众家丁,穿梭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四处打听杜若灵的下落。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心中满是焦急与担忧。 一路寻到花锦楼时,那喧闹的丝竹声和脂粉香气,让他的眉头皱得更紧。 踏入楼内,眼前的景象让顾承安瞬间气血上涌。 只见杜若灵站在大厅中央,一手叉腰,一手拉着老鸨的胳膊,眉飞色舞地说道:“妈妈,你听我说,这花锦楼要想生意兴隆,就得有独特的招牌……” 一群身姿矫健、面容姣好的小倌,任由她挑选。 在一众龟奴和嫖客惊愕的目光中。 “都给本姑娘把衣服脱了!” 小倌们面面相觑,脸上泛起羞涩的红晕,但在老鸨的眼色示意下,也只得缓缓褪去衣衫。 杜若灵摸着下巴,绕着那些袒露上身的小倌走了一圈又一圈,眼神像审视货物一般。 嘴里还念念有词:“这身子骨太弱可不行,腹肌得有个样子。” “嗯,这个还不错……” 老鸨站在一旁,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自腹诽:“这是哪来的怪胎?莫不是脑子进水了,青天白日的来这青楼里干这等荒唐事。” 然而,老鸨瞧了瞧手中那白花花的银子,终究还是把到了嘴边的抱怨咽了回去,只是无奈地摇摇头,随她这般折腾。 此时,青楼里的其他客人也被这奇特的一幕吸引过来,围在一旁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顾承安担忧她的安危,找了她大半个晚上,在看到这一幕,脸瞬间黑得像锅底。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二话不说,拽着杜若灵就往门外走。 杜若灵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是他后,便开始拼命反抗。 大声叫嚷着:“你干什么?放开我!我在这儿正忙着呢!” 顾承安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低声吼道:“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你凭什么管我?” 杜若灵正对她未来的宏图卫业,展开幻想,还没等实施呢? 哪肯罢休。 顾承安忍无可忍,一把抗起,任由她蹬腿捏着拳头,捶打他的后背,一声不吭。 此时,花锦楼里的嫖客中有人认出了顾承安。 “哟,这不是顾二公子吗?怎么,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让她跑到这花锦楼来找乐子?” 顿时一阵哄笑和嘲讽声响起。 “哈哈,看来顾二公子也有今天啊!” 这些刺耳的话语像一把把利刃,直直地刺进顾承安的心里,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的女人跑到花锦楼里找男人伺候,还被他从前的好友,看到嘲笑。 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顾承安简直要气疯了…… 回到府中,顾承安拽着杜若灵径直回到遂锦轩。 下人们个个噤若寒蝉,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杜若灵,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一个女人家,竟然跑到妓院去丢人现眼!” 杜若灵一听这话,也不惯着他,理直气壮地双手叉腰,回怼道:“我怎么丢人现眼了?我在那儿是为了挣钱!” “男人只会影响我挣钱的速度,我告诉你,我不要你了!等我成了京城首富,有你后悔的!” 顾承安气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指着杜若灵的手不停地颤抖,“你简直不可理喻!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火药桶,杜若灵瞬间暴跳如雷,她像一头发狂的母狮般扑向顾承安。 她的双手在空中乱舞,嘴里喊道:“好啊,你终于说实话了!我就知道你后悔了!” 顾承安下意识地抬手抵挡,两人在房间里拉扯起来。 杜若灵越打越气,指甲在空中乱抓,不小心挠到了顾承安的脸和脖颈,衣服也被扯得凌乱不堪。 顾承安心中的怒火,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他用力一推,杜若灵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到地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下身缓缓流出鲜血。 看到杜若灵这般模样,顾承安一下子就愣住了,方才的盛怒瞬间消散。 他刚才气急了,用力推了她,怎么就流血了? 顾承安着急大喊:“来人,快去请大夫!”声音中满是焦急与懊悔。 他赶紧将杜若灵抱起,轻轻放到了床上 “灵儿,你一定要坚持住,大夫马上就来。” 顾承安的眼眶泛红,平日里的高傲早已消失不见,此刻的他,只是一个满心担忧的丈夫。 下人们匆忙地进进出出,端热水、拿毛巾,而顾承安一直守在杜若灵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 杜若灵见了红,大夫来了,孩子没救回来,再一次小产了。 顾承安满心疲惫,想起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被自己的母亲狠心迫害。 如今,第二个孩子竟被他亲手断送了性命。 他的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双手抱住头。 他真的不知道杜若灵有了身孕,他如果是知道了,今天绝不会与她争吵,也不会推她。 杜若灵悠悠转醒,知道孩子没了,泪水夺眶而出,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 她两次承受了这种痛,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孩子曾经来过。 顾承安伸出手,却又在触碰到她的瞬间被她眼中的恨意击退。 “灵儿,是我对不起你,我……” 他的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无尽的懊悔,可再多的言语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 “顾承安,你这个杀人犯!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杜若灵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和绝望,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脸颊滑落。 “灵儿……“ “别碰我!你滚!你还我孩子!” 顾承安心如刀绞,他哽咽着,“灵儿,我知道是我错了,我真的后悔极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只求你能原谅我这一次……” 杜若灵转过头去,不愿再看他一眼,只是不停地哭泣着,那哭声仿佛要把整个房间都淹没。 此后的日子里,杜若灵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整日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不吃不喝,对顾承安的关心和道歉置若罔闻。 而顾承安,这段感情真的让他好累,好累…… 第84章 林星瑶发疯 近日,一则流言蜚语传遍了京城,街头巷尾都在悄悄谈论着。 “哎,那件事你听说了吗?”茶摊上一个男子神秘地凑近同窗,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 “啥事儿啊?瞧你这神秘兮兮的样子。” 一听这话,男子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双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提高了音量说道:“就是雍王府的那个小郡主,现在传得沸沸扬扬的,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顾家二公子的呢!” “啊?不会吧,这可不能乱说啊!” “我也不想信啊,但大家都这么说。传言她在嫁进安阳侯府之前就和别人有了苟且之事,是有了身孕才着急忙慌嫁进去的。” “这也太离谱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安阳侯府也能忍……” 林星瑶在府中听到这些流言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手紧紧握拳,气得浑身发抖。 “岂有此理!” 她心中的怒火如熊熊燃烧的烈焰,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推开房门,径直朝着遂锦轩走去,身后的丫鬟们急匆匆地跟着,却也不敢阻拦。 暖阁内,杜若灵侧躺在床上,眼神中透着一丝不耐与厌烦。 她别过头去,对身旁顾承安递来的药碗视而不见,精致小巧的面容上满是倔强。 顾承安眉头轻皱,眼神里满是疼惜与无奈,声音轻柔地劝道:“灵儿,把药喝了吧,小月子得好好养着。”一边说着,一边微微前倾身子,想要将药碗再往女人面前送一送。 杜若灵却猛地将头扭向另一边,紧抿着嘴唇,双手紧紧揪着被子,一声不吭,对顾承安的话置若罔闻。 他杀了他们的孩子,现在讨好她,就能将一切都揭过去吗? 顾承安轻叹一声,将药碗放在一旁的桌上。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且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砰”地一声大力撞开。 林星瑶满脸怒容地冲了进来,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双眼死死地盯着屋内的两人,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一切都燃烧殆尽。 顾承安惊愕地转过头,看到林星瑶这副模样,烦闷的皱起眉头。 林星瑶死死地盯着顾承安,大声质问道:“你说过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为何如今京城上下传得人尽皆知?” 顾承安这两日一直寸步不离地陪着杜若灵,他哪里知道是什么事? 只觉得林星瑶在发疯,故意找茬。 顾承安不耐烦地回道:“你又在闹什么?” 林星瑶听闻此言,气得胸膛起伏,她指着顾承安,手指都微微颤抖:“闹?现在外面都传疯了,都在猜我肚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顾承安也是一头雾水,急忙解释道:“我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此事。” “哼!你敢说不是你?这府里还有谁知道这秘密!” 杜若灵躺在床上,听到林星瑶的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秘密? 她可算是听明白了,林星瑶肚里的孩子竟然不是顾承安的? 那么顾承安,真的没有碰过的她。 他真的只有过自己一个女人! 但面上装作一副虚弱可怜的样子,轻轻咳嗽了几声。 顾承安听到杜若灵的咳嗽声,眼神中满是担忧,连忙转身坐到床边,轻轻拍着杜若灵的后背。 “灵儿,你先歇着……” 林星瑶看到顾承安这般呵护杜若灵,心中的怒火更旺,她冲上前去,一把揪住顾承安的衣领。 “顾承安,你今日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否则我跟你没完!” 顾承安用力甩开林星瑶的手,脸上已是不悦,“我已经说过了,我没对外说过半个字,你还是好好想想得罪过谁吧!” 除了她自己与魏启明知道此事,就是顾承安了。 魏启明如今被关在魏国公府里养伤,他没有机会说,也不会蠢到去宣扬。 她死死地盯着顾承安,那目光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说不定就是他为了杜若灵,想要将她休了,好让杜若灵上位。 没有一个男人愿意戴一辈子绿帽子。 想当初,顾承安求她救人时承诺过,她肚里的孩子永远是他的嫡长子。 如今却过河拆桥…… 林星瑶根本听不进去顾承安的解释,她此时已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他不是就在乎杜若灵那个女人吗? “好啊,既然你如此对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林星瑶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 顾承安似乎猜到了林星瑶的心思,他赶忙上前一步,挡在林星瑶面前,伸出手阻拦道:“你不要冲动,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 林星瑶猛地甩开顾承安的手,“让开!你既然敢把我的事对外肆意宣扬,那我就让你心爱的杜若灵好看。” 见她要往杜若灵的床边冲,顾承安赶紧拦住她,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几分焦急与警告。 “你不能这么做!此事与灵儿无关,你不要迁怒于她。” “无关?”林星瑶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拼命挣扎着,试图挣脱顾承安的束缚,脸上满是愤怒与委屈。 “我如今被人指指点点,受尽屈辱,都是拜你所赐,我不好过,她也别想好过!当初你是怎么求我的,现在又这般对我,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顾承安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既担心林星瑶真的会对杜若灵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感到头疼不已。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你冷静一下,我们一起想办法找出是谁在背后散布这些流言,想解决的办法。”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说出去。” 林星瑶挣扎了好一会儿,渐渐地没了力气,声音带着一丝绝望与无助:“我到底该怎么办?这让我以后如何在京城立足……” 顾承安轻声安慰,“别怕,有我在,我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我承诺过的永远不会变。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第85章 逼他休了林星瑶…… 自林星瑶与顾承安不欢而散后,雍王府动用了诸多手段,想要压制那愈演愈烈的谣言。 可却如同螳臂当车,根本无法阻挡流言蜚语,疯狂传播的势头。 雍王妃满脸愁容地坐在林星瑶面前,犹豫再三。 还是缓缓开口问道:“瑶儿,如今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同母妃说实话。” 话一出口,她便有些后悔,她这个当母妃的,这么问女儿,实在是有些荒唐。 可这流言实在是太凶猛,让她也忍不住心生疑虑。 她不是怀疑自己的女儿,而是外面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在联想到林星瑶当初铁了心的,非要嫁给顾承安,怎么劝都劝不住。 婚期还定得那么急…… 林星瑶听闻此言,眼神瞬间有些慌乱的闪烁,但很快就镇定下来,紧紧咬着下唇,目光坚定地看着雍王妃。 “母妃,你怎么也信那些谣言?女儿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外面传的那些都是假的,您怎么能不相信女儿呢?” 绝对不能承认,那件事谁都不能说。 林星瑶暗地拉了拉顾承安的衣角,顾承安立刻心领神会,“母妃,您切莫听信那些流言蜚语。我与星瑶成亲以来,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恩爱非常。” “这孩子自然是我的,至于外面那些胡言乱语,还不知道是哪个心怀叵测的浑蛋在恶意造谣,想要抹黑我们的名声。” 雍王妃看着眼前二人,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忧虑:“你们二人感情好,母妃就放心了。” “只是京城上下都在议论纷纷,瑶儿的名声都要被这些不实之言给毁了。母妃这心里,实在是不好受。” 雍王妃叮嘱:“这几日,你们尽量少出门,免得又被那些人指指点点。” 林星瑶轻轻点了点头。 而顾承安,现在根本都不敢出门,一出去就有人拉着他问,他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 在府中,杜若灵又总与他吵,问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戴绿帽子? 逼着他休了林星瑶…… 他念及着杜若灵,还在做小月子,不和她计较,于是避着她,整日借酒消愁。 若不是今日雍王妃登门,他怕是还醉着。 待雍王妃离开后,林星瑶像是脱力一般,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另一边,鸿蒙院里。 中秋宫宴的遭遇,仍让楚若涵心有余悸。 这次她进宫,没有送如烟在身边,才让魏启明轻而易举将她绑走。若是会了功夫,她便不怕了。 她深知,唯有自身拥有足够的能力,才能真正地保护自己。 于是,她下定决心要学习功夫。 楚若涵想到便做,她命人将赵姨娘也叫到了鸿蒙院来。 赵姨娘一路匆匆赶来,本是凉爽的天气,额头竟出了汗,“我说少夫人啊,这正忙着呢,府里上上下下多少事儿都等着我去料理,你这火急火燎地叫我来是为何事啊?” 赵姨娘现在管着府里的中馈,忙得很,府里一点点小事都需要她做主。 楚若涵嘴角微微上扬,“赵姨娘辛苦了。” 话音一转,“我今儿个叫您来啊,是想帮您减减肥,顺便啊,也跟着我一起练练功夫,往后万一遇到个什么事儿,咱也能有个自保的本事。” 赵姨娘一听这话,眼睛瞪得溜圆,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什么?学功夫?你莫不是在打趣我吧?我老了,经不起那折腾啊!” 说着就要走,却被楚若涵一把拉住,“你总不想这么一直胖下去吧!” 赵姨娘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她做梦都想瘦下来,可是她这胃口,被那个毒妇害得撑大了。 一顿不吃就饿得慌,还喜欢油大重口味的。 这身肉走两步都喘,更别提是锻炼了…… 这时,宋如烟也出来了,她的手中拿着一张纸,满脸兴奋。 “少夫人,姨娘,我可都准备好了。您瞧,这是我特意为咱们定制的训练计划。” 说着,便将手中的纸递了过去。 赵姨娘接过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第一天就要跑个五公里,还要做五百个蹲起?哪是要学功夫啊,你这是想要我的命。” 楚若涵眼睛睁大,嘴角微微抽了抽,她是想学功夫,强身健体。 宋如烟的训练量也惊人了。 楚若涵仍强装镇定,“姨娘,这看着是多了些,可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咱们第一天咬咬牙坚持下来,后面慢慢就适应了。” “而且如烟也是想着让咱们能快点有成效,这才安排得紧凑了些。” 宋如烟在一旁也赶紧附和:“是啊,姨娘,少夫人说得对。这功夫要想学好,基础就得打牢,这跑步和蹲起既能锻炼体力,又能练练下盘的稳当劲儿,对学功夫益处可大了。” 赵姨娘把纸往楚若涵手里一塞,双手叉腰,没好气地说:“你们说得轻巧,这功夫我是学不了了,少夫人您自个儿练吧。” “唉唉唉!”宋如烟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张开双臂,拦住了赵姨娘。 “我保证十天能瘦二十斤下来。” 赵姨娘一听这话,原本抬起的脚步瞬间停住了,紧紧地盯着宋如烟,“真的?如烟,你可别哄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用手捏了捏自己腰间那一圈赘肉。 宋如烟却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 训练开始了,刚跑了没几步,赵姨娘就已经气喘吁吁,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哎呀,不行了,不行了,我这腿实在是跑不动了。” 楚若涵虽然也累得满脸通红,但还是咬牙坚持着。 二人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哪经过这么大的剧烈运动,尤其是赵姨娘,这些年除了吃就是睡。 好不容易跑完了五公里,还没等她们缓过神来。 宋如烟又喊道:“接下来,做蹲起,五百一个都不能少。” 赵姨娘一屁股坐在地上,连连摆手:“不行了,这简直是要把人累死啊。” 楚若涵也累得直不起腰来,但她还是强撑着站起身,拉着赵姨娘:“赵姨娘,咱们不能半途而废啊,来,我陪着您一起……” “歇,歇一会儿……” “不行,这比我练功夫那时候,容易多了。” 她们哪能跟她比…… 第86章 他行的,他是正常的男人 这一天折腾下来,真的是把二人累成了狗。 赵姨娘走的时候,是被两个丫鬟架出去的。 楚若涵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她像一滩泥似的趴在床上,嘴里嘟囔着:“玉玲,快给我按按,这一天可累死我了。” 玉玲应了一声,走到床边,双手搭在楚若涵的小腿处,开始轻轻揉捏起来。 楚若涵在玉玲恰到好处的按摩下,渐渐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眼皮也越来越沉。 不知过了多久,楚若涵在半梦半醒间随口说道:“玉玲,力度再大点,对,就是这儿,真舒服。”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怎么,使唤人还使唤得挺顺口?” 楚若涵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她扭过头,看到顾君泽正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双手还在继续着按摩的动作。 楚若涵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在这儿?玉玲呢?” 顾君泽挑了挑眉,“我让她去烧水了,待会泡一泡,好解解乏。” 她真是太累了,都没听见他轮椅的声音。 “趴好,我再给你按按。” 顾君泽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在楚若涵的小腿上,施展着恰到好处的力道。 楚若涵脸上泛起一丝红晕,那抹娇羞像是天边的云霞,迅速蔓延至耳根。 她微微扭动着身子,嗫嚅着:“不,不用了,我已经好多了。” 顾君泽手上的动作微微加重,“今日若不彻底放松放松腿部,明日你就痛得跑不了步了。” 楚若涵知道他说得没错,乖乖地趴好,不再挣扎。 她的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感受着顾君泽的双手在她的腿上移动,那温暖透过肌肤,一点点渗透进心底。 直到玉玲敲门进来,“热水准备好了。” 顾君泽这才停下动作,看着楚若涵说:“快去吧,泡完早些休息。” 待楚若涵进了浴房,随着那扇门缓缓闭合,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仿佛将内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顾君泽的目光紧紧锁住那扇紧闭的门,须臾,眼神中骤然闪过一抹冷冽的寒意,仿若寒夜中闪烁的冰芒,令人不寒而栗。 魏启明在府里养伤,整个魏国公府围得如铜墙铁壁一般,他的人无从下手。 他就不信了,魏启明还能龟缩在府里一辈子。 他敢伤害楚若涵,顾君泽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片刻后转动轮椅,唤影青进来伺候他安歇…… 楚若涵将自己沉浸在热水之中,温热的水包裹着她疲惫的身躯,一天的劳累似乎都随着那蒸腾的水汽渐渐散去,身上确实是觉得松快了许多。 她款步走向卧榻,见顾君泽静静地躺在床上,昏暗的烛光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男人深邃的轮廓。 他应是睡着了。 楚若涵还想问问他,今日药浴泡的怎么样? 钱大夫多次斟酌配方,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将解药溶进热水里,借由袅袅升腾的水蒸气,丝丝缕缕地渗入肌理,如此反复施为,应能渐渐地去除他体内的毒素。 顾君泽已经泡了好几日了…… 楚若涵轻手轻脚地近前,缓缓掀起锦衾,侧身躺卧于旁,动作轻柔,仿若生怕惊扰了他的安宁。 还没等她完全躺好,男人睁开眼,伸手一把将她捞进怀里,她的脸颊贴上了他温暖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 鼻尖是浓烈的药味,与男人从前身上那股子冷冽的气味不同,楚若涵微微皱了皱。 突然,毫无预兆地,顾君泽微微抬起她的下巴,目光紧紧锁住她的双眼,接着便俯身吻了下来。 楚若涵的眼睛瞬间睁大,随后又缓缓闭上,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他的衣襟,沉溺在这温柔又霸道的吻中。 整间屋子,仿佛只剩下彼此交融的呼吸和加速的心跳。 良久,顾君泽才放开她,两人的目光胶着在一起,楚若涵的脸颊滚烫,将头埋进顾君泽的怀里。 自从那日中秋宴,从宫里回来,顾君泽第一次吻了她,之后每天晚上,他都要拉着她缠绵。 他又不行,干嘛总撩拨她…… 楚若涵窝在男人怀里,白日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上眼皮跟下眼皮开始打架。 在顾君泽温暖的怀抱与沉稳的心跳声中,缓缓沉入梦乡。 顾君泽若是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将女人薅起来,用行动告诉她,他行,他真的很行。 顾君泽压下竖起来的坚挺,低头看着怀中睡颜恬静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弧度,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在她的眉心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快了,这几日泡药浴,他感觉呼吸都顺畅了很多。 等解了毒,他就不必再忍耐了,可以与她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每天晚上抱着她睡,真的很折磨人……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高挂的月亮还未完全褪去。 楚若涵与顾君泽还沉浸在梦乡,彼此相拥而眠,呼吸均匀而轻柔。 突然,房门被猛地撞开,宋如烟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嘴里还叫嚷着:“快起来,该锻炼了,一日之计在于晨知不知道?”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如同一记惊雷,瞬间打破了室内的宁静,床上的二人被吓得猛地一颤,睡意全无。 宋如烟看到眼前的景象,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指着他们说道:“你们睡觉就睡觉,怎么还抱在一起了?”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在这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 楚若涵和顾君泽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犹如熟透的番茄。 楚若涵又羞又恼,手忙脚乱地扯过被子,将自己和顾君泽裹得严严实实,嗔怪道:“宋如烟,你怎么这般没规矩,进来也不晓得敲门!” 顾君泽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但更多的是被撞破后的尴尬。 “出去。” 玉玲听到屋内的动静,匆匆赶来。 她见此情景,心下明白发生了何事,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 急忙上前拉住宋如烟,陪着笑说道:“世子,少夫人,奴婢这就把她带出去。” 说着,便半推半拽地将宋如烟带出了房间。 待房门重新关上,楚若涵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向顾君泽,两人对视一眼,又尴尬地移开目光,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房间里弥漫着暧昧而又尴尬的气息,久久未能散去…… 第87章 抱在一起睡会比较舒服吗? 楚若涵哪里还躺得下去,赶紧起身,一番洗漱后,精心挑选了一身利落干练的衣衫换上。 刚迈出房门,就见宋如烟像只活泼的兔子般蹦跳着迎了上来,脸上挂着促狭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 “呦,抱在一起睡会比较舒服吗?” 宋如烟一边围着楚若涵转圈,一边像个好奇宝宝似的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你不会是身子骨太弱,这才刚入秋,就觉得冷了吧?所以才抱一起睡。” “要不我去让钱大夫,给你开几副补药?” 楚若涵只觉脸上一阵滚烫,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害羞劲儿瞬间又涌了上来,连耳尖都染上了一抹嫣红。 她嗔怪地瞪了宋如烟一眼,心中暗自腹诽:这丫头到底是真不懂事,还是故意来调侃她的? 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楚若涵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问道:“赵姨娘呢?怎么没见她?” 宋如烟撇了撇嘴,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道:“我早就去叫了,可她呀,说什么都不肯来,就躺在床上,跟头死猪似的,我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都拽不起来她。” 楚若涵轻叹了一口气,别说是赵姨娘了,就是她也起不来。 若不是顾君泽昨天晚上给她按摩双腿,她现在估计都不能站在这。 她定了定神,看向宋如烟问道:“今天练什么?” “继续。” 宋如烟淡淡地吐出了这两个字,楚若涵感觉天都快塌了…… 接连三日,楚若涵都投身于高强度的训练之中,每日晨起便扎马步、奔跑跳跃一项不落。 每至夜晚,她只觉双腿似灌了铅般沉重,精疲力竭地瘫倒在床上。 这日晨起,她如常起身,却顿感双腿酸胀不已,低头一看,忍不住苦笑道:“这一连三天折腾下来,感觉腿都粗了一圈,怕是连路都快走不动了。” 正说着,玉玲匆匆入内,恭敬地禀报:“少夫人,李姨娘来了。” 楚若涵闻言,先是一怔,秀眉微蹙,在脑海中仔细搜寻了好一会儿,才恍然记起,这李姨娘乃是顾家三房的妾室。 轩哥儿的生母。 她轻轻摆了摆手,说道:“请她进来吧!” “是。”玉玲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楚若涵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暗自庆幸道:来得可真是时候,正好让她借机休息一天…… 李姨娘,此番是第一次踏入安阳候府。 她抱着轩哥儿刚踏入府门,便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这么大的宅院,处处雕梁画栋,水榭亭台错落林立,绿草如茵,曲径通幽处。 李姨娘一路走来,眼睛都看直了,她之前还觉得,现在住的府邸颇为华丽了。 可如今与这安阳候府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显得有些寒酸了。 根本不能比啊! 不多时,在丫鬟的引领下,李姨娘终于来到了楚若涵的居所。 她理了理衣衫,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紧张与激动,然后抬脚跨过门槛,进入屋内,脸上堆满了谦卑的笑容。 她朝着楚若涵福身行礼,柔声道:“妾身见过世子夫人。” 楚若涵抬眸望去,只见这李姨娘身着一袭桃粉色的罗裙,怀里抱着轩哥儿。 她忙起身相迎,微笑着说道:“李姨娘快请起,不必多礼。” 说话间,楚若寒的目光落在了轩哥儿身上。 她的眼中含笑,轻声说道:“几日不见,这孩子倒是养得圆润了些。” 李姨娘脸上堆起讨好的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与谄媚。 “是啊,是啊,这孩子吃得香,睡得也安稳。奶娘照料得精心,妾身也时刻留意着,就盼着他能长得结结实实的。” 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晃着怀中的轩哥儿,眼神中满是慈爱。 轩哥儿似乎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挥舞着小手,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 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张望着四周,憨态尽显,引得楚若涵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 楚若涵忍不住接过孩子,将轩哥儿抱在怀中,小家伙也不认生,冲着她咯咯直笑,还伸手去抓她头上的簪子。 楚若涵笑着逗弄他:“轩哥儿,还记得婶母吗?” 轩哥儿眨眨眼睛,像是听懂了一般,咿咿呀呀地回应着,小手紧紧地抓着楚若涵的一缕头发,怎么也不松开。 李姨娘在一旁看着,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今日还真是来对了。 夫君吩咐她,安阳侯府的世子夫人,既然喜欢轩哥,就多去走动走动。 他想为自己搏个前程,李姨娘也想为轩哥儿找个靠山…… “世子夫人,这孩子就爱跟您亲近,看来是有缘分呢。” 楚若涵抱着轩哥儿在椅子上坐下,逗着轩哥儿玩,并未留意李姨娘的眼神变化。 “轩哥儿这孩子生得可爱,又乖巧伶俐,以后定会有大出息。” 李姨娘微微欠身,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借世子夫人吉言,若真有那么一天,妾身定当铭记夫人的恩情。” 丫鬟端上茶点,楚若涵示意李姨娘一起用。 李姨娘微微欠身谢过,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只听,“李姨娘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妾身在院子里呆着,实在烦闷得慌,又无亲无故的,就想到您这儿讨杯茶,说说话。” 楚若涵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轻轻笑了笑,并未戳破她这略显生硬的借口。 她一边逗弄着怀中的轩哥儿,一边看似随意地说道:“李姨娘若是觉着烦闷,往后只管过来便是。这侯府大,人多事杂,平日里我也难得有个知心人说说话。” 李姨娘心中一喜,忙不迭地点头应道:“能得夫人这般照拂,是妾身的荣幸。” 李姨娘又与楚若涵聊了些育儿的琐事,言语间尽是对楚若涵的奉承。楚若涵却是听得认真…… 另一边,王氏打翻了手里的茶盏,茶水溅湿了她的裙摆,可她却全然不顾,怒声吼道:“她一个妾室出府,竟然不到我这个主母这里请示,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家主母!” “是公子吩咐过的……” 丫鬟话还未说完,王氏猛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抬手狠狠扇了丫鬟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在屋内回响。 “住嘴!你这吃里扒外的贱婢,胳膊肘往外拐,向着那小贱人说话。” “来了京城,这府里的规矩还能乱了不成……” 第88章 轩哥儿被抢走 王氏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但声音依旧因为愤怒而颤抖,“去,把李姨娘给我叫回来,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胆子,敢这般无视我。” “还有,告诉公子,若想宠妾灭妻,也要看我答不答应!”丫鬟捂着脸,含泪应了一声,匆匆退下。 王氏独自一人坐在房中,越想越是窝火,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 安阳侯府的世子夫人,不就是喜欢孩子吗? 哼,她膝下可有两个孩子,难道还比不过那个李姨娘? 那日宴席上,楚若涵对她的两个孩子也很亲近。 王氏咬了咬下唇,心中的妒火愈发旺盛,李姨娘那个贱人能去讨好她,她也能…… 王氏偏要让楚若涵知道,谁才是最有资格和她结交的人! 一个卑贱的妾室,便是给她们提鞋都不够…… 另一边,李姨娘抱着酣睡中的轩哥儿,神色凝重,脚步略显迟缓地从安阳侯府缓缓走出。 她身姿单薄,在夕阳的余晖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看上去心事重重。 府门外,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早已静静等候。 马车车身油亮,拉车的马匹毛色顺滑,一看便知是出自富贵人家。 这辆马车,正是楚若涵特意让人为李姨娘准备的,好送她回去。 李姨娘抬头望了望马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感激,更多的却是疑虑。 她轻轻登上马车,小心翼翼地将轩哥儿安置在柔软的垫子上,自己则侧身坐在一旁。 随着车夫一声清脆的鞭响,马车缓缓启动,车轮辘辘,发出沉闷的声响。 李姨娘靠在车厢壁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可思绪却全然不在这上面。 她的脑海里,还在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刚刚与楚若涵的对话。 “她说喜欢轩哥儿,与轩哥儿有缘……”李姨娘低声喃喃自语,眉头紧锁,“难不成她是想收养轩哥儿?”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抱紧了身旁的轩哥儿。 轩哥儿可是她唯一的孩子,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 这些年,她在府中谨小慎微,受尽了冷落和委屈,不就是盼着有朝一日能母凭子贵吗? 可转念一想,轩哥儿跟在她身边,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子,上头还有嫡子压着,想要出人头地,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若是轩哥儿过继给了安阳侯府,情况可就截然不同了。 他将成为世子的嫡子,身份地位瞬间天翻地覆。 将来的安阳侯之位,说不定也会落入轩哥儿手中。 一想到这儿,李姨娘的心跳陡然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若楚若涵再是个早死的,那她作为轩哥儿的生母,往后可不就是侯府高高在上的老夫人? 荣华富贵、尊荣地位,都将触手可得。 李姨娘越想越兴奋,只觉得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那幅美好的画面。 但很快,她又冷静了下来。 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楚若涵正值青春年华,为什么不自己生一个孩子呢? 难不成是世子不行…… 想到这里,李姨娘的脸微微一红,连忙甩了甩头,将这个想法赶出脑海。 不过,此事确实关系重大,看来,回去之后还得跟夫君好好商议商议。 李姨娘暗暗打定主意,目光再次落在轩哥儿稚嫩的脸庞上…… 马车缓缓停在侍郎府门前,李姨娘脑海中在想轩哥儿未来。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车帘突然被人猛地掀开,刺眼的光线瞬间射进车内。 李姨娘下意识地眯起眼睛,还没看清来人,就听到一声冷硬的喝令:“李姨娘,夫人有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李姨娘抬眼望去,只见几个身形粗壮的婆子站在车下,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她心中一惊,抱紧了怀中依旧熟睡的轩哥儿,“可知夫人是为何找我?” 婆子们并不理会她的话,其中一个冷笑一声道:“少废话,夫人的命令谁敢违抗,您还是乖乖跟我们走吧!”说罢,便伸手要去拉李姨娘。 李姨娘挣扎着,可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敌得过这几个婆子。 在一阵推搡中,轩哥儿在熟睡中被吵醒,原本粉嫩的小脸瞬间皱成一团,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李姨娘心急如焚,赶忙轻声安慰孩子:“轩哥儿别怕,娘在这儿呢,娘在这儿呢……” 孙婆子见状,脸上露出嫌恶的神情,一边拉扯着李姨娘,一边尖声说道:“哼,李姨娘,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在这府里,只有当家主母才是哥儿的娘,你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罢了!” 李姨娘听到这话,心中一阵刺痛,她抱紧轩哥儿,愤怒地反驳道:“我是轩哥儿的生母,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还敢嘴硬!夫人叫你去,是你的福气,再敢啰嗦,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说着,她们更加用力地拉扯李姨娘,李姨娘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轩哥儿的哭声愈发响亮,小手在空中乱挥,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李姨娘看着孩子这般惊恐无助的模样,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顺从的走下马车。 她想起了楚若涵对轩哥儿的喜爱,是那么明显,若是轩哥儿能与安阳侯府扯上关系,她也不用再这般任人欺凌。 被婆子们一路推搡着来到了王氏的院子,刚踏入门槛,李姨娘便感受到了一股压抑的气息。 王氏脸色阴沉地看着她。李姨娘抱紧轩哥儿,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行了个礼:“给夫人请安。” “请安?本夫人可担不起你的安,真是好大的胆子!”王氏一开口,便是一声怒喝,“未经请示擅自出府,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母?” “夫人息怒,是公子……。” 可王氏根本不容她把话说完,一挥手,对身旁的丫鬟说:“把孩子抱下去!” 李姨娘一听,惊恐地后退几步,“夫人,轩哥儿还小,他不能离开我……” 但她的反抗是徒劳的,几个丫鬟一拥而上,强行将轩哥儿从她怀中抱走。 轩哥儿的哭声愈发响亮,李姨娘的心也仿佛被撕裂一般。 第89章 王氏登门 “李姨娘,你犯下不敬主母之罪,今日定要好好惩治你!”王氏冷冷地说。不等李姨娘再开口辩解,她便一摆手,示意下人动手。 立刻,两个粗壮的婆子走上前来,将李姨娘按倒在长凳上。李姨娘惊恐得瞪大双眼,拼命挣扎着,却被死死按住。 “打!给我狠狠地打!”王氏一声令下,板子便重重地落在了李姨娘的身上。 “啊!”李姨娘惨叫一声,只觉得背部一阵剧痛,仿佛皮肉都要被撕裂开来。每挨一板子,她的身体就剧烈地颤抖一下,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王氏冷漠地看着李姨娘挨打,心中的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 板子一下又一下地落下,李姨娘的后背早已皮开肉绽,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她的声音也渐渐微弱,最后只剩下低低的呜咽。 “别以为攀上安阳侯府的高枝儿,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我告诉你,在这府里,还轮不到你撒野!” 王氏咬牙切齿地说完,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趴在长凳上奄奄一息的李姨娘,随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把她抬到柴房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给她吃喝!” 几个婆子连忙应了一声,上前用一块破旧的布随意地裹住,李姨娘血肉模糊的后背。 便像拖死狗一般将她从长凳上拽下来,拖着往柴房走去。 一路上,李姨娘的身体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又添了不少伤口,她却早已疼得麻木,只能任由婆子们摆布。 到了柴房,婆子们毫不留情地将李姨娘扔了进去,随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一股潮湿腐朽的气味,四周堆满了杂物。 不知过了多久,李姨娘在疼痛中渐渐恢复了一些意识。 她费力地抬起头,透过柴房那狭小的窗户,看到外面的天空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轩哥儿不知怎么样了?那么小的孩子…… 怪她这个当娘的没本事。 而在另一边的主院,王氏坐在梳妆台前,由丫鬟伺候着梳理头发。 她看着镜子中自己略显疲惫的面容,想到李姨娘被惩治的场景,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 然而,这丝冷笑很快就消失了,她的心中又涌起了一丝不安。 楚若涵对轩哥儿的喜爱,她是看在眼里的。 她担心李姨娘真的会借助,安阳侯府的势力来对付自己。 想到这里,王氏心里也有些发虚…… 楚若涵对林姨娘与轩哥儿,所遭遇之事全然不知。 翌日一早,楚若涵照常起床。 简单洗漱后,便来到了院子里。她身着一袭轻便的常服,神色专注,准备开始每日一练——扎马步。 院子里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气,楚若涵深吸一口气,缓缓下蹲,调整好姿势,稳稳地扎起马步来。 练了几日,她已经能做得很好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领口。 这时,宋如烟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两个沉甸甸的石块。 “嗯,姿势不错,加把劲儿!”宋如烟说着,将石块分别挂在了楚若涵的双臂上。 楚若涵只感觉双臂一沉,一股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原本就有些酸痛的手臂此刻仿佛被灌了铅一般,愈发沉重。 她咬紧牙关,双臂也开始微微颤抖,逐渐脱力。 她真的要坚持不住了。 门口传来了通报声,“王氏前来拜访!” 楚若涵微微一怔,宋如烟立刻上前接过石块,“怎么又来人了?我先收起来。” 楚若涵站直身体,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汗珠。 不一会儿,王氏在丫鬟的陪同下走进了院子。 “呦,这是干什么呢?” 她看到楚若涵一身短打的衣服,心里鄙夷。身为安阳侯世子夫人,也不身穿华服,头戴珠翠,真丢脸。 楚若涵道:“闲暇时找些乐子罢了。” 王氏的女儿兰姐儿,却像是发现了新奇玩意儿一般,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上前去。 她毫不认生地围着楚若涵转了一圈,而后脆生生地开口,一口一个“婶母”叫得极为亲热:“婶母是要练功夫当大英雄吗?” 那稚嫩的声音里满是好奇与憧憬。 楚若涵看着眼前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她蹲下身子,与兰姐儿平视。 “兰姐儿,婶母练功夫倒不是为了当大英雄,只是想让自己的身体更健康,遇到危险的时候也能保护自己呀。” 兰姐儿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接着问道:“那婶母练了功夫,是不是就能像话本里的大侠一样,飞檐走壁,行侠仗义啦?”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挥舞着小短胳膊,做出一副舞刀弄剑的模样。 楚若涵被兰姐儿的天真逗乐了,忍不住笑出了声:“飞檐走壁可能有点难,但婶母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厉害。” “兰姐儿要是感兴趣,等会儿婶母学会了,可以教你几个简单的招式。” 一旁的王氏听到这话,心里不屑,姑娘家家的就应该专注于琴棋书画,培养大家闺秀的气质,学这些粗人的功夫成何体统。 况且家里又不是没有侍卫,何须自家女儿去舞刀弄剑。 女子的身腰练粗了,手练糙了,可就不得夫君喜欢了。 楚若涵牵起兰姐儿的手走进屋内,一边走一边温柔地说:“兰姐儿,走,咱们先去吃点点心。” 兰姐儿兴奋地点点头,蹦蹦跳跳地跟着楚若涵,还不时好奇地张望着屋内的陈设。 楚若涵吩咐下人端来点心,不一会儿,精致的点心摆满了一桌。 兰姐儿看着那些造型可爱、色泽诱人的点心,眼睛都直了,小嘴微微张开,露出惊喜的神情:“婶母,这些点心好漂亮呀!” 楚若涵笑着摸了摸兰姐儿的头,“喜欢就多吃点。” 看着软软糯糯的小姑娘,楚若涵的心都融化了,若是以后能收养个女儿也不错! 总要儿女双全才好嘛…… 第90章 热脸贴了楚若涵的冷屁股 这时,王氏也跟着走进屋内,看到兰姐儿一副馋猫样,眉头微微皱起。 刚要开口教训,楚若涵便抢先说道:“弟妹,孩子喜欢吃就让她吃些,小孩子哪有不馋嘴的。” 王氏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兰姐儿可顾不上大人们的心思,她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脸上立刻露出满足的神情:“婶母,这个好好吃呀!” 楚若涵看着兰姐儿吃得津津有味,心中愈发喜爱。 楚若涵看着有些拘谨的律哥儿,招了招手,“律哥儿,别站着呀,快来尝尝这些点心。” 小男孩抬头看了看母亲的脸色,只见王氏微微蹙着眉,律哥儿犹豫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我不喜欢吃点心。” 楚若涵微微一怔,她能看出这孩子并非真的不喜欢…… 王氏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绞尽脑汁地找着话题,试图与楚若涵热络起来。 “世子夫人,听说京城新开了家绸缎庄,从江南运来了好些个花样别致的料子,颜色鲜亮得很。 “我瞧着那几款,就想着定能入了您的眼。您身份尊贵,那些普通的衣料哪里配不上您的气质,要是用这些新料子做上几身衣裳,旁人瞧着,不得羡慕死咱们安阳侯府有您这样的当家主母。” 王氏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轻轻点了点嘴角,眼神中满是讨好,可那刻意的姿态却显得有些谄媚。 楚若涵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礼貌却又透着几分疏离。 她一边温柔地逗弄着坐在身旁的兰姐儿,一边随意地回应着王氏:“哦?是吗?我平日里对这些倒是不太在意,穿得舒适便好。” “再说了,现在侯府是赵姨娘在当家。”说着,她拿起一块点心,递到兰姐儿嘴边,兰姐儿笑嘻嘻地张开嘴,吃得津津有味。 楚若涵心里跟明镜似的,她清楚王氏今日前来的目的。 昨日,李姨娘才带着轩哥到她这儿来拜访,王氏就巴巴地赶过来试探、讨好。 可在楚若涵看来,王氏平日里为人刻薄,在府中的妻妾争斗里手段也不少,这样的人,她实在不愿深交,更不想卷入她与李姨娘的纷争之中。 “虽说现在是个姨娘管着中馈,但日后这侯府还不是您说了算。”王氏道。 她见楚若涵只顾着逗孩子,对自己的话只是敷衍回应,心里有些着急。 她又扯出一个话题:“世子夫人,您瞧我家这两个孩子,虽说顽皮了些,但好在都还懂事。兰姐儿这丫头,就盼着能多跟您亲近亲近,说您身上有股子让人喜欢的劲儿。” 兰姐儿听到母亲提到自己,抬起头来,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楚若涵,甜甜地说:“婶母,我真的好喜欢您呀!” 楚若涵摸了摸兰姐儿的头,笑着说:“兰姐儿这么可爱,婶母也喜欢。” 又聊了一会儿,楚若涵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王氏自觉无趣,坐了一会便站起身来,假惺惺地说道:“哎呀,瞧我这一坐,都耽误世子夫人这么长时间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不能再打扰您了。” 说着,她招呼律哥儿和兰姐儿:“走,跟婶母道别,咱们回家了。” 楚若涵并未起身相送,只是微微欠了欠身,说道:“那弟妹慢走,我就不远送了。玉玲,你替我把王夫人和孩子们送出去。” 玉玲应了一声,上前引着王氏母子三人往外走。 楚若涵这一举动,也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她希望王氏能明白,别再把心思打到她的头上。 王氏出了安阳侯府的门,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忍不住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狗眼看人低。不就是个商贾之家出来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一边走一边低声咒骂着,全然没了在侯府里那副端庄的模样。 兰姐儿被母亲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唯唯诺诺地说道:“我觉得婶母人很好,还给了我一个漂亮的簪子。” 说着,她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那支簪子,簪子是羊脂玉雕琢而成,造型简洁却不失雅致。 王氏一把夺过簪子,脸上满是嫌弃:“楚若涵的娘家不是京城首富吗?就送这么个寒酸的玉簪子?怎么不送个金的?” 她将簪子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越看越觉得不顺眼。 “就这么个破东西,就把你收买了,不过是打发下人的玩意。你记住,你可是侍郎府的孙小姐,以后是要嫁贵人的,眼皮子不要这么浅。” 兰姐儿被母亲这么一说,眼眶瞬间红了,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娘,我不是……” 她刚想辩解,却被王氏打断。“行了,不许哭,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王氏不耐烦地说道。 律哥儿见妹妹哭了,抿了抿唇,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妹妹,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只是低头跟着娘往回走。 他心里其实也觉得,安阳侯府的婶母很亲切,和自己那个严厉的母亲很不一样,但他不敢说出来,怕惹母亲生气。 回到侯府后,玉玲将送王氏出门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回禀给了楚若涵。 楚若涵听后,只是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个王氏,真是不能深交。只可惜了这两个孩子,在她这样的教导下,怕是要被教坏了。” 她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无奈。 一旁的玉玲忍不住说道:“夫人,奴婢瞧着那两个孩子怪可怜的,尤其是兰姐儿,那么小就被她母亲那样说。” 楚若涵点了点头,说:“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我们虽看着心疼,但也不能过多干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只希望他们往后能顺遂些。” “世子。” 突然传来影青一声吼叫,楚若涵和玉玲皆是一惊…… 第91章 为了一个妾室打我,我和你拼了 钱大夫说有十足的把握,而药浴还需要脱光了,又有影青陪在他身旁,楚若涵这才没有陪着顾君泽。 但她一直在鸿蒙院里学功夫,守着他,从未出去。 顾君泽也不想楚若涵看见,他那副狼狈的模样,真的是太疼了…… 楚若涵听到影青焦急的呼喊声,心中一惊,赶紧朝着药室跑去。 她猛地推开药室的门,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刺鼻的血腥气。 楚若涵皱了皱眉头,快步走了进去。只见顾君泽静静地躺在浴桶里,双眼紧闭,人已经晕了过去。 他搭在浴桶边的双臂,指尖不断有黑色的血往外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钱大夫正收回把脉的手,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慌,反而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说道:“没事,没事,肺里的毒血吐出来是好事。” “那世子怎么晕了?”影青焦急地问道,眼神中满是担忧。 “疼晕了。”钱大夫简短地回答。 “这药浴的过程本就极为痛苦,世子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毒素正在排出体外,只要继续坚持药浴,世子定能康复。” 楚若涵听到这话,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人没事就好。 影青将人从浴桶里抱出来,男人裸露的身体,楚若涵赶紧转过身去,因这略显尴尬的场,而有些不知所措。 影青迅速地为他换上一身新衣服,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他,然后将他送回了内室,安置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顾君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还有些迷离,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着。 他依靠在床榻旁,看着走进来的楚若涵,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 钱大夫走上前,再次为顾君泽把了把脉,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道:“世子,您体内的毒清得差不多了,再泡上几日药浴,就能彻底清除毒素了。” 顾君泽听了,心中一阵欣喜,这几日他确实能感到腿上传来丝丝缕缕的麻意,那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影青和其他下人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顾君泽与楚若涵。 楚若涵走到床边,看着虚弱的顾君泽,伸手想为他盖好被子,可手却不由自主地发抖。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顾君泽一把抓住。 他知道她想学功夫是为了自保,可他看着心疼…… “你不必如此辛苦,也不必这般拼命,宋如烟从小就练功夫,短时间内,你再怎么用功,也很难达到她的水平。” 楚若涵看着顾君泽,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说道:“我没想过要和宋如烟一样厉害,我只是想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能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他轻轻拉着楚若涵坐在床边,说道:“等我好了,我亲自教你。” 楚若涵想起那日宋如烟与影青对打,顾君泽甩出砚台那一下,精准有力,心中不禁一动。 是啊!她若是也能如此厉害,打伤敌人,也能为自己争取逃跑时间。 楚若涵点了点头。 —————— 顾家诚在外面的应酬、周旋,结识的达官显贵,就想着利用这些人脉,为自己在京城铺条路。 踏入府中,他习惯性地朝着自己的主院走去,路过一处花丛时,一阵微风拂过,送来一缕熟悉的花香,这才猛地想起李姨娘。 他记得让李姨娘,多去了安阳侯府走动。 顾家诚径直去了李姨娘的院后子,却发现人不在。 立刻唤来一个小厮,问道:“李姨娘呢?怎么不见她人?” 小厮见公子发问,吓得赶紧低下头,战战兢兢地回道:“回公子的话,李姨娘被夫人关起来了。” “什么?”顾家诚不禁提高了音量,脸上满是怒容,“这个妒妇!”他在心中暗自咒骂着王氏。 在他看来,李姨娘温柔体贴,为他生下了轩哥儿,他虽然不太喜欢,可那个女人还有点用。 而王氏平日里善妒,他早已有所不满,如今竟然做出这般过分的事,实在让他忍无可忍。 顾家诚二话不说,转身就朝着王氏的院子走去,打算找她好好理论一番。 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看见王氏带着兰姐儿和律哥儿正好回来。 此时的顾家诚,心中的怒火已经烧到了极点,他冲上前去,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王氏的脸上。 这一巴掌来得太过突然,王氏被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而兰姐儿和律哥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你疯了不成!”王氏捂着脸,眼中充满了愤怒和委屈,大声吼道。 顾家诚却丝毫没有理会王氏的愤怒,他冷冷地说道:“你把李姨娘母子关在哪里了?赶紧给我放出来!” 王氏听了这话,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她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她怎么也没想到,顾家诚竟然会为了一个妾室,当着孩子的面打她这个主母。 一个低贱的妾室,竟然让自己的丈夫如此对待自己,这让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我不放!她目无主母,就该受到惩罚!”王氏大声反驳道。 “你……”顾家诚被王氏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指着王氏的鼻子,愤怒地说道:“你别太过分了!李姨娘不过是去了趟安阳侯府,你就这般刁难她。” “为了一个妾室打我,我和你拼了……” 两人越吵越激烈,声音在院子里回荡。 兰姐儿和律哥儿吓得躲在一旁,哭得愈发厉害。他们从未见过父母如此争吵,小小的心灵充满了恐惧。 这番激烈的争吵,很快惊动了顾家三老爷夫妇。 顾三老爷走进院子,看到眼前一片混乱的场景,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满是不悦。 庶子家事不宁,他看着也心烦。 “这像什么样子!”顾三老爷大声呵斥道。 他看着自己的庶子和儿媳,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这两人在院子里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第92章 阴损的顾承彦 顾三夫人赶紧让下人,将哭泣的兰姐儿和律哥儿带了下去。 她看着满脸怒容的王氏和顾家诚,语气严厉,“你们两个,都多大的人了,还在这里吵吵闹闹,也不怕下人看笑话。” 顾家诚低着头,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他向来惧怕严肃的父亲。 而王氏则捂着脸,委屈地抽泣着。 顾三老爷看着他们,冷冷地道:“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我们顾家三房?” 顾三夫人也接着说道:“王氏,你也是主母,要有主母的样子。把李姨娘关起来这种事,传出去让人笑话。还不赶紧把人放了!” 王氏听了婆母的话,心中虽然万分不情愿,但毕竟夫君不是她亲生的,也不敢违抗。 她咬了咬牙,说道:“是,婆母,我这就去放人。” 李姨娘被放出来,看着怀里的轩哥儿安然无恙,悬着的心才彻底踏实下来。 回到院子里,她看着顾家诚,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心中的事情说出来。 “公子,妾身这次去安阳侯府,那安阳侯的世子夫人对轩哥儿很是喜爱,妾身猜测……她似乎想收养轩哥儿。” 顾家诚听了这话,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喜。 他没想到,李姨娘去了一趟安阳侯府,竟然能有这样的机遇。 在他看来,若是轩哥儿能被安阳侯府收养,那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真的吗?”顾家诚兴奋地问道,“你确定她有这个意思?” 李姨娘点了点头,说道:“虽然她没有明言,但从她的言行举止中,我能感觉到。世子好像是不能生育……” “不过,这也只是妾身的猜测而已。” 顾家诚却不在意这些,他高兴地夸赞道:“你真是有本事,竟然能攀上安阳侯府这门高枝。若是轩哥儿真的能成为世子的儿子,咱们在京城以后可就有靠山了。” 李姨娘看着顾家诚兴奋的样子,心中却有些担忧。 她虽然也希望轩哥儿能有一个好的前程,但又担心轩哥儿去了安阳侯府,会受委屈。 “可是……”李姨娘刚想说些什么,却被顾家诚打断了。 “别可是了,这是好事。你就放心吧,有我在呢。” 顾家诚动了心思,顾君泽不能生,那他的儿子就是未来的安阳侯。 今日那个贱妇还去了安阳侯府,他虽然更看重嫡子嫡女,但也不能让人搅了他的登天梯。 王氏太过善妒,他得想想法子,让其安分些……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君泽按照钱大夫的嘱咐,每日坚持药浴。 楚若涵则在一旁悉心照料,看着顾君泽的脸色逐渐恢复红润,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好了。 顾君泽泡药浴时,起初疼痛难忍,而如今,身上的痛感越来越低了,毒血排出的也很少了…… 直至痊愈。 钱大夫眉头紧锁,在那略显局促的屋子里不停地来回踱步,口中还不时喃喃自语:“不应该呀,怎么会这样?” 眼前的状况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顾君泽的脸色也很难看,他体内的毒素已经彻底清除了,他的腿部也有了感觉,怎么还站不起来? 没有什么比给了他希望,又让他绝望更伤人的了。 他虽然可以继续活着,可却要一辈子待在轮椅上。 从前并不觉得有什么,他的人生黯淡无光,有时会想若死了也就解脱了,可现在他有了她。 楚若涵给了他希望、生机,他想像常人一般与她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钱大夫停下了脚步,看着满脸失落的顾君泽,心中满是不忍,犹豫片刻后开口道:“世子,或许是因为长久以来腿部没有知觉,经脉一时难以恢复,只需再等上一段时间,定能有所好转。” 可实际上,钱大夫不过是在安慰世子罢了,他心里也实在没底。 而且,更让他忧心忡忡的是,世子身上的鬼罂粟,得一直吃着药,这可不是个好东西。 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那鬼罂粟的毒该如何彻底解决,他至今毫无头绪。 沉默片刻后,“世子,或许可用针灸一试,兴许能刺激腿部经络,恢复得更快些。” 说罢,他便转身去取那针灸用的器具…… 另一边,顾承彦背着手,脸上浮起一抹讥讽的冷笑,那笑容如同腊月里的寒霜,透着彻骨的寒意。 他在心中暗自嗤笑:那个瘫子还想站起来?简直是白日做梦! 随后,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胡统领,“你再去给他加点料。” 胡统领听到这话,神色瞬间变得犹豫起来,他微微皱起眉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他心中清楚,世子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这般做法实在太过狠辣。 顾承彦将胡统领的犹豫看在眼里,顿时怒从心头起,他上前一步,逼视着胡统领。 “你别忘了,你效忠的是谁,谁才是安阳侯府真正的主子!”那声音在屋子里回荡,充满了压迫感。 胡统领在顾承彦的逼视下,低下了头,双唇紧闭,脸上的神情复杂难辨。 他心中十分纠结,一边是顾承彦这位掌握着他前程的主子,一边是自己内心的道德底线。 但在权衡之下,他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默认了顾承彦的命令。 待胡统领离开后,顾承彦又高声唤道:“来人!” 不一会儿,一名下人匆匆走进来,恭恭敬敬地说道:“公子。” 此时,外面关于的谣言传得愈发猛烈,而这一切的背后,不只是楚若涵。 还有顾承彦的手笔。 中秋宴那日,他可是亲眼见到林星瑶进了那间屋子,什么高贵的郡主,不过是个与人苟合的淫娃荡妇。 他那个二哥也是疯了,居然心甘情愿地为别人养孩子,戴这顶绿帽子。 林星瑶想混淆他们顾家的血脉,门都没有。 顾承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算计的笑容。 楚若涵不是要对付林星瑶吗? 那他就再给她加把火,好让她们彻底斗起来。 而顾承安没了雍王府的助力,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第93章 就她?一个冒牌货 顾承彦对着那名下人吩咐道:“你去,把魏启明是林星瑶奸夫一事传出去,记住,要传得人尽皆知。” 那下人连忙应道:“是,公子,小的定当办妥。”说罢,便领命退下。 顾承彦负手而立,望着下人离去的方向,眉头微微皱起,林星瑶到底有什么把柄在魏启明手上? 他若是能知晓,雍王府或许也能为他所用…… 夜幕西沉,月亮悄悄爬上了枝头,洒下清冷的光辉。 鸿蒙院里,宋如烟脚步匆匆,走进屋内,来不及喘口气,便急忙开口“少夫人……” 楚若涵正坐在桌前,伸手给她倒了一杯茶,“别急,慢慢说。” 宋如烟顾不上许多,伸手接过茶杯就仰头猛灌了一大口。 楚若涵见状,连忙出声提醒:“别,烫!”可还是晚了一步。 那滚烫的茶水刚一接触到宋如烟的喉咙,她就像被火灼了一般,“噗”的一声,将口中的茶水尽数吐了出来。 她满脸痛苦,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不停地用手扇着嘴巴,一边咳嗽一边说道:“咳咳……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楚若涵递给她方帕子,嗔怪道:“这么毛毛躁躁的,急什么呀。” 宋如烟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稍稍平复了一下,抬起头。 “除了我们安排的人在传播林星瑶的谣言,外面还有其他人也在大肆宣扬,而且他们传得更离谱,竟然说林星瑶肚里的孩子是魏启明的!” 听到这话,楚若涵微微转动手中的杯子,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 她早就猜测林星瑶与魏启明之间有勾结,可如今这传言,却让她觉得十分蹊跷。 这根本也说不通啊! 孩子要真的是魏启明的,她为何要嫁进安阳侯府? 直接嫁进魏国公府,不是更加顺理成章吗? 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楚若涵本想着给林星瑶制造一些麻烦,却没想到会有这样意外的收获。 还有这件事是谁在背后推动的? 她的思绪如乱麻般,突然,一个身影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顾承彦。 上一世,林星瑶是顾承彦的正妻,为他生下了一子。 有可能顾承彦早就知晓,林星瑶未婚先孕之事…… 宋如烟见楚若涵久久不语,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说林星瑶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会是那个人渣的吗?” 宋如烟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不解,在她看来,这一切实在是太古怪了。 楚若涵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变冷,“不管这孩子是不是魏启明的,我们都要把此事做实。” 这两个人狼狈为奸,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楚若涵微微眯起眼睛,“你去城中找几个说书人,让他们把此事编成一个精彩的故事,在各个茶楼酒肆大肆宣扬,务必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哦。”宋如烟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她实在想不通,这么麻烦干什么? 直接杀了,多省事…… 魏启明,这段日子在府里养伤。 每日望着四方天空,困于这一方天地,他都快憋疯了。 魏国公也是怕顾君泽会报复,这才不让他出门。 “你坐好了。” 魏国公夫人迈着步子,走进魏启明的房间。 “干嘛呀!” 魏启明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一把匕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脸上满是不耐烦。 魏国公夫人走到他面前,声音压得极低:“你老实说,雍王府小郡主肚里的孩子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这些日子,外面的传言,一波接着一波,听得她心惊肉跳。 魏启明听闻,心中“咯噔”一下,这消息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不会是那个贱人吧? 可她应该没那么傻,怎会自毁名声? “我问你话呢?”魏国公夫人见他半天不吭声,心急如焚,抬手重重地拍在他身上。 魏启明这才缓过神来,撇了撇嘴毫不在意地说道:“是我的又如何?” 他昂着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在他看来,自己既然敢做那事,就没打算逃避,不过是看林星瑶那个女人敢不敢承认罢了。 “真是你……你这个逆子。”魏国公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他,嘴唇都在哆嗦。 得罪了安阳侯府就已经是够麻烦得了,如今还要招惹雍王府。 雍王府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当年五王之乱,局势错综复杂,雍王府力排众议,扶持当今皇上登上皇位。 这么多年来,皇上对雍王极为尊重,整个雍王府在京城,也可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我们魏家的孩子为什么要流落在外?你当初把她娶回来不就好了吗?”魏国公夫人皱着眉头看着他。 在她看来,两家联姻那可是强强联合,能带来诸多好处的。 “就她?一个冒牌货……”魏启明一提到林星瑶,脸上便露出不屑的神情。 “什么冒牌货?”魏国公夫人瞪了他一眼。 “这事千万别让你爹知道啊,他若是知晓,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 魏启明却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老头子不过是爱吓唬人罢了,每次都雷声大雨点小,什么时候真的打断过他的腿? 魏国公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坐到椅子上,眼神中却依旧惦记着林星瑶肚子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她的亲孙子…… 翌日 金黄色的光辉,洒在京城那巍峨的宫殿之上。 早朝刚散,大臣们鱼贯而出,雍王和魏国公二人之间的气氛却异常凝重。 雍王身着华服,平日里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满是怒火,恨不得咬他两口。 魏国公则眉头紧皱,眼神中带着几分烦闷。 两人并肩走着,却刻意保持着距离,谁也不看谁一眼。 “哼!”雍王率先打破沉默,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魏国公,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雍王就这一个女儿,那是心肝肉,都嫁人了,还跟魏家的纨绔扯上了关系。 满京城都在传,这让他雍王府的脸往哪儿搁? 魏国公一听这话,心中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第94章 楚若涵没有杀了他,那就换她来 魏国公心中憋着一口气,雍王的女儿不要脸,跟男人珠胎暗结,还扯到他儿子身了。 “我的儿子算再不济,也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魏国公停下脚步,“不像有些人……” 雍王转过身来,怒视着魏国公,他在这指桑骂槐? 雍王的手,都快指到魏国公的脸上去了,“你儿子整日花天酒地,跟那些狐朋狗友鬼混,什么样的坏事做不出来?我女儿自幼知书达理,倒了霉了,才会跟他有了牵扯。” 魏国公气得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知书达理?若真知书达理,又怎会在嫁为人妇后还与外男不清不楚!我看是你们雍王府的家风有问题,才教出这样的女儿!” “你……”雍王被这话气得说不出话来,手指颤抖地指着魏国公,“你竟敢如此污蔑我女儿,今日若不与你说个清楚,我雍王誓不罢休!” 两人正争得面红耳赤,周围的大臣们都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却又不敢上前劝阻。 一位老臣赶忙上前,打圆场道:“二位大人,此处乃是朝堂之外,如此争吵,成何体统。有什么事,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商议,莫要伤了和气。” “谣言不可尽信呢……” 雍王和魏国公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各自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瑶光阁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星瑶手中紧握着那封字迹潦草的信,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指节微微颤抖。 这段时日,她连门都不敢出,可关于她与魏启明的丑闻,却如野火般在京城肆意蔓延,传得有鼻子有眼。 “怎么会这样……”林星瑶喃喃自语,声音中满是不解。 知晓那件事丫鬟已经死了。 这世上除了她自己和魏启明,绝无他人知晓。 可如今,她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话。 “难道是那个混蛋?”林星瑶美目圆睁,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到底想干什么?是要彻底毁了我吗?” 她想到自己可能身败名裂,想到雍王府会因自己蒙羞,内心的恐惧渐渐被愤怒所取代。 她低头,目光再次落在信上,“老地方见”四个字,仿佛灼烧了她的眼。 这个混蛋居然还敢约她出去! 林星瑶根本没心思,去思索这封信是否有诈,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魏启明必须死。 只要他死了,就再没有人知道那个秘密了。 她永远都是雍王府高高在上的郡主。 林星瑶在屋内急促地来回踱步,她走到妆台前,眼神扫过台上的物件,先是拿起一把锋利的匕首。 可掂量了一下后又觉得太过显眼,容易引人怀疑,于是又放下了。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一支精致的簪子上。那簪子顶端尖锐,在透过窗棂洒下的阳光中闪烁着寒光。 她毫不犹豫地拿起簪子,稳稳地插在发髻上,簪尖微微露出,恰似她此刻暗藏的杀意。 楚若涵没能杀死他,那就换她来。 林星瑶对着镜子,镜中的她面容苍白却眼神决绝,与平日里那个骄傲的郡主判若两人。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林星瑶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妆容,将情绪深深隐藏起来,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林星瑶没有直接坐马车,而是乔装成了丫鬟,从安阳府的后门出去,直奔庆丰楼。 却没发现后面还跟了个尾巴…… 庆丰楼是京城中颇有名气的酒楼,此时正值用餐高峰,楼内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林星瑶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径直朝着楼上走去。 她脚步急促,拐过楼梯拐角后,来到了一间包房前。 她没有丝毫犹豫,抬手推开了包房的门。 包房内,酒香四溢。 魏启明正坐在桌前,自斟自饮。他身着一袭玄紫色锦袍,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脸上带着几分醉意。 见林星瑶进来,他微微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来了。” 林星瑶走进包房,反手关上了门,缓缓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她的目光冷冷地落在魏启明身上,眼中的厌恶与恨意毫不掩饰。 “怎么想我了?” “那件事,是你说出去的?” 二人同时开口,魏启明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手却已摸到了她的身上。 林星瑶只觉一阵恶寒,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胃里也一阵翻江倒海。 但她强忍着内心的厌恶,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她咬了咬牙,生生忍住了想要推开他的冲动,反而顺从地倚进了男人的怀中。 在她心里,一个坚定的念头如熊熊烈火般燃烧——她要他死…… 魏启明见林星瑶这般顺从,顿时一阵兴奋,脸上的表情愈发扭曲。 他的目光落在林星瑶微微隆起的腹部,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贪婪。 “大着肚子的女人,我还没有玩过呢。” 他低声呢喃着,下腹一紧,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同时,他的手也顺着衣襟伸了进去,肆意地游走。 屈辱感让林星瑶的眼眸都红了,她伸出手,想拔头上那根簪子,手却不受控制地攀上了男人的肩膀。 她胸腔不停的喘息着,心中满是惊恐与疑惑:怎么回事?自己居然渴望他的触碰。 从进了屋,她可什么东西也没碰。 魏启明又给她下药了吗? 身体的异样却让她愈发慌乱,逐渐沉沦…… 而在旁边的客房里,楚若涵正悠闲地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眼神中透着一股难以捉摸的深邃。 她微微侧耳,听着隔壁传来的动静,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随后,她给身旁的宋如烟使了个眼色,轻声说道:“时间差不多了……” 宋如烟微微点头,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第95章 小叔子找人来捉嫂子的奸? 禁闭的房门在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后,突然“砰”的一声被撞开。 刹那间,一群男男女女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屋内,林星瑶与魏启明衣衫不整,正紧紧抱在一起,就只差最后一步了。 “天呐,看来传言是真的!” 人群中,一个尖细的女声率先打破了短暂的寂静,声音里满是惊讶与兴奋,仿佛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呸,一对狗男女!”紧接着,一道不屑的男声响起。 众人的议论声如汹涌的潮水,瞬间将林星瑶和魏启明淹没。 林星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惊恐地瞪大双眼,慌乱地拉扯着身上凌乱的衣物,试图裹紧自己。 她满心懊悔,后悔自己为何没有带丫鬟过来,若是有个亲信在旁,也不至于如此孤立无援,被人看光。 反观魏启明,他虽也有些慌乱,但到底是在风月场中混惯了的人,很快便镇定下来。 他不慌不忙地捡起地上的衣服,慢条斯理地穿上,脸上还挂着一丝满不在乎的笑。 仿佛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然而,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听到楼上的动静,一楼吃饭的人也都纷纷好奇地跑上楼来,想要一探究竟。这其中,不乏有认识林星瑶和魏启明的人。 “哟,这不是魏世子吗?还真是风流呀!” 一个纨绔子弟嬉笑着,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吃个饭,还能碰上如此有趣的香艳戏码。 林星瑶满心都是逃离这个可怕地方的念头,她强忍着泪水,试图从人群中挤出去。 可她刚一动,就被人堵了回来。 人们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她和魏启明困在屋内,让她避无可避。无助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她的脸颊肆意流淌。 “顾家三公子说的没错,他们真的在这偷情。”人群中,不知是谁又喊了一句。 此刻,顾承彦就坐在楼下。 他一袭白衣,那眼底却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鸷。 这场戏,正是他一手主导的,他又怎能不来看看呢?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发生变故,这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小叔子找人来捉嫂子的奸,安阳侯府可真乱啊!” 人群中议论声,一声接一声,激起千层浪。 林星瑶的眼神瞬间变得恨毒无比,原来是他? 她与他无怨无仇…… 魏启明此刻也反应了过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怒目圆睁,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原来是这个王八蛋算计我!” 他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着,随后猛地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如同一头发狂的公牛,朝着顾承彦冲了过去。 顾承彦见势不妙,想要逃跑,可已经来不及了。 魏启明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挥起拳头就朝着他的脸上砸去。 “砰”的一声,顾承彦的脸上顿时挨了重重的一拳,他的嘴角瞬间溢出一丝鲜血,整个人也被打得踉跄了几步。 “小瘪三敢算计老子……”魏启明一边骂着,一边不停地挥舞着拳头,拳拳到肉。 顾承彦双手抱头,试图躲避魏启明的攻击,嘴里还不停地求饶:“与我无关,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可他的辩解,在魏启明的怒火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而楼上半开的客房门,缓缓关上,楚若涵正端坐在椅子上,优雅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顾承安想把这祸水引到她身上,简直是白日做梦,门儿都没有! 她心里清楚,这一切的背后,都是顾承安在暗中捣鬼。 原来,顾承彦让人给林星瑶送信,模仿的是楚若涵的笔迹。 他本想借此挑起事端,让楚若涵被林星瑶记恨,陷入麻烦之中。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封信被楚若涵悄悄换了。 楚若涵既然猜到了,背后推动之人是顾承彦,她怎么会坐以待毙呢? 她和他可是不死不休的仇人。 顾承彦身边,她确实插不进人手,可楚南心身边的丫鬟,却是她的人。 伺候楚南心的丫鬟,最近一直撺掇着她给顾承彦送汤,想知道他的踪迹不难。 她精心布局,就等着顾承彦自投罗网。 此时,庆丰楼外,已经围了不少人。 这场风波已经不仅仅是林星瑶和魏启明的丑闻,还牵扯到了安阳侯府和魏国公府、雍王府三家的矛盾。 林星瑶被困在屋内,看着外面混乱的场景,心中的绝望愈发浓烈。 她知道,自己的名声已经彻底毁了,无论这件事的真相如何,她都将成为人们口中的笑柄。 她的眼神空洞而迷茫,泪水不停地流淌,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 就在这时,官府的人接到报案赶了过来。他们分开人群,走进了庆丰楼。 “住手,赶紧住手!”为首的捕快身形矫健,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用力将魏启明与顾承彦分开。 当他的目光落在魏启明身上时,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犹豫,显然是认出了这乃是魏国公的世子。 “狗东西,爷的事你也敢管。”魏启明正处于盛怒之中,根本没把眼前的捕快看在眼里。 二话不说,反手就是一巴掌抽在那捕快的脸上。 这一巴掌力道极大,“啪”的一声脆响,在喧闹的环境中格外刺耳。 整个庆风楼,都安静下来了。 那捕快被打得整个人都晃了一下,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他先是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但很快又强压了下去。 他下意识地捂住脸,低下头,脸上却挤出一副讨好的笑容,仿佛刚才被打的不是自己。 “世子爷,小的真不知道是您。” “滚。”魏启明冷哼一声。 顾承彦躺在地上,嘴角带着血迹,头发凌乱,模样十分狼狈。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各位官爷,你们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他无故殴打于我,实在是目无法纪。” 魏启明听到这话,狠狠地瞪了顾承彦一眼,“奶奶的,你还有脸告状?” 两个捕快立刻上前,将顾承彦和魏启明分别隔开,防止他们再次动手。 “都跟我们回衙门一趟!”一个脸生的捕快,面容冷峻,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转头冷冷地看着魏启明,“还有你。” 第96章 林星瑶被带回了雍王府 魏启明听到这话,顿时暴跳如雷。 自己身为魏国公世子,身份尊贵无比。 魏国公府在京城那可是权势滔天,跺一跺脚,整个京城都得颤三颤。 平日里,他无论走到哪里,人们都对他毕恭毕敬,阿谀奉承。 他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犯了什么错都有人替他摆平,可谓是横行无忌,嚣张跋扈惯了。 他破口大骂,“你们这群下贱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敢动我,你们知道后果是什么吗?本世子动动手指就能让你们这群蝼蚁灰飞烟灭!” 被一个小小的捕快如此强硬地对待,还要将他带回衙门,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见魏启明如此嚣张,关承也不再犹豫。 他一挥手,身后的几个捕快立刻围了上来。 魏启明还想反抗,却被经验丰富的捕快们迅速制住。尽管他拼命挣扎,大声叫骂,但最终还是被牢牢地捆住了双手。 就在众人准备将他们押回衙门的时候,之前被打的那个捕快,凑到关承身侧,小声地提醒道:“这可是魏国公的世子,咱们可得小心着点,别把事情闹大了,万一上面怪罪下来……”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神色间满是担忧与不安。 他知道关承有背景,可这是魏启明啊,当今皇后的胞弟。 关承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但很快,他又坚定了起来,低声回应道:“这事儿闹得这么大,咱们也只能公事公办,上头问起来,咱们也有个交代。” 说罢,他不再理会那捕快,转身押着人往外走。 众人见魏启明与顾承彦被带走了,有些已经散去,林星瑶还被堵在那间屋子。 屋子里还剩下几个好事之人,正对着她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 林星瑶只觉得那些声音如同尖锐的针,一下下刺在她的心上。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逃离这无尽的羞辱与难堪。 雍王府收到消息,一群婆子匆匆赶来,迅速扫视了一圈屋内的情况后。 为首的刘嬷嬷双手叉腰,扯着嗓子厉声喝道:“滚,一群刁民,都滚出去!”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刘嬷嬷才快步走到林星瑶身边。 此时的林星瑶瘫坐在地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眼神空洞,泪水挂在脸上。 刘嬷嬷看着心疼不已,她轻轻握住林星瑶的手,那双手冰冷得如同冬日里的寒冰。“郡主,咱们先回府,天大的事都有王爷和王妃给您做主呢。” 刘嬷嬷的声音放得轻柔,试图安抚林星瑶那颗破碎的心。 林星瑶微微点头,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 刘嬷嬷向身后的几个婆子,使了个眼色。 婆子们立刻心领神会,从角落里拿来一件披风,小心翼翼地披在林星瑶身上,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仿佛这样就能为她遮挡住所有的风雨和羞辱。 在众人的簇拥下,林星瑶走出了那间充满噩梦的屋子。 一路上,她都低垂着头,不敢看周围人的目光。 她能感觉到,街上行人的视线像无数根刺,扎在她的身上。 林星瑶低着头,快速的上了马车。 外面的动静歇下后,楚若涵这才站起身,带着宋如烟悄悄地从后门,离开了庆丰楼。 回到雍王府,林星瑶被径直带到了雍王妃的住处。 雍王妃早已得到消息,在屋里焦急地来回踱步。 看到林星瑶进来,她立刻快步迎上前,一把将女儿搂在怀里。“我的儿啊,你这是遭了什么罪啊!”雍王妃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心疼。 林星瑶靠在母妃的怀里,终于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她将心中所有的委屈、恐惧和绝望都随着泪水宣泄了出来。 雍王妃轻轻拍着她的背,不停地安慰着:“不哭不哭,有娘在呢。” 待林星瑶的情绪稍微平复一些后。 王妃扶着她坐在椅子上,用手帕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瑶儿,告诉母妃,你肚里的究竟是不是魏启明的?” 林星瑶听到母妃的这个问题,原本稍稍平复的情绪瞬间又开始波动起来,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的嘴唇颤抖着,却一时间难以说出话来。 她不知该怎么说…… 雍王妃看着女儿这般模样,心中愈发焦急,她紧紧握住女儿的手。 良久,林星瑶才哽咽着开口:“母妃……他给我下药,他……他强迫我。” “我……唔唔……” 雍王妃听到女儿这番话,只觉如五雷轰顶,心疼的眼泪落下。 她的眼中瞬间燃起熊熊怒火,脸上的心疼与愤怒交织,咬着牙说道:“这个天杀的魏启明,竟敢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 林星瑶扑在母亲怀里,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断断续续地说道:“母妃,我……我真的好害怕,我本以为能瞒过去,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闹得满城皆知。” 雍王妃轻抚着女儿的头发,试图让她镇定下来,可自己的手却也在微微颤抖。 “我的儿啊,遭了这般天大的委屈,你为何不早些跟母妃说呢?” “母妃是你最亲的人,天大的事,母妃都能为你担着,你独自扛着这些,该有多苦啊。” 林星瑶只是摇着头哭,她不能说,她不敢说。 她让父王母妃失望了。 她怕把魏启明逼急了,会把那件事爆出来,她不是雍王府的小郡主,她只是个冒牌货。 当年,五王之乱,雍王妃突然早产,当时的雍王正忙着平乱,并不在府中。 府里乱成了一锅粥,原本的稳婆告了假,只能从外边现请了一个过来。 雍王妃因难产已经脱力了,十分危险,大小只能保一个,是稳婆伸手进去,将孩子拽了出来,才保住了母女二人的命。 此时,外面的喊杀声愈发激烈,叛军似乎已经攻了王府的外围防线。 雍王妃在晕过去前,交代稳婆,一定要护住她的孩子。 稳婆咬了咬牙,趁着众人慌乱之际,迅速将襁褓中的婴儿,藏进了自己宽大的衣袖里。 爬狗洞,逃了出去…… 第97章 安阳侯府才是真正的苦主 等平息祸乱后,雍王找到了稳婆,稳婆心生邪念。 她想着自己的女儿生来便要受苦,若能成为雍王府的郡主,日后定能享尽荣华富贵。 在这贪婪与私欲的驱使下,她鬼迷心窍,偷偷将自己的女儿与雍王府的小郡主进行了替换。 交给了雍王,而那个孩子就是林星瑶。 就这样,这个她成为了雍王府的小郡主,而真正的雍王府血脉,却没活过五岁就天折了。 多年后,林星瑶渐渐长大,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备受雍王和雍王妃的宠爱。 稳婆找到她,将所有的真相都告知她,是正巧被魏启明撞见了…… 一切便开始失控。 魏启明给她下药,占了她清白的身子,还以此为要挟…… 雍王妃见女儿只是一味地哭泣,心中虽焦急万分,却也知道此刻不能再逼迫她。 她轻轻拍着林星瑶的背,试图让女儿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是母妃不好,不该这么问你。”雍王妃温柔地哄着,声音里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稳住局面,为瑶儿讨回公道。 林景川接到消息,匆忙翻身上马,一路疾驰,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久久不散。 一路上,听着百姓议论纷纷,他心急如焚,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雍王府门前,林景川翻身下马,将马鞭扔给门房的下人,径直冲向内院。 “母妃……”他的声音因焦急和愤怒而微微颤抖。 “嘘,小点声,”雍王妃轻轻关上了房门,脸上满是疲惫和担忧,“瑶儿哭了好一通,才刚吃了安神药,睡下。” 林景川透过窗缝,看到床上脸色苍白、泪痕未干的妹妹,眼眶瞬间泛红,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他转身就要往外走,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去杀了他。” “回来,”雍王妃见状,小跑几步将人拦下,她紧紧抓住林景川的手臂,“毕竟是皇后的弟弟,你这么堂而皇之的去杀人,脑袋不想要了?” “那难道就这么忍了?他对瑶儿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我怎能咽下这口气!” 林景川的胸膛剧烈起伏,双拳紧握,骨节泛白。 “你父王已经进宫了,此事绝不会善罢甘休。”雍王妃一边安抚着林景川,一边轻声说道,但她的眼中也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御书房 雍王脚步踉跄,神色悲戚,一路哭嚎着闯进了进来。 “皇上,您可要为老臣做主啊!” 他的声音颤抖,在空旷的宫殿内回荡。 皇上正端坐在龙椅之上,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屋内还站着一人,安阳侯一见他,脸色冷若寒冰,周身散发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怒气。 雍王见状,脚步猛地顿住,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自己的女儿可怜,让他心疼无比,可安阳侯府也是苦主。 这件事,实实在在地给安阳侯府扣上了一顶绿帽子。 此刻,雍王站在这宫殿之中,面对安阳侯,只觉得千言万语堵在喉咙,竟不知从何说起。 安阳侯斜睨了雍王一眼,随后冷哼一声,“哼!如今安阳侯府已然成了京城之中最大的笑话!早知如此,当初说什么我也不会应下这门亲事!” 雍王听了这话,嘴唇颤抖,想要辩解些什么,可最终却只是侧过脸去,双膝一软,“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皇上,瑶儿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呀,”雍王抬起头,满脸泪痕,眼中满是哀求,“她自幼乖巧懂事,如今却被那魏启明给糟践了,这叫老臣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啊!”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寂静的宫殿中显得格外凄凉。 魏国公迈着沉重,且急促的步伐匆匆踏入御书房,他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神色间满是焦虑与不安。 一进书房,便对着皇上“扑通”一声跪下,跪在地上膝行了几步。 皇上冷哼一声,“人倒是来齐了。” 整个京城,都被这污糟事闹了个热闹,他这个皇帝能不知晓。 这几个老东西,还想让他这个皇帝,来为他们料理这点破事。 一个小太监匆匆走进来,跪在地上,“启禀皇上……” 皇上正满心烦躁,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不耐烦地喝道:“没看到朕正忙着吗?有什么事快说!” 小太监吓得浑身一哆嗦,赶忙走进来,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皇上,皇后娘娘此刻正跪在宫门外求情呢,说是为了……为了魏家公子的事。” 此言一出,御书房内瞬间一片死寂。 魏国公原本低垂的头猛地抬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惊讶,有期待,更有深深的担忧。 雍王和安阳侯也不禁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难辨的神情。 皇上听闻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是被皇后的举动彻底激怒了。 “让她滚!” 皇上几乎是怒吼着发出了这道命令,声音之大,震得书房内的空气都似乎为之颤抖。 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寒而栗。 魏国公见此情景,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 他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心,此刻更是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 他深知皇上平日里对皇后敬重有加,可如今皇上竟雷霆大怒,连皇后的颜面都全然不顾了。 这让魏国公心里愈发没底,自家儿子犯下的罪,皇上这次恐怕真的要下重手了。 “皇上,老臣有罪啊!”魏国公声音颤抖,带着深深的惶恐。 “犬子魏启明做出这等天理难容之事,辱没了皇家颜面,也伤害了安阳侯府与雍王府,老臣实在是教子无方,罪该万死!” 说罢,他便不停地以头叩地,那砰砰的声响,听得让人心烦。 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 若不是他一味纵容,也不至于把儿子养废,闯下这天大的祸事来。 雍王听闻魏国公提及魏启明,鲜红的眸子满是怒火,他恨不得灭了魏家满门…… 第98章 大闹御书房,把他们给朕抓起来 雍王猛地转向魏国公,双眼圆睁,几欲喷出火来。 “魏国公!你说得倒是轻巧,一句教子无方就能弥补我女儿所受的伤害吗?瑶儿的名节、她的一生都被你那逆子给毁了!” 雍王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 安阳侯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眸中的怨毒如淬了毒一般。 “哼,魏国公,如今知道来请罪了?我安阳侯府向来清誉有加,如今却因为这档子事沦为京城笑柄。” 安阳侯本以为,为自己的儿子娶了个冰清玉洁的郡主,皇亲国戚以后便能前途无量。 结果是个被人搞大肚子的破鞋! 他强压着内心翻涌的怒火,可脸上的怨怼却愈发浓烈。 “这般不清不楚的女子,还怀了野种,这简直是对我安阳侯府的奇耻大辱!”他越说越激动,紧握的拳头关节泛白,额头上青筋暴起。 雍王听了安阳侯这尖酸刻薄的话语,心中虽觉愧疚,更多的是心疼女儿。 安阳侯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当着他的面,如此肆无忌惮地侮辱自己的女儿。 雍王原本悲痛欲绝的情绪,在听到这番满含侮辱的言辞后,彻底被点燃。 他像是被激怒的猛兽,双眼瞬间瞪得滚圆,猛地站起身来。 他的手指因为愤怒而颤抖着,直指向安阳侯的鼻尖,大声吼道:“你这满嘴喷粪的狗东西!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我家瑶儿清清白白,分明是被那魏启明那厮强迫的,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你怎能如此污蔑她!” 此时的雍王,额头青筋暴起,脸上的肌肉也因愤怒而微微抽搐。 安阳侯却丝毫没有被雍王的怒火震慑住,反而向前跨了一大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脸上的冷笑愈发明显,那笑容仿佛带着无尽的嘲讽与不屑。 “好啊,就算是被强迫的又怎样?那她为何非要嫁进我顾家?这不明摆着是想让我顾家给魏启明那个狗杂种养儿子吗?我安阳侯府世代清名,怎能容忍这样的耻辱!” 一直跪在地上,满心愧疚与惶恐的魏国公,听到安阳侯如此辱骂自己的儿子,心中的愤怒也如火山般瞬间爆发。 他顾不上此时身处御书房,也顾不上面前还有皇上在场,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噌”的一下,站起身来,狠狠地盯着安阳侯,“你说谁是狗杂种?我魏国公府向来对朝廷忠心耿耿,我儿子即便犯下大错,也轮不到你如此羞辱!” 魏国公的脸涨得通红,与平时那个沉稳端庄的他判若两人。 三人在御书房内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叫骂声此起彼伏。 “你休要血口喷人!我女儿向来冰清玉洁,若不是那魏启明用了卑鄙手段,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冰清玉洁?呸,都怀了野种还敢说这话!她若真清白,为何不早早发难,偏要等到嫁进我顾家闹出这等丑事,分明就是想蒙混过关!” “你这浑蛋,我儿子虽有错,可那也是……” 此时的御书房乱成了一锅粥,往日里的庄重肃穆荡然无存。 皇上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看着这三个平日里道貌岸然的老东西,如今像市井泼皮一样对骂,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够了!都给朕住口!” 然而,三人正骂得激烈,谁也没听见皇上的怒吼。 皇上见状,更是怒不可遏,他霍然起身,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桌子,桌上的笔墨纸砚散落一地。 “来人啊!”皇上大声咆哮道,“把这三个逆臣给朕拿下!” 随着皇上的一声令下,御林军迅速涌入御书房,将雍王、安阳侯和魏国公团团围住。 三人这才如梦初醒,看着盛怒之下的皇上,都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皇上怒目圆睁,大声斥责道,“在这御书房内,竟敢如此放肆,成何体统!你们平日里读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雍王、安阳侯和魏国公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任由皇上的怒火倾泻在他们身上。 他们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触怒了龙颜,后果不堪设想。 “朕将你们视为股肱之臣,委以重任,你们却为了这等私怨,在朕的御书房吵得不可开交?” 皇上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沙哑,“今天若不重重惩处你们,难平朕心中之怒,也难正朝堂之风!” 这时,皇帝身边的掌事太监马福海佝偻着身子,迈着小碎步,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 他的脑袋低垂着,眼睛根本不敢往上看,双手在身前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仿佛脚下不是实地,而是布满了陷阱。 “皇……皇上。”马福海的声音又尖又细,还带着明显的颤抖,“太……太子殿下在外求见。” 说话间,他的身体愈发地低伏下去,似乎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藏起来才好。 他心里清楚,此刻皇上正在气头上,这时候来禀报太子求见,稍有不慎就可能惹来大祸。 听到“太子”二字,皇帝原本熊熊燃烧的怒火稍稍顿了一下,神色也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原本怒目圆睁的双眼微微眯起,眼眸中闪烁着的,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一层似明似灭、让人捉摸不透的寒意。 “好啊,真是太好了,”皇帝冷冷地开口,“连太子也牵扯进来了。”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着,话语里满是让人胆寒的意味。顿了顿,他还是吐出一句:“让他进来。” 这四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压得在场众人的心都猛地一沉。 魏国公倒是觉得,太子前来求情是人之常情,太子生性仁厚,重情重义,断不会对自己的亲舅舅坐视不管。 于情于理,他都必然会想尽办法来庇护的。 可他却忘了,天下是皇上的天下,皇上的子嗣众多,太子并非唯一。 古往今来,任何一位帝王,对于外戚专权之事,都是零容忍的。 在皇上的眼中,江山社稷的稳固高于一切,即便太子是自己属意的储君人选。 魏家可以是太子的助力,却不能左右太子。 慈不掌兵,这个道理对于皇权也是一样的…… 第99章 顾君泽要休了她? 太子踏步而入,入目之处,御书房一片狼藉,文房四宝滚落一旁。 御林军严阵以待的状态,再看看吓得如鹌鹑般的三位大臣。 只觉一阵寒意顺着脊梁骨蹿升,头皮也跟着一阵发麻。 他本不欲管这事,若不是母后求到他这儿来,他根本不会走这一遭。 深吸一口气,太子强压下内心的不安,整理了一下衣冠,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见过父皇……” 然而,他的话还未完全说出口,一道冰冷的旨意,便如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响。 “将太子幽禁于东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半步!”皇上的声音冷若冰霜。 太子惊愕地抬起头,想要辩解,却只见皇上那阴沉的面容,仿佛笼罩着一层寒霜,让人不寒而栗,到嘴边的话瞬间被吓得咽了回去。 五王之乱后,国家休养生息,百姓需要一位仁慈的储君,但皇权,却容不得一位是非不分的帝王。 还没等太子从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又一道旨意接踵而至,皇后久居深宫德行有亏,禁足宫中,无召不得外出。 紧接着,三位肱骨大臣也直接押入诏狱。 一时间,整个朝廷都被一种压抑而恐惧的气氛所笼罩。众人皆知,皇上这次是真的动了雷霆之怒。 朝中竟有甚传言,皇上怕是动了废太子的心思…… “侯爷被下诏狱了,怎么办啊?”赵姨娘得知消息,慌得不行,这才来找楚若涵商议。 楚若涵不慌不忙地,倒了一杯茶递给她,“皇上只是把公爹关了起来,赵姨娘管好府中便可,这件事我们安阳侯府是苦主,皇上不会太过责难的。” 当今皇上是个精明睿智的,更何况还有太后在宫中坐镇。 赵姨娘这才放下心来,也觉得自己太过杞人忧天了。 果然,没过两日,安阳侯就被放了回来,在皇上的首肯下,他替顾承安写了一封休书。 堂堂皇室郡主,被休弃的还是本朝第一份。 皇上为了弥补安阳侯府,更是应承,若顾承安以后看上哪家贵女,他可下旨赐婚。 魏国公府被剥夺了世袭罔替的资格,之前只是罢免了魏启明的世子之位,这一次是真的贬为庶民了。 魏国公本欲为儿子求取郡主,反正二人都有了孩子,成亲便是,两家也能好看些,不至于闹得太僵。 可雍王不愿意,不就是一个孩子吗?他雍王府又不是养不起。 他的掌上明珠,绝不能委委屈屈地嫁给那个人渣。 皇帝这次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魏启明,而是下令流放平洲,那可是个苦寒的地方,终年冰雪覆盖。 魏国公夫妻俩,膝盖都快跪断了,皇上也没收回成命。 不仅如此,皇后与太子也没有被赦免,皇上也是存了敲打的心思。 君是君臣,臣永远是臣…… 待顾承彦被放出大牢后,安阳侯直接将人送去了白马书院。 这一件事,他虽然做得没错,但毕竟手段阴损了些,伤了几家的面子。 安阳侯怕那两家事后会报复,才将人送走,秘密派人保护着。 在他看来,顾承安已经废了,这安阳侯府以后还要交给顾承彦来撑着。 马上就要秋闱了,若顾承彦能中举,那才真正光宗耀祖了。 楚若寒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这一世,顾承彦还想举人、进士、三甲,荣耀加身,顺利承爵。 门都没有。 白马书院虽然是数一数二的顶尖学府,每年为朝廷输送人才,可背后却少不了她楚家的资助。 这个世界上钱财能通万路。 顾承彦,她自会派人好好的招待…… 倒是她的弟弟楚晨钰,从小寒窗苦读,胸有抱负,只可惜出家商贾的身份,不得参加科考。 如今,楚父已是员外郎了,身份不像从前,楚晨玉自然也有了应试资格。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斑驳地洒落在顾府书房的地面上。 楚若涵一袭素色罗裙,步伐轻盈却又带着几分急切。她记得顾君泽的书房里有几本,珍贵的名家孤本,正好可以拿去给晨钰。 她抬手,轻轻推开书房的门。 门轴转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入目之处,顾君泽正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前方。 听到声响,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楚若涵的瞬间,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紧接着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那神情变幻莫测,让楚若涵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没等楚若涵开口说明来意。 顾君泽缓缓伸出手,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封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递向楚若涵,他的手竟微微有些颤抖。 楚若涵满心疑惑,下意识地接过,展开一看,上面“和离书”三个大字刺痛了她的双眼。 钱大夫已经用尽了各种法子,顾君泽的腿依旧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他不想耽误楚若涵一生。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与苦涩,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挤出来的。 楚若涵紧紧攥着手中的和离书,她盯着顾君泽,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随后,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你要休了我?” “不,是和离。”顾君泽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在林星瑶这件事上,楚若涵办得很漂亮,滴水不漏。 自她嫁入侯府以来,无论遭遇何种棘手难题,都能凭借自身的聪慧与果敢一一化解。 她独立、坚韧、自强,与寻常女子皆不同。 顾君泽深觉她并不需要他的保护,没有了他,她自己能活得更自在。 这是对她最好的选择,即便这个选择让他的内心充满了不舍与苦涩。 楚若涵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当着顾君泽的面,双手用力,“嘶啦”一声,那封和离书被撕成两半,紧接着是无数碎片,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 “我这一生,只得丧夫,不会和离。”说完,她转身走向书房的书架。 找到那几本名家孤本后,一把拿起,她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口走去。 而坐在书桌前的顾君泽,在楚若涵转身的那一刻,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松开了一直紧握的双手。 他的掌心满是汗水,在桌面上留下了明显的水渍。 他望着楚若涵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片,心中五味杂陈。 若是楚若涵真的拿了和离书离开,他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如何。 他在心里默默念着: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在他灰暗的人生里,楚若涵就是那束照亮他、救赎他的光,可他却差点亲手推开这束光。 第100章 方姨娘与小叔子偷情 楚若涵走出书房后,她心中既气顾君泽的自以为是,又心疼他因为腿疾而变得如此自卑和怯懦。 她现在是安阳侯府的世子夫人,未来的侯夫人,才不会和离。 她深吸了一口气,抱着书本径直离开。 待楚若涵的身影彻底不见,顾君泽才唤道:“影青。” “世子。” 顾君泽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他目光如炬,看向影青,声音虽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吩咐下去让影卫倚机而动。” 影青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是。” 楚晨钰接过楚若涵递来的书本,动作轻柔得好似捧着稀世珍宝。 他翻开书页,目光在那泛黄的纸张上缓缓扫过,几页过后,忍不住抬眸,眼中满是惊喜与疑惑。 “阿姐,这可都是名家孤本呐,市面上花再多银子都难寻到,你究竟从哪儿弄来的呀?” 楚若涵嘴角轻扬,绽出一抹浅笑,“世子的书房。” 听闻此言,楚晨钰像是生怕这珍贵的书本飞了似的,双臂用力,将其紧紧抱在怀中。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怀里揣着的是他全部的宝贝。 恰在这时,一道灵动的身影从门外闪了进来,只听一声清脆呼喊:“阿姐回来了。” 楚月淑身着一身利落短打,显得格外精神。 楚若涵瞧见她这副装扮,不禁微微皱眉。月淑平日里最爱那些绣工精美的漂亮衣裙,今日这般模样,实在有些反常。 还没等楚若涵开口询问,楚月淑便迫不及待地说道:“阿姐,我听影侍卫说你最近在练功夫?” 影青? 影青向来对顾君泽忠心耿耿,平日里整日守在顾君泽身边,几乎寸步不离,何时竟与楚月淑有了交集? 楚若涵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过鸿蒙院? “影侍卫说了,女子总归要学些防身功夫,往后在外,才不怕被外人欺负。” 楚月淑说着,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影侍卫给了我本武功秘籍。阿姐,要不要来切磋一下呀?” 楚若涵听她三句话不离影青,心中诧异。 她此次回娘家,本就带着两个目的,一是给楚晨钰送这些珍贵书籍,二来,便是为楚月淑的事。 魏启明如今罪有应得,被判流放平州,对楚月淑造不成任何威胁了。 而楚月淑与影青的婚事,起初不过是为了应对危机设下的权宜之计,本就是假的。 楚若涵此趟回来,本打算与爹娘商议退婚一事。 可眼下看着楚月淑这副模样,言语间对影青满是倾慕,楚若涵心思一转,觉得这婚事或许暂且留着也无妨。 她本就不是个看重出身门第的人,倘若楚月淑与影青,真的擦出了火花,那倒也算意外之喜,歪打正着了。 正暗自思忖着,楚若涵不经意间随口问了句:“方姨娘呢?” 以往每次回娘家,方姨娘总是寻着各种由头在她跟前晃悠,刷足存在感。 更何况,自打楚南心进了安阳侯府后,无论是楚南心给楚家传递消息,还是方姨娘派人去侯府探望楚南心,都被她一一拦下。 方姨娘对楚南心的情况必定心急如焚,按道理来说,这次自己回来,她该是迫不及待地想从自己这儿,套出些话来才对。 楚母闻言,嗔怪地瞥了楚若涵一眼,说道:“方姨娘最近染了风寒,一直在房里休养呢。你也是,怎么不把南心一同带回来。” 楚若涵淡笑不语。 反倒是楚月淑撇了撇嘴,脸上满是不屑与厌烦。 自从那件事后,楚月淑算是看透了楚南心的嘴脸,她现在别说是不喜欢了,更是讨厌,连她的一个名字都不想听见。 什么温婉善良,姐妹情深,说到底不是从一个肚子爬出来的。 她一把拉住楚若涵的胳膊,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阿姐,别管那些烦心事了,咱们去院子里切磋切磋。影侍卫给的秘籍里,好多招式我都想试试,早就盼着能和你过上几招了。” 说着,她便拽着楚若涵,脚步轻快地往院子走去。 就她们两个连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功夫,也能你来我往的切磋…… 另一边,方姨娘换上丫鬟衣裳,没有惊动任何人,从后门悄悄的出了门。 在一条偏僻的小巷深处,脚步也变得急切起来。 刚一进去,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你可想死我了。” 男人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的急切,他紧紧地拥抱着方姨娘,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楚昂的双手在方姨娘的身上肆意游走,紧接着,便将脸凑近,不由分说地亲了上去。 就在气氛愈发浓烈,楚昂情动难当时,方姨娘猛地回过神来,用力将楚昂推开。 楚昂一脸惊愕地看着她,眼中还残留着未消退的情欲。 方姨娘微微喘息着,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眼神中却带着一丝羞涩与喜悦。 她轻轻地抚上自己的小腹,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我有身孕了。” “真的?”楚昂瞪大了眼睛,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紧接着,狂喜瞬间涌上脸庞。 他再次紧紧抱住方姨娘,只不过这一次,动作轻柔了许多,“我又要当爹了,这次你可得给我生个儿子。” 方姨娘却是满心焦虑,眉头拧成了个“川”字,“也不知道南心在那侯府里过得咋样,吃没吃苦,受没受委屈,我这心里啊,实在是放不下。“ “放心吧,我们女儿,自然要好好的护着,我肯定会想办法的。” “那毕竟是安阳侯府,楚若涵那个贱人,心肠忒狠,自从南心进了侯府,她就处处使绊子,连让我见南心一面都不肯。” 一提到楚若涵,方姨娘的眼睛里,恨不得要喷出火来。 “别着急,她得意不了多久了……” 第101章 要动手了吗 楚昂松开了方姨娘,脸上带着几分狰狞,“楚启阳那个老匹夫,竟然想把我从商队踢出去,他怕是还不知道,这楚家大半的家财都已经悄然落到了我的手里。” “还有安阳侯府那个瘫子,居然还想着承爵,简直是痴人说梦。” 楚昂冷笑一声,“主子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楚昂背地里一直在为安阳侯做事,主子的事,他大概也知道些。 就那个安阳长公主与蛮人生的野种,若不是忌惮皇帝与影卫早早就除了,岂会留他到现在。 他微微眯起眼睛,“等我取代了楚启阳,就是侯夫人的位置,我们的女儿也有了一争之力,说不定,即便是更高的位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野心,仿佛已经站在了权力的巅峰。 现在主子似乎更看重顾承彦,南心那丫头的眼光,倒是不错。 方姨娘听着楚昂的话,心中的不安稍稍缓解了些,轻声说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只是我这肚子……” “怕什么。”楚昂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再给那老匹夫下一次药,我会帮你把人引开的。” 说着,他伸手将方姨娘揽入怀中,脸上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方姨娘顺从地倚进男人怀中,二人好好的亲热了一番,虽说方姨娘有了身孕,不能让他尽兴,可不是还有别的地方吗? 例如…… 一番亲昵过后,楚昂慵懒地躺在床榻上,手指轻轻抚摸着方姨娘光滑的后背。 随后,他伸手从枕边拿出一个锦盒,递给方姨娘。 方姨娘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不禁轻呼:“这不是东珠吗?你还没有送去衙门?” 楚昂冷哼一声,“楚若涵那个贱人,居然不上套。你就暗地里把这东珠放进楚夫人的房中。” 方姨娘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虽说楚母对她已不如从前那般信任,可偷偷在她房中放个东西,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现在就要动手了吗?”方姨娘小心翼翼地问道,眼中带着一丝紧张。 “不着急。”楚昂靠在床头,神色悠然,“等待时机到了,一切自会水到渠成。” 直到楚若涵要离开了,方姨娘也没出现,直觉告诉她不太对劲。 而她,偏偏是个极相信直觉的人。 她眉头微蹙,人都已经走到大门口了,却突然折返,脚步匆匆,径直朝着方姨娘的院子走去。 方姨娘的丫鬟,远远瞧见有人来了,连忙迎上前几步,微微屈膝行礼,“见过大小姐。” 楚若涵淡淡在丫鬟身上扫了一眼,问道:“方姨娘病了,你怎么不在里头伺候着?” 丫鬟微微一怔,旋即答道:“姨娘吃了药,刚睡下……” 说话间,眼神不自觉地闪躲了一下。 楚若涵没理会丫鬟的异样,抬脚便要进去。 却被丫鬟方若伸手拦住,方若一脸焦急,语气中带着几分恳切:“大小姐别过了病气给您。” 似乎在极力掩饰着什么。 楚若涵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用力挥开方若的手,语气冰冷:“无妨,我既然回来了,理应看望一二。” 说罢,她给了身旁的宋如烟一个眼神。 宋如烟心领神会,动作敏捷地将丫鬟方若反手拿下。方若惊呼一声,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楚若涵稳步走进内室,帷幔轻轻晃动,传来方姨娘故作的咳嗽声。 楚若涵站在帷幔外,声音不高不低:“看来姨娘病得很重啊!” 她的语气中听不出情绪,却让人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帷幔后,方姨娘强装虚弱地说道:“染了风寒,大小姐,还是不要过来了,过了病气,可就是妾身的罪过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真的身体不适。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方姨娘始终没提楚南心一个字,好似巴不得楚若涵赶紧离开。 “那方姨娘好好修养吧!” 楚若涵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转身的瞬间,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床榻前地上的那双绣鞋。 绣鞋底下沾着新鲜的泥土,在这干净整洁的屋内显得格外突兀。 近日秋高气爽,许久未曾下雨,方姨娘是从哪里沾染的泥土? 楚若涵心中顿时了然,看来,方姨娘是刚出府回来,所谓的风寒,八成也是假的。 楚若涵离开后,神色凝重地吩咐玉玲:“在方姨娘身边安排个人,盯紧了。”她的眼神中透着警惕。 她心里清楚,上一世方姨娘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心机深沉着呢。 之前她也曾和母亲提过,说把方姨娘送走,以免留下隐患。 可楚母心地善良,念着方姨娘为楚父生下了一个女儿,平日里又表现得老实本分,便不愿意。 还说要善待方姨娘。 楚若涵也没了法子,只能暗自多留意些。好在,楚南心目前还在她的眼皮底下。 待楚若涵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院子外,方姨娘紧绷的身体,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胸口,试图让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恢复平静。 缓了好一会儿,方姨娘才彻底放下心来,嘴里小声嘟囔着:“还好回来得及时。” 她刚才回来时,见方若拦着楚若涵,慌乱之中,只能从后窗翻了进来。 方姨娘掀开被子,换了身衣服,走到梳妆台前,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暗格。 把装有东珠的锦盒,放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方姨娘才长舒一口气…… 翌日,晨曦初露,微弱的光线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洒在阴森的天牢之上。 魏启明在里面关押了几日,此刻正被两名衙役粗暴地从牢房中押了出来。 他的头发凌乱不堪,几缕发丝粘在满是污垢的脸上,身上的华服也变得皱巴巴的,还沾着不少污渍。 尽管身处这般狼狈境地,魏启明却依旧没有收敛他那嚣张跋扈的性子,一边用力挣扎着,一边大声叫骂。 “你们这些狗奴才,松开爷!你们知道爷是谁吗?竟敢如此对待我!” 两名衙役听了他的话,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 第102章 惯子如杀子,一切都太晚了 一个身材壮实的衙役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说道:“呸,还爷呢!你现在就是个阶下囚,还敢在这儿撒野!” 说罢,他猛地抬起膝盖,重重地顶在了魏启明的肚子上。 魏启明闷哼一声,身体像虾米一样弓了起来,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但他仍不服输,咬牙切齿地瞪着衙役,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着。 另一个衙役见状,也不耐烦了,抡起手中的棍子,朝着魏启明的后背狠狠打去。 “砰砰”几声闷响,魏启明被打得摔倒在地,双手抱头,蜷缩成一团。 就在这时,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停在了不远处。车门打开,魏母匆匆下了马车。 她的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担忧,一路上她心急如焚,就盼着能在儿子被押走前,能见上一面。 可当她看到儿子被衙役殴打的场景时,原本焦急的面容瞬间变得扭曲,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你们住手!”魏母尖叫着冲了过去,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尖锐刺耳。 她的身形有些踉跄,几近失控地冲向那两个衙役。 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她,此刻哪还顾得上什么形象,一心只想护着自己的儿子。 “你们怎么敢如此对待我儿!”魏母像一头发怒的母兽般,将魏启明紧紧护在身后。 她恶狠狠地瞪着那两个衙役,仿佛要用目光将他们千刀万剐。 两个衙役压根儿没料到,魏国公夫人会突然出现。 两人瞬间慌了神,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措。 他们手忙脚乱地行礼,声音颤抖的:“见过魏国公夫人!是皇上下令将公子流放,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啊!” 说话间,他们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魏国公夫人面色铁青,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狠狠地瞪着这两个衙役。 “哼!”她冷哼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愤恨与威严,“皇上判的是流放,没错!可何时允许你们肆意殴打我儿了?你们这是全然没把我魏国公府放在眼里!” 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个字都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去,即刻把京兆府尹给本夫人叫出来!” 两个衙役吓得浑身一颤,不敢有丝毫耽搁,连滚带爬地跑去通报。 此时的京兆府尹正在府中处理公务,听闻魏国公夫人发怒,心中暗叫不好。 他深知魏国公府在京中的地位,也明白此次这两个衙役,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他顾不上整理官服,匆匆忙忙地朝着天牢赶来,一路上心中不停地盘算着应对之策。 在京城之中,那些犯了罪,被判处流放的贵人,一旦落到这些衙役手里,往往会免不了遭受一番打骂。 衙役们这么做,一是为了在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人面前立威。 二来也是想让他们在路上老实些,彻底认清自己不再是往日的身份,别再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子。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次碰到的是魏国公府的公子,更没想到魏国公夫人会亲自前来。 京兆府尹赶到后,看到魏国公夫人满脸怒容,魏启明被人扶着,身上还有被打的痕迹,心中顿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他连忙恭敬地行礼,陪着笑脸说道:“夫人息怒,都是下官管教不力,才出了这等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瞪了那两个惹事的衙役一眼。 魏国公夫人根本不买账,依旧怒目圆睁地说道:“管教不力?这两个刁奴如此放肆,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京兆府尹连连点头,赶忙按照魏国公夫人的要求,下令更换了负责押送魏启明的衙役。 随后,他又命人将那两个殴打魏启明的衙役按倒在地,重重地打了板子。 每一声板子落下的声音,都仿佛在京兆府尹的心头敲了一下,他深知这次事件处理不好。 明日参自己的折子,怕是要出现在皇上的御案上。 打完板子后,京兆府尹还觉得不够,又当场宣布将这两个衙役贬职,这才稍稍平息了魏国公夫人的怒火。 魏国公夫人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看着儿子脸上的淤青,她的眼泪忍不住簌簌落下。 “儿啊,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啊!娘还在京中等着你回来呀!” 魏启明紧紧地抓住母亲的手,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娘,你救救我!你去进宫,让阿姐去求皇上放了我,我真的不愿意去平洲那鬼地方啊!”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中满是绝望,这次他是真的怕了。 魏国公夫人听着儿子的话,心中如同被万箭穿心一般疼痛。 她何尝不想救儿子,为了此事,她们夫妻二人,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办法,找遍了所有能找的人。 可魏启明这次犯下的错实在是太大了,皇上都动了雷霆之怒,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就连老爷,也不被允许过来看望。 她张了张嘴,想要安慰魏启明几句,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唯有泪水不停地流淌。 然而,时间并不会因为这对母子的悲伤而停下脚步。 远处传来了催促声,负责押送的官员走上前,虽然心中有些忌惮魏国公夫人。 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国公夫人,时辰已经不早了,不能再耽搁了。” 魏国公夫人抬起头,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知道,分别的时刻终究还是来临了。 她紧紧地抱住魏启明,“我儿啊……”仿佛要用自己的怀抱将他永远留住。 但最终,在众人的拉扯下,母子二人还是被分开了。 魏国公夫人眼睁睁地看着魏启明被押上囚车,囚车缓缓启动,扬起一片尘土。 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辆囚车,直到它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此时,她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她终于深刻地明白了那句话——惯子如杀子。 如果自己平日里能对魏启明多一些管教,少一些纵容,或许今天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可如今,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第103章 若是本王动的手,他已经死了 在那条蜿蜒曲折、尘土飞扬的押送路上。 魏启明被囚于囚车之中,满脸污垢,头发凌乱,他时不时地朝着押送的衙役们叫骂几句,似乎还没从往日的身份中,清醒过来。 就在这时,一阵疾风呼啸而过,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突然出现。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黑衣人已经直冲向魏启明所在的囚车。 负责押送的衙役们瞬间警觉,纷纷抽出武器,大声呼喊着围了上去。 “什么人!竟敢劫囚!”一个衙役扯着嗓子喊道,声音中带着紧张与愤怒。 然而,黑衣人根本没有将这些衙役放在眼里。 他身形矫健,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每一次出手都精准而狠辣。 衙役们虽拼力抵抗,却如同螳臂当车,根本不是黑衣人的对手。 只见黑衣人一个箭步窜到囚车前,寒光一闪,手中利刃直直刺向魏启明。 魏启明惊恐地瞪大双眼,想要躲避却无处可逃,只能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啊……” 待一切尘埃落定,黑衣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衙役们惊魂未定,纷纷围到囚车旁查看。魏启明蜷缩在囚车角落,面色惨白如纸,下身鲜血直流,痛苦地呻吟着。 除了魏启明受了重伤外,其他衙役与囚犯皆毫发无损。 如此干净利落,如此精准的目标,看来是奔着魏启明来的。 其实,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顾君泽。 他本就是个极为记仇之人,之前魏国公将魏启明关在府中,影卫们才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下手机会。 魏启明竟敢觊觎他的妻子,还在宫宴上,将楚若涵骗了出去,这彻底激怒了顾君泽。 那他一定是要让,魏启明长长记性的……… 很快,这个噩耗便传回了魏国公府。 魏国公正在书房中处理事务,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他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黑,怒火瞬间攻心,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 魏国公一脉单传,他和夫人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方得这一子,如今断了根子,这是要他魏家要断子绝孙呐。 魏国公夫人得知消息后,顿时如遭雷击,她瘫倒在地,放声大哭。 “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她一边哭一边喊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哭着哭着,她眼前一黑,也生生哭晕了过去。 待魏国公醒来后,心中的仇恨如同熊熊烈火般燃烧。他顾不上自己虚弱的身体,执意要去状告雍王。 在他看来,这一切肯定是雍王指使的,他的儿子轻薄强暴了林星瑶,雍王怀恨在心。 除了他,没人有这个胆量和能力。 他魏家与雍王府不共戴天…… 魏国公是被人抬着进了金銮殿,他去在皇上面前讨个说法。 金銮殿上,气氛凝重而压抑。 魏国公被放置在地上,他挣扎着抬起头,眼中满是怒火与悲愤,大声喊道:“皇上,雍王实在是欺人太甚!他竟然派人伤了我儿的命根子,这是要让我魏家断子绝孙啊!求皇上为老臣做主!” 雍王站在一旁,听到魏国公的话后,怒火中烧,上前一步说道:“本王敢做就敢当,但没有做过的事,谁也别想强加在本王头上。魏国公,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魏国公气得浑身发抖,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身体虚弱又重重地倒下。 “不是你还能有谁?我儿被流放途中,突然遭人袭击,对方功夫高强,明显是冲着我儿去的,而且只伤了我儿一人,你分明是在蓄意报复。”魏国公声嘶力竭地吼道。 雍王冷笑一声,反问道:“蓄意报复。哼,若是本王动手,岂会留他狗命?” “你说本王指使,可有证据?无凭无证就敢污蔑本王,魏国公,你这是不把朝廷律法放在眼里吗?”他的眼神犀利如刀,直直地盯着魏国公。 魏国公一时语塞,他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凭借猜测。 但他心中认定就是雍王所为,“你……你明知道是你做的,还在这里狡辩!”魏国公气得嘴唇都在颤抖。 两人在朝堂上争吵不休,大臣们纷纷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想到这件丑事,还有后续。 皇上坐在龙椅之上,也顿感到头痛不已。 就在昨日,皇后得知魏启明的遭遇后,在宫中哭得肝肠寸断。 她一边哭,一边向皇上哭诉着,求皇上一定要为魏国公府做主。 “皇上,魏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实在是可怜呐!您一定要惩治那个幕后黑手,还魏家一个公道啊!” 皇后的声音带着哭腔,满脸泪痕,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皇上心中也不免有些动容。 此时,魏国公在大殿上伏地不起,声泪俱下地说道:“皇上,老臣就这一子,如今他落得这般田地,老臣实在是痛心疾首啊!总得给老臣留个送终之人吧。” 他的声音颤抖着,身体也因激动而微微抽搐,花白的头发在凌乱,让人看了不免心生怜悯。 三皇子站在一旁,将皇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见父皇面带犹豫之色,便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暗自思忖。 片刻后,他使了个眼色给身旁的一位亲信大臣。 那位大臣心领神会,立刻上前一步,“皇上,魏启明犯下奸污郡主的大罪,国法难容。即便他如今遭遇不幸,也不能因此就轻易放过他的罪行。” “若开了这个先例,以后朝廷律法何在?威严何存?” 另一位年迈的大臣也附和:“是啊,皇上。魏国公虽可怜,但律法公正无私,不能因为他的哀求就随意更改判决。否则,天下百姓会如何看待我朝律法?” 朝堂上,不少大臣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魏国公听了这些话,心中又气又急,他抬起头,怒视着这些反对的大臣,喊道:“你们这些人,怎么如此铁石心肠?” “我儿已经受到了如此重的惩罚,难道还不够吗?非要赶尽杀绝才肯罢休?” 第104章 堂堂世子,倒是学会了淫贼那套 皇上高高地端坐在龙椅之上,目光如鹰隼般冷冷地扫视着殿下众人。 自从太子被幽禁后,三皇子一党,倒是蹦哒的厉害,朕竟不知朝中有如此多拥护的。 倒是要好好的看着这朝堂上,究竟有多少人站了队。 当年五王之乱,皇帝记忆犹新,绝不允许在他的儿子身上再上演一次。 更何况他现在正值壮年,这群逆子竟已按捺不住,就有了夺位的心思…… 皇上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争吵声此起彼伏,群臣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大臣们分成两派,一派同情魏国公的遭遇,纷纷指责这背后的黑手,行径太过残忍。 另一派则秉持律法公正,认为魏启明犯下奸污郡主的重罪,即便遭受此难,也不能轻易饶恕其过往罪行。 整个朝堂乱作一团,仿佛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 “够了!都给朕住口!”这一声怒喝,如同一道惊雷在大殿内炸开,瞬间让众人安静了下来。 “魏启明如今身受重伤,若不及时医治,恐有性命之忧。赐下御医,前去为他医治,待他伤好后再启程流放。” 皇上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魏国公心中虽有万般不甘,但也明白此刻别无他法。 他咬了咬嘴唇,眼中满是无奈与悲愤,重重地磕了个头,说道:“老臣谢主隆恩。”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哽咽,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但在皇上面前,他也只能选择妥协。 雍王站在一旁,看着魏国公那副落魄的模样,心中暗自得意。 他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在心里默念道:“狗东西,罪有应得。” 魏国公被抬回府中,生生大病了一场皇后在宫中哭闹不止。 宫女们都吓得大气不敢出,只能小心翼翼地在一旁伺候着。 “皇上为何如此狠心啊!魏国公府都已经这般惨状了,还不肯放过我们吗!”皇后一边哭,一边捶打着床铺,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她差人多次向皇上传话,希望皇上能念及旧情,对魏国公府网开一面。 然而,皇上却始终不予理会。 朝堂的稳定和皇权的威严,远比私情更为重要。 这次魏启明的事件,正好给了他一个敲打魏国公府的机会。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他赐予魏国公御医,这是他的仁慈;而对魏国公府的惩戒,也是为了让他们明白,在这天下,皇权至上,任何人都不能逾越规矩。 只有让这些权贵们心生敬畏,才能维护好这来之不易的太平盛世。 月上柳梢头,整个雍王府都沉浸在一片墨色中。 林星瑶听闻魏启明在流放途中遭遇,原本就明艳的双眸,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快意,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勾勒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魏启明,如今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若他能就此死在平洲那个荒蛮之地,那可真是上天都在帮她。 因为只要魏启明一死,她是个冒牌货的秘密便会永远被埋葬,再也无人知晓。 也不会有人知晓,她觊觎阿兄的龌龊心思。 反正她已经名声尽毁了,就一辈子守着阿兄。 “阿兄,”林星瑶娇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今夜能不能陪着我睡?” 她仰起头,眼巴巴地看着林景川, 林景川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他伸手轻轻摸了摸林星瑶的头,笑着摇了摇头。 “都多大了,还要阿兄陪着。” 在他心中,林星瑶始终是那个需要他呵护的妹妹,可如今妹妹也渐渐长大,有些事终究是不一样了。 林星瑶却不依不饶,她拉住林景川的衣袖,不停地摇晃着,继续撒娇道:“我怕嘛,阿兄从前不是一直陪我睡吗?” 林景川无奈地笑了笑,“那是小时候,你现在都快当娘了。”他轻声说道,语气中满是宠溺,“好吧,睡吧,阿兄陪着你。” 林景川坐在床榻旁,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让林星瑶感到无比安心。 “睡吧,阿兄陪着你。” 林星瑶的呼吸逐渐平稳,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林景川看着妹妹熟睡的面容,心中感慨万千。 他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神色未明…… 自打楚若涵与楚月淑切磋后,觉得影青教给月淑的招式十分有用。 宋如烟一听,立即给楚若涵定制了一套招式,她的徒弟绝不能输给影青的。 玉玲端着茶过来,“少夫人都练了一早上了,歇一会儿吧!” 楚若涵闻声,停下手中的动作,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然后走到一旁,轻轻抿了一口茶。 茶水的瞬间滋润了她干涩的喉咙,让她感到一阵惬意。 影青推着顾君泽缓缓走了过来,楚若涵抬眼望去,看到顾君泽的瞬间,她的眼神立刻变得冷漠起来。 她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杯子放在茶盘上,扭头就走,仿佛顾君泽是一个她不愿面对的陌生人。 顾君泽看着楚若涵离去的背影,嘴唇微微动了动,欲言又止。 自那日后,楚若涵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他不理不睬。 晚上甚至直接搬去了偏房睡,独留他一人在夜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心中满是无奈,暗自想着:“这女人的脾气还真大。” 接下来的一整天,楚若涵都在宋如烟的指导下刻苦练习。 宋如烟对她要求极为严格,每一个动作都要反复打磨。 一天下来,楚若涵只觉得浑身酸痛,仿佛骨头都要散架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楚若涵回到房间,迫不及待地泡了个热水澡。 温热的水包裹着她疲惫的身体,让她感到无比放松。泡完澡后,她才感觉好了一些。 刚坐在床榻上,突然惊觉床榻上有人。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拽了过去。 顾君泽双臂借力,将她稳稳地压在身下。 楚若涵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堂堂世子,倒是学会了淫贼偷偷入室上榻这套。” 第105章 街头巷尾,都在传世子不能人道? 顾君泽看着她生气的模样,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轻笑出声。 在他眼中,楚若涵此刻的表情灵动极了,他柔声哄道:“我把夫人惹生气了,自然要想法子哄一哄。” 说着,他的神色渐渐变得郑重起来,认真地看着楚若涵的眼睛,说道:“我错了,以后绝不会再提和离之事。” 这世上男尊女卑,就算是正妻也是男子的附属品。 顾君泽能这般诚恳地认错,已经强过了大多数男子。然而,楚若涵却不想轻易原谅他。 她用力推开顾君泽,翻身下了榻,冷冷地说道:“既然世子喜欢这间屋子,那就留给世子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犹豫。 顾君泽见她真的要走,心中一急,想要伸手去拉她,却不小心从床上滚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楚若涵听到声音,心中一惊,下意识地转身回来。她看着顾君泽狼狈地趴在地上,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怎么这么莽撞?可伤到哪了?” 顾君泽见她眸子里焦急的神色,顾做可怜,“膝盖先落的地,估计清了,你看看。” 她蹲下身,轻轻撸起男人的裤腿,只见那修长白皙的腿上已经一片红肿。 楚若涵不禁皱起了眉头,她连忙把影清叫了进来,说道:“把世子抱回床榻上去,我可弄不动他。” 然后又吩咐玉玲去拿药酒。 她本想叫钱大夫的,却被顾君泽拦住了。“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玉玲很快将药酒拿来。顾君泽用眼神示意影清和玉玲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楚若涵两人。楚若涵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为他擦着药酒。她的动作轻柔,眼神中满是关切。 顾君泽看着她,眸中闪烁,他再次说道:“我真的错了,夫人原谅我这一次可好?” 楚若涵其实本也没想,一直和他冷战下去,抬起头,看着顾君泽真诚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顾君泽心中大喜。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然后低头吻了下去。 他二人虽未有夫妻之实,可独守空房的滋味,太难受了,顾君泽早已习惯她在身旁,再也不想一个人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这一吻,饱含着他的歉意、思念与爱意。 月色如水,透过轻薄的窗纱,温柔地洒落在雕花的床榻之上。 楚若涵静静地躺在顾君泽的臂弯里,她的脸颊带着几分情动后的红晕。 她轻轻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然后开口说道:“我真的很喜欢轩哥儿,我们将轩哥儿过继过来好吗?” 自从那件事之后,李姨娘便没再带轩哥儿过来。不知李姨娘是否不愿意? 毕竟是亲生的骨肉,哪有母亲舍得将自己的孩子送人的呢,这舍不得也是人之常情。 想到这里,楚若涵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顾君泽听到楚若涵的话,微微一怔,他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女人,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宠溺。 他轻轻地抚摸着楚若涵的头发,柔声说道:“其实我们可以自己生一个的。” 他也彻底想开了,就算自己一辈子瘫痪,他也不想放弃楚若涵。 顾君泽等了片刻,见没有动静,不禁有些疑惑。 他微微低头望去,只见楚若涵已经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均匀的呼吸声表明她已然进入了梦乡。 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疲惫之色,想来是今日太过劳累了。 顾君泽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泛起一丝笑意。 他轻轻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小心翼翼地盖在楚若涵的身上,生怕惊醒了她。 他静静地看着楚若涵熟睡的面容,眼中满是柔情…… 夜幕笼罩着京城,华灯初上,花锦楼内却是一片纸醉金迷的景象。 楼内丝竹声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和脂粉气。 顾家诚此时正坐在二楼的雅间里,早已喝得酩酊大醉,眼神迷离,面色通红。 他身旁依偎着一位身姿婀娜的美人,他一只手紧紧地搂着美人的腰肢,另一只手端着酒杯,时不时地灌上一口酒。 他大着舌头,对着身旁同样醉醺醺的贵公子炫耀道:“你知道吗?我家轩哥儿可不得了啦!被安阳侯府看上了,以后那就是安阳侯啊!哈哈,我呢,就是老太爷!” 说着,他还在美人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引得美人娇嗔地拍打着他。 那贵公子一听,顿时来了兴致,虽然也醉意朦胧,但还是强撑着问道:“真的吗?这可是大事啊!你可别诓我。” 顾家诚一听,不乐意了,把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我能骗你?我家轩哥那是福泽深厚,被安阳侯府瞧上,我这个当爹的也能跟着沾光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溅出不少酒水。 在这喧闹的氛围中,这些话就这样被传了出去。 花锦楼里本就人多嘴杂,再加上这些话足够劲爆,安阳侯府的世子爷不能生,要过继一个儿子? 很快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迅速传开。 第二日清晨,阳光刚刚洒在京城的青石板路上,这个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街头巷尾,人们都在窃窃私语,谈论着安阳侯府世子的“隐疾”。 楚若涵还在侯府中用早膳,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她手中的筷子猛地一顿,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眼中满是愤怒。“这个消息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玉玲匆匆走进来,微微屈膝行礼后,急忙禀告道:“少夫人,昨日顾三老爷一脉的,家诚公子在花锦楼喝多了酒,说胡话,说您要收养轩哥儿,以后侯府还要由轩哥儿来继承。” 楚若涵听后,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脑门,“这个蠢货!”她忍不住骂道,“轩哥儿怎么就有了一个如此蠢笨的爹?” 这件事在还没有确定之前,怎能在外乱说呢? 况且顾君泽还没有答应,收养轩哥儿这件事。 如今这般大肆宣扬,无疑是把世子放在了众矢之的的境地。 就算顾君泽同意了,安阳侯也未必愿意。 真是个猪队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106章 打死你个逆子 顾家诚宿醉未醒,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上,衣服也半敞着,床榻上一片狼藉。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用力踹开,巨大的声响让他的脑袋一阵剧痛,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顾三老爷满脸怒容地站在门口,双眼瞪得滚圆,仿佛要喷出火来。 他甚至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一脚踢掉脚上的鞋子,就朝着床上的顾家诚冲了过去。 那鞋子带着呼呼的风声,重重地砸在了顾家诚的身上。 “爹,爹,你这是干什么?儿子又哪里做错了?”顾家诚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他一边手忙脚乱地用被子遮挡自己,一边扯着沙哑的嗓子求饶。 顾三老爷怒火冲天,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大声吼道:“哪里错了?你留莲花楼就算了,还在外胡说顾君泽要收养轩哥儿。你知不知道你这张嘴惹了多大的祸?” 每说一个字,他的胸膛都剧烈地起伏着。 “爹,你怎么知道的?”顾家诚完全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话一出口,他瞬间清醒了几分,想起了自己昨夜在酒桌上的那些胡言乱语,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顾三老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顾家诚骂道:“我怎么知道?外面都传遍了!你这个逆子……”说着,又要冲上去动手。 这般激烈的动静很快惊动了王氏。 她听闻丈夫的惨叫声,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一进房门,看到公爹盛怒的模样和丈夫狼狈的样子。 王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公爹,你就饶了夫君这一次吧!他肯定是昨晚喝醉了,脑子糊涂,才说出那些浑话。他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 顾三老爷看着跪在地上的王氏,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但脸上依旧阴云密布。 顾三夫人带着一众下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面容冷峻,冷冷的扫视了一。 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顾三老爷身上,语气冰冷地说道:“老爷,这次断不可轻轻放过。咱家不比从前在青县时,天高皇帝远的,这可是京城皇城根脚下。” “他这次胡言乱语只是得罪了咱本家,若以后他再口无遮拦得罪京中权贵,那便不能轻易善了了。” “老爷,你兢兢业业好不容易才调回京中当官,可不能因为这逆子的荒唐毁于一旦。” 她字字句句说得条理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锐的刀,直戳顾三老爷的痛点。 顾家诚的生母,从前不过是她身边的一个丫鬟,在她怀有身孕、身子不方便的时候,竟然爬上了老爷的床,才被老爷收了房。 顾三夫人一直对此怀恨在心,虽然那女子在生产时血崩而亡,但她对这个“孽种”的厌恶却丝毫未减。 如今,看着跪在地上的顾家诚。 这个孽种本事大了,竟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生出别的心思来。 就着这个机会,一定要狠狠地收拾他一番。 让这些个庶子知道,在这个家里,他们只能是嫡子的助力,想要越过规矩,翻了天去,门都没有…… 顾三老爷听了夫人的话,本就熊熊燃烧的怒火更是烧得更旺了。 他觉得夫人说得句句在理,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 他呕心沥血,营营苟苟多年好不容易回来了京城,绝不能毁在这个逆子身上, 顾三老爷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立刻命人去请家法。 不一会儿,一根碗口粗的藤条被拿了进来。这藤条可不比拿鞋底子抽,打在身上那是见血的。 顾家诚脸色惨白如纸,他知道这家法的滋味,还没等他再次求饶,藤条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 每一鞭落下,都伴随着顾家诚痛苦的惨叫,他的后背很快就皮开肉绽,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 随着藤条一下又一下地抽打,顾家诚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奄奄一息地倒在了地上。 顾三老爷也打得气喘吁吁,在众人的劝说下才停了手。 随后,顾家诚被下人用一块破旧的木板抬了下去,他的身体软绵绵地耷拉着。 处理完顾家诚,顾三夫人把目光转向了王氏,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说道:“那个李姨娘也是个不安分的,今日我就帮你处决了。” 说完,便吩咐身边的下人:“去,赏她一顿巴掌,让她长长记性。” 很快,李姨娘被带到了众人面前。 她满脸惊恐,不停地求饶。几个粗壮的婆子一拥而上,抓住李姨娘的胳膊,左右开弓地抽打她的脸。 每一下抽打都伴随着“啪啪”的声响,李姨娘的脸迅速红肿起来,嘴角也流出了鲜血。 王氏站在一旁,看着李姨娘被打,绞紧了手中的帕子,打死这个贱人才好。 若不是她想去攀安阳侯府的高枝,夫君,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顾三老爷在执行完家法后,身心俱疲。 但他心里清楚,必须尽快去安阳侯府一趟,向顾君泽解释清楚,切莫生了嫌隙才好。 他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衫,强打起精神,匆匆出门前往侯府。 到了安阳侯府,顾三老爷被下人引入鸿蒙院。 顾君泽早已在厅中等候,见人进来,“见过三叔。”说罢,他亲自为顾三老爷倒了一杯茶。 顾三老爷看着眼前的茶,却无心品尝,他满脸愧疚地开口道:“贤侄,我已经重重责罚过他了,那逆子实在是糊涂。” “在外胡言乱语,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实在是对不住。”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和无奈,眼神里满是歉意。 “三叔,不必如此。” 尽管他说得轻松,但顾三老爷心里明白,这种谣言传出去,总归是对顾君泽的声誉有影响。 顾三老爷轻叹了一口气,“你若真的想收养轩哥,那便……”可他话还未说完,就被顾君泽打断了。 “三叔,我并无这个心思,也没那方面的隐疾……” 第107章 这个秘密,让楚若涵心惊不已 顾君泽神色平静,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顾三老爷下意识地接了一句:“那你成婚也有些时日了,怎么一直未有个孩子?”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心中暗自懊恼,今日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口不择言。 这种事本就是人家的隐私,自己却在这时候问出来,实在是不合时宜。 反倒是顾君泽脸上一片淡然,处事不惊,不勉让他高看一眼,从小这孩子就比一般人聪慧,只是可惜了…… 顾君泽无奈地笑了笑,“时候未到。” 顾三老爷点了点头,心中了然,男人都是要尊严的,这种事被人大肆宣扬,总归是伤了脸面。 他连忙说道:“我会派人将谣言压下去的。” 顾君泽却摆了摆手,说道:“三叔不必了。” 谣言止于智者,派人去压,只会更让人认为,他不行。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等涵儿有了身孕,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这么想着顾君泽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他们同房之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思及此顾君泽的嘴角,压不下的笑意。 影青推着轮椅,顾君泽亲自将顾家三老爷送了出去,一路上,两人又寒暄了几句。 回到鸿蒙院后,顾君泽问道:“少夫人呢?” “少夫人一早就带了宋如烟,与玉玲姑娘出去了。” 顾君泽不禁微微皱眉,“出去了?” 若是宋如烟在这,听到影青这样的称呼,一定会气得蹦高。玉玲就能被称为“玉玲姑娘”,而她就是名字。 影青真觉得宋如烟就是个野丫头,不像少夫人身边的玉玲端重,也不似楚家二姑娘那般灵动可人。 他已经有几日未见她了,也不知月楚月淑在干什么? 顾君泽问,“去哪儿了?可有说?” 直到他问第二遍,影青才回过神来,“少夫人没有交代……” 楚若涵出了侯府,就直奔翠云阁,这是她的陪嫁,现在由奶嬷嬷的儿子秦放在打理着。 “主子,那座荒山底下果然有铁矿。” 楚若涵得了这座荒山,便让秦放秘密派人去勘探。 没想到,真的有了重大发现。 “这座山底下,大约有570多万石(dàn)。”秦放继续禀告道,神色间带了几分兴奋。 楚若涵不禁挑眉,心中有些惊讶,追问道:“你确定?” 毕竟,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此庞大的铁矿储量,若是属实,将会对很多事情产生重大影响。 “只多不会少。”秦放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 听到这个回答,楚若涵思绪飘。 上一世,朝廷在这座山上,挖出了一百多万石铁矿,与如今秦放所说的数量相比,差了太多。 她清楚地记得,当时铁矿被发现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铁矿归朝廷所有,私自开采都是诛九族的大罪,没人敢轻易触犯。 上一世,安阳侯把发现铁矿的消息报了上去,一时间风光无限,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皇上下令让他与工部一同开采,看来是与工部暗中勾结了。 表面上按规矩开采,实际上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将大半的铁矿偷偷昧下了。 他们要这么多的铁矿做什么呢? 铁是极其重要的资源,不然朝廷也不会牢牢地握在手中,严禁民间私自开采。 她思来想去,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战场。 思及此处,楚若涵顿觉心惊不已。安阳侯应该没这么大的胆子吧,难道是夺嫡? 不管安阳侯前世是为了什么,还好这一世,矿山落到了她的手上。 “可要上报给朝廷?”秦放见她久久不语,忍不住开口问道。 楚若涵沉思片刻,缓缓说道:“不急,先让人退出来吧,等一等再说。” 这座矿山现在就像是一个保命符,是一个天大的功劳。 不能贸然上报,必须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它用在最该用的地方上…… 楚若涵从翠云阁出来,一个冒失的小乞丐突然冲了过来,直直地撞在了她的身上。 楚若涵身形微微一晃,险些摔倒,而那小乞丐则被这股冲击力撞倒在地,狼狈地坐在了地上。 楚若涵连忙蹲下身子,将小乞丐扶起来,脸上带着关切的神情,“没事吧!” 然而,小乞丐却没有回答她的话,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转身就想跑。 可他的动作哪有宋如烟快,宋如烟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了他的后领子。 宋如烟脸上带着几分恼怒,“把东西交出来,小小年纪好得不学,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小乞丐见挣扎不开,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抬起头,红肿的眼中满是泪水,“夫人,您行行好吧,我爹爹病了,没钱买药,他快死了,呜呜……” 楚若涵看着小男孩眼中含泪的可怜模样,心中不禁有些不忍。 可宋如烟却不这么认为,她撇了撇嘴,说道:“别听他的,他们这些小惯犯,都是这套说辞。” 宋如烟从小在江湖中闯荡,见过各种各样的人,这种把戏早就看惯了。 说着,宋如烟从小乞丐手中抢回了荷包,然后扔到了楚若涵怀中。 荷包可是女子的贴身之物。 小乞丐见荷包被抢走,哭得更厉害了,他一边哭一边说道:“我真的没有说谎,爹爹真的病了。” 他的眼泪不停地流下来,打湿了那张满是污垢的小脸,一道道泪痕在脏污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 楚若涵看着小男孩可怜巴巴的样子,打开荷包,从里面拿出一锭银子,递到小乞丐面前。 “这里有二十两,先去给你爹看病,若是有困难,可以去到安阳侯府找我。” 小乞丐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了银子,然后重重地给楚若涵磕了个头,说道:“谢谢,我会报答你的。” 说完,他转身就跑,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中。 宋如烟看着小乞丐离去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这银子给了他,他也保不住。指不定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其他小混混抢走。” 看着小乞丐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楚若涵皱起眉头,“跟上去看看。” 第108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京郊那座破败不堪的破庙里,寒风从四处漏风的缝隙中呼啸而入,吹得角落里的蜘蛛网摇摇欲坠。 这种地方,也是乞丐的聚集地,对于他们来说,能有个遮风挡雨得瓦片,已属不易。 一个苍老的男子虚弱地,躺在凌乱的破柴火垛上,面色如纸一般苍白,双眼紧闭,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仿佛随时都会咽下最后一口气。 小乞丐一路狂奔而来,他跑得气喘吁吁,脸上满是尘土,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浸湿,一缕缕地贴在脸上。 可他全然不顾这些,手中紧紧地攥着那锭楚若涵给他的银子。 冲进破庙,走到男子身旁蹲下下去,擦了一把脸,“锦安,你看,有银子了,我带你去治病!” 锦安缓缓地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眸中透着深深的疲惫。 听到小乞丐的话,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有气无力地问道:“哪来的?” 小乞丐小心翼翼地把银子放在他眼前,说道:“一个好心的夫人给的,她说住安阳侯府,还说有困难可以去找她。” 锦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左右望了望。将银子放进小乞丐怀里。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叹息道:“我活不久了,再怎么治也是白花银子,你自己留着。” 锦安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对小乞丐的担忧,深知自己的身体状况,不想让他把这来之不易的银子,浪费在自己身上。 “不,我要你陪着我!”小乞丐听到这话,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夺眶而出。 他紧紧地抱住锦安,仿佛只要这样就能留住他的生命。 在这冰冷的破庙里,他早已将锦安视作自己唯一的亲人,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锦安离去。 破庙里,不只二人,阴暗角落里的其他乞丐,瞧见那白花花的银子,眼中瞬间迸发出贪婪的光芒,像是饿狼见到了生肉。 “小子,把银子交出来!”一个乞丐站起身来,他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他一边说着,一边恶狠狠地向前跨了一步。 破庙里的其他人对视一眼,也跟着围了上来,将小乞丐和锦安困在中间。 小乞丐吓得浑身发抖,双手下意识地将怀里的银子攥得更紧,身体也不自觉地往锦安身后缩。 锦安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把小乞丐紧紧护在身后,尽管身体已经极度虚弱,但此刻也想要,为小乞丐挡住所有的危险。 “你们休想抢走银子!” 那几个乞丐根本不理会他的话,为首的疤脸乞丐冷笑一声,说道:“就凭你这个快死的老头,也想拦住我们?” 说着,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锦安的衣领,用力一甩,锦安那瘦弱的身体就像一片落叶般,被重重地甩在了一旁。 “锦安!”小乞丐惊呼一声,想要冲过去扶起锦安,却被另一个乞丐一把抓住了胳膊。 小乞丐拼命挣扎,可他那小小的力气,在这些凶狠的乞丐面前,根本无济于事。 “把银子交出来,不然有你好受的!”乞丐恶狠狠地说道,同时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小乞丐疼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疤脸乞丐见状,不耐烦地啐了一口,大步上前,一把扯开小乞丐的衣服。 “嘶啦”一声,布料撕裂的声音在这破庙中格外刺耳。 “还敢反抗?”疤脸乞丐怒目圆睁,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小乞丐脸上。 小乞丐的嘴角瞬间溢出一缕鲜血,整个人被这一巴掌打得歪倒在地。 趁此机会,疤脸乞丐迅速伸手,从小乞丐那几乎脱力的手中抢走了银子。 “哈哈,到手了!”疤脸乞丐得意地大笑着,将银子高高举起。 其他几个乞丐也都围拢过来,眼中满是羡慕与讨好。 “大哥,这次可多亏了你,咱们有了这笔银子,就能去好好吃喝一顿了!”一个矮胖的乞丐谄媚地说道。 “哼,那是自然。”疤脸乞丐将银子揣进怀里,拍了拍胸口,“走,咱们这就去寻个好地方快活去!” 躺在一旁的锦安,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愤怒与自责。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刚一动弹,便吐出一口鲜血。“你们这群恶贼……” 小乞丐满脸泪痕,不顾身上的疼痛,朝着疤脸乞丐扑了过去。 “把银子还给我,那是给锦安治病的钱!” 锦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自己过活不成了,可他还得靠着这笔银子活下去。 锦安再次冲过去,想要夺回小乞丐和银子。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阵猛烈的拳脚。 几个乞丐围上去,对着锦安一顿拳打脚踢,锦安的身体在拳脚下不断颤抖。 但他始终没有放弃,嘴里还不停地喊着:“不要伤害他,不要……” 小乞丐看着被打的锦安,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他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可那些乞丐就像没听见一样,依旧疯狂地殴打着锦安。 就在小乞丐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庙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住手!” 楚若涵一声怒喝,清脆的声音,在破庙内回荡。 那些正打得兴起的乞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 转过头看向门口。 三个漂亮的女人站在门口,为首的妇人,周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气息。 “你们这群人渣,欺负两个可怜人,还要不要脸!”玉玲咬牙切齿地说道。 宋如烟翻了个白眼,跟这种人废什么话。 她身形一闪,冲了过去。 只听“嗷”的一声惨叫,疤脸乞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飞出数尺,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伴随着惨叫声,那些乞丐,一个个被打得东倒西歪。 不过片刻之间,便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楚若涵蹲下身子,扶起小乞丐,关切地问道:“你们怎么样?” 小乞丐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中还带着未散尽的恐惧,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惊喜。 第109章 林景川拜访 他挣脱楚若涵轻柔的搀扶,踉跄着扑到锦安身边。 锦安面色如纸般苍白,嘴角还挂着一丝未干的血迹,他强撑着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小乞丐的头。 “孩子……”紧接着剧烈的咳嗽起来,每一下咳嗽,都像是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震碎,震得他本就虚弱的身体不住地颤抖。 锦安的目光转向楚若涵,眼中满是哀求:“夫……夫人……求您……”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楚若涵见状,连忙靠近,想要听清他的话。 “求您……收养这孩子……他……他孤苦无依……我若去了……实在放心不下……”锦安说着,眼中滚落一滴浑浊的泪水,顺着他那满是皱纹的脸颊滑落。 他没了法子,只能在死前,将他托付出去。 小乞丐听到锦安的话,先是一愣,随即拼命地摇头:“不,你不会有事的,我不要离开你。” 楚若涵想扶起他,“我带你去找大夫。” 锦安却再次摇头,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撑不下去了:“夫人……我已经撑不下去了……这孩子……机灵懂事……求您……给他一个安身之所……” 楚若涵心中一酸,郑重地点点头:“好,我答应您,我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让他衣食无忧,平安长大。” 锦安听到楚若涵的承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在小乞丐耳边压低声音,只有他二人能听到。 楚若涵知道,他是在交代最后的遗言,悄悄退了几步。 “好好活着,你的身份千万不能让人知道,老奴不能在护着你了。” 小乞丐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舍,嘴唇微微颤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拼命摇头,泪水如决堤,顺着脏兮兮的脸颊肆意流淌。 锦安的目光中透着无尽的眷恋与担忧,他抬起手,最后一次摸了摸小乞丐的头,像是要把他的模样深深印在心底。 “孩子……以后……要听夫人的话……”话还没说完,他的手便无力地垂了下去,双眼也缓缓闭上。 小乞丐崩溃大哭,他的哭声撕心裂肺。 楚若涵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酸涩。 她明白,小乞丐此刻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失去亲人的滋味,她上一世也曾体会过,那种痛深入骨髓,让人难以承受。 楚若涵缓缓走上前,蹲下身,温柔地将小乞丐抱在怀里。“孩子,别难过了,你爹爹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的。” 小乞丐跟她要银子时,说过是要为爹爹治病,楚若涵就真的把锦安,错认成他爹爹了。 自楚若涵出现后,小乞丐便未唤过一声锦安…… 小乞丐靠在楚若涵的怀里,他失去了锦安,可此刻,又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接纳了他。 玉玲的眼中满是同情,她轻轻拍着小乞丐的背,柔声哄着。 楚若涵抱着小乞丐站起身来,她看着躺在地上的锦安,“如烟,去附近找些人来,把老人家好好安葬了。” 宋如烟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出了破庙。 将锦安安葬好后,楚若涵带着小乞丐踏上了回安阳侯府的路。 一路上,小乞丐都沉默不语,只是紧紧地抓着楚若涵的衣角,仿佛生怕一松手,自己又会失去这来之不易的依靠。 楚若涵心疼地看着他,时不时地轻声安慰几句,可小乞丐依旧沉浸在失去锦安的悲痛之中,难以自拔。 马车缓缓驶入安阳侯府,府中的下人们看到少夫人带回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但在楚若涵的示意下,众人都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各司其职。 刚踏入鸿蒙院的院门,便有下人赶来禀告道:“少夫人,雍王府的小王爷来了。” 楚若涵闻言,不禁微微挑眉,小王爷? 林星瑶的哥哥。 如今林星瑶都已经被休了,与安阳侯府再无任何瓜葛,他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楚若涵将小乞丐交给玉玲,让她带下去好好清洗一番,她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衫,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庭院走去。 此时已是深秋,天气渐凉,外面多少有些寒冷。庭院中的树木枝叶泛黄,在微风中瑟瑟发抖。 楚若涵远远便看到顾君泽与林景川二人坐在庭院中下棋。 她的眉头再一次皱紧,顾君泽刚刚解了毒,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怎能如此吹风? 楚若涵走上前去,按照规矩行了个礼,便想着先行离开,以免打扰二人。 然而,还未等她转身,就被林景川叫住了。 “世子夫人既然来了,不如坐下观棋。” 林景川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可那笑容却让人捉摸不透。 楚若涵心中有些犹豫,她不知林景川此举有何用意。 见顾君泽并未开口阻拦,就在一旁缓缓坐下。 棋盘上,黑白棋子交错纵横,二人你来我往,杀得激烈。 楚若涵还是第一次见顾君泽下棋,他神色专注,目光紧紧盯着棋盘,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眼前这一方天地。 阳光轻柔地洒在他认真的侧脸上,勾勒出他挺拔的鼻梁,和坚毅的轮廓,让楚若涵不禁有些看呆了。 顾君泽虽然心思都放在棋盘上,但眼角的余光还是瞥见了,她那呆呆的样子。 顾君泽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眼中是压抑不住的笑意。 “庆丰楼那日,世子夫人也在吧?” 林景川突然开口,语气看似随意,可眼神却紧紧盯着楚若涵。 楚若涵毫不意外,这件事他能查到,也属正常。 毕竟雍王府在京城中势力庞大,耳目众多。 反正他又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过是猜测罢了。 无论是顾承彦还是她自己,都是安阳侯府的人,雍王府总归是会记仇的。 但这件事也确实是顾承彦先下的套,楚若涵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确实。”楚若涵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听说那里的鲈鱼还不错,便去尝了尝。” 她的语气轻松自然,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脸上没有丝毫变化。 第110章 世子若是改变了主意,可以派人来找我 林景川紧紧盯着楚若涵,心中暗自惊叹,这个女人的心机实在是深沉,面对自己的试探,如此镇定自若。 顾君泽落下一子,不紧不慢说道:“你输了。” 他扔下手中的棋子,靠在轮椅上,目光平静地看着林景川。 林景川低头看去,这才发现,在自己分心的这片刻之间,顾君泽已经巧妙布局,将自己逼入了绝路。 他不禁苦笑一声,说道:“世子棋高一招啊,甘拜下风。” “小王爷今日拜访,不会是找我来下棋的吧?” 顾君泽懒得再与他,这般周旋下去,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太子虽仁慈,但不免软弱了些。” 林景川并没有直接回答,顾君泽的问题,而是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看似毫无关联的话。 “看来小王也已经站了队,不知雍王可知啊?” 雍王可是保皇党。 “父王年纪大了。”林景川依旧没有直面回答,只是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楚若涵在一旁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中也渐渐明白了过来。 这小王爷不知是为了林星瑶一事选好了阵营,还是早有图谋如此,看来他并不是来找麻烦的。 林景川会来,八成是为了顾君泽手下的影卫,来招安顾君泽的。 毕竟那些影卫个个身手不凡,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顾君泽自然也清楚他的目的。 顾君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林景川,眼神中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深邃。 他倒是沉得住气,这让林景川不禁有些小看了他。 林景川放下茶杯,一脸郑重,刚要开口劝说,便听顾君泽冷冷地说道:“一副残躯,无意参与争端,小王爷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林景川听到这话,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拒绝,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惊讶之色,只是微微一笑。 “无妨,你若是改变了主意,可以派人来找我。” “送客。”顾君泽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直接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影青立刻上前,准备推着顾君泽离开。楚若涵也赶紧跟上去。 回到屋内,影青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楚若涵和顾君泽两人。 “在想什么?”顾君泽突然开口,声音温和而低沉,仿佛看穿了楚若涵的心思。 楚若涵微微一怔,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他拥立的是谁?” 话一出口,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这种涉及朝廷夺嫡的敏感话题,哪怕是在自己家中,私下里也不能随意谈论的。 一旦被有心之人听到,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她的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连忙说道:“我……我不该问的。” 顾君泽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他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紧张,然后悠悠地说道:“三皇子。” 三皇子的生母是良妃,良妃深受皇帝喜爱,在宫中的地位颇高。 而且三皇子的外祖家是忠勇侯府,手握兵权,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样的背景,让三皇子有了一争之力。 自太子被幽禁后,三皇子算是如鱼得水,招揽了许多朝中大臣。势力在朝堂上迅速膨胀。 这些人怕是忘了皇上正值壮年。 这次顾君泽确实猜错了…… 顾君泽原本满心期待着,今日能与楚若涵有进一步的亲密接触,今夜就同房。 却没成想,楚若涵给他带回来个儿子。 楚若涵也有些尴尬,当时那个情况,老人家都托孤了,她总不能不答应吧。 看着男人不善的脸色,她有些心虚,这不是坐实了,顾君泽“不行”的消息吗? 尽管传言是真的。 顾君泽心里暗恼,他就应该早点与她同房。 小乞丐见状头更低了,他会被赶出去吗? 小乞丐洗去了身上的污垢,换上了崭新的衣裳。 脏兮兮的小脸被洗净后,楚若涵才发现,这孩子长得十分清秀,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只是此刻眼中还满是悲伤。 顾君泽轻叹一口气声,“罢了,既然你已经答应了,那就好好养着吧。” 他的声音虽然尽量保持着平静,但还是能听出一丝无奈。 楚若涵心中松了一口气,对着顾君泽点了点头。 她知道顾君泽能这么说,已经是做出了很大的让步。 小乞丐听到顾君泽的话,这才微微抬起头,“我……我以后一定会很听话的,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他的声音小小的,带着一丝哭腔。 楚若涵走上前,牵起他的手说道:“别害怕,以后就安心住在这里。”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慈爱,试图让小乞丐感受到温暖。 “你叫什么名字呀?”楚若涵温柔地问道。 小乞丐抬起头,看着楚若涵,犹豫了一下,锦安说过,不能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我……我叫杂种。” 小乞丐慌乱之下,就想起从前,那些人骂他的话了。 一口一个小杂种的……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心中满是不安,偷偷抬眼观察楚若涵的反应。 楚若涵皱眉,怎么取了这么个名字? “我给你换个名字好不好?” 小乞丐愣了一下,随即忙不迭地点点头,像个拨浪鼓似的。 她只要不赶他走,怎么都行。 楚若涵思索片刻,“叫楚昀吧!” “昀”指日光,有光明、温暖之意。 楚若涵希望他灰暗的人生,从此后充满光明。 小乞丐忙不迭的点头,她喜欢叫什么都好,却被突然传来的一道低沉声音打断。 “为什么不姓顾?”顾君泽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他坐在轮椅上,眉头微微皱起,目光落在楚若涵和小乞丐身上。 既然决定收养这个孩子,孩子自然应该随他的姓。 他们不是夫妻吗? 第111章 床中间隔着个小麻烦 顾君泽本打算,今夜就跟楚若涵圆房,都吩咐下去了,让下人准备着,结果二人中间躺了个五岁的小豆丁。 小家伙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地说道:“我怕……” 便麻溜地,爬上了顾君泽和楚若涵的床,在两人中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来。 顾君泽原本柔和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还没开始,就被这个小不点儿给搅和了。 他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仿佛能结出一层寒霜。 顾昀感受到了顾君泽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吓得往楚若涵身边缩了缩。 楚若涵见状,连忙将顾昀拥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而后瞪了顾君泽一眼,嗔怪道:“不是都答应收养他了吗?也随了你的姓,你还别扭什么呢?以后再收养一个顾家血脉的孩子不就好了。” 顾君泽听了这话,心中又气又恼,收养又是收养,就不能生一个自己的吗? 可他忘了,他从未向楚若涵解释过,他只是下半身瘫痪,不是不能用了…… 顾君泽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楚若涵又道:“你要是觉得挤,那要不就去其他地方睡吧。” 这话一出,顾君泽顿时气结,不能抱着她睡,本就已经够让他郁闷了,现在居然还要被赶出去。 没良心的。 顾君泽无奈地轻叹一声,抬手一挥将烛台灭了,低声道:“睡吧。” 黑暗中,他借力翻了个身,背对着两人,心里却在盘算着,等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把这被搅乱的良宵补回来。 夜幕如墨,银白的月光轻柔地洒在楚家的庭院中,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轻盈地窜上了屋顶。 而后悄然落在院子里,动作行云流水,竟未发出一丝声响。 “咚咚咚……” 那轻微而有节奏的叩窗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楚月淑正坐在床边发呆,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眼中满是欣喜。 她连忙起身,随手披了件衣服,快步走到窗前,轻轻打开窗户。 “你怎么不进来?”楚月淑轻声问道,眼中带着一丝嗔怪。 影青一袭黑衣,身姿挺拔如松,站在窗外,月光勾勒出他坚毅的轮廓。 “姑娘家的闺房,外男不得入内。” 影青看似是个糙汉,但心里却是个有盘算的,他虽是与楚月淑有了婚约,但男女大防不可不避,他怕影响了她的清誉。 楚月淑小声嘟囔道:“不是有婚约吗?” 影青武功高强,听力更是敏锐,这句话清晰地落入他耳中。 他的老脸瞬间一红,连耳尖都泛起了绯色,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羞涩。 楚月淑瞧在眼里,不禁在心中暗笑,平日里看着这般沉稳的老男人,没想到竟如此纯情。 影青比楚月淑大十岁,曾经的他,一心只想照顾世子爷,从未想过娶妻之事。 前世,他也确实是如此度过一生。然而,楚若涵重活一世,命运的轨迹悄然改变,也让影青和楚月淑因缘际会,定下了这门亲事。 楚月淑突然想起,姐妹间的一句玩笑话:“岁数大的男人知道疼人。” 脸上不由微微一热,眼神不自觉地看向影青,心中涌起一丝别样的情愫。 影青从怀中掏出一包糕点,递向楚月淑,说道:“栗子糕。” 他的声音依旧沉稳,语气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拜托人,排了很久的队才买到的。 楚月淑伸出手接过,在月光的照耀下,她那白皙的手腕,宛如羊脂玉般温润。 “怎么想着给我带栗子糕了?”她歪着头。 “见你每次都会去买。” “是阿姐爱吃。” “那你爱吃什么?”影青几乎是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心中有些尴尬。 她会不会嫌自己太过孟浪了,闺阁小姐的心思,总是难以捉摸的。 楚月淑倒是没有丝毫的扭捏,兴致勃勃地说了一堆:“冰糖葫芦、云片糕、水晶果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掰着手指头,模样十分可爱。 影青一一记下,她喜欢吃的东西,还挺杂。 而当楚月淑提到“烤蛇肉”时,影青明显注意到,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影青暗自疑惑,姑娘家家的,怎么会喜欢蛇肉这种东西? 她是什么时候吃过的? 不知钱大夫那,还有没有活着的,毒蛇能烤吗? 影青心里记下了,有机会他烤给她吃。 晨曦破晓,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楚月淑的房门口,多了一个包袱,里面装满了她喜欢吃的东西…… 影青去给楚月淑买吃的时,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也给楚若涵带了一包栗子糕。 顾君泽清晨起身,却不见影青在身旁伺候,心中着实有些不习惯。 冷着一张脸,让下人伺候他起床。 下人小心翼翼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世子爷…… 待看到影青匆匆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拎着一包东西时,顾君泽不禁开口问道:“去哪里了?” “出去晨练了。”影青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道,而后又补充了一句,“这是给少夫人的。” “什么东西?”顾君泽追问道。 “栗子糕,少夫人喜欢吃。” 那笃定的语气,让顾君泽心生不满,眼睛微微眯起,影青什么时候关心起楚若涵,喜欢吃什么了? 他好像对楚若涵的喜好了如指掌。 小豆丁霸占了涵儿一夜,他还没想出法子来弄走,这又来了一个,这般殷勤的。 顾君泽其实知晓二人不会产生私情,可心里还是生着闷气。 若不是影青,一直尽心尽力在他身边伺候,他真想把人扔出去。 这男人,妥妥的欲求不满…… 一连几日,顾君泽都没给影青好脸色看,影青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招惹了世子爷。 顾君泽心里那股子闷气可大了去了。 倒不是单单因为影青,主要是每天晚上睡觉,床中间都隔着个“小麻烦”。 他和楚若涵别说同房了,连稍微亲近一下都不行。 心情能好才怪…… 第112章 分明是把她当成冤大头了 楚若涵收养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乞丐,这事儿很快就传进了,安阳侯的耳朵里。 引来安阳侯的不满,被顾君泽挡了回去,不就是个孩子吗? 安阳侯府又不是养不起,她喜欢就养着呗! 顾昀也是个讨喜的,嘴里就像抹了蜜。 这两日在鸿蒙院里,一口一个“爹”,一口一个“娘”地叫着,不仅叫得楚若涵心里暖烘烘的,连一向清冷的顾君泽,心也软了。 顾君泽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锦袍,闲适地坐在廊下,手中端着一杯香茗,正静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不远处的院子里,楚若涵身着一身利落的劲装,正在认真地扎马步。 练的时间长了,她身姿挺拔,马步扎得一丝不苟。 顾昀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在一旁看着。 小家伙一会儿歪着头,一会儿又凑近了些,嘴里还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娘,你为什么要这样站着呀?这样不累吗?” 楚若涵笑着回答:“这是在练功呢,等你长大了,也可以学。” 顾昀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兴奋地说:“真的吗?那我也要像娘一样厉害!” 顾君泽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看着楚若涵和顾昀,心中竟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温馨与满足。 他不再是孤身一人,有妻有子,就算一辈子瘫痪又如何? “五岁也不小了,该启蒙了”顾君泽喃喃自语道。 他在脑袋里思索了许久,想给他找个夫子,最后还是想自己来。 顾君泽对经史子集、诗词歌赋皆有涉猎。 这几日相处下来,他对顾昀的脾性也了解了些许。 顾君泽觉得自己教导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仿佛已经看到,顾昀在自己的教导下,逐渐成长为一个有学识、有担当的少年。 另一边,侍郎府中。 顾家诚被打得,卧病在床好些日子,近日才稍有起色。 他半靠在床榻之上,面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神中却透着几分精明与算计。 他将李姨娘唤了过来,开口说道:“你带着轩哥儿,去侯府替我道个歉。顺便去试探试探,顾君泽夫妻二人的态度。” 李姨娘一听,心中顿时明白了顾家诚的意思。 他闯了祸,还要她来收拾烂摊子。 李姨娘立即就动身了,就算是老爷夫人再不满,她也不能让任何人,毁了轩哥儿的前途。 ———— 李姨娘抱着轩哥儿进了院子,只见楚若涵身着一袭淡紫色的罗裙,正笑语盈盈地,陪着一个小男孩在秋千旁玩耍。 那秋千是新做的,绳索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小男孩坐在秋千上,耐心地推动着,画面温馨而美好。 李姨娘连忙上前,恭敬地屈膝行礼,“见过世子夫人。” 楚若涵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目光落在李姨娘和轩哥儿身上,脸上淡淡的,“不必多礼。” 说起来,楚若涵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到轩哥儿了。 现在,她对收养轩哥儿的心思,也没那么重了。 此刻看着,她不禁想起了顾家诚就醉在花锦楼说过的那些话。 他还妄图当安阳侯府的老太爷。 她替他把儿子养大,他再来坐享其成。 楚若涵在心里暗自冷笑,这人长得丑,想的倒是挺美。 一旦孩子过继过来,按照规矩就是与亲生爹娘再无瓜葛了。 可看这顾家诚和李姨娘的样子,心思明显不纯,分明是把她当成冤大头了。 尽管心中思绪万千,楚若涵脸上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 她走上前,轻轻抱起轩哥儿,逗弄起来。 这时,顾昀也好奇地围了过来,他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疑惑地问道:“娘,哪里来的小弟弟呀?” 这一声清脆的“娘”,如同一声惊雷,瞬间让李姨娘的心思猛地一惊。 “夫人,这是?” 楚若涵低头看了看顾昀,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她轻声说道:“我儿子。” 李姨娘听到这个回答,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她怎么也没想到,楚若涵竟然收养了别的孩子。 那她的轩哥儿该怎么办呢? 一瞬间,她心里不禁埋怨起顾家诚来,都怪他酒后乱言,把事情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李姨娘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开始不动声色地试探。 她一边观察着楚若涵的表情,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这孩子看着这般可爱,不知是顾家哪一门上的呀?” 在得知,顾昀是一个苦命的乞丐。 李姨娘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屑,这种出身低贱的野孩子,怎么能和她的轩哥儿相提并论。 也配和她的轩哥儿抢位置。 而顾昀正开心地吃着手里的点心,“给弟弟也吃一点吧。” 楚若涵笑着摸了摸顾昀的头,说道:“他还不能吃点心呢,弟弟是要吃奶的。” 顾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也才刚断奶不久,原本一直照顾自己的奶娘被坏人杀了,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奶喝了。 他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楚若涵敏锐地察觉到了,顾昀情绪的变化,“昀哥儿,怎么了?” 说着,她将轩哥放回李姨娘怀里,然后蹲下身子,温柔地看着顾昀。 顾昀摇了摇头,一头扎进楚若涵的怀里,小声说道:“娘,你身上好香。” 李姨娘看着楚若涵,对顾昀明显的很喜爱,心中愈发着急。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轩哥儿,心中妒火中烧,看向顾昀的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 恨不得立刻将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从楚若涵怀里扯出来。 在她眼中,轩哥儿才是最有资格得到楚若涵庇护和疼爱的孩子。 也只有轩哥儿顺利成为楚若涵的儿子,她在这京城之中才能真正有依靠,过上好日子。 不行,不能这样…… 李姨娘眼底的情绪太过明显,让楚若涵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看着李姨娘那副模样,楚若涵心中对轩哥儿最后一丝好感,也荡然无存。 直接下了逐客令。 待李姨娘身影彻底消失后,楚若涵开口道:“吩咐门房的人,以后不必放李姨娘进来了。” “是。” 楚若涵看得清楚,现在顾昀才是她的儿子。 顾家大族,她也不是非轩哥儿不可…… 第113章 顾君泽憋屈死了 “没用的东西,这点事都做不好!”一声暴怒的呵斥。 顾家诚的巴掌,“啪”的一声,重重地抽在了李姨娘的脸上。 李姨娘跪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捂住那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指尖微微颤抖。 敢怒不敢言。 分明是他酒后胡言乱语,得罪了安阳侯府。楚若涵这才收养了别的孩子,如今却怪罪在她的头上。 顾家诚在屋内来回踱步,烦闷不已,他已经把话放出去了,现在楚若涵反悔了。 他的面子往哪放,不是要被那些人嘲笑死吗? 还有安阳侯府这门高枝,若是攀不上了,那他的前途…… 顾家诚只觉得心口一阵发闷,猛地抬脚,狠狠地踢在了李姨娘的身上,“滚出去,别在这碍爷的眼!” 李姨娘被这一脚踢得,向前扑了出去。 她咬着牙,强忍着泪水,慢慢地站起身来,脚下的步子加快,朝着门口走去。 顾家诚望着李姨娘离去的背影,眼神却突然变得有些异样。 这女人生了孩子后,倒是丰腴了许多,肉都长到该长的地方去了。 那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再往下,圆润挺翘的臀部,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竟别有一番风情。 “回来。”顾家诚突然开口。 李姨娘脚步一顿,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缓缓转过身,只见顾家诚正用一种打量货物般的眼神,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她。 一种深深的不安,在心底蔓延开来。 顾家诚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想起了翰林院的编修大人,平日里最爱美人,只要是稍有姿色的女子,到了他的府上,无不被他宠爱有加。 若是把李姨娘献给这位编修大人,说不定能换来对方的欢心,给自己谋个一官半职的。 反正如今看来,安阳侯府这条路是彻底走不通了,倒不如另寻他法。 想到这里,顾家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伸手一把将李姨娘往怀里拽。 李姨娘惊呼一声,想要挣扎,却被他紧紧地禁锢住,动弹不得。 屋内的烛火,依旧摇曳闪烁。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归于平静。 床榻上,顾家诚餍足地睡着了,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而李姨娘,则衣衫不整地坐在床边,双手颤抖着揽着衣襟。她的双腿发软,她望着沉睡的顾家诚,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悲凉。 刚才顾家诚说,如果她不能让楚若涵回心转意,就会把她当作礼物,送给郑大人。 这就是为人妾室,低贱如草芥,就算是为了生了儿子,也依旧没有任何地位。 在这些男人眼中,她不过是一件可以随意买卖、随意处置的物品。 李姨娘慢慢地站起身来,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屋子。 夜,更深了,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映出一道孤独而凄凉的影子。 她望着这无边的夜色,心中一片冰冷…… 而另一边,鸿蒙院内,顾君泽刚把女人拥入怀中,他的眼神中满是深情与眷恋,微微低下头,缓缓凑近。 那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脸颊,随后,他的唇印在了楚若涵的唇上。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脑袋,突然从床头边冒了出来。 顾昀手里紧紧的,抱着自己那床新被子,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又懵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爹羞羞,多大了还亲亲。”顾昀那稚嫩的童声在屋内响起。 顾君泽老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被人抓了个现行,脸上满是尴尬。 他赶紧慌乱地从楚若涵身上下来,动作有些狼狈。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跟海棠睡吗?”顾君泽皱着眉头,故作严肃地看着他。 顾君泽为顾昀找了个贴身的丫鬟,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总不能一直睡在他们中间。 他不是怕吗?有下人陪着也一样。 都说好了,小东西怎么又来了? 顾昀歪着脑袋,一脸无辜地看着顾君泽,小嘴巴一撅,说道:“我不要跟海棠睡,我要跟娘睡。” “你都五岁了,是个小男子汉了,不能总赖着娘啊!”顾君泽耐心地哄着。 “那你为什么和娘睡?”顾昀眨了眨眼睛,那清澈的眼神里满是疑惑。 他这个问题一出,顾君泽瞬间感觉一口气堵在了胸口,竟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是啊,他为什么能和楚若涵睡? 顾君泽心里暗道,那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当然要抱着睡了! 可这话,又怎么能跟一个五岁的孩子解释清楚呢? 楚若涵看着他吃瘪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的笑声清脆悦耳,如银铃般在屋内回荡。 “好了好了,快过来。” 楚若涵笑着说道,眼神里满是宠溺。她伸手摸了摸顾昀的小脑袋,那温柔的动作让顾昀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顾昀见楚若涵帮自己说话,顿时来了精神,他手脚并用地爬上床,一屁股就坐在了顾君泽和楚若涵中间。 他得意地看了顾君泽一眼,然后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小被子,躺下了楚若涵的怀里。 顾君泽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恨得牙痒痒,他同房的计划,再一次失败了。 嘴角却不自觉地泛起了一丝笑意。 翌日 李姨娘抱着轩哥儿再一次登门时,却被侯府下人拦在了门外。 李姨娘紧紧抱着怀里的轩哥儿,眼神中满是焦急。 “我是顾家三房二公子的姨娘,经常来找世子夫人的,还请小哥通禀一声。”她强挤出一丝笑容,对门口的下人说道。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快速地塞到了下人的手里,那动作带着几分讨好。 下人漫不经心地接过银子,在手中掂了掂,随后便像扔垃圾一般,将银子随意地扔在了地上。 “我们少夫人说了不见客,回去吧!”他的语气冰冷而又不耐烦,眼神中满是不屑。 李姨娘看着地上的银子,心中一紧。她知道,这次想要见到楚若涵怕是难了。 可她不能放弃…… 第114章 眼前的利益,足够低下他们那所谓高昂的头颅 李姨娘心里焦急不已,她不能放弃,她绝不能被顾家诚,送给那个郑大人。 她还有轩哥儿,她若是离开了,轩哥儿怎么办? 一想到王氏那狠毒的模样,李姨娘就不寒而栗。王氏那个毒妇,肯定不会放过轩哥儿的。 想到这些,李姨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向门房的下人们求饶。 “求求你们了,让我进去吧,我真的有急事要见世子夫人。” 然而,那些门房下人们。却根本不搭理她。 这一幕正巧被楚南心撞上了,顾承彦在白马书院处处被人排挤,吃不饱穿不暖的。 他差人送信回来,让人给他送些东西过去。 至于刁难他的人,自然是楚若涵,提前就安排好的。 顾承彦虽说是安阳侯府的三公子,可楚若涵是世子夫人,掌控着府中的大权。 那些个读书人,表面上都装得一本正经,道貌岸然,可实际上心里都清楚。 楚若涵这个世子夫人,才是安阳侯府未来真正的主子。 最主要的还是钱财,这些个读书人,平日里虽总是以清高自居,可在金钱面前,还是会为了眼前的利益,低下他们那所谓高昂的头颅。 财能通万界,只要银子给到位,是人是鬼,都能为楚若涵所用…… 楚南心特意求了赵姨娘,才争取到了这个给顾承彦送东西的差事。 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顾承彦了,为想趁着这个机会,让顾承彦知道她心里一直记挂着他。 “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了这个样子,快起来。” 楚南心看到跪在地上哭泣的李姨娘母子,故作惊讶边说着,边上前扶起了李姨娘。 “姑娘是?”李姨娘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眼中满是疑惑。 “你不是找世子夫人吗?她是我阿姐。” 楚南心嘴角上扬,整个人显得温和无争,平易近人。 若是楚若涵或者楚月淑在这,就会撕了她这副虚假的面容,楚南心从前就是这般,做作骗人的…… “原来是楚姑娘。”李姨娘连忙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可一旁的下人却在这时插嘴道:“这可不是什么姑娘,她早就进了侯府,如今是三公子房里的通房,姨娘可别叫错了。” 那下人说这话时,脸上带着明显的嘲讽与不屑。 楚南心听到这话,心中暗恨不已。 她在侯府里不得顾承彦的宠爱,楚若涵也不待见她,就连这些下人都敢瞧不起她。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等她哪天得了势,一定要把这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通通发卖了,让他们知道得罪她的下场。 若是放在从前,像楚南心这种比她身份还低的通房,李姨娘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可现在的李姨娘,已经走投无路,她把楚南心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妹妹,你能不能进去通禀一声?”李姨娘急切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哀求。 “这……” 楚南心故作为难地犹豫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四周,把李姨娘拉到了一旁一个阴暗、少有人经过的地方。 “姐姐可遇到了什么难事了?”她的声音轻柔婉转。 李姨娘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轩哥儿,这一路走来,她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与委屈,心中的苦水早已满溢。 可眼前这个女子,她不过是初次见面,真的能相信吗? 李姨娘张了张嘴,却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楚南心见李姨娘这般犹豫,心中了然。 她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副无奈又落寞的神情。 缓缓说道:“你也看到了,我在府中没什么地位。虽同住一个屋檐下,可阿姐她从未照拂过我。” 说到这里,她微微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愤,“我是庶女出身,与这些嫡出的就是不一样。”她故意把“嫡出”二字说得重了些,语气中满是羡慕与不甘。 而这两个字,就像一把尖锐的匕首,直直地刺进了李姨娘的心里。 她心中猛地一动,不由自主地看向怀中的轩哥儿。轩哥儿那稚嫩的小脸,此挣着大眼睛,回望着她。 是啊,她的轩哥儿也是庶出身份。若轩哥儿是嫡出,她又何苦如此低声下气,自寻出路? 在这深宅大院里,庶出的孩子,从一出生就仿佛低人一等,要遭受多少白眼与欺凌。 想到这些,李姨娘心中的防线开始一点点崩塌。 当然李姨娘也留了个心眼,只说了一部分,并未完全交代。 但楚南心见她怀里的孩子,便什么都明白了。 顾君泽不行的消息,在京城内被传得沸沸扬扬,楚南心自是也知道了的,为此她开心了好一阵子。 世子又怎么样?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楚若涵想过继一个孩子来撑门面,她当然是不想让楚若涵如意的,但给她添些堵也可以的。 楚南心的闪过一丝狡黠,“这事我也知道些。阿姐也是猪油蒙心了,怎能收第一个来历不明的乞丐做养子呢?” “侯爷为此发了好一通脾气。偏偏阿姐是个有手段的,把世子哄得服服帖帖,不管她做什么,世子都惯着她。” 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李姨娘的反应,只见李姨娘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李姨娘心中猛地一动,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她微微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道:“你能不能把那个小乞丐带出来?” 李姨娘的声音压得很低,她是真的怕被别人听到。 “你要做什么?” “妾心中实在担忧,总不能让一个乞丐毁了世子夫人的清誉。”李姨娘连忙解释道,脸上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其实,心里另有打算。 她想着,如果能把这个小乞丐弄走,或许就能让楚若涵收养轩哥儿。 这样她和轩哥儿就还有一线生机。 李姨娘见她不语,以为她不愿意帮忙,“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楚南心赶紧伸手扶起李姨娘,“姐姐这是干嘛?我帮你就是了……” 第115章 顾承彦要杀人? 楚南心从阴暗处走出,撇了一眼侯府门前的守卫,才坐上轿子离开。 身为通房,她是没资格乘坐马车的,这顶轿子,还是她自掏腰包租来的。 顾承彦一看是她,眸中毫不掩饰地闪过一丝嫌恶,冷冷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语气里的厌恶,如同腊月的寒霜,冻人骨髓。 楚南心仿若未察觉,眉眼带笑,双手将手中的包袱递上前去,里头还放着一双崭新的靴子。 “天气寒凉了,公子读书劳神费力,妾新做了一双鞋,公子穿上,脚暖了,身上也便能暖和些。” 楚南心故意让顾承彦看到,她指尖的针眼。 她虽是庶女,可从前在楚家也是金尊玉贵的娇养着,学过女工,但也是绣些寻常的帕子。 做鞋却是头一遭。 “辛苦了。” 顾承彦看到了她手上的针眼,语气依旧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可就这简单的三个字,却足以让楚南心心底雀跃。 她想着,左右顾承彦身边,如今只有她一个女人,只要自己耐心些,假以时日,定能撬开他的心。 “公子看看还有什么缺的,妾过几日再给您送来。” 顾承彦没有回话,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大步离去。 楚南心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泛起的丝丝失落。 没关系,日子还长,她慢慢来…… 顾承彦拎着包袱,阔步踏入了白马书院。一路上古木参天,唯有朗朗读书声不时传出。 顾承彦刚走进自己的书房,还未及坐下,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哟,瞧瞧这是谁啊?”一个尖细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顾承彦抬眸望去,只见几个同窗正满脸不怀好意地围了过来。 这几人仗着家中有些权势,在书院里横行霸道,骄纵惯了。 自他来了,几人就想尽法儿地刁难、排挤他。 这几人都加起来,都不如他侯府三公子的身份尊贵。 顾承彦本以为是雍王府,与魏国公府两家派来的,这才一直隐忍着。 安阳侯也吩咐过好好念书,切莫惹是生非。 可他却不知,这些人都是,楚若涵给了银子,交代好的…… 刘康上下打量着顾承彦,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阴阳怪气地说道:“看顾公子这神色,倒像是被什么勾了魂儿,莫不是被哪家的狐媚子迷了心智,才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 说罢,他还故意斜眼瞟了瞟顾承彦手中的包袱,那眼神仿佛在暗示着,什么不堪的事情。 周围的人闻言,顿时哄笑起来。 顾承彦眉头微微皱起,他算是看出来了,一味的隐忍,只会让这群人变本加厉。 刘康见顾承彦不说话,还以为他是怕了,愈发得意忘形起来。 “顾公子平日里一副清高的样子,还以为有多大的能耐,原来也不过是个沉溺于儿女私情的庸人罢了……” 说着,他竟伸手想要去抢夺顾承彦手中的包袱。 顾承彦侧身一闪,避开了刘康的手,手臂用力将他压在了书桌上。 刘康整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弄得措手不及,身体重重地撞在书桌边缘,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顾承彦,这是在书院,你敢动手?” 顾承彦面色冷峻如霜,手中的毛笔在刘康的脖颈上游移,那动作看似轻柔,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谁也没想到,这支看似普通的毛笔,另一端竟藏着一把细小的尖刀。 “刘康,”顾承彦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你三番五次寻衅滋事,真当我顾承彦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今日我便要让你知道,有些人,不是你能随意招惹的。” 刘康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寒意,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嘴里开始结结巴巴地求饶:“顾……顾公子,我……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回吧?” 周围的同窗们都惊呆了,他们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 原本以为顾承彦会一直隐忍下去,没想到他竟会有如此强硬的反击,而且手段如此出人意料。 他们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像刘康那样过分,不然此刻被尖刀抵住脖颈的,可能就是他们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顾承彦心中一凛,他知道,如果被书院的先生或者其他管事看到这一幕,就算自己占理,也难免会受到责罚。 但他又不甘心就这么轻易放过刘康。他迅速思索着对策,手上的尖刀却没有丝毫放松。 脚步声越来越近,刘康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他又开始大声呼喊起来:“救命啊,顾承彦要杀人了!” 顾承彦冷哼一声,低声说道:“你再敢乱叫,我现在就送你归西。” 刘康被他这一吓,立刻闭上了嘴,只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顾承彦。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胡先生推门进来,屋内几人看书的看书,练字的练字,一片祥和。 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尿骚味,刘康被吓尿了,他的双腿还在颤抖着。 顾承彦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能安静一段时日了…… 秋意正浓,日头高悬,轻柔地洒落在檀木书案上。 顾昀小小的身子坐在顾君泽的腿上,显得格外乖巧。 顾君泽微微俯身,宽厚的大手轻轻握住顾昀稚嫩的小手,“昀儿,你瞧好了,这写‘一’字看似简单,实则大有讲究。” 说罢,他带着顾云的手,缓缓将毛笔落在洁白的宣纸上。 “落笔的时候,要先稍作停顿,速度均匀,力量沉稳。就像人的一生,要接受不如意的停顿,才有后面平坦的一生。” 毛笔在纸上稳稳落下,顾君泽手腕微微用力,带动着顾云的小手,一笔线条流畅,力度均匀,恰似潺潺流淌的溪流。 顾云目不转睛地盯着笔尖,小脑袋里全是爹爹说的话。 一旁的软榻上,楚若涵斜倚着手里捧着一本古卷,眼神却撇向父子二人。 顾君泽看似在教顾昀写字,实则是在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不想让他爹的死,在小家伙心中留下阴影。 下人慌慌张张地走进来,连礼数都顾不上周全,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世子爷,不好了!侯爷要把二公子赶出去,您快去瞧瞧吧!” 第116章 顾承安被逐出家门 楚若涵放下书,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顾君泽放下顾昀,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乖乖在这里练字。” 顾昀乖巧的点了点头。 楚若涵推着顾君泽离开,还不忘吩咐海棠好好照顾着。 正厅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安阳侯紧紧盯着跪在中央的顾承安,那目光仿佛要将他穿透。 “本侯最后再问一遍,你娶还是不娶?”安阳侯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安阳侯已彻底放弃了顾承安,却还想用他的婚事谋最后一点用处。 皇上应承过,只要他有心仪之人,可赐婚。 “不娶。”顾承安跪得笔直,很是硬气。 安阳侯闻言,脸上的肌肉瞬间抽搐了一下,眼中的怒火“噌”的一下又燃烧起来。 “你这逆子!工部尚书家的嫡次女,知书达理、温婉贤淑,这门亲事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你若娶了她,不仅能让侯府在朝堂上多一个强援,日后在工部相关事务上也能顺遂许多。这桩婚事,百利而无一害,你却在这里冥顽不灵!” 楚若涵推着顾君泽正巧走进来,将安阳侯的话听了个全。 楚若涵眸里的幽光一闪而过,安阳侯果真与工部有勾结,竟还是个尚书? 怪不得在上一世,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矿山开采出来的铁昧下。 前世,这个时候,安阳侯的三个儿子,顾承安假死私奔,顾君泽已入了黄土,顾承彦身边正妻之位是林星瑶。 自然没有联姻之事…… 楚若涵稳了稳心神,推着顾君泽缓缓向前几步,屈膝行礼,“见过父亲。” 她的声音轻柔,却在这压抑的正厅里格外清晰。 安阳侯转过头,看到楚若涵和顾君泽,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 顾君泽沉稳开口:“这是发生何事?” 安阳侯不耐烦地指了指顾承安,说道:“一门大好的亲事摆在眼前,他却执意拒绝,不识好歹。” 说罢,又狠狠地瞪了顾承安一眼。 顾承安直直对上他的眼睛,一脸的倔强,“我已经妥协过一次了。” “你以为谁都像那个淫妇……”安阳侯的话如鲠在喉,生生止住。 提到“淫妇”二字,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愤怒,又似在是忌讳。 毕竟,林星瑶的那件事,已然由皇上亲自出面裁决,谁也不许再提。 哪怕是在这自家府中…… “请爹成全儿子一次。” 这些日子以来,二人中间没有阻碍,他与杜若灵的关系逐渐缓和,往昔的温情也在慢慢回暖。 杜若灵失去两个孩子,顾承安心里有愧,对她宠爱得更盛了。 顾承安想过了,若那日灵堂没有失火,那他早就与杜若灵双宿双飞了,也就不会有后面一系列事的发生。 杜若灵也不会变得那般极端,不可理喻…… 楚若涵若是知道他此时心中所想,定会笑出声来。 前世不过三年,他就忍受不了杜若灵,把她抛弃了,自己一个人跑了回来。 却连侯府的门都没能进去,楚若涵亲眼所见,就在后门的那条小巷子里,顾承彦一刀结果了他。 顾承安至死都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亲弟弟竟会对他下此狠手…… “又是为了那个贱婢。” 安阳侯怒火中烧,他一次次给顾承安机会,他却如此扶不上墙,心里只有男女那点情爱。 “好,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从今往后,你便不再是我安阳侯府的二公子,从此逐出家门,自生自灭去吧!” 顾承安心中一痛,他没想到父亲竟会如此绝情,但他心里去了,却也抱着离开侯府的想法。 只要他在侯府一天,他的婚事,就由不得他做主,别提他与杜若灵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他对着安阳侯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说道:“爹的养育之恩,孩儿铭记于心。” 他顿了顿,眼中泪光闪烁,“从今往后,还望爹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孩儿不孝,不能承欢膝下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哽咽,却又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决心。 安阳侯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顾承安,声音都有些颤抖:“好,好,好!你既然如此决绝,那便休怪我无情。” 多年的父子情分,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泡影。 “来人啊,将他的东西都扔出去,从今日起,他与我顾家再无瓜葛!” 几个家丁战战兢兢地走进来,看着跪在地上的顾承安,面露不忍,但又不敢违抗安阳侯的命令,只能小心翼翼地去收拾顾承安的东西。 “承安,你可想好了?”一直未开口的顾君泽突然道。 一旦踏出这侯府,便再无回头之路了。 顾承安站起身来,“大哥,我想好了。与其在府里被困于这无奈的命运,我宁愿出去闯荡,为自己和灵儿挣出一片天地。”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正厅。 安阳侯闭上眼睛,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楚若涵望着顾承安离去的背影,她倒要看看,这两个有情饮水饱的两个蠢人,能走到哪一步? 是否,如前世那般相看两相厌? 而此时,鸿蒙院书房里却空无一人,宣纸上的墨汁早已干涸。 待楚若涵推着顾君泽回来,还未从方才顾承安的事情中缓过神来,便发现顾昀不见了踪影,海棠也不知去了哪里。 楚若涵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鸿蒙院上上下下都是她的人,又有影青与宋如烟在,绝不可能有人悄无声息的将顾昀带走。 除非是他自己离开的…… 第117章 我娘是首富,我娘有银子 楚若涵下令全府搜寻,任何地方一草一木,皆不能放过。 而此时的顾昀,已被人带到后门处。 一个脸生呢小丫鬟牵着他,“小公子,就快到了。” 然而,顾昀小腿却像生了根似的不走了。 他紧紧皱着眉头,粉嘟嘟的小嘴高高嘟起,“海棠姐姐怎么还没回来?” 小丫鬟见顾昀这副模样,不禁有些着急,蹲下身来,试图哄劝,“小公子,海棠姐姐许是有事搁了,咱们先去那边玩。” 顾昀却不为所动,“不,我要在这里等着海棠姐姐。” 安阳侯府后门外,李姨娘的心都得提到了嗓子眼了,眼看着顾昀就要出来了,却停在那里不走了。 她心里焦急不已,楚南心都已经将看守的下人引走了,这个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她不安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 她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提起裙摆,快步走了进去,脚步急促而又慌乱。 李姨娘快步走到顾昀身边,强挤出一丝温柔的笑容,声音尽量放得轻柔。 “小公子,你还记不记得我呀?前两日我还带着弟弟和你一起玩呢,跟我走,带你出去买好吃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去拉顾昀的小手,那模样恨不得立刻就,把这个小家伙带离此地。 顾昀抿着唇,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他和锦安一路逃亡过来,遇到了很多想要把他拐走的坏人。 这个女人一看就很坏! 顾昀往后退了一小步,躲开了李姨娘伸过来的手。 李姨娘下意识皱眉,“咱们去买糖葫芦好不好呀?又红又甜,咬上一口,那滋味儿,保准你喜欢。还有云片糕,麦芽糖……” 李姨娘一口气说了好几个,就想哄着他,赶紧离开。丝毫没有察觉到,不远处,楚若涵正紧紧盯着这一幕。 楚若涵面容冷峻,双眸中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安阳侯府表面上是李姨娘在掌管事务,可实际上,一切都在楚若涵的掌控之中。 只要人还在侯府,她便能立刻知道。 海棠已经找到了,正在茅厕拉着站不起来,被人抬去找钱大夫了…… 楚若涵眼睛微眯,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冷笑。李姨娘这个愚货,竟然敢拐卖她的儿子,真是不知死活。 “我娘会给我买。”顾昀脆生生地说道,声音虽然稚嫩,澄澈的眼睛里却满是警惕。 说完,他还把小手背在身后,脑袋微微扬起,那模样仿佛在说,不管李姨娘说什么,他都不会动摇。 锦安说过,贫者不食嗟来之食,爹爹和娘亲有很多银子的…… 李姨娘一听这话,差点没站稳,差点急得跺脚。 这孩子怎么这么难哄。 楚若涵却笑了,这小家伙还挺聪明的! “姨娘,快些吧,一会儿守卫就要来了。”小丫鬟道。 李姨娘看了一眼小丫鬟,一咬牙,猛地伸出手狠狠捂住顾昀的嘴。另一只手拦腰抱住顾昀,想要强行把他拖走。 可顾昀的反抗异常激烈,他用尽全力踢打着李姨娘的腿,每一下都带着小孩子拼命的劲儿。 一旁的丫鬟,见李姨娘手忙脚乱的样子,正想着伸手帮忙。 楚若涵眼神一凛,手在空中用力一挥。 刹那间,原本静谧的四周,候府的侍卫迅速现身,将李姨娘、顾昀和小丫鬟团团围住。 李姨娘看到这一幕,惊恐得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顾昀,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世……世子夫人,这……这是误会……”她颤抖着声音说道,话语中满是哀求与恐惧。 楚若涵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进包围圈。 她的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先是扫过李姨娘,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顾昀见她来了,一头扎进楚若涵怀里,带着哭腔喊出那声,“娘……” 小小的身体还因为刚才的挣扎而微微颤抖着。楚若涵心疼不已,她应该早点出现的。 她低下头,“好了,不怕,娘来了。”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顾昀的后背,试图安抚小家伙不安的情绪。 小家伙在她怀里已经渐渐安静下来,只是偶尔还会抽噎一下。 片刻后,楚若寒抬起头,“李姨娘,你好大的胆子!”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带着千年的寒霜。 “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想要带走我儿子!” “世子夫人,这真的是误会,妾身只是想带他出去玩……” 李姨娘话还未说完,就被楚若涵打断,她懒得听她在这里狡辩。 “来人啊,将李姨娘送回去,告诉顾家诚,让他管教好自己的妾室。”楚若涵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李姨娘瘫倒在地,双手伏地,不停地磕头,额头与地面撞击发出沉闷声响。 “世子夫人饶命啊!我真的是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求您开恩,饶了我这一回吧!” 她的发髻已然散乱,几缕头发肆意地垂落在脸颊旁,狼狈不堪。 楚若涵根本不予理会,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身旁的侍卫动手。 她没有直接处置李姨娘,已经是给了顾家三房面子了。 当然,李姨娘回去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两名侍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瘫坐在地上的李姨娘。 李姨娘还在拼命挣扎,她不能这样被压回去,顾家诚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她不想如货物般,被送给其他男人玩弄。 “世子夫人,求你看在轩哥儿的面子上,饶了我这一回吧,妾身再也不敢了……” 然而,她的呼喊声在这空旷的后门外显得那么无力,侍卫们根本不为所动,拖着她就往府内走去。 楚若涵看着李姨娘被带走的身影,眼神中满是厌恶和不屑。 她还敢提轩哥儿,有她这样恶毒的娘,迟早会教坏孩子。 楚若涵的目光,转向一旁瑟瑟发抖的小丫鬟。 “吃着侯府的饭,却生出别的心思来,这样卖主求荣的丫鬟,我安阳侯府可容不下,拉下去打死。” 玉玲一挥手,便有婆子上前,架起那瑟瑟发抖的小丫鬟,作势要将她拖下去。 “等一下。” 楚若涵又突然将人叫住了…… 第118章 让楚南心好好看着,长长记性 “玉玲,把她带到楚南心的院子,让楚南心好好看着。” 说着,楚若涵牵着顾昀的手,就往回走。 一早门房的人,刚过来禀报过,楚南心与李姨娘在门外,鬼鬼祟祟、嘀嘀咕咕了很久。 午后就出了这件事,如果说跟楚南心没关系,她是一点都不信, 宝姨娘的事才过去多久呀?楚南心便忘了? 那就让她再长长记性。 而楚若涵吩咐玉玲去办这件事,也是想让她快速成长起来,毕竟她身边所用之人不多。 “是。” 玉玲领命而去,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押着那小丫鬟直奔楚南心的院子。 一路上,小丫鬟吓得面如土色,双脚发软,几乎是被婆子们架着走的。 她嘴里还不停地哀求着:“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不想死啊!” 然而,玉玲等人却不为所动。 小丫鬟被带到楚南心院子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吓得没了半条魂。 楚南心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看到被押进来的小丫鬟,手中的剪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玉玲姐姐,这是何意?” 楚南心强装镇定地问道,声音却微微颤抖。 玉玲走上前,“楚通房,世子夫人有令,要把这小丫鬟,在你院子里打死,让你好好看着。” 楚南心一听,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打死?为什么要在我这儿?我……我与这事可毫无关系啊!” 玉玲冷哼一声,“奴婢可什么都没说呀,楚通房就知道了?看来三姑娘嫁进侯府,本事却大了。” 楚南心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楚若涵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刚才太过慌乱,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这个贱婢,依着楚若涵的势,到也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了。 但她却不敢发作,只能在心里暗恨。 玉玲转头向婆子们使了个眼色,“还愣着做什么,动手吧。” 几个婆子立刻围了上去,将小丫鬟按在地上。 小丫鬟拼命挣扎,发出凄厉的惨叫:“姑娘,救救我啊,我不想死,我还有爹娘要养啊!” 小丫鬟的惨叫声,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刀子,在楚南心的耳膜上疯狂刮擦。 她看着几个婆子毫不留情,挥动手中的棍棒,一下又一下地砸在小丫鬟身上。 鲜血逐渐从她的身下蔓延开来,洇红了冰冷的地面。 楚南心跪在了地上,身体不自觉颤抖,从小楚母对她们姐妹三人,都是一样的教养。 楚若涵还是最温婉仁慈的,怎么现在却如此狠辣,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眼前的场景太过残忍,楚南心再也承受不住,闭上了眼睛。 真是可惜了,她娘好不容易才送进来一人,就这么断送了。 楚南心暗自咬牙,李姨娘真是个废物…… “楚通房,世子夫人让你好好看着,把眼睛睁开。” 玉玲声音沙哑,她虽让楚南心睁开眼睛,可她心底也是守不住的,只不过在强撑着,连手指甲都不住颤抖。 她知道世子夫人的用意,她得尽快成熟起来,奶嬷嬷不在了,小姐身边就只有她了…… 楚南心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让她感到一阵眩晕。 小丫鬟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早已没了气息,周围的地面被鲜血染红,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 另一边,楚若涵带着顾昀回了鸿蒙院,让宋如烟把李姨娘刚才用来,哄骗小家伙的吃食都买了来。 没过多久,宋如烟便回来了。 精致的点心、糖果一一摆在桌上,琳琅满目,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三人吃的开心,楚若涵看着好大儿,越看越喜欢,小孩子嘛都是喜欢甜食的。 而顾昀虽说是喜欢,可他从前都吃过,并不新鲜。只是看着娘亲开心,他便吃的欢。 就连顾君泽一个不爱吃甜食的人,都陪着吃了两块云片糕。 “嗯,味道确实不错。” 他微笑着说道,目光再次落在楚若涵身上,她这次做得很好,快刀斩乱麻,干脆利索,不留下隐患。 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气势了,不似从前那般谨小慎微,步步为营。 而李姨娘被押回了侍郎府,派去的人将事情交代清楚就离开了。 顾家诚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贱人!”随着一声暴喝,顾家诚猛地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李姨娘的脸上。 这一巴掌力道极大,李姨娘的嘴角瞬间溢出一缕鲜血,脸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 “连累了爷!”顾家诚一边咆哮着,一边用脚狠狠地踢着李姨娘,“既然动手,为什么不干净一点?还被安阳侯府当场抓住了,你知道这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吗?蠢货!” 李姨娘蜷缩在地上,双手抱头,不停地哭泣求饶,但顾家诚根本不为所动,依旧不停地打骂着。 王氏看到李姨娘这副惨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哼,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做出这等丑事,还不快把她发卖了,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仆人们刚要动手,却被顾家诚拦住了,她还有点用,翰林院编俢郑大人那,还等着呢…… 安阳侯府 顾承安带着杜若灵离开了,他虽然有些私放钱,但是二人还得要省着点用花,就买了个一进的小院子。 顾承安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终于自由了…… 顾承安迫不及待地推开,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带着杜若灵走进院子。 “灵儿,以后这就是咱们的家了。”顾承安的声音里充满了期待。 杜若灵抬眸,目光缓缓扫过这个小小的院子。 院子不大,几间屋子紧紧地挨在一起,中间的空地也仅能容得下三张桌椅。 她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可那笑容却未达眼底,心里一点也不满意。 她从穿越过来,一直在侯府生活。 她早已习惯了宽敞明亮的居所,眼前这个小院子,实在是太过狭小逼仄,甚至都比不上侯府下人的住处。 杜若灵是想和他私奔的,可面对落差,心里不免跟侯府比较…… 第119章 钱大夫故意的 顾承安是看到了杜若灵的表情,可还是被他下意识忽略了。 “你瞧,这院子虽然小了些,可胜在安静。咱们好好收拾收拾,再种上些花花草草……” 说着,他便挽起了袖子,准备自己动手,他们现在可没有下人可以指使了。 然而,杜若灵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我还在做小月子。” 顾承安听到这话,猛地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真是该死!” 他刚才实在是太兴奋了,一门心思只想着有了新家,竟把杜若灵还在小月子里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你先歇着,我去收拾就行。” 顾承安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她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还不忘脱下外衣,给她垫在屁股底下,她怕着凉。 看着侯府金尊玉贵的公子,这般? 杜若灵心中五味杂陈,顾承安为她舍弃了很多,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望向院子的天空。 这何尝不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她一个大学生,还怕在古代挣不到银子吗? 她大学四年可不是白读的,知识储备丰富,思维也灵活,那些古人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没听过的赚钱门道,她脑子里能想出一堆。 等她身体好了,一定挣多多的银子,离开这个小破院子…… 自打顾承安带着杜若灵离开后,安阳侯府也彻底的消停下来了。 只有顾君泽整天晚上,与顾昀斗智斗勇,依旧吃不上肉,无论他用什么方法,小家伙总能在关键的时候出现。 他都憋出火来了…… 钱大夫坐在顾君泽的床边,眼中满是调侃之色,“世子,我瞧您这火气可不小,要不我给您开点清火茶降降火气?” 顾君泽一听,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轻咳了两声,“不必了。” 一旁的楚若涵,耳尖也不免染上一抹绯色,她不是不懂人事的小姑娘,前世被魏启明玩弄,男女之事她是懂的。 这些日子,有昀哥儿在,顾君泽倒是安分了很多,二人也没有搂在一起睡,更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 可又觉得不对,他不是不行吗? 肯定是她自己想多了,钱大夫说的上火与她所想的绝对不同。 难道是这两日吃的甜食太多了? 又一想到,昀哥儿吃得最多。 轻声吩咐,“玉玲去厨房,备些清火的吃食过来。” 玉玲领命后,匆匆退下。 顾君泽张了张嘴,本欲辩解,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总不能说,自己欲求不满吧…… 钱大夫坐瞧着他那一脸吃瘪,又强装镇定的模样,嘴角的笑意都快憋不住了。 脸都憋红了。 顾君泽本就满心不自在,此刻见他这般模样,心中暗恼,朝着钱大夫一眼瞪了过去,满是警告。 钱大夫才稍微收敛了些,可那眉眼间依旧透着浓浓的戏谑。 片刻后,钱大夫才恢复了几分医者的正经模样,取来一根又细又长的大针。 与寻常的针灸用的银针不同。 得有三尺多长。 钱大夫给顾君泽针灸了好一段时间,他的腿已有知觉,和常人无异了。 这些日子仔细将养着,腿上的经络也恢复得差不多了,甚至都粗壮了许多,可就是站不起来。 钱大夫愁得头发都掉了不少。 这不,他又想到一个法子,“这是蟒针,要用它穿过经络,以此打通阻滞……” 钱大夫说的轻松,楚若涵却看得心惊肉跳,蟒针一点点没入顾君泽的腿中。 随后钱大夫手腕翻动,蟒针在血肉间来来回回地抽插,看得人头皮发麻。 顾君泽却紧抿着唇,一声不吭,脸上都未有丝毫变化。 只有额头渗出的汗出珠,出卖了他,他是疼的,很疼…… 整个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 直到钱大夫蟒针,楚若涵才上前,用手帕轻轻擦拭着,顾君泽额上的汗水。 顾君泽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没事。”意在安抚她。 其实,这点痛相较于之前泡药浴时,所经历的折磨,确实算不上什么…… 恰在此时,玉玲端着托盘匆匆走进来。 托盘里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金银花露,旁边还有一碟凉拌苦瓜,翠绿的苦瓜切得整整齐齐,看着十分清爽。 钱大夫利索地将蟒针收进药箱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眼中还带着几分促狭。 “世子爷,这些可都是败火的好物,您可得多用些。”那语气,半分调侃半分打趣。 不等顾君泽发作,他便麻溜地提起药箱,脚底像抹了油似的,匆匆忙忙溜之大吉。 只留下顾君泽满脸的无奈,与隐隐的愠色。 玉玲端着托盘走到床边,将金银花露和凉拌苦瓜轻轻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放好后,她直起身子,脚步轻移,走到楚若涵身边。 她微微低下头,凑近楚若涵,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那动作极其隐晦,意思是楚南心又出门了。 楚若涵挑了挑眉,用眼神示意玉玲,可以动手了。 之前,楚南心勾结李姨娘,妄图将顾昀拐出侯府,楚若涵虽说让人打死了那个丫鬟,处置了李姨娘。 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楚南心。 从前她对付顾母时,因着刚嫁进侯府,只得细细谋算,精心布局,一步步引着顾母自投罗网。 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她已然是侯府的世子夫人,大权在握。 一个楚南心用不着那么麻烦,但她打算连顾承彦一并收拾了。 顾承彦还想,如前世那般三元及第,风光无限,门都没有。 玉玲领会了楚若涵的意思,微微欠身,悄然退了出去。 而这主仆二人之间的小动作,都被顾君泽尽收眼底,嘴角擒着一抹淡笑,他虽不知楚若涵要做什么,但很确定得罪她的人要倒霉了。 楚若涵端着金银花露,已经到了他的嘴边,“这去火最是有效。” 顾君泽看着那碗金银花露,又瞧了瞧楚若涵,嘴角一抽,她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的。 无奈地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散开,还不如那云片糕好吃…… 第120章 原来是嫂子啊! 白马书院门前,楚南心手里提着一个包袱,她上次来,见顾承彦喜欢她做的靴子,便又做了一身里衣送来。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书院的大门,不放过每一个进出的身影,满心期待着顾承彦能快点出现。 可时间一点点过去,却始终不见顾承彦的踪影。 就在她满心焦急,不停地在原地踱步时,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袍的学子路过。 见她神色焦急又在书院门口徘徊许久,便上前询问:“姑娘,你是顾兄的家眷?” 楚南心听到这话,心中猛地一动,心想这定是顾承彦的同窗好友,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她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微微欠身行礼,声音轻柔却又带着几分羞涩:“顾承彦是妾身的夫君。” 说这话时,她故意将“夫君”二字咬得极重,眼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小心思。 这学子听闻,果然领会错了,脸上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神情,立刻拱手笑道:“原来是嫂子呀!” “顾兄他还在用功,不如你先随我进去吧。” 楚南心脸颊瞬间泛起红晕,她低垂着眼帘,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却对这声“嫂子”十分满足。 她跟在学子身后,脚步轻盈地走进白马书院。 书院里书声琅琅,偶尔夹杂着先生讲学的声音。 她一边走,一边好奇地张望着,心中满是对顾承彦所在之处的向往,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等会儿与他相见时的场景。 丝毫没注意到,那学子脸上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顾兄就在里面,进去吧。” 那学子抬手,虚掩着前方一间半掩着房门的屋子,脸上依旧挂着那抹让人难以捉摸的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不过楚南心,满心满眼都是即将见到顾承彦的喜悦,根本无暇顾及。 她抬步走向那间屋子。抬手,指尖轻颤着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门突然被一股大力拉开,她整个人向前踉跄了一下,紧接着便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拽进屋内。 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味道。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状况,就被一股大力拉扯,踉跄着跌入一个怀抱。 “公子怎么如此心急。”楚南心红着脸,带着羞涩嗔怪道。 她还满心以为是顾承彦素了太久,迫不及待了。 反观顾承彦眼神迷离,面色潮红,整个人透着一股异样的燥热。 “顾承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让她生疼。紧接着,他开始胡乱拉扯楚南心的衣服,动作急切又疯狂。 “哎呀,衣服。”楚南心一声娇嗔。 刺啦一声,衣服撕裂声,格外刺耳。 “公子,轻点……” 屋内红浪翻滚。 屋外刚才给楚南心引路的学子王辰,听着动静,脸上的笑容愈发肆意。 “这声音,啧啧,看来里面战况激烈啊。”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刘康带着一众学子簇拥着孔夫子与院长,匆匆走了过来。 王辰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小跑到孔夫子跟前告状:“夫子,院长,那顾承彦跟一个女子在屋里……” 他欲言又止,“唉,学生都说不出口。” 抬眸间,他对上刘康的眼睛,二人皆兴奋不已,期待着即将发生的好戏。 院长与孔夫子的脸上已是十分难看。 上次,顾承彦让刘康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他本就想找机会报复回来。 正巧侯府那边传了话过来,刘康便在顾承彦的吃食中下了春药,又把院长跟夫子引了过来。 哐当一声,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楚南心惊恐地尖叫,下意识地用手遮挡住自己裸露的肌肤,试图找个地方躲起来。 顾承彦则因药效未退,还处于半迷糊状态,只是本能地将楚南心往怀里拽,用被子盖在二人身上,护住她。 眼眸间,却是被人打搅了好事的不耐。 “顾承彦,这里是书院,圣人之地,不是勾栏瓦舍,你竟敢带女子进来,还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 院长怒目圆睁,手指着屋内二人,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孔夫子眉头紧皱,脸上满是失望之色,连连摇头:“朽木不可雕也,不可雕也!” 刘康跟在后面,脸上挂着得逞的冷笑,这下看他怎么狡辩,定要把顾承彦赶出白马书院。 王辰躲在人群中,按计划他现在应该离开,可他说到底也是给个好色的。 刚才一路上见顾承彦的女人脖颈露出的细肉,真白嫩呦! 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添油加醋地叫嚷:“你们看,他们……这成何体统!” 楚南心泪流满面,惊恐又羞愤地看向众人:“不是这样的,是……” 可她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顾承彦勉强恢复了一丝清明,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瞬间明白自己被算计了。 该死的刘康,真卑鄙! “院长,你听我解释,我是被人陷害的……”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刘康打断,“顾承彦,你还敢嘴硬!都被我们捉奸在床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 “就是,平日里看着人模人样,没想到竟是这等德行。”有学子小声嘀咕,还不时投来鄙夷的目光。 “听说他之前在,其兄长的葬礼上,就和女子滚到了一张床上。” “这种人留在书院,简直是……” 院长气得脸色铁青,狠狠一甩衣袖,“顾承彦,即刻收拾东西离开书院,从此不许再踏入半步!” 顾承彦心急如焚,此时他百口莫辩。 楚南心突然瞥见人群里的王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手指颤抖着指向他。 “夫子,院长,是他将我带进来的,我只是来送东西的。” 刘康却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般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抢在众人之前阴阳怪气地开口 “送东西?哼,可真是巧了,怎么就送到床上去了? 这谎撒的也太离谱了些,当我们都是三岁小孩,好糊弄不成?” 这话一出,周围的学子们顿时又开始窃窃私语,看向楚南心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不屑。 最终,安阳侯府去了马车,将顾承彦与楚南心一同带了回去。 楚若涵知晓,当然要去看看热闹。 上辈子害她的人,过的越惨,她的心情就越好…… 第121章 赵姨娘:恶心死了 楚若涵赶到前厅时,正好与赵姨娘迎面碰上,二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仅仅对视一眼,便心照不宣地抬脚走了进去。 屋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顾承彦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被安阳侯骂了个狗血淋头。 头低垂,额前的碎发都有些凌乱。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安阳侯满脸怒容,在厅里来回踱步,怎么他生的这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蠢! 安阳侯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往脑门上冲。 他已经对顾承安彻底放弃了,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顾承彦身上,把他视为自己唯一的继承人。 妄他为了其精心筹谋着,可一切还未真正开始,顾承彦就被白马书院退回来了。 安阳侯本打算,让顾承彦跟着孔夫子好好读书,镀镀金。 孔夫子乃当世大儒,学富五车,声名远扬,就连皇上也对其称赞不已。 就算顾承彦日后科举落榜,凭借着安阳侯府三公子的身份,再加上孔夫子的引荐, 他也能在朝中,为顾承彦谋个一官半职,以后的路就好走了。 等顾君泽一死,顾承彦便能顺理成章地承爵,撑起整个安阳侯府。 可谁知他如此不争气…… 赵姨娘晃着她那如小山般的身躯,快步走到安阳侯身边,“侯爷,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发这么大的火呀!” 楚若涵进门,正好路过跪着的楚南心。不紧不慢地从她身边走过。 “见过父亲。” 安阳侯正怒火中烧,瞧见楚若涵行礼,眼皮都没抬一下,嗯了一声,满脸的不耐烦,压根没打算搭理她。 心里却咬着牙,楚家真是养了个好女儿…… 赵姨娘往安阳侯身边一站,那庞大的身形,竟让安阳侯健壮的身躯,都显得有些渺小了。 她伸出蒲扇般的手,轻轻为安阳侯顺气,嘴里还念叨着:“好了,侯爷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安阳侯不耐烦地一把挥开她的手,赵姨娘却丝毫不在意,反而背过手去,悄悄擦了擦。 她早就没了争宠的心思,也用不着去争。 如今,安阳侯身边只剩她一个女人,虽说安阳侯嫌弃她胖,不待见她,可她也懒得应付老东西。 她现在掌着中馈,每日好吃好喝地有人伺候着,还不用去立那些繁琐的规矩,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我这次真的是被人算计了……” 顾承彦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被安阳侯厉声打断:“你还有脸说!我顾长野的儿子,竟被一个破落户的纨绔算计了。” “灰头土脸的就被赶了回来,真是丢尽了我安阳侯府的颜面。” 顾承彦满心无奈,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 顾承安有母亲护着,可他呢,只要起了争端,不管对错,永远都是他的错。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可最终还是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安阳侯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心中满是怒其不争。 他一直坚信,严父才能出孝子,只有这样严格要求,孩子才能有出息…… 只有楚若涵的目光,一直落在楚南心身上。 她突然开口道:“楚通房,好端端的怎么去了书院?” 众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落到楚南心身上。 是啊,她若是不去书院,顾承彦也不会出这么大的糗。 楚南心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头皮发麻,她已经尽量跪到屋内边缘了,就怕安阳侯的怒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她强作镇定,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间,目光中带着一丝惶恐与不安。 连声音不自觉地颤抖着:“天……天气寒冷,妾……妾去给公子送里衣。” “三弟这两日不就休沐回来了吗?” 楚若涵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是一把锐利的匕首,将楚南心的那点小心思,全都揭露了出来。 安阳侯更加愤怒,“把这个不安分的女人送回楚家去!” “侯爷,不是这样的。” 这是要把错处,都归到她的头上。 楚南心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求饶:“三公子,承彦……救救我……” 可她的哀求声还没落下,就被下人无情地拉了下去。 顾承彦心中也是恼怒的,他总共就碰过这女人两次,却次次都被人捉奸在床。 她就是他的灾星…… 安阳侯再次请了家法,鞭子高高举起,带着呼呼的风声落下,可落在顾承彦身上时,却不似打顾君泽那般。 每一下抽打,都像是刻意收了力道,雷声大雨点小。 虽说也是破皮了,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顾承彦紧咬着牙关,腮帮子因用力而微微鼓起。尽管安阳侯收了力道,可鞭子抽在身上,还是疼的。 他心中又气又恼,刘康、王辰,这笔账,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在剧痛的间隙,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炬,恰好对上楚若涵的眼睛。 四目相对的瞬间,顾承彦的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直觉,他敢断定,此事绝对和楚若涵脱不了干系。 这个毒妇…… 反观楚若涵眉头轻皱,安阳侯对待顾君泽可从没这般心软。 那次,可真的是往死里打。 安阳侯又抽了几鞭,动作越来越迟缓,手臂也开始微微颤抖。 他看着顾承彦背上的伤痕,心中的怒火渐渐被心疼所取代。 突然,手一松,鞭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罢了,罢了!”安阳侯长叹一口气,“把他抬回去,找个大夫好好瞧瞧。” 下人们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顾承彦抬起, 顾承彦脸色苍白如纸,他被抬着从楚若涵身边经过时,楚若涵清楚地看到他眼眸间的冷冽,如刀子般。 她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轻轻挑起了眉,眼中闪过一丝饶有兴致的意味,仿佛在无声的挑衅…… 安阳侯离开后,前厅一时有些安静。 赵姨娘与楚若涵并肩往外走,脸上挂着笑,“今日可真是看了,好一场热闹。” 楚若涵没有回话,赵姨娘自顾自的接着说:“啧啧,自己儿子,到底还是心软了……” “赵姨娘的,肥还减不减了?”楚若涵突兀的一句话,让赵姨娘脸色一变。 减肥哪有命重要呀! 想起上次减肥,累得她整整三天都没能下床,每动一下都像是在受刑。 从那之后,她只要一瞧见宋如烟,就像老鼠见了猫,赶忙躲得远远的。 赵姨娘找了个借口,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我院中还有些事儿……” 话音未落,便赶紧溜,生怕再多停留一秒,就会被楚若涵拉到鸿蒙院去。 楚若涵收回唇角那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声音清冷,低唤:“玉玲……” 第122章 溃烂流脓了才好…… 玉玲赶忙侧过身,将耳朵凑近,恭恭敬敬地应道:“少夫人。” 楚若涵眼眸微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这顿鞭子,打得太轻了。” 玉玲微微一怔,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啊?” “想办法让他的伤口好不了,最好能溃烂。” 玉玲点了点头,应道:“是,奴婢这就去找钱大夫拿药。” 说罢,便匆匆转身离去。 楚若涵永远都不会忘了,前世的自己,宛如待宰羔羊,被顾承彦亲手送到魏启明的床上,任由那个恶魔肆意玩弄。 楚晨钰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她的遭遇,去找顾承彦算账,被他下令打断双腿,如垃圾般扔到破庙之中。 最终在饥寒交迫与病痛折磨下,含恨而亡。 安阳侯府欠着楚家人命呢! 这笔血债,楚若涵铭记于心,从未有一刻忘怀。 如今,时过境迁,命运的齿轮再度转动。 顾承安,顾母,宝玲,魏启明…… 也该下一个了。 距离秋闱只剩下短短半月,楚若涵绝不会让顾承彦如上辈子那般顺利。 另一边,大夫为顾承彦诊治完,没什么大碍,只是皮外伤,就留下了伤药。 清风苑内,下人们手忙脚乱地伺候着,一片嘈杂。 就在这混乱之际,一只黑手趁人不备,迅速换走了那盒伤药。 顾承彦在白马书院的这段日子,清风苑的防备已不似从前那般严密。 楚若涵要安插一个自己的人,着实不是什么难事…… 当楚南心被安阳侯府的人送回楚家时,天色已近黄昏,残阳如血,将她的身影拉得格外孤长。 楚若涵特意,让身边的一个小丫鬟跟了回去,将事情交代清楚。 她太了解,楚父楚母心软的性子了。 楚南心瘫坐在椅子上,头发凌乱,领口处,也被顾承彦情动时撕扯破了。 她甚至都来不及换身衣服。 方姨娘的眼眶瞬间红了,几步上前,将楚南心紧紧地抱在怀里,泣不成声:“我的儿啊……” 楚母心中焦急万分,忍不住埋怨道:“这安阳侯府未免太过绝情了,怎么能说把人送回来,就送回来呢!” 她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让涵儿帮着想想法子,她在侯府里,此事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 楚南心一听这话,抬起了头,心中满是委屈与悲愤。 眼眶通红,带着哭腔道:“她才不会帮我,她巴不得……” 话还未说完,就被方姨娘在腰上,掐了她一把,眼神中带着警告。 楚南心吃痛,闭上了嘴,可心中的憋屈却愈发浓烈,她被休回了娘家,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办啊! 这屋子里,只有楚父是个头脑清楚的人。 他当初本就不同意,自己的女儿去给顾承彦做妾,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通房,无媒无聘的。 可楚南心偏偏愿意。 此刻,看着她这般凄惨的模样,他心疼不已,可还是强忍着情绪,保持着冷静。 “我去找顾承彦问清楚。” 楚月淑说着就要往外走,她虽说现在跟楚南心不对付,但毕竟是姐妹,也不能看着她受欺负。 “回来!”楚父一声厉喝,叫住了楚月淑,“还嫌不够丢人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无奈与愤怒,“安阳侯府只是将人送了回来,并未大张旗鼓,这是给两家留着脸面呢。” 楚南心看着楚父,心中的委屈瞬间化作了埋怨。 若是被送回来的是楚若涵,他还能这般无动于衷吗? 就是因为自己庶出的身份,连亲生父亲也不待见自己。 想着想着,她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哭声也愈发悲戚:“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呜呜……” “行了,别哭了。”楚父看着楚南心,嘴上强硬,可眼中却很是疼惜,“顾承彦,那个混蛋既然不知珍惜,等过些日子风声过去了,为父再为你寻一个好人家。” 楚父心中已经有了人选,那是他生意上一位老友的儿子,为人老实本分,家境也还算殷实。 方姨娘在一旁安慰着楚南心,可她心里却如明镜似的,一个被夫家休回来的女子,在这世道上,还能找个什么好人家? 左不过是自家铺子里那些掌柜、伙计,可她怎么忍心让女儿去嫁给那种粗人,去过苦日子呢? 方姨娘眼底闪过一丝不甘,既然楚家上下无人肯为南心出头,那她便自己想办法,为女儿搏出一条生路来。 她心底已经有了盘算,安阳侯府仅仅是将人送了回来,并未正式写下休书,这就意味着,还有回转的余地。 她不仅要让楚南心回到侯府,更要让她风风光光的,被顾承彦亲自接回去…… 当天晚上,夜幕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众人熟睡之时,楚家的后门却被悄悄打开了,一个身形矮小的男子,从门缝中闪身而入。 他头戴纱巾,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门口,一个丫鬟正焦急地张望着,见到男子后,她迅速地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后,便向男子招了招手。 二人站在一起,竟看不出男女之分。 随后,丫鬟领着他,快步往楚南心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两人小心翼翼,尽量放轻脚步。 丫鬟轻轻地推开院门,示意男子进去,自己则留在了门外,警惕地守望着。 男子走进院子,环顾四周,只见楚南心的房间里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他兴奋地搓了搓手,“小美人,我来了。” 房间里,楚南心正坐在床边,眼神空洞,头发随意地披散着,满脸泪痕。 她仿佛一下子就憔悴了…… 第123章 从里到外都是脏的 楚南心抱着被子,眼神空洞无神,瘫坐在床榻上。 屋内昏暗的烛火摇曳不定,映照着她那苍白的脸庞,裸露的外面的肌肤上都是青紫的痕迹。 屋内弥漫着一股淫靡的气息,像是她破碎的尊严在空气中腐烂。 “吱呀——”一声,门再一次被推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楚南心抬起头,眼中瞬间燃起了熊熊怒火,满是怨恨与质问。 “我是你亲生的吗?”楚南心的声音颤抖着,声声质问,“你是我娘啊,你竟找人玷污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咆哮起来,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 方姨娘微微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她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走到楚南心的身边,伸出手想要抚摸女儿的头发,却被楚南心厌恶地躲开了。 “心儿,娘这也是没了法子啊。”方姨娘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顾承彦不是刚碰过你吗?你若是能有了身孕,他还不乖乖把你接回去。” “娘不这么做,你就被那个老东西嫁给一个低贱的伙计,这一辈子都只能过着穷苦的日子,受尽旁人的白眼和欺凌。” 楚南心满脸的不可置信,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那你怎么又知道,我不能怀上顾承彦的孩子?” “就因为这个,你就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毁了我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方姨娘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 “必须万无一失,一个月后你必须有孕,到时你肚子里的就是顾承彦长子,便能母凭子贵,别说是接你回去,就是平妻之位你也当得。” “心儿啊,女人若想站得高,心就得狠。” 方姨娘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刺进了楚南心的心里。 她的心开始动摇了。 如果真的能如娘所说,怀上顾承彦的孩子,他就能接她回去。 可是,这样做真的值得吗?自己的尊严和清白,难道就这么一文不值…… “可若是被人知道,我还有活路吗?” 楚南心不敢想象,如果这件事情被公之于众,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顾承彦又会如何看待她,世人又会如何唾弃她。 方姨娘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辣的光芒,她紧紧握住楚南心的手,“放心吧,不会有人知晓的,娘都会安排好的。只要你乖乖听话,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的。” 就在这时,方姨娘身边的丫鬟方若轻轻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她微微欠身,对着方姨娘点了点头。 看来是都处理干净了。 方姨娘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此事必须瞒得紧紧的,而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守住秘密。 她转过身,端起桌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药,缓缓走到楚南心的面前。 “乖,把这碗坐胎药喝了,再不喝都凉了。”方姨娘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带着一丝哄劝的意味。 楚南心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药,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恶心感。 她犹豫了片刻,接过药碗,闭上眼睛,一口将那苦涩的药汁喝了下去。 药汁顺着喉咙流下,仿佛带着一股灼烧的力量,将她最后的一丝自尊也彻底浇灭。 如今的她,已经没有了退路。 从此往后,楚南心每晚都会换一个男人,如同妓女一般,一双玉臂万人枕,半点朱唇任人偿。 她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是脏的。 而方姨娘整夜给自己的女儿拉皮条,简直就是个笑话…… 方姨娘以为能瞒天过海,却不知她身边,早已被楚若涵安插了人。 “少夫人,我们的人传信过来了。”玉玲迈着细碎的步子,匆匆走进书房。 她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宁静,楚若涵练字的手微微一顿。 一滴墨汁顺着笔尖滴落,在洁白的宣纸上晕染开来,瞬间毁了她辛苦写成的一张大字。 楚若涵秀眉微蹙,放下手中的毛笔,拿起手帕,擦拭着指尖沾染的墨渍,语气淡淡,“什么事?” “三小姐回去后,她的院子每晚都会有陌生男子出入。”玉玲神色凝重,压低声音说道。 楚若涵闻言,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可看清楚了是什么人?” 玉玲摇了摇头,“只是个洒扫丫鬟,她身份低微,不敢靠得太近,只能远远瞧见那些男子身形各异,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而且三小姐与方姨娘,似乎都在刻意隐瞒,平日里也是严防死守,咱们的人很难打探到更多的消息。” 楚若涵陷入了沉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夜会男子,还都不是同一个人,楚南心她想做什么? 楚若涵脑袋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楚南心真有这么大的胆子?混淆侯府血脉吗? 真如她所想的这般,那这场戏就好看了。 “你再去安排几个机灵的人,暗中盯着此事,务必查清楚那些男子的身份和来历。记住,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能打草惊蛇。”楚若涵沉吟片刻后,对玉玲吩咐道。 “是,少夫人,奴婢这就去办。”玉玲领命后,转身匆匆离开了书房。 楚若涵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那一盆盆菊花,心却始终不能安静下来。 事情追查下去,于楚南心有过一夜情的男子全都消失了,无声无息的半点痕迹也没有。 就连那个洒扫丫鬟也被灭了口。 还有一个消息传回来,方姨娘有孕了…… 楚若涵端坐在书房的雕花椅上,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眼神中冷意愈发深沉。 爹爹当年为了求娶娘亲,废了不少的心思,从未想过纳妾之举。 也是一次意外,让方姨娘有了身孕,这才给了她一个身份。 据楚若涵所知,楚父自那以后,再未碰过方姨娘。 她缓缓抬起头,望向站在面前的玉玲,声音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我们的人撤出来,此事交给宋如烟去办。” 她武功高强 玉玲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应下,“是,少夫人,为这就让宋如烟去楚家,盯紧三小姐。” 楚若涵轻轻摇了摇头,“不,是盯着方姨娘。” 上辈子,楚若涵只觉得楚南心心狠手辣,完全不顾姐妹亲情,可如今她倒是觉得,方姨娘才是心思最深的那个人…… 第124章 若是娶了,他也不算太亏 与此同时,方姨娘正窝在楚昂的怀里,“心儿可太苦了。” 她声音带着哭腔,软糯又勾人,“顾承彦那小子,真是心狠呐,说抛弃就抛弃,半点往日情分都不顾。” 楚昂微微皱眉,轻轻拍了拍女人的肩膀,“好了好了,心儿的事,我都知道。等过几天,我去找主子说说情……” 说情? 方姨娘心里不由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在她看来,这些男人啊,嘴上说得好听,可真到了关键时刻,没一个能靠得住的,都不会真的为楚南心筹谋。 还好,她已经为楚南心,找了一个新的靠山…… 想到这里,方姨娘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浅笑。 只是这笑意,很快便被她掩饰下去。 她又往楚昂的怀里缩了缩,“不是都已经准备好了吗,还不动手?” 沉吟片刻后,楚昂的语气有些凝重地开口:“快了,就等主子的命令了。” 他也有些等不及了,这么多年了,他等着楚启阳匍匐在他脚下。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不耐,身子扭动了一下,“还要等多久啊?我和孩子们可等不下去了。” “那个老东西已经在怀疑了,再这么拖下去,指不定会出什么岔子!” 这次她怀孕,楚启阳明显地不开心,甚至反复的询问,只一次就怀孕了吗? 他那眼神,满是怀疑,跟刀子似的,恨不得把她给看穿…… 楚昂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思索,“那你这段日子,找机会就带着心儿离开,我会说服主子的……” 一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方姨娘与楚南心离开了,才不会被牵连。 他彻底取代楚启阳,再将母女二人接回来,都是楚南心就是他的嫡女…… 京城的夜,被浓稠的墨色肆意泼洒,花锦楼里,灯火辉煌,笙歌悠扬。 肃王跌跌撞撞推开了那间屋子,身上燥热不已,他被人下药了,急需找个女人疏解。 平日里冷峻的面容,此刻也因药力,而变得有些扭曲。 一进屋子,他便凭借着本能,朝着床榻的方向踉跄而去。 一夜荒唐过后,肃王悠悠转醒,只觉脑袋昏沉得厉害。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凌乱的房间,空气中还弥漫着,昨夜那暧昧的气息。 床榻上,一个女人正坐在那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哭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一下又一下地冲击着肃王的耳膜,让他心烦意乱。 “哭什么哭!”肃王不耐烦地呵斥道,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悦,“本王不会少了你的银子。” 这烟花之地的女子,不就是要银子吗? 只要给够了银子,什么事情都能解决。 不然他也不会到这里来…… “我不要银子。”楚南心的哭声越来越大,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滚落。 肃王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屑,他在心底暗自冷哼,这种下贱女人,竟还想着登堂入室不成? 这些女子为了荣华富贵,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不过是些爱慕虚荣、贪得无厌的人。 肃王翻身坐起,动作粗暴地伸手捏住女人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直面自己冰冷的目光。 “本王临幸了你……”他刚要继续说下去,却被楚南心突然打断。 “我不是这里的妓女!”楚南心带着哭腔,大声地说道,声音中满是委屈和愤怒,“我是京城楚家的女儿!” 肃王的手猛地一顿,脸上的轻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 他原本以为,不过是个花点银子就能打发的,没想到事情倒变得棘手起来了。 楚家?京城首富? 他家只剩了一个女儿未嫁,听说也已经定亲了。 “你既是楚家的千金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花锦楼里?”肃王松开了捏住楚南心下巴的手,语气虽然依旧冰冷,但已经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楚南心看着男人,结巴道:“我……我是被人掳来的……” 她给自己想了套完美的说辞,外出,中途却被人迷晕,醒来后便发现自己身处这花锦楼。 还没等她弄清楚状况,就被他强占了…… 肃王眉头紧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藏着算计、纠结。 他起身,拾起地上的衣物,利落地穿戴整齐。 转过身,目光落在蜷缩在床榻一角、楚楚可怜的女人身上,“本王会负责的。” 话一出口,他的思绪却已飘远。脑海中迅速盘算着利弊。 若娶了楚家的女儿,他倒也不是太亏,给个妾的名分,往后自己在朝堂上的势力扩充、私下里的各项谋划,都将有源源不断的钱财作为支撑。 这意味着他在皇位的角逐场上,能够拥有更多的筹码。 真是天赐良机…… 他却不知,楚南心是故意让他误会的。 肃王安排了一辆低调的马车,将楚南心送回楚家。 一路上,马车在京城的石板路上缓缓前行,车轮碾压地面发出的“咕噜咕噜”声,让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楚南心的手抚在肚子上,就等她有孕了。 马车终于停在了楚家后门,车夫轻轻放下踏板,楚南心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下马车。 她下意识地裹紧身上的披风,试图将自己隐藏在这夜色之中,只想悄无声息地溜进府中,不能惊动任何人。 她刚迈出几步,便看到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借着微弱的月光,楚南心看清了,竟是楚月淑。 楚月淑双手抱臂,脸上带着几分不悦,神色间满是质疑,“大晚上的,你去哪了?” 楚月淑面色不善,她去找楚南心了,本想跟她聊聊,毕竟是从小长到大的情分。 她不在院子里,就留了个丫鬟躺在她床上。 楚南心心中一紧,“就出去走走……” 第125章 想纳楚月淑为妾? “就出去走走……” 楚南心不想在这个时候,与楚月淑起冲突,只想尽快摆脱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楚月淑显然不相信她的话,“大晚上的你去和鬼夜游了?” 她双手抱在胸前,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屑。 在她看来,楚南心肯定是瞒着大家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越想越气,觉得楚南心完全不把自己的关心当回事。 见楚月淑这般不依不饶,楚南心的心里也染上了厌烦。 这些日子以来,她承受了太多的委屈…… “我的事不用你管。”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了,留下楚月淑一个人站在原地。 楚月淑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气得在原地直跺脚。 “行,是我多管闲事了。”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楚南心之前嫁给顾承彦为妾,却被无情地赶了回来,本以为她会因此收敛一些,没想到现在又动起了其他心思。 她爱怎样就怎样吧,自己再也不管了。 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楚月淑心里又暗骂,楚南心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就是活该…… 楚月淑在原地发了半天的火,转身朝着另一方向走去。 楚月淑被楚南心气得辗转反侧,一整个夜晚都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无法入眠。 好不容易挨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困意才终于将她席卷,缓缓闭上了眼睛。 然而,她这才刚进入梦乡不久,“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硬生生将她烦醒 楚月淑皱紧眉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起床气,不耐烦地喊道:“又怎么了?” 门外的小翠心急如焚,“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楚月淑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强撑着坐起身来,没好气地回应道:“能有什么大事,一大早的,就不能让人安生会儿。”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披上外衣,趿拉着鞋子,慢悠悠地朝门口走去。 门刚一打开,小翠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小姐,肃王府来提亲了!” 楚月淑此刻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脑子迷迷糊糊的,只是随口应道:“提就提吧。” 说完,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 可下一秒,她的动作突然僵住了,眼睛猛地睁开,满脸的不可置信,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度:“等等,你说谁来提亲了?” “小姐,是肃王府!肃王府的管家亲自带着丰厚的聘礼,一大早就到咱们府上了,老爷和夫人这会儿正在前厅招待呢!” 楚月淑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肃王? 皇帝的儿子。 她从未与肃王府有过任何交集,怎么突然要娶她? 楚家二老也十分烦闷,刚送走了一个魏启明,怎么又来个肃王? 个个都是达官显贵,皆是他楚家惹不起的,得罪不起的。 前厅之中,气氛凝重得似能拧出水来。 楚父楚母端坐主位,面上虽维持着礼数周全的模样,心底却早已是翻江倒海。 肃王府的管家站在堂中,目光在楚家二老的脸上来回扫过。 “楚老爷,楚夫人,我家王爷对贵府二小姐那可是倾慕已久。二小姐知书达理、温婉贤淑,在这京城之中,这般品性的女子实在是难得。” 管家说了一通好话,才说到正题上,“王爷此番派奴才前来,就是想将二小姐迎入王府,纳为妾室。” 楚父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沉声道:“管家大人,您这话可就折煞我们了。” “我家二女儿虽说有些才情,可终究是小门小户出身,实在是高攀不上王爷。这妾室之位,我们实在是不敢应承。” 管家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楚老爷,楚夫人,这可是王爷的一片心意。王爷对二小姐那是真心喜爱,进了王府,二小姐必定不会受委屈。” “而且,王爷身份尊贵,能成为王府的妾室,那也是二小姐的福气。这对贵府来说,也是莫大的荣耀啊。” 楚父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深知,肃王府的权势滔天,若是轻易拒绝,只怕会给楚家招来大祸。 可让月淑去做妾,他于心何忍呢! 楚南心的前车之鉴还不够吗? “管家大人,实不相瞒,小女早已定下婚事,只等年后春和景明之时,便会举行大婚。这是既定之事,实在不敢对王爷和您有所隐瞒。” 管家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就算是早已料到楚父会这么说。 “一个侍卫不过是个下人、奴才,怎比得上金尊玉贵的肃王,楚老爷要可想好了。” 楚父听闻此言,心中已染上几分怒气,他紧了紧拳头,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管家大人,小女不做妾。” 管家向前迈了一步,目光紧紧盯着楚父,不紧不慢地说道:“楚老爷,您是个明白人,想必也清楚这京城之中的局势。” “我家王爷如今圣眷正隆,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若是您能应下这门亲事,往后楚家在这京城之中,那可就是平步青云,前途无量啊。” “可要是您执意拒绝,万一得罪了王爷,这后果……恐怕不是您能承受得起的。” 管家明晃晃地威胁,楚父咬牙切齿,“楚家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还请管家向王爷说明,小女的婚事早已另有安排,我们心意已决,实在无法应下王爷的美意。” 言罢,便下令送客。 听闻楚家竟然拒绝了自己的提亲,肃王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轻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呵,一个商贾家的女儿,居然还瞧不上做本王的妾室?莫不是还做起了成为本王正妃的美梦?真是痴人说梦!” 肃王一边低声冷笑着,一边随手把玩着手中的玉佩,眼神中满是傲慢与鄙夷。 实肃王心里打的算盘,可不止是纳个妾这么简单。 他暗中对楚家那丰厚的家底早已动了些心思,本想着借由这门亲事,顺理成章地将楚家的财富纳入囊中, 为自己在朝中的势力扩张添砖加瓦。 可没想到,这楚家竟敢如此不识抬举,公然忤逆他的意思。 既然她不想嫁,那他也没必要负责…… 第126章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宋如烟这两日盯着方姨娘,凭借着她那一股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儿,还真让她查到些蛛丝马迹来。 方姨娘身边的大丫鬟叫芳若,表面上看着普普通通,可暗地里心却最坏。 她院子里的二等丫鬟有个叫香香的,看似身形娇小、貌不惊人,实则身怀武功。 每天晚上香香都会把陌生男子,从后门接进楚家,送进楚南心的院子,然后守在院内。 宋如烟怕打草惊蛇,强忍着内心的好奇和冲动,始终没有轻举妄动。 完事后,香香会带着男子离开楚家。然后带到破庙杀人灭口。 “一瓶幻香蚀影散倒下去,形消骨散,连渣都剩不下。” 宋如烟等香香走远后,才地走进破庙的,地上就只剩下一滩血水。 她没有多做停留,迅速离开了破庙,迫不及待地回了安阳侯府,将自己这两日的发现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楚若涵。 玉玲听完她的讲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声音都带着颤抖,“如烟,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三小姐她怎么会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 可怕? 真正可怕的是方姨娘。 宋如烟重重地点了点头:“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的,每天晚上的男子,都是京城周围的乞丐,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追究。” 一直未开口的楚若涵,语气沉稳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如烟,想办法留个活口。 宋如烟摇了摇头,“若是不惊动香香的情况下,很难。” 楚若涵略微沉吟后道:“那就把她支开,我会让影青配合你……” 第二日夜晚,浓稠的夜色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将整个楚家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一个身形佝偻的男子,衣衫虽说整洁,但不明显不合身,脚步虚浮地从楚南心的屋里走了出来。 他脸上带着一抹猥琐的笑容,那神情,满是意犹未尽。 他平日里在街头巷尾乞讨为生,风餐露宿,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哪里见识过像这般娇俏水灵的姑娘。 情动时还会哭…… 一想到女人那吹弹可破、仿若能掐出水来的身体,他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 “姑娘,下次再有这种好事,您可一定要想着小的啊!” 男子一边说着,一边还搓着手,眼神中满是贪婪与期待。 香香原本就冷峻的面容,此刻更是寒霜密布,她狠狠地瞪了男子一眼,那眼神仿佛能射出冰刃来。 “闭嘴!再多说一个字,小心你的脑袋!”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心里暗自咒骂这男子的愚蠢,生怕他这大嗓门惊动了旁人,坏了主子的大事。 就他这副模样,若不是主子眼下急需一个子嗣,他连给主子提鞋都不配。 男子被香香这一瞪,吓得缩了缩脖子,连忙闭上了嘴。乖乖地跟在香香身后,朝着后门走去。 一路上,他的心里还在打着如意算盘。 这次不仅能抱得美人归,还能挣上一笔银子,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两人一路悄无声息地出了楚家,朝着京郊的破庙赶去。 夜色愈发深沉,周围一片死寂,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乞丐满心欢喜地跟着香香走进破庙,刚一推开门,一股浓烈刺鼻、令人作呕的恶臭扑面而来,那味道混合着血腥气和腐臭味,熏得他差点吐了出来。 他下意识地捂住口鼻,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正想开口,却被香香凌厉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乞丐强忍着不适,搓了搓手,满脸堆笑,“姑娘,您看这事儿也办完了,是不是该把银子给小的了?”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满心期待着能拿到那笔丰厚的报酬。 香香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腰间一把锋利的匕首闪过。 乞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只见一把匕首已经没入了他的胸膛。 他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双手下意识地想要捂住伤口,鲜血却如泉水般从指缝间涌出。 “你……你为什么……”乞丐的声音微弱而颤抖,他的身体开始摇摇欲坠。 香香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冷冷地说道:“就凭你,也配拿银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乞丐缓缓地倒了下去,他的生命在这一刻如风中残烛般摇摇欲灭。 香香拿出幻香蚀影散往下倒去,却听见破庙外突然传来动静。惊得她手上一抖,那瓶“幻香蚀影散”掉落在地。 “谁?” 短暂的慌乱之后,外面又恢复了平静,香香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转身就朝着破庙的门口冲去。 宋如烟提前准备好了一盆血水,以备不时之需。 此刻,她瞅准时机,迅速从藏身之处冲出来,将那盆血水“哗啦”一声泼在地上,血水四溅,瞬间在地上蔓延开来,营造出一种人已被“化骨”的假象。 做完这一切,宋如烟不敢有丝毫耽搁,赶紧背上乞丐就跑。 此时的乞丐气息微弱,生命垂危,已是出的气多,入的气少了。 “坚持住,我这就带你离开!” 香香什么也没发现,只有一只野猫蹲在破庙门外。 等她回来时,破庙已没有了乞丐的身影,只有地上的一滩血水,与旁边空了的幻香蚀影散。 难道是刚才幻香蚀影散掉在地上时,撒在了乞丐的身上? 香香总觉得不太对劲,还有这么巧的事? 目光一沉,转身快步离开…… 第127章 在真正的贵人面前,只能当条狗,乖乖的趴着 香香脚步匆匆,神色不明,她没有去找方若,而是径直去了方姨娘的屋子,推门进去。 方姨娘刚刚喝完安胎药,正准备解衣就寝,就见她来了,“都解决好了?” “姨娘,情况不妙,怕是有人在暗中调查我们。” 香香快步走到方姨娘身侧,压低声音,将刚才在外头遇到的蹊跷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方姨娘原本就温婉的面容瞬间紧绷起来,她下意识地皱紧了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深知,一旦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儿被抖落出来,她和南心就都完了。 “不行,不能再等了,得尽快离开这儿。”方姨娘咬了咬下唇,语气中透着决绝。 她在这深宅大院里摸爬滚打多年,太清楚树倒猢狲散的道理。 第二日,天还未大亮,方姨娘便早早起身,照例去给楚母请安。 她端着一盏刚沏好的茶水,走到楚母跟前,轻声说道:“夫人,您早。” 楚母接过茶水,目光中满是关切,“你如今有了身子,不必日日这么早过来伺候,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头等大事。” 方姨娘低垂着眼帘,却没有应声。 楚母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不禁抬眸仔细打量。 只见方姨娘眉头微蹙,眼神中透着几分忧虑,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楚母心中涌起一丝担忧,轻声问道:“怎么了?可是南心又出了什么事儿?” 方姨娘一垂的眼眉微挑,正愁找不到由头呢,楚母这话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她顺势叹了口气,眼眶微红,说道:“夫人,您是不知道,南心那孩子这次伤得太深了。” “她整日以泪洗面,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整个人都憔悴得不成样子。” “我这个当娘的,看着她这般模样,心里别提多心疼了。” 楚母也跟着叹了口气,安慰道:“唉,你多劝劝她,让她想开些。那顾承彦本就不是良配,门第相差太远。” “过几年,咱们再给她寻个家境殷实、人品又好的,保准不会委屈了她。” 方姨娘表面上顺从地点点头,心里却满是不屑。 在她看来,就算不是铺里的伙计,家里有点银子又能怎样? 楚父虽还是京城首富呢,但在那些权贵面前,还不是得低三下四、点头哈腰。 还有楚昂,在达官贵人跟前,不也跟条哈巴狗似的。 说到底,商人就算再有钱,在权势面前也不过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只有像楚若涵那样,嫁进侯府,当上世子夫人,那才叫风光无限。 “夫人,我听说京郊以南有座宁安寺,可灵验了。我想着带南心去那儿祈福,顺便让她出去散散心,别整日憋在屋里,把自己憋出病来。” 方姨娘早就想好了说辞,就等着楚母点头,光明正大的带着楚南心离开楚府。 楚母却面露犹豫之色,担忧地说道:“可你还怀着孕呢,前三个月最是危险,这么折腾,能吃得消吗?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得了?” “夫人您放心,大夫说我这胎怀相很好,胎像也稳,不怎么闹腾。” “而且到了宁安寺,我们就住上一段日子,好好休养休养再回来。这对我和孩子都有好处,说不定还能沾沾寺庙的福气呢。”方姨娘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楚母的神色。 “要不我陪南心去吧,你就安心留在府里养胎。”楚母还是有些不放心。 “夫人,您平日里事务繁忙,哪能为了这点事儿劳心劳力呢?有那么多丫鬟婆子跟着呢,定能照顾好我们,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楚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 “去散散心也好。” 方姨娘心中大喜,一出楚母的院子,便立刻吩咐下人备马车,收拾行囊。 她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一会儿,马车备好,方姨娘带着楚南心,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驶出了楚府的大门。 马蹄声哒哒作响,扬起一路尘土,仿佛也带走了她们在这楚府,所有秘密与纠葛。 只有楚南心一头雾水,好端端的去什么寺庙祈福呀! 去了宁安寺,那她怎么怀孕? 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 车厢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母女二人各自沉默着,唯有偶尔传来的风声打破这令人难受。 方姨娘的眼神透着几分警惕,时不时透过车窗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动静;楚南心则一脸烦躁,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衣角,满心的不情愿。 终于,马车停在了宁安寺的山脚下。楚南心迫不及待地掀开帘子,跳下车来,环顾四周,只见四周荒草丛生,寺庙破旧不堪,忍不住嘟囔道:“这是什么鬼地方,简直鸟都不拉屎!” 话还没说完,方姨娘一个箭步上前,抬手就在她胳膊上打了一下,低声呵斥道:“胡说什么呢!跟娘走。” 楚南心委屈地撇了撇嘴,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乖乖跟在方姨娘身后。 走进宁安寺,方姨娘一脸虔诚,带着楚南心在佛像前上香祈福,还颇为大方地添了不少香油钱。 旁人看着,只当是寻常人家的夫人小姐来寺庙求神拜佛,祈求平安顺遂。 可谁也不知道,这看似普通的祈福背后,暗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待一切仪式结束后,一个身形瘦小的小沙弥快步走上前来,双手合十,恭敬地说道:“夫人,小姐,这边请。” 方姨娘微微点头,示意楚南心跟上。母女二人跟着小沙弥在寺庙的后院里七拐八拐,原本热闹的诵经声和香客的嘈杂声渐渐远去,四周愈发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响。 最后,小沙弥停在了一间毫不起眼的屋子前,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南心满心疑惑,刚想开口询问,却瞥见方姨娘投来的严厉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屋子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面看似普通的墙壁。 小沙弥走到墙边,轻轻按动了几个不起眼的石块,只听“嘎吱”一声,墙壁缓缓移动,露出一条黑漆漆的暗道…… 第128章 方姨娘母女跑了 楚南心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寺庙里竟然藏着这样一个机关暗道。 方姨娘拉着她的手,率先走进暗道。 暗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墙壁上的火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映照出她们紧张的面容。 一行人沿着暗道快步前行,脚步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 走出暗道,楚南心发现外面早已停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 车夫见到她们,立刻迎了上来,恭敬地打开车门。 方姨娘和楚南心上了马车,马车随即缓缓启动,一路摇摇晃晃地朝着远方驶去。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楚南心下车一看,眼前是一座精美的宅院,朱红色的大门,气派的石狮,一看就非比寻常。 门口就有下人在等着她们,纷纷弯腰行礼,齐声喊道:“夫人,小姐。” 楚南心更加疑惑了,这里到底是哪里? 看着下人们毕恭毕敬的样子,难道这座宅院是她娘的? 她满心的疑问,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只能跟着方姨娘走进了宅院。 布局精巧雅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花草树木修剪得整整齐齐,处处都透着一股富贵之气。 比之安阳侯府,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楚南心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她快步走到方姨娘面前,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 “娘,这到底是哪里?我们不是要在宁安寺祈福吗?怎么突然就到了这儿?您总得给我个说法吧!” 方姨娘转过身,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她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抚了抚楚南心的头发,柔声说道:“南心,你别问那么多了,只管安心住下就好。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又是为她好,从小到大,她听过太多这几个字了! 楚南心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怎么能安心?” 方姨娘避开了楚南心的目光,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南心,有些事情你现在还不懂。等时机成熟了,娘自然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现在,你只要相信娘,乖乖听话,好吗?” 再过几日,京城就要换一个楚家了…… 为首的捕快高举手中的令牌,大声喝道:“奉皇上旨意,楚家涉嫌谋逆,有不臣之心,今日特来抄家拿人,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楚府众人瞬间乱作一团。 家仆们惊慌失措,四处奔逃;女眷们则吓得花容失色,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不臣之心,多重的四个字啊! 自古有意图谋反者,无论是皇子公主都未落得个好下场。 看到眼前这阵仗,楚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此刻局势危急,以往在商场上与官府打交道,他也不是没使过钱财打通关节。 他迅速朝身后使了个眼色,管家心领神会,匆匆退下,片刻后便捧着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快步返回。 楚父接过木盒,双手微微颤抖着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叠叠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银票。 他满脸堆笑,小心翼翼地走到捕快面前,压低声音说道:“大人,您看这事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些只是一点小心意,还望您高抬贵手。” “我们楚家世代经商,本本分分,怎么可能做出大逆不道之事。这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还望大人明察啊。” 捕快瞥了一眼木盒里的财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但很快又恢复了一脸的严肃。 他猛地将脸一沉,厉声喝道:“大胆!竟敢公然贿赂朝廷命官,你这是罪加一等!” 说着,捕快大手一挥,身后的衙役立刻冲上前,将楚父手中的木盒打翻在地,银票散落一地。 “是不是有罪,岂是你说了算!要搜了才知道!” 为首的捕快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随后大手一挥,下令道:“给我搜!一处都不许放过!” 这些人如土匪般,冲进楚府的各个角落,翻箱倒柜,将府中的财物、器具砸得七零八落。 楚家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 当搜到楚母住的院子,一名衙役在衣柜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精致的木盒。 若不是他搜得仔细,将衣服全都掀开,必不会发现……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颗圆润硕大、散发着柔和光泽的东珠。 “大人,找到了!” 捕快接过木盒,端详着里面的东珠,他转过头,看向楚母,“这东珠乃是皇家贡品,寻常百姓家岂能拥有?如今证据确凿,你们楚家还有何话可说?” 楚母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她颤抖着声音说道:“这……这不可能!这不是我的,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大人,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 没有人会听她的解释,他们也都是奉命而为。 而这个证据是方姨娘早就留下的…… 捕快大手一挥,下令道:“将楚家所有人都带走!” 衙役一拥而上,将楚家众人五花大绑。 楚父强行被拉起,押往门外。 他拼命挣扎着,嘴里还在不停地呼喊着:“冤枉啊!我们楚家是冤枉的!” 然而,他的呼喊声很快就被淹没在一片嘈杂声中。 楚父、楚母以及楚家的其他子弟们,在衙役的押送下走出楚府。 众人围在门前窃窃私语。曾经鼎盛的楚家也要完了…… 楚家被下诏狱的消息,很快传到楚若涵这里。 东珠? 她不是早就让楚昂上交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楚母那里?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片刻后,又急切地追问道:“方姨娘和楚南心也被抓起来了吗?” 玉玲连忙摇头,““那倒没有,方姨娘与三小姐前日去了宁安寺祈福,这才逃过一劫。” 这就对了! “那楚昂呢?” “不知所踪……” 第129章 再等下去,楚家就要人头落地了? 此事绝非偶然,看来是早有预谋,可能是打楚昂带回来那颗东珠之前,就已经在布局了。 还有方姨娘和楚南心早不离开,晚不离开,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前往宁安寺,实在太过蹊跷。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凑巧之事? 楚若涵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楚昂与方姨娘之间,必定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抑或是达成了某种见不得光的交易? “即刻派人去寻找楚昂的下落,另外,去看看方姨娘和楚南心在不在宁安寺。” 楚若涵吩咐完就起身,她要去衙门一趟。 然而,当她赶到侯府门前时,却意外地看到了顾君泽。马车也早就备好了。 车轮缓缓滚动,马车一路摇晃着前行。 车厢内,楚若涵满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她终于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心中的烦闷,让她觉得车厢内都变得压抑起来。 她伸手烦闷地掀开车帘,想要透透气。 然而,当她看向窗外时,却发现马车行驶的方向不对。 “这是去哪?我们不是要去刑部衙门吗?” 顾君泽的神色凝重,“涵儿,岳父岳母,被关进了大理寺。” 闻言,楚若涵心中“咯噔”一下,整个人瞬间僵住。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大理寺是什么地方? 三司中地位最高。只有重案、要案,又或是皇室中人犯下大错,才会被移交到大理寺。 片刻间,楚若涵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私藏东珠,可是诛九族的罪过…… 顾君泽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试图给予她一些力量,“涵儿,先别慌,我们还没了解具体情况,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楚若涵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大理寺。 那庄严肃穆的大理寺门前,石狮子威风凛凛地蹲守两侧,可在楚若眼中,此刻却像是两座难以逾越的高山。 楚若涵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见到爹娘,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还没等她靠近大门,就被两名身形魁梧的士兵横刀拦住了去路。 “大理寺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楚若涵心急如焚,“两位大哥,我是来安阳侯府的少夫人,还请行个方便,让我进去见楚家众人一面。” 说着,她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用眼神示意身后的玉玲。 玉玲心领神会,从衣袖中摸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里面装满了碎银子,那分量一看便知不少的银子。 玉玲迅速将荷包,塞到其中一人的手中,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恳切。 “两位大哥,这是我家少夫人的一点心意,还望你们高抬贵手,让我家少夫人进去瞧一眼,就一眼,不会耽误你们太多功夫的。” 那名士兵的手猛地一缩,荷包掉在了地上 士兵依旧面无表情,“没有皇上的手令,任何人都不许探望。这是大理寺的规矩,还请姑娘不要为难我们。” 顾君泽见状,将楚若涵轻轻拉到身侧,然后从怀中掏出自己的身份令牌,递给士兵面前。 “我是安阳侯的世子顾君泽,楚家突然被关押在此,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还望两位通融通融。” 侍卫接过令牌,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后恭敬地将令牌归还。 “世子爷,实在对不住,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没有皇上的手令,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进去。还请世子和世子夫人不要让我们为难。” 楚若涵满心的担忧与焦急,此刻却无处宣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理寺的大门,却无法迈出一步。 顾君泽轻轻拍了拍楚若涵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涵儿,别着急,我们再想办法。既然他们说需要皇上的手令,那我们就去求皇上。” 楚若涵抬起头,眉眼间满是忧愁,皇上会听她解释吗? 两人转身离开大理寺,重新登上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楚若涵的心中五味杂陈,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护住爹娘,还他们一个清白。 到了皇宫,楚若涵和顾君泽在宫门外焦急地等待着传召。 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在楚若涵的心上狠狠扎了一刀。 他们等了很久,比顾君泽每一次进宫,等的时间都要长。 直到皇帝身边的大总管马福海走出来,走到顾君泽和楚若涵面前,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世子爷,您身体不好,快些回去吧,皇上今早发了好大一通火,现在还忙着呢。” “马公公,我爹娘他们都是被冤枉的。他们一辈子本本分分,怎么可能犯下如此大罪?”楚若涵强压住心里的焦急。 “您就行行好,帮我跟皇上说一声,让我见皇上一面,哪怕只有几句话的时间也好。” 这次她没有拿银子贿赂,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马福海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世子夫人,不是咱家不帮您,实在是皇上这会儿心情极差,谁都不见。” “皇上发起火来,那可是天威难测,咱家要是再去触这个霉头,怕是脑袋都要保不住了。” 见不到皇上,她也进不了大理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将她包围。 楚若涵再也忍不住,眼眶泛红。 马福海看着楚楚可怜的楚若涵,心中也有些不忍,但圣命难违。 他只能叹口气,“世子夫人,您的心情咱家能理解,可这皇宫里的规矩,您也清楚。” “皇上既然不愿见,咱家也没办法。依咱家看,您和世子爷还是先回去,等皇上气消了,咱家再找机会帮您美言几句。” 等皇上气消了,怕是楚家全都人头落地了。 顾君泽见马福海态度坚决,知道今日求见皇上怕是无望了。 他轻轻拍了拍楚若涵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对马福海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马公公了。” “若公公能在皇上面前为我们说上几句好话,他日定当重谢。” 马福海微微点头,说道:“世子爷客气了,咱家尽力而为。” 第130章 大理寺守卫森严,如何偷天换日呢? 顾君泽和楚若涵无奈地转身离开,可脚步却并未朝着出宫的方向走去,而是迈向了太后所居住的慈宁宫。 在这皇宫之中,能与皇帝说得上话,且明辨是非的,恐怕也只有太后了。 楚若涵与顾君泽再一次吃了闭门羹。 楚若涵满心的希望破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一位面容和善、身着深色宫装的老嬷嬷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她目光温和地打量了一下楚若涵和顾君泽,屈膝行礼,“老奴见过世子爷,世子夫人。” 顾君泽很小的时候,曾在太后膝下教养一段时日,而这个老嬷嬷,就是负责伺候他饮食起居的。 “孙嬷嬷不必多礼,快快起来。” “太后娘娘听说了你们的事,心里也很是挂念。只是今日太后身子骨,实在不舒服,无法见客。” 楚若涵心中一沉,上前一步,紧紧拉住老嬷嬷的手“嬷嬷,求您跟太后娘娘说一声,救救我爹娘吧。他们被人陷害。” 老嬷嬷轻轻拍了拍楚若涵的手,安慰道:“世子夫人,老奴明白你的心情,可太后娘娘如今确实病着,不能劳神。” “而且后宫不得干政,就是太后娘娘也不能例外。” 顾君泽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开口说道:“孙嬷嬷,我们也知道太后娘娘的难处。” “可楚家如今的情况万分危急,若不能尽快查明真相,只怕会有灭顶之灾。” “您跟在太后身边多年,深知太后娘娘的为人,她向来慈悲为怀,断不会眼睁睁看着楚家蒙冤。” “还望您能在太后娘娘面前,再帮我们说几句好话,哪怕只是给我们指一条明路也好。” 孙嬷嬷犹豫了一下,抬眸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注意,便压低声音说道:“世子爷,世子夫人,老奴给你们透露个消息。” “如今这事儿,皇上正在气头上,大理寺又有‘铁证’,正面求情怕是行不通。” 话音一转,“左不过就是个珠子的事,是不是东珠还尚未可知?” 孙嬷嬷把这几个字咬的极重,楚若涵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东珠,不就是颗很大的珍珠吗? 若不是东珠,那此事就迎刃而解了。 可大理寺守卫森严,如何偷天换日呢? “多谢孙嬷嬷。”楚若涵深深地福了一礼, 孙嬷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却又带着几分谨慎的笑意。 “老奴可什么都没说啊!今儿个的话,您们二位出了这宫门,就当是一阵风,吹过便忘了。” 楚若涵心领神会,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笃定:“嬷嬷放心,我们心里有数。今日的恩情,我们没齿难忘,定不会给您惹来任何麻烦。” 说罢,她又再次欠身行礼,却被孙嬷嬷扶住,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还拍了拍她的手……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而孙嬷嬷也在宫女的搀扶下,转身向太后复命去了。 殿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光线柔和而静谧。 太后正半倚在榻上,手中捧着一卷经书,见孙嬷嬷进来,便轻轻放下,抬眸问道:“他们走了?” 孙嬷嬷赶忙上前,屈膝行礼,恭敬答道:“回太后的话,世子爷和世子夫人已经离开了。” “世子夫人倒是个聪明慧的,不哭不闹的一点就透了。” 太后嘴角微扬,这两个孩子也是病急乱投医。 东珠这种东西,皇室特供的。 楚家就算是京城首富,也是不容易接触到的,况且得到了这么个宝贝,不好好的收藏起来,还要放在衣柜的角落里。 分明是栽赃陷害。 倒是皇上,如此浅显的计谋,又怎会看不出呢? 她这个儿子呀! 越来越趋利避害,冷血无情了,像极了先皇。 “秋菊呀,你说这两个孩子结婚也小半年了,怎么肚子也不见动静呀?” 太后的想法转变的太快,一时间,孙嬷嬷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太后娘娘,世子两口许是还年轻,还没把心思放在这上头呢。” “不过啊,世子爷和世子夫人感情深厚,平日里恩恩爱爱的,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给您添个大胖曾孙啦。” 太后轻轻叹了口气,“安阳死的早,就留下君泽这一子,身体又不太好。我这把年纪了,就盼着能早日抱上曾孙,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 “这子嗣一事,可是大事。等这件事过了,你找个机会,去送些助孕的方子过去。” 皇宫之中,除了害人以外,最多的便是助孕的法子。 孙嬷嬷连忙点头应下:“是,太后娘娘,奴婢记住了。” “等过些时日,奴婢寻个恰当的时机,就去跟世子爷和世子夫人说说这事儿。” 太后微微眯起眼睛,“实在不行,就送两个助孕嬷嬷过去……” 孙嬷嬷恭敬地回道:“是,奴婢明白。” 太后靠在榻上,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幻想着如何抱孩子? 过了一会儿,她又睁开眼睛,眼神中透着几分威严:“秋菊,楚家这事儿,你暗中多留意着点。要是那两个孩子遇到了什么难处,能帮衬的就帮衬一把……” 另一边,顾君泽与楚若涵并肩坐在回程的马车里。 车窗外的喧嚣渐渐远去,只剩下车轮滚动的声响在耳边回荡。 楚若涵低垂着眼眸,一路上沉默不语。爹娘深陷囹圄,就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心头上,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顾君泽侧目看她,眼中满是心疼。他轻声安慰道:“涵儿,别太忧心,总会有办法的,嬷嬷刚才的意思……” 他话还未说完,楚若涵缓缓抬起头,对上顾君泽那充满关切与担忧目光。 随后将一直藏在袖中的手伸了出来。 一枚雕刻精美、散发着淡淡光泽的令牌出现在她的手心中。 太后的令牌,顾君泽曾见到过一次,有这个东西,还怕不了大理寺的门? 她老人家,这是把一切都替他们,打算好了…… 第131章 能生擒就更好了 有了太后的令牌,再无人敢阻拦,楚若涵与顾君泽很顺利地进到了大理寺的天牢。 天牢里阴冷潮湿,楚若涵推着顾君泽的轮椅,一步步往深处走去。 轮椅碾过青石板,发出细微的声响,在空旷的牢狱中格外清晰。 两侧的火把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摇曳不定。 终于到了最深处的那间牢房。 “爹!”楚若涵扑到铁栏前,泪水夺眶而出。 牢房里的楚父衣衫褴褛,面容憔悴,但眼神依然清明。他快步走到铁栏前,隔着栏杆握住女儿的手。 “涵儿......”楚父的声音沙哑,“为父没事,你别哭。” 楚若涵看到楚父安然无恙,并没有用刑,这才放下心来,“那娘她们呢?” “她们被关在另一间牢房里。” 顾君泽转动轮椅上前,低声道:“岳父大人,东珠一事,您可有头绪?” 楚父摇摇头,“楚昂行商回来,曾带回来一枚东珠,但那时已让他交由官府。” 说着,楚父叹了口气,“也是我疏忽了,太过信任他……” 楚若涵低垂着眼眸,脑袋里思绪纷飞,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东珠藏进楚母的衣柜里,必定是近身伺候之人,又或是深得她信任、能够随意出入内室的亲信。 楚若涵以笃定——方姨娘 派去宁安寺的人回来禀报,方姨娘母女并不在寺内,主持说只上一炷香,便离开了。 就连跟踪方姨娘的宋如烟,也一直没有音信。 宋如烟武功高强,不可能出事,就连影青也无法一时将其拿下。 楚若涵猜她应该还在跟踪着方姨娘,如今想知道她们的行踪,只能等宋如烟回来禀告…… “涵儿,你靠近些。”楚父突然压低声音道。 打断了她的思绪,楚若涵依言凑近。 楚父从怀中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快速塞进她手中。 “这是商队伙计,铺子里掌柜等人的供词,还有他采买东珠一事,”他顿了顿,“总之你收好。” 楚若涵感觉到纸张上还带着父亲的体温,连忙将它塞进袖中。 她的手指触到纸张边缘,发现上面似乎还沾着些许暗褐色的痕迹,心中一颤。 “楚昂那个畜生......”楚父咬牙切齿,“他楚家大部分财产,都被楚昂暗中转移了,如今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这张供词,就是证明他罪行的关键证据。” 还好官兵没有搜身,这才保留了这张供词。 顾君泽眸光一沉:“岳父的意思是,楚昂早就......” “不错,”楚父冷笑,“他早就在谋划了,私藏东珠的罪名,也是他设下的圈套。为父查到他在暗中转移财产,正要揭发,就被他先下手为强了。” “为父怀疑他不仅仅是为了财产,恐怕参与了朝廷党派之争,商队的一个伙计曾跟在他身边,他只要回京就会去见一个人……” “时间不多了。”狱卒在不远处催促。 楚父紧紧握住女儿的手:“涵儿,记住,楚昂心狠手辣,背后之人更是神秘莫测,你们一定要小心。必要的时候,就拿出这张供词......” 离开天牢时,楚若涵只觉得脚步走得飞快,她没有告诉楚父,楚昂已失踪。 她手中可用之人,还是太少了…… 顾君泽握住她的手,掌心传来温暖的触感。“别怕,”他低声道,“有我在。” 马车缓缓驶离天牢,楚若涵靠在车壁上,听着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 突然,顾君泽的身体一僵。 “有人跟踪。”他低声道。 楚若涵心头一跳,下意识要掀开车帘,却被顾君泽按住。”别动,”他的声音依然平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会是楚昂吗?” 顾君泽摇了摇头,“不是一个人,听动静应有四五个,而且个个武功高强,不在影青之下。” “世子爷?”影青的声音传进来。 “想办法绕开,往影卫活动的地方,切莫打草惊蛇。” 马车继续平稳前行,楚若涵强压下内心的紧张,可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暴露了她的不安。 车轮声依旧有节奏地响着,每一下都似敲在她的心上,让她的心跳愈发急促。 顾君泽微微眯起眼睛,凝神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凭借敏锐的听觉,分辨着跟踪者的方位和行动轨迹。 他的手悄然探入怀中,握紧了藏在那里的暗器,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楚若涵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坚定一些,“得想个办法摆脱他们。” 顾君泽微微点头,“最好是能生擒。” 他目光在车中快速扫视一圈,忽然瞥见车角放着的一坛梅子酒,那本是他买来想与楚若涵小酌的。 他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一会儿听我指挥。”顾君泽低声嘱咐道,接着他抬手拍了拍车壁,对影青说道,“前面找个岔路口停下,我要下车方便。” 影青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便将马车停在了一个岔路口。 顾君泽打开车门,被影青抱下了马车,放在轮椅上,却并未跟着。 楚若涵推着他,缓缓往前走去…… 跟踪者们见他们停下,也立刻隐匿了身形,但顾君泽知道,他们的目光正紧紧地盯着自己和楚若涵。 顾君泽装作喝多了,一手扶着轮椅扶手,一手抱着酒坛,嘴里还故意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给人一副毫无防备的醉态。 嘴里还嘟囔着醉话:“这酒……真是烈啊……” 楚若涵心领神会,嗔怪道:“你呀,喝这么多酒,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吗?” 两人一唱一和,慢悠悠地朝着岔路旁的一条狭窄小径走去,小径两侧杂草丛生,几株歪脖子树歪歪斜斜地生长着,投下一片片斑驳的阴影。 跟踪者们见状,以为有机可乘,悄悄跟了上来。 就在他们快要进入小径的一个拐弯处时,顾君泽突然眼神一凛,手中的酒坛猛地向后掷去。 第132章 诡异的图腾,郑国? 酒坛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砰”的一声在那些人面前炸裂,酒水四溅,瞬间弥漫出一股浓烈的酒香。 跟踪者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顾君泽已经从怀中掏出暗器,朝着他们的方向射去。 暗器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奔众人的要害。 与此同时,一道火光闪过,火折子准确地扔在了他们身上。 火光瞬间顺着四溅的酒水蔓延开来,跟踪者们身上瞬间燃起熊熊烈火,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们惊慌失措地在原地打滚,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场面一片混乱。 顾君泽趁此机会,再度发力,手中暗器如暴雨梨花般不断射出,每一枚都精准无误地命中目标。 又有几个跟踪者中了暗器,惨叫着倒在地上,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 楚若涵见状,心中大定,就是这火烧人肉的味道,实在刺鼻。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天而降,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手中的利刃闪烁着森冷的寒光,直直地朝着楚若涵二人刺来。 “涵儿,小心。” 顾君泽眼疾手快,一把将楚若涵拉到自己怀中,楚若涵跌坐在了他的腿上,两人紧密相依,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一直在暗处隐匿身形的影青,手中的长剑出鞘,剑身反射着周围熊熊燃烧的火光,带着一股凛冽的气势,朝着黑影迎了上去。 “当!”剑刃相交,发出一声清脆的巨响,火星四溅。 影青与黑影瞬间展开了激烈的交锋,两人的身影在火光中来回穿梭,动作快如闪电,让人眼花缭乱。 顾君泽抱紧楚若涵,警惕地注视着眼前的战局。 他深知,这个突然出现的黑影绝非等闲之辈,影青虽然武功高强,但面对如此强劲的对手,胜负也难以预料。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数十回合,一时难分高下。 那些跟踪者身上的火,也灭得差不多的,更有甚者不顾伤势,提着剑朝他们走来。 虽个个狼狈不堪,浑身焦黑,衣衫褴褛,可眼中的凶光却丝毫不减。 楚若涵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往顾君泽怀里缩了缩。 顾君泽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别怕,有我在。” 他环顾四周,这条巷子本就狭窄,避无可避。 正是一网打尽的好地方。 影青担心顾君泽,手中长剑猛地一抖,逼得黑影后退几步,然后趁势转身,朝着顾君泽和楚若涵这边飞奔而来。 三人陷入了包围圈。 “哼,今天你们插翅难逃!”一个跟踪者恶狠狠地说道,脸上的烧伤让他的表情显得格外狰狞。 “想要我们的命,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影青毫不畏惧地回应道,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定的杀意。 只见四道黑影从巷子两侧的屋顶上如流星般飞掠而下,稳稳地落在了顾君泽、楚若涵和影青的身前,将他们三人牢牢护在身后。 为首的影卫单膝跪地,向顾君泽恭敬地说道:“主子,属下救驾来迟!” 影卫本就隐于市井,在看见影青的求救信号,在周围的四人便立刻前来。 顾君泽微微点头,“来得正是时候。” 跟踪者们见状,脸上露出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凶狠所取代。 他们深知此刻已无退路,只能拼个鱼死网破。 几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朝着影卫们冲了过去。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响彻整个巷子。 影卫们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曾经的十人守一座城,可不是一句玩笑话。 就连影青,也只是外编人员,武功实力与他们无法相比。 长公主心慈,放他们自由,让他们可以娶妻生子,去过寻常人的日子。 影卫身形灵动,每一次出手都精准无比,身上带着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浓浓煞气。 顾君泽坐在轮椅上,紧紧地抱着楚若涵,目光盯着战局。 这是场没有疑问的战斗! 关键在于能否擒住一个活口,从他口中撬出幕后主使的线索。 于是,他对着影卫们大声喊道:“留一个活口!” 影卫们听到指令后,立刻收了手,而追踪者也只剩下了一人。已是强弩之末,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他见大势已去,转身想要逃跑。影卫们怎会让他轻易逃脱,其中一人身形一闪,瞬间拦住了他的去路。 “想跑?没那么容易!” 他的心里已经犯怵了,提着剑的手也微微颤抖。 影卫一脚踢在他的手腕上,将他手中的剑踢飞,迅速上前,双手将他的双臂反剪。 “带过来!”顾君泽说道。 跟踪者被影卫强行按跪在顾君泽面前,他低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似是在恐惧,又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顾君泽冷冷地问道。 “是不是楚昂……” 听到顾君泽冰冷的质问,他下意识抬起头,九皇子什么时候改了名字? 而后心中了然,若不是隐姓埋名,他们又怎会找这么久?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疯狂。 “哼,别想从我嘴里套出一个字!” 顾君泽皱了皱眉,他察觉到眼前这人的异样,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他话还未说完,跟踪者突然剧烈地扭动身体,试图挣脱影卫的束缚。 影卫们反应迅速,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将他死死地压制住。 然而,跟踪者似乎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趁着众人不注意,猛地一咬牙。顾君泽心中一惊,大喊道:“不好,他嘴里有毒!” 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跟踪者的嘴角瞬间流出黑色的鲜血,他的眼神逐渐涣散,身体也开始抽搐起来。 影卫们松开手,将他平放在地上。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后单膝跪地,“世子,是属下失职,没有提前发现他嘴里藏毒。” 顾君泽摆了摆手,说道:“这不怪你,他们早有准备,我们防不胜防。这群人真是狡猾,宁可自杀也不肯透露半点线索。”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一个影卫却用剑挑开尸体的胸口,那衣衫之下,刺着一个奇异的图腾。 图案线条繁复扭曲,下一条条蛇交织盘附在一起。 “世子爷,这个图腾是郑国皇室暗卫独有的标志。这些人,皆是精心培养的死士。” 郑国与晋国乃敌对国家,签订停战协议也不过十几栽。 就算楚昂在外行商,各国的人都能接触得到,可皇室的暗卫,又如何能为他驱使? 难道他勾结敌国? 可楚家众人已经下狱,为何还要冒险…… 第133章 楚家上下几十口人的命 楚昂越来越疯狂了,不置她们楚家于死地,他是不会罢休的。 楚若涵手中的人有限,宋如烟又不在身边,她只能找顾君泽借影卫帮忙。 一方面暗中寻找楚昂的踪迹,另一方面便是要潜入大理寺换掉那颗东珠。 可短时间内,她去哪找一个与东珠相似,又大又圆的珍珠呢? 简直比登天还难。 这种珠子,往往是采珠女们冒着生命危险,上百次地潜入深海之中,历经无数艰难险阻,也未必能够寻得一颗。 它不仅稀有,而且在市面上几乎是有价无市,有银子也很难买到…… 楚若涵为此事愁眉不展,一阵轻微的车轮滚动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楚若涵下意识地转过头,只见昏暗的烛光下,顾君泽推着轮椅朝她走来。 顾君泽没有说话,他缓缓地伸出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 锦盒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一看便知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宝物。 “这是什么?”楚若涵微微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顾君泽。 打开锦盒,一颗圆润饱满的珍珠出现在楚若涵的眼前。 珍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楚若涵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她接过珍珠,仔细地端详着,这颗珍珠虽然并非真正的东珠,但无论是大小、形状,还是色泽、质感,都与东珠有九成相似,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楚若涵抬起头,“这珍珠,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我娘的遗物。” 原来是长公主的东西。她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 只是不会引起皇上的怀疑吗? 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了,无形中,安阳长公主又帮了她一次…… 夜幕沉沉,像是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严严实实地笼罩着整个京城。 大理寺的高墙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墙头的守卫像雕塑一般来回巡逻着。 影卫其中一人,犹如暗夜中的幽灵,轻松地避开了层层守卫,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存放东珠的密室。 而高墙外还有三人,等待接应。 他迅速替换下了真正的东珠,然后将东珠贴身藏好,又按照原路悄然退出了密室。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与此同时,楚若涵在鸿蒙院内焦急地等待着。 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眼睛不时地望向窗外。 顾君泽静静地坐在一旁,目光始终追随着楚若涵的身影。 终于忍不住开口:“涵儿,不必太过忧心,影卫的实力你也看到了,大理寺虽说守卫森严,但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形同虚设。” 楚若涵点了点头,影卫那是让敌国都闻风丧胆的。 听闻当年长公主,带着影卫与敌国十万大军对峙半月,立下了赫赫战功。 深入敌营,如入无人之境,杀得敌国军队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不仅无一人损伤,更让十万大军止步不前,未侵占一寸领土。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窗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异响。 楚若涵和顾君泽瞬间警觉起来,目光同时投向窗外。 只见一个黑影如鬼魅般一闪而过,紧接着,房门被轻轻推开,一名影卫单膝跪地,恭敬地说道:“主子,任务已完成。” 说着,他双手呈上那颗东珠。 楚若涵伸手接过东珠,当她的指尖触碰到东珠那温润的表面时,一直悬着的心才彻底落了下来。 她长舒了一口气,但很快,她的眼神又变得凝重起来,因为她深知,这颗东珠如今就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所以,必须尽快将这颗东珠处理掉,毁尸灭迹,才能彻底消除隐患。 顾君泽看着影卫,温声道:“辛苦了。” 影卫微微额首,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夜色之中,房门再次悄无声息地合上。 楚若涵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命人找来工具。 她亲自监督着下人将东珠放在特制的石磨上,随着石磨缓缓转动,东珠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这样一颗价值连城的珍宝,逐渐变成了细腻的粉末…… 又过了两日,还是没有楚昂的踪迹,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大理寺也一直没有开审楚家的案子。 楚若涵等不下去,还有七日就要秋闱了,此事若不尽快解决掉,会耽误楚晨钰报名科举的。 上一世,她这个弟弟为了她失去性命,这一世,楚若涵也想帮他圆了这个梦想。 可皇上不见她,她现在就连宫门都进不去。 楚若涵打算去敲登闻鼓,告御状。 我朝律法中有明确规定,只要敲响登闻鼓,皇上就必须召见击鼓之人。 这是晋国开国皇帝,为了让平民百姓在遭受冤屈时,能够有机会向天子申诉,而赋予他们的特权。 虽然这是一条充满荆棘和危险的道路,但此时的楚若涵已经别无选择,她决定孤注一掷。 顾君泽不同意,登闻鼓可不是谁想敲就能敲的。 “先祖皇帝便定下规矩,上京告御状者,等同于藐视皇权。想要敲响登闻鼓,就必须闯过三关,只有三关闯过,才有资格敲击登闻鼓。” 顾君泽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地说道:“打板子、滚钉板、走火狱。哪一个不是要命的?” “皇家就是要让百姓们知道,皇权至上,平民百姓想要见到圣颜,就是比上刀山下火海还难。” 楚若涵的脸色变得煞白,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她从未想过,想要通过敲登闻鼓告御状竟然会如此艰难。 顾君泽继续说道:“我朝经历二百余载,只有二人去闯三关,而且都是男子。一个死在了钉板上,浑身被钉刺得血肉模糊;一个死在了火海中,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 听到这些,楚若涵的心中涌起一阵寒意。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重活一世的机会,自然是不想就这样轻易地丢掉性命。 可是,爹娘以及楚家上下几十口人的命,她又怎能退缩? 一直在沉默不语的影青,突然上前一步,“我去吧。” 少夫人身子弱,他一个男人又会功夫,他去最合适了。 这些日子,他一直担忧着楚月淑,不知她在牢里如何了,肯定住不习惯,小丫头最怕黑了,可能会哭鼻子…… 第134章 玄武门外喊冤 楚若涵目光直直地落在影青身上,“说什么胡话呢!”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这三关凶险异常,稍有不慎就会性命不保,怎能轻易去涉险?” 顾君泽也皱起了眉头,看向影青,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与担忧。 “影青,此事非同小可,你可不要意气用事。这三关的残酷远超你的想象,即便你武艺高强,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影青微微颔首,神色恭敬却又无比坚定:“世子,我明白其中的凶险。但为了月……” “为了楚家,我愿意一试。我自幼习武,身体强壮,定能有一线生机。而且,我仔细思量过,我去闯三关,少夫人也能见到皇上。” 楚若涵心里不免感动,知晓影青是为了月淑,有这样一个男人,能为了她的妹妹上刀山下火海。 月淑得此良人,实在是莫大的幸运。 她明白,影青对月淑的感情早已深沉到了骨子里,这份爱,炽热而坚定。 她更不可能让他去送死了。 “影青,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个风险实在太大了,我不能答应。” 影青还想再开口劝说,楚若涵却抬手制止了他,眼神中满是坚决。 “影青,此事无需再议,我绝不能让你为了我们楚家,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而影青此时一下定了决心。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顾君泽坐在一旁,眉头紧锁,目光在楚若涵和影青之间来回游移,陷入了沉思。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推着轮椅,朝着房间的角落走去。 影青见状,跟在他身后。 顾君泽让影青打开地板,从中抬出一个陈旧的木箱。 轻轻拂去箱盖上的灰尘,木箱里,一件盔甲映入眼帘,盔甲上的每一片甲叶都打磨得十分精细,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峻的光芒。 “这是……”楚若涵疑惑地看着顾君泽。 顾君泽轻轻抚摸着盔甲,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情,有追忆,也有自豪。“这是我娘的盔甲。” “当年,她身披这件盔甲,驰骋沙场,立下赫赫战功,威名远扬。”他缓缓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自打娘亲逝世后,他就将这件盔甲封存了…… 翌日一早 玄武门外,楚若涵身着那身熠熠生辉的盔甲,身姿笔挺却又带着几分孤勇,跪在玄武门前的青石地面上。 盔甲上的金属光泽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烁不定,好似在诉说着往昔的赫赫战功与荣耀。 往来上朝的官员们路过此地,纷纷投来瞩目礼。 一众武官们,目光触及那身熟悉的盔甲,眼神瞬间变得凝重而崇敬,纷纷停下脚步,抬手行军礼,动作整齐划一,透着对长公主的深深敬意。 百姓们也被这阵仗吸引,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人群越聚越多,议论声此起彼伏。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人群中颤颤巍巍地挤到前排,他眯着眼睛,仔细端详着那身盔甲,浑浊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光亮。 他用颤抖的手指着楚若涵,声音激动地喊道:“这不是长公主的盔甲吗!当年长公主身着此甲,驰骋沙场,保家卫国,那可是咱大晋的大功臣呐!” 周围的百姓们闻言,顿时炸开了锅,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长公主的盔甲怎么会穿在这女子身上?” “这是安阳侯府的世子夫人,长公主的儿媳,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穿着盔甲跪在这儿喊冤呐!” “莫不是有什么天大的冤屈,连皇上都得给个说法了!” 而此时的朝堂之上,官员们也无心议事,交头接耳的声音不绝于耳,话题全都围绕着玄武门外的楚若涵。 “皇上,玄武门外,安阳侯府的世子夫人,穿着长公主的盔甲跪地喊冤,此事在民间已引起不小的骚动,还望皇上定夺。”一位年迈的大臣出列,拱手向皇上进言。 皇上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紧握着扶手,手指关节泛白,心中烦闷不已。“此事朕自有分寸,都给朕闭嘴!继续议事!” 然而,大臣们的议论声却怎么也压不下去,朝堂上一片嘈杂。 皇上终于忍无可忍,猛地一拍龙椅扶手,站起身来,怒吼道:“退朝!”说罢,便拂袖而去。 回到寝宫,皇上怒气未消,一把将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砰”的一声脆响,茶杯摔得粉碎。 宫女和奴才们吓得脸色惨白,纷纷跪地,大气都不敢出。 皇上哪能不知,这是顾君泽暗中授意的。 “他倒是能耐了!还学会威胁朕了!”皇上咬牙切齿地,眼中满是怒火。 “去,传朕的旨意,让楚若涵滚进来。”皇上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地说道。 “遵旨!”太监如获大赦,连忙起身,匆匆退下传达旨意。 与此同时,顾君泽早就等在太后的慈宁宫了…… 楚若涵怀着忐忑的心,踏入御书房,双膝跪地,身子微微颤抖,心跳声在寂静的御书房里清晰可闻。 皇上端坐在书案之后,目光如炬,冷冷地落在楚若涵身上,当看到她身上那件长姐昔日的盔甲时,心中猛地一颤。 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与冷漠,冷冷开口道:“把它脱下来。” 楚若涵不敢有丝毫迟疑,手指慌乱地解开盔甲上的系带,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小心翼翼,生怕弄出半点声响惹恼皇上。 一旁的太监见状,连忙上前,毕恭毕敬地伺候着,丝毫不敢让盔甲落到地上。 盔甲被缓缓脱下,太监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呈给皇上。 皇上缓缓起身,脚步沉重地走到盔甲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冰冷的金属,眼中流露出无尽的追忆与怀念。 这曾是父皇赐下的…… 楚若涵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静静地等待着皇上的发落。 第135章 哪里是什么东珠?分明是他送给长姐的陪嫁 皇上的手停留在盔甲上,许久未曾挪动,楚若涵就一直跪在地上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深深的叹息声传出,“说说吧,如此大费周章,不就是为了楚家吗?” 楚若涵头嗑在地上,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皇上圣明,臣妇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 她微微抬起头,眼中满是恳切,“家父忠心耿耿,绝无外心。而那锦盒中的并非东珠,而是家父送给家母的定情信物。” 御书房内再一次安静下来,皇上锐利的眼神地上的女人,只能听见手指敲击御案的声音。 那清脆的声响仿若重锤,一下下地敲在楚若涵的心上。 他心里明镜似的,楚家不过是商贾之家,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私藏违禁的东珠。 他并未想也处置楚家众人,不然大理寺也不会,一直未审理此案。 而背后之人,怕是看上了楚家的万贯家财。 竟敢拿东珠去害人…… 这些日子,皇上虽身居宫中,可也在看着,朝堂之上有多少人会为楚家进言。 又有谁会去大理寺探视,被关押的楚家家主。 倒是让他意外,除了楚若涵与顾君泽以外并无人去大理寺探望。 就连他那个蹦的最欢,野心勃勃儿子肃王,也选择了沉默,未曾为其说过一句求情的话。 前些日子他不是还上门求娶楚家的女儿吗? 选择了沉默,未曾为其说过一句求情的话。 此事,确实是皇上想多了,肃王在朝堂上忙于结党营私,扩充自己的势力,确实需要大量的银子来支撑。 可他起初,并未动这个心思,是方姨娘算计楚南心顺势而为…… 楚家拒绝了他,又出了事,他巴不得与其撇清关系呢! 皇上突然开口,“把物证带上来吧。”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便从大理寺中将那枚“东珠”取了过来。 皇上微微抬手,示意太监将盒子打开。太监颤抖着双手,缓缓揭开盒盖,只见一颗硕大圆润、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珠子静静地躺在锦缎之上。 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耀眼夺目。 皇上看着眼前这颗所谓的“物证”,心中的怒火与无奈交织,简直都要气笑了。 顾君泽这个混小子,这是一张又一张的给他打亲情牌? 这颗珠子,哪里是什么东珠,分明是当年他送给长姐的陪嫁之物。 虽说外观上看,它和寻常的珍珠并无太大差异,可其中的玄妙,却远非世人所能想象。 这珠子并非产自砗磲,而是极为罕见的鲛人的泪珠所化。 回忆起当年,为了寻得这颗珍宝,他耗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四处打听,找了好多年,才终于将其收入囊中。 这珠子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玄机。 一旦将它放进江河湖海之中,便能引来大量的鱼群为之萦绕游动。 这样的宝贝,可遇而不可求,世间仅此一颗,其珍贵程度,远超那些所谓的东珠。 皇上的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楚若涵身上,“你可知这颗珠子的来历?” “臣妇不知,可夫君说过皇上是明君,不会滥杀无辜的,否则臣妇家人的脑袋早就保不住了。” 楚若涵的这句话取悦了皇上,曾经长姐也说过这样话。 她希望他做个明君。 罢了罢了,若不是阿姐当年替他挡了一箭,也不会那么早便香消玉殒。 “既然是弄错了,就让大理寺将人放了吧。” 皇上吩咐完,便有小太监立即去办此事,赶去大理寺传达旨意。 皇上摆了摆手,示意楚若涵退下。 本以为此事就此告一段落,却没想到楚若涵并未起身离去,而是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张来。 双手高举过头顶。 皇上微微挑眉,她又要搞什么名堂。 马总管太监恭敬地接过楚若涵手上的纸张。小心翼翼地呈到皇上面前。 皇上伸手接过展开,目光在上面缓缓扫过。 一张地契? “皇上,这张地契是关于一座荒山的。前些日子,家父的手下在那座荒山上发现了铁矿。” “家父本就想着尽快将此事上报朝,却遭遇了“东珠”之事,这才辗转落到了产妇手上。 皇上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铁矿,这可是关乎国家兴衰的重要战略资源。 他伸手接过小太监呈上来的地契,仔细端详起来。 皇上知道楚若涵前几日去大理寺探视,楚父曾交给她一张东西,原来竟是地契? 皇上误会了。 楚若涵不知皇上心中所想,若是知道,也许让他误会下去。 她拿出这张地契来,一是怕皇上会秋后算账,毕竟圣心难测,保不齐哪天又会旧事重提。 二是让皇上知晓楚家的忠心耿耿,不会参与任何党派之争。 也为楚晨钰,今后入仕留个好印象…… “你既将这地契呈上,楚家可有什么诉求?” 皇上抬眸,目光直直地看向楚若涵,试图从她的神情中,捕捉到一丝隐藏的心思。 楚若涵依旧低垂着眸子,“皇上,楚家并无任何私心杂念。” “能为朝廷效力,是楚家的荣幸。如今这铁矿现世,乃是上天赐予我朝的福泽。” 楚若寒声音顿顿,然后道:“而臣妇却有一事要禀告。” 她再一次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与地契不同,而是一封证辞。 “楚昂本是臣妇的四叔,一直经管着行商一事,游走于各国之间。” “可他凭借着家父的信任,竟将楚家大半家产悉数转移走,如今所剩钱财并不多了……” “而且,自楚家出事之后,他便人间蒸发,没了踪迹。” 楚若涵没有提东珠,只是既然此事已盖棺定论,就没有必要再提了。 否则不是不打自招,她偷换证物一事吗? 皇上也听明白了,看来楚昂才是关键之人,他总觉得朝堂中,在暗地里有一股势力。 如今看来,楚昂就是那股势力在楚家埋下的一颗棋子。 楚家可是首富,就不谈不上富可敌国,那也是一笔庞大的银子。 有了这些银子能做的事可太多了…… 第136章 你这不是揭顾君泽的伤疤吗? 楚若涵从御书房中缓步走出,抬眼便瞧见顾君泽早已在外面等候。 楚昂隐藏得深,她找不到,那便将此事捅到明处,张贴皇榜。 有本事他就一辈子龟缩在暗处,别出来。 两人相视一笑,楚若涵推着轮椅,快步朝宫外走去,她要接爹娘回家呢! 一路上,马车疾驰,车窗外的街景如幻影般一闪而过,停在了大理寺的门口。 楚若涵来不及整理略显凌乱的衣衫,便心急如焚地跳下马车。 大理寺早已接到皇上的旨意,释放犯人。 “爹娘,都没事吧?家里一切都安排好了,一会儿回去用艾草水好好洗洗,去去晦气……” 楚若涵喋喋不休着,影青的目光,却落在了楚母身旁那个小人身上。 楚月淑往日里圆润的脸蛋,如今消瘦了许多。 影青忍住想把她拥入怀的冲动,这里人太多了…… 回到楚家府邸,府中的下人们早已等候多时。 看到老爷夫人和小姐,少爷平安归来,都激动不已,纷纷跪地迎接。 楚若涵安排着下人们准备热水和饭菜,让他们能够好好休息一番…… 劫后重生的喜悦,充斥在这座宅院里,直到夜幕降临,楚若涵与顾君泽才坐着马车离开。 刚踏进鸿蒙院,就迎面撞上了宋如烟。 楚若涵被撞得往后踉跄了一步,稳住身形后,就听到宋如烟道:“你们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这段时间,宋如烟奉命跟踪方姨娘,却没想到,这一跟,竟让她吃到了一个惊天大瓜。 急忙回来禀告,可人都不在。 她也不知京中发生的事。 “我跟你说啊,那个方姨娘根本就不是去上香的,而是去与男人厮混的。”宋如烟迫不及待道,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兴奋与得意。 这话一出,彻底引起了楚若涵的注意,她原本略带疲惫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眉毛不自觉地往上一挑。 宋如烟更加来劲了,“她去了宁安寺,我本以为她真的是去礼佛上香,正打算在外面守着,谁知道她进了寺庙没多久,就从一个隐蔽的地道中离开了。” “我当时都惊呆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咬咬牙跟了上去。你猜怎么着?她竟然去了一个特别大的宅院,那宅院的气派,可比安阳侯府富贵多了……”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看得楚若涵眼晕。 “我想了个办法混进去,那里边的下人都称方姨娘为夫人,称楚南心为小姐。”喋喋不休着。 “她都怀孕了,还和那个男人翻云覆雨,各种花样,那个男人还说,等他们的儿子生下来……” 楚若涵听到这,心底一顿,如今看来,方姨娘肚中的孩子大概率真不是她爹的。 这么说来,方姨娘和这个神秘男人勾搭着,怕是想图谋不轨,谋夺楚家的财产。 就在楚若涵陷入沉思的时候,宋如烟的下一句话,却让整个场面瞬间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她转向顾君泽,一脸认真地问道:“你们男人下边那物件,都这么恶心吗?一会大一会小的。” 真是毫无顾忌。 顾君泽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一阵青一阵白,耳根子更是迅速红透,蔓延到了脸颊。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女子竟然能如此口无遮拦。 “你还是个女人吗?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影青实在忍不住了,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怒与嫌弃。 宋如烟却不以为然,还挺了挺胸口,“怎么不是了?女人该有的老娘都有。” 影青气结,口无遮拦,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完全讲不通。 楚若涵也尴尬得不行,她虽然已经习惯了宋如烟的语出惊人,可那些大多是她们女人之间私下里的话。 但此刻,顾君泽和影青都在,宋如烟如此大大咧咧地问出这种问题,实在是…… 况且顾君泽不能人道,这不是揭他的痛处吗? 楚若涵赶紧岔开话题,“你可见那男人是谁?” “我又不认得。”宋如烟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突然又眼睛一亮,“哦,对了,楚南心好像管他叫四叔。” 楚若涵和顾君泽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名字——楚昂。 楚若涵本就猜测方姨娘与楚昂之间有勾结,如今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远比想象中还要不堪,竟是这般不可告人之事。 那这一切就都对上。 顾君泽反应极快,立刻朝影青使了个眼色,示意将人捉回来。 影青心领神会,微微点头,上前拉住宋如烟就要往外走。 宋如烟还没反应过来,一边挣扎一边喊着:“着什么急呀,我还没说完呢……” “闭嘴吧!” 影青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拖着宋如烟快步离开了。 等他们赶到那座院子,里面也早已人去楼空了。 与此同时,方姨娘带着楚南心也回了楚家。 一迈进楚家大门,方姨娘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紧接着便扯着嗓子大哭起来,那哭声在偌大的庭院中回荡着,真是太假了。 干打雷不下雨的。 “老爷夫人,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方姨娘一边哭,一边用手帕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那悲戚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她对楚父楚母的安危关切到了极点。 “呜呜,爹……”楚南心也跟着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哭得惹人心疼。 楚母本就是个心软之人,又见她们这副模样,快步上前扶起方姨娘,“你身子重,别跪着了,如今不是都平安了吗?” 只有站在一旁的楚月淑翻了个白眼,这母女二人还真能装,她从前脑袋里一定是进了水,才觉得她们是好人。 被她们的伪善面具蒙蔽了双眼。回想起以往被她们哄骗的种种场景,楚月淑只觉得自己愚蠢至极。 “你们不是去上香了吗?为什么没在宁安寺?”楚父皱着眉头,目光紧紧地盯着方姨娘,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涵儿派人去找过了。” 第137章 帮楚南心抬位分 方姨娘心中一紧,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妾听说,老爷你们出了事,恨不得立刻赶回老爷身边。可却南心有了身孕,如果只有妾一人,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妾也愿意陪着老爷夫人共患难。” “可南心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妾不敢冒险,无奈之下,只好带她躲了起来。” 说着,她还故意用手帕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方姨娘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楚母耳根子最软,她拉过方姨娘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知道你是个好的,你做的没错,当时那种情况自然是能保一个是一个。” 方姨娘顺势趴在楚母肩上哭泣,可眼中却没有一丝悲痛,甚至还有些不屑。 在她看来,楚母就是个愚蠢至极的女人,几句花言巧语就能哄骗了。 楚父的脸上一点喜色也没有:“南心把孩子打了,为父在为你说个好人家。” 楚南心的哭声戛然而止,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吃了那么多的苦,才有了身孕,凭什么打掉! 当真不是亲生的,一点也不知心疼她。 这些日子住在庄园里,知道了楚昂才是她也的亲生父亲,她本不愿相信,可日子久了,也就渐渐接受了。 若不是楚家翻案,楚昂与方姨娘的关系见不得光,她们母女又怎会回来。 她还需要楚家三小姐这个身份…… 扑通一声,楚南心跪在了地上,“这是女儿的亲骨肉啊,女儿怎么舍得。”说着向前膝行几米,“就让女儿留下他吧,爹……” 楚父看着跪在地上的楚南心,眼中满是失望。 这个女儿真是被方姨娘教坏了,满心满眼都是权势。 楚父甩袖而去,他已经给了楚南心选择,是她自己,不撞南墙不回头。 他既拦不住,便由她去吧。 楚母赶紧跟上,他得去劝着些…… 一旁冷眼旁观的楚月淑,心中的气恼再也压抑不住,她走上前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楚南心。 “给人家做妾,还没做够吗?你以为留下这个孩子,就能改变什么?顾承彦就能抬你做正妻吗?” “你就是在作践自己……” 楚南心抬起头,眼底的怨毒都快涌出来了,“那也总比你嫁给一个下人强。” “你……” 楚月淑想教训教训她,看看她脑子里装的是不是都是屎,好赖话都听不懂。 却被楚晨钰伸手拦下了,“人各有志,三姐之后就好自为之吧。” “行,你就继续执迷不悟吧。到时候,可别后悔。”楚月淑扔下这句话,也转身离去。 只留下方姨娘母女,在空荡荡的庭院中。 总有一天她会把这些人,都踩在脚下…… 翌日一早 楚家就传了信过来,方姨娘母女回来了,而楚南心有了身孕,楚母让她想办法探探安阳侯的口风。 楚若涵心中不禁冷笑一声,她这个娘呀,耳根子真是太软了。 如今,楚昂躲起来了,方姨娘与楚南心倒是回来了。 看来是放不下安阳侯府的权势地位。 既然楚南心要给顾承彦戴这顶绿帽子,那她自然要推波助澜一把,让这场戏演得更精彩些。 “要不要我继续跟着方姨娘?”宋如烟问道。 “不必了。” 楚若涵眸子里透着几分清冷,她自由打算…… 楚若涵将此事禀报给了安阳侯。 安阳侯眉间明显带着喜色,楚南心腹中的孩子可是顾家的血脉,他第一个孙子。 他立即将顾承彦叫了过来,吩咐道:“楚南心既然有了身孕,你便将她接回府中好生照料,不可怠慢。” 顾承彦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一震,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虽然对楚南心并无太多感情,但骤然得知自己即将成为父亲,心中难免有些惊讶。 但是将楚南心接回来,顾承彦心中还是有几分不愿的。 自打跟这个女人扯上关系,他就十分的不顺。 楚若涵轻轻一笑,“父亲,既然要将南心接回来,那她的位份是不是也该提一提了?” “毕竟她如今怀了顾家的子嗣,若还是以通房的身份住在府中,恐怕不太合适吧?” 安阳侯闻言,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你说得有理。既然如此,便将她抬为妾室吧,待孩子出生后,再作打算。” 楚若涵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心中暗想:楚南心啊楚南心,你以为怀了孩子就能翻身? 我倒要看看,等顾承彦知晓你腹中的孩子,只是一个野种,又会如何? 楚若涵不仅要让楚南心身败名裂,还要顾承彦在京城中彻底抬不起头…… 顾承彦站在一旁,父亲都已经发话了,他能如何? 总不能让顾家的血脉流落在外吧? 也只能按照安阳侯的吩咐去办。 顾承彦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走进房中,想换身衣衫就去接楚南心。 小厮伺候着他,但当里衣缓缓脱下,触碰到后背上的伤口时,顾承彦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疼得嘶了一声。 他强忍着疼痛,怒目圆睁,冲着小厮怒吼道:“狗奴才!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何用?” 小厮吓得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三公子,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求公子恕罪。”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声音里也带着哭腔。 顾承彦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他知道小厮并非有意,只是这伤口实在太过疼痛,让他的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 他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罢了罢了,起来吧。” 小厮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三公子,您这伤口看着愈发严重了,奴才再给您上点药吧。” 顾承彦的后背,伤口处红肿溃烂,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脓血顺着后背缓缓流下,疼得他这些日子连读书都无法静下心来。 心他本以为安阳侯那一鞭,下手并不重,起初只是些皮外伤,可没想到伤口却越来越严重,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顾承彦的目光落在小厮手中的药瓶上,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他仔细回想这些日子伤口的变化,总觉得有些蹊跷。 他爹下手虽狠,但不至于让伤口溃烂成这样,而且这药他每日都按时涂抹,却不见丝毫好转。 难道,这药真的被人动了手脚? 顾承彦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不必了,”顾承彦冷冷地说道,“去将这瓶药让人好好查验一番,看看是否有问题。” 小厮连忙应下,接过药瓶,匆匆转身离去。 果然,与他所想的一样,这瓶药早就被人换过了。 顾承彦心里隐约觉得,必与那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第138章 楚若涵要害我? 楚南心终于如愿以偿地,回到了安阳侯府,不仅位分得到了提升,待遇更是今非昔比。 独立的院子,大把的人伺候着。 每日山珍海味不断,只要她随口一提想吃什么,便有人立刻去准备,日子过得可谓是顺风顺水。 就连顾承彦也不似从前那一般,对她冷言冷语,温柔体贴了许多。 这一切的改变,都让楚南心沉浸在幸福之中,愈发的飘飘欲然。 等她生下这安阳侯府第一个长孙,母凭子贵…… 赵姨娘膝下没有一子,不还是掌握着府里的中馈吗? 冬雪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脸上带着几分喜色。 先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而后说道:“姨娘,您快瞧瞧,这是少夫人刚送过来的补品,可是上好的血燕呢!奴婢一会就给您炖了,好补补您的身子。” 楚南心原本微微眯着的眼睛,瞬间睁开,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 她坐起身来,目光落在冬雪手中的锦盒上,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扔出去。” “啊?”冬雪愣在原地,手中的锦盒差点没拿稳。 这可是上好的血燕,平日里千金难求,姨娘怎么说扔就扔了呢?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姨娘,这血燕可是难得的好东西,您怎么……” “我说扔出去!”楚南心提高了音量,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愤怒。 “楚若涵的东西,我可不敢要。” 楚南心已对楚若涵恨之入骨,她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自己下不出一个蛋来,却妒忌她有了身孕,说不定就被她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楚南心此时以如惊弓之鸟。 她腹中的孩子绝不能出一点意外,否则她与顾承彦的关系便缓和不了了 冬雪不敢再多问,只能无奈地捧着锦盒退了出去,将那珍贵的血燕扔到了院子外的角落里。 另一边,楚若涵坐在自己的院子里,手中捧着一杯香茗,静静地听着丫鬟的汇报。 当听到血燕被扔出去的消息时,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意外。 她早就料到楚南心会有这样的反应,毕竟两人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楚南心对她的防备和怨恨早已深入骨髓。 她是怕她会下毒手。 现下补品被扔出来了,那今后孩子出了事,那就与她没关系了…… 秋风渐起,卷落一地金黄,京城街头弥漫着紧张而又庄重的氛围。 一年一度的秋闱大考,终于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拉开了帷幕。 天还未亮,马车便早早地候在了府门口。 楚若涵一袭素色长裙,神色间透着几分凝重与关切,她早早地起了床,只为能在第一时间送楚晨钰去参加这场决定命运的考试。 楚家的其他人也都纷纷前来送行,大家脸上满是期待与祝福。 考场外,人山人海,考生们个个神色紧张,怀揣着梦想与希望,准备迎接这场人生的大考。 楚晨钰身着一袭青色长衫,身姿挺拔,眼神中闪烁着自信,对着众人一一拱手作揖。 楚若涵走上前,轻轻拉住他的手,“晨钰,此番秋闱,你尽力而为就好。莫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楚晨钰用力地点点头,“阿姐放心,我定会全力以赴,不负家人的期望。” 直到报名快截止了,楚若涵才知得顾君泽也要参加科考。 楚若涵一脸担忧,他的毒虽然结了,可身子避免与常人弱一些,答卷三天可是在小鸽子屋里,吃喝拉撒睡都要在里面。 楚晨钰这样强壮的底子,都未必受得了,更何况是顾君泽。 在楚若涵看来,顾君泽虽是才华过人,但他已是安阳侯世子,实在没必要再参加科举考试。 顾君泽知晓她会担心,这才没告诉楚若涵。 “涵儿,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楚若涵知道,顾君泽一旦做出了决定,就很难改变。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不再劝你。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勉强。如果身体有任何不适,一定要及时退出考试。” 顾君泽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你若是提前说,我还能多为你准备些东西,现下是来不及了。”楚若涵有些恼怒了。 倒是顾君泽一脸淡然,拍了拍腿上的包袱,“影青都准备好了,放心吧!” “娘,你就一百个放心吧!爹爹肯定能轻轻松松拿下解元!” 顾君泽失笑,这小家伙对他的期望还挺高!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顾昀的额头,佯装嗔怪道:“你也知道,就瞒着我一个。” 楚晨钰故意凑到顾昀面前,“来来来,昀儿,你觉得舅舅我这次能不能中解元呀?” 顾昀抬起头,小眉头微微皱起,嘟着嘴,满脸认真地打量了舅舅一番,然后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不能!舅舅,你可比爹爹差远了!” 那副小模样,仿佛生怕舅舅会抢走爹爹的解元之位,双手还不自觉地握成了小拳头。 楚晨钰佯装生气,双手叉腰,“好你个小东西,你把我刚买的糖葫芦吐出来。” 顾昀眼睛滴溜溜一转,连忙把吃剩的半截糖葫芦往背后一藏,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都吃光啦,略略略……”说着,就躲到了楚若涵身后。 顾承彦只是淡淡撇了他们这边一眼,催促着楚南心赶紧回去,好安心养胎。 就转身进了贡院。 与此同时,也有一道目光紧紧的盯着他们这边。 此时,考场内传来了考官的呼喊声,催促考生们尽快入场。 楚晨钰接过轮椅上的扶手,推着他往贡院快步走去。 人群熙熙攘攘,考生们脚步匆匆,都在为这场大考争分夺秒。 “有人盯着我们,看样子也是个武功高强的。”宋如烟侧身挡住那道视线。 楚若涵眼眉微挑,又是楚昂派来的死士吗? 她向影青使了个眼色,瓮中捉鳖…… 第139章 顾昀的身份? 自打出了被袭击一事,顾君泽就命影卫,在暗中保着楚若涵。 祥德酒楼二层的窗户开着,有一道身影紧盯着楚若涵那边。 影卫早就发觉,守在门外,只等着楚若涵一声令下,就冲进去。 宋如烟留下保护楚若涵,影青迅速朝酒楼奔去。 因着秋闱科考的日子,一楼大厅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出来进去的人数众多。 与一位身形佝偻的老妪,满头白发,手中拄着一根拐杖,步伐蹒跚,缓缓地朝着门口走去。 影青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径直登上二楼 。楼上的气氛与楼下截然不同,安静得有些压抑。 守在一间房门外的影卫看到他,微微点头示意。并没有敲门,猛地一脚踹开房门,如猛虎般冲了进去。 然而,屋内空无一人,唯有正对着贡院的那扇窗户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影青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迅速与影一对视一眼。 影一扫视一番,只在墙壁上摸索,便发现了一道隐藏在书架后的暗门。 打开暗门,顺着狭窄的通道来到了地字号那间屋子。 桌上摆放着一些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易容物品,有各种颜色的粉末、假发以及逼真的面具。 显然,他们要抓捕的人刚刚还在这里,并且利用这些工具进行了伪装。 影青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楼大厅里那位老妪的身影,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好!” 转身朝着门外冲去。 等追到街道上时,人头攒动,挤满了前来为学子送行的家人以及刚刚返回的路人。 人群熙熙攘攘,想要在这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老妪,简直比登天还难。 该死的,都怪他大意了,竟让敌人在眼皮子底下跑走了。 而那老妪早就拐进一处巷子,又换了身装备,出了城…… 影卫经过一番查探却发现,这间酒楼早在半月前便换了东家。 新东家与掌柜也不止这间酒楼,怎么会有密道? 楚若涵总觉得不太对劲,楚昂要的不过是财,如今楚家大半的财产皆被他卷走了。 为何偏偏要对她下杀手? 难道是为了他女儿? 就算是她死了,楚南心也当不了这侯府的女主人,而且楚昂蛰伏了这么久,以他谨慎的性子,应当不会为了一个楚南心,暴露行踪才对? 否则,楚南心在她手上吃了那么多亏,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夜色如墨,浓稠地泼洒在天地之间。 距离京城百里外的一间破庙里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背着手,静静地站在阴暗处。 他的身影被黑暗吞噬,只露出一个模糊的轮廓,看不清面容,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与神秘。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如同鬼魅般迅速闪进了破庙。他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低沉而恭敬:“主子。” 男子微微侧身,月光透过破庙的缝隙,洒在他冷峻的脸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 “主子,九皇子目前很安全,如今吃得好,睡得好,还给自己认了个爹娘……取了个新名字,叫顾昀。” “安阳侯府的世子与世子夫人夫妻二人可不简单,手下高手众多,就连二皇子派的人也被他们悉数斩杀了。” “今日若不是属下今日警觉,恐怕就被抓起来了。” 男子微微皱眉,眼中却带着一丝笑意,“小家伙还真是机灵,既然如此,就让他先待在那里吧。吩咐下去,让我们的人都离远些,别惊动了他们。” “另外找一个看起来普通的丫鬟,想办法安排进侯府,暗中盯着九皇子。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将消息传出来。” “是,主子。”黑影应道,声音中透着一丝坚定。 男子微微点头,目光望向破庙外的夜空,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回去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我们必须小心应对,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黑影再次抱拳行礼:“主子放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为主子分忧。” 男子轻轻挥了挥手,黑影便如同来时一般,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男子独自一人站在破庙中,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拉长了他的影子,显得格外孤寂…… ————— 外边不安全,总有贼人想害人。 顾若涵与顾昀整日宅在鸿蒙院里,顾君泽又不在身边,母子二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习惯。 顾昀耷拉着一张脸,小声嘟囔着:“爹不在,也没人陪我练字了。” 那模样,活脱脱像只被主人冷落的小狗,满心委屈都写在了脸上。 顾若涵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眼中满是温柔与宠溺。 “没关系,娘教你。” 说罢,她便起身走到书桌前,将宣纸平整地铺展开来,又细心地研磨起墨汁,动作娴熟而优雅。 楚若涵在闺中学的是清秀小楷,与顾君泽方正大气的字不相同。 顾昀随意写了两笔,就不愿意动了。 母子二人再一次大眼瞪着小眼…… 三天的时间不快也不慢。 终于,到了考试结束的日子。 楚若涵一大早就来到了贡院外,翘首以盼。 当贡院的大门缓缓打开,考生们鱼贯而出,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着顾君泽和楚晨钰的身影。 许久,她终于看到了楚晨钰,他满脸 疲惫,却没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轻松。 楚若涵快步迎了上去,“晨钰,你怎 么样?考试顺利吗?君泽呢?” 楚晨钰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顾君泽被人推着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却比楚晨钰好很多,看上去与平常一般无二。 而推着他出来的顾承彦,却一脸菜色,看见楚若涵的瞬间,双眼恨不得喷出火来。 他因着背上的伤,夜夜难寐,无法专心念书,这次考试的题目,是许大学士出题,又比往届难上许多。 这一切都是这个贱人害的! 楚若涵仿若没看到他眼里的怒火,径直绕过他,走到顾君泽面前,蹲下身子,双手轻轻握住他的手。 “君泽,你这几日在贡院可还安好?有没有累着自己,卷子没有答完,也无所谓……” 顾君泽失笑,她怎么就觉得,他连卷子都不答不完? 他就看起来这么弱吗? 第140章 他是条疯狗吗?逮谁咬谁…… 也不怪楚若涵会这般想,楚晨钰与顾承彦面色皆不好,只有他跟没事人一样…… 顾承彦却懒得再演兄弟情深的戏码,松开扶着轮椅的手,转身快步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安阳侯府那边,早就备下了接风的宴席,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香气四溢。 一道道佳肴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诱人。 楚南心身着一袭淡粉色的罗裙,发髻上点缀着几颗晶莹剔透的珍珠,整个人看起来温婉动人。 她在府门口翘首以盼,当看到顾承彦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时,她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脚步轻快地迎了上去。 “夫君,你可算回来了!”楚南心的声音带着几分欣喜。 她满心欢喜靠近顾承彦,伸手想要挽住他的胳膊,脸上堆着的笑容,还未完全展开,却突然被顾承彦狠狠一拂。 那股力道极大,楚南心毫无防备,一个踉跄,整个人向后连退两步,差点摔倒在地。 “啊!”楚南心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肚子,眼中满是惊恐与委屈。 一旁的丫鬟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扶住了她,才避免了她摔倒在地的狼狈。 楚南心稳住身形后,眼神中满是疑惑与担忧,她实在不明白,顾承彦为何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明明秋闱之前,他对自己还好好的。 她强忍着心中的委屈,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是考试的题太难了吗?夫君别太难过,没关系的,三年后还有机会……” 顾承彦此时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额头上青筋暴起,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显然还在气头上。 他恶狠狠地瞪了楚南心一眼,刚要开口斥责,目光不经意间落到她那还未隆起的腹部。 他的眼神瞬间一滞,深吸一口气,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大步离去。 终于挨到了放榜的日子,顾承彦早早就跑到了贡院门口。挤到了人群最前方,双眼紧紧盯着那张贴在墙上的榜单。 在看到自己榜上有名,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是踏实了。脸上的紧绷瞬间化作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这次考试,他因为背上的伤痛,发挥失常,本以为必定会落榜,老天还是眷顾着他的。 虽然只是最后一名。 与他心中的期望相差甚远,但好歹也算是有了个交代。 待明年春闱之时,他一定会好好发挥,大放异彩,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他的目光在往上看去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变得极为复杂,愤怒、嫉妒、不甘……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哈哈,我中了,我中了……” 那声音充满了喜悦与兴奋,将贡院门口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楚晨钰也在人群中,他的眼睛瞪得滚圆,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狂喜,“第一名解元,是我姐夫……我姐夫……” 他的声音清脆响亮,在嘈杂的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 楚晨钰满心想着要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阿姐,一回头,不经意间瞥见了脸色难看的顾承彦。 他的兴奋劲儿还没过,也没察觉到顾承彦的异样,左挤右挤地穿过人群,一下子勾住了顾承彦的肩膀。 “三姐夫,咱们三个人都上榜了,哈哈……你们二人简直是顾家双杰呀!” 顾承彦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双杰”? 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 哼,顾君泽一个瘫子高居榜首,而他却倒数第一。 楚晨钰这看似恭维的话语,在他听来就像是当面的羞辱。 “承彦,这是你小舅子啊!也上榜了。”顾承彦身旁与他相熟的公子哥道。 这句话更是激怒顾承彦,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一把甩开楚晨钰的手。 冷冷道:“谁是你姐夫?楚南心只不过是我的一个妾室。” 他斜睨着楚晨钰,语气中满是不屑,“你也配以我小舅子自居?” 楚晨钰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眼中燃起了愤怒的火焰。 虽然他一直对楚南心非要嫁给顾承彦当妾这件事心存不满,但楚南心毕竟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三姐,是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顾承彦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如此羞辱她,这让他如何能忍? “我三姐,还怀着孕。” 楚晨钰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愤怒与质问,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投来好奇的目光。 顾承彦却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我的妾室为我生孩子不是应该的吗?就算生下来,也不过是庶子庶女……” 他的话如同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刺痛了楚晨钰的心。 楚晨钰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猛地抬起拳头,朝着顾承彦的脸挥了过去。 打死这个混蛋,楚南心真是瞎了眼了! 顾承彦像是早就料到楚晨钰会动手一般,反应极快,他侧身一闪,轻松避开了这一拳,紧接着反手一抓,牢牢地制住了楚晨钰的手腕,用力一扭,顺势将他压在了地上。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之前他和魏启明动手,他是忌惮着皇后与魏国公府才没有还手,一个楚晨钰还想动手打他,真当他是泥捏的不成。 周围与二人认识的人见状,纷纷围了过来,七手八脚地想要将他们分开。 “都消消气,消消气……”他们一边劝着,一边使劲将两人拉开。 在他们看来,顾承彦所说的话在这世道本就是常理,妾室的地位本就低下,只有正妻的弟弟,才算是正经八百的小舅子。 顾承彦用力挥开众人的手,“楚晨钰,你若真想楚南心在我府中过得好些,就安安分分的,少招惹我。” 说完,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楚晨钰气不打一处来,是他招惹他吗?明明是他跟条疯狗一样乱咬人。 楚晨钰满心愤懑,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谁让楚南心铁了心的,非要跟着他…… 而顾承彦刚挤出人群,目光就落到贡院街角处那个小摊子上。 顾承安?